《报告魔殿千金有毒》 第1章 回梦重生,第一千金 夜。京城郊区的某栋别墅。 “那帮害你性命的人,你恨吗?”梦境中,无垠血色。孟婆的声音响起。 “恨!”慌乱的惊呼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恨意响起,躺在大床上的人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一双清澈的黑眸里,扭曲的恨意和杀气涌现。 “那就重来吧,我给你这个机会……毕竟你是冥尊的契约者。”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即墨千歌揉了揉额角,才睁开眼环顾四周。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才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什么?!”她不该在幽冥地府吗?那两个人,是不可能给她获救的机会的!手指不自觉抚上脖颈,过度的光滑让她一愣:“这是怎么回事?”自家族被灭后,她为了生计,这双手曾干过一切曾令她不齿的肮脏勾当,早已不复当初的白皙细腻。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机型是几年前的老型号,但也是当时最顶级的手机。打开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挂着日期:2011年4月16日。 她真的回到了五年前,那场车祸非但没有弄死她,反倒让她重生了!抬头看向窗外璀璨的星空,即墨千歌记得,她这会应该是在京城郊区的别墅休养。 记得高二那年,她突然高烧不退,无奈,家里人只好把她送到京城郊区的别墅休养,而且一养就是两年,她也因此错过了高考。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业,家里人为她弄来了b大的入学资格。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舆论风波,虽然事后被摆平,但还是给即墨家带来了不小的影响。现在想想,若是没有她那些所谓的叔伯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件事怎么可能被炒作成那样? 还有自己挚爱的未婚夫叶轩臣、温柔大方的好姐妹蓝纤仙,在亲手毁了自己的家族后还假惺惺怜惜她,可笑若没有那场车祸,她到现在还在感谢他们吧! 怪都怪自己傻,当时居然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 她是剑道天才,是纵横商界的一代奇才,是皇家中学永远的no.1,却怕抢了自己未婚夫和好姐妹的光,甘愿掩藏起锋芒,当一个平庸的千金。 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家破人亡的下场! 既然重活一世,她就要撕开这些人伪善的面具,她要让当初所有落井下石的人知道,她即墨千歌,将来必会站在世界的顶端! 额间的碎发遮住了眼眸,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狠狠嵌进皮肉里,再松开,掌心亦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前世,她误信奸人,所有忠于她的人接连锒铛入狱,再后来,竟或暴毙,或畏罪自尽,全都死在了监狱里!而她本人,被自己那未婚夫保释出来,再被亲爱的大伯以一个罪人的名义赶出了家门,沦落到遭人唾弃,与狗争食的日子!就连她三年来呕心沥血培养出的势力,都被那对伪善的男女给残忍血洗! 现在,她还是她,京城大族即墨家最尊贵的大小姐,即墨财团真正的继承人,名副其实的豪门千金,那她便不会再给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一点机会。前世她所负之人,今生她必十倍恩之;负她之人,她亦会令其生不如死!这个世界不是适者生存吗?她便要践踏这个血腥的规则! 第2章 鬼尊契约,前世心腹 “好强烈的怨气……契约者,是你把我唤醒的么?”男子低沉的声音懒懒地响起,把陷进回忆中的即墨千歌拉回了现实。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夜色中缓缓浮现,背对着她。明明窗户紧锁,他不羁的墨发却恣意飞扬,一身玄色长袍,衣袂上绣着血莲暗纹,在月光下,如干涸的血迹般精美而妖冶。这种冷傲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就想到了君临天下的帝王,便是贵为京城千金的即墨千歌都没有见过几个可与之相提并论。 “你是谁?”即墨千歌皱眉。他的出现方式和服饰都太诡异,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搜刮了一遍前世今生的记忆,她肯定自己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本尊说话的人。”听到即墨千歌质问自己,那人诧异地挑眉,转过身来,一张略显苍白却十分精致的容颜暴露在了空气中。 狭长的眼眸深邃莫测,薄唇紧抿,五官轮廓完美,皮肤透露出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几缕碎发遮挡在额前,却掩不住他暗红瞳孔里的桀骜。便是见惯了各种男色的即墨千歌,也是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他双手抱胸,淡淡的目光落在半坐在床上的即墨千歌身上:“万鬼之尊,你的本命契约者。” “本命契约?”即墨千歌一下懵了,音量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立马有人推门而入:“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即墨千歌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大了,有些紧张地看向四周,鬼尊还状似悠闲地倚靠着墙,完全不把来者当回事。 见大小姐久不回应,站在门口的李叔有些急促不安。 即墨千歌的眼神悠悠地扫视了一圈房间,目光最后停留在站在门口的李叔身上,平淡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激动。前世叔伯与叶蓝两家私通,联手打垮了自己这一脉,家中佣人或落井下石,或依附叔伯,唯有李叔和几个心腹不离不弃,自然是晚景潦倒的。 当初自己只把他们当做奴仆,却没想到,到头来冒死相助的只有奴仆。如今重生,李叔他们尚在,她必定要善待他们,以弥补前世遗憾!回过神来,即墨千歌笑着答道:“李叔,没什么事情,不过是晚上做了噩梦,可能说梦话了。” 听了即墨千歌的回答,李叔明显放松了不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嘱咐道:“大小姐,记得有什么事就和你李叔讲,李叔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到,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老爷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即墨千歌有些无语。三长两短?这扯得也太远了吧。但为了不让李叔失望,她还是点头应下了,李叔这才关门离去。 “想不到你居然会对一个奴仆示好。”门关上后,鬼尊看向她,戏谑道。 “人,总得学会珍惜,你说是吧?”敛去眼底的复杂,即墨千歌漫不经心地道。随即,她话锋一转,有些警觉地看向他:“为什么李叔看不到你?” 鬼尊抬眉,讽笑道:“你该不会不知道,世上有个东西叫异能吧?” 第3章 通灵异能 “你是说,我能看到你,是因为我有异能?”即墨千歌也不傻,鬼尊稍一点拨,她就迅速地理清了思绪。 “还不算笨。”鬼尊一直僵硬的的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一个闪身竟到了即墨千歌的面前,冰凉的手指捏起即墨千歌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暗红的双眸,“记住本尊的名字,离。” 即墨千歌冷冷地逼视着他,但没有出手,因为她知道,有契约制约着,他不敢对自己做什么。良久,她才启唇,轻轻地说道:“离。” “这才乖。”离听到后,显然心情好了不少,放下了钳制着即墨千歌的手。即墨千歌按揉着刚刚被抓住的下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自己都说你是鬼了,为什么还能摸到我?”鬼不都是透明的吗? 离不屑地道:“本尊既然是万鬼之尊,就必有与别的鬼不同的地方,你无须多问。” 切,谁要知道!即墨千歌翻了个白眼,倒头睡下,闷闷道:“我要睡觉,不要和我烦了!” “你就不想知道契约代表着什么吗?”离的声音响起,即墨千歌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脑袋,不耐地答道:“不想。” “呵呵……”离看着她赌气的睡姿,唇角微微勾起,发出一连串悦耳的轻笑。她不知道,本命契约所代表的一切……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呢。 次日。即墨千歌刚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占据了她的视线。即墨千歌眼底划过一丝冷色,手已下意识地向那张脸的面门攻去。 一只冰冷的手拦下了她的攻击,巧妙地卸去了她的力道。即墨千歌心惊,她是国际上有名的剑道天才,从小学习剑术的她不论是手劲还是巧劲,都绝不会如此轻易被人控制。 “闹够了吗?”清冷的嗓音响起,一股王者的气息扑面而来。离暗红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漩涡,试图将一切纳入眼底。即墨千歌用尚还自由的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对面这张华丽到妖娆的面孔。离的眉头微皱,但细腻的触感终是没让他舍得动手。 不听话的手指从线条流畅的下巴起,慢慢勾勒出高挺的鼻梁,轻触那在眼底落下阴影的睫羽,看似挑逗的动作,实际是在慢慢隔开两张脸的距离。等到自己终于不再受那股王者之气的压制后,即墨千歌迷离的眼神顷刻变得清明,一个反手摆脱离的控制,快速地抓起床头的外套披好,起身,冷冷地看着离。 “真是有趣的小主人……”离低低地笑道,指腹抚过刚刚即墨千歌触到的地方,心中一动。为何那种转瞬即逝的温暖不仅不让他畏惧,反倒让他那么眷恋呢? “别告诉我,你和我靠那么近就是找打来的。”即墨千歌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离。 “我只是帮你把异能彻底解封。”离无辜地眨眼,那一瞬几乎如一个顽童一般天真。 “我是什么异能?”即墨千歌问。 “通灵。”离的回答令即墨千歌略感诧异。她忽然想起自己儿时曾见过几次鬼,都说小孩能见鬼不是什么好事,家人为她礼佛驱邪,花了不少财力精力,却也没起什么用。后来她自己也就慢慢习惯了和乱入生活的鬼魂们相处,偶尔无聊的时候还去打个招呼。 “你是说,我能看见鬼其实是因为有通灵异能?” 得到的回答是诚实的点头。 第4章 极品亲戚,伪善伯母 “对了,主人,你的那些什么亲戚今天会来。”一想到这个,离的脸色就有些不悦。他在主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悄悄探查了一下主人的记忆,并没有什么收获。他总觉得主人的记忆里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但又完美地找不到一丝破绽。 不过凭借着探查到的记忆,他还是弄清楚了主人的身份和处境。主人那帮所谓的亲戚,根本就是一堆极品,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也就人类之中比比皆是了,真想不通,主人是怎么容忍他们到现在的。 离如是想着,暗红的瞳仁里有阴鸷的光芒闪过。“你还知道些什么?”即墨千歌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变化,重生的她变得善于窥探人心,哪怕面前这是只鬼。 离闻言,心底暗暗吃惊于主人的观察力。随手拎来一个小鬼,一本正经地答道:“是他无意间听来的,与我无关。”其实他也是想如实相告的,可因为一些原因,他不得不隐瞒。这是离几千年来最纠结的一次。 即墨千歌凌厉的目光转向那只小鬼,幽幽道:“说,你听到了些什么呢?” 某鬼泪流满面,赶紧死命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什么也没做啊喂!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这女人看得见他。对,没错,她看不到他。 “窝囊!”鬼尊不屑地把小鬼扔走,还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腕,好像那只小鬼是如何玷污了他的手。看着某鬼尊一副嫌弃的样子,即墨千歌感兴趣地挑眉。这么蹩脚的谎言,除非智商不正常才看不出来,莫非鬼族的鬼大脑皮层都没回路?说不定连脑子都被僵尸吃了! 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离身上,离突然有些毛骨悚然,感觉自己好像被谁黑了,只好转移话题道:“那主人打算怎么应付?”那帮什么大伯小叔三姑六婆的,他们安的什么心,用个成语叫昭然若揭,通俗点叫放什么屁,明眼人都看得出。 即墨千歌忽然笑了,有淡淡阳光探过窗来,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却反衬出她的笑容狰狞万分:“不是有句话叫‘礼尚往来’吗?人家既然是来给咱们送礼的,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她的叔伯,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等不及呢。 客厅。一身休闲服的即墨千歌长发高束,马尾的发型显得简约而干练,黑眸半阖,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上等黄花梨的小几。 看着她一副慵懒的神态,坐在她对面的大伯即墨武和大伯母李贺兰就越发显得狼狈。终于,李贺兰还是按捺不住,抢先打破了平静:“千歌,伯母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上学的事。” 即墨千歌这才睁开了半闭的眼睛,侧身凝神洗耳恭听,没有人注意到那双纯净的眼眸中,晦暗冷冽的光一闪而过。 见即墨千歌恭恭敬敬,李贺兰的眼底带上几分得意,柔声对她说:“千歌,你是家里的嫡长女,以后是要继承财团的,没有点真才实学是不行的。你看你这一病就是两年,你今年也该高三了,可是你休学了两年,按理是不能参加高考的。但大学总不能不上吧,伯母就说通了b大校长,给你争取了一个入学名额,哪怕学不到什么,镀镀金也是好的。”即墨武在一旁连声附和着。 镀金?这么几句话,既讽刺了即墨千歌没有才学,又暗示她向纨绔的方面发展。那些被娇纵出来的纨绔子弟,不就是豪门斗争中的牺牲品么?即墨千歌绝美的容颜微凛,心底冷笑。不去,那就是不理解长辈苦心;去,那就是家里校外,危机四伏。不过,还以为她是前世那个不明是非的大小姐么?可笑! 第5章 师尊现身,家斗开始 见即墨千歌迟迟没有答复,李贺兰和即墨武都有些焦躁起来。“大丫头,你就同意吧,别白费了你伯母的一番苦心。”即墨武试探着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即墨千歌,迫切地希望她点头。 “大伯,请叫我侄女或者大小姐。即墨家是名门望族,不是乡野农家,请注意你的称呼。”即墨千歌闻言,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一股女王的威严之气弥散开来。 言外之意,就是冷嘲即墨武没有名门之后应有的教养。即墨武虽然羞恼,奈何即墨千歌的身份压着,也只好赔笑道:“是,是,是大伯不对,侄女,你就应了吧。” 即墨千歌颔首,状似为难地答道:“嗯,学是一定要上的,只是前几天有位大师上门,说要收我为徒,这……” “什么大师!多半是来诓骗人的,侄女,你可别被他哄了!”即墨武心急,未等即墨千歌把话说完,便高声打断了即墨千歌的话。 即墨千歌瞳光闪烁。前世,也曾有名老者指名道姓地上门收徒,不过被她当成疯子,乱棒轰了出去。这一世,有了异能,她不得不开始正视起那位老者说的话了。 “是谁在那边叽叽喳喳?烦死了!”一道虽老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闯了进来。 即墨武和李贺兰同时皱眉,刚想唤下人来把他赶走,即墨千歌立刻站起来笑道:“师父,您来了啊?” 两人脸色一变,把欲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老人也是一愣,眼底有精光闪过。即墨千歌不动声色地把三人的反应纳入眼底,继续说道:“师父,您这几天都去哪里了?让徒弟好担心,你不是说好要教徒弟国术的吗?”她也不确定老者会教她什么,只好随口胡扯一个。 老者见即墨千歌笑得狡黠,当下也明了,很配合地逢场作戏道:“师父这两天有点事外出了下,这不是来接徒弟了吗?” “这……”这怎么行?他们的计划可还要实施呢!即墨武差点脱口而出。李贺兰暗暗踩了他一脚,用眼神暗示他住口,继而笑道:“大师要收我们千歌为徒,我们即墨家自然是乐意的,只是不知千歌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怕是去个十年八载的,我们即墨家就没有继承人了。”这话说得也是极巧的,一边暗暗提醒老者即墨千歌的背景,一边又是在威胁即墨千歌。 老者的眼中闪过不耐,说:“何时学成,那便看她的悟性了。” 即墨千歌紧接着淡笑道:“自然是不会的,我一定会尽早学成回来,不让大伯和伯母操心的。”不是想让她别回来了吗?她偏不让他们有机会! “这就好。可问大师姓甚名甚?”李贺兰脸上一僵,强笑着说道。 老略带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姓墨。” 李贺兰听到后,神色带上了一抹凝重,悄悄地扯了扯即墨武的衣服,道:“原来是墨老,久仰大名,把千歌交给你,我们也放心了,我们夫妻俩就不久留了。千歌,你可要好好跟着墨老学啊,即墨家以后可指望你光宗耀祖呢。”说完还不忘叮嘱了即墨千歌一句。 即墨千歌笑着答应,强忍下上前把这对假惺惺的夫妻踹走的冲动。 走出别墅门,李贺兰一改刚刚温婉的形象,冷声对即墨武训斥道:“你看你,差一点又要坏事,你们男人就是没用!” “你就这么甘心让计划延迟吗?”即墨武怒火无处发泄,当下也硬着骨头还嘴道。 “这丫头是去学什么你不也听到了?国术,哼,说难听点就一莽夫才玩弄的拳脚功夫罢了,学了这些你能指望她来和我们斗?”李贺兰眼珠一转,接着道,“况且她不在的这几年,我们还可以省心点,不是吗?” 即墨武一听,也明白了过来,当下讨好道:“果然还是老婆英明。” 李贺兰听了,眼中骄傲的气焰越发燃烧。即墨千歌?想和她斗,还太嫩! 我们的斗争,才刚刚开始……别墅内,即墨千歌远眺窗外,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第6章 低调奢华,血染乡野 空旷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车在路上行驶着,虽快,但开得很稳当。 “丫头,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收你为徒的?”墨玄从后视镜里看着正靠在看风景的即墨千歌,她半只胳膊肘搭在车窗边,冷风从大开的车窗灌入,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注意安全。”他好心地提醒道。 “那师父又是怎么想收我为徒的呢?”即墨千歌满不在乎地收回胳膊,拢了拢碎发。一阵冷风吹来,不安分的头发随即又乱舞起来,即墨千歌手一顿,干脆关上了车窗。 “居然反将了老头一军,小丫头好聪明!”墨玄听罢,不由大笑道,以至于连方向盘都没握住。 即墨千歌满脸黑线,她也就随口一说,哪里体现了她的聪明和机智了?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笨拙的suv几欲超车,她很好心地提醒了下一个劲抽着风的墨玄:“珍爱生命,注意安全。” 墨玄听了,左手一个用力打好方向盘,右手娴熟地换挡,拐过前面一个大弯,把那辆suv又甩在了后面,还不忘和她道谢:“谢了。” “不谢,请叫我红领巾。”即墨千歌面色淡定地答道,引得墨玄又是一阵抽风。不过,即便他一直这么抽着,车还是开得稳稳当当的。 “师父,车技不错嘛,手动挡的车也开得这么稳。”即墨千歌挑眉。师父老说自己是陶渊明一般的世外隐士,她只想送他三个字:你妹啊! “其实,这是我车库里最烂的一辆,其他的都没油了,我才开这辆的。”墨玄诚实的回答差点噎死即墨千歌。她能把这理解为低调的炫富吗?人家这才是真土豪啊! “到了。”车拐进了僻静的乡野,最终停在了一个小村庄前。 即墨千歌打开车门,穿着板鞋的脚踏在泥土地上,自豪门长大的她非但没有嫌弃,反倒还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混合泥土气味的新鲜空气。这让墨玄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墨玄将她领到了一所小宅前,一改之前的随和,严肃地对她说道:“既然你已经是我徒弟了,那么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豪门大小姐,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徒弟不会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 即墨千歌点头,既然她来了这里,那她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莫说是农家生活,前世落魄后,从流浪乞讨,到刀尖舔血,什么样的日子她不都捱过来了,平静的生活成了她最向往的。 可惜,这也只是表象。因为刚走了两步,一股血腥的味道就飘来,刺激着她分外敏感的神经。 即墨千歌的眼神变得瞬间阴冷,循着血腥的味道快步走去。墨玄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冰冷,显然是也感受到了危险,但他并没有动静,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远去的即墨千歌。 “谁!”一阵阴风拂过耳畔,竟切断了她一缕长发,即墨千歌转身,以一个极为警戒的姿态看向四周,冷声喝道。 “打扰我们执行任务者,死!”古井无波的声音响起,六七个黑衣墨镜的彪形大汉围住了即墨千歌,领头者是一个白衣的男子,他的衣袖被血色浸染,勾勒出诡异的花纹。 第7章 刀尖舔血,她的过去 即墨千歌在看到这一众人时,身上清冷高傲的气质陡然一变,眼中残忍而野性的光芒尽现,比那个众星拱月的大小姐显得更真实,也更危险。 只见她缓缓伸出右手,莹玉般的食指不屑地指了指那帮人,像是挑逗般勾了勾。 这帮人,她再熟悉不过了。前世,为了生计,她不得不进入自己最鄙夷的行业,地下世界,也就是俗称的黑社会。 凭借着自己本身出神入化的剑术和射击,还有在地下角斗场一次次死里逃生,她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佣兵,坐到倒卖军火一行的大姐大。三年时间,二十二岁,她是地下世界的女王清泉,国安的s级绝杀名单榜首。 当年地下世界有“双王”,清泉与孤影,却在半年内双双陨落。孤影早于自己三个月,死在国安的枪口下,自己也紧随其后,组织被捣,手筋被废,这帮人,便是元凶之一。他们只用冷兵器,且身手诡谲,杀人之后,所有人都无从查起。 瞳仁被血色染红,即墨千歌脚腕一滑,身体后仰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夺过挥来的两把长刀,同时割断了两人的颈动脉。 见状,两个黑衣人冲上前,手执长剑刺向她的要害。即墨千歌一把长刀格挡住长剑,另一把狠狠扎入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心脏。 紧接着,利索地拔出长刀,同时,反手架住偷袭而来的长剑,一个回旋踢将另一个黑衣人左手握着的匕首踢落,长刀抹脖同时向旁一退,飞溅而出的血溅了冲上前的黑衣人一脸。 他慌忙将几枚暗器向即墨千歌射去,却被即墨千歌刀尖一挑射向后面的黑衣人,精准地没入他的肩头,随即是一柄长刀,插进他的腹腔。 只听身后一声闷哼,那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手刀劈昏在地,即墨千歌的脚尖踏在他的咽喉上,只消一点力便足以置他于死地。 “还继续吗?”四个身死,两个重伤,即墨千歌优雅地舔了舔刀尖,随即,有些厌弃地啐了一口,仿佛是在嫌他们的血肮脏。 白衣男子墨镜后的妖冶双眸冷如冰霜,即墨千歌看到他的身后有绛紫色的迷雾盘桓。 “让我出来。”融入了即墨千歌精神空间的离忽然传音道。即墨千歌并没有疑问,只是淡淡地点头,任由他从精神中脱离。 一道黑芒笼罩了即墨千歌周身,离本尊从黑芒中显形,黑色衣袂飞扬,容颜带着慑人心魂的美。 “血殿,谁给你的胆子,连她也敢动了?”离负手而立,尽显王者风范。 白衣男子听后,墨镜后的妖异双眸充满了敬畏,还有一丝不爽。“嗯?”似乎是察觉到了白衣男子的情绪,离不满地轻哼一声,那音调……即墨千歌似乎听出了什么。 “王妃。”白衣男子不情不愿地单膝下跪,但不敢让自己的语气听得出半分不满。 这是……神转折? 即墨千歌愣了,在心里默默吐槽。 第8章 无冕王妃,驱魔之术 “若不现出本体,三十招,你从她手中走不过三十招。”离忽然淡淡地叹道。白衣男子莫名心惊,努力回想起即墨千歌独战他六个佣兵时的一招一式,也不由暗暗骇然,原来一个人的力量,竟可以被这么完美利用。 看得出,她的每个动作都不是无聊的噱头,原始、简单,力求一招毙命,绝对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无数次后练就的。看她皮肤细腻,衣着随意,但背景一定不那么简单。还有她看自己的眼神,愤恨而复杂,他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个少女。 得罪了他们未来的王妃大人,还是史上最强无冕王的命定王妃,顿时,白衣男子感到自己似乎悲剧了。 “在下魔界血殿殿主,得罪之处还请女主人原谅。”为了讨好,啊呸,在未来王妃面前求条活路,某男只好作死地先自报家门了。 即墨千歌挑眉。魔界?果然啊,她就知道华夏没这么简单,下次是不是仙界也要来凑热闹了?不过她啥时候成了魔界的女主人了?当下也就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多年后,她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可惜早已错入某殿下的魔爪,只得感叹年少无知啊! “行了你,装什么乖,你什么样我还没见过,从哪来到哪去,下次再敢碰她,仔细着你的皮!”离不悦而略带……醋意的口气让即墨千歌嗅到了jq的气味,她很好奇这位冥界至尊是怎么认识魔界的人,哦不魔的。 “你不要误会他,前世他之所以会与你为敌,还是因为他的主上之死。”待血影远去,离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前世”两字,即墨千歌目光冷峻,有些复杂地道:“你知道了。”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你刚刚突然爆发出那么强的执念,我想不知道都难。”离转过身来,不知为何即墨千歌竟在他的口气里听出了点无语的意味。 “离开这里,我就是哑巴。”离知道她不放心,赶忙保证道。 即墨千歌这才放心,挥手让离回到了自己的精神空间里。 “师父,戏都结束了,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即墨千歌戏谑地看向远方,慢条斯理地理理衣衫,向着墨玄走去。 墨玄看着面前的即墨千歌,衣衫整齐,马尾利落,神态慵懒而高雅,就像是一只在休憩的雪豹,哪有半分刚刚的残忍?”想不到丫头居然有本命契约者。”墨玄笑着说出一个惊天的事实,轻松得仿佛是在问候今天吃饭了没。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墨玄,第二位面仙界六长老之一,也是即墨家的祖先。”墨玄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换,骇人的威压立刻笼罩了这片乡野,所有人都在这一刹呼吸一滞。 “如你所见,我在仙界感受到我的后人觉醒了异能,特来第一位面给予她传承的。”墨玄笑道,“能在血脉如此稀薄的情况下觉醒异能,你是第一个,即墨家新一位驱魔师。当年墨家没落,嫡系被驱逐下第一位面,从此更姓为即墨。我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可以振兴家族的人。既然你已拜我为师,我必将墨家的驱魔之术,全数教于你。” “那刚刚离说的话……”即墨千歌皱眉。墨玄依旧微笑着:“我的意见和你的契约者一样。” 第9章 一年之后,绝世天才 一年后,乡村小院。一名绝色少女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手中的毛笔蘸饱朱砂,在黄纸上勾勒出一个个繁复的图案。 略显稚气的脸蛋上,五官已经长开,璀璨的星眸,粉红的双唇,冷艳中夹杂一丝妩媚。一身黑色风衣干净利落,长发未扎,三千墨发自然倾泻,如一柄敛去了锋芒的利剑,一触即发。 “徒儿。”里屋突然传来唤声,即墨千歌搁下手中的笔,起身向里屋走去。 墨玄半靠在躺椅上,披一件长袍,绣有精致花纹的衣袂无力垂下。接连好几天了,他都一改往日的精神抖擞,整日整日地靠在躺椅上,萎靡不振。 见即墨千歌过来了,墨玄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了几分笑意:“一年了,我把该教给你的都教给了你,你可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即墨千歌摇头道:“懂和不懂,想必师父最了解。” “这话说的……”墨玄淡笑,抬手把一枚式样古朴的戒指递给了即墨千歌,“这个是空间神器,里面有我留给你的所有东西。希望你能用得上,即墨家第一位封印师。” 驱魔师往上一级便是封印师。驱魔师与天师的不同之处在于,驱魔师只能单纯地击杀各种妖魔,而封印师可以借助一些容器和阵法封印妖魔。可以说,有了鬼尊这个牛叉闪闪的契约者,即墨千歌想不成为天才都难。 即墨千歌接过戒指,戴在指上。墨玄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道:“今天,你已学成,至于别的东西,我就留给你自己探索了。” 眉头微皱,即墨千歌的脑海中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但她并没有提出来,而是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在看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帘后的一刹,墨玄脸上的笑意全无。有的,只剩下无尽的遗憾。 乡间公路。即墨千歌开着墨玄的车,一路飞驰,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似乎有一幅全新的画卷徐徐展开。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好累,哪管什么复仇,什么家族,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力这么做。她是天生的王,不配去懦弱地逃避。 一辆红色跑车迎面而来,与即墨千歌的车擦身而过。回过神来的即墨千歌停下了车,与同样下了车的跑车主人对视。 看着对面的妖孽男,即墨千歌在心底默默腹诽道:有其物必有其主,一样骚包。 “是你的车碰到了我的车,对吗?”流水轻风般的声音倒是很好听,即墨千歌挑眉,目光正视了他对面的男子。 妖孽般的五官,却不显半分女气,虽然通身温文尔雅的气质,但冷酷和杀伐之气隐然。披着羊皮的狼。即墨千歌补充道。 那男子看到即墨千歌的时候,也是心下一惊。绝色的脸庞,高挑的身段,冷艳的气质,她就像是君临天下的女王,俯瞰众生。他见过各形各色的女人,却从未见过一个能给他这种压迫感的,而且对方还是个少女。 第10章 妖孽的债,尔虞我诈 “说吧,多少钱?”即墨千歌没打算和这妖孽男杠上,准备赶紧赔钱走人。这种骚包,长得又好,藏得又深,指不定背后有什么大势力,现在的她,还惹不起。 “嗯……你不会觉得,你赔得起吧?”洛青冥本想开口要价,但一看到即墨千歌淡然的样子,就生出了想逗逗她的心思。 “我姓即墨。”即墨千歌的眼底晦暗不明,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这算威胁吗?妖孽男挑眉,笑道:“我不管你姓什么,这个人情,你是欠定了。我的名字,洛青冥。” 孤影!那个地下市场不败的佣兵之王!即墨千歌的脑海中顿时跳出这个名字。随后,她就陷入了一阵深深的郁闷。靠之,她还以为孤影会是个彪形大汉来着,敢情是个骚包,还是个没节操的骚包大妖孽! “欠就欠吧,但愿以后你能找到机会讨债。”潇洒地转身,迈入汽车,关上车门,然后绝尘而去,即墨千歌把自己内心的不爽都发泄在了公路上。 洛青冥把即墨千歌的小心思全都收入眼底,心里是趣味盎然。她好像对自己怨念很深?不过自己好像没见过她吧?有趣!他开始期待与她的再次见面了。 “听说大侄女要回来了?”即墨总家,即墨武一脸不快,板着脸问道。 闻言,坐在圆桌边的一位娇俏少女杏眼一瞪,当下不悦地开口道:“大伯,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姐姐学成回来,不是该高兴吗?” “即墨千绫,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坐在即墨武身旁的少年听到这话,阴郁道。 “那你算哪根葱,即墨一林?你也就是即墨家的独子罢了,要说吃喝嫖赌,你哪样没沾?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即墨千绫性格直率,听到少年的话,当下就怒了,只差没拍桌而起了。 “好了好了,千绫,你少说两句吧。”身为即墨家现任的当家之主,即墨千歌的亲生父亲,即墨文有些头痛地站出来打圆场。 “即墨家的小辈是不是越来越没素质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即墨家老家主洪亮的声音响起,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立刻噤声,不敢再发一言。 “你们今天是来等大丫头的,还是来吵架的?”即墨老家主一发话,纵然即墨武有天大的意见,也只能忍气吞声装孙子,虽然他是儿子那辈的。谁不知道,即墨老家主儿子不亲,女儿不爱,偏偏独爱自己大孙女,恨不得把她宠上天去。 “爷爷,我回来了。”静静地听完客厅里的一场闹剧,即墨千歌才推开门,笑吟吟地和即墨老家主打招呼。前世,自己只觉得爷爷要把即墨家的一切都强加给自己,却从未理解过爷爷的爱;多谢上帝给了她这一世,让她得以偿还前世亏欠即墨家的一切。 第11章 爷孙相争,叔伯刁难 “大丫头,回来了啊?”即墨老家主第一个站起来,走向即墨千歌。 即墨千歌笑得眉眼弯弯:“嗯,这不是来看爷爷了吗?”在即墨老家主的眼里,她永远只是他所疼爱的大孙女,她自然要尽心尽力扮演好这个角色。 “姐,一年多没见你,千绫都快想死你了!”一抹娇小的身影突然扑进她的怀里,大有和老爷子争宠的意思。 即墨千歌笑着点点即墨千绫的鼻头,道:“这一年你电话没少打吗?姐姐都快被你烦死了要。” 看着姐妹亲昵,即墨老家主在一旁急得吹胡子瞪眼:“千绫丫头,胆子大了?连爷爷也敢不敬了?” 即墨千绫俏皮地吐舌,她知道,有姐姐这个后盾,爷爷是不会把火气真撒在她身上的。 “行了行了,爸,都一把年纪了,您还和孙女争,说出去不让人笑死!”即墨文摸摸鼻头,插话道。 话音未落,立马遭来老头子白眼:“你小子又在打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子一肚子算计他还不清楚?不是这样他还真不放心把家族交到他手里。幸好自己孙女没和他学坏。 若干年后,当看到比起儿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孙女,老家主就只有感叹识人不清的份了。 圆桌前。李秋兰冷眼看着一家人团聚的温馨场景,怪声怪调地道:“瞧瞧人家一家子,可真是热热闹闹的。”语气里是满满的讽刺和嫉妒。 “大嫂,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坐在李秋兰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忽然出声。她也要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和三十出头的少妇一般美丽。不得不说,即墨家的血脉不愧是来自第二位面的,不管是人渣还是极品,只要流着即墨家的血,一副皮囊那都是极好的。 “不非,怎么和大嫂说话的!”即墨武见自己老婆面上挂不住,赶紧低声呵斥妹妹。即墨不非眼底划过讥诮,终是没有说下去。 和家人亲热过了,即墨千歌不动声色地收起戒指,眉梢微挑,有些疑惑地问道:“诶,爸,妈去哪了?” 即墨文顿了一下,略显无奈地道:“还不是听说你要回来了,激动得亲自下厨去了。” 即墨千歌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按她妈妈的毁灭能力,估计一顿饭做完,他们家的厨房又要报废了。不过,即墨夫人的厨艺也是一等一的好,只是为人比较简单粗暴,毕竟是长孙上将的女儿。 “大侄女,大伯和你商量个事。”即墨武的声音突然不和谐地响起,即墨千歌不悦地皱眉,转头看向即墨武。 即墨武的脸皮倒也厚,无视即墨千歌的态度,自顾自地说着:“一年前,你伯父伯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给你准备了b大的入学名额,你看你现在也回来了……” “多谢大哥的好意,但我想,我家千歌没有这个必要去上大学。”即墨武话未落,即墨文面色冰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着痕迹地把即墨千歌护到身后。 “二哥,瞧你这话怎么说的。没点学历,以后怎么管理家族?”小叔即墨是在一旁帮腔,拿即墨千歌的学历说事。 即墨文刚想反驳,就被一只芊芊素手拦住了。“爸,就让我去吧,总不能辜负了大伯和伯母的好心吧?”即墨千歌柔声安慰着父亲,即墨文本要提醒即墨千歌,一看到自家女儿眼中狡黠的光芒,当下也会意地住了口。 即墨武和李秋兰对视一眼,眼底不无得意。即墨不非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即墨千歌,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担忧。 所有人都错过了即墨千歌嘴角勾勒出的微笑。那抹笑,风华绝代,却带着致命的狠戾。 第12章 进入校园,引起轰动 校门口。“你听说了吗?即墨家的大小姐要来我们b大诶。”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的a胳膊肘捅了捅同行的b.“你这是第几手消息啦?也太out了!现在网上可是疯传这个消息!”来自某宅男b.现在上至校领导,下至打扫厕所的后勤阿姨,都知道了即墨家大小姐要来b大上学的事了。听说这位大小姐即将成为计算机系的一员,并且直接跳级到大二。 “纤纤,你是大小姐的闺密,你说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自习室。包子脸的少女站在另一个温柔少女身旁,好奇地问道。 温柔少女蓝纤仙眺望了会热闹的校门,随后收起视线,把搭在窗台上的手收起,起身向自己座位走去,包子脸的叶筱晨紧随其后。 “她是个很心高气傲的人,倒是和轩臣哥互补。”蓝纤仙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精致如洋娃娃,叶筱晨没有看到她眼中一霎而过的嫉妒和恨意。 叶筱晨不悦地嘟起嘴,说道:“哥哥只能是纤纤姐的,就算他们有婚约也不行!”何况这是新世纪,婚约什么完全不算数。 “别这么说,让外人听到多不好。”蓝纤仙笑着捏了捏叶筱晨的脸蛋,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计算机教室。即墨千歌坐在不惹眼的最后一排,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在课上睡觉的都瞬间少了很多。 一节课上完,老师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即墨千歌。多亏了这位大小姐,她的一节课效率提高了很多。为啥?没人睡觉啊! 一下课,即墨千歌就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很多人都有些畏惧地偷偷看着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几个胆大的男生女生上前和即墨千歌搭讪,更有甚者上来请教题目,她都一一笑着应下,几道高难度的题目都被她轻易解出,平易近人的态度一下博得了众人的好感。 原来这位传闻中自命清高又没本事的大小姐其实人挺好的嘛,外界传闻果然不可信。一天相处下来,这是众人给即墨千歌的一致评价。 即墨千歌但笑不语。前世,她为了不抢蓝纤仙和叶轩臣的光芒,在进入b大后,甘愿扮演一个胸大无脑而又自命清高的大小姐,倒是蓝纤仙,因为她精致的笑容和随和的态度,很快成为了大众女神。当时她也没怎么在意。 否则自己也不会在陷害后那么快就失势。 收起心思,即墨千歌起身向教室外走去。尽管在前世,她就已对这里了如指掌,但象征性的熟悉熟悉还是要的。 走在校园里,那一草一木都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却隐约又有哪里不太对劲。左眼开启通灵,即墨千歌扫视了下四周,紧接着微微蹙眉。 这里的阴气,有点重。 本来一个地方有点阴气也无可厚非,毕竟死人满世界都是,可是这校园里的阴气,还隐隐夹杂着魔息,绝对不是尸体散发出来。 两个可能。第一,这里藏着妖魔,还有一个级别不低的鬼;二,这里有她的同行。师父曾和她讲,虽说驱魔师是他们墨家的专利,但这并不代表没人和墨家抢饭碗。比如阴阳师。还有个命理师,偶尔也会来凑个热闹什么的。干这行的阴气一般都比较重。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懒懒地打个哈欠,即墨千歌不在意地往回走。 第13章 笑里藏刀,自不量力 翌日,阳光明媚。即墨千歌上完上午的课,挤在赶往食堂的人流中,不紧不慢地走着。 “哎呦!”一声哀叫突兀地响起,随后又快速被嘈杂的人声淹没。即墨千歌看着眼前捂着胳膊眼中噙泪我见犹怜的少女,颇为好笑地挑了挑眉。 别人可能没有注意到,但不代表她没发现这少女的小动作。这少女,可不就是蓝纤仙的脑残粉,她亲爱的未婚夫的妹妹,叶筱晨吗?蓝纤仙就这么等不及了? 也好,那戏就该演得彻底些。她故作一脸阴森地朝着叶筱晨走去。叶筱晨本来胆子就小,敢来“碰瓷”还不是受了蓝纤仙教唆?见即墨千歌慢慢逼近,假摔也成了真摔,很成功地摔在了身后一个瘦弱女生身上,那女生重心不稳又差点把身后专心和psp作战的男生压倒。 多米诺效应。拥挤的人群一下停止了喧嚷,纷纷把目光投向这堆摔得龇牙咧嘴的家伙,还有站在旁边的即墨千歌。 蓝纤仙见状,眼中不忧反喜。即墨千歌,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说事,你倒送上了门来。当下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脸关切地扶起叶筱晨,问道:“筱晨,疼不疼,告诉纤纤姐,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刚即墨姐姐推我!”叶筱晨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看得一帮大叔御姐们那叫一个于心不忍,疑惑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即墨千歌。 “筱晨,你先忍忍,姐姐这就扶你去医务室,下次不要再惹即墨姐姐了,乖。”蓝纤仙嘴角勾起阴毒的笑容,看得叶筱晨莫名发怵。 蓝纤仙的话更是把矛头指向了即墨千歌,不解、不信任、谴责,各种不满的情绪在学生们脸上显露。蓝纤仙见自己的挑拨起效,嘴角笑容更甚,柔柔弱弱地向即墨千歌鞠了一躬,道:“千歌,是筱晨不懂事,顶撞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礼数周到表情合适,既是顾全了自己面子,又暗指即墨千歌气量狭小,众人唏嘘,不愧是大家族千金,真会说话。 回头搀起叶筱晨,眼看蓝纤仙就要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即墨千歌拨弄着指尖的戒指,突然开口:“纤仙,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是我太笨手笨脚,一不小心碰到了筱晨。你我家族可是世交,何必怎么客气呢?”呵,是世交,世代交手啊。上一次,即墨家输了,她口服心服,但这一世,她不会再给蓝家任何反击的机会! 众人皆是一愣,很快便陷入了沉默。这明显是话里有话。首先,她只是“碰”了一下,何来“推倒”之说? 其次,既然两家是世交,关系很好,又何须这样客气地虚与伪蛇?那蓝纤仙刚才的举动就很值得推敲了。 “姐姐……姐姐只是怕大哥会怪罪。”叶筱晨低声帮蓝纤仙辩解,却是帮了倒忙。好像即墨大小姐和叶家叶轩臣有婚约?众人恍然大悟。想抢人老公?敢情这蓝大小姐是打了这主意。 蓝纤仙见情势不对,瞪了眼叶筱晨,扶着她赶快离开。即墨千歌意味深长的眼神目送着她们。 蓝纤仙,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那么……蛇蝎心肠。但是,你觉得你这张伪善的面具还能戴多久呢? 第14章 片刻温情,神裁之刃 晚夜。自习室。“即墨……同学,有人要找你。”负责传讯的同学看了看正在认真整理笔记的即墨千歌,咽了口唾沫,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转笔的手一抖,即墨千歌收起手中的签字笔,抬头朝那同学淡淡一笑。关系嘛,还是要处理好的是不是? 女神一笑,心花怒放,那同学不忍再打扰自己的女神,匆匆离开了自习室。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找她呢?动动僵硬的脖颈,即墨千歌收起课本和笔记,起身走出空荡的自习室。 校门口。李管家手中提着一个保温瓶,有些焦急地站在校门口。即墨千歌快步上前,晚风吹乱她披散的长发,微深的眼袋,故作轻快的神情,看得李管家一阵心疼。 “大小姐,您将来整个即墨家都是你的,何必这么辛苦自己?”李管家慈爱地抚摸着即墨千歌的肩,将保温瓶交给了即墨千歌,“李婶不放心大小姐住校,就给熬了点松茸鸡汤,叫我给大小姐送来,赶紧趁热喝。”随后,似又感慨万千地加了几句:“大小姐长大了呢,越来越漂亮了。” 李婶是李管家的妻子,是即墨家厨艺顶尖的厨娘。记忆力,和李管家一起看着即墨千歌长大的她,总喜欢变着法给即墨千歌做酒店里吃不到的佳肴。 即墨千歌的鼻子不禁有些酸涩。前世,她因为自己生在豪门而深深厌恶这个钱权交杂的圈子,却忽略了身边这些触手可及的温情。这一世,就由她来好好守护这些温暖吧! “李叔,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阴气息传来,即墨千歌心中警铃大响,催促李叔赶快回去。 李管家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即墨千歌两眼,依言转身向远处走去。 待李管家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后,即墨千歌快速离开校门,循着那股气息奔去。 看门的老大爷只是一眨眼,却发现刚刚还在门口伫立的少女已然消失,暗道见鬼,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即墨家大小姐,不由给自己抹了把汗。 近了,近了……那股气息越来越浓烈,把保温瓶收进戒指,即墨千歌拐入校图书馆的一个死角,站定。 “出来吧。”她说。 两个相貌丑陋的人形怪物闯入即墨千歌的眼帘。“人类,你为什么会有异色双瞳?”两只最低级的魔开口,即墨千歌却能听懂它们呜呜的怪叫。 “异色?”即墨千歌挑眉。她不知道,每当她动用通灵异能的时候,她的左眼在一切非人类生物眼中都会呈现银色,所以现在她在两只魔的眼中,是一银一墨双色诡瞳的。 “呼!”两只魔并没有回答她的反问,化为两道阴风向她袭来。 即墨千歌一个闪身,滑到墙角,躲过其中一击,手肘抵住墙面,反身避过另一击。 “碰碰!”两道阴风分别打在地面和墙壁上,地上丛生的野草瞬间枯萎,墙面上立刻开裂。 即墨千歌弹指,指尖银光闪过,两把刀匕状的物体落在她的掌心。 光芒逐渐散去,两柄刻画着繁复花纹的短剑映入两魔眼中。 “神裁之刃!” 第15章 弑魔降妖,鬼尊出手 可惜,话音未落,两道冷芒已经切断了他们半透明的身体。 “不——”不甘的嘶吼伴随阵阵阴风,飘荡在这空中,沉入梦乡的人们隐约毛骨悚然。 即墨千歌轻吹手中的短剑,有些轻蔑地看向两魔消失的地方,启唇冷笑道:“还有你,想看戏到什么时候?” “你……你怎么会发现我的?”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一只娇小的蛇妖从暗处爬了出来。她的上半身已经化为人形,但下半身还是蛇尾的形态,看起来像八九岁的小萝莉,楚楚可怜。 即墨千歌却恍若未闻,舔了舔冰凉的剑刃,将短剑以一个x型护在胸前,绝色淡然的眉目中充满肃杀。 这是绝对的不信任。 “女人……”小萝莉泪光盈盈,笑容在触及即墨千歌冰冷的目光时倏然僵硬。“你居然没有上我的当?” “你觉得呢?”即墨千歌收起手中短剑,指上戒指银光闪过,短剑再次回到空间中。 “呵呵……”蛇妖的喉中滚出一阵低沉的笑,身形快速发生着改变。 身段颀长,衣衫半敞,五官清俊,及腰的青丝并未让他的容貌显出半分女气。除却依然半人半蛇的形态,与刚刚的小萝莉判若两人,哦不,是判若两蛇。 滚你妹的小萝莉!即墨千歌心底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面上还是维持着面瘫状态:“你不会以为,显出真身就能打过我吧?” “当然不会。”蛇妖懒懒地拨弄着额前的一缕长发,淡笑道,“所以我是来投诚的啊。” “……”什么时候连妖魔都学会投降了?即墨千歌的小心脏抖了抖。这是要闹哪样?蛇妖美男投怀送抱?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了美女蛇。 “我警告你,不要有非分之想。”离很不合适宜地出现,弄得即墨千歌又是一个扶额。这话怎么听起来略酸? “如果有呢……”蛇妖话还没说完,离抬手,即墨千歌只感到冷气擦着脸颊而过,再看蛇妖,他半捂胸口,唇角一丝黑血溢出。“我知道了,鬼尊大人。” 好强的实力!即墨千歌骇然。只是一股劲风带来的威压,就足以把一只修为不低的蛇妖重伤如果是自己的敌人,该是有多么可怕! 似乎察觉到了即墨千歌的心思,离低头,半认真半调侃地对即墨千歌说道:“放心吧,主人,我可是你的。” 即墨千歌冰冷的脸上有一丝丝开裂。这是耍无赖的节奏吗?”咳咳……”蛇妖的轻咳反倒提醒了即墨千歌:“对了,你叫什么?” “青溯……咳咳。”一听到即墨千歌和蛇妖讲话,离的眼刀立马就飞了过去,不过,青溯还是顶着巨大压力回答了。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即墨千歌对离的醋意置若罔闻,有些疑惑地向青溯问道。 虽说有妖魔冥界,但游走在人界的异族并不是没有,否则也就不会有驱魔师了。可是校园这种地方阳气一直很足,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妖魔是不愿意靠近的,怎么……? 第16章 蛇妖青溯,得力干将 青溯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一脸郁闷地答道:“我是来找我的本命契约者的。”本命契约是一种特殊的契约,只有身负特殊血脉的妖冥才会被选定。在它们出生之时,天地规则会替它们选择一个同时出生的有缘人,在两人的灵魂中刻下烙印,成为本命契约者。 即墨千歌挑眉,看向离,离传音给她:“这只蛇妖应该是转世的,它继承了前世的修为,却没有前世的记忆,是轮回道烙下的刻印,让它来寻找自己同样转世的契约者。”本命契约,同生共死,这个理由也就说得通了。 听到这个理由,即墨千歌顿时想起,离似乎是个万年老妖孽……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惊诧。 “那我俩是怎么回事?” “这个……”离有些心虚地顿了两秒,才继续传音,“天机不可泄露。” 即墨千歌很不雅地送了他一个白眼,然后从戒指中取出神裁之刃,递给青溯:“别告诉我你不是修水的。”妖冥都有自己的属性,至于离,那家伙另当别论。 “嗯?”青溯不解地看向即墨千歌,然后秒懂,苦逼地运起驭水术,把那两柄短剑冲得一干二净。 即墨千歌满意地点头。神裁之刃是师父留给她的戒指里最高级的兵器,据说是师父在仙界禁地得到的,她用着还挺顺手,就给拿来用了。 青溯激动得泪流满面,那居然是神器,万年不遇的神器!他还有幸给神器做了次清洁…… “小姐,接下来要做什么?”既然他已经投诚了,不叫主人,叫声小姐是自然的。况且他也不知道别人的名讳。 即墨千歌淡定地从戒指里取出刚刚放进去的装着松茸鸡汤的保温瓶,两道符咒把神裁之刃变小,然后……拿来切鸡肉。“话说,这鸡肉挺好吃的,要来块吗?”一边吃还一边看向一妖一鬼。 离和青溯的脑袋上同时冒出三道黑线。良久,即墨千歌吃饱喝足了,才优雅地拿出纸巾抹手,于是青溯又一次充当了清洁工。 “我叫即墨千歌,不必叫我小姐,希望合作愉快。” 听到这句话,青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望着即墨千歌深邃的黑眸。“我助你寻到你的契约者,你带我去见他。”即墨千歌缓缓说道。 “好。”这是笔亏本的买卖,谁都看得出,莫名的,青溯有些感动,更稳固了即墨千歌在他心中的地位。 “合作愉快。” 即墨千歌狡黠一笑。前世,她的两位得力干将都是异能者,且都有属于自己的契约者,若不是自己计高一筹,也难以让他们臣服。看到青溯,她就想起了自己那位得力干将。所以她的真实用心嘛…… “怎么又是你?”与此同时,校园钟楼屋顶。一男一女站在屋顶上静静对视。黑夜中,看不清他们的眉目,但从高挑修长的身段看得出,长得不会差到哪里去。沉默许久,女子首先发话,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悦。 男子闻言,当下也毫不留情地回击道:“什么时候驭兽师也来捉鬼了?” 第17章 撞破好事,你们继续 “哼!”女子冷哼,冰冷的黑眸在星夜里越发明亮,“我来捉的可不就是这位披着人皮的恶鬼?” 男子心底一沉,她居然知道自己的秘密?”你怎么会知道的?”“你以为你换张皮,我就不认识了?我还以为你真死在三年前了。”听到这句话,男子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道:“居然是你?” 冷风擦破脸庞,鲜血毫无阻碍地从伤口溢出。男子的眼中戾气涌动。没有易容。女子锐利的黑眸洞悉着一切。 “嗖!”又是一支飞镖,自女子的指尖飞出,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男子侧身,徒手将飞镖接住。 指缝的疼痛激起了战意,男子发出沙哑的低笑,身形如鬼魅般向女子靠近。 女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长鞭,鞭型如同凤凰翎羽,挥动起来隐隐带着凤唳。 “这里可是华夏最好的大学呢,毁了不是太可惜?”男子戏谑的口吻里隐藏着不可发觉的尊重,女子听罢更是不屑:“别试图转移话题。” “你确定你学的是律政而不是强盗?男子深沉的眼底露出一丝好笑。”要让哲学系学弟学妹看到他们系花学姐的真面目,会怎么样呢?” “反正你已经死了不是吗?”女子漫不经心道,话音刚落,猛然发现了什么,如梦初醒地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录音,不谢。”男子颇为得意地扬了样手中的录音笔,挑衅道。 “混蛋!”女子低咒,就要冲上前夺过录音笔,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好响起。 钟楼是b大最为古老的建筑,经过了百年风雨的洗礼还安然无恙,其质量绝对比三包产品还可靠得多。 女子被洪亮的钟声震得头脑发昏,钟楼顶又是倾斜的,重心不稳就往前摔去。 男子猝不及防,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给……扑倒了。 四目相对,是一片死寂。 “咳咳……”不好意思的轻咳突兀地响起。 “谁!” “我什么也没看到,相信我,你们继续。”对于撞破“好事”这种事,即墨千歌不作任何表态,能躲就躲是第一反应。现在的大学生啊,连b大都这样了吗? 离优雅地扶额。主人这是犯傻的节奏吗,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人界的俗语可真是生动。 “滚!”“拿命来!”被压和压的两人反应那叫一个激烈,比刚刚受了核辐射还惊恐,长鞭和长剑同时朝即墨千歌飞来。 即墨千歌眼底隐有笑意,果然是他们。神裁之刃脱手,格挡开两人的兵器,又充满灵性地回到了她的手中,长鞭和长剑亦然。 “自我介绍一下,即墨千歌,即墨家大小姐,通灵异能者。很高兴认识你们,安璟,白亦念。”即墨千歌嘴角噙着笑意,上前一步。 两人愕然。随后,安璟故作深沉地看了即墨千歌一眼,装傻道:“你说的安璟是谁,我不认识。”对,他现在不是安璟,是的没错。 “大小姐,打扰到您真的很抱歉,但您说的异能是?傻傻分不清啊!”白亦念默默望天。异能是啥异能是啥异能是啥…… “主人!”一直没有开口的青溯突然一个闪身到了安璟身前,有些恭敬地低头道,“您的本命契约者青溯拜见主人。” “这?”安璟的第一反应是和白亦念对视,然后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两秒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又嫌恶地把头扭开。青溯完全就是一副“我错过了什么”的表情。 即墨千歌在一旁颇为好笑地看着两人怄气。 第18章 驭兽枭凰,夺舍阴阳 这世上,能看到鬼的只有一种人,异能者。异能者之下又可细细划分。例如通灵异能,就能衍生出很多职业。他们可以看到鬼魂和妖魔,但各自能力不同,能看到的东西也就不尽相同。 驱魔师、阴阳师、封印师,还有一种极为罕见的驭兽师,都是通灵家族传承下来的职业。显然,使长剑的安璟是阴阳师,而用凤翎鞭的白亦念自然是驭兽师了。 阴阳师比起驱魔师,在击杀妖魔方面能力略逊,但他们擅长一门秘术,堪舆,俗称的风水。能定人命运的风水,在前世可帮了她不小的忙。 驭兽师,不同于马戏团的驯兽师,他们会驾驭灵兽,使其为自己作战,这是一种特殊的通灵异能。 “还不打算承认吗?”即墨千歌微笑着,目光却看得人发毛。 “唰!”手电筒的强光突然照得两人眼睛一花,他们的面容也就暴露在了即墨千歌的面前。 一个五官柔和带着眼镜,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居家好男人,另一个脸上差不多写着“柔软易推倒”五个大字,怎么看怎么无害。 前人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即墨千歌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逼问的眼神看向安璟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啥?”某人装傻。 “看吧,人家大小姐都看出来了。”白亦念瞥了他一眼,“这家伙干过什么龌龊事,让他自己说。” 安璟一言不发,只是握紧了手中长剑。 “违背轮回道规则,夺舍重生,这人类的胆子可真大。”鬼尊的传音让即墨千歌不由挑眉。“夺舍?”她注意着安璟听到这个词后的反应。果然,他的眼中杀气和慌乱一闪而过。 照这么说,那她也算是违背规则了?”你那当然是例外。”离有些无奈道。这冥界可没有什么人类杜撰的黑白无常,他要日理万机,当然管不过来,有点疏忽难免的,难免的嘛。 “怎么?想杀人灭口?”即墨千歌勾起冰冷的笑意,右手一挥祭出两道符咒。“铛!”长剑砍在符咒幻化出的屏障上,即墨千歌只是微笑着弹指,符咒碎裂的同时一道天雷落下。 “shit!”电光过后,一身狼狈的安璟半跪在地上,暗骂道。即墨千歌的力道控制得极好,一道保护一道攻击,完全没有伤到钟楼半分。 “主人!”青溯急忙上前,犹豫着开口道,“她的契约者,是冥界至尊,鬼尊大人。” “卧槽!怎么不早说!”安璟一听到“冥界”两个字,立马脸色大变。他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孽他不是不清楚,但他知道,冥界近百年一直很动荡,所以敢才钻这个空。 谁知道鬼尊那货居然就在人界! “只要你听命于我,我就能保你不魂飞魄散,怎么样?”即墨千歌诧异于这世的情况有变,也没有忘了抓住机会软硬兼施。 尽管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安璟依然嘴硬:“我凭什么相信你?” “说你傻你不信!”白亦念不屑地轻嗤,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被那家伙摆了一道。 “离,出来!”即墨千歌把精神空间里的离很不客气地唤了出来。 安璟瞬间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向自己袭来,自己本就不完整的灵魂差点被碾碎。 “归附她,否则我不保证你的魂魄能安好。”离一开口就是命令,绝对的一句话秒杀全场。 “是。”安璟不情不愿地答道。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白亦念刚想撒丫子开溜,背后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响起:“你是想当试验品了吗?” 异能者被发现了,基本就是当小白鼠的命。异能,这可是国家觊觎的肥肉。“呵呵呵……”白亦念干笑,讪讪道,“我知道了。” 第19章 莫氏君卿,真假挨打 “对了安璟,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周末。即墨千歌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找了个借口留在校园里,想着一步步击垮蓝纤仙的方法。 “是个孤儿,如果不是这样我还不想夺舍呢。”青溯听到自家主人的回答,嘴角微微抽搐。天下万灵皆讲一个“情”字,自家主人居然把亲情视作麻烦…… “这个不行,你没什么背景哪来借口打我?”即墨千歌皱眉,说出的话活生生呛死了安璟.“打……打你?我不要命了才打你!”安璟惊恐的样子成功地引起了白亦念的鄙视:“你傻是吧,大小姐肯定是要用你的身份做些什么,你是没脑子还是脑死亡了?” “你……”安璟危险地眯起眼睛,“青溯,揍她!” “哟,就你有契约者啊,我可有一大把!”白亦念撇嘴,契约灵兽这玩意驭兽师最不缺了,更何况她的本命契约者就是平时化身长鞭的凤凰。 “主人,我比较……认可亦念小姐的意见。”甜甜的萝莉音忽然响起,吓了安璟和白亦念一身鸡皮疙瘩。 “青溯,你他妈在逗我是吧!”白亦念惊悚地往后跳了一大步,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有些颤抖地问道。 “别告诉我你是弯的。”安璟默默扶额。 “哪有!”青溯淡定地答道,“这只是我的爱好。” 青溯的一大爱好就是变成小萝莉蒙骗苍生,比如现在。 “行了你们,给我消停点。”即墨千歌冷冷的声音传来,两人一蛇立马住嘴。 “安璟,别告诉我你刚才说的是实话。”即墨千歌似笑非笑地看向安璟,看得他心里发毛。 “莫君卿,b大近十年来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揽下数十项国际大奖一二等奖,同时在亦念小姐父亲的集团里任职,其真实目的是……”即墨千绫突然出现在即墨千歌的宿舍门口,拿着一张资料噼里啪啦念起来。 即墨千绫每读一个字,安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朗读:“你是谁?” “学长好,我是英文系大一的学妹,即墨千绫,即墨千歌的亲生妹妹。”即墨千绫笑得眉眼弯弯。 安璟瞪了即墨千歌一眼,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不愧是你的好妹妹!” “她可是跆拳道黑道二段,你想打一场?”即墨千歌轻飘飘的话气得他小心肝发颤。话都这么说了,他敢吗? “千绫,效率很高,有前途。”即墨千歌的眼底蕴着清浅的笑意,满意地点头。 “谢老姐夸奖。”刚刚军训完的即墨千绫站了个标准的军姿,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得瑟。 “亦念,千绫,放出消息,说莫君卿嫉妒我,找人打伤了我。”即墨千歌放下扣着下巴的手,淡淡地命令道。 “小姐,这么拙劣的借口,会有人信吗?”青溯一向是不怕死的典范,离不在,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就算不信,他们也不得不当真。”即墨千歌漂亮的桃花眼半眯,危险而美丽。 “轩臣,即墨千歌被打伤了,你信吗?”蓝纤仙拨弄着指甲,痴迷地看着身旁的男子。 俊逸的男子五官比例完美,可惜少了一种深藏不露的气质,太过耀眼反倒成了一种肤浅。“多半是假的。不过,怎么说她也是我未婚妻,去看望她也是应该的。”叶轩臣眼神闪烁地说道。 即墨千歌,你这究竟是想做什么,吸引我的注意吗?你真是这种人吗? 即墨千歌站在窗边,收回心思,摩挲着手中戒指,笑出了声。 不该有的麻烦,是时候统统扫光了。 第20章 即墨夫人,渣男来访 很快,这件事就纷纷扬扬传遍了整个校园,安璟同学只能背着黑锅出面道歉,然后再弄个替死鬼出来,一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件事满是破绽,但谁都看不出即墨千歌这是要下的哪着棋,只好一致沉默。 即墨千歌也就顺理成章地回了家,休了一周假期。 即墨文家。“歌儿,来,给妈看看,伤着哪里了?”即墨千歌的房间里,一位美丽而干练的中年妇人正仔细地检查着即墨千歌的身体,即墨千绫在一旁偷笑。 “千绫,你姐姐都受伤了,你还笑得出来!”中年妇人,也就是即墨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即墨千绫一眼,继续心疼地给即墨千歌做全身检查。 “妈,我真没事,这只是我试探叶轩臣的一个幌子。”终于,忍无可忍的即墨千歌无奈地开口了。 “真没事啊?”检查完即墨千歌整个身体,发现真的毫发无损,即墨夫人才放下她,有些迟疑地问道。 即墨千绫这才停止了偷笑,弯弯的眉眼看向即墨夫人:“妈,姐真没事,那个莫君卿才真有事呢。”也是,被姐姐欺负得那么惨,他能没事吗? “好啊你!和你姐姐合伙骗我!”即墨夫人嗔怒地瞪了即墨千绫一眼,眼中却无半分怒意。 即墨千绫毫不在乎地笑着,她就知道老妈刀子嘴豆腐心。 “伯父,听说千歌被伤了,我就特意来看看她,顺便给她带点东西来。”客厅里,叶轩臣提着补品,满脸堆笑地看着即墨文。蓝纤仙站在叶轩臣身旁,看向叶轩臣,眉目中含着一种羞怯。 即墨文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但还是笑着应道:“你们这些后辈的事,哪是我们能干涉的,尽管去。” 叶轩臣攥紧了拳头,在李叔的指引下缓步走向了即墨千歌的房间。 刚刚即墨文的表态很明显了,他并不打算接受自己的讨好,这可真是有点棘手。 房间内。“歌儿,叶轩臣来了。”确定了即墨千歌没有受伤,即墨夫人算是松了口气,但随后又开始为如何蒙混过关而担忧。 “放心,妈。既然我敢这么做,肯定想好了对策。”即墨千歌狡黠一笑,即墨夫人觉得,自己女儿要算计人了。 “妈,我们都出去吧,接下来就是姐姐的事了。”即墨千绫得到了即墨千歌的眼神暗示,把即墨夫人支出了房间。 即墨千歌快速拿起化妆包,这里涂涂,那里抹抹,不多时,一张虚弱而不显死气的脸便出现在镜子里。 即墨千歌满意地摸了摸脸,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等待某个渣男的问候。 “千歌,你怎么样,出事了没?”果不其然,即便是来看望即墨千歌,叶轩臣也不忘带上蓝纤仙。两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不知心里能否有半分真情谊。 即墨千歌暗暗嗤笑。蓝纤仙这是来做什么,挑衅?呵呵,真是可笑。 第21章 又见妖孽,我了解你 “千歌,这是我和轩臣哥特意为你准备的补品,都是从白家那里买来的,这是千年人参……”蓝纤仙忙不迭把叶轩臣手中提着的补品一股脑塞到即墨千歌眼前,一样样拿给她看,生怕她不知道这是谁准备的。 蓝纤仙的眼中划过得意之色。她这次来,无非就是给即墨千歌一个下马威。 就算她是即墨家长女又如何?论城府,她自认不输给即墨千歌半点。蓝纤仙的手指慢慢攥紧。 即墨千歌低垂着眼帘,无人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信任真是种危险而恶心的毒药,这么明显的虚伪,当年的自己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可悲,可悲啊。 “千歌,这可是仙儿……蓝小姐的一份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看到即墨千歌低着头,叶轩臣还以为她是在推辞。 即墨千歌忽然笑了笑,把手放在蓝纤仙手中,片刻又抽离了。多碰一秒这种人的手,她都会觉得恶心。 看到蓝纤仙脸上的不自然后,即墨千歌嘴角的笑意加深,缓缓道:“蓝小姐的心意我领了,可惜我只喝李婶熬的药膳。” 果然,蓝纤仙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得铁青。即墨千歌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她不该很好骗吗? 心上人被蔑视,叶轩臣自然是急的。但即墨千歌是谁?他的未婚妻,即墨财团的未来继承人,比京城任何名流都尊贵的第一千金! 这纸婚约说到底也不门当户对,配不上即墨千歌的,是他叶轩臣。他能做的,就只有极力讨好即墨家所有人,尤其是这所谓的未婚妻。 看到叶轩臣眼底变幻莫测的神色,即墨千歌心中是说不出的愉悦。蓝纤仙,你就好好看看,你的至爱是怎么卑微地讨好他的敌人的吧。 “我要睡觉了,请二位不要打扰了,打扰一个病人是很不礼貌的。”即墨千歌把自己的声音装得虚弱而不失威严,两人的脸色又是一阵难看。 “蓝小姐,这些补品还请拿回去。”即墨千歌戏谑地加了一句。 蓝纤仙咬了咬下唇,以一种委屈的眼光看向叶轩臣。 叶轩臣却好像没看到,干笑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蓝纤仙一跺脚,跟着叶轩臣退出了房间。 “轩臣哥,你怎么可以帮着她说话的?”蓝纤仙柔弱而委屈地问道。 叶轩臣目光阴鸷,说道:“现在的即墨家,你我都惹不起,不过……” 两人的交谈声隐隐约约透过房门传来,异能者的身体机能太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即墨千歌只恨房门没再厚点。 待声音散尽,即墨千歌一骨碌爬了起来,哪还有点病人的样子? 冷然的目光看向别墅外两人相依相偎的情景,心底是十万分的不屑。 她可没有忘了,前世,在她穷困潦倒的时候,叶轩臣却在用着即墨家的资产给蓝纤仙寻开心,给她的,只有一场车祸。既然是一样的无耻,那她就成全这俩人吧! 一月后。“伤好”的即墨千歌重返校园,她不仅没有针对莫君卿,反倒是对他被冤枉表示了歉意。 现在整个b大的学生都说,即墨大小姐有容貌有气质,人品又好,沉睡了那么多年,废材终于要变回女王了。 “大小姐,这次某人可是被你害死了。”毫不避讳地走进即墨千歌的校舍,白亦念拿起书桌上的书,一边翻一边笑道,完全无视了靠在墙边的某人。 本就不怎么高兴的安璟彻底黑了脸,拧了拧指关节,幽幽地开口:“想打一场吗?” “嗬,你这活死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女生的宿舍也敢进?”白亦念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夸张地说道,还不怕死地触了安璟的逆鳞。 听到某人的指节咔咔作响,白亦念笑得更欢了:“我不介意直接打死。” “闭嘴!”即墨千歌跷着二郎腿,整个人无力地陷进沙发里。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俩人这么能杠?还好青溯和二凰没出来,不然她这宿舍,恐怕就不保了。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等到耳畔终于清净了,即墨千歌才开口说话。如果可以,她下次一定要把这两个家伙隔离。 “大小姐,蓝小姐要我带话给你,希望你能参加她组织的野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安璟一本正经的答道。 “噗!”白亦念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安璟,“我说你这活死人,居然会喜欢这种惺惺作态的货。” “放心,全世界的雌性生物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她,还有你。”安璟的眼底有诡谲的光芒闪过。 “切!”白亦念翻了个白眼,心中莫名有点失落。 这又是闹哪样?饶是即墨千歌定力再怎么好,也要濒临暴走的边缘了。“要吵一边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下次来见我,你们之间保持两米距离。” 安璟:“……” 白亦念:“……” “这……能行吗?”僻静的街巷,一个颇为耳熟的女声狐疑地问道。 “蓝小姐,尽管放心,我们雇佣兵从来只做诚信买卖。”回答她的是个阴冷的男声,而他本人也的确如此,消瘦的身躯裹在宽大的深色风衣里,眉宇间尽是凶残。 听到这句话,蓝纤仙微微松了口气,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支票递给男子:“事成之后,蓝家欠阁下一个人情。” 男子伸出干枯的手指,夹住支票,放入里衣口袋中。 就在他解开扣子的一刹那,外衣内口袋里,一个染了血的傀儡扯扯僵硬的四肢和杂乱的线,对着蓝纤仙笑了笑…… “桀桀……”男子发出一连串瘆人的诡笑,“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蓝纤仙并未理会男子的评论,银牙紧咬,嘴角笑意狠毒。 即墨千歌,我要让你一步步的,从这个世上消失! 我给你准备的“盛宴”,你可不能缺席…… 好戏就要开始了……即墨千歌陷在沙发里,若有所思。 翌日。清明的小长假,春光正好,天气预报又说这几天不下雨,正是外出游玩的好时候。 这回野炊算上蓝纤仙也就五个人,除了即墨千歌,叶轩臣肯定是不能少的。 那个叫沐浅华的她不认识,想来也是蓝纤仙想威胁或拉拢的人。 还有个大三学长,听说就是b大神秘的校草,无奈自她进入b大以后,这位以旷课著称的校草就没出现在校园里,她也没兴趣了解,以至于某女对他一无所知。 “很高兴大家都能给我和轩臣哥面子,参加这次野炊。”笑容可掬的蓝纤仙站在叶轩臣身旁说道。 “嗤!”一个留着中长发的女孩低低地嗤笑一声,蓝纤仙脸色变了变,还是继续道:“我们上车吧。” “还有人没来呢吧?”女孩,也就是沐浅华看似无意地提醒道。 看着沐浅华懒散的态度,即墨千歌忽然想起了她的身份。 的确,京城名门里并没有沐家,但沐氏集团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自己前世也曾调查过沐氏,发现集团本身是和国家挂钩的。 这样……即墨千歌眸光闪烁,完全没发现身后多出来的清瘦身影。 “又见面了。”好听的磁性声音带着热气扑如即墨千歌耳中。即墨千歌的下巴冷不防被人抬起。 卧槽!这是即墨千歌看到那张妖孽脸后的第一想法。都说冤家路窄,古人诚不欺我。 即墨千歌冷冷地把某只妖孽钳着她下巴的手拍开,看似瘦弱的皓腕却爆发出了无限力量。 蓝纤仙见状,心底是又喜又嫉。喜的是即墨千歌再也不会和她来抢叶轩臣了,嫉妒的是那张比叶轩臣还要帅气百倍的脸。 显然,她误解了两人的关系。 “小歌儿,我来晚了,没生气吧?”洛青冥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蓝纤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即墨千歌挑眉,一边在他的手心写下两个字。“我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这么熟了?” “一直都是。”孤影。洛青冥眼中暗芒闪过。 “也对,我对你可是十分了解。”即墨千歌淡笑,话里有话。 洛青冥则是毫不在意地付之一笑:“的确,小歌儿的手段,我从没有怀疑过。”那次见面后,他就派人去查了查那位女王般的少女,没想到她真就是即墨家最尊贵的大小姐。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追查即墨千歌,果真让他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 反威胁?即墨千歌暗笑,正思索着怎么回击,蓝纤仙却不合时宜地开口了。 “两位看起来很熟悉啊,那我也不必介绍了。”介绍?介绍你个屁!沐浅华都没介绍,怎么到他们这里就要介绍了? 蓝纤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轩臣的反应。 果然,此言一出,叶轩臣的面色就冷了几分,但他并没有当下就爆发,而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上车!” 还真是容易被挑拨。自己前世真是智商被智障拉低了,才会不可自拔地喜欢这种货色。即墨千歌想。 哦不,除了牙齿,她还真想不出啥能让人不可自拔的东西了。 “千歌,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上车时,叶轩臣皱着眉,对即墨千歌低语。 “我一直很有分寸。”即墨千歌笑靥如花,满不在乎地耸肩。 第22章 彪悍跟班,琉璃之盏 一路上,即墨千歌与沐浅华交谈甚欢,当即墨千歌表示愿意和沐氏合作时,沐浅华高兴得不得了,和即墨千歌的关系马上上升了一个台面。 “合作愉快。”快下车的时候,沐浅华郑重地伸出右手。即墨千歌笑着伸出手:“嗯,合作愉快。” “清,你可真是厉害,都在为家族处理关系了,不像我,唉……”坐在前排的蓝纤仙那叫一个恨啊,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叶轩臣身上。 沐浅华不屑地看了蓝纤仙一眼,暗骂一声“假惺惺”。即墨千歌眼中含笑。沐浅华这个人虽然重利益,但胜在待人真诚,不会两面三刀。 “到了。”司机停下了车,即墨千歌看了看四周,青山绿水,但换句话说就是荒山野岭,真是作案的好地方。 一天下来,即墨千歌已经差不多累瘫了。一边要和蓝纤仙打太极,一边又要应付某个妖孽,活了两辈子,从来就没这么累过。 夜幕降临,一股浓烈的阴气扑面而来。即墨千歌微微眯眼,左眼变成了漂亮的银色。 荒原上并没有什么。但是阴气没来由的重。即墨千歌皱眉,随即想到今天是清明节,也就释怀了。 “你的眼睛,很漂亮。”不知何时,洛青冥站到了她的身旁,在她耳边低语,像极了挑逗。 即墨千歌眉心皱紧,不留痕迹地推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洛青冥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歌儿,装傻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 “无聊。”即墨千歌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心思却已经翻覆了好几个来回。这是第二次,除去上次那几个低级的魔,第二次有人评价她的眼睛。 野炊也没什么事情可干,九点多,即墨千歌就准备睡了。刚躺下,她就发觉周围有些不对劲。阴风吹动柳梢,像极了鬼的哭号。 “你确定这真的能让她有来无回吗?”山坡上,蓝纤仙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就地躺下的即墨千歌。 她的身旁,黑衣阴邪的男子怪笑了两声,用他沙哑的声音答道:“当然……至少我没见过可以从那里出来的人。” 黑雾笼罩了即墨千歌躺下的地方,虚幻扭曲。 “谁!”察觉到动静,即墨千歌猛然惊醒,眼前的景色让她心中一惊。 长长的古街一直延伸向看不到的彼方,层层黑雾盘桓之上,只有街旁屋檐上悬挂的几点灯火,勉强圈出些许光晕。 手指触摸到的是冰凉的青石板,质地粗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任凭她的回音慢慢消失,也不见有人出来回答。 “潸潸三河引魂,点幽幽幽冥青灯……”轻轻的叹息响起,即墨千歌一个弹跳迅速起身。 黑夜中,青灯缓缓升起,一点,两点……密集的灯火包围在即墨千歌四周,叹息逐渐变成不成调的吟唱:“欢迎来到死灵集市!” “过长长长巷几深,拂萧萧晓雪满身,夜夜夜里寻问,访千千千阙千城,梦前世前生,空忘七罪言真,沉阿鼻地狱深,荡渺渺浮华红尘,掩斑驳清漆朱门,惑灭尽九九青灯,哀前事今程,望三千浮华红尘,曳手中青灯,盼何时重归吾门……”歌声诡异,声声叩击着人们的心扉,蛊惑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你们是鬼是魔?”即墨千歌皱眉,盯着一盏盏灯火,若有所思。 日本的鬼怪传说,她也有所耳闻,想不到真实说不上,却也差得不远。怕是这些唱着歌谣的鬼怪,就是日本传说中的青行灯了。 还当真是死灵集市。 见即墨千歌眼神清明,没有半点被迷惑的样子,众鬼也就停下了吟唱,静默地看着她。迷雾隐藏了他们狰狞的面目。 “带我去集市。”即墨千歌冷冷地看向青行灯们。 青行灯没有一点反应。与其说是沉默,不如说是呆滞更贴切。 “封!”上一秒还在质问众鬼的即墨千歌,下一秒已经抛出一张明黄的符纸,符纸上朱砂画的神秘图案在触碰到一个青行灯周身的雾气时,迅速把整只鬼连同雾气都收入符纸中,泛着光的图案里隐约可见有鬼挣扎。 行灯“咣当”一声跌落在地,化为一股黑雾散去。 众鬼在一秒钟的继续呆滞后,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开始疯狂地躁动。 即墨千歌见状,不耐地道:“给你们三个数时间,要么带路,要么……”她拿着封印青行灯的符纸,做了个撕的动作。 “一……”有青行灯开始动摇。 “二……”躁乱的鬼群一片死寂。 “三……”就在即墨千歌准备撕符纸时,所有青行灯都调转了方向,带着即墨千歌向长街深处走去。 即墨千歌跟着他们走去。提灯所及,偶尔有妖魔探出头来,在看到即墨千歌后又秒秒钟缩了回去。 “到了。”领头的青行灯忽然开口道。即墨千歌点头,手中一紧:“破!” 重获自由的青行灯刚想攻击封印他的人,一把冰冷的东西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即墨千歌手握神裁之刃,一脸冰寒地看向他:“想魂飞魄散,尽管试试。”何为神裁,见神杀神,见魔屠魔是也,鬼魂无形,要杀也是轻而易举。 众青行灯一个哆嗦,成鸟兽状四散,即墨千歌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个集市。 “上好的凝魂珠啊,携带在身上可以防止魂飞魄散!” “第二位面妖兽的兽丹便宜卖了!增强实力必备啊!” “这是隐身符,可以躲过所有显形能力的隐身符!” 叫卖声此起彼伏,即墨千歌嘴角微抽,敢情这还真是一个集市啊!问题是,那她要怎么回去? “王妃!”这时,一道透着些妖气的声音喊住了她。白色风衣,妖冶的双眸,只不过那副宽大的墨镜换成了覆在脸上的银质面具。不是差点被她秒了的血殿还能是谁? “谁是王妃?”即墨千歌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他以为这里是英国王室还是封建社会? “咳,这个……以后王妃就会知道了。属下魔域血殿殿主夏子寒,拜见王妃。”夏子寒有些尴尬地轻咳道。 “啧!”即墨千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她想吐槽,尼玛这么小清新的名字真的不适合你啊! 夏子寒约莫也猜到了即墨千歌的想法,略无奈地摊手道:“王妃,名字不重要。” “然后?你找我做甚?”对于夏子寒这家伙,即墨千歌还是心存芥蒂的。前世就那么莫名其妙地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废了手筋,虽然事后证实那是个误会,但毕竟是个人都不会完全释怀。 “王上要求属下跟随王妃,保护王妃安全。”夏子寒单膝跪地,严肃地说道。 即墨千歌有些不悦地道:“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不劳你王上操心。”她还特地在“王上”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那个劳什子的什么王,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夏子寒的额上渗出冷汗。这年头,连个跟班都不好当。 “主人,就让他跟着你吧,毕竟你对其他几界了解不深,让他当个向导不错。”离突然传音给她,声音里隐约透着股醋酸味。这该死的魔君……还真是把老婆护得紧! 即墨千歌颔首,这点她倒是没想到。只是……即墨千歌看向夏子寒,挑眉问道:“你怎么跟着我?” 这算是答应了?夏子寒心底一喜,赶紧道:“请王妃伸出右手。” 即墨千歌依言,夏子寒轻轻接触她的手,一长段晦涩的咒语念出,繁复的契约图案在她的手背上勾勒出,随后又没入皮肤中。 主仆契约。 要是让别人看到,估计连眼都要看红了。让堂堂一殿之主做仆人还不情愿,这都什么人啊! “王妃,需要的时候传音给属下即可。”夏子寒还没有那么作死,敢和离抢精神空间。语毕,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即墨千歌眼前。但即墨千歌知道,他只是隐匿在了自己周围而已。 “还算聪明。”离的这句话几乎就是咬牙切齿地挤出来的,即墨千歌甚至能想象到他铁青的脸色。 即墨千歌眼角跳了两下,有些头大地道:“还不和我解释下?” “你的眼睛。”离言简意赅地吐出四个字,随后陷入了沉默,任凭即墨千歌怎么叫他,都不肯再说一个字。 又是眼睛!即墨千歌揉了揉太阳穴:“我下次是不是该戴副美瞳?” “小丫头,没用的。”一道苍老却矍铄的声音响起,即墨千歌抬头一看,刚刚因为夏子寒到来而撤得一干二净的集市,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老人。 老人一身民国时期打扮,衣衫素净,腰上系了个酒葫芦,眼眸中时不时闪过精光。 “您是?”看到这位老人,即墨千歌不由自主地用上了敬称。 “好,好!”老人并没有急着回答即墨千歌的问题,而是一连说了两个“好”字,继而笑道:“墨老家伙的后代里终于有不是孬种的了!” “您是师父的挚友?”听着这熟络的口气,即墨千歌立马把老人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拜师时,墨玄只许即墨千歌喊他“师父”,生怕“先祖”把他叫老。 第23章 夫妻联手,幕后真凶 “小丫头果然机灵……老夫是来送小丫头贺礼的。”老人笑得和菊花一样,从袖中掏出两个精致的琉璃盏。 “贺礼?”即墨千歌借过这一对琉璃盏,放在手中细细把玩。这琉璃盏分一雌一雄,不仅做工精致,更是封印妖冥的上上法宝。但这贺礼是怎么回事? “嘿嘿,用你们这些小辈的时兴话说就是结婚礼物!”老人怕挨打,说完就遛,还不忘加了句:“魔君那孩子真的不错,记得趁早弄到手啊!” 暗处的夏子寒嘴角勾起一道漂亮的弧线,王妃加油,你可以的! 不知不觉,他的天平已经倒向了即墨千歌那边。 即墨千歌的脸黑得都可以滴墨水了,抬头对老人吼道:“您倒是告诉我怎么出去啊!” “小丫头炸毛了,哈哈哈……”远处传来一阵猥琐的笑声。 “嗯……王妃,进出魔域,全凭您的意念。”感受到即墨千歌的怒火,夏子寒弱弱地出声提醒。 靠,不早说!即墨千歌眼前强光闪过,黑雾散尽,已是第二天清晨,自己站在了昨晚躺着的地方。 “千歌!”“即墨,你在哪里!”“千歌!”不远处传来几道呼唤声,即墨千歌心下冷笑,慢慢走了过去。 “即墨,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看到即墨千歌出现,沐浅华急忙跑道她的面前,关切地问道。 “没事,半夜起来方便,走丢了路罢了。”即墨千歌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尽量让自己变得无害,“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手机信号,找回来还真不容易。” 闻言,沐浅华和叶轩臣都松了口气。前者是因为即墨千歌的安然无恙,后者则是庆幸于不用给即墨家一个交待。 “千歌,下次别擅自行动,你可急死我们了。”蓝纤仙敛去眼中的惊慌,上前一步说道。 看来那人不能信。 她哪里知道,魔域的大门只在每年千歌明打开,误入魔域的人,皆是有去无回,即墨千歌只是个异类罢了。 还真是做作,想尽办法拐弯抹角地骂她。即墨千歌不屑地瞥了蓝纤仙一眼,继而不留痕迹地把目光移到了某个局外人。 “你好像知道我去了哪里?”即墨千歌走向洛青冥,巧笑嫣然道。 洛青冥微微一笑,答道:“小歌儿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暗处的某位不由打了个寒战。 “千歌她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即便叶轩臣并不喜欢即墨千歌,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还是有的。 所以看到即墨千歌和洛青冥有说有笑,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走上前,挑衅地看着洛青冥。 就算长得好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校草,又无权又无势,哪里比得过他。 蓝纤仙眼底划过一丝黯然,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狠毒。 即墨千歌,我还没准备对付你,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背叛未婚夫和小白脸厮混在一起,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们好像误会我们俩了。”洛青冥依旧把笑挂在脸上,亲密地与即墨千歌低语。 “无聊。”即墨千歌白了他一眼,随后大步走开。 直到即墨千歌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洛青冥才收起脸上的笑,半眯双眸,像极了在搜寻猎物的猎人。 “千歌,我想找你谈谈,好吗?”即墨千歌走后,蓝纤仙追了上去,诚恳地问道。 千丈崖,即墨千歌握紧了地形图,唇边泛起一抹笑意。 是打算先弄个坠崖,再名正言顺地霸占整个即墨家吗?这算盘,怕是打得太响亮了。 蓝纤仙,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你的野心太大,大得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忌惮起你来。越操之过急,你的野心就越是昭然若揭。 人心啊,千丈悬崖,万丈深渊。 “你来了。”悬崖上,一身白衣若雪的蓝纤仙,居高临下地看着即墨千歌,企图给她造成心理上的压制。 即墨千歌讥诮地看着蓝纤仙,这又是要唱哪出,穿得跟个圣母似的。 “你和轩臣哥不合适。”蓝纤仙仰起下巴,睥睨着即墨千歌,口气却非要装得柔柔弱弱。 即墨千歌双手抱胸,挑眉反问:“我凭什么要让给你?” “你们不合适。”蓝纤仙倨傲地重复道。 “你说的不错。”见蓝纤仙眼底喜悦之色闪现,即墨千歌凉凉地加了一句,“我的确看不上他。” “你!”蓝纤仙眼中怒火中烧,快步上前抓住即墨千歌的手腕,“轩臣哥哪点配不上你!” “笑话。”即墨千歌手腕翻转,手指一拨一拧,蓝纤仙就痛苦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凭这点,他就配不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而已!”她不再活跃于剑坛,但不代表她就好惹。 “你!”蓝纤仙脸上狰狞尽显,没受伤的手拉着即墨千歌的衣领,妄图把她拉下悬崖。 “疯子!”即墨千歌冷冷地拍掉她的手,一个错骨擒拿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拧脱臼,神祇般俯视着她。 蓝纤仙忽然仰天疯狂地大笑:“哈哈,没错!疯子,我就是疯子!即墨千歌,今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逼的! 你和轩臣哥有婚约,却还要和洛青冥那种小白脸厮混在一起,哈哈,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检点!“蓝纤仙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每吼一句,即墨千歌嘴角讥讽的笑意就变淡一分。 直到蓝纤仙的最后一丝理智崩溃,即墨千歌脸上的笑才完全消失。“咔嚓!”脚尖碾过蓝纤仙的手腕,继而抵向她的咽喉,即墨千歌柔声问道:“你知道你这个人有多丑陋吗?” “你……”蓝纤仙眼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她惊恐地瞪着双目,看向如恶魔般注视着她的即墨千歌。 “明明多么小一件事,你完全可以默默地嫉妒,或者拥有了足够能力后,再把他从我这里夺来。”即墨千歌明澈的黑眸静如死水,冰凉的目光尽数洒在蓝纤仙身上,“可是你呢……呵呵,连个做反派的基本准则都不懂!” “我跟你拼了!”此刻,蓝纤仙撕去了那张端庄的面具,狰狞而贪婪的面目完全暴露,“轩臣哥是我的,即墨家是我的,即墨千歌,你去死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即墨千歌眉头微皱,本想躲开,一眼瞥见远处听到动静赶来的叶轩臣,便停下了手头动作。 落入叶轩臣眼中的便是这样一幕:丧失理智的蓝纤仙与即墨千歌扭打着,一起跌入悬崖。 “快,快来人,有人坠崖了!”听到悬崖上叶轩臣惊慌失措的呼救,即墨千歌不屑地轻笑,神裁之刃滑入手中,刺进悬崖上的石缝。 身形刚刚稳定下来,便觉得有劲风迎面而来,头稍稍一低,竟是一把小刀,深深地刺进了身后的岩石之中。 “谁!”即墨千歌冷声喝道,同时两道符咒凭空出现,打向小刀飞来的方向。 “轰!”两道符咒显然被对方躲过,打入山岩中,整个山体都随之晃动,威力之大可见一斑。 “夏子寒。”即墨千歌扬眉,传音给夏子寒,可那货并没有出现,即墨千歌又唤了一遍,他还是没出现。 通过契约,即墨千歌隐约感觉到他心底的恐惧。 在外人面前,她不能轻易把离喊出来,现在夏子寒又不肯出来,她只能靠自己了。 另一把神裁之刃脱手,计算好精确的角度,飞向预算好的方位。 “铛!”中了!即墨千歌眉梢一喜,一个手势召回了神裁之刃,同时以最快的速度躲入身侧的岩洞。 岩洞中有个隧道,即墨千歌也别无选择,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渐渐的,即墨千歌发现这里好像不太对劲。遍地的白骨散落,明明没有火把照耀,墙壁上却映出明灭的光晕。 即墨千歌眯眼,想透过左眼看些什么。 突然,背后响起脚步声。 “谁!”即墨千歌就要一刀子扎上去,那人快速扳过她的手腕,手劲之大让人惊叹。 “小歌儿,你打算谋杀亲夫啊?”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声音,不是那老阴魂不散的家伙还会是谁? “你什么时候成我亲夫了?”即墨千歌面色骤冷,一个反手挣脱他的束缚,一个人往前走去。 洛青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往前。” 即墨千歌不怒反笑:“那你打算让我往哪里去?” 洛青冥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即墨千歌的想法,索性松开手,让她往前去。 不多久,即墨千歌果然从原路折返,手中紧握的神裁之刃上也是血迹斑斑。 “卧槽!”对上洛青冥蕴着笑意的眼睛,即墨千歌下意识就来了句脏话。 “这是一个傀儡师的巢穴。”洛青冥向即墨千歌解释,“傀儡师这东西,最喜欢窝在老鼠洞里了。” 老鼠洞?这倒是不错的比喻。即墨千歌勾唇:“我好像看这鼠窝不太爽呢,怎么办?” 洛青冥挑眉:“那就毁了它。”傀儡师太过邪恶,三个位面都不容许存在,更重要的是,她在这里察觉到了熟悉的阴气,和在那晚惊扰她的一模一样。 和蓝纤仙联手谋害自己,催动魔域大门的,就是这个傀儡师。 此仇不报非小人也。即墨千歌的眼中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这次,就当还我你欠的条件。合作愉快。”洛青冥适时地开口。 “合作愉快。”即墨千歌笑了,与洛青冥击掌。 第24章 真假学生,聚众闹事 “既然是老鼠洞,那我先去处理下鼠崽子。”即墨千歌目光冷凝,手中凭空多出两把神裁之刃,向前走去。 既然合作就要有诚意,更何况她也没打算多掩饰。聪明人,自然有分寸。 只是她没有察觉,洛青冥在凝视她的背影时,那看猎物一般狂热而痴迷的目光。 “王上……”暗处,一个声音开口。洛青冥挥手止住他的话,淡淡道:“我的事,会自己解决,你们不要插手。” 即墨千歌慢慢向前走去,因为刚刚一路斩杀了不少毒兽的缘故,这一路走得并不艰难。但是…… 太顺利了!即墨千歌皱眉。一路畅通无阻,阴邪的傀儡师真的会放任别人出入自己基地? “桀桀,臭丫头,你还真是命大,那样都弄不死你。既然你执意要来,那我就让你生不如死。”暗处,黑衣男子邪笑,眼中是无尽的黑暗。 即墨千歌脚步一顿。她刚刚似乎听到了一阵阴冷的笑声……眉梢一抬,手中神裁之刃悄悄握紧。 风起。即墨千歌脚尖划地,身体弯曲到一种诡异的程度。 一根带血的细丝在她的眼中无限放大。神裁之刃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割向细丝。 “叮!”细丝应声断落,即墨千歌一声冷笑,冷冷地看向洞穴深处。 傀儡师忽然感到一道冷冽如实质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心中没来由一阵战栗。 “再来!”他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手指尖其他九条血线齐发,像有生命一般向即墨千歌攻去。 即墨千歌手上多出了两道符咒,凭腕力弹出。在两道符咒接触到细丝的一瞬间,明黄的符纸爆裂。 即墨千歌后退几步稳住身形,脑海中是对傀儡师的介绍:不要让他得到你的任何一点东西,否则他就可以把你炼制成傀儡。 “该死!”即墨千歌低咒,又侧身躲过一根细丝。这傀儡师的细丝好像多得数不清,而它一旦打入皮肉,就如同木偶的牵引线。 还真是可怖的游戏。 “以吾之血,唤汝之躯!”即墨千歌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进一张黑雾流动的符纸。 雾气自符咒凌空而起,逐渐凝聚成一个半虚半实的形体。 食气鬼!靠吸取人的阳气而生的鬼怪。 食气鬼一出来,就感受到了一股虚弱的气息,本能地,它向着傀儡师靠近。 以血招魂,这是驱魔师独有的。而作为封印师的即墨千歌,更是将这一切发挥得淋漓尽致。 以符封魂,以血唤魂,万鬼之尊。 傀儡师手指一紧,几根丝线穿过了食气鬼半透明的身体,却造不成一点伤害。 食气鬼慢慢悠悠地向他靠近,哪怕傀儡师使劲解数也无法伤害。雇主告诉她这只是个世家千金而已,可这明明是传说中的封印师啊! “接下来,就是你的死期!”即墨千歌唇角微勒,一只手缓缓抬起,打了个响指。 一时,周围响起无数诡异的笑声,如果细看,可以看到一个个透明的灵体。 “什……什么!”傀儡师瞳孔骤缩,额角滚落一滴冷汗。原来她之前的躲闪,只是为了布下鬼阵! 傀儡师眼底是疯狂的红,手中力道猛然加强,直取即墨千歌身上几大要害:“你去死吧!” 泛着红光的线弹来,即墨千歌刚想躲闪,就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两柄小刀替她切断了细丝。 “混蛋!”即墨千歌不猜都知道是谁了,一个手肘顶向他的腹部,试图脱离她的怀抱。 洛青冥快速钳制住她的手肘,眼底是一丝好笑。小野猫果然不安分守己。 “不上去看看吗?”洛青冥理了理即墨千歌的头发,笑问。即墨千歌瞪了他一眼:“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走路!” 洛青冥微微沉思,似乎认可了即墨千歌的话,把钳制她的手放了开来。 两人走到傀儡师刚刚站立的地方,却发现傀儡师已经不见,食气鬼的身体在逐渐透明。 显然,有人攻击了食气鬼,救走了傀儡师,或者他自己用了什么方法摆脱了食气鬼。 地面上除了几根断线,还有一个招魂幡形状的小徽章。即墨千歌和洛青冥同时勾起一抹冷笑。地下世界出手最狠辣的雇佣兵团体“招魂”吗?他们的梁子可结下了。 此刻,鬼阵中的鬼正议论纷纷,他们在纠结刚刚那个好看如妖孽的男人是怎么轻松进入到阵法里面的。 鬼魂a一脸花痴状:“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人好帅!就那么旁若无鬼地闯进来!啊啊啊我要不行了!” 鬼魂b白了a一眼,又有点后怕地道:“呸,你上辈子一定是犯花痴而死的!可以随便灭掉我们一大帮战友,那人太尼玛恐怖了好吗!” 鬼魂c飘来,不无八卦地问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是我们男主人?” a、b:“嗯……” “谈什么呢,这么开心?”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众鬼一个哆嗦,吓得钻回了即墨千歌扔在墙角的手链中。 手链上有十二颗莹润的玉珠,仔细看的话,上有点点翠色不停涌动,煞是好看。 即墨千歌走上前,捡起手链,状似无意地掂了掂,然后收回戒指中,回头对洛青冥笑道:“我们去看看蓝大小姐怎么样了,如何?” 只是这笑容,带着森森的寒意。 “走吧。”洛青冥若无其事地点头,唇边的微笑略显无奈。 等即墨千歌赶到崖底的时候,叶家和蓝家的人已经救起蓝纤仙。 也多亏她命大,叶家的人在发现她时,她被吊在一根从悬崖上伸出的树枝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他们便赶紧救下了她,把她带到崖底处理伤口。 即墨千歌远远地就看到拥着蓝纤仙的叶轩臣,索性停下了脚步,驻足围观。 “千歌,千歌她怎么样了?”蓝纤仙一边小口地喝着水,一边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叶轩臣的神色复杂,把怀中的她紧了紧,柔声问道:“仙儿,先别管她,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些什么事?” “呜……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去求她把轩臣哥还给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对不起千歌!” 蓝纤仙埋在叶轩臣怀中低声抽泣,即墨千歌甚至能想象到,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蓝纤仙嘴角的笑容有多恶毒。 “仙儿,何必去求她这种虚伪又喜欢嫉妒的女人,等我们把即墨家夺来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叶轩臣的眼中是十足的野心。 “少爷,这种话可是少说为妙,隔墙有耳。”闻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劝道,却被叶轩臣挥退:“都是自己人,干嘛藏藏掖掖。” 都是自己人?即墨千歌不动声色地退到一块岩石后,按下了手机的终止录音键。 “蓝小姐、轩臣,你们没事吧?”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刚刚还满脸恶毒笑意的两人惊恐地抬头,看着这个从阴影中走出的纤细身影。 洛青冥双手插在口袋中,兴味盎然地看着两人调色盘一般变来变去的脸色。 “千歌,你……没事吧?”蓝纤仙本想脱口而出你怎么没死,话到了口边才勉强刹住了车。 即墨千歌微笑地低下头,如玉般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蓝纤仙的脸蛋:“我当然没事,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你说是吧?” “你……”蓝纤仙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即墨千歌。因为刚刚在洞中打斗的缘故,即墨千歌的衣衫也有些破烂,蓝纤仙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坠崖时擦破的。 “多亏了当时正好在附近的学长,把我救了起来,否则我怕是要粉身碎骨了。”即墨千歌看似无所谓地说道,实则意有所指,蓝纤仙脸色一白。 “千歌,别瞎说,你怎么可能会出事?”叶轩臣出声安慰,心底却是有些后怕的。万一即墨千歌真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蓝家和叶家。 即墨千歌摇了摇头,道:“这很难说。轩臣,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一直想告诉你,我们不合适,何况这是现代,娃娃亲什么不算数,我会回去和爷爷说清楚的。” 蓝纤仙和叶轩臣心中一喜,随即而来的是浓浓的忧虑。他们要的是把即墨家打垮,逼迫即墨千歌认输,即墨千歌这么早认输,反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千歌,这样真的好吗?”叶轩臣故作犹豫的表情让即墨千歌暗暗嗤笑,正准备作答,洛青冥突然插话道:“不必要的联姻,怎会有结果?” “没错,你说的很对。”叶轩臣眼底一沉。能把大家族的事情看得这么通透,这个洛青冥,真的只是个空有容貌的小白脸吗? 即墨千歌回头看了看洛青冥,见后者脸上一直挂着无害的笑容,不禁嘀咕了句“怪事”。 这是他第几次帮她了来着,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已经叫司机来接我了,就不麻烦轩臣和蓝小姐了。”即墨千歌见好就收,也没打算一次性和两人摊牌。 崖底有手机信号,这个借口正好结束了虚伪而没营养的对话。 “我说大小姐,你这次对蓝纤仙那女人都做了些什么啊,听说人家可是被你吓出精神疾病了!哈哈……”一阵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即墨千歌的宿舍里。 第25章 蓝纤仙疯,初见蓝少 即墨千歌很无语地看着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白亦念,道:“看起来白总需要给你找一个合适的未婚夫了。” “你觉得老头子敢吗?”白亦念得意地看了眼即墨千歌,紧接着像是听懂了些什么,拍案而起,“靠,居然敢骂老娘嫁不出去!” “才发现,你的智商都喂狗了吗?”即墨千歌白了她一眼,满脸嫌弃。白亦念的萝莉脸鼓成了包子脸,老半天才憋出一声冷哼。 “千歌小姐,主人让我告诉您,校园里有一帮学生在聚众闹事,说要见您,但经主人核实,他们的学生证都是假的。”青溯的出现很恰当地缓解了寝室里的气氛。 即墨千歌端起桌上半温的咖啡轻呷,淡淡地问道:“他怎么不亲自来见我?” “主人说了,以后有亦念小姐就没他。主人还说,反正常人看不到青溯,就让青溯充当跑腿的。”主人你忘了吗,二十一世纪有个叫手机的东西!青溯腹诽。 “靠!他居然会为了这个辞职!”白亦念咬牙切齿。倒不是她在乎他,起码目前是不会的。 还不是上次即墨千绫爆出的资料,让她对安璟进入她老爹公司的目的产生了怀疑,现在,差一点就能查到了…… 结果那厮就全身而退了! 即墨千歌端着咖啡杯,用喝咖啡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眼底的笑意。 “行了,青溯,带我去看看那帮假学生吧。”手中的咖啡失却了温度,即墨千歌起身,向门外走去。 “还有谁想围观的?”层层叠叠的人群中,一道狠戾而略显冷意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群开始四散。 安璟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容还是那么温和,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身后,是一群挂彩严重,衣衫破烂,露出结实肌肉的年轻男子,脸上满是震惊与惧色,想来就是那帮聚众闹事的假学生。 一贯谦和待人的数学系才子只身对上七八个训练有素的打手,居然可以毫发无损地完胜,这世界可以再尼玛玄幻点吗! 其中几个有见识的学生已经依稀感觉到,莫君卿看起来还是原来那副温和的样子,可好像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即墨大小姐来了!”仅剩的观望者在一听到正主来了后,吓得赶紧撒丫子就跑。 “即墨千歌,你这个恶心的女魔头,你对我们老大都做了什么!”几个年轻男子看到即墨千歌缓步走来,都目露凶光。安璟手腕一翻,黑洞洞的枪口直挺挺地对着破口大骂的男子。 “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即墨千歌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安璟:“格洛克17?你小子有本事,这都搞得到!” “这算什么。”安璟看了即墨千歌一眼,别扭地说道,“小姐,这几人在这里闹事,要不要?”他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变态!”白亦念小声鄙夷道。安璟脸色一变,瞪了她一眼道:“关你毛事!” “行,要吵架下次别来见我!”即墨千歌不耐烦地说道。 “说吧,你们是不是‘招魂’的人?”即墨千歌蹲下身子,看向几个一脸愤懑的男子。 这里是b大的小角落,刚刚还围观的人都被安璟支走了,现在又正是上课时间,并不担心会有人闯入。 “你!”被即墨千歌一语道破,男子想出手攻击,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 风起。即墨千歌不屑地扬了扬手腕上的玉珠,上面诡异的翠色隐隐发亮。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洗干净脖子,等我。”回首,墨发在风中不羁飞舞,即墨千歌完美的侧脸上带着冷然的笑意。 “安璟,亦念,送客。”即墨千歌高挑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 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站在钟楼之上,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纳入眼底。 “喂?”即墨千歌走到拐角处,接了一个电话,那道身影将目光投向她。 四目相对!即墨千歌冷淡的目光如藤蔓蜿蜒,纠缠在那人疑惑而略显吃惊的眼神中,生生把人的心看凉。 蓝少霖心中一惊,想起自己妹妹对她的描述,更是对她抱有了几分疑惑。 这种比水更森凉淡薄的目光……不知为何,他的心微微抽痛。 “听说蓝小姐自从清明假期以后,精神一直恍惚,嚷嚷着叫您去看她。小姐?”李叔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把小姐惹恼。 在他的印象里,大小姐和蓝纤仙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尽管他已经劝了大小姐多次。 “放心吧李叔,我已经看透了那个人,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即墨千歌冷淡的口气让李叔松了口气。 大小姐看开了,真好。 “这样,我就不打扰大小姐了,再见。” “再见。”放下手机,即墨千歌的嘴唇勾起一抹浅笑。让我想想,我该带什么礼物给你呢,蓝纤仙? “老大,我们这不是找死吗?”废弃的巷子口,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怯怯地响起。 那个被叫做老大的人啐了口唾沫,不屑地看着自己的跟班:“我说黄毛,那人都说了,事成之后会给我们处理的,你怕个屁!” “何况……”那人的眼神开始迷离。 即墨千歌无趣地低眉,手指抵在眉心。我说蓝纤仙,你就不能搞点别的花样吗,这么几个把戏我都快看腻了! 她怎么没发现,招魂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熊,全被蓝纤仙蒙在鼓里,到时候别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刚刚一脸猥琐笑的男子转过身,隐约看到一个绝色的人影,三步两晃地走上前,嘴里还念叨着:“小美人,快给哥哥乐呵乐呵。” 可惜他还没靠近,就感觉手腕一空。他下意识地低头,发现手腕上空空如也。 血珠迸溅,一只断手掉落在地上。 “啊!”惨叫声响彻天空,那人居然没出息地昏了过去。 “真是败类。”安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手一抬召回长剑。 即墨千歌站在安璟旁边,眸色阴沉。蓝纤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种一有猥琐念想就发作的禁药都敢用,是在向她挑衅吗? “这些家伙怎么处理?”安璟蹙眉,看着把他们围成一圈的扮成混混的雇佣兵。 即墨千歌摆手,眼中划过狡黠:“无碍,留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这么多人?”安璟有些疑惑。即墨千歌笑得危险:“这么多人说话不是更能吓人吗?” “至于他……”即墨千歌手一扬,手上戒指闪过一道光,一只琉璃盏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 即墨千歌咬破手指,修长的手指翩飞,在琉璃盏上写下一道带血的符文。 “安璟,杀了他。”即墨千歌眯眼。 安璟挑眉,反手一剑,直接割破那人大动脉,剑上寒气让伤口直接凝固。 他的周身一直是这样冷,尽管他再怎么掩饰……即墨千歌的眼中暗芒闪过。 “这么死真是便宜你了。”即墨千歌收回目光,淡淡的叹息听得众人心底发毛。 一道透明的魂魄刚刚从那老大的身体里离开,却感到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他一个哆嗦,赶紧向远处飘去。 “想逃?”即墨千歌唇角一勾,手中琉璃盏倏然亮起,垂在灯盏旁的流苏无风自动。 一阵劲风过后,灯盏之中亮起了一个莹莹的光点。 “这是……空间宝器?”安璟疑惑地出声。即墨千歌扫了他一眼,无辜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一位前辈给我的。” 然后就这么自来熟地用上了?安璟在心里做了个扶额的动作。 “行了你,我去送礼了,你给我收拾收拾这帮人,把他们刚刚的记忆抹掉,送回招魂的总部。”即墨千歌转身,随后又料事如神地挑眉,“别说你不知道招魂。” “……”卧槽!安璟正准备装傻,就被即墨千歌一语戳穿。安璟抹了把辛酸泪,默默地给即墨千歌干起擦屁股的事情。 “大小姐,即墨千歌是步行来的。”蓝家别墅的二楼,有一个紧闭的房间,一个家仆对着一片黑暗汇报道。 “很好,那件事除了你没有别的人知道吧?”一个狰狞的女声传来,不是蓝纤仙还有谁? 家仆恭敬地低头道:“报告大小姐,没有。招魂的人向来心狠手辣,即墨千歌绝对逃不过去。” “干得不错。”黑暗中的人冷笑,突然话锋一转,“即墨大小姐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吗?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家伙逐出蓝家!” “大小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尽心尽力为你办事,你怎么能怎么对我!”那个家仆大喊大叫,却无人发现他眼中扭曲的绝望和仇恨。 刚进门的即墨千歌与那个被拖出去的家仆擦身而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即墨小姐,大小姐有请。”一个女仆走到即墨千歌面前,很适时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即墨千歌收回目光,淡淡应道:“嗯。” 女仆将她领上了二楼,在一个幽暗的房间站定,低头道:“这就是大小姐的房间。” “你退下吧。”即墨千歌微微眯眼,走进了昏暗的房间里。 第26章 剑术无双,另笔交易 “千歌。”柔弱的呼唤传来,即墨千歌眼角一挑,差点被恶心出鸡皮疙瘩。 “蓝小姐,把我叫来有何贵干?”即墨千歌似笑非笑,一双含冰的眼眸却在幽暗中越发明亮。 她不买自己的账了?蓝纤仙一愣。她明明装得很好啊,难道一开始的疏离…… 不,不会的!蓝纤仙眼底有阴毒闪过,旋即又柔声道:“只是想你了,千歌。” 蓝纤仙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即墨千歌的眼睛。即墨千歌唇角微掀,悄无声息地走到窗前。 唰!窗帘被猝不及防地拉开,蓝纤仙头发蓬乱的憔悴样展现在即墨千歌眼前。 装得真好。尤其是那脸蜡黄的妆,简直活脱脱一难民窟出来的。 即墨清冷笑,如果不是自己略懂易容术,这种妆容还真会把她骗过去。 可惜,连人都看透了,还会被这种伎俩蒙骗? “千歌?”感受到蓝纤仙温柔的眼神,即墨千歌又是一阵恶寒。 想当年,自己就是被这恬静似水的表象所蒙蔽了眼。现在看看,就只有满心的厌恶。 的确,前世,在即墨千歌最孤独的时候,是蓝纤仙的出现让她倍感温暖。 可惜,这只是一抹虚假的温暖,她却还求之不得。 而如今,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即墨千歌,如果在经历了这么多后还会善良地原谅一个从未真心待己的“朋友”,哪怕是前世的自己都会鄙夷吧。 琉璃盏中的幽魂感受到那股强大的精神波动,吓得一哆嗦。 “给我好好干,否则……”即墨千歌的传音听得幽魂又是一抖,忙不迭点头应是。 “蓝小姐,这盏灯叫做琉璃盏,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可以早日恢复正常。”即墨千歌皮笑肉不笑地把琉璃盏递给蓝纤仙。 “千歌,谢谢你。”蓝纤仙接过琉璃盏,虚情假意地道谢。看着即墨千歌绝色的面庞,心中是满满的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这么高傲地施舍我,凭什么!不过……纤细的手指慢慢攥进,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即墨千歌的眼。 怨恨吧,嫉妒吧,这样你就更容易成为鬼魂的战绩!即墨千歌的唇角勾起了然的笑意,转身道别。 “什么操控种种收拢成掌中的线,让所有表情都影射终点……”手机铃声响起,即墨千歌拿出手机,赫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即墨千歌不在乎地接通电话。她的电话号码在京城上流,一直是公开的,所以接到陌生权贵的电话很正常。 “喂?即墨在吗?”爽朗的女声传来,即墨千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浅华?” “嗯,是我,最近我爸爸这里有个大项目,在考虑合作伙伴,不知即墨家有没有这个意思?”沐浅华问得小心翼翼,从心底还是对这个京城第一千金有些畏惧的。 即墨千歌闻言,微微一笑道:“嗯,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谈谈。” 沐氏的一些秘密,前世在她踏入佣兵界后也有所耳闻,项目固然重要,但她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即墨千歌一边走,一边和沐浅华交谈,完全没注意到眼前匆匆走来的男子。 就在即墨千歌快要一头撞上去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胳膊拉住了她。 “即墨大小姐,没事吧?”即墨千歌抬眼,对上一张清俊的面庞。 蓝家大少蓝少霖,和蓝家早夭的正牌大小姐蓝纤羽都是蓝家主已故的前妻所出。 “蓝少?多谢。”即墨千歌收起手机,向蓝少霖道谢,旋即走向门外。 蓝少霖一把拉住了她。即墨千歌回头,有些疑惑地问道:“蓝少,还有事吗?” “没,没什么。”一向淡定的蓝少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即墨千歌有些戏谑地笑道:“原来蓝少竟如此……纯情?” “当然……没有。”蓝少霖吞吞吐吐,被即墨千歌这么一激,才恢复了清醒。 即墨千歌轻笑,使一个巧劲挣脱了蓝少霖的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待即墨千歌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后,蓝少霖有些懊恼地摇头。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失态了,而且这女人还是…… 想到这里,蓝少霖的心中竟有一丝不忍。 “哥。”打扮整齐的蓝纤仙走到蓝少霖身旁,眼神阴鸷地看向远方:“你不会?你应该知道父亲的意思。” 蓝少霖将蓝纤仙的妒忌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底,心底是说不出的难过。 蓝纤羽是他不为人知的逆鳞。记忆里的羽儿,一直都是干净而纯粹的。 而他,只是因为蓝纤仙与蓝纤羽七分相似的面庞,才会对她如此上心。 却不想,这张与记忆里清纯笑颜重叠的脸庞下,隐藏着多么丑陋的心。蓝纤仙,她终究只能是回忆中那个天使的替代品啊。 想到这里,脑海中又不自觉跃出那个清冷孤傲的身影。 怎么可能是她?蓝少霖自嘲。即墨家,他可高攀不起。 夜,蓝家别墅灯火辉煌,众人各怀心思。 在众人看不到的阴暗角落,一双野兽般幽暗的眸子正注视着这个肮脏的地方。 光影变幻间,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一切。 “大小姐有令,把这个人除掉!”蓝家的地下仓库里,一个彪形大汉对着身旁的几个小喽啰发号施令。 “是!”刀刃反射出的寒光映照在楼墨白的眼中,只余下无尽的不甘和绝望。 他不甘心!为什么到头来,忠诚反倒成了杀他的借口!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极致讽刺! 他不甘地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他知道,到头来,他输给的是金钱和权利。 “铛!”一把短剑飞来,把管制的刀具弹开。楼墨白微微睁开眼,就看到仓库入口,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走来,宛若神祇般在他的面前停下。 他从未想到,沉寂了两年的京城第一千金,即墨家年轻的仲裁者,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他从不敢奢望近观她一眼,而她,则背着光明,亲手为他解开绳索。 “成为我的人,我可以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她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明明只是冰冷的字句,却成了他一生的回忆。 此时的即墨千歌,正站在沐氏42层的会议室里,眺望着京城近乎奢靡的繁华夜色。 “吱呀!”门被轻声拉开。即墨千歌回头,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剑。 剑的主人显然并无杀意,收回手中的剑,抛给了即墨千歌一把同样的剑,淡淡道:“听说即墨家大小姐早年可是剑道天才。如今退隐剑坛多年,不知剑术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厉害?” “当然。”即墨千歌颔首笑道。 倒也不谦虚。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沉声道:“沐浅染,请多多指教。” “请。”即墨千歌微笑示意。沐浅染,沐浅华的孪生姐妹,酷爱剑术,只有技高她一筹的人才能得到她的认可。 沐浅染手腕翻转,剑如穿刺,直击即墨千歌喉部。即墨千歌准备抵挡,剑却突然转了方向,剑尖一挑,直逼心脏的位置。 即墨千歌侧步,剑在手中反转,抵住沐浅染的攻击,同时扬手,剑指架在她的眼珠之前。 一招。 “承让。”即墨千歌微笑着放下手中的剑,仿佛刚刚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无关她似的。 没错,沐浅染手中的剑,是真正的剑,而即墨千歌手中的剑,只是一把断剑。 “为什么?”沐浅染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即墨千歌不改笑容,将手中的剑递给沐浅染,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嗯。”沐浅染点头,心中对即墨千歌多了几分赞许。 “即墨小姐,这是项目和合同,我们坐下谈。”沐浅染从桌上拿起一叠纸,递给即墨千歌。 即墨千歌认真看完整份资料,点头道:“这个想法很不错,现在京城郊区尚未开发,如果我们率先盘下来,将来的收益是无限的。” 现在,这种意识可能并不是那么强烈,但是几年后,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一寸土地一寸金的道理了。 她没有记错的话,四五年后,华夏房地产将会遭受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只要即墨家能在此之前全身而退,就不会有什么亏损。 即墨财团并不涉足房地产这一块,这个短期项目,赌赢了,就是盈利无限,赌输了,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以即墨家的财力,足以快速恢复。 “不过。”放下手中的合同,即墨千歌说道,“我希望和你们再做一笔交易。” “交易?”沐浅染蹙眉。 即墨千歌狡黠一笑:“浅华,偷听很累的,进来吧。”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沐浅华尴尬地走了进来。 “沐家老爷子,乃是华夏新国的开国元勋,直到沐世勋,也就是你们父亲这一脉,才开始涉足商界。但到底还是和国家脱不了关系的,对吗?” 即墨千歌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沐浅华听得心中一阵疑惑,而沐浅染的眼中,则出现了一丝慌乱。 “沐世勋,沐氏集团的总裁,兼国安总务一处处长,‘联盟’计划负责人。”即墨千歌缓缓吐出这句话,沐浅染的脸色由慌乱转至惊骇。 第27章 神秘总裁,伯母犹豫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和你们做笔交易。”即墨千歌强调。 “说吧,你怎么会知道的?”少顷,沐浅染已经把情绪稳定了下来,逼视着即墨千歌,问道。 即墨千歌注视着她悄悄握在手中的飞刀,无所谓地道:“沐二小姐的剑术很不错,但也在我手上走不过三招,遑论某些鬼把戏了。” “小染、即墨,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沐浅华看到都快剑拔弩张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姐,这是我们沐家的机密。”沐浅染目光复杂。她这个姐姐在商业上是个奇才,但这些黑暗的东西,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不过沐浅华也不是好应付的,她继续追问:“如果是机密,即墨又怎么会知道呢?” “姐,这件事你真的不能知道。”沐浅染皱眉。 沐浅华不语,良久,忽然笑出了声:“我真的不能知道?这就是你对你姐姐的态度?哈哈……” “姐!”沐浅染急了。她知道,沐浅华一旦发起脾气,也是个哄不好的主。 看着沐浅华摔门而出,沐浅染忽然沉默了,即墨千歌就那么注视着她的眼睛。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说吧,你想要谈什么?” 自始至终,即墨千歌一直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沐浅染的杀心和精力都消磨掉。 “我要加入‘联盟’计划。” “什么联盟?”沐浅染定定地看着她。 “华夏异能联盟。” 多年后,所有龙组成员回忆起他们的领导人清绝出尘而又坚定的面庞,还不无感慨。 “好。”沐浅染点头。虽然她也对这个联盟感到惊诧,但父亲的计划上,的确白纸黑字写着这个名字。异能?难道真的存在?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快去把你的姐姐哄好吧,沐少校。”即墨千歌道别了沐浅染,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敢情沐家的一切在她眼里全是透明的。沐浅染尴尬地摸摸鼻子。 马路上,即墨千歌开的黑色跑车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车主的身份,所以只是看了眼,便各忙各的。 车里。即墨千歌手腕上的玉珠闪烁着翠绿的光芒,有看不见的魂体在里面扭来扭去。 “主人,你真的不要我们了?”这是鬼魂a怯怯的声音。 即墨千歌不语,专注于手中的方向盘。 “呜呜……主人真的不要我们了,我们找男主人去吧!”鬼魂b带着哭腔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了即墨千歌的怒火。 “你们哪来的男主人?”即墨千歌猛打一把方向盘,把车停稳,转头似笑非笑地问众鬼。 众鬼一个哆嗦,赶紧噤声。 即墨千歌阴森森一笑,拔出钥匙继续在马路上风骚地飙车。 即墨武家。即墨千歌把车停在远处,只身走向别墅。 刚走到门前,大门就自动开了,想来便是有人提前通报了。 一进客厅,对上的就是笑里藏刀的李贺兰。 “伯母。”即墨千歌礼貌地叫道,李贺兰眼神幽暗,嘴上却还是温柔地回道:“千歌来了,伯母好久没见过你了,来,给伯母看看瘦了没有?” 即墨千歌一步步上前,手中的玉珠被攥得很紧。 李贺兰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即墨千歌,却只让即墨千歌感到恶寒。 李贺兰看了许久,才把即墨千歌放了,对她说道:“听说你上次和轩臣那孩子闹别扭了,喊着要退婚,这是怎么回事?” 即墨千歌眸子微眯,戏谑道:“伯母,娃娃亲这种东西,早该废除了吧?拿两个人终身大事开玩笑,可不太好。” 李贺兰脸色微变,试探着道:“千歌,毕竟是长辈给你定下的,要不你就……凑合下吧?” “哪有人还凑合婚姻的?”即墨千歌挑眉,“伯母,奉劝一句,不要与虎谋皮。” 李贺兰心底一惊,但还是不死心地接着道:“什么与虎谋不谋的,你伯母没文化,别取笑伯母了。知道名门中从来没有自由的婚姻,轩臣这孩子条件不错,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即墨千歌冷笑。还说自己没文化?前世,自己就是被李贺兰这无害的伪装给骗了。 事后她才查千歌,原来这李贺兰家世是普通,背后却有个响当当的干爹,纵横j、s、h三省的黑大头老鬼。 跟着这么个干爹,也不怪李贺兰老谋深算、心狠手辣。 后来,她带着自己手下的佣兵干掉了老鬼,可惜李贺兰早已放弃了老鬼,从他的嘴里根本套不出一点消息,复仇计划也只能暂停。 “难道伯母不觉得,蓝家叶家与猛虎无异?”即墨千歌没有理会李贺兰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 李贺兰心中一惊,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千歌,这都是什么话,说出来多伤几家和气。” 即墨千歌轻嗤。蓝家叶家?那是什么东西?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即墨家的覆灭,到头还不是他们的手笔! 可怜李贺兰这个精明了一辈子的女人,到头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即墨千歌正欲继续说下去,突然有家仆来报:“夫人,有贵客。” 李贺兰顿时如释重负,开口道:“快让客人进来。” 哦?即墨千歌双手抱胸,有些诧异地看着来人。 夏子寒摘下覆在眼前的墨镜,露出一双狐狸般狭长妖异的双眸,上挑的眼角微勾。 李贺兰看到他妖孽一般的容颜,刚放松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夏子寒,锦程集团的对外发言人兼高层,人称笑面诡狐。 而他本人,除了传达锦程那个从不露面的神秘总裁的意思,同样很少公开露面。 饶是这样,他妖魔化的容颜,也足够让众人一眼难忘。 “真不愧是狐狸精!”离不屑的声音在即墨千歌脑海里响起。即墨千歌追问:“狐狸精?” “你仔细看看。”离闷闷地说完这句话后,又陷入了沉寂,任凭即墨千歌怎么叫唤,也不肯答话。 即墨千歌运起异能,看向夏子寒,唇角绽开一抹兴味十足的笑。 还真是只傲娇的狐狸精! “夏先生来我即墨家,是有什么事吗?”无视掉即墨千歌,李贺兰客套地笑道。 “我们总裁已经发表声明,将会同即墨大小姐名下的所有产业进行合作,并邀请大小姐成为股东之一。”夏子寒说道。 李贺兰一怔:“所有?” “是即墨大小姐的产业。”夏子寒好心地提醒道,“夫人也该知道锦程的实力。” 李贺兰转头看向一脸轻松的即墨千歌,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锦程集团,那可是华夏的商业帝国,国际性的大集团,财力堪比有着百年底蕴的即墨财团,即墨千歌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个神秘总裁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伯母有话要说。”眼见夏子寒眼中闪过不耐,即墨千歌适时地出声,同时观察着李贺兰的脸色变化。 “王妃,我要跟在你身边保护安全。”夏子寒传音给即墨千歌。 “无碍,还有,以后不准叫我王妃。”即墨千歌皱眉。没来由的,她突然对这个称呼有一丝不爽。 “女主人。” “……你还是之前那么叫吧。” “是。” “千歌,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果不其然,夏子寒一离开,李贺兰就急忙向即墨千歌问道。 即墨千歌勾唇:“有些事不方便。伯母,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李贺兰立马心领神会,挥退了侍候在客厅里的仆人。 即墨千歌侧身,对着李贺兰道:“伯母该知道,男人有多靠不住吧?” 李贺兰愣愣地看着她,即墨千歌眼神冰凝,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诚如她所说,即墨武是个没脑子的,如果没有李贺兰在他背后支持,他怎么敢做出那么多事情? “其实伯母也不想和蓝家叶家合作,不是吗?说到底伯母对他们也是有忌惮的。”即墨千歌挑了挑圆润的指甲,漫不经心地笑道。 李贺兰终于从呆滞中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吗?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即墨千歌淡笑。 她现在除了前世所了解的,还有安璟和白亦念为她搜集的情报。两人的身份都不普通,要查出这些轻而易举。 即墨千歌指尖敲了敲桌面,把那串玉珠推到了李贺兰的眼前:“满绿玻璃种,老坑的。” 李贺兰眼中闪过贪婪的神色,但还是假惺惺地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受不起,千歌,你还是拿去吧。” “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自己人,这点心意算什么?”即墨千歌笑了笑,把玉珠推得更近了些。 李贺兰眼神闪了闪,还是收下了。 “伯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相信伯母会作出一个明智的选择的。”即墨千歌起身,窗外刺眼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炫目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出门,果然看到夏子寒在等自己。即墨千歌把钥匙抛给他,淡淡道:“带我去见他吧。” 夏子寒点头。即墨千歌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心中对锦程这位神秘总裁的猜测,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第28章 身份威慑,安排相亲 “王妃,到了。”不多时,夏子寒把车停在一栋豪华的办公楼前,低声对即墨千歌说。 “总裁办公室在28层,王妃最好亲自上去。”夏子寒把车钥匙拔出,还给即墨千歌,妖异的眸中一片严肃。 即墨千歌接过钥匙,走到电梯内,按下了28层的按钮。 28层。“你来了。”即墨千歌刚敲开办公室的门,熟悉的声音从落地窗边传来。 即墨千歌眉目含笑,眼神却如剑一般锐利:“嗯。” 窗边的人猛然回过头,眼中带着盎然的笑意。 一年后。郊区的一栋别墅。夜色浓重,与京城不夜的盛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灯火零星的郊区。 别墅二楼,宽敞的厅堂中或坐或站几个男女,有熟悉的面孔,也有全然陌生的。即墨千歌坐在转椅上,背对着众人,五官深藏于阴暗之中。 “小姐,这是锦程今年的分红。”出声的是一个金发男子。五官并不算很出众,但那双西方人深邃的蓝色眸子时不时闪过精光,透露出致命的危险。 他的右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一直在用左手做动作。左手手指修长,食指指肚和虎口有厚厚的茧,很容易就会让人和枪械联想在一起。 而他本人的确如此。维利亚·乌尔里克,锦程的高层之一,以近乎残酷的凌厉作风而闻名。 同时,他也是地下世界有名的狙击手,习惯左手用枪,号称弹无虚发的“狼王”。 “嗯,放在桌上吧。”凉薄的声音传来,维利亚皱眉,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安璟,送客。”听到即墨千歌的命令,安璟扶了扶镜框,面无表情的脸换上客套的笑容,起身说道:“请。” 维利亚眯起眼,盯着转椅足足三秒,才转身离去。 “这女人倒是直接,不像别的东方人一样虚伪而庸俗。”维利亚摸着下巴,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这家伙终于走了。”一直站在厅堂角落,沉默如冰山的女子忽然开口,口气里是满满的不耐。 窝在角落里的慵懒男子打了个哈欠,满不在意地睁开眼睛,眼底却满是暗涌:“我说冯久恩,你要不要这么不待见人家,好歹人家也是大名鼎鼎的‘狼王’啊!” 叫做冯久恩的女子扬眉,满不在意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姓楼的,没了这根舌头,你还能废话到什么时候?” 没错,在角落里打瞌睡的男子,正是一年前被即墨千歌救下的楼墨白,当时即墨千歌将他送到了海外培训,专攻信息技术。 而他本人也的确很有天赋,在入侵如反入侵方面都颇有造诣。 至于和他斗嘴的那位,则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冯久恩,擅长制毒,是地下佣兵团“清酒”的骨干之一。 两人一个是惜字如金,一个最喜欢废话,但吵架的水平让安璟和白亦念绝对甘拜下风。 “闭嘴。”听着两人的对话,转椅后的即墨千歌有些无力地扶额,声音也冷了很多。 安璟和白亦念默契地上前,挡在了冯久恩和楼墨白中间。 “我不是让你们来斗嘴的。”听到声音消停,即墨千歌才缓缓开口,“那些势力,都布置好了吗?” “一切完毕,我的女王。”楼墨白收起懒散的神色,一脸严肃地说道。 冯久恩点头:“三个月之内,‘清酒’将会迅速崛起,干掉排行第一的那个佣兵团。” “不,不要去动佣兵之王的东西,他的实力是不能轻视的。”顿了顿,即墨千歌补充道,“但其他一切反对我们崛起的,统统灭杀。” “好。”沉默了半秒钟,冯久恩答道。 “游戏就要开始了。”即墨千歌的嘴角勾起恶魔般的微笑。 厅堂架子上摆放的怪异木偶也好像咧开了嘴,冲着即墨千歌天真地笑了笑。 她花了一年时间布置的游戏,不知那些人可会不会喜欢呢? “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吧。”即墨千歌起身,拿起桌上的单子,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楼墨白。 楼墨白眼皮微撩,接着继续若无其事地闭目养神。 安璟皱了皱眉,看向楼墨白:“你最好不要做出那种事情。” 楼墨白满不在意地换了个姿势,说:“那又怎样?”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阴风擦过他的耳畔。回头一看,一把小刀正死死地钉在墙上。与此同时,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颈动脉。 “我不做就是了。”楼墨白有些无奈,只能举手投降。毕竟在动手方面,实在技不如人。 “小姐,你都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即墨千歌一回到家中,就见李叔担忧地迎上来。 听着李叔毫不做作的话语,即墨千歌唇角微翘,心中顿觉一暖。 刚想找个什么借口敷衍过去,就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大晚上开溜,怎么,是打算蒙混过关?” 即墨千歌心中暗道不妙。李叔尚还好骗,可连老爹都出场了,还怎么混?要知道,即墨文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再熟悉不过她了。 于是只能拿出那份单子,可怜兮兮地双手奉上。 即墨文知道她是在装无辜,却无暇点破,因为这份单子已经足以让他瞠目结舌。 半晌,即墨文才平复了情绪,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家女儿:“好女儿,有出息!” 一直等着挨批的即墨千歌抖了抖眉,趁机赔笑着道:“那我可以上楼睡觉了吗?” “去吧。”即墨文摆手,算是同意了即墨千歌的话。 沿着长长的楼梯走到二楼,即墨千歌关上房门后,才收起唇角的那抹笑意。 翌日,阳光明媚,即墨千歌叫李叔跟随,一起去拜访李贺兰。 李贺兰殷勤地接待了他们,即墨千歌让李叔在一旁看着,自己则慵懒地倚在沙发里,等着李贺兰开口。 李贺兰盯着即墨千歌,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千歌好久没来了,怎么忽然想起伯母了?” “伯母,一年前的事情,想好了吗?”即墨千歌挑眉,说出的话却让李叔一惊。 李贺兰眼中出现一丝慌乱,但她还是冷静地答道:“千歌,别胡闹,伯母哪有答应你什么?” “是吗?”即墨千歌兀自轻笑,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那么我的玉珠呢?这可是老坑的玻璃种。” “哪有什么玉珠。”李贺兰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过她闪烁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二太太,拿了我家大小姐的玉珠,不该还吗?”李叔皱眉,替即墨千歌开了口。 “我没有,又怎么还?”李贺兰恼羞成怒,大有要送客的意思。 “有和没有,大家不都心知肚明吗?”即墨千歌的反问让她语塞。 一片静默。 “其实你是希望和我合作的,对吗?”即墨千歌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茶几,话锋一转。 被说中了心思,李贺兰只能否定道:“何以见得?” “毕竟狼狈为奸,总好过与虎谋皮。”即墨千歌笑了,“这个,伯母你总该知道。” 她把一枚小小的标志推到李贺兰眼前。制作精致的“king”字眼,繁复的花纹勾勒出“清泉”两个字,李贺兰大骇。 “你是地下佣兵女王,‘清泉’!” 即墨千歌微笑,不置可否。 李贺兰惊魂未定,狐疑地打量着即墨千歌。她出身黑道世家,对道上极为了解,清泉这个近两年崛起的佣兵女王,她也略有耳闻。 但她做梦也想不到,冷酷凌厉、杀伐果断的佣兵女王,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伯母,你还愿意和我合作吗?”即墨千歌笑道。 李贺兰忙不迭点头:“好。” 既然身边有人拥有足够的资本,那还何必和随时会反咬一口的外人合作? 就算即墨千歌得到了即墨家,毕竟年纪尚小需要她的扶持,到时候她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李贺兰想得很美妙,但现实是残酷的。她以为即墨千歌能成为佣兵女王,靠的是锦程在幕后的帮助。 只是,她忽略了即墨千歌的个人能力。十三岁闻名剑坛,十五岁被誉为经济天才,即墨千歌的光芒又怎会随着时间黯淡下去? 即墨千歌看着李贺兰眼中精光闪烁,心底冷笑。李贺兰,这只是第一步。荣华富贵?那还得有命去享。 “千歌,你大伯给你安排了场聚会。你和轩臣那孩子不合,在聚会上看哪个不错的,赶紧定下来吧。”李贺兰顿了顿,说道。 “聚会?”即墨千歌挑眉,只觉得好笑。 由于迟疑,这一年来李贺兰没有对即墨家下手。而离开了李贺兰的即墨武,手段拙劣到让人难以想象。 “千歌,你就去一下吧,别拂了你大伯的面子。”李贺兰以为即墨千歌不同意,还好言劝了一句。 “好。”即墨千歌起身,对一直侍候在一旁的李叔道,“李叔,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大小姐,你不愧是大小姐!”李叔带着几分敬佩,几分喜悦地对即墨千歌说道。 即墨千歌含糊地“嗯”了一声,答道:“这还只是个开始,我会带领即墨家,站到世界的顶端!” 最后几个字铿锵有力,李叔湿了眼眶。 “但二太太她……不值得信任。”感动过后,李叔担忧道。 第29章 腹黑千歌,致命风水 即墨千歌嘴角勒起恶魔的弧度,道:“这毕竟只是开始。” 两日后。宴会。京城酒店一楼的宴会大厅被全部包下,这里,正进行着一场权与色的周旋。 觥筹交错。衣着光鲜的男女们带着优雅的微笑,酒杯中晃动的深红液体凝固着虚伪和罪恶。 不起眼的角落。即墨千歌一身惹眼的绯色晚礼服,曳地长裙如火焰般妖娆。 露背的设计更显张扬,白皙的后背与鲜红的礼服产生视觉上的强烈碰撞,越发让人注目。 墨发高盘,尚显稚嫩的五官难掩绝色。纤纤玉指捧起酒杯轻抿,如天生的女王一样高贵。 她就像黑暗中妖冶的火,焚烧了玫瑰的美,高傲强大得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终于,有人迈着迟疑的脚步走向了她。 “即墨小姐,我能有幸请你跳支舞吗?” “好啊。”似笑非笑。即墨千歌轻轻放下酒杯,墨玉般的眼瞳中暗涌流动。 终于来了。 血红的裙裾滑过地面,白易祁眼中闪现贪婪和惊艳。目光一闪,依然优雅地伸出手:“请。” 即墨千歌搭上他的手,一阵反胃。华夏有四大家族,长孙即墨,南白北沐。叶家蓝家之类,至多算是豪门,只有高攀四大家族的份。 白亦念的父亲当年离开家族独自创业,白亦念一直跟随着父亲,不离不弃,而白易祁却自私自利,抛弃了父亲和同胞妹妹,留在白家做他的少爷。 她曾对近年来和即墨武走得比较近的人做过调查,这白易祁就是其中之一。怕是刚刚的邀请,也是即墨武指派的。 柔若无骨的手挽上白易祁的手掌,他的心中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白易祁忽然觉得心底痒痒的,像是有只野猫在抓挠,他的眼中燃起了两簇小小的火苗。 即墨千歌跟随他的脚步走进舞池,把他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裙裾飞扬,曳地的长裙丝毫没有影响即墨千歌舞技的发挥。一曲终了,白易祁扶着即墨千歌的腰,俊脸贴近即墨千歌的脸庞:“即墨小姐舞技不错。” “那是必须的。”即墨千歌笑道,目光却冷冽如刀。 白易祁完全无视了即墨千歌的警告,继续说道:“不知即墨小姐有没有意向,和我们白家合作?” 四周一片唏嘘。和白家合作?这意思谁不明白。要知道,合作的可以是项目,还可以是婚姻。 “好久不见,即墨小姐。”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的目光转而锁定了那个出声的人。 男子上挑的眼角渗着寒意,眉目间带着东方人特有的柔美,气质却和西方神话里的冥王一般,慵懒而残忍。 大家看着这个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陌生男子,默契地都不敢轻视他。 “好久不见。”即墨千歌面上依然带着客套的笑,心中早已把这张妖孽脸招呼了千百遍了。 他少说两句会死吗! “你是谁?”面对突然出现的洛青冥,白易祁不动声色地把即墨千歌护在身后,冷声问道。 洛青冥巧妙地避开白易祁,把即墨千歌揽进怀里:“你的眼光变差了。” “有吗?”即墨千歌倚在洛青冥怀里,巧笑嫣然地问道。 “嗯,和这种猪都会好上。”洛青冥一脸认真地答道。 “我知道了。”即墨千歌笑容不改,语气却是咬牙切齿。 外人听不清两人用内力的交谈,只当是一对璧人在一起打情骂俏。 “你……”白易祁心头无名火冒起,正准备冲上前,把即墨千歌从洛青冥的怀里抢来,突然听到一道冷漠的声音:“传令下去,取消锦程和白氏的一切合作。” 所有人都被洛青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白易祁一愣,眼底出现了轻蔑的神色,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手机突然不礼貌地响起。 白易祁只得向众人点头致歉,匆匆跑到酒店外。 两分钟后,就见他黑着脸走进来,对着洛青冥说道:“你赢了。” 宴会厅顿时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洛青冥的身上。 那个称霸华夏乃至国际的商业帝国,居然是这个年轻人一手缔造的! 洛青冥笑了笑,也没有理会白易祁,只是低下头,把即墨千歌垂到眼前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 “小歌儿,你看,我都为你暴露身份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即墨千歌笑意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眼底却是冷光四射:“洛总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洛青冥的手指轻点即墨千歌的胸口,“这里,很快就会属于我了。” “无趣。”收起脸上虚假的笑容,即墨千歌扭过头,不再看他。 此时,白家总家已经乱了套。 来电一个接一个响起,白易祁不得不跑出酒店应付。 “怎么回事!易祁,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白家主对着电话咆哮道。 锦程是华夏的商业帝国,国际上的大集团。其背后有京城最神秘的洛家支持,底蕴完全不输华夏四大家族。如今锦程突然取消和白氏的合作,给白家带来的损失是不可估计的! “爷爷,锦程的总裁刚刚露面了。”白易祁一句话惊起千层波,电话这一头的白家人愕然,也都忘了生气。 白家主忙追问道:“他是谁?” 白易祁愣了愣,道:“是个年轻人……我好像在b大见过他。对了,他和即墨千歌关系很好!”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白家主要不生气也难。 即墨千歌是谁,京城的第一千金,即墨家的大小姐。沉寂多年又忽然绽开的惊人才华,以及即墨家嫡子的不成器,这都注定了将来即墨家的一切都是她的。 “真是便宜了即墨家!”白家主脸色铁青,冷哼道。 即墨千歌,你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千歌,你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叶筱晨走了过来,清纯可爱的脸蛋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即墨千歌不理会叶筱晨,径自走到桌前,端起酒杯轻抿。叶筱晨有些恼怒地低声吼道:“即墨千歌,你心里就真的没有我哥吗!” “你不是有认定的大嫂了吗,还来问这种问题干什么?”即墨千歌挑眉,状似无意地向洛青冥靠了靠,“你哥能和蓝大小姐在一起了,我也有了青冥,你还多此一举做什么?” “你现在倒是承认了?”洛青冥把即墨千歌的玉肩往怀里拢了拢。该死的,参加晚会用得着选这种衣服吗!那些男人带着点贪婪的目光真是讨厌。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在场所有男性的眼睛都弄失明。 他都忍了快一年了……看了看怀中巧笑嫣然的人儿。这可真是又强大又撩人的女王。 “无赖!”即墨千歌白了他一眼,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在你面前我就是无赖!”洛青冥倒也脸皮厚,直接承认了。 叶筱晨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把两人亲昵的姿态看得一清二楚,气鼓鼓地一跺脚,跑开了。 “去找她亲爱的大嫂了吧?”即墨千歌耸肩,满不在意地说道。 洛青冥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即墨千歌!”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怎么能仗着你的身份,去欺负筱晨的!” 即墨千歌抬头,看着一堆涂脂抹粉的大小姐,有些不耐地说道:“这是晚会,请注意你们的言辞!” 为首的女子眼中有怒火闪过:“哪又怎样?你欺负筱晨这是事实!” “你打着给叶筱晨撑腰的幌子,来羞辱我,这才是事实吧?”即墨千歌红唇勾起,冷笑道。 叶筱晨虽有些骄纵,但本性不坏,比较好骗,否则也不会被蓝纤仙利用了。 她是被宠坏了的千金,最不屑的就是暗地报复。这点即墨千歌很清楚。 而这些所谓的大小姐,整日活在浓浓的优越感和面对真正名门时的嫉妒中,双重矛盾下的她们最容易虚荣。而这种丑恶的品质,就连蓝纤仙都未能幸免,并深深陷入其中。 那她不介意让这些人好好清醒清醒。 “虚荣的事情做多了,小心报应。”即墨千歌好心地提醒道。 一个人的人格越是阴暗,就越是容易招鬼。所以,好心如她,就非常大度地引了几只鬼,送给了她们。 那些大小姐一愣,紧接着都讽刺地看向即墨千歌:“原来堂堂即墨家大小姐,也信这种东西?” “这很正常。”即墨千歌抿嘴,伸手点向了为首的女子:“你,赵佳,父亲只是h省新晋的富豪,靠经营煤矿发家。而他,前不久刚请人看了风水保财运吧?” “还有你,沈莉莉,父亲是京城的气象局局长,他最不吝啬的就是给看风水看命相的人兜里送钱了吧?前不久,还听从了风水师的话,在家门口挖了个池塘。” “你呢,徐慧云……”一个个名字被点过来,被点到名的人脸色都非常难看。 要看风水的人,多半都是做贼心虚的人。 即墨千歌一下点出这么多人,用心何在他们都知道。但他们始终不明白,就算贵为第一千金,她也不可能掌握这么多的情报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30章 学年论文,蓝少真闲 即墨千歌微笑。安璟是什么?职业阴阳师是也。 阴阳师最擅长什么,堪舆,俗称风水。除了阴阳师,安璟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地下世界有名的风水师,这些人里,十有八九都是请安璟去看的风水。 安璟当然不会拿完钱就了事,多半会给他们布个死局啊之类的,好一点的就克一下他们的命相。 而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正给自己挖了巨大无比的坑,然后傻呵呵地跳了下去。 “小歌儿,你对他们还是太温柔了。”洛青冥在她的耳边低语。 “死局遇上死鬼,是有点温柔了。”即墨千歌似笑非笑。 “即墨千歌,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赵佳一脸惊恐地瞪着即墨千歌,双腿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们很清楚,在晚会上,不乏有心人。只怕明天报纸的头条就会是“风水迷信——商政界黑幕惊人”。 “我想干什么,你们不都看出来了吗?多此一举!”即墨千歌高傲地抬起头。 一下把商界政界不少人的黑幕爆了出来,这无疑是宣战。可是千里之堤都毁于蚁穴,即墨家,真有与那么多蝼蚁抗衡的本事吗?不少人怀疑。 “喂,久恩,来接我,在哪里你知道的。”此刻,即墨千歌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不一会,一身冰冷气质的冯久恩走进宴会厅,忍者打扮让所有人瞳孔缩了缩。不少人甚至已经认出了这个人。 即墨千歌勾起胜利的微笑。很好,她的目的达到了。 “久恩,送我回去。” 冯久恩恭敬地垂首,即墨千歌挣脱了洛青冥的怀抱,刚想离开,却被洛青冥一把抓住。 “你要去哪儿?” “哦?原来洛总还有多管闲事的癖好!”即墨千歌挑眉,没好气地说道。 嘶!即墨千歌随意的口气惊掉了众人的下巴。这个即墨千歌,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过谁叫人家是即墨家的千金呢,她有足够的资本杠上眼前这妖孽男! 离开宴会厅,即墨千歌拐进了酒店的卫生间,让冯久恩给她把着门,开始换衣服。 有了前世四年的磨砺,她再也不是那个娇滴滴的千金,看着这身长裙就嫌麻烦。 扣带一解,妖艳的长裙滑落,露出里面的小抹胸和……不行不能猥琐! “身材不错!”耳畔响起戏谑的声音,即墨千歌警惕地看向四周。不知何时,离悄然从空间里出来,眼眸微眯,正打量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即墨千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偷看别人,可不是个好的行为!” “可是我想看就能看!怎么能叫偷看!”离无辜地摆手,暗红的眼眸中蕴着满满的笑意。 即墨千歌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欠修理了是吧?” 离见即墨千歌动真格了,也不逗她了,收起脸上的无赖表情,严肃地说道:“离那家伙远点?” “哪个?”即墨千歌反问。 “别装傻,你懂的。”这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可以容忍别的男人和她走得那么近。 虽然目前他需要恢复实力,不能一直守在她身旁。 不过嘛,这要慢慢来。 即墨千歌哪里知道离打的如意算盘,只当他是在抽风。 离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感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闪身回到了空间里。 五分钟后。一身黑色休闲装的即墨千歌出现在了酒店门口。素颜朝天神情清冷,任谁也无法把她和刚刚那个高傲的千金联系在一起。 “女王,刚刚您在和谁说话?”犹豫许久,冯久恩才开口。 和楼墨白一样,她称即墨千歌为女王,但比楼墨白正经很多,所以听上去也怪怪的。 “没有。”提到这个,即墨千歌脸色就不太好。她能说她被自己的契约者看光了吗?当然不可能。揉了揉眉心,即墨千歌加了一句:“拜托下次换个称呼,听得我浑身不舒服。” “好的,主子。”冯久恩一本正经地答道。 完了,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古言小说?即墨千歌无语,只好任由她叫去。 路上。跑车在马路上高调地飞驰,即墨千歌靠在后排座位上假寐,几只旁人看不到的小鬼在她的身旁飞来飞去。 “怎么样?李贺兰有什么状况吗?”上一次去警告她时,就不难看出,哪怕用化妆品竭力掩饰,她苍白的脸色都透露出病态。 “那个老女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一些病根也开始显露出来。”其中一只小鬼答道。 没错,李贺兰的身体出现状况,都得要归功于那串翡翠玉珠。若非李贺兰极为喜欢,天天随身佩戴,手串中小鬼的阴气还不可能这么快侵入她的身体。 现在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还想着荣华富贵,真是可笑! “主子,把车停在哪里?”车缓缓驶向校门口,冯久恩手握方向盘,问道。 “过会开走就好。”即墨千歌闭了闭眼,旋即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清明。 冯久恩错愕:“主子,你不用……” “用什么?”即墨千歌漫不经心地说道,“留着把柄,让别人说堂堂京城第一千金,在大学里奢侈炫富?” 冯久恩看了看这辆车。限量版顶级配置,是连一般土豪都开不起的,留在这里也确实够招非议。 “是,主子。”收敛起眼底的情绪,冯久恩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即墨千歌起身,把晚礼服随意地扔进垃圾桶。这可是向世界知名品牌订制的,冯久恩咋舌。 即墨千歌也无所谓。倒不是因为她奢侈,而是因为这种衣服华而不实,根本用不了几次,放在衣柜里还浪费空间,倒不如扔了实在。 门口。“这位同学,学校规定周日返校必须在九点半之前。”门口的保安察觉到有人进入,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吗?现在不是才九点二十九吗?”即墨千歌玩味道。保安下意识地看向桌上的电子钟。不对啊,刚刚明明还显示着九点四十的,怎么一下…… 也许是眼花了。“保安大叔,你看错了吧?”女声再一次传来,保安冷不丁抬头,被吓了一大跳。 “即……即墨小姐。”保安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地答道,“是,是我看错了,您请进。” 传闻这即墨大小姐原本是个天才,可惜后来痴迷剑术,变得胸无点墨、心高气傲,虽然近日b大的传出的事让人对她有所改观,但还是难以让人完全信服。 “多谢保安大叔。”即墨千歌礼貌地一笑,走进了校园。 保安盯着她嘴角的那抹笑,竟有些痴了。都说即墨千歌生了一副好皮囊,果然不假,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不减耀眼风华。 这样的风度、这样的气质,那个天才的即墨大小姐,可能是真的回来了。 保安低下头,正准备继续干自己的事,突然一眼瞟到时钟,顿时被吓了一跳。 九点四十二! “见鬼了!”一声惨叫回荡在身后。即墨千歌嘴角微扬,手指一勾,一只小鬼谄媚地飞到即墨千歌身旁,蹭着她的手指。 “干得不错!”即墨千歌赞赏道。 “那我能跟在大人身边吗?”那只鬼扭捏地说道。它除了障眼法,就不会些别的什么,在鬼界只有被欺负的份。 即墨千歌好笑地看着它,说道:“当然可以。”障眼法,或许在鬼魂看来是没有用的,但这对于她来说,可是个好东西。 那只鬼高兴地绕着即墨千歌转了好几个圈,忙道谢:“谢大人!谢大人!” “记住了,我没叫你乱动,不许暴露自己!”即墨千歌叮嘱道。 “是,是!鬼头记住了!”那只叫鬼头的小鬼连忙应下。 即墨千歌皱眉。鬼头?这名字还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算了,随它去吧。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切举动都落在了暗处一双眼睛里。 “妹妹……”那人盯着即墨千歌,竟不由自主地呢喃道。记忆里的妹妹,也经常自言自语。她说过,她是在和飘来飘去的东西聊天。 “谁!”即墨千歌隐约听到人声,冰冷的目光扫向四周。那人眼眸暗了暗,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也许是我的错觉。”即墨千歌心知刚刚有人,但那人显然没有恶意,她也就懒得追究下去。 “大人,刚刚明明就有人,你怎么就放过他了?”一路上鬼头都在喋喋不休。 即墨千歌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鬼头,反问道:“你说呢?” 鬼头立马停止了聒噪,认真地思考起来。即墨千歌哭笑不得地看着它。 “主人,别这么看我。”鬼头疑惑地抬头,天然呆的神情配上半透明的身体,怎么看怎么别扭。 “鬼头,你生前是干什么的?”即墨千歌嘴角微抽,问道。 “我啊……”鬼头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忘了。” 即墨千歌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摔死。 你有见过比这更天然呆的鬼吗! 第二天。越是临近期末,老师脸上的笑容便越发可掬。这不,今天老师又笑容满面地走进教室,同学们在心底哀嚎,惨了。 “相信同学们已经知道了,每年这个时候,我们要干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同学们脸一垮,只得齐声答道:“写论文!” “很好,同学们都很聪明,这两个月回去准备一下,下个月底前全部上交。” 第31章 特别照顾,摘走桂冠 “为什么!”下面隐隐约约传来哀嚎,“我们还没毕业呢!” “看来同学们是都忘了吗?b大是华夏顶尖的学校,来了这里,你就别想偷懒!”老师的目光陡然变厉。即墨千歌眯眼,这老师可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站在讲台前的老师,五官柔和,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他的容貌,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却能制住这帮并不比自己小多少的学生。 这帮看似正经实则顽劣的学生,没少让上学年教他们的老师烦心,这个新调来的老师,倒是有几分本事。 更值得商榷的是他的姓氏,蓝。 就在她打量老师的时候,老师也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即墨千歌心里一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认为自己是走后门或者混文凭来的,我劝你最好马上滚蛋!”老师有力的声音穿透墙壁,往日温润的面具被摘下,骇人的气势弥漫开来。 凭真本事进入b大的同学们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我们不是开后门进来的!也不是混文凭来的!” “那么,就把你们的本事,展现给我看!”老师双手抱胸,笑容中带着自信。 即墨千歌皱眉,这感觉,怎么有点熟悉呢…… “即墨同学,下课后到我这来一下。”老师忽然瞄到即墨千歌伏案沉思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下课后。“报告。”即墨千歌敲敲办公室的门,然后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即墨同学可真是大胆。”老师头也不抬地说道。 “老师找我来有什么事情?”面对即墨千歌的开门见山,老师无奈,抬起头看着她,说:“你就不能别那么直白?” “不然呢?”即墨千歌健步上前,猛地摘掉了老师的眼镜。 老师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即墨千歌已经扬着手中的眼镜,眼中带着胜利的笑意:“原来蓝少这么空闲,还到b大来当老师?” “千歌,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蓝少霖单手抵着额头,无语地看着她。 即墨千歌挑眉:“我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 “好好好,即墨大小姐,你把眼镜还我,可以吗?”蓝少霖那叫一个郁闷。因为他是真近视,只不过平时戴的都是隐形眼镜。 即墨千歌把眼镜在眼前晃了晃,戏谑地问道:“看得清吗?” “我又不是瞎子!”蓝少霖瞪了她一眼,说道,“还不给我还回来!” “又摆老师架子。”即墨千歌嘀咕道。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蓝少霖,她总会有一种面对哥哥的依赖感。 哥哥……一想到即墨一林那个败类,即墨千歌的眼中飞快地略过鄙夷。 “下午图书馆见。”蓝少霖把她的反应纳入眼底。镜片遮住了他眼底莫测的神情,只露出他嘴角的笑意。 真是奇怪。即墨千歌看了他一眼,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图书馆。 一只纤纤玉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状似无意地翻了翻。 周围的同学频频侧目,即墨千歌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收集资料。 上学期期末,即墨千歌的学年论文拿了全系第三名,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虽说第一第二和期望中一样,是从小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叶轩臣和蓝纤仙,但令人感到诡异的地方是,即墨千歌的论文中似乎有几处原则性的错误。如果去掉这些错误,她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更何况,她还是跳级生。 即墨千歌的眼中闪过晦暗的光芒。从小到大,她都一直让着两人,就因为他们是自己的未婚夫和闺蜜。在皇家中学的时候,为了不抢走他们的风头,她总是小心翼翼,把自己伪装得眼高手低,让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到他们身上。 没有人知道,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天才。 可是到最后,她成全了什么?成全了两人执子之手相濡以沫的爱情。 学年论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宣战。 “即墨大小姐,在想什么呢?”蓝少霖一进入图书馆,就看到即墨千歌手捧资料,一脸沉思的表情,不由出声道。 即墨千歌回神,把复杂的目光投向蓝少霖。一直以来,她就捉摸不透这个人。 外界传言他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蓝纤仙极为疼爱,但上次她留意到,他看蓝纤仙的目光,只不过是在透过蓝纤仙看另一个人。 听说蓝家的正牌大小姐是早夭的蓝纤羽,蓝少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会是她吗? 即墨千歌的目光投在蓝少霖身上,看得他心底直发怵。拉开椅子,蓝少霖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即墨千歌的对面。 “不知蓝少找我,是有什么事?”合上参考书,即墨千歌摆出疏离的笑容。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蓝少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 “那蓝少是打算和我聊什么?”即墨千歌问道,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小歌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洛青冥一开口,即墨千歌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注意点称呼会死啊你!即墨千歌怒瞪。 洛青冥注意到即墨千歌幽怨的眼神,心领神会地抛了个媚眼回去:嗯,会死! 蓝少霖注意到两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有些尴尬地开口:“这样吧,即墨小姐,有些事情,改日再和你说,你们先聊。”随后落荒而逃。 “我说,你又吃醋了?”即墨千歌压低了声音,声音里却带着十足十的火药味。 洛青冥诚实地点头:“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心里就不爽!” “哦?那我怎样才能让你身心愉悦?”即墨千歌怒极反笑,“真是莫名其妙。” “离那种人远点。”洛青冥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声说道。 耳根被灼热的气息烫得通红,即墨千歌看到周围的学生用古怪的眼神盯着她,连忙暗骂道:“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小歌儿,我可是忍了很久了。”好在洛青冥知道分寸,很快放下了她。刚一得到自由,即墨千歌胳膊肘就快速顶向他的某个关键部位,洛青冥右手迅速掣住她的手肘,左手钳制住她。 即墨千歌早有防备,右手附上洛青冥的左手,快速扼住他的手腕,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甚至没有惊动任何学生。 “你还真打算谋杀亲夫啊?”洛青冥撤手,无奈道。 即墨千歌危险地眯眼,问道:“学长这时候不应该在写毕业论文吗?” 经过一年的相处,她深刻地意识到了洛青冥其人的特点:腹黑、狡诈、脸皮厚。和他周旋的唯一方法就是转移话题,否则你迟早会败在他的手里。 “写完了啊。”洛青冥手插在裤口袋里,语气随意地说道。 “这么快写完,不会是抄的吧。”即墨千歌小声嘀咕道。 不想却被洛青冥听到,他的眼底暗了暗,拉着即墨千歌走出了图书馆。 “你要干什么?”即墨千歌身上气势陡然一凛,冰冷的眼神对洛青冥阴暗的眼底。 洛青冥搂过她的肩,阴冷的眼神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包围:“别人可以质疑我,但你不行!” 即墨千歌挑眉,眼神轻佻地看向洛青冥:“如果我偏要质疑呢?” “你会吗?”洛青冥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在她的耳垂边吹着热气。 即墨千歌眼神中带上了几分羞恼。她似乎已经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朝这边投来。 “不会。”她选择先认输,但说这话的时候,竟有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理所当然。 “小歌儿,你迟早会心甘情愿的。”洛青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无聊。”即墨千歌白了他一眼。 “别在和蓝少霖那种人呆在一起。”洛青冥注视着她墨玉般的眸子,认真地说道。 即墨千歌回以漫不经心的一笑,懒懒地道:“我可以当作,这是你在吃醋吗?” “只要小歌儿愿意。”洛青冥依依不舍地放下她,语气邪魅。 即墨千歌瞪了他一眼,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动作有多小女儿。 “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洛青冥再一次强调自己的主权所在,“你早晚都会是我的。” “子寒,看着王妃,一旦有男人敢和她亲近,统统赶走。”洛青冥对着空气吩咐道。 “是。”夏子寒虽然没有现身,但即墨千歌知道他就在附近。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即墨千歌看着他,眼神警戒。 洛青冥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你早晚都会知道的。” “无赖!”即墨千歌的手抚上被偷亲的地方,心中泛起莫名的感觉。 之后一段时间,洛青冥会时不时约她到图书馆,指导她写论文。 即墨千歌一直猜不透他的想法,但每每看到他嘴角那抹耀眼的弧度,猜忌的心总会只剩下愉悦。 能得到b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草特别关照,不知道多少女生羡煞了即墨千歌。 第32章 蓝渣出丑,京城洛家 但羡慕又有什么用?别人又有家世又有容貌,谁敢质疑她?最多,也就背地里说上两句。 于是攻击目标就转向了洛青冥,各种难听的说辞都冒了出来。 “靠一张脸吃饭?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十种说法了。”即墨千歌戏谑地看着洛青冥,双手抱胸笑道。 洛青冥仿佛没有注意到她话语里的调侃一般,帮她把论文里最后一个不当的用词指了出来,合上笔记本电脑,脸无限贴近即墨千歌:“我是不是靠脸吃饭,小歌儿不是最清楚了吗?” “妖孽!”即墨千歌撇了撇嘴,嘀咕道。 “小歌儿,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洛青冥眉梢一挑,脸上带着轻佻的笑意,眼中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耍、无、赖”。 “我说你是、个、妖、孽,如来佛怎么还不来收了你!”即墨千歌自认良好的修养在这一刻毁得一干二净,尽管没有爆粗,但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话语里森森的寒意。 “这如来佛,还得小歌儿你来当!”洛青冥脸上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并没有被即墨千歌这句话影响,反倒越来越灿烂。 即墨千歌咬牙。她是豪门大小姐,是新世纪文明人,形象必须积极向上,不能和这种厚脸皮没节操到一定境界的家伙计较。 洛青冥见即墨千歌一脸隐忍,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这次打算利用论文打击蓝大小姐,所以才来辅导你的啊!” “也就是说,我还得感谢你调查我?”即墨千歌脸色更冷了。 丫的,居然还调查她! 蓝纤仙还没有真正露出獠牙,她和蓝纤仙的关系,至少在明面上,还是维持着的。 野炊一行,洛青冥的确听到了很多不该听的。但如果不调查她,又怎么知道她的计划? “不,你得感谢我帮你完善了计划。”洛青冥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是的,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她这次全力以赴的论文很可能被说成抄袭剽窃,如果有了这位学霸的帮助,她的一切进步都会变得名正言顺。 不过……即墨千歌凉凉的眼神扫过某个妖孽,他以为这么做,就能换来她的好感? 感受到即墨千歌的目光,洛青冥抬头,朝着她一笑,大方地接受她的审视。 他当然不打算靠这些换取她的好感。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帮她。 一周后。“想必大家的论文都已经完成了,那么就请同学们这两天,把论文上交。”蓝少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温润的双眸一片犀利,“这将会是决定你们最终成绩的一个重要凭据。” 四周顿时叫苦连天,蓝纤仙高傲地挺着饱满的胸脯,好像雄孔雀一样。 即墨千歌低垂着头,眼中划过讥讽。 蓝纤仙,你以为你还能戴着那顶本就不该属于你的桂冠吗?这次,我将毫不犹豫地摘下它! 期末考试结束后。“同学们,本学期必修课的最低学分标准,想必大家都很清楚。综合各方面表现和成绩,同学们修到的学分也已经公布,达不到最低学分标准的同学,好自为之。如果同学们有什么疑问或者异议也尽管提出。” 讲台上,蓝少霖推了推眼镜,声音不大却撞击着每一位同学的耳膜。 闻言,原本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同学立刻坐了起来,几个偷偷摸摸溜到教室门口的学生如遭雷劈,僵硬地回头,对上蓝少霖那含笑的目光,无辜地咧嘴一笑,以堪比光的速度窜回座位。 这蓝老师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若真的较起劲来,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管你以前再怎么狂霸酷拽叼,保证一个月之内服服帖帖。 被老师收拾的日子历历在目,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准备逃课的几人脖子一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乖乖地听好这最后一节课。 “老师,我要举报一个人!”一道女声自教室前排响起,声音控制得不大不小,刚好让全班同学听到。 蓝少霖皱眉,看着面前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倨傲笑意的妹妹,口气不咸不淡地问道:“蓝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我要举报即墨同学的学年论文,涉嫌抄袭!”素手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向了整端坐在最后一排的即墨千歌。 “即墨同学,念我们朋友一场,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不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吗,为什么要用抄袭这种手段?这可是败坏你的身份的!”蓝纤仙低着头,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在无人看到的死角,她的嘴角勾起恶毒的笑意。 即墨千歌挑眉,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毫不慌乱地和蓝纤仙对视:“那么蓝同学,你能告诉我,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即墨千歌,身为即墨家长女,从来就堂堂正正做人。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麻烦蓝同学,说话之前能先拿出证据吗?”即墨千歌字字有力,强大的气场自她身上散发出来,宛若高贵的女王。 “证据,我当然有了。”蓝纤仙仰起头,手中正拿着一个u盘。 她微微转头,看向蓝少霖,压低了声音说道:“哥,麻烦配合一下。” 蓝少霖不带温度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两秒钟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变了……变得恶毒扭曲,变得不再像个人了。 但他还是打开了电脑,调出了即墨千歌的论文。 众人看了看一脸镇静的即墨千歌,又看了看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蓝纤仙,心里顿时没了底。 难道说,传说中的废材大小姐重现昔日风采,只是因为使用了下三滥的小伎俩? 毕竟即墨千歌只是半路转来的插班生,而蓝纤仙却是计算机系公认的系花,她们两人又是好友,大家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偏向蓝纤仙。 蓝纤仙把u盘插入电脑,调出一份行内知名杂志的扫描图,插入文档中。 “各位看好了,即墨同学论文这一段,和这篇论文开头一模一样,还有这一段论证性话语,还有……”蓝纤仙指着投影屏幕,眉飞色舞地介绍着。 “如果我没记错,两篇论文相似度高于百分之三十,就算抄袭吧?”最后一句话说完,蓝纤仙抱着双臂,高傲地看向即墨千歌。 即墨千歌面色不变,深邃的黑眸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全班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有不信、有震惊、有鄙夷、有猜忌,唯独没有坚定的。 “这不是我的论文。”半晌,即墨千歌淡淡开口。 “不是你的,又是谁的?上面可署着即墨同学的大名。”蓝纤仙面露讥诮。 即墨千歌不语,一直紧抿的唇线缓缓勾起。 她笑什么?蓝纤仙看到即墨千歌如此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两眼喷火。 计划明明天衣无缝,即墨千歌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就是讨厌即墨千歌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自己永远高人一等一样。 她倒要看看,等这个丑闻曝光,即墨千歌这个第一千金的地位要如何一落千丈! 想到这些,蓝纤仙的眼中就划过残忍的光芒。 殊不知,人地位的高低,早在他们心性成型的一刻,就已经注定。有些人,无论走到哪里,身上散发出的光芒总能那么夺目。 看着蓝纤仙淡妆依然无法掩盖的病态面色和恶毒的神情,即墨千歌唇边的弧度越发灿烂。 刻骨的血恨会让人化身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如果这一世,蓝纤仙能识相点,她还不至于对她下狠心。可惜,人啊,就是这么不知悔改。 蓝纤仙,不知琉璃盏的力量,你是不是领教到了呢?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吧,这将会是你最后的负隅顽抗。 偌大的教室寂静无声。两人间的矛盾,在这一刻,彻底激化。 “叩叩叩……”叩门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请进。”蓝少霖大声说道。 白皙的手按上门把,一张宛若妖孽的容颜出现在门后。 “我是来找千歌同学的。不过,我似乎错过了什么?”上扬的语调让温润的声音隐隐带上了慵懒和邪气。洛青冥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后把目光转向了即墨千歌。 “洛同学,我们正在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麻烦你能稍等一下吗?”蓝少霖镜片后的眼眸微冷。 那晚的事情,外人可能不知道,但参加了那场聚会的人再清楚不过了。这个洛青冥,根本就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洛青冥挑眉,看了看站在座位前的两人和投影屏幕上正在放着的内容,故作疑惑地说道:“我记得千歌同学的论文,不是这个主题的啊?” 全场静默。 “洛学长,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过千歌同学的论文?”蓝纤仙眼珠一转,不慌不忙地说道。 “是啊……我对千歌同学的论文一直很感兴趣,上次有幸一睹呢……”洛青冥好看的手指抵着下巴,唇边噙着淡淡的讽笑,“比这篇,可是优秀了上百倍呢。” “学长这说的是什么话?”蓝纤仙脸上虚伪的微笑终于有了一丝破裂。 洛青冥打了个响指,唇角带着万年不变的笑意:“蓝小姐的这个把戏着实不怎么高级。” “学长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质疑资料的真伪?”蓝纤仙脸阴沉了下去。 第33章 眸底惋惜,愚蠢如斯 “蓝小姐u盘里的资料的确很正常,问题就出在这u盘上。” 洛青冥顿了顿,和即墨千歌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得到了对方含着笑意的回复,才继续说道:“这个u盘里带着一个程序,在插入电脑后会自动运行,自行扫描含有某些关键词的文件,用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替换。” “这对计算机系在读的蓝小姐来说,并非难事吧?” 这些豪门之后除了在学校进行学习外,在家族中还要接受多方面教育,这些手段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学长的解释的确很高妙,纤仙佩服。”蓝纤仙闻言,不慌不忙地勾起笑容,说道,“可是学长你忘了,全盘扫描可是极为耗费时间的。那么学长能告诉我,这个程序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全盘扫描电脑的呢?” “这不简单。”洛青冥眼中噙着没有温度的笑意,目光冷冷地刺向蓝少霖,“问题就出在老师身上。” 蓝纤仙面上的笑容僵住了。全班同学的目光齐齐投向站在讲台上的蓝少霖。 “蓝这个姓可不多见。而且,蓝老师理应早就发现论文被调换了,却在一旁沉默了这么久。”即墨千歌接过洛青冥的话,唇边勾起讽刺的笑容。 能考进b大的人,智商自然是够用的。哪怕即墨千歌不把话点破,他们也纷纷领悟了话外之意,怀疑和讽刺的目光齐齐扫向蓝纤仙。 蓝纤仙又气又急,咬了咬下唇,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几分扭曲:“洛学长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好了纤仙,不要多说了。”蓝少霖在这一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他抱歉地看向即墨千歌:“即墨同学,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多少还是含有歉意的,而且他的这一句话,也间接地承认了洛青冥刚刚所言非虚。 但即墨千歌最不屑的就是道歉。一句对不起不能起到任何挽回作用,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不会说这些没用的话。他会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补救一切。 敛眉轻笑,只是眼中多了一抹寒意:“蓝少言过了,错并不主要在你身上。” 一句蓝少,直接点破他的身份,也表示与他拉开距离。 好生伶牙俐齿。蓝少霖眯了眯眼,眨眼又恢复了温和导师的模样:“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那就麻烦蓝少了。”即墨千歌浅浅地笑着,转身走出教室,洛青冥冷冷地看了一眼蓝家兄妹,跟在即墨千歌身后离开。 其他人见即墨千歌离开,也相继走出教室。今天这一出闹剧演变到最后,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要回去好好消化这些信息。 教室里只留下了蓝纤仙和蓝少霖两人。 “哥,你最后为什么要承认!那个洛青冥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蓝纤仙瞪着蓝少霖,小声地说道。 “你懂什么?他是洛家的人!”蓝少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蓝纤仙。 蓝纤仙惊恐地捂住嘴,目光呆滞:“是那个洛家?” “不然呢?”蓝少霖没好气地说道。 京城洛家,隐匿在繁华深处的千年古族,在暗处翻云覆雨、权掌一切的家族。 “谢谢你今天配合我。”走在校园里,即墨千歌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那个笑容很淡很淡,却是她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 洛青冥盯着她唇边转瞬即逝的笑容,轻轻启唇,清澈的声音流泻出来:“你笑起来很好看。” “是吗?很多人都这么说。”即墨千歌垂下眼帘,让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绪。 “不,你很少真正地笑。”洛青冥抿了抿唇,揽过她的肩,让她不得不直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肯真正地笑一笑?你身上到底背负着多少责任?”洛青冥蹙眉,显然十分不悦。 即墨千歌垂眸,推开他的胳膊:“我的肩上,是整个即墨家。”不管是从前的墨家,还是现在的即墨家。 她是京城第一千金,就要背负起这背后的责任。前世的她,为爱瞎了眼,白白把家族拱手;今生的她,将会拿起自己的复仇之刃,捍卫即墨家的荣耀! 感受到身边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恨意,洛青冥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觉地将她抱入自己怀中。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即墨千歌不再抗拒,贪恋着这个拥抱中的温暖,声音沙哑。 “如果说之前有不可告人的原因,那么现在,我只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洛青冥松开她,深邃的眼睛望着她,深沉的墨色似要将她包围。 即墨千歌扯了扯唇,眼中划过狡黠的笑意:“你这算是表白吗?”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我没意见。”洛清冥捧起她的脸,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见即墨千歌任由自己吃豆腐,洛青冥有些意外:“你为什么没有反抗?” 即墨千歌摸了摸鼻头,淡定地答道:“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你这么厚脸皮,想不习惯都难。 “……”洛青冥太阳穴跳了跳。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迟钝!能那么敏感地察觉别人的心思,却发现不了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大人,那人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吗?”鬼头忽然钻了出来,附在即墨千歌耳边,悄悄道。 即墨千歌眼珠转了转,没有理会八卦的鬼头。 “大人,都说良人难求,你要加油啊!”见即墨千歌没理他,鬼头反倒越说越起劲,听得即墨千歌头大不已。 这鬼头前世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懂? 洛青冥眼中暗芒划过,似笑非笑地瞟了瞟正说得眉飞色舞的鬼头。 鬼头忽感如坐针毡,缩了缩脖子,朝前头一看,对上一双幽暗的眸子。 “我的妈呀,这家伙的眼神好吓人,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鬼头在即墨千歌耳畔惨叫道。 叫你多嘴。即墨千歌在心里白了鬼头一眼,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鬼头能说可怕,肯定让他感受到了威胁。难道,洛青冥能看到鬼? 不过也是,那么多玄幻的事情都在她身边发生了,这也是她意料之内的。 她一定发现了,不过,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洛青冥暗笑。不愧是能让自己动心的人。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林荫道上,鬼头缩着脑袋趴在即墨千歌肩膀上,怎么看怎么……呃,和谐。 “洛……青冥,你已经毕业了?”即墨千歌忽然开口。 “是啊。”洛青冥倒是回答得干脆。 以后再也不能在校园里看到他的身影了呢……即墨千歌低头,极快地敛去自己眸底的惋惜。 “就此别过。”即墨千歌抬头,眼中一片清明。 洛青冥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微微一笑道:“好。” 即墨千歌眸光一闪,走向自己的宿舍。 “孙姐,她一个人走过来了。”路边草丛中,一个女生小声都对她身旁的女生汇报。 一个学府,就算优秀如b大,也不可避免地会出几个败类,人称混混和小太妹。 而孙艳红,就是这帮太妹的头。 “很好,你叫小秦小严几个准备一下,过会打到她承认自己抄袭论文。”孙艳红眼中划过后怕,壮了壮胆,硬着头皮吩咐道。 “孙姐,这可是即墨家大小姐啊!”女生有些紧张。 “你不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吗?既然咱们收了蓝小姐的好处,只管做就行了……”说着说着,孙艳红也没了底气,弱弱地加了一句:“大不了下手的时候小心点,别出什么岔子。” 身旁女生犹豫了下,终是点了点头,和身后几个女生交换了个眼神,撤出草丛。 她们以为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这一切,早悉数落入某人耳中。 耳尖动了动,即墨千歌停下脚步唇边露出极冷的微笑。 蓝纤仙啊蓝纤仙,你就这么渴望着让我出丑吗?也对,满城权贵,可不等着看好戏呢? “即墨大小姐,听说你今天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果不其然,见即墨千歌停下脚步,孙艳红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一身杀马特的打扮,外加那凶神恶煞的表情,看来她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只有死人才是不会开口的……孙艳红,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即墨千歌眼中掠过一丝狠意,转瞬收敛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孙艳红:“孙同学指的是什么?” “即墨千歌,你今天在这里,把你论文抄袭这件事承认了,我就放了你。否则……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细皮嫩肉的,万一这一不小心受了什么皮肉之苦,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孙艳红打开录音笔,对着她,准备录音。 即墨千歌双手抱胸,凉凉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孙艳红阴阴一笑,露出的几颗牙上沾满了烟渍:“那就……对不住了。” 只见她手一招,几个隐匿在即墨千歌身后的小太妹立刻钻了出来,操起棍子就要往她头上敲去。 “找死!”动听如天籁的声音此刻狠戾异常,脚下步子一转,躲开正欲往她头上砸的一棍,反手抓住那个举着棍子的太妹胳膊,看似纤细的手腕猛一用力,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太妹一声惨叫,棍子直接掉落在地。 “你以为每个千金大小姐都是养尊处优好生惯着的?”即墨千歌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帮不知好歹的小太妹,手中握着一根从她们手中夺过来的棍子,抵着孙艳红的下巴,冷笑道。 第34章 协助调查,护短家人 “我虽然学过剑术,但身手还不足以躲过袭击。我外公又是军人,如果让他发现异常,就不好解释了。”即墨千歌蹙眉。 她可是佣兵女王,怎么可能躲不过这一刀,她不过是不想露马脚罢了。 谁知道,这把刀根本不是普通的刀! “这根本不能成为借口!”离的声音低沉暴虐,仿佛正酝酿着将至的暴风雨。 “这就是我的理由!”即墨千歌不甘示弱,用力挺了挺后背,结果牵动了伤口,眼前一黑。 离看得一阵心疼,脸上依然摆出一副傲娇的高冷表情:“你就图个口舌之快,嘴硬!” “手头便宜我要占,就算口舌之快,我也得图!”即墨千歌同样傲娇。明明已经虚弱得要死,依然不肯呈现出弱态。 一对傲娇!鬼头翻了个白眼,隐到了一边。 “叫我说你什么好?下不为例!”离一边恶狠狠地朝着即墨千歌威胁,一边运起万鬼之尊的力量,替她去除体内残留的鬼气。 体力终于不再流失,即墨千歌的脸颊恢复了一些血色,别扭地道谢:“离,谢谢你!”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比谢我好多了!”红晕悄悄地爬上离的脸颊,他傲娇地一哼,回到灵魂空间里。 即墨千歌好笑地摇了摇头,走向即墨老家主和长孙荣。 “孙女,刚刚怎么了?”即墨老家主看着笑意盈盈的即墨千歌,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孙艳红她突然发狂,暴毙而死了。”即墨千歌早已编好了谎,边说着,还配合地敛眉,语气微微颤抖。 长孙荣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即墨千歌,缓缓开口:“你在撒谎。” “以爷爷外公在我心里的地位,我需要撒谎吗?”即墨千歌面不改色地抬头,黑眸直直地对上长孙荣犀利的鹰眸,任由他审视自己。 难道她真的没有撒谎?无论是即墨老家主,还是长孙荣,都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刚刚鬼头的障眼法并不完美,他们都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却苦于无法得出结论,只好试探试探即墨千歌。 即墨千歌是谁,地下黑市的佣兵女王。活了两辈子,她最擅长的是顶着一本正经的面瘫脸阴人,还是往死里阴。 要阴人,没张厚脸皮怎么成?想要试探她?还真没人有那个本事。 看到即墨千歌一脸正经毫不做假的姿态,两位老人意外地对视了一眼。 莫非真的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即墨老家主首先瞧见即墨千歌沾血的衣衫,眼中划过心疼:“走吧,先带孙女去处理伤口。” “居然敢伤我们千歌?就她也配?”长孙荣看着死状狰狞的孙艳红,直截了当地啐了一口。 “大人,地上那个是什么?”鬼头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录音笔,疑惑地问道。 即墨千歌唇角勾起绝艳的弧度:“它会是最有力的证据。” 如果她没记错,前世的b大,也发生过一场轰动京城的血案,只不过无关于她。 这次,她成功地被扯了进来,怎么着也得留点什么,好好谢谢蓝纤仙编排的这场好戏吧? “鬼头,等我们走后,让那几个小太妹也醒过来吧。”即墨千歌淡淡道。 大人你终于想起她们几个了!鬼头高兴得泪流满面,这么大量施法,他都快虚脱了! “孙女,你刚刚说什么?”走在前面的即墨老家主回头,疑惑地看向即墨千歌。 即墨千歌挑眉:“我有说什么吗?” “哦,那一定是我耳背了。”即墨老家主抖了抖眉毛,朝着即墨千歌挤眉弄眼。 即墨千歌煞有其事地点头道:“爷爷,下次该把即墨家的私人医生叫过来给您看看了!” “嘴贫!哪里还有点第一千金的样子!”即墨老家主佯装发怒地瞪着她。 “那都只是外人给的虚名罢了。在爷爷面前,千歌就是千歌!”即墨千歌忽然坚定地看着即墨老家主,明眸灿若星辰。 前世,她为爱颓废,甚至引狼入室,把即墨家偌大的家业白白拱手,生生气坏了即墨老爷子。这一世,她要让即墨老爷子看着即墨家不断繁荣,顺心地过完余生。 “这丫头!”即墨老家主笑骂,哪还有一点外人面前的严肃犀利。 “你们爷孙俩可真不消停!”长孙荣也在一旁打趣道。 三人边聊着边走远,就在他们的背影消失的时候,几个在地上半昏迷的小太妹猛然惊醒。 “绳子……捆住我的绳子怎么忽然不见了?”最先醒来的小太妹看着自己的手腕,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她明明是被绳子捆着,看着即墨千歌和两位老人谈笑风生,看着孙艳红暴毙而亡的。 就在刚刚,绳子忽然崩断,她一惊,便坐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的手腕有没有被勒出红印。 可是她的手腕那么光滑,根本没有被身子捆过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见鬼了?”她的身旁,另一位小太妹双目失声,低声呢喃。 “先去看看孙姐!”最先醒来的那位猛然反应过来,跑到孙艳红身边,探了探她的呼吸。 第二天,孙艳红的尸体被警方发现,报案者是那几个小太妹。 “听说你们是孙同学死亡的目击证人。”公安局,警方正在做着笔录。 “是的……那天我们遇上了即墨大小姐,孙姐和大小姐发生了口角,大小姐就把我们都绑了。后来……两位老人忽然来了,大小姐在一旁和他们聊天,聊着聊着,孙姐忽然就……就那么死了!”说话的小太妹声音哽咽,还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 “你说什么!”负责笔录的警官一个失神,笔从手上滑了下来。 他忽然站起,揪起小太妹的衣领,咆哮道:“你说是谁?” “即,即墨千歌……”小太妹也懵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吐出一个名字。 “抱歉,是我失态了。”警官理了理衣衫,重新坐下,眼中划过诡秘的光芒。 即墨家。“恳请王妃责罚!”夏子寒的声音在即墨千歌脑海中响起,一抬头,身穿白色风衣的妖媚男子正半跪在地,面色恭敬。 即墨千歌拨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唇边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哦?恳请我责罚,你何过之有?” 狭长的眼尾挑起,勾勒出绝美致命的容颜,目光却森凉如水。 “王妃,属下保护不力,恳请王妃责罚。”夏子寒被这种目光盯到头皮发麻,把头低得更下。 这目光太危险了,仿佛一条毒蛇,缠上你的四肢百骸,在你耳边森森地吐着信子。 如此阴冷,和那个人简直如出一辙。 “原来你知道啊?”即墨千歌扬了扬眉梢,目光含着三分没有温度的笑意,“别忘了你是为什么跟在我身边的。” “属下……明白。”夏子寒咬了咬牙,低声应道,不敢让即墨千歌听出自己语气里有一点不满。 “咚咚咚!”门外有人急促地敲着门,即墨千歌蹙了蹙眉,夏子寒会意,消失在房间中。 “门外是哪位?”即墨千歌扬声喊道。 即墨家的下人很清楚她的个性,所以叩门从不超过三声,不杂乱无章。 再联系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来人,她已经猜到了。 “即墨小姐,您涉及到一起命案,我们需要您协助调查。”警官的声透过房门传来。即墨千歌微微一笑,旋即打开房门。 “没问题。”清越的女声如潺潺水声,夹杂着一丝清冷。 警官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划过惊艳。即墨千歌这京城第一千金的名号,不仅仅代表了钱权滔天的身家,更象征着倾城绝色。 “警官先生,带路吧。”即墨千歌看着警官,面无表情道。 “……好。”警官正了正脸色,一边走,一边向她解释着命案现场和案件进展。 “谁敢带走我孙女!”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即墨家时,即墨老家主洪亮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即墨老家主挺直了精瘦的腰板,一双灰黑的鹰眸目光如炬。 “当时我也在现场,我孙女根本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带走她!”即墨老家主的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每一步都带着常年周旋于各界磨练出的磅礴气势。 “老家主,很抱歉,我只是例行公事。”警官微微俯了俯身,语气倒是不卑不亢。 “既然当时我也在场,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偏偏带走我孙女!”即墨老家主气势汹汹,字字铿锵。 即墨千歌心里一暖。 “警察,我女儿出什么事了,你们要带她走?”急促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缓缓靠近。 即墨文站在额角还挂着汗珠,显然是在听说消息后,急匆匆赶回来的。 即墨文是现任家主,天天奔波于即墨家的产业,但每当即墨千歌有什么需要或者出了什么事,他总会第一时间赶来,告诉她,爸爸在,别怕。 可是他最后……想到前世,身边一个个亲近之人的悲惨下场,即墨千歌的鼻子就有些酸。 她不能再让大家失望了! 即墨千歌扬起淡淡的微笑,走到即墨文身旁,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道:“爸爸,清者自清,你相信我吗?” “你是爸爸的好女儿,爸爸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即墨文反手握住即墨千歌白皙的手指,手上留下的茧子让他心中一动。 食指上的茧子,根本不可能是练习剑术练出的,只可能是长期握枪导致的。 第35章 阳寿将近,试图利用 “晚辈知错。”即墨千歌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深意。 “你错在哪里了,你倒是说说看!”即墨老家主一抬手,大家都以为他是要对即墨千歌发难。 长孙凝担忧地看向即墨千歌,即墨千歌抬起头,目光坦然:“孙女错在不该擅自行动。” “错!”即墨老家主大力拍向沉香木的椅子扶手,眼中仿佛能喷出怒火,“你错在没能同即墨家有难同当。既然我即墨家大小姐被人平白无故冤枉,我即墨家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你倒好,一个人揽下所有事情!” “公公在听说这件事后,也很生气,势必要还千歌一个清白!”即墨不非同样起身,将长孙家的意思带到。 原本面露喜色的即墨武一家脸色倏然僵硬,即墨一林更是目光扭曲。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即墨千歌可以得到两家人的如此偏袒,他不服,他不服! 即墨千歌故作欣喜地看向老家主,眼角余光将其他人的表情统统收入眼底,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即墨武看向即墨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懦弱的即墨是接收到大哥的目光,动了动嘴唇,正欲开口,即墨老家主一挥手,将他的话堵在了嘴边。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今天召集一家子人过来,还有另一件事。” 坐在即墨不非身旁的年轻男子起身,走到即墨老家主面前,不卑不亢地喊道:“外公好。” 即墨老家主点了点头,朝着即墨文身后的即墨千绫示意了一下,即墨千绫也走到大厅中间。 即墨千歌这才得以仔细端详男子。男子与她年龄相当,一张脸庞俊逸端正,身形修长挺拔,比她高出半个头。 就在即墨千歌端详男子的时候,男子也微微眯了眯眼,显然对这个传说中的表姐有些兴致。 明眸似水,皎皎如月,即便唇角始终噙着笑意,只是眉宇间透出的淡淡冷意却让人感到疏离。 废材?疯子?这外界所传,只怕是有心人推波助澜的结果吧。 “千歌千绫,这是长孙逸,你们小姑的儿子。”即墨老家主发话了。 “大小姐虚长我五个月,理应叫一声表姐。”长孙逸扬了扬唇,目光温和。 “表弟,上一次见面,我们都是小屁孩,千绫还不会走路呢。”即墨千歌客套地笑道。 长孙逸有些诧异:“表姐记得好清楚。要不是表姐一说,我都快忘掉了呢。” “一些杂碎小事而已,忘了倒也好。”即墨千歌淡笑。 即墨千绫眉眼弯弯,甜甜地叫道:“表哥好。” “你倒是自来熟。”即墨千歌亲昵地开着即墨千绫的玩笑。 “好了,你们几个小辈也好久不见了,去熟络熟络吧。”即墨老家主捻了捻胡须,慈祥地看向几个小辈。 即墨千歌心知接下来肯定有大事要商议,拉着三人悄悄退出了大厅。 “还有你,小子,别听不该听的。”即墨老家主目光冷冷淡淡地看了眼即墨一林,完全不复刚才的慈祥。 好色、烂赌、风流,如果不是即墨家第三代的嫡系独子即墨一林实在不成器,即墨武的地位将不会这么难堪。 即墨老家主从来都是择优选择。即便即墨千绫没有那么出众,也比即墨一林出色,所以他宁可疼爱即墨千歌姐妹,也不愿给家族的唯一嫡孙一点好脸色。 即墨一林连一黑,终究咬着牙,朝着老家主行了礼,退出大厅,冒失的动作又引得即墨老家主一蹙眉。 几个小辈一离开,即墨老家主的气息陡然一变,君临天下的气势压得众人胸口一窒。 “听说蓝家和叶家最近不太安分?”即墨老家主声音低沉。 “是的,父亲。自从千歌和叶家小子解了婚约后,蓝家和叶家就有联合起来,打压我们股份的趋势。”不等即墨文这个正牌家主开口,即墨武率先开口,看向即墨文的眼神带着挑衅。 “哼,这婚约,解除了也好。若不是当年我们即墨家欠了他叶家一个人情,哪容得他们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即墨老家主冷哼道。 “但千歌这也是胡来。因为她的小孩子脾气,家族产业的股份都受到了影响。”李贺兰声音尖锐。 即墨不非拢了拢领口,一派雍容华贵的气质。她抬眼,不冷不热地看向李贺兰:“请问大嫂,你是哪家人?” “大嫂说得对,千歌她的确过分了……”即墨是目光闪烁。 “即墨是,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和谁一个鼻孔出气。”即墨不非凉凉道。 即墨是语塞,终究不再说话。 即墨是两口子都是好拿捏的脾气。他的老婆是个老实的,他却非要在家族产业中分得一杯羹。 而即墨文处处为家族利益最大化考虑,又怎么可能让一个无用之人掌权?所以,即墨武便拉拢了他。 “不非,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这明里暗里,都是在看不惯我和阿武两口子啊。”李贺兰眼珠转了转,故意把即墨不非的话挑破。 即墨不非面色不改,端起身旁小桌上的茶杯,啜饮一口,悠悠道:“我既然嫁去了长孙家,就是长孙家的人了,何必要看不惯大嫂?不管即墨家,亦或长孙家,我同样忠心,不像一些人。” 话已至此,谁还听不出她语气中的针对性?李贺兰没想到她敢把话说得这么明,脸色一变。 长房一脉联合三房一脉,想扳倒二房,夺取即墨家大权,这是众所周知的,只是他们没有闹出太大动静,老家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即墨文能力卓众,又是老家主认可的,深得员工和下人爱戴,即墨武想要扳倒他,不借助外力的确是不可能的。这一来二去,众人也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即墨不非中立于兄弟之间,但她却总在关键时刻偏向自己二哥一边,让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今天是来商讨家族大事的,要吵,尽管到外面吵去!”关键时刻,一直沉默的即墨文忽然出声。 长孙凝微微一笑,同样开口发话:“都是一家人,应该和和睦睦的,更何况,还有别人在场呢,这些事还是少议论得好。” “弟妹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即墨武本想讽刺长孙凝,却正中她的下怀。 即墨老家主花白的眉头拧到了一起,厉声大喝:“你们几个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家族会议上吵吵闹闹,果然还是老二家最有出息!” 几人被骂得不敢出声,李贺兰愤愤地瞪了长孙凝一眼,得到的是对方“温柔”的一笑。 长孙凝是谁,军界政要的孙女,自小饱读兵法,这招“假痴不癫”使得极好。 老爷子沉浮半辈子,怎么会不明白长孙凝的意思,只是这长房一脉跋扈已久,他也乐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众人不敢再造次,开始了严肃的家族会议。 门外,即墨千歌素手握着一张符咒,贴在家族大宅的门缝里,站在门外,凝神伫立。 “表姐这是在做什么?”长孙逸有些好奇,走上前来。 “这好像无关表弟你吧。”即墨千歌收起嘴角的弧度,面色冷漠。 她的样子更是引起了长孙逸的兴趣,长孙逸双手支着下巴,好奇地问道:“他们都说你是废材,可我看你的样子,怎么一点也不像?” “像不像,不过外人一句话而已。”即墨千歌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朝着即墨千绫招了招手,“阿绫,带你表哥四处转转。” “是!老姐。表哥,我们走吧!”身为姐控的即墨千绫得到命令,拽起长孙逸的胳膊。 “你有事瞒着所有人……”长孙逸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即墨千绫拽了出去,但即墨千歌明白了他的意思。 长孙逸,不简单。即墨千歌眯了眯眼。 大厅内,会议还在继续,此次打压之严重,从每个人冷峻的表情就能看出。 只是这表情究竟有几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蓝家和叶家不过两个不足二十年的普通豪门,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能力!”即墨不非皱了皱眉,冷声说道。 没有人回答。蓝家叶家能如此嚣张,定然有别的大家族在后面推波助澜。 长孙家的人世代从军,向来心直口快,又与即墨家是世交,首先排除;沐家老家主与长孙荣是老战友,两家交好,不会为了逞即墨家的一时之快而和长孙家撕破脸皮,也不大可能,至于剩下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们手中也不是握着那两家的把柄。如果真的万不得已,我们就把他们当年为了上位而干出的龌龊事曝光。”即墨文的手缓缓收拢成拳,咬牙说道。 此话一出,即墨武和李贺兰神色一变,尤其是李贺兰。 虽说她在与即墨千歌合作,但并未真的与蓝家断绝关系。万一即墨家真的把这些事情抖出来,蓝家岂不会狗急跳墙?李贺兰脸色一白,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嫂身体不好吗?”长孙凝故作关切地问道。 李贺兰尴尬地掩住嘴,将涌上喉咙口的腥甜咽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这两天点受了点风寒,不碍事。” 长孙凝眼神闪了闪,不再看她。 但凡有点眼神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李贺兰最近的身体每况愈下。一个人如果皮肤不好,可以用化妆品掩盖,但如果精神不好,那是用再多手段都瞒不来的。 这还得多亏了她手上的那串白玉翡翠。面对日渐虚弱的身体,她想过一切可能,甚至请道士来驱邪,就是没有怀疑到手上的这串玉珠上。 第36章 布置棋局,梦里幻境 被玉珠保护的鬼魂岂是一般道士能发现的?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鬼气会无声无息地侵入李贺兰的体内,一点点腐蚀她的阳气。等她阳气尽失之时,将会百病缠身,死于困顿。 “大嫂手头还管着即墨家不少产业呢,若是身体真的不好,那就先歇着两天,把手头的事情搁着。”即墨是看着李贺兰苍白的脸色,目光难得地暴露出贪婪。 该死!这个即墨是胆也肥了,居然敢肖想她手上的东西。李贺兰暗骂一句,面上依然保持着虚伪的微笑:“小叔子真是有心了,你大嫂我还是该为即墨家出分力的。” 众人在心底冷笑。为即墨家出力?你确定你不是即墨家的蛀虫? “那依大嫂来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即墨文淡淡地笑着,将问题抛给了李贺兰。 李贺兰暗暗咬牙。这两方,一方是她的婆家,一方手里又握着她近年来利用即墨家产业牟利的把柄,她都得罪不起。 正左右为难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我记得千歌侄女手里有不少产业,都与锦臣国际有着合作吧?” 她这么一说,几人都想起来了。 “我们可以利用锦臣的势力来摆平这一切。”李贺兰脸上带着冷笑。 老家主眼神一凛,捋着胡须,首先反对道:“千歌她只是个孩子,怎么可以利用一个孩子!李贺兰,你真是太狠毒了,早知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进即墨家的门!” 李贺兰猛地站起,理直气壮地说道:“千歌她牵扯进杀人的命案,就已经给即墨家抹黑了,现在再不为即墨家多付出点什么,怎么对得起她大小姐的名号!” 她转头,嘲讽地看着即墨文:“二叔子,你说对吧?” “大伯母此话实在是咄咄逼人。”大厅紧闭的门猛地被拉开,纤细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李贺兰脸色一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千歌,你怎么进来了?” “既然大伯母都说了我是大小姐,我想进来,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即墨千歌明亮的眸子半眯,黝黑的眼中深不见底。 李贺兰气得笑容扭曲。她这句话,一是在给自己一个警告;二则表明了她的意思,她现在要干涉即墨家的事情,那么早晚要接管即墨家。 而且即墨老爷子也明显有这个意向,即墨文就更不用说了,自己的位置当然让亲生女儿来接管。 她本以为自己的捧杀就快成功了,哪知这即墨千歌忽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都好像被她玩弄在股掌间。 即墨千歌淡淡地瞥了李贺兰一眼,从她面前走过,一句极轻的话凝成线,钻入她的耳中。 “大伯母,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双面间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李贺兰胸口一闷,失魂落魄地跌坐到椅子上,即墨武见状,准备安慰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李贺兰耳边只剩下那句冰冷的话,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贺兰,贺兰你怎么了?”即墨武紧张地扶起李贺兰,心里却有一丝高兴。 这个臭婆娘,平日在家里嚣张跋扈,想不到也有今天。 “叫医生来,把大儿媳妇带到即墨家的私人医院去。”即墨老家主连个正眼都没给李贺兰,冷冰冰地向即墨武吩咐道。 即墨武恨得咬牙,也只能叫来两个家丁,搀着李贺兰,离开大厅。 处理完事情后,家族会议依旧继续,仿佛刚刚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 “千歌,你怎么进来了?”老家主严厉地看向即墨千歌,但语气并未有一丝一毫责怪。 即墨千歌恭恭敬敬地朝着老家主鞠了一躬,抬头对上老家主浑浊但眼神清明的眸子:“爷爷,我想好了,我是该为家族出一份力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继而开始狂喜。锦臣不仅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集团,背后更是有京城最为神秘的洛家。 只要有锦臣出面,再加上即墨家本就有的威望,他们就可以一手搞垮蓝家叶家,再狠狠挫一挫白家的嚣张气焰! 然,还是有几人面露担忧。 即墨文看着自己女儿,有些迟疑道:“千歌,锦臣的人情,我们都还不起。” 长孙凝跟着点头,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为了家族而欠别人什么。 老家主同样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即墨千歌,后者唇角一翘,勾起清冷的弧度:“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依靠锦臣集团了?” “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耍我们吗?”即墨是狠狠拍桌,即墨不非的脸色也不太好。 即墨千歌脸色一沉:“小叔,这里是即墨家,不是土匪窝。” 言下之意就是,即墨是没有一点身为名门之后的样子。 “我还轮不到一个小辈来教训!”即墨是刚刚受了一肚子气正没出发泄,不顾自己二哥和父亲的脸色,就冲着即墨千歌大喊道。 这下,不光是即墨千歌,即墨文夫妇和老家主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即墨老家主从鼻子里憋出一声冷哼。 他本以为即墨是算是识相的了,虽然和大儿子是站在一派的,但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放任了他。现在看来,是该给他点苦头尝尝了。 “小叔做得不对,千歌只管指出,何来教训一词?”即墨千歌微微眯了眯眼,女王的气场全开,看向老家主,一字一句地说道:“千歌可以凭手中之力,摆平此事,更可以让蓝家叶家,永无翻身之日!” 让蓝家和叶家,永无翻身之日! 最后一句话萦绕在所有人耳边,有力的声音让人为之振奋。 但也仅仅一秒后,就有一位集团高层提出质疑:“大小姐,您说得的确很好,就不知您的计划如何?” 即墨千歌挑了挑眉,自信而张狂地一笑:“我,没有计划,但我能让你们所有人看到结果!” 那位高层依旧皱着眉,半晌,才缓缓坐下,目光复杂地盯着即墨千歌:“还请大小姐一切以家族为重。”意思就是,你没计划,就不要弄巧成拙了。 这倒是个实实在在为即墨家考虑的。即墨千歌暗笑。 “各位高管们,放心好了,一个月之后,我会用事实证明自己!”即墨千歌知道多说无用,给了几人一个保证,再度深深鞠躬,走出了大厅。 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仿佛被她的背影灼伤,明明那么纤细,却爆发出无限的力量。 “大小姐最近都没什么动作呢。”一处阴暗的别墅内,安璟清秀的面庞半隐在黑暗中,白皙得近乎苍白的手指拨弄着八卦阵图。 “大小姐可不比你这种大闲人。”白亦念没好气插上一句。 “要相爱相杀一边去。”冯久恩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墙角传来,一道淡淡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安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划过危险的光芒:“扶桑的忍术,果然不同凡响。青溯,你去会会?” “我可没心思和你的小蛇妖玩这种游戏。”冯久恩自阴影中走出,躺在一张藤榻上假寐,顺带指了指白亦念,“如果是白小姐,应该挺乐意玩这个游戏的。” “什么游戏,不如也带我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几人身后响起,几人下意识站起,不约而同地看向窗户。 即墨千歌正半蹲在窗台上,慢慢直起身子,神情戏谑地看向几人。 “大小姐。”白亦念抽了抽嘴角,率先打破沉默。 即墨千歌从窗台上跳下,稳稳地落在房间里,打量着四周,摸着下巴给了个中肯的评价:“嗯,小日子挺滋润的。” 沙:“偶尔把这几个逗比放出来玩玩也是极好的。” 众人目光杀之。 几人眉梢齐齐跳动。 你特么在逗我们吧!气势逼人地在那里装了那么久逼,就挤出这句话? “大小姐,您有话就直说吧,我智商不太够。”白亦念额头上滑落三根黑线,无奈道。 即墨千歌满意地点了点头,称赞道:“智商不够,领悟能力还是可以的。” “……”白亦念抽搐着嘴角收下了这句不算夸赞的夸赞。 “行了,不逗你了。我来是有正事的。”即墨千歌正了正脸色,几人也正经了起来,向即墨千歌点了点头。 即墨千歌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眼神淡淡地扫向几人。 “墨白呢?”即墨千歌半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慵懒却又贵气外露。 “他按照您的计划,成功地进入了蓝氏内部,并取得了蓝氏高层的信任。”安璟答道。 “嗯,不错。”即墨千歌满意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冯久恩,“久恩,你呢?” “我已经以联盟的名义发出邀请另外,我和安璟准备去寻找潜力未开发者。”冯久恩的话简明扼要。 冯久恩是扶桑国双御流刀术的传人,也是本家数十代传人中唯一一位有华夏血脉的传人。 除此之外,她还是隐身异能者,异能者之间,往往都是有感应的。即墨千歌微微颔首,同意了冯久恩的提议。 这世上其实不乏异能者,只是因为他们缺少机缘,隐匿在人群之中,埋没了自己。 想要真正站在世界巅峰,就必须拥有自己的势力,而她需要的,是一支能摆在明面上的、完全效忠于自己的军队。 第37章 当年记忆,赦你缓刑 沐浅染已经给她传了消息,上面批下了这个计划,但她想得到的,不仅仅这些。国家想要通过她的手得到更多实验用小白鼠?没门! “亦念,密切关注一切可能拥有异能的人,必要时可以不择一切手段威逼利诱。”即墨千歌闭上眼,吩咐道。 “好。”白亦念随手弹了弹手中的长剑,黑凤凰翎羽般的剑鞘颤了颤,似乎是在不满于她的暴力。 “你就别为难二凰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本命契约者。”安璟眯了眯眼,不冷不热地说道。 剑鞘颤抖得更加厉害。你才二,你全家都二!大爷我这么高冷,怎么可能二! “你们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办事去!”冯久恩略显不耐地嗤了一声,即墨千歌睁眼,投给她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继续睡觉。 剩下安璟和白亦念两人互看不顺眼地用眼神厮杀了一会,最后在即墨千歌的女王气势压迫下落荒而逃。 “无趣。”即墨千歌嘟囔了一声,手背拍了拍额头,感受到后背伤口因为牵扯引来的疼痛,疲惫地笑了笑。 她这两天为了布置一切,可以说几乎不眠不休,别说是带伤的身躯,就算身子是铁打的,也吃不消。 即墨千歌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困意袭上脑中,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有一道身影轻柔地环抱着着熟睡的她,把她紧紧拥在怀中,让她前所未有地安心。她猛地睁开眼,想看清那个拥抱着她的人,却只捕捉到了那人唇边无奈的一抹笑意。 画面消融,即墨千歌下意识地坐起来,望着四周如初的房间,微微蹙了蹙眉。 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在见到他以后,会莫名地安稳? 思忖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缭绕在她的身旁,随即被她眉心的鬼气驱散。 “咳咳!”就在气息溃散的瞬间,某人胸口同时一窒,唇角溢出淡淡的血丝。 “王上!”一道黑影闪出,低沉的声音凭空响起。 那人淡淡地挥手:“无碍。” 黑影担忧地望了他一眼,重新隐入黑暗。 离的忽然出手让即墨千歌一愣。她不悦地拧起眉头,低声呵斥道:“离,你怎么又贸然出手?” 她并非没有注意到这道气息,只是这道气息让她隐约有些熟悉。不待她找出这股熟悉感的来源,气息就被离的威压震散了。 “我实在不想看到关于那个家伙的一切!”离暗红的眼眸闪了闪,别扭地说道。 即墨千歌眨了眨眼。那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小媳妇样的委屈,她没听错吧? 狂霸酷炫叼炸天的轮回道至尊,堂堂鬼尊大人,居然也会委屈? 眼前一晃,离的背影已经出现在面前。黑色衣袂翩飞,绣着繁复花纹的袖角扬起华丽的弧度,冷厉高贵。 可能是沉睡了许久,实力恢复的缘故,他的身体不再是虚无缥缈的鬼魂状态,似乎真实了一些。 “怎么,要出来解释吗?”即墨千歌勾了勾唇。 “我就是不想想起那个家伙。”离转过身来,血一般潋滟的眸子里毫不掩饰怒意。 即墨千歌顿了顿,问道:“‘那个家伙’是谁?” 离忽然俯身,线条分明的五官无限贴近即墨千歌,薄唇扯出冰冷的笑意:“你敢说你不知道?” 千歌默。她能说她真的不知道吗? 鬼尊忽然有些可怜某人。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迟钝,也难怪那个姓叶的会和蓝大小姐搞在一块。 当然,这句话他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 “算了,你不知道也好。”离微微一叹,拂袖回到即墨千歌的灵魂空间里。 “莫名其妙。”即墨千歌扶了扶额角,盯着光洁的手臂看了良久,一道红色的刻纹缓缓浮现。 这都什么契约者啊,一个个看起来那么牛叉,实际上屁都用不上! 她忽然有点想念青溯了。好歹人家还能当个跑腿的! 感受到即墨千歌心里的想法,空间中的离表情有一瞬的僵硬,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即墨千歌抬起头,伸了个懒腰,起身望向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抬手从架子上取下黑色面具戴上,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匕首,唇边拉扯出薄凉的笑意,走出幽暗的房间。 一年前,一个名为“清酒”的佣兵组织迅速在地下世界崛起,手段狠辣,下手干净,很快以雷霆之势横扫佣兵界,却唯独没有动佣兵之王孤影的势力。 相传清酒的首领为一年轻女子,每次出任务时都会以黑色面具遮住半张脸,代号“清泉”。 清酒总部。两个黑衣保镖在大门口巡逻着,见远处有人影走来,下意识拔出手中的枪,大喝道:“什么人!” 那人嘴角一扬,脚下一点,眨眼间已经到了其中一人身后。 被盯上的保镖只觉得后背一凉,下意识地回头,凭着感觉,一记强硬的拳头轰上前。 诡异的是,他的拳头并没有打上皮肉,而像是砸到了棉花一样。 借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他看到一只纤细的手掌抵在他壮硕的拳头上,手指一个用力,他的拳头上传来阵阵剧痛。 看似弱不禁风的手臂一拧,另一只手灵活地附上他粗壮的胳膊,在肩膀处反手一劈,生生卸下他的胳膊! 保镖的手软软地垂在身旁,眼中已经被震惊填满。 另一位保镖见状,悄悄溜到来人身后,正欲偷袭,那人背后仿佛长了眼一样,飞起一脚,踹在他的手腕上,踢掉他的手枪。 未等他作出反应,后颈窝已经受到重重一击,失去了知觉。 “真是弱啊!”那人启唇,讥诮的话语自漂亮的红唇中吐出,黑色面具在灯光下泛起妖异的光泽。 “老……老大?”正在给自己接手臂的保镖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行礼,却牵动了脱臼的手臂,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警惕性还勉强,只是这应变能力还是不行,别到时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即墨千歌摸了摸下巴,评价道。 保镖欲哭无泪。您老神出鬼没的,我等凡人怎么能和您比? “就这样吧,明天加大训练强度,让你们安老大好好治治你们。”即墨千歌潇洒地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保镖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拍醒那个还深陷昏迷的家伙。 “卧槽,兄弟,刚刚那个娘们太狠了,老子的手腕到现在还在疼。怎么,你把她收拾了?”被即墨千歌一巴掌劈晕的汉子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嚷嚷他的大嗓门。 已经走远的即墨千歌忽然回头,唇边似乎带着阴森森的笑意。 “你傻啊!没看到你大哥我胳膊都快断了!”那人见状,用完好的左手毫不留情地给他一个毛栗子。 大嗓门的保镖揉着自己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不解地问道:“喂,你打我干啥?” “兄弟,咱们惹到老大了!”胳膊被拧脱臼的保镖叹了口气,把整件事和他解释了一遍,那表情,只差没含泪咬手帕了。 即墨千歌动了动耳尖,把一切收入耳中,好笑地掩了掩唇。 她有那么可怕吗? 事实证明,她在那帮铁打的汉子面前,是熔炼炉般的存在。 走在总部,即墨千歌接受了一众目光的洗礼,原因无他,只因为她这个挂名的老大出现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即墨千歌走到总部最后,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前,轻轻叩了叩门。 “老大。”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开了门,在看到这代表性的黑羽面具后,弯了弯腰,行礼道。 “嗯。”即墨千歌面无表情地应道,走进小楼中,男子立刻关上门。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房间里满是监控画面,各个屏幕中正显示的,竟然都是极为机密的地方。 比如蓝家和叶家的所有房间、即墨武一家,他们在做的事情,都在画面中一清二楚。 即墨千歌一排看过来,手指点在了最后一个画面上。 充满少女情调的房间装饰奢华,房间正中一张巨大的公主床,床头精致的琉璃灯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床头,蓝纤仙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攥着一张纸,面色难看地坐着。 她紧抿着嘴唇,柳眉轻蹙,如果忽略她眼中扭曲怨恨的光芒,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即墨千歌扰有兴致地盯着画面中的蓝纤仙,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 “原来是你,即墨千歌……哼!你从小就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现在尝到苦果了吧?我要你,连同你珍视的一切,身败名裂!”蓝纤仙歇斯底里地大吼,手指不自觉收紧,将那张纸几乎捏烂。 她没有注意到,床边琉璃盏的光芒大胜,柔和的紫光流转在灯盏四周,连空气似乎都更阴冷了几分。 即墨千歌看着她疯狂的模样,唇边泛起极美的笑意。 很好,就这样,你的仇恨,就是鬼魂最好的养料。 然而,未等她收起唇边的笑意,蓝纤仙的话就让她愣住了。 “既然你从小就压我一头,我就要踩着你的肩膀,往上爬!” 从小?即墨千歌朱唇微张,面具下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 如果她没记错,她和蓝纤仙,是在皇家高中认识的,她们的认识也是因为叶轩臣。 第38章 隔岸观火,恍若鬼魅 听她的语气,似乎她们从小就有交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她也曾问过家人,然而家人三缄其口,最后只肯说她是因为曾经走失过,又受了一些刺激,才失去了记忆。 也许蓝纤仙可以解答这一切。 “那么,我就放缓点你的死期吧。”即墨千歌收回手,双手环臂,语气俏皮。 一直低着头站在她身后的男子浑身一颤,不由在心底替这位蓝小姐默哀了三秒。 “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即墨千歌缓缓转过身,摘下面具,露出绝艳的五官。 她冷冷地看着他,不带一丝感情:“小白,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年了,不该有这些妇人之仁。” 楼墨白心底有一万只俗称草泥马的生物呼啸而过。小白?这特么什么称呼? 但面上还是不敢造次,微微俯身,目光忠诚:“墨白的一切都是大小姐给的,墨白会做到最好。” “很好。继续监视他们,一旦有异常,就向我汇报。”即墨千歌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戴上面具。 “是。”楼墨白再次俯了俯身,眼中划过冷笑。 各位蓝氏高管怎么也不会想到,蓝氏最为耀眼的新星,他们自认为可靠的心腹,居然是一柄淬了毒的封喉利剑。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即墨千歌笑了笑,走出小楼。 黑夜中划过一道劲风,一双宛转着蓝色流光的眼眸隐在浓重夜色之中,分外惑人。 与此同时,即墨千歌停下脚步,警惕地向四周环视。 这种似人非人的气息,好熟悉…… 她眉梢一挑,袖中匕首滑落,白皙的指尖细细把玩着匕首,有意无意地指向一个方向,正是金瞳人的藏匿之处。 发现自己暴露了,他似乎并不意外,从黑暗中走出,优雅地行礼,嗓音粗犷却不让人觉得刺耳:“即墨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敏感。” “好久不见,维利亚。”即墨千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想不到即墨小姐还记得我。”维利亚·乌尔里克微微眯起眼睛,隐去眼中的蓝色。 即墨千歌面具下的眸子一冷,依然笑容可掬地答道:“是呐,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这是主人让我带给小姐的线索,主人知道小姐一定是用得上的。”维利亚的表情笃定。 即墨千歌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随意翻了翻,双眸毫不费力地在黑暗中看清了一切,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因为这份东西清楚地记载了案发时的许多细节,甚至有连她也忽略了的微小环节,以及……关于那个傀儡师能查到的一切资料和蓝家勾结黑道势力的线索。 如此详细,果然只有他能做到即墨千歌眯了眯眼。 她收起资料,朝着维利亚微微一笑道:“多谢他的帮助,请代我谢过他。” 现在拒绝,就显得她矫情了,还不如大大方方收下,反正对方也没有恶意。 “主人早就料到了,所以让属下告诉小姐,这是他该做的。”说到这里,维利亚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他敢说,要是他把那个人的后半句话说出来,他今天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眼前的人可是自己的克星啊。 即墨千歌没有错过维利亚眼中一闪而过的隐瞒,笑了笑,也没戳破。 她知道这家伙肯定瞒了什么,不过既然对方不敢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她可没兴趣知道。 “既然这样,还请回吧,清酒的安保可是很严密的。”即墨千歌自认为非常客气地笑了笑,暗夜中,星眸微闪。 维利亚自然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当下颔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夜色中。 他没有注意到,即墨千歌望向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握着手中的这份资料,即墨千歌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 要查到这些并非难事,却也要花上不少时间,对于她而言,时间越多,翻盘的机会就越大。 明天,她有把握让舆论逆转,给蓝家狠狠一击! 而蓝家,蓝纤仙显然还不知道明天将要发生的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浑身透着古怪气息的傀儡,阴沉地开口:“我命令你,明天把即墨千歌约上b大教学楼的天台。” 那傀儡僵硬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眼珠闪过一道诡谲的光芒。 蓝纤仙满意地收起傀儡,忽然觉得背后阴风拂过,下意识回头,看到窗边立着一个人影。 他身上套着宽大的斗篷,夜风卷起,猎猎作响,和着他破风箱一般嘶哑的声音:“你的承诺,何时兑现?” 蓝纤仙盯着斗篷男,眼中不可抑制地划过一丝害怕,胸口的疼痛更加剧烈。 强烈的压榨感憋得她忍不住咳起了嗽:“咳咳,咳咳咳……” 斗篷男一挥斗篷,隐在斗篷下的脸神色阴沉:“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装。” 蓝纤仙咳得眼泪都溢出了眼眶,过了好几分钟才缓和了过来,揩去眼角的眼泪,冷冷地瞪向斗篷男:“别忘了谁才是雇主!” 斗篷男阴冷的眸光一沉,身形一动,冷风吹卷起衣角,枯瘦的手指正对着蓝纤仙白嫩的脖颈探去! 量蓝纤仙如何有心计,终归也只是一个娇惯着长大的大小姐,哪里躲得过身手诡异的斗篷男? 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只干瘦如柴的手已经紧紧钳住了她,一双森寒的眼紧紧地攫着她的神志。 “小丫头,想威胁我,你还是太嫩了!”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死亡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在蓝纤仙耳畔回响。 蓝纤仙嘴唇颤抖着,因为缺氧而泛起死气的紫。 “你先……放开我。”蓝纤仙艰难地说道。 斗篷男冷冷一哼,手腕一转,将蓝纤仙狠狠扔到床上。 “你最好言而有信,否则,就等着成为傀儡吧,桀桀……”斗篷男怪笑了两声,寒风扬起斗篷,森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半边脸上,伤疤狰狞如虫蚓遍布,让人不寒而栗。 他撩起干瘪的唇,朝着蓝纤仙露出诡异的微笑,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蓝纤仙半坐在床上,捂着脖子上的瘀痕,睫毛垂下,掩去眼底的怨恨。 叶家。叶轩臣此刻正心烦意乱地在自己的书房里踱步,手中紧紧握着手机。 他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短信中警告他,日后蓝家一旦发生任何事情,叶家最好都不要插手,否则后果自负。 这本没什么可在意的,可就在五分钟前,原本涨势不错的叶氏股票忽然跌停,就在叶氏门下的操盘手们手忙脚乱时,股票又恢复了正常。 紧接着,他就收到了这条短信,是他不得不认真思考起这条短信的真实性。 可是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叶家的掌权人明明是他的父亲,为什么这条短信偏偏发给了他?难道是专门为了报复他? 他想不通。难道是即墨千歌?想到这个,叶轩臣目光一冷。 当初他不过两句甜言蜜语哄骗,她就心甘情愿地荒废学业,只为不抢他的风头。 就算她发现了什么,荒废了那么久的学业,当初再耀眼的天才之名都被埋没了,怎么会有这个实力控制股市! 可是一想到那张清冷的面容,他就没来由地后怕,直觉地就信了自己的推断。 “来人!”不耐烦地一挥手,几个佣人恭敬地在书房中一字排开。 叶轩臣俊朗的面容一片阴暗,吓得几个佣人不敢抬头。 他冷冷地看着下人,只有自己才知道这目光中隐藏的恐惧:“父亲呢?” “少爷,老爷他还没回来。”一个胆大些的佣人率先答道。 叶轩臣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正欲发作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已然响起:“轩儿,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叶轩臣恭敬地行礼。 话音未落,一叠文件已经自来人的手中砸出,纷纷扬扬落下。 “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我刚让你试着接管家族企业,就闹出这种事情!”叶轩臣的父亲黑着脸,略微发福的身躯气得一抖一抖的。 叶轩臣心中一沉,心中多少有了些心思,还是硬着头皮问道:“父亲,您说的是?” “你小子最好不要装蒜!”叶父怒不可遏地大吼,片刻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缓和了下情绪,对着瑟瑟发抖的几个下人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下人唯唯诺诺地点头,相继退出房间。 叶父此时也冷静了些,看向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叶轩臣,沉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叶轩臣见父亲冷静了下来,拿出手机,把那条短信拿给他看。 “居然敢威胁叶氏,真是岂有此理!”叶父甫一看完短信,便忍不住大骂出口。 叶轩臣点头附和道:“没错,那父亲打算怎么办?” “轩儿,你最近有得罪什么贵人吗?”叶父严肃地问道。 叶轩臣思索了片刻,肯定地答道:“没有。” “是吗?”带着怀疑和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叶轩臣,盯得他心底凉了半截。 第39章 剥夺灵魂,再次夺舍 自己一直敬重的父亲,居然也这般不信任自己。 虽然嘴上不说,心底已经有了想法:“我肯定。” “难道是即墨家?”叶轩臣忽然抬头,语气有些紧张。 “不可能!如果是即墨家,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解除婚约这件事,明面上吃亏的只会是我们叶家,除非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叶父说着,自己的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万一,他们真的知道了那个计划,岂不就……隐隐的,叶父心中有些不安。 人一旦拥有了,既害怕失去,又渴望得到更多。 前世,叶轩臣和蓝纤仙通过即墨千歌的口,了解到了她身边大部分亲近之人的喜好和弱点,又得了李贺兰和即墨武的里应外合,这才得以逐渐渗入即墨家。 这一世,即墨千歌虽然重生在了五年前,却仍未能改变更早时自己在两家面前暴露了弱点的事实,叶家得了消息,自然全身而退,所以才会那么欣然地接受退婚。 万一真的是即墨家发现了什么端倪,想以此警告?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警惕。 “我们先按短信上说的,隔岸观火,不要轻举妄动。”叶父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是。”叶轩臣恭顺地答道,心中却有一丝不愿。 窗外,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窗内情景,犹如鬼魅。 黑色面具下的唇角扬起,泛出无声无息的冷笑。 没想到,一条恐吓短信居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即墨千歌面具下的柳眉轻挑。 叶轩臣和他的父亲之间已经有那么一丝不信任了,这可是个突破口。即墨千歌一边思忖着,一边在窗台上缓缓挪动身子,全然没有注意到左脚已经踩空。 左脚毫无防备地踏下去,整个人重心一偏,即墨千歌暗骂自己的大意,一只手紧紧扣着窗沿,一边调整自己的身形。 她的身手不差,但叶家的警卫也不是吃素的,眼下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大幅度地变换身法,以稳定身形,代价是惊动叶家人。 二就是……即墨千歌望望身下十几米的距离,咬了咬牙,脚下一点。 反正也就两层楼,大不了摔个骨裂什么。即墨千歌闭上眼,以受伤最小的姿势准备落地。 然而接触到的却不是硬邦邦的土地,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几乎就是一刹那,即墨千歌睁开双眸,目光凌厉。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妖孽得不似人的脸。 而他抱着即墨千歌,竟然一点也不显吃力,依旧笑得和蔼如春风。 即墨千歌按着洛青冥的胸膛坐起来,一个翻身在三步外站定。 “你怎么会在这里?”即墨千歌微微蹙眉,问道。 洛青冥望了望空荡荡的怀抱,毫不在意地收回手,似笑非笑道:“我在散步,正好看到某人不怕死地从二楼跳下来。” 最拙劣的借口。即墨千歌翻了翻白眼,紧接着眯起双眼,打量着洛青冥。 “你接住了我,居然没有一点事?”即墨千歌突然开始怀疑起这家伙的身体构造。 接住一个从空中落下的将近一百斤的物体,居然没骨个折什么的,还和没事人一样,这种超越人体极限的事情,就算她也绝对不可能做到。 先前她也只是怀疑这家伙的身份,现在看看……嗯,他是不是人这也很值得商榷。 “我为什么要有事?”洛青冥倒是没有意外即墨千歌的怀疑,而且明显不打算回答她,含笑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即墨千歌启唇,还想说些什么,洛青冥忽然上前,一把揽过她的腰肢,把她逼入一个阴仄的角落。 “你!无赖!”即墨千歌瞪了他一眼,一双翦水秋瞳如星辰璀璨。 “你再叫一声试试?”他双手压着墙壁,狭长的眸中一片清澈的笑意。 即墨千歌扯了扯唇,默默收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老王,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保安手中拿着手电筒四处乱晃,压低了声音对他身旁的人问道。 被叫做老王的人不以为然地道:“我可什么都没有听到,老张,你就别多虑了。” “可是……”姓张的保安还是有些忐忑。 老王挥手堵住了他的话:“你太敏感了,叶家的安保措施那么严密,就算是蚊子也别想进来!” “应该是我的幻觉。果然,人一老,连听力也不好了。”张姓保安收回怀疑的心思,说到这里,还不忘伤感一下。 两人的声音听起来不过四十多,看身形壮硕魁梧,实在很难和刚刚忧郁的话联想在一起,即墨千歌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两下。 待两人走后,洛青冥放开撑着墙的手,嘴角噙着一抹邪笑:“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吗?” 即墨千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声音清冷:“虽然我应该谢你,但我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真是不听话的小野猫。”洛青冥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即墨千歌一顿,紧接着身上散发出极强的冷气,咬牙切齿地看向洛青冥:“你说什么?” “我说你什么了?”某人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你果然担得上无赖这个称号。”即墨千歌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 洛青冥轻笑,好听的声音如流水轻风,低低地飘散在夜风中。 即墨千歌面具下的脸挂起可疑的红晕,她紧紧抿着双唇,不想让洛青冥发现自己的一点情绪。 她没发现,似乎在他的面前,她一直带着一点小姑娘家的羞涩。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等到脸上那股燥热消退了,即墨千歌摘下面具,莹白如玉的面庞展现在洛青冥的眼前。 “你那么特别,我怎么会认不出?”洛青冥含糊地答道。 即墨千歌双眸微眯,通灵异能在瞳孔中流转,一银一黑的异色瞳再次出现。 可奇怪的是,向来屡试不爽的异能居然看不透这个男人。 并非是看不出什么异常,而是根本看不透他。他的周身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气势,将一切窥探隔绝。 洛青冥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大大方方地给她打量。 半晌,他缓缓开口:“你适合银色。”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即墨千歌眯了眯眼,神裁之刃脱手,抵在洛青冥脖颈上,冷笑着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嫁给我,我就是你的,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洛青冥挑了挑眉,无视横在脖子上的短刀,一脸登徒子的神情。 即墨千歌感觉自己头顶飞过一排乌鸦,不多不少,正好六只,还嘎嘎地在她的内心叫着。 她好像……和这个妖孽不熟吧?对,高贵冷艳如她怎么可能和这种没节操的人熟? 见即墨千歌一脸“你今天没吃药”的神情,洛青冥收起自己的恶趣味,一本正经地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真么会脱口而出得如此自然。 “洛总这玩笑开得可真大。”即墨千歌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什么人!”刚刚那个张姓保安忽然转了回来,听到角落里有低低的交谈声,警觉地大喝道。 即墨千歌忍住眼角跳动的冲动,戴上面具,恶狠狠地瞪了洛青冥一眼。 “你还有心思瞪我?就这警觉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佣兵女王的。”洛青冥轻嗤了一声。 即墨千歌咬了咬唇。他说得没错,今天自己的警觉性低了很多。 好像和这家伙在一起的时候,自诩控制力极佳的她就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巨大的情绪波动,会和普通的小女生一样失控。 这家伙就是个祸害,和这家伙狼狈为奸,是重大决策失误!即墨千歌默默地给洛青冥打上了“祸害”的标签。 姓王的保安已经回去了,只剩下张保安一人。他见逼仄的角落里不再发出声音,心底有些害怕,犹豫再三,还是悄悄地走近。 “现在怎么办?”洛青冥看了看身旁的即墨千歌,眼中却未见半点慌张。 即墨千歌笑了笑,纤手抚过寒光闪闪的神裁之刃,锃亮的刀锋便被一股浓烈的魔气覆盖,与暗夜散发出一样的颜色。 利刃划破夜色,墨色的身影如疾风,在张姓保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掠到了他的身后,黑色的匕首刺破他的皮肉,在颈部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一股黑暗的气息顺着这道伤口流入他的体内,张保安的双目突起,瞳孔骤缩,表情痛苦。 他僵硬地回过头,只见一张戴着黑色面具的脸庞正冷冷对着自己,面具遮住了她的大半脸颊,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巴。薄唇微扬,勾起绮靡的笑容,璀璨的黑眸不带一丝感情地直视着自己。 “出来吧。”她说。 张保安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被抽离身体,在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刻,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即墨千歌伸出干净的手指,打了个响指,一道符咒自她指上古朴的戒指中飞出。 张保安透明的灵魂被完全剥离肉体之时,符咒猛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将他的灵魂吸了进去。 即墨千歌手一挥,符咒上的光芒消失,缓缓落到她的手中,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对着符咒笑了笑,将符咒收入戒指中,对地上猛然睁开眼的“张保安”说道:“这具身体,你先适应一下。” 第40章 刺骨笑容,一点警告 “爷爷年纪大了,做起事来还是那么雷厉风行,别忘了你还有一身老毛病。”即墨千歌责怪地瞪了他一眼,言下之意就是在指责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举动。 即墨老爷子虽然不管做起什么来都不甘示弱,但他的身体已经禁不起折腾了,所以即墨千歌才会反应那么激烈。 “好好好,爷爷以后一定小心。”即墨老爷子向即墨千歌保证道。 即墨千歌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即墨老爷子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一边拿即墨一林和即墨千歌在心里对比着,越是这么比对,他就越是心寒。 即墨家的独苗不成器也就罢了,还好逸恶劳、纨绔无用,反倒要一个女子来扛起重任,这种子孙,留着只会吃即墨家的粮,败坏家族的名声,不留也罢! “哼!”老家主冷冷一哼,手重重地砸在房门上,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即墨千歌站在客厅里,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她没有错过老爷子离开时,眼中的那抹狠辣。 即墨一林越是不成气候,就越是中了她的下怀。如果老爷子还对即墨武一家有所挂念,她想要动手铲除这一家,就不会那么容易。 现在,老爷子对这一家的不满已经越来越厉害了,到时候她动起手来,自然无需顾忌什么。 明天,逆转即将开始。即墨千歌望了望窗外,星空晦暗,唯有北斗一宿的星光明亮。 古代传说,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明日,必有异象突生。 那就静心等候吧。即墨千歌伸了个懒腰,走向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即墨千歌甫一睁眼,就坐到书桌前,佣人已经把当天的报纸悄悄放在书桌上了。 拿出报纸,版面头条果然还在就“b大女学生离奇死亡”一事洋洋洒洒地发表自己的看点。 不过都是警方的胡扯而已,即墨千歌不屑地一笑,继续往后翻看。 再往后翻上几页,内容就升级成了“当事人各执一词疑案后的豪门恩怨”,自己赫然躺枪了。 即墨千歌无奈地耸肩,面无表情地翻了过去。不过一个小细节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一份报道的小标题下,出示了孙艳红手下一个小太妹的前后证词,却是截然相反的,而小标题正是“目击证人前后证词为何大相径庭”。 只不过,这份报道的看法是小太妹碍于即墨千歌的权势,所以临时篡改证词。 新闻报道必须遵循客观性,一般记者是不会乱说这种无理无据还牵涉京城名门的话。 显然,这个记者是蓝纤仙的人,他的目的在于先给众人以心理上的诱导。 可惜啊,从一个小时后的早间新闻,到晚上的新闻联播,都会充斥着蓝家的噩梦。即墨千歌拿起手机,群发了一条短信,目光森冷。 蓝家。蓝家人正围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蓝父一边吃着,拿起佣人放在桌上的报纸,随意地翻看起来。 蓝纤仙坐在蓝父身旁,喝着牛奶,眉眼间是掩盖不掉的得意。 蓝父最开始看到报纸头条的时候,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蹙,又往后翻了几页,他紧紧纠结在一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爸爸,我做得怎么样?”蓝纤仙身子靠向蓝父,悄悄问道。 蓝父慈爱的目光转向蓝纤仙,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微笑。 他摸着蓝纤仙的头,赞赏地说道:“干得不错。” “爸,什么事这么高兴?”坐在餐桌对面的蓝少霖见父女俩如此高兴,不由发问道。 蓝父收起慈爱的表情,冷冷地看向蓝少霖:“吃你的饭。” 蓝夫人在一旁,眼中喜色划过,却还露出一个长辈和善的笑容,对蓝少霖说道:“少霖,你爸就这性子,你可别往心里去。” 蓝少霖似乎早就料到了蓝家人的反应,纤长的睫羽落下,盖住眼底的讽刺。 这就是蓝家啊……世人只看到豪门的风光,却从不知道豪门这个词背后所代表的——贪婪、算计、虚伪、倾轧。 从小,唯一对他好的就是母亲和亲生妹妹,而不是这个没有人性的家庭。 一想到妹妹,那道清冷的身影又划过脑海,和记忆中某个稚嫩的小女孩重合在一起。 “仙仙,你做得很好,爸爸呀,要好好奖励你。”蓝父刮了刮蓝纤仙的鼻头,亲昵地说道。 蓝纤仙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兴许是因为太高兴了,平日里早上从不看电视的蓝父顺手打开了电视,此时新闻频道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主持人正播报完一条新闻,正欲往下说,忽然从旁递来一张纸条,主持人随意地浏览了下,顿时脸色大变。 足足顿了两秒,她才缓过神来,声音里染上了轻微的颤抖:“下面插播一条新闻。” 众人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爆炸性新闻,能让经验丰富的主持人震惊至此。 “有人向有关部门提交蓝家大小姐蓝纤仙涉嫌买凶杀人、捏造伪证的证据,轰动京城的‘b大女学生离奇死亡案’近日便有望破案。” “铛!”蓝纤仙手中的筷落下,砸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只余下一句话不断盘旋在脑海中。 买凶杀人、捏造伪证,买凶杀人、捏造伪证……怎么会,怎么会……她明明做得天衣无缝啊…… 惊讶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恐惧。 怎么办,如果被那个人知道事情败露,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说不定,他会把自己变成傀儡……蓝纤仙浑身颤抖着。 然而,主持人并没有说完,她还在继续往下报道:“除此之外,京城名门即墨家也于近日向法院上诉蓝家、叶家利用不当途径非法谋夺他人利益,警方已经秘密展开调查,并且掌握了一定证据……” 话到这句,就连蓝父也开始坐不住,手指慢慢收拢成拳,上面青筋暴起。 “同时被调查出的,还有蓝家暗地勾结黑社会的事实,法院将以涉黑的罪名起诉蓝家。”主持人读完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难以保持,她和电视机前的所有人一样,都陷入了浓浓的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平复。 蓝父已经没有心情再往下看电视,关掉遥控器,大手成拳,狠狠地捶在桌上。 “谁?究竟是谁!”他双目布满了血丝,表情狰狞。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他随手抓起身旁同样惊恐的蓝纤仙,揪着她的衣领问道。 蓝纤仙被蓝父暴怒的样子吓到,咳了几声,艰难地说道:“不……不是我!” “是不是你!”蓝父一把扔开蓝纤仙,把怒火转移到蓝夫人身上。 蓝夫人吓得瘫软在了椅子上,哆嗦着嘴唇道:“不是我,我不可能这么做……” “那是谁?那是谁……”蓝父颓然跌坐在地,双目无神,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多岁。 蓝纤仙低垂着眼,眼帘下闪过一抹算计。 她猛然抬头,一脸痛心疾首地看向蓝少霖:“哥,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哥哥,想不到你竟然……” 此时,蓝少霖正坐在餐桌前,面色如常地吃着自己的早餐。听到蓝纤仙这么说,他优雅地放下牛奶,骨节分明的手指推了推镜片,淡淡地道:“妹妹,麻烦你管好自己的嘴。”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笑起来和记忆里的她有两三分相似,他又怎么会叫她一声“妹妹”?呵,还真以为她是正牌的大小姐了? “哥,你……”蓝纤仙咬了咬嘴唇,一双大眼睛地含着随时都会流出的泪水,好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 蓝父此时已经被冲昏了头脑,一听蓝纤仙这么误导他,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蓝少霖的鼻子大骂道:“好啊,蓝少霖,居然是你,枉我和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蓝少霖听到蓝父此时完全不复修养的措辞,微微蹙了蹙眉,面上依旧保持着不温不火的表情:“纠正一下,我的母亲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而且,蓝先生您,也没有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 此时,他已经不再称呼那个人为“爸”,甚至是连一声疏离的“父亲”都不再有。 “好啊,你这白眼狼,是你败坏了蓝家的产业,来人,把这个孽子赶出家门!”蓝父双目赤红,身上的西装凌乱不堪,对着蓝少霖咆哮道。 蓝少霖温和的眼中划过杀意,他终于从餐桌上站起,不带感情的目光扫过暴怒的蓝父:“蓝先生,请你看清,是这个蓝家留不住我,我,还轮不到你来赶。” “你!孽子!”蓝父咬着牙关,手指指着蓝少霖,剧烈地颤抖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呵!”蓝少霖讥讽一笑,迈开步子,径直跨过蓝父,连一个侧眼都没施舍给他。 蓝父太阳穴突起,冲着门口大吼道:“站住!” 蓝少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回以一个嘲讽的笑容,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蓝家。 十分钟后,一条匿名短信发到蓝父的手机上,蓝父低头看着手机,顿时睚眦欲裂。 “这还只是开始。三分钟后,蓝家股票将会跌停,蓝氏剽窃其他公司产品创意的秘密也会公诸于众。小心你如花似玉的夫人和女儿,这将会是我下一个目标。” 蓝父瞳孔紧缩,手忙脚乱地点开电话簿,正准备打向一个号码,电话铃声就已经响起。 来点号码依然显示未知,他颤抖着接通电话,正准备开启免提,一道冰冷的声音就已经响起:“蓝先生,您现在一定急坏了吧?” 第41章 白家秘辛,转让合同 蓝父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咬了咬牙开口道:“我没有着急。” “是吗?蓝先生,那就劳烦您把免提关掉吧。”即墨千歌握着手机,站在监控画面前,冷笑道。 蓝父大惊,眉头扭紧成了结:“我没有开免提。” “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蓝先生如果再不乖乖听话,你的妻儿可就有危险了。”机械而没有感情的声音继续在耳畔响起,如利刃狠狠刺进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蓝父咽了口唾沫,僵硬地问道。 即墨千歌唇畔勾起一抹刺骨的笑意,将变声器往前放了放,声音冷然:“蓝先生可以抬头看看,蓝家对面的空楼上,有数十名训练有素的佣兵,他们每人配枪,身手不会弱于国安局的特工,而在顶楼……” 蓝父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空楼,当即大惊失色,连连往后倒退。 “想必蓝先生已经看到了吧?对,就是那里,有两挺狙击枪,还有一挺重型机关枪。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有一次复活机会,如果你不能好好把握,那这些佣兵就只能把这栋别墅里的所有人都绞杀,如何?” 似乎是嫌气氛还不够紧张,即墨千歌轻咳了一声,瞳光幽幽流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直接交出蓝氏的绝对控股权,我可以多给你几天活路,到时候,能不能跑得掉,就要看你自己了。” “正勋,绝对不可以!”蓝夫人尖叫道。 即墨千歌明眸一沉:“蓝先生,看来你还没有吸取教训。” “动手。”她对着另一个通讯器吩咐道。她说得很大声,故意让蓝家人听到。 对面空楼上的冯久恩面色一冷,飞刀脱手,打碎窗玻璃,擦着蓝夫人的鼻尖,深深地钉入墙壁。 “杀人了!”蓝夫人的瞳孔骤然凝聚,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柄深深没入墙中的飞刀,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妈、妈,你别吓我!”蓝纤仙惊慌地上前,使劲拍打着蓝夫人。 她转头,看向失魂落魄的蓝正勋,苦苦哀求道:“爸,你看妈都成什么样了,他要什么,你就答应吧!” “不行!蓝氏是我多年打拼才换来的心血,怎么能随便放弃!”蓝正勋双目猩红。 “爸,警方已经在调查我们了,我们的资产早晚会被冻结的,还要了集团干什么!集团有我和妈妈重要吗?”蓝纤仙双膝一软,竟然跪了下来。 即墨千歌闻言,心情大好,眼中划过嗜血的目光。 蓝纤仙,你也有跪下来求人的时候啊……能让你跪下来,我可真是荣幸。 “看来你们蓝家除了那个蓝少霖,还真没有什么有趣的人了。”即墨千歌戏谑地笑道。 “你和我那个孽子什么关系!”即使几近崩溃,蓝正勋依然能抓住即墨千歌话中的关键词。 即墨千歌悠悠地拨弄着指甲,淡淡道:“关系么……没有。” “你一定和他是一伙的,对不对!”蓝正勋歇斯底里地冲着手机咆哮道。 即墨千歌不雅地掏了掏耳朵,面无表情地对着话筒道:“麻烦您不要和疯狗一样咬人,可以吗?” “你骂谁是疯狗!”蓝正勋此时那还顾得着什么风度,领带、西装乱成一团,样子近乎疯狂。 “不是您还是谁?”即墨千歌嗤笑一声,对着通讯器说道,“给他们一个警告。” 安璟领命,狙击枪准星对准了房间正中的吊灯,就是一枪。 “砰!”枪声响起,吊灯应声落下。 “啊——”蓝纤仙捂着头跑到一旁,跑之前还“无意”地踢了一脚蓝夫人,将她推到自己身前。 水晶吊灯砸在蓝夫人脚前,捡起的玻璃碎片尽数落在她的身上,在肌肤上留下大大小小的血痕。 蓝夫人被剧痛惊醒,看着自己身上密布的血痕,慌忙地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可惜佣人已经吓得四散逃开,哪还有人敢上前? “啧啧,蓝先生,令爱可真是得您真传了,关键时候连母亲都能推出去当挡箭牌。”即墨千歌一边看着监控画面,一边调侃道。 蓝纤仙见自己的动作被识破,俏脸扭曲,赶在蓝正勋反应过来之前指着吊灯惊呼:“爸,你看着吊灯里是什么!” 蓝正勋本想发作,就被蓝纤仙转移了注意力。他低头一看,被砸碎的灯泡之中,似乎有个黑色的极小的东西。 他走上前,也顾不得碎片扎手,胡乱扒了几下,把那个黑色物体找了出来。 这个黑色东西呈圆柱状,就在掉下来的时候,还在朝着自己调整焦距,不是镜头还是什么? “你居然监控我们!”蓝正勋的理智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这还只是一个……我在你蓝家的眼线,可不止这么点。”即墨千歌弹了弹指尖,闲闲道。 不可能,不可能……这盏吊灯明明是自己和妻子亲手装上去的,怎么可能被装了镜头!吊灯那么高,更不可能有人会爬那么高安装监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贱人,是不是你装的监控!”蓝正勋箭步上前,一把揪起正在痛苦呻吟的蓝夫人,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耳光。 蓝夫人一下被打懵了,蓝正勋见她一脸茫然,刚刚压抑了一点的怒火再次中烧,放了下去的手又高高扬起。 蓝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惊恐地叫道:“正勋,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自从嫁给了你,我就一直只爱你一个啊,就算知道你还对那个狐狸精旧情未了,我也一直对你忠心不二,你怎么能怀疑我……” 话音未落,蓝正勋一听到“狐狸精”三个字,第二个耳光就毫不留情地甩了上去:“不许你这么侮辱她!” “好……好!蓝正勋你狠,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蓝正勋,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蓝夫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也开始失去理智。 “想不到蓝先生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挂念儿女情长啊……”即墨千歌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到底是谁?说!”蓝正勋目光狠辣。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蓝家的所有秘密,包括那个想要夺取即墨家的计划哦。”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极轻,却让蓝正勋浑身一震。 “你……你还知道什么?”蓝正勋感到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乖,只要你好好陪我玩好这场游戏,我就能保你性命无虞。”冰冷机械的声音此刻落在蓝正勋的耳中却犹如天籁。 “好,好!我答应你!”蓝正勋忙不迭点头答应。 这就是人的本性啊。即墨千歌在心底暗暗嘲讽。 不过,我答应保你性命,可没说是怎么保呢……… “蓝家和叶家的那些龌龊事儿,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与叶家继续周旋,慢慢控制叶家。”即墨千歌忽然拿掉变声器,空灵清冷的声音在蓝正勋耳畔缭绕。 “是……是你!”蓝正勋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这个声音,明明宛若神女的浅笑低吟,说出的话却如地狱恶鬼的诅咒般,刺穿人的所有希望。 “是我又怎样?”即墨千歌笑了笑,重新用上变声器,“蓝先生,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好好把握哦。” “好。”蓝正勋不愧是一家之主,很快稳定了他摇摇欲坠的冷静,只是声线还带着不为察觉的颤抖,“只是,叶氏和我蓝氏实力相当,要控制,我做不到。” 即墨千歌柔柔一笑,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屏幕。 “咔!”空楼上的狙击枪全部上膛。 “蓝先生,抬头看看对面空楼。看到为首那三个人了吗?好心告诉你,那几人的身手绝对比你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上好几倍哦,只要你敢说一个‘不’字,你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即墨千歌好心地提醒道。 蓝正勋依言,抬头看向窗外,果然看到对面空楼上伫立数十道身影,其中当以为首几人的气场最为强大,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依然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即墨千歌,她不就一个会点拳脚功夫的千金大小姐吗,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势力!她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蓝先生,这些可就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了呢。只要你肯做一颗听话的棋子,我会让蓝家走上前所未有的巅峰。”只不过会摔得更惨罢了。即墨千歌勾了勾唇。 “好,好!我一定会帮助您,控制叶家。”蓝正勋连连点头。 即墨千歌看着蓝正勋哈巴狗般摇尾乞怜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前世的你们,可骗了我太长的时间呢……如果不是你们不够狠心,在我死前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了我,这一世或许你们还不至于这么惨。 不过,我可没你们这么好心,我要让你们自相残杀到最后,亲手掐断对方的喉咙,带着一切风化的真相去地狱忏悔! “好了,时候到了,亦念,给他们一份小礼物意思意思吧,其他人,离开这里!”即墨千歌挂掉电话,对着通讯器吩咐道。 蓝家在她的监控之下,没有丝毫秘密可言。就在刚刚,蓝家的一个女佣偷偷报了警,她估算了下,警车在二十分钟之内会赶到。 威胁么,一下就够了,就算清酒的人对上国安局的精英,都未必会输,但她可不想现在就把事情闹大。 清酒的人得到老大的命令,在三分钟之内撤离空楼,随后化装成各色人士,分散离开。 第42章 爷爷赐字,长风破浪 白亦念站在天台上,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喂,爸爸。” “女儿,什么事?”白父正在公司忙活,百忙之中才抽出时间接电话,全然不知自己女儿正在从事的高危职业。 “爸爸,我记得公司还有一个和蓝家合作的项目吧?”白亦念问道。 白父一愣:“女儿,爸爸知道蓝家今天被抖出来的事情,只是这项目已经做到一半了,不方便再撤资了……” “不,爸爸,你多投五千万进去。”白亦念此时恶魔般的微笑和即墨千歌如出一辙。 “这是……”白父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女儿,“好。” “谢谢爸爸。”白亦念挂掉了电话,居高临下地望着蓝家的别墅,眼中划过一抹落寞。 她的父母是一个古老隐世家族的大小姐。当年父亲爱上偷跑出来的父母,抛下一切身份迎娶来历不明的父母,也因为此事被白家逐出家族。 于是父亲白手起家,创立公司,就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却接到父母因车祸离世的消息。 她不用调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定是白家看不得父亲的辉煌,指使人干的! 所以,她要向白家讨回这一切。她偷偷修习父母遗传给她的异能,偷偷成为佣兵,暗暗搜集一切能用得着消息,为的就是能要白家血债血偿! 蓝家,白家的得力爪牙,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与此同时,即墨千歌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请问您是?”一道礼貌的女声自电话那头响起。 即墨千歌微微一笑,道:“我想和你谈谈,有空吗?” 电话那头的女子沉默片刻,答道:“好。” “浅染,好久不见。”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转角,有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店,即墨千歌正坐在角落里,看向正走入店中的年轻女子,笑道。 沐浅染走到即墨千歌对面,拉开椅子就坐,也不忸怩。 “尝尝这里的咖啡吧,味道很正,清酒手下的产业从不作假。”即墨千歌悠悠地搅拌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同时指了指沐浅染面前的还尚温的咖啡。 沐浅染端起咖啡轻呷一口,挑了挑眉道:“果然不错,是国内很难喝到的好味道。” “不过,我可不相信堂堂即墨家大小姐,会为了一杯咖啡约我出来。”沐浅染放下咖啡,依旧浅笑盈盈,只是目光中多了几分锐利。 “的确如此,还记得沐家和即墨家签下的那个项目吗?”即墨千歌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来。 沐浅染微微蹙了蹙眉,随后点头道:“记得。” 事实证明,即墨千歌的眼光果然是很好的。当初他们盘下那周边的几块土地时并没有花多少成本,而在开发后,这两块地皮给两家都带来了不小的利润。 “现在,我要把这份合同转给蓝家,并把合同期延长一年,而且,一切责任都由蓝家承担。”即墨千歌幽幽道。 沐浅染一顿,冷冽双眸有些错愕地看着即墨千歌。 “蓝家……会同意吗?”沐浅染有些不可思议。 即墨千歌诡秘一笑道:“当然。” 仅仅只是一瞬,沐浅染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点头道:“好的。” 这是个只赚不亏的决定,这个项目的后期预算并不大,沐家虽说排在华夏四大名门最末,这点钱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无关痛痒。而且,就算后期会有亏损,也全由蓝家承担,何乐而不为呢? “合作愉快。”即墨千歌起身,向她伸出右手。 沐浅染回以微笑:“合作愉快。” “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即墨千歌说着,率先起身,走出店门。 沐浅染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即墨千歌还没有结账,有些懊恼地正准备结账,服务员朝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这位小姐,您不用结账。即墨小姐有令,她带来过的客人,在本店一律不用付款。” 沐浅染心中又是一惊。很好地掩饰了眼中的诧异,沐浅染拿起手提包,笑道:“代我谢过即墨小姐了。” 饰品店。处理完了蓝家的事情,即墨千歌舒了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报仇血恨的感觉,还真不赖啊。 忽然想到父母的结婚纪念日将近,她索性走进街边的一家饰品店,替父母挑选礼物。 即墨家不缺钱,她完全可以给父母送几万几十万的礼物,但她知道,父母想要的不是她的钱额,而是她的一份心意。 她会赶在他们结婚纪念日那天,送给父母,也是给即墨家全家一份特别的惊喜的。 就在这时,手提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她平时用的一个。 她有好几个手机,分别有着不同的用处。比如用来解决一些不能上台面的事时,用的是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手机。 而这个号码,一般和她稍有些交情的朋友或者商业伙伴都知道。 即墨千歌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有未读短信。 看到发信人时,她有些意外。 叶筱晨?叶轩臣的妹妹?她什么时候给过叶筱晨手机号了? 随后一眼瞟到电话簿中的叶轩臣,即墨千歌恍然大悟。 当初她在皇家高中一心痴迷叶轩臣,为了能和叶轩臣走得更近,和叶筱晨走得很近,虽然对方并不喜欢自己,她还是给了对方手机号码。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还真是自掉身价。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今晚到b大教学楼天台,有事找你。 即墨千歌莞尔。天台吗?这个叶筱晨还真是娇惯到连自己的地位都分不清了,居然这么倨傲地来命令她? 不过,去看看也无妨,她倒想知道,一向连见都不想见到她的叶筱晨怎么会突然要约她。 把手机放回包中,即墨千歌拿起一个钢琴形状的八音盒,对着店员说道:“就这个吧,要包装一下。” “小姐这是要买了送人吗?那你可真是选对了,这个八音盒是店里唯一一个可以录音的,录上自己的心意再送人,最好不过了。”店员并没有认出即墨千歌,一边熟稔地包装着,一边笑道。 “那我运气可真不错。”即墨千歌淡淡一笑。 “是啊,能冒昧问一句,小姐是要送给自己的男朋友吗?”店员剪下丝带,在盒子上打上蝴蝶结,递给即墨千歌。 即墨千歌把盒子装进包里,随后微微摇头道:“不是,是给父母的,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就要到了。” “还真是有孝心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孩子不多了。”店员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即墨千歌笑着点头,转身走出饰品店。 “喂,你刚刚还真是胆子大了。”即墨千歌走后,在检查店内商品的店长凑上前,悄悄捅了捅负责收银的店员。 “怎么了?”那店员有些奇怪。 “你居然连即墨家大小姐的钱都敢收。”店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店员一眼。 店员不以为然道:“店长,虽然刚刚那个女孩长得是很漂亮,但怎么可能是即墨大小姐?大小姐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店买东西?” “你个脸盲!”店长无力地扶额。要不是即墨千歌刚刚对她打了个手势,不让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她早就想上前把自己的店员一脚踹飞。 “大小姐人还真好啊,连点架子都没有。”思及此,店长感慨了一句。 走出饰品店,即墨千歌直接回到了即墨家。 她没有和即墨家任何人提起今天蓝家发生的事,默契的是,即墨家也没有一个人向她发问,仿佛今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即墨千歌知道,这都是老爷子的功劳。她在昨晚告诉了老爷子自己的所有计划,包括自己事先以即墨家的名义上诉了蓝家、暗地里调查蓝家和叶家勾结即墨武一家的事情。 那么大的动作,要想不被人察觉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选择先向老爷子坦白,先把绝对可靠的老爷子拉来当盟友。 “爷爷,我回来了。”即墨千歌一回到家,就直奔即墨老爷子的书房。 老爷子正站在书桌前写毛笔字,直接无视即墨千歌的声音,手腕一收,最后一个字一气呵成。 即墨千歌也不恼,站在书房口恭恭敬敬地等老爷子把字写完。 即墨老爷子写完落款,才慢悠悠转身,朝着即墨千歌招手道:“千歌,过来。” 即墨千歌依言,乖乖上前。 “看爷爷写的什么。”即墨老爷子侧过身,留给即墨千歌一个位置。 白色的宣纸上,七个墨色大字遒劲有力,可见写字者一身铮铮傲骨。 那七个字很简单,长风破浪会有时。 “爷爷这是何意?”即墨千歌看到这七个字,眸子微微一暗。 老爷子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丫头,别说你不明白!” “请爷爷赐教。”即墨千歌俯身说道。 “揣着明白装糊涂!”即墨老爷子笑骂一句,继而语重心长地说道:“爷爷知道,你终究是要走出华夏,走向世界的,一个即墨家不能束缚住你的脚步。所以爷爷把这七个字送给你,希望你能走得更高更远!” “不。”即墨千歌斩钉截铁地拒绝,即墨老爷子心中一紧。 “我要带领即墨家,走得更高更远!”即墨千歌铿锵的话语落下,沸腾了老爷子冷却许久的热血。 “说得好!这才是我们即墨家的未来!”老爷子拍案而起,眉宇间难掩激动的神色。墨汁被他震起,污了干净的书桌,他也毫不在意。 第43章 原形毕露,本就不是 即墨千歌笑了笑,笑容中是同样的坚定。 “爷爷,今天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吧。”即墨千歌低声对老爷子说道。 即墨老爷子抖了抖花白的胡须,笑道:“我都看到了。” “爷爷指的是?”即墨千歌心里忽然一凉。她问的是早间的新闻,可是听爷爷的口气,蓝家发生的一幕幕他好像都知道了? “丫头,你还真是帅气,把蓝家那怂包吓得屁滚尿流的!”即墨老爷子拍了拍即墨千歌的肩,土匪般豪爽地大笑起来。 即墨千歌垂下眼睑,盖住眼底的震惊,小心翼翼地问道:“爷爷,你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她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今早发生的一幕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蓝家人为了活命,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会是谁?谁有这个本事躲过所有人的眼皮,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多亏了洛家那小子……咳咳,爷爷什么也不知道。”即墨老爷子一嘚瑟,不小心把共犯给供了出来。 又是这家伙!即墨千歌气得咬牙切齿,面上却勾起万分和蔼的笑容,柔柔地问道:“那爷爷,您能告诉我,您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熟了吗?” “爷爷和洛家那老不死的关系挺好,这你是知道的。”即墨老爷子心虚地咳了两声。 即墨千歌眼角一挑。她怎么不知道即墨家和洛家私交甚好? 那小子八成是打那个主意吧,老爷子这下真是欲盖弥彰了。 即墨千歌了然一笑,试探着老爷子道:“爷爷,那您觉得他怎么样?” “怎么,你们还真有一腿啊?”老爷子斜眼看去。 即墨千歌嘴角一扯。这什么跟什么啊?你和奶奶才有一腿呢! 看着即墨千歌一脸“你多虑了”的表情,老爷子捻着胡须,露出一个神棍般的笑容。 “爷爷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笑得这么欢?”即墨千歌盯着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笑意,语出惊人。 老爷子被雷得外焦里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即墨千歌,手指颤抖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那爷爷为什么不肯回答?”即墨千歌撇了撇嘴。 老爷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词:“妖。” “我看不透他。”即墨千歌蹙眉道。 “莫说是你,就连我,也未必能完全看透他。”老爷子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即墨千歌思忖了片刻,随后颔首道:“原来是这样。” “什么怎样?”老爷子好奇地凑上前。 “咳……这就不是爷爷您应该关心的了吧。”即墨千歌眼神闪烁。 即墨老爷子“切”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印章,盖着宣纸上。雪白的宣纸映衬朱红的大印,显得分外醒目。 “丫头,拿去吧,这几个字就送给你了。”老爷子豪气地一挥手。 即墨千歌拿起宣纸,上下打量了几眼,最后给了个中肯的评价:“能卖不少钱。” “去去去,老头子我的书法不外传。”即墨老爷子瞪了她一眼。 京城谁人不知,老爷子的书法堪比大家,却是千金难求的。 即墨千歌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收下。 “对了爷爷,我今晚要出去一趟,有人找我。”即墨千歌拿出手机,给老爷子过目。 即墨老爷子捻着胡须的手一抖,险些揪下来两根,疼得龇牙咧嘴的。 “怎么了,爷爷?”即墨千歌看着表情夸张的老爷子,明知故问。 “千歌,这叶家小姐八成没安好心。”老爷子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劝道。 即墨千歌轻笑:“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老爷子送了她两个巨大的卫生球。 即墨千歌摸了摸鼻头:“就是因为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才要去会会。” “你的意思是……?”老爷子眼睛一亮。 即墨千歌点了点头。 老爷子一拍大腿,大笑三声道:“对啊,我居然没想到,可以让这个最没有心机的叶家小姐,亲口说出叶家的野心!” 看着老爷子一脸奸诈的表情,即墨千歌眸光微暗。 叶家可真是听话,身为蓝家重要的商业伙伴,在蓝家股票大跌、公司面临下市危机时,居然还能按捺得住袖手旁观,这下蓝家一定要恨死叶家了。 比起公司内部矛盾重重的蓝家,叶家就显得难攻破很多。可惜,叶家的突破口就摆在她的面前。 只要除掉这两条小虫子,她亲爱的大伯和小叔可就闹腾不起来了。野心勃勃的伯母啊,是不是最近感到气短乏力啊? 即墨老爷子看着即墨千歌勾起恶魔的微笑,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大孙女了?这感觉,就和那洛家小子一样。 好像面具之下还有一层面具,剥丝抽茧,却离真正的面目越来越远。 夜。即墨千歌踏进这片校园,只觉得周围阴森得诡异。 看到她进来,保安并没有阻拦,显然是认出了她的。 此时学生都已经放假回家了,校园里只有极个别全年住校的学生还住在这里,高高的宿舍楼中留几点灯光明灭。 月黑风高,树梢上的蝉鸣时断时续。脚尖碾过地上的一段断枝,惊起几只麻雀,却如盘旋的黑鸦一般哀鸣着。 走进这片校园,昔日祥和轻松的学习氛围全然不再,给人的感觉犹如重楼幻境。 一股股阴气扑面而来,即墨千歌的笑容却越来越大,暗夜里,一双漂亮到妖异的异色瞳眸缓缓睁开。 她是封印师,最不惧的就是妖物。b大几次三番出现妖物,反倒如了她的意。 太久没活动筋骨了,她倒想看看,这藏龙卧虎的b大还有什么潜伏的高手。 教学楼天台么……即墨千歌走到教学楼前,望着黑洞洞的走廊,笑容里多了一份深意。 踏上教学楼的楼梯,莫名的恐惧感便笼罩着来人的心尖,平日里几分钟的脚程居然显得没有尽头。 除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无法打开,根本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无论是楼梯口标注的楼、整洁光滑的扶手、还是楼梯台阶数……一切灵异故事里应该出现的场景都没有出现,却让人难以心安。 “别躲了,出来吧。”脚尖点上一层台阶,即墨千歌忽然唇角一勾,冲着空旷的楼层中大喊道。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风声呜呜地拂过她的耳畔,好似诵读着亡灵的哀恸。 “真的还要再躲下去吗?”即墨千歌目光一冷,手上戒指闪过一道暗光,一张明黄的符纸落入她的手中。 即墨千歌掐了个诀,冗长的咒语自她口中倾吐而出,符纸上朱砂一笔隐隐散发微光,竟给人蛊惑心神的错觉。 一段咒念完,依旧没有异象发生。 “那就只能把你逼出来了。”即墨千歌眨了眨漂亮的异色瞳,笑得一脸无害。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符咒已经打出,贴在一张学校社团的宣传海报上。 学校音乐系公认的系花正在海报上,笑得恬淡。 只是在符纸附上海报的一刹那,系花的笑容瞬间扭曲,眼中幽幽的莹绿涌动,最终汇聚成一个缥缈的虚体。 “驱魔师……做鬼这么多年,想不到我居然有幸能遇到传说中的驱魔师。”女鬼有着不比海报上系花逊色半分的容颜,虽然面色苍白,笑起来却另有一番妩媚风情。 即墨千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驱魔师可不是传说,只是你见识短浅罢了。” “哦?小女娃,你口气倒是大。”女鬼被她这句话激起了兴趣,抬起头,细细地端详即墨千歌的容颜。 “你长得可真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漂亮……都说魔界盛产尤物,和你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女鬼饶有兴致地评价起即墨千歌的脸,语气中没有半分嫉妒。 当鬼这么多年,她都已经看淡了。 “咦,你的眼睛居然是这个颜色的……原来你是那个人!”女鬼仿佛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摸了摸下巴,风情万种地一笑,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嘲讽,“呵呵,好矛盾的小驱魔师!” 即墨千歌同样回以一笑,只是这笑容是说不出的傲然。 她身形一动,手中多出两柄短刀,弹指间已出现在女鬼面前。 女鬼的面目倏然狰狞,她的手背上多出六道钢爪,挡在神裁之刃前,迸发出火光。 “小女娃,我们非要刀剑相向吗?”女鬼伸出手指,拨弄了下自己的武器。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即墨千歌冷笑一声,调整了下步伐,再次飞身掠上。 女鬼也不敢怠慢,钢爪在空中划过阵阵阴风。 普通人并不能看到鬼,鬼却能给人类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唯一能给他们造成致命伤害的,就是通灵异能者。 钢爪和短刀再次交错在一起,女鬼狞笑一声,钢爪一拨,挑开了神裁之刃。 一把短刀应声落地,女鬼冷冷一笑:“你也不过如此!” “是么?”即墨千歌露出诡异的微笑,手一挥,两道黑烟自地面冒出,“出!” 看着两道冒出的黑烟,女鬼脸色一变:“驭鬼术……不,不对,你不是驱魔师,你是封印师!” “我有说过我是驱魔师吗?”即墨千歌悠悠道,“纠正一下,这才是传说中的!” 第44章 活人傀儡,真正面目 “鬼一、鬼二,过去陪这位美女玩玩。”即墨千歌一招手,两道鬼魂朝着女鬼靠近。 女鬼冷哼一声:“你不会以为,光凭这两只小鬼就能制住我了吧?” “试试就知道了。”即墨千歌手一挥,落在地上的神裁之刃自动回到她的手上。 “你们俩还愣着干嘛,想改名叫愣头鬼了是吧?”看着两只傻不拉几的鬼魂,即墨千歌声音一大,顿时招来两只鬼哀怨的目光。 “主人,她确实比我们都强。”鬼二弱弱地开口。 “打一架而已,反正你们又不会魂飞魄散。”即墨千歌淡定地说道。 主人,您这是要让我们再去死一死吗?两只鬼含泪咬手帕。 “两只不成气候的小鬼。”女鬼轻蔑地一笑。 “你骂谁?”两只鬼受到侮辱,不约而同地咆哮出来,幽怨的气场顿时一换,一前一后默契地朝这只女鬼攻去。 女鬼见两只鬼真的攻过来,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 即墨千歌悠闲地站在一旁看着戏,时不时指点一下两只小鬼。 但很快,实力的差距就体现了出来,女鬼钻到一个空子,钢爪狠狠扇开较弱的鬼二,直直向即墨千歌袭去。 “小女娃,既然你执意等死,那我就成全你!”女鬼笑得凶恶。 上面给她的任务是恐吓这个女人,如果她击杀了这个女人,岂不就该再记上一功了? 可惜,现实从未丰满过。即墨千歌打了个响指,女鬼就再无法前进一步。 “你对我做了什么!”女鬼徒劳地挥动着钢爪,眼中染上了一丝惊恐。 “早知道就不派鬼头借尸还魂了,还是他的障眼法好用。”即墨千歌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随后目光转向女鬼身后,笑道,“出来吧,小崽子们。” 只见地面上,以女鬼为阵心,划开一个繁复的阵型,几个实力较强的大鬼维持着阵型,还有无数小鬼,接二连三地现身。 这仗势,赫然就是要群殴女鬼。 “你……卑鄙!”女鬼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的小鬼,瞪了眼即墨千歌,恶狠狠地说道。 “多谢夸奖。对了,其实你也可以和你的上面申请几个助手的,我保证,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来一群那就混战!”即墨千歌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出的话却把女鬼生生气得半死。 她申请去死一死,行吗! “小崽子们,上,给你们前辈演示下,什么才叫卑鄙!”即墨千歌素手一指女鬼,气得女鬼浑身发颤。 小鬼们领命,齐齐向女鬼发动攻击,目标,打不死,那就往死里打! 饶是女鬼实力强悍,也经不住这么多小鬼轮番且杂乱无章的打法,不一会就呈现出弱势。 “小鬼们,姐姐不和你们玩了,后面还有更刺激的在等着你们!”女鬼实在不堪这轮番攻击,掷下这句威胁,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主人,让她跑了,我们要去追吗?”鬼二此时凑上来问道。 尼玛,他还惦记着那一爪之仇来着! “你追上去了,能让她魂飞魄散吗?”即墨千歌白了他一眼。 “不能。”鬼二诚实地摇头。 即墨千歌白了他一眼:“那不就好了。” 她的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反正,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果然,女鬼离开后,四周的一阵淡淡的烟雾散开,依然是教学楼底层。 即墨千歌让小鬼回到符纸之中,重新踏上楼梯。 这一次的楼梯虽然同样黑暗,但声控灯已经恢复了正常,看来这女鬼只能制造出死物的幻境,而无法将需要使用电力的声控灯模拟出来。 教学楼并不高,只有五层,走起来并不费多少时间。 而天台,是教学楼的禁处。 很老套的遇鬼故事,说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有一天从天台坠楼,从此天台就时不时闹鬼,搞得人心惶惶,所以学校就锁起了天台,不让学生靠近。 对于这个故事,以前的即墨千歌是嗤之以鼻的,现在也一样。 六界之间是有明确界限的,除了极个别被放逐出界的或是没有归宿的,其他物种都安分地待在属于自己的界面,哪里会那么无聊地到处乱窜。 要么是有人要隐藏某些秘密,而刻意捏造出闹鬼的故事,要么就是这个学生是被害死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学生的灵魂昭雪夙愿未了,所以无法去往冥界。 “离,你说这里应该属于哪种情况?”再往前走一层台阶就到天台了,即墨千歌倚靠在墙壁上,对着鬼尊传音道。 “我感觉不到怨灵的气息。”离的声音里带着十足十的肯定。 “那个学生,根本就不是摔死的,而是被抛尸吧。”即墨千歌冷冷笑了笑,银色眼眸深处,一个齿轮缓缓转动。 离点了点头,向她传音道:“应该是因为这个学生发现了天台上的秘密,所以才被杀害的,而且,这个学生应该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杀害这个学生的人,身份肯定不低,至少,能让警方闭嘴。”即墨千歌讽刺地勾唇,从墙上直起身,走向天台。 “你们人类可真蠢,居然会被这种破绽百出的故事哄得团团转。”离不屑地说道。 自诩汇集了华夏各地精英的高等学府b大,也不过尔尔嘛。 即墨千歌的脚步顿了顿,紧接着眼中划过一道厉芒:“本就如此。” 手搭上天台的门,看似结实的铁链锁扣早已生锈,上面还有被锯过的痕迹。 即墨千歌轻轻一推,锁链便应声崩断。她大大方方走上天台,眼中没有一丝惊恐。 天台很空旷,抬头便是无风无月的夜空。晚风吹在人身上,竟有些刺骨的凉。 即墨千歌抬头望了望,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着她,立在不远处,看衣着应该是叶筱晨。 “千歌,我有事要找你。”叶筱晨的声音传来,虽然极力保持着冷静,但还是让即墨千歌听出了其中掩饰的哭腔。 即墨千歌蹙了蹙眉,走上前,叶筱晨像遇上救星了一样,一把扑上去,抱住她,在她怀中低声抽泣。 即墨千歌强忍住把叶筱晨踹飞的冲动,手附上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看似是在安慰她,实则是在随时警惕,以便在察觉到异样后能第一时间击杀她。 “千歌,我不是故意的,我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约你来,你信吗?”哭了好几分钟,叶筱晨抬起红肿的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即墨千歌。 “我想我们不熟。”即墨千歌面无表情道。 叶筱晨一愣,脸上还挂着泪痕,只听她断断续续地抽噎道:“对……对不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即墨千歌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如剑。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和入了魔一样,满脑子都是约你到教学楼天台,然后我就……我这是怎么了,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吧!”叶筱晨下意识地抱着即墨千歌,本就脆弱的理智更是分崩离析。 自从看到即墨千歌在宴会上收拾了一干千金小姐后,叶筱晨对即墨千歌就有了莫名的敬畏,现在身边只剩下她,便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即墨千歌手捋过叶筱晨的发丝,叶筱晨像是在恐惧什么,侧了侧头,躲过她的手。 “你在掩饰什么?”即墨千歌冷声问道。 “我……没什么。”叶筱晨咬了咬唇,纠结道。 看着叶筱晨欲言又止的样子,即墨千歌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一只手扣在叶筱晨肩头,一只手拨开发丝。 一个黑色的印记赫然出现在她雪白的颈窝上。 那是一个诡异的印记,没有精美繁复的花纹,却很规则。而且,不像是烙或者画上去的,更像是从皮肤里长出来的。 是的,和长出来的一样自然。 即墨千歌瞳孔微缩。 “是不是很丑……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这块胎记……”叶筱晨看到即墨千歌复杂的表情,还以为她在嫌弃自己丑,本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即墨千歌松开扣着她肩头的手,眼神暗沉。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她再清楚不过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胎记,而是身为傀儡的标记。 被傀儡师炼制成傀儡的人,只能听手握傀儡娃娃的傀儡主命令,一旦傀儡娃娃被毁,那他们的生命也会就此消失。 “想不到你见识真广……”阴恻恻的笑声在即墨千歌耳畔响起,即墨千歌手心一凉。 一只手悄悄移到胸前,另一只冲着叶筱晨的脖颈狠狠一劈。 叶筱晨全然没有料到即墨千歌会对她突然袭击,只觉得脖颈处一痛,便晕了过去。 “蓝大小姐,还有你的傀儡师朋友,都一起出来吧。”把叶筱晨放到地上,即墨千歌大声冲着四周说道。 “啪、啪、啪……”几声稀落的鼓掌声响起,蓝纤仙自阴暗处走出,身旁还站着一个黑衣斗篷男。她神色阴鸷,在蓝家落魄的一天内就再也不复温柔,露出了凶狠的真面目。 “即墨千歌,你居然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到这里,我真是小看你了。”蓝纤仙狠狠地盯着她,手攥紧成拳,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 “都是你对不对!是你害得我现在不得不依靠药物维持正常生活,是你害我受父亲的气,是你害我再也过不上富贵的日子,都是你!”蓝纤仙咬着牙,对即墨千歌咆哮道。 第45章 不自量力,浴血锋芒 “拭目以待。”即墨千歌拍了拍手,没有阻拦傀儡师,反倒对于他的逃跑喜闻乐见。 待傀儡师跑远,即墨千歌周身气势陡然一变,银色眼瞳再次睁开! “哟,我可爱的小猎物们,就如此迫不及待吗?我已经闻到你们的味道了,出来吧!” “吼……”充满野性的嘶吼伴随着一阵阵腐臭的味道,从四面八方传来。 即墨千歌看着面前浑身缠绕着黑色气息的怪物包围圈,毫不在意地咧开嘴一笑。 眼前的怪物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一双眼珠几乎被黑色瞳孔填满,只有极少的一点眼白,空洞的瞳孔涣散,身上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微微掀开嘴唇,露出锋利的獠牙,上面还残留着腐肉的残渣,让人作呕。 “不过一群使魔而已,连自己的意识都不存在的魔物。”即墨千歌嗤笑一声,未等那些使魔作出反应,脚腕一转,锋利的刀刃已经将其中一只使魔从头顶一劈为二。 其他使魔伸出獠牙,本能地朝即墨千歌扑去。 “真是恶心!”一股腐肉的臭味充斥着鼻翼,即墨千歌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手上的动作更加利索起来。 这些使魔无论是智慧还是力量,都是最低级的,只要稍微有些身手的人,杀起来都和砍大白菜一样轻而易举。 “夏子寒,你们魔界就盛产这玩意?”即墨千歌嫌恶地踢了踢被砍成碎渣的使魔,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滩黑水。 夏子寒在一旁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使魔是傀儡一般的存在,是令魔界也不齿的存在。” “那这玩意怎么还有?”即墨千歌挑了挑眉梢。 “咳,这个……”夏子寒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使魔之术和傀儡术一样,是禁忌的存在,但不管如何被世界所排斥,它们依然妥妥地存在着,他要怎么解释? “亏你还是那劳什子的殿主呢,连自己手底下的事情都管不好。”即墨千歌有些不屑地“切”了一声。 夏子寒默默地抹了一把宽面泪。这真的不关他的事啊,王妃,他冤枉啊! “来了。”即墨千歌忽然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清丽的容颜一片冰寒。 “封印师大人可是好听力。”黑色的长靴踏在冰冷的地面上,悄然无声,和夜色融为一体。 靴面细密光洁,在月下泛出淡淡的光晕,踩着极为优雅的步伐慢慢靠近,仿佛暗夜中的贵族。 一身双排扣风衣在夜空中猎猎翻飞,勾勒出男子有力的身体线条,苍白却极为精致的面容在黑暗中分外刺眼。令人感到诧异的是,他锐利的双眸居然是红色的,仿佛经过无尽屠杀的洗礼,宛转着古老的血色记忆。 夏子寒在看到这个人时,身体竟然不自觉地绷紧,他妖异的双眸中一片肃杀。 “这是谁?”即墨千歌传音给他。 “曾经的修罗殿殿主,魔界的叛徒。”夏子寒的声音里带着杀气。 男子看着夏子寒,露出一个极为礼貌的笑容:“老朋友,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夏子寒面无表情地答道,一身慵懒如狐的气息被收起,剩下的只有属于一殿之主的威严。 “她是谁?”男子在看到即墨千歌的时候,血眸中划过戏谑,“想不到血殿主居然会和人类封印师同流合污。” “那又怎样?总比你这个叛徒好。”夏子寒薄唇紧抿,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 “叛徒?背离原有的信仰就叫叛徒?真是可笑!活着就是为了取得无上的荣誉和尊贵,而不是像你一样,效忠于所谓的信仰,甘愿当一个小小的殿主!”男子冷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没有信仰的生物是不配存在的!”夏子寒毫不示弱,身上散发出巨大的威压,看似清瘦的身躯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男子眉目中划过一抹戾气,手一挥,就将这股力量瓦解。 他负手而立,气势凌人:“两个选择,投降或者去死,你们自己选吧。” “王妃,我掩护你离开,这家伙很疯狂,你千万不能被他伤到!”夏子寒动了动唇,给即墨千歌传音道。 即墨千歌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把现在的状况搞清了大概,眼眸闪了闪,问道:“那你对上他,有胜算吗?” “如果是以前的他,打个平手没问题,但现在……”夏子寒看了看浑身透着邪气的男子,咬了咬牙,“魔界除了王上,只怕无人可以与他抗衡。” 他身上透出的气息比当年强上了太多,而且强得诡异,就连夏子寒也无法准确地估计他的实力。 “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呢?这可是难得的劲敌。”即墨千歌轻声笑道,眼中划过跃跃欲试的战意。 提升实力的最快方法,就是不断战斗。 她并非胡来,而是因为她手中有着底牌,就算打不过,她也能确保自己性命无虞。 说得难听点,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那就跑。 夏子寒望着即墨千歌,最后狠下心点了点头:“好。” “怎么样?是乖乖认输,还是殒命于此,决定了吗?”男子噙着一抹狠绝的笑意,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还不配让我们选择。”即墨千歌冷冷勾唇,脚尖一点,侵身而上。 男子勾了勾手指,一道黑气化作利剑,迎上神裁之刃。 剑锋对刀气,两股战意狠狠碰撞在一起,然后缠绕、厮杀! “小东西,看来你也不像看上去那样羸弱嘛。”男子抿唇一笑,如一瓣瓣绽开的罂粟,惑人心魄。 指尖一弹,黑气化作的长剑剑尖一挑,即墨千歌眼中一沉,收回手中短刀,生生往后退了二三步才稳住身形。 男子抬眼,红色的眼眸中盛满了傲慢:“不过,和我一战,还轮不到你!” “是吗?”即墨千歌收起手中短刀,唇畔带着傲然的笑意。 男子手一挥,一道鬼影从他身后浮起。 即墨千歌面色不改,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刀刃,红唇微启:“又见面了,女鬼小姐。” “你居然和鬼族勾结在了一起!”夏子寒狭长的双目顿时圆睁,一直无波的语气也出现了丝丝震颤。 难怪他身上透出一身阴邪气息,难怪他会强得那么诡异! 这个家伙,为了变强,竟然不择一切手段! “我们可是好久没有切磋过了,这可是我们成为敌人后的第一战,小狐狸,你可要全力应战哪。”男子手中深紫色光芒闪过,幻化成一柄重锤,锤身不断流泻出紫色雷电,恍若最终定罪之审判。 夏子寒听到他的话,脸色一黑,一贯的冷静有了片刻破裂。 即墨千歌听得差点喷出来。夏子寒,你这殿主当得是有多失败,谁都喜欢调戏你吗? 也是,看他一脸闷骚小受样,就是注定被推倒的。 “封印师女娃,你在想什么!”女鬼不满地大喝出声,显然不悦于自己的对手走神。 即墨千歌收回心思,看着眼前正在叫嚣的女鬼,轻飘飘的话语从嘴中吐出:“你是打算再去死上几死?” 此话一出,女鬼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惨白如纸。想起自己被围殴的黑历史,她更是恼羞成怒,手中钢爪带着破风之势,直取即墨千歌的咽喉。 “不自量力!”空灵的话语掷下,在夜空中分外清晰,却让人心魂俱颤! 长剑自戒指中抽出,每一寸锋刃都带着经年杀伐凝注的战气,纤细的手指握上长剑,剑刃陡然爆发出极强的银光! 脚踝一转,铺天盖地的剑影将女鬼笼罩其中。 女鬼手腕高高抬起,钢爪犹如猛兽的爪牙,破开重重剑光! “幼稚!”即墨千歌不屑轻笑,剑锋一拨,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压去,划破空间,天地为之战栗! “铛!”钢爪和长剑摩擦出火花,女鬼的身形逐渐在夜空中显现。 这是一只修为已经强大到足够自己凝聚出实体的女鬼! “哼,想不到你竟然逼得我要动真格了!”女鬼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舔因为高速摩擦而有些发热的钢爪,表情狰狞。 “这样就逼你要动真格了?那就把命留下来吧!”即墨千歌轻蔑一笑,长发在夜空中舞动着死亡的色泽。 长剑在手指间随意地把玩,忽然手指一转,即墨千歌举起长剑,对着女鬼头顶砍去! 这一剑,剑气浩渺,横亘苍茫天地,生生撕裂光影,时空在这一刻被斩断! 她喜欢用短兵,但不代表她最擅长的是短兵器。 一旦握上剑,她就是最优秀的剑士。 不!她是一柄浴火淬出的利刃,利刃出鞘,必见血光! 女鬼大惊,手中钢爪迎上即墨千歌的长剑,玄铁锻造的钢爪竟然在剑刃下不堪一击! “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即墨千歌踏着剑气逼来,生生把女鬼逼退到天台边缘。 “原来你一直在藏拙!”女鬼终于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恶狠狠地盯着即墨千歌。 即墨千歌另一只手同时握上剑柄,反手将长剑推入女鬼胸膛。 女鬼喷出一口黑红色的血,实体溃散,瓦解成几道鬼气,在即墨千歌的注视下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灵体。 第46章 神经错乱,想听你说 他望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再机械地回头,本应绑在腰间的枪不知何时到了身后男子的手中,男子打量了下手枪,不屑地扔在地上。 “被自己的力量伤到,感觉如何?”洛青冥笑了笑,无害的笑容在修罗殿主的眼中却如同鬼魅。 这才是真正的修罗,披着精美皮囊的修罗。 “你怎么可能……”干涩的字眼从喉咙中挤出,修罗殿主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 洛青冥微微垂首,细碎的乌发闪烁着诡异的光泽,挡在他的眼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修罗殿主,脚尖在他胸口碾压。 “我怎么可能一招杀得了你,对吧?”洛青冥俯身,完美的五官在黑夜中半明半暗。 他神色一冷,手掐上了修罗殿主的脖颈:“叛徒,就该死!” “不……你杀不了我,对,你杀不了我!”修罗殿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红色的眼中只余下一片血海。 洛青冥淡淡地看着他,手指一个用力,曾经叱咤风云的修罗殿主却如同一根稻草般被轻易地折断了脖颈。 “不听话的狗,该死呢。” “你还是这个性格,一点没变。”离双手抱胸,冷淡地注视着洛青冥的背影。 “一点……没变么?”洛青冥微微转身,五官恰到好处的流畅线条在夜色中有些隐约。他年轻的容颜中透出一股不该有的沧桑,苍老了满身风霜。 他缓缓起身,如敝履一般把修罗殿主逐渐冰凉的尸体丢弃,一挥手,黑色火焰燃烧在天台之上,火焰退散,一切又恢复到从前。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藏匿在这里了吧?”离看着他,挑眉道。 “算是吧。”洛青冥抿了抿唇。 离眼中划过一丝戏谑,调侃道:“你等了四年,却没有对他动手,我险些以为你被人换了。” “我从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洛青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你是人吗?”离冷笑一声。 “你可以这么认为。”洛青冥踢了踢脚边修罗殿主的尸体,慢悠悠道,“我从来不杀狗,除非他实在不听话了。” “一如既往地残暴。”离耸了耸肩,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多谢夸奖,不过我还是想当一个不滥杀无辜的人。” 不滥杀无辜有两种,一种是慈悲,一种就是,强大到不屑于动手。 前者并不可怕,因为这样的人注定是窝囊废,而后者则是在众生颂歌中优雅地擦拭手上的血腥。 “王上,你没事吧?”夏子寒出现在洛青冥身旁。 “原来你没死啊。”洛青冥斜睨了他一眼。 夏子寒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他就知道,自己那丧心病狂的王上这么中二,怎么会有事? “王妃要留着的两个人,怎么处置?”好在他早已习惯洛青冥这种神补刀的说话方式,无奈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我来。”洛青冥刚想开口,清丽的女声便在身后响起。 洛青冥看着慢慢直起身的即墨千歌,眼中划过担忧,想上前扶住她。 即墨千歌摆手,示意她自己站起。 就在她起身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一手撑地,鲤鱼打挺般飞快弹起,另一只手抓住袭向她的拳头,反手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本就无力的胳膊被拧断,软软地垂下,叶筱晨却好像感觉不到痛楚一样,另一只手也向着即墨千歌的脸打去。 即墨千歌眼明手快,一手按住她的脖颈,将她按到在地,一只脚踏上她的背,让她动弹不得。 即墨千歌看向不知何时醒来的蓝纤仙,目光悠悠转过,最后停在她手中的人偶上。 “把人偶交出来。”她的声音冰冷。 蓝纤仙的衣衫凌乱,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神情狼狈绝望。 她握紧了手中的人偶,看向即墨千歌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一字一顿地咬牙道:“不,你想都别想!” “是吗?那我就……自己来拿好了!”空灵的声音似是叹息,下一秒便被劲风打散。 冰凉的夜风拂过,冲淡了空气中微不可查的血腥味。 “不!”蓝纤仙愣愣地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手心,盯着手掌惊呼出声。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即墨千歌是怎么出手的,手中的木偶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夺走了。 可怕,太可怕了。蓝纤仙的目光逐渐从不可思议变成了恐慌。 后悔像野草在心底疯长,理智慢慢荒芜,之前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着。 在b大全校同学面前难堪,跌下断崖时昏迷不醒,每况愈下的身体,还有蓝氏的突然崩溃…… “原来都是你!”蓝纤仙颤抖着嘴唇说出这破溃心防的五个字,双膝一软,颓然跪倒在地。 即墨千歌,原来你一早就看穿了一切,你一直都在将计就计,你真是好算计! “这就怕了吗?”即墨千歌微笑着凑近她,手微微一晃,一盏精美华丽的夜灯出现在她的掌心。 “你应该认识它吧。”即墨千歌满意地看着蓝纤仙的瞳孔紧缩。 看,那张清秀的脸越来越扭曲,这可真是让人身心愉悦呢。 “哈哈哈……”蓝纤仙在看到琉璃盏后,微微一怔,随即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讽刺。 良久,她缓缓垂下脑袋,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淤青的抓痕清晰可见。 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这是自然界动物表示认输的动作。 “我想过一切可能,却独独忽略了这个……”蓝纤仙低低地呢喃着,忽然抬起头,伸出手指,像饿狼扑食一样扑向即墨千歌,试图掐住她的脖子,喉咙中滚出模糊的字句。 “即墨千歌,你狠!” 即墨千歌没有阻拦她的动作,轻易地让蓝纤仙近了她的身。 蓝纤仙死命掐着即墨千歌的脖子,恨不得她下一秒就因窒息而死。 看着即墨千歌的面色因为缺氧而泛起潮红,洛青冥的眉头一蹙,却还是没有上前阻拦。 凭即墨千歌的身手,想弄死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惯小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他也有一丝好奇,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这就不行了吗!”蓝纤仙得意地一笑,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松开因为用力过大而有些泛白的手指,双目猩红地盯着即墨千歌。 “不对,不对……你不会那么轻易让我碰到的,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蓝纤仙在近乎崩溃的时候还保存着一丝理智,让即墨千歌也不得不佩服。 如此心机,也难怪前世的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了。 可惜再好的心机,也抵不过真刀实枪的毁灭。 “仔细盯着这盏琉璃灯,对,就是这样……”无视脖子上被勒出的红色痕迹,即墨千歌放柔了音调,蛊惑着蓝纤仙。 蓝纤仙盯着琉璃盏半透明的紫色灯罩,双目逐渐失去神采,黑色虚无的影子在她的瞳孔中幽幽晃动。 “蓝大小姐,你还记得……你让我做过……什么吗?”男子断断续续的低吟回荡在蓝纤仙的耳边,当年她所干过的肮脏勾当一齐在眼前浮动。 “不!我什么也没干!”蓝纤仙双手抱着头,痛苦不堪地尖叫道。 “蓝小姐,不要不承认了,来吧,来陪我吧……你害得我变成这副鬼模样,我要你血债血还!”男子无意识的话语到最后倏然狠戾,近乎咆哮的字句像利剑刺透蓝纤仙的耳膜。 “啊——”蓝纤仙捂着头,爆发出凄厉的叫声,目光逐渐呆滞。 她的最后底线被彻底击垮,强撑着的理智也化为灰烬! 蓝纤仙痴痴地跪坐在地上,形容枯槁。 “你这个坏蛋,你滚,你滚!”她从地上爬起来,本能对即墨千歌拳打脚踢。 即墨千歌嫌恶地动了动眉头,脚尖一转,把她踢出几米远。 良久,蓝纤仙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动了动嘴唇,忽然咧开嘴傻傻地笑了起来:“爸爸,妈妈,要糖吃……” 她疯了。 所有在算计后不曾有过的亏心和恐惧犹如潮水般涌来,曾经午夜梦回看到的恐怖情景一幕幕回放在眼前。 昔日高傲的白天鹅被折断翅膀,撕下了圣洁的面具,露出可憎的丑恶面目。 接二连三的残酷现实压垮了她的神经,理智和回忆不断错杂地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她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她不知道也认不得眼前的所有人,她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疯子。 即墨千歌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是京都脑科医院吗?”清越的女声宛如天籁,谁也想不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请问您是……”院长正在数着自己钱袋中又多出的红包,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问道。 敢在大晚上打院长电话的人并不多,这个声音一听就透着贵气,声音的主人一定非富即贵。 京城藏龙卧虎,在大街上随便抓上一个路人,说不定都是权贵,他能安然在院长的位置上安然坐上十几个年头,没有点眼色和手腕是不可能的。 “徐院长,别来无恙啊。”即墨千歌笑了笑,客套道。 第47章 既然无能,要之何用 “原来是即墨小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徐院长在听清对方声音后,立马来了精神,在电话那头摆出谄媚的笑容。 “我这里有个病人,好像是……精神错乱了呢,麻烦院长一会儿派人来b大教学楼的天台把人接走,再好好看看她是怎么了。”即墨千歌的声音明明很轻柔,却无故让人心中颤抖。 “还有,麻烦院长手脚利索一点,毕竟这种事一个不留神就可能牵连到我,我可是无辜的。”即墨千歌悠悠地补充道。 “是是是,我一定会给即墨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徐院长点头哈腰道。 “很好,事后我会想办法给医院弄来几套国外最先进的仪器。”即墨千歌满意地笑道。 “那就多谢即墨小姐了。”徐院长心中又喜又惧,直到听到对方电话挂断的声音,才放下电话。手一摸脑门,已满是汗珠。 即墨千歌挂断电话,任凭晚风打在单薄纤弱的身上。已经干透的血腥浸染了衣衫,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冰冷的流光为她镀上妖异的光泽。 “你这一招可真是妙。”洛青冥大步上前,把她揽入怀中。 “天冷,小心着凉。” 离的脸色一黑,手不自觉收紧。 等他恢复了实力,第一件事一定是找这家伙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即墨千歌难得地没有反抗,倚靠在他的怀中,淡淡地问道:“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终究是瞒不过她的。不过自己也没打算瞒她,不是吗? 洛青冥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即墨千歌看着他,目光清澈。 “我是……”洛青冥方才启唇,即墨千歌忽然眼神一冷,一把推开洛青冥。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同两人擦肩而过,回头,但见叶筱晨目光呆滞地握着匕首,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即墨千歌看向手中的人偶,只见那人偶的眼中闪过一道诡谲的黑色光芒,随后归于平静。 “你可以起来吗?”洛青冥被即墨千歌按着胸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唇。 曾几何时,这个场景似乎不止一次地出现过,不过,此时画面的主角互换了位置罢了。 即墨千歌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松开自己的手,拍拍身上的灰站起。 叶筱晨低垂着头,安静得诡异。 “想不到这个傀儡师这么贼心不死。”即墨千歌冷笑一声。 尽管傀儡主对傀儡又绝对的操控权,但傀儡师才是傀儡人偶的制造者,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收回对傀儡的控制权。 想必他已经料到蓝纤仙必定会输,所以留了这么一手。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好了。”阴云笼罩的天空彼端,向镶嵌着十字架的教堂上暴风雨咆哮,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拉扯出阴毒的笑容,用嘶哑的嗓音将这句话从口中慢慢地吐出。 想不到蓝纤仙就这么点能耐,本以为利用她可以得到那个东西,看来是不行的。 “只能靠我自己了!”斗篷扬起,傀儡师纵身一跃,跳下教堂,斗篷在黑暗中划过凌然的弧度,惊起枯枝上栖息的黑鸦。 叶筱晨此时完全失去了意识,紧握匕首朝着即墨千歌攻去,一招一式俨然训练有素的死士。 即墨千歌躲过斜刺过来的一击,破风声在她耳畔无限放大。 她见识过叶筱晨的招式,花拳绣腿会那么一点,但爆发力和攻击性只够给内行人过家家。 招式是可以控制的,那么如此强大的爆发力又从何而来? 背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即墨千歌下意识回头,侧过身子,一把擒住朝她攻来的手臂,一拧叶筱晨的手腕,欲夺过匕首。 然而匕首却像是长在了叶筱晨的手上,和她的皮肉相连一样,怎么也拿不下来。 叶筱晨抬头,朝她露出死气沉沉的微笑,即墨千歌仿佛透过她的双眼,看到了傀儡师干瘪阴森的脸庞。 人偶完全起不到控制作用,那就只能她自己控制住叶筱晨了。 左手一拉,将叶筱晨拉到自己身前,手臂顶住她的下巴,让她的上身动弹不得,与此同时,抓住她握着匕首的手,膝盖扣在她的膝盖弯上,让叶筱晨腿脚一软,半跪在地上。 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只有即墨千歌知道,这究竟有多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那锋利的匕首伤到。 “洛青冥,你看看怎么样才能夺回对她的控制权。”即墨千歌朝着洛青冥大喊道。 虽然她心里对于洛青冥也没个底,但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洛青冥挑了挑眉,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人偶。 只见人偶制作精巧,赫然就是叶筱晨的翻版。 人偶身穿一身漂亮的洋装,正是叶筱晨在宴会上穿的礼服。 看来那时,蓝纤仙就已经在算计叶筱晨了。 洛青冥把人偶仔细翻看了一遍,犹豫了片刻,将人偶身上的小礼服扯了下来。 “噗!”被即墨千歌控制的叶筱晨猛然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手中的匕首咣当落地。 她脖颈上的黑色印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最后化为一缕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即墨千歌见印记消失,松了口气,放开了叶筱晨。 叶筱晨的眼帘沉下,片刻后,眼帘下的瞳孔重新有了聚焦,充满疑惑地看向即墨千歌,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 “没事了。”即墨千歌拍了拍她的肩。 “谢谢。”沉默半晌,叶筱晨低低地说道。 洛青冥此时走上前,将人偶递给即墨千歌:“拿好。就算她身为傀儡的印记消失了,但只要遇上合适的条件,随时都会被重新激发出奴性,说不定还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嗯。”面对洛青冥毫不做假的关心,即墨千歌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下来。 她转身,将人偶递给叶筱晨。 叶筱晨刚困惑着洛青冥的话,即墨千歌又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她只能眨眨眼睛,眼中是满满的不明所以。 即墨千歌勾唇,声音中是满满的蛊惑:“听好,你今天哪也没去,这个人偶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拿给任何人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魔魅的声线自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中倾吐而出,灌入叶筱晨的耳中,盘踞在她的灵魂深处。 叶筱晨怔怔地点点头,接过即墨千歌手中的人偶,放入衣服的口袋中。 “你可以离开了,记住,不要让人发现你。”即墨千歌打了个响指,叶筱晨摇摇晃晃地走向楼梯。 “想不到你居然没有杀了她。”洛青冥见怪地看向即墨千歌。 尽管叶筱晨被下了催眠术,但也不排除她以后会在有心人的诱导下说出那段被封存的记忆。 这样还不如杀了她来得保险,毕竟死人才是最会保守秘密的。 即墨千歌扬起灿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下是止不住的冷意。 “我不会放过她,但不是现在。” 她可是叶轩臣的嫡亲妹妹呢。前世,蓝家叶家瓜分了即墨家的一切,而叶筱晨,这个叶家天真的小公主,就带着最甜美无害的笑容,亲手葬送了她的希望呢。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蓝纤仙靠在叶轩臣怀中,两人依偎在一起,鸾俦凤侣,刺痛了她的眼。 “妹妹,你看这个女人,肮脏下作,还未妄图染指轩臣哥呢。”蓝纤仙白皙的手指拨弄着保养得极好的发丝,用最和蔼的语调说出最残忍的话。 彼时的她手握匕首,被两个魁梧的保镖反扣在地,一双含着怒气的凤眸死死地瞪着眼前衣着华贵的男女。 而叶家可爱的小公主叶筱晨梳着漂亮的梨花卷,看向婷婷袅袅的蓝纤仙,再看了看她,一脸愤恨朝着她吐了一口唾沫:“就这模样,还试图抢我哥,我呸!” 蓝纤仙早就在把她送进监狱的时候,派人在狱中划花了她的脸,小巧的脸蛋上早已看不出当年的影子,只剩下一双如初的明媚眼睛。 那双眼中毫不掩饰的愤恨和鄙夷深深地刺痛了蓝纤仙,蓝纤仙走向叶筱晨,往她手中放了一把匕首,笑得温柔:“是啊,这个丑八怪配不上你哥哥。” “所以,就毁了她吧。” 她眼睁睁看着叶筱晨走向自己,割断了她的手筋,将她仅有的骄傲,毁于一旦。 就算叶筱晨这一世没有再听信恶人唆使,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她也会把前世所遭受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讨回! 就算无害人之举,却未必无害人之心,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怀有异心的人。 “离,今天多谢你了。”即墨千歌转头,回以离一个微笑。 “你可是我的契约者,你有了危险,对于我也没有什么好处。”离冷硬的五官沾染上一丝暖意,垂下的眼眸中复杂的情绪化为暗涌。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让这个世界为之陪葬。 一个昏庸无能的世界,要了又有何用? 第48章 遂你的愿,双生少年 即墨千歌,你不要怪我心狠,这都是你自找的。 即墨一林的手指慢慢握紧,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即墨老爷子又岂看不出他的心思,阖上眼,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我累了,你下去吧。” 看到自己的子孙相残,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他也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即墨家的将来,他注定要失去什么。 蓝家。看着屏幕上的股票指数不可思议地回升,蓝正勋仿佛苍老了十岁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看来这个即墨千歌,还是讲点诚信的。 不过,生意场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信任。就在昨晚,他已经让人把蓝家彻查了一遍,拆掉了数十个监控摄像头。 即墨千歌,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而已,说不定还是认了什么干爹,才换来那点黑帮势力吓唬吓唬人的。蓝正勋自我安慰着。 人的优点之一便是善于为自己找借口,蓝正勋显然完美地将这个优点发扬光大了。 也不想想,是谁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即墨千歌站在京城的至高点,摩天大厦天台。 夏日的天空总是多变的,湛蓝的色彩刹那间被深灰晕染,酝酿着欲来的风雨。 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即墨千歌抬头望了望灰黑色的天空,嗤笑一声,不屑地睥睨着众生百态。 夹杂着冰冷气息的风打在她的身上,袍袖风满,却衬得这道不算有力的身影巍然起来。 拢了拢身上薄薄的外套,即墨千歌拿起手机,打通了一个新加入电话簿的号码。 “正勋,什么事这么高兴?是不是公司情况好转了?”蓝夫人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到蓝正勋身旁,看到他脸上久违的笑容,体贴地问道。 “没错,看起来那个即墨千歌还是有点用的。”蓝正勋接过羹汤,眉目中的疲惫也消去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蓝正勋,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即墨千歌直呼其名的方式让蓝正勋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咬咬牙应道:“随即墨小姐的意。” 怕是在点头哈腰的时候,他都想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吧?这个蓝正勋,还挺能忍的,不愧是蓝纤仙的父亲。 即墨千歌勾起唇角:“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我已经说服沐家,把京城郊区的几笔生意都转为和蓝家合作了。明天下午三点,沐氏,去不去你自己有数。”即墨千歌的话让蓝正勋心中一喜。 京城里的地皮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天价,能把市区搞好,越来越难。明眼人都看得出,发展郊区地产才是唯一的出路。 不巧的是,大部分的郊区地皮都被即墨家和沐家握在手里,谁敢不怕死地从这两家人嘴里抢肥肉? 即墨千歌把这些地皮交给自己,那就是把商机往自己手里送啊!蓝正勋眼中光芒大放,仿佛看到了蓝家东山再起的情景。 “可是蓝先生,令女已经疯掉了。”轻轻的叹声响起,似乎在嘲笑电话那头失去理智的狂喜。 “哦……你说什么?”蓝正勋愕然,紧接着,深深的惶恐涌上心头。 “不过蓝先生还请放心,我已经查清楚了令女的病症,正准备将她送去m国治疗。”即墨千歌轻轻笑了起来,笑声空灵清脆。 “晚些时候,我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你解释清楚的。” “那还真是麻烦即墨小姐了。”蓝正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这都是我该做的。”即墨千歌笑得分外柔和。 heaven,传说中的天堂,不知道蓝纤仙你可会喜欢? 若是在m国人面前提起这个名字,除却基督教徒的崇拜,便只剩下常人的恐惧。 heaven,不是什么极乐世界,更不是人间天堂。 世界上所有人格扭曲头脑冷静手段残忍的罪犯都汇集在这里,m国第四大城市m.y的郊区,这以天堂为名的精神病院。 他们是嗜血而无法操控的武器,有着恐怖的精准度和诡秘的行踪。 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都蛰伏着这种人。 他们伪装在人群之中,或幽默风趣,或寡言憨厚,在赢取你的信任,心甘情愿将雪白脖颈露出的时候,狠狠啮上你的动脉,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撕得粉碎。 除了这个医院的院长,所有人心目中的god,没有人能镇得住他们。 常会有些人被当作贡品送进heaven,往往是些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m国人早已见怪不怪。 几丝细雨从天空飘落,似乎弥漫着罪恶的气息。即墨千歌放下手机,伸手接住雨丝,透明的雨珠落在白皙修长的手上,分外好看。 她凝视着掌心的雨珠,目光逐渐悠远。 蓝纤仙,真想看看你在这些血腥的绅士手中,能存活多久。 那个隐忍的你,太谨慎了,不好,还是现在这样好了,那么乖,把一切都表现在脸上,只会本能地反抗。 人说,受伤了的猎物挣扎起来,才更有力,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又几点雨滴从天空砸落,紧接着是倾盆大雨。 “雨越下越大了呢。”即墨千歌兜上外套的连帽,走下天台。 城郊。京城郊区进入了开发的关键时期,雅致的别墅随处可见,已经不复当年荒芜。 即便如此,依然有大片空地还未进行建设,一到夜晚,月落乌啼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与京城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西城路。这是一条被废弃的马路,已经开裂的路面多年不见人迹,道路两旁杂草丛生,老树垂暮,干枯的枝丫上孤零零地悬着几片黄叶,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掩映其中。 而就在这老旧居民区的深处,一盏已经熄灭了十几年的灯复又亮起。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声迟钝的拍门声,没有常人被困时的慌张,反倒像无意识的举动。 门外,一男一女注视着被上了好几道锁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子指尖夹着半截烟头,有些无聊地转过身,弹落几星烟灰,打着哈欠抱怨道:“真不知道即墨小姐怎么想的,人都成这样了,还要送到那个地方去。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 “你要是对她有意思,现在上还来得及。”女子口吻讥诮。 “别恶心我。”男子面露嫌弃,将烟头扔到地上,脚尖碾了碾,把有些下滑的眼镜扶好。 女子不语,仔细听着门那头若有似无的低语,不确定地问道:“你说,她会不会是在装疯卖傻?” 她的呢喃音量控制得极好,刚刚好能让门那头的人听清,而且内容错杂无章,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低语就是讲给门那边的人听的。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种心机女我见多了,总比某个胸大无脑的家伙好。”安璟瞟了眼女子,撇了撇嘴。 “说得好像你智商一百三似的。”白亦念没好气地回道。 “别掩饰了,我早见识过你的蠢了。”安璟笑得很无害,无害得让白亦念想一拳轰在他脸上。 腰间缠着的长鞭不安分地颤抖了两下,带着跃跃欲试的战意。 白亦念弹了弹长鞭,刚想调侃它两句,忽然脸色一变。 她侧头,和安璟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房间里的声音,不对劲! 有人绕过重重警戒,在他俩眼皮子地下,潜进了房间! 房门外气氛冷凝,房门内同样剑拔弩张。 即墨千歌素手握上拴着窗户的铁链,竟毫不费力地将其掰断。 双手撑着窗户,脚下一个弹跳,即墨千歌径直破窗而入。 蓝纤仙一时听着了哭泣,蜷缩在角落里,不知所措地看着忽然闯入房间的女子。 “装得倒挺好。”即墨千歌上下打量了一番,给予了中肯的评价。 蓝纤仙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空洞的双目无神地望向即墨千歌。 “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很清醒。”即墨千歌走上前,幽深的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生出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蓝纤仙见被戳穿,索性也不装下去了,狰狞着面目看向即墨千歌。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手腕脚踝上都戴着镣铐,即墨千歌毫不怀疑她会扑上前。 “你最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清醒机会,因为以后……你的情况会比现在糟糕很多呢。”即墨千歌的手轻轻按在蓝纤仙的肩上,在无形中卸了她的胳膊。 一阵剧烈的痛楚从胳膊处传来,蓝纤仙疼得不由低低叫唤起来。 “如果你听话一点,我可以考虑接好你的胳膊。”即墨千歌挑起她的下巴,笑得邪肆。 蓝纤仙咬了咬唇,眼神怨毒地看向即墨千歌。 “告诉我,我和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即墨千歌妩媚一笑,吐气如兰。 蓝纤仙一晃神,本就有些发晕的脑袋更加昏沉沉的,下意识开口:“三岁的时候……” 话到一半,她忽然回过神,大声吼道:“不!是在皇家中学!” 她吼出这句话的力道之大,就连即墨千歌也有点佩服。 同时被吓到的还有门那边的两人。白亦念在听到这句话后,收回了伸向锁链的手,和安璟交换了个听戏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门外。 第49章 扯破脸皮 “不要欲盖弥彰了,好不好?”即墨千歌好笑地看着蓝纤仙,目光里一片森凉。 “乖,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呐,再不说,以后一辈子都说不出真话了……” 灵魂残破的时候居然还能抵抗住幻境的迷惑?蓝纤仙所要隐瞒的,绝非普通的秘密。 越是这样,她便越想知道。 蓝纤仙死死地咬着嘴唇,即使咬出了血也不肯有半点放松。 即墨千歌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冷哼一声,松开钳制着她下巴的手,狠狠一甩。 蓝纤仙如凋敝的花朵,毫无生气地垂下了头。 “既然你不肯再说下去,那我也只好遂了你的愿。”即墨千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笑意冰冷。 吱呀一声,门被忽然拉开,昏黄的灯光从房间里斜射入过道,拉长了门前人的影子。 “明天把她送到京城国际机场九点那班特机上,告诉飞机上的人,让god自己看着办。”即墨千歌淡淡地吩咐道。 安璟和白亦念同时松了口气。还好,即墨千歌没追究他们看戏的事。 “记住,别让她死得太早。”即墨千歌眯了眯眼,补充道。 蓝纤仙,你就在属于你的heaven慢慢享受吧。 走出老宅,灼热炫目的阳光刺得即墨千歌有些睁不开眼。 走到西城路的路口,一辆黑色的捷豹已经停在路口,戴着墨镜的桀骜少年正靠在车身上,显然已经等候她很久了。 见即墨千歌走来,少年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脸庞。 “知道你不喜欢玛莎拉蒂,所以这次我刻意开的捷豹。”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即墨千歌坐进去。 即墨千歌点了点头,轻声道:“demon,这次麻烦你和你哥哥了。” 少年熟练地坐进跑车,发动引擎,挑眉道:“哪里的事。能帮上大小姐的忙,是我和哥哥的荣幸。” god真名向夜弦,正是即墨千歌曾经见过的那个古怪法医,和眼前少年向朝歌是双生子。 巧合的是,兄弟俩一个是洛青冥的人,一个,是即墨千歌手中的一张王牌。 “不过大小姐,我倒是很好奇,您为什么一定要把蓝小姐至于死地?”demon,也就是向朝歌有些好奇地问道。 “所有危害到我和家族的人,都得死!”即墨千歌闭着眼靠在座位伤,吐出的话语却冰冷刺骨。 当然,曾经欠下我血债的人,更得生不如死。 向朝歌转过头,不再说话,只是目光有些暗。 “联盟的事,怎么样了?”车在黄灯处一个急拐弯,即墨千歌倏然睁开眼,问道。 少年嘴边带着一丝狂傲而自豪的笑意:“联盟已经初具规模,有十七位已经确认的异能者加入,其中有十位能够熟练运用自己的力量。还有八个疑似异能者,正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训练的事呢?”即墨千歌接着问道。 向朝歌一愣,随后闷闷地答道:“我打算把人全部集结了再开始训练。” “我不需要一帮乌合之众,我需要的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一支足以击碎千军万马的异能铁军。”即墨千歌有些不快,身上强大的气势展露出来。 “即日起开始训练。” “是。”向朝歌不敢造次,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地答道。 “大小姐……”向朝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即墨千歌看出了他的心思,转过头看着他:“说吧。” “是关于我哥的。”感受到即墨千歌注视的目光,向朝歌似乎有了几分底气。 即墨千歌看着他胆怯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god和demon虽然是双生子,却是异卵双生,有着不甚相近的外貌和截然不同的性格。 god性格孤僻成熟,常常装出一副神棍的模样;demon外表稚嫩些,精于算计,有时却又和少年一样手足无措。 而demon十次开口,有四五次都会提到自己的哥哥。 “是这样的,哥还是希望大小姐能考虑考虑……”说到后面,向朝歌忽然脸红了,声音也戛然而止。 “你哥在heaven也这么喜欢给那些变态说媒吗?”即墨千歌已经猜出了后半句,笑得分外危险。 向朝歌被呛了一口,险些握不住方向盘。 好吧,他哥的确挺热衷于这种事的,但是大小姐,咱能别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么?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哥这种无聊的话。”即墨千歌眯了眯眼,像极了在瞄准猎物的猎豹。 向朝歌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两下。 他觉得他如果说完后半句,可能会死得更惨。 他想说的后半句是,其实他很赞同他哥的观点。 哥,你千万别回华夏,如果哪天抽风想到回来了,千万避开即墨小姐,这是我唯一能帮到你的了。 “到了吗?”即墨千歌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快了。”向朝歌看了看gps,手中方向盘猛地一打。 黑色捷豹像一道流风,尖锐地刺破沉闷的空间,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以一个极为华丽的姿势停在一栋大别墅前。 戴着墨镜的黑衣少年从车里走出来,优雅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即墨千歌从车里走出来。 别墅的保安在看到这辆豪车时,已经快速地将情况汇报了上去,即墨千歌没有错过他的动作,故意放慢走上前的脚步,让他汇报完。 “这位小姐,麻烦您止步,这里是叶家的别墅。”另一个保安远远地朝即墨千歌喊话道。 即墨千歌也不闹,停下脚步,双手环臂站在原地。 向朝歌见状,眼眸一沉,快步走上前,不等几个保安开口驱逐,指尖夹着一张证件,递到他们面前。 “特别通行令和杀人许可证。”他淡淡地解释道。 “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用这两张破东西就能忽悠过去了?”保安拿起证件,轻蔑地嗤笑向朝歌。 向朝歌面色不变,墨镜后的双目毫无波澜地看着保安:“你可以仔细看看。” “什么破东西……”保安一边嘟囔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翻开证件,瞬间瞪大了眼睛。 还未说完的话噎在了喉咙口,他急匆匆地合上证件,恭恭敬敬地递给向朝歌,点头哈腰道:“阁下,您请。” 向朝歌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侧身看向即墨千歌。 保安这才惊恐地发现,即墨千歌已在不知不觉间,到了他的面前。 只要她想,可以轻易地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杀了他。 对于有实力的人来说,礼貌是对待不屑于毁灭的蝼蚁的蔑视。 “走吧。”即墨千歌点了点头。 待两人大摇大摆走进别墅的时候,保安才找到了一丝熟悉感,一拍大腿吼道:“刚刚那个是即墨家的大小姐吧?” 众人以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他惊骇地拿起对讲机,却发现怎么也用不了。 手指微微一用力,只听一声轻微的声响,对讲机便沿着一道整齐光滑的刀痕,碎成了两半。 叶家。叶夫人正在大堂上,不安地踱步着。 刚刚保安传讯过来,说有贵客要到叶家来,这回却突然没了消息,让她心里顿时没了底。 最近蓝家上下乱成一锅粥,叶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莫名其妙收到威胁短信,蓝家突然翻脸,还有白家的拒绝继续帮助,让叶家瞬间孤立无援。 现在的叶家,就是一颗被人拿捏着的棋子,而他们,甚至不知道执棋人究竟是谁。 “叶夫人,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远远地,年轻的女声就已传来,带着一股清冷的气势。 叶夫人本就不好的脸色顿时僵住了。显然,她认出了这个声音。 “好久不见啊,千歌,你怎么突然想到来叶阿姨这里了?”叶夫人勉强扯出一道微笑,客套地招呼。 即墨千歌以前追叶轩臣的时候,没少讨好她的母亲。时间久了,叶夫人也就看不清了自己的地位,也敢在即墨千歌面前以长辈自居了。 即墨千歌眯了眯眼,眼中划过一丝冷笑。 在京城,多少人比她辈分大了几轮,却还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小姐,这女人倒好,居然在她面前自称长辈。 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那叫蠢。 “叶夫人,我今天来,可不是来陪你说笑的。有些事,还是挑明了好。”即墨千歌伸手,向朝歌配合地递给她一份资料。 她凤眸一挑,在叶夫人震惊的目光中,把文件砸在了茶几上。 “千歌你这是……”叶夫人掩饰去眼底的慌乱,故作不解地看向她。 “劳烦叶夫人自己看看。”即墨千歌翘起唇角,只是唇角里弯着的是无限冷意。 叶夫人已经猜到了资料里写的是什么,颤抖着手拿起文件,一页页地翻着。 每翻一页,她的神色便慌张一分,下意识地抿起嘴唇,生怕自己哭出来或者叫出来。 即墨千歌双手抱臂闲闲地站在一旁,讥诮地看着她极力隐忍却欲盖弥彰的表情。 一份资料翻完,叶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死灰。 资料上事无巨细地写着所有蓝家叶家勾结即墨武夫妇侵吞即墨家产业的事,而看即墨千歌的样子,似乎早已了如指掌。 第50章 再次警告,妹妹出事 怎么办,就这么承认吗?不,不行,她不甘心! “啪!”文件被猛然掷到地上,叶夫人指着地上的文件大骂:“好你个叶荣正,居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我还真是瞎了眼,才那么相信你!” 叶荣正正是叶家的当家家主,她的丈夫。 她转而又看向即墨千歌,一脸歉意地道:“千歌,发生这种事真的很抱歉,等你叶叔叔回来以后,一定会查清楚的。” “这么说,叶夫人是承认这件事的真实性了?”即墨千歌走到沙发前坐下,随意地敲了敲茶几。 叶夫人额头上冒出细汗。 她无论肯定和否定,结果都是一样的,到底要怎么回答? 即墨千歌看着她眼底的纠结,淡淡地笑了笑:“看来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千歌,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阿姨一句……”叶夫人有些焦急地大喊出声。 即墨千歌不耐烦地垂眸,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笑道:“既然你也看到了,那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没空再陪你虚与委蛇了。” “看来这里我是坐不久了。”即墨千歌起身,摸了摸沙发的表面,一脸惋惜,“好可惜,这可是一张完整的水牛皮呢。” “千歌,你就不能听阿姨一句吗?”叶夫人急了。即墨千歌刚刚的举动,就是表明了自己对叶家的兴趣。 莫非叶家,真的要毁在这里了? 叶夫人眼中划过一道狠光。 “叶夫人,有些事好自为之。”即墨千歌微微抬起下巴,本就比叶夫人高的她给了叶夫人一个居高临下的睥睨。 “朝歌,我们走吧。”她转头看了看向朝歌,两人一起转身离开。 就在快要迈出大门的时候,即墨千歌忽然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大厅后,通往别墅二楼的楼梯口。 一道人影立在楼梯上,默不作声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恐惧。 “妈。”叶夫人正发愣时,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楼梯口响起。 “轩臣啊。”叶夫人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叶轩臣皱着眉,目光复杂地看着叶夫人,仿佛是在透过她的眼睛,审视着刚刚倒映在这双瞳孔里的纤细身影。 “妈,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了?”叶轩臣张了张口,语气很迟疑。 叶夫人的笑容僵了僵,拍拍他的肩,叹道:“轩臣,你别和你爸那样,整天想那么多。” “妈,我现在怀疑,那个发威胁短信的人,就是即墨千歌。”叶轩臣拍掉叶夫人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 叶夫人听到叶轩臣的话,瞳孔微缩,不再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她并非没有想过事情暴露的后果,俗话说做贼心虚,她甚至连事情暴露后,叶家的后路都留好了。 但她偏偏低估了对手的强劲。 她以为,有了白家的帮助,这个计划实施得天衣无缝。就算被发现,那也是即墨家那个老不死的等到家族千疮百孔了,才恍然惊觉。 叶轩臣的推理让她不得不怀疑起,即墨千歌是不是早已有所察觉。 甚至蓝家的反常也是她的手笔。 毕竟蓝家和叶家再怎么渺小如蝼蚁,要想铲除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而即墨千歌如今敢撕破脸,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然而要在不动用家族力量的情况下,铲除两个上流社会的豪门,而且不怕得罪其背后的白家,光靠即墨千歌放在明面上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 除非……叶夫人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此时此刻的她,就好像那案板上的鱼肉,那高高举起的刀俎,则握在即墨千歌的手中。 “轩臣,告诉妈,你觉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所察觉的?”叶夫人握着叶轩臣的手,故作镇定地问道,只是手心沁出的冰冷汗珠出卖了她。 叶轩臣蹙起眉,沉吟片刻,才不肯定地道:“自从去郊区休养了一年回来后,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即墨千歌是个锋芒万丈的经济天才,那么现在的她反倒像一潭深水,深得让人望不见底。 她提出退婚的时候,他是诧异的,也是失望的,因为这影响了计划的进展。 现在,他却忽然有些后悔。 蓝纤仙比起她来,实在差了太多。 蓝纤仙有女孩的小鸟依人和体贴,却也有毒妇的心肠和无上限的骄纵。如果不是因为没有遇到更让他觉得顺眼的女人,他也不愿和一个整天做作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蓝家陷入危机,蓝纤仙也莫名其妙染上恶疾,被送往m国“疗养”,他除了对于计划的担忧,甚至没有一点对于蓝纤仙的关心。 他反倒对那个几乎可以说是抛弃了他的即墨千歌有点兴趣了。 矫健如风的黑色捷豹上,即墨千歌纤指滑动手机屏幕,分辨率极高的屏幕上正清晰地播放着叶家所发生的一切。 手指点在屏幕一个部分,叶轩臣的面部表情特写充斥了半张屏幕。 看着叶轩臣心不在焉的表情,即墨千歌嘲讽地一笑。 蓝纤仙,你看,你自以为会疼爱你一辈子的好老公,到头来还不是弃你如敝履? 叶轩臣其人,有着所有野心勃勃的男人都具备的一切。 比如俊朗的外貌、足以俘获少女芳心的风度、看似风光的家世,以及一颗永远得不到满足的心。 这样的男人,不会真正地去爱一个人。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爱蓝纤仙,或许都只是出于对配偶的需求。 这件事,蓝纤仙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她孱弱的身体和残破不堪的灵魂都将在那个充满罪恶的天堂,被彻底终结。 即墨千歌无声地笑了。 前世,她是彻头彻尾的败者;今生,她便要逆天改命,将这蓄谋已久的棋局搅个稀巴烂! 这个局,就快浑了呢。 叶家就算发现了又怎样?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证自己,所进行的一切暗中调查都无疾而终。 等他们调查出什么了……即墨千歌白皙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垂眼敛去眼底的狠辣。 那就是他们的死期! 白家,这局棋可越来越失控了,你们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你们可要为自己一时的贪婪付出永远的代价哪。 一簇罂粟般蛊惑人心的妖魅自嘴角扩散开,逐渐晕染到眉梢眼角。 向朝歌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看似目不斜视看着路况的他悄悄用余光瞄着即墨千歌。 直觉告诉他,又有人要完蛋了。 “朝歌,不回清泉总部了,我们去蓝家。”即墨千歌嘴角一翘,对向朝歌吩咐道。 向朝歌顿了顿,重新确定好路线,打了一把方向盘,黑色捷豹在宽阔笔直的马路漂亮地驰骋。 蓝家。蓝正勋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只手机,正痴痴地对着手机发呆。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上面浮动着一条短信。 前路已绝,祝你们好运。 短信很简洁,甚至没有署名,但蓝正勋知道这是谁发来的。 当年前妻用女儿骗了他,他无法容忍她对自己的欺骗,于是…… 连带的,他也不喜欢前妻所出的长子,尽管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赶他出去,那是他的一时气急,却没想被当了真。 他把蓝家真正合格的接班人赶跑了。 “正勋,正勋!公司销售居然已经开始回暖了!”蓝夫人带着喜悦的唤声响起,却拉不回蓝正勋的思绪。 “吼吼吼,你吼什么吼?不过是一点好转,你就激动成这样,看看你什么德行?老子当年还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么个赔钱货!”蓝正勋不耐烦地朝着蓝夫人大吼道。 “看来蓝先生心情不太好啊。”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蓝氏夫妇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不请自来的人正倚在门口,慵懒的动作散发着说不出的优雅。 蓝正勋僵住了。也只是一瞬,他收起眼底的愠怒,赔笑道“哪有的事?在即墨小姐的帮助下,公司的形势越来越好了,我的心情怎么会不好呢?” “是吗?”即墨千歌诡异的目光扫过两人,淡淡应道,“我想也是。” “今天来找你们,是来讲明些话的。”她微微眯眼,锐利的眼神仿佛将眼前之人所有的龌龊心思都洞察得一清二楚。 “即墨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蓝正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是有关蓝小姐的病情报告,以及事情的前因后果,蓝先生可以看看。”即墨千歌递去一份资料。 蓝正勋接过资料,随意翻了几页,眼底神色大变。 即墨千歌依旧笑得无害:“另外,想必蓝先生也知道,我即墨某人可以把蓝氏搞垮一次,就可以再搞垮第二次。如果蓝家还像现在这样安着什么异心……” 她没再往后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蓝家产品抄袭了大量公司的创意,并且总能赶在那些公司发布产品之前召开发布会。”即墨千歌双手抱臂,墨玉黑瞳中陡然闪过剑一般锐利的瞳光。 “而我的手里,有蓝家一切信息来源的名单。”她伸出纤细漂亮的手指,在蓝正勋面前晃了晃。 蓝正勋感到自己的腿脚都在发软,如果不是因为意志在逼迫自己强撑下去,只怕他现在已经情绪失控。 第51章 以鲜血为祭 子弹擦着即墨一林的头皮划过,而即墨千歌看似柔弱的手腕却连颤抖都没有一下,丝毫不受后坐力的影响。 与死亡擦肩的感觉近乎窒息,即墨一林吓得瘫坐在地。 他不过是个混吃混喝靠家族傍身度日的纨绔少爷,除了野心和贪婪,没有任何本事。 如若不是因为白家人在他耳朵边吹风,他也没这么大胆子干出这票子事。 “堂哥,看清楚了吗?这才叫枪。”黢黑的枪口顶在即墨一林的眉心,因为打出子弹而微微发烫的枪管灼痛了他的皮肤。 “你要干什么?”即墨一林惊恐地叫出声来。 即墨千歌加大的手上的力度,手指轻轻搭上扳机,笑得放肆。 即墨一林此时哪还记得自己最初的目的,只会机械地哆嗦着嘴唇:“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即墨千歌眯了眯眼,忽然手腕一转,收回枪支,嘴角染上诡秘的弧度:“大义灭亲?我还用不着这个名号。” 就在即墨一林暗喜于自己的小命保住之时。 “啊!”尖锐的惨叫响彻天空,即墨一林险些昏死过去。 “这就疼怕了么?即墨一林,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即墨千歌不屑地睥睨着他。 大小姐,士可杀不可辱,老二不可碰啊!您这么大力,有几个男人忍得住啊? 她俯身,指尖鬼气凝结成锋利的刀片,眼也不眨地削下他的老二。 即墨一林爆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即墨千歌“啧”了一声,脚尖踢了踢地上血淋淋的老二,戏谑道:“早点让你的走狗来把你送去医院,说不定还能接上,勉强用用。堂哥,祝你后半辈子性福。” “原来你在外面的端庄大气都是装的!”即墨一林双目猩红,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即墨千歌脚踩着他,殷红若血的唇角优雅地扬起:“是又怎样?” “啊!即墨千歌,你这个恶人,你会遭报应的!”即墨一林一边嚎叫着,一边诅咒即墨千歌。 “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报应?”即墨千歌凑近他,张狂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耳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即墨千歌,你!”即墨一林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只能用吃人的眼神瞪着即墨千歌。 “如果让大伯母知道,堂哥的那里废了,会不会怒火攻心,病情恶化呢?”即墨千歌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把玩着,笑得玩味。 即墨一林惊骇。她怎么会知道李贺兰生病的事? 李贺兰生病不是一两天了,只不过她一直强撑着,没表现出来罢了。 老爷子扬言要收回大房一脉掌管的家族产业后,她的病情日益加重。 为了防止有人趁虚而入,她便把这件事瞒了下来,除了即墨武和他,就只有她的主治医师知道。 但即墨千歌? 对上即墨一林错愕的表情,即墨千歌勾唇一笑,一字一顿地道:“即墨一林,你们家的末日到了!” 即墨一林像是明白了什么,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你一直想置我们家于死地,好狠的心!” “不然呢?”即墨千歌抿唇一笑,那动作是说不出的俏皮。 “我不仅仅要置你们于死地,还要踩着你们的尸骨,走向权力之巅!”幽暗的房间内,昏沉的光线模糊了女子的脸庞,只剩下那双明眸,灿若星辰,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那不是光明的颜色,相反,那是阿鼻地狱最深处所迸发出的黑暗。 若是黑到了极致,那何尝不是全新的光明?世界的法则,本就由强者颠覆。 “即墨千歌,我诅咒你……啊——”即墨一林话还未说完,便被不耐烦的一脚踹得远远的,伴随着一声厌恶的话语:“真是磨磨唧唧的,还真以为自己是那个什么蛋啊,画个圈圈诅咒我。” 大小姐,咱能不这么犀利么? 即墨一林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被生生气成了猪肝色,就在他正欲是什么的时候,即墨千歌的话让他噤了声。 “喂,是大伯母吗?伯母近来身体可好?”即墨千歌礼貌地朝着电话那头问好,蕴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敌意。 接到即墨千歌的电话,李贺兰心中一紧,听到她这刻意的问好,更是气得一口气顺不上来,呛得肺都快咳出来了。 “伯母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猜到堂哥出事了,所以气成这样?”即墨千歌讽刺地勾唇,故作关切地问道。 “一林怎么了?”李贺兰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顿时连咳嗽也顾不上了,焦急地问道。 “他被人迷了心窍,险些就玷污了千绫……伯母,你说堂哥该不该罚?”即墨千歌不无失望地说着,眼中却盛满嘲弄。 李贺兰一听到这句话,心中立刻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不安,心虚地奉承道:“该,该。” “所以,我就执行了家法第二十八条,让堂哥不能人道了。”末了,即墨千歌“好心”地补充道:“不过,只要治疗及时,那里还是保得住的。” “你!”手机落地声在即墨千歌耳中分外动听。 李贺兰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被病痛折磨得消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呆滞无神。 “夫人,病检报告出来了。”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份报告走进房间,看了看怔怔的李贺兰,犹豫良久,心一横,把报告递了过去。 李贺兰顺手接过报告。报告上好几项肿瘤指标均为阳性,看到最后诊断结果为肝恶性肿瘤四期时,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来人,夫人出事了,快救夫人!”电话中最后的声音是那个医生焦急的求救,即墨千歌挂掉电话,笑得明媚。 恶性肿瘤四期么……和她预想得一样。李贺兰,你时日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权力被夺、儿子被废、自己身患绝症,若是丈夫也锒铛入狱呢? 我要你们,永无翻身之时日。 看到即墨千歌的表情,即墨一林瞪大了眼睛,睚眦欲裂:“你把我妈妈怎么了!” “想知道吗?”即墨千歌低头看着他,笑靥如花。 她摸了摸下巴,回忆着用鬼眼看到的情形:“她呀,应该肿瘤吧,晚期了,时日不多了。” 轰!这一道晴天霹雳猛然炸开,即墨一林如遭雷劈。 “怎么会?怎么会?”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喃喃道。 家族产业被收回,李贺兰又病重,这对于即墨武一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说过了,我会踩着你们的尸骨前行。”即墨千歌指上戒指闪过暗光,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匕首。 她用寒光闪闪的匕首拍了拍即墨一林的脚背,冷锋的寒意渗透进皮肤。 即墨一林僵硬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即墨千歌唇角一弯,匕首挪向他的脚踝,狠狠一刀。 “啊!”脚筋被割断的痛楚一下涌上心头,即墨一林再次哭成猪头。 即墨千歌嫌恶地蹙眉,脚尖挑起他的下巴,冷笑道:“哭?你拿着即墨家家产在外吃喝嫖赌,败坏即墨家名声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一点后果?你就是咎由自取,哪里来哭的资格?” 不光是吃喝嫖赌、败坏名声,还密谋篡位,试图玷污自己妹妹,这种人渣,若非有即墨家这颗大树庇护,早该接受法律的审判了。 前世,即墨千绫没能逃过厄运,而软弱无用的自己,只能抱着她的身体,呆滞地看着一地狼藉血色。 那么,就让他把前世今生所欠的一切,都还回来吧。 即墨千歌捡起即墨一林口袋里掉落的手机,不带感情的目光扫过通讯录里一排狐朋狗友的名字,最后落在一个叫“阿四”的名字上。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人是即墨家的下人,更是即墨一林的忠实走狗走狗。 手机在手指间转过一圈,指尖按下了通话键。 “少爷,找我有什么事?”虚浮的语调自电话那头响起,一听就是和即墨一林一样的货色。 物以类聚。即墨千歌嗤笑一声,淡淡问道:“阿四,我不是你的少爷。”她还特意在“你的”上加重了口气。 “大小姐。”阿四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浑身都打了个寒颤,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地应道。 “看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小姐。”即墨千歌的语气听不出悲喜,落在阿四耳边却像讽刺。 “哪里哪里,大小姐,阿四这颗心,永远都以大小姐为重……”阿四谄笑着,说谎话不打草稿。 即墨千歌毫不留情地打断恭维,语气冷硬:“你们家少爷,正在西郊况园的a7别墅躺着呢,来晚点,说不定就废了。” “什……什么?”阿四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来吧。”轻轻的叹息吐落在电话那头,像怜悯,也像死神的呢喃。 不过,你的少爷,现在可彻底成了废人。她望了望已经痛晕过去的即墨一林,指尖鬼刀寒芒,削去他的右手小手指。 这是一点利息,来日方长,日后,我们再慢慢算账。 即墨武,下一个就是你了。你放心,你不会孤独的…… 复仇女神的利刃,再次高高举起了呢,猎物们,亮出你们白嫩的脖颈,接受刀尖亲吻吧。 以鲜血为祭,这将会是最美的一吻。 第52章 他的心意 她部署下的暗桩已经开始运转了,曾经亏欠她的,作恶张扬的,是时候斩去爪牙了。 叶家。保安们一如既往地在门口巡视着,谁也不敢有一点放松。 一双闪烁着诡谲光芒的眼睛隐在帽檐下,悄悄背向阴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不清轮廓的小物件。 “老张,你在干什么?”另一个保安觉得奇怪,走上前问道。 “没什么。”他收起东西,面无表情地应道。 “真是奇怪。”保安嘟囔着走开了。 自从那诡异的晚上后,他们就觉得这个老张浑身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甚至有人说他是撞鬼了。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原委吧。 不信鬼者则遇鬼,信鬼者心中有鬼。老张憨厚的脸上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伸出右手,摸了摸口袋中明黄的符文,符文那一点殷红暗暗地闪过红光,有一刹竟灼痛灵魂。 不过“老张”显然习以为常,任由红光从他脑海中分离记忆,传送出去。 这是一个最普通的传送符,却可以传送灵魂里的记忆,一切复杂的印象通过这个子符,都能传送到母符中。 “老张”,不,应该称之为鬼头,看着叶家忙忙碌碌的保安,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叶家的安保系统看似完整,实则存在大量漏洞。 最普通的保安天天累死累活,稍微有些职位的人便压榨他们,坐享其成,所以这些保安敢怒不敢言。 只要巧妙地利用好人心的矛盾,叶家的安保系统就会不攻自破。 叶家与蓝家不同,他们与白家是直接挂钩的,有着友好的合作关系。 击垮叶家,虽然不能直接打击白家,却能让白家乱了步伐。 在这个所有人都等着看上位者笑话的地方,这无疑是致命的。 而现在,恐怕叶家下人还不知道,因为蓝家的背叛,叶家的财政已经开始出现危机。 蓝家。被即墨千歌警告后,蓝正勋再也不敢一碗水端平,咬死了牙要当叶家的吸血虫,把它当年吞走的即墨家的一切都慢慢吸回来。 让蓝正勋额头冒汗的是,白家已经开始察觉到这一切了,即墨千歌却还是让他继续做下去。 这摆明了是把蓝家推向绝路。 不会的,不会的,蓝家还能派上用场,即墨千歌肯定不会这么绝的。蓝正勋自我安慰着。 沉浸于尔虞我诈的人,在挣扎中总会相信一切自己从不认可的东西,比如鬼神,比如人性。 即墨千歌就是想让他死。蓝家就是一着可有可无的废棋,之所以给它苟延残喘的机会,不过是想更好地折磨它。 当初他们买通了李贺兰作为即墨家内线,是李贺兰亲口告诉他们,即墨小姐很看好他们,决心让蓝家成为强有力的助手。 殊不知,李贺兰也早已收了即墨千歌的好处。 而即墨千歌的人得以渗透进蓝家叶家,也是她的手笔。 最强大的操盘手,不是一切的毁灭者,而是迷局的潜伏者,人心的玩弄者,命运的篡改者。 即墨千歌便是如此。 不仅是楼墨白,不仅是鬼头,她的手中还有无数张隐藏的牌,打在蓝家和叶家,甚至白家。 也许是决策自如的高管,也许是低头扫地的清洁工,说不定都在即墨千歌的掌控之下。 这一盘,即墨家注定要赢,而且是以一个最强横的姿态去赢。 车库外。即墨千绫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的位置,就像守门的石像一般,巍然不动。 反观向朝歌,倒是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毫不关心车库里发生的事情。 “你就这么不关心我姐姐吗?”即墨千绫忽然转头看着向朝歌,有些不满。 “你姐姐是谁,用得着我关心?”向朝歌又打了个哈欠,嘀咕道。 即墨千绫杏眼一瞪,没好气地看着他:“你不是我姐姐的部下吗?” “所以我无权干涉她的事啊。”向朝歌继续保持他要睡不睡的状态。 似乎他的没脸没皮超乎了即墨千绫的预料,她气鼓鼓地瞪着他好一会,最后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他。 真是个单纯的傻丫头。向朝歌微微掀开眼帘,将一点目光分给即墨千绫。 即墨千歌从车库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她不禁有些好笑,快步走上前,伸出手在即墨千绫眼前晃了晃。 即墨千绫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来者后,一把扑了上去。 “姐。”她拖长语调撒娇的声音让即墨千歌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即墨千歌无奈地看着她,即墨千绫吐了吐舌头,俏皮地一笑。 “真是拿你没办法。”话虽是这么说,即墨千歌的眼中却没有一丝责怪。 “姐,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血的味道?”一阵风吹过,即墨千绫动了动鼻翼,不解地看向即墨千歌。 即墨千歌微微一怔,随后淡淡地回答:“打狗总会沾到点狗血的。” 不用说,即墨千绫就知道她在比喻什么,当即“扑哧”笑了出来。 向朝歌可没有她那么天真,眼中划过一丝担忧,正欲开口,即墨千歌却像猜中了他的心思一样,缓缓道:“一条赖皮狗而已,即墨家还有很多条更好的,它们还心甘情愿地被我打。” 即墨一林在她心中,的确连下人都不如。 她转头看向即墨千绫,目光有些复杂。 这次出事,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即墨千绫的安危,这本没错,然而在过程中,她犹豫了。 因为这是打击即墨武一家的名正言顺的机会,所以她用了残酷些的手段。 她怕,怕即墨千绫知道后会于心不忍。 那个单纯的小丫头,即便别人捅了她一刀,她也依然恨不起别人。 撇去这些,这次发生的事情对她影响有多大,即墨千歌不敢想。 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小丫头,险些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这种痛苦惊心的感觉会困扰她一辈子。 但愿她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好的男人吧。即墨千歌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然掩去眼底的那丝柔情,只剩下惯有的果决和冷静。 “走吧。”她拍拍即墨千绫的背,向着黑色捷豹走去。 夜。淡色流光划破天穹,染上最深的暮色。即墨千歌坐在清酒的总部屋顶,望着难得一见的漫天繁星,良久不语。 “出来吧。”一阵凉风吹过,她忽然转身开口。 “这世上没什么能逃过你的眼睛了。”清朗富有磁性的妖孽声线响起,是即墨千歌再熟悉不过的。 再抬头时,颀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夜风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精致。 “原来你还有上人家屋顶的怪癖啊?”即墨千歌故作惊讶地问道。 洛青冥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 即墨千歌倒不避讳,依旧抱着膝盖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洛青冥挑了挑眉。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得皮肤苍白诡异,却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即墨千歌沉吟片刻,缓缓勾唇:“我只是在想,怎样的登场才够嚣张?” 白日,鬼头给她的叶家片段忽然让她改了暗中收拾的想法。 她可以不动声色地解决蓝家,自然也可以这么对叶家。 不过,这样结束游戏太过无趣了。她要的就是震撼,足以让自我感觉良好的白家都足以察觉到危机的震撼。 “你不会想带着一帮人去踏平别人府邸吧?”洛青冥半开玩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即墨千歌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一笑:“不如,你的人借我一下吧。” 她本以为他最多答应一声,没想到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想的事,倾我之力,我必做到。” 这句诺言来得太重,重到所有人都担负不起。 多年后,当即墨千歌再次回忆起当年情景,回忆起那个看似只能辜负的诺言,心中只余下温暖。 那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终究还是被咽了下去。即墨千歌抿了抿唇,抬头望向星空,不再看身旁的人。 洛青冥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陪着她一起看星星。 即墨千歌从来不是个有诗意的人,与她的名字不同,她向来简单粗暴而直接。 所以夜空的静谧并没有维持多久,即墨千歌指了指天上最闪耀的星座,眯眼问道:“你说,这些会不会是死在我手上和将死的人?” 洛青冥也看到了那个星座,调侃道:“没准是的。” 即墨千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月光下,这双手白皙干净,漂亮得让钢琴家都自愧不如。 可就是这双手,握着命运的长剑,沾染了世上最肮脏的血腥。 或许有的人,就该活在低语深渊吧。即墨千歌兀地笑出了声来。 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 “别动,就让我抱你一会,行吗?”察觉到怀中人的一丝不情愿,洛青冥率先开口。 这个怀抱并不太温暖,还沁着一股男人与生俱来的疏离气息。 然而隔着胸膛,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却让人安心。 这是即墨千歌第一次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意。 第53章 接手家族企业 他对于自己,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即墨千歌勾起一个恬静的微笑。 离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身后,暗红的眼眸中,酝酿着复杂如深水的情绪。 刺耳的警笛声忽然响起,即墨千歌眼眸一冷,双手撑着屋顶站起,从屋顶俯瞰四周的情况。 这种独一无二的警笛声是只有清酒才有的。平日里,极少有人会冒险挑衅佣兵女王的名号。 每当警笛响起时,便是一场恶战。 四围响起低闷的枪声,显然是经过消音处理的,仅凭枪声密集程度就能听出,对方是有备而来。 即墨千歌冷笑,手凭空一抹,黑色面具落入手中。 面具如绽开的黑玫瑰,遮住了绝艳的脸庞,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倨傲地扬起,带着天生的王者气势。 她手扶着屋顶,脚尖一点翻身疾下。黑色的风衣在夜空中划开凌厉的弧度,安安稳稳地落在地面。 正在射击的侵犯者忽然听到反击枪声的停止,有些惊诧地抬头,只见一身黑色皮衣的女子缓缓走来,清酒的人在看到她的时候,整齐划一地让开道。 黑色皮衣衬托出女子身段的窈窕,及脚踝的风衣半敞,毫不避讳地露出风衣暗袋中的手枪和一排排子弹。 一张黑色面具遮住了她的大半脸颊,精致的下巴让人不由生出想一窥芳华的想法。墨色长发不扎不束,在晚风中有些凌乱,却无法掩饰她高傲如女王的气质。 她从枪林弹雨中走来,却没有一枚流弹能近她的身,好像一切暴力和杀戮都只能成为她的点缀。 “把你们的头领叫出来。”嫣红双唇轻启,清浅的声音蕴含着不怒自威的强横。 没有人理会她的话,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射击。 从装扮,从气势,从清酒所有人对她的态度,不难看出眼前女子的身份。 而他们的目的,就是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即墨千歌一声冷笑,素手一挥,子弹竟像失去了力量般,统统掉落在地。 只有眼明的人才能勉强看清,在枪口迸溅出火星的时候,无数极细长的丝线缠绕上了子弹,在崩断的同时抵消了子弹上的力。 “把你们的头领叫出来。”即墨千歌耐心地重复道。 这一次,所有人迟疑了,但依旧无人有动作。 “非要逼我动手么?”即墨千歌无奈地叹一口气,墨色眼眸扫过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最后落在正中枪口上。 持枪的人感觉被一道冰冷的目光锁定,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人影就已出现在他的身后,冰凉的短刀吻上了他的脖颈。 “不要小瞧女人。”低低的笑声徘徊在他的耳边,成为他记忆中最令人惊恐的一段。 “现在,乖乖去叫你们的头领。”神裁之刃在纤手中转了一个弧度,从他的脖颈上撤走,但他清楚,一旦自己不执行指令,这把刀随时会和他的颈动脉来个亲密接触。 他吞了个口水,僵硬地放下枪,从身上拿出一个类似警报器的东西,按动按钮。 即墨千歌满意地点头。他有没有使诈,她一眼便看得出。显然,她很满意他的听话。 “现在,你可以放心地去了。”眼前女子忽然狡黠一笑,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艳丽的血花已经从颈动脉喷涌而出。 “我可没说过自己守信呢。”即墨千歌悠悠地收回匕首,舔了舔刀锋上还温热的血。 即墨千歌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至少人后不是。 信守承诺什么的,能吃吗? 四周人微微一惊,紧接着,刚刚放下的枪口再次高高举起,直直对着即墨千歌,仿佛她只要有一点动弹,就会有成千上万子弹将她打成马蜂窝。 即墨千歌缓缓地将手举起。 “算你识相。”低沉的冷哼自远处响起,不甚清晰的人影慢慢走近。 即墨千歌唇边泛起冷然,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这就投降了的时候,忽然身形一动,侧身踢翻离她最近的枪口。 那人只觉得手腕一麻,微型冲锋枪脱手而出,被灵巧的脚踝一勾,落入眼前女子的手中。 即墨千歌一手扛枪,枪口正指着原先握枪的人。 “这位先生,不出来认识认识吗?”即墨千歌森森地扬唇一笑,泛冷光的枪口透着说不出的讥诮。 逐渐走近的人影蓦然僵住,露出与他气质所不相符的呆滞。 被夺了枪的人眼中有沉静的光闪过,手一顿,表情惊惶地看着即墨千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即墨千歌听着他毫不含糊的吐字,无声地笑了笑,戏谑的眼神看向他。 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戏演得这么失败,鬼才信你。 那人抿紧了嘴唇,绷紧的唇角含着薄怒。 未等他发作,只听一声得意的口哨,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一个手刀劈在他的颈窝。 “砰!”即墨千歌将手中的微冲调整好,枪口朝天,手指轻轻按下扳机。 这无疑是战斗的号角,彻底拉开一场枪战的序幕。 当被劈晕的人悠悠转醒时,他已经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上了。 戴着黑色面具的女子把玩着手中锋利的神裁之刃,笑得温和无害。 她身旁,形同妖孽的男子负手而立,在看向女子时,冰冷的目光很泛起点点暖意。 “你们把我放下来!”被吊在树上的人扭了扭身子,不自在地叫道。 即墨千歌抬头,故作惊讶地发问:“你醒了啊?” “快把我放下来!”男子有些恼羞成怒,身子晃动得更加剧烈。 也正是因为这晃动,本就不牢靠的绳子更是松了几分,吓得那人不敢动弹。 即便如此,他依然用恶狠狠的眼神即墨千歌,只是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即墨千歌笑笑,弹了弹手中寒光闪闪的刀刃。 那人干脆头一扭,颇有骨气地说道:“不要试图威胁我。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 即墨千歌失笑。她看起来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来挑衅清酒?你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提及此,那人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窘迫,随即被羞赧所替代:“既然我都输给你了,问这个干什么?” “你是根本没有原因,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即墨千歌玩味地看着他。 那人有一瞬晃了神,随即摇了摇头,恼羞成怒地吼道:“关你屁事!” 厚重的夜色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即墨千歌想象得出,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手探进口袋里,手指上古朴的戒指闪过一道冷光,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灯盏落入她的手中。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这个小盏和蓝纤仙手中的琉璃盏很是相似,只是通身泛着蓝色的光芒。 即墨千歌将小盏拿出来,指尖轻敲着盏身,一股幽幽的香气弥散开来。 如果有见识人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股香味,只有仙界极寒之地,九千年开花一次的九幽迷迭香才能散发出来。 九幽迷迭香,又被上界的人称为十里真言花,一丁点香气可以笼罩十里。而任何闻到香气的人,都会在别人的诱导下,说出埋藏在心底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用说,这迷迭香自然是墨玄交给她的。 “屏住呼吸。”即墨千歌对洛青冥轻声道。 “这个小盏可以让你说出真话,你信吗?”即墨千歌托着小盏,悠悠地说道。 “嗤!”被吊在树上的人发出一声嗤笑。 “不信?”即墨千歌面色不改,淡淡地挑了挑眉,“不信也好,正好拿你试试这十里真言花。” 幽蓝的灯光自小盏中透出,微弱明灭,煞是好看,伴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更是如梦似幻。 “你为什么要偷袭这里?”即墨千歌问道。 那人别过头,刚想抗拒回答,嘴巴却不听大脑使唤地回答道:“我和别人打了个赌,如果我输了,就去偷袭清酒。” 话刚说完,他就反应了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即墨千歌,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这世上,想让我死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这一个。”即墨千歌笑得满不在意。 她收回灯盏,手中刀光划过,把绳索割断。 “你的赌约,很有趣。”她看着那人从树上跌下,唇角一翘。 那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扯掉身上的绳子,警惕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难道你希望我杀了你?”即墨千歌好笑地看着他。 “我记住你了。”那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好了,停手吧。”即墨千歌回头,听着身后密密麻麻的枪声,挥了挥手。 双方不约而同地收回火力,偷袭者面面相觑,最后,一个黑衣人站出来,朝即墨千歌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看来你的生活又无趣了。”洛青冥耸了耸肩,口吻轻松。 “想不到你这么了解我,难不成暗恋我多年了?”即墨千歌撇了撇嘴,故作惊讶。 洛青冥诚实地点了点头,在接收到即墨千歌怀疑的目光后摆了摆手:“我可没闻真言花的香气。” 所以我只说我愿意说的。 “那我就信你一次。” 第54章 不知噩梦将近 李贺兰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起来,哆嗦着艰难问道:“难道,蓝纤仙也是……” “啪!”纤长的手打出一个响指,即墨千歌无辜地耸肩:“纠正一下,我只是不小心下手重了些。” 好一个不小心,好一个重了些!李贺兰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该是怨呢,还是惧? 怨是怨自己没用,居然败在了自己一直试图利用的晚辈手里;惧则是畏惧于这个恶魔的手段。 蓝大小姐,好端端一个人,就算家里受到打击,也不至于这么快疯掉吧?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 即墨千歌,你真是好算计!李贺兰恍然大悟。 “这就认输了?无聊。”即墨千歌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道。 李贺兰嘴角微抽,将手上的玉珠褪下,放到床头柜上,示意她来拿:“东西,我还给你了,输,我也认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即墨千歌接过玉珠收起,抿唇道:“你没有资格求我。” “知道我们之间的区别吗?”她双手环臂,不带温度的笑颜越发灿烂。 “支撑你做下这一切的,是你膨胀的虚荣心,而我,却是信念。” “信念吗……”李贺兰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你有想过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事,为什么要谋取即墨家吗?”即墨千歌冷冷地看着她,似有不屑。 是啊,为什么?荣华富贵,究竟能换来什么?李贺兰也不由怀疑起来。 人越是到了绝境,看得反倒越清楚。 在这种时候,人会做的无非是两件事,推翻自己和相信自己。 于是,前者成了叛徒,后者成了虔徒。 李贺兰一直以来的想法开始动摇,即墨千歌眼中划过笑意。 想击败一个强大的对手,就先从攻心开始。只要一个人心中仍在坚持,他就有必胜的希望。 而她,成功了。 “我知道你很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一切。毕竟做了亏心事,整日活在担惊受怕里,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即墨千歌继续悠悠道。 “既然你都有必死的准备了,为什么又要给自己留后路?逃不掉的一样逃不掉。” “你说的一点没错。”李贺兰苦笑道,心理防线开始溃散。 “所以,说出你的弱点吧。”蛊惑人心的话语轻轻响起,如魔音缭绕在脑海中。 李贺兰微微一怔,张开了嘴正准备说出,忽然眼神一变,改口道:“不。既然我不是你的对手,那么这些,你早晚都能查出吧。与其让我告诉你,不如你亲自去找,这样,不是有趣些吗?” 即墨千歌一愣,随即颔首道:“那倒也是。” “这样,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堂哥他现在正在治疗,说不定恢复得快,还能来得及赶来送你一程。”即墨千歌看似关心,实则每一句都在揭李贺兰的伤疤。 “千歌你还真是有心了。”李贺兰微笑道。 如果忽略掉谈话的内容,她们看起来还真像一对忘年之交。 即墨千歌扬唇,走出病房的刹那,眼角余光微微瞥向病床,只见李贺兰面色扭曲,凹陷的眼窝中,黑得吓人的双眼近乎喷出火来。 怨恨哪,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最丑陋的一面完全暴露。 野心越大的人,越容易仇恨。蓝纤仙是,现在,你,李贺兰也是。 即墨千歌笑容璀璨,只是眼中盛着最深沉的夜色,黑暗而阴冷。 即墨家。即墨武并没有和李贺兰说的一样,在外花天酒地,而是直接把女人接到了家里。 李贺兰是妻管严,有点自尊心的男人通常都会抵触,更别提有钱有地位的男人。 这种男人难以忍受出门威风在家窝囊的反差,所以出轨的可能性更大,即墨武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现在,他并没有心思温香软玉在怀,刚刚所心生的一点闲情逸致都被彻底掐灭。 “武爷……”沙发上,妖娆魅惑的美人衣衫半敞,精心涂过的指甲把玩着酒红色的长发,媚眼如丝地看着即墨武。 “去去去,老子正烦呢!”即墨武看着他平时最宠的女人,没来由一阵烦躁。 “你凶我!”女人见即墨武给她摆脸色,美眸一瞪,委屈地撒娇。 即墨武耐下了心,坐到沙发上,搂着她的腰解释道:“小甜心,你听我说。现在李贺兰那个八婆刚刚病倒,你就住进来,容易被人嚼舌根,我这不正想着用什么办法,让你名正言顺嘛。” 哪知女人不领情,刁蛮地拍开他的手,噘嘴道:“这有什么不名正言顺的,到现在了都不给我个名分,难道你还对那年老色衰的八婆感兴趣?”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趣!”见女人违抗,即墨武也有点恼了,低声吼道。 女人一愣,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滑落,掺杂着各种化妆品,好不搞笑。 “乖,别哭了……”男人最见不得女人哭。果然,眼泪一掉,即墨武的心就化成了一摊水,轻声安慰道。 即墨武脸色一变,刚想招呼女人躲一躲,她却不屑地看向即墨千歌,挑衅般地打量着她:“哎哟,就这姿色,居然也能被武爷看上?” 即墨千歌在京城上流还有个称号,绝色千金,她的美人之名是毋庸置疑的。 女人显然是看到了素颜朝天还比她漂亮的即墨千歌,心生嫉妒。 敢情这女人把她当情敌了?即墨千歌秀眉一挑,好笑地把目光转向她:“这位小姐,你想多了。” 她特意在“小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刻意提醒着女人身份。 女人被戳到痛处,气得从沙发上站起,走上前就要给即墨千歌一巴掌。 “幼稚。”即墨千歌冷冷地钳住她的手腕,轻轻反手一拧,只听轻微的一声“咔嚓”声,手腕被生生遮断。 “啊!”女人痛苦地捂着手腕,退后好几步,愤恨地看向即墨千歌。 “大伯,你的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最好管管。”即墨千歌也懒得来虚的一套,看着即墨武,面无表情道。 “是,是。”即墨武气得咬牙,却也只能赔笑着说道。 清冷、嚣张、手腕强硬,还管即墨武叫大伯,难道…… 女人倏然睁大了双眼:“你……你是即墨千歌?” “小姐眼力不错。”即墨千歌冷眼斜睨,带着几分讥诮。 即墨千歌,居然是即墨千歌……她居然把即墨千歌当成了自己的情敌,女人吓得花容失色。 即墨千歌伸出三根手指,凉凉道:“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三个数,我数到三,你就滚,否则……” “一……”女人腿脚发软,无助地看向即墨武。 即墨武推了推她,用眼神示意她快走。 “二……”女人这才反应过来,踏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迈开踉跄的步伐,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 “三……”最后的数字落下,女人的身影被戛然定在门口。 即墨千歌收回手,玩味地看向女人:“怎么办呢,我数完了,你还没滚出我的视线哪。” 女人僵硬地转过头,膝盖一软,只差没跪下了:“大小姐,您饶了我吧,是我大胆,是我该死,居然没认出您……” 话到后面,她竟痛哭流涕起来,那阵仗,只要换身古装,再配上两个丫鬟,都可以拍一出宫斗剧了。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即墨千歌眯了眯眼,一字一句地命令道。 女人慌忙站直了身子,跌跌撞撞地门外跑去。 “千歌,你别太过分了。”即墨武看着即墨千歌,语气有些不快。 “大伯,大伯母还没死呢,您就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好吗?”即墨千歌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 即墨武脸色一僵,有些恼怒道:“她已经不是你的大伯母了!” “哎呀,真是可惜呢。”即墨千歌低眉,掩去眼中的讽刺,惋惜地叹道,“大伯母为了能保住大伯和堂哥,不惜放下身段来求我,没想到大伯就是这么对大伯母的。” “你说什么?”即墨武一滞。李贺兰竟然……原来他还是在她心里的吗? “大伯母是个强劲的对手呢。如果她不挂念亲情,或许她不会这么早认输。”即墨千歌状似自言自语道。 即墨武听着即墨千歌的呢喃,心中越来越沉。 她在他面前提起这些,是要做什么? 豪门间的勾心斗角,每一次看似友好的交谈都是在尔虞我诈,矜持的笑容下是一字一厮杀。 即墨武可不认为她只是来告诉他李贺兰的情况的,那么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双手攥紧了又松开,不安地交叠在一起。 他的这些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即墨千歌的眼睛。即墨千歌的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即墨武已经沁出冷汗的手,随即收回,依旧蕴着三分清冷客套的笑意。 “千歌,你还是个孩子,有很多事,都是你不了解的,贺兰她……”即墨武尴尬地搓着手,想解释,却欲言又止。 “但是大伯,你知道吗?大伯母无论如何,都惦记着你和堂哥呢。”即墨千歌悠悠道。 第55章 单方面虐杀 第十三个哈欠打响,口袋里的手机正好震动。 向夜弦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后,唇边勾起了饶有兴致的笑意,按下接听键。 “我的好弟弟,你终于想起你还有我这个哥哥了?”他的语气里终于有了几分生气,不再平板得吓人。 自家哥哥这性格,向朝歌再清楚不过,当即扁了扁嘴,十分欠揍地回道:“不好意思,我打错人了。” “臭小子,你还是这么不听话。”向夜弦笑骂了一句。 “不就比我大了几分钟吗,用得着这么强调自己哥哥的身份么?”向朝歌小声嘀咕道。 “明知故问。”向夜弦佯怒道。 因为他们的名字,朝歌夜弦,所以很多人都会理所当然地以为向朝歌是哥哥,以至于从小到大,向夜弦都非常怨念。 又来。向朝歌抿了抿唇,把已经不知道歪到哪里去的楼掰直:“说正事,哥,答应你的贡品,明天上午就会到,即墨小姐特意招呼你,要让她活得久一点。” 说到这个,向夜弦才提起了几分兴趣,在听到后半句时,脸又快速拉了下来:“看在主的面子上,我才答应收下这个残缺的贡品,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别的,想都别想。”活久一点?他哪来的精力去管玩具的死活? “咳,哥……”向朝歌有点尴尬地咳了声,刚想提醒自家哥哥什么,一旁低沉的男声已经响起:“小子,把手机给我。” 向朝歌缩了缩脖子,在心底为自己的哥哥默哀三秒,然后把手机递给身旁的男子。 “god,看来你最近生活挺滋润的,胆肥了不少。”男子的声音如流水轻风,听了很让人舒服。 然而这声音落在向夜弦的耳中,却是洪水猛兽。 于是他直接很不淡定地对着电话咆哮了出来:“洛!青!冥!你特么在我弟弟旁边偷听我们的电话,几个意思啊你?” “你这么对着电话咆哮,又是几个意思?”洛青冥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说道。 “我我我,我警告你,不要再让我为你老婆贡献什么,上次让我大老远跑回华夏给你当卧底不说,还害得我弟弟倒戈,这次我告诉你,自己的老婆自己追,别扯上我!” 每次遇上洛青冥,向夜弦似乎总会暴走。在所有人里,他是对洛青冥这个主最不敬的,吃的闷亏自然也是最多的。 洛青冥听着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诉苦,危险地眯了眯狭长的眼眸,轻轻笑道:“嗯,这边信号不好,你能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记住,不要错一个字,不然我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可以把你heaven里所有的变态都放出来。”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一提到heaven,向夜弦原本壮起的胆子飞快瘪了下来,干笑着道:“我干,我干就是了。” “真听话。”洛青冥挑眉,满意地把电话还给了向朝歌。 “哥,下次注意点你的言辞,想想你已经帮锦程的清洁大妈干过多少活了。”向朝歌幸灾乐祸道。 回应他的是气极的挂机声。 “老大。”向朝歌转身,看向身后幽幽站立的女子,不由感慨一句,这才是真boss啊。 天晓得他是怎么在一前一后双重威压下镇定自若地打完电话的!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即墨千歌悠悠叹了一口气。 向朝歌如蒙大赦,欢快地撒丫子,跑得远远的。 “剩下的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洛青冥半靠在转椅上,黑色水笔在修长有力的手指间转动,显得分外好看。 “不会很慢。”即墨千歌摸着下巴,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听说你今天约了人?”洛青冥话锋一转,直勾勾盯着她。 即墨千歌嘴角抽了抽:“过两招而已,你想多了。” 沉默片刻,他手指一抖,手中水笔掉落在桌上,淡淡道:“我陪你去。” 即墨千歌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型很漂亮,轮廓明晰如画,上挑的眼角透出一股妖的神韵。琉璃黑的瞳仁深得诡异,让人揣测不透他的想法。 “我只是担心你受伤,你想多了。”他原封不动地把她的原话还了回去。 即墨千歌吃了瘪,不动声色地转过眼神,不再看他。 训练场。即墨千歌站在训练场门口,远远地望着场中央正在训练的众人。 “你说他们这种人的存在,可不就是干掉我们?”即墨千歌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 “那你还敢大摇大摆在他们面前晃荡?”洛青冥斜睨了她一眼。 即墨千歌把玩着乌黑的发丝,笑得灿烂:“彼此彼此,绝杀名单我们都有份。” 地下佣兵界狼狈为奸、为非作歹的两个老大,怕是国家早就恨得牙痒痒了吧?偏生人家还不怕死地在你门口愉快地玩耍。 “即墨小姐,你来了。”许队长老远便听到有模模糊糊的说话声,琢磨着,索性扬声喊道。 “抱歉,许队长,我来晚了。”即墨千歌快步上前,满面笑容地和许队长握了手。 “不晚不晚,刚刚好。”许队长指了指手表,指针刚刚走到他们约定的时间。 “这位是?”他把目光转向即墨千歌身旁的洛青冥,疑惑地问道。 “我是她的医生,怕她受伤,所以来看着她。”男子开口,是与妖孽的声线截然不符的温润语气。 看不出,你会医啊?即墨千歌瞟了他一眼。 洛青冥抿了抿嘴唇,略懂皮毛而已。 撒谎不打草稿的你。即墨千歌抛去个鄙视的眼神。 像洛青冥这么厚脸皮的人自然毫不脸红地收下了这不算夸奖的夸奖。 许队的笑容僵了僵,似乎在考虑洛青冥话的可信度,就听到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长得跟个娘们似的,指不定是谁担心谁。” “谁?”许队眼神一厉,转头扫向身后。 神剑是一支高素质的部队,它代表的是华夏的脸面,要想成为其中一员,身手是其次,品行是第一。 许队长已经很多年没有从队员口中听到这种嘲讽的话了,当着旁人的面再次听到,他第一反应便是恼怒。 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站了出来,毫不畏惧地看着许队。 “你说什么?”洛青冥抬眼,华丽的眼角挑起致命的弧度。 那是一张极为艳丽的容颜,如妖似魔,每一笔都恰到好处,足以让人为之沉沦。 都说眉眼如画,却没有什么画可以比得上这张脸。或者说,这张脸就是世上最完美的画。 “说什么?说你娘。”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下面有人小声补充道:“长这么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直的。” 即墨千歌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某人,强忍住笑死的冲动。 嗯,是挺娘的,娘到没朋友。 “我都被人欺负了,你还笑得出来。”洛青冥看了眼憋笑憋到内伤的即墨千歌,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即墨千歌配合地退后两步,用眼神示意他:我不拦你,打残了医药费概不负责。 “没良心。”洛青冥叹道,语气却云淡风轻。 “你们这是……”许队长没理解两人间的交流,忍不住出声问道。 即墨千歌笑了笑,解释道:“许队长,你最好让一让,小心被误伤。” 许队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朝后退了两步,正好对上即墨千歌看好戏的眼神。 即墨千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许队长身边,朝他小声解释道:“今天训练又可以多一场实战了。” “啥?”许队长一头雾水。 即墨千歌挑了挑眉:“难道你也以为那家伙是娘炮?” “不然呢?”又瘦又高,有没有腹肌都说不定,许队长自然也把洛青冥划到娘炮一列。 “唉……”即墨千歌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再次不动声那是一张极为艳丽的容颜,如妖似魔,每一笔都恰到好处,足以让人为之沉沦。 第56章 开学这种事 “我的精准度有这么差吗?”幽幽的叹气声从身前响起,洛青冥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口袋里,淡淡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你过来,我今天心情好,保证不打死你。” “噗嗤……”即墨千歌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你!过来和我过两招!”洛青冥毫不在意的语气在男子听来显然是种侮辱,他双目圆瞪,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洛青冥迈开腿,随意地往场中一站,慵懒高贵得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皇。 “小子,被我揍哭了可别怪我。”男子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啰嗦。”回应男子的是一声嗤笑。 “你找死!”男子大喝一声,气势汹汹地朝洛青冥袭来。 洛青冥眸子一眯,侧身躲过这一拳。 “娘炮就是娘炮!”男子显然认为他这只是反应快,越发轻蔑起来,手中动作越来越狠。 “他会不会有事?”许队长忧心忡忡地看着场中情况,问着即墨千歌。 毕竟是即墨千歌带来的人,万一弄伤了,他也不好交代。 “许队,你的眼力变差了。”即墨千歌悠闲地抱着手臂,戏谑地看了眼许队长。 有吗?许队长迷惑地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差点跳起来。若不是阵营问题,他还真想拍手叫高。 所谓旁观者清,站在观战者的角度,战况如何看得一清二楚。 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搏斗,根本就是单方面的逗你玩好吗! 这速度,这反应能力,更重要的是,某人的手就没有离开过裤口袋。 来了个比真爷们还厉害的千金大小姐就算了,这世道,连个娘炮都深藏不露了吗?许队长陷入了明媚的忧伤。 他自认神剑在国安无人能敌,现在看来,还是太弱了。 如果哪天遇到这样强大的敌人,神剑岂不是要和今天一样,被人玩弄在股掌间? 许队长想得越来越远,一双眼眸也不由越来越沉,手不由紧攥成拳。 “他玩腻了。”即墨千歌忽然出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许队长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战斗不知何时已经结束,那个看似单薄的男子伸出手,扣在男子的命门上,垂下眼帘,轻轻道:“游戏,到此为止。” 他出手极快,极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他的手是什么时候离开裤兜的。 他声音一冷,全身气势陡然一变:“刚刚是谁,在下面嚼舌根的?” 全场寂静,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 “不说?还得劳烦我指出来么?”男子讥诮地弯起唇,大步走到一个人身旁,抬腿踹上他的腿弯,手肘一顶,利索地反剪他的双手,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你……”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膝盖一痛,自己就已被人钳制,不由心下一惊。 “这只是个提醒。”他放开那人,笑容没有一点温度。 “这就是……挑衅我的后果。”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轻声道。 许队长呆愣良久,倒抽一口凉气,满腔惊叹只化成一个字:“强。” 即墨千歌敛眸:“这,还不到他真正实力的十分之一。” 身为佣兵,必须做到招招必杀,但如果用出这种狠辣的招数,必然会引起怀疑,所以洛青冥在很多地方都放轻了力量。 如果他想,有数十种办法秒杀眼前的人。 “你说……什么?”许队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向即墨千歌。 他读书少,能不能都别逗他了! 即墨千歌走上前,拍拍已经石化的许队长,一脸沉痛地道:“许队,你不是一个人。” 如果他不认真,她还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一旦他认真了,她觉得自己会死得挺惨的。 一想到这个,她就无限憋屈,恨不得分分钟开个外挂虐死他丫的! “好好揣摩他刚刚的招式,神剑应该可以上一个新的高度。”即墨千歌正了正脸色,语重心长道。 她用眼神示意洛青冥,在得到后者回复后,拔腿就跑:“我们走。” 笑话,现在洛青冥帮她把事都挡了,她要是还留在这,那还真对不起她的智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诶,即墨小姐?”许队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即墨千歌只当没听到,头也不回地走出训练场。 “真是的。”许队长嘴角抽搐了下,目光在触及刚刚出言侮辱洛青冥的两人时,倏然严厉起来。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教会他强硬的人,正是来自最残酷的黑暗。这柄在未来斩破黑暗、无往不利的神剑,也曾败在黑暗手中。 训练场外。“是你自己说要来的,怎么到头却跑得跟什么似的?”洛青冥跟在大步流星的即墨千歌身后,脚步很悠闲,却丝毫不显慢。 “反正你都帮我把事挡下来了,不跑白不跑。”即墨千歌坐到跑车里,慢悠悠地说道。 “真会算计。”洛青冥笑着睨了她一眼。 “真敢说话。”即墨千歌不动声色地回道。 他们似乎特别喜欢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相处模式。 洛青冥把车倒出来,忽然问道:“你对那个队长态度这么好,是为什么?” “我能说没有为什么吗?”即墨千歌反问了回去。 “你不会。”洛青冥沉默片刻,肯定地说。 “你猜错了。”即墨千歌兀地笑出了声,凝望着窗外风景道,“如果真要说原因的话,可能是因为他直爽吧。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得到军人的刚毅、坦率、从容,而不是笑里藏刀勾心斗角。” “这是我所希望的样子,可惜,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了。”她摸索着手指上的古铜戒指,扬起清浅的笑意,“那么站在世界顶端也好,至少可以维护自己所希望的。” “会有这一天的。”话音落下,只剩下长久的缄默。 是的,会有这一天的,不管这一天来得有多晚。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你是即墨千歌,我眼中的即墨千歌。 长风破浪会有时。生而为王者的人,不会害怕命运死局,不会畏惧前路荆棘,只要有成王的决心,注定会俯瞰一切。 信仰神的人会感觉到神的存在,那么信仰自己的人,便是自己的神,便有神的信念。 巅峰不会太宽阔,它只需要绝对的强者,不管是实力,还是信念,必须无懈可击。 于是,当你真正登上巅峰并长久伫立的那一刻,星光也会为你加冕。 有时他也会问自己,即墨千歌做得到吗? 每次得到的回答永远是坚定的做得到。 那么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她的呢?他不知道。应该说,此生此世,他命定是她的信徒。 “不过,你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洛青冥眉梢一扬,清润的嗓音掷在沉闷的空气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什么事?”即墨千歌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头也不抬地问道。 洛青冥眼中闪过恶趣味的光芒,玩味地笑道:“要我提醒你一下b大什么时候开学吗?” “不就是……卧槽?开学!”即墨千歌下意识地想报出日期,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如果让外人看到即墨千歌这样随性的举动,肯定会大跌眼镜。 第57章 猎手 “你这些粗话,都是从哪学来的?”洛青冥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不知为何,这些平日自己偶尔也会说上一两次的字眼,被即墨千歌典雅却不失清冷强势的嗓音喊出,会让他觉得是一种亵渎。 “我又不是没说过。”即墨千歌毫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把目光投向窗外。 如果是前世的她,那么这时候,应该正沉浸在叶轩臣和蓝纤仙联手编织的美梦中,过着千金大小姐优越而单纯的生活,全然不知厄运即将降临。 她清楚地记得,是在一个层林尽染的秋天,京城成片的枫树透着血细胞那鲜艳的色泽,似乎在昭示着既定的命运到来。 那个秋天,家族之变,鸠占鹊巢,曾经对她好或者她自以为对她好的人,纷纷露出了凶残的面目,从此她跌落云端,过猪狗不如的生活,受尽冷眼嘲讽。 而现在,她用自己的力量狠狠粉碎了这些虎视眈眈者的算计。这个秋天,漫山红遍,那将会是罪恶之血的祭奠。 等着吧,好戏已经开场了。 这一天,一道冰冷的号令发出。所有收到号令的人,都停下了手中要办的事,眼神望向同一片天空,是无可比拟的坚定。 s·l酒吧。这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酒吧,传闻幕后的东家,是京城四少。 此时的酒吧,还未迎来属于夜晚的客流,只有三两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天,显然是酒吧的常客。 “砰!”酒吧门被一脚踹开,颀长劲健的人影从门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酒吧内的人似乎早已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只是抬头看了眼,便低头继续他们的话题。 “子皓,好久不见啊。”坐在吧台后的人正擦拭着酒杯,在看到来人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熟络地招呼道。 “你还是喜欢干这种粗活。”名叫子皓的男子瞥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龙子皓一样,高贵冷艳?”那人白了他一眼。 龙子皓微微眯眼,随后将目光转向空荡荡的酒吧,蹙眉道:“逸,他们几个,今天来不来?” “来,怎么不来,你龙少难得想起回来看看我们,这大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那人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长孙逸,我越来越想把你拍进土里了。”龙子皓笑得无害,却怎么看怎么诡异。 怎么能错过?是怕错过看他出糗吧?长孙逸这小子,似乎越来越欠抽了。 “你拍得进去就拍啊!”长孙逸挑衅一笑,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问道,“子皓,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提到这个,龙子皓轻松地笑道:“不走了。m国那边的学位,我已经拿到了,我爹准备让我到b大去混一年。” “那成啊!”长孙逸一喜,感慨颇深地叹道,“我们四少,终于又聚在一起了。” “对了,阿霖的妹妹……”不等龙子皓把话说完,长孙逸就匆匆打断他的话:“既然来得早,不如喝一杯?” 龙子皓眼神暗了暗,随即给了长孙逸一拳,道:“好。” 长孙逸躲过他的一拳,笑容也有些勉强。 京城呼风唤雨的太子爷不在少数,除了即墨千歌这个第一千金,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四位太子爷了。 长孙逸,长孙家嫡少爷,母亲是即墨家小女儿,背景不可谓不强悍;龙子皓,爷爷是国家三星上将,父亲则是主持华夏战斗机研发的总工程师,家世不是那么显赫,但家中人在华夏的地位都举足轻重。 至于其他两位……可是有些特殊呢。 即墨千歌没想到,自己回到b大后,第一个杠上的,就是他们。 开学日。今天是b大的开学日,校门口聚齐了从四面八方赶回学校的学生,大包小包,好不壮观。 即墨千歌站在教学楼三楼,俯瞰着校园里的车水马龙,感叹地敲了敲窗玻璃。 因为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家族产业的事,所以她不再住校,到了后半学期,也不一定会去上课了。 “子皓,似乎有人先我们一步了。”陌生的男子站在即墨千歌身后,对着身旁人调侃道。 “嗯。所以呢?”龙子皓面色不改,反问道。 那人被噎住了,半晌,才闷闷道:“没什么。” 即墨千歌扫了在说话的男子一眼,微微皱了皱眉,继续看向窗外。 “这位同学,不介意认识一下吧。”龙子皓显然也看到她了,走上前,礼貌地伸出右手。 即墨千歌盯着那只手两秒,随后握上那只手,微微弯唇:“你好,即墨千歌。” “龙子皓。”龙子皓听到即墨千歌的名字时,略显诧异地扬眉,不过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 “原来是龙少,久闻大名。”即墨千歌收回手,客套的笑容让人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龙子皓温和一笑:“即墨小姐也是,京城谁人不知第一千金的大名。” “都是些虚名罢了。不知这位是?”即墨千歌转而看向他身旁的男子,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熟悉感。 男子扬起一个阳光的笑容,道:“我叫洛青渊。” 难怪如此。即墨千歌眼中划过了然,想也不想便脱口问道:“你和洛青冥什么关系?” “你认识我哥?”洛青渊一愣。 洛家被称为京城最神秘的名门,是因为洛家人行事低调,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缘故。这洛青渊,算是基因变异的那个。 “我手里的很多产业都和锦程合作,自然听说过他这个董事长的名字。”即墨千歌笑了笑,完美的回答无懈可击。 不管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好,签在文件上的名字都不会有假,她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原来是这样。”洛青渊点了点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了些许深意。 “嫂子好。”他摸了摸下巴,出其不意地来了句。 即墨千歌眼里闪过片刻的错愕,随即被她很好地掩饰下去,装傻道:“你认错人了。” 洛青渊仔细地看了她好一会,眼中划过诡谲的光芒,又毫不在意地:“看来是的。” 即墨千歌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诡异光芒,不动声色地笑笑,从两人身旁走过。 “你刚刚叫她嫂子?”龙子皓挑了挑眉,线条分明的阳刚脸庞上写满了兴味。 洛青渊双手抵着落地窗前的护栏,一脸神秘地看着龙子皓,贱兮兮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天机不可泄露。” 教学楼。都说大四是用来找工作的一年,在b大似乎并不全是这样。 因为位于京城,而且是名满华夏乃至世界的高等学校,b大除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才,还有送来镀金的官二代富二代。 这些人在校园称王称霸,校方也很头疼。富二代还好说,那些官二代有人脉有手腕,得罪他们的后果,校方未必担负得起。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俗话说得好,不怕流氓力气大,就怕流氓有文化。有钱有势算什么,有权有势有文化有相貌才算得上太子爷。 好巧不巧,b大每届总有那么几位太子爷,成天违反校纪,学分却总能卡在过关线上,让人找不出留级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还帅气多金堪称男神,各种俘获小学妹芳心。 所以每到开学,众人八卦的,无非又是学校会来些什么样的帅哥。 即墨千歌走在楼道里,听着四下的议论,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的一幕。 洛家,一定有秘密。而且她想,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可每当她发现了什么,并且自以为已经快接近真相的时候,所触碰到的,依旧是盘桓的迷雾。 即墨千歌靠在墙上,烦躁地拨了拨斜刘海。 就在这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朝她扑来,即墨千歌眼神一冷,侧身躲过。 “啊!”尖锐的女声刺破人的耳膜,人群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看向撞上墙的女子。 女子艰难地从墙上支起身子,拍了拍身上时尚却廉价的衣服,把头埋在胸前,朝即墨千歌鞠了个躬,口中一个劲地念叨着“对不起”。 “诶,这不是沈莉莉吗?”人群中显然有人认出了她,惊呼道。 沈莉莉狼狈地退后两步,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想她的掩饰丝毫不起作用。未等她找到机会离开,人群已经议论纷纷。 “听说她以前也是个官二代,后来爸爸因为贪污落马了。”有人附在同伴耳边说着悄悄话,声音却大得足以让身边人都听到。 他的同伴也不是省油的灯,转了转眼珠,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附和道:“没错。打那以后,她干过很多丑事就被揭发了,据说她私下里还有好几个男人……” 听到这里,四下传来低低的窃笑声,沈莉莉此时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刚想动一动,冰冷的目光仿佛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想起那个人冷酷无情的命令,她咬了咬牙,默默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人群的议论还在继续,终于,一道诧异的疑问问在了重点上:“不对啊,她不是被开除了吗,怎么还戴着校徽?” “对啊对啊,听说她最近攀上了黎少,莫非这校徽是黎少给弄来的?”有人揣测着。 第58章 我嫌你脏 一帮该死的贱人,明明都在嫉妒她,却偏偏装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沈莉莉咬着嘴唇,掩去眼中的怨愤。 即墨千歌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出闹剧的演绎,眼角余光在看到暗处背影起身的时候,唇边终于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来了。 “那就是我给的,如何?”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轻佻的语调低沉而富有磁性,一听便知道是情场老手。 即墨千歌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直觉不想和这种人接触。 “黎少……”沈莉莉怯怯地抬起头,望着逐渐走近的高大男子,却不敢靠近。 “你怕什么?”黎绯夙眯了眯狭长的凤眼,看向沈莉莉的目光柔如微波,羡煞一帮小女生。 但只有爱过他的人知道,每当他用这种目光看向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通常会死的很惨。 是真真正正的死…… 尽管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脑海中的声音还是不断呼唤着自己上前。 “来吧。”黎绯夙朝她勾勾手指,眉宇间尽是蛊惑。 沈莉莉瞳孔中破碎的清醒再也支撑不住了。她挪动着脚步,慢慢靠近,脸颊上泛起少女怀春的红晕,伴着情人般的呢喃:“夙……” 所有人都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只觉一阵恶寒。 黎绯夙,京城四少中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一位。 他的背景比起洛青渊,似乎更为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毋庸置疑的是,在偌大的京城,没有一个权贵敢瞧不起他。 甚至于,都对他敬畏有加。 他的地位不输于京城任何一人,却偏偏以花心的面目示人,视女人如衣服。 究竟是怎样高贵而危险的身份,才需要每时每刻地用无害的外表掩饰? 即墨千歌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仿若在欣赏一个极完美强大的猎物。 看猎物的眼神?有趣。黎绯夙勾起绯红的唇,在这狭窄拥挤的楼道中,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即墨千歌不悦地蹙眉,轻轻抿起的嘴唇说明了她的不安。 她不喜欢反抗的猎物,因为她怕他会扰乱她的判断,牵扯到整个棋局。 那么,究竟谁是猎物,谁又是猎手呢?好有趣的女人。黎绯夙垂眸淡笑。 片刻,他抬眼,兴致缺缺地看着一脸春色靠近他的沈莉莉,杀意在眼中闪过。 他冷笑一声,看向四周形形色色的学生,厉起语调大喊:“还在看什么,都不想要校徽了吗?” 众人嬉笑了几句,纷纷离开。 看戏固然重要,但因此被退学,可就不值得了。 很快,人群散尽,只剩下黎绯夙、沈莉莉还有即墨千歌。 “你为什么不离开?”黎绯夙饶有兴趣地看着即墨千歌。 就算真的不在乎会不会被退学,也没有必要和黎少作对。上一个招惹黎少的人,早已完全消失在世界上了。 “所以?我必须听一只猎物的?”即墨千歌撇了撇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那可不行,我是猎手,而且,是最精妙的猎手。” “最精妙的猎手……呵,你配吗?”黎绯夙讥讽地看着她,瘦长苍白的手指虚空一握,沈莉莉便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捂着脖颈哀嚎起来,嘴唇浮现出窒息的绛紫色。 即墨千歌知道,他这是在威胁自己。 可是,她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威胁的吗? “只要我想,我动一动手指,就能救下她。”即墨千歌满不在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手指,随口道。 “那你为什么不救?”黎绯夙妖冶一笑,手上加大了力度。沈莉莉在高度的窒息下,逐渐停止了挣扎。 “我可没说过我想救她,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勉为其难一回了。”她轻松地扬起嘴角,纤指轻扬,鬼魂怨气在黎绯夙身边聚集。 黎绯夙眼眸一沉,操纵空气化为劲风,打散周身戾气。 但这样,就必须放开对沈莉莉的控制。 即墨千歌趁这弹指一刹,飞身上前将沈莉莉救下。 “空气异能吗……有意思。”即墨千歌摸着下巴,眼底有精光闪烁。 “调虎离山吗……好吧,我承认,你的确有资格当一个猎手。”黎绯夙扬起下颚,苍白的脸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永远带着倨傲的光芒。 即墨千歌将沈莉莉随意一丢,嫌弃地拍了拍手,才淡笑道:“谢谢肯定。” 她的眼神扫过沈莉莉,又转向黎绯夙,看似随意地问道:“想听听那个女人的故事吗?” “洗耳恭听。”一阵虚影闪过,黎绯夙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即墨千歌的眼前。他微微弯下腰,墨海的瞳色似乎将她包围。 即墨千歌却没有丝毫紧张,仿佛他根本不在自己面前。自顾自地说道:“她的父亲是靠买官才做到的那个位置,所以最怕被人踢下来。” 黎绯夙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越是怕,就越是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即墨千歌懒懒地靠在墙上,垂下的眼帘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所以她爸爸和大部分贪官污吏一样,迷信上了风水?”黎绯夙眯了眯眼,问道。 即墨千歌抬眼,唇边笑得明媚,眼底却是一片晦暗冰冷:“不巧的是,他请去的风水师,是我的人。” “后面的故事发展,你也看到了。”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墙壁,眉眼中带着几分波斯猫的高贵懒散,却也有黑豹的残忍。 黎绯夙双手撑在墙上,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耳边:“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这无关乎恶毒,她的命相,注定是死局。”即墨千歌笑得放肆。 看似纤弱的手指挑上黎绯夙精致的下颚,流连的目光恣意打量着这张如传说中吸血鬼那般妖媚的脸。 “她是你新的猎物吧?否则你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去吸引她?看得出,她的血液一定很香甜。”即墨千歌微笑着说出这个惊天的事实。 “不过,你注定是我的猎物。” 黎绯夙俯下身,拨去她勾着自己下吧的手指,吐气如兰:“那么,我们试试看吧。” “随意。”她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仿佛刚刚绮靡的画面只是一场幻觉。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黎绯夙,你会记住这个名字的。”黎绯夙支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眼中还残存着片刻杀机。 即墨千歌伸出右手,友好的目光中暗藏深远:“即墨千歌。” 冰凉细腻的触感包围住她的手,即墨千歌仿佛能看到面前这个男人露出獠牙的样子。 “即墨小姐,今天的一些话,还请忘掉。毕竟,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黎绯夙收回手,笑容带着几分痞气和不羁,和方才判若两人。 即墨千歌不语,但她并没有否认。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阶级分明。在上位者的眼里,你永远无处遁形。她知道,暗中自有王中王将一切收入眼底。 “王上,需要我去解决那个不知好歹的血族吗?”古井无波的陌生女音在世界的角落响起,一道冷淡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般望着某个方向。 “不必了。他很强,你未必能全身而退。”男子背对着半跪在地的女子,嘴角的弧度微微漾起暖意,“她想玩,就让她玩玩吧。” 生活总需要些调剂品,不是吗? 沈莉莉从昏迷中转醒,是中午的事了。她醒来的时候,发觉大家都围着自己,有学生,也有老师,还有那个一直带着妖冶魅惑笑容的人。 “沈莉莉同学,你已经被学校劝退了,谁给你进入校园的资格的?”德育处长推了推厚重的眼镜,看向她的眼神多有不屑。 “这……我……”沈莉莉指着自己的校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德育处长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愣了一下,随即仔细地翻了翻手中的表格,公式化地说道:“抱歉,学生名单里的确没有你的名字。” 一时间,鄙夷、丑陋的目光包围了她,比之前低声的议论更加血淋淋。 沈莉莉慌了神,当即四肢并用,爬到艳丽人影的身旁,扯着他的裤腿语无伦次地喊道:“黎少……黎少你要为我给我作证,是你给我了名额的,你一定要帮我啊!” 黎绯夙低下头,唇边绽开如同曼珠沙华的笑意:“我什么时候给了你名额?” “黎少……”沈莉莉没想到他会出尔反尔,惊慌失措地摇着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他。 黎绯夙伸出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夹在她胸前的校徽上,极为巧妙地一拨,小巧的校徽就落入了他的掌中。 他当着她的面,笑意盎然地把玩着手中的校徽,然后随意地向身后一抛:“你看,这不就不见了吗?” 沈莉莉僵硬地看着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甘地疾呼出声:“不,黎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现在的……” “现在的什么?嗯?”黎绯夙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平日极尽温柔的笑容而今万般讽刺。 他捧起她的脸,明明是恋人间亲昵无间的举动,却让沈莉莉瑟瑟发抖。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知道吗?我嫌你脏。” “你……”沈莉莉痴痴地望着他,目光绝望。 她终于体会到了,爱上这个男人的感觉。那种痛入骨髓却又甘之如饴的爱,她承受不起。 第59章 无所留恋 眼前的男人,有着妖魔化的容貌,却也和妖魔一样,无所留恋。 他可以把世界作为棋子玩弄,却能让棋子为之痴狂。 “黎少是谁,哪里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一个嫉妒的女生尖刻地嘲讽道。 没错,就算黎绯夙再怎么花心,他神秘的身份和完美的容貌还是引得无数女人飞蛾扑火。 她们根本不知道,成为吸血鬼的恋人,所要付出的代价。 “处长,这个人,随你们处置。”黎绯夙朝后退了一步,嘴角的笑意依旧不变,沈莉莉却生生从中看出了无情。 这一步,是划清界线,也将她推入了深渊。 黎绯夙看着沈莉莉的目光从绝望到苦涩,再到最后的呆滞,心中没有任何难受和过意不去。 尽管她看起来很美味,但也远远比不上那个自称猎手的女人。那个女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太迷人了,让他迫不及待地想用獠牙刺穿她白嫩的皮肤,咬断雪白肤色下流淌着嫣红血液的血管。 年轻的血管总是干净而富有弹性,真想看看那漂亮的红色动脉被咬断时,喷溅而出的精致血花。 那一定是最令人惊艳的花朵。 即墨千歌隐匿在人群中,微微抿唇,注意着黎绯夙的一举一动。 或许,在结束复仇后,她可以享受到一场极为有趣的狩猎游戏了。 沈莉莉颓然瘫在地上,看着强壮的学校保安一步步上前,将她拖离教学楼。 从今天起,她将声名狼藉。 没有一个人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尤其是女人。但比起名声,更重要的还是命。 沈莉莉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她因为今天的事彻底丢掉了名声,却捡回了一条命。 “处长,既然这里没我的事了,那我也离开了。”黎绯夙颇有深意地笑了笑,起身向德育处长示意。 德育处长老脸上堆起笑容,狗腿地朝着黎绯夙讨好道:“黎少慢走。” 离绯夙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出楼道。 即墨千歌明眸中闪过一道冷芒,同样转身就走。 众学生还没有见过向来严厉的老处长对谁这么讨好过,纷纷表示接受不能。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德育处长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呵斥道:“你们这帮年轻人,热闹也看够了,都回去吧,别整天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还有没有点大学生的样子。” 见老处长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死人脸,同学们再也不敢逗留,当即一哄而散,生怕被他抓到,借机扣上几分学分。 学生们走后,老处长望了望天花板,心里头次升起无力感。 他能说他蛋疼吗?全世界名牌大学那么多,可以修的学位也那么多,为什么京城四少偏偏要聚到b大这破庙来? 龙子皓不来,那几位还收敛一点,他一来,这四位一聚在一起,头天就给他弄出这么桩事来,他都能想象到自己以后的生活了,那酸爽,不敢相信。 老处长感到一股明媚的忧伤扑面而来。 要知道,群龙聚首,这天下可就要乱了。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很靠谱的。事情的确朝着他预想的所发展,只不过,掺一脚的还不止这四位。 楼梯上。黎绯夙不急不缓地走着。即墨千歌跟在他身后,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 显然,黎绯夙毫不介意这种明目张胆的跟踪。 到了楼下,他才回过头来,那双黑曜石的眼眸望着即墨千歌,道:“你就算跟着我,也发现不了什么的。” 即墨千歌任由他的目光注视,面无表情道:“我知道。” “那么,我亲爱的猎手,你又在看什么呢?”黎绯夙的目光温和而极富耐心,似乎要将即墨千歌锋芒般锐利的目光重重围困。 这么多年了,无聊生命似乎又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是你自己送上的门,我会让你为今天所轻视的后悔。 两道眼神在空气中碰撞,连四周空间似乎也为之嗡嗡颤抖。 “夙,终于找到你了。”年轻的声音由远及近,是洛青渊。 即墨千歌别开眼神,但并不急着离开。 洛青渊和龙子皓一前一后走来,在看到即墨千歌时,显然有点惊讶。 “原来即墨小姐也在这里。”龙子皓微笑着把视线投向她,礼貌的背后更多是探究。 “是啊,我和即墨小姐是朋友。”黎绯夙轻松地扬了扬眉,全然不见方才的危险。 “你们俩认识?”洛青渊狐疑地盯着黎绯夙,又看看即墨千歌,总觉得两人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黎绯夙点了点头。 “刚认识的。”即墨千歌淡淡地补充道。 “难怪。”洛青渊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黎绯夙瞧了一眼,直接无视掉他,向龙子皓问道:“逸呢?” “又去哪里瞎逛了。”龙子皓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长孙逸?”即墨千歌耳尖动了动,试探着问道。 “你认识?”洛青渊挑了挑眉。 即墨千歌沉吟片刻,肯定道:“如果没记错,他是我表弟。”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洛青渊有些意外,看向即墨千歌的眼神更友好了几分。 但即墨千歌并没有因此放松。她敏锐地察觉到,这友好下,是深藏不露的警告。 这几个家伙,一个都不是善茬。 发现了对方的警觉,洛青渊眼底的意味莫测起来,微染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清冷的身影。 “我们去找逸那小子吧。即墨小姐,再会。”他侧身看了看同伴,脸上带着阳光帅气的笑容,和即墨千歌擦肩而过。 “好。”黎绯夙轻扬唇角。 “再会。”即墨千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因为在擦肩的刹那,她听到一句充满火药味的威胁:“嫂子,你敢碰别的男人试试,就算我兄弟也不行。” 她怎么感觉这关系越来越乱了?即墨千歌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为什么最近老觉得脑海里昏沉沉的?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是鬼尊大人在生闷气。 哦,好一个混乱而凄美的爱情故事。 “千歌!”略带惊喜的呼唤声惊扰了她难得的独处。 即墨千歌乍听到这声音,差点被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不耐烦地抬起头,轻瞥眼前快步走来的男子,冷笑道:“叶轩臣,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特么的,老子都跟你们家撕破脸皮了,还叫得这么肉麻,恶心人是吧?要深情款款也不是这么玩的! “千歌……我知道是我不好,一时被蓝纤仙那个恶毒的女人迷了心神,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叶轩臣一愣,紧接着,一脸自责地望着她,温柔的样子差点没吓得即墨千歌把今天早餐悉数呕出来。 “叶轩臣,要忏悔麻烦去教堂。”即墨千歌斜睨着他,连个表情都不想给他。 “千歌,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叶轩臣暗暗咬了咬牙,一脸心痛地看着她,继续打感情牌。 即墨千歌眼里闪过讽刺,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语气礼貌而歉意:“轩臣,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但有句话说得好,覆水难收,我们之间……” 叶轩臣脸色骤变。 她这句话表面听起来是有意于他却无可奈何,暗地里却在嘲笑他不识好歹,眼见自己女人家里倒了,就想起以前的未婚妻,急着抱人家大腿。 当时可是她简单粗暴地甩了他,乐得成全他和蓝纤仙,被她这么一说,她倒成了那个宽容大度、受伤最多的。 这一招,不能说不毒。 过往的学生纷纷向即墨千歌投来同情和肯定的目光,而看向他的,则多有鄙夷。 看看人家大小姐,美丽宽容、深明大义,当初忍痛成全了你,现在你女人失势了,你又反悔了,还要不要脸了,还是不是男人了? 叶轩臣火冒三丈。 一帮傻子。她即墨千歌在上流圈子,冷硬嚣张霸道奸诈无比那是代名词。和蔼美丽坚毅国民女神?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但他知道,就算他说出来,第二天众人津津乐道的,只会是他的气量狭隘抹黑全民女神。 所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即墨千歌弯起嘴角,笑得温和无比。 和她比演戏?真是活腻了!就这点破演技,还想拿片酬,你娘真是白生你了! 拜蓝家所赐,叶家已经开始出现亏空了吧?一只没有退路的吸血虫,可不会有停下蠕动的一天。 想让我出手帮你们叶家度过危机?等我等我哪天变回圣母再说! 待羽翼展开之日,就是我十万铁骑踏平你叶家,向世界宣告我的野心之时! 叶轩臣太高估自己在即墨千歌心目中的地位了。 没有谁生来就心如铁石,一次的背叛或许无法彻底熄灭她对叶轩臣的爱,但若一次的背叛,一次的欺骗,再加上一次的撕裂呢? 前世她身份尊贵,却爱得卑微,当她以为全世界都背叛了她,唯独他的时候,现实的业火焚尽了她的幻想,原来一切,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今生,她荣华依旧,张狂依旧,前世的连环命局让她不再相信任何妇人之仁。 在经历了一次次利用后依然信任爱,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而斩杀狼,是一项伺机而动的活。这也许是匹野狼,但更可能是主人所豢养的猎狼。她必须看准时机,连同狼的主人,一击毙命。 “千歌,不过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叶轩臣感情牌没用,只好采用硬的招数,一脸伤心和失望地看着面前冷硬的女子。 很好,终于迫不及待了。即墨千歌倔强地咬了咬唇,抬起脸,不想让人看到她的受伤。 第60章 这又是哪般?1 但这只是外人看到的。落在叶轩臣眼里的,是她抬起下颌,讥讽地看着面前英俊男子的样子:“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评论吧?” 她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过分。她是即墨家和长孙家的血脉,是两大家族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女,莫追究其他身份,光是身世就比叶轩臣高上一大截。 而叶家和即墨家的联姻,是叶家用一个人情要来的。 也就是说,两人之前的婚约,即墨千歌有绝对的主导权,不管她做出什么,叶轩臣都没有资格抱怨。 本就是你像一条巴儿狗一样摇尾乞怜求来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嫌弃? “千歌,你当真这么任性吗?”叶轩臣望着她,目光卑微而绝望,一如曾经的她。 即墨千歌凝视着这双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前世自己的影子,然而看了半天,也只能失望地摇了摇头。 在这双眼睛里,除了虚伪,就只剩下贪婪。 太恶心了,即使到了这种境地,还在算计着自己不应得到的吗? 看着她的动作,叶轩臣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盯着她,继续自己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说辞:“你难道忘了,当初在皇家中学的时候,是谁说,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就算抛开身份也愿意?” “你可以说那是年少无知,那么现在呢?你不肯听我一句解释,不肯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你的脑子里就只有身份和地位吗?” 一句句质问听起来铿锵有力,让人不由想象着说话人是如何的声泪俱下。 如果这场戏里的男女主角颠倒一下,又该是一部恶俗却叫座的感情剧了。 看着叶轩臣动情的表演,即墨千歌笑靥明媚如花,双手抱臂,蕴着浅浅轻笑的眼眸中寒霜锐利。 “这些其实都是误会……”她低下头,故作无奈地轻声道,却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原型。 “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何?” 她从不否认劣根性的存在,也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十全十美,她有近乎偏执的一面。 她不容许任何人肖想她所拥有的、将拥有的和所觊觎的,甚至不允许有人去破坏她所要毁灭的。 她所拥有的东西,只有她才能守护;她所看上的猎物,只有她才能染指。 说白了就是狂妄自大外加轻微中二病。 在这个京城,谁敢拦她,谁又拦得住她?她是女王,蛰伏在华美外表下的,是沐过修罗场鲜血的灵魂。 叶轩臣被她问得语塞,呆愣半晌,嘴唇微微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是啊,她就是这样我行我素,又会怎样? 她是即墨千歌,是那个锋芒耀眼、手握数十个知名品牌,和锦程国际有着紧密合作的商业天才;是手腕强势、将所有对即墨家虎视眈眈之人都玩弄在掌心的残酷猎手;亦是大众面前噙着三分疏离七分和蔼笑意,常以即墨家名义为国家捐款的公益女神、第一千金。 她嚣张,却偏偏嚣张得恰到好处,让人无法找到弱点。 “叶轩臣,你以后还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毕竟纤仙她才出事不久,我们又早解了婚约……”即墨千歌垂眸,纤长的睫羽遮盖住了眼中的冷意,只留下眉宇间那股极具迷惑性的尴尬和局促。 不知真相者还在感叹着刽子手的美丽动人,知道真相的人却被刀尖抵着喉咙说不出话来。 叶轩臣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勉强保持着风度道:“的确是我唐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话如果这么说了,那就意味着,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无理取闹。身为一个男人,考虑事情还不及一个女人慎重,可想而知他以后在别人眼里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样子。 更重要的是,这句话还把他想开口要求即墨家出手帮助叶家的意思堵了回去。以后想要再开这个口,怕是就难了。 所以话音未落,他就急匆匆地逃离了现场,生怕再多待一秒,自己就会装不下去。 这一次交锋,他输得很狼狈。 即墨千歌望着他慌忙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深远。 叶家……在这一次开口失败后,估计就该彻底无援了吧? 既然都已经想到要找即墨家帮忙了,说明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白家已经对几家人失去了信任,他们肯定伸手要不到东西了;李贺兰一家更别说了,病的病,残的残,唯一健全的也去吃了牢饭,连自保都难了,还哪来的精力帮助他们? 白家人最喜交际。在生意场上,数白家人表面朋友最多,自然,手下的爪牙也最多。 她忽然改了主意,想先把狼主人和他的恶狼们隔离开,看看狼主人没了恶狼护佑,该有如何羸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可不相信这句话。她要让白家,土崩瓦解。 手指不自觉收紧,在手臂上勒出红印。即墨千歌松开手,若无其事地往回走去。 就在教学楼门口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了她的面前。 “蓝少?”即墨千歌看着面前温文尔雅依旧的男子,似乎并没有过多的诧异。 “即墨同学,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蓝少霖脸上依然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连隐藏在镜片后的双眸也和从前一样,柔和深邃。 蓝家失势后,他过得一样很好,甚至,比从前更好。看来,他还有很多深藏不露的地方,或许可以尝试合作。即墨千歌心底盘算着。 “好。”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在得到她的同意后,蓝少霖镜片后的双目划过喜色,他拽着即墨千歌的手腕,不由分说便往学校后花园走去。 即墨千歌似乎并没有介意什么。明明她最不喜这种强制的身体接触,到了蓝少霖这,却并没有不适的感觉,反倒……有些依赖?她很意外自己的身体反应。 见即墨千歌安静得过分,甚至自然得连一点抵触都没有,蓝少霖眼中越发深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的心中逐渐成形。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即使走到了后花园,也并没有放慢分毫。 即墨千歌见状,挣脱开他的手,停下脚步道:“蓝少有话就直说吧,虽然我不介意,但也不想别人误会什么。” “千歌,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蓝少霖松开手,当下也顾不上注意称呼,有些焦急地问道。 “五岁以前?”即墨千歌微微蹙眉,随后很快松开眉头,眼中只余下淡漠一片,“抱歉,这是我的私事。” 蓝少霖却并没有因此失望,竟大胆地直视着她的眼睛,迫切道:“我需要一个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也许,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知道了,于我于你又有什么用?”即墨千歌脸上的笑容微微噙着冷意,似乎在不满他的无礼。 “我可以告诉你你身上的秘密。”蓝少霖推了推眼镜,一字一顿地道。 即墨千歌心中一动。难道说,他知道自己五岁前的记忆? 但,他不比她大多少,她五岁时,他也不过是个孩子,他能知道些什么? 她眯了眯眼,冷静异常:“我凭什么信你。” “能告诉你记忆的,只有我,也只会是我。”蓝少霖淡然地笑了笑。 即墨千歌犹豫片刻,轻轻颔首。 “果然是你!”在得到她的肯定后,蓝少霖的目光倏然亮了起来,笑容里也染上了几分真情。 “我?我是谁?”即墨千歌蒙了。 她不是即墨家的人,还能是谁?即墨家从来没有替人养孩子的善心,她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我有一个妹妹,叫做蓝纤羽,那是我妈妈亲自给她取的名字,你知道吗?”蓝少霖看着她,目光有些热切。 即墨千歌唇角一颤,僵硬地颔首,心里感叹着人世间的天雷滚滚。 话都问到这地步了,她怎么听不出话外之意?只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能遇到这么狗血的剧情。 不过也是,自己连重生都历过,连异能都见识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惜,妹妹一生下来便身体孱弱,出生多久,就因为先天性毛病而早夭了。”蓝少霖垂下眼帘,眼中深藏压抑已久的伤感。 蓝纤羽,一个如天使般纯洁脆弱的名字,生生在人的心底撕开惋惜和心痛。 “但这些事,是我前不久才知道的。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纤羽其实已经夭折,那是因为在我身边,依然有一个妹妹.”蓝少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即墨千歌,眼底浮现出记忆里不敢触碰的一幕幕。 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一直对“妹妹”那么好,后来才明白,她是将对早夭小女儿的爱全部倾注到了她的身上。 “那我什么会到你家去?”即墨千歌挑眉。她也希望通过了解即墨家当年发生的事,推测自己当年的记忆,但所有有关当年的蛛丝马迹似乎都人间蒸发了,任凭她用什么方法,始终无法窥得一二。 “当时,即墨家正处在风口浪尖,外界利用你的出生大做文章,恐吓和要挟数不胜数。所以,即墨家希望能将你托付给别的家庭,好安全地度过童年。”蓝少霖回忆着当年的事,眼神透过即墨千歌,凝视着时光里那个泛黄的纤小身影。 “可是,即墨家主不放心把你送到寻常人家,让你离开他的视线,又要找到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为此焦急了很久。” 蓝少霖顿了顿,接着道:“恰巧,我母亲丧女的消息还没有扩散开来,而即墨家主已经通过特殊的渠道了解到。当时即墨家和蓝家关系还没有这么微妙,他便暗地里找到了我母亲。” “我母亲是曾经名满京城的叶家长女,也是华夏唯一一个年纪轻轻却获过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天才女作家。”蓝少霖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眼里划过不可遮掩的自豪,随即被痛惜所替代。 第61章 本是无情却多情1 能提出和她合作的请求,身份不会在她之下。这对于一个失去了家族支撑的男人来说,几乎是做不到的。 他却做到了。所以,即墨千歌毫不怀疑他的手段,高明的极端便是残忍。 “好。”她缓缓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蓝少霖含笑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似乎连即墨千歌也未发现,不远处有几道身影伫立,伴随着唇角那兴味的笑容。 “想不到阿霖的妹妹居然是她。”洛青渊双手插在口袋中,表情有些戏谑,有些意外。 蓝少霖虽不是京城四少之一,却同四少关系匪浅,这也正说明他的身份特殊。 龙子皓点头,锐利的目光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绯夙艳色的唇轻抿,精致华美的眼角向上挑起。 “她可是亲爱的猎手大人呢。”半晌,他缓缓启唇,语调慵懒蛊惑。 洛青渊也笑了,笑得嘲讽。 “这就是大哥看上的人吗?也不过如此。”他眯了眯眼,揶揄道。 黎绯夙什么实力,他们一清二楚。即墨千歌不过一个女人,却妄图挑战他,简直异想天开。 “那倒未必。”长孙逸忽然插话,墨瞳中划过暗芒,“表姐她,似乎一直在藏拙。” 此时,他刻意称呼即墨千歌为表姐,也是为了提醒其他几人。 既然是他的表姐,又怎么会是寻常人? 想起家族会议那一次,即墨千歌站在大厅门口,冰冷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大门,轻蔑地看向正丑态百出的人们。 不,她绝对不是普通人。长孙逸垂下眼帘,掩藏住眼底的异色。 黎绯夙站在所有人身后,自然没有错过长孙逸反常的神色,唇边的笑容更加绮靡,致命如罂粟。 看来大家,都不是无知者呢。 无知者无畏,而知道得越多……想得便也越复杂。 揣测人心,然后亲自去证明猜测的正确与否,这也不失为一种低级趣味。 起码,在他生命之初最无聊的时候,他就如此尝试过。 那时,漫天的血色证明着他从未错误的猜度,失手便成了渴望。 而如今,他似乎找到了真实些的游戏。 即墨千歌,你越发让我看不透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是阴暗狡黠如影狐,还是慵懒残忍如黑豹,亦或只是披着强悍外表的空壳? 能让长孙逸刮目相看,却连最明目张胆的监视都发现不了,你,配不配成为追逐我的猎手? 优雅的目光如晚礼服血红的裙裾,华丽却暗藏危机。 即墨千歌动了动肩膀,随即挺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向教学楼走回去。 她果然一直都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只是默不声张,想当这场命运游戏最终的赢家。黎绯夙眼中划过暗沉的殷色。 即墨千歌走在小道上,蓝少霖疯狂执拗的样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只是不肯承认,彼时,她的心在微微抽痛,一些记忆中没有的画面不安地骚动着,试图窜入眼帘。 难道说,她童年的记忆其实并没有被清除?即墨千歌眼前一晃神,一些记忆片段已长驱直入,刺激着她的大脑。 她赶紧摇了摇头,把不该有的杂念统统除去。 童年的记忆是最浅薄而不假思索的,耐心的敌人在此时便已经开始了欺骗和伪装。 影响到复仇之刃冷静落下的东西,不要也罢。 迈步,上楼,转身,直奔教学楼三楼的自习室。 这个时候刚过饭点,自习室的人并不多,即墨千歌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出手中一个企业的企业规划书拟稿,细细研究起来。 她这种名门子女,来上个大学不过是走过场,纯粹混个脸面。有继承希望的人,最后还是要去国外念书的。 大学毕业后,她要去鹰国念工商管理学硕士,尽管这些她早已在前世自学过了。 前世,和叶轩臣在了一起后,她明面上无所事事,整日沉浸在恋爱之中,实质上也的确无事可干,索性自学起一些可用的东西。 不过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叶轩臣和蓝纤仙,否则他们也不会大意轻敌。 “即墨同学,这是你的信。”一封烫金边纹的信函被轻轻放在桌上。 即墨千歌合起笔记本,朝着传信的同学点了点头,那同学脸一红,轻手轻脚地走出自习室。 不愧是名门女神,举手投足都完美无缺,让人自惭形秽。 即墨千歌望着那同学仓促离开的背影,慢慢收起唇角的弧度,眼底只剩下冷淡。 指尖轻点,摩挲着信函上等的纸质,眼中的冷意越发浓烈。 手指触碰到封口,即墨千歌伸手拿起信函拆开。 淡粉色的信纸厚实细腻,捏在手中很有分量。信函上,隽永的字体让人看着很舒服。 腾龙商会拍卖盛宴恭迎您的到来! 腾龙商会,这是一个足以让全华夏地下商界为之震慑的名字! 地下商界,顾名思义,是进行地下交易的地方。 虽说进行的都是些为自诩正道之人不齿的事,但白道的人,往往也与地下商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腾龙商会,便是其中代表。 龙腾四海,凤舞九天,腾龙商会也的确如名字般,叱咤华夏却神秘而不可及。 腾龙商会的隐秘工作做得极好,夜晚高坐腾龙椅的人,也许白天只是笑得老实的邻里大叔,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商会唯一经常露面的高层人员便是商会少东家,他负责亲自主持商会半年一度的拍卖会。 只是,就连他出面时,脸上都始终戴着银色面具,遮盖住大半容颜,只露出瘦削的下巴和一双笑意难入眼底的眸子。 他的声音很好听,微微的嘶哑没能成为瑕疵,反倒让他的声音更为性感。 即墨千歌捏着邀请函的手紧了紧。她有幸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听过他的声音。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便肯定那嘶哑只是他的伪装,目的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声音。 这个人,一定很多人都不陌生,所以才需要如此遮遮掩掩。 会是谁呢?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这个答案很快就会揭开了。即墨千歌手腕一翻,把邀请函轻轻丢在桌上。 今天有腾龙商会今年第二次拍卖会,和往常一样,会有许多见不得人却珍贵无价的拍卖品。 此次拍卖会,最让即墨千歌感兴趣的,莫过于鹰国的一个附属小岛。 小岛面积不大,却有极佳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通往鹰法等国的航海路线上。 按理说,位置如此重要的小岛,鹰国是怎么也不会失去对它的所有权的,但腾龙商会却能把它搞到手,并公然拍卖,让人不得不佩服它的手段。 即墨千歌自然要把这个小岛搞到手。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 腾龙……她倒要看看,是她的枪火硬,还是他们的金钱硬。 深夜。恢宏的建筑屹立在京城最繁华奢靡的地段,大楼流光溢彩,如同标志物一般醒目。 这是一个充斥衣香鬓影的地方,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是让人畏惧却又忍不住沉迷的地方。无数人在此一掷千金,无数人于此身败名裂。 一切只因为这豪世拍卖。 腾龙拍卖会,拍卖的东西永远出乎人的意料。下到本应陈列在博物馆的稀世珍宝,只要你肯花钱,你就能拥有这些。 所有接到邀请的人都踏着夜色,走进这奢华无比的拍卖场。 即墨千歌坐在二楼包间中,指节轻轻敲靠椅扶手。华贵的紫檀木椅上,盘桓其上的幼龙栩栩如生,怒目圆瞪,给人心理上以极强的震慑。 好一个先发制人!腾龙商会一定早已料到,拍卖会上不轨之徒必然不少,因此在设计上便极力给人心理的压抑和震慑,在无形中打消他们的念头。 即墨千歌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勾勒出幼龙的轮廓,抬眼看向场中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包间中的人可以看见场中情况,而一楼会场中人,却无法窥得包间中的任何情况,这是包间的设计原则。 即墨千歌远远地望着这位腾龙商会的少东家,即便相隔甚远,她依旧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漠。 第62章 本是无情却多情2 最可怕不是无情,而是本是无情却多情。 而这位少东家显然就是这种人。 就在这时,他抬起头,弯起眼眸,朝即墨千歌露出一个淡笑。 近乎可怕的直觉,即墨千歌眯了眯眼。 “很高兴今天,大家能够来到本次拍卖会。历届拍卖会皆由我主持,想必我也不用多做自我介绍了。”银面男子勾着唇角,说出的话却无比强横。 所有人心中不由一紧。 “拍卖会一向秉承价高者得的原则,在腾龙商会管辖范围内,禁止发生任何抢夺事件,污了商会名声,否则……”男子冷声一笑,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从会场四周伸出,众人皆是一惊。 男子一挥手,那些枪口又悄悄收了回去。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他重又恢复最初的温和,笑道:“想必大家都是懂规矩的人。” 众人擦着额角的汗,纷纷点头应是,心里却有了自己的盘算。 即墨千歌依旧慵懒地坐在檀木椅上,丝毫不为刚刚那危险的气氛所动。 腾龙商会喜先发制人,在一开场便以极其强横无礼的姿态逼迫在场诸位权贵低头,没有强硬的后台,不可能做到。 后台么……即墨千歌眸光微闪,继续俯瞰着一楼那些富豪们在私欲和贪婪控制下的丑态。 “这是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银面男子抬手,一位身穿旗袍、明眸皓齿的美人托着名贵金丝楠木制成的托盘,端到拍卖台前。 拍卖品不大,被深红色绸缎笼罩其中,越发显得小巧精致。 会场上的人们不由议论纷纷,猜测着这第一件拍卖品是什么,能卖到什么价格。 银面男子目光冷冽地扫过会场众人,复又开口,谦和的声音不大,却毫不费力地穿过所有人的耳膜:“想必大家都很好奇,这第一件拍卖品究竟是何方神圣。” “腾龙商会不出售无意义的东西,而这件拍卖品就是……”他走到美人身前,掀开绸缎。 会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似乎要透过外表,看清这第一件拍卖品的价值。 “华夏前朝青玉真正的玉玺之一!”男子轻瞥美人,美人得到指示,端着托盘走到投影前,会场上的大屏幕倏然亮起,让所有人得以看清这块色泽莹润、雕工上乘的玉玺。 青玉王朝,是华夏史上最后一个封建制王朝,为祈求平安,青玉乾帝从所有玉玺中选择二十五方宝玺重刻,供奉于大殿之中,每一方皆为无价之宝。而本次拍卖的这一件,正是二十五方之一的真品。 腾龙商会拍卖的许多无价之宝几乎从不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却对腾龙商会的信用深信不疑。 “青玉王朝玉玺真品,三千万起拍!”男子话音一落,疯狂的众人便已迫不及待地喊出价格,价格几千万几千万往上叠。 而二楼包间却无一叫价的。所有包间中的人都不为所动,目光轻蔑地扫过狂热的人群。 一帮没眼见的暴发户罢了。玉玺固然无价,带着却只会引来无穷尽的麻烦,更何况,既然是开场拍卖,相较后面的拍卖品,价值定然是微不足道的。 现场的价格已经飙到了两亿三千五百万,这个数字并不算很大,但对于玉玺来说,足够了。再竞拍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许多竞拍者已经放弃了竞争,继续喊价的寥寥无几。 “两亿五千万!”一个肥胖的男人眯起他的小眼睛,喊出了价格。 场中一片寂静。 “两亿五千万一次。”银面男子淡淡地说道,让人看不出这暴发户究竟是赚,还是赔。 “两亿五千万两次。”场中依然一片寂静,银面男子修长的手指握上小锤。 他唇角微微上浮,有力道:“两亿五千万三次,成交!” 竞拍成功的男子眼睛倏然睁大,肥胖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 狂喜之后,便是忧虑。为了第一件拍卖品,他付出的太多了,在以后的竞拍中,他就失去了能力。 银面男子看了他一眼,目光似是嘲讽,又淡漠无波。 交易,本就是无情的。 “恭喜这位先生拍得青玉王朝的玉玺。”银面男子公式的话语落在二楼包间人的耳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讽刺、讥诮的目光纷纷落在刚刚拍得玉玺的肥胖男子身上。 这种没什么见识,只会一掷千金的人,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他们是不屑的。 即墨千歌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银面男子。 面具,还是面具。他在台上谈吐自若,像极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他,又会是其中哪一个? 不过这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即墨千歌绷紧的腰板倏然放松,懒懒地靠在镶有天鹅绒的椅背上,看着第二件拍卖品的登场。 “下面,是本次拍卖的第二件拍卖品。”男子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拍卖场的目光在顷刻间聚集到一起。 这次呈上拍卖品的不再是笑容可掬的旗袍美人,而是两个壮汉。他们正小心翼翼地搬着一个蒙着黑布的兽笼,看起来好不吃力。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起来。 银面男子清了清嗓子,笑容依旧冷漠疏离:“大家猜得不错,这一件拍卖品,来自m国黑市。” 众人哗然! m国黑市,是罪恶与荣华诞生之地。m国黑市交易的东西无所不有,古董、军火、毒品,甚至……活人。 活人交易在世界各地都有,然而在m国,似乎更为残酷。 在m国黑市,没有所谓尊严,所谓绝对主权,只要落败,任何一人都可能被推上拍卖场,成为交易物品,沦为玩偶或者禁脔。 而并不是每一个战败者都还有当行尸走肉的机会,更多不够强大的,都已经无比悲惨地死在了地下拳击和与困兽的搏斗中。 所以m国的拍卖品,也永远是最上乘的。 银面男子看着众人的反应,狭长的眼眸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转身示意那两个壮汉掀起遮住兽笼的黑布。 兽笼中竟是一个男子! 男子的轮廓清晰精致,却并不如西方人深邃刚毅,一直紧闭的蔚蓝双眼偶尔睁开,流露出落魄前仍残存的骄傲和风华,还有难以掩饰的疲惫。 看起来是个混血儿。即墨千歌百无聊赖地端起几案上的酒杯,一旁的侍者立马上前,恰到好处地斟上殷红的液体。 “这是可怕而迷人的猎物,有着锋利的爪牙和华丽的外表。” 银面男子笑了笑,缓缓解释道,“m国地下黑市曾经最骄傲的黑鹰,有着一百二十七连胜的完美战绩。八千万起拍,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万。” 黑鹰!即墨千歌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握着酒杯的手指一僵。 这个名字,代表着m国地下黑市的奇迹。即便即墨千歌并没有见过他本人,也不难从他的赫赫战绩中看出,此人并非池中物。 然而他如今,却沦落到成为华夏人掌中的拍卖品,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越是这么想,即墨千歌一双黑眸便越是沉静如水。黑鹰不是华夏人,这场拍卖若要仔细追究起来,会牵涉到两个国家的主权问题。 为了一点利益,甘愿惹来无穷尽的麻烦,没有人会乐意干这种傻事,还不如一刀了结来得痛快。 腾龙商会半年一度的拍卖会,真的只是拍卖物品这么简单吗? 就在她神思凝聚的时候,场中的拍卖正处于白热化阶段。不仅是会场中人,就连二楼包间被邀请来的贵客们也心动起来。 人,最容易在利益面前丧失理智。若一个人能在一切欲望和利益面前保持绝对理智,那么他便是世界这场游戏的无冕之王。 在他们眼中,黑鹰无疑是巨大的利益。被推上拍卖场的拍卖品,都已从骨血里被烙下奴印。如此一个强大而忠诚的仆人,若是得到了,岂不是一大助力? 更何况,腾龙商会势力深不可测,拍下腾龙商会的东西,就是在和商会示好。没有哪个商人不希望和它交好的。 即墨千歌俯瞰着脚底的一切,目光在触及到混迹人群的某个身影后,微微闪了闪,随即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愠色。 他来干什么?打酱油? 那人影似乎并没有料到即墨千歌的怒色,淡淡地看向兽笼中的黑鹰,又扫了眼正疯狂叫价的人群,轻轻开口道:“五亿。” 价格一下从三亿二千万飙升到五亿,让很多人知难而退,剩下接着竞争的寥寥无几。 “六亿。”即墨千歌抿唇,按下了包间里的竞价灯。 会场又是一片哗然。 不愧是包间的贵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笔! 那人眼中划过诡谲的光芒,抬起头,目光穿过重重遮掩,与即墨千歌对望。 即墨千歌唇畔绽开极明艳的笑容,手指轻点氤氲深红的酒杯,一脸挑衅。 “六亿零五百万!”最终,那人还是败下阵来,举起牌子,略有些无奈。 “六亿零五百万,还有要加价的吗?”银面男子低低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似乎有些意外。 这个数字,的确大得出乎意料。 “六亿零五百万一次。” “六亿零五百万两次。” “六亿零五百万三次!”男子手中的小锤敲击桌面,“恭喜这位先生……” 话音未落,拍下黑鹰的人忽然摆了摆手,指向即墨千歌所在的包间:“这是我送给二号包间小姐的礼物。” 即墨千歌唇角微翘,默认接受了这份“特别”的礼物。 被困在兽笼中的男子微微撑开眼帘,冷漠地望着四周的一切。 即墨千歌眯了眯眼,从华丽的椅子上站起,一旁的侍从接过酒杯,低头问道:“贵客这是要去哪?” 即墨千歌似笑非笑地望着卑微的侍从,轻启朱唇,语气含着三分讥诮:“腾龙商会的侍从就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是我多言了,还请贵客原谅。”侍从闻言,身子一颤,手中的酒杯洒出两滴鲜红,忙不迭道歉。 即墨千歌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径直走出房间。 腾龙商会身为地下商界的大头,各种安保手段是不会少的,就连这里随便一个不起眼的仆人,都被培养出了极为敏锐的直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国家也好,仇家也罢,无数针对腾龙商会的破坏行动都胎死腹中。 第63章 祸患!1 蓝少霖的目光暗了暗,用眼神示意即墨千歌,开口提醒道:“你别忘了,这里还有别人。” 他指的别人,自然是一直隐蔽在四周的势力。 即墨千歌反手,将手枪扣回腰间,从腰间抽出长剑。 “锵!”长剑出鞘,在空气中划开幽冷妖冶的光芒。 女子祭出长剑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股凌然之气从她身上扩散开来,仿佛只有她,才是那柄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的锋芒。 她并起双指,细细拂过剑身,淡笑着看向蓝少霖:“蓝少,你看,这剑下新添了多少亡魂?” 蓝少霖眯起眼,打量着她手中的长剑。 长剑泛着幽幽冷光,剑身被血色浸透,隐隐透着一股铁锈味。 但他知道,那是血的味道。 目光穿透寒光闪闪的利刃,一张又一张来不及恐惧便已定格的脸沾染着自己的血,露出死气沉沉的诡异笑容。 如此恐怖,蓝少霖却未曾心惊,至少没有在表面上显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别开眼,笑得云淡风轻:“即墨小姐莫非也想让我成为刀下亡魂?” 这一句话,既是试探,也是提醒。他想试探的,是即墨千歌的野心,想提醒的,也是他们之间的盟友身份。 倘若即墨千歌真的是汉高祖,那他便斩断她的爪牙,把她留在身边;若她不是,那他也好将她……据为己有。 寻找了这么久的人,岂能就这么放过了?曾经,他为这血缘之亲所纠结,那么现在,他无需顾忌什么。 思及此,蓝少霖眼睛微眯,眼底有波涛汹涌。 即墨千歌冷淡一笑,权当没有看到他眼底的异色,收回长剑道:“蓝少,腾龙商会,你真的甘心当个少东家吗?” 查清腾龙商会幕后的东家,她费了不少周折。原来,腾龙商会明面上的东家是蓝正勋,然而白家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蓝正勋一倒戈,白家便摇身一变,成了腾龙商会明里暗里的掌控者。若非蓝少霖已经离开了蓝家,又颇有能力,只怕他们早已将他铲除。 即墨千歌这句话问得极好,正好点在人渴望拥有却又不敢表现的劣根性上。 蓝少霖垂在身旁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垂下眼淡淡道:“我何时说过不甘心?” “可是,蓝少,你的肢体语言早已出卖了你。”即墨千歌诡秘一笑。 谁甘愿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谁不想做那个人上人?尤其是蓝少霖这种表面温文尔雅,内心却阴暗疯狂的人,他们深知权力的好处。 蓝少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坚定所取代。就在他准备回答的时候,即墨千歌忽然神色一冷,拽着他向一旁倒去。 子弹破风的声音擦着耳畔划过,顷刻间产生的巨大热量将皮肤灼伤。 “这样就迫不及待了?”即墨千歌从地上站起来,一抹充满杀意的笑容爬上嘴角。 一股莫名的寒意袭上开枪人的心,开枪的人一愣,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自己已经在地狱和死于死神之剑的人交流感情了。 即墨千歌收回手枪,神色漠然。看似心不在焉的一击,却精准无误地命中他的眉心。 “……恐怖。”死亡的黑色羽翼轻柔地划过所有腾龙商会的人心头,亲眼目睹同伴死亡的人被吓得目光呆滞,喃喃道。 “杀!”轻飘飘的一个字落下,却好似带了千钧之力,狠狠撞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四周响起一片交战声,华丽恢宏的会场被这场枪战毁得一干二净。水晶吊灯、华贵座椅,亦或是世界顶级画师亲手绘制的壁纸,此时都只能在疯狂的枪击中任由毁灭。 腾龙商会毕竟是商会,手中的势力再如何强大,也只能在以杀戮为生的佣兵面前乖乖低头。 别的商会在进行拍卖时,往往会选择托付保全公司执行现场的秩序维持工作。 而腾龙商会强大,亦是自负。他们在暗中培养了一批势力,自以为天下无敌,这作风和白家人无二。 蓝少霖和即墨千歌站在枪林弹雨的中心,却毫发无损。他望着她,眼神冷冽:“帮我得到腾龙商会,条件是什么?” 即墨千歌兀地一笑。他果然还是答应了。 抿起唇,把双手插进口袋,淡淡道:“咱们虽然是盟友,可你我也都是商人,商人,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投注越大,得到的越多。” 言下之意便是,这个是双赢的买卖,投入几分诚意,就看他了。 蓝少霖略带狐疑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后才开口:“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蓝少的身份,想必也不止这么简单吧?得到腾龙商会,那可是如虎添翼,在商界翻云覆雨,也无人敢拦了。”即墨千歌微笑着,不急不缓道。 一颗子弹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从她的鼻梁前擦过,她却神色未改,好像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阵风。 这个人轻狂,却又有轻狂的资本!生为王者,天下何惧? 蓝少霖嗤笑一声,俊美温和的面容此刻显露出不耐粗暴的本性:“有屁快放,老子没空和你扯淡。”他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废话了?这可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即墨千歌把目光从商会移开,投向京城灯火如昼的夜景,轻声道:“他毕竟和我没有什么大的仇恨,当初所说的,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白亦念下不了手,不代表她下不了手。只是她并非生性喜欢杀戮,唯有罪恶的血才能满足她的快感,不必要的,那就留他一命吧。 况且现在,还不是和白家扯破脸的时候。 该张扬时张扬一点未尝不可,只是该隐忍时,必须绝对隐忍,这样才能做到一击必杀。 她等的,是白家一点点被断去手足,孤立无援的那一天。 商会二楼。人员本应疏散完毕的商会凭空多出了一批人马,两个男子站在二楼落地窗前,俯瞰着漆黑一片的大地。 “皓,原来你输得没那么憋屈。”洛青渊深沉的双目似划过万道流光,毫不费力地注视着商会外的情景,轻笑道。 “本来想让你来保护嫂子,权当还了那个赌注,现在看来,你还是欠我一个人情哪。” 略显欠扁的话一落,龙子皓原本不错的脸色瞬间阴沉了许多,闷闷地挤出一个“嗯”后,他就再也没搭理洛青渊。 果然,他一回来就准是被那几个损友看笑话的。 “你哥对她好像挺上心的。”沉默半晌,龙子皓重新挑起话题。 “不过嫂子可不是个好追到手的。”洛青渊幸灾乐祸地补充道。 龙子皓瞥了他一眼:“你就幸灾乐祸吧你。” 据他的经验来看,一般人越是得意,他遭报应那天就会越惨。 洛青渊显然也深谙这点,当即悻悻地住了嘴。 果不其然,他刚一闭嘴,就感受到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心里默念: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大爷你自己也是妖魔鬼怪好吗!这么咒自己真的好吗! “嗯,怎么了?”即墨千歌见洛青冥的眼神长久注视着某个地方,不由奇怪地出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她扬起冰冷而危险的眸光,冲着商会二楼大声喝道:“什么人!” 用尽全力的呼喊在夜空中格外清晰,即墨千歌紧抿着唇,掩饰内心的不安。 居然有人能在她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看戏?果然还是疏忽了。 这种人,如果是友,尚得提防三分;若是敌人……即使搏上一搏,也不能留下! 似是察觉到了她内心的杀意,一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试图安抚她。 “不过是几个贪玩的小孩子罢了,不用和他们一般计较。”洛青冥的口吻轻松散漫,让即墨千歌觉得,他早已知道那几个人的存在。 她的眼中划过不悦,墨色眸子一转,直勾勾盯着身边男人:“你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了。” 如果这个人的心意真是那样,她也未尝不能接受。但她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忠诚和可靠的爱人,她对于他,无需任何隐瞒,也不会见他有任何隐瞒。 被挚爱亲手毁灭的感觉,尝过一次就好,她不想,也不会再去尝试第二次。 洛青冥没想到,自己的安慰反倒让她起了疑心,无奈地笑了笑,诚实地答道:“这倒没有,我也是才发现的。除了那几个皮痒的家伙,我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么无聊。” 她就像慵懒高贵的猎豹,却有着一颗狐狸猜忌多疑的心。因为伤得至深,所以她用重重心防伪装自己。想要真正接近她,先要让她对自己完全卸下心防。 如果可以,他会用一生时间来完成这件事。 即墨千歌不再说话,只是闪烁的眼神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都完成了。”耳麦中,蓝少霖温和的声音响起。 即墨千歌颔首:“我知道了。” “还有,白易祁让我转告你,白家和黎绯夙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顿了顿,他继续道。 此言一出,即墨千歌一愣,随即陷入了沉默。 “千歌?”见耳麦那边没有反应,蓝少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即墨千歌这才反应过来,胡乱应了一声,语调异常冷淡。 她错得太离谱了。她本以为这局游戏只关乎到京城深水,关乎到前世那些心怀叵测、落井下石的人,没想到随着她的重生,一切都变了。 前世,并没有所谓的京城四少,她对黎绯夙这个名字更是闻所未闻。 她的重生,不仅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轨迹,连同这个世界的格局,也在被悄然改变。 一场看似简单的复仇游戏,在她的手中变得扑朔起来。一盘棋,变成了和整个世界的博弈:胜,脚踩世界;败,已无退路。 黎绯夙,我们之间的狩猎,更加精彩了。 那一天,腾龙商会被血洗,少东家上位,以凌厉的手段重整商会,在地下商界惊起风云万千。 白家。白家人知道此事,自然要急得跳脚。白老家主混浊的双眼此时蕴含着暴怒,他手中拐杖重重敲在地上,咆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64章 祸患!2 腾龙商会不仅仅是白家的一大经济来源,更是他们在地下商界站稳脚的根本,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把商会一锅端了?! 管家硬着头皮汇报道:“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入侵商会的人数大约在一百到三百左右,现场尸体大都伤在要害,看样子像是训练有素的人所为。” “哼,那个姓蓝的小子还有点能耐,竟然和这种人勾结在了一起。”白老家主冷笑,咬牙切齿道,“当初留下他,就是个祸患!现在好了,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了一口!” “老家主息怒。”管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顶着面前的怒火,尽量安抚暴躁的老家主。 “家主何不派人重新夺回商会?”管家眼珠一转,为老家主出谋划策。 哪知这句话一出,老家主原本稍息的怒火重新爆发了出来。 “你以为不想?只是这小子背后那帮人,可以血洗商会第一次,就可以做第二次、第三次,我们现在如何动得了他?”老家主皱着眉,冷声说道。 “是。”管家低头应道。 “那日易祁去了现场,为什么没发回消息?”顿了顿,老家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 问及此,管家脸色骤变,颤声道:“易祁少爷……他失踪了。” “什么?”老家主鹰眸通红,气急败坏地吼道。 “是……而且易祁少爷在失踪前,并没有传回任何消息。”管家别开眼,不不敢直视老家主暴怒的眼神。 老家主霍地站起,沟壑深深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狰狞地从牙缝中挤出字句:“白易祁那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家真是白养这条狗了!” 此时的他,昔日家主风范不再,露出了他可憎的面目和狠毒的本性。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态,长叹道:“罢了。这些事我早已全权交给后辈。都一把年纪了,我还瞎操什么心呢?” 沉默片刻,他接着道:“告诉那小子,把这件事处理妥,不要让外人有一点非议。” “是。”管家低下头,遮住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全权交由后辈?平日小辈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一到大事,若非你的批准,其他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是换了个更安全的地方,却依旧掌控着白家上上下下,这就是老家主的精明之处。 而彼时,把白家上下急得跳脚的某人正坐在b大的自习室里,不紧不慢地查看着手里几个公司的季度业绩。 “吱呀。”门被轻声拉开,即墨千歌的睫毛微微一颤,却并未有更多反应。 来人看到她依旧伏案的背影,不禁有些意外,扶着门把的手一停,手指上暗红华丽的尾戒格外醒目。 “你好像不意外我的到来。”他走到即墨千歌身旁,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 即墨千歌头也不抬,继续忙活她手上的活,语气平淡道:“我为什么要意外?” 那人懒洋洋地把玩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道:“你总不像个女人,却又能把女人的本性很好地展现出来。” “是吗?”即墨千歌还是没有抬头,随口答道,“得到黎少的夸奖,我还真倍感荣幸。” “能夸奖即墨小姐,我也很荣幸。”黎绯夙艳丽的唇扬起瑰靡的弧度,眼中暗芒让人琢磨不透。 即墨千歌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线条优美的双眸中蓦地闪过冷嘲:“黎少不会以为,这种魅术对我有用?” 被人戳穿,黎绯夙也不恼,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小指上的尾戒,魔魅的面容似剧毒的罂粟,也似盛放的死亡蔷薇。 “即墨小姐的能耐果然超乎我意料,让你一局又何妨?”他斜靠在椅背上,姿势是说不出的优雅。 如果说洛青冥是戴着面具的妖魔,那他便是游走于黑暗的媚鬼,举手投足都带着致命魅惑的死亡气息。 他们之间刚刚看似和谐的对话,其实是在暗暗交锋。谁先起了情绪波动,谁便输了。 即墨千歌的定力,让黎绯夙心惊。 他知道,他输了。 从一开始进入自习室,他就在对她使用魅术。 黎绯夙本身便生得极为妖冶,再加上魅术的蛊惑,眉目间便透出一股颠倒神魂的妖娆,几乎无人可以抗拒。 就连即墨千歌,也险些被他的魅术所迷惑,若非本身定力惊人,又有离的提醒,只怕她也早如败者一般匍匐。 “离,谢谢你。”即墨千歌给离传音道。 “哼,你还知道谢?”冷硬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是离一贯冷漠嚣张的语调。 这个别扭的家伙。即墨千歌笑笑,不再打扰他。 她知道离正在恢复实力,所以无法出现,就连一次苏醒,都会影响他的恢复。 但他还是选择了一次次苏醒,为了她。 这个时候,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她的契约者,只要在她生死关头保她一丝气息,就不会影响到他自己。 “别多想,本尊只是希望自己的契约着别太弱而已。”生硬别扭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显然又是离在口是心非。 即墨千歌眼中飞快地闪过无奈,却没有和那家伙争论什么。 “即墨小姐看起来似乎在分神?在狩猎中,分神可是会给猎物可乘之机的。”黎绯夙见着她的眼神,眼中暗紫色光芒一闪而过。 即墨千歌微微抬眼,淡笑道:“黎少没有打过猎吧?” “哦?此话怎讲?”黎绯夙挑了挑眉,纤长的眉梢扫过,竟有种慵懒轻柔的美。 “若只是人工圈定的猎场,那根本不必担心这些。因为那些听话的猎物就像一只只万圣节彩蛋,乖乖地等着你去寻找。”她合上笔记本电脑,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黎绯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道:“若是真正的狩猎呢?” “在非洲大草原,人也好,动物也罢,都只是自然规则的服从者。”即墨千歌的神情似怀念,却看不出悲喜,秀眉的眉目有过尽千帆的沉静沧桑。 “猎手的分神,一种是以自身为饵,更好地引诱猎物出现。”即墨千歌神情一转,竟有种崇敬的意味,“这种人,都是强大的疯子。” 黎绯夙没有接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即墨千歌嘴角一弯,紧接着扬起嘲讽的笑容:“还有一种懦夫,是因为对未知和危险的恐惧,早已侵占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黎少觉得,我会是哪一种呢?”她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面上画着圈,敛眸无声轻笑。 “我倒是很希望你是第二种,可惜,怕是要落空了。”黎绯夙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眼中发现一点得意,或多余的神情。 没有。除了深冷,一无所有。 可她说的偏生是极为狂妄的话语:“黎少,既然你有对猎手的了解,那就也请有作为猎物的自知之明,白家那些小动作,是瞒不过人眼的。” “是吗?”他摩挲着小指上的尾戒,唇畔勾勒出深长醉人的笑容,如红酒香气般氤氲。 “恕不奉陪。”即墨千歌嘴角同样扬起令人愉悦的流畅弧度,拿起自己的东西,潇洒离去。 狩猎会开始的,但不是现在。 收起笔记本电脑,抵着额头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即墨千歌转身走出校园。 “跟上她。”阴暗华丽的声音响起,上扬的尾音像轻柔的羽毛,撩拨人的心弦。 大街。此时的大街,因为正逢工作日,又没有到饭点,所以人并不多。即墨千歌悠闲地散着步。 “主人,她在东大街散步。”有压低的声音透过耳麦传去。 耳麦那边的人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在听到这句话后,漫不经心地吐出两字:“蠢货。” 然而他的嗓音却悦耳至极,说起这种字眼也极为优雅。 “是,属下知错。”压抑的声音沉默良久,轻声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跟踪是被人识破了,而且还是个不动声色的高手。 “你退下吧,趁她还没有发怒,远离她。”妖魅的声线依旧散漫,仿佛失败的不是自己的人。 “主人……”男子一惊。 耳麦那边传来低低的轻笑,让人足以相像出那人的顽劣本性:“这个任务,你不可能完成,退下吧。” 男子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咬牙道:“是。” “王妃,他已经放弃跟踪了。”夏子寒恭敬的话在空气中密音成线,落入即墨千歌耳中。 即墨千歌颔首。在知道自己被识破后,悄然退下,这种自知之明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何况,大部分跟踪者都是为人卖命,不可能放弃任务。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跟踪自己的人很了解自己,要么指使他的人很了解自己。 “去查查他,记住,不要声张。”淡淡的话语在空气中扩散,随即有一道极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 即墨千歌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某个方向,正是身影消失的地方,紧接着,满不在意地回身,走向街角。 “出来吧。”阴暗的街角空无一人,连摊贩都懒于靠近。即墨千歌忽然停步,朝着身侧面无表情道。 静。一贯的安谧此时竟成了诡异,给人以置身荒漠的错觉。 “还不出来吗?”女声微冷,如一汪清泉注入沙漠,打破这层诡异。 依旧无人现身,却已有人有了动摇。 即墨千歌眼眸微眯,敏锐地感受到周围气氛的细微变化,最后的话如一柄利剑,刺破所有心防:“黑鹰,何必再遮遮掩掩,即使你不现身,我也能找到你的位置。” 语罢,她不带感情地回首,黑色双眸陡然撞上人的视线,让人心中战栗。 那双黑眸中星星点点的破碎光芒,不是犹如在看死物的冰冷,而是一种狂热。 将每一个敌人都看做猎物,对于必胜的残忍狂热。 浅色薄唇不由自主地抿成微弧的线,浑身血液仿佛都已凝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在此刻被体现得再淋漓尽致不过。 那眼神是刀,肆意切割着人的皮肤,顺着血脉游走,将丝丝寒意和死亡的气息渗入人心。 “你赢了。”深吸一口气,黑色的人影从虚空中缓缓出现。 第65章 不耐烦1 “那么队长的人呢?”即墨千歌眼中有淡淡的笑意,看得出她其实一直记得。 难得一次以为能看到她出丑,哪知对方早有准备,许队长有些挫败,挥手将自己的人叫出来。 “神剑”的队员们早已跃跃欲试。身为华夏最优秀的特种部队,他们有自己的骄傲,自然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初出茅庐的家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最强。 “我的人可期待了很久了。”许队长带笑的脸上眀晃晃写着“得意”二字,挑衅般地对即墨千歌道。 “是吗?”即墨千歌挑眉,随即一笑,“那样最好。” “可是,你的人有异能,那我的人岂不是要吃大亏了?”许队长眉峰微隆,意思再明显不过。 异能这种东西,只能成为暗地里的手段,尤其是攻击系异能,造成的影响太大,会惊动一些势力。 更多时候,异能者所要依靠的,还是自身的强大。倘若作战只知使用异能,倒也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没问题。”即墨千歌点头,走向正弥漫着无声硝烟的场中。 所有人看到她的到来,都自觉让开一条道。 即墨千歌在场中心站定,环视着四周,淡淡道:“这场实战,不许使用异能和任何枪械,允许使用冷兵器和暗器。” “允许使用冷兵器,也会出人命的吧?”看着走回来的即墨千歌,许队长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低声耳语。 即墨千歌不着痕迹地避开,轻轻启唇:“最基本的近身战,本就是你死我活的。” “这样的争斗,才更有趣,不是吗?”她双手抱臂,深远的眼神给人以睥睨天下的错觉。 有朝一日,终临天下。 许队长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转而看向训练场中。 场中的人已然混战在一起,起先,还无人使用兵器,都是纯粹的肉搏。 让他有些诧异的是,这些异能者的近身能力似乎并不输于神剑。而且他带来的都是些纯爷们,却被几个女异能者死死缠住,甚至隐隐有落败之势。 “他要用兵器了。”即墨千歌的目光落在一个实力稍逊,已呈败势的神剑队员身上,平静无波的话从口中吐出,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人会面临危险的担心。 许队长扬眉,刚想戏言两句,就见寒光闪过,窗外投进的阳光刚好反射在刀锋上,灼目却没有温度。 “好匕首!”饶是即墨千歌,也不由赞叹。 “你居然用武器!”眼见自己的对手手中滑出匕首,先前为首的稳健男子瞳孔微放,敏捷地躲过这一刺,却还是被勾破了衣衫。 “允许使用冷兵器,这可是规定了的。”手持匕首的神剑队员不屑地一嗤,匕首在指间把玩着,以此来掩饰快要接近极点的体力。 这就是战斗,所有人都暗藏底牌,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与你为敌,何时又会冷不防手握兵器,送你命丧黄泉。 “陆以南,别分心啊。”那人冷笑一声,忽然叫出了男子的名字。 原来是故人,难怪这么拼命。即墨千歌摸着下巴,眯起眼。 “你是谁?”陆以南只觉得这语调莫名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看到他的反应,笑声更加突兀阴冷:“不记得了?不记得那就最好了!” “就让我好好提醒提醒你吧。”没有温度的笑容自嘴角蔓延,是所有人未曾见过的陌生。 陆以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冷风直直朝着面门袭来。 他下意识地矮身,侧翻,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蕴含着狰狞笑意的眼睛。 瞪大的瞳仁扩散,眼白因为充血,而泛起微微的红,看起来空洞,实则深藏阴暗。 “遇上你,总会发生些大事。”许队长看着场中失控的情形,苦笑道。 即墨千歌盯着那个疯狂的身影片刻,随即淡淡地移开,面无表情,只有那双黑眸,深得让人难以看透。 陆以南再次查找了他的记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只是他的语气,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自己曾经刻骨铭心? 在少年发现自己的异能后,他就逐渐开始减少与外人的交往,生怕被他们发现端倪。如今,他更是小心翼翼,有往来的人屈指可数,但绝对没有眼前这位。 何况,这还是国家第一特种部队的队员,在加入联盟前,他甚至不知道“神剑”的存在,又谈何结交其中成员? 陆以南脑海中划过一丝犹豫,手上的防御不由露出了破绽。 泛着寒光的刀背以刁钻的角度划开他的招式,就在冰冷的刀锋快抵上咽喉,刺穿皮肉之时,陆以南周身空气的温度忽然骤降! 时间被定格放大为无数倍,而在第一幅画面上,一滴水在空气中液化,落在匕首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化作散发出丝丝寒气的冰晶。 这只是一瞬间的工夫,而无数个瞬间,才构成完整的一招。 常常是抬眼间,胜败就已成定局。 匕首被固定在陆以南喉咙前一寸,再也不能前进分毫,那人微愕,一个用力将匕首拔出,左拳狠狠向着陆以南胸口砸去。 “咣!”轻微的破冰声刺入耳膜,面前似乎有道透明的阻隔被打破。 “你的异能长进了不少啊……”那人嘴角咧开古怪的笑容,一双过分妖异如毒蛇的眼睛与刚毅的五官格格不入。 “我不记得我认识你。”陆以南望着他,目光有些复杂。 “我就知道……”那人低声喃喃,眼神中忽然流露出黯淡的伤心,看得人莫名心疼。 陆以南心跳漏了一拍,有沉睡的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 下一秒,腹部传来剧痛,他艰难地抬头,却只瞥见一抹阴毒的弧度。 “这招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管用呢。” 陆以南察觉到伤口处的牵扯,快速推开那只握着匕首的手,防止他在伤口上乱捅,伤及内脏。 “以南!”阿月发现异常,正欲撤身帮他,复又被另一个神剑队员缠上。 “傅之月,管好你自己!”陆以南顾不得剧痛,朝着傅之月冷声道。 “回过神来,这是我们之间的战斗!”那人阴鸷斥喝。 他转过头,对着挡在傅之月面前的队友道:“拦住她!” 队员显然没见过那个样子的他,撇了撇嘴,随即眼神深沉。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但还是,拦住她吧!”长刀祭出,冷冽刀光直指傅之月。 这就是神剑。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队友在做什么,永远以团结为首要,以掩护队友为核心。 这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实力,却也可以转身成为全军覆没的催命符。 傅之月杏眼一瞪,毫不退缩地站在刀尖前,挺直了腰,厉声喝叱:“让开!” “若是连我都过不去,你如何算得上执行者大人的手下!”那人一挥手中刀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他们是见识过即墨千歌厉害的人,对于她,怀有对强者的敬仰和膜拜,自然事事都要拿来和她相较。 所以对于这次试练,神剑才会表现出如此高涨的热情。 他们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这神秘的联盟军厉害,还是他们这支华夏特种王牌更胜一筹。 傅之月知道多说无用,伸出看似纤细的拳头,狠狠朝眼前人的鼻梁挥去! 她的异能是速度型的,所以她本人最大的优势,也正是迅如疾风的速度。 长刀最大的劣势便是笨拙而不够灵活,在面对突然袭来的人影时,只能沉重地切割开空气,用刀背格挡住这凌厉一击。 拳头重重地砸在刀背上,顷刻间淤青一片,一丝丝血从皮肤下渗出,而傅之月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夺去长刀! 这是肉体与刀锋的碰撞!是意志间的争夺! 场中气氛瞬间冷凝。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硝烟的气息,而是杀戮和疯狂的血腥味。 许队长将训练场的一切收入眼底,眸子缩了缩,随即笑得幸灾乐祸。 即墨千歌不语,嘴角一直带着的礼貌弧度此刻荡然无存,眼睛一刻不离训练场,表情冷淡凝重。 “怎么了?”许队拍了拍她的肩,疑惑不解。 即墨千歌修长好看的柳眉轻蹙,紧抿的嘴唇这才吐出几个字:“那个人,有问题。” “什么?”许队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一愣。 身为神剑的队长,他和队员们既是上司和属下的关系,也是过命的兄弟,对他们每个人再了解不过。 而即墨千歌如今竟怀疑自己的人有问题? 就算再怎么欣赏对方,听到对方这样毫不礼貌的怀疑,许队的心里也还是颇为不快的。 “不相信?”即墨千歌并未转头,却仿佛猜到了许队长心中所想,淡淡地开口反问。 许队长是条汉子,说话一向直来直往,当即点头承认:“是。” 即墨千歌抬起手,指向一个角度。 训练场。傅之月凌厉的一腿落下,神剑队员被迫后退了好几步。 肩上的疼痛仍未消失,他几乎握不住手中长刀。 就在这时,眼前虚影一晃,掌风挥开,目标他的手腕! 神剑队员心中莫名地升起惊慌,想躲开,胳膊却麻木地不听使唤。 他咬了咬牙,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睁睁看着那道掌风砸在自己手腕上,夺取他手中的长刀! “砰!”就在傅之月夺去他手中长刀的瞬间,他的左手蓄满力,一记左勾拳狠狠打向她的胸口! 好在傅之月早有准备,长刀一错,抵消了一部分力。 然而这一击用尽了十足十的力,即使被长刀错开,也依然势不可挡。 拳风落在胸口,傅之月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半跪在地上。 周身刀光剑影,一不小心便会有生命之危。 她低垂着头,几缕碎发滑落,遮挡住她眼底情绪。 就在对手以为她已无力反抗,露出得意笑容的时候,她忽然动了。 “锵!”手腕一转,手中长刀以刀尖抵地,她支着长刀站了起来。 “既然拦着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凌乱的发丝下,一双黑眸迸射出从未有过的熠熠神采。 嘴角勾起绝境中的微笑,她迅速贴身上前,复又和那个神剑队员缠斗起来。 第66章 猝不及防2 窗外阳光尽敛,云翳漫天,耳畔有翅膀扑簌的声音,却又难以寻到声源。 像是夜袭的蝙蝠,藏在某个角落,挥舞着翅膀,伺机而动。 街上所有行人都惊诧地抬头,更有人颤抖着拿出手机,拍下视频。 熟不知,正有不屑的妖娆眸光散落,那是对无知者的嘲讽。 “超脱自然法则的束缚么……”京城某处,有人握紧了拳,垂眸低语。 “先生,你刚刚在说什么?”柜台对面,工作人员以为他是在提要求,疑惑地出声。 “啊,没什么。”他回神,不咸不淡地应道。 刀尖所过,时空划破,光芒湮没,一切寻常与不寻常,都被定格封锁。 即墨千歌蹲下身,手中刀刃勾勒出流畅的弧线,在她的纤手映衬下,有一种锋芒锐利的美。 她轻拍刀背,在面前尸体的胸腹处比了比,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 神裁之刃不安地发出嗡嗡响声,抗议着主人的残暴。 即墨千歌无视了它的抗议,猝不及防地出手,刀锋落下,带着浓重的刀气,在胸口留下一道狭长无比的刀痕。 刀尖一挑,将皮肉撕开,流出的血却是近乎黑色的殷红。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所有人都不由蹙眉,即墨千歌却面色如常,手中短刀还在不停切割。 破开腹腔,一切内脏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强忍下作呕的冲动,无数惊骇的目光投落在即墨千歌身上。 她眯眼,心中也涌动着一股不适感。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血腥,只是看谁更能忍受罢了。 神裁之刃在整个切割过程中一直在微微抖动,可即便这样,也无法停止即墨千歌的动作。 然而在此时,它染血的刀锋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得和那些任人操控的武器无二。 锋芒一现,朝着心脏的位置扎去。 倏而,一阵强烈的光芒从刀刃上爆发出来。不是反射出的寒光,而是它自己迸射而出的刀芒。 这一阵白光耀眼无比,甚至盖过了窗外的阳光。 白光中若隐若现一双深黑浅银的异色瞳孔,一时间妖异无比,惑人心魄。 这双眼的主人丝毫没有被强光刺伤眼的不适感,目光穿透了这层假象,冷冷注视着白光下的悄然变化。 光芒消失,刀锋铿然落地,穿着黑色短靴的脚点上沾血的地面,所过之处绽开一个个血色脚印,随后慢慢褪去,恍若一步一莲华。 在场人这才干睁开双眼,看着面前一切,神色已不能用惊骇形容。 在他们面前,哪还有什么尸体?什么血迹? 只有神裁之刃上还在消去的红色印迹无声提醒着他们曾发生的一切。 “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吧?”嫣红的唇勾出绝美的弧度,蛊惑人心的声音如同一阵软绵绵的魔音,撩拨着每个人心底的那根名为清醒的弦。 眼皮逐渐沉重,意识不受控制地模糊,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失去了色彩。 怎么能……这样呢。 最讨厌被人控制的感觉了。 可是,无法摆脱呀。 “那就乖乖听话,记住,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魔音还在蛊惑,隐约有朦胧雾气从说话人的身后氤氲扩散,就像她的声音一样,无孔不入。 是鬼呢,鬼。 他们肆意地在这空间中张牙舞爪,摆出任何看起来看起来恐怖的动作。 雾气还在弥散,模糊了视线。 脑海中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记忆中的时间怎么拼凑不上了? 是不是,忘掉什么了? “没有哦,你们什么都没有忘掉……” 许队长被惊出一身冷汗,第一个恢复神智。 他揉了揉太阳穴,那里还隐隐胀痛。 盯着还深陷迷雾难以自拔的其他人,他疑惑地看到站在身侧的即墨千歌,疑惑道:“即墨小姐,刚刚有没有发生什么?” “有吗?”即墨千歌懒懒地挑动眉梢,手插在风衣口袋中,似乎一直没有离开。 “那他们?”许队长指了指没有什么动作的众人,颇为不解。 即墨千歌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了然地笑笑,道:“许队长记性不好了吧。” “此话怎说?”许队长更疑惑了,脑海中总觉得昏沉沉的,好像忘了些什么。 “你忘了吗?”即墨千歌盯着他,认真的口气不似作假,“刚刚你的一个队员失控了,我出手拦下了他,后来他离开了这里。”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他又是何必呢?一次失败就这么耿耿于怀。” 随着她的叹气,脑海中灵光闪过,破碎模糊的片段依稀涌上眼前。 许队长似信非信地点点头,看着即墨千歌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喂,考验还未通过,你们是想认输么?”她说。 所有人的神智瞬间清醒,看着眼前同样方才反应过来的敌人,又快速缠斗在一起。 她脸上带着丝丝明艳而嚣张的笑容,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训练场的一切,宛若女王。 傅之月目光紧锁着向她扑来的敌人,一段似曾相识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 世上既然有广布恩泽、普度众生的善人,就注定要有维持杀戮规则的恶者。 没有人给善恶以绝对定义,那么做这个恶人,又有何不可? 只是,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心软。 是啊,不能心软。 眼前豁然明朗,她眯起眼,伸出手,一个凌厉的过肩摔,将扑向她的人摔了个狗啃泥。 “好狠!”许队长一拍大腿,倒抽了口凉气。 即墨千歌微笑,对他的评价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 盘旋在空中的二凰可没有忘记这一切,它琉璃似的眼珠转了转,一拍翅膀,化作黑色流光,注入白亦念手中的长鞭。 “大小姐又玩失忆梗。”白亦念耸耸肩,一脸无奈。 他们几个并没有被囊括进催眠范围,自然还清醒地记得曾发生的一切。 “这个‘又’字何以见得?”安璟清了清嗓子,问道。 毕竟,这是即墨千歌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操控鬼魂催眠。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白亦念咧嘴一笑,眼中划过隐晦的光芒。 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操控鬼魂做任何事。 通灵异能,还真是个强大到让人忌惮的异能。 一道若有若无的眼神瞟来,白亦念心中一颤,闭嘴噤声,任凭安璟怎么追问,都不肯再开口。 “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可不好哦。” 即墨千歌收回眼神,笑容多了几分诡秘。 俯视训练场,战局还在胶着,一时半会分不出谁胜谁败。 “许队长,怎么样,考验可以结束了吗?”即墨千歌吹了声口哨,看向许队长。 许队长见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点点头,同意即墨千歌的建议。 即墨千歌脚下一点,从高台上翻身而下,半蹲着落在地面上,缓缓直起身子。 无形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到此为止吧。”她的声音不响,却格外有力。 神剑队员停下手中动作,退到训练场一旁场中所有人都看着她,忐忑地等待着她宣布结果。 她注视着年轻的面庞,诚挚地开口,一字一顿道:“恭喜你们经受住了考验,欢迎你们成为异能联盟真正的一员。” 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欢呼。“爽!”“老子就等这一句了!”“喂喂喂别拍我肩,刚刚被哪个杀千刀的打了一拳,疼死了好么!” 即墨千歌看着眼前热闹庆祝的场景,眼神一暗,转身离开。 “即墨小姐,这是要去哪?”许队长看到她转身,想要拉住她。 “考验结束,我也该离开了。今天有一场慈善义演,即墨家是贵宾之一,我要赶去出席。”沉吟几秒,她用一个看起来似乎不太牵强的理由敷衍了过去。 许队长看着她一步步离开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什么,只剩下沉默。 或许她培养这支异能军,只是为了守护家族,捍卫自己的利益。 但与此同时,她也教会了那些怀璧其罪的人自保的手段,在主宰和被主宰中给他们了最好的选择。 异能,这可是军研所的一级保密研究项目。落入军研所那些科学疯子的手中,异能者只会生不如死。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他说不清,只能怔怔地望着她远去。 多年后,世人也曾对这位传奇的无冕女王一生有诸多褒贬不一的评价。 是黑暗深渊的杀戮执掌者,是执刀分割光暗的制裁之人,还是绽开洁白羽翼的守护战神? 而在最初,她不过是身携灭族之恨,重生归来的家族嫡长女。 走出大门,门外颀长的人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修长的影子落下,将她本算高挑的身子笼罩在其中。 “你怎么知道我来的?”即墨千歌挑眉看着将她堵在门口的某男,语气不善。 “你猜啊。”洛青冥低低一笑,幽深的瞳色将她包围。 即墨千歌慢条斯理地推开他,抱胸勾唇:“你猜我猜不猜?” 洛青冥被她不动声色地推开,上前一步,眼底漫过一抹随意慵懒:“那就是猜不到了。” “嗯,是又怎样?”她大大方方承认,向旁跨了一步,“我还要去出席慈善义演,麻烦不要当道。” “我送你。”他抓过她的手,拉着她,不由分说走向自己的车。 即墨千歌盯着抓住她手的那只手,意外地没吭声。 原因之一是懒,原因之二则还是懒。 第一个原因是懒得说话,第二个原因则是懒得让家族的人来送。 如果让洛青冥知道她只是把他当成代步工具,一定会非常想揍她一顿的。 坐上车,还是一如既往的舒适。洛青冥把车钥匙插进去,笑着问道:“怎么突然想起出席这种东西了?” 重生后,她为了给即墨家树立良好的形象,谋划之余不忘东奔西走,以即墨家的名义资助了很多公益项目。 然而她本人却过于忙碌,以至于从来不参加任何公开露面的慈善活动。 “没什么,想到了,就去参加一下而已。”即墨千歌望着窗外风景,淡淡道。 “你倒是考虑得长久。”洛青冥突然感慨道。 即墨千歌的目标再明显不过,她要让即墨家成为华夏乃至整个世界的第一家族。 第67章 自以为是1 因为正是义演进行时,所以厕所中几乎没什么人,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重生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然而前世,她曾无数次在这里看叶轩臣打篮球。 虽然她看不懂,但她却从未说出来过。因为她想象得到叶轩臣那失望的表情。 前世的自己,还真是卑微得可怜,不是吗? 即墨千歌眼眸幽深,手指一挥,一股阴风就地盘旋而起,缠绕在她的周身。 在监控和某些有心人看来,她便一直安分守己地站在那里。 轻弹手上古铜戒指,戒指闪过古朴的光,即墨千歌闭上眼,再睁眼时,元神已处于戒指之中。 戒指中多半是墨玄留给她的上界圣物,但也有些她近年来囤积的物资。毕竟突发状况往往让人意想不到,多准备些总归没什么错。 要找到替换衣物,并不是什么难事。考虑到今天的场合,即墨千歌挑了一件白色长外套,内里是同色衬衫,袖口和领口都滚了一圈花边,看起来更具女性的柔和一些。 即墨千歌看着这身无害圣母的行头,眉头微蹙。 相比之下,她似乎更喜欢贴身干练一点的打扮。 没办法,谁让她要出席义演呢。 即墨千歌叹了口气,元神退出戒指,手中凭空多出那套挑好的白色衣衫。白皙的手指解开风衣扣子,正准备向里探去,忽然僵在了离胸口一寸的地方。 因为,一道冷冽霸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她脑海中炸开:“女人,你是想让我再欣赏一回你的身材吗?” 鬼尊表示,身为万鬼之尊,他还是要做好节操方面的表率的。 即墨千歌沉静的黑眸中氤氲起薄怒,仿佛随时都能爆发。 然只是一瞬工夫,她便调整好了情绪,眼眸明亮,似笑非笑的神情高贵慵懒:“唔,离,如果你想被扒光的话,可以试试。” 离似乎有一瞬呆愣,一贯的面无表情有了微微的开裂。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毒舌起来不是人! “我今天突如其来的眩晕,是你搞的吧?”即墨千歌并不惊讶离的苏醒,挑了挑眉,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要不是……总之,你离那家伙远点!”离欲言又止,最后傲娇地一哼,含糊不清地警告即墨千歌。 “那家伙是哪家伙?”即墨千歌眼中划过了然,却故意装傻。 “这……女人,别耍我!”离下意识地开口,忽然意识到什么,恼羞成怒地低吼。 “鬼尊大人,智商真的够用吗?”即墨千歌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用怀疑的语气轻笑道。 “你!”离眼中燃起黑色业火,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干瞪眼。 “我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能还会沉睡一段时间。记住,有急事的时候叫我出来。”离留下这句话,便再次没了声响,他才不会承认他这是不想认输呢! 即墨千歌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她这个强大无匹却又不靠谱到极致的契约者啊! 认命地叹了口气,她低头,继续换衣服。 看台。义演即将开始,可是第一排的贵宾席上还空着半席。 因为这是场义演,所以并未明确地给座位分成三六九等,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尊卑之别。 这场义演的主要出资方本是即墨家,但一向在暗的白家突然放言要和即墨家争一争,于是这场以慈善为目的的义演就成了两大名门望族的战场。 白易祁坐在精神矍铄的老人身旁,盯着贵宾席上空着的座位,目光阴狠如实质,仿佛要将那座位洞穿。 即墨千歌,那个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女人,如今独霸贵宾席的一半席位。 而他,却是在死死求情后才得来坐在白老家主身旁的机会。 凭什么,凭什么! 白易祁面目狰狞,放在口袋中的手紧紧攥起。 “祁儿,冷静点。”似是察觉到身旁年轻人嫉妒不甘的情绪,身着黑色西装的老人眉头紧皱,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晦暗的光芒。 白易祁这个不成器的废物,若非他手中握有至关重要的情报,他早已成为白家的弃子,哪里还有这个机会坐在这里! 白家的后辈,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即墨家出了个即墨千歌,他白家却尽出些没脑子的废物,这可如何比得上? 越是这么想,白老家主的眼就越是深沉。 只是事已至此,他想要收手,俨然来不及。 就算付出天大的代价,也要把即墨家扳倒,尽管他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即墨家一倒,四分华夏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而扳倒即墨家,元气大伤的白家,势必成为沐家和长孙家第一个对付的目标。 届时,若能吸收了即墨家所有势力,与即墨家交好的长孙家定然有所受累,白家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强大的气势在白老家主的身旁翻涌,让他身旁的人平白感受到几近窒息的压力。 他不知,一步错,步步错,这个道理前人已实践了太多次。 而他,将会是重蹈覆辙的那一个。 这时,一道亮丽的白色身影从入场处走了进来,径直坐到第一排的贵宾席上,微微侧身,噙着浅笑道:“抱歉,各位,我来晚了。” 陪她一同走进来的,还有一个满身风华的男子。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她的身旁,时不时向她投去温柔至极的目光。 “你是谁?怎么能坐在即墨家的专座上?”到底是年轻人火气旺,白易祁一看到这个男子就腾地从椅子上站起,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洛青冥悠悠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向他扑面而来,比起白老家主半生沉浮修成的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洛青冥将他的恐惧收入眼底,兀地冷笑出声。 是个打过照面的蠢货。 白易祁被这股强大的气势震慑,只觉这男子没来由面熟,却也没有多想。 “即墨小姐,你一人独占了一半贵宾席就罢了,现在还带了个外人来,是什么意思?不把即墨家长辈放在眼里了吗?”他见洛青冥看起来不太好欺负,转而把矛头指向即墨千歌,话语之间咄咄逼人。 反正她是公众人物,形象这种东西再贵重不过。 即墨千歌斜睨了他一眼,不语。 倒是洛青冥微微侧过头,戏谑地冷笑:“白家什么时候这么维护即墨家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白易祁被洛青冥一句话噎住了,眼珠一转,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白老家主冷声喝住:“祁儿,别胡闹!” “抱歉,即墨小姐,祁儿不懂事,让你见笑了。”白老家主一双眼眸锐利,虽说着道歉的话,却丝毫不见歉意。 就算即墨千歌是即墨家准继承人,终究也是小辈,让一个久居高位的老者对一个小辈低声下气道歉?他做不到。 “无碍,年轻人年轻气盛,可以理解。”即墨千歌笑了笑,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丝违和,语气里尽是过尽千帆的老成持重。 白老家主眼神冷了冷。 话说得当真是巧。此话一出,乍一看是她宽容白易祁,然则仔细揣摩,不难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 外界所传的嚣张跋扈恐怕都是装的,即墨老匹夫的这个孙女心思深沉,绝非善类啊。 白易祁想得却没有这么多,他盯着即墨千歌,竟口不择言道:“即墨千歌,你不要再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想借义演的机会,对白家图谋不轨!” 白易祁说这话时,没有压低音量,所以让前排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话音未落,已然语惊四座! “白少可是道听途说?”即墨千歌闻言,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丝毫不见慌张。 白易祁冷哼一声,眼中多了几分得意:“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消息,怎么会是道听途说?” “哦?”即墨千歌拨弄着自己圆润的指甲,漫不经心道,“真是幸苦白少了。” 言下之意就是,白家本就对即墨家不安好心,这才会暗地探查。 这么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就把皮球踢了回去。 白易祁你这个废物!白老家主暗骂一句,赶忙开口为白易祁解围:“即墨小姐,拙孙口出狂言,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别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两家人和气?事到如今,还在惺惺作态么?即墨千歌在心底冷笑。 那么也好,既然你愿意演戏,那么我们就来比比,谁更会演戏。 当即也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一点小摩擦,无伤大雅。毕竟即墨家和白家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这么拘谨,你说对吧,白老家主?” 她还特意把最后的“白老家主”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其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如此冰冷的称呼,哪里看得出白家和即墨家之间的好关系? 白老家主花白的眉毛一抖,眼底的颜色和一身黑色西装相映,越来越深。 但他仍点头,脸上也挂起了长者慈祥的笑容:“是啊,即墨丫头所言极是。” 虚伪。即墨千歌在心底冷笑。 “不过我倒和易祁那臭小子有一点想法是一样的。”顿了顿,白老家主又道。 “请讲。”即墨千歌脸上的笑容不减,眼底也没有任何异色,心理素质好得让人心惊。 “我也很想知道,这位先生是……”他把目光转向洛青冥,眼神似乎藏了什么。 “洛青冥,你好。”洛青冥象征性地点头,算是后辈对长辈的敬意了。 毕竟,他可没打算和白家合作,没必要再做出什么更礼貌的举动了。 白家主微笑着应了两声,眼中却浮现了更深的狐疑。 洛青冥?他和洛青渊是什么关系,会是洛家的人吗? 那个古老又神秘的强大家族,终于要开始现世了吗? 无数个问号在脑海中成型,以至于他对白易祁突然惊呼毫无防备。 “原来是你!”白易祁忽然认出了洛青冥,不由低声轻哼。 要知道,他们的唯一一次见面,留给他的可就只有不愉快的回忆。 “对,是我。”洛青冥淡淡道,似乎毫不意外白易祁能认出他。 第68章 自以为是2 他若是真的认不出来,那才该怀疑怀疑了。 看到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白易祁妒得牙痒痒,却被白老家主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既然都相识,你们几个小辈就在一起熟悉熟悉吧,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了。”白老家主冷硬脸上硬是扯出的假笑,怎么看怎么令人作呕。 “即墨千歌,你别装得太过了。”白家主刚一转身离去,白易祁就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迫不及待地张牙舞爪起来。 “哦?我哪里装了?”即墨千歌面色不改,语调平淡地发问。 白易祁冷哼一声,语气得意地上扬:“你以即墨家的名义四处捐赠,所有人都奉你为公益女神。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查清你的真面目!” “嗯。那么我的真面目是什么呢?”出乎意料,即墨千歌竟然含笑颔首,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只是在收回目光的一瞬,她眯起了阴冷的双眸,眼中闪过警惕。 洛青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提醒她放松下来。 即墨千歌抬眼,对上一双墨海般溺满温柔的眼,心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她开始用理智思考。 白易祁不过是个由内而外都肤浅愚蠢的,而她的事都做得很隐秘,没理由被他撞破还不被发现。 唯一的可能便是……身边有人背叛了她。 会是谁呢?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反咬她一口了?即墨千歌在心底冷笑。 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字,被冰冷的刀逐个逐个剖开,从外表窥探到内心。 “怎么,无话可说了?”白易祁轻蔑地看着她,那鼻孔就快朝天了。 他仿佛看到了眼前绝色倾城的女子跪在他的脚边哭爹喊娘,求他不要揭穿她的秘密,届时…… 可他忘了,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即墨千歌。 是一身傲骨与冷冽的女王,而不是外强中干的白莲花。 所有人都是这般自以为是,以为掌握了一点把柄,便能全盘稳赢。 即墨千歌眼眸中冷光划过,白色的名字铺在黑瞳深处,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洛青冥好看的眉拧起,刀片般锋利的目光直直刺向白易祁。 “白易祁,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不单单是白易祁和白家主,就连前排的观众也听得一清二楚。 义演上能坐前排的观众又岂是常人?少说也是在各界有点名气的,更别提那些名**英。和世故打交道久了,自然人也精了,虽说一个个表面上都不对洛青冥的话多加关心,实则纷纷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 “我?笑话,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白易祁想起此人的身份,心里不由一阵后怕,然而转念一想,这里知道他身份的寥寥无几,便也壮起胆子,冷笑道。 洛青冥眼神一暗,眼中幽暗光芒更甚,摄魂夺魄。也唯有即墨千歌,才敢与这双眼对视。 白易祁一阵毛骨悚然,不由自主想别开视线,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然,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洛青冥便收回眼神,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妖孽模样。 “是,我是没有资格说这些。”他勾唇,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不过嘛……”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狐狸眸眼角上挑,如魅惑人心的魔。 话锋一转,俊美得过分的男子不怀好意地把爪子搭在了即墨千歌肩上,眯眼道:“有小歌儿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叫嚣?嗯?” 上扬的尾音极其好听,带着一丝华丽鼻音,撩人心弦。 即墨千歌面色一冷,转过头,对上男子唇角的似笑非笑,同样扬起足以令人惊艳的笑容,心里却狠狠暗骂一声无赖。 “……”身后响起一片尴尬的轻咳,所有人一本正经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他们没听错吧,这男的……就是一小白脸? 即墨家的大千金什么时候有了养小白脸那啥的癖好? 洛青冥却好像没察觉到身后那些诡异的目光似的,依旧笑得祸国殃民。 即墨千歌斜睨,不动声色地把他的爪子挪开,以灵力凝声成线,灌入他耳中:“你当小白脸还真当上瘾了?” “没办法,有小歌儿你在,我想不当小白脸都难。”洛青冥抛了个媚眼回去,同样传声道。 饶是即墨千歌,在面对脸皮厚得堪比逞强的洛青冥,脸上笑容也有片刻僵硬,随后咬牙切齿道:“洛青冥,我发现你越来越能认清现实了。” 上次胖揍神剑队员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这么有自知之明?! 即墨千歌拼命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然而这落在外人眼中,活脱脱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误会就误会吧,她也无所谓。反正某人上次的表白,她没接受,也没说拒绝,是吧? 即墨千歌眼神闪烁,脸上微微闪过一丝红晕,恰好在这时,身着素雅长裙的主持人走上了临时舞台。 考虑到场合,年轻的主持人刻意选择了底色素白,领口和袖口处各滚一圈浅褐色花边的中袖长裙,外罩一件轻纱。 她款款走上舞台,裙纱轻舞,墨发低垂,好似九天仙女。 但若细看,便不难发现她眉眼间的冷漠和隐忍。 似是感受到看台上意味不明的目光,她微微抬头,清秀的五官撞进了即墨千歌的视线中。 主持人眯眼,向即墨千歌投去诡异的眼神。 这张脸,虽不算绝美,却很让人赏心悦目。即墨千歌有一瞬恍惚。 像,太像了。 简直就是女版的楼墨白。 由于义演是即墨家和白家对半资助的,所以主办方在演出流程上完全受到控制,这个主持人就是白家指定的。 “白少,我可否请教她的姓名?”即墨千歌看了看舞台上的主持人,又转头看了看白易祁,挑眉道。 见即墨千歌居然也有问题要求问他,白易祁心情大好,冷哼一声,语气难掩傲慢:“她是我们白家挑了很久才找到的合适人选,姓楼,名若白。” 即墨千歌一愣。 楼墨白,楼若白…… 而她给白家的大礼,也是让楼墨白去准备的。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各位来宾大家好,在这天高云淡的绚烂秋日,伴着习习凉风,本场义演即将开始,下面有请主办方和资助商上台致词。”主持人开口了。 即墨千歌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无法否认,楼若白的长相和声音都是非常让人舒服的,只是这开场白,空洞乏味得像是小学生的习作,连描写都怪异无比,让人都不忍心听。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旁的洛青冥却猛然冷下神情,一股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 他蓦地抓起即墨千歌的手,紧紧握。只是这次,指尖冰凉得毫无温度可言。 “怎么了?”即墨千歌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洛青冥收起脸上一贯的微笑,面色冰寒,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感觉,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 经他这么一说,即墨千歌顿了顿,接着微微一笑,假装不以为然道:“想多了吧。” 话虽这么说,她的心底却也警戒起来。 “我能猜得到,你的心里现在很紧张。”洛青冥眯起眼,非要道破事实。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即墨千歌有点无奈。 洛青冥挑眉:“这不是面子的问题了。你是在逃避将要发生的任何事吧。” 即墨千歌心里一沉,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晦暗。 他居然能将她的心事,猜到十分? “而且今天的行动事关成败,你当然不会让这些人为因素干扰你,所以你早就留好了后手,对吧?”洛青冥留意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黑,心底一沉,却还在说着。 心底越是防备,就越是害怕担心的事成真。 即墨千歌面色冷凝,死死盯着场中楼若白不语。 “你怕背叛吗?”洛青冥眯起眼,修长的手指附上她的下巴,却被她巧妙躲开。 即墨千歌这才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淡淡道:“怕?怎样才叫做怕?” “像你现在这样。”他微微弯起嘴角,没有温度的笑更加刺眼,灿若星辉。 “不好意思,恕我无法理解你的意思。”即墨千歌眯起狭长的凤眼,回以同样明艳的笑容,如盛放的玫瑰,越发肆意。 洛青冥注视着这双漂亮幽邃的眼睛好一会,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语气神秘:“怕不怕,只有你自己清楚。” 话音刚落,即墨千歌便感受到了自己身子那不受控制的轻颤。 是真的怕吧。 一抹嘲讽的笑意爬上嘴角,她将手机握紧,按下楼墨白的电话。 电话那头只有忙音和客服不断重复的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也不知他忙什么去了。 即墨千歌的心越来越沉。 经历了前世的重重背叛,信任已经成了她最遥不可及的东西,早在她部署下每一步计划之前,她都已想好了应对一切背叛的对策。 只是,她不想用。 她不想再轻易消耗信任这种贵重的易耗品,哪怕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 “你不该心软的。”洛青冥注视着她的侧颜,旁敲侧击道。 面对一切可能将要到来的背叛,无需心慈手软。 耳尖微动,即墨千歌没有反应。 洛青冥也不催,只是转过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无聊的义演,实则眼睛的余光从未离开过她。 即墨千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倏尔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冷笑出声。 真是莫名其妙的心软。即墨千歌,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手机在指间一转,她翻到号码簿最下面,按下一个第一次拨打的号码。 “黑鹰,我让你办的事情,可以启动了。”朱唇轻启,吐出的话如程序一般冰冷无情。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两三秒,吐出沉重的一个字:“是。” 电话挂断,再没有过多交谈。 洛青冥在一旁听完他们之间短暂到不能更短的交谈,眼中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 第69章 防不胜防1 即墨千歌咬了咬牙,只得加大了灵力的输出,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一边支持着符咒源源不断的汲取,一边还要维持结界,真是有点勉强呢。 这是第几次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弱小了?她已记不清。 每当她自以为强大之时,像是命运在开玩笑一样,总会有更强的对手出现,嘲笑她的无能。 梼杌的吼声逐渐微弱,那一道像血一样纯粹的光芒也变得浑浊。 灵力快要耗尽了。就算这符文中封印的不过是梼杌一抹无意识的残魂,但那毕竟是上古凶兽,本性中的凶恶是抹灭不去的。如果再不撤走符咒,它很可能会反噬召唤主。 快放手吧,快放手吧。理智在叫嚣。 但即墨千歌知道,自己不能放手。 一旦自己放手,原子弹爆炸的威力倒非她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莫过于无处不在的核辐射和放射性污染。 倘若只是肉体上的伤害,只需一个结界便能抵挡,最多毁了这体育中心,即墨家财大气粗的,又不是赔不起。 关键是那致命的射线。七十年前,m国在东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两枚代表着世界最先进技术的原子弹瞄准了这个四面环海的小国。 广岛、长崎,两枚原子弹精准无误地爆炸,留给东瀛人两片满目疮痍、寸草的土地,还有令人生不如死的怪病。 而眼前这颗原子弹虽然当量并不大,却也同样会造成这样可怕的后果。 整个京城都会受到电磁辐射和污染的干扰。 无辜之人和即墨家……决不能受一点点伤害! 即墨千歌眼中银色光芒骤盛,她一只手仍保持着灵力输出,另一只手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口衔匕首,狠狠在手腕上一划! 既然灵力已经不够用,那么她作为驱魔师墨家后裔的精纯血液,总该有用吧? 墨玄老头说过,如逢危机,她的血是最好的武器。 洛青冥静静伫立在一旁,看着鲜血一点一滴从她手腕上的创口溢出,一点点染红他的瞳孔。 这一刀,是扎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深壑般的伤口吗?不然他的心为什么会有一种窒息的痛! 但他没有阻止即墨千歌的动作。他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血滴落在符咒之上,如最妖娆的花张扬盛开,唤醒了上古凶兽魂魄中沉淀的魔性。 “吼——”野兽粗重的喘息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划破天际的长啸,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昭示着梼杌凶兽之威。 原本浑浊暗淡的光芒一下大盛,再次紧紧缠绕在那颗微型原子弹之上,而且越缠越紧,大有将其粉碎之势! 就在这时,一道暗黑色流光悄无声息地附上梼杌的残魂,融入其中。 梼杌的威压在瞬间凌人起来,丝丝气息在它身后凝结、实体化,一双硕大的猩红兽瞳快速成型! 即墨千歌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手腕狠狠一扯,牵动伤口,原本止住的血再次汩汩流出,尽数洒在符纸之上。 刷!原本紧闭的巨大眼睛睁开,虽是虚幻缥缈的像,眼底沉淀的阴狠和孤傲却让人感到真实的恐惧和臣服欲! 那是梼杌,是残忍嚣狂的暴君!区区冰冷金属,如何敢在亘古威严面前放肆? 巨大的兽眼中划过不屑,眼底残虐的暗流涌动,绯红光芒将原子弹从内部肢解粉碎! 红色光芒包裹着致命的粉末悬浮在空中,红色双眼却迟迟不肯消失。 洛青冥伸出手,一丝丝似曾相识的墨色气息在空中凝聚成球,隐隐有躁动不安的趋势。 待黑色小球有一个成年男子头颅那么大时,躁乱的元素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炸开! 轻微的破碎声响起,像邻家玻璃窗被飞来的足球砸碎,却又比这要轻灵得多。 那是空间轴被砸碎的声音。 一个比黑色小球要大上千百倍的无底洞从空间的裂缝中钻出,迅速扩散到整片头顶。 它所能触及的一切领域,都成为无尽的深渊。 红色光芒包裹的原子弹在一片黑暗衬托下,显得多么渺小。 修长手指虚空一握,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迫使这被撕开的裂缝重新强行合拢,令这一片不该属于这里的黑暗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只是一呼吸的工夫,漫天黑洞便被愈合的裂缝带回空间另一端,一起被带走的,还有那颗已经成了齑粉的原子弹。 空气异常清醒,干净得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一张明黄色的符纸悄然飘落,殷红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刺目的点缀。 即墨千歌敛眸,静静地将匕首收好,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狰狞的伤口。 就在她扣好匕首,准备撤走结界时,一只手忽然钳住她的手臂,伴随而来的是霸道的话语:“别动,把手给我看看。” 不待她作出反应,洛青冥已轻轻执起她的手,将冰凉十指紧紧相扣。 好微妙的感觉,即墨千歌脸上有可疑红晕闪过。 “疼吗?”洛青冥蹙眉,伸手碰了她的伤口,动作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一股凉意从伤口处渗入,很舒服,却也难掩伤口本身的剧痛。即墨千歌挑眉,没好气地反问:“你说呢?” 洛青冥当即紧张地松开她的手,语气滴落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对不起。” “说对不起做什么?”即墨千歌从古铜戒指中取出伤药和绷带,胡乱包扎了一下,无语问道。 洛青冥没有说话,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睫羽落下,遮住眼底心碎欲裂的痛楚。 对不起,我太迟疑了,没能及时保护你。 即墨千歌对着突然而来的拥抱猝不及防,感情迟钝的她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只能默默地被他抱着。 他是真心的。他的感情是值得信任的,她看得出。 接受,其实也未尝不可。 可…… 未等她多想,耳边已有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有人来了。”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软下来,听起来不那么冷硬敷衍。 洛青冥极不情愿地将她放开,松手之际,还在她耳边玩味低语:“小歌儿刚刚真是温柔啊。” 然后他不出意外地得到了来自即墨千歌的一个白眼。 这一幕落在来人的眼里,生生刺痛了眼。 她何曾展示过如此有血有肉的自己?在他们眼中,她永远都是冰冷高是在上的。 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隐于黑色兜帽下的嘴角无力地抿了抿,他走上前,拉起已瘫软在地的楼若白,冷漠地立于她身旁。 楼若白转头,看了身旁人一眼,只觉得明明近在咫尺的身影是那么遥远,仿佛来自极寒之地,那一身冷淡让人心寒。 她无声地冷笑一声,转过头,看着对面刚刚以一己之力,毁灭了整颗原子弹的人。 即墨千歌微抬下巴,大方地接受楼若白的审视。 “楼家兄妹,别来无恙啊。”她脸上挂起明艳的笑容,微笑着缓缓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楼若白错愕,来人却好像没有丝毫诧异,轻轻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清秀俊逸的脸,与楼若白有三四分相似。 这张脸,不是楼墨白又是谁? “大小姐,别来无恙。”他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背叛。 但是在眼瞳深处埋藏的真实情绪究竟是什么,无人所知。 “虽然你的背叛我很心痛,不过……”即墨千歌勾起嘴角,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也不是很意外,就是了。”她的声音并不大,吐出的字字却都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听者心中。 “什么!”楼墨白的眼中终于有了明显的波动,显然不明白即墨千歌的意思。 如果说她早已料到的话,为什么还那么信任自己? 如此沉然,如此不动声色,难道说,把所有人都事都玩弄与股掌之间的,是她? 也对,她是隐于京城繁华背后的铁血执行者,本就有这个能力。 楼若白看了看终于有了些正常人表情的哥哥,又扭头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即墨千歌,眸光闪了闪。 即墨千歌淡淡地瞥了眼楼若白,复又把目光转向楼墨白,叹惋道:“知道吗?如果你今天不来这一出,我本是决定相信你的。” “我知道。”楼墨白望着她,依旧冷漠得完全不似常日,只是眼中终究划过了一丝苦笑。“那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信任我的?” 即墨千歌眯眼,语气慵懒危险:“一开始。毕竟我们只是各求所需。” 各求所需……是的,从来都是如此。 她暗自调查他的过往,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予他帮助,让他为她所用。 而他亦是以自由为代价,换取变强之资本。 楼墨白皱眉缄默。 “放心,你无需歉疚,毕竟一开始就没有过信任,哪来的背叛?”似是洞察了他的心思,即墨千歌轻笑道。 说到底,一开始就只有利用,又谈何信任,更谈何背叛? 你若先不仁,那我怎么好意思不义? 眼底银光乍现,身形如流影般,无声无息地贴近楼家兄妹。 抬手,五指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楼墨白命门。 不过弹指一挥间,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就在手指即将落下前一秒,忽然停了下来。 楼若白不知何时伸出了手,此时正悄悄收回。 即墨千歌纤指夹着一枚宝石,轻轻一挑,掷在地上,清脆有声。 宝石是成色不错的蓝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光华,一看便造价不菲。 而且这剔透水晶中似乎还镶嵌着什么,仔细看,有点像一张粗劣的彩色照片。 像是华夏科技刚刚起步之时的产物。 即墨千歌没有多想便收回了目光,只是在收回目光时,看似无意地瞥了眼楼若白的脖颈。 如白天鹅般线条优美的脖颈没有任何保护,只由一条虽有些年头,却仍然精致的项链点缀,项链精细得几乎巧夺天工,可惜吊坠上缺了一块。 第70章 防不胜防2 楼墨白也在此时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依旧僵硬地板着脸。 即墨千歌对于他的反应也并没有太大意外。毕竟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周围每个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眼底万年不化的冰寒。 最怕的便是这种人,表面上总能与你一同嬉笑怒骂,却无论你如何真心相待,他的心都永远是冷的。 她一直清楚楼墨白的真面目,却迟迟不肯拆穿,就是因为他太成功了。 他成功地利用了她的弱点,和所有人都维持好了和所有人的关系,让她为顾忌到所有人的心情,无从打破。 真是太聪明了。即墨千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弯腰,将染血的匕首再度拔出。 “大小姐这是何意?”他微微抬眼,冷声问道,藏在袖中的手指捏紧了又颓然松开。 即墨千歌没有理会他的话,反手握起匕首,杀气自暗红刀刃上弥漫开来。 “来完成你们的任务吧!”她冷声一喝,不给兄妹两人开口的机会,便倾身上前,如一道利箭般防不胜防。 楼墨白和楼若白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片凝重。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们没有时间思考了,因为血色刀锋神出鬼没,随时都会吻上白嫩脖颈,除了提起十二分精神提防,别无他法。 “就这点实力?看你们兄妹俩演技这么好,我还真高估你们了。”冷笑声忽然在背后响起,楼若白脚下一点,飞快退后了好几步。 手飞快从脖子上取下项链,手指一拨,将串起项链的线抽了出来。 细碎的宝石掉了一地,脚尖碾上一地流光,随即僵住。 “哥!”楼若白眼底倒映出抵着自家哥哥脖颈的匕首,面具般的微笑终于挂不住了,焦急的情绪真真切切写在了脸上。 手腕一甩,手中丝线抖出,闪着寒光,直直朝着即墨千歌的头颅探去。 这根是锋利的钢琴线,却还远不止这么简单。 在钢琴线的表面,覆有一层削铁如泥的新型纳米材料,表面看起来毫无异样,然只需轻轻一划,就足以切豆腐般隔断一根水泥浇筑的粗壮柱子。 即墨千歌眯眼,一黑一银的异色双眸映出繁复花纹,熟悉的阴风在她身侧盘旋而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种丝线最大的优势在于轻便至极、无声无息,最大的弱势也在此。 太轻便,就只能任由狂风摆布。 眼见细丝无论如何都无法近即墨千歌的身,楼若白焦躁地咬了咬唇,反观被劫持者,即使到了这时,仍旧气定神闲,不见丝毫慌张。 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从来无悲喜,自然无惧意。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怕么?你的妹妹可急得六神无主了。”即墨千歌手执匕首,在楼墨白耳边轻轻吹气。 “急?我怎么不急了?”楼墨白瞥了她一眼,用非常平稳的调子说出这么句话来。 若非他的两边脸非常对称,也没有面部肌肉抽筋,否则还容易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得了面瘫。 即墨千歌挑眉,勾唇一笑:“既然急,那就更好了。” 她挥手,周身阴风猛然一戾,隐隐有鬼魂扭曲的哭号呼啸,先前刻意逗着丝线玩的劲风不再保留,分分钟将它绞断。 楼若白见情况有变,赶忙收回短了一截的丝线。 短短的线摊在掌心,她望着这节断线,眼神复杂。 这可是包裹了一层纳米材料的,竟就被这么毫不费力地……拧断了? 即墨千歌不是即墨家大小姐吗?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力量? 她要怎么办……楼若白茫然地抬头,看到对面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艳丽,华贵得迷煞人眼。 那个人轻启红唇,语气比寒流更加冷酷:“我给了你机会,可惜你太犹豫了。” “你和他,活一个。”刀尖抵着楼墨白咽喉,即墨千歌笑得放肆。 论实力,她完全可以让这两只蝼蚁灰飞烟灭,论利益,她不想这么做。 不是很乐意当白家的走狗吗?那她倒要看看他们的忠诚。 楼若白凝视着她良久,轻轻开口:“是只能活一个吗?” 即墨千歌颔首,语调魅惑:“身手矫健的楼大小姐,决定好了吗?是留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哥,还是给自己一条活路,保留实力向我报仇?” 都说妖精的话最能惑乱人心。被揭穿中心底最黑暗的一面,楼若白面色一白,原本坚定的眼神此刻也闪烁起来,握着丝线的手微微颤抖。 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她转头,轻声浅笑道:“那么你呢?我亲爱的墨白。你的心机,可真让我佩服。” “你那蠢货的妹妹和绝顶聪明的自己,选一个?”上扬的尾音轻佻,毒蛇的蛊惑在耳边回响不绝,一点点侵蚀人的心智。 楼墨白的眉头微微隆起,透过他的眼睛可以看到,他的内心深处有两只魔鬼在厮杀。 即墨千歌把玩着匕首,嘴角笑意是那最无情的罂粟。 这边离间计用得很爽,不远处的某人可就不那么愉快了。 洛青冥眯起他那双狭长如狐狸的眼,眼底尽是满腹阴险和算计。 哦对,还有滔天的醋意。 他怎会不清楚即墨千歌拉着楼墨白是想干什么? 但这么亲近地靠在一起是闹哪样?知道男女有别吗?即墨千歌你个情商为负形象为负的家伙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黑鹰,给我去解决掉那个碍眼的家伙。”悦耳的声音蒙上了一层寒霜,洛青冥阴鸷地开口,身后赫然出现一道黑影。 此人不是即墨千歌吩咐去办事的黑鹰,还能是谁? “王上,这种事还是让子寒去干比较合适。”黑鹰一听是替人解决情敌这种事,刚毅的五官有微微抽搐,选择了转移目标。 他可是新世纪好青年,除了杀人放火打打地下拳赛,其他的事……好像也没干过多少吧? 洛青冥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眼中冷光那叫一个嗖嗖直放。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黑鹰目不斜视。 破天荒地,洛青冥居然这样就收回了目光,只是眼中的危险还未散去,他转头,朝着虚空吩咐道:“夏子寒,那你去,记得手脚利索点。” 空气中泛起“嗡嗡”震动,白衣银面的男子出现在会场之中,恭谨地单膝跪下道:“属下遵命。” 垂下的眼中却满是怨念和诅咒。起身时,他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黑鹰一眼。 死秃鹰,你给我等着,老子一定要拔光你的毛! 黑鹰继续巍然不动,看向夏子寒的眼神一本正经。 臭狐狸,来就来,youcanyouup啊! 洛青冥揉揉太阳穴,表示太蛋疼这些欢脱的属下。 “决定好了吗,留下谁?”即墨千歌巧笑嫣然地执刀,看着表情纠结的两兄妹,心里那叫一个愉快。 即墨大小姐的快乐从来都建立在各种痛苦之上。 “我决定……”两人同时开口。 彼此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得到相同的答案,楼墨白张了张口,终究把开口的机会留给了楼若白。 “他活,我死。”楼若白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之时,语气坚决。 短短四个字,阐明了自己必死的决心。 手中丝线被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抚摸上颈部,却忽然被一股灵力打开。 “慢着。”即墨千歌慵懒地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匕首锃亮的刀背,反问道,“我有说我一定会同意你们的选择吗?” “你是在耍我们!”此话一出,楼若白脸上浮现出愠怒的神情。 “对,我就是在耍你们,那又怎样?”她厚脸皮且大言不惭地承认,目光紧紧揪着楼墨白不放,“我的目标,从来都是你的哥哥。” 楼墨白万年不变的阴沉脸色此刻有了一丝波动,愤怒、内疚、悔恨,种种负面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融合成释然。 是他自寻的死路,他自作自受,又能怪谁? 从他开始利用当年搀扶起自己的那只手起,他的结局就已注定。 刀锋附上脖颈,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肉被一点点切开的痛楚。 被割开的地方,原先有一道浅浅的旧疤痕。 即墨千歌割开他的皮肉,挑出伤口之下一个细小无比的元件,朝着它粲然一笑:“白家的诸位,偷听得可尽兴?” 埋入体内的窃听器!虽然自带的电量只够在关键时刻启动五个小时,但就如一颗定时炸弹,足以让携带者终日心神不宁。 只怕在楼若白身上,也有诸如此类的东西。 白家的手段当真狠毒,不愧是四大家族里最擅交际者。 白家。白易祁戴着耳机,显然在监听着体育中心的一切动静,冷不防听到这清晰无比的女声,吓得猛然站起。 “哎呀呀,被吓到了吧?”即墨千歌的嘴角带着恶劣的笑容,故意用小孩子般天真无邪的语气开口问道,把白易祁生生逼得暴走。 “即墨千歌,你怎么会知道的?”窃听器这时忽然响起白易祁的声音,不是很响,如果离得稍远些都难以听清,却在这片被结界封锁的空地中显得格外突兀。 原来还不仅仅是窃听器,还能发号施令呢。这样交流起来就更加无障碍了。即墨千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继续道:“你说一个人好端端的,突然在身上开个口子,是傻子都会怀疑用途的好吗?” 白家想和她玩阴的?麻烦先弄清她的身份。 “你!”白易祁气结,支吾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你什么你?”即墨千歌不紧不慢地打断他,冷哼一声,“今天我给白家准备的大礼还没送上,真是便宜了你们。” 话一顿,唇角勾起阴森森的弧度,她继而道:“不过放心,择日我一定会加倍奉上。” “今天这两个人我很喜欢,两条人命我姑且收下了。”话毕,不等白易祁说什么,她便一刀将窃听器割成了两半。 “即墨千歌你!”白易祁还想说什么,奈何那位姑奶奶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话,只能气得咬碎一口银牙。 即墨千歌,你现在很嚣张是吗?哼,别得意得太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是不知,那一天是哪一天了。 第71章 离你真的够了 “怎么,小叔这是说不出话了?”即墨千歌投以冷笑的眼神,接着道,“既然无话可讲,那就劳烦退出房间,救人要紧。我想,你也不希望爷爷有个三长两短吧?” 若非爷爷现在的情况太特殊,她倒是想和这位亲爱的小叔好好玩玩。 即墨是生性就不及即墨武那般虚伪,被她的话一堵,只得摸摸鼻头,讪讪笑道:“侄女说得是,还是老爷子的病要紧。” 哼,这个臭丫头!她一个金融系在读的大学生,什么时候改行当医生了?他就不信她能治好老爷子的病! “砰!”关门声重重响起,即墨千歌却仿佛没听到般,环视了四周看大戏般的佣人们,冷声道:“还有你们,记住自己的本分,该遵守的遵守,不该看的就别看,不要再让我发现第二次。” 众仆对于这位大小姐的手段再清楚不过,赶忙收起眼中看好戏的神色,深深鞠了一躬,整齐地退出客厅,只有一位医生还留在原地。 “你怎么不走?”即墨千歌蹙眉,显然对他的两度违抗命令很是不悦。 “我倒是不知,原来即墨大小姐还是医生啊。”那医生傲慢地看着她。 许是因为自己的医术精湛,他便自恃高人一等,哪怕遇到权贵也毫不退让,唯有面对比自己医术更加高超的人才信服。 即墨千歌危险地眯眼,嘴角轻勾:“我是不是医生关你什么事?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那么大小姐以为,老家主现在的情况不需要到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查?”医生被她毫无尊重的话气到,不怒反笑道。 即墨千歌瞥了他一眼,足以惊吓到他的字句轻飘飘地从唇间吐出:“只怕到那时,我爷爷都已经脑死亡了。” 医生一惊,紧接而来的是气极:“如果大小姐能把老爷治好,我就把头拧下来给大小姐当板凳!” 他放下这句狠话,便夺门而出。“砰!”可怜的门再一次受到严重打击,隐约瑟瑟发抖。 “你的头,我坐着不舒服。”即墨千歌在他摔门而去的背影后微启唇瓣,吐出嘲谑话语。 “离,出来,我知道你醒着。”耳边终于得以清净,她垂下睫羽,一只眼瞳的颜色逐渐淡去,转变为夺目的银。 光华过后,风华绝代的男子立于她身后,虚幻的身影散发出亘古的王者气息。 “你怎么会知道我醒着?”离双手抱胸,深红的瞳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 即墨千歌给了他一个“你是猪吗”的眼神,慢悠悠道:“按照以往的情况,我动用灵力,你就会醒来。” 好吧。离默。 即墨千歌却没有再吐槽下去,开了鬼眼的她此刻清楚地看见了老家主身上缭绕的黑红色气息,不由眉头一皱:“你说,我爷爷昏迷不醒,究竟是什么原因?” 离挑眉,还未来得及得出推测,即墨千歌的下一句话就让他面色一沉:“我感觉到了异族的气息。” 异族的气息?离眼中的暗红沉淀,本就如锋芒般锐利的俊颜此刻更是耀眼得无法直视。 绣着精美花纹的衣袂无缝自动,他眼中的红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血! 一股强大的威压失控地笼罩了客厅,连即墨千歌都感觉到胸口一窒! 处于昏迷状态的老家主更是抵挡不住,“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一齐涌出的还有更多的的黑红之气。 “血族!”离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血族是魔界的一大族系,在人界却又有个和鬼界沾了点亲缘关系的名字——“吸血鬼”。 但他们的的确确是魔族分支,并且还是贵族级别的一族。 鬼界与魔界那点破烂事即墨千歌不清楚,但从离和洛青冥两人的不对盘来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下眉眼蓄冷,女王气场全开:“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怎么救我爷爷!” 早知道这家伙如此感情用事,她就不把他放出来了!说不定死磕一会,还真能让她找到方法。 “收收你的心思吧。”察觉到她心底所想,离瞟了她一眼,薄唇紧抿,“救你爷爷的方法,只有我知道。” “快说!”即墨千歌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虚体的话,她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那你得配合我。”离冷硬的眉眼染上了一股邪气,嘴角轻扯,故作神秘道。 “可以。”即墨千歌蹙了蹙眉,阴沉道。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 看出了她的心思,离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实力尚未恢复,这个办法又太过于消耗力量,所以我需要你在我体力不支的时候渡气给我。” “就我这点灵力,够吗?”即墨千歌面露怀疑。 她的实力在人界确实数一数二,但毕竟人界条件恶劣,异能者又少,培养不出真正的强者。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她的灵力不过沧海一粟,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离完美的五官冷不防贴近她,色泽如上好红宝石的双眸直勾勾望着她,忽然眉梢一挑。 即墨千歌面不改色,仿佛她眼前什么也不存在一般。 “更何况,你可是我的契约者,我只能依靠你。”他顿了顿,见她对他的亲近反应冷淡,索然无味地直起腰,将后半句话说完。 难得玩一次游戏,就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掐灭了兴趣,他略不爽啊。 即墨千歌却在这时瞳孔骤缩! 银色眼中看到的黑红气息,在瞬间暴涨! “怎么回事!”她赤红着眼,冷然暴喝,像是被激怒的黑豹,收起了一贯的慵懒和优雅,杀机毕现! 老家主胸口的起伏逐渐微弱,她甚至能看到死神黑色的尖锐爪牙正在一点点深入他的灵魂! 不!爷爷不能死!她说过,要守护好这个家的!即墨千歌一拳狠狠砸在墙上,低垂着头,嘴角勾起血腥的笑容。 抬头,眼底尽是罂粟的魅惑和杀意。 她轻笑出声,语调冷漠疏离:“离,既然你不肯帮我,那我就自己来吧。” 离耸耸肩,眼中却没有表面所表现的那么平静。 手腕一震,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自周身涌出,她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鬼阵,招!”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倒映出诡异纠缠的黑气。 一股黑色光芒逐渐蔓延开来,在地上画出一个繁复的阵型,缕缕黑气从各个阵门中涌出,逐渐凝聚成轮廓模糊的灵体。 不断涌出的黑红气息在感受到这股黑气的存在后,微微有了萎靡之势。 “聚!”素手轻扬,冰冷的命令从口中吐出,黑气裹挟着怨灵如同哭泣般的诡异笑声,直直撞向老爷子。 她要将藏在老爷子体内的血族气息逼出来! 按照那股黑红气息刚刚的样子来看,它此时此刻应该使出全力应对。 然而,大敌当前,它反倒没那么慌张了,依旧不紧不慢地从老爷子体内冒出,只是这次,结成了一个类似于屏障的东西。 “砰!”黑气撞在屏障上,撼动了这个密闭的小空间,空间轴微不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再看屏障,却完好无损。 即墨千歌咬了咬牙,正欲来第二次,被那人翩跹的衣袂挡住了视线。 他高大的身形挡在她的面前,正对着她的眉眼含笑。 “我可没说不帮你。”他伸出生得极完美的手,皮肤光滑细腻得仿佛没有受过一点磨难。 只轻轻一挥,虽看不到实质,她却感受到了极强的震慑。 不是表面的威胁,而是深入到骨子里去的震慑,试图胁迫她的灵魂臣服的威慑。 “区区血族,也敢在本尊面前叫板?”离一贯孤傲绝冷的眼中染上一抹狠戾,袍袖生风,一道比刚刚强了不知多少的黑色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那股黑红之气包围起来。 这是打算围攻了?即墨千歌挥手召回鬼阵,摸着下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血族的气息和他们一样,像块牛皮糖,怎么弄都弄不下来,除非……下点狠招。”离淡淡地解释道,等于变相在说她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即墨千歌感觉自己被逗了,眯了眯眼,看着在离绝对的威压下瑟瑟发抖的黑红色气息,眼露不快。 逗她玩的感觉,很好是不是? 接下来还有更好的事情呢。在即墨千歌看不到的地方,离笑容温暖,如融雪初阳。 只是这温暖背后,终究是无法解封的幽冷孤寂。 黑团之中,被鬼气包裹的黑红气息现在很绝望! 丝丝鬼气无形无体地渗入它的身体,腐蚀着它的力量,破坏着它的根基。 这缕血族气息被它的主人封印了一丝灵识,有了混沌的意识,它明白自己是遇到劲敌了,顿时张牙舞爪地扑上去,要和鬼气来个决一死战。 两道气息厮杀在一起,离本就不好的脸色此刻更是丝毫不见血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股气息的主人究竟是哪一支的血族,血脉精纯度似乎并不输于他,比他想象的更难缠许多! 看来沉睡了这么久,魔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一想到某道欠扁的人影,离不爽地冷哼一声。 “千歌,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了。”他转过头,唇边扯开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 即墨千歌抬手,正准备向他输送灵力,离冷不防贴上她身,双手按在了她的肩头,薄唇贴在她的唇上。 “这样才叫渡气,不是吗?”他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凝着冰霜,只是如今这冰霜下,涌动的是层层热流。 即墨千歌一愣,离眼中笑意更深,接着道:“忘了告诉你,我如今是半实体的状态。” 也就是说,他并非看得见摸不着的虚体,他可以摸得着了。 果然,唇上被一阵凉意覆盖,虽柔软,却毫无温度,冷得彻骨。 即墨千歌不适应地抿了抿唇,意思再明显不过。 想吃老娘豆腐,下辈子吧! 不过说来也奇怪,离这轻轻……姑且算是吻吧,确实很有效,再抬起头时,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一个有点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即墨千歌的脑海,并且停留了下来,逐渐成型。 第72章 我给你 即墨千歌斜眼睨着他,摆明了不放过他。 “哎,我本来也不想猜的,谁叫你非要逼我呢?”某人嘴上说得他好像被逼无奈,脸上却笑得像狐狸一样。 车钥匙一拧,手握上方向盘,轻飘飘的声音说出让即墨千歌微惊的话语:“你要去腾龙商会,我猜得不错吧?” 果然,和她心中所想一点不假。 “你怎么会知道?”她装作不在意地低头玩着手机,实则眼中多了几分冷然。 这绝不是靠心理学就能推断出的,除非他会读心术…… 莫非还真有读心这种操蛋的异能? “你手机屏幕暴露了一切。”尽管洛青冥正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但即墨千歌依然可以听出他话语中浓浓的鄙视。 她低头,手机屏幕上正来亮着蓝少霖发给她的短信。 即墨小姐,速来腾龙商会,有大消息相告。 呵呵,真是好一个读心术。 “你对他还挺重视的。”话虽说得平淡,其中浓浓的醋意即墨千歌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以为然地扭头看窗外风景,语气平淡:“一般吧。” 大爷,你至于吗? 不至于吗?洛青冥在心底暗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刚刚即墨家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受到了不好的东西。”比如血族还有那家伙的气息。一想到这个,他不错的心情就差点崩坏。 “哦,没什么。”即墨千歌依然心不在焉地回答,手指却不自觉抚上了唇。 一抹不悦闪过眼底。离你个混蛋! 洛青冥看到她的动作,眼中又是一暗,一股阴暗的气息在眼底盘桓。 很好,死鬼,等你出来了,咱们好好谈谈人生! 腾龙商会。温润男子正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中,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隐在镜片后的双眸在扫过桌上放着的文件时,闪过锐利的光。 “会长,即墨小姐来了。”有条不紊的叩门声响起后,一个男子出现在门口,一板一眼地报告道。 谁人不知,那场血洗过后,商会少东家便以雷厉风行的手段登上了会长之位,他的名字更是惊煞众人! 腾龙商会昔日的少东家,如今的会长,竟然是蓝家曾经的大少,蓝少霖! 蓝正勋在知道了这件事后,几乎要悔青了肠子,几次放低了身段去求这个儿子回到蓝家,却都只得到了对方疏离的人说,蓝会长是个狠角色,刚一上位,便给商会来了个大换血。 这无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所有人都以为只要随着时间流逝,他终究会和前任会长一样昏庸无能。 然而他们错了。 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会长当着所有高层的,亲手断了一个想要靠做假账揩商会油的会计双臂。 修长好看的手握着刀,没有一丝颤抖,他几乎是毫不眨眼地便下了手,切口整齐利落,仿佛绝世无双的艺术品。 “再有心怀不轨之人,蓝某不介意送他一程!”清润的嗓音如潺湲流水般动听,其中的戾气却让人生生打战。 从此,他们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看起来温和的人发起怒来,手段之狠便越是让人望尘莫及。 而此刻,这位以狠辣著称的会长在听到男子的报告后,停下了手敲击桌面的动作,眼中竟是溺满了笑意。 “会长?”男子见他许久没有说话,不由出声提醒道。 蓝少霖抬头,朝他淡笑道:“把她迎进来。” “是。”男子颔首,轻轻带上门。 商会一楼,即墨千歌一身气质清冷出尘,身旁俊美妖魅的男子时不时用宠溺的目光注视着他。 “即墨小姐,在下是蓝会长的秘书,久仰大名。”刚刚出现在蓝少霖办公室里的男子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礼貌道。 即墨千歌点头,握上他的手,语气冷淡:“嗯,麻烦先生带路了。” “那是在下的职责。”秘书抬起头,恭敬地笑道,视线触及女子精致的脸庞时,不由多看了两眼。 一旁的洛青冥不由蹙起了眉。 看什么看,好像八辈子没见过美人似的! 好吧,某人承认,他又醋了。 即墨千歌眼角一抽。这股突如其来的酸味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秘书把疑惑的目光转向洛青冥。 “我朋友,让他和我一起吧。”不等洛青冥开口,即墨千歌赶紧替他回答了,生怕他自作主张乱说话。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一道目光便投在了她身上,那目光从头到尾都透着三个字:我不爽! 对于某人强烈的不满,即墨大小姐表示有点脸蛋疼。 会长办公室。那年轻秘书走上前,再次敲了敲门,便识相离开。 “即墨小姐,久等了。”门被拉开,露出蓝少霖含笑的俊逸面庞。 “没事。”即墨千歌象征性地点点头,走进办公室。 洛青冥刚想跟上,蓝少霖便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洛少,还请止步。”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眼底毫无温度。 洛青冥轻瞥拦在他面前的人,嘴角微微勾起:“我可担不起蓝会长一句‘洛少’。” “担不担得起,只有洛少你自己清楚吧。”蓝少霖推了推眼镜,淡淡道。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毕竟,洛家即使再怎么神秘,也终究是存在的。”蓝少霖的下一句话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人一定还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洛少,请回吧。”蓝少霖再一次道。 洛青冥眸光深邃幽暗,面对他的阻拦,竟难得地妥协了,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关好门,转过身,对上即墨千歌那复杂的眼神。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午后的阳光斜射进窗户里,照在蓝少霖的脸上,温润的笑容更如埃及神庙中神像嘴角那宽容的弧度,仿佛是净化一切罪恶的源泉。 他眼底的火焰,是那么温暖,与阳光交织在一起,散发出淡金的光泽。 即墨千歌眯了眯眼,轻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更何况,好奇害死猫。” “即墨小姐不愧是聪明人,我若还年少,定然说什么也要留下你这个聪明的妹妹。”这话看起来是无心的喟叹,然则别具深意。 即墨千歌不耐烦地收起清冷的面具,露出狂妄到了极点的本性:“我没心情陪你扯淡,有什么话快说!” 跟这种说话堪比心机婊的人婆婆妈妈,真不是一般的让人难以忍受! “大消息,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被她这么一吼,蓝少霖也没有丝毫尴尬,从桌上的文件堆中抽出一份文件,扔给了她。 即墨千歌打开文件,随意翻了两页,眼中的笑意便抑制不住地扩散开。 “可信吗?”合上文件,她反倒收敛起了眼中的笑意,比起往日更加谨慎和冷静。 蓝少霖扶了扶镜框,点头道:“放心吧,消息来源绝对可信。” “那多谢了。”收好文件,即墨千歌客套地道谢,只是字里行间却没有一点诚意。 “这句道谢还是不必了,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他摆摆手,道。 即墨千歌懒得和他再虚与委蛇什么,转身离开办公室。 蓝少霖笑了笑,低头看向桌上的文件,眼底一片凉薄。 一走出办公室,便能看到洛青冥那家伙懒洋洋地倚墙,悠闲无比地把玩着手机。 说起来,即墨千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手机。 也便只有深幽无边的黑才这般配他吧。怎么说……他的手机真是和他本人一样高贵冷艳。 “很喜欢我的手机吗?一直盯着它看。”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即墨千歌猛地回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嗯,我挺喜欢的,不如送给我?”半秒后,她似笑非笑地回答。 她以为洛青冥会被噎住,哪知在口才这方面,她就没赢他过半分。 只见这厮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递了过去,沉痛道:“我竟不知,即墨家已经穷到要我资助手机的地步了?” “……滚。”即墨千歌嘴角微微抽搐,一把拍开他的手。 鬼才要你的手机啊妈蛋! 洛青冥无比淡定地把手机收进口袋中,目光落在了她手里文件上,顺口问道:“蓝少霖给你看的文件说了什么?” “啊,就是白家操控蓝家和叶家干的一点事而已。”她也顺口答道,等整句话都无比流畅地从口中吐出后,她一阵愕然。 什么时候,她竟然对一个人到了无所不相告的地步? 洛青冥眼中浮现出狐狸一样的笑意,云淡风轻道:“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干掉他们?” “快了。”即墨千歌莞尔,嘴角盛开朵朵血色妖娆。 “只要一个宴会,我就让他们不攻自破。” 男人一把揽过她的腰,霸道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好,我给你。” “啥?”即墨千歌愣了。 “宴会,我给你。”他凑到她耳畔,呼出的热气将她的耳垂熏得通红,“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也该公开了?” “我还没答应呢!”即墨千歌怒瞪,心里却是有点痒痒的。 “可是我等不及了。”某人无辜耸肩。 “……”即墨千歌脸一红,默默望天。 若说她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是什么,莫过于惹上了这匹腹黑狼! 深夜。清酒总部。昏暗的灯光将室内照亮,这栋房子,有古怪。 墙边柜子里放着精致的工艺品,连带柜子本身都是极为昂贵的古董。 只是,若仔细观察这柜子里所陈列的工艺品,就会感到一阵森森的寒意从心底生出。 被诅咒的黄金面具、女伯爵的血腥刀莎拉维尔……一切令世界惶恐和唾弃的东西,此刻都陈列于此。哦,还有那面露诡异微笑的木偶公主。 “啪!”黑色长鞭带着腾腾杀气向柜子袭去,仿佛要将它毁灭得一干二净。 关键时刻,长剑斜横,将鞭子的力道生生挡下。 “白亦念你给我冷静点!这些都是大小姐的宝贝!”面容清秀的男子正冲着室内的另一人大吼,手中长剑狠狠一挥,将缠在剑上的鞭子甩开。 “我怎么冷静!你说,为什么那家伙会是叛徒,为什么啊!”白亦念扔下手中长鞭,大声质问,眼中倒映出的尽是安璟带着怒意的面庞。 第73章 狗急咬人 安璟眼眸微眯,紧抿的嘴角显得他越发冷酷。 “他根本就没有真的把我们当过同伴,你还不明白吗?”他看着她,嗤笑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白亦念失神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语,往日神采奕奕的黑瞳此时一片空洞。 “为什么要有背叛……”双膝一软,她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安璟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双眉紧锁,刚想说什么,房间的门忽然被轻轻拉开。 他望了望来人,眼神复杂。 来人看到了房间中的情景后,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更加冷若冰霜。她走到白亦念面前,冰冷地命令道:“抬起头,看着我。” 白亦念身子一僵,却依旧低着头,小声啜泣着。 即墨千歌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正视自己的双眼。 白亦念一吃痛,泪珠更是断线般地滑落,一双眼定定地落入如千年寒潭似的黑眸。 “背叛的事情常有发生,是不是每个人离开一回,你就要这样发疯一次?嗯?”即墨千歌勾唇,一字一顿地冷声道,最后一个“嗯”慵懒绝魅,如最致命的带刺蔷薇。 “可……”白亦念心知她是发怒了,连反驳的声音也弱了不少。 长眉微拧,女子清丽的容颜明明未施脂粉,却因危险的神情而华丽如魔,绯红的唇仿若涂抹过鲜血,微微翘起,漾开摄人心魄的笑意:“可是什么?可是你喜欢他,你在意他?” 在说到“你喜欢他”几个字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她身后的安璟忽然脸色一黑。 “我……不是……”白亦念被她的话生生噎住,支支吾吾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要哭?是想证明给我看你有多没用吗?”即墨千歌冰冷的呵斥犹如一把锥子,直直刺在她的心上,划开寸长的伤口。 “失去理智的人,就是魔鬼!而魔鬼,是该死的!”她毫不留情地甩开手,走到墙角柜子前,纤指抚摸着莎拉维尔精致的刀鞘,冷不防将它抽出! 锋利的刀刃寒光闪闪,不减当年凶名。 “背叛,只是为了让你更好地看清人心,而不是你自暴自弃的借口!你永远猜不到身边的下一个背叛者会是谁,你也不知道身边到底有多少人会弃你而去,所以哭泣永远是最没用的!” 即墨千歌面无表情地吐出这段话,她看着白亦念不减的眼泪,心一狠,接着道:“况且,楼墨白与我不过是互相利用,那知道了这个,你是不是又该哭个三天三夜,把我所有藏品都砸烂?”即墨千歌冷冷地看着白亦念,一阵心烦意乱。 眼泪,她最痛恨的就是眼泪!没用的生理盐水! 如果不能让白亦念从阴影中走出来,她不介意用些狠招! “倘若你还是不能清醒过来,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她手握凶刀,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却让手中的刀都微微颤抖。 这把承载了女伯爵的血腥杀气的刀,在她手中竟只能无奈匍匐,俯首称臣。 “大小姐!”安璟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单膝跪下道,“属下恳请大小姐网开一面。” “你是在为她求情么?”即墨千歌打量着手中刀刃,慵懒的眼眸意味不明。 “不,属下只是不希望大小姐的手染上血。”安璟低声道,生怕再激怒即墨千歌。 绝大多数时间,她都像优雅高贵的审判女神,就连握着武器的样子也不可侵犯。 但她也有残忍的一面,就像是冷酷不仁的暴君,嗜杀成性。 显然,他也不敢惹怒这位盛怒中的女暴君。 “我手上染的血还少吗?”即墨千歌阴阴一笑,手指弹了弹形状怪异的刀尖,轻佻地挑起安璟的下巴,轻轻启唇,“你有什么资格替一个废物求情?” “我……”安璟哑然,闭上眼,准备接受死亡的到来。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并没有吻上脖颈,即墨千歌撤回刀刃,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挡在安璟面前的白亦念,微微眯眼:“怎么,你想通了?” “大小姐说得对,无需为背叛而哭。属下知错了。”白亦念垂首,“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眼前寒光一闪,莎拉维尔已回到刀鞘之中,即墨千歌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你终于想通了。” “大小姐?”白亦念红肿着眼眶,疑惑地看向脸色大变的她。 前一秒还一副杀意十足的样子,怎么下一秒就化身和蔼可亲的天使了? “如果我不这样刺激你,你会这么快醒悟吗?”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即墨千歌扯了扯嘴角,开口解释道。 没办法,这丫头太感性了,看起来强硬得像个女汉子,实际上脆弱得要死,来软的对她来说根本没用,只能来硬的。 “多谢大小姐提点!”白亦念感动得那叫一个一塌糊涂。 “咳。”一旁的安璟轻咳了一声,悄然刷着存在感。 喂,你们这两个恶毒的女人,舍得让我还在这里跪着吗! “你不会自己起来吗?”白亦念看出了他的意图,挑眉道。 “你这个疯女人,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才跪的!”安璟愤愤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着衣服,一边瞪了白亦念一眼。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白亦念就和他较上了劲。只见她双手叉腰,不悦地吼道:“我有叫你跪吗?自作多情!” “停停停,我们说正事。”眼见安璟还要吼回去,即墨千歌赶忙出声打断,生怕这不对盘的两人吵到天亮。 见即墨千歌开口了,两人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整理了下情绪,认真汇报道:“黑鹰交给我们的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派上用场。” 看来这个黑鹰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即墨千歌眼中划过一丝赞赏,看向白亦念,淡淡道:“亦念,有关白易祁干过的一切不干不净的事,都捏到证据了吗?” “放心,大小姐,一切完毕。”白亦念点了点头,眼中是掩盖不了的恨意。 白家,十年前你可以把我们父女赶出家门,那么十年后我也可以把你挫骨扬灰! 白家人,你们是该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即墨千歌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手指轻敲桌面,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白亦念和安璟顿时警戒地看向来人,见他毫无恶意,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夏子寒,你去告诉黑鹰,让他再多弄些那个东西来,我有大用。” 夏子寒垂眸,恭敬地点头,身形再次淡去。 “你们两个跟我来,我们去会会上面那帮老狐狸。”良久,她起身,对着面前两个吩咐道。 “是,大小姐。” “注意称呼。” “是,执行者大人。” 异能军训练室。一贯的阴沉,一贯的压抑,因为今天某位大人物的到来而显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空旷的训练室里,戴着墨镜的年轻女子正悠闲地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好不悠闲。她的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名下属。 对面,几名中年人坐得笔挺。仔细看,其中竟有一人是年过古稀的矍铄老人,一身军装和肩上闪闪发光的军衔说明他们的来头不小。 “执行者,你不觉得自己太没有规矩了吗?”一名上校军衔的男子开口。他是这里军衔最低的,自然最沉不住气。 “在这里,主是我,而肖远上校您,只是客。”即墨千歌抬眸,眼底泛着没有温度的笑意。 “一个客人,有什么资格指着主人鼻子说话?” “你!”上校怒目而视,碍于在场所有前辈的面,不敢发作。 即墨千歌自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过头,朝着那些人中最年长,也是军衔最高者漫不经心道:“长孙参谋长,说吧,今天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任务?” 在场人脸色皆是一变。 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嚣张地和长孙荣说话! 他们都在等待着长孙上将发怒,然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脾气暴躁的老人竟然满脸堆笑,语气近乎谄媚:“外孙女啊,你能训练出这么一帮人也不容易,外公我怎么舍得给你布置什么重的任务,累坏你呢?” 外……外孙女? 难道她是即墨千歌?所有人不由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女子,在她慢悠悠把墨镜摘下的瞬间,不由都屏住了呼吸。 这五官,这气质,不是即墨千歌是谁? 视线长久停留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忘记了把目光收回,惹得长孙荣一阵不爽。 “看什么看,这是我外孙女,又不是你们的,都给我一遍去!” 好你个老家伙,连外孙女都不给我们看了啊!几位少将中将都愤愤地收回了眼神,在心底默默腹诽了一阵。 长孙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爽。 即墨千歌揉揉眉心,无奈道:“外公啊,重点,重点。” 长孙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题万里,尴尬地轻咳两声,正色道:“外孙女啊,今天我们几个来,一是为了验收你的训练成果,二便是给你布置第一个任务,文件在这里。”说着,他递过去一份文件。 即墨千歌接过,随意地翻了翻,满不在意地合上,淡笑道:“执行者,保证完成任务。” 长孙荣瞪了她一眼,粗着嗓门吼道:“怎么说你也是外孙女,有点气势!” 第74章 房间里有人 “不过外孙女,这转悠了半天,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呢?”被自己这么一拍,长孙荣忽然想到了什么,奇怪地问道。 “人么,都在训练啊。”即墨千歌微微一顿,嘴角依旧噙着面具一般不真实的清浅笑意。 “你管他们未免也管得太紧了吧?我连他们一面都见不到,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吗?”长孙荣的语气带着一丝抱怨。 他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见不到人,他就没法和上头交差。 即墨千歌怎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脚步一滞,道:“外公可是堂堂总参谋长,满腹文墨,怎么会被这点事给难倒呢?” 意思就是,您老这么有才华,那么相信编编假话这种小事应该难不倒您吧? 哟哟哟,这还金屋藏娇不给他看? 长孙荣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即墨千歌弯了弯嘴角,眼底闪过一抹歉意。 抱歉,外公,虽然我不想隐瞒,但对于异能联盟来说,少一个人知道它的威力,就是多一份安全。 至于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少将……她偏了偏头,笑意冷然。 目光所指,赫然就是刚刚长孙荣听到惨叫的方向。 那日过后,军部再也没有人敢擅入异能联盟的总部。 所有人说,那是禁地,是比洪水猛兽更可怕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前去几位少将回到军部后都两腿瘫软、面色惨白,仿佛经历了什么大劫,而肖远上校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只要再深入一点点就可以伤及颈动脉,唯一安然无恙的长孙参谋长也对这一切闭口不提。 训练室。椅子已被撤去,训练室内正在进行着常规的训练,即墨千歌正站在安全区外观看训练。 “大小姐,你太凶残了。”年轻女子不动声色地挤掉原本站在即墨千歌身后的白亦念,朝即墨千歌挤眉弄眼。 这女子,可不正是当初失手杀了陆以南衍生人格的傅之月? “我凶残么?”即墨千歌把玩着手中文件,似笑非笑地扭头。 傅之月看到那透着诡异气息的笑容,吓得赶忙摇了摇头,很没骨气地谄笑道:“没有,大小姐您最和善了。” 白亦念在一旁对她临阵倒戈的行为表示不屑。 若是大小姐和善啊,那这共产主义社会还不早到了最高境界? 不过姑娘,你忘了最没骨气的是谁了吗? “老大,听说这次上面给了任务?”一身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淡淡地看了看一脸谄笑的傅之月,不苟言笑的面庞依旧没有一点表情。 即墨千歌看到了陆以南,大呼终于有了个正常的人,随意地把手中文件抛了过去:“喏,拿去看看吧。” “黎绯夙?”他认真看完了整份文件,皱了皱眉,将这个名字念出来。 即墨千歌点头:“就是他。” 她也没想到,国家方面竟和她不谋而合。 黎绯夙这个神秘出现的家伙太过诡异。他的身份、他的势力、他来华夏的目的,没有人清楚,也没有人能掌控。国家讨厌这种诡异得难以掌控的人,想除掉他的心自然有了不止一天两天。 鉴于这是异能军第一次出任务,所以国家只是先让他们调查清楚黎绯夙的背景,但下一步是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 “连这种事也让我们来干?难不成军情处是摆设!”陆以南的语气里隐隐可窥见不满。 即墨千歌悠然浅笑,手支着下巴,随意散漫:“你以为国家会那么放心,第一次就让你们去干打打杀杀的事?” 陆以南一愣。 即墨千歌的神色冷了下来,语气也淡了许多:“那帮老狐狸若想试探,那就让他们试探去吧。” 明知异能联盟的存在是为了清障,明知异能军初出茅庐手段尚未成熟,这个摆明了应该丢给军情处的任务摊到了她的面前,不是试探又是什么? 好啊,他们想试探,那便随他们试探去,不过,届时可别后悔了! 远在欧洲的某个不知名临海国度。曲折的海岸线被海浪舔舐着,阴云常年笼罩着这片海域。 狂怒的海浪咆哮着,腾起令天地震颤的高度。 没有渔人敢在这里捕鱼,仅有的一个港口也因为没有出海的轮船而逐渐荒废。这里也曾有过小镇,居民们却也终究因为难以忍受恶劣的气候而纷纷搬离此地。 人们说,这里是恶魔的领地,居住在这里的,是恶魔。 废弃的小镇上,有一座教堂。据说,有迷路的旅人在这教堂中见过一个干瘪枯瘦的黑色影子。 恶魔领域之名,被彻底坐实。 午夜。教堂内。窗外狂风怒号,不断拍打着年久失修的窗户,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教堂内烛光明灭,一只如树皮般布满褶皱和伤疤的手正握着烛台,用手中的蜡烛点燃灯台上的其他蜡烛。 借着昏黄烛光,黑色身影慢慢踱向长桌。 长桌上覆盖着白布,白布贴着桌上摆放着的诡异物什,勾勒出那不规则的曲线。 苍老的手慢慢掀开白布,长桌上放着的东西逐渐露出了模样。 断肢、头颅、腐烂的肝肺,还有一颗红宝石。如果能仔细看,会看见红宝石中镶嵌着的彩色相片。 “殿下最近似乎找到了新的玩具……哼,所以就尽把这些破烂玩意给我缝缝补补!”一双阴毒的眼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沙哑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犹如破风箱在呼呼作响。 “殿下啊殿下,和您说过多少次了,我是傀儡师,不是裁缝!这种缝缝补补的事情,不要交给我!”那黑影嘴上还在愤愤地嘟囔着什么,手却已不敢怠慢地在长桌上拣起断肢,拼接起来。 京城。阴暗华丽的房间此刻被暗色灯光照亮,仿若是中世纪贵族用血铸成的城堡。 身形颀长的人肩头栖息着一只傲慢的苍鹰,而他苍白得有些过分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它捋着毛。 “小东西,你这高傲的模样真是令我喜欢得紧呢。”他垂着眉眼,打量着栖在肩头的苍鹰,呵气如兰,“但愿你能比上一只孽畜活得更久一些。” 苍鹰不舒服地晃了晃,微微睁开它紧闭着的眼,飞快地看了眼它的主人,又索然无味地闭上。 男子拍了拍它,走到书桌前,目光散漫地落在了桌上的信笺上。 用蓝黑墨水写成的信不长,然而寥寥几行里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黎绯夙。 “华夏的这帮老家伙,真是活得越来越不耐烦了呢……”嘴角笑意随着视线的下移而扩大,他拿起这张纸,手臂大力一扯,将它撕得粉碎。 肩上苍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休息,不由睁开眼,再次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将纸屑紧紧握于掌中,再松开时,一堆粉末从掌心簌簌落下。 靡艳的眼瞳隐着慵懒笑意,薄唇微勾,戏谑轻启:“不过要查,那就查去好了。即墨小姐,我可是一向很信任你的实力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希望你别在查我之前,连我送给你的几个小小惊喜都解决不了。 翌日。阳光洒进窗户,李叔站在即墨千歌的房间外,恭敬地敲了三声门,道:“大小姐,该起床了。” “进来吧。”沉静清冷的女声自门里响起。 李叔一愣,只当是孩子的胡闹,低声道:“大小姐,您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不太妥。”万一他一推门进去,刚巧撞见大小姐换衣服……完了,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即墨千歌正坐在书桌前,左手轻支额角,露出一截莹玉般的皓腕。干净漂亮的右手则没有闲着,正专心致志地翻动着手中文件。 她身穿一件米色风衣,未系腰带,也未扣扣子,衣摆松松垮垮地垂下,给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慵懒气质。 听到李叔的话,即墨千歌便知道李叔是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东西,嘴角微微一抽,失笑道:“进来吧,我早就起床了。” 虽说面上亲和含笑,她心底却早已止不住腹诽。李叔啊,你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这么想象力丰富? 老年人,还是少脑补来得好。 李叔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却还是紧张地推开门,小步走了进去。 “李叔,瞧你吓得。”即墨千歌合上正在翻看的文件,起身走向他,笑道。 “大小姐,你也是大姑娘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些的。”李叔虽说是在责备她,眼底却并无半分怪罪之意。 “千歌受教了。”即墨千歌点头,一副恭敬受教的模样。 李叔是在即墨家待了半辈子的老人了,家里后辈都把他当作长辈而非下人。 李叔赶忙摆手:“大小姐,你句话我可担不起。” 即墨千歌轻轻摇头,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李叔,帮我把这份文件交给爷爷过目。” “那大小姐您……?”李叔疑惑地抬头。 “替我今天向爷爷道歉,只能晚些去请安了。”即墨千歌无声地笑了笑,却让人心生异样。 很多次她因为各种事彻夜未归时,第二天都不会忘记回来请安,这一次? 隐隐的,李叔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握着手中文件,他复杂的目光落在这份薄薄的文件上。 他不会知道,这份轻若无物的文件,将会彻底改变华夏的格局。 即墨千歌目送李叔的背影离去,嘴角轻勾的笑意倏然消失,快速抽出别在腰间的手枪,指向自己的房间。 第75章 他知道她调查他(1) “一个礼拜后,我会以洛家的名义举办一场商业性质的聚会,届时机会就在你的手里,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自己了。”洛青冥手撑着桌子,道。 即墨千歌淡定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抬眸看他,勾了勾唇:“我会的。” 一周,这一周,她要把整个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她拿出手机看了两眼,眼中是掩不住的笑意。 “怎么了?”洛青冥见她高兴成这样,不由挑了挑眉。 “好戏就要开场了。”她将手机递过去,让他自己看。 果然,洛青冥看完,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将手机还回去,他朝她眨眨眼。 即墨千歌当即别过眼,无视他的放电。 “话说,你准备怎么走?”将风衣扣子扣紧,即墨千歌起身准备离开,离开之前看了眼洛青冥。 “想知道吗?”他眸光微闪,即墨千歌眯起双眸,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淡化,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呐,果然不会有人发现。 她垂眸,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叶家。叶家没有想到,今天会迎来这么位不速之客。 一辆似火张扬的跑车停在了叶家豪宅门口,正准备去上学的叶家兄妹被眼前的玛莎拉蒂跑车生生堵住了去路。 黑色保时捷跑车停在了路边,叶轩臣看着从玛莎拉蒂跑车上缓缓走下来的人,气得咬牙切齿。 “哥,她怎么来我们家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叶筱晨也皱眉,朝叶轩臣看去。 叶轩臣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叶筱臣扭过头,看着正朝保时捷跑车走来的即墨千歌,眼神复杂。 因为正朝他们走过来的这个人,既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所嫉恨的人。 “叶轩臣,叶筱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即墨千歌敲了敲车窗,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 叶轩臣摇下车窗,定定地看着她,开口道:“即墨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找你?”即墨千歌闻言,摇了摇头,“叶轩臣,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你!”叶轩臣冷冷地盯着她,面色难看。 即墨千歌不理会他,眼神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叶筱晨,微笑着道:“叶小姐,不知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叶筱晨心中奇怪,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么可请叶小姐看好了那个人偶,说不定到时候,叶小姐就苦不堪言了。”即墨千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容平添了几分诡异。 叶筱晨没来由浑身一颤。 即墨千歌很满意她的反应,便直起身,弯了弯唇角:“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去上学了,祝两位学业有成。” 这可不是活生生的讽刺。 叶轩臣冷哼一声,关上车窗,驾着车绕开那辆碍眼无比的玛莎拉蒂跑车,往b大方向开去。 即墨千歌望着保时捷绝尘而去的黑色影子,轻声一笑。 现在开着保时捷,得意得很么?还是说,和黎绯夙合作了,你们便无所忌惮了? 敛眸,她转身走向叶家大宅。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叶家保安很明智地没有再拦她,当初那个坏了对讲机的保安则更是点头哈腰,恨不得给即墨千歌做牛做马。 她抬眸,眼神飘远,所指处赫然是远处一个不起眼的黑脸保安。 那个大汉抬头,与她的目光对上,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叶家客厅。叶夫人焦急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握着电话的手不住颤抖着。 “什么?即墨千歌她又来了!”化着精致妆容的五官扭曲到了一起,叶夫人妩媚的双眸中充斥着恐惧和厌恨。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煞星又来干什么?! 即墨千歌一走进客厅,便看到叶夫人这般失态的样子,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看来叶夫人很不欢迎我呢。” 叶夫人猝然一僵,手中的电话滑落在地。她回过头,脸上挂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哪里哪里,千歌……”话语一出口,但见即墨千歌面色一沉,连忙改口道,“即墨小姐,欢迎啊。” 面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把这个不速之客骂了千百遍。 即墨千歌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也懒于拆穿,脸上噙着不冷不热的笑容,明知故问:“既然叶夫人很欢迎我,那为什么电话还被吓得掉在地上了?” 叶夫人高贵端庄的脸气得通红,咬牙道:“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 “哦。”即墨千歌若有所思地点头,长腿一迈,径自坐到沙发上,双腿交叠,动作好不优雅。 叶夫人一张保养得当的俏脸由红变紫,看向即墨千歌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该死的贱蹄子!不就出身好了点吗?凭什么在她这个长辈面前摆谱?! 叶夫人还沉浸在当年被即墨千歌当成婆婆那样供着的优越感中,无法自拔。 “即墨小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深吸一口气,叶夫人告诉自己要冷静。 即墨千歌微微抬眼,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兀自轻笑道:“客人来了,连最基本的茶都不上,叶夫人,这就是你叶家的待客之道吗?” 她说话时面上是含着三分笑意的,然而这耀眼至极的笑容却好像一弯冷月,月华流泻,却不带丝毫温度。 叶夫人眼中闪过气恼,咬了咬牙,吩咐身旁佣人:“陈妈,给即墨小姐沏茶去。” 即墨千歌闻言,眼底沁出一丝嘲谑,摆了摆手道:“我不喝茶,来一杯蓝山咖啡吧。” 叶夫人几近美目喷火,垂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 好个即墨千歌,居然敢耍她! 当初她追求轩儿时,这些事情可都是自己使唤她做的,现在好,反倒成了她颐指气使了! 若是让即墨千歌听到叶夫人的这些心里话,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上流圈子这个吃人的地方本就是地位决定一切,叶夫人到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地位,还以为自己是她的准婆婆,想让她端茶送水? 接过陈妈递来的咖啡,她慢悠悠啜饮一口,垂眸敛去眼底的讥讽,这才开口:“叶夫人,您也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天来,自然是有事的。” “即墨小姐有什么事,那就请讲吧,何必绕这么大圈子。”按捺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叶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 放下手中的瓷杯,即墨千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红唇轻启,语气戏谑:“叶夫人,这大清早的也见不着叶先生,可是又夜不归宿了?” “这……抱歉,这是叶家的家事。”叶夫人一滞,眼中闪过一抹轻微的伤痛。 男人越是金玉其外,就越容易败絮其中,这在上流圈子早已成为铁的定律。白日里越是衣着光鲜谈吐高贵的人,背地里的面孔就越是龌龊。 看来叶家主叶荣正在外面养女人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了,叶夫人定然早就习以为常。 豪门中多是无爱之姻,很多夫妻本是为了利益而结合,双方除了以夫妻名义生活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各干各的,甚至有的在外各自都有着第三者,这不是什么秘密。 即墨千歌紧紧盯着叶夫人的眼,在她眼中看到了那抹伤痛,不由暗笑。 看来这个叶夫人还是真心爱过叶先生的,否则也不会有这种表情了。 毕竟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洁身自好,视她为唯一。 “看来叶夫人心里还是有叶先生,有这个家的,难怪敢铤而走险。”即墨千歌笑了笑,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意味不明道。 叶夫人闻言,立马警惕了起来,一双美眸紧紧地攫着她:“你什么意思?” 即墨千歌毫不在意地对上她的目光,莞尔道:“字面上的意思。” 叶夫人目光阴沉,不语。 指尖摩挲着细腻光滑的瓷杯,即墨千歌依旧漫不经心地垂着眸,周身的气势却在无形中发生改变。 变得如刀锋般耀眼至极。 明明她是坐着的,那一瞬的眸光竟宛如睥睨。 “即墨千歌,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叶夫人眯起了眼,眼尾已经隐现的鱼尾纹挑起,将这个女人的矜贵面具分割。 即墨千歌依旧随意而不失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瓷杯上精致华美的纹饰,嘴角淡淡的弧度蓄满了冷意:“行了,既然我们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这人就喜欢直来直去。” 你喜欢直来直去?叶夫人感觉自己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她冷笑一声,盯着即墨千歌的目光泛着不明显的杀气:“说吧,你又捏到了叶家什么把柄。” “足以致命的把柄。”即墨千歌依旧不改面上笑容,只是这笑容越发地讽刺。 “叶夫人不知道吧,国家最近可是在调查黎绯夙。”说着,她猛地抬头,黑眸中寒光闪烁,宛若舐血的刀尖。 线条优美的唇瓣轻启,她一字一顿道:“而调查项目的负责人,就是我。” 轰! 叶夫人只觉得四周天旋地转。 高而坚硬的心墙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在顷刻间倾塌成一片废墟。 她做了什么,她很清楚;而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也再清楚不过。 也就是说,即墨千歌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压叶家,而不用背上一点骂名! 第76章 他知道她调查他(2) “所以叶夫人要是识相的话,最好把你做过的事都说出来。”即墨千歌笑吟吟地看着她,只是双目中的审视让人不敢抬头。 叶夫人垂着头,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皮肉。 是说,还是不说? 说,意味着自己不战而败,白白让即墨家得了便宜;不说,即墨千歌都威胁到了这份上,说明查出来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届时她的下场也会更惨。 “想来叶先生和令子令媛都以为,叶氏股票最近的涨势是得天所助吧。”即墨千歌挑了挑眉,又添一把火。 她这是在暗示叶夫人,既然所有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那么坦白又有何妨?反正这牢是坐定了,这样还有机会为自己申请到减刑。 “你……能保证不伤害我的丈夫和轩儿晨儿他们?”犹豫了会,叶夫人抬头,轻声问道,语气很疲惫,也很卑微。 即墨千歌眼眸微眯,眼中划过诡谲的亮光。她低眉浅笑,淡淡道:“我只能说,尽我所能。” 叶夫人说得倒是巧妙,不是放过,而是不伤害,不仅想要她放过他们,还要她保证他们的安全? 呵,莫说不伤害,就是放过叶家,也绝不可能! 她要看着前世那一个个虚伪丑陋、落井下石的人跪倒在她的脚边,虔诚地舔着她的脚趾! 听到即墨千歌的话后,叶夫人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满,显然对她这含糊的保证有些不太高兴。 看出了她的心思,即墨千歌出声道:“叶夫人,要知道,现在的你是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的。” 叶夫人苦笑一声:“是啊,我是没有资格。” 猛地抬起头,她眼底有破釜沉舟的狠意:“可如果我把一切证据销毁,我们都讨不到好处。” 顿了顿,她缓缓道:“据我所知,你和黎少爷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和谐的。” 她知道?即墨千歌垂下眸,眼中有一丝诧异。杯中咖啡色液体微微晃动,有两滴泼溅了出来。 长眉一挑,她继而又笑了出来,笑得眉眼弯弯。 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呢?她即墨千歌的弱点,可不是这个。 “呐,如果叶夫人你真的想销毁证据,那就去做吧,我们就来比比,是你销毁得快,还是我查得快。”嘴角轻轻勾起,她的语气慵懒随意得如同猫儿。 叶夫人心底咯噔一沉,陷入了缄默。 她有种预感,叶家,快要倒了。 将咖啡放在茶几上,即墨千歌从容地起身,噙着冰冷笑意的目光落在叶夫人的身上。 “叶夫人,谢谢你今天的款待。咖啡很好喝,这张水牛皮沙发的手感也是一如既往地好。” 叶夫人忽然想起她上次所说的——“好可惜,这可是一张完整的水牛皮呢。” 身子一颤,她好像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悔意源源不断地涌入心中,她抬头,清冷高挑的身影已走出叶家大门。 走到自己的爱车前,即墨千歌给车解了锁,面色如常地拉开车门,不见一丝不悦或者恼怒。 没关系,这一次的谈不妥早在预料之内,她也早猜到了叶夫人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而她这次来叶家的最终目的是…… “黎绯夙。”手握上方向盘,即墨千歌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继而笑开了,道,“你可真不让我省心。” “嘎!”一身黑的老鸹蹲在路边树枝上,忽然嘶哑难听地叫了出声。 呆滞的鸟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红色的玛莎拉蒂在道路上驰骋,引为数不多的路人频频侧目。 如今还尚未到早晨上班的高峰,开起车来自然畅通无阻,要是再晚上半个小时,这条路就怕是要水泄不通了。 轻车熟路地驶到一个拐角处时,一道身影落入即墨千歌的眼帘。 那人身形颀长清瘦,浑身上下都透着理性和近乎可怕的冷静,然举手投足间又充满了魅惑,完美得仿佛是从文艺复兴时期油画中走出来的魔神。 不是魔,亦非神。 他似乎也看到了她,朝着她微抬起下巴,即便隔着老远,即墨千歌也能感受到那俯视的目光。 晦气!她低声咒骂,车在驶至那人身侧时,脚踩下了刹车。 车借着惯性依旧向前了些许距离才缓缓停下,那人有一瞬失神,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红色玛莎拉蒂的目光带着看赌气小孩子的无奈。 她这是在故意为难自己吗? 长腿一迈,走到跑车前。 “黎少,你还真是无处不在。”放下车窗,即墨千歌睨着他,谑笑道。 “即墨小姐此话怎讲?”黎绯夙看着她,目光妖冶如杯中色泽上好的红酒。 即墨千歌冷哼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瞅着他的肩头,意有所指道:“今天黎少怎么没有带着爱鸟?” 黎绯夙不改面色,反倒越发放肆地俯下身,上天浓墨重彩勾勒的五官绽开一抹艳绝的笑意:“不愧是即墨小姐,果然有手段,这也能查得到。” 黎绯夙这个名字在京城上流圈子可谓是无人不知,同样无人不知的是他名字背后的神秘。 京城几乎无人知道,黎少还有养鸟的癖好。 即墨千歌眼角微挑。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查她? 那还光明正大地让她查? 有意思。 “即墨小姐在想什么呢?”见她眸光闪烁,黎绯夙玩味地开口,眼底漾开细碎的微光。 即墨千歌抬头,冷不防对上他的眼,猛然撞入他的目光之中。 他的眼并非纯粹幽深的黑,而是黑与红的混色,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美感。 她轻声一笑,冷冷启音:“我在想,黎少什么时候能把你的手从我的爱车上挪开?” 原来不知不觉,这个大胆放肆的家伙已经把手搭在了车窗上。 这可是老爷子前不久才送她的跑车,就被这厮的咸猪爪玷污了! 即墨千歌在心里把着家伙骂了个遍。 “好啊。”黎绯夙毫不在意地把手挪开。 手腕放下,他竟在即墨千歌的怒瞪之下,大大方方拉开了副驾驶位子车门,坐了进来。 “即墨小姐,相信你这么大方和善的人,不会介意送我一程的吧?” 她很大方?她很友善?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心底虽是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接过话茬:“难得黎少说了实话。” “……”黎绯夙显然没聊到她会这么说,嘴角狠狠一抽,同样在心底感叹了下某人的厚脸皮。 “说吧,要我把你带到哪里?”见到他嘴角抽搐,即墨千歌心中暗爽,脚下一踩油门,瞟了他一眼道。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着很妖美的侧脸,甚至可以说是阴柔。无论是何种表情,似乎由他来做,就会沾染上妖气。 这与某个妖孽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一个像沾染了罪恶的天神,一个则是有着神无双面孔的罪极恶魔。 那张浓艳至极的侧脸微仰,沐浴在初晨的阳光之下,越发美得奇异。 “新瓷街,有劳即墨小姐了。”艳丽如蔷薇花瓣的唇轻启,一字一句都带着贵族的风度。 即墨千歌假装心无旁鹜地开着车,大脑却在快速运转着。 她现在绝对可以确定,他不是人类。在看到阳光时,他有一瞬本能的回避,周身还散发出了人类绝不会有的气息,即使只是很短的一刹那。 想到他混色的瞳孔,她眼底越发幽暗。 这年头的生物都不喜欢待自家地盘,喜欢到人间乱窜? 而且偏偏好死不死都出现在自己身边? 早知这样,她当初就该离这家伙远些,越远越好。 新瓷街是京城近几十年来新发展出来的一块地方,合并了老瓷街后,更是集商业和住宅为一体。 他去那里做什么? 纤密的睫羽低垂,遮住眼中晦暗的光。 黎绯夙狭长的眼角挑起,轻笑出声:“莫非即墨小姐连个顺风车都不愿意让我搭?” 是的,回即墨家的路中,有一条路线是要经过新瓷街的。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即墨千歌心底弥漫起一股警惕。 “即墨小姐,你知道吗?在强者眼里,是没有秘密可言的。”黎绯夙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她,看似漫不经心的话暗藏深意。 即墨千歌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黎绯夙说完这句话便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驱不散阴郁。 就好像蓝家和叶家于她的眼中无所遁形一样,在至强者的眼中,没有所谓的秘密。 他这是在变相提醒自己她没有他强吗? “黎少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了。”即墨千歌嘴角轻牵,语气却是没好气的。 黎绯夙微微偏过头,长卷的睫毛如同黑天使的羽翼,遮掩住黑红眸中若有所思的深意。 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到了上班早高峰时段,路上渐渐喧闹拥堵起来。 若是往常,即墨千歌一定会仗着娴熟的车技神不知鬼不觉地超车。然而今天,她却难得地耐下了性子,开着与四周格格不入的跑车,和诸位司机一起随车流缓缓挪动。 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眼角余光瞟到黎绯夙眼中少许的焦急后,嘴角弯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急死黎绯夙。 反正她今天打算逃学了,有的是时间看他急。 第77章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 “黎少怎么这么着急?看黎少这样,也不像是要去上学的啊。”即墨千歌不冷不热地开口,揶揄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黎绯夙眼眸半眯,眼底划过危险的流光。 他看着窗外,语气平淡中隐着阴鸷:“我想即墨小姐应该无权干涉他人私事吧。” “也是。”即墨千歌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口的红绿灯,随口道。 路口的红绿灯终于由红转绿,长长的车流终于有了一点挪动。 过了这几个路口,马路显然没这么拥挤了,红色玛莎拉蒂这才得以从憋屈中解放出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贴着车窗玻璃,在金色阳光下近乎透明。 “说实话,你刚刚是故意跟着那些车堵着的吧,即墨小姐。”晦暗与妖魅交织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黎绯夙勾了勾唇角,突然道。 即墨千歌目不斜视:“就是你想的那样。” 黎绯夙眸中掠过愠怒:“好,很好。” “黎少何出此言?我一直很好。”即墨千歌瞥了一眼他,不以为然地笑笑。 黎绯夙现在想掐死某人的心都有了。 即墨千歌心情大好,嘴角也翘起了细小的弧度,不明显,却明艳。 “到了。”一脚踩在刹车上,车缓缓停在了一个空荡的广场前。 因为正是上班高峰,所以新瓷街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在入口处的广场上,难得地安静。 京城最大的酒吧sl就坐落于此,到了夜里,这里才是狂欢的天堂。 猛然想起眼前男人的身份,即墨千歌在心里轻嗤一声。 她差点忘了,外界盛传sl的老板是京城四少,那么也难怪了。 原来是来找他的狐朋狗友的。 “即墨小姐在想什么?”黎绯夙一转头,便看到即墨千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垂眸胡思乱想的样子,不由好笑地问道。 即墨千歌抬起眼,冷冽的眼刀朝他扫去:“黎少,不要把自己当成老太婆了,磨叽。” 黎绯夙脸一黑,长腿一迈走下车,重重地将车门一摔。 “砰”地一声刚落下,红色玛莎拉蒂便绝尘而去,留下一团烈焰般张狂的背影。 黎绯夙望着渐远的小红点逐渐消失,危险地眯起双眸。 这个女人,似乎很有将他惹火的潜质。 “夙,你在看谁呢,这么投入?”一只手伴着调笑的话语落下,在他肩头用力一拍。 收回目光,黎绯夙转身,一张和洛青冥有四五分相似的妖孽脸庞映入眼帘。 “玛莎拉蒂啊,好车呢。”洛青渊顺着他刚刚看的方向看去,若有所思道。 “是啊。”黎绯夙勾了勾唇,淡淡地道。 “京城敢如此张扬,还能惹恼我们黎少的人……”洛青渊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夙,我知道你觊觎我嫂子。放心,我不会和我大哥说的。” 话音未落,一个拳头已不客气地朝他的漂亮脸蛋招呼过去。 “哎呀呀,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洛青渊闪身躲过,双手环抱,眼中带着戏谑。 这不怕死的家伙,黎绯夙眼中划过一丝恼火。 “青渊,我想你最近有点皮痒了。”黎绯夙站定,双手懒散地插在口袋里,脸上挂无害妖娆的笑。 洛青渊却吓得打了个颤,连连摆手:“不了,我再也不提这件事就是了。” 这家伙每每露出这种笑,都是大开杀戒的前兆。 虽说他不是什么无能之辈,但对上黎绯夙,心底却也是忐忑的。 就连他,也看不清自己的这个兄弟。自家大哥向来对这家伙充满敌意,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把你刚刚所看到的东西忘掉。”黎绯夙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地看了洛青渊一眼,眼神中带着王者的威慑。 洛青渊忙不迭点头,只是在黎绯夙转身时,笑容变得诡异万分。 好强的气息呢。他亲爱的朋友,究竟是什么身份? sl.早晨的酒吧向来没什么生意,哪怕是京城最有名的sl也不例外。豪华奢靡的大门正紧闭,门前空荡的长街有门可罗雀的清寂。任谁也不会把它和京城夜晚最奢华的食色盛宴联想在一起。 然而却有两人在此时叩响了门。 “谁啊?”懒洋洋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一身暗红风衣的男子挑了挑眉,无瑕的眉眼中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魅惑。他身旁同样俊美的男子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洛青渊。” “进来吧,门没锁。”那个懒洋洋的声音继续自门内传来。 洛青渊推开门,和黎绯夙一前一后走进酒吧。 即便外面旭日东升,酒吧内依旧光线昏暗,暖黄色的顶灯兢兢业业地将微弱的光洒向每一个角落。 两个人坐在吧台前的转椅上,似是在交谈,烟雾缭绕,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一人正立在吧台后,干净的手指握着酒盏,酒盏踩着高妙的舞步,不同色泽的酒液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流线,交汇在一起,最终落入酒盏里。 将酒倒进高脚杯里,那人晃了晃杯中华美的酒液,无趣地“啧”了一声。 而坐在吧台后的两人,始终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人赞叹他的身手。 “逸,又在研究花式调酒?”洛青渊走到吧台前,敲了敲台面。 长孙逸看了他一眼,继续打量杯中鸡尾酒,最后嫌弃地将酒倒掉。 “啧,真是可惜了一杯好酒。”洛青渊如是说着,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惋惜之情。 “花式调酒也只能骗骗你这种行外人了。”吧台前坐着的一人打量着手指间的烟,忽然慵懒出声,然而这道悦耳至极的声线并不属于京城四少中的任何一人——“哥?”洛青渊这才看清了那人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洛青冥起身,眯起狭长的眼,打量着自己那反应慢半拍的弟弟,皮笑肉不笑道:“还算好,没把我给忘了。” 这种一开口就要气死人的语调,绝对是自家大哥。洛青渊哭丧着一张脸看向洛青冥,无力地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鬼混成什么样。”洛青冥挑了挑眉,冷笑一声。 洛青渊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完蛋了,大哥好像不太高兴。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他哥的手段了,那绝对让人终生难忘。 “哥,你……”洛青渊咽了咽口水,本想先试探一下洛青冥,哪知人家扭过头去,根本没再看他第二眼。 洛青渊一下愣住了,紧接着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几步,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太好了,哥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 “洛少,看我做什么?”黎绯夙眉梢轻挑,毫不畏惧地对上洛青冥的视线。 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瞳中倒映出整个纷繁的世界,而其中一道身影尤为明显。 似笑非笑的目光紧紧地攫着他,暗藏的审视和杀机不言而喻。 是个人物。黎绯夙勾起嘴角,淡笑着与他对视。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无声地厮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火药的气息。 终于,洛青冥首先开口:“刚刚,你坐了千歌的车?” 洛青渊一阵错愕,继而哭笑不得。 原来生气的原因是……这个?好久没看到大哥如此孩子气的样子了。 黎绯夙眯起眼,晦暗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是与不是,那又怎样?”他戏谑地一笑,语气中尽是揶揄。 “黎绯夙。”洛青冥第一次叫出他的全名,一字一顿,咬得格外清晰。 他说:“再敢靠近她一分,休怪我不客气。” 目光傲然轻蔑,是君王登临九重宫阙,在俯瞰渺小众生。 长孙逸把玩着酒杯的手一僵,还未成形的斑斓鸡尾酒泼洒出了酒杯。 坐在吧台前的龙子皓不自觉挺直了脊梁,警戒地望着那道立于眼前的背影。 至于黎绯夙,则依旧面色沉然,闲适插在口袋中的手却已不自觉紧握成拳,有什么似流星一闪而过,隐于瞳眸深处。 酒吧内气压骤降,仿佛有一块磐石压在了所有人胸口,重得人喘不过气来。 即墨家。即墨千歌回到家中后,意外地看到了一张不应该看到的脸。 “大小姐,你回来了。”一推开门,李叔便在门口等她。 即墨千歌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李叔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小姐,蓝正勋来了,正在客厅等着呢。” 蓝正勋?想不到他居然会来。即墨千歌眼中划过一丝意外。 “好,我去看看。”压下眼中的意外,她淡淡道。 客厅。蓝正勋正坐在沙发上,虽然不言不语,但从眉宇间还是可以看到焦虑和憔悴。 “蓝先生,让您久等了。”婷婷袅袅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蓝正勋抬头,眼底不可控制地闪过惊艳。 “即墨小姐,不晚,不晚。”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摆手,神情恭敬中带着惶恐。 自从蓝家和白家的合作中断以后,他现在可就靠着即墨千歌过活了。要是这位一不高兴,整个蓝家于谈笑间,灰飞烟灭也不为过。 “蓝先生不好好做自己该做的事,来我这里做什么?”即墨千歌看着他极尽讨好的样子,收起了客套疏离,眉眼含着冷意。 蓝正勋脸色一僵,脸上奉承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即墨小姐这可就误会蓝某了,蓝某一直勤勤恳恳,何时敢懈怠?”不愧是老狐狸一只,他赔笑着解释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把质问推了回去。 不愧是一手撑起蓝家的人,这话说的真有技巧。即墨千歌勾了勾唇,面上浮起讥诮的笑,却也不如之前那样冷。 见她的脸色稍有缓和,蓝正勋才道:“蓝某这次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看来的确是我误会蓝先生了,还希望蓝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即墨千歌笑笑,语气温和了不少,只是这温和中深藏的究竟是什么,便无人可知了。 还好,她看起来没有发现什么。蓝正勋松了口气,悄悄抹了把汗,低眉顺眼道:“即墨小姐,相信您也看出来了,最近这叶家的势头,有点不对劲啊。” “哦?何以见得?”即墨千歌轻掀眼帘,故作吃惊,心底却冷笑一声。 不知这蓝正勋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第78章 最完美的艺术 经历了两世风浪,即墨千歌坚信,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的戏子了,至少她还没有见过。 伪装是一个出色的上位者必修的功课,不是吗? 蓝正勋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还在为今天的即墨千歌如此好拿捏而意外惊喜,清了清嗓子,一脸地说道:“先前是您吩咐我一直把他们打压在破产临界的,我也照做了。然而最近,这叶氏眼看着就要垮台了,却莫名其妙地有了好转,而且有大盛的趋势。以蓝氏现在的状态,对付起来,有点吃力啊。” 语罢,他抬头看了看即墨千歌,似是在请示她要不要说下去。 即墨千歌垂眸,掩住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摆了摆手:“说下去。” “所以我怀疑,叶家背后有了新的操纵者,我需要即墨小姐您进一步的帮助。”蓝正勋点点头,说话越发有了底气,眼底燃起野心的火苗。 即墨千歌将蓝家牢牢握在手里,给了它一线生机,却也只能苟延残喘——她在这方面把握得极为巧妙。 当初他签下了即墨千歌交给他的关于京城郊区开发的合同,现在蓝家同沐家的合作进展得相当顺利,眼见郊区的开发完成在即。 这是一单足以让蓝家起死回生的合同,他当然不会让蓝家再被即墨家束缚着了。 他要利用各种借口,逐渐摆脱即墨家的控制。 野心妄想,昭然若揭。 即墨千歌眯了眯眼,黑眸中一片平静,就连自然垂下的指尖也没有丝毫颤抖和收紧。 “蓝先生,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了。别忘了谁是主,谁是仆。”她脸上依旧带着极为谦逊疏离的笑,吐出的话却叫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在她眼中,蓝家永远只是一条将烹的狗。 蓝正勋眼底一冷,面色沉痛:“即墨小姐,我蓝某一片忠心,在您心里就是这个地位吗?” “蓝家在我心中什么地位,蓝先生不是一直很清楚吗?”即墨千歌讽刺地笑了笑,“如果蓝先生还不清楚的话,我不介意再用狙击枪让蓝家人重新清楚一下。” 她的话戳到了蓝正勋的软肋,也彻底让他领会了何为如坠冰窖。 是的,他最怕的,不是即墨家,而是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让他最怕的,是她的手腕。 她手中的力量神秘得离谱,还有近乎可怕的缜密思维,能准确地预料到每个人的下一步行动。只要她想,足以令华夏四大名门俯首称臣。她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不,怎么可能呢?蓝正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赶紧止住了胡思乱想。 “蓝先生,时候未到,我是不会出手的,等我看出你的确需要我时,我自会出手。”即墨千歌理了理披散开的长发,淡然笑道,语气中透着不容抗拒。 “这样啊,那蓝某就放心了,告辞。”蓝正勋脸上挤出勉强的笑意,微微垂首,眼中压抑着沉沉的乌云,黑得透不过光。 这个即墨千歌,分明早就看出来了,还一直装傻充愣,分明是在耍他玩! 即墨千歌兀自淡笑,他离去的背影映入黑曜石般的瞳中,逐渐变成两个小小的光点。 不会很慢了,待我出手,就是你蓝家万劫不复之时! 用着即墨家的合同,这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将披肩的长发松散地扎成马尾,她垂下眼眸,仿佛在思考接下来该干什么。 就在这时,口袋中的手机响了。 即墨千歌看了看这个从未给她打过电话的来电人,嘴角有轻微的翘起。 m国。迈阿密。“god,什么时候这么空了,想到给我打电话了?”愉悦的女声自电话那头传来,让向夜弦有种掀桌的冲动。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关节泛起不正常的白。 “即墨小姐,你的小猎物跑了,需要把她抓回来弄死吗?”他勾了勾嘴角,泛起的却是冷笑。 那个蓝什么的还真是挺有本事的,明明已经废了一张脸和一条胳膊了,居然还能逃掉。 能逃出heaven重重森严守卫的,她还是第一个! 不过heaven坐落于迈阿密的郊区,离市区很远,以她的身体,跑不出的,要抓回来也是易如反掌。 即墨千歌听着向夜弦的话,眉梢诧异地微抬,继而晕开一阵笑意。 “抓回来,至于弄死?不,不用了,我怎么能麻烦你呢,这种小事由我亲力亲为就行了。”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仿佛这件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都出了这种事了,这个女人怎么还这么云淡风轻的!每次遇到她都没好事,还就没见她慌过。向夜弦很想爆粗。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话锋一转,带着些许调侃,“你最好关注一下m国新闻,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出现连环杀人案了。” 话一说完,即墨千歌便挂掉了电话。 向夜弦一愣,眼中出现了少有的凝重和认真。 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他转身,拨通了heaven的内部电话。 “来人,把前不久逃掉的79号贡品抓回来,我要亲手废掉她的手脚。” 迈阿密郊区。一个脸上身上无数狰狞疤痕的女子跌跌撞撞地在灌木丛中跑着,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也随着身体跌跌撞撞。 身后不远处隐约传来人声,她却不敢回头。她知道,那些是来抓她的人。 不,她不想死,她不想回到那个只有变态的地狱,她还要把即墨千歌碎尸万段! 伏在树丛中,她吃力地喘着气,手死死地抠着地面,指甲几近剥离。 右臂传来的痛楚越来越清晰,刺激着她本就到了极限的神经,终于,她眼一黑,晕了过去。 一束强光打在眼帘上,一片混沌陡然变成了血管的暗红。 一张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脸上,唯一能称之为精致的睫羽翘了翘,吃力地撑开一道缝。 蓝纤仙几乎是带着敌意地在观察四周。 浓浓的消毒水味灌进鼻腔,是她最讨厌的医院的味道。 四肢无法动弹,嘴被塞上,头仰面对着一盏亮得离谱的灯,发烫的光线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是手术台。 “king向,这个人要怎么解决?”冷漠的声音吐出不太标准的美式英语,像小提琴被拉动琴弦,琴声清越、朗润,却深藏看不清的黑暗。 蓝纤仙吃力地抬起头,受了伤的眼视力降得厉害,眼底晃动着几道模糊的影子,她却异常平静。 平静得仿佛被换了个人。 刚刚说话的人站在手术台左侧,而他身旁,被称作“king向”的人推了推眼镜,蓝纤仙甚至能想象到他唇畔诡异冰冷的笑容。 他说:“不用打麻药,我亲自来完成这项艺术。” 是的,艺术,他们管一切血腥却不失刺激和美感的游戏叫艺术。 从某种角度看,heaven的管理和统治者们也同样是一群极端变态。 heaven没有高贵的天使,只有走向极端的恶魔和以圣洁为名的优雅堕天使。 在这个使人间变为天堂,却使地狱坠入无边黑暗的地方,作为猎物,唯有乖乖被凌虐才能活得更久。这是她用一条胳膊和一张脸换来的教训。 第79章 劣迹斑斑的白家 “放心,只是废掉四肢而已,我会很小心的。”向夜弦脸上露出一个死气沉沉的微笑,好看的手指握着柳叶刀,小小的刀片摩挲着蓝纤仙的皮肤。 不给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机会,刀片便毫无征兆地吻上了皮肉,一点点破开皮肤,一根根挑断控制着她肢体的筋。 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地几道解决,他却偏偏要沿着脉络划开皮肤,一点一点弄断它。 出乎意料地,蓝纤仙很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除了冷静,她的眼底只有一片深渊和深渊下的疯狂和扭曲。 “你倒是和以前有点不一样。”矜贵疏离的嗓音淡淡响起,柳叶刀再一次落在她的皮肤上。 蓝纤仙闻言,双瞳猛然扩张,一双满是仇恨和怨念的眼直勾勾盯着向夜弦。 忽然,她笑了,黑眸中沁出星星点点破碎的光,在狰狞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她可不是蓝纤仙,她要保护好那个可怜无助的孩子。 “果然是这样了。”握刀的手流畅地进行着切割的动作,灯光下,那人脸上没有戴口罩,清秀的五官在灯光下镀上了冷酷的光辉。 视力恢复了一些,蓝纤仙看着他一身白色的大褂,不知为何竟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是自己身上的还是那人身上的,亦或是混合在一起的,她不知道。 她不会怕的,就算手脚尽断,她也会有办法活着。 活即墨千歌来,活到她亲手毁了这里。 手中的刀如画笔般在皮肤上游走,而蓝纤仙自始至终都一直清醒着,甚至很平静,要不是眼底的隐忍和痛苦,牙关下意识的紧咬,向夜弦都快怀疑她是不是没有痛觉了。 丢下手术刀,他走到手术室外,打通了前不久打过的一个电话。 “哪位?”慵懒的女声自电话那头响起。 向夜弦扯了扯唇角:“即墨小姐,是我。” “怎么样,我骗你了吗?”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早就猜中了他的想法,一开始便问道。 向夜弦点了点头,突然好笑地意识到电话那头的她根本看不到自己点头,开口道:“是,我怀疑她分裂出了多重人格。” “这么折磨一个心性本就不稳的人,很容易发生这种事,我应该早就预料到的。”即墨千歌握着手机,语气有些玩味。 这话语跨越半个地球,传到远在m国的电话那头时,依旧张扬自若地让人想发狂。 因为人人都怕这种明明傲慢到不可一世,却让人觉得他好像本该如此的人,尤其是向夜弦这种散漫的自由主义者。 他眼中掠过阴云,连带语调也变得有些尖酸异常:“那么就祝我们神机妙算的即墨小姐能驯服这只猎物了。” 即墨千歌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带刺,轻笑一声道:“那我就多谢king向的帮助了。” askking是向夜弦的英文名,比起他平淡的姓名,似乎这个姓氏更符合他在m国人心中的地位,若是尊敬他的人,往往称他一句god或者king向。 但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绝对是在挑衅,活生生的挑衅!他有病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向夜弦恶狠狠地想着,按掉了电话。 真是暴躁的脾气呢。即墨千歌摇了摇头,也挂掉了电话。 摩挲着小指上的古铜尾戒,她垂眸,眼底晕染开妖冶的笑。 她本是想让蓝纤仙感受一下那种孤寡无助,被所有人玩弄的卑微和恨意,没想到蓝纤仙这么不禁玩。 双重人格者衍生出的第二个人格往往心性与原来的人格截然相反,以原来人格唯一的朋友自居,自称“既然所有人都不在意他,那么只有我能保护那个他”。 这个人格往往强大得惊人,却也正恰恰将他的软弱和自卑暴露了阳光下。 蓝纤仙,我很好奇,你的衍生人格会有多么漂亮。 精致的嘴角勾起血腥笑容,那是上帝最美,也是最绝望的艺术品。 指尖点着被摩挲到光滑的尾戒,即墨千歌倏然眯起了眼。 好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华夏这个拙劣的棋局,她也玩腻了。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自己的书房中,从暗盒里取出一只经过加密改进的手机。 手指缓缓按下一个简短的号码,几乎不用等待,电话便被接通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灌入耳中:“执行者大人,有何请求?” “已查明黎绯夙和华夏几大集团有所牵扯,我要搜查令。”绝艳的唇动了动,冷酷干练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随即毫不犹豫地应允:“可以,还有吗?” 她无声地扬起嘴角:“我请求调动杀人许可证,对一切借助黎绯夙力量,欲构成华夏威胁的人,先杀后奏。” 国家特殊部门的人都持有一些特权证件,但并不是无时无刻都能用的。 就像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些特权也必须用在保护国家的利益上,所以国家不会让任何一人永久持有这些特权,来做与国家利益冲突的事。 男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显然,他难以断定这件事是否与国家利益冲突。 迄今为止,他们都不明白黎绯夙游走华夏的真实目的,但也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的目的。那些与黎绯夙有所交易的集团,怕是也不清不楚,难逃其咎。 可是这些集团他们也轻易动不得。华夏如今格局的形成非一朝一夕,若是突然来个大洗牌,快刀是斩了乱麻,却也将华夏的经济砍得支离破碎。 “对不起,理由不充分,您不能调动杀人许可证。”定了定神,男子沉声道。 得到否决的答案,即墨千歌似乎并不吃惊,奇怪的态度反倒让人琢磨不透。 “那真是太遗憾了。”她虽说着显得她很不高兴的话,神情却一直云淡风轻。 “白氏联合许多小集团,借助黎绯夙的势力操纵华夏股市和市场,并于多年前就开始谋划吞并华夏其他几大集团,其间欺瞒诈骗无数,甚至怀疑其有偷偷培植势力。这个理由够不够了?要不要我把这些大小集团所做的事都报一遍?”电话那头传来翻阅文件的沙沙声,赫然是那天蓝少霖交给她的那份。 男子听着年轻的执行者的话,脸色越来越沉,那个语调上扬的问句落下后,他眼中的为难已被杀机取代。 他不怀疑执行者这番话的真实性,因为国家早已察觉到白家的种种异常。只是他没想到,白家的野心竟如此之大,甚至培植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手中必须有几股强大的势力,但又不能让他们给自己构成威胁,所以让它们分庭抗礼,处于一个平衡才是最好的。 每个上位者都深谙此理,也绝不会容忍一方独大的情况出现。 “同意调动,必要时可使用军方力量。”不再多虑什么,男子阴鸷地开口。 “多谢。”即墨千歌点点头,淡笑道。 男子没有回应她,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即墨千歌走到窗前,俯瞰窗前人为的湖光山色。 第80章 各打小算盘 天空一碧如洗,太阳高照,窗外阳光正好。温暖耀眼的阳光打在窗前长身玉立的人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不似凡人的圣洁。 但她知道,圣洁这个词早就不属于她了。前世今生,她兜兜转转,终究回归黑暗。为即墨家,也为自己的信念。 若是必须浑身染血,隐于黑暗才能守护正义的东西,那她宁愿如此。 sl.酒吧里的阴郁压抑与门外青空耀日格格不入,容貌妖孽的男子眯起他狐狸般的双眸,眼中闪烁着刀锋般锐利的光芒。 他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袅袅烟雾自烟头弥散开来,像是一层面具,将人的面容遮掩。 隔着烟雾,洛青冥冷冷地看着黎绯夙,指尖一弹,抖落些许烟灰:“黎绯夙,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会让你知道,你还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叫板。” 在场所有人都嗅到了危机感。 就像是瓦斯气体细密地渗透到每一寸空气,只需一丁点火星便足以引爆。 “看来你是对她是真关心啊。”黎绯夙不为所动,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摸着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自大、狂妄、虚伪,还喜欢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你怎么会喜欢这种硬邦邦又没有一点女人味的女人?” 此话一落,长孙逸和龙子皓更是云里雾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切都是因一个女人而起的。 洛青渊最先反应过来,手在嘴边虚握成拳,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嘴角忍不住翘起的弧度。 亲兄弟和铁兄弟因为一个女人刀剑相向了,好复杂的关系……等等他为什么这么想幸灾乐祸? 洛青渊小朋友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把想法全都暴露在了某人眼中。 狭长上挑的眼角染笑,眼底铺开层层杀意。 与此同时,也有这样一双眼冷冷地俯瞰着这个世界。它的名字叫做命运。 一周后。一向神秘的京城洛家居然要利用宴会,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这个消息在上流圈子已经炸开了。 京城洛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能在鱼龙混杂的京城隐世百年而不被窥探到一点秘密,就连国家也对洛家人毕恭毕敬,能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如今,这位大佬要重出京城,谁又不想交好? 自然是趋之若鹜,明里暗里挤破了头也只为得到一张请柬,变着法子向洛家示好,百般丑态尽显。 然而洛家似乎并没有抱有同样的想法,在放出话的同时便再次销声匿迹,仿佛这场因着他们而起的风浪与他们无关。 京城人皆知,京城四环内繁华忙碌,高楼鳞次栉比,人山人海,唯有一处去不得。 那是一栋气派无比的建筑,隐在人满为患的商业区,却门可罗雀。 他们说,这里曾经闹出过人命,是鬼厦。 他们却不知,越是避之不及的地方,越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里,不是鬼宅,是洛家。 “家主,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有些沙哑的男声在角落里响起,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面容隐现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眼闪烁着逼人的精光,直直地看向负手立于窗前的男子。 阳光斜射过来,对面一幢大厦的窗玻璃反出刺眼的光,男子眯了眯眼,淡淡道:“我想做的事,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角落中的人闻言,眼中泛起难言的光,有些尖锐地开口:“家主,您最好不要忘了老爷和夫人的遗言。” 男子闻言,讥诮地弯起一抹笑容,依旧背对着他,无人能看到他脸上冰冷至极的表情。 “我劝你最好不要把我父母亲搬出来。” 他们给了他这具躯体,剩下的便只有无休止的利用,可曾有过一点亲情之爱? 他是洛家家主,更是魔界统治者,除了她,他无所逆鳞。 “你!”角落中的人有些气急。 男子缓缓转过头,微抬下巴审视着那人,倏而冷笑:“我能杀了他们,也能杀了你。乖乖闭嘴,是你最好的选择。” 角落里的人猝不及防与那道逼人的眼神对上,只觉得一股阴冷如附骨之疽般侵入他的骨髓。 他心知自己是无法阻拦面前男子了,只得苦笑一声:“家主,行动之前还请三思。”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离开,转过身,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繁华的都市。 “宴会就要开始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我一定要做到最好啊。” 他身形一闪,竟诡秘地消失在了原地。 京城国际酒店。纤细的脚踝自黑色轿车内迈出,看似一折即断的高跟鞋稳稳地踏在地面上。 即墨千歌打量着这座号称全华夏最气派的酒店,绯红的唇勾起淡淡的笑容。 这一次洛家的午宴不可谓不盛大,上一次即墨武在这里举办宴会,也不过是包了一个大厅,而这一次的洛家,竟是把整座酒店都包了下来。如此大的手笔,也难怪众人竞相要攀附洛家了。 身旁走过衣着光鲜的宾客,看到他们每个人眉梢眼角都带着难掩的笑意,即墨千歌侧了侧头,眼底露出冰冷的光芒。 笑吧,再尽情地笑一会,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可看到那边草丛里镜头的闪光了?这里可早就被记者们包围了,届时,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场豪华的盛宴就会变成新闻发布会。 洛青冥按照她的意思,宴请了大部分和白家有牵连的人,叶家的人自然也一个都没有放过,而蓝家,她自有打算。 殊不知,就在她自有打算的同时,宴会的主人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千歌!”一道惊喜而略显亲昵的声音响起,即墨千歌下意识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她的印象里,京城的上流圈子可没人和她关系这么好。 叶筱晨拎着小礼服,跑到她面前,娇憨地笑了笑:“千歌,好意外,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很意外能在这里见到叶小姐。”即墨千歌疏离地笑了笑,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叶筱晨脸色一变,原本准备好的满腹说辞全都憋在了嘴边,那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好生可笑。 即墨千歌看着她纠结的神情,眼中飞快地掠过讥诮。 叶筱晨,你还是和前世一样,一如既往地蠢! 被人利用了犹不自知,没有了他人的利用还不知趣,想着自己蹦跶? 这样没脑子的人,活该成为别人的棋子! “如果叶小姐没有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对了,你的家人呢?宴会快要开始了,快和他们一起进去吧。”收回眼底的种种情绪,即墨千歌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 叶筱晨回过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猛然想起了自己所要问的话。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木偶,她心中涌起一股恐惧,跺了跺脚,用极不礼貌的语调大喊道:“喂,那个……” 即墨千歌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那种看似平和实则冰寒彻骨的眼神一下让她噤若寒蝉。 第81章 纯情小处男 那个什么?是不是把宝贝玩偶弄丢了,现在迫不及待地来找我要活命的办法了? 叶筱晨,你太贪心了。 “即墨千歌!”疯狗一样的乱吠还在身后聒噪地响着,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即墨千歌却丝毫没有被这阵声音扰了兴致,面庞上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很赏心悦目,也让人情不自禁地不寒而栗。 试问还有哪个人在顶着来自背后的疯狗乱叫,还能颜色不改的? 即墨千歌自然是不在意的。她知道,会有人来替她解决这只烦人的狗,哪怕这个人令她很不喜。 “筱晨,别再丢人现眼了!”叶轩臣阴着脸走到叶筱晨身后,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她拉了过去。 叶筱晨死命反抗,不过她一个娇弱千金能有什么力气,也只能更丢人现眼地瞎扑腾。 叶轩臣几乎是不费力气地便将她带到了叶父叶母面前,手上一个用力,把她推前两步。 叶筱晨脚下一个踉跄,晚礼服因为刚刚大力的拉扯而有些凌乱,险些走光。 整理好礼服,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叶父叶母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一下慌乱了,连忙开口解释:“爸妈,哥,你们不了解真实情况,那个女人她……” 话到一半,叶荣正便冷着连打断了她的话:“够了,筱晨,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今天我和你母亲都对你很失望。” “父亲……”叶筱晨从未见过父亲如此不通情达理的样子,咬了咬唇,眼眶没来由地一阵酸涩。 叶荣正看到她这幅柔弱不堪的样子,更是心烦意乱。 “筱晨,不要再胡闹了。”叶轩臣沉声,替他父亲开口。 叶筱晨瞪了他一眼,红着眼圈吼道:“哥,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哥哥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是对的。你的确不能再胡闹了。”叶夫人也沉不住气了,出声训斥,美艳的双目中带着薄怒。 在她的印象里,叶筱晨虽然性格骄纵了些,却也不至于这样无理取闹。 看着家人或恼怒或失望的表情,叶筱晨百口莫辩,一股怨气压抑在胸口,却不敢发泄出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股无形的黑气正源源不断地钻入她的身体,令人绝望的气息在四周弥漫开来。 自以为挣脱了束缚的提线木偶,也跳不出宿命的怪圈。 而远处,即将走入酒店的即墨千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向着叶家人所站的角落遥遥望去。 这么远的距离,明明只能看清几个小黑点,然而她的眸光却冷冽如刀芒,切割开了时间与空间的轴,将一切尽收眼底。 “怎么这么晚才来?”清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细腻的风拂过耳畔,挑动一丝心绪。 即墨千歌悠悠转眸,睨了眼中带笑的洛青冥一眼。 “走不走?”她开口了,语气却是不冷不热的。 洛青冥眼底笑意更深。他伸出手,将她的五指扣于掌心。 她的手指看起来纤长漂亮,实则并不细腻,带着常年杀伐留下的彻骨冰冷,像是武士布满茧子的厚重的手掌。 如她的人一般,虽然外表看起来妖冶优雅,骨子里却是慑人的冰寒。 但就是这样的她,却让他满心欢喜。 “眼抽筋了?”即墨千歌睨了他一眼,凉凉道。 洛青冥一秒钟收回游离的思绪,压低了声音道:“看到没,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 即墨千歌扫视了四周一眼。果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朝这里瞟。 只不过看的是谁嘛,这就有待商榷了。 她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让他们多看两眼也没关系,指不定以后就看不到了。” 够狠! 洛青冥握紧了她的手,噙着笑意的眼未曾离开过她。 即墨千歌挑眉:“宴会就要开始了,你这个洛家家主不出面,在这里调戏良家少女做什么?” “你知道?”洛青冥似乎有些意外。 “你是洛家家主的事?” “不,你居然知道我在调戏你。” 即墨千歌真是不想再和这个分分钟把她气炸的家伙说话了。 于是她傲娇地别过视线,故意看向除了他以外所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洛青冥无语地推推她,她不回头;拍拍她,她转过头去欣赏酒店的装修;喊一声,她扭过头,目视前方。 洛青冥哭笑不得,附在她耳畔轻声道:“好了,我去布置宴会了,你见机行事。” 他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等宴会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即墨千歌抿了抿唇,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再转眸看向四周时,她的眸光少了几分虚假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嘲谑。 她优雅地走到主位前,拉开椅子坐下,马上便有人来为她沏上一杯茶。 一手揭开杯盖,馥郁的茶香扑面而来。千歌捧着茶盏,嘴角划开意味不明的笑。 杯中茶叶似上好碧玉,色泽翠绿,回味醇美,轻抿一口,一股说不出的清新感觉弥漫到四肢百骸,令人恍若醍醐灌顶。 居然是被誉为珍品的明前西湖龙井。 而每一张圆桌上,都放置着一套描双龙纹青瓷茶具,釉质晶莹如同翡翠。 单是茶具便如此精美,不用想也能猜得到,其中盛着的与之交相辉映的翠色茶液有多昂贵。 洛青冥这是在用最温柔的方式无声警告着来宾,洛家有自己的手段,不是什么人都好欺负的。 而且,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眼底轻柔的笑意自内心流淌而出,像是常年不化的坚冰之中倏然涌出了一股暖流。 敲在桌上的手因为她眼底浮起的笑意而犹豫了片刻。 是谁?即墨千歌依旧捧着精致的茶盏,指尖感受着青瓷无瑕温润的质地,在三秒钟之内思考出了问题的答案。 “黑鹰,事情都办妥了吗?”她问道。 黑鹰眼神一闪,恭敬地垂首道:“小姐,一切都已办妥。” 顿了顿,他补充道:“只是小姐,那里的人都太一根筋,他们说,除非小姐您亲自出面,否则他们不会签下来。” 即墨千歌在听到他的话后,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会有人知道,这场死亡的华丽盛宴,将要由这个冷静的女人主导。 “去忙你的吧。”轻啜一口龙井,即墨千歌抬眸,瓦尔登湖般包涵一切的眼令人深溺其中。 “是。”黑鹰一板一眼地答道,转身离开。 即墨千歌放下茶盏,眼底流转着不带温度的笑意。 蠢货总是无处不在,该有人来找她麻烦了。 “即墨千歌,你果然还活着!”咬牙切齿的声音自背后传出,除了白易祁还能有谁? 那天白家不惜冒着被国家制裁的危险也要动用杀手锏,就是为了灭掉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然而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们一棒,不仅即墨千歌活得好好的,那天同样出席义演的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而那颗微型原子弹的消息则石沉大海。 第82章 怎么高兴怎么来 这叫他如何不气! “呵,是啊,我还活得好好的,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即墨千歌低低地一笑,笑声说不出的诡异,像是妖魇看着一切堕落时的快感——到我这里来吧,对的,就是这样,在我的指引下,坠落深渊。 白易祁一阵毛骨悚然,嚣张的气焰瞬间弱了不少:“我,我警告你,今天别想耍什么把戏!” “蠢货。”即墨千歌扫了他一眼,轻蔑地扬起嘴角。 “你知道吗,很多食肉动物在捕猎时,一击不杀猎物,便基本宣告失败。” 白家甚至不配称为捕食者,只不过是只负隅顽抗的纸老虎。 白易祁色厉内荏地盯着她,冷声道:“即墨千歌,你会受到制裁的。” “哦?”即墨千歌挑眉,满不在意地笑了。 “若我就是法则,那么还有谁敢制裁?” 白易祁吓得后退了两步,心虚的视线紧紧攫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作假的成分。 无趣的游戏,无趣的人。眼角余光瞥见朝她快步走来的人,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 目光移回面色难看的白易祁,她转身离开一句“恕不奉陪”便敷衍了过去。 和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说的。 白易祁气急败坏地怒视她的背影,面色像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一切都办妥当了?”即墨千歌款步走上前,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来人,说的却是与风月无关的话。 “你说呢?”洛青冥一把揽过美人香肩,薄唇几乎要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启音,毫不介意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亲热。 “这里是宴会。”即墨千歌不动声色地错开,与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洛青冥瞧见她一副受之不得的样子,有点委屈:“我初吻都给你了,你还这么躲我干什么?” 那明明是你巧取豪夺!即墨千歌眼中闪过气恼,嘴上却是不肯吃一点亏:“哦?堂堂魔王大人居然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当然,这句话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凝声成线,落入他的耳中。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特别重,好像在用毕生精力强调一样。 洛青冥嘴角抽搐。 “啧。”脑海里响起一声揶揄,是离的声音。 即墨千歌淡淡地笑了。 看吧,连鬼尊都认同这句话。 洛青冥觉得某女现在非常欠揍。 “你给我等着!”他紧抿着唇,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不识趣的小野猫。 看他到时候怎么收拾她! “随意。”即墨千歌眸中含笑,微微颔首。 洛青冥哑然失笑。真是嘴上一点也不肯吃亏。 “那些人都来齐了吗?”即墨千歌忽然轻声问道。 洛青冥一愣,随即点点头。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即墨千歌凤眸一扫,眼角余光处,一只高脚酒杯朝她摇了摇。 透明的酒液不安分地晃动着,稍一猜测便知是白葡萄酒。原因无他,只因那执酒的手修长完美——那是黎绯夙的手。 眸光微抬,一张苍白却绝艳的脸毫无表情,黑红色瞳仁在与她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沁出些许莫测的深意。 “他还真是无处不在。”错开目光,即墨千歌压低了声音,对身边人道,“你怎么会放这么个危险的家伙进来?” “每场宴会,总会有不请自来,然后坏事的人。”洛青冥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显然也非常讨厌某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即墨千歌听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 黎绯夙自大狂妄,却不是无脑的蓝纤仙,他不会无目的地出现在某个地方,仅仅只为凑个热闹。 她已经近乎肯定,黎绯夙看穿了这场宴会的意图,就是来砸场的。 眼中漫上几分警惕,她转过头,望了眼分散在宴会厅角落的几人。 “提防黎绯夙。”一道声音凭空灌入他们耳中,先前还漫不经心谈笑的几人顿时警觉起来。 “能让大小姐担心的人,还真是没几个了。”白亦念撩了撩垂落肩头的长发,朝身旁玉树临风的男人妩媚一笑。 安璟习惯性地想去推眼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戴的是隐形眼镜,收回手,淡淡道:“嗯,小心点。” “无趣。”白亦念轻嗤一声,转过身,到四周巡视着。 旖旎裙摆一直开叉到大腿处,随着步伐微摇,绑在腿上的手枪依稀可见。 随着时间流逝,到场的宾客越来越多,每个人都不想错过这场权势与金钱的饕餮盛宴。 然而到了现场才发现,事先想好了的阿谀奉承、趋炎附势、极尽谄媚,却根本派不上用场。 说好的洛家人呢?人呢!每个人都在心底咆哮。他们当然不相信那个在高调和即墨千歌秀恩爱的年轻人会是堂堂洛家的家主,而少数知道锦程的人也只当他是来宾。 “可以开始了。”即墨千歌扯扯嘴角,朝洛青冥耳语。 洛青冥点点头,起身走到台前,对着麦克风道:“在场各位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本次宴会,洛某不胜感激。” 轻轻一语落下,没有刻意地加重语气,却让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前一刻还心怀鬼胎、虚与委蛇的人们,在这一刻纷纷瞪大了双眼,呆若木鸡地看向那个站在麦克风前的年轻人。 他的话什么意思,他们再清楚不过。京城洛家的发言人,居然是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自称洛家人?”一声不屑地嗤笑打破了一片寂静。 是谁这么大胆?找死也不选个好日子?即墨千歌隐在人群中,戏谑地看着台上的某人。 洛青冥习惯性地眯起双眸,看向声音响起的方位,华丽绮靡的眼角勒起危险的弧度。 隐在暗处的洛家精英看到他这副样子,心底不由为那找死的人默哀了一秒。 敢质疑家主的人,向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您老就自求多福吧。 “请问您是哪位?”洛青冥微微侧过身,精致的唇角弯起阴恻恻的笑。 那人自人群中站出,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 对上洛青冥警告的笑容,他绿豆小眼中划过轻蔑,正欲报上姓氏大名时,暗处忽然有人走出来。 一身黑色打扮,一副深色墨镜挡住了他锐利冷酷的双目,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fbi的特工探员。 不同的是,他身着的不是标准西装,而是更贴合身躯线条的皮衣,丝毫不掩饰便于打斗的目的。 他一出现,本就一片死寂的人群更是噤若寒蝉,许多人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生怕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这个人就会上来来一刀。 今天怎么就没带保镖呢!众人懊恼。 晚到的叶家人远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妈,这是怎么了?我怕。”叶筱晨远远地看着毫无一点宴会气氛的宴会厅,不由胆怯地向叶母所站的地方缩了缩。 叶夫人见女儿畏畏缩缩的样子,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恼火,面上却还耐心地安抚着:“晨儿,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83章 依法逮捕 叶荣正不耐烦地看了妻女一眼,大步向前走去。叶轩臣看了她们俩一眼,也一言不发,跟在叶轩臣身后走去。 “乖,晨儿,我们走吧。”叶夫人拍了拍叶筱晨的背,轻声道。叶筱晨唯唯诺诺地点点头,和叶夫人一起走在两个男人的后面。 当他们走到人群里时,才明白为何宴会厅会鸦雀无声。 站在台前的那个人杀气腾腾,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是洛家人无疑了。 叶筱晨咬着牙,竭力控制住面部的颤抖。这次叶夫人不再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而是握紧了女儿的手。她们的手一样冰冷。 所有人都这么想,却没有人敢问出来。 就在众人心底暗藏疑云之时,这人忽然单膝下跪,朝着台上一直淡淡笑着的年轻人恭敬地行礼。 众人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而之前出言侮辱洛青冥的中年男子,面色更是像吃了苍蝇般难看。 洛青冥点了点头,男子起身,冷硬道:“家主,要不要把一切对您不敬的……” 说着,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家主! 所有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无数复杂的目光投到洛青冥身上。震惊、错愕、猜疑……应有尽有。 原来他不是什么洛家发言人,根本就是洛家家主! 洛家是避世家族,保留了一些古代大族的习惯是正常的,因此他们毫不怀疑刚刚那个人说的话。 突兀站在人群前面的中年男子想自尽的心都有了。 枪打出头鸟,他还真就成了枪下的那只出头鸟。 不过他应该也就是吓吓人的吧,又不会真的把人怎么样,毕竟洛家家主看起来这么好说话。男子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下一秒,洛青冥的残忍就把他彻底打进了地狱。 “你们看着办吧,怎么高兴怎么来。”容貌精致的男子微抬下巴,冷傲地看着台上众人,吩咐道,“你们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 最后一句话他刻意重复了两遍。似是怕那个不怕死的挑衅者听不清他的结局,第二遍还说得格外清晰有力。 暗卫领命而去,中年男人的结局之惨烈可想而知。 “还有哪位想质疑洛某的?”洛青冥眯了眯眼,轻笑着开口。 他的语气是极无害的,但在场人无不明白一个道理:越是无害的人,越是惹不得。 何况早已有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了。 即墨千歌敲着某人高冷的样子,不以为然地垂下眸,掩饰住眼底的盎然笑意。 一旁,叶家人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原先的雍容贵气都化作了狼狈不堪。 叶筱晨提着裙摆,一边向前挤,一边东张西望,一眼便瞥见了那道与人群格格不入的挺拔身影。 倒不是说她有多高,只是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人人焦躁不安,或抓耳挠腮,或负手皱眉,唯有她,一直云淡风轻,显得异样非常。 没错,即墨千歌此时的确很云淡风轻。一切都是她所主导的,她若不淡定,那还不丢脸丢到哪家去了。 然而,叶筱晨惊讶的声音使她生生凉了眼底笑意:“原来你在这儿啊!” “嗯。”即墨千歌抬眸,眼底划过毫不掩饰的不耐。 这么个比起蓝纤仙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极品,她前世怎么就没发现呢! 只不过比起蓝纤仙,叶筱晨极品是有了,脑子却是没有的。 即墨千歌如是想着,不由目露嫌恶。 见着对方如此冷淡的反应,叶筱晨倒是一点也不难过气馁,厚脸皮地贴上去,继续自己要说的话:“即墨,给我讲讲傀儡戏吧。” “你真的要听?”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即墨千歌勾了勾唇,声音温柔如蛊惑人心的魔咒。 叶筱晨着魔似的点点头。 这时,叶夫人发现了异常,艰难地推开人群,走到叶筱晨面前,拍了拍她。 叶筱晨浑然不觉。 “晨儿?”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叶筱晨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痴迷地看着即墨千歌一张一合的唇,脑子里全是傀儡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 晨儿难道是中邪了?叶夫人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一向不信佛的她也开始胡思乱想。 当她把目光移到即墨千歌身上时,一切都已明了。 是她!一切都是这个贱人干的! 叶夫人美目中满是恨意,愤恨地盯着即墨千歌。就在这时,即墨千歌微微抬头,眼底漾开颇有深意的笑。 “是你,你这个妖女!”叶夫人咬牙切齿地低语。 即墨千歌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她转头,拍了拍叶筱晨的肩:“筱晨,很遗憾,今天不能和你讲完傀儡戏了。如果你还有机会,那就改天吧。” 叶筱晨猛然清醒。她愣愣地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晨儿,走了!”叶夫人见她恢复正常,赶忙拽住她的手腕,将她能拉多远拉多远。 叶筱晨还在体会着即墨千歌最后的话。 好奇怪,她为什么要说“如果你还有机会”,这个“你”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84章 始终带笑的嘴角 而这个手段,就是黎绯夙! 即墨千歌掷地有声,不响的话语却有如借千钧之力,不可抗拒地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即墨小姐这么说,是想质疑我和白家结党营私?”黎绯夙笑了笑,美酒般醇厚的声线漫不经心地勾勒成一句惊天之辞。 白家人脸色惨白,知情者皆偷偷用绝望的目光看向黎绯夙。 这看似开脱的一句话,才真真正正地把白家推向了深渊。 敢如此自若地用“结党营私”这类词来形容自己,此人脸皮之厚可见一斑。 “黑钱洗白,用以非法建立和扩张势力,笼络京城权贵人心,然后构成一张情报利益网?”即墨千歌嘲谑地看着他,“抱歉,黎先生,恕我想不出除你之外,京城又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动机的人。” 黎绯夙眼底闪过一抹压抑的疯狂,不过并没有急着开口。 见他选择沉默,即墨千歌也无悲喜,只是例行公事般平淡道:“黎先生,倘若你一时找不出足够有力的证据,就劳烦和我走一趟。” 她不再用“黎少”这个极尽世故的词,而是冷漠生硬地用“先生”称呼,像一台连一点虚伪感情都不屑带有的冰冷机器。 转过眸,她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冷酷声音道:“其他人,统统带走。” 四周又是那种熟悉的枪声响起,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子弹退膛的声音。数不清来源的数道声音集合在一起,整齐划一得吓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死神宽恕的前兆。恰恰相反,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最恐怖的噩梦。 图一时之蝇利,毁半生之累誉。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商人名流们都是无辜的。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白家是他们倚仗的大树,这大树一倒,寄生斛如何无恙?势必要受到株连。 何况他们也并不全是无辜的。至少在他们选择和白家合作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背负上了叛国的嫌疑。 即墨千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国家军从宴会厅入口处不断涌入,将宴会厅层层围住。此时的宴会厅,就像是一个缚人的茧,是这些人用贪欲作茧自缚。 “如果有什么要解释的,咱们警局见,我相信警官们会给你们公正的答复。”即墨千歌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如一个表情僵硬的机器人忽然笑得甜美无比一样。 而她说的话,则像一个扛着大刀的土匪头子朝同伙喊“善待俘虏”一般无耻。 在场人眼中无一出现慌乱之色,唯黎绯夙一人镇定自若,也无风雨也无晴。 她注视着他,缄默不言。 似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几秒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抬起眼,妖艳的脸上绽开惑人的浅笑:“即墨小姐,我承认,你是一个合格的猎人,冷酷而充满算计。但我保证,你终究成不了一个优秀的猎人。” “今天的游戏,我已没有耐心和你玩下去,这个白家和情报网,就当是你我初次交锋的一点小礼物,我很期待下一次我们的相见。”他说得优雅而从容,仿佛自始至终,他才是那个胜者般。 这股气场太强大,以至于前来带走他的军人都犹豫了片刻。 即墨千歌居高临下地看着没有一丝反抗的黎绯夙,眼中诡谲的光芒飞掠而过。 因为她看到黎绯夙修长的手指还握着酒杯,在走到宴会厅出口时,忽然将它往地上狠狠一砸。 玻璃碎片四溅,每一块碎片上都映出了那张精致容颜的虚像。 即墨千歌知道这个人缘何高傲。就算她给他安上了这个再名副其实不过的罪名,也最多只能请他警局一日游。哦不,半日就够长了。 她奈何不了他的。他的手段不会在他之下。 即墨千歌拧了拧秀气的眉,面色并没有好多少。 “即墨千歌,你这个恶人,你会遭报应,遭报应的!”白易祁一边胡乱驱赶着上前带走他的人,一边朝着她咒骂。 “哪来这么多废话,磨磨唧唧的,快走!”一根枪管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白易祁听到这声音,眼珠飞快一转,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道:“妹妹,你忍心用枪指着你的亲大哥?” 亲大哥?白亦念在心底冷笑。 倘若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亲大哥,当年又怎会为了一己安逸,把我这个妹妹赶出家门?怎么会这么多年对我们父女俩的流浪无动于衷,甚至明里暗里给我们下绊子? 她收回枪,在白易祁眼中露出惊喜神色的一瞬间,一脚踹上他的腿弯。 尖尖的鞋跟加上十足十的力道,逼得白易祁跪在地上,无力爬起。 而一旁的军人只是后退一步,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上头有令,这些人干什么,只要不触及国家底线,他们无权干涉。 白亦念走上前,拇指和食指紧紧扣住白易祁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双复杂如咆哮海浪的眼,既有浪暴怒,也有海的哀伤。 “白易祁,父亲不愿相信你的所作所为,但我都一清二楚。这也是我为什么现在才动手的原因。”她愤怒地开口,神情却有股说不出的凄凉,“你不会知道父亲对你有多牵肠挂肚的,因为你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她怒,因为这个亲生哥哥的所作所为;她也悲凉,悲父亲所关心之人从来未正视过他一眼。 听完她的话,白易祁一震,原本想好的花言巧语都哑然堵在了嘴边。 “把他带走!”发泄完怒火,白亦念背过身去,毫无感情地吩咐道。 台上。即墨千歌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仿佛只是看了场戏,又平淡无波地垂下眼。 脑海中还是在不断回放黎绯夙那倨傲而尊贵的神态,她在试图读懂其背后的深意。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飞起的玻璃碎片上,一道灵光闪过脑海,被迷雾缭绕的双眸霍然清明。 前因加上后果,她想她知道他的动机和目的了。 “该死!”即墨千歌咬牙切齿地低咒一声,眼中怒意翻涌。 身旁人察觉到她的愤怒,轻轻握住她的手。他掌心的暖意传入她的掌中,无声胜有声。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他切碎!”即墨千歌握紧了他的手,语气狠戾,眼中隐隐有银色铺天盖地晕染。 洛青冥垂下眸,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能有什么事?”即墨千歌好笑地摇了摇头,把手从他手中抽出。 但这话说得,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见她不愿被人握住手,洛青冥眼神微敛,一只手扶上她的肩头,淡淡问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今天走到这一步吗?”即墨千歌似乎并不排斥这个动作,意味不明地挑眉,“可我今天若不走到这一步,此时此刻被带走的就是我了。” 我若不举起屠刀,刀下任人鱼肉的便是我。 她抬头,目光犀利地注视着眼前男人,将所有阴暗都隐藏在毕露的锋芒后。 她曾想,如果当初不冲动,是不是就可以远离黎绯夙,避免与他的一切纠缠? 而回答往往是极快的否定。她告诉自己,该来的终究会来,任何人都可能成为即墨家通往巅峰之路的绊脚石。也许今天她躲过了一个黎绯夙,明天就会冒出一个更强的人。要想破开前路荆棘,就只有把自己的刀磨得更锋利。她无权逃避。 但每当这样想时,她却总觉得这个“无权逃避”背后,又隐藏着另一种逃避。 洛青冥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并非真的如看起来这样,永远无懈可击。 执念太深,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一切都结束了吗?”他问她。 她眼角微斜,笑容诡秘:“当然没有。” 为白家准备的大礼,怎么会到此为止呢? 宴会厅外。“神剑”许队长一边维护秩序,一边和安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些人真够倒霉的,你说和谁合作不好,非和那个人……”许队长装模作样地叹气,语气却是调侃的。 在上流圈子这个大染缸里,任谁不都黑得油光发亮,这些人不过是不幸被拎出来了而已。 安璟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道:“这只是个借口罢了,要不然怎么不去动那三位?那三位才是走得和他真正近的。” “那三位?”许队长细细咀嚼他的话。 他没有看到,身旁男子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像是刻意被雕刻成了死神造型的玩偶,笑容僵硬而冰冷。 “不过大小姐做事,从来滴水不漏。那三位怕是也难逃一场麻烦了。” 他说话不快,如外表一样温吞,却总给人一种压力。 许队长顿时毛骨悚然。扭了扭脖子,他试图把心底的不适扔掉。 这次安璟没有看他。 他倒又想起了什么,奇怪地问道:“我说老弟,你们那支异能军呢?” 有异能军不用,为什么要用摆在明面上的国家军?这之间的实力差距可不是一点点。 “异能军么?自然是有其他用处了。”安璟敷衍般答道。 许队长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玻璃被打破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反观安璟,倒像是早已料到,只是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看。 “快!别让她跑了!”几人惊慌失措的喊声打破了平静和秩序。只见载着叶家人的大型警用车上,车窗玻璃生生被人砸出一个窟窿,裂纹如同蜘蛛网般,向边缘蔓延开来。 许队长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窟窿不大不小,刚好可以钻出一个身形瘦小的女人。 顺着几个军人追赶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抹拖着曳地裙摆的人影在向远处跑去,动作之矫健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倒是狠。”许队长笑了笑,由衷地叹道。 安璟不以为然,只是一贯淡笑:“她逃不过的。” 她逃不过的?居然这么自信?许队长对安璟没来由的自信有些怀疑。 “你几时见过大小姐失算了?”安璟看出他的疑惑,一语点破。 许队长认真想了想,好像真的没有。 “莫非即墨她还真神机妙算?”他挠了挠头,不可思议地问道。 安璟扯了扯嘴角。这许队长看着精明,骨子里还真是傻乎乎的。 难道他猜错了?许对长不解地在心里暗道。 身旁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他回过神,一脚踹上那人小腿肚,将他双手反剪在地。 “混蛋,放开我,把我女儿还回来!”被反剪在地的人发出愤怒的叫骂,赫然是片刻前还一派贵气的叶先生。 看着西装革履也难掩狼狈的叶荣正,许队长不由分说,抽出腰间手铐铐住他,冷声道:“叶先生,请你冷静。我们并没有带走你的女儿,她的逃逸是本人主动行为,我们也希望能尽快找到她。” 第85章 最恨也不过是隔世的仇 她浅浅莞尔,声音柔软得仿佛在与恋人絮语:“傀儡师阁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玩心是可以害死人的?” “你什么意思?”叶筱晨警惕地看着她。 即墨千歌伸手打了个响指,轻轻启唇:“呐,还真是蠢货一个。” 叶筱晨脸色大变,几乎是惊骇地看向四周。 显然,以她操纵者的头脑,已经猜到了即墨千歌说刚刚那些话的目的。 拖延时间。 身后大门无力地敞开,一片死寂的别墅在光天化日之下俨然鬼宅。 “我还真是看不透你,明明就想置我于死地,偏偏还要冠冕堂皇地用叶家的名义,哪有……你这么蠢的?”即墨千歌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能生生气死人。 叶筱晨紧紧盯着她,目光阴鸷:“你对叶家做了什么?” “没什么,洗劫一空了而已。”即墨千歌笑了笑,满不在意道。 什么叫洗劫一空了而已? “罪不可恕!”叶筱晨咬牙切齿地瞪着一直浅浅含笑的即墨千歌,脚下一点,手中短刀划开凌厉的弧度。 时值午后,正是阳光最刺目的时候。耀眼的阳光洒在短刀上,勾勒出致命的锋芒。 即墨千歌不躲不闪,眼睁睁看着这把刀飞快逼近自己的心脏。 她想要耍什么把戏?傀儡师没有那么蠢,会相信即墨千歌甘愿送死。 透过叶筱晨的眼睛,他看到了即墨千歌眼底的嘲讽和不屑,忽然一切都明白了。 十指上缠绕的透明丝线开始不受控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缠绕、攀附,像一只低等的使魔在扭曲自己的身体,也像一条条毒蛇在蔓延上心底的阴暗。 “停下,停下!”傀儡师发疯一般挥舞起双臂,试图让这些失控的丝线回归他的控制,可惜于事无补。 他的手指开始不住颤抖,不断剧烈的抖动证明着手指主人的脱力。 傀儡师脸上的皱纹紧紧堆在一起。他眼中云翳密布,暴怒地冷哼一声,猛地将试图蔓延到小臂上的丝线尽数扯下。 “啪!”联系在“叶筱晨”和傀儡师之间的线崩断了。 叶筱晨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突然停下了飞奔的脚步,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手中的刀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悄然间失去了原本的寒光闪闪,变得比一块不要钱的废铜烂铁还不如。 乍一眼看,就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弑神者在见识到神的无可撼动之时,一切反叛之心都烟消云散,颓然跪倒在至高神威之前。 即墨千歌冷眼看了看了无生气的叶筱晨,无声地勾了勾唇,跨过她的身体,向前走去。 “头,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陆以南大步迎上前,表情依旧不减冷冽。 “她就是枚最低级的棋子,我对控制棋子的棋子使了威慑。”即墨千歌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道。 陆以南紧抿着唇,一旁的傅之月也凝眉不语,显然听不太懂她所说的话。 “听不懂吗?”即墨千歌早已猜到两人的反应,笑着摇了摇头,道,“听不懂也不要紧,你们只要知道,这个人只会是开始,而远远不可能是结束。” 所以不到游戏的结束,请不要掉以轻心。 说完,她收起嘴角淡淡的笑容,大步走进叶家别墅。 风吹起她罩在礼服外的及踝风衣,如巨鸟拍打着的深色羽翼,为死神代言。 陆以南复杂地盯着即墨千歌的背影,迈动步子,僵硬地跟上她的脚步。 直到很多年后,异能联盟解体,华夏龙组成立,第一代成员都逐渐老去,他也能明白即墨千歌口中的“威慑”究竟是什么。 即墨千歌走在最前面,交叠于胸前的两手看似闲置,实则一刻也没有放松,右手手指一直悄悄捻着左手腕上的一串宝石手链。 穿过静悄悄的花园,已经多时未有修葺的草坪呈现出疯长的趋势,证明了别墅主人前段时间的重度焦虑不安。 “都弄得怎么样了?”一声轻响打破了平静。女子的声音虽远不及洪钟,却如同有灵性一般,在每个人耳畔挥之不去。 “吱呀——”大门被人轻轻拉开,一个、两个……数十人悄无声息地从叶家别墅中走出,每个人手中都或多或少拿了些东西。 “走,到下一家去!”即墨千歌满意地看着在面前站成一排的联盟成员,挥了挥手,大有土匪头子的气势。 所谓打劫,自然不是挨家挨户抢个精光,而是把他们家中一些于罪案有关的东西搜出来,包括不干净的生意往来,贿赂日记之类的。 至于钱?即墨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其他家的,她可不稀罕。 “把这里封上。”即墨千歌瞧着叶家华丽非常的别墅,语气多有讽刺。 一个根本不庞大的豪门,却偏偏要盖如此恢宏的空巢,终究也逃不过荒废的命运。 一个人领命上前,手一晃,忽然出现了一把黄土。他微弯着腰,手中土自指缝间流出,在地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弧线。 待整道弧线完成之后,他闭目垂首,站在弧线之外,口中念念有词。 “这样不好。”即墨千歌皱了皱眉,打住他的动作。 她一步跨上前,伸出左手,轻轻一握。 平地骤起狂风,扬起她的长发,却撼不动那纤细的身影分毫。 掌心蔓延开一道红色花纹,仿佛用血刻成。手指所握处,一道看不见的禁制在顷刻间覆盖了整个叶家。 面目狰狞的妖鬼在禁制之内叫嚣着,不断指使流动的空气击打禁制,妄图将这些困住了他们千百年的封印毁掉。 即墨千歌嘴角划出冰冷的笑,左手一提,将禁制的力量加强。 霎时百鬼悲鸣,妖魇臣服,都乖乖退到了禁制之后。 一切重归平静,地面上干净得无一异物——刚刚以沙土为载体的那道结界,早已被摧毁。 从此,这栋看起来静谧安详的别墅,将会成为新的“京城81号”。 即墨千歌转身,神色如常,清冷中带着一丝倨傲。 “头,为什么不让那些警察来封掉这里?”陆以南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我要让这里,万劫不复。”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背对着所有人冷笑,语气阴暗如魔。 这是要有多重的血海深仇才会说出的话?众人心底皆慑。 最恨也不过是隔世的仇,永远也不会有人懂。 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风衣,即墨千歌缓缓沿着来时的方向走远。她的身后,是怨灵扭曲与疯狂的乐园。 身后之人缄默,紧接着默不作声地大步跟上。 无人能看透她,她的过去、现在,亦或将来,哪怕她的一切对于外界似乎都是透明的。不过,这又又何妨?她是他们所追随的人,上位者的想法,他们不必猜度。 放在手提小包中的手机忽然响了,即墨千歌接起电话,只听一道温和愉悦的声音传入耳中。 “即墨小姐,我把一切都办妥了,相信蓝家的下场,你也会很喜闻乐见。”电话那头的蓝少霖显然心情不错,说话的口吻难得地染上了真切的笑意。 “交易一场,蓝会长果然是诚信人。”即墨千歌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太大起伏。 她当时是想的,或许怎样但她是忌惮蓝少霖的。 一个人,居然会以毁灭生养自己的家庭为乐? 电话那头,蓝少霖把玩着手中的笔,笑容温暖。 这天,京城的一切人和事都照旧忙碌,机械重复着前一天生活的人们不会知道,在他们所无法企及的地方,正酝酿着一场破而的后立的风雨。 第86章 即墨家后继有人 三月后。即墨财团诉讼蓝氏盗取其产品创意的官司正式开庭。 此时,华夏房价正处于快速上涨时期,房地产产业不景气,蓝氏因为与沐氏的合同已经亏了很大一笔,一蹶不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京城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已经没有太多惊讶。因为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即墨财团本是要同时起诉白家的,因为检察院的公诉而放弃。 由此也引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震惊华夏的“白家案”。 谁也没有想到,明明已经声名显赫的白家竟然不知魇足,贿赂笼络他人、与国外间谍勾结、甚至偷偷制造小型核武器,妄想以此吞并其他几个家族,在华夏独大。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之前人称“京城四少”之一黎绯夙,居然是米国的间谍,目的至今不明。据可靠消息透露,目前其已逃逸国外,行踪暂不可知。 即墨家。“不可能,这不可能!”一个人绝望地徘徊在迂曲走廊间,如同无家可归的飘荡幽魂,似叹似笑的尾音不住地颤抖着。 他扶着墙,年轻的面容因为近来发生的所有事而日渐憔悴枯槁,活像灯尽油枯的耄耋老人。 看见他的下人纷纷自动让步,目不斜视地快速绕道而行,对于他视而不见。 所有人都当他疯了。 他没疯,没疯啊。即墨一林嘲讽地笑笑,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终于松开了支在墙上的手,颓然跌坐在墙边,一股从未有过的凄凉弥漫上心头。 “哒哒。”一双精致的黑色矮跟短靴落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迤然而下的同色风衣遮住了她穿着修身长裤的双腿。 即墨一林只当没有察觉,低着头昏昏欲睡。 来人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幽深的黑眸中浸出了一丝冷笑。 “堂兄,别来无恙。”她勾唇,开口,声线优雅柔美,却带着说话人从来的冷冽和强硬。 即墨一林闻言,吃力地仰起头,一点一点地撑开眯得只剩一条缝的眼,仿佛只要睁得太快,眼睛就会被身前人的风华灼伤。 即墨千歌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微微抬起下巴,唇畔的笑容越发潋滟动人。 这抹笑容生生刺痛了即墨一林的心,他沙哑着嗓音,无力也依然不减阴鸷地低声吼道:“即墨千歌,你就这么喜欢刺激我吗?” 即墨千歌闻言,矮身低首,在离他头一寸的距离定住了姿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半含戏谑地吐出冷酷无情的话:“我不刺激你刺激谁呢?” “你还真不是个东西!即墨文能有你这种恶毒的女儿,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即墨一林冷哼一声,色厉内荏地回击。 即墨千歌听到他的前半句话,还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只是在后半句话落下时,脸上的笑容彻底冷了下来。 她伸出左手,用力地钳住即墨一林的下巴,右手“啪啪”就是两下,清脆的声音让听者也为之揪心。 “我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我可以干掉所有妨碍我的人。而你,能吗?”她眯起双眼,明眸中透出毫不掩饰的狰狞,“既然不能,那就乖乖闭嘴!这两巴掌,是我替你那个连东西都不如的父亲给你的教训!” “当初我废你老二的时候,本想留你一条狗命的,现在看看……”即墨千歌打量着即墨一林破败的身体,语气中的杀意不言而喻。 即墨一林忍不住浑身哆嗦,求饶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吞到了肚子里去。 不行,他不能这么没骨气。 “愚蠢!”即墨千歌瞧见他的神态,自然知道了他内心的复杂,不由讥诮出声。 真是蠢得让她都不屑于动手。 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就在他以为终于可以获得自由的时候,这只手又牢牢地钳住了他的脖子,仿佛致命的绞索,勒住了皮肤。 他想抬起手,把这道绞索扯下,可是一股强烈的威慑自始至终压迫着他无力的四肢,让他从她一出现时,便无从反抗。 酸麻感像万蚁蚀心般蔓延到全身百骸,眼珠也胀痛得紧,一片黑色自视野中扩散开来,如同深渊般,与他冷冷对视。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霎,即墨一林看到一道银光撕裂了深渊,横亘在他和生死之间。 那拯救他于黑暗的银色天使是多么圣洁,它呼唤着他,让他在它的指引下,温柔地走进黑夜。 他情不自禁地回应着,试探般迈开步子。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被撕裂的黑暗瞬间交融,将他完全禁锢在永远走不出去的迷障之中。 “啊——”被引诱者绝望而惊恐的喊声回荡在无底深渊。从今天到世界腐朽的岁月,他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 看着眼前人软软地垂下头,即墨千歌松开擒着他的手,银眸中暗藏的风起云涌在一瞬沉入墨色深海。 她走到离她最近的房间前,按下了门铃,看着赶来的两个下人,指了指即墨一林,语气平淡:“大少爷疯了,你们带他去京城最好的医院做个检查,再派两个人知会一下爷爷和父亲。” 两个下人对望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慑,赶忙低声应是,一人一边拖起即墨一林就走。 大小姐清理门户的手段,真是残酷得和往日判若两人。 书房。正是该午睡的点,即墨老家主却站在一幅画前,凝眉沉思。 “爷爷。”即墨千歌叩了叩虚掩的门后,才走进来。 “嗯。”老家主看画时太投入了,以至于连自己最看好的孙女也没有给一个正眼,只是敷衍般应了一声。 即墨千歌也并不气恼,走到了老家主身旁,一起欣赏起那幅画。 这是一卷大写意国画,泛黄的宣纸和无数章印题字昭示着它昂贵的身价。 往落款看去,这卷画的作者是南宋的一位写意大家。此人最好饮酒,酒后笔法更是潇洒不羁,杂乱中却又有章法,令人啧啧称赞。 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些信息,即墨千歌轻抿着唇,不解地看向老家主。 她知道老家主定然想透过这卷画表达些什么,但她看不穿,或者说,只看到了表象。 “听说你把你大伯的唯一血脉也……解决了?”老家主恰在这时,幽幽开口。 听到他的措辞,即墨千歌就已知道他的态度。不出意料地笑笑,温声道:“爷爷若要怪罪孙女,孙女毫无意见。” 即墨一林无论怎样,都是老家主的血脉。老家主年轻时为了这个位置,就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到了这个年纪,定然不愿儿孙再为此自相残杀。 和老家主相处了两世,即墨千歌自是知道他的心思,没有只言片语辩解,只因他是她所敬重之人。 老家主突然回头,与她对视,眼神是属于昔年上位者在风烛残年时的沧桑和锋芒内隐。 “罢了,罢了!”老家主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对自己的失望,“我早料到了这个结局,也是我和你说的放手去做,要怨,也该怨我自己。” “爷爷若要怪罪孙女,孙女绝无二言。”即墨千歌又道。 长者好笑地看着她,目光中多了些慈祥:“我有什么好责怪你的?记住,一切都是我的授意,你只不过是照做了而已。” 老爷子颠倒黑白的能力真不是盖的。即墨千歌嘴角抽搐:“爷爷真能说笑。” “那是!”老爷子得意地捻着胡须,把这句话权当夸奖收了下来,转而又问,“不过孙女,你最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引起其他家族不满?长孙老头那边我倒是能替你说说话,其他几个那边,可就难了。” 扳倒一个白家,几乎牵涉到了京城每一个每一件事。 前世,蓝家和叶家的人在侵占了本属于她家的产业后,就因不擅打理,险些造成华夏北方地区的经济危机。 所以改变现有格局,不是轻易能做的,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众人不满。 老家主指的自然是沐家,还有其他几个地位仅次于四大家族的豪门。 即墨千歌笑了笑,眼神中自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令人安心的自信:“有我在,他们想有意见也难。” 一瞬间,老家主似乎看到,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名门长女耀眼到王者也为之失色的气势。 “好,好!”老家主猛拍了两下掌,语气激动,“我就知道,我即墨家不会后继无人!” 是女子又怎样?有手段的人,从来不论男女。 在接下来的两月内,各界空缺的位子被逐渐替补上,只是换上的人是即墨家的心腹。 而国家也借黎绯夙一案,假模假样地带走了龙子皓、洛青渊以及长孙逸盘问一番,借机给所有心怀鬼胎的人好好敲了敲警钟。用上面的话说,在一切都要靠即墨小姐的先知先觉。 从此,京城名流多了个不能惹的传说。他们说,从人心到人性,除了即将拥有即墨家,即墨家长女掌握了一切。 然而国家似乎并不打算干涉她这种近乎明目张胆的过火行为,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微妙的态度更是令人不得不忌惮几分。 沐氏大厦。四十二层。清晨,沐浅染已早早到她父亲的办公室里,亲自打扫摆放办公室内的一物一件。 对于每一个有可能成为公司负责人的子女来说,与父亲的每一次相处都是一次机会。 平日的这个时候,该是没有人来打扰的。 然而此时,门却被人叩响了。 “进来。”沐浅染心生疑惑,却还是出声道。 门被轻轻推开,即墨千歌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道:“你们沐家树敌也不少,沐小姐也不怕我是仇家?” 沐浅染抬眼,见是故人,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玉台擦拭干净,放回原位,才淡淡道:“可是来人不是你吗,我何必紧张?” “沐小姐怎么知道我是友?”即墨千歌颇为欣赏她的云淡风轻,抱胸站在门口,语气少了几分戏谑。 此时沐浅染正在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在那些文件袋上,对于即墨千歌的话没有一点在意,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别忘了,我们曾有过合作。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我可以肯定,你不会是沐家的友,但也绝不是敌。” 因为你是王,统御一切的王。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即墨千歌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沐小姐不愧是有胆识的人。” 沐浅染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语气冷淡:“谬赞了。” 见寒暄也差不多了,即墨千歌便适时地打断这些虚与委蛇,从手提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我今天来这里呢,一是想道谢,二则是想托付沐小姐一些事。” “上次和蓝氏的那份合同,还要多谢你们的帮忙了。”她说着,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最后吃亏的也不是我们。”将最后一个抽屉检查好,确定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沐浅染抬头,引着即墨千歌走向沙发,“失礼了,请坐。” 即墨千歌也不忸怩,待沐浅染坐下后,自己也便坐下,指节敲了敲几案上的合同,道:“我想,只赚不亏的买卖,沐小姐不会不答应吧。” 沐浅染拿过合同,仔仔细细看完后,眉头微微蹙起:“我可能要过问家父后,才能给你答复。” “不需要。”即墨千歌目光噙笑,语气轻柔,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女,“这是我和你的约定,倘若你父亲知道你得到了即墨家的支持,想必我继承产业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沐浅染虽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却也有不小的野心,和一颗深藏的仇视男性的心,最想做的时是得到男子所能拥有的一切。 前世的时候,沐浅染便通过自己的手段掌控了沐氏,还有沐氏这个名字背后所意味的一切。黑暗界的人都知道,见到死神可以搏一搏,但她一定要绕道走。 若即墨千歌没记错的话,因为性格太趋于男性化,她的性取向一直是双向的。明面上与他人商业联姻,暗地里却也有自己的同性恋人。事情暴露后,她的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眼人看得出来,她的扭曲是心里诱因和夺权的过程一点点造成的。怎么说她也是故人,或许在争权的刀光剑影中帮她一点忙,能阻止她的扭曲。 何况,这是个互惠互利的忙。即墨千歌淡笑着看向沐浅染,等待着她的点头。 沐浅染低着头,眼神纠结,似乎在经历一场残酷的心理斗争。一面是父亲,一面是自己,剑刃所指的只能是一个方向。 “好,我签。”她做下决定后,显然轻松不少,拿过签字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沐小姐,我将我名下京城四环内及s市浦西一块的餐饮产业都交给你打理,盈利五五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即墨千歌将其中一份合同收起来,另一份留在桌上,笑道。 第87章 那夜乱雪 “那么你呢?”沐浅染从话里听出了什么,不由自主地追问道。 几秒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失笑:“抱歉,是我失礼了,即墨小姐不必回答我这个问题。” 即墨千歌笑了笑:“你若是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 “那就洗耳恭听了。”沐浅染走到饮水机前,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将其中一杯递了过去,“时候太早,只有纯净水,请别介意。” “多谢。”即墨千歌接过纸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我要去欧洲进修一段时间。” 以她的能力,还需要进修?沐浅染心下暗暗诧异,却没有说出来。 每个人所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他人无需深及。 “那么就告辞了。”晃了晃手中的纸杯,轻轻放在桌上,即墨千歌眨眨眼,笑道,“多谢沐小姐的款待,这杯水很好喝。” 说着,她起身,不给沐浅染送人的机会,便走出了办公室。 这是她第二次走出这间办公室,然而一入半生风雨,二出坐拥王城。 沐浅染走到办公室门口,将门轻轻关上,举起手中纸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与即墨千歌交好,或许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一年后,沐浅染大学毕业,正式成为沐氏员工,从头做起;又过一年,她已升任财务总监,二十七岁那年,她成为了华夏几大跨国集团中最年轻的总经理,后彻底成为沐氏掌舵人。其为人孤傲凌厉,所敬服者甚少,然早年笃信之人,一生为之折服。 而彼时,那个令她所敬服的人,早已站在世界之巅,布施风雨。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翌日。白家案第一次公审日。秋后阳光晕开淡淡的金黄,不带温度,洒落满头满身却格外舒服,那是超脱五感的令人心底惬意的感觉。 即墨千歌躺在贵妃椅中,纤手握着报纸,修剪干净的指甲浅浅地划过头版头条,留下一道细长的印记。 “报应!高吨级炸弹爆炸白氏大宅尸骨无存” “可惜了这身价千万的大宅啊。”即墨千歌惋惜地低眸,一丝顽劣的笑容却爬上了嘴角。 她让黑鹰准备的大礼,在白家案第一次开庭的时候献上,是不是更令人惊喜呢? 白家真正地和它的名字一样,自此一穷二白了。 “大小姐,有人要见你。”一个家仆悄然出现在她身旁,恭敬地低头道。 即墨千歌眼也没有抬,嘴角划开一道微小的弧度:“那个要见我的人就在这里,玩够了没?” 家仆一愣,随即抬起头,用截然不同的低沉嗓音说:“果然没什么能骗过即墨大小姐的眼。” “黑鹰,连你也喜欢玩这套了,跟谁学坏的?”即墨千歌放下手中报纸,挑了挑眉。 “大小姐,谁叫你们家保安太认真了,我懒得解释,就混进来了。”黑鹰一本正经地道。 你是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吧。即墨千歌扶额,闷声问道:“东西办完了吗?” “有了你的签字,使馆那帮家伙才肯办。”黑鹰把一张证件递过去,语气依稀可见不满。 即墨千歌接过签证,打量了下,将它收好,神情平静:“这里可不是地下黑市,只靠拳头说话,不管什么事都是有流程的。” 黑鹰默,过了一会又开口道:“主让我问大小姐,您为什么会想到出国呢?” “世界有多黑暗,我想闯一闯。”她道。 她伸出手,任凭阳光穿指而过,闪烁灿烂且明媚的流辉。 轰轰烈烈过后,往事只余飞鸿雪泥。 当黑鹰把即墨千歌的意思带给洛青冥后,某人很不高兴地眯了眯眼。 “她还说别的什么了没有?”他看着黑鹰,目光是一贯的冷淡,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像是丑陋的魔鬼,披着人的皮囊,爬进你的心中。 黑鹰低下头,不再与这道目光对视,沉声道:“没有了。” 洛青冥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好了,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消失在黑鹰的视线里。 自从知道宝贝孙女背着自己连飞欧洲的护照和签证都办好了后,即墨老家主有点忧郁。 某天,老家主终于忍无可忍,把即墨千歌叫到了书房,苦口婆心地劝道:“孙女啊,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一天到晚的想着公司啊进修啊这些时,就不能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下吗?” 即墨千歌摸摸鼻头,一脸无辜:“我才二十一啊,什么叫不小了?爷爷,你怎么比我母亲还……热衷于这种事?” 即墨老家主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么能把我和你那不称职的妈放一块比较!” 长孙凝身为母亲,整天忙着的就是赚赚赚买买买,顺带以前特种军官的名义去她父亲军区狐假虎威几回,根本懒得管自己一双女儿的婚嫁事宜。 所以身为公公,老家主时不时就要拿她的不负责任说事,虽然也只是表面上的说说。 “爷爷您那叫有过之而无不及!”即墨千歌一语道破天机。 老家主尴尬地咳了一声:“咳,哪有这样说自己爷爷坏话的!” 即墨千歌双手抱胸,不说话。 老家主一张老脸厚得堪比城墙,又神神秘秘地凑上来:“丫头,你就和爷爷说说呗,上次我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是不是真的?” “哪个?”即墨千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家主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爷爷,你说义演那次?” “不然还能有哪次?” “那个啊……”即墨千歌想了想,漫不经心道,“我说真的信不信?” 老家主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真的?” 即墨千歌点点头。 “那还不快把他人带过来,给老头子我瞧瞧!”老家主一把拉住她,激动地大声说道。 “嗯,那个……”即墨千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能说她还没有接受吗?老爷子会不会打她? “老爷,一个自称姓洛的人求见。”就在这时,李叔冷不防推开门,朝着老家主汇报。 当真是及时雨。即墨千歌顿时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给李叔点了个赞。 “那个洛?”老家主皱了皱眉,问道。 李叔颔首,声音里带着隐约的颤抖:“正是。” 他忘不掉刚刚的那一瞬间。明明看起来是年纪还不到他一半的年轻人,身上的气势却让风云也为之变色。 这样强悍的人,在洛家该是什么地位呢?他又缘何突然来拜访素不相识的即墨家? 要知道,即墨家从来没有和洛家有过生意往来。 老家主和李叔都陷入了沉思,没有人注意到即墨千歌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 心里有什么在不安分地乱撞,像是有沉寂很久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低调奢华的大厅内,风华无双的男子正坐在沙发上,慵懒至极的眉眼如未出鞘的利剑,锋芒暗含。 “年轻人,让你久等了。”即墨老家主慢慢从内室踱步而出,不着痕迹地审视着他。 “那是晚辈的荣幸。”男子起身,勾唇笑道,笑容中带着三分凛冽和七分恰到好处的谦卑。 真是演戏的好手。老家主心想。 他慢慢走近,负手而立,挑剔地打量了男子一番,目光复杂:“是你?” “即墨老先生认识我?”男子眸中噙笑,温若春风。 “想不到你居然是洛家的人。”老家主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喃喃道。 倏而,他又抬起头,盛满了半生沧桑的眼炯炯有神,仿若一夕之间又回到了盛气凌人的青年时。 他道:“不过,就算洛家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想要得到我孙女的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家主果然聪明,什么都猜到了。”男子笑了笑,问道,“那请问,我要怎样才能得到千歌?” “给我一个能令我信服的身份。”老家主直视着他,气势逼人。 “那么洛家掌权人的身份,可够?”洛青冥云淡风轻地吐出这句话,脸上还依旧挂着谦敬的笑容。 老家主身形一怔,眼中蕴着深沉的精光。 沉吟片刻,他复杂地开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老先生也该清楚,晚辈没有理由骗您。”洛青冥浅笑,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深黑色风衣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影,突兀破开满室低迷,反衬出老家主的苍老厚重。 老家主突然想到自己曾和即墨千歌的一次对话。 他说过,这个人是妖,不为世俗所羁绊的妖。 明明是谦恭有礼的,却眉宇间处处透着狂妄独尊;明明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又偏偏给人以沉浮千年的错觉…… 因为是妖,所以皮相是不可信的。 老家主在心底敲响了警钟。 有毒的草才会开鲜艳的花,危险致命,引人飞蛾扑火。 混浊的老眼沉下,即墨老家主敲了敲手杖,声如洪钟:“既然是洛家主,何须分什么前辈晚辈。我即墨霆认人从来只认才能。”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直接,言中轻视和怀疑之意,一目了然。 “指不定我将来也得喊您一声‘爷爷’呢,怎么能现在就失了礼貌?”洛青冥垂眸,半是调侃半认真地道,语气温润,给那过分妖冶的容貌罩上了一层温柔的伪装。 “洛家主的这声‘爷爷’,老头我可受不起!”老家主不快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是十足十的不善。 面具深沉、态度完美,标准玩弄手段的个中强手。自己的宝贝孙女,还是离这些疯子远点好。 “但倘若,我叫定了呢?”男子唇角微扬,勒起光华璀璨的弧度,一字一句道,“我的一生,只会认定她一人。再无其他,再无欢喜。” 是的,除了你,除了一个叫做即墨千歌的人,无人能圆我半生的孤寂。 话音刚落,他抬起下颌,盛满笑意的目光落在伫立门口良久的身影上,大步走上前去。 “怎么在这站这么久?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他宠溺地看着她,语气亲昵。 即墨千歌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自己辩白:“我才刚来。” “你以为我真有这么好骗?”他轻笑,语气戏谑。 即墨千歌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信不信?” 话里浓浓的威胁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洛青冥挑眉,温柔的眸光尽数落在她身上,磁性的声音带着毫不作假的深情:“你说的,我都信。” “你知道就好。”即墨千歌扬了扬眉梢,露出得瑟的表情。 一旁的老家主成功化身十万瓦电灯泡。 尼玛蛋,不带这么秀恩爱的!老家主心底有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他不是来看他们秀恩爱的好吗? 就在老家主内心咆哮时,大宅的门被人打开了。 “爸,你怎么了?”西装革履的即墨文提着公文包走进客厅,看到面色无比精彩的父亲,心生奇怪。 老家主使劲翻了翻白眼,想用眼神示意二儿子,却叫人更加迷惑不解:“爸,是不是眼抽筋了?要不要我把医生叫来看看?” 这混账儿子,怎么说话的?老子不认识你!老家主愤愤地别过眼,脸上松弛的皮肤狠狠抖了抖。他伸出手中拐杖,敲了敲地,提醒在场两个肆无忌惮的小辈。 即墨千歌早就注意到有人来了,只是因为忙于和某人斗嘴,就没有理会。一回头,还真给吓了一跳。 “父亲,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她颇为诧异地开口,眼中却是带着盈盈笑意的。 做子女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少操劳一点,多轻松一点? 即墨文把公文包放下,半开玩笑道:“还不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事先处理掉了大部分事情,我可没希望这么早下班。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在忙接管和合并子公司的事,我整天也就是签字的命。” 见父亲眉宇间不再被疲惫充斥,即墨千歌轻轻颔首,像是想到什么,又问:“那母亲呢?” 她这个不负责任的妈,又去哪血拼了? “你问你妈啊。”即墨文一边解着领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她在知道你外公被你拉下水以后,就整天往军区跑。一是想方设法地取笑你外公,二就是好奇你手上的力量。” 为了接受自家女儿特殊无比的身份,即墨文可是花了好一段时间的。在提到有关这些的事情时,难免有些不习惯。 他可不像长孙凝那样,不加避讳就算了,还整天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样子,真让人怀疑她和即墨千歌是不是生反了。 即墨千歌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母亲就那性子,随她去吧。想要看到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越看越想慈祥的母亲在包容女儿的莽撞。 洛青冥就这么明晃晃地被几人无视了,只好轻咳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感。 即墨文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便问道:“请问你是?” “锦程总裁兼董事长,洛青冥。”某人臭着脸答道,一副“你们退后,我要装逼了”的样子。 第88章 他等光阴旧1 “想不到这么年轻。”有意料中的诧异,更多的则是疑惑。即墨文打量了两眼,嘀咕道。 什么神反应? 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问道:“那个……你来干什么?” 即墨千歌嘴角抽搐,想撬开她爹大脑的心都有了。 爹你今天怎么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向夜弦那里看看脑子? 即墨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微抬下巴看向洛青冥。 洛青冥当仁不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王者倨傲的笑。 即墨千歌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间微妙的气氛,一阵莫名其妙。 这是来自未来丈人和女婿之间的硝烟,她当然不会懂。 倏然间,就听身畔清越的声音响起,蕴着浓浓的笑意:“我要娶你女儿。” 即墨千歌挑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虽然早就料到了洛青冥此行的目的,但她还是被他的简单干脆震到了。 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山雨欲来要该进化成腥风血雨了,她还是退后一点比较好。 即墨文瞧见女儿的小动作,心里暗骂一声小没良心的,回过神冷哼:“你说娶就娶?” 见家长都没个诚意的,也不看看他家姓什么? “即墨先生别忘了,你们家有近四分之一的项目和锦程有着合作关系。”洛青冥眯了眯眼,不卑不亢地开口。 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你家还和老子有合作呢,你说老子有没有资格? 即墨文一时语塞,片刻之后,又找到了理由,理直气壮地道:“够格有什么用?那还得我女儿同意才行!” 没错,他就是不想让自己女儿就这么嫁出去,他就是在单方面找茬。 “宝贝女儿,你一定不忍心抛弃你爹的吧?”即墨文转头,哀怨地看向自家女儿。 妈呀,怎么有点儿冷?即墨千歌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淡淡道:“父亲,你不是还有我母亲吗?再不济,千绫也还不会嫁的。” 要问即墨千绫现在在哪里?当然还在上学了。身为从不翘课的乖学生,她一直住在学校里。 每每提及这件事,即墨千歌这种一个月签到一次的姐姐都几乎奉上膝盖。 “别跟我提千绫那个死丫头!”即墨文一听到她的话,脸就沉了下来,“不就是不想接手公司的事吗,还真以为我看不出她的小把戏?” 话锋一转,他又继续用怨妇的眼神看着即墨千歌:“女儿啊,你看你妹妹那么不孝,你就不能多陪陪爹吗?嫁人多无聊啊!” 嫁人无聊?什么逻辑! 即墨千歌摸摸鼻头:“我又没说我嫁。” 即墨文闻言,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看向洛青冥。 哼,想这么轻易地娶到他女儿,没门! 年轻男子却只是事不关己地站在那里,眉眼间依旧染着不深不浅的温和。 没有失望,没有愠怒。 至于温和之下究竟是何面目,那就无人可知了。 即墨千歌看了眼他,又看了眼父亲,慢悠悠地把下半句话说完:“因为我要去欧洲一趟,没时间管这些事。如果可以,订婚我没意见。” 得意的笑容僵在了即墨文的嘴角,老家主敲敲拐杖,才把他的魂唤回来。 而同样震惊的,不止他一个人。 女儿要去欧洲?抛下这一大家子远走高飞?即墨文感觉自己心好痛。 看着爹夸张的样子,即墨千歌扶额。怎么感觉今天全世界都跑偏成了逗比? “女人,把你刚刚说的话收回来!”一道冷漠执拗的声音在即墨千歌的脑海中响起。他的口吻好似故作成熟的小屁孩,笨拙且幼稚得可笑。 即墨千歌眸光微闪,在心底传音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墨竹般颀长修挺的身影负手识海深处,微微眯起暗红的瞳仁,眼底可藏天地风云。他就像破开混沌的一柄利刃,沉默、残酷,冷而锐。 然而,在听到戏谑反问的女声时,他眼中翻涌的山河壮阔却尽数烟消云散,血蔷薇重重晕染的红氤氲开无奈。 “我……”他顿了顿,似是有些羞恼,“我只是想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讨厌自己觊觎之物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觉。 即墨千歌脑补出一张泛着奇异红晕的冷然俊颜,顿时憋笑憋成了内伤。 离还真是可爱得紧啊。 这样的人,平日是极沉稳精准的,倘若动起情来,则是最不善于表达的。 “女人,有那么好笑吗?”离面无表情地扭过头,那表情当真和她想象的如出一辙。 于是乎,即墨千歌再一次笑成傻,看得客厅里所有人一阵莫名其妙。 她在笑什么?难不成是乐呵傻了?即墨文用眼神询问。 老家主正色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反问:我怎么知道? 唯有猜到了八九分始末的洛青冥脸色阴沉,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却怎么看怎么狰狞。 即墨千歌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兀自勾起嘴角,在心里一字一顿地传音给离,语气愉悦:“那么,就如你所愿吧。” 抬起头,她眼中藏着一丝狡黠,轻笑开口:“等等,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该不会想反悔?不论如何,你只能是我的!”洛青冥面露不快。 肯定是离那个混蛋说了什么。有本事他就别躲在识海里,出来光明正大地说啊! 哼,他就不出来,怎么样?离顿时心情大好,冷硬的嘴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既然我要去欧洲,那么就索性进修完再做决定吧。说不定我还能遇到什么西方帅哥?”她软软地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画风,真的是即墨千歌吗? “对啊!”即墨文一拍大腿,“女儿,反正你都要去欧洲一趟,那就索性回来以后再说吧!” 他突然觉得女儿抛下自己远走高飞,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一!点!也!不!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洛青冥开口,语气阴鸷。 看他以后怎么把离那个家伙碎尸万段! 即墨千歌点头,得瑟地一笑。 让她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不光光是离的原因。她也想看看,这只妖孽能有什么手段,完虐欧洲那帮鼻孔朝天的大佬。 毕竟她要去的可是…… 洛青冥见她一脸得胜者的表情,心中大为不快,修长有力的手臂一伸,便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吹气:“小歌儿,既然你想见识见识我的手段,那就别怪我狠心掐光你的桃花。” 因为,我离不开你。 你是一夜寒风,长驱直入,漫过我心城。满树残雪或是月华,从此都烙上你的模样,无可取代。 洪荒时期。这世界总是由简单走向复杂,在这个时期,尚还连简单都称不上。俯瞰脚下混沌,于他而言,这是消遣亿万时光的唯一方式。 他知道这个世上有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时间,比如这一片混沌,比如……他自己。 人类称这段无法解释的时期为洪荒。而他,是鬼界洪荒时期唯一的产物。 苍白的侧颜和暗红冰冷的瞳,三千墨发不束,恣意散落。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塑造出的身体,而他显然非常满意。 在仓颉造出了字的亿万年后,他给自己取名叫离。没有姓,没有字,就叫离,惯见悲欢离合的离。 到了这时,天地间的枢纽人界才开始发展起来,于是便有了轮回,鬼界不再那么死寂。 于后世众鬼的眼中,他们高高在上的尊上永远一袭黑衣,冷傲睥睨的眼神就像一把剑,只一眼便能将他们的灵魂刺穿。 他是没有弱点的吧。从上古羽化的神魂到新横尸荒野的冤鬼都这么认为,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直到遇到了她。 算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吧,被从古至今太多笔墨叙写了套路后,倒显得矫揉造作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许是因为他叫离。见惯了离合,终有一天要付诸实践。 “总有什么能碾碎一个人最后的骄傲和尊严。那不是权势,而是爱。” 三途河边,身形纤细的人凝视着河水,喃喃自语。 女子一身烈衣曳地,裙摆迤然而下,几欲融入那开满河畔的曼珠沙华。 “你是谁?”他站在她身后,沉淀如血的眸子闪现不耐。 “能出现在这里的,还能是谁?”她没有回头,语气一转,充满戏谑。 离盯了她好一会,才缓缓道:“不,你和他们不一样。”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的话明明是挑衅的信号,为什么他生气不起来? “好可爱的鬼尊。”女子被他的认真逗乐了,以手掩唇,笑出了声。 离蹙眉,冷冷问道:“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形容我?” “因为你可爱啊。”女子猛然回头,一张美得张扬的容颜撞入他的眼中,让他想到了人间一种婆娑生姿、遍开十里的花—— 第89章 他等光阴旧2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纵然是磐石般的心,也不由砰然一动。 他这是怎么了?离眯了眯眼,试图把涌上心头的异样情绪压下,让自己能够不带感情地把话说出口:“凡人,你是如何闯入这里的?” “我是人,却不是凡人。”她云淡风轻道,乌黑的眸子深得让人看不真切。 “无人不凡。”他冷笑一声,抬起手臂,猝不及防地挥出一击。 看不见的强大力量如脱缰的野马,呼啸着向她而去。 遍地颓败散落的曼珠沙华映入眼中,女子却不见丝毫的紧张,衣袂猎猎生风,燃起血一般的炽焰。 她从容地拔下头上唯一一根发钗,烈色的钗头凤闪着微光。 手腕翻转,随手一掷,殷红的发钗如一柄浴血的利剑,破开来势汹汹的力量,稳稳地扎进了他脚前的泥土里。 离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冷眸生暗。 “看到了吗?我不是凡人。”云袖轻舒,发钗乖乖回到女子手中。女子用手指掸去落在钗上的灰尘,重新别回发间,脆声道。 “你的确不是。”高高在上的鬼尊拧了拧长眉,“女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小女名为墨未央,小字清欢。”女子红唇轻启,言笑晏晏,就这么把名字根植在了他心底一辈子。 “墨……未央,你是的目的是什么?”他动了动唇,别扭地问。 他不想称她为清欢。人间有个才华横溢的词人说过,人间有味是清欢。 她一袭烈衣似火,不是清欢,更似盛欢。 “我想寻一个人的魂魄,他命不该绝。”墨未央依旧漫不经心地笑着,只是眸光多有凛冽。 离瞧着她的样子,一丝戏谑在眼底蔓延开:“我这鬼界,往生的鬼魂多如过江之鲫,若你要找的人已经投胎,该怎么办?” “那我就去来生寻他,陪他,再护他一辈子。”她目光坚定。 “你去寻吧,记住,你只有三十六个时辰。”广袖一甩,他背过身,给予了她最大的宽限。 阳间之人不得擅入鬼界,否则阴气入体,会夭寿的。 他给她三天时间,已经是破天荒的。 墨未央看着他,倏然莞尔颔首:“谢谢。” “你若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谢我吧。”离冷哼一声,身影一晃,消失在血红延伸的尽头。 墨未央收起笑容,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沙漏,从沙漏中倒出了些沙子。 这个沙漏,每半个时辰流尽一次沙子,当沙漏被翻转第七十二次时,就是大限到来之时。 握着沙漏,她沿着三途河缓缓走去。 那个让她孤身闯入地狱的人,她一定要找到他,然后把他拎回阳间,狠狠收拾一顿! 她墨未央想护的人,还没有敢擅自先死的! “大人,为何放这个女子进来?”一缕青烟飘到黑袍男子身畔,扭了扭他模糊的五官,尖声问道。 离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鬼界六道,那一抹艳烈的暮云在灰暗的鬼魂中格外醒目。 听到手下的问话,他侧目,不带温度地弯唇:“本尊做事,需要尔等质疑?” “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青烟再度扭扭五官,急忙为自己辩解,“小的只是有点好奇,这个女子究竟何德何能,能闯入这里?要知道界面之间可是互不相干的。” “这也正是我放她进来的目的。”离睨了他一眼,薄唇微抿,不再开口。 好吧,鬼尊大人的心思真是难猜。青烟知趣地噤声,默默地在心底腹诽。 鬼界没有日月交辉,有的只有永远不落的孤寂和阴冷。黑雾无形地扩散到每一个角落,静静地吞噬着时间。 “你是不是洛?”墨未央发疯一样地穿梭在地狱道上,抓着每一个鬼魂追问,衣袂翩飞,犹如即将燃尽的火焰。 当沙漏第三十六次流尽,她知道,已经过去十八个时辰了。 六道轮回,她能掐算出他身在何道,却不知道该如何寻他。 地狱道……他为什么会在地狱道?是因为长年征战杀伐太重吗? 墨未央颤睫,乌玉般的瞳中流转着令人心疼的光芒。 “洛你给老娘出来!老娘放弃上界墨家家主之位,不是来给你守寡的!”脚下一点,她纵身越到高空,有力的声音穿透空间。 “你果然不是凡人!”离看到她的动作,眸光不明地微闪,轻声说道。 上界有一个驱魔驱魔,历代以守护天道法则为己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仙、佛、神,是为上三界;妖、魔、鬼,是为下三界。 而人界既无不伤不灭,又不至于不见天日,踩在了天堂和地狱之间。 驱魔墨家,和人类一般有生老病死、前尘后世,却能位列上三界,受到上界尊敬,可见其能力非凡。 同所有下三界物种一样,离也深深憎恨着自命不凡的上三界,更恨这明明不是神仙佛陀,却威胁更甚的墨家。 也不知是谁有这个福分,能让堂堂墨家家主放弃身份,甚至单枪匹马闯入鬼界寻找?他有点戏谑地想着。 “天……大人,我说这女子怎么身手如此了得,原来是上三界墨家的!”刚刚发誓闭嘴的青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而后,看不清轮廓的五官浮现出深深的恐惧和厌憎,“大人,这可是咱们的老冤家,要不要给她一个教训?” 离一个眼刀过去,硬邦邦开口:“你有什么办法?” 论整人,还是他身边的这只小鬼点子最多。 青烟闻言,咧嘴嘿嘿一笑,飘了起来,附在离耳边轻声道:“她不是在寻她的心上人吗,那咱们就……” 悉悉索索的话在耳边响起,一个恶劣的念头在心底形成。 离拧了拧眉,冷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就允许你这一次。”他弯了弯唇,扯出一个不太真切的弧度,却晃得小鬼看傻了。 原来鬼尊大人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离瞧见他花痴的样子,神情骤冷:“还不快去!” “是!” “洛,你在哪里!”墨未央御空而行,找了足足两个时辰,却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所熟悉的那抹身影。一丝惶恐逐渐爬上心头。 他难道真的像鬼尊所说那样,投胎转世去了? 不可能啊,她明明掐算出,他还在地狱道徘徊的。 怀中沙漏再一次流尽,她自袖间抖出沙漏,叹息着再一次拨转。 时间已经过半,倘若还是不能找到他的魂魄,恐怕阳间的肉身也难保了。 届时,便是她有心救他,也回天无力。 星眸暗淡,墨未央因为分神,险些一个脱力从半空中掉落。 御空而行是极消耗体力的,更何况是在阴暗无风的鬼界,空气粘滞得让人几欲窒息。 一个后仰稳住身形,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重新回到地面上。 然而暗红长靴刚一踩到泥土,一股不祥的危机感就蔓延到全身。 “周围的老朋友们,为什么要躲躲闪闪?”环视了圈四周,她拢了拢衣袖,危险地眯起眼。 看起来,自己暴露身份还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第90章 他等光阴旧3 这不,气量狭小的鬼尊可就算账来了。 一排凶神恶煞的厉鬼将她团团围住,周身弥漫的黑气阴冷,如屠戮千万的刀锋。 墨未央见状,却只是垂眸,云淡风轻地吹吹指甲,尔后才抬眼,莞尔道:“我说你们鬼界还真是厚颜无耻啊,连我一个弱女子都敢欺负。” “墨姑娘真是说笑了。像您这样身手了得的弱女子,我还真是第一次遇见。”为首的鬼魂扭动着身体,意味不明地怪笑。 “鬼界常年不来人一个,你哪见得到弱女子,又怎知道弱女子是什么样的?”墨未央也笑笑,只是笑意间丝毫不带温度。 这帮混蛋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我死后见着的弱女子的确不多,但生前可不是没见过。”鬼魂又是两声刺耳的尖笑,声音中透露出狰狞。 “既知天道,尚不惧逆天而行,墨姑娘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弱女子?” 墨未央听着他的话,眼神暗沉,“哎呀,不小心被你看出来了。” “哼,明知这里是下三界的地盘,还来送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管你是什么墨家后人,今日我们一样让你魂飞魄散!”为首鬼魂一声厉啸,化作一股黑烟,快速弥散开来。 它身后的诸鬼见此,也纷纷尖叫着,晕开一阵阴戾迷雾。 迷雾狞笑着,讽叫着,幻化出无数个令人溃不成军的声音,在你耳边哀怨地哭,仇恨地笑。 墨未央凝神,拂袖去驱,衣角几欲飘飞的祥云纹泛着刺目金光,所及之处妖邪莫近。 于是眼前的视线像是被泼了墨般,有山水画的晕染罩色,更有阿鼻地狱的压抑癫狂。 袖中沙漏流沙过半,墨未央无意中瞥见,敛眉抿唇,狠狠震袖,一股精纯至极的金色灵力自袖间呼啸而出,打在这团迷雾颜色最深的地方。 “呀!被她发现了!”鬼魂哀叫着四散开来,重新凝聚成一团团虚幻的灵体。 墨未央冷冷睨着他们,不屑地扬唇:“雕虫小技!” 她抬起手,根根莹白如葱的十指在火红衣袂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优美而好看。尤其是那染了一点殷红的指尖,跃动着残忍而妖异的华丽。 看到她的这个动作,小鬼们脸上却浮现出惊恐。他们竭尽不完整的五官,试图自己表达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这个女人,要来真的了! 墨未央面无表情地垂眸,瞳仁里只剩一望无底的深渊。她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吟唱古老的歌谣,为伟大的祭典拉开帷幕。 十指间的金光越凝越耀眼,其中深含的力量甚至能破开寰宇,让造物的神也为之颤抖匍匐! “天道无极,去妖破邪,天罚,起!”墨未央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勾画出复杂艳绝的符文。 霎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三途河边漫野的曼珠沙华被无情撕碎,鬼界本就黑云低压的天空更是雷电交加。 “疯子,她要毁了这里吗!”离看了看天空,暗骂一声。 不是说用妖魇迷雾恐吓她吗,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他随手召来青烟,冷声道:“你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我?”青烟抬头看了看天空,忐忑不安。暴怒的紫色闪电让他也为之心悸。 “你弄出的烂摊子,自己去解决!”离嘲谑地看着他,语气不容人质疑。 “小的……”青烟欲哭无泪。这么精纯强悍的灵力,他怎么敢靠近!万一不小心魂飞魄散了,连个投胎的机会都不剩,他找谁喊冤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离紧绷着唇角,眉头深锁,半晌吐出一句含着怒气的话。 隐在玄墨色绣金纹衣袂下的手紧攥成拳,白皙得有些病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下一秒,颀长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大人今个儿是怎么了?”青烟瞅着他离去的方向,心底有些纳闷。 自打这墨家悍女闯入鬼界后,大人便一直阴晴不定,难道是亿万年来从未近过女色的他开窍了? 笑话!且不说这墨家悍女是来找心上人的,单论她那与下三界水火不容的身份,就让人,哦不,让鬼欢喜不起来。 想到这里,青烟猛地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一声混球。呸呸呸,竟然敢打探起鬼尊大人的八卦了,他真是连鬼也不想做了。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他头顶炸开,青烟吓得化作了一股雾气四散,过了好一会才重新凝聚起来。 再抬头时,积压的黑云已经消散,鬼界的天空又恢复了亿万年来不变的阴暗。 “你来得正好!”墨未央挑眉,冷嘲地看着刚刚伸手挡下她一击的鬼尊。 离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我若是不来,你岂不要把我的地盘给毁了?” “毁了?”墨未央冷哼一声,微抬下巴,看向面前缩成一团的小鬼们,“凡事皆有因果,若没有你让它们来寻衅,何来我的出手?” 凡事皆有因果吗,那他算什么,无因无果,一个混沌的产物?离在心底苦笑。 墨未央看他眸光低垂,竟泛起一丝淡淡的伤怀,胸口莫名闷窒。 不过转念一想,他的情绪与自己又有何干?墨未央用力呼吸两口,用鬼界混浊的空气填充她闷沉的胸膛。 而此时,鬼尊已高傲地盯着她,目光犹如无坚不摧的利剑。 “不管如何,你意图摧毁我鬼界这是不容置喙的,我讨厌在我的地盘兴风作浪的人。” 语罢,他广袖一扫,一股罡风扑面而来。 墨未央敛在袖中的手指舞动,暗自掐诀,化开这一阵无因之风。 见自己的招式被破,离并不意外,而是淡淡道:“看看你袖中的沙漏吧。” 他怎么知道?墨未央瞳孔微缩,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深的暗红色瞳眸,心底暗骂一声不好。 她飞快地从袖中取出沙漏,本该一粒一粒沙砾悠悠落下的沙漏,此刻正以近乎疯狂的速度落下沙堆。 她明明将沙漏放在乾坤袖中的……援笔洞天机,挥袖纳乾坤,作为鸿蒙两宝器之一的乾坤袖,居然抵挡不了鬼尊的小小一个术法? “我说过,这里是我的地盘。”离云淡风轻道。 只要是他的地盘,就一切皆有可能。 墨未央冷静下来,将沙漏放回袖中,看向他道:“你放心,无论这里是谁的地盘,我都会找下去。” 没有人能夺走她所珍视的谁。 “三十六个时辰即将过尽,倘若你再不离开,只怕会没命。”离皱了皱眉,警告道。 墨未央摇头笑道:“没命又怎样,已经走到这步了,我还怕什么?就算我现在离开,你会让我全身而退吗?” 离沉默。她说的的确是事实。她毁了遍地曼珠沙华,他要用她的血成就一场祭奠枯萎的华筵。 墨未央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藏在袖中的手臂一抖,一对寒光闪闪的双刀滑入手中。 她握紧刀柄,摆出战斗的姿态。 离眯了眯眼,正欲出手,一股熟悉而让他生厌的气息隐约浮现。 不会错了。 他忽然有了主意,放下手,戏谑地看向她:“你不是一直在寻你的心上人吗?我就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如何?” “恕我不懂你的意思。”墨未央握紧了手中刀,眼底一片暗色。 离冷笑一声,言语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明明身处地狱道,却根本寻不到他的一魂一魄,英明一世的墨家主还不明白?” 找不到魂魄的,那就不能是人了。 墨未央摇摇了摇唇,眼神闪烁,竭力回避脑海中这个越发清晰的想法。 她师承天道,以裁决逆行法则的妖邪为己任,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这些秽物有染,任他如何丰神俊朗,胸有丘壑。 眼底有什么在一点点黯淡,直至支离破碎。 当某个人认定了某个念头后,千万种温柔都会成为假象,一切曾相识的都会被看作面具。 离看着她的面色变化,露出了冰水般的笑意。那是得胜者高高在上的轻蔑。 什么墨家家主,任凭一身本事再出神入化,也终究只是个丫头片子,稚嫩得不堪一击。 她没有输给谁,只是输给了岁月。离之于她,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总能一眼看透浮躁的后辈。 透过鬼目,他看到她袖中沙漏在慢慢风化。 用灵力凝聚而成的沙漏,三十六个时辰后会消失。 收回目光,他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得莫测,变成了脱口而出的不屑话语:“躲在我的地盘不肯出来,你是怕了吗?或者说,你是不想见她最后一面了?” 什么最后一面?墨未央猛然惊醒,想要从袖中取出沙漏,最终落入手中的却只剩一捧流沙,撒在永远锃亮的银色锋芒上,毫无特点的土黄在一刹耀眼如金。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很想笑,又有点想哭。 她仿佛听到了脚步,由远及近,是为她而来的。 “闭嘴。”她开口,冷冷地看向面带诡异笑容的鬼尊,眼神是未曾有过的清明。 “未央。”回答她的却是一道截然不同的温柔声音。 墨未央身子一颤,抬眸看去,修长的人影拨开重重黑暗迷雾,慢步向她走来。 她本能地后退一步,紧了紧手中短刀,喊道:“你不要过来!” 那人果真停住了脚步,站在离她不远处,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清浅:“好,我不过来。” “铛!”墨未央手中的短刀铿然落地。她单膝跪在地上,扶着地的手指狠狠抠进泥土中,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淌下,流过苍白的脸颊,在下颌滴落。 “未央,你怎么了?”来人再挂不住温润的笑,也顾不得她的警告,大步上前,将她扶起。 “我没事。”墨未央咬了咬牙,竭力忍着痛苦,淡淡道。 “你真当我痴傻不成?”来人蹙眉,抬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汗珠,却被她别扭地躲过。 他眼底浮现出冷光,转头看向满脸戏谑的离,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可没做什么。”离双手抱臂,傲睨他,王者的气息碾压而来。 男子眯眼,周身气势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既有魔的邪肆,也有王的凛然,竟与鬼界至尊不相上下。 墨未央凝着他风华卓尔的侧影,复杂地开口:“洛,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 那人一愣,唇角泛起苦涩的笑。 果然,这一天迟早会来。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但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伤你。” 他眼中噙着无奈和包容,清浅的话语一如既往地令她感到温暖。 我这么问,你就不会生气吗?就不会质问吗!墨未央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袭上脑海,迫使她清醒。 “如果你不说清楚,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不带感情的目光扫过洛,动了动唇。 他眼神微闪,纤长的睫遮挡住眼底的晦暗。 一股暗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杀气和艳得逼人的曼珠沙华花瓣。 男子云淡风轻地抬手一指,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带着厚厚的茧,那是常年手握刀戟烙下的印迹。 卷挟着森森杀意的劲风幻化成刀,在将要把他一劈为二时,骤然消逝,只有吹起耳畔的一缕无力残风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 于塞北风雪乱舞之时,他也是这样,身披大氅立于中宵,信手指向朦胧夜色中的两三营火,便有千军万马灰飞烟灭。 “魔界之王,灵魂永生而躯体无法常驻,需要带着一世世回忆,和常人一般历尽生老病死。我此世阳寿将近,故而身于地狱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他缓缓放下手,清雅的声音随之落下,俊美的侧颜在漫天花瓣中有种妖异的美。 墨未央久久凝注他,终于下定决心,想大步上前,刚迈出一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一晃,险些跌落在地。 火红的长裙迤然而下,越发衬得她的面色惨白如纸。于她而言的三十六个时辰已过,天道规则不再保护她,鬼瘴在疯狂地蚕食她的生命力。 两道目光同时落在她的身上,一道深藏痛楚,一道充满冰冷的好奇。 离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墨家家主。 不待面前男子上前,墨未央淡笑着,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周身凝起无形的气流,横亘在两人之间。 “既我已知,又当何如?”她仰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鬼界阴暗的穹顶,直逼九重青天。 既尔已知,当以命捍天道。若尔等有缘,来生自会相见。神笑而答。 “我知道了。”墨未央收回目光,眸中无悲无喜。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弯腰拾起短刀,真正的飞刀应该握着刀尖出手。 就像她的命一样,游走于神鬼之间,归宿不是敌人手中,便是锋利无比的神裁。 离永远忘不了那一瞬间,耀眼的天光几乎把整个鬼界撕成碎片,也在他的心里撕开一道裂痕。 后来他等到光阴也旧,却抹不平心底的那道沟壑。 《报告魔殿千金有毒》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