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你的信息素》 第1章 《他不喜欢你的信息素》作者:楚君山【完结】 简介: 人人都知道,季钰爱惨了谢不臣。 谢不臣暴躁恣睢,季钰便次次好言好语地哄着;谢不臣不喜欢他的信息素,季钰便成日带着闷热的阻隔贴;谢不臣挑刺儿逼事多难伺候,季钰便把他的喜好一一记在便签里。 处处迁就,简直完美男友般的存在。 从幼时竹马到大学再到相伴相知的恋人,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直到被一张化验单打破 ——季钰与谢不臣的匹配度为0 0%什么概念?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来都比这个高。也同样注定谢不臣不会爱他。 他知道的,谢不臣本来就不喜欢季钰。 他肠胃不好,不能吃辣,谢不臣从未察觉,做饭顿顿重辣;他不喜欢烟草味,谢不臣抽烟从不避着他;他的信息素很好闻,但谢不臣只觉得刺鼻。 就像嫌弃他一样。 — 再后来,谢不臣遇到了跟自己匹配度100%命中注定的omega。 于是,向来温柔的季钰说分手就分手了。 (无人区玫瑰x冷水) 【阅读指南】 1.国际惯例1v1,双洁!不换攻!不换攻! 2.abo,无生子,狗血文,很狗血(高亮) 3.连载期间不会看评论区,请大家文明看文,和谐讨论【双手合十下跪】 4.全文人物没有原型,你要是觉得跟某某某很像就拿调色盘去jj举报我,但你要是空口鉴抄,我会被气笑 5.私设很多,么么哒! 6.感谢各位爹的支持么么哒~(^3^)-☆ — 第 1 章 秦桑那小子又把周密给打了一顿。 为什么要说“又”呢,秦桑与周密二人向来不对付,二人矛盾起源还要追究到四年前秦桑的表哥季钰初露头角那会。 ——泰安区的那块地,也就是如今的白玉为堂。 周家早期做海上走.私生意,随着社会的改革风向,渐渐由底下转地上,而如今这块地可以说是他们彻底洗白的媒介,说不准还能搭上泰安的人脉,从此顺风顺水。 这下抓住了机会当然是咬死不松口,打点关系的资金就花了几千万。争到最后竞标公司只剩下他们一家,基本敲定了。周家新闻发布会都并不知道开了多少场,也热足了大家的期待。 当所有人包括周密都认为这块地已经是周家的盘中餐,季钰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最后生生把这个项目给谈手里了,忙了一圈的周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嘴的鸭子飞了,周家几乎成了整个敬安的笑料,人人都笑说周家废力博得热度是给季钰做了嫁衣裳。这下可把周家惹火了,铺天盖地开始宣传季钰用了下作勾当、不干不净的手段什么什么的……当然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他们虽恼季钰,但也不会傻傻作死。 因为季钰在大学便与谢家大少订婚,怎么也算半个谢家人,谢家作为泰安龙头老大,旁人轻易动不得。 但这几年来,周家人也明里暗里的给使绊子,周密便是最狂热的一位。 周密是周家未来掌门人、高等alpha。跟秦桑一样,从小被惯着,张扬惯了,对这个突然冒出来抢他家单子、让周家难堪的人自然是咬牙切齿,在周家耳濡目染久了便更甚,恨不得让季钰当场跪下来给他们周家道歉赔不是。 说来也巧,周密有多恨季钰,秦桑对季钰就有多狂热。季钰被舅舅抚养长大,秦桑是其舅舅膝下唯一的儿子,高等alpha。 自打记事起便跟在季钰后边当起了“小尾巴”哪哪都跟着。不管是季钰吃饭学习睡觉,其定会在旁边说一些“表哥好棒”“表哥好厉害”“表哥天下第一”等诸如此类的彩虹屁挂在嘴边,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猪八戒见了高小姐。 一个是恨之入骨,一个是掌上明珠,还都是针对同一个人,见面了当然是往死里掐。 这次谢家的慈善晚宴秦周两家都派了小辈,地方就那么点俩人不想碰也碰上了。 这其实不是第一次碰面,俩人都是独子继承人,平时出席各种酒会晚宴是应该的,由于各方都处于某一个“极端”,在第一次见时面俩人便已经深深记下了彼此。 如此,日积月累,积怨甚深。三天前终于秦桑先按捺不住,终于爆发了。没成想三天后俩人又碰上,周密上次被揍的伤还没恢复,却又顶着俩黑眼圈满场跑小嘴叭叭季钰,一个不小心,被刚到场的秦桑给撞个正着。 “……” 场面惨烈得简直惨不忍睹。 秦桑现在被人扣着,周家人非要拉着他报警。秦桑无法无天惯了,直接又拽着人给殴打了一顿,整场晚宴被闹得鸡飞狗跳。刚从峰会下来的季钰沙发垫都没捂热,穿上外套就过去了。 路上,助理李兔大致给季钰叙述了一遍前因后果。 季钰听的一个头两个大,支着的胳膊轻轻捏了捏眉心: “回去之后告诉舅舅,下个月秦桑的零花钱砍半。” 谢家大院灯火通明,草坪两边豪车拉风整齐排列,一辆气质含蓄的轿车停在门口,由侍者拉开车门,季钰下车之后,望着草坪花洒旁边停着琳琅的豪车,打量了一圈。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动了一下,掏出手机一看,是新闻推送的垃圾信息,接着,他顺手点开了与谢不臣的聊天框里。 第2章 :怎么样了? :张斯瑞昨晚通知我你出了易感期。 对方没有回复。 后脚跟过来的李兔见状询问:“季总?” 季钰将手机收回去,垂下的眼帘遮住眸中落寞,颔首:“进去吧。” 由管家引路,二人穿过前院,再走过悠长的长廊,来到了谢宅的会客楼。 这里是专门举办晚宴活动的地方。舞池不见人影,半镂空形式的大厅寂静一片,季钰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碎玻璃和被糊上奶油的窗帘,整个礼堂充斥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他更头疼了。 “把秦桑下个月的零花钱全砍了吧。” 李兔点头应是。 今晚虽是谢家做东,但身为东道主的谢家人无一人在场,因为今天是谢不臣出易感期的日子。对于alpha来说,易感期等同酷刑,除非有同等级伴侣的信息素经常给作抚.慰才能勉强安然度过。 按理来说,季钰作为稀有的顶级omega是完全可以帮助谢不臣度过易感期,但很不巧,在多年前,俩人就查出信息素匹配度为0,当年一度上过新闻头条。 有科学研究表明:人类与酵母菌的相似度高达26%,就算把任何一个ao跟一头驴凑一块也不至于1%的匹配度也没有啊。 然而更巧合的是,谢不臣同时患有信息素阻断症,别人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所以到了易感期只能关禁闭室自己抗,能不能出来全靠老天爷的心情。 这种种巧合俨然成了叠buff,当时还有不少人调侃说:谢不臣和季钰能在一起简直是奇迹啊。 也因此,这个时候谢不臣才是谢家人的重心所在,他们没时间露头处理这些小事的。 他们一行人再穿过不堪入目的礼堂,来到了内阁会客厅。事情再大也得关上门不让外人看笑话,敬安不比泰安,但也要顾及颜面,大部分人都在这里。 秦家保镖与周家保镖沉默中对峙,手在口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引弓待发。 秦桑脱了西装,衬衫胸前崩掉两颗扣子,周密则是坐在保镖身后让家庭医生处理伤口,保镖更是一把拽住秦桑不让其离开。 周母的红指甲差点戳秦桑脸上,指着骂道:“你是哪家的泼皮猴子,打起人来一点道理也不讲!这分明是没把周家继承人放眼里,今天不给出一个说法,休想离开!” “我去你的!”秦桑一脚踢开了保镖,甩了甩手背上的血渍,抬起下巴懒洋洋咧出一个笑: “不是没把周密放在眼里,而是你们整个周家根本不配入小爷的眼。甭说小爷我今天揍了个嘴上没把门的,就算直接把他从楼上扔下去,你们以为,真能拿我怎么样?” “你——”周母被他猖狂的模样气的气短三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不过来气。 能来这种场合的人乃人中翘楚,看得明白其中缘由,周母并不是气秦桑的狂妄,而是气周家真不能拿秦桑怎么样。 是的,秦桑之所以狂成这样,全凭他有个好爹……以及一个好表哥。所以他只要不杀人就没人能奈何他,因此,秦桑这个人很疯,疯得无法无天。 关键他不在真大佬面前疯,只在同辈里疯,大家就更气了,全都憋着火呢,眼下抓住了机会一哄而起,场面相当热闹。 秦桑捡起掉落的西装,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一张稚嫩青涩的脸上五官还没张开,但已然有了几分俊美。秦桑把外套朝后背一甩,打量了一圈冲他‘讨伐’的众人: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再看小爷把你们的眼睛全挖了!滚开!” “秦桑,不要胡闹!” 一道声音传来。 秦桑眼睛里的讥讽刹那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惊喜,他迫不及待转身,果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表哥。 季钰穿了一身白西装,米色内衬,海蓝宝石镶金胸针,全身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不同于alpha天生自带攻击感的五官,季钰的长相非常柔和。 以季钰为首,身后跟着谢家一行仆人,李兔立在身侧。他一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真的太白了,即使在色调暖黄的灯光下,也有一种惨白的病.态感,有一种不属于这个灯火酒绿场合的清新感。 在所有人没做出反应的安静中,周密冷嗤,甩开了给自己包扎的医生。 秦桑连忙迎过去,半路整了整皱巴巴的衬衫,乖乖喊了一声:“表哥。” 季钰蹙眉,又重复一遍:“秦桑,不要胡闹,更不要无理取闹!” 他的声音是非常温润的,就像他本人一样平和近人,没什么锋利感。秦桑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 “哎!姓季的,你来的正好,你表弟今天在这打了人,你管不管?”周密坐在沙发一角说。 季钰答:“当然要管。” 秦桑不爽:“注意点你的语气!” “哼,你管我语气干什么,我语气好点就能抹去你打人的事实?”周密不可一世地朝后一倚,指着秦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打了人就得坐牢,这样,我报警把罪魁祸首抓起来怎么样?” “我靠,小爷你也敢抓?!”秦桑眼睛一瞪。 顺了半天气的周母终于说话了,看着季钰护在身后的人:“对,把他抓起来坐牢,我儿不能白白受屈!” “确实,不能仗着谢家你们就能为非作歹啊,就算在泰安也得讲个理不是?” 第3章 “秦桑,要不然你跪下来给周少磕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经过众人的揶揄,秦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暴躁吼道:“闭嘴!再说一句小爷把你们舌头拔了!” 季钰暗地里拽了秦桑一把,对此波澜不惊道:“周少爷说的很有道理,大家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论泰安、敬安乃至整个云海市,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理’字。” 周密下巴得意一挑,静静地等着他说完。 他柔和一笑:“可曲直用尺量,是非有公论。我想请问周少爷,在场有这么多人,秦桑为什么偏偏要打你呢?” 第 2 章 周母一怔,旋即面色不虞:“季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种事情你不问罪罪魁祸首,反而质疑起我儿子?” 相同,周密脸色也不是多痛快:“是啊,我也很想问你是什么意思。” “当然没什么意思呀,既然抓罪魁祸首,那我身为半个谢家人,也要尽全力帮你们,不能让谢家平白无故受了污秽。”季钰话锋一转: “我不是搞受害者有罪论那套,而是认为呢,如果周少爷确实委屈,不妨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今天这么多人在,届时我就算想偏心也难偏心。” “你!”季钰话锋转的太快,周密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没憋出来个一二三。 周母见状,甩着手绢擦眼泪哭道:“我儿可怜,被打了还要被你们冤枉啊——” “周密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啊,别怕,我们几个给你担保。”有人拍胸脯道。 “就是,咱有理还怕秦桑那个熊疯子不成?” 那几个人撺掇着,等着周密解释,但半晌没等出了一句话,有人转向秦桑:“为了节省时间,秦桑你把前因后果说一通吧。” 秦桑翻个白眼:“还是让他说吧,不是委屈吗,让他好好说说他的委屈。” 明显并不想解释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场面僵持之际,一个气质比秦桑略显成熟一点的女孩,放下了手里五位数的高脚杯,站出了人群。 “呃、我插一嘴,我当时在旁边,秦桑确实殴打了周密,但事实也是周密嘴贱在先,说了一些……”她瞄了季钰一眼,模糊掠过:“一些不该说的污言秽语。” 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尤其是她途中看季钰的那一眼,让人难免充满浮想联翩。 “你说的什么gou——” 周密话说一半,便被她打断:“周行在场,他可以作证。” “……” “哈、” 周密差点笑出来:“好啊,周行,过来!” 李兔默默在季钰背后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 找谁不好偏偏找周行! 这人原本是贫民窟的,后来所幸遇到季钰,被一路提拔上来。据说,季钰贴身助理这个职位在她来之前,一直都是周行担任的。 不过意外发生在一年前,周行做错了事被季钰赶了公司。好巧不巧,没几天周行就被来认亲的周家人带走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周行是周家旁支走失的亲儿子!一夜之间身份完成三连跳,从贫民窟底层一跃成了周家少爷,与季钰平起平坐,同属敬安区。 …… 有些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无奈与魔幻,李兔没来几年,并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周行竟会被一向宽以待人的季钰不留情面赶走,但他知道的是—— 季钰现在很危险! 只要周行否认一句,那么季钰前边的话不亚于给自己挖坑埋炸.弹。 大家的注意力又被周行吸引去,等着他的第一句话。 只见周行五官硬朗,面沉如水,身形高大魁梧。蜗居在角落半晌终于有了动静,面无表情的走向季钰。 秦桑身形微微一动,目光不善地警告来者,而周密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得意。 然而仅仅徒留一阵风,周行与季钰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内阁。 …? 诶? 走了? 莫名的尴尬,不免有人疑惑:“这该怎么算?” “靠,真扫兴。” 这下轮到秦桑笑了:“一个出生就烧坏脑袋的傻子,周密,你指望他污蔑小爷,你该不会脑子也烧傻了吧!” 周密:“你!” “够了!”周母擦掉多余的眼泪,腾地起身,正色道:“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你们秦家先动的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来人,动手!” 秦桑还没动作,季钰率先站在两方势力中间,敛去方才片刻失神,严肃道:“谁也不许动。刚才可以看出,是周密语言羞辱在先,周伯母怎么能将这件事全怪罪在秦桑身上?是不是也太咄咄逼人了些?” “哼,只说了打人犯法,骂人可不犯法。秦桑既然犯了法,我们为什么不能抓?”周母明艳的脸上满是狠戾:“秦桑今天,必须留下。” 季钰丝毫不让:“周伯母,秦桑可以被警察带走,但周密不能被置身事外。” “我?我打人了还是犯法了凭什么抓我?姓季的,你别护的太明显,知道他是你表弟,但也不能蔑视法律法规吧。”周密嚷嚷着。 不管今天季钰的话有多中立,哪怕他今天一刀捅了秦桑,也依然会被人误会是想替秦家掩盖更大的阴谋。 第4章 既然怎样都被误会,季钰也不同他们讲理,彻底将秦桑护于背后: “你们今天,带不走他。” “表哥……” 秦桑一脸崇拜。 “你说不带就不带,什么东西也配拦我们。”周密沉声低骂: “都是蛇鼠一窝装什么清高,两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 alpha的听力远远高于beta,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他们耳朵里放大数倍,而周密这句极小声也被在场人听的一清二楚。 季钰五岁的时候双亲双双自杀,秦桑母亲也在生产时羊水阻塞难产而死。两人从小被舅舅一人拉扯长大,这是众所周知的。 有什么委屈冤枉大不了说出来就是,但用至亲羞辱真是下下策,刚才还在帮周密的那个几个人眼下恨不得直接堵了周密的嘴。 “哗啦——” 秦桑甩手一个花瓶砸过去,眼睛都气红了:“周密,我今天不打死你我秦字倒过来写!” 眼见局面又要混乱,李兔眼疾手快命人把秦桑拉下去。 然而动乱没几秒,众人突然感受到一股远远扑面而来的威压感,比闯入野兽领地还要恐怖的威慑,几个高等alpha甚至被压制得踉跄,险些跪下。 不过这种压迫感没有任何味道,而且只针对alpha来的,在场的beta或omega都处于一脸懵逼状态。 “怎么回事,谁释放信息素了,公共场合不知道收一收吗?你当随地大小便是不是啊!” 那个人骂完就晕过去了。 季钰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让李兔带着宾客里的女生和omega先出去,以防万一。 “有娘生没娘养?呵、”那道声音似乎压低了一些,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好一个有娘生没娘养。不知道这张痛诬丑诋的嘴,是不是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缘故?” 谢不臣从内阁帘子后走来,穿过轻纱帷幔,那张矜贵俊气的脸冷冰冰的。 周母内心诧异:他怎么会来? 大家忽然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浓郁的信息素了。 建国之初曾有研究认为:alpha级别越高,易感期相对的,会越脆弱。 易感期的alpha期间的表现更趋向于咿呀学语的孩童,不能完全控制信息素,对伴侣的依赖会飙升200%,具体一点的表现就是:筑巢。将沾有自己信息素的衣服、宝贵的物件将伴侣围在一个圈里,从而形成“自己的巢穴”,之后腺.体便会释放大量信息素,用作防止伴侣逃跑。 过程一直维持到易感期结束。谢不臣刚出易感期,对周围的一切都处于高度敏感,alpha的领地意识强烈,谢不臣大概是将这些人当成了侵犯领地的外来者。 对于比自己低一阶的alpha,谢不臣没有特意释放,这些大概是他在禁闭室沾上带来的。 谢不臣气质凌厉,墨发垂于眉骨,鼻梁拔高直得像刀背,鹰隼般的眼眸越过季钰,朝周密扫了一眼。 扔花瓶的准头很好,周密脑门鼓起硕大的包,整个人都处于眼冒金星的状态。 方才还态度强硬的周母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慌乱之余的几分镇定。 “谢总,今天多有得罪,周家本意不是闹事,只是……犬子不争气闹了这些笑话出来。”周母暗暗攥紧了手绢: “不如这样,今日的损失全算在周家,今天耽误大家的时间实在抱歉,改日一定一一登门拜访。” “妈!”周密错愕,闷火道。 “闭嘴!”周母低声喝道。 谢不臣如墨林般的剑眉斜入鬓发,此刻略微挑起,没什么表示,而是看向了季钰。 “……” 周母会意,迅速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饱含歉意的笑:“小钰,你刚才说的有理,但一时半会也论不出个公道来,不如双方各退一步,这件事搁置再议?” 季钰:“秦家自始至终没有兵戎相见的意思。” “那就好,小钰能这样体谅伯母实在难得。” 季钰没什么笑意的点点头。 “早就听说周家祖辈出身骁勇,从商之后更是以和为本,今天看来果然很有大家风范。”谢不臣笑了一下,却没有几分到达眼底: “周伯母这个长辈能做成这样,也是实在难得。” 方才那个女孩听了反应一会,突然扑哧没憋住笑。 周母一张笑脸还没来得及挂上,差点因为这句话险些没忍住直接崩了,从牙缝里挤出来: “谢总说笑了。” 随后不再耽误,周母表示对谢父谢母的歉意后就带着周密以及一众保镖离开了。 季钰紧绷着的心陡然落下,他长长舒缓一口气。 “季钰。” 他转过身,看到离自己仅一米远的谢不臣侧首,如寒冬三月般,冷漠的盯着他。 — 周母一行人穿过蜿蜒的长廊,会客大楼挂着斑斓的彩灯,花洒里的水如水晶般落在绿茵上,周密忍了一路,实在没憋住: “妈,你走什么!你没看刚才季钰他们都没话说了?公 众号梦白推 文台 咱们态度再硬一点姓秦的那小子就带走了,这样一来,他们秦家不让利——” “啪!” 周密脸侧立刻浮出五根清晰的指印,在深深浅浅的灯影下格外瞩目。 周母恨铁不成钢:“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撒泼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谢不臣来了你没看到吗,他刚才护着谁没看到吗!没长眼的,周家迟早败坏在你手里!” 第5章 周密捂着脸,头顶一个大包,在这张本就鼻青脸肿的脸上显得格外可怜: “……知道了。我就是看不惯季钰跟秦家,凭什么好处都是他们的啊,我们周家跟他们比差哪了。” “周家差就差在,我们祖上不是扛枪的出身,不然也不至于因为一块破地被一个毛头小子羞辱!”周密冷觑身后保镖一眼:“愣着干什么,开车啊!” 黑衣保镖马不停蹄打开车门护送周母进去,旋即启动车辆,缓缓驶离前院。 夜深,车辆行驶在公路,后方灯火通明的谢宅逐渐化作虚影。 周母从医药箱里倒出碘伏给周密消毒。 周密疼的一个劲哎呦叫。 “妈,就这样放过季钰也太便宜他们了吧,你看他们把我打的,都破了相了。” 周母瞪了一眼:“你还有脸说,没事瞎去挑拨什么,回去有你爹收拾你的。” “……哦。” “不过,谢家是个是非场,表面风光只是这一时,季钰应该也不好过吧。”周母放下镊子,圆润如玉的脸上因仇恨而生出几分扭曲: “我且先让你得意着,等以后我们走着瞧!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季钰在谢家痛不欲生的那天!” 第 3 章【重写】 周家走后,这场闹剧以潦草收尾,大家零零散散的相继离开,助理张斯瑞与李兔留下善后。 “不多做评价,但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烂的结局。” 宾客边走边吐槽。 “……” 天空月牙弯弯,繁星如点。夏日的凉风习习。 谢宅坐落面积巨大,从会客楼到主卧遥遥走了十几分钟。仆人全被遣退,只有谢不臣与季钰一前一后的走着。 空无一人的走廊尤为岑寂,连伏在草丛里的夜虫鸣叫都清晰,连带着谢不臣的那一声“季钰”。 长廊长驻挂着的壁灯耀眼,落在谢不臣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光圈,宽厚的后背落下一道阴影将季钰拢住。 “怎么——” 话说一截,他便觉得后脑被什么一按,整个上半身被拥入一个灼热的怀抱。 高大强健的躯体半压在季钰身上,喷洒在颈间灼热的呼吸激起半边酥麻。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能凭omega的本能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将他密密麻麻但又极为克制地将他裹起来。 “……” 季钰眨巴眨巴眼,大脑被按下“关机键”。那会,似乎远处礼堂喧嚷声戛然而止,天地间陡然荡然无声,除了耳边呼啸的凉爽夏夜风,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个短暂的拥抱像是被无限慢放拉长,像是度过了好几个世纪。 谢不臣声音哑然: “……我头疼,胸口闷。难受。” ao情.欲全靠腺体调动,与动物一样,ao也有发.情,不过在人类社会有美名叫“易感期”。 期易感期期间alpha会持续间断性的发.情,等级越高发.情期越长。像谢不臣这种稀有的顶级alpha发.情期一般会在两到三个月之间。 这一次,谢不臣足足关了三个多月才出来。 “先回去喝点水,我弄个果盘给你解腻,然后床头柜的抽屉里还有药,你喝了就睡。” “真麻烦。” 季钰好笑又无奈:“那你想怎么办呢?” “……” “谢不臣?” “……” 半晌没回答,季钰暗叫不好,怀疑是谢不臣易感期又来了,于是想抽出被压在胸前的双手。 “老实点!” 谢不臣又加重了点力气:“让我再抱一会。” 季钰沉默着没有说话。 长廊紧挨假山,因此壁灯繁多,光线明亮。谢不臣这个角度能将季钰白皙一路滑上的脖颈、被红蔓爬上的耳垂看得一清二楚。 他墨般的眸子缓缓移向季钰脖颈后侧 ——贴着一张巴掌大的阻隔贴。 在发丝间难以察觉到的角落里蜷缩着香甜清芬的花朵味。这张阻隔贴大大压制了这股味道,所以不仔细点根本嗅不到。 谢不臣皱眉,放开了季钰。 季钰又眨巴眼:“那你没事了?” “嗯。” 季钰歪头:“抱一下就没事了?” “嗯。” “真的?” “啧,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季钰低着头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逆着亮光,谢不臣那双隐在昏暗中的眸子似乎温和了许多,轻轻道:“呆子,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叫喜欢你?” 季钰:? 说完,又恢复刚才那张被欠了八千万的表情,反手抓起季钰的手,慢悠悠地朝着主宅走去。 逐渐靠近主宅,灯光更亮,如星点般的壁灯点点连成线,隔着谢不臣,长廊,透过缝隙影影绰绰地落在季钰脸上。 映得他脸侧通红,在白皙的脸上仿佛被擦了一层粉。 谢不臣:“三个月没见,我很想你。” “……” “季钰,你想不想我?” “……别说了。” 季钰整个人都快红成熟虾了。 — 原本季钰是想回去的,但当事情解决完已经接近凌晨,谢不臣让他在主宅住一晚上,不然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 季钰心有芥蒂地应下来。 谢父不管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不住在主宅,谢母也已经睡了,这一路上愣是没碰着一个谢家人。 第6章 到了谢不臣卧室,他心里还在嘀咕: 谢伯母今天怎么睡得比平常早很多。 不过先不管这些,将谢不臣送到门口后他嘱咐管家给他准备一间客卧。 谢不臣很疑惑:“你跟我第一天谈恋爱?” “嗯?”季钰茫然解释:“苏白医生说,出了易感期一周内不能太亲密。” “嘁、” 不由分说,谢不臣一把将季钰拽进来,随即“嘭”的一声关上门,力道大到门页都颤了颤。 把人带进来后,谢不臣先去洗澡,季钰便悠闲地在卧室转了一圈。 谢不臣高中毕业立刻搬出谢宅,在离公司几条街的富人区买下一套公寓,除了重大盛宴或易感期基本不回来。 对于商业管理谢不臣从小耳濡目染,高二被保送后谢母立刻将他送到泰安顶尖金融学堂提前攻读大学及硕士,不过不知为何,原本不用再进高中的谢不臣却还是选择按部就班读完了三年。 不同于别的太子党继位的顺风顺水,谢不臣接管自家公司不能说是崎岖吧,也能算得上全是荆棘。 第一个接手的公司是一个濒临破产、财务系统几近崩溃、资金卡死的烂摊子,而且谢父一毛钱也没拨给他,全凭谢不臣咬着牙动用刚出社会的薄弱人脉给挺过来的。 之后谢氏给交接的公司全是一些老弱病残,谢父拨的几个手下也全是臭鱼烂虾。到如今掌握谢氏旗下几个龙头企业谢不臣足足花了八年时间。 就这离接盘还差十万八千里。 别的太子党在自家都是大鱼大肉,只有谢家的是吃馒头喝凉水,偶尔馒头还塞牙。季钰那段时间一度以为谢不臣是谢父的“垃圾产品重塑站”。 也因此,谢不臣更多时候是不愿意回谢家,哪怕跟季钰谈了八年对象,也很少把人带回来。 季钰也是八年来的第一次有机会整体的“参观”谢不臣的卧室。不得不说,谢宅的每一处都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我很有钱”,鎏金吊顶、纯金雕龙墙壁、八位数起步的手工地毯还有那座伦敦上世纪的白金座钟…… 随便扣下来一点也足够普通人衣食无忧一辈子。 谢不臣洗个澡出来感觉脑子都清醒了不少,湿淋淋的头发顺着发梢往下滴水,洇湿了肩膀两侧布料。 他穿着一身黑色丝绸睡袍,低头系着衣带,眉头紧皱,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谢总愣是被一根绳子给为难住了。 然后他就迎面碰上了季钰:“在看什么不睡觉。” “没什么。只是我很少来,看什么都觉得稀罕。其实我想找找你高中的日记本……或者一些情窦初开暗恋学校长得最好看的omega的岁月史书。” 他很好奇能让谢不臣激起爱情的萌芽的omega长什么样子,是何方神圣。 谢不臣听着,缓缓倚靠墙壁,有点气极反笑:“那你找到了吗?” “……”季钰:“没有。” 谢不臣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哦,对了,头还疼不疼?家里应该有药。” “早没事了。” 季钰半信半疑,透过缭眼的光线看了他一会。 嗯……气色确实比刚才好了很多。 不像被欠八千万,像被欠了两百万。 ouo 他被自己的内心独白逗乐了,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谢不臣眼皮抽了一下,然后扯开话题:“你那个疯子表弟呢?” “早就被送回去了,刚才舅舅打电话说关一个月紧闭,等出来了就压着人来道歉。” 季钰低着头,一边说着一边无聊的解开了捆着浴袍的那个其丑无比的结:“你知道的,秦桑刚满十八,平时……粘我粘得紧,今天是被气上头才跟周密打起来,他绝对没有针对谢氏的意思。” “他得有那个脑子才能想到借晚宴针对。”谢不臣嫌弃地冷哼一声,“你这表哥既当哥又当妈,今年已经是第几次给你捅娄子了?” ……季钰欲言又止,好像真没话反驳。 在维护季钰这方面,秦桑确实疯得厉害,上个月还因为在大街上听到有人啐了两句季钰,就被秦桑一拳抡掉两颗门牙,诸如此类的不计其数。 “秦桑从小没了母亲,除了舅舅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不经常回去,如果秦桑也出了事,那舅舅孤家寡人……” “行了,说的太严重了,今天这事因周家而起,干不着那个疯子的事。” 季钰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双手骨节修长仅三两下,用一个谢不臣没看明白的手势翻转一拉,一个漂亮精致的蝴蝶结诞生了。 谢不臣压了压眸子,陡然喊道:“季钰。” “嗯?” 季钰懵然抬脸,澄澈的眼睛映着细碎的亮光,跟在清水池里洗过了一样泛着水光。 谢不臣眼底彻底沉下去。 “……” 季钰突然瞪大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苏白医生说,出了易感期一周内不能太亲密!” 谢不臣才懒得管这些,舔了舔嘴唇,拦腰把季钰跑起来放在床上,曲起一条腿压在床沿,弯腰缱绻的亲了亲季钰的眼皮,之后从鼻梁一路滑到嘴唇,先是细碎的亲吻,待到季钰不再那么紧张之后换成强势的攻城。 一只宽厚有力、手背青筋凸的手朝床头伸,颀长的手指将遥控器捞进掌心,随后谢不臣看也不看地按下按钮。 第7章 自动窗帘层层叠叠地冉冉合上。 一场下来,季钰嘴巴红肿,闪闪泛着水渍,谢不臣低头又落下许多细碎的轻吻。 即使没有腺体调动信息素以使二人进行结合,但此刻的温馨也足以情.动。 季钰被亲的迷糊配合脱了外衣: “谢不臣,你头发还没吹。” “不用吹,等会就干了。” 季钰被亲的脑子成了一滩浆糊,稀里糊涂的就照着谢不臣的要求做了。 他不记得过程听到了什么,只能凭本能不使自己从谢不臣身上掉下去。谢宅的玻璃很凉,被alpha浓郁的信息素包裹,直到快昏过去也能保持起码的清醒。 云海市正值盛夏,深夜的谢宅被隐去大部分细节,窗外林叶发出浪潮般的声响,夜虫长鸣此起彼伏,遮掩了谢宅高墙深处细碎的哭泣与喘息。 “季钰……” 谢不臣伏在他的颈间,吻去疲惫的汗水。 “你还没回答我。” 季钰迷迷糊糊的,哼哼唧唧问是什么。 “有没有想我。” 季钰嘴角噏动,眼神朦胧迷离。 这句话反应了很久,可嘴巴刚张开,肚子骤然一烫,他哼唧了一声,又感觉单薄的躯体被翻来覆去很多次。 谢不臣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持续了很久,最后被累的趴在alpha身上睡了过去。 第 4 章【重写】 第二天早上,谢不臣爬起来心情颇好地给季钰做了顿早餐,然后就被管家叫去了后院西宅,谢父的住的地方。 墙壁上挂着的镶金挂钟、金线秀的羊毛挂毯和黒酸枝镶金丝楠木做的办公桌,办公司装潢采用的是上世纪古欧洲风格。 “父亲。” “进来。” 谢父站在嵌入式书架前摆弄一个坏掉的闹钟,看暗沉的漆面应该有些年头了。 谢不臣关上门走了几步驻足,隔着遥遥打量一眼,镀金、工业漆,就是拼装零件复杂了点,随便一个业务能力强点的手艺师傅就能做出来。 不值钱。 没什么特别,谢不臣收了视线。 哒、哒、哒、 挂钟左右摆动。 谢狩的私人办公室里弥漫着夏天的干燥感,信息素被很好的控制没有渗进空气中。 谢狩的外貌很好的遗传给了儿子,身形昂藏七尺极为魁梧,而且经常做跑步、拉伸等运动肌肉塑性得极为匀称,宽阔的后背完美撑起高定马甲,前面扣子严丝合缝地扣齐,衬得他宽肩窄臀,身材极好。 只是谢狩从身上散发的阴郁的压抑感要渗人,从谢不臣进屋后他一直在凝神,等实在拿那个闹钟没辙了才把注意力放在谢不臣身上,似乎刚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 “昨晚的那件事,你处理的很不好。” 指的是秦桑与周密。 谢不臣皱眉:“他们两家闹事,谢家是真正意义上的受害人,更何况是小辈闹事,没必要闹太大。” “无能!让几个小小敬安人骑在脸上。”谢狩的五官比谢不臣还要锋利几分,眉头一压,便是沉沉的不虞。 “云海市就像斗兽场弱肉强食,你不把他们踩在脚下,来日你谁会敬你这个‘软弱’的家主?” “秦桑年纪还小,谢家过于咄咄逼人会给媒体留下话柄。”谢不臣沉气,郑重道:“谢家作为三家唯一受害人在舆论中完全可以隐身。父亲,你这‘霸权’政.策已经不适合现在了。” 谢狩冷冷道:“你的善意,不过是豢养他们造反的萌芽,对付这些人,你心软只会害你自己。” “这不是善意,我没那么好,只是觉得没必要插手这种小事。” “……” 张斯瑞和兰折作为特助秘书在门外听得手心全是汗。 传言谢家父子不和,今天听了个真真的,争的不是该不该重惩周秦两家,而是一口怄气谁也不肯先松口。 二人相视一眼,默契点点点头。 等谢不臣出来时,整张脸几乎黑成了锅底。 “去大厅。” 一般谢父训完谢不臣之后,谢母会把他叫过去消火,作为中间人给僵硬的父子关系斡旋缓和一下。 张斯瑞规规矩矩跟着,兰折悄咪.咪瞄了一眼。 他看到谢不臣宽厚的臂膀摆动,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厅,从小练礼仪的步伐很规律,没有吊儿郎当的左摇右摆,步调非常潇洒利落。 刨除一些父子不和,谢不臣俨然有了五分家主风范。 兰折羞赧低头,内心不由得哀怨: 谢总如果找一个正常点的omega就好了。 在如今这个世界,人类被简单划分为三种:alpha、omega、beta。男女共存即为六种性别。 阶梯前列无疑是alpha,因为他们比omega高大、强壮、聪明,长寿,在当今这个体系中处于天然上位者优势,所以当今的政.客与军.队将领百分之九十五都是alpha。 不过强大如alpha也会有易感期这个缺点,一旦进入结合热表现力极为可怖,会压制周身一切低等级生物,除契合度最高的omega。并且,也只有契合度最高的omega具备能力帮助他们度过,一般表现为:标记。 omega属于最弱小的群体,受孕率奇高,甚至能与最劣质的beta结合。他们就像是天生为alpha而生,不仅能安抚alpha的易感期,而且极为受alpha的压制,哪怕一个劣质alpha,也因此他们需要被保护。 第8章 alpha能对omega随时随地进行“标记”,omega后颈处有一腺体,alpha利用尖锐的犬牙注入自己的信息度就是“标记”,比结婚证更有用更有标志性。在alpha留下气味之后,别的低阶级alpha一旦靠近便会本能臣服。 如果没有,把易感期的alpha关起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低等级还好,如果等级高很难被制服,失控会造成很大程度的破坏。 越高阶级的ao更甚。 但他们仍是社会里占比最低人群,等级越高的才能生出优秀的ao。也因此,有些a会多找几个o结合直到生出等级高最优秀的继承人,也有不少家族专门培养顶级omega当做生育工具送给顶级a或高等a家族作为礼物,以为更好得到赏识从而进入泰安当人上人。 beta也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存在,他们平庸、无趣,不论是体力还是脑力都远远不如alpha,优胜劣汰,从不被重视。 不管怎么说,找到一个契合度高的伴侣只会事半功倍。 谢母穿着居家休闲服,坐在谢家主宅正厅主位里,一副成套les galaxies de cartier珠宝佩戴得非常有气质,衬得她非常秀丽端庄,但面上愁容难掩。 在苦口婆心用这些劝完儿子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快: “我就知道,一个二个没一个省心的,刚来了一个又来一个,那个秦、那小子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谁有了这样的亲戚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谢不臣站在身旁听训。 “要我说啊,找一个贤良顾家的比什么都好,谢家不指望他能挣多少钱,起码不让家族蒙羞吧。” 谢不臣不爽:“又要贤良淑德,又要会伺候人,又要不攀龙附凤,又要契合度高;你是找儿媳妇还是找超人?” “啧,说什么胡话。”谢母内心窝着火:“你是谢家继承人,生来就跟贫民窟的那些贱民不同,你要继承的,是祖祖辈辈十几代传下来的家业与龙头地位。另一半一定要以你为主,挑选也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哪怕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过来,匹配度跟你也得起码95%。不然谢家要他干什么,我们谢家不养闲人!” 谢不臣:“生理问题不是电脑程序可以修改,季钰挺好的。” “季钰季钰,天底下的omega只剩他一个了吗!” 谢母瞪了他一眼,见被迷了心窍的儿子一点不听,果断结束这个令母子之间并不愉悦的话题。 随即抬起那只保养紧致没有一颗斑的手,指间那颗高级珠宝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几年前我落水那次,这孩子救过我一次,我见他品行不错就留在身边了。来,今天带给你看看。” 随即顺着手的方向徐徐走来一个长相漂亮的omega,他的五官也非常柔和,但不同于季钰的温润,眼眉微微上挑,眼皮轻轻一抬,露出那双如水般勾人的眸子。 记得昨天晚上,季钰也是这一副表情,缓缓抬眼,那双如粉雕玉琢的眼睛像是盛着天上的星星。 特别好看。 “……” 谢不臣一言不发,默默红透了耳根。 那个omega怯生生的,非常含蓄地叫了一声谢总。 “嗯。” “我之前去贝加尔湖畔,那里的水很清,覆在冰川之下,壮观冰冷,但我还是觉得很温暖,因为我在它的湖面,看到了底下的柔情。” omega盈盈一笑:“就像谢总一样,虽然是冷水,但您有区于信息素的柔情。” 谢不臣内心愕然,问道:“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 “当然。” “怎么做到的。” “我是omega,当然是闻出来的。” 谢不臣看向他的眼神逐渐由平淡转向纳罕。 谢母心满意足的笑了:“你们多谈谈,这孩子很好玩的。” “谢夫人说笑了,我跟谢总第一次见面,互相不熟悉。”omega眼珠子一转,掏出自己的手机询问:“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叫西青。谢总您有什么疑问随时问我,我也方便解答。” 谢不臣看着眼前递来的手机二维码,眉宇间缓缓拧出一个“川”字来,不咸不淡: “我没有微信,” 西青小小尴尬了一下,随即道:“没关系,q、q也行的。” 谢不臣:“也没有。” “那——” 一旁张斯瑞截下他的话头:“微博也没有,我们谢总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弄这些社交?有事飞鸽传书,没事信号弹,不、扫、码,不、社、交。” “……” 谢母头颅微垂遮住眸中大半不爽,训斥道:“你这个助理来了多久,培训课怎么上的?这里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兰折,还不带他下去。” “是,夫人。” 兰折欠身拉着张斯瑞退下,出了门张斯瑞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管家,呲牙咧嘴小声吐槽:“夫人干嘛把这么一个omega推给谢总啊,谢总根本看不上他,我又没说错什么。” 兰折汗颜:“老妇人拿你撒气呢,当助理都这样,回头兴许谢总给你涨工资呢。而且……你说的太过了,我觉得西青好多了。” 张斯赌气离开了。 “没规矩。” 谢母敛去嫌弃的目光,凝声道:“这孩子聪明能干,我身边伺候的够用了,留着他倒也屈才,明个我给你送公司里去,你替我好好照顾着他,不能有什么闪失!” 第9章 西青大喜过望,跑到谢母身边坐下,娇声道:“谢谢夫人,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会让您……和谢总失望的。” 他羞涩地偷瞄了谢不臣一眼。 “真是好孩子,不用谢,这都是你应得的。”谢母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谢不臣颇为头疼:“去分公司吧,我那里人手够了。” “那就再加一个!别给找太累的要离你岗位近一点的,就这么说定了,等会我去找你父亲要签字!” 谢母没好气喝道,不容置喙。 第 5 章 从谢母那里回房间拿衣服,谢不臣卧室里有会议室和茶水间等套房,他在睡房站了一会,盯着混乱不堪的床铺,然后掏出手机让管家过来收拾。 谢不臣退出睡房,在路过餐房还朝里扫视一眼,桌上摆盘还没收走,季钰喝剩下的半碗豆腐鲫鱼汤汁已经冷却。 此外,爆炒牛肉粒、红尖椒剪成小段跟羊肉一起烤熟的肉片、还有一个青椒炝的鲍肉。 季钰吃东西很有讲究,太硬的不吃,太糯的不吃,卖相难看的不吃;菜要切得整整齐齐,块太大或太小统统不行。 餐桌上的筷子规规矩矩放上筷枕,汤碗汤匙摆回原有的位置,但筷头沾了截菜汁,季钰应该吃了菜,然后喝了小半碗鱼汤就走了。 不过没夹几筷子,那几盘子的菜根本没下去多少。 谢不臣咧了咧嘴角,心想: 还挺挑食。 — “周四开盘股价为55.67美元,从昨晚至今早跌至54.56美元,后来的几个小时稍微回暖了一点,但收盘最终报价为54.27美元,仍有1.9%的跌幅……” 季钰翻阅财务报表,目光专注,听完李兔的汇报以及新项目进展时,眼神愈发凝重。 “不要陷入对方公司的套路,项目继续跟进,竞标不要落下太多。另外,帮我特意感谢胡呦呦,胡小姐。” 就是昨晚上帮他的那个女孩,谢不臣拉着他走得急,他一直到今早上才有时间善后。 季钰给文件签了字后自动提交给法务部审核,没有任何停留立刻赶去顶楼参加高层会议,这次会议决定秦氏下半年项目走向和重点合作公司,重要系数高度达标。 有几个方案cio和cto俩人一直争执不下,讨论了很久,从互相朝对方吐口水差点升级成肉搏,好在舅舅敲板及时俩人才没打起来。 等季钰下了顶楼腿都麻了,掠过僻静的员工午休区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趴在办公桌上,像伸开了的八爪鱼。 李兔午休去了,他半张脸趴桌上唇瓣被挤得微微撅起,正午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轻轻铺在他的上半身,室内冷气开得很足,因此不冷不热正好。 他懒洋洋地晒起太阳,惬意得连脚尖也忍不住摇动。 “叩叩。” 听到有人敲门他警惕地坐起来,不过看到来人是何怀愁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继续慵懒地趴下去。 “错了。” 一道生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随后季钰就听到“咚”一声,一小摞合同拍在他眼前。 季钰茫然直起身子:“哪里错了?” 他说着就翻看起合同,这些都是他近期签的提交给法务与财务部审核的,确实有不少的签字错误,何怀愁身为秦氏首席clo有义务也有权给他退回来。 季钰双手合十,虔诚:“劳驾法务官大人跑来一趟,这种低级错误保证没有下次。” “……胡闹。” 何怀愁语调更冷,甩手出了季钰的办公室。 办公室再度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季钰揉了揉被晒得暖洋洋的脸,醒了醒脑子然后压低眉骨,表情严肃地呵斥了一句:“胡闹!” 学得有模有样七分像,不是何怀愁却更像何怀愁。他被自己的傻样逗乐,笑了一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谢不臣,我找不到你了。 :你是去西宅了吗? 信息到现在也没回。 季钰小小失落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干活。重批了那几份文件,随后调出秦氏上半年财务报表,没来得及吃午饭就去了舅舅办公室与之商讨了下半年经济预估。 之后又给正在关禁闭的秦桑通了电话,将秦氏跌股夸大其词了一遍,又苦口婆心训诫此后不准冲动之类的话。 想要借此让秦桑明白他之于秦氏的重要性,身为继承人以后能走上正道,改一改脾气。 秦桑抱着手机听的晕乎乎的,然后灵光一闪问:“跌股是什么?” 季钰:“……” 兴许问题太过于弱智,秦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蹭了蹭鼻尖,傻呵呵:“我不懂这些,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什么资金链、金融垄断晕死了。但是表哥你都懂!表哥你好厉害啊!” 经过一通电话下来,秦桑除了会表哥表哥的叫之外,压根没听进去一个字,季钰气的拉黑了秦桑的号码,告诉李兔一个月内不准解禁。 他五岁没了双亲,是舅舅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一直以来舅舅是待他极好的,他对秦桑也是当亲弟弟看待,希望秦桑能体谅舅舅一个人扛起当初秦家这个烂摊子,努力进步,早日能替父分担。 可现在…… 季钰不禁捏了捏眉心,实在想不明白问题出现在了哪里,憋着闷气处理了一下午的公务,一直到天黑腹部突然传来的绞痛,他皱着眉吞下一颗药片。 第10章 办公室里的烧水器坏了,他通过联络器联系了一下修理工就出去倒杯热水。 一出门就碰到门口几个omega叽叽喳喳讨论,李兔抱着平板嘴巴撅的能倒挂油瓶。 “你们怎么了?”季钰问道。 见来着是他,那几个人疯狂摆手说没事,又互相推搡,最后还是李兔被迫推出来,一脸犹疑不决地将平板递过去。 季钰接过,看到是一段采访录像,由谢氏旗下传媒发表的报道。 是一个非常漂亮的omega的采访,他被十几个媒体簇拥着,场面非常拥挤,视频里的omega表情也没变一下,泰然自若地一一回答了问题。 “没有什么高科技也没有什么歪门邪道,我确实能闻到谢总的信息素。” “冷水味的,很好闻,我……”omega轻轻笑了一下,周围的光彩瞬间被他明亮的眸子夺走: “我很喜欢。” “我知道谢总现在不喜欢我啊,但——以后不一定呢。” “插足?请问谢总订婚了吗?他好像没有结婚吧,既然他没有结婚,那我追求真爱很合理。况且谈恋爱不就是为了通过恋爱找到真正适合的人吗?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 “在谢家住了几年,谢夫人很好很照顾我,我在谢家住得很开心。” omega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爱意,跟媒体谈到谢不臣时偶尔也会抿嘴羞涩一笑。 季钰听的脑子嗡了一声,手脚僵硬地把平板还给李兔。 李兔满眼担忧问他没事吧。 季钰弯腰,额间冷汗浸出,腹部的剧痛似乎更厉害了,他捂着肚子踉跄地撑着门框。 “季总,你……这是胃病?”李兔放下了平板。 季钰摇头:“不是。” 接着他就让李兔下班,剩下的一点他来处理。 胃里又烧又难受,仿佛有数千只蚂蚁爬了一遍。他强忍不适处理完接下来的工作,正好药效发挥,胃不怎么痛了,他趴在办公桌上缓解,冥想之际他又忍不住纠结。 假的吧,乱编的也说不准呢。 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的? 谢不臣没有回答,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闪omega的那句“我确实能闻到谢总的信息素。” 谢不臣的阻断症已经很多年了,期间谢家四处求医,未果。甚至曾豪掷千金,只为找出一个能闻到谢不臣信息素的人,可结果就是云海市茫茫百姓里也没找出一个。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来? 季钰正头脑风暴着,丝毫没察觉办公室有人进来。 “胃怎么了?” 听到何怀愁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季钰差点被吓出心悸来,后背寒毛都炸起来了。 “呼,下次打个招呼再进来吧……我没事,你怎么知道?”季钰拍了拍胸脯。 何怀愁认真道:“我问李兔了。” “……哦,我没事也没胃病,别听她胡说。” 他这个人不能吃辣,一点也不能吃,但早上看到谢不臣做的菜实在被感动到了,就小小夹了两筷子。 太辣了…… 又没吃主食,从下午开始就有点烧胃,刚才看见那个采访一着急就、就痉挛了。 这种丢人的事情他本人真的不好意思讲出来。 何怀愁:“嗯。” “……” 然后俩人尴尬对峙了一会。 季钰挠挠脸,想着用什么理由送客,何怀愁突兀地问:“你饿不饿?” 中午没吃饭,原本是有点饿的一忙起来就给忘了,不过,季钰仍一本正经回答:“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突然“咕——” 何怀愁&季钰:“……” 然后,何怀愁的手一提,将一份冬菇汤稳稳搁在桌面。 室内只开了一盏微弱的灯光,借着窗外柔亮的月色,何怀愁放下汤时,那两根白皙的指腹被细绳勒出的红痕清晰可见。不过迅速抽了手,季钰还在低头研究那份冬菇汤并没有看到。 季钰是左看右看,拿起勺子又放下,就是不喝。 “怎么不喝?”何怀愁记得这汤已经不热了。 季钰盯着一碗乳白熬得正好的浓汤,嘴角噏动,踌躇半晌: “这冬菇切得太丑了……” 办公室顿时死一般的安静。 何怀愁浑身上下跟结了一层冰碴子似的,眉间愠色更浓,厉呵: “不识好歹!” 然后提起那份“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冬菇汤走了,“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甩上,力大的差点把玻璃给震碎。 听声音就知道很生气。 为了避免自己被拉黑,季钰在微信上给对方默默道歉。 道过歉他还郁闷半晌。 也不算说错吧,那个冬菇切得确实丑啊。 — 意外的小插曲让季钰暂时忘记谢不臣信阻断症的事,不过在下班回到富人区公寓踏上电梯的那一刻,他不死心地又掏出手机。 然后就看到谢不臣仍然没回他的信息。 季钰收起手机,内心默默想:是不是手机键盘坏了…… 公寓电梯采用入户式,季钰到达楼层直接从玄关进去,郁闷的心情还没散去,就隐约听到来自客厅的交谈声。 “啊这个……大千世界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也很正常嘛,毕竟世界上不科学的事情多了去了。” 第11章 谢不臣西装敞着,一手抄兜一手在棋盘上放下一枚跳棋,道: “他能闻到,是不是代表着,也许阻断症还有救?” “这是个悖论,把宇宙所有生物纳入进去肯定有救,毕竟宇宙外边外星人都有,你这阻断症跟被屁崩了的石子一样,小事一桩……” 滔滔不绝半天,谢不臣听的逐渐不耐烦:“我说的是用机器。” 那人直接了当:“不行。” “……啧,麻烦死了!” 谢不臣一挥手,推开所有棋子,哗啦啦地滚了一桌子。 盛怒之际,隐隐约约之间,鼻腔钻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甜的异样感,他回过头,从身后看到了季钰。 他张张嘴,似乎欲言又止。 季钰回来先跟一旁的苏白医生打过招呼。 苏白医生是谢不臣的主治医生,这些年每当谢不臣易感期都是苏白医生在帮忙检测勾兑抑制剂药水。出生传统医学世家,高等alpha,20岁就拿到了高尖学府的五四奖,几年后又凭高超医术拿到医师奖。 堪称财富界的盖茨比,文艺界的李谷一。不能说是年少成名吧,也算得上天之骄子。 一时间风光无限,但也只风光了一时,紧接着就在谢不臣这里栽了跟头。谢不臣十八岁分化,同年患上阻断症,苏白也同样跟这个病纠缠了八年,大有一种我跟阻断症只能活一个的架势。 按理说为谢不臣兢兢业业这么久,谢不臣对他应该有起码的礼貌吧,但季钰一回来拎着他就给扔了出去,力道之大连一句抱歉也没有。 苏白:…… 然后季钰就被带着摁倒卧室,谢不臣从床头柜里抽出阻隔贴给他重新换上。 季钰看着垃圾桶,又摸了摸后颈那张新的,“什么时候过期的?” omega的阻隔贴要五小时换一次,不然失去药效如同废纸,届时omega的信息素会从中溢出来渗入空气,如果被路过的alpha闻到后果无法设想。 换完阻隔贴后,谢不臣一言不发出去了。 季钰默默跟上,然后突然想起他进屋好像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像是在寒冬腊月浸泡的一壶白酒,味道及其霸道强势,这种味道经过鼻腔又留下身后经久不衰的冷意。 倒是挺像谢不臣的。 ovo 他闻了一圈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一堆大大小小的香薰与香水,季钰挨个嗅了一遍,确定就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他感到诧异,谢不臣居然会弄这些东西? “这些——” 刚开口,余光便瞥到标签上的两个字——冷水。 这个名字看起来很眼熟,回想起今天那个omega说的话,季钰微微变了脸色:“这些该不会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吧?” 他试探问了一句,很快得到从厨房出来的谢不臣的回答:“对,你闻了?” 他点头,谢不臣追问:“难闻吗?” “挺好闻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是你的味道的?”季钰记得,谢不臣的信息素就连医院最顶尖的仪器也检测不出一点。 谢不臣坐在沙发上,对着那一堆瓶瓶罐罐陷入沉思,严肃道:“是西青告诉我的,他说我的信息素是冷水。” 第 6 章 次日晌午,秦氏大厦办公楼。 锃亮的地板倒映忙碌的步伐,李兔匆忙跑到季钰办公室拿昨天的项目合同,半路迎面碰见拎着东西来的何怀愁。 “何总好……诶?” 李兔隐约看到何怀愁拎饭盒的那只手指腹缠着好几个创可贴。 何总这是,跟谁打架了?还是被刀切到了?嘶——不可能不可能,何总这么稳重高冷的人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她将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摇出脑子。 何怀愁问她:“怎么你一个人。” “季总今天休假一天,我是来拿一些紧急处理的公务。”李兔询问:“请问找季总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代为转达的。” 何怀愁抿嘴,扭头瞥了一眼紧闭的ceo办公区,沉默地离开了。 李兔不明所以地歪头,不过来不及多想,她匆忙拿完合同,驱车来到敬安最繁华的一条街,十里街。 沿着这条街再走十里就能到泰安,由此得名。这条街有一家高档咖啡馆用来专门接待来自泰安的达官显贵。 季钰今天去了那里等人。 abo等级阶级分明,所以人也就有了三六九等。来自云海各路的顶级ao云集泰安,他们的身份大部分是一些军.官、高层领导或者中.央的一些掌权者,小部分则是经商人士。他们扎根泰安形成一张巨大的、盘根错节的利益网。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会有人因为看不惯某个顶级a或o而去惹他们,因为在他们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由于生在泰安,他们的高傲、自负不允许他们踏足低一阶的敬安,因此,幸运咖啡馆便诞生了。 听说这是一个来自泰安的退休老爷子开的。 李兔来此给季钰送合同,并没有提及半路遇到何怀愁的事情。 “你先去休息一会吧,等我好了会叫你。”季钰端走咖啡,也不挑地儿了,就着这张桌子开始批阅起来。 等差不多处理完一半时,他掀起一截袖口,看了一眼腕表。 胡呦呦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哎呀!” 一声短暂的惊叫引起他的注意,倏而抬脸看见一个身穿香奈儿高定小香风的女omega正朝他盈盈走来,就是步调有点僵硬。 第12章 季钰收起合同,站起来打招呼:“胡小姐。” 胡呦呦一脸淡然回应。 “呃、胡小姐,请问您刚才是否听到了一声……尖叫?” “没有啊,这可是高档餐厅谁会这么没礼貌。”胡呦呦高高昂起下巴。 季钰微笑:“那应该是我听错了。” 胡呦呦不再多言,手腕一转,臂弯上挂着的爱马仕三色三拼birkin爱鳄鱼皮包扔进侍者怀里,踩着高跟刚走一步—— “哎呀!” 然后她整个人直接摔进了卡座里。 “……” 侍者一声不吭识相地退出去。 不过,好在垫子足够柔软正好接住了那张细皮嫩肉的脸才无人受伤。胡呦呦从卡座爬起来,觉得有些挂不住脸,扬声: “你看什么,我没来迟吧?” 季钰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困惑,但还是回答了:“来的正好,我也是刚到。” 为什么胡呦呦每次见他都要穿高跟鞋? 经过一阵短暂的寒暄,胡呦呦正切主题:“虽然我上次帮了你,你也感谢了我,但一码归一码,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谢家。” “嗯?”季钰被她说懵了。 外面的天气很好,日头正盛。透过洁净的玻璃阳光被细碎揉进了剔透的瞳孔里,比他胸前的那颗晶莹的宝石还要明亮,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胡呦呦猛吸了一口气,脸颊烧红:“我、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跟谢总分手吧,他适合更好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虽然你也很好。” 季钰被她这副单纯的模样逗笑了,发信息通知李兔过来,然后道:“胡小姐,如果你今天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那抱歉,我们没有再耽误时间的必要,就此打住我们各自回家。对了,我劝您去医院拍个片子,脚踝扭了两下容易造成骨膜损伤。” 他起身告退:“先走了。” 见他直接走了,胡呦呦一瞬间慌神,连忙:“等等,等一下!” 季钰顿步回身。 “季钰,你趁早离开谢家,离开谢不臣,这是我对你的劝告。”胡呦呦认真道:“你继续待下去只会引火烧身。” 季钰微微眯起眼睛,委婉道:“容我说一句很冒昧的题外话,胡小姐,您今天很奇怪。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在您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对我而言,这些话只会让我觉得一头雾水。您还是缓一缓吧——” “是西青!我来找你是因为西青!”胡呦呦终于憋不住了。 “西青?” 每当听到这个名字,季钰总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对。”胡呦呦庄重道:“西青这个人,不简单。关于他和谢总信息素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但我是从谢夫人那里得知的,他们都在传西青是唯一一个能问道谢总信息素的人,你知道的,谢家的信息一向很准。” 她这话不假,谢氏是一家庞大的投资公司,其手握十几家知名企业第一大股东席位,其投资项目囊括:汽车、房地产、开发和微软等多个产业链条,其中信息行业在国内如日中天,几乎能号召三分之二的媒体行业,任何来自外界信息都要率先经过谢家的手。 西青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凭借第一次采访就能占据各大新闻板块主页面、五登热门霸榜词条,一段不到五分钟的采访视频如今闹到满城风雨,这背后必有谢家助力。 在谢家谁会帮西青?答案只有谢夫人。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季钰问她。 “因为,你是个好人。” “哈?”季钰又被说懵了。 “哎呀你怎么听不懂非要我说出来啊。”胡呦呦一屁股坐下,双手捂住脸不愿面对:“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季钰问她:“你是什么身份?” “你!气死我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呀!”胡呦呦手从脸上抽下来,虎着脸:“我是谢夫人打算配给谢总的未来老婆!” 她说:“我还因为这事经常在谢家给你找不痛快来着……” “……” 季钰目光缓缓下移,忽然明白了今天这双高跟鞋的含义。 每一个正宫都不会希望在小三面前失了脸面,不要多想他俩现在谁也不算正宫。 他突然想起,好像胡呦呦每次见他时的打扮的价钱就没一次是七位数的。 季钰看向她的眼神带了点怜惜: “你下次,不用再穿高跟鞋了。” “不行!这是外出社交最起码的礼仪。” 季钰嘴角温和地弯起弧度:“在我这里,你不用讲究这些礼仪,舒服点就好啦。” “真的?” “嗯嗯。” “……哦。” 胡呦呦怀疑空调是不是开反了,她的脸怎么这么热啊。 “那你,那你一点也不讨厌我?” “你年纪还小不懂事……算了,”季钰开始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头疼了:“我只希望你能自由一点,不要当他们权利之间的交易品。你从小被送到谢家培养、被那群人灌溉‘你是要当谢家未来家母’的局限思想,现在你可能不太理解我说的这些。唔……说起来,你好像比我可怜。” 谢不臣是顶级alpha,谢家的独苗,在万千人的注视下成长,从还没出生便已经被规划好未来的每一步。伴侣这种人选更是重中之重,从小便已经开始给他培养了,不少家族将自家的omega朝谢家硬塞,哪怕花钱也要让自己孩子进去。 第13章 后来社会改革,谢家低调行事才解散了这些孩子,不过胡呦呦却被谢母强硬留下,原因就是分化后的胡呦呦跟谢不臣的适配度高。 一年后,便被谢母送到谢不臣身边工作。 如她所说确实处处与季钰作对,但是—— 她偷瞄了一眼季钰,脸更热了。 “……”季钰说道:“我们还是说回西青吧。” 他昨晚上跟谢不臣聊过这个人。 — “是西青告诉我的,他说我的信息素是冷水。” 说完,就连谢不臣自己都忍不住摇头否认:“可信度很低。” 因为仪器检测不出他的味道,这便给了别人说谎钻空子的机会。 季钰沉默着,缓缓低下头: “可也有50%的另一种偏向不是吗。苏白医生刚才有没有说能用其他方法验证?” 谢不臣望着他,掌心悄然覆在他的手背,犹豫了一会才说: “没有。别多想了。” 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然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的一样,把从冰箱里拿出的饭团。 里边加了被辣油泼过的章鱼肉,上班前放在冰箱里冷藏了一天,现在是口感正浓的时候。 “……” 其实在吃饭方面,季钰和谢不臣也算是一种极端,季钰不喜欢吃辣的,谢不臣极端的喜欢给他做辣的食物。 他不明白谢不臣究竟误会了哪里,但—— 他面对谢不臣如查探丛林又带着点期待的眼神时,还是给足面子吃了一口。 谢不臣这才心情颇好,拿了一瓶自己心水的香薰玩,凑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插上藤条又装饰了一些草花以作美观,放在了吧台的正中央。 “你很喜欢冷水吗?”季钰趁他起身,看向了手里的饭团。 “不喜欢。”谢不臣身形挺立,丰神俊朗的五官漾起惬意,拨.弄着那颗藤球: “不过,看在可能是我信息素的份上。” 可以勉强喜欢一下。 季钰看向茶几,玻璃锃亮反光,映着他满脸的笑意,弯起的眼睛逆着光,又有些空泛: “是吗,你喜欢就好。” 不知何时,房间里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 谢不臣玩香薰上瘾,爱不释手: “要是他真能治好了我的阻断症,让他破格留在谢家也行。” 声音不大,但正好被季钰听了个一字不落。 顿了顿,他看着手里的饭团彻底没了胃口,把东西重新扔盒子里重新给盖上。 第 7 章 “如果没有把握,谢夫人不会贸然放出这些消息的,我原本以为他跟我一样只是夫人培养给谢总的omega,可夫人她也对西青好过头了,都不怎么理我了。” 胡呦呦看着他的背影,道:“但这都不是重点!昨天李兔来找我的时候,我都想明白了,我对你那样敌对你都不怎么我,你是个大好人!所以我今天才会来劝你离开。我不骗你。” 季钰回过头,问她:“你觉得可信度能有多少。” “以我对夫人的了解,六七十吧。你主要是提防西青,一个从贫民窟出身的人,不到三年便被提拔到谢宅,中间隔着望安和敬安,身份完成四连跳,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去谢家千万别跟他打交道,最好别跟他说话。” 面对她的担忧,季钰一一应下了,也相信了这个单纯的omega的话,他知道胡呦呦没什么心眼子,在他第一次进谢家就知道了。 谢母不喜欢他,所以胡呦呦也不喜欢他,会在冬□□他身上泼温水、夏天就捉蟑螂吓他结果自己害怕的哇哇大哭……等等数不胜数。 二人在咖啡厅分手后,胡呦呦回了谢宅,季钰暂时不想回公寓,脑子里又乱糟糟的不知道去哪,逛了一圈还是回了秦氏大厦。 — 另一边谢宅—— 后院西宅。苏白、谢不臣两个人还在商议。 苏白表情肃穆:“谢总,不要有任何迟疑和担忧,只要借用西少爷的信息素,我将它注入进你的腺体。如果西少爷所言不假,根据我行医初判断,您的匹配度和他应该会高出几个百分点,能有效刺激您腺体里的那道壁垒。” 他这几天算是研究明白了,想要检测出谢不臣信息素的味道,一定先打破阻断症的那道壁垒,而打破的那个omega,一定要跟谢不臣的信息素足够高,正常适配度在50%到60%区间,而谢不臣要找一个70%左右配对的。 不好找,能跟顶级alpha适配的本身就少,70%更是大海捞针。 因此,阻断症一直陷入了僵局,直到前不久西青的出现打破了局面。 他是唯一的一个有希望能治疗谢不臣的omega了。 谢不臣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仍旧有疑虑:“太危险了,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能启动计划。” 他沉思道:“没其他办法?” 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而言更像吗.啡,一旦上瘾便再也戒不掉了,届时已经上瘾的alpha会极度狂热的痴迷那个给他信息素的omega,甚至会为了omega,抛弃自己原本的伴侣。 谢不臣担忧的也正是这点。 “没事啦谢总,以您的地位就算娶两个也没人敢说的啦。”苏白摆摆手。 谢不臣冷脸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苏白立刻老实:“呃、其实也没说的那么夸张,偶尔一两次……应该不会成瘾的。” 第14章 谢不臣思索良久,见他犹豫,苏白二话不说,将带有西青信息素的化学试剂瓶塞打开一个小口,然后递给谢不臣闻。 果不其然,谢不臣在刚嗅到的那一刻浑身抖擞,双眼迷离脑子立刻陷入浆糊一般的粘稠。 这种香味顺着鼻腔直冲天灵盖,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谢不臣犬牙传来痒意,双眼舒服得微微眯起。 不够,这么点远远不够。 他微微前倾,身体本能靠近想要再多闻一些,但中途理智被唤回,他很快意识到失态不对劲。 “快拿、走、” 他甩开脑子快速清醒,可身体压根不听他的使唤,一个劲的往上靠。 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被分成了两半,一个清醒的拒绝,一个醉生梦死的贪恋信息素,两股势力在体内扭打成一团,似乎要活生生将自己撕裂。 谢不臣嘶哑喘着粗气,胸腔火气上涌,觉得满屋子都是这种味道。由于ao的结构,他慢慢变得及其痴迷,视线迷离,直到变成一个仅凭信息素差使的行尸走肉。 他会对这种味道上瘾,直到他彻底标记这个omega。 “我让你拿走!” 谢不臣怒喝一声,极度崩溃地想要抢夺那个玻璃试剂,来自顶级alpha的强大威压,放在桌上的几个瓶子被挤压爆.破,碎片哗啦炸了一地。 好在苏白眼疾手快收走堵上,然后打开净化机,又拽着暴走边缘的谢不臣扎了一管抑制药水。 等彻底稳定下来,他才最后拔掉鼻塞,如释重负。 “苏白,你想干什么!” 谢不臣双眼赤红,恨不得立刻把苏白从楼上扔下去。 苏白瑟瑟发抖:“看,我就说你们匹配度高吧。相信我,我的计划真的可行。” “先搁置。”谢不臣道。 苏白看着他,诧异问:“您——就一点也不好奇自己是什么味的吗?” “……” “被易感期折磨了十几年,没有omega能感知到您信息素的存在,您就没想过改变吗?”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只要谢不臣点头,他就能彻底摆脱这种痛苦又孤独的生活。 “……” 谢不臣立刻起身,不再看那瓶淡黄色的试剂药水,不过刚才的信息素味道仍旧缠绕他身边裹着他,让人垂涎的香味一遍又一遍刺激他的大脑。 他揉捏眉心,连喘息都克制了几分:“没我的命令,不准提取他的信息素。” “对了,这件事情不准告诉季钰,更不能让除你我二人之外的人知道。” 这件事,还是稳妥悄悄进行的好,最好能一直隐瞒下去。 之后没什么可议论的了,谢不臣吩咐张斯瑞备车,今天季钰休假,他要赶回去陪omega。 想到这,他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不少。 不料刚出门迎面便被什么东西喷了一脸,一股尖锐刺鼻的高浓度□□涌入鼻腔,谢不臣当即被熏得迷迷糊糊,被从两边涌来的保镖摁在地板上。 在倒下的前一秒,他视线天翻地覆,不仅看到了这群谢家的雇佣团,也看到从背后徐徐走来的谢母。 罗伟与西青跟在后面。 罗伟是谢母妹妹的儿子,从小就跟谢不臣交好,今天也是意外撞到了这些。 “母亲?” 谢母居高临下盯着他:“不能再让你父亲觉得你优柔寡断了,今天妈来帮你做这个决定。” “先放开我。”药效上头,谢不臣语气都虚弱了不少。 “把少爷带西宅禁闭室里关着。”谢母吩咐保镖道。 “谢夫人,先等一等。”苏白在屋里听到动静慌慌张张跑出来:“夫人,这个计划尚且未成型,不少东西还没定下,不能这么急啊。” “都是小事,谢家会给你需要的一切支持,你大可以实验。苏医生,你是谢家千挑万选从一众精英中摘出来的天才,你这个妙手神医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苏白看着失去意识的谢不臣,暗暗攥紧了拳头:“我是谢总主治医生,刚才谢总下令——” “住嘴!什么玩意还敢顶嘴!”罗伟厉声呵斥,“让你干你就干,哪来这么多废话!” 苏白怒瞪他,胸腔剧烈上下起伏,一口气全憋里边了。 西青担忧地看了谢不臣一眼:“夫人,谢总他受伤了。” “小伤,不用管他。” 她笑说:“苏医生,我知道你不想做这个手术,所以,现在我以谢家主母的身份勒令你立即执行,不能怠慢。” 谢母说完这些,便不再同他久待,下令把谢不臣带下去,之后就走了。 罗伟指着他威胁:“不准耍把戏,如果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桀骜猖狂得几乎不把他这个人放在眼里。 苏白一言不发,站在一地狼藉中间,看着他们离开。 谢母爱惜地将西青牵在手里,一脸和蔼道:“小西,这次的实验很辛苦,你身体单薄虚弱,恐怕是要辛苦你了。” “我愿意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就是为了帮谢总,我虽然没来几年,但也知道谢总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西青人微言轻,能得夫人照顾是祖上积福,只要能有一丁点用处,我心甘情愿,绝不推脱!” 西青抿嘴,明艳漂亮的脸上浮起顾虑:“只是,我怕谢总醒后会生气,觉得我越俎代庖。” 第15章 毕竟谢不臣有正儿八经的对象。 谢母叹息:“有我给你撑腰呢,你才是我亲选的儿媳,比季钰更有资格当谢家少奶奶,届时不臣给你咬下标记之后,那就是堂堂正正的谢家人。他季钰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忤逆我。”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季钰不认也得认! 西青眼里盖不住的欣喜,怯生生问道:“我见季总面相很温柔,应该不坏吧?” “他是不坏,就是没用,我说过,谢家不要没用的人。只要我一天不满意他就一天也别想嫁进来。”谢母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很快缓和下来: “其实比起他,我更中意你,你比他有用多了。” 西青瑟缩了一下。 她带着西青渐渐消失在长廊,偌大的西宅万籁俱寂,只剩微风拂过。 “别害怕,你在我这里是和旁人不同的。” “……” 西宅外,凉亭里。 罗伟恐吓过苏白后便喊来兰折。 “兰折,今天事很多我交代你的一定办妥。” 兰折点头。 “西宅有个废弃禁闭室,等会苏白提取西青信息素注入进我表哥的腺体里,届时就算实验不成功,我表哥也会对西青上瘾……你明白,这种时候不能少得了季钰。” 罗伟眸中闪过狡黠的亮光:“我倒要看看,季钰到时候怎么有脸继续待下去。” — 秦氏大厦。 季钰没心思处理公务,叫来李兔做做研究。 “你觉得,一个alpha进入易感期时,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本性,从而……不偏向契合度更高一点的omega呢?” 季钰托腮,面对着百度里搜出来的一长串“不能”的结果感到头痛。 李兔噘嘴:“季总,你变了,你以前从不问这种怨妇问题的!你说过,新时代都市omega要独立自我,不做alpha的附属品!要住自己的汤臣一品!” “……”季钰微笑:“我有说过吗?” 这么雷人的语录。 “咳咳。”李兔尴尬挠脸还是回答了:“我觉得不能,要不然这得多强烈的爱意才能让一个alpha违背自己本能啊,谢总吧……还没有修炼到那种境界。” 委婉了。 alpha进入易感期后其实跟野兽没什么两样,届时什么情啊爱啊的全部抛诸脑后,全凭信息素调遣。能在易感期保持清醒不容易,不在乎契合度只要伴侣的更是难上加难。 真正能为伴侣做到那个份上的,在云海百年来还没出过一个。 可季钰不死心:“万一呢。” 但刚说完他自己先没信心了,颓废地朝后一倚。 他和谢不臣从小就认识,一块上的初中,高三就在一起了,光恋爱就谈了八年,按理来说他是谢不臣除父母之外最信任的人,可如今谈到信息素问题上,他却最先没了信心。 季钰心想:谢不臣其实……也爱他吧,要不然为什么谈了八年也不分手?谢不臣会给他做饭,会在谢母面前选择维护自己,那,也应该不会在乎西青,况且……那东西空口无凭。 但也有一般的几率是对的不是吗?如果西青所说如实,真的能闻到谢不臣的信息素,那到时候他就成了唯一一个能用信息素跟谢不臣交涉的omega,那,谢不臣还会爱他吗,抵抗本能这种需要强大的毅力谢不臣会为了他…… 算了! 算了。 他揉揉脸,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了,工作吧。今天下午我不休假,你把各部门提案拿来给我。” “哦。” 李兔刚出门就接到了来自前台的电话。 一分钟后—— 李兔跑到季钰面前喘着气:“季总,谢宅派人请您去一趟!说有要事。” “你知道谁来请的吗?” “我听声音,像兰折。” 闻声季钰立刻动身前往谢宅。 他小时候去过谢宅,不知道出什么原因谢母就是不喜欢他,长大了跟谢不臣谈恋爱更是遭到谢母的极力反对,这八年来,谢母更是不拿正眼看季钰。 其实胡呦呦这种人的存在,就是谢母在无形的在打季钰的脸。 谢不臣嫌烦,也甚少带他去谢宅,今天应该事不小,不然不会让兰折来请他。 一行人匆忙到了谢宅,在后院的路上恰巧碰到已经再此候着的胡呦呦。 “季总,你怎么来了!”胡呦呦看他的眼神堪称惊悚。 季钰不明所以:“我来处理一些事情,麻烦让一下吧。” 胡呦呦张张嘴,但又不知道怎么阻拦,一咬牙就跟着过去了。 西宅清幽寂静,一侧种了许多墨绿的竹子与壮丽的假山,在路过堪比一张秀丽的风景画面后,有一间牢固的禁闭室,外有三道铁链加固,并且配备了字母密码锁。 在这间并不是很大的禁闭室内,谢不臣便躺在里边,周围堆着的,是从西宅临时搬进去的医学仪器与数据显示屏。 苏白穿着刺眼的白大褂低头测量药水用度。 厚重的钢铁门掏空一小块窗口焊上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所有画面。 门口装了一个显示器,利用监控画面实时传播。季钰赶来时,罗伟刚打开视频。 一见到他,罗伟立刻精神了:“季总,您可终于来了,我真是等你等的好苦啊——” 第16章 看到是罗伟,季钰淡淡道:“还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话,这才刚开始。” 季钰走进看了一眼,立刻大惊失色:“你们在干什么!” 罗伟立马摁住他想要开门的手,强硬地拽着他拉到一边,指着屋里的得意道:“实验,这是帮我表哥治病的实验!你最好识相点别进去!” 季钰挣开他的手,“什么实验?” “唉,真可怜,看在你可能过了今天就没人要的份上,我勉强告诉你吧。” 罗伟的语气都带了怜悯,之后将原委说了一通。 “西青和谢不臣的信息素很高吗?” 罗伟耸肩:“还没测,但这不是你担心的问题,因为不管怎么测都比你高。” “……” 季钰想了想:“不行,我要跟谢不臣说几句话。” “哎——等等。” 罗伟抓住他,朝后方抬了抬下巴,季钰回过头,是谢母带着西青来了。 谢母像是没看见这里有人似的,命人把门打开,西青非常畅通无阻地进去了,隔着玻璃俩人笑盈盈地又说了些什么。 等过了约莫三分钟,谢母这才示意罗伟他们过来。 季钰:“谢伯母,这个事情好像没人告诉我。” 谢母:“哦?你要阻拦吗?” 季钰:“基本的知情权而已,我是谢不臣的男朋友,我应该有一小部分决定权吧。”他转过头,手伸向禁闭室:“伯母,西青只是一个较弱的omega,如果事情失控他会遭到alpha的攻击,为了安全起见,请您让他出来。” 第 8 章 谢母:“让他们两个做实验是最双赢的方法。小西,是唯一能感知不臣信息素的omega,他很特殊,也是这次手术的唯一人选。” 罗伟冷笑:“季钰,两全其美的事,你就别瞎掺和了呗。” “可你们这不是手术,这是实验!”季钰皱眉强调。 “等等,等等,诸位冷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请不要动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在几人僵持时,胡呦呦及时两边劝道。 季钰扭头,透过显示器看到西青缓缓揭下了后颈的阻隔贴,将柔.嫩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 ——西青是唯一能救谢不臣的人。 …… 季钰心跳如雷鼓,彻底慌了神: “谢伯母,我敬您是长辈,从来没有冒犯过您,如果有那我向您赔礼道歉。只是这次请您停手,之后我会拼尽全力寻找能治疗阻断症的办法,我会——” “找什么方法啊。”罗伟不耐烦打断他,朝显示屏努努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好喽。现在还能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你且等着,如果待会我表哥选了你,那我们再强迫也没法子,反之,他要是拒绝不了西青……” 罗伟冷哼了一声, 后面不言而喻。 谢母赞许的朝他颔首。 禁闭室的门不会再打开,这已然成了定局。事已至此,论季钰再怎么也改变不了了。 他沉默着,紧张地与罗伟一同站在显示屏前,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胡呦呦在背后看不见,急的咬手绢。 “急什么,你这哪还有半点富家小姐的样子?礼仪课老师没教你现在该怎么做吗?”谢母面色不虞,冷眼横过去,胡呦呦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动也不敢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谢不臣在昏迷中被西青的信息素引诱发.情,强行进入了结合热。 苏白在隔着防护子一大堆仪器后面观察数据检测。 谢不臣是在火烧般的滚烫中醒来的,刚起身就愣了一下,他支起身体,在禁闭室的白炽灯剧烈的光线中,脸色已经接近惨白,额间鬓发冷汗薄覆一层,他似乎极为难受。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窗外季钰的目光,但又好像没看见,又将目光挪开了,转而轻轻嗅着空气里的香味。 浑身像被滚水浇了一遍,正在饱受结合热的折磨,只有这种自空气中来的绵密香甜的信息素能带给他一丝清凉。好比是在沙漠中快渴死的徒步者,极度渴望一瓶清水的到来。 “兰……花?” 被剥夺大部分理智后,极为生涩地讲出这两个字。 西青咬着嘴唇过去,巴掌大的小脸羞得红扑扑的,眸子紧张到不停扑扇,回答:“是的,谢总,我的信息素,是午夜兰花。” 谢不臣没说话,西青的身体又靠近一点,咬着牙继续释放信息素,一时间空气之中兰花味更加浓郁。 渐渐地,谢不臣的脑子愈发迷糊,四周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洁白的纱布,声音也被摁了静音键,他开始听不到也看不到,只能回归原始野兽的状态,听从腺体的指使,抬手毫不犹豫地撕下后颈的阻隔贴。 一股顶级alpha的信息素缓缓流动与空气中,探囊取物般深入那股柔软香甜的地方,来自天生上位者的压迫扑面而来,娇弱的兰花再也没了放在空中跳舞的活跃,如凋谢般弯腰臣服。几乎任凭这股强大又凌冽的信息素调遣。 alpha似乎很满意他的识相,敛了些戾气,轻轻与之缠绵交织在一起。 “唔、” 西青险些承受不住顶级alpha的威压,抿紧的嘴角泄出一声喘.息。 突然!谢不臣的手如铁钳般箍住他的胳膊,眼底覆在墨色底下的暗潮涌动极为阴冷骇人,听到西青哼唧,他的喘息愈发粗狂,alpha尖锐的犬牙痒意袭来,开始细细密密地顺着牙齿分泌信息素。 第17章 alpha抗拒不了omega的引诱,他这是想要彻底标记眼前的这个人! 窗外季钰就这么看着,双腿如被定在原地,本就苍白的脸如今像被抽干了血色一样恐怖。 罗伟掏了掏耳朵,散漫地一吹,语气轻佻:“你知不知道,这医生、仪器、乃至西青,都是我表哥一手安排的。” “其实到了这种份上,也不用我多说了。其实吧,我觉得你特配不上我表哥,要不是因为你他不要别的omega,估计这个破阻断症早就好了,何必一年又一年的躲禁闭室里痛苦?” 罗伟回想起谢不臣在禁闭室里因为结合热的折磨而撞墙保持清醒,脸上的血印子是那样的可怜,他就愈发憎恶起季钰来: “他不喜欢你的信息素,你别缠着我表哥了,季钰,你给彼此两家留点颜面吧!” 季钰看着显示屏里,谢不臣一点点靠近西青。声音低哑道:“他喜不喜欢我,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哼、嘴硬。” 季钰疼的心都在颤抖,在显示屏里二人接触的前一秒关了显示屏,他看着黑色的屏幕上映着他心痛的表情,在空旷的禁闭室门前显得格外凄凉。 仿佛是早知如此,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看那扇门。 似乎在逃避。 谢母早就预料般地笑了,语重心长道:“放过我儿子吧,没有你他只会过的更好想必你也会过的不错。或者说,你看着他痛苦,能忍心?” 季钰为人温和,也足够理智清醒,到了这种境地,他做出了最理性的决断: “明天和谢不臣分手,我走。” 其实谢家或别人怎么样不接纳他,他也都不在乎,不然也不会八年了都不离开。他在这段感情里唯一的脆弱点只有谢不臣。 一旦谢不臣不要他,无需多言,就会立刻离开。 谢母在身上名贵珠宝的映照下粲然微笑,“你有这种觉悟就好。” …… “谢总。” “谢总……” “我喜欢您……” 谢不臣一怔,在混沌不清的理智中剥出一丝喜悦来,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笑着说: “我也喜欢你。” “季钰。我喜欢你。” 西青一怔,连发.情时粘稠的旖旎烟消云散,可看到谢不臣贪恋他痴迷的样子,生生摁下了心里的惊愕,顺从地将脖颈完全暴露在谢不臣面前。 谢不臣立刻就张开了嘴,早就期待依旧的犬牙跃跃欲试,分泌出的新鲜信息素顺着牙尖滴落,冰凉的冷水在西青颈间激起一阵痛楚。 二人的气息愈发靠近,几乎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容貌,谢不臣忽然停住了动作,他放开了西青,失去理智后脸上只会愣愣的表示疑惑。 西青不明所以,拉着他:“怎么了谢总?” 谢不臣严肃道:“你还没说喜欢我。” 西青困惑的“啊”了一声。 “季钰,你还没说喜欢我。” 他没有忘记,他出易感期后的那个夜晚,在谢宅长廊里,他拉着季钰的手问了很多次,也问了很久,可是季钰没有回答他。 他很失落:“季钰,为什么,不说呢?” 季钰很少说喜欢他,或者说是很少向他表达爱意。 “你喜欢我吗?”alpha寻求安抚问道:“这八年里,你每天都在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季钰。” 强大如顶级alpha谢不臣,在易感期也会毫不保留地展示自己的脆弱。 听的是西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着牙,用一种极为不甘的语气回答他:“喜欢你……我喜欢你。” 谢不臣很满意的笑了,再次覆上去,西青也迎合他献上自己的腺体,又是同样的距离,他又停了。 西青差点没崩溃,“又怎么了,谢总?” “不,你不是季钰,你是别人。” 谢不臣笃定道,一把将他从自己怀里推出去。 看向如同复了智的alpha,西青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苏白观察仪器的脸也缓缓挪出来,脸上带着护具并且身处隔离舱他没被影响,透过玻璃他给西青打手语,问他怎么回事。 西青摇头,吓得眼睛都红了一圈:“我不知道,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流程走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啧!” 谢不臣表情生冷,意识到这人不是自己的omega不再温柔,立刻释放出大量信息素,西青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么多,膝盖一软,闷声倒下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饱受结合热的alpha正在四处寻嗅自己的伴侣,他眯着眼,闻不到一丁点来自伴侣信息素的安抚。 “嘭”的一声爆.破声,苏白的隔离舱被信息素击碎,整个人不受控地直接摔出来。 “哗啦啦——” 苏白整个人倒在锋利的碎片中,死死地捂着护具,“谢不臣,你清醒一点,不要动,你现在很危险,我、我给你拿抑制剂。” 谢不臣听不懂什么是抑制剂,问他:“我的omega在哪?” 苏白强行镇定,慢慢引诱道:“你让我打一针抑制剂,我就告诉你你的omega在哪好不好?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会吓到他? “……” alpha低眉真的陷入了沉思。 苏白瞅准时机,顾不得身上的血痕,爬起来伸手去摁麻醉剂按钮。 第18章 谢不臣眯了眯眼,苏白立刻被迎面而来的信息素压得动弹不得,此刻脸上的防护面具如同废纸一般,他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惊恐地朝外大喊: “谢不臣失控了,我现在不能动,你们快跑,去叫医生!” 谢不臣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他聒噪,又散出大量信息素,这次苏白垂直倒下去。 解决完这两个人后,谢不臣如同巡视领地般的转了一圈。 还是没找到自己的伴侣。 进入结合热的alpha身体素质比平时要强悍许多,对伴侣的渴求也急剧攀升,不过几分钟,谢不臣便已经不耐烦了,后颈的腺体比他还要急躁,释放出的信息素在整个禁闭室里横冲直撞。 alpha的信息素是一种决定他们能位列abo之首的重要气体,不仅能彰显自己的身份迫使别人臣服,有些时候也能紊乱磁场或包裹某个物体利用气压爆破。 危险又强大,因此,甚至有些抑制剂不能完全安抚躁动的alpha,比如现在的谢不臣。 等他发泄完,地上已经满是狼藉,破碎的玻璃、蜿蜒流向四周的药水,谢不臣掠过这些,直冲门口,瞳仁比平时更加墨黑,几乎占据整个眼眶,仿佛被蒙了一层布条一样。由于看不懂这些高科技设置,随手一挥扔了出去。 刺刺啦啦。 联络器刺挠的传来外界的对话—— “明天和谢不臣分手,我走。” 他眼廓微张,转过头时神情更冷,墨眸中的凉意更甚,他目光阴沉地打量那个碎裂的联络器,又听了一遍。 季钰的声音缓和而决绝:“明天和谢不臣分手,我走。” “……” “咚咚、” 禁闭室厚重的钢门传来响动,那几道铁锁链被绷紧又松下,反复几次,竟有些断裂的迹象。 所有人目光被吸引去,季钰也察觉不对,刚一转身“咣——”一声,禁闭室的门被踹个稀碎,谢不臣高大的身体摇摇晃晃,浑身戾气地从屋里出来。 “表哥!” 罗伟来不及尖叫就被铺天盖地的信息素给熏晕了。 此刻暴怒的谢不臣气也不喘,以一种怨恨、偏执的目光死死盯着季钰。 季钰被他浑身的阴鹜气息吓得抖了一下: “谢不臣?” 第 9 章 被吓呆了的谢母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出来了!苏白呢,西青不是已经用信息素了吗……怎么会这样?” 越是强大的alpha就越对omega的抚慰需求更高,谢不臣身为稀有的顶级alpha不可能会拒绝西青!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谢母脸色煞白,被吓得硬生生退了几步,胡呦呦也感到不可思议,愣愣的吓傻在原地。 季钰后颈的阻隔贴严丝合缝地遮住了他身上的味道,霸道强势的冷水就着现场的几个人搜了一圈无果。 谢不臣甩了甩脑子,眼神迷蒙,却仍直勾勾地盯着他。 季钰也有点心里发憷,因为他从没有见过结合热中的谢不臣,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本能地想要退,可是谢不臣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就冲了上去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季钰。” 看着眼前意识浑浊的alpha正居高临下、以一种极为阴森得像是饿得眼冒绿光的豺狼野兽静静地打量他。 虽然闻不到谢不臣的信息素,但多少也会因为这股强势的力道而受到影响,现在是强打精神站着。 “谢不臣,你还好吗。” 他柔声道。 季钰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僵硬地把手轻轻搭在谢不臣的手臂小臂,白皙如羊脂玉般的手被他灼热的体温隔着布料被烫的瑟缩一下。 这一缩不要紧,看的谢不臣眸光更亮,急迫地拽着他就朝外边走。 原本季钰是抗拒的,但一回过头见李兔、胡呦呦以及谢母等omega还在,便放弃了挣扎,被谢不臣拦腰抱起来,一步步朝卧室走。 看到是卧室,季钰反应再慢也能猜到谢不臣想干什么。 届时也顾不得什么别人跟结合热了,一心只想甩开谢不臣去找套间里的备用抑制剂,以防自己死在床上。 “我知道你现在很热很难受,你先放开我我给你解决,我一定会给你解决的。” “谢不臣,你先放开我……” 他害怕地轻言轻语哄着、劝着谢不臣先放开他。 谢不臣犬牙抵着唇瓣,歪了歪头。 alpha似乎已经听不懂了,季钰不一会便累的口干舌燥。 “谢不臣你先去打抑制剂,你打抑制剂好不好?” 被强壮的alpha压在床铺上,后颈光秃秃一片,而吸附在腺体上的阻隔贴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扔在地面。 谢不臣弯腰贴在腺体上嗅了嗅,然后面色不虞地起身不再触碰。 似乎不喜欢玫瑰味的信息素。 季钰得以解放,连忙哄道:“我的信息素无法抚.慰你,我现在给你打抑制剂,这样就不难受了。” 谢不臣对着季钰眯起了眼,似乎在审判什么。 少时,他突然起身从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叮呤当啷抓了一把玻璃针管出来,随手挑了一管照着手臂就扎进去。 季钰看的清清楚楚,谢不臣手里拿的是抑制剂! 他有点懵了。 谢不臣怎么自己打了…… 第19章 一阵管的药水下去,谢不臣波澜不惊,黑眸中的墨色更加浓郁。 满足了季钰的要求,他神情生冷地质问:“为什么分手?” 季钰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听他这话,落寞地垂下了眼帘。 细白的眼皮遮住了一双水眸波光潋滟,掩去一眼望到底的情绪。 谢不臣盯着他因为低头而露出的洁白干净的脖颈,漂亮的弧度、细腻的皮肤以及隐在半截衣领下脆弱的腺体,暗暗磨了磨犬牙。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于是冲着他抬起手里的一小管抑制剂问: “就因为这个?” 季钰问他:“你恢复清醒了?” 谢不臣不答话,又道:“跟我分手,就因为这个。” 他不再有疑问,以一种叙述的口语道。 随后便扔了手里的针管,一把拽过季钰摁在身下,看着那几乎与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的结喉,轻吻几下一口咬下去。 季钰“啊”一声,被身上裹的冷水味压制的没力气反抗,咬牙承受这预示着即将来临的q事。 由于这八年来谢不臣将易感期的自己隐藏的很好,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他在结合热时有多么的疯狂。即使身为伴侣的季钰迄今才知道,给一个结合热的alpha当抚慰对象是需要多么大的忍耐! 因为疯狂起来的谢不臣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季钰往常轻声细语的求饶根本不管用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库里南——劳斯莱斯——大g——野马——打东边来了个哑巴——) 谢不臣摁着被他灼得滚热的腹部,眼底暗潮汹涌,低沉道:“我不想分手。” 季钰无力地倒在枕头上,眼前的alpha逆着灯光难以看清神色,他被谢不臣的信息素裹着,耳边回荡着谢不臣不再沉着自持的语气。 不知道有没有恢复神志,只是alpha又重复了一遍他不想分手。 不过季钰被折腾得没有力气回答他了。 这场有预谋的闹剧以这种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走向收尾。 等季钰醒来时,身上都被清理干净,只是两条腿又酸又痛,甚至有些并不起来了。不过好在脖子不痛,虽然一直持续了很久,可并没有标记他。 他咬着嘴勉强撑起来,突然背后一道熟悉又低哑的声音响起: “醒了?” 随着这道声音,季钰也猛地翻过身,看到谢不臣赤.裸上身,松松垮垮地套着一条休闲裤半躺在床边,沉默地抽着烟。 周围笼上一层白雾,模糊了本就微弱的光线。看来谢不臣已经坐了很久了。 “谢……” 他张张嘴,哭的时间太长,现在声音哑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开口就跟刀割似的。 谢不臣看了他一眼,起身下床在昏暗的房间走了半圈,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杯水。 谢不臣绕开夹烟的那只手,用另一只手递给他。 水是凉的。 季钰润了润喉咙后立刻嗅到空气里弥漫的烟味,他干咳了两声,皱着眉朝里缩了缩。 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现在连开口跟我说话也不想了?”谢不臣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大步走过去强硬地将他揽进怀里,不管季钰怎么挣扎也不松手。 强迫季钰趴在他怀里,又喘着热气冷冷讥笑:“你是厌烦我了,还是外边有人了?嗯?这么着急跟我分手是不是准备跟别人跑了?把我当傻子一样耍的好玩是吗!” 话里充满了恶意揣测与毫不掩饰的痛心。 “谢不臣、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一定要分手?还明天就分,你很爱他吗?爱他爱得一天也受不了我?哼、他要是知道昨晚我在床上这么c你,还会要你吗?” “放开我。” “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下床。我易感期的那三个月你到底跟谁好了!” 季钰气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健壮的手臂环在他腰身,推又推不开,急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他很白,并不是冷白,而是一种类似白瓷般的白净,但又像瓷器一样脆弱。哭起来眼尾爬上的绯红像是傍晚天边烧红的晚霞,眸子粼粼泛着波光,说一句哭得可怜都不为过。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顶上谢不臣的喉间。 季钰一手抵着谢不臣的手臂,一手抵着□□的胸膛发泄般对着肩膀就咬下去。 omega没多大力气,季钰要的下巴都酸了,那牙印在那人厚实的肩膀侧也不过两排渗了血的牙印,谢不臣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耐心的等他咬完,闭眼深深缓了一口气,压下胸腔沉闷的怒火。 再次搂过季钰,手探进被褥里给他揉腰,语气因为克制而显得格外艰涩: “跟他断了吧,我不会追究,这件事可以当没发生过。” “……”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嗓子疼,我说不出来。” 谢不臣:“……” 这种事吧,属于食髓知味,再加上谢不臣清心寡欲的在禁闭室里待了三个多月,出来之后考虑到季钰的身体也没弄太久,这次算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档口,足足从下午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 谢母他们无比清楚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经昨天那么一闹腾也没脸面再来了。 第20章 所以季钰能自己醒过来都属于老天爷眷顾。 谢不臣掐了烟随手套了个白短袖就去了套房里自带的厨房间,按照季钰的口味做了一碗百合银耳粥,在里边特意加了上等金银花和新鲜的雪梨,熬得跟顺滑的丝绸似的再端过去,临走又拿了片草珊瑚片,等季钰喝完粥后含一会润嗓子。 半个小时后,季钰说话嗓子没那么痛了,想抬头让谢不臣把净化机打开散烟味,但谢不臣站在床头正以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他。 “你在、看什么?” 谢不臣冷笑:“他哪比我好?” “……”季钰嗔怒:“你在胡说什么!” “哦?既然我是胡说,你——” “昨天下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季钰打断他,又重述了一遍:“包括,你用西青的信息素治疗阻断症。这件事是你的计划,我都知道了,你别再瞒着我了谢不臣!” 他刚洇下去的泪水顿时汇聚在眼眶,一脸难过地望着谢不臣:“还有,西青用他的信息素抚慰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看着,西青没有骗人,他确实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对吗?”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不臣脸上好像闪过一丝扭曲。 季钰不是出.轨分手,而是因为觉得他出轨了要分手。谢不臣这会是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方才在上身紧绷的那股劲瞬间就卸下去了,坐在床头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解释: “这个实验技术尚未成熟,我的本意是再细化完善实验链条等有极高的把握再启用,那样,我既能借助西青得到治疗的方法,又能不使自己对别的omega上瘾。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多想。” 季钰反问:“难道你不觉得,这么做更容易让我多想吗?” “我……”谢不臣严肃地沉下脸。 季钰道:“我想我们谈论的思路错了,这和实验没关系,和你分手完全是因为信息素。” 光是他和谢不臣匹配度为0这一例,俩人的感情便已经成了死局。 谢不臣抬脸,听着他讲:“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契合度会低成这样,看着别的ao能借用信息素调情我很羡慕,期盼有一天我们也能这样,可已经过了八年了,这八年我昨天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喜欢一个人的信息素是那样的痴迷。对我来说,西青与其说是来跟我竞争你的omega,倒不如是上天给我的警告。” 别再继续下去了,否则两败俱伤。他八年前不应该和谢不臣在一起,这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选择。 谢不臣听的皱起眉:“喜欢他的信息素并不代表喜欢他,昨天我已经拒绝他了,你不要担心。” “他在谢家借用信息素引你发.情的机会有无数次,可你能拒绝他无数次吗?只要有一次意外,你和我又该怎么办?罗伟昨天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我们给彼此两家留一点颜面,起码,到时不会闹得太难看。” 季钰长长吸了一口气,又从身体里狠狠挤出去。望着谢不臣的那双眼精致又漂亮,似乎蕴含了很多情绪,可最后露出来的只剩下疲惫: “一段能由任何人趁虚而入的感情,我实在不确定能维持多久。” 所以还是,分手吧。 第 10 章 浅淡的月光如迷雾般深深笼罩了这座城市。房间亮着刺眼的灯光,模糊了谢不臣俊逸的五官。 连带着一同抹去的还有他感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语气说出的分手。 他只知道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空气中猛地一滞,仿佛被抽气机吸干了所有的氧气,阒寂得甚至能听到彼此紊乱的呼吸声。 八年来他们有过不少争吵,可从来没有像如今如此压抑的气氛。 窗外风声作响,谢不臣倏地站起来,这个快速的动作明显是带了怒气的,但一开口又显得非常平稳冷静: “今天的事不是我的本意,我不喜欢西青,并且可以向你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二次,以后谢家你不想来就不用来了,我也……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季钰还在维持着坐在床头的姿势,半晌一言不发。 “不过,”谢不臣语气生冷 :“我不会同意分手的,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同意。这种话我不喜欢听,以后不要再提。” 他明显感到谢不臣后边还有话,alpha在他床前犹豫了良久,最后仅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等会张斯瑞送你回去”就走了。 房间里铺着厚厚的手工毯,皮鞋踩在上面留下沉闷的摩擦声,直到门页一开一关的声音,偌大的房间几乎瞬间就显得空旷了。 谢不臣并没有回公司,而是在深夜去了谢母那里。 谢母住在主宅东侧。空荡的客厅里新鲜的插花因缺水枯萎在毛毯上,破碎的花瓶与玻璃零碎四溅,各种水渍液.体喷炸得不堪入目。 光看场面便可以想象此前经承受过怎样的怒火。 谢狩闻讯来到这里只是粗略扫了一眼,然后便抬脚去了会客厅。 管家紧随其后招手派人收拾了。 这次的事情闹得不小,起码在谢家人尽皆知。谢母此次目的是为了撮合西青与谢不臣,两针麻醉剂把谢不臣撂倒扔进禁闭室,本以为加上西青的信息素便可以生米煮成熟饭,谁能想到谢不臣没咬西青!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活生生踹开了禁闭室的铁门,反而拽着季钰离开了。 第21章 虽然没人看到,但一a一o在房间里半天一夜不出来,任谁都能想到里面究竟在干什么。 谢不臣带着季钰离开后,谢母带着被信息素压制得昏迷的西青回来大发雷霆,气的破口大骂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不过幸好谢母只是omega没多大力气,不然他们几个佣人还真要遭殃。 谢狩刚靠近会客厅便听到谢母火冒三丈:“他们秦家究竟好在了那里,还是说给你们下了什么蛊毒,让你们一个二个都赶着贴上去!人呢,为什么没人拦着他!一群饭桶!” “哗啦”一声什么东西又摔碎了。 谢母跌坐在沙发泫然泣诉:“好不容易找到医治的法子,都毁了……全被毁了啊——我们母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啊,要受你们这么欺负,我有什么错,我还不都是为了谢家、都是为了我儿子啊——” 她哭得伤心,连谢狩什么时候过来也没察觉,还是罗伟手疾眼快,跑过去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姑父”。 谢狩抬抬下巴:“怎么回事,又闹成这样。” 顶级alpha自始至终都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即使谢狩两鬓灰白,可立挺的五官与在岁月里沉淀下的气质仍有一股渊渟岳峙感,充满了上位者沉稳的气魄。 谢不臣跟他是有七分相似的。 罗伟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将前因后果诉说了一通。 “唉。”谢狩似乎很无奈地叹口气:“西青怎么样了?” “已经、已经没事了,现在睡着觉呢……” 罗伟缩得像个鹌鹑,声如蚊蚋道:“我现在就去叫他。” “不用,让他睡吧。”谢狩叫停他,宫中 号梦 白推文 台 随即又听到谢母一声凄厉的喊叫,皱着眉退出大厅。 他侧着身子,望向走廊落地窗外,从这里可以将西宅景象一览无余,还放了张玻璃桌,两边支着藤条座椅,看扶手处圆润油亮,应该是经常有人坐。 “这次干的不错,虽然还是有些莽撞但总归是有进步。”谢狩虽然仍颇有微词,但现在还算是对谢不臣有些满意,随即吩咐道:“西青这个omega不错,继续留着他吧。” 谢母精挑细选养在谢家的omega虽然在多年前全遣送走了,但这件事谢狩是知道的,西青之于谢不臣是什么作用他也是知道的,不过没有明说,也从不过问,因此西青在谢家总是没有合适的理由。 不过现在有了。 罗伟连忙点头,不过少时又问:“姑父,季钰您打算怎么办?” “小钰?”一提到这个名字,谢狩的眉眼便不禁温和了许多,他转了转手里的翡翠扳指,夜晚的灯光在他眼里映出明亮: “小钰是个好孩子,如果没有遗传季长风心软的性子,他或许可以更完美点。让他也继续留下吧。” 这次的实验并不完全一点用没有,苏白的仪器还管点用,在谢不臣被引诱发.情时腺体将为最低防御状态,时最松懈的时候,因此在即使没咬西青的前提下依旧检测得出: 谢不臣的信息素的确是冷水,西青没有撒谎。 可既留西青又留季钰,罗伟觉得自己刚才那段添油加醋的话说的很明白吧? 那谢狩为什么不送走其中一个?两o一a不怕他们三个打起来吗?那万一西青跟季钰打起来了他表哥护着谁啊? 罗伟时在不解,在谢狩走出几步后脑子一抽叫停了他。 谢狩转身,迎着光的角度正好映出他剑眉星眸,双眼如水镜般能透过瞳孔映出对面人的脸,而此刻却拨云见日般的清明,那一刻,罗伟甚至能从里看到眼底的淡然。 倏而,一个可怕的想法顿涌心头: 如果谢狩就是故意的呢? 想看这三人纠缠不清,想看季钰和西青打得不可开交,想看谢不臣会选择谁。 会选谁呢? 就算谢不臣再喜欢季钰也始终无法克制一个生物的本能。西青是唯一一个能闻到谢不臣信息素的人,也就代表从今往后谢不臣无法拒绝西青。 即使他没咬西青,可也确实发.情了不是吗?这可是他第一次被一个omega引诱发.情。 届时,谢不臣当然选西青了! 以季钰的性子,只要谢不臣说还喜欢他就绝不会放手,外界的干涉只会愈发巩固他们的感情,可如果这段感情里有人先变心了呢?季钰还会留下吗? 哀莫大于心死。以谢狩精明的算计,似乎早就给三人写下了结局。 罗伟感到一股酥麻感顺着脊背直捣头顶,瞬间麻了半边身子,头皮像是被人从后边揪着,整个人仿佛被电流走过了般。 他知道,谢狩干得出来这种事。 想到这,他整个人噤若寒蝉,原本发憷的眼神此刻已经畏惧到了极点,只敢下移视线盯着谢狩优越的下颚线。 “还有什么事?” “没、没事……啊不是不是,姑父,我想说,姑姑她还在哭,您要不然哄一哄吧。”谢母已经哭了很久了:“如果她看到您逗她开心的话,一定立马不难过了。” 谢狩笑了一下,浅浅的一道弧度刚好带着点疏离:“等她闹累了就自然不哭了。” 说完便离开了,高大的身影被月光无限淡化、拉长,直至消融在长廊黑暗的尽头。 罗伟按着自己咚咚狂跳的心脏,惊魂未定。 如果不是父子俩人长相与气质都极为相似,他一定会怀疑谢不臣是不是从哪里随便抱进来的。 第22章 其实谢不臣的阻断症是有来头的,具体要追溯上幼儿园的时候,那是一个很平静的夜晚,谢家东宅顶楼莫名走水,发了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据说当年还意外死了人。 为什么是据说呢,是因为恰巧谢不臣也在顶楼,被仆人救出火海后在病床上躺了一周,期间高烧不退,整个人像是犯了什么梦魇不断呓语,照看的医护从他口齿不清的吐字里推测出了大致的来龙去脉: 就是那场大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不知道其原因,只知道放完火后有两个人躺在了屋里等死,可好巧不巧,被年幼的谢不臣恰巧撞见。 不过呢,在事后的一堆灰烬里警方确实是找出了尸体,不过只有一个人的,另外一个不见了踪影。 后来警方宣发通告,说是一个因手脚不干净被谢家辞退的保姆心生怨恨,伺机报复,不过也明白事后谢家必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在挑谢不臣在的时候放了火,遂服毒自杀。 那另一具尸体为何不翼而飞?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连带谢氏一同被带入大众视野,引来轰动全城的猜测,大家众说纷纭: 有人说警方通告不实;有人说谢家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引火烧身;有人说是谢小少爷年纪太小看走眼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谢家用一栋宅子换来一波浩大的流量从而股票暴涨引来巨额资金周转投资是真,谢狩在儿子住院的一个月里从没去探望过也是真,在事后将年幼的谢不臣扔去美国加州的一个农庄呆了好几年也是真的,谢狩对谢不臣从不手软更是真的。 罗伟虽然觉得他爹对他平时也严厉,但跟谢狩一对比简直能称得上温柔。他从没见过哪个父亲会把自己的儿子孤单影只扔进异国他乡,还在谢不臣刚出院没几天。那个时候,谢不臣大起大落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嗅觉失灵,医生推断,谢不臣成年后分化患上的信息素阻断症便是在那个时候埋下的祸根。 可谢狩却表现得毫不关心,每当谢不臣在易感期痛苦却由于是顶级alpha而找寻不到能完全压制他的抑制剂时,谢父通常会把他扔进禁闭室里了事,以至于到谢不臣高中的时候不用等谢父发话,自己习惯性的就进去了。 罗伟跑过去偷看过那间禁闭室,跟西宅的那个完全不一样,里边的环境甚至不如监.狱。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谢狩好像从没想过,他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是要遭到反噬的。 谢不臣回到东宅后,与谢母大吵了一架。 谢母以谢家主母和母亲的身份,勒令他与季钰分手,谢不臣不愿意,她一怒之下扇了谢不臣一巴掌。 “你是疯了吗,当着我的面带走季钰,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干了什么!分手或者标记小西,你自己选!” 谢母坐在主位,眼圈红肿,眼白处几乎爬满了血丝,她浑身气得发抖怒视谢不臣。 “小西的样貌、教养、能力哪点配不上你?你还是说觉得小西职位不如季钰高?季钰再是个二把手顶破天了也是个敬安人,那仨瓜俩枣入得了谢家的眼?不管怎么样,你明天不准去公司,在家里陪小西。” 罗伟从里屋把西青带出来,颇为担忧地瞥了一眼谢不臣脸侧的红印。 “姑姑,你消消气吧,表哥他结合热那顾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一时脑热了。”罗伟一边安抚谢母一边疯狂给谢不臣使眼色。 他从中斡旋的好意谢不臣没领,转身直接走了。 “站住!”谢母一拍桌子,“我让你留在我这陪小西你听到没?” 谢不臣压制西青的力道用的不小,omega身娇肉贵,西青足足昏迷到今天早上,便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到现在才勉强起身,此刻面色苍白如纸,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经谢母警告,谢不臣的脚步只是驻足片刻。 见他执意离开,谢母威胁道:“敢出这个人,我便没你这个儿子!” “谢不臣!” “嘭”关门声响,谢母大惊失色,随即跌坐回座位,罗伟忙不迭地上去安抚,却被一把推开。 谢母咬牙切齿,眼露厉色:“这么多年了,我不信能三番五次的败给了秦家,去给我联系上周家,明天一早,我要见到周密本人。” 罗伟点头应是。 — 夜色如墨,谢宅后院侧门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轿车,谢不臣几乎整个人都与黑夜融合,步伐略快,是带着怒气穿过花圃的。 “谢总。” 听到有人喊,他停脚缓缓转身,见西青身上裹着一条薄毯子小跑撵来:“谢总,请等一等。” 谢不臣皱起眉,真想当做没听见。 “谢总,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西青在他公司还算老实,除了会在电梯偶遇时羞涩地偷看他之外也没什么,于是表情如旧,点了头:“说吧。” 得到应允这才开口:“抱歉谢总,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昏过去,那后面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您和夫人也不会闹成这样。刚才……夫人只是气昏头了才会说那些话,您知道的,夫人脾气容易起伏,但本意并不是这样,所以,我希望谢总您不要因为这个生气。” “嗯。” 西青与谢不臣隔着不到一米距离,甚至能感到对方身上灼热的体温与冷水的香味,低头羞红了脸:“谢总,那张报告单苏白医生应该已经给你了吧,我的确没有撒谎,我、我愿意帮你渡过以后的易感期,我也愿意一直陪着你。” 第23章 西青手指又白又细,软乎乎的,轻轻地将比自己大了一截的手掌牵起,鼓足勇气:“其实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六年前,我还是刚从贫民窟出来在您手下的一个小分公司基层当实习生,那个时候我见过您,现在终于有机会和您面对面说话了。作为唯一一个能闻到您信息素的人,这或许是上天注定的,我也很感谢老天愿意成全我,我、我很喜欢您,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您!” omega在说这话时眼神亮晶晶的,谢不臣却感到奇怪。 苍蝇再小也是块肉,在泰安,就算分公司基层也不会招除敬安之外的下阶人,不过当时季钰实行了一个“阳光计划”。雁姗艇 就是帮助云海底层贫民窟的穷人走出去,打破固有化阶级区分,做到能力远远大于身世,因此谢不臣当时也如秦氏一样招了不少来自贫民窟的应届生,虽然最后这个计划被泰安人推翻,但西青会出现在他公司并不奇怪。 他奇怪的是西青的“喜欢”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他没心思管这些,面无表情的抽出手:“母亲那天会带人堵我,是因为你的告密吧。” 苏白手里有西青的信息素,表明这个实验西青也算知情人。 “对不起,我想为自己争一争,我喜欢您想追求您总没有错吧?” 他非常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谢不臣眉心突突的跳:“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你,你能留在谢家只是因为你在四年前的宴会救过我母亲一次,才让她没有溺水,仅此而已。” “我不图谢家,我也不是奔着钱来的,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仅此而已。” “我有季钰,我很喜欢他。” “我不在乎。”西青顿了顿,又补充:“以后不一定喜欢啊~” 谢不臣压低了眸子,整张脸冷的似乎结了一层霜,对面是个omega他有太多的不方便,不过凉飕飕的眼神估计心里没什么好话。 转身欲走时,西青忽然道:“你要去哪,夫人说要你陪着我,唔……我跟着你也行,你要回家吗?我想去你家玩,我跟你一起回家吧。” 谢不臣微怔,然后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瞥他: “你没有家吗。” 第 11 章 西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足足愣了十几秒,直到谢不臣上了车才呆呆的反应过来,冲出去朝已经扬长而去的黑车喊道: “谢总,我是真心喜欢您,也会让您喜欢我的!” “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 已经开出去几里后的车厢内,原本谢不臣是听不到这些话的,只是副驾驶的兰折刚巧打开了窗户,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听了个一字不落。 谢不臣:“……” 兰折抿嘴浅笑:“西青还真是……痴情呢。” 几个人都在尽量缓和尴尬的气氛,唯有张斯瑞挨得近问道:“谢总,您是不是和季钰分手了?” 兰折:“……” 谢不臣:“啧!” 车厢内气氛蓦地沉默,吓得张斯瑞瑟缩了一下。 他说错什么了吗,可今晚季钰走的时候确实哭了啊。 眼圈都红了呢。 ouo 关键时刻还是兰折出来打了圆场,然后轻轻警告一下他:“你多什么嘴!” 张斯瑞不忿地闭嘴。 车厢再度陷入寂静。 谢不臣支起手捏了捏眉心。 西青敢在谢家如此,身后必定不仅有谢母的支持,那也就意味着,可能整个谢家都不待见季钰。并且这种“歧视”已经上升到了一种不可预估的新高度。 不止谢家,外界对季钰的评价也是如坠崖式下降,比起这个与他契合度为0的伴侣,他们似乎更期待西青。嬿扇挺 谢家作为整个云海市权利的中心,声望与调动性是别家望其项背的程度,谢不臣这种独苗太子爷一出生便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因此在他们心中,omega只不过是谢不臣的一个附属品。 因为没人能强过谢家,与其独立自强,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居家小娇妻。 也因此,他们更喜欢这位唯一一个能闻到谢不臣信息素、唯一一个能引.诱谢不臣进入结合热的omega。 “季钰反正也帮不了谢不臣什么忙,还占着谢家的位子干嘛啊。” “不是我说,季钰一个不能安抚伴侣、一点用处没有的omega真的很废啊,给我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起码我和谢总的契合度再低也不至于0啊。” “同意楼上,天哪真的是‘唯一’诶,很像那种命中注定、一种迟来的宿命的感觉!” “谢总好帅~季总好帅~但u1s1,确实西青更配谢不臣点。” “作为谢氏旗下员工我只能说——小孩还在讨论,大人已经开始磕啦!” 以上来自微博热门词条广场,不过点赞最多的一条尤为瞩目—— “就谢不臣那个酸鸡还想配我表哥?我呸!迟早给他丫的谢家掀了!” 由于过于显眼,底下收获了一片骂声,不过这位博主丝毫不惧,以一敌百的架势跟他们对喷了一天一夜, 谢不臣挺后悔点进去看的,毕竟眼不见心净。 一个个的,吵死了! “这几个月周末加班,调出小长假假期给我。” “好。”张斯瑞立刻点开行程档,边调整边询问:“空出来半月?谢总有什么安排吗?” 第24章 最近的大合作进行的挺顺利,新品预售也不错。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听到谢不臣说:“去度假。” 度假? 整个谢家上下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谢总要去度假? 张斯瑞忽然双眼放光:“公司团建?避暑山庄?” 谢不臣默默转过了头。 兰折一脸“没救了”的瞥了他一眼。 — 季钰从谢宅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整日坐在老板椅里发呆。 李兔蹑手蹑脚地退出去,拦截了一些流水文件,只将加急的项目送进去,剩下的则是分给了自己与财政部。原本是想空出来时间给季钰休息的,没成想反而更有时间发呆了。 李兔找过秦董事长,但他对季钰是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季钰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一来二去的真给糊弄过去了,李兔逼急了才去找了何怀愁。 何怀愁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左手刚痊愈的伤口,当即拎着一沓合同就过去,“嘭”一声扔总裁办公桌上。 看着无精打采的季钰,淡淡道:“一去谢家,就越来越像个死人了。” “还好吧。”季钰没有看他,十分不舍地转着套在指骨的男士对戒,花纹精简,色泽光润,这是谢不臣送给他的, 他闷闷道:“你来干嘛。” 何怀愁抿唇,气得重重喘出口气,不再看他而是转身自己搬了张椅子来。 “你的文件,你自己做。”他们财政部不是卖给秦氏的老黑奴。 “……哦。”季钰抽出钢笔,沉着严肃地开始批阅,翻到一半就察觉不对劲。 他没签字的合同和文件怎么会出现财政部? 面对他的疑问,何怀愁依旧冷着脸,不动如山。 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校对文件与一些重复文件,季钰只是想着等会问一下李兔。 然后不再说什么,闷闷地继续翻阅合同。 当坐在办公桌前,换了个低一点的视角看到季钰垂头委屈的表情,何怀愁心底那股恼火就莫名消了不少。 一开口,便是连本人也没察觉出的温和: “如果你很难过,可以哭一会。” “……”季钰停下动作:“该不会李兔都告诉你了吧。” 何怀愁:“嗯。” 空气安静了下来,季钰脸皮薄,羞耻的红蔓很快爬到耳根,他咕哝道:“别听她胡说。” 何怀愁:“她说你哭了。” “!” 季钰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 “分手了?” “没有。” “你不想分?” 他不同意。 季钰默默心想,不过并没说出口。 见他不说话,何怀愁脸色微凝,显然理解成默认,于是语气僵硬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我们三个同班,你当我同桌那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唉……我只是在纠结而已,你们不用担心我。”季钰无力地靠进沙发椅里。 何怀愁掀起眼皮:“纠结什么?” 季钰陷入思考,嘴巴入神得微微撅起一点,“如果拼尽全力才鼓起的勇敢,最后换来了两个人相忘于江湖的结局,是不是太得不偿失?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的各退一步,海阔天空,起码还能见面打个招呼。” 季钰在很多年前就想到过会有这一天来到,只是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降临。 他这辈子没喜欢过谁,谢不臣算唯一一个,高中毕业那天的表白,是他为数不多勇敢的一次。 八年里,他和这个人经历了很多磨难与外界劝分的声音,也一直秉持着自己当年的决定,哪怕在他与谢不臣0%的化验单被公之于众也没想过离开。 可是再多的勇气也有被消磨殆尽的那天,西青这个人的出现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而心里抱有侥幸的“万一呢?”也似乎在这亘年漫月中有了答案。 唉…… …… 秦家灵堂。 季钰从软垫上起身,将手中的三炷香插.在灵位前的供炉,然后再回去维持刚才的姿势,面对着父母的灵位,他难掩落寞。 纤长的睫毛如鸦羽般微垂着,细薄的眼皮底下淡青色的血管几乎透明,下颚线紧致明显,已经到了瘦弱的地步。 季钰脸色几乎是惨白了。 这几天他没去公寓,一直都在公司休息,睁眼就工作累了就睡觉,企图用繁忙的工作来逃避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 他想,谢不臣不想分手,如果一意孤行是不是对谢不臣太不公平了点? 可是如果要公平,那他该怎么做才能公平? 季钰抬起头,面前的灵位宛如两个人在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在昏暗的光线中,他不由得湿了眼睛。 有人进来了,只见舅舅满脸担忧地出现在灵堂先给他父母上了一炷香,然后道:“你在谢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也都已经过去了,小钰,你别太伤心。怪舅舅没护好你,刚才我给你批了一个月的假,你这段时间好好歇着,不要想太多。” “……谢谢舅舅。” “我早知道会有这天,也怪我没狠下心拦你,谢家那个斗兽场没人想进,哼、谢家上下没几个好东西,尤其谢狩就是个畜生,当年我就不同意你跟姓谢的那个小子在一块,他只会害你!” “……舅舅。” “好了,不说这些了。”舅舅上了年纪,混沌的眼睛注视着秦音的牌位时却清明了不少,“总而言之,离谢家远点不是什么坏事,我不想看你一步步越陷越深,到最后沦落成阿姐一样的结局。” 第25章 “我母亲?她和谢家怎么了?”季钰忙问。 舅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因怨恨而一张脸都扭曲了:“没良心的白眼狼,说了也是脏阿姐的灵位。” 话虽如此,心底却将谢家上下来回骂了八百遍。 舅舅显然在回避这个问题。关于父母的死舅舅对此一直讳莫如深,从不提及,以至于季钰想要了解这些只能依靠外界。 外界传言,当年只是养子的舅舅不甘秦父秦母将家主的位子传给上门女婿季长风,设计毒死自己的养父母,后又陷害现任家主季长风,使其顶罪,以至于季长风在狱中不肯平白受污蔑而悲愤自.杀,秦音也因此郁郁而终。 外界不少说只是继子与上门女婿两个外人的博弈、或者说原本就是季长风想要彻底独霸秦家……不论怎么说,他舅舅这个秦氏董事长的位置一直都颇受争议。 季钰显然是不相信的,认为他们三人身份是真的之外,其余的都在胡说八道。 因为在五岁那年,母亲是在他面前自杀的,当时还很幼小的他不懂这些,只知道要找妈妈抱,以至于他差点没逃出那场大火。 只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当年的人早就走得七七八八,剩下寥寥几人也不愿意提及,他也就没了地方听到真相。 舅舅不愿再说,他也没再多问,也不打算真的休一个月的假,回到公司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出差。 原本的一项开发项目,双方合作一直很顺畅,可在签合约付定金时出了纰漏,合作公司出尔反尔,将已经谈妥的项目转手交给了周家。 这个项目工程巨大,他们足足谈了两个多月才敲定,这一下被打个措手不及,导致秦氏流动资金被卡在这,而银行的备用基金不足填补这个漏洞,季钰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休假的。 他准备去霍老那里商谈新的项目,作为周转。 “季总。” 张斯瑞突然出现,脸上挂着非常官方的笑。 这些天他和谢不臣几乎是0交流,面都没见过,张斯瑞的出现让他有那么一瞬的紧张:“怎么了?” 第 12 章 张斯瑞:“季总,我们是来接您的,在之后的半个月里,谢总要和您单独度过。” “……” 季钰思考了一会,说:“蜜月?” 张斯瑞似乎有点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去哪?”他问道。 张斯瑞报出一个地址,好巧不巧,和他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刚想着,面前又停下一辆阿斯顿suv,谢不臣从主驾驶下车,高领毛衣,意大利手工高定西装,云海市逐渐入秋,他下车后兰折将大衣搭在他宽厚的肩背上。 不得不说,谢不臣与谢狩的像是客观事实,鼻梁挺拔而显得眼窝深邃,不动时就像一尊俊美无俦的雕塑。 当他的目光落在季钰身上时,独属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随即扑面而来。 季钰怔怔的移开了眼睛。 “收拾得这么快?”他视线落在季钰抓行李箱的那只手上,由于紧张而指尖用力到泛白,整个手背都红通通的。 稳步走去,不由得蹙眉道:“降温了,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 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抬手给季钰披上去,但衣角还没挨到便被侧身躲开了。 “你怎么了?”谢不臣终于察觉到季钰的沉默,收了大衣抬手便去捏他的下巴,但同样的,季钰不动声色地侧过脸,他又摸了空。 接连两次的躲避,谢不臣蓦地目光一沉,心底直窝火,他看也没看抬手把大衣甩兰折怀里。 居高临下的盯着季钰,恼怒道:“张斯瑞,把行李箱搬进去!” 张斯瑞不敢再有迟疑,捞过季钰手里的箱子就往后备箱搬,兰折也将大衣放进车厢,然后比划手势带他离开这里。 只剩下二人,季钰无处可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不臣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他,开口讥诮:“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分——” “闭嘴!” 季钰字说一半就被他喝声打断,谢不臣肺都快气炸了:“我不想听,不准再说了。” “……”季钰别过头。 “听好,这半个月你要跟着我度蜜月哪也不能去,那些荒谬的想法最好不要再提,不然我会生气。”他眼底爬起血丝,以一种极度偏执的目光盯着季钰,一把抓住了那只白皙的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套在他指骨的对戒。 “好好的跟我过蜜月,我会让你开心的。” “……” 他们要去白玉为堂,那是一块专门为富人打造的山庄,集旅游、度假等等于一体。堪称有钱人的天堂,底层人的打工圣地。 谢不臣带季钰去的地方还算中规中矩,远离喧嚣的地点,去了中环最奢华、僻静的山庄。季钰性子清雅,喜欢安静点的地儿,他特意挑的这里。 在路上季钰一言不发,稍微倾斜了点身子,把脸侧过去不愿意面对谢不臣。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途中谢不臣有好几次张开嘴,但每次都会犹豫的再闭上。 一个沉默地开车,一个沉默地装睡。俩人就这么僵硬地走了一路。 刚下车,季钰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表哥!真是表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表哥!表哥我好想你啊表哥,表哥你有没有想我?表哥?” 第26章 季钰不禁扶额,他似乎知道这是谁了。 “秦桑,不要胡闹。” 秦桑18岁比季钰高出半个头,可却仍像12、3岁的小孩子一样依偎在他怀里不撒手:“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嘛~表哥~” “舅舅不是关了你一月紧闭,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季钰有些紧张地偷看一眼刚下车的alpha,小声警告:“再不松手,你那一个月就要从头关。” 秦桑这才磨磨蹭蹭地松开他:“好表哥,你可别再关我禁闭了,里边无聊的很连个游戏机都没有,我求了我爹好久才偷跑出来的。” 季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秦桑的禁闭更多是为了给谢家一个交待,而如今刚过半月人就跑没影了岂不是打谢家的脸? “那你这几天跟着我,不许乱跑,更不能对外说你出禁闭的事!” “都听表哥的!”秦桑满口应下,然后围在季钰身边撒娇:“表哥你怎么把我拉黑了呀,我在禁闭室的时候都不能给你打电话。” 季钰被烦的脑子疼,瞪了他一眼,秦桑立马老实了:“如果把我拉黑能消气,那表哥你继续拉黑吧,我再换个手机号就是了,但是表哥,你可千万别不理我。” 那样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是三岁小孩吗?” 谢不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的背后,脸上跟结了一层冰碴子似的,眼底更是说不出的嫌弃。 一见他来,季钰一把将秦桑拽一边去,然后警告似的给了他一眼。 “我的行李箱呢?” 谢不臣:“有人拿,这不是你该干的事。” 他瞥了一眼二人紧握的手,径直从中间走过去。 季钰被迫松开秦桑,看着谢不臣怒气冲冲的背影,还是选择跟上去。 白玉为堂这块圣地的名字就是由中环的这座山庄而来,这座山庄存在历史已有上百年,期间被数次修葺,因此这里的建筑极尽奢华,据不完全统计,这座山庄里最低也有一千三百块白玉雕的陈设。 因此,山庄得名白玉为堂。 历史悠久、装潢极奢侈又有难以计数的商业价值,所以这里并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有钱也不行。 季钰和谢不臣被侍者引领进卧室,房间角度很好,巨大的落地窗将山庄景色一览无余,棋牌室、会客厅……该有的也一样不少。 关键是,这里居然还有一间堆满宝石和金箔的休息室!季钰没别的爱好,为数不多的就是在休闲时用它们搭模型玩。 由此看来,谢不臣在这上面是真下了功夫的。 谢不臣偷偷观察季钰,见那人没有排斥反而眼神中流露出惊喜,他的嘴角也没忍住动了动: “喜欢吗?” 季钰:“你没必要这样。” 没拒绝?那就是喜欢。 谢不臣才管不了这么多,先带着他去吃饭。 他订的卡座里,秦桑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身侧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个服务生正绘声绘色地给他讲故事听,见他俩来,秦桑厌恶地一把甩开服务生:“艹,碍事的东西,滚远点!” “表哥!我等了你好久啊表哥。” 季钰习惯了,任凭他粘过来,谢不臣无语地移开视线。 “谢总?” 他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转身便看见胡呦呦和贺兰山朝这走来。 贺兰山身形晃动,一侧耳廓在阳光下闪着细碎微光,目光先是落在季钰身上,然后顺着再平移到他,眼角贱兮兮地对他放了个电。 谢不臣:“……” “季总,真的是你们呀!” 俩人刚进了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等走进才敢相信真是他们,于是赶忙来打招呼。 季钰微笑:“胡小姐。” 胡呦呦脸蛋一红:“叫我呦呦就好。” “呦呦?叫这么亲密,你故意来当绿茶的是不是!喂,离我表哥远点听见没!”秦桑凶神恶煞,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胡呦呦立刻被他吓到,瑟缩了一下。 “秦桑,不许这么说女孩子。”季钰恼道:“去道歉!” 在秦桑那,季钰的话就是圣旨,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正正经经的道歉了。 “你这废物表弟平时挺疯,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听你的话,季总,好久不见啊~”贺兰山身穿黑皮夹,休闲裤,伸出那只带着赛车手套的手,整个人都很微妙。 季钰从容地与他握手:“好久不见。你说笑了,秦桑只是比较耿直,没有坏心。” “希望是如此。”贺兰山冲他恶劣地咧嘴一笑。 在几人还在刀光剑影中,惟有谢不臣脸黑的像锅底。 他是带季钰来度蜜月的,不是打麻将的! 等几个人坐下后,侍者便安排端菜员上菜,饭菜都是按照季钰的口味来的,以清淡打底。 贺兰山悠悠地挨个摸遍左耳的五个银色的耳钉,看着淡出鸟来的菜撇了撇嘴。胡呦呦和秦桑一个是正好胃口相似,一个是无条件顺从表哥,都没说什么。 而谢不臣盯着眼前的那道凉拌酸酸鸡,而目光诡异。 左右都是食不下咽,贺兰山一撂筷子索性不吃了,看着几个人的眼珠子滑溜一转,准备找点事: “老谢,我听说谢宅新来了个omega,漂亮又温柔的,喜欢你喜欢的紧,来了没?我怎么没看见他?” 第27章 第 13 章【后半段重写】 他宛若看不见谢不臣黑眸中迸.射的警告。 谢不臣:“你要是不想吃饭,可以去马场修蹄子。” 在白玉为堂后院,有一处几千平的马场,风景秀丽,阳光充足,贺兰山就刚从那过来。 闻言,他连“啧啧啧”,利落起身,路过谢不臣时一拍那人肩膀,语重心长: “你生什么气啊,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我知道~你是不喜欢西青,但是——” 他弯腰,压低了声线而显得低缓: “你现在去跟季钰说,你看他信不信?” 谢不臣目光顿了顿,转而一巴掌拍掉肩膀上的那只手。 待到贺兰山走后,饭桌上显然安静了许多,谢不臣放下刀叉,转而将自己宽厚的掌心覆在季钰手道:“等会休息一下,下午我带你去马场玩。” 季钰挣了一下手,没挣开。垂眸:“我不会骑。” “我教你,不难。”他扣着季钰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当两只手交叠在一块铺在耀眼的阳光下,银白光滑的对戒闪着粹光,像是一条透明的线无形中将二人拉近了距离。 这款名为husband and rose的男士对戒,是他送给季钰的,这些年来,季钰从没摘下过一次。 想到这,他那双过水黑眸中像是被小石子砸进,荡起一阵微波涟漪。 有人欢喜有人愁。 秦桑像是被尖刺扎了眼,气鼓鼓地夹起一筷子酸酸鸡连肉带骨头一块吃了,骨头嚼的嘎嘣嘎嘣响。仿佛嘴里的不是鸡,而是某些人的骨肉。 嘁,不就是俩破戒指有什么好看的!啊呸呸呸呸!我表哥早就送了一大筐子给我,现在表哥只是带了你给的戒指而已,可别自作多情了,我表哥才不喜欢你。 酸鸡谢不臣! 碍于今早季钰对他的警告,饶是再看不惯此刻也得忍着。 胡呦呦左看看右看看,决定找点话题:“季总,你也是来度假吗?” “不是。”季钰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道:“有些事情要找霍老商议,电话里说不清所以才来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来度假呢。”胡呦呦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想等会找你玩呢,既然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她礼貌性地用过餐后便匆匆离场,秦桑也觉得没意思,自己跑去场地玩比赛。 卡座顿时清净。 季钰胃口浅,没怎么吃,拿出棉质湿巾一点点地将嘴角擦干净,然后再用纸巾擦干,最后抽出一张将每一根指尖擦拭一遍。 这是他的老习惯了。 当他起身离开时,谢不臣一把抓住他,冷锋似的眉眼直视前方,没看他,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所以你根本没有打算跟我来对吗?” 季钰一惊,转而抿嘴不作回答。 他以为谢不臣要生气,可当那人一开口声音超乎寻常的冷静: “难怪我还好奇……你收拾好了行李为什么不愿跟我走,原来是因为这个。”谢不臣缓缓点头,转过脸,目光清晰直逼内心,质问: “季钰,你现在心里还有一丁点我吗?” “……” — 饭后谢不臣送季钰回了套房,然后开着车独自去了流仙庭。 流仙庭是一家全国连锁娱乐场所,设立在各个繁华都市中为富家子弟服务,装潢极为豪奢,一进门便是三层楼高、拜占庭风格的建筑。 侍者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前来给他带路,二人乘坐电梯达到顶层。 顶层堪比夜晚都市纸醉金迷,舞池歌舞升平一排身材火.辣、穿着超短裙的舞者腰肢柔软地贴着钢管。在中.央最显眼的位置,贺兰山慵懒地夹着酒杯,神情恹恹,有点无聊地吹刘海玩。 待谢不臣快走到跟前了才察觉,不快道:“怎么才来啊,你属蜗牛的!” 谢不臣没搭理他,脱了外套就坐下,一言不发地想端起酒杯一口闷,但递到嘴边又忽然想起他不能喝酒,于是整个人都拢上一层浓郁的燥气: “季钰要跟我分手。” “分手?”贺兰山颇为新奇,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好事啊,你生什么气?” “……”谢不臣掀起眼皮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 “我母亲她……不喜欢季钰,现在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西青,前不久,我还差点犯了错。总之,谢家不能接着待了,所以我这特意带他来这住一段,也好给我们彼此点缓和的时间。” 他有点发愁,捏了捏眉心:“有些话,我是不能和他说的。” “你昨晚上给我打电话约我出来就因为这事?”贺兰山撇嘴。 他这几年一直住在白玉为堂,偶尔有事才回一趟泰安,对于谢家只有一知半解,饶是这样,他也明白一句话: “alpha的本能就是标记与自己契合度高的omega,a和o的契合度高于一切大脑神经产生的情感。” 贺兰山点开遥控,漫无目的的滑动投影页面:“你和季钰契合度连1都不到,却能在一起八年已经是个奇迹了,你也别奢求太多,不然违背天意可没有好下场。” 谢不臣:“我不迷信。” “切~”贺兰山抱着平板反问:“如果不是天意,那西青的体质与出现的时机你又怎么解释?” “巧合而已。” “巧合到只有西青能闻到你的信息素?”贺兰山看他的眼神都带了怜悯,摇头叹气:“老谢,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第28章 谢不臣转头看他。 贺兰山:“命中注定。” “……” 每个alpha都有自己的命中注定,例如谢狩与谢母,他们就是高度契合,也例如谢不臣与西青。 谢不臣蹙眉嫌弃:“你从哪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就别管了,总而言之,你和季钰不一样,光是阶级就差了太多,其实分手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贺兰山说:“你给不了季钰安全感,再这么纠缠下去,迟早两败俱伤。” 他这段话极其笃定,像是已经看透了。 “不会的。”谢不臣稍加思索后否认:“八年来我一直在壮大自己在谢家的势力,吞掉谢狩麾下不少股东,再过六七年,我应该能彻底接管谢家。那个时候,不论怎么样,我都会只要季钰一个。” 谢狩把谢家一切权利死死地攥紧手里,哪怕是对亲儿子也没有一丝交接的意思,谢不臣想要彻底接手谢家的话,父子免不了有一场大战。 而如今他羽翼未丰,和季钰之间也有太多的不得已。 “哈、”贺兰山随手点了个小电影,不以为然道:“我今天跟你说了,你把这些话告诉季钰,看季钰他信不信你。” 说完,谢不臣沉默了很久,额间覆上一层细密的薄汗,眉毛快皱成一个“川”字,黑眸墨更浓,整个人都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贺兰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衷心道:“你自己找找原因,其实有很多事情并不是突然爆发,而是在日积月累下、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 高度契合、打破腺体壁垒的omega、还能让谢家人满意,西青俨然成为迫使季钰率先放弃这段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不臣明白这个道理,也清楚事情的本源,难过的是他因为太了解而清晰的知道自己无力改变。 西青于他就像在火辣的沙漠里,凭空出现的一颗红苹果,可谢不臣没有吃,所有人都在指摘他为什么选择忽视,却没有人愿意问一问他为什么不吃。 他喜欢西青的信息素,但他不喜欢西青。 — 谢不臣走后迟迟没有回来,季钰睡不着索性处理了一会公务,然后接李兔打给他说霍老目前没有时间,至于见面还要往后推。 言外之意就是看他运气,运气好就能排上,运气不好就接着等。 霍老退休后很少管理公务,但决策权仍是攥在手心,他不松口,秦氏的项目根本无法跟进。这个项目竞标公司不少,见不到霍老,季钰这一会心里没了底,郁闷地下楼去山庄转转。 碰碰运气。 白玉为堂是霍老一手建起的,听说他老爷子如今就住在里面退休养老,只不过没人能见上一面。 季钰一个人转到了后院一处偏僻的景林园里,这里没什么人,他站在桥中间,双手搭在大理石扶手上,湖面倒着他沉思的身影。 暮色四合,夜幕将至。 园子里零零散散亮起不少壁灯与地灯,暖黄的光线铺在他脸上,映出一张温柔的眉眼。 突然,听到桥下一侧灌木丛传出窸窸窣窣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声微弱不连贯的求救。 “救……命……放开我、救命啊!” 季钰像是被惊醒了般,抬脚试探地走过去,那声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愈发清晰,越靠近,甚至能听到推搡挣扎的声音,“嘶啦——”一道纤维撕裂的声音宛若就在耳边,季钰还没来得及朝后撤便被一个人撞进怀里,俩人一齐朝后退了几步。 随即便看见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骂骂咧咧的从里面出来: “你往哪跑!丫的收了老子的钱你想赖账是不是!” 男人凶神恶煞,抬手就从季钰怀里拽人。 “你妈的,给老子滚过来伺候老子!少他妈在这给我立牌坊,真想清高就别他妈收钱!看我今晚上不弄死你个贱人!” 男人面红耳赤,喘着粗气,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不禁让季钰反胃,于是一手护着怀里的omega,一手将被情.欲烧得面红耳赤的男人推开。 但毕竟是alpha,季钰不仅没推开,反而被男人阴差阳错拽过去了。 “艹,怎么又来一个o?”男人砸吧砸吧嘴:“还挺好看,就你了!你今晚陪我,陪开心了要什么大爷给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色眯眯地想亲季钰,两只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 “放开我!”皱眉,把怀里的omega抱得更紧了些。 “美人儿……嘿嘿,伺候我这一次你以后——” “闭嘴,不准再说了。” 季钰被气得怒火中烧,反手精准抓住男人的手指朝反方向硬掰,趁着男人吃痛迅速从腋下钻出绕至后方,然后腹中凝力,抓住男人的胳膊整个人朝后用力一甩!仅仅两秒半完成了一个动作标准、非常漂亮的德和勒! 男人也没想到一个较弱的omega竟然能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整个人被摔了个底朝天,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当场倒地不起。 季钰喘着气,看了看发抖的手,也感到不可思议。 怀里的omega也明显身体一僵,愣愣的趴在他胸前不动了。 季钰松开了那条一直护着omega的手,盯着地上呻.吟的男人,疲惫道: “……西青。” 西青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是我?你看到我了?” “不,我刚才谁的脸也没有看清,但我认得你,看过你采访视频。”季钰揉了揉手肘,心想再也不用这套术法了,好疼啊。 第29章 “你救我干什么……”西青有点不自在。 季钰说:“做好人,行好事。但待会医院的费用得你来垫。” 西青:“……” 季钰不再说什么,从身上翻出现金,估摸着抽出了一些塞进了男人的口袋,随后给救护车打电话把男人弄走。 见他给半死不活的男人塞钱,西青嘴巴长得更大:“你给他钱干什么!是他非要……那什么的……” 季钰看了他一眼,见西青面色潮.红,衣衫不整,领口还有一条长达十厘米左右的撕裂,布条耷拉在胸前,露出半边好风光,于是又默默移开了。 “你既然不想办事,就得把钱还回去,更别提你还……”还只想白嫖人家的钱。 季钰没好意思说出来。 秘书和助理都不在,季钰手边没有能用的,只能亲自在原地等人过来。 西青披着他的外套,半咬唇瓣,眼神怯生生的:“你打架这么厉害吗?你真的是omega?” 季钰有些尴尬:“omega如假包换。但对防身一窍不通,其实……我只会这一招。” 小时候舅舅教他和秦桑防身与身法,但他嫌垫子太硬,摔上去皮肤疼,就只学了这一招就跟舅舅撒娇不练了。 “……哦,那、那你跟我、”西青磨磨蹭蹭,担忧道:“你待会该不会也要打我吧。” “?” 季钰哂然:“我为什么要打你?” “当然是因为你嫉妒。”西青转头,冲他挑衅一笑:“嫉妒谢总能被我的信息素安抚,却不喜欢你的。虽然我和谢总认识不久,但你和他的事我都知道,谢总不喜欢你的信息素,对吗?” “……” 第 14 章 额间碎发被微风刮得贴在眼角,季钰伸手拨开,敛了目光:“对,但是,我一点也不嫉妒你。” 西青裹了下身上的外套,微微挑起眉毛。 “没什么好嫉妒的吧,只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 景林园仍不见有人来的动静,季钰看了一眼腕表,无聊地顺手揪下一片叶子折方块玩:“我虽然是顶级omega,但顶级里也是分阶级的,比我体质好的o数不胜数、比我和谢不臣契合度高的也不计其数,如果我每个都嫉妒一遍,我恐怕是不能活了。” 西青扯了一下嘴角:“你倒是看得挺开,在我面前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是因为我从来没拿你当过敌人。”季钰把一片树叶折成板板正正的小方块,道:“我坦诚一点,在前不久我对你做过背调。” 西青明显僵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为什么我不知道?谢家可是给我的资料上过锁的。” 任何人只要调查他,都会率先通知他对方的信息,这是谢母在谢家为保而做出的,钥匙只在他手里。 季钰也感到疑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找的朋友,可能他……权限比我高点。” 其实是找的何怀愁。一是多年同学值得信任,二来何怀愁是泰安人办事比较方便。 “不管怎么说,我很同情你的过去,贫民窟出身不是你的错;也很理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但我仍希望你能对自己好点……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你在谢家,谢夫人不会亏待你的,你这么做……应该考虑一下谢家和谢不臣的名声。” 提起贫民窟,西青陡然变了脸色,圆溜溜的眼眶一点点湿润,最后憋红了眼睛。 季钰看了一眼已经晕倒的男人,再看衣衫不整的西青,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过去,不忍道:“比起一味追求权势,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如果你不想再干这行,这个男人我可以帮你解决。” “你给我住嘴!别以为你刚才救了我,现在就能在我面前充当长辈来教育我!”西青双目赤红,眼白爬起可怖的血丝,一巴掌打掉了季钰递来的手帕,厉喝: “你以为你有多清高吗,你的圣母理论在我这狗屁不是,你季大少爷没过过我们穷人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现在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指责我?” 季钰:“你冷静一点!” “事是你挑起的,凭什么让我冷静,我偏不!我告诉你,别说我在谢家,就算我当了谢夫人,只要给我钱我什么都能干!当鸭子怎么了?不要脸挣钱怎么了?” 西青脱了外套甩给季钰:“我最有尊严的时候是在贫民窟,但我连饭都吃不起!” 半两脸皮能换几个钱?没钱有再多的自尊早就饿死了。在这个世上,比出卖自尊更痛苦的事情多了去。 “不要糟蹋衣服。”季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那是一件手工高定,他心疼地看了一眼,愁眉苦脸: “我没有指责你,也没有强迫你。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你们在干什么?” 季钰和西青齐齐转过身,只见从桥上下来一位身形凌冽的alpha。 谢不臣瞥了这一地狼藉一眼,然后将实现移开,略过有些凌乱的西青,冷冷道:“张斯瑞告诉我你叫了救护车,怎么回事?” 季钰抿嘴,第二次把西装拿给西青遮一遮,然后伸手安抚了一下他,“别紧张,我只是路过看见这个alpha……不怀好意,就帮了一下,但是,好像用力过头了。” 那个男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 季钰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了。 第30章 “这里的保安是死了吗,这么大的动静也听不见?”谢不臣皱眉,然后随手给张斯瑞打电话叫人善后。 西青被这么一打断,神志像是猛地清醒了般,用那件外套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颇为难堪:“……谢总。” 谢不臣的目光从季钰身上掰下来,像是突然想起西青还在。由于背光的原因,谢不臣表情生硬,一双鹰隼似的眸子锐利逼.人,西青唯唯诺诺又喊了一声:“谢总。” 谢不臣眯眼:“我还没看出来,你竟然有这种本事。” “……”西青低下头。 “你干这行,母亲也知道吗?” 西青如实回答:“知道。” 季钰在一旁听得不由得瞪大了眼,极为紧张地看向谢不臣。 谢不臣只是点点头,仿佛怒火已经到了顶点,但脸色却冷冰冰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声音缓慢低沉:“很好。” 他腮帮滚动,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但仍先把大衣脱下来给季钰披上。 季钰这才想起自己外套里边只有件单薄的衬衫,当被谢不臣信息素沾染上的大衣包上时,他仿佛被冻得哆嗦了一下: “你信息素也太冷了吧。” 谢不臣咬牙:“那是因为你没穿外套!” “哦。” 他被alpha的手臂虚搭腰间,被半抱着想离开,没走两步那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去。 “上次谢家那事,是你干的吧。” “上次,上次什么事?”西青朝后退两步,含糊其辞:“苏医生确实向我借了信息素,但只是说用来检测,而且那天我只是恰巧在谢家,也是被稀里糊涂推过去的。” 听到这,季钰已经感到了谢不臣不耐烦:“这个实验只有三个人知道,苏白现在还躺在医院,还是,你觉得是我?” 西青连忙摆手:“当然不是。” “那就是你了。” “我、我没有、” “少在这废话,你当我们都傻了吗,” 季钰默默地拽了拽他的袖子,谢不臣语气一顿,道:“现在收手,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谢不臣算是看在季钰的面上没说什么,带着人转身走了。 — 半路。 季钰回想刚才西青的态度,实在没忍住吐槽:“我刚才态度应该比你好点吧,他对你跟对我怎么不一样。” 说完,他就开始后悔了。 西青喜欢谢不臣啊,对喜欢的人跟对情敌态度当然天差地别了。 谢不臣嘴角浅弯,“很简单,因为你不是泰安人。” “……好吧,但我觉得这也不是我的错。” 季钰小声嘀咕。 谢不臣侧脸看着他,嘴角笑意更明显。 回到套房,谢不臣从客厅翻出红花油,然后走到季钰面前,“把衬衫脱了。” 季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红花油,抬手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半截光滑白皙的肩膀与,从谢不臣的角度能清晰看到他幽深的锁骨。 季钰的白是客观的,身上每一处不好的地儿,长得帅气,身材比例优秀,虽然穿上衣服给人一副温和的气派,但眼下衬衫半脱不脱的挂在臂弯,露出身上如羊脂凝玉般娇贵的皮囊,由于紧张,胸前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像是从温室里长出来的一颗粉色甜桃。 谢不臣指尖紧了紧,耳朵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二人离得很近,呼吸缠绕,甚至连室内的温度也开始升温。季钰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莫名的,他也开始害羞了。 两个在一块睡了八年的人,竟然会为了一次正常的脱衣而害羞。 谢不臣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解开了自己马甲的扣子,蹲下来帮季钰检查。 那个alpha身强体壮,季钰使出了吃奶的劲,当时只是疼,眼下肩膀已经紫青一片了,手肘也有紫色。谢不臣从蹲下来时眉毛就没松开过。 季钰觉得他这样子很好玩,就逗了一下:“正义的回报。” 谢不臣咧嘴:“正义回报的可能不是正义,也许是医院。” “……” 他直接把医生弄到这里来给季钰做了检查,半夜加班的主任非常敬业地跟他解释,季钰只是因为太白了而显得淤青吓人,其实只是普通的磕碰。 总之确认不是其他伤病后才抹的药。 一段插曲下来,已经是深夜了,谢不臣趁季钰洗澡的时间去厨房弄了一碗粥炒了几碟子菜。 “凑合吃点吧,厨房没什么好东西,这会半夜也不能现让人送。”谢不臣浑身散发着烦躁的劲,是真的在用心嫌弃厨房的食材。 季钰坐下来一看,南瓜薏仁粥、几碟子清单小菜,切得不长不短,一点也不显得杂乱。 谢不臣担心季钰挑食不吃,又回去自己做了一屉米糕和炸得金黄酥脆的虾肉饼。 他端着托盘走进餐厅,却发现季钰早就走了,凑近桌上一看,汤喝了大半,小菜也被吃了七七八八。 那上次做得怎么不吃? 谢不臣好奇起来。 他坐下来,也没拿餐具,直接就着季钰的筷子埋头吃饭。 上次做的什么? 爆炒肉粒、青椒炝鲍肉和一盘放了红尖椒的。 谢不臣端着碗沉默一会,心想以后做饭还是少放辣。 — 第31章 第二天,季钰迷迷糊糊的被从床上拽起来。 模糊中他看见谢不臣已经整齐穿戴好了西装,胸前暗色云纹领带夹了一颗纯金蓝宝石胸针,在阳光中晃了一下他的眼睛,让他清醒了一点,紧接着便感觉到耳朵一凉,随后一声 “嘀——38度2!” 冰凉的机械声响起,季钰茫然撑起身子:“我发烧了?” “低烧,可能昨晚被西青信息素影响到,睡一觉就行了。”谢不臣站起身扔了体温.枪,然后单手解开腹部的扣子,弯腰从柜子里翻出退烧药给季钰喝下。 季钰脑子稀里糊涂的,感觉整个人漂浮在半空,然后后脑勺陡然落地。 所幸温度不高,季钰睡一觉,捂了汗醒来感觉真实了不少,他坐起身愣神了一会,忽然听到有人在他身侧说话: “正义的回报,报的不错。” 他下了一激灵从床上爬出来,然后看到谢不臣衬衫扣子崩了几颗,领带跟一条小蚯蚓似的扔地板上,半躺在他身边,电脑放在腿上,正在键盘上打字。 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一把冰凉体温.枪就已经抵上了他额间—— “嘀——37度。” 谢不臣收回去看着屏幕:“嗯,退了不少。” 差点忘了,他今天发烧了,季钰又坐回去了。 见谢不臣收了键盘,把昂贵的领带捡起来。然他不太自在的问: “你怎么在这啊。” “……” 谢不臣连领带上的宝石都忘了摘,直接扔一边了,“我带你出来度假当然在这,你不记得了?” 第 15 章 季钰觉得自己可能烧糊涂了,竟然会问出这么没有水准的问题。 “你衣服怎么了?” 他又看了一眼,地毯上褐色水渍蜿蜒凝成块,床头柜还放着一个空碗,然后又看了看“凌乱”的谢不臣,谢不臣还朝他挑了一下眉毛。 “这些……该不会是我弄的吧?” 谢不臣没有说话,当着他的面脱掉上衣,然后把已经报废的衬衫与领带团成一团扔了。 “等会吃完饭再喝一次退烧药,明天应该能彻底痊愈。” 他说着,侧身捞起搭在椅子扶手的新衬衫,在明媚的光线中,他的身材已经完美到了极点,人鱼线、马甲线、匀称的腹肌与健壮宽厚的脊背。 季钰收回目光,低头在自己肚子上那一块腹肌上捏了捏。 “嗯。” 谢不臣衣领留了两颗扣子没扣,单手把季钰的行李箱拖过来帮他替换衣服。 今天喂药的时候季钰怎么都不喝,他足足磨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喂下去小半碗,另外半碗分别洒在了地毯、他脸上和季钰的衣服上面。 等季钰从盥洗室出来时,谢不臣已经将行李箱放在落地窗边翻找他的衣物,看见他开口道: “下次再碰见西青,就离远点。” 季钰:“看情况吧。” 被汗水浸湿的睡袍已经换下来,季钰洗个澡穿换上新的棉质睡袍非常舒服的在床上打个滚。 “谢不臣,我问你一件事。” 他滚累了趴在枕头上,“你咬过西青了吗?” 上次在谢家吵完架俩人就没见过面,昨晚上恰巧碰着西青他才想起来这事。因为alpha只要咬过一次omega后,就会对咬过的o产生下意识的呵护,alpha的领地意识非常强烈,视被自己咬过的omega为所有物,不容侵.犯。 谢不臣头也没抬:“没有。” 季钰第一反应是质疑,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 如果谢不臣咬了西青,那在实验室该干的都应该干了,也不会用信息素去压制西青,更不会…… 咳咳。 想到这里,季钰内心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了一点,压着嘴角又在床上滚了一圈,柔顺细软的头发被静电噼里啪啦的弄得乱七八糟,完全不估计形象什么了。 “诶?这个是什么呀。”季钰好像被另一边的枕头硌了一下,伸手一探摸到了一条平安扣。 一条黑金编花手绳链接着两颗通体剔透的珊瑚,中间绑着一块上等翡翠玉,握在手里圆润凉滑,舒服得很。 季钰几乎一眼认出,这是他几年前去百生寺找大师开过光的。平安扣的翡翠中间被掏空,像枚古代的铜钱,因此又称为罗汉眼。 平安扣,锁平安;多福多寿,岁岁平安。 谢不臣抬眼,脸色微变。 季钰瞪大眼静,惊讶道:“这个,你不是扔了吗?”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自己可信这种东西了,来来回回给谢不臣弄了一大堆翡翠和田玉平安符什么的。这个平安扣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给谢不臣送的礼物,当时求了一对,和谢不臣一人一个。 “你觉得我迷.信,还很嫌弃,当着我的面扔了的,怎么又出现在你枕头底下了?” 迎着他的目光,谢不臣表情僵硬,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被扒开衣服了似的。 见他这反应,季钰好像也明白了其中不言而喻的意思,脸颊微微一红。 “原来你不讨厌啊。” ouo “我的是翡翠,你的是和田玉,你的呢?” 谢不臣从行李箱里挑出两件满意的衣服扔给他。 季钰低下头: “送人了。” “送人了?” 谢不臣平缓的嗓音似乎拔高了几个档。 第32章 季钰把头拉的更低了:“你扔了另一个,那我的内个也不灵了,所以留着也没用。之前秦氏和谢氏有合作商谈,我去了你公司,恰巧碰到有个实习生被欺负,就是那个滥用公权被你开掉的总监手下的实习生。” 谢不臣:“然后你就把平安扣给那个实习生了?” 季钰:“我让兰折送的。” 虽然季钰送或兰折送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他起身迅速换好了衣服,黑衬衫,v领白马甲,一截整齐的衣领从内外翻出来,脸色带着大病初愈后的柔弱。 谢不臣走来,换了条裤子,单手带着那块昂贵的钻表,然后侧了一下头,把自己的银吊坠项链摘下来扣在季钰衣领下,闪着白光的坠饰正好垂在季钰胸前。 “走吧,跟我出去一趟。” 折腾到这个时候天边已经映出浓烈绚烂的晚霞,美好的景色让人不禁感到心旷神怡。季钰下楼,从指缝里瞄着远方的和光,感觉心情舒畅了大半。 “季总,昨晚上的男人已经解决了,不过,在医院很巧碰到霍老来做检查,霍老听说了这件事,说要跟咱约个时间。” 季钰说了一个不耽误霍老休息的时间。 “好。”李兔又问:“季总,你这是要和谢总去玩吗?” “怎么可能,我们谢总日理万机,能挤时间度蜜月就不错了。” 张斯瑞和兰折来送文件,前者则用鼻尖看人:“还出去玩?痴人说梦话。” 李兔:“你有病吧,你们谢总很金贵吗?” 张斯瑞:“反正比你们那位金贵多了。” 季钰劝架:“冷静,你们冷静……” 李兔:“是吗,那也不知道是谁非逼着季总过来的!” 张斯瑞:“那又怎么样?当初先表白的可不是我们谢总。难道不是你们死缠烂打我们吗?” 季钰:“啊?” 李兔一跺脚,指尖差点没戳到张斯瑞眼珠子里:“你!狗仗人势!” 张斯瑞眉毛一扬,贱兮兮道:“彼此彼此。” 李兔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反手一个平板甩过去,正中那人眉心。“嘭”一声张斯瑞后仰,两行鼻血顺着鼻腔缓缓留下来。 兰折送完文件与谢不臣一齐下来,见状惊诧:“张斯瑞!” 张斯瑞不敢置信地蹭了一下,一只手瞬间变红,于是气急败坏:“泼妇,你是不是有病,要不然就是……你就是有病!” 李兔用他刚才颐指气使的架势回过去:“知道就好,以后嘴巴放干净点,不然下次老娘一鞋底拍死你!” “哎呀,你少说两句吧,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兰折瞪了李兔一眼,从包里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地给张斯瑞堵上。 “我?明明是你们先挑的头!” 李兔扔了碎成蜘蛛网的平板,气的眼泪直打转。 “李兔。”季钰安抚她,弯腰把平板捡起来,“我和谢不臣两个人的事情,我们还没怎么,你们何必这么生气呢,太没必要了。” 然后把平板递给她:“明天拿给财务部修吧。这里交给我。” 李兔犹豫:“可是……” 兰折:“你动手打人,还‘可是’什么?” 李兔转头瞪她。 “够了。” 谢不臣道,他压低了眉眼,浓墨似的眸子隐隐窜动着凌厉:“因为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闹起来,看来,你们一年礼仪课都白上了。” 随后,分别扣下李兔这个月的假期以及张斯瑞今年年终奖。 面对这明显拉偏架的裁决,张斯瑞不满:“谢总,她这个月假期早没了,扣跟不扣也没区别啊。” 兰折附和:“谢总,再怎么也是敬安对泰安犯上,因为这事反而罚张斯瑞,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谢不臣没回答她,而是语气更狠:“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关谢家禁闭室里,一个月。” 张斯瑞立马不吱声了,乖乖的低头清理自己被糊了满脸的鼻血,显然被“谢家禁闭室”给威慑到。 他这种责罚,季钰听完之后没说什么,又安抚一会李兔后让她离开了。 一场短暂的闹剧才算彻底收场。 “这个你拿着。”谢不臣把档案袋给他,“上次项目飞了那事我听说了,周家那种人、那种出身向来手段不正,前段时间又被母亲叫过去谈话,我总觉得蹊跷,就顺手查了前因后果,你看看。” 季钰顿了顿,然后伸手推回去:“周家什么行事风格我不是没亲身经历过,只是,商场如战场,能得到竞标才是王道,哪有什么正不正,只有能力与否。再说了,我就算看了这些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还不如攒一起,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连根拔出。” “就这么忍下去?”谢不臣皱眉。 “在云海这种机制下,我也没有办法呀。” 云海是一座阶级划分非常严重的城市,没钱的只配蜗居在贫民窟,有钱有势的霸占大半资源,普通人光想靠打拼就出人头地完全是痴人说梦,因为在这些人之外,隔着一座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屏障。 就是泰安。 泰安的权贵霸道凶狠,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他们的权益,于是就开启了“抱团”,他们利用权利将阶级划分得极为分明。没有得到他们的允许,就算别人再有钱也是不能进泰安的。 于是,那些有钱人只得退而求其次老实待在敬安。 第33章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升上去的方法,那就是:有血缘亲戚的族人是泰安人,当这个人正常死亡且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可以顺位为泰安人;或者,被泰安人点为第一继承人,当这个人死后也可以顺位继承人。 季钰记得,谢狩作为私生子便是这样升上泰安的。虽然这段历史并不光荣,但谢狩确实是一位很有魄力的家主,他上位成功后在谢家发动一波清洗,百分之九十的仆人与公司骨干大换血,开放公司吸纳各个行业的精英人才,跟着国际形势走,大量投资重工业与房地产等等…… 抗住了外界骂声一片,谢狩不仅挽救谢氏的夕阳产业,并且将谢氏经营得如日中天。到现在,几乎霸占整个云海市的衣食住行与娱乐行业,凡事能叫得出口的公司名,谢氏无疑都是第一大股东与决策人。 有人曾经计算过谢氏的财富,结果就是算盘打崩了都算不出来。 周家一旦得到谢母的支持,季钰哪怕与周家同在敬安,也只能听命。 “周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谢氏以后不会和他有大往来,你的委屈不会白受的。” 谢不臣最终收回了档案袋,心事重重而心情如被泰山压着一般,一沉到底。 他想:季钰说分手,里面会不会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疼死我了……”张斯瑞哀嚎。 谢不臣不耐烦的瞥他,“赶紧带他去处理。” 季钰晕血,见不得这种脏东西。 “啊?我没事的谢总,我擦了就好了,还是可以继续工作的,你看,它都不流了。” 张斯瑞下巴还蹭了不少血,伸手拔掉鼻子里的纸,下一秒,鼻血哗哗直流,满脸滚热的血,看着非常骇人。 李兔走了,季钰面前没了遮挡看了个一点不剩。 “……”季钰:“我有点恶心。” 第 16 章 云海市气温逐渐下降,谢宅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有枯萎的迹象。 佣人成群结队分批次穿过主宅门前,雕花门从外向内缓缓推开。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管家步伐沉稳的走出来,白衬衫、胸前的口袋巾叠得板板正正,露出一个小角,正式严肃的穿搭预示着这座宅子即将迎来一场盛大的庆典。 身后跟了几个随从,他边走边道:“嘉宾名单是审核的重中之重,望安那边不用来人,敬安也不要有太多,望安该来的也一个不能少。此外,多派几个人手,宴会整场一定要清点明白他们送来的寿力。” 不远处助手跑来,递给他一份计划单,那分单子详细划分三十八个房间的作用,以及安排宴会设置在会客厅一楼的千平大厅内,另加十二个娱乐小厅,且都是非常珍贵且不轻易对外开放的厅,单个建造费用高达几百万美金。 管家翻阅完后说了几个要改的地方,“另外加三个中厅。表演节目不必塞太多,到时夫人会有自己的安排。” 助手:“还要加三个中厅?这也太多了吧,表演根本凑不够时长。而且……您怎么把秦二少的名字给划掉了。” 秦董事长早就对外宣布季钰不姓秦也是秦家未来继承人的消息,因此出于尊重,都会称呼秦桑为“二少”。 “碍事。照我说的办。” 管家把文件合上还给他,继续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到谢宅大门,正好一辆商务车稳稳停下。 管家弓腰开门:“西青少爷。” 西青脸色带有病后的惨白,是omega体质特有的羸弱,仿佛经不住风吹似的。他下了车,单薄的上身披了一条狐裘,“夫人呢,我有重要的事找她,带我去见。” 管家略一思忖,为难道:“夫人在书房见周夫人,可能还得再谈一会,我先带您去桑拿房休息。” “这就不必了,我要去哪还不用你给我费心思。我说了我有要事见夫人,如果被耽搁了。”西青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觉得你担待的起吗?” 管家脸色微凝,过了一会恭敬道:“西青少爷,跟我来吧。” 主宅东侧,长廊。 谢母一拍桌子,手边咖啡震出杯壁洒了一半: “什么,远洋货轮的单子被不臣截下了,你们可调查清楚了,这事真是不臣干的?” 周夫人打扮朴素,低头用手帕擦着眼泪,她上前两步:“夫人,我此行目的是来为您贺寿,实在不想扯出这件伤害两家感情的事情,我们不在乎那船货,只想求一个解释。周家物资事小,可一传出去我们可就没脸见人了。” 周家在转型的阶段,私底下并未放弃海上走.私的生意,昨天在大.陆沿岸的远洋货物还没靠近码头,便被谢不臣的人手给拦下,安了一个什么“来路不明”的罪名。 本就是不能明说的东西,却要他们表明来源。这下算是一拳打到哑巴身上,他们有嘴不能说,因此只能来找谢母斡旋。 周密在一旁扯了扯嘴角:“还能有什么理由,还不是为了姓季的,一定是季钰嫉妒我们竞标走他的项目,所以在谢总耳边吹风的。” “住嘴。”周夫人呵斥:“我和夫人谈话,你插什么嘴。秦家大少为人品行端正,向来尊重长辈,怎么会做出来这种事。” “哎呀,妈——” “……够了。”谢母喝道。 她双手搭着扶手,佣人立刻弯腰走来擦掉咖啡渍。她道:“明天我会派人解封你们的物资,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 第34章 “谢谢夫人。”周夫人擦掉脸上多余的泪水,分明的眼珠子略微转动,立刻笑道:“你看我,光顾着说这些了,连专门来给您送的东西都忘拿了。” 她转过身,身边的仆人立刻呈上一个长方形的红色丝绒礼盒,里面用黄布垫着一尊剔透的玉观音。 “这是我特意给夫人从东南亚佛寺求来的。”周夫人笑盈盈地放在桌上,介绍道:“请主持开过光的送子观音,用来保佑谢家子嗣延绵,香火旺盛,期盼秦大少早日让夫人报上喜孙子。这不仅是周家,也是敬安人人都期盼的事情。” 谢母刚才还有所缓和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连那尊上等玉观音也不想多看一眼,“如果给我生出来一个没有信息素的ao,我可享受不起。” “他和谢总都是稀有的顶级ao,我听说越相爱的ao,生出来的孩子就越优越,怎么会生出一个劣质的呢。”周夫人笑盈盈的打圆场。 如果说谢母刚才的表情算不开心,而现在的几乎可以称作腊月里的冰碴子。 她侧头,透过洁净的落地窗妄想对面屹立的东宅,其实在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东宅落地窗里的景象,可她仍旧盯着顶楼看了很久。 “我们谢氏跟那些小门小户可不一样,不是人人都配怀谢家的孙子,秦家?秦家算什么东西,她们不配,我也担待不起他们。” 谢母目光阴沉,冷冷讽刺道。 且不说季钰没怀,就算怀上了,她也有一万种法子让他流下来。 这时,西青脱了狐裘推门进来:“谢夫人。” 谢母还在气头上,眼下神情凌厉地看着他,算是敛了不少,但也没什么好气:“你在白玉为堂那事我已经知道了,那个男人,是季钰帮你善后的。你怎么回事?” 西青还未关上门,闻言瞬间渗出一身冷汗,他僵着头皮唯唯诺诺道:“夫人,对不起。我这次过去,没有让谢总留我住下,反而被、训斥了,不准……不准让我再……” 周密翻白眼:“还真是恩爱,被勾得迷了心窍。狐媚!” 周夫人:“住嘴。” “孩子心直口快,你老训他干什么。”谢夫人缓了口气,放柔了语气,伸手:“小西,过来我这。” 西青不敢多做停留,立刻过去搭上那只保养紧致的掌心。 “这事不怪你,你别害怕,也别担心。以后呢日子还长,一次不成还有下次,不臣这孩子顽固死板,需要点时间接受你,等双方了解深了,像你这样温柔体贴的孩子,他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谢母顿了顿:“只是……我眼下倒是还有一个机会,小西,你愿意试一试吗?” 她说着,温和的目光静静地注视西青。 “让谢总喜欢我……” 西青苍白的脸上立刻有了松动,但又不敢表现太过,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双眼而变得恍惚,却又隐忍克制着。 “在这么下去季钰迟早拖累谢总,西青,你可是唯一能把谢总从火海里捞出来的人啊,还在犹豫什么?”周密有点按耐不住,跃跃欲试。 把季钰干下去啊!! 剩下的谢母与周夫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他这里,等着他开口应允。 西青有那么一瞬间心跳如擂鼓,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想到谢不臣会像对季钰那样温柔的对待他、喜欢他,西青整个人仿佛被一阵酥麻的电流感爬遍了全身,那股紧张与刺激的幸福感几乎溢出来。 他低下头,轻轻咬着唇瓣,点了点头。 — 温泉楼。 四方的池沿摆着一张楠木矮脚桌,上面放着几张精致的果盘与碟子,有被烤的焦黄香甜的蛋黄酥、皮薄陷多的冰皮包、橙沙团、皂儿糕之类的甜点,已经被品尝得七七八八。 吃饱喝足后的季钰坐在云雾缭绕的温泉池里,两侧白如纸翼被熏得潮.红,嘴唇多了一抹艳色,大片雪白光滑的肌肤在层层叠叠的雾气中半遮半掩。 谢不臣推门进来,低沉而显得锐利的眸子从雾气中隐约窥.探到了这样的一个毫无防备、正闭目养神的omega。 顿时眼廓微张,喉结上下滚动,感觉体内的血一股脑的冲上头顶,他不动声色地低头看了一眼,少时,隐忍地叹出一口气。 放轻了手脚过去把桌上的食物收走,出了门略略地扫过一眼餐盘里食物的残渣。 这些甜点饮料是他拿来的,还特意避开了带辣的食物。 确实比平时吃的多了一点。 还真是辣椒的问题啊。 谢不臣很满意地弯了一下嘴角,端着托盘走了。 季钰换了个姿势,坐在水下阶梯的一节,半边身子趴下去,下巴抵着池边,身上洋溢着暖流,头顶舒服的吹着风。 房间里还播放着用上世纪的五弦琴演奏的悠悠小曲: “i stood by the river and saw your shadow in the water. 如果我在临水照影时想起你1。 then, 那么, will you feel my strong yearning? 你会不会感觉到我浓烈的思念?” 这首《安东尼和他的小镇》讲述的是一对上世纪欧洲的情侣,他们在一场盛大的宴会中阴差阳错下相爱,后因阶级差异与家族的介入下而被迫分手,平民女主另嫁他人,男主在家族利益的桎梏下娶了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这两句词主要描述男主在分手后思念女主的场景,伴随着低缓的旋律与悲伤的格调,宣告了二人最终的潦草结局。 第35章 隐喻在当时那个封建权贵的制度下人们无法自由选择。 季钰听得入神,结束后许久才缓缓睁开眼,趴在手臂上,眉眼落寞。 出去一趟的谢不臣换了泡温泉的短裤,迫不及待的下温泉来到季钰这里。 alpha的性子很急,伸手一捞将omega整个人紧紧贴在自己胸膛,双手绕过背后牢牢地将人圈在怀里。 “季钰……” 谢不臣黑眸如海底暗潮汹涌,声音又低又哑。 季钰被他叫得回神,垂手搭在他蠢蠢欲动的手臂,推了一下没推开。似乎没有注意到季钰已经黯下的眸子,搂着自己的omega又亲又啃。 “谢不臣,我没贴阻隔贴。” “没事。” 谢不臣在他修长的颈侧吻了一下,转手把人翻过来,正对着他。 温泉里哗啦作响的水声顿时回荡,谢不臣眼底清明得可怕,正死死地盯着季钰: “我不碰你腺体就是。” 季钰抿唇,抵着他滚烫的胸膛,在即将落下的吻前下意识侧头躲过去,谢不臣没有防备,一下亲了个空。 “怎么了。” 谢不臣一下子恼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把人从怀里挪出来。 季钰眉头紧锁,抬起那双被水汽蒸的湿润的眸子,仰视他:“谢不臣,我昨天忘了问你,你和西青的匹配度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谢不臣内心微沉。 “听歌突然想起来的,你直接告诉我吧。”季钰扶着他的手臂,又将自己挪远了一点,认真道:“不过,我想听实话。” 闻言谢不臣的心彻底沉下去,连带着方才浑身的旖旎一同消散,松开了他: “我不会和他结婚,你不用问这些,也没必要担心。以后你只要安心的待在我身边,剩下的就交给我来解决。” 没有正面回答无异于实在逃避,季钰的一颗心彻底悬起来。 昨天他只问了“咬没咬”,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契合度。只有前者只能证明现在谢不臣的心根本不在西青,后者则决定他和谢不臣的未来走向,甚至是还能不能有未来。 西青能闻到谢不臣的信息素事小,但契合度没有高到离谱的话,他和谢不臣还是有一丝可能的。 如果谢不臣的心还在他着、还喜欢着他,那他也愿意为了这一丝可能去搏一搏。 一下子忘掉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季钰问这个问题显然还喜欢谢不臣、显然内心也是不想分手的。 所以,今天必须听到谢不臣的回答。 “你不愿意回答我吗,是不是因为契合度很高的原因?”季钰试探着问:“有百分之……七十吗?” 不是道是不是这句话的原因,谢不臣隐在水下的双拳紧紧攥着,一双锐利的眸子浮起一层迷离的水雾,一直没有回答。 他不说,季钰便一直等。 少时,他终于松开了手,沉默道:“26。” 谢不臣身形微动,重复了一遍: “我和西青的匹配度,只有26%。” 第 17 章 季钰紧抿嘴唇,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谢不臣站直身体,精健的腹肌被晶莹水珠覆了一层,然后不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待季钰回过神来,他已经关上门走了。 谢不臣在更衣室接到公司电话,说是公司有紧急项目需要处理,要他回去一趟。 “嗯,我知道了。” 对方似乎十万火急,要他务必回去。 “谢总,您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现在出了纰漏我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就等您了啊……” 更衣室里落针可闻,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季钰耳朵里,他刚从温泉池里出来。 谢不臣侧身,躲开他: “待会我会让张斯瑞与你们对接,他会代表我的意见向你们转达。” “诶谢总——” 不等他再说些什么,谢不臣垂手挂断了电话。 季钰裹着棉质浴袍,正端着米糕坐在沙发里挖了一勺,想着谢不臣这几年一直在为家主之位做准备,公司上下都是要他做决策。 现在打来电话一定是急事,谢不臣平时这么忙,现在应该会提前回去吧。 季钰吃了一口软糯的糕点,蹙起了眉毛。 今天的米糕怎么不甜啊。 他等了一会,还在沉思今天见霍老时,他曾询问过关于母亲与父亲的事情。 霍老与母亲秦音是初中兼高中同学,商业上也和谢狩有诸多往来,按理说知道的应该不少,但意外的,就像舅舅那样对当年之事讳莫如深,不愿提及,还说: “已经过去22年了,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当年究竟发生过一些什么事。只知道……秦音和长风他们两个都是好人。但在云海这个地方,是最不应该有的。” “很不幸,你似乎有点遗传你的母亲。” “……孩子,放弃‘阳光计划’和当年的真相吧,得罪泰安,你不会平安的。” 父母的死因为什么会得罪泰安? 当年势力财政达到最巅峰的时候,也不过是敬安梯队里还算出名的几家企业,更不必说二十年后衰退五分之一的现在。 可是他调查过父母当年的关系网,除掉后来升到泰安的霍老,找不出任何来自泰安的朋友。 第36章 可是……会因为什么,才会让泰安的人对一个小小秦家狠下几乎灭门的动作? 季钰眉头紧锁,眼廓微张,嘴巴紧紧抿起。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谢不臣已经换好了衣服,起身走到他这弯腰在糖罐里挖了一勺糖均匀地铺在米糕上。 季钰回神,低头吃了一口,撇嘴:“太甜了。” “先换衣服吧。”谢不臣给他倒杯水:“等会去马场,我教你骑马玩。” “啊、什么?”季钰茫然。 不是要回去吗。 — 露天马场非常宽阔,在二楼一览无余。 季钰趁着排队的功夫处理了几个加急文件,还很贴心的让几对年级尚小的情侣插队。 他郁闷转头望向窗外,看见下面骏马在跑道驰骋,速度飞快,除了马脖子上的缰绳之外没有任何防护。 那摔下来可是要疼上一阵子的。 季钰怕疼,内心非常抵触。 但不论怎样不情愿,最后编号还是到了他这。 11号和23号,一黑一白,骏马肌肉健壮,是马群中万里挑一的好马。 季钰换上骑装,轻轻地抚摸马匹的鬃毛,心想:好祖宗,我第一次骑马不熟练,你待会一定要跑慢点,千万别把我摔下去。 谢不臣从vip通道走过来,和他换上一样的骑装,步伐又稳又快,张斯瑞抱着没过眉毛的护具,摇摇晃晃的跟着。 “谢不臣,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 “八九岁那会吧。”国外农场挺大,不骑马跑着玩怪可惜的。 谢不臣蹲下身,左右分别给他带上护腿,担心防御不够,又在外边绑一层腿包。 “那你从马上摔下来疼吗?”季钰问着,抬起脚方便谢不臣给他换马靴。 谢不臣笑了一下,换好后站起身:“第一次骑就学会了,不知道摔下来是什么滋味。” “……” 等季钰被绑了一身的护具后,像霜打过的茄子,成功的蔫巴了。 在上马前,他还在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一路顺风。 谢不臣利落上马,然后弯腰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季钰那匹马的缰绳。 见季钰迟迟不上,他嘴角噙着笑意:宫 中号梦白 推文 台“如果一个人不敢,可以上来和我一起。” 闻言季钰连忙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可谢不臣却不怎么能笑出来了。 谢不臣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控制缓慢的速度,俩人并肩悠悠地走到树林边缘。 还没进去,便见一道飒爽带风的身影一闪而过,随着马匹的嘶鸣与紊乱的蹄子声,贺兰山凭空出现,目光瞄着季钰,高高昂起下巴。 季钰刚放松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就悬起来了。 “你,你不怕被马掀翻吗?” 贺兰山朝他吹了个口哨:“哟?向来聪慧过人的季总,秦家秦大少竟然不会骑马,这马儿跑的越快就越稳,像你这样等会就跟做花轿似的了。” 他一掸缰绳,朝季钰伸手:“来,把缰绳给我,我带你体验一把起飞的爽.感。” 谢不臣攥紧了那匹马的缰绳,黑脸道:“你是不是有病。” 季钰看着贺兰山伸来的掌心,有点好奇:“跑起来就不会摔下去了吗?”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贺兰山保证完转头朝谢不臣挑眉:“骑马跟走路似的,猴年马月才能教会秦大少骑马?还是我来吧前夫哥。” 谢不臣:“……” 季钰疑惑的瞪大眼睛。 前夫哥又是什么东西? “你脑子里是不是有泡泡?”谢不臣眼神也不愿意给他,右手牵制调转方向,带着季钰穿入树林。 “他胡说的,你别听那个疯子骗你。他从小就有疯病。” “症状也就比秦桑好一点。” “……” 谢不臣找的都是一些宽敞的路,没有凸出的树枝遮挡,季钰能一边看风景一边学骑马。 他说:“你和他不是发小吗?” “不是。”谢不臣皱眉,嫌弃道:“我不认识他。” 他们绕着树林转了一圈,季钰渐渐的能掌控马匹,自己牵着慢慢走了,表情也逐渐新奇起来,眼神亮晶晶的。谢不臣见差不多就把缰绳给季钰,自己跟在后边。 自在的走了一会,季钰突然苦着脸回头求助:“怎么让马停下来啊。” 谢不臣下马,然后接过季钰手里的缰绳,把两匹马拴在树干。 季钰下马后找了个石头坐下,看着自己并不拢的两条腿,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 火燎似的疼痛袭来,季钰缩手,立刻就不敢碰了。 谢不臣拿着药过来,蹲下身手指轻轻在大腿内.侧碰了一下:“很疼吗,能走吗现在。” 季钰摇头。 “上药吧。” 季钰惊讶地立刻抓住他伸来的手,警惕地打量荒芜的树林,“在这里啊,等会要来人了。” “白玉为堂是我的,马场也是我的,有工作人员在外面拦着,别人进不来。” “那霍老呢?” “他只是继承人,但这里是商业化对外开放,只要是商业化,就都是谢家的。” 谢不臣不动声色的抿了下唇,在看到那两侧泛着粉色的皮肤时,神色逐渐暗淡。 他挤了点药膏在手上,轻轻擦拭。 当冰凉的感觉接触到火辣辣的皮.肉时,季钰一下子被缓解了不少痛感,红着脸等谢不臣抹完药,垫了一层防摩擦的东西后连忙穿上裤子。 第37章 谢不臣拧上盖子,攥着药瓶的指尖微微用力:“抱歉,不应该带你来骑马,我以为那些护具已经够了,可还是让你受伤了。” 季钰表情一僵,不自在地缩了下腿:“没事,其实挺好玩的。” 谢不臣没有说话,打个电话给手下让他们送点东西过来。 俩人等了一小会,张斯瑞带着人弄来了生火的东西和食材就连滚带爬地撤走。 谢不臣找个空地大的地方生火,然后马甲,只穿个背心,带上工业手套,自顾自地搭起烧烤架与生火。 这里离季钰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影影绰绰的树干,季钰够头什么也没看到,只能自己走过去,但走路时又怕蹭到伤口,于是笨拙地像只企鹅一样,晃悠着过去。 “抹了药别随意走动。” 他支起椅子让季钰坐下,转身拿了一屉点心零嘴放在他腿上。 “你,在干什么?” 谢不臣:“烧烤。” “烧烤?” 季钰并不否认谢不臣厨艺好,但烧烤跟炒菜时两码事,像谢不臣这样从金子堆里出来的少爷,应该会折腾到半夜。 两个小时后—— 在吃到炸得滋滋香的烤串后,季钰选择真香。 “你什么时候学的?” “八九岁吧。”就在国外农场那会。 谢狩下令不准给他搞特殊化,所以吃穿住行都要自己来。 谢不臣端来好几盘子烧烤,一一摆在桌面上,额间和手臂的肌肉都覆上一层薄汗,给冷白的皮肤粹上一层碎光。 天边绚烂缤纷的晚霞如油画般惊艳,在初秋的傍晚,季钰坐在篝火旁边吃着香喷喷的烧烤,惬意地叹了口气。 “谢不臣。”他问:“你为什么带我出来度假?” 谢不臣已经套上了一件衬衣,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突然,不远处的天边在夜色来临前同时炸起一排绚烂的烟花,紧接着毫无规章地聚在一堆,与一颗最大的烟花同时爆.炸。 顿时油画的幕布中炸开了一朵宛若盛大的蘑菇云。 光线闪烁在季钰脸上,他转头给谢不臣比了个口型—— “你放的?” 谢不臣点头,嘴唇一张一合,但季钰听不见,于是,谢不臣拉着他的手,掌心向上作纸张,指尖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柔软的掌心传来微凉触感,季钰仔细地盯着他写的字。 随着笔画的增多,季钰的眼神也逐渐震惊起来。 在最后一颗烟花爆.炸后,谢不臣也写完了最后一笔,季钰久久愣在原地。 谢不臣写的是“季钰。” “生日快乐。” 第 18 章 季钰缓缓收回指尖,掌心还残留微痒的触感,仿佛一道暖流,淌过了四肢百骸。 他自己都没想起,今天要过生日这件事。 “你是专门带我来过生日的吗?为什么突然这样,你之前……从来没有给我过过呀。” 季钰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收紧了掌心,希冀道。 余晖最后一抹橘黄的暖光柔和了谢不臣锋利的眉眼,他看着远边的风景,有些沉迷:“是专门带你来的,但目的不是过生日,是为了挽留你。” “别人说我脾气不好,但幸好的是我对你很有耐心,你在谢宅对我说分手我很生气,回去之后我思考很久,但什么也没想明白,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 他自认为和季钰感情一直很好很平稳,分手对他而言更像是突发事件。 “但我离不开你,我不想分手,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得留下你。你提分手一定是感情出了问题,有问题就得解决问题。我没谈过恋爱,感情上的东西也是一知半解,但这些天我看到西青、张斯瑞他们对你的态度,突然发现我身边的人好像没几个是真正尊重你的。” 谢不臣捏紧了手指,胸口仿佛被架上一把钝刀来回割。 “究其原因,是我的问题。如果我足够重视你、对你足够好,他们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季钰,这是我的错。我给你的爱太少了。” 季钰没想到他竟说了这些,在愕然之余,是波涛汹涌的动容,呆坐着久久不能回神。 “虽然你现在提了分手,却在我身边忍了不止八年,其实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对吧?”谢不臣非常认真,一字一句道:“季钰,你还爱我。” 当太阳落山后,他才敛了目光,起身从不远处的架子上端来一个精致的雕花蛋糕放在桌面,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火光。 在一片昏暗中,映着他不太熟练的笑意。 “你在谢家过得不好,起码在我身边能让你开心也行,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我也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谢不臣说完,都有点嫌弃自己的肉麻了,转移话题道:“吹蜡烛吧。” 季钰眼泪打转,轻轻道:“可是我们,不一定会有结果的,在云海、泰安、谢家秦家你我之间有太多的不得已。” 他战栗得如此明显,嘴唇翕动着,脆弱得仿佛下一秒整个人都将零碎四散。 其实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继续;而是及时止损,在进退维亟的抉择中,他自认为选择了一条没那么痛苦的。 “可是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应该违背本心不是吗。” 季钰原本泫然欲泣的眼睛怔住,微微睁大。 第38章 谢不臣伸手护了一下险些被晚风吹灭的小火苗,声音如往日冷淡,但又隐匿着如磐石般的坚决: “季钰,放下你的顾虑,勇敢一次,就这一次。” “……” 孤冷的木林上空只悬空一轮明月,照亮了昏暗的城市,有人借着月光按下开关,亮如白昼的灯光瞬间点亮了这座城市。 季钰闭上了眼睛,泪水在脸颊划过两行水痕,空地有路灯立在上空,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明媚的金圈。 他双手合十。 “我希望在下一年里,我能一直陪在谢不臣身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贪心一点,”季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已经泣不成声: “我想陪着谢不臣一辈子,永远也不用分开。” …… 在这远离闹市喧嚣、灯红酒绿的白玉为堂,有人深陷嶙峋已经无法自拔,可当他眺望过远方时,突然觉得,和某些人的爱还没有结束。 季钰一个只敢在高中毕业、未来不一定能见到的场景中表白的omega,终于在八年后的今天,面对青面獠牙的谢家终于勇敢了一次。 — 谢母的寿诞很快就到了,听说这次要连办三天三夜。 敬安、望安两地的商贵名流挤破头了也换不回一张千金难求的进场卷。 季钰呆坐沙发椅里,如白雪般苍白的指尖紧紧捏着那张烫金丝绒邀请函,还是谢母亲笔写下专门差兰折给他送来的。 “表哥——谢家那种地方你还是别去了吧,反正去了也是添堵,我爹说了,他们谢家不喜欢你,切~”秦桑抱着抱枕在季钰怀里打滚,蹭的头发都乱了。 声音闷闷的:“表哥天下第一好,他们整个泰安加一块也抵不过你一根手指头。哼、一群不识货的东西!” “……”季钰放下邀请函,心想千万可不能带秦桑过去。 跑来总裁办公室午休的何怀愁深深的嫌弃秦桑了一眼,心想以后千万不能让秦桑这种人掌权,否则秦氏危矣。 他不咸不淡道:“我会一同去谢家。” 秦桑侧脸轻蔑地打量他:“得了吧,你连一句人话都说不完整,保护表哥?财务官大人,您还是回家多练练口语吧。” 何怀愁眯起眼,“你真是……无可救药。” “停,二位到此为止。”季钰:“你别生气,秦桑他的意思是您自己更重要一点,保护我不值当的。” 何怀愁冷哼一声,站起来就走了。 “慢走啊,法务官大人,待会记得审核与霍氏的文件。”季钰见他走远,稍微松下一口气,然后板着脸把秦桑推开:“在禁闭室你怎么一点也没有长进?何怀愁是秦氏首席法务官,在董事会可是持有决策股权的,你现在三言两语得罪他,他倒是不会对你记仇,可日后接手秦家了谁敢还信服你?” “以后再胡闹一次就扣光你的零花钱!” 秦桑低头,乖乖过来认错:“表哥,我错了,以后对他们我再脾气好点就是。还有啊,什么秦家这那的,以后秦家全都是你的,我一点也不要。在我心里,只有表哥才配得上一家之主!” “秦桑!你这个月零花没了!”季钰恼火道。 “表哥!” 他不再理秦桑,转头吩咐:“李兔,去仓库把那串葡萄石镶金的手串取出来,明天当做寿礼献给谢夫人。” 然后几乎是躲清净般的去开会商讨与霍氏的合作。 秦氏是一家很大的开发商公司,除去谢氏,承包云海剩下几乎三分之二的开发项目。由于几年前的‘阳光计划’,秦氏里有许多来自各个地区的技术与运营人才,虽然伴随着计划被泰安推翻,季钰被迫裁掉许多贫民窟的技术人才,但现在人数仍富足。 有了霍氏的周转资金,项目进行的畅通无阻。 季钰一边听着,鬼使神差的就掏出手机给谢不臣发了条信息。 :我收到谢夫人的邀请函了。 :明天一早我会过去。 对方秒回。 x:寿礼让李兔送过去,你别去了。 x:在家吧,我那天晚上回去。 季钰轻咳一声,尴尬的回复。 :已经通知谢宅了…… x:嗯,没事。 x:宴会上跟着我。 :谢不臣,你现在回信息这么快呀。 x:…… x:q.q特别关心声音太大了。 x:以后换微信吧。 季钰抿嘴,一股异样的暖流淌过指尖,痒痒的。 :不用换吧…… ouo “咳咳,季、季总?” 李兔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ppt,委婉提示。 季钰回神,发现会议桌的十几总监、主管连同法务官何怀愁都在看他,在沉默一秒钟后,他的连腾地一下就红了,手忙脚乱收起手机,挠了挠眉心抬手示意:“抱歉,走神了,继续,哈哈,继续。” 李兔哂然:“季总,您先把手机的投屏模式关了。” “……” 季钰整个人都红透了。 — 谢家是世代传下来的家产,谢宅标志着谢家的实力地位,因此在这百年来不断被翻新。 而如今的谢宅规模宏大,坐地面积无从可知,因为谢宅有许多不对外开放的楼宅与会议基地,没人有这个胆子闯进去测量。 季钰的商务车停在靠后不起眼的位置,他是和何怀愁一块来的,不过何怀愁代表何家,眼下不知道停在了哪里。好在眼下宾客不多,他与李兔干脆步行进去。 第39章 离了老远他就看到周行急躁的背影,身后跟着穿着高跟鞋跑路极其不方便的助理,不过两人皆是两口空空,什么也没带。 “周二少这是……饿了来吃饭吗?”李兔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夫人什么地位?你带的礼品可以次,但不能没有,否则就是不把谢夫人放在眼里,那也相当于是和谢家作对。 好狂妄的一个alpha…… 李兔即无语又感叹。 “换了别人我肯定不信,但他不一定。”季钰吓得嗓子眼都快跳出来了,立刻吩咐人从仓库赶紧挑出那尊错金螭兽香炉以周行的名义送去谢宅。 李兔震惊道:“季总,那可是你高价拍来给新项目用的。” “没事,再拍一个就是。”季钰望着周行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叹声:“只要能弥补我对他的亏欠。” 周行的母亲在前不久去世了,季钰连能去吊唁的身份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当初是怎么把周行赶出秦氏的,也记得,周行羸弱枯槁的母亲躺在病榻上,滚滚热泪求他照顾好儿子时的卑微。 周行当年被赶出秦氏没有经济来源,走投无路是被周家捡回去救了一条命的,如今周行在周家如日中天仅此继承人周密之下,虽然不是周家直系晚辈,但也被外人称作“周家二公子”。几乎能和他平起平坐,现在还是别见面的好。 他在外边等了一会,但谢不臣迟迟没到,信息说等会就到让他先进去。 秦家那边也告诉他寿礼已经给谢宅送到了,这才松下一口气,带着李兔进去。 谢不臣在大厦待了很久才出来,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轻松略快的步伐无一不在彰显他的春风满面。 宽阔街道边,贺兰山下车,刺眼的阳光落在他眉骨,在深邃的眼窝下方落下一片阴影,他叉腰皱眉:“属蜗牛也不带你这样的啊,去了几个小时了?我告诉你,我一分钟净赚三千美金,等你这几个小时等会你付我出场费。” 谢不臣瞥他:“你也配?不想待可以回白玉为堂。” “诶~!你这句话我不喜欢。”贺兰山伸出一根手指,“撤回。” 他那无聊的地儿干什么,他还没见着季钰呢。 “我去买这个了。”谢不臣伸手,掌心里握着一个黑色丝绒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男士钻戒。 在阳光下粹着两眼的细光,戒指身嵌着一圈细闪剔透的粉钻。这是husband and rose推出的最定制新款对戒,专门用作于求婚。 贺兰山保持叉腰姿势,战术性后仰,警惕道:“老谢,两个alpha是没有结果的,我已经有喜欢的小o了,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也会为他洁身自好一心一意终身不娶的。” “……你要是个牲口我现在就炖了你。”谢不臣指尖紧了紧,咬牙道:“这是给季钰的,我打算在母亲寿礼上对他求婚!” 贺兰山敛了笑意:“求婚?怎么突然这么急?” 不是前两天还闹分手吗,刚回来就和好了? “这次母亲打算借着寿礼宣布西青为谢氏少夫人。”谢不臣非常严肃:“季钰的邀请函是她亲笔写的,所以不得不来,她这次寿宴如此高调,就没打算给我低调处理的机会。” 第 19 章 谢宅后院景林园。 寿宴已经筹备好,宾客正在入席。谢母驻足在桥上,掌心拖着一盒颗粒饱满的鱼食,周密与西青站在身后。 谢母笑意颇深:“有媒体报社在,届时我会向外界宣布你的身份,你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看他的反应就是。” “他”指的是季钰。 西青从景林园出来转身对周密道:“周少爷。” “少夫人,周某非常感谢您给周家一雪前耻的机会,您放心,待会绝对不会牵扯到您。”周密眼神坚定,语气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的狞笑: “绝对保证这次季钰身败名裂,再也不能翻身!” 西青微微一笑,“周少爷,周夫人这次不在宴会,您自己要小心行事,万事可都要有证据,千万不能空口无凭。” “你放心,周行跟其他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就坐着看好戏。” 谢宅彩灯齐挂,热闹非凡。周密听着会客楼的喧嚣,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荷花池:“白玉为堂、周行母亲的死,当年季钰毫不留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得罪周家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眼下已是秋季,大片荷花已经枯萎凋谢,西青惋惜:“这里的荷花池是最好看的,但愿明年季钰会看得到。” — 季钰在去寿礼前先被舅舅叫去父母灵前上香,每次上香他都会跪半个小时再走,而且今天是母亲的忌日,他跪了一个小时。 到了宴会落座他身上仍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焚香味,怕熏到别人,他选了个不起眼的位子等着。 寿宴大厅在隔壁,这里是一个演讲用的中厅,台下摆着不少圆形桌,玻璃中间摆着淡香的百合花瓶,很好闻。 他闭眼假寐了一小会。 不知什么时候,何怀愁已经坐在了他身侧,轻扫过一眼桌面摆着的白金刻字座位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座位,泰安的无疑都在中.央显眼位置,而一些敬安和望安的就只有角落吃灰的份。 管家端着刻有“季钰”二字的座位牌走来,轻轻放在他面前,而季钰做的位子,可是角落里的角落,最没人愿意坐的。 第40章 何怀愁似乎看透了一切,淡淡收回视线。 管家彬彬有礼:“秦大少,主桌位置已经满客,十分抱歉,只能稍微委屈您了。” 季钰看着他牌子,半晌没说话,恰巧大门拉开谢母来了,整个中厅的目光一齐望过去,只见谢母雍容华贵的身影穿过整场客厅,有说有笑地与身边的西青和罗伟等人落座主桌。 谢母那样祥和慈爱的笑,是从来没对季钰露过一次的,在对他的态度上,谢母向来很吝啬。 他不仅看到了这些,还看到刻着西青名字的牌子,被夹在了谢母与谢不臣中间,正好在灯光地下,闪着细碎晃眼的白光。 不一会,宾客相继落座,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也顿时坐满了人,而且……周行也在。 他从进门开始,便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季钰看,仿佛是八辈子的仇人般,落座之后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瞪得老大,几乎爬满了血丝。 模样极为骇人。 何怀愁警惕地朝季钰身边挪了挪。 奇怪的是,当季钰硬着头皮朝他莞然一笑时,周行却立刻收回目光,低头喝水,装作若无其事。 “……” 周行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苦于家里贫穷没钱看病,于是从小就落下了病根——一根筋。说难听点就是脑子不会转圈,简洁点就是脑回路清奇。 他的世界跟普通人的世界并不一样。 这次谢母寿宴,谢家是彰显财力与地位,别家则是广交朋友、打点关系,双方各有所图,但在周行这人眼里,呃……可能就是单纯别家阿姨过生日他来蹭饭。 他甚至不难想象当时谢家人只是客套说:“只是来吃便饭,阖家团圆,随意点,千万别拘束。” 所以周行今天正装也没穿,只套了身秋季常装。 但由于穿着太不合群,因此被许多人注意到,纷纷上前来打招呼和攀谈。 见没人挖苦周行,季钰稍微松了口气。 管家朝他弓腰:“秦大少,如果这边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等一等——” 贺兰山垂下的手两指尖捏着牌子,薄唇紧紧抿着,把手里的牌子挨着季钰重重一拍,桌上的花瓶都跟着震了震。 他一只手撑着桌沿,眼底看不到什么笑意:“管家真是好安排啊,我在白玉为堂久了不常回泰安,竟然不知道你们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季钰是谢不臣正儿八经宣布过的伴侣,怎么说也算你半个主人。” 他下巴朝季钰的位子一抬:“你就这么对你主人?” 管家惊恐万状,连忙解释:“贺少爷,主桌位置紧缺,我们实在腾不出来,您多谅解。” “嘶——听你这话是说我在为难你?嗯?”贺兰山挑眉。 “不敢。” “好一个‘不敢’,主桌没位置却能放下我的名字,季钰却只能窝缩角落,主桌坐不下那连副桌也没位置吗?你们这些干活的一个二个真是好大的胆子!” 贺兰山一声怒喝,吓得管家根本不敢回答。 季钰敛回话头,一时半会也不知改如何缓和僵局。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周行一把推开旁边喋喋不休的alpha,启用大脑努力分析眼前的局势。 罗伟从主桌朝这遥遥望了一眼,匆忙赶来,“贺总,宴会马上开始,这、怎么突然走了?” “罗伟,谢家未来正儿八经的主母可是季钰,连他都得坐在角落,我们贺家不敢坐在主桌。我今天坐这了。” 贺兰山一拍季钰身旁的椅子,原本坐着的beta抱着自己的牌子连滚带爬的被吓走了。 他的话让罗伟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 罗伟看不惯季钰,想着表哥早晚甩了他干嘛还要对他客气?反正坐在主桌也不会讨谢夫人欢心,与其多占个位置还不如直接安排在角落的好。 没想到贺兰山整了这出。 但贺家毕竟是泰安龙头之一,罗伟只能将不满发泄在季钰身上: “秦大少,座位确实空闲不出来,在主桌的不是谢家世交就是西青这种夫人见了有笑脸的omega,你喜欢清净就在这正好,别为难我们了行不行?” 连个傻子都能听得出这话里话外的不满,连周行也没忍住紧紧皱起眉毛。 贺兰山怒火中烧,一把拽过他:“你妈的……” 罗伟双手抱头:“贺总,打人注意场合啊!” 饶是贺兰山再生气,也千万不能在谢夫人寿礼上闹事,贺兰山一把松开他。 “罗伟。”季钰开口,但又被何怀愁给抬手摁下去。 “你们谢家的待客之道,向来如此吗?”不知道是不是嘲讽,何怀愁嘴角抿起一抹浅淡的笑。 罗伟揉了揉差点没被掐断的脖子,“你这话又从哪说起?” 何怀愁眉眼一低:“你觉得呢?” 气氛瞬间僵持不下。 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在云海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周行左右打量,腾地起身,抬手摔了玻璃杯。 ——哗啦! 破碎声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枚导弹在人群中爆.炸。 整个会客厅的目光被吸引,齐刷刷地面面相觑,各种寻找声源。 “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摔杯子。” “吓死了,我以为是我心碎了。” 第41章 “……”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时,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谢不臣来了”,人群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会客厅的正门。 在万众瞩目下,谢不臣与谢狩同时出现在门口。 谢狩一如既往的严肃,一条桃花心木的手杖做工精妙绝伦,与他肃穆的气场浑然天成极其富有冲击力,他攥着杖柄圆形的石英球,不轻不重地触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厅内的绅士贵客齐齐起身,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谢总”。 谢狩颔首。 谢不臣扫视一周,好奇没看见季钰的影子。 当他们接近主桌时,谢母站起身拉开谢狩的椅子,有说有笑的招呼坐下,然后才朝他温柔招手:“不臣,来挨着妈坐。刚才小西给我讲了个笑话哈哈哈……我说过这孩子说话有意思,你也来一起听。” 西青羞怯地抬起头看他。 “季钰呢?”谢不臣目光还在挨桌子找。 谢母脸色沉了沉,不是很好看:“我让你坐下,今天什么日子你知道,别惹我生气。快来坐,位置都给你安排好了。” 谢狩落座在主桌主位,道:“听你母亲的话。” 一桌人都在看着,谢不臣半天没回答,西青微微挂不住脸,尴尬道:“谢总,夫人今天生日,您还是坐在这吧,别找季总了,他坐在这不合适的。” “你的话挺多。”谢不臣的目光从角落收回来,好像心情不错,对着谢母与谢狩弓腰:“父亲,母亲,我找到季钰了,就不在这待着占地方。” 说着他转身就想跑过去。 谢母一拍桌子,“你存心想气死你妈是不是?今天我寿辰你哪也不准去,坐下!” 谢母的语气可以说得上是命令了,能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已经是尽力忍耐了。一桌子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插话。 胡呦呦低头拽了拽谢不臣的衣角:“快坐下。” “您喜欢西青,刚才不是说他说话有意思吗,那就让他代替我陪您二老开心吧。” 谢不臣攥着口袋里的戒指盒,冷脸在主桌的一圈到抽凉气声中走了,谢狩意味不明的收回目光,低头抿了一口茶。 当看见他马不停蹄的去到季钰那桌,不知道说了什么,罗伟苦着脸回来。 西青连忙问:“谢总对你说什么了?” 罗伟整个人都蔫了:“表哥彻底被那个狐媚子给迷住了……” “啊?” 西青几乎望眼欲穿,他看见那几个人谈笑风生,谢不臣攥着季钰的手,低头似乎套上去个什么东西。 季钰满脸疑惑,抬头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询问什么,谢不臣没有回答,在拇指抚摸过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 他整个人几乎手脚冰凉,随着眼眶逐渐蓄满了几欲疯狂的嫉妒。 凭什么,他的体质对谢不臣这种如此特殊,却连被咬一口他的腺体都做不到……季钰凭什么? 而谢母连维持表面的假笑也做不到,彻底沉下脸。 原本气氛祥和松快的主桌顿时变得紧张压抑。 — 谢母今天打扮得珠光宝气,富态的脸庞妆容精致,皮肤光滑,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她一上台,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各大新闻报社争相拍照,都妄想成为第一个报道出这场寿宴谢母的照片。 谢母眼神只看向摄像头,像是针对外界的讲话: “我原本觉得一家三口已经很圆满了,但在三年前,我遇到了一个omega,他让我觉得,我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三年前,我遭人报复被人推下水池,是他把我救出来,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他,在日益接触中,我发现这个omega不仅勇敢,而且聪明、善良……他在我心中是一位几乎完美的omega,” 她顿了一下,看着镜头笑了:“也是,谢家唯一合格的继承人伴侣,我认可的儿媳。” “他叫西青。” 第 20 章 罗伟走后, 管家才敢离开。 没走多?远,一个小?仆人立刻围上来:“别生气,刚才我在外边迎客的时候就看见贺大少气冲冲的从车上下来, 刚才兴许是拿咱撒气呢。” 管家:“多余的话不要说。” 不管怎么说, 他们那一桌总算安宁了。 何怀愁脊背挺直, 瞥了一眼?谢不臣, 继续换上那一副冷淡自持的气场, 桌底下的手也?从季钰身上默默收回来。 “给你的, 先带上。时间太紧了,过了今天再给你补场景。”谢不臣动作飞快, 拉过季钰的手把那枚已经旧了的戒指取下, 再把新的带上去。 “这是什么?” 谢不臣没说话, 嘴角微扬,爱惜地摩挲着掌心里的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指, 侧过身轻轻亲过他的脸颊。 “啧, 傻愣什么,还不快收拾了。” 贺兰山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瓷片, 侍者马不停蹄地清理干净。他烦躁地吹了一口气,坐了个远点的位置。 台上的谢母仍在?讲话: “所以, 今天我?向大家正式公布, 谢家堂堂正正的儿媳——西青。不管他出身如何,只要存在?一天,便是谢家儿媳的不二?之选。” 她此?话一出, 底下众人皆是哗然, 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要知?道, 在?西青之前,季钰才是那个被外界传了八年的谢家继承人伴侣, 如今却被谢家主母全盘否认。 第42章 他们的一言一语,不管是好是坏,都?在?无形中化作巴掌抽了季钰一个清脆的耳光。 他愣愣的坐着,耳边拉起一长串静音的嗡鸣声,一颗悬着的心直坠崖底。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心情却比之前松快了不少,好比两?个武林高手打架,其中一个率先按捺不住使出必杀技,可另外那个不用再提心吊胆防备,只可见招拆招,痛快的打一场。 众人讨论一阵,渐渐将目光投向谢不臣,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也?可以说,他和季钰要怎么收场。 “可是,” 谢不臣当着众人的面牵起季钰的手,淡淡道:“我?早就向季钰求过婚,他是我?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啊——啊?” “那、我?们该听?谁的啊?” 季钰面色怔愣,眸光微闪,像是忽然明白?了谢不臣的意思,低头默默攥紧了指间的那枚白?金对戒。 “我?不知?道西青是从哪里出来的,准确来说我?不认识他。”谢不臣站起身面对媒体,微不可查地把季钰挡在?身后:“或许你们该问我?母亲,她会给你们回答。” 在?看到二?人刻了彼此?姓名的钻戒,谢母表情古怪,然又目光锐利如刀锋,恨不得把季钰整个人都?划出血来。 显然谢不臣把这个“皮球”踢给了谢母,而她也?没料到谢不臣会有?这一手,一时反应不来对策。 原本只是想走个过场,因为所有?人都?不认可季钰,只要她这个主母开口,没人敢质疑。这个形势看似不重要但却不可或缺,只要不走,那西青永远谈不上名正言顺四个字,那样日后就算和谢不臣结婚,也?会落下个来路不正的名头…… 大厅内依然阒寂无声,都?在?望眼?欲穿等待她的回复。 谢母干笑,显然有?点下不来台了。 西青见状连忙起身,“夫人——” “嘭!” 周密端起眼?前的玉瓷餐具,抬手狠狠朝地面一砸:“够了!” 他转过身,歪头冷笑:“西青当谢总的伴侣有?什么好争论的?西青是出身贫寒,可品行端正,总比季钰好多?了吧!季钰是什么人你们可能不知?道,但只要有?我?周密在?的一天,他季钰就不配进谢家!” 胡呦呦厌恶地抬眼?:“周密,这是谢家,不是你发泄脾气的地方。” “我?可没有?发泄脾气,今天这么多?人看着就当帮我?做个见证,他——季钰!不配当谢家少夫人,更不配安然无恙的坐在?这!” 媒体灵敏的嗅觉立刻察觉有?大事,摄像机几乎全部对准了周密,时刻准备录下这场惊天大爆料。 管家俯身:“董事长,要不要把人全撤走?” 谢狩面露笑意:“不用,小?钰会解决。” 贺兰山率先开口:“说了半天没一个重点,你们周家人都?喜欢玩放屁吗?” “是啊,周密,你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了吧。”西青沉沉道。 周密冷哼一声,不疾不徐道:“季钰这个人薄情寡义,当年趁秦氏股市动荡作借口,把跟了他三年的徒弟周行给赶了出去,你们知?道,周行母亲一直缠卧病榻,周行根本没钱继续给母亲治病,如果不是我?们周家及时赶到,他们娘俩早就饿死了。可即使如此?,仍旧换不回季钰一丝心软,指派他的好表弟秦桑和十?几个打手,把周行母亲从病榻上拖下来活活殴打昏死,周行也?难幸免。” 周密深深叹气:“等我?们赶到,已经惨不忍睹了。周行被打断十?几根肋骨,他母亲也?……也?查出颅内积血,在?不久前驾鹤西去。” 整个偌大的中厅顿时鸦雀无声,陷入凝固般的安静。只见周行脸色乌黑,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他抬头直视季钰。 季钰从周密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宛若一尊被抽干灵魂的雕塑,俊美的脸庞落下淡淡的难过。 见此?,周行的眉毛皱得更深。 周密则继续冷冷讥讽:“如果没有?季钰,周行母亲也?不至于沉疴旧疾没钱医治,以至于躺在?病床上含泪而终,周行也?不会被打掉半条命……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你季钰而起吗?周行母亲的死难道不是你做的吗?你凭什么堂而皇之地在?这,你应该被警察抓走、被法律审判、蹲在?监狱里忏悔罪孽!” 周行皱眉道:“我?母亲没有?含泪去世。” 西青惊讶:“那二?公子的意思是,周密说的都?是真的了?” 周密:“少奶奶明察秋毫,当然是这样,他季钰就——” “停,等一等!”胡呦呦惶恐又焦急,连忙打断:“我?们坐下来谈谈,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没解开,季钰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西青换了个语调:“是啊,季总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哼,怎么不可能?他们秦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季长风那样的爹在?,季钰做起来不是得心应手。他爹季长风当年贪图秦家家产继而狠心下毒毒死秦父秦母,如今他儿子能干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 谢狩骤然睁开眼?睛,深深望过去。 “住口!”谢不臣眸光如刃,语气仿佛结了层霜雪:“简直胡言乱语。秦家二?老?死前,季长风早就继任家主,大权稳固,更何况当年季钰已经出生,后继有?人,他那个时候给二?老?下毒只会得不偿失。而且季长风与秦家无仇有?知?遇之恩,于情于理他都?不会下毒,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蠢吗。” 第43章 “谢总句句在?理。而且周密,你扯远了!”贺兰山不悦道。 众所周知?周家与季钰早早结下梁子,这个时候谈起季长风只会平白?让人往“你绝对别有?用心”的方面去想,少了一份说服力。 何怀愁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你说错了,是股市动荡在?先,周母病重在?后。季钰,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周密,你阐述事件应客观公正。” 如果说谢不臣是为了给季钰开脱洗白?,那何怀愁就是直接翻盘,他作为秦氏法务官最清楚当年的事情,而且这些?也?有?新闻资料可查,他不敢、也?不能撒谎。 于是,舆论局势又一窝倒向季钰这边。 西青也?说:“说的有?理,季少爷为人平和,做事又严丝合缝,你没有?证据断然不能乱说。” “够了!”谢狩呵斥,浑身拢上一层淡淡的愠怒:“一切按下不提,周家人,如果有?证据就拿出来吧。” “是。” 周密弯腰行了个礼,因恼怒而憋红了眼?睛,咬牙道:“当年周行只是个小?小?助理季钰当然看不上他,但如果我?说,他在?感受周行前已经得知?,周行是我?们周家的后辈了呢?” 他看向沉默不语的季钰,“说句不好听?的话,因为白?玉为堂那块地我?们周家和季钰确实闹了点不愉快,可这是不是季钰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呢?如此?一来,周母含泪而终,当真和你一点关系也?没吗?” 说着,他拿出了当年周家派人联系周行的密令——一张印有?清晰的年月份且带有?周家签字的烫金纸。 “我?身为周家长子,有?必要为了周家人讨公道。周行,我?问你……”他一字一句沉重道:“周家密令这件事,你是不是告诉过季钰!” “是。”周行仍皱眉:“我?母亲没有?含泪而死。” 不过这后半句似乎被忽略了,西青说,“这密令随身携带,今天这么多?人,周密,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周密冲他笑了一下:“故不故意又怎么样,季钰作恶在?先,还不允许人揭发了?就算是秦家的人也?不能这么无法无天吧。” 谢不臣微微垂首,挺立的眉骨落下了一片阴影,遮住了微妙的视线,“你最好是事先做了准备,而不是事先做了太多?准备。” 周密不怯,“怀疑我?诬陷季钰可以明说,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想验证是真是假很容易,直接问季钰就行了,如果我?说的有?一丁点错处,季钰早就跳出来给自己洗白?了吧,而他现在?一言不发,这不是摆明了心虚这是什么?” 这时,大家似乎才突然注意到,这对峙这么久了,季钰好像还真没说过一句话。 大家反应过来,催促道:“对啊,季总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辩解?” “心虚吧。” “心虚他还来什么寿宴,季总,您说,我?们绝不会诬陷您。” “……” 受秦桑折磨的那群敬安世家宾客少,泰安大多?数也?比较偏向季钰,想为他开脱以此?在?谢不臣面前讨要功劳。 季钰仍旧一言不发。 中厅里几乎没有?任何骚动声响,很多?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他的解释。 连台上的谢母都?不知?何时回到主桌,观察局面,开口似乎主持公道:“小?钰,你若是有?什么冤屈说出来就是,今天这么多?人在?,还能冤枉你不成?大家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周行转过头,在?看向季钰的眼?神澄澈见底,透露着隐隐的期待。 贺兰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翘着的二?郎腿重重放下去。 ——那是一个不轻不重的警告信号,在?他开口的前一秒,余光瞥到季钰已经起身了。 季钰终于开口,但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周密没有?撒谎,周行是被我?赶走的,他的母亲……也?我?害了她,如果我?当初没有?选择那么做,他们也?不用平白?受苦……确实是我?的错。” 周密说的太离奇了,但得到正主的亲口承认似乎更加炸裂,他们个个目瞪口呆,表情各异。周行直接一屁股坐回去,连同谢不臣的某种也?闪过不敢置信。 他又看向周行,赤红眼?睛,脸色脆弱得薄如蝉翼: “对不起。” 他这一声对不起在?空气中荡开一阵阵涟漪,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一切似乎已经有?了结论,大家也?没必要再讨论了。 周密的鼻子几乎得意到天花板上去。 虽然计划有?些?出入,但好在?最终结果相同,谢母立刻发话,“来人,把季钰带去禁闭室,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人!想不到谢家竟被这种人蒙了眼?,骗了这么久,我?决不能容这样的隐患留在?我?儿子身边!” 罗伟赶紧招来十?来个保镖,乌泱泱的就冲着季钰过去。 他们来势汹汹,不少宾客担心引火烧身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 在?他们张牙舞爪地伸向季钰时,谢不臣喝道:“站住!” 周家保镖趁机闯进来,场面顿时混乱作一团,周密跳脚:“我?们要公道,我?们要天理,他杀了人为什么不去坐牢?” 胡呦呦道:“周密你疯了吧,这可是谢家,你敢让人随意乱闯?” 第44章 “那我?自会向谢董事长和夫人道歉,今天我?一定要带走季钰!别管,上!” 这些?人杂乱无章的闯入,宾客们顿时分不清谁是谁,摩肩接踵的晕头晕脑,不知?道人群中谁尖叫了一声。 巨大的惊恐让他们吓得抱头鼠窜,皮鞋乱飞。 骚动之下,季钰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把。 伴随着瓷器稀里哗啦摔碎的声音,人群陡然安静如鸡,惊恐万状的呈括弧状让出一个包围圈。 包围圈里清晰可见:谢不臣被人摁着打了几管阻隔剂防止他释放信息素,药水注入到体内,他脸色铁青,怒吼道:“季钰……季钰!!!” 在?他眼?前只剩下一滩染红了陶瓷玉器碎片的血液,季钰脸色苍白?,头顶伤口血滴飞快划过眼?角。 透过血色,他在?一片死寂中看向被割破的手腕。 胡呦呦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好,他晕血!” 那道声音明明不大,可季钰就是被震的耳畔发蒙,周围的声音被拉成一条笔直长线。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仰头无力地摔倒在?血泊中。 第 21 章 视线被鲜血浸透, 与细小清晰的画面完全融合,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接踵而来。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走马灯一样浏览了不算太长的前半生。嬿陕厅 恍惚中, 他看到了?父亲的谆谆教导;看到了落日余晖前母亲温柔呼唤他的名?字, 也看到了?父亲被一群黑衣人带走再也没回来过、以及母亲血淋淋的胳膊无力搭在?浴缸边缘。 小季钰根本不懂什么是“死亡”, 只是坐在?地上, 靠着妈妈冰凉的手臂睡了?很久。 他要?乖乖的不能吵醒妈妈睡觉, 那样等妈妈睡醒了?就会带他找爸爸了?。 当昏迷的小季钰被人从火场抱出来时, 眩晕的看见慌乱的佣人在?灭火。 尖叫、咆哮、警笛的嘶鸣、杂乱的脚步,小季钰被人抱在?怀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细节与色彩化作虚影, 整座城市被深深的黑影笼罩, 小季钰嚎啕大?哭地扒着座椅, 透过车窗竭力地想要?看一眼母亲被大?火吞噬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平淡的正冬月,熊熊火光映亮了?半边天际, 年幼的季钰终于知道, 他再也没有?家了?。言杉挺 之后的季钰被迫推上到独木桥,走着小心翼翼的生活, 如履薄冰、深渊在?侧,他的无忧无虑被早早抹杀在?了?那场烈焰大?火里。 — 季钰是在?一间陌生公寓醒来的, 顿时警惕打量周围, 很简单的布局,几乎没有?陈列什么贵重物品。 床头?被人放了?杯热牛奶,冉冉飘着白雾, 他掀开被子下床, 当拧到门把手的那一刻, 他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雇佣团里的领头?大?步流星,神色肃穆。一双黑沉的眸子警惕地观察了?一会楼下的行人。 谢不臣抽出来一根烟叼在?嘴里, 手抖着点了?好几次才点燃,“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已经伪装成快递和运输公司的司机,您这里的一切生活需求都?会畅通无阻且不被人察觉地送来。”领头?一双清晰的剑眉轻蹙: “谢总,我们一定不会让夫人和周家他们发现这里。” “这段时间,你们会很辛苦。” 领头?:“我是被您一路提拔上来的,我们不怕辛苦,只不过,您以后打算怎么办呢?夫人和周家她们好像铁了?心要?抓了?季总。” 那天宴会都?有?录像视频,季钰的亲口?承认无疑就是证据,周家现在?上下都?是大?快人心,叫嚣要?判季钰死?.刑。而且这件事有?谢母参与,两家早早结成了?一种联盟,警方的逮捕令下达的速度也会比正常流程快上一个?星期。 万一季钰被警方抓走,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周家这些年在?泰安积累不少人脉,更何况还?有?我母亲掺手,就算不想帮的也得过来插一手用?来讨好谢家。” 昨天晚上他在?谢家的权限已经被冻结了?62%,可他剩下的权限根本不足以抗衡整个?泰安,他恐怕难保季钰。 谢不臣长着茧子的指腹扫过猩红的烟尾,浑身肌肉紧绷而显得整个?人极为凌厉: “但只要?我活着,季钰就不会被押上法庭。”他把烟尾火星碾灭在?指尖,道:“去问?问?常宁那边能不能秘密把苏白送来,季钰还?有?伤,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特地重点说了?“常宁”,常宁和领头?的一样,都?是谢不臣从贫民窟里捞出来的亲信,比兰折和张斯瑞更可靠一些。 两百平的复式公寓里没有?开灯,大?部分窗帘都?被严丝合缝地拉上,只留了?几扇比较小的透着一点光。 空气中肉眼可见的飞尘在?空中漂浮,四处辗转。谢不臣兀自坐在?沙发垫上,沉默的背影难掩颓唐。 一个?出身尊贵、顶级alpha,花了?八年时间也没从父母手里把权利挖过来,如今更是落魄的带着自己?心爱的伴侣东躲西藏,过着四处逃亡的生活。 从前谢不臣从不胡思乱想这些,只一心和父母分走谢家股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 “谢不臣。” 他惊觉,转过头?看到季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皮肤苍白,薄如蝉翼,白的几乎透明,隐约可见耳侧脖颈青色的脉络。 第45章 整个?人染上了?灰白的病色,单薄的身形更加惊心动魄。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有?没有?不舒服?手疼不疼?我给你热了?牛奶,你别忘了?喝。” 谢不臣破天荒的变得啰嗦起来。 季钰低头?看了?一眼被缠得严实的手腕,“我刚醒,外面要?抓我的人是不是很多?” “……”谢不臣拉着他坐下,牵起他的手,在?指环的位置亲了?一下:“他们不敢,你安心养着病,剩下的我会解决。” “可是,周行母亲的死?确实与我有?关,你护着我就成了?同谋。谢不臣,你好像糊涂了?,怎么连黑白不分了?呢。”季钰真心为谢不臣感到不值,惋惜地摇摇头?。 一说到这,谢不臣的神情就愈发严肃:“我不信你会干这种事情。” “我好像……已经承认了?吧。” “我要?听?实话。” “……” 季钰抿嘴,双手被谢不臣紧紧攥在?掌心,炙热的暖流顺着指尖灌进?体内,他好像都?出汗了?。 “季钰,你可以不说,但我会一直陪着你躲下去,我不会让他们抓到你的。”谢不臣说着这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虔诚地立下誓言。 季钰抬头?久久凝视着他,目光非常不忍,叹了?口?气:“从小父亲教我:人人平等,贫民窟也并不全是恶人。” 早期他非常不理解这句话的,直到那天遇到周行。 十五岁的周行倚在?树干上睡觉,季钰看见了?觉得新奇,问?他为什么睡在?上面。 周行很认真的回答他:“因为比柴草舒服。” 季钰:“柴草?你不睡床呀。” 周行歪头?:“床是什么?” “……”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不知道基本的睡觉工具呢?季钰太好奇了?,跟着去了?周行的住址。 那是一座被黑暗笼罩的地界,随处可见的握手楼、堪堪过人的小巷、衣衫褴褛的ao。周行的家不能说破旧,但也算得上啥也没有?。 季钰问?:“为什么不打工赚钱呢?” 周行:“我没有?身份证。” 其实有?不少贫民是做黑工的,周行也尝试干过,他生的白净,又高又帅也被不少人追求过,可周行却觉得奇怪,什么也不让他干反而上赶着给他送钱,傻逼。 然?后周行把他们挨个?殴打了?一顿,被扔进?拘留所?关了?好几个?月才被放出来。 周行算情况好的了?,剩下的那些简直惨不忍睹,充斥着各种犯罪与黑色产业链,与繁荣安宁的泰安几乎是两种世界。 几百万人龟缩在?这个?狭小的地界,季钰问?过别人为什么不反,那个?人是这样告诉他的: “顶级ao出生率不到8%,却占据这个?社会将近90%的财富、军.队98%的控制权,我们剩下的92%的人,连1%的财富都?分不到,拿什么去反呢。” 那一刻,季钰毫不犹豫的把周行带走了?。 “我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且这也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希望周行能坚持下去,拯救那些想要?逃出贫民窟的ao。但是后来和我想象的差了?太多。” 季钰提出的“阳光计划”惹怒泰安上流精英层,几乎被联手打压,对秦氏实行128项技术、贸易封锁,当时整个?秦氏上下极其动荡,甚至连向国家申请的破产保护都?拟好了?。 “周行母亲不仅是颅内出血,而且患有?很严重的的胰腺癌症,需要?大?量金钱续命。那天秦桑在?周行那里翻出丢失的白金耳饰,我知道不是他拿的。但秦氏动荡,我深知已经留不住周行了?。敬安太小,周行很聪明应该去泰安闯一闯,我就把他赶走了?。” 季钰回忆起那段艰难痛苦的日子,就难免难过:“我应该把他留在?身边的。周行走后,我其实……私底下给他不少项目,但都?无一例外的黄了?,因为这个?耽误了?他母亲的最佳治疗机会,我后来匿名?捐钱治疗也都?无济于事。” 秦桑的暴行只是个?导火索,真正的过错在?他,他当初带走周行时,躺在?病榻上的母亲紧紧抓住季钰的手,把家里仅存的382.5毛钱塞给了?他。 可明明已经连米面都?舍不得买了?,对待他这种薄情的人,在?临死?前竟然?还?说想再见一面。 “我哪有?脸面去见,我辜负了?一个?母亲所?有?的期许,也毁掉了?她唯一能活命的机会,都?是我害了?她。”季钰陷入了?深深的难过与自责:“把我送回去吧。” 谢不臣表情微凝:“明明是周行的错,是他自己?没抓住机会,跟你无关。” 季钰却摇头?:“周行原本可以一直待在?秦氏,有?稳定的资金给母亲治病。谢不臣,你为我开脱,只会让我更愧对他的母亲。” “我没有?开脱,我在?说:这件事不怪你。你的行为、你的意愿都?是帮助周行,他母亲死?了?为什么能怪到你的头?上?”谢不臣吸了?一口?气,缓和道:“你说这些,我会派人把证据搜集起来,替你清洗这些污名?。” “……”季钰推开他轻轻道:“你应该把我交给警察的。” 谢不臣的脸彻底冷下来,客厅里寂静了?一会。 虽然?没有?说话,但季钰明显感到腿上的指尖猛然?一紧。 第46章 谢不臣死?死?地盯着他,墨黑的眸子几乎迸出暴怒的火焰: “那我呢?” “……” “你打算把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被周家或者谢家抓走百分百挨枪子儿!你倒是觉得你是罪有?应得了?,正义和法律在?他们眼里狗屁不是,他们只是想找个?借口?处理你。” 谢不臣说着,忍住恼火不停的点头?:“那个?时候你倒是心安理得了?,可那我怎么办?咱俩还?没结婚你就打算让我给你守活寡?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谢不臣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几乎失控地甩开他烦躁地走了?两圈,粗气乱喘,然?后差点咬碎了?牙才把这股火给压下去。 蹲下去,帮季钰重新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道:“好好养伤,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要?想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在?季钰唇瓣上留下一个?极其温柔缱绻的吻。 — 谢不臣秘密带走季钰这件事传到周家耳朵里,周密气的当场把传信的给揍了?一顿。 “一群没用?的饭桶!姓季的都?他妈被送进?医院了?,我让你们看着他不准跑了?,结果现在?说找不到了??你们的脑子被狗吃了?吗!”周密一脚踹翻了?桌子:“滚蛋!” 仆人连忙跑了?。 周夫人不慌不忙下楼,呵斥他:“一个?金贵的少爷成什么样子?谢家那边不是已经派人了?吗,你急什么。” “妈,不是我急,秦家的那个?疯子整天来咱家堵门,问?我要?他表哥,不给就发疯,闹得我现在?门都?不敢出。” 周密委屈地坐在?沙发上,烦躁道:“家里没一个?能用?的人,周行也不知道去哪了?。” 不是很放心的周密钻自家后花园的洞才出去找西青。 谢家那边情况也没有?多好。 谢不臣带走季钰时专挑偏僻没监控的道,而且事后录像也明显被人剪切过,云海那么大?,他们随便找个?破落点的地方一猫,谢家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 谢母喊来兰折与其他几位副手:“对秦氏地产下达‘封.杀.令’,再找几家媒体做宣传,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让整个?云海都?知道,秦氏不保了?。” “是,夫人。” “兰折你留下。” 谢母说:“你和苏白接触多,近期一定看好他哪也不准去,季钰身上有?伤,不臣一定会费尽心思的给他找医生。” 打蛇打七寸,不论谢不臣把全程做得有?多么滴水不漏,只要?对季钰下手,他一定会按捺不住。 — 没有?医生,医院的药物也被谢家严格管控,季钰手腕是伤口?迟迟不见好转,谢不臣急得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话,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找和缓和的方法。 泰安那边追得太严,他们这个?偏僻地儿又没什么正规医院。 “……” 季钰的伤不能耽搁,他在?思考出对策的第二天就喊来了?贺兰山。 贺兰山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穿了?一身黑客帝国的打扮,黑风衣、黑西装、黑墨镜,他伸手摘下眼睛,打量了?这逼仄的公寓。 “老谢你敢再抠搜点吗?三百多平能住得下什么?” 季钰抱着一盆花放在?有?阳光的地面,道:“其实不小了?,两个?人还?挺温馨的。” 如果窗帘能拉开的话。 看见他,贺兰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上去抓住他手上的那只手,语气低沉:“解开,我看看伤口?。” “我刚换了?药。”季钰没抽回来。 “我带了?新的,这个?好的快。” 贺兰山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四处找起药箱来,谢不臣从里屋拎着药箱出来,抓住了?药膏的另一截:“给我吧。” “啧,我来就行了?!” 他一点不松,伸手反夺药箱,但伸到一半突然?停滞途中,他忽然?想起什么僵硬地收回手,又松开了?药膏盒子。 有?点不自在?:“开个?玩笑,我可不干这种体力活,你赶紧去给你的心肝伴侣换药去吧,晚了?小心发炎。” “好。” 谢不臣深深地凝视他一眼,越过他走到季钰身边,打开药箱子小心翼翼地从头?都?换了?一遍。 贺兰山食指挠挠脸,有?意回避,脸上半笑不笑的:“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 “用?你的身份证买一张去北美的机票,但当天你不用?走,继续待在?本市就行,但我需要?你做一个?假身份,以季钰的名?义在?那里生活。”换好纱布,谢不臣收拾了?残留垃圾扔进?垃圾桶。 季钰听?了?问?他:“你该不会是要?把我送舅舅那里?” 谢不臣点头?:“对,你在?那里是最安全的。在?你走之后,我会把周家和谢家的人都?引过来。” 谢狩还?是私生子时期曾受过秦音的恩惠,所?以这些年来从没有?针对过秦家,谢母就算再不喜欢季钰,也得顾虑谢狩的面子,这次搜查就没搜过谢家,秦桑也才能大?马金刀的横在?周家门前堵人。 “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这,谢不臣,这样太因小失大?了?,你知道的,我——” 第47章 听?到第一句,谢不臣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然?后及时打断:“我说过,不会让你被押上法庭。” “不可以。” “等一下!”贺兰山叫停他们:“二位,容我插一嘴。” 二人转头?看他,他轻咳一声,从拎着的袋子里掏出一沓文件:“何怀愁托我给你捎个?东西。” ——一份详细的封.杀.令,记述了?泰安对秦氏高达几十个?领域的封锁。 与上次的“阳光计划”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夫人,”季钰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不惜针对舅舅他们。” “可能……”贺兰山不知道什么说。 谢不臣接过话头?:“她太爱谢狩了?。” “……” — 谢不臣是一个?效率非常高的alpha,在?第二天便以“不小心”的方式暴露在?媒体视野中,排到行踪的那家报社立刻发表专刊,用?一大?板块描述了?详细的地址并报告给谢家。 小小的公寓楼下瞬间被好几波人马围得水泄不通。 但在?不远处的公路远方,一辆银白色得宾利欧陆只留下一串车尾气。 开车的是那个?领头?,季钰坐在?后面,紧张的掐着手心,隔一会便扭头?看一眼,眼中满是担忧。 领头?以为他是害怕,开口?安慰:“季总,别担心,没人发现我们。” 他话音刚落,车头?便被狠狠撞了?一下,一侧玻璃全碎,领头?的捂着一脑门血,低骂了?一句。 季钰坐的靠里,没有?受伤,他惊魂未定中连忙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艹、有?人想撞我们的车!后边有?辆红旗,我甩开他。季总,系好安全带!” 领头?强迫自己?镇定,蹭掉脸色的血,一脚油门踩到底。 季钰帮不上忙,乖乖的给自己?扎上安全带,“小心点。” “放心,我在?部队训练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保护您用?的!”领头?猛打方向盘,试图利用?前方大?坡角甩开距离,但对方车技丝滑,只是被甩开几秒钟便又黏上来,寻找角度虎视眈眈的准备第二次撞击。 两辆车在?这个?无人区的公路上驰骋,二车距离仅仅不到1米,几乎在?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斗。 在?那辆红旗破损车头?猛贴身侧过来时,领头?暗叫不好,根本躲避不及,大?喊:“季总,抱头?!” 宾利车轮急刹,在?柏油路面划了?四道好几米长的黑色痕迹,两辆车近得几乎能看到对方驾驶座里的人脸,领头?都?准备慷慨赴死?了?,那辆红旗突然?不见了?踪影。 诶? 领头?瞥了?后视镜,看到一辆黑色防弹大?g一下把那辆红旗车顶了?个?底朝天。贺兰山落下窗户,隔着炫酷的头?盔冲他们比了?个?“ok”。 领头?心领神会,开着车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为了?避免“车祸”过的宾利招摇,他们在?市区特意换了?一辆正常的。 在?贺兰山的护送下,季钰几乎畅通无阻地到了?秦家。 “艹,真刺激,比玩cs还?紧张。”领头?长吁一口?气,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快乐里,问?到:“贺总,您怎么突然?来了??” “北美的人安排好了?,闲着没事被老谢拉过来加班,非说不放心你们,哼、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贺兰山摸了?摸那辆引擎盖变形的宝贝大?g:“好兄弟,回头?给你整容。” 等心疼的劲过了?,他缓缓把视线挪到季钰身上。 见人上下一点事没有?,他粲然?一笑,把手伸过去:“你没事就好,身上疼不疼?” “我没事,谢谢你们,现在?形势不好,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的。” 季钰侧身躲过他的手,吩咐佣人带领头?去包扎伤口?。 贺兰山停在?半空的手指捻了?捻,尴尬的又收回去,哈哈笑两声:“今天天气真好啊。” 季钰抿嘴,犹豫了?一下,“贺总,谢谢你。刚才您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对您一辈子也还?不清,还?有?上次在?宴会——” “有?什么好还?的?这每个?人每天发生这么多事,细数下来每件都?得有?回报有?付出的,不得累死??”贺兰山豁达:“其实,人平安就够了?。” 阳光刺眼,但贺兰山说这句话时,眼神似乎变黯了?。 “可你和我无冤无仇,你没必要?帮我。” 贺兰山干笑,勉强扯起个?嘻嘻哈哈的笑脸道:“哎——你这句话就不对了?,付出就一定要?得到回报吗?不一定吧,万一我只是单纯想做好人好事呢,毕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地善良、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 “我只想要?你平安。” 其他的都?不要?。 贺兰山生的俊俏好看,身材高大?,五官仿佛在?模子里刻过一般,不笑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深情款款。 他眸子里盛着笑意: “别的都?不要?。” 第 22 章 深秋, 整座城市落了一地的枯黄。 虽然季钰被送回秦家,可这一切不?过是刚展开新篇。事情闹得太大,甚至霸榜热门词条, 连带着秦氏公司股份陷入危机, 一路跌破最低线。 第48章 泰安那边的封锁立竿见?影, 几乎没有同僚愿意为他们伸出援手。秦家、公司几乎乱成一锅粥。 因动作受限, 他几乎帮不?上任何忙, 舅舅因为这些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一整天?几乎都在商讨对策。 “秦家二十多年前比这危险多了,哪天?不?是我抗起?来的?不?是照样安稳到?现在吗?他们谢家上下全都是畜生, 你现在过去不?是找死?吗?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逼着你自己出去?你以为他们安了什么好心?吗?我要是今天?同意你走, 改天?你收了折磨, 我、我愧对死?去的阿姐和季大哥!” 在肃穆的灵堂里,季钰跪着软垫, 舅舅气的在灵案前拍桌子, “你一向聪明,怎么一到?这种事情就糊涂了呢, 你怎么能走回你爹的老路上啊!小钰……如果你今天?为了保秦家甘愿入狱,就正中了那群坏人的下怀。” “我知道周家想干什么, 我也知道谢伯母向来不?待见?我, 可是周行母亲的死?的确是我一手造成的!”季钰抬头,热泪立刻滑落眼?尾: “舅舅,小时候父亲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只要把我交给周家你们就会没事的, 我愿意为了周行母亲的死?赎罪。” 见?他如此执拗, 舅舅气的血气上涌,心?急之下打了他一巴掌, 浑身发抖:“如果你知道季大哥当年是怎么死?的,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季钰被打的侧脸,灰败的脸颊顿时显出粉色的指印,他缓缓转过脸:“可我不?仅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连母亲为什么自.杀也丝毫不?知情!” 舅舅立刻沉下脸:“你不?用知道这些?。” “那我应该知道什么?那什么才是我应该知道的!我已经稀里糊涂二十二年了,现在都到?了这种份上您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他们清楚当年来龙去脉,却不?肯告知最应该得知真相的孩子,这无疑是对死?者的第二次加害。 季钰悲痛万分,“你们究竟……在隐瞒什么?” 舅舅背过身,沉默了许久。事情过去22年,当初还是个年轻小孩的他也逐渐上了年纪,两?鬓花白,沉重?的背影苍老了许多。 他抬手,掌心?轻轻放在秦音的骨灰盒盖,指尖用力扣得发白。 两?边墙上挂着新鲜白幡,灵位前青烟袅袅,孤寂的灵堂中,响起?舅舅强忍悲痛的声音:“你和谢不?臣的匹配度低,是因为你的母亲。” “……”季钰瞪大了眼?廓,话头瞬间被堵在喉间。 “谢不?臣的阻断症源于一起?大火,你应该听说过的,只是那场大火里死?的并不?是保姆,而是阿姐,他也是唯一一个差点和阿姐一起?死?去的人。你的信息素完美继承了阿姐的,他不?是不?喜欢你的信息素,而是恐惧。” 恐惧那场血.腥骇人的大火,阻断症、匹配度、季钰的家……一场大火几乎断送了三?个人的性命。 “为什么不?臣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事情已经太遥远了。” 舅舅不?禁唏嘘一声,“季大哥被警方逮捕后,阿姐就被谢狩关?进了阁楼里,那个时候,我的爹娘已经死?了,我在外流浪多年回来无法兼顾所有的事情,以至于等我再见?到?阿姐……” 什么都没有了。 “那段时间我和你一样,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气父母把家主之位给了季大哥、没有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多年了无音讯……是不?是就能保住他们了?但事实证明不?会的,他们就像是无底洞,利用季大哥的善良害了秦家上下,现在又要你为周行母亲的死?顶罪。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们可能在陷害你,想要毁掉秦家最后一丝血脉。 当年我在国外快混不?下去是季大哥把我接回来的,后来他为了父母的死?而愧疚主动被谢家抓捕,乃至最后服毒自.杀。你是阿姐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念想了,你让我怎么忍心?、怎么堂而皇之的看?你再一次被谢家带走!你叫我怎么能够!” 舅舅怒喝一声。 “哗啦——”手下的骨灰盒被一掌掀翻在地,木头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季钰面前。 趁着不?太明亮的光线,他靠近看?了一眼?,顿时如惊弓之鸟般从地上爬起?来。 骨灰盒……是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 季钰心?中大震,心?跳几乎要穿透鼓膜跳出来。 舅舅转身,眼?眶如血一样红,身侧拳头死?死?攥着,“你母亲的骨灰,一直在谢家。这几十年你拜的一直是这个空盒子。” “……” — 季钰抱着空盒子从灵堂一步一步走出来,脸色几乎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这一天?的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他抱着空盒子兀自在花坛空坐了许久。 待到?夜幕将至,寒意侵袭,季钰动了动僵硬的指尖,突然发觉: 好像正东月又要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还没找出宴会里是谁推了他、母亲的骨灰被谢狩藏在了哪、谢不?臣现在怎么样了、他以后怎么办…… 像是到?了抉择临难,却每条路都被绕成了一团乱麻。走与不?走、保与不?保都在撕裂着他。 季钰突然好累,像是脖子被勒了一圈绳索,在另一头绑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每当他想转身解开枷锁时,都会看?到?那巨石最背面的地方,是一张火海里与他对视的狰狞笑脸。 第49章 “季钰!!” 一只温热的大手将他从思绪中拉出来,贺兰山一把将他拉起?,慌张道:“跟我走,快!” 他来不?及解释,肉眼?可见?的指尖颤抖。 季钰不?明所以地被他拉着朝外跑去。此时已经天?色昏暗,冷风肆起?,不?断被甩在身后的花园在暮色中形成了虚化剪影。 “是谢不?臣出事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给他发信息没有回复。” 贺兰山紧张得指尖僵硬,他道:“被谢母关?进了禁闭室,现在情况不?明,但他们已经发现你根本没有出过,现在正要来这里抓你!我已经安排好了车队,你跟我走,我先?把你送出去!” 冷风如刀刃般划过脸颊,有人穿着皮鞋不?慌不?忙地踩碎的枯干的落叶,轻而易举的挡住他们的去路。 一群穿着克维拉防护服的威猛高大的alpha将他们的车队围得水泄不?通,训练有素的雇佣团立刻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是……谢夫人手下的保镖? 季钰不?敢妄动。 这时,穿着燕尾制服的管家越过他们款款走来:“季总,先?生要见?您,劳烦跟我们走一趟。” “你先?告诉我,谢不?臣现在怎么样了。” 贺兰山胳膊挡在他面前:“别跟他们废话,我们直接走,不?用管他们。” 贺家在泰安的地位举足轻重?,贺兰山又是棵独苗,万一有点剐蹭,他们一群人的脑袋都赔不?起?。 果真走了几步没人敢拦。 在没来得及庆幸的同时,管家举起?手机,屏幕正对季钰:“季总,您再走一步,我们便对秦二少不?客气了。” 那手机屏幕里的照片,是赫然一张满头鲜血的秦桑,被绑一只手捏着下巴拍的。 季钰果真停下脚步,抽回了自己的手。 “小钰……” 贺兰山满眼?担忧。 管家收起?照片,“我们对秦二少没有兴趣,只是想请您去一趟谢宅见?先?生。” “请吧。” — “进来。” 管家敲门的手指还未落下,谢狩的声音便已经响起?。 进去后,季钰算是第一次进谢狩的办公室,高大的书架、来自上世纪的古老挂钟,正一左一右地摆动。 谢狩静坐,似乎在闭目养神?,面前的金丝楠木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破损了的闹钟,与这个豪奢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在看?到?那个闹钟,季钰的心?跳都漏了一瞬,整个人几乎立刻紧绷起?来。 那是母亲生前一直在用的,他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闹钟是父亲亲手做给母亲,只是过来被他坏摔了。 竟然落在了谢狩手里? 见?他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巴掌大的闹钟,谢狩浅笑一下,什么也没说,带着季钰朝楼下走。 途中不?管季钰怎么问,他都始终一言不?发,宽厚的脊背隔绝了和他的所有对峙。 一直来到?一间真正的禁闭室,这应该是专门为谢不?臣盖的,因为一旦到?了易感期没人能控制得住一个顶级alpha,只是后来的用途变了,成为了一间“惩罚室”。 里面没水没光源没床。只有一块巨大的屏幕不?停滚动一些?猩红的字眼?,例如:“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不?该在这”“你让大家很?失望”“废物”……之类的洗.脑字眼?,每天?的食物也只有单调的水和面包。 谢不?臣只要做错了事情或者被谢父谢母认为做错了什么,就会把他关?进这里,足足一月用来反省。 别说一个月,正常人进去三?天?也受不?了。 季钰很?不?喜欢来这里,因为这是谢不?臣花了二十多年也没彻底摆脱的地方。 “谢董事长,您带我来这干什么。”季钰敛了神?色,冷淡问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 谢狩输入密码,在打开了门口的密码锁上的联络器。 通过联络显示器看?到?谢不?臣跪在地上痛苦挣扎,管家为他解释:“谢总正在易感期,为了您的安全起?见?,待会您不?能进去。” “你在开什么玩笑。”季钰冷脸呵斥他,“谢不?臣的易感期才过去两?个月不?到?而已,怎么可能一年内第二次易感期……你们给他打针了?” 他说着,忽然意识到?。 管家缄默不?言。 “什么针?” 管家仍旧不?言。 饶是他不?说,季钰也能从谢不?臣面色潮红上看?出一定是一些?引诱发情的药水。 季钰捏紧了拳头,看?向谢狩:“谢董事长,这些?事情原因在我,谢不?臣只是想帮我而已,您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可是您亲儿子!易感期对于一个alpha而言意味着什么您更清楚不?过了。” “他不?是我儿子。”谢狩手杖轻轻触了一下地面:“他是谢氏的继承人,应该冷静自持,做事三?思而后行,不?应该感情用事,这是对他的惩罚。” “可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错不?在大小。”谢狩低喝:“错就是错!” 显示屏中,谢不?臣额间青筋暴突,眼?底血红,正痛苦的一下接着一下地撞击墙面,额头已经血迹斑驳,伤口触目惊心?。 他在用自.残的凌虐以换来一时的清醒。 第50章 “季钰,季钰……我要季钰,季钰——” 显示器中,谢不?臣嗓音低沉嘶哑,声声泪泣地要他的omega。 季钰听得痛苦地闭上眼?,垂下的指尖捏紧,几乎要把自己指骨掰断,缓缓睁开眼?睛,不?忍开口: “您说,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谢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同意你这个要求,只是——我把他放出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谢不?臣现在可还在易感期,把他放出来无异于把一只饿的眼?冒绿光的老虎扔进闹市。 季钰低头,绞尽脑汁却束手无策。一直以来,谢不?臣的易感期都是他没资格插手的。 “释放抑制喷雾,说不?定对谢不?臣有用。”抑制喷雾药效等同抑制剂。 谢狩有些?失笑:“呵呵,傻孩子。” 只见?管家换上了防护服、护具面罩,全副武装地进去。 “他手里拿的,是从西青身上提取出来的信息素,你猜一猜,这对谢不?臣有没有用。” 谢狩语气低哑,丝毫不?关?心?谢不?臣会不?会对这种信息素上.瘾。 “……我、我不?知道。” 季钰站在冷风中,碎发被吹得紧贴脸颊、他如同一尊被立在原地的雕塑,静静地等待一切的来临。 其实这时,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在做最后的祷告,祈求结局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管家是个beta,由于没有任何信息素,高等alpha并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因此他非常顺利的把西青的信息素注入给了谢不?臣。 果然,ao间信息素等级高于一切。 谢不?臣混沌的眼?底立刻恢复了清明,停下了自.残的举动,他茫然地打量周围,回想了一会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家在他那里没抓到?季钰,母亲很?生气,逼问他季钰在哪,他不?肯说,然后…… 然后谢狩来了! 谢不?臣惊觉,似乎才发现管家也在:“你手里拿的什么!” 管家:“西青少爷的信息素,您刚才结合热,现在已经全给您注进去了。少爷,您现在好点了吗?” “西青的信息素怎么在你这?谁让你给我打的!”谢不?臣震怒,一把拽过衣领,把人扯到?自己面前:“你知不?知道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而言就是吗.啡,一旦染上就戒不?掉了!你哪来的胆子敢擅自给我打进来!” 用谁的不?好,偏偏是西青的!之前他的腺体已经接触过西青一次,现在又来了一次……更何况,他和西青的匹配度这么高。 “明知我喜欢西青的信息素,保不?齐我这次直接成.瘾,这么危险的事你也敢做,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谢不?臣甩开他,管家颤颤巍巍还没站稳,跌跌撞撞地跑来扶他。 “滚!” 谢不?臣眼?中掩盖不?住的惊慌失措,一脚踹开他警告道: “这件事不?准告诉季钰,一个字也不?能!” 如果被季钰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将前功尽弃,甚至,季钰会因为这个彻底离开他的,那日子,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谢不?臣捂着腺体,慌慌张张地打开了禁闭室的门。 门业刚被拉开,随着照射.进屋内的第一缕阳光,他率先?看?到?一张强忍泪水的脸。 谢不?臣心?底一惊: “季钰?”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缓缓转过头,看?门上联通内外的显示屏。 坏了,坏了…… 谢不?臣下意识抓住季钰,脑子只有七分清醒: “我不?会喜欢尚西青的,刚才的信息素,应该不?至于上.瘾……我没想到?他们手里会有这种东西,不?是我让他们给我打的,我一点也不?喜欢西青。你放心?,我以后会戒掉信息素的安抚,我再在禁闭室多待几天?,你别担心?,季钰?” 季钰眼?圈通红,抬眼?看?他,“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不?臣语气带着点挽留: “季钰。” 季钰什么也没说,垂下眼?跟着谢狩走了。 第 23 章 谢狩带走了季钰, 在西宅的办公室。 贺兰山赶来时,谢不臣正失魂落魄地坐在禁闭室门口,脸色已经没了一点血色, 双眼无神地盯着手里的抑制剂针管。 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魂魄, 说不上?的落寞。 “怎么一会不见, 你跟老了几十岁似的, 季钰呢。”贺兰山说:“我在门口碰见呦呦了, 她跟我说季钰在这。” 他走进, 眼睛搜索了一圈也?没见季钰的影子,于是, 他脚尖踢了踢死了一样的谢不臣:“怎么不说话?” 他眼珠子一转, 神情?严肃起?来:“他不在这?他去哪了, 啧!老谢,你丫死了是不是?问你话呢, 季钰哪去了!” “他被谢狩带走了。”谢不臣双目都拢上?涣散, 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般。 “谢叔叔?他怎么会插手这事,他不是一向不管这些吗?”谢狩百八十年?不出?来一次, 别说谢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平时有?些什么重要会议也?都是不闻不问的。 “那你赶快想法子啊, 别在这傻愣了!” 贺兰山催促他。 泪水堵住了谢不臣的胸口, 他摇了摇头。 第51章 “那怎么办啊。” 贺兰山皱眉,转过身望向西侧那栋威严肃穆的宅楼。 — 夜幕已至,巨大的黑暗无边笼罩了这座沉寂的城市。 冷风吹得窗外?竹林张牙舞爪, 谢狩站在巨大的书桌前, 翻看着一本残破的英文书籍: ““i stood by the river and saw your shadow in the water.then, will you feel my strong yearning?”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轻轻地笑了一声, 抬手合上?那本书面。 “我很不喜欢外?国这些伤感的东西,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其实有?些时候做出?适当强求,或许能改变很多不完美的结局。如果男主?安东尼最?后巩固权利后,他完全可以强求女主?嫁给他。” 《安东尼》原先是一本由国外?传来的经典爱情?故事,后被国人改编成歌曲《安东尼和他的小镇》。这句话写的是男主?安东尼与女主?分别五年?后,在河边思念前妻。 季钰被管家带进来。 “先生。” 管家躬身退出?去。 季钰的眼底干涩鲜红,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骇人,他开口:“谢先生,您喊我来,又让我做选择,又是给我包扎,恕我直言,我不明白您到底想做什么。” 谢狩把书籍放回去,问道:“手还疼吗?你被谢不臣掳走后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如果你愿意,可以每天来谢宅换药。我这里有?全国最?好的医生给你包扎。” “不用了。”季钰极为厌恶他这种?虚伪的样子,抗拒道。 一个杀父杀母的仇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他面前,踩着父母的尸骨、说着关怀他的话,季钰感到了无比的恶心?。 “唔……看来你不喜欢我。”谢狩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良久,突然笑了:“让我猜猜,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你的父母,在想我这个十恶不赦的东西让你没了家?” “难道不是吗?我外?公外?婆不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吗,还有?我父母,哪一个不是你杀的?”季钰的指甲深深陷入指腹的肉里,悲愤道:“毒死外?公外?婆的根本就?不是我父亲,更不是舅舅!他们平白无故为你担了几十年?骂名?,这一切都是你干的!谢狩,你真该死!” 谢狩眯眼,没有?反驳:“对了,这样就?对了。你每次生气的时候,才最?像你的母亲。” 季钰感到一阵恶寒。 “谢不臣不成器,以后难挑大梁。其实比起?他,我更乐意你来当我的儿子。如果,你不姓季的话,我很乐意让你当我的孩子。” 谢狩敛了眼神,变得失神起?来,低头点了根烟:“可惜你母亲死了,如果他能再坚强一点活到现在,说不准你真该喊我一声‘父亲’。” “住口!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两个老顽固死了就?死了,你又没见过他们,用不着这么恨我。至于你父亲,我只是告诉他秦音死了,哈哈,结果他连真假都不问我,直接抢走毒药就?喝了,他分明是自?己自?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嗯……至于你母亲嘛——” 谢狩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白雾,拿起?桌面的残旧闹钟,眼中饶有?兴致:“秦音她……是个好女孩,只不过太傻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真的相信我会放了季长风,一把火烧了自?己。不过我也?没想到季长风,竟然也?会自?杀。哈、其实从某些地方来说,他们俩确实般配。” 都是一样的又傻又天真。 季钰震惊于他漠不关心?的态度,仿佛是杀了几只小猫小狗般,“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命,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就?因为白玉为堂这一块地?还是说你喜欢我母亲?” 顿了顿,季他又冷冷道:“我母亲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种?人。” 谢狩眼波微动,掐灭了眼尾火星,任由灼热的火星烧灼指腹:“你……错了,我不喜欢你母亲。她只是当年?对我有?点恩情?而已,仅此?而已。你母亲不懂得变通或者……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就?是——太恋爱脑了。” — 年?轻的谢狩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地冲进阁楼,一把撞开了那扇松动的门锁。 秦音明艳的脸上?瞬间变得惊慌失措,把小季钰藏在身后。 谢狩厌恶地盯了一眼那个孩子:“秦音。” 管家把两个杯子摆在桌面。 “一杯是氢氰酸,一杯是水,前者,你死;后者,季长风死。”年?轻时候的谢狩不会说太多废话,总会三言两句便阐述完整。 秦音站起?身,一双眼眸泫然欲泣,“长风在哪,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在她泪滴落时,谢狩皱着眉毛别过脸,不再看她,语气强硬:“监狱。这是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 “谢先生——” “住口!” “……” 秦音看着男人挺拔不容置喙的侧脸,低头沉默了半晌。 “妈妈……” 小季钰赤着脚哒哒跑来,肉嘟嘟的手拽住了秦音的衣角:“妈妈,好多人,小钰怕~小钰想找爸爸,呜呜呜——妈妈——” 小季钰被这群严肃的大人吓得哇哇大哭。 谢狩看也?没看:“把季长风的野种?扔出?去!” “是,先生。” 小季钰被那几个人从秦音怀里强硬地剥离开,扛着季钰一把关上?门。 第52章 “小钰!” 秦音去追,但门已经被反锁了,秦音出?不去,只能转头看向谢狩:“谢先生,我跟您无冤无仇,如果有?过冒犯我向您道歉,请您放过我的孩子、放过我的丈夫……” “丈夫?” 谢狩品着这两个字,气的磨了磨后槽牙,眸中瞬间染上?一种?近乎变.态的偏执:“你死了,我就?放了他!” 秦音震惊,一颗心?直坠崖底。 他死死地盯着秦音,生怕错过她的一举一动,却没有?看到,秦音脸上?闪过的一丝绝望。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谢狩沉默道:“或许你——” 秦音毫不犹豫地抓起?那杯含有?氢氰酸的毒药一饮而尽。 “哗啦——” 杯子被垂手摔碎在了地上?,秦音眼眶赤红,抬手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西装衣角,到最?后一刻还在苦求: “我的孩子还小,他不能没了亲人,求您放了我的丈夫和我的家人,求您……” 他说完,房间内寂静更甚,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吓得大气不敢出?,屋内的暖风此?刻都成了寒冬腊月离得冰刀子剐在人脸上?。 谢狩冷笑了一声,“我原本……确实想过要不要放了他。” 秦音愣住了,一下子捂住了嘴。 氢氰酸是剧毒,服下即刻发?作,更何况一整杯,可她如今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谢狩给她的两杯都是水? 谢狩一脚踹翻了桌子,水杯和木头稀里哗啦的滚了一地。 “不过现在,他死了!” 谢狩脸色冷的吓人,气冲冲地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 其实人被逼到绝境上?会陷入某种?选择圈,不是选这个,就?是选择另一个,从而忘记了,世界上?还是有?很多解决方法的路。 季钰确信:“你喜欢我母亲。” “不,这世上?并不只有?爱情?一种?,还有?很多寻常人难以理解的感情?。”谢狩放下了那个闹钟:“只是恰好没了秦家,白玉为堂就?是谢家的了;也?只是恰好,我不想杀你母亲而已。” “如果你不喜欢我母亲,那为什么想要我当你儿子?归根结底,你心?里还是再期待、期待我母亲真正接纳你。只是,在我父亲死的那一刻起?,宫 中号梦 白推 文台 你们就?再也?没了可能、谢狩,你根本配不上?她!” “够了!”谢狩恼火怒喝:“你是不是觉得,有?你母亲在我就?不会杀你,啊?” “杀了这么多人,你会遭报应的!”季钰眼眶蓄满泪水,但很有?骨气地一滴也?没掉下来。 谢狩:“我其实没想要背上?这么多条人命,只是他们挡了我的路,都是顺手而已。你是不是以为,没有?这块地,没有?秦音,乃至没有?了谢家,你父亲就?不会死了?天真,以他优柔寡断的性子,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泰安里,只会死的更惨。” 季钰嘴角翕动,在谢家绝对的权势面前,他顿感无可奈何。 “问完了吗?” “最?后一个!” “说。” “我母亲放火的那天,你是不是也?在?” 谢狩很认真的回忆:“应该是我,我不太确定?,不过那天把你从火场里抱出?来的确实是我。” 换句话说,谢狩曾经救过季钰一命。 季钰的指甲掐的更深了,内心?感到一阵冰寒。 因为那场大火谢不臣也?在,阁楼不大,谢狩在火场不难看到谢不臣,可面对能顺手救起?的亲生儿子,他不仅没有?选择伸手,反而还将没痊愈的谢不臣送去国外?好几年?。 “你不应该救我的,因为我一点也?不感激你。” 谢狩无所谓地耸肩:“随便吧,反正你什么都做不了。” 就?当只是一场你不情?我不愿的纠葛、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吧。 “如果我解答完了你的疑问,那么,我们应该可以步出?正题了?”谢狩绕道办公桌后,从左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虽然我很喜欢你,不过你和谢不臣生不出?孩子,所以很抱歉,你可能要离开一下。” “离开?” “就?是分手。所幸你们还没结婚,不用办理麻烦的手续。” “不分。”季钰惊觉,一口回绝他。 谢狩似乎很惊讶这个回答,“你,这么相信他?” “……” 窗外?风声渐消,四周阒寂。 季钰手里多了一份来自?医院的检验单,检验单上?赫然写着:谢先生于送检血型(苍兰omega)契合度为100%,高度契合,可作伴侣。 他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浑身像是被灌了铁铅似的被定?格在原地。 季钰看着那张单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契合度100%……高度契合…… 谢不臣不是说契合度只有?26%吗?谢不臣亲口告诉他的!怎么会、怎么会是百分百? 假的吧。 像是案板上?的鲇鱼在临死前做出?最?后的挣扎。 “离开吧,或许,你们早就?该走上?这条路。如果你接受,在你走之前,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反之……没有?反之,你必须走,你根本没得选。” 季钰垂下手,崭新的报告单被压出?几条褶皱。谁知刚一低头,眼泪便如决堤,潸然落下: 第53章 “不要为难我舅舅和秦桑,他们是无辜的,如果我没猜错,母亲的骨灰是被您扣下了吧,现在,请您还给我。” 谢狩略一思忖,应下了这个要求。 “还有?,这些事情?,都不要告诉谢不臣,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和他分手。” 面对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要求,谢狩饶有?兴趣,也?一同应下。 季钰从办公室出?来后,脸色惨白,像是没了生气,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把手里的那张报告团作一团扔进了垃圾箱。 哀莫大于心?死。 谢狩太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像谢母那样强硬地将他们二人分离。 “季钰?” 谢不臣等了很久,双目眼白爬满了血丝,见季钰下来,他几乎是立刻抱上?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他抱在怀里,头埋在季钰的颈窝。 “季钰。” 他又怜惜地喊了一声。 季钰神色微动,反手紧紧地环住谢不臣,将二人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贪恋着alpha怀抱里的温暖。 “谢不臣。”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可看到的,都是父亲在警笛声中被人带走、母亲惨死阁楼的画面,舅舅背负多年?骂名?…… 不管是几代人的恩怨缠绵,如何曲折离奇的命运,亦或再多的不甘与屈辱,所有?的光怪陆离与狰狞纠缠都将在今天画上?一个满是遗憾的句号。 “分手吧。” 第 24 章 谢宅灯火通明, 映得谢不臣脸色惨白?,他触电般的推开了季钰,张开嘴正准备说?什么。 “分手。”季钰重复了一遍。 “季钰, 你在说什么胡话……” “没有说?胡话, 我很认真, 我要跟你分手, 你和西青匹配度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季钰吼道, 说?完又苦笑道:“或许在西青能?闻到你信息素的时候, 我就应该想到的,可是我太蠢了, 蠢到竟然会相信你说?的26%。” 气?氛顿时死一般的安静, 谢不臣心被?巨石坠落谷底, 抬手抓住给予的胳膊,似乎非常害怕他?转身?离开: “对?不起, 季钰对?不起, 我骗了你,不过我想解决完这一切、起码我在谢家有话语权的时候, 我再告诉你真相,那样?我就有能?力保护你了, 咱们就能?顺利结婚, 安稳的度过。” 谢不臣之间缩紧,薄唇紧抿,盯着季钰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他?不过是用了一个很幼稚的谎言骗季钰为他?多停留一段时间。 季钰心头一动, 眼眶瞬间涌上泪水, 他?别过头, 抬手甩掉胳膊上的挽留:“别天真了,在谢家……你护不了我的, 你根本保护不了我,而且,我也?不想被?你保护了。” 他?哽咽道,转过去的脸庞已经泪流满面?,“这八年来?,我一直在等你,可是我真的很累,待在谢家也?很累,要无休无止的应付谢夫人,要应付谢夫人源源不断塞给你的omega,我要做的事?情太多,我的压力也?很大,你让我等,但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不想等了,也?不想继续喜欢你了。” “不会的,最多五年……三年,你再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三年之后我会完成一切。如果到时候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随时可以离开。” 谢不臣想掰过他?的脸亲一亲,目光在这张柔和温润的脸庞上一遍又一遍地描绘临摹这。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指尖肉眼可见地发抖。 “季钰,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当?是——”谢不臣面?对?这个他?心爱的oemga不会端起一丁点架子,完全放低姿态,慌张恳求道:“就当?是我求你,我不想分手,我真的不想分手。” 季钰泪湿眼眶,心如刀绞,深深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吐出肺腑挤压的痛苦。 抬手,生生将谢不臣无助的双手拉下来?,力气?过大,他?白?皙的脸颊都印上浅色的指印。 “可你每一次都是这么说?的,可我每次都在受委屈,谢不臣,就算我没谈过恋爱,但我也?知道这种委屈的掉眼泪和妥协已经是走到尽头了。”季钰退后几步:“我们不会再有未来?了。现在结束也?不算太晚,分手吧。” 季钰的坚持让他?全身?血液直蹿头顶,内心隐隐爬起暴虐因子,任何劝说?乞求都没了用,谢不臣气?急败坏: “一定要跟我分手?以后谢家你不想来?不来?了,一定要闹到跟我分手这种地步吗?” 季钰攥紧了指尖套着的那枚戒指,点了点头。 谢不臣气?的眼前发黑,但还?是压住了火气?,语气?隐隐中窜起了火苗:“你告我我实话,是不是谢狩威胁你了?还?是我妈?你告诉我是谁逼得你,你其实还?喜欢我,和我分手不是你本意对?吗?” 在他?的瞩目下,季钰点了点头。 谢不臣庆幸地卸下了一口气?,然而当?他?还?没完全松懈,下一秒便又重坠冰窟。 “就算没有他?,我也?是打算分的。” 谢不臣双眼陡然瞪大。 “那我呢?我怎么办?” 这是谢不臣第二次用这个问题质问他?,心中隐隐期盼着、季钰心中能?够多出一点点愧疚出来?。 不用太多,只要一点点、一点点能?为他?而留下的愧疚,就足够了。 第54章 季钰沉默片刻,声音沙哑缓慢:“我不知道。” 时间仿佛被?静止几秒。 谢不臣怒极反笑:“哼、不知道,又是不知道……你每次除了‘不知道’、‘分手’还?会对?我说?什么!” “谢不臣……” “别叫我!” 谢不臣赤红的眼底爬起骇人的血丝,在苍白?的脸色中触目惊心。他?几乎抓狂似的来?回走了两圈,在季钰面?前强制压下心中几乎喷涌而出的怒火。 以至于面?色都狰狞几分,他?极为残忍道: “好?,既然你非要这样?,跟我一分钟也?过不下去,好?、好?,我如你的愿,分手,现在就分手!” 他?憋着眼泪,咬字用力:“分手了,你以后可别想着我会再喜欢你、护着你、对?你好?了,也?别想着跟我当?朋友,以后咱俩见面?就不认识。你也?别担心我难过,我一点也?不难过!” 他?全然不顾季钰痛苦万状的脸,报复性道:“你不是害怕西青吗,打明天起,我就着手准备婚礼的事?,我要跟西青结婚,我跟他?过一辈子,生一窝小孩,你今天跟我分了,以后这事?你想都别想了!” 谢不臣一秒也?没耽误,转身?就走了。 “谢不臣!”季钰嘴唇微微颤抖,叫了一声。 谢不臣脚都没来?得及停下,头就先转过去了。 “你要结婚我不反对?,只是……起码别和西青,除了他?谁都行,上次白?玉为堂你看?到了,西青他?和那——”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谢不臣打断他?,彻底冷了脸,目光寒冷生硬:“我劝你最近不要离开云海,等着过来?喝我们的喜酒吧!” 之后任由季钰怎么叫,他?也?不再回头了。 那道裹在愤怒之下的落寞背影在夜色与灯光的交汇处逐渐虚化消融,成了在夜意正浓时、季钰看?到的最后一抹剪影。 这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 季钰跟着管家去谢家灵堂抱回秦音的骨灰。 立在骨灰盒前的灵位,是一块无字碑。 不知其名,不知其人,不知其源;就这样?无名无分的被?放在了不属于她?的地方二十年。 季钰抱着被?黑布裹起来?的骨灰盒出了灵堂。 哭过之后的脸色是如此灰败,干涩的眼睛映着浓郁的夜色,而显得极为空泛。 “季钰……” 胡呦呦来?的时候,季钰正在路过的莲花池发呆。 “我第一次来?到谢宅,谢不臣就带我来?了这,他?说?谢宅古板破旧,但只有这里的荷花最好?看?,一到季节,开的到处都是。” 他?怔怔转过身?,继续带着母亲里开这。 “可我一次也?没见到过。” 不知道何时从楼上下来?的谢母摇摇晃晃,身?形不稳跌坐在花坛长椅上,看?见季钰抱在怀里的东西,她?像发疯了一般抓住季钰,又撕又打,嘴里不断咒骂: “秦音,又是她?,为什么好?事?总是那个贱人的!我为谢家呕心沥血几十年……现在告诉我,灵堂供着的骨灰是秦音!为什么是她?,我不相信,我不接受,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胡呦呦慌了,手忙脚乱地拉住发疯的谢母,“夫人,你冷静一点啊!” 她?声声血泣:“谢狩,我就算不如她?,你也?不能?这么对?我——你让我拜了秦音几十年,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快来?人啊!”胡呦呦抱着谢母,把近乎癫狂的她?拉走。 “放开我!凭什么拦我?谢狩,当?年说?喜欢我的是你,说?想跟我结婚的也?是你,现在这么对?我?要不是当?初我带着娘家的嫁妆过来?,你以为你能?有今天吗!谢狩!你出来?!” 几个黑衣保镖下楼,冲过来?毫不客气?地拽着谢母拖走,谢母挣扎的眼睛猩红,浑身?凌乱,拼尽全力的挣脱他?们,但嘴上也?没停: “你就这么爱她?是吧,可她?早就死了几十年了,骨灰早就烂的发霉了哈哈哈哈哈,谢狩,你不知道吧她?到死都不知道你喜欢他?,因为我告诉她?季长风是被?你杀的!是你害死了秦家全家!哈哈哈哈哈谢狩!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跟那个贱人好?!我就算做鬼、下地狱也?要诅咒你们不能?在一起!” 那群人是谢狩的雇佣团,只听命谢狩,于是在与谢母拉扯时丝毫不留情,不一会谢母脸上便挨了几下,嘴角咳出血渍。 “秦音!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贱人,死了也?不消停,竟然还?让你的儿子继续过来?作践我们谢家、作践我的孩子!我当?初就应该一刀捅死你!放开我啊啊啊啊!” 谢母被?那群雇佣团锁住手脚,抬起来?扛走了。 她?的声音愈来?愈远,胡呦呦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脯,心疼地碰了碰季钰脸上被?指甲抓住来?的血痕:“听了你们的事?后我赶紧从白?玉为堂回来?,这些天也?一直在想法子给你们通风报信,可谢家的防守太严了,我没帮上什么忙……” “谢谢你,胡小姐。” 季钰笑了一下。 胡呦呦脸红:“啊、不、不用客气?的,夫人她?刚才去了谢董事?长那里,我在门外听到他?们在争吵,说?什么‘别人妻子’‘下毒’什么的。出来?就这样?了,你没事?吧。” 第55章 季钰说?他?没事?。 胡呦呦委屈着脸,不想让他?走,就捏着他?的衣袖,磨蹭道:“谢总刚才也?生了好?大的气?,回去就跟张斯瑞说?准备跟西青婚礼的事?,贺兰山现在正劝着呢。季总,你们分手了?” “嗯。” “啊?谢总同意了?” “……嗯。” 季钰说?:“缘分尽了,其实有些事?情顺着命运走会顺利很多。” 上一代人的恩怨延续到这一辈,他?与谢不臣中间其实隔着的不止一星半点,而是数条人命堆积起来?的大山。想要他?们奔向彼此,都要先踏过亲人们的尸骨与血肉, 他?们在相爱前,便已经被?深深埋下了无法拥抱彼此的种子,生根发芽,最终在彼此间落下一道坚固的壁垒。 胡呦呦焦急万分:“为什么!” 季钰顿了顿,说?:“没有为什么。” 他?抬起沉重的脚步,转过身?子眺望身?后的高楼。 暖黄光亮落在他?脸上,平添了一份柔和的伤感,所有的虚弱和苍白?都隐匿在他?颤抖的内心下。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完整地看?到二楼明亮的阳台上站着的是谁: 罗伟、西青,以及站在中间、威严的谢狩。 背着光看?不到表情,但却能?身?形轮廓,感到谢狩满意的一抹浅笑。 其实或许在某些人相遇的开始,关于他?们的结局便已经被?人书写好?,有些快,有些慢;但不论如何,它都会在岁月长河中的某个节点悄然而至罢了。 第 25 章 谢不臣结婚这事, 最高兴的应该就是西青了。 他拿出珍藏多年的平安扣,那是?一条剔透的和田玉制的,价值不菲。 这是?他后来穷到吃不起?馒头、落魄到在大街睡纸箱也舍不得拿来换钱, 对他而言, 这不仅是?一条平安扣, 而是?救他于水火, 带着他驶向灯塔的帆船。 这是?谢不臣给他的, 他这条不值钱的命也是谢不臣救下的。 目光缓缓柔和, 着如春日傍晚的太阳般温暖,西青珍重地双手将?那条平安扣贴在胸口?, 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谢、谢不臣……” 这是?第一次直言他的名讳,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 却让他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般的悸动。 一想到以后,他会和谢不臣结婚生子, 相守一生;会在万家灯火团圆的时候陪伴彼此;会在情意正浓时吻向对方…… 谢不臣, 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西青整个人都烧红了?。 缓和了?一会后, 他带着那条平安扣去主宅找谢不臣。 主宅佣人都在张罗婚礼事宜,宏大的礼堂、繁琐的流程以及各种款式的花篮……锃亮的地板映着数只凌乱匆忙的脚步。 谢不臣在一众匆匆行?人中路过。 “谢不臣。” 西青轻咬嘴唇, 一把环上他健壮的臂膀, 软弱无骨道:“谢伯父问我戒指准备的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我们一起?去挑吧。我……我想和你一起?去。” 谢不臣抽回胳膊, 淡淡道:“这种事, 兰折就够了?。” “谢、”他抬头, 对上谢不臣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深色墨海的眸子下氤氲着汹涌狠戾, 仿佛下一秒就能?迸出?将?他生吞活剥似的。 西青唯唯诺诺:“我知道了?。” 他缓缓拿出?那条平安扣,递过去:“我找您来,是?想把这条平安扣还给您的。多谢您在四年前对我出?手相助,否则我绝不会有今天……您可能?忘了?,但这条平安扣确确实实是?您送给我的,可以问兰折秘书,当?时所有的话都是?由他转达给我的!” 听他说着,谢不臣目光愈发深邃。半晌,他才抬手抽走那条平安扣,问:“兰折?” “对,是?兰折秘书,谢总我真的没有撒谎。”西青见他收下,激动得嘴角合不拢。 谢不臣盯着那块水润洁白?的和田玉,整个人冷淡的像尊雕塑:“如果知道你如今会变成这种人,宁愿当?初没有救过你。” “谢不臣……” “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 “谢总。”西青咬着嘴唇,他听到自己声音颤抖道: “您慢走。” 谢母被谢狩关进东宅,没有命令和权限不得任何人入内,周家得知后叫嚣逮捕季钰的动作?也逐渐消停,在外围观望着谢家的态度。 后来谢家找人打点关系,暂停上面对季钰下达逮捕令的审核,周家这才终于火烧屁股,连忙派周密以恭祝新婚的名义来打探。 “这是?我爹在非洲拍下的上好蓝钻,请少奶奶笑纳。” 西青身后的佣人接过礼品,带着剩余人退下后,西青才笑道:“你我之间太客气了?,应该是?我带着礼物去感谢您才是?。” 周密摊手:“我也没有吃亏啊,该解决的都解决了?,而且周行?那兔崽子昨天在餐馆闹事被警察抓走了?,我现在彻底没了?阻碍,周家家主被我吃定了?!” 周行?虽然呆,但运气就是?忒好了?点。 原本周密哄着他去接手周家行?情不好的远洋商船,扔给他一批没人要的军大衣,结果周行?路过欧洲时正好赶上百年不遇的大寒潮,又正好赶上俄罗斯天然气涨价,那一船大衣都不够买的。 第56章 第二次,拉了?一堆国内二手自行?车,途径非洲,非洲基建基极差,基本土路,汽车买不起?也舍不得开,而国内自行?车便宜结实耐.操,不少人争着买用作?运输,结果又不够。 第三次,周密被朋友坑了?,手头滞留好几?万只猫,索性一股脑全扔给周行?,结果不言而喻,纽约常年老鼠横行?,鼠疫成灾,一轮船猫又买爆了?。 …… 诸如此类,周行?在周家三年,势头迅猛,如果不是?爹娘故意打压,他这个嫡长子的继承人的位子早就被抢走了?。 现在冤家没了?,祸患也没了?,周密自在的天天放鞭炮。 — 等?季钰匆匆忙忙地签完保证书,把周行?保释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天地间仿佛只有黑夜与灯光两种。 季钰和周行?在一前一后地走着,耳边鸣放着谢家鞭炮锣鼓,半边天几?乎都被染成了?醒目的红色,冬天的冷风呼啸过脸颊。 omega、alpha、路灯,影子拉长,周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安地扣着指甲。 “周行?。” 季钰停下脚步,转头唤了?一声。 周行?内心咯噔一下,紧张僵硬地抬头:“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季钰一怔,才反应过来周行?说的是?这件事,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周行?脑子直,许多事情不会拐弯,今天去餐厅吃饭恰巧又碰见个黑心的老板,结账的时候见周行?憨直想坑钱,一千五的饭钱收两千八。 周行?伸手指头数了?数菜:“我算了?三遍,是?一千五。” 老板:“这位少爷,你点的是?套餐,这个套餐的费用是?两千八。” 一顿饭钱的事,大多数公子哥根本不在乎,直接把钱扔下了?事,毕竟争辩耽误的时间,他们能?挣十?顿饭钱。 老板就是?吃准了?阔少爷们的性子,结果碰上个硬茬。 “一千五。”周行?重复了?一遍。 老板:“这些菜加上白?兰地确实是?两千八,是?您算错了?。” 周行?茫然:“你们没给白?兰地。” 老板:“你没让我上当?然没有。” 周行?眼睛一瞪:“你没说有我怎么让你上?” 老板恼了?:“你没让我上我怎么知道你要喝?” “我没喝!” “你没让我们上当?然没喝。你想赖账是?不是??” “你们没说有我怎么喝?” “你没让我上我怎么知道你要喝?” “你没说有我怎么让你上?” “……” 两个人各有说辞,争辩了?很久,但不论结果如何,这场爱因斯坦来了?都得列两张草稿纸的争辩成功让周行?积累多年的知识理论崩塌了?。 但他也知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该给的钱一毛不能?多掏。 然后他就一拳抡翻了?老板,抬脚踹烂了?桌子,从饭店收银机里翻出?十?张一百、六张五十?以及五十?张十?元加上自己的一千三凑足两千八递给了?收银员。 临走前,还在卡座上放了?两万给老板当?医药费和损失费。 虽然手下不知道周行?怎么算的这笔账,但他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告这家店敲诈勒索。” 然后周行?就被赶到的警察以寻衅滋事逮捕,不过一般像周行?这样的贵公子,他们按理来说走个过场,先消民众怒火,等?事小了?再偷摸把人放出?去。 但在审讯室里,周行?让审讯员沉默了?。 审讯员:“为什么抢.劫?” 周行?:“我没抢,我把钱给他了?。” “……” “两千八是?你应付的菜钱。” “我点的菜总共一千五,他们没给我上白?兰地。” “你没让人家给你上啊。” “他没说有我怎么让他上?” “你不说上人家怎么知道你要喝?” “……” 周行?被抓走后,手下立刻去周家搬救兵,结果周家人根本不管,没爹没妈,连个能?来的秘书也没有,只能?来找季钰。 如果不是?季钰来,他们连笔录都做不了?。 季钰回忆了?一番警员姐姐跟他描述的过程,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周行?又道: “对不起?,我还是?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能?力解救贫民窟的那群人,更没有……更没有能?力把周家抢来送给你。” ……? “当?年你在秦氏股票动荡时把我开除,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好让你不开心,所以我去了?周家之后一直想变得跟谢总一样强大,这样就能?护着你、护着我妈了?。你的决定是?对的,向我这种没能?力的人不配留在秦氏,更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周行?垂手,垂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情绪。 他狠狠攥紧了?拳头:“对不起?,我以为等?我足够强大了?,你就能?重新接纳我,但我在他们周家这三年,什么也没做到。” “周行?!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我从没这样要求过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季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第57章 周行?沉默着。 他换了?口?气,放松了?语调:“周行?,当?年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事后我已经在向整个秦家证明了?你的清白?。你被我赶出?去只想趁机历练你,没有其他的意思。” 只不过他的计划失败的彻底,以至于加速了?周行?母亲的死。 而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再也改变不了?结局,季钰打算,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再瞒着了?。 “其实你母亲的死……”他不忍看周行?反应,别过头,难过道: “并?非我本意。” “可葬礼上,我没见到你。” “……周行?,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片面。你知道吗,是?我把你赶出?去才导致你母亲耽误治疗,她的死我有责任,而我也已经……没脸见她了?。” 周行?抬起?眼睛,眼底发红:“可你忘了?吗?六年前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妈已经黄土埋半截了?,是?你出?钱给她续命,现在临了?了?,我妈从来没有怪过你,她只是?想见你。” “而且——那个匿名给我们捐款的有钱人一直都是?你吧?”周行?哽咽,“你是?这个世界上我们最好的人,你不应该进监狱。” “……” 谢狩的话没错,人一旦陷入某种死胡同,就会忘记这条路之外更多的选择。 他明明可以放下心结完成周行?母亲最后的夙愿,可他仍旧庸人自扰。就像推倒一枚多米诺骨牌,等?清醒回头后才发现,其实有些时候可以止损。 比如见一面他的母亲。 季钰脸色更加惨白?,胸口?难受得厉害,但仍强颜欢笑道:“谢谢。” “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周行?的头垂得更低了?。 冬天的夜晚太冷了?,他们找了?个挡风的亭子暖和一会。 周行?一直在沉默,季钰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就开口?拉走思路:“你这些年在周家在忙什么?” “……” 周行?捏着手指,澄澈的目光逼视他:“想把整个周家送给你,想和你像以前一样……这个算吗?” “最后一个算。”不过这件事季钰好奇了?很久:“早知道你根本不怪我,我早点跟你搭话好了?。” 周行?沉默了?很久说:“我以为你很嫌弃我,才不敢跟你说话。是?谢夫人过生日那天你帮我圆了?错,我才敢接近你的。” 季钰失笑。 原来世界上不止一个他这种人。 周行?懵懵懂懂,但也意识到季钰似乎对他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季钰问他:“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周行?眨眼:“等?会打车回去。” “……” 周行?:“你呢?” 季钰看着被暖气哄出?水雾的玻璃,模糊了?窗外的光景,可那热闹的鞭炮还在震天齐鸣,似乎生怕有人不知道谢家好事将?近。 “过一次gap year,间隔年,我打算卸掉所有职务,放松身心好好的出?去旅游一年,当?做放松自己。” “什么时候去?” “就这几?天吧。” 季钰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敲定计划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迅速解决完了?手头上的几?个项目,顺利交接给下一任ceo。 或许他对谢家而言真的是?个眼中钉,当?他卷铺盖走人后,谢家果真不再为难他们,解除了?有关于秦家的一百多条禁令,有了?新项目加持,秦氏股份很快回温,虽然远不及以前,但总归没有破产的风险。 安顿好秦家后,季钰再一次去见了?秦桑。 为了?威胁他,周家配合谢家偷摸一棍子闷了?秦桑,绑到了?一个废弃仓库,足足虐.待殴打一整天,所幸季钰赶到及时,秦桑才捡回一条小命。 谁知季钰苦口?婆心嗓子眼都快起?火了?,就想劝秦桑把心思用在正道上,体恤一下已经上了?年龄的舅舅,学着管理公司,可秦桑一把扯了?输液管子,一跳三米高。 “什么?表哥你要出?国?” 然后死缠烂打不让他走,甚至一脚踩上阳台非要闹着跳楼,死活不同意季钰走,闹了?好大的动静,消防员都来了?。 季钰简直恨铁不成钢,“让他跳吧,别管他了?!” 他吩咐李兔他们看好人,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解决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季钰还给曾经的属下安排好了?去处,有些想离开的季钰都给了?一大笔抚恤金,不想离开就继续在秦氏高层干,然后还喊来了?周行?,交给他一份文件。 “这是?我从舅舅那里弄来的以及这些年我不断搜查到的父母的死因,有很多关于谢狩的证据基本都在里面,你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交给谢不臣,但千万不能?说是?我给的。” 季钰拿出?了?厚厚一沓文件,这是?他寄托多年的希望,只是?最后完成的不是?他自己。 “谢不臣以后会用到的。里面有个夹层,夹层里放着两份文件,分?别是?谢氏远洋产业驻守的雇佣团和账务,这些是?霍老协助我调查出?来的,你千万要保存好。” 周行?接过,但满脸担忧:“你为什么要走?” “我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但能?帮他一点是?一点吧。” 第58章 周行?:“你为什么要走?” “上一代人的恩怨就在我这里结束吧,谢不臣还是?不知情的好,这样起?码他不会太难过。”季钰觉得,恨一个人要比爱一个人的痛苦少许多。 周行?:“你为什么要走?” “……” 季钰要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但……总是?想不起?来。 直到他不能?购买机票、火车票、高铁等?任何交通工具,甚至被列为警方重点看护对象,他甚至连云海的边界线都不能?踏出?一步。 他住的那栋临时别墅也莫名被一群黑衣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连他平时出?门都会有专车在后面跟着。 但不是?警察,因为他们像是?受过某种专业场地的训练,动作?都整齐划一地一致,尤其车上那几?个穿着凯夫拉防护服的威猛的大汉,季钰一眼认出?,这是?谢家的雇佣团。 雇佣团并?非保镖,他们训练有素、下手狠辣,几?乎等?同于古时候的死侍,一辈子永远为谢家效命。 建国之初谢家洗白?上岸,为表清白?曾经谢家家主亲自清算了?谢家整个雇佣团,不过却私底下留下一群体质强悍、更加优秀的雇佣兵以用来巩固家主之位。 谢狩没理由再软禁他,那么不想让他离开云海的便只剩下了?一个—— 张斯瑞在别墅外下车,领着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进入季钰住的地方,然后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份手写?邀请函: “秦大少,这是?云海泰安谢家,长子谢不臣婚礼现场的嘉宾邀请函,请您明日中午十?一点准时到场观看新婚礼。” 第 26 章 张斯瑞呈上的, 是一张烫金红丝绒底的邀请函,上面赫然醒目地写着“谢不臣”和“西青”两个刺眼的黑金字。 “秦家和谢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真不知道谢总是以什么身份邀请我们。” 李兔捏着文件夹的指尖泛白, 话里带刺。 毕竟两边的正主已经结束恋人关系, 这一方?结婚送请柬, 难免不会让人?往别?处想。 “你!” 张斯瑞指着李兔, 憋得脸红脖子粗。 “李兔。”季钰低喝一声?, “不要这样。” 他抬手, 接下了那张醒目的红色请柬,道:“我会派人?去祝贺的。” 张斯瑞欠身, 恭恭敬敬:“有劳季总, 不过谢家希望的是——您能本人?到场最好。” 李兔不忿, 还想再骂两句,可?张斯瑞已经带着人?走了。 她气的一跺鞋底:“哎呀季总, 你看他们?那个猖狂的样子, 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嘛,还有这婚礼谢家是几个意思?摆明了挑衅, 您干嘛要答应下来?啊!” 季钰抬手给她顺毛:“我知道,你不要生气, 我接邀请函是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季总, 没有生气,我只是心?疼您。”李兔低头嘟囔:“凭什么什么事都你一个人?扛着啊……” 季钰一愣,捏着邀请函的手更加用力?。 “好了李兔。”他语气温缓:“届时你替我去赴婚礼, 我有事交给你办。” “……季总。” 李兔抬眼, 目光满是不忍, 但季钰已经转身离开。 那道单薄的背影在?别?墅大?厅中的步伐沉稳内敛,李兔却?瞥见那捏着请柬的手。 红的刺眼的请柬衬得他修长手指惨白如雪, 连那方?才看见请柬的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也?毫无保留地显露无余。 李兔的心?也?跟着抽痛一瞬。 季总为什么不说呢,他分明很难过。 — 谢宅,婚礼。 鞭炮齐鸣三天三夜后的谢家整个喜气洋洋一片,大?门、每条路都放上了缠着玫瑰花枝子的架子,门外齐刷刷的门童西装革履地排成拉风的两排。 婚礼大?堂壮丽辉煌,西青穿着一身昂贵的手工高?定款白西装,全?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滋.润,恋恋不舍地把手里的戒指盒放在?花童手里的托盘上。 待会,他就要把这枚戒指带在?谢不臣的手上,宣告着以后二人?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西青一想起谢不臣英俊的脸庞,浑身像是触电般从脊骨窜起酥麻的爽.感。 “谢不……谢总呢?” 他问。 “他在?书房,没时间见你。”贺兰山与一众的正装格格不入,邹巴的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耳骨上的黑色耳钉一水的亮眼。 活脱脱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他咧了咧嘴:“你着什么急啊,反正今天结婚,你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误会了,我只是在?找我的丈夫而已,毕竟新婚,”西青歪头:“难道不应该粘着自己?的丈夫吗?” “……” 贺兰山低骂了一句“恶心?。” “有什么不妨直说,我以后就是这座宅子未来?的家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你们?计较的。”西青低头笑了一下,连带着身边的鲜花都颤了颤:“不过贺总一定不是这样的人?,您气宇不凡,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乃是泰安后辈里的佼佼者。” 贺兰山紧紧皱眉。 西青洋洋得意地冲他挑眉,在?离开路过他时又补充一句: “不过,优秀的您怎么……会跟季钰这种人?扯在?一起呢,真是太可?惜了啊。” 第59章 — 那扇雕花黑色铁门缠着缤纷的花枝缓缓打开。 嘉宾入场。 谢不臣早就换好了正装,一身英挺的西装严丝合缝地套在?身上,迎着光时五官立体明朗,背影如冷淡的雕塑。 他从书房出来?,直奔迎宾门口,面容还未褪.去阴骛的狠戾,把一旁的兰折吓了一跳。 他问:“秦家的人?来?了吗。” 兰折说:“秦老爷子身体抱恙,所以只有秦二少来?了。” 谢不臣沉沉瞥她一眼。 兰折硬着头皮道:“还有季、季总只派了助理李兔来?。” 她说完,身侧安静了许久,谢不臣冰冷的声?音才响起: “知道了。” 嘉宾入场完毕,神父已经抱着圣经上台,这场婚礼还剩最后五分钟。 现场久久不见谢不臣,西青焦急地跑来?门口,见谢不臣如被定在?门口阶梯了一般,望着远处铁门外的街道,一动不动。 “谢总,婚礼马上开始了,您快过来?吧。” 西青上前两步,却?怯于他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不敢触碰。 谢不臣不以为然,那道炙热的目光望眼欲穿,他似乎在?怀有最后一丝期待等着某个人?来?,只不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想看到的那位消瘦、面容常常带着微笑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眼眸忽而低垂,遮掩去大?半浅淡空泛。 二人?僵持了一会,直到管家过来?对着他欠身:“少爷,先生让我来?提醒您入场,今天是您结婚的日子。” 可?别?乱了分寸。 谢不臣敛回了神色,森寒的目光逼视管家: “告诉谢狩,我现在?就去。” 这场婚礼声?势浩大?,壮观富丽,谢不臣一身黑色西装,胸前领带夹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凛冽寒气,顶级alpha自带的威亚感极具侵.略性。 当西青的手搭上去的时候,苍白的嘴唇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一对契合度为100%的ao站在?光幕缭绕的花台,一黑一白,佳偶天成。 神父捧着圣经虔诚地做着祷告,空灵的嗓音回荡在?这偌大?的礼堂中。 做完祷告,神父“啪”的一声?合上圣经,示意二位新人?互带对戒。 西青伸手,却?被谢不臣抢先夺走了对戒,粗鲁地扯起他的手,捏着那枚繁复的对戒对准了手指。 在?谢不臣抬起手的那一刻,西青原本骤然凝固在?脸上,随着视线的清晰而一点一点地彻底烟消云散。 为什么谢不臣还带着那枚戒指? 为什么他没摘掉! 西青脸色巨变,猛然抬头。 “停一下!” 李兔举着文件袋走出来?,在?场宾客齐刷刷望过去。 谢狩似乎认出了这个女孩是谁,招来?管家:“把她弄走。” “是。” 管家弯腰还没过去,李兔便被凭空出现的贺兰山一路护送到花台。 事发突然,在?场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谢不臣松开西青,连忙吩咐张斯瑞: “关门!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 巨大?的礼堂雕花大?门缓缓关闭,场内亮起所有的灯光,周围遍布谢不臣手下保镖团。 一时间无人?敢轻举妄动。 李兔登上花台,神情紧张,抖着手把文件里的东西示之于众:“这是……西青,三年前与王家人?合谋将谢夫人?推进水池的证据外加磁带录音,以及,他把季钰推到在?碎裂的花瓶上的视频。” 王家是谢家曾打压过的一个敬安小世家,曾经在?宴会上将谢母推下水池泄愤,前不久宣告破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甚至还有不少人?胆大?包天的观察谢狩的反应。 谢狩的脸已经黑到能滴出水来?了。 西青脸色煞白,想过去抢,却?被谢不臣一把抓住,眯起眼睛:“你抢什么,难不成是心?虚?” “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我干的,谢总,您要信我,这不是我干的!分明是他们?诬陷!”西青慌忙辩解。 “诬陷?”李兔举起手里的磁带盘,“那我们?不妨听一听证据,让大?家看看我是不是诬陷你。” 西青断然是不敢的。 他不能拿自己?的后半生跟这些东西对.赌,更主要的是谢母现在?不在?,没人?会再护他了。 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强作镇定:“我那个时候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哪有那个本事去联合王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季钰的助理吧?哼,他现在?自己?一堆烂账还没扯明白,周行?母亲的死他不是说甘愿坐牢吗?这么久不听他的消息,原来?是想拉我下水啊!” “西青!”贺兰山咬牙切齿:“你真是长了一张本末倒置的嘴啊,这么多年是不是早忘了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了?” 底下密密麻麻的开始讨论起来?。 “够了!” 谢不臣开口打断他们?。 西青眼睛亮了亮,立刻希冀地看过去,却?只见谢不臣嘴巴一张一合,冷冷道:“你还知道你是个普通人?,那你能走到今天,还真是了不得。” 他话音刚落,背后巨大?的幕布哗啦啦地落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电子荧幕。 第60章 西青望过去,顿时被上面播放的画面吓软了腿脚,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上面循环播放的、是赫然的两个一丝不.挂的ao,正缠绵云.雨,恩爱连绵,好在?没开声?音,听不到让人?面红耳赤的羞耻声?。 再往下,西青与王家小公?子的脸分别?出现在?上面。 巨大?的画面冲击力?不由得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个个嘴巴都能塞鸡蛋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真的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了,这个不是我啊!”西青再也?没了往日端庄,一张昳丽的脸上只有滔天的惊慌,他嘶吼道: “不是我!你们?被骗了,这不是我啊,我根本就不知道王家、我也?不认识这个人?……季钰!季钰你出来?,出来?跟我对峙,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谢不臣冷冷地看着他:“季钰?他早就给过你机会了,帮你解决了你的那个姘头,是你自己?不要的。” “不是,我没有谢总!谢总你听我解释啊!”西青泪流满面,抬手攥住了他的裤腿,声?声?祈求:“我错了,对不起,我求您了别?这样,我会活不下去……我会死的!谢总,看在?我信息素能为您治病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会死?是吗?”谢不臣已经看完了李兔手上的那份视频,再开口,语气几乎能冷得结冰碴子:“你当时推倒季钰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想过季钰也?可?能会死?你和周密联合起来?算计他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想过季钰也?可?能因此丧命!” “我、我没有,我没有和周密合谋!”西青松开他,一边畏畏缩缩的往后挪。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西青,你真是做尽了恶事。” 贺兰山高?声?喝道:“呵、季钰那样的身份配不上谢家,那你就配得上吗?” 谢不臣瞥了张斯瑞一眼,对方?立刻切换屏幕画面,放出西青与周密二人?的私密谈话,详细记述了他们?如何利用谢母寿礼逼迫季钰。 西青摇头,嘶吼道:“我们?是合谋了!可?季钰害死周行?母亲死板上钉钉的吧,我们?只是把真相公?之于众,我们?什么也?没做错!” 李兔心?痛万分,冷冷道:“既然把真相公?之于众,那季总匿名给周行?母子捐款的事情为什么不说?之后季总为周行?牵线搭桥多个股东大?项目为什么不说?季总从没有过一丁点要害周行?的心?思,你们?偏偏都装瞎选择隐瞒,这不就是陷害吗! 西青,你作恶多端,今天,你也?该为自己?的恶行?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放屁!你放屁!我为什么要付出代价?我作恶多端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我从实习生一步一步爬到今天只是为了活下去,我有什么错!我喜欢谢总,我有什么错!我想和谢总结婚又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西青眼底血一般的红,从地上爬起来?不甘心?道,西装已经凌乱,再也?没了刚才小王子般的矜贵,像个疯子一般骇人?。 贺兰山一个字也?听不下去,恼火地别?过头。 张斯瑞把盒子拿来?给谢不臣,打开,里面安静躺着一对罗汉眼,一个翡翠玉,一个和田玉。 看见这个,西青突然不吱声?了,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他记得那条绑着和田玉的平安扣是谢不臣昨天从他手里拿走的。 “这是在?百生寺开过光的平安扣,翡翠玉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剩下的那枚,”谢不臣咬字清晰,生怕西青听错了: “是季钰的。” 一个人?不可?能带两条平安扣,那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西青认错了人?。 如果不是前不久西青把这条平安扣给他,他还真猜不到里边还有这么个天大?的误会。 曾经西青说爱他,他一直都当放屁听,但自从知道西青真的跟这条平安扣的主人?有过一段渊源后,他竟真的开始相信,西青说爱他时,心?里确确实实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在?的。 只不过,这只是一场从头到尾三人?都被蒙在?鼓里的误会,也?是不应该有的孽缘。 “那个骚扰你的总监我没见过,是季钰跟我说了这件事我才把他开了的,季钰来?我公?司那天没带人?手,一切由兰折代替。”谢不臣问他:“需要把兰折喊来?和你对峙吗?”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西青不敢置信,抱着那个盒子久久不能回神。 当初,他费劲千辛万苦初入社会,却?碰见个油腻肥头大?耳的上司对他图谋不轨,西青被恶心?的每天下班都要吐半个小时。可?他好不容易才能攀上那个小小的分公?司,辞职,就意味着几十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再也?没了翻身的可?能。 那时是那样的绝望,后来?上司突然被开除了,兰折送给他一条平安扣,说是谢不臣给的,还说以后不会再有人?骚扰他,他可?以安心?工作了。 他从小无父无母,婶婶对他不好,在?外面人?人?都可?以对他凌.辱打骂,当时这条手串的主人?如同天上来?的一阵风,吹走了他前半生所有阴霾。 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为了这么个念想,为了这份恩情,他这些年来?不择手段、拼了命的往上爬也?要见他一面。 第61章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季钰?不一直都是谢不臣吗?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西青再也?没了辩解的力?气,抱着那对平安扣面容悲痛,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为什么不能一直把他骗下去?偏要在?他铸成的错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肯怜悯的告诉他真相? 震惊、懊悔、难过如同数盒颜料被打翻在?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滋味,喉间一阵说不上来?的酸楚: “你们?倒不如一直瞒着我……” 谢不臣没有说话,张斯瑞又紧接着切换了一张图,是西青转给那个红旗车主三百万的转账记录。 是那辆在?季钰被送去秦家时,差点被那辆红旗车撞死的车主。 贺兰山记得清清楚楚,背后立刻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他当初没有去见谢不臣,如果没有及时赶到……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目光再次移到西青身上,他墨色的眸子几乎能蹦出火星子来?,他气的一脚踹那人?肩膀上,“季钰对你这么好,你脑子被狗吃了还是里边全?是屎?居然还想杀了他?” “西青!你简直太不是东西啦!” 胡呦呦坐在?底下,从头哭到尾,踩着平底鞋跑到台上,在?西青从被一脚踹飞爬起来?时一巴掌扇过去。 众人?已经被惊得没心?思讨论了。 只见西青生生咳出一口血来?,拖着生疼的躯体,在?做最后的哀求。 谢母还被关着,没了这个仰仗,谢狩根本不会出手救这颗已经没了用的棋子,周密生怕波及到自己?,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西青孑然一身,除了认错什么也?干不了。 “我本意不坏,我也?不想害人?……只是我没有办法啊谢总,如果我不解决他们?,他们?早晚杀了我,如果不这么做,我哪有机会接近谢家?我哪能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愿意弥补这一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活下去……” 事情办完了,谢不臣没理他,转身下了花台。 紧闭已久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已经层层围了一圈谢狩的雇佣兵,见谢不臣出来?,他们?齐刷刷地都让开了一条路,然后冲进礼堂向谢狩请罪。 “属下来?迟,先生,请您责罚。” “滚。” 谢狩低喝。 然后缓缓起身,冷冷瞥了一眼还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的嘉宾,撂给管家一句“解决他们?”就走了。 所谓的“解决”,就是今天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一个字,不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得遭殃。 敢跟谢家作对的人?还没出生,他们?只有答应的份。 礼堂宾客渐渐被疏散,方?才还热闹的婚礼顿时变得冷清孤寂。 新鲜的花朵落在?地面被踩得烂碎,因幕布滑落而坠得两侧的花球乱七八糟地缠绕成一堆。 整个礼堂顿时变得“残垣断壁”起来?。 看着西青痛苦地卑微求饶,李兔的心?里是又痛快又难过,复杂的感情交织错杂在?一起,莫名的就映出季钰那天在?别?墅里、伤感颓唐的背影。 “西青,你恶事做尽,却?还想要人?垂怜。”胡呦呦蹭掉眼角的泪痕,恶狠狠道;“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好事都被你占了去?” 西青抱着怀里的平安扣,暗暗攥紧了拳头。 “季总让我给你带话来?。”李兔语气悠悠,神情冷漠:“季总说,他至今没有后悔救你,不论哪一次,不管日后你落个什么样的下场,他都希望你能活得自在?一点。” 西青一愣,本来?倔强怨恨的目光恢复了清明,仿佛被一捧清泉浇灭了因不甘心?而窜起的怒意。 “一味地向外界索取你永远也?不会满足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李兔把那些文件扔下去,洋洋洒洒地落了西青狼狈满身。 西青想要的太多:想要数不尽的财富、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想要自尊、想要得到爱情…… 从而忘记了,为了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作恶,其实是要付出代价的。 西青没再接着祈求,而是低头默默将那一对平安扣收进口袋,赤红的眼睛哭的红肿,脸色已经没有血色的惨白,在?被人?带离时,他什么也?没再说了。 — 李兔办完了季钰交代给他的事情后,已经天黑了。 在?门口,他被谢不臣拦下。 “谢总?”李兔不明所以。 谢宅刚经历过一场大?仗,白天的张灯结彩此刻已经尽数撤下,只零星地亮起几盏灯。 谢不臣半边身子被隐没在?黑暗中,意味不明问到:“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吗?” 李兔一怔,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了,季总只交代给我这些。不过还要多谢谢总刚才出手帮忙了,不然西青那种难缠的角色,我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季钰也?担心?这些,于是还特意嘱咐了周行?、何怀愁贺兰山以及他安排的人?手,如果失败了就护送她安全?离开,还有关于西青其他的一些阴.阳合同、录音…… 不过好像除了贺兰山,一个也?没派上场。 “不是。” 第62章 谢不臣皱起眉头,动了动嘴角,半晌才踌躇出一句: “你们?季总,没让你给我带话?” 第 27 章 “这个——”李兔为难道:“没有。” 他这话一出, 身形似乎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谢宅灯火幽幽,婚礼的巨大牌匾被推到砸在地面, 漫天灰尘似乎将光线扑得更暗。 谢不臣几乎整个人都消融在夜色中, 从李兔的角度来看?, 那是一道?落寞沉重的昏暗剪影。 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想起那天别墅里?, 季钰也是这么伤感的离开。 她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突然抬眼朝着那道?背影道?:“我虽然待在季总身边时间不长,但能真心感受到他不适合留在谢家的!这里?没人喜欢他……你们一点也不尊重他! ” 脚步蓦地停下, 谢不臣回头凝望。 “您明知道?离开才?是对季总最好的选择、最安全的退路, 他不应该再为了您而继续待在这个漩涡中心受苦, 既然保护不了他周全,为什么不肯放他离开?您自己在谢家深陷嶙峋, 也不应该平白?无故拉他下水。” 李兔咬着嘴唇, 皱着眉道?:“这么做难道?不感觉自己很自私吗?” 谢不臣一身笔挺西装略微凌乱,呼吸一轻一重地起伏。在昏暗的视线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见缓缓转过?身,目光越过?百米长的路道?望向远处的主宅。 他说:“这一切都会结束的。” “……” — 那天晚上?谢不臣没有睡觉, 回去后便处理了兰折。 他自从开始学商业管理开始, 谢母便以各种理由在他这里?塞人,兰折便是其?中之一。 “你跟她合谋?” 兰折脸色青白?:“不是……是、是我自己这么干的。” 张斯瑞站在一旁痛心疾首:“当初我们一块面试升职,你怎么、怎么能背叛谢总呢!” “我没有背叛!”兰折低头, 不甘心:“开除总监的又不是季钰, 西青为什么要感谢他?” “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兰折。我们再不喜欢他, 也不能颠倒是非,做出这种、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来吧!”张斯瑞揪着头发, 快被她气疯: 兰折不以为然,冷冷地哼了一声。 之后她并没有被谢不臣免职,而是被调去望安区的分公司当总监助手。从泰安一路降至望安,再也没了上?升的可能。 — 李兔完成任务后回到季钰那里?复命,恰巧碰到一块来的周行。 季钰在别墅后院的湖边喂鱼,他站在小桥中.央、弧度最高的地方,羊毛针织开衫、白?色高领毛衣、沉甸甸的银吊坠深深陷进?了柔软的羊绒。 从李兔的角度来看?,他几乎和白?天雪白?的阳光融为一体。 季钰一手捧着小盒鱼食,一手搭着扶手,每一根修长的指骨都暗暗用力,泛着清冷的苍白?。 李兔微微怔愣,出神片刻便抬脚过?去: “季总,按照您的吩咐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我回来的晚,所以先给您发的信息,不过?……” 李兔很快又垂下头,失落道?:“您的限制仍没被解除,今天早上?的消息,谢总彻底接管谢氏海运,只怕是早就在码头布遍了他的人。” 虽说谢不臣没彻底掌权谢家,但将一个人围困在云海市里?还是轻而易举的。 季钰低头轻笑,泛着点苦涩:“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他不会放我离开的。” “董事长说的没错,谢家上?下每一个讲理的,季总你还插手这件事干嘛呀~您现在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离谢家越远越好!” 李兔气鼓鼓道?。 “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西青跟他结婚呢。”他失笑道?:“上?一辈的恩怨再怎么血海滔天,但总归谢不臣是无辜的,他不曾做过?伤害我的事情,相反,他对我一直都很好。所以,我一定不能让他和西青结婚,哪怕随便换个干净点的人都行。” 既然和谢不臣彻底没了缘分,但他心里?还是希望这个人能幸福的。 周行目光锋利:“为什么分手?” 李兔也同样好奇,对于?他们来说这场分手来的太始料未及又意料之外,除了这两?个当事人,似乎没有人知道?原因。 “不是所有的恋人最后都要走到一起的,有些人天生敌对,到最后打打闹闹也就过?完了一辈子?;有些人经?历万难也要在一起,但一起生活后,却又分开了。”季钰垂落的手指紧紧扣着指骨套着的那枚银戒: “我和谢不臣不会再有未来了。” 周行:“为什么分手?” “我早晚会离开这里?的,只不过?在我走后谢家倒不会为难你们,只不过?在敬安的这些对家眼里?,你们不太会好过?。”季钰说:“所以我给你们每个人留了一笔钱和一套房在望安,如果在敬安待不下去,这些也足够你们安稳过?完下半辈子?了。” 李兔心里?咯噔一下:“下半辈子??您不是只离开一年吗?” 季钰轻轻摇头,看?向周行:“我走后,麻烦你帮我多照看?李兔。” 周行:“为什么分手?” “……”季钰无奈道?:“有些事情不应该牵扯进?其?他人,在我这里?结束最好。” 第63章 结束上?一代恩怨纠缠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它消失或封存,毕竟总不见得他指着他外公外婆、父母的骨灰说:看?,我的外公外婆被你爹杀了、我父亲被关进?监狱含冤而死、我妈被你爹关进?谢家阁楼逼死了。我不能为他们洗刷冤屈,所以我把这一切都怪在你的头上?。 代入一下谢不臣,那可就太冤枉了。 他想要扳倒谢氏等同螳臂挡车,白?白?送死,既然这样,他宁愿守口如瓶,让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永远烂在他这里?,不再让任何人知晓。 对于?谢狩,他怎么可能不恨?一个让他失去四个血亲、几乎有灭门?之仇的男人,简直恨之入骨!可他还有亲人在,还有想要保护的人,身上?又背了太多的不得已。 所以他必须离开,起码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有可能是二十年或者永远,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谢狩面前保下唯二的亲人。 只是,这会对谢不臣有一点点的不公平。 周行:“为什么分手?” “……” “……因为有些时候,还是恨一个人简单。” 而且有很多事情在真相揭晓的那一刻就已经?回不去了。 他就算不分手,可看?到谢不臣、看?到谢家,他总会想起22年前那天映亮了半黑夜的火光,是如何烧死了他的母亲、烧得他的童年残破不堪。 他无法堂而皇之地无视这一切,最后仍和谢不臣生活在一起。 所以,他宁愿让谢不臣恨他。 这样对于?谢不臣而言,他只是一个在感情中退缩了的懦弱伴侣、一个在谢不臣为整个泰安为敌时率先背叛这段感情的伴侣,无视他的一切付出和改变,伤害他之后毅然决然离开的人。 爱意会扎根发芽,可恨只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化消失,最后被彻底湮灭在时光里?的某个节点。 — 季钰想过?这件事会有彻底结束的那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样快。 谢母那天之后似乎是受了某种刺激,只要看?到或听到“秦家”两?个字就跟疯了一般大吼大叫。谢狩为保谢家的颜面将这件事情保密,并且指派不少医生为谢母治疗。 趁着空档,谢不臣开始着手清除掉这么些年来谢母在他身边安插的人手,吸纳谢母手中所持谢氏股份、吞并谢母多年来精心扶持起的领导层。 他就像是一匹饿的眼冒绿光的猛兽,疯狂吸收谢母势力,扩大自己在谢氏的话语权,直至将谢母手下一切权利完全转嫁到他手下。 谢狩当年为了笼络谢母娘家势力,在谢母嫁进?谢家时分给她不少公司股权,随着谢狩接管谢氏的那几年,谢氏经?济与知名度呈爆.炸式增长,因此谢母也以大吃小,这些年来几乎吞并了谢氏的整个远洋航业。 谢不臣一举吞下谢母几十年来积攒的五分之三?的势力,彻底接管谢氏远洋。 在吞并谢氏海运后,谢不臣带着一部分势力去了北美,途径墨西哥后到达哥伦比亚,在那里?着手为自己的远洋产业链铺路。 背靠巴拿马运河和大洋,又离墨西哥距离很近,那里?的政.策让他少了大半的顾虑,能给国内自己带来便利的同时,宽松的关卡让他在北美设下的产业链飞速成长,以至于?后来一度成为赫赫有名的商业团队。 套用古代“以战养战”的法子?,扩大远洋航海产业链,以庞大的利益换来自己在谢氏影响势力,乃至在整个泰安的话语权。 谢狩不会坐以待毙,父子?二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在角逐最激烈、媒体报道?满天飞的时候,谢不臣突然戛然而止了,连带着他的动?向一同消失不见。 季钰住的那栋别墅里?四周阒寂,仿佛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便会引来震耳的声响。昏暗的天穹不见一丁点亮光,惨白?的月牙弯弯悬挂边陲。 草坪喷泉流水淙淙,季钰突然没理由的失眠,裹上?衣服从后门?出来,在凉亭里?坐了一会。 空气都变得静悄悄的,微微侧首,那枚银色的戒指映着夜晚惨淡的月光。 正当他冥想之际,后院铁门?门?铃陡然急促地炸响。 季钰茫然起身过?去,一抬头正对上?站在与他平级的台阶上?的谢不臣那双锐利深邃、几乎薄凉的眸子?。 那双一眨不眨的眼睛侵.略性太强,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般的可怕,季钰那只摁着密码锁的手害怕地缩回去,整个人都忍不住害怕地退后几步。 谢不臣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如此的抵触,咧了咧嘴角: “你跟我提分手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这是两?码事……” 谢不臣没有说话,当着季钰的面晃了晃手里?闪着亮光的钥匙,随后不慌不忙地自己开了锁进?来。 没了那道?铁门?,谢不臣的目光便愈发大胆起来,从季钰的头发丝儿一路慢慢地打量,仿佛在临摹一件珍贵的工艺品,又好像,以此来倾诉几月未见的思念。 一时间,空气仿佛只剩下了二人的喘息声。 谢不臣没有离他很近,进?门?后就没再走了,他看?着季钰幽深的颈窝处闪过?吊坠银色的光亮,蓦地一笑,眯着眼睛看?向远方低沉的边陲。 冬天的冷风吹得他耳根通红,五官线条在月色下更加锋利硬朗,松动?的墨眸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放下了某种偏执。 第64章 “婚礼当天我一直在等你,我当时在门?口站到仪式快开始的前几分钟,都一直在盼望着你能来,你知道?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季钰抬眼,水润的眸子?已经?被震惊得没了反应。 他没有看?季钰是什么表情,而是被一股苦涩顶在了喉间: “我在想,如果你要是敢来,我不管你是哭是笑还是委屈,再或者是抱着礼品送祝福说上?一句‘新?婚快乐’,我都不在乎,一定会当场悔婚什么都不干了,立马带着你离开,让谁也找不到我们。 然而你没有,你宁愿费劲波折的让李兔去当场揭发西青。其?实?,我不止那天在等你过?来,自从分手那天之后,我就一直等着你过?来。婚礼那天,我在书房里?看?完了搜查到的西青的证据吩咐人投放到现场,我要在婚礼反戈一击,彻底收拾了西青。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分手那天我说的都是气话,我一点也不想跟别人结婚,也不想跟别人过?一辈子?、生孩子?,我骗你契合度的事情也都只是为了留下你,一直以来我只喜欢你一个呢?” “……” 季钰完全愣住了,等他再反应过?来时,眼眶早被泪水蓄满,模糊了清晰的视线。 他连忙转过?身。 想过?分手后再见面的各种可能,谢不臣可能会为了他的离开而恶语相向,也许会搂着别的omega炫耀,或者干脆直接装作不认识,连一个眼神也不施舍给他。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这个人现在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面前,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说想他、一直爱他,这其?中连一丁点的犹豫和停顿都没有。 “谢不臣……” 他动?了动?麻木的舌根,每说一个字,心脏都会加重痉挛的疼痛。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但凡你语气不好一点、态度恶劣一点,我都不会这么难过?。 季钰背对大门?,后背不断灌着冬夜的冷风,几乎渗进?骨髓,疼的他几乎要弯下腰,可生生被残酷的现实?逼得不得不面对。 当他开口时,甚至被自己的镇定吓到了: “你对我很好,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好。没了西青,还会有很多和你高度契合的omega,这其?中比我优秀的比比皆是,你更适合跟他们结婚生子?,说不定能和西青一样可以帮你治疗阻断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回来祝福你们的。” 可再怎么滴水不漏,尾音的颤抖出卖了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 谢不臣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道?:“我可以……割掉腺体,变成一个平凡的beta,如果你这么在意它、如果你和我分手是因为这个,我不会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更不想因为这个收到你的祝福。 季钰,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季钰沉默无言,只是微微仰起头,把满眼的泪水一点点洇下去等待会转头的时候看?起来没那么悲伤而已。 谢不臣又说:“我最近的动?向你肯定很清楚吧,这八年来我一直在为了这一刻筹备策划,现在我有能力护你在谢家了,也有能力让你不受委屈,所以我扔下一切立刻过?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第 28 章 “都不重要了, 我会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的,会离开这里。你也……”季钰咬了下嘴唇:“你也忘了我吧,别再来找我了。” 尾音带了一点哽咽, 说完便立马就离开?, 当他“落荒而逃”时, 听见身后谢不臣喊了一声“季钰”。 谢不臣攥紧了拳头, 拇指死死压着套在指骨的戒指, 问了一个曾无数次的问题: “那然后呢?你说走就走, 让我怎么办。” 他顿下了脚步:“……” 没得到季钰的任何回答,谢不臣积压许久的怒火一拥而上,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 “派李兔搅乱婚礼这里面就没有一丁点喜欢我的缘故?你跟我相识十几?年?的感情, 难道在这几?个月里一点也不剩了吗?” 季钰刚憋回去的眼泪似乎又涌出来, 在夜色里西沉的朦胧月光中,映得他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 “没有。” “没有?” 谢不臣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因?为谢狩?是因?为谢狩是吧, 是他威胁你所以你才跟我分手的是吧?”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跟别?人没有关系, 没人能掺和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谢不臣把那口?气深深吐出去,平复了一下自己, 他不想?在季钰面前?发脾气。 “如果你不想?回答我也没关系,那我离开?谢家?。” 话音刚落, 季钰连哭都忘了, 睁眼愣在原地。 别?墅后院的黑色雕花铁门还大开?着,那辆黑色的豪车还停在门外,谢不臣就站在距离大门不过?半米远处, 静静地注视着季钰。 四周阒寂, 灯盏光线微弱, 风停了,安静得他们?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在了对方?心里。 “我说我愿意离开?谢家?呢?舍去一身的权势财富、金钱地位, 抛下一切跟你跑到国外,跑到天涯海角,哪里都行。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想?问你一句,你呢?” 谢不臣眼睛里光亮微动: “你愿意带我走吗?” 第65章 季钰转身,看着他眼睛里希冀的渴求,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暖流融化了僵硬的四肢,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他愿意;他非常愿意;他一直愿意。 只是运气很不好?,唯一一点真心的爱也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来。谢不臣对他越好?、目光越炽热,他就越难过?。 即使内心发疯的想?要抬手去抱一抱谢不臣,但理智和过?往都将?他牢牢束缚,不得动弹。 于是,他的摇头浇灭了谢不臣最后的一丝希望。 “……不愿意。” “……” “你对我……连一丝丝的心软、为我留下来的念头也没有吗?”谢不臣眼底爬满了血丝,双目通红:“当年?……抱着我说喜欢我的是谁?说要陪我一辈子的是谁?是谁说不管因?为什么,也绝对不离开?我半步的!季钰,我问你这些话都是谁说的!你跟我说实话,这些话是谁他妈说的!” “是我说的!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二人四目相对。刺骨的冷风呼啸在耳边,吹麻了半边身子,当他看到谢不臣当着他的面掉眼泪,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在被撕裂的痛苦。 季钰别?过?脸,喃喃道: “……不要再那么幼稚了。” “好?、好?,你真是……好?样的。” 谢不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停点头,舌尖抵着犬牙,嘴唇已没了血色。他双目已经可怕的赤红,内心的悲痛几?乎要从中溢出来,而显得像是在冷夜中几?乎破碎掉。 “既然你执意要分手,已经厌恶我到这种程度,那我也没什么好?挽留了,你走吧,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说到最后有点哽咽,说完立马转身就朝外走了,不过?走了两步又停了,转过?身来,伸手就摘掉了手里的戒指,当着季钰的面举在半空。 季钰心头一跳,似乎察觉到他要干什么:“谢不臣!” 谢不臣抬手,戒指被狠狠甩飞出去,宛若一道银白?的亮光在空中划破了夜色,像是天上西沉的月亮,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季钰仿佛被人当头一击重锤,愣在了原地半晌,等他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那辆车已经扬长?而去,他连看那道背影的最后机会也没有。 再抬手摸了一下脸满手的眼泪,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 当周行赶过?来时,季钰已经找到了那枚戒指。 被扔在花坛里了,他自己打着灯光找了很久,在冬天的夜晚里冻得双手僵硬红肿,却仍紧紧地捏着那枚戒指。 整个人落寞地坐在花坛。 “你还好?吗?”周行瞥向季钰的鞋子、膝盖、手腕和指尖的泥土,心想?他一定是找的很仔细。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都不应该这样的……” 温热的泪滴滚滚落下,整张脸水洗过?的苍白?,他将?那枚被擦得锃亮的戒指与自己的那枚放在一起,明明是完整的一对,如今安静地躺在掌心里却显得空荡荡。 他收紧了手指,把戒指深深窝在掌心,清瘦的身体紧紧蜷缩起来,心脏如刀割般痉挛地抽痛着。 他哭得很嘶哑,又透着浓郁的悲伤: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月亮彻底落下,天际随即而来翻起一道亮光,铺天盖地的金黄色映亮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周行背着光,看着哭的凄惨的季钰,右脚挪了几?步,彻底遮住了清晨的阳光。 然后伸手,擦掉了季钰眼角的泪水。 他身前?身后有两个太阳。 只是,一个升起来;一个落下去。 — 那天晚上从别?墅离开?后,谢不臣解开?了对季钰在云海的限制,撤走了所有的人手,也不准任何人再关注那边的动向,拉黑了季钰所有的联系方?式,丢掉了抽屉里所有omega的阻隔贴,连夜把苏白?拉起来给公寓做了一次气味清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有关于“季钰”的任何东西,像是发疯似的要彻底和季钰划清界限。 谢大少爷金手一指,办事的还是那些下属,尤其是张斯瑞。在兰折被处理后秘书职位一直都是空缺,张斯瑞有时候要一个人打两份工,最近累的都不怎么说话了,贺兰山见了还揶揄说,没张嘴的哑巴后边跟了个沉默的哑巴。 张斯瑞噘嘴:“之前?一直不怎么喜欢他的,但要知道他一离开?要给我们?留下这么多活,就突然不想?让他走了。” 贺兰山拍拍他的肩膀:“如果真这么想?,可以试着给他磕头,如果真给人磕回来了,你小子下辈子吃喝有人伺候。不过?呢~你现在应该没机会了,他今天就走了,但是,你可以试着追飞机看看。” 张斯瑞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算了,明年?就回来了。” “小张秘书太天真了~” 张斯瑞抬眼,一脸懵然。 “他要是离开?一年?辞职干什么?” “啊?他要离开?很久吗?” “呵、他估计连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吧……” 贺兰山后面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身形一歪,靠着背后冷白?的墙壁,低垂的眸子淡淡道:“说不定以后也见不到了呢——” 第66章 他徐徐吐着嘴里的白?雾,指尖掸了掸烟灰,没再说什么,起身沉默地离开?了。 “嗷?” 张斯瑞不解地歪头,看着贺兰山从长?廊拐角离开?。在拐角的另一处,谢不臣拿着文件路过?,一张俊脸矜贵冷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合同,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季钰八年?来留在谢不臣身边的东西太多了,零零碎碎的,总有一些个没注意到忘记收拾的,所以要搬走有关于他的所有东西,无疑是一项大工程,张斯瑞足足操心了半个多月。等他彻底收拾干净了之后立刻跑过?去跟老板复命。 他去的时候谢不臣正在准备去开?会的路上,闻言,他停下步伐,在人群簇拥中转过?身问他:“都收拾完了?” 张斯瑞用力点点头。 “没有什么落下的吧。” 张斯瑞挺起胸脯:“保证一根头发丝也不剩。” 空气沉默一会,谢不臣扣着平板的手指尖青白?,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像是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嗯。” 原本以为他还会再吩咐什么,可结果什么都没有,一整场会议顺畅无阻。 下午,谢不臣又去了隔壁月城谈了一个新项目,和几?个业界大佬组了一场酒局,在这种名利场里,身世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一整场酒局里,没有人敢向谢不臣劝酒,所以他成了唯一一个滴酒未沾的清醒着回了富人区公寓。 天色越来越暗,路边亮起了路灯,已经过?了饭点,冷清的街道已经开?始零散的出现饭后消食的一家?三口?,或者刚热恋的情侣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慢悠悠地散步,人多了,富人区的这条街道也就显得热闹了。 谢不臣开?着车路过?,进门后换了鞋,摸索了一会才找到开?关。 这半个月里张斯瑞一直在往外搬,今天一看,好?像也没少什么东西,一切都像之前?一样整齐齐全,该有的东西都有。 打开?衣柜,入眼的被家?政叠得整齐的衣服,另一半塞满了平时用不着的被子,他伸手拿出睡衣扔在床上,床铺已经换了另外一种深一点的颜色,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尘,雾蒙蒙的。 那天晚上谢不臣辗转反侧到半夜都没睡着,不是觉得枕头不舒服,就是被子不舒服,要么就是气味难闻。明天早上还有一场重要的会议,最后不得不带着毯子去沙发凑合了一晚上。 — 谢不臣每天都很忙,有时候甚至连着熬好?几?个通宵,黑眼圈都出来了,一双眼血色通红。张斯瑞看得额头突突的,找了几?个人商量找人劝一劝老板休息。 结果几?个人都只会摇头。 “西青?” “他?早被送警局了。” “夫人?” “你可以先去问问谢先生。” 就在几?个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人说:“这种事一直都是季总啊,除了他咱们?几?个谁能劝动啊。” “诶!对哦,我们?还有季总!” “……可他已经走了啊。” “……” 最后几?个人什么也没商量出来,正准备回去的时候,门却先他一步被打开?了,谢不臣站在门后:“去财务部拿来周家?报表。” 没了谢母这棵大树,谢不臣着手开?始清算周家?,凡是手脚不干净的或者跟黑色产业有勾结的都被记在了名单上,周家?出身不好?,几?乎所有人都在名单上,很幸运的是,后来被寻回的旁支周行成了唯一纯洁干净的人,因?此,周家?家?主的位置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的头上。 可能是这层缘故,周行慢慢的开?始与谢不臣往来,变得熟络起来,在海运上帮了不少大忙,谢不臣的成长?也堪称飞速,甚至张斯瑞有时候觉得,谢不臣根本没必要一定要家?主的位置,出去的话会更?能放开?手脚,大干特干。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谢不臣整个人都是沉默寡言的,除了工作之外基本上已经不说话了,偶尔那么几?次张斯瑞不敲门进去,撞见了谢不臣站在落地窗前?,盯着自己的左手发呆。 他的手型堪称完美,线条流畅很好?看,就因?为太完美反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无名指因?常年?佩戴戒指而留下的一圈痕迹。 贺兰山常年?待在白?玉为堂不回来,能和谢不臣说上话的却只剩下了胡呦呦。受季钰的影响,胡呦呦拒绝掉了家?族安排的相亲,跟父母签了对.赌,三年?之内混不出个人样就任由分配。可现在这个社会找工作都不容易,何况出人头地,于是胡呦呦只能一边苦逼的捡起学业,一边当孙子似的找活干。 初入社会压力太大一不小心就崩溃了,有时候喝得烂醉跑到谢不臣那里哭的天昏地暗,作为儿媳候选人,胡呦呦从小养在谢宅,他们?两个算起来也认识了好?几?十年?,念着小时候那点情谊,谢不臣每次都会黑着脸把人送回去。 有一次是在谢家?,胡呦呦因?为被傻逼上司污蔑偷盗,一怒之下辞职之后跑到谢宅大哭,结果很不幸的刚巧碰上八百年?回一次谢宅的谢不臣。 不过?这次胡呦呦没再厚脸皮缠着他了。 “其实我每次找你并不是我有多委屈,是因?为我想?季钰了,但是又找不到谁去思念,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第67章 谢不臣手搭在大理石扶手上,没说话。 胡呦呦抿嘴,歪身撞了他一下:“开?心点,我这次是来跟你道别?的,嗯……其实我也不想?走,但云海不适合我,而且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你和贺兰山要是还想?看见我婚前?鲜活的模样,就只能先出去闯闯了。” “去多久?” “大概……”胡呦呦说:“一年?多吧,说不准。” “嗯。”谢不臣看着冷清的荷花池道:“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胡呦呦疯狂点头:“嗯!” 气氛沉默了一会。 “这里的荷花还没到盛开?的季节,所以显得特别?不好?看,等来年?到了秋天会开?满池子,很好?看。” 谢不臣声音很轻,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跑:“如果你有空,可以多回来看看的。” ? 胡呦呦一愣,她转头直视谢不臣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瞳孔明明是在看她,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人,可总莫名觉得,这句话好?像不是对她说的。 胡呦呦走后,谢不臣身边连最后一个能烦他的人也没有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老板秘书的位置终于有了人顶替,是个和兰折一样的女omega,神?奇的的是话特别?多,夸张的时候一整天嘴皮子都没停下来过?,本来变得沉默寡言的张斯瑞都被她神?奇的给带出来了。 那天她去给谢不臣送咖啡,发现办公桌摆着的钟表好?像出了点问题,就拎着小工具箱顺手给修好?了,刚好?被从会议室回来的谢不臣撞了个正着。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哈哈哈哈哈举手之劳而已,老板你不用对我太夸奖的,其实这些小东西我经常修,我家?那位经常毛手毛脚的我都快烦死了什么破事都得我来干,哎,您都不知道,平时连床单被罩这种小事都得我来,她啥也不会,不过?有一种枕芯挺好?用的,我听张斯瑞说您最近睡眠……” 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谢不臣盯着那个被修好?的闹钟许久没有回神?。听了她的前?半句的赘述,伸手关了空调,脸色有些苍白?。秘书立马闭嘴,拎着自己的工具箱赶紧跑路了。 那天贺兰山回来了,第一件做得事就是宰谢不臣一顿,约他在一家?有名的昂贵餐厅吃饭。 可能是那天的天气不好?,又或者是空调温度太低,谢不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得他额间冒出许多汗珠,整个人都难受地弯下了腰身,豆大的水珠滴在了桌面,不知道是他的眼泪还是留下的汗水,亦或者是他的错觉,总之,他那个时候非常难过?。 贺兰山察觉不对劲,叫了他一声。 谢不臣抬脸,眼底发红。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是因?为原先的枕头和被子都是季钰专门挑给他的。 只是后来送来的那些,他都不喜欢。 第 29 章 季钰走的那天非常不顺, 冰箱突然坏了,放了一晚上的沙拉全部阵亡,季钰捏着鼻子把沙拉全部扔掉, 花费半天时间才收拾好, 结果?冰箱门怎么?也?关不上, 忙了半天的季钰脾气也上来了, 活生生用胶带给他粘上。 他觉得今天挺不顺的, 出门之前还特意默默给自己烧了柱香。 然后手机就找不到了。 人一旦点背起来干什么?事?情?都不顺, 终于,在季钰翻天覆地、在登机前半个小时以脚趾磕到桌角告终。等他把一切不顺利的事情?经历过一遍后, 飞机早就起飞了, 他错过了登机, 就像是一颗尖刺,刺破了这个不断被坏情绪涨大的气球。 季钰无助地趴在行?李箱上, 看着红肿的脚趾破天荒的哭了很久。 — 何怀愁在机场迟迟没有?等到季钰, 几十个电话?打出去全是未接通,察觉到不对一路连闯九个红灯赶到别墅, 一进门,看到季钰坐在行?李箱前, 一边哭一边找第二天的机票, 偶尔腾出手擦眼泪。 何怀愁:“我在机场,等了很久,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哭什么??” 季钰沉默地坐在那, 他不说, 何怀愁似乎也?能猜到:“你?不想我跟你?一起离开?” 那天听?到季钰要走, 何怀愁马不停蹄地找到他说要一块去,毕竟季钰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omega出国很危险。兴许是觉得他说的在理, 又或者觉得他这么?做有?其他目的,季钰就答应了。 闻言,季钰吸了吸鼻子:“不是,只是刚才手机丢了,对不起。只能买明天的机票了。” 何怀愁没说话?,把季钰扶到沙发?上,找来了跌打酒,他蹲下身子,握着季钰的脚抵在他的膝盖处,一言不发?地帮他抹药。 空气安静到落针可闻。 何怀愁:“季钰。” “嗯?” “为什么?不告诉谢不臣?” “……” 季钰缩在毛衣里的手紧紧捏着衣角,苦笑道:“你?让我怎么?开口说啊,而?且这些事?情?,本来就跟他没有?关系。我喜欢他,所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吧。” 何怀愁拧紧手里的瓶盖,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他要是过得不好呢。” “过得不好……”季钰的眼泪险些没憋住,仰着头让涌出的眼泪再回流回去,盯着吊灯失神了好久: “他会忘了我的。” 第68章 第二天其实也?并不是很顺利。何怀愁担心他这边再出什么?状况,直接把车开到了家?门口来接,但卧室门锁坏了,两个人出去的时候撬了半天的锁。 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的离开,但最后无济于事?,季钰还是准时登机了。 在临走前,何怀愁问季钰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季钰想了很久,直到秦桑给他发?了一张自己包的饺子的照片他才想起来,明天就到了除夕夜了。 过了除夕夜,就是新年。 他今年的生日愿望,好像差一点就实现了。 — 两个人的原生家?庭就像是仙人掌外面的尖刺,当他们拥抱对方时便会深深嵌入对方的体内,如一根根坚硬的铆钉,再难分?开。 即使能,尖刺却早就在彼此留下了永不能磨灭的痕迹,代表他们来过的痕迹。 新年怎么?过得谢不臣自己都不记得了,总之肯定是,那天的街道很热闹,烟花很热闹,大家?都很热闹,只有?他一个人敬业地在办公室加班。 来年的春天一直到盛夏,他一直给自己狂塞工作来充实自己,谈项目谈得满地飞。北美那边经常有?个擦枪走火,但一切还算顺利,云海也?还算安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离家?主的位置越来越近,几乎能摸到半边凳子了。 人家?都说小子再厉害也?怕老子,但谢不臣就是一个劲的闷头冲,什么?也?不怕,或者对他来说这些事?情?根本算不上可怕。 直到那天贺兰山从白玉为堂回来,他去赴约,这才发?现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让自己空闲下来了。 忙着的时候还好,一旦静下来脑子里就莫名的总会回忆起从前的好多事?情?。 看到他眼底一片醒目的红色,贺兰山收起了嬉皮笑脸,难得的正经安慰他一次。可那些道理谁都懂得,只是难过起来就会忍不住。 贺兰山只是回来待了几天就又回了白玉为堂,整个云海里,谢不臣又要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兴许是恶事?做得太多,谢狩已经气数已近。 谢不臣在北美待了半年多,有?周行?这个幸运儿的加入,航运产业做得如日中天。但那里治安不是很好,但好在离云海很近,有?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 航海产业链的充实给他在云海带来了巨大的红利,云海临海,大半货物都要经过码头,因此,很多人秉持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这次,他们不是向谢家?低头,而?是向谢不臣低头。 他回到云海一刻也?没停,在新年当天把谢家?几个董事?会的股东“请”到了他的庄园里,每个人留了条裤子被扔凉亭里吹了一上午的风。 张斯瑞掐着时间点过去,几个人已经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表达出自己坚决不站队谢不臣的决心。 张斯瑞无奈叹气:“你?们几个,贪.污、非.法强.占土地、嫖.娼……也?没为公司干过一点好事?啊,更何况谢总还好心替你?们摆平了这些,不然还有?你?们在这嘴硬的时候?” 张斯瑞算是苦口婆心的劝了他们很久,但那些人也?不傻,既然这些东西?能被谢不臣知道,就算他们站队谢不臣,日后上任清算起来,他们照样跑不掉。 张斯瑞晃了晃与谢不臣正在通话?的手机:“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不要,现在就让你?们死。” “……” 该来的还是挡不住,剩下的这几位股东一一签了股权转赠书,起码在名义上,谢不臣已经算是接管了谢氏。 那天的谢不臣消失了一整天,其实他哪里也?没去,一直待在公寓没出来。 他关上了卧室里所有?的窗帘,兀自坐在床头抽了很久的烟。 左手留下的一圈戒指的痕迹在经过一年多以后已经淡化了很多,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可谢不臣却看得那么?仔细,一点点地用眼睛临摹了一遍又一遍。 手机。 他突然想起来,自从把季钰拉黑之后,他就很少再点进微信,积攒了好久的信息,其实再点进去也?没多几条,贺兰山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胡呦呦倒是发?过不少,但见他没有?回复,也?自觉的不再发?了,从头拉到尾,鬼使神差地又点进了季钰那里。 因为安装了新的安装包,原本的微信记录被覆盖,所以他和季钰从前的那些信息全部被彻底删除了。 他无数次反复点进季钰的主页,对方的头像还是从前的那个,昵称也?没变过,甚至连朋友圈都停止了更新,本来也?没几条,随手一滑就到了底,可谢不臣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怔,总觉得自己再多刷几遍就能得到对方的一条新的消息。 燥热的夏天会心情?烦闷,容易忘记好多事?情?,可唯独不忘思念。不管当初分?手后谢不臣想要忘掉季钰的心有?多么?坚决,行?动有?多么?果?断,他现在盯着手机,依然会希望季钰能给他一点回应。 从前是觉得季钰做得太过,不跟他道歉这事?绝对没完,后来就觉得季钰肯定有?苦衷,只要跟他解释清楚就不生气了,再然后只要季钰能出现在他眼前,到现在哪怕季钰先给他发?一条消息。 当初季钰分?手是他没有?能力护着这个人,可现在不同,他能给季钰一切想要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也?许还有?可能? 第69章 他还是忘不了季钰。 只是已经过去一年半了,季钰对他的心还是否如初呢? 季钰想要安稳的生活,如果?贸然打扰打乱了他好不容易换来的稳定呢?季钰一定会恨死自己吧。 谢不臣扣着手机的手太用力而?已经泛红,独自关在卧室整整一天,直到窗外蒙蒙亮,他才在不见一丝光的帘子后面,用极其嘶哑的声音喃喃喊了一句: “季钰。” “……” 霍老年事?已高,自从前不久不小心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整个人就不像从前那样精神了,整个人都变得迟缓起来,眼珠子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混沌。 到了冬天,更是卧床不起。有?次谢不臣路过白玉为堂,就顺道去瞧了老爷子,不知道是许久没见,老爷子已经认不清他是谁了,拽着他的手连着叫了三次“季钰”。 眼见人又红了眼睛,贺兰山赶紧出来打圆场:“舅舅越活越年轻了,记忆也?跟着回去了,是不是要我拿出小时候的照片,你?才能认出来这是谢不臣?” 霍老白发?苍苍地倚在床头,拽着谢不臣的手笑呵呵地叫他。 为了不让霍老再戳谢不臣伤口,贺兰山把一本相册拿给他看。 “都说越老越容易想起从前,舅舅他现在整天抱着这本相册不松手,那稀罕的,别提了,比我这个大外甥还宝贝呢。” 贺兰山陪床了这些天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脱了鞋脚一伸就躺旁边床上眯觉。 整个病房里突然就剩下谢不臣一个清醒的了,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霍老一把拽住他,伸手给他指相册上的人。 是一张明显的穿着高中校服的学生时期,霍老手指落在一个眉眼精致、唇红齿白的女孩身上。谢不臣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是小时候他经常在阁楼看到的那个女人。 小时候谢父谢母对他极为严厉,只要有?一点错处就直接被扔禁闭室,什么?时候出来全凭二位心情?而?定,所以在整个童年时代,谢不臣是有?点缺爱的。 后来家?里的阁楼来了一位女人,不同于谢母的严肃,她很温柔,只是从来没见她出来过,一直都住在阁楼里。他曾听?到那些仆人在私底下议论?,说以后他要喊阁楼里的女人叫小妈。 那个时候太小,他真的趁谢狩不在的时候偷偷跑上去过,那个女人身上有?玫瑰味的信息素,很漂亮,轻轻的摸着他的头,还给了他一颗糖。后来他就经常去了,虽然和那个女人没怎么?聊过天,也?不知道名字,肯能是没体会过父爱母爱吧。 后来他就亲眼看到那个女人是怎么?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也?看到谢狩明明看见他在火场恐惧大哭但仍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走过的, 玫瑰味道有?一种青涩柔和的花粉香,与大火浓烈的烧灼融为一体,成了谢不臣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一天。 每当他闻到的玫瑰味,都会想起那天惨死火海的女人。 霍老告诉他,这个女孩是他第一个暗恋对象,只是后来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她是秦家?的千金,叫秦音。 第 30 章 东宅。 办公室里狼藉一片, 上世纪手工做的古董座钟被板凳抡出来一个大窟窿,水晶玻璃洒了?满地,昂贵的羊毛挂毯被扯下来被人来人往踩成烂布。 屋外, 叫喊、打斗、各种声音混乱成一团。 谢不臣一身笔挺的西装, 浑身上下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连一点皮屑也找不到。 从霍老那?里回来后, 他推迟了?远洋项目, 一刻也不停地带着手下的人强闯东宅, 足足把原定的计划提前了半年多。 二十年前的大火精妙之处就在于知情人几乎都已经去世,死无?对证。如果不是霍老的那?一番话, 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把那?个女?人和季钰联系在一起, 更会不会想到, 这?背后编织了?一张怎样的大网。 他做事往往都会有自己的一套计划,不过一旦牵扯到季钰, 总会不由?自主的想着再快一点。 他脱下大衣, 摘下手套,遣散了?所有人独自进去, 绕过一地酒水碴子,停在黑酸枝金丝楠木的办公桌前。 还是那?个老板椅, 谢狩正坐在那?里, 眉眼肃穆,不动不笑时仍有一股来自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可?眼底一片黑青和满脸胡茬, 难掩颓唐。 见他来了?, 谢狩像是释然地笑一声:“来了?。” 没人摸透过他的心思?, 哪怕跟随多年的下属,更遑论他这?个七八岁就被“贬”到国外的太子。如今父子俩人独处, 却谁也不知道谁先开口说话。 一时半会气氛陷入尴尬的境地。 谢狩也不打算说什么,把手里的古老闹钟拧了?拧放在桌面。 “滴答”、“滴答”、“滴答”…… …… “时间不多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谢狩问?他。 谢不臣皱眉:“时间还有很多,不急,而且,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呵、” 谢狩盯着转动的闹钟,失神片刻:“你当然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因为小钰走了?,你觉得是我逼走他的。因为这?个,你现在快恨死我了?吧。” 谢不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再怎么恨,他也不回回到我身边。” 第70章 “啧,真是没用,连一个没权没势的omega也留不住,你怎么让我放心把谢氏交给你?” “所以我来抢了。但是,季钰不愿意被我绑在云海,他有自己想做的事和想去的地方,不管怎样,我不会强留他的。”谢不臣说的时候语气温和,嘴角荡起浅笑,抬眼,面对谢狩时又是另一种冷淡的姿态:“我不像你。” “做不到把季钰扔进狭小的阁楼里不见天日,这跟禽兽没有区别。”谢不臣说:“当年你杀了那么多人,不也是没留下秦音吗?” 谢狩眯起眼睛,道:“你倒是知道的多。” “不多,你的心思难猜,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不救我。” “那场大火?” 谢不臣没说话。 “你还记得这事呢,过去好多年了我都记不清了,让我想想……”谢狩认真“唔”了一会,努力回想道:“可能是因为……觉得你不如小钰吧,你有时候太毛躁,有时候又太软弱,其实比起你我更想让小钰来做我的孩子,不过之后我就后悔了,季长风留下的野种而已,死了就死了。” 谢不臣紧接着问:“之后呢?” 谢狩绞尽脑汁,五官都纵到一起,最终放弃摊手:“没了,你知道的,我和你从来就不是什么父子情,只是谢氏权利过渡的交接人。亲情什么的……你是她亲生的,她应该会给你。” 这个“她”自然而然指的就是谢母。 “……” 谢不臣蜷起指尖,默默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清雅幽静的景色,与屋内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久久没有说话。 谢狩为了巩固地位选择和谢母结婚,之后生下谢不臣,他对这两个人没有感情,或许在秦音那,或许在别人那,总之,他对谢不臣和谢母不会有一丝念想。 这是一场不应该发生的关系,可谢狩还是一意孤行的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对火海里的儿子不管不顾、不在乎失去亲人的季钰会不会重新走出来,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因为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谢狩当年留下的那群雇佣兵不堪一击,挡不住谢家更新换代。 “叮铃——” 闹钟响了,谢狩抬手关掉。可闹钟已经太多年了,即使被换了一套全新的零件,破败的指针仍在最后一秒震动时四分五裂。 谢狩心疼的叹了一声:“这个闹钟是她做得仿款,我当年很喜欢,可惜她只给了季长风我没要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放在身边小心维护,但它还是坏了。” “她不喜欢你,靠强取豪夺来的根本不是爱情。” 谢不臣敛回视线,看了一眼那个年代久远的闹钟,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恶心。 谢狩失笑:“我又不喜欢她,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 谢不臣下令关闭东宅大门,没他的命令不准打开,撤掉了几乎所有的佣人,只留了个别几个送饭打扫的。 这等于变相的软.禁了,不管他这些年来有多少没说出口的怨念,但终归他是谢父谢母的亲儿子,事情做得太过难免招来外界口舌,动荡谢氏股市。 谢狩被软.禁的第二天谢母就通过管家递话说两年没见现在很想他,谢不臣思考了一会,还是拒绝见面。 半个月后,谢宅拆掉了所有的禁闭室,甚至有关于禁闭室的建造图纸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其实不怪谢不臣心里如此抵触这种东西,他其实还在上学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沉默,话挺多的,后来经常因为说错话惹谢父谢母不开心,宫 中号梦白 推文台 直接禁闭室一关一个月起步,里面连基础的电子设备都没有,唯一能保证的也就是一日三餐不被饿死,在禁闭室里唯一反思明白的大概就是:祸从口出。说的话越少错的越少。 他的青春期有一多半都是一个人守着禁闭室度过的,另外一半是和季钰过的。 谢狩死了,听法医说是给自己注射.了0.05克的氢氰酸,毒发身亡。在清理遗物的时候,在书房的书架最隐秘的暗格里找到了秦音的骨灰。 听谢狩的一个心腹交待说,是谢狩提前给下过的命令,等他死后把骨灰和秦音的放在一起,而且和两人的骨灰一起的,还有那个闹钟。 生时不能同寝,死后愿能同穴。 谢不臣把秦音的骨灰亲自送回了秦家,谢母听到这个事后大发雷霆,尤其是听到谢狩死的时候还抱着那个破闹钟,听管家的描述说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发疯了一样抓着什么都砸,整个西宅上下鸡犬不宁。不得已被送到了医院,后又转院到精神病院修养。 有关于谢狩到底有没有喜欢过秦音,他这一辈子想要什么都似乎不再重要了。曾经那个不管多么相顾无言只有厌恶的至亲一旦离开,留下的只有一笔勾销,想提起劲再说恨,可能都会被一句“算了,他都死了”冲淡。 - 景林园的荷花开了。 和他说的一样,粉嫩的花苞开满了整个池子,在一众青葱的树木下显得特别好看,整个景林园都裹上了一层淡淡的花粉香。 第71章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又重新回到了?当初的那?种朝九晚五的日子,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会回到谢家看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快乐,也没有很快乐。 他站在桥中.央,水里映着他如往常一样没有表情的脸。 贺兰山拿着两个红丝绒盒塞给他:“张秘书遗漏的,本来是按照你当初的命令说要扔掉的,但我瞅着挺好看就留下来了?,你不要我拿走了?。” 谢不臣一眼就认出来那?对戒指,是他和季钰恋爱期间买来的,即使公布了?季钰的身份,但那?些不长眼来搭讪的a、o还是很多,他就买了?这?个用来断绝季钰的桃花。 后来有了?求婚戒指,这?个就被他收起来了?。 谢不臣没说话,死攥着戒指盒不松手。 贺兰山瞥他,一副“我就知道”的哼了?一声,吊儿郎当的半边身子靠着石扶手,抬下巴:“这?都两年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蔫巴的过下去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打算,”谢不臣手指更用力:“拆掉贫民?窟。” “……” “哈?”贺兰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是老谢,你还真是不鸣则已,闷声干大事哈。贫民?窟这?种东西都几十年根深蒂固的东西不是说拆就拆的,你小心被反噬。” 谢不臣:“反噬了?又能怎样。” “我动用全?部?人脉估计能给你保个凌迟。” 其实贺兰山那?天理解错了?谢不臣的语气,那?明?显不是个疑问?句,而是陈述。 有些计划并非一朝一夕,而是在很久之前已经被提上了?日程,用的还是季钰当年的那?套方案,只是这?次主推这?个计划的人换成了?周行?。贫民?窟背后牵扯着的是整个泰安的利益,很快,这?个计划便遭到了?上面第二次镇压。 周家并非当年秦家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看。周家是有祖辈打下来的家底,加上谢不臣这?两年来的输血一般泰安人难以撼动,遑论这?背后还有谢家坐镇,在临海城市干生意没人敢得罪几乎垄断远洋行?业的谢家。 这?种不自己主动下场,而是让周家出面当代理人的打法竟然非常顺利,不过也只局限于前期罢了?,到了?中后期推行?就十分?艰难缓慢,遭到了?上级、泰安、与敬安的三面打压,包括谢氏在内。 这?种侵.害自己利益的事情没几个人会干,谢不臣不仅要抗住多方面的压力还要安抚自家人的人心。这?些日子谢不臣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贺兰山在白玉为堂因为这?事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每隔几天就打电话给谢不臣一顿骂骂咧咧,说自己连派对的时间都被剥夺了?,整个人老了?几十岁,只是从来不提退出二字。 这?个计划是让穷人走出贫民?窟,获得更多上升机会,提高?就业水平,扩大消费人群。对谢氏这?种龙头企业好处不多,可?以说是弊大于利,所以在一次酒桌上有人借机会问?过他。 谢不臣当时很烦躁,黑着脸什么也没说,向来不能喝酒的他那?天酒桌上闷头给自己灌了?好几瓶,到散场的时候都有点晕乎乎的,秘书要送他回去,结果直接被甩了?车钥匙,说自己走着回去。 张斯瑞清楚谢不臣喝过酒之后是什么样子,哪敢真让他一个人回去,于是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 谢不臣在路灯下的影子此起彼伏,在夜晚昏暗的路灯中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 谢不臣不能喝酒,这?是他天生自带的,就是沾了?酒精之后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把心里的实话全?盘托出。最早发?现是在四岁的时候,几个伙伴商量好恶作剧,他不小心喝了?带有酒精的苹果汁后一字不差的把整个计划吐出来了?。 果不其然,在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他就问?张斯瑞要被扔掉的东西。 张斯瑞一头雾水:“谢总,我扔什么了??” “季钰的。”谢不臣坐在沙发?垫上闷火:“被你扔了?的那?些。” “……” 张斯瑞:“可?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他简直哭笑不得,过去这?么久估计早就被哪个垃圾场回收处理掉,就算没有估计也都腐烂成泥。 不过他好像砸吧出了?另一种味道:“谢总,原来您当初不想让我扔掉那?些啊。” 谢不臣狠狠皱了?眉毛:“嗯。” “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对。” “所以您今天才会不开心?” “不是。” 张斯瑞一拍脑门,心想自己真是盖了?帽了?,三年前的事就算生气也不是今天。 谢不臣忽然想到什么,拉开了?茶几抽屉,拿出那?对husband and rose情侣对戒带在左手,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点浅笑,他十分?温柔缱绻地摁着那?枚戒指,放在嘴边吻了?吻。 “他听到了?这?个消息,会回来的。” 张斯瑞认得他手上的戒指,结合这?毫无?逻辑的一句话大致推理出谢不臣话里的意思?。 这?个“阳光计划”是季钰一手推出的,付出了?大半心血,不过没成功,现在又被谢不臣完善了?一下第二次推行?,如果这?个消息被不知道已经到了?哪个国家的季钰知道了?,一定会回来看一看的。 第72章 张斯瑞动用了?毕生所学的阅读理解,终于捋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说:“所以?” 谢不臣说:“所以我想他了?,想见他。” 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大铁盒,打开盖子,里面塞满了?厚厚的机票,往返于各个国家,毫无?行?程逻辑,还有一些国家张斯瑞记得根本没有出现在过谢不臣的行?程单上。 没等他头脑风暴,谢不臣抱着那?个盒子便自己全?招了?。 季钰离开的这?些年,谢不臣想象过他们会不会偶然的碰一次面,在出差的时候或者某个拐角口,毕竟云海那?么大,总容得下他俩在同一个城市吧。 然而这?些机票的出现如同在说“没有”,他们没有遇见过,甚至连通讯设备上的一句谈话,季钰这?个人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我去国外见他,隔得很远,他一次也没有发?现过我曾出现过。” 谢不臣说着,心里就突然难受起来。 第 31 章 当初不知情, 总觉得季钰离开?肯定是不爱他了,变心了,那段时间的谢不臣总感觉天要塌了一样, 整天浑浑噩噩的, 自?从霍老那次之?后他才明白?, 两个心意相通的人也会因为外界的不得已而分开?。 所以说, 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 总在该来的时候不来。 - 不过, 人总会时来运转,不会一直倒霉下去的。 - 离开?的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 去过教堂听牧师祷告、亲自去斯里兰卡挖宝石结果半路汽车抛锚推了半路, 就连大学里举办的橄榄球比赛他也跟着去凑过热闹, 没有目的地,自?由的像随处可去的风。 住所大多都是何怀愁操心, 国外不安宁, 白?天走在大街上也会碰到黑.人劫.匪。在国外的五年里,季钰除了人没被偷走之?外, 能偷的全被偷过一遍,好在有何怀愁每次都能在他“名誉不保”前及时出现。次数多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后来去pretty place时带了一条十字架项链, 悄悄请神父帮忙用圣水给开?过光送给何怀愁。 把?十字架递给何怀愁时,他拿着看?了很久: “这个,太麻烦, 下?次, 可以送平安扣。” 说完, 他倏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收紧了礼物, 破天荒头一次很紧张地盯着季钰,气?氛一下?子变得难以言喻。 季钰伸手戳戳他的脸,问他怎么了,然后勉强笑了两声?说自?己没事,接着一个下?午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为了离开?的彻底,季钰封存了之?前用过的电脑、手机、文件和?一系列电子设备,连那副戒指都存放在了箱子里,闭着眼睛随便?设下?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密码。 弄完了之?后,季钰看?着那枚还没掌心大的铁锁,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那些二十多年也没有理?明白?的关系感情,如今被这一道锁彻底隔在了两端,断的干干净净。 冬天去立本首都,大使馆通知他们?签证出了问题,那天正巧赶上季钰雨露期,何怀愁便?一个人收拾收拾就去了,一直来回跑到晚上,回去的时候,何怀愁在去一家寿司店的路上被拦了。 等季钰接到医院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何怀愁正坐病床发呆,听护士说,他跟那伙人起了冲突,双方缠斗了很久,后来是他被敲了一闷棍引起行人注意报警了才被送到医院,所以头上缠了很厚的纱布。 他昏迷到现在才醒来。 季钰问知不知道今天几月几号,何怀愁还给他一个白?眼。 何怀愁:“莫名其妙。” 话不是好话,但好在人没变,他松下?口气?,脱了外套,里面还穿着睡衣。他笑着解释说觉得这个画面很眼熟,像狗血剧里正要恩爱的夫妻突然其中一个被撞失忆,醒来之?后再?茫然的问一句“你是谁”。 说着,他自?己先不笑了。 何怀愁:“接着说,然后呢?” “……” 季钰挠挠脸:“我开?玩笑的。” “呵、” 何怀愁扯出冷笑,把?头别开?。 过了一会,他又别过来:“季钰,你不好奇,为什么这次,我会受伤?” 季钰懵然:“因为……你被偷袭了。” “不是。”何怀愁喘了一口气?,说:“是因为,他们?要我的十字架。” “啊?” “你送的那个。” “一个十字架而已,为什么不给他们?呢?” “因为送的人是你,要什么,都行,这个,不给。” 季钰一下?子就愣了。 何怀愁敛回目光,垂着脑袋眼睛盯着放在腿上的手,整个人似乎都耷拉下?去:“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明白?吗?” 气?氛霎时死寂。 季钰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时间手脚无措起来,表情也有点僵硬。 “……” 何怀愁低着头,双手攥着床单的手在发.抖。良久,他一点一点地松开?攥成?一团的床单,突然沉闷地冷哼一声?: “我是说,我很喜欢那个十字架,不是你。” “啊,是这样啊。”季钰拍拍胸脯,一下?子就软到椅子上,从头到脚狠狠地挤出去一长串喘气?:“还好还好……幸好是我误会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话了。” 第73章 “……” 季钰眨眨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怀愁吸了吸鼻子,抬眼嫌弃般瞥他: “自?以为是。” 经过刚才那场误会,季钰可太喜欢现在高?冷的何怀愁了,凭他怎么怼都不带回嘴的,大概何怀愁也不想浪费唾沫,拿起床头柜的平板给他。 那是一张监控录像被截下?的一张图,放大了角落里的某个路人,像素很糊,五官几乎成?了马赛克,但从外形轮廓中季钰仍一下?子就认出了是谁,心里“咯噔”一下?,大脑当场宕机,一片空白?。 图片上的那个人是谢不臣。 许久不见这个人了,彻底消失在了季钰的世界,在国外也从来没有人再?提起过,记忆中对那个人的印象甚至开?始模糊,有些时候季钰甚至会记不清楚他已经离开?云海几年了,有时候又觉得他好像一直都在旅行从来没有去过云海。当看?到这张不是很清晰的照片时,大脑仿佛被打开?了回忆的匣子,脑海的那些陈旧的画面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忘记过任何的从前,只是没有人愿意打开?而已。只是放在现在来看?,已经面目全非,再?不能回去了。 好比一面被摔碎的镜子,粘得再?严丝合缝,但每一块中间都还有细小的隔阂;或者冬天枯萎的枝丫,外形还在,里面已经没有能继续输送养分的导管。 窗外阳光煞白?,糊雪白?的墙壁、季钰脸上,映得他与惨白?的病房几乎融为一体,没有一丁点血色。 “什么时候的照片?他怎么会来这?” “这里的警察调出的录像,是在大使馆截的。” 警察根据何怀愁遇害一路的监控追踪凶手,所以谢不臣应该出现在两天前的大使馆。 他把?那张模糊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松手,又不敢彻底陷进去。 何怀愁把?目光从他那不动声?色地转到一边,吸了一口凉气?道:“我好像,在米兰也见过他一次,悉尼也是,他好像是专门来见你的,这个人应该还喜欢你。”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听云海的朋友说,贫民窟的那道墙好像要拆了,你要是想去凑热闹,签证,在床头柜里。” 何怀愁说完,掀开?被子伸脚胡乱塞进拖鞋,伸手快速蹭了一下?眼尾就自?己出去了。 在那天的病房里何怀愁其实是撒了谎的,贫民窟那事并不是他从朋友那偶然听到的,而是专门托人去打听了很久。 为了拆掉贫民窟的事,谢不臣就差直接被暗.杀了,泰安各大势力?齐力?施压对抗。所幸谢不臣有个顶级alpha的身体,不至于在被暗.杀前先猝死。 因为这事在泰安闹得太大,谢不臣在拆掉贫民窟的高?墙时也同时在极力?的压热度。那道墙已经有了百年历史了,头一次被拆掉,这种事情是根本压不住的,短短半天便?传遍了整个云海,许多老百姓纷纷前来观看?,大家都是穷得只穿裤衩子,哪有什么弱肉强食、老百姓打压老百姓那一套,能出力?的出力?,不到两天,那道又高?又厚的围墙被拆了个彻底。 然后谢不臣协助政府给每一个人发了身份证,用谢家的财力?修葺房屋,只要在贫民窟有房子的,新房子也有他们?的一份,没有房子的,有临时住所,交钱就能一直住。当然也有不少闹事的,但都被周行给镇压下?去了。 远方警笛长鸣,高?墙倒塌时铺天盖地的灰尘像是给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层雾气?。天才蒙蒙亮,申请住房的人便?已经排起长龙,正朝着无限的未来奔进,嘈乱声?中他甚至还听到周行揍人的怒喝声?。 谢不臣独自?去了江边抽烟。为了这件大事谢不臣整整用了两年时间,耗费了无数财力?,定点扶贫了不知道多少次,如今临了收尾,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感觉到疲惫。 更多的是失望吧,毕竟在他的原计划里,还要有另外一个人陪他一起看?到围墙推倒的那一刻。 “谢总。” 张斯瑞从远处走来,递给他一件黑色风衣:“天冷您穿上,刚才小贺总电话让我给您传话,说晚上您务必参加庆功宴,他要带一个人给您看?。” “啧。”谢不臣不耐烦道:“这个月他已经开?了三次了,告诉他我不去。” 他不耐烦的并不是贺兰山多次庆功宴的邀请,而是他会在宴会上胡乱带一些omega塞给他,美其名曰帮他走出感情的阴霾,可他根本不喜欢。 对,看?都不想看?。 眼见谢不臣的脸色愈发阴沉,张斯瑞倒吸一口凉气?,默默地离开?了,留下?谢不臣一个人静静地对着江面发呆。 五年来谢不臣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脸庞一如既往的英俊,五官笔挺,那双深邃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而显得整个人都非常冷酷。他穿着风衣站在寒冷的江边比偶像剧里的没了老婆的男主还要帅气?。 恰巧,远处传来悠悠五弦琴演奏的小曲: “i stood by the river and saw your shadow in the water. 如果我在临水照影时想起你。” 谢不臣还记得这是季钰最喜欢的歌曲,每次听到都会跟着旋律哼起来。 在并不是很清澈的江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他看?到,自?己嘴角不自?觉地微笑。 第74章 “then,will you feel my strong yearning? 那么,你会不会感觉到我浓烈的思念?” 水面的倒影非常清晰,连他眼里的情绪都能看?得一干二净,可莫名的,他总觉得在水里的明明是季钰的影子。 他看?到的仿佛不是自?己在笑,而是变成?了季钰在水里冲他笑。 他怔住了,着急的下?意识地反射性抬头。 其实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无数次,他每一次都在幻想和?季钰的重逢,只是每一次的期待都会落空。 果然,他这次除了浓厚的雾霾什么也没看?见,耳边仍在回荡人群的喧嚣声?。 他不禁自?嘲摇头,心想自?己大概是走火入魔了,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恰巧,晨曦的第一抹金光从江面升起,照亮了整座城市,连同那些灰色的阴霾也一同驱散,随之?带来的是和?他想象了无数次的画面一样—— 季钰穿着雪白?的西装,还是那一头的黑发,被修剪得刚好到耳稍,睫毛很长,几乎能抵着额头垂下?的发尾,看?起来特别乖,像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那样纯粹。 看?见不喜欢吃的菜会下?意识的拱鼻子,实在没有就一直喝水,饭后擦两遍嘴。总是很害羞,对他说一句情话就能脸红半天,一到他时,平日?里再?伶牙俐齿的也会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不论谢不臣如何回想,当这个人活生生地正站在对岸时,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鼻尖酸热。 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五弦琴演奏的歌曲:如果,我在临水照影时,想起的人是你呢? 在那一刻,思念达到了顶峰。 “季钰。” 他隔着江面喃喃喊了一声?。 对岸的人被吓得瞪大了眼,转身就想跑,不过江边石头多,他跑两步脚下?被绊倒,整个人都摔得眼冒金星。 第 32 章 把?季钰扶起的那一刻, 谢不臣仍不敢相信这个离开了五年的人?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他迷恋地描绘季钰的模样,内心?莫名用上一股酸楚。 把?人?扶起来的动作很慢,直到季钰把手从他掌心?抽离, 他捻了捻指尖, 喉间一哽:“我知?道, 你今天一定会回来的。” 季钰挪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 轻轻“嗯”一声?。 他并不对谢不臣的话而感?到意外, 在那天从医院出来之后, 周行给他发了消息。 说?来自从他离开云海后的几年,换了号码和手机, 从前用过的电脑也都一并锁起来了, 除了舅舅他们, 基本和这里的一众朋友都断了联系。周行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他的新联系方式,给他说?了贫民窟拆墙的事。 “我没想到过这个计划会有重见天日的那天。计划里的漏洞太多, 你们能把?它落实下去肯定受了不少困难, 我原本是想回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没想到……你们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出彩。” 季钰垂眼, 抿着的嘴唇弯了弯, “我本来是想偷偷回来的,不想打扰到你们,我离开了这么?多年这次回来看到大?家?都过得很好, 我真——” “季钰。” 谢不臣严肃道, 咬得每一个字的音节都非常重。 季钰不明所以地抬眼, 还没看清楚对面是什么?表情?,胳膊被抓住, 眼前倏然一黑。 谢不臣将季钰整个人?用力的抱进怀里,埋在肩膀声?音沉闷道:“五年了,除了这些,你没有其它他要跟我说?的吗?” 季钰推了一下他,没推动,着急道:“先放开我,等会有人?来了——” “我很想你,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天是不想着你的。”谢不臣又把?人?搂得紧了一点,喃喃道: “季钰,我很想你。” “……” “你呢?你想不想我?” “……” 季钰似乎愣在了他的怀里。 耳边江水哗哗流淌,清晨的阳光铺在江面闪烁着金光,远处的吵闹声?已经逐渐消了,他甚至能听到季钰紊乱的呼吸声?,却听不到一句回答。 他抱着人?的胳膊又收了点力道,像是下一秒怀里的人?就会消失,经年隔了太多事情?,现在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也以至于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上次这么?抱季钰,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他隔着衣服吻了季钰的脖侧,认真道: “没关系,不回答我也没关系,只要我想你就够了。” “……” “季钰,你不说?话,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之前对你不好,明明对你说?了喜欢,却还总让你失望?” 谢不臣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地叹出一口气,哽咽道:“……对不起。” 云海已经过了春分的日子,天气也不再寒冷,早上春光明媚,可路边的树枝还是光秃秃的一片。 张斯瑞拿着医药箱,慌里慌张的一路飞奔到富人?区公寓。公寓客厅里,谢不臣低头,手里握着一截瘦长的手,等走近了一点张斯瑞才看到坐在里面的季钰。 他盯着看了十几秒,整个人?都被按下了暂停键,直到谢不臣不耐烦“啧”了一声?,他才像被抽了几鞭子似的把?东西递过去。 “谢总早上好,季、季季季季总您也早上好。”张斯瑞及时捋直了舌头,才避免当场来一段rap的尴尬。 第75章 当然,就算没有rap场面也已经足够尴尬了。 季钰耳垂红得滴血,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回了一句:“张特助,早上好。” 人?类的本质和金鱼是一样的,大?多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从前张斯瑞出身泰安,年纪轻轻的就当上谢家?继承人?身边最近亲的助理,春风得意,看人?的时候也难免心?高气傲,尤其是出身还不如他的季钰,总是想着法的把?季钰从自家?老?板身边挤兑走。 他不喜欢季钰,季钰平时也不会故意讨好他,俩人?每次见面都尽量“把?对方当空气”对待。如今这一晃五年,季钰见他第一面的印象竟只是“谢不臣身边的助理”,好一会才隐约想起来他姓张。 谢不臣重新拽回来他的那只手,刚才江边摔倒被石子划破了掌心?,要不是谢不臣看到衣袖被蹭到的血渍,季钰估计都发现不了。 “这几年光顾着旅游享福,什么?事也不管人?都变迟钝了。这么?大?个口子,我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找了一个谢不臣看不到他脸色的角度掩饰了心?虚。 这么?长一道口子,他刀枪不入才能感?觉不到吧,这分明是重逢时被激动的大?脑不会反应了。 重逢的场景他幻想过很多次,也预料到了各种?结果,甚至实现推演过谢不臣在这五年里会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可他却从没想过,五年后再次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谢不臣说?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像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刻准备了很久。 然而越是谢不臣对他念念不忘,季钰便愈发愧疚。 他盯着医药箱的某一处,愣神道:“我当年走的潦草,什么?话也没留下,你、你还跟我道歉,自己难道不生气吗?” 谢不臣丢掉沾满血的棉签,从密封袋里抽出一张创可贴,“生气。” 季钰一怔,随即苦涩道:“啊……哦。” 谢不臣不以为然道:“但又不是不爱你了。” 他把?创可贴中间的纱布贴在伤口,两边带黏胶的地方则是绕开了。 他抬头看着季钰,脸上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冷酷表情?,却极为轻地歪头吻了季钰湿润的眼角。 还没从见到季钰懵逼中回来的张斯瑞:“……” 他低头挠了挠眼睛,又掰着手指眼神乱瞟,整个人?尴尬得当场犁了两亩地。 谢不臣回头凉飕飕道:“还有事?” 那眼神,就差把?“赶紧滚”写在脸上了,张斯瑞一个激灵,梗着脖子道:“内个……我还有点事想问季总。” 季钰整个人?都快成熟虾了,赶紧推开谢不臣擦掉眼泪,探出头,“什么?事?” “就是……那个……我就是想问一下您,待了这么?久李兔怎么?还没来?她是不是请假了今天?”张斯瑞说?:“之前和她闹了不愉快,想跟她道歉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所以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 季钰打断他:“她在五年前就辞职了,现在的住址我也不知?道。” “啊……这样啊。”张斯瑞勉强干笑?,有点失落。然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说?起来李兔离职,其实在季钰离开云海前已经给李兔安排好了职位,不会太累也不至于吃闲饭,但李兔想趁年轻闯一闯,于是他走没多久就辞职了。他有李兔的联系方式,但确实没有李兔如今的住址,除了过年会给他发一句“新年快乐”,他再回一句“同乐”之外,已经不怎么?联系了。 给他包扎完伤口,谢不臣掏出手机回了几条信息,“你今天碰到贺兰山了?” “嗯,他帮了我,以表感?谢我请他吃了顿饭。”他点背,起了个大?早想来贫民窟帮忙的,但半路碰上个小混混欺负人?,他相帮的,然后……幸好贺兰山送东西路过。 只是那家?餐厅选的不好,季钰吃东西讲究又多,精准的被点爆了雷区,吃完立马跑江边吐去了。 、 “嗯,他今天说?要带一个人?给我见,让我务必去。” 看来就是季钰了。 谢不臣捏着手机,有点不爽,索性把?手机扔一边,抱着季钰陆陆续续地亲着,“今天晚上的庆功会,你去吗?” 季钰冷不丁的被亲了脖子,他脖子痒痒肉多,一下子被亲得笑?出声?:“去吧,好久没见过大?家?了。” 他一笑?,谢不臣心?里也高兴,于是抱着人?又亲了一口。 再亲一口、 抱着人?从眉眼一路亲过嘴唇、喉结,扯开了衣领再也忍不住思?念地咬下几排齿印,亲到最后谢不臣把?季钰整个人?摁在沙发靠背,眼圈浮出一圈骇人?的赤红,一眨不眨盯着季钰。 当他的手缓慢探向下摆,季钰一个鲤鱼打挺: “等等!” 在试探危险区域或将面临被晋江送上一把?红锁章节前季钰制止了谢不臣,顺便往回拉衣领,不自在道:“我、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先、先回去了。” 不料刚从沙发爬起,又被谢不臣一把?摁下去,手腕被攥着摁在胸前,反而被压得更?重。 谢不臣眼神赤裸裸,“这里就是你家?,你有什么?事我帮你解决。” “可、可是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第76章 “又不是第一次做。” 谢不臣一只手摁着他,一只手动作急躁的撤掉领带,从旁边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蓝色真空密封袋,牙齿咬着边缘一下子就撕开了。 “诶——” 季钰看清楚谢不臣手里拿的是什么?,脸腾的一下子就烧红了,之后就乖巧了很多。 等谢不臣从洗澡间出来躺床上,给他被咬出血的腺体抹了药,再亲昵缱绻地把?他抱在怀里,他突然反应回来: “茶几里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 “……” 谢不臣身体突然僵硬地松开他,抱着手臂背过身。 季钰好像明白了什么?,半边身子都趴在谢不臣身上,“我看日期是最近的,你为什么?买了这么?多?” “……买卷纸送的。”谢不臣敷衍两句,之后索性直接闭眼装睡。 季钰:“你是不是……知?道我会跟你来这?” “……” “是你让周行故意告诉我贫民窟的事情?,故意引我回来对吗?”季钰趴在谢不臣肩膀,伸手戳戳那张睡脸。 谢不臣睁眼,却没有回头看季钰,“嗯,我说?了,这五年我很想你。” 不论用什么?方法,他都想见季钰一面。 季钰听到这么?冷不丁的一句,还没褪下去绯红的脸更?烫了,他转身钻进被窝,默默捂着红的跟苹果似的的脸,突然有点后悔问谢不臣了。 - 云海发展也快,五年之内变化巨大?。季钰回来后除了能分清东南西北和几个标志性建筑外,看起来更?像个外地人?。 他以龟速开到约定好的大?厦,路上还经历了堵车,但好歹踩着点到了宴会,也不算迟到。 “呼~现代科技可真方便啊。”他站在门外看了眼时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他双手合十,由心?道:“我爱现代科技。” 庆功会都是自己人?,所以场地没有选的太奢华,就是一间客厅大?的包厢,一行人?坐在棋牌室里围城一圈的沙发,中间放了张金丝楠木圆形玻璃桌。 季钰是最后一个到的。刚打开棋牌室的门,贺兰山一把?扯来谢不臣,腾地起身冲着季钰招呼:“来的刚好,就剩这一个座了。” 其实完全是睁眼说?瞎话,因为沙发很大?,来的人?又不多,所以分散坐开显得特别空旷,即使有几个坐姿豪放的也多的是地儿。 周行看了一眼手边的空余,默默往那挪了挪。 谢不臣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贺兰山冲他比wink,悄咪咪:“放心?吧老?谢,今天一定给你撮合成了。” 所以他故意把?季钰安排在了离谢不臣最近的位置。 其实季钰来大?家?是有些尴尬的,倒不是说?ao之分,毕竟在场omega也不少,而是这位赫赫有名的秦大?少和谢不臣当初分手闹的不愉快那事,多多少少是走漏风声?传出去了的。 他们不敢说?话,怕哪句说?得不好得罪了谢不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得罪另一个。 见气氛有点僵硬,贺兰山出来打圆场:“季钰,秦大?少,这位如果还需要我介绍算你们这十几年白干。行了,收收你们都口水,就你们这群虫豸还想配天仙?” “你说?话托着点下巴,我们是虫豸,你整天跟我们混在一起顶多算苍蝇。” “啊呸呸呸呸!” 贺兰山跟这群人?熟,三两句就把?气氛给活跃了。 季钰见终于没人?盯着他,松懈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酒,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 谢不臣一眨不眨的看他:“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喝酒?” “我不会喝,但这个是青梅酒。”季钰砸吧砸吧嘴,眼睛弯弯地笑?了: “这个没有度数的。” 一个没喝过酒的尝度数,说?出来的话谢不臣哪敢相信,拽着季钰的手直接就着喝了一口:“嗯,度数低,少喝点。” 他确认一边后就打开电脑专心?处理起公务,季钰的手僵在空中好大?一会才一点点收回去,低着头嘟囔:“不是还有杯子吗,也不用喝我这杯吧……” 季钰主要是来见周行,五年前好不容易解开了心?结,师徒俩却立马分离地球两端。季钰想正好趁这个机会和周行叙旧。 贺兰山说?累了,仰头闷了一杯酒,眼角一直瞥季钰,随机眼睛一眯,促狭道:“唉,老?谢,你和小钰跟我们玩两把?国王的游戏吧,不然干坐着多没意思??” 谢不臣给电子合同签了字发送邮箱,合上电脑冷脸,“没兴趣。” 说?完胳膊立马被贺兰山偷摸撞了一下,只见那人?朝自己挤眉弄眼: “你放心?,我会出千,等会保证让你如愿以偿~” 谢不臣:“如愿以偿?” “就是让你俩亲个嘴,人?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得抓紧点。” 谢不臣的眼睛瞥向一旁和周行有说?有笑?的季钰,那人?耳根已经红成了颜料,交流间不忘伸手蹭一下。 谢不臣弯了弯唇角: “来。” 第 33 章 贺兰山叫来服务生搬上来几箱酒, 顺便要了一副扑克牌,他洗牌依次发下去,“来个新?玩法, 等会谁完不成国王指令就罚一杯, 但如果失败的指令国王完成了那被指令的那个人要罚三杯。听明白了吗?” 第77章 一众人把头摇成了筛子。 “听不懂, 啥意思啊。” “有点复杂, 再听听。” 贺兰山:“……” 总之, 在贺兰山和?他的一众好友互相?摩擦交流后, 这?个牌总算是发下来了。从贺兰山开始依次抽牌,他洋洋得?意地亮出自己的“鬼牌”。 “我?是国王, 好, 我?现在命令黑桃a和?红心k接吻。”他把牌拍在桌面。 “我?k, 你?丫有病是不是!” “哎不是,谁没事闲的d疼玩接吻啊, 换一个换一个。” 在场有a有o, 万一巧了是两?个不认识的ao,再闹出事来不好收场, 可贺兰山哪会干这?种没把握的事情?,他向后靠向背倚的间隙朝谢不臣努努嘴。 谢不臣看了一眼自己的牌, 果然是一张黑桃a, 于是他把牌亮出来:“黑桃a。”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长得?帅又有钱的往往是无敌的存在,刚才抗拒的话语一转风向, 纷纷跃跃欲试。 季钰在吵闹声中捏着自己的牌, 逐渐皱起眉头, 然后沉默地喝了一口青梅酒,把扑克牌压在了玻璃杯底。 随后, 周行不情?不愿亮出自己的牌: “红心k。” 季钰噎了一下,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包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谢不臣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贺兰山。” 贺兰山:“恩哼?” 谢不臣:“你?——” 贺兰山食指与无名指并拢抵在眉心: “bro,不客气~” 其中就有人问了:“那、那这?要亲吗?” 周行:“亲什么?” “你?和?谢、谢总啊。” 周行一脸不解:“他说黑桃a和?红心k接吻,我?为?什么要接吻?” “你?不是红心k吗!” 周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异常严肃:“我?是周行。” “……” 谢不臣没再说什么,仰头喝了一杯酒了事。 下一把很巧又是贺兰山,被指令人是季钰,有了前车之鉴,他没等贺兰山开口率先从桌面的惩罚卡牌选了一张。 贺兰山接过卡牌,失望地“啊”了一声,“一个凭良心说话的问题,请问你?截止目前,你?有过多少暗恋过终身难忘的ao?” 谢不臣无聊转牌的手一顿,搭在沙发的手也收到?了腿上。 “怎么抽到?了这?个问题,”季钰捂脸,指尖粉红,声音温糯:“应该算是一个吧,我?高中其实没多少朋友的。” 谢不臣低着的脸忽然笑了,轻轻说了句“一个就够了”。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感叹起来,像季钰这?样的顶级omega也会有暗恋的经历,那他们给心爱的小o当舔狗又算得?了什么呢?人类的本质不过都是当舔狗和?在当舔狗的路上。 “高中?”贺兰山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他略一思忖,眼角立马瞥向了谢不臣。 他刚好轮到?发牌,正低着头洗牌,瘦长的手指操作眼花缭乱,动作轻快,刚才喝了点?酒,眼底氤起一层潮气,目光落在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的某人身上。 贺兰山扯了扯嘴角,扣着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人惊讶道:“你?小子不是说不喝白的吗?还说白的醉得?快,影响你?发挥。” 贺兰山这?才发现他拿的这?杯是服务生?倒给别?人的,骂道:“管球呢,尝试新?爱好。” 一群常驻夜店酒吧的富二代怎么可能会乖乖的玩这?个游戏,贺兰山一杯白酒下肚明显醉了,他们便撺掇起贺兰山。 一轮洗牌后,谢不臣率先拿到?鬼牌,指令人刚好点?到?贺兰山。 他道:“自己抽惩罚卡。” 贺兰山顶着两?坨酡红,随便抽了一张让他随即抱一个人轻吻五秒以上,那群人一下子就沸腾了,拍手高呼“亲一个,亲一个”。 酒精上脑,贺兰山眼神?迷离,脑子“噔”一下宕机,又低又沉的眼睛不偏不倚地落在某人身上。 “他脑子不清醒,”谢不臣喝光了手边的两?杯酒,低低道:“我?帮他喝了。” “嗨呀!” “可惜了可惜了。” 他们不敢闹谢不臣,但看到?喝得?是两?杯也就没说什么,之后洗牌轮到?下一家,不过有好几轮都没轮到?他们三个了。 不过人点?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在最后一轮季钰又拿到?了被指令人身份,抽到?了一张牌。 “国王在场上随即抽取一人向被指令人提问问题,必须回答。”国王读完懵了:“那我?算什么?” “我?来提问。”贺兰山眼神?直勾勾盯着季钰,问:“你?这?次回国,还打算再离开吗?” 谢不臣眼神?微动,竖起耳朵听。 季钰就挨着他,离得?很近,声音像是凑在他耳边般清晰: “这?几年在国外旅游无拘无束惯了,再回来工作肯定是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而且……怀愁他回国养伤,我?凑巧一块回来几天而已。” 贺兰山看了一眼倚在沙发靠背独自落寞的某顶a,道:“这?么着急啊~那你?可能还不知道,国内的某些人可是对你?日思夜想?思念的很,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要是这?么走了,哎!他估计又得?来找我?哭鼻子了。” 第78章 季钰茫然:“啊?” 贺兰山转动眼前的玻璃杯,犬牙轻轻咬两?下舌尖,把涌上来的那股醉劲摁下去,像平常那样笑的吊儿郎当的: “没事,逗你?玩的,说来上次你?在餐厅走的急我?还有好多话没问你?呢,你?在国外这?些年没有有碰到?过什么好玩的?” 刚才那个问题已经回答完了,他们几个人继续洗牌进行下一轮,贺兰山旁边离开了几个人,他挪了挪位置,离季钰又近了点?。他一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望着。 季钰点?点?头:“一时半会说不完呢,等有时间了再细讲吧。” 贺兰山:“那你?~就没有想?过再谈一个?你?长这?么好看,要说没人表白我?可不信啊。你?别?看你?旁边那人,放心说,不怕他哭鼻子。” 季钰:“……” 他和?谢不臣对视一眼,俩人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没有向外宣布,导致贺兰山现在都误以为?他们还在分手时期。 季钰没说什么,只是礼貌性的微笑。 贺兰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他战术性后仰:“你?们……怎么不说话?” 谢不臣掀起眼皮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新?西兰的金头发、纽约的鬼子还有铁塔地下那个卖羊肉串的,剩下的没记住。还有,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睡的。” “哦~一起睡得?……” 贺兰山抿了一口白葡萄酒,反应了老半天,旁边的国王还在指挥人脱衣服呢,他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昨晚你?们两?个干什么了!” “睡觉??!!” “睡觉”两?个字都破音了,一嗓子把整个包厢的视线全部吸引到?这?里,脱衣舞都没人看了。 谢不臣眉毛一挑:“恩哼。” 仿佛一颗炸.弹在他们头顶爆.炸,所?有人顿时被炸.得?目瞪口呆,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那个跳脱衣舞的都停了。 季钰拿菜单挡住整颗脑袋才避免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围观。 好在周行眼疾手快,端起酒杯:“百年好合。”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祝福: “白头偕老!” “永结同心!” “新?年快乐!” “永不秃头!” 最后到?了贺兰山,他端起酒杯,笑得?很不明显,只是冲着谢不臣抬了抬头:“长长久久。” 一行人闹到?了晚上十二点?多,谢不臣微醺不能开车,司机这?个工作便交给了季钰。他双手摸到?方向盘的那一刻,冗长地呼了一口气。 谢不臣转头:“怎么?” 季钰道:“你?可以睡一觉,我?先找找路。” “忘了怎么走?” “不是。”季钰:“我?只记得?这?条路五年前该怎么走。现在发展的太快了,我?才走五年,回来就成了‘外地人’。” 以后要是被人问路了,他一个云海本地人开口第一句就是“啊等等,让我?搜搜地图”就莫名奇怪。 他语落,俩人莫名对视了十几秒,又莫名的都绷不住笑了。 月黑风高,车窗外光秃秃的枝丫被冷风吹得?乱颤,车内亮着暖黄的灯光,却映得?谢不臣的眉眼更加深邃。 “季钰。”谢不臣叫了一声。 季钰弯腰在屏幕上找导航,“嗯”了一声。 谢不臣关了灯,在一片昏暗中覆上季钰的手,季钰怔住,他刚才似乎感觉到?谢不臣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是颤抖的。 “你?真的只打算回来住几天?” 季钰默默点?头:“嗯。” 谢不臣突然不说话了,在漆黑的车厢里沉默许久,季钰眼珠子一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解释道:“其实不——” “我?不想?你?离开的。” “……诶?” 季钰点?导航的手滞在了半空,倏地转头。 他等着谢不臣继续下文,可他一转头那人却又不说了,三两?下帮他点?了导航,然后抱臂假寐:“没什么,你?开吧。” “哦。” 涡轮发出低沉的声响,车轮缓缓行驶出车位扬长而去。他们前脚走,贺兰山后脚步伐紊乱地被周行送出来。 刚一出门,他收回了搭人肩膀的胳膊,抄着兜在冷风里晃晃悠悠地走着。 周行:“小贺总?” 贺兰山:“我?没醉~嗨,装的。” “为?什么要装醉?” “玩一半不想?玩了呗。” 他兀自走了一会,突然转身问他:“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周行:? 周行莫名觉得?这?群人都好奇怪,但还是问了为?什么。 贺兰山轻快笑了:“那还能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季钰了。” 周行停下,攥紧了拳头:“他不喜欢你?。” 贺兰山敛回视线,双手一抬,胳膊枕着交叠的手臂: “嗯~我?知道~” 第 34 章 季钰并不是第一天回来, 在碰见谢不臣之前他已经在云海待了足足一个星期,但?基本都是公寓医院两头跑,何?怀愁回国养伤他于情于理都应该陪他一段时间。 何?怀愁话少, 这是天生的, 即使身为和他一同长大的竹马, 季钰本人也从没见过这家伙一天说的话能超过十句。但?他在医院的那几天, 何?怀愁一反常态, 反而变成了话多的那个。季钰经常看见他脸跟木头似的, 嘴巴一张一合断断续续的绞尽脑汁、东拼西凑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第79章 就……像刚开始学云海话的老外。 后来季钰实在没忍住笑,何?怀愁才冷着脸憋了三天没说话, 直到他转到普通病房, 季钰已经不打算每天来了, 他终于主动?搭话:“你回来有什么打算?还走吗?” 季钰点点头,又立马摇头, 担忧道:“谢不臣生我的气?, 他说过不会再喜欢我了,当初是我做得?太绝情, 现在哪还有脸面继续留在他身边呢。” 谢不臣说过会忘了他,那意思?就是从今往后尘归尘, 土归土, 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何?怀愁低头扣着手指,声音低低的:“我能看出来,你还爱他。因为, 只有提起他, 你才会伤心。” 这五年里, 季钰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即使被偷过、抢过、宰客过, 他一直都情绪稳定?,哪怕何?怀愁昏迷那天。何?怀愁试图让季钰淡化对谢不臣的感情,但?每一次提及气?氛总会莫名沉寂,再到谈话最后无疾而终。 既然打算回国,季钰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了,他唇角一弯,无奈道:“如果他当初再对我坏一点就好了,那样我早就能忘了他。” 俩人突然沉默了一会,季钰先问他有什么?打算。 何?怀愁沉默道:“旅行,继续。” “何?叔叔他们怎么?说?”季钰悄咪咪道:“我听他们想抱孙子啊,何?总,你……不打算努力?” 何?怀愁抬眼深深地盯他看了一会,又无奈地叹气?,“他身体不好,要孩子可能有点困难。” 季钰觉得?自己吃到瓜了,眼睛都亮了:“谁啊?表白了吗?” “没有?” “啊?” “他有喜欢的人了。” “啊……” 季钰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随后和何?怀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话就走了。 之后确实很少再去医院了,变成了每天都往返公寓与贫民窟,不过他运气?总算好了一次,偶遇了谢不臣。 他倒霉了这么?多年、被阴差阳错困住了这么?多年,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一次,让他的思?念能有地方发泄。他后来每次想起重?逢就难免感慨,因为那并不是老天爷眷顾,毕竟他之后还是一直倒霉,而是某个人拼尽全力、甘愿放弃一切为他争来的唯一一点的运气?。 从那天聚会回去后,季钰彻底搬进?曾经的公寓住下,谢不臣每天都很忙,不仅要去总部,还得?兼顾北美航运,反观季钰那可就太清闲了,他现在工作?辞了,花钱全刷谢不臣的卡,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就差拎鸟笼去跟楼下的老大爷下棋。 谢不臣可能还担心他在家里无聊,中午总会抽出时间回来陪他吃顿饭,每晚十点前准时回家从一个“沉默寡言冷酷不近人情”的哑巴进?化成“二十四孝好男人季钰卖啥都给卡”的哑巴。 就……对季钰好过头了点,这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毕竟从前那八年基本都是各忙各的,除去易感期、除去工作?时间,他们俩能见面的日?子是很少的,交流那就更少了,不过最近谢不臣易感期要到了,他却?没怎么?见人提这事。 后来的日?子经过季钰盘问才知?道,苏白医生经过很多年的研究终于搭配出改善阻断症的方法——多做(指床)。苏白向季钰解释了一堆,但?季钰记住的只有零碎的“ao激素”、“俩人腺体互相熟悉彼此?”之类的…… 不过眼下他还是更好奇,为什么?谢不臣每天晚上抱着手机不给他看……鬼鬼祟祟?的。 他那天趴在窗台数街道上光秃秃的枝丫,无聊地叹气?。 为什么?这些树还没长出叶子? 突然贺兰山来了电话,他翻身背靠窗台仰头数天花板吊灯上的水晶。 “我从周行哪里要到的新的联系方式,我有事找你。” “好。” 对面最先沉寂一会,随后一阵滋滋啦啦摩擦的声音,他才听到贺兰山非常沉闷开口:“季钰,从前发生了很多事情,但?那些都是不得?已,而且上一辈人的恩怨扯不到这一辈人的身上,谢不臣他……确实很喜欢你,既然回来就不要离开了,你离开的这五年,老谢他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季钰拿远了点手机,再三确认真是贺兰山他才重?新放在耳边, “其实不——” “啊啊啊啊啊啊季钰我刚才被人夺舍了刚才那个人不是我我瞎编的瞎说的你千万别?当真对了我还有事就这样有事找我再见。” “嘟嘟嘟——” “走也可以的……” 否认解释挂电话动?作?之流畅一气?呵成,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有,等季钰后边几个字出来,手机屏幕已经灭了。 “嗷,又没等我说完。”上次聚会是,这次打电话也是。 连续两次话说一半,季钰郁闷的倒在地毯上,手机盖着脸当场自闭。 怎么?每次都不让他说完整啊…… 他们会不会误会? ……诶? 他猛然惊坐起,那天在车上,谢不臣是不是就是误会了! - 贺兰山在他的公寓里挂断电话,然后扔了手机“咚”的一声,双腿软跪在地面,懊恼地嚎叫好大一会。 周行伸手戳戳他:“这些话,越界了。” 贺兰山把头埋在地毯里,闷声道:“就是因为喜欢才说这些话啊,要是别?人我管他这些干什么?。” 第80章 周行眨眼:“我听不懂。” 对于周行的脑回路和情商而言,这段话的逻辑有点超负荷了。 “因为谢不臣对季钰好,而季钰也恰巧喜欢谢不臣,所?以他们两个才最适合在一起,我想撮合他们。明白吗?” “还是听不懂。喜欢,为什么?不争取?” “哎不是,我真是受够了,你那些年究竟跟你师父学了什么??我去,老谢干嘛非把你扔给我啊。” 这个周行听懂了:“为了让你阻止我去找师父。” 贺兰山几乎崩溃:“这个你倒是听懂了。” 周行:“嗯。” “啊啊啊啊——”贺兰山更崩溃了,手指插.入发间把头发抓成了鸡窝,然后叹气?:“小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而有些人能够碰见就足够了,如果最后两个人都能过得?开心幸福,那就是天下第一皆大欢喜。” 周行眼神?蒙上一层迷茫,贺兰山看出来这孩子又听不懂了,他缴械投降爬起来,恨铁不成钢的弹周行脑瓜崩,十分解气?的潇洒离开: “随便你吧,爱懂不懂,反正也看不了你几天了,下周就回白玉为堂潇洒,小爷天天选秀,天天当新郎~嗯~” 从他吊儿郎当、走路摇摇晃晃的背影中周行竟然看到了释然——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贺兰山喜欢季钰,但?却?从来没有强求过什么?,何?怀愁亦是如此?,这并不是爱得?太浅,而是这份爱太过浓重?,所?以他们明白最后和季钰在一起并不是圆满,双方各自安好才是。 暗恋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结果,也不一定?非要说出口。 既然打算安定?,季钰跑了一趟秦家。谢不臣是个爱屋及乌的人,这些年来一直把秦家保护的很好,听秦桑说他进?出谢氏非常自由?,有什么?东西不会几乎都是谢不臣手把手教,但?他很少问,毕竟没人能受得?了谢不臣顶着一张看死人的脸看自己。 然后他又去祭拜了父母和外公外婆的灵位。 其实谢狩死之后的那些事他是有听到过的,包括谢不臣是亲自把母亲的骨灰从谢狩那抱到秦家的。 舅舅看着阿姐的灵位难免热泪盈眶:“终于回来了,我们一大家子,终于团聚了!” 季钰:“嗯,谢谢舅舅。您以后要多注意身体,秦桑长大了,比之前稳重?很多,该让他独当一面了。” 舅舅抬起两鬓苍白,连忙道:“小钰,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留在云海吗?这……” “不是的舅舅,我不走,只是以后不去秦氏了。”方才舅舅提起让他继续担任秦氏ceo一职,他想了想,这算是变相拒绝了。 “舅舅,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秦氏您放心交给秦桑吧。” 因为他刚才告诉秦桑,说如果秦氏没了,那他再也不回秦家了。这招,应该对他这个表弟有用?吧。 季钰回到公寓天还没黑,街道两边枝丫依旧油光锃亮,没有一片叶子,像极了一个秃头光滑的头皮,没有一根头发。 一进?门季钰立马打开空调,冻得?一哆嗦,心想怎么?开春了还这么?冷,云海天气?这么?奇怪? 今天谢不臣回来的很早,在进?门时他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刚好迎面撞上一路风尘仆仆的季钰,“怎么?回来这么?早,你不和舅舅吃饭?” 季钰哂然:“饭不好吃。” 以季钰挑食的程度,除了谢不臣之外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厨师能受得?了。吃的菜难度倒是没多大,全在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小毛病方面。 “嗯。” 谢不臣把擦头发洇湿的毛巾缠在手上,打算回房间换个衣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走到季钰这飞快在脸上啄一口。 季钰立马捂脸,腾的一下又红透了:“怎么?换个衣服也得?亲。” 谢不臣认真道:“忍不住。” “那也得?打个招呼吧……”不让哪天出门突然来这么?一下,他红的跟煮熟的虾似的被别?人看到多丢人啊。眼删停 谢不臣歪头:“你好,季钰同志,我有点忍不住了,请问我可以亲你吗?” “……”季钰有点被无语到,但?还是仰头嘴唇轻触了谢不臣下巴的位置。 由?于第一次主动?过于紧张,他捏着衣角的指尖已经泛白了。 谢不臣完全愣住了,僵硬的如同一座雕塑,眼珠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转了。 知?道他这会肯定?说不出来什么?,季钰道:“现在说我想你有点晚了,那、那、先、先先先先说,我喜欢你吧。” 他刚才还没褪下去的红蔓倏然爬到脸上,他“啪”的一声捂住脸,头低得?几乎能埋进?胸口。 过了一会,谢不臣终于有了松动?,耳垂赤红,僵硬低憋出来一句:“嗯,我也,喜欢,你。” 断句卡成了何?怀愁。 人类的感情很奇怪,谢不臣抱着季钰的时候让他说一百句“我喜欢你”都不带卡壳的,但?今天季钰这么?一亲他,他却?紧张的连手应该放在那里都忘了。 季钰点点头: “嗯,我知?道。” 他何?止是知?道。当年那场分手,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处理得?有点难看,当时只是一根筋陷入了死胡同,总觉得?一定?要离开离开,仿佛再晚一秒就不能活了一样,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绝对?东方不亮西方亮,关上门还有窗,现在想一想,当初根本没必要这样麻烦。 第81章 以谢不臣的性子,他大可以直接像对待秦桑那样来一句“如果拿不到谢家家主的位置,你就永远也别想见我”,谢不臣绝对停顿都没有的立马去办。 只是当时陷入了死胡同,反而忘记了谢不臣对他的爱有多深,最后还是饶开了最便捷的路,兜兜转转走了一圈又回去了。 “啪嗒”一声,从谢不臣身上掉下来个黑色丝绒盒子,滚到季钰脚下。 他弯腰捡起来,打开一看差点被里面的戒指刺瞎了眼睛。 谢不臣脸上闪过慌乱,要不是看人是季钰,估计就直接想上手拿回来了。 “这是什么?” “今天,打算求婚的戒指。” “……你别告诉我你那几天抱着手机是为了买戒指。” “……” “为什么突然弄这个?” 谢不臣捏着毛巾的手用力了些,嘴角翕动,转身就走。 季钰跟在身后当“小尾巴”一个劲追问:“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谢不臣瞥他一眼:“嗯。” 季钰容易害羞,这才一句就已经不敢继续追问下去了,胡乱把戒指盒塞回给他,谢不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分别把戒指套入二人指骨。 谢不臣僵硬道:“等会给你补现场,去换衣服跟我出去。” 他说完跟逃荒似的就走了,说来季钰也是第一次见谢不臣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转了转套在指骨的那枚新戒指,心想着改天把箱子给拆开,把他们俩第一对戒指穿成项链给个回礼什么的…… 要不然等会还是告诉他自己不打算走了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偶然瞥到窗外被傍晚凉风吹动的枝丫,好像已经抽出浅绿嫩芽,他撑在窗台,终于感受到云海春天真的已经到了。 枯木逢春。 破镜重圆。 枯萎掉的树枝并不是真正死亡,在又一年的春风里再次颤巍巍地抽芽,最后被旺盛的树叶挂满头,正如他们的爱情。 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