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三部曲》


 001

    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廖絜如其实并没有感到非常恐惧，她眼睁睁看着对向一辆大货车撞破分隔岛，惊天动地地朝她的房车压过来，心中想着：「我在看电影吗……」然后巨大的货车黑影遮住她的视线，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诸如紧急煞车、尖声大叫之类的，廖絜如随即失去知觉。
    她明天就要举行婚宴。
    所以最近真忙，虽然跟老公陈家华早就同居一年多、上个月也抽空去登记结婚了，可是要办个宴会还真是麻烦，就像廖絜如说的：「没想到这么多事情要处理。」陈家华笑说：「第一次嘛！」她一笑而问：「你是打算跟别的女人再玩一回？」他则回应：「唉呦！被你猜中了。」两人平常嬉闹惯了，尤其是陈家华的个性幽默，原本性格比较拘束的廖絜如、不自觉的开朗许多。
    今天本来要请假的，好好准备明天的诸多杂事，但是经理硬是不肯，说甚么这个客户超级重要，拜託廖絜如早上去签个合约，下午一定让她休息，毕竟以后还要在经理手下干活，他都语带威胁了，廖絜如只好答应，为了早点结束，她才选择清晨六点多就出门，高速公路车子少，应该可以节省时间。
    没想到出乎意料，会碰到这件灾难。
    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彷彿睡着了，脑袋关机，一片漆黑，坦白讲，相较于长期工作加上即将结婚的沉重压力，廖絜如觉得此刻挺舒服的。
    不对啊……
    「怎么有感觉呢？」廖絜如恍恍惚惚地想着。
    然后她隐约看到眼前有刺眼的光亮。
    睁开双眼，没错，是耀眼的阳光，透过青绿的大树枝叶缝隙洒落，后方则是纯净的蓝天。
    天气真好。
    廖絜如忍不住伸伸懒腰，慢慢坐起身来。
    她位在一大片如茵的柔软草皮上，周围长满高耸的丛树，形成一个不算小的空地，空气清新，温度暖和，实在适合郊游野餐，或者做其他任何事都很好，即便是慢慢啜饮一杯咖啡也不坏。
    这个世界哪有这么顺利的情形？
    廖絜如立即看见面前站了一位老婆婆，发鬓灰白，脸色丑陋、目露兇光，身穿黝黑长袍，头戴暗沉长帽，手持墨色拐杖，狠狠地瞪着她，除了恐怖的黑衣巫婆，还有一群大约十几名有老有少的女子站在后方，她们一律罩着灰袍，拿着灰色手杖，少数面容友善，其馀多半露出与老婆婆一样想杀人的样子。
    「请、请问，」廖絜如止不住颤抖地害怕询问：「各位是、是谁？有什么我能效劳的、的地方吗？」
    老婆婆盛气凌人地大喝：「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完蛋了！」
    廖絜如一惊，猛然想起。
    对啊！
    她不是发生车祸了吗？
    而且如此吓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廖絜如迟疑地说：「我死了吗？这里是……地狱……」接着又问：「或是天堂？」
    一名灰衣少女微笑着上前，温和地说：「闪电战士，请不必担心，你并没有死亡。」
    闪电战士？
    廖絜如这才注意到自己穿了一件紧贴的金属战袍，说实话，跟陈嘉华常玩的电玩中的战士装扮还真像，上半身的战衣包至胸部、双手装有护肩及护轴手套、腰带下方是俐落短裙、双脚搭配护膝与长靴，身后背负长剑和弓箭，左手扣着一个盾牌，胸前有一个闪电的标志。
    廖絜如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她做了一个结论：「所以我变成战士了。」

 002

    廖絜如立即笑了起来。
    完全不可能。
    依据她在社会打滚了这么久的经验推测，唯一的解释就是结婚的压力太大，她此刻正在睡觉作梦，根本没有出门去找客户，也不会碰到车祸。
    「梦中的一切当然不可思议而且非常有趣。」她想着。
    廖絜如微笑、好整以暇地站着，等候梦醒。
    黑衣巫婆一看便知道廖絜如还搞不清楚状况，怒叫：「你这个笨……」话未说完，突然自空中传下一阵极度舒服的声音：「好囉！大祭司，不要吓到我们唯一的战士了。」
    廖絜如忍不住抬头观看。
    原本围在草地四周的高树自动散开，空中漂浮着一辆非常华丽庞大的银色马车，由四匹长着翅膀的白色骏马拖曳，马车旁边环绕着数不清、鼓动透明羽翼的白衣小精灵，欢欣地急速飞行。
    银车缓缓降落于廖絜如面前，飞马转眼消失，小精灵们打开车门，大祭司及灰衣女巫分别让到两旁，神情恭敬。
    车内走出一位五官美艷、捲发及腰的女士，头戴精緻皇冠、穿着飘逸长袍及披风、手持闪亮权杖，浑身装饰着大小不一的银色珍珠，气势雍容却又十分亲切，微笑对着瞠目结舌的廖絜如开口：「闪电战士，欢迎你，我是精灵女王。」
    廖絜如喃喃自语：「女王……」心中想：「这个梦景未免太真实了……」
    女王似乎会读心术一般地说：「你认为这是作梦、对吧！」转头向着刚才那位灰衣女巫下令：「你去过她的世界，所以由你负责说明，我先离开了。」灰衣巫师低头回应：「好的。」女王手一摆，进入车内，四匹飞马出现鼓动翅膀，在小精灵的环绕中，女王马车昇上天际，转眼隐入空中白云之间远去。
    廖絜如忍不住抬头看着飞天马车，因为实在太奇幻了，然后她发现眼前只剩下那名灰姑娘，可怕的黑巫婆与其他巫师跟随女王一起消失，廖絜如心平气和地说：「听说梦境都是不合理的，可是又很像真的。」
    灰衣女孩笑笑，说：「我知道你到现在依旧无法相信，这样吧！你应该听过『平行宇宙』的说法，虽然不是太精准，也算很接近了。」
    廖絜如开始有一点点怀疑。
    她确实知道「平行宇宙」的理论，她的公司是一间科技研发中心，虽然是私人单位，但是经常与政府机构合作，那名重要客户就是中研院的副院长，要签的合约就是中研院跟美国政府进行的「多重时空」探讨计画，她是主要负责人，所以一定要她出面。
    廖絜如询问：「这里是『平行宇宙』？」
    「不尽然，」女巫解释：「我们的说法是『平行世界』，毕竟并非整个宇宙都涵盖在内，只有包括地球。」
    廖絜如想了想，又问：「你讲话的方式非常科学，跟你的打扮、其他巫师、女王、精灵，」看看自己的战士衣服，继续说：「还有我的战袍相比，你比较类似我的世界的人。」
    灰衣女巫笑说：「因为我在你那里住过一阵子啊！只有一千年左右，所以……」
    「一千年！」廖絜如惊呼。
    女巫一笑，接着解说。
    这个时空是由人类的潜意识造成，偶而有些人类会经由「濒死经验」进入，通常都会被精灵女王送回去，因此大部分的人看到的都是闪烁的光芒，自然是女王施展的魔法。
    廖絜如微微洩气地说：「结论就是我死了啊！」随即又问：「那女王可不可以让我復活？」
    两人边走边谈，转眼离开了森林，走到一座小湖旁边，湖水碧绿，同样犹如仙境一般美丽。
    灰衣女巫回应：「你自己看看吧。」用手杖轻轻点了一下湖水，水面赫然出现景象。
    廖絜如一眼就看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路的女子，就是她自己，陈家华满脸沉重地站在床边。
    「我变成植物人了……」廖絜如喃喃地说。

 003

    歷经如此严重的车祸，就算没死，应该也只剩半条命。
    廖絜如慢慢地流下眼泪。
    灰衣女巫微微叹了一口气，安慰：「不要失望，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廖絜如抬头，询问：「你不必骗我，我好歹也算是个科学人，我老公又是脑神经的权威医师，光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就算女王送我回去，顶多就是继续躺着等死，对吧！」
    女巫收起景象，指着廖絜如说：「那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一名战士吗？」
    「很重要吗？」廖絜如无精打采地反问：「反正这里是虚构的世界，我就算变成一棵小树也无所谓吧……」
    黑衣巫婆突然从小湖中央跳出来，水花四溅，气势惊人地大喝：「胡说八道！」随即挥舞手中的枴杖毫不留情攻击廖絜如。
    就跟当时遇到车祸的那一霎那相同，廖絜如哪有时间思考，右手拔出长剑，左手展开盾牌，身手矫健地与黑衣女巫缠斗起来，灰衣女孩急忙退开。
    廖絜如从小品学兼优，唯一最差的就是体育课，每次都是老师让她勉强及格，出社会之后更是忙碌，反正她天生丽质，即便不忌口也没有运动，身材依旧玲瓏有緻，陈家华羡慕极了，他只要几天不上健身房、双下巴及大肚腩马上现形。
    因此廖絜如实在没想到自己的战斗技巧这么好。
    黑衣女巫手中的黑杖恍若大蛇一般灵活，还会不时喷出光点，看来只要被击中、应该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廖絜如丝毫无惧，以盾牌完全挡住拐杖的巫术，舞动利剑猛攻黑衣女巫，巫婆不久便手忙脚乱，廖絜如乘势收剑、取出弓箭，疾如闪电地连射三箭，黑衣女巫慌乱闪避，狼狈不堪、退到小湖。
    廖絜如收起武器，气定神间地问：「你刚刚说甚么？」
    黑衣巫婆愤怒地站在湖面，微微喘息着说：「我的意思是、闪电战士是一个高贵的身分、怎么会不要紧……」
    灰衣女巫走上来缓颊：「是啊！在我们的领域中，要晋升为战士，必须经过无数的训练，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闪电战士』，那更是万中选一了。」
    廖絜如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地说：「真的啊！」她想想不对，又问：「可是我才刚刚来这里，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懂，哪有受过什么练习？」
    黑衣女巫的态度稍稍改变，虽然笑起来还是很难看，走上湖畔，和气地解释：「因为所有战士的力量都已经结合在你的体内。」
    「所以刚刚女王才说我是唯一的战士？」廖絜如想了起来。
    灰衣女孩笑答：「没错。」指着远方一处高山继续说：「时间有限，我们赶快去『恶龙山』吧！」
    廖絜如一头雾水：「等一下，所谓事有轻重缓急，可不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讲清楚，然后要去『恶龙』或『三脚猫』都可以。」
    灰衣女巫一笑，说：「对不起，我太心急了……」开始详细解释。
    她们的世界由现代人类意念形成，因此歷史与人类相同，主要的人物区分为精灵、战士、巫师及恶魔四大类，原本恶魔与巫师狼狈为奸、四处破坏，后来巫师被「精灵女王」感化，加入对抗恶魔的行列，胜利在望之际，「恶魔之王」採用玉石俱焚的终极魔法，打算摧毁所有生物，由「闪电战士」领军的眾多战士及时挡下魔法，结果两败俱伤，「恶魔之王」受伤沉重、躲回他的领土，所有战士则不幸牺牲，「精灵女王」只好将战士的残馀能量转化到人类世界，碰巧廖絜如面临生死关头，灵魂呈现敞开状态，顺理成章地接收力量、变成「闪电战士」进入这个时空，而她的身躯遗留在原来的世界，失去意识，必须在七天内想办法回去，否则廖絜如就真的变成植物人了。
    廖絜如呆呆地问：「那我要做什么？」

 004

    此时廖絜如与黑衣女巫、灰衣女巫已经走到那座高山之下，远看还好，现在一抬头，她才发现这座大山不但高耸入云端，而且全部由岩石构成，并没有登山步道或接驳公车，不知道如何上去。
    廖絜如又问：「我们该不会要上山吧？」
    大祭司黑巫回应：「真聪明。」灰衣女巫则好心解释：「因为前一任『闪电战士』的『闪电』留在山顶，你必须取回，才有机会彻底摧毁『恶魔之王』。」
    「『闪电』？是一种武器的名称、还是那种在天空乌云间闪来闪去的自然气象景观？」廖絜如简直觉得自己回到五岁阶段，有一万个问题要发问：「我为甚么非要打败那个跟我无冤无仇的『恶魔之王』？难道不能直接请美丽的『女王』送我回家？就算变成植物人也没关係，因为世事难料，说不定我会甦醒啊？另外，我们要怎么……」
    大祭司不耐烦地打断廖絜如：「够了！不要再问了！」拐杖一舞，周身涌现黑烟，裹住廖絜如三人，快速往山顶飞去。
    腾云驾雾中，廖絜如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要问怎么上山啊……」
    灰衣女孩笑着回答廖絜如的问题。
    「闪电」是「闪电战士」最强大的武器，但是只有「闪电战士」才能使用，因此「精灵女王」无法一併传送给廖絜如，必须由她亲自到山顶取回，至于击溃「恶魔之王」是为了这个宇宙的和平，否则一旦让「恶魔之王」取得统治权，他很有可能攻击廖杰儒的世界，那么、就算廖絜如奇蹟康復，她面对的将是犹如地狱一般的环境。
    「真的那样恐怖？」飞行中，廖絜如询问。
    大祭司随手指指四周，没好气地回答：「你看看右边！」
    廖絜如这才注意到这座「恶龙山」周围寸草不生，满布焦土，很像纪录片中的战争地形，而她抵达时的漂亮森林在左手边，大片森林后方隐约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她的右方则是无止尽的荒凉石头平原，景致比「恶龙山」四周稍微好看一些，至少有非常少的杂草，不时有火焰或龙捲风横扫而过。
    廖絜如嚥了嚥口水。
    右边的荒原应该就是「恶魔」休憩杀戮的游戏场，虽然还没有看到让人惊吓的生物。
    此时她们到达「恶龙山」的顶端了。
    廖絜如心想：「太好了。」因为山顶由一团滚烫岩浆构成，幸好有小小的岩岸可以容身，不过必须努力平衡身体，否则就可以享受比温泉更温暖百倍的热水澡，更糟的是山顶强风阵阵，廖絜如三人摇晃不已。
    廖絜如当机立断、立即开口：「『闪电』在哪里？」灰衣女巫镇定回答：「岩浆中央那块发亮的鑽石就是。」
    廖絜如看了一眼大祭司女巫，大祭司马上回应：「我的巫术在这里无法施展，你必须自己想办法！」真是不出廖絜如所料，否则她们何必站在岩浆池畔，黑衣女巫直接用黑烟送她过去不就好了。
    越来越热，廖絜如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人生总会遇见需要冒险的时刻，儘管在平行宇宙也同样。
    左手挥动，廖絜如射出盾牌，身体随即跳起，在冒着热泡的岩浆上方用脚点了一下盾牌，腾空翻身、以右手宝剑准确地挑起那颗「闪电」，尽量不扰动岩浆，她接了有些烫手的鑽石，再踩了即将调入热浆中的盾牌一脚，往岸边跃去，长剑勾住盾牌，惊险又完美地落地。
    廖絜如正想自我称讚一番，岩浆池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猛烈地喷洒窜起。
    黑衣女巫恐慌大叫：「糟糕！『恶龙』甦醒了！」
    廖絜如这才明白这座山为何叫「恶龙山」了，原来真的有「恶龙」啊！
    岩浆中冒出一隻有三个龙头，两对翅膀，四肢利爪齐全，浑身佈满红色鳞片的巨大恶龙，身体的长度，加上三条尾巴，目视应该超过十公尺那么巨大。
    真的不能顺利一些吗？
    廖絜如对着「恶龙」怒喊：「你以为我会怕你这个纸糊的怪物吗！」
    其实她浑身禁不住一直颤抖。

 005

    廖絜如没料到「恶龙」三个龙嘴同声笑着回应：「哈哈！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啊！」虽然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但是会说话的怪兽还是少见吧！
    但是她哪有时间思考这些琐事，因为「恶龙」衝出熔浆的当下，山顶的狭小岩岸随即崩落，儘管无法飞行，廖絜如在说完狠话之后、立刻翻身而下，避开「恶龙」迎面扫来的利爪，然后利用四处飞掉的岩块为支力点，在半空中跳跃，一面抽出弯弓发射利箭迎战「恶龙」。
    「恶龙」丝毫无惧小小的飞箭，翅膀一删就挥开弓箭，接着龙头喷出阵阵熊熊大火焚烧廖絜如，她马上明白造成「恶龙山」四周焦土景象的原因，俐落地以盾牌挡住烈焰，看准身边刚好有一大片石头跌下，廖絜如以肩膀巧妙一推，直窜而上，趁着「恶龙」收回大火的瞬间，宝剑一挥，瀟洒地砍落「恶龙」的两颗头，顺手又斩断「恶龙」应该称为右手的前肢，「恶龙」大声哀号，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廖絜如还来不及开庆功宴，「恶龙」的三条尾巴已经无声无息地捲过来。
    果然没有万事如意这回事。
    「恶龙」的尾部居然像三条巨蟒一般灵活有力，急速地困住廖絜如的腰部及手脚，廖絜如急叫：「不妙！」真的是美梦难现，坏话立成，「恶龙」张开仅剩的一个大嘴，转眼就要将廖絜如吞下。
    不知踪影的大祭司与灰衣女巫及时飞舞出现，大祭司挥舞拐杖敲击龙头，反而变成「恶龙」的早餐加午餐、惨遭龙头吃掉，灰衣女巫不动声色地提醒廖絜如：「快用『闪电』！」一语惊醒梦中人，完全无需练习，廖絜如奋力地手掌一展，那块鑽石化为一道极度耀眼夺目的金色闪电，毫不留情地击中「恶龙」胸口。
    轰然巨响伴随灿烂光芒遮住廖絜如的视线，还有大概是「恶龙」的惨叫，反正天旋地转，廖絜如想优雅着陆都办不到。
    廖絜如稍微喘息着站起来。
    整座「恶龙山」夷为平地，散作诸多大小岩石分布在焦土区，地面有一座小小的岩浆湖，空中隐隐还瀰漫着红烟，「恶龙」显然被彻底歼灭了，尸骨无存。
    楚楚可怜的灰衣巫女站在她身旁无声地流泪。
    廖絜如试着安慰：「灰姑娘，大祭司心肠好，人又长的美，她死后一定会上天堂或者类似的地方……」女巫讶异地回答：「我才不在乎大祭司，她都活了超过一万年了，死不足惜啊！」
    「那你哭甚么？」现在换成廖絜如惊讶了：「难不成是为了那条恐怖的『恶龙』？」
    灰女巫点点头说：「答对了。」
    原来「恶龙」是「精灵女王」的爱将，本来大家都尊称牠是「圣龙」，可惜被「恶魔之王」以魔法蜕变为吓人的怪物，「精灵女王」忍痛将牠封印在此，盼望迟早解开诅咒、恢復「圣龙」英勇的姿态，没想到廖絜如取回「闪电」的过程会破坏印封，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灰衣女巫只好请廖絜如消灭「恶龙」。
    廖絜如微微叹口气，质疑地询问：「会不会是『恶魔之王』的奸计？」
    女灰想了想，回应：「有可能，他知道『恶龙』关在这里，故意选在这里跟我们进行最后的决战，就算输了，说不定可以放出『恶龙』危害大家。」
    廖絜如忍不住说：「这个『恶魔之王』既可怕又奸诈，一定长的奇丑无比、弯腰驼背、身材矮小、四肢不全……」
    她根本不知道日后看到五官帅气、体格挺拔的「恶魔之王」之时，会有多么吃惊。
    忽然间，廖絜如惊觉天空的红烟逐渐聚合成一团，慢慢化为类似「恶龙」的形状。

 006

    廖絜如紧张猜想：「那条死龙该不会有復活的功能吧？」
    灰衣女巫却高兴地说：「太好了！」
    「好甚么？」廖絜如忍不住抱怨：「万一是『恶龙』重生呢？虽然本姑娘根本没将牠放在眼里……」话未说完，只见红云转成银色、剎那间变成一隻浑身银亮的巨龙，只有一个龙头、一双翅膀、两条脚，鳞片闪耀着温和又美丽的银光，脸色温驯，几乎可以用慈眉善目来形容，优雅地降落在廖絜如及女巫面前。
    大龙有礼貌地打招呼：「『闪电战士』与洁西卡女巫，我是『圣龙』，两位好，许久不见了。」
    廖絜如立刻回应：「不好意思，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圣龙」露出惊讶的神态。
    洁西卡随即解释，原来「圣龙」被化为「恶龙」之后便失去记忆，根本不清楚之后的大战歷史，自然也不晓得自己助紂为虐的行为，包括刚刚吃了大祭司这件事，所以洁西卡只有避重就轻地说明一些重要的事件而已。
    「圣龙」再度向廖絜如致意：「新任的『闪电战士』，欢迎你。」
    廖絜如实在无法把「圣龙」与「恶龙」做连结，因为彷彿天渊之别，她儘量不去想念「恶龙」恐怖的长相，对着「圣龙」微笑回答：「哪里，请多指教。」
    洁西卡难掩兴奋地说：「那我们快一点回宫殿吧！」
    「圣龙」便载着廖絜如及女巫往森林边缘的那座庞大的高殿疾飞而去，翅膀轻挥、速度惊人，廖絜如却觉得坐在龙背十分舒服，完全没有掉下去的疑虑，心中不禁佩服「圣龙」的飞行技巧，一面小声地向灰衣女巫致歉：「到现在才知道你的大名，很抱歉我一直忘了询问。」洁西卡笑答：「不必客气，事实上我无名无姓，应该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洁西卡』是我最后呆在你们世界使用的名字，当时我住美国，所以偶而有人会这样称呼我。」
    廖絜如又切换到孩童模式，惊讶地问：「大家都没有姓名？那要如何称呼对方？难道你们都用手语聊天或说八卦吗？还是说……」
    「因为不需要，」洁西卡知道廖絜如永远问不完、于是趁她换气之际插话：「你应该还记得这个世界是由意识形成，所以我们只要想交谈，对方马上就能察觉，不必指名道姓。」
    廖絜如恍然大悟，难怪她直到刚刚才注意到、为何没有询问其他人姓名的念头。
    洁西卡稍微慎重地说：「不过，听说『恶魔之王』有人类的名字。」
    「那又怎样？」廖絜如询问。
    女巫回应：「传说中，如果喊出他的人类姓名，就能彻底歼灭他。」
    廖絜如正要继续交谈，然而「圣龙」已经飞越翠绿的大片森林，抵达「精灵宫殿」前方，殿前广场有许多灰衣女巫聚集，至少上千位，眾人热情地挥舞手中的小杖，发出许多、看来不会致命的灰色光点，并且高声地向廖絜如她们打招呼：「欢迎『闪电战士』！」、「洁西卡，你好啊！」、「好久不见了，『圣龙』……」廖絜如总不能装聋作哑，只好不停挥手当作回应，灰衣女巫则大方地微笑，「圣龙」更乾脆、点了一下头就算了。
    幸好「圣龙」急速地飞进敞开的宫殿大门，否则廖絜如都要脸红了。
    「圣龙」降落在大厅，廖絜如与洁西卡轻松滑下，廖絜如惊讶地观赏宫殿，大殿由梦幻的水晶构成，包括地板、大柱、高窗、天花板、华贵桌椅，连火把及鲜花、布帘都由透明水晶製造，到处都有数不清的闪亮小精灵飞来飞去，让整座大厅显得既辉煌庄重又热闹非凡，优雅美艷的「精灵女王」走向廖絜如，她身上映着窗外射入的夕阳光芒，实在梦幻至极。
    夕阳？
    廖絜如猛然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也就是说，第一天过去了，廖絜如剷除「恶魔之王」的时间只剩下六天。

 007

    廖絜如心惊之际，「精灵女王」翩然走到面前，洁西卡与「圣龙」俯身行礼，廖絜如随即回神、连忙躬身，恭敬地说：「拜见女王。」
    「精灵女王」微笑说：「三位不必多礼。」朝「圣龙」致意：「当初封印你，情非得已，请见谅。」「圣龙」微微点头：「属下明白。」女王则向洁西卡恭贺：「此次你功劳甚大，既然大祭司不幸捐躯，便由你继任吧！」洁西卡大喜，再度行礼说：「感激女王抬举！」身形一转，洁西卡身上服装换成黑色华袍、头戴高帽、小手条变成大木杖，气势不凡，成为统领女巫的大祭司。
    「精灵女王」最后才向廖洁如开口：「当然，最让本王高兴的是，『闪电战士』不但取回闪电，还解开『圣龙』封印，实在值得庆贺！」
    廖絜如虽然心中忧虑，但是眼看女王与其他人都那么欢乐，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女王所言甚是。」
    庆功典礼随即展开，眾人在大殿后方的宴会厅享用丰盛无比的晚餐，会厅规模不亚于正殿，长桌上摆满各种平行人间的世界美食，有东方的佛跳墙、肉类拼盘、海鲜杂烩、寿司手卷、泡菜火锅、欧洲的地中海红酒乳酪、清蒸白鱼、生菜沙拉、美式火鸡、义式披萨、浓郁咖啡、法式牛排……看的廖絜如眼花撩乱，小精灵们还不断端出一道又一道的佳餚，洁西卡及眾多女巫放怀大啖，不时还小声但是热络地交谈敬酒，整座宴会厅热闹非凡，「精灵女王」端庄地啜饮咖啡，「圣龙」盘踞在旁边一根玉柱上、显然不食人间烟火。
    廖絜如脱下战袍，换上比较简便的服饰，感觉舒适许多，而且美食当前，刚才歷经大战，确实也飢肠轆轆了，廖絜如暂时将烦恼寄放在内心深处，开始大快朵颐，随即加入眾人的聊天。
    酒足饭饱，又在华丽的澡堂洗了漂浮玫瑰花瓣的热水澡，如果不是有小精灵飞来飞去，廖絜如还以为自己正在峇厘岛度假，直到「精灵女王」在城堡顶楼平台召见，她才想起来要消灭「恶魔之王」这件大事。
    只见一轮明月当空，晚风徐徐，十分舒服，廖絜如与洁西卡、「圣龙」行礼之后，「精灵女王」吩咐：「白日已过，夜晚并不适合与恶魔作战，所以，」她向廖絜如说：「我知道你心急，但是闪电重获、『圣龙』復生、大祭司相助，明日再前往恶魔的领土即可，今夜好好休息，还有六日，『闪电战士』必能及时诛杀『恶魔之王』。」
    廖絜如想想也是，所谓「急事缓办」，于是点头回应：「女王睿智。」
    结束谈话，廖絜如回到寝殿，独自睡在其实可以容纳百人入眠的豪华玉造房间，拥抱着柔软舒服的棉被，不久便沉沉睡去。
    廖絜如却做了一个奇异的梦境。
    她来到加护病房，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自己，而守在床边的陈家华则忙着跟一名女护理师亲热，完全无视形同植物人的廖絜如。
    廖絜如根本不觉得惊讶或生气。
    她还蛮佩服那位护理师化妆的技术真不赖，比毫无血色的自己高明甚多。
    护理师是陈家华的前女友，发喜帖的时候，廖絜如及陈家华理性地讨论一番，决定不赚可惜，依旧轰了红色炸弹给对方。
    如今自己生死难料，未婚夫吃回头草，真的一点都不能怨天尤人。
    廖絜如握紧拳头，低声说：「老娘一定要醒过来，再来代替月光惩罚这对狗男女！」
    「甚么狗男女啊？」
    廖絜如听到有人在身旁发问，立刻睡醒。
    只见洁西卡一脸狐疑地站在大床边，身后跟着数十名毕恭毕敬的女巫、捧着盥洗用具。
    廖絜如随即翻身起床，有气质地回答：「我什么都没说，想必大祭司连日劳累，听错了。」
    洁西卡会心一笑：「应该是……」
    梳洗完毕，用完丰盛早餐，廖絜如换上崭新的黄金战袍，显得更加英姿勃勃，在洁西卡与「圣龙」陪伴下，走出巨大宫殿门前。
    「精灵女王」昨夜已告知今日开始闭关、无法送行，廖絜如于是向广场上诸多灰衣女巫挥挥手，在眾人高呼：「旗开得胜。」「一路顺风。」「所向无敌」等等口号中，她与洁西卡骑上「圣龙」。
    廖絜如下令：「出发！」
    「圣龙」马上腾空飞起。
    廖絜如即将展开与「恶魔之王」的正式对决了。

 008

    接下来的数日，廖絜如实在太想念那天在城堡的安逸时光。
    先不要谈丰盛的餐点及舒服的沐浴，光是美轮美奐的精緻环境，就让人身心放松了。
    那像自从进入「恶魔之王」的领土之后，漫天乌云笼罩、遍地寸草不生，还有数不清的恶魔怪物，譬如有十几支脚的大蜘蛛射出恐怖的粘丝，跟「圣龙」一样长度的毒蛇喷洒溶解液，六对翅膀的蝙蝠会吸乾你的血，体型媲美暴龙的巨兽满嘴利牙，突然由地底窜出的双头蜈蚣，不胜枚举，廖絜如后来都懒得辨认了，反正不断把出现的敌人斩掉就能保命，这是她的心得。
    加上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别说睡觉，就连吃点粮食与喝口水，都要在非常紧急的状态下完成，幸好「圣龙」及洁西卡大祭司不必进食，廖絜如才能填饱肚子、继续奋勇杀敌。
    她忍不住抱怨：「俗话说人多好办事，为甚么其他女巫跟小精灵不要一起来作战，至少可以当啦啦队。」
    洁西卡解释：「她们的法力低微，反而会造成负担。」
    好像也有道理。
    「再坚持一下，」「圣龙」把几隻蜘蛛扫开，继续说：「距离『恶魔之王』的根据地应该不远了。」
    廖絜如振奋的回应：「真的吗？本姑娘的耐心快用完了！」
    果然怪物出现的数量越来越少，想必「恶魔之王」的眾多部下接近阵亡殆尽了，但是天气却变得越来越糟糕，狂风四起、暴雨不歇，幸好洁西卡放出一个黑色保护光罩，廖絜如三人才能尽快赶路。
    算算时间，已经是第六天了。
    还剩下一天。
    廖絜如尽量忽略这件事，然而洁西卡大祭司非常负责地、准时报告时间，她一律故作轻松地回应：「亲爱的，我知道了。」
    因为怪兽完全消失了，廖絜如三人难得地在恶劣环境中稍微休息片刻，顺便检查装备及治疗身上的伤势，「圣龙」折断两隻脚、鳞片脱落约三分之二，还能自在飞行及喷出银色火焰，大祭司的权杖不知道被哪一隻妖怪吞掉了，法力只有受损一半而已，依然是巫师界首屈一指的高手，廖絜如的美丽黄金战衣几乎全损，宝剑剩下半截，原本以为用不完的弓箭早就射光，裂开的盾牌彷彿随时会变成资源回收家具，她唯一拥有最厉害的武器就是「闪电」，不过因为频繁放闪，「闪电」的力量越来越弱，二女一龙的大小伤口藉由洁西卡神奇的灵药医疗，至少没有马上叫救护车的必要性。
    廖絜如强顏欢笑地询问：「听说那位『恶魔之王』的伤势比我们严重，所以要击败他，应该易如反掌吧？」
    洁西卡面有难色地不知如何回应，「圣龙」则诚实地答覆：「但是『恶魔之王』具有强大的魔力，此刻只怕已经復原。」
    廖絜如轻轻叹了一口气，毕竟「圣龙」不是人间凡物，不知道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巨大美德。
    休憩结束，廖絜如与大祭司骑上「圣龙」，朝「恶魔之王」居住的「魔王城堡」飞去。
    无须洁西卡介绍，廖絜如从远方看到那座笼罩紫色烟雾的庞然建筑，应该就是「魔王城堡」，附近的气候更恶劣、数个龙捲风环绕，最棘手的是，城堡前方荒地佈署了至少万名身穿诡异鎧甲的恶魔士兵，个个手持长枪或刀剑，一副随时要将敌人斩成肉块的气势。
    廖絜如发现士兵都是男性。
    她突然想到，自从来到这个平行宇宙之后，碰到的都是女性，连那些急速飞行的小精灵、仔细看也都是小女孩，原来男人都在这里。
    趁着展开可能是最后一场战斗之前，廖絜如发问：「为什么恶魔都是男的？」
    「在你的世界，」洁西卡反问：「不也是这样吗？」
    廖絜如想起偷吃的陈家华，点头赞同。
    然后她拔出断掉的利剑，大喊：「那就上吧！」

 009

    廖絜如翻身跳入恶魔士兵的重重包围之中，见一个杀一个，大祭司洁西卡施展黑色巫术抵御士兵攻击，让廖絜如无后顾之忧，「圣龙」负责将捣蛋的强烈龙捲风吹开，有空则吐出银色火焰帮助廖絜如灭敌。
    然而对手实在太多。
    简直杀都杀不完，廖絜如的黄金宝剑折断、盾牌粉碎，她拿出护身的短匕首攻守兼用，搭配疲累但是还算矫健的身手继续奋战，满怀希望地期待奇蹟出现。
    厄运总是率先降临。
    「圣龙」宣告阵亡，浑身插满恶魔战士射出的利箭，不支倒地、银血横流，眾多不知保护动物重要性的士兵，无情地以刀剑枪斧砍杀哀号的「圣龙」。
    法力无边的大祭司洁西卡不落人后，接着被恶魔士兵撒出的网子困住，惊慌失措地挣扎，一面焦急大喊：「黄金战士！你快逃！」
    廖絜如微微叹息，在彷彿潮水涌来的敌人之中，是要往哪个方向奔跑？更何况如果她放下洁西卡与「圣龙」独自逃生，就算侥倖获胜了，廖絜如要怎么面对「精灵女王」及其他女巫呢？
    她回身踢开一名近身的士兵，乘机拿出「闪电」，朝「圣龙」与洁西卡拋去，强烈的黄金闪电将那些趁火打劫的恶魔小卒尽数轰开。
    大祭司洁西卡把握良机，立即施展巫术治疗「圣龙」，「圣龙」虽然依旧伤痕累累，还是神勇的一飞衝天，大声狂吼，霎那之间化做一条银色的火龙，气势惊人地衝入万名的恶魔士兵之中，闪避不及的兵卒纷纷被烧焦。
    廖絜如感伤地说：「『圣龙』小姐打算先离开了。」
    洁西卡泪眼婆娑地点头。
    只见「圣龙」几乎直接杀死了一半的恶魔士兵，重创剩下的战士，然后回头看了廖絜如及大祭司一眼，散成银色光点消失。
    「如果有经费的话，」廖絜如忍不住说：「应该帮『圣龙』设立一个纪念馆。」
    实际的洁西卡忙着射出黑烟攻击还有战力的士兵，百忙中回了一句：「那得先战胜再说……」
    廖絜如当然知道。
    她左右开弓、上下跳跃、前后闪避、手脚并用，就像奥运体体操选手一般穿梭在敌人身旁，一一解决对手。
    越来越接近那座诡异的紫色城堡了。
    不如意者十常八九。
    原本溃不成军的残馀恶魔士兵，纷纷集结到城堡大门前，吟唱着鬼魂才听得懂的咒语，廖絜如急忙询问大祭司：「洁西卡，他们在唱甚么？难不成是欢迎我们光临的仪式？」
    洁西卡大惊：「不妙！这似乎是『恶魔』战士的法宝……」
    法宝是指？
    廖絜如正要发问，答案已经揭晓，那些魔兵随即聚合、变成一名身高十公尺的巨人，手持锋利大刀，豪不客气地朝廖絜如二人衝来。
    廖絜如正要拿出「闪电」，洁西卡却制止：「不能再发射『闪电』，你的能量快要用完了、不是吗？」
    「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看着惊人的巨兵奔近，廖絜如反问。
    大祭司飘飞起来，平静地回应：「当然不是。」
    廖絜如明白洁西卡要做甚么，同样平稳地询问：「亲爱的，你也要走了吗？」
    洁西卡一笑，回应：「不要忘了你来这个宇宙的目的，说不定我们可以在你的世界重逢。」
    「那就说定囉……」廖絜如笑中带泪地说：「我再带你去我家附近、全世界最顶级的炸物摊吃鸡排、加辣不要切。」
    魔鬼巨人的大刀迎面砍下。
    微笑的大祭司转身，身形霎那化为一股浓密的黑烟，包裹住巨兵，接着黑色烟雾散尽，原本骇人的高大魔卒，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来，跟着洁西卡一起消失。
    廖絜如抹去眼泪。
    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机。
    只剩下剷除可恶的「恶魔之王」就不虚此行了。
    她奔近紫色城堡大门前。
    那里站着一男一女。
    女性赫然是「精灵女王」，她甜蜜地靠在身旁那位身穿紫袍、想必就是「恶魔之王」的男性。
    「恶魔之王」的长相与陈家华如出一辙。
    廖絜如惊讶到下巴快要脱臼。

 010

    廖絜如同时察觉「精灵女王」的容貌实在眼熟，之前隐约有些怀疑，现在与未婚夫站在一起，她总算想起来，不正是那隻狐狸精、陈家华的前女友沉雅玲吗？
    廖絜如取出「闪电」，尽量显得从容地说：「两位好，没想到能在异地重逢，真是老天有眼。」
    「你不好奇吗？」沉雅玲笑吟吟地问：「『精灵女王』怎么会跟『恶魔之王』合作？」
    陈嘉华轻蔑地说：「何必跟她囉嗦，宰了就好！」
    这个男人真不是东西。
    岂能让他如意！
    廖絜如收起「闪电」，悠哉地回应：「还是女人瞭解女人，贵重的『精灵女王』陛下，恕微臣愚昧，怎么样也想不通其中的逻辑。」
    沉雅玲笑答：「很简单，我跟『恶魔之王』原本就是建构这个宇宙的阴阳力量，无法捨弃彼此。」
    「那么何必展开双方大战？」廖絜如好奇询问。
    陈家华霸气回应：「这样大家才有事情可以做，努力维持世界的游戏运作。」
    廖絜如继续问：「召回我、也就是『闪电战士』，用途相同？」
    沉雅玲耸耸肩膀：「纯属意料之外。」
    看着眼前熟悉的二人，廖絜如微微叹息地说：「牺牲如此多人性命，只是一场游戏与意外？」她突然快速跃起，将「闪电」连续射出十次左右。
    这是廖絜如孤注一掷的绝招。
    她本来以为陈家华及沉雅玲忙着聊天，此刻戒心降低，所谓机会是不会等人的，当然要好好把握。
    没想到陈家华轻松地举起右手、射出数道紫色光芒，有默契的沉雅玲则悠间地挥舞左手、发了几颗银色光球，完全挡住雷霆万钧的金黄色闪电攻击。
    廖絜如落地，悲伤地注视手中的「闪电」化作金点消失。
    手无寸铁了。
    廖絜如苦笑着大喊：「给老娘一个痛快吧！」
    无情的陈家华与沉雅玲真是听话，两人全身发出紫光和银光，手臂高抬，看起来即将把廖絜如彻底毁灭。
    其实怕的要命的廖絜如忍不住闭上双眼。
    看不见眼前光景，黑暗中、廖絜如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洁西卡之前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恶魔之王」致命的缺点，想必「精灵女王」也是一样。
    「等一下。」廖絜如睁眼瞪着眼前这一对狗男女。
    陈家华、沉雅玲几乎同时开口：「干什么？」
    廖絜如好整以暇地回答：「两位的真名该不会是陈家华爷爷及沉雅玲婆婆吧！」
    陈家华大惊：「你怎么知道『恶魔之王』的姓名？」沉雅玲则直接瘫软在陈家华身旁，恐惧尖叫：「不可能！『精灵女王』的秘密名讳怎会外洩？」
    廖絜如笑答：「你们忘了吗？本大小姐可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超人啊！」
    曾经不可一世的「恶魔之王」与「精灵女王」悲惨地抱在一起，逐渐融化，化作紫色火焰及银色烟雾。
    最后，作恶多端的两人赫然炸开。
    廖絜如倒是没有料到，心中后悔：「刚才应该先跑才对……」转眼之间，她已经被巨大爆炸的黑影罩住，随即失去知觉。
    这下真的完蛋了。
    廖絜如想着。
    可是、死了之后怎么还有思考的能力呢？
    而且还隐约可以看见闪亮的光芒？
    「不会吧？」廖絜如想着，张眼看看。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是原本的世界。
    对面墙上的时鐘指着五点多，由窗外的阳光判断，应该是黄昏。
    一名有点熟悉的娇小女护理师惊喜开口：「太好了，廖小姐，你终于醒了，我马上去请医师过来。」
    「请问，」廖絜如询问：「是陈家华医师吗？」
    护理师随即收起笑容，为难的回答：「不是……你昏睡了七天，不知道要不要马上告诉你这个噩耗……」
    廖絜如平静地再问：「甚么噩耗？」心中其实猜到了七八分。
    护理师回应：「陈医师今天早上去北部开会，没想到半路出车祸，当场就往生了。」
    廖絜如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同行的沉雅玲护理师也罹难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娇小的护理师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
    廖絜如想起对方是谁了。
    她展开笑容，开心的说：「不要管那一对姦夫淫妇了，洁西卡，你想吃鸡排吗？」
    女护理师立即俏皮地点点头。
    廖絜如笑说：「我也超想！」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