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安东悬案录》 第一章 旧案重现 民国七年，农历七月十四夜。 图书馆里的灯光昏暗而悠长，窗户正临着安东三马路的街边。 一阵风吹进窗户，屋外的纸灰飘然而至。 在漆黑的深夜，路边的行人如同行尸走肉，步伐缓慢，那一双双眼睛失了神，突然间，数双眼睛同时转向图书馆的二楼窗户。 周全坐在图书馆里翻看着刚刚收到的一封信。 信中夹着两张照片，看到照片后的周全脸上的肌肉不断的跳动，牙齿磨得咔咔作响，他的耳边不断的回响起那个声音。 “你的爷爷死了，你的爸爸失踪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这让他不禁的想起了十年前的鬼妆案，从爷爷跟父亲介入此案之后相继出事儿，至今在周全的心里都是个死结。 他狠狠的一拳将二楼的窗户砸的稀碎，鲜血沿着他的指缝流下。 街面上烧纸的人听到这个声音纷纷离开。 周全立刻将照片拿了起来，上边是一具被化过妆的尸体，尸体全身被涂上了绿色，额头长着犄角，眼珠子垂到嘴边，肚子被硬生生的切开了，里边的内脏被人掏出来，剪的稀巴烂。 他的另一只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腰牌，那是六扇门后裔的标志，是身份的象征，他们这伙人是专门调查悬案，特殊案件的人。 而他们的带头人是身在奉天的诸葛智。 就在周全心中怒火无法压制的时候，图书馆的门口走进来一位年纪二十多岁的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很漂亮，短发，鸭蛋脸，丹凤眼，加上清淡的秀眉，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她直接从自己的腰间翻出与周全手里一样的腰牌。 “我叫聂晓婉，是六扇门追命的后人，警署的探案，有个案子诸葛老先生让我来找你帮忙。” 周全回头凝视着来人。 “是这样，有一件当年的悬案，最近一段时间又连续发生了两起，据说这案子当年就是你们家接手的。” 周全目光变冷，他何时不想将这件案子的真凶找到，来慰藉自己的爷爷，找到自己的父亲。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家只要接触这件案子就会出事，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难道信中写的是真的，下一个真的轮到自己了么？ “我说智囊大哥，你怎么了？” 周全从愣神中缓过来，低沉的解释道：“没什么，你说的是鬼妆那件案子吧？”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 “正是那件案子，我们警署的调查连续两个月了，案情毫无进展，所以才找到诸葛老先生，找到了你。” 周全自从干上图书馆管理员之后，本打算听爷爷的话不再接触案件，可是家仇则能不报，生父怎能不找。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想先去看看尸体跟现场。” 说完话，他还仔细的看了眼聂晓婉的腰牌，是真的。 他们先去了城外的树林。 这是一条土路，聂晓婉开始描述现场的情况。 两具尸体跟照片上一样，被钉子将手脚钉在了地上，而报案的人已经被吓的疯了。 “死者周围跟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物件？” “我们只找到了一盒洋火。” 周全不再做声，他独自在死者倒下的位置仔细的调查。 借着阳光，他猛然间蹲下了身子，在距离事发地十几米外的草丛里捡到了一个木头盒子。 不过，这东西似乎跟现场的环境非常不协调，有可能不是凶手或者死者留下来的。 “这里我们已经搜查过数遍了，除了火柴盒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周全将盒子递给聂晓婉看。 “这个东西可能有用，回去收好吧。” “它有用？”聂晓婉挠头：“你觉得男死者会带上这么个胭脂水粉出来烧纸？” “如果是凶手的呢？” “凶手是个女的？那更不可能，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小，不过从他们的身形跟肌肉线条上看，一般人真拿他没法子。” 聂晓婉发着牢骚，心中疑惑：诸葛老先生找的这个人对么？ 警署的停尸间。 法医唐杰还在那忙活着，探长赵飞龙站在一旁看她写的材料。 见到聂晓婉带着周全进来，赵飞龙问了声。 “这就是诸葛老先生要你找的人？” 聂晓婉点头。 赵飞龙那两条浓密的眉毛上下抖动了下，一脸轻蔑的问了句：“周先生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周全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在冰块上的两具尸体。 这得多大的仇恨，内脏完全被毁了，就差把人都砸成肉酱，那两张狰狞的脸绝对是出自一人的手。 他凑近看了眼，尸体脸上的鬼妆似乎变得很硬，应该是用某种特定的染料掺和了可凝固的物质涂在脸上。 周全问道：“这鬼妆的材料你们调查过是什么物质了么？” 这是唐杰的活，周全刚来就把自己当成主人了，说话居然是质问的语气。 “没调查。” “为什么不看？” 唐杰很生气，直言不讳道：“你是什么人，来了就比比划划的，让你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来兴师问罪的。” 赵飞龙还是非常的沉稳，他背着手站在周全跟前。 “我是这里的探长，是我暂时不让他们调查的，你看看这里。” 赵飞龙指了指第一具尸体的额头，发际线周围，出现了很深的一条裂痕，裂痕下边是染了血的白骨。 周全看过之后，顺手将尸体头顶的犄角掰了下来，放到鼻尖嗅了嗅。 而他掰下犄角的位置，尸体的皮肤连同少许的肉都被扯了下来，额头的白骨立刻露了出来，而那张鬼脸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尸体面部的肉连同鬼妆开始渐渐的融化，消失的只剩些皮屑残渣，还有那面部的白骨，突出来的两颗眼珠子叽里咕噜滚到了冰床上，也已经融化了一半。 “是牛角，而且这个人死前中过一种毒，这鬼妆？” 周全突然间瞪大了眼睛。 “是用面粉跟肉馅做的！” “什么？你？” 赵飞龙开始的时候本想拦着周全的，为的就是保住尸体的容貌，这容貌对他们寻找死者背景有很大作用。 没想到，周全一出现，就把它直接破坏了。 唐杰大发雷霆：“你当这是让你来包饺子么？什么面粉肉馅的？” “哼，真不知道诸葛老先生怎么想的，会让你来帮助我们，难道你是来帮倒忙的吗？” 第二章 诡异的蛇毒 周全对尸体跟案件细节有着独特见解，在他看来，不管多么狡猾的凶手，用多么隐匿的手段，都会留下线索。 而且他对高难的案件有着说不出来的激情，对破案成功的那种成就感无尽的向往。 面对唐杰的质疑，他并没有回话，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唐杰的桌子上取了工具，将犄角上连带下来的肉剥离开。 从犄角里，流出一些黏糊糊、绿色的液体。 他戴上手套伸手捻了下粘液，微微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这个东西了。” 赵飞龙依然是非常沉稳的站在一旁观看。 “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毒液，把你们的报告拿给我看看。” 唐杰双手抄在胸前，两座肉峰挤得老高，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迸射着怒气，她将报告压在身下并没有取出来。 “死者全身肌肉都被溶解了，身上的皮肉只要去轻轻一碰就会露出白骨，而他们的致命伤都是被剖开腹腔，扯断所有内脏导致，而且他们的手脚死前都有被钉在地上，还有他们的那个东西，都曾使用过。” 唐杰将他所写的尸检报告叙述了一遍。 “就这些？” “还嫌少？这些都够你学一阵子的了，一个看图书馆的，上来就说有毒，难道你的鼻子是狗鼻子么？” 赵飞龙冲着唐杰使了个眼色，唐杰坐回自己的座位不在出声，用棉布缠着手上的伤口。 周全将眼神转向赵飞龙，他想知道赵飞龙那里还有什么线索。 赵飞龙也显得也很不自在，迟疑了下。 “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什么，就是第一个尸体发现时有两堆火，他的衣兜里还揣着一盒洋火，第二个尸体就更惨了，死在坟地里，可以说是身无分文，连块纸都没有。” 周全听完之后不屑的摊开了双手，眼神却转向了唐杰那里。 他发现唐杰的手已经开始化脓，而且渗出来的印记都是青黑色的。 “我说法医小姐，你该不是连伤口最基本的处理方法都不明白吧？” 唐杰猛地转过头来，怒视着周全。 “你什么意思？” “我猜你应该是受伤之后又去触碰尸体了！” “废话，那是我的工作，我当然要碰尸体了。” “完喽，你也中毒了，要是不尽早治疗的话，估计你的手就得废了。” 赵飞龙听了周全说的，也认真起来。 “对了，你刚才说尸体曾经中过毒？” 周全将随身携带的银针直接沾了沾犄角里流出来的液体。 没多久银针就变黑了，他将银针擦拭干净，又换了一根银针，猛地拉过了唐杰的手，将她刚刚包好的布条解开，沾了些包布上的脓水。 “你们看，黑了吧！” 唐杰也被惊的没了话。 赵飞龙又问：“那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种蛇毒，而且是一种蝮蛇毒素，但是能够溶解人肉的毒，我只听说过，还真的没见到过。” “那是什么蛇毒？” “矛头蝮！不过这种毒素在咱们国内是见不到的，一般都来自于拉美新大陆，而且这种蛇毒出现在咱们安东，那更是难上加难，除非是哪个大货商，经常贩运海上运输的货物可能会有这东西。”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几乎一下子缩小了整个案件的调查范围。 蛇毒的来源，决定着凶手的踪迹。 赵飞龙是警署里为数不多的老人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经过他手的大案不下上百个。 就在此时，唐杰忽然间感觉天旋地转，刚要起身，身子立刻软了下去，直接栽倒在椅子上。 赵飞龙惊得一身冷汗，冲过去帮忙。 聂晓婉捂着嘴惊叫了一声，转身跑出停尸间去喊人。 周全却将唐杰的手端了起来，看了看她的面色尚且健康，便动起手来。 “赵探长，麻烦你帮我按住她。” “你要干什么？” “听说过刮骨疗毒么？” “啊？” “别害怕，我就是帮她把毒吸出来，她还没到毒入骨髓的地步。” 话音落，周全举起唐杰的手臂，抄起一把锋利的尖刀，将唐杰烂掉的那块肉全都剜了下去，随后他张开嘴死死的裹住了伤口，用力的向外抽血。 一口黑色的血。 又一口深红色的血。 再一口，血液变得正常了。 周全停住了，擦了擦嘴之后，从怀里翻出一个小药瓶，从里边倒出一些粉末洒在唐杰的伤口上，随后用干净的棉布包上了。 全程，唐杰没有醒过来，直到周全将她的手扎紧之后，她才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看到周全坐在她的腿上，她本能的推了把周全。 “你干什么？” 周全无奈的摊开双手，起身站到一旁。 赵飞龙干咳一声：“刚才不是他救你，可能你就有生命危险了。” 话音刚落，从停尸房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 “探长，唐法医怎么了？” “没事儿了！你怎么跑来了？” “嗨，那不是担心唐法医么。” 赵飞龙小声道：“老袁你也真是的，让你去查案，你整天惦记着人家唐杰。” 周全想笑，但是没笑出声。 他听明白了，原来这老家伙是想老牛吃嫩草啊。 老袁不顾别人，伸手就要搀扶唐杰起来。 “别动我，好好办你的案子去。” 周全看的出来，唐杰是打心眼里厌烦这老袁，而她的眼神却看似纠结的盯着自己瞅。 周全主动将眼神从唐杰的目光中挪开，也就这么转神之间，却发现老袁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一个透明的塑料袋，一动不动。 见到周全看自己，老袁立刻转过脸来，堆着笑关心的跟唐杰说道：“你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人照顾怎么能行。” 唐杰冷得瞪了一眼老袁：“我尊重你是警署的前辈，请你自重。” 老袁被说的无地自容。 赵飞龙拍了拍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老袁叹了口气从停尸房走了出去。 周全看了眼桌上的透明袋，将袋子提了起来，戴着手套将里边的火柴盒取了出来，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第三章 西施出浴 赵飞龙让聂晓婉将唐杰搀扶出去，自己走到周全身边。 “周全，你是诸葛老先生亲自推荐的人，我相信你一定有你自己独特的一面，现在我就想问问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刚才我都告诉你了，一个是蛇毒的来历，第二个……” 周全说到这停住了。 赵飞龙正在等着他，可他却摘掉手套，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哎，你的话还没说完呢？” “现在我还不能说，需要证实点事情，回头跟你说。” 眼看着周全走掉了，赵飞龙心里犯嘀咕，这诸葛老先生给自己找的是什么人？ 还没等他想明白，周全又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这突然出现，还真把赵飞龙吓得够呛，本能的问了句：“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是想跟你借一样武器。” “武器？” “对，什么枪啊，刀啊都可以，我既然参与了你们的案子，难免会跟凶手过招，没家伙事儿哪能行？” 赵飞龙从自己的后腰拔出一支手枪，想了想还是把手枪塞了回去，只给了周全一柄短刀。 周全将短刀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冷冷一笑：“就它了，虽然比不过枪，但也比没有强。” 赵飞龙又想问什么，周全这回真的走掉了。 警署外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这里是于家沟一带的市场。 各式各样的商贩沿街叫卖。 周全紧跟着一个人影前行，那人在卖酒的摊贩跟前闲聊了几句，转身进了一条深巷。 周全紧跟了几步，等他站在巷口的时候，那人影已经不见了。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人，一阵风呼啸着向自己脖颈而来。 周全刚要转身，只感觉自己中上了重重的一掌。 那酸爽，整个人从肩头到脚后跟都麻酥酥的，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他本能的去找自己出来时带的那把刀，拔了几下刀没拔出来，忽然听见又有人飞身而来，那双腿好像是幻影一般，直接踢得黑影连连叫苦。 “聂晓婉停下，是我！” 直到这时候他们两个才停下来，等那人转过身来看向周全愣住了。 “怎么会是你？” 周全手里的刀在哆嗦，说实话他的武力还真是不行，就连要个武器都不会使。 聂晓婉噗嗤就笑了。 “老袁你下手也太狠了。”周全哆嗦的说道。 “你跟着我干什么？” “就是想到你家认认门，你这还动手了。” 看来是一场误会，老袁将周全跟聂晓婉请进了自己的家中。 他家就在这个胡同的尽头，是个三间房的大院，按理说算得上家庭比较殷实的。 “这么大个院子就你自己住？” “是，干我们这行的找个媳妇比较困难，都是老人留下的房产，苟且的活着罢了。” 老袁沏了茶，似乎一直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周全开门见山：“我跟着你就想问你一件事情。” 老袁放下茶杯诧异的看着周全。 “在停尸间的时候，我发现你看这那盒洋火似乎有些异样，好像你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这个！” “毕竟受害人身上只有一盒洋火，是非常关键的东西，有想法的话你应该说出来才是。” 老袁支吾了半天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那洋火上的图案有点吸引人眼球，所以就多看了一眼。” 聂晓婉脸色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难怪你整天对唐法医有想法，看来你也是个好色之徒。” 周全打断了她的话，两只眼睛突然间神色具足。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你刚才没有说谎？” “真的，那美人出浴图，是个正常的男人，多看一眼也没什么的。” 周全笑了。 “那个是西施出浴图，这样的洋火恐怕市面上很少有卖的吧？” “可不，要是老能看见我就不会多看那一眼了。” 周全喝了口茶。 老袁主动帮他又续了一杯。 “哎，我这一辈子都没怎么碰过女人的，这也算正常吧？” 聂晓婉啪的拍了下桌子。 “哼，多亏唐法医没有被你怎么样，不然的话她得多委屈，要是你日后再看到别的姑娘上眼，你让她怎么活？” 老袁有点抹不开面子，表情变得有点沮丧。 周全放下茶杯猛地起身：“既然我现在已经受人之托介入这个案子，那我就有权调查这件案子，假如有一天找到你，希望你能够配合。” “嗨，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还得查案呢，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人不是。” 周全谢过老袁的款待，转身出了院子。 聂晓婉跟着周全，出门就问：“就你这两下子还想跟踪一个二十年的老衙役？” “听好了，我不是跟踪，是找他了解点事情！” “了解西施出浴？”聂晓婉的脸都绿了：“你们男人都这么好色？” “暂时不算我！” “那你不是男人？” 周全被他说的满脸无奈，径直往警署走。 一路上，聂晓婉不停的问他为什么要去找老袁。 这个问题直到他们在警署见到了赵飞龙，周全才说了出来。 “我想看看老袁的档案！” “啥？” “就是了解一下，我感觉咱们很快就能查出那两个死者的身份了。” 赵飞龙不敢相信，这小子凭什么这么说，眼下一点证据都没有，光凭嘴说？ 聂晓婉帮忙拿来了老袁的档案，周全认真的看着。 “光绪二十一年就在衙门口混了，这家伙还真是老油条。” 赵飞龙跟聂晓婉都在翘首期盼着，就等着周全说出他的想法。 “他还干过一阵监斩官？看样子黑钱没少收啊！” 周全看过之后，在老袁的档案里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这家伙是关内人士，是跟着闯关东过来的，而且他还在京门口当过衙役，曾因赌博打人致残被安东衙门关押。 因为在狱中帮忙破了一件重大案件，破格提前出狱，又因跟衙门的关系良好，最终吸纳到了警署，一直干到现在。 这个人还挺复杂的，合上档案，周全抬头看到赵飞龙跟聂晓婉两个人的目光比较复杂，他们都不知道周全在搞什么。 “你是不是在怀疑老袁？” 第四章 火柴盒的来路 “对，从他看那洋火盒的时候就已经被我怀疑了，本身身为警署人员，按理说不会对洋火这样的物证感到陌生，可是他当时的眼神明显是发现了他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当我仔细观察的时候，发现了端倪。” 周全将自己对老袁与洋火盒的看法托盘而出。 “洋火盒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洋火盒上的图案也未必能够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但如果追溯到这个洋火盒的产量跟时间，那就有的说了。” 聂晓婉撇了撇嘴：“你还不如直接说你们男人对上边的西施出浴感兴趣呢。” “晓婉别打岔，让他说。” 赵飞龙打断了聂晓婉的牢骚。 周全接着说：“据我所知，有这样图案的洋火盒，从生产到销售只有一波，而且他所出产的时间也在十几年前，加上里边的火柴数量来看，使用者用的非常节省，并不排除他用别的火柴重新装到这个盒子里边。” 聂晓婉噗嗤笑了：“大哥，一个火柴盒用十几年，你开什么玩笑，火柴盒早就被划没了，还有什么火柴盒。” 周全顺手将火柴盒从证物袋里取了出来，将火柴盒抽开。 “你们看，火柴的长度明显趁此不齐，这就说明这里边不是一种火柴，还有这侧边崭新的红磷纸上边也只有几道划痕，而且这划痕几乎是在同一地方，这就证明使用者使用火柴盒也非常的节省，几乎每用一根火柴都要计数，也并不是经常用。” 赵飞龙听着周全所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他认真的看了眼。 随即，他问了句：“那你说十几年的火柴盒，他怎么能够用到现在？” 周全没有直接回答他，他顺手将火柴盒上的西施出浴图的纸角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个缝隙，随即更加小心的慢慢的揭，片刻后，他将那张图从火柴盒上揭了下来。 赵飞龙一看顿然愣住了，他接过那张纸看了眼，眉头紧锁。 “这张图下边好像沾了厚厚的一层纸，似乎哪里不对劲。” 周全将门关紧了，又将窗帘拉上，点开了灯。 “你对着灯看！” 赵飞龙将那张纸对着灯认真的看了眼，眼睛突然亮了。 “里边有好多种图案，我说这图案怎么显得很乱套。” 周全说：“这就是因为使用它的人，几乎是每次更换火柴盒的时候，都会将这张图小心的扯下来，粘到新火柴盒上，并且保存的非常完好，这从那张纸发黄的程度就能看的出来。” 聂晓婉也跟着赵飞龙看了眼，这时他才对周全说的当回事儿了。 “那你说着火柴盒跟老袁有什么关系？” “具体有什么关系，我还不太清楚，那得问他，但至少这可以证明，他对这个火柴盒的来历，甚至是使用火柴盒的人……有可能是死者，有所了解。再或者，他对这个火柴盒，不，应该说是那个图案有着特殊的记忆。” 按照周全所说，赵飞龙立马找人去调查拥有西施出浴图的火柴盒。 几天后，赵飞龙那里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这种火柴盒产于关内，是由安东云翔商行进了一批，不过因为图案太过扎眼，当时受到了不少人的反对，后来他们就暂停了这种火柴的供应。 赵飞龙问道学警张猛：“你说的是郑玉田他家的商行？” “对，我还特地的到他家去查了下当年的进货表，总共那一批就进了三包，三十盒，当时因为普通百姓的观念，觉得这东西有伤大雅，所以他们只卖掉了十二盒。” “都是谁买的？” “其中有十盒卖给了玉春楼，还有两盒都是散客买的，他们也记不清了。” 赵飞龙立刻安排人手，聂晓婉带人去玉春楼调查，剩下的人继续调查其他两盒火柴的下落，还有一批人，去调查蛇毒的来历。 周全的这一套分析，给警署的调查缩小了极大的范围，这时候赵飞龙才觉得诸葛老先生没有介绍错认，看来这小子真的有两下子。 对于老袁，赵飞龙暂时只不让他参与到案子当中，而背地里，他亲自调查老袁这几天的行踪，不过看起来很正常，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而周全却单独在老袁家街口一个住家的门前站住了，他看了眼那扇大黑门，几步上前扣响了门环。 房间里传来一个稍有些沙哑的声音：“谁呀？” “我找一下桃红大姐，有点事儿想问问她。” 门被打开了，里边站着一位中年女子，手里拎着一根大烟袋，咕嘟咕嘟的冒着烟。 女子打量了一眼周全，嘴里嘀咕了句：“这么年轻，老娘还不认识你，怎么称呼？” “我是图书馆的管理员，我叫周全。” “哦，就是那个什么智囊啊，早听别人说过，我还以为是糟老头子呢。” 女人的脸上化着淡妆，并不是浓妆艳抹，但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算得上是个标准的美女，加上她常年养成的勾人心魂的习气，眼神不由自主的开始挑逗周全。 周全是个大小伙子，血气方刚，就算是定力再足，也控制不住体内荷尔蒙节节攀升的节奏。 他故意将眼神从对方的目光中挪开，随口问了句：“我是来找老袁的！” 女子突然间愣住了，本来还充满挑逗的目光瞬间消失，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你找他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先前我还看他在你这里进出的，刚才去他家没见着他，所以我就合计是不是跑你这里来了。” “你放屁，哪只眼睛见到他在我门前进出了？” 周全堆起一脸的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门，是你家的后门！” 女子那张脸瞬间拉了下来，回手就要关门。 周全一把将门给顶住了。 他从衣兜里翻出一个胭脂盒摆在女子面前。 “这个东西我想你不会不认识吧，而且我负责任的告诉你，今天咱俩的谈话，关系到老袁的生死安危。” 周全的这句话彻底的镇住了女子。 女子犹豫了片刻，狠狠的裹了两下烟袋，吐出长长的烟雾。 “好，那你进来吧，不过我可警告你，在安东境内，你要是敢戏耍老娘，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五章 你也有嫌疑 一个女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她确实有着别人难以猜测的背景。 不排除她故弄玄虚，但起码一半的可信度还是有的。 周全之所以敢来找桃红，也是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摸了她的底。 这间院子不比老袁家那么大，不过是个单独分出来的厢房，后砌成的一个单独的院落。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尤其是独自生活的女人，已经足够了。 进了房间，桃红将烟袋在脚底板磕了两下，伸出了手，恶狠狠的瞪着周全。 “把东西还给我。” “什么？” 周全装糊涂。 桃红拍案而起。 “少在那装糊涂，你用那个东西来要挟我，不就是想弄点钱花么，要么是你小子馋老娘的身子？” 周全一头冷汗，自己就是找也不能找这样的，虽然还有姿色，虽然自己的荷尔蒙不会因为她的年龄而停机，但他的内心是完全不能接受眼前这个女人的。 “姐姐，我自认为还是个正经人。” “你什么意思，老娘就不是正经人了？” 周全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我此来真的是想问你一点事情，关于老袁的，如果你不希望他出事儿的话，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听见周全将话题岔开了，桃红长出了一口气，又点上了烟袋咕嘟咕嘟抽了起来。 “好，反正那东西我是送给别人的，你不拿出来，我也没地方要去，说吧你想问什么？” 周全憋了半天也没说话，看了看桃红家的老式座钟。 “我想知道，老袁一般什么时候来你这里？” 周全的每句话问的都让桃红心里的怒火翻腾，如果不是他说老袁生死的问题，估计这个女人会用烟袋锅把周全打出去的。 她忍住了火，长叹一口气道：“既然你都已经找到我了，就证明你知道了不少的事儿，我是玉春楼出来的人你也应该知道，咱们就有话直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周全眯缝着眼睛，又将刚才的胭脂水粉盒翻了出来。 “咱们就说说这个东西吧，看你对它的反应这么大，这里一定有很精彩的故事。” 桃红裹了两口烟袋。 “这个水粉盒是我的不假，不过已经好多年没见了，当年就是因为它我差点没了命。” 周全问道：“为了一个水粉盒差点没命，这里边的事儿不小啊。” 桃红继续讲，十几年前，她还是玉春楼的头牌，当时想要约上她的人那可得站着排等着，就算是有钱有势也得看她的心情如何。 一次，同时来了两个客人，都是来找她的，老鸨就用这水粉盒当做筹码，谁给的钱高，当天桃红就会陪谁。 而当时桃红并不知道此事，因为她已经喝多了。 所谓获胜者进来之后，桃红打心眼里厌恶那个人，所以他将胭脂盒打翻在地，摔盘子打杯子，搞得来人好没面子。 她说：“今天姑娘我喝的正高兴，哪个不开眼的给我找了这么个货色，一身臭烘烘的，该不是把棺材板的钱都拿出来找我了吧。” 来人被说的一脸晦暗，刚才大方豪气花钱进来的那股劲儿已经不见了。 他也只淡淡的说了句：“既然桃红姑娘不喜欢我我也不勉强，今晚能够近距离得见你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 桃红本以为那人是个正人君子，可终究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那人说完话，他停了片刻，一步步的靠近桃红，最后猛地扑向她，将她一把摁倒，狠狠的亲了一口。 本来桃红还认为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侵犯自己，她举起碎碗就往那个人身上刺，没想到来人的身板相当结实，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将碎碗直接抵在了她的咽喉。 “你干什么？”桃红惊慌的问了句，此时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老子花了钱了，你不让老子动？” “动？动什么动？刚才你不是说看我一眼就满足了么？” 不知道是不是桃红的这句话说动了来人，那人的手颤抖着，缓缓的将手松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桃红姑娘，冒犯了。” 他转身就要出房间，将那个水粉盒揣进了怀里。 周全听着。 桃红伸出自己的脖颈，上边有一条已经无法去除的伤疤，很长，从咽喉直接延伸到耳根，可以看得出，当时那个人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她，恐怕是因为紧张，手发抖了，才失手将她的脖颈造成这个结果。 周全说：“这个水粉盒的故事看来也没想象的那么精彩。” “如果他当时再用一点力，我小命就没了。” 桃红说的很激动。 周全问道：“之后，那个人再有没有来找过你？” “哎，那我哪知道，当时我真的喝醉了，就算是被吓得醒酒了，也没有功夫记住他是谁啊，本身我一天要见那么多男人。” “你是说就后来再没有见到这个水粉盒了？” 桃红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周全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感觉对方没跟自己说实话，因为从她的动作上可以明显的看出，她在向自己的身后挪动。 虽然这个动作不是很大，但是一般人说谎的时候，会本能的隐藏自己，有的人是眼睛闪烁，有的人是将眼神移开并岔开话题，有的则好像是要隐藏自己似的，身体微微的挪动。 周全打开水粉盒，嗅了嗅里边的味道。 “这个水粉盒明显是经常往里边加新水粉的，很香。” 桃红的眼睛不敢直视周全，一直在躲避什么。 “桃红姐，最近发生了一件鬼妆杀人案件，不知道你听没听说？” “啊？”桃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听说了，听说死的那个人还被人化成了饿鬼，脑袋上都长了犄角。” “是呀，我见过那两具尸体，真的是非常的吓人，肚子被剖开了，内脏也被扯出来扔的到处都是。” 桃红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变得煞白，很明显她害怕了。 周全猛地将自己的脸贴近了桃红，那双黑洞深邃的眼睛让桃红根本就看不到底。 “不过我感觉你还有好多事儿没说清楚，这水粉盒就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如果你说它是你的，那么你也有嫌疑。” 第六章 没用的男人 周全的气势越发的高盛，惊得桃红再也没有先前的那种狂傲。 她哆嗦的说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得罪我，我可有的是朋友能够让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这事儿你刚才就说了，但是我不怕。” “什么？”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跟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死了的那两个人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你的水粉盒为什么会在案发现场，如果你说跟你没关系，那你是否要为你自己讨个说法，给自己证明？” 周全的步步紧逼，已经将桃红逼得满头大汗，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解释。 “我杀人？不可能，我不可能杀人，我连杀个鸡都不敢，更别说杀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子的后院传来一个非常洪亮的声音。 “够了，你在这吓唬一个弱势女子干什么？” 周全嘴角露出一抹轻笑，目光却转向桃红家的后门。 “看来我还真是没有猜错啊，你终究还是从后门进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就是让那个人自己站出来，才有可能说出他知道的事情。 周全起身，主动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来人。 “看来你还真是个高手，天天跟着我，我居然不知道，要不是早些时候聂晓婉告诉我你在跟踪我，我估计都没办法找到桃红姐这里。” “哼，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抓着我不放？” “很简单，你隐藏了你不该隐藏的东西。” “难道你就不怕我在这里灭你的口么？” “为这个女人？”周全冷笑一声：“估计你还没尝够聂大小姐的腿法吧？我能来就不会把自己陷入被动，这个女人，我猜你也没有那么真心的对她。” 周全说到这里，桃红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全说道了她的心坎里，还是因为她自己受到了屈辱，见到了自己可以依靠的男人有感而发。 周全却有种直觉，桃红对这个男人很失望。 “周全，从你介入这个案子开始，我就很不喜欢你，没想到你今天居然查到了我的女人家里，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件事儿我应该问你，你明明知道那个火柴盒的来路，为什么一直憋着不说，而且身边有这么个女人陪着，还去关心唐杰？” “那是我的私事，跟案子没有关系，用不着你管。” “但是你知情不报，那可就跟案子有关系了。” 周全说完话停住了。 桃红的哭声突然停止了，她扔掉手里的烟袋，开始撒泼。 “好你个没良心不中用的男人，老娘发热打摆子你都不来看我一眼，外边那个小狐狸你居然主动去关心人家？” 周全噗嗤笑了。 “没想到，老袁你居然是个这么好色的人，家里藏着一个，外边还惦记着一个，脚踏两只船容易翻的。” 此时大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 “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的聂大小姐你进来吧，别再外边发牢骚。” 聂晓婉也从外边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透明口袋，袋子里是死者身上的火柴盒。 桃红见到火柴盒立马愣住了，她的眼神慌乱无章。 老袁也伸手接过火柴盒，不断地摇头。 周全的语气变得非常的低沉。 “老袁，火柴盒的来路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跟了我那么多天，想必你也应该见到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主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老袁不屑的笑了笑，转过头看向桃红，看她还在跟自己撒泼似的撕扯，一把便将她推开了。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靠不住啊。” “什么？你说我靠不住？怎么不说你没用？” 老袁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戾气，嘴角的肌肉不停的跳动。 “我把你当成心头肉，你把我当成案板上的鸡，除了跟我要钱，你真正在乎过我么？” 这一句话，似乎道出了老袁藏在心中许久的故事，看到他那种洒脱的样子，数落桃红的那种释怀，着实的让人感慨。 老袁将他自己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要不是看在你当初帮过我的份儿上，早就不管你了。” 桃红的手在颤抖，以至于她手里的烟袋也掉在了地上。 老袁接着说：“你说那个人有什么好的，那个火柴盒凭什么还有他一个，难道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这么喜欢那么多男人关照你么？” 老袁的话已经将桃红的自尊心捏碎了。 不管桃红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总有她自己永远藏在心底，不愿意任何人提起的往事。 没想到，老袁会如此激动的在她的自尊心上无情的碾压。 桃红几近发疯，她的那双手不停的在老袁的身上乱抓，不停的骂他是个白眼狼。 老袁站的僵直，好像是个木头一动不动。 突然间，老袁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够了，再撒泼小心我掀了你的老底，你要记住，我也是警署的人。”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不太对劲，周全感觉他们两个人不太适合在一起说话。 他跟聂晓婉使了个眼色，聂晓婉干咳了声。 “老袁，既然你有好多故事，我们想听听你跟这个火柴盒到底有什么渊源。” 周全也跟着说道：“桃红姐，希望你也能跟我们走一趟吧，在这大吵大闹的，似乎也不太好是吧。” 桃红停止了对老袁的撕扯，恶狠狠的瞪着眼前她口中没用的男人。 而老袁却显得非常诚恳。 “哎，都是我当年糊涂，我跟你们回警署，见到探长我会把事情都说清楚的。” 警署的审讯室。 聂晓婉故意将老袁跟桃红两个人分开了。 此时，赵飞龙还没有回来。 本来他是去跟踪老袁的，但现在老袁自己出现在众人面前，学警张猛也是一脸不解。 “晓婉姐，探长呢？” 聂晓婉看了看周全说道：“估计他待会就回来了。” “那现在老袁他们怎么办？” “等探长回来再说。” 周全却主动跑到了停尸房，刚推开房门，他猛然间愣住了。 “你在干什么？” 第七章 嘴硬的老袁 阴森冰冷的停尸间里，给人带来的永远都是那种无法避讳的死寂。 唯独是那个身穿白大褂，双手还在尸体上忙活的女子，却似乎对这里毫不顾忌。 周全几步走到她近前，低头看了眼她的手，包裹了厚厚的一层纱布，带上了胶皮手套更显得无比的臃肿。 “你这体内的毒刚好没多久，探长不是让你在家休息么？” “鬼妆案一天不结束，我这一天就不能闲着。” 周全没法跟唐杰再多说什么，目光转向她的双手。 他发现，唐杰正在检查第一位死者的手指甲，似乎从里边取出了些许粉块。 “这是什么东西？” “现在还不知道，我得拿去检验一下。” 不一会，唐杰将检验的结果告诉了周全。 “初步判断，死者指甲里边的粉块是一种有香味的水粉。” 唐杰迟疑了下：“应该是女人用的那种胭脂水粉。” 周全立刻将从罪案现场捡回来的那个水粉盒拿了出来。 “你看看他指甲里的水粉跟这里的东西一不一样？” 唐杰接过水粉盒看了眼，粉红的脸蛋上露出一抹轻笑。 “喝，还是玉春楼头牌用的。” “嗯，快点检验。” 唐杰忙活一通过后，冲着周全点了点头。 “我敢确定，这两种水粉完全一样。” 周全若有所思，将水粉盒收了起来。 此时，赵飞龙从外边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跟在他身后的朱羽递给了唐杰一样东西。 “唐法医，你看看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唐杰接过一个染过红色的绸帕。 “唐杰，看看上边的红色是血还是燃料。” 唐杰最终给出的答案是：“这不是血，而是胭脂。” 胭脂、水粉，两样本来应该在一起的东西，现在居然被两个不同的人找了回来。 周全将自己在老袁家发生的事儿简单的跟赵飞龙做了阐述。 赵飞龙也攥紧了拳头。 “该死，警署里有这么大嫌疑的人，怎么就没有发现？” 周全问道：“你这绸帕是在老袁家找到的？” “对，是在他家的柜子里翻出来的，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血。” 周全将手帕跟水粉盒放到一起。 绸帕上绣着西施出浴，而水粉盒是桃红姐的，加上老袁跟桃红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这个案子似乎越发的明朗了。 审讯室里，桌子上摆放着那个绸帕跟水粉盒。 赵飞龙递给了老袁一支烟。 “说说吧，你跟桃红是什么关系？” 老袁的神情非常的平静，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我们俩其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一次面，这事儿应该从十几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桃红姐是玉春楼的头牌，他们这些当差的闲来无事都会去那里耍耍。 一次桃红喝多了，老鸨用她的水粉盒做引子，让我们这些客人出价，谁给的价格高谁就有机会摘牌。 当天老袁出了两个月的饷银，本以为可以顺利拿下当晚的牌子，没想到他已经走上了半截楼梯，身后有人出价比他更高。 这个人还是跟他一起当差的，两个人顿时就擦出了火花。 “老袁，我存了大半年的钱，等的就是这一刻，你就别跟我争了。” “大半年的饷银？难道你想给桃红赎身？” “如果她愿意，我很快就会给她赎身。” 老袁当时显得非常被动，周围还有很多同行，认识他的人，面子上非常的挂不住。 可当晚那个人很快就从桃红的房间里出来了，老袁迫不及待的又交了份钱，被老鸨硬生生的推进了桃红的房间。 进去之后，桃红扑在了他的怀里，一通哭泣。 在老袁的劝说之下，她恢复了平静，当晚也是他第一次沾上了桃红。 第二天走的时候，桃红给了他一个西施出浴的绸帕，还在上边狠狠的裹了一口唇印，这绸帕就一直保留到现在。 赵飞龙冷哼一声：“说明白了这绸帕的来历，那这个水粉盒呢？” 老袁的神情突然间凝滞了，随之变得非常不堪。 “你们应该知道我对那个火柴盒为什么记忆犹新，就是因为上边的图案。” 老袁后来才知道，带有西施出浴图案的不光是他的绸帕，还有火柴盒，他就觉得自己不是桃红身边的唯一，哪怕是感情上的唯一。 他曾找过桃红，想问她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跟他一起当差的那位也来找桃红，并特地在他面前展示桃红的水粉盒，当时他们两个就打了起来，把玉春楼闹得一塌糊涂。 要不是后来的护院把他们拉开，估计都得闹出人命来。 “当时我真的很想干掉他，让他永远消失，我看中的女人，不许任何人跟我抢。” 赵飞龙噗嗤笑了：“你还挺痴情。” 老袁无奈的摇了摇头：“男人嘛，对自己的女人总得负点责任。” “所以你现在就杀了你当年的情敌？” “什么？” 老袁一脸的诧异，突然间变得非常惊恐。 “探长，当年我是在气头上，就是真的想要杀他，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赵飞龙表情变得非常严厉：“那你身为警署的探案，对物证非常了解，为什么不说？” 老袁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哦，原来你们是一直在怀疑我啊，探长，干咱们这行的，尤其像我这样的哪有女人愿意跟，不也就能找个玉春楼那样的货色。” “那好，你先告诉我死者是不是当年跟你一起当差的？”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 老袁沉默了，眼神里闪烁着迷茫，闪烁着委屈。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周全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他将两个透明袋放到了桌面上。 “老袁，你也是探案，很多事情我们不用废话。我们在死者的指甲里找到了水粉盒里边同样的粉块，证明水粉盒就是死者的；还有你绸帕上的胭脂，我们在水粉盒的底部也发现一些同样的胭脂，还有你隐瞒实情不报，这证明什么我想你很清楚吧。” 老袁表现的非常无辜，他语气非常的坚定。 “那也不能代表我就是杀人凶手啊，最多代表我的嫌疑最大，你们可以继续查呀，我还不至于疯狂到杀人化妆的份儿上。” 第八章 老袁失踪了 周全明白，单凭两个物证是不能确定老袁就是凶手的，但是死者的身份，老袁一定知道。 他低沉的说道：“今天你所说的话我们都记录下来了，至于死者的身份我们会继续查，想必会很快查出来。” 老袁表情渐渐的放松了，似乎他占据了上风。 周全俯着身子，将自己的嘴贴近了他的耳边。 “但是你今天撒谎了，我不知道你想隐瞒什么，如果跟这个案子有关系的话，你知道的。” 他拍了拍老袁的肩头，转身出了审讯室。 赵飞龙跟着出了审讯室，让张猛将口供记录整理了，带老袁进了监房。 聂晓婉那边也刚刚对桃红审讯完毕，气呼呼的走进了办公室。 “这个女的也是死鸭子嘴硬，真想用刀子把她的嘴撬开。” 周全笑了：“鱼找鱼虾找虾，他们两个能在一起这么久，那就一定有道理的，所以我们现在只有逼着他们说出隐藏的秘密，不然他们是不会说的。” 赵飞龙问了句：“刚才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周全说：“我问他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他开始说对桃红表现的是非常的痴情，但是对咱们的唐大法医表现的却是另一种热情，这种人何以痴情？” 赵飞龙眼睛亮了。 周全接着说：“这一点就能证明他在说谎，既然说谎，那他心里自然就有他隐瞒的东西。还有，他对桃红是真心的还是假意，我想桃红是清楚的，她毕竟是个阅男人无数的女人，这点都不明白，玉春楼的头牌她是做不了的。” 周全的分析给众人重新整理了思路。 聂晓婉说道：“我问桃红的时候，她始终在说老袁不中用，问她到底哪里不中用她也不说，这就说不通了，桃红也不是个很弱的女子啊？” “这件事儿就得咱们去查了，查查桃红跟老袁之间的背景，我想他们之间的事儿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而桃红所说的没用的男人，一定是另有所指。” 唐杰说：“这两具尸体，我想还能调查出些线索。” 赵飞龙将身边的人召集起来。 “张猛，你去一趟安东警总署的档案馆，看看都谁之前跟老袁一起当过差。” “聂晓婉，你继续去玉春楼调查当年桃红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查出新的线索。” “朱羽你立刻带人去调查蛇毒的来历。” 一切安排好了之后，周全没事儿干了。 他说了句：“还是我陪晓婉去玉春楼吧，我想那里会有惊喜。” 聂晓婉撇了眼周全，哼了声自己出了门。 周全紧跟在她的身后。 “你们男人怎么都喜欢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 “你明知故问，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跟我去玉春楼，怎么不去帮唐杰调查尸体？” 周全呵了一声：“第一我不是法医，不懂尸体检验的手段；第二，我这个人喜欢惊喜，因为玉春楼会给我带来惊喜，所以我决定去那里。” “玉春楼？惊喜？你真是不可理喻。” 聂晓婉跑的快，没多久就把周全甩开了。 周全气喘吁吁的，好容易追到了玉春楼。 这个当年火爆如大集的地方，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平民餐馆，当年的景象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周全站在一楼的大厅里，仰头看向二楼的包房，当年老袁在这里跟人争抢桃红的场景出现在脑海里。 老袁挥拳狠狠的打着那位同事，从楼上打到楼下，打到柜台，打翻了客人的桌子。 老袁明显占据了上风，被护院分开之后，被打的那位恶狠狠的盯着老袁，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发誓要让老袁加倍偿还。 刚想到这里，聂晓婉拍了下周全。 “你干什么呢？” “没事儿，刚才假设了下当年老袁打人的场景。” “你还会假想？” “必要的时候会尝试一下。” 聂晓婉拉着周全上了楼，推开一间包房，房间里一张枣红色的圆桌古香古色，那张凤尾床在分红的幔链下显得别有风味。 在床的上方，还悬挂着一些小玩偶，饰品。 忽然间，周全的眼神盯住了幔帐后边的床顶。 他猛地走到幔帐跟前，顺势就躺在了床上。 聂晓婉拉都拉不住。 “哎，这间房是有位买主常年保留的，你别给人家东西弄坏了。” “你过来看，躺到床上来。” “啊？” 聂晓婉歪着头向床上方看，她的眼神也凝住了。 “西施出浴的火柴盒？” “这间房应该就是当年桃红的房间吧，这里有九个火柴盒，跟咱们调查得到的数量还差三个。” 周全的话说完，忽然间被聂晓婉胸前上下浮动的波澜吸引，他立马翻身下床。 “你仔细看看。” 聂晓婉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了绯红。 两个人正打算研究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楼下的掌柜的站在了门口。 “你们两个快点看，东家有日子没来了，估计这几天就能来，要是让他看见了，我就不好办了。” 周全咧嘴笑了：“掌柜的，你说的东家是哪位老板啊？” “哪位老板？张群张老板你们都没听说过？” “干什么的？” 听到周全这样问，掌柜的愣了下，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具体干什么我还真就不知道，不过他每次来出手都非常的阔绰，而且穿的也非常体面。”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保留这间房么？”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家给钱，我照办就是了。” 周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聂晓婉诧异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回去看看张猛调查的档案，我想死者的身份就可以马上确认了。” 掌柜的将聂晓婉跟周全赶出了房间。 “要不是看你们是警署的人，我都不能让你们进来。” 说话间，掌柜的将房门紧锁。 可当两个人刚回到警署，赵飞龙一脸愤怒的训斥着两名站岗的巡警。 “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在警署就能没了？” 周全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赵飞龙的脸色非常难看，愤愤的说道：“老袁失踪了。” 第九章 死者的身份 这个消息确实是非常震撼，在警署里一个犯罪嫌疑人居然失踪了。 周全的面色顿然凝住了。 赵飞龙立刻开始组织人手四处去追踪。 “他既然选择逃走，那就证明他更有嫌疑，你们这帮人简直就是废物。” 周全说道：“一个警署的老探案，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的熟悉，如果想要借机会逃走也并非难事，尽快去找人就好了。” 赵飞龙斜着看了眼周全，他压住火气低声道：“让你见笑了，希望这件事你暂时能够保密，不要传到诸葛老先生的耳朵里，这对你对我都不好。” 周全挑了挑眉毛，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去玉春楼有什么收货没有？” 周全冲着聂晓婉使了个眼色，聂晓婉开始讲述他们在那个房间里见到的东西。 赵飞龙狠狠的锤了下门前的柱子。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家伙还真是给了咱们一个大大的眼罩看呐。” 周全不语。 此时，张猛骑着自行车从外边急三火四的回来。 “探长，你让我找的资料全在这里了，我觉得这几个人最像死者。” 众人回到办公室，翻开了张猛带回来的资料一一翻看。 由于死者已经无法辨认面相，只能通过身高体型来揣测，可张猛找回来这些资料，里边的人几乎都符合死者的特征。 “这些人现在的状况有没有调查过？” “这些人都是早年在衙门口干过的，现在都已经赋闲在家了。” “有没有失踪的？” “没有失踪的我都已经剔除了，拿回来这些都是不知去向的。” 赵飞龙的眉头扭到了一起，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真是怪了，警署的人都喜欢失踪么。” 周全知道他这是已经在气头上了，说他已经失去了判断案情的沉稳不足为过。 他问了下张猛：“有没有个叫张群的人？” 张猛顿了下，立刻在十几本档案中翻看，随即拎出一本档案。 “这个人叫张群，十五年前在安东衙门口跟老袁一起当差，不过当时老袁是监斩官，他是守卫，在三年前就赋闲了，一直没有离开安东。” 周全接过那个人的资料，脑子里快速的回想起死者尸体的样貌，手里还不停的翻动资料。 忽然间，一篇印有红色手印的页面让周全定住了。 他立刻抽出了这页纸跑去了停尸间。 “唐杰，你帮我看看，第一个死者的手上还能不能采到掌纹？” 唐杰愣愣的看了眼周全，又看了看尸体。 她伸手将尸体的两只手小心的举了起来。 “你看他的双手几乎就剩下白骨了。” 周全瞪大了眼睛，在尸体的右手上不停的观看。 “快来，他的手上还有些有纹路的残屑，想办法都给它取下来，看看跟这张图能吻合多少。” 唐杰手脚麻利，从死者的右手上取下十几块碎屑，其中多数都有纹路，经过仔细的拼接之后，装在了透明袋里定型。 周全将那个红色的掌印与透明袋重合，对着灯光看了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完全重合，唐杰你帮了这个案子大忙了。” 周全迅速将检验的结果带回了办公室。 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 唯独是赵飞龙立刻清醒了，他立刻问道：“这个张群跟桃红是什么关系，他跟老袁是什么关系，那么他又为什么会在桃红的房间留下那么多火柴盒，这所有的问题似乎都需要一个人来解释。” 周全说道：“聂晓婉已经去突击桃红了，我想应该会有突破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玉春楼还会有这样的线索的？” 周全微微一笑：“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跟踪过老袁，当时他没拿我当回事，我也跟他去过玉春楼，但是没有进过房间。不过我可听见他跟别人在房间里吵架，他似乎占了上风，后来不知道那个人说了句什么，老袁好像瘪了茄子似的，懦弱的从玉春楼离开了。” “所以，我当时就在想，那个房间一定有能够让老袁惦记的事儿，可是后来我被老袁发现了，反倒是被他跟踪了，我这才使了个顺水推舟，让他放松了警惕，才被你知道了他还跟桃红之间关系不清。” 赵飞龙深吸了口气问道：“那你说，老袁为什么会杀了张群？” 周全思索片刻道：“情杀，或者因为情而产生的其他问题，张群一定有能够要挟老袁的东西，不然的话，老袁当年能够对他大打出手，现在一样可以，他为什么不那样做？还有一种可能是，老袁根本就不是凶手。” “什么？” 现场的所有人都对周全的说法产生了质疑。 赵飞龙紧跟着问了句：“那你说说他为什么不是凶手？” 周全说：“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也只能证明老袁跟死者之间有仇，老袁的杀人动机具足，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十几年前也有个同样的杀人案，到现在还没有查到凶手，那个时候的老袁或许杀人动机都不具备，再加上张群旁边躺着的那具尸体，不能确定跟老袁有关系吧。” 这一通客官的分析，让赵飞龙倒吸了一口凉气。 “照你这么说，这老袁、桃红跟张群之间还有别的事儿？” “可以这么说，这得看桃红到底能够给咱们提供多少故事了。” 唐杰此时从办公室外边跑了进来，张猛在他身后紧跟不舍。 “探长，我们从另一份档案中找到了一只手印，第二个死者手上所剩的皮屑，组合出来的纹路，跟这个人也完全吻合。” 所有人都凑了过来，看着唐杰手里的透明袋跟那张手印。 “徐国耀？” 赵飞龙陷入沉思。 张猛问道：“这档案里的手印有多少可信度？” 周全笑问张猛：“怎么，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吧，连警署这么关键的流程都不知道？” 张猛挠了挠头。 “每个在警署工作的探案，正式入职之后，都会建立档案，其中就包括覆盖手印，而且手印在我国宋代就已经得到了定论，每个人的手印都不会完全相同，对不对呀赵探长？” 第十章 红颜祸水 周全的问话打断了赵飞龙的沉思，他急忙答应了一声。 “赵探长似乎对这个徐国耀有所想法啊？” “嗯，这家伙当年跟我打过交道，他跟老袁一样都是监斩官，只不过他的年龄大点，是老袁的师傅。” “哦？”周全说：“这就有意思了，一个情敌，一个师傅死后都被化成了绿鬼，看来这事儿越来越热闹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守卫走到赵飞龙跟前小声说：“桃红那边快要招了，聂探案让你们过去呢。” 赵飞龙跟周全一前一后走进了监房。 见到周全之后，桃红本能的搓了搓手，目光转向了地面。 “桃红姐，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苦水没处说，现在老袁也已经失踪了，事情越来越诡异，所以你也该把实情说出来了，总不能让张群死的不明不白吧。” “什么？死的是张群？” “刚才聂探案没告诉你么？” 桃红的眼神转向聂晓婉，她开始紧张了，眼珠子不停的左右打转，这是人在内心复杂的时候经常产生的现象。 周全又说道：“如果你能够提供有用的线索，或许我们还能尽快的找到老袁，但如果晚了的话，你再见到他的时候，或许就跟张群一样了。” 周全的话说完了，桃红的眼角瞬间流出热泪，嘴角开始抽搐，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的了。 赵飞龙给她递了一根烟，示意张猛认真听，快点记录。 桃红稍稍平静了下，长出了口气，但只顾着抽烟。 周全又跟了句：“我来帮你起个头吧，不然你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咱们就从你为什么说老袁是没用的男人开始吧。” 桃红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世界上，纸还是包不住火的，该发生的事儿迟早要发生。” 她说，当年她被张群强吻了之后，对他非常的反感，虽然自己的水粉盒被他拿走了，但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后来老袁来了，他那种热情的体贴，让桃红心动了，并给了他一副绸帕加胭脂唇印做定情信物。 可是老袁并不理解，后来桃红赌气，正好赶上关家商行卖西施出浴的火柴，他一下子买了十盒，每来一个客人就送一个，直到送完为止，为的就是气老袁。 老袁打那以后去找桃红的次数就少了，后来，张群花钱将桃红赎了出来，可是桃红不愿意跟张群在一起，就主动找到老袁，让老袁出钱还给张群，自己今后就跟着老袁了。 开始他还没有那么多钱，后来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钱，就把钱帮她给了张群。 桃红本以为老袁是回心转意真的喜欢了她，就把张群给劝退了。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因为老袁那钱来的不干净，当天桃红就在现场，虽然桃红本身不承认自己见过他下黑手，但是老袁确实是见到她了，这才主动来找她，想要稳住她，并从她手里拿回证据。 桃红本来没有证据，被老袁这么一说，他将计就计，用这个没有的证据让老袁一直跟自己鬼混到现在。 至于那个张群，就是对桃红单相思的痴汉罢了。 “但是张群有没有单独去找过老袁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他应该是去找过，不然他不会说要杀了我。” 周全问：“为什么？” “因为……”桃红迟疑了。 周全道：“是因为张群又给了你钱，你们发生了什么，被老袁发现了是吧。” 桃红不停的搓着手，眉头紧锁，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说他是没用的男人，其实就是在刺激他，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更不敢杀我，曾经还用让他杀了我来刺激他。” “你觉得那样很有趣是不是？” 桃红不言语了。 周全起身，一脸严肃的叹道：“红颜祸水，好好的一个探案就沉沦在女人的身上。” “你说谁红颜祸水呢？我们是真爱。” 周全斜着眼看了眼桃红：“真爱？这点幸福你自己留着吧，聂探案你问清楚老袁当年到底是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说完话，周全就出了审讯室，那是因为他恶心，不是瞧不起这样的女人，而是感觉老袁跟桃红这样的人生就是在挥霍自己的生命。 聂晓婉追出来说道：“她说应该是当年老袁收了一笔黑钱有关，这笔黑钱也有张群的份儿。” “我想也应该有徐国耀的份儿。” 本来以为是个情杀的案件，但是种种疑点说明，老袁情杀是绝对不成立的。 徐国耀就是个最大的疑点，他跟桃红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 张群跟他临死前那东西都用过，经查，张群是出去找的女人，代替桃红。 而徐国耀就更正常了，他也是随便找的，而且这两个人都有着未婚未育的特征，这大概就是他们那一行的悲哀吧。 赵飞龙双手抄在胸前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 “好啊，忙活一大顿，给人家的感情史弄出来了，主角却失踪了。” 众人不言语。 唯独是周全说话了：“我们假设桃红的话没有说谎，那么张群跟徐国耀的最大共点都是警署探案，而张群跟老袁的共点也是这个，那么他们三个人可以算作是同流合污，极有可能是因为下了黑手遭到了报复。” “可是当年的衙门口，黑钱收的多了去，咱们怎么知道他们三个是因为哪个黑钱迎来的杀身之祸？” 面对张猛的质疑，赵飞龙立刻说道：“这个范围我们只能缩小到他们三人共同参与的案件当中了，我想这个工作量应该很大，需要很多人去查档案，老衙门口没有档案的，就得去找老人打听。” 周全补充了一句：“现在应该尽快寻找老袁，不然的话他也得死。” “人我已经派出去了，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与此同时，两名巡警急三火四的跑回来了，满头的汗水打着滚的往下流。 “探长，老袁我们找到了。” “在什么地方？” 这句话问完，两名巡警神情忽然变得异常恐惧，牙齿也开始上下打架。 “青龙山……阎王殿。” 第十一章 地狱审判1 周全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为之一振。 当年他的父亲失踪前就曾提到阎王殿一事。 赵飞龙立刻组织人驱车前往。 青龙山位于安东的北部，这里因青龙观而闻名，道观里的香火旺盛，也不乏有达官显贵来此祈福。 两名巡警将他们带到了道观后山的一处山坳里。 这里树高林密，唯独是有一座小小的院落显得格外的清晰。 “探长，就在那里。” 赵飞龙带人立刻冲进了院子里，刚一进院子，眼前的景象让在场的人全都惊住了。 整个院子已经被大火烧的不成样子，屋子的墙壁上都沾满了黑灰。 在屋子的门口，趴着一具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那张开的嘴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呐喊。 聂晓婉立刻安排人手保护现场，在现场收集线索。 周全跟着进了已经被烧毁的房间，房屋里边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不停的刺激着所有人的味蕾，昏暗的光线使人无法看清里边的景象。 而随着赵飞龙将火把点燃之后，一副壮观的场面映入眼帘。 在房间的正堂中间，一块还没被完全烧毁的牌匾上有着醒目的三个残字“阎王殿”。 牌匾的下边，一副石头椅子上，端坐着一位已经被烧毁的泥坯雕像，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泥坯雕像，虽然雕像的颜色跟形状已经被烧的不很完整，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那是黑白无常。 那么，中间的那位一定就是阎王。 而在那尊雕像的下边跪着两具尸体，他们的双手似乎在托着什么东西，双手被一根铁钉穿过链接在一起，双腿也被铁钉死死的钉在了地面上。 周全凑到那两具下跪的尸体跟前，仔细的看了眼他们手里托举的东西，又看了下他们胸前被分开的肋骨。 “这是什么？”聂晓婉问了句。 “看样子应该是心脏。” 周全的一句话让现场的人瞠目结舌，张猛直接跑出门外找地方吐去了。 赵飞龙喊道：“快去喊唐杰过来。” 没多久，现场就被警署的人封锁了，唐杰急急忙忙拎着一个皮箱赶了过来。 赵飞龙问道：“是谁报的案，这间房子是谁的？” 一位巡警说道：“这间房子是山中猎人用来临时储物的，是公用的。” “报案人呢？” “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报的案，他在山上玩，发现了这里的情形。” “着火的时候没人发现么？” “青龙观的道士说，昨天晚上这里起了大火，烧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下雨了，火就被灭了，他们也就没有报案。” 唐杰忙活了大半天，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 “探长，你看看这两样东西。” 赵飞龙接过塑料袋，其中一个装的是一把警用匕首，另一个装的是没有被烧毁的纽扣跟警徽。 “其中两名死者，一名死者从这些东西可以确认就是老袁，另一个人身上找到了这个东西。” 赵飞龙将东西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下，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赵飞龙陷入了沉思。 周全却站在房间里，仰头看着上边的牌匾，脸上却显出了一股纠结的神情。 当年父亲在一个笔记里写过这几个字，而在那后边画了很多的问号，提出了各式各样的猜想。 眼前的局面跟当年父亲经历的现场如出一辙，难道这真的是当年那个人又找回来了吗？ 警署的人在现场忙碌了将近两个时辰，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三名警员在此看守，直到解除警戒。 于家第二警署的会议室。 赵飞龙组织警员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这场火灾不是意外，一定是人为的，这将对百姓造成强烈的恐慌，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吧。” 聂晓婉将搜集来的证据，一个个的挂在了会议室的白墙上。 张猛先说到：“我认为这是一场蓄意谋杀，应该是老袁当初的仇人做的。” 朱羽跟着说道：“我觉得张猛说得对，现场明显就是一场审判，加上当初老袁是监斩官，这场面很像监斩官在刑场砍杀犯人。” 赵飞龙点了点头。 聂晓婉又在朱羽的话上进行了解释：“假设用阎王当做监斩官，那么下边跪着的就是两名犯人，他们的心被挖了出来，托在手上，那就是想借此说明这两个人当初是害了他们，一定是收了黑钱。” 几个人都说了话，唯独是周全跟唐杰两个人没有发声。 赵飞龙将目光转向了他们：“周全，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周全从内心的回忆中转过神来，只淡淡的说了句：“我暂时没有什么看法。” 他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发出了嘘声，而唐杰说了句：“我有种感觉，这现场似乎在模仿某个传说里的桥段，那就证明凶手对死者恨之入骨，这明显是仇杀。” 赵飞龙最后说道：“对，这是一起仇杀，现场除了老袁的尸体之外，还有两具尸体不知道身份，咱们需要尽快的查明。张猛你去查查最近城里失踪的人口，重点放在有钱的老板身上，至于门口那个……” 赵飞龙停住了，那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现，根本就看不出他的身份到底有什么特点。 此时周全说了话：“所有的死者都得等着唐杰的验尸报告出来才能确定，不过里边的三个泥坯像应该不是任何地方都有的，可以从这个入手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赵飞龙立刻肯定到：“对，去查查有没有哪个地方近期制作了这种泥坯，或者说丢失了塑像。” 众人各自散去，周全却坐在会议室里沉思。 聂晓婉凑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呢，从现场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 “我再想现场的情形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假设是按照阎王审判的画面去认定凶手制造的现场，似乎还缺点东西。”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现场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周全点了点头，随即他立刻起身。 “你去哪？” “我得再回现场看看。” 第十二章 地狱审判2 周全趁着夜色回到了罪案现场，刚走进林子当中，忽然间发现了有两个人影在林中穿梭。 这是什么人？难道是凶手回到现场了么？ 他小心的隐藏了起来，忽然间感觉身后有人影迅速飞过，好像是一道闪电，迅速划破了夜空，直接冲到了那两个人影的附近。 “你们是干什么的？” 周全无奈至极，本以为聂晓婉能跟他一样沉稳一些，看看对方到底是谁再动手，没想到这就冲上去了。 他也跟着走了过去，发现聂晓婉正抓着两个道士询问。 “这么晚了，你们不好好的在道观里念经，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两个道士吓得够呛，说话结结巴巴的。 “这位大侠，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前边就是罪案现场，你们有什么可看的？难不成你们跟今天发生的案子有关？” 两个道士吓得都要哭了。 “我认识你，你是警署的金牌女探案，我们真的就是来看看。” 周全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下两个道士，年龄不过十几岁，看上去非常的懦弱。 他再回头看看聂晓婉的双手，好像是铁钳子一般，死死的扣住了两个人的肩头，导致两个人根本就站不起来。 “放开他们吧，他们应该是来找那几个泥坯的。” “什么？”聂晓婉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两个道士拼命的点头。 周全笑道：“你看他们的身上全都是泥巴，估计是之前想要自己重新做个泥坯吧？” “对对对！” 两个道士这才平稳下来，说出缘由。 道馆日前丢了三尊泥坯像，分别是黑白无常跟酆都大帝。他们两个是负责阎王殿事宜的小道童。 早些时候，师傅发现神像丢失了，便责令他们出来寻找，这都找了一天了也没有找到，便打起自己重新用泥巴做出一个雕像的主意来。 后来，他们听说警署正在寻找泥坯的来路，这才壮着胆子去罪案现场看看，打算将泥坯扛回去，可谁知道那里太过瘆人，吓得都尿裤子了。 “警官我们真的是来找神像的，如果找不到的话，师傅就不让我们回去。” 聂晓婉看了眼周全。 周全笑道：“你们还是先回去，就说警署的人说的，案子结束之后，就立马把泥坯还给你们，现在还需要保护现场。” 两个道童质疑了片刻点了点头，一瘸一拐的往青龙观方向走去。 周全沿路往小院走，走着走着，他借着月光发现地面上还有一条被拖拽过的痕迹。 他俯下身子，认真的看了眼，随即让聂晓婉拿出一张草纸，将地上的印记复刻下来。 “这个印记应该是凶手留下来的，雕像既然是从青龙观里弄出来的，从那里到小院，也应该有这么一条深痕。” 聂晓婉看了眼地面上的痕迹说道：“这应该是用两根木头拖拽出来的。” “嗯，试想一下，用两根木头将三个泥坯雕像固定在一起，拖拽下来应该会很轻松，到了房间里再把雕像摆上去。然后，一把火烧了绳子跟拖拽使用的木头，连证据都找不到。” 周全的话似乎提醒了聂晓婉。 她眼睛一亮：“对，房子里应该还有很多咱们没找到的证据。” 夜晚的小院显得格外的阴森，雨后的林中，吹来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 周全站在院子正中间，从青龙观的方向看到眼前的小屋。 似乎见到了一个黑影，正吃力的拖拽着两根木头，一步步的往院子里来，咳嗽，气喘，几步一休息。 他走到院门前，两条深深的痕迹径直的延伸到屋子的门前。 已经被带回来的仇人被绑在那里，早就被他弄晕了。 三个泥坯雕像摆好之后，黑影将那两个人拖拽到指定的位置，跪下。 黑影从身后抽出几根冒着寒光的铁钉，拎起了大锤，狠狠的钉在了两个仇人的腿上，直到钉进了地下。 他的仇人疼醒了，痛苦的哀嚎着。 黑影似乎毫不在意他们的呼喊。 “你们叫吧，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他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当年你们联起手来陷害我们家，是不是从来没有想到有这样的结果？我真想知道你们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黑影拔出了一把牛耳尖刀，动作麻利的割开了两个仇人的胸膛。 “我可是个守法的百姓，今天特地请来了阎王老爷，他会见证我惩罚你们这些收了黑钱害人的恶棍，我要让阎王老爷来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红色的。” 两声惨叫，遍地的鲜血，两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被活生生的取了出来。 黑影的脸上被鲜血溅满了，滴答滴答的流着，内心似乎得到了完美的解脱。 周全猛地从假设的环境中缓过神来，忽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 屋里的两个人被绑的严严实实的，门口的这个人又是谁？ 难道是路过的目击者？ 看他的死相，应该是发生火灾的时候，想要从里边跑出来，但是为什么被烧成这个样子，几乎是烧干了。 那就是他在房间里就已经被烧的濒临死亡，慢慢的爬了出来，然后烧死了，或者…… 周全还没想明白原因，聂晓婉却将屋子里悬挂的牌匾给取了下来。 “原来这里之前是个胡子窝啊。” 周全放眼看去，阎王殿几个字取下后，里边还有块牌匾，上边雕刻着聚义堂。 “不是说这里是猎人临时储物的地方么？” “你听说过猎人有上山聚义的么？” 周全笑了。 就在此时，从青龙观的方向，数枚火把开路，似乎下来了很多人。 没多时，十几名道士来到了院中，为首的是位中年道士。 “来人，把咱们的东西都搬回去。” 这些人想要动手，聂晓婉双手抄在胸前，腰间挎着短刀。 “我是警署的人，你们要干什么？” “无量天尊，我们师傅真人法旨，今天三神像必须归位。” “案子还没结束，现场不能破坏。” 见到聂晓婉非常强硬，为首的道士冷哼一声，冲着身后摆了摆手。 数名小道士从腰间拔出刀剑，这就要开抢。 第十三章 地狱审判3 周全见到这样的事儿一般都是先闪开，毕竟他不擅长动手打架。 道士狠道：“你们两个不想被砍成肉酱就给我让开。” “好嚣张啊，在警署的人面前你们还敢动手？” “为什么不敢，你手里就一把刀，我们十几把刀剑，还砍不过你一个小妮子？” 聂晓婉顺手从怀里翻出一把短枪，正宗的勃朗宁。 “这里有七颗子弹，打死你们五个人应该不回费事，剩下的人，本姑娘解决你们分分钟的事儿，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道士这是见到真招了，直到这时候才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你还真敢随便开枪怎么着？” 话音落，那道士顺手推出来一名小道士。 “砰！” 一声枪响，那名小道士的双腿瞬间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腿上鲜血直冒。 聂晓婉的枪口直接对准了中年道士。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迸射出火花，好像瞬间就可以将眼前的人吞噬掉。 道士连连点头放了狠话道：“行，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你不就是警署的探案聂晓婉么，等着明天你们总署长找你谈话吧。” 十几名道士抬着伤者仓惶离去。 周全的额头冒出些许冷汗，聂晓婉如此干净利索的出手，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这可能就是六扇门后裔的风采吧。 他叮嘱了一句：“这青龙观的人好像人脉很广，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还怕他不成，就是总署长来了也不好使。”聂晓婉牢骚了一句：“浪费我一颗子弹。” 周全一言不发，他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 “你刚才取下牌匾的时候是踩着什么上去的？” “泥坯啊。” 周全无奈至极，罪案现场重要的证物，说踩就踩，这探案是怎么当上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警署的人围绕着死者的身份，报案人的身份进行调查。 周全却回到了图书馆，因为他平时就住在这里，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木盒，里边装有一本笔记跟一把匕首。 翻开笔记的后几页，周全的神情低落了。 其中一页，是当初父亲亲笔画下来的一副画，画面里除了有威武神气的酆都大帝之外，还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地府判官，诸多小鬼。 乍一看这是一副描绘阴曹地府的画，但周全知道，这就是当初化鬼装那件案子的案发现场。 他的房门被敲响了，聂晓婉从外边进来，见到周全正在看那副画，她也愣住了。 “你这是什么东西？” 周全沉默片刻道：“这是地狱审判的图画。” “你画的？” “不，是我父亲画的，当年也有一起化鬼装的案子，但当时两个死者是在青龙观的阎王殿被杀的，我在想先前死的张群跟徐国耀的装束，应该就是这里的饿死鬼。” 他手指着图画上的两只面目狰狞且又猥琐的小鬼，满脸的绿色，头顶长着犄角，大大的肚子，看起来很富足，但是身体其他部位都是皮包骨，嘴角流淌着涎水，双目发出贪婪跟祈求的目光。 聂晓婉发现了那两个小鬼的脖子上还带着枷。 “这副枷是什么意思？” 周全解释道：“这应该是在审判他们，他们是犯人。” 聂晓婉点了点头。 周全将画合上了说：“我敢肯定，先前死的那两个人，跟房间里被烧死的人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个案子完全可以放到一起来调查。” 聂晓婉这才说道：“探长也这么说的，所以我此来就是请你回去的。还有，张猛、唐杰他们，都带回来了不少的消息。” 警署的停尸间，唐杰刚刚完成尸检报告。 赵飞龙低声说道：“人已经到齐了，张猛你先把调查老袁他们的情况说一下。” 张猛从手里拿出一张纸，上边清晰的写满了几个人名，然后用线将他们勾连起来。 “最上边的是徐国耀，他是老袁的师傅，他们在一起共事了五年左右，接下来是张群，他是老袁身边的守卫。按照与他们共事过的警员来说，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几乎每次老袁负责监斩的时候都会有张群在场。” 赵飞龙看了眼那张图谱，上边只有这三个人的名字。 他严肃的问了句：“他们跟桃红的关系呢？” “呃！”张猛支支吾吾的，小声嘀咕了句：“桃红自己不是说了么？” 赵飞龙动怒：“桃红现在还是涉事人，她所说的只能作为参考，你不去调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么？” 张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是他的失职，挨一顿训斥也是很正常的。 赵飞龙随即用笔在那张纸上写上了桃红的名字。 他说：“桃红，十五年前是玉春楼的头牌，凡是来找他的男人都必须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她跟老袁之间跟张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情敌那么简单。” 张猛此时又拿出一摞纸，似乎想要挽回尴尬的局面。 “我还调查出十几件老袁跟张群他们之间干过的缺德事儿。” 赵飞龙斜了他一眼，将那几张纸摊开了。 王村的占地问题，老袁跟张群两个人做扣，将一家姓王的地给分没了。 头道桥偷猪的案子，也是他们两个凭借个人关系，放走了小偷。 罗列下来，大都是走关系，帮助犯案的那一方占了便宜。 聂晓婉端着下巴说道：“这老家伙还真黑。” 周全也凑了过来，看了眼张猛拿出来的这些记录，其中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件吃霸王餐的事儿，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可被张猛用笔画上了圈圈，后边还写了玉春两个字，但也被划掉了。 他转头问了句：“你这画的圈圈是什么意思？” “呃，我感觉这件事挺小的，不过就是霸王餐，所以就简单的问了几句，本打算划掉的。” 周全问：“你写这玉春是怎么回事，难道霸王餐是在玉春楼吃的？” 张猛点头。 赵飞龙那双眼睛似乎在冒火，怒斥张猛：“你的脑子干什么吃的，玉春楼这么敏感的地方，为什么不把事情记录详细了，要不是你家有关系在，老子早就不用你了。” 第十四章 奇怪的死者 张猛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但又立刻辩解：“其实这事儿我记住了，就是当时一位来找桃红的客人，吃了饭喝了酒不给钱，还想进桃红的房间，正好被张群跟老袁看见了，他们两个为了在桃红跟前展示一下自己，就对那个人大打出手了。” 赵飞龙气呼呼的，用手狠狠的点了下张猛。 周全反倒是心平气和。 “那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周全问。 “后来玉春楼的人看他们两个下手挺狠的，怕闹出人命，就把他们拉开了，把挨打的扔出了玉春楼。” “这事儿是谁跟你说的？” “是沙河桥附近一个卖包子的大哥告诉我的。” “他怎么知道的？” “嗨，他就是当年玉春楼的护院，因为打架弄断了一只手，这才改行卖包子的。” 周全点了点头，他顺手拿起了一支笔，在那张人物谱上又添了几笔。 他边写边说：“搜集来的十几个案子，只有这一件跟桃红有关系，符合他们仨人纠缠的条件，所以这应该加一个未知的受害者，也就是当年被打的那个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明明是调查鬼妆案，为什么又搞起了当年吃霸王餐的事儿，再说不过是个打架的案子。 赵飞龙一脸诧异的问：“你真的觉得这件事儿值得浪费咱们的人力么？” “这个现在不好说，毕竟咱们对凶手一无所知，对死者也是一知半解，就连最容易了解的老袁现在也死无对证，所以要想破案，就必须弄清楚他们的背景，哪怕是一条线索也得去查，因为他们之间活着的恐怕也只有桃红一个人了。” 聂晓婉锤了下桌子：“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嘴真紧。” 赵飞龙又问了句：“你跟聂晓婉再去案发现场的事儿她跟我说了，听说惊动了青龙观的当家真人？” 周全有点疑惑，这赵飞龙看上去非常的正直，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儿，难道他也怕道观的人脉不成？ “之前总署长找过我，说是你们打伤了道观里的人，这确实有点过分了。” 周全眯着眼笑了：“那探长你是怎么解释的？” “解释？那不需要解释，我说我们正在办案，对方有危险行为，我们是正当防卫。” 周全撇了撇嘴，顺手又在人物谱上写了三个大字“青龙观”。 所有人的眼光全都转向了周全，非常诧异的看着他。 赵飞龙紧锁眉头：“你的意思是青龙观跟这件案子有关系？” 周全点头。 聂晓婉疑惑的问：“他们不过是想要抢回泥坯，应该不是收拾犯案现场。再说了，就算收拾犯案现场，他们也不能那么大张旗鼓的吧？” 赵飞龙此刻凝住了，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想到了当年青龙观里的那个鬼妆案了？” 周全又点头道：“对，虽然当年的案子跟现在的有所出入，但就鬼妆来说是相同的。再一个，凶手既然能把道观里的东西搬到小屋里，道观里的人就没有一点察觉吗？所以，调查他们也是咱们必然之举。” 赵飞龙的脸色刷的一下子沉了下来。 “总署长刚找过我，青龙观不好惹啊，在咱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想还是暗中调查为好。” “那就让功夫好的聂探案去好了。” 周全不是故意推荐聂晓婉，因为他感觉聂晓婉最合适，功夫好，加上跟道观里的人都怕她，她去会少了不少麻烦。 赵飞龙看了眼聂晓婉，聂晓婉横了眼周全，随即答应了下来。 “那报案人的情况了解清楚了么？” 从张猛身后站出一位警员：“报告探长，那个小孩姓李，是山中李寡妇家的儿子。案发后，他是想要进屋找吃的，没想到碰到这样的事儿，我们去他家的时候，小孩还在给他妈煎药呢。” “好了知道了，一个病寡妇一个十岁的小孩。哎，他们先不考虑了。朱羽你那边怎么样？” “蛇毒的下落还在排查，暂时没有什么线索。最近城内失踪的人员也不少，其中有钱有势的还没发现，都是些吃不上饭的平民。” 朱羽说完，老实儿的躲在了聂晓婉的身后。 赵飞龙一脸不悦，从案发到现在，除了桃红跟老袁这点线索外，其他的毫无进展，气得他一句话不说，扭头就离开了办公室。 “智囊哥哥，刚才是我们探长生气了？” 周全笑了：“你说呢？你们是他的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可得忙我的去了。” 朱羽无奈的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所有的药房，商社我都走遍了，哪有你说的那种蛇毒，你该不会弄错了吧？” “药店跟商社没有，还有可能有人喜欢养蛇啊。” 朱羽挠了挠头，似乎明确了自己的方向，立刻收拾了东西，冲着周全伸出了大拇指。 而周全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张人物谱上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未知的受害者在哪。 因为只有知道对方的状况，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有可能撬开桃红的嘴。不然的话，对于聂晓婉来说，她是对付不了那个女人的。 此时，唐杰从外边走进来，拉了把周全的衣襟。 “周全你跟我来。” 跟着她进了停尸间，这里边又多了三具尸体。其中一个，不久前还跟唐杰献殷勤呢。 “老袁跟那个下跪死者的尸体几乎一样，都是被挖心疼死的，可是这个人确很奇怪，他明显是中了毒，但房屋失火之后，他完全有可能跑的更远，为什么只到了门口才倒下，等着被火烧死。” 周全沉思片刻。 “可能，凶手就是想毒死他，没想到死者后来又醒了，等他发现着火后爬到门口就没力气了，而自己中毒太深无力起身才被烧死。” 唐杰满眼的疑惑，他顺手拿起一支镊子，从死者的嘴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笔，上边用红色跟墨汁涂成了相间的颜色，笔头上沾满了朱砂，似乎被使用过。 周全忽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这样？” 第十五章 刘大胆 见到这支笔的周全大感意外。 在地狱审判的那张画当中，判官就是拿着这样一支笔，那么放进死者的口中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就是判官？ 还是说，他死前想给警署的人留下这支笔当证据？ “我感觉这支笔似乎另有含义，应该是死者留下来的线索，还有这个给你看。” 唐杰将死者的小腿骨掀开，用刀子在骨头上轻轻的敲了两下，碎了。 周全惊讶的问道：“这是为什么？他的骨头怎么像泥坯似的？” “对，这就证明他中毒至深，现在我还说不好是什么样的毒能让他的骨头损坏的这么厉害，我还需要去请教一下高人。” 周全看着死者陷入了沉思，唐杰脱掉了白大褂，换上了一件风衣。 “别看了，等我整理完报告再给你看，我现在要去西医诊所，你要留在这里么？” 周全迟疑了下，摆摆手道：“不了，我得出去一趟，你还是锁门吧。” 两个人从警署的大院里出来，唐杰叫了一辆黄包车，而周全则绕过警署从后边的小巷里走，他打算去沙河桥找那个卖包子的。 可他刚刚走进巷口，突然发现在警署的后门口，居然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在那里烧纸。 这大白天的，居然还在警署后门烧纸，这也有点过分了吧。 他几步走到小孩跟前，看见他将手里最后一沓烧纸扔进了火堆里。 “小孩，谁让你在这里烧纸的？” 小孩看起来病恹恹的，见到周全走来，也是惊得变了脸色。 “叔叔……我！” 周全俯下身子凝视着眼前这个小孩。 “这里是警署，你不能在这里随便烧纸，快点回家吧。” 说完话，周全起脚将面前的火堆踢散了。 小男孩见状立刻哭闹起来，跑上前来抓紧了周全的小腿。 “叔叔你不能踢。” 见到小男孩激动了，周全蹲下身子问了句：“是不是有人让你来烧纸的？” 小男孩不言语了，沉默了，似乎难以开口。 “你告诉叔叔谁让你在这里烧纸的，叔叔就不踢了。” 小男孩这才说道：“是丁真人让我来这里烧纸的，他说我那天看见的那些死人都在这里边，所以我在这烧了纸之后，妈妈的病就能好了。” 周全一听这个立刻问道：“你是不是姓李？” 男孩点头。 “好吧，你先回家吧，你的纸已经烧过了，你妈妈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叔叔相信。” “真的吗？” “真的！” 周全将小男孩劝走了，自己也向沙河桥方向走，可忽然间他停住了。 自道：这孩子看上去病恹恹的，跑的还挺快。 他很快在沙河桥附近找到了卖包子的护院，经过了解，当年被打的那个人是于家沟人，那天被他们扔出玉春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了。 开始周全还以为他死了，可是他刚要走，护院又把他叫住了。 “对了，当时我记得那天老天祥的郎中，路过之后就把他带走了。” 周全谢过之后，买了十几个包子离开了。 他立刻往老天祥赶去，那里的丛老板是他的老朋友。 见到他之后，周全就立刻问起当年玉春楼被打那人的情况。 丛老板回忆了老半天才跟周全说起这事儿。 “那个人我记得没啥大事，就是受了点皮外伤，在我这养了大概七八天就回老家了。” “那他没说老家在哪了么？” “他住在于家沟，其实他的老家是九连城的，当时他还说要回老家躲躲，这个人很胆小，生怕日后警署的人再找他麻烦。” 周全翘了翘嘴角：“这样的人还去玉春楼找头牌？” “谁说不是呢。”丛老板突然压低了声音：“他是不是牵扯到什么案子了？” 周全愣了下随口回到：“没有，我就是问问，有个老朋友想要见见他。” 丛老板没有再问什么，周全起身离开了老天祥药房。 九连城镇中，一位路边卖菜的中年男子被两个地痞按在地上一通踢打。 地痞骂道：“拿你两颗白菜是看得起你，还敢跟老子叽叽歪歪的。” 男子手里紧握着一把锄头，双手哆哆嗦嗦的。 “瞅瞅你这个德行，还叫刘大胆，整天拿着个锄头，吓唬谁呢？” 没多久，中年男子就又被打倒在地，这回是真的起不来了。 两个地痞大摇大摆的走了，一双手伸到男子的面前，将他搀扶了起来。 “起来吧，这些菜多少钱我给你。” 说话的是周全，他走了大概半天的功夫才到了这个地方。 刘大胆抬头看了眼周全直摇头：“我又不认识你，你凭什么给我钱，难道跟那两个地痞是一伙的？” “我是安东图书馆的管理员，找你是想跟你了解点事情。” 刘大胆还真是个胆小的人，这跟他的名字相比明显不搭。 他的家中没有别人，一直以来就是他自己居住。 周全问：“你怎么就一个人？” 刘大胆点了点头，顺手抄起一个烟袋，拿出个火柴盒，点了烟咕嘟了几口。 周全眼尖，一眼就见到那火柴盒上的图案。 “西施出浴图？” 刘大胆小心的打量了下周全，将火柴盒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里。 周全开门见山：“桃红给你的？” 刘大胆非常惊讶的看了眼周全。 “你怎么知道的？”他紧了紧眉头：“你在调查我？” 周全笑了：“其实也不算是，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桃红的感觉有多深？” 刘大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狠狠的裹了几口烟。 周全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儿，他的烟袋居然跟桃红的烟袋是一样的，最明显的是他的烟锅子上刻着一个字“红”。 他没吱声，就想看看这刘大胆到底要怎么跟自己说。 “我们是真爱，离开她是我迫不得已的，衙门口的两个衙役天天盯着我，见着我就打。哼哼，这些年我已经练出来了，所以离开桃红自保是我最好的选择。” 刘大胆边说话边将自己的上衣掀开半边，他的身体上有数条非常清晰的疤痕。 周全忽然间严肃了起来：“你说你们是真爱？既然是真爱为什么还躲着不见？” “我不想让她替我担心。” “那我告诉你，当年总打你的两个衙役都死了，你还敢回去见桃红么？” 第十六章 关联 “什么？” 刘大胆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好，报应，这就是报应，哈哈哈。” 他笑的好痛快，似乎将他多年以来藏在心里的委屈全都释放了出来。 周全不知道，这桃红为什么让那么多男人为她痴迷，这女人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事？ 他还想接着问话，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我是安东第二警署的探案，现在我问的话你必须诚实的回答。” 周全回头看了眼，一脸的无奈。 聂晓婉这丫头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她不是去调查青龙观了么？ “我问你，七月十四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七月十四？当然是在路口烧纸了。” “谁能证明？” “那天好多人都在路口，你可以去打听一下。” 聂晓婉又接着问：“张群跟老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两个名字似乎对刘大胆的刺激很大，他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不该有的神情，那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眼角闪出杀意，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周全感觉这个人不该是像他说的那么胆小，因为胆小的人脸上是不会露出那种表情的，他在观察，那一抹邪笑深深的印在了周全的脑海里。 “那两个人就是混蛋，桃红是我的女人，他们凭什么占有，凭什么拿走我给桃红的定情信物，凭什么得到桃红的绸帕，凭什么？” 刘大胆越说越激动，以至于他攥紧烟袋锅的手，被烫的冒了烟都没有松开。 周全跟着问了句：“你给桃红的定情信物是不是一个水粉盒？” “对，那盒水粉是我从关老爷家里赊来的，为了还这水粉钱，我在关家足足做了四十多天的长工。” “那如果这盒子是桃红送出去的呢？” “不会的，她心里有谁我知道，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刘大胆说着就咳嗽了两声，看起来非常的难受。 估计是先前被两个地痞打的，他这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周全对他的印象可能除了那一抹邪笑之外就仅有悲哀了。 聂晓婉继续问了句：“如果我们警署有事，来找你请你协助，近期没什么事儿就不要乱走了。” 刘大胆不说话了，还是咕嘟着烟袋。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相互递了个眼色，转身从刘大胆的家中出来了。 聂晓婉还是到刘大胆附近的邻居家打听了一番，七月十四那天，真的有不少人都见到他了。 周全言道：“他能够提供的事儿也就这些了，想让他再多说点也没有了。” “哎，我去青龙观的时候，正好赶上总署长在那，当场就把我一通说。” “所以你就跑这来了？” 聂晓婉点了点头。 周全无奈，自己走在了前头。 边走他边思考，现在他们所掌握的线索，不是一点成就没有，起码需要调查的范围在逐渐缩小。 回到警署，赵飞龙也刚回到办公室。 “你们两个今天有什么成果？” 周全言道：“当年老袁他们殴打的那位没有死，更有意思的是，那个人跟老袁他们相互为情敌。” 赵飞龙一脸无奈：“又冒出来个情敌，桃红的关系怎么那么乱套？” 他们正在说话，一名巡警慌张的从外边跑了进来。 “探长又出事儿了。” “什么？” “九连城王探长找到我们，说他们那边也出了一具化鬼装的尸体，死者叫刘大胆。” 这个名字好像是一颗惊雷，直接在周全的脑子里炸了。 他可是刚从那里回来，这才多久，人就死了？ 赵飞龙果断的吩咐道：“立刻派人把尸体接过来，现场要搜集好证据。” 两个时辰后，警署停尸房。 赵飞龙双眼紧盯着那张鬼脸一声不吭。 周全一眼就认出了刘大胆，那几条伤疤异常的清晰。 “又特娘的死人了，好啊，再死两个，老子就可以直接回奉天，不用在这里跟着遭罪了。”赵飞龙的压力不小。 周全端着下巴盯着刘大胆的尸体，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 唐杰说道：“死者尸体死前受过严重殴打，脸上鬼妆的材料跟之前的鬼妆是一样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哪一点？” “他不像之前的几个人中了毒，他没有中毒，而且鬼妆里也没有毒。” 周全冷静的说道：“这事儿好解释，凶手当时时间紧迫，估计是着急。” 赵飞龙的脸色变得铁青，很久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破案没有线索，还接连发生新案子。 周全随后说道：“这件事儿我觉得很奇怪，咱们暂且假设这几起杀人的事儿，都是一个凶手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关联有什么？” 聂晓婉说：“关联都是被化了鬼妆。” “别闹了，这谁都能看出来，我在考虑他们的关系网。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算上小房子里的那三具尸体，其中三个都跟桃红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周全将刘大胆跟他说过的话复述了遍。 赵飞龙问道：“你还有什么想法直说？” “你是探长，我只不过是个图书管理员。” 唐杰横了眼周全，似乎对他充满酸劲儿的话感到不爽。 周全说道：“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楚剩下两个人的身份，但如果就他们三个人而言，只有一个共点就是桃红，凡是拥有西施出浴的，有可能相继遇害。” 聂晓婉没说话就气呼呼出了办公室，打算直接去找桃红问个究竟。 赵飞龙跟周全跟在她身后。 赵飞龙说：“假如这事儿真的跟桃红有关，你说她是怎么杀的人？” “人不是她杀的，我敢肯定。” “你凭什么敢肯定？” “因为他根本不具备杀人的手段跟条件，而且就是她的杀人动机也不成熟。” “他为了金钱杀人也很正常啊。” “不对，她不会差钱，毕竟还有老袁在供养她呢，你说她怎么可能会去杀一个自己的财神爷。” 赵飞龙不言语了，似乎明白了什么。 周全说：“张群跟老袁是被凶手弄死了，一开始我感觉他们是因为收黑钱遭到了报复，现在来看，他们都跟桃红有关，那这事儿就不简单了。” 第十七章 暗访青龙观 桃红一直在自己家中呆着，因为老袁死了，她也就断了经济来源，所以这段时间又开始省吃俭用的。 但是一辈子都大手大脚的挥霍惯了，没有钱的拮据让她实在是难受的不得了。 聂晓婉去找她的时候，在门口就听见房内山呼海啸般的呻吟。 等门开了，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衣衫不整的从后门走掉了。 桃红依然是叼着她那杆大烟袋，一脸的潮红，冲着聂晓婉呼出一口烟来。 “聂大探案，你今天又来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聂晓婉打心眼里就对这种女人看不上，跟她交好的几个人，现在都挂了，她却好像没事儿似的，又在这里搞男人。 她冷冷的问了句：“刘大胆你认不认识？” 这个名字让桃红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们怎么回事，查案子找他干什么，他可是个老实人。” “老实不老实的先不说，他现在已经死了。” “什么？” 桃红愣了半天，看得出来，她对那个人的印象要比张群他们好的多。 或许真像刘大胆说的，他们两个才是真爱。 聂晓婉直接了当的说了句：“我想问你，你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还有多少事儿没跟我们说？” 这时候，周全从桃红家的大门走进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桃红姐，我想问你，你说的没用的男人是不是指的刘大胆，因为之前老袁给你钱，供你生活，所以你就把他当做刘大胆了。” 桃红不言语。 周全接着说：“张群其实就是来搅局的，你之所以继续保持跟张群之间的关系，恐怕就是用来威胁老袁的，而老袁给你钱就是为了从你这里拿走当年杀人的证据，但是他所认为杀死的人就是刘大胆。” 桃红的额头闪出淡淡的汗液，晶光闪闪。 周全说：“现在刘大胆也死了，你没有了经济来源，刚才的那个年轻人恐怕就是你碗里的新肉吧？” 周全这几句话说的桃红哑口无言，她缓了片刻，又猛地抽了己口烟。 周全一把将她的烟袋攥住，看了眼烟袋锅上，还真有个字“仁”。 他微微一笑：“开始我以为刘大胆的话就是一厢情愿，但现在来看是真的，你跟他还真是青梅竹马，他说你们是真爱一点都不假啊。” 桃红干笑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们来就是想确定一下我的假设，现在看来是真的，但是我还有个事情不明白，你说刘大胆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因为现在这几位死者可都是你碗里的肉。” 桃红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上下的搓动，她的眼神开始游离，似乎六神无主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死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们下的手，喜欢我的男人真的很多，我猜不出来是谁干的。” 聂晓婉横了她一眼，嘴角微翘，暗道：真不要脸。 周全和声细语的说：“不然这样，你再跟我们回趟警署，把你能够想到的男人，你认为有可能痛下杀手的人都给我们讲一遍。” 桃红没有拒绝，锁好了门跟着聂晓婉回了警署。 半路上，聂晓婉还问周全怎么知道这么多。 周全小声说：“刘大胆的事儿是我猜的，但是他的背景我查过，他本名叫刘仁，桃红的烟袋上刻着个仁字，这就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我查过这对烟袋，是刘大胆爷爷留下来的，当初他们在镇上可是众人皆知的青梅竹马啊。” “那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去问，谁跟你说？” 聂晓婉哼了声再不搭理周全了。 周全刚到警署门前，看着桃红跟聂晓婉进去，他自己掉头又离开了。 因为，他忽然间想到自己还没去青龙观看看，毕竟当年爷爷跟爸爸的事儿都是在那里发生的。 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聂晓婉能在青龙观吃得开，除非她打进去，不然的话，按照青龙观的关系网，她想进行调查完全会重重阻碍。 周全换了身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就跟香客一般，趁着天色还早徒步走进了青龙观。 众妙之门，四个大字的横批在进山入口的牌坊上，再往里看，数十个香客手里捧着信香虔诚的祈祷。 他也学着香客在功德处供养了几个铜板，取了三支香插在了香炉内，自行磕头。 随即，他背着手在道观里闲逛，猛然间发现阎王殿三个大字赫然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块崭新的牌匾，殿门半掩着，里边似乎没人。 他左右看了眼，顺手推开了门，迈步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之前案发现场的三个泥坯神像居然回来了。 难道是因为总署长的缘故，派人将泥坯搬了回来？ 他走进黑白无常的雕像前，发现它已经被重新漆过，似乎还没有干透。 周全在大殿里转了一圈，在神像的后边有个角门，从那里出去，是直接通向青龙观后院，后院有扇门，按照方向来看，那里是通往山坳小院最近的道路。 难道凶手是从这里将神像一步步的拖拽下去的？ 可即便是他一个人能够把神像拉下山，青龙观后院并不算太大，他们的寮房都在此处，难道，道观里的道士就一点不知道自己的神像丢了？ 反倒是知道神像被挪到了山坳小院之后，却大张旗鼓的去抢，这也太过反常了。 就在此时，周全感觉身边一道黑影闪过，他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警觉了，主动的站在了后院的正中央，四下里打量着，似乎没有人在。 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一双眼睛在暗地里偷摸的盯着他看，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无论如何，周全就是找不到那双眼睛在什么地方。 他缓缓的转过身子，向青龙观的后门走去，打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比如绳子拖拽，特殊的脚印什么的。 但很遗憾，他们来的太晚了，从青龙观的人下山之后，地面上的脚印已经乱套了，而周全猜想的绳子拖痕根本就没有。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突然间在他面前跑过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双眼睛！ 周全猛地转过头，发现那个身影钻进了后院的一间寮房。 第十八章 丁真人 浓郁的药味从寮房里钻了出来，周全小心翼翼的凑到跟前，本打算从门缝往里边看一眼。 忽然，从房间里传出中气十足的声音。 “既然到门口了，就进来吧。” 周全顺手推开了房门，在房间里生着一个火炉，上边坐着一只砂壶，里边的药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在房间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小男孩，那双眼睛恐惧的盯着周全看。 “怎么会是你？”周全惊诧道。 火炉旁边坐着一位道长，手里轻轻的扇着蒲扇。 他看都没看周全一眼说道：“那天他在警署门前烧纸被你发现了，我想我有必要跟你提一下，是我让他去的。” “你是丁真人？” “正是。” “为什么要让孩子到那里烧纸？” “因为他的妈妈生病了，很严重，加上他看见了房间里的死者，所以为了给孩子去去晦气，给他妈妈祈福，给那些死者烧点纸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丁真人放下了手里的蒲扇，顺手取了一块厚厚的抹布，缠住了砂壶的把手，将砂壶提了起来。 走到桌子跟前，拖过泥壶便要将药倒进去。 他猛地回头看了眼周全：“还看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周全知道，他要自己将纱布垫在砂壶的下边，用来过滤药水。 灌完药之后，丁真人说道：“我知道你在调查山下那件案子，不过有件事儿我不得不提醒你，依你现在的线索，还不太可能找到真凶。” “为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丁真人给周全说了一件事情，当年青龙观的阎王殿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他是阎王殿的负责人，事情发生在他的手里，他就脱不了干系。 之前也是有个人连续调查他一个多月，没想到那个人居然离奇的失踪了。 而这个人周全在清楚不过了，就是自己的父亲。 至于丁真人为什么对他们的现状了如指掌，周全不得而知。 但他感觉这个人很奇怪，他认真的问了句：“难道你跟当年的鬼妆案有关系？” 丁真人横了眼周全。 “我都跟你说了，我是阎王殿的负责人，你说有没有关系，不过案子倒不是我做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师兄弟们嘴里的怪胎罢了。” 突然间，周全发现那个小男孩手里正拿着一副绿莹莹的鬼脸在玩，没一会还套上了鬼脸，凑到他跟前，好像要跟他玩耍一般。 周全愣住了，这个鬼脸的样式跟死者脸上的样式完全一样。 “你这鬼脸哪来的？” 周全一句话吓得孩子又躲到角落里了。 丁真人瞪了眼周全：“有话慢慢说，别吓着孩子，这鬼脸是我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阎王殿的三尊神刚请回来，两个小鬼都丢了，我不修复，这个道观里还有谁能干这活？” 周全立刻提起了精神，这丁真人怎么会有那饿死鬼的面具，警署查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什么人能给尸体化这种鬼妆，他居然会做，难不成他跟这案子有着巨大的联系？ 丁真人将药壶给了小男孩，拍了拍他的脑袋。 “还是跟以前一样，倒出一碗你喝，剩下的是你妈妈的。” “知道了。” 小男孩拎着药壶要走，突然间他停住了，转过身来，用那双稚嫩的眼睛盯着周全。 “叔叔，我叫李二蛋，下次再找你玩。” 李二蛋跑掉了。 丁真人将那个面具捡了起来，背了个木头箱子从寮房里出来，也不跟周全说话，直接往阎王殿里来。 周全在他的寮房里四下看了眼，没什么特殊的，这就跟着他进了阎王殿。 放下木箱之后，丁真人开始忙活，边在地面上划线，边记录尺寸。 他还跟周全说：“想知道鬼脸是怎么弄出来的吗？” “当然想。” 丁真人在木箱里取出一个大碗，里边装满了面粉，倒上一些碎末残渣，加上燃料开始搅拌。 “前些天，我这里不光是丢了三尊神像，还有两个小鬼像也不知去向了，所以我们当家真人才大发雷霆，无论如何得把三尊神像请回来。至于小鬼像，一定是找不到了，就只有我自己再想法子弄一个出来。” “你说你们这个殿里是应该有小鬼像的？” “当然，这个场面叫地狱审判，是用来告诫世人，恶事莫做，诸善奉行的。” 周全愣了半天，地狱审判？他怎么知道的，那可是父亲笔记上写的东西，这个人似乎还知道更多的事情。 丁真人又说：“当年，也有一个人跟你一样在这里发呆很久，我就给他说了地狱审判的事儿，他当时还很激动，在我这了解很多关于地狱审判的事儿。” “那你知道那个人后来哪去了么？” “我可不知道，大概是当时的案子结束了，他走了？”丁真人说着转脸看了眼周全：“嗯，你们两个长得可真像，不过最近又发生这个案子了，我想，之前的那个案子应该还没结束。” 周全心里扑腾扑腾的跳着，他立马凑到丁真人跟前，两只眼睛似乎开始冒火。 “看着我的眼睛，请你告诉我关于那个人你还知道些什么？” 丁真人仔细的看了眼周全的眼睛，摆了摆手。 “小伙子，你最近睡眠不太好，眼睛里都是血丝，时间久了身体就垮了。” 周全拿眼前这个人真的没辙，就是对方说再多关于鬼脸的事儿，他似乎也没法调查去。 难道这青龙观真的跟这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或者还真的有其他人，还是丁真人就是主谋。 周全假设了许多种可能，但是每一种可能都似乎有些疑点，说不通。 不知道什么时候，聂晓婉从门外进来，她没管丁真人在不在，直接跟周全说：“桃红她真是嘴硬，事实都已经如此了，她居然还是不说跟刘大胆的事儿。” 听到桃红两个字，丁真人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 “桃红现在在你们手里？” “当然，她暂时需要配合我们，你要干什么？” 丁真人顺手从怀中翻出一个火柴盒。 “给，把这个东西还给她，就说老道让她失望了，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他，我还是个出家修行的人，让她自敛一点，好自为之。” 第十九章 多重性格 周全见到丁真人手里居然也有一个西施出浴的火柴盒，这让他跟聂晓婉大吃一惊。 “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丁真人笑了：“你去问她好了，老道我修身养性，对男女之间的事儿不闻不问。” 说完话，丁真人在地上画了两个圆圈，用尺子量了下，又开始标记什么。 “你们二位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请出去吧，我待会得在这里干活了。” 聂晓婉哼了声：“你以为你是谁啊，说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走？” 周全急忙推着她出了阎王殿的门。 “你一个姑娘家，这脾气得改改，道长好赖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在人家地头上得收敛点。” “呸，青龙观里没有一个好东西，我甚至都怀疑当年许多悬案跟他们这里有关系。” 周全立马捂住了她的嘴。 “你可少说两句吧，虽然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这要是真的被人家当家师傅听见了，下回咱还想不想进来了？” “哼，等我爹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你爹？” “对呀，我爹就是……”聂晓婉说到这收住了：“哎，反正他回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再回警署的路上，聂晓婉跟周全说起刚才询问桃红的事儿。 桃红已经承认了她跟刘大胆之间的感情，当年他们都是九连城镇里的人，从小青梅竹马，后来她家发生了变故，逼得她不得不到玉春楼，走入风尘。 聂晓婉说：“可当我说道刘大胆死了的事儿，她居然显得非常的自然，似乎是一种解脱，这就让人很奇怪了。” 周全认真的说：“这证明她说的是真话，也证明她对刘大胆是真爱，真恨，爱他的人，爱他们之间曾经共同拥有的东西；恨他，是恨他的无能，恨他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刘仁死了，她的心里算是少了一个挂记，在她看来，对刘仁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聂晓婉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周全。 “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奇葩，你的想法怎么总跟别人不一样？” “是跟你不一样吧，我猜桃红最后也没有去看刘大胆一眼对吧？” “你怎么知道？” “很正常，其实她们两个之间，胆子小还要面子的，是她，并不是刘大胆。” 聂晓婉真的有点转不过劲儿来了，就这么点事儿，差点被周全说出一段爱情史来。 再次进入询问室之前，周全跟聂晓婉被赵飞龙叫住了。 赵飞龙一脸疲惫的问道：“你们说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身边的男人怎么都没有好下场？” 周全轻蔑的一笑：“她是个多重性格的人，原因很简单，都是她步入风尘，接触到环境所造就的。不过，我现在敢断定，她不是凶手，人不是她杀的。” 聂晓婉撅起了嘴，有点打翻了醋坛子的感觉。 “我说你是不是也看上人家了，不过不得不说，她年轻的时候确实有着让女人都羡慕的姿色跟风韵，你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她有感觉也正常。” 周全噗嗤笑了：“聂大探案，你就别在这瞎推理了，我说的都是根据事实来判断的，总不能说我阐述事实对谁有利，就是我对谁有好感吧？我替你去青龙观调查线索，你总不能说我对你有好感吧？” 这句话说的聂晓婉刷的一下红了脸。 赵飞龙皱着眉头说道：“好了，你们也别在这打嘴官司，周全你再去跟她聊聊，看看还能不能问出点有关死者的信息，越多越好。” 周全点头，开了房门进去。 桃红坐在窗边，双眼望着警署外边的天空，手里的烟袋已经凉了，屋里也没有什么烟味。 “听到刘仁的死讯，这东西也得封存了，不然睹物思人的感觉不好受。” 桃红有些失魂落魄，转过身来看着周全。 猛然间，她发现了周全递过来的那个火柴盒。 “这是谁的？” 周全说：“我想这个火柴盒是你的一个遗憾，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把它给一个道士。” 桃红黯然的笑了，笑得很无奈。 她只轻声的说了句：“我输了，不光是输了当年的赌注，还输了我的人生，输掉了爱我的人，也输掉了我爱的人，真是完败。” 周全说：“那我来推测一下你跟你身边这几个男人之间的故事吧。” 桃红愣住了：“别以为你是智囊你就什么都知道，很多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你也不说，那我就替你说。” 张猛在一旁记录着。 周全说道：“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认同我想的是对的，但是我见过你的状态之后，我确定我的一条假设是合理的。” 十几年前，风华正茂的桃红可以说是在安东叱咤风云，虽然只是个风尘女子，安东境内有钱有势的人她几乎都说得上话，甚至是当过枕边人。 这其中就包括张群、老袁、刘仁，至于丁真人，应该是桃红跟玉春楼其他人，争头牌的时候立下的赌约，不管赌注是什么，但条件是桃红必须让丁真人这个不理世间烟火的人接受她的馈赠，并认同跟她的关系。 在去青龙观之前，周全就打听过丁真人的背景，不少人都说他是个好色之徒，曾经跟桃红之间有过一段不清楚的往事。 但周全见过丁真人之后，他发觉那个人没有半点好色之徒的影子，哪怕是刘仁的那种痴情都没有。 这就让周全怀疑，当时丁真人为什么要接受桃红馈赠，还任由桃红说他们之间有关系。 这一点就得有赖于老袁对丁真人的威胁了，当时的老袁是有权有钱的主，又是青龙观的大功德主，所以他的话丁真人不敢不听。 桃红看了眼周全，点了点头。 周全接着叙述，至于刘仁被打的事儿，桃红是想上前阻拦的，但是张群跟老袁对她都非常好，如果自己要是出手帮助了刘仁，那他们以后就不会再来找桃红了。 那样一来，桃红的头牌就有可能被瞬间拿下，为了自己的头牌，她不得不忍受着，亲眼看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差点被人打死。 第二十章 新线索 为了报复老袁跟张群他们，桃红故意让护院将刘仁扔到了大街上，回来告诉老袁，人已经死了被抬到青龙山埋了。 所以，老袁几乎每年七月十四都会到青龙山上香烧纸，其实那座坟就是一座孤坟。 不得不说桃红的这一招把老袁跟张群拿捏的死死的。 张群为了讨好桃红，帮她赎身，希望以此让桃红闭嘴，不要把自己跟老袁打死人的事儿说出去。 而老袁就更惨了，他跟张群之间本身就因为面子上的事儿矛盾很大，这回又被张群抢先给桃红赎身，他又出了一笔钱给桃红补偿。 桃红出了玉春楼之后，几乎是老袁养了桃红这几年。 桃红捂着脸笑了，她的笑似乎比哭还难听。 周全不说话了，他猛地贴近桃红的脸，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紧紧的盯着她，他此时可以嗅到这个女人身上的香粉搅杂着烟草的味道。 “桃红姐，我说的对么？” “呵呵，对对对，你不愧是智囊，这都被你说的如此详细。” 周全又问：“可是我有一事不明，按照张群的性格跟地位，他可能是花了钱就可以觉得心安，但是老袁为什么会常年养着你，他为什么不一下子把钱给你，买个清闲，是不是你跟老袁之间还有着说不清楚的事儿？” 桃红不笑了，她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诡异。 周全接着说：“这种火柴盒一共有十二个，现在找到下落的有十一个，应该还有一个，如果拥有那个火柴盒的人还活着，会不会他就是凶手，这个人是谁？” “是老袁。”桃红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周全哼了声：“你说谎，因为你当初跟本就没有给过老袁火柴盒。” 桃红表情僵硬：“我说谎，那你说我的火柴盒应该给谁，难道是给你留着么？” “既然你不说我也会去查，不过这么多男人因为你都落下了这么个下场，我感觉你也难逃此咎。” 周全所有的话，都是为了逼着桃红说出他跟老袁之间的瓜葛，但最后他还是失败了，桃红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出了询问室之后，聂晓婉问了句：“你现在还认为他不是凶手？” “不是，但她是这个案件的关键点，几乎所有的死者都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把她的过往研究明白了，对案件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赵飞龙听了周全的汇报，也急的团团转。 “这个女人还真是秘密不少，她现在这样，我反倒是不着急了，反正她也跑不了，是狐狸早晚得露出尾巴来。” 周全说：“上回探长去老袁家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他家我都搜遍了，把可疑的东西都带了回来，已经交给朱羽整理了，这小子可能最近调查蛇毒的事儿，也没整理出来。” 一说到蛇毒，周全猛然愣住了。 之前的死者全都是中了蛇毒，为什么刘仁没有中毒，难道真的是凶手着急了？ “九连城王探长那边有没有提供什么目击证人？” “没有，你们走了之后已经是晚上了，外边哪还有人走动。” “那尸体是怎么发现的？” “第二天有地痞到他家收摊位钱，发现他死了，这才报案了。” 怪了，那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且手脚全都被钉上了钉子，又是怎么做到不让他出声的？ 此时，唐杰急匆匆的从外边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探长，小院里门外那个死者的骨头碎裂原因找到了。” 周全立刻凑了过去。 赵飞龙手里拿着报告，突然间眉头紧锁。 “这叫什么原因？” “中毒啊，而且还是长期服用一种慢性毒药导致的，再加上被火烧了骨头，不用费力就能敲成粉末。” “那正常人烧了不也能把骨头敲成骨灰么？” “硬度不一样的，而且他的骨头黑的跟其他死者不一样。” 周全看着报告：“这好像并非是毒药，有可能是一种死者常年吃的治疗某种疾病的药物。” “对，就为了证明这个问题，我去找了西医诊所的希罗医生，他化验得出的结果跟我的推断一样。” 赵分龙谨慎的问道：“那这种药物是什么？” “呃，西医的化学成分分析跟中药配伍有着很大的差别，希罗只能确认这种中药是长期服用导致的。” 赵飞龙将报告单还给了唐杰。 “聂晓婉你继续盯着青龙观，我带人去九连城看看案发现场。” 赵飞龙急匆匆的走了，聂晓婉也是无奈至极，嘴里嘀嘀咕咕的说她为什么还得去青龙观，那里也没什么可查的了。 周全却没搭理她，跟着唐杰进了停尸间。 他问：“那另一具尸体有什么发现？” 唐杰说：“除了之前发现的玉之外，他身上好像还受过大伤。” 她端来一个铁盘，里边装着两颗圆圆的铁砂子。 “这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火药枪里的东西，他生前应该中过枪，但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枪打在哪了？” “腿部肌肉里，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所以这个人生前腿脚并不是很好。” 周全点了点头淡道：“能中枪的人要么是逃犯，要么就是行脚的商人，再一个……对了，你能不能把他受伤的时间再精确一下。” 唐杰迟疑了片刻，立刻跑到后边的书柜上翻了一本书，随即开始准备各式各样的药水，将那两颗铁砂子放了进去。 一刻钟左右，唐杰端着铁盘走了过来。 “从现在来看，如果刨出火烧的因素，应该是二十年前后的东西。” “二十年那么久？” “对，如果加上火烧的因素，那时间可能还早。” 周全盘算着，二十年前，这个人尸检的年龄是五十多岁，那他就该是三十多岁，正当年。 二十多年前的安东是个什么状况，他也不太敢确定，因为他现在才二十四岁。 “好了唐法医，如果有什么新情况尽快通知我，我得回图书馆一趟。” “你回图书馆？”唐杰立刻脱掉了白大褂：“我也跟你去，正好我要去查点东西。” 第二十一章 宫廷长生丸 一进图书馆，唐杰就感叹了一声图书馆好大。 “如果能在这里天天看书该多好。” “没什么好的，之前我不就天天在这里看书么，不过怎么看也看不完。” “那我想要什么书，你一下就能给我找到喽？” “差不多吧！” “我要一本光绪年间的宫廷秘方。” 周全愣住了。 “宫廷秘方？” “对呀，别告诉我你这里连这类的书都没有。” 周全想了片刻。 “你去甲三排五列，书号二三零一七，不过那本书好像不叫宫廷秘方，应该叫宫廷长春要诀。” 周全的回答让唐杰着实的吃了一惊，放眼望去这里的藏书不下十万本，他居然能够记住书在哪里，连书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周全自己拿了一本安东杂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翻看起来。 他找的主要是二十年前安东发生过的大事儿，因为在他看来，那位有钱的死者，如果说二十年前中的枪，那就证明他当时正是打天下的时候。 而且，二十几年前，安东的治安相当杂乱，山上的胡子，市井的无赖极为常见。 他的目光被一则记录吸引住了。 上边写到了安东的商会暗战，当时在安东没有一家独大的商行，都是些走南闯北的商贩，没事儿凑到一起串货，时间久了他们就自发的成立了一个商会。 但是，从商会成立之后，就多有人不守规矩，经常的为了多赚钱搞小动作。 时间久了，各个商贩之间就结下了积怨，当时最轰动的就是孙家托关系找了山上的胡子，开枪打伤了关家的老爷关云鹤。 而后，孙家便把关内第一手货源死死的掐在了手里，而关家跟其他的商家只能吃他的货，变成了二手商贩。 关云鹤受伤之后表现的非常老实，还特地给山上的胡子跟孙家老板修葺了一间聚义堂，专门是留着他们到山上打猎时，没事儿休息用的。 可是后来，不知怎地孙家老板吃了官司，还是关云鹤疏通将他暂时放了出来。就在孙家老板请关云鹤吃饭表达谢意的晚上，孙家突遭大火，把孙家的大院烧的寸草不生，院中的人一个活口没留。 而关云鹤因为半路有事离开，所幸逃过了这一劫。 发生火灾的时候，也正是十五年前，没多久就发生了鬼妆案。 当时的死者是两个商行的伙计，这么来看，这个鬼妆案似乎跟孙家吃官司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周全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里在假设各种可能，但是每一样都因为缺少证据而说不通，而整件事情看上去很正常，但是里边的疑点重重。 关云鹤为什么会在着火的时候突然离开，这件事儿是不是跟他有关？ 火灾之后发生鬼妆案，两个伙计死者是不是跟跟孙家的官司有关系？ 那么孙家当时真的烧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么，难道就没有人给他们家报仇？ 这一切的疑问都在周全的脑海里形成，但是他现在能够肯定的是，中枪的那个死者，八成就是如今安东最大的商行老板，关云鹤。 此时，唐杰抱着书兴奋的跑了过来。 “你看，这有一副药方，我想跟死者中的毒有一定的关联。” 周全从自己的思考中缓了过来，看着唐杰所指的那个方子。 这是一计炼丹术的方子，炼成的丹药叫长生不老丸。 他仰头看了眼唐杰那张认真而又清秀的脸。 “你确定是这方子？” “嗯，希罗说过，想要慢速，还要达到那种效果，绝对不是一般的药物，所以我猜想是不是古时候用的炼丹术，果然让我找到了。” 周全立刻将那方子抄了下来。 “死者吃的到底是不是这东西，咱们还不能完全确定，我帮你找两个明白人问问，或许能够得到咱们想要的答案。” 唐杰看了眼周全看的书，疑惑的问道：“你看这个干什么？” 周全说：“暂时还不清楚，等搞清楚了再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听了，我看历史是想了解下死者，不过中枪那个死者恐怕很有来头。” “是吗？” “他应该是关家商行的老板。” 唐杰顿然惊住了。 关家商行在安东乃至奉天那边都是非常有名的商行，老板关云鹤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不敢说在安东跺一脚乱颤，但起码官场商界都混的明白，就是山上的胡子也得给他给足面子。 假如真的是他死了，那在安东可就是地震级别的新闻了。 唐杰说：“你敢确定么？” “八成的把握，不过这事儿暂时得保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但这也太惊人了。” 周全笑了笑，将抄好的方子塞进了兜里，帮着唐杰把那本宫廷秘书送了回去。 两个人出门之后，周全问道：“时间不早了，你要回家吗？” 唐杰点点头。 “你住哪？我送你。” “呃，我在邮电局附近。” “好吧，我正好也往那边走，送你一程。”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唐杰有点紧张，她不知道是不是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些许感觉，或者是头回跟男人一起回家，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邮电局在安东的七经路上，这里距离安东火车站很近，所以也算是人流比较大，人员也比较复杂的地方。 唐杰的家在一处二层小楼里，看样子她的家庭背景也比较殷实。 反观周全现在举目无亲，就他自己一个人，似乎有点悲凉。 穿过两条街道，周全坐在老天祥丛老板的桌子前，静静地等着丛老板对他抄来的方子进行评价。 看了一会过后，丛老板唉声叹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天就知道弄些没用的东西，这玩意根本就是毒药，虽然宫廷里的太医已经将药方减轻了，但他终究还是会吃死人的。” “那吃了这药的后果是什么？” “佝偻病，虾脚病，浑身如泥瘫，严重的甚至可能浑身疼痛，最难受的是，疼都能疼到骨髓里。” “那是怎么样的疼法？” 丛老板道：“疼的你都想死。” 第二十二章 宫廷长生丸2 周全听了丛老板的解释心里惊得够呛。 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样的药物，能把人慢慢的折磨死。 难道吃药的人就不知道这药有毒？或者说他们只顾着想要长生不老？ 诸多疑问在周全的心里瞬间形成。 随后他又多问了一句：“那不知道这种药是怎么配置出来的？” 丛老板见到周全那种质疑的眼神，他立刻警觉了。 “哎，我可是良心商人啊，别以为我能配出这种东西，就是材料齐全我也不可能配这种害人的玩意。” 周全笑了：“丛老板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这东西在安东，除了你这药材齐全的地方可能配置出来，别人有没有这本事？” “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我认识的郎中，他们是绝对不可能配置这种东西的，除非……” 丛老板说到这里停住了，他没有再往下说。 周全看出来他的心里似乎有些顾虑。 “不要紧，你尽管说，凭咱们的关系我是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丛老板急忙解释：“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我确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周全不言语了，故意贴近了丛老板，意思就是让他小声点说。 “这事儿吧，我感觉还是那些道士愿意捅咕这些东西，毕竟是求长生这档子事儿还是他们先发明出来的不是。” 周全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丛老板又认真的嘱咐了一句：“不过你可谨慎着点，青龙山上那些道士可是不太好惹，你真想知道这东西的来路，我推荐你去找丁真人。” “丁真人？” “对，那个人之前是郎中出身，当了道士之后，山上就属他是正经修道的。” 周全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拜谢了丛老板，扭头就往青龙山上来。 当他再来到阎王殿的时候，丁真人已经开始在给那两个小鬼上颜色了。 丁真人修复泥坯的速度，还是让周全感到非常的意外。 他主动给丁真人递工具，表现的非常的殷勤。 丁真人丝毫没有被他的举动所打扰，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 等他将小鬼的面部画好了底色，这才低声说道：“很奇怪吧，是不是在想我这个泥坯怎么做的这么快？” “对，这确实很让我震惊，没想到丁真人的手艺如此高超。” “你这个智囊还真是白叫了，一点客观事实都不遵循，你也不想想，这泥坯要成型需要多少道工序，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做好？” “啊？”周全被丁真人说的有点羞涩，他干笑一声：“对，丁真人说的是，那看来你这泥坯是在别的地方先做的？” 丁真人点了点头，自己忙活着勾兑小鬼面部的染料。 这回他见到的材料，跟尸体上发现的东西截然不同。 丁真人用的是面粉跟碎木屑，还有一些草纸渣滓，似乎还有一些香沫。 “整个道观的废料也都是我来处理的，做这两个泥坯帮我解决了不少废料的问题，这些都是我特地留下来的，专门给这些小鬼化妆用的。” 周全感觉丁真人不像个道士，反倒是像个老江湖，自己什么事儿都没说，光凭他对自己的观察就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看来此人真不是想象那么简单，如果他真要是凶手的话，那可想而知得有多么的难对付。 丁真人低声问了句：“你此来不是想看我上色的，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周全说：“我来是想问你一个修道的问题。” “哦？”丁真人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意：“你一个帮警署办事儿的人，怎么还喜欢上修道了？” “不是，我是最近在一本书上看到了一种药丸。” 说话间，周全就将长生丸的配方交给了丁真人。 丁真人简单的看了两眼噗嗤笑了。 “你想长生不老？” “不是，我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说真的有人会相信这等超越自然的东西么？” 丁真人突然间停下了手里的活，扭头看了眼周全，转身往后院里走。 “跟我来。” 周全发觉丁真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也没有什么不太好的感觉，他跟着丁真人就走进了寮房。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个黑乎乎的木头箱子。 丁真人把箱子打开，从里边取出一个布包，里边叮铃咣当的。 布包被扔到了桌子上，丁真人说道：“你打开看看，这里边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周全打开了布包，发现里边全都是巴掌大小的瓷瓶，每个瓷瓶上边都写着名字。 回春丹，还魂丹，大力丸，升仙丹，化尸散，长生不老丸等等。 周全愣住了。 丁真人叹了口气，说：“这些都是我年轻的时候研究的，当时就跟你这般年纪，也是好奇心非常的重，收集了很多关于道家丹道的方子，拿来自己研究，这才做出了这些成品。” “后来呢？” “后来发现，这些东西如果按照中医的理论跟药性辩证来看，都是有毒的东西，吃了不但不能达到意想的效果，还会要人命，所以我就不再研究了。” 周全满脸的疑惑，他所想的不是丁真人研究这些东西为什么，他想的是这东西怎么吃进死者的口中的。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丁真人看了眼周全：“你要问的就这些？” 他似乎看出了周全心中还有别的事儿。 周全迟疑了片刻道：“其实我想，什么人会真正的去服用这样的东西。” 丁真人端详了周全一番，随后笑了：“我明白了，你来问我这东西，似乎跟山下死人的那件事儿有关吧？” 周全一惊，真是自己所有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且这个人的观察力相当惊人，最主要的是他每句话都能说道点子上。 周全点头道：“对，希望丁真人能够配合我。” 丁真人摇头。 “不是我不配合你，研究这东西开始，我自己都不吃，还有什么人能吃，除非他不想活了。” 丁真人似乎无意的一句话，突然间提醒了周全。 这好像是他忽略的一个问题，如果死者就是不想活了才吃这种丹药，那这一切就说的过去了。 但如果他不想活了，为什么着火的时候还要往外跑，在里边等着死不就完了么，那这个人到底是谁，会不会跟桃红也有关系？ 第二十三章 自杀 周全见到丁真人开始收拾那些药瓶，立刻拦住了他。 “丁真人，你能不能给我一颗长生丸？”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别说是我拿出来害人的，因为我从开始研究这东西那天起，就是边制作边扔，这些就是给自己留个纪念用的。” “放心，只要你问心无愧，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们是找不到你的。” 丁真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取出一颗长生丸给了周全。 周全谢过丁真人，转身要走，忽然间他又停住了。 “对了，你能把小鬼画的栩栩如生，那你也能把人画的很逼真吧？” “那我可不敢说，不过可以试试，至于你的画像，我想我可以很容易就画出来的。” 周全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 丁真人的话似乎让周全明白了什么，他拿着药丸直奔警署停尸间的法医室。 刚一进门就发现唐杰跟赵飞龙正在研究刘大胆的尸体。 唐杰说道：“这具尸体看起来非常的不同，他脸上的鬼妆没有毒，而且他的内脏也没有被掏出来，唯独是钉上了手脚，还有他的真正死因是中毒。” 赵飞龙沉思着，片刻后问道：“他手脚上的钉子都拔出来了吗？” 唐杰点头：“全都拔出来了，可是非常奇怪，他用的并不是开山用的凿钉，而是这个东西。” 她将一根拇指粗细的钉子放在铁盘里给赵飞龙看。 周全正赶上了看了一眼，随口说了一句：“这不是木匠用的链接钉子么？” 赵飞龙看了眼周全，满脸的疑惑。 周全解释道：“一般木匠制作东西，需要将两个配件连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用这种两头尖尖的钉子，像这么大的估计是用在大型建筑上的。” 赵飞龙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思。 周全将那颗从丁真人手里搞来的药丸给了唐杰。 “你看看能不能再找一次希罗先生，让他用西医的方法化验一下，看看这种毒素会不会导致死者的骨头变成那个样子。” 唐杰一脸的惊愕：“这你也能搞到？” 赵飞龙目光转了过来，非常严肃的问道：“长生丸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是在哪弄到这个东西的？” “青龙观！” “又是青龙观？”赵飞龙的拳头又攥紧了，眉头紧锁：“那看来你跟青龙观的人关系不错啊，这东西都能弄出来？” 周全感觉赵飞龙似乎有怀疑自己的意思。 “是我废了挺大力气才搞到的，如果说偷不太合适，就算是人家给的吧。” 他不想把丁真人给自己药丸的事儿说的那么简单，赵飞龙这个人想法多，自己在他的眼里似乎还不是那么的保靠，所以说话的时候收着点总没有坏处。 周全为了转移话题，又说起了那两根钉子。 “我跟聂晓婉在九连城的时候，发现刘大胆的家中好像是有些木工的工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之前应该是做木工的。” 赵飞龙哼了声：“这件事儿我已经查过了，他的背景远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他是木工不假，但你知道他家祖传的东西是什么吗？”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都在等着赵飞龙说话。 赵飞龙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卷，打开之后，是一副画，那里边的人物画的惟妙惟肖，就好像是真人一般。 “这个人，他家祖传三代都是镇里画手，想要画点什么东西都非常容易，我现在不得不确定我的猜测是最合理的。” “什么猜测？” 赵飞龙到底是经验老道，对现场跟死者死状的分析，那绝对是警署当中无人能及的，就连总署有的案子都得让他出现场。 赵飞龙非常认真的说道：“按照现场的痕迹来看，从院子到屋里，除了你们两个的脚印之外，就只有他自己的脚印，而且屋里的陈设很干净，很工整，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 就在此时，聂晓婉从外边急乎乎的跑了进来。 “探长，你让我找的东西找到了。” 她将手里的一个纸包交给了赵飞龙，打开之后，里边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赵飞龙将粉末放在手心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全跟唐杰不言语。 赵飞龙说：“这是砒霜，有人证明，刘大胆在你们走后，他去药店买了这个东西，这些是他藏在家里炉灶下边的，加上那链接铁钉的形状，我完全可以怀疑，刘大胆是自杀。” 自杀？ 唐杰不敢相信。 但是周全却没有表现的那么惊讶，聂晓婉反倒是捂着嘴：“坏了，还有一个纸包让我弄掉了。” 在场的人一脸无奈。 赵飞龙瞪大了眼睛在手里白沫沫中间扒拉了两下。 “不用找了，那一包里边是麻药，是给他自己止痛用的。” 周全暗暗点头，眼下这刘大胆是自杀确实有失常理，他为什么自杀，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自杀，是为了想掩盖什么，还是为了保护谁？再或者说，他是想真的想不开了才这样做？ 这时候聂晓婉说了句：“哦，探长你这么说我似乎明白了，假如刘大胆是杀害这些死者的凶手，然后畏罪而自杀，这样可以说得通啊。” 赵飞龙点了点头。 周全摇头道：“你说的不对，这不是他自杀的真正原因。” “哼，就好像你有多了解他似的，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周全接着说：“如果你认定前边的案子是他做的，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关老爷跟桃红之间的瓜葛是什么，还有那个无名尸体又是什么人，案子只要有疑点，就不能定性。” 聂晓婉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好像要吃了周全一般。 赵飞龙立刻将二人分开，他说道：“周全说的对，不能光凭一件事来断定整个案件的，所以我刚才也想过，虽然他自杀的事儿已经定格了，但是具体原因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那刘大胆的事儿还查不查了？” “查当然要查，不过你现在的任务是去关家查查，看看关老爷现在到底在哪？” “他不是死了么，尸体不还在这里么？” 赵飞龙横了眼聂晓婉说：“那就去找他家的人来人尸，这个人可能是整个案件的关键。” 第二十四章 遇刺 周全看着聂晓婉直发笑，感觉这个丫头还真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唐杰将周全给她的药丸从中间切开了，拿出一半包好塞进了兜里。 周全问：“你怎么给它切开了？” “留一半，一旦日后还需要检验的时候咱们还有的用。”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做法医的，不细心怎么能行，尸体上的任何一个细节错过了，都有可能铸成大错。” 周全暗自对唐杰佩服了一遍。 赵飞龙也打算离开停尸间，刚走到门口就站住了，回头看了眼周全。 “我知道你手腕高明，不过小心玩过了把自己卷进去，这是我提醒你的，青龙观那个地方，你再去的话可得谨慎着点。” 周全没说话，只感觉这次赵飞龙从九连城回来似乎怪怪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儿，但是刚才对案情现场的分析确实很正确。 唐杰穿好了外套，打算提前下班去希罗的诊所。 她还是那句话：“你想陪这些尸体多呆一会么？” 周全点了点头：“是，我想在这里思考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混乱，我打算重新捋顺一遍。” 唐杰摊开手，似乎很无奈的走了。 停尸间的大门关上了，因为这里常年潮湿，加上给尸体保温的冰块，显得格外的阴冷。 有人的时候，这里还有点温度，现在就剩下周全自己了，还真是时不时的打寒颤。 周全从张群跟徐国耀两具尸体开始观察，脑子里飞快的将他们所有的资料回顾了一遍，用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关键点。 死者身份衙役，可能被杀的原因是仇杀…… 当他想落笔写情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刘大胆跟老袁的尸体，按照他们之间的关系，老袁跟刘大胆是最有可能搞情杀的。 可是老袁能忍着那么多年养着桃红，按照常理来推断，除非桃红最近发生什么让他恼火的事儿，他才有可能进行情杀，可当初张群那么严重的事儿老袁都没有动手杀人，更何况现在，不会是他，而且他也是受害者。 如果是刘大胆的话，他跟桃红的感情最深，可是他知道桃红是个什么人，真情可能在他心里只能当做回忆。 如果杀人的话，杀了那些跟桃红有关系的男人，倒不如杀了桃红来的更加痛快一些，而且他最后还选择了自杀，那这就说不通了。 未知嫌疑人，周全写了这几个字之后，又将它划掉了。 从现在捋顺出来的关系看，桃红身边不会再有跟刘大胆一样痴情的人了，所以再有情杀可能的人是不存在的。 周全只将仇杀上边又画了一个大圈圈。 他确定，这些人的死，一定是仇杀。 如果是仇杀的话，关老爷的背景拉进来就可以说得通了，特别是那个孙家，当初孙家答谢的时候，关老爷是真的临时有事儿走了，还是他事先计划好的？ 不知觉的，周全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好像是过电影一般的场景跟假设。 现场的几具尸体，几乎都被他串联到那些场景里，只是没有刘大胆。 如果关老爷因为当年的事儿烧死了孙家全家，孙家的后人一定会报复，那可是灭族之仇，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没有不报复的道理。 那关老爷跟张群老袁他们之间就是官商勾结，之前孙家老板被抓，或许跟他们不无关系，只有这样，在场的几位死者才能都串联到一起去。 假设一个未知嫌疑人，他想干掉导致家族灭败的凶手，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够，当他等了数年之后，时机成熟了，找机会给他们这些人挨个下毒，然后等他们毒发的时候，他就开始动手了。 凶手应该知道十五年前那桩鬼妆案，或许是模仿，或许就是他干的，他觉得只有这样，让那些曾经害过他们家的人，面对地府阎罗的审判才能满足他的内心。 因为这个人很胆小，他很弱，他有可能是个不完全的人。 他的仇人有钱有势，有权有武力，他根本不是对手，可是血海深仇不得不报，就是死也得让这些仇人死在他前边，在那之前，他一定要活下去。 所以他非常的谨慎，把自己的仇人一个个的杀掉。 忽然间，停尸间的门被打开了，一阵刺骨的冷风从外边吹进来。 周全猛地一回头，发现门外并没有任何人，只有走廊里昏暗的灯光，因为电压不稳的原因，灯光在不停的闪烁。 “咣当！” 周全的身边一声脆响，他猛地又向唐杰工作的验尸台看去，一个黑影极其迅速的搜索着什么东西，发现周全在看他，他立刻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周全心眼里就打怵碰到这样的事儿，但眼下也只有他自己，总不能在这干等着被人家弄死吧。 “你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说话，他用黑布蒙着脸，头顶带着一个草帽挡住了额头。 “我告诉你，这里是警署，你要是伤了我你可跑不出去。” 那人还没有说话，速度极快的冲向周全，手里明晃晃的尖刀挥舞起来就往周全的身上刺。 周全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兔子急了还咬认，狗急了能跳墙，更何况他还是个人，是个比较健硕的男人，怎么能被眼前这个人吓倒了。 他抄起身后的一块木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砸向对方。 可对方好像是练家子，身子一闪，冲着周全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随后，他那把刀子再次举了起来。 周全将木板伸在自己的前头，预防对方靠近自己。 就在此时，停尸间的走廊里飞来一道黑影，好像是一道闪电。 黑影到的持刀刺客跟前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那人手里的尖刀踢飞，回身又是一脚，踢得那人连退数步，差点没坐地上。 持刀人见状不妙，转身就跑，跑到走廊发现对面还有人来，他纵身一跃，从窗户飞了出去，越过警署的高墙跑掉了。 赵飞龙从外边跑了进来，立刻问道：“刚才怎么了？” 周全说道：“不知道，有个人进来就一通翻，好像什么都没找到，这时候聂探案就来了，他就跑了。” “什么人这么胆大，居然敢夜闯警署停尸间，还敢在这里翻东西？” 周全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抓着木板的双手还在颤抖。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个人很可能跟这件案子有关系。” “我去追。”聂晓婉二话没说，扭头就冲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追击黑衣人 周全良久才将手里的木板放下，伸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赵飞龙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是一脸无奈。 “你还真是个头脑发达四肢无力的家伙。” 说完话，赵飞龙立刻跑到唐杰的验尸台上查看一番。 他只发现了一些报告单子被翻乱了，先前见到的那些证物似乎没有任何缺失。 赵飞龙的表情放松了，他背着走到周全身前。 “以后有机会让聂晓婉好好教你功夫，总这样是不行的。” “是的，一定，我也一定好好学。” 赵飞龙拍了拍周全的肩头：“刚才有没有见到来人的模样？” “没有，不过我发现他拿刀的那只手腕上，有个奇怪的刺青。” 赵飞龙瞪大了眼睛：“什么样的刺青？” “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个蜘蛛一般的图案。” 赵飞龙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走吧，这里暂时先不要呆了，我会叫人日夜把守，就不信那人还敢再来。” 不一会，聂晓婉一脸沮丧的从外边回来，随着她急促的呼吸，那胸口上下起伏着。 周全跟赵飞龙两个人直勾勾的看着她。 聂晓婉自己嘟囔了一句：“真是怪了，明明看见他就在路口，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走到哪里没得？” “就是官电街口的巷子那里，这小子就好像长了翅膀，突然就不见了。” 此时，两名警员跑来找赵飞龙，说是青龙观跟总署的人找他。 赵飞龙回头看了眼周全：“知道为什么要让你小心点吧，你们两个就别去了，我去应付他们。” 赵飞龙走了。 周全问道聂晓婉：“探长让你有空教教我功夫，你？” “干什么？” “你也知道，我这两下子有的时候真挺危险的。” 聂晓婉冷哼了一声：“哎呦，咱不是智囊吗，怎么也开始崇尚起武力了？” 周全不做声。 聂晓婉笑了：“想让我教你也行，不过不能白教。” 她心中暗道：平时都是你们分析案子，每次都是我说的有问题，就你们厉害，这回求到我了吧，非得狠狠的宰你一顿。 周全说道：“没问题，一会请你去吃饭，咱们去官电街的王记烩饼。” 这正应了聂晓婉的心思，两个人往官电街方向走。 王记烩饼是安东当时有名的小吃，虽然是小吃，但他们家的特色私房菜那是一绝，所以来这里的达官显贵也不在少数。 之所以王记烩饼会开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地方多是闯关东过来的山东人，他们对烩饼可以说是情有独钟。 而且，此处比邻两家大商行，一个是关家商行，另一个是郑家商行，光是每个商行里做工的伙计就不下百十来人，这也使得他们家的生意红火至极。 可周全跟聂晓婉刚刚走到路口，周全忽然间停下了脚步，似乎脑海里在想什么事情。 聂晓婉看了一眼他的样子，立刻变了脸。 “咱们可说好了吃烩饼的，还有他家的小鸡炖蘑菇，你可不能赖账。” 周全没做声，忽然间扭头又往回走。 聂晓婉愣住了：“哎，你还真走啊，还是不是个男人，请一个女孩子吃饭都这么抠门？” 周全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再转过身来。 他问：“刚才你是不是追到这个地方，人就不见了？” 聂晓婉左右看了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周全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全歪了歪脑袋说道：“那就不对了，一个大活人，即便是跑的再快也快不过你的速度，往前没有岔路可以走，起码得百十米之外才能拐弯。” 聂晓婉说：“他不可能甩开我百十米，最多不超过五十。” “那他在这里消失，不是飞身上房的话，那就该……” 周全的眼睛四下里打量着。 他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关家商行后边的巷子，巷子里常年摆放着几个垃圾桶，多是装着商行里日常丢掉的垃圾，如果不是收拾垃圾的时间，巷子里应该不会有人走动。 他又往其他方向看了眼，再没有可以走人的地方了。 周全转身走进了巷子，这里即便是白天也显得漆黑昏暗，因为关家商行的后院墙伸出一块遮雨棚，那里边经常放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这条巷子不长，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就到头了，而且最里边是个臭水沟，连接的是关家商行大院里伸出来的废水管。 聂晓婉在周全身后跟着：“你往这里来干什么？” 周全立刻伸出自己的食指：“小点声，咱们进去看看。” 聂晓婉似乎明白了周全的意思。 他们进去之后，周全非常小心的挨个地方观察，甚至不顾地面上遗留的那些已经酸臭的垃圾，整个人平趴在地上看着什么。 聂晓婉捂着鼻子：“这里好臭啊，你还趴地上，到底在找什么？” 周全看了半天，忽然间眼睛亮了。 “你身上有没有带纸？” “啊？什么纸？” “当然是印脚印的纸了。” “哦，有。” 聂晓婉递给周全两张草纸。 周全小心翼翼的将地面上的脚印给印了上去，又走了没有几步，他在关家商行的后门，又印了一个脚印。 随后他起身，自己迈步比量脚印之间的距离。 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看来那个人可能是进了这里。” 聂晓婉眨巴着大眼睛，似乎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这里？这不是关家商行的后院么？”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去停尸间的那个人就是进了关家商行。” 周全随即又指了指一个垃圾桶旁边的墙上。 “因为这里常年潮湿，如果有人走路会留下脚印，如果有人在墙体上用手扶一下，就会留下手印。” 他又用了一张纸，在墙上粘下来一个看似像手印的印记。 聂晓婉思索着说：“那会不会是倒垃圾的来过这里？” 周全显得很无奈，他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几个垃圾桶，另一只手堵住了鼻子。 “垃圾还满的，证明今天没有人来清理过垃圾，我刚才印下来的印记都是新的，所以我敢肯定，那人就是跑进这里了。” 第二十六章 关家少爷 聂晓婉这下精神了：“在我手里还没跑过什么人，我得进去看看。” 周全一把拉住了她，质疑道：“你进去之后怎么说？” “就说来抓犯人。” “关家商行的人不下一百来号，你说哪个是？” “我不管，反正刚才从这里进去的人就是。” 周全皱起眉头：“如果他们愿意配合还可以，但如果不愿意呢，你又怎么说？” 聂晓婉不说话了。 周全表现的不紧不慢：“先吃饭，晚点咱们再进去，即便是进去也不要提停尸间里的事儿。” 聂晓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被周全搞蒙了。 “现在进去，正好他们的人都在，也方便咱们查人啊。” “一百多号人，你还想一个人一个人的查？把警署进了刺客的事儿捅出去，然后赵飞龙在出面解释？” 聂晓婉不说话了，挠了挠头。 “所以说，武力很多时候非常管用，但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多动动脑子。走，咱们点一盘猪头肉给你补补脑子。” 聂晓婉被周全这句话差点没说背过去，什么叫吃猪头肉补补脑子，这明摆着说自己是猪脑子么？ 进了王记烩饼，两个人点了菜，一人吃了一碗烩饼。 酒足饭饱之后，周全擦了擦嘴，走到柜台不知道跟掌柜的说了什么，掌柜的还给了他钱。 这个场面还真得让聂晓婉大吃一惊。 她小声的问道周全：“我说，人家都是吃饭给钱的，你怎么吃饭人家还给你钱？你是不是敲诈人家了？” 周全背着手，美滋滋的出了王记的大门。 “我都跟你说了，考虑问题的时候多动动脑子，在没弄明白事情之前不要胡乱猜测。” “那你说人家为什么会给你钱？” 周全笑了：“你以为我智囊是白叫的？上回他们家要更换屋内装潢，是我画的图纸，给出的主意，当时答应给我两块大洋呢。” “啥？光是给个图纸出个主意就两块大洋？” “怎么？你感觉不可能么？” “那他家老板是不是吃了你的迷魂药了？” 周全叹道：“我说你就别乱想了，他们家老板是个大叔，我迷魂谁也不能迷魂他呀，再说了，我好赖也是个智囊，这街坊邻居大事小情，只要去找我的，哪有空手的？” 聂晓婉被周全说的愣住了，真没想到这个人还有这本事。 周全大步走到关家商行门口。 此时天已黄昏，里边的工人正忙碌着，一个个脚打后脑勺，似乎都着急干完手里的活早点下工。 他跟聂晓婉走进商行，似乎没有人搭理他们。 直到他们走到院中正厅的时候，才跑出来个工头拦住了他们。 “你们干什么的？” 聂晓婉还是非常直接的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我们是警署的，来这里找你们家老板。” 工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聂晓婉跟周全，又看了看聂晓婉的腰牌，眼珠子转了一圈。 “好，你等着，我给你进去汇报一声。” 关家的实力在安东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一般来他家的官家人，基本上都自降一级，把他们家的人当成财神爷供着。 不一会，工头出来了。 “我们少爷在里边呢，喊你们进去。”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这么狂？来客人了还不出来迎接？” 工头撇了眼聂晓婉，非常蔑视的笑了声，转身干活去了。 周全冲着聂晓婉递了个眼色，两个人走了进去。 大厅里坐着十几个账房先生，每人一张桌子，手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已经下工的工人排着队等着给他们结工钱。 周全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里喝茶的年轻人，这个人身穿锦缎，翘着二郎腿品着茶水的味道，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 他直接走到年轻人跟前，低声问了句：“这位是关家少爷？” 年轻人眯缝着眼睛，斜着看了眼周全。 “嗯，是我。” 聂晓婉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公子哥，上前两步摆开架势，这就要开口发问。 周全见她的气势立马用手拉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随后，周全问道：“关少爷，我们此来是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什么事儿就说吧。” 关少爷话音刚落，忽然间瞪大了眼睛，那双目光贪婪的盯住了聂晓婉。 他立马起身：“哎呦，有美女来了。” 他挥手就给身旁的两个伺候一人一巴掌。 “你们都瞎了吗，来美女了都不告诉我，还不快给准备椅子看茶？” “是是是！” 两个伺候急忙去搬椅子，又端来了两杯茶。 聂晓婉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她真的是打心眼里讨厌这样好色的男人。 周全笑了笑道：“多谢关少爷的款待，我们此来是想问问你们家关老爷在哪？” 一提到关老爷，关少爷立马警觉了似的，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晦暗，眼珠子不停的乱转，随即又上下打量着周全。 紧接着，他又感叹一声：“哎呀，虽然说你们是警署的人，但是我家父亲在哪，那是我们家的私事，我想我有权利不告诉你们吧？” 聂晓婉刷的一下子将目光转向关少爷，在她看来，关少爷这么说，一定就是在掩盖什么，看来这个人问题还不小呢。 周全语气非常的温和：“即便关家少爷不方便说，那我们也就没什么问的了，这就告辞了。” 周全的举动让聂晓婉也大吃一惊，这等于什么也没问啊。 她捅咕着周全小声说：“你怎么不说关老爷已经死了，咱们是来问他关老爷的情况，为什么不问？” 周全瞪了眼聂晓婉，用手指比划了下脑袋，示意她要动脑子。 关家少爷似乎听见了什么，他严厉的喝道：“等等，我刚才可听见你们说我爹死了？” 周全眉头紧锁，点了点聂晓婉。 回过头，他就变得满面笑容：“哎，关少爷，你是不是听错了，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 关少爷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耳朵可好使着呢。是不是我爹让你这么跟我说的？我还怀疑，这位女探案的牌子是假的。” 第二十七章 认尸 聂晓婉面对关少爷的质疑感到非常的诧异，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这样质疑自己身份的人。 她立刻将又将自己的腰牌拿了出来，正经八本的亮在关少爷的眼前。 “你可看好了，这是货真价实的警署探案的牌子。” 关少爷愣了下神，色眯眯的眼睛又发出那种让人厌倦的神色。 “我说美女，你这牌子即便是真的，可你刚才说的话却是大不敬啊。” 周全在她身边还想劝她不要多说话，但聂晓婉没有再听他的，直接开始发问：“告诉我，关老爷现在在什么地方？” 关少爷不言语，转过身去将自己的茶壶递给了身边的伺候。 “再去给我换一壶茶。” 周全的眼神，已经开始在他能看到的人身上观察，他在找之前见到的那个刺青。 关家大厅里的人真的是太多了，似乎没有他要找的目标。 聂晓婉跟着又说了一句：“跟你说实话吧，警署停尸间有具尸体，我们怀疑八成就是关老爷，如果真的是他，你这个做儿子的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 她的声音很大，以至于那些结账的工人全都愣住了。 关老爷死了，那可是天大的消息，这要是传出去了，或许整个安东都得炸了。 看着一双双惊诧的眼神往聂晓婉这边看来，周全拉了把她的衣袖。 聂晓婉一甩手，毫不顾忌的接着说：“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证据，不然的话也不会直接来找你。” 关少爷嘴角微微上翘，喝了一口茶。 “不能光凭你在这里说，我就相信你。再说了，我爹那个人很奇怪，他经常搞一些事儿来对付我，你跟我说，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唬我的？” 聂晓婉差点没气疯了，什么叫他爹花钱让别人来唬自己的儿子，难道他们父子之间还有过节？ 周全低声言语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关少爷亲自到我们警署看一眼，不是关老爷最好，至于你们爷俩的事儿，那我们就不必多问了。” “本少爷现在很忙的，还别说，你们两个演戏演的很好，我知道我爹都是为了我好，想让我上进，他总是不放心我，可你们看看，我们关家的生意不也让我打理的很好么。” 他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边的一位伺候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少爷，老爷已经出去十几天了，你说会不会是他没有跟咱们开玩笑？” 关少爷回头就是一巴掌：“闭上你的乌鸦嘴，你怎么还盼着我爹死么？” 那伺候急忙伸手，连连抽自己的嘴巴。 “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说。” 可是，关少爷立刻定住了，他看了眼周全，发现周全也正在盯着他。 周全说：“关老爷是不是腿脚不好，而且身上总喜欢戴玉佩？” 关少爷哼了声：“我爹的特点很多人都知道，你们知道也不稀奇，要不然咱们打个赌吧。” 周全笑了：“怎么赌？” “我跟你们去警署，如果那具尸体是我爹，我关家愿意出大洋五百块缉拿真凶，如果不是的话，她就得陪我一晚。”关少爷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聂晓婉。 周全看出来了，这个关家少爷还真是有点风流底子，满脑袋净想着美女什么的，居然连自己父亲的生死都能当成儿戏。 他非常严肃的回道：“可以，我答应了。” “你说的可是当真？” “当真，我周全说出的话没有不算数的。” 聂晓婉气的鼻子都歪了，她狠狠的在周全的腰间拧了一下。 周全只感觉自己的皮肤上一股子针扎的疼。 “你经过我同意了么就答应他，还有，咱们在办案，至于跟他们打赌么？” 周全疼的将眉头挑起老高。 “关少爷不是说了吗，关老爷是出去办事了，他认为输不了；而咱们又有证据，那不就证明他们赢不了么，这事儿不得有个结局吗？” 关少爷背着手，干了碗里的茶水，将手里的折扇收好，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 “走吧，你们还在这里等着做什么？” 周全立刻跟聂晓婉出了关家的大厅，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 他忽然间感觉身后有个身影极其诡异的闪过，他猛地回头看去，现场还是刚才那些人，好像没有什么特殊异常的。 他本能的在那些人的手腕上又扫视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目标。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佝偻着腰，一瘸一拐的从大门走了出去。 他们几个人出了关家大门之后，周全左右看了眼，刚才那位老人不见了。 周全心中惊了一下，总觉的那个老者的身上有他熟悉的印记，不知道是直觉还者是错觉。 等他们到了警署的停尸间，唐杰已经回来了，见到周全他们带回来个公子哥，便上前问明情况。 周全说：“这位是关家商行的少东家，他来认尸。” 唐杰点了点头，立刻将其他的尸体用白布遮上了，唯独是留下了怀疑是关老爷的那具尸体。 关少爷凑上前瞪大了眼睛瞅着，看了老半天突然间一改之前的风流，直接吼道：“你们跟我开什么玩笑呢，这个人都烧成了这副德行，让我怎么认？” 周全冲着唐杰递了个眼色。 唐杰跑到证物柜跟前，开了锁之后取出那件玉佩，又找到了那几颗铁砂子送到了关少爷的面前。 周全说道：“这玉佩就是这个人身上找到的，这些铁砂子是从他的腿上取出来的，你看看。” 关少爷仔细的看了眼那枚玉佩，又看了看铁砂子。 周全说：“关老爷是不是右腿有问题，经常需要拄着拐棍走路？” 关少爷呆呆的看了眼周全。 周全接着说：“这枚玉佩上边雕刻的是一对仙鹤，想必价值不菲吧，我想这东西你总不能说你不认识吧？” 关少爷说道：“这玉佩……是我爹的不假，可是这个人怎么能证明就是我爹呢？玉佩可能是他弄丢了，被别人捡去了也情有可原啊。” 周全早就想到他可能这样问，他一把将关少爷的手抓住了。 “你干什么？” “做个最简单最古老的测试，就能证明你跟他有没有关系了。” 第二十八章 调查孙家 唐杰立刻从那具尸体上找到一块骨头。 周全笑了笑：“关少爷你别嫌疼，这招叫滴血认骨，是宋朝提点刑狱司宋慈发明的，没想到今天我还用上了。” 关少爷起初想要挣脱，但怎奈还有个功底深厚的聂晓婉在身后，他速度奇快，只是眨眼之间，刀从鞘出切开关少爷的手指尖之后，刀又送回了刀鞘。 周全用力挤出了几滴血，血也滴在了那块骨头上。 那几滴血在被烧过的骨头上停顿了片刻，慢慢的渗透了进去。 关少爷彻底傻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久久没能发声。 周全说道：“所以，接下来，你得配合我们警署的调查，才能早日找到杀你父亲的真凶。” 关少爷猛地回头，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全。 “你们给我听好了，如果找不到真凶，我们关家跟你们警署没完。” 关少爷随后想要伸手去拿那块玉佩，周全拦住了他。 “这东西暂时不能给你，等案子破了才行。” 关少爷没了先前那种富家公子哥的派头，反倒是显得非常沉稳，他从衣兜里翻出一张银票扔在了地上。 “这里是一千块大洋，给你们十天的时间，我要见到真凶。” 关家是真的有钱，一千块大洋根本不当回事儿。 关少爷急匆匆的走开了，停尸间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聂晓婉牢骚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在关家好好看看，哪个人手上有那个刺青？” 周全说：“哪件事关键？确定尸体是关老爷应该更重要，现在就差一具尸体不明身份了，我想咱们已经找到方向了。” 第二天，赵飞龙把参与此案的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讨论。 之后，他按照周全的建议，撒下去不少人对当年孙家的后人进行调查，其中还包括在孙家干过活的人，试图找到跟孙家关系不一般的人。 而周全这边却跑到了安东省警察总署，进了档案室，他取了当年孙家大火的调查卷宗，还有孙家老板被抓的卷宗。 他发现，当时揭发孙老板的人是个当地的百姓刘三，他举报孙老板勾结土匪，强行低价购买他家的祖传玉佩。 而这个刘三报案之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 接手这个案子的，就是徐国耀跟老袁他们，当时已经准备给孙老板下狱了。 没想到半路跳出个关云鹤疏通，那件案子就弄了个揭发人失踪，无法提供足够证据为由，将孙老板给放了。 而孙家大火的卷宗写的就更加简单了，这是一场意外，孙家从上到下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这几个字让周全有点失落，如果真的是孙家没有人了，那孙家人报复的可能性就没有了。 但也只有孙家人出来报复这一点，是目前最合理，最为说得通的假设。 看到这，他突然间将目光转移到刘三的玉佩那几个字上。 难道刘三的玉佩，就是现在关老爷身上的玉佩？ 如果真是的话，那么当年这孙家大火可就是谋杀了。 这个刘三到底是什么货色，他是哪来的？ 周全将他所了解的，关家跟孙家之间的信息再次重组，发现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上山打猎，跟胡子有关联。 那是不是这伙胡子里的某个人，帮孙家的忙干掉了这些人呢？ 他立刻起身，将卷宗抄写了一份之后，出了总署。 周全直接回到了图书馆，在图书馆里他又翻起了那本安东杂记。 上边提到十几年前，青龙山的匪患已经除掉了，其中有部分人出家修道，一部分人下山务农。 孙海川无奈的笑了，难怪青龙观如此嚣张，原来他们之前就是胡子啊，再去看看或许还真能找到些关于孙家的线索。 就在此时，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了。 赵飞龙从外边走了进来。 “又在看书？” “探长，你怎么跑来了？” “听说你去了总署，想来看看你有什么收货没有。” “查到点东西，不过现在的线索还有断点，需要一些证据将他们串联起来。” 赵飞龙说道：“朱羽刚才带回来个好消息，蛇毒已经找到了。” 周全一听这个立马精神了，如果找到蛇毒，那就可以锁定用毒的人，而且那个人就很有可能是凶手。 “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因为这蛇毒并不是储备好的，所以朱羽还需要进一步证实，才能找到真正使用这东西的人。” 周全点点头：“朱羽找到的应该是一条蛇吧？” 赵飞龙异样的眼神看着周全：“你还真能猜。” “那就对了，那种蛇毒没人会专门收集，除非是专门摆弄蛇的人才有可能用蛇出去毒人。” 周全随即将抄回来的卷宗交给了赵飞龙。 “我想问你点事儿，你对当年叱咤安东的孙家有没有印象？” 赵飞龙虽然是警署的老人，但他的年纪并不大，即便是接触过诸多的案件，但是十五年前的事儿，他也只有道听途说的份儿。 “你说被大火烧毁的那个孙家吧，我听我师父说过，他们家挺惨的，当时警署的人去了，一共抬出来了七十八具尸体，后来调查发现，他们家的人全都烧死了，无一幸存。” 周全眉头紧锁。 赵飞龙看过卷宗之后，端起自己的下巴。 “要是从卷宗上来看，这个孙家老板还真不是个东西啊，能惹来杀身之祸也是咎由自取，不过我感觉今天的这起鬼妆案，跟他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对，我也这么想，可是孙家人都死绝了，咱们的想法就错了。” 周全又问了句：“现在青龙观里的道士到底是不是之前青龙山的匪患？” 问到这里，赵飞龙的眼神有点飘忽，他僵硬的笑了声。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是不回答你了，反正青龙观的人你少惹。” “可是现在的案子已经牵扯到他们了，需要从他们当中寻找蛛丝马迹，如果他们不配合，咱们会遭到很大的阻力。” 赵飞龙叹气道：“依我看，现在还是好好查查关家少爷吧，那天他的表现太过反常，这小子一定有事儿。” 周全感觉赵飞龙是故意在岔开他们的话题，难道青龙观里的道士，还真有连赵飞龙都不敢招惹的？ 第二十九章 深山猎人 赵飞龙安排了人手去查关少爷，警署的几个探案全都出洞了，现场只留下了周全跟唐杰两个人。 周全看了眼唐杰，将关家商铺巷口里带回来的印记交给了她。 “这两样东西给你保存，我看我有必要再去一趟青龙观。” 唐杰诧异的问了句：“探长不是不让你去青龙观么？” “我去又不是惹事儿的，而是去找人。” 唐杰愣住了。 周全说道：“你继续调查那个无名尸体，看看他身上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吧，我待会就给他再做一次尸检。” “你最好抛开他的胃看看，或许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周全说完话，只身一人往青龙山上去。 他没有先去青龙观，而是去了发现尸体的那间小院。 这里已经被警署的人用麻绳围上了，门口贴上了封条。 等他推门进院之后，忽然间发现房间门上的封条似乎被扯断了。 之前他见到青龙观的神像已经搬回去了，那应该是他们把封条扯断的。 但是周全见到上边的日期之后，彻底傻眼了。 这封条是当天的日期，应该是警署来人刚刚贴上去的。 那这封条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人扯断的？ 他小心的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忽然间传出一阵阵暖意。 周全定睛观看，在地面上摆着一个碳炉，炉子里边还有一些刚刚熄灭的余炭。 就在他发呆之际，忽然间感觉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一张苍老的面容上，那双黑咕隆咚的眼珠子充满杀气的盯着他。 周全本能的向身后退了一步，眼看跟前这个人手里握着一把猎枪，身后还背着一把柴刀，他确实有点打怵。 来人端起猎枪对准了周全。 “你是干什么的？” 周全沉默片刻道：“我是警署的，来此调查。” 听到这句话，来人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猎枪，那紧张的表情似乎恢复了平静。 他上下打量着周全，似乎始终在保持着警惕。 周全虽然对武力解决问题表现很差劲，但他知道气势上要压倒对手。 他义正言辞的问道：“这里是警署封锁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来人见到周全说话非常的正经，对他自己也并不构成任何威胁，这便露出了些许笑意。 “我是这山里的猎人，正赶上打猎走到这里了，没地方去才到这里过个夜。” 说话间，猎人从背上取下了柴刀，坐在了一旁。 他将打回来的猎物扔到地上，又从房间的角落里取出一个麻袋，从里边抓了些碎木炭放进了炉子里。 周全瞪着他，严厉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吃喝会破坏罪案现场的，我现在有权请你出去。” 猎人似乎并不在乎周全的话，反倒是变得大大咧咧的：“这个地方我看是早就被破坏了，来来来坐下，尝尝这山里的野味。” 周全没心思跟他闲聊，直接推开了房门，一股子凉风吹了进来。 “我再说一次，现在请你出去，如果你再不走的话我就立刻去喊人，请你到警署坐坐。” 猎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周全，将手里的猎枪放下了。在他看来，完全可以不在乎周全的恐吓。 但此时，周全顺手抢过他的猎枪，枪口直接对准了猎人。 “你再死赖着不走，我就完全有理由怀疑你跟这里的杀人案有关联。” 猎人愣住了，咧开嘴笑了。 “这枪里没装子弹，你比划我也没用，我就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就走，如果你要怀疑我跟这里的杀人案有关系，我会非常肯定的告诉你，跟我真没有关系。” 周全愣住了，感觉这个猎人说的话似乎他知道什么。 他收了手里的枪问道：“你知道什么？” 猎人拉着周全坐下，烤出来的野味香味扑鼻，他顺手扯下山鸡的一条腿递给了周全。 “先吃，边吃咱们边说。” 周全接过鸡腿，没有吃，他很警觉。 猎人咬了一口鸡肉，随后从自己的后腰上摘下来一个酒葫芦，咕咚咕咚的喝了点。 “其实，这里杀人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一听这话，周全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似乎疑点重重的案件，立刻将就要找到答案了。 他又向猎人靠近了一步，就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猎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给周全讲述他见到的事情。 他叫周四，是青龙山到五龙山一代的猎人。 他没有固定的住所，常年在山里游走，挨个猎人小屋换着住。 周四抹了把嘴上的油说：“就是下雨那天，我因为追一只狍子走到了这里，后来青龙观那帮犊子把狍子给我拦住了，告诉我不能杀生，就把狍子给放了。” 周全认真的听着。 “那天天色已经晚了，我合计着没地方住，也不能去青龙观里借宿，毕竟刚跟他们闹僵，所以就想起这个地方了。可当我走到这里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 “哎，那场面别提多精彩了。我看见有个佝偻着腰，走路都费劲的人，手里居然拎着一把尖刀，在屋里切东西。本来这里就是猎人临时的住所，进来切点东西也算正常，没想到他居然在给人开胸，从那两个人的身体里，把两颗还跳动的心给挖了出来。” 周全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周四说的应该没有撒谎，他说的情形跟罪案现场完全一样。 “那心脏滴滴答答的在淌血，然后他就让那两个被掏心的人双手捧着自己的心脏，他自己却往屋里边走。” 周四比划了一下，指的正是当时摆放酆都大帝的地方。 “这有个神仙像，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吃力的磕了三个头。” 周四说完之后又突然压低了声音：“你猜他磕完头怎么了？” 周全瞪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这个犊子可能累大劲儿了，第三个头磕完了之后，就再没起来，直接趴在地上了。” 周四来了个大喘气，搞得周全无奈至极。 可是接下来周四的话，却让周全感觉到丝丝寒意。 第三十章 蜘蛛刺、狩猎人 周四吧嗒着嘴里的肉，非常变态的说了句话。 “我看那人已经倒了，就走进了屋里，从那两个人手里拿走了一颗心脏。” 周全额头的冷汗直冒：“你拿走了一颗心脏？” “当然了，我打猎几十年，还从来每尝试过吃人心，就想拿来尝尝，但是那味道确实不咋地。” “你还敢吃人心？”周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四看到周全的神情噗嗤就笑了：“你看给你吓得，人心猪心不都一样，不过这人心真比不上猪心，太难吃了。” 周全知道自己碰上一个神级的疯子，敢吃人心的人简直就是…… 他想到这，忽然间感觉哪里不对，在调查案发现场的时候，是两颗心脏，他说他拿走了一个，那警署里的那个是谁的？ 他嘴角微翘，冲着周四冷道：“你在开玩笑吧，据我所知，我们收拾现场的时候，可是发现了两颗心，你那颗心从哪来的？” 周四顺手将手里的山鸡从中间扒开了，从山鸡的胸膛里摘出一颗小小的鸡心，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吃人心就跟吃这个鸡心一样简单，反正他们都是死了的人， 我又没有杀人，不过是吃了他一颗心，再说了我不是拿了一颗猪心还给他了吗。” 周全对眼前这个疯狂的猎人确实有点无语了，但细细想来，这人大概是在山里打猎时间久了，身上的杀气戾气比较重，对于人或者是动物都不在乎了。 他缓了缓神，语重心长的说：“你吃了人心，那可是犯了大忌，也是破坏了我们破案的重要证物，你……” 周四猛地回头看了眼周全，那张老脸上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给你们提供的线索，想必也够你们查一阵子了，如果需要我作证的时候我一定到场，这总可以了吧？” 周全不想跟他罗嗦，因为他实在是对这个人无法用正常思维去理解了。 他问了句：“吃心的事儿以后再说，你接着说还看到了什么？” “我拿走了心之后就出了屋子，打算去山上过一夜，可还没等我走远呢，这房子就着了，我就又掉头回来了。” “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放的火？” “没有，不过我回来的时候，见到晕倒那个软蛋从里边爬了出来，爬到门口就停住了，我本打算救他，可是他身上的火太大了，我也就没管。” 周全问：“那你为什么不去警署报案？” “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我杀的，再说杀人那个已经被烧死了不是。” 这句话突然间提醒了周全，一下子把他之前所有的疑惑全都解释通了。 “你说是那个软蛋杀的人？” “那还能有谁，也就他在屋里拿着尖刀挖人心，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要挖心，难道他也想尝尝？” 周全眉头紧锁，脑子里瞬间形成了当天晚上发生的情形，好像是过电影一般，一幕一幕的，一直到最后，所有的环节都解释通了。 他的脸色放松了许多，感觉这个线索太重要了，也帮他突破了思维的瓶颈。 他问道：“那你有没有看见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那我可不知道，都说做贼心虚，我手里不还有一颗人心么，所以就跑了。” “然后呢？” “然后走到半路，天就下雨了，还把我摔进了泥沟里，胳膊上摔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说话间，猎人将自己的衣袖推了上去，小臂上一条长长的疤痕非常的明显。 可是，周全发现了他身上更引人注意的东西。 他一把抓住了周四的手腕，两只眼睛紧紧的盯在他的手上。 “你这刺青是哪来的？” 周四被周全问的傻了。 “当然是刺出来的。” “为什么会有这个刺青？” 周四似乎看明白周全的意思了。 他笑道：“嗨，这是我们当年在山上当胡子的时候刺的，我这刺的是蜘蛛，刺在手腕上，还有刺龙画虎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周全此时变得非常小心，因为停尸间出现的那个人，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猎人，如果真的是他，那自己的小命岂不是已经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可是从进来到现在，猎人始终没有对他发出任何恶意的攻击，这让周全很疑惑。 他问道：“你这蜘蛛刺青有什么含义？” “我们山上的人，负责打猎的都刺这种图案，证明我们就好像蜘蛛似的，专门给山上的人弄猎物。” “那就是说还有别人有这个刺青？” 周四听了周全这话，面色略显低沉。 他叹了口气：“哎，当年山头上的人走的走死的死，不然我也不能自己在山里打猎，不过手上有这种刺青的，最多不超过三个人，其中一个去年已经病死了。”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周四琢磨了半天：“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哪，不过，我之前听说他好像是给哪个有钱人的家当护院。” 周全说：“那你能不能回忆起他长什么样子？” “那当然能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十多年呢，不过现在变老了或许能差一点，不过即便是差也不会太多。” 周全双眼瞪得像铜铃似的，直勾勾的瞅着周四。 “如果我找人画像你能不能帮忙？” 直到这个时候，周四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题了。 他眼珠子乱转：“难道他犯案了？” 周全说道：“他并没犯案，不过他应该知道很多这件案子里的信息，我得提醒你，现在开始你得全力配合我，我才能保证不把你吃人心的事儿说出去。” “吃人心……” “你别以为吃人心的事儿小，判你个几年大牢不是问题。” 周四长出了一口气，他斜着眼看周全，琢磨了老半天。 周全冷笑道：“如果你配合我，我请你到城里吃喝玩，一直到案子结束。” “真的？” “说话算数。” “那要是案子一年不结束，你管我一年？” “管你一年！” 周全说的非常肯定，而周四彻底被打动了，毕竟是个山中狩猎人，也不想闹事儿，就想安安稳稳的生活，既然有便宜占，那不占才是有问题呢。 两个人立刻收拾了东西，转身从房间里出来。 刚到门口，周全又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地里看着他，很熟悉，又很陌生。 第三十一章 案情重组 周全猛地扭头往墙外看去，那双眼睛不在那里，又转头往房后看去，还没有。 他急促的跑出了小院，围着院子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他心中开始忐忑不安。 这个眼神不是头一回见到了，上回见到它，是在丁真人的房间里。最后发现的是那个报案人李二蛋，当时他就怀疑不是他的眼神，因为两个眼神明显不一样。 李二蛋显得天真无邪，可他印象当中的那个目光却是阴森，老辣。 周四看到周全的举止愣住了，直接问了句：“见鬼了吗？你到处跑什么？” 周全回头看了眼周四摇摇头没说话，他很诧异，真好像是见鬼了。 一路往回赶，周全将周四安排到图书馆里暂住，给他买了些酒菜，自己往警署来。 第二警署的停尸间。 唐杰正在从那具无名尸体的胃里边取出一样东西。 那东西硬硬的，好像是个肉瘤，被火过之后有些脆，唐杰用钳子轻轻一捏，碎了。 里边散落出一些奇怪的粉末，很像砂子，又很像碎铁渣。 唐杰见到周全来了，招呼他过去。 “你来看，我在这个人的胃里取出了这些东西，应该是一些金属类的残渣。” 周全看了眼盘子里的东西说道：“一定是道士炼出来的丹，看来他生前没少吃这个东西。” 唐杰疑惑的问道：“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吃这些丹药？” 周全摇头。 此时，赵飞龙从外边气呼呼的走进来，一脸被人损过的样子。 一进屋他就直接问唐杰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唐杰就把丹药的事儿告诉了他，没想到赵飞龙直接破口大骂。 “总署的那帮犊子，青龙观有问题，他们就不让查，真不知到底收了青龙观多少好处？” 周全说：“探长，整个案件看似所有的线索都很零散，但是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似乎能把整个案件说的通了。” 这是个很振奋人心的消息，赵飞龙看了眼周全：“你说。” 周全说：“现在，我们从案子最开始来说，之前我们一直在找的凶手始终没有下落，现在就假设这具无名尸体就是凶手。” 赵飞龙跟唐杰对他这个想法都感到非常诧异。 周全接着说。 凶手知道张群跟徐国耀两个人曾经是警署的人，他未必是他们两个的对手，所以就选择找机会，偷袭两个人。 他选中的是七月十四那天，扮成烧纸的人在张群身边烧，所以现场出现两堆火就正常了。 凶手借张群不注意的时候，将准备好的蛇毒刺进张群的身体，很快他就毒发了，凶手实施了作案。 他本来想将张群的尸体带走，但碰到了某个人，他收手了，选择了逃开。 徐国耀的死法跟张群几乎相似，但他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特地把两次作案时间拉开了，找了一个坟茔地实施作案，本以为可以将他的尸体带走，但没想到又碰上了人。 这让他非常的懊恼，为了防止被人看出来，他选择了暂时的收手。 一直到我们开始调查老袁的时候，他感觉时机到了，就用某种东西，或者是某个事儿来威胁他，将他引到了聚义堂，同时他也把关老爷一起引了过去。 在房间里，他用了一些迷香之类的东西，让两个人失去了抵抗能力，他自己因为提前吃了解药，所以没什么大事儿，便将两个人非常顺利的解决掉了。 之所以他会弄个三个泥坯，那是他就想摆一个地狱审判的现场，然后将两个人的心全都挖了出来，这从前两个死者的死相就能看出来，他是有多么的仇恨这些人。 但是因为他身体较弱的原因，大概是吸入了自己设置的迷香，晕倒了。 此时，小屋起火，等他药劲儿过了，在火中醒来，可此时已晚，他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爬到了门口，就再也爬不动了，只能等着活活的被烧死。 这一通解释，赵飞龙听着似乎有点道理，但是他又提出了一个质疑。 “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周全说道：“动机很简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无名尸体应该是孙家的后人。” 赵飞龙瞪大了眼睛，诧异的问道：“不对啊，当时孙家的人可是死绝了的，后来还有人去核对了人数，一个不少，就是孙家的小少爷都没能幸免。” 周全说：“如果当年的调查没有问题的话，这个人是不是孙家的人，咱们去一趟孙家的墓地就会一目了然了。” “你真的认为这个人就是孙家的人？” “对，唐杰说他的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应该就是孙家小少爷的年纪，我怀疑那七十八具尸体里边，没有孙家小少爷。” 赵飞龙还沉寂在沉思中，唐杰也陷入了沉思。 周全说：“从咱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老袁他们跟关家之间关联的最大案件，就是当年的孙家大火案，要给孙家报仇的人，除了孙家的后代，别人根本就不可能下这么大功夫去对付警署的人。” “情理上应该是这样，但是咱们没有证据啊。” 唐杰也跟着发出了质疑：“那如果按照你这么说，凶手为什么要服用慢性毒药，为什么会这么多年之后才动手，还有总署的人为什么会如此护着青龙观？” “这些事情还需要继续查，不过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所有事情的起因，应该就是孙关两家的关系，这里边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需要慢慢的来。” 赵飞龙又说：“那来停尸间翻东西的那个人又是谁？” 周全笑了：“那个人很快就能找到他，我感觉应该先证明我的说法对不对再去找那个人。” 就在这时候，朱羽极其兴奋的从外边跑了回来，搞的一身泥浆，好像是在泥潭里打滚了似的。 他一进屋就给赵飞龙递上了一张画像。 赵飞龙看了眼问道：“这是谁？” “别提了，我就为了找那个玩蛇的老头，都快干到奉天了，他是靠这个吃饭的，打算到奉天赚钱去，我跟了他两天才让他把买蛇的那个人给想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们说说。” 第三十二章 遗骨 朱羽找的这个人，正是按照周全的思路去追的，他在城中的各大商社，药铺打听那种拉美新大陆来的蛇，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事儿。 后来，他在一位路边演杂耍的那里知道了玩蛇的老头。 等朱羽去找老头的时候，他已经往奉天方向去了。 追上老头之后，他承认了自己有过那么几条蛇，但死活就想不起来自己把那几条蛇卖给谁了。 直到朱羽请他喝了两顿酒，他这才想了起来。 朱羽就近找了画师，按照那老头的描述画了这么一副画像。 赵飞龙拿着画像跟已经烧成黑炭的尸体作比较，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死者跟这幅画里边的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但是唐杰却说了句：“死者的脸型应该跟画里边的人很像，可就是相貌已经没法看出来了。” 周全将画接在手里说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找个人来认认。” 众人都不知道周全在干什么，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周全拉着周四从警署大门进来。 在询问室内，赵飞龙将画像交给周四看。 周全问道：“你看看这个人，跟你说的那个软蛋一样不一样？” 周四贴近了看了眼，开始犹豫了起来，又看了半天才点点头。 “那天天黑，我看着有点意思，不过这个画像上似乎少了点东西。” “少了什么？”周全机警的问道。 “那个软蛋的左边嘴角有一条很明显的伤疤。” 周全立刻拿起笔，在画像上填上了伤疤。 “这回呢？” 周四点了点头：“嗯，这回像了，对，就是这个软蛋。” 周全的心刷的一下子就释怀了，人证物证具足，下一步就是确认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周四被周全打发回了图书馆。 他跟赵飞龙再次申请道：“我决定去挖了孙家那七十八口的坟。” 赵飞龙听到这消息也非常的兴奋，案子已经看到了曙光。 他立刻点头道：“我这就去总署申请批文，还有这张画，我马上叫人去找当年熟悉孙家的人辨认。” 三天后，安东郊区的同兴村的山头上。 数十名警署的警员将整个山头包围了，凡是来看眼的只能在山下等着。 八十多岁的村长被人背上了山，充当坟地挖掘的监管。 村长到了山顶之后，看着日头，掐算着阳气最盛的吉时。 周全跟赵飞龙等人在一片坟头前静静的站着。 村长有气无力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吉时已到，开坟。” 数名雇来的力气把式，甩开了膀子挖土，一边挖一边嘴里叨咕着。 “孙家人莫怪，都是警署为了帮你们家破案才这样做的，请你们不要出来找麻烦。” 普通百姓对待鬼神之说还是非常恐惧的，尤其忌讳这挖坟的事儿。 凡是干活的，都是村长废了好大力气才给说服来的，并且承诺给十倍工钱才凑了这几个人。 不过这几个人干活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七十八座坟包，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全都挖开了，并将里边的棺材全都取了出来。 “开棺。” 挖坟的时候还可以，等到开棺的时候，这些个汉子却有点畏手畏脚了。 村长憋足了气儿说：“咱们这干的都是正事儿，怕什么？” 汉子们将每一幅棺材都给起了，之后就全跑的老远，坐着祷告去了。 唐杰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工具挨个棺材检查，检查一副尸骨还原一副棺材。 直到他检查到第三十二个尸骨的时候，忽然间愣住了。 周全立刻凑了过去，低头一看棺材里的骨头，立马就傻了。 随即，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咧嘴笑了。 “怎么了？”赵飞龙也赶了过来，诸多警员全都凑了过来。 唐杰从棺材里取出一副头骨，两颗尖尖且发黄的犬齿映入众人眼帘。 聂晓婉第一个说话：“这是狗的骨头。” 赵飞龙也是一脸的无奈，无奈之中又带着惊喜。 他知道，这就证明周全的推断是正确的，如果画像在确定下来之后，那就可以确定无名死者是谁了。 老村长见到这个场面，也是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 周全问道：“这个坟头是谁的？” “呃，是孙家小少爷的。”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嗨，当年我在孙家做了挺长时间的管家，他家的事儿我还是很清楚的。” “那这狗骨头怎么跑到棺材里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孙家出事儿的时候我都退休回家好些年了。我给他们下葬的时候，都是装好的棺材来的。” 周全不做声了。 村长似乎开心极了，一个劲儿的说太好了。 “如果孙家有后，那他们家的衣钵就可以传下去了。” 周全立刻转头问了句：“什么衣钵？” “当年，孙老爷在我们这里给他后人留下的宝贝。” 老村长说话的时候非常的小声，他还慢吞吞的左右看了眼。 随后又跟了一句：“你们可得给我保密啊，这事儿不能传出去，等你们帮我们找到了小少爷，再说也不迟。” 周全真想告诉他，他的小少爷已经死了，但是他没有。 赵飞龙说：“唐杰你继续往下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疏漏。”他转过身看着老村长，顺手从衣兜里拿出那张画像来，问道：“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老村长用力的瞪大眼睛，看了老半天，挠了挠头。 周全紧跟着又是一句话：“看看他是不是你家小少爷？” 老村长摇头叹气道：“嗨，我走的时候小少爷刚出生，这让我怎么认？” “那这个人你能看出什么？” 村长足足盯着画得有十分钟，还是不停的摇头。 “这人我没见过，也不认识。” “那他像不像什么人？” 村长哈哈的笑了：“要说像的话，就像土匪，你看他的嘴角那块疤。” 周全真想抽他一巴掌，正经事一点没说，倒是弄出来个土匪。 赵飞龙也是急的乱转，叹气道：“看来是村长年纪大了，我们还是问别人吧。” 周全稳住心神，他是最希望有人能够认出来画像里就是孙家人的。 他多问了一句：“村长，你好好看看，这个人像不像孙家的后代？” 第三十三章 衰老的画像 老村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里捧着那张画不停的打量着。 所有人都在等着老村长的回答。 周全更是不停的问：“你认真点看，哪怕是有一点点像也行，告诉我哪里跟孙家的人比较像？” 老村长不停的摇头，只顾着叹气道：“哎，可能真是我老眼昏花了，这个人没一点像孙家的后人。” 包括周全在内警署的人，心情极速沉了下来。 老村长是孙家当年的管家，按理说他对孙家人的印象极为深刻，可惜的是他却说出了大家都不爱听到的答案。 唐杰另一边检验骸骨的工作已经完毕，只找到了这一副狗的骨头。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孙家的小少爷并没有死。 他们临走的时候，老村长因为身体衰弱，痰咳不止，被人背回了村里。 回到了警署，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似乎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还没回来的朱羽。 他拿着画像出去找当年在孙家做过工，或者有关系的人辨认了。 一直到晚上，朱羽满是疲惫的赶了回来。 赵飞龙迫不及待的问了声：“怎么样？” 朱羽喝了口水说道：“我找到了当年孙家的几任管家，还有他们家的保姆长工，都说不认识，看不出这画像里的人跟孙家有什么关系。” 周全陷入了沉思，他在考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难道这个无名尸体真的就不是孙家的人，那么就证明他们所有的思路全错了。 赵飞龙拿过朱羽手中的画像，看了一眼气氛的问道：“怎么会这样？这是谁给画的？” 朱羽结结巴巴的说：“这是孙老板当年还没成气候的时候，他的一个合作伙伴给描的。” “为什么？” “他说，按照他画的才是孙家的人。” 周全撇了一眼那张画，发现画上将之前的五观给改了一下，发型给变了一下，又把脸给描瘦了一些。 突然间，他一把将画拿在了自己的手里，又重新审视一下，转身看向唐杰。 “唐法医，如果一个人衰老的话，是不是五观跟脸型都会有改变？” 唐杰点了点头：“那是一定会改变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皮肤跟肌肉的松紧程度会发生质的变化，所以……” 唐杰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她接过周全手里的画微微的挑起了眉头。 “这幅画看上去，那人的骨骼完全没有更改，改的都是腮帮子，眼角，跟脸上的皮肤，这些关键性的东西是可以随着年龄变化改变的。” 周全顿时兴奋了，他说：“那就是说，从原稿的底子，是完全可以把那个人变成孙家后人的相貌的？” “对，可以这么说。” 赵飞龙也过来看了眼，可是他提出了质疑。 “孙家的小少爷就是现在活着，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他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大的衰老变化？” 周全笑了，他让唐杰将之前从尸体胃里取出来的金属渣滓拿了过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因为吃了这种丹药的缘故。” “丹药？” “对，我之前去过青龙观，找了他们的丁真人，他说炼丹的材料里会有很多金属物质在里边。” 赵飞龙先是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龙观的事儿给他带来的麻烦，随后他又端起了下巴寻思了片刻。 他问：“那按照你的意思，他是吃了一种丹药，导致他面容衰老的极快，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周全非常肯定的说：“是为了避免追杀。” 他接着说：“当年孙家七十八口被灭门，唯独就这一个小少爷没死，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想也不用我说了，他为什么要不惜改变面容而中毒也要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 唐杰跟着说道：“而且，他要面对的对手，是他不能对抗的，有权，有钱，有势力，所以他就必须给仇人造成一个他已经死亡的假象。” 赵飞龙点了点头，似乎对周全跟唐杰两个人的分析已经认同了。 可聂晓婉问了一句：“这么一个病秧子，他真的有力气把三尊神像从青龙观搬下来？” 她这一句话，一个大大的问号摆在了众人面前。 周全低声说：“这个就需要咱们继续搜集线索，才能把孙家背后的事情搞清楚。” 赵飞龙长出一口气道：“难道这个地狱审判的鬼妆案就如此结束了？” “眼下的证据来看，凶手已经找到了，但是现在还有个疑点很耐人寻味。” 周全接着说：“首先是聚义堂火是怎么引起的；其次，咱们不能忘了还有一个关家，就这样跟他们解释凶手是孙家的小少爷，我想他们未必能够认同，还有那个来停尸间找东西的人，他是什么目的？” 这几个问题，着实的让在场的人全都陷入了沉思。 赵飞龙久久说不出自己的想法。 聂晓婉反倒是最为直接，她说：“你们想吧，我继续去找桃红，看看他知不知道当年孙家大火的事儿。” 说完话，聂晓婉出了门。 而周全等人全都坐在那里冥思苦想。 等到周全想的累了，他忽然间想起了周四，随即起身去找聂晓婉。 赵飞龙问他去哪，他也没有说。 赵飞龙还气的够呛，嘀咕了句：“真当自己是诸葛老先生介绍来的，没组织没纪律的，老子问你话都不回答。” 确实如此，周全不回答他的问话也很正常，本身他就是来帮忙的， 要不是因为鬼妆案，他也不会插手。 虽然，眼下有了整个案件的轮廓，但是十五年前那件鬼妆案，又该如何解释，这是周全现在最为头疼的。 他走在通往桃红家的马路上，不知什么时候，耳边似乎传来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 “快了，很快就来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 这句话让周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猛地将脑袋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里只蹲着一个卖萝卜的老头，老头发现周全死死的盯着他，他也傻了。 周全走到老头跟前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第三十四章 后背的秘密 老头无辜的表情看着周全，用手比比划划的。 旁边一位大妈说道：“他是个哑巴，你这么跟他说话没用。” 周全看了看大妈，又看了看老头摆了摆手，转身往桃红家走。 刚到桃红家门前，就听见院子里大吵大闹的。 “你不让老娘吃饭，老娘今天就跟你拼了，你别以为老娘是吃素的。” 院子里，聂晓婉已经拉开了架势。 在院中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肚兜的女子，此人正是桃红。 聂晓婉毫不客气的呵斥道：“每回来都能让我看到你换一个新男人，你说你是不是贱？” 桃红抄起身后的铁铲就扑向了聂晓婉。 聂晓婉动都没动，只一只脚踩住了桃红脚尖，另一只脚直接夹住了桃红的手臂，顺势来了个下压的马步，将桃红压在了身下。 她坐在了桃红的背上。 桃红却像一个四脚着地的爬行动物，气急败坏的哭喊着。 “探案打人了。” 周全正赶上这一幕，急忙将院门关上，他这一转头，忽然间发现了桃红那光溜的后背。 一脸无奈的他，立刻跑去拉架。 “晓婉赶紧起来，别给桃红姐坐坏了。” 聂晓婉撇了一眼周全。 “怎么，又替这个女人说情？你们男人都喜欢这等货色？” 周全表情变了，严厉的说道：“我让你起来，她现在还不是犯人。” 聂晓婉哼了声站起身来，桃红居然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开始撒泼。 周全想要伸手去搀扶，可对方穿的也太少了点，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桃红罩上了，就在他贴近桃红后背的时候却愣住了。 周全的双眼，直勾勾的盯在桃红后背上那朵牡丹的刺青。 聂晓婉见到周全的样子呸了一声：“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到风骚的女人就拔不动腿了。” 他们的吵闹，引来了不少的邻居围观。 周全回头看了眼，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 他一本正经的说：“聂探案，咱们是来办案子的，外边人多，过来搭把手，进屋说。” 聂晓婉本不情愿，但见到周全严肃的样子，她还是妥协了。 因为，她看见周全一个劲儿的递眼色，也见到了趴在墙头上的邻居，一个个都在交头接耳，感觉这样影响不好，这才伸手帮忙把桃红搀扶起来。 进屋之后，桃红还是恶狠狠的盯着聂晓婉看。 而周全直接拿出一块大洋给了桃红。 “刚才都是我们不对，这钱算是给你的补偿，应该够你吃一个月的了。” 桃红这样的人，见了钱当然就开心了，她把钱收好，惬意的嗅了嗅周全的外套，顺手将衣服还给了他，自己找了件衣服换上。 她叹了口气说：“给钱了，挨顿打也就算了，谁让我是贱人呢。” 聂晓婉嘀咕道：“真不要脸。” 周全瞪了眼聂晓婉：“别忘了咱们来是干什么的？” “哼，你问吧，我还不愿意问了呢。”聂晓婉站到了门口。 周全语气温和的问桃红：“你后背的牡丹……” 他见到桃红的眼神又发出那种勾人的神色，还是将目光转向一边。 桃红笑了：“怎么，牡丹很吸引你？收了你的钱，要不老娘伺候伺候你？” 周全言道：“算了，不是牡丹好看，而是我看到牡丹下边那十几条暗暗的伤疤。” 一说到伤疤，桃红的脸好像急速转变的天气，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周全问：“那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周全的问话是不是刺痛了桃红的内心，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身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只见桃红气呼呼的站起身来。 “你们都给我出去，今天要是问这件事儿的话，我无可奉告。” 聂晓婉又要急。 周全将她按住了，随后他还是非常沉稳的说：“那既然这事儿你不爱说，我再问你，你对十五年前孙家大火的事儿有没有印象？” 问到这里，桃红的面色微动，但仍然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片刻后，她回道：“我跟孙家又不熟，我怎么知道，只是听说，孙家的人都死绝了。” 说完话，她又下了逐客令，周全跟聂晓婉也确实不好在桃红家呆着了，只好走出来。 聂晓婉瞪着周全：“你这等于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周全不说话，拉着她就远离了桃红家。 “她跟孙家有关系。” “什么？她不是说没关系么？” 周全说：“刚才我在说她伤疤的事儿，她表情变化的极快，证明她内心对于说出自己伤疤背后的故事极为抵触；而我说道孙家大火的事儿，她却非常的平静，可我注意到她脸上那细微的肌肉抖动，这是故意隐瞒什么东西的表现。” “故意隐瞒跟不愿意说有区别么？” “有，故意隐瞒是她不敢说，不能说；而抵触跟不愿意说，是她不想回忆起那段过往，这两件事儿上有着本质的区别。” 聂晓婉越听越糊涂，一个劲儿的在嘀咕那两句话。 周全拍了下她的肩头，突然露出了和谐的笑容。 聂晓婉惊道：“你想干什么？” “其实吧，我这回跟你来是有事儿找你的。” 聂晓婉的脸色绯红，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还是感觉周全这样说话她不适应。 “有事儿就说吧。” 周全说：“我打算去一趟关家，找找那个潜入停尸间的人。” 这回聂晓婉明白了，周全本身没有功夫底子，那天进入停尸间的家伙伸手不错，起码是周全对付不了他，拽着自己那是给他充当保镖啊。 她双手插在胸前，哼了声：“你这是有事儿才想起我啊，我的出场费可是明码标价的。” “行，咱们去吃烩饼。” “本姑娘吃够了，我要去醉仙楼，把上等的好菜吃一圈。” 周全皱了皱眉头，这丫头是要吃死自己啊，醉仙楼要是真的吃上一圈，起码得好几块大洋。 但他答应了。 他们先回了图书馆，将已经喝得醉生梦死的周四给弄醒了，随后带着他去青龙观找了丁真人，按照周四说的，将他认识的那个猎人的画像画了出来。 周全一眼就认出来那副画像上的眼睛，他就是停尸间里出现的那个人。 第三十五章 关胡子 关家大宅门前。 聂晓婉亮出了自己的腰牌，管家将他们引到了正厅。 关家在安东来讲，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宅，院内的假山，凉亭，人工湖，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类似皇家庭园的地方。 在正厅中间的画像，是手持青龙偃月的关二爷。 关少爷从侧门走入大厅，手里把玩着佛珠，人没到声先到了。 “二位此来，是杀我父亲的凶手有消息了？” 周全说：“暂时没有，不过我们找到一个人，这人应该跟你父亲的死有关系。” “哦？”关少爷问：“那就说说看。是不是需要我们关家的帮助？” 聂晓婉倒是毫不隐晦的将丁真人所画的画像拿了出来。 “这个人，关少爷认不认识？” 关少爷看了眼画像，微微的翘了下嘴角。 “不认识。” 周全跟着说道：“您再仔细看看。” 关少爷还是轻微的扫了一眼画像，笑道：“真不认识。” 周全跟聂晓婉都没话了。 而周全却感觉关少爷的表情极其敷衍，好似根本就不打算配合的样子。 他又说了句：“这件事儿关乎令尊被杀的真相，难道你？” 关少爷没等周全把话说完就起身了，他冷道：“如果你们来就是问这个人的话，我已经回答你了，如果想要钱就直说，我该出多少出多少，但你们必须得给我找到杀人真凶。” 说完话，关少爷背着手离开了。 管家凑上前，非常礼貌的请周全跟聂晓婉离开。 聂晓婉感觉又吃了闭门羹，这来一趟又白跑了。 周全走到院中，忽然间停住了。 他跟管家说：“我们想在你们关家的大院里欣赏一番，不知道方不方便？” 管家迟疑了下说道：“现在恐怕不行，因为老爷的事儿，少爷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就连我们这些家里人，在院子里走动都得小心着点，您二位还是请吧。” 周全跟聂晓婉很无奈，只得离开。 在图书馆里，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条线就断了？”聂晓婉说。 周全说：“我想应该不会，关少爷看样子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周四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一本手抄本的连环画，听到周全的话忽然愣住了。 他问：“你们说谁？” “关少爷，关家商行的关少爷。” 周四一脸震惊的问：“他们家你们也熟悉？” 周全看了眼周四，感觉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关家财大势大，安东人几乎没有不熟悉的。” 周四裂开大嘴笑了：“嗨，他家你们再熟悉也没有我熟悉。” “什么？”周全立刻搬了把椅子，让周四坐在他跟聂晓婉中间，说：“你都知道关家什么事儿？” 周四从腰间摘下葫芦，喝了一口酒，说：“你们知道关家当时是怎么起家的吗？” 周全跟聂晓婉同时摇头。 “他家可是正经的胡子出身，还是我们寨主的死对头。” 这个消息非常的震撼，没想到周四居然能说出这么一段历史。 当年，周四所在的山头上有两伙胡子，他们虽然不打家劫舍，但对那些坑害平民百姓的地主老财却毫不手软，可说得上是侠义之众。 就是这么两伙人，相互之间都看不上对方，每隔几个月，必定会碰出点火花，打死打伤几个都属于正常。 一直到周四他们山头解散了之后，关家的山头也跟着解散了。 随后，他们就带着山上的人到安东来做生意，刚来安东的时候，也出了几档子大事儿，被当地的孙家压制的够呛，最后还是委曲求全，拜在了孙家的门下。 “据说，后来关家之前的山头又有人占了，他们之间似乎还有点关系。所以，关家在出货进货的路上，从来都不用镖局的人来押送。” 聂晓婉听到这个似乎没有什么想法。 而周全却想法颇多，他说道：“你提起的那个有蜘蛛刺青的人就在关家。” “啥？”周四对这个消息似乎很惊讶，但转过头来又叹气道：“我想他也是没法子了，像我这样整天在林子里靠打猎为生，也确实不太容易，只可惜他给关家干活，关家真未必能对他好到哪去。” 周全说：“关家对他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已经不敢露面了。” “为啥？他做坏事了？” 周全点头，没有说话。 此时，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了，赵飞龙一脸沮丧的从外边进来。 “周先生，咱们借一步说话。” 周全知道这是赵飞龙有事儿了。 他跟赵飞龙来到了角落的一扇窗户旁边。 赵飞龙低沉着脸说：“有件私事儿，我得找你这个智囊给出出主意。” 周全愣住了，这还是赵飞龙头回这样跟自己说话。 既然有事相求，他也不便拒绝。 “到底是什么事儿让探长您还得来找我？” “有些事儿我想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了，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告诉你，调查青龙观的时候小心点么？” 周全摇头。 “因为道观里的人跟总署的人关系非比寻常，他们之间的猫腻有多深，我这个做探长的也不知道。”他叹了口气说：“今天总署的人来找我了，说是让我去参加一个葬礼，这又是随份子的事儿。” 周全说道：“那就去呗。” “去到是可以，可我这手头最近比较紧，随份子少了肯定得挨骂，多了我又拿不出来。再一个，你知道这回死的人是谁么？” 周全不知。 “就是孙家的那个老管家，现在村里人楞说是咱们挖坟影响了他们的风水，导致他们村长回家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今天就死了。” 周全不言语了，他微微的紧了下眉头，感觉这事儿有点蹊跷。 赵飞龙说：“你说这事儿怎么这么巧，总署的人让我去，明显是让我去背锅，我这探长不好干啊。” 周全问：“老村长是病死的？” “人家说是中邪死的，那死相还特别的难看。” 说到这里，周全明白赵飞龙前来的意思了。 他低沉的说了声：“看来这案子还远远没有结束，这里边的故事太多了，老村长的死我感觉不太对劲。” 第三十六章 心中有鬼 赵飞龙前来的意思，是让周全跟他一起去，而至于份子钱他是一分都不想掏。 他说：“我们此去，为的就是把村里人的嘴给堵住，把老村长的死弄清楚，所以我需要你这样的人一起去。” 周全说：“那得带上咱们的法医唐杰。” 赵飞龙笑了：“记得开始的时候，她对你还不是非常满意，现在你们两个倒是互相邀请，还挺有意思。” 同兴村口，一根碗口粗细的长杆子，挑着两串厚厚的纸钱元宝立在左侧。 村里传出一声声刺耳的哀乐。 当赵飞龙跟周全他们进村的那一刻，似乎村里有上百双眼睛都在怒视着他们。 来到村长家门前，演奏班子一个个吹得嘴唇都翻了皮，门口接客的大叔见到他们就好像见到了仇人一般。 “快来人，凶手来了。” 这一声喊，村长家院里的人全都围了出来。 他们七嘴八舌的数落着周全他们，赵飞龙一脸无奈，好在这是他们之前想到过的问题。 不一会，院中有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拄着拐走了出来。 他说：“好了，人家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 哗！ 一盆不知道是什么水，泼了赵飞龙一身。 等他们回头看去，发现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手里拎着个破木桶。 大概是村里人用来接手的桶。 老头横了眼那个小男孩说道：“混小子，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找事儿。” “泼他们水都是轻的，把俺们村长给害死了，还来装模作样。” 唐杰穿着一身白大褂，周全跟在最右边。 老头吩咐，有人拿来了干净的抹布给赵飞龙擦了擦衣服。 三个人走到老村长的棺材跟前鞠躬哀悼。 “跪下，跪下。” 人群中杂乱的声音喊了出来。 周全明白，这事儿要是不搞清楚的话，他们三个就别想出了村子了。 怪不得看不到总署的人，赵飞龙还真是了解他们，他来就是背锅的。 周全跟唐杰递了个眼色，赵飞龙也看了眼周全。 周全凑到老头跟前说了句：“这位大叔，我们是警署的人，就得为这件事儿负责到底，到底有没有什么鬼神，我们得验尸再说。” 老头一听这话立刻愣住了，说：“村长的死就已经闹得够呛了，你们还想让村长的尸体见天？” 老时候有句话，叫入棺的尸体不见天。 所以这件事儿也是村里人的大忌讳，除非是有什么案子，还得是警察总署批文才行。 可上回的批文倒是有了，紧接着老村长就出事儿了，再去要批文，恐怕总署的人也不能给。 赵飞龙一个劲儿的看周全，似乎就在等着他来力挽狂澜。 而周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要是在城里，他或许有点力度，毕竟智囊不是白叫的，可这是乡下，是村里，他根本就不好使。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编了个谎：“老人家，现在就您能说服这村里人让我们开棺验尸。我们调查过老村长的过往，他的死跟城里发生的鬼妆案有关，只要让我们法医检查一下就知道。” 老头拧着眉头，双手扶在拐棍上。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们手里的线索，再没来之前我们已经抓到了几个人，他们之间就有一个是凶手。” “什么线索？” 周全压低了声音附在老头耳边嘀咕了句。 老头顿时瞪大了眼睛，怒目瞪着他：“你可不能胡说啊。” “我没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按照常理推断，心里没有鬼的人，是不会害怕法医验尸的。” 老头的胸口起伏，气的脸都红了，咬着牙盯着周全看。 赵飞龙感觉周全要惹乱子，想要上前劝阻。 没想到他一动弹，老头非常有力的一把将赵飞龙推开。 他气氛的说道：“来人，给我哥哥的棺材打开，让他们验尸。” 这个决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周全到底跟老头说了什么，一下子就把老头激怒了，就连赵飞龙也傻了。 唐杰捂着嘴，因为她想笑，但又得保持严肃的神态。 周全却是一本正经的拍了拍老头的肩膀。 “我相信你的为人，在村里的威望都这么高，一定是平时待人不薄……” “少废话，你们先把事儿给我弄明白再说。” 周全点头：“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答复。” 就在这个时候，老村长的棺材被打开了。 尸体散发出来的尸臭是挥散不去的，只要沾上了，短的一个月，长的甚至一年，都还能保留在正常人的皮肤上。 唐杰带上手套，拿出工具盒，正打算动手，可她突然间愣住了。 周全凑了过去，见到村长的死相也是惊得心里咯噔一下。 老村长张着嘴，舌头无力的歪在了一边，眼珠子瞪得圆圆的，突出来大半截，而眼球上也出现了大小不等的色块，那是尸斑，明显是死前双目充血导致的。 而从老村长的嘴角处，有混了唾液的血还在外溢。 最让周全不解的是，在尸体的额顶，贴了一张火柴盒大小的方块。 周全也带上手套，将那个方块从尸体的额头上取了下来。 这是一张叠好的符。 唐杰开始验尸，很快她便有了结果，最后他站在诸位村民面前。 周全跟她递了个眼色。 唐杰咳了一声说：“刚才我检查过了，老村长不是病死的，也不是被什么鬼弄死的，而是被吓死的，在他临死之前还有人给他吃了一种毒药，让他产生心慌心悸，这就是谋杀。” 如此肯定的结论，让村里人一个个都呆住了。 村长的弟弟一下子扑到了棺材跟前，双眼老泪纵横。 “哥哥呀，你说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招来杀身之祸？” 周全搀起老头说：“节哀顺变，现在咱们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杀死你哥哥的凶手。” “那你们快点去找啊。” 周全将刚才取下的符纸给了老头。 “你看看这符纸是谁放在村长头上的？他就有可能是凶手。” 符纸一出现，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 现场有很多人都是亲眼看着把村长装进棺材里之后封棺的，根本没见到有人在他额头上放置符纸。 周全说道：“放置符纸的人，当时应该是下手机会不好，所以放的很急，甚至连符纸都没有打开，就放在了尸体的额头上。” 就在此时，有声音从人群后边传来。 “符纸是我放的。” 第三十七章 孙家遗产1 站在众人面前的是刚才泼水的那位男孩。 他从人群后边站出来，挺起胸脯说：“你们这些人害死我们的村长，他死了之后会出来为祸村里的。” 周全感觉眼前这个孩子有点被人蛊惑的意思，按照他的年纪，不该如此迷信。 他问了句：“你这话都是听谁说的？” 男孩闭口不说。 周全将那张符纸递了过去，问道：“这个东西你会画么？” 男孩摇头。 “那它哪来的？” “我自己去青龙观求来的。” 周全笑了：“青龙观？你什么时候去的，什么时候回来的，从谁的手里求来的？” “我……”男孩有点犹豫了，见到周全的气势强盛，结结巴巴的说：“我是正午走的，傍晚回来的，是从大师手里买卖来的。” “多少钱？” “没花钱！”男孩被周全问的，说话已经开始哆嗦了。 围观的村民七嘴八舌的，有的感觉周全有点欺负小孩。 周全冷笑：“诚实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可是你撒谎了。” 这一句话，男孩额角的冷汗，刷的一下子流了下来。 老头立刻走到男孩身边，抬手就要打。 男孩躲了。 周全又逼近一步说：“我来告诉你，从你们同兴村到青龙观，步行来回需要一整天的时间，道观里的这种符纸最少也得一吊钱，你有这钱？” 男孩不言语了，汗水已经浸湿了上衣，他紧张，非常的紧张。 老头怒怒的问了句：“说，这东西谁给你的？” 男孩支支吾吾的。 周全扫视了一圈村民，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这才将男孩带到村长尸体跟前。 “你跟他说，告诉他到底是谁害了他。” 男孩傻了，噗通一声跪在棺材面前。 “村长爷爷，这张符纸是来咱们这里卖杂货的老婆婆给的，她说警署挖坟破坏了风水，村里要死个非常重要的人，就必须用符纸镇住他，不然村里还得死更多的人。” 周全问：“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她是村里人么？” 村长兄弟感觉事情不对，他这才走到周全跟前问道：“我哥哥他真是被谋杀的？” “对，我想这个卖杂货的老婆婆很重要，嫌疑很大。” 老头诧异了，刚才周全还说他有嫌疑，怎么又说那个老婆婆有嫌疑？ 在老头的配合下，村民都帮忙回忆了下那个老婆婆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其他人见过那个人。 眼下看来只有这男孩自说自话。 周全只得将男孩带回了安东的警署，赵飞龙给他安排了住处，当晚警署找了专门的人，按照男孩的描述画出了老婆婆的画像。 画像出来后，周全也是震惊了，这还哪里是个人，简直就是在夜里失魂落魄行走的幽魂。 这个罗锅的老太婆，头顶着足以盖住她身体的草帽，一条长长的披风，好像送葬队伍里那条长长的引魂凌。 “你没有见到她的脸么？” 男孩直摇头，又想了想说：“她身上有一股子怪味，很臭。” 警署办公室的墙面上，他们将现在所掌握的所有画像都贴在了上边。 赵飞龙跟众警员介绍着情况。 “眼下，我们暂时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凶手，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不足以杀死那么多人，虽然他的杀人动机是报仇，但前提得确定他是孙家的后代，那么这后边的所有事都成立了。” 张猛指着蜘蛛纹身那家伙问了句：“这个人是谁？” 赵飞龙说：“这个人是进入停尸间那位，据我们了解，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失踪了，还有这个老太婆，他为什么要把符纸给男孩，还有村长之死的谜团都在等着我们去解开。” 突然间，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跑进来的是聂晓婉，气喘吁吁的拿起水杯就喝。 赵飞龙呵斥道：“这一整天跑哪去了？” 聂晓婉缓了口气说：“我去关家盯梢了，那个蜘蛛纹身的家伙被我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聂晓婉。 她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可惜，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死了。” “什么？” 周全问道：“那尸体呢？” “我已经喊人抬回来了，应该进停尸间了。” 唐杰看了眼赵飞龙，立刻套上白大褂离开了。 周全的脑海里正在迅速的整理所有的线索，他感觉这件案子似乎就差个条件，这条件是关键的线索，而且还跟孙关两家有着密切的关系。 可眼看曙光就在眼前了，那个猎人也死了，这绝对是杀人灭口。 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村长的死不是偶然的，那么村长到底有什么值得凶手杀了他，又是怎么样对他下手的？ 赵飞龙还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说他自己的假设，周全已经起身了。 “你们先分析，我还有点事儿。”他拉了把聂晓婉：“你跟我走。” 聂晓婉大气还没喘过来，就要被周全拉出去。 赵飞龙无奈的冲着她摆了摆手。 两个人跟司机班要了一辆汽车，开车又回到了同兴村。 此时天色已晚，村头的大纸幡儿随风摆动，在黑乎乎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刚进村，汽车的响动惊动了村里人，不少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周全问了声：“你们村的祠堂在哪？” “啥？”有村民不高兴了，这警署的人先挖坟，再验尸，这回又要霍霍祠堂？这怎么全往祖宗身上找事儿。 村长的弟弟一步三摇的走了出来，直接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周全笑了：“难道你不想让我们帮你洗白了么？” 老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周全说：“你哥哥有没有跟你说过祠堂里的秘密？” 老头回问：“你说的什么秘密？” “比如有不让你们碰的地方，不让你们靠近的东西等等。” “没有，我们每天都打扫祠堂的。” “那就请你带我去一趟，这东西非常关键，它或许就是你哥哥的死因。” 老头顺手一指村子的尽头：“去吧。”随后，他冲着诸位村民一摆手道：“都回去睡觉，让他们折腾去吧。” 进到祠堂，里边的长明灯还亮着，供桌上摆放着这个村子里历代祖先的排位，还有一个刚刚漆好的牌位，上边写着孙茂堂。 就在这个时候，周全立刻警觉了，他只感觉在这间祠堂里，有人在一直盯着他们看。 第三十八章 孙家遗产2 周全的目光转向供桌后边的那副巨型画像，有位白胡子老头，手里拄着一副龙头拐杖，那丰隆的颧骨上边，有双几乎迷城一条线的眼睛。 但是那一对眼球，似乎发出极其诡异的光芒，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 周全愣神了，他在与那双眼睛对视。 突然间，一声撕裂般的叫声从那副画像后边传来。 “喵！” 声音极其的沙哑，婉如恶虎遇见猎物之前的那声嘶吼。 一只身体肥厚的黑猫从画像上方的房梁直窜下来，扑向了周全。 周全本能的伸手去阻挡，却被黑猫抓伤了手臂。 等他再要去找那只黑猫的时候，它已经从大门跳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全心中扑腾乱跳，刚才紧张恐惧的心情徒然爆发出来，逼出了额头的冷汗。 聂晓婉在身后拍了下他的肩头。 “我说你还真是个胆小鬼，一只猫就把你吓成这样。” 周全不言语，因为刚才他内心的惶恐是别人无法感知的。 片刻后，周全长出一口气。 “晓婉，咱们在这里找找吧，看看有没有机关，暗格，或者是跟这里不协调的地方。” 聂晓婉问道：“你到底要在这里找什么？” “孙家的遗产。” “啥？” “可能是个盒子，也可能是银票，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两个人将祠堂都翻遍了，唯独是供桌上的那些灵牌没有触碰过。 毕竟那些东西对正常人来说，都会打心眼里忌讳。 可是，眼下也只剩下供桌上的那些东西他们可以调查了。 聂晓婉从房梁上飞身而下，说：“上边除了猫屎，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周全低头沉思，他知道孙家如此珍贵的东西不会随意乱放，难道真放在供桌附近的地方？ 他再次抬头看向那副画像，里边的老者，目光似乎变得和蔼了许多。 他非常恭敬的对画像三鞠躬。 “诸位孙家列祖列宗，我们是来帮助你们查案的，待会如有冒犯，请不要怪罪。” 聂晓婉一听就噗嗤笑了。 “我的周大智囊，你平时的心眼儿都哪去了，对着那些木头牌牌絮絮叨叨的，它们能听懂？” 周全没搭理她，拿起牌位挨个的查看，最终也没有找到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奇怪了，难道东西没有放在这里？” 聂晓婉单手托着下巴说：“牌牌都看过了，现在也就剩那副画没瞅了。” 周全的目光再次转向那副画，一幅画能藏什么东西，再说孙家的遗产也不至于就那么一点点。 他摇摇头。 聂晓婉直接飞身而起，好像刚才的那只黑猫，直接跳上了那副画上方的大梁。 “这里能看的都看了，也不差这一个，待会你接好了。” 这丫头还没等周全反应过来，她的双手已经将那副画从墙上摘了下来，只用力一抖，那副画飘然而落，直接将周全盖在了下边。 就在此时，祠堂门口忽然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就知道你们两个会动我们的老祖宗，我们村里人跟你们拼了。” 周全还在那从画卷里拼命的挣脱，就感觉已经有几个人站到了他的身后。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惨叫。 等他从画卷下边钻出来之后，发现门口已经躺着七八个手里拿着锄头铁锹的村民，一个个唉声叫疼。 聂晓婉指着他们喝道：“你们听好了，刚才我们已经跟孙家的老祖宗商量过了，他们已经同意我们查案，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居然来捣乱？” 周全还是非常客气的说道：“诸位相亲，你们放心，我们查完案子，就会把这幅画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你们还放，你看看哪面墙上，都被你们弄出窟窿了。” 门口不知道谁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周全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这才知道，那副画的眼睛为什么那么诡异，就在画中那双眼睛的后边，有一个方形的窟窿。 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晓婉，上去把里边的东西拿出来。” 聂晓婉也回头看了眼，再次飞身上了房梁，将里边的一个方盒子取了出来。 当这个东西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再说话了。 周全试图打开这个盒子，但整个盒子是铸造而成，是一体的，只有把那把锁打开，才能看见里边的东西。 “这里边是什么？”聂晓婉问。 周全看了眼四周的人说：“我想这就是老村长所说的孙家遗产。” “这么个小铁盒子，能装什么？” “不知道，银票，金票，地契都有可能。” 聂晓婉顺手拔出自己的刀，摆开架势就要劈开把所。 周全说：“等等，带回警署再说，先把画像挂上去。” 此时，还有村民说那是他们村子里的东西，但是一见到聂晓婉那双冒火的眼睛，他们本能的让开了道路。 回到警署之后，赵飞龙找来了开锁高手，可不论如何也打不开这个盒子。 按照锁匠的意思说，这个盒子的锁是假的，整个盒子就没有锁，想打开只能暴力拆解。 赵飞龙同意了。 可锁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把盒子打开。 直到聂晓婉拔出他手里的刀，挥刀而落，那盒子被从中间切成了两半。 周全也为之震惊，她手里的那把刀真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器。 可当所有人的目光转向盒子里的东西之后，周全立刻就愣住了。 这里边只有一封书信，还有一个玉佩。 难道这就是孙家给后人留下的遗产？ 当他们打开信封的时候，里边的内容更是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信里边的内容。 只有周全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孙茂堂已经死了，不然孙家跟关家之间的秘密就解开了。” 赵飞龙问：“难道你真的认为，整件案子就是他们孙关两家的关系引起的么？” 周全点头。 “那你说关家的少爷现在为什么表现的如此平静？” “因为他应该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此时，唐杰从外边进来，将手里的报告拍在了桌子上。 “这帮人真是变态，人都死了还在尸体上砍了十几刀，就是怕他不死么？” 周全看了眼报告，顺手一指上边的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九章 奇怪的图案 唐杰拿来的那个报告单上，画着一个图案，很奇怪，总好像在哪见过。 张猛看了眼，噗嗤就笑了：“我说这是什么东西，像两只冻鸡似的。” 唐杰认真的说：“这是从蜘蛛纹身的死者身上发现的，他用血在自己的衣服上画出来的。” 周全凝视着两只冻鸡良久，依然是想不到什么意思。 赵飞龙说：“这是不是死者在暗示我们，他是被谁杀死的，或者说另有其他的意思？”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一个人临死前所做的事情，一定是有他最想说出来的事儿。”周全说。 “那就怪了，死了就死了，难道他是被两只冻鸡咬死的？”聂晓婉说话似乎没有经过大脑。 周全一脸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唐杰接着说道：“死者是被猎枪打死的，枪应该是他自己的，他的腰上还绑着枪套，身上还同时被砍了几十刀，几乎每一刀都不能要他的命，但每刀都极其精准的只砍断了他的经脉。”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跟凶手有仇？” “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人都死了也不至于下这么狠得手。” 赵飞龙说：“几年前我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案子，死者是山上的胡子，因为偷拿了寨主的宝物，被山上人追杀，也是先用枪打死了然后再乱刀砍尸。” “胡子？” 周全非常的诧异，他用一张纸将两只冻鸡的图案原封不动的照着画了下来，起身就离开了。 赵飞龙非常的无奈，周全不是他的手下，他想约束这人也确实没有理由。 而周全出了警署回到了图书馆，同样是那本安东杂记，他找到了几年前胡子泛滥的那几个章节的介绍。 可他把书从头到尾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跟两只冻鸡一样的图案。 此时，一只大手伸到他的面前。 他抬头一看是周四。 周四露出塞满菜叶的牙齿说道：“我这都一天没吃荤腥了，给点钱出去打壶酒弄点狗肉回来吃。” 周全很是无奈，从兜里翻钱。 就在这个时候，周四看到他手里拿的画笑了。 “你看的是什么？” 周全忽然间想到周四之前在山上当过胡子，他问了句：“你们在山上的时候，如果有人犯错误都有什么样的惩罚？” 周四不明白周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随口说道：“什么样的惩罚都有，砍手砍脚的，死后鞭尸的，跪堂的，很多种。” “如果一个人被枪打死了，又被人砍了数十刀，那算得上是什么惩罚？” “那个人一定是犯了重戒，这可是除了凌迟一类惩罚之后的重罚。” 周全叹了口气道：“其实你说的跟你一个山头的兄弟，已经死了。” 周四傻了，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他的尸体还在警署的停尸房里，是被人杀死的。” 周四不言语了，他的眼睛里闪烁出一丝丝的悲哀，叹道：“哎，这都怪他自己，当初让他跟我一起打猎就不会有今天了。” “所以我刚才问你，那么重的惩罚应该是什么样的罪名才能有的，他就是那么死的。” 周四立刻问道：“你不是说他给关家卖命么？” “对，但是他死了，他临死前还画了这个东西。” 周四再次看了眼周全手里的那两只冻鸡。 他突然间点头道：“这是他在告诉我们是谁杀了他。” 周全感觉这家伙应该知道什么。 “谁？” “这两个东西不是别的，应该是两只仙鹤。” “仙鹤？” 周全猛地想起来关老爷身上拿下来的那个玉佩，上边雕刻的图案就是仙鹤。 而从孙家的遗产里拿出来那个玉佩，上边也是两只仙鹤，这两个玉佩应该是一对。 周四脸色变的非常难看，似乎可以看得出阵阵杀意。 他说：“关家老爷叫关云鹤，所以他当初买玉佩的时候，特地买了两只仙鹤的玉佩，买的时候是一对，记得还送给了当时城里另一个有钱的主，孙家。” 周全万万没有想到，周四这个家伙居然知道这么多事儿。 他在怀疑，这个家伙当时在山上真的只是打猎的么？ “这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四看出了周全的猜疑，他说：“当时，山上的人都知道这些事儿，不过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山上的人死的死，回老家的回老家了，当然没人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一下周全恍然大悟，这明摆着是关少爷在杀人灭口，具体是怎么杀的，找谁来杀的，恐怕问问他就知道了。 关家的事儿弄明白了，孙家的事儿也就明白了。 周全从怀里翻出几块铜板，本想给周四买酒喝。 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不动弹了，坐在他的对面冷冷的看着那副图案。 “我兄弟不该死啊，关胡子他们确实有点过分了。” 周全忽然间想起了一个办法，他问：“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关家人所为，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周四愣住了，周全贴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随后他连连点头。 第二天的晚上，关家商铺的工人正常收工领薪水，账房们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之后，几个账房收了算盘，伸了个懒腰，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商行的大门走出来。 他们的双脚还没迈出大门，就见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翻墙而入，将他手里的一把猎枪对准了几个账房。 “少爷在哪？” 几个账房看了眼来人，噗嗤笑了：“怎么？来领你的工钱啊，少爷可没说这几天你有工钱，得让少爷跟我们说了之后才能给你支钱。” “少废话，告诉我少爷在哪？” “切，你还真当你是少爷身边的红人啊，你不过就是关家的一条狗，有什么大不了的，整天套个面罩，真当自己是武林高手啦？” 几个账房有说有笑的出了关家大门，可最后那名账房的一只脚刚刚迈出去，就感觉他身后有股子巨大的力量，把他给拉回了院子。 随后，院门被关上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你再不说出少爷的下落，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四十章 家族大权 黑衣人将账房先生压在了身下，枪口已经狠狠的顶住了他的额头。 账房先生开始恐慌，他的嘴角在抽搐，额头在出冷汗，浑身都在发抖。 黑衣人喝道：“说，少爷在哪？” “我真不知道啊，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去哪从来不跟任何人说的。” “你说谎？” 黑人将枪口再次用力，就差扣动扳机了。 账房先生立刻说道：“我说我说，他早上去了张寨主那里，现在应该回来了，你可以去他的宅子看看。” 黑衣人抄起枪托，直接将账房先生砸晕了。 他顺势翻墙而走，身形极快的跑到了关宅，在院子里逗留了片刻，抓了个女仆问道了关少爷的下落之后，直扑后院厢房。 关家的厢房住的都是关少爷的奶娘奶妈之类的人群，还有一间是关家单独留出来的，里边摆放着好多的灵位，每日香云缭绕，看着就像个祠堂。 而关家的子孙都有个习惯，每天早晚两头必须到这间厢房里上香磕头。 关少爷正打算起身出门，忽然间大门被一脚踢开了。 门口站着一位手拿猎枪的黑衣人，指着关少爷就骂。 “你居然躲在这里，老子找了你好几天了。” 关少爷见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后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一直退到了供桌跟前，他的手似乎在身后摸什么。 他一改以往目中无人的态度，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张寨主那边的事儿办妥了？” 黑衣人发出一阵邪笑，那笑声着实的让人感到浑身发麻。 “你不是刚从张寨主那里回来么，怎么他没跟你说我怎么了？” 关少爷诧异道：“没有呀，我问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啊。” “怎么可能？他可是跟我说过，关少爷让他送我一程，你打算把我送到哪里？” “我没打算送你去什么地方，他们都说去西天不错。” 就在此时，关少爷的手从后边拔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冒出一条火舌。 枪响之后，关少爷发现门口的黑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举着枪，急忙跑到黑衣人跟前，先踢开了他手里紧握的猎枪。 黑衣人的手瘫在一旁，露出了那个非常明显的蜘蛛刺青。 “他么的，张寨主还告诉我把你弄死了，我还真信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他说完话，忽然间感觉黑衣人动了下身体，猛地又站了起来。 关少爷本能的向身后退去，用手里的枪指着黑衣人。 “你？” “我什么我。”黑衣人从自己的身上抽出一块铁板，上边镶了足有十几颗铁砂钢珠。 他接着说：“早知道你会有这手，老子没死就是来找你索命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关少爷慌了，他打算在扣动扳机。 黑衣人却笑了：“你的枪只能打一发，还是别挣扎了。” “我……”关少爷眼珠子乱转，鬓角的冷汗滚落而下。 突然间，他扯开嗓子喊了一声：“管家，护院，都给我出来。” 黑衣人冷冷的一笑：“你不用喊了，刚才来的时候，你的护院管家全都被我收拾了。” “什么？” “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让我去警署找东西？” 关少爷的身子在打摆，他大概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他这样过，他恐惧，恐惧到了极点。 黑衣人抬起手里的枪。 “砰。” 他扣动了扳机，关少爷直接跪在了地上。 随即，黑衣人把枪扔到一边，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架在了关少爷的脖子上。 “你不能杀我啊，你杀了我，我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好，那你就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我说，我说。” 关少爷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表情惶恐的说：“我为的是关家家族的大权。” 原来，他此次去张寨主的山上，为的就是告诉上山的人，现在关家的所有事宜都需要经过他的手，因为他爹已经被人杀了。 而从关老爷死后，他也一直在找杀害关家的凶手，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天经地义，这样也有利于他在关家立足。 毕竟，关家的子孙不光他自己，他上边还有两个在外地发展的哥哥，身下还有三个姐妹，所以找到杀死父亲的真凶是必须要做的。 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个算命的老太婆告诉他，说是关家有个执掌大权的信物，好比是皇帝的玉玺，只要拿到那个东西，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管关家事物。 所以，他就让黑衣人去警署的停尸间找关老爷的尸体，从而找到那块双鹤玉佩。 可是黑衣人失败了，被警署的人追赶的时候，他跑回了关家商社。 后来，周全跟聂晓婉来找他的时候惊动了他，他感觉那个人不能留，但又不能由自己出手干掉他，所以他就找了张寨主，对黑衣人下手了，算是杀人灭口。 关少爷随后说道：“我真的只想执掌关家，没想杀人，都是那个算命的老太婆告诉我的，你就是我掌权的障碍，必须得死，不死我就没法接班。”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个声音。 “那个算命的老太婆是谁？” 关少爷傻眼了，目光转向门外，见到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走了进来。 他两只眼睛呆呆的，似乎有点慌乱，又好似没有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全看了眼那些灵牌上的名字，冷笑道：“你们关家还真有心啊，孙家的人，张家的人，李家的人，怎么在自己家供养别人家的祖宗，唯独没有你们关家的列祖列宗，你这个人不孝啊。” 关少爷猛地回头看了眼，回头又说：“这都不是我弄的，是我爹摆的，他说这些人都是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要把他们当祖宗一样供着。” “恐怕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了吧，孙家人一家七十八口一场大火全死了，张家人是十年前翻船遇难的那几个，而李家人……我想他也不在了吧？” 关少爷直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爹没跟我说过。” “那好，我就问你知道的，你是怎么杀害乔力的？” 第四十一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个名字好像是闪电一般劈在了关少爷的脑门上。 “乔力？” “怎么，难道灵位上的名字不是你刚刚写上去的吗，墨迹还没干呢。” “乔力，他不就站在这么。” 黑衣人将自己的面罩摘了下来，说道：“你看看我是谁？” 当这个人的面容在关少爷的面前出现，关少爷立刻就傻了。 这哪是什么乔力，分明是他不认识的人，他是周全请来的周四。 周全说道：“乔力在我们警署的停尸间，你让张寨主他们杀了他，这件事儿我想你也不用隐瞒了，看来你想拿走关家大权的算盘打错了。” 关少爷已经不知所措了，之前的嚣张，之前的目中无人当然无存。 警署的人为了保护关家的名誉，只从关家的后门将关少爷带到了警署的审讯室。 赵飞龙主审，张猛记录，周全跟唐杰等人陪同。 赵飞龙问：“你是怎么谋害乔力的，说一下吧。” 关少爷将自己如何找的张寨主，如何对其痛下杀手的经过清清楚楚的讲了出来。 而后赵飞龙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你说的算命老太是怎么回事儿？” 关少爷眉头紧锁，老半天才说出来。 “我父亲之前是打算进关谈笔生意，预计是十几天就回来，可是都快一个月了也没回来，我二娘就着急了，非得让我找个算命的看看。” 关少爷带人去了青龙观，准备找个道士给卜一卦，没想到道观里的道士告诉他关老爷没事儿，就是晚点能回，关少爷就信了。 可他出了山门之后，迎面走来个带着大草帽，穿着长袍的老太太，走路一瘸一拐的。 她看到关少爷第一句话，就说他脸上晦气很重，还说家里人一定出事了。 他起初以为老太太就是想要讹他的钱，可老太太却把他的家事说的一清二楚，就连他自己的生辰八字，身上的胎记都说的没有差别。 关少爷被老太婆镇住了，随后老太婆给他打了一卦，告诉他关老爷出事儿了，应该已经死了。 关少爷不太相信，老太太就说让关少爷到警署打听一下。 一开始，他想去找警署的老袁，没想到老袁也死了，这让他非常的震惊，后来才托关系从总署那边得知，怀疑死者是关老爷。 随后，他就让乔力去警署看看，有没有关老爷随身携带的双鹤玉佩。 “如果有的话，就证明我爹已经死了，那就把玉佩给拿回来。” 赵飞龙问道：“为什么要那块玉佩？” “因为我爹生前就说过，将来的继承人就必须有他的玉佩，所以我就想把玉佩拿到手，那样关家的大权就在我手里了。” 之后，周全跟聂晓婉找他，他警觉了，还因此几天几夜没睡着觉。 一天，那个算命的老太太上门化缘，跟关少爷要十块大洋，并再给他算一卦，就当回报了。 关少爷同意了，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说出了乔力的事儿，还让关少爷立刻让那个人消失，不然的话他就麻烦了。 然后，关少爷就按照算命老太的说法去做了，找了张寨主给乔力杀了。 “本来乔力之前就在山上当胡子，所以就用了山寨的惩罚杀了他，这样即便是有人发现，也只能说是山寨的人干的，跟我毫无关系。” 周全问：“这些都是那个算命老太教你的？” 关少爷点头。 “待会你帮忙给那个老太做个画像，我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赵飞龙找来了画师，不一会就把画像给画出来了。 看到了画像，周全沉默良久。 突然间他说了句：“拿这幅画像去一趟同兴村，问问那个孩子认不认识？” 赵飞龙问道：“是那个泼水的孩子？” 周全点头。 赵飞龙随后又问了一句：“还有件事儿我想问你，那天你跟村长的弟弟说了什么，他那么痛快的让你开棺验尸了？” 周全笑了：“激将法，我说警署怀疑他跟他哥的死有关系，如果不配合，就开始调查他。” “那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相信？” “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就试一试罢了。” 赵飞龙无奈的摇了摇头，带人前往同兴村了。 而周全让唐杰把那些金属碎末取来，跟着他去了青龙观。 路上，唐杰问周全：“关家人为什么会把别人家的祖宗都供起来？” 周全说：“这就是做贼心虚，从关少爷就能看的出来，他们非常相信算命，也知道自己做过的错事不可挽回，害怕他们害过的人变鬼回来找他。” “真的有鬼？” “那是他心里有鬼，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儿子不也是为了自保，杀了乔力么？” 唐杰点了点头，似乎感觉周全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她又问了句：“照你这么说，这件案子有眉目了？”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感觉……快了。” 周全笑呵呵的，跟唐杰两个人同样是扮香客，直接去了阎王殿。 发现丁真人不在，又去了他的房间，也没有发现丁真人。 周全开始还非常的奇怪，当他打听两个小道士之后才知道，丁真人居然去山上采药了。 “这家伙还真奇怪，居然去山上采药？” 周全说：“其实我感觉丁真人这个人还算真诚。” “为什么这么说？” “我猜他去采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帮助那个小男孩。” 唐杰诧异了：“哪个小男孩？” 周全说：“估计一会你就能见到。” 两个人从青龙观的后门出去，放眼望去，就是山下发生命案的那间房子。 不一会，他们就见到丁真人背着药篓，从山下往上来，在他的身后跟着那个看似身体孱弱的小男孩。 等他们两个来到周全等人身前的时候，周全才发现，那个小男孩的身后，居然拖着两根大腿粗细的木头，而且上山的力道丝毫不弱。 这让周全非常的诧异，这孩子的身体能够承受如此强度的体力劳动？ 丁真人见到周全之后，也是愣了下。 “你们这是？” 周全回过神来，说：“哦，我们是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的。” 可那个男孩却扔下手里的绳子，几步就跑到了丁真人的身后，似乎对周全非常的恐惧。 第四十二章 毁容丹 丁真人拍了拍孩子的小脑袋。 “这个人上回不是来过么，你还怕他什么？” 男孩似乎想了起来，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叫李二蛋，叔叔阿姨你们好。” 紧张恐惧的小孩，就因为丁真人一句话，变得如此的可爱懂事。 唐杰也有点喜欢。 丁真人问了句：“如果你们喜欢，也完全可以生一个吗。” 唐杰被丁真人说道脸红了，周全也是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只得将话题转移，问了句：“这木桩子我来帮忙吧。” 周全也知道，自己的到来是有求于人，帮他们干点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后，他接过小男孩手里的绳子，就要帮忙。 小男孩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笑了：“叔叔不用，丁真人给这两棵树按上了圆圈圈，拖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周全诧异，低头看了眼，还真是在两个木桩之间，弄了两个托盘，托盘的下边都固定着两个木头轱辘，虽然很小，但是能够看得出来，拖拽起来一定很轻松。 丁真人回到房间，先把药配好了，生了火，让男孩帮忙煎药。 周全问道：“看来你对熬药，发明什么的，都很在行啊。” “哎，一个出家的道士，平时除了功课之外，也没有什么事儿要做，就研究一些能够帮助别人的东西，随缘吧。” “我看你们道观里也不缺木头，你这？” 丁真人一指木头上长出的几个白点说：“这两根木头上已经长出了猴头菇，回来好生伺候着，估计能出不少。” “哦？” 周全真心诧异。 丁真人说：“二蛋的母亲常年生病，每次都要给她准备药材，猴头菇也是可以入药的。” “他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一种极为特殊慢性病，身体很虚弱，需要一点点的帮她恢复过来才行。” 李二蛋笑着说：“我的病跟妈妈一样，现在我都被丁真人治好了，妈妈的病也一定能治好，丁真人很厉害。” 周全点了点头。 他们等着丁真人收拾完他自己手里活之后，这才将那些金属碎末拿出来问道：“这东西，真人是否能认得出来？” 丁真人认真的看了几眼，一边摇头，一边琢磨着，老半天也没说一句话，似乎他对这个东西很陌生。 此时，小男孩的药煎好了，倒进了药壶里，这就跟丁真人和周全他们道别，一溜烟跑开了。 丁真人跑到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上边落满了灰尘，笔记上的纸已经发黄，但字迹还算清楚。 他翻了老半天，才在一页纸上停住，随后又看了看塑料袋里的金属碎末。 “这东西怎么有点像赤铁，但又好像不是。” 周全立刻问道：“什么东西？” 丁真人指着笔记本上的那一页说：“容颜不老丹。” “又是丹药？”唐杰诧异道。 丁真人说：“这个东西我年轻的时候确实做了一些，可是后来发现配方有问题，而且炼出的丹药跟书上所说的丹药形状诧异太大，就没有再接着炼。” “那你当时炼了多少，还有保留么？” 丁真人摇头道：“记得当时就炼了三炉，总也炼不好我就不研究了，炼出来的丹药全都让我扔了。” “扔了？” “对，既然没用我还留着他干什么，现在想起来，这东西要是给人吃了，那才害人呢。” 周全看了眼唐杰，唐杰跟着就问了句：“那这个丹药如果给正常人吃了，会有什么效果？” 丁真人噗嗤笑了：“丹药这个东西都是骗人的，要是能长生的话，谁还出来修身养性，天天吃丹药不就得了。” “我这些金属，你确定是容颜不老丹里的东西么？” 丁真人又确认的看了一遍，点头道：“确实是，这是赤铁矿渣，经过高温淬炼之后，再加入一些草药，才能炼制出来。” 周全点了点头问：“那如果真有人吃了它，会怎么样？” 丁真人不言语了，他翻着白眼，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随后，他拿起笔纸，在一张发黄的纸上写出来那个丹丸的药方。 “如果单从这配方上来开，没有什么毛病，但如果长期服用，那影响最直接的就是，损伤肾元气，脾胃的大运行。” “那结果呢？”周全问。 “轻的浑身无力，骨不健硕，驼背，身体消瘦，记忆力衰退，严重的甚至可以毁容，比如说，十几岁就能拥有四十多岁的面容。”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周全万万没想到，这个世上还真有这种毒药。 唐杰看了眼周全，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这就证明，那个无名尸体现在的状况，就是吃了这东西造成的，可丹药的来源在什么地方，还是这件事跟丁真人有直接的关系。 随着他们的脸色突变，丁真人似乎看出来什么了。 他猛然间愣住了，问了句：“别告诉我，你们问我这些还是跟那山下的案子有关？” 周全点了点头。 丁真人的表情沉了下来，他说：“看来你们这件事儿得怀疑到我的头上啊。” 周全解释道：“目前还没有，况且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你给那个死者吃了这种毒药。” “跟你们说实话，在安东地界，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捣鼓出这种丹药了，所以你们怀疑我没有错，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三炉丹药一共七百多颗，我全都给扔了。” 这一句话，婉如将一个刚刚得到的线索又扔进了大海里。 丁真人把丹药扔了，每天来青龙观的人不下百十来个，谁知道谁会把那个玩意带走。 再说了，即便是他们把丹药拿回去，他们知道这丹药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么？ 想到这，周全眼前一亮，目光紧盯着丁真人。 丁真人被他看得直发毛。 “别这么看我，当时我真的把东西都给扔了。” 周全说：“我来问你，在你做丹药的时候，你身边谁还知道这丹药是干什么用的？” 丁真人说：“全道观的人都知道。” 说话间，丁真人直接从柜子里翻出一本书来，扔在周全面前。 “炼丹秘要？” 第四十三章 接近真相 丁真人拿出来这本书，似乎是他们道观里必备的书籍。 因为周全在图书馆里的时候，他也曾见过这本书，都是一些爱好求神问卜，修炼道法的人搞出来的。 当年有徐福东渡求丹，自然就会有人追随这种没有谱的事儿，来满足他们对长生不老，人前风光的贪欲。 周全叹了口气道：“好吧，今天就到这，如果你想起来还有什么事儿跟你的丹药有关的，随时到图书馆来找我。” 前脚周全刚要走，后边丁真人就追出来了。 他说：“记得当时我把丹药扔到了垃圾桶里了，当时负责我们道观收拾垃圾的，应该是同兴村的老孙头。” “孙茂堂？” 丁真人想了下：“好像是这个名字。” 周全谢过丁真人之后，心里也满是无奈，孙茂堂已经死了，还有什么用？ 可他转过念一想，这事儿有蹊跷。 唐杰似乎跟他想一块去了，她诧异道：“孙茂堂当时不是在孙老板家当管家么？” 这件事儿就非常奇怪了，他不可能一人兼顾两家活吧？ 周全在青龙观后门站了许久，眼望着山下那间房子。 “看来这里边的故事还真不少，现在咱们越来越接近真相了，那个孙家的村长真不简单啊。” 唐杰问：“你真的怀疑村长会拿走那些丹药？” “不知道，不过现在我敢确定，咱们的调查方向不会错了。” 临下山的时候，周全特地沿着青龙观的后门往山下小屋走。 路过李二蛋拖拽木头的痕迹之后，他从怀里翻出一张草纸，将印记附在了上边。 唐杰说：“你还要去下边的房子里看看？” 周全的目光凝视着那间房子，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应该还有咱们没有找到的线索。” 他根据最近一段时间积累的线索，重新将案子组合了一下。 唐杰问道：“你打算怎么找？” 周全没有说话，他一路奔下了山，再次推开那间房门，在门口站了足足一刻钟。 突然间，周全问了一声：“你说一个人杀了自己的仇人之后，然后再自杀，这样合理么？” “合理吧。” “那我再问你，孙家的后人，如果杀了他的仇人，他会满足么？” 唐杰想了想说：“应该不会。” “为什么？” “孙家死了七十多口，孙家的基业，还有孙家后人为了报仇这些年所遭过的罪，应该不会就这样满足。” “那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如果关家真是当年害死孙家的凶手的话，那孙家的后人也得让关家家破人亡。” 周全笑了：“那接下来，关少爷碰见的那位算命老太太就非常的重要了。” 周全的一句话，唐杰也似乎明白了。 他们围着被烧毁的房子又转了一圈，周全从已经烧成灰的泥土里，找到了一些没完全烧尽的竹碎，还有引火用的火柴盒的皮。 虽然只剩下一小块，但足以证明那就是火柴盒。 唐杰问：“你不说之前周四来过这里么，这火柴有用么？” “有用，周四引火是不用火柴的，常年在山里走，他的办法有的是。” “那竹子呢？” 周全说：“竹子的话，咱们回去，问一下周四在这里边还见到过什么就知道了。” 两个人回到了图书馆，周全看到周四在桌子上摆了个泥人，对着泥人边喝酒边聊天。 “我说老乔，你当初就不听我的，非得给关老爷干什么活，这回好了，人也没了，我就请你喝点酒吧。” 周全也拿了个杯，让周四给他倒了点酒之后，一仰而尽。 随后，他将那片竹子，还有那块火柴盒的碎片摆在了桌子上。 周四看了眼周全，说：“你们怎么处理的关家少爷？” “他的罪责难逃，但是眼下还有很多问题我得再问问你。” 周四看着他。 周全说：“你说你那天进去之后，还看见了黑白无常？” “对呀。”周四喝了口酒说：“那黑白无常弄得，真是一点都不像，反倒是像一对儿夫妻，那个男的精瘦的，女的矮矮的。” “那就是说不是黑白无常了？” 周四眨了眨眼睛说：“你这么一说，我感觉那两个人好像也不是黑白无常，到像一对童男童女。”说到这周四又停了下：“童男童女也不对，那男的还留着胡子，女的挽着发髻。” 周全又跟着问了一句：“那你觉得那两个人是泥坯还是别的什么？” 周四愣愣的，半天也没想明白。 “看那个样子好像不是泥坯，应该是纸人。” 唐杰似乎明白了周全问周四的问题所指的是什么了，她也跟着问了句。 “那周大哥你平时在山里点火用什么？” 周四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拿出一个火折子。 “就这个喽。” 唐杰将目光抛向周全，周全嘴角微翘，陪着周四又喝了一杯酒，转身出了图书馆，回到了警署。 此时的赵飞龙，正在跟出去调查算命老太太的张猛他们沟通情况。 见到周全回来，很随便的问了句：“你们两个跑哪去了？” 唐杰不言语。 周全说：“没什么，就是去证明一些事情，我想回来看看你们有没有算命老太太的下落？” 赵飞龙冷笑一声：“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得到了很重要的线索，不然咱们两个交换一下吧。” 周全毫不隐晦的将自己调查出来的情况跟赵飞龙说了。 随后，赵飞龙说道：“算命老太太的画像拿到了同兴村，那个小子居然说不是她给的符纸。” “这件事儿你怎么想？” 赵飞龙笑道：“那个小毛孩，凭我多年的经验，不过是激将了他一下，他就改口说是了，我问他是谁不让他说的，他说是村长的弟弟，孙茂奎。” “孙茂奎？”周全笑了下说：“你这属于现学现卖啊，激将法都用上了？” 周全越发的感觉这件事儿有意思了。 他嘀咕了一句：“这件事儿好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看来这个算命的老太太还真是不简单啊。” 赵飞龙认真的说：“我已经派人撒下大网了，无论如何都得给这个老太太挖出来，不管她是不是孙家的人，也不管她教唆关少爷跟小孩的目的是什么，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第四十四章 人间蒸发 三日后，周全等人在警署聚集。 赵飞龙等人愁眉不展。 周全在停尸房里跟唐杰两个人正在做着一个实验。 他们按照丁真人那个带轱辘的托盘样式，仿造了一对托盘，随后也同样放了两根木头，固定之后用麻绳拉动。 开始的时候，他们尝试是否能够顺利的拉动，后来周全自己坐在了上边，让唐杰拉动。 此时，正赶上聂晓婉从外边进来，看到两个人之后一把就将周全给拉了下来。 “唐姐，你这是干什么？他一个大男人欺负你，让你拉着他？” 唐杰刚要说话，聂晓婉立刻打断她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个人就会花言巧语，一定是他跟你说了什么好话，让你拉着他。” 周全被他说的一脸无辜。 唐杰解释道：“我们这是在做实验呢。” “做实验？做实验也应该他拉你，怎么会让你拉他？” 唐杰指了指停尸床上的那个孙家的后代，说：“就是那么一个身体瘦弱，没有体力的人，如何能拉得动三尊泥坯像？” 聂晓婉似乎还没明白唐杰的话。 周全无奈的说道：“这件事儿就是让你干，那也不作数，咱们这里就属唐杰的力气最小，让她拉一下看看费不费劲。” 聂晓婉斥责道：“怎么不费劲，两个大木桩子就够沉的了，你还坐在上边，也好意思。” 就在他牢骚的同时，唐杰将手里的麻绳递给了聂晓婉。 “你也试试。” 聂晓婉看到唐杰轻松的样子，她顺手接过绳子，毫不费力的就拉动了坐着周全的两根木桩子。 “咦？咋这么轻快？” 周全从上边跳了下来，背着手就出了停尸间。 “赵探长让你来找我们的吧？” “哦，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他们现在正犯愁呢，想让你们一起去商量一下。” 周全说：“为什么？” “哎，算命老太太的事儿泡汤了，整个安东都翻了个底儿朝上，也没有找到那个老太婆，要我说还是去好好查查桃红。” “啊？”唐杰对聂晓婉的话也非常的不解：“为什么总调查她？” “直觉，我感觉这个女人就不是那种诚实女人。” 周全无奈道：“你以为女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没脑子。” “你再给我说一句？” 聂晓婉正发火呢，周全已经转弯走掉了。 警署的办公室里，赵飞龙指着人物谱上的几个重要节点。 “现在所有跟这件案子能挂上边的人，就只剩这个算命老太还活着，可居然找不到了。” 张猛说：“头，你说她是不是也被杀了？” 赵飞龙一个纸团飞了过去，正砸在张猛的脑袋上。 “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她要是再死了，这件案子就死无对证了。” 张猛很无辜，说：“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不过是你不想让她死罢了。” 赵飞龙喝道：“混蛋，你还会顶嘴了。” 大概是最近的案子进展的比较费劲，赵飞龙真的有点火大了。 周全来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他。 赵飞龙压住了火，为的就是不在外人面前丢人。 他干咳了声：“聂晓婉应该都跟你说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周全说：“现在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纸扎铺的老板有没有调查，还有村长的弟弟有没有调查，再一个，那个算命的老太太，你们感觉她的装束正常么？她是不是因为化妆了才变成那个样子，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你们有没有认真的想过？” 周全的一番问话，现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飞龙似乎也从刚才的火爆脾气当中缓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随后喊了声：“朱羽呢？我让他去调查纸扎铺跟村长弟弟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朱羽慌慌张张的从门口跑了回来。 “探长，已经调查清楚了，村长弟弟孙茂奎之前是在青龙观收拾过垃圾，后来又在孙家干过一阵厨房帮厨。” “那纸扎铺呢？” 朱羽说道：“我拿这几幅画像去，纸扎铺老板说是那个无名尸体定过纸人，一开始他本想做个童男童女，后来那人告诉他按照中年人做，纸扎铺老板从来也没做过中年男女，还特地的找了街面上的书画先生帮忙画的脸。” 赵飞龙点了点头，沉思了良久。 随后他认真的说道：“看来整件案子的脉路越发的清晰了，杀人的凶手，应该就是这具无名尸体，他为了报复关家当年烧死了孙家七十八口的事儿，特地摆了个地狱审判的场面。” 张猛问：“那两个中年人是怎么回事？” 赵飞龙迟疑了一下。 周全说道：“应该是他的父母，我想火烧孙家的事儿不是偶然的，应该是关老爷早就计划好的，当年他们做买卖的时候关系闹得很僵。” 按照周全的意思，他们现在手里掌握的，孙家的遗产玉佩跟关家的玉佩一模一样，就证明孙关两家当初的关系非常的好。 后来为了各自的利益闹翻了之后，关家吃了大亏，无奈忍辱负重，首先妥了协，对孙家言听计从，十几年光是少赚的钱就不少了。 所以，他处心积虑，终于找到了机会，打算将孙老板送进衙门关起来。 审判当天的大堂之上，就是这几个人，那对纸人就代表他的父母，之前是在下边跪着，命案现场他们在上边站着，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着自己的仇人如今承受着同等的审判。 “那次的审判是不公正的，应该是关家花了钱的，所以孙老板直接被关进了大牢。而孙家大火的起因，也就是这次审判，所以按照我的推断应，凶手应该是要表达的这个审判的现场。” 赵飞龙疑惑道：“那也不对啊，后来关家不是把孙家人给赎出来了吗？” 周全说道：“我感觉那是假象，关老爷有他另外的目的，或者是他在孙老板身上还有没得到的东西。” 突然间，赵飞龙愣住了，他立刻到证物柜里，将孙家的那份遗产给取了出来。 那封信上边写着：孙家后人如果有难，带此玉佩到关家求助，关家当以半成财产予以回报。 落款签字是关云鹤，上边还覆盖了手印。 第四十五章 他在说谎 从目前的所有线索来看，村长的弟弟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孙家的遗产村长知道，难道他的弟弟就不知道么？ 还有，他为什么要跟那个孩子一样，相信那个算命老太太的话，给自己的亲哥哥脑门上贴上符纸，他为什么自己不干。 这一系列的问题，似乎都需要一点点的去解开谜底。 当天，赵飞龙立刻又安排人手，前去寻找当年孙家的长工，佣人。 打算了解关于孙茂奎跟孙茂堂两个人的事儿。 而周全却带着聂晓婉单独去了同兴村，等他们到了村里之后，发现所有的村民全都在祠堂里祭祖。 聂晓婉非常疑惑：“这么晚了，他们还在祭祖干什么？” 周全说：“你问我干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两个人站在祠堂门口，孙茂奎跪在众人的最前头。 随后，一位中年男子拿着一个本子，照着上边念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最后他说：“村子不能一日无首，现在我就宣布，村长一职，暂时由孙茂奎担任。” 所有村里人立刻行礼。 正当孙茂奎转过身之后，发现了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 他的眼神似乎有点迷茫，急忙说了几句话，又在家族谱上添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将众人散了。 周全跟聂晓婉进了祠堂，他看了眼家族谱上的字，孙茂奎几个字写的还真挺漂亮，灵牌上的名字似乎也出自他的手。 孙茂奎低声问道：“二位此来何干？” “白天的时候，我们警署的人来过，那个泼水的男孩说符纸是你让他放的？” 孙茂奎并没有周全想象的那样抵赖。 周全反问了一句：“那为什么当天我那么问你，你居然说不知道？” “哎，长兄刚刚去世，我实在是不想再为这点事儿让村民猜忌，也希望能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周全笑了：“是这样么？我感觉你是别有用心啊。” 孙茂奎说：“看来你这又是怀疑我了？” “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搞清楚那张符纸的问题。” 孙茂奎明显的没有耐心了。 他说：“那个孩子也已经跟你们说了，放符纸的时候，我也是图个安生，不能说因为我长兄一个人，影响了整个村子的风水吧。” “这么说你这还算的上是大义凛然了，不顾自己长兄的形象，也得图个村民平安吉祥？” “都是邻里邻居的，怎么能不这样想。” 聂晓婉哼道：“那你当天为什么不让所有的村民知道，告诉他们这件事儿，我想大伙会更加感谢你的。” “此言差矣。”孙茂奎起身道：“村里的情况我比你们了解，很多村民都跟长兄的关系如一家人，你说这件事儿我也是两难啊。” 眼看着一个有问题的人，愣是把他自己说成了一个愿意不顾长兄的形象，为村民着想的人。 聂晓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周全问了句：“那我再问你，孙家遗产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孙茂奎表情非常的沉稳，淡定的说：“这件事儿长兄确实没跟我说过。” 周全点了点头，立刻起身。 “好了，今天就麻烦你了，我们也得回去了，先恭喜你当选了村长。不过，好像令兄的头七刚过吧。” “有劳警官大人铭记，确实刚过头七。” “哦，没赶上，要是赶上了，我高低得给烧点纸钱。” “不必了，不必了。” 寒暄几句，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出了村口。 刚刚离开村口不到一里地，周全看着四周没人，他扭头又转向了村口侧边的山上。 聂晓婉问道：“你干什么？” 周全说：“他刚才说谎了。” “啥？” 周全面色低沉，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字？” “啥字？” “孙茂奎的字体，跟灵牌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那又能说明什么？” “关老爷按手印的那封信信你还记得吗？” 聂晓婉似乎有点恍惚。 周全说：“那封信上的字体，也是他的。” 聂晓婉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周全的意思。 “你是说，他伪造了那封信？” 周全无奈了，这个丫头是怎么当上的探案，难道就是因为她的背景，还有她的功夫？ 他拍了拍聂晓婉的肩头说：“这只能说明他知道孙家遗产的事儿，那封信是不是伪造的，你看墨迹跟纸张的老旧程度就可以说明不是。” 聂晓婉这才明白。 周全低声说：“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得在这多呆一会，我想看看孙茂奎他一天的生活起居，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 “难道你怀疑他是杀害村长的凶手？” “现在还不能确定，唐杰那边的尸体检验还没有结束，具体老村长是中了什么毒，咱们还不知道。” 当天晚上，两个人在孙茂奎家的后院爬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天亮，他们才又回到了村口，大摇大摆的走进村里，再次找到孙茂奎。 简单的问了下他白天要干什么，随后又走开了。 一白天，周全跟聂晓婉就坐在孙茂奎的家门口闲聊。 两个人真的有点犯困，聂晓婉几次坐着睡着了，而周全一直强行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孙茂奎从早上起来，就有自己下厨的习惯，做好了饭，还特地给周全他们送来了两碗。 上午，他挨家去串门，算是履行村长的义务，下午就在农田里跟村民们有说有笑的，直到傍晚，他还是到了祠堂，上了两炷香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天，周全跟聂晓婉休息之后，相约再次来到同兴村。 这回，他们居然没见到孙茂奎，打听了村民之后，听说他去后山给孙家的人上坟了。 他跟聂晓婉两个人翻墙进了孙茂奎的家里。 一间普通的房间里，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墙上还挂着孙茂奎平时写的那些字。 “我的天，还真是个书法大家啊。” “别光顾着看，帮忙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你说什么算是可疑的东西？” “不知道，你不是没事儿就凭直觉么，这回你也凭直觉找找。” 周全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翻，书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从医学到文学，这老家伙无不涉猎，看来他还是个知识渊博的人。 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当时在孙家只做个帮厨，而不做个师爷什么的，当时还在青龙观清理垃圾，这跟他的能力不太相符啊？ 第四十六章 你到底是谁1 聂晓婉四处瞎找，他从书架上翻出一本《本草纲目》。 “你说孙茂奎居然连本草纲目都看完了，还在上边勾勾画画的，他还真是个人才啊。” 周全一听这个，立马转过头去，看了眼聂晓婉手里的本草纲目。 他急忙翻了几页，表情却显得非常的诧异。 聂晓婉问：“你怎么了？” “这本书我看过，他的这本好像少了十几页，你看。” 他指着书页之间被撕扯的痕迹。 聂晓婉连说对。 周全说道：“快，咱们到处找找，看看他撕掉的那几页书在哪？” 聂晓婉开始寻找书页。 而周全却在孙茂奎的床头翻出一本手抄笔记，很厚，看样是他年轻时就有记录东西的习惯。 最前边写的是一些诗词，写字的技巧，再往后就是生活上的事儿，医药，偏方什么的，再往后就是做饭的菜谱。 突然间，周全在一页笔记上停住了。 聂晓婉凑了过来问：“这是什么东西。” “容颜不老丹。” 周全似乎明白了什么，现在只要是弄清楚无名尸体跟孙永奎之间的关系，似乎就可以弄清楚眼前的所有谜团。 他随后说了句：“我想咱们得去一下孙茂堂的房间再看看。” “他家在隔壁。” 周全扭头看了眼聂晓婉笑了：“蹲点、找地方你还是瞒在行的。” “切，那些都是小儿科。” 两个人刚要出门，就听见门口有人说话。 “村长回来拉。” “哎，回来了，快中午了，也得填填肚子。” “我说村长，你也真够勤快的了，三天上一趟坟，村民们还真得感激你啊。” “没办法，山上的坟都被开了，如果不安抚好了，这心里不踏实。” 孙茂奎开了房门，兴冲冲的进了房间。 他放下一个布包，脱了外套就去隔壁的厨房忙活了。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趴在床下，就等有机会再出去。 聂晓婉看到那个布包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血来潮，顺手就把布包拽进了床下，打开了。 里边装的是一份名单，还有一盒火柴。 周全打开名单看了眼，上边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孙家七十多口的人名，其中还包括仆人跟护院的名字。 他有点疑惑，这份名单怎么那么的详细，而且所有的名字毫无例外的都是孙茂奎的字体，而且从纸张的泛黄程度上看，绝对不是一天两天才写的，得有年头了。 不一会，孙茂奎从外边进来，从柜子上取下几块生姜，刚要出屋，忽然间站住了。 他慢慢的扭头看向桌子，发现了桌子上的布包不见了。 周全感觉事情要坏，他的双眼紧盯着孙茂奎渐渐走进床边的双脚。 突然间，那张老脸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那脸上带着一股子诡异的杀气。 “砰！” 聂晓婉的速度奇快，一圈封住了老头的双眼，随即她好像是泥鳅一般窜出了床底，一脚踢掉了孙茂奎手里的菜刀。 她急忙冲着周全摆手，示意他快出去。 两个人发疯似的跑出了房间，翻墙跳出了院子。 “快来人，有贼啊。” 孙茂奎在屋内喊了一声。 没多时，数名村民冲进了孙茂奎的家中，一个个手里拿着镐头铁锹。 而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绕过房后的小路，刚刚露头，就被两个村民发现了。 “警署的人？村长家招贼了，快去看看。” 聂晓婉一脸懵逼，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周全说：“好，我们这就过去，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到村长家偷东西。” 两个人带着小跑又回到了院中。 进屋之后，孙茂奎才张开了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大概是聂晓婉下手有点狠了，导致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似乎还看不清楚东西。 周全非常认真的说：“刚才是谁发现的贼？” 孙茂奎举起手说：“是我发现的，他们就躲在床底下。” 周全俯下身子，装模作样的去床下找东西，他却看见了一个腰牌，是聂晓婉的。 他立刻伸手将腰牌给藏进了袖口，随即起身道：“怪了，床下也没有人啊？” “刚才我还没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呢，就挨了一拳，那功夫他们就跑了。” 周全跟聂晓婉递了眼色，他们走到了院子里。 周全故意问道：“隔壁就是老村长家里，该不是跑到那里了吧？” 聂晓婉一听这个明白了，周全这家伙还真是有办法。 两个人光明正大进了老村长的家中。 灵堂还在院中摆着，唯独是没有了尸体。 而正房当中，屋里除了一些玉器古玩之类的，连副字画都没有，甚至是笔墨纸砚也见不着，而在柜子下边摆着十几坛酒，都是没有开封的。 再去厨房瞅了一眼，里边居然连个做饭的锅都没有，菜板也没有，看样子是根本就不开火。 周全端起下巴沉思。 有村民问道：“探案，你们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这个贼很有意思，值钱的没偷走，居然偷走了笔墨纸砚跟菜刀菜板。” 村民笑了：“嗨，你有所不知，老村长从来不写字，年纪大了也从来不做饭，都是现在的村长给做饭吃。” 周全的眼睛突然一亮，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孙茂奎，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奇怪。 之后，他又将自己的眼神转回来问道：“那老村长跟现在的村长，年轻时候长得一定很像了？” “那当然，当年俺们村就出了这么一对双胞胎，这都是俺爷爷跟我说的，就是现在看起来他们略有差异。” 村民说到这里，周全似乎想明白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些许诡异的笑容。 当他再要找孙茂奎的时候，那家伙居然已经回到屋里了。 周全冲着聂晓婉递了个眼色。 “走，去现在的村长家里再看看，他丢了什么东西？” 聂晓婉不解，刚才拿走那本笔记的就是他们，东西还在周全的怀里，现在回去，不是等着被人家抓现行么？ 可她看着周全坚毅的神情，她莫名的感觉，周全似乎另有手段。 两个人再次来到孙茂奎房间里的时候，众人全都傻眼了，地面上一个火盆里烧着几页纸，而孙茂奎却悬在一根挂在房梁的绫子上。 第四十七章 你到底是谁2 村里人全都傻了，有的人甚至一下就想到，是老村长的死和挖坟的事儿搞出的问题。 而聂晓婉眼疾手快，飞身上梁，半空中刀便出鞘，只轻轻的一划便将绫子割断。 孙茂奎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 周全走到跟前，双眼直视他的眼睛，顺手将火盆里的几页纸取出踩灭。 “你还真舍得让自己就这么死了。” 周全本以为这一句话，就可以让孙茂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可他万万没想到，孙茂奎突然冒出一句。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的神情紧张异常，而眼神中却透漏着一丝迷茫与无助。 村民们纷纷问他怎么了。 孙茂奎缓了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好像是老村长在房梁上招呼我，我就爬了上去，再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了。” 有村民紧跟着走了过来，见到孙茂奎的样子，立刻杵了下手里的镐把子。 “哎，我早就说过，你们警署的人挖坟弄坏了我们村里的风水，弄死了我们老村长，现在新村长也要自杀，你们给我滚出去。” 一个村民呼喊，身后的村民全都跟着喊了起来。 没多久，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已经被村民围了起来。 聂晓婉懵了，她也没想到这里的村民会如此的无知愚昧。 她急了，随口喊了一声：“你们都干什么？信不信我可以把你们全都带回警署？” 周全按住了她，他低声说了句：“请大家放心，村里的事儿，我们警署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完美的答案。不过现在，我得请你们新村长跟我们回一趟警署。” 孙茂奎突然间跳了起来，神情慌张的打起了摆子，说话哆哆嗦嗦的。 “不行，刚才老村长跟我说了，孙家人已经生气了，他们现在正往警署赶呢。” 周全感觉此事不太好办了，他双眼紧盯着孙茂奎，发现他的表演无比的自然。 他知道，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怪之说，要是有鬼就是这个人心里有鬼。 他心中暗笑，这恰恰也证明了一点，他们此次来找的人找对了。 周全说道：“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们老村长的死跟他有关。” 周全的目光一直盯在孙茂奎的身上，可他还是继续无辜的表现着自己。 村民们手里的家伙事纷纷举了起来，就差一句话，他们搞不好就要跟警署的人动手了。 周全见势不妙，回头看了眼聂晓婉。 他没想到，聂晓婉居然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些愚民，今天谁不让我把他带走，我就让他生活不能自理。” 这丫头要玩硬的，双手已经拉开了架势，她的刀也已经插入了刀鞘。 七八个村民抬手就打，周全本能的向身后躲了下。 电光火石之间，一阵风扫过，这七八个村民估计他们自己都没弄清楚自己怎么倒下的，一个个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转眼间，聂晓婉已经将手铐戴在了孙茂奎的手上了。 周全立刻将那本本草纲目收了起来，这就准备带着孙茂奎离开。 就在此时，院门前已经站了足有几十个村民，他们的手里都拿着家伙事儿，似乎对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的行事方式非常的不满。 周全低声问了句聂晓婉：“这么多人，你还有办法么？” “不行就杀出去。” “他们可是普通百姓。” “那怎么办？” 村民们纷纷喊道：“放开我们的村长，你们凭什么带他走？” 周全这个智囊此时也有点不太好办了，他在急速的考虑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眼看着村民已经围了上来，就差将孙茂奎抢走了。 在村口忽然间传来了两声枪响。 “都给我住手。” 赵飞龙带着几十名手里拿着枪的警员，一股脑的冲进了村，将村民跟周全之间隔开了。 “诸位相亲，我们这回拿的是逮捕令，我们要逮捕现任村长孙茂奎。” 这一句话使得在场的村民全都傻了，有人要凑上去看看逮捕令。 赵飞龙将逮捕令上的总署大章展现出来给大伙看。 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眉头紧锁。 “大章是真的，难道他真的犯罪了？” 赵飞龙非常严肃的说道：“确实如此，不然的话我们不能大张旗鼓的前来抓他回去。” 有的村民还是跃跃欲试，不想让孙茂奎被带走，但还是畏惧警员们的威慑，全都安静了。 周全小声问了下赵飞龙：“你这逮捕令哪来的？” 赵飞龙非常严肃的说：“当然是总署开来的。” 周全想瞥了一眼就笑了，暗暗的伸出了大拇指，感觉这家伙似乎还真有点意思，他手里拿的不就是上回挖坟的那张文书么。 警署审讯室。 孙茂奎依然是装疯卖傻的坐在那里，整个人手舞足蹈，表现的异常恐惧，一直在说他看到了老村长孙茂堂，想让他死。 周全不言语，双手插在胸前，就看他在那表演。 半个时辰，张猛握着笔的手都已经麻了。 他小声的问了句：“咱们就这么坐着？” 赵飞龙更是沉稳，一会抽根烟，一会跑出去换一壶茶，美美的喝上一杯，似乎对孙茂奎的举动丝毫不在意。 他冲着张猛摆了摆手说：“累了就出去呆会，等他累了你再回来。” “啥？” “没看见人家表演的多卖力，他累了，你再回来。” 赵飞龙重复了一遍。 一个时辰后，唐杰急匆匆的从外边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刚写完的报告。 赵飞龙看了眼递给了周全，他问了句：“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周全拨了拨眼睛，长叹一口气，缓缓的起身，走到了已经精疲力尽的孙茂奎跟前。 他说道：“好了，你的表演结束了，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孙茂奎有些气喘，吃力的说道：“我是孙茂奎，老村长孙茂堂是我的哥哥，他又来了，就站在门口，你们看！” 周全无奈的从身后翻出一个木头牌牌，直接摆在了孙茂奎的面前。 “你哥在这呢，你问问他，到底来找你干什么？” 第四十八章 你到底是谁3 周全摆在桌子上的是孙茂堂的灵位，那个镶着黑边的灵牌，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孙茂奎只看了一眼，忽然间愤怒的起身。 “你们凭什么把我哥哥请来了？” 周全笑了：“你不是说他自己来的么？” “那他就是来找你们报仇的。” 周全伸出大手按住了孙茂奎的肩头。 “你先坐下吧，既然你不愿意说话，那我就让证据替你说话。” 他冲着唐杰递了个眼神，唐杰拿出验尸报告说道：“孙茂堂的死因，是吃过一种药而诱发体内经脉混乱，加之多年饮酒造成的肝病，暴毙身亡。” 周全问：“在死者身上还有什么？” “死者的下颌有明显的指印淤青，应该是死之前被人掐过，有两颗牙齿有明显的松动，这证明他吃药的时候是被人掐住嘴，硬灌下去的，还有他的后背有明显的烧伤，应该是年轻时留下来的。” 周全一直在盯着孙茂奎的眼睛，他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呆滞，也不疯了，只在那认真的听着。 赵飞龙说道：“张猛，把你们出去调查的证人口供说给他听听。” 张猛一本正经的拿出本子，干咳一声：“青龙观的云真人，安东生活后勤部的退休工人老牛，还有道观门外卖香的吕老太太都表示，孙茂奎不会写字，只爱喝酒，喜欢占小便宜，这里有他们的签字画押。” 赵飞龙点了点头。 周全俯下身子，看着依然是目光呆滞的孙茂奎，低声的问了句：“你到底是谁？” 孙茂奎无奈的笑了，一改之前疯癫的状态说：“我是孙茂奎啊。” “孙茂奎？你的字写得很漂亮啊，别跟我说你的字是后练出来的，按照我对书法的了解，想要达到你写字的水平，没有个二三十年功夫是不行的。” 孙茂奎不言语，扭头看向了审讯室的其他方向，似乎根本就不理睬周全。 此时，聂晓婉哼了一声：“早就看出来你有问题了，先前去你那的时候，已经派人跟踪你上坟，你告诉我，你这几天没事儿就上坟干什么？” 孙茂奎反问道：“我去看望被你们挖坟的孙家人啊，他们会祸害乡里的。” 周全从唐杰手中拿出一个证物袋，里边装着一块鸡蛋粗细的玉佩，上边写的一个“奎”字。 将东西放在孙茂奎眼前之后，周全问道：“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他说道：“这东西怎么跑到你的手里了？那天我上山掉在坟地里的东西，还给我。” 周全立刻将东西收了回去，瞅他不注意，将自己的手伸进了孙茂奎的后脖颈里，一把拽出了一条红绳。 在绳子的另一头，拴着一块同样的玉佩，上边居然写着个“堂”字。 周全笑道：“这你怎么解释？难道是你从老村长的尸体上抢下来的么？” 孙茂奎发出一阵阵的邪笑：“你们对我的调查还真下功夫啊。” 周全紧接着又把那本本草纲目，还有孙茂奎在屋里想要烧掉的书页取了出来，摆在他面前。 “告诉我，这个配方配出来是什么药？”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郎中。” “不用你嘴硬，装糊涂，待会会让你开口说话的。” 唐杰拿出写好的药方，并拍了拍手。 从门外进来一名老先生。 这人就是老天祥的丛掌柜的，他看了眼药方脱口而出：“这是合欢散，如果是用在身体虚弱，且有肝病或者其他脏器疾病的人身上，极有可能造成他暴毙。” “多谢你丛掌柜，没你事儿了。” 屋里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孙茂奎看。 周全也在等待着他说什么，可是这家伙就是不说话。 反倒是来了一句：“你们已经关了我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让我回去了？” 周全笑了：“你还想回去？孙茂堂。” 当他叫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孙茂奎的眼神闪烁了两下，随后又诧异的问我：“你的意思是说我哥附上我身了？” 周全无奈摇头道：“看来不告诉你点关键的，还真撬不开你的嘴。” 他回头问了下赵飞龙：“探长，那个算命老太审问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朱羽正在那审呢，估计很快就能招了，他说不该孙管家的事儿，一切都是他自己设计，自己实施的。” 周全说：“麻烦您再告诉她一声，就说孙管家不配合，估计得严判了，让她好自为之吧。” 说话的时候，周全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身边的孙茂奎，发现他的表情一点点的在发生变化。 逐渐的，他脸部的肌肉出现细微的抖动，这个人的心开始动了。 周全感觉时机已到，顺手将他的笔记拿了出来，翻到容颜不老丹那一页。 “这也是你写的吧？十几年前的字迹，跟你现在的字迹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还有那份墓主的名单，应该是开坟那天你给老村长带在身上的，为的就是防止我们看出他不识字。” 周全紧跟着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一对双胞胎，本来应该互敬互爱的，怎么到老了，你还对自己的亲兄弟动了杀心，我想你们的父母在天之灵都得愤怒。” 他这一通心里攻击，好像是万箭穿心，搞得孙茂奎开始浑身抖动。 这回抖动是真的，是他无法控制的，是他发自内心的。 周全又说：“按照我的思考，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一个是为了财，一个是为了色，你说你为的是哪一个，或者说这两个都占了。” 孙茂奎的眉头开始慢慢的锁紧，呼吸也越发的急促，嘴角开始没有节奏的乱跳。 周全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孙茂堂就是孙茂堂，你永远也做不了孙茂奎，因为你恨他，你恨不得死了，也不愿意叫孙茂奎这个名字，对么？” 审讯室里突然间陷入了平静，周全冲着众人摆手，示意让他们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那些证据，就摆在审讯桌上，而那副手铐，让他无法动弹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 第四十九章 贪婪的罪恶1 一刻钟之后，周全独自一人走进了审讯室。 他低声的问了句：“刚才忘了问你一件事情，其实你早就知道孙家的小少爷没有死，亏你想的出来，用一副狗骨头来代替他，这件事也是你跟算命婆婆一起干的吧？” 此时的孙茂堂，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沿着鬓角滚落而下，他的表情不断的变换，时而平静，时而慌张，时而恐怖，时而悲伤。 周全递过去一条擦脸布，说道：“擦擦吧，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很难受，说出来也就轻松了。” 孙茂堂接过擦脸布，擦拭了下脸上的汗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他长叹一口气道：“都是造化弄人啊，想我当年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怎么就能给一个胡子出身的孙老板当了记事儿管家，其实他们早该死了，只可惜还是因为我无能啊。” 周全认真的听着。 孙茂堂将自己内心深藏近二十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二十年前，孙茂堂正直风华正茂，男性的荷尔蒙具有超乎想象的吸引力。 尤其是那些不被宠幸，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的女人，她们的人生是不健全的，所以在面对孙茂堂这种男人的时候，会更加容易上钩。 加上孙茂堂的才学知识，掌管着孙家后院的大权，更加容易让那种女人垂涎欲滴，无法自拔。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孙老板出了远门，本来当天能够回到府宅，不曾想遇到了大风雨，就临时在城外度过了一夜。 孙家的三姨太李春花，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就等着老爷回来宠幸于她。 可怎奈一直等到天近午夜，房间里的蜡烛都换了两根，也没有等到孙老板回来，她内心痛苦，郁闷。 因为她知道，过了这一夜，又得在等两个月才能与老爷同室。 最关键的是，孙老板的其他两位老婆都已经有了儿子，她也必须得生个儿子才能保住自己在孙家的地位。 她很失落，眼瞅着面前丰富的菜肴，流下了不甘的泪水。 就在此时，房门被缓缓的推开了。 管家孙茂堂站在他的面前，非常礼貌的问了一句：“三奶奶，要不，桌上的菜再给您热一热？” 三姨太眼含泪花的抬头看了眼孙茂堂。 孙茂堂感觉到了什么，他关心的问了句：“三奶奶这是怎么了？” “哎，老爷他到现在也不回来，我……” 李春花欲言又止，她内心的焦虑与悲伤跃然于脸上。 孙茂堂不知如何是好，但他知道三奶奶为何如此，随口他说了句：“要不然这样吧，既然三奶奶心情不好，我去让小翠来陪你喝点，喝的困乏了，她也好伺候您上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孙茂堂的话刺激到了李春花，她的眼睛猛然转向孙茂堂，刚才还焦虑的脸上，却露出了转瞬而来的憎恨。 “我要的是男人，不要女人，既然我的男人不回来陪我，那我就让别的男人陪。” 孙茂堂当下就意识到了什么，他感觉事情不妙，毕竟是饱读诗书的人，他尚且知道三从四德人伦是非，他将自己的目光埋得很深，根本就不让李春花看到自己的眼神。 他俯下身子鞠躬说：“三奶奶，要不然我去找你二哥来陪您吧，估计这时候他还在赌庄耍钱呢。” “别跟我提他，一来就知道跟我要钱，我没有他那样的哥哥。” 就在孙茂堂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地面上那双小巧玲珑的双脚，正在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一双纤纤玉手正拖着他的双肩向上用力。 孙茂堂心里极端的抗拒，也非常的混乱，对于一个未曾婚娶的老男人来说，女人的滋味他从来都没有尝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三奶奶面前感到心跳徒然加速，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房门被关上了，孙茂堂被三奶奶李春花按在了凳子上，面前摆上了两杯酒。 “孙管家，你仪表堂堂，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按理说你比老爷强多了，只可惜你时运不济，空有一腔才华却无人赏识。” 孙茂堂顾不上别的了，心跳太快，他只会回答：“是是是。” 李春花拿起面前的酒杯伸到孙茂堂面前。 “来，咱们干了这一杯。” 孙茂堂不想喝，他的手在颤抖，搞得像一个刚出阁的姑娘。 李春花捂着嘴笑了，她一只手搭在孙茂堂的下颌，另一只手将杯中的酒帮他灌了进去。 当天晚上，孙茂堂第一次尝到了女人的滋味，他感觉自己已经把持不住了，恨不得天天的能跟床上那个女人在一起缠绵。 可惜，天快亮了，他像做贼似的，急忙整理好衣服，慌慌张张的从三奶奶的房间里跑了出去。 从那以后，他们两个人只要有机会就会在一起风花雪月。 直到一次孙老板从外地回来，出人意料的先到了三奶奶院子里。 此时，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慌乱不堪，孙茂堂从窗户跳了出去，不小心被窗外的荆棘刺进了小腿，很深。 但是为了逃命，孙茂堂顾不上那些，就是把腿跑断了，他也不能被孙老板发现自己跟三奶奶有关系。 他一直跑到了青龙观才停了下来，蹲在门口，忍着疼痛将自己小腿的刺给拔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颤颤悠悠的站在他的面前。 “哎，我说大哥，你怎么跑这来了？” 孙茂堂说：“弟弟，哥哥今天来求你帮个忙，这个忙你必须得帮我，不然你哥就死定了。” “哥，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是一个妈生的，我不帮谁能不帮你么？” 孙茂堂将他之前跟三姨太的事儿跟弟弟孙茂奎说了，随后又把眼下的情况说了。 “我现在腿上有伤，所以只要回去，一定会被老爷发现，到时候我就死定了。” 孙茂奎说：“那我怎么帮你？” 孙茂堂说：“我们两个长得像，待会你去我家，换上我的衣服，去孙家当管家。” “啥？”孙茂奎愣住了：“就我这样的当管家，那不一下就露馅了？” 孙茂堂说：“不要紧，我待会告诉你一天都需要干什么，怎么干，你就按照我说了做，少说话就不会有事，如果有特殊情况，再来找我。” 第五十章 贪婪的罪恶2 孙茂奎也非常的犯难，他本身就是在青龙观收拾垃圾的，哪有那个本事给人家做管家，这不是天大的玩笑么。 “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当弟弟的不帮你，咱就白活一世了。不过，你可得帮我把剩下这几天的垃圾收拾完了，怎么也得凑合上一个月，不然里边的道长可真不给钱。” 孙茂堂答应了，两个人至此就互换了身份。 孙老板知道三姨太的事儿之后大发雷霆，一边告诫知道此事的家里人不许出去说，谁说收拾谁，另一边就开始寻找腿上有伤的人。 当时帮孙老板查案的就是老袁，老袁还提出个最关键的事儿。 “跟三姨太通奸的人，一定是家里人，孙老爷在家里查查就可以把人揪出来。” 没想到，孙老板将家里的人全都查遍了，也没有发现谁腿上有新发的伤。 这让他对老袁大感失望，给他一通数落之后打发走了。 随后，他越看三姨太越不顺眼，索性就给她赶出孙家，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打那以后，孙茂堂一直在青龙观收拾垃圾，直到他腿上的伤好了之后，才又找到了孙茂奎。 没想到，此时的孙茂奎似乎变了一个人。 他对孙茂堂说：“哥哥，当年父亲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去给你学私塾了，现在这管家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就留给弟弟吧。” 孙茂堂极其诧异，毕竟是一奶同胞，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直接了当的说：“不行。” “其实哥哥你这么有才华，去什么地方都能混口饭吃，就是到大街上给人画画写字也饿不死你，可我就不行了，我不干这个就还得回去收拾垃圾，你说你忍心么？” 孙茂堂感觉自己的弟弟变了，似乎被管家这个职位冲昏了头脑，他又说道：“这样吧，当哥的也不能说不管你，你把位置给我让出来，以后也不用你收拾垃圾，你的生活费我全包了。” 他万万没想到，孙茂奎居然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他冲着孙茂堂撇了撇嘴。 “大哥，我在孙家呼风唤雨，要吃有吃的，要喝有喝的，可以享受有钱人的生活，如果我走了，凭你那点钱，能养得起我吗？” 孙茂堂生气了，抬手就给了孙茂奎一巴掌。 “你混蛋，那本来就是我的位置，你不过是帮我的忙，这个情谊我领了，日后我会数倍奉还，可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哼，你还敢打我？咱妈小时候都不舍得碰我一下，你敢打我，我可告诉你，孙家管家的位置你想都别想了，有本事你就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我看看到时候谁死的更惨。” 孙茂堂知道，自己跟三姨的事儿要是被孙老板知道了，他非得弄死自己不可，无奈之下他忍了，忍的很彻底，把这口气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他随即摇摇头堆起一副笑脸说：“好吧，既然事已至此，你现在是孙茂堂，那我就当那个孙茂奎。” “哎，这才是懂事儿的人，你的才华没有浪费。” “我还有个请求，你能不能把我再弄回孙家，我想再看看三姨太。” “三姨太？她已经被赶走了。” “她去哪了？” “那我可不知道，如果你真想见她的话，就得等机会，她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账房支钱，那是孙老爷给她养孩子的钱。” 孙茂堂点了点头：“好吧，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去孙家做什么都好，等等她。” 孙茂奎贪婪的笑了：“没想到大哥还真是个痴情汉，得，现在厨房缺个帮厨，你去帮厨吧，不过我得提醒你，别让人瞧出来你。” 打那以后，孙茂堂就在孙家的厨房帮厨，开始的时候啥也不会，后来成了孙家做菜最好吃的厨子，这也是他为什么在笔记上记录那么多菜谱的原因。 可是，他在孙家等了两年，也没有再见到三姨太出现，他心灰意冷了，天下之大，想要去找一个人何其困难，真如大海捞针一般。 “直到十五年前，也就是孙家大火之前，孙老爷不知道因为什么犯了事儿，也正赶着快过年了，我合计出去买点年货。那天我刚出门，就看见门口有个人在向孙家张望。” 孙茂堂见到的正是李春花，两个人如干柴烈火，见面之后，不由自主的各自兴奋。 但在他们之间，依然隔着那一层观念与道德铸就的大门。 李春花问：“孙老爷怎么了？” “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儿。” “哎，看来我以后也没机会再来支钱了。” 说完话，李春花扭头就走。 孙茂堂紧跟上去问：“你要去哪？” 李春花迟疑了片刻，转过身来说道：“咱们的儿子自己在家，我得回去看看。” “什么？” 这个消息简直让孙茂堂又惊又喜，他不知道该如何接受眼前突来的消息。 “真的么？” “真的。” “那我跟你去看看。” 李春花摇了摇头说：“算了吧，以后有需要我会去找你，儿子的话……” 她不再说话了，立刻离开了。 孙茂堂接着说：“从那以后，李春花来到孙家的次数不断的增多，但每次来都只会在门口等一会，跟我说两句话就走了。” 周全问道：“只跟你说两句话？” “对，说完话就走。” 周全笑了：“那好，你的故事讲得很凄美，但我还有一点不明，孙家的小少爷没有死，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茂堂说：“那还是孙家人入坟之前，因为我对孙家有多少人心里太清楚了，经过辨认认出了大部分的人，唯独没有小少爷，他才三岁，尸骨应该是最小的。所以，我就让孙茂奎去派人找。” “那后来呢？” “孙茂奎说已经找到了，我信了，等到下葬前装棺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副狗骨头，当时还因为这件事儿跟他吵了一架。” “为什么？” “我感觉他应该收了谁的钱，必须要把狗骨头放在棺椁里充当小少爷。” 周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但从孙茂堂所说的，大部分应该都是真的，也合情合理，唯独是关于算命老太的事儿少了，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李春花。 他紧接着又问了句：“那你跟孙茂奎为什么没有被烧死？” “孙茂奎当天给关老爷送东西去了。” “那你呢？” 第五十一章 贪婪的罪恶3 周全的问话，使得孙茂堂迟疑了半天。 他要了一杯茶，喝了之后才说。 “那天，我看孙茂奎出去了，以为是关老爷他们吃完饭，也没有厨房什么事儿了，就合计早点回家，没想到一出门就见到了李春花。” “你们两个……”周全问。 孙茂堂似乎看出了周全的意思，他点了点头。 “对，我们两个去了客栈，当时她头上戴着大草帽，拉着黑纱挡着脸，没人能够认得出来。” “完事儿之后，李春花让我回家帮她拿点钱，我就走掉了，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客栈了，孙家也失火了。” 周全将孙茂堂的笔记翻到容颜不老丹那一页，问道：“这副药方是怎么回事儿？” 孙茂堂的表情有点纠结，眉头紧锁。 周全说：“是李春花让你弄得吧？” “对，那是孙家失火之后两个月，她突然间跑到我家，跟我说了这个丹药方子，我不懂医学，后来查了很多书才知道，这是道家的炼丹术，本以为跟她说那东西没用就算了，但她后来非得让我想办法，我就又去了青龙观。” “那你是怎么拿出丹药的？”周全问。 “说来也巧，那时候丁真人天天研究这东西，几乎是痴迷的状态，我还特地问他这个方子，他后来做了一大堆，然后跟我说那些东西都是没用的，让我帮忙把垃圾处理掉，我就给倒在了后山。” 周全问：“那些丹药后来哪去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从那以后，李春花就再也没有找过我。直到前一阵子，她托人来找我，说儿子现在大了，想让我去见见，但必须得干掉我弟弟，因为他要是活着会害死我儿子。” 周全诧异了，他问：“为什么？她托的人就是那个算命老太太？” 孙茂堂点头说：“老太太没说，只说他们之间有过节，而且孙茂奎已经找到了她的下落。我相信她，孙茂奎那个王八蛋，连他亲哥哥都能坑，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所以你就杀了他？” “杀了，全当报了当年夺我权财之仇。” 周全笑了：“看来还真是造化弄人，你后来见到你的儿子了吗？” 孙茂堂摇了摇头，无奈自嘲的发出了狂笑。 周全拍了拍他的肩头，开门喊了张猛进来。 “刚才的记录完了吧，再问问他谋杀孙茂奎的过程。” 张猛也很诧异，周全不是他们的探长，自己反倒是真的喜欢听他的安排。 出了审讯室，赵飞龙带着周全进了办公室。 他问周全：“你觉得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周全说：“应该全都是真的。” “那现在来说，整件事情他只是被利用的一个棋子？”赵飞龙的分析很直接。 周全点了点头。 赵飞龙嘀咕道：“那就奇怪了，算命老太太他又不认识，怎么就相信了她呢？” 周全笑了：“他不光不认识，而且还很厌恶她，因为算命老太太知道他太多事儿了。” “那你说这个算命老太太是不是李春花？” 周全瘪了瘪嘴：“即便她是李春花，现在变成那副模样，估计孙茂堂也认不出来。” 赵飞龙点了点头：“那看来现在只有找到那个算命老太，再找到李春花，这个案子应该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周全非常肯定的说：“应该是这样。” 当天，赵飞龙下了海捕文书，在安东的大街小巷寻找算命老太太。 而另外又派出去一组人，暗中寻找李春花的下落。 周全却因为容颜不老丸的事儿，再次找到了丁真人。 丁真人的房间里还是那股子浓郁的药香。 周全跟唐杰一进门，李二蛋不出意料的再次躲在丁真人的身后。 丁真人非常和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二蛋，这两个人上回你见过了，不要害怕。” 这句话说完之后，李二蛋才露出了笑脸。 “叔叔好，阿姨好。” 周全也堆起了笑脸，拍了拍李二蛋的脑袋。 唐杰问道丁真人：“这孩子怎么记忆力这么差劲？” “按照我的诊断，他跟他母亲都患有一种奇怪的病症，孩子健忘，他母亲就整天的浑身无力，说话都费劲。” 周全说：“这世界还真奇怪，居然有这样的病。” 丁真人无奈道：“说实话，我本身不是研究医术出身的，他们算是我的第一个患者，没想到这一治就是十几年，我也不停的给他们更换药方。不过还好，他母亲现在好多了，孩子的身体也逐渐在康复。” 唐杰笑了：“这样看来，丁真人还是个很认真的人。” “哎，出家人，总得做点对别人有利的事儿，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李二蛋装好了药，转过身冲着周全笑了笑。 “丁真人很厉害，我娘的病就快好了。”李二蛋还是重复着他曾说过的话。 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就是这记忆力确实让人感到惋惜。 丁真人问道：“二位今天来又是什么事儿？” 周全说：“还是上回的事儿，那个容颜不老丹，你有没有研究过，它到底需要服用多久才能产生你说的那种后果？” 丁真人紧了紧眉头，沉思良久。 “没想到你们这么执着，我都跟你们说过了，那段时间是我最疯狂的一段，几乎把炼丹当成了人生终极目标，具体多久才能有效果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按照正常的服用剂量，一般人可以服用十年或者几十年也不会毒死，除非服用过量。” 周全又问：“按照你这么说，吃这药的人，只要掌握好剂量，是吃不死的？” 丁真人点了点头。 “那如何使用的方法，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丁真人扭头看了眼周全，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都是一些没用的丹药，我跟别人说岂不是多余？” 周全跟唐杰点了点头，他们此来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刚要跟丁真人道别，李二蛋哭哭啼啼的从外边跑了回来。 “丁真人，刚才我把药摔了，妈妈吃不上药了。” 丁真人急忙安抚他说：“孩子你别哭，我再给你煎一壶。” 第五十二章 熟悉的眼神 李二蛋天真的点了点头。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在院子里赔李二蛋玩了会，丁真人将药煎好了，又给他换了一个药壶，在药壶的外边又套上了一个木头盒子。 他走到李二蛋跟前嘱咐说：“这个盒子可能有点沉，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如果拿不动了，就多歇一会。” 李二蛋伸手试了下，非常吃力的将盒子抬了起来，挂在了肩头，脚下似乎有点站不稳，走路也来回的摇晃。 周全摇了摇头说：“孩子，我帮你送回去吧，半路你要是再给弄撒了，你妈妈今天就吃不上药了。” 李二蛋突然间停住了，他猛地回过头，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 老半天他才说了一句：“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妈妈不喜欢外人见到她难看的样子。” 周全迟疑了片刻。 丁真人在后边说道：“确实如此，之前去给他妈妈把脉的时候，还用纱帘隔着呢，好像是大家闺秀，还挺有意思的。” 说完话，丁真人忽然间愣住了，他的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周全看了眼丁真人，转眼的功夫，李二蛋就消失了。 “丁真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刚才发现你看着他发愣。” 丁真人一边摇头一边说不对。 “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如果是你们之间的隐私，那我也不便多问。” 丁真人还是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让周全跟唐杰两个人离开了。 出了青龙观，周全跟唐杰没有回警署。 他们一路追赶李二蛋，跑着跑着，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地上的脚印也不见了。 “奇怪，这个孩子怎么可能走得那么快？”周全疑惑。 唐杰说：“是不是咱们走错路了？” “不会，从山上通往九道的路就这么一条，再说了，刚才他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按理说咱们早就应该追上他了。” 正在周全疑惑的同时，唐杰指了一下半路上的一堆碎瓦片。 “你看，那是不是刚才李二蛋摔碎的药壶？” “对，那就是这条路，咱们没走错。” 两个人又沿着路一直往下走，可是越到山下，越没有人家，这里转圈都是树林乱草，还有一处湖水。 在湖水旁边有一个小木屋，看样子也是给那些猎人用的临时落脚点。 站在大坡上往远处看去，大概得七八里之外才有村庄。 周全琢磨着，那么远的路，李二蛋的状态是走不回去的。 突然间，周全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又往来时的路上回去。 唐杰问：“你干什么？” “跟我来，你忘了李二蛋有什么病了么？” “健忘啊。” “对，我猜他都能健忘到连自己的家都找不到。” “那他怎么把药给拿回去？” 周全笑了：“很简单，他妈妈来接他呗。” 唐杰越听越糊涂，紧跟着周全往回走。 她问：“那她妈妈为什么不去道观里求药，非得让一个小孩子进去？” 周全笑道：“那就得问她自己了，等咱们见到她了，我想一切都清楚了。” 唐杰感觉周全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没有再跟着发问。 直到两个人走到来时的转弯处，周全停住了，他看了眼地上的脚印，在这里是两个人的脚印，一大一小。 那个大人的脚印，一个深，一个浅，到了岔路就不见了。 周全四周看了眼，忽然间发现了一个茅草房的房尖儿。 “走，在那里。” 他们到了茅草房跟前，一个用树枝围起来的小院，显得破烂不堪。 院子里有两间房，而院子中间摆着一个小火炉，炉子里没有什么火星，似乎好久没有用过了。 周全问了声：“屋里有人么？” 良久也没有人回答。 唐杰推开了院门。 走进去之后，两间房看上去都是用来住人的，大房间里摆了一张大床，地上还铺着厚厚的草席。 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厚厚的草席，用手一摸，非常的潮湿，大概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而大房间里的床是干爽的，证明这里住过人。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些晒干的食物，桌子上只有一个破壶一只碗。 唐杰疑惑道：“你说他们母子两个就住在这里？” “我想应该是，你没闻到这里浓郁的药味么？”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确实如此。” “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躲着咱们？” 唐杰摇头，周全端着下巴思考着，正想着，他在大房的床头发现了一些黄色的碎屑，上边好像还有一些红色的东西。 而枕头下边，还有几张黄纸，上边画了一些奇怪的小人儿，然后用红笔把小儿勾掉了。 唐杰笑了：“看来他家孩子的心智，也只能在这个年龄段了。” 周全不言语，他拿着那张纸看着，似乎在想什么问题。 突然间，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捧着大锄头冲进院子。 那女子有气无力的说：“谁敢在我家偷东西，给我出来，不然的话我就报官了。” 周全跟唐杰立刻从房子里走了出去。 他陪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还住着人，刚才打算帮一个小孩送东西来着，可是跟他走散了，就走到这里来了。” 中年女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全跟唐杰两个人。 唐杰顺手从怀里将自己的警署腰牌拿了出来。 “我们是第二警署的，来这里纯属想帮那个孩子，他妈妈常年患病，他也心智不全，所以就走到这里来了。” 中年女子手里的锄头慢慢的放下了，紧跟着咳嗽了两声。 “出来吧，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你在道观里见到的？” 从院子后边跑出来个男孩，正是李二蛋。 他看了周全跟唐杰之后，还是之前那个状态，躲在了中年女子身后。 这女人可不像丁真人那样，她很不高兴的说：“你们说想帮的就是这个孩子？” 周全点头。 “可是他不认识你们，你们快点走吧，别以为我拿你们没辙，你们要是硬来，我立马去报官。” 唐杰笑了：“我们是警署的，没必要在你家做什么吧？” “警署的？有官老爷厉害么，快走快走。” 女人赶着周全跟唐杰出了院子，顺手将院门关上了。 可就在周全还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他发现那个女人在用余光看他，那个眼神如此的熟悉，那么的阴森，狡诈。 第五十三章 确认身份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没走多远，他停下了脚步。 在他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想到那几句话。 “你的爷爷死了，你的爸爸失踪了，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这句话时常会在周全的脑海里闪现，都是因为他不停的看书，不停的帮警署分析案情，才能暂时的遗忘。 可是，刚才那个眼神，他太熟悉了，他不止是一次见到过那个眼神。 他低声跟唐杰说：“这个女人就是李春花。” “为什么？” “我可以说是直觉么？” 唐杰笑了：“你该不会是跟聂晓婉一样吧。” 周全摇头说：“那倒是不会，我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的，她很不老实。”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同时，从他们来时的路上，急匆匆的赶来几个人。 聂晓婉，张猛跟朱羽全都到齐了。 周全一脸的无奈，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聂晓婉一露面就说：“我们跑遍了整个安东城内，没有找到算命老太的下落，可是我们从当年送李春花离开的车夫口中了解到，她当时就在这附近落脚的。” 朱羽从怀里翻出一张画像。 “这是孙茂堂口述，我们找人画出的画像，这就是李春花当年的模样。” 周全看了眼画像，又看了眼唐杰，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他让聂晓婉盯紧了茅草屋里的母女两个人，他带着画像先跑回了青龙观。 丁真人正在房间里看书，见到周全进来了，他的脸上露出非常不自然的紧张。 周全问：“丁真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丁真人只是淡淡的笑了声，没有多说话。 而周全将那副李春花的画像摆在了他的面前。 周全说：“我知道丁真人的画像水平很高，这个人假如衰老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丁真人看了眼画像，拿起手里笔，在上边添加了皱纹，脸颊耳垂全都进行了改造。 当画像完成之后，周全赞叹不已，他的心中更是豁然开朗。 丁真人问了句：“这个人是谁？” 周全说：“你苦苦拯救了十几年的女人。” 丁真人愣住了，他问道：“你说的是李二蛋的妈妈？” “对，就是她。” 周全这一句话，让丁真人神情恍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不自主的坐在椅子上。 他小声问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她得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丁真人点了点头，他叹气道：“我明白了，山下的那个凶案是她做的，那她家的那个男人，也是她杀死的了。” 周全感觉丁真人知道什么，他谨慎的问道：“你说她家还有个男人？” 丁真人说：“对，最开始给她看病的时候，家中只有一个三岁多的男孩，虽然当时她用纱遮挡着床边，但我把脉就能知道，她已经身怀六甲了。” 按照丁真人所说，他是近几年才看见他家有个老男人，走路佝偻着腰，说话有气无力，脸上满是褶皱。 但唯一让丁真人奇怪的是，她孩子李二蛋应该是快二十岁了，为什么现在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这个就说不通了。 直到周全一再询问容颜不老丹的副作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李二蛋与那女人的现状，跟中毒的症状极其相似。 周全问道：“你确定她家当时有三个人？” “确定。” “那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人的画像给画出来？” “呃，应该是可以吧。” 丁真人拿起笔，调好了颜料，在纸上迅速的绘画。 没多久，人物的画像画好了，上边的人跟无名尸体的画像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他跟周四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确定了和两条信息之后，周全陷入了沉思。 他在脑海里构思当年发生的情况，也在假设案件发生的前因后果。 丁真人在一旁唉声叹气的，他似乎在自责，自责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弄出那些丹药，到头来成了损人利己的工具。 周全跟唐杰回了一趟警署，拿了件东西之后，又找了孙茂堂。 “告诉我，孙家的小少爷叫什么？” 孙茂堂非常肯定的说：“孙宁。” 周全笑道：“如果再让你见一次李春花，你愿不愿意？” 孙茂堂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不知是哭还是笑：“愿意，愿意又如何，我只想知道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周全肯定的说：“那好，你一切听我安排，我让你见到你的儿子，让你见到你朝思暮想的她。” 赵飞龙集结了警署的警员，一同前往通往九道的山路，将那里围的水泄不通。 唯独是那间小院安静异常，一个男人叩响了小院的门。 “春花，是你么？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总躲着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屋内没有人回答，男人推开了院门，疾步走进了房间。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拄着拐，走路蹒跚的老太婆，在她身后藏着一个见人就害怕的小男孩。 男人一眼就见到了那个小男孩，心里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子暖流涌上心头，那是父子间血浓于水的亲情，那是失而复得的意外惊喜。 男人蹲下身子，双手试图去轻抚男孩的脸蛋，感受一下做父亲的喜悦。 女人说话了：“孙茂堂，他害怕生人，你们没见过面，需要熟悉一段时间。” “春花，你……” 孙茂堂的热泪已经藏不住了，沿着脸颊滚落而下。 李春花拄着拐唉声叹气，露出一脸的苦笑。 “我没猜错的话，是警署的人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 孙茂堂点了点头，说：“是他们跟我说，你在这里过得很苦，没想到，我见到的比我想象的还苦。” 李春花阴沉的笑了：“苦？那又算得了什么，我这叫自作自受，但唯一让我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 孙茂堂突然间变了脸色，他小心的往院子周围扫视了一圈。 压低了声音跟李春花说：“待会你跟孩子先跑，我想法子在后边拦住他们。” 李春花本来还很坚毅的脸上，却泛起一股子无奈的笑意。 “既然人家都找来了，我还能往哪跑？” 第五十四章 报复的来源 李春花知道，从她喊出孙茂堂的名字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陷入了无法逃脱的现实当中。 她很想跟眼前这个男人再叙旧情，可她不想了，她的内心似乎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李春花显得非常的虚弱，她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感觉这个男人很可怜，也很悲催，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孩子，她更是泛起了泪花。 可那几滴泪花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之间，泪花便消失在苍老的眼眶之中。 李春花冲着门外卖力的喊了一声：“外边的警员们，请给我们一点点时间，稍后我就跟你们回去。” 她是个聪明人，很聪明，所有的事情都看的很远很远，也看的很深很明了。 十几分钟过后，李春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孙茂堂和李二蛋。 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周全跟聂晓婉几个警员。 李春花一脸哀求的说：“在跟你们回去之前，我有件事儿想要单独跟你们说。” 赵飞龙点了点头，将李春花跟孙茂堂分开了，他们单独说几句话。 李春花哀求道：“我的孩子还小，今年才十岁多，他也没犯过什么错，就请你们帮忙给他找个好人家认领了吧。” 赵飞龙沉思了片刻，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我们会尽量去做的。” 李春花对赵飞龙深深的鞠了一躬。 可当她起身要回去的时候，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双眼一直在紧盯着她。 “你？” 周全冷笑了一声：“刚才你的话我听见了，如果李二蛋真的没有过错，我们会找人收养他的，但如果他参与过你们的案子，我想神仙也保不了他。” 李春花的脸上微微的跳动了两下，诧异道：“长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全认真的说道：“难道非得让我帮你把心思说出来么？” 李春花表现的无辜，无助。 就连赵飞龙也傻了，按照正常的思维，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即便是参与到案子中，他的作用也不会很大。再说了，他的年纪太小，不足以将他也入狱的。 他问周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那个有严重的心智问题的孩子能犯罪？” 周全回头看了眼还跟在孙茂堂身后李二蛋，随即低声跟李春花说了句：“既然你不说，那你自己去青龙观一趟，用丁真人的托盘，看看能不能把三尊泥坯运到山下，而且没有破损。” 听到这句话，李春花心里咯噔一下，本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一分紧张与惶恐。 她安静了良久，这才一脸懊悔的点了点头，跟着警员们回到了警署。 审讯室里，他们分头突击，赵飞龙负责审问李二蛋，可是那个孩子一直都是心智有问题的人，对他问话，总是能表现出一种天真的恐惧，搞得赵飞龙直接从审讯室里出来了。 他找到周全说：“这孩子还真是有弱智，你怎么就觉得他有问题呢？” 周全喝了口茶说：“他有没有问题，他自己是不会说的，即便是他母亲说了，他也会为自己保留着那一份希望。” “希望？” “对，我想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应该是从这个孩子开始的。” 转过头，周全跟赵飞龙走进了另一间审讯室。 在他们面前的李春花，已经憔悴的不像个人，那没有血色的脸上，青紫色的印记一块一块的，都是那丹药造成的后遗症，脸上的淤血时间长了得不到疏通，变成了血块。 当周全坐在她的面前时，她长出了一口气。 周全问：“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李春花笑了：“你替我说？” “当然可以，不过有些细节的问题，还是得你来告诉我。” “那好呀，我也想知道，你们怎么就这么快找到我的。” 周全点了点头，将他对整件案子的分析托盘而出。 “其实，你与孙老爷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对孙茂堂不过是年轻气盛，想拿来利用的工具。” 李春花笑了，笑的非常纠结。 周全说：“所以，如果从这一点出发的话，接下来的故事，就说的通了。” “孙家大火当日，你跟孙茂堂在客栈发生的事儿，在他看来你们是旧情复燃，而在你的眼里，是弥补当日利用他来气孙老爷的过失。那也是对孙老爷将你赶出家门的一种发泄。” 孙茂堂离开之后，李春花就听见有人说孙家发生了大火，她急忙的换上衣服，跑去看看情况。 因为在她的心里，孙老板始终是她的夫君，最重要的是，她那个时候已经怀孕了，而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孙茂堂的，是孙老板的。 但她又不敢进入孙家，一来是害怕被人认出来，再把她赶出来，二来是大火已经烧了起来，里边的人都没法跑出来，她更是进不去。 所以，李春花只能在门口等待，一直等到从孙家的大火中爬出来一个孩子，她心动了，她走去过抱起那个孩子，把他从大火里救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院子里有人在喊：“小少爷，小少爷哪去了。” 而紧跟着又传出一个声音：“不论如何也得让小少爷活下去，他可是孙家的根啊。” 李春花听到这句话，心中的怒火徒然而生，因为说话的是孙老板。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惦记着二姨太的小少爷，而她自己也怀孕了，留的也是孙家的种，凭什么就只念叨他一个。 打那时候起，李春花的心里就埋下了阴影。 她本想再将那个孩子直接送人，反正孙家已经没有了，未来更不用谈什么谁好谁不好了，可是看见那个孩子的模样，就想起了当年欺负她，讽刺她，给她小鞋穿的二姨太。 她恨，她恨不得亲眼见到二姨太被烧死的样子。 从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已经走向了畸形，一个漫长的计划也从此刻开始。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让她快点离开，并告诉她，如果她不走，她跟手里的孩子也得死。 第五十五章 暗藏十五年 李春花将孩子抱走之后，叫了一辆黄包车把他们拉到了青龙观。 稍作停留之后，趁着天黑，李春花才把那个孩子带回了茅草房里。 她已经在那里住了有一段日子，里边的生活设施齐全，养育一个孩子问题不会太大。 随后，她开始四处筹钱，就在这个时候，她被人威胁拿出孙家的遗产钥匙，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被人追的四处逃窜。 等到了晚上她才偷摸的回到了茅草屋，在小少爷的身上，除了找到一支笔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那个时候，你在想孙家已经彻底完蛋了，也没有必要继续替他们承担什么，所以就想着安静的活下去，小少爷能够长大，之后让他自生自灭就得了。” 可是，后来的关家变本加厉，三番两次找人来茅草屋找他们的麻烦。 李春花被逼无奈之下，只得选择逃脱，在青龙观里呆了两天。 可是，关家的财力势力大得很，也不是李春花能够应付的，所以她曾想过逃进关内，但是又一想，逃进关内的话，凭借关家的人脉自己还是不能安生。 所以，李春花就想到了让自己彻底消失的办法。 死，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要活下去，就得让关家人察觉不到。 正赶上她收拾道观的后院换取晚饭，发现了丁真人在那炼丹，并第一次看见了那本炼丹要术，并从里边找到了容颜不老丹。 开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丹药是干什么的，后来她找到了孙茂堂，让他帮忙打听，这才知道，那个丹药有非常严重的副作用。 李春花一想，这样也好，只要是能不让关家人整日骚扰，她就是吃毒药也干了。 等着丁真人将炼好的容颜不老丹扔掉之后，她趁人不注意，自己跑到了后山，将所有的丹药收了起来，带回了茅草屋。 他们每次回去的时候，都是晚上，天还不亮就急忙赶到道观里，而且还是带着草帽遮挡着脸，就这样他们才逃过了关家的骚扰。 没想到丹药吃上了，身体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的容貌完全看不出从前的模样，衰老的很厉害。 李春花知道自己中毒了，她把药给停了，又去找丁真人寻求解药。 可是，丁真人看了她的病情之后，告诉她需要调理。 这才有了丁真人的药，也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等到小少爷长大之后，李二蛋也十多岁了。 有一天，他们两个在一起玩，忽然被关家的一个老护院发现了。 楞说他们像孙家的人，又打算回来找李春花的麻烦。 可此时的李春花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相貌，她很老，加上自己又编了一个收养两个孩子的故事，关家人才彻底离开。 为了孩子的安全，他也让两个孩子把丹药吃了，吃到他们的相貌变得别人不认识才行。 孙宁的身体变化最快，变得跟老头一般。 突然有一天，孙宁从外边回来，他直接冲到了李春花的面前。 “三姨娘，你告诉我，关家的人为什么要盯着我们不放。” 李春花警觉了，她问道：“他们现在还找你？” “没有，我今天路过老宅子，有人说起关家是靠着孙家起来的，他们怎么会对咱们家的遗产不忘，难道我们孙家帮他们的还不够么？” 李春花没法解释了，她也非常平和的说道：“至于孙家的遗产，我也不太清楚，但关家之前确实没少找咱们麻烦。现在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我得给你说说。” 李春花就把当年孙家的大火的事儿说给了孙宁听，没想到孙宁这个孩子报复心非常的强，当下就想到关家问清楚此事。 “不行，你这样去他们会难为你的，或许会招来杀身之祸的。”李春花拦住了孙宁。 孙宁沉默了，从那以后终日不能长眠。 而李二蛋却问：“为什么我叫你娘，他叫你姨娘？” 这一句话似乎刺痛了李春花的心窝，这些年好容易压下去的不满与恨再次被点燃。 她一转念，自己的孩子是孙家的种，孙宁也是。 当初自己是孙家的姨太，她孙宁的娘也不过是二姨太，凭什么自己要这样忍气吞声的活着，自己的孩子，将来还得叫孙宁一声哥哥。 她的心在急速转变，她恨不得立刻将孙宁给弄死，可是已经晚了，孙宁已经长大了，如果真的弄死他，自己也跑不掉。 所以，李春花就想到了让孙宁去给孙家报仇，蛊惑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孙家七十八口的仇，深似大海。 这种思想常年给孙宁灌输着，他们的计划也开始实施。 沉寂多年之后，关家似乎消停了。 他们这才着手报仇的事情，这段时间，足足的等了十五年。 这十五年，他们多方打听，了解到当年孙老板为何被人扣押，为何又被人设计烧死。 这使得孙宁更加的铁石心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周全问了句：“那你可知道当年关家为什么不直接把孙老爷放进大狱，而是把他放出来再烧死？” 李春花摇着头笑了：“很简单，牢狱里他们没法灭了孙家，关家盯着的是孙家的基业，斩草要除根，所以他们就用了一招瞒天过海。” 周全笑了：“看来关家老爷对孙老爷的仇恨拉得满满的。” “那当然，不然他们日后为什么还追着我们孤儿寡母不放？” 周全点了点头说：“那你们是怎么把他们全都干掉的？” 李春花说：“我们开始就想跟关家一样，打算一把火把关家给烧了。可是回头一想，那样做自己就彻底暴露了，本来已经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了，把仇人杀了之后，等着风过去了，我们再拿出孙家遗产，快活后半生有何不好？” “所以你们就选择了几个替死鬼？” 李春花诡异的笑了：“替死鬼？他们本就该死，审我们老爷的时候，他们身为衙门的官员，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给他说话的。” 第五十六章 他不是弱智 周全问道：“张群跟徐捕快死的时候，是你们一起做的？” “对，孙宁负责给他们掏出肚子里的脏东西，我负责给他们化上妆。” “那老袁跟关老爷你们是怎么给弄到一起的？” 李春花笑了：“他们其实很可怜，如果他们心里没有鬼的话，我们的计划就不能成功，没想到只用了两封信，他们两个人却很准时的到了那个聚义堂。” 周全拿出一个证物袋，里边装着一些黄色的粉末，问道：“你们是用这个迷魂香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对吧。” “对，不然的话，就我们两个的身体状况，哪能对付了他们，还有一个是你们警署的人。” 周全点了点头，缓缓的站起身子来，也不说话，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脑子里在考虑接下来如何让她说实话。 他回头看了眼李春花，那双眼睛里依然是透露着那种阴森与狡诈，她刚才所说的话，大部分都符合证据证明的实情，但他似乎还隐瞒了什么。 他的儿子？这个应该隐藏，不过不像是这个。 遗产？孙茂堂当初是写那封信的人，他知道遗产的事儿，那李春花一定知道，他们之前是不是已经把遗产拿走了，还是孙家的遗产已经掉包了？ 周全突然回头问了句：“那我来问你，孙宁为什么在杀了他们两个之后，自己也被烧死在小屋子里，还有那小屋子的火又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他问这个，李春花会惊讶。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春花非常轻快的说道：“他是我杀的，火是我放的，我就想让他死。” “为什么？” “因为他不死，我在孙家那么多年遭的罪谁来还，正所谓母债子偿，她母亲欠我的，他儿子就得还给我。” “只是这么简单么？” “还有孙家的遗产，他活着，就得给他分一份儿，只要他死了，那遗产可就全是我儿子的了。” 从表面上看，李春花的话似乎没有问题。 但是，从周全的思维能力上去分析，她的话问题就大了。 他嘴角微翘，双眼紧紧的盯着李春花的眼睛，看着她眼球上那一块块已经发黑的斑块。 周全低声道：“你说孙家的遗产那么多，你却留给一个心智不全的儿子，你认为他的未来是可以驾驭那些财产的么？” “怎么不能，我死之前，给他找一房媳妇不就得了。” “哈，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媳妇？” “我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周全摆摆手道：“你既然放心把遗产给你儿子李二蛋，就证明你知道他有这个能力管好用好这笔遗产。”他叹了口气说：“让我再给你说一个你漏掉过程。” 李春花的表情稍显紧张，但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周全说：“一个女人，她给儿子吃那容颜不老丹，而却给自己开药调理，那他的儿子为什么没事儿，而母亲的病情越来越重，那就证明这些年来，她儿子一直在吃药调理，她自己却从来没吃过药。” 李春花笑道：“胡扯。” “胡扯不胡扯，你接着听。因为她怀孕的时候就吃过那丹药，所以她怕给腹中的胎儿也带去伤害，从胎儿下生那天开始，她就给孩子喂解药，但没想到两药之间发生了反应，导致儿子发育缓慢，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还像十岁左右的儿童。” 但是，这个孩子的身体素质，可不是十岁孩子的样子，他很有力气，甚至可以把踉跄的步伐装的跟真事儿一样。 当一个人要摔到的时候，有的角度是没法子接着站立起来的，只能倒下再起来。 而那个孩子却不然，他身上背着沉重的药罐不说，身体倾斜的角度的确是站不起来了，但是他却意外的站住了。 周全接着说：“这就是那天我在青龙观见到的李二蛋，开始的时候我还很诧异，就连我这样的年轻人，做那个动作都几乎不可能，除非是练过功夫的人才行，那你还说他是天生心智不全么？” 李春花鼓起了掌说：“你这个故事编的可真好，我的儿子天生弱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信你去问他，就连屋里有几个人他都数不明白，还什么有功夫？” 周全说：“这件事好办，我只要一试探他，他就会全都说出来的。还有，我问过你，阎王殿的三尊泥坯你们是怎么弄下来的？” 李春花冷冷的看着周全说：“你猜。”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不说也罢，反正你杀人的罪名也已经成了事实，后果我想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了。” 说完话，周全往审讯室外边走，刚走到门前，他大声的说了句：“赵探长，李春花杀人罪名成立，罪大恶极，我建议就地正法。” 他的声音很大，李二蛋的审讯室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嗓子直接将聂晓婉从审讯室里吼了出来。 她问了句周全：“你干什么？” “我说，现在就将李春花就地正法。” 声音还是那么大。 而周全的眼睛却落在了审讯室里的李二蛋的身上，发现他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呼吸逐渐的开始加快，脸色渐渐的变的青紫。 周全缓缓地走进了审讯室，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他低声的说了句：“孩子，现在你自由了，待会我就把手铐给你解开，让你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李二蛋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瞪大的眼睛好像是一头饿狼，那上下翻动的嘴唇好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你们这些警署的人，全都是饭桶，一件这么简单的案子，连真凶都说不明白，我娘她的身体，能够拖动青龙观的神像么？都是你们，她本来不该出来的，丁真人的药马上就能让她好起来的，都是你们。” 李二蛋几乎要疯了，双手拼命的想要从手铐的束缚挣脱出来。 两间审讯室的门全都打开了，周全看着对面的李春花，嘴角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看到了么，他不是弱智，一个弱智说话会这样铿锵有力么，一个弱智会记得是谁搬下的三尊神像么？” 第五十七章 一场悲剧 李春花也坐不住了，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叨：“是我干的，一切都是我干的，孙家的大火也是我放的，你们找我就好了，让他好好的活下去吧。” 周全速度极快的走到了李二蛋的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狂躁的李二蛋打的安静了下来。 他说：“你还在挣扎，都是你个混蛋让你母亲弄成今天的模样，如果没有你，她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等天地。说，你到底是怎么杀了的人，然后又把你哥哥骗到聚义堂，把他们统统烧死的？” 周全的这一句话，几乎将所有人的思维全都打乱了，本来这就是母子而人合谋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是他李二蛋一个人做的？ 李二蛋也愣住不说话了，他低着头，眼珠子惊慌的在眼眶里打转。 周全笑道：“你不说是吧，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能发现你。” 此时，唐杰急匆匆的从外边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众多郎中签名的单子。 她对在场的人说：“这是我昨天去安东各大药房，找郎中研究容颜不老丹的成分得出来的结论，其中还有西医化验的报告。” 赵飞龙问道：“他们都怎么说？” “诸位医生一致认为，按照现在李春花跟死去的孙宁的状态，他们别说是去杀人，就是去上趟厕所都得喘，如果后期吃丁真人的解药或许有所缓解，但效果微乎其微。这就证明，李二蛋根本就没有吃过那种药，而他吃的是一种抑制生长的药物。” 周全转过头来看到李二蛋，压低了声音说：“你的名字起得还是蛮土的，好像你真就啥也不是似的，但是你的心机太深了，连你的母亲都给坑了。” 李二蛋无奈的摇头，嘴角放出朗朗的笑声。 周全接着说：“我问过我们的聂探案，他说你腿脚的力量，起码得有近十年的功底，也就是说你小的时候经常跑去跟道观里的道士学功夫对吧。” 李二蛋点头，就是不说话。 周全说：“从开始盯上孙家遗产的人是你，而不是你的母亲，你母亲的身世其实她自己已经放下了，唯独是你放不下，看到因为吃药而快成废物的哥哥，觉得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获得孙家的遗产是不是？” 李二蛋还是点头，只是保持着笑容，一句话不说。 “可你现在也没有得到孙家的遗产，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的不甘。” 李二蛋不笑了，嘴角微微的下沉。 周全从唐杰的手里拿出两张印有脚印的纸，上边是两个小脚印，很浅，还有两个大脚印跟一个拐棍支撑出来的印记。 周全说：“大脚印一个清楚一个不清楚，那正是你拄拐母亲的脚印。而那两个小脚印很浅，按照你的年龄来说，这倒也正常，但我问过功夫高的人，他们说如果功夫练到一定时候，脚印都可以忽略不计。” “那又怎么样？” “在青龙观发现你的举动之后，加上这两个脚印，我就断定你会功夫，而且非常厉害，现在的样子只不过是你故意装出来的，还有你烧死你哥哥那天，真不该把这个东西留在那里。” 说完话，周全将那只红笔拿了出来，随后又将那些碎末跟画有小人的黄纸拿了出来。 “没想到你还真厉害，如果再让你去青龙观两年，你会把青龙观道士所有的技能都学会了，你这小人儿画的栩栩如生，那一笔笔勾的那么的解恨，你是真的恨那些人，还是因为你觉得你能够继承孙家遗产？” 李二蛋狂妄的笑了：“你说什么都好，反正是我想要的我都要得到，不过那支笔你们试过了么，能打开孙家的遗产吗？” 周全将那封信拿了出来，还有那块玉佩。 “这支笔根本就不是什么钥匙。” 周全将笔管从中间掰断，立板调出一张纸条，上边写着：祠堂，画像，盒子。 李二蛋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彻底的失败了。 他咬着牙说道：“该死，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往那上边去想？” 他的话说到这，忽然间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房间的李春花。 “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孙家遗产的事儿？” 李春花失去先前的沉稳，她似乎很痛苦，无奈的摇着头。 “孩子啊，妈无能，现在也帮不了你了，即便是你知道了那个遗产，你能去关家要么？他们巴不得你出现呢，然后再把你弄死。” “该死，那你怎么不早点说，或许我就有办法了。” “回头吧，你再聪明也没用。只要是做过的事儿，就一定会露馅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二蛋唉声叹气。 直到这个时候，周全才无奈的摇了摇头，眼角却泛起了少许的泪花。 “真是造化弄人。”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转身就进了李春花的审讯室，他将自己的手放在李春花的面前摆动了几下。 李春花表现出非常吃力的样子，而且反应非常的迟缓。 周全故意说道：“我刚才给你手绢擦眼泪的，你怎么不接？” “哦？没注意，眼神不太灵光。” 周全猛地贴在她的面前，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能看清楚我么？” 李春花有点迟疑了，半天才说：“能看清，但又不是非常清楚，就是有点……” 周全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那年吃过容颜不老丹之后，就一点点的看不着了。” 周全猛地回过头，双眼紧紧的盯着李二蛋，突然冒出一句：“孙宁，你好狡诈啊。” 这是个更令人吃惊的消息，赵飞龙都直拍脑袋。 “我说周全，你这会功夫怎么了，这个小孩让你安了多少个身份？” 周全笑道：“停尸间里躺着的那个才是李二蛋，审讯室里坐着这个才是孙宁。” “啊？” 所有人都惊讶了。 周全说：“先前我还没注意，后来我才想通了，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在没有接触过社会，没有接触过外边的世界的情况下，是不会有如此诡秘的想法的。但是十八岁的孩子却不同了，因为他三岁开始就到青龙观走动，所以人家才能教他功夫。” “那李二蛋也可以到那里走动啊。” 第五十八章 最大的受益者 周全面对众人的疑问，回头看了眼李二蛋。 李二蛋的面色失去了之前的自信，他逐渐开始逃避，逃避周全的眼神。 周全问道：“李二蛋想去走动也得等他长大了才行，那时候的孙宁已经十岁了，不管从智商上还是从行动上，孙宁都要强于李二蛋，而丁真人的药全都让孙宁吃了，而李二蛋跟他母亲一样，一口都没吃上。” 唐杰似乎想明白了，她说：“那李春花的眼睛是吃了容颜不老丹之后，很快就看不见了？” 周全回头看了眼李春花，李春花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眼孙宁，问道：“你是怎么做到让她分辨不出你跟李二蛋的？” 孙宁诡异的笑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 “那还不简单，小孩嘛都听我的，不听话我就欺负他，时间久了他自然就恐惧了，等到他吃上药了，也慢慢长大了，大概是五年前，我们两个的身份就彻底换了过来，我却没有长大。” 唐杰说道：“西医诊所的几个医生都说，宫廷长生丹里有种成分，可以使得小儿发育缓慢，甚至是不发育，估计他就是吃了那个东西。” 现场突然间陷入了无比的寂静，所有人对这样一个结果都感到非常的惊讶，他们不仅是为了这样一个案件感到无法理解，更多的是为李春花的人生感到惋惜。 而对于孙宁，他不过是被仇恨跟欲望霸占的躯壳，根本没有什么人生可言。 本以为事情真相大白之后，李春花会从之前的阴影中走出来，但不曾想，她因内心淤火不得宣泄，加上中毒久不医治，没多久就与世长辞了。 而孙宁被判了极刑，择日执行，孙茂堂也因杀人被判了斩刑。 关家少爷主谋杀害了自家护院，也被关押起来，等解决了山上的胡子，他才有可能被入罪。 这一场因为两家历史渊源搞出来的大案终于告破，当时在安东全境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周全跟唐杰也处于同情与怜悯之心，到李春花的坟前祭奠，却发现在她的坟前居然摆着一束紫丁香。 唐杰诧异道：“有人来过？” 周全也迟迟不说话，他沉默了良久，放下了手中的花。 “你说这花是谁送的？” “那我不知道。” “李春花这个人的背景咱们好像从来也没有查过。” 唐杰眨着眼睛，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全问：“她去世的时候，你给她做尸检了么？” 唐杰点头：“与案情有关的人，我都有做尸检，还有记录呢。” 回到了唐杰的办公桌前，拿出李春花的尸检报告。 周全认真的看了眼，上边明确的写到：尸体背部有明显的伤痕，数十条伤痕颜色暗淡，应该是年轻时留下的旧伤。 周全问：“你说一般女人在什么时候结婚合适，尤其是嫁给孙老板那样的有钱人？”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了，我感觉多大都说的过去，只要对方有有能力就行。” “那李春花是十五年前才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证明他当时应该是结婚不久，十五年前她多大？” “二十三四岁？” “孙茂堂当时也得有个三十多岁了，她一个刚嫁的女人，怎么就可以那么理所当然的把他给拿下了？” 周全嘴里嘀咕着，背着手便往回走。 唐杰在后边跟着，一边走一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要不你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办就行。” 玉春楼二楼的包间，掌柜的很不情愿的打开了门。 周全带着桃红走进了房间。 里边的样子还没有变，床上挂着的那些火柴盒也没人触碰。 周全问了句：“桃红姐，再次回到你从前风光的地方，你有何感想？” 桃红的心里充满了唏嘘与回忆，她在细细的观看着屋里的每一个物件，每件东西都是她曾经用过的，都可以让她回忆起过去的美好与伤心。 周全说道：“你的青梅竹马能够为了你而死，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下决心的。” “他很痴情，只可惜我们的缘分不过如此罢了。” “那张群也算的上是痴情人了，可以为你在这里保留一份记忆，让自己没事儿回来一趟，睹物思人。” “男人么，都得有点自己的想法不是。” 周全笑了：“没想到桃红姐现在依然是风流倜傥，只可惜老袁他却让你大失所望了。” 桃红愣住了，她猛地看了眼周全。 “你什么意思？” “哎，当初你的火柴盒送给了那么多人，虽然只有十二个，还有两个是张群给收集回来的，这里是十一个，正好少一个，我想那个就应该是老袁得了。” 桃红紧了紧眉头说：“火柴是他的又怎么了？” “我们到老袁家搜索的时候，只有一个手帕，你说那手帕是你送给他的，但我后来想想，既然手帕都给了，那火柴盒怎么就不能给呢？” 周全接着说：“所以，我来之前就去了趟大狱，仔细的看了眼关少爷，你猜我从他身上发现了什么？” 桃红说道：“别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你就说。” “我发现他跟你长的可真像，尤其是鼻子以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桃红愣住了，也不说话了。 周全接着说：“我说你怎么连玉春楼的头牌都不做了，居然能被张群给赎出来，就他手里那几个黑钱，想必赎你也费点劲吧？” 桃红双眼紧紧的盯着周全，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直在小心的往后退。 周全说：“所以我在想，当时你是不是怀孕了，而且这孩子就是关老爷的。” 桃红噗嗤笑了，她摇了摇头，说道：“那不也很正常么，这又能说明什么？” 周全也笑了：“其实今天叫你来，并不是想定你的罪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们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但是我不得不把自己的猜测跟你说说，不然的话我又要睡不着觉了。” 桃红跟掌柜的要了点酒菜，跟周全两个人坐下了。 周全说：“当年，老袁先知道你怀了关老爷的孩子，就拿这个来威胁你，让你去帮他完成一个任务，那就是给孙家放火。”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很简单，因为你的好姐妹丁香因为跟你争风吃醋，被老鸨打过，后来她为了超越你，嫁入了孙家，这点你是看不上的，所以你就一直想方设法的超越她，才跟关老爷有了孩子。” 周全认真说道：“但是你没有名分，人家起码有个三姨太的名分，所以你就借着关老爷要害孙家的机会，一把火烧了孙家，但却不忍心看那个孩子死掉，才告诉他们，关家放的火烧了孙家。” 周全喝了杯酒，特地给桃红夹了一口菜。 “其实你早就预料到了，未来的孙家后人，大概率会找关家报仇的，如果他们报仇，你就顺理成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关家做主，时间久了，你再到儿子面前亮出身份，你的未来将会是非常的美好。” 桃红捂着嘴笑了：“你分析的很好，可是我根本没杀人，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帮老袁保留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放火不是杀人么？” “你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不过关少爷还真是我的儿子，这点你说对了，至于孙家的事儿我想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他们的结局你是最满意的吧，孙家的遗产变成了废纸，你有机会再把那块双鹤玉佩卖了，就有机会把儿子弄出来，然后你就可以成为关家名正言顺的掌门人之母了。” 桃红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伸手从自己的胸前掏出那块双鹤玉佩。 第五十九章 无尸灵堂 周全将自己办公桌里边的书打开了，那两张鬼妆的照片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思考之中。 图书馆的门被推开，周四喝的醉醺醺的从外边回来，他算是把周全的便宜占尽了。 他凑到周全身边，低着头看着那两张照片问道：“你整天对着这两张照片发愣，难道是有什么事儿不成？” 周全也确实是心中烦闷，自己父亲如今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自己真是不孝，他不停的自责，很多的时候真想跟周四一样，醉生梦死的倒也少了那些焦虑与担心。 他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那还是他父亲当年在奉天时候照的。 “这是我的父亲，他失踪了。” 周全似乎把周四当成了自己唯一能够倾诉衷肠的人。 周四看了眼照片，突然间愣住了。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听到这个消息，周全震惊了。 “什么？你在哪见过？” 周四想了想，说：“好像是两个月之前，就是鬼妆案发生前的半个月，我在大东沟海边的山里打野鸡，下山的时候见过他。” “地方你还能记住么？” “那当然能了。” 周四的话音刚落，周全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收拾东西，跟我走。” 周四懵了问：“你干什么？” 周全说：“带我去一趟大东沟，照样管你吃喝。” 听到这个条件，周四当仁不让，直接拍着胸脯说：“得嘞，咱们这就走。” 刚要动弹，周四好像想起了什么，从他的怀里翻出一个信封。 “对了，刚才回来的时候，有人扔在门口的，我给你拿上来了。” 周全打开一看，上边写着：想见你父亲，大东沟王村海滩见面，见到就见。 周全紧张了起来，问周四：“那个人呢？” 周四开窗看了眼，指了指道路的尽头说：“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 周全转身跑下了楼，眼看着那个黑衣人就要转弯，他发疯似的追赶。 跑到半路，忽然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头。 “哎，你干什么，被狗撵了？” 周全一看是聂晓婉，他二话没说，推开她就想接着追，可是他到看道路尽头的时候，发现那黑衣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他扭头恶狠狠的瞪了眼聂晓婉，看得她不知所措。 “你看什么，我怎么了？” 周全不言语，直接回了图书馆，又看了眼那封信，抓了把钱，锁了门之后带着周四就要走。 聂晓婉在后边跟着，说：“周全，我父亲来安东了，他说要到大东沟参加一个葬礼，还让我去跟他见面呢。” 周四笑了：“这么巧，我们也去大东沟，顺路顺路。” 聂晓婉从警署弄了一辆车，开着就追上了周全。 “哎，就你那个脚力还是坐车去吧，不然的话你们走到那得明天。” 周全现在顾不上别的，恨不得马上到大东沟的海滩。 他看了眼那辆汽车，一声不吭的开门就上。 聂晓婉嘀咕道：“这又是抽了哪门子风了。” 周全说：“快点开，先去大东沟王村海滩。” “啊？去那干什么？”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走。” 聂晓婉一脸不悦，说：“好，去去去，谁让我父亲还点名要见你呢，你现在可是诸葛老先生眼里的大红人了，我父亲就是来替他给你传话的。” 这一路上，周全也不说话，就听着周四跟聂晓婉两个人闲侃。 等他们到了大东沟的海滩，也已经是黄昏了。 周全在海滩上不停的找，可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将自己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那封信是恶作剧？ 不会，如果是恶作剧的话，他不会知道自己父亲的事儿，那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足足呆了一个时辰，周全还是没有等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临近海滩的村子里哀乐长鸣，窜天的火苗烧了起来。 聂晓婉说：“人家都开始烧大纸了，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周全木讷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继续等在这里。 就在此时，有人骑了一匹马朝海滩飞奔而来。 那人进入了周全的视线之后，周全立马就冲了过去，似乎失去了自控力。 “你是谁，你为什么让我到这里来？” 马上下来的人傻了，他冲着聂晓婉喊了声：“小姐，老爷等着你呢，这个人是谁？” “好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们马上就到。” 聂晓婉说完话，一把将周全拉开了，她一本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啦，别像个孩子似的，先跟我去见我爹，他跟你爹可是同门师兄弟，也是你的长辈，总不能让他等咱们吧？” 周全失落了，他无助的点了点头，再次扫视了一圈海滩，远眺了漆黑的海面，他长出了一口气，被聂晓婉硬生生的拉上了车。 村子里最中间的一家大院里，摆放着一副棺材，棺材的盖子没有盖，那上边雕刻的寿字在夜里显得寓意深厚。 当周全站在棺材跟前的时候，他忽然间发现，在的牌位上写的居然写的是“爱女王玉环之灵位”。 他愣住了，目光向棺材里看去，发现里边居然只有一个白布包裹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尸体。 他问：“这没死人？” 周全的话音刚落，从他身后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死人了，而且是横死。” “横死？”周全转过头去。 一位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军装，鼻下留着胡子，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就是周全吧，我是晓婉的爹，聂文远。” 周全此时已经从寻找父亲的失落中缓了过来，他礼貌的说：“聂叔叔您好。” “你父亲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诸葛老先生也正在派人寻找。”聂文远说到这，顿了下说：“我这次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要找你。” 周全愣住了。 从聂文远身后走出一位跟他年岁差不多的男人。 男人说：“我是村里的船队队长，死的是我的女儿，可她是被杀害的，所以特地找到了聂团长，他给我举荐了你。” 周全明白了，这一趟来还是有案子要破，聂晓婉不过是来当个司机跟中间人罢了。 聂文远带着周全走到棺材跟前，低声说：“很好奇这里边为什么没有尸体吧。” 周全不言语。 聂文远将棺材里那块用白布包的东西打开了，里边是一只被人硬生生切下来的人手。 第六十章 无名符咒 那只手在夜色之中格外的苍白渗人，大概是没有了血液的关系，本应该纤细水嫩的皮肤，居然变得干枯褶皱。 周全问了下：“找人检验过了么？” 聂文远说：“我已经派人去安东请你们唐法医过来了。” 周全知道，聂文远的力度绝非一般，不然的话，远在大东沟的王村，他怎么可以调动安东警署的精干警力。 他端着下巴凝视着那只手，良久没有说话。 聂文远等人就在一旁等着他，一直到他将那只手再次放进棺材之后。 聂文远说：“贤侄有何高见？” 周全问道：“不知道王队长如何判断这只手就是你家女儿的？” “她的手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是我前不久从奉天给她带回来的生日礼物，她母亲死的早，我身边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要是知道是谁害死的他，我……” 聂文远按住了王队长，示意他不要激动，他说：“王大哥你先别激动，法医马上就到了，你放心，你女儿的事儿我聂文远管定了。” 周全疑惑道：“难道你们之前没有报警？” 王队长叹了口气，眼角泛起的泪花闪烁了几下。 他说：“大东沟的警署也已经参与进来了，可我还是不放心。” 周全点头，问：“你女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出事之前都做过什么，是谁发现的这只手？” 王队长说道：“王玉环以往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毕竟是个闺女，总不能整天的招摇撞市。十天前，我家丫鬟翠竹陪她去集上买东西，之后她就失踪了。” 十天前，王玉环早早的起了床，收拾妥当之后，在丫鬟翠竹的陪同下去了镇上的大集，回来的路上，翠竹忽然间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之后，发现小姐已经不见了，她还在四周寻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小姐的踪迹，以为小姐有可能回到家中，这才跑回了村。 可是，当她回来问起小姐的事情之后，家里的所有人都说没见着小姐回来，她这才感觉事情不妙了。 随后，她跟王队长去了镇上的警署报了案，一直等了三天也没有王玉环的消息，便被警署判定为失踪人口，立案侦查。 直到前天早上，有人在海滩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了这只手，随即就报了警，警署的人通知王家前去辨认，这才发现她手上的那只翡翠镯子。 周全问道：“丫鬟呢？” “在后边柴房思过呢。” 他看了眼聂晓婉，聂晓婉当下就明白了周全的意思，主动的跑到后边柴房，找丫鬟翠竹了解情况。 此时，王家的大门外一声刹车，唐杰跟张猛带着工具箱从门口进来。 散开了院子里的人之后，唐杰开始检验那只手。 半个时辰的时间，唐杰将验尸报告写完交给了周全。 周全看了眼，眉头紧锁。 聂文远问道：“有什么发现么？” 周全说：“根据报告显示，初步判断砍手的凶器是柴刀，而且手指甲的缝隙里很干净，也没有折断的现象，证明死者生前没有做过任何反抗，手是死后被砍下来的。” 聂文远问：“难道凶手是想勒索钱财？” 周全说：“不会，那个翡翠镯子价值不菲，连这个东西他都没要，证明他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那会是寻仇？” 王队长琢磨了半天说：“我只是管着那一片海滩，家里有船队，平时也没有什么仇人，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在海上，就是结仇能跟谁结仇？” 周全说：“一不是寻仇，二不是为了钱财，那凶手的目的只有一个。” “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周全。 周全嘴角微翘说：“纯粹的杀人。”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对周全的判断有点不太理解。 王队长疑惑道：“这世上还有专门为了杀人而杀人的人？” 周全点头：“有的人杀人成癖，有的人杀人是心理扭曲，还有的人是想报复社会等等，总之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一个，用杀人来满足心理的需求。” 现场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没有了声音，他们全都傻了，呆呆的看着周全。 反过来，周全问了一句唐杰：“除了你报告上写的东西，还有什么发现？” 唐杰回想了一下道：“就是那只手上有股子味道，说不上来是尸臭还是别的什么，还有就是这个东西。” 她从那只手的白布下边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上边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咒。 “这是什么东西？”聂文远问。 周全回道：“道士用的符纸，不过现在还不能断定这个东西是什么。不过，唐法医说的那个味道？” 他又将那只手拿了起来，用手向自己的鼻子扇了扇。 周全也有点辨别不出来，大概是尸体腐败的臭味已经掩盖了里边的味道。 似乎有点清淡的胭脂水粉的味道，不过那股子味道跟尸臭极其相似。 此时，周四醉醺醺的走了过来，他喝多了，双眼迷蒙的拍了下周全，贴在他耳边嘀咕道：“哎，咱们什么时候开席？” 周全一看他那满嘴的菜叶，张嘴便是熏人的酒气就有点无奈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外边等着去，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周四点了点头刚要走，周全突然间拉住了他说道：“你回来，把你的嘴凑过来，再冲我哈口气。” 周四照做。 周全闻了闻，这才恍然大悟。 “那股子味道跟他嘴里出来的一样，是酒气。” 唐杰似乎明白了，她也将那只手拿了起来，用手扇了下闻了闻。 她点头说：“对，是酒气，而且是在切口处出现的。” “那就是说，凶手在切手的时候，用酒喷洒过那把刀。” 唐杰说：“应该是那样。” 周全将那张符纸装进了塑料袋里，他怎么看，也看不明白这符咒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曾经看过一本道家的符咒大全，一般的符咒中间都会写上某某符，急急如意令等等，可是这张符咒中间画的却是乱七八糟的，好像是随心所欲地乱画的。 聂晓婉这个时候从柴房里出来，她兴冲冲的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第六十一章 泼妇 聂晓婉的一句话是个爆炸性的消息，这个案子居然会这么快有结果？ 王队长表现的最为激动，他急忙问道：“是不是翠竹那个丫头说实话了？” 聂晓婉说：“王队长你别激动，翠竹她没有问题，不过是她自己因为跟小姐朝夕相处关系太好了，临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罢了，刚才我问过她赶集的细节。” 她冲着张猛递了个眼色，张猛一本正经的拿起记录本。 “赶集那天，王玉环曾在一个首饰摊位看好了一对耳环，当时有镇上布庄的老板娘黄李氏也在，她也看好了那对耳环，但耳环只有一对，两个人因为抢着买而发生了争执。黄李氏把小姐骂哭了，还说就她那小胳膊小腿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给掰折了。” 王队长怒火上扬，拳头攥的紧紧的，嘴里骂道：“黄三那个王八蛋，平时老子对他那么好，他老婆居然干出这事儿，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他刚要动，聂文远低声说道：“别冲动，只凭翠竹一面之词不足以定她的罪，还是让周全他们去查吧，证据确凿之后再收拾她也不晚。” 王队长气的牙齿磨得咔咔作响。 周全沉思不语。 聂晓婉就要带着张猛出门。 周全说：“你等会，现在作案现场，凶器，尸体都没有找到，你这么冒然前去，恐怕查不出什么的。” “那种泼妇，我踢他两脚她就什么都招了，还用那么费事干什么？”聂晓婉显得有些急躁。 周全说：“那如果证明不是她做的呢？” 聂晓婉愣住了，回头说：“她那话都能说出来，做出过格的事儿也不稀奇。” 聂文远瞪了眼聂晓婉，聂晓婉不说话了。 他转过身来与周全说道：“贤侄，这件事儿就有劳你了，我给你们留下十几个人，任凭你们调用，镇上的警署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如有需要你尽管去找他们。” “聂叔叔放心，周全一定尽心尽力。” “那就好，我这边还有要事去做，先走了。” 聂文远留下了两个班的士兵，自己带着其他人迅速离开了。 王队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望着女儿的那只手掩面而泣。 周全安慰道：“可能你女儿还没死呢，所以你暂时不要那么伤心。” 王队长的家里人将他搀扶进屋。 周全与张猛说道：“你带着这十几个人，到发现那只手的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再去追查一下尸体的下落。” 张猛眨了眨眼，点头说是，带着那些士兵离开了。 而周全看了眼聂晓婉，说：“走吧，你不是想知道黄李氏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么，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灵棚附近，只剩下王家的仆人在忙活着烧纸什么的，而周四与唐杰却跟在周全的身后，进了镇子。 王家镇在大东沟算是大镇了，所有的生活必需品商店一应俱全，一条大街由南向北，足有一里多路。 黄家布庄已经关了门，门前的两盏灯笼，极具大家商贩之气。 周全敲开了商铺的侧门，里边出来一位伙计，也是喝的醉醺醺的。 “你们找谁啊？” 聂晓婉二话没说，直接亮出自己的腰牌。 “我们是警署的，来这里调查一桩凶杀案。” “啥？” 伙计借着酒劲儿还想跟聂晓婉多罗嗦两句，没想到聂晓婉一脚将他踢开，几步进了商铺。 里边是一个正厅，正厅的小门通往后院，后边是伙计跟黄家人生活的地方。 聂晓婉掀开门帘到了后院，发现院子中间摆了两张桌子，他们正在聚餐吃饭。 “谁是黄李氏？给我站出来。” 现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其中一位妇人缓缓的站起身子来，嘴里回道：“我是，你们是谁？” 她的话音刚落，只感觉一阵风闪过，聂晓婉不知觉的就到了她的身边，她的一只手已经被聂晓婉攥的紧紧的。 黄李氏傻了，嘴里吐掉一根鸡骨头，放声喊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对老娘？” 刚才的伙计一脸无奈道：“老板娘，他们是警署的。” 黄李氏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疑惑渐渐消除了，她挺起脖颈，扭头看着聂晓婉。 “警署的？哈？你们胆子还挺大，擅闯民宅，还想随便抓人，反了你们了，老娘跟你们拼了。” 说话间，她的手就想从聂晓婉的手中逃脱。 但她万万没想到，聂晓婉是个练家子，只将手慢慢的提了一下，黄李氏直接跪在了地上。 聂晓婉冷道：“说，你跟王玉环有什么仇，为什么要行凶杀人？”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黄家人全都傻了，桌子跟前的其他人纷纷起身，给聂晓婉跟黄李氏让开了地方。 他们不敢动手，因为他们知道这是警署的人。 而此时，从正房里跑出一个男人，他是这里的老板黄三。 “诸位长官，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们犯了什么法？” 周全见状不妙，他示意聂晓婉放开黄李氏，说道：“我们是警署的，现在有一桩杀人案，想来你们这里了解下情况。” 聂晓婉在周全的劝说下将手松开了，可那个黄李氏不依不饶，起身就要反抗，肥厚的大手，抡起巴掌就扇向聂晓婉。 可接下来的黄李氏，整个人飞出去了两米，瘫软的倒在了地上，开始了她的撒泼乱叫。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聂晓婉的这一脚也够横的了，再狠点都能把人踢死。 他凑到黄李氏跟前，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坐好，他问：“十天前，你在大集上是怎么跟王队长的女儿王玉环发生争执的？” 这一问，黄李氏安静了下来，她的眼神飘忽不定，那张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什么。 周全看了眼她身旁的黄三，黄三却是一脸惊诧。 他问道：“你说她跟王队长的女儿吵起来了？” 周全点头。 黄三无奈至极，指着黄李氏说：“你跟谁吵，跟他家姑娘吵什么，人家老王对咱们家不薄。” 黄李氏不言语，周全发现旁边有两个伙计也略显紧张，发现周全看他们之后，他们想借机会离开。 周全冲聂晓婉说道：“那两个人给我看住了。” 第六十二章 打人也不对 两个刚要逃跑的伙计被聂晓婉硬生生的拦住了，他们不敢动弹，刚才那一记飞脚的力度他们见识了。 周全语气温和的问了一句：“黄李氏，有些事我不得不提醒你，现在我们怀疑王玉环已经死亡，既然已经来找到你了，我们就是掌握了相当的证据，所以……” 听到这事儿，黄李氏也愣住了，眼睛里充满了惊慌与恐惧。 黄三急忙跑过来解释：“诸位长官，我家媳妇是不会杀人的，她平时就是泼点，我用性命担保，她不会的，请你们查清楚呀。” 周全笑道：“她有没有杀人，我们需要看证据，不是说你说她没杀人就行了。” 黄李氏额头的冷汗直流，嘴角颤颤微微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黄三急了，指着黄李氏就骂：“你平时撒泼猖狂的劲儿哪去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啊，你自己做没做过还不敢说么？” 黄李氏看了眼自己的男人，又看了眼周全，似乎想说话，又不敢说。 周全说：“放心，你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们一切都会查清楚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黄李氏有些激动，她哭诉道：“我真没杀人，再说了，只扒光了她的衣服也不至于让她死啊。” 这句话一出，黄三的五官全都拧到一起了。 “你说什么？你扒了她的衣服？” 黄李氏小心的点了点头，她说：“那天我们吵完架之后，我心里气不过，就叫了小五小六，半路扒光了她的衣服，扔进树林里，然后我们就走了。” “你仔细的说一遍，我要听细节。”周全说。 十天前，黄李氏带着自己的伙计去大集上采购东西，路过首饰摊跟前，发现了那对耳环，告诉老板给她留着，他们先去买别的的给东西。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王玉环已经付了钱将耳环戴在了耳朵上，黄李氏就生气了，与王玉环吵了起来。 两个人互不相让，黄李氏说她是先定好的，王玉环说东西在他手里了，钱都付完了。 最后黄李氏想要动手，被首饰店老板给拉开了，可是回来的时候，黄李氏越想越气，半路上就把王玉环给截住了。 “你们怎么截的？”周全问。 黄李氏说：“小五用棒子先把她的丫鬟打昏了，我跟小六两个人就把她拉近了树林里，扒了她的衣服，打了她两个嘴巴，然后就离开了。” 聂晓婉冷哼了一句：“我看你在说谎，就这么简单？” 黄李氏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打完她我们就走了。” 黄三一巴掌呼在黄李氏的脸上，骂道：“败家的娘们，王队长的女儿你也打，你特么撒泼都撒到别人家里去了？” 黄李氏一改先前的狠劲儿，好像是一只乖顺的小花猫，嘟着嘴。 “我当时就是赶在气头上了么，耳环我不是也没跟她抢么，还打算最近几天去她家送点礼，赔礼道歉，没想到这个短命的怎么就死了。” 黄三气的直接抄起门栓，扬起手就要打。 身边的两个伙计将他拦住，黄三骂道：“就你这张嘴，给老子得罪了多少人，明天老子就给你休了，人家都遇害了，你还骂人家短命的。” 黄李氏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来她已经是骂人成性了，想要让他改实属是比登天还难。 周全低沉不语，随后问道：“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把她扔到了树林里的？” “午时刚过，那时候大集刚散开，我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还见到了镇上纸扎铺的老板徐东，寿衣铺的老板刘二愣子，还有卖馄饨的吴大嫂。” “你们一起回来的？” “对呀。” 周全点了点头，他的眼睛一直在黄李氏的脸上打量着，他在观察她的细微表情，似乎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她的话应该是没有任何掩饰。 唐杰在一边已经把他们的对话记录了下来，而周四早就坐在桌子上，自己连吃带喝的了。 聂晓婉也在一旁问了那两个伙计，他们说的事情几乎是一样的。 可她还是认为黄李氏的嫌疑最大，她一把将黄李氏抓了起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杀气。 她问：“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她的手给砍下来的？” 黄李氏一听这个就慌了，她吃惊的问：“砍了她的手？我们没砍她的手啊，就是打她了一顿。” 黄三也跑过来解释：“长官，我家媳妇确实有失礼数，而且为人着实的不修边幅，撒泼耍横，这十里八亲的都知道，但是你要说她敢杀人，她确实没有那个胆量。” 周全不言语。 聂晓婉到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了。 她即刻说道：“好，那你就让我在你这院子里搜搜。” 黄三立刻点头答应：“长官您随便，我这院子就这么大，你随便搜。” 没一会，聂晓婉就从柴房里钻了出来，又在院子里四处转了一圈。 随后，她认真的问了句：“我想知道，你们家的柴火都是用手劈的吗？” 黄三跟黄李氏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聂晓婉冷哼道：“还说你们没杀人，我可以告诉你，砍掉死者手臂的凶器是柴刀，你家的柴刀哪去了？” 这是个不小的疑点，聂晓婉本身没错，可黄家布庄在镇上确实是生意特别火，他们家也非常有钱。 黄三说：“其实，我们家用柴火从来不是自己劈的，都是买来直接用的，需要小点的柴火，人家就直接给送来了。” 聂晓婉笑了：“你感觉你这个解释很完美么，照你这么说，你家还挺阔气的。” “不敢说，就是家里用柴火用的习惯了，也是为了照顾一下那几个樵夫，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 聂晓婉又想说什么，周全打断了她的问话。 他说：“好了，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不过你们打人也是不对的，因为本案已经涉及到人命了，所以黄李氏跟两个伙计必须到镇警署暂时关押。” “啥？” “放心，调查清楚之后，如果她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会还她清白的。” 第六十三章 奇怪的脚印 黄李氏懵了，黄三凑递过来数张银票。 “诸位拿去喝茶？” 周全笑了：“这些都不用，如果说他没杀人，把人家给扒光了扔到树林里，也是不对的，起码得关她个十天八天的，我想她不算亏。” 银票被周全给推回去了，聂晓婉拉着黄李氏出了后门，也是为了给黄家人留点颜面。 王家镇警署，周全见到了警署探长曹德军。 曹德军将他们调查过的信息拿给了周全看。 在周全看来，警署的调查文件里能够用的上的，依然停滞在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所有线索中。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事发现场看了么？” “已经查过了，没有特殊发现。” 周全说：“你们派几个人，去问一下徐东，刘二愣子跟吴嫂，看看他们有没有在大集那天见过黄李氏，什么时候见的，一定要搞清楚。” “呃，好吧，既然聂团长让我们配合，那我们必当全力以赴。” 此时，张猛带人从海滩附近的树林里回来。 他一见到周全就说：“我们到现场看了，发现那里不是第一杀人现场，应该只是抛手的地方，在现场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烧纸，估计是凶手烧的。” 周全点头。 张猛拿出一个塑料袋交给了周全。 “这个是我们在现场采集到的，除去警署人跟我们的脚印之外，再就是这个印记。” 周全凝视着证物袋里的印记，那脚印看起来很别扭。 脚趾的地方宽，脚跟的地方窄，走路的时候，应该是前脚掌用力，脚后跟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唯一让周全想不明白的是，这个脚印似乎并不是一个人的脚印。 张猛说道：“这个脚印我感觉像是黄牛的脚印，可又不像，牛脚印前脚趾有分叉，这个印记明显是穿鞋造成的，可是有谁又能穿这样的鞋呢？” 周全不言语。 张猛接着说：“尸体的事儿我已经派人继续查了，不过现在还没有任何结果。” 周全说：“好了，你们辛苦了，暂时在警署帮忙整理下材料，需要你们的时候再找你。” 聂晓婉也看了眼那个印记，她说：“这个印记，难道是凶手骑着马或者是牛等等什么动物去扔手臂的？” 周全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跟我去一趟黄李氏跟王玉环打斗的地方看看。” 次日。 聂晓婉开车出了镇子，一直到了那个小树林附近，在路边有两块大青石，大青石上边坐着一对老夫妇，看样子是走路走累了在那里休息。 周全下车之后，站在青石跟前，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他们进了树林之后，周全发现了现场凌乱的印记，估计是黄李氏跟她的伙计在这里欺负王玉环时留下来的。 在草丛里，有些许细微的丝线，应该是谁的衣服上留下来的。 周全仔细看了眼，初步断定是女人穿着的衣服留下的。 他低头观察地面的脚印，没走几步，便发现了地面有被碾压过的痕迹。 周全说：“晓婉，你把地面上的印都给画下来。” “哪里？” “这，还有那些脚印，用草纸给印下来。” 聂晓婉看了眼那些脚印说道：“这些脚印都是一个压着一个，咱们怎么分辨哪个是有用的？” “那就全都印下来，拿回去辨认。” 聂晓婉撅了噘嘴，不情愿的开始干活。 而周全凝视着四周的环境，他在假设，如果真的在这里杀了人，那么尸体会从什么方向搬走，那么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天前，一个黑影躲在树林的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黄李氏在林子里欺负一个姑娘，她下手挺狠的，最后还扒光了对方的衣服。 “告诉你臭丫头，在王家镇里还没有谁敢跟我抢东西的，看在你是王队长姑娘的份儿上，老娘今天就饶了你，不然就把你扔海里喂鱼。” 黄李氏带着人走了，那个女孩抱着衣服，依靠在树根下不停的呜咽哭泣。 那个黑影踮着脚从黑影里钻了出来，本打算安慰她两句，并帮忙把她的衣服给穿上，可是当他见到女孩的面容时，脸色徒然变得狰狞恐怖。 他疯了，双手死死的掐住了女孩的脖颈，说道：“又一个这样的人，哈哈哈，杀了你，姑娘闭上眼睛吧。” 王玉环极度的恐惧，她的泪水还没有风干，又被另一个恶魔盯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发的困难。 渐渐的，她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没有了知觉，眼睛黑了，永远永远的睡了过去。 黑影发出一阵阵得意与释怀的笑声，帮女孩把衣服穿上，塞进了草科里。 不知道多久，他又拎着一个大麻袋回来了，他这个时候脸上多出了许多的淤伤，手臂也似乎被什么东西抽打过。 他扛起麻袋一直走出了树林。 周全从想象中缓了过来，他感觉凶手是个非常健壮的男人，步子也非常的轻快。 他回头问了句聂晓婉：“你们腿法好的人，走路是不是都脚尖着地？” “不一定，如果是跑的话，基本上是。” “快走呢？” “应该也会。” “如果是负重的话，他还能保持脚尖着地么？” 聂晓婉想了想说：“那就要看他的腿功练得如何了。” 周全点了点头，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沿着树林往海边方向走的一条小毛道，似乎是凶手离开最合理的地方。 他沿路走了过去，发现了草科里又被踩过的痕迹，而且脚印跟之前发现的非常相似，明显是一个人走路留下来的，而且走路的步幅几乎相当。 聂晓婉将这些脚印全都采集了下来，周全丈量了脚印之间的距离。 他问：“依你看这个人走路的状态，是不是个有功夫高的人？” 聂晓婉看了眼距离，又看了下脚印。 她说：“这个还真不好说，如果单从脚印的大小跟着陆的力量上看，这个人的腿功甚好，但如果从距离上看，他又好像是走路比较费劲。” “瘸子？” “不是，应该是右边扛着重物造成的，如果他这是正常步幅的话，这个人的身高大概跟我差不多。” 周全点了点头说：“回去找个画师，按照你说的，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凶手大概的特征画出来。” 第六十四章 无助之眼 “身高五尺三寸，健壮有力，面慈心硬，眼神深邃而贼，脚大。” 画师挥动着手中的笔，画出来的人好像是个陀螺。 周全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聂晓婉噗嗤就笑了，说：“我说你这是怎么跟画师说的，这个人明显是个胖子么。” 周全端着下巴问：“你们腿功好的，腿部的肌肉发达，不应该粗壮一点么？” 聂晓婉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裤腿掀开了，露出了她那条白嫩顺滑的大腿。 她说：“你看看我的，用手捏捏看，有没有你说的发达的肌肉？” 周全捏了下，似乎有点疑惑。 而一旁的画师直接将目光转向另一侧，似乎对他们两个的举动有点意外。 聂晓婉这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欠妥，立马将裤腿放下，脸上的绯红瞬间泛起。 周全还是在认真的思考着，随后说道：“按照你这条腿的情况来看，那个人还有可能是个瘦子。” 聂晓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全与画师说道：“那你就按照精壮的体型去画。” 再画出来的这个身形，周全感觉跟自己假设的形象算是比较接近了。 聂晓婉不解的问：“你画这个人的画像做什么？” “第一，我断定凶手就是镇上的人，按照画像里的人去找，会缩小范围；第二，按照画像上的人去找，有可能会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不管画像上的人对不对，凶手一定会有反应，只要他有动作，就会露出马脚。” 聂晓婉摇头道：“真是搞不清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画师离开之后，唐杰急匆匆的从警署门外进来。 “刚才又出事了，有人在镇子南边的犀牛石上，发现了这个。” 周全接过报告，一脸惊诧。 “眼珠子？” “对，是一副眼球，据我初步观察，应该是个女性的眼球，而且受害者的年纪应该不大。” 周全眉头紧锁，问：“谁发现的？” “一对情侣在犀牛石上看海景的时候发现的，他们捡到眼球的时候，差点没吓死，还是路人帮忙报的案。” 周全疑惑的问：“捡到的？” “对，眼球是用一堆干草包着的，上边还有一张符咒，我也特意的闻了一下，还是那股子酒气。”唐杰说。 周全放下手里的报告，挠了挠头说：“这家伙下手还真快啊，这又出现一个受害者，这两起案子应该就是一个人所为了。” 聂晓婉愤愤的骂道：“这人真是变态啊，专挑女人下手，又是切手又是挖眼睛的，受害者跟他到底有多大仇？” 周全沉思片刻，他说：“受害者跟他没有仇，还是那句话，这个人就是纯粹的为了杀人而杀人。” “那他的心智有问题？” “一定是这样，他是个疯子。”周全说完之后，跟着唐杰往警署的停尸间去。 停尸间的冰床上，摆放着王玉环的那只手，还有那双刚刚发现的眼睛。 眼睛的瞳孔已然缩紧，充斥着那种极端的恐惧与失落，眼球底部下垂的血管，足以使人想象当时她被挖眼的痛苦。 周全问唐杰：“有没有问问王队长的家人，这双眼睛是不是王玉环的？” “问过了，他们家的人都说不是。” “那挖眼睛的凶器呢？” 唐杰说道：“应该是刀，因为眼球上方的一些组织，有被利器切断的痕迹，但奇怪的是这副眼球应该被冲洗过，眼球里的血液似乎被洗干了。” 周四在一旁听着，噗嗤就笑了。 “还特么洗洗，难道是想爆炒眼球么？” 周全横了他一眼，随后跟身边的两个军士说道：“你们给他安排个客栈，吃喝全是我的，让他在那里住着。” 周四被带出去了，周全伸手拿起那副眼球，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同样是用鼻子嗅了一下，感觉确实有那股子臭烘烘的酒气。 现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凶手猖狂，作案的手法也匪夷所思，到底是什么样的动机让他如此的行凶。 周全叹了口气说：“叫张猛去查查，镇里跟附近的村庄有没有失踪人口符合受害者年龄特征的，还有，尽快让王队长他们画出王玉环的画像。” 聂晓婉说道：“我带人去找疑似凶手的人吧。” 人全都散出去了，而周全独自呆在停尸间，他在观察两个被凶手切下来的人体零件，心里也在打鼓。 就在这个时候，镇警署的曹探长走了进来，看见停尸床上的两样东西说道：“智囊先生，我这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周全疑惑的看了眼曹探长。 曹德军将周全带到了档案室，他取出了一份案件的卷宗，打开之后，里边夹着几张照片，还有案情笔录。 “这是去年年底发生的一件疑案，跟现在这两起案子几乎如出一辙。” 周全拿起档案看了眼，照片上是两块苍白的肉，一块肉上还长着一颗明显的黑痣。 周全问：“这是什么？” 曹德军说道：“这是一个人的两片嘴，当时我们法医鉴定了，这两片嘴是一个人的，而且经过侦查，受害者是镇外七里小李村的乔芬，她的年纪应该在五十岁左右。” 曹德军从卷宗的袋子里又取出两张照片。 “这个是当时我们发现的证物，一个是符纸，一个是包裹嘴唇的干草。” “又是那个人？”周全嘀咕道：“这个符纸杀手到底想干什么，他打算杀多少人？” 曹德军一脸愁容道：“这个案子确实牵扯了我们很大的精力，但始终也没有找到受害者的下落，哪怕是尸体也没有找到，正好赶着你们来了，又是一模一样的案子，真心求你们把案子破了吧。” 周全看了眼曹德军，也是一脸无奈，一个镇警署的探长能被一个案子愁成这个样，可想而知他们耗费了多大的心思。 他陷入了沉思，感觉这几个案子的关键点，是得找到所有受害者的下落，才能掌握凶手更多的信息。 他与曹德军说：“我们会尽力的，眼下你们警署得加强戒备，提防凶手再度作案，凶手针对的对象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女人。” 第六十五章 五尺三寸 曹德军明白周全的意思，他立马安排人手，换成了便衣在镇上四处巡逻。 周全却独自在镇上转悠，他心里也比较迷茫，并不是这个凶手有多么的高明，而是他感觉他们目前所调查的似乎少点什么。 还有那个符咒，每张符咒上的外框都是一样的，而里边的东西画的没有任何规律可循，那凶手画符的目的是什么？ 王家镇的大街上还算是非常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 每个商家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看上去非常的繁荣安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张纸钱飘然落在了周全的身前，这才让他从思考当中缓过神来。 在大街的尽头，一家送葬的队伍披麻戴孝，几个抬棺的汉子安静而平稳的走着。 前头的家属手里拿着纸钱几步一撒，纸钱随风而摆。 失去亲人的痛苦，周全心里太清楚了，他立刻给送葬队伍让开了一条道路。 看起来这家人非常的富庶，棺材的样式极其豪华，上边的图案雕工极致，在棺材两侧，纸扎的童男童女栩栩如生，好比是真人一般。 走在棺材前边的红色纸马拉着镶了金边的马车，似乎是要带着逝者去往更好的地方。 自动排成两排的相亲，正在一起闲聊着。 “这韩家的老爷子走了，他儿子还真舍得花钱啊。” “可不是么，你瞅这棺材，棺材铺的老葛头说他先从安东买回来的木料，花了三天两宿的功夫才弄出来，卖给他家不得老值钱了？” “嗨，你看那些个纸人，是刘二愣子跟徐东两个人加班加点做出来的，给钱少了，人家能干么？” “对呀，按理说徐东跟刘二愣子两家，本来都不对付，愣是让韩家给弄一块干活去了，这韩家的小子还真行啊。” 周全问了句：“两位，这韩家是镇上的大家？” “一看你就是外乡人，他们家可是咱们这有名的财神爷，每年都会给镇上的百姓分发粮食，大好人啊。” 周全点了点头。 忽然间，他眼睁睁的看着聂晓婉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按住了前边撒纸钱的韩家人。 聂晓婉厉声道：“五尺三寸，带走。” 这下子送葬的队伍慌了，棺材不能落地，纸人跟马车不能落地，这些人不能前行就意味着要多费些力气等着。 围观的人也全都傻了，不管什么事儿，红白喜事还有拦截的？ 撒纸钱的韩家少爷转过头看了眼聂晓婉手里的腰牌，他愣住了。 “这位长官，我这出殡呢，你们是？” “出殡先放放，你得先跟我们走。” 周全摇了摇头，他几步走到了聂晓婉跟前。 韩少爷说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要不然等我出完殡再跟你们走也行，这送葬的队伍不能停啊，不然的话老人就找不到家了。” “切，迷信，纸签谁都能撒，你……” 聂晓婉的话还没说完，周全就拉了一把。 旁边的百姓们不愿意了，一个个嘁嘁喳喳的。 “就是，人家韩家人可是镇上的大善人，你们警署办案还能跟死人过不去么？” “对呀，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俺们都知道最近镇上出现了一个符纸杀人魔，可韩家少爷也不可能是啊。” 周全知道，如果他再不拦住聂晓婉，他们就得被百姓的唾沫淹死。 不仅如此，他们要是硬把韩少爷带走的话，那也是会影响警署在镇上的威望。 此时，曹德军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跟周全两个人，好说歹说的劝住了她。 韩家的葬礼继续进行，聂晓婉冷目凝视着周全。 “王家镇管辖之内，所有满足五尺三寸的人全都被带到警署了，就差他一个。”聂晓婉说。 周全说：“那就等他出完殡，咱们再把他带回去。” “好，那我就跟着他。” 镇外的荒山上，已经准备好的坟地围上了很多人。 主持白事的先生念念有词，韩家老人的棺材落地之后，韩家少爷跪在了坟前，等着烧大纸，磕头，进行仪式。 不知道谁说了句话：“呀，这童男童女的脚断了。” 韩家的管家急忙跑了过去，看了眼之后，与身边的家丁说：“快去找徐东，让他带着东西来给修复了，待会烧纸的时候不能少了脚。” 家丁一溜烟跑掉了，不一会又跑了回来。 “管家，坏了，徐东被警署的人带走了，说是要调查什么案子，他出不来啊。” 管家一脸懵逼说：“这警署的人什么意思，就非得跟咱们韩家过不去么，把徐东家钱扣下，给刘二愣子，让他过来帮忙修。”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刘二愣子骑了一匹马飞速赶到。 刚到地方，管家毫不吝啬的扔下些钱。 刘二愣子速度极快的将那双脚给接上了，用笔将接口重新描了下，跟原型一模一样了。 刘二愣子咧开嘴笑了：“韩管家，我就说你们找我就对了，徐东的手法不行，你看看到底是出事儿了吧。” “嗯，修好了拿钱快点走吧，我们韩家人为的就是照顾相亲，让大伙都有钱赚。” 刘二愣子拿着钱，屁颠的骑马离开了。 不一会儿，那些刚刚修好的纸人纸马全都烧掉了。 韩少爷行完大礼之后，转身与聂晓婉说：“这里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跟你们走。” 周全一直在观察韩少爷，发现这个人非常的明事理，不管刘二愣子说话多么的贬低同行，他也是一言不发，而且纸人坏掉了对逝者家属来说是非常不好的，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反倒是他那个管家确实有点狗仗人势，但也算得上是痛快人。 等着韩少爷进了警署之后，周全站在众人面前，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已经设计好了几个题目，让他们挨个的尝试。 “大家听好了，今天让你们来，就是为了做几样测试，没有事儿的可以马上回家，有事儿的可就得留下来了。” 在场的足有十几个人，都符合五尺三寸脚大的特点，接下来就需要看他们每个人的脚力如何了。 “第一项，负重。” 警员从旁边抱来一个一人粗的木桩放在地上。 聂晓婉笑道：“大家一个挨着一个，扛着它在院子里给我跑一圈。” 第六十六章 凶手测试 院子里的五尺三寸各个交头接耳，更甚至有人直接反对。 “长官们，你们也真有意思，我们凭着活不干，来这里陪你们跑圈玩呢？” “再说了，你们也不能强迫我们来啊，我们又没有犯法。” 聂晓婉一本正经的说：“你们有没有犯法，测试完了再说，今天请你们来是为了配合我们调查，如果还想让你们的妻女安全，就请配合。” 所有人都愣住了。 有人小声说：“他们是不是在查符纸杀人魔的案子？” “对呀，有可能，不然的话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带我们回来。” 聂晓婉急了，顺手指了一个人喝道：“你先来，你们还想早点回家就快点配合。” 张猛在一旁拿着本子记录，将每个人的状态全都写的清清楚楚的。 包括韩家少爷在内的几个身体瘦弱的人，可以断定是手无缚鸡之力，经了解他们都是书生，给人写对子，写文书之类的人。 还有几个年岁大的，本身就有先天缺陷的，没有完成跑圈，其他的人都完成了跑圈。 每个人跑圈之后，都会有人将他们的脚印收集好，地上的脚印清扫干净，再由下一个人接着跑。 周全坐在众人面前认真的看着，在他眼里，起码有五六个人符合凶手条件的。 对比脚印之后，却让周全大失所望，这些人的脚印似乎没有他们要找的。 聂晓婉也非常的诧异，她小声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周全摆摆手说：“现在还不知道，接着下一个测试。” 在周全桌子跟前摆了一张桌子，文房四宝伺候好了，挨个的上前乱画。 几个身宽体壮的人，几乎都是出大力的，他们拿起笔来也不知道画什么。 “长官，俺们都是干力气活的，给俺个笔也不会用啊，你让俺们咋画？” 周全说道：“随便画两笔，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那些个出力的汉子，画两笔东西，比杀了他们都难受，一通乱画之后，张猛将每个人的画作都附在各自人名下方。 聂晓婉说道：“最后一项，一人一杯酒，挥刀把这个猪腿切开。” “啥？切猪腿？还得喝酒？” “对。” “那切不开怎么办？” “尽量切开，用你们自认为可以的力气去切。” 前几个人真的将猪腿切成两截，剩下的几个书生就费劲了，他们甚至连刀都拿不稳。 等到韩少爷的时候，他站在猪腿跟前直发愁。 聂晓婉问了声：“你怎么不劈呢？” “家中老人过世，今日不宜动刀，所以稍有纠结。” “该不是你心里有鬼吧？” 韩少爷比较纠结，喝了酒之后，他沉默半晌才拿起面前的柴刀，双手握紧，高高的举了起来，狠狠的落下了。 猪腿纹丝未动，也只将猪腿上边的肉皮给切开了。 最后一个是徐东，他一只手举起柴刀，很轻松的将猪腿切开了。 聂晓婉也是震惊了，这等手法可是在场所有人都做不到的，如果远点说，这个人应该是有两下子。 徐东刚要离开，聂晓婉喊道：“你等等，酒为什么不喝？” 他有点纠结，脸上的表情有点无奈。 人群中有人喊道：“他不敢喝酒，喝多了回去老婆要骂的。” 周全笑了：“不要紧，就说今天在警署喝的，如果她骂你让她来找我。” 徐东憋了半天才说：“我真的没法喝酒，喝一点就醉了，待会连家都回不去了。” 聂晓婉说：“人家都喝酒了，你不喝，难道说你有问题？” “不不不，你们可不能乱讲，我可没杀过人，就是这酒对我来说真的没法喝进去。” 此时，韩少爷站了出来，他冲着聂晓婉跟周全等人施礼道：“我韩某人替他担保，他真的不能喝酒，以前多少次了，因为喝酒的事儿差点媳妇都跑了，再说了，徐东是俺们镇上出了名老实人，整天除了干活，连门都不出的。” 人群中有人站了出来，接连有人替徐东说话，看起来他的人缘真的不错。 聂晓婉问道：“刚才看你跑步腿脚都比较有力，切猪腿的手法也相当娴熟，告诉我为什么？” 没等徐东说话，人群中有人说道：“他家是开纸扎铺的，经常需要竹子，木头什么的，都是他自己上山砍来的，天天用柴刀当然就顺手了。并且，他家做菜什么的也都是他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东憨憨的说了句：“是这样，我天天用它砍树，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聂晓婉还想说什么，周全就打断了她，手里捧着张猛记录的本子，陷入了沉思。 他的眼睛在韩少爷跟徐东的名字下边打量着。 按理说，徐东的条件最为合适，可是他的符咒画的却是有板有眼的，每一笔都能看的出来，非常的专业，这可能是跟他画纸人什么的有关系。 而韩少爷就跟不用说了，大家的少爷，画画都是有基础的，而且跑步跟切猪腿两项都没有过，表现的也比较自然。 其他的人，几乎没有人是假装出来的，都是非常用心的在做测试，这一点到是让周全非常郁闷。 难道他自己开始的判断错了，凶手不是五尺三寸的样子？ 突然间，一个名叫梁军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此人走路的时候铿锵有力，切猪腿的时候也是一刀搞定，而且他画的那个符咒，真是随心所欲地画。 周全随即说道：“大家伙都走吧，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再去找你们的，希望到时候多多配合。” “切，就说我们没事儿吧，你们这帮警署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整天就知道乱抓人。” 众人出门的时候，周全的眼神一直在盯着梁军的双脚，他在看他的走路姿态，在回忆他先前走路时候的样子。 大家伙刚到门口的时候，周全冷得喝了一声：“站住，你还跟我装？” 门口的人全都站住了，梁军停下了脚步，慢慢的回过头去。 韩少爷也是一脸的不解，慢慢的扭过头来。 而徐东却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韩少爷急忙上前搀扶，问：“这么快就上酒劲儿了，要不一会我跟你回去吧，反正我也要付给你家工钱的，到时候我跟你家嫂子说说，她就不能骂你了。” 徐东憨憨的谢过了。 梁军却被周全喝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看到周全在指他，他又缓缓的走了回去。 第六十七章 伐木工的见证 所有人都在惊慌之余，唯独是梁军更加惶恐，他的额头渗出了大量冷汗。 徐东特地拉了把梁军，用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擦了把汗，示意他也擦擦。 聂晓婉似乎看出端倪了，他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可以离开了，梁军留下。” 前来测试的几个人全都离开了，唯独是梁军哆哆嗦嗦的站在周全面前。 聂晓婉对几个军士递了眼神，他们将梁军围在了中间。 周全低声问道：“你紧张什么？” 梁军强忍着内心的惶恐，说：“我没紧张，就是被你喊得那一声吓到了。” “不紧张你怕什么？” “别人在你身后突然喊了一声，谁不害怕？”梁军说道：“你看那徐东不也是摔了个趔趄么？” 聂晓婉说：“他那是上酒劲儿了，不能喝酒的人那样很正常。” 梁军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声不吭。 周全拿着张猛的记录说：“你的双脚非常有力，而且扛起木头就走的力量哪来的？” 梁军憋出了一声笑：“我是山里的伐木工，天天砍木头扛木头，当然有力量了，没劲儿的话谁还用你？” 周全点了点头。 “那我再问你，你切开猪腿的手法很专业，难道你砍树也那样砍么？” 梁军笑道：“我弟弟是镇上卖猪肉的，我经常帮他忙，劈猪腿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聂晓婉急了，她拿起梁军画过的纸拍到了桌子上。 “这个你怎么解释，人家不是画不明白，就是拿笔都费劲，你不过是个砍木头的，这用笔苍劲有力，为什么要画的乱七八糟的？” 梁军指着画上的东西说：“这可不是乱画，你看这个圈，是标明树上有节子的地方，这画两条杠的地方是砍树最佳的位置，那几个点是记录我砍了几棵树的意思，不能说我画这些东西都不行吧？” 周全随意找了一张符纸放在梁军面前，符纸中间的东西，跟梁军所画的笔画几乎相似。 “这你怎么解释？” 梁军看了眼，顿时就傻眼了。 “这是谁画的？” 聂晓婉笑了：“你还装，都是圈圈杠杠点点的，你还说这符纸不是你画的？” 梁军眨着眼睛，想要说什么，他身后的两名军士立刻将他架了起来。 周全直接摆了摆手说：“抓了吧，证据确凿，他既然不承认，那就道牢房里让他慢慢的想。” 军士的动作非常的麻利，直接将手铐给梁军戴上了。 这下梁军彻底傻了，瞪圆了两只眼睛大呼：“我没杀人，东西不是我扔的。” 周全立刻伸手止住军士，军士让开了手。 他问：“你没杀人？” 梁军额头的冷汗再次如泉涌一般，哆哆嗦嗦的回道：“我真的没杀人。” “那东西不是你扔的是什么意思？” 周全的一步步紧逼。 梁军的呼吸逐渐的急促，不仅如此，他的表情再也没有先前的镇定了。 他说：“我没扔东西，那天是老年头把东西带到海滩旁边的小树林里扔的。” “老年头是谁？” “我们林场的管事，他说他家在王村住，就把东西扔那了。” 周全让人把梁军的手铐解开，给他搬了把椅子坐下。 他温和的问了句：“你别着急，如果你真的没作奸犯科，我们也不会冤枉你，你现在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梁军的情绪缓和了，他主动要了一根烟咕嘟咕嘟的抽了起来。 他说：“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你们是在查符纸杀人魔的案子。” “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伙都这么说，所以我就在想那天的事儿，是不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梁军交代，大集第二天，他们在伐木场砍树搬木头，一直干到黄昏了才歇工。 老年张罗着几个人凑了点钱，到镇里买了点酒菜打算喝点。 没想到，那天他出来解手的时候，发现了草科里有个白布包裹的东西，开始以为是谁掉的，他就捡起来打开看了。 结果看到的居然是一只人手，当时给他吓得够呛，顺手就把手给扔地上了，可后来他发现那手上还有个翡翠镯子，他就起了贪心，顺手将镯子就塞进了兜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被同样出来解手的老年看到了，把镯子给抢了去。 “小子，你敢藏私货，告诉我这东西是不是偷来的？” 梁军发现事情败露了，他就指了指草科里的手，脸色也非常的难看。 “老年，你看看草科里是什么，我这东西就是从那里捡来的。” 老年看到那只手之后，也是吓得一跳，连那个镯子都给扔了。 “你小子傻么，死人的东西也敢捡？” 梁军嘀咕道：“既然都是死人的了，咱们见到了，那不就是咱的么，你不说我不说，咱们把东西卖了一人一半不好么？” 后来，老年执意不让梁军拿走镯子，还把镯子跟那只手包在了一起，又放回了草科里。 周全问：“那后来东西怎么没了？” 梁军说：“我回去之后就说不喝酒了，跟几个哥们就散伙了，第二天我再去找的时候，发现东西跟那只手都没了，后来问老年才知道，他说给扔了。” 周全的双眼紧盯着梁军，他在观察梁军的面部表情。 梁军说：“其实我一直都不相信他能把东西扔了，那么好的镯子，他还能不贪财？”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 聂晓婉说：“报案人就是老年，他说在林子里发现的。” 梁军愣住了，问道：“是不是他从你们手里领了奖金？”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他没领奖金，好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会去你们林场，到时候还得找你。” 梁军走了，聂晓婉疑惑的看着周全。 “就这么让他走了？” 周全说：“那你还想怎么着？” 聂晓婉疑惑的问：“刚才你不是已经让军士扣住他了么？” “那是吓唬他，要不然他能告诉咱们这些事儿么？” 聂晓婉叹了口气说：“完了，这一天又白忙活了。” 周全说：“也不算白忙活，不是找到了第一抛手的地点么，明天再去看看，我怀疑凶手可能就在山上。” 第六十八章 断线 次日清晨，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在工人上工之前就到了林场。 梁军也被他们请到了现场。 周全问：“你告诉我，当时你是在哪里发现的那只手？” 梁军带着周全走到了他们工具室的后边，他特地多走了几步站在了一条小溪的跟前，指了指小溪对面的那片草科。 “就是那里了，我们解手就在小溪里解决的。” 周全迈过小溪，走到梁军说的那个地方，他发现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有几个脚印，其中一个可以断定就是梁军的，另一个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应该是老年的。 不一会，老年被军士带到了小溪跟前。 周全问了句：“那天你跟梁军就是在这里发现那只手的？” 老年开始的时候还装糊涂，表示他没有看见，他不知道这个事儿，硬说他发现手臂的地方在海滩旁边的小树林。 周全笑了，看了眼梁军，梁军直接说道：“你就说了吧，昨天我都把该说的全都说了。” 老年无奈的看了眼梁军，感觉他似乎对梁军起了厌恶之心。 周全将老年带到了一旁，单独问他：“你为什么要骗警署的人，明明是在这里发现的那只手，怎么就拿到了小树林里了？” 老年唉声叹气道：“其实那天我把镯子给弄坏了，我也知道这镯子应该不便宜，我就想一旦人家主人找来了，我这一年的工钱都赔不起，所以就琢磨着把它换个地方，大不了麻烦点，自己报个警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周全斜着看了眼老年。 老年说道：“长官你们放心，我老年的为人这里的人都知道，除了好喝点酒之外，真的没什么其他的不良嗜好。” “这个我们会去调查，你接着说。” “当时我确实是喝多了，借着酒劲儿，我打算当时就去警署报案，可谁曾想刚出了林场，就被绊倒了，醒酒之后，我就害怕了，所以就冒出了那个想法。” 聂晓婉问：“你连死人的手都不害怕，还怕被人认出你拿的镯子？” 老年扬起脖子说：“哎，人都死了，死人的手有什么可怕的，要是镯子弄坏了，找到我的话，我家里老小不都得跟着倒霉啊？” 周全不言语了，他让老年带着他在林场里转悠了一圈。 工具室内，柴刀摆的整整齐齐的，还有伐木的工具一应俱全。 想要杀人，这里的所有工具都非常的适合。 他问了声老年：“你们这里丢过工具么？” 老年回忆了下：“没有。” “那你们平时都几点下工？” “早点的申时末，最晚也不过是酉时中，太晚了干活也不得眼。” 周全在林场里足足转了一圈，最后还是一脸低沉的转了出来。 老年的话已经被派去的军士证实了，王玉环的手镯确实是摔成了两截。 这刚刚有点希望的时候，居然又破灭了。 周全无奈的摇头，整个林场都看过了，因为白天干活的人比较多，就是有线索也早就被破坏了。 他无奈的坐在工具室里，突然间冒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是砍手，那工具上一定会留下血迹。 周全将唐杰喊来问道：“如果这些柴刀上有血迹，你可不可以检验出来？” “近期的可以，时间久的恐怕不行。” 周全说：“那你就验一验，看看这些柴刀上有没有血迹？” 唐杰非常麻利的拿出红伞，对准了阳光挨把柴刀检查，可是得出来的结果是，没有柴刀上沾过血迹。 周全再次沉默了。 此时，从山下缓缓的走上来两个人，一个是刘二愣子，另一个是徐东。 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直走到老年跟前。 徐东先给了老年一张票子，老年给按了印，随后刘二愣子也给他一张票子，老年也给按了印。 周全非常的疑惑，他凑到三人跟前，看了眼那两张票子。 “这是干什么的？” 老年说：“他们两个都是纸扎铺的，只要一有活了，就上来砍些木头，回去好扎纸人啊。这票子就是他们的通行证。” 周全看了眼徐东，又看了眼刘二愣子。 刘二愣子急忙作揖赔笑：“长官查案还得跑到这大山沟子里来，真够辛苦的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周全不言语。 徐东也跟着憨憨的说了声：“长官，又在查案了，我们进去干活了啊。” 周全还是不说话。 等着他们两个人进了林子之后，周全立刻问道老年。 “他们平时就这么友好么？” “基本上是吧，他们每次来都是有说有笑的，离开的时候还在一起分东西，好的材料他们都会给对方。” 周全疑惑：“这么和谐？” 老年噗嗤笑了：“其实也不是，这是干活的时候他们比较好，要是回到镇上，他们可就变成了冤家，毕竟都是同行，相互间都得抢生意，尤其是他们两家的母老虎，那可真叫个互相伤害。” 周全说：“徐东这么老实的人，看来吃亏的多吧？” 老年瘪了瘪嘴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两个在家都是听媳妇的。” 周全了解了，因为在工具房里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基本上等于线索断了。 这让他们非常的苦恼，所有人都坐在警署里发呆。 将他们掌握的所有资料集合到一起后，所有的调查几乎得停滞了。 周全问了声：“第二个受害者确认了么？” 众人不言语。 张猛说道：“我们在镇子以及周围的村子里都找过了，没有谁家失踪了人，也在往期的失踪人口当中调查过，没有符合受害者条件的人。” “那尸体呢？” “呃，他们还在找，现在就差把王家镇跟周围的村庄挖地三尺了。” 曹德军凑到周全身边，一脸无奈的问了句。 “智囊先生，你看这案子，咱们要不要做个尘封？” 周全横了眼曹德军，他这句话明显是在嘲弄自己，案子做尘封必须要经过很长时间调查，没有破案，而且线索中断才可以。 他现在就要做尘封，摆明了是要说自己无能么。 周全冷笑一声道：“曹探长看来是糊涂了，从我们接案到现在，不过三天，距离尘封案子起码也得过个年吧？” 第六十九章 求医的女子 周全面对曹德军的质疑，冷面的反对了他。 曹德军淡笑一声道：“那好吧，既然智囊先生还有信心，那我也不必过多的打扰，还请不要辜负了聂团长的厚望啊。” 周全冷道：“这个就不劳烦曹队长操心了。” 说完话，周全感觉在他们的警署里分析案情，整天被这个曹德军盯着，还真是有点不太舒服。 他与唐杰跟聂晓婉说：“我们以后到周四的客栈分析案情，没有必要情况就不到这里来了。” 聂晓婉说：“那我先去下牢房，看看黄李氏那里还有没有漏掉的地方咱们不知道。” 唐杰也跟着说道：“临走前，我还想对那双眼睛跟手臂进行检查。” 周全点头，他独自往客栈里去。 在客栈里，周四整日的吃喝，已经被客栈老板列为上等贵宾。 周全坐在房间里，手里捧着张猛的那本测试记录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聂晓婉一脸不悦的从外边进来。 “黄李氏那边也没有什么结果，还是之前她说的那些事儿，我们也证实了，确实如此。” “好吧，在等等唐杰那边，希望她能从那两个器官上找到新线索。” 就在这个时候，朱羽推开了客栈房间的门。 周全见到他也是一脸的惊讶。 “你怎么来了？” 朱羽笑道：“是探长让我来帮你们调查的，我还带来了这个。” 说话间，他将手里的一个本子放在了周全面前。 周全打开之后，上边是安东境内有记录的失踪人口。 “这是最近一个月的失踪人口，希望能对你们的调查有所帮助。” 周全看了眼，上边足有二十多个人，去除男性还有七八个女性。 他问：“她们有谁来过王家镇？” “据调查，其中只有两个人来过王家镇，一个是沈玉梅，另一个是曹芳。” “她们的背景都调查过了么？” “调查了，距今为止，只有她们两个还没有跟家里人联系，所以我怀疑，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她们两个其中的一个。” 周全再问：“那她们两个人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朱羽挠了挠头道：“这个我也问过他们的家人，都说不太清楚，这点我开始的时候也很诧异，可是后来才知道，这两个人都有跟家里人不是很和谐的经历。” 周全点了点头。 唐杰从外边急匆匆的回来了，她见到周全第一句话就说：“那双眼睛我又有新的发现，受害人左眼眼球曾经受过伤，应该是失明的状态。” 周全立马精神了，他说：“太好了，这第二个受害者应该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他立刻让朱羽回安东，看看曹芳跟沈玉梅两个人谁的眼睛曾经受过伤，然后把她们的画像跟行动轨迹弄清楚。 张猛去调查那两片嘴的主人，最好也能把画像搞回来。 周全想从受害者的身上再找突破口，他深知，从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来看，这几个受害者之间似乎并没有关联。 如果凶手是特定杀害某类人群的话，这几个人身上一定会有同样的背景，或者某种特征。 可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的尸体到底在什么地方，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难道说他真的像自己假设的，纯粹的杀人？ 周全不禁的对自己的假设进行考量，似乎这中间还有关键的地方他没有了解到，或者说是没有假设到。 当天午后，朱羽那边传来了消息，他将曹芳跟沈玉梅两个人的家庭背景全都搞清楚了，而且通过对他们家属的眼睛进行分析，感觉沈玉梅更像受害者，而且她的眼睛受过伤。 周全带上了唐杰从客栈里出来，按照朱羽提供的沈玉梅的路径进行调查。 而聂晓婉独自去调查曹芳的下落。 刚到客栈的门口，他猛地又转头回去了。 唐杰不解的问：“你干嘛？” 周全说：“张猛这小子似乎忘记调查客栈了，既然咱们要调查外来的失踪人员，客栈就必须查。” 他站在掌柜的跟前，看着掌柜满脸的奉承问了句：“把你们入住登记给我看一下。” 掌柜的立刻拿出登记簿。 “两位，您这是要干什么？” 周全说：“我们是警署的，正在调查案子，想要看看你这里登记入住的信息。” “哦。该不是调查符纸杀手的案子吧？” 周全仰头看了眼掌柜的，眼神显得无比的冷漠。 他低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掌柜的陪着笑点头称是。 周全向前翻了几页，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叫沈红的女人身上。 “这位客人的名字后边，怎么画了那么多的正号？” 掌柜的凑过来看了眼，说道：“她呀，是安东来的人，一来就交了一个多月的房钱，可是头些天开始，她就不回来住了，但是房间我们每天都给她留着，伙计也天天给她收拾，那就得算她住了不是。” “这个人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不太清楚，不过这个女人很有意思，从来都不让人看到她的面目，总是用草帽遮着自己的脸，草帽上还垂着一层厚厚的纱帘。” 掌柜的说到这，在他身后的伙计一脸惶恐的凑了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说：“长官，你要是说这个女的，那可吓人了。” 周全疑惑的看了伙计一眼，问：“怎么吓人了？” 掌柜的回头看了眼伙计，呵斥道：“不知道别瞎说，什么就吓人了？” 伙计身上打了个激灵，小心的说道：“一想起她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掌柜的你不知道，那天我给她送水的时候，看见她摘下草帽了，那张脸简直是太恐怖了。” 周全等人将目光转向了伙计。 伙计接着说：“她的脸上长满了大小不同的疙瘩，大的有鸡蛋那么大，小的也得有黄豆那么大，太吓人了，那简直是一张鬼脸。” “哦？”周全问：“那你有没有问她来干什么的么？” 伙计摇摇头，琢磨了片刻后又说：“我倒是不知道她来干什么，不过她曾经问过我，齐老郎中的家怎么走，我感觉她应该是来找齐老郎中看病的。” 齐半山齐老郎中这个人，周全也有所耳闻，他是安东地界相当有名的郎中，经过他手看过的病号，几乎没有不痊愈的。 曾经他还听说过，有从奉天来找他看病的，可见他的名声非同小可。 周全对照了朱羽所说，沈玉梅是从安东来王家镇找一个叫齐半山的老郎中看病，那么伙计所说的这个沈红很有可能就是沈玉梅。 第七十章 第二名受害者 周全问了下伙计：“那让你把这个人的画像画出来，应该不是问题吧？” 伙计身上又打了个激灵，好像是撒尿之后的那种快感。 他说：“长官，能不能不让我想她，太特么恶心了。” 周全递过去一块大洋。 掌柜的见到了，一把将大洋扣住了。 “哎，你要是不说就扣你一个月工钱，人家都给钱了。” 伙计呆呆的看着掌柜的，嘀咕道：“这钱是人家给我的。” “你帮不帮忙画？” 伙计一脸无辜。 周全笑了：“掌柜的，这钱你就给他吧。” 掌柜的笑了：“那可不行，平时我也够照顾他的了，俗话说见面分一半，他怎么也得给我表示表示吧。” 周全不语，感觉这人要是贪财了，真是无敌了。 伙计无奈，只得配合着，帮忙搞出了那个女人的画像。 周全看到那画像上的女人，他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估计拿到现代来说，那就是密集恐惧症犯了。 周全将画揣进了衣兜里，跟唐杰出了客栈。 王家镇齐家小院。 周全跟唐杰两个扣响了门环。 房间里边传出来一个声音。 “谁呀，齐大夫今天不接诊了，要想看病就等三天以后吧。” 周全回了句：“我们是警署的人，来找齐老了解点事情。” “警署的？” 院门被打开了，里边站着一位年轻人，他上下打量着周全跟唐杰。 “你们是警署的？” 唐杰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 年轻人挠了挠头说：“你们也真够奇怪的了，我师傅可是名人，找他能调查出什么来？” 周全没跟他废话，只说了句：“麻烦代为引荐。” 此时，从房间里传出来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正好下午的患者还没来。” 年轻人带着周全进了正堂。 正堂之上，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那双眸子里的神采不亚于一个年轻人，而说话的底气浑厚有力。 “二位是警署的，敢问老夫有何能够帮助的？” 周全看了下正堂没有其他人，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遍。 齐半山听了之后，表情非常的沉稳，他摇摇头说：“你说的那个人我真的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唐杰笑了：“我是法医，咱们都是大夫，您老给患者治病连名字都不问，到下药的时候怎么对号入座？再或者你们之间另有隐情？” 齐半山回道：“其实也不是如此，毕竟那个女患者她得的病比较特殊，为了保证她的隐私，我只单独给她诊治，每次都是看完病，把药方给她，让她自己抓药去。” 周全将画像拿了出来问：“你说的是不是她？” 齐半山看了眼，点了点头。 “就是这位患者。” “她得的什么病？”周全问。 齐半山说：“保密。”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全都愣住了。 周全非常礼貌的说：“我知道您老是为了保护她的隐私，但是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为了找出杀害她的真凶，请齐老务必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齐半山愣了下，诧异的问了句：“你们说她死了？” “对，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齐半山长出了一口气，自嘀咕道：怎么会这样？那她的命可是真的太苦了。 周全在等着他说话。 齐半山说：“她刚来我这的时候，我怀疑她得的是麻风病，那个病会传染的，所以我很小心，但是后来发现不是，她就是得了普通的风疹，不过是非常严重，导致她的一只眼睛都已经失明了。” 这个消息太关键了，这正跟唐杰发现的那双眼睛的特征相符。 周全说道：“她最后一次到你这看病是什么时候？” “我们约定三天来一次，最后一次应该是三天前，今天是她来复查的日子，也就是现在。”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谢过了齐半山，转身回到了客栈。 此时，聂晓婉也气呼呼坐在客栈里。 见到周全回来之后，聂晓婉问道：“你们到哪去了？” “出去调查沈玉梅了。” 聂晓婉说：“该死的曹芳，真是天生的贱货，害的老娘为了找她跑了几家餐馆。” “有何发现？” 聂晓婉说：“发现她从家里出来是跟一个抽大烟的私奔了。” 周全无奈的摇头。 他说：“我们调查沈玉梅有了结果，就等着朱羽那边给咱们确认原来的画像了。” 聂晓婉似乎并不兴奋，只嘀咕道：“那就是通过她能找到凶手喽？” 周全摇头说：“还不行，因为现在受害者的尸体没有下落，还有凶手的杀人动机跟规律咱们无法确定，所以这才是刚刚开始。” 没多久，朱羽手里拿着几幅画像回来了，他将几幅画像摆在了桌子上。 这几个女人的长相并不算是太过出众，尤其是沈玉梅她还有那么严重的风疹，所以凶手见色起意是不太可能。 翡翠镯子那么贵重的东西，凶手也没要，那也不是见财起意。 周全问道朱羽：“受害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或者是相同的背景什么的？” 朱羽摇头道：“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就连身高跟年龄体重都不一样，所以现在还看不出他们被仇杀的可能。” “那就怪了，沈玉梅来到王家镇，除了到齐半山那里，再就是客栈，即便是刚刚结下的仇恨，也不至于得来杀身之祸。” 周全自语道，他陷入了沉默，他起身往发现那双眼睛的犀牛石走。 站在犀牛石上，周全四下里搜索了数圈，也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线索。 不过，还是可以发现那零星的宽厚的脚印，可是那个脚印走不远就消失了。 他迷茫了，脑海里又浮现出种种假设。 天黑了，一个五尺三寸的男人急匆匆的走到这里，他没有过多的停留，只将那团干草包裹的东西扔到了这里，随后又匆匆走掉了。 他离开的方向是往镇外的一处树林里去，那个地方似乎是他经常去的。 一阵腥味扑鼻的海风吹来，周全从自己的假设环境中缓过神来。 他也沿着脚印离开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他在犀牛石上看见的那片树林。 到地方之后，他心头猛地一惊。 这个地方，不就是林场下边的范围么，这也属于林场的管辖。 第七十一章 林场风雨1 周全在那里转悠了几圈，但很遗憾，他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还是因为上山干活的人太多，地面上所有的印记全都踩没了。 突然间，周全感觉自己身后的林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一会，从林子的草科里跳出来两只野兔，看它们应该是受惊了，发疯似的逃窜。 周全意识到情况不妙，爱吃兔子的除了人之外，蛇，狼一类的野兽，对它们也是情有独钟。 况且这是老林子，就算是整天有人在这里伐木，也不耽误那些野兽在此生活。 他顺手从腰间将那把尖刀拔了出来，以防不时之需。 周全小心的往草科的方向走，心里越不想出现那些东西，他却越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当他靠近草科的时候，只见一个黑影腾空跃起，死死的将周全压在了身下，那张狰狞的脸庞流露出让人恐惧的杀气。 一把已经磨得锃亮的柴刀高高举起，这就要奋力向下砍去。 周全感觉自己完蛋了，他想反抗，可怎奈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根本就没法对付身上这个人。 他手里的尖刀也被来人给踢掉。 千钧一发的时刻，周全急中生智喝道：“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可想好了，柴刀落下了，你就完蛋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这句话刺激到了那个人，那悬在半空的柴刀停住了，来人仔细的看了眼周全，脸色突然间变了。 “怎么是你？” 骑在周全身上的那位愣住了，两只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他将手里的柴刀放下，一把将周全从地上拽了起来。 周全这时候也认出了来人的模样。 “老年，你在这干什么？” 老年的神情变得有点纠结，两只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 刚才可能由于周全过度紧张，加上天黑，他没有看出来老年的样子。 老年低声道：“天都黑了，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周全恢复了平静，他反问道：“既然知道天黑了，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老年的眼神变得非常的不友好，他死死的盯住了周全，嘴角泛起一阵邪笑。 “这林场我说了算，我在这里想干什么干什么，难道还得向你汇报么？” 周全冷哼了声：“不说别的，就凭你刚才那一天动作，加上你手里的柴刀，我完全可以怀疑你就是杀人凶手。” 老年撇了撇嘴说：“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早都跟你们说了，我没有杀人。” “那你刚才举刀就砍是什么意思？” 老年不言语了，将手里的柴刀扔到一旁，看了眼周全的手。 “你刚才的手里不也拿着刀么，我还以为是来我们这里偷东西的呢。” 周全也将自己的刀收了起来，他问道：“说吧，你在这里做什么，希望你能配合我查案。” 老年不说话了，独自钻进了草科里，不知道在收拾什么东西，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用一堆干草将其包裹好了，就打算离开。 周全看他所有的动作为之一振，眼前的干草包裹东西，还有他手里的柴刀，加上他的举动，他难道就是凶手？ 就在这个时候，从树梢跳出一个黑影，直接将老年的双手锁死，只一脚便将他踢翻在地。 老年懵了，他回头看了眼来人，诧异的问了句：“你干什么？” “我早就盯上你了，刚才你对周全那样动手，居然还理直气壮，看来你就是蓄谋已久了吧？” 来人是聂晓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着周全来到了林场。 周全奇怪的问道：“你刚才怎么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来了？” “刚才还没看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可就全都暴露了。” 柴刀，干草包裹的东西，举刀就砍人的行为，足以证明这个人的内心一定深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全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将刚才老年包好的东西捡了起来，忽然间闻到里边有股子难闻的臭气。 尸臭，没错，这就是尸臭。 周全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凶手如此的猖狂，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大张旗鼓的抛尸？ 他问了句：“你这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老年支支吾吾的也不说话。 聂晓婉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她只将自己的手轻轻的下按，搞得老年疼的直叫唤。 周全说道：“看来你刚才就是想对我下手吧？” 老年还是不说话。 此时，梁军从山下远处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见到老年被周全他们扣住之后，立刻跑过来。 “诸位，这是怎么了？” 周全冷得看了他一眼，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老年的。” “你找他？” “对呀，我们约好的。” 周全疑惑，问道：“你们约好在这干什么？” 一串发问，梁军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什么。 看来两个人是同谋啊。 林子里的火光通明，从山上冲下来十数名伐木工，为首的是一位穿着绸子长衫的中年男子，此人见到老年之后，直接一步冲上去，挥手就是一巴掌。 “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把整座山都交给你了，你居然敢监守自盗。” 老年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许多，他横了眼来人，嘴角露出邪笑道：“我们监守自盗？那都是你克扣我们工钱的证据，将来有一天，早晚得让你双倍奉还。” 他的话音落下，梁军的脸色也变得非常的沉稳。 “王老板，林子是你的不假，可干活的是我们，再说了，我们监守自盗的话，你也得有证据才行，正好警署的人都在这里，就让人家给断个案如何？” 王老板扫视了下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他非常嚣张的问了句：“你们是警署的？” 周全不说话，聂晓婉也松开了自己的手，拿出自己的腰牌。 “看清楚了，我们是安东警署的。” 王老板笑了：“那就好，今天的事儿，还真得找你们来帮忙解决了。” “说吧，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老板非常气愤的说道：“他们杀了我的儿子。” 第七十二章 林场风雨2 这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对于周全跟聂晓婉来说，发生命案他们就有权立刻调查，而且是不许延迟的。 不过是这种命案是在符纸杀人案还没告破的情况下发生的。 老年冷冷的笑了。 “杀了你儿子？该杀，省的你整天用你儿子跟我们说事儿。”老年随即对着王老板身后的几个工人说道：“你们也不用都跟着他了，他欠咱们的工钱一时半刻的还不了的。” 其他人不敢做声，眼前的毕竟是自己的老板。 周全转过头问道老年：“你杀人了？” 老年笑了：“没有。” “那他说你杀了他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老年冲着梁军递了个眼色，梁军伸手将周全跟前的那块白布包裹的东西拿了出来。 里边是一条狗腿，狗腿上还有一根红绳。 王老板见到这条狗腿之后，整个人都疯了。 冲上来就要继续揍老年，但他被聂晓婉给拦住了。 周全诧异道：“狗腿？”他回头看了眼王老板说：“这是你儿子的腿？” 王老板瞪大了眼睛吼道：“对，那就是我儿子的腿，他们杀了它，我跟他们没完。” 老年朗朗的笑了：“哼，你能天天给你儿子买吃的买喝的，它咬伤了我女儿，你特么连个屁都不放，还克扣我们的工钱，你说这事儿我得怎么办啊？是不是得断了你的念想，好好的跟我们谈谈。” “跟你们谈个屁，你们杀了它，我让你们偿命，你们这些贱种，生下来就是给我干活的，也不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除了砍树背木头，你们还能干什么，还想要工钱，饭都白吃了吗？” 老年瞪圆了两只眼睛，顺手将柴刀递给了王老板。 “你去砍树试试，没有我们工友们的劳动，你能从这里抗走一棵树么？” 周全也有点听不下去了，难怪天下人要追求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旧社会就是因为他们这帮人，把整个社会的风气带坏了。 “你先等等，王老板，请你说话之前先考虑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他们现在是杀了你的狗……” “那是我儿子！” “哦，对对对，你的儿子，如果你真的把他们惹急眼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你了？所以不要给大家伙造成这种幻想。” 王老板盯着周全，也发现了他身后的那些工人，似乎都在凝视着他。 周全问道：“老年，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这放狗腿的手法，也太过熟悉了吧？” 老年冷哼了声，他那双眼睛好像在冒火，直勾勾的盯着王老板，看的他额头直冒冷汗。 老年说，他们在山上干活，一天女儿给他送好吃的，本来在工具房门前玩的好好的，也不知道王老板的狗发了什么疯，咬住了老年闺女的手臂，差点没把孩子的手给咬掉了。 这时候王老板刚好发现了这件事儿，老年本以为老板能给点钱，或者说两句好听的，他就不跟老板计较了，再说自己是在人家讨饭吃。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王老板居然张口就骂，还说以后不许带女儿来玩，耽误他在山上遛狗，还说因为老年的事儿，要扣掉所有工人一个月的工钱。 老年急了，他就跟梁军商量好了，找机会，将那条狗给杀了，学着符纸杀手的样子，将一条狗腿绑上红绳，包点干草扔掉，而狗身子就给扔到了树坑里，埋到了树下。 在他们看来，砍掉狗爪子的方式比较解气，恨不得把那条狗给大卸八块。 可就在他们刚杀了那条狗的同时，王老板居然出现了，发觉了他们的小动作，但没有看到他们家的狗，所以就没在意。 他们也只好先把死狗给埋了，狗爪子扔到了这里。 老年说：“我们本打算用这个办法吓吓这个王八蛋，就让他感觉是符纸杀手干的，看他怎么办？” 梁军也点头说：“确实如此，王老板确实有点过分了，我们家里人都等着吃饭呢，他却一分钱都不给，我们能气的过吗？” 现场其他的工友都在数落王老板，一个个拿他就好像敌人一般。 周全的眼睛在老年跟王老板的脸上瞅着，发现他们之间的隔阂还真不小。 不过在他看来，这老年学习符纸杀手的手法，还真的挺逼真的，这点是让他感到非常疑惑的。 王老板一个劲儿的在骂，回过头来，又让周全他们帮忙调解此事。 他说：“他们杀了我的儿子，就跟要了我的命没有什么区别，你们警署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周全说：“他杀的是条狗，我会让他陪你钱的，你还有什么异议？” “不行，杀人得偿命，杀了我的狗，他就得偿我一条狗命。”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笑了。 周全非常认真的说：“好了，你们不要在这里胡闹，老年跟梁军留下，其他人走吧。” 王老板不想走，没想到聂晓婉只吼了一声，他们就好像是受惊的兔子，迅速逃窜。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周全冷冷的看着老年，低沉的问了一句。 “刚才你为什么说谎？” 老年忽然间愣住了，他那眼神里的诡异，变得稍显平静了，他嘴角微翘，无奈的摇头。 “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 周全冷哼了一声：“首先是这条狗腿，其实是早就被切下来的，都已经变质腐臭了，起码也得有个三五天了吧？” 老年不言语。 “还有那些狗肉，根本就没有埋到树下，因为你那么恨它，根本就不可能让他入土为安。” 老年还不言语，而梁军的神情变得有点诡异。 聂晓婉一把抓住了两军的衣领，双目凝视着他。 “你们还有什么隐瞒着我们，为什么不说？” 周全说：“其实你也不必问他们，他们无非就是对狗下手比较残忍，目前来看，他们还不至于对人下手。” “怎么不可能？你看他们抛弃狗爪的手法多专业。” 在周全的一再要求下，老年终于说出了他的做法。 他将那条狗弄死之后，直接扒了皮，摘除了内脏之后，将狗送给了徐东跟刘二愣子两个人喝酒了。 至于眼下的这条狗腿，其实是他们在路边捡到的一条死狗，将狗腿切下来，当做王老板的那条狗来处理，为的就是造出一个恐怖的氛围，吓一吓王老板。 第七十三章 林场风雨3 老年带着周全他们到了工具房。 刚进房间，发现几个伐木工，包括刘二愣子跟徐东他们都在。 徐东手里拿着一条狗腿啃着，刘二愣子一边喝一边吃肉。 周全的出现让他们感到非常的诧异，刘二愣子还是非常会说话。 他起身递过来一块狗肉说：“几位长官，又来查案子啊？” 周全不说话。 他将狗肉向前一伸道：“来，吃块狗肉，这狗肉好吃的很呢，他们王老板天天喂它精粮细面，它的肉也比那些吃杂食的狗好多了。” 周全摆了摆手，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除了吃喝，都在呆呆的看着他们。 徐东也憨憨的笑了声：“长官过来查案啊，坐下也吃点吧。” 周全看了眼他眼前的酒碗，冷笑了一声：“你不是不能喝酒么？” 徐东说：“嗨，今天干活累了，大伙又聚的这么齐，都这么要求了，我多少喝点意思意思，待会刘二哥给我送回去。” “他说你就信？难道回去之后，你媳妇那边他也能说服？” 徐东顿了下，憨笑道：“差不都吧，大不了明天多干点活就得了。” 刘二愣子接过话来：“你别看俺们两个平时在镇上像个冤家似的，其实俺们的关系好着呢，不就是为了让俺们家里的媳妇都安生点，少说两句不中听的话么。” 周全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工具房。 他这刚一出来，就发现王老板身后带着十几个人，手里全都拎着木棍铁锹什么的。 他指着工具房就开骂道：“里边的人都给我出来，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人，拿着我的工钱，吃着我儿子，老子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周全见状立刻后退了一步。 而聂晓婉却站在了工具房的门前，她冷喝了一声道：“想动手打架是不行的，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出来单独聊，没必要大动干戈。” 王老板身后有人喝道：“你是什么人，识趣的给我滚开，俺们给王老板办事，伤到你这个小妮子别说俺们下手太狠。” 周全瞪了眼来人，看样子是山上的胡子啊。 这王老板还真是下功夫，对付自己手下的工人，居然连胡子都给请来了，这是根本不把警署放在眼里啊。 聂晓婉指着他们说：“你们不要猖狂，我们是安东警署的。” “安东警署的又怎么样，俺们是张寨主派来的，你们总署的人也得给我们张寨主面子，识相的就给我们闪开。” 说话间，几个人拎起家伙事就往工具房里冲。 这可是要命的事儿，这帮胡子下手肯定没有个轻重，一旦要是弄出人命了，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周全沉着的说了句：“把你们的张寨主叫来，就说他的恩人在这里，不让他动手。” 真不知道这些伐木工人跟王老板之间的恩怨到底有多深，不一会刘二愣子跟徐东两个人先跑掉了，毕竟他们只不过是来山上蹭吃蹭喝的，没必要跟他们趟这趟浑水。 而这个王老板确实有点得势不饶人了，看来他非得把事情闹大不可。 老年从众人身边站了出来，压低了声音说道：“王老板既然要找责任人，那就找我好了，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跟在王老板身后的一个人站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全，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年。 那张满是煞气的脸上，着实的充满了令人恐惧的气息。 他问了句：“你是我们张寨主的恩人？” 周全点了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张寨主还有你这么个恩人？” 周全说：“你让他来，见到我之后他就知道了。” 来人思索了片刻，裂开了嘴角说：“你净唬人，我们寨主的恩人怎么会在山上跟伐木工人混，不早就被我们寨主请到山上享福去了？” 周全说：“信不信由你，不过你可得考虑好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如果你们今天收拾了里边的人，小心我在张寨主跟前说你个私吞财物的罪名，你们的家法不会让你好过吧？” 来人有点疑惑，眼前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是接的私活，还知道有什么家法，难道他真的是张寨主的恩人？ 此时，从他身后走上来一位瘦猴似的人。 那人附在他耳边说道：“哥哥，这件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一旦要是他真的跟张寨主有关系，咱们这么回去了就都得倒霉。” “对呀，寨主也说过，不许咱们欺负贫苦百姓，这还真不太好办了。” “咱们这样，先回去，王老板的钱还给他，这件事儿就全当咱们没参与得了。” 两个人商量妥当之后，来人跟周全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得先回去确定一下，你可别走啊。” 说完话，那一伙人转身就跑，临走的时候，还将一袋子钱还给了王老板。 王老板傻眼了，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几句话而已，怎么就把这帮胡子给弄走了，他恶狠狠的盯住了周全。 可他手里的钱袋子，被老年一把攥在了手里，老年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王老板踢飞了。 钱袋子里的钱给工人们分了，剩下的就给老年的女儿当汤药费了。 王老板不敢反抗，他气氛，痛苦，窝囊。 周全说：“好了，想让自己的林场继续有钱赚，就得好好对待这帮工人，不然的话，你的林场就得荒了。” 王老板那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眼就直勾勾的盯着周全，一声不吭。 周全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就要离开。 聂晓婉低声问了句：“没想到你还跟胡子有关联？” “没有。” “那刚才他们为什么听你的？” “我不过是编了一个故事罢了，没想到他们信了。” 聂晓婉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一手。 就在两个人要下山的时候，从山下跑上来一个人。 来人是唐杰，她喘着粗气，到了周全跟前就说。 “不好了，刚才在王家村口大树下，有人发现了一双脚。” 周全跟聂晓婉几乎异口同声：“什么？又是符纸杀手？” 第七十四章 符纸上的油 接二连三的案发，这才几天的功夫，又出现一个被害者。 这个让周全感到异常的惊讶，凶手真是疯了么？ 这回他将受害者的双脚直接扔到了王村的村口，这又是什么目的？ 张狂？叫嚣？还是认为自己这样做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在镇警署的停尸间，唐杰开始为那双脚进行检验。 得出来的结果，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这双脚是女性的，按照双脚的大小可以判定受害者的身高在五尺左右，小腿的横切面是用柴刀劈开的，并没有血迹渗出。” 周全仔细的看了眼那双脚，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不仅如此，就连外边的表皮也开始变干，褶皱。 他问：“什么情况能造成皮肤这种状态？” 唐杰思索片刻说：“一般来说是放置时间久了就会这样，但如果是放干血，洗干净了，那会更快一点。” 聂晓婉眉头紧锁，嘀咕道：“这凶手真是变态，砍下双脚还帮人家洗洗？” 周全说：“这个人很可能有洁癖，或者说他有着某种特别的嗜好，看不惯不干净的尸体。” 唐杰问：“那也不对，如果看不惯的话，他为什么要拿掉受害者身上的零件，不拿不就好了？” “那是因为这几样东西，应该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逼着他不拿不行，所以他才不顾自己的习惯去拿。” 众人陷入沉寂当中。 周全的目光集中在那双脚上，它从小腿三分之一处被劈开的，光看上边的切纹，就证明凶手是极度危险的，他的力量也绝非是常人能够匹敌的。 柴刀、力量、五尺三寸、洁癖。 这几个名词始终在周全的脑海里盘旋，他试图在组合凶手所有的特征，但总感觉他脑海里的那个人影，跟真实的凶手有着极大的差距。 那凶手在凶器上涂抹酒，这又是什么意思？ 周全迅速跑去拿了张纸，将自己所想到的特征写在上边。 “咱们都看看，这就是现在所掌握的凶手特征，到底能不能把这个人给描绘出来。” 唐杰也非常配合的将所有的证物摆在了桌子上。 符纸，干草，白布，还有一壶酒。 周全的目光在这些证物上扫视着，突然间，他的目光凝视在包裹那双脚的符咒上。 “这张符咒很大，目的是为了包裹双脚的。”唐杰说。 周全疑惑道：“之前包裹手臂的也只有那么一点，这回为什么弄这么大的纸？” 唐杰也纳闷了。 周全问：“唐法医，这符纸检查过了么？” 唐杰说：“看过了，跟之前的质地几乎相同，没有什么差别，而且上边所画的图案也是随心所欲的，用的都是颜料配朱砂。” 周全拿起符纸，对着灯光看了眼，他忽然发现符纸上出现了一块跟符纸颜色截然不同的地方。 “唐杰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唐杰跟聂晓婉也凑了过来，三双眼睛盯着那张纸瞧。 聂晓婉脱口而出：“那不是油渍么？” 周全跟唐杰的目光转向她，看得聂晓婉浑身不自在。 “你们看什么？” 周全点了点头：“行，你还真行。” “啥意思？” “共事这么久了，还是头回发现你的观察力这么好。” 周全的话说完，聂晓婉直接哼了声。 回过头来，周全问唐杰：“能不能看出这上边的油脂是哪来的？” 唐杰立刻开始检验，没多久她就说到：“这应该是动物的油，一般熟食上都会沾有这样的油渍，比如烤鸭，烤鸡，猪腿什么额，难道这张纸之前是包过熟食？” 周全摇了摇头，他顺手又将之前的几张符纸拿了起来，对准了灯光观察，发现几乎每张纸上都有那么一块跟符纸不太和谐的部分。 聂晓婉拿起包裹手臂的那张符纸，兴奋的说：“唐姐你看，这上边好像有指印。” 他们将所有的符纸再次精心验过，周全将上边的印记描绘在一张纸上。 他说：“你们看，这个人的手指好像有点问题。” 周全描绘下来的手印，左手的五指印记非常的明显，而右手却只有四个指印。 “凶手的右手有缺陷？” 周全摇了摇头，他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指印。 “你看这个指印是右手的，他的小指还是很有力量的。” 聂晓婉疑惑道：“那他为什么第一张图纸上只有四只手指的印记？” 周全说：“你再看包腿的这张符纸，上边的指印是不是也很清晰，但你看再次叠加上去的指印，小指是不是不见了？” 包裹双脚的那张符纸上，两张右手的指印间隔叠加，第一个指印是五指齐全，而且力道均衡，第二个指印却只有四根手指的印记。 聂晓婉跟唐杰全都疑惑了。 唐杰从她法医的知识上去分析，不管她怎么琢磨，都觉得这不太对劲。 “如果小指有问题的话，那个有力的印记又没法解释，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总没有小指印记？”唐杰疑惑。 聂晓婉说：“要我说凶手在拿符纸的时候，不过就是位置不同罢了，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吧？” 周全无奈，他将所有的符纸摆到一起，又在凶手特征那一栏上填上了几笔。 凶手行凶前，喝过酒，吃过肉，其手掌宽厚有力，是干力气活的壮年。 “喝过酒？”唐杰诧异：“不是他行凶前用酒来洗刀么？” 周全摇头道：“刀是没有思维的，听说过酒壮怂人胆，你可听说过酒壮温柔刀的么？” 聂晓婉笑了：“还温柔刀，刀本来就是凶器，天生就自带的杀气。” 周全说：“晓婉说的对，所以我断定凶手平时未必就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而是喝了酒之后才能让他失去理智。” 他提起笔，在凶手特征上又写了几笔。 凶手内心懦弱，喜好喝酒壮胆，而且右手习惯性的出现兰花指。 “兰花指？” 唐杰跟聂晓婉全都愣住了，这是个什么特征。 周全嘴角微翘，用手指了指那几张符纸上的手印，自己摆了一个兰花指拿起了符纸，脸上露出一种极其自信的神态。 第七十五章 王老板的陷害 周全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非常胆怯，做什么事都很小心，当他发现了自己的猎物之后，内心的冲动无法掩饰。 他开始跟踪受害者，了解受害者的行为轨迹，了解他最适合动手的地方，计划好了时间。 他跑去酒馆买了点酒，弄了两块熟食背在身上，边走边吃，边吃边喝，手里的柴刀已经被他手心的汗水浸透了。 他紧张，害怕，但内心想要发泄出来的愤怒，再也无法掩盖了。 酒劲上涌，手心的汗水渐渐的消退，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胆小懦弱的他，变得疯狂，失去理智，在他的眼里，猎物就是他发泄的最好工具。 猎物被弄死了，切掉他最讨厌的那一部分零件，然后用符纸包住它，不让猎物的灵魂再来找自己，他心里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包裹好切下来的愤怒，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他不停的自言自语，自己的内心平静了，舒服了，那个让他厌恶而又心烦的东西被他干掉了。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从自己的假设中缓了过来。 唐杰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考虑这个案子考虑的有点入神。” 聂晓婉坐在门口，似乎在纸上画了个什么东西。 周全凑了过去问：“在这画什么？” 聂晓婉说：“这是发现受害者器官的几个地方，我是在想怎么才能找到受害者的尸体？” 周全看了眼那张图，聂晓婉画的很好，尤其是地理位置找的非常的精准。 林场发现的手臂，王村发现的双脚，犀牛石发现的双眼，海滩垂钓台上发现的那两片嘴唇。 “所有的位置都在王村附近。” 聂晓婉点头：“对，我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王村的人？” “应该不是，之前张猛他们去调查过。再说了，王队长他们家不也在王村么，凶手如果真的是仇杀那倒还情有可原，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仇杀。” 聂晓婉堆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当中。 周全拍了拍她的肩头说：“走吧，这里是人家曹探长的地头，呆的久了，又要遭人家白眼了，唐法医也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唐杰急忙收拾好刚才那些材料，装好之后跟着周全等人出了镇警署。 刚一出门，就见到了曹德军。 曹德军一脸憨笑道：“几位，今天又来了？” “嗯，完事儿了，我们这就走，不在这里占用你们的资源。” “没事，我这您随便用，其实那天我就是有点着急了，现在上边压得也很紧，案子一点眉目没有，我这又帮不上忙，你看……” 周全点头笑了：“快了，案子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那最好，可是我听说又出事儿了？” 周全一脸无奈，这个警署探长怎么干的，出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还不知道，还特么听说。 他摆了摆手，没有搭理曹德军，直接出了警署大门。 聂晓婉回头看了眼曹德军，问道周全：“他今天这是良心发现了？说话这么客气。” 周全笑了：“还良心发现，那是告诉我们，这个案子他们不管了，不是都说了么，他们帮不上忙，破案与不破案都是咱们的责任。” “哼，真是个废物，这样的人当探长简直是坑害当地百姓。” 唐杰劝了句聂晓婉，三个人往集市上走。 忽然间，聂晓婉发觉有人在暗地里看着他们。 她猛地回头，发现那个身影迅速逃脱，跑的速度还挺快。 聂晓婉的速度一般人是比不上的，她转身就追，一直追出了集市，跑出了王家镇，在附近的山坡上，那人再也不跑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坐下，就见到一只好像老虎钳子似的手，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肩头。 “你跑什么？” 聂晓婉问道。 那人仰头看了眼聂晓婉，直嘀咕：“大姐，你也太能跑了，我可是俺们镇里跑的最快的，居然都跑不过你。” “少废话，你为什么要跑？” “不是我要跑啊，我看你在追我，你又带着武器，谁敢不跑啊？” 聂晓婉气的，就差当场劈了这个王八蛋，害得她跑了这么老远。 此时，周全跟唐杰两个人也跟了上来。 周全问了句：“这人怎么回事？” 聂晓婉松开了自己的手说：“没事，这人有病。” “哎，大姐你不能乱说话啊，我就是看你带着武器，还来追我，我不跑那不是有病么？” “得得得，你赶紧走吧，看到你就烦。” 周全的双眼没有离开过那个人，他在观察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从这个人的神情中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直到那人起身之后，周全才走到他坐过的地方，弯下腰捡起了一个发簪。 他冲着离开的那人喊了一声：“哎，发簪是不是你的？”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回头看了眼周全手里东西，这就又跑回来拿走了东西，吹着哨消失了。 聂晓婉一脸不悦。 周全说：“可能是你神经太敏感了，不要往心里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全等人听见身后的树林里，有人在呼救，挣扎。 三个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人手里举着柴刀，压着身下的那个人，狠狠的向下劈砍。 而在他身下的那人两只手死死的抓住了对方的手，他在挣扎着。 “救命，有人要杀人了。” 骑在上边的那个人听到有人来了，他立刻扔下柴刀就跑。 跑开的时候，身上的包掉落在地上。 周全紧盯着那个跑开的人，聂晓婉想去追，被周全拉住了。 这个时候，唐杰凑到躺在地上那位的跟前。 “王老板？”唐杰疑惑道。 王老板仰头看见是唐杰，吃力的爬起身子，开始哭诉。 “哎呦，我可真是命大啊，居然碰到你们来了，刚才那个人就是符纸杀手，他要杀了我，砍掉我的手脚。”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刚才的状况你也见到了，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 “那人长什么样？” “眉毛挺重，蒙着半边脸，左额角还有一块伤疤。” 聂晓婉问：“就这些？” “对呀。” “那你凭什么说他就是符纸杀手？”聂晓婉疑惑道。 第七十六章 尸体的下落 王老板的眼睛转了下，随后说道：“现在不就是符纸杀手闹得凶么，谁不害怕啊，再说了符纸杀手拿的是柴刀，你们也见到了，他刚才不也拿着柴刀么？” 唐杰蹲下身子，将刚才那人遗落的包裹捡了起来，把里边的东西摊开。 干草，一瓶酒，一张乱画的符纸。 她扭头看了眼周全，周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非常平静的看着王老板跟聂晓婉说话。 突然间，王老板指着那包袱里的东西，浑身开始发抖，表情显得非常惊恐。 “你们看，那些东西不正是符纸杀手杀人时候用的么？” 聂晓婉扭头看了眼，又回头看了眼王老板，她有点疑惑了，又向刚才那人跑去的方向看去。 唐杰噗嗤笑了，她说：“王老板，你这符纸画的水平也太差劲了吧，我估计你这符纸别说镇鬼了，就是连个虫子你都镇不住吧。” 符纸上画的是一个圈，下边两条竖杠，然后在竖杠下边点了两个点。 王老板惊愕的看了眼唐杰，他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聂晓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虽然包裹里的东西都跟符纸杀人案有关，那这说明了什么，她扭头看了眼王老板。 王老板的表情变得更加夸张，又哭又闹，就说让周全他们为他做主。 闹了一会，他见到周全等人只在那看着他，好像是在看动物园的动物一般。 他立马改变了态度，质问道：“你们这些警署的人，到底管不管，抓住刚才那个人，你们就立功了。” 周全蹲下身子，低声说道：“好了，别演戏了，你不就是想说刚才想害你的人是老年么？” 王老板愣了下，随后说：“我可没说是他，不过你们要能查出是他就更好，谁让那家伙坑我的。” 周全说：“你精心策划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让老年给符纸杀手背锅么，告诉我你居心何在？” 王老板有愣住了，他这时候的表情变得异常的惊恐。 “你们可不能乱说啊，我可是受害者。” 周全将那个包裹放在他的面前，嘴角微微的翘起。 “我来问你，老年的额角是不是也有块疤，而且是很久之前造成的，我们在见他的时候都看不出来，你怎么就能看的那么清楚？还有，刚才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也太不合身了，估计那衣服也是老年的吧，不过是换了个人穿罢了。” 周全起身，扭头跟聂晓婉说：“栽赃陷害构成后果的，是不是得关起来教育几天？” 聂晓婉说：“确实如此，这样的人必须教育，严重的得动刑。” 这话一出，王老板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的慌乱。 此时，从林子里钻出一个人来，来人是老年，他见到王老板之后，直接扔了几块大洋。 “钱你收好，我打听了，你的狗就值一块大洋，加上你这两年喂他的狗食，我想这些钱也够了。” 王老板有点换乱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接下老年手里的钱。 还没等他想明白，周全跟唐杰等人已经下了山。 周全忽然回头看了眼林场，又往林场对面的方向看了眼，他似乎发现了问题。 就在此时，刘二愣子跟徐东两个人背着工具往林场里走。 他们见到周全之后，还是之前那样非常礼貌的问好，随后跟老年领了印，上山干活去了。 “咱们现在去哪？” 周全说：“犀牛石。” “哦？你还要去看现场？” “对，待会搞不好还得需要你帮忙。” 聂晓婉笑了：“要我干什么？” “待会告诉你。” 三人从林场直奔犀牛石，周全站在犀牛石上，看了眼林场，又看了眼犀牛石对面的方向。 “下一个地方。” 王村村口紧接着就是海滩钓鱼的台子。 周全让聂晓婉将之前她画的那张图纸拿了出来。 他在图纸上填上了一个字“海”。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杰跟聂晓婉同声问道。 周全说：“你们来看，所有抛尸的地方，都是围绕着这片海来的，在这一片范围之内，你们看哪里最适合藏尸？” 聂晓婉说：“你是说水里？” 周全点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一定是把受害者的尸体藏在海里了。” 唐杰疑惑道：“那也不对啊，尸体要是藏进海里，等尸体泡发之后，会自动浮上来，沉不下去的。” “或许凶手用了特殊的手法，才导致尸体没有浮上来，这个只有找到尸体之后才能确定。” 聂晓婉眉头紧锁。 她问：“你真的确定尸体会在水里？” 周全点头道：“如果我是凶手的话，这片区域最适合的就是水底。” 他说完话回头又问：“聂大探案，你水性好么？” 聂晓婉皱起眉头，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 周全又回头看了眼唐杰。 唐杰叹了口气：“哎，我是海边长大的，下水应该问题不大。” 周全笑了：“好，那你就跟我下去看看。”随后他又回头与聂晓婉嘀咕了句：“这张图你好好看看，刚才求你办的事儿就是想法子在这上边确定凶手生活的区域。” 聂晓婉愣了下，她挠了挠头，根据周全的推理方式，在图上寻找最适合凶手居住的地方，用笔圈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 周全特地将十几名军士都喊到了海边警戒。 他跟唐杰两个人换了身衣服，嘴上咬紧了一根竹管，一头扎进了水中。 海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甚至镇上的人也听说此事，跟着跑来看热闹。 从下水开始，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好像是水中的鱼儿一般，除了伸出脑袋缓口气之外，剩下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在水里游动。 王队长站在岸边，非常焦急的跟聂晓婉说。 “侄女啊，要不然我叫几个水手帮你们找？” 聂晓婉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用，咱们得等周全的消息。” “他们两个人找太费劲了，人多力量大。” 聂晓婉安抚他说：“王叔，我知道你也盼着能早日找到玉环妹妹，但也不差这一会了，在安心的等等吧。”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周全跟唐杰两个人探遍了海滩附近的近万平米的水底，没有发现什么。 可就在他们准备上岸的时候，周全忽然间感觉有东西浮了上来。 他伸手去抓，抓到之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神瞬间转向那片漆黑的水域。 第七十七章 海底尸殿 周全的手里抓住的是一条丝巾，这让他想起来在王玉环手臂上找到的那条丝线。 尸体，真相，就在那片漆黑的水域里，他内心开始紧张，激动。 周全浮出水面换了口气。 唐杰已经上了岸，岸边的人还在招呼他上岸。 周全没有理会，掉过头就往丝巾飘上来的方向游去，下潜，再下潜。 那里很黑，似乎什么都见不到，他只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往下游。 渐渐的，太阳绕过了那片水域上方的礁石，光线从水面折射下来，很快就照亮了周全眼前的一切。 周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肌肉不自主的紧了一下，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这水下哪里是什么安静的天堂，简直是一处埋尸场。 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具尸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通透光亮。 雕塑？ 周全疑惑了，他再往下潜去，双手抓住了水底的一块石头，这回他彻底的看清楚了。 王玉环，沈玉梅，五十多岁的大妈，还有那具没有了双脚的女尸，另外还有一具男尸。 周全愣住了，他无法解释眼前见到的一切，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做。 每具尸体上都涂满了看似油脂的东西，黄色的外壳散出淡淡的金黄。 他们的脚下都捆着一个麻袋，看来是凶手让他们永远的沉在海底，不让他们浮出水面。 这几具尸体似乎是很有顺序的左右站立，只有那具男尸站在最中央，他们似乎在做祭祀，又或者是等待着一个仪式的开始。 周全渐渐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他闭上了双眼，双脚迅速摆动，人很快的浮出了水面。 他急忙换了两口气，冲着按上人摆手喊道：“立刻驱散人群，让王队长派人开船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聂晓婉知道周全有了收货，她立刻安排那些个军士驱离围观的人群。 王队长立刻召集水手，开上了船，一直到了周全所在的水域。 周全上了船，他非常认真的说道：“诸位下水之后，一定要保护好水下所有的东西，等人都搬上来之后，在水下什么样，在上边就什么样给我放好。” 水手们纷纷点头，船上的人放下了数条绳索，就等着往上拉拽。 唐杰也立刻准备好了工具，打算就在王队长的船上进行尸检。 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水下的尸体一个个的被拉拽了上来。 当尸体上来的时候，唐杰非常的诧异。 “这些尸体怎么没有泡发？” 周全指了指尸体上的表皮。 “这就需要你来调查了，看看那层物质是什么？” 不一会，那具男尸也被拉了上来，摆在了众人面前。 聂晓婉惊呼：“怎么还有男的？” 周全点了点头：“这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我想这背后一定有着一个非常特殊的原因，这个男人应该跟这些女人是一样的。” 随着水手们上来之后，周全又特地跳下了水，在那块区域继续寻找，从水底的泥沙里，找到了一些奇怪的碎屑，有点像木渣滓。 可是这些木渣滓又好像是被加工过，边缘被磨得整整齐齐的。 他将这些东西全都带上了船。 王队长坐在自己女儿的尸体前哭抽了，被几个水手拽进了船舱。 而甲板上被摆放好的尸体，还有那些套着石头的麻袋全都在那了。 周全换了身衣服，站在这些尸体跟前，他再次沉默了。 没多久，唐杰将她的初步检验结果说了出来。 “经判断，男尸死亡的时间最长，其次是那个大妈，最后是这个没有双脚的女人，不过她也好像死了很久，时间应该是跟沈玉梅差不多。” “哦？凶手同一时间连杀两个人？”周全问。 唐杰点了点头说：“按照尸体的腐败程度，跟苔藓水藻生长的状态看，她们两个死亡的时间几乎一样。” 周全接着问：“那他们外表涂上的东西是什么？” 唐杰说：“应该是一种树脂，涂上之后可以起到封闭的作用。” “不被海水侵蚀，不会浮出水面，可以尽可能的保留尸体的原貌。”周全说道。 唐杰点了点头。 周全嘀咕道：“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杀了人，只拿走他们身上的零部件，尸体又保留起来。” 唐杰接着说：“他们的死因几乎都是被掐死的，只有那个男尸是被刀砍断脖颈动脉死的。” “指印呢？” 唐杰说：“这个还得等两天，刚从水下上来的尸体，暂时还看不出指印。” 周全点了点头。 此时，王队长又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现在他显得格外的镇静。 他低沉的与周全说：“你们放心，只要是你们需要，我老王就是倾尽家财也得助你们破案。” 周全安慰道：“感谢王队长的好意，你女儿的尸体暂时还得送去镇警署停尸间保存，等案子结了，才能让她入土为安。” 聂晓婉将已经画好的图递了过来。 周全看了眼，上边被聂晓婉用笔圈了一圈。 “你感觉应该是这一片区域？”周全问。 聂晓婉点头说：“开始的时候我也感觉不太对劲，但如果是在这里发现了尸体的话，那就可以肯定我的想法了，只有这一片区域是距离这里最近，作案时间最短的，还有这一片是镇村结合部，基本上没有任何人家。” 周全对聂晓婉的分析完全的赞同，他感觉这个丫头的脑袋，有时候也非常的灵光。 他站在船上看了眼王村出村的位置，那颗大树下边站着好多人再向他们这边张望。 随即，他拿起笔，在王家镇的出口处画了一个小圈。 “就是这一片区域，如果凶手没有逃跑的话，他就生活在这一片。” 聂晓婉有点疑惑，她问：“为什么是这里？” 周全指了指王村的村口。 按照聂晓婉所画的，如果生活的话，凶手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王家镇的出口处，另一个就是王村的出口。 而王村的出口是那个发现双脚的大树下，这个地方几乎一整天都会有人在，他不会把线索留在自家门前的，所以王家镇的出口处是嫌疑最大的。 第七十八章 孤单的懒汉 周全的分析，让聂晓婉长见识了。 她立刻跳下船，安排几名军士换上了便装，就在那个区域全天候的守候着。 唐杰结束了检验，安排人手将尸体全都搬到了镇警署。 周全问道唐杰：“现在尸体找到了，估计凶手浮出水面的时间也快到了。” “接下来咱们怎么查？” 周全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凶手接下来不会在作案了。” “为什么？” “我们今天大张旗鼓的把他藏尸的地方都给抄了，也算的上打草惊蛇，他的胆子那么小，即便是喝了酒也不会再动手了。” 周全的说法唐杰并不是完全赞同。 她反问道：“即便他喝了酒都可以杀人，那为什么不敢再次作案？” 周全说：“这个很简单，凶手现在的状态还不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所以他才会在喝了酒之后去作案，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杀害的人全都找到了，他会尽可能的避免喝酒作案，不喝酒他又没胆量，所以我说他不会再作案。” “那如果再动手呢？” 周全笑了：“那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唐杰撅了噘嘴，收拾了自己的报告。 曹德军从外边走了进来，他非常热情的伸出手来，表现的非常的诚恳。 “周先生，真不愧为智囊啊，尸沉海底都能被你找到，简直是我们王家镇之大幸事啊，看来凶手伏法的日子已经快要来临了吧？” 周全真的看不上这种千面百变的圆滑之人，说出的话没有一句是真心的，两面三刀的人，一举一动全都是在忽悠欺骗。 他只轻声的回了句：“如果曹探长想要帮忙的话，那就请你们给查查那个男死者是谁吧。” 周全的提议，曹德军还是非常愿意接受的。 这个人非常的奇怪，变化的也快，可以说是场面上的老油条。 现如今周全将尸体都找到了，那么距离破案就已经不远了，自己多少也得做点事情，将来在聂团长那里讨点好处。 之前他对周全冷嘲热讽的，那是他这个人天生养成的坏毛病，凡人必有一缺，不过他的缺点比较烦人罢了。 周全还在停尸间里整理自己的思路。 曹德军手里拿着一份户籍资料就来了。 “周先生，那个男人的资料我们找到了。” 周全非常的意外，他没想到这家伙会那么快。 等他看到资料之后，周全撇了眼曹德军。 “他是个单身汉？” 曹德军笑了：“这个于老二呀，王家镇没有不认识他的，可奇怪的是这家伙半年前就再也见不到了，开始的时候都以为他出远门了，可后来就再也没人说起他。” “他没有家人么？” “没有，他一辈子都自己生活，不是周围邻居救济，估计这混蛋早就饿死了，我当初还给他找过不少工作，他就是不干，整天就在家研究什么木雕啊，小人儿呀，做好了他也不拿出去卖。” 周全笑了：“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可就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就会被人家杀害了呢？” 曹德军琢磨了片刻，自嘀咕：也是，他这样的哪能有什么仇人，再说了，就他这样的，勾引人家老婆，也没有人愿意干啊。 周全放下手里的资料，起身说道：“走吧曹探长，还是你带我去一趟得了，我看看他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带上了聂晓婉，几个人一路赶到了于老二的家。 他家的大门上锁着大锁，大锁已经生锈了，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曹德军命人将大锁撬开，几个人便进了他家。 这刚一进院子，周全突然就愣住了。 在院子正中，摆放着几个用木头雕刻成的人物像，每一个像都栩栩如生，漆上彩漆之后，更显得逼真。 在角落里，还有一个没有漆完的人物，那是个男性角色，在雕像的下边摆放着一桶发黄的东西。 是树脂，已经风干的树脂，是跟水底捞上来那些尸体身上的树脂是一样的东西。 周全回头看了眼唐杰，唐杰立刻从桶里取了一大块树脂包好。 进了房间之后，餐桌上还摆放着碗筷，于老二临走之前，似乎饭还没有吃，就急匆匆的走了。 而在屋里靠窗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巴掌大小的木人偶。 这些个木人偶，让周全一下就想到了他在水下见到的场面。 一个男人木偶摆在中间，围着他在四周的是八个女人木偶，而在中间，摆着一个木雕的莲花图案。 这些人就好像全都在对着莲花祈祷似的。 周全想到自己找上来的那些木渣滓，很有可能就是莲花。 难道说，水下那些尸体是按照这个场面摆设的？ 可是于老二是最早死的，那后来人还有谁知道这等祭祀的方式。 唐杰低声问道：“知道这是哪里的祭祀方法么？” 周全说：“这个我得到图书馆查一下，当初我见过一本书，专门介绍世界各地祭祀方法的。” “这个好像很重要，要不然我把他们都带回警署吧。” 周全点头，唐杰刚要走过去，他低头看了眼地面。 突然他说了句：“等等。” 曹德军刚要上去帮忙，为了显示自己动手干活了，可是被周全这么一喊，他也愣在了原地。 唐杰疑惑的问：“怎么了？” 周全说：“你们先回来，晓婉你看看地上能不能采集到的脚印。” 众人低头看了眼，发现地面上连个灰尘都没有，这明显是最近一段时间是有人来过，还帮忙收拾过。 聂晓婉拿出草纸，视线与地面平行，可当她再次起身的时候却一脸愤愤。 “这擦的也太干净了，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周全端起了下巴。 “看样子凶手早我们一步来过了，估计是擦掉了这里所有的证据。” 周全叹了口气，跟聂晓婉在院子里又看了一圈之后，转身出去了。 刚出门，曹德军就说：“真是奇怪，这么一个孤单的懒汉，能得罪谁？” 周全不语，他忽然间发现了什么，站在于老二家门前转圈打量了一番。 他说：“晓婉，把你的图拿出来，我感觉这里就是咱们要找的关键区域。” 第七十九章 欠债还钱 周全对眼前的环境扫视了一圈，在于老二家的对面是刘二愣子的寿衣铺，而在他家隔壁就是徐东的纸扎铺。 两个本是同行的冤家，居然还离的这么近。 紧挨着于老二家的背面，是梁记肉铺。 周全陷入了沉思，难道说他推断的凶手就在这几家商铺当中？ 他又认真的看了眼，围绕着于老二家的周围，也就这几个商家，其他的都是百姓的住户。 不一会，一户人家的大门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一个人。 聂晓婉嘀咕道：“又是王老板？” 周全也挺纳闷的，看来他们跟这个王老板的缘分还不浅呢。 本来想上前打声招呼，没想到王老板好像是没看到他们似的，出去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家中。 他从家里拎出了一个黑色的大布包，急匆匆的往镇子外边走。 周全等人一路跟上，发现他走路的样子鬼鬼祟祟的，等到了镇子外边的大路上，找了个没人的十字路口，便将手里的包袱打开了。 他从里边拿出几垛纸，还有数枚纸元宝。 “于家二哥，今天我给你多烧点纸钱，那个欠条我就给你烧了，咱们两个的帐也就两清了啊。” 他在默默的嘀咕着。 聂晓婉疑惑了：“这家伙说什么欠钱？” 周全示意他暂时先别说话，看看王老板接下来还能干什么。 等王老板点了火，小心翼翼的从怀里翻出一个小木人，从木人的下边，抽出一张纸条。 唐杰惊讶道：“木人？” 周全深吸了一口气道：“难道进入于老二家的人是他？” 聂晓婉嘀咕道：“我就知道这家伙有点不对劲，要不然怎么每回碰到事儿都有他在场，还弄什么假的符纸杀手，要我说就是他在故弄玄虚。” 说完话，聂晓婉没管周全的劝阻，纵身一跃就跳在了王老板的面前，刀出鞘，手铐在半空碰撞的叮当作响。 王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门的冷汗瞬间滚落。 “你！” 聂晓婉笑了：“胆小如鼠，鬼鬼祟祟，五尺三寸半，你就是符纸杀人魔，你还想狡辩什么？” 王老板翻身就想跑，可是就他那两下子哪里是聂晓婉的对手，没跑两步就被聂晓婉一脚踢翻了。 他在地上爬了几步，突然间停住了，一脸苦相。 “探案姑娘，你别动手，我全都说了还不行吗？” 这么快？ 聂晓婉也没多想，一把将王老板给抓了起来。 他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张欠条。 周全此时也到了王老板跟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王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来这里烧纸是什么意思？”周全问。 王老板犹犹豫豫的，似乎有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周全看了眼他的手，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聂晓婉没有给他机会，即便是他将手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身后藏，还是被聂晓婉给抢了下来。 打开字条，上边清清楚楚的写到：今有林场王木庄，从于老二处借款十块大洋，特此为证…… 一张借款的借条，周全却非常的疑惑。 他说：“于老二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一个整天什么都不做的懒汉，会有十块大洋？” 王老板低头不语。 聂晓婉不客气的说：“怎么，在这里不想说，你是想跟我们回警署再说么？” 王老板支支吾吾的，表情纠结万分。 他说：“这钱真是于老二借给我的，你看这上边还有他的手印。” “那你跟他借钱干什么？” “那个……” 聂晓婉火大了，一巴掌拍在王老板的脖颈上：“走，跟我们回警署再说。” 王老板身上的汗水已经打透了衣服，看来他真是怕了。 镇警署审讯室，周全坐在王老板跟前，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说道：“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有什么事儿就可以跟我说了。” 王老板犹豫了半天才说话。 “其实，我跟于老二借钱，是他刚刚来到王家镇的时候借的，那时候我才二十岁，于老二也不过刚二十出头。” 这是几十年前的事儿，当时于老二跟几个伙伴一起来到了王家镇，他们是从海上来的，据说是南洋人。 来的时候，他们不管干什么都大手大脚的，很有钱。 当时的王木庄还没有干林场的生意，整天就喜欢跟镇上的混混搅和到一起，时间久了就染上了赌瘾。 凡是赌博，十赌九输这是有数的。 王木庄输了钱，就到处借钱，镇上他认识的人都借遍了，还是把钱都输光了。 忽一日，镇上一位债主的哥哥带人来找王木庄，告诉他不还钱就扒了他的皮，还把他一通揍。 王木庄害怕了，这才跑到于老二家说起此事。 当时他跟于老二的关系只限于平时说个话，并没有太深的交情。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开口跟于老二借钱，于老二居然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为了让于老二放心，当时王木庄还特地的为他写下了欠条，作为证据。 没想到，这十块大洋一拖就是这么久。 “昨天我听说于老二死了，所以有点担心，害怕他半夜给我托噩梦，这才弄了点纸钱，打算跟他把事儿说清楚了。” 周全问道：“该不是你把他给杀了吧？” 王老板一听这个立马惊慌了，他连连摆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他，当时我确实不想还他钱来着，可是现在我有钱了，只要他跟我要我就能给他。”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还给他？” “我……” “说实话，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隐藏着？” 王老板见到周全步步逼问的气势，他感觉自己想不说也不行了。 周全说道：“你既然说不是你杀了他，那到底是谁杀了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王老板的冷汗再次涌出，他伸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周全接着说：“现在你的嫌疑最大，这张欠条一直是放在于老二的木头人里边吧，而且你也是刚刚才从他的屋里把纸条拿出来的是不是？” 他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刺中了王老板的要害，使得王老板浑身哆嗦。 “好，我说，欠条确实是我拿的不假，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人都已经死了，欠条也不能留在那里，不然我这心里总是有点不得劲儿。” “那关于于老二的死，你还知道什么？” 第八十章 南洋帮 王老板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其实，于老二出事儿那天，我还真得见到有人去他家找过他。” 周全一听这个立马精神了，他语气缓和了下，问道：“那你到底看见了谁？” 王老板说：“那天，我看到了梁记肉铺的梁老三。” 那天，王老板正在家里给他儿子喂食，就听见有人在于老二家门前咣咣的砸门。 “于二哥在家么？”梁老三边敲边喊。 不一会，于老二嘴里叼着半块馒头从屋里跑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这么着急？” “别提了，早上抓了一头猪，一看是带崽子的，我合计不然就把猪崽生下来，养大了以后在卖，这不想在后院弄个猪圈，知道你手艺好，帮忙做点木栅栏呗。” 于老二琢磨了半天，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本打算吃完饭再去，却被梁老三左一把右一把给拉走了，之后就听见肉铺里有人吵架。 没一会儿，于老二就从肉铺里跑了出来。 “你们家的活爱谁干谁干，以后别想在我这占便宜。” 打那以后，于老二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王老板说：“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已经被杀了。” 周全低沉不语，整个人都在想王老板刚才所说的话。 如果是单单为了干活而产生的争执，于老二都出来了，未必能够造成被杀的结果，除非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事儿。 那于老二既然都从梁记肉铺出来了，他后来又去哪了？ 他看了眼王老板，发现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劲儿了，似乎完全放开了。 王老板问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不能怀疑我了吧？” 周全说：“现在还不能排除你的嫌疑，除非你说清楚后来于老二去哪了？” 王老板显得非常为难，说：“这我真不知道了，虽然我们住斜对门，但我平时也不太经常在家，很多时候都会在林场里呆着。” 周全在一直观察王老板的脸色，发现他说话的时候非常的自然，并没有说谎时候的微表情，他不言语了。 等了半天，王老板才问了句：“长官，我还知道一件事儿，不知道跟于老二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周全疑惑的看着他。 王老板说：“其实，我们王家镇之前的外来人口不多，于老二他们都是从南洋一路做生意走到这里来定居的，你说他能不能是之前得罪了什么人，才遭到现在的结果？” 周全问了句：“那你知道跟他们一起来的那帮人，还有多少人生活在王家镇？” 王老板想了想说：“那个梁老三跟他哥，还有刘二愣子，徐东他们，还有几个我不是很熟，不敢乱说。” “好吧，既然你坚持说自己没问题，我也不能刑讯逼供不是，你先回去，如果有事我再去找你。” 说完话，王老板好像轻松了很多，他看着那张欠条叹了口气，甩手离开了警署。 周全坐在那里沉思，而曹德军主动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 “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 周全很意外，这家伙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殷勤，该不是聂叔跟他说什么了吧？ 曹德军一改以往两面三刀的样子，非常认真的说道：“其实，这几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打算让你们顺手就给帮忙办了，但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全说：“有话你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曹德军的眼神转向王老板留下来的那个木人。 他说：“其实在于老二的家里，有个锦盒，里边装着我当初在他手里定制的雕刻，可这个王八蛋一直也不给我，我都给了双份儿钱，他还说那是他的艺术品，如果我需要再给我做一个。” “后来他给你做了么？” “做个屁了，就因为这事儿我还跟他吵了好几次，他就是不给，我又是镇上的探长，你说我能为了一个木头人跟他急头白脸的么？” 周全问：“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能不能让我拿回那个木人？”曹德军这个要求，明显是公办私事。 而周全却是最讨厌这样的事儿了，再说了他也没有权利让曹德军随便那人家的东西，如果拿了，那就是盗窃。 他不说话了。 曹德军说：“其实，我跟于老二之前都是南洋过来的，刚才王老板跟你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当时我们南洋帮一共有几十个人，来到这里也不是非常招人待见，后来也是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也就那么七八个人在这里成家了。” 周全也非常想了解一下南洋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认真的坐在那里听。 曹德军说这话，也是想让周全帮他扛个杠，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个小木人出了问题，到时候也好有人给他分担点责任。 他说：“我们这些人在从南洋一路走来，都是以贩卖那个小木人为生的，而我们这帮人里边，就属于老二的手艺最好，可是他来到王家镇之后，居然不给我们提供货源了。” 断货之后，曹德军那伙人就开始琢磨着干点别的，梁老三他们家开了肉铺，他哥梁军上山砍木头为生，刘二愣子跟徐东都做起了死人生意。 只有曹德军混的最好，几年的功夫就坐上了镇警署的探长。 周全问：“那你为什么总想要那个木人？” “嗨，那是用我老婆年轻时的模样做底子雕刻出来的。” “于老二为什么不给你？” 曹德军唉声叹气说：“我老婆死的早，其实我们都是南洋帮的人，当时于老二也喜欢我老婆，可最后她还是跟了我，所以于老二就一直怨恨在心呗。” 周全听到这里，将脑袋转向了曹德军，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该不是你为了一个木人，杀了他？” 曹德军一下子站了起来，非常正经的指着周全。 “你可不能乱说，我怎么说也是警署的探长，绝对不会知法犯法，杀人偿命的事儿我是知道的，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就是于老二念念不放罢了。” 周全拍了拍曹德军的肩头，笑道：“放心吧，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拿不拿那个木人是你的事儿，我不知道。” 曹德军一听，周全这是根本不给他面子，他瘪了瘪嘴从审讯室里出来。 嘴里嘀咕着：“一碗面喂狗了。” 周全背着手说了句：“那碗面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得去梁老三家看看。” 第八十一章 四朵金花 王家镇梁记肉铺。 他家的生意出奇的好，在肉摊前站着一位满脸胡茬，脸上油汪汪的中年汉子。 “王婶儿，晚上包饺子啊？” “对，这不是你家王叔刚从外边回来，给他弄点好吃的。” “行，剩下这点五花全都给你了，您拿好啊。” 老太太拎着手里的肉屁颠的离开了。 汉子正在收拾切肉的板子。 此时，从肉铺里边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那一身的肥肉每一步都有着质感的颤抖，无论谁能感受到她身体上的重量。 女子毫无征兆的一巴掌呼在了汉子的后脖颈。 那张肥厚的嘴唇上下翻飞开来。 “王八蛋，你是不是吃肥的吃够了，老娘今天先告诉你留点五花咱们包饺子，你为什么卖给了王婶儿？” 汉子被打的一脸无辜，嘴角的肌肉乱跳，但能看的出来，他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打心眼里恐惧。 他小声说：“我忘了，真的忘了，要不然咱们用后腿儿肉？” “放屁，后腿肉跟五花能一样么，饺子吃起来不香的话从你身上片下来二两油么？” 汉子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急忙解释道：“要不然我去给要回来？” “要回来？你生意还做不做了？王八蛋，你一天除了吃喝拉撒，还能干点什么，卖个肉都卖不明白，真是吃猪脑子吃多了你。” 女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死死的掐住了汉子的脖颈，等她罗嗦够了，用手指了指案子上那块猪头肉。 “晚上吃这个，待会早点收摊，回家给我做饭。” 汉子低沉不语，似乎是只等着肥猪一样的女人往屋里去。 见到女人走了，他自语道：“猪头肉都特么让你吃了，还说我猪头，开店十几年了，你特么一天猪肉都没卖过，真后悔娶了你这么个泼妇。” 此时，周全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他小声说了句：“把这个猪头给我包好，我要买。” 汉子一脸懵逼，看了看周全，又看了看案子上的猪头，立刻将猪头给收了起来。 “不好意思，猪头今天不卖了。” 周全笑了：“梁老三，没想到你这么怕媳妇？” 汉子愣住了，认真的打量一番周全，一脸的疑惑。 他问了句：“你是哪位，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周全非常直接的说道：“我是安东的图书馆管理员，现在正在帮你们镇上的警署调查一桩命案，你看你方便跟我聊一会么？” 梁老三一听是命案，他回头看了眼刚进屋的肥太，这头又连连说好，他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冰如，警署的人来找我有事，我们说会话，猪头待会给你弄啊。” “你要是敢骗老娘，小心晚上不让你睡觉。” 梁老三一脸的无奈。 周全也是真的见识了，这样的媳妇，也真够梁老三喝一壶的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凑合到一块的，真是造孽。 两个人就在猪肉摊前坐下，周全问了句：“你家媳妇年轻的时候就这个身材么？” 梁老三憨笑了一声：“不是，年轻的时候她漂亮着呢，在王家镇谁不知道李家的四朵金花。” “哦？李家的四朵金花？”周全笑了：“那你说来听听，命案的事儿待会儿再问你。” 梁老三说，当年在王家镇有个外来户姓李，之所以镇里人让他们李家在镇上动土建屋，就是因为他们家有四个闺女。 不说别的，如果说这四个闺女将来都能嫁给镇里的汉子，那也是能给镇里男多女少的问题缓解一下。 周全问：“据我所知，王家镇之前是不收外姓人的，你梁老三恐怕也不是这里的吧？” “不是，我是南洋帮的人。” “那李家的四朵金花怎么嫁给你了？” “嗨，别提了。”梁老三特地将声音压得很低说：“当年呀，包括我老婆在内的四朵金花，那可是镇上出了名的母老虎，一出动就是他们姐妹四个一起，就是来四个老爷们也别想斗过她们。” 周全点了点头，他也看出来了，刚才那一幕足够深刻。 梁老三接着说：“所以，镇上的人哪个还敢把这么生猛的女人娶回家，那不是自找没趣么，所以这姐妹四个就剩下了。随着年龄大了，她们家里就开始帮他们张罗婚事，这不就找到我们这些刚来此地，家境一般的外来人了么。” 周全又问：“那你老婆其他几个姐妹都嫁给了外来人？” “对，我们南洋帮的三个人，另一个嫁给了后来的黄老板。” “黄老板？” “对，就是布庄的黄老板。” 周全明白了，要么说刚才他觉得那个女人有点面熟，原来是黄李氏的家人。 “剩下两个呢？” “一个嫁给了徐东，另一个就嫁给了刘二愣子。” 周全一听这个，实在忍不住了，噗嗤就笑了 在他看来，除了那黄老板还算是有点力度，剩下的这几个人，包括眼前的梁老三，几乎都是怕老婆的料。 他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老婆的事儿我就不说了，我想问问你，半年前，于老二来你家的时候，你们为什么吵了起来？” 周全这一句话，梁老三的眼神顿时开始颤抖，他的目光似乎开始躲避着周全。 周全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不要东张西望，有什么就说什么。” 梁老三的鬓角开始流汗，他直揸把嘴，双手不停的来回搓动。 周全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即起身在肉摊附近转悠。 “你先放松一下，想好了再跟我说。” 周全越是沉稳，梁老三越是恐慌。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一个人，这个人是梁军，他肩头看着两块柴火，腰里别着两个酒葫芦。 走到周全进前忽然间愣住了，他大感意外。 “哎，老三，你们这是？” 梁老三没有吱声。 梁军看了眼周全笑了：“我说长官，你该不是查案子查到这里来了吧？” 周全点了点头：“是的，如果不是查案子就是来买肉的，你看我没有买肉不是。” 梁军放下手里的东西，挠了挠头说：“我弟弟可是老实人啊，就连他媳妇说话他都不敢不听。” “这个我看出来了。”周全心里暗道，趟上那样的媳妇，她说话还有敢不听的？ 第八十二章 水边的族人 梁军小心的凑到周全身边，嘀咕道：“是不是还是那件案子？” 周全点头。 梁军说：“听说你们不是把尸体都找出来了么？” “对，不过凶手还没有找到，所以我此来就是想了解下情况的。” 梁老三的神情忽然间变得非常疑惑，他起身问了句：“这位长官是来查符纸杀手的案子？” 周全点头。 梁老三的神情似乎缓和了许多，长出了一口气。 周全说：“其实，符纸杀手的那件案子不是单一的案子，因为我们在尸体当中，发现了于老二的尸体。” 这个消息似乎震撼到了梁老三，本来刚刚沉稳下来的心情，被这个消息又给揪了起来。 “你说于老二死了？” 周全冷笑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们住的这么近，他人多久没见着了，难道你没有数吗？” 梁老三慌了，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表的恐慌。 他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千不该万不该娶了这么一个好吃懒做，整天给我惹事的废物女人。” 梁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劝道：“老三，你先别这么说，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跟这位长官说，上回我捡到死人手的事儿不也跟他说了么，咱们没事的。” 梁老三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梁军，那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 “咱们两个是没事儿，那个娘们她有事儿了，她要是杀了人，我特么日子还怎么过？” 周全不理解了，这个男人真有意思，对这个女人还真是又爱又 恨。 虽然，他看不出肥太身上有什么值得梁老三去爱的，但起码他 知道眼前的梁老三确实是被感情抓住了真心。 梁老三在梁军的劝说下，把当年于老二跟他家吵架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来当天梁老三是想让于老二帮忙立个猪圈，于老二都已经答应了，到了梁记肉铺。 按照梁老三说，于老二这个人并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他的心气儿高，毕竟是个高超的手艺人，价钱少的小活他看不上眼，大活还没人找他干。 等到了肉铺之后，于老二先问了梁老三能给多少钱，梁老三打算给他两块大洋，都是南洋一起来的，相互间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这事儿被李冰如听见了，她开口就反对，就准备给他一顿饭打发了。 于老二气不过，就说：“你家的饭都是银子做的？” “怎么？我们家天天吃猪肉，你还看不上？” 于老二有点生气，看了眼梁老三窝囊的样子，直接放下了手里的工具。 他说：“老三，咱们可都是一起来这里讨生活的，这个活我白给你干都可以，但你不能这么侮辱我，我的手艺你也不是不知道，难道就值一顿饭么？” 梁老三赶紧赔礼道歉：“你别跟我家媳妇一样，她毕竟是个女人家，价钱还是跟先前那么定的，回头我把钱给你送去，你先干活，饭照样管。” 本来这句话已经将于老二安抚住了，没想到李冰如开始撒泼，从屋里拎着木棒冲了出来，指着梁老三就开骂。 “你个废物，明明能不用给钱就完活的事儿，到你这就得花两个大洋，这两个大洋老娘能到镇上找一票工人来干，还用得着他么？” 梁老三没辙了，只得按住自己的媳妇，让她少说两句。 没想到这个媳妇还真是不着调，直接抡起棒子就怼梁老三。 “跟你说，如果你今天要是把钱给他了，咱们就别过了。”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 李冰如冷笑道：“讲道理？你们这帮子从南洋来的水下蛤蟆，倒插门来我们镇上，就是飞上枝头的麻雀变了凤凰，你要是不听话，信不信老娘立马不要你了，让你滚回南洋，继续当蛤蟆去。” 梁老三也是被这句话激怒了，他指着李冰如就骂了句：“你个有爹生没爹教的玩意，嘴里边说出来的都是屎么？” 这一句话说完，彻底的激怒了李冰如，那女人抡起棒子就朝梁老三砸来。 梁老三要躲，没想到，那一棒子直接砸到了正在收拾工具的于老二的头上。 于老二起身就晃晃悠悠的，没多会缓了过来，气呼呼的指着李冰如跟梁老三就说：“你们家的活爱谁干谁干，别想在我这占便宜。” 周全问：“说完话他就走了？” “对，后来我发现地上有血迹，感觉于老二应该是被我家媳妇打伤了，晚上打算带点东西去看看他。可是等我到他家之后，发现屋里没人，门口有一大滩的血迹，当时我就吓坏了。” “你认为他被你们打死了是么？” 梁老三点头。 周全又问：“那当时你们为什么不报案？” 梁老三迟疑了半天说：“我家那个母老虎不让说，她说反正没人见着，自己下手又没有那么狠，不至于死人，所以我们就没管，直到刚才听说他死了，所以我这就有点慌了。” 周全问：“还有个问题，你媳妇骂你是个水底的蛤蟆是什么意思？” 梁老三无奈了。 “其实我们都是在海边长大的，从小就整天的在水下摸鱼，所以我们这些过来的人水性都很好，潜水三十米都不是问题。” 周全一听这个，眼睛亮了，水性都很好，从小就识水性，那看来这于老二的死，还真就是他们这伙南洋帮的人所为了。 想到这里，他顺手从怀里翻出一张图，上边画的是于老二家中的那几个小人，中间一朵莲花，一个男人坐在最中间，几个女人围在四周。 “这种场景，你能不能辨认出来是个什么聚会？” 周全手里画摆在了梁老三的面前，他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梁军看了眼，挠了挠头说：“这好像是巴瑶族的一种祭祀方式。” 周全仰头看了眼梁军。 梁军说：“我小的时候，赶上过一次村里人去世，那时候老三还没出生，当时去世那家人就是用的这种方式祭祀，寓意着死者升天。” 第八十三章 几个嫌疑人 周全听后，沉思了片刻，他回头看了眼梁老三。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收拾猪头了。 看来他对自己老婆的恐惧是发自内心的，这样的男人活着也真是够累的了。 周全说了句：“你告诉你的老婆，当年她极有可能打死了于老二，这事儿你没跟我说。” 梁老三傻了，问了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这样说，或许她还能老实点。” 梁军听明白了，连连冲着周全作揖感谢。 周全又说了句：“在于老二死因没调查清楚之前，你们家还是有嫌疑的，所以要是想远走他乡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打消那个念头。” 说完话，从周全身后站出两名军士。 周全说：“他们会全天在你家门口站岗，直到案子水落石出。” 周全从梁记肉铺离开，再次回到了于老二的家门前。 聂晓婉已经安排人在他家门前守着，估计外人想要进去不太容易了。 随后，他的眼神在于老二家周围的邻居门前扫视了一圈。 心中渐渐的有了底，他附在聂晓婉耳边嘀咕了两句，聂晓婉立刻跑去安排人手。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杀猪叫的声音从寿衣店里传了出来。 “你特么是废物么，做个纸人还不如徐东那个软蛋？整天在外边的那些鬼心眼子哪去了，倒是用上啊，老万家那么大的一笔买卖，居然让他家给抢去了，你丢不丢人？” “老婆，我已经尽力了，可人家老万家人说徐东老实，这活就给他家做了，我有什么办法？” 叮咣！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是被我姐看不起，过年的时候，你就给我在家里带着，别想去我老家凑热闹了。” “不去就不去。” “什么？你还学会顶嘴了？” 叮咣！ “滚出去，今天晚上不许你回来睡觉。” 不一会，寿衣铺里晃晃悠悠走出一个人影，捂着脸，走路一步三晃的。 周全看着心里都哆嗦，到底是四朵金花，这几个姐妹还真是相互间都有着共同的特质。 他刚想完，于老二家隔壁的纸扎铺里也传出来一阵女人的狮子吼。 “你怎么跟对门那个废物一样，都说你老老实实的，干活手脚麻利的很，这是怎么回事，人家万老爷差这点钱么，用东西不给人家用好的？” “万老爷说了，就要这种纸，给人家换好的，要钱的时候怎么要？” “放屁，这是烧给死人的，他们能折这个面子么，难道你那张嘴就不能好好学学，说他们两句好话，咱们不就多挣点钱么？” “要说你自己说去，我干活。” “好呀，你跟谁学的，居然还会发牢骚了，今天晚上不是着急赶工，老娘是绝对不能让你在家里睡的。” “不睡就不睡，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的活也不干了。” 从纸扎铺里也走出个人影，是徐东，这家伙与生俱来的憨厚老实，没想到被不着调的老婆逼得学会了不在乎。 就在这个时候，从纸扎铺里又钻出来个人，那张脸周全看的清楚，绝对是李家四朵金花特征。 “徐东我告诉你，你今天晚上要是赶不回来，老娘就打折你的腿。” 纸扎铺门被关上了，徐东一出门，刚好就看见了同样是被赶出来的刘二愣子，两个人似乎很有默契的，相互间大声骂了句。 “废物，以后在跟我们家抢生意，小心跟你们没完。” 说完话之后，两个人好像是好朋友一样，相互搭着肩居然出了镇子，看样子是往林场的方向去了。 周全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他感觉这四个男人都特么太伟大了。 回到了镇警署，周全看到了曹德军手里摆弄着他所说的木人。 周全干咳了一声，曹德军一脸憨笑，将木人收了起来，转身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坐在警署办公室里，周全将之前的那张纸拿了出来。 在凶手特征的后边加上了几条，水性好，南洋帮，四朵金花，巴瑶族人，信仰佛教。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看了眼，纷纷端起了下巴进入了思考。 周全说：“唐法医，你再去给于老二验验尸，看看他的身上还有没有被木棒击打出来的伤口。” 唐杰点头离开。 聂晓婉说：“你刚才在梁记肉铺都问到了什么？” 周全说：“很热闹，不过我了解了很多镇上的历史。” “这对案子侦破有关系么？” “有很大的关系，你看这些特征，全镇人能够相符合的不超过五个，除去布庄的黄老板，因为他的生活位置不在咱们圈定的之内。” 周全的手，在纸上接连写出了几个人名。 梁老三，刘二愣子，徐东，王木庄。 “这几个人是最有嫌疑的，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王木庄是完全可以排除的，因为他根本就不识水性。” 聂晓婉问：“你怎么知道的？” “王队长说的，上回跟他提过一次王老板，他说有一次王老板给他运船板木头，掉进水里了，还是纸扎铺的徐东给救上来的。” 聂晓婉点了点头。 周全用笔将王木庄这个名字给划掉了。 这时候，唐杰从法医室赶了出来，摘掉自己的手套说：“有一处伤口，是被木棍击伤的，不过伤口不深，最多就是流点血。” 周全点了点头，抬起笔犹豫了片刻，又将梁老三的名字给勾掉了。 聂晓婉跟唐杰全都愣住了。 “你怀疑是他们两个？” 周全点了点头：“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如果我们圈定的范围没有问题的话，那么他们两个就是最适合凶手特征的人。” 这个结论让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大吃一惊。 几次见到刘二愣子跟徐东，不管怎么看，他们两个就是小市民的样子。 刘二愣子不过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徐东又是出了名的老实的手艺人。 这两个人居然能是杀手？ 周全说了句：“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他们会有嫌疑，但是客观事实就是客观事实，光是从主观情感上判断一个人的行为，那是绝对错误的，尤其是干咱们这行的。” 第八十四章 探长的往事 聂晓婉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周全说：“现在尸体都已经抬出来了，估计凶手不会马上作案，或许永远都不会再作案，所以接下来就得想法子弄清楚凶手最终的作案动机。” 说完话，周全起身拍了下聂晓婉：“你开车带我回趟图书馆，我要查一下资料。” 唐杰说：“那我也去。” “你先留下来，看看那些尸体上还能不能再找出什么线索来。” 唐杰点头称是。 出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张猛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几张受害者的画像。 “终于弄回来了。” “辛苦了，不过现在应该用不上了，你还是去陪唐法医验尸吧。” 张猛被说的不知所以，周全跟聂晓婉开车离开了。 安东图书馆里，周全手里捧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 聂晓婉百无聊赖的坐在他身边，没事儿也跟着瞄一眼。 当周全翻到书中的其中一页的时候，他定住了，放下书，双手插在胸前，陷入了沉思。 聂晓婉看了眼树上的图画，她问了句：“这个图画好像跟于老二的那些木人摆设的一样啊。” “对，我现在弄不明白的是于老二为什么要弄这些东西？凶手又为什么也弄这个场面，他们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书上怎么写的？” 周全说：“梁军说的没错，他们是在祭奠死者，可是于老二死之前，似乎没有死人，那他们在祭奠谁？” 聂晓婉愣住了，也跟着周全陷入了苦想之中。 书上说，这种仪式叫脚踏红莲，寓意着亡者可以速生极乐，那一尊男众指的是尊者，长者，智慧者，而四下女众指的是随从者，信徒，繁衍者。 聂晓婉问了句：“那围绕着尊者的为什么不是男的呢？” 周全说：“我想应该是女人象征着生生不息，繁衍后代。” “那凶手到底为的是什么？” “或许是出于内心的恐惧，或许是自责，再或许……” 周全不说了，他忽然间想到了曹德军说的一句话。 于老二之前跟他可以算的上是情敌，那么他做这几个小木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曹德军的老婆？ 他转身跟聂晓婉说：“你去想法子弄来曹德军的背景资料，我想了解下他的老婆。” “啥？他老婆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得等我了解了才能回答你。” 聂晓婉皱着眉头出了图书馆，一个时辰的时间，她从安东总署将曹德军跟他已亡妻子的资料弄了回来。 周全看过之后，发现他的妻子在南洋的时候，跟于老二是青梅竹马，曾经跟于老二订过婚，但婚礼始终没有完成。 这样看来，事实并非像曹德军所说，那个女人是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的，那这个曹德军到底想隐瞒什么？ 还有，他极力要找回的那个木人雕像是什么意思？ 周全心中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难道说这曹德军跟于老二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 想到这，他猛地站起身子，扭头与聂晓婉说：“让你去偷点东西行不行？” “啊？” “你的功夫那么好，我想去曹德军的家里，把他那个什么锦盒里的木人雕塑拿回来应该没问题吧？” 聂晓婉撅了噘嘴：“怎么这样的事儿总是让我去干？” “因为我不行，除非你能把我训练成你那样，不过我想我也练不到你的效果。” 聂晓婉切了一句，转身走了，突然间她又回来了。 “我说，去曹德军家就要那个木人？” “对，我想看看那个木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聂晓婉刚要走，周全也跟着出去了，他还真是不太放心聂晓婉。 两个人到了王家镇，先去了警署，发现曹德军还在办公室里整理材料。 周全冲着聂晓婉递了个眼色，自己坐在了曹德军的跟前。 曹德军非常诧异的仰起头来，看了眼周全。 “今天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周全直言不讳：“我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你跟于老二之间的关系。” 曹德军笑了：“怎么？你还在怀疑我？” “没有，就是有关于老二的死，还有很多地方解释不清楚。” 曹德军叹了口气说：“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们之间的关系，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说好听了是我抢了他的最爱，但感情就那么一会事儿罢了，说不准谁能跟谁走到一起。” 周全笑了：“那我想问问，你老婆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好像是刺痛了曹德军的内心，他的表情变化的极快，嘴角的肌肉不停的抖动。 看得出来，在他的内心里，对这件事儿一直隐藏着难以言表的恨。 周全说：“其实，一开始我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后来我看了你们的一些资料背景，才觉得这件事儿有可能跟于老二的死有关。” 曹德军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狠狠的垂在桌子上。 周全说：“既然我能来找你，就证明我已经对你们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我还是希望曹探长不要隐瞒才好。” 曹德军摇摇头笑了：“老人说纸包不住火，我身为一个探长，也没有必要跟你隐藏什么，只不过这件事儿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耻辱。” 曹德军讲述了他跟于老二之间的过往。 当初，他知道于老二已经跟他的妻子有过订婚协议，但他的妻子并不喜欢于老二，主要还是因为于老二的心气儿太高，觉得她自己配不上对方，所以才选择了跟曹德军在一起。 可是，于老二一直也没有放弃对他媳妇的幻想，总觉得自己凭什么还比不过曹德军。 所以，他隔三差五的就会主动的来献殷勤，为了彻底了结了于老二的心思，曹德军就花高价钱，天天让他做自己媳妇的雕像。 他认为这样一来，于老二就能天天的在脑海里想着，手里刻着，也就少了到他家骚扰的时间。 可是事与愿违，于老二每次做好一个雕刻，都会约曹德军的媳妇出去见面，并亲手将木人交给她。 这样一来，彻底激怒了曹德军。 曹德菊也主动跟于老二摊牌了。 第八十五章 一个不检点的伪君子 曹德军对于老二说：“你再给我做最后一个雕像，我要你最用心最精致的一个，脸上的皱纹都要给我雕清楚了。” 于老二问他：“你是在刁难我么？” “没有，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个雕像做完了，以后不许你再见我妻子，如果再发现你来骚扰她，小心我跟你拼命。” 没想到那次以后，于老二真的就不再找曹德军的妻子了。 直到他妻子出事那天，曹德军从警署出来，带着几个人在镇上巡逻。 刚走到镇口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于老二手里拿着一个木头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等曹德军走进了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居然是他自己的媳妇。 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当下，曹德军第一个想法是于老二杀害了自己的老婆。 他的理念很简单，既然自己得不到的，那也不让别人得到，这就是于老二所想的。 失去理智的曹德军将于老二摁在地上一通暴打，等他打完之后才发现，于老二的脑袋上之前已经受过伤，还流血了。 开始的时候，曹德军还以为是自己给他造成的，但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击打于老二的位置都在脸上，肚子上，根本就没往后脑勺招呼。 他看见于老二趴在地上起不来了，直接派人将老婆的尸体带会警署，于老二便被两个探案锁了，直接下了大狱。 周全问道：“当时你们没有认真查查你老婆的死因么？” “被人掐死的。” “那于老二怎么解释的？” “他说不是他干的。” 说完话，曹德军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笔录，上边记载着当时审问于老二的过程。 周全认真的看着。 曹德军说：“后来，关了于老二几天，发现他的身体确实有了问题，整天咳的不停，后脑的伤势也开始化脓，这才找了郎中帮他看，便放他回家养伤了。” “后来呢？” “十天左右，我又去找于老二，发现他已经不在家了，具体去什么地方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还专门组织了人手找，也没有打听到他的下落。” 周全看完了笔录，沉思了片刻。 他问：“于老二说，他约你媳妇出去，就是为了给她送木人，可他们见面的时候，他发现有人正骑在你老婆身上，双手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 “对。” “那个人于老二并没有看清楚，也说不清那人大概的体貌特征，这就怪了。” 曹德军反问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虽然我跟于老二之间有敌意，但是我认为人不是他杀的，他说的那个人影是存在的。” 周全看了眼曹德军，感觉眼前这个人虽然两面三刀，但是身上还有那么一股子探长的正直。 他说：“你们后来就没有调查那个黑影的下落么？” 曹德军一脸的无奈说：“镇上连个法医都没有，全凭我们探案自己分析，当时也没有什么目击证人，那个黑影我们去哪找？” 周全摇了摇头说：“从现在来看，这个人杀于老二应该就是杀人灭口。好了，既然你把事情说清楚了，我想你也得跟我说说，那个小木人里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了吧？” 这句话再一次刺痛了曹德军的心，他的脸上徒然出现了一阵阵的扭曲。 不知道是不是周全点到了他的要害，还是说在木人里藏着令他永远都不愿说起的秘密。 就在这个时候，聂晓婉从外边跑了回来，在门口一个劲儿的冲着周全招手。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摆手让他进来。 聂晓婉不解，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一个劲儿的往身后藏。 周全冲着曹德军一笑：“如果说我们去了你家，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什么？”曹德军有点火了：“为什么？” “其实，我们也想帮嫂夫人找出真凶，所以就必须要知道我们能了解到的一切细节。” 曹德军虽然有些不悦，但他还是指了指周全，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既然你们已经去过我家了，想必聂探案也知道了不少秘密。” 聂晓婉本能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立刻的摇了摇头，她扭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说：“说吧，你们发现了什么？” 聂晓婉听周全都说话了，将自己手里的布包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之后，里边居然出现了十几个木人。 聂晓婉从其中的一个木人当中，抽出了一张字条递给了周全看。 周全打开字条，上边写着：冬月初十，我与王老三的老婆约会了，她那柔嫩的肌肤，纤细的手，最好看的就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多么希望她就是你啊，但是我们两个也很开心。 聂晓婉又从另一个木人中抽出了一张字条，上边写的是同样肉麻而扭曲的话。 这哪里是给自己心爱之人做礼物，简直是在向心爱之人炫耀自己，试图告诉她，离开自己就是错误的，他能跟任何有夫之妇发生一切。 此时的曹德军双脚搭在桌子上，顺手扔给周全一本卷宗。 周全打开一看，当下就懵住了。 王家镇从去年年末开始，就频繁发生迷奸案，受害者多为有家室的女子，问到她们凶手是谁的时候，她们全都不知道。 因为这样的案子涉及到镇上各家的隐私，所以，曹德军当时就将案子压了下来，暗中调查。 可谁曾想正赶上自己的妻子遇害，所以工作重点就转向那里去了。 但是，他在妻子被害现场发现的木人当中，发现了一张字条，上边写的是于老二已经跟他的妻子有过羞耻之事。 这明显是给他扣绿帽子，这样的事儿，曹德军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他只能伺机暗中报复。 直到发现于老二失踪了之后，曹德军开始恨天恨地，但时间久了，他就把仇恨埋在了心里，整天就想等于老二回来，一定要好好的整他。 曹德军说：“所以，我要的那个木头人，就是藏有字条的那个，那关系到我跟我媳妇的声誉，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说完话，他从自己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里边有个木头人，还有一包黄色的粉末。 他从木头人里抽出一张字条，上边确实写着他妻子跟于老二的关系。 “这包黄色的粉末，就是他用来麻翻我妻子的药。” 此时的周全却神色低沉了。 他嘀咕了一句：“照你这么说，他还真是个不检点的伪君子啊。” 第八十六章 毫无关联的人物关系 虽然说在曹德军看来，于老二的死可能是他心灵上的一种藉慰，但他妻子被人凌辱的事实，恐怕是他永远都抹不掉的伤。 周全回到了警署的办公室，曹德军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茶水。 按照他说的，他也希望案子尽快的告破，因为他知道，杀死于老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死他妻子的凶手。 周全将张猛带回来的那些画像放在一起比对，又对照停尸间的尸体容貌进行比对，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在他问起朱羽这些人的背景有没有关联的时候。 朱羽非常直接的回答没有。 周全沉默了，包括聂晓婉跟唐杰在内的人，全都沉默了。 毫无关联的人物关系，那凶手到底是如何把她们设定为目标的。 从于老二的为人上看，如果凶手知道于老二的为人，那这些死者很有可能都是些生活不检点的人，但王玉环根本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根本谈不上不检点一说，这又说不通。 聂晓婉说：“既然人物关系没有关联，那凶手切掉尸体的某个部分又是什么意思？” 周全摇头说：“可能是特指的某个情节，但也说不通，从手臂、眼睛到双脚，还有那张嘴，根本就不挨着。” “怎么不挨着了，比如说手脚，就是一对啊，眼睛跟嘴又都是五观，这总能挂上边吧？”聂晓婉分析道。 唐杰也说：“我感觉晓婉说的有点道理。” 聂晓婉哼了声：“什么叫有一点道理，我感觉就是这么回事。” 周全解释道：“如果说凶手要是针对五观动手的话，那他应该对眼睛鼻子耳朵，逐个的动手，不可能砍了手臂又挖眼睛，这样不符合规律性。” 聂晓婉说：“搞不好是凶手故意的呢？” “不会，如果凶手那么高明的话，就更不会如此欲盖弥彰的。” 唐杰也是非常疑惑的说：“你说凶手不高明，那他所切下来的尸体部分，为什么都没有血迹，这不就是为了掩盖他行凶时候的现场么？” 周全说：“现在，我们初步怀疑的目标是徐东跟刘二愣子，他们两个都是南洋帮的，也都有非常好的水性，这就不能排除他们在水下处理尸体的可能性，如果是在水下的话，那我们得到被洗过的碎尸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唐杰点了点头。 周全又把几个受害者的画像拿了起来，发觉这些受害者的脸上，似乎都有着一股子奇怪的气质。 可是他总感觉这种气质在谁的身上见到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就在此时，曹德军从外边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聂晓婉说了句：“曹探长这是怎么了，对我们如此殷勤，又给俺们买上水果了？” 曹德军憨笑道：“这不是我买的，是布庄的黄老板来接黄李氏，特地给带来的。” 周全猛地回头问了句：“黄李氏被放了？” “对呀，再不放就超时了，就算是她有殴打王玉环的事实，这都多少天了，也该结束了。” 聂晓婉冷哼了句：“该不是你收了人家的好处了吧？” “哎，你可不能瞎说啊，就这么点水果，你不也吃了么？” 忽然间，周全想起了什么。 他回头拿起一个苹果塞给了聂晓婉，随后说：“你拿着路上吃，带着朱羽跟张猛，去把四朵金花的画像都给我弄来。” “啊？” “快去，这个很重要。” “四朵金花？”聂晓婉嘴里叼着苹果，一脸的无奈。 等她走后，唐杰疑惑道：“你要她们的画像干什么？” 周全不言语，表情非常严肃的坐在那里，眼睛不停的在那几张画像上扫视。 他试图从画像上找到这些人能够关联的点。 随后，他又问道曹德军：“王玉环这人为什么二十多岁了还没嫁出去？” 曹德军也是苹果吃了一半，直接被周全问愣了。 “二十多岁没嫁出去，那就是人有毛病呗？” 唐杰说：“身体不好？” “不是。” 周全问：“是不是这个人性格不好？” 曹德军点了点头说：“可以这么说，不过那丫头一年出不了几次门，我也没见着过，就是听镇上的媒婆总唠叨，给谁家说媒，也不给王玉环说媒。” “为什么？” “都说这个丫头不懂礼貌，比较强势，而且说话还不太中听，不然她能跟黄李氏那个人吵起来么，这不就是两个母老虎互不相让才挨揍的。” 周全笑了，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他将所有的画像全部铺开，桌子上单独留出了一块空档儿，就等着聂晓婉把画像拿回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聂晓婉抱着四张画像回来了，还没等他坐下，周全就把四张像铺开。 随后，他与聂晓婉说：“你想法去把四朵金花他们家的生活轨迹弄出来。” 聂晓婉不愿意了，双手掐着腰就指着周全说道：“你干什么？怎么什么事儿都安排我去做，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周全回头看了眼聂晓婉，随即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双手扶在聂晓婉的肩头，非常温和的说道：“我的好妹妹，聂大探案，算我周全求你了还不行么，就这一个活，搞定了晚上咱们吃好吃的。” “拉倒吧，哪回你请我吃东西不都是我出力？” “这回不用，我让张猛跟朱羽陪你去。” 聂晓婉不爱动弹。 周全回头看了眼曹德军，没想到这家伙早就背着手出了办公室，连听都不听，再看唐杰的时候，唐杰只冲着他摊了摊手。 周全再次安抚道：“这样，王家镇最好吃的东西你随便挑，我请客。” 聂晓婉看了眼周全，极富心思的说：“那你就连同在场的所有人一起请了吧。” 周全看了眼在场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曹德军又跑回来了。 他无奈的点头答应了。 这时候，曹德军凑了上来说：“在王家镇要说好吃的，那可得找我了，我能带你们吃个遍。” 周全顺手摸出三块大洋，说：“这些钱，够不够把镇上好吃的东西来一遍的？” 曹德军动作很快，收了钱就说：“放心，好酒好菜伺候着，我这就派人买去。” 人都打发走了，周全这才聚精会神的看着桌上八张人物的画 像。 猛然间，他愣住了，似乎已经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第八十七章 不上钩的猎物1 唐杰见到周全的样子，他就知道周全一定有了重大的突破。 她问：“你发现什么了？” 周全顺手一直桌上摆的那些画像。 “你能不能看出来这八个人都有什么共同的特点？” 唐杰凝视了片刻笑了：“四朵金花都是泼妇，脸上都有横肉，那些死者好像也是。” “对，这只是一点，还有呢？” 唐杰挠了挠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周全顺手指了下每张画像的左半边脸，在这八个女人的左半边脸上，都有着或大或小的黑痣。 唐杰恍然大悟，她说：“难道凶手是用这个特征去寻找目标的？” 周全点头：“对，不光如此，他寻找目标的要求很苛刻，脸上要有痣，还要有泼妇的气质。” 唐杰趴在几张图片跟前也认真的看了一圈。 她随后立即就开始摇头说：“那也不对啊，沈玉梅死的时候，她可是满脸的风疹，根本就看不出来有没有黑痣，也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泼妇的气质呀。” “这个刚才我也在疑惑，不过现在想明白了。因为沈玉梅出门都是戴着黑纱的，有那东西遮挡着脸，凶手见到的东西都是模糊的。” “模糊的，那他就能动手了？” 周全说：“按理说是不会的，但是你别忘了凶手的特征，他作案之前需要喝酒的。” 唐杰似乎明白了，他说：“你是说，喝完酒之后，视觉上就会对黑纱后边的人脸分辨不太清晰了？” 周全此时拿起了一个苹果，然后用一颗苹果核放到了左侧，用纱制的桌布遮挡了一下。 “你来看看，沈玉梅的脸上，应该左侧的风疹最严重，也有一颗最大的疙瘩。” 唐杰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立刻点了点头。 “对，你说的没错，她的脸上确实有那么一颗大疙瘩，如果这样的话，即便是挡在黑纱后边，那颗疙瘩就会被凶手当成痣。” 周全点头：“应该就是这样，所以她跟其他的受害者，都被凶手认定为左脸有痣的目标。” 就在此时，曹德军带着三五个军士，拎着一大堆的吃喝进了办公室。 周全见到那些吃喝也傻了，这家伙动手倒是挺快的。 随后，曹德军跟身边的军士说：“外边那些是你们的，你们换班吃，给下一个班的多留点啊。” “多谢曹探长。” 曹德军刚点头说不要紧，回头看了眼周全，立刻就改了口说：“别谢我，这都是咱们的周长官请大家伙的。” “谢谢周长官。” 这突来的客套，搞得周全应接不暇。 周全说：“你别跟我说三块大洋全都花了？” 曹德军掰了掰手指，算了下说：“没都花，剩下的我买了两包烟。” 周全一脸的无奈。 半个时辰过后，聂晓婉风尘仆仆的跟朱羽他们赶了回来。 见到一桌子的菜，这个吃货直接扑了上去，撸开袖子就开始吃。 一口酒，一口肉，根本就没有团长女儿的风范，反倒是像个山寨里的女霸王。 曹德军感叹道：“真是虎父无犬女啊，老子厉害，这女儿也弱不到哪去。” 周全看聂晓婉吃的差不多了，他问：“聂大小姐，我周全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聂晓婉伸手抓住了张猛的肩头，一把将他从座上拽了起来。 “你跟他说。” 张猛嘴里塞得满满的，一手的油直接塞进了衣兜里。 拿出两页纸之后交给了周全。 “她们四朵金花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平时在镇上都是谁都不搭理谁，更甚至相互之间都拆台，打架，互相损。” “这个不用说也能想到，就说我想不到的。” 张猛喝了口酒说：“要说想不到的就得说过年的时候，每年过年，镇上的人都能看她们四家好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哥们，一起出动买年货，然后拉着年货往北边走。” “去哪？” “据说他们的老家还有人，应该在奉天一带。还有个事儿更有意思，就是如果他们谁要是买的东西比别人贵了，就得把贵的那部分退回去，要不就给别人的礼品也给补上差价。” 周全笑了：“这么公平？” “可不是咋地，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后来问了镇上的几个车夫，他们都这么说。” 周全点了点头。 等桌子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聂晓婉也喝的小脸泛了红。 周全低声问了句：“晓婉，哥哥还有个事儿要求你，你看你能不能伸出援手啊？” 聂晓婉一身酒气的死死的盯着周全。 “你又想干什么，你还真是用我用上好了，如果你要是我男人，我告诉你，我跟四朵金花一样，天天的吼你，看你还敢不敢天天安排我？” 周全感觉这丫头喝多了，也是十分无奈，没辙了他就坐回自己的座位吃了点东西。 唐杰知道周全有事儿要说，她主动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想让她去扮演受害者？” 周全扭头看了眼唐杰，微微的点了点头。 唐杰说：“要不然我去吧，你看她都喝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去？” 周全笑了：“今天去不了就明天吗，反正我想凶手也未必能立刻动手，现在也不是他能动手的时候。” “你非得让她去？这几天你确实用她用的有点多，换成是我，我也会心理有气的。” 周全说：“跟你说实话，这事儿还真是非她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唐法医的脸上，根本就没有那种泼妇的面相，所以根本就钓不上来猎物。再者，你的伸手不如晓婉厉害，一但是凶手真的对你动手了，你的安全都是问题。” 他们的对话被聂晓婉听见了，她晃晃悠悠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指着周全就开始牢骚。 “你个没良心的，我帮你办了那么多事儿，这么危险的事儿还让我去，唐法医要去，你就让她去呗，不就是把凶手钓出来么，是个女的就行。” 周全看着喝多的聂晓婉，摇了摇头，冲着唐杰使眼色，唐杰将她送回了客栈。 第二日清晨，唐杰给聂晓婉化了妆，换了身衣服，从客栈里出发了。 临走的时候，周全特地的嘱咐道：“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在这基础上，尽可能的让凶手完成他的杀人过程。” 第八十八章 不上钩的猎物2 为了他们的表演更加真切，周全特地给聂晓婉设计了一套的生活方案。 先从他的人物背景设计，她是外乡来寻亲的，暂时在客栈住，后来听说亲属死了，就要去寿衣铺跟纸扎铺准备丧葬用品，到坟前焚烧。 就为了能够让人物更加生动，唐杰还特地的弄来了鬼妆案里的涂脸膏，这是她后来为了搞研究研制的。 给聂晓婉化好妆之后，又给她找了一身跟黄李氏几乎差不多的衣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泼辣劲儿，说她是个泼妇一点都不过分。 她从客栈早上起床，先到纸扎铺跟寿衣铺周围买早餐，然后回去，近中午的时候，到镇里的一家空房子敲门，然后跟旁边的邻居打听里边人的下落。 跟邻居说明自己的假身份是寻亲的，然后打听寿衣铺跟纸扎铺的位置。 先到寿衣铺讲价，再到纸扎铺讲价，讲完价让他们出样品，让他们两家竞争，尽量挑起他们两家的矛盾。 这样一来，两家的母老虎就又能干仗了，这才有可能让两个胆小的男人触碰内心的逆反之心，从而迫使他们就范。 聂晓婉按照他们的计划做了，可是两家干纸活的似乎都不在意她的要求，全都摆出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周全为此也大为不解，以前都见过他们当街对骂，这怎么有活还不接了。 聂晓婉说：“是不是他们发现了咱们的计划？” 周全摇头道：“应该不会，虽然他们现在要比之前小心了，但不至于连生意都不做了吧？” 唐杰说：“要不然咱们请他们吃饭，看看他们两个谁是兰花指，直接给他抓了不就完了么？” 周全说：“你有直接证据么？” 众人不语。 周全说：“现在咱们锁定的目标，全都是从假设而来，即便是符纸上的指印跟他们两个人当中的一个相符，也不能排除有可能是他们两个共同作案的。” “共同作案？”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说：“不可能么？” 唐杰端着下巴不言语了。 周全说：“晓婉，这几天就得辛苦你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周全思索了良久，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么就给他们弄一笔大单，可要是大单的话，又不是新死的人出殡，凶手再傻也得怀疑的。 当天晚上，周全带着一众军士站在曹德军的家门前。 曹德军的尸体躺在棺材里，偌大的灵堂仅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搭建而成。 而且，看守镇口的探案跟军士也全都调回来了。 聂晓婉穿着孝服，脸上的装扮没有改变。 她跪在曹德军的灵位前，不停的往火盆里放纸钱。 “曹叔叔，我爸知道你没有子女，特地让我来帮你守灵，起码你死后有个尽孝的后人不是，你就安心的走吧。” 说一声哭一声，虽然不是太真，但不仔细听的人是听不出来的。 这时候，两名军士带来了四个人，刚到曹德军灵位跟前，一位军士就跑到了聂晓婉身边。 “小姐，扎纸活的来了，您看要不要跟他们说说？” 聂晓婉回过头去，只露了半边左脸，随后又将头转了回去。 她说：“曹探长想必你们都知道他的为人吧？” 四个人不言语，只顾着点头。 聂晓婉又说：“他曾经的梦想是指挥千军万马，现在他死了，我要给他烧去千军万马，你们能弄么？” 聂晓婉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后边的人发出了感叹。 “你的意思是，真真的做千军万马？” 聂晓婉说：“不做一千，起码也得百八十个吧？” 还没等聂晓婉的话音落下，后边就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这活我们刘记寿衣铺接了。”说话的是刘二愣子的媳妇。 徐东的媳妇不干了，说：“我们也能接这活，他们家的手艺不行，做出来的人都不真，用我家。” “你个贱货，怎么哪说话哪有你，你们家那点小作坊，百八十个的纸人纸马，恐怕你们得做到明年吧，你家徐东哪赶得上我们家二愣子的速度？” 见到两家人火药味出来了，聂晓婉的眼神直往屋里看。 坐在角落里的周全，冲着她点了点头，跟身边的军士嘀咕了几句，军士跑了出来，跟聂晓婉耳语。 聂晓婉说：“我叔叔是意外身亡，所以尸体不能存放太久，现在我要求你们两家一起帮忙制作，五十匹纸马，五十个军士，三天后出殡。” 说完话，她身边的军士拿出了一袋子钱扔在了地上。 随后，聂晓婉就说了句：“送客。” 这头徐东跟刘二愣子两家人走了，聂晓婉就从地上起来了，坐回了椅子上。 而棺材里的曹德军叼起一根烟，嘴里嘀咕着：“没想到这棺材躺着还挺舒服的。” 周全笑了：“曹探长，这场戏你演的不错啊，我想他们的尾巴很快就会露出来了。” 唐杰问：“下一步是不是得监视他们？” 周全点了点头说：“这事儿我想还得我去，我得搞清楚他们两个谁是那个凶手？” 当晚，周全就跟聂晓婉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于老二的家里。 因为在这可以看清楚他们两家的动态。 可是，两个人在于老二家里守了两个晚上，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徐东跟刘二愣子两个人都非常认真忙活着手里的活，就算是他们的媳妇没事儿唠叨几句，骂两句，丝毫都不影响他们工作。 等到第三天要交货了，他们两家开始收尾，很快就把活干完了。 这一连三天把周全困得不行，因为他一直都没法合眼，本身徐东他们一忙活就能干到凌晨，他还需要监视他们的举动，所以一天睡觉的时间也就一个多小时。 从于老二家出来之后，周全两只眼睛成了熊猫眼，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他回到客栈，一头就倒在床上酣然睡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傍晚了。 交货的时间到了，他猛地站起身来，洗了把脸飞速跑下了楼，一路飞奔到了曹德军的家中。 此时，有许多百姓都在曹德军家周围围观，纸人纸马将他家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军士大声说：“这匹马怎么少了只耳朵？” 与此同时，徐东跟刘二愣子两个人莫名其妙的一同冲到了那匹马跟前。 第八十九章 激怒凶手 刘二愣子跟徐东两个人的动作着实的让人感到意外。 两个在别人的眼里根本就不和的人，居然行动如此的一致。 “这匹马谁家做的？” 军士问一句。 徐东表现的非常憨厚，他说：“这不是我做的。” 刘二愣子挠了挠头，也非常疑惑的说道：“这也不是我做的，我们家用的纸可不是这样的。” 徐东也将扎纸马的纸扯开一条缝说：“你好好看看，这样的纸我们家什么时候用过？” “我家的纸都是三毫厚纸，你们家的纸哪有我们家这样的。”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徐东的为人大家伙都知道，我们家做出的东西什么时候托工减料，你看这纸明显……” 刘二愣子一把就抓住了徐东的衣领，咋咋呼呼的说：“明显什么？你小子明显是想告诉别人，我们家做出的东西经常托工减料了？” 面对刘二愣子的质疑，徐东的话好像是憋住了，那张嘴眨巴眨巴的也说不出个什么，只顾着用手指着刘二愣子，脸上憋出了一股子青红。 就在此时，刘二愣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根竹条狠狠的抽了一下。 疼的他直叫唤。 “你凭什么欺负我家徐东，告诉你没用过这样的纸，就是没用过，你不用在这里污蔑我们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动脚的，找死么？” 见到从人群中窜出来的女子，众人全都傻眼了，一个个本能的向后退去。 两个军士想要上前阻拦，他们却被聂晓婉暗地里给摁住了。 与此同时，从人群的另一边同样是走出一个女子，手里拎着一桶浆糊，直接泼在了徐东跟刚才那个女子的身上。 来人破口大骂：“别给你脸不要脸，长了一张臭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们家二愣子是你随便就能骂的么？打狗还得看着主人呢，” “你放屁，那种破纸明明就是你们家才经常用的，你在这胡搅蛮缠，我跟你拼了。” 徐李氏明显是吃了亏，从头到脚全是浆糊，搞得整个人好像是粘团子似的，她发疯似的就往刘李氏身上扑。 徐李氏因为眼睛被浆糊封住了，被刘李氏占了上风，摁倒一通抓头发扇脸蛋子，打的她嗷嗷直叫。 “徐东，你个窝囊废，今天要是因为那匹马的两只耳朵，老娘吃了亏，我就把你耳朵切下来喂狗。” 徐东还是不动弹，只顾着站在那里唉声叹气，口中含含糊糊的说：“你们都是亲姐妹，不要这样了，快点分开。” 老实的徐东，真的是对这两个人束手无策，刘二愣子美滋滋的站在一旁，似乎对自己的妻子表现的非常自信。 就在此时，周全对两个军士递了个眼色，两个军士立马上前，将两个女子从中间分开了。 “今天是下葬的日子，不管你们两家谁做的这匹马，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马上给我修补好了。” 说完话，军士将两个女子分开，直接带离了人群。 徐东跟刘二愣子两个人又好像是和好了似的，刘二愣子给徐东打下手。 而徐东的手上真的是有功夫，不过是几下，就把两匹马的耳朵给粘好了。 随后，刘二愣子跟徐东两个人好像是有个眼神的交流，很隐蔽，但做的非常真实。 周全看的清楚，他当时就感觉这件事儿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等到打发走了徐东等人，散开了围观的人群。 周全让人把那些纸活全都搬到了镇外的坟地下边烧了。 曹德军站在自己的墓碑前，不禁的笑出了声。 “没想到自己还能喘气儿呢，坟先准备好了。” 周全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多好啊，那么多的军士骏马护航，将来你真要驾鹤那天，你也是威风凛凛的将军。” 曹德军鄙视着周全，嘴角撇了撇：“亏你能想出这个馊主意，如果那两个货还不露出尾巴，我还活不过来了。” “坚持坚持啊，等案子破了你在露面吧，全当这几天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聂晓婉依旧是按部就班的，按照之前计划好的方案生活，每天忙活点曹德军的后事，收拾下房间，又在大街上来回的逛游，并保证几乎每天都到徐东他们家跟前转一圈。 可是这几天下来，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聂晓婉的耐心终于达到了极限，她直接坐在周全跟前，将自己的假发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这活我不干了，你这计划也太不靠谱了，我甚至都在怀疑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凶手，你那个所谓的什么凶手最有可能生活的图纸，是不是就是拿来糊弄人的？” 周全反倒是非常有耐心，只说了一句：“聂大小姐，您老再坚持坚持，我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你还得让我再装几天？” 周全伸手掐算了一下，很直接的说道：“三天左右，不会超过五天，怎么样？” “如果超过五天了呢？” “那我就彻底认输了，这件案子就得从头查起。” 打发走了聂晓婉，周全还是非常的自信，在他看来，徐东跟刘二愣子两个人，不管谁是凶手，一定是在等待时机，似乎还应该差点催化剂。 想到这里，周全立马起身从镇警署走了出去，他直奔镇上的几家酒馆，眼睛不停的在各家酒馆里扫视，似乎想从中找出他想发现的线索。 可是事与愿违，每家酒馆都没有他想见到的人。 正当他心灰意冷，想要往曹德军家的方向走，忽然间发现在王三小酒馆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在自斟自饮，嘴里哼哼着小曲，一口酒，一颗花生米。 在他的对面，摆着似乎已经用完的酒杯碗筷，桌上还有很多吃剩的花生壳。 周全瞬间冒出了一个想法，刘二愣子在这喝酒，他跟谁喝的？ 徐东？ 突然间他眼前一亮，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飞速往曹德军家的方向跑去，路上见到了军士，他便安排几个军士到酒馆盯紧了刘二愣子。 回头碰到张猛他们之后，周全说道：“快回警署喊人，今晚大鱼要上钩了。” 第九十章 午夜恶魔 漆黑不见五指的王家镇大道上，几个醉酒的汉子依靠在路边的大树下，依然在回味着口中那些浑汤的甘甜。 曹德军的家门前，有个上百年的老井，这是附近几十家百姓的饮水来源。 女子刚刚从井中担起一桶清水，还没等回头走几步，就感觉眼前一黑，脚下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栽到在地，一桶水散了一地。 周全跑到老井跟前，看见地面上的水桶之后，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坏了，大伙分头找，千万不能让晓婉出事儿。” “是！” 十几个军士加上曹德军带着的几个人分头散开。 曹德军家的后院，堆放着还没有来得及撤走的灵堂。 长明灯已经熄灭，附近几家住户的油灯光，根本就无法照亮院子里的任何东西。 随着夜风的扫过，树上的残叶也随之飘然而落。 一个黑影蹲在地上，他的面前躺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女子的左半边脸上长着一颗深黑的痣。 黑影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女人的脸庞，突然间，他双手用力在女人的脸上一通涂抹。 嘴里发出了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哼哼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在欺骗我，不就是想引我上钩吗，还弄个破马让那个臭娘们骂我，老子不怕，今天晚上就让他们再收一具尸体。” 男子的双手将那张脸上厚厚的糕脂刮的干干净净。 “还是挺漂亮的美人胚子，只是可惜了，谁让你是警署的人呢。” 他站起身子，忽然间感觉天旋地转，似乎酒的到有点多了，晃晃悠悠的站不稳。 噗通一声，男子的双膝跪在了地上。 嘴里嘀咕着：“该死的女人，一天叨叨叨的，要不是因为……” “哇！”的一口，男子吐出了肚子里的荤食。 胃酸搅和着酒气，加上那些食物的臭气在四周弥漫。 男子晃了晃脑袋，看样是真的喝多了。 他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把铁锹，从院子里铲了一锹厚厚的土，将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填埋上了。 “该死的，今天喝的真的太多了。”他嘀咕着，从自己的后腰拔出一把尖刀，看起来像是刻纸的小刀。 他踉跄了两步，一下子就扑在了女子的身前。 他强行让自己镇静，瞪大了眼睛，用力的盯着女子看着。 “对不起了，谁让那个臭娘们要切掉我的耳朵喂狗，那我就切了你的耳朵，嘿嘿嘿，现在你就是她，我要杀了你，看你还敢不敢跟我罗里吧嗦的胡说八道，杀了你。” 男子的双手已经死死的掐住了女子的脖颈，用力，再用力。 “你马上就死了，以后再也不用跟我废话了，去死吧” 男子似乎将自己心里积藏的淤火全都发泄了出来，他的双手迅速发力。 男子的力气好大，女子眼看就没有呼吸了，她的身体本能的在颤抖，双腿似乎有想要发力的架势，但是她没有力气，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突然间，男子脑袋一歪，在地上打了个滚。 他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直嘀咕着今儿个喝多了，喝的太多了。 他好容易再次爬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尖刀，爬到女子跟前，举刀就往女子的耳朵上切了下去。 王家镇的镇口，数名军士已经将刘二愣子跟徐东家给守住了。 周全问道曹德军：“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没有，我怀疑他们已经出镇子了。” 周全摇头说：“不应该，我的计划没有把她的路线放倒了镇外。”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带两个人到镇子外边看看，我带人再回去重找。” 曹德军带人离开了。 周全沉思片刻，却开始犹豫起来。 张猛问了句：“你说那个王八蛋能把她弄哪去？” 周全问了句：“咱们现在还哪里没去？” “几乎是所有的巷口全都找过了，有人的地方他不可能去。” “还有哪里？” “再就是曹探长的家里了，那家伙不会傻到跑到探长家里作案吧？” 周全一听这个，立刻瞪大了眼睛。 “坏了，快快，咱们去曹探长的家里。” “啊？不会吧！” “动作要快，去晚了就要出大事了。” 曹德军家的后院，男子一刀下去砍在了地面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的事物都已经昏花不清了。 他一只手抓住了女子的耳朵，右手已经举了起来，刀光划破了漆黑的夜，杀气散播在他们的四周。 一注鲜血喷射出来，溅了女子一身，她的脸上脖子上，全都是血。 男子抱着自己的手痛苦无比，好像是一下子就醒了酒。 他猛地回头看向来人。 “徐东，你还不束手就擒？” 周全的手在颤抖，那把匕首头一回见血了，这也是他头一回真正的对人痛下杀手。 徐东怒目等着周全，他猛地起身就要还击。 可此时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徐东应声倒地。 几名军士冲上来，将徐东给拷了起来，直接拖出了曹德军家的后院。 周全立刻用清水在女子的脸上一通擦拭。 “呼，这是怎么了，我在哪？” 周全说：“你安全了，咱们成功了。” “好好，我想睡觉。” 周全立刻将聂晓婉抱了起来，冲出了曹德军家的院子。 警署里，聂晓婉被安排到了曹德军的办公室内休息。 郎中给她开了药，让她在那里静养。 而周全却坐在了审讯室里，等待着眼前这个杀人恶魔的开口。 在徐东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柴刀，刻纸刀，符纸跟一团干草。 周全问道：“醒酒了么？” 徐东不说话，还是昏昏沉沉的坐在那里。 这个时候，有人贴在周全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周全说：“限制住他们，不能让他们随便出入，等这件事儿完了再说。” “赵探长他们走哪了？” “估计是快到了，要不咱们等等再审？” 周全看了眼徐东，他慢慢的起身，凑到了徐东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看着我的眼睛。” 徐东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充满了疑惑，又充满了扭曲的邪恶。 周全说：“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你对未来的憧憬，只可惜你不过是未来路上的跳梁小丑，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第九十一章 懦弱的男人 听了周全的话，徐东嘴角露出了一阵贼笑，笑过之后，他又变得表情抽搐，眼眶里似乎还有眼泪在打转。 周全说：“说出来吧，你内心里的痛苦我全都能理解，或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徐东不停的摇头，他的情绪在瞬间崩塌，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出。 一个男人，勤勤恳恳的男人，不知道他的内心得有多大的痛苦，才能达到这种状态，才能让他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如此的低微懦弱。 周全将身边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转头递给了徐东一条手巾。 “擦擦吧，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都忘了吧，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请那些女人升天的？” 徐东一听到升天两个字，顿时就愣住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 他小心的问了句：“他们真的升天了么？” 周全说：“真的。” 徐东长出了一口气，双目微闭。 十几年前，徐东跟着南洋帮来到了安东地界，发现这里的人风淳朴，物产丰富，而且经济相对来说也比较繁荣。 他们在王家镇定居了，刚来的时候也是受了不少个别人士的白眼，不过时间久了，他们也便融合到了众人的生活之中。 不久他就跟徐李氏结了婚，虽然他们一直没有要小孩，但开始的生活无比的甜蜜，受到了很多人的羡慕嫉妒恨。 可是自从一次回奉天娘家之后，他们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李氏变得比之前还泼辣，整天对徐东唠唠叨叨的，说他没能耐，软包，窝囊种。 徐东开始并不在意，但徐李氏越发的不顾徐东的面子，当着谁的面都能数落徐东，甚至动手打徐东。 诚实本分的徐东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时间久了，在他的心里也确实积存了太多的怨气与愤怒。 直到一次跟刘二愣子喝酒之后，他就再也忍耐不住自己内心的纠结。 “哎，我说你家那只母老虎整天的对你叫唤，你怎么就对她任之听之呢？咱好赖也是个爷们。” 徐东对刘二愣子的话只是一笑而过，他问：“不知道姐夫今天请我喝酒是什么意思？” “哎，前些天看到你被老三骂的够呛，就总想找个时间开导开导你。” “多谢姐夫的好意，可是徐东我从来不喝酒，你也不是不知道。” “知道，咱不都是从南洋来的兄弟么，你说能看着你这样受虐待，我们不闻不问么？” 徐东底下了头，只顾着唉声叹气。 刘二愣子说：“俗话说一醉解千愁，我知道你不喝酒，但我想你倒不如喝醉一回，把心里的事儿都说出来，姐夫帮你分担一下。” 徐东看着刘二愣子将酒杯倒满了，缓缓的推到他的面前。 他的内心在挣扎，酒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是人生的第一次尝试，也是他内心非常排斥的东西。 但眼下被刘二愣子说的，他感觉对方说的很对。 眼看着刘二愣子举起的杯子，徐东犹豫不决。 刘二愣子说：“来，姐夫敬你一杯，如果你就是不想喝，我也不强求你，我只希望你能把过去不开心的事儿都忘了。” 徐东终于还是莫不过刘二楞的热情，他举起了杯一仰而尽。 从那以后，他跟刘二愣子两个人就开始隔三差五的到酒馆喝酒。 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将纸扎人的嘴巴画歪了，被徐李氏用竹条一通鞭打，还骂他为什么不照着自己的嘴画，如果人家退货了，就把他的嘴撕下来粘到纸人上。 这句话让徐东大为恼火，第二天又找到了刘二愣子，刘二愣子还是请他喝酒。 “你家的那个母老虎跟俺家的一样，哪天俺家那个给我惹急了，我就宰了她个混蛋，你这事儿要是换成我，我就把她的嘴给撕烂了，咱们哥们不能再让她这么欺负了。” 刘二愣子似乎是无意说出，但是徐东却听在了心里。 喝醉了回家之后，徐李氏又是一通鞭打，徐东急了，举起刻纸刀指着徐李氏。 “我也是男人，你要是再跟我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徐李氏开始撒泼，哭爹喊娘的。 “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居然敢跟我这样了，要是我妈还活着的话，她肯定不能让我跟你过了，就你这样有能耐就知道往家里边使，有本事你出去使啊。” 徐东的手哆嗦了，他真的不敢对眼前的妻子动手，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还有爱，或者是对这个女人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 他收回了手里的刻纸刀，扭曲的内心再也不能让他像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跪在了地上，当下就跟徐李氏赔礼道歉。 “老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 从那以后，徐李氏就更加肆无忌惮，只要徐东哪里做的不好，那张嘴就上下翻飞，什么难听骂什么，不管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她的老公就是一个连傻子都不如的废物。 没多久，徐东同样是喝的大醉。 刘二愣子指着路上行走的一个女子说：“你看，那女的怎么那么像你家那口子？” 徐东朦胧着醉眼，看到那女子急匆匆的往镇外走。 天色已黑，一个女人往镇外走干什么，偷情约会？ 徐东急了，喝了碗里的酒，狠狠的骂了一句：“老子对她如此容忍，她奶奶的居然敢出去给我找男人。” 他背起自己的工具袋就从酒馆冲了出去。 刘二愣子没有拦他，只自己在酒馆里喝着酒哼着小曲。 而徐东在镇口发现的那个女人在路边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他连问都不问，直接扑了上去，双手死死的掐住了女人的脖颈，直到把女子给掐死了。 徐东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双眼凝视这眼前的那个女人，好像不是自己的老婆，虽然身形跟走路的姿态很像。 他知道自己杀错人了，心里极度的恐惧，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动手杀人，可他做了，而且杀的是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女人。 他恐惧到了极点，他慌乱了，他要起身把女子给藏起来。 可就在此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去，发现这个人他居然认识。 第九十二章 走不出的心里魔境 在徐东面前的是于老二，徐东顿时就有点傻了。 于老二也是一眼就看出了徐东，他拼命的冲向徐东，想要制止他。 而徐东选择了逃跑。 回到了家中，他内心的恐慌与挣扎使他陷入到深深的黑暗之中。 徐李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竹条拼命的在他身上抽打。 “又出去喝酒，再喝酒打烂你的嘴，让你饭都吃不了。” 徐东没有反抗，他对自己妻子的责骂与殴打，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他无法从自己内心的慌乱中缓过神来。 周全问道：“当时徐李氏没有发现你的状况么？” 徐东嘿嘿一笑：“她要是能够发现，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儿了。” 他冷静过后，感觉自己做错了，应该将那个被杀的女子超度升天。 所以他就想起了摆阵的方法，可于老二应该怎么办。 他接着酒劲儿，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看见了，那就把他一遭收拾了让后扔进大海里。 周全问：“你是怎么杀了于老二的？” “那还不容易，一刀就可以搞定了。” “女死者你是怎么处理的？” “等我回去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所以我只能把目标对准于老二，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就居然受伤了，那还不是我动手的好机会吗？” “这件事儿从头到尾，徐李氏都不知道？” 徐东冷笑道：“她根本就不关心我，还能知道个屁。” 他杀了于老二之后，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恶魔。 白天的时候好好的，但是一见到跟他老婆有一丝长相相近的人，他就会记住那个人，加上徐李氏整天的对他谩骂，有的时候甚至还动手。 这让徐东感觉自己生活在地狱里，他想从地狱里走出来。 所以，每次跟刘二愣子喝酒的时候，他都会说起自己遭到徐李氏的虐待等等。 而刘二愣子跟他，除了在自己老婆跟前表现的比较对立，其实平时刘二愣子还算是非常知心的。 周全点了点头，似乎之前很多的疑点都已经解开了。 徐东的作案动机完全来自于他老婆的无端谩骂，跟嘲讽。 一个男人有他的自尊，有他生存的心里底线，如果谁触碰了那根红线，他就会非常的生气，反抗。 但对于徐东这样内向，而且比较憨厚老实的人，之所以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他的内心发生了扭曲。 周全说：“我想，你每次切下受害者的一个器官，都是代表着徐李氏骂你的话对么？” 徐东点头：“那张嘴就是因为他要撕烂我的嘴，那只手，是因为我弄坏了纸人的一只手臂，被人家退了货，被她骂了；眼睛跟双脚都是如此。” “那你为什么要用树胶将尸体给包裹在内，扔进海底的？” 徐东的神情有点恍惚，他失落的痛哭起来。 “我知道尸体进水之后会腐败的，那样就会露馅，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永远沉入海底不被发现，我就想到了那个办法，然后用石头绑住他们的身体。” 周全一直在盯着徐东的眼睛，他试图在他的眼睛里找到闪烁的目光。 但是他没有，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就证明徐东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眼下还有几个地方，周全感觉非常的不对劲。 他又问了句：“你把那些人体零件切掉之后，为什么要扔到外边？” 问到这里的时候，徐东居然愣住了。 他琢磨了老半天，这才说道：“我从来没有扔过任何尸体的部件。” “什么？” “真的，我现在都已经被你们抓到了，我没必要骗你们，我切下来的东西，都是会放到尸体旁边的，让他们带着自己的东西到另一个世界去承认错误。” 周全疑惑了，那这个按在看起来还有人在帮助徐东作案。 那个人是谁？ 他的老婆？ 应该不会，如果是他的老婆的话，他老婆就不会再说那些废话了。 刘二愣子？ 周全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之前搜集到的证据。 他做了一个假设，如果说刘二愣子诚心加害徐东的话，这个方法是最为稳妥的。 徐东被抓了，最受益的就是他们家的寿衣铺，因为镇上再没有人比徐东纸活手艺更高超了，他就成了第一人。 周全低声问了句：“徐东你告诉我，是不是每次你出去杀人之前，都会跟刘二愣子喝酒？” 徐东点了点头。 “他每次都会对徐李氏欺负你的事儿鸣不平？” 徐东点头说：“对，每次都是，他对我真的不错，每次他跟我说完话，我的心里会舒服很多。” “他一般都会怎么说？” “杀了那个女人，以解我内心之恨。” 周全明白了。 酒馆里，刘二愣子将最后一口酒喝掉，将钱放在了桌子上，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门口的军士拦住了他：“去哪？” 刘二愣子哼了声：“你们这帮人真有意思，杀人凶手都已经抓到了，整天在这里盯着我干什么？” “盯着你，是因为你是从犯。”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让刘二愣子直接傻眼了，直勾勾的站在酒馆门前。 周全跟两个军士递了眼色说：“带回去。” 刘二愣子还在辩解：“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带走，我可啥也没做啊。” 周全不言语，直到刘二愣子进了警署的审讯室，周全才跟他说了一句话。 “麻烦刘老板给我们写几个字好不好？” 刘二愣子不知道周全什么意思，看着眼前摆放的砚台笔墨，整个人都傻了，坐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动弹。 周全说：“你就写我是杀人犯。” 刘二愣子一听这个立马瞪大了眼睛，本来想要伸手拿起笔的手，立马缩了回去。 “你们这是污蔑，我写完了，你们好给我定罪是不是？” 周全笑了：“没那个意思，你可以不画押，没画押的证据那是不作数的。” 刘二愣子哼了声：“你少来，是不是审问徐东没审出来什么，想拿我开刀了？” 周全摆出一副非常疑惑的样子，他说：“我们没有审问徐东，他没有罪，已经被我们放掉了。” “什么？”刘二愣子直呼道：“不可能，他怎么不是杀人犯？” 话说到这里，刘二楞子忽然间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周全直接跟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杀人犯？” 第九十三章 同命相连的人 审讯室里忽然间静了下来，刘二愣子的眼睛开始左右巡视，他根本就不敢看周全的眼睛。 “盯着我的眼睛看，好好看，我想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周全一边说，一边扶住了刘二愣子的脑袋向上举，逼着他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周全笑道：“看样子你现在很紧张啊，不如喝杯茶。” 话说完，张猛递过去一杯茶。 刘二愣子的手有点哆嗦，他掐住茶杯，翘起了他那根小拇指，一个罪恶的兰花指展现在周全眼前。 他喝了一口，随后周全又拿出一张符纸，一个盛有朱砂的小碗。 “来，你给我画几个符。” 面对这周全手里的符纸，刘二愣子双眼失去了神色，他的手拿起了笔，沾了点朱砂，开始哆哆嗦嗦的，想在符纸上画上几笔。 但是，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紧张，焦虑，恐慌此时已经充斥着他的大脑。 此时，唐杰从外边带进来一个人，那人见到刘二愣子的第一反应是上手就打。 有一种从天而降的掌法，叫泼妇神掌，只需要一巴掌，就可以让她面前的男人脸上多出一个红彤彤的掌印。 “你个王八蛋，什么时候还长胆子了，居然敢帮人家抛尸？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他是杀人犯呐，你这要是蹲了大狱，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认你这个爹，你就是个废物，连徐东都不如的废物。” 周全低声的说了句：“刘李氏，我想你搞错了，他不是帮人家抛尸，而是故意抛尸。” “什么？” “他抛尸的事儿，徐东是不知道的。” 刘李氏瞪大了眼睛盯着周全，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好呀，你们是不是收了徐东的好处，不然的话凭什么帮他家说话，我们家刘二愣子胆子很小的，不是徐东指使他，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周全冷哼了一句：“如果你不信，我会拿出证据给你看。” 唐杰从身后取出来几样证据，摆在了刘李氏的面前。 “你可看好了，这符纸上边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跟徐东有关系的证据，反倒是全都指向刘二愣子，还有这个东西。” 周全从那团干草拿了出来。 “我们在野外搜寻了很久，没有发现跟这种干草长得一模一样的，到徐东家寻找的时候，他家所用的干草跟你们不是一样的，你们家这种草比较便宜，所以这一切证据都说明包裹尸体，抛尸都是他做的。” 刘李氏傻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刘二愣子，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衣领。 “你说啊，平时在外边不是挺能说的么，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连个屁都没有了，废物，废物废物？” 刘李氏边说边打，打的刘二愣子一言不发。 刘李氏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在刘二愣子的脸上抓起来，不一会就抓起了几道血道子。 张猛想要上前阻拦。 周全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管。 就在此时，刘二愣子突然间好像发疯了一般，似乎要挣脱他身下的椅子，那只被松开的手，一巴掌就呼在了刘李氏的脸上。 清脆，酣畅淋漓。 刘二愣子怒目直视着刘李氏，口中放声骂道：“臭娘们，都是因为你那张臭嘴，早知道我让徐东先把你干掉就对了，你们四个姐妹没一个省油的灯。” “你！”刘李氏傻了，这可能是他结婚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从小长到大这么久，头一回有人对他大打出手。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放声痛哭。 刘二愣子一口唾沫吐在她的脸上。 “你以为你们李家是什么金枝玉叶么，不是我们都是外来人，遭到镇里人的排挤，谁会娶你们这几个烂货。” “你说什么？我们是烂货？” “就凭你们那张臭嘴，可能连烂货都不如。” 刘二愣子骂的越来越难听，直接骂的刘李氏哭到抽筋，撒泼到用头撞墙。 周全问道：“看来你的遭遇比徐东来的更让你难受吧？” “哼，你说的没错，每次徐东说他的遭遇的时候，我就想到我在家受到的虐待，我是个男人，是个汉子，我们是家里的顶梁柱，做工做饭，哪一样不是我们干的，为什么还要看她们的颜色，还要受她们的数落和殴打？” 刘二愣子不说话了，他此时的神情已经变得非常平静，平静到让他无所畏惧。 周全说：“好吧，接下来就请你说说你是如何教唆徐东来杀人的吧？” 刘二愣子所说的，跟徐东提供给他们的线索几乎差不太多。 每次去找尸体的时候，他都会跟在徐东的身后，等徐东收拾完尸体之后，他就会跟着跳进水里，将那块尸体从水里捞上来，随便扔到某个地方。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你扔尸体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想让那个烂货害怕，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可是没想到，都杀了那么多人，我跟她提起这事儿的时候，她居然还无动于衷。” 周全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今天徐东得手的话，下一个目标就有可能是你的老婆了吧？” 这句话好像是黑暗中的一颗惊雷，刘二愣子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的眼睛。 他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跟徐东不一样，徐东是胆小懦弱，他杀人纯属是借酒耍酒疯，如果没有酒精的作用，他是不会做这样的事儿的。” “那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他？” “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更深的东西，你的目标不是徐东，也不是徐东他家的纸扎铺，因为那点东西对你们家的生意影响不大。” 刘二愣子目光坚韧，他问了句：“那你说我到底为了什么？” 周全笑了：“人之所以会去伤害别人，无外乎两件事，情，利，仇杀是情，谋财是利。” 刘二愣子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杀了我老婆，就是为了谋财？” 周全不说话。 他接着说：“她有什么值得我去谋财的，她没有了我，她一分钱都赚不到，都有可能饿死你知道么？” 周全拉过来一把椅子，安稳的坐下之后，嘴角泛起了笑意。 第九十四章 蓄谋已久的动机 赵飞龙从奉天赶回安东，马不停蹄的驾车来到了王家镇警署。 刚到镇警署，他立刻找到了曹德军。 “你把这份资料帮我整理一下，我去看看周全。” “好嘞，我马上安排人去做。” 赵飞龙说道：“别，这是高度机密，必须由你亲自完成。” “哦？” “整吧，你好赖是个探长，得以身作则不是？” 曹德军本身的职位就在赵飞龙之下，以后还打算仰仗着赵飞龙把他调进安东城内，混个一官半职的，总比呆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好得多了。 他非常勤快，将赵飞龙带回来的一大摞资料开始分类。 赵飞龙出了办公室，直接跟带来的两个探案嘀咕了几句，这就往审讯室赶。 进了审讯室，他安静的坐在了周全的身边。 周全笑了：“怎么样，这趟奉天之行很辛苦吧？” “嗨，以后有事儿你就跟我直说，别动不动就请诸葛老前辈发话，好像你在我这里多委屈似的。” “这个你别怪我，因为当时事情很紧急，所以很多事儿必须经过诸葛老前辈发话，不然的话咱们做不了主。” 赵飞龙拍了拍周全的肩头，说：“继续吧。” 周全却出人意料的摊开双手说：“怎么继续，你这什么都没带回来，我继续还有用么？” “当然有用，让他自己说呗，早说晚说都得说，咱们的证据确凿，一个都跑不了。” “哦？赵探长这次收货还真的不小啊？” “废话，诸葛老先生给我找了几十个警员帮忙，不然那上万份的档案我得看到什么时候。” 两个人说话似乎根本没把刘二愣子当回事，搞得刘二愣子不知所以了。 他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好像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似的。 忽然间，周全说了句：“还是我说吧，他不爱说。” “咱们从你故意把徐东灌醉了，让他去杀我们安排好的警员开始吧。” 刘二愣子面无表情，就等着周全说。 “其实，你本没有打算这么早就把徐东干掉，可是事情败露了，还不如尽早的把他弄掉，自己好拖个清净。” 从一开始，徐东这个人就是憨厚老实的人，他的忍耐力非常的强悍，但是任何人的承受能力都有一定的极限，如果超过了他们能够承受的极限，他们就会走极端。 徐东就是这样的人，刘二愣子正是太了解他了，所以就不停的给他心理暗示，每次都告诉他，他要杀了他心中最恨的人，最让他难受的人。 时间久了，那种暗示就变成了强烈的指示，每每徐东要发泄的时候，就会不自主的想还手杀人的冲动。 开始的时候，他的忍耐力还能让他保持平静的心态。 可是时间久了，加上后来发生的事儿，加上刘二愣子变着法的给他出办法，徐东终于忍不住了。 这一切都是刘二愣子计划之中的事儿。 周全问：“我说的对不对，其实你对这种心理暗示非常的了解，在你的脑海里应该叫念念不忘。” “呵呵呵，你很聪明，说的很对。” 周全接着说：“所以，我刚刚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非常疑惑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刘二楞子问：“那你就说说我为点啥？” 周全说：“我一开始也没想明白，但是现在我弄懂了，你这个计划真就是贪欲。因为你想得到李家遗产的完全继承，现在是徐东，再往下就是梁老三，最后是黄老板，他们都死了，那李家的遗产就全都属于你们的了。” “没错，我是这样想的，本打算是想借用徐东的手把他们去全干掉，但是这家伙太完蛋，弱鸡一个，智商根本就不上线，每回都给他指点好了干谁，他却偏偏去找外人。” “所以你就一再的教唆他？” “那当然。” “你这招好厉害啊，一举两得，即便他没法干掉跟你竞争遗产的人，也能让他先消失，最坏的打算，就是你们家还可以多拿点。” 刘二愣子朗朗的笑了。 周全也笑了，他说：“难道你不觉得我似乎还有什么事儿要问么？” 刘二愣子说：“不觉得，因为你知道的都说了，我也是那么想那么做的。” 周全说：“我想问的，其实是李家的遗产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里，刘二愣子的眼神变得非常迷茫，他唉声叹气的摇头。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非常的值钱。” “那你们家谁知道？” “据我所知，四朵金花都未必知道，她们无非也就是知道有很多钱。” 周全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李家这点遗产还真得把整个王家镇都给搅浑了。” 刘二愣子不知道周全说道什么意思，可就在此时，审讯室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份卷宗，表情异常的痛苦，愤怒。 他一进门第一件事儿就是冲到了刘二愣子跟前，抬手就是拳砸了下去。 “王八蛋，害死了我的老婆，我曹德军跟你们有什么仇？” 刘二愣子咧着嘴，瞅着曹德军嘿嘿的笑着。 周全表情严肃，一把将曹德军拉开了。 他指着刘二愣子说：“他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我想真正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镇上也只有三个。” 赵飞龙愣住了，曹德军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周全。 刘二愣子更是夸张，指着周全就笑了：“你小子也真有意思，李家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有什么遗产，怎么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不知道，待会你见到那个人就明白了。” “别蒙我，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该怎么判我就怎么判我。” “别急啊，你再等等，一会你们家的亲戚就要到齐了。” 一刻钟过后，黄家布庄的老板，梁老三，加上四朵金花全都到齐了。 周全问道：“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让大家帮忙破个案子。” 众人相互对视，刘二愣子跟徐东的事儿都已经传开了，他们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 黄老板起身指着刘二愣子说了句：“你呀，早就跟你说别总跟徐东喝酒，这回好了，酒后闹事，居然还杀了人，你说你们……” 第九十五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二愣子见到黄老板的样子，他噗嗤就笑了。 “大姐夫，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杀人是我们想的么？不也是被逼无奈么，再说了，大姐在家不也是泼妇浪迹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的，还有四妹夫，你更有意思，守着你家那头猪整天像伺候月子似的，她能给你生一个么？” 刘二愣子几句话，将四朵金花跟两个连襟挨个数落了一遍。 周全说道：“既然你们都到齐了，我就有必要告诉你们为什么请你们来。” 他将赵飞龙带回来的那些卷宗摆在了桌子上。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怀疑黄李氏，直到我在水下发现了这个丝线之后，这才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当初周全询问黄李氏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只是教训了下王玉环，并没有对她起什么杀机。 可是，那天黄李氏并没有动手，但是在王玉环的身上，居然发现了黄李氏衣服上的丝线，还有一个布纽扣。 本以为这个是王玉环跟黄李氏发生争吵的时候扯掉的，但是后来发现，这布扣子居然是在王玉环内衣里发现的。 想要让布扣掉进内衣里，只能在她被扒光了之后，再穿上衣服才行，如果只单单的撕扯，那是不会掉进去的。 所以，开始的时候周全就对黄李氏产生了怀疑，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况且还有徐东等人给她证明，这件事儿也只憋在了周全的心头。 等到听说他们每年回家时候都很和谐，周全就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这就派人去奉天附近搜索证据，翻卷宗，找案子。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于老二的事儿找到了曹探长，他带我去了他妻子的坟前，我们居然发现有人上过坟，曹探长就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一件事情。” 他当年为了跟他媳妇在一起，可以说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击败了她的青梅竹马于老二，可奇怪的是，他老婆居然到黄家布庄去了。 后来，他还听说，她在黄家布庄给黄老板磕头。 但是他就纳闷了，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原因。 曹德军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问过他媳妇多次，他媳妇也没说什么。 但是，赵探长从奉天回来之后，我才彻底明白了。 你黄老板是奉天附近的人，曹探长是南洋帮，当年你们黄家有一男一女，男的就是你黄老板，女的就是曹探长的媳妇曹黄氏。 你们出生之后，你一直留在奉天老家，直到家庭迁移，来到了安东。 而曹黄氏却跟着你们的叔叔下了南洋，这一去就是近二十年。 从南洋回来，她得知自己的父母已亡，只有身上的一个哥哥。 她这才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黄老板。 黄老板笑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这能说明什么？” “你黄老板很高明，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是不会请你来这里坐着的。”曹德军喝道。 周全说：“记得刚才我说过，李家的秘密，全镇只有三个人知道吗？” 黄老板斜着眼看着周全，他不说话。 周全打开了一份卷宗，上边记录着一份当年发生在奉天的劫杀案。 案子的死者是黄琼，这个人正是黄老板的父亲，凶手却是李家的先人，也就是四朵金花的爷爷。 “当时，李家想从你们黄家手里拿到金陵的藏宝图，这才对黄琼痛下杀手。这件事，黄老板你记忆犹新，不惜自己娶了仇人的后人，还把自己的妹妹误杀了，为的就是报了杀父之仇，拿回属于你们黄家的藏宝图。” 黄老板一脸的笑意，他无奈的摇头道：“这个故事听起来很委婉，很精彩，可是这只凭你在这胡思乱想的瞎猜，没有任何证据是没有用的。” 周全仰头叹道：“有没有证据，这个就得从于老二当时给我们提供的线索说起了。” 曹德军当下就愣住了，他疑惑的看着周全。 他问：“你说于老二给咱们留下线索了？” 周全笑了：“当然，因为当初林场的王老板跟我说的于老二，可不是你眼里的迷奸案凶手，我当时就感觉你们两个人说的差距甚大，所以觉得这里边有蹊跷。” 这个时候，黄李氏的眼睛突然间转向了黄老板，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猜忌，又充满了那种说不出的疑惑。 周全说：“经过我门后来对全镇人的了解，他之所以懒惰是因为他有一种病，不能出力的病，他心气高是心气高，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不懂礼数的人。这种人成为迷奸案凶手的几率几乎为零。” “那他也不可能不是啊？” 周全让唐杰出来介绍。 唐杰拿出尸检报告，将尸检报告递给了曹德军看。 曹德军一看就傻眼了。 因为在于老二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男性特征，而且伤疤是小时候造成的。 “这件事我也详细的问了徐东，徐东只能记得你们南洋帮的，曾经有个流言，不穿裤衩下水的孩子，容易被鱼咬掉小丁丁，而于老二就是这个流言的主人公。” 曹德军皱起了眉头，嘀咕道：“难道我老婆没有被于老二……” “没有，因为那张纸上的字体根本就不是于老二的，这只不过是他从某个地方收集来的。” 周全将眼神转向了黄老板，他笑道：“你还记得于老二曾经给你做过打布的尺子么？” 黄老板不言语，神情非常的平静。 “做过又怎么样？” “好，那些字条就是从你们家的垃圾桶里找到的。”周全拿出纸笔，直接扔给了黄老板，说：“来，你写十个字，随便写什么，让在场的人全都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字体？” 黄老板笑了，他没有接笔，他压根就没想写。 周全说：“你不写也行，你家的账目记录应该都是你亲自执笔吧？” 他顺手拿出一个账本，又把从小木人里弄出来的那几张纸摆在了桌面上。 就是在傻的人也能看出来，两个字体绝对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周全冷道：“你还想辩解么？” 黄老板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媳妇。 “亏你们想的出来，我身边有这么漂亮的媳妇，怎么会出去找别的女人，还什么迷奸，你们想栽赃陷害，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第九十六章 禽兽不如的兄长 周全面对黄老板的坚持，他不过是淡然一笑。 “看来我得再请出一个人你才能承认。” 他打了一个响指，从审讯室的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显得非常高雅，身穿一套贵夫人的长裙，挽着一头凤尾发髻。 周全接过女人手里的一枚翡翠吊坠。 他转过头看向黄李氏，问道：“想必黄夫人对这个东西不会陌生吧？” 黄李氏瞪大了眼睛，疑惑道：“这东西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梁老三说道：“这不是姐夫的翡翠花瓣么？” “对呀，当初奉天拍卖会上，它可是所有人都争相抢购的。” 刘二愣子也愣住了，他看了眼黄老板，问了句：“这不是你拍下来的么？” 黄老板不言语。 黄李氏转过头问了句：“你不是说这东西已经丢了么？” “对呀，我也不知道丢哪去了，谁知道怎么就跑到他的手里了？” 周全笑道：“你还嘴硬，那就让这位清风姑娘说说你的历史吧，你不是说你是正人君子么？” 进来的姑娘叫清风，奉天人。 半年前，她来王家镇探亲，没想到那就是她的一次噩梦。 她缓缓的走到黄老板近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还想侮辱我，多亏那位姑娘，不然的话我就被你糟蹋了。” 黄老板装的非常疑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质疑。 “这个姑娘，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清风冷笑一声，嘴角微微翘起：“记得当时我用指甲在你的右手上扣掉了一块肉，疤痕现在应该还在吧？” 黄李氏有点懵了，平时她很泼辣，但是在男女关系面前，此时的她非常的冷静，而且非常小气。 她立马将黄老板的右手抽了出来，认真的看了眼，立刻慌了神。 “你？” 黄老板目光坚定，他嘴角微微翘起。 “我这右手上有疤，很多人都知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 清风姑娘显得非常的激动，她又要抬手去打。 黄李氏立刻起身反抗，却被两名警员给拉开了。 周全笑了：“你还真能抗，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赵飞龙眉头紧锁，非常严厉的说：“清风姑娘，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别跟这种小人在这里墨迹了。” 清风姑娘点了点头。 她说：“那天黄老板用迷药拍在了我的鼻子上，我顿时就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脱掉了裤子，想要侮辱我。” 黄李氏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想维护自己的丈夫，但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就是黄老板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她都能感觉出来。 她没有动。 清风接着说：“现在既然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我刚被他脱掉裙子，就醒了过来，我清楚的他那张脸，疯狂，淫荡，毫无人性。” 黄老板朗朗大笑：“你看到我的脸？” “我不光看到你的脸，我还看到你的那根上边有个大大的黑色胎记。” 这一句话，说的黄李氏彻底慌了，她疑惑的问道：“当家的，你真的做出那种事了？” 黄老板虽然被清风说的，表情略有颤动，可他还是辩驳说：“就算我跟这个姑娘有染，那又能说明什么，我迷奸过她？”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 清风面对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非常的激动，指着黄老板就说：“如果不是那个姑娘出面，我就被你糟蹋了，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清风被军士带出了审讯室，周全冷冷的盯着黄老板，那张正义的表情，嫉恶如仇的目光，看得黄老板眼神闪烁不停。 很快他又稳住了心神。 他说：“你们真行，编造出这么一个故事，还把我当成了恶魔。” 周全无奈的摇头说：“真不知道你妹妹要是活着，见到你现在这样她会怎么想？” 黄老板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周全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致命之处。 周全说：“你没有迷翻清风，她半路醒了，你想要再次给她下药，却被你的妹妹看到，你怕事情败露，就立刻跑掉了，还落下了你的翡翠挂坠。” 他说着，黄老板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但是你万万没想到，她却死在你精心策划的阴谋之中。” 黄老板的妹妹其实就是曹德军的媳妇，因为小的时候被叔叔领去了南洋，这才跟南洋帮呆了那么久。 可奇怪的是，当她回来的时候，黄家的兄妹俩即刻相认了。 而且，他们姐妹两个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年，两个人的父亲黄琼之所以被李家的先人杀害，就是为了那张金陵的藏宝图。 周全说：“想必这张藏宝图现在你们李家人也不知道在哪吧？” 四朵金花各不说话，眼神里各自流露出内心的疑惑。 周全说：“我在知道你们回老家的事情之后，就感觉你们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看来是都想得到李家的财产。” “但是，除了黄老板之外，可能就没有人知道你们李家的遗产是什么了，对不对？” 四朵金花被周全说中了，她们不言语，但是对藏宝图的事儿似乎感到非常的新鲜。 周全说：“藏宝图的事儿，只有黄老板跟他妹妹说过，她妹妹又把这件事儿说给了于老二听，所以于老二也被你设计到你的猎杀计划中，徐东跟刘二愣子也就成了被你利用的工具。” 他的这一番分析，黄老板仰天大笑，不停的鼓掌。 “说的真好，好完美的一个故事，可惜啊，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所谓的那些证据根本就不算什么。” 周全喊道曹德军：“请把你那个木人拿出来吧。” 曹德军一脸的愤怒，他见到黄老板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兄妹两个真的很像，我开始还以为于老二雕刻的这个木人是我媳妇呢，看到你我才知道，他雕刻的这个木人居然是你。” “木人是我又如何？” “于老二有往木人里塞字条的习惯，开始我以为那个字条是于老二写的，后来才知道，那个都是你写的，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还特么没事儿去给她上坟，你也真有脸。” 第九十七章 藏宝图的下落 曹德军越说越气，越气就越失去了理智，他直接拔出了手枪，对准黄老板就是一枪，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子弹穿过了黄老板的肩头，黄老板疼的呲牙咧嘴。 刘二愣子唉声叹气道：“我说他当初怎么总去救济徐东，真的没少给他钱，后来又来找我，教我如何跟徐东说话，如何运用暗示方法，让徐东听我的指挥。” 刘二愣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真没想到，我自己居然也是个被利用的棋子，原来都是为了那张破藏宝图。” 周全扔出一带迷药，问道刘二愣子：“这迷药是不是黄老板给你的？” “是。” “他给你这个东西干什么？” “当初他想让我去动手杀人，可我不听他的诱惑，所以就打算把这个东西给徐东，可没想到徐东根本就不用。” 周全冷道：“没猜错的话，之前你跟徐东喝酒，你每次都会给他下点迷药吧？” 刘二愣子点头。 “难怪这家伙会失去理智。”周全又回头看了看徐东的老婆，压低了声音说：“真的就是因为你那张嘴，不然的话你们家才是你们几个姐妹当中过的最好的。” 徐李氏瞪大了眼睛不说话了。 周全说：“我查过徐东所中的迷药，跟于老二留下的那包黄粉，还有清风送来的迷药都是同一种，方子都是你黄老板在新疆那边弄来的吧？” 黄老板不说话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似乎出了神。 周全说：“你现在迷奸案的证据确凿，哪怕你只迷奸过清风，又因为你，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妹妹，我想问你，你的良心难道就不痛么，难道你拿回那个所谓的藏宝图，就真的心安理得么？” 黄老板冷冷的笑了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这要怪就怪徐东那个蠢蛋吧。如果他不是对自己的媳妇下不了手，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他们李家的四朵金花只要一死，我就会把徐东跟刘二愣子供出来，他们就会下大狱，被砍头。” 他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这是个何等猖狂的人，心机得有多么的深厚才能想出这等手段。 周全问：“难道你娶了李家的媳妇，就不怕被李家人察觉么？” “他们永远都查不到我，因为我给我自己找了一个后爸，他就是奉天的布庄黄掌柜，虽然我们长得不像，但当个野种不就得了么？” 黄李氏的嘴角在颤抖，她想要撒泼动手。 周全喝了声：“住手，你们李家为什么遭此劫难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劫难？” “当然是劫难，四个女婿，三个人为了家产犯下重罪，你们觉得这不是劫难么？难道你们就不想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周全在四朵金花眼前扫视了一圈，几个嘴都没把门的泼妇，全都不言语了。 梁老三的后背也直冒凉风，嘴里直嘀咕：“还好我忍得住，要是我也上当了，那可就是彻底惨了。” 周全拍了拍梁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的手伸进了梁老三的衣服里，在他的胸前扯出一张皮来。 这一个动作非常的娴熟，看得黄老板等人全都傻了。 梁老三额头冷汗直冒。 周全问：“你是什么时候弄到的这张藏宝图的？” 梁老三的嘴角直哆嗦，一会擦一把汗，一会又憨憨的笑一声。 周全说：“你不用害怕，你不过是盗窃，虽然是藏宝图，也算不得什么财物，所以我们没法定你的罪。” “我这就是顺手的事儿，从老丈人灵位下边的暗格里发现的。” “你怎么知道的？” “那次回到老家，跟七大姑八大姨的喝酒喝多了，为表忠心，就迷迷糊糊的跑去了祠堂，打算给老丈人磕两个头，没想到居然把他的灵牌弄掉地上了，这东西就掉了出来。” 周全问：“那你怎么知道他是藏宝图的？” “呃，别看我只是个杀猪的，可我知道这张图纸绝非小可，所以就认真的看了遍，后来发现这上边画的地形，就是奉天附近，所以……” 周全一把火将那张皮给点了。 黄老板跟梁老三全都急了。 “你干什么？那可是宝藏啊，你烧了干什么？” 周全冷道：“不烧了，难道还让后人出现你们的结果？” 事情水落石出，黄老板跟刘二愣子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梁老三却成了四朵金花的丈夫当中，最为幸福的一个。 至于藏宝图的事儿，是赵飞龙调查李家祠堂的时候，意外得到的收货，因为他发现有个灵位下边有个暗格，所以就猜测那藏宝图一定被拿走了，经过打听分析，那东西就在梁老三的身上。 回来之后，他立刻安排人对梁老三监控，发现他洗澡干活的时候，总喜欢从胸前翻出一张皮样的东西看，还鬼鬼祟祟的，看过之后又塞回去。 打那以后，梁李氏一改之前的恶习，承接了家中所有的家务，身体也渐渐的瘦了下去，有了之前的美貌，还跟梁老三生了个大胖小子。 周全将这件案子完结了，聂文远也从奉天特地赶来请他喝酒。 既然是喝酒，周全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周四。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周四有着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有可能因为同姓，再有可能是因为周四这人不讨厌，也不找麻烦。 等到周全去了客栈之后，客栈老板说他两天没回去了。 这倒是让周全比较疑惑，他一路打听，居然听说周四出了镇子，在王村附近的一家酒馆里吃饭了。 等他到了王村，发现王队长正带着人从水里往岸边托着一个人。 “王队长，有人掉海里了？” “嗨，这是个酒鬼，先前有人见到他被人扔了进去，等那伙人走了，我才叫人进去捞他。” 周全凑近一看，正是周四，这家伙嘴里一口口的吐着海水，还有大量的酒液。 “这得喝多少能喝成这样？”周全嘀咕道。 王队长左右打量看了眼，发现没人，才与周全说：“不瞒你说，他去那家酒馆，就是喝一口也得迷糊，身上的钱全都得被搜刮干净了。” “哦？” “因为那家店，是黑店。” 周全变得非常严肃，他认真的问道：“难道就没有人管么？” “嗨，谁敢惹他们，据说他们可都是道上的亡命徒。” 第九十八章 爱哭的女孩 王队长说的非常小心，生怕别人听见他说的话。 周全紧了紧眉头，说：“既然他为祸一方，那就给他们除了。” “你的意思是跟聂团长说？” “除了他有那个实力，还谁可以？” 王队长很欣慰，他垫着手，似乎觉得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聂文远此来带了几百号人，想要端掉一个黑店那可是太容易的事儿了。 周全打了前战，先去酒馆吃饭没给钱，酒馆的老板喊出打手，打算把他给扔出去。 就在此时，聂文远的人冲进了酒馆，直接将酒馆给封了。 为首的军官喝道：“告诉你们，你们的劣迹我们已经知道了，从今天起，不许你们再开酒馆，不然的话我们就把你们全都带走。” 酒馆的老板也不敢得罪那些军士，只好老老实实的关了门。 可是周全却说：“我的朋友被你扔进了海里，人差点死了，你们是不是得给个说法？” 酒馆老板一脸的无奈说：“他不也是欠了我们的酒钱么，不然的话我们哪能扔他呀。”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我喝酒的时候，你们就往酒壶里给我灌迷魂药，得亏我反应快，不然的话早就被你们摁倒了。” 酒馆老板眼珠子乱转，似乎被周全已经说中了。 他嬉皮笑脸的说：“得，我们服输还不行么，我知道你是安东的智囊，如果你能把你朋友的酒钱给结了，我就告诉你个秘密。” “哦？那你倒是说出来看看，这个秘密值不值那点酒钱？” 酒馆老板贴着周全耳边只说了几个字。 “你父亲是个大善人。” 父亲这两个字是周全心中的大事，每次提到这两个字，他都会感觉心里堵得慌。 他立刻抓住了酒馆老板的衣领，焦急的问道：“告诉我，你在哪见过他？” “哎哎，你把手放下啊，这么抓着我我怎么说？” 周全松开手，毫不犹豫的从衣兜里翻出些钱给了酒馆老板。 见了钱，那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他把钱揣好，小声的跟周全说：“其实吧，我们的酒馆就是你爸给钱干的，我这不过就是加工了一下，多弄了一个项目。” “这个都不重要，你就说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 老板说：“那是半年前，他还来过我的店里喝酒，当时我手下差点连他也给麻翻了，后来我看见了，就给拦下了，陪他好吃好喝的。” “挑关键的说。” “呃！我听说他当时要回安东，因为他查到了一个案子的真凶。” 周全一听这个就激动了，看来父亲真是出去查案的时候失踪的。 他问：“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案子？” “嗨，我们就一个开酒馆的，本身自己干的事儿就不怎么光彩，跟你爸打听案子，他根本就不能告诉我，再说了，那不是秘密吗。” 周全点头，他心说也是这么回事，警署的调查案件不会出去乱说的，就算是案子告破了，很多的东西都不能随便乱说。 虽然这个消息没有什么直接的作用，但这也让周全看到了希望，这让他确定了自己内心之前的想法，父亲就会因为查案才失踪的。 可是眼下，那个寄来的照片上，那桩鬼脸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没有着手去查。 三日后，聂晓婉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不经意间就会回忆起那天周全抱她的感觉，这让她总有一种幸福与温暖，对爱情的冲动。 她主动找到了周全。 “你干什么呢？” “看书，你没恢复好就出来闲逛？” “好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来找你就是有件事。” “什么事儿？”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有时间我得培训你一下。不然的话，干咱们这行，一旦碰到危险，你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那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周全紧了紧眉头，也感觉这件事儿确实得提上日程，跟聂晓婉这丫头学点东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两个人跑去了警署后侧的半山腰，那里有个练武场。 聂晓婉先把基本功教给了周全，随后又简单的指点了他一套拳法，实战用的刀法。 周全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说，你一下教我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啊。” “那就明天再来，这个东西就是得天天训练的。” 周全从后腰将自己的匕首拔了出来。 “不如你教教我这玩意怎么用才能厉害点。” 聂晓婉就用周全当靶子，演示了几个必杀的刀法，周全认真的学着。 就在此时，他们发现山上路上有一群人正在聚集。 那伙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事儿，不一会，从山上路的胡同里，冲出来十几个人，手里也拿着家伙。 两伙人见面只说了几句话，就见到他们开始了对攻。 聂晓婉见势不好，立马回了警署，喊了人，飞速奔向山上路。 到了地方，他们鸣枪示警，众人散开。 地上躺着两个人，身上已经被砍成了血葫芦，口中也在大口大口的呕血。 另外在马路的旁边，坐着一位抱头痛哭，好像是非常恐惧的小女孩。 警署的人有人去追那些跑掉的斗殴人群，有的人将伤者抬起来，直接送到了老天祥。 而路边的那个小女孩，却被周全给拉了起来。 “小姑娘，刚才发生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小姑娘抹着眼泪，一个劲儿的点头。 “不要害怕，告诉叔叔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我家在九道住，今天自己出来玩走丢了，这才走到这里，刚才看他们拿着刀在人身上乱砍，太吓人了。” 聂晓婉搀着小姑娘，按照她说的地方，将她送回了家。 小姑娘的家在九道沟口，这里是一片低矮的平房，由于地势比较低的原因，此处常年积水，如果再加上下雨的话，那房间几乎就在水里泡着了。 周全看了一圈，发现小女孩家里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 “你家人呢？” 小女孩低头不语。 “那你晚上吃什么？” 小女孩本能的去掀开了缸盖，里边空空如也，又去看了眼那口大黑锅里的东西，里边是已经发霉的菜。 她拾起炉子旁边的柴火，柴火都在淌水。 小女孩蹲在炉灶边，呜呜的再次哭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 小女孩的祈求1 周全走到小女孩的身边，递给她一个手帕。 女孩用手帕擦了擦脸，脸上的泥浆跟黑灰被蹭花了。 周全笑了：“你看你的脸都变成小花猫了，叔叔帮你弄点水洗洗吧。” 女孩停止了哭泣，她接过周全递过来的水，干干净净的洗了头发跟脸蛋。 远处看这个孩子的长相着实的可爱，聂晓婉喜欢的不得了。 她伸手将女孩拉了起来说：“阿姨带你去吃饭吧。” 女孩点了点头，跟着周全跟聂晓婉出了门。 在九道沟口有个面摊，小姑娘走到那里就不动弹了。 面摊的老板直接说了句：“鲁花，你老爸几天没回来了？” “好几天了。” “嗨，要说你这孩子，几天没吃饭，就不饿么？” 鲁花的眼睛里闪烁着悲哀与恐慌，她不说话了，看着面摊老板手里端着的二号碗，嘴里似乎在吞咽着口水。 周全说了声：“给来两碗面吧，加个鸡蛋。” 面摊老板看了眼周全，又看了眼聂晓婉，啧啧道：“哎，你们能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 说话间，他就按照周全的要求，煮了碗面，加了鸡蛋。 鲁花见到了这碗面发疯了似的，不管汤水有多热，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塞。 “孩子你慢点，等吃完饭就回家吧。”周全说了句。 面摊老板又说道：“她还回家？还不如不回家呢。” 周全诧异，问了句：“她家到底怎么了，这孩子怎么没有人管？” 鲁花听到这句话，将一碗面全都吃光了，放下了筷子。 面摊老板说：“她爹是个赌鬼，整天就知道出去耍钱，我们这一带的人都被他借了个遍，扔下这么个姑娘整天出来讨饭吃，我这生意好的时候会给她留一碗面汤，要是生意不好的话，我也没法子了。” 周全从怀里翻出一块大洋给了面摊老板。 “从今天开始，孩子每天都到这里吃饭，饭钱我来付，用光了你就跟我要。” 一个小面摊，一个月也见不到一块大洋，周全给的钱对他来说，可是真不少了。 他欣然接受，嘀咕道：“不是我的孩子太多了，早就把她带回家了，这回有人给钱，我就天天管她饭。” 周全等人刚要走，忽然间听见有人喊了声。 “鲁花你给我站着。” 声音传来的地方，有个瘦的像个骷髅的男人。 他的个子跟周全差不多，走起路来好像是个大虾米，一脸的晦气，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收拾了，整个人都脏兮兮的。 他坐在鲁花跟前，瞅着面摊老板喝道：“刚才那哥们给了你的钱，给我来碗面，剩下的找给我。” 面摊老板的脸色非常难看，到手的买卖，居然还有人要拿回去。 他没好气的说：“鲁大，你可别惦记你姑娘这点钱，这是人家施舍给她的饭钱，这足够她吃上两个月的了。” “少废话，老子饿了，你要是不给我就天天到你这来要，看你怎么做买卖。” 面摊老板为难了，他知道鲁大这个家伙，是出了名的赌鬼加无赖，鲁花托生在他家，简直是走错了方向，跟错了爹。 他不知如何是好的看了周全一眼。 聂晓婉冷道：“钱是我们给的，你想吃面自己掏钱，我们的钱是不会给你用的。” 鲁大扭头看了眼聂晓婉，嘴角抽动了下，笑了声。 “你们的钱是不是给她的？” 周全说：“当然是给她的，这是留给她吃面的。” “那她是我的女儿，没有我怎么能有她，所以她的就是我的，我从她的面钱支出来点有问题么？” 周全被他的逻辑搞得一脸懵逼，他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聂晓婉瞪了鲁大一眼说：“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就罢了，掉过头来还要从孩子身上卡油水，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鲁大一把抓起了鲁花的头发，强行将她的脑袋转向周全他们。 “告诉他们，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鲁花的脸开始抽搐，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鲁大又狠狠的推了一把她的脑袋。 “说啊，你哑巴了？” 鲁花哭着，支支吾吾的重复了一遍鲁大的说法。 鲁大哼道：“听见了吗？那块大洋的主人都说话了，你们还有什么质疑？” 周全愤怒了，他恨不得一巴掌抽死眼前这个王八蛋。 但他突然间看到了鲁大身上似乎有点血迹，而他的脸颊有被打过的痕迹。 他问了句：“你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鲁大横了眼周全说：“我去哪跟你们有关系么？” “哼，刚才山上路可是有人打架，而且还死了人，你该不是从那边回来的吧？” 鲁大突然间就警觉了，他猛地站起身，再次打量了一番周全跟聂晓婉。 当他见到聂晓婉腰间的手枪之后立刻就傻了，转身就要跑。 聂晓婉哪能给他这个机会，一把就把他给拉住了。 “还想跑？说，是不是有你参与在里边了？” 鲁大抱着头，极度恐惧的说：“没有没有，我就是过去看个眼儿。” “看眼的身上哪来的血迹，看眼的还能被人揍，打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周全一句话，说的鲁大立马老实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我就是帮二条撑个场面。” “二条是谁？你为什么要去撑场面？” 鲁大的两只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聂晓婉腰间的手枪，看得出他非常恐惧警署的人。 他说：“二条就是咱们安东地界千手怪，我帮他去撑场面是因我欠他的钱，帮他这一次，能还上一些。” “还上一些？”周全懵了，他问：“那还完了呢？” “还完了，剩下的以后有钱再还呗。” 聂晓婉气的直接就飞出一脚，踢得鲁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八蛋，整天的出去赌，你当你是赌神么？” 就在这时候，鲁花跑到了鲁大身边，伸手想要去搀扶他。 没想到鲁大一把将鲁花推到一边。 “都是你，你要是不跟我去，哪能碰上这两个人，不碰上他们，我哪能挨上这一脚，你这个丧门星，从刚生了你我就开始倒霉。” 第一百章 小女孩的祈求2 周全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一把拉起鲁花，双目紧紧的盯着鲁大。 “你跟我们回去，我得好好的审审你。” “啊？为什么？” “抓你这样的人不需要理由。” 周全跟聂晓婉递了个眼色。 聂晓婉直接将手铐拷在了鲁大的手上。 鲁花哭着跑过来，不让聂晓婉将自己的爸爸带走。 周全说：“你以后就跟我住，叔叔养你，至于你爸爸，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周全将鲁花带到了图书馆，让她跟着周四。 周四也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天天跟她在一起玩，自己吃喝就带着鲁花，没事儿的时候，就让鲁花多看看图书馆里的书。 周全跟聂晓婉把鲁大带回了警署，经过审讯，他确实是参与了斗殴，但他确实是替人撑场面的，随后对他一番教育之后，就把他给放了。 可就在这件事之后的三天里，山上路，三马路，镇江街，接连发生了三起群殴事件。 赵飞龙将这些事件定性为帮派互斗，每次打斗都会有人伤亡，这也引起了总署的高度重视。 他找到了周全说：“现在我的人都派出去了，可就是没有任何人能调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互斗的。” “难道被带回来的人都不说？” “嗨，他们那伙人都讲义气，如果跟我们说了，估计就是他们出去了也得被帮会的人收拾，严重的还有可能被家法的。” 周全也直挠头，他问：“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忙查查他们为什么互斗？” 赵飞龙长叹一口气道：“是呀，这件事儿也就得请你出马，你的点子多，搞清楚他们的动机，我们好切断他们互斗的根源不是。” 周全将这件事儿给接了下来。 不一会，唐杰从法医室走了出来，将尸检报告放在桌子上。 “奇怪了，这些被砍死的人，好像都不是咱们本地的人，我让张猛查了好多的资料，都找不到他们的信息。” 周全看了眼报告，眉头都开始抖动。 “这得有多大的仇恨，一刀下去能搞出来三尺多的伤口，砍得骨头都漏出来了。” 就在此时，聂晓婉风风火火的从外边回来了。 她一头的香汗，急促的呼吸着，那身前的酥胸上下浮动，婉如大海里的浪花跌宕起伏。 她说：“我找到他们互殴的原因了。” 周全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她。 “两伙人分别是城南的六饼，跟城北的二条，据说是因为一场赌局二条被人抓到了把柄，引起了纠纷，当时六饼就把二条的手筋挑断了，所以两伙人就到处搜罗人马，不打到头破血流不算完。” 周全疑惑道：“又是那个二条？” 赵飞龙疑惑的问周全：“你知道这个人？” “上回是鲁花的爸爸跟我说的，二条在道上人称千手怪，估计是赌牌很厉害，或者说出老千很厉害的人。” 赵飞龙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难怪他们能打的这么火爆，这里边还有很多是面子上的事儿。” 朱羽此时也从外边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他一进屋就说：“不好了，二条昨天晚上病发身亡，现在他们的人正打算去找六饼的人去算帐呢。” “消息可靠么？” “可靠，是我跟晓婉姐安插在他们当中的眼线告诉我的，最晚今天晚上就要动手。” “在什么地方？” “镇江山。” 赵飞龙立刻跑了出去，在院子里吹响了哨子，让所有人前来集合。 周全也跟了出去，他附在赵飞龙耳边说：“想要彻底解除这件事儿，就得帮他们化解了，不然的话还会死更多的人。” “那个事儿就交给你了，我们得立刻出发，防止他们冲突造成更大的流血。” 赵飞龙带人走了，聂晓婉也跟着出去了。 只剩下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周全有点疑惑，他自己就是安东土生土长的人，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什么二条六饼的人。 他琢磨着就回到了图书管，刚一进屋，就看见周四屁股下边坐着一个人。 “鲁大？” 周四喝了口酒，咧开嘴笑道：“哎，小子你回来了，这人进来偷东西，被我给摁住了。” 周全示意他放开鲁大。 鲁大被放开之后，他十分谨慎的看着周全。 周全问：“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我……我这是没有钱吃饭了，所以想看看鲁花在哪，起码能混点吃的不是。” 周全真想一巴掌呼死这个犊子，他这也叫人，活着都浪费空气。 他毫不犹豫的指着鲁大喝道：“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我想见见鲁花。” “你还想见她？” “是，要是她在这了，就一定能给我一口吃的。” 周全实在没办法了，直接从周四的手里抓出一条鸡腿扔了过去。 “拿着吃吧，赶紧滚蛋。” 鲁大吃了鸡腿，堆起一脸的笑意道：“你看看能不能施舍我两个钱儿啊？” 周全还没等发火，周四却忍不住了，一只手就把他拎了起来，直接从图书馆的大门扔了出去。 “告诉你，就这一次，你要是再来，小心老子跟你没完。” 鲁大灰溜溜的跑了，可是没多久，周全就听见马路上有人喊道：“抓小偷啊，有人偷了我的包。” 周全看去，鲁大在前边拼命的跑，后边的人拼命地追。 因为他的身体太过单薄，体力也不尽如人意，不一会就被人追上了，一通暴打，打的他爬不起来了。 鲁大在地上爬了许久才吃力的站起身子，抢了身边一个男孩的两块铜板，发疯似的跑没了影子。 这个时候，在周全的身后传来一阵阵哭声。 鲁花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不停的哭，哭的让人撕心裂肺。 周全走过去安抚她。 鲁花仰起头来，对周全哀求道：“叔叔，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哦？有事儿你就说，叔叔能做到的就一定帮你做到。” 鲁花说：“我爸欠了二条很多钱，所以他就想着天天去赌，我们能不能把钱都还上，然后在带着我离开这里，到乡下去过好日子。” 如此天真的话，一定是鲁大当初用谎言欺骗自己女儿，给自己天天赌钱找个理由，冠冕堂皇。 鲁花说：“不然你能不能帮我爸逃走，我们回到乡下再也不回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脑瘟 周全面对鲁花的这个祈求，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他所想的是不想让这个小孩有退缩，有逃避的想法。 他说：“孩子，你的想法证明你很爱你的爸爸，但是你的爸爸现在已经走入了一个很深的泥潭里，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把他拯救出来。” 本来以为自己这么说过之后，鲁花这个孩子会理解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想错了。 当天晚上鲁花就失踪了。 周全问周四鲁花的下落，周四只顾着摇头说：“我一整天都陪着他，你也跟他交流了那么多话不是，她自己出去的时候也没跟我说啊。” 周全急了：“你就知道喝酒，就不能好好的看着她，如果你的视线不离开她，他怎么能失踪了。” 周四似乎被周全的话伤到了，他放下手里的酒葫芦，撇了撇嘴。 “好啊，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我也没脸在你这里呆着了，我出去给你找。” 周四本身就是猎人出身，整天的在大山里转悠，出去找人的事儿，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而周全却狠狠的锤了下桌角，心里边想到的各种可能。 有可能是鲁大来把鲁花接走了，有可能是鲁花自己出去，又犯了路痴症，走丢了也说不定。 聂晓婉风尘仆仆的跑进了图书馆，见到周全第一句话就是：“快跟我走，又死了一个人。” “什么？” “这回死的是六饼，看起来这两家的恩怨是破不了了。” 聂晓婉带着周全往九道沟口方向走，刚到面摊跟前，发现鲁大被几个大汉摁着。 有个秃头的汉子正对他拳打脚踢的。 “告诉我，六饼哥是不是你们动手害死的？” “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二条哥花钱雇来的。” “二条哥？叫的挺亲切啊，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把他给我带回去，让他尝尝什么叫人间地狱。” 此时，聂晓婉拔出手枪喝道：“住手，把人给我放开。” 见到手枪，这帮整天混帮会的指定是有所忌讳。 有人在光头耳边说道：“他们就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女的，要不咱们？” “傻么？她是探案，是警署的人。” “嗨，哥你不是跟总署的人关系好着呢，咱们也不是就把她怎么着了，摁倒她，咱们好跑啊。” 光头眉头紧锁，琢磨了半天，回头看了看其他的兄弟。 其他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七八个人一起冲向聂晓婉。 眨眼之间，这七八个人全都躺在地上痛苦着，哀嚎着。 “王八蛋，还想从我手里逃跑，你们真是什么都敢想。” “姑奶奶我们错了，你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周全背着手走到他们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光头。 他问：“你们的老大也死了？” “是。” “怎么死的？” “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翻白眼。” “中毒了？” 光头想了想说：“对对，应该是中毒，一定是二条他们的人搞得。” 周全不言语了，这几个人被赶来的警员全都带走了。 两个人看着躺在地上的鲁大，转身离开了。 聂晓婉说：“你对这件事儿怎么看？” 周全低声说：“这件事儿绝对不是两个帮会之间的仇杀，应该另有其因。” 停尸间，周全跟聂晓婉刚要往里走，唐杰就把他们拦住了。 “出去，我怀疑死者身上有传染病，你们要进来就得戴上口罩，手套。” 周全换了衣服进去，见到躺在尸床上的两个所谓帮会的老大，心中不禁的打了个寒战。 两个人的瞳孔全都是紧缩的状态，肌肉僵成了铁棍一般，所有的关节都不会打弯。 再看那两张苍白的面容，眉心跟鼻梁山根除的淤青，这不像是中毒死的。 “他们两个是被吓死的？” 唐杰被周全说的惊住了。 “你说他们是被吓死的？” 周全指了指他们的几处特征说：“这些都是人受到了惊吓之后才会产生的。” 唐杰说：“可是我从他们的死前症状发现，应该是某种传染疾病，初步怀疑是脑瘟。” 周全愣住了，他问唐杰什么是脑瘟。 唐杰也说不好，因为这种疾病在安东，乃至是整个国家都不多见，所以这样的知识还是她在别的书上见过的。 周全看了眼唐杰的尸检报告，他转身就出了停尸间。 刚走到警署门前，就看见光头带着两个小弟在门口站着。 见到周全出来之后，他摆出一副奴才的样子，点头哈腰的。 “智囊先生，白天的时候对不住了啊，我们老大是怎么死的？” 周全横了他一眼说：“他不是被毒死的，也不是被人杀死的，应该是死于一种疾病，跟二条是一样的病。” 他本想说是脑瘟，但如果说是传染病，这帮家伙回去再一张扬，一定会搞的老百姓高度紧张。 光头立刻凑到了周全身旁递上一根烟说：“智囊先生，那我老大的事儿还得劳烦你了，如果能把他的死弄清楚了，我们全帮会的人都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周全将他手里的烟推了回去：“我不抽这个，你们先回去吧，告诉跟你们老大接触过的人，全都在家里老实儿的呆着，不许到处乱走，等待警署的人前去调查。” “是是是，一定通知到。” 周全离开了，聂晓婉也从后边跟了出来，见到光头等人，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光头几个人连连作揖，灰溜溜的就跑了。 老天祥，丛老板的办公室。 周全跟聂晓婉坐在那里等着丛老板的回答。 丛老板手里抱着一本笔记，那个是他家祖传下来的东西，上边记载着全国各地的病例。 他翻到中间的一页突然间停住了，用手指着上边的介绍说道：“是这种病了，咱们叫脑瘟，洋人叫脑膜炎。” 周全接过笔记本，看着上边所描述的症状，跟六饼和二条的一样。 他说：“这个东西有多大的传染力？” 丛老板深吸了一口气说：“正常说来，如果防护的不好，很快就得把整个安东都给传上。” 周全愣住了，他立刻跟丛老板说了事情的原委，丛老板即刻召集店里的郎中，备上药材，直奔两个帮会的大院。 而周全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直到聂晓婉喊他的时候，他才缓过神来。 “你又怎么了？” 周全说：“这件事儿很奇怪，我总有种感觉，好像这两个人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百零二章 会飘的女孩 从老天祥出来，周全迎面就看到了周四。 周四说：“那丫头我打听到了，她去了元宝山下的董家大宅。” “董家大宅？” 周全知道那个地方，那是整个安东都非常有名的大宅。 很久之前，有位关内来的财主住在那里，后来因为财主病故，他们家后人便把大宅给卖掉了。 据说买了这个大宅的人是一个曲姓的男子，可是他买完这个宅子没多久，也因为得了重病死在了浴池里。 再后来，这个地方就成了人家常说的鬼宅，还有人说宅子里经常可以听见女人的笑声，还有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声。 直到安东的一个潘姓的男子从政府手里买了那块地，宅子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的了。 聂晓婉说：“大宅之前的主人是不是姓潘？” 周四琢磨了下说：“对，人家都叫他二条。” 周全跟聂晓婉对视了一番，两个人非常默契的一起往董家大宅的方向走去。 周四喊道：“给我留点钱啊，不然的话我又得卖皮草了。” 董家大宅是在元宝山的半山坡上，山坡下边是不到十户的人家。 天色已黑，家家都熄灯休息了。 通往大宅的土路上，出现了几个人影。 “小哥，你说二条跟六饼都死了，今后咱们安东就剩下咱们一家独大了。” “那当然，想想当年安东的四大赌神，也只有咱们小哥现在还好好的，那个鲁大基本上就是废人一个了。” “对了，今天晚上咱们去哪钓鱼？” 其中一个人低声的说道：“董家大宅。” “啥？” “小哥，该不是二条他们的人故意给咱们下的套吧？” 王小摇摇头说：“应该不是，二条的人平时不会在这里的，这个地方，只有我们四个人才知道，当年二条买下此处，就是为了我们较量手段的。” “小哥，您这百变圣手，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王小横了眼说话的人道：“待会你们在门口守着，我自己进去。” “那怎么行，一旦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我们也好保护你啊。” “这是我们的规矩，想必能叫我来董家大宅的人，也一定是懂行的高手，我再想很有可能是那个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老大说的是谁。 他们到了董家大宅门前的时候，王小将一把手枪别在了腰间，又将一把匕首插进了靴子里。 随后，他套上赖以生存的风衣之后，叩响了董家大院的院门。 大院的门似乎没有锁，王小只轻轻的推了下，大门就缓缓的开了。 那扇漆黑的大门发出沉重而又幽怨的声音，不知道什么东西从黑影里跑开了，院子里飘出来一阵潮湿浑浊的味道。 跟在王小身后的几个人屏住了呼吸，这样的场景，尤其是在晚上，格外的渗人。 而王小回头低声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不叫你们，你们不能乱动。” “知，知道了小哥。” 那几个家伙巴不得不进去，这个大院有着所有人都知道的诡秘传说，他们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选在这里耍钱。 王小进了院子之后，刚才打开的那扇大门又被缓缓地关上了。 在门后的黑影里，一双眼睛在直勾勾的盯着王小。 王小猛地回头，他看见了黑暗里的那双眼睛。 “谁？” 还没等王小缓过神来，黑影里突然间飘出一个人影来。 那是个小女孩的影子，女孩将身子扭向一旁，那条红色的长裙将他的双腿双脚盖住了，整个人好像是飘在空中，缓缓的向后院而去。 王小立马抽出了腰间的手枪，他向女孩消失的方向看了眼，几步就冲了过去。 可进入他视线的，居然是一片碧绿的湖水，还有那湖心小亭，夜风扫在湖水上边，泛起潾潾微波。 王小长出了一口气，当他凝视着湖心的时候，突然间发现刚才的那个女孩居然在湖心小亭里。 不一会，一阵阵幽怨的哭声在整个宅子里飘扬开来。 王小浑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一阵夜风扫过他的额头，冷汗渐渐的渗了出来。 “少在那装神弄鬼的，给老子滚蛋。” 他举起枪就要打，可他在看湖心亭的时候，发现那个红衣女孩居然不见了。 就在此时，王小感觉自己的身后一阵阵阴森的冷气向他靠近。 当他猛地转过脸之后，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张满是深坑的脸。 那张脸上模糊的看不清皮肤，两只眼珠子通红的，好像还在流血，一半已经凹陷下去的额头上，似乎还有些蛆虫从里边爬了出来。 “啊！” 王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本能的扭头就跑。 还没等他跑几步，一阵阵女人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别跑啊，你可别忘了咱们今天的赌注。” 这句话一说完，王小立刻就定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可他的脖子始终不想转过来，他不想见到那张脸。 忽一阵扑鼻的香气飘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说道：“今天晚上我是这里的主持人，二条，六饼，鲁大都在里边，就差你王小了。” “什么？” 王小知道，二条跟六饼已经死了，这么大的局，鲁大是不会来的，他已经没有任何赌注了。 这明显是个骗局，捣鬼的是刚才那张脸，还是刚才消失的那根女孩？ 王小只感觉有只手扶住了他的脸，慢慢的将他的脸转了过去。 此时在他面前出现的，居然是一个面色白嫩，身穿长裙的女子。 女子脸上的那双眼睛楚楚动人，嘴角的那颗美人痣着实的让人心血澎湃。 王小虽然心里还在哆嗦，但还是长出了几口气，强行稳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慌。 “姑娘，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二条跟六饼已经死了，他们怎么可能跟我们赌？” 女人不说话，只顾着在前边走。 王小在后边跟着，始终跟女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开始还是黑乎乎的大厅里，此时已经点上了昏黄的油灯。 在大厅里边，确确实实的已经坐好了三个人，还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烟草的味道。 王小擦了把汗，这才感觉刚才见到的一切，可能都是幻觉。 但当他刚刚坐下的时候，他忽然间发现刚才的那个女人，身上穿着的那个红色长裙，不是跟那个小孩穿一样么，还有那走路的姿势，她似乎也在飘。 第一百零三章 最完美的赌注 王小非常谨慎的坐下了，就在他坐下之前，他将自己靴子里的匕首提了出来，直接插在了腰间。 他非常的谨慎，自己点了根烟壮了壮胆。 “二条，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二条看了王小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将自己的钱袋子扔在桌子上。 “六饼，你不是也死了么，你们两个这都是玩的什么套路？” 六饼也没说话，直接把自己的钱袋子，同样是扔到了桌子上。 等到王小看向鲁大的时候，他略带嘲讽的问了句：“鲁大，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们赌？” 说话间，王小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了一个钱袋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看见了么，我们三个都有钱的，你有么？” 鲁大不做声。 主持人说道：“鲁大今天带来的是黄金万两，就在窗户下边放着呢，他说如果今天你们能把他的黄金万两都赢了去，他以后就再也不赌了。” 王小笑了：“黄金万两？我看他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吧？” 主持人将窗户推开，窗户外边是清清的湖水，月亮的影子被一艘小船给冲成了两半。 船上站着刚才的那个红衣小女孩，在船中间有一个大木箱子。 小女孩用手将木箱子打开了，里边露出金灿灿的光泽，那是金元宝，只眼看去，那些元宝足够王小风流一生的了。 王小高兴了，顺手一拍桌子说：“好，既然你鲁大还有存货，那老子今天就不客气了。” 王小绝非浪得虚名，几轮下来，从比大小，到十三幺，他收了个大满贯。 主持人鼓起掌来，笑着说道：“现在他们桌上的银票可都是你的了，后边那一船黄金也是你的了。” 王小得意忘形，将二条跟六饼两个人的钱袋子装进了怀里，转身就要出屋。 主持人笑了：“船你可以开走，黄金你也可以搬走。” 王小美滋滋的，可当他起身的时候，忽然间感觉二条六饼跟鲁大三个人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几个人好像从来没有从座位上起来过，他自己都出去尿了几泡尿了，难道他们就没有尿？ 还有那个二条，之前他的烟瘾很大，怎么今儿个一口烟都没有抽。 王小刚到大厅的门口，他用余光看了眼那个主持人。 主持然还是一脸的笑意，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是因为那条长裙跟女孩的长裙一样？ 王小摇了摇头。 他猛然间想起了女子的那张笑脸，那翘起的嘴角似乎有点不太自然，好像是硬生生被什么力量给拉拽上去的，根本就不是肌肉的力量。 女人的笑，怎么看都像一个死人。 王小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子撒尿后的激灵，使他不敢再回头看，只想着尽快拿到黄金，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王小冲着湖中间的小女孩招手，小船自己划到了岸边，上边的木箱子就摆在他的面前。 王小伸手去接那个箱子，忽然间感觉自己的脚下一空，眼前的船跟箱子全都不见了，而他整个人也失足落进了水中。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从缓过神来，一口腥臭的湖水灌入腹中，他从水中挣扎着往岸边游。 他知道自己今儿个是中招了，眼下他想的就是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他上岸之后，刚才的那艘小船还是什么小船，那就是一只飘在湖水上的鞋。 宅子大厅里的灯熄灭了，他想进去看看，可当他推开门那一刻，发现大厅里哪有什么女人，哪有什么鲁大，二条跟六饼。 在中间的桌子上，明明摆着的是四个灵位。 鲁大，二条，六饼，最后一个是王小。 王小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刚到大厅门前的时候，被一样东西绊倒了，他伸手一摸，居然是已经发霉的木质麻将牌，上边有好多灰黑色的东西，还有刚被他摁死的蛆虫。 王小已经崩溃了，他痛苦的喊了一声，发疯似的从院子里冲了出去。 刚到门前，他感觉自己的胸前有什么东西在动。 当他从怀里翻出那两个钱袋子的时候，从里边飞出两只面目狰狞的蝙蝠。 王小当场就昏死过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瞳孔缩紧。 他的小弟见状，立刻将他抬了起来，头也不敢回的往市内跑。 而董家大宅里，却穿出来一阵阵的笑声，还有那小孩幽怨的哭声。 周全跟聂晓婉正要往董家大宅去，走到半路就碰上了王小被几个人抬着跑。 见到他们的样子，周全就感觉不对劲。 “他们怎么吓成那个样子了？” 聂晓婉直接说是追上去看看。 两个人将那几个人给拦住了。 一名小弟浑身哆嗦的说：“董家大宅闹鬼了，我家小哥都不行了。” “胡扯，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真的，你们听那院子里的声音，好恐怖。” 周全竖起了耳朵，他清楚的听见董家大院里有一阵阵的笑声，还有个小女孩的哭声。 他愣住了，扭头看向了董家大院。 他跟那几个小弟说：“快点把他送到老天祥，立刻诊治。” 聂晓婉跟着周全向了董家大院，大院的门打开着，里边的笑声哭声似乎停止了。 周全仰头看了眼大门上方的横梁，两只黑咕隆咚的东西突然飞了出来。 “蝙蝠！” 聂晓婉哼了声：“装神弄鬼，本姑娘非得进去看看不可。” 她一脚将院门踢开了，眼睛瞪得锃亮，小心翼翼的往大厅里走。 周全跟在她的身后，也一同进入了大厅里。 推开大厅的房门，发现桌子上摆放着四个灵位。 突然间，周全感觉有一股子非常奇怪的味道。 他一把将聂晓婉的口鼻捂住了，自己也用另一只手堵住了自己的口鼻。 “快走，这里有迷香。” 两个人从大厅钻了出去，在院中深呼吸几次。 周全的脑袋也有点迷迷糊糊的。 聂晓婉更加夸张的踉跄了几步。 “这大宅里被人布置了，咱们得先退出去。” 他们刚要走，忽然间发现大厅的门被关死了，里边的灯点燃了，传出来一阵阵的打牌的声音。 周全强忍着头脑的昏迷，带着聂晓婉就从董家大宅跑了出去。 第一百零四章 诡异的现场 出了董家大院。 周全跟聂晓婉急忙跑到一处溪流边，用清水拍打了下自己的额头跟脸蛋，没多久便清醒了过来。 周全说道：“咱们先回去叫人。” 聂晓婉也强忍着头疼，跟周全两个人回到了警署。 赵飞龙出去这一趟，抓回来将近三十多个斗殴的帮会成员。 经审讯，这些人都是收了钱之后才给那些大佬卖命。 当赵飞龙问道是谁雇佣他们的时候。 参与者异口同声是六饼跟二条。 赵飞龙一脸懵逼，两个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还怎么出来雇人。 当周全回来的时候，赵飞龙直接将事情说了一遍。 在他看来，周全一定能帮他解决心理的疑惑，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全反倒是先向他求助了。 “赵探长，我现在需要人手，立刻封锁董家大院。” 赵飞龙一脸疑惑的问：“董家大院？” “对，刚才我和晓婉跟踪王小去那的时候，发生了非常诡异的事情。” 聂晓婉的头疼也好多了，她将刚才见到的事儿说了一遍。 赵飞龙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有这等事儿？他们这是什么目的？” 周全说：“具体是什么目的我还不清楚，不过这件事儿跟两伙帮会斗殴绝脱不了关系。” 赵飞龙问：“很早之前就听说过，那董家大院里诡异事件频生，这事儿难道还跟他们几个赌鬼有关系？” “赌鬼？”周全不解。 赵飞龙先安排了张猛等人带着警员往董家大院里去，回过头来跟周全说：“安东头些年有四个相当有名的赌鬼，这几个家伙嗜赌如命，每个人手里都有各自的绝活。” “出老千？” “可以这么说，他们全凭老千赌钱，整个安东的赌坊几乎没有人敢跟他们赌钱，久而久之，他们几个就凑到一起赌。” 周全若有所思，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说道：“看来这件事儿还真不简单了，我让丛老板检查过他们的病症，都是脑瘟，这种病传染力很强，可在历史上，这种病没有在安东出现过。” “那就奇怪了，他们的病是怎么得的？”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此时唐杰从停尸间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两个被封好的塑料袋。 她说：“你们看这两样东西。” 周全定睛看去，袋子里装的都是一些黏糊糊的黑褐色液体。 “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死者的气管跟肺里发现的，初步断定都是水藻。” 周全问：“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死前都被动吸入过这些东西？” “对，不光是水藻，还有一些黄褐色的粉末。” 唐杰将其中的一个小袋子打开了，里边的粉末已经凝结成团，他用镊子将那团粉末拨开。 细碎的粉末当中，黄的、橘红的残渣相互粘结。 周全贴近用鼻子嗅了下，虽说那里边有着一股子尸体内的酸臭味，但粉末当中还残留着一丝丝药草的味道及香气。 这种香气他无比的熟悉，就在不久之前，他在董家大院里闻过的香气就是这个东西。 “我们立刻去董家大院，或许能够找到线索。” 周全等人集体出洞，他们刚走到警署门前，就发现光头带着十几个人围在那里。 “各位长官，俺们老大的尸体时间久了不入棺是不行的，那会影响我们帮会的运气的。” 周全低沉的问了句：“影响你们什么运气，现在你你们老大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尸体是不会让你们抬走的。” 光头还是非常的客气，他对周全恭敬的做了个揖，将他拉到一旁。 他问：“智囊先生，我听说你们法医刚刚把我老大的尸体解剖了？” 周全横了他一眼，发现光头极为小心的跟自己说话。 光头咧开大嘴轻笑道：“智囊先生不用怕，我就是问问，如果这件事儿被兄弟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把尸体抢走的。老大没有全尸，可是我们这号人的大忌啊。” 周全低声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得到的消息。” 周全无语，他对这帮人的手段还真是有点佩服了，唐杰这才刚刚把检验尸体的结果说出来，他们就知道尸体被解剖了。 他问：“谁告诉你的？” 光头非常认真的说：“说实话，我能避开这些兄弟跟你单独说，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解剖了怎么样，没有解剖又能怎么样，我们解剖尸体就是为了调查他的死因。” 光头顺手拿出一个锦盒，悄悄的塞进了周全的手里。 “这可是上等的和田玉坠，我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跟智囊先生交个朋友，顺便了解下我们老大的情况。” 周全将东西又塞了回去，他瞪了眼光头。 光头笑着说：“您别多想，这件事儿你告诉我了，就到此为止，至于其他的兄弟们，我会想法子按住他们的。” 周全扭头看了眼还在警署门口守候的那些帮会的小弟，他撇了撇嘴笑了。 “就算你猜对了，不过你不要想来警署破坏我们调查案件的进程。还有，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们老大得的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传染病，如果尸体被你们冒昧的拿回去了，将会是安东的一大灾难。” 光头的眼神中闪过一阵惊慌，随后又立刻转变了过来。 他说：“好，既然智囊先生吩咐了，那我们就不多加叨扰了，放心，这件事儿是我自己猜测的，告辞。” 周全面无表情，见到光头转身走向那些兄弟跟前，大声豪气的说了句：“兄弟们，回去喝酒吃饭，老大的事儿我已经交代明白了。” 一句话，围在警署门前的人立刻散去。 赵飞龙一脸怒气，嘴里骂了句：“这帮王八蛋，早晚有一天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 周全不言语，独自走在了前边，一口气走到了董家大院。 他晓得，这个光头绝不是简单的人物，二条手下的人不少，他死了，接下来继任的人选尚未敲定，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小算盘。 董家大院的前后门已经被封上了，临进去之前，他让唐杰先准备好的滤毒口罩戴好了，这才走进了大院之中。 第一百零五章 夜明砂 火红的太阳挂在天空，院子里的阴湿之气削减了很多，先前的那股子香气也全部消散。 当他们推开大厅的房门之后，眼前的一幕，让周全大跌眼镜。 聂晓婉诧异的问道：“这怎么跟咱们昨天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我们走后，有人来过。” “可是咱们进来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人啊？” “或许，那个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让咱们的人仔细的搜，一草一木都不要放过。” 在大厅里，只有一些古朴的家具，正中央的桌子上，布满了灰尘。 看上去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加上头天晚上他们见过的那几个灵位，跟眼前的这一景象形成了非常诡异的对比。 周全在大厅里来回的走动，地面上的灰尘都比较厚，别说是脚印，就是连点人气都没有。 奇怪了，之前王小的状态，足以证明他在这里见到了让他极其恐惧的东西，而现在这里的一切，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警署里的十几个人，在董家大院内搜索了一上午，几乎是一无所获，就连地面上的脚印也只有他们几个的。 周全不禁的暗自感叹，这也太邪门了，如果真的有人在捣鬼，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听见唐杰在房后喊他。 他从大厅里出来，绕过大宅，见到唐杰蹲在人工湖岸边。 她手里拿着镊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唐杰小心翼翼的将湖边的几个已经凝结的小块夹了起来。 “这个好像跟死者肺里边弄出来的东西差不多。” 周全贴近看了眼，这东西确实跟之前自己见过的粉末差不多。 见到唐杰将东西收好，他放眼向湖面望去。 发现湖面隐约的可以看见有个东西在飘来飘去。 聂晓婉赶了过来，没好气的说：“真是邪门了，这么多人，都一上午了，一样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难不成王小是真的撞鬼了？” 周全笑道：“不可能，这个世界上除了人心有鬼，再不然就是装神弄鬼。”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王小？” 周全说道：“怀疑他还不至于，他那个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随即他用手指了指湖面上的东西说：“想法子把那个东西给弄出来。” 聂晓婉立刻招呼身后的警员：“会水的下去把湖面上的东西给捞出来。” 两个警员脱了衣服，一头扎进了水里，不一会，就从湖水中游了回来。 “我的天，这湖水也太臭了，这水简直跟茅厕里的汤子差不多。” 聂晓婉哼了句：“少废话，一让你们干点活就叫唤，白面馒头吃多了是不是？” 两个警员都不言语了，将捞出来的东西放到岸边。 唐杰小心的用塑料袋将它封好。 周全诧异了：“怎么是一只鞋？” 唐杰打量了一番这只鞋，发现里边有东西，那是一个用金纸叠成的金元宝。 “我去，这是烧给死人的吧？”有警员问道。 聂晓婉不耐烦的说：“没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先去湖心亭看看。” 两个警员强挤出一丝笑意，他们知道聂晓婉这个人不好得罪，不管是她爹的力度，还是她的武力，都不是普通警员能够匹敌的。 周全端着下巴遥望着湖面，又看了眼湖心亭，他心中产生了数个解不开的问题。 此时，警员在湖心亭里向周全他们摆手。 “聂探案，你们快过来，这里有些水印。” 周全等人立刻跑了过去。 地面上的水印并不是非常的清晰，趴在地上与地面平行尚且可以看得清楚些。 借着阳光的斜射，周全发现这些已经干掉的水印，是拇指大小的远点，而且每个水印之间的间隔非常的平均。 “这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周全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先弄回去再说，让张猛他们看好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出。”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他们从董家大院里出来。 刚到警署门前，周全就见到了周四在门口拎着个酒葫芦，一粒花生米一口酒的喝着。 “你怎么来了？” “哎，我来就是告诉你两件事儿，第一件是那个路痴丫头鲁花找到了，已经被我安置在图书馆里；第二件是我没钱了，俺们两个的饭钱你看看？” 周全眉头紧锁，虽然说他是打心底就喜欢周四这个人，主要是喜欢这个人的性格，可周四也让他平时多了不少的开销。 没法子，毕竟人家帮过自己，他顺手拿出一块大洋说：“这是你们半个月的饭钱，不少了，你省着点花，我这点积蓄都要被你掏空了。” “嗨，要是你没钱了就直说，老小子我还能去山上打猎，弄个熊皮子什么的，至少得卖上个七八个大洋，到时候什么都有了。” 周全冲着他摆了摆手，周四拿着钱屁颠的离开了。 回到警署，唐杰还是非常谨慎的将取回来的证物带进了法医室。 她挨个的检查，分析。 等周全跟聂晓婉进了法医室之后，唐杰却是一脸的疑惑。 她手里拿着两个塑料袋反复的看，不一会就陷入了沉思。 周全问：“这两个东西不一样么？” 她将刚刚取回来的那袋子黄褐色的粉块递给了周全。 “你再闻闻这个，是不是跟先前的那个不一样？” 周全将东西接到手里，同样是用镊子将黄褐色的粉块给拨开了，用鼻子嗅了嗅，这东西里边不但没有那股子香气，就连草药的气息都没有。 “怎么有股子苦辛的味道？” 周全忽然间想起他们刚进董家大院的时候，在门前悬挂的那两只蝙蝠。 唐杰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周全就说到：“这是夜明砂。” 如此肯定的说出了粉末的名字，唐杰也愣住了。 聂晓婉疑惑的问道：“夜明砂是什么东西？” “蝙蝠屎，一种清肝明目的药材。” 聂晓婉瘪起了嘴，表情变得有点意外。 “屎？咱们怎么弄回来这个东西？” 周全不说话，而唐杰却说：“这是夜明砂，那之前的是什么东西？” 周全说：“你把东西给我，这事儿我得去找下丛老板。” 第一百零六章 天竺迷香 老天祥丛老板的诊室。 周全等着患者离开之后，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丛老板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丛老板问。 “不知道，所以这才来找丛老板帮忙验证一下。” 丛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得亏你们发现的及时，不然的话脑瘟就得在咱们安东传开了。” “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还好，都老实儿的在家吃药呢。” 说话间，丛老板将周全带来的东西打开了，他小心的检查了遍，同样是用鼻子闻了闻。 没一会他也皱起了眉头。 “奇怪，这个味道很熟悉，看颜色跟粉末的样子，应该是曼陀罗花。” “曼陀罗？” 丛老板点了点头，他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翻了翻感觉不对，又换了一本。 他翻了几页之后，用手指了指上边的一种药。 “天竺迷香，产自于天竺国，其主要成分是曼陀罗花，俗称彼岸花，其中添加了很多种草药香料，用来治疗夜不能眠，癫狂，还有止咳平喘的功效。” “这么厉害？” “对，这个东西是从哪弄来的？” 周全说：“这……” 见到周全迟疑，丛老板非常识趣的笑了：“我知道这是你们警署调查案件的秘密，行，不过我得提醒你，是药三分毒，这东西用一定的剂量可以治病，如果剂量大了，就会使人产生幻觉，严重的会出现精神萎靡，抽出，口吐白沫等等。” 周全点了点头，这些症状都跟王小的症状差不多，看来董家大院被人设计好了，是毋庸置疑的。 他回到了警署，将现在手里所掌握的线索画在了办公室的公告板上。 “死者跟受害者分别是二条，六饼，王小。从种种迹象表明，他们都是在董家大院出的事儿，而且出事之前，应该都吸入过天竺迷香，导致整个人都陷入了惊狂之中，最后死于脑瘟。” 聂晓婉说道：“现在有人在董家大院十二个时辰把守，只要可疑的人再出现，我们就能有所获。可眼下这背后牵扯的人是不是只有他们三个，或者还有别人，咱们都不知道。” 赵飞龙说：“所以，现在由聂晓婉主攻王小那边，一定不能让他死了，要从他口中问出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全说：“对，现在咱们首先得先从安东四大赌鬼的背景查起，看看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跟人家结仇，再派人查查天竺迷香的下落，吩咐现场的人，看看能不能再捕获到蝙蝠的行迹。” 一切安排好之后，赵飞龙亲自带队去调查四大赌鬼的背景。 而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直奔王小的家中。 等他们到了王小家之后，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只留下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板凳。 周全打听了一下，听说他们居然跑青龙观去了，说是王小认为中了邪，到那里驱鬼了。 “这帮人平时都不干什么好事儿，到关键时候，这么怕死。”聂晓婉嘀咕道。 周全说：“越是这样的人越害怕死，因为他们做了太多的亏心事儿，这就叫心里有鬼。” 两个人去了青龙观，这回青龙观的人没有再拦着聂晓婉。 门前的道童一见聂晓婉，立刻作揖施礼。 “聂小姐您来了，您这是上香还是祈福？” 周全也很纳闷。 聂晓婉问道：“我爹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几日了，据说是公务缠身。” “走了也不知道去看看我，真是的。” 周全这才明白，看来是聂文远来过了。 他们刚进道观，迎面就碰上了丁真人。 周全发现丁真人的手里居然拿着一大堆的法器，烧纸灵符什么的。 “真人你这是？” “今天要做水陆空法会，有大施主据说是被什么东西吓掉了魂。” “是王小么？” 丁真人停住了，脸上堆起一阵笑意：“对对，就是他，这家伙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估计快驾鹤西去了。” 周全噗嗤就笑了：“你这可是道观里的真人，就这么说你的施主？” “嗨，我不也是实话实说么？” 跟着丁真人进了大殿，王小就被安置在大殿前的一张木床上。 王小整个人裹着草席，身上贴了数张符纸，身下放着招魂金盆。 聂晓婉一见这阵势顿然愣住了。 “这得花多少银子才能搞个这么大的法会？” 周全说：“据我所知，没有个几十块大洋是搞不定的。” “这个王八蛋还真挺有钱的。” 丁真人将法会用的材料放好，引着周全到大殿一侧等候。 周全问：“我们想问他几个问题，你看？” 丁真人伸出食指嘘了声。 “当家真人不发话，咱们还是不要打搅的好，等他法会做完了，我给你安排时间。” 周全一听这个，就先谢过了丁真人，随后又问了句：“你可知道天竺迷香这个东西？” 丁真人寻思了下说：“见过一次，不过那都是几年前了，还是五龙山的郭老介绍给我的。” “郭老是什么人？” “关内的名医，靠给人治疗睡眠，惊厥出名的。” 周全又问：“你可知道这天竺迷香，在咱们安东还有谁会配制跟使用？” 丁真人摇了摇头说：“那东西药材难搞，几乎是没人使用，要是治疗睡眠的话，开点补益的药方，调理一阵也能好，谁还费那个劲整天闻香睡觉。” 一句话提醒了周全，这让他知道天竺迷香还真是不多见，甚至连丛老板那样的人还得查书才能知晓。 这就证明，找到这个迷香的来路，或许就能把董家大院背后的那个人给揪出来。 傍晚时分，青龙观里的道士在大殿门前集会，看上去一个个道风仙骨，实质上私底下都不知道收了多少供养。 这也是周全头一回见到青龙观当家的，云真人。 这个人看上去不过是四十多岁，但是身形长相都非常的出众，如果脱下那一身道袍，放到市井里，也是个非常俊朗的汉子。 周全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至心归命礼。十方法界。诸仙圣神……” 一通操作之后，开始焚烧纸人纸马等等。 将近一个时辰的法会，把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等的不耐烦了。 就在此时，只见那王小突然间从床上翻了下来，直接冲到了火堆里，点燃了身上的那一团团干草。 第一百零七章 小女孩的报酬1 云真人见到此景，他立刻从大殿里跳了出来，几步便冲到了王小的身边。 他一只手就把王小从火堆里提了起来，只在空中旋转几下，将他扔到了地上。 王小不由自主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正好将身上的火苗全部压灭。 “布阵，天罡七星阵。” 随着云真人的一句话，包括丁真人在内的，青龙观七大真人各个手持宝剑，分开站好，正如北斗七星一般。 霎时间，法会现场呈现出一番极其殊胜的现象，四处祥烟缭绕，星空白光闪耀，火焰的颜色越发的变得净洁透彻。 “诸恶诸鬼莫来叨扰，今有道门七圣护持，请速速离去。” 云真人念念有词，其他人各自打起了驱邪剑法。 十几分钟后，王小还真的平静了下来。 周全故意贴近了点，打眼一看，王小的眼睛里似乎空无一切，瞳孔也在缓缓的扩散，呼吸逐渐的平稳了下来。 法会在云真人的回向文中结束，丁真人收了自己的剑，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聂晓婉噗嗤笑了：“还别说，你们这套表演真算得上是精品。” 丁真人伸手嘘道：“小声点，别让云真人听见了。”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聂晓婉哼了声。 片刻后，众道人散去，王小跟他的那些小弟就交给了丁真人来处理。 丁真人说道：“你们几位先到外边等会，我得给你家主子做点归魂术。” 诸位小弟撤出，丁真人看到没人了，摆手让周全跟聂晓婉到他跟前。 “你们快点问，归魂术最多也只能再拖一刻钟的样子。” 周全点头，小心的蹲在了王小的身旁。 他问：“王小，我们是警署的，请你告诉我们，昨天你去干什么了？” 王小摇了摇头。 周全又问：“我问的是你去董家大院里干什么了？” 董家大院这几个字一说出口，王小好像是被打了强心针一般。 “那天我接到了邀请，去董家大院耍钱。” “谁给你的邀请？” “二条。”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好像是，可我……” 他刚说到这，本来已经平稳下来的脸上，瞬间又出现了非常狰狞的一幕。 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嘴角不停的哆嗦，额头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周全温和的说道：“你只管说，不要怕，我们会帮你的。” “我……我看见了他们三个在等我打牌，然后，他们就变成了……” 说到这里，王小再也控制不住了，浑身开始抖动，不一会又吐出白沫子。 丁真人一见不妙，立刻说道：“别问了，快点结束，你们问到他最恐惧的地方了。” 周全着急，没有理会丁真人，急忙问了句：“说出来，你见到了什么，说出来我们就能帮你了。” “太吓人啦！” 一声发自内心的嘶吼，王小一翻白眼又昏了过去。 这个时候，王小的数名小弟从门外进来，见到现状立刻将王小抬了起来。 其中一位赤膊的汉子喝道：“野道人，你刚才对他做什么了？” 丁真人一见不妙，立刻解释道：“这是归魂术必须的经过，你们快点把他抬回去吧，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装的若无其事。 周全跟聂晓婉站在一旁。 那汉子看了眼周全说道：“他们是不是警署的？” 丁真人好像不认识周全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来又说：“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应该是来看眼的，你们快走吧，回去晚了，他该出问题了。” 王小被抬走了。 周全跟聂晓婉沉默了半天。 丁真人说：“哎，这个人算是废了，彻底疯了。” “那怎么才能把他治好？” 丁真人寻思片刻后说：“想要治好他，你们倒不如去找找郭老郎中，他治疗这些病还是有点手段的。” “他在什么地方？” 丁真人将郭老的地址告诉了周全。 次日，聂晓婉开着车到了五龙山脚下的新康村。 村里总共十几户人家，郭老住在最后一趟房的把头。 两个人站在房门前，周全轻轻的扣响了门环。 院子里走出来一位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见到周全跟聂晓婉就瞪着两只大眼睛，上下的打量着他们。 “你们找谁？” “请问这是郭老郎中的家么？” 小女孩歪着脑袋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找郎中当然是看病了，烦请小仙女通禀一声？” 小女孩笑道：“我爷爷去年就搬走了。” 周全跟聂晓婉一听为之一愣。 聂晓婉俯下身子说：“小孩子不许说谎啊，你爷爷搬走了，你跟谁一起生活？” 小女孩很自然的回答道：“当然是我自己了。” 周全也有点不太相信，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自己生活，她平时靠什么度日？ 紧接着，聂晓婉就翘着脚往院子里看，发现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的迹象。 她问道：“你爷爷搬哪去了知道么？” 小女孩点了点头。 “能带我们去么？” 小女孩回头看了看屋里，说了句：“你等等，我把火灭了。” 两个人跟着小女孩出了村子往山上走。 聂晓婉嘀咕道：“这老郎中还挺有意思，好好的家里不呆，怎么想起来到山上住了。” 周全不言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等他们跟着小女孩到了一片坟地的时候，全都傻眼了。 小女孩指着一个墓碑说道：“你看，祖父郭侠之墓。” “死了？” 小女孩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有两个人来找你，你们先聊，我回家做饭了。” 周全一脸懵逼，跟一个死人聊个屁啊，他猛地回头挡住了小女孩的去路。 “孩子，你爷爷他去年就走了？” “嗯！” “那我们问几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 小女孩毫不犹豫的说：“可以，不过你们得付报酬。” “行，没问题。”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要的报酬可高啊。” 周全没有考虑到小女孩到底想要什么报酬，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等到了小女孩的家，她居然提出了一个让周全跟聂晓婉都为之一振的报酬。 第一百零八章 小女孩的报酬2 小女孩从书架上取下两本书，一本正经的端着书坐在椅子上。 他从其中一本书里边抽出一张纸来，上边密密麻麻的写着一堆字。 “你们把这份契约签了，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到时候兑现了报酬，我会把契约还给你。” 周全接过契约看了眼。 上边清晰的写到，郭侠之死定有蹊跷，见到此文并签下此文的人，必须帮忙了却郭老遗愿，帮其报仇雪恨，之后郭家子孙全听恩人调遣，没有例外。 周全疑惑的问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 小女孩不说话。 周全说：“这不是我想问的，我就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上边所说的使命。” 小女孩还是不说话。 周全又问：“你的意思是，我这个问题就算开始问了？” 小女孩点头。 周全无奈，拿起笔就在契约上签了字，聂晓婉想要拦着，却没拦住。 周全说：“我们是警署的人，你算找对人了，来吧，只要你配合，你爷爷的死一定会得到昭雪的。” 小女孩一听这个，哇的一下就哭了。 “我去警署找过多少次了，没人相信我所写的东西，终于碰到哥哥你了。” 周全比较尴尬，聂晓婉嘀咕道：这郭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开始说。 郭侠是去年从山上采药回来的时候，半路摔倒在路旁，很多人都认为他是横死在路上的。 警署的人到现场之后，简单的看了眼，说是郭老应该是的病死的。 小女孩就不相信，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爷爷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生过病，而且还会治病，说他是半路病死，她死都不相信。 不仅如此，小女孩还从郭老的衣服上，找到了一个沾满了黑水的手印，而且他身上的钱也不见了。 周全说：“光凭这两点，你爷爷就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对，我当时就说是被人害死的，可是警署的人根本就不信。” 周全安抚着小姑娘说：“这样吧，这个事儿我回去帮你想法子，你得告诉我，天竺迷香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一听到这词，小女孩表情就变得非常不自在了。 周全一看就知道这里边有事儿，他小心的安抚着小女孩，随后又问：“到底因为这东西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跟我们说说。” 小女孩回忆，郭侠曾经给几个人治疗过夜不能眠的毛病，也都曾使用过天竺迷香。 不过，这个东西毒性比较大，所以每次使用，都是在他们家用完之后，才让患者回家。 可奇怪的是，有一天来了几个人，他们同样是要求看这个病症。 郭侠同样是用了迷香疗法，可是不曾想，这些人居然跟他要迷香，带回家去自己治疗。 “郭老大夫，我们都是为了看病，你就把东西给我们带回去，俺们也不能因为这把自己给弄死不是？” 郭侠说道：“不行，这东西毒性太大，用的多了，可能会起到反作用，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为了保护患者才做出的规定。” “切，规定不都是人定的，你只管给俺们拿药，死活跟你无关。” 郭侠再次强调：“不行，这是我的规矩，如果你们不想看病，就请回吧。” 听到了逐客令，几个人不屑的摇了摇头，一分钱没扔，扭头就走。 从那以后，那几个人经常的来郭家闹，但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可就在郭老出事儿的那天，有人说在山上的时候，曾经见过那几个人。 听到这里，周全问道：“那几个人都长的什么模样？” 小女孩说：“他们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好，那如果叔叔带你到警署里，你能不能帮叔叔把那个人的画像画出来？” 小女孩频频点头。 随后，他们就把小女孩带离了新康村。 上了汽车，小女孩感觉新鲜的不得了，那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坐的上的。 她很激动，也很欣喜。 到了警署，周全找了个画匠，帮忙把小女孩所说的几个人全都画了出来。 唐杰见到之后，直接说道：“这不是二条跟六饼他们么？” “对呀，他们两家不是不对付么，怎么也能凑到一起呢？” 唐杰立刻带小女孩去了停尸间，见到了停尸间躺着的两具尸体，她高兴的手舞足蹈。 “爷爷，爷爷，有人为你报仇了。” 周全顿感诧异，他不知道应该用天真来形容这个孩子，还是用大人的思维解释她，但她的的确确的是从内心发出来的情感。 按照画像上的人，周全找到了光头等人，跟六饼手下的两个人。 当提起去年新康村的事儿，这几个人的眼神似乎都在躲避着周全，只有光头的目光依然是坚定的。 周全说：“你们只要如实交代，很多事情咱们都好说。” “交代什么？” “交代去年新康村的事儿。” 光头不说话，其他人都支支吾吾的，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聂晓婉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别以为你们不说我们就不会去查，如果我们查到了是你们杀的人，结果跟现在交代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听到杀人，这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位，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了？”周全说：“郭老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在他的尸体上，我们已经发现了线索，我想不会超过几天，就能找到杀害他的人。” 周全的话将光头几个人彻底镇住了。 光头自认为跟周全之间算是有点交情，他凑到周全跟前，低声说道：“郭老真不是我们杀死的，你如果不信，就可以去看看那个手印，绝对不是我们几个人弄得。” 周全对光头的印象还不错，虽然人比较滑头了点，但跟他之间办事情，还算的上是比较可靠。 周全问：“那你就说说，那天你们到底干什么了？还有你怎么知道郭老身上有手印的？” “其实，我们那天是打算找郭老弄点迷香的，然后去跟王小鲁大他们耍钱，从中多赢他们点。” 没想到，他们刚到山上，打算跟郭老软磨硬泡，居然从大树后边钻出一个黑影，伸手就将他推到了山下。 郭老采药的地方大多是悬崖峭壁，虽然不高，但滚下去也是有所损伤的。 见到他滚下去了，那个黑影追了下去，他在老头身上搜罗了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零九章 王小命碎 “我们到的时候，郭老还好好的，虽然是他对我们没什么好印象，骂了我们几句，但还是非常正常的走回了村里。” 光头说的非常诚恳，周全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光头的目光，发现他没有撒谎。 “那个人长什么样？” 光头拄着大脑袋想了半天说：“我也没看太清楚，反正不像个正常人，他穿着个破布衫，好像是从泥坑里爬出来似的，身上还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周全不做声了，聂晓婉叫人按照光头说的画了像。 聂晓婉问了下其他人：“他说的是真的么？” “是真的。” 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帮会，原来二条跟六饼两个人似乎私底下还有一层不错的关系。 聂晓婉看了眼周全，似乎在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周全眉头紧锁，将刚才他们记录的话给光头等人画押。 等光头他们走后，周全拿起那副画像看了眼，按照光头说的，这画上的人，倒像是个行尸走肉。 聂晓婉紧皱眉头道：“这也不像个人啊。” “对呀，不像个人，那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无形之中，又多了一桩案子，由于警署的人不作为，导致这个案子到现在也没有个结论，最终还是落在了周全的手中。 他满脸的不解与疑惑，直勾勾的瞅着墙上挂着的那些线索，这里边似乎缺少了非常多的东西。 从眼下种种迹象来看，他们的死绝对不是四大赌鬼之间相互蚕食造成的案件，倒越看越像是仇杀。 与此同时，赵飞龙风尘仆仆的从外边赶了回来。 他将手里厚厚的一摞稿纸扔到了桌子上，口中不停的骂道：“这帮王八犊子，这些年在安东没少干坏事儿，之前很多致伤致残的案子，现在都找到主了。” “哦？”周全拿起那些稿纸翻看着。 这一看还真把他都吓了一跳。 从十年前开始，四大赌鬼在安东成了气候之后，二条跟六饼两个人先后组织起了帮会，虽然没有山里的土匪那样打家劫舍，但是在市井中坑蒙拐骗他们是没少干。 最可恨的是，他们居然骗了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输了两块铜板。 人家家长找来的时候，他们居然给两个家长揍得鼻青脸肿。 后来，王小也拉起了一伙人，不过他们相对安分一点，就是贪赌了点，耍钱都刷到了奉天周围。 这四个人当中最本分的就得算鲁大了，不过他本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凡是输钱，几乎都离不开他的捐献，但他也有赢的时候，每次赢钱了，酒馆跟青楼里的人就遭了殃，但起码人家是付钱的。 但对于这帮赌棍，到后来的结果是几乎家家商铺都欠着钱。 周全忽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问：“这四大赌鬼都没有家室么？” “有，二条的家室尚且还在城中，六饼的家室就惨了，当初碰到一伙土匪，被杀了，王小是从来未婚，而鲁大的媳妇也死了，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鲁大的妻子怎么死的？” “这个还不清楚，问了好多人都没人知道，张猛去找鲁大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 刚说完，张猛一脸不悦的从外边回来。 周全问道：“鲁大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哎，鲁大自己说是掉进湖里淹死的，他女儿鲁花还带我们去山上看了她娘的坟。” “淹死的？” “对，据说是洗衣服的时候失足了，下去之后再也没上来，后来还是两个下河捞鱼的小孩找的人给弄上来的。” 周全端起了下巴，他琢磨着，前边郭老是被人推下山，后来的死极有可能跟被推下山有关系，那鲁大的老婆是不是也是被人所害的？ 想到这里，周全的脑袋里升起了老大的问号。 就在此时，朱羽也从外边跑了回来，气儿还没喘匀就急切的说道：“不好了，王小刚才犯病，死了。” “什么？” 赵飞龙傻了，唐杰本能的去收拾了自己的工具箱，跟着朱羽他们到了现场。 王小躺在自家的院中，死相跟六饼二条别无两样。 “脑瘟。”唐杰斩钉截铁。 周全立刻说道：“快，把周围的百姓跟接触过他的人全都驱散，各自回家带好，不能让他们随便出来。” 警员们分头忙碌，王小的尸体很快就被抬回了停尸间。 丛老板也被请到了警署，他一见周全就说：“尸体确定是脑瘟，切记尽快焚烧火化，决不能让他们成了安东的脑瘟传染源。” 周全为难了，说：“这恐怕现在不行，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眉目，或许他们的尸体上还有其他的线索。” 丛老板唉声叹气，他顺手拿出一个药瓶交给了周全。 “这是我们丛家研制清心丹，或许对脑瘟能有点作用，你们经常接触这些尸体的人，每人都吃一粒吧，具体有多大效果我也不知道。” 丛老板走了，周全等人服下了清心丹。 但他们却陷入了困境，现在最能说明情况的人也死了，接下来所有的线索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去调查了。 在周全看来，现在他们最需要找到的就是推郭老下山的那个人。 他极有可能就是使用天竺迷香的人，而使用天竺迷香的人，大概率就是在董家大院里布局的人。 赵飞龙此时却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刚到外边，就被几个总署的人给拦住了，带他进了探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边安静的很，突然间传出一声厉喝。 “你们都是怎么办案的，诸葛老先生都把智囊介绍给咱们了，到现在案子还没查出结果，居然还多了一个死人，如果真的因为你们查案不利，导致脑瘟蔓延，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替你们扛下来。” 赵飞龙低沉的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警员们都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在外边忙。” “忙忙忙，你倒是给老子忙出个结果来啊，再给你三天时间，你们必须给我取的突破，不然的话你小子也别干这个探长了。” 说完话，那个总署的人推开房门，气呼呼的摔了门走了。 周全问了声唐杰：“这个人是谁，脾气这么大？” “总署的焦署长，他脾气臭的很，有功了就往自己身上揽，失利了，都是下属的事儿。” “还有这等不要脸的人？” “你可别这么说，人家别的不行，往上爬，升官可是有一套的。” 第一百一十章 鬼影 周全不言语了，两只眼睛迷迷茫茫的，其实在他心里一直有个念想。 如果父亲不失踪，诸葛老先生已经将他调进奉天警署了，起码是个高级探案，或者说做个高级顾问也不是问题。 刚想到这里，周全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曾经的鬼脸案，似乎也是跟警署内部的人发生了关系，就连自己调查的时候，安东警署里有多少人都被卷入其中。 难怪当时总署的人总是阻拦着不让去青龙观，难道这个青龙观真的是有问题？ 现在总署的人又来找赵飞龙，那赵飞龙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事儿？ 他转头看了眼赵飞龙，感觉这家伙似乎心中很清净，似乎所有事情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沉默了，感觉这件事儿需要问问他。 周全尝试着走到赵飞龙跟前问了句：“探长，有件事儿我一直憋在心里想问你，不知道……” “问吧。” “是关于我父亲的事儿。” 一听关于父亲的事儿，赵飞龙直接摆了摆手道：“这件事儿你就不要问我了，我当初也下了很大功夫去找他，但始终没有找到，所以只能等有机会再说了。” 说完话，赵飞龙显得非常的疲惫，他将周全打发走了，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第二天晚上，周全拉着聂晓婉往董家大院里去。 聂晓婉刚吃了一口饭，嘴里还吵吵饿。 周全只得安抚她：“等咱们调查完了之后，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少来，总拿吃的来蒙我，我才不去呢，上回差点没把我卖了，你们要是再晚一会，我就……” 周全赔笑道：“这回不会了，就是天塌下来，我也陪着你。” “切，谁用你陪。”聂晓婉明显的口是心非，她腼腆的顿了下说：“看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我就再帮你一次。” 他们路过煎饼摊的时候，聂晓婉直接装了个煎饼，一边吃一边走。 商家要钱的时候，她指了指身边的周全。 周全痛快的付了钱，商家老板还嘀咕道：“真是郎才女貌，挺般配的。” 这句话一说，说的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非常的不好意思，随即就迅速离开了。 董家大院门前，被十几个警员围的水泄不通，就连苍蝇飞出来几个都能数的清清楚楚。 张猛靠在门边无聊的咬着草棍，一会吐一口唾沫，一会又起身在门口转悠着。 周全问：“这两天里边有动静么？” “没有，连蝙蝠都没见着。” 周全疑惑，这就非常奇怪了，那天见到的蝙蝠，难道是有人特地弄来的？ 他趴在张猛耳边嘀咕了几句，张猛瞪大了眼睛。 “你们两个可别开玩笑，凶手可是有手段的，别的不说，你们说的那什么天竺迷香就够呛，可别到时候吃了亏。” 聂晓婉吃了手里剩下的煎饼，说道：“没事儿，有咱们周大智囊在，天塌下来也有他挡着呢。” 周全一头黑线。 一直等到晚上，张猛的人全都撤离了，而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躲在董家大院门前的一颗大树上。 这是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挑好的地方，这里的视线可以说相当的不错，董家大院里的一切动静他们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直到子时过后，董家大院里依然是平静如常，连个虫叫的声音都没有。 聂晓婉的肚子又叫了，她小声问：“咱们得待到什么时候，不然就直接进去吧？” “不行，再等等。” 周全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董家大院，哪怕是一草一木，对他来说都不能轻易放过。 可惜，直等到天明鸡叫，董家大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种平静好像是风暴来临前的死寂，又好像是隐秘的角落里的那种凶险与算计。 当周全想要动弹的时候，他发现聂晓婉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那张小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可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真不舍得将她叫起来。 周全也是长了这么大，头一回感觉到女人的体香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他拍了拍聂晓婉，想要让这个丫头醒过来。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聂晓婉居然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好像是膏药一般沾上了。 就在此时，周全发现董家大院附近似乎有人影在动。 先是两个砍柴的樵夫，绕过董家大院往山后去。 紧接着，又是两个菜农，背着菜往集市方向走。 直到太阳升上正空，聂晓婉才从睡梦中惊醒。 周全问了句：“你睡了一夜，没着凉吧？” “还好，非常暖和。” 周全横了他一眼。 聂晓婉也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嘴里嘀咕着：“很暖和……”她猛地看到了周全背上的口水印，刷的一下脸就红了。 周全递给他手帕说：“擦擦吧，待会没人的时候咱们下去吃点东西。” 毕竟是一整夜的时间，周全自己也饿的够呛。 他们刚要下树，周全发现从董家大院后侧，轻盈的走出一个人影，这个人穿着一身破烂的长袍，肩上挑着个挑子，脸上还蒙着一层黑纱。 这个人正是他要等的，他兴奋了，立刻跟聂晓婉小声道：“你看，人出现了。” “啥？” 周全说：“这家伙还挺会玩的，晚上不出来，白天出来，就不怕被咱们抓了？” 说到这里，聂晓婉也眨了眨眼，打算立刻抓了他。 周全说：“等等，咱们看她去干什么，现在抓她的证据还不足，这样把他带回去，恐怕没法治他得罪。” 等到这个人走后，周全跟聂晓婉从树上飞下，紧跟着那人就下了山。 下山之后，那人拐弯走进了一个巷子。 他们进去之后，忽然间发现人不见了。 巷子是条死路，里边连个住家的都没有，只有最里边有棵大树。 聂晓婉双脚较劲，飞身上了树，站在树上她四下张望，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人呢？” “没看见，翻过这面墙就是大街了。” 周全傻了，明明看见那个人影是从这里进来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聂晓婉从树上跳下来，两个人又回到了街上，早上的人还真不太多。 周全十分的疑惑，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这也太诡异了点。 他下意识的往董家大院方向看了眼，猛然间他见到刚才那个人的影子从大门闪了进去。 “坏了，咱们着道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鲁大失踪了 周全当下就意识到，自己跟聂晓婉两个被刚才那个诡异的人影算计了。 两个人飞速赶回董家大院，猛地将门推开。 刚刚进门，两个人再次出现先前天旋地转的感觉。 周全心头一紧，感觉坏事儿了。 他跟聂晓婉两个人双双倒地，不省人事。 等他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警署的休息室里。 赵飞龙跟张猛等人站在他们身旁。 “你们醒了？”赵飞龙问道。 周全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炸裂了一般。 聂晓婉也从昏迷中清醒，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迟迟说不出话来。 周全低声的问了句：“发现我们的时候，有没有见到画像上的人？” 张猛说：“我们到的时候，发现你们倒在了门外，还是两个路人在旁边守候着。” “他们都是什么人？” “我们都问过了，都是董家大院附近的居民，有两个樵夫，还有一个菜农。” 这个描述跟周全早上见到的那两个人完全一样。 赵飞龙开始询问他们到底见到了什么。 周全一五一十的跟赵飞龙说了之前碰到的情况。 赵飞龙说：“看来咱们的重点就得在董家大院附近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周全清醒了下，似乎感觉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等到他们吃了点东西之后，这才慢慢的恢复了体力。 周全说：“董家大院咱们还必须得查，那里一定有问题。” 赵飞龙起身道：“张猛，你立刻带人前去，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董家大院给我弄明白了。” 张猛接了命令，带人迅速离开。 周全坐在休息室里一个劲儿的琢磨之前的事儿，他发觉这件事情非常的蹊跷。 聂晓婉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周全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得亏是个姑娘家，要是换了小伙指不定得吃多少才行呢。 两个人擦了把脸从警署里出来，路过之前的煎饼摊的时候，聂晓婉还想买煎饼。 可当他们站在煎饼摊跟前的时候却发现，摊位前只剩下一个破烂不堪的炉子，卖煎饼的早就无影无踪了。 周全笑道：“看来你这煎饼是吃不上了。” 没法子，周全半路买了些包子，跟聂晓婉直奔董家大院。 这回，周全下定了决心，不把董家大院弄清出来，坚决不罢休。 而他们经过之前追赶鬼影进入的巷口，发现里边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光头，他们似乎在交谈什么。 见到周全来了，光头堆起了一脸的笑意。 “智囊先生，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周全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哦，六饼他们的人想跟我们谈谈，没事，我们打不起来，现在两家的大哥都没了，就在这把事儿说清楚了算了。” 周全冷道：“你们可千万别闹事儿，这四周都是警署的人，闹事儿的话分分钟就把你们送进去。” “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斗起来的。” 说完话，周全转身要走，忽然间他就发现胡同里的某个地方不太对劲。 他猛地转头向巷子内看去，发现光头还在憨憨的冲着他笑，其他人也是一样。 可他的眼神却盯在巷子的最深处。 那棵大树。 “你们来的时候没见到里边有棵大树么？” 光头被周全问的懵住了，他不知道周全什么意思，顺着周全看过去的方向瞅了眼，一脸的疑惑。 聂晓婉也跟着进来，挠着头说：“不对啊，之前来的时候这里还有棵大树呢，我还爬上去了。” 光头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四下踅摸着，不一会，他从巷子的墙边顺手拉起了一把梯子。 “探案姐姐，你之前该不是爬这个上去的吧？” 聂晓婉横了眼光头，说：“我还不至于傻到连梯子跟大树都分不清了吧？” 光头急忙赔不是，连说自己搞错了。 可是周全一把将梯子接了过来，把梯子搭在了尽头的墙上，他蹲下身子往梯子上看。 随后，他又将聂晓婉喊了过来说：“把你的鞋脱下来。” 聂晓婉没搞明白周全要干什么，她顺手将自己的鞋子脱掉一只给他。 周全用聂晓婉的鞋跟梯子上的脚印进行对比，完全对应上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聂晓婉之前爬的不是大树，而是梯子？ 这个结果可是让周全的内心极为震撼，他跟聂晓婉明明是看到了一棵大树，而且那个鬼影也是从这里消失的。 “坏了。” 周全意识到了什么，他放下梯子，转身就跟聂晓婉两个人离开了。 光头拍着自己的大脑袋，跟手下的几个人全都懵了。 他们根本就没看明白周全到底是怎么了。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一路跑向了董家大院，警员们真的拎着铁锹镐头，在大院里四处敲打，挖坑。 而周全却站在门前那棵大树前冥思苦想。 “你是不是怀疑咱们在大树上的时候就中招了？” 周全点头道：“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在树上就中招了，那咱们看到的那些行人，还有那棵大树，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行人没消失啊，张猛后来不也说见到了他们么？” 周全摇头道：“咱们见到樵夫的时候，他们是刚刚上山，我们到山下，又回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而张猛说见到咱们的时候，樵夫刚好扛着东西上山，你不觉得这里边不对劲么？” 聂晓婉也不说话了。 周全说：“张猛不可能说谎，唯一能解释这些事儿的，就是咱们在下树之前，已经中招了。” “你说的是天竺迷香？” “对，确实是那个东西，因为那玩意只要能飘进咱们的鼻腔里就可以，用不着刻意的给咱们下药。” “可是昨天晚上我也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周全围着大树转悠了起来，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随即又仰头想树顶看去，也没有什么东西。 这就奇怪了，自己跟聂晓婉到底是怎么中的招，而且自己自始至终也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反倒是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前晕倒了。 就在此时，山下慌慌张张的跑上来一名警员，他见到聂晓婉立刻说道：“聂探案，鲁大失踪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疑凶重重 周全猛地转过头去，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早上我们正常到他家去盯着他，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我们又去了您的图书馆，鲁花还在跟周四两个人玩耍，我们也四处打听了，有人说昨天晚上在厕所里见过一次他，就再也没有他的踪迹了。” 周全暗道：“坏了，这四大赌鬼，鲁大是最后一个没有出事儿的，接下来可要出大问题。” 聂晓婉里可跑进董家大院，从里边的警员当中抽调出来几个，散开了去找鲁大的下落。 周全低头沉思，他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捋顺了一遍。 假设凶手没有帮凶的话，那他要先把周全跟聂晓婉给麻翻了，然后再去劫持鲁大。 按照警员所说的时间，他去劫持鲁大的时间应该就在自己跟聂晓婉中毒之前。 然后，他又把鲁大藏到什么地方，再回来对付自己。 这个时间线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凶手是如何做到让自己跟聂晓婉中毒的。 一来是树比较高，想要把迷烟放到自己跟前，确实有点困难。 二来是他们在这之间，根本就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出现，难道凶手还会什么隐身之术？ 想到这里，周全自己摇了摇头，纯属扯淡。 他再次爬到树上，在树上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 一阵风从董家大院吹了过来，有片树叶落在了周全的身上。 他的眼睛猛然看到了大院门前的横梁上，也就是先前他们发现蝙蝠的那个地方。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让警员弄来了一把梯子，他踩着梯子上了横梁。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走到门前就上劲儿了。” 他从横梁上取下了一坨烟灰，每托烟灰都有拳头那么大。 周全问道：“昨天晚上刮的是什么风？” 聂晓婉说：“这个季节当然是北风了。” “那就对了，有人在这里放了迷香塔，风把烟吹到了树上，你从这里看树上咱们呆着的位置，是不是几乎平行的。” 聂晓婉挠了挠头。 周全说：“这个人很有心机，风吹过去的迷烟剂量不是很大，所以咱们最多就是嗜睡，我还硬挺着度过了晚上，等到早上坚持不住的时候，咱们就彻底中招了。” 聂晓婉似乎明白了，她说：“我说自己怎么睡得那么快，那么香。” “这凶手一定就在董家大院的附近。” 此时，聂晓婉说：“你说能不能是那两个樵夫，或者是卖菜的几个人？” 周全摇头道：“现在还说不准，他们几个当中都有作案的可能，还有那个蒙头的人，你们有没有打听过？” 身边的探案几乎非常一致的摇头。 张猛说：“我们调查了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人见过那个人，从来没有。” 周全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那个人的监视下，而且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摸得清清楚楚。 他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之中，这是周全从开始接手案件，到现在一直没有过的危机感。 他认真的回忆了下头天晚上，从警署里出来，再到董家大院的整个过程，似乎没有值得怀疑的人。 周全忽然间想到刚刚来时，聂晓婉去过的那个煎饼摊子。 “晓婉，你那天吃的煎饼什么味道的？” 聂晓婉被整的一脸懵逼，在她的内心里，周全可不是个好吃好喝的主。 她说：“你也想吃煎饼了？” “别闹，我跟你说的是正事儿。” “哦，我也记不清楚了，当时我就感觉那股子面香还是非常不错的，加上他自制的酱料，确实让我回味无穷，如果他今天出摊了，我还能买。” 周全又问了句：“你觉得，一个干煎饼摊子的，收摊了之后，他的煎饼炉子能够不要了么？” “不要了？”聂晓婉回忆了下刚才的事情，她说：“人家也没说老板不干了，就是收摊了而已。” 周全不容分说，立刻走下了山坡，直奔市场上的煎饼摊子。 煎饼摊子旁边的菜摊老板也正忙活着收摊。 周全问道：“这个煎饼摊子的老板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做生意的？” 老板诧异的看了眼周全，仔细琢磨了一下说：“也就是昨天跟今天早上在这干活了。” “你认不认识他？” “不认识，也没说过话，这个人做个生意也不太上心，卖出去一套煎饼人就没了，今天也是，就卖了一套，好像还没收人家钱。” 周全立刻问道：“买煎饼的人是谁？” 菜摊老板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那人看上去挺可怜的，瘦的就好像多长时间没吃饭了似的。” 周全一听这个，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他们中招的源头，就是在这煎饼摊子上，难怪聂晓婉一个精品探案，晚上连盯个哨都坚持不住。 他立刻将面前的煎饼炉子搬开了，发现下边居然是个大坑，坑里边竟是很多的垃圾。 聂晓婉也开始频频作呕。 “真恶心，要知道他是在这样的环境做吃的，我说什么也不能买。” 周全笑了：“你都知道恶心，难道老板就不知道么，这么肮脏的地方，知道的人一定不会买，那么他卖煎饼绝对是有针对性的，只卖给你一个人。” 周全还想到了头天那个煎饼摊的老板说过的话。 “你还记得他之前跟咱们说过的话么？” 聂晓婉噗嗤一下脸就红了，她看着周全说：“非得让人家多说一遍么？” 周全也感觉这样问聂晓婉似乎也有点不太妥当，他说：“他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让我也买一套吃，可是咱们走的太急了，他才没有机会跟咱们说话。” 周全转身又在附近的几个小摊跟前打听了下那个卖煎饼的人。 几乎没有人认识他，都说他是刚刚来的。 回到了警署，赵飞龙已经加大了警力去寻找鲁大的下落。 而周全正在跟画师描述那个卖煎饼的人。 等到人像画出来之后，周全当下就愣住了。 只感觉这事儿有点不太对劲，卖煎饼的老板跟之前他见到的那个鬼影，绝对不是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妖狐传说 按照他自己的回忆，那个穿着长衫，破烂不堪的人，身型倒像是个女人，而这个卖煎饼的老板，不论从长相，还是身型都只是一个男人。 难道他们真的是两个人一起作案？ 随即，他让张猛等人将上山的樵夫，卖菜的菜农，光头他们发现的那个臭烘烘的人等的画像全都画了出来。 对比一下，周全发觉每个人都不相同。 赵飞龙说：“怀疑那些百姓当中有可能存在凶手？” 周全低声道：“现在还不敢确定，因为现在所有的画像，只有那个可能害死郭老的人，跟我们见到的那个鬼影相近，可其他的人却不行了。” 聂晓婉说：“煎饼摊老板不是咱们要考虑的对象？” 周全摇头道：“这个还真的说不好。” 接下来的几天，警署的工作重点完全放在了搜索卖煎饼的摊主，跟寻找鲁大的上边。 而周全独自坐在图书馆里，翻看着从警署拿来的四大赌鬼的背景资料。 周四整天的陪着鲁花玩，时不时的还带着她去山上打猎，每次回来都能弄些值钱的货卖了，换点酒钱。 周全却常常的看资料看到子时以后，直到他看到二条老婆的一条信息之后，他突然间精神了。 那上边写到，民国4年，七月十四，二条带着老婆一起上坟，烧了些纸签纸人之后回到家里，不到三天，二条的老婆却疯了。 资料下边没有任何关于他老婆发疯的介绍，但这条消息却让周全感到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首先是父亲失踪的时间是民国4年七月十四之后，同样是给爷爷上坟之后，他因为调查鬼妆案消失的。 他隐约中感觉这两条线索似乎有着说不清楚的牵连。 周全立刻起身，只身来到了二条的家。 二条家在九街市场附近，刚到市场门前，他就见到了光头在跟一位摊主聊天，似乎还从摊主手里索要了一些吃的。 他几步走上去，一把拉住了光头的肩头。 “跟我走。” 光头满脸怒火的回过头来，见到是周全，就立马换了张脸似的堆起了笑容。 “智囊先生，您这是？” “别废话，有事儿问你，要是你能给我有用的消息，我管你一年的酒钱。” 光头一听这个，拎着手里的酒壶，加上刚刚要来的半拉猪头肉，屁颠的跟着周全走进了玉春楼。 还是桃红的那间房，此时已经变成了这里的天字一号包间，而掌柜的也变成了桃红。 “智囊先生，你可是稀客，今天你的消费我请了。” 周全的眼神在桃红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他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接管了关家的财产，可没有办法，她没有罪。 进了房间之后，周全点了些酒菜，并吩咐桃红不许人进来。 随后，他便与光头开门见山的说：“我就想问你，你那个二条嫂为什么疯的？” 一听到这个问题，光头立马就变了脸，他的脸上充满了说不出来的恐惧，还有着些许的疑惑。 周全说：“难道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么？” 光头支支吾吾的说：“其实也不是，可大嫂的事儿确实有点太特么吓人了，有点害怕。”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 光头立刻变得谨慎起来，他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问了句：“智囊先生，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暗自发笑，看来这些整天人前称虎称龙的，都有点信邪。 他说：“这件事儿可信可不信，世界上的鬼神都是人说出来的，有的时候你见到的也有可能是人为的创造出来的。” 光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了，喝了口酒说道：“这件事儿得从二条哥跟大嫂筹备上坟的事儿说起。” 农历七月，正逢中元节，家家户户都为祭奠祖先做着准备。 二条不是每年都去上坟祭祖的，只不过是这年他的点子有点太背了，说不上是逢赌必输，但跟那也差不了太多。 七月十三那天，他气冲冲的从外边回来，一进屋就把手里的茶杯摔得细碎。 “王八蛋，他们三个居然联起手来给我下套。” 说完话，二条就立刻跑到账房，将家里剩下的那些家底全都翻了出来。 此时，大嫂就从外边冲了进来。 “你干什么，赌输了就输了，以后不赌了便是。” “滚开，老子纵横赌场这么多年，这些家底儿不都是我赌回来的么？” “我找过算命先生看了，说是咱们今年不适宜赌局，命里根本就没有偏财。” 二条一听这个就急眼了，他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大嫂的脸上。 “我告诉你，以后少特么去给我找那些什么算命先生，我这点运气都被他们丧了，哪怕他们说点好话也行，该死的。” 之后，二条将剩下的家底全都带走了，还声称在上坟之前，彻底赢个大的。 当天晚上，他就跟王小他们约好了在董家大院开局。 周全问：“二条平时不在董家大院里住？” “嗨，那个地方据说闹鬼，他们几个也就是胆子大，说他们自己也是鬼，不怕，所以就把那里变成了赌场。”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个人还真是赌出了境界。 “当晚的赌局特别大，鲁大不知道从哪偷来的几根金条，没两局就输光了，王小也输了一大块地，六饼更惨，直接输的跑去跟土匪要债。” “那大嫂是怎么疯的？” 光头说：“赌局完事儿之后，我就负责在现场收拾，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可听见了两声女人哭泣，然后从房顶上竖着掉下来一个包袱。” 光头起初还以为是谁落下的，就把包袱捡起来，合计给大嫂送去。 可当他拿起那个包袱的时候，感觉里边是肉乎乎的东西，他就非常的好奇，顺手将包袱打开了。 打开之后，一股子骚呼呼的味道扑鼻而来。 光头定睛一看，里边哪里是什么东西，那就是一个被剥了皮的动物崽子。 于此同时，光头的耳边还传来了一阵冷风，风中似乎有人再说话。 “把孩子还给我，不然让你们不得好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妖狐传说2 光头顿时将手里的包袱扔下了，扭头就冲出了大厅。 刚出去就赶上大嫂拎着扫把进来了。 他冲着大嫂喊了句：“大嫂快跑，里边有个怪物。” 大嫂没有说话，可当光头再次叫他大嫂的时候，他发现眼前的大嫂似乎失去了心智，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子狡邪的光。 借着大厅里斜射出来的灯光，光头发现大嫂的影子居然是一只狐狸。 光头连滚带爬的从董家大院冲了出去。 很奇怪，当时大院里似乎没有其他人了，也就剩下他跟大嫂两个。 等他出去之后，门口的两个小弟还以为他是在闹着玩，没想到两个小弟也看到了大嫂的影子，居然是一只狐狸。 光头回到二条家里，将这件事儿给二条说了。 二条也是非常诧异的说：“你小子是不是喝酒喝多了，你大嫂根本就没去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大嫂端着茶从后边走了出来。 光头本能的啊了一声。 二条也回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的媳妇没有什么特殊的，抬手就给了光头一巴掌。 “你好好看看，你大嫂是狐狸么？” 光头壮着胆子搓了搓眼睛，好好的看了眼面前这位大嫂。 他摇了摇头，说道：“好像不是。” 大嫂冲着光头笑了笑说：“你是不是中邪了？” 还没等光头回话，二条起身喝道：“你别听你大嫂的，中什么邪？她整天就喜欢摆弄那些鬼里鬼气的事儿，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起早跟我们上坟。” 第二天，光头跟着二条家人去山上上坟。 一路上也没有发现大嫂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直到他们上完坟了，大嫂帮忙收拾坟前的东西。 突然间，从二条家的祖坟后边钻出来两只绿眼睛的狐狸。 那两只狐狸嘴里都叼着好像是个小孩的东西，扭头冲着光头他们呼呼了几声，好像是在嘲笑他们。 由于头天晚上的事儿，光头本能的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大嫂的身后。 而大嫂却也显得特别慌张，双手合十，嘴里嘀咕道：“胡家大仙，我们本无意叨扰，就是来这里上坟的，请你们不要怪罪。” 两只狐狸发出了一阵阵的叫声，好像是小孩子哭，又好像是女人掐住了嗓门在笑。 大嫂也吓得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只狐狸走开了，而在二条家的祖坟的墓碑上，却留下了两个带血的狐狸爪印。 等到大嫂回到家中，心情一直紧绷着，神情恍惚，忽然间感觉小腹剧痛，她流产了。 光头说：“再后来，大嫂一直认为自己的流产，就是跟狐妖有关系，久而久之就疯了。” 周全冷冷的笑了：“还真是个挺有意思的故事，二条后来没有为他妻子做什么吗？” “嗨，大哥整天外边的女人还玩不过来呢，家里的疯了正好了了他的心思，不过我之后还给大嫂找了青龙观的云真人，可惜没有效果。” 周全见到光头脸上的恐惧相已经消退了，他说了句：“难道你们就不怀疑是有人故意干的么？” “谁？虽然我们帮会惹下不少的仇，但二条哥还活着，估计也没什么人敢跟他硬碰硬吧。” “那如果真的有人对他们下手了呢？” “不会，绝对不会，我大哥不也是死在脑瘟病上么，也不是别人害死的。” 周全笑了：“你真的这么认为？” 光头见到周全这么问，他也合计了下，转过头说：“其实开始的时候是这么想的，不过认识你之后，我觉得你说的还是很对的。” 周全点了点头说：“看来想要要他们的命的人，几年前就盯上他们了。” 光头愣住了，他不解的问道：“智囊先生，你说我们大哥跟六饼王小他们，是不是都是同一个人害死的？” 周全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以你好好给我想想，当初他们四个有没有同时害死一个人，或者是毁了谁家，导致他们家的后人来报仇？” 光头眼珠子转了圈，随后锁紧了眉头，不禁的又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四个本来就是对头，最多是三个人合伙坑一个人，可从来没有听说他们四个合伙去坑谁的。” 周全也纳闷了，这件事儿是他始终没有想明白的，二条他们四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儿，那就证明凶手一定是针对他们四个。 可不管是资料上边，还是通过后来的打听跟了解，几乎都找不到任何跟他们四个有关联的事儿。 周全起身说道：“今天先吃到这里，我想让你带我去见见你们大嫂。” 光头琢磨了半天说：“好吧，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她现在是疯子，千万小心，她有可能对你做出什么过格的事儿。” 周全笑了：“不要紧，我离她远点就是了。” 按照他的思路，既然他大嫂能见到那个所谓的妖狐疯了，就证明一定有人对她，甚至是光头全都做了手脚。 他们所见到的那两个东西，还未必是狐狸。 到了二条的家，院子里有几个小弟凑到一起耍钱，他们见到光头来了，立马起身。 “光头哥好。” “智囊先生来了，没看见么？” “智囊先生好。” 周全无语，帮会的繁文缛节太多，自己又不是什么人物，来了就被问好也确实不太适应。 穿过大厅的后门，后院正中间围着三五个女丫鬟，在丫鬟中间有石桌椅，上边坐着个中年妇女。 妇女手里抱着个灵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没有人的地方。 “孩子，妈妈做的饭好不好吃啊？妈妈帮你嚼一下再给你吃哈。” 妇女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塞进了口中。 几个丫鬟立马上去阻拦。 妇女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丫鬟们散开。 随后，妇女将那一把泥巴从口中吐出来，直接抹到了灵位上。 此时，周全说了句话，声音异常的洪亮。 “大嫂，孩子吃饱了，该回家了。” 妇女一听到这个，立刻警觉起来，双手紧紧的抱着手里的灵位，指着周全就骂。 “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谁也不许砰我的孩子，不然的话我就跟你们拼命，让你们祖坟都不得安宁。” 周全知道，她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妖狐。 他从怀中翻出一些粉末，伸到了妇女的鼻子跟前。 “你可以安静一会了，心里难受就跟我说说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 警员危机 周全的这一举动，让光头也看到有点不解，他不知道周全此举为何。 但只见大嫂整个人瞬间定住了，好像是个雕像。 片刻后，大嫂放下了手中的灵位，目中无神的看着周全。 逐渐的，她的精神恢复了平静，她擦了擦自己的嘴，眼角却有泪珠滚落而下。 周全又说了句：“伤心么？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就好了。” 大嫂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不伤心，都是我的错，我要向狐仙认错。” 说完话，大嫂双手合十，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石桌祈祷起来。 周全无奈的摇头。 光头也附在周全耳边嘀咕道：“咱们走吧，她真的疯了。” 稍后，周全将光头拉到一旁问道：“你们出事儿那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除了狐骚气之外。” 光头皱着眉毛认真的想着。 他摇头道：“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周全将自己的手指伸到光头鼻子跟前。 “这个味道。” 光头嗅了下，忽然间愣住了神。 他说：“上坟那天我倒是记不住了，可是最近几天，我好想在某个地方闻到过这个。” 听到这个，周全兴奋了，问：“你好好想想，在什么地方碰到过这个味道？” 光头冥思苦想，可总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碰到过。 周全等了他一刻钟的时间，他说：“你慢慢回忆，想到了告诉我。” 光头连连称好，只拍自己的脑袋说：“这脑子，一天天总忘事儿，我这两天一定好好想想。” 周全一直在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发觉他没有说谎，便说道：“你可以从你每天的行动轨迹回忆，如果你真的能想到，可能对我们查出你们老大的死因有很大帮助。” 从二条家出来，周全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上坟那天，包括光头跟大嫂在内，应该都受到了天竺迷香的影响，才导致后来的什么狐仙的出现。 等他回到了警署，聂晓婉也刚从外边回来。 她见到周全第一句话就说：“我们从四大赌鬼的历史背景里筛选出来几件大事儿，感觉都会对他们造成现在的后果。” 周全从聂晓婉的手里接过那些资料。 这些都是赵飞龙后来从各种渠道扒出来的，很奇怪，原来他们四个人除了鲁大之外，都不是本地人，全都是奉天来的。 这个人物关系让周全感觉很有意思。 他说：“他们犯的事儿，四个人都牵扯到了么？” 聂晓婉从资料当中翻出一份，指着上边所写的说道：“这件事儿明面上是二条跟六饼起的头，但是他们四个都有参与。” 周全看了眼，原来是他们四个人为了一场赌局，跟外地来的几个老千对上了。 当时，那几个外地的老千把二条跟六饼两个人全都赢了，还声称要在安东立足，让他们没有吃饭的地方。 这件事儿，二条立刻就急了，他回到安东找了王小跟鲁大出面。 结果四个人联手，将那几个人赢得就差连衣服都输了。 几个月之后，那几个人又从奉天回来了，这回他们带了几个高手，据说还有什么能掐会算的玄学高手在一旁指点。 二条跟六饼他们并不服气，而且还真的把那几个人的钱全都赢到手了。 最后，这些赌鬼真的是什么都敢押，居然把自己的命押上了，输了把命给二条他们，赢了，就把带来的钱全都拿回去。 开始的时候，鲁大跟王小两个人比较胆小，还不同意。 可是二条是个吃人肉喝人血习惯的人，加上他们本身就是奉天的人，之前在奉天就跟这几个人结怨极深。 所以，这回他们是不能让这几个人全身而退的。 赌命就赌命，二条跟六饼直接将自己的那部分赌资全都押上了。 而王小也碍于面子，将所有的赌注都押上了，只有鲁大赢得比较少，把自己的那份藏起来了，拿出了少许的赌资。 “哼，这个鲁大活的还挺谨慎的。” 聂晓婉说：“可是，后来他们真的赢了。” 周全看到这里，发现没有下文了。 他问：“赢了之后呢？” “我已经请奉天那边的人调查那几个赌鬼了，据他们所说，是死在山中土匪的手中。” 周全冷哼道：“这帮不作为的人，案子破不了，没法破，就把屎盆子扣在人家土匪头上，这事儿明摆着是二条他们干的，没有证据就去查呀。” 聂晓婉说：“他们查了，因为二条当时在奉天那边认识的人很多，死者方面也因为他手里有生死状子，还有死者的亲笔签名跟手印，所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死者家属什么反应？” “那当然是报复了，他们花高价钱请山上的土匪下来收拾二条他们，不然他们为什么要组织帮会，就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周全狠狠的锤了下桌子。 “真是一群败类。” 聂晓婉说：“我已经让朱羽他们去查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跑进来个警员。 他见到赵飞龙慌张的说：“探长出事儿了。” “怎么了？” “小六子跟三炮在家犯病了。” “犯病了？”赵飞龙满脸的疑惑：“他们不是请假了么？” “要不然您还是去看看吧，他们两个都被抬到老天祥了，说是已经开始抽搐吐白沫了。” 周全听到这个也是一愣。 这个症状不正是脑瘟么？警员也有人得这个病了？ 众人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老天祥。 丛老板正蹲在门前给两个警员诊察，不一会边起身吩咐道：“快把后院腾出来，专门收留他们两个人。” “老板他们这是？” 丛老板嘘道：“别说话，进去再说。” 他们刚进药房，周全等人就冲了进去。 “人呢？犯了什么病？” 丛老板回头看了眼周全，又将赵飞龙跟聂晓婉叫到了身旁。 “他们好像也是染上了脑瘟，具体是不是，得看看下次发病的状况。” 周全也疑惑了，这两个警员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也会有脑瘟。 丛老板小声跟周全说：“他们都去过了什么地方，那玩意可是传染的，如果处理的早还有法子，如果传开了，安东可就遭殃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亡之湖 丛老板的担心，也正是周全所担心的。 在他看来，目前跟案子有所关联的人都是因为脑瘟而死亡，并非他杀。 可鲁大失踪之后，脑瘟怎么偏偏瞄上了警署的人？ 周全疑惑，这两个看似根本就不挂边的事儿，怎么偏偏凑到一起去了。 他从二条的死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串联了一遍，所有的证据表明，案发地点应该全部集中于董家大院。 那么所有受害人全都患上了脑瘟，加上两个警员，他们也是进入了董家大院之后，才发生的脑瘟。 此时，唐杰说了句：“丛老板有没有彻底防御脑瘟的药物？” “这几天正在加班加点的研制。” 周全见到唐杰之后问了句：“你之前在二条跟六饼的气管里都发现了水藻，王小的尸体有没有解剖？” “还没来得及做。” 话说到这，周全拉着唐杰就往警署的停尸间走。 “你干嘛？” “现在我就要看看王小的肺里有没有水藻。” “不用这么急吧？先跟丛老板把脑瘟的事儿搞清楚才行吧。” 周全说：“要解决脑瘟的事儿，就得找到源头。” 唐杰的速度很快，由于王小的死亡时间较短，距离他从董家大院出来的时间也短，她很顺利的从他的气管，肺泡里找到了水藻类的东西。 周全说道：“我明白了，脑瘟的来源是在董家的人工湖。” “啥？” “二条跟六饼之前都是在董家大院出的事儿，而且跟王小所见到的如出一辙。” 唐杰不解的问：“那也不对啊，他们三个人王小的胆子最小，他害怕还有情可原，二条跟六饼两个人都是杀星，他们哪里有惧怕的道理？” 周全面沉似水说：“越是大杀四方的人，越是害怕，他们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害怕被他害过的人。” 半个时辰过后，周全跟聂晓婉等人站在董家大院门前。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而警署的人已经将董家大院围的水泄不通。 赵飞龙在周全身后说道：“这一天浪费的警力这么多，董家大院里到底还有什么地方咱们没有查到？” 周全不言语。 董家大院。 唐杰跟丛老板等人，已经从人工湖里取出了几桶臭烘烘的水。 他们分别将一条狗，一只老鼠，一只猫扔到水中，然后装进笼子里，等着他们的后续变化。 这时候，朱羽从山下上来。 他与赵飞龙嘀咕了几句，赵飞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你们调查明白了么？” “确实如此，我们也找了当地的警署进行了核实。” “线索岂不是又断了么？” 朱羽说：“不过我们在奉天见到了一个人。” “谁？” “鲁大。” “什么？”赵飞龙说：“他怎么跑奉天去了？” 朱羽犹豫的说道：“我也说不好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不过已经让奉天的同行帮忙盯着了。” 周全说道：“鲁大不是已经失踪了么，他怎么会跑到奉天去了？”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人真的跟他非常像，除非我看错了了。” 与此同时，有警员前来汇报，说是在三马路一带有人发现了一具尸体，据初步调查，那个人就是前阵子失踪的鲁大。 赵飞龙安排人配合丛老板跟唐杰他们，在董家大院调查湖水的事儿。 他们几个全都下了山，到了三马路的一处垃圾堆放点之后，发现一个人倒在地上，两只眼睛突出，瞳孔紧缩，嘴角有白沫，浑身的肌肉极其僵硬。 周全认真的辨认了一遍，发现这个人就是鲁大，那朱羽所说的那个鲁大又是谁？难道他真的看错了？ 聂晓婉唉声叹气：“完了，这最后一个赌鬼也死了，他们到底得罪了谁？” 周全回头看了眼朱羽，他说：“你确定在奉天见到的人跟眼前这个一样？” 朱羽再次确定了一下，连连点头。 “这就怪了，这里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背着手就离开了。 当晚，周全出现在鲁大的那间破烂的平房里。 房间里，潮湿的气息让人感到非常的不适，炉膛里没有半点煤块，整个厨房里连一粒大米都见不到。 一只老鼠胆怯的从房间里穿过，钻进了火炕的坑洞里。 周全在房间里简单的搜索了下，那个破柜子里边空空如也，角落里的区域也被蜘蛛占领了。 突然间，他的手好像是按在了柜子的上沿，感觉黏糊糊的。 他借着外边的月光看了眼，是一些浆糊，放到鼻子跟前闻了下，他愣住了。 “不对啊，鲁大的都失踪有些天了，这浆糊怎么好像才弄的？这里来过人？” 他立刻点燃了火折子，找到了屋里的油灯。 周全又用灯光满屋子的照，他想从鲁大的家里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当看到火炕尾部的那床龙凤绣花的被褥时，心中不禁的一颤。 好一手图案秀的，真是栩栩如生，婉如真真的是九天神龙戏凤。 在图案的下方，绣着几个字。 “新婚之喜，愿夫君如意，郭兰敬提。” 这个名字周全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忽然间想起自己的被子上也有这个字，记得当时是自己的母亲特地托人找了民间好手帮忙绣的。 那个人的名字也叫郭兰，难道她就是鲁大的媳妇？ 还没等周全想明白，他忽然间听见房间外边有细碎的脚步声。 当他走出去的时候，发现是面摊的老板。 “智囊先生啊。”面摊老板显得比较紧张说：“这么晚了您这是干什么？” 周全说：“这么晚了，您这是干什么？” 面摊老板支支吾吾的说：“我就是想来看看鲁大。” “你不知道鲁大已经失踪了么？” “这个我真不知道，就是晚上了，看见房间里亮着灯，以为是鲁大回来了，就打算来跟他要点面钱。” 周全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鲁大什么时候给过你钱，难道你不知道么，恐怕你来这的目的不止如此吧？” 此时，在周全的身后，突然间吹来一阵夜风，几块厚重的瓦块从房上翻落下来，直奔着他的脑袋就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巧手媳妇 千钧一发至极，面摊老板的反应还是很快，一把将周全挡在了身下。 那两块厚瓦正砸在他的肩头，摔得粉碎。 周全立刻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扭头看向房盖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他即刻往其他的几个方向看去，也没发现任何人影。 等他在看向面摊老板的时候，他已经捂着肩头坐下了，肩头已经渗出了鲜血。 周全问道：“伤的重不重？” “不碍事，应该就是擦伤，哎！” 见到面摊老板唉声叹气，周全问了句：“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的脑袋就开花了。” “哎，都是举手之劳。”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面摊老板摇了摇头，叹道：“其实这间房一直有古怪，鲁大失踪前几天就经常有这样的事儿发生，我就住在他家对面，晚上都睡不好觉。” “哦？你说来听听。” “鲁大失踪前几天，就经常有人从房盖上扔瓦片，有的时候是砖头，扔的遍地都是，也不知道是有人在恶作剧，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周全问：“那你告诉我，鲁大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面摊老板摇了摇头：“我就知道那天晚上，我看他去厕所，当时我也尿急，打算去厕所，可那里就一个位置，所以就在家门前等着。” 等到他见到鲁大从里边出来之后，这才进了厕所，他出来的时候，发现鲁大好像是被什么人领走了。 “领走的？” “对呀，他就跟着那个人后边，往北去了。” 周全问道：“难道那个人没绑他？或者说你听见那人威胁他了？” “没有，我当时就觉得很困，回屋躺下就睡了。” “那人什么模样？” “天黑看不清楚，不过他的背影看上去应该是个穿着套头长衫的人。” 周全一听这个定住了，他严肃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跟警署的人说？” “一开始我没当回事，刚才见你在这里踅摸什么，就在想这件事儿要不要跟你说。” 周全认真的观察他，发现他没有说谎。 他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去吧。” 面摊老板点了点头，顺手从鲁大家门前取走了一个破麻袋。 周全低头看了眼，忽然间感觉有股子说不上来的臭气。 “你拿他干什么？” “这是我的，头些日子鲁大跟我借去装垃圾了。” 说到这里，周全又想起一件事儿，随口问道：“对了，你了解不了解鲁大的媳妇？” 面摊老板说：“不算太了解，他们家搬来的晚，不过她做的一手好活，那刺绣绝对是安东第一份。” “那她叫什么知不知道？” “郭兰。” 周全冲着面摊老板摆了摆手，让他回去了。 站在鲁大家的门前，将匕首塞进了腰间。 他心中替鲁大生起了一阵怜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鲁花的原因，想到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已经没有了父母，以后她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头。 他本能的将手又放到了腰间的匕首上。 等他转过头来，发现一张醉醺醺的脸冲着他直笑。 “光头？” “智囊先生，上次你不是让我想还在哪闻到过那个味道么，我现在想起来了。” 周全看着他。 光头顺手一指鲁大家门说：“就在他家里。” “什么？” “没错，我那天正好来这边的面摊吃早饭，晚上喝酒喝得饿了，反正面摊出摊早，吃了面也好回去睡觉。” 周全问：“能不能把时间再精确点？” 光头拍了拍脑袋说：“我是寅时初走到这的，当时我还以为鲁大又在家里找女人了呢，后来一合计，这混蛋连饭都吃不上了，哪个女人还愿意跟他扯那个，所以就直接吃面去了。” 周全感觉这件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光是这些线索，就足以证明鲁大的死也是提前就设计好的。 他问：“那你有没有见过他家跟前有什么可疑的人？” “嗨，哪有什么人啊，鲁大还在家里打呼噜呢，赌鬼赌死了也不招人可怜。” 周全紧了紧眉头，摆摆手让光头离开。 光头憨笑了声：“你说过要管我以后的酒钱？是真的吗？” 周全横了他一眼说：“是真的，不过你得帮我彻底把这个案子破了。” 光头笑了，凑到周全耳边小声说：“其实还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跟不跟你们的调查发生关系。” 周全问：“什么事儿？” 光头还是非常的谨慎，他拉着周全就往九道沟口的小桥上走。 坐在桥头上，他的眼睛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发现没人了之后才开始说话。 “鲁大媳妇临死之前，我可听说我们二条哥给她收拾了。” “啊？收拾了？” 光头点头说：“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要是被帮会里的兄弟知道了，我这接管帮会的事儿可就泡汤了。” “我不说，你再给我详细说说。” 光头说，当年鲁大帮二条干翻了奉天的几个赌鬼之后，本以为二条他们不再合起伙来对付他了，他就到处赌点，出点老千，吃饭什么的不是问题。 可二条那个人就是六亲不认的主，别说什么知恩图报，不找麻烦就不错了。 突然一天，鲁大的媳妇被二条看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犯了花痴，非得收拾那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就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六饼跟王小。 当天晚上就把鲁大赢的无家可归了。 “要说这鲁大还真不是个人，家都赌没了，要想再赌就跟奉天那伙人学学，把自己的命赌上，可他没那么做。” 周全一脸疑惑。 光头说：“他把自己的媳妇押上了，一把就输掉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底下的人就不知道了，不过通过我对二条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放过鲁大媳妇的。” “那鲁大媳妇的死是不是也跟这件事儿有关系？” 光头急忙摆手道：“这我可不知道，反正我们底下的人知道的事儿不多，据说是洗衣服掉水里淹死的，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不开跳进去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假鲁大 周全冷哼了声，一脸诡异的看着光头，看得光头直发愣。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跟我说？这些案子是不是都跟你有关，你整天惦记着帮会的位置，难道你就不想干掉二条？” 光头被周全说下巴都要掉了，他急忙起身，一本正经的说：“智囊先生，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帮会里混的人，惦记老大位置的事儿，我光头是不会做的。” 周全在观察他的嘴角，眼神，额头，还算是非常自然。 他点了点头，打发了光头，光头晃晃悠悠的往九道沟外走。 周全回头看了眼元宝山，从这往北就是董家大院的方向，不过是翻个半山坡，难道鲁大是奔那里去的？ 那鲁大的媳妇，到底是怎么死的？ 现在，如果鲁大没死，有可能二条他们是鲁大做的，可……不对。 周全突然间想到了朱羽说的话，之前在奉天见过另一个鲁大。 天下有长得非常像的人，也有靠化妆化出来的人。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浆糊，这个东西似曾相识。 鬼妆案里的化脸的那些东西，也正是这些东西。 他再次走进鲁大的家中，小心翼翼得将柜子上的浆糊给取了下来，用手帕包上，离开了。 天亮之后，聂晓婉跟周全带着鲁花来到了他母亲的墓地。 在墓地的周围，周全扫视了一圈，他问了句鲁花。 “你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鲁花不假思索的说：“几年前。” “你爸爸经常带你来给妈妈上坟么？” 鲁花摇晃着小脑袋：“没有，之前都是墨镜叔叔带我来的。” “墨镜叔叔？” “对呀，每年到祭祀的时节，他都会来我家找我，然后带我到坟前，给妈妈磕头上香什么的。” 周全蹲下身子问道：“平时墨镜叔叔会经常来找你，照顾你么？” “不会。” 周全本打算让鲁花再清楚的给自己描述墨镜叔叔长什么样，可他发现，鲁花已经跪在了坟前，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妈妈，今天叔叔阿姨带我来看你了，以后还有墨镜叔叔来带我看你，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你在这里也不会孤单了。” 坟前一阵风扫过，好像是逝者真的知道了，跟生人打招呼。 周全双目凝视着坟前的墓碑，上边清楚的写着慈母郭兰之墓。 开始的时候周全还没感觉什么不对，等他打算再跟鲁花说什么的时候，忽然间感觉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按照老祖宗的传统，墓碑上应当刻着鲁郭氏兰之墓，为什么没有鲁大的姓氏？再一个，鲁花说他父亲从来没有陪她来过，那这块墓碑是谁立上去的，眼前这个小姑娘是绝对不可能有那个能力的。 他随即问道：“花花，你告诉叔叔，这块墓碑是谁帮忙立上去的？” 鲁花突然间愣住了，她似乎对周全很不解，随后又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墨镜叔叔带我来的，我第一次来见到的就是这样，我也知道这就是我妈妈的家。” 周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拍了拍鲁花的小脑袋说：“一会你跟四叔叔玩，我还有点事儿，今天就不能陪你了。” “哦，那你得把我送回去，不然我会迷路的。” 周全点了点头。 这个孩子是天生的路痴，走到哪里都不会记得自己的道路。 送鲁花回了图书馆之后，他又跟聂晓婉两个人回到警署。 唐杰一筹莫展的站在鲁大的尸体面前，手里拿着手术刀迟迟不能下手。 “发生什么了？”周全问。 唐杰摇头道：“真的见鬼了，这个鲁大的脸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干浆糊？” 周全也是一愣，他立刻从怀里将之前从鲁大家弄回来的浆糊取了出来。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 唐杰立刻将周全递过来的浆糊打开了，用镊子拨开之后长叹道：“你这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 “鲁大的家。” “这是怎么回事？” 周全突然间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停尸床的尸体上。 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那个人的额头。 唐杰一把拉住了他：“你干什么，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是脑瘟的患者。” “我猜他不是鲁大。” “什么？” 聂晓婉已吃惊的问道：“他不是鲁大，谁是？” 周全一把将尸体的额头发髻处撕开一条裂痕，里边露出了白聊聊的骨头。 这一幕让唐杰跟聂晓婉也为之一振。 “还记得鬼妆案么？”周全问。 唐杰立刻说道：“你是说，这件案子的凶手跟鬼妆案……不对啊，鬼妆案不是已经告破了么，是因为有人在死者的身体注射了蛇毒吗？” “确实如此，但这回咱们碰上的是一个易容的高手。” 随着周全的手，在尸体的脸上一通摩擦，尸容立刻花了，露出了那人的本来面目。 “这个人不是鲁大。”聂晓婉兴奋的说。 唐杰也挠着头说：“怎么来的时候我就没有发现呢？” 周全道：“浆糊是粘在脸上的，加上化妆者的手法高明一些，咱们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且这个人用的也是被一种蛇毒致死，我怀疑鬼妆案的蛇毒来历绝不是先前调查的那样。” 所有人沉默了。 周全双手插在胸前，一屁股坐在了法医室的椅子上，双目凝视着停尸床上的三具死尸，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种种假设。 从假鲁大身上的破衣烂衫来看，这个人就是之前他们在面摊跟前见到的那个鲁大，脾气臭的要命，游手好闲，嗜赌如命。 而真正的鲁大是安东有名的老千，是可以跟二条他们这样的老千高手平起平坐的，就算是再不济，也不至于落到他这种地步的。 周全越想越不对劲，如果说鲁大没有死，也没有因为赌博而丧失理智，加上光头所说的，他妻子是被二条折磨死的，或者说是因为二条的占有，妻子跳河自杀的，那么他出来报复这些人，就非常合理了。 他猛地起身道：“晓婉，你立刻跟朱羽去奉天，无论如何要把他们监视的那个鲁大给弄回来。” “啊？你怀疑他是凶手？” “不是怀疑，是只有他最具有杀人布局的可能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布局者的路线 聂晓婉点了点头，转身就出了停尸间，让赵飞龙开了份协助调查的文书，连夜开车去往奉天。 而周全却在停尸间陪着唐杰，他想知道这个假鲁大的真正身份，要知道他的身份，就必须要知道他的身体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特征。 “此人有常年的胃病，手脚都磨起了大茧，似乎是干过重活，而且是天天干。奇怪，一个赌鬼怎么可能出去干重活，这不符合常理啊？” 周全说：“赌鬼也分三六九等，如果真的鲁大是布局者的话，我感觉眼前人是出于某种目的，或者是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主动的来帮助鲁大，不然的话谁愿意整天活的像个乞丐，还要冒着风险生活。” 正说着，唐杰的手在死者的小腿上翻动了两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看，他的小腿断过。” 周全瞪大了眼睛看去，发现在死者的小腿上出现了明显的伤痕，随着唐杰将死者的皮肤割开，白骨上出现了已经愈合的裂痕。 他有点疑惑了。 “不对呀，当初看他走路也没有瘸啊？”周全嘀咕道。 唐杰解释道：“这个不用怀疑，他本身就饿的吃不上喝不上的，加上他走路的姿势跟虾米没什么区别，这就导致他即便是瘸了，走路的时候也未必会出现一瘸一拐的情况。” 周全嘀咕道：“如果能把这个人的身份搞清楚，或许整件事情就会明了了。” 唐杰依然在忙碌着，周全自己陷入了沉思。 他在假设，如果说真鲁大是布局者的话，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假鲁大出现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这个节点相当的关键，这个节点决定着布局者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丛老板气喘吁吁的跑进验尸间，他见到周全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那两个警员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了，我们抓回来的那些猫狗都出现了吐白沫，抽筋的状况，现在可以证明，脑瘟的来源就在湖水里。” 周全疑惑：“湖水为什么会导致脑瘟？” 丛老板说：“如果按照洋人的医生说，湖水里边有什么细菌寄生虫之类的，按照咱们中医讲，那湖水就是毒水，也是感染源，大概是那人工湖是死水造成的，时间久了，里边就会生成很多意想不到的毒物。” “赵探长是不是已经将那里封锁了？” “是，我来还有件事儿要告诉你，就是我在湖边捡到了一个这玩意，不知道对你们破案有没有帮助。” 说完话，丛老板讲一个布口袋递给了周全。 周全打开之后，发现里边是一个生锈的铃铛，应该是挂在宠物的脖子上的。 “就这个东西？” “还有，我让张猛在发现铃铛的地方往下挖了挖，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副狗骨头。” 周全疑惑了，狗铃铛跟狗骨头，这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张猛带人从外边回来，也放下一堆东西，打开一看，正是丛老板所说的狗骨头。 唐杰立刻对狗骨头拼接，没一会就拼接完成。 她说：“这条狗死前应该也经历过吐白沫，抽出的状况，你看他的骨头之间的缝隙，明显是肌肉拉伸引起的，加上他张开的嘴，颌骨部位脱臼，都是肌肉抽搐的表现。” “果然如此，这么说布局者早就知道湖水有问题，然后就利用湖水来杀人，真是想的很周到啊。” 周全笑了。 唐杰问道：“那他怎么才能让死者进入湖水里？” “我想这对凶手来说就不是难事儿了，他很了解这些死者，在动手之前，他会对这些死者进行强有力的心理暗示，然后把他们引到董家大院，他们都非常熟悉的地方，再利用天竺迷香，使得他们产生幻觉，一步步的根据他的语言诱导，自己走进湖水里。” “这么高级？” “当然如此，我说光头怎么之前跟我说鲁大是跟着一个黑影走的，连反抗都没有，这事儿似乎就可以说的通了。” 周全将案件的作案过程几乎捋顺了，现在唯独是动机还不是十分明确，不过他能确定，动机就是要弄死这些人。 而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真鲁大，或许就是整个案件的重大突破口。 唐杰问：“那这个假鲁大为什么会死，他也没有患上脑瘟。” “照我说这人其实早就该死了，凶手留着他不过是想给自己争取时间。” “什么？” 赵飞龙此时也从外边赶了回来，听见周全在跟唐杰交谈案情，他也认真的听了起来。 周全说：“真鲁大应该还有什么事儿没有完成，需要这个假鲁大帮他再演一阵子，可是因为假鲁大跟他提了什么条件，他感觉对自己有威胁了，这才动手干掉了他。” 赵飞龙质疑道：“假鲁大是怎么死的？” 唐杰回答：“中毒。” “什么毒？” “是跟脑瘟发病极其相似的一种蛇毒。” 周全笑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假鲁大的死，就是布局者的最后一步棋，他只要一死，安东的四大赌鬼全都消失了，即便是有人怀疑他们之间暗斗导致死亡的事儿，永远也怀疑不到真鲁大的身上。” 赵飞龙点了点头，他拿起张猛记录下来的案情分析，端着下巴皱起眉头。 “还有个解释不清的地方，假鲁大跟鲁花生活了那么久，难道鲁花就不知道这不是他的父亲？” 周全低沉的说道：“这件事起初我也想不明白，可是今天陪她去她母亲的坟前，我彻底想明白了，这个孩子是路痴，他所以能够找到母亲的坟地，完全是我们在指引她，而且这个孩子的记忆力相当的差劲，加上他年幼天真，随便什么话骗她两句，她也就完全相信了。” 赵飞龙用手比划了下脑袋说：“她这里有问题？” 周全点了点头，忽然听见有人在门外招呼自己。 他出门之后，警员说：“智囊先生，有个人说要见你，他说是九道沟口的面摊老板。” 周全十分意外，面摊老板来找自己干什么？难道他还有没有说出来的事儿？ 可当周全见到面摊老板的时候，发现他递给自己一个盒子，当盒子打开之后，周全却愣住了。 第一百二十章 拖木手 面摊老板手里的盒子打开之后，里边是一条捆着钢丝的绳套，还有一副皮手套，一块木牌子。 周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面摊老板非常的谨慎，说：“咱们借一步说话。” 周全带着面摊老板进了赵飞龙的办公室，将房门关上了。 他说：“现在说吧，警署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这东西是鲁大的。” 周全愣了下问：“鲁大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哎，您也别怪我当初没跟您说实话，我这人算不上讲义气，但起码答应别人的事儿我也一定做到，替人家保守秘密。” “看得出来，接下来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这也是知道鲁大死了，才找你的。” 周全不言语。 面摊老板接着说：“鲁大刚搬来的时候，没事儿就到我那吃面，经常欠钱不给，我也不急着跟他要。时间久了，他就觉得我这个人不错，所以就托付我帮忙办件事儿。让我帮忙保管这个盒子，说他假如有一天自己意外死了，就把这个东西交给警署的人。” “哦？”周全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都摆在了办公桌上。“这好像是江边拖木手的工具，还有这牌子该是他们的工号吧。” 他顺手将那块木牌拿起来，上边写着编号二十八，在下边用笔画着几个“正”字。 “对，起初我也没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可后来听别人说，他在江边干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拖木手。” 周全又问：“他没说让你把这东西交给警署到底为什么吗？” “呃，他说这个东西可以帮他报仇。” 周全一下子就定住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难不成死的那个假鲁大还有这先见之明？那就证明他一定知道自己做这假鲁大会有什么后果，那他为什么还要去做？ 他横了眼面摊老板，若有所思。 面摊老板非常小心的说：“你们不会把这件事儿怀疑到我的头上吧，我可就只是帮他收留这些东西，其他的跟我毫无关系。” “放心，清者自清，你没有问题，我们也不会冤枉好人，你先回去吧，有事儿我再去找你。” 面摊老板的额头都渗出汗了，看得出来，这个人胆子很小，但非常的守信用讲义气。 等他走了之后，周全拿起那些东西回了停尸间。 赵飞龙还在里边跟唐杰交流是尸体的问题。 见到周全拎着东西进来，他们也看了眼。 “这是谁的？” 周全说：“是那个假鲁大的，麻烦唐法医帮忙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他用过的？” 唐杰立刻将拿副手套拿出来，用尺子丈量长短，随后又对比尸体的手部特征，最后得出结论，这东西就是死者的。 周全笑了：“看来死者的身份马上就确定了。” 次日，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出现在大沙河的伐木场码头。 这个地方是安东境内木材交易的中转地。 由于安东地势属于狭长型，沿着鸭绿江边一直往东北，进入长白山山脉，一般的大林场都会在那里选址开工。 为了节省运力，一般从山上砍下来的木头，会利用江水，沿着水流往安东漂运。 这帮拖木手就是负责将上游放下来的木头拦截，然后下水将木头拖上岸来的。 一般来说，这类的工人都是按照计件算钱，每天自己拖了多少捆木头，都会画在他们各自专有的木牌上。 周全走进了账房，看到账房先生正忙着结算头天的工钱，算盘珠子上下翻飞。 周全问道：“请问，你们这里的二十八号工人是谁？” 账房先生头也不抬，只顾着自己忙活着。 此时，在工棚的角落里，翘着二郎腿坐着一个人，他发出低沉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唐杰亮出自己的腰牌。 那人立刻起身，一脸贼笑。 “哎呦，是警署的人，我是这里的工头，有什么事儿您跟我说说？” 周全说道：“请帮我们找个人。” 说完话，周全将假鲁大的木牌子拿了出来，交给了那个人。 那人拿在手里一看，瘪了瘪嘴说：“我说两位，这牌子是几年前的了，现在人家用的可不是这玩意了。” “哦？” “那牌子上的那个号码，能找到人么？” 工头琢磨了半天，回头就问账房先生：“二十八号是谁？” 账房先生一把将手里的算盘摔倒了一边，没好气的说：“不知道，你们自己来看，好容易算好的账，被你们这么一打断，还得从头再来。” 周全一脸无奈。 工头也有些意外，只得跟周全陪着笑，自己跑到账本上翻了翻。 “两位，这还真有，二十八号叫郭黑子。” “又是姓郭的？”周全问道：“能不能把人给我找来看看？” 工头连连点头说：“没问题。” 他踮着小碎步跑了出去，不一会就领回来一个黑脸的汉子。 汉子进屋就问：“哪个要找我，耽误的工钱可得给补了啊。” 工头说了句：“是警署的人找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儿。” 黑子见到了周全之后，大声豪气的问道：“你们要找我？” 周全上下大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郭黑子？” “怎么了？” 周全发现眼前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倒很像是个出大力的粗人。 他问：“你一直在这里做工？” “我不在这里做工，还有别的好地方么？” 周全无奈，这个人真有意思，好话说不出好气来。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做工的？” “三年前。” “具体点。” “我过生日那天。” “你哪天生日？” “农历七月十三。”汉子说到这里就火大了：“你们警署的人真有意思，老子一天累死累活的在这忙活，你这没屁事儿的来查我户口么？” 周全一头黑线，感觉这个人也真就没有什么问题，随手就把他打发走了。 可黑汉子转身就说：“你们这就完了？老子的工钱呢？” 工头一听这个，感觉事情不妙，急忙将他打发走了。 回头来跟周全陪笑道：“他这人就这样，说话直来直去，就那张臭嘴得罪了许多人。” 周全点了点头，低声问道：“我还得劳烦工头一件事儿，帮我把郭黑子之前的那个二十八号工人找出来，因为这涉及到一场连环杀人案。”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田瘸子 工头听见周全这样说，顿时变得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 “两位长官，你们可不能开玩笑，俺们工地上可是从来没有什么坏人啊。” “有没有坏人不是你说了算的，如果能够查出来就尽快。” 工头擦了把额头的汗水，连连称好，这就跑到账房跟前。 “张先生，你看你几年前的账本还在么？” 账房的两根眉头拧到了一起，嘴里嘀嘀咕咕的。 “整天就弄些破事儿，老子还用不用干活了，明天结不了账，工人们要是闹起来了你去解决。” 工头也同样是陪着笑脸，边劝边跟着账房出了工棚。 距离工棚不远的地方，有一趟房子，在那里居住的基本上都是拖木手，而其中一间就是他们伐木场的仓库。 院子里有三四间屋子，其中一间是存放工具的，而另一间是上着锁的，里边存放的都是一些资料档案。 开了门，账房在里边翻找，每一会就拿出一本满是灰尘的册子。 册子已经被风化的发了黄，纸张的页脚也被翻得掉了渣。 “就这本，你们自己看吧，我可没时间在这里陪着你们。” 说完话账房扭头离开了。 工头打开了册子，翻了几篇，找到了一个叫田山宝的名字。 “长官，你们看这，他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在郭黑子之前，二十八号一直是他用的，这家伙在这做了有几年。” 周全接过账本看了眼，问道：“做了有几年的工，你一个工头怎么记不住他的名字？” “我是去年才来接替老工头的，之前我一直在山上伐木。” “这个账本我们想要带回去，你要不要跟老板打声招呼？” 工头一听这个便为难了，他琢磨了半天说：“长官，不是我不配合，这东西关系到我们老板的进出账明细，属于商业机密，这要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不好吧？” 周全笑了：“你想的还挺周道，放心我们只是查案，估计一两天就会给你们送回来。” “那也不太好，你说我就这么给你们了，老板回头一定会骂的，要不然你们抄一份？” 唐杰看了眼周全，周全点了点头。 工头搬来了桌子，帮忙拿了笔，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将有关田山宝的信息全都抄了下来。 随后，周全问：“关于这个人，你对他了解多少，他为什么从这里离开不做了的？” 工头摇摇头表示不知，他将账本收好，锁了门。 “我带你们去找两个老人儿，他们或许能了解点。” 周全跟着工头来到了大沙河岸边，十几个赤膊的工人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一根半人粗细的木头，他们一个人钻进水底，找好位置直接从水中站起来就可以把木头顶在肩头。他们也不用手扶着，找好平衡点，速度极快的就从水里走了出来。 工头冲着干活的人打了个手势。 “曲老二，你过来一下。” 曲老二一脸的不悦，在这种地方，耽误他们赚钱的事儿，就是耽误他们吃饭，所以不管谁都不愿意耽误一丁点的时间。 见到周全之后，曲老二非常诧异。 “多大的事儿，非得现在说，等我们下工了不行么？” 周全问：“我们就想了解下田山宝这个人，据说你是这里的老人儿，所以就找到你了。” 曲老二拍了拍身上的水，工头递给他一根香烟。 他说：“你说的是田瘸子吧。” 唐杰看了眼周全，连连点头：“对，他的右小腿有伤。” “那条腿是被放下来的木头撞断的，这个人很瘦，但确实有力气，我这体格的都干不过他，每天赚到的钱都没有他多。” “知道他住在哪么？” 曲老二回忆了下说：“九道沟口，可自从他从这里不做了之后，听说就把房子给卖了。” “那他为什么不做工了你知道么？” 曲老二琢磨了半天说：“好像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不少钱，说是够他活半辈子的了，这才从这里走的。” “有那么多钱？” “嗨，田瘸子这个人有那么多钱也没有用，几天就得被他败家了。” 按照曲老二的描述，田瘸子是个天生好赌的人，不光是在外边的赌坊赌钱，还没事张罗这些工友赌钱，虽然说赌的都不大，但他也确实有一手，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老千术，没少从工友的口袋里赢钱。 从得到那笔大钱之后，这个人就很奇怪的消失了，一连一个多月的时间，工地上都没有他的影子，林场老板没法子，这才找了郭黑子代替他。 周全点了点头，又跟着问了一句：“有没有他家里人的地址？” 曲老二摇摇头说：“田瘸子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他的家人，也从来没见过他有女人什么的，这家伙除了赌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爱好了，就连酒都不愿意喝。” 事情问过之后，打发走了曲老二。 唐杰问了句：“难道鲁大的房子是田瘸子卖给他的？” 周全嘴角露出一丝轻笑：“不是他卖的，是田瘸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里，不过是经过了重新装扮而已，这事儿还真挺有意思的。” 他们的对话，说的工头也一头雾水。 周全看了他一眼说：“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我们这没有什么事儿了。” 工头做了个揖走了。 周全翻看着手里的账本，按照曲老二所说，三年前的七月十三郭黑子才来接的班，往前推一个多月，直到有田瘸子领钱的记录，应该是当年的五月末。 也正是这个时间线，田瘸子就变成了假鲁大，而真鲁大的行动，也正式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唐杰问了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去找光头，好好问问他，三年前鲁大跟二条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旧恨。” 可就在他们想要离开大沙河码头的时候，周全忽然间发现在不远的桥上，有个人影正朝他们这边看。 那个人穿着一身的黑色布衣，脸上蒙着黑纱，似乎正用手在向周全他们比划着什么。 从码头到桥边有个几百米，周全立刻往桥上跑去。 唐杰在后边紧跟不舍，边跑边问：“发生什么了？” “是那个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可疑的丫鬟 周全跟唐杰追了出去，两个人上桥之后，发现刚才的人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跑的这么快，人哪去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周全神色凝重。 唐杰说：“咱们要不要再找找？” “不找了，再找搞不好就着了他的道。” “这个人是鲁大？” 周全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儿有点不太对劲，按理说聂晓婉已经去奉天找鲁大了，出现的这个人不应该是鲁大。” 他说完话，感觉整个案件当中，出现了一个非常矛盾的地方。 从一开始梳理案件的时候，周全就感觉整件事情是一人所为。 随着线索慢慢的展开，加上刚才那个人影的出现，这件事儿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而所谓真正的鲁大到底是什么人？刚才的这个人又是谁，那个煎饼摊的老板又是谁，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这一切都变成了周全心里的疑问，可现在最合理的解释，只有鲁大在整件案子里是嫌疑最大的，前提是真鲁大确实没有死。 “咱们先去找光头。”周全带着唐杰直奔二条家。 二条家的院子里异常的安静，再也没有之前的那几个小弟在赌钱的样子。 这让周全非常的意外，也让他感到十分的疑惑。 两个人进到院子里之后，发现那位疯大嫂居然穿上了一身寿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化妆。 她把自己的眼睛化的细长，看上去就是一只狐狸，在自己的鼻头上点上了黑黑的圆点。 当她把头转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充满着让人后心拔凉的光泽。 深邃，忧郁，痛苦，狰狞，仇视，一系列不好的形象都在她的眼睛里展现出来。 周全低声问道：“大嫂，你这是？” “来者何人，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周全懵了，这是真的上神了？ 唐杰也毫不客气，直接从工具袋里翻出一根大针，扬手拍进了大嫂的头顶百会。 “啊！”一声长吼，大嫂的眼睛里不满了血丝，伸出她满是泥巴的手疯狂的抓向周全跟唐杰两个人。 周全闪躲，唐杰也立刻躲避。 闹腾了有一会儿，大嫂的脸上大汗淋漓。 噗通。 大嫂仰面栽倒在地。 此时，有个丫鬟从后边跑了进来，蹲在大嫂面前推了推她。 “夫人，你怎么了？” 不一会，大嫂就从昏厥中醒了过来，唐杰从她的百汇将大针拔了出来。 大嫂长出了一口气。 “我要去睡觉，睡觉了就会见到我的孩子了，胡家大仙，改日再帮你杀了面前这两个妖孽。” 大嫂一骨碌就钻到了床上，将被子盖住了脑袋。 周全跟唐杰被丫鬟请出了房间。 丫鬟说：“二位请回吧，夫人这几天病情越来越严重，所以我们是不允许任何人见她的。” 周全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忽然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们大嫂都疯成这个样子了，居然没有人在门前把守，就连丫鬟也是后跑来的。 他扭头看了眼丫鬟的额头，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发髻。 周全问了句：“你这是去哪刚回来么？” 丫鬟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说了句：“刚才在茅厕解手，就走开了一会。” 周全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丫鬟，就让在他的脚上发现了一些湿湿的泥土。 这还真让周全起了疑心，这丫鬟一定在撒谎，她应该是隐瞒了什么。 他问：“光头哪去了？” “光头哥带着弟兄进山了。” “进山干什么？” “据说是收王小他们家的账。” “就凭他们能从土匪手里把账要回来？” 丫鬟憨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这一大家子，不管干什么都需要钱，这些都指着光头哥来想法子，帮王小要钱也就是为了从中获取点利益。” 周全点了点头，斜了眼丫鬟，嘀咕道：“你们茅厕在哪，我想方便一下。” 丫鬟顺手一指，茅厕就在院子最后边出口处，到那里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 周全去了厕所，出来之后，表现的非常自然，带着唐杰就离开了。 刚出门，周全又带着唐杰绕到了院子的后边。 他听见大嫂继续在房间里胡闹，扯开了嗓子嘶哑的吼着。 可再仔细听去，似乎有人在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跟她交流着什么。 唐杰问：“你怎么了？” “你不觉得那个丫鬟不对劲么？” “哪里不对？” “先不说别的，就说她那张脸，我怎么看都看不到有肌肉在动，完全是一张死人脸。” 唐杰捂住了嘴：“什么？死人脸？” “对，应该是化妆化出来的脸，而且她脚上的湿泥，绝对不是从院子里弄上的。” 唐杰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说：“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从外边刚刚回来的，额头上的汗也是她走路走得急，逼出来的？” 周全点头道：“对，按照她说的，光头他们这么重视大嫂的安危，丫鬟怎么可能会离开大嫂，怎么可能不在她身边守候，可她却离开了。” “那她是什么目的？” “这件事儿我想就得找到光头才能知道，这二条家的事儿估计还没有完。” 周全接着说：“咱们先回去，别打草惊蛇，晚点再来看看。” 就在此时，一辆轿车从三马路经过，没跑多远忽然间停住，又倒了回来。 “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快点上车。” 周全跟唐杰定睛一看，是聂晓婉，在车子的后座坐着三个人。 打开车门后，周全说：“唐法医坐车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 “还有挺远呢，挤一挤就都回去了。” 周全一看车上的人，后排座那个人被蒙着黑头套，两边的人一人按住他一只手臂，他的手上也带着手铐。 “还是你们先回去吧。” 聂晓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说道：“你让唐法医坐你腿上不就得了。” 周全一脸尴尬，这不是开玩笑么，可唐杰还是给他让出了一块地方，两个人挤着坐在了一起。 上车之后，聂晓婉也叹了口气，可能她也在后悔自己给唐杰跟周全创造了距离这么近的机会。 警署的审讯室里，周全等人坐在鲁大面前。 周全说道：“鲁花天天吵着要见爸爸，她跟我说，她认识路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鲁大的过往 周全如此发问，为的就是让鲁大升起他对女儿的思念。 如果他是整件案子的幕后黑手的话，他会因为自己女儿的改变，心中产生极大的震动。 这样一来，周全对他任何的提问，都会对他的心理产生一定的影响，从而对他们的询问有着极大的帮助。 可鲁大接下来的表现，却让周全感到异常的疑惑。 “鲁花她认识路了？” 周全问：“怎么，她认识路不可能么？” 鲁大噗嗤笑了，他说：“我就说你们抓错人了，我女儿从小记忆力就非常的好，从来没有不认识路这一说。” 周全愣住了，甚至连赵飞龙跟聂晓婉等人也愣住了。 聂晓婉轻吼了一声：“鲁大，这里是警署，不是让你胡搅蛮缠的地方，你自己做过什么尽快的交代，争取受害者家属对你的宽恕。” 鲁大一脸疑惑，他诧异的问了句：“这位女长官，当初你抓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一定是抓错人了，现在你们所说的事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我一概不知啊。” 周全贴近鲁大的身边，他的眼神一直也没有离开过。 他问道：“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 鲁大点头，神色坚定的看着周全。 周全问：“你是不是叫鲁大？” 鲁大点头。 “你是不是咱们安东俗称的四大赌鬼当中的一个，并且非常擅长出老千？” 鲁大憨笑：“那都是大家伙给我取的诨名。” “那我再问你，你们之前在董家大院耍钱，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老婆给输了？” 鲁大面色有点难堪，但在周全眼里，他的表现非常的正常，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鲁大嘴里支吾了半天，说：“其实，那件事我到现在都非常的后悔，那也是我戒赌的真正原因。” “戒赌？” “对，自从我媳妇死了之后，我心里也非常的难受，所以将心一横就跑到奉天戒赌去了。” 他的话让在座的警员全都笑了，一个如此有名号的赌棍，常年依靠赌博生活的人，他居然还能戒赌，那跟正常人戒饭没什么区别。 周全笑问：“你戒赌了？” 鲁大的脑袋点的好像是小鸡啄米似的。 周全说：“虽然我在你的眼睛里没有见到什么说谎的迹象，但我总觉的你好像在撒谎。” “我撒谎？” “那你就说说你是怎么戒赌的，什么时候去的奉天，去找的谁，谁能给你作证？” 周全一连串的发问，使得鲁大不得不将自己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光头曾经说的那件事儿是真的，当时二条确实是看上了鲁大的媳妇郭兰。 但是因为郭兰好赖是安东地界有名的绣花好手，明面上他又不好把自己牵扯进去，所以他就想到了用赌局来把郭兰赢回手里。 这件事，当时也是二条找了好多人，连哄带骗，后来又找了几个土匪当家的去威胁鲁大，才把事情敲定下来。 鲁大自己说他并非是毫无节制的赌博，而是尽可能的有计划的去耍钱。 可那次被人家要挟了之后，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跟媳妇的安危前去。 到了董家大院之后，不知道二条从什么地方搞来了一份由他媳妇按过手印、签过字的文书。 上边写的是，要么鲁大从今以后不再出去赌钱，而且给那几个土匪十根金条，这件事儿就算了。 要么，就从二条手里赢了他们，把那个文书赢回来。 鲁大一开始并不相信这是他媳妇签下的字，但因为当时董家大院已经被几个土匪围住了，自己赌也得赌，不赌也得赌，所以就硬着头皮下了注。 可后来他觉得自己非常的兴奋，连赢了几局之后，本以为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了，没想到二条他们非得再回家准备赌资，并且将那文书押上。 鲁大就等着他们回来，等二条回来之后，鲁大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是累了，但后来他知道，自己应该是着了道。 周全问：“怎么着了道？” 鲁大笑了：“后来我打听了，二条那天在房间里放了迷香，他们都吃过解药，而我却彻底中招了。” “那你知道自己被迷住了，为什么不放弃赌局？” “嗨，我当时想要放弃了，可是二条那伙人是不把我赢到倾家荡产不算完，我身后有两把枪顶着，谁敢不从？” “那你就把自己的媳妇押出去了？” 鲁大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伤感。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说：“在我胸前有个挂坠，里边是当时我从他们手里抢下的契约书，不过只是一部分。” 周全伸手在鲁大的胸前找到了一个小布包，里边整齐的叠着半张草纸，打开纸之后，发现上边写的居然是“今愿以自己的妻子郭兰作为赌注，一局定输赢。”落款是鲁大。 周全认真的看了眼那张草纸，按照发黄程度推算，这张草纸应该是有几年了，上边还浸过鲁大汗液的味道。 唐杰也接过去检验了一次，连连点头。 周全问：“照你这么说，你这一切都是被逼的？” 鲁大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有机会的话，真想好好的教训一下二条，可惜我没有那个实力。哎，一步错步步错，只是对不起了我那可怜的亡妻。” 周全在鲁大的脸上仔细的打量着，不管是他的神情还是语气，就连他的肌肉跳动一下都没有。 这点非常的奇怪，好似鲁大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周全也放松了下来，问道：“那你想怎么处置二条他们？” “处置？我还哪有那个能力，家底都输光了，去奉天戒赌，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也不过只剩下留给女儿的那点钱罢了。” 此时，朱羽从审讯室外边进来，贴在赵飞龙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赵飞龙听过之后立刻起身道：“好了，等会在审他吧，跟我出去。” 周全跟赵飞龙出去了，剩下鲁大坐在审讯室里，神色显得格外的忧伤。 赵飞龙从朱羽的手里接过一份资料。 朱羽说：“这是我们从奉天的一家赌坊弄来的台账，上边有鲁大的记录。” “嗯？难道他刚才说谎了？他并没有戒赌，还在赌博？”聂晓婉疑惑。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掉包的孩子 赵飞龙摇头道：“不是他说谎了，这本台账是赌坊发工钱用的，鲁大是赌坊里收拾卫生的伙计。” 周全接过资料看了眼，发现上边清晰的记录着鲁大是从三年前七月十四开始工作，一直到他被聂晓婉从奉天带回安东，这段时间的收入。 “几乎是一天都不落？” “对呀，这就奇怪了，他确实是鲁大不假，可他整天在奉天赌坊工作，哪有时间回来作案？” 周全不言语，他将台账来回的翻看了几遍，发现台账不应该是后制作出来的。 朱羽又说：“我在奉天也打听了，鲁大他住在城郊的一处茅草房里，那里没有什么租金，每天上下班距离赌坊还比较近。” “你进去看了么？” “看了，而且也问了周围的邻居，他确实是在那里居住了很久。” “最近他有没有不回家的举动？” 朱羽摇头道：“这应该不会，他干活的赌坊比较黑，一天不去，就扣掉一个月的工钱，所以他不会不去的。” 周全端着下巴沉思着，心道：这就怪了，不是鲁大，那这件事儿就又说不通了，人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难道是他设计的？ 周全将之前所有的信息都结合到一起，不管怎么想，都感觉鲁大并没有撒谎。 那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是谁设计的？ 赵飞龙也说道：“从这本台账上看，这鲁大完全就像局外人一般。” 周全突然间愣住了，他说：“也不对，他做这个工作，那他的女儿他是怎么照顾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周全转身又进了审讯室。 他问：“你的女儿你是怎么照顾的？” 鲁大摇了摇头道：“哎，这也怪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当时我把他托付给邻居了，并且答应他，每个月都会给他邮寄孩子的生活费。” “你的邻居？” “是呀，我的邻居蔡文良。” “他是干什么的？” “现在不知道，以前是做面食生意的，最早是从山东那边闯关东来的，做的一手好面活。” 一听这个，周全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那你们之前在什么地方居住？” 鲁大说：“距离董家大院不远，站在我家门前，过了马路，对面半山坡上就是董家大院。” 周全沉思片刻，他好似明白了什么，鲁大的事儿好像中间还有差头没整明白，不过鲁大从头至尾的描述，似乎都很真切，不像是假的。 随后他说：“鲁大，现在我们得要求你暂时的在警署呆几天，不能让你出去，等我们把案子弄清楚了，还你个清白。” 鲁大也是叹息道：“哎，行吧，我的衣兜里还有点钱，麻烦你们帮忙给我的邻居送去吧。” “你的邻居？他现在还在那住么？” 鲁大诧异了片刻：“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每次都会有回执回来的信件，估计差不了。” 蔡文良这个人，周全感觉跟一个人非常的相似。 当天晚上，他就跟聂晓婉出现在九道沟沟口。 光头坐在面摊上吃着面，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没钱了，少见的看到他不喝酒，光吃面。 周全到他身后，光头还吓了一跳。 面摊老板连连点头道：“两位长官吃没吃，要不也在我这对付一口？” “不必了，我们此来就是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面摊老板诧异的说：“问我？” 周全点头，随后他将眼神又转向了光头。 光头还不停的往自己的口中塞面呢，见到周全的眼神，他又回头看了眼跟着他的两个小弟。 他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碗，一巴掌拍在小弟的肩头。 “还特么吃，你们都傻了么？长官们要查案，咱们赶紧走。” 光头带着他手下的两个人一溜烟跑了。 周全见到身边没人了，他双目凝视着面摊老板。 发现他的面色并没有什么紧张，反倒是非常的平静。 “蔡文良，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鲁大了？” 周全这一句话问出来之后，面摊老板立马就傻了眼。 他手里的面团落在面案子上，人也缓缓的坐下了。 他从腰间抽出一杆烟袋，点了烟咕嘟起来。 聂晓婉想要接着问，周全拦了他一把。 蔡文良抽了两口烟，看了看周全跟聂晓婉，憨憨的笑了声。 “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的，有什么你们就问吧，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周全点了点头：“行，你说吧，只要是不过格的要求，我能做到的全都答应你。” 蔡文良说：“好，我只要求我的事儿不能让我家人知道，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有我这样一个男人，和这样一个爸爸。” 周全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问：“你就说说你跟鲁大之间的事儿吧，还有鲁花的事儿。” 蔡文良的眼神很呆滞，似乎并没有看着周全，一直盯着地面上在回忆自己的事儿。 他说：“当初鲁大媳妇下葬之后，他就把鲁花交给自己照看了，并且每月都会给你自己一点钱，那些钱足够他照顾一个小姑娘了。” 可是后来，因为蔡文良老家发大水，老家的媳妇把孩子都带过来了，这让他一下子就增添了巨大的负担，可他也在坚持。 最后坚持不住了，就把之前大一点的房子给卖了，在九道沟口弄了个这么小房子，为了照顾孩子，就在桥头开了面摊。 可有一天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鲁花居然失踪了，这让蔡文良找了整整三天，连面摊都没有出。 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鲁花的下落，最终他只好放弃了。 但鲁大的钱还始终给他邮寄，他索性将那笔钱就用在了自家的孩子身上，等鲁大回来了，大不了自己陪他个孩子算了，人家爱怎么处置自己就怎么处置。 突然间有一天，有人给蔡文良送来一封信，心中的内容却让蔡文良惊得一身冷汗。 “信中说的什么？” “信中说，我把孩子弄丢了，就得偿命，除非我帮他再找一个女儿。” “你帮他找了？”周全问。 “那还敢不找？” “在哪找的？” 周全问道这里，蔡文良的眼睛开始闪烁。 聂晓婉压低了声音，非常严肃的问道：“说，在哪找到的？” 蔡文良犹豫了半天说：“在山里偷来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偷来的小孩 周全一脸的无奈，蔡文良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怎么想到从别的地方偷孩子出来。 “你是从哪偷来的，送到哪去了？” “后来我又接到一封信，说是让我把那个孩子还给鲁大。” “鲁大？”周全疑惑的问：“哪个鲁大？” “嗨，还能有哪个鲁大，就是我们家对面的那个鲁大呗。开始我还以为他得怪我呢，可后来他不仅没怪我，还把那个孩子给收下了，并且每个月都给我邮钱。” 周全紧了紧眉头问：“他还每个月给你邮钱？他就住在你家门口，给你邮钱干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好几次我都问过他，可谁知道他变成了那副德行，六亲不认，我心想他给我邮钱可能就是给他家女儿留着的吧，我就收了，但现在那个鲁花，他为什么要认下，我就实在想不明白了。” 周全问道：“这么说，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鲁花不是他的孩子？” “哪有那个道理，自己的孩子还有不认识的？” 周全斜着眼看了下蔡文良，忽然间从他的视线里看出一丝闪烁。 这个人好像还有什么事儿隐瞒着自己，太不对劲了。 他淡淡的笑了声：“好吧，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那我还得劝你一句，你最好把从鲁大手里接过的钱详细的做个记录，如果将来有人来找，那也好能够对得上号。” 面摊老板也是一脸惊诧：“他人都死了，我还做什么记录，那笔钱大不了就给了现在那个孩子。” “一旦哪天真正的鲁花又出现了呢？” 面摊老板不言语了，他沉默了半天，只得唉声叹气干活去了。 聂晓婉盯着周全，似乎有很多疑惑要问，但始终没有问出口。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离开了九道桥头，走了段距离之后，她才站住了脚步。 聂晓婉问道：“这人是不是在说谎？” 周全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接着问他，或者是点破他？” 周全摇头道：“现在这事情多有诡异，第一，他的那封信是真是假，来源于哪，咱们还不是非常清楚；其次就是，他说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的来历到底是如何，咱们还没搞清楚，真正的鲁花到底在什么地方，是他给藏起来了还是真的失踪了，这都需要咱们去查。” “那就直接让他说嘛。” 周全说：“如果他是光头，咱们可以采取点特殊的手段，他立刻就能招了，但对于面摊老板这种守口如瓶的人，想要从他嘴里边撬出东西，就得另想办法。” “盯着他？” 周全点了点头。 他们在市场上转了一圈，吃过饭，又回到了九道沟口。 面摊老板家的灯光还亮着，里边人头攒动，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绕道他们家后边。 聂晓婉说：“这水沟太臭了，他们一家都怎么生活的？” “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安东这样的地方多了去了。” 房间里忽然间传来一阵孩子的哭闹声。 周全将自己的耳朵贴近了窗根，集中精力听着。 “蔡文良，我跟你说，那笔钱你不能动，那可是给咱们家孩子存下的。” “不行啊，这钱我从开始就一直存着，怕的就是有这么一天，真的是那个孩子找回来了，你说咱们怎么解释？” “鲁大都死了，咱们死不认账，她不过是个孩子，能把咱们怎么着？” 面摊老板唉声叹气的说：“那也不行，总之这钱我拿到手里就是不舒服，咱们家可以日子过得紧巴点，但不能拿这不义之财。” “那咱们之前给那个臭丫头吃的喝的都白给了？” “人家姑娘不还叫咱们一声大爷大娘么？” 面摊老板两口子抄个不停，听得周全都有点心烦了。 一直到面摊老板的老婆说：“当初要知道你这样，我早就把她弄丢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有特殊的用意，或者是背后藏着什么，她话音刚落，房间里居然就静了下来。 孩子也不闹了，面摊老板也不说话了，他老婆也彻底闭住了嘴。 忽然间，周全只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个黑影，一道白色的亮光瞬间劈下。 “找死！” 聂晓婉二话没说，身形如风，抬腿便是一脚。 黑影应声倒地。 此时，从面摊老板家的院墙又飞出一个身影，一阵风扫过，直接打在了周全的肩头。 周全一个趔趄，发现来人还在对他进行攻击，他顺手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按照之前跟聂晓婉学的招数，挥手就是一刀。 刀尖划过来人的手腕，长杆落地，人也惨叫了一声，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你们胆子还真大，居然敢袭击警署人员，我现在就把你们全都带回去。” “别呀，我们家还有孩子。” “刚才你们动手的时候怎么就不考虑家里有孩子？” 面摊老板一脸的晦气，低声说：“我们也不知道是你们在后边啊，我以为是有贼呢。” 周全见到蔡文良的老婆被自己划伤了，回头看了眼面摊老板。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而且我们还需要你证明一些事情，所以你还是跟我们回警署一趟吧。” 他老婆想要阻拦，但是见到聂晓婉的伸手之后，她也老实了。 面摊老板说：“你先回去，我很快就能回来，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句话说的好像是他自己有多么正经似的。 刚才的一幕，周全心中早有盘算，面摊老板做的事儿，他感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老婆在中间掺和的。 面摊老板本身是个老实人，而他媳妇多少有点强势，他本身在没有个主意，就很容易被老婆瞎指点，走歪路。 等他到了警署之后，周全第一件事儿就是让他带着自己去山里，让他告诉自己假的鲁花他是怎么弄到的。 面摊老板唉声叹气说：“好吧，我就带你们去，至于这孩子是谁家的，我可真就不知道了。” 聂晓婉开车，拉着面摊老板，一路往五龙山方向开。 等到了五龙山下之后，周全却愣住了。 他问：“你的孩子是在这里偷回去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一般的巧合 面摊老板仰头看了眼山上低垂的乌云，他指了指山坳里的村庄。 “就是那里，当时我本打算来这问问，有没有谁家的孩子养不起了，我带回去帮忙养，可等我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一个小姑娘就坐在树下，问她什么她都不知道，我看没人，索性就给她抱走了。” 聂晓婉眉头紧锁，她低声问了句：“这不是郭老郎中他家附近么？” “对，里边就是新康村。” “那你说这孩子能是村里人的么？” 周全摇头，他看了眼面摊老板，让他走在前边，给自己带路。 他们一直走到新康村的村口那颗老槐树下，那里有一块半人高的大青石。 周全问道：“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么？” “对，就是这里，走的时候，我还记得在石头上扔了一袋子钱，我合计不管是谁家的孩子，我给抱走了，得给人家留下点报酬不是。” 周全对蔡文良也非常的无奈，他发现蔡文良所说的话似乎没有什么隐瞒。 开始问他的时候，估计他隐瞒的就是那些收到的钱，他其实是一分都没花，碍就碍在他媳妇那里。 此时，从村里走出来一位大妈，看样子也得个六十多岁。 聂晓婉上前一步问道：“大妈，我们是安东警署的人，有点事儿想跟你打听一下，您看能回答我们么？” 大妈仰起头，那脸上煞白的没有血色，嘴角不时的抽搐一下，仔细看去，似乎是个歪的。 大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点头说：“你问吧，我在村里生活一辈子了，还从来没见过警署的人。” “我想知道，几年前，你们村里有没有谁家的孩子丢了？是个女孩。” 大妈的脸上似乎没有表情，除了皱纹跟嘴角之外，没有地方会动了。 她说：“这我还真没听说过，好像没有谁家丢过孩子吧，再说了，一个臭女娃子谁闲的没事儿往家偷干嘛？” 这句话，聂晓婉听着虽然不是很舒服，毕竟跟她也是女孩，可看在大妈岁数大的份儿上，他还是没过多的计较。 她接着问：“您再好好想想，村里真的就没有丢过孩子么？” 大妈非常肯定的说：“没有，肯定没有，你就放了心吧。” 聂晓婉还要问，周全拉了一把，让她不要再问了。 在周全看来，这个大妈似乎有点不太正常，尤其是思维跟眼神，说话没有谱就更正常了。 聂晓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周全拍了拍她的手臂，两个人往村里走去。 进了村之后，面摊老板眼睛在四下踅摸着。 周全总感觉这家伙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他的眼神似乎一直在往身后看。 周全猛地转过头，正好见到面摊老板的眼神，正盯着刚才那位大妈。 他问：“你认识这位大妈？” 面摊老板摇头：“不认识，不过刚才我感觉她很像一个人，不过我也说不好。” “像谁？” “嗨，不好说，就不说了。” “不要紧，你要是知道不说，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面摊老板犹豫半天说：“要说她的长相，还真不像，就是这身材，跟走路的姿势，跟鲁大的媳妇特别像。” “什么？” 周全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是大吃一惊。 鲁大的媳妇，那可是已经死了的人了，先不说她是死是活，这面摊老板怎么就对鲁大的媳妇记忆那么深刻？ 他问：“你们关系非常好？” “非常好，我们两家当时没事儿就凑到一起吃饭，一起唠嗑，打个牌什么的。” 周全点了点头，他又回头看了眼那个大妈，奇怪的是那个大妈不见了。 从村口到拐弯的地方，怎么也得个百八十米的，按照她走路的速度，不应该这么快拐弯的。 周全有四下寻找了一番，根本就没见到那个大妈。 就在此时，面摊老板突然间浑身开始抽搐，口吐白沫，瞳孔开始紧缩。 周全一见不好，他立刻从怀里翻出了两颗药丸，给了聂晓婉一丸。 “王八蛋，那个大妈有问题。” 两个人一人一颗清心丸，随后他又给面摊老板一颗清心丹。 片刻后，面摊老板从抽搐中醒了过来。 聂晓婉飞速追了出去，当她追出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穿着套头的长衫，距离他一里地左右，直勾勾的盯住他们。 周全也跟着追了出去，见到那个人，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说道：“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这个人在背后搞鬼。” 面摊老板虚弱的走到周全身前，他说：“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不过抓到她，你们或许就能认识了。” 聂晓婉也没有明白周全的意思。 与此同时，从村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女孩的手里拎着一个箩筐。 见到小女孩，聂晓婉问道：“郭家孙女，你这是去哪？” 小女孩仰头看了眼聂晓婉，翘起嘴角笑了：“我去张婶家弄点鸡蛋吃。” 周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当他将眼神转向面摊老板的时候，他发现面摊老板都已经捂住了嘴，傻傻的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郭家的孙女看着。 “你……” 周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扭头问道郭家孙女：“这位叔叔你认不认识？” 郭家孙女扭头看了眼面摊老板，摇摇头，奶里奶气的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周全没法再拦着她了，只得让她离开。 等她走后，周全问道：“她就是鲁花对不对？” 面摊老板的脑袋点的好像是小鸡啄米似的。 “怎么会这样，这是安排好的么？”面摊老板一脸的惊愕，哆哆嗦嗦的说。 周全笑道：“好吧，现在好多事儿似乎都已经浮出水面了，咱们现在差一个机会，就能把幕后的黑手引出来。” 聂晓婉不解。 周全说：“咱们走，让她们放松放松，接下来我给他们演一出好戏。” 面摊老板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但是他知道周全这个人是非常厉害的。 等到跟着周全回到安东之后，周全放了他回家，而周全却坐在了鲁大的面前。 他低声问道：“如果我让你见到你的女儿，见到你的妻子，你愿不愿意帮我们警署的忙？” “啊？我妻子？她早就死了，你别蒙我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假坟 周全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几乎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周全在说什么。 周全说：“只要你全力配合，我就会还你一个老婆，还你一个女儿。” 鲁大无奈的摇了摇头，显得非常轻松。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让我配合我义无反顾，可这样糊弄三岁小孩的话就别跟我说了。” 周全笑道：“好吧，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需要你跟我们一起见证一些东西，等这些东西都确定了之后，我就会开始我的计划。” “好，一切都听你的。” 安东图书馆，周全让周四将假鲁花带到郭兰坟墓跟前。 鲁大已经在坟前等好了，他没有做任何的化妆，没有做任何装束的改变。 赵飞龙在现场跟着，他问周全：“聂晓婉哪去了？” 周全说：“她是你的部下，你问我做什么？” “这鬼丫头，一大早就不来上班，昨天你得罪她了？” “哎呦，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可不敢得罪她。咱们不等她了，还是开始吧。” 赵飞龙点了点头，张猛在一旁负责记录，朱羽带着警员在四周保护现场。 周全指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假鲁花，回头问道鲁大：“这个女孩你认识么？” 鲁大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瞅了瞅，摇了摇头。 “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周全嘴角微翘。 “好吧，那这块墓碑你总该熟悉吧？” 鲁大盯着那块墓碑看，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突然间他就惊住了。 “上边怎么写的是我媳妇的名字，不对呀，我当初给他葬在了九道沟里的山上了，怎么会在这还有她的坟？” 面对鲁大的质疑，周全点了点头。 他小声跟赵飞龙说：“探长，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我没有资格下命令开坟验尸，出了事儿我可兜不住。” 赵飞龙一脸的无奈，心道一有这样的事儿就得他出头，索性将心一横，反正有事儿没事儿都得被总署的人数落，也不差这一次了。 他冲着身边的两个警署的探案说：“去找人，开坟。” 那两个探案也非常的不悦，要说挖坟这样邪乎的事儿，谁都不愿意干，传说轻者害病，重则要命，要是挖不好了，那他么连吃饭的家伙事儿都没了。 可是命令就是命令，再说了他们是为了破案才这么干的，所以也就直接找了两个干白活的，专门给人家挖坟填坑的人。 坟地很快就被挖开了，里边一口漆黑的棺材，七颗长钉被起开，棺材里的尸骨露出了面目。 唐杰非常麻利的凑到棺材跟前，发现尸体早就腐烂了，仅剩下一堆套着寿衣的白骨。 经过检查，唐杰说道：“死者女性，身高五尺。” 周全回头看了眼鲁大说：“这个特征应该跟你郭兰很相似吧？” 鲁大点了点头，一脸的诧异。 唐杰接着说：“死者的年龄应该在七旬以上。” 直到说道这里，现场的人全都傻了。 “七旬？”赵飞龙首先提出质疑：“郭兰死的时候有那么大岁数么？” “嗨，我就说这一定是弄错了，这到底是谁弄个跟我媳妇同名的坟来？” 周全笑道：“既然错了，那就给埋起来吧，别整的人家逝者不安宁。” 就在此时，从警戒线外边哭着喊着有人要进来。 “那座坟是我家老母的，你们谁把它给拆开了？” 周全猛地回头，看见来人穿着一身的锦罗绸缎，看上去就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主。 他看了眼赵飞龙说：“这事儿怎么办？” 赵飞龙也是一筹莫展，低声道：“我去跟他解释一下吧。” 他刚要走，周全就跟着过去了。 赵飞龙见到来人问道：“你们确定这是你们家人的坟墓？” “确定，那就是我家老母李董氏的墓地。” “李董氏？可墓碑上写的是慈母郭兰啊。” 来人瞬间就流出了眼泪，一边哭一边说。 他们是安东九道山下的小地主，手里有着几百亩地。 多年前，他们家老太太突然晕倒在院子里死了，经过郎中跟仵作检查过，说是正常死亡，这就把她葬在了此处。 可是下葬不到两个月，也就是三年前的农历七月鬼节，家里人想来上坟。 忽然间发现坟前的墓碑不对了，而且坟上的那些青石，雕凤石刻也不在了。 他们家人就感觉是不是自家老太太的坟被谁挪走了，还是他们搞错了。 毕竟这片山是他们家自己的，找错是不太可能的。 开始的时候本想把坟挖开看看，可有人说死者没过三年，挖坟对活人不好，所以就一直等着，本打算今年挖的，又赶上闰月，所以就打算等着过一阵在动手。 没想到这一来见到警署的人在挖坟，他们听见了消息就急忙赶了过来。 周全听见来人如此说，他问了句：“照你们这么说，这坟是三年前才发现不对了？” “对，当时我们合计是谁报复我们呢，可我们虽然是地主，但从来不做害人的事儿，也不做坏事，怎么就有人故意坏我们呢？” 周全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就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赵飞龙对他们这样的人太了解了，也不愿意搭话。 而周全说：“算了，你们好坏跟我们没关系，你们上来两个人，看看里边的尸骨是不是你们家老太太的就行。” 他们见到尸骨之后，年长一点的男子非常肯定的说：“对，这就是我娘的坟，他头上的凤钗是我看着带上去的，绝对不会错。” 周全点头。 可此时，唐杰在一旁向他招手。 周全跟唐杰到角落里说话。 唐杰将一个塑料袋给周全看。 “你看这些东西，是我在胸前肋骨上找到的。” “黄土？” “你再想想。” “天竺迷香？” 唐杰点了点头。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又多了一条人命，杀人者到底得背负着多少仇恨？” 唐杰叹气道：“哎，多少仇恨咱们不知道，但极有可能他的报复还没有结束。” 周全点头认同了唐杰的说法。 他低声道：“这件事儿先不要跟任何人说，只把尸骨先装回去，等回头再说。” 周全问道鲁大：“你妻子的坟在什么地方？” 鲁大顺手一指，就在九道沟里的山坡上，有一片乱坟岗。 当他们到了鲁大所说的那个坟头前，鲁大却开始痛哭连天。 周全说：“好了，咱们先开坟看看，是不是你的媳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计划之前 鲁大的脸上充满了期盼与伤感，似乎他不愿意见到自己妻子的尸骨，似乎他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纠结与哀伤。 等到尸骨从坟包里取出之后，周全让唐杰上前检测。 鲁大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死者，女性，年纪在四十左右，死于三年前，咽喉处有些许泥沙，应该是被淹死的。” 这一切的特征说完之后，鲁大表现的有些失态，根本就不像他之前的那种平静与沉着。 “老婆，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我已经戒赌了，以后我决定好好的照顾咱们的孩子，让她长大了继承你的衣钵，也成为安东的绣花高手，好么？” 说着话，鲁大双手抱起死者的尸骨，哭的一塌糊涂。 赵飞龙眉头紧锁，在周全耳边嘀咕道：“这小子连骨头都不怕？” “那是他的妻子，人都哭成这个样了，这很正常。” 说完话，唐杰将手里的塑料袋子递给了周全。 周全认真的看了眼，发现袋子里的沙子非常的熟悉，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眼唐杰。 唐杰与他之间心领神会，相互点头示意。 周全同样是长叹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的坚定。 赵飞龙的眼神却一直留在鲁大的身上，丝毫没有离开过。 等到鲁大哭够了，几名警员将尸骨放了回去，又把从之前的墓碑搬了过来，直接安放在这座墓地的跟前。 赵飞龙吩咐手下的人，取来大量的烧纸跟金元宝，让鲁大在坟前烧了，这便带着他回到了警署。 刚进警署，鲁大似乎丢了魂一般，问他什么都不说话，只顾着坐在那里静静的想着、沉思着。 周全想要问他什么，却又停住了，他转身离开了警署，跑到办公室内，跟赵飞龙等人合计着什么。 三天后，董家大院门前的警署人员全都撤离了，这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周四依然在图书馆里，跟假鲁花玩的开心至极，而周全却坐在图书馆里安静的看着书，似乎这四大赌鬼的案子已经结束了。 警署那边的人，也没有任何人再因为这件案子做任何事情。 只有鲁大还留在警署里，等待着周全他们将案件彻底搞清楚。 可光头却三天两头的跑到图书馆找周全，希望他能给他们老大一个解释。 每次周全的回答就是：“你再等等，我们警署正在奉天那边定做一些东西，据说是西洋来的高科技，只要有了那个东西，一下子就能查出是谁做的案子。” “火眼金睛？”光头脱口而出。 周全斜着眼看着他说：“对，只要你没犯过错误，那东西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你要犯错了，他也能看出来。” 光头被吓得一头冷汗，他说：“我要是坏了人家姑娘的清洁名誉呢？” “那也一样能查出来。”周全突然盯着光头说：“你小子是不是这几天又出去干坏事了？” 光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完了，完了，那我现在就跟你认罪，那天我喝多了，确实把一个姑娘那个了，可不是我强迫的，是她来找的我。” “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我对天发誓，我要是说假话，我出门就让马车撞死。” 周全噗嗤就笑了，对于这种人，他如此重视老大的生死，那绝对是因为着急接手二条的帮会。 不过跟他交往也有个好处，将来有特殊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不通过警署，用他们来帮忙调查。 光头离开图书馆之后，刚一出门，就被一辆飞驰而来的马车顶了个正着，这家伙飞起两米多高，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周全也是惊得一头冷汗，感觉这小子要玩儿完，还没等他下楼，就听他冲着马车的车夫喊道：“你要杀人啊？” 马车车夫急忙跳下车来，扶起光头，连说对不起，紧接着从怀里翻出几块大洋。 光头好像是出了神，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接了钱拍了拍马车车夫的肩头。 “嗯，以后慢点啊，我没事儿了，你走吧。” 光头就是个奇迹，周全也被他搞得无可奈何。 等到周全将目光转向刚才的那个马车车夫的脸上，他猛地愣住了。 这个人如此的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突然间，马车车夫的眼神似乎在往周全这边瞧，嘴角露出了一缕笑意，随后快马加鞭的就离开了。 周全被惊得一身冷汗，他真的很想冲下楼去，追上那个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对方这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个时候，光头又从图书馆外边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交给了周全。 “智囊先生，刚才那个车夫让我给你的，我给你放这了。” 说完话，光头转身离开了。 周全打开信，里边的内容让周全又惊又喜，他看过之后，直接将信件烧掉了。 而周四的眼神却一直在盯着周全，嘴角撇的老长，好像有什么事儿不太高兴似的。 就在此时，聂晓婉出现在图书馆里，她手里捧着一大摞的材料。 “我的周大智囊，你要的东西我全都给你整理好了，放这了。” “多谢，我的聂大小姐，晚上就留在这里吃点饭，明天咱们就得开工了。” 聂晓婉没有拒绝，而周四起身凑了过来，直接伸出手。 “给钱，我去买吃的。” 周全笑了：“还是你懂事儿，要不然我怎么愿意跟你相处呢。” “别废话，晓婉愿意吃王记的烩饼，你呢？” 周全横了眼周四：“你的记性挺好啊，可我爱吃什么你怎么没记住？” “快说，不说我就走了。” 周全拿出一块银元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喝酒，我就陪你一醉方休。” 这是周全头一回如此的主动要求喝酒，周四也是一脸疑惑，从认识周全开始到现在，他从没见过周全这样。 一席酒肉过后，周全稀里糊涂的将聂晓婉给拉近了自己的房间。 聂晓婉的心跳在不停的加速，她的脸瞬间开始潮红。 周全醉眼朦胧的盯着她看，一步步的靠近，一步步的将她推倒在床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降罪 忽然，周全眼前一黑，直接趴在了床上，醉死过去。 第二天他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换过了，身上盖着被子，而旁边却躺着周四跟假鲁花。 他第一件事儿就是问了句：“晓婉呢？” 周四转头就笑了：“人家昨晚上就回家了，那么好的机会你都错过了，真是个废物。” 周全猛地问了句：“几点了？” “都快午时了。” 他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等他刚出房间，发现聂晓婉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台前，照着镜子梳着自己的头发。 她见到周全之后，脸上的一阵阵的羞涩。 这是周全认识她之后，很少见到的。 “你……昨晚没有回去？” “没有，今早我才给周四跟丫头让了地方的。” 周全直挠头说：“刚才周四说你昨晚就回家了？” “那是凌晨，我被你压在身下，也动弹不了，一直等他进来之后，才把你挪开，我这才起身。” “你的衣服？” “昨天被你吐了一身一床，都帮你给洗了。” 周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内心也是极其混乱。 他干咳了声说：“那个，既然昨天没发生什么，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咱们今天还有任务，聂探案你看？” 聂晓婉噗嗤笑了：“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传统的人，好吧，咱们就开始忙正事儿吧。” 两个人整理好各自的衣物，将事先准备好的清心丸，防身用的武器，还有两大包衣服，道具等等包在一起。 聂晓婉说：“你确定凶手一定会出现么？” “确定，现在剩下的也只有那个人是他想杀的了，只要他动手，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三四天的时间，估计他也该准备好了吧？” 周全点了点头。 刚要出门，张猛从门口进来，见到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的气色有点诡异，他也不太适应。 他说：“那个，人刚才已经离开了。” “好，我们马上就到。” 安东的八道沟的市场上，叫买叫卖的商贩扯破了嗓子。 一个女人手里挎着竹筐，上边盖着一张暗色的布料，里边装着一些似乎很怕见人的东西。 在她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丫鬟，一路走一路擦拭着自己的汗水。 “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这里人多，先别说话，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 她们一路走，丫鬟跟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唯独是那个中年女子，看上去很虚弱，但脚下的步子非常的有力，一口气走到了元宝山下。 这里是市场的尽头，一大片的住宅区，路边同样是有买卖人。 中年女子说道：“快点跟我上山，去晚了，要遭到责罚的。” 两个人的最终目的地是董家大院，大院的门被推开了，房梁上再次出现了两只面目狰狞的蝙蝠。 它们高高跃起，似乎从身上掉下了什么东西。 中年女子四下看了眼，没有什么人在跟前，迈步走了进去。 门上的两个封条早已经被扯开了，等他们进了院子之后，天色渐渐的昏暗了下来。 天空的乌云遮住了本来还是金黄的太阳，一阵阴冷潮湿的风从半空扫过，山下的市场上，人头攒动，相互间都似乎在找地方躲避风雨。 中年女子站在院子中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 “狐仙大人，我不是故意要惹怒你们，求你们放我一马吧，现在我家二条也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院门猛地被风吹得关紧了，在院子里出现了一阵阵奇怪的味道。 那是一股子特殊的香味，香味里边还有着那股子说不上来的骚气。 突然间，一个黑影窜到了房顶，那双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中年女子。 女子仰头看见，心头不禁的一怔，急忙又磕了几个响头。 与此同时，董家大院的正厅房门被猛地拉开了，里边出现了幽暗的灯光。 一阵阵低沉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如果你真的想要赎罪，那就进来让我给你摸顶改过。” 中年女子惊得一头冷汗，他转身看了眼，发现自己的丫鬟根本就没有跟着进来。 她走进了正厅，眼前猛然间多出了几个人影。 “来来来，再赌一把，鲁大我可跟你说，今天咱们这是最后一把，你要是输了，那文书上的事儿，你就得兑现了。” “哼，你们无耻。” “都是出来混的，无非就是耍么，女人那玩意没有了再找，既然二条哥这么喜欢她，你就成人之美，有什么不好的。”六饼说。 王小也跟着憨笑道：“对对，你看二条哥，家里的大嫂也那么的漂亮，他都不喜欢，为什么非得喜欢你家媳妇，那还是证明你家媳妇有魅力，她有福气才能被二条哥看上。” 鲁大坐在三人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赌资。 突然间，中年妇女的耳边又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还记得九道湖跟前的事儿么？” 这个声音非常的低沉，非常的沙哑，而传来声音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只绿色眼珠的红毛狐狸。 狐狸的大小足有人大，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全都是杀意，满嘴的獠牙已然显露出它的凶残。 一声狐叫，那条红尾狐狸高高跃起，两只钢刃一般的利爪，从上至下从中年妇女的脸上横扫过去。 中年女子的脸上出现了数道深深的血道子，她的血在不停的流，越流越多，渐渐的流满了整个大厅，她整个人都浸泡在了血水之中。 在血水中，二条缓缓的将那张青黑色的脸转向了她，露出了满是烟渍的大黄牙，冲着中年女子笑。 “老婆，从此以后你就做小的吧，我把郭兰娶回来，你就得给他穿衣做饭。” “不，我不做，我才是正房。” 六饼也转过脸来，那张脸已经变成了沾满血迹的黑洞。 “你要是不听二条哥的，晚上我就把你领回家。” 王小也憨憨的笑了，他的嘴角也同样在流血。 “嫂子听二条哥的吧，你看看我的样子，就是因为不听二条哥的话，才搞出来的。” 王小将手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居然掏出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第一百三十章 斩狐 “你看看我的心，都被狐仙大人拿去了。” 中年女子已经惊恐的失去了自我，她本能的想要逃脱，但最后那个人转过脸的时候，她彻底傻了。 鲁大的脸哪里是个人脸，简直就是刚才扑向她的那只狐狸的脸。 “啊！” 中年女子一声尖叫，慌乱之中，他发现自己脸上的血越流越多，从大厅的门缝钻了出去。 她也想从那里逃脱，却感觉桌前的四个人在他身后不停跟着，一边唠叨着刚才的话，一边紧贴着她的身体，似乎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中年女子慌不择路，一头撞开了大厅的正门，发现地上的血迹已经流满了整个院子。 她发疯似的往没有血迹的地方跑，一直跑到院子的角落。 在那里有个人影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他发出非常低沉的声音。 “你想逃命么？” “想，想，求仙人救我。” “那好，我前边就是通往黎明的道路，跑过去吧。”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中年女子刚走到那人跟前的时候，忽然间发现他的身后居然有条尾巴，是狐仙？ 她猛地向一旁撤了一步。 “你是狐仙大人？” 那个人影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脑袋慢慢的转向了中年女子。 当女子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她的心都快从自己的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二条！” 二条那张脸诡异的笑着，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两只手死死的掐住了中年女子的双臂，只一用力，那女子就落入了云雾光照的深渊…… 一阵透骨的清凉，在女子的身体上蔓延开来，她缓缓的张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董家大院人工湖的岸边。 她的四周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动物，更没有她之前见到的二条他们。 她的眼角流出了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忏悔的泪花，她失禁了，浑身上下每一处能够动弹。 “丫鬟，丫鬟你哪去了？”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坐在大树上，看到了刚才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聂晓婉问：“光看她自己在院子里一通忙活，也没见到有其他人影出现啊？” “丫鬟不是丢了么。” “嗨，她丢不了，张猛那边盯着呢。” 周全双手抱在胸前低声道：“先看着，还有后戏没完呢。” “你确定凶手没有发现咱们？” 周全指了指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说道：“这一身伪装的树叶，是人家周四废了老大劲弄来了，你居然说它不好使？” “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咱们好像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接着往下看，看看那位大嫂还能发生什么。” 中年妇女从湖边爬了起来之后，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她用手擦拭了下自己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血迹，她急忙又跑回了大厅里。 可她刚进大厅，就见到那张陈旧的桌子上，摆放着数个灵位。 二条，六饼，王小，鲁大，还有她自己。 最让她痛苦的，是在自己的灵位上居然有一只大大的狐狸爪印，上边是血红的印记。 大嫂的脸上冷汗直流，之前疯癫的样子荡然无存。 突然间，从她的头顶落下来一个包袱。 这一幕跟当年光头见到的如出一辙，当包袱打开之后，是一具死孩子的尸体，那孩子浑身青紫色，僵硬的好像一颗石头。 “妈妈，妈妈！” 大嫂再也忍不住了，她转身就跑，无论再好奇的心里，也无法使她回头。 他边跑边喊着自己的丫鬟，等她出了大院的门之后，真的见到了她的丫鬟。 “我们快走，这里太吓人了。” 大嫂连喊了几次，面前的丫鬟似乎就是不反应，而她的脸上却多出了一种极其狰狞的神情。 “你今天都来了，还想从这里跑掉么？” 大嫂连连后退，脚下已经没有了根基，只能用自己的屁股在地上蹭。 “你自己当年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我……” “你把郭兰推下水，你个狠毒的女人，不是你跟二条胡说八道，他能把郭兰搞成后来的模样么？” 大嫂浑身缩成了一团，整个身子都在发抖，靠在了大院的门槛上，不管她如何用力，就不是没法子进到院子里。 而丫鬟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扯，一个光秃秃的脑壳出现在大嫂面前。 可大嫂却看着眼前的丫鬟，捯饬了几口气，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丫鬟轻轻的蹲下身子，不知道往大嫂的嘴里塞进了什么东西，缓缓的起身，往董家大院下边的胡同里走。 聂晓婉想要追上去。 周全低声道：“一定小心，这个人手段多。” 这也是她头一回行动，没有被周全拦住的一次。 可非常奇怪的是，那个丫鬟的身影刚进胡同，就奇迹般的不见了。 聂晓婉刚下树，站在胡同口往里边傻傻的看着，一动不动。 周全也非常的奇怪，他冲着董家大院后边摆了摆手。 数名警员出现，将大嫂给抬到了一旁。 丛老板立刻给她展开施救。 而周全却跟着聂晓婉追了过去，他站在胡同口前，同样是傻住了。 “还是那棵树？” “咱们又着道了？” 周全摇头道：“没有着道，我怀疑那棵树有问题。” 聂晓婉疑惑的问了句：“你说是机关？” 周全点头道：“你有没有闻到那股子腥臭的味道，好像是尸体身上发出的味道？” 聂晓婉深吸一口气，频频点头。 周全说：“不仅如此，那股子味道里边似乎还有些臭水沟的味儿，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聂晓婉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大步流星的往胡同里走。 双手在那颗大树上来回的敲打着。 就在这个时候，从树顶猛地窜下来两道黑影，直扑他们两个的身前。 聂晓婉挥刀就砍，将两个影子从中间切成了两截。 “狐狸？” 周全淡笑：“看来这个人还真有两下子，蝙蝠、狐狸这样的动物都让她摆弄的有模有样，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聂晓婉刚要起身，她就听见在脚底下有沉重的机关声响。 周全说：“把大树挪了。” “好嘞，这活我行。” 一个油光锃亮的脑袋出现在周全面前，只见那双粗重的手死死的扣住了大树的躯干，用力向右前方旋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局外局 光头的出现让周全感到非常的意外，这个家伙怎么能跟到这里来了。 等他看到在光头身后的小弟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家伙一定是借助自己查案的事儿，来巩固自己在帮会里的地位。 见到大树被推开，从大树的后边出现了一面墙体，正好是跟大树后边的墙完全吻合，周全震惊了。 他扭头问了句光头：“你怎么知道这个机关的？” “嗨，在咱们安东混的老人儿都知道，不过是许多年没人往这里来了，也就不记得了。” “那现在怎么想起来了？” “刚才我见到一个人影钻了进来，正合计帮你们把他抓住呢，可还是多了个心眼，感觉你们应该还有什么要做的，所以就没有直接动手，等着你们来。” 聂晓婉心急，问道：“别废话，知不知道怎么进去？” 光头一只手在那面墙下边突出的一块砖头拉动了一下。 刚刚推回去的大树又转了回来，而此时的树上居然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小门。 “进去吧。” 光头首先走在了前头，下了几节楼梯之后，地下的通道里灯光闪耀，而下边的通道一直是上坡，等出了通道之后，他们几个人居然又出现在了董家大院的后山上。 与此同时，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四下扫视着，发现在元宝山头上，有个人影正在注释着他们。 周全低声道：“晓婉，这回不能让她跑了。” “哼，要是再让他跑了，我这条飞腿就白练了。” 聂晓婉追上了山头，很快就把那个身穿长衫的人带了下来。 来人走路的样子很奇怪，他好像是在飘，身体上散发出一股子非常难闻的臭味。 聂晓婉用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手臂，可她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是掐住了一根油葫芦，根本就较不上劲。 那人冷冷的笑了一声：“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事情都已经完事儿了。” “哼，在我面前你还想跑，那就是多余了，我可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等到周全等人跟过来的时候，被聂晓婉锁住的那个人，脸色显得很白，白的有些瘆人，根本就不是之前他见到的那个丫鬟。 “你是什么人？” “哼哼，如果我不说，你们是永远不知道我是谁的。” 周全冷道：“是么？不管怎么样，现在整个案件已经清楚了，所以我们决定是掌握了你作案的证据。” “证据？哈哈哈，就凭你们警署这帮酒囊饭袋，还敢跟我说什么证据，开玩笑。” 张猛带着人从董家大院里出来了，他见到周全之后压低了声音想要小声说话。 周全说：“什么情况就直接说，让他们知道了也无所谓。” “哦，好吧，二条的老婆我们已经救过来了，丛老板把她带回老天祥观察了。” “千万小心，不要让她换上脑瘟，那东西不好治。” “丛老板说他已经有药治疗了，还有个事儿，就是那个真正的鲁花，我们已经带回了警署。” “在她身上有什么发现没有？”周全说话的间隙，悄悄的跟张猛递了个眼色。 张猛心领神会的说：“放心吧，就是她不说，我们也有一万个办法让她招供的。” 这句话说完了，长衫人立刻发声了。 “你们敢，要是对孩子不利，小心我什么都不说。” 周全目光凝视她的面容，嘴角微微的翘起：“你的化妆手法不错，想必你可以化成任何一个想要的面容。” 长衫人不言语。 周全冷道：“千面狐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本来面目很有可能是见不得人的。” 这句话好像是刺中了长衫人的要害，她发疯似的嘶吼着。 “如果你们对孩子做了什么过格的事儿，我就是做鬼也放不过你们。” 说话间，周全忽然间发现她的脚似乎在地上搓动。 不一会儿，从他的脚底升起一阵黄绿色的烟雾。 周全立刻跟张猛说：“好了，你们先回警署，这个人我们带回去。” 张猛等人走了，周全一脚踩在了长衫人的鞋跟上，直接将他的鞋子踢开。 一只干枯包皮的脚赤裸的踩在地面上，那股子黄绿色的烟雾停止了。 周全低声说：“别想耍花招，现在我对你了解的足够了，就是你什么也不说，我也有足够的证据让你入罪。” “哈哈哈，我又没杀人，你凭什么？” 周全不说话了，直到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出现在安东第二警署的审讯室。 周全将带回来的一大包道具扔到了地上，此时，一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长衫人坐在审讯室的正中，见到来人的时候，他彻底愣住了。 周全笑道：“没想到吧，她还没死。” “哼，死不死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个精神病。” 周全冷道：“那我就让她跟你说说，她到底是不是精神病。” 二条的媳妇坐在了长衫人的更前，他压低了声音道：“郭兰，你没想到吧，其实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 郭兰愣住了，她脸上虽然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心中出现了非常大的落差。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你，从我家二条死了之后，你就进了我家，装起了我的丫鬟，你也太小瞧我了。” “哼哼，我小瞧你了？怎么，刚才你见到的东西还少么？难道你没抽过去？” 大嫂冷冷的笑了：“你以为就你叫千面狐狸？我有个外号你也该知道，我可是奉天到安东这一带的辣手鬼花。” 其实，二条的老婆之前就是土匪，是长白山区内的女土匪头子，自从跟二条打赌输了之后，非常讲究义气，跟着就下山了。 后来因为有人要追杀她，无奈她只得装疯卖傻，自导自演了一出狐妖降世的闹剧。 本打算用这套闹剧来忽悠追杀她的人，没想到居然把郭兰给骗了。 这回她应周全跟光头的要求，参与到案件侦破之中，故意放松警惕，进入郭兰的圈套。 “其实我还真的小看你了，你手里的迷魂香还真是挺害人的，我差点没被你玩死。” 郭兰摘掉自己长衫的帽子，仰天大笑。 “你活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人不鬼 “我活该？”大嫂笑了：“开始我还挺可怜你的，可现在我感觉，你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可怜，你就应该是现在的下场。” 郭兰开始失去理智，她疯狂的想要站起来，可她的身子骨很差劲，好像是没有什么力气。 她的双脚在用力，不管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起身。 “早知道你这样跟我说，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给杀了。” “可惜，你不是没下手么？” 周全让大嫂离开了，他坐在郭兰跟前，双目紧紧的盯着她。 “说实话，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儿是你做的，直到最后抓到你的时候，我多么的希望，长衫之下的那个人不是你。” “哼，抓都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便。” 周全摇摇头说：“可是我有件事儿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真的就这么认罪了，恐怕你就太过悲惨了，我感觉不值得。” “有什么不值得的？” “这样吧，咱们两个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从头至尾，你为什么动了杀机，如何着手杀了这么多人，又是如何布局的，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不值得。” 郭兰仰天大笑，笑过之后一声不吭。 周全说：“难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女儿？” 她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你是郭老郎中的女儿，这两个孩子都是你生的，难道不对么？” 周全这一句话，让郭兰的眼睛直接呆滞了。 她的眼神四下乱转，似乎又被周全说中了。 “郭老爷子曾经跟我说过，他只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再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可你……” “哼哼，这样的事儿做上了就没法收手了，更何况，我就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被人玷污了，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的男人不把自己当个人，我甚至想现在死了，比什么都强。” 周全叹息道：“只可惜了你的一手好刺绣，还有你们郭家的高超医术了。” 审讯室陷入无比的沉静，赵飞龙坐在门口旁听，张猛做着记录，聂晓婉等人也在一旁旁听。 就等着郭兰说出她的作案事实，接下来就省的对她展开更加细致的调查，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周全将给郭兰的道具袋子打开了，从里边拿出几样摆在了桌面上。 狐狸脑袋，浆糊，化妆笔，香粉，天竺迷香等等。 “这些都是你用过的吧？” 郭兰不说话。 周全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没有死的？那我告诉你，是我从第一次见到鲁花跪地磕头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但没有证据，我也没法开坟。一直到上回开坟之后，发现墓地是假的，我就知道鲁花跟我说了谎，而你真正的坟头里，死者是你们计划开始之前准备好的，我想知道，那个人是你们先杀的吧？” “我们？” “对，是你跟你的大女儿。” 郭兰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微翘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我的两个女儿，你们不要对他们做任何的审判，他们是无罪的。” 周全不言语，就等着郭兰说话。 赵飞龙低沉的说道：“你说吧，说出来我们会帮你争取家属的原谅，也会想法子让你的孩子有更好的归宿。” 郭兰不知是哭是笑，抽出了半天之后，他将自己的长衫脱掉，露出了里边半纱装的连衣裙。 “看到我身体了么？” 围观的众人瞪大了眼睛瞅着，似乎他的身体很瘦弱，若隐若现，唯独是看不出女人的特征。 她直接将那半纱连衣裙撕扯开了。 这下所有人全都傻了，那哪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身上黑乎乎的，好像还有很多烂肉在流着脓水，什么女性特征根本就没有了。 加上那股子味道，让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心中作呕。 郭兰不说话，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抓住了，不费力气就把那一层面具给扯了下去。 “鬼呀！” 看到这里，聂晓婉跟张猛等人本能的冲出了审讯室，找地方吐去了。 唯独是周全跟赵飞龙两个人气定神闲，双目紧盯着眼前这个从头到脚都只剩下一堆焦糊皮肤，肌肉跟骨骼都烧成黑色的人。 如果不是奇迹，估计他就是被烧成碳灰的那个死者。 “你这是重度烧伤，有伤为何不及时治疗？” “治不了，如果能治疗的话我还至于等到现在？” “好吧，我愿意听你说说你自己的过往，希望你说出来之后，心里能够舒服一点。” “我郭兰算不上什么美女，但至少也不是长得最丑的哪一个，曾经我们在奉天，我也是陆军团长的妾，嫁给了鲁大之后，就是我黑暗生活的开始。” 郭兰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他的老爸是奉天都很有名的郎中。 丛老板说得对，他是治疗睡眠跟精神疾病非常厉害的。 当初被一个陆军团长看上了之后，郭兰跟着他生活，生下了大女儿，之后因为打仗，团长阵亡，郭兰本打算接受团长的遗产。 没想到遗产被大奶带到了关内，她一分钱都没捞到，只得带着大女儿回到自己老爸的身边。 可这个时候，他们居住的地方总有战事发生，尤其是匪患猖獗，没法子，郭老爷子只得带着他们到了安东地界。 落脚之后，经人介绍认识了鲁大，不久便有了第二个女儿。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鲁大有赌博成癖的习性。 郭兰劝过他很多次，鲁大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赌博，直到有一天，二条带人找到了郭兰，并将一份文书给她看了。 郭兰彻底懵了，在她被麻翻了之后，就被带到了二条家里。 当时，他见到二条的媳妇在劝阻二条不能鲁莽。 二条却给他媳妇一个巴掌，虽然是个女匪头子，但似乎她有什么把柄在二条的手里掐着，根本就不敢反抗。 二条霸王硬上弓，非得拿下郭兰，郭兰死都不从，一头撞在了二条家的石桌上，没想到只是撞晕过去了，没有撞死。 但是等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满是煤油，并且已经被点着了，她拼命的在地上打滚，求助，没有人搭理她。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从很久以前开始报复 郭兰的嗓子喊哑了，身上也烧的没了知觉，直到她被再次烧昏了。 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郭兰发现自己已经在老父亲的身边了。 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浓浓药味布满一身。 一直三个多月的时间，她才勉强可以下地行走。 此时，他发现二条已经找上了自己的老爸，非得跟他要天竺迷香。 开始的时候还好，可是后来越来越过分。 没法子，她就跟自己的父亲合计了一下，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索性就全当把郭老爷子弄死了得了。 这就出现了光头所说那一幕，郭兰将郭老爷子推倒，郭老爷子死了，并且出殡下葬什么的全都是真事儿一般。 二条从那以后放弃了对郭家的骚扰，他们也才有了时间思考，如何报复二条他们。 郭老开始的意思是给二条找点麻烦就得了，凡事宜解不宜结，可郭兰的意思就是连鲁大都不放过。 至于大嫂推她的事儿，那都是之前的事儿，其实郭兰并没有被推进水里，不过是大嫂冲她发了点脾气，推搡几下。 但这都是郭兰内心的仇恨转变过来的，反正二条家也都给收拾了，也不差她一个了。 郭家最为出名的就是天竺迷香，还有他们家特有的治疗精神疾病的话术引导法。 所以，他们为了营造气氛，首先就选中了董家大院，那个让郭兰耻辱一生的地方。 他们开始在那里制造鬼的气氛，然后又制造有人哭有人笑的现象，让当地的人流传开来，这也属于一种话术暗示，现在叫心理暗示。 这一切做好了之后，他们将当年抵御沙皇俄国的地道重新修葺好了，郭兰就搬进了地道里生活。 那里的机关什么的，都跟之前一样，有了这条地道，对郭兰的报复行动非常的有利。 一直到三年前，他们的报复行动正式开始，开始之后，郭老郎中有点后悔，毕竟是行医之人，已善举为先。 他多次劝说郭兰放弃，可是郭兰根本就听不进去，还把郭老踢出了自己计划的合伙人，将自己的大女儿给拉了进来。 母女二人发疯似的开始报复，游戏一开始，就在二条家祖坟上按上了狐狸手印，弄出了狐狸。 因为郭家的特殊医术，郭兰十分了解狐狸的习性，加上那天竺迷香的威力，狐狸很容易就非常听她的话。 那次过后，搞得二条媳妇发了疯。 但她不知道，那是二条媳妇故意所为，顺水推舟。 而后，郭兰就开始给自己准备墓地，准备好墓地之后，将自己的大女儿变成了二女儿，送到假鲁大家寄养。 周全问道：“之前不是蔡文良帮你们照看二女儿么？” “对，后来我找他了，让他把二女儿还给鲁大。” “你在骗他？” “当然，我还恐吓他。” “那么你女儿走丢了，是你故意所为？” 郭兰冷冷的笑了声：“我郭兰的女儿，怎么可能路痴，太搞笑了了。” 周全说：“其实我一开始就不相信她是路痴，因为我测试过她好几次，她都可以非常清楚的找到自己的住所，甚至我的图书馆她都找不丢。” 郭兰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周全，嘴角翘起，将自己的脑袋微微的俯下，好像是在向周全作揖。 “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女儿的照顾。” “不用多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拴住田瘸子的？” 郭兰发出了令人诧异的笑声，她笑的好像非常的天真。 “一个从来没碰过女人的瘸子，我就让他碰一下呗，以后我说什么不就是什么了？” 说完话，郭兰那双黑乎乎、干瘪的枯手，抱住了自己的脸，好像非常的不好意思。 聂晓婉的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她甚至都在想，这样一幅人皮，如何能让田瘸子上钩。 可是接下来郭兰的一个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傻了。 她不说话了，因为她见到了在场的人全都对她的存在有股子本能的排斥。 她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大家，她顺手将周全拎出来的布包打开了。 里边有一个桶，桶里边是已经有点干了的浆糊。 “智囊先生，麻烦你，给我弄点热水。” 周全跟身后的张猛递了个眼神。 热水倒进了桶里，郭兰用手在桶里搅和了几下，将那些浆糊一点点的挖了出来。 她在自己的腿上，身上，手上一点点的抹匀了。 最后是她那张脸，一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没有了鼻子的恐怖面孔，在郭兰自己的手下，很快就变成了一张美女的脸庞。 这张脸好像还非常的熟悉。 聂晓婉先愣住了，她说：“郭兰，你照着我化干什么？” 郭兰笑了：“你长得那么漂亮，不照着你化多可惜啊，化完了我也就成美女了。” 聂晓婉有点犯膈应，双手插在胸前，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周全见到眼前这一切，打心眼里就对郭兰伸出了大拇指。 这真是个天才，简直是无法复制的天才，居然可以让自己千变万化，那张脸让她画的栩栩如生。 “好了，现在我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吧，不过味道还差了那么一点。” 她拿起那包香粉，只用手轻轻的一弹，满屋子的香气飘散开来，着实的让人心旷神怡。 周全问道：“我想知道，你的真实墓地里，尸体是谁的？” 郭兰说：“那是二条糊弄鲁大用的。” “那死者生前可是吸食过天竺迷香的。” “那玩意二条手里也有，我想应该是他用迷香麻翻了那个人，然后把她跟我一样烧死了，送给了鲁大。” 周全点了点头说：“好吧，你接着说，后来是如何操控田瘸子为你所用的。” 郭兰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天，我们行了鱼水之欢，我差点没累死，毕竟我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后来，我就骗他说自己怀孕了，就不让他碰我了，并告诉他，如果他不听我的，我就把他的孩子给打掉。” 周全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边装的是田瘸子的遗物。 “这些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郭兰一见这些东西，顿时就愣住了，她拼命的摇头道：“不对，这些东西不是他的，我找到的田瘸子是兰花赌坊的赌鬼。”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谁在说谎 现场的所有人听见这个消息，各个都表现出非常惊讶的神情。 周全特地观察了郭兰的神情，发现她并没有说谎，而盒子里的东西，他们也去调查过，码头也确实有这个人。 他转头看向郭兰。 “你确定这个东西从来没有见过？” 郭兰非常肯定的说：“真的没有见过，我当时在兰花赌坊门前蹲了很久，才盯上田瘸子的。” “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鲁大之前在兰花赌坊赌钱的时候，我就多少对他有些了解，他没有家，整天游手好闲，分文没有，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后，所以我就利用了他。” 周全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眼赵飞龙。 赵飞龙低声道：“今天就到这吧。” 郭兰被带走了，审讯室里就剩下周全跟聂晓婉等人。 聂晓婉疑惑道：“那这个名牌上的人到底是谁？” 周全摇头道：“这件事儿我看还得去找蔡文良。” “你怀疑他？” “因为东西是他给我的，而且他之前有接触过鲁花，加上刚才郭兰所说的话，我感觉在他身上还有好多疑点。” “首先是他知道后来的鲁花跟鲁大都不是本人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这其中一定有原因的。” 聂晓婉说：“如果是他真的不想掺和这事儿了呢？” 周全低声道：“那天他们袭击我们的时候，你还有没有印象？一个面摊的老板，会有如此的手段，他媳妇不过是个家庭主妇，从院墙里说翻出来就翻出来了，你不觉得可疑么？” 聂晓婉点了点头。 周全又说：“之前鲁大能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他照顾，那得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把自己的孩子交出去？” 听到周全这样说，聂晓婉立刻跑去办公室，不一会拿回一份资料。 “这份资料是我从奉天户籍处调来的。” 周全发现资料上介绍的，鲁大曾经与蔡文良同在奉天一起居住过。 而蔡文良根本就不是从山东闯关东来的，他本身就是奉天人，在鲁大没有结婚之前，鲁大还曾在蔡文良的家中借住过。 “这个人问题很大。” 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立刻带上了几个警员，直扑九道沟桥头。 当他们出现在蔡文良家门前，发现院子里已经人去屋空。 周全低声道：“来晚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整件案子的关键所在。” “我带人去追，我想他们还没走远。” 聂晓婉从房间里抓起一把面粉，看上去是刚刚搅和好的面团。 周全没有说话，也没有跟着聂晓婉一起去追蔡文良，自己反倒是站在蔡文良的家门前，扭头看向田瘸子家的大门。 这两家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思索着，脑海里忽然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景象。 蔡文良每天守在九道沟沟口，似乎是在等待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 假鲁大已经死了，但是他的死绝对不是什么吓死的，而是中毒死的，这就证明此人未必是郭兰害死的，假设他是被其他人害死的，那这个人一定是非常了解假鲁大生活起居的人。 这个人？ 他又回头看了眼蔡文良的家中，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盘算。 周全立刻调转身子，进了房间，他在蔡文良的房间里四处搜索，甚至连成袋的面粉都没有放过。 桌上的面团里似乎有股子奇怪的味道，很香，不是单纯的那种面香，而是一种可以让人闻着上瘾的香味，罂粟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老鼠瞪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似乎是迫不及待的在找着什么东西吃。 周全没有动弹，他发现老鼠一头钻进了粮柜里，疯狂的吃了几口之后，发疯似的跑掉了。 粮柜里留下了些许老鼠屎，还有些奇怪的黄色粉末。 他将粉末收集好了，装进了塑料袋子里。 此时，蔡文良的房门被一把推开了。 “这都几点了还不出摊？” 周全定睛看去，居然是光头站在门前。 这家伙一头大汗，出奇的焦躁。 可光头一见周全，还是非常客气的点了点头。 “智囊先生在这了，面摊老板呢？” 周全低声道：“跑了。” “什么？” 周全上下打量了一番光头，发现他跟之前最大的不同就是焦虑，这有悖于他之前在自己心里的印象。 周全问：“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光头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搓着自己的后脖颈。 “那个，这不早上没吃饭，心里空唠唠的，也不知怎么了，就是馋他家的面条了。” “馋了？” 光头憨憨的笑了声道：“确实，头一阵子还好，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一天不吃他家的面，就浑身难受，晚上喝酒都没兴趣了。” 周全立刻凑到光头进前，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不一会就开始在原地打转。 周全将桌子上的面团拿了起来说：“他这还有些面团你，要不你自己先对付一口？” 光头没想别的，立刻动手将桌上的面团拿起来嗅了嗅，刚要往嘴里塞。 周全一把将他拦住了。 “你还是别吃了，跟我去老天祥，我让丛老板给你治治，你中毒了。” 光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急忙摆手：“不会，谁能对我下毒，我……” 当他看见周全那张非常严肃的脸，再也不像之前那么和顺，他本能的答应了下来。 经过丛老板的判断，光头就是因为经常吃蔡文良的罂粟面，导致了上瘾，索性瘾头还不是很大，加以控制不假时日便可复原。 光头也是一脸的懵逼，他想不到蔡文良为什么会给自己下毒。 周全明白了，这是之前蔡文良给假鲁大准备的，为的就是让他上瘾着道，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在郭兰，鲁大，蔡文良之间，到底是谁在说谎？ 周全将整个案件的始末加以梳理，忽然间感觉，他们三个人之间似乎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郭兰一个重度烧伤的女人，走路都非常吃力，虽然下个毒什么的不是问题，但要控制住一个赌鬼，光凭她一句怀了对方的孩子，似乎有点不太合理。 一个烂赌鬼，什么都不会放在眼里，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敢拿去赌，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那样的女人给他怀上的孩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追风腿九阴刀 周全越想越不对劲，他忽然间感觉，自己跟整个警署的人都被他们几个给骗了。 就在此时，老天祥门前的大街上，匆匆跑过几个人。 路边的百姓纷纷让路。 而在这几个人的身后，聂晓婉剑未出鞘，人就好像是一阵风，只有影子在闪动。 周全急忙追了上去，就在整条街的街口，那几个人忽然间被十数名看似混混的人拦住了。 不一会，光头跟在周全的身后，冲着那伙人喊了声。 “兄弟们，这两个王八蛋差点没把你们光头哥害死，居然给我下毒，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拿下。” 周全猛地回头看了眼光头。 光头冲着周全咧开了大嘴笑了：“智囊先生，你别见怪，之前我就安排好了，你放心，蔡文良他们两口子是跑不掉的。” 聂晓婉冷哼一声道：“警署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帮混混出手了？” 光头被说的一脸无辜，他随即又说道：“是是是，姑奶奶，兄弟们听好了，先让姑奶奶动手，她要是顶不住了，咱们再上。” 聂晓婉喝道：“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老娘要是顶不住了你们也白费。” 说话间，他双脚好像是踩了弹簧，整个人高高跃起，起身就是一脚，狠狠的踢在了蔡文良的胸口。 也只这一脚，蔡文良被踢出去十数步，踉跄倒地，口中猛地呕出一口黑血。 他媳妇在一旁冷目凝视着聂晓婉，随口狠道：“你敢出此重手，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她从腰间拔出一柄二尺长刀，摆开了架势。 聂晓婉打眼一看，不禁的嘀咕道：“好一个九阴刀法，看来你们的来历不简单啊。” 话音落，两个女人打在了一起。 聂晓婉腿法如风，比正常人的双手都要灵活。 不一会，她就占据了上风。 而蔡文良老婆的九阴刀法也呼呼生风，刀刀要命。 几个照面，聂晓婉一脚踢在了对手的脖颈，直接将她踢翻，随即又动作极快的用手铐铐住了她。 光头看得过瘾，不停的叫好：“姑奶奶腿法高超，姑奶奶威武。” 周全对他的说法也非常的无奈，难怪这家伙在二条的帮会里同样是吃的开，就这一口的阿谀奉承，也是一般人学不会的。 他蹲下身子，双眼凝视着蔡文良，低声问道：“我想问你，真正的蔡文良在哪？” 这一句问话，直接将面摊老板问的愣住了。 聂晓婉也是一脸的不解，他不知道周全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话。 此时的蔡文良突然仰天大笑。 “智囊，不愧是智囊，这都被你想到了。” 周全回头看了眼围观的百姓。 光头非常懂事儿的说：“你们还看什么，把人群都给我散了。” 一众混混将周围的百姓散开，聂晓婉等人将蔡文良跟他的媳妇带回了警署。 审讯室里，赵飞龙急于知道为什么周全要把蔡文良给带回来。 而周全却只说了句：“让张猛他们审吧，不审也行，我们现在还差一个人就可以让他不用说话了。” 赵飞龙还是非常不解的问：“人带回来不审？” 周全看上去胸有成竹，坐在办公室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多久，警署门外有人大吵大嚷的走了进来。 “智囊先生，你要找的人我们给你找到了。” 进来的是光头，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第一个一身的破烂衣服，看上去完全是个乞丐，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此人看上去非常的胆怯，见到周全之后，吃了一惊。 “是你？” 周全笑道：“账房先生，今天请你来就是让你帮忙认个人。” 光头等人被周全留在了门前的长凳上等着，而工头却被他直接带进了审讯室。 账房进了审讯室，心情越发的紧张。 “我可没犯事儿啊，你们可不能耽误我的时间？” “没什么，你只要告诉我这里边坐着的那个人你认不认识就可以了。” 工头认真的看了眼蔡文良，十分惊讶的说：“这个人不是田瘸子么？” 周全笑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账房疑惑了半天，嘀咕了句：“你们警署的人真有意思，就这么点破事儿，让我来干什么？” 光头一把将账房的脖颈抓住了，怒视着他说：“是我让你来的，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服的么？” 账房连大气都没敢喘，被光头一脚踢了出去。 周全坐在面摊老板跟前，低声说道：“你的老朋友都把你认出来了，你看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面摊老板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笑声，无奈的摇着头说：“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周全笑道：“你老婆的九阴刀法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田瘸子扭头看了眼周全，眼中充满了疑惑。 周全说：“当年，在奉天一代有个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几个人，虽然他们平时不太欺负老百姓，算的上是侠义之士，可毕竟他们走的不是好道，所以也做下了很多不为常人所知的恶事。” 此时，光头又把门口的那个乞丐带进了审讯室。 “智囊先生，人带来了，我们可就走了。” “回去吧，有事我再去找你。” 周全随后又将此人的长发撩了起来，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说：“告诉这个人，你叫什么，来自于何处？” “我叫蔡文良，是奉天人士。” 田瘸子仰头看了眼来人，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真能活啊，吃了我那么多的绿面条都毒不死？” “你这个害人精，不是你的出现，鲁大怎么会相信你的话，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乞丐非常的气氛，不过看上去他的身体非常的虚弱，伸手就要去抓田瘸子的衣服。 周全将他拦住了。 乞丐走出审讯室后，周全又说：“现在我感觉二条他们的死，应该可以解释清楚了，只要把你们几个人凑到一起，我想就可以一切真相大白了。” 田瘸子还是不说话。 周全说：“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说，我想有个人可以说，她也不会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就这样没人照顾。” 一天后，警署的审讯室里。 鲁大，郭兰，田瘸子跟他的媳妇全都在场了。 赵飞龙关上了审讯室的门，聂晓婉跟周全也同时在场。 周全说道：“你们如果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我就替你们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正的元凶 眼看着几个人一字不发，周全将几张认罪状摆在他们的面前。 “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如果你们觉得我讲的对，你们就可以在上边签字画押了。” 田瘸子几个人相互对视，似乎在各自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并不是什么恐惧或者是紧张，反倒是一种相互间很熟悉，很了解的样子。 而鲁大跟郭兰见面之后，他们之间更多的似乎是那种无法解释的夫妻之爱。 当年，在奉天郊区，发生了一起恶斗，是已鲁大为首的几个人，跟奉天当地的十几个绿林中人在一起打斗，双方都损失惨重。 而当时救下鲁大他们的人，正是现在田瘸子的老婆，九阴刀法的传承人吕凤芝。 之后，鲁大就回到了奉天，找到了当年与他同来奉天的老乡蔡文良帮忙，他在蔡文良家里躲了数月有余。 可那时候，他们听说当年的对头，也就是死去的二条跟六饼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安东发展。 他们也跟着就过来了，为的也就是当年差点杀死他的仇。 鲁大他们来到安东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用几个人来代替他们的身份，用来掩饰他们自己本来的身份。 所以，他们就找到了赌坊的田瘸子，这个人也是他们从奉天带来的。 “鲁大本身的老千很厉害，当我听说你在跟二条他们赌钱，总是输的那一方，我就开始有点怀疑，但当时对那个假鲁大并不是很了解，看他的样子，倒像是经常输钱的主，所以我就没对他产生怀疑，直到见到了真鲁大你。” 鲁大仰头看着周全，嘴角也在微微的发抖。 周全笑道：“其实你这个人很能沉住气，如果今天不是我把郭兰跟田瘸子给你找出来，恐怕你还得编出一样更新鲜的故事来敷衍我们。” 鲁大冷冷的笑了。 周全接着说：“你们利用假鲁大接近二条，其实当时就是为了让二条对鲁大这个名字感到熟悉，但又跟之前的鲁大不是一个人，用来加深他的印象，所以他们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安东四大赌鬼。” 接下来的事儿，都是鲁大在背后操控的，郭兰所说的作案方式大部分都是对的，唯独是时间跟地点上有所差别。 “假鲁大的死，是因为他已经被二条的疯老婆察觉到了，并且她也知道了郭兰你的存在。即便是你在当丫鬟的时候，她的疯病也是迫不得已装出来的。” 聂晓婉问道：“那当时为什么二条的老婆不直接揭发她？” 周全笑道：“那个女人很有城府，她不仅能够沉得住气，还能装疯卖傻，把自己处于永远都安全的环境中。” “那天她不也是去了董家大院么？” “并不是那样，唐杰早就跟我说了，她根本就没有中毒，而那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听到这个，郭兰低沉的吼了一声。 “该死的，都怪我当初没有直接对她动手。” “其实你不敢，你怕你的付出白费了，所以才搞出那么一段惊悚的画面，为的就是保护你的爱人，鲁大。” 鲁大看了眼郭兰，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全笑道：“鲁大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清楚郭兰有问题的？” “我告诉你，二条即便是在好色，他不过是会把郭兰给收拾了，也不至于在她没死的时候，往她身上浇汽油烧死她，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么？” 鲁大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知道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你鲁大的眼线，不仅如此，他也感到了非常可怕的危机。” 鲁大不停的摇头：“不可能，我们潜心谋划了这么多年，二条他们不可能会发现的。” 周全拍了拍手道：“二条嫂，你进来告诉他，你们是怎么发现问题的？” 之前的那个疯女人从门口款款而来，进屋之后只说了几个字：“因为我认识假鲁大。” 鲁大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从奉天找来的人，居然跟二条的媳妇相识，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碰巧，就是因为他出现了纰漏。 周全说：“得亏郭兰的命硬，不然的话，二条他们早就对你们动手了，别以为你在奉天他们就没有办法，他们吃亏就吃亏在太过自负了。” 二条嫂扭头看了眼周全，周全冲她摆了摆手。 随后他又回头看了眼赵飞龙。 “探长，我想我的事儿完成了，具体案件的细节，让他们自己交代吧，总之这件案子，就是他们相互之间报复所导致的，无非他们几个是胜利的那一方。” 说完话，周全转身出了审讯室。 真正的蔡文良被人收拾干净了，换了一身整齐的衣服，头发跟胡子也处理干净了。 他见到周全就连连拜谢：“多谢智囊先生，当年那个用九阴刀法的女的，杀了我的叔叔，请你们务必帮我报仇啊。” “报仇？警署是处理案件的地方，我们可没法解决你们私人恩怨，现在还是有法律的。” 周全出了警署之后，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他立刻转头看向刚刚出来的聂晓婉，他问道：“郭老现在还在青龙观么？” 聂晓婉挠挠头道：“应该还在吧，人家又不是什么犯人，我没事看着他干什么？” “帮我个忙，跟我去一趟青龙观。” 聂晓婉不知道周全是什么意思，但也无法推脱他的要求。 两个人来到青龙观之后，周全直接找到了丁真人。 “郭老先生呢？” 丁真人挠了挠头道：“先前还看他在这里呢，这功夫他应该在山下的那个聚义堂吧。” 曾经发生鬼妆案的聚义堂门前，周全隐隐约约的嗅到了一阵血腥的气味。 他跟聂晓婉两个人冲进了房间，当下就发现了一地的鲜血，郭老大夫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周全急忙跑到跟前蹲下身子，他焦急的问道：“谁干的？” 郭老先生淡淡的笑了：“我自己干的，我希望我的死，能换回我那些孩子们的命。” “你糊涂啊，他们做的是他们的错，你？” 还没等话说完，郭老已经咽了气儿。 周全双手托着郭老的脑袋，忽然间感觉他的后脑是被人硬生生砸开的，而地面上不仅仅是郭老自己的脚印。 聂晓婉凝视着郭老的尸体，非常严肃的说道：“这是谋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纠结与痛苦 周全将郭老的尸体慢慢放下，等着警员们前来收尸，带回去好好的验证一下。 而周全的内心是翻江倒海的。 聂晓婉问他：“你为什么会跑来找他？” 周全迟迟没有说话，而聂晓婉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极其异常的神采。 “你是觉得他跟二条他们的案子有着最为直接的关系？” 周全摇头道：“不是，事实并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那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九阴刀法。” 聂晓婉忽然间也被这个刀法所镇住了。 作为当年六扇门的后裔，聂晓婉当然知道这九阴刀法的来历。 它是关内陈家独创的一门刀法，是从陈家老刀法演变过来，专门给女众弟子修习的刀法。 但其中最为关键的是，九阴刀法的创始人当年正是师从郭家先祖，修炼的是郭家的广汉刀。 周全低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郭老的身上一定会有广汉刀谱。” 聂晓婉疑惑道：“那杀害郭老的人又会是谁？” 周全摇了摇头，忽然间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有上百只蚂蚁在撕咬一般，他摆手说道：“这个我暂时还不太清楚，你们先搜索证据吧，我需要回去休息下。” 聂晓婉不知道周全还有这毛病，只得让他先回去。 回到图书馆的周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仰望着天棚，一言不发。 周四一如既往的坐在角落里喝着酒，他冲着屋里的周全喊道：“小子，没事儿就出来喝一口，有什么事儿说出来不就好了，憋在心里多闷得慌。” 周全不做声。 周四又说：“我可跟你说啊，鲁花那个小丫头片子让我给送走了。” 周全猛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双眼紧紧的盯着周四。 “送哪去了？” “洋人在警署边上开了个教堂，那里需要人帮忙，我就把她送那去了。”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嗨，我不是怕她跑了么，在那里有人看着她，还有饭吃有活干，多好。” 周全疑惑的问道：“谁会在那里看着一个小孩？” “当然是牧师喽，她很听牧师的话，牧师会给她洗涤心灵，把她不愿意提起的过去全都忘记。” 周全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坐下了。 周四看了眼周全的神情，顺手掰下一条鸡腿，用黑乎乎的手递给了周全。 周全一整天都没吃饭了，说是没有胃口，实际上是郭老的死让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他发现了郭老脑后的伤势，是他非常熟悉的。 造成那个伤口的方法，是绝无仅有的。 周四帮周全倒上了一杯酒，说：“郁闷的时候，喝一口，一醉解千愁。” 周全听了周四的话，一口将酒杯里的酒干了，桌面上的菜也吃了个精光。 他回到房间里就开始放声大哭，口中不停的呼喊着自己对不住父亲，对不住爷爷。 周四趴在门口看了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拎着酒壶离开了图书馆。 周全醒来之后，看到唐杰坐在图书馆里边看着书。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发现唐杰给他带来了一壶热豆浆，还有两根油条。 “吃点早饭吧，昨天的尸体我已经验完了，我发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痕迹。” 周全只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唐杰疑惑的看着周全，问了句：“感觉你的心情非常不好，难不成你对郭老的死也有感触？” 周全不做声，只顾着将手里的东西吃了，回身去整理书架了。 唐杰跟在他身后说：“我发现死者后脑的伤势是一种兵器造成的，不过这兵器很奇怪，所以我来找你帮忙看看，或者是有哪本书是介绍兵器样式跟攻击方式的。” 周全沉默了半天说：“古来传说兵器有十八般，其实并不是，发展到现在，兵器可以说是千变万化，只要是能杀人，用的顺手都有可能成为兵器。” 唐杰疑惑了。 “那就麻烦了，杀掉郭老的兵器似乎是从后脑侧边用的力，可奇怪的是，郭老被这么大的冲击力砸碎了脑袋，应该是向前倾斜倒下，但是他是平直的向后倒下的。” 周全还是不说话。 唐杰急了：“你到底怎么了，哑巴了？” “没有，你说的那些都是你们法医的判断，我不太了解，所以没法回答你什么。” 唐杰问：“那你帮我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死者后脑被重击后，会平直向后倒下？” 周全问了句：“你在他身上还有没有发现别的地方有伤？” “有，他的下颌有被肘击的情况，胸前也有淤青，应该是棍棒之类的东西造成的，可现场并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好像郭老是被一下子就给掀翻了似的。” 这句话一说完，周全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他的内心无比的纠结，无比的痛苦。 唐杰接着问：“你说凶手是怎么杀了他的？” 面对唐杰的不停发问，周全随口说了句：“既然你都说是向后倾倒，那就是凶手从正面发起的攻击。” “正面？”唐杰一脸茫然：“正面发起攻击的话，那他的后脑那么重的致命伤是怎么造成的？” 周全实在是耐不住了，他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之后，将里边的一张图片亮在了唐杰面前。 “单鞭流星锤？” 周全立刻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从自己的床下翻出了一个箱子，他将箱子放到了唐杰的面前，打开了箱子之后，唐杰傻了。 “什么？你有这个东西？” 周全说：“这就是单鞭流星锤，你如果想要知道凶手是谁的话，完全可以从这个武器查起，现在用这种武器的人不多，因为能够用好它的人，全国也不会超过十个。” 唐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她问：“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 周全摇头道：“我不知道是谁做的。” “那你的兵器哪来的？” “这是我多年前，发觉这东西很有意思，从铁匠铺买来的。” 唐杰双目凝视着周全，她低声说道：“你说谎，你的眼角肌肉在跳动，故意的想要控制住嘴角，却也跳动了几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桃花之祸 周全猛地转过头来看这唐杰，突然间他就笑了：“你也会微表情观察了？” “这都是你教的。” “好，那我告诉你，我没有撒谎，这件事儿你可以跟赵探长说，他会派人去查的，这件案子我回避，不参加了。” “你！” 唐杰深深的明白，既然要回避，那就证明周全一定是跟这件案子有关系，即便是全国才有不到十个人明白的兵器，周全居然那么清楚，这就足以证明他一定知道凶手，或者是能够猜出凶手是谁。 唐杰说道：“探长那里我会去说的，不过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够配合。” “我会配合的。” 唐杰见周全爱答不理的，自己也非常的生气，她从来没有见过周全会这样对待自己。 唐杰走后，周全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整整一个星期。 奇怪的是，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周四从上次喝过酒之后就消失了。 但因为周四经常的会消失，周全也就不以为然了。 一星期后，周全收拾了点简单的衣服，跨上了背包，打算出门。 刚到门前，就发现一个锃亮的脑袋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智囊先生，你终于出来了。” 周全疑惑：“你怎么来了？” “嗨，前些天我进去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我只好在这等你了。” 光头贴近了周全的耳边问了句：“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心事啊？如果用的上我光头的，你尽管吱声。” “暂时还没有，先说说你的事儿吧。” 光头咧开大嘴笑了。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头些天周四找过我，让我在这里看着你点，他说怕你寻短见，我还不信，不过先前看到你的状态，我就信了。” 周全噗嗤笑了：“我寻短见？” 光头说：“其实我想也不大可能，就是天塌下来了，没爹没妈了也不至于寻短见啊。” 周全的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这光头一句话扎到了他内心最为痛苦的伤疤。 他低吼了一句：“滚。” 光头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变了脸色，嘴里支支吾吾的。 “我刚才说错话了，都是我的错。” 他边说边扇自己的嘴巴。 周全没有理会他，只顾着往元宝山的寺院里去。 光头紧跟其后说：“哎，你要是有事儿出去，我陪着你。” 周全依然不理会他，到了宝山寺，他直接进入了功德堂，在一处牌位下久久矗立，随即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爷爷，爸爸现在还不知去向，希望你能保佑我，尽快的找到他。” 功德堂里香烟缭绕，这里大都是生人为往生者立牌位的地方，每年会给寺院里供上些香火钱，寺院里的僧人便会帮忙祭祀。 摆上了一些供果之后，周全背上了包袱，这就要往寺院外边走。 刚走到地藏殿的时候，他忽然间听见有女人抽泣的声音。 “菩萨求求你，我想找到我丢失的孩子，如果他没有了，我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周全将脚步停下了，他知道，母亲失去孩子的心情，跟自己失去爷爷父亲的心情几乎一样。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翻出一只手帕递了过去。 “大姐，别哭了，擦擦眼泪。” 中年女子转过头来，仰头看见了周全之后，哭的更加厉害。 “我不满两岁的孩子丢了，我……” 女子一把就抱住了周全，哭的昏天暗地。 毕竟是寺院清净的地方，女子这样也确实有点过格了。 光头站在门前直挠头，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智囊先生的女人缘也忒特么好了吧，上个香还能让这么漂亮的娘们抱着哭，老子也是带把的，怎么不来抱我？” 周全尝试着推开女子，推动了几下，发现女子的哭声止住了，她一脸羞愧。 “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失态了，请先生谅解。” 说完话，女子同样是摆好了供品，拎着菜篮从大殿里出来，扭动着丰臀离开了。 光头凑到周全身边直拍自己的脑袋。 “哎，这女的谁呀，上来就抱你，还抱的那么紧？” 周全低声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都是丧亲之人吧。” 正当他们站在寺院当中寻思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一位出家的僧人从地藏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红盒子，气呼呼的。 他走到周全跟前，单掌行礼道：“阿弥陀佛，敢问这位施主刚才是不是进过地藏殿？” 周全点了点头。 僧人将手里的小红盒子摆在周全面前。 他问：“这东西是你放进去的么？” 周全低头认真的看了眼，一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的盒子，看上去倒像个装东西的锦盒。 他笑道：“可能是刚才那位大姐放进去的吧，我可没有这个东西。” 僧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周全，随后说道：“可我刚才看到她跟你抱在一起了，难道你们认识？” 周全摇头道：“不认识，刚才我就是看她哭的厉害，给她递了一个手帕。” “递了一个手帕她就抱着你了？” 僧人说着话，目光忽然间盯住了周全的胸前，他手速极快的将周全胸前的东西取了出来。 打开那东西，居然是一张用朱砂画过的符咒。 周全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僧人冷笑道：“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你还问我是什么东西？” 周全直挠头，只见到僧人将那张符咒直接摁倒了刚才那个小盒子上。 这时候周全才看明白，那哪里是个什么红色的锦盒，不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棺材么。 僧人非常严肃的说道：“我们寺院有我们的规定，此等不详之物，是不得入院的，你还用了违背天理的镇魂符，居心何在？” 周全对僧人的发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光头见势不好，立刻挺起腰板，直接挡在了周全身前喝道：“哎，和尚，智囊先生是撒谎的人么？刚才那个女的是抱了他一下，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智囊先生是不会喜欢那种女人的。” “阿弥陀佛，两位这是不承认了？”僧人立刻跑到大钟跟前，连续撞钟十数下，节奏非常的紧凑。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负责任的爹妈 没一会，从禅房里钻出来十几号僧人，他们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事儿。 扫地的扫帚，铲土的铁锹等等。 僧人恶面相视，说：“就是这个人，上两会的小红棺材就是他放进来的。” 光头立刻喝道：“哎，你们别胡说八道啊，我们今天才来，什么上两回？” 众僧人一个个怒目圆瞪，抄着手里的家伙就要往前冲。 光头回头跟周全说：“待会他们要是动手了，你先跑，这几个杂碎我来对付。” 周全看了眼光头，心中还是很感激的。 他随口问了句：“你们别一上来就动手好不好，事情还没搞清楚，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开始的僧人说：“还没弄清楚，符咒是你兜里拿出来的，棺材是你摆在供桌上的，刚才我就见到你在里边跟那个女的磕头了，做出不耻的事儿，还好意思来这里安慰婴灵？” 周全懵住了，这都哪跟哪？ “什么不耻的事儿，什么婴灵？” 僧人冷哼道：“还敢装糊涂，符咒都会画，小红棺都敢放，怎么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做了什么吗？” 周全越听越糊涂，他想想刚才发生的事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他立刻说道：“不对，那符纸是刚才那个大姐塞进我的怀里的。” “拉倒吧，你们刚才抱的那么紧，谁敢说你们不认识，再说了他凭什么把符纸塞你怀里，不塞给别人？” 光头也挠了挠头，嘀咕道：“也对呀，智囊先生，刚才她不是也没有抱我么。” 周全瞪了眼光头：“你跟谁一伙的？” 光头立刻变了脸，嘿嘿的笑了。 僧人将圈子围的越来越近，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周全实属无奈，立刻举起双手道：“好了，你们别吵了，就算是我放的东西，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时候几个僧人放下手里的东西，为首的僧人凑到周全跟前。 “你知不知道，你如此做法是在损害我们寺院的清净，损害寺院的名声，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周全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 “那就请你在寺院里做工一个月，每来一位香客，你就跟他解释一遍你的错误。” 周全一听这，脑袋都大了，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暗算了。 刚才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眼前的这帮僧人怎么对这棺材的反应如此之大。 此时，从远处走来一位年迈的僧人。 他来之后，众僧人集体让路，向来人双手合十。 “方丈。” “嗯，这是怎么回事啊？” “前几次放棺材的人我们抓到了。” 老方丈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随后说道：“不是他放的。” 之前的僧人顿时就愣住了。 “刚才我从他的衣兜里搜出了符咒，还不是他放的？” “不是他，如果是他放的话，不会是现在的相貌，一定会紧张不安，或者是故意隐藏。” 一听这话，周全也是一震，这寺院里的老和尚居然也懂得面部表情代表着人的心里？ 方丈接着说：“东西还是收好吧，放到供婴台上，就算是帮助犯过错的人了却一些罪孽。” “可是我们？” “没有什么可是，我说不是此人就不是此人，让他们走吧。” 周全非常的意外，他连忙向老和尚鞠了一躬。 “多谢方丈，我不过是来给祖父磕个头，却碰上这等事儿了，这你看？” “哎，给祖父磕头在哪都能磕，何必非得来此一遭，还差点惹出了麻烦。” 周全感觉眼前这位僧人算是得道高人，说话都是让人感觉神乎其神的。 可让周全唯一感到不解的是，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给自己塞符纸，或者说陷害自己。 他随即叫住了刚要离开的方丈，他问了句：“大师，这摆放棺材跟符纸是什么意思？” 方丈说道：“棺材是用来装裹没有降生的婴孩的，符咒是镇魂符，让他们不能转世投胎，也不能回去找他们的父母报仇，只能呆在寺院里，久而久之，这寺院里不就成了养煞之地了？” 说完话方丈就笑了，摆摆手让周全离开。 周全跟光头出了寺院大门，他忽然间觉得，老和尚讲的很奇怪。 没有降生的婴孩就被装进了棺材里，那是什么意思？ 忽然间他想明白了，大概老和尚说的是堕胎打掉的婴孩，父母为了逃避责任，这才用镇魂符，加上棺材送到了寺院里。 这父母也够狠毒的了，难怪开始的那个僧人如此激动，还说自己干出不耻之事儿，原来说的是这个。 还没等周全想明白，他忽然发现山下有一辆轿车开了上来。 车子在他面前停下，从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来。 “上车，唐法医有事儿找你。” 周全说道：“我都说了，郭老的案子我不参与。” “不是郭老的案子，又有新案子了。” 周全眉头紧锁，自己本打算到乡下的姑妈家呆几天，这上回的案子刚结束不到半个月，又来活了。 聂晓婉见到周全不动弹，她自己跳下了车，凑到周全身前。 “哎，你傻了啊？” 她刚说话，忽然间用鼻子嗅了两下。 “你碰女人了？” 周全一听这个，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聂晓婉是在管着自己呢。 而光头的眼神转向一旁，吹着口哨，好像没有他什么事儿似的。 聂晓婉冷喝一声：“光头，他刚才是不是碰女人了？” 光头装傻：“啊？我不知道啊。” 聂晓婉抓起周全的衣服，用鼻子好一顿嗅，随后将他塞进了车里，这就准备开车就走。 光头从后边追上来：“姑奶奶，带我一个呀。” “你不是不知道么，那就自己走回家吧。” “我知道知道，刚才是有个女人抱着他来着。” 聂晓婉一脚刹车，开了车门就把周全踢了下去，一把将光头拉了上来。 “你自己走回警署吧。” 周全眼看着汽车远去，他喊道：“我的包袱。” 汽车渐渐的开远了，周全无辜的站在原地，还是往警署方向走去。 可就在他刚刚下山，没等着拐弯就发现了刚才的女子，发现她用菜篮子装着一大堆的香烛纸钱。 周全想要走上前问问她为什么给自己塞符咒。 可那个女人好像是根本不认识自己一般，扭动着丰臀，向山下的平房区走去。 第一百四十章 不可能的死者 明明是刚才就见过的女人，还抱了自己一下，怎么转过脸就不认识了。 周全感到十分的意外，他忽然间感觉这个女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如果按照寺院里的僧人所说，她真的是故意往自己的怀里塞符咒，那明显是要隐藏什么。 想到自己也要往山下走，周全索性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女子转弯的时候，他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 他发现女子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在她跟前站着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孩，倒像是个学生。 学生从怀里翻出一个布袋子，交给了刚才的女子。 那女子拍了拍女孩的肩头，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分开了。 而那个女子进入胡同里的时候，周全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神正在向自己这边看，而且是非常得意又带着那种诡诈的神色。 周全当时心中一愣，他感觉这个女人似乎在向他炫耀什么似的。 一般占便宜的人，当他成功的占到便宜之后，都会悄无声息的出现这种神色，有这种感觉。 周全刚要追上去，发现刚才出来的那个女孩双脚似乎踩棉花一般，一手扶着墙，走起路来非常吃力。 他急忙走过去问了下：“这位小姐，需要帮助么？” 女孩仰头看了眼周全，嘴角含着笑微微的摇了摇头。 “谢谢。” 她说话的声音非常的虚弱，明显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周全又跟着问了句：“刚才那女人你认识？” 女孩摇了摇头。 “那她是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 女孩迟疑了片刻，又跟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被人家介绍来的。” 女孩显得不是很耐烦，大概是身体虚弱的原因，异常痛苦的往大路上走。 周全伸手叫来了一辆黄包车，付了钱让黄包车送这个女孩回家。 女孩开始还不太好意思，可她还是扛不住身体上的病痛，上了黄包车。 “车钱我会还给你的。” 看着女孩离开的样子，周全清晰的记住了女孩的脸，那眉角的红色肉痣格外的显眼。 回到了警署，赵飞龙见到周全的态度明显的不同以往，他冷冷的凝视了周全片刻。 “去停尸间吧，唐法医都等你许久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等你们聊完了，到办公室来找我，我有些事儿要问问你。” 周全知道赵飞龙要问自己什么，他索性先去了停尸间。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见到周全来了，聂晓婉没好气的说了句。 “怎么，外边的女人味道不错吧？” 周全被她说的一脸不悦，本身这件事儿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随口说了句：“光头没跟你说什么吗？” “他能说什么，你们两个不还是穿一条裤子。” 周全无语。 唐杰为了缓解尴尬，低声说道：“先不说别的了，智囊先生，你还是帮我们分析分析，这具尸体的真正死因吧。” 周全接过唐杰手里的文件，上边清晰的写着，死者女性，十九岁到二十岁之间，身上有几处摔伤，死因是小产大出血。 周全紧锁眉头，他问了句：“除了摔伤之外，再没有致命伤了么？” “没有了，而且我判断，她的摔伤是自己摔倒的，因为伤痕都在她的体侧，如果一个人正常扶着墙走路，因为某种原因倒地，造成的伤痕就是这样。” “那有没有别人推她一把，或者是故意让她摔到致死的可能呢？” “不会，从她摔伤的程度分析，就是普通的跌倒摔伤，而且她的左侧膝盖有明显的擦痕。” 聂晓婉此时递过来一份记录，还有一些用塑料袋装好的青绿色的苔藓。 “这是我们在发现尸体的地方找到的，墙壁上有死者的手印，跟她摔到时膝盖擦过墙体所造成的痕迹，这点唐姐说的没有问题。” 周全又看到下边的介绍，疑惑道：“大出血？怎么没有到医院救治？” 唐杰说：“张猛他们已经去过现场了，死者出事儿的地方距离西洋诊所很近，而且她在西洋诊所也有过诊治的记录，不过她不是在那里做的小产手术，具体为什么会自己走，我们还不清楚。” 周全陷入了沉思，他放下手里的报告，随后走到了停尸床跟前。 唐杰伸手将罩在尸体上的白单子掀开了，一具身体煞白，毫无血色的女尸展现在周全眼前。 可当周全见到那具女尸之后，瞬间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自己的脚底直窜脑门，他的脸色转瞬即变，从镇定到强制呼吸，从呼吸渐渐加速，再到脸色变的煞白。 “尸体什么时候发现的？” 唐杰说道：“两个时辰之前。” 这句话一说，更加增添了周全内心的恐惧。 “这不可能啊！” 周全一句话，导致聂晓婉跟唐杰都把目光转向了周全。 聂晓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问：“你认识这个人？” 周全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自己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唐杰立刻跑过来问道：“你没事儿吧，我给你倒杯水。” 热水送来，周全喝了一口，刚到嗓子眼，就又被吐了出来。 他说：“这个人……我在回来之前见过。” “什么？”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异口同声。 “这不可能，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等事情，刚才我明明帮她找了一辆黄包车，她怎么会在两个时辰之前就送过来了？” 聂晓婉好好的看了眼女尸，回头又问周全：“哎，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有的是，再说了，之前郭兰那样的易容高手，咱们也不是没有见过。” 周全拼命的摇头，他想把自己从那种恐惧中挣脱出来。 “我绝对不会认错，那双眼睛，那种表情，还有她的死法，不可能还有更像的了。” 聂晓婉跟唐杰不做声了。 周全猛地起身，他强忍着内心的紧张与恐惧，将自己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了死者的眉角。 那是一颗几乎趋近于完美的淡红色的肉痣，倘若是长在别的地方恐怕就不好看了。 但是在这个女人的脸上，这颗肉痣明显会让她变得更加有味道，更加有吸引力。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好好办案 周全用力的打着自己的嘴巴，试图让自己尽快的清醒过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鬼，恐惧都是源自于个人内心未知的产物。 人这个生物就是太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会让人产生无尽的幻想与假设。 周全猛地站起身子，将那一杯热水淋在了自己的头上。 唐杰跟聂晓婉都看傻了，自从他们认识周全到现在，周全从来都是相当稳重，相当有底蕴的人，这回他怎么会如此焦虑。 就算是遇到了两个同样的人，也不至于如此夸张。 此时，赵飞龙站在了停尸间的门前，他冲着周全摆了摆手道：“周全，还是让她们两个先研究吧，你跟我来一趟。” 周全被赵飞龙这么一喊，目光从女尸的身上挪开。 唐杰急忙用白布将尸体罩住。 跟着赵飞龙进了办公室之后，赵飞龙请他坐下，并递过去一根烟。 “你先缓缓神，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如果是普通百姓有这种反应，那都是正常的，毕竟脚前脚后见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刚刚还活着呢，现在就死了，确实不太正常。” 周全点了点头。 “不过咱们是办案的人，加上你的阅历，不应该是这样吧，或许你的心里还有别的事儿是不是？” 周全又点了点头，随后立刻又抬起头来看着赵飞龙。 “不是，我心里有什么事儿？”他忽然间想到了还有那个拉黄包车的车夫，他猛地起身要出门。 赵飞龙抽着烟说道：“不用去找了，我知道你要去找那个车夫，我已经派张猛去了，估计待会就能回来。” 周全这才老实儿的坐下，他本能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比之前好多了。 赵飞龙问道：“我知道你故意避开郭老那件案子，是为了不让我们难做，如果按照正常思维，我会认为你是想要逃走。” 周全抽了口烟说：“我没想逃走，就是想到乡下静一静。” “不是吧，你的包袱里装了好多衣服，还有银票，静一静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都可以，为什么非得要去乡下？” 周全抬头看着赵飞龙，他似乎被赵飞龙的质疑，直接将他从刚才无端的恐惧中拉了出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几口就将手里的烟抽净了。 “我就是想回去看看自己的老邻居，看看父亲曾经住过的地方。” “看来你父亲的事儿还是让你非常纠结。” 赵飞龙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扔给了周全。 周全打开看了一眼，上边是对郭老死因的法医报告。 而在报告后边，又有赵飞龙亲笔写上的几个大字。 “东北地界，能够使用单鞭流星锤的人，只有肖玉煌。” 肖玉煌这名字就好像是根刺一般，直接扎进了周全的心窝子里。 他将材料合上了，又递还给赵飞龙。 “你们都知道是谁做的，为什么还要跟我谈谈？” 赵飞龙起身将房门关上了，他又从胸前拿出一个挂坠，那是一颗弹头。 “认识这个东西么？” “弹头。” “这是你父亲当年替我挨过的一颗子弹，我不瞒你说，我无时无刻的不想把你的父亲给找到，可怎奈我没有任何办法，也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周全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紧紧的凝视着赵飞龙。 他的脑海里，立刻回忆起当年发生的一件事情。 山上的土匪下山，周全跟自己的父亲正在赶路，半路就遇上了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被土匪缠着，父亲当时给他救了下来，随后父亲就卧病在床养了好些时间。 “当年那个少年就是你？”周全疑惑的问。 赵飞龙笑了：“当然是我，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周全不说话了，他有点怀疑赵飞龙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接下来赵飞龙说的话完全跟周全的记忆对上号了。 最后，赵飞龙说道：“你父亲的失踪，我怀疑并没有那么简单，起初我想过是土匪为了报复才这样，但后来经过调查，你父亲跟各路土匪的关系都非常不错，虽然不是同道中人，但起码他们并不给你父亲找麻烦。” “那你知道我父亲到底哪去了么？” “我还在查，而且这个郭老的死就有很多疑点，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上吊用的绳子，这就证明郭老一定是想要自杀的。” 周全疑惑：“不是他杀么？” “是他杀不假，但我们要弄清楚，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自杀的，而且郭老这个人的背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说完话，赵飞龙长叹一口气，将刚才那份报告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这件事儿，我会跟调查你父亲的事儿放在一起，你就不要参与了，毕竟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独子，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可对不起他啊。” 周全无语了，自己父亲的事儿，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那还叫什么为人子女。 赵飞龙说：“我知道你很难做，我让你这样做也是在保护你，所以你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侦破其他案件上边吧，至于你父亲的事儿，我会暗中调查。” 周全还想说什么，赵飞龙就不言语了。 他又问了几句关于自己父亲的事儿，赵飞龙只字不提。 过了好长时间，赵飞龙才说：“我来问你，刚才那个女的你认为她是自然死亡，还是说她生前被人故意害过？” 周全被他这么一说，思路一下子就又转回刚才的那具女尸的身上，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 自己大概是之前因为父亲的事儿，还有肖玉煌肖叔的事儿，心中产生了无形的压力。 周全这才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女尸跟他见到的那个女孩，确实长得很像，就连眉角的肉痣都一样，那怎么可能不是一个人。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她是怎么两个时辰之前就死了，而自己在下山的时候，他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张猛从外边敲门进来。 “探长，拉过那个女孩的车夫找到了，他说，当时他把那个女孩送到了商业学校了。” 周全一脸懵逼。 “她还活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孩子哪去了 周全的问话让张猛也是非常意外。 他反问道：“当然还活着，难道不是你当时帮她找的黄包车么？” 周全不言语了，整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感觉整件事情似乎是故意在折磨他，又好像是特地的给他安排好了似的。 他又跑去找了唐杰，这时候的周全变的非常沉稳。 他问：“能不能看出死者小产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唐杰也被他问傻了，他疑惑道：“主动被动的好像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吧？” 周全摇头道：“如果怀疑她是被人陷害，或者说是被人硬逼着去堕胎的话，那就是被动，如果是她自愿的去堕胎，那就是主动。” 唐杰摇了摇头道：“这我还真的看不出来，堕胎就是堕胎，女人受到的伤害几乎都是一样的。” 周全又把目光转向了聂晓婉。 “你有没有去调查一下死者的身份？” 聂晓婉也感觉周全去了一趟赵飞龙的办公室之后，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她回话道：“调查了，目前还没有死者真实身份。” 周全问道：“死者随身物品呢？” 聂晓婉从物证柜里翻出几样东西。 “她的衣服，随身带着的几块钱，再就是这张字条。” 周全看了眼死者的衣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几块钱也不能证明什么。 可是那张字条却让周全看了老半天。 聂晓婉问道：“有发现？” 周全将字条对准了房间里的灯光，认真看了眼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上边写的是三号。” “三号？这是什么意思？”唐杰问道。 聂晓婉说：“开始的时候，我也想了很久，不过始终没有想明白，大概是她去干什么的时候，拿的排号单吧。” 周全还是拿着那张字条，对着灯光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聂晓婉说：“别看了，就两个字，你再看也看不出个花来。” 周全不说话，直到他看够了之后，将字条装进了塑料袋里，自己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聂晓婉哼了声，转身就要出门。 周全喊住了她：“你去哪？” “出去查查死者的身份。” “去哪查？” “先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呗，虽然现场没有什么，你不是说过么，现场调查的越细致越可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周全说道：“你可以不用去了，拿着字条，去发现尸体附近的纸扎铺，饭馆什么的地方找找。” “啥？去那些地方干什么？” “纸条上有明显的油渍，这三号应该是取餐的饭票，还有就是那两个字上边，有些红色的粉末，看上去应该是朱砂。” 唐杰接过那张字条仔细的看了眼，还真的发现了些红色的粉末，她小心的将粉末取了下来，经过辨别之后，发现还真是那个东西。 周全说：“不用看了，朱砂应该是掺进了墨水里，或者说，写这两个字的笔，曾经蘸着朱砂写过东西。” 他说完话，聂晓婉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翘。 “这还差不多，像你周全说的话。” 刚说完，聂晓婉就出了警署。 而周全低声跟唐杰说道：“你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发现尸体的现场，我要看看她到底怎么就大出血死了。” 唐杰深知周全的行动一般都是非常的诡秘，不仅如此，他所想的东西，普通人是看不明白的。 “你等我换身衣服。” 唐杰脱了白大褂，换了身便装，两个人好像情侣一般从警署离开了。 路上，周全问了下唐杰医学上的问题。 “一般来说，假如患者主动堕胎的话，堕下来的死胎她们会怎么处理？” 唐杰被问的也是满脸惊恐跟疑惑，毕竟她之前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事儿，再说她也不是什么堕胎的医生，她只感觉这件事儿比较难回答。 周全看出她的顾虑，随后说：“不要紧，你不懂的话，就按照你心里想的说。” 唐杰说：“那当然不能随便扔掉或者是处理掉什么的，最好是找个地方埋了，再怎么说那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周全点了点头说：“那你说会不会有那样不要孩子的母亲？” “有是一定有，不过都到了能把她堕胎下来的地步，我想当母亲的，也有可能扔下他不管，或者……” “你是说有可能不管，正常按照你们女人思维是不能不管，对吧？” “那当然了，起码也得找个心理慰藉吧。” 周全点了点头，没多久，两个人就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 他们按照之前发现的痕迹再次搜索了一遍，周全发现了死者的脚印，他沿着脚印倒着找回去，不过找了几百米，就发现脚印没有了。 唐杰问道：“她穿的鞋子很普通，几乎是差不多的女孩都会穿那个样式的，所以晓婉才没有继续追查她的脚印。” 周全笑道：“那如果像死者那样的虚弱者，不会随处都是吧，她们走路都会有不同的特征，极有可能是一步一拖，一只脚有力，一只脚无力，绝对不会像正常人走路那么平均有力。” 唐杰眨了眨眼，连忙点头称是。 可眼下周全所跟踪的脚印已经不见了踪迹，他站在原地向四周看了眼，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奇怪了，死者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做过小产之后的身体极其虚弱，应该尽快回家休息才是。 他猛然回头问了句唐杰：“你说小产很容易大出血么？” 唐杰摇摇头道：“理论上正常生产，有特殊体质的产妇，会大出血。” “那你说死者应该是怀孕多久了？” 唐杰掐指算了下：“怎么也得有个四五个月了。” “那孩子呢？” 唐杰被周全这车轱辘话问傻了。 她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她的孩子很重要？” 周全点头说：“找到她孩子的下落，才能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两个人正交谈的时候，就在周全身后的一家大院里，有个女孩哭哭啼啼的，一边哭，一边在哀求着什么。 还没听清女孩说什么，又听见一个非常粗犷的男声。 “你做出这等事儿来，还有什么颜面在我们雷家呆着，滚出去找你的男人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雷家之女 雷家？ 周全心里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在安东境内，几乎没有不知道雷家的，他们家之前是江湖跑镖的世家。 随着雷家男丁逐渐的衰落，他们就放下不干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雷家当年积攒下来的家财，在整个安东来说也算得上前三甲。 可至于雷家的住所，却很少有人知晓，他们家之前的镖局早些年就已经出兑给了粮行，现在全凭着老底儿生活。 即便是这样，雷家的关系网在整个安东也非常的广阔。 不管是商界还是其他政要部门的人员，都与雷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里边人说话的意思，那个哭泣的女孩倒像是雷家的孩子，孩子做了错事，丢了雷家的脸面，那对于雷家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当然是无法容忍的。 等大院的门被打开之后，从里边走出一个姑娘。 见到此人之后，周全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唐杰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好像是脑袋都炸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跟那个女尸一模一样？” 周全不语，他单手拖着下巴盯着走路都费劲的那个女孩。 女孩见到周全的第一反应，立马就站住了。 她一步步走向周全身前，吃力的做了个揖，随手拿出一块大洋交给了周全。 “车费还给你。” 周全没有去接，而女孩将大洋直接塞进了周全的手里。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周全忽然间发现从院子里冲出来两个黑影，其中一个一把将女孩拉到了身后，另一个举起手里的棍子，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 周全本能的伸手去拦，这一棍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疼，特别疼，疼的钻心，好像是骨头被砸裂了。 唐杰反应非常快，立刻喝了一声。 “我们是警署的，你们干什么随便出手伤人？” 一听这个，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番，扔下棒子就跑。 此时，从院子里又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见到周全抱着自己的手臂，疼的呲牙咧嘴的。 他拉着刚才的女孩狠狠的问道：“是不是这男人？” 女孩一脸的怨恨道：“是他帮我叫了黄包车，我不过是还他的钱。” 周全也伸出自己的手，将那一块大洋递给来人看。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又看了眼唐杰，脸上露出非常复杂的神情。 他低声道：“不好意思啊，刚才家里人出手过重，还请见谅，我这有十块大洋，算是给你的补偿吧。” 周全没说话，唐杰直接说道：“你们随意殴打警署人员，给点补偿就完事儿了？” 中年男子看了眼唐杰，脸色不悦的说：“十块不够？别说你们是什么警署不警署的，不够的话你们开个价，我们雷家还真就不在乎那点钱。” 唐杰无奈。 周全摆摆手说道：“算了，我跟这个女孩也算是有点缘分，我来这是想查件案子，没想到被你们误会了。” 雷老板叹了口气说：“哎，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钱。” 周全喊住了他：“这位你令千金吧，我看她身子骨虚弱，该是患了大病，为何不在家里疗养，让她随便乱跑？” 雷老板停了下，回头看了眼周全，随后摇摇头，只顾着回了房间。 他取出二十块大洋拿了出来，直接扔给了周全。 “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儿，还请两个位拿了钱赶紧走吧，你们也不要追究我那两个家人了。” 周全看了看手里的钱袋子，冷冷的笑了，他顺手将钱袋子扔了回去。 “这钱就算给令千金看病了，我随份子了。” 雷老板仰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接着说：“我想问问雷老板，您家就这么一个千金么？” 雷老板凝视着周全，点头说道：“她是我门雷家的独女，有什么问题么？” “哦，没有，我就是问问，不过令千金应该是小产，您还是好好照顾一下她吧，别到时候您雷家的名声没保住，孩子的命再没有了。” 雷老板变得不是特别自然了。 他说：“这好像不归你们警署管吧？” 周全笑了：“确实不归我们警署管，但如果死人了，我们警署可就管得着了。” “你？” 周全说：“雷老板，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因为我们也正在调查一起意外死亡的案子，女死者是因为小产大出血死的。” 他这一句话让雷老板犹豫了，他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看了看雷家的大门，又看了眼面前的女儿，他长叹一口气。 “你跟我回家，等你好了再去上学。” 说完话，雷老板就把女孩又拉回了院子里。 而周全一直站在门前，直到雷老板出来关门他也没有离开。 雷老板一脸的诧异，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周全说：“我其实想知道令千金的另一半是谁？” 雷老板拧着眉头，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 他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问她她死活不说。”随后他又非常正经的看了眼周全，用十分江湖的语气说：“别看你是警署的，如果我们雷家这等丑事泄露出去，小心我找你麻烦。” “不会，我们有责任保护受害者的隐私，不过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找到她的另一半，这样也好让我们了解一下这么大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雷老板一声不吭，将房门关上了。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抖动了两下胳膊，感觉疼痛感消失不少。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间在雷家的门前停下一辆轿车，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人，将一个大包裹扔进了雷家的院子里，随后上车走掉了。 唐杰嘀咕道：“这个女孩真的跟女死者很像。” 周全说：“这事儿你先别说，回去先看看聂晓婉的调查如何，我感觉这件事儿可没有那么简单啊。” 话刚说完，雷家的大门呼啦就被拉开了。 雷老板从里边气呼呼的走了出来，顺手交给周全一封信。 “你们不是警署的么，给我把他们家带把的全都抓了。” 周全接过信看了眼，心中也是为之一振，感觉整件事儿越来越不简单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雨夜爬尸1 信中的内容，写的是雷老板的一个相识，是郊区伐木场的老板。 他主动来承认，雷老板女儿的小产是他家儿子造成的，愿意用两百块大洋了去此事，未来两家互不相欠。 而雷老板的反常举动很明显，两人之间并不是单单这么一件事儿就能解决的。 雷老板说道：“你们办不办理他们，不办理我就自己想法子，到时候你们警署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周全知道雷老板大部分是气话，可是自己要想抓人，总得有理由啊。 他说：“我们会去调查，我们抓人是需要带证据的。” “好，你们等着，要证据的话我给你们想办法。” 说完话，雷老板砰的一声将院门关紧了。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都非常的无奈，可他忽然间感觉，地面上又多了两串脚印，跟刚才他们追来的脚印几乎是一模一样。 唐杰也愣住了。 “你看脚印，不正是往他们家去了么？” 周全笑了：“这脚印是雷家小姐的，不过她跟那个女死者的脚印都如此的相像，我看这雷老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回到了警署，周全一直在想自己看到的那串脚印，回头又从档案室里调出来了雷家的资料。 他在调查雷老板的过往，可令他非常无奈的是，雷家的生意一直做的干干净净，警署对他们家的记录几乎是一条的没有，唯独一条记录还是因为雷老板为了别人打抱不平，只把人打伤了，最后还赔了钱。 看到这，周全将资料收了起来，他感觉这里的档案记录，还没有自己图书馆的安东志记录的详细。 当天晚上，一场大雨洗刷了整个安东城，好像是洗刷掉了很多不美好的事情。 大清早，聂晓婉一脸晦气的从外边回来。 “什么都没有查到，也真是奇怪了。” “那你出去都发现了什么？”周全问。 “只发现了一家道仙堂，本来以为他们家的嫌疑最大，可是经过比对，他们家的斋饭票跟咱们的这个差距很大。” “哦？” “而且他们还说从来不接受女众，只给男众看事儿，所以就把他们排除了。” 周全挠了挠头自问道：“那就怪了，这号码是什么地方的？” “我去查过了，咱们安东商业学校里边有类似的饭票，可这饭票，指定不是他们的。” 周全忽然间想起雷家的小姐，那小姐就是商业学院的，而这个死者的年龄，又跟雷小姐差不多，或许也在什么地方上学。 他冲着聂晓婉说道：“要不然你好好查查这饭票的来历，我回一趟图书馆。” “好，我这就去查。” 聂晓婉看样子也有点累了，没有什么调查结果，估计她也没有什么心气儿。 还没等周全挪窝，就见到朱羽从外边风一样的冲了进来。 “聂探案，智囊先生，又出事儿了。” “啥？” “嗨，快跟我们走吧，” 众人一路飞奔，路面上的积水也能被车轮溅起老高。 就在天后宫大门侧边的山路上，围着十数名警署的警员，还有很多百姓在那看眼卖呆。 周全等人凑了过去，地面上躺着一具女尸，她是趴着的，好像正在努力向宝山寺方向爬过去。 而在她身后，拉着长长的一道血迹，因为下雨的缘故，血迹被冲刷所剩无几。 唐杰立刻上前为其检查，等结果出来之后，他凑到聂晓婉跟周全跟前嘀咕了句。 “大出血。” “什么？” 如果说偶尔碰到一件大出血死亡的孕妇，可能算是巧合，但如果碰到连续这样死的，那就一定有问题了。 周全又跟着问了句：“胎儿呢？” 唐杰摇了摇头。 聂晓婉说了句：“保护好现场，尸体带回去进一步化验。” 周全就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聂晓婉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看看周围有没有认识这个女子的？” 这句话提醒了聂晓婉，她的眼神迅速的在围观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忽然间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男人见到她看自己之后，立刻将目光挪开，转身就离开了。 聂晓婉冷哼一声：“想跑，给我回来。” 她两脚点地，没两步就追了出去，一把抓住了那个男子。 “跑什么？这个女的你认识？” 男子急忙摆摆手：“不不不认识。” “不认识？你的眼神撒不了谎。” 聂晓婉太过直接，导致这个男子顿时就尿了。 一旁的百姓都给那个男子说情。 “警官，他是个傻子，脑子这有问题，刚才估计是他看到什么东西了。” 聂晓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到大家伙都那么说，她将手松开了。 男子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翻出半截香烟，点上了猛地嗦了两口。 不一会，从胡同里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看样子身体很健壮，他走到傻子跟前一把抓住了他。 “这么多人，你跑出来干什么？” “有女人，死死了。”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跟我回家去。” 众警员将围观的群众都散开了，周全却在原地不动，目光来回的在道路上扫视，最后落在了宝山寺内。 他忽然间想起了自己在宝山寺碰到的那件事儿，难不成这个女子也是为了那事儿？ 他摇摇头，感觉这个想法有点不可思议。 他又回头看了看刚才拖走傻子的那个人，他家就在街边的屋子里住。 中年男子瞟了眼周全，随后冲着周全笑了笑。 周全同样是冷笑了一声，这个人他不认识，可怎么感觉非常面熟呢？ 聂晓婉说道：“周围的邻居我们都问过了，没人认识这个女人。” “我想有人认识，咱们得好好的会会他。” “谁？” 周全左右看了眼，发现在天后宫坡下有几个摆摊卖水果蔬菜的商贩。 “走，跟我买点东西去。” “干什么？” “送礼。” 没一会，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敲响了傻子家的门。 刚才那个中年男子见到周全之后，先是一愣，看见他手里的水果又是一笑。 “两位警官，你们这是？” 周全淡笑道：“我们来，就是想了解下刚才那具女尸的身份。”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雨夜爬尸2 周全的话斩钉截铁，好像他已经认定了这个中年男子一定了解女尸的身份。 男子嘴角有点哆嗦，眼睛里还透露着一丝丝恐惧。 周全又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家里还有个让你操心的孩子，不过老实人是不会撒谎的，你的眼睛，你的举动已经告诉了我一切，你认识这个女人。” 周全的话好像尖刀一般，句句都会刺中男子的内心。 他瘪了瘪嘴之后说：“你这让我怎么说啊。” 随即，他就唉声叹气的。 聂晓婉一听这个，感觉有戏了，她瞪大了眼睛非常严肃的说了句。 “我们是警署的，你作为普通的百姓，应该配合我们工作。” 周全说：“刚才那个女人死的有多惨你也见到了，就那么趴在地上，活活的把血流干死了，咱们总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吧，最起码咱们得让她的家人找到她吧？” 中年男子还是在犯愁，两只手上互相敲打着。 那个傻子从里边走了出来，见到聂晓婉之后，本能的惊得退了步。 聂晓婉从口袋里翻出一个苹果。 “过来孩子，这苹果给你吃的，咱们做个朋友好不好？” 傻子先看了看中年男子，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接过苹果，一口咬了下去。 吃完之后，傻子直接说了句：“月萍姐姐最好了，每次都是她给我带来好吃的。” 这个名字一出现，中年男子突然间变得非常紧张，他一把将傻子推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周全立刻就意识到，这个叫月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死者。 中年男子不敢直视周全，而周全却低声的说了句：“大哥，你看着我的眼睛，不要转神，不要眨眼，有什么想说的就尽管说。” 不知道周全的语言诱导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导致中年男子迅速的妥协了，他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见到这个女人在地上爬，但我当时……”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有点难为情。 聂晓婉急了，她立刻问道：“你见到了她那样为什么不救？” 中年男子好像有话难以启齿，周全冲着聂晓婉打了个手势。 聂晓婉闭嘴了。 周全说：“不要听她说什么，把你见到的跟我说说。” “昨天晚上，我正跟我儿子在家里吃饭，忽然间听见门口有人争吵。” 中年男子就趴在门缝前向外看，发现从小路的尽头有人一遍说着话，一遍往天后宫的方向走。 雨下的很急，男子手里也没有拿伞，就那么在雨水里淋着。 “你快点跟我走，不走我就真的不能管你了。” 女子吃了仰头看了眼男子，继续往前爬。 男子弯下身子去搀扶女子，女子用力将男子的手甩开了。 “你让我打掉孩子，我也打掉了，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给我走开。” “只要你听话，我们家是不会不接受你的，雨这么大，你又是刚刚小产，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的死活跟你有关系么？我死了更好，可以去陪着我的孩子，省的还得每天担惊受怕，我要是活着，那才是更大的折磨。” 女子说完了，发出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笑声。 男子想要用力将女子拉起来，可是女子从腰间翻出一把尖刀，直接在男子的身上来了一下。 男子的腿上流血了，他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双眼紧盯着女子，嘴角不停的颤抖起来。 “好，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那就别怪我了，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男子说完话就一瘸一拐的走了，而那个女子一阵疯笑之后，继续向天后宫方向爬来。 当时，中年男子从家里拿了一床被子出去，给女子盖在了身上。 他问：“闺女，你有什么事儿能不能回头再说，要不先到我那里避避雨吧。” 没想到，女子又将手里的尖刀挥舞起来，吓得中年男子直接抱着被回家了。 而男子害怕在门前看着那女子，女子发出一阵阵低吼。 “你们这些男人就知道快活，事儿过了，你们就不管了，你们不管我自己管，我死也得死到佛爷面前，我对孩子不过，我有罪，我愿意一死。” 女子继续爬，她几乎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歇歇停停的，从坡上爬到了周全他们见到她的那个地方。 期间，女子休息了五六次，每次再爬都比之前一次更加痛苦，费力，直到最后一次她再也爬不起来了。 雨渐渐的停了，天色刚刚露出一点深红。 中年男子再次出了门，发现四周没人，就把遗留在女子身边的被子抱回了家。 等他回家之后，发现其他的邻居出来了，他才若无其事的走出来，报了警。 周全一直在盯着他的眼睛看，发现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 他随口问了句：“大半夜的，别人怎么没听到他们吵架，为什么只有你听见了？” “哎，我睡眠一直不好，再说我家这孩子也不省心，有好多次都是半夜跑出去的，所以晚上一直不敢好好睡，就等着天亮了，我才能正经眯一会。” “你说女子手里有尖刀，可我们没有发现啊。” 中年男子的眉头扭到了一起，他疑惑的说：“我也不知道啊，可我当时确实被他用刀给吓跑了。” 周全点点头。 这时候，他听见房间里的傻子再说话。 “砍死你，砍死你，让你不给我吃。” 中年男子立刻起身，打开了房门。 一股子血腥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聂晓婉非常的警觉，她立刻冲进了房间。 而房间里的一幕，让周全跟聂晓婉都惊呆了。 那个傻子，手里正拿着一把菜刀，对着他自己的手狠狠的砍了一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手臂，而他自己并不知道疼似的。 中年男子慌极了，额头的冷汗瞬间滑落下来。 “把菜刀给爸爸好不好，你看你手上都流血了。” “嘿嘿，好喝，好喝。” 傻子在喝自己的血。 男子急忙将他手里的菜刀夺了下来，扯了一条棉布，给傻子的手包扎上了。 “你们这没有什么医生么，快点给他止血。” “有有，我这就去找，要不你们……” 周全知道，这是他下了逐客令，他跟聂晓婉出了屋子。 可等到中年男子将所谓的大夫找回来的时候，周全却愣住了。 “这个人会看病？”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仙姑 来到中年男子家的人，正是在宝山寺强抱周全的那个女人。 当周全见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根本不认识自己，也没想跟自己打招呼，直接进了房间给傻子止血。 中年男子说道：“她是我们这里的小郎中，手段厉害着呢。” 周全纳闷了，郎中就是郎中，什么叫小郎中？ “她真的会看病？” “我们街坊邻居有个头疼脑热的什么，她都能给瞧，头天下药，第二天就能好。” 周全开始疑惑了，看她在傻子的手上用棉布包扎着，倒挺像是个经过训练的医生，而她使用的医术又好像是西洋手法。 等她将傻子的伤口包好之后，周全合计小声问问她为什么给自己塞符咒。 还没等她问，小郎中居然起身，直接说道：“他没什么事儿，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伤口不能沾水。” 中年男子连连感谢，送小郎中出了屋子。 周全几步跟出去，他叫住了女子。 “这位小郎中，你的医术很不错啊。” 女子慢慢的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 “你是何人？” 她这一问，周全差点没气炸了，还真打算跟自己死扛到底，差点把自己坑了不说，到头来还不承认？ 他说：“你难道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女子嘴角微微的翘起，突然间想周全靠近，那股子气息就好像在寺院里发生的一样。 当她靠近周全之后，将自己的嘴贴近了周全的耳边，轻轻的吹了口气，又低声说道：“那些僧人不也没把你咋么样么？” 说完话，女子一脸媚笑的转身离开了。 周全被她这一句话说的愣在当处，他合计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女人。 可正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聂晓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他想解释什么，可回头一想自己又没错，有什么可解释的。 聂晓婉气呼呼的凑了过来。 “是不是这个女人？她的气味跟你身上之前的味道一样。”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就是她，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周全一本正经的将事情跟聂晓婉说了遍，聂晓婉说是不相信，其实她知周全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傻子从屋里冲了出来，一边嘻嘻哈哈的跑，一边将刚刚包好伤口的棉布，一条条的扯了下来。 眼看着中年男子奋力的追赶，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也纷纷的摇了摇头。 周全道：“家中有这么个人，也真够他们呛的了。” 聂晓婉速度快，两步就把傻子给拽了回来，单手起掌，一巴掌就把傻子给打晕了。 他说：“你家孩子的病得治，不然的话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中年男子连连感谢，又急忙抱着傻子回了屋子。 而周全却呆呆的愣在当场，感觉他们这趟前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又想想刚才那个什么所谓的小郎中，越想越不对劲。 中年男子既然能这么快就把她请过来给傻子疗伤，那头天晚上，为什么不能把她也请过来，给死去的那个女人疗伤？ 他越想越感觉傻子家的问题不对劲。 “你想什么呢？”聂晓婉看着周全愣在那里，怼了他一下道：“快点回去吧，还是先把第一个死者的事儿弄明白了再说。” 周全低声道：“你先回去，我去找找刚才那个女的。” “什么？”聂晓婉一脸的惊诧：“不行，要去也得我跟你去，那个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全脸色沉了下来，只得答应了她。 两个人为了不惊动中年男子，找了别人打听那个小郎中的下落。 可是没人知道有个小郎中，倒是听说有个仙姑。 周全噗嗤就笑了：“仙姑？” “对呀，那女的啥都会，西洋的医术，郎中的手法，还有请神上仙什么的，没有不会的。” 周全恍然大悟，原来是个摆弄歪门邪道的人，难怪她身上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气质。 这个所谓的仙姑住在小路的上坡处，从道口下去，有一趟民房，看上去大概有个十几家的样子。 “这上哪找她？刚才也不问清楚了。” “找她还不容易，你不是鼻子好使么，闻闻味道就可以了。” “你当我是狗吗？” 周全说道：“我说闻味道也没说你是狗，他是摆弄那些玩意的，家里一定有仙堂什么的，那就一定有非常浓郁的焚香气息。” 聂晓婉横了眼周全，用鼻子嗅着就来到了一家朱漆大门的小院跟前。 “玄妙之门？” “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似的。” 两个人推开了门，发现院子里有个铜香炉，正堂上挂着个牌匾。 “三仙堂。” 听到他们进了院子，仙姑从厢房里走了出来，见到周全之后就笑了。 “你们两个来，是要求签还是要求福？” 周全说：“我们是来寻药的。” “寻药？” 仙姑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到我这来寻药？” 周全回头看了眼聂晓婉，随后轻步走到仙姑跟前，用同样的办法，在仙姑的耳边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们要寻找能够治疗孕妇小产的药。” 周全是故意要这么说的，本以为这仙姑能够有什么大点的反应，却没想到仙姑居然很轻松的从怀里翻出一颗药丸。 “这枚药丸，可以治疗孕妇小产后的身体各种不适，比如大出血之后的身体虚弱，宫体入寒等等。” “这么厉害？” 仙姑冷笑道：“这有什么厉害的，都是仙家的秘方，你们拿去用就好了。” “那你这可有急救用的药物？比如说，小产大出血止血药。” “有，把这一颗药丸碾碎，给孕妇内服外用即可。” 周全被仙姑的自信搞得有点意外。 聂晓婉看了眼周全，她不知道周全此来何意。 周全说：“如果按你所说，这枚药丸多少钱？” 仙姑扭头看了眼聂晓婉，啧啧道：“生的一身好皮囊，你们两个可以到仙堂跪拜，如果仙家同意了，这药丸就免费送给你们，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你们就得给我们这添点香油钱，三块大洋。” 这个价位也确实有点高了，周全跟聂晓婉递了个眼色，两个人走进三仙堂。 当他们抬头看向三位仙家的时候，周全猛地就愣住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傻子的爱情 三仙堂里的三位大仙，哪里是什么人像，而是三副套着三大仙家头颅的人身像。 最中间的是狐仙，那副雕刻的狐狸脑袋栩栩如生，眸子里似乎透露着一种诱惑与妖媚。 分列两侧的黄仙跟常仙，那对眼睛里分明是充满了诡诈与阴邪。 不经意的看一眼，他们的目光似乎都在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拜祭者。 聂晓婉神情有点凝重，她可从来不信这些个东西，随即就笑道：“你这还挺行的，弄一堆山猫野兽在这里糊弄人？” 仙姑一听这个，脸色瞬间滑落，那股子眼神里透露出极度的不满与愤怒。 “好好的一身人皮，竟然在仙家面前胡乱放肆？” 聂晓婉说道：“我放肆？你装神弄鬼就不放肆？” 周全见势不好，如果让她们两个继续下去，很有可能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调查。 随即，他说道：“好了，不就是跪下磕几个头么，寺院里的大师都说了，拜父母可以随处磕头，这三个大仙我想也行，就在这磕一个吧。” 周全将脑袋磕了下去，仙姑却好似有意的凑到周全身边，又跟他贴的好近。 她低声说：“你家娘子出言不逊，仙家不高兴了，那颗药丸你得给三块大洋，少一分都不行。” “三块是不是有点贵了？” “不贵了，如果你们给的少了，小心仙家打你们的灾。” 周全无语，只得掏出三块大洋。 他的意思是将药丸拿回去，让丛老板分析下，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顺便跟这个仙姑拉近点关系。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问题很大，很有可能跟前两个死者有关。 即便是跟她没有什么关系，那她平时糊弄百姓什么的事儿，也得找点证据，再将她这个什么三仙堂给取缔了。 可让周全万万没想到的是，聂晓婉直接从仙姑的手里把那三块大洋抢了回去。 随后，她又破口大骂。 “你这一天装神弄鬼的，什么狗屁玩意，一颗药丸卖三块大洋，你还不如出去抢。去趟寺院放东西，放点供品就算了，还坑人，你这算什么大仙，还自称仙姑，要我说你就是骗子。” 说完话，聂晓婉扭头就走。 此时，仙姑家门前聚集了好多人，都是住在跟前的百姓。 他们听见聂晓婉如此说话，一个个都非常的惊讶。 一位满头花白的老太凑到她进前说道：“孩子，你可不能这么说，怎么说人家供的是三家大仙，那可是有道行的，你要是得罪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啊。” “后果？我是警署的探案，有什么后果让她去警署找我吧。” 眼看着聂晓婉要走，周全几步追了出去，他冲着聂晓婉使了个眼色。 可聂晓婉似乎根本就没有看明白，只顾着出了胡同。 而刚才的老太又在周全耳边嘀咕了句：“哎呀，这傻丫头，街口的傻子不就是因为得罪了三家大仙才傻了的么，这孩子真是……哎。” 周全一听这个，立刻停下脚步，扭头问了句老太。 “你说街口的傻子得罪了三大仙？” “可不是咋地。” 周全又跟着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其实这件事儿，说来还是人家大仙不跟他计较，不然的话他连命都没了。” 一个月前，中年男子跟傻子一起搬到这里来，傻子开始还好好的，每天都很正常，高高兴兴的，听说还有个女朋友，整天生活在爱河里。 突然有一天，傻子听说女朋友生病了，他带着女孩去看病，也就是来的仙姑家，当时他就跟女孩吵了起来，两个人还在三仙堂里动起手来，结果打翻了三大仙的供品跟牌位。 等到傻子回家之后，女孩就再也没来找过他，本以为这件事儿就结束了，没想到的是，傻子突然出现在垃圾堆里。 开始别人都以为他是在找什么东西，可后来一看，他居然在那里捡垃圾吃，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打那以后，这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傻了，而且是因为惊扰了三大仙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后来，傻子他爸带着厚礼来找仙姑，而且往后每个月都会给仙姑一点钱，这才保住傻子一条命。 “所以说啊，你要是认识刚才那位姑娘的话，赶紧劝劝她，给三大仙陪个不是，要不然就毁了。” 周全听那些什么神鬼之类的事儿全当是听故事了，可傻子变傻的过程，倒是让他非常的上心。 他谢过老太之后，跑出去追上了聂晓婉。 两个人经过傻子家门前的时候，发现有个家丁打扮的人，手里拎着一袋苹果送了进去。 “傻子，这是雷小姐送你的，往后几个月她不回来了，这些估计够你吃一阵子的了。” 雷小姐？ 这事儿怎么又跟雷小姐扯上？ 来人刚要走，周全几步上前问道：“你是雷家的人？” 见到周全之后，来人一脸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此时的周全也想到了什么，他拍了拍自己的手臂道：“放心，我的胳膊没那么脆弱，疼是疼了点。” 来人有点不太好意思。 周全说：“不碍事了，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然我可得到你们雷家问问你的事儿了。” “呃，智囊先生有啥事就问吧，那天光头哥还找了我。” 见到他那张笑脸，周全感觉这光头还真有两下子，雷家的人都能对他服服帖帖的。 周全问：“你们雷小姐是不是叫月萍？” 来人点头，说：“确实叫月萍。” “她跟这傻子什么关系？” “其实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当初见他可怜，才出手相助的，经常给他带点水果跟吃的。” 周全又凑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们家小姐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 来人满脸疑惑，随即说道：“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雷老爷毕竟是个老爷，外边有个三妻四妾啥的也都正常。” 周全点了点头，拍了拍来人的肩头。 “有机会我喊上光头，咱们喝点。” 来人非常客气的点头，转身离开了。 聂晓婉问道：“你问那些干什么？” 周全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直觉告诉我，雷小姐的事儿，跟那两个死者之间似乎有着说不清的关联。” 第一百四十八章 紫河车 老天祥药房，周全坐在丛老板面前。 丛老板手里拿着药丸闻着，随后又将药丸拨开，将里边的粉末一点点的分离，每分离一块，都会用鼻子嗅一下，甚至放在嘴里一些尝一下。 “这药很像一种补益虚劳的药物，紫河车。” “紫河车？”周全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孕妇生完孩子之后，留下的胎盘。”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太适应。 “那东西也能入药？” “那当然，妇女如果生产之后患病，它可以安心益血，是个非常难得的药物。” 周全点了点头。 他脑子里在合计仙姑到底为什么做这种药，随即他又问了句：“这药材好弄么？” 丛老板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说起来这东西也不太好弄，有的时候都会使用动物的胎盘，比如牛的羊的，但效果是皆然不同的。” 周全谢过丛老板之后，跟聂晓婉回到了警署。 赵飞龙在警署正听唐杰讨论死者情况。 “现在看来，两个死者的状况都一样，但不能排除有他杀或者是间接杀害的可能。” 唐杰说道：“这件事儿如果是单一的死者，咱们还有可能把他当做失踪遗体来寻找家属，可现在又出现一个死者，我感觉这件事儿绝对不能当做同一案件来处理。” 此时，周全跟聂晓婉进入办公室。 周全问道：“今天发现的女尸，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征？” “没有，就是简单的小产，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而导致的死亡。” 周全疑惑了半天，他将自己跟聂晓婉一天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生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赵飞龙说：“照你这么说，这件事儿还真是有点不太对劲了，傻子家为什么不找仙姑救那个女人？那个傻子家有没有派人盯着？” 聂晓婉说：“已经让张猛他们去了，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仙姑有问题，整天装神弄鬼，还不要脸。” “不要脸？” 聂晓婉刚要说仙姑对周全做出的事儿，又把话憋了回去。 赵飞龙说：“既然都在附近了，那就让朱羽带人去调查一下，如果她真的蛊惑人心什么的，就把她家封了。” 周全立刻说道：“我感觉暂时还不要封了她家，避免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为什么？”赵飞龙疑惑。 周全立刻在纸上写出了人物关系谱。 两个死者暂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但是她们两个人的死亡地点都距离宝山寺很近，而仙姑跟傻子他们家也在那附近居住。 周全说道：“如果算上雷月萍，那就是三个人都在那附近出现的。” 赵飞龙问：“雷月萍？” “就是我帮忙叫黄包车那位女孩。” “她是雷家的孩子？” 周全点头，随后说：“雷月萍跟两个死者之间都有共同的特点，都经历过小产，而出现的地方也太过巧合了，如果那天不是我给她找了黄包车，可能她也得死在半路。” 他在纸上填上了雷月萍，还有那个伐木站老板。 当这些名字出现在纸上之后，所有人一目了然。 “现在事情发生的地点都是在宝山寺附近，而小产是他们的共同特点，还有最重要的疑点。” 赵飞龙似乎明白周全的意思了，他说道：“你说的是他们打掉的婴孩？” 周全点头道：“我去丛老板那里问过，一般来说，小产之后，胎盘也就是紫河车都会留给产妇回去疗伤，可为什么死者连胎盘都看不见了，而且这种药似乎不是特别好搞到的。” 赵飞龙端起下巴，沉思良久。 周全说：“如果有人图谋不轨的话，把胎盘拿出去卖钱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婴孩呢？” 周全摇摇头说：“暂时还搞不清楚，婴孩一般会怎么处理。” 现场陷入了沉静。 良久，赵飞龙说：“现在还有一个雷家大小姐活着，咱们应该从她那里问问，不过这个雷家好像不太好对付啊。” 关于雷家，安东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之前周全也接触过，雷老板甚是狂妄，可能是财大气粗，加上家中的关系网非常广，就更看不起人了。 赵飞龙低声道：“雷家的事儿我去办吧，好赖我这个探长的面子，他们雷家多少还能给点，至于伐木场那边你们去吧。” 周全笑道：“那不如咱们这样。” 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聂晓婉跟唐杰都不以为然，只有赵飞龙冷哼了一声。 “还是你小子够劲儿，真是杀人诛心，到时候就不怕她不说了。” 两天后，安东镇江山下，一家老街酥饼店门前围满了来买吃喝的人。 而就在酥饼点对面，是一家酒馆。 一般说来酒馆都是下午开门，半夜才休息。 这次，他们大清早上就开了门，还迎来了几个有头脸的人物。 不一会，一辆轿车停在了酒馆跟前。 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手里拄着一根拐棍走进了酒馆。 紧接着又停下一辆轿车，一位白净的男学生进了酒馆。 一刻钟之后，赵飞龙开着轿车接来了雷老板，在他们身后还跟着雷月萍。 围观的百姓一个个都捂着嘴巴。 “这是咋地了，雷家跟警署的人全都来了。” “刚才先进去的那个是伐木场的老板，该不是谈什么生意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比比划划的也不在少数。 而这家酒馆只有半扇门挡着，平时为了迎客，晚上基本也不关门。 就在众人将目光投入酒馆之后，从人群外边挤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人。 “哎，都看什么看，人家谈重要事情呢，有什么围观的？” 说话的是光头，他是被周全喊来的。 来之前，周全就跟赵飞龙说过，不要动用警署的警力，不然会引起大家伙猜忌的。 没想到，光头这伙人的用处还真的不小。 不过周全也不吃亏，让赵飞龙出钱点了七八个人的酒菜，他们也指定不吃，到时候就全是光头他们的了。 可就在此时，雷老板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直接将包袱扔到了对面。 “你们刘家木场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家小女的主意你都打？” “雷老板，我们刘家做的已经够了，这一包可全是金鱼，我们诚意足够，至于孩子们的事儿，那也是他们互相情愿的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雷家的手段 刘老板看上去还非常得意。 雷老板直接气炸了，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身子。 “别给你们脸不要脸，别以为我们雷家没有生意了，想要收拾你们还是易如反掌，只要你想死就说话。” 刘老板立刻起身，鞠躬说道：“今天赵探长在这里坐着，咱们可不能说这话，我带着满满的诚意，你说我给你钱你不接受，你说你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把你家那个小白脸给我交出来，老子得好好收拾他。” “雷老板，你这意思要动私刑了？我今天还真就跟你交个实底儿，毕竟你家是个女孩子，不管怎么说算是吃亏了，但是我家孩子并没有强迫她干什么，除了交出我家孩子之外，其他的我都可以考虑。” 雷老板真是个烈性子，直接就从腰间将正宗的火铳拔了出来，狠狠的顶在了刘老板的脑门上。 “侮辱我雷家子女，如若正常提亲，这件事儿也算是给我们留了面子，现在我女儿什么样子你看不见么？把孩子打掉了事儿小，你让我雷家今后怎么在安东地界上混，别人怎么戳我脊梁骨？” 刘老板冷哼了声，双手抱住了雷老板手里的火铳，双眼含着笑意盯着雷老板。 “我知道你雷老板是说一不二的人，如果你觉得干掉我刘根能了你心中的闷火，那你就尽管开枪。” “你？” 赵飞龙立刻起身，一只手就把雷老板的火铳给握住了。 他说：“雷老板，咱们先别动这么大的火气，今天来我做东，目的就是为你们双方解决问题。” “还解决个屁问题，他现在都这个德行了，把我雷家放在眼里了么？” 刘老板说道：“雷兄，这也就是你们雷家，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别家姑娘，老子早就不管他们了，这难道还没给你面子么？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算给你面子？” 这两个人都非常的难缠，赵飞龙冲着身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 紧接着他说道：“既然二位暂时谈不拢，那我就找个人给你们说点事情，听了这件事儿，你们再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雷老板扭头看了眼赵飞龙说：“你什么意思，编故事给我听？” 赵飞龙摇头道：“你先听听，反正火铳在你手里，听完之后，你要是还不满意，我赵飞龙也不掺合了。” 雷老板跟刘老板两个人都愣住了，此时从酒馆外边走进来一个人，是周全。 雷老板见到他之后先是一愣：“你不是送我女儿回家的那位么？” 赵飞龙说：“他是咱们安东图书馆的管理员，也是大伙公认的智囊，先听听他的意见吧。” 周全从手里拿出一样东西，黑乎乎的，好像是个圆盘。 他问：“在座的知道这东西在外边值多钱么？” 雷老板瞅了一眼，摇摇头，似乎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刘老板却直接说出来：“紫河车，也就是孕妇产后的胎盘。” 周全点头说：“整件事儿似乎都得从这件事儿说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胎盘跟雷刘两家的孩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周全说：“雷月萍的小产，我想并非偶然，整件事情似乎另有其因，这么说吧，我可以给你们假设一个故事，或许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跟你们商量婚事的原因。” 众人都在听着。 周全侃侃而谈。 某一天，一位富商要需求大量的紫河车，或者制药，或者变卖，或者搞别的用途，出了高价钱。 这件事情被一位图谋不轨的人得知了，他打算用自己的手段，专搞新鲜的胎盘，供给对方，换取大量的收益。 但是，他又不能强行去找，整个安东的孕妇就是都找遍了，也未必能够找到多少，所以他就动了歪心思，靠骗的办法来牟利。 而雷月萍跟两个死者，可能都是直接的受害者，具体他们是怎么被骗的，而这后边的老板是谁，暂时不太清楚。 所以，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敢跟家里说结婚的事儿，因为婚前他们就有过不轨之事，怕影响二位家中声誉。 周全说完话，直接将眼神转向正在冒冷汗的雷月萍身上，随后又看了眼刘家的那个白面青年。 “你们两个说说，是还是不是？” 两个人点头，然后又摇头。 周全说道：“现在你们两家应该做的，并不是相互指责，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刘家少爷一表人才，雷家姑娘漂亮可人，为什么就不能把婚事谈了呢，非要用钱来解决问题？” 现场一片沉静，没有人愿意说话。 雷老板的眉毛都扭到了一起，一拍桌子指着白面青年。 “你说，月萍的孩子是不是你逼她去打掉的？” 青年一个劲儿的摇头：“真不是我逼她去的，我们本想去算一卦，这件事儿到底应该怎么办，可谁知道她就小产了。” 周全猛地将眼神转向了雷月萍。 “姑娘，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掉胎儿？” 雷月萍好像是傻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抽泣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当时听大仙说完之后，我就傻了，一切都听她的，就把孩子打掉了。” “那胎儿的尸体呢？” 雷月萍摇头：“我不知道，打掉之后，我就走了，还给了她钱呢。” 周全又问：“是不是我见到的那个女人？” 雷月萍点了点头。 周全回头看了眼赵飞龙，赵飞龙嘴角露出一阵笑意。 “雷家姑娘跟刘家的少爷是两情相悦，本应该在一起的，这件事儿纯属意外，而且还牵扯到可能是诱骗伤害的案件，所以你们雷刘两家一定要配合我们。” 听了周全的叙述，雷老板立刻瞪大了眼睛。 “还有人敢欺骗我们家女儿？”他顺手就抄起火铳，转身就要出门。 周全说：“哎，你先别冲动，光是劝导她的人不行，第一我们没证据，第二在她身后还有个人在利诱他，所以这事儿还是交给我们警署吧，你回家好好的想想怎么跟刘家结亲的事儿吧。” 第一百五十章 货源 周全的这段劝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雷月萍跟刘家少爷的脸上都有了喜色。 雷老板长叹一句，扭头看了眼刘老板，这就要转身离开。 赵飞龙一摆手，一桌酒席上来。 “诸位还是吃点再走吧。” “哎，不吃了，喝杯酒我们就离开。” 毕竟门口围观的人太多，再说大上午的也不太适合喝酒。 雷老板跟刘老板两人一人一杯酒下肚，转身离开了。 光头的人接管了酒席，大吃大喝起来。 周全等人回到了警署。 “收获不小，起码现在人证是有了，待会让聂晓婉去问问雷月萍细节。”赵飞龙说。 随后，赵飞龙又把周全叫到了办公室，关好了门。 他说：“你父亲的下落我们有点眉目了。” 周全心中咯噔了一下，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赵飞龙接着说：“不过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怀疑你父亲是有事情故意在躲着你，躲着安东。” 周全疑惑道：“他不在安东？” “对，有人说在关内见过他，而且去的地方是郭老的老家。” “郭老的老家？他去找谁？” “富商陈达容，这件事儿恐怕牵扯的人很多，所以我感觉他不会轻易露面的，除非能够达到他预期的目的。” 周全的内心有点火急火燎的，他恨不得马上去找自己的父亲，他可不想就这样等待着。 赵飞龙说：“你现在不能去找你父亲，如果他真是主动的行为，你要是找到他，会坏了他的大事儿。” 周全微微的点了点头，他问：“这消息可靠么？” 赵飞龙点了点头：“相当可靠，我想你这就可以放心了吧，你父亲暂时是不会有事儿的。”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说：“再说说这个孕妇堕胎的案子吧。” 赵飞龙说：“你说的仙姑堂那边，我已经派人守着了，可回来的消息是她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那就奇怪了，难道他的生意做完了？” “我想应该不会，如果你的假设成立的话，她是等不了太久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忽然间接到了一个字条。 字条是老天祥丛老板写的，让他尽快去找他。 周全很奇怪，丛老板很少这样找自己，一般都是自己有事儿去找他。 他琢磨了片刻，出了警署。 见到丛老板之后，丛老板小心的将房门关好，满脸疑惑。 “最近有件怪事儿，我不知道跟你们调查的那个小产案子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儿？” “上个月我们药房收到的紫河车，不光是数量少，而且质量还很一般，可是这几天，账房跟我说，紫河车的数量大增，问我要不要收。” 周全问道：“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什么我没想明白，不过这批货非常的奇怪，一般我们收到的货都是干的，大部分都是从关内进来的，可是这批货明显是新鲜的，不过才风干十天半个月的，一定是当地的，所以我。” “所以你就想，是不是跟我们正在查的案子有关系？” 丛老板点了点头。 周全同样是点了点头，他跟丛老板要来了送货人的地址，打算去调查一下这批货的来源。 半路就碰上了光头他们几个，这帮家伙一见到周全就好像见到爹似的，连忙上前问候。 周全说：“你们几个有别的事儿要做么？” “没事。” “没事儿就跟我出去一趟。” 这帮家伙自从二条死了之后，整天的无所事事，难得周全让他们出来干点事情，一个个都乐的屁颠的。 安东义祥商行，里边的伙计忙忙活活的，似乎没人搭理周全他们。 可还是有人认出了光头，连忙跑出来打招呼。 光头一拍周全的肩头，冲着来人吼道：“这是我们智囊先生，你就没看见么？” “哦哦，看见了看见了，智囊先生你好。” 周全无语，随后与来人说：“我想见见你们家掌柜的。” “不知先生有何贵干？” “买药。” “哦，好好好，你们跟我来。” 周全跟着伙计进了商行的内堂，在角落的一行桌子前，坐着一位带着眼镜的老者，手里拿着笔在写着什么。 伙计跟他嘀咕了两句，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让伙计搬了把椅子，周全坐下。 老者堆起笑脸问道：“不知道智囊先生想要什么药材啊？” “紫河车。” 这三个字一出，老者顿时就愣了一下。 随后又有点为难道：“哎呀，关内的货得月末才能到，这当地货昨天我们就给卖光了。” “哦？”周全淡淡一笑道：“那玩意还有当地货？不知道贵商行这货来源于哪啊？” 听到周全的疑问，掌柜的撇了眼周全，他似乎看出周全并不是诚心的要来买药。 他问：“这位先生，您好像不是来买药的吧。” 周全将自己的脸贴近了掌柜的，他说：“我不买药，但这事儿跟药有关系。” 掌柜的笑了：“我们是生意人，没有买卖，只谈事情，那就请我们下工了之后再说吧。” 掌柜的说完话就要送客，而周全却又说了句话。 “最近因为紫河车的事儿，可是死了人的，警署那边查的很厉害，别到时候因为你们家供应的紫河车出了事儿，小心生意都没得做。” 周全发现这个掌柜的很难缠，似乎在故意搪塞自己什么似的。 掌柜的听了周全这话，立刻又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眼周全。 “你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的紫河车怎么来的？” 掌柜的眉头紧锁，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商业机密，如果告诉周全了，很可能就会被人截胡，影响他们的生意。 而周全之所以这样询问，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跟掌柜的说了利害关系。 掌柜的左右看了眼，而光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两只眼睛好像是铜铃一般。 “老头，我是谁你总该认识吧，智囊先生现在是给警署办事，有什么事儿你给我老实儿的说，不然的话有事儿可没人帮的了你。” 掌柜的似乎不以为然，淡淡一笑道：“哎呦，警署的人还跟这街头上的混混有联系，还真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供婴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周全起身道：“好了，既然掌柜的不愿意说，那明天就请您们到警署里去说吧，如果查到是你们家杀了人，那可就对不起了。” 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掌柜的虽然是个商人，但他也知道这事情的利害关系。 他低声问了句：“你真是给警署办事？” 周全点头。 掌柜的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带着它去找货场的李四，让他告诉你是谁来送的货。” 周全看到上边写的字，这是证明掌柜的发话了。 他冲着掌柜的抱拳施礼，转身离开了。 货场上，周全找到了李四。 而李四非常诚恳的说道：“来送紫河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据说是在宝山寺附近住，他家还有个傻儿子。” 周全这下明白了，原来这傻子一家，还真是不简单啊。 路上，周全把紫河车的来源加入了整个案情之中。 如果傻子他们家是供应紫河车的，那他们这东西是从哪来的，如果自己单单这样去问的话，他们未必能够如实交代。 雷月萍还跟傻子之间有联系，她是单纯的帮助傻子，看他可怜还是他们之间也有什么关系？ 这所有的疑问在周全的脑海里呈现出来。 他半路上碰到了聂晓婉，上车之后，打发走了光头他们，跟聂晓婉再次回到了宝山寺。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直接去找傻子他们，而是直接进了寺院，找到了方丈大师。 “大师，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一切皆缘，既然来了，我又见了你们，那就直说。” “我想知道，多次来贵寺放置小棺材跟供婴牌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方丈寻思了片刻后说：“这件事情，我们寺院管理的还是非常严格，如果总来的人，监院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定会把来人赶出去的。” “那你的意思是，来的不是同一个人？” 方丈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让小和尚去叫来了监院。 这监院见到了周全之后，脸色不是非常好看，他一直认为那小棺材就是周全放的。 周全问道：“我们是警署的，正在调查一起案件，所以想知道来你们寺院里摆放小棺材的人，都是什么样子？” 监院噗嗤笑了：“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么？” 周全直挠头：“我要是知道的话何必问你。” “在我手里有七八个这样的小棺材，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从我知道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三个了。” “那有没有注意到都是谁进来放的？” “第一回是个穿雨衣的男的，因为那天下大雨，寺院里就来过他一个外人，第二跟第三回是个女的，每回穿的衣服都不一样，本来第四回想要抓住那个女的，可不曾想，我看见的居然是你。” 被监院这么一说，周全又想起那天仙姑抱着他的事儿了。 他紧了紧眉头，笑的也有点尴尬。 “那个，你说的那个女的是不是在寺外的那个胡同里住，人家都说她是什么仙姑？” 监院笑了声：“开始我还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是她，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不错啊。” 周全无奈。 方丈说话道：“好了，既然事情问过了，就不要乱说话，你去忙吧。” 监院听了方丈的话，转身离开了。 周全谢过了方丈，而方丈却非常严肃的跟周全说：“这等邪术是蛊惑人心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你们能说服那位施主，来我们寺院把那些小棺材都给带走。” 周全点了点头，双手合十与老方丈施了一礼，跟聂晓婉离开了寺院。 聂晓婉的神情不是非常好看，她问：“看来你跟仙姑还真是有点故事。” “瞎说什么，那天就是被她抱了一下，她也是故意往我兜里塞符纸的，说白了就是陷害我。” “切，我才不信呢，上次去仙姑那里，你看你们的眼神。” 周全真是拿眼前的姑娘没有办法，也只能随他瞎说了。 他们刚出寺院的大门，周全就见到有人一个劲儿的在向他招手。 周全一看是周四，这家伙已经消失了有些日子了。 他本打算上去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他一把就捂住了周全的嘴，示意他跟聂晓婉两个人别说话。 径直给他们两个带到一边，随后周四伸手一指胡同里。 宝山寺出来之后，是一片平房，只有一条路是通往山下的，其他的不是死胡同，就是专留给茅厕用的。 周四指着里边的那个人影说：“你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女人？” 周全也纳闷，周四说的是谁，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仙姑。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他？” “嗨，我都在你们身后跟了好几天了，不过是你们没发现罢了。” 聂晓婉一把抓住了周四的衣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跟了我们好几天，我们没发现，难道我还发现不了你么？” 周四眼皮低垂：“先别说话，你们看看她在干什么呢。” 周全定睛看去，仙姑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棺材，在另一只手里还有一个红色的小布包，布包上似乎被什么浸透了。 她在死胡同的角落里摆下了一个牌位，小棺材放在牌位跟前，随后又拿出一张符纸粘在了棺材上。 紧接着，她将那个布包摆在棺材跟前，双手合十，双膝跪地，冲着牌位叨咕着什么。 聂晓婉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周全同样是一脸迷茫。 他嘀咕道：“这仙姑又在弄什么花样呢？” 周四撇了撇嘴笑了：“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叫供婴，俺在老家的时候听人说过，小孩流产出来之后没有家，用个小棺材让他有个归宿，然后有大仙什么的念叨些咒语，就算是供婴了。” “净弄些邪乎的东西，这女人真要命。” 周四咕嘟喝了一口酒说：“更要命的还在后边呢，你当她这么干白干呢？” 见到仙姑叨咕完之后，烧了些纸钱，又点了一炷香，转身就往胡同外走。 此时，从胡同外边出现个女子，看样子非常的虚弱。 仙姑将他手里的布包打开了给女子看了眼，女子瞬间就留下了眼泪。 第一百五十二章 掉包的孩子 仙姑迅速的将布包包上了，伸出手来，从另外那个女子的手里接过一个钱袋子，接着转身离开了。 周全说：“晓婉，你去跟着仙姑，看她把那个布包带哪去了。” 聂晓婉跟了上去。 周四说：“这婆子挺缺德啊，把人家孩子的尸身带走了。” “尸身？” “对呀，不信你去问问那个女的，布包里的孩子就是她的。” 周全听了周四的话，几步就跑了过去，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跟那天见到的雷月萍一样，弱的好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了。 他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身子有点虚。” 听他说话都没有气力了，周全立刻搀住她。 “我是仙姑的朋友，刚才你给了她多少钱？” 女子愣住了，转脸看了下周全。 她没有直接回答。 周全说：“你别介意，仙姑欠我的钱，可她总说没钱，我看看你那些钱够不够她还我的。” 女子说道：“里边是十块大洋。” “哦，那还差点，她刚才给你看的是什么东西？” 周全这么一问，女子眼泪又流了下来，本来还能走几步，这下连站都站不住了，只能依靠在周全的身上。 “那是我的孩子。” “孩子？” 女子点了点头，她所说的跟周四猜测的一模一样。 周全问道：“你家在哪，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见到女子虚弱的样子，周全同样是给她找了一辆黄包车，多给了黄包车车夫钱，让他帮忙把女子送到屋里，还让他帮忙找个郎中给看看，需要钱的话直接到图书馆找他。 黄包车车夫见了钱开心的不得了，屁颠的就拉走了女子。 等到周全回身的时候，发现周四已经不见了。 这个家伙最近一段时间还真是神出鬼没的，根本就见不到他的人影，更让人奇怪的是就这么回功夫离开了，自己居然不知道。 不一会，聂晓婉一脸无奈的跑了回来。 周全问：“发现什么了没有？” “哎，跟到她家，发现她刚才手里的包袱居然没了，什么时候放下的我都不知道。” “什么？难道你半路还把她跟丢了？” “不可能，我的速度追她还不容易，不过她半路好像绊倒了一下，再说她也一直没有离开过我都视线啊。” “绊倒之后，她有没有留下什么？” 聂晓婉摇头道：“没有，应该没有。” 周全寻思着聂晓婉一定是错过了某个细节，而且她跟踪仙姑的时候，一定是被她发现了。 突然间，聂晓婉双眼紧盯着周全的身子，指着他的裤腿问了句：“你，那里怎么那么多血？” 周全也没注意，低头看了眼，整个裤腿都已经被浸透了。 “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她也是小产。” 聂晓婉叹了口气。 “真是怪了，这些女人都怎么了？” 周全说：“我怀疑，这仙姑就是她们小产的罪魁祸首，不过在她背后一定还有个更深的人物，这人如果不找到，那就更麻烦。” “要不现在我就去把她抓了。” “不行，得把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了，不然打草惊蛇就坏了。” 此时，周四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他一屁股坐在了周全跟前。 “真是上岁数了，追了不到二里地，这就上不来气了。” “你去哪了？” “追那个穿雨衣的男人了。” “追他干什么？” “刚才这丫头跟着仙姑上坡了，我发现仙姑身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应该就是那个布包，不一会有个穿雨衣的人将布包捡走了，所以我就跟过去了。” “他去哪了？” “跑到大路上，换了匹马跑了，我实在是追不上了。” 周全沉默了，他在思考，忽然间他眼睛亮了，一眼就盯住了往仙姑他家去的路口。 “走，我们去傻子家。” 周四根本就没打算跟他们去，说是自己要去喝酒，转身就下了山。 聂晓婉还问周全为什么，周全说：“我想看看那个中年男子在不在家。” 他们速度极快的到了傻子家，敲了门，里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谁呀？” 可当周全见到此人的时候，他自己也傻了。 他心中暗道：这怎么可能？ 出来这位是那个中年人，见到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之后，堆起了笑。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要不进屋坐坐？” “不了，我是想来看看你的儿子。” “哦，他在屋里睡觉呢，要不我帮你把他给叫起来？” 周全往屋里看了一眼，发现炕上的被确实是铺开的，好像是有个人躺在里边。 他笑道：“哦，既然他在家睡觉，那我们就改日再来，你也回去休息吧。” 中年男子关了门，聂晓婉也愣住了。 半路上，他问周全：“你这是怎么了，突然间跑他家里来干什么？” “刚才周四说的那个人，我怀疑是这个中年人，可惜不是。” “哎，线索总会有的，我想咱们还是先从雷月萍那里下手吧，我感觉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跟咱们说。” “嗯，还有刚才那个女的，她家的地址我都记下了，回头让张猛去找她，我看她们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如此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孩子打掉，还得给仙姑钱。” 两个人商量妥当之后，分头行动。 可就在此时，警署里又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有车夫报案，拉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跑到半路就死了，到她家之后，她家居然不承认这女的是他家的，没法子他只好把尸体送到了警署。 周全一见此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先前救下的那个女人么。 当车夫见到了周全之后，惊得倒退了两步。 “就就是他，他让我把女子送到那个地址的。” 警署里的人将目光全都转向了周全。 赵飞龙走到车夫跟前说：“谢谢你报案，这个人我们会处理的。” 周全疑惑的看着车夫，车夫刚要离开。 他低声的喝了一声：“你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人死在你车上，这样就算完了么？” 车夫被吓得直打哆嗦，在他看到周全那双深邃的眼睛之后，更是不由自主的坐在了椅子上。 周全说：“说吧，她在车上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贪财的车夫 车夫非常自然的说：“她能跟我说什么，她的腿上还流着血，我都害怕呢。” 周全说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死的？” “到她家之后，就发现她死了，不是给我钱，让我帮忙送她进屋吗。” “她家里人没有认她？” 车夫的脑袋好像是拨浪鼓似的。 周全再次打量了一番车夫，忽然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问：“你真的把她送到了家？” 车夫眨了眨眼，顿了一下说：“送到了。” 周全冷冷的一笑：“看来你还是没有说实话，你一直在跟我们撒谎。”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车夫给震住了，他愣愣的看着周全。 周全缓缓的走到车夫跟前，压低声音问他：“那你有没有发现死者手上的一对翡翠镯子呀？” “啊？”车夫的脸色瞬间变的有点异常，肌肉上下颤抖了两下，随后又平静的说：“没见到。” 周全笑道：“可我明明记得她的双手上有一对镯子，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呃，可能是半路掉了吧，要不我一会回去找找吧。” 车夫说着话就要走。 赵飞龙冲着身边的两名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将车夫拦住了。 “给他换个地方说话，不然他不老实。” 车夫被带进了审讯室，刚一进屋，车夫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聂晓婉低声问道周全：“那个女的有镯子我怎么不知道？” 周全说：“其实没有镯子，不过这个女子的穿着打扮像是个富家女，我怀疑她身上还有不少钱财，镯子的话不太至于。” “你这不是诈供么？” “嗨，本来这车夫来的时候说话就前后不搭，再看他送来女尸的时间，很明显不对劲吗。” 聂晓婉哼了声：“就你聪明。” “反正没你笨，死者家在城郊蛤蟆塘住，就这么屁大会的功夫，车夫就能跑个来回？他根本就没到死者家去，就是为了贪图那点钱。” 没多会，警员从审讯室里拿出来一个钱袋子，里边足有二十多块大洋。 “喝，还真有钱啊。” 赵飞龙叹道。 警员说：“这小子一进去就全招了，他是半路见到死者不行了，索性就把她拉到个胡同里，翻了翻身上的钱，揣进兜里，合计送到警署就跟他没关系了，钱他就自己留着了。” “贪财，问问他，还有没有没交代的。” “啊？”警员也诧异了。 赵飞龙也说道：“诈一次得了，还非得再诈他第二次？” “那不是诈，我主要是怕他忘了什么。” “都吓成这样了，我想他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吧。” 周全看了眼警员说：“你再去试试，他要是交代了，咱们就赚了，要是没有，咱们也逼不出来了，教育教育就放了。” 警员挠了挠头，都不知道周全的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结果确实是按照周全所假设的剧情来的，警员真的从车夫的身上又搜出了一条金钗。 当金钗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赵飞龙立刻安排人去查金钗的来源，随后又派人按照周群所说的地址去寻找。 而车夫，被扔进了大牢里。 回过头来，赵飞龙一声叹道：“你还真跟你爹一样的眼光，确实与众不同。” “哎，现在看来这个案子似乎有了方向了，这几天又得蹲点了。” “放心吧，仙姑家跟傻子那里，我们的人早晚看守呢。” 周全笑道：“我说的是雷家。” 所有人都傻了眼。 赵飞龙问道：“怎么又扯上雷家了？” 周全说：“难道你们就不感觉奇怪么，加上今天的死者，所有跟此案有关的女子都有过小产的经历，为什么只有雷家的雷月萍没有死？” 聂晓婉哼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看人家长得好看，主动献殷勤。” 周全笑了。 “今天我也给这个死者献殷勤了，她为什么也死在半路了？” “她家远。” “我想不是，因为雷月萍是被人特地留下来了。” 所有人都把疑惑的眼光抛向周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唐杰将几个死者的尸检报告拿了过来。 她说：“从这几个死者的特征来看，他们的确都是大出血死的，这几天我去咨询过洋大夫，他们说死者小产的创口太大，很难做到不大出血死亡。” 这个消息着实的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周全说：“从这个点来分析，那么这几个死者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了，那就是谋杀。” 赵飞龙长出了一口气，那双浓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聂晓婉问道：“那他们谋杀死者的目的是什么？” 周全说：“现在看来，他们为的都是死者肚子里的孩子，也正是我那天跟雷家人所说的，在整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个更大的利益在驱使着他们谋杀。”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没有人再想说什么。 周全也是将所有的受害者，与本案有关系的人物图谱放在了一起。 他直接提出了两个疑问：“现在最关键的是，小孩尸体的去向，谋杀背后的真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聂晓婉也是个女人，她异常的生气，对这样的事情感觉非常不可思议，更不愿意再看见有人因为小产而死。 她说：“我现在就去把那个仙姑给抓了，回来就给她用刑，我就不信她不说。” 周全说：“她有可能说，但有可能不说，那她背后的大鱼可就要溜之大吉了。” 聂晓婉狠狠地锤了下桌子骂道：“真是祸害女人的畜生。” 周全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晚上跟我一起去雷家蹲着。” 赵飞龙问：“难道你真的感觉雷家有问题？” 周全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上次杀人诛心还不到位。所以，雷家跟刘家中间似乎还有事情，这回我得想点法子让他们露出尾巴来。” 当天晚上，警署的几个人集体出洞，分头行动。 唐杰独自留在停尸间，将那几具尸体再次进行了检验，试图从她们的身上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而张猛一帮人去追查金钗的下落，试图找到最后死者的真实身份与背景。 周全跟聂晓婉却直接蹲在了雷家后院的外边，就等着天黑在想法子进院一探究竟。 可就在这时候，他们发现一辆轿车在雷家门前停住，车上下来的人他们居然认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奸巨猾 天色暗了下来，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进了雷家大院。 几个家中的仆人收拾了东西，各自忙活去了。 他们躲进了黑影里，凑到了正厅的后墙，小心的蹲了下去。 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得意的笑声。 声音是雷老板的，他说：“怎么，你刘老板还想跳出这个圈子？” “雷老板，我儿子跟你女儿是两情相悦，你不要连孩子的感情都要利用。” “利用？那是他们的荣幸，能为我们雷刘两家在安东省重新打开天下，做出天大的贡献，难道不好么？” 刘老板冷道：“算了吧，我可不想掺和你的什么计划，按照咱们之前的规定，我给你两包黄金，你让我退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雷老板冷哼道：“既然都已经上了船，想下船，除非你被淹死。” “你？” “我什么我，上回赵探长给咱们创造机会，你差点给老子演露馅了，你可知道这要是出问题了，咱们的发起人可就不来了。” 刘老板说：“来，或者是不来，都跟我们刘家没关系，我们就是个伐木头的，我为的是咱么那两家的婚事，至于生意上的事儿，还是免谈吧。” 说完话，刘老板要离开，雷老板得意一笑道：“恐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想要跳船，门都没有，现在你儿子的命就在我手里攥着，如果我女儿不幸死亡，你儿子就是杀人凶手。” 刘老板气的都要岔气了，他指着雷老板半天没说出来话。 雷老板说：“跟紧我，保你荣华富贵，等事情过了之后，我立马张罗咱们两家的婚事，你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好好，反正我什么都没做，真出事儿那天，我也是干净的。” 说完话，刘老板气呼呼的走了。 周全他们听见了门口的轿车开走了。 屋子里边又有人说话道：“爸爸，你说刘家他们能真心跟咱们一起么？” “放心吧闺女，现在他们想跳船也已经晚了，这单生意咱们是做定了，等生意做成了，咱们就搬进关内享福去。” 聂晓婉气的随口就骂了句：“他们这是狼狈为奸啊。” 周全立马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可是，大厅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忽然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前院跑了过来。 周全说：“快跑。” 雷家的院墙不算矮，来的时候周全是踩着砖头上来的，而聂晓婉伸手好，只一个纵跳就上来了。 可是出去的时候，周全连跳了两下也没上了墙。 没法子，聂晓婉只好将他托在肩头，一较劲将周全推出了院墙。 而聂晓婉更是身轻如燕，翻墙落地。 她刚要走，发现周全还蹲在地上没起来。 “真是要命了，一到这时候你就拖后腿，快起来，再不走咱们就得挨揍了。” 周全咬着牙起身，被聂晓婉拉着，拼命的奔跑。 二里地跑出去之后，算是把后边的人给甩掉了。 可周全却犯愁了。 “被他们发现了，以后要想再找到他们的证据就更麻烦了。” 聂晓婉疑惑道：“你说他们雷家跟刘家，到底有什么事儿要这么隐秘，还把他自己的儿女拿出来当马前卒？” “没听他们说么，雷家要翻身。” “这老家伙，还真是老奸巨猾，这事儿都隐瞒了。” “恐怕他们背后的事儿还不小呢，可到底是怎么跟孕妇挂上钩了，咱们还得查。” 聂晓婉突然转过头看向周全。 周全被她看的也是惊得一哆嗦。 “你干什么？” 聂晓婉说：“接下来要是再死人怎么办？” “不能再死人了，必须得看住仙姑，也不知道朱羽他们调查傻子的背景怎么样了。” 聂晓婉不言语，似乎脑海里在想着什么。 两个人从雷家离开，又掉头跑了回去，他们不想放弃雷家的任何一点线索。 在周全看来，雷家的事儿，一定是跟整件小产妇女死亡有关。 直到天亮之后，他们才打算回家，而聂晓婉跟周全回到了图书馆。 周全也非常的疑惑。 “你怎么跟我回来了？” “我要在你这睡。” “啊？”周全一脸懵：“为什么？” “困了。” 周全无奈，只好将自己的床让给了聂晓婉。 而自己却跑到吧台，躺在椅子上酣然睡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四一身酒气的从外边回来，手里捧着一大堆的纸张放在了桌子上，自己跑到角落里，一边吃一边喝。 等周全问道酒气之后，张开了眼睛，发现周四已经喝的睡着了。 “我去，这是出去喝了一夜啊。” 他扭头看见了桌上的那堆材料，上边还沾满了周四吃过油鸡的手印。 周全翻看了一遍，居然全都是邮局邮差的资料，总共有一百多份，这让他足足看了一天。 可让他非常震惊的是，在那些材料里，周全找到了一个叫马刚的男子，从照片上明显可以看出，他就是傻子的那个父亲。 周全立刻又看了眼周四，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虽然看不出他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意图，但总能感觉到，周四这个人很奇怪，从最开始的鬼妆案到现在，几乎每个案件里他都会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 此时，聂晓婉从外边进来，手里拎着两碗面。 “哎，王记烩饼，我排了一上午的队弄来的，赶紧趁热吃了吧。” “你没吃？” “嗯，想带回来跟你一起吃。” 聂晓婉也看到了桌子上的材料，问道：“这是什么？” 周全将马刚那份资料扔给了她说：“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一看这个人的身份，聂晓婉也是一愣。 “是他？” “很神奇吧，所以你那天没有看见仙姑手里的东西哪去了，大概问题就出在这里。” “不对啊，咱们去傻子家的时候，马刚在家啊。” “那傻子呢？” “不是在屋里睡觉么？” “咱们是不是没有见到人？” 这一问，聂晓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儿。 “坏了，那这么说傻子他根本就不傻？”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纠结的老太婆 周全摇了摇头，将马刚的资料收好了，他本想问问周四，这份资料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周四沉寂在鼾声里，根本叫不醒。 “咱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刚才雷家一趟，他们一定会更加的小心谨慎。” “雷月萍那边怎么办？” 周全琢磨了片刻道：“暂时不能再找他了，咱们必须得把他们幕后的那个人给揪出来。” 这时候，唐杰跑来图书馆找周全。 “那张字条有消息了。” 周全立刻起身问道：“是不是仙姑那里的？” 唐杰摇头道：“不是，那张票是城西土地庙跟前的斋堂领餐票。” “土地庙？” “对，张猛之前到那里去了，拿了一张同样的票子回来。” 唐杰拿出一个塑料袋，里边装着跟女死者发现的票子几乎相同的饭票。 “走，咱们去看看。” 唐杰说：“我还得回去看看另外两个死者的身份。” 城西土地庙香火不是很旺盛，偶尔会有人来这里供点水果什么的。 而在它旁边的一家斋堂，生意却好的出奇。 这家斋堂打着免费供应斋饭的幌子，大肆敛财。 周全跟聂晓婉进了斋堂，一个大院子里，两个临时搭建的炉灶。 煮熟的小米香气扑鼻，菜汤上淋下的香油，也很有诱惑力。 “这么大两锅的食物，他们能卖光么？” “不太清楚，我去问问。” 一位大厨在汤锅里用一根大勺子搅和着。 周全走过去问道：“师傅，我们想在这里吃饭，不知道多少钱一份？” 大厨扭头看了眼周全，冷哼道：“我们是布施斋饭，分文不取，如果你们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大殿跟前有功德箱。” 周全淡笑了声，感觉这里的规矩还挺有意思的。 他问道：“那我要吃饭，怎么领取？” 大师傅也不回话，用手指了指门前蹲在地上的小孩。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走了过去。 “小朋友，我们要在这里吃饭。” 小孩仰头看了眼周全，顺手从自己的手里撕下一张领饭票。 周全拿着饭票上下看了眼，样式跟他们得到的一模一样。 他跟聂晓婉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番，拿着碗又去了大厨跟前。 大厨没有搭理他们。 他们想要自己盛饭，大厨一巴掌就推开了他们。 聂晓婉想要发火，而周全却拦住了她。 “跟我来。”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走到功德箱跟前，发现功德箱上明明白白的贴了张字条。 “勿放零钱，只收大洋。” 聂晓婉挠了挠头，瞪大了眼睛，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只收大洋？” “哼，挂羊头卖狗肉，欺诈善良人的心。” 周全将碗摆在了功德箱的投币口上，扭头看了眼掌勺的大厨。 大厨放下自己手里的大勺子，冲着屋里喊了一声：“有人蹭饭了。” 不一会，从屋里挤出来四五个大汉，其中有位满脸褶皱的老太太。 老太太仰头看了眼周全，又看了眼聂晓婉。 她冷哼了声，费劲气力的说话道：“你们两个要蹭饭？” 周全说：“没打算蹭饭，这饭不还没吃么？” 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些许诡异的笑，她冲着身后的几个大汉摆了摆手。 这几个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手就要来抓周全。 聂晓婉直接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喝道：“警署办案，你们都给我往后靠，这里边谁说了算？” 见到聂晓婉的腰牌，大汉们还不收手，聂晓婉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踢飞一个，剩下的两个惊得一身冷汗。 周全眼睁睁的看着门前的大厨转身就跑。 他喝道：“你给我站住，这里的人都给我留着。” 说完话，他急忙跑到门口，将院子的大门给关上了。 周全满脸的笑意，跟聂晓婉两个人凑到老太太跟前。 “老人家，我们来不是找麻烦的，也不想挡你们的财路，不过你得跟我们交代点问题。” 老太太的眼珠子嘀哩咕噜的乱转，沙哑的问了句：“两位找我这老婆子有何贵干？” 周全从怀里将之前那第一位女死者身上发现的饭票拿了出来。 “这个东西，我想你不会陌生吧？” 老太看了眼饭票，点点头。 周全接着问：“不知道老人家对这个饭票的主人还有没有印象？” 老太摇了摇头。 周全说：“如果你实在想不起来的话，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老太的目光似乎在躲闪着周全，几个大汉还跃跃欲试，不过他们见到聂晓婉的样子就立马老实了，身子连动都不敢动。 大厨还想找地方藏着，似乎在伺机逃走。 周全冷哼了句：“大厨，你别想走，门口都是我们警署的人，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儿，只要是出了门，我想他们是不会放过你。” 周全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很嚣张的大厨一下子就变了脸，好像是一只乖顺的小猫，老实儿的站在了一旁。 聂晓婉发现他的双腿正在发抖，这个人一定是有问题，按照正常的思维，只要审审他就能把他的事儿全都问出来。 周全问道老太太：“这张饭票是个女的，她应该是个大肚子，或者说是个已经身怀六甲的女子，你是怎么招待她的，我想你不会忘记吧？” 老太不言语。 周全说道：“我们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来，就证明我们有了足够的线索，甚至可以直接把你带回警局再问。” 老太还是不说话，不过这句话说完之后，老太的神情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 她眼珠子嘀哩咕噜的乱转，慌了。 周全笑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儿，那个人已经死了。” 这句话让老太顿时就傻了，再也没有之前的沉稳劲儿了，她急忙凑到周全跟前噗通就跪下了，双眼迷茫的看着周全。 “这位小哥，我这不是故意隐瞒你，我主要是不知道你们要知道什么啊，要是死人的话，跟我老太婆可没有任何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那得看你交代的清楚不清楚，还有你交代的事情对我们有没有价值，即便是你不交代，我们大不了就查的慢点，但早晚会查出来的。” 老太开始哆嗦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六婆死了 周全拖过来一把椅子，让老太坐在他的身前，而聂晓婉却把其他人给带到另一边，她开始问询刚才那个大厨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老太所说，这个女人她也不认识，就是有一天他们正常开斋放粥，女子前来吃免费的斋饭。 可当听说吃免费的斋饭，得上供，得花点香火钱。 女子身无分文，哪里还吃的起这么贵的斋饭，所以她就选择了放弃，虽然领了饭票还是要从院子里离开。 但是，他们这个斋堂说实话就是以骗钱为主，见到她饭票领了，又不吃饭，身上还没有钱，那哪能让她这么痛快的离开。 在老太的授意下，几个大汉将女子给拦住了，硬生生的把她带到了老太的跟前。 老太开始的时候，对那个女的还非常的客气，因为她知道，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对她来说那可是象征着金钱。 “其实，我不用对她做什么，就跟她说说话，让她放弃对生孩子的幻想，到指定的地方去把孩子打掉了，我就能分到三块大洋。” “哦？三块大洋那么多？” “是，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后来我把那个女的介绍去了，真的有人给我送来了三块大洋。” “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你把她介绍给谁了？” 老太琢磨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把这个人介绍去宝山寺上香拜佛，然后在寺院门前的香烛店买点冥纸，找地方烧了。” “就这么简单？” “对呀，至于打胎的事儿，人家吩咐了，只要她这么做了，自然会有人带她去打胎，我就可以分到三块大洋。” 周全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你还想骗我？” “我没骗你，这都是真的，不信你问他们。” “问他们有什么用，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说吧，你是怎么接触到这门生意的。” 老太又说，他两个月前，听说有人专干打胎的生意，所以就让六婆子帮忙联系上了，但是六婆子想从中捞一笔，就没把对方的金主告诉她，只让她留意身怀六甲的女子。 “这不后来事成了么，六婆子也不露面了，还找了个邮差帮忙把钱送来了，既然是赚钱，我合计也是帮人家减轻负担，这不就……” 周全斜着眼看着老太，但始终感觉她好像是没说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从老太的描述，这是人家故意的找到的她，并不是她有什么能力。 难道说，那个女子来到这里，对方是知道的？ 周全问道：“那个被你介绍去的女子你认不认识？” 老太摇摇头道：“好像是我们这一片住的，不过我可不认识。” 就在这个时候，聂晓婉冷喝一声：“王八蛋，你特么什么东西都敢偷么，刚下葬的死人物件你也敢挖人家？” 大厨子的脸都绿了，其他的几个大汉躲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聂晓婉的伸手他们是见识了，量他们谁都不敢招惹她。 聂晓婉说：“这东西是谁家的，你赶紧的给我送回去，要是让我知道你回头把它卖了，老娘非得让你蹲几天笆篱子。” 大厨惊得一头大汗，连连称是。 周全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这小子承认自己这两天偷了一个新坟，还有不少钱呢。” 说完话，大厨就将自己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了地上。 周全低头一看，全都是些男人用的东西，什么五帝钱，精丝扇，腰间玉，胸前牌。 “你小子这是给人家扒了个精光啊。” 大厨一声不吭。 周全回头看了眼老太说：“你好好的给我想想，那个女人是谁家的，还有，如果再有个身怀六甲的，你还能不能介绍到打胎人那里？” 老太点点头道：“我可以试试。” “还有，你把六婆的下落告诉我，我得去会会她。” 老太不敢迟疑，将六婆的住址告诉了周全。 出了门，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直奔六婆家，到了他家之后，发现他家门前居然挂着大串的纸钱。 “死了？” 这个消息让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十分的意外。 周全大步进了房间，见到里边的家属之后，他开口问了句：“请问这是六婆的家么？” “你们是？” “我们是警署的，有事儿想要问他。” 从里边出来个披麻戴孝的少年，指着灵堂上的棺材。 “我娘躺在里边了。”刚说完，他的眼泪滚落而下：“我爹刚死，她又离我而去，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周全紧了紧眉头说：“你爹也刚死？” “嗯，他的坟都被人家挖了，算命先生说我们家造孽了，不然的话不会被人挖坟，然后我娘就一口气没上来，憋死了。” 听到这个死法，周全也是一脸的懵逼，这确实有点邪乎。 不过想想，这六婆估计是没干什么好事儿，不然的话怎么会全家覆灭呢。 周全说：“那你知不知道，之前你娘有没有跟不正经的人来往过？” “不正经的人？” “或者是孕妇，怀了孩子的人？” 少年想了半天，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 “我想起来了，有一天家里是来了一个说自己是孕妇的女子。” “他们说了什么？” 少年想了半天，说道：“我娘就说，他只要花两块大洋，她就能帮她找个好医生，把她肚子里的娃给打掉，让她以后生活的轻松点。” “两块大洋？” “对，可是那个女的没有那么多钱，还是我娘答应她帮她出这笔钱的。” “那你娘说的那个医生是谁？” 少年摇摇头道：“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娘那一段时间，经常的往宝山寺附近去。” 周全心中有数了，宝山寺，那不就是仙姑家那条路么，可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们是不能将仙姑直接归案的，再加上她背后的那个人还没露面，更不能打草惊蛇了。 他寻思了片刻后，与少年说道：“这样吧，你娘的丧事暂时不要张扬，只你们自家人处理就好了，挖你爸坟的那个人，今天就能来还你爸的随葬物品。”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日焚太平船 少年呆呆的看着周全，他直挠头。 周全蹲下身子说：“答应叔叔，那人来了之后，千万不要说你老娘六婆没了，就说是为你爸招魂，这样的话那个人会多给你些钱。” 少年点了点头。 周全跟聂晓婉出了六婆的家。 聂晓婉说：“完了，这线索又断了。” 周全笑了：“这挺好，我想那个女的很快就能找到她的身份了，不过这个不是非常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把那个医生给弄出来。” 聂晓婉当下就是一愣。 “你还想钓鱼？” “你说呢？” 聂晓婉说道：“哎，我可不行啊，再说了，如果真的是仙姑的话，她可认识我的。” “没关系，咱们不是有个易容大王么，保证仙姑到时候看不出你的长相。” 聂晓婉满脸的不悦。 “我不去，你就不能再想想别的法子？” 周全冷冷一笑：“其实吧，这件事儿说起来还就得这么弄，只有这样才能死死的抓住仙姑的把柄。” “如果她不上钩呢？” “不上钩的话，那就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你？”聂晓婉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周全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聂晓婉一巴掌拍在了周全的肩头，狠狠的推了一下他。 “你有办法不用，非得让我去钓鱼？” 周全挠挠头说：“这不是最直接的办法么？” 说完话，聂晓婉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而周全也是非常无奈，只得跟着聂晓婉回了警署。 刚到警署，赵飞龙就把他们召集到了大厅，他将那张死者图谱，跟有可能涉及到此案的人物全都写在了那张纸上。 “今天，有人来报，第一个女死者的家属找到了，家属也来认了尸，也确定了死者胎儿的生父，但其生父已到关内，暂无法追查。” 周全说：“这张人物谱上，应该还缺个雷家老板，还有伐木场的刘老板。” “哦？”赵飞龙看了眼周全。 周全将他跟聂晓婉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赵飞龙也是非常的吃惊，他问：“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居然需要用孕妇打胎的事儿作为代价？” 周全摇头道：“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但是总感觉他们身后藏着一个非常大的秘密。” 聂晓婉说：“他们这么做，雷月萍都参与了进去。” “雷月萍不是雷老板的亲姑娘么，他们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周全说道：“现在还不太好说，不过在我看来，让雷月萍做这事儿，一个是拉伐木场老板下水，再一个极有可能是要讨他们背后那个人开心。” 赵飞龙眉头紧锁，他立刻叫来了朱羽。 “你手里的调查暂时交给张猛，你去关内打听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咱们安东，看看他们到底跟雷家有没有联系。” 朱羽领了命令出去调查。 周全端着下巴说：“雷月萍，傻子，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非常的诡异。” 张猛拿出了一个笔记，上边写着他问回来的笔录。 乍一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周全经过细致的观察之后，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他立刻问唐杰：“你把三个死者死亡的时间段给我列出来。” 唐杰将死者的死亡时间段列了出来，周全对照着张猛的笔录。 他说道：“你们来看，这个时间线似乎很有规律。” 众人将目光转了过去。 周全说道：“你看，第一个女死者刚死不久，雷月萍去了一次傻子那里，傻子发疯了一次，据说把邻居家的窗户都给砸碎了。” 赵飞龙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上边所写的东西。 周全又将另个时间指给大家看。 “这是第二个女死者的时间，我们刚走不久，雷月萍也出现在宝山寺附近，紧接着我们就看到他自己砍了自己的手臂。” 聂晓婉琢磨了半天说：“那第三个女死者，咱们就在现场，也没有发现雷月萍啊？” 周全说：“傻子的身份是个不正常的人，而雷月萍就打着到他家慰问名义去接触，他跟傻子之间一定有个很重要的环节。” “这个环节是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但我感觉，那天周四追过去的那个人影，应该是往雷家的方向赶。” 傻子，雷家，仙姑，六婆。 这里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链，周全也搞不清楚了。 而赵飞龙单手杵在桌子上，脸上露出了些许不爽。 “我去找总署的人，让他们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搞出雷家这两年的生意轨迹。” 次日，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蹲在宝山寺附近的胡同里，他们忽然间发现一个女子手里捧着一艘纸船，跑到十字路口一把火给点燃了。 聂晓婉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烧的应该是太平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也应该是身怀六甲的人。” “不会吧？” “一定是，咱们盯紧了，这也不用你了，省事儿了。”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的视线，对那个人不敢离开分毫。 大白天的焚烧太平船，那是一定是祈求有关生死的安稳的。 没多久，那女子烧过船之后，又烧了大把的纸钱元宝。 此时，很多人都围观了上去，都对她大白天烧东西的举动感到非常的反感。 “这女的是怎么回事，真是奇葩。” 周全不言语，几步就跟上去了，跟聂晓婉两个人挤在人群之中。 他们的眼睛在观察，观察这个女的到底在干什么。 不一会，女子径直的往傻子家的方向上坡而去。 “仙姑家？” 周全笑了，他立刻让围观的群众散开，自己在烧过的那些东西当中翻看了一遍。 “好气派的船，佣人、餐桌、飞马什么的一应俱全。” “她这是什么意思？” 周全从烧毁的那些东西当中扯出一根红线来。 “你看这是什么？” 聂晓婉一间当时就惊了个趔趄，这不是死孩子么？ “是假的，这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女，这洋娃娃可不是谁家都能买得起的，走吧，现在去还能看场大戏。” 两个人速度极快的跑到仙姑家。 院子里很静，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等他们见到院子里的人影之后，聂晓婉当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仙姑的来历 仙姑在院中忙活着什么，手里拿着些两炷香，直接插进了香炉。 “把你的手拿过来，这颗药丸是专门送你家孩子远去的，待会你就跪在仙堂跟前，等他出来之后，我就帮你处理了。” 仙姑对那个女子一通说。 女子老老实实的跪在三仙堂跟前，双手合十，看起来非常的虔诚。 不一会，女子的额头冒出冷汗，身子开始打摆子，哆哆嗦嗦的，看起来非常的难受。 聂晓婉低声问：“她怎么了？” “再看看，我想知道仙姑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女子疼的就在三仙堂跟前躺下了，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小肚子，不停的来回打滚。 仙姑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凑到女子跟前，将三仙堂的大堂门给关上了。 没多久，仙姑端着盆从里边出来，女子晃晃悠悠的从里边走出来。 仙姑说：“你先出去，待会我去追你，钱到时候再给我。” 女子点头，看起来非常虚弱的从仙姑家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她就站在路口等着。 聂晓婉说道：“这个人怎么办？” “不能再死人了，我想法子。” 说完话，周全立刻消失了，他跑到道路尽头，找到了一名警署的人，跟他嘀咕几句之后，他立刻消失了。 片刻后，一辆轿车停在山下，车上坐着一个人，在那里等候着。 等仙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出来之后，还是在宝山寺门前的那个角落里，摆下了一个小棺材，又上了三炷香，烧了些元宝纸钱。 就在她刚要往回走的时候，忽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跟前。 “阿弥陀佛，女施主，老衲已经在这等你有些时日了。” 仙姑仰头看去老和尚，堆起一脸的笑意，笑的很假。 “每次你在这里摆放这些东西，都代表着你记下了一笔命帐，何苦呢？” 仙姑冷冷的笑了声：“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啊！” 她的话说完之后，两只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丝诡异的神色。 她这是要脚底抹油，扭头就要开溜。 刚要走，在老和尚身后出现了十几名寺院的僧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指着仙姑就要她留下来。 仙姑见到这等阵势，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是更加来劲儿了。 “哎呦，你们这些出家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截良家妇女？” 老和尚不说话，监院先说话道：“良家妇女？你在我们寺院里放了多少个小棺材你没有数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你们寺院里摆放小棺材了？” 监院气的直挠头，说：“今天都被我们抓到现行了，你还狡辩，我们可都盯着你很久了，不用你不承认，今天必须得让你给我们寺院里一个说法。” “好啊，我答应你们给你们说法，可你们寺院这是想供养我啊，还是有别的想法，难不成你们大僧寺院还想收留我这个女士？” 监院真是拿仙姑没辙。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施主，如果你非要在本寺院做供养，我不介意，但你的东西来路不正，你的所作所为有违天理，我们是万万不能接受你这样做下去的。” “老和尚，那你说你想让我怎么样？” “把你之前放在寺院里的小棺材都给拿回去，我们会为你提供一个闭关室，你每天必须在那里忏悔，了业。” 老和尚的话反倒是让仙姑仰天长笑，她更加变本加厉的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一张符纸，直接将刚才放下的那口小棺材用符纸沾上了。 监院是在是忍不住了，他冲着身后一挥手。 跟在监院后边的数名僧人，从各自的身后取出个小布包，他们将布包一一打开，里边都是小棺材。 细细的数过去，足有十几个之多。 见到这个数目，周全也是一惊。 聂晓婉叹道：“她毁了多少妇女，毁了多少孩子，就不怕被五雷轰顶？” “她要是怕了，估计早就收手了。” 周全说完话，心中泛起了合计，这个人坚决不能留了，如果再留的话，恐怕就要出现大问题，必须得将她监管起来。 他忽然间想起刚才方丈说的话，给她弄个闭关室，让她单独在里边闭关。 他脸上露出了笑意，趴在聂晓婉的耳边嘀咕了两句，聂晓婉皱起眉头来。 “这样合适么？” “合适，让寺院出面，把她软禁在闭关室里，她的上家我想一定会着急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趁机会把他们全都给引出来，最后在一起收网。” 聂晓婉紧了紧眉头道：“好，就听你的，我这就下去。” 周全没有出面，因为仙姑之前算计过他，而且这个女人做事不想后果，若是男人多了，恐怕不太好办事。 他就在原地观察着聂晓婉。 聂晓婉走到仙姑跟前，又看了眼监院跟方丈。 监院一见聂晓婉来了，立马精神了。 “警署的人来了，妖婆子，咱们就让警署评评理。” 聂晓婉干咳一声，伸手拿起一个小棺材看了眼，嘴角微微的上扬。 “好么，不错的东西，想必你也没少下功夫啊。” 仙姑也认识聂晓婉，她知道警署的人正在紧盯着她，她十分的谨慎。 聂晓婉却说：“我们接到寺院里的报案，说是有人恶意在寺院里摆放晦气之物，未经过寺院管理人员的允许，肆意妄为，影响了寺院的声誉，影响了寺院日常生活。” 仙姑看了眼聂晓婉问：“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把我抓回警署？” 聂晓婉直接将手铐给拿了出来，这就要往仙姑的手上套。 方丈见样子立刻拦住了聂晓婉。 “哎，她虽然违反寺规，但还不至于被带回警署吧？” 聂晓婉不管他，只顾着给仙姑套上手铐。 仙姑冷笑了一声道：“一个小小的警员，就想把我给拷回去，就不怕你们的上级找你的麻烦？” 聂晓婉也嘿嘿一笑：“我还就不怕上级来找我，老娘也是有根的人。” 仙姑刚要反驳，方丈叹气道：“云莲居士，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你放弃了正修，居然走到今天这般田地？” 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追杀的邻居 仙姑扭头看向方丈，嘴角微微的翘起。 “方丈好记性啊，还记得我的法名？” “既然已皈依佛门，为什么又要在红尘破解犯罪？” 仙姑脸色变得很冷，目光凝视着方丈。 她说：“我没有犯罪。” 说完话他就要走，聂晓婉很轻松的将她给拦了下来。 方丈急忙上前拦阻道：“好了，这位探案小姐，云莲居士我看还是我来劝说吧。” “好，方丈师傅，我希望你们寺院能够给他提供闭关的地方，让她好好的洗涤一下心灵。” 聂晓婉相信方丈的说服力，在她看来，这个方丈跟仙姑之间似乎有着很深的渊源，说不定方丈能够知道她不少的历史。 但她还是故意的将手铐举了起来。 “我不管，你们寺院既然已经报案了，我们警署的人就有义务将她带回去，进行相应的惩罚。” 仙姑一听这个，立刻就反悔了，她冷笑道：“既然方丈都说不用了，你们警署的人是不是有点装？” “当事人说没事儿了，但是你确确实实的违反了人家的寺规。” 仙姑说：“违反寺规，当然是由寺院的人来处置，我想这还轮不到你们警署吧？” 方丈直接跟身后的监院递了个眼色，监院立刻让几个出家僧人将仙姑围住了，直接带到了寺院后山的一座小木屋里。 方丈站在门前说道：“施主先行进去念经忏悔，七七四十九天，我保证不把你的过往说出来。” 不知道仙姑为什么会如此老实的进入了闭关室，大概是老和尚认出了她的身份。 周全蹲在路边合计着，感觉这件事儿来的也太过简单了。 聂晓婉说：“你说这个人咱们怎么看着？” “这件事儿有很多地方我还没有想明白，不过我觉的方丈跟仙姑之间的事儿也得弄明白。” “咋弄？” “问方丈。” 周全放开步子，直接找到了方丈，见到他之后，他直接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方丈起初不言语，而周全却说：“大和尚，我想说的是，仙姑这种人，不，应该叫云莲居士，她在佛祖面前都能撒谎，谎称自己有两个孩子，你怎么就这么相信她能在你的闭关室呆住？” 方丈还是闭口不言。 周全接着说：“如果你再不说话，我们警署的人将以招摇撞骗的罪名带走她，然后对他进行调查。” “不可。” “为什么不可？” “因为她没有撒谎。” 听见方丈有要说话的意思，周全故作一脸诧异问道：“怎么说？” 方丈犹豫了半天说道：“这件事儿其实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但如果她跟命案有关，方丈大师是不是要跟我们说点什么？” 方丈突然间愣住了，随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一切都是因缘，她能有今天，也是她自作自受，死不悔改，就是佛菩萨来了也未必能够救得了他。” 方丈的话落下，随后讲述了关于仙姑的事儿。 仙姑本性李，叫李云莲，方丈刚来寺院的时候，她就是寺院里的护法居士。 当时还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殊的，可有一次，她的两个孩子从青龙山上摔下去之后，她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因为孩子的死，她开始变得发疯，还从关内大老远的请来了三家大仙，步入了歪门邪道。 她的极其险恶，不管谁到她那里搞些什么事情，她都会以收取大把的金钱为主要的目的，不管求事者的死活。 周全低声道：“那照你这么说，她之前就喜好给别人打胎供婴的事儿，你是知道的？” 方丈叹气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制止？” “一切皆有因果，我制止不住啊。” “那这回她怎么听你的了？” 方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周全疑惑的看着方丈，说道：“你是不是要挟她了？” 方丈点头道：“我跟她说，她的两个孩子还没归位，无法进入轮回，只有她认真的闭关七七四十九天，老和尚我就是豁上这一身的修为，也得帮她的孩子轮回成功。” “这也叫筹码？” 方丈点头道：“既然是她摆弄仙畜之道，佛学大道当是他们最为欢喜的。” 周全点头。 就在此时，聂晓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附在周全耳边嘀咕了两声。 周全眼睛一亮，与方丈说道：“那这些日子就有劳法师了。” 方丈双手合十，向周全深鞠一躬。 周全跟着聂晓婉出了寺院，上了车回到了警署。 审讯室内，赵飞龙面前正坐着一位神情惶恐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他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再加上他身上的几处伤痕，很明显的他是被人家追杀过。 赵飞龙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人跟踪你的？” “今天早上一起床，天还没亮，没等到路口的时候，我就见到一个黑影在我身后出现了，挥拳就砸了过来。” “然后呢？” “然后他就开始追我，手里拿着菜刀，我吓坏了，哪敢回头啊，一口气跑出去十里地，他才没有再追我。” 赵飞龙问：“知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追你？” 中年男子摇摇头。 周全手里捧着男子的材料在看，发现他居然是傻子家的邻居。 周全问：“是不是你有什么把柄，或者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被人家知道了？” 中年男子急忙摆手：“不可能，我虽然平时喜好赌博，但我从来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俺还知道自己算是个爷们。” 周全背着手，一本正经的说：“一般说来，被人追杀，要么是欠人家钱，要么是勾引人家老婆，要么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儿，人家要杀人灭口，你自己说你是属于哪一种？” “我赌博，可从来不欠钱，我又不是大赌，勾引人家老婆就更不可能了，我家老婆那可是母老虎，要是谁跟我有点事儿，我老婆都能拿菜刀追她。” 周全笑了：“是不是你老婆看到你的不轨之事，才拿刀出来追你的？” “不会，她要是拿刀追我，用不着蒙面。” 周全突然间眼神凌厉的盯着中年男子，看得他浑身直打哆嗦。 “照你这么说，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儿了。” 第一百六十章 另有隐情 中年男子被周全说的，整个人都不知所以了，眼神开始闪烁。 周全一见就知道，这个人心里一定有事。 他低声说道：“看来我说对了，说说看，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儿没有说出来，或者说你不敢说？” 中年男子支支吾吾的。 周全说：“如果是别人干了坏事，你不说你就是包庇，假如对方被抓了，你也得承担连带责任，这个你可得想好了。” 中年男子被周全这么一说，脑门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赵飞龙冷喝道：“他说的没错，包庇罪的话，有的时候会比真正的罪犯治罪还要重。” 中年男子的呼吸开始急促，他不说话，嘴角还在不停的抽搐。 周全说：“算了吧，既然你不说，我们就出去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直接喊，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我们待会要是抓住那个人的话，你再说什么都没有任何价值了。” 说完话，赵飞龙跟聂晓婉等人先出了审讯室，而周全故意放慢了脚步。 正当他快到门前的时候，中年男子直接喊了出来：“我说，是傻子。” 这个词儿周全还是非常的高兴，他立刻转过身来，堆起了一脸微笑。 “说吧，你都知道傻子什么问题，他不过是个傻子，追杀你干什么？” 周全其实已经猜测到事情的缘由，对于傻子是他之前就认定的追杀者。 之所以对中年男子这样说，他就是想让中年男子没有遗留的将事情全都说出来。 中年男子哆哆嗦嗦的说道：“其实，下雨那天，我晚上看见了非常惊险的一幕。” 按照他所说，就在第二个被害者死亡之前，傻子跟他所谓的父亲在路上已经将那个女子给搀扶起来了，后来因为他们不停的争吵，不知道傻子在女子的身上做了什么，那女子居然起不来了。 “我当时想，等着傻子回去之后，我看看能不能把人救起来。” 中年男子等到傻子回去之后，自己跑出房间，将那女子搀扶起来，并想要送到郎中那里看病。 可就在这个时候，傻子居然从房子里冲了出来，用刀威胁中年男子。 告诉他，如果把他见到的事情说出去，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开始的时候，中年男子认为傻子是在吓唬他，可后来，中年男子发现了一个让人更加恐惧的场面。 “就在傻子家的房间里边，有个他们从来都不睡觉的大炕，在火炕的下边，还有三四具尸体。” 周全愣住了：“你确定？” “确定，那天我是偷摸的跑进他家的，本打算报复一下傻子，让他也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可我一斧子砍在他家的炕上之后，里边就露出了恐怖的一幕。” “那他后来是怎么盯上你了？” 中年男子说：“我发现火炕下边有尸体之后，就打算跑出来，没想到刚到门前，就被傻子堵了个正着，我们两个打斗了一番，他被我推倒了，我跑了。” “他之后再没去你家？” “没有，我当天回去就把老婆孩子给送到乡下了，自己一个人，天天在家中等着，火铳跟斧子天天带在身上，他要是赶来我就跟他拼命。” 这一番说辞，周全也感觉非常的疑惑。 赵飞龙眉头紧锁，他在捉摸着，要不要把傻子立刻给拿下，或者还是再等等再说。 周全也在观察这个中年男子，发现他并没有说谎。 他又问了句：“你知道这傻子是谁么？” 中年男子说：“熟倒不是非常熟悉，不过我感觉他像一个人。” 他贴近周全的耳边嘀咕了一句，周全顿时就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眼聂晓婉，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赵飞龙将周全叫到了办公室，唐杰等人也在场。 赵飞龙说：“这个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周全不言语。 聂晓婉说：“那天我们进入傻子家的时候，似乎没有闻到什么尸体的味道。” “如果说三四具尸体被藏在火炕下边，那可就有点惊人了，不过天气还不是那么冷，怎么着也得有点味道。”唐杰说。 赵飞龙看向周全。 “你怎么看？” “我再想，傻子他们现在这个时间，一定是将尸体转移了，中年男子应该没有说谎。” “那我们现在抓人，不然的话这个人就太过危险了。” 周全摇头道：“现在抓不了他，现在抓了他只能认定他是追杀者，其他的一概都无法给他定罪。” 赵飞龙点点头，赞同了周全的说法。 他又说道：“刚才中年男子跟你说道是什么？” 周全说：“他跟我说了傻子像一个人，这件事儿我想还是得去证实一下。” “谁？” “王记烩饼老板的小儿子。” 王记烩饼可是聂晓婉的最爱，尤其是他家的面上，那两勺香味扑鼻的肉末酱，着实的让她不能忘怀。 赵飞龙说：“好吧，你们就从王记烩饼开始调查，傻子这个人一定要给我看紧了，坚决不能让他再杀人了。” 随后他又喊来唐杰：“你再把第二个死者的尸体好好的查查，看看到底她还受过什么伤？” 唐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而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直接去了王记烩饼，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点了两碗面，随后跟伙计打听起他们老板的事儿。 周全的人缘好，这里有不少的人都认得他，他问起这事儿来，也有人愿意跟他搭话。 不一会，周全就问出了王记烩饼的小儿子叫啥，干啥的，有什么癖好。 告诉周全这事儿的人，叫大喇叭，整天山南海北的扯，他的话听一半扔一半，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不过有的时候他也能弄出一些可靠的消息拿来跟大伙分享。 周全问：“既然你跟王茂那么熟悉，你就跟我说说，他到底有什么喜好？” 大喇叭瘪了瘪嘴道：“智囊你打听事儿，就光凭嘴说？” 周全明白他什么意思，这是跟自己要工钱呢。 他一摆手把伙计喊来了：“来半斤肉酱，两盘花心大萝卜。”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世间少有的怪胎 花心大萝卜沾肉酱，那可是王记烩饼的招牌菜，大多数人都好这口，甚至可以说来此吃饭，这道菜是必点的。 大喇叭见周全如此敞亮仗义，他便开始侃侃而谈。 “要说他家的小儿子，我可以说是从小看他长大的。” 按他所说，这小儿子王茂从小就喜欢搞一些奇怪的东西。 有可能是因为父母太忙，没人管教的原因，他总喜欢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抓只蜻蜓，用毒药把蜻蜓给毒死，弄只猫，就把猫用各种酷刑给他弄死。 等他长大之后，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他却告诉王老板，自己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独处。 “那他至今没有结婚？” “没有，给他介绍对象的媒婆都换了不下五波了，哪个他都不喜欢，哪个都不肯。” “后来如何？” “因为王老板的逼婚，搞得他相当的反感，就自己搬出去住了。” 说到这里，大喇叭说完了。 周全一脸懵逼，见到他拿起一块大萝卜就要蘸酱，一把将酱碗拖到了一遍。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点有用的没说出来。” “你不是要了解王茂的么？” “我想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癖好？或者说他做过什么其他的事儿？” 大喇叭两只眼睛都要掉进肉酱盘子里了，嘴角的哈喇子直流。 他琢磨了半天，这才又压低了声音说：“不过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周全看了看他，这才把肉酱碗推了回去。 大喇叭说：“这件事儿还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儿，有人说在宝山寺附近见过他。” 那天，宝山寺庙会刚刚结束，王茂在人群中六神无主的闲逛着。 突然间，他钻进了一个胡同里，双手死死的掐住了一个女人的脖子。 他说：“叫我爸爸。” 女子不敢反抗，只得按照王茂的要求，吃力的叫出了爸爸两个字。 王茂听对方叫了爸爸，自己还是觉得不过瘾。 “脱衣服，我要看看你是不是我的女儿？” 那个女人比王茂的年龄还大，随随便便的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那岂不是太疯狂了。 女子张嘴喊了出来，王茂直接将一块石头塞进了女人的嘴里，不让他说话。 他伸手就把女人的上衣脱掉，在她的后背看了两眼，随后好像是发疯了一般。 “你特么骗我，不是我的女儿，为什么叫我爸爸？” 女人彻底懵住了，跟前没有任何人，只能任由王茂肆意妄为。 王茂的双手一直没有从女子的脖子上松开，直到女子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这才倒在了地上，光溜溜的，非常可怜。 深夜，王茂将女子拖进了自己家中，在女人的身体上一通搜索，居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随后，就用铁铲子烧红了，在女子的背上烫了个十字纹路。 王茂咧开嘴笑了：“这才像我的女儿呢，女儿啊，你可要知道，爸爸的孩子，可都是不喘气的。” 随后，房间里传来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周全问了句：“你这消息从哪来的？” “嗨，是头道桥马老太太说的，她还说那天她看见王茂背着个女的进家门了。” “头道桥的马老太太？” “对呀，庙会的时候，她经常在宝山寺那里卖纸卖画，她说她那天想找地方解手，一不小心就见到了刚才那一幕。” 周全问道：“他能确定那就是王茂么？” 大喇叭想了半天，挠了挠自己的脑门。 “应该不会错，当年马老太太在这里当过端茶送水的大妈。” 周全点了点头，将那盘子肉酱又向大喇叭推了下，让他自己吃个够。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大吼道：“你们王记烩饼是怎么事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人，那个人头顶着一只灰布帽子，手里头拿着一块煮熟的肉皮。 伙计急忙跑了过去问道：“这位客官，您这是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你们王记烩饼可是咱们这里的老字号，怎么会在肉皮上留下这么多的毛发？” 伙计将那块皮拿到手看了眼，突然间愣住了。 他急忙将那人跟前的肉酱碗给端走了。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处理，您稍等。” 肉酱碗被端到了后厨，伙计低声道：“这肉皮是怎么弄得，这得亏是肉酱，要是正经的肉，上边那么多的毛发，谁看了不得急眼？” 厨子也非常的无奈，毕竟是自己的活，他将酱碗接了回去，将刚才的肉皮一样样的取出来，用水冲洗了打算重新处理。 可就当他将肉皮冲洗干净之后，放在眼前认真的看了眼，但是看过了之后，突然间就慌张的喊了一声，紧接着就冲出了厨房。 伙计也懵了，他问：“怎么了？” “有死人。” 这三个字好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现场的所有人全都傻了，纷纷撂下筷子，转身就出了店门口。 只有周全跟大喇叭还坐在原来的桌子前，大喇叭吃的津津有味，周全却凑了过去。 “我们是警署的，你们这里有死人？” 厨子已经是吓破了胆子，躲在墙角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用自己的手指着厨房的锅灶里。。 “那里，那里的骨头跟肉，都是人的。” 聂晓婉先行进了后厨，用筷子架起了一根骨头，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猪蹄汤，汤水的最下边，就是一只已经煮熟的人脚趾。 周全见过之后立刻跟伙计说：“快疏散人员，这里需要现场保护，把你们的掌柜的叫来。” 伙计也是一头大汗，急忙到后院喊人，将在座的所有单全免了，把客官全都请出了饭馆。 周全将整个锅里的汤水全都倒了出来，把里边的骨头跟残渣全都分离开来。 此时，唐杰得到消息之后，飞速赶了过来。 毕竟第二警署距离王家烩饼的距离，不过是十分钟的路。 “尸体在哪？” 周全顺手一指：“锅里，可能他们备料里还有。” 大喇叭一听这个，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肉酱，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等他见到那块肉之后，哇的一口，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他吃到了半截人耳朵。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旁门左道 大喇叭一口咬了的半个耳朵，当下就懵了，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王记烩饼店被警署的人完全控制了，警员们在店中搜索有价值的线索，而周全带上了聂晓婉，直奔傻子的家中。 此时，傻子家中空无一人，众人在他家的火炕里发现了遗留的女人头发，还有一些女人衣服上掉落下来的残渣。 聂晓婉恶狠狠的说道：“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必须要抓到他。” 周全凝视着现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王茂的杀人动机是什么，难道他真如同大喇叭所说的，是个心里有病的人？ 那他又要为何帮着仙姑去祸害怀孕的女人？ 还有，他把这些女人的尸体放进自家的饭馆里，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是周全他们目前为止没有查到的？ 思索着，周全的目光盯住了火炕下边的一对玩偶。 他将玩偶拿起来，发现是套上了红色马甲的小木人。 聂晓婉问：“这是什么东西？” 周全没有说话，他将玩偶拿起来，翻过来一看，发现小木人的背后居然贴着一张符纸。 这张符纸他似曾相识，似乎是当初仙姑塞给自己的那一个。 “哼，仙姑的东西，不过这两个小孩到底是代表着什么，我还没有想明白。” “会不会是王茂特地让仙姑帮忙做的？” “还不清楚，不过这两个东西应该属于邪门歪道的玩意，待会我去趟青龙观，丁真人应该会知道这东西的具体作用。” 周全说完话之后，他将两个小人封好，又在现场搜索起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将七七八八的线索全都整理好了，一遭带回了警署进行分析。 而周全自己去了青龙观，丁真人还在收拾院子里的东西。 见到周全之后，丁真人满脸的微笑。 “好久不见，智囊今天有何贵干？” “我有点事情想跟您请教。” 丁真人打量了一番周全，将他请进了屋子。 “是不是最近那个小产案子，搞得你焦头烂额？” 周全点头。 “我听说了，有个什么仙姑在背后捣鬼，不过我想提醒你，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幕后主使，她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周全一听丁真人的话，感觉他好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他问：“难道丁真人对这两桩案子有特殊的见地？” “什么见地还谈不上，先说说你的事儿吧。” 周全将那两个小木人拿了出来。 丁真人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好恶毒的人啊。” 周全满脸疑惑。 丁真人解释道：“这两张符咒是请婴灵跟镇尸符。” 周全问道：“它们的作用是什么？” “请婴灵是将死去的孩子，包括尚未成人形的胎儿，请到这个小木人上，别看他们人小，传说他们的怨气最大，很难缠；而这个镇尸符就是针对死人的，不让死者翻身，如果严重的可以让死去的人永世不得超生。” 周全也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是因为这等缥缈虚无的邪法感到惊讶，而是那个傻子用这等方法，他的心里得有多么的变态。 他与丁真人说道：“用这两样东西的人，是不是心里都不正常？” 丁真人摇头道：“能用这两张符咒的人，不但不是心里不正常，而且是他拥有强大的报复心理，具体是报复谁，我就不知道了。” 周全心中为之一振，看来大喇叭跟他说的什么王茂之前那些变态的事儿，估计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就算是编出来的，那王茂的动机应该就是丁真人所说的，报复。 他跟那些死者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恨，至于他能用这等手段。 人死了，还给他们扔到餐馆里，分尸之后，做到菜里。 这些事儿想想就恶心，可王茂的确是做了。 周全良久没有说话，盯着两个木人发呆。 丁真人似乎看出他的心思，随即笑道：“我给你讲个我年轻时候遇到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跟你们这件案子有关联。” 周全仰头听着。 丁真人说：“我刚刚离开老家那年，在龙虎山学艺，师从张真人。” 那年，丁真人正在道观里练习如何画符，突然来了个面色红润，气色极好的女人。 不过看她的手腕跟脖子，再加上她的气质，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应该在四五十岁之间。 她进了道观就要找张真人，丁真人说他师傅出去了，需要两天才能回来。 于是，女子将一个包袱交给了丁真人，并跟他说，要一张镇尸符，跟请婴灵的符。 丁真人不知道女子的来历，加上自己刚刚学会画符，也就没有答应女子。 女子急了，直接扔下了五十两银票，然后还说自己跟张真人的关系如何如何。 丁真人当时年轻，被女人的几句话就给说服了。 在他看来，既然是师傅的朋友，那自己就帮帮她。 虽然他对这两个符咒的画法并不清楚，但在符咒书上，还是找到了对应的画法。 丁真人按照画符的正确步骤，请香，默念，跪拜，提笔，画符。 一气呵成之后，他将符咒交给了女子，女子万分感谢，将银票留下就走了。 等着张真人回来之后，丁真人将整件事情跟他说了。 张真人当时就大发雷霆，还用扁担狠狠的抽了丁真人一顿。 丁真人也不知所以，他便问张真人什么情况。 张真人告诉他，那个女人是做坏事的，她是专门搞旁门左道的。 丁真人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个旁门左道，张真人告诉他，那个女的为什么四五十岁，还长着二十几岁的脸，就是因为她经常吃不满月的胎儿造成的。 听到这里，丁真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为他想起那个女人手里拎着的包袱，里边好像是有一团湿乎乎的东西，滴在地上的，好像是血。 他急忙问师傅到底应该怎么办，张真人立刻带他去了警署报案。 可因为当时清末的警署确实没有什么执法力度，那样的人也就逍遥法外了。 而因为此事，丁真人郁闷至极，火气攻心，病了一个多月。 第一百六十三章 疯人行为 周全问道：“那个女人后来有没有再去找过你？” 丁真人摇头道：“没有，可听师傅说，那种人是犯了极罪，早晚不得好死。” 周全笑了笑：“如果那个女人活着的话，现在也得快过百岁了吧？” “对，可是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吃孩子的尸体，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紫河车的作用大，他们却为什么执意要这么做呢？” 周全问：“那这个方法出自于何处？” 丁真人琢磨了半天，转身跑去角落的书架上，从上边取下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后拿了过来。 “你看这，这都是一些民间流传，并没有任何实践跟科学依据的事儿，还真特么有人相信。” “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银子，那个人看样子很有钱。” 丁真人点点头说：“当然是有钱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没有钱的话，饭都吃不上，还去哪搞这些死孩子？” 周全点了点头，谢过了丁真人，带着两个木人就回了警署。 到了警署之后，他发现大家伙一个个都非常的低沉，谁也不说话，只有唐杰还在忙活着手里的笔记。 赵飞龙问：“你去青龙观问出什么了？” 周全道：“得到了两个结论，王茂并不是傻子，也不是心里有什么障碍的人，就是复仇心切的人，非常能算计的人；还有就是，整件案子，我感觉应该就是富人之间的游戏。” “什么？” “我调查过几个死者，包括雷月萍，从她们身上的穿着来看，都不该是穷人家的孩子，如果没猜错的话，唐杰调查那些尸体的情况，应该也会有这等结果。” 说到这里，唐杰将报告全都整理好了。 她说：“我们在王记烩饼的后厨，还有他们储藏室，以及后院，一共找到了来自于五个不同人的组织，而且这些组织并不完全，根本就没法拼成一个完整的人。” 周全问道：“能不能看出他们的身体条件？” “如果光从肉脂的程度上看，他们不该是吃不上饭的家庭，起码脂肪还是比较充实的。” 唐杰的这句话也就证明了周全的设想。 赵飞龙疑惑了，他说：“奇怪的是现在的五具尸体，加一起能拼出一个半人就不错了，那剩下的那些尸体部分呢？” 周全毫不忌讳的说：“有人在吃面，吃肉酱的时候都吃到了人体组织，假如王茂很早就把这些尸体分解了，然后送到他们家的面馆里，按照他们家的售货量，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把这些人吃光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聂晓婉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假如真的是五个人的话，有一天她给周全买过面，弄不好里边的肉就是人肉。 周全又说道：“不够我还是感觉，王茂不可能把所有尸体全都送到他家的面馆，应该还会有遗留，或者是抛尸到别的地方。” 赵飞龙眉头紧锁。 他说：“张猛他们已经带人去追捕王茂了，王家烩饼的老板也被我们控制了起来，估计总署的人又要来找麻烦了。” 周全不言语。 此时，唐杰忽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她挠了挠头道：“这个地方好像不对劲，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周全凑了过去问道：“什么东西？” “耳环，还有上边的一些碎肉。” 周全认真看了眼，耳环是将耳坠上的肉一遭扯下来的，可为什么只有一只。 他看了眼唐杰，唐杰眼睛突然间就亮了。 “我想起来了。” 她拿着那只耳环，转身就往停尸间跑。 周全赵飞龙的等人跟在后边。 进了停尸间，唐杰将第二具女尸的白布掀开，在她的右耳处发现一个发黑的创口。 周全说：“这个地方，开始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 唐杰说：“开始我以为他是自己爬，碰到了什么地方，挂掉了耳环，没想到居然在王茂家的火炕下边找到了。” 周全也似恍然大悟，他将耳环拿在手中，与第二个女死者作比较，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场景。 “她应该也进过王茂家的火炕，不过她自己跑出来了。” “什么？” 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理解周全的意思。 周全说：“我们假设，这女的是被王茂带回家，准备加害然后塞进火炕里的，可半路她又因为某种原因，被人从火炕里弄了出来，或者说她自己跑了出来，然后就有了咱们见到的那一幕，这就证明，被追杀的那个邻居没有说谎。”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女的，是王茂故意不救害死的？” 周全点了点头。 随后，他突然又看了眼第二具女尸，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搜罗了一遍。 他在女尸的肚脐里，找到了一些黄色的粉末。 唐杰也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赵飞龙问。 “我想应该是火炕下边的黄泥灰，你看上边还有些黑色的灰尘。” 赵飞龙双手抱在胸前道：“这么说，这个女的应该是跟王茂认识，而且关系非常的好，以至于上炕。” 周全点头。 他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茂这个人仇恨归仇恨，让他最上瘾的，应该是虐玩女人。而且他的这个行为，跟他的仇恨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你不是说他心里没问题么？” “是没问题，但这件事儿属于心里积存的阴影，虐玩女人，相当于他间接报仇，或者说是他在不断的演习，等待机会对他真正的目标下手。” 周全的这套解释，让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的惊讶，可现在最关键的是没有抓到王茂，一切都还无法证实。 此时，聂晓婉吐够了，从外边走进停尸间，见到那些尸体，不由得又开始反胃。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忘问了一句：“王茂杀人的罪名有了，可他跟仙姑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跟他杀人有关系么？” 这个疑问，还真把周全问住了，赵飞龙也觉得聂晓婉的质疑是对的。 周全叹了口气道：“或许，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或许他们之间的联系非常密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危险的人你在哪 警署的人都在为寻找王茂而做着努力，他们想从手里任何一点点的线索，找到王茂可能藏身的地方。 张猛的人已经带回来消息，说是王记烩饼以及王茂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他的影子。 而此时，王茂的老爸，也就是王记烩饼的老板王仲田被带进了警署的办公室内。 赵飞龙没有让别人接待，毕竟这等人物，还是有总署的人在后边罩着，如果稍有意外，赵飞龙就有可能惹来不小的麻烦。 “王老板，我们请你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于你儿子王茂的事儿，我想你已经听说了。” 王仲田脸上一阵笑，很轻松的问了句：“我想知道，你们警署有什么证据就证明我儿子是杀人凶手？” 赵飞龙将他们在王茂住过的地方，搜出来的东西全都亮了出来。 王仲田不以为然。 “就凭这些？” “当然，我们还有人证。” 王仲田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他低声道：“我的店里被人家扔进了人肉，你们不好好的查查，反倒是查起我的儿子来了，你还非得让我找你们总署长来跟你说话么？” 王老板这样的状态，赵飞龙早就想到了，安东地界的这些商贾，大多都会跟总署的人有相应的来往，而且很密切。 就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总署的警员就送来一封信。 赵飞龙连信都没看，直接将王仲田放了。 周全进了办公室，问了句：“就这么放了？” “不放又能怎样？” “这封信？” 赵飞龙这时候才将信封打开，简单的看了眼，随即笑了。 “你看看吧，希望你能多了解下社会上的关系，或许对你了解你父亲的处境有所帮助。” 周全打开信看了眼，信中主要内容就是先放了王仲田，而在最后还是提到了要尽量保证案件的进展速度。 赵飞龙大手狠狠的拍了下桌面。 “又要照顾商贾跟政界的关系，还要尽快破案，他们认为咱们都是神。” 周全说道：“王仲田那边我想还是要盯一下，虽然不能说他跟王茂的杀人案有直接的关系，但我感觉他会对我们的调查提供很大的帮助。” “哦？刚才他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周全却显得非常的自信道：“虎毒不食子，就算他再不待见自己的孩子，也得顾着自己的面子，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可能不管，他的面馆也不可能就这么停下去。” 赵飞龙突然间提出一个质疑：“你说王记烩饼的尸体是王茂所做的么？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他，或者说还有别的原因？” 周全摇摇头，沉默了片刻道：“现在看来，只有王茂的嫌疑最大。” 他深深的明白，这件案子太过复杂，这中间居然还出现了王茂杀人的事儿，或者说这事儿不是他做的，是那个中年男人做的？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如何才能从这中间找到直接的证据，如何才能将他们的尾巴牢牢地拴在自己的手里。 就在此时，聂晓婉气冲冲的从外边跑了回来，见到周全之后，劈头盖脸的说道：“这下好了，还想钓大鱼，现在仙姑也跑了。” “什么？”周全感觉不太可能，寺院的闭关室有人把守，怎么可能让她跑了。 聂晓婉说：“她借口解手，顺着尿道就没影了。” 赵飞龙立刻说道：“调集人手，整个安东地界给我找，王茂，马刚，仙姑，一个都不能跑，全都给我抓回来。” 周全还是不言语，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张人物图谱。 图谱上边的人名又变多了，从开始的四个受害者，到现在的七个死者，一个雷月萍。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雷月萍跟那个有金钗的女子都是富家子女。 而就在此时，丛老板也送来消息，上回接走的那个女孩也已经确定身份了，是安东煤老板的姑娘，家里极其殷实，整个安东地界的煤都是他家垄断的。 周全现在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这里所有的受害者多是家中有生意，或者说是比较有钱的主。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或许从这方面入手，可以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聂晓婉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周全。 “你想什么呢？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想法子？” 周全低声道：“抓人就好了，她现在离开，就证明他们现在急于再做一起案子，或许这回可以抓他们一个正着。” 周全的话让聂晓婉也无可奈何。 紧接着，周全放下手里的人物图谱，转身跑出了警署。 “你去哪？” “想知道王茂到底为什么杀人就跟我来。” 聂晓婉紧跟着出去了。 城隍庙集市中，周全慢慢的在人群中闲逛。 聂晓婉低声问道：“你确定他会来这里？” “不确定。” “那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周全说：“我是在想，一个喜欢虐玩女人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女人伤害了他呗。” “还有呢？” 聂晓婉想了半天只摇了摇头。 周全说：“还有可能是他在跟人家比赛，或者说是在争宠。” “啥？” “要说有病，应该是他们背后的那个人。” 聂晓婉疑惑不解。 她问：“他们背后的人？有什么病？” 周全笑了：“心理病，能吃小孩的人，不是心里有病那还能有什么别的毛病么？” “吃小孩？” 聂晓婉没跟周全去青龙观，周全就将丁真人跟他说过的事儿，跟聂晓婉重复了一遍。 聂晓婉听得都傻了。 周全说道：“好了，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的盯住那两个人，挑选下一个目标最好的地方就是庙会，今天是城隍庙庙会，又是市场大集，如果我是王茂，我就来这里找目标。” 周全买了两顶草帽，他跟聂晓婉两个人一人一个，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蹲了下去，在这个地方，可以清晰的看清楚整个大集上的人。 半个时辰，两个人没有发现任何人。 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人影。 聂晓婉急了，嘀咕道：“他们要是不来，咱们还不走了？” “别急啊，你看看城隍庙出口那里，是不是有人在那站着磕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调虎离山 周全说有个站着磕头的人，让聂晓婉彻底懵了。 “还有站着磕头的人？” 她顺着周全的手指看向城隍庙的门前，发现还真有个女子挺着个大肚子，在向城隍庙内的城隍磕头。 她的举动是这里的一个传统，百姓们大多信城隍，而且城隍庙的香火是相当的旺盛。 尤其是家中有事儿，或者是身怀六甲，求官求学等等，都会来这里进行叩拜，以求保佑求者诸事顺利，家人健康。 周全说道：“盯着这个人，整个大集我就发现了这么一个身怀六甲的。” “你的意思是王茂他们会对这个人下手？” “有可能。” 周全的话音刚落，那个女子就从城隍庙里出来，还有两个伺候的丫鬟跟着。 而在她们身后出现了两个黑影，黑影的速度极快，几步就跟上了那个女子。 周全低声道：“看到了么，上钩了。” 聂晓婉摩拳擦掌，在她心里，恨不得马上抓到王茂这个变态，居然分尸给大伙吃，真是疯透了。 他们跟了那两个黑影一段时间，发现他们渐渐的接近那个女子。 随后，又把两个女子喊道了一处僻静的胡同前，不知道在跟那个女子说什么。 女子从丫鬟手里拿出几块大洋交给了那个黑影。 周全刚要回头跟聂晓婉说话，发现这个丫头居然不见了。 等他在看去那女子的时候，发现聂晓婉已经将那两个黑影拦住了，速度奇快的将两个黑影全都制服了。 孕妇惊得倒退数步，一脸惊诧的看着聂晓婉。 “你，你要干什么？” 聂晓婉一本正经的说：“刚才他是不是让你去打胎了？” “啊？” “你不用害怕，我是警署的人，这小子犯下了滔天大罪，我正要带他回警署呢。” 女子惊得一脸惶恐，急忙凑了过来说道：“长官，他是我的哥哥，他可是老实人啊，就连城隍庙都不敢进的人，怎么可能犯下滔天大罪？” “你哥哥？你姓王？”聂晓婉问道。 而此时的周全见到地上趴着那人，一头冷汗。 他急忙跑了过来，将聂晓婉拉开，搀扶起地上趴着的那位。 “不好意思，我们大概是看错人了，你这没事儿吧？” 男子横了眼周全，又看了眼聂晓婉。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我还以为是劫道的呢。” 聂晓婉见到那人也是一脸不解，她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似乎被骗了。 周全说：“如果你们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话音落，周全跟聂晓婉渐渐的远离了刚才的那个孕妇。 聂晓婉问道：“咱们看错了？” “对。” “你？” “我想错了，他们找的还不是这么大肚子的，应该是刚刚怀孕的女人。”周全说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警署的人急三火四的跑了过来。 “聂探案，刚才有人来报，说是他家女儿失踪了。” 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周全的脑海里形成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城隍庙的想法会出现问题，但是整个安东现在最容易盯梢的地方，也就是这里。 他想不明白。 回到警署之后，问清报案人的情况，发觉他所说的事儿，似乎跟这件案子毫无关系，而且警署的人很快就帮他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可就在此时，盯守宝山寺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有女人在那里烧纸。 这是让周全非常震惊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他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们被算计了，该是中了王茂的调虎离山之计。 “晓婉，快带人去仙姑的三仙堂，千万不要露头，要小心行事。” “刚才你就说错了，这回你？” 周全淡淡的说了声：“这回不会错的，起码你能逮到一个。” 聂晓婉不说话了，带着十数名警员就出发了。 而周全这边直接进了法医室，见到唐杰还在忙碌着。 他问：“有什么发现？” “应该有了，你看看我列出来的表。” 周全打开列表，上边清晰的写着死者的身份信息。 他问：“你的这些信息是哪来的？” “都是从总署户籍那里边弄来的，对号入座，正确率应该在八成以上。”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这上边的女子，基本上都是今年失踪的，还有他们最重要的共同点，家境都比较富裕。” 周全点了点头，他感觉应该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些家庭，看看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想法子从他们的身上找到共同点。 他刚要出门，发现警署门前坐着一名醉汉。 “周四？” “哎，我可是等了你挺长时间了。” “干什么？”周全疑惑，毕竟之前他给过自己提供线索，这回他又仔细的问了句：“难道你又有发现了？” 周四扬了扬头，嘴角得意的翘了起来。 “跟我来。” 跟着周四，在财神庙街的一家典当行跟前停住了。 周四说：“看到这家典当行了么？” 周全点头。 “他家的问题很大，还有，在他家后边的胡同里，有一口老井，不过奇怪的是，这口井就在最近一段时间，被人用土填死了，然后盖上了井盖。”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把它挖开，或许就会明白了。” 周全疑惑：“那这跟当铺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凭直觉，我想你该去调查一下当铺老板，问问他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大生意，后边的那个井是不是他家所有的。” 周全懵住了，周四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他疑惑的看着周四，周四裂开嘴笑了：“整天吃你的喝你的，总得帮你办点事儿吧？” 周全冷哼道：“我想没那么简单吧？” 周四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不过是拍了拍周全的肩头。 “有些事儿，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我还没法跟你说，不过我帮你办事儿，纯属是因为占了你的便宜。” 周全点点头，他相信周四，因为每回周四的出现，都会给他带来惊喜。 可正当周全打算进入当铺的时候，他忽然间发现一辆黄包车停下了。 从黄包车里走下来两个人，径直进了典当行。 “雷家父女？”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古井藏尸 在这个时候，雷家父女的出现，让周全瞬间意识到，他们正在做的，恰恰是忘记了雷家这么重要的一环。 从最开始，雷家人就跟整件事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最关键的是，那天他们听见雷家跟刘家的对话，更是让他感觉到整件事情有着极深的秘密。 周四拉着周全，在典当行对面的黑影里呆着。 眼看着雷家父女被典当行的老板请进了屋子，随后，典当行的大门居然关上了。 周四撇了撇嘴问道：“想不想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 周全点了点头。 周四带着周全从典当行的后侧绕了过去，因为典当行就是个临街的店面，没有什么正经的大院，唯独是后窗距离地面足有两米多高。 “趴窗根底下，好好听。” 周全仰头看了眼窗根下边的距离，自己根本就够不到。 他看了眼周四，周四直接俯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上来，我托你上去。” 周全哦了一声，坐在了周四的肩头，将自己的耳朵靠近了那扇窗户。 窗户里出现了斟茶倒水的声音，随后却变的出奇的安静。 没一会，周全清晰的听到了雷老板的声音。 “上回跟你说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随即，又是一个好似女人的声音说话了。 “你该办的事儿还没有办好，我这可是有阵子没有收到东西了。” “这个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儿一定会做，可你答应我的事儿什么时候办？” 屋里边传出一阵阵奇怪的笑声，很女人，但声音上听去，又好像是男人。 周全心中疑惑。 那个女声又说：“只要今天能让我见到货，月底之前，我就让你见到大姐。” 雷老板冷得说了声：“我的人现在都在玩命，他们的命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到月底，我的命跟我女儿的命，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月底，你这人不地道啊。” “我不地道？不是你们无能，怎么会被警署的人盯的这么死？” 雷老板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我告诉你，也劝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姐，我们雷家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只要我们答应的事儿就一定会做到，但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沓，还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们的承诺？” “承诺？你们的承诺不也是每半个月一次交货么，今天可是最后一天，如果晚上见不到货，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两个人已经剑拔弩张，相互之间都不说话了。 雷月萍此时说道：“哎呀，张叔，我爸的脾气暴，你别跟他一样，其实这件事儿也好办，我们既然说晚上能给你货，就一定能给，可你们说三天内，大姐出来见面，这事儿恐怕是你们做的不对了吧？”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孩子说话怎么诗情画意的，你以为你的承诺我就相信了么？” 说完话，他猛地打开了窗户。 这一举动下了周全一跳，他立刻就想跳下去逃走。 可周四冲着周全比划了一下，两人紧紧的贴着墙边，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体向下沉去。 “你们看看外边的集市上，能看的出来的就有十几个警署的人，你说你们怎么给我交货？” 雷老板将自己头上的帽子狠狠地一摔，撇了撇嘴。 “那你晚上就准备好给我们一个完美的交代吧。” 说完话，雷老板跟雷月萍两个人离开了。 那个女人声又说话了。 “快去准备晚上的事儿，绝对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跟咱们交易，必须换地方。” 又有一个声音说道：“老板，你看要不要？” “还没到时候，回头看看大姐的意思再说。” 屋里安静了，周全感觉这条供销链条，还真是诡异。 如果他们所说的货物就是婴孩，或者是紫河车的话，那这件事儿就是雷家在后边一手策划的。 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见到那个叫大姐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 正想着，周四一把将他从自己的肩头拉了下来。 “还听，再听人家就走了。” 周全这时候才想起来，雷老板已经走了，应该立刻派人盯上他们。 他随即跑出了胡同，跟一名警员简单的说了两句，那名警员带着几个人，就跟上了雷老板的黄包车。 此时，周四冲着周全摆了摆手道：“我再带你去他们家的古井看看，等你看完了，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在当铺的后身，有个稍显宽敞的地方，之前这里是附近居民吃水的取水点，后来不知道被谁堵了井水，整个地方也被当地人给封死了。 这块地方，也就成了当铺他们的私人地块。 周四跟周全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那里，四周都是院墙，这个地方也只有一个进出口，其实这也就是个死胡同。 当他们站到井口的时候，周四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一把铁锹。 将井口的石头搬走，井盖也被周四踢翻在地，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臭味扩散开来。 周全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味道有点奇怪，可当他想明白之后，心头一阵惊慌。 “尸臭？” 周四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的鼻子早就用两块生姜堵上了，随后一脸得意的说：“我闻不到。” 周全眉头紧锁。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周四便将井下填埋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先露出表面的，居然是一具女尸的小腿。 这个景象让周全心里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 周四接着挖，半个时辰的时间，周四居然从那口井下边挖出了至少五六具尸体的零件，这太过瘆人了。 周全立刻冲着路口的两名警员摆手，他们急速冲了进来。 见到现场的情况，他们也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全说：“快回去喊人，通知赵探长，封锁这片区域。” 随着周四继续的下挖，下边居然渗出了水，直到水没过了周四的腰间之后，他从井底居然拉出了两具小孩的骸骨。 “这？” “这特么就是个乱葬坟呐，真没想到居然能挖出这么多货来。” 周全问道：“还能下挖么？” 周四道：“估计再往下就没有什么东西了，能挖出来的也就这些了。” 就在此时，从几名警员外边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 “谁让你们私自在这里乱挖的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井葬的习俗 这个声音周全很熟悉，刚刚才听见他跟雷老板的对话。 他转头看向来人的时候，不禁的让他心中一惊。 来人的头发很长，几乎是挡住了他的半边脸，而他的头上还带着一顶礼帽，礼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的半边嘴。 这个人靠近周全的时候，可以清楚的嗅到他身上有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又好像是一种臭味。 这个人好奇怪。 周四靠近周全耳边嘀咕了一句：“他是典当行的老板，叫张涛。” 张涛的声音极像女人，又带着男人那种沙哑。 周全观察此人过后，对他说了句：“警署办案，这里发现了很多的尸骨，我们必须检查。” “尸骨？”那人冷笑了声：“这是我们家的习俗，死去的人都要埋在井里，而且家里的佣人也得在这里埋葬的。” 好一个大包大揽，这些尸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绝对是跟王茂杀掉的那些人有关系，他居然给揽下来了。 周全面无表情，严肃的问道：“你家的人？” “对，都是我们张氏家族的人，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滴血，或者是滴骨认亲。” 这是周全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个人似乎对验尸的方法极其熟悉。 周全说：“即便这里的尸骨都是你们家的，我们警署也得出面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情，这是百姓居住的城镇，不允许任何人在活人生活的地方随意乱葬。” 张涛冷哼道：“我家的地头，我们自己说了算，就算是我在我自己家的院子里立个坟头，那又有何妨？” 周全感觉自己碰到了硬茬子，法度上确实没有埋葬死者不可以在自己的地头这么一说。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对方掐住了脉搏，不过眼下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证明这些尸骨不是张涛家的亲属，再或者就是证明这些尸骨，跟他们停尸间的那些尸骨有联系。 周全笑道：“你们有什么习俗我还不是非常了解的，但是至于这些尸骨是不是你家人，我想我们警署总得给周围的百姓一个交代，我们必须验尸。” 张涛也不顾警员的阻拦，自己动手开是捡拾尸骨，并打算将其再次投放到井中。 此时，周四将手里的铁锹直接横在了井口上，双眼怒视张涛。 张涛见到周四的正脸之后，他也是本能的向身后退了一步，转过头又发出了一阵贼笑。 “原来是你啊，我说警署的人怎么谁能找到我家的坟地，你怎么也跟警署的人混上了？” 周全一听这话，感觉周四这个人更加神秘了。 周四冷道：“既然都是老相识了，这些尸骨是不是你家的，我想我也不用说了吧。” “不用说了？我们既然相识，这些尸骨的归属，就更得说说了，你不知道我们张家有这等习俗么？” 周全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周四说：“他认识我，我可不了解他，不过我们怎么认识的，待会还是到警署里说吧。” 张涛仰天大笑道：“我去了警署，想必你也得去吧，当年的事儿要是翻出来，咱们可都是一家人。” 周全被他们两个说的有点懵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周四的背景到底有多么的深厚，而他跟面前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关联？ 几个警员也杵在原地不知所以，更不知道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行。 周全说：“现场谁也不能动，等我们法医来了再说。” 张涛厉喝道：“我看谁敢动我们家人的尸骨，还反了你们了，难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么？” 他的话音刚落，从胡同口进来几十个打手样子的人。 周全明白了，刚才他在跟周四对话的时候，他的家里人已经出去喊人了，这些人大概都是张涛的手下，要不就是他的朋友。 现场陷入了不可控制的局面，周全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解决。 而周四嘴角微微的敲了起来，直接走到张涛跟前，放下手中的铁锹，直接从后腰拔出两把短刀。 张涛冷道：“怎么？江湖盛传的夺命刀狂又要出山了？” “没办法，这都是你逼得，今天谁要是敢阻拦警署办案，就得先过我这关。” 张涛啧啧道：“看来你是真不顾以往的情面了，也罢，这件事儿咱们就撕破脸皮来办。” 他随即冲着身后人摆了摆手。 从胡同口挤进来的数十人好像蜂群一般，呼啦就冲了进来。 这个时候，在胡同口又出现了上百人的队伍。 为首的光头喊了声：“你们这是没把我光头当回事儿啊，在安东地界随便就动手了？” 说完话，百十号人将胡同口围的水泄不通。 张涛猛地回头看了眼，看样子非常的气氛。 他喝了一声：“二条的狗腿子现在也成气候了？” 光头喝道：“张老板，你跟别人的私人恩怨我管不了，但是我的智囊大哥在里边了，这事儿我不管也得管，你如果硬要动手的话，咱们两个今天就得有一个撂在这。” 现场几近失控，张涛的人却也着实的陷入了被动。 里边是不知底的夺命刀狂周四，既然张涛能喊出他的外号，就证明这个人绝不是一般的能打。 外边又是光头的百十来号人，明摆着就是两三个人对付张涛一个人。 张涛心中明白，他这是占不到一点便宜，如果硬拼的话，很有可能就得把他这几十人拼光了。 他点了点头，一副非常不情愿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们警署还跟他们有来往，厉害，我张涛今天算是见识了。” 他伸出大拇指，冲着周全比划了一下。 此时，从院墙的墙头飞进胡同一个黑影，人影落地，冲着张涛的人就呵斥了一声。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活腻歪了，要不要把你们全都带回警署，老娘挨个的练手？” 也就在这时候，整条大街上站满了警署的人。 赵飞龙亲自带人过来，上百名持枪的警员将张涛的当铺围的水榭不通。 他走进人群，好容易挤到了古井跟前，看了眼周全，又看了眼张涛。 赵飞龙说：“唐杰，过来验尸，有什么事儿我扛着，这个人给我带回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化血病 赵飞龙的出现，加上那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员，这些个路途混混就没什么张扬的了。 张涛被带走的时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虽然他的典当行在当地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但是大家伙都知道，既然有这等实力在安东地界生存，就一定有他的能力。 唐杰拎着工具箱前来验尸，将所有的尸骨整理好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她与赵飞龙等人说道：“这些尸骨，完全跟停尸间里的那些尸骨吻合，可以确定，这就是在王记烩饼里找到的那些尸骨的其他部分，而且还有新的尸骨，不过这两个小孩的尸骨暂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全问：“这些尸骨的埋下的时间可以确定么？” “可以，就是小孩的尸骨可能时间更久一些，应该不是同一时间段埋进去的。” 赵飞龙长叹一口气：“就这么个小产的案子，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多相关的人，我看在他们的眼里，大概已经没有王法了。” 现场处理好了之后，井口被封了，警署的人在通往井口的道路上设下路障，不许任何人进入。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周全奇怪的发现周四不见了。 回到警署，张涛坐在审讯室里却显得非常的自然。 周全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大张旗鼓的要去抓仙姑跟王茂，居然先把这个从没有进入他们视线的人给弄回来了。 可当他们审讯的时候，不管他们软磨硬泡还是威逼利诱，张涛都好像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了。 他一口咬定，那古井里弄出来的尸骨，就是他们家的家人，一直保持着原有的说辞。 周全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如此的执着，不过从他对验尸方法的理解，这是个高智商，具有强大心里的罪犯。 他说：“按照你说的，你跟这些死者都是家属，那我就证实一下，看看你说的到底对不对。” 说完话，唐杰正常的从他的身上抽取了血液。 张涛冷笑道：“随便你们怎么验，如果我张涛说错了，我就任你们随便扣罪名。” 赵飞龙认真道：“我们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但如果你真的犯了罪，我们也不会随便就把你放了。” 拿着张涛的血，唐杰带着众人走进了停尸间。 她将从古井里找到的那些尸骨，挨个分好了，正准备滴血检验。 周全直接说了一句：“你先等等，在古井里找到的尸骨我想咱们就不用验证了，你试试跟别的死者比对一下。” 唐杰疑惑道：“你是说那些小产而死的女死者？” 周全点头。 唐杰说：“那绝对不可能，他就是再能生，或者说其中有他的父母，这些个年轻的女子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吧，光从岁数上就不对劲。” “你先试试。” 其实，张涛的话很容易就被看穿，古井里弄出的尸骨，年龄不一，但似乎没有老人，这就说明，假如张涛说道是真的，五具尸骨都是他的孩子，可他的岁数不过五十出头，他会有那么多孩子么？ 况且，这些死者都是女性。 唐杰按照周全的说法，在那几个小产的尸体上测试，结果着实的让她大吃一惊。 “这不可能，这些死者也跟他有关系？” 周全笑了：“小把戏，我敢说他的血跟谁的血都能融合到一起。” 说话间，周全将自己的手指用刀割破，滴出两滴血。 唐杰又将张涛的血液跟周全的融合，还真的聚合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全。 周全笑道：“总不能说我也是他的孩子吧。” 赵飞龙盯着碗里融合的血液也愣住了。 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唐杰摇头。 周全说：“这事儿我回头问问丛老板，或者是丁真人，他们或许能够解释清楚，我判断，这小子的血液有问题，不然的话你看他那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赵飞龙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叫来人，去老天祥请丛老板。 此时，聂晓婉坐在角落里发呆，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憋在肚子里说不出来。 周全问：“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本来可以抓到王茂的，没想到那个女的也跟丢了。” “什么？” 赵飞龙说道：“不能再死人了，有没有派人搜？” 聂晓婉说：“已经派人封住路口了，他们正在挨家挨户的地毯式搜索，到现在也没有个消息。” 这个时候，丛老板被人请了过来。 他看了现场的情况，也是一脸的迷茫。 丛老板说：“这事儿，周全你得带我去你的图书馆一趟，我记得有本书叫民间怪病杂谈，里边应该有这种情况的介绍。” 周全这便带着丛老板迅速赶回图书馆。 因为图书馆距离第二警署不远，他们很快就回去了。 这本书周全有印象，一下子就找了出来。 丛老板翻了几页之后，打开了一页，上边写的病，名叫化血病。 “得此病者，面部溃烂，身有酸臭之气，其血有毒，可溶一切水。” 周全问道：“这就是说，他的血是万能的，可以跟任何的水相融合。” “对，这种病我也是只在书上见过。” 周全明白了，张涛之所以有底气，大概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这种病症。 但现在最为严重的问题他还没有想明白，就是张涛为什么要说尸体都是他的亲属，这不就说明这些人的死，跟他有关么？ 难道他是想掩护谁，或者说是想故意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从而放弃一些东西？ 周全沉默了良久，他将整个案子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下火。 突然间，一件事儿让他感觉跟此时的张涛有直接关系。 雷老板跟他谈的事儿，那个大姐是不是就是他要掩护的人，那王茂在这里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正想到这，丛老板告辞，随后周四从外边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 周全问道：“你是夺命狂刀？” 周四裂开大嘴笑了：“对呀，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 “这么说你了解张涛这个人？” “现在什么样我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他之前确确实实是跟我在一起闯荡江湖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关内高手 周全十分疑惑的看着周四，他感觉这家伙好像有很多事儿自己不知道。 这跟他是个猎人的身份完全不相符，而周全始终有种感觉，这个人是故意来到自己身边的。 他笑问：“我还真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一定会问我，所以我半路就想了几个故事，简单的跟你说说。” “先想的故事？你懵小孩呢？” 周四摆摆手说：“我们之间的事儿太多，也就能挑两个能说明问题的就得了。” 周四喝了口酒开始侃侃而谈。 周四年轻的时候，在关内是个顶尖高手，不能说让人闻风丧胆，但起码是可以独当一面。 当年，他跟张涛两个人同时为一位大老板当保镖，后来这个老板因为私人恩怨被人追杀，他们两个拼命保护。 周四当时是照顾大老板的家人，而张涛则是带着老板逃跑。 没想到，张涛跟大老板跑到一片树林的时候，被人家算计了。 那片林子有毒，大老板当场不治身亡。 而张涛本身有功底，加上人年轻，身体素质好，便从林子里逃了出来，躲开了那伙人的追踪。 后来，周四将老板家的家属安顿好，张涛找到了他。 当周四见到他之后，就发现他已经身中奇毒，还帮他找人看病解毒，没想到谁都拿这种毒没有办法。 他也只能退出保镖的行列，而周四却为了躲避那伙人的报复，又把老板的家人带到了安东境内，他自己做起了游走四方的猎人。 周全听完之后问道：“那你说他跟那些死者有什么关系？” “他杀的呗。” 周四这个简单直接的回答，让周全顿时一愣，他疑惑的看着周四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直觉，这些人应该是跟他有仇，或者说知道了他的什么事儿。” “不会吧，这些人可都是互不相干的，还有那些小产的女人。” 周四咧开嘴笑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之间互不相干，查完了么？” 周全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周四，他感觉周四的思维非常的敏捷跟仔细。 还没等他再问什么，周四已经抱着他的酒葫芦，倒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酣然睡去。 周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将他们现在所掌握的人物图谱全都写了出来，从开始的死者，到后来的张涛，还有那个只闻其名的大姐。 他想把这些人给串联起来，可似乎很多环节都没法进行联系，总是差着什么。 “作案动机。” 周全想明白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找到这伙人害人的最终目的。 但从雷老板那里来看，他是想要翻身。 而张涛是要维护大姐。 那仙姑为的是什么，纯粹的金钱利益？似乎又不太可能。 但这里最为诡异的就是王茂，他到底为的是什么，藏尸，杀人，送孩子尸首。 警署审讯室里，赵飞龙将他们检验的结果告诉了张涛。 张涛朗朗的笑道：“既然你们都查出来了，还不放我走？” “但我就奇怪了，一般说来滴血认亲，都是父子母子之间的关系，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 “有多少孩子也犯法？我想生多少就生多少，你们管不着吧？” 赵飞龙点了点头：“不过，我想你是不是该给我介绍一下，你身上的病？” “什么病？” “什么病你自己不清楚么，不然的话你的脸怎不敢给人家看，你身上的那股子酸臭的味道哪来的？” 张涛立刻起身，狠狠的一拍桌子：“你们审讯就审讯，不许在这侮辱我。” “我没有侮辱你，而我想知道的是事实真相。” 张涛冷喝：“他们是我生的孩子，那就是真相，你不用再这多问。” 赵飞龙跟张涛两个人僵持不下。 从审讯室外边传来一个声音。 “关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因为中毒，导致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心情不好我们理解，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杀掉那些人的？” 说话的是周全，他推门进来。 张涛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他。 周全又说：“张大保镖，我没说错吧？” 张涛不说话了。 周全说：“你的病叫化血病，我们是有办法帮你医治的，但前提你得跟我们配合。” 张涛这时候才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你们开什么玩笑，我走遍了全国十几个省，名医看了数十个，也没人敢说把我的病治好，你凭什么……” 张涛说到这里，忽然间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周全笑道：“既然你都承认自己有病了，那你还说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血有问题，你的血跟谁的血都能融合，难道你也不知道？” 张涛不说话了。 周全说：“古井里的人都是你杀的吧，为什么？” 张涛从开始的嚣张变成了现在的陈默，他一句话也不说，不管周全怎么问，他就呆呆的坐在那里。 周全说：“我们不想跟你在这浪费时间，如果你不说我们会去查，不过我想王茂这个人也很快就要落网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对质一下，看看这个杀人的罪名谁来背。” 赵飞龙从审讯室离开了，周全也起身要走，他在等张涛。 因为他感觉，王茂这个人是整个人物谱当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他起到衔接跟沟通的作用，那么他到底是为什么让雷家跟张涛这两个并不合拍的人能一起合作。 原因就是，王茂跟他们两个人之间，其中一个穿一条裤子。 从张涛的举动来看，王茂十有八九是他的人。 “杀人的罪名还是我来背吧，王茂那个孩子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孩子？”周全你转过身来问道：“他是你的孩子？” 张涛仰头看了眼周全，那半片还算完整的嘴唇抽动了一下。 “他不是我的孩子，但他也不是王仲田的孩子。” 周全一听这个，感觉这事儿有眉目了。 “那他到底是谁？” 张涛笑了：“他是个野种，是王仲田老婆跟别人生的孩子。”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出现了许多个假设跟猜测，似乎整件事情就该弄清楚了。 他又坐回了自己椅子上，跟张涛两个人对视着。 张涛叹气道：“那个人我不能说是谁，但是我劝你们，尽早收手，他的生父是你们得罪不起的。” 第一百七十章 大人物 张涛的话让周全感觉这小子又在搞什么花样。 他问道：“难道他可以随意杀人？” “反正我是跟你们说了，你们爱信不信，如果你们非要得罪他们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张涛已经闭口不言了，不管周全跟赵飞龙他们想什么办法，就是没法子让他开口。 这若是在以往的审讯当中，他完全有可能让罪犯自己承认，光是证据就能把他不开口定罪。 但是眼前这个人，他不但不惧怕定罪，更不惧怕警署怎么处置他，即便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也只能说出王茂的背景有多么的恐怖，但就是不敢说出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这就足以证明，在他们背后隐藏的那个人确确实实的很难缠。 赵飞龙将周全带到了办公室，他意味深长的说：“你感觉张涛是不想说，还是他不能说？” 周全说道：“我感觉他是不能说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既然是不能说，就能够证明，他所说的那个人我们没法子对付了？” 周全不言语了，用一股子奇特的眼神看着赵飞龙。 赵飞龙同样是无奈的看着他。 “咱们可不可以动一下试试？” 赵飞龙摇摇头道：“即便要动，就得做的缜密一点，不然的话，后边咱们恐怕是没法收场啊。” 周全凝视着赵飞龙。 赵飞龙说：“这件事儿你们正常查，我去想想办法。” 眼下最为棘手的就是找到马刚，找到王茂，找到仙姑。 他们三个之间，跟雷老板之间似乎有着更为诡异的联系。 从种种迹象表明，马刚跟王茂弄到婴孩之后，送往的地方就是雷家。 那么，雷家是如何处理的这些婴孩，那就是张涛来接手的，而那些死者是干什么的，她们为什么都遭到了如此的迫害？ 就在此时，张猛带人从外边回来，他们带回来十几个百姓样子的人。 法医唐杰也从法医室走了出来，她对来人一一过问，随后一个个的带进法医室。 每进去一个，出来之后就会变成泪人一般。 当最后一个人出来之后，整个警署哭声一片。 周全问道：“这些人是死者的家属？” 张猛回道：“我们找到了五个家属，他们都认出了自家女儿的尸首，唐法医也进行了鉴定，证明了他们的关系。” “这些家属，你把每个人的话都做好笔录，要了解他们家的背景，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生意，是不是有什么大生意，还有他们得罪了什么人。” 张猛挠了挠头道：“得罪了什么人问问倒是正常，如果了解他们的生意，这似乎人家不会告诉咱们吧？” “不告诉咱们也得知道，这很重要，或许这就是整个案件的重要突破口。” 张猛点了点头，随即答应了下来。 此事儿完了之后，张猛将那些家属挨个的带到办公室进行询问。 所有笔录全都记录完了之后，这才放那些家属离开。 周全看着张猛的笔录，脸色逐渐的明朗起来，明显的开心了很多。 “哼，终于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大生意？”张猛问道。 周全点头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们的参与，或许侵犯了有心之人的利益。” 张猛越听越糊涂。 周全跟他解释道：“现在你们只管给我抓人，还有，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在安东地界，还有谁要参与奉天兵工厂投资的，全都给我盯紧了，他们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张猛张大了嘴，对周全的解释也是一脸茫然。 此时，聂晓婉从外边风尘仆仆的回来，在她身后跟着一个人。 “仙姑？” 周全心中豁然开朗，这么关键的人物被弄回来，他想知道，从这女人的嘴里能够得到什么。 他们即刻将仙姑带进了审讯室，仙姑还是之前妩媚的样子。 似乎并不把周全放在眼里，她口中开始胡说八道，一会儿大仙惩罚了，一会又安东有大灾难了，就不说她是如何骗取受害者婴孩的。 周全就在审讯室里等着她闹腾，等她闹腾够了，张着嘴要水喝，这才低声说道：“咱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一条消息，我给你一口水喝。” 仙姑还是一脸的笑意：“那你就等着渴死我吧，我渴死了，你们什么别想知道了。” “我？无所谓，你不过是整件案子里的小喽罗，对我们不是特别重要，你爱说就说，不爱说拉到。” “哈哈，少在这忽悠我，我要是不说实情，你们永远都别想查出傻子的下落。” “那就不查咯，大不了上峰说我们无能，你孩子的下落我们也不用找了。” 这一句话，好像是刺穿了仙姑内心的那片净土。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全。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你孩子的下落，你的两个孩子不是没有了么，但你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尸体何在，我们知道。” 仙姑顿时就傻了，他感觉周全似乎没有撒谎，她好像发疯了一般，起身就要跟周全讲述什么。 可即便是如此，周全还是不说话，就跟刚刚开始的仙姑一样，不管仙姑如何撒泼骂人，他都是什么也不说。 直到仙姑喊累了，眼角流出了两行热泪。 嗓子喊哑了，她开始哀求周全：“你告诉我，我孩子的尸体哪去了？” 周全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诱导那些孕妇堕胎的，又是如何诱导的，堕胎之后，他们的婴孩你都怎么处置的？” 仙姑一听这么多问题，她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她还在哭，一边哭一遍嘴里嘀咕着。 “那个人，得罪不得，只能跟他拼命。” “拼命？”周全诧异道：“得罪不得，你还能跟他拼命？” “哼，只要是找到机会了，我一定能让他把欠我的全都还回来，杀了他，才能解我心头只恨。” 周全凝视着仙姑良久，发现她并没有撒谎，她说出这事儿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坚毅，而且是那么的认真。 “好吧，如果你交代清楚了，我就给你出去杀他的机会。” 第一百七十一章 傻姑 周全这样说似乎是在给仙姑一个机会，但仙姑冷冷的一笑，却感觉她似乎对周全根本就不相信。 “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周全也同样笑了一笑：“不管我骗你也好，还是没骗你也好，总归你有个机会，如果你不说，那就是连机会都没有了。” 周全这确实在诈仙姑，即便是她说了，他也不可能让她出去以杀人为目的报仇。 仙姑的眼泪停止了，她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的笑了一声，讲出了她内心的痛楚跟仇恨。 数年前，她还是个宝山寺的护法居士，每天就是在寺院里帮忙干点活，毕竟是大僧寺院，不许女众过久的逗留，她多半是干完活就回家了。 有一天，她正在寺院里忙活着，外边来了好多人，很快就把寺院里的香客及无关人等全都清了出去。 她也被请到了单独的一间禅房里，暂时的回避。 仙姑就在禅房的门口趴着向外看，从大门走进来一个男子，看上去有个五六十岁的样子。 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女众，看起来他们是一家人。 寺院里的方丈非常隆重的接待了他们，并给帮着他们祈福，上香。 等一切仪式都完事儿了之后，两名女众先行离开了，那位男子跟方丈在大殿里聊了许久。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仙姑感觉自己的活当天是没法干了。 毕竟天黑了，寺院里的出家师父都得休息，自己一个女众没法在里边干活，索性就出了禅房，打算回家。 可她刚刚出门，就被那个男子见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有着说不清的缘分，从寺院里出来之后，有两个人追上了仙姑。 “傻姑，我们家老爷要见你。” 仙姑当时叫傻姑，因为她平时只知道干活，整天秉持着吃亏是福的理念度日。 她听见有人叫她，她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跟着来人去了。 在安东的一家客栈里，男子在房间里摆下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可奇怪的是，桌子跟前只有他们两个人，等她坐在那人面前的时候，身边的伺候全都离开了。 那个男人很有魅力，让仙姑见到他也不由的心声欢喜。 “人家都叫你傻姑，不知道你为何得此名讳？” 仙姑不会说话，只傻傻的一笑。 男人也笑了，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他给仙姑斟了一杯酒说：“这杯酒你可以不喝，我也不会留你太久，就是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开始的时候，仙姑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等对方说完之后，仙姑算是明白了。 因为男子的夫人已经无法生育了，他就想得到一个儿子，可算命先生说，他需要找个心地善良，有善因善果的女子才能得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儿子。 当他来到安东地界的时候，这才打听到，宝山寺里有个护法居士，似乎正和他意。 男子还特地跟仙姑说：“如果你同意，我便给你真正的名分，你的后半生也不用发愁了，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吃过饭，我会派人送你回去。” 不知道怎么了，仙姑居然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一来是她认为这件事儿是在帮人，是做好事；二来是她真的被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语言谈吐所吸引，心动了。 傻姑不爱说话，纠结了半个时辰，才勉强的说出一句话：“我回家想想。” 男子当天没有勉强她，依然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给了她重礼。 打那以后，男子每隔半个月就会来一次，对仙姑嘘寒问暖，送东西，哄她开心。 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仙姑终于点头了。 男子高兴万分，带来的大队迎亲，他们在安东租了一间宅院，将仙姑接了进去，洞了房。 之后的一段时间，男子对仙姑照顾有佳，直到仙姑怀孕产子之后，男子更是把她当成了至宝相待，可这一切，正式仙姑仇恨来临的开始。 孩子一岁半的时候，男子出门办事，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回来。 家中来了数十名黑衣人，一顿打砸抢，不但把宅子里的贵重物品洗劫一空，还把仙姑的两个孩子给抢走了。 仙姑当时就疯了，拼了命的跟那些人打斗，但一个女人，终究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他被关进了房间里。 等到警署的人来了之后，她才知道，有人看见他的两个孩子在青龙山被扔下了悬崖，摔死了。 可当仙姑问道孩子的尸体的时候，却没有人告诉她。 这下仙姑就彻底的疯了，她变得疯狂，收拾了细软之后，在男人没回来之前，自己就背着东西进了关，打算找男人的家眷。 可她到了男人的家乡之后，听说人家早就搬走了，去哪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当地打听了大概半年的时间，也没有发现男人家眷的下落。 所以，她这才打算再回安东，等着男人回来，她要问问，男人到底要怎么办。 可等她回到安东之后，发现那个大宅子已经被人收回去了，等她问清楚之后，原来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来过并给她交房租，她彻底的心灰意冷了，人也变得更加疯狂。 之后她又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这一切都是男人家的大婆所为。 她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报仇，给自己的两个孩子报仇。 作为一个女人，没有办法变得强大，她就寄希望于歪门邪道，学习所谓的仙法，请仙上身。 后来，她还真的找到了男人的下落，可这时候她才知道，男人已经得了重病，根本就无力照顾她，也没法子帮她找孩子。 而男人的家，已经是她的大婆说了算，就算是傻姑找过去，估计也是被赶回来，或者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所以，仙姑就想尽一切办法等待时机，准备自己动手，亲自干掉大婆。 周全听了仙姑的叙述，他也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怀疑是大婆做的事儿了？” “除了她还能有谁？一个生了十几年都生不出男孩的女人，就该撞墙死了算了。” 周全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仙姑摇摇头道：“这个我不能跟你说，等我干掉她之后，我才能告诉你。” 周全万万没想到，仙姑之所以相信自己，是因为她将宝压在了这个地方。 仙姑又说：“你不放我出去也行，我敢保证，以你们现在的状态，是绝对找不到那个女人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最后一名死者 周全缓缓的起身，他拍了拍仙姑的肩头。 “你先等等，这件事儿我说了不算，得跟上边商量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说我的决定是对的。” 周全也只淡淡的一笑，转身出了审讯室。 此时的唐杰将一摞验尸报告抱了出来。 随后，她略显兴奋的告诉周全：“我有了一个新发现。” “什么发现？” “我发现每个死者的身上，都有着一股奇怪的粉末，而且这个粉末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应该是一种特殊的香粉。” 周全疑惑道：“不是她们自己身上擦拭的香粉？” 唐杰摇摇头道：“待会我带你去个地方，到那里你就明白了。” 两人出了警署，直奔财神庙街的关家杂货铺。 唐杰说：“自从上回的事儿之后，关家的生意似乎好多了。” “现在桃红才是他们的老板。” “哦？”唐杰笑道：“不管那些了，都过去了，我来是想证实一件事情。” 周全跟着唐杰，直接到了关家商铺的后堂。 看来唐杰是这里的贵客，这里的伙计跟掌柜的都跟她很熟识。 周全问：“你经常来这里？” “对，女人嘛，经常用点香粉什么的。” 说着话，唐杰就已经站在了掌柜的跟前了。 掌柜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脸上收拾的很干净，一身干净利落的长衫。 “是唐法医，上回用的粉还好用吧？” “很好用，擦上之后，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呢。” 掌柜的笑道：“那就好，下个月能来一批新货，到时候我给你带点回去试试看。” 唐杰先行谢过，随后与掌柜的说道：“我们今天来，是有件事儿想跟你请教一下。” 掌柜的仰头看着唐杰。 唐杰说：“我们想问问关于香粉的事儿。” 说话间，她将带来的塑料袋拿了出来，将里边的粉末给掌柜的看。 老头将粉末拿起来，用手搓了搓，脸上变了颜色。 他缓缓的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低声问道唐杰。 “这上边的味道不对，好像有股子死人的味道。” 唐杰瞪大了眼睛，嘴角微翘道：“确实是从死人身上弄下来的，我想知道这个粉是哪一个种类，或者说，一般用这等粉的是什么人？” 老头摇了摇头道：“这种香粉是关内，京城一代非常流行的，去年的时候我还弄回来点，可是现在少见了。” “那你知道一般买这个粉的人都是什么人么？” 老头想了想道：“说实话，这个粉的质量并不是很好，但就是因为它的原料特殊，而来源又非常的少见，所以价格极其昂贵，买它一盒，够你买一年的香粉了。” 唐杰诧异道：“我一年的费用？” “对，我们商家拿货大概也是这个价钱，所以这个粉很少有人买。” 唐杰又非常认真的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粉当时有哪个达官贵人买过？” 老头仔细的想了想说道：“这个还真是不太好说，不过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这个香粉还在使用的不会超过十个人。” 唐杰连忙感谢：“有劳了。” 掌柜的一脸笑。 唐杰带着周全出了关家杂货铺。 周全问道：“这香粉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些香粉可不是死者身上的，也不是仙姑身上的，那人也未必会用这个东西，所以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在临死之前都接触过一个女人，而且是同一个女人。” “哦？” 周全这个时候，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人，他转身就往警署的反方向走去。 唐杰问道：“你干什么？” “去趟雷家，我想香粉的主人应该可以找到了。” 唐杰不知道周全的意思，只得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到了雷家。 等到了雷家之后，周全发现聂晓婉居然躲在附近的胡同里。 “你干什么呢？” “别说话，待会有好戏看了，今天我就得把整个雷家人全都带回警署。” 周全问道：“王茂呢？” “还不知道，光头说昨天有人在青龙山见过他们，可是今天去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人了。” 周全还要说话，聂晓婉把他的嘴捂住了。 此时，从雷家的院子里出来几个人影。 为首的是雷月萍，一个刚小产完事儿的人，走路居然非常的有力，还真是会保养。 而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看上去非常的恐惧，整个人一直在哆哆嗦嗦的。 她们刚要上黄包车，雷老板就从后边追了出来。 他说：“今天张涛那个王八蛋情况不对，待会你们去了，千万不要直接进去，先看好了情况再说。” “知道了，那她怎么办？” “让张涛给大姐送回去，王茂那个混蛋居然把她给弄来了，真是不想活了。” 雷老板说完话，吩咐了身边两三个家丁跟着雷月萍一起出发了。 周全疑惑了，这王茂又跟雷家有关系，又跟张涛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这事儿就怪了。 这个小子到底是帮谁的？ 聂晓婉说道：“唐姐，你在这里盯着，我们两个跟上去，待会张猛过来换你。” 唐杰只点了点头。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跟了上去。 不多会，他们发现了雷月萍带着两个家丁，根本就没有往张涛他家里走，反倒是换了个方向。 “青龙山？” 聂晓婉冷哼道：“这个女人，可比她爸爸狠多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的意思这个女人，她们要？” 周全比划了一下手势。 聂晓婉点头道：“对，我已经观察他们很久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张涛被抓了，不过我感觉快了，所以一直在他家门前盯着，就怕有人来通风报信。” 周全深刻的意识到，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个死者了，不过她绝对不能死。 青龙山下，雷月萍直接将那个女人给送进了山，连话都不说直接让身边的两个家丁进了林子。 此时，从雷月萍身后出现个穿着短衫，头顶礼帽的男子，他交给了雷月萍一个包裹，雷月萍点了点头。 没多久，树林里就听见一声惨叫，林中的麻雀飞散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雷家的狂妄 林中的声音是雷家的两个家丁发出来的，他们被聂晓婉直接摁倒在地。 雷月萍听见这个声音之后，转身就要跑，没想到在她身后却站着手里拿着匕首的周全。 “雷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忽然间感觉自己的身后一阵风袭来。 “小心。” 聂晓婉喊过之后，直接一把石子甩了过来。 石子砸中了周全身后那个人，那人见势不好转身就跑。 而雷月萍也想跑，但她被周全直接摁住了。 “既然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我们也有了足够的证据，有什么想说的就跟我们会警署吧。” 雷月萍冷笑了声：“就凭你们？我爹只要一出手，你们警署就得放人。” “这事儿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更不是你爹说了算的。” “那你们就把我带回去试试。” 周全贴近了雷月萍的耳边说道：“我们不会声张的，你爹更不会知道你在警署，所以你还是放弃心中的幻想，跟我们交代你该交代的事情，争取征得死者家属的谅解。” 雷月萍想要挣扎，但是她根本就不是周全的对手。 而聂晓婉自己一个人，将两个家丁给拷上了。 第二警署，赵飞龙正在整理着整个案件的所有记录。 聂晓婉跟周全又从外边带回来三个人，看得整个警署的人都傻了。 此时，从警署正门进来几个身穿警服的人，为首的嘴里叼着烟卷，走起路来，好像是鸭子一般左摇右晃。 他直接进了赵飞龙的办公室，扯开嗓子就问了声：“赵飞龙，听说你们把雷家的女儿给抓了，人呢？” 赵飞龙一脸茫然，因为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刚进门。 而雷月萍就在刚才那人进屋的路上，好在刚才没被他看见。 周全立刻给聂晓婉递了个眼色。 聂晓婉的手法极快，立起掌刀，在雷月萍跟两个家丁的脖子上狠狠的砍了下去。 三个人还没等说话，就直接晕了过去。 聂晓婉跟身边的警员说：“不要声张，快把他们送到唐姐屋里。” “跟死人放一起？” “嗯，让你放就放。” 在聂晓婉身后还有那个被救下来的女孩，她看起来非常的紧张，双手摆在身前不停的搓着。 周全言道：“你跟我来。” 他将女孩带出了警署，直接在旁边的一家馄饨摊子坐下了。 “你在这里吃馄饨，不要乱走，待会我来接你。” 女孩点了点头，周全让两个警员在她身边守着，为的就是防止王茂跟马刚两个人出现。 而警署里，赵飞龙摆起了样子，出了办公室就大声吼道：“你们哪个把雷家大小姐给我弄回来了？” 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 刚才进来的那位推了推自己的帽子，仰头说道：“我告诉你们，雷老板可是我的哥们，你们如果有谁随随便便的就把我大侄女给弄回来了，小心我王老虎翻脸不认人。” “哎呦，王探长，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就是借我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动你的侄女啊。” 王老虎哼道：“知道就好，带我去牢房看看。” 赵飞龙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 “老子谁都不信，难不成你的牢里有什么秘密？” 赵飞龙连说不是，他的眼神此时看向了周全。 周全点了点头，他这才心中有数了。 带着王老虎进了地牢，转了一圈之后又出来了。 王老虎气呼呼的从警署出了门，呸了一口消失在街巷之中。 赵飞龙将周全跟聂晓婉喊道了身边。 “尽快审问，防止还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不过记住，一定要小心，雷家的那个姑娘我可是打听了，比她爹难缠。” 周全点了点头冷道：“一个都敢用自己来做打胎实验的，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赵飞龙不说话，只是冲着周全他们摆摆手，这就要回办公室。 周全忽然立住了，又跟赵飞龙说：“这件事儿其实很隐蔽的，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赵飞龙明白他的意思，没说话就回了办公室。 停尸间的灯灭了，外边的门也锁上了，而里边尸体还在停尸床上躺着。 雷月萍跟两个家丁摸着黑起身，他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能淡淡的闻到一股子很难闻的尸臭。 周全跟聂晓就躲在门口观察。 雷月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姐，这里好像没有灯，咱们要不然先找路回去吧。” “不对，我感觉这里怎么像个牢房？” 家丁说：“难道我们还在警署里？刚才我可听见王老虎的声音了，难道这些人连他的面子都不给了？” 雷月萍冷哼一声：“爱给不给，反正王老虎也是个废物，让他找个刘家伐木场的儿子当替死鬼都不敢。” 周全听见这个感到新鲜，难不成她打掉的那个胎儿是她跟王老虎的？ 就在这个时候，唐杰从外边回来了。 聂晓婉问她：“雷家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已经交给张猛看守了。” 她伸头往停尸间里看了眼。 “他们在这里？” 周全点了点头。 唐杰说：“恐怕他们不会招的吧。” “不要紧，不然咱们帮帮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胆子有多大。” 说完话，周全跟聂晓婉唐杰两个人商量了一下，随后他们分头去准备东西了。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停尸间里的声音已经没有了。 雷月萍跟两个家丁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再或者他们是真的困了，躲在墙角里昏昏沉沉的睡了。 突然间，停尸间的门打开了，走廊里的灯一会亮，一会又滋滋啦啦的灭了。 雷月萍睁开了眼睛，向外看了眼，心中不禁的哆嗦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门开了之后，自己是不是要跟着刚才见到的光线走出去。 她伸手拍醒了两个家丁。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从停尸间往外走。 就在此时，走廊里传来一阵阵香味扑鼻的烧烤味。 这还真把雷月萍跟两个家丁馋的直流口水。 “小姐，这里怎么会有烧烤？” “鬼才知道呢。” 不一会，一辆小车推着一个炉子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烤肉的味道更佳浓郁。 就是雷月萍也有点忍不住了。 她说：“走，咱们去弄两串尝尝。” 突然间，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声音，一个玻璃瓶子在雷月萍的身后摔碎了。 当她刚要回头，忽然间发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留着长发，嘴角还挂着鲜血，手里却拿着一块好像是灵牌的东西。 灵牌上边，居然写的是“孝女雷月萍之位”。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机颇深的女孩 雷月萍见到那个灵位的时候，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本能的向身后退去，双腿似乎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就坐了下去。 她想喊身边的那两个家丁，但她好像是根本就说不出来话似的。 此时，那两个家丁也不知所踪，他们跟雷月萍一起出来之后，就被一个人带到了走廊的另一个角落。 黑影身上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香气，他用一种极其沙哑，又极其有幽怨的声音说道：“这个灵位是你的吗？” 雷月萍哆哆嗦嗦的说：“不是。” “还说谎，不是你的灵位，为什么你见到它会笑？” 雷月萍被黑影的话说的傻了，她哪里笑了，难道眼前这个黑影看到的不是自己？ 她状着胆子起身，发现黑影并没有对她有所动作，她将自己的手在黑影面前晃动了几下，黑影还是没有动静。 当她发现黑影的眼睛似乎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她身后的那张停尸床上的时候，雷月萍彻底慌了。 那个黑影又说话道：“别在这里躺着了，你就是雷月萍，这灵位给你，你把魂给我。” 说完话，黑影直接越过了雷月萍，将灵位摆在了停尸床上，缓缓的掀开了那具尸体上盖着的白布。 停尸床上是几块零碎的尸骨，还有尚未腐烂的腐肉，一股子尸臭扑面而来。 雷月萍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定住了，丝毫没有任何的举动。 她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脚已经僵住了，根本就没法动弹。 黑影俯下身子，在尸体的附近嗅了嗅。 他说：“你身上的香粉味是那么的特殊，就是你了，跟我走吧。” 随即，一阵阵铁链的声音传来，黑影从自己的身后扯出一条铁链，好像是要往那具尸体上绑似的。 雷月萍感觉自己的身下一阵暖流，裤子湿透了。 黑影慢慢的转过头来，疑惑的问道：“怎么有一股尿骚味，嗯？” 他将自己的面孔向雷月萍靠近，僵硬的面孔，木木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雷月萍。 “不对，你才是雷月萍，因为你的身上也有那股子香粉的味道，这个粉是哪里来的？” 雷月萍哆嗦着，嘀咕道：“香粉是我的，不不不，香粉不是我的，床上躺着的那个才是雷月萍我不是。” “那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被抓来的。” “为什么会被抓来？” “我……我杀了人，贩卖了小孩的尸体，我我……啊！” 雷月萍疯了，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此时，停尸间的灯亮了，黑衣人摘下自己的面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猛，刚才的笔录记下了么？” “记下了，你这表演的也太特么吓人了。” “哼，心里没有鬼的人都不会害怕，一个灵牌都能把她吓昏过去，你说她心里有没有鬼。” 说话的是周全，可正当他要回头把灵位拿下来的时候，猛地发现停尸床上的一具尸体居然站了起来。 他也是吓得一激灵，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雷月萍是看见了这具尸体才昏过去的。 “好了晓婉，快点去擦擦，准备审讯吧。” 聂晓婉摘下自己的头套，噘着嘴说：“就知道吓不到你，没意思。” 说完话，她回去收拾了。 雷月萍被人搬到了椅子上，用手铐铐住了，将她整个人都绑在了椅子上。 而那两个家丁早就被警署的人拉去审讯了，他们开始还想抵赖，可到后来，还是老实儿的交代了。 毕竟，整件事情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就是受雇于雷老板，帮忙跑前跑后，也不直接接触到整个案件的任何一个环节。 而雷月萍被唐杰给弄醒了，等她见到眼前的景象时，自己也有点懵住了。 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慌中缓过神来，等她缓过神来之后，感觉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去。 周全坐在他跟前，双目紧紧地盯着她。 “喝点热茶吧，刚才你在梦里说了好多话。” “什么？” 周全说：“其实我也不相信你一个小姑娘，居然会做那么多的事儿，本身你在学校里品学兼优，堪称是众人效仿之偶像，可很多事情的本质偏偏是表面无法掩盖的。” 雷月萍的脑子彻底乱了，她不知道周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要继续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 周全紧跟着又问道：“告诉我，王茂跟马刚在哪？” 雷月萍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杀人，怎么贩卖婴孩尸体的？” 杀人，贩卖婴孩这两个词一出现，雷月萍直接傻了。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不敢想刚才经历的一幕，是做梦，还是她真的见到了什么。 周全说：“其实我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儿会出现在你的身上，我也在帮你找证据洗脱嫌疑，可事与愿违，我们找到的证据，全都把矛头指向你，我真是无能为力了。” 雷月萍两只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周全，眼神中似乎充满了祈求，充满了不甘。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刻钟左右，雷月萍叹了口气。 “其实，整件事儿都是我们雷家要东山再起开始的。” 张猛开始记录，雷月萍将他们雷家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这一切的开始，要从安东商界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开始。 说是关内军阀要建立兵工厂，需要大量的资金，如果谁能够出钱，兵工厂的收益会分到一大半。 在商人的眼睛里，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既能赚钱又能结实军阀为己用，那将来可是前途无量。 所以，在安东地界的众多商人都挤破了脑袋要参与其中。 而这对于已经退隐的雷家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诱惑。 眼看着雷月萍慢慢的成年，她也需要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 所以，雷老板决定帮她在弄点安身立命的本钱，这才打算出手。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儿居然掌控在关内一个大老板的手里，想要投资兵工厂，没有他点头，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整个安东从商的，想要投资的足有十几个大咖，他们纷纷向那个老板抛出橄榄枝，而已经没有了生意的雷家，从根本上就已经处在了竞争劣势的梯队里。 反倒是雷月萍突发奇想的冒出了一个念头，她打算阻止其他的商家进行投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毫无顾忌的手段 一开始，雷月萍打算用钱来收买。 可是，雷家虽然有钱，但怎奈十几家的商人，人家也未必就差雷家那点钱，想要让他们听雷家摆弄，那代价会很大的。 雷老板想到了伐木场的刘老板，打算拉他入伙，没想到，刘老板根本就没打算掺和这件事儿。 至此，雷月萍才打起了歪主意，她跟雷老板商量，是不是要动用非常的手段。 毕竟，雷家是干押镖出身的，从行当上看，算是武行，对于威胁人，强迫之类的事儿，他们是最在行了。 而雷月萍又是在那个环境下长大的，所以她一开口就是这些东西。 雷老板爱女心切，这又是他最为顺手的处理方式，这才同意了雷月萍的方法，一面讨好关内老板，一面四处拉拢人脉，不听话的直接威胁，威胁不好用就下死手。 作为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女孩子，雷月萍为了拉拢刘家少爷，还特地找到了王老虎，豁上了自己的处子之身，彻底让王老虎折服。 通过王老虎的手段，将刘家少爷给拉上了贼船。 两个人很快就经常在一起鬼混，雷月萍又很快怀上了孩子。 受孕三月左右，雷月萍得知关内大老板的身边人来到了安东，她就主动上门接触，得知他需要紫河车跟婴孩尸体贩卖，这才决心，自己做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可当她将自己的孩子打掉，将婴孩跟紫河车都交给了那个人之后，她发现居然还有人比自己早交上了东西。 她这才知道，交东西的人是仙姑。 周全问道：“那你为什么去仙姑那里打胎？” 雷月萍笑了：“我才没去她那里打胎呢，我是自己在药房开的堕胎药，那天去她那里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为什么给她东西？” “我给她的是一袋癞蛤蟆，打算让她别掺和这件事的。” “那你跟王茂的关系是怎么回事？” 雷月萍说：“是他主动找的我，他说他能弄到婴孩跟紫河车，我就帮他销了。” “那他是怎么你需要这些东西的？” 雷月萍不言语了，老半天才说：“大概是仙姑跟他说的吧，我去找仙姑的时候，跟她因为这事儿吵过，我想她也知道我是什么目的。” “你给王茂苹果又是什么意思？” “暗号呗，是告诉他货已经交易，一切安全。” 周全沉默了，通过雷月萍的阐述，似乎只能知道她是为了讨好大老板，也就是张涛所说的那个什么大姐，才做的贩卖婴孩的生意。 可是王记烩饼的那些女死者，身上都有雷月萍的香粉，这又怎么解释。 周全将眼神转向了雷月萍，他低声问道：“那你杀害那些女死者是什么意思？” 雷月萍贼贼的一笑道：“其实那些人都不是我杀的，我不过是告诉我的帮手，哪一个是目标，就在目标身上拍打几下，就不小心留下香粉了。” “帮手？谁？” 雷月萍笑了：“反正不是王茂。” 周全说：“是马刚？” 雷月萍点了点头。 “好了，我知道你的目的了，杀了他们，然后他们的家人就会收到一封恐吓信，要求他们必须退出兵工厂的投资。” 雷月萍还是点头。 周全又说：“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 雷月萍想了想，似乎没话可说了。 聂晓婉贴在周全耳边问了句：“你觉得她都说了么？” 周全沉思了片刻道：“应该差不多了，剩下细节的问题，张猛留在这问吧，你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我想我应该能找到马刚跟王茂了。” 两个人出了警署，聂晓婉一脸的疑惑。 周全说道：“整件事情铺开来分析，抓回来的人如果都没说谎的话，那个大姐就是幕后的大佬，可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她指使了一切。” 聂晓婉点头。 “现在还有个更大的疑点，你说王茂跟马刚到底是为什么跟雷月萍同流合污，他们又是为什么跟仙姑合作，这件事儿好像有点说不通。” 聂晓婉说：“刚才雷月萍不是说，马刚是她的打手，王茂根本不是凶手么？”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在问你，为什么马刚要跟王茂在一起？王茂又是个什么角色，他的出现又是……” 周全说道这里，忽然间有了一个更为不合实际的说法。 他问：“上回王老板来的时候，他是不是对他的儿子根本就不在乎？” 聂晓婉点头。 “王老板今年多大？” 聂晓婉想了想：“看上去怎么也得有个六十多岁吧。” 周全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两个人回到了周全的图书馆，近半个时辰他们都没有离开图书馆，什么也没干，吃饭看书。 聂晓婉不知道周全这是在干什么，而她发现周全看的书都是跟案件毫不相关的书。 “你带我来就是让我陪你的？” 周全说：“可以这么说。” “王茂跟马刚还没归案，我还有心思陪你？” 周全说：“警署的人出去也找不到他们。” “那咱们在这里等着就能找到他了？” 周全不说话。 不一会，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了，周四拎着个葫芦，手里还拿着一条鸡腿，一边吃一边哼着小曲。 等他见到周全你跟聂晓婉之后，猛地愣住了。 “哎，你们不出去查案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周全没搭理他，冲着聂晓婉说：“咱们的神人回来了，你问问他能不能找到咱们要找的人。” 聂晓婉被周全整懵了。 她扭头看了眼周四，随口问了句：“四哥，他说你能找到我们警署正在找的人。” 周四愣住了，扭头看了眼周全。 他嘀咕了一句：“你这混小子，什么事儿都得让我出面，我就一个猎人，一个酒蒙子，我能找到谁？” 周全笑道：“都是自己人，你就说说呗，还在那跟我装。” “什么就自己人？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别跟我套近乎。” 周全知道，周四的出现绝非偶然，这个人很厉害，从他的种种表现上看，他是夺命狂刀没错了，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似乎就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聂晓婉拉着周四的胳膊摇晃着。 “四哥，你就说说呗，我们这都为那两个人熬的没人样了。” 周四打开葫芦，仰头咕嘟了几口酒。 “好，冲你小姑娘一句话，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第一百七十六章 铁脚 周全听着。 周四说道：“我是个猎人，猎物都有他本身的生活习性，想要找到他的窝，就得找到他们的食物链，尤其是冬天，哪里有食物，哪里就有他们的踪迹，去找吧。” 这一通话，在聂晓婉的耳朵里，似乎就等于没说。 可是周全却听明白了。 他想到之前听见张涛跟雷老板的对话，他们好像是在准备什么事儿，但是事情没有做成，张涛还催他们。 周四所说的食物链，对王茂他们来说，食物链就是孕妇，而且是三四个月左右的孕妇。 而之前的搜索中，周全忽视了这一点，才导致又出现了一个受害者，好在受害者没啥大事儿。 接下来他们如果想要找到王茂跟马刚的窝，那就得找到他们觅食地方，那就是雷家。 周四笑道：“守株待兔的故事听说过么？” 周全点了点头。 周四哼了声，扭头坐在角落的窗台旁边吃喝起来。 不过，现在周全最为担心的是，如果真在雷家守株待兔，那必定要出现另一个受害者，那样的事儿不能再发生了。 他们必须要沿着雷家这条线，继续向外延伸，布控。 警署之前搜索王茂跟马刚的人手再次增加，但是他们这回都是隐藏在暗处，换上了百姓的服装。 当天晚上，雷老板自己坐在院子里发大闷，一个劲儿的抽着烟袋。 家里的佣人几次催促他睡觉，他就是不睡。 “你们有没有见到小姐回来过？” “老爷，小姐走的时候不是大强二强陪着么，应该不会有事的。” 雷老板唉声叹气：“有没有事儿不要紧，眼看就子时了，张老板那边有怎么办？我老雷什么时候被人抓过小辫子？你们都给我出去找。” 几个佣人没奈何，只得推开院门，在漆黑的夜里没边儿的找。 此时，有两个黑影拦住了一个佣人，示意他不要说话，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佣人就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而这两个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雷家的大门关上了，雷老板转身进了大厅，大厅的门也关紧了，里边的灯也灭了。 聂晓婉急道：“怎么回事？” 周全说：“他们家好像没有后门，刚才两个黑影就应该是咱们要等的人。” “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人在屋里？” 周全沉思了片刻，跟身边的警员嘀咕了两句，警员立刻从黑影里跑了出去，叫上了两个人离开了。 不一会，两个警员手里拿着火把，直奔雷家的后墙，他们将手里的火把往雷家后窗一抛，火把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又落回了警员的手里。 也就是这团火光，让周全清清楚楚的见到了雷家大厅里，人影攒动，仔细看去，应该是三个人。 “抓人。”周全斩钉截铁。 聂晓婉冲着身边的人下了命令，数十名警员好像是蜂群一般，迅速将雷家给包围了。 周全走到雷家的后边，发现在他们家后边有个半人多高的小门，估计是留着运菜或者是倒马桶用的。 他明白了，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周全冲着身边两个警员摆了摆手，他们也从小门冲了进去，放倒两个仆人之后，大厅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没一会，包括雷老板在内的三个人，全都被逼出了房间，站在雷家的大院里。 周全站在院门口，凝视着那两个人，口中说道：“你们终于出现了，可让我们找的好苦啊。” 雷老板平时张牙舞爪的，这回他知道自己已经败露了，却变得哑口无言。 马刚不言语，反倒是年轻的傻子王茂冷喝了一声。 “你们是警署的又怎样，可曾听说过鸡飞狗跳，狗急跳墙么？” 周全噗嗤笑了：“你是狗？” “哼，老子是块铁。” 说话间，周全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叮咣。 聂晓婉的剑挡在了周全的面前，双眼冒火的盯着王茂。 “小子，你还有两手，老娘就会会你。” 聂晓婉的剑轻易不出，只要出剑，必然见血。 他直接冲到王茂跟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王茂居然毫不畏惧，手里没有什么兵器，单凭一双腿跟聂晓婉纠缠。 可此时周全发现，他的脚跟聂晓婉的剑交汇之处，都会出现些许火花，这是非常奇怪的。 周全说：“晓婉小心，这个人也是玩腿的，而且他穿的是铁鞋。” 聂晓婉不管那些，打红了眼，就开始玩命了。 此时此刻，马刚却显得相当沉稳，他没有跟警员发生任何冲突，而是非常轻松的被警员拷上了，唯独是王茂还死死不休。 正当雷老板也想反抗的时候，周全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你女儿在我们手里，想要她还有下半生的话，就好好的配合。” 雷老板当下就收手了，也老实儿的躲在了一边。 王茂跟聂晓婉两个人的打斗迟迟没有结果，聂晓婉也有点急了。 这可能是她从当上警署探案开始，头回碰到这么硬的茬子。 两个人打了将近半个时辰，聂晓婉一身大汗，王茂也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周全冲着身边的警员比划了手势，十几个人围了上去，伸手就要抓王茂。 可谁知，一名警员一不小心挨上了一脚，下巴直接被撕开了。 剩下的警员也都是为之一振。 聂晓婉喝道：“都给我回去，老娘抓人，还轮不到你们动手。” 王茂发出一阵贼笑：“好一个追风腿的传人，真是名不虚传，厉害，老子今天不陪你们玩了，咱们下回再见。” 说话间，王茂这就要跳出圈子，直奔后院的院墙上去，他的速度奇快，甚至比聂晓婉的速度都快上一大截。 聂晓婉也愣住了，不管她怎么追，还是让王茂先跳上了房。 “哼哼，你的腿上功夫确实不错，不过跟我比起来还差很多呢，小姑娘，咱们有机会再战，再见。” “砰！” 从院子外边传来一声枪响，只见到王茂抱着双腿直接从房上摔下。 那股子痛苦欲绝的声音撕心裂肺，这可能是他从来没有受过的打击。 此时，赵飞龙从雷家大院的外边走了进来，手里的枪还冒着烟。 “对付这种人，光凭一对一单打是不行的，咱们警署又不是没有家伙事，都给我带回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飞贼 警员们将现场的三个人全都带会了警署，为了让他们之间互不沟通，警署单独安排了几个单间，每人一个单间，分别派不同的人进去审讯。 雷老板因为女儿已经招供的事儿，他也照实说了，几乎跟雷月萍说的没有什么差别，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雷家重振雄风。 而周全问道大姐是谁的时候，雷老板似乎非常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个人我也不知道，只有张涛自己知道，如果我知道是谁的话，就没有必要那么麻烦了。” 雷老板的说辞，周全是完全相信的，随后让人把他的单间锁死了。 等到周全来到马刚的房间之后，发现审讯他的警员脸色憋的通红，看上去有马上就要动手的意思。 “他什么都没说？” “没有。” “你出去把王茂也给叫到这个屋子里来，我试试看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周全没有避讳，直接当着马刚的面说话，他见到这个傻子的父亲显得非常的平静，似乎什么事儿都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周全又重新在他的脸上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人的精气神似乎少点什么。 眼眶一圈黑，额头也遍是黑气，脸色更是晦暗无比。 他再看一眼那家伙的眼神，似乎在不停的游离，一副精神涣散的样子。 周全当下就笑了：“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原来是个软脚虾啊，说不出来话吧？” 他这么一问，中年男子当下就愣住了，他强行瞪大了眼睛，盯着周全看。 周全说：“我会相面，你想什么，干过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说话的声音是沙哑的。” 中年男子的神情告诉周全，他说对了。 “我想我有必要给你介绍一下医学常识，你嗓音嘶哑，眼神迷离，额头青黑，满脸的晦气。这就证明你离死不远了，沙哑的声音是你的肺有寒气入内，而眼神迷离是肝脏不坚，额头青黑是肾气亏损，满脸的晦气就说明你五脏俱损，总结起来，你就是个色魔。” 周全的这一番话，似乎说道了中年男子的心坎里，他紧盯着周全，似乎想要说什么，使尽了力气，好容易憋出两个字。 “胡说。” “我胡说？我想是我说对了吧？” 周全完全明白了，难怪他会配合雷月萍做事，一个是想亲近这些女人，二来他可能还在这些女人身上剋油水。 此时，王茂被带了进来，赵飞龙跟聂晓婉等人也跟了进来。 周全一见走路一瘸一拐的王茂，他撇了撇嘴笑了。 “功夫再高也怕挨刀，更何况我们用的是枪，你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雷月萍的走狗，你说你也不愁钱花，你跟着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王茂不说话，现场陷入了一阵沉寂。 片刻后，有位警员给周全拿来了一本书，当周全打开书一看，顿时一惊。 周四在上边写了一行字，让他心中不禁的为之一振。 当赵飞龙凑过来看得时候，周全急忙将书翻了一页。 他若无其事的指着书上那一页给中枪的王茂看。 书页上清晰的写出了几个大字“黄河飞贼”。 周全的眼神变得极其的犀利，他轻声问道：“这个人就是你吧，邮差大哥？” 他问出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住了。 聂晓婉直接问道：“他是黄河飞贼？” 周全淡笑道：“还记得我问过你王仲田多大岁数了么？” 聂晓婉点头。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傻子并不是王茂，而这个中年人才是，这个傻子就是他的护卫，黄河飞贼麻刚。”周全说。 “马刚？” 周全说：“不是马，是麻。”他又看了眼满是惊讶的麻刚说：“邮局的马刚早就在出差的途中摔下悬崖死了，而你却是靠自己的功夫，在邮局的档案里把自己王茂的照片贴上去了，把他变成了马刚。” 麻刚贼贼的笑了声：“那又怎么样？” 周全说道：“那接下来，按照正常的思维去考虑，我们有必要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用他的身份，为什么要给他造一个假的背景？” 所有人都非常诧异的看着周全。 周全又看了看被指定为王茂的中年男子，他笑了。 “王茂，没想到你跟王仲田的关系还真是差劲，估计是他欠了你不少东西吧。” 王茂变得异常激动，似乎要起身做些什么。 周全道：“别费力了，一个每天都要找女人度日的男人，还有什么力气干别的。” 麻刚笑道：“智囊先生，我想你也知道，张涛根本就没跟你们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即便你们把他们抓了。还有我们两个，或许不包括我，他你是万万动不得的。” 赵飞龙瞪大了眼睛，指着麻刚说：“这里是警署，不是你说不能动就不能动的，我们一切都要跟着法律来走。” “哈，那你就试试。” 赵飞龙义正言辞：“天塌下来，我赵飞龙顶着，大不了摘了我的乌纱帽，但是正的就是正的，邪的永远也正不了。” 面对如此正义的探长，可谓是警署其他属下的荣幸。 周全只是冲着麻刚笑了笑，他将手里的书合上了，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随后，他缓缓的起身说道：“想要定你们的罪很容易，不过就是这个王茂似乎很特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你们大姐的人。或者说，是大姐必须要保护的人。” 麻刚哼了声：“既然你们知道还问那么多干什么，至于我们做过什么，需要怎么处置那是你们的事儿，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要处置就尽快，如果晚了的话，大姐要是找上门来，你们恐怕就没有办法了。” 周全冷道：“我还巴不得她找上门来呢，我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麻刚似乎被周全的话给镇住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人，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周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因为他的根比大姐还硬。 周全非常严肃的问了句：“麻刚，现在你们的犯罪事实是你们自己交代，还是我帮你们说，还有你跟王茂之间的关系又如何，我想不用我再帮你们说了吧。” “我可以说，但是他说不得。” “好，那你就到隔壁说，他，我来问。” 第一百七十八章 命苦的人 周全的气势着实让麻刚也为之一振，他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赵飞龙主动将他带出了审讯室，到另一间屋子里，由他亲自来审。 而周全却将所有人都带出了审讯室，屋里边只有王茂一个人在那里呆着。 他是在等赵飞龙问出麻刚的事儿，可等赵飞龙出来之后。 周全说道：“是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他杀了几个人，怎么分尸的，怎么往张涛家的古井塞尸体的对不对？” 赵飞龙点头。 周全趴在赵飞龙耳边嘀咕道：“你就告诉他，王茂已经招了，一切都是他引起的，因为他喜欢的女人，都被他杀了，麻刚没有必要给他顶罪。” 赵飞龙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怀疑整件事儿都跟王茂自身的问题有关，而那个大姐就是仙姑要杀的人，而大姐一定是跟王茂有着直接的关系。” 赵飞龙按照周全的方法问了，麻刚终于说出了实话。 他叹气道：“这个傻孩子，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他，我就是他的保护伞，可以豁出命的保护伞，他怎么都说了呢？” “要不要看看他的签字画押？”赵飞龙问。 麻刚摇摇头道：“既然都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说就是关于大姐的事儿了，我想就没有必要了。” “这个时候你还要顾全你们的大姐？” “那当然，必须顾全，即便是我说出来她是谁，你们也整不了她，何苦呢？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王茂你们动不得。” 说完话，麻刚好像是变成了哑巴，不管再问他什么，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赵飞龙出来之后问道周全：“下一步，我看还是重点放在大姐身上吧，这个人不出现，整个案子的证据就缺少一个支撑点。” 周全突然间也不说话了，似乎也变成了哑巴。 赵飞龙看了眼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哎，你怎么了？” 周全摇头道：“恐怕咱们忘了一个最为严重的细节。” “什么细节？”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卡在大姐那里，那么大姐一个女人，可能在关内做出名望么？”周全问。 赵飞龙左右看了眼，疑惑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背后的那个人，那个男人或许就是他的老公。正如仙姑所说，大姐就是大婆，她所说的那个重病的男人，就是抛弃她的负心汉。” “不会吧？”聂晓婉诧异道。 周全又说：“既然张涛跟麻刚这样的高手都对大姐唯首是瞻，那一定是得到了那个男人的指派，那么这个王茂为什么要离开王记烩饼，为什么要给王记烩饼放尸体，来坑王记烩饼。” 张猛说：“一般有仇才这样，再说了他们还是父子，按理说不至于哈。” 周全摇头道：“至于，如果他们不是父子，而且王茂还受过王仲田的迫害，那这件事儿就说的通了。” “啥？” 赵飞龙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转身跑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在书柜里找出来了一份卷宗。 里边记载着一桩弃尸案件，案件的死者是王仲田的小妾，当年因为毫无线索，又赶上警署交接的节骨眼，这件案子就搁置了。 “当时是你主管的案件？” “对，记得我当时还特地去了王家，那个时候我就没见过王茂。” 周全说：“如果这个王茂是小妾的孩子，那王仲田的大婆又没有孩子，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害死了他的小妾，那这仇恨就拉下了是吧。” 赵飞龙点头道：“理论上这样是对的，不过整个案子的卷宗我看了好多遍，到最后给我的感觉，王仲田的小妾应该是自杀，被弃尸是因为路人看她可怜，给他放到城隍庙的。” “那王茂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该不会跟仙姑一样，被那个负心汉给放弃了？” 周全这个猜测，还真得到了赵飞龙的赞同，两个人一致认为这个可能是绝对有的。 当周全刚要出门的时候，赵飞龙突然将他拦住了。 “你的书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周全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安，随后又笑道：“没什么，是我私人的事儿，等案子搞定了，我自己解决。” 赵飞龙说：“如果有需要，你尽管开口，我能帮忙的一定帮，还有，如果真的查到了那个大姐的背景，我就得赶赴奉天，请诸葛老先生出山，不然的话，这事儿咱们真的搞不定。” 周全点头：“我知道，麻刚跟张涛那样的人都为之臣服的人，绝对不是我们这班人能驾驭的。” 两个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周全主动走到了王茂的房间。 他进来之后，先给王茂倒了杯水，里边抓了一把枸杞。 “喝点枸杞补补吧，看来你这点父辈的传统一点都没有浪费。” 王茂仰头看着周全。 “你慢慢喝，我慢慢猜，我猜对了你也不用表态，猜错了你就全当听故事了。” 王茂不说话，只静静的等着周全说话。 周全说：“其实你也是个命苦的人，当年仙姑跟一个大老板有了孩子，可是孩子被害死了，她自己也疯了，所以你们两个人可以算的上是同命相连，也就理所当然的走的很近。” “而你，却也是那个人的留下的牺牲品，你的母亲虽然是王仲田纳下的小妾，但当时也是因为她身怀有你，不得不卑躬屈膝，到王家讨口饭吃。可后来王仲田发现不对劲，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早产儿，更不是他的孩子，是你母亲跟别人的孩子。” 所以，王仲田就千方百计的想把王茂给赶出去，为了保全王家的名声，他没有直接出手，而是让大婆出手逼迫。 最后导致王茂的母亲自杀身亡，后来被好心人发现，送到了城隍庙。 而王茂就成了孤儿，可此时却恰逢那人又来到了安东，发现此事之后，就派人来查，但是没有结果，只找到了王茂，这才派了两个人在王茂身边伺候。 两个超级高手，完全可以保证王茂的安全，而在那个人的眼里，王茂就是他的根，毕竟是个男孩。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王茂继承了他生父的不良喜好，他对女人有着说不出的上瘾，几乎可以醉生梦死，死在女人身上都愿意。 “啊！”王茂将手里的水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满眼的怒气盯着周全看。 周全轻声道：“我说对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浮出水面的幕后人 周全故意的摆出一副非常得意的样子，搞得王茂当时就发了狠，他那股子神经错乱的样子，好像是受到欺负的小孩，极其缺少父母的关爱，缺少他可以依靠的大树。 他的眼神逐渐在变化，变的让人难以接受这是一个正常人发出来的怒吼。 周全说道：“你不用说话，我说的都对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自己说出到底为什么伤害那些女人，为什么将她们的尸骨都扔进王记烩饼店里的？” 王茂不说话了，只顾着傻傻的笑着，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已经崩掉了。 周全冷道：“既然你不说，那我也没有办法了，等你什么时候好了，再跟我们说说吧。” “我没杀人，也没有陷害谁，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麻刚。” 周全笑道：“我会去问的，你好好休息吧。” 其实，周全已经想到了他们之间的利益共同点了。 王茂喜欢女人是真的，每次出来寻找猎物都是麻刚来做的，整好了，由王茂来发泄，随后麻刚再把他们处理了。 而这些目标，又正好是雷月萍帮他找的。 雷月萍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恐吓那些商家，而他所想要利用的就是麻刚的手段，但麻刚为的是满足自己的主子。 好一个利益链条，而诬陷王仲田，应该也是麻刚的主意，作为主子的一条狗，一定要做好维护主子的一切事情。 那么，现在他们最主要的就是要知道那个幕后的大姐是谁，而大姐背后的人又是谁。 想到这里，周全突然间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 仙姑之前是寺院里的护法居士，她说自己是在那个人前来上香的时候相遇的。 而那个人不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幕后者么？ 即便是寺院的老方丈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起码当时写供牌，功德录的时候，该是会有记录的。 他立刻起身，让聂晓婉开车前往宝山寺。 当他们见到方丈之后，得知方丈就在头天晚上圆寂了。 等到周全问道当年那场法会的时候，寺院里的人全都摇头了。 尤其是监院说道：“那年的事儿时间太久了，经历过法会的人都是他们的师叔师爷爷辈的，老方丈也是最后一个圆寂的人。” 这样一来，他们抓到的人没人愿意说出那个人的信息，周全他们自己调查，又无从查起。 他们又试图找到当年护持寺院的老居士来打听，虽然找到了两个当年的老居士，但他们当年跟仙姑一样，都是被请到寺院外边的，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供牌什么的。 周全问道：“那后来有没有多出的供牌什么的？” “嗨，那样的大施主来，供牌什么的弄完了就直接升了。” “就是焚烧了？” 两个老居士点头。 这一条找到线索的机会彻底断线了，周全非常的失落，他不知道到底如何才能把大姐弄出来，还有婴孩的尸体，去向何处也成了死在众人口中的谜。 聂晓婉有点急了，她直接说道：“回警署，说什么也得让张涛开口，现在也就他知道所有东西的去向。” “你感觉他能说么？如果他想说，早就说了，所以咱们还是要自己找线索，或者想法子逼他自己说出来。”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给我点时间。” 三天后，周全坐在图书馆里翻看着自己常看的《金刚经》。 当他看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时候，忽然茅塞顿开。 他们一直在调查的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其实那都是一些假象，对于整件案子的背后目的，他们从来没有着手调查。 尤其是雷老板那种利益熏心，想要一夜抱上一棵大树起家的人，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在真相外边徘徊的小喽罗。 就算是麻刚跟张涛他们两个，不过是没有走进门槛的看门狗。 那么这扇门，或许就在某一个细节上。 消息来源？ 周全一下子想起了这个问题，当初是谁放出风，说有人要建立奉天兵工厂，还有关内大户要投资的事儿。 他随即立刻起身，想要去找赵飞龙，增派人手在这方面多下下功夫。 可他刚要起身，周四从外边晃晃的回来了。 他见到周四的时候，发现周四并没有喝酒，而且是一身疲惫的样子。 当周四见到周全的时候，神情明显跟之前有所不同。 “给你留的话你看见了吧？” 周全不言语。 周四说：“我不想干预你们办案，但是这件事儿真的查下去，会很难全身而退，所以你……” 周全突然瞪大了眼睛，看了眼周四道：“你是不是知道张涛跟麻刚背后的大佬是谁？” 周四摇了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 “你没有说谎？” “没有，我拿酒发誓。” 周全冷笑道：“你不知道是谁，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不能全身而退？” “很简单，张涛跟麻刚那样的人物，他们保护的大佬不能说是只手遮天，但起码是跺一脚乱颤的人物，所以我劝你还是收手吧，让他们警署的人自己玩去吧。” 周四的话说完，周全没有搭理他。 “怎么，还想继续？” 周全说：“继续，不过我还想问你，你这是跑哪去了？” “打猎去了。” “按照你的打猎手法还会这么累？” “可不是么，追个傻狍子，差点没把我累死，一直追到青龙观还是让它跑了。” 周全撇了撇嘴打算出门。 他突然间想到了青龙观，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当年那个人会到青龙观里去。 之所以他有这样的想法，是他觉得，那样的大人物一般都很迷信，也非常相信那些东西。 不然的话他怎们能一下子看中仙姑，让仙姑给他生孩子，而且还指定是男孩。 如果他不进行打卦掐算的话，是绝对搞不清楚的。 想到这里，他直接找到了丁真人。 见到丁真人之后，周全直接从傻姑被看上那年的事儿问起。 宝山寺的出家人圆寂的很多，但是青龙观周全明白，丁真人一定知道什么，他可是一直在青龙观里呆着的。 丁真人一听周全这么问，他认真的回忆了起来，半天才说道：“当年是有个很有背景的人来此，记得还是找的我们最厉害的真人广镇子，那时候我还清晰的记得此人的八字。” 第一百八十章 无法撼动 周全一听这个，感觉整件事情有戏了，如果丁真人所说的这个人，跟仙姑所说的那个人是一个人的话，他们就有了目标。 “这个人是个陈姓的关内人士，经常在京津一代做生意，他的八字命中没有儿子，所以广镇子就给他打了一卦，告诉他找个属龙的未婚女子生孩子，而且方向直指宝山寺。” 周全疑惑道：“这么神奇？” “这都是广镇子掐算出来的，也算是泄露天机了，所以打那以后，广镇子直接离开了安东，去龙虎山坐化了。” “那这个人是谁？” “哎，当时我只知道他姓陈，是同治三年生人，祖籍好像是鲁地。” 丁真人说出的线索很重要，周全感觉这件事儿似乎有了眉目。 可是，当周全要走的时候，丁真人还是嘱咐了一句。 “小伙子，如果你要找的这个人，跟你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有关，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谨慎一点，毕竟现在的国情你也知道，很多事儿不是你能搞定的。” 这样的话，周全不是头回听说了，也不是只有丁真人跟他这样说。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告诉他自己，尽量不要沾上此事。 他点了点头，从青龙观走了出去。 下山的时候，周全也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他们现在完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直接证明整件事情都是那个背后人操作的，也没法证明是他们直接指使张涛等人作案的。 即便是他弄清楚了真相，好像这一切都无法将真正的幕后黑手绳之於法。 周全一路走，一路失落，他不禁的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太过渺小了，因为他们的一个口风，就导致了这么多的惨剧，可见那人雄厚的实力跟名声。 等他走到了警署跟前的时候，他站住了，没有走进去，反倒是仰起头，凝视着警署门前的那几个大字，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寒意。 这是他对现实社会的无奈，也是对那些想要抱大树的人的可悲。 正在此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智囊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周全回头看了眼，发现是风尘仆仆的朱羽。 “你回来了？” “这不是着急么，连续走了几天，这双脚都磨起泡了，先进去吧，我找到了几条有用的线索。” 周全点了点头，但还是非常的低沉。 进了赵飞龙的办公室，朱羽将自己找到的线索放到了桌子上。 “我在关内已经打听到了有关兴建兵工厂的事儿了，建设投资方，是一家做百货跟药材生意的大老板。” 随后，他将自己的资料夹子打开了。 当周全跟赵飞龙看到那个人的名字之后，全都傻眼了。 而朱羽接着说道：“打听了一大圈，也只有他近期有往咱们这边来的计划，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来，现在还无从所知。” 赵飞龙跟周全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朱羽愣了下，低声问了句：“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么？” 赵飞龙说：“没什么，你先回去休息吧，给你放几天假，好好养养脚。” “哦，那这个案子……” “你暂时不要参与了，我们会想法子。” 赵飞龙将朱羽打发走了，自己将房门关上了。 他长叹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件事儿居然跟他挂上钩了。” 周全的表情异常的凝重：“我父亲是不是也在调查他？” “对，上回跟你说的人就是他，陈达容。” 周全也长出了一口气，他感觉整件事情就好像是在跟他故意作对似的。 赵飞龙说：“这件案子，说实话，诸葛老先生那边也给我下了死令，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是绝对不能对他们家人动手的，可现在我们又陷入了僵局，也只能将眼下的这些涉案人处理了，但是他们可能永远都无法浮出水面了。” 周全拳头攥的死死的，他在想是不是要继续，或者说再等待时机。 再不然，自己只身前往陈家，调查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力的证据。 但他知道，这一切想法似乎都是徒劳的。 一个月之后，安东境内看上去风平浪静。 这个没有下文的小产案子，牵扯出那么多人，也迟迟没有完结。 赵飞龙跟周全等人也整天都没有精神，似乎都感觉他们对这个案子还欠一个交代。 月中的一天，从奉天出发，来到安东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个满面慈祥的老者。 老者直接来到了安东第二警署，进了赵飞龙办公室之后，他坐在了主座。 赵飞龙亲自端茶递水，老者喝了两口之后，低声说道：“这几天，我要在这里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到时候你们警署得出人，帮忙维持下现场的秩序。” 赵飞龙当下就答应了下来，也不敢不从。 老者低声问了句：“那个小子现在怎么样？” “还好，最近几天一直在图书馆里看书。” “那就好，上回的案子结案吧，具体怎么操作，回头我再跟你说。” 赵飞龙点头应下，亲手将小产案的所有卷宗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了所有的签字页，当着老者的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者敲了两下桌面，赵飞龙又倒上了茶水。 此时，警署的门口停下来一辆轿车，老者缓缓的起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老者上车离开的身影，赵飞龙心中一阵酸楚，有股子说不出的难受劲儿，还有一股子恨自己无能的意味在里边。 他知道小产案身后的那位大佬，他跟他的同事们，真的无法撼动。 两天后，安东最大的大森林夜总会门前，站满了维持秩序的警员。 他们一个个的荷枪实弹，傍晚的时候，数量轿车依次停在了夜总会门前。 赵飞龙亲自带人在门前执勤，那个王老虎连跑带颠的去一辆轿车前开门。 从车里下来一位看上去不过四十几岁左右妇人，妇人的皮肤保养的很好，在她身后跟随着两个穿着短衫，腰间都别着短枪的青年人。 “陈太太，您能光临我们安东，简直是我们安东百姓的巨大荣幸啊。”王老虎弯着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向妇人行礼。 第一百八十一章 晚宴 妇人看了眼王老虎，用一股子苍老的声音说道：“好了，知道你们做的很好，回头我让家人弄点礼品送你家去，这个场面安排的不错。” 王老虎一听这个，立刻就精神了。 他连忙鞠躬致谢，嘴里不停的说道：“多谢陈太太，这些都是诸葛老先生安排的。” “那个老家伙？”陈太太仰头看了眼大森林夜总会，嘴角先露出一丝不屑：“行啊，也算他长点心，待会告诉他，晚上我陪他跳支舞，让他准备好了。” 妇人的语气跟气质，明显的一副贵夫人的样子，但其中难免会带着一股子风骚劲儿。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站在角落里。 见到陈太太走进夜总会的背影之后，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 聂晓婉起初还不知道周全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而周全满脸的疑惑道：“这个人走路的样子倒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但是看她穿着打扮跟面色，加上她说话的声音，倒像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聂晓婉也突然嘀咕了句：“你说这个陈太太是不是就是那个大姐？” 周全心中一震，聂晓婉的话还真是提醒了他，他忽然间想起了陈达容。 陈太太，陈达容，真的是她们来了？ 当下周全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又将之前小产案子里的所有细节在心中过了遍火。 他将自己的目光完全集中在陈太太的背影上，眼睛里突然间冒出一股子怒气。 此时，他感觉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 “不该看的别看，晚点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说完话的是赵飞龙，他见到周全的眼神不对劲，直接将周全的视线挡住了。 聂晓婉问道：“探长，你说大姐是不是这女人？” 她的话刚刚出口，赵飞龙的另一只手又捂住了她的嘴。 跟在陈太太身后的那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已经将目光转向了聂晓婉这边。 赵飞龙急忙冲着那人笑了笑，那人面色低沉的回过头，跟着陈太太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切记，这里只有陈太太，没有什么大姐，千万不要再说了。” 周全心中已经明白了，这个人一定是仙姑所说的那个大婆。 不一会，有人在赵飞龙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赵飞龙连连称好。 他只留下了十几个警员，包括他自己在内，带着周全等人全都撤退了。 周全跟聂晓婉回到了图书馆，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周四却在这个时候不见了踪迹。 聂晓婉问道：“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周全摇了摇头道：“我也想不好应该怎么办，没看见探长的态度么？” “真气人，眼看着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我们却无法动手，这都是什么事儿？” 周全寻思了半天，他狠狠的锤了下桌子，随即站起身子来。 “晓婉，想不想弄明白真相？” “怎么不想？” “好，待会咱们换两件衣服，跟我去趟地牢。”周全说完话，就跑进自己的房间里，翻出了一套干净的礼服，带上了一顶礼帽。 聂晓婉一见周全的样子，也是大吃了一惊。 “没想到你换身衣服还真的挺帅气的。” “好了，别废话了，我先陪你回去换衣服，速度要快。” 聂晓婉换了衣服之后，又去了趟警署的地牢，随后他们就出现在了夜总会的门前。 把守的警员刚开始还不让他们进，此时唐杰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从里边出来透气，见到了聂晓婉跟周全之后捂着嘴叹了声。 “我的天，你们两个这是要干什么？” 聂晓婉淡笑了声：“没什么，就是暗中来这里进行观察，以防又不轨之徒进来捣乱。” 一听见聂晓婉的声音，准备检查他们的警员笑了。 “原来是聂探案啊，进去吧。” 在聂晓婉跟周全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这位女子看起来也非常的好看，就是表情看起来有点不太自然。 聂晓婉回头说道：“他是我们请来的朋友。” 就这样，周全跟聂晓婉带着这个女人进了夜总会。 夜总会里灯火辉煌，人也很多，大多是安东境内到底达官显贵，还有很多是奉天来的商界大咖。 当然，唐杰家中也非常的殷实，她老爸也算得上是安东的富商，所以也在夜总会晚宴的嘉宾一栏当中。 周全跟那个女人说道：“待会见到人了，是她，你就告诉我，不是的话你就别说话。” 女人点了点头。 周全又说道：“我还得提醒你一下，千万不要随意行动，我们自有安排。” 女人又点了点头。 这时候，夜总会的舞台上，走出一位身材匀称，打扮的非常妖艳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拿起麦克风对大家说道：“大伙静一静，今天是由奉天商会主办，安东商会协办，欢迎陈太太的招待晚宴，还有十分钟，咱们的晚宴就要开始，晚宴过后，咱们还有舞会，到时候请大家尽情尽兴。” 下边的人一片欢呼。 主持人又说道：“在晚宴开始之前呢，我得给大家介绍几个重量级人物，首先呢，是咱们奉天的诸葛老先生。” 听见主持人介绍，周全这才第一次见到诸葛老先生，那个对自己照顾有佳的老头。 看上去非常的和蔼，行动举止都非常的低调，脸上总是带着那种让人舒服的笑容。 介绍了几个人之后，主持人说道：“最后一位，也是咱们今天晚上的主角，来自关内巨商陈氏商社的陈太太。”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在主持人身后站出一个女人，她表情非常的严肃，也只冲着大伙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周全感觉他身边那个女人抓着他的手臂的手，在不断的加大力量，当他回头看去的时候，他发觉那个女人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是她。” 周全听见女人的话，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轻声说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这里交给我了。” 女人很不甘心，却被两名警员硬生生的捂住了嘴，强行架出了夜总会。 而聂晓婉看了眼周全。 周全说：“按计划行事，先稳住。” 聂晓婉点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爽快的女人 宴会开始，服务员将食品端上餐桌，这是丰盛的西餐派对，大伙把酒言欢。 不多时，有人招呼服务生，让他们给陈太太找个休息间，说是她要进去换衣服。 周全与聂晓婉对视一番，聂晓婉留在现场，周全却跟着服务生的身后，一直跟到他见到了那间休息室。 此时，一个目光从周全的身后看了过来。 周全猛地回头，发现是跟在陈太太身边的那个保镖。 “你干什么？”保镖问道。 周全说：“我想找个厕所，刚才打算问服务员来着，可是没跟上。”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顺手一指他身后的角落。 “在那里了。” 周全知道自己的行动引起了那人的疑心。 等他进了洗手间之后，发现里边没有人，他将洗手间的门掩上了，趴在门缝向外看。 没多久，陈太太从外边路过，正向她的休息间里走去。 周全立刻推开了洗手间的门，他冲着聂晓婉摆了摆手，聂晓婉也火速赶到周全身旁。 “两个人，能不能搞定？”周全指着陈太太身边的两个保镖。 聂晓婉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两根长针。 “这是什么？” “我的独门绝学，飞针。” 周全伸出大拇指，两个人就在拐角处观察。 等着陈太太进去之后，两个保镖站在门外。 聂晓婉速度极快，两根飞针甩了出去，门口的两个保镖立刻从自己的腰间拔出手枪，刚要动弹，他们就好像棉花一样，直接软了下去。 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的速度极快，冲过去就将两个保镖扶住了。 “拖进去。” 他们直接将两个保镖给拖进了休息室，聂晓婉还给他们上了手铐。 休息室分为两个房间，外边的房间就相当于休息厅，而换衣服的陈太太却在房间里边。 周全走到里边的房间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 陈太太手里拿着香粉正在给自己化妆，听见敲门说道：“进来吧，我的两个保镖都被你们放倒了，还有什么可藏得。” 周全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后脑勺张眼睛了，还是说她通过别的途径判断的。 他与陈太太说道：“你好陈太太，我们前来确实有点冒昧，不过我们是受人之托，不来把事情搞明白了，没法子回去跟我们的朋友交代。” 陈太太不以为然，继续擦拭着自己的脸颊，那股子风骚劲儿真不输桃红那等货色。 周全说道：“我想跟陈太太打听一件事情，不知道陈太太你？” “说吧，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待会我还得跟你们诸葛老先生跳舞呢。” 周全感觉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对自己的到来毫不在乎，就算是她的贴身保镖被放倒了，也看不出她一点惶恐的样子。 难怪这个女人能在背后稳稳的坐着，就这种沉稳的心态，就足以让她的人生大放异彩。 周全说：“不知道陈太太认不认识一个叫傻姑的人？” 话说到这，陈太太好像是停顿了下，随即语气变得非常的低沉，她说：“我跟她还真是一段孽缘，每回来到安东，都能听到她这样那样的消息，这回更是蹬鼻子上脸，还跑来找我了？你们收了她多少钱？” “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想帮她打听一下，当年她的两个孩子去哪了？” 聂晓婉在周全身后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问的这么直接。 可周全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是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 陈太太愣愣的看了周全一眼，表情略显沉重，但片刻后又堆起了一脸的笑意。 “你们两个年轻人还真有意思，别人的孩子去哪了，你来问我做什么，我又何曾晓得她家的孩子哪去了？” 周全随手从身后拎出一个包袱，他将包袱伸到了陈太太的跟前。 “陈太太，你可以打开看看。” “哦？”陈太太刚要伸手去开包袱，又把手缩了回去。她说：“这里边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陈太冲着门外喊了声：“小玉，你进来。” 此时，从门外步履轻盈的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子，女子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边装了一杯水，还有一颗药丸。 女子走到陈太太跟前先施了一礼，随后说道：“夫人，该吃药了。” 陈太太点了点头，拿起药丸就放进了嘴里，一口水把药丸吞进了肚子里。 她对女子说：“把包袱打开。” “是，夫人。” 周全只见到女子的手法非常的麻利，好像根本没动弹，只在包袱跟前晃动了一下，包袱就开了。 可是包袱打开之后，里边居然是几块大石头。 见到这一景象，陈太太噗嗤就笑了。 而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全都傻了，这根本就不是他们带来的东西。 聂晓婉嘀咕道：“不对啊，咱们来的时候没有……” 周全拉了把聂晓婉示意她不要说话，他的眼神却转向了刚才的女子身上，那女人的头始终的低着，根本就不向他们这边来看。 “陈太太，你可知道这些石头是干什么的么？” 陈太太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个小孩还真有意思，有话就直说，弄两块石头来是干什么？” 周全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编了个谎说：“这石头是压住傻姑两个孩子尸体的，而且我们还抓住了两个江湖高手，这两个人我想陈太太应该非常的熟悉。” 陈太太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就去拿衣服，将披肩挂好之后，她缓缓的起身。 “小玉，你来接待他们两个，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得出去陪诸葛老先生，不然的话人家会挑理的。” 说完话，陈太太扭着肥臀出了房间，似乎把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当成了空气。 而聂晓婉反应够快，她想追上去拦住陈太太。 忽一阵风，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周全看在眼里，心中一阵感叹，这个女的这么厉害，就这两下子，功夫绝对在聂晓婉之上。 周全说：“好吧，既然陈太太让你说，那我就问你，刚才你把那几根孩子的尸骨弄哪去了？” 小玉不说话，反倒是把房门关上了，她从身后拽出一个包袱，里边包裹着几根尸骨。 随后她说道：“这是傻姑孩子的尸骨，也是我们老爷孩子的尸骨，所以他们必须认祖归宗，你们带着它我看就没有必要了。” 周全冷道：“我想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死，跟你们陈太太有没有关系？” 第一百八十三章 罪有应得 周全不知道这句话问过之后，是不是触动了小玉的神经，他只感觉一阵风在自己的面前扫过，自己的脸上好像是被轻轻的扫了一巴掌。 可他见到的小玉不过是身子晃动了一下，又回到了刚才他站着的地方。 “你自己看看脖子，如果你再多问，下次就不是我的手印在上边了，你的脖子可能得被截成两半。” 聂晓婉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她学艺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高手。 周全点了点头道：“好吧，那现在一切都明了了，我回去跟我的朋友有个交代就好了，不过还有个事儿，那就是我们有一批货，不知道陈太太需要还是不需要？” 小玉淡笑一声：“不需要。” 眼看着小玉好像是钢板一块，周全根本就无法从她的口中问出半点消息。 而聂晓婉也急了，她想动手，可还没等她动弹，小玉的手就已经按住了她的肩头，让聂晓婉连动都不能动。 小玉低声道：“追风腿的后人，难道不知道我铁手是专门克制你家功夫的么？” 聂晓婉双鬓冷汗直冒。 周全憨憨的笑了声：“好吧，今天我们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你们说的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跟我的朋友转达，告辞了。” 说完话，周全冲着聂晓婉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尽快的离开。 可此时的小玉却没有让他们离开，顺手一指地上的两个保镖。 “他们的毒你们给解了。” 聂晓婉气呼呼的去接了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两个保镖的身上，他们醒了。 就在周全他们想要离开房间的时候，他们听见大厅里传来一阵骚乱。 “关上大门，今天谁都不许出了大厅，我们要一个个的盘查。” 转眼之间，大厅里起初优美动听的圆舞曲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小玉跟两个刚醒的保镖，发疯一般的冲了出去。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到了大厅之后，发现在舞台上，众人围着一个人，似乎看不清楚里边躺着的是谁。 此时，在周全的身后出现一只大手，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你们两个过来。” 周全回头一看，是丛老板，他将周全跟聂晓婉带到了唐杰他们的一桌前。 唐杰身边没人，她老爸估计是在舞台上正坐坐着的。 周全问了句：“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陈太太突然间倒下了。” “那你们怎么不上去看看？” 丛老板低声道：“刚才你们两个是不是去找过她？” 周全跟聂晓婉两人点头。 丛老板拍了拍他们的肩头道：“在这里好好的呆着，我跟唐法医过去。” 台前一片混乱，不一会，小玉他们几个人将陈太太抬了起来，急忙送进了刚才的休息室。 而周全忽然间感觉到一个眼神正在向他们这边看来。 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是诸葛老先生。 老先生的表情凝重，冲着他们比划了一下，示意让他们两个跟着进去。 周全点头，聂晓婉也点了点头。 这刚从里边出来，又回去了。 前后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屁大会的功夫，人就躺下了？ 聂晓婉嘀咕道：“活该，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这也是早晚的。” 周全捂住了她的嘴：“少说话，你现在就是警署的代表。” “哼！” 两个人刚到房间门前，小玉发疯了似的冲了出来，看似瘦弱的一个女子，一手一个，将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给举了起来。 聂晓婉想要反抗。 周全按住了她，他说：“小玉姐，刚才你是跟我们在一起的，而且我还知道，你给陈太吃过一颗药丸，现在陈太的情况还不清楚，你不要这么冲动。” 小玉狠狠的说道：“她死了！” 那双纤细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直接把周全他们掐死。 此时，丛老板从里边跑了出来，急忙拦住小玉。 “这位姑娘息怒，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是警署的，既然出了人命，咱们还是得交给警署来查才是。” 小玉在丛老板的劝说下松开了手，她神情变得极其低落。 随后他猛地回头看了眼聂晓婉。 “告诉我，当年六扇门护主守则怎么说的？” “主亡我灭。” 小玉点了点头：“m的，老娘我十几岁跟着陈太太，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今天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她死了。” 说完话，她抬手就要往自己的头上拍。 聂晓婉知道她要干什么，飞起一脚就将她的手挡了一下。 而聂晓婉自己的脚，疼的直钻心窝。 “你先别动手，现在什么情况咱们还不清楚，护主守则还说，若是主亡另有其因，咱们是不用负责的。” 小玉回头看了眼聂晓婉。 聂晓婉又冲着她点了点头。 “真的？” “嗨，不信你回头再去查查，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再死我不会拦着你。” 小玉的神情回落了些，她也跟着进了房间。 此时，唐杰也检验完毕，她擦了擦额头的香汗。 “无关人等请出去吧，待会尸体得带回警署。” 众人一听，有几个围观的人纷纷离开，诸葛老先生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第一句话就是问了下唐杰：“死亡原因是什么？” 唐杰看了下周围的人，凑近了一步说：“中毒。” “哦？”诸葛老先生说道：“能看出是什么毒么？” “暂时看不出来，不过这种毒应该是慢性毒药，下毒的人有可能不在现场。” 诸葛老先生冷哼了一声：“好，咱们今天就挨个排查，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聂晓婉对陈太的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但眼下这个让她极为反感的女人，又变成了受害者，这让她知道，整件案子之间的利害关系出现了更加难以解释的局面。 周全端着下巴紧紧的盯着躺在床上的陈太太，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转头看了眼小玉，似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沉着跟强势。 有人给诸葛老先生搬了把椅子，他坐在中间，低声与周全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周全扭头看向诸葛老先生，这也是他几年以来，久未见到的那个和蔼的老伯伯。 他还是非常恭敬的说：“刚才小玉曾给陈太吃过药，不知道是不是那丸药出了问题。”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凌乱的房间 小玉听了周全的话，认为他在故意往自己的身上泼水。 她狠道：“你小子别得寸进尺，我来之前还看见你跟那个丫头进来威胁陈太呢，两个保镖都被你们放倒了，难道你们就没有可疑的地方么？” 周全摇头道：“现场是有证据的，我们从开始到现在，跟陈太太接触的距离最近也都是在一米开外，而且刚才唐法医说了，是慢性毒药，我想也只有她身边的人才能给她下药吧？” 小玉冷道：“身边人？我就是她的身边人，天天管她的饮食起居，难道你们还怀疑我？” 周全说：“不是怀疑，而是我们调查案件，从受害者身边寻找线索是正常思维。” 小玉还想说话，诸葛老先生低声道：“铁手，你先不要说话，调查陈太太的死因交给警署就好了。” 小玉不知道为什么对诸葛老先生的话言听计从，老实儿的站在了他的旁边。 周全看了眼诸葛老先生，还是非常谨慎的说道：“尸体必须得带回警署进行再次检验，现场有没有什么异常，我们还需继续调查，总之夜总会近几天必须封锁。” 周全说着话，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诸葛老先生。 此时，从诸葛老先生的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身长袍，手里端着一个餐盘。 他一进屋就奔着周全而去。 “你胡说什么，你是警署的人么？你知道我的夜总会关上一天会有多少损失么，你能赔得起么？” 周全知道，能在诸葛老先生跟前如此说话的人，那绝非普通人。 他见到诸葛老先生也主动起身，与来人说话，那眼神明显的变得非常有礼。 “叶老板，这事儿还得让您破费了，毕竟今晚死的人是陈太太，我想这件事儿咱们还是让一步吧，他们警署调查线索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你们继续开业，这里的线索一旦被破坏了，影响了案件的调查，陈家那边不太好说吧。” “陈家？”叶老板冷哼了一声：“陈家又如何，如果他们陈家给我们叶家赔偿损失，我不介意多停业几天。” 安东的商贾几乎都知道夜总会老板叶闻天，这是个极其吝啬的铁公鸡，就好比当天的舞会，如果没有他的好处，他是绝对不会张罗办这活动的。 而周全迅速回了句：“我虽不是警署的人，但我是警署的顾问，所以我还是有建言权的，这就需要你叶老板配合了。” 诸葛老先生低声喝了句：“你还不去寻找线索，在这里说什么话？” 周全知道诸葛老先生的意思，他转身走进了陈太太躺着的那间屋子里。 聂晓婉也跟着进来，两个人一进屋，当下就愣住了。 他们先前来过的时候没有进屋，而是在门外的梳妆台前，跟陈太太对话。 可这屋子里，好像是被什么人故意折腾过，床单被扔了一地，桌子，衣柜，甚至包括墙上挂着的画跟墙面都遭到过刻意的破坏。 聂晓婉疑惑道：“难道是她在咱们来之前，跟谁搏斗过么？” 周全摇摇头，低声不语。 他在认真的观察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在靠近窗户的一个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一个被捏扁的铁盒子，大概有巴掌大小，地面上还有块从中间折断的砖块，砖块的横切面是新茬，明显是刚被折断不久。 “晓婉，你去楼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块砖的另一半。” 聂晓婉跑了出去。 周全站在房间里，双目在每一个角落认真观察着。 砖头的上边有墙体上的漆色，证明这块砖是就是擦坏墙体的工具，而窗户上被敲碎的玻璃，应该就是另一半砖头扔出去的时候留下的。 床单跟其他的东西，包括柜子上的划痕都是被铁盒划出来的划痕。 周全扭过头来看了看陈太太的尸体，发现她的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而她的手指甲好像是刚刚被剪过。 他回忆着，自己从跟着陈太太往房间里走，因为收拾门前的两个保镖，他们等待时机大概也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可这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并没有听见房间里的任何声音。 此时，唐杰换了衣服从外边进来，正打算叫人把陈太太的尸体运走。 小玉立刻前来阻拦。 “不行，在没得到我们家老爷的同意之前，你们不能搬走夫人的尸体。” 唐杰也非常的不好做，他看了眼周全。 周全低声道：“把门关上，就在这里检验吧。” 唐杰略有为难的点了点头，将其他警员给她带来的工具箱打开了。 周全说道：“小玉姐姐，麻烦你把屋里的其他人都给请出去，我们不希望现场再有多余人员。” 唐杰已经开始在脱陈太太的衣服。 小玉见状，立刻上前阻拦。 “你们干什么？” “验尸。” “验尸非得脱衣服么？” 周全点头道：“必须得脱掉衣服，这是我们必须做的。” “那你怎么不出去？” “我要查线索。” “你不觉得你一个男人呆在这里，对死者不敬么？” 周全冷笑道：“心正，剑不斜。我是为了调查死者死因，给死者一个交代，有什么不敬？” 小玉又要说话，诸葛老先生还是把她请出了房间，而房间里就剩下周全跟唐杰两个人了。 陈太太身上的皮肤保持的很好，但从脖颈下方，腋下，以及褶皱比较多的皮肤上判断，她的年龄应该在六十岁左右。 唐杰都不禁的感叹道：“这么大岁数，居然能把自己打扮的好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有钱人真是有办法啊。” “你先别感叹，咱们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她吃的药是什么，还有她来到这间屋子之后，到底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刻钟过后，唐杰收了工具，满脸疑惑的盯着陈太太的尸体看。 “她中的毒很奇怪，怎么好像是一种病呢。” “这个年岁有点病很正常，但我们要区分清楚，她的病是不是就是导致她中毒的原因。” 聂晓婉此时从楼下跑上来，她手里拿着半块砖头，还有一根铁管。 铁管上，居然还有一些血迹。 周全看过之后，脑子里飞快的在根据现场的情况，分析陈太太在那十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正常死亡 十分钟的时间。 他们来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发现陈太太化妆完毕，就是再快的手法，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搞定自己的装束。 五分钟？ 这个时间有点短。 周全问了下唐杰：“如果你是陈太太，按照她目前的脸上的装束，你需要多久能够画好？” “不太好说，看她脸上厚厚的香粉，再有那眉笔描线，还有嘴唇跟腮红，最少也得两刻钟。” “两刻钟？”周全又问：“那如果她之前就有化过妆，再重新描画得多久？” 唐杰说：“那就属于补妆了，一般说来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都可以，那就看她的手法了。” 周全点了点头。 他走到那些划痕跟前，用手比划了一圈，感觉屋子里所有的划痕，如果全部创造出来的话，可能也得个几分钟。 这样说来，陈太太在屋里化完妆之后，或许跟人在这里搏斗。 可这现场的痕迹又不像是搏斗造成的，好像是她自己故意造成的，那陈太太为什么要弄出这些划痕呢？ 周全想不明白，她又看向陈太太的尸体，感觉这个女人的面色很好，但就是哪里不太对劲。 他问：“你看看她的脸，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唐杰认真的看了遍，不断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发现陈太太的脸上哪里不对。 周全说：“不对，肯定是哪里不对劲，表情？” 唐杰又贴近看了眼，双手在陈太的脸上轻抚了下，忽然间她将自己的手又在脸颊的位置反复摸索。 “对呀，她的面部肌肉线怎么如此僵硬，难道是刚才死亡的时候抽搐造成的？”唐杰又摇头道：“不对，刚才她没有抽搐的表现，就是突然气绝，你看他的嘴唇发紫，应该是憋的。” 周全转身要往房间外边走，他告诉唐杰，在房间里用钳子敲打那个铁盒，尽量让声音大点。 随后，他走出房间，将房间的门关上，又把大厅里的门关上，来到了走廊上。 他站在门前，可以清晰的听见房间里有敲打铁盒的声音。 周全此时将眼神转向了两个保镖跟小玉。 小玉冷哼道：“你看什么看？” 周全冷道：“难道，你的主子在房间里摔摔打打的，你们没有听见？” 说完话，周全又冲着两个保镖问了句：“你们也没听到吗？” 诸葛老先生知道周全是发现了什么，他将眼神转向了小玉。 他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玉说：“敲敲打打？你说的是陈夫人在发火吧？” “发火？” “她经常的这样，动不动就会无端发火，拿东西撒气，摔打完了就完了，这又跟她的死有关么？” 周全嘴角微翘。 诸葛老先生问道：“周全，你说说陈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全闭口不语，良久才说了句：“还是请小玉姐姐把陈夫人经常吃的药拿出来吧，我们要检验一下看看。还有，请你告诉我们，陈夫人之前得的是什么病？” 小玉一脸疑惑，她非常肯定的说道：“陈夫人根本没病，再说了，你们不是说她中毒死的么，那就好好查查中的什么毒。” 此时，唐杰从房间里出来，她非常认真的说道：“现在死者身体里的药物应该已经消化了，我需要解剖才能取出药物残渣。” “解剖？”小玉不干了，她立刻说道：“人死了连个全尸都不保，你让我回去怎么跟老爷交代？” 周全伸出手来，说：“那就请你把药丸交出来，我倒想看看，陈夫人得的是什么病。” 小玉很不情愿的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颗药丸，黑乎乎的药丸里，有股子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味，但总感觉不太好闻。 周全立刻让唐杰进行检验，等唐杰将药丸分解开来，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丛老板也在现场，按照药物的气味，写出了一份药方，可还有两味药，他空了出来。 周全看了药方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味药我也搞不清楚，没有见过，不过那味道很奇特，我怀疑其中一个是紫河车，但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紫河车三个字一出，周全心中猛地一惊，他想到了什么。 他回头贴在唐杰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唐杰惊讶的看着周全，她问：“你确定？” “确定不确定，还得请你的西洋朋友给个答复。” “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唐杰带着药丸，立刻跑了出去。 而夜总会的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诸葛老先生稳稳的坐在那里。 周全也一句话不说，反倒是赵飞龙急匆匆的从外边赶了进来。 他的手里同样是收集了一些材料带了过来。 “诸葛老先生，有件急事我得跟你说说，你看？” 诸葛老先生明白他的意思，即刻起身跟赵飞龙出了房间，两个人站在走廊的角落里聊了很久。 不时的，诸葛老先生还数落两句赵飞龙，而赵飞龙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听他的教诲。 这样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赵飞龙连连点头。 诸葛老先生先前的不满与训教也结束了，他转身往房间里走。 进了房间，诸葛老先生还是坐在他的座位上，而赵飞龙一脸晦气的站在他的身后，似乎在等着唐杰回来。 又是一刻钟的时间，唐杰从外边回来，跑的一头香汗。 她手里拿着一份检验报告，还有西洋医生签写的洋文。 周全迎了出去，想要先看看报告。 诸葛老先生低声说道：“先拿来我看看。” 唐杰答应道：“好的，不过这上边都是英文，要不我给你翻译一下？” 诸葛老先生说：“不用，我能看懂。” 周全也非常的意外，按照诸葛老先生的年龄，大概率是不懂英文的，他居然说能看懂。 周全问道唐杰：“我说的对么？” 唐杰点了点头，周全嘴角翘了起来。 但是诸葛老先生看完了报告之后，顺手就将报告给撕掉了。 他即刻起身，冷喝道：“真是胡闹，陈太太明明就是有心血不足的情况，你们居然在这里折腾这么久，这个案子就是她自己遭遇了不幸，突然死亡。” 说完话，诸葛老先生转身就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旧案 周全对诸葛老先生的解释大为困惑，明摆着是他在说谎。 可是赵飞龙贴在他耳边说道：“结案了，让他们家属处理吧。”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全都傻了。 他们废了那么大的力气，结果就被诸葛老先生一句话给否了。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他们却无法说出口。 难道是因为赵飞龙刚才跟诸葛老先生说了什么？ 周全猛地回头看向赵飞龙，赵飞龙冲他点了点头，又贴近他耳边说了句：“有什么回去再说。” 说完话，赵飞龙冲着身后的警员说道：“进来几个人，帮陈太太的家属，把她的尸体处理好了，择日运回原籍。” 夜总会老板叶闻天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哎，要说这陈太太也真够命苦的，出席个酒会，还能病发身亡，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别耽误我做生意。” 说完话，叶老板好像是心情非常好似的，转身出了房间，不见了。 而小玉跟两个保镖也是对周全他们没有好气，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 “调查完了吧，请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房间里的人都被清了出来，除了几个帮忙的警员之外，也只有小玉跟两个保镖在忙活。 丛老板也是带着一脸的疑惑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看了眼周全，同样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房间。 夜总会的人散了，诸葛老先生当晚就坐着车离开了安东。 赵飞龙带着周全他们回到了警署。 “都忙活一天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议。” 周全说道：“那小产的案子……” “也已经结案了，整件案子就过去吧。”赵飞龙略显无奈的说。 聂晓婉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她也嘀咕了句：“结案就结案，我要请假，回奉天看我老爸。” “行，我给你假，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召唤你，你尽情的休息。” 唐杰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张猛朱羽他们更是不敢多话，全都回家睡觉了。 而周全追了出去，赶上聂晓婉之后，跟聂晓婉两个人聊了几句话，聂晓婉突然间高兴了起来。 “我就知道，全警署只有你最为正义，那些小产死的姑娘绝对不会白死。” “行了，别让别人听见，记住，去了奉天之后，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你的意图。” “放心吧，我保证给你带回来好消息。” 聂晓婉也是当晚就收拾了东西，自己开着警署的车赶往了奉天。 周全却百无聊赖的走在夜色下的安东街区，他从财神庙街一直南下，走到了头道，又走到了三马路，又到了江边。 他坐在江边看着夜色里的江水，白月如银盘一般倒映在水中。 周全一块石子飞过去，月影在水里闪晃了几下，又恢复了原样。 他长叹一口气，心中暗道：人生，社会，也就如水中银盘一般，虚假的一点真实性也没有，想要追求真相，追求正义，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儿。 “你有没有听说过猴子捞月的故事？” 周全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回头看去，是赵飞龙。 他的手里拎着两个酒壶，还有几个油纸包。 赵飞龙笑道：“走的时候也不喊我一声，我一猜你就不能回图书馆。” 周全没有说话。 赵飞龙接着说：“你心情不好我知道，花了大力气调查的案子，却不了了之，换成谁也不能高兴了。” 他递给周全一壶酒，又将手里的几个油纸包给打开了。 “晚上的风凉，喝点酒暖暖身子，这都忙活到这么晚了，也饿的够呛了吧？” 周全扭头看了他一眼，打开酒壶，仰头就喝了一口，顺手抓起一把肉干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到半截腰，赵飞龙说：“其实，月亮倒映在水里的影子，咱们也是可以将它掌控在手里，用一桶水就可以将它装进去。” 周全听了这句话，猛然间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了赵飞龙。 “你的意思是？” 赵飞龙淡淡的一笑：“先喝酒，好好休息一阵子。” “诸葛老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全问道。 赵飞龙将手里的酒壶举了起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周全勉强的喝了杯酒。 赵飞龙说：“其实，陈太太这个人很神秘，她的过往，包括她身边的人，都非常的诡异，并不是一件两件证据就能把她问罪的，现在她又突然死亡，这件事儿就更加难办了。” “所以诸葛老先生就把你带到外边说话了？” 赵飞龙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周全说：“其实他根本就不懂英文，其实那份报告不管写的是什么，他都会给撕掉的对不对？” 赵飞龙点了点头。 周全又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是暗地里调查她的过往，然后再找机会……” 赵飞龙打住了周全的话，他说：“其实说来，这背后还有很多的问题在里边，你比如说陈家的威胁，还有叶老板的计较，还有那么多人在场，这件事的影响太大，如果诸葛老先生不这样做，事后的事情就会更加举步维艰。” 周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将酒壶里的酒又喝了一口。 “如果说现场控制不住，陈家的声誉受损，一定会找咱们的麻烦，叶老板的声音受损，也会纠缠不休，其他的商界豪绅，也会因为此事，全都盯着咱们警署，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是陈太太对不对？” 赵飞龙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几份资料给了周全。 周全借着月色看了眼，发现上边的资料居然全都是写的关于离奇的杀人案件。 周全说：“这个案子的死者都是被折磨死的？” “对，这是从头几个月年，到现在所发生过的五起同一手法的案件，死者的死状几乎相同，所以我们怀疑这些人是死于同一人的手里。” “那嫌疑人有眉目了么？” 赵飞龙摇头道：“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在临死前，都去过陈太太所去过的地方。” “又是陈太太？” 赵飞龙点了点头，他用手指了指资料上的几行字。 “死者现场的状况，跟陈太太死亡的现场，几乎是如出一辙。” 第一百八十七章 颠狂症 周全愣住了，他憋了好久也没有再说话。 赵飞龙说：“小产案子暂时放置，就是为了给陈太太留下足够的面子，这里边还有很多疑点，咱们没有任何的证据直接针对她。” “确实如此，咱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陈太太就是张涛他们所说的大姐。” “所以警署研究决定，只能暂时将其他的几个主犯从犯全都先行处理了。可最要命的是，他们背后的主使似乎还是个迷。” 周全说：“假设主使是陈太太呢？” 赵飞龙摇头道：“我猜不是她。” 周全一脸疑惑的问道赵飞龙：“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很简单，陈太太如果想要弄死这些人，完全可以不用如此费尽心机，她可以随便找个人来顶罪，咱们是无从调查的。可现实是，咱们既调查出了雷家的利益熏心，又调查出了王茂的仇恨，而麻刚跟张涛又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主子，你说这件事儿是不是他们共同处于某种目的才去做的呢？” 周全眨了眨眼睛，感觉赵飞龙说的还真有道理，并不像之前他想的那样，这个人一无是处。 回过头来，他又琢磨起来，眼睛突然间一亮。 “对了，之前丛老板还说来着，陈太太吃下的那颗药丸里边，似乎有味药是他也分辨不出来的，而西洋大夫说那是人体的骨骼渣滓，而且是小孩的，那这就证明吃小孩尸体的就是陈太太。” 赵飞龙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她不过是吃药丸，并没有直接参与收购加工药丸，或者说并没有主观意识的去吃带有小孩尸体的药丸，或许他并不知道药丸里的成分是什么，那如果是这样，能说明什么？” 周全看着赵飞龙。 赵飞龙又说：“这说明在陈太太的背后还有个人，在给她出谋划策，帮她制作药丸，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讨好陈太太，那么讨好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周全说：“钱，发展，未来。” “对。” “那这么说给她出主意的人，很有可能跟兵工厂投资还有关系？” “确实如此，所以诸葛老先生一再跟我说，这个案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能盲目的就找陈家的麻烦，就算是给他们定罪了，他们也会找到比咱们掌握的更多的证据，来把咱们搬倒。” 周全听了这句话，只感觉自己的后心冰凉。 难怪自己的父亲一直在关内，隐藏着自己的身份调查陈达容，这个陈家简直是太恐怖了。 赵飞龙说：“从现在的种种迹象看上去，这个陈太太多半也是不知情的，而她却是被怀疑的重要对象。” 周全直挠头，他将之前所有的事情从头捋了一遍，感觉赵飞龙说的完全有道理。 但是他又将思维转向了刚看的资料上，现场跟陈太太死的现场一样，死者也是被折磨死的，又不是毒死的。 那杀害他们的凶手又是谁，难不成陈太太也是被杀的？ 这让周全心中不禁的发颤，因为他跟聂晓婉两个人在进房间之前，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而且房间里发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都认为是陈太太自己发脾气，可她确实是死了。 中毒死亡的陈太太，被折磨死的那五个死者，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联系。 赵飞龙拍了拍周全的肩膀：“好了，别想了，明天回警署再说。” 周全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跟赵飞龙在江边一直喝到天蒙蒙亮，这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警署休息室。 等他们睁开眼睛之后，丛老板已经跟唐杰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坐着讨论事情了。 周全走过去问道：“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丛老板叹气道：“这种药丸我是头一回见到过，可以说算得上是歪门邪道了。” “为什么这么说？” “正常这药丸就是补气益中，养血生肌的方子，不过里边的紫河车用量很是奇怪，居然超过正常量的两倍，还有婴孩骨头，婴孩的肉，那也是大量的，这岂不是害人么？” 周全猛地愣住了，他看着丛老板。 “你说害人是什么意思？” 丛老板说：“我之前去过你的图书馆，你不在那，我就自己找，好容易找到了一本民间偏方大全，里边就记载了很多歪门邪道的药方。这个药方还有一种功效就是给女人保持容颜的，但是其副作用是非常恐怖的。” “什么作用？”周全显得有点着急。 丛老板说：“常吃人肉者，可患颠狂症，而且这种症状会随着中毒的由浅至深，变得越来越严重。” 周全立刻就想起了之前跟赵飞龙两个人议论的那个案子。 他问：“最严重的会是什么状态？” “杀人。” 面对丛老板如此肯定的回答，周全感觉陈太太跟那五起杀人案件，似乎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加上资料上说的，死者之前都是去过陈太太去过的地方，这一点就更加说明此事的可能性了。 难道那些人都是陈太太所杀？ 周全又紧跟着问了句：“那中毒者有没有能力杀人，是不是还得取决于中毒者的身体素质？” 丛老板说：“理论上是这样。” “那如果陈太太这样的身体，是否可以杀得了人？” 丛老板摇摇头道：“这种富家夫人，我只能猜测一下，她不能。” 周全心中巨大的问号又徒然升起，跟陈太太之前的案子，怎么越来越没有谱了，如果按照丛老板所说，陈太太不能作案，那就是他身边的人作案？ 可是从资料上显示，死者都是经过漫长的折磨才死的，而且法医鉴定的结果，杀人者又是个女性。 小玉？ 不太可能，她的力量跟功夫，死者不会那么痛苦的死去。 那就是小玉故作柔弱？ 她也没有那个必要，可以一只手就把自己拎起来的人，就算是再装也不会装成那个样子。 周全此时已经陷入了迷茫之中，难道说这五个死者的案子，真的要当成一个独立的案子来调查了么？ 就在此时，赵飞龙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看见周全跟丛老板聊天，他似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赵飞龙说：“我这几天要出去，去案发地看看现场的情况，多了解一下此案的细节。” 周全说：“我也去。” “我也去！”众人将目光全都转向了唐杰。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奉天行 赵飞龙对周全跟唐杰的要求也感到非常意外，他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跟着去。” 按照赵飞龙目前手里所掌握的资料，他们对陈太太生前所去过的场所进行了梳理。 每个死者的背景也都进行了仔细的甄别。 他们坐在车上，周全认真的思考着。 案件所发生的地方，都是当地的夜总会，而死者的身份也都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商贾，这个结果是非常震撼的。 按照周全的思路去考虑，这些人的死，跟陈太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事实上，这里边有着很多没有调查到的线索，更有着无法解释的疑点。 赵飞龙叹息道：“这次出去，陈太太已经死亡，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用线索跟物品证据来解释真相，可以想象咱们的难度有多大。” 周全说：“夜总会，商人，死亡的状态，几乎都在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咱们此次前去的原因，势必要的搞清楚死者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先眯一会吧，还有很远一段路程，到地方了我叫你们。”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靠在了后座上，唐杰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脑袋不由自主的靠在了周全的肩头。 周全为了不惊醒她，也便没有搬动她的脑袋，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他在假设，如果说陈太太就是他们所说的杀人凶手，这件事儿就好办了。 可现在确定陈太太未必是主犯，而杀人者却是另有其人，这点就让周全非常的头疼。 对于陈太太这样一个人，身边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保镖跟小玉那样的人保护，别说是去见她，就是靠近她都得想破脑袋。 即便是她发脾气，吃小孩尸体发了癫狂症而去失手杀人的话，这点也说不通。 毕竟从他们见过的现场来看，陈太太发病严重到都已经致死了，也没有疯到要杀人的程度，不过是将墙跟柜子弄坏，用砖头砸坏了玻璃罢了。 如果她真的要以杀人来发泄，那么他跟聂晓婉进去的时候，也正是她发作的时候，完全可以冲着自己跟聂晓婉来，可她没有。 这就证明一点，陈太太的癫狂症还局限于自己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一点就非常奇怪了，那么杀人者为什么刻意让死者，仿造出被折磨死的现象，而这个现象确确实实是癫狂症的人才能干出来的。 答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凶手想要借助陈太太的疾病，来给自己掩盖什么，在换句话说，很有可能是陈太太的仇家做的，更直接一点，那就是给陈太太吃药丸的人做的。 周全突然间说道：“探长，要不要查查药丸的来历？” 赵飞龙点头道：“这个一定要查，药丸的来历对这个案子来说非常的重要，找到始作俑者，就能了解很多有关陈太的事情，还有可能直接揪出真正的凶手。” 车子的速度很快，他们已经到了奉天第三警署的门前。 前来迎接的是第三警署的高级探长刘月强，这个人长得虎背熊腰，一看上去就是个糙汉莽夫。 可是从他的眼神里可以清晰的看出，这个人属于那种粗中有细的人，在做事上，方式可能非常的直接粗糙，但处理细节上，他或许有着过于常人的特点。 唐杰红着脸起身了，左右看了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周全的肩头靠了很久，她的脸色略显微红。 周全说：“你先清醒一下，奉天的天气凉，别直接下车。” 他说完话直接下车了，跟在赵飞龙的身后，冲着刘月强施礼微笑。 刘月强还是非常直爽的说道：“这就是你们安东的智囊先生吧？” 周全笑道：“过奖了，这都是别人给我瞎起的外号。” 没一会，唐杰从车里边走了下来，刘月强眼珠子一亮，急忙跑过去问候。 “哎呦，这不是唐老板的千金，你们安东的唐法医么？” 唐杰腼腆的笑了声。 刘月强急忙说：“都别在外边站着，咱们进屋说。” 奉天的第三警署面积不是很大，反倒是格局分布的非常合理。 在刘月强的办公室里，不大的桌子前，却完全可以坐下七八个人。 “诸位都是远道而来，本打算在酒馆设宴，但现在总署那边，对案子逼得紧，晚点在请诸位吃饭吧。” 赵飞龙不是不懂事理的人，他淡笑道：“我们来就是为了协助你们查案的，这一路上我们也没闲着，对整个案情的资料都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跟了解，所以我们现在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案发地点。” 刘月强轻拍了下桌子，憨笑着起身道：“这个好，正好案发的夜总会二楼就是餐厅，咱们可以去那里吃饭，这样查案吃饭两不误哈。” 周全对刘月强的办法也感觉很有意思，这个人还真是会节省资源跟时间。 众人没多说，只在办公室里将刘月强他们之前画下的人物图谱抄了一份，便上了车，往红月亮夜总会的方向去了。 进了夜总会，里边的人不多，很多服务生都是依靠着墙边休息打盹。 当见到周全等人进了夜总会，他们急忙起来迎客。 大厅经理见到刘月强的时候，脸色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没好气的说道：“本来我们这里出了事儿，就没有什么生意，你们这一来，今天晚上就更不用干了。” 刘月强堆起一脸憨笑道：“俺们来，不是光查案的，主要是想请这些安东的大佬们吃东西。” 一听这话，经理的眼睛瞪圆了，脸色瞬间改变，说话的语气也和蔼了起来。 “哎呦，原来有远来的客人，快快里边请。” 刘月强双手掐腰，挺起胸膛道：“二楼包间，给我们备一桌百官宴。” “得勒，几位先楼上请。”经理招呼着，身后的服务员全都打起了精神。 而赵飞龙此时低声道：“做菜还得一会，要不要先带我们去看看现场？” 刘月强看了眼经理，经理的表情千变万化，随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当他们到了一楼一间大房之后，门一打开，周全等人全都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高跟鞋金丝发 这间房是夜总会平时留给舞女们换衣服的地方，因为案情的发生，夜总会面临倒闭的风险，所以舞女们几乎都处于待业下岗的状态。 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但地面上还残留着血迹，跟凌乱的打斗痕迹。 而在房间的正厅位置，摆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酒塔，里边的酒都已经蔓延溢出，着实的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刺鼻的酸味。 周全嘀咕道：“现场保存的这么好？” 刘月强说：“这里的老板跟我们都是哥们，经理这人也非常不错，所以我们跟他们协商，案子未破之前，房间最好不要收拾。” 反倒是跟在后边的经理说了句：“反正这里出了人命，谁也不敢来了，这事儿就是捂都捂不住，索性就这样闲着呗。” 周全淡笑了声：“一连五起命案都出现在这个房间？” 这句话一问，经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股子说不上来的不爽，哼了声。 “是，这个房间就是五起命案的发生地，哎。” 这件事儿就非常奇怪了，五起命案，发生在一间房里，警署为什么到现在还抓不到人，正常说来，第一起命案发生之后，这里就应该被封锁了。 刘月强憨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其实你们想过的我们都想过，可我们真的无法证明真凶是谁。” 唐杰问道；“那案发时都是谁在使用这个房间总该知道吧？” “呃，都是陈太太，可房间里根本没有她作案的证据，而且发现死者的时候，都是陈太太报的警，而且都是在她不在房间的时候，人就死在了里边。” “哦？” 周全对刘月强的说辞感到非常的疑惑，这明摆着陈太太的嫌疑最大，是她定下的房间，死者是怎么进来的。 再说了，假如是还有别的凶手，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想到这里，他又回到来之前的思维当中去。 周全没有再多说话，开始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唐杰按照自己的方式，将房间里所有的有用的点都记录清楚。 而周全却在房间里小心的走了一圈，当他走到里边的小屋之后，发现床上的被单非常的混乱，而且被单上还有血迹。 他小心的将被单掀开，在床上平视，寻找着线索。 猛然间，他发现了几根奇怪的头发，发质非常的坚硬，而且还都是金黄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尤其的光泽靓丽。 周全让唐杰用证物袋装好。 他又在房间里转悠，而现场被破坏的物品，几乎是跟安东夜总会的小屋里如出一辙。 墙面被破碎的酒瓶子擦出了诸多的痕迹，而窗户也是被砖头砸出了窟窿。 地面上，还有半个已经被砸碎的玻璃瓶子。 当周全将地面上的瓶子捡起来之后，他意外的发现，在窗下有个非常新鲜的脚印。 这个脚印只有半只脚掌，而在脚掌后边，是一个跟拇指粗细的深印。 唐杰定睛一看，疑惑道：“高跟鞋？” 周全扭头看了眼唐杰说：“陈太太之前可不穿高跟鞋的，我看她穿的都是那种布鞋。” “嗯，那就奇怪了，这个地方谁能穿高跟鞋来？” 刘月强说：“当然是在他们这里上班的舞女喽。” 周全问道：“舞女？刚才经理不是说舞女好久都没有来上班了么？” “对呀，那这个脚印很有可能是之前留下的，这不奇怪。” 周全趴在了地上，再次仔细的看了遍这枚脚印，他发现脚印的上边还有一块尚未干透的泥土。 他肯定的说：“这脚印应该是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留下的，最后一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二十天左右，那就证明这个脚印极有可能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的。” 周全的质疑，让刘月强感觉非常的不适，虽然说周全有可能说的对，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就是把他之前的工作全给否定了。 周全说：“进入这个房间里的人有没有过登记？” 刘月强眉头微微的颤了下，他看了眼赵飞龙。 赵飞龙干咳了一声道：“这样，咱们先把该搜集的证据都搜集起来，案子的事儿回去再聊。” 周全明白赵飞龙的意思，他将自己的疑惑让唐杰写在本子上。 土块，跟脚印全都收集好了。 等到周全走到酒塔跟前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经理，随后又告诉唐杰。 “酒塔给重点标注，这可能是这里重要的时间证物。” 说完话，周全转身出了房间，他拍了下经理的肩膀。 经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周全说道：“如果想要这里重新开业，重新装修赚钱，那就配合我。” 经理紧了紧眉头，对这个安东来的所谓智囊，也确实感觉不太舒服。 周全问道：“我来问你，酒塔是什么时候立上的？” “早就有了，不过是之前里边没有酒，而这间房又是陈太太包月的，最后一次死人之前，她叫人往里边填的酒。” 周全点头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房间封了之后，什么人进去过？” “没有，这个我敢保证，这个房间的钥匙除了我这有一把之外，再就是老板那里有一把，所以别人想进来就必须通过我。” 周全问：“你没有进来过？” “当然没有，就算是我不喜欢你们警署的人来，但毕竟是发生命案的现场，我们也想早日破案，所以我也一定不会让任何人进去的。” “那好，我再问你，你们有没有金发女郎，比如舞女什么的？” 经理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每个伴舞的来这里上班，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可从来没见过哪个洋妞来过这。” 周全点了点头道：“好吧，今天我也不多问了，不过我还是想请你帮个忙， 如果你有什么记起来的事儿，最好尽早的跟我说。” 经理点头。 周全走出了房间，直接来到一楼大厅的舞池，他站在舞池的正中央，一会儿看看那间房的方向，一会又看看大门进来的方向，随即又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走到大厅侧门的位置，用手很轻松的就把侧门推开了，当他站在侧门外边的时候，一抬头，整个人就定住了。 第一百九十章 唯一可能的路线 周全的脑海里忽然间闪现出一个画面，在他身后的大厅里，似乎有了往日的歌舞升平。 从大门的方向，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位夹着皮包的男子，他一边用手绢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往一楼拐弯处的贵宾包房里赶。 在包房门前，两名保镖守在那里，见到来人之后，直接伸手将他拦住。 “你是什么人？” 男子跟保镖商量道：“我是大东于家商铺的老板于海，昨天就跟你们陈太太约好了，所以这才来上门求见。” “陈太太现在没有时间，你先到外边等等吧。” 于海眉头紧锁，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没敢多说什么，只得老实儿的退去。 他将大厅的侧门推开，看见旁边的服务员走过，伸手要了一杯酒，给了服务员小费。 他问了句：“哪扇窗户是陈太太的那间房？” 服务生顺手一指：“房间里灯光最亮的那个就是，其他的房间都是换衣服的地方，还有别的客人定下的。” 于海点了点头，他趁人不注意，就从侧门走了出去。 因为侧门出去，属于夜总会的独立院落，这里堆放着一些破木箱子，还有一些夜总会里暂时不用的器具。 一般说来，此处是不允许客人进出的，只有夜总会里的工作人员才能进出。 于海偷偷摸摸的关上了侧门，他沿着后院的墙根，一步步的走到了陈太太的那间房的窗户下边。 他小心的趴在窗前，探头探脑的往房间里看，发现了房间的大厅里的那个酒塔，在灯光的照射下非常的壮观。 等他再往里边的小房间看去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突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小房间里传来，紧接着就是踢打墙面，酒瓶子破碎的声音。 不过很快，最多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过去，声音停了下来。 此时，从大厅外边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冲着房间里喊了一声。 “夫人，该吃药了。” 随后，那个人走进了房间，将药丸递给了陈太太。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太太从房间里出来，推开了大厅的房门，带着几个保镖就进了舞池。 而于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琢磨着，打算打开窗户进陈太太的房间里看看，因为刚才的那一阵响声，真的让他有些惶恐。 在他的思想里，他觉得应该看看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在陈太太面前献献殷勤。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厅的房门被推开了，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传来，而来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于海趴着的这个窗根下方。 于海急忙将脑袋缩了回去，高跟鞋的声音渐渐的靠近，随后窗户被打开了，而高跟鞋的声音又向里边的房间走去。 于海壮着胆子抬起头，向大厅里望去，他小心翼翼的从窗台跳了进去，绕过了酒塔，打算好好看看房间里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是个心存不轨的人，他到时候完全可以在陈太太面前表现一次。 可当他站在小房间的门口之后，里边的场景让他突然间傻住了，他脸颊上的肌肉在抽搐，嘴角不停的颤抖，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就在此时，他被一股子力量拖进了小房间，一阵躁动之后，于海倒在了地上，他拼命的爬，在地面上留下了长长的血迹。 他一直爬到了酒塔跟前，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咽喉被什么东西刺中了，呼吸极度的困难，渐渐的，他的瞳孔开始扩散了，人也失去了生命迹象。 周全猛地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此时已经从窗户跳进了刚才的那个房间，而赵飞龙等人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正在盯着他看。 他问道经理：“之前的那几次现场，你们为什么不留住？” 这个问题似乎来得时候，周全就已经问过了。 他这回问的更加坚定，试图让经理必须得回答他。 经理见到周全的脸色不是特别的好看，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 周全说：“你不说，就证明你有问题，如果你们夜总会的人跟这件案子挂上钩了，我敢保证，你们这个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刘月强也感觉周全的发问确实太过生硬，就是谁也不能如此的不考虑对方的心里。 他直接回了句：“哎，智囊先生，这件事儿等以后再问不妥么？” 赵飞龙还没等说话，周全直接问道：“这事儿必须弄明白，因为弄不明白，这案子我们就不管了。” 他这属于越级发言，明摆着是没把赵飞龙当回事。 但是谁都知道，他不过是警署的一个小顾问，自己跟警署毫无关系，说多说少都无所谓。 经理的脸色非常难看，他随即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们是为了保护夜总会的生意，也为了保护陈太太的名声，所以这件事儿就一直没有发声。一直到陈太太说要到安东去了，不在这里包月，我们才把最后那件案子报告给了警署。” 周全冷笑道：“你们好能啊，最后那件案子报给了警署，前边的就不用查了么？我看你们是纸包不住火了吧？” 周全顺手指了指酒塔里边的酒说：“为了省钱，你们连酒塔里边的酒都不换，你可知道，那里边可是掺和了人血的。” 经理面色突然间变得煞白。 周全接着说：“后边来的客人应该都知道了这件事儿，而你们的自己人，似乎也走漏了风声，所以你们现在的生意一落千丈。” 经理不说话了。 赵飞龙干咳了声问道：“那你刚才发现了什么？” 周全说：“我刚才是在测算路线，因为一支舞蹈完成的时间是十几分钟，而从房间门口走到舞池的时间是三分钟，加上关门，走路的原因，可能会有五分钟。所以，不管是谁，想要从大厅进入陈太太的房间，唯一的路线就是我刚才所走的，再除非就是她之前就已经在这里隐藏好了，陈太太去跳舞，他就出来了。” “那你感觉这个人是谁？” 周全说道：“金丝发，高跟鞋，一个女人，一个身体相对灵活的女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死者之间的关系 “这个女人最大的可能是谁？” 周全说：“这女人需要具备的条件，一是对这里非常的熟悉，二是对陈太太的行踪也非常的熟悉，三是对来访的人也非常的熟悉，四是她得有极为灵活的身体，可以在十几分钟时间内，完成布局，杀人，逃跑。” “逃跑？” “对，她极有可能是从大厅逃出去的，但是她所穿的衣服，绝对不是特别显眼的，可能是你们根本就不在意的，比如服务生的衣服。” 经理立刻回绝道：“不可能，服务生的衣服都是个人的，每人也只有一件，再说了，来人想要穿上别人的衣服，她得挑合适的才行，不可能每回来都那么巧，能碰上合适的衣服换吧？” 周全冷道：“那如果他是早就计划好的，先按照你们这里的服务生服装样式自己做了一套呢？” 众人不语了。 周全接着说：“陈太太开始在这里包月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经理说。 “第一个案子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周全问。 经理又说：“大概是陈太太第二次前来，应该是交了定金之后，半个月之后。” “这段时间，就是凶手准备的时间，完全充足，了解你们这里的每个地方的通道，每个角落的窗户，每个进出口的位置，甚至你们所有工作人员穿着的衣服。” 周全这样一说，刘月强也眨了眨眼睛，愣了大半天。 赵飞龙说：“他说的没错，这件案子还有很多细节咱们没有查清楚。” 刘月强是负责这件案子的探长，他被周全这样说，那就证明他的无能，为了尽快把这件事儿转移开，他主动的提到：“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在讨论。” 周全这次不说话了，他将房间里的窗户全都关好了，等着经理锁上门之后，他跟经理单独说道：“最好尽快的把你们这里所有的服务生，包括舞女，在这里上过班的人全都集合起来。” “你干什么？” “我们要问一些问题，或许就能把整件案子搞明白了。” 经理挠了挠头，一脸的不悦，但他感觉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非常的踏实，毕竟周全所说的事情有理有据，很令人信服。 可周全却在经理的眼中发现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神色，很隐晦，很深。 吃饭的时候，刘月强叫一个豪爽，把壶言欢。 赵飞龙都被他的酒量惊得直打怵。 周全却主动敬了经理一杯，而经理是来给周全他们敬酒的，见到周全如此，他还是非常礼貌的回敬了一杯。 两杯酒下肚，周全冲着经理发出了难得的笑容。 当夜无话。 周全他们被安排在第三警署的宿舍里。 次日天明，赵飞龙起床之后，发现周全已经不见了。 他很诧异，出门找到了唐杰，发现唐杰刚刚睡醒。 “周全呢？” “不知道啊，不是你跟他住一个屋么？”唐杰朦胧着双眼。 赵飞龙一脸懵，晚上回来的都挺晚的，周全跑哪去了。 此时，从楼下的办公室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好一个智囊，我刘月强几年来没有解决的问题，居然让你一早上就给我弄明白了。” 赵飞龙顺着声音看去，大厅里聚集了很多身穿布衣的百姓。 这些人似乎都在听周全说着什么。 周全说：“现在大家伙最重要的不是问刘探长怎么还你们的钱，而是如何让他好好的工作赚到钱，赚到钱之后才能还债不是？” “他就是个探长，还能怎么赚钱？” “破案的话，上边是会给奖金的，所以你们尽可能的帮他破案，他不就可以快点还你们的钱了么？” 众百姓正在犹豫着，刘月强很会借坡下驴，他急忙抛出一些线索。 “现在我们手里就有个非常棘手的案子，你们如果能帮我们征集到有用的线索，我破了案，不光还你们的钱，还有可能给你们申请额外的奖励。” 这句话一出，百姓们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这就跟古时候张贴悬赏缉凶一样，周全简单的写了几分海捕文书分发下去，让警署的人贴在了奉天大大小小的街面上。 刘月强高兴的直拍周全的后背，说道：“这帮家伙，几乎是天天跑我家催着要账，这下可好了，以后不用听他们烦了。” 周全冷冷的一笑，随后说道：“待会需要人手去夜总会进行询问，所以你还是尽快的准备吧。” 说完话，周全转身出了警署，他先一步来到了夜总会。 因为他们这里的员工，基本上都是晚上工作，所以早上开门就来的非常少。 包括经理在内的几个服务生，总共不超过五个人在现场等着周全。 周全进了大厅之后直接问道：“诸位，按照咱们昨天的约定，我想了解的情况都已经写好发给大家了，请大家认真的填写，随后我还会再找各位的。” 服务生有人就问道：“我们要是提供有用线索，会不会有奖励？” 周全笑了：“当然会有，不过我们需要真正有用的信息。” 他的双眼从在座的几个人面前扫过，除了经理的眼中似乎有着什么事情隐藏着，其他的服务生拿起笔就开始写。 其中有个还不会写字的，直接跑来找周全。 “我跟你说，你写行不行？” “可以。” 一番操作，早上这一波五个人，周全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经理更是离谱的交了白卷。 周全看了看经理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九十点钟的时候，赵飞龙带人前来，而后在夜总会干过的人都纷纷前来。 其中不乏有女服务生，舞女，收拾卫生的，厨师等等。 “请问，发生命案当天，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唐杰问道。 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子叼着烟卷，向她吐了一口烟。 “小美女，天生的一副好皮囊，怎么就干上了警署的行当，你要是跟我混，保你三年之内红遍东三省。”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嗨，我哪知道有什么可疑的人，只知道来这里玩的人都是我的客人，要是碰上哪个豪爽点的，我这个月可就不用再出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经理夫人 唐杰实在是无语了，她认真的说道：“我再重复一遍，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不然的话我就会把你列入警署内审问的名单了。” “哎呦我的妈呀，啧啧，我可不爱去那个地方，我说。” 女子讲述了她看见的东西，唐杰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毫无价值。 随后她又跑去询问别人。 整整一天的时间，周全等人在夜总会记下了将近百人的笔录。 其中不乏有半路跑来的百姓，毕竟海捕文书里的奖金确实是很有诱惑力的。 不用抓住凶手，只要提供线索，被警署的人用上了，破案之后立马算钱，百姓们还是非常积极的。 众警员将所有的资料全都分类集中在一起，全都推回了警署。 周全看了眼经理道：“今天真是麻烦了，如果你能回忆起之前的几起案件发生的经过，那可就太省事了。” 经理不过是淡然一笑，似乎并没有想交代的意思。 对于这种不配合的人，周全也没有办法，就是警署的人也没有办法。 等着所有的资料全都回到了警署之后，周全跟赵飞龙他们分头查看。 没想到，周全翻看的速度要远远超过了其他人。 当天晚上，他连睡觉都没有睡，自己将一百多份的口述全都看完了。 而他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眼看着双脚搭在办公桌上睡觉的刘月强，周全一把就把他拍醒了。 “刘探长，带我去一趟夜总会经理的家里。” 刘月强朦胧着眼睛，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打发了一个警员开车，他跟周全两个人到了奉天北大营附近的一处胡同里。 刘月强指着胡同最外边的一家大门说道：“就这家，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家的媳妇可是个难缠得主。” “母老虎？” “不是，他家媳妇是个正经的精神病。” 周全听这话，心中不禁的泛起了合计，精神病？能病到什么样子？ 这样想着，周全手里也没闲着，直接敲响了经理家的大门。 可没等周全敲几下，大门居然自己开了，里边静悄悄的，而且经理家的房间门居然也敞开着。 屋里边黑漆漆的一片，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 周全从怀里翻出了火折子，点着了，借助着火折子的亮光他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 整个房间里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么晚了，经理跟他媳妇两个人能去哪了？ 他又在院子里逗留了片刻，转身走向了旁边的厢房。 厢房里也没有人，只有残留的油灯，还稍稍发出了一点光亮。 周全转身要走，忽然间感觉到一阵阵呼吸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用火折子照亮了厢房的角落里，发现那里躺着一位蓬头垢面的女人，女人的手里抱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镰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全。 周全的心中猛地一惊，发现女子的嘴在哆嗦着，好像是要向自己扑来一般。 他低声问了句：“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 女子好像说不出话，她手里的镰刀还在哆嗦，眨眼的功夫，那人借着周全手里的火光，猛地就站起身来，两步就冲了过去。 镰刀高高的举起，从周全的脑袋上奋力劈下。 周全心中一秉，感觉自己的头顶一股子破杀之气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本能的向身后撤去，此时，从周全的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了那柄镰刀的刀头，只轻轻拧了下，镰刀就从那女人的手里脱落。 女人没了镰刀，一下子扑向了周全，张开满是鲜血的大嘴，狠狠的在周全的肩头咬了下去。 周全懵住了，他只感觉自己的肩头一阵刺痛，仓促的退出了厢房。 “好了，还没疯够么？” 一句话，女人好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似的，立刻就愣住了，她老实儿的站在厢房门前，目中无神的仰望星空与月光。 周全知道了，这就是经理的那个疯子媳妇。 刘月强在他身后嘀咕道：“告诉你让你进来小心点，我要是不跟着进来，估计你现在脑袋都得开花了。” “她为什么会这样？” “我哪知道，这事儿得问经理，反正我认识他们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刘月强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将那把镰刀举的老高，观察着上边的血迹。 周全说：“有什么发现？” “都是血，还是热乎的，估计是刚刚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刘月强将厢房里的油灯点亮了。 周全细细的观察之后，发现厢房里的地面上凌乱不堪，很明显有过打斗的痕迹，而且在地面中央还有一滩血迹，血迹应该是新的。 他走到刚才那女人身边，发现女人的脸上，手上跟身上都是鲜血。 周全试着问了句：“大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缓缓的将脑袋转向了周全，裂开大嘴憨笑了一声：“我男人被我杀死了。” 周全一听这个，心里咯噔一下，他的男人让她杀了？ 可是看在她是个疯子的份儿上，他决定还是再确定一下。 “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男人？” “他不想在家里生活了，所以就我想留住他，可他还是跑了。” 周全问道：“你不是说杀了他么，他怎么又跑了？” “对，又跑了，我砍了他好多刀，我想他跑不到一半就得死，你们帮我收尸去啊？”女人那朦胧忧郁的眼神，看得周全心里直发毛。 刘月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拍了拍周全的肩头：“算了吧，一个疯子的话你也能信？先给她带回去，不管是真是假，这镰刀上的血迹，应该是人的血迹。” 周全立刻开始沿着地面上的血迹开始寻找，血迹一直延伸到柴房里，而柴房的门是关着的。 这点非常的异常，大院门是开着的，正房的屋子门是开着的，唯独是柴房的门关上了，这很不一般。 他回头看了眼那位大姐，他感觉大姐似乎没有说谎。 周全小心翼翼的将柴房的门打开了，一股子血腥气从里边传了出来。 他用手里的油灯照亮里边的环境，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周全傻住了，他迈步走了进去，发现里边的柴火上，地面上同样是两摊血迹。 这要是两摊血迹同是一个人的，那这个人一定是走不远的。 可就在周全思考的同时，他听见厢房那里传来噗通一声。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金蝉脱壳 周全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那位大姐已经脸朝地直接趴下了。 刘月强在检查疯女人的身体，发现她的大臂处，有明显的伤口，鲜血还在不停的流。 他对周全说：“先封锁现场吧，我们得把她带回去疗伤，不然一会儿流血都得流死。” 周全点头应了下来，他将院子的大门跟房门全都关好，将女人送上了车，直接去了奉天的一家西洋医院。 很快，疯女人醒了，周全本打算再问她些什么，可是女人居然不说话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来诱导她，她连大喘气都不会出声。 此时，警署的人传来消息，说是经理家好像是被人洗劫过，房间里的箱子都被翻得空空的。 周全问道警员：“那经理的下落有没有找到？” “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有人说头天晚上听见他跟自己的媳妇打架，打的很厉害，随后他就拿着不少的东西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周全非常的疑惑，这样岁数的一个男人，就因为跟自己的疯老婆打架而离家出走？ 他低声道：“好吧，你们尽快设法找到经理，到夜总会看看他是不是回到那里了，还有他也受伤了，看看有没有药房医院什么的收留他。” 警员点了点头离开了。 周全试图在这个疯女人身上打开突破口。 他将开始的询问方式，改成了安抚，又从安抚又转变成跟他玩，玩的方式结束之后，女人还是不说话，只是笑。 周全琢磨来琢磨去，仿造着经理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咱们家可是没有那么多钱啊。” 这句话不说倒好，一说立马让这疯女人变了脸，好像是要爆发的样子，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着实的令人感到畏惧。 她一边从床上跳下来，一边骂着：“你不是要走么，那你就滚吧，以后永远都别回来了。” 周全说：“那我就不回来了，你能怎么样？” 疯女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她从地面上一堆物品当中，找出了一根长长的香蕉，举起来就往周全的头上砸。 周全立马伸手，改变回自己以前的语气道：“大姐别激动，这是香蕉，我来帮你剥皮。” 他将香蕉皮撕开了，让疯女人塞进口中，女人的火气立马下去了，一口将香蕉吃进去之后，直接躺在了床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刘月强在门外下意识的伸出了大拇哥。 “还真有你的，疯子你都有办法对付。” 周全叹道：“没法子，正常的方法问不出什么，只能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弥补。” “你刚才这是在模仿他家柴房里的情形？” 周全点头道：“确实如此，地上的那些东西是我故意放在那里的，我想知道他跟经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月强叹道：“这样吧，这个人让我们来处理，你的方法我们也学会了，等她的伤好一好，我们把他带回他们家表演一下不就得了么。” 周全点头，但是他对疯女人刚才的表现来看，他自己猜测着说的话是正确的。 看来是经理心中有事儿，这是要金蝉脱壳，如果医院跟药房医馆里找不到这个人，那就证明他应该是已经逃走了。 唐杰从外边走进来，见到周全之后摆手让他到门口说话。 “血液已经检查过，是属于两个不同人的血液，不过门外采集到的血液，还有另一个人的。” “啊？”周全疑惑道：“还有第三个人？” 唐杰点头：“按照现场的血迹途径判断，经理家门外五米的地方也有一滩血迹，那滩血迹就属于第三个人。” 周全的脑子里立刻混乱了，这怎么又出来一个人，那这个人也是疯女人造成的伤害？ 周全现在并不是担心经理这个人有事儿没事儿，他是一直在考虑，经理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走，这不是明摆着要躲着他么。 不过，夜总会的经理，他总得回去上班吧，除非他提前就请好假了。 想到这，周全打算去趟夜总会，可此时有两名警员来向刘月强报告了。 “我们去了夜总会，两个看门的说，经理昨天就请假了，说是要回老家探亲，得些日子才能回来，夜总会一切事宜都有领班伙计代劳。” “这小子是故意躲开的，看来他还真有点问题。” 周全凑过去说道：“现在还有两条重要的线，需要你们派人去查。” “哦？” 周全说：“带回来的笔录上，曾经出现过几个洋妞在这里开生日派对，同样是陈太太包房的旁边，她们去找过厕所。” “洋妞？”刘月强疑惑道。 “对，你们最好找机会去下洋人的聚集地打听下，我想这个消息不该难找。” 刘月强点头道：“那找到他们呢？” “先问问谁去过贵宾包房，他们都在里边干了什么？” 刘月强点了点头，说：“你小子行，前途无量，你说的话我信，我这就出发。” 周全跟唐杰还留在那个疯女人身边，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法，女人就是不肯直接说出他丈夫的下落，还疯狂的要攻击周全。 唐杰没法子，就把周全从里边拉了出来，特地跟门口的两个警员吩咐了下，让他们照顾好里边的疯女人。 她将周全拉到一旁，问道：“还有件事儿我一直没搞明白，酒塔里的血，跟地面上的血迹完全不同。” “你的意思是，陈太太的房间里，也有不同的血液？” “对，死者是五个人，他们的血迹分布在不同的地方，这就说明他们临死前的位置截然不同。” 周全一听这个变得异常无奈，心中不由得骂起经理。 “都是经理所为，不是他的可以隐瞒，现场不会这么混乱，以至于前边死者的线索全都被破坏了。” 唐杰说道：“我们在陈太太的包房里，并没有发现更多的新线索。” 周全摆摆手道：“不要紧，我还有个地方要去，你跟我来。” 刘月强亲自开车，将周全跟唐杰两个人拉到了奉天皇宫附近，这里有条卖货的长街，这里的商铺遍地都是，大家的小家的，样样俱全。 “你还记得那五个死者的背景么？” “当然记得。” “今天咱们就从他们的生意，跟陈家生意的共同性去考虑，看看能不能问出有用的线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富家少爷 对于周全跟唐杰他们来说，来到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两眼摸黑，瞎子走夜路，整个社会关系，整个地形特征，他们根本就不熟悉。 所以，他们也只能依靠着刘月强的引导，挨家的商户进行调查，询问。 可是结果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本来周全认为，他们能够问出什么新的线索，但结果是一无所获。 突然间，刘月强说了句话道：“我想起来一件事儿，这个人似乎能给咱们提供点思路。” 周全立刻质疑道：“你说的这人什么背景？为什么说他能帮咱们？” “直觉，总之你跟我去就好了。” 周全没有再质疑，直到他们到了刘月强所说的地方，让唐杰直接留在了车里。 “澡堂子？” “对呀，这个家伙可是咱们这奉天有一号的，游手好闲富二代。” 周全一脸疑惑的跟着刘月强进了澡堂子。 伙计见到了他之后，带着小跑凑了过来。 “我的刘爷，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了？” 刘月强说：“呼家少爷呢？” “呼家少爷？今儿个他来过没多会就走了啊。” “去哪了？” 伙计寻思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一会，门口的另一个伙计说道：“哎，他们在对面的客栈里，你看正交钱订房呢。” 刘月强一脸无奈，嘀咕道：“这富家少爷就特么不一样，老子整天催他结婚，他就整天在外边胡作非为，这奉天城的姑娘不知道让他霍霍多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月强的面子大，进了客栈之后，那呼少爷直接扭头迎了出来。 “我强哥，你怎么有空来这里了，怎么要泡澡么？”呼少爷说着就贴着刘月强的耳边嘀咕了句：“澡堂子里边多了几个夜总会下来的妞，特么的还真是不一样。” 刘月强干咳了一声，眼神从周全的身边飘过。 他说：“那个，今天我们来是办公事的，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呼少爷这时候才将注意力转向周全，他上下打量了周全一番，表情很猖狂。 “得，来了个土包子，有什么事儿进去说吧。” 客栈二楼的房间里，四五个年轻女人在说着什么，见到呼少爷进来了，好像疯了一般扑了上去。 呼少爷连推带喊的：“等会再进来，我们谈正事儿，你们先出去待会。” 几个女人没好气的甩袖而去。 刘月强将房门关好，问道：“呼少爷知不知道，最近关内陈家有什么大生意要在咱们奉天运作么？” 呼少爷挑了挑眉毛，又看了眼周全。 他说：“他要吃蹭？” 刘月强淡笑道：“哪里，他是我们警署的顾问，这不正在查那五个老板死亡的事儿么，合计你呼少爷消息灵通，这样的事儿估计跑不了你。” 呼少爷抓起桌上的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随后又倒了一杯酒喝了进去。 “还别说，也就是你老刘来我给你面子，要换成别人，敢坏了我呼某人的好事儿，早就跟他急眼了。” “得，还是你呼少爷给我刘某人薄面，那这么说你知道点事儿？” 呼少爷冷哼道：“何止知道一点，就连他们怎么死的我都知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全心中不由的惊喜异常。 如果这个富家少爷真的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他们可就很容易把案子给破了。 呼少爷边吃边说：“关内陈家，那可是世人皆知的富商豪绅，他们不是要在关内弄个兵工厂么，这就到处搜罗投资，据说咱们奉天也得弄个兵工厂，这下两块肥肉，也吊足了各大商家的胃口。” 按照呼少爷所说，不光是奉天的商家，就是关内的商家也开始发疯似的追求这笔生意。 死去的那五个人，的的确确是跟他们呼家银号合作的商家，也是跟他们一起联盟，打算从中分一份羹的。 可是呼家银号的事儿全在呼少爷身上，这小子整日的花天酒地的，也不务正业，所以就错过了陈太太在奉天的行程。 他还因为这事儿，让他家的老爷子一通胖揍，不过即便是这样，呼少爷还是决定等着陈太太回途经过奉天的时候，他在单独跟陈太太聊聊。 毕竟呼家银号那可以说是有的是钱，完全是在所有想要投资的商人中间，占有绝大的优势的。 但不巧的是，呼少爷得到消息，陈太太居然在安东病发身亡了。 所以，这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呼家老爷子气的上蹿下跳，但也拿呼少爷没有办法，自己带人赶往关内，以给陈太太发丧为名目，去拜访陈达容。 而奉天死去的那几个人，其实他们各自之间就勾心斗角的。 曾经，其中一位死者郑本义就说过要灭了其他几个人，把这个投资权给他多分一些。 可没想到他最后也死在了陈太太的包房里。 周全认真的问道：“你不是说你知道是谁下的杀手么？” 呼少爷横了眼周全道：“老子就是知道怎么了，话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 刘月强给周全递了个眼色，周全不做声了。 呼少爷说：“那天我被我老爸一通胖揍，他还特地的派了两个保镖看着我，逼着我到夜总会去见陈太太。” “你去了么？”刘月强问。 呼少爷点头道：“那还敢不去？不去的话，我家老头能把我揍成废物。” 呼少爷那天到了夜总会之后，本打算先去见见陈太太，没想到半路上发现了跟自己要好的两个舞女，说了几句话之后，呼少爷就想法子把两个保镖给弄一边去了。 他就跟这两个女人进了换衣间，等他们玩够了，发现时间已经晚了，外边的舞曲都响了起来。 这就证明陈太太快要去舞池了，呼少爷这才急匆匆的从换衣间里出来。 可等他出来的时候，听见了陈太太房间里的嘶吼，破了嗓子的喊叫，砸东西，一系列的声音传出来。 当时，他还以为陈太太遭遇不幸了呢，可是他发现两个保镖还在门前站着，自己想要进去，保镖愣是不让。 没法子，呼少爷就想从换衣室的窗户跳出去，再从陈太太的窗户跳进去，毕竟两个房间也只隔了一间房。 可当他到了后院之后，趴在了陈太太房间的窗根下，刚要往里边看，就有人进了房间。 “夫人该吃药了。” 不一会，陈太太就离开了。 呼少爷本以为这下坏事儿了，自己没跟陈太太谈成事儿，回去保不齐又得挨揍。 他就想起了歪主意，索性就跳进了陈太太的房间，躲进了她的衣柜里。 第一百九十五章 蛇女 呼少爷躲进衣柜里的目的，就是想等着陈太太回来的时候，他可以出现跟她打个照面，这样的话，门前的保镖就不能阻拦自己，也不会因此而耽误时间了。 而且，呼少爷心里对自己也非常的有信心，他知道自己对付女人的手段还可以，就算是陈太太这样的人，他也能想办法让她跟自己好好的聊上两句，起码回家的时候也能有个交代。 可是呼少爷在衣柜里等了没多久，就发现从房间里角落的一个大木箱子里，钻出来一个黑影，这个黑影出现之后，直接就坐在了床上。 不知道他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突然间好像是发疯了似的，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随便抓起什么东西就在墙上乱砸。 这个人疯不到两分钟，从大厅的位置又走进来一个黑影，那人见到屋里的人之后，直接脚软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两只眼睛里露出了极其恐惧的神色。 转眼间，屋内的人扔掉手里的东西，径直扑向了从外边进来那人，他在那人身上不停的捶打，攻击，期间那人好像是中了邪一般，一声也不吭，就那么任凭里边的人动手攻击。 没多久，门前的人就已经一身鲜血，死了过去。 这一景象把呼少爷吓得一声也不敢吭，捂住了自己的嘴。 等到他再看到凶手的时候，发现那人猛然间转过脸看向衣柜。 但就是那张脸，让呼少爷差点没背过气去。 周全问道：“他长得什么样？” “一头金黄色的长发，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可是那颗头，哪里是什么人头，居然是一颗巨蟒的蛇头。” 周全听到这，脸色也是微微的一颤。 呼少爷接着说：“他凑近衣柜片刻之后，好像是听见门前有什么动静，转身就从窗户跳了出去，离开了。” 周全问：“那个人是从什么地方离开的？” “当然是陈太太房间的窗户，至于她跳出去之后去了哪，我可不知道。”呼少爷说着，长出了一口气，嘀咕道：“这要是再让我去一次，打死也不干。” 周全说：“那你说的那个木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你有没有见过？”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们在检查陈太太房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木箱子。 这就让周全心中产生了极大的疑惑，那个木箱子哪去了？ 呼少爷拨了拨自己的长发，嘴角冷冷的抽动了一下。 他说：“我特么还哪有胆子去想木箱子的事儿，老实儿的沿着那个女人逃走的方向离开就算了。” 刘月强也感觉这件事儿极为蹊跷，他问了下呼少爷：“上回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呼少爷哼了声：“上回我要是这么说了，让我老爸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那你现在怎么敢说了？” “切，现在我老爸因为陈太太死了，根本就不提这事儿了，本来他自己也没有办法了，还指望我干什么？” 呼少爷说完话，冲着门外拍了拍手，几个伙计端进来一桌酒席。 刘月强知道这是人家要忙活自己的事儿，打算让自己离开了。 他很明白事理，冲着周全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从酒馆离开了。 出了酒馆，周全一直低沉着不说话。 反倒是刘月强提出了一大堆的疑问。 “蛇人，还是个女的，金发，木箱子，就凭呼少爷这一番说辞，多出了这么多东西。” 周全问道：“你说呼少爷有多少的可信度？” “百分之八十以上。” “为什么？”周全还是很严谨。 刘月强说：“富家子弟，这样的事儿他没必要撒谎，其次是他刚才说话的内容跟细节，很符合他的本来身份跟性格。” 周全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想这个人就是咱们要找的凶手，不过我现在有个新的想法，陈太太发疯的事儿，恐怕跟这个凶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不是早就定论了么？” “现在定论的可不是之前的，之前我是想她一直是因为吃药，自己发疯，但现在是不同，是有人替她发疯。” 刘月强突然间愣住了，嘴巴张的老大。 他问：“怎么可能，从陈太太进去之后，她一直在房间里，凶手不可能在她的面前发疯，她却视而不见吧？” 周全冷笑道：“怎么不可能，如果陈太太跟这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呢？或者是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阴谋等等。” 刘月强对周全的脑洞确实有点佩服，他随后又叹道：“你这么想也没有问题，不过咱们需要证据啊。” “所以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证据，看看能不能再从那些死者的背景跟关系，找到他们之间跟陈太太之间的关系，还存在着什么关键点没有搞出来。” 周全这是头一回提出这样的想法。 最开始碍于多方面的阻拦，加上陈太太本身的身份，还有她自己已经身亡，很多细节都无从调查，只能从侧面去寻找可能的线索。 等到周全回到了警署之后，他发现只有赵飞龙自己呆在刘月强的办公室里，手里还在翻看着之前搜集上来的线索。 “唐杰呢？”周全问。 赵飞龙没有抬头，只说到：“有件棘手的案子，我让她去找聂晓婉，两个人去办案了。” “哦？又有什么案子了？”周全问。 赵飞龙仰头看了眼周全，回了句：“暂时保密。” 刘月强很不自在，在他看来，赵飞龙这句话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保密的。 他说道：“那我先回避？” 赵飞龙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这个案子暂时保密，确实没法说，等过一阵子案子有眉目了，需要你们帮助再说，咱们先研究研究夜总会的案子。” 三个人又将搜集回来的线索整理了一遍。 周全加上从呼少爷口中得知的消息，从中找到了一份口供。 提供口供的人，是夜总会里的一个舞女。 按照她说的，夜总会经常会接待一些西洋人，他们总爱搞些稀奇古怪的派对，比如假扮个满脸是血的死尸，假扮个奇怪的动物等等。 所以，夜总会的换衣间里，有一些专门给他们准备的化妆舞会的道具。 道具平时不用的时候，都会放在储物间里，什么时候那些人了来了，才给拿出来，给他们使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胆的假设 刘月强毕竟是个探长，这样的事儿就是周全不说，他也知道立刻派人从这条线去调查。 周全说：“最主要的是看看，有没类似于蛇头之类的面具丢失，还有那蛇头上是不是还有金色的毛发。” 刘月强跑去安排人手，周全跟赵飞龙说道：“探长，刚才呼少爷所说的事儿，我感觉对这件案子很重要。” “有什么想法？” “我感觉那些人的死，恐怕会跟陈家有关系。” 本来以为赵飞龙会出现惊讶的神色，但恰恰相反的是，赵飞龙却是唉声叹气。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可咱们又能怎么办，也不能拿陈家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说？” 赵飞龙摇摇头道：“记得我跟你说过，想要搬倒她家，必须有极其强大的证据做支撑，但是现在陈太太死了，更加就无从查起了，再想以其他的理由接触他们家，简直比登天还难。” 周全说道：“其实，我对这个案子有了新的看法，似乎串联起来很有道理。” 赵飞龙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让周全说。 周全将刚才跟刘月强说的猜测又说了一遍，随后又加上了几条。 “我也曾经怀疑过，陈太太的东北之行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放风出来，说是兵工厂的建设需要投资，到最后，凡是跟她接触的人，死的死亡的亡，加上跟小产案子的联系，你说他们是不是在下一盘棋。” 赵飞龙还是不说话。 周全接着说：“而且这盘棋又好像是个局中局，里边的每个人都是棋子，而下棋的两个人却依然在幕后操控着残局。” 赵飞龙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但是能把陈太太当成棋子的人会是谁？而他们杀害那些商贾，或者是杀害商贾家中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利益还是仇恨，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置别人于死地，那得是多么大的仇，利益冲突得有多大？” 赵飞龙也皱起了眉头，这似乎又说不通了。 周全说：“假如是两个人在博弈，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某个问题，或者是利益，或者是仇恨，那么死者就是棋子，那么这枚棋子，必定是被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个使用过。” “怎么使用？” “拉拢，或者说是排斥。” 周全的假设还真的让赵飞龙大开眼界，如果真相确实是周全所说的，那这事儿还真就热闹了，这得是个多大的局？ 周全也陷入了沉思，他将从小产案涉及到的人物，加上现在这个案子的人物进行排列跟晒出，留下的只有那些商贾跟陈太太。 而在这里边，周全又加上了一个人。 赵飞龙看了眼疑惑的问道：“你把仙姑加上是什么意思？” “因为其他人都是利益矛盾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只有她的问题出在仇恨上，因情生恨，因恨可以产生很多种可能性。” “她不是一直在地牢里么？” 周全笑道：“你有没有注意一个细节，咱们把小产案跟这几个死者的事儿联系起来，仙姑是不是有可能跟这几个人的死联系起来？” 赵飞龙将人物谱拿了起来，迅速的扫过了一遍。 “没有什么特殊的呀。” 周全随即用笔在图谱上，将死者的死亡时间写上了，而仙姑被抓的时间也写上了。 这下赵飞龙好像是恍然大悟。 “你说她失踪那一段时间，很有可能是来奉天作案了？” 周全点头道：“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赵飞龙又仔细的思考了片刻，转眼说道：“要真的是她，那她为什么还要跟咱们去大森林夜总会？” “换成我我也会去，因为她的博弈还没有结束。” “她是幕后的博弈者？” 周全点头道：“我就是一个假设，因为仙姑的背景咱们了解的最少，加上他之前跟陈达容间有关系，能够让陈太太都下毒手的关系，想必她也确实在陈家有一定的地位，所以她参与博弈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赵飞龙摇头道：“我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小，一个常年在安东的女人，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更甚者连个保镖帮衬都没有，她拿什么跟人家博弈？” 周全点了点头。 他说：“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但眼下真不能把她给放弃了，一切有可能的人，咱们都不能放过。” 赵飞龙长出了一口气，他点上了一根烟。 此时，刘月强从外边跑了进来，跟赵飞龙要了根烟之后，翘起二郎腿靠在了椅子上。 “现在，夜总会那边已经派人去了，经理那边我们也派人去查了，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你们说夜总会经理他跑什么？” 周全摇摇头道：“这事儿你得问他，我想他可能是知道些什么事儿，或者跟这个案子有关系，不然的话心里没有鬼他有什么可跑的？” 刘月强一拍桌子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王八蛋一定有问题，等抓到他老子非得好好的收拾他一顿。” 周全笑了：“怎么，你跟他有仇？” 刘月强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嘴角翘起来笑了：“仇倒是没有，不过忽悠他几顿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就在此时，从警署的门外急匆匆的冲进来一个老外。 这个西洋人看上去非常着急的样子，说起汉语也非常的费劲。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员，似乎要拦着他的架势。 刘月强见到老外之后，立刻将自己的脚从桌子上拿了下来，起身就迎了过去。 “哎呦，史密斯先生，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史密斯非常愤怒的说：“我的妹妹失踪了，有人说看见一个男人把她给绑架了。” 绑架老外？ 周全心中也画起了好大一个问号，这是什么操作，绑架勒索？ 老外可是受保护的动物，加上他们不讲究，如果搞不好又得大动干戈。 刘月强突然间变了脸，他喝了声道：“谁这么大胆，居然敢绑架外国友人？” 史密斯又说了一句：“有人说绑架她的人，像夜总会的徐经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私奔 史密斯的这段陈述，让周全等人大吃一惊。 徐经理本身是有家室的人，虽然他家的媳妇是个精神病，按照正常的思维，他完全可以去找个当地的女人。 本身他就在也总会工作，接触女人的机会多的是，随随便便给那些舞女们点好处，似乎都可以有机会接触上，犯不上非得找个洋妞。 再说了，按照徐经理的条件，未必需要在洋人身上弄点什么东西，难道说绑架她是为了钱？ 周全问道刘月强：“徐经理之前有什么债务纠纷么？” “没有，这个人抠门的很，就连自己吃的东西都舍不得，再说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除了喜好喝点酒。” 周全回头又问道史密斯先生：“先生的妹妹是不是跟徐经理认识？” 史密斯非常肯定的说：“不可能认识。” “为什么？” 史密斯摆出一副很高的姿态，他冷笑道：“我们不是本国人，也不想在这里认识什么朋友，即便是有商业上的来往，也是我来出面，我妹妹用不着。” 周全嘴角微微一翘：“这么说你妹妹被徐经理绑架的原因就不成立了？” 史密斯疑惑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周全说：“第一，他不需要钱，第二你妹妹又不给他面子，我们国人大多数也不喜欢你们洋人，所以劫财劫色之类的事儿根本就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绑架者另有其人。” 史密斯本来还非常高傲的样子，被周全说的立刻消失不见。 他非常认真的问道：“那你说我妹妹是被谁绑架的？” 周全说道：“恐怕她不是被绑架的，反倒是像自己离家出走。” 刘月强也有点不解，他怼了下周全，小声说：“你可别看错了，光听他这么说，你就知道人家离家出走？” “你看他手里什么字条证据之类的都没有留下来。”周全笑道：“行，我再问他几个问题。” 周全将目光转向了史密斯：“那我问你，你妹妹的物品有没有缺少，还有，你发现他不见的时候，房间里或者什么地方，有没有人给你留下字条之类的东西？” 周全的一番发问，史密斯寻思了老半天，也没有想起个什么来。 “这么说我刚才提到的几样东西你都不知道了？”周全问。 史密斯表情突变，变得有些了怒气。 他没好气的说：“她一定是被绑架了，平时她要出去的时候，一定会跟我说的，就连前几个月去夜总会参加化装舞会的事儿，都是提前几天告诉我的。” 周全一听这个，随即问道：“你说她参加过化妆舞会？” “当然，那是我们不落国的特使前来，大家伙特地给他筹备的舞会。” 周全笑了：“原来如此，好吧，你先回去等着，我们这给你立案，这就安排人手去查。” 周全的话确实有点喧宾夺主了，刘月强心里也不是特别的舒服，他看了眼周全，但看在周全帮他在百姓面前解决债务问题上，自己也算是忍下了。 刘月强跟史密斯说：“您先回去等着，这事儿我给你盯着，该是谁的错，绝对跑不了。” 史密斯用一种命令的语气道：“刘探长，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没有我妹妹的下落，我就会请求我们使馆的士兵来调查。” 虽然，周全听不出史密斯什么意思，但是刘月强还是非常忌讳的。 他知道，史密斯这个人在奉天可算是非常吃的开的，他跟很多人之间都有着非常密切的利益关系，而且他们国家的使馆都有自己的驻军，如果真的让外国人在奉天随便抓人找人，那自己的探长也就做到头了。 刘月强毕竟是这个地界上混的老油子，他伸出五根手指说道：“五天吧，有没有找到人，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史密斯哼了声，转身出了警署。 这个消息确实对周全他们来说有点意外，不过周全琢磨着，经理的突然消失确确实实是需要原因的，加上他发疯的妻子都可以撒手不管，那就证明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儿。 不过，对于史密斯的妹妹来说，一个外国女人，相对说来应该是非常容易查找的。 刘月强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而周全忽然问道：“史密斯的妹妹长什么样？” “大鼻子，黄头发，喜欢穿着高跟鞋，整天弄得好像是个模特一般。” 刘月强说完话看到周全愣住了，而他也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对呀，黄头发，高跟鞋？” 周全也笑了：“难道这不是巧合？” “那你说呼少爷见到的那个蛇人是她？” 周全说：“说不好是不是他，但是目前她有特征相符，又去过夜总会，假如她跟徐经理熟识的话，这件事儿就更容易说的通了。” 赵飞龙也点头说是。 刘月强的眼珠子转悠几圈，突然间凝视着周全。 他嘀咕道：“你小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周全冷笑道：“我也是吃饭长大的，不过是人生经历不同罢了，快点办事吧，如果刘探案没什么事儿的话，可以跟我出去一趟。” 刘月强问道：“你要去哪？” “距离史密斯家或者公司最近的西医诊所，或者是西洋医生的家。” “啊？”刘月强问道：“去那干什么？” “你忘了徐经理老婆的镰刀上还有血迹了？徐经理一定受伤了，从他家出来，往咱们警署来的这个方向，应该是史密斯生活的范围吧？” 刘月强瞪大了眼睛想了想，脑袋点的好像是小鸡吃米一般。 两个人随即就出了警署，在距离警署不远的地方，是一条商业街，这里大多是一些贸易公司，很多都是外国人在这里开设的。 没走多远，刘月强指着一家诊所说道：“这家诊所，是个东洋鬼子干的，要不要进去看看？” 周全站在门前看了眼，摇摇头说道：“还有么？” “嗯，再就是有个西洋鬼子的诊所，不过是在他自家开设的。” “在什么地方？” “还得二里地。” 一栋四层小楼，这里居住着不少的洋人，上了顶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边，传出来一阵阵咝咝啦啦的呻吟。 当他们将房门敲开之后，周全见到了房间里的景象。 他笑着与刘月强说：“看来他们是私奔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徐经理的秘密 房间里走出来一位满头卷发的洋人，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手上戴着胶皮手套。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刘月强说道：“我是奉天第三警署的探长，我姓刘。” “警署探长？你们是来看病的么？” “不是。” “你们？”洋人一声刚要发问，里边的徐经理猛地回过来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周全不言语。 刘月强说道：“我们有点事情要找这位患者聊聊。” 他说完话，将自己的腰牌拿了出来，看得洋人医生也不知如何是好。 刘月强带着周全直接进了房间，洋人医生并没有阻拦。 见到了徐经理，刘月强笑了。 “没想到老哥你居然跑这来藏着了，史密斯小姐，你就这么跑出来了，可知道你哥哥找你找的都要发疯了么？” 周全进屋的时候，就已经对眼前这个洋妞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发现她的身高，跟发型似乎跟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根头发跟脚印不太相符。 他低声问了句：“史密斯小姐，我想问一下，你穿多大的鞋？” 这个问题还真让这个洋妞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眼，将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 “就这么大，您有问题么？”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但是汉语的水平简直连个孩童都不如。 周全用随身携带的一张草纸，将她的鞋印给印了下来，随后又将鞋子还给了她，等她穿鞋的时候，周全还特地的观察了下她的脚跟鞋子之间的适合程度，很适合。 随后周全又跟史密斯小姐说道：“能给我几根头发么？” 史密斯小姐确实是有点懵住了，他不知道周全这是在干什么。 此时的徐经理说话了：“你过分了吧？” 刘月强笑道：“哎，我们这都是为了查案子，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就两根头发而已。” 徐经理的双手包扎着，似乎流过很多的血，看他的面色也不是非常的好，他的肩头似乎还有些许伤情，也是被处理过的。 刘月强毫不避讳的问了句：“你们两个这是什么关系？” 徐经理横了眼刘月强道：“这件事儿我想我没有必要跟你说吧，这是我们私人之间的事儿。” “嘿，你小子还挺倔强，我可告诉你，我刚才那句话可是替史密斯先生问的，如果你要是不老实回答，史密斯先生随时可能把她给接回去。” 刘月强这种变相的要挟，确实有点不太仁道，但说回来他这也是震慑一下徐经理，毕竟现实已经证实了周全的判断，证明徐经理一定又实话没说。。 就算是他自己也看的出来，这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徐经理还没等着反驳，史密斯小姐反倒是着急了。 “不要我哥哥把我接回去，他那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刘月强笑道：“你的人身自由？嘿嘿，我只要一个口哨，楼下的警员就可以马上带你哥哥上来。” 他的话一说，周全心中暗笑，扭头看了眼刘月强，发现这个家伙还真是粗大汉摆弄绣花针，看上去粗汉子一个，可是这心思缜密的很，鬼点子也多。 徐经理眉头紧锁，他说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不放？” 这时候，周全将弄好的头发给你鞋印装了起来，随后跟徐经理说道：“盯着你不放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想这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清楚什么？” “那我就跟你说说。” 说完话，周全扭头看了眼还在屋里站着的大夫跟史密斯小姐。 刘月强主动的推着他们两个出了诊室。 西洋大夫说道：“这是我的地方，你们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哎呀，咱们出去聊聊，让他们两个在这里说话，一会就好。” 等他们出去了，周全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看着满身是伤的徐经理，他摇了摇头。 徐经理紧了紧眉头道：“你这？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怎么？” 周全说：“我就想听听，你是不是还有不敢说的事儿，跟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的。” 徐经理的眼睛里有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神色，他在逃避，在故意的思考着什么。 周全笑道：“你的眼睛骗不了人，你一定知道案发当天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一直都没有跟我们说。” 徐经理不说话了，他将自己的眼睛闭上了，仰头倒在了枕头上。 周全说：“你不说也不要紧，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 案发当天，徐经理忙活完自己的事情之后，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外国特使前来参加化装舞会，务必要把东西准备好。 所以，他就急匆匆的跑去储物间找东西，去的时候还带着两个服务生，想让他们帮忙往外拿东西。 没想到，还没等他动弹，有人就已经先行到达了现场。 “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史密斯小姐。” 徐经理猛地张开了眼睛，一股子诧异的神色看着周全。 周全笑道：“怎么样，我猜的对吧？” 徐经理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周全说：“不是我知道的详细，是因为你跟史密斯小姐的相识，而且都走到现在的关系了，那就一定有它的原因，不可能说见面第一天就能发生点什么，而且那天我们在陈太太的房间里发现的高跟鞋印，还有那根黄头发，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头发不是她的，鞋印也不是她的。” 徐经理明显是着急了。 周全又问道：“那你说不是她的，又能是谁的？” 徐经理不说话了。 周全说：“既然你说不是她的，那你可有证据？我这可是有证据，到时候拿回去一比对就可以了。” “我跟你说真的不是她的，是另有其人。” “哦？这么说你知道的还不少呀。” 徐经理终于被周全的一通发问，搞得晕头转向，他不得不把自己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之后，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陈太太都死了，今天你说的话只有咱们两个知道，你怕什么？” “我真的怕，陈家的势力我确实是不敢靠近，不然的话我也不能就这么抛弃了妻子，打算逃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做个男人 按照徐经理的说法，就在郑本义那天要进房间见陈太太的时候，他奇怪的被人干掉了。 其实里边杀人的时候，徐经理是听见了声音的。 他本以为又是陈太太的病发作了，在里边胡闹，可是他并没有发现门前的两个保镖，索性他就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当他推开门之后，见到的却是倒在血泊中的郑本义，而房间里却传来了一个跳窗的声音。 当时，徐经理也非常的惊慌，他也跟着到了窗前，发现一个黑影从他们的夹院院墙翻出，逃之夭夭。 他立刻转过身去喊人，将现场控制住了，又告知了陈太太，陈太太非常的无奈，所以她那天连房间都没有回，直接回到了住宿的宾馆。 随后跟来的就是警署的人，徐经理将当时见到的情形说了一遍，警署的人也做了记录。 这些东西，在警署的笔录当中都可以找的道。 而其中有很多的细节他没有提到。 首先，是徐经理想要进入陈太太的房间，原因就是他在房间里落下了一样东西，这东西是他跟史密斯小姐的，一但是被陈太太发现了，会跟他老板提的，那他跟史密斯小姐的事儿就盖不住了。 而徐经理跟史密斯小姐之间的关系，是从夜总会刚刚开始搞化妆舞会的时候开始的，他们逐渐的产生了好感。 也就是因为此事，洋人来夜总会开舞会的频次增加了，老板给徐经理的赏钱也增多了。 介绍洋人来这里开舞会的人，正是史密斯小姐，但是她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徐经理。 时间长了，两个人都是干柴烈火。 徐经理家里的是个疯子，他真的是无从下手，所以就跟史密斯小姐有了关系。 作为一个洋妞，思想还是非常开放的，两个人共同需要，又有了感情基础，所以就越来越上瘾。 直到陈太太的包间第一次出事之后，徐经理就渐渐的减少跟史密斯小姐来往的频次。 毕竟房间里死过人，就算是他强行将事情捂着，架不住后边的几次死人，一次比一次玄乎。 所以，他就彻底的跟史密斯小姐断绝了来往。 直到郑本义死的前一天，经理接到了电话，说是陈太太第二天要到夜总会消遣，让他把房间收拾好。 经理就去收拾房间，没想到，史密斯小姐找到了他，直接将包间的房门关上了。 两个人发疯似的，在陈太太专用的包间大床上忙活了很久。 等他们忙活完了，徐经理将床单收拾好，这才送史密斯小姐回家。 可是第二天，史密斯小姐告诉他，自己的一个胸针不见了。 徐经理一想应该是掉在了陈太太的床上，他就打算回去找，可他一上班，不知道怎么滴，陈太太居然已经到了，门口的两个保安站的笔直，他想进去都没有机会。 周全噗嗤笑了：“没想到你的魅力还不错啊，洋妞都被你拿捏的如同玩物。” “我们是真心的。” “少来，你的正房妻子扔在家里都不管，还什么真心的。” “我跟那个疯婆子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不分开都不行。” 周全道：“那你也不至于把家里的所有钱都翻走吧，你让一个疯婆子自己怎么活下去？” 徐经理不说话了，两只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一丝丝不舍。 周全说：“虽然她疯了，你完全可以把她当成孩子，当成家人来照顾，这起码还像个男人的样子，可你没有那么做。” 徐经理顺手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那一身的伤疤，有的是新伤，有的是旧伤。 周全看了也是无比的震惊。 “看到了吧，这都是拜那个疯婆子所赐，差点没要了我的命，你说我还有什么心情伺候她，照顾他？” 周全的心有点凉，不说话了。 徐经理接着说：“这次她又一次动起了镰刀，我是真的忍不了了，只能离开他，所以我人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还手了。” 这句话是真的，疯婆子的身上确确实实是有伤，而且伤口并不是很大，能够看得出来是故意收手导致的。 可周全听完徐经理的遭遇跟经历之后，他也觉的这件事儿确实有点古怪。 周全又问道：“那之前的几次情况，你能不能挨个的给我详细说说。” 徐经理说道：“其实，每次案发的情况都几乎差不多，而且时间点就好像事先安排好的似的，都是在陈太太去跳舞之后到回来这段时间发生的命案。” 周全点头道：“那你们有没有每次都到后边看看，是不是有人用同样的路线走掉？” 徐经理摇头道：“那个人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就追不上，而且他每次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 周全点了点头道：“我们这几天要到夜总会进一步的调查，所以我想你回去配合一下，毕竟我们知道你在夜总会那边不过是请了几天假而已。” 徐经理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能找到这，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下去，索性就好好的做回爷们。” 两个人说好之后，周全推门出去，洋人医生看着周全的样子，好像是看见怪兽一般，很惊奇，又很无奈。 而周全跟刘月强两个人离开小洋楼。 路上，刘月强一个劲儿的打听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周全却长了个心眼，只把徐经理跟他老婆的事儿说了遍，关于夜总会的事儿故意做了隐瞒。 因为他在考虑一件事情，夜总会发生这样的事儿，那算是很重的案件了，作为主管探长，这件案子居然好像是从来没有调查过似的。 所以，周全就认为这里边一定有猫腻，这也让他想到了之前的老袁，警署的人，很难说不被陈家买通。 一路上，周全都在回忆时间点，现在唯一还没弄清楚的，就是那个凶手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夜总会的，而呼少爷说的那个大箱子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周全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说徐经理见到了有人逃跑，那他就从来没有调查过凶手是怎么来的么？ 那如果徐经理说的是真的，他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出现的，那就一定是谁也不知道的，而且他出现的时间要非常的准确，即便是嫁祸给陈太太，那她起码要在陈太太的身边。 第二百章 箱子与凶手 周全曾经想过是不是小玉的问题，但他多方面考虑，小玉是陈太太的私人保镖，按照这层关系，他们之间并不存在厉害关系，所以她不该是。 如果她被人利诱呢？周全还是摇了摇头，在他心里，彻底将小玉给否了。 接下来，就是要找到呼少爷所说的箱子，还有就是得重新证实下徐经理所说的凶手逃跑时候的路线。 周全一路上没有停留，刘月强有事儿，临时先回警署了。 而他直接到了夜总会，刚到夜总会门前，赵飞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说他也知道了什么消息。 见到周全之后，赵飞龙说：“我就知道你得回来，咱们进去吧。” “刚才我们找到了徐经理。” “哦？”赵飞龙详细的问了下情况说：“那咱们直接从侧门出去看看。” 两个人进了夜总会，因为经理没有上班，再岗的领班暂时的接替了他的职责。 还没等周全两个人说明缘由的时候，从大厅的深处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后跟这里两个黑衣人。 “你们两个是警署的？” 赵飞龙点头。 来人说道：“我这夜总会现在都要开不下去了，你们的案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赵飞龙说道：“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们需要你们的配合才能尽快的结束。” “好，我给你们十天时间，我会极力配合，要钱我给钱，要人我出人。” 赵飞龙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身后的黑衣人说：“这是我们夜总会的姜老板。” 周全没有说话，他一直在观察姜老板的面部表情，他感觉这个人非常的干练，说话也极有底气。 赵飞龙笑道：“我们会尽力，不过时间的问题，谁也不可能确定下来。” 姜老板冷道：“就给你们二十天，如果二十天之后还破不了案，我们夜总会就不会再配合你们，我要重新整装，重新开业。” 这个是非常关键的事情，如果真的重新整装重新开业的话，那么在这里的所有证据全都会消失不见，到那个时候，就更加没法子寻找线索了。 而五位死者都是在这里出的事情，这里又是第一案发现场，重新装修是万万不行的。 周全干咳了一声道：“好吧，二十天就二十天，这二十天之内，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到时候还得麻烦姜老板。” 姜老板突然间笑了起来：“很好，够爽快。” 他冲着手下递了眼神。 姜老板身后的那位从自己的腰间翻出了一块牌子，他将牌子交给了周全。 “有事儿，就带着这个东西，到我家找我。” 说完话，姜老板带人就直接离开了。 牌子是纯金的，上边写的姜家金印。 这个东西赵飞龙是知道的，之前他在安东搜集资料的时候，了解过姜家的夜总会，也特地的了解了姜佩东。 他是靠煤矿生意起的家，从抚顺拉煤，四处贩卖，也存下了不少财产。 等到煤炭生意被军阀介入了之后，他索性就把煤炭生意全都让了出去，这也让诸多军阀对他的印象非常的好，所以他在奉天可以算的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周全将金牌收好，跟领班的服务生说明自己要去的地方之后，领班主动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从侧门出去，周全先到了徐经理所说的那面后墙，这面墙看上去并不是很高，但要是正常人跳上去，还是很费功夫的。 赵飞龙试了一下，感觉还是挺费力的。 他说：“这个人一定练过轻功，不然的话他是不会那么轻松上墙逃走的。” 周全沿着墙体，还真是找到了几个遗留已久的脚印，这些脚印都不是同一时间出现的，而是深浅不一，一看就是分多次弄上去的。 本来周全想要从墙面上找出是不是有跳下来造成的痕迹，或者说地面上有从墙头跳下来造成的深坑，或者是脚印。 可他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跳落造成的痕迹，这一点让周全感到非常的疑惑。 跑都是从这里跑的，那来是怎么来的？ 赵飞龙也非常的疑惑，两个人将现场采集到的证据跟痕迹全都记录了下来，随后进了陈太太的包房，他们再次进行搜索。 可没有任何的新进展，周全只得到了隔壁的换衣间里。 那些面具什么的到还在，地面上残留着拖拽面具箱子的痕迹。 他刚要伸手去翻面具，想要看看是不是有蛇头之类的头套，可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呼少爷所说的箱子，是陈太太带来的，还是说夜总会的人专门给她准备的。 他随即问道身后的领班道：“陈太太每次来你们这里，你们都给她提供箱子么？” 领班想了半天说：“好像是没有，因为陈太太这个人的眼光高，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里的用具，不过是对这里的包间跟大厅感兴趣。” 周全点了点头又问：“那她每次来，化妆品，用品什么的都是自己带来的？” 领班点头。 “那些东西都是怎么运进屋子的？” 领班突然间笑了：“要说陈太太还真是有钱烧的，每次搬运她那点东西，都得找几个苦力，他们的工钱比我们的工钱多得多了，我们要帮她搬东西，她就是不让。” “哦，她还有这癖好？” “确实如此，一次我还是为了讨好她，特地伸手帮她提箱子，没想到她一巴掌就拍在我手上了，似乎很不愿意让我碰她的东西似的。” 周全又问：“他是不让你碰她的任何东西，还是只局限于你说的那个箱子？” 领班说：“应该是所有东西。” “照你这么说，陈太太每次来，都会自己带着一帮人，把她自己的东西从外办运进来，走的时候再带走对么？” 领班点头。 周全问：“箱子也是她从外边带进来的？” 领班思索片刻道：“有的时候带，有的时候就不带箱子了，只有两个挎包。” “你再帮我仔细回忆一下，她带木箱来的时候，是不是都发生了命案？” 周全的这个问题，让领班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是说，她的木箱子跟命案有关系？” 第二百零一章 蛇头出现 周全发现领班的惊讶有点过分，表情反差特别的大。 他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箱子？” 领班又强忍着堆起了笑意，他说：“其实，我开始的时候也没太注意陈太太每次带进来的箱子，直到第二个死者死的那天，我想伸手帮她拿箱子，当时我已经提到了一个手柄，感觉箱子特别沉。” “你说的是竹编的箱子，还是木头箱子？” “木头的，很结实。”领班接着说：“当时我没有多想，你刚才说道箱子跟命案有关，所以我就担心，当时我碰过箱子，是不是能查到我的头上？” 周全笑了：“不会的，但是我很好奇，你怎么这么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在见到第二个死者那天接触的箱子？” “嗨，第二个死者孙老板跟我爸是老熟人，所以我们之前见过面，还在一起喝过酒呢。” 周全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注意到，箱子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知道，但是我印象当中，他们每次拿来的箱子，颜色都不是一样的，好像是每次都要换个新的箱子。” “陈太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衣服吧，我们谁也没有见到过，再说我们根本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她的箱子。” 周全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刚才说他里边装的是衣服什么的，完全是猜测？” 领班点头笑道：“是，不过那个箱子里也就装一些衣服啊，鞋子啊什么的，不然的话，她每次跳舞之前都要换一身衣服的，衣服往哪放？” 听了领班的接受，周全深有感触，他越来越觉的陈家的问题越大。 赵飞龙跟自己说父亲在一直盯着陈达容，那就证明那个人一定有问题，而且这问题或许要牵扯到很大一部分人。 周全寻思着，他再次回到了陈太太的房间里。 他忽然间想到刚才的房间地面全都是地板材料，而这个房间里却是铺着厚厚的地毯。 每次都要往这里带东西，苦力搬运，还真有她的，真他娘的会享受。 赵飞龙也噗嗤笑了：“真是福报受尽灾祸来，享福享大了，死亡却来了。” 周全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赵飞龙的眉毛挑动了几下。 “你这么干我没意见，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这里是奉天，可不是咱们有办法的安东。”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就是找几个苦力了解下情况，看看她那个箱子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 赵飞龙点头答应了。 而周全突然间趴在了地上，他贴着地面在往房间的角落里踅摸。 还别说，他这一趴下，真的发现了地摊上有拖拽重物的痕迹，应该像是个长方形的木箱子。 周全心中有数了，看来还真是箱子跟着人来，箱子的大小也足够装下一个人，如果那人是在陈太太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了木箱躲起来，他是被抬进来的，然后实施作案，作案之后在逃跑，这似乎说得通。 刚才也听说箱子每次都是新的，那就证明这箱子应该是不经过陈太太的手来保管跟安排，安排箱子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问题最大的人。 这人是谁？ 奉天突然间下起了大雨，周全凭借着手里的姜家金牌，在街头找到了几个曾经给陈太太搬运物品的人。 经过询问，证明领班说的是真的，但最为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苦力都说他们曾经并没有见过什么箱子。 这一点突然间就变成了周全跟赵飞龙两个人心中最为可疑的一个地方。 周全说：“探长你感觉是领班看错了，还是苦力们在说谎？” “这现在还搞不清楚，但我总感觉，这桩案子涉及的面太广了，咱们先在就好像在大海里捞针，这样下去咱们得给耗死。” 周全明白，作为一个探长，他往往看待案件的视角可能都是从宏观上看。 而周全要找的就是证据，就是真相。 当晚，赵飞龙早早睡去，因为第二天他要到诸葛老先生那里走一遭。 这也是从来了奉天之后，周全头回自己调查案件。 人生地不熟，除了姜老板的那块牌子之外，他可能也只有依靠自己了。 箱子，有可能是从箱子里出来的蛇人，发狂的陈太太，他们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周全对这个问题始终没有任何的想法。 一天跑下来，周全几乎将第三警署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地方都溜达遍了，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直到当天晚上回到警署宿舍，发现刘月强坐在自己的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摆弄着一盒火柴。 刘月强见到他之后，堆起了一脸的笑意：“我说智囊先生，你这一天还真挺能跑，我的人都看到你到皇宫那里了？” “是经过那里了。” 见到周全的脸色不好，刘月强笑道：“别那么深沉，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周全低沉的看了他一眼。 刘月强说：“化装舞会的蛇头找到了。” “蛇头？” “对呀，就是呼少爷说的那个蛇人带的头套面具。” “在哪？” 刘月强笑的更甚：“你还真是敬业，一听这个就高兴了。” 说完话，他从衣兜里翻出一张字条，上边写着几行字。 周全认真的看了遍。 “有人在城西的臭水沟里发现了一个蛇头面具，感觉很可疑，已经拿去法医跟技术处理了，回头再去找夜总会的人辨认。” 周全立刻拉起了刘月强：“走，咱们去看看。” “等会吧，法医跟技术都在总署了，到那里办事儿都得走流程，稍晚点我的人就能回来。” 在宿舍里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一个穿着雨衣的警员，他手里拿着一份牛皮纸的档案袋，从里边掏出了两份报告。 “探长，这就是那个面具的鉴定报告，照片也在这了。” 刘月强拿起报告，而周全拿起照片看了眼，兴奋的说道：“对，就是这个东西。” 不知道他是不是凭借直觉，还是说因为这些日子太过忙碌，脑子里整天都是蛇人面具的事儿，搞得他已经着了魔。 刘月强打发走了警员，冲着周全递了个眼神道：“要不咱们再去一趟夜总会？” 周全摇头道：“我要见呼少爷。” 第二百零二章 熟悉的味道 刘月强对周全的要求感觉非常的意外。 按照正常的思维，周全应该去见夜总会的人才对，东西是不是他们的一眼就能看到出来，带着它去见呼少爷，那个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富家少爷，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周全似乎看出了刘月强心中的疑惑，他笑道：“因为呼少爷的那种惊恐，是谁也模仿不出来的。” 直到这个时候，刘月强才明白了周全的意图。 可他们找了一天呼少爷，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身影，甚至刘月强动用了自己十几个朋友的关系，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这点还是让刘月强大为恼火，嘴里细细碎碎的骂道：“这犊子该不是趴在哪个女的肚子上，死过去了吧？” 周全噗嗤笑了：“他真是那种人？” “那还能有假，就这个小子的状态，早晚得死在女人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混混样子的人跑来找刘月强。 “找到了找到了，早上有人看到他进了胖凤家了，一直到现在也没见他出来。” “胖凤？”刘月强的疑惑似乎说明了什么问题。 周全没有吱声，只跟着来人赶了过去。 当他们敲开了胖凤家的房门，一个超重量级的女人迎了出来，走路都可以听见地面的颤抖声。 周全心中不禁一颤，这富家少爷真是什么新鲜搞什么啊。 胖凤见是刘月强，她也没敢说太多的废话，带着他们两个人就进了院子，上了二楼。 二楼的一间房里，呼少爷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凤儿。 周全趁着他不注意，突然间将手里的蛇头照片伸到了呼少爷的面前。 刘月强还没等说话，呼少爷瞬间就变的满脸煞白，额头冷汗直冒，一骨碌就从胖凤的巨型床翻滚了下来。 “快拿走，这特么谁弄来的？” 周全笑了，他知道这小子的反应不是假的，这个蛇头就是凶手曾经带过的。 他冲着刘月强点了点头，刘月强只在呼少爷的肩头拍了两下。 “兄弟，好自为之，珍惜自己的身体。” 说完话，两个人又匆匆的下楼了。 胖凤坐在窗前，看着远去的周全跟刘月强，嘴里嘀咕道：“这两个人有毛病啊，来了就说了句废话，屁事儿没干。” 等她回头的时候，呼少爷早就拎着衣服跑了。 半路上，周全要求去总署看看蛇头面具。 刘月强说：“物证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能看见，这个必须得经过总署的王主任签字啊。” “这还得走关系？” “可不咋地，不然的话奉天的破案效率怎么能这么低。” “谁的关系可以？” 刘月强说：“你身上不是有姜佩东的金牌么，那玩意比他亲爹都好使。” 奉天警察总署，周全放步走了进去，直接被刘月强带到了王主任的办公室门前。 周全说：“咱们需要什么证明？” “嗨，你就直接跟他说要干什么，然后把牌子一亮，剩下的事儿他就全都给你办了。” 周全按照刘月强的说法去做，进屋之后，非常礼貌的问道：“哪位是王主任？” 正在书桌前书写文件的中年人头也不抬，直接回道：“有事儿的一个时辰再来，开证明的明天再来，请我吃饭的晚上再说。” 天啊，这人还这么忙。 周全直接把姜佩东的金牌取了出来，说道：“我是带着这个东西来的。” 王主任一见周全手里的东西，猛地就放下了手里的笔，立刻起身，毕恭毕敬的请着周全坐下了。 “你说你是姜老板的朋友不就得了么，您这是有什么事儿啊？” 周全无奈道：“之前三警署送来一个物证，是蛇头面具，我想把它取走。” 听完这话，王主任脸色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 “你？” 他的质疑声还没有结束，刘月强从外边走了进来。 “他是我们三警署请来的顾问，我们要物证回去查案子。” 王主任用手比划了一下刘月强跟周全，刘月强点了点头，自己坐在了周全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周全的肩头。 “顾问是顾问，我们的关系跟兄弟一样，所以说王主任的那些钱，我刘某人晚点再还啊。” 王主任看得出来是非常不情愿，但还是保持这原有的笑容，很勉强的点了点头。 周全这才明白，刘月强为什么让自己拿出姜佩东的金牌了。 原来是想赖账，不过这跟他的目的截然不同，倒也无所谓了。 不过，这不由得让周全想到姜佩东的实力，总署的技术主任都得给他面子，这金牌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看来夜总会的老板真不是白干的，他说的要钱给钱，要东西给东西，要人给人还真的没有撒谎。 取了证物之后，以刘月强的名义签了字，他们带着东西回了第三警署。 周全在学着唐杰的样子，对这个蛇头面具进行再次检验。 报告上的东西能检查出来的已经检出来了，可是周全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片刻之后，他的眼睛突然间亮了。 味道，是那股子熟悉的味道。 他立刻又将自己的鼻子贴近了嗅了嗅，这个味道他是不会忘记的。 刘月强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味道，是我曾经听说过极其特殊的香粉味道。” “女人用的香粉？” 周全点头：“确实如此。” 此时，唐杰风风火火的从外边赶了回来，一见到办公室里的蛇头，她也兴奋了，立刻对蛇头进行了第三次复验，证明了周全所说的味道，正是他们当初在雷月萍身上发现的那股子香粉的味道。 唐杰疑惑道：“这种香粉可能在安东不多见，但奉天我真的不是非常了解。” 刘月强也凑过来闻了闻，不禁的摇了摇头。 他说：“这个味道我好像也没有闻过，你们等等我啊，我出去一趟。” 周全知道他一定是去商行了，当初他们找到这个香粉的来源，也是通过关家商铺打听到的。 当刘月强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盒香粉，打开之后，众人分别闻了一遍，都说非常相似，但又有差别。 “人家商行老板可说了，他手里的这个粉是跟那个味道最为相近的，如果找一模一样的，他敢保证，奉天从来没有人卖过。” “这么肯定？” “当然，他可是奉天的老字号，他家没有的东西，别人家也别想有，再说了，人家还特地说了句，这个香料的味道，应该都是光绪年间的事儿了，现在谁还……” 刘月强说道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疑惑的看着周全。 第二百零三章 并案 刘月强似乎真的发现了什么，他感觉眼前这个香粉应该是个中年道老年女人擦的。 而陈太太就是六十几岁的人，难道这面具是她自己戴的？ 周全也看出了刘月强的心思，他直接否定道：“以前我也想过是不是陈太太自己做的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起码夜总会的后墙她是跳不过去的。” 周全的说法，让刘月强也感觉很有道理，他瞪大了两只眼睛看着周全。 “那你说这香粉到底是谁的？” 周全想起了雷月萍，因为在之前的案子中，这个奇怪的香粉只有雷月萍用过，而她接触这个案子的可能性最大。 他反复的将雷月萍的行踪进行了考量，感觉她似乎并没有作案的时间。 但是，周全突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们在调查雷月萍的时候，其中有一段时间是空出来的，因为那段时间他们是将仙姑跟傻子他们盯的死死地，而雷月萍却没有人去查。 周全立刻问道刘月强：“有没有电话？” 刘月强道：“有，不过你得跟我回警署。” 两个人迅速回到了警署，周全在刘月强的办公室拿起了电话，转接到了安东第二警署。 “张猛，帮我把雷月萍的所有笔录，跟他的资料，以及三个月前到上个月的行踪全都给我发过来。” “这么多东西？” “动作要快，还有，你找时间再到地牢里，好好的问问她的行踪轨迹，看看她有没有来过奉天。”周全说的很急切。 张猛那边连连说好。 当天下午，周全就接到了张猛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将雷月萍的行踪跟主要的细节全都讲给了周全听。 周全这边迅速的用笔记录，整理好他所需要的材料之后，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他在考虑，他第一次见到雷月萍的时候，她刚刚小产，如果想要到奉天来，那必须得养一个月的时间。 单从这时间上看，应该是不可能的，可周全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雷月萍在小产之前，她又在搞什么？ 难不成每天跟伐木场的刘家小子你侬我侬的？ 周全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如果说把小产案跟眼下这个案子在结合起来，很有可能两个案子就会全都付出水面来。 想到这里，他又给张猛打了个电话。 “你立刻去伐木场查查刘老板的儿子，一定要查清楚他在我上次说的那个时间段在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 张猛答应了下来。 周全收拾了手里的材料，心中突然间浮现出一种可能，那就是雷月萍要坑害陈太太的可能性，他们雷家为什么如此的焦急，要拿下陈家的生意，而又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事情现在似乎都说不清楚，不过从之前的审讯记录上看，他们所说的一切都还比较靠谱，唯一让周全感觉雷老板不对劲的地方就是那个伐木场的刘老板。 他似乎知道很多关于雷家的事情，也一定知道自己如果跟着雷老板干下去的后果，所以他极力的反对跟雷家挂上半点关系。 这又说明了什么，说明雷家所做的事情，一定会让刘家家破人亡。 周全想到这里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他所猜想的都是真的，那么雷家隐藏的也太深了，他们居然连陈家都要给灭了，变成自己一家独大？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周全自己按照他认为的一种可能所猜测的。 也就在此时，赵飞龙从诸葛老先生那里回来，一脸的晦气，更可以说是垂头丧气。 周全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疯狂的人又出现了。” “什么？”周全满脸的疑惑，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陈太太已经死了，前边也死了那么多的受害者，这个癫狂人应该收手了，怎么他又出来了？ 赵飞龙无奈的摇头道：“这回是奉天北边的一个小夜总会里发生的事儿，死的人是奉天当地的菜王。” 说话间，赵飞龙将手里的材料交给了周全。 周全打开材料看了眼，不禁的皱起了眉头。 头天晚上，城北的私人会所里，有七八个人跳舞，期间菜王喝多了，被两个舞女带到了那里。 没玩多久，菜王就要找地方睡觉，夜总会也有换衣服休息的地方，就给他单独开了一间房。 刚进房间的时候还好好的，可等到后半夜的时候，房间里传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菜王的身上共有十几处刀口，但每一刀都只能让他流血，并不能让他彻底丧命。 当服务生前去查看情况的时候，他们见到了一个金色长发，脚上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背对着他们。 等那人转过头来的时候，一张蛇脸出现在服务生的面前。 服务生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夜总会的打手进来之后，也是吓得屁都凉了。 那个女人最后一刀刺中了菜王的咽喉，结果了他。 随后，他从二楼飞身而下，没几步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全疑惑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刚才我还在怀疑是不是雷月萍，现在雷月萍被关在了地牢里，这一下子就把我的猜测全都给否了。” 赵飞龙点头道：“确实如此，诸葛老先生找我去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的功夫极其了得，应该是个江湖老手，所以我们还真得将这件案子重新来过。” 周全沉默了半天，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雷月萍那边的线索，因为雷家跟刘家之间确确实实有太多的疑点，让他觉得与此案有关。 就算是直觉，周全也要想法子证明他的直觉是对是错。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飞龙，赵飞龙也同意了他的做法，并说：“咱们暗地里就把这两个案子并成一起案子来调查，我想这中间涉及到的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了，刘月强也是带着一脸的晦气从外边回来，刚一进屋就把自己的手枪跟腰带解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总署的人都疯了，老子哪有那么多人，还让我抽调一半的人去干那些没有鸟用的破事儿。” “刘探长这是怎么了？”周全问道。 “关内要来大人物，要我们三警署抽调十几个人去练习欢迎仪式。” 第二百零四章 奇怪的高跟鞋 刘月强提到的这个消息，让周全也不禁的一震。 关内又要来大人物，看来这兵工厂的事儿是迫在眉睫的样子。 他问了句：“这个人是谁？” 赵飞龙说：“不太清楚，应该是军界的某个人物，而且还带来了一大批的商团。” “商团？” “对，不然的话我们警署也不会出人搞欢迎仪式，真是他么疯了，执勤的人手都不够，还欢迎。” 刘月强气的直接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将眼睛闭上了。 与此同时，警署的外边跑进来一个警员，直勾勾的奔着周全就来了。 他说：“智囊先生，门口有个女孩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说。” “女孩？”周全突然间眼睛一亮，他猛地起身直接出了办公室。 第三警署的门前，聂晓婉穿着一身轻便的天蓝纱裙，看上去非常的好看，比她穿上警署探案的服装好看的多了。 他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聂晓婉说：“今天看见探长去找诸葛老先生，所以就知道你一定也跟着来了，就来找你喽。” 周全四下里看了一眼，拉着聂晓婉就离开了警署的范围，他们在附近的一间餐馆找了个包间坐下了。 周全问：“我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了？” “哎，你智囊大人安排的事儿，我怎么敢不好好的查，到目前为止，应该是有点眉目了。” 说话间，聂晓婉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一样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 周全看了眼，顿时就愣住了。 “高跟鞋？” “对，这是我在城北夜总会附近找到的，当时还没有感觉这只鞋有什么特殊的，但后来发现，这可不是普通的高跟鞋。” 说话间，聂晓婉将高跟鞋拿起来，只轻轻的一掰，足有三村长的后跟就直接横了过来，再一掰，那高跟又回来了，变成了跟以前一模一样的鞋子。 周全疑惑的问道：“这鞋子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开始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只鞋有它极为特殊的用途。鞋跟掰开之后，里边会散发出一股黄烟，是让人昏迷癫狂的迷烟，而且会让穿着这双鞋的人，走路甚至说翻墙都会非常的轻松。” 周全又问：“你有没有试过？” “嗨，这还用试，我一看就知道，你看这双鞋的底子，假如没有这后跟的话，就是一双非常传统的练功鞋。” 周全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难怪那个人上房越脊都不费事，原来问题是在这里，可这双鞋又能证明什么？ 他问：“你知不知道穿这双鞋的人，功夫在你之上还是在你之下？” 聂晓婉挠了挠头道：“应该是在我之上，反正我要是穿这样的鞋，会影响我的奔跑跟行动。” 周全点了点头，随之又问了句：“那我让你查的这里的人员背景如何了？” “差不多了，开始的时候我一直是在陈太太的人际关系当中调查，可是越调查越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的简单。” 聂晓婉说着，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纸。 纸上明确的写出了小产案子里边几个主要的受害者，加上雷家跟刘家跟陈家的关系，而奉天这些死者之前跟陈家的关系也都是如此。 他们无非就是想巴结陈家，跟陈家拉上关系，谋求生意中一碗羹汤。 周全问：“其实，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陈家这样的大家，他们这些小家小户的，怎们就能巴结上他们？” “这个我之前也考虑过，不过后来我明白了，虽然他们都是小家小户，但是陈家之前是在奉天有生意的，现在还有，不过名头都不是陈家，而是别人。” 周全瞪大了眼睛看着聂晓婉在纸上比比划划的写着。 她又说：“你可知道，他们雷家之前的镖局生意为什么不做了么？” “难道不是他们家钱赚够了？”周全问。 “不是，是因为在奉天出现了一家叫做骏马镖局的大家，他们开始的时候，试图拉拢雷家入伙，联合起来一起赚钱，可你也知道雷老板的为人，他是不可能这样做的，所以后来就由中间人出面说合，雷老板居然同意了。” 周全疑惑道：“他要是同意了，一定是收到了很大的利益，或者说极大的威胁。” “对，骏马镖局我也查过他们的底子，他们的老板不过是前台的一个摆设，其实幕后的老板就是关内的陈家。”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周全似乎一下子把之前的所有事儿全都联系在一起了。 雷家并不是因为要讨好陈太太，才让雷月萍去搞什么恐吓，那些高级打手们，虽然只是陈家的走狗，但他们最终的目的也是服务于陈家。 那些小产下来的婴孩尸体，不过是张涛他们的任务之一，当然，陈太太吃的药丸应该是另有其人在操作。 这个局太大了，在这里边各有所需，各怀鬼胎，但他们的后边一定有个共同的目的，也有个最关键的幕后黑手在操控。 聂晓婉说：“雷家之所以要讨好陈太太，是想通过陈太太来接触到陈达容，他好当面跟陈达容吆喝当年的让步，从中获利。” “那其他的商家是不是都只是为了兵工厂的事儿？” 聂晓婉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这样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猫腻，因为陈家每年都会从这些商家的手里收取一些费用，这些费用的名头就是商团联合基金。” “哦？”周全想到了刚才刘月强提到的商团，难道这是他们陈家商团内部的乱斗？ 聂晓婉淡淡的笑了声：“是不是觉得这些人物关系很乱？” 周全点了点头道：“的确乱的一塌糊涂。” 聂晓婉在桌子上蘸着茶水写了陈达容三个字之后，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全。 “你看所有人的关系都指向他，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 周全点头道：“我应该知道他们之间的厉害关系了，但是现在来看，死掉的那些人，一定是触动了陈家的某些利益，或者说动了他们的大局。” “局？”聂晓婉疑惑了。 周全说道：“你可以仔细的回忆一下陈太太的行程，还有陈达容最近要来奉天的目的，就不难想到，他们在摆一个大局，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陈家的对立面，有个人正在破局。” 第二百零五章 局不散人不断1 在通往奉天的火车上，一位身穿黑色打卦的中年男子，头戴礼帽，脚下一双布鞋，手里抱着一个木头箱子径直走向了最后一节车厢。 车厢里的乘务员将他拦住了。 “前边是装货的车厢了，先生你要去哪？” 男子低声道：“我想把我的箱子托运到奉天，到时候有人会去接站。” “你没有办理托运手续，我们是不接受临时托运的。”乘务员说。 男子显得有点为难，他塞给了乘务员两块大洋。 乘务员四下里踅摸了一圈，脸上露出了笑容。 “还是个明事理的人，行，这箱子也不大，我就帮你保管了，到时候你让接站的人到我们列车车站的办公室找我，我当面给他。” 男子向列车员行礼表示感谢，顺手把手里的箱子交给了列车员。 列车员接过箱子，身子猛地向下一沉。 “我的天，这箱子怎么这么沉？” 男子笑道：“不要紧，都是送给别人的礼物，有些猪肉什么的，这就劳烦你了。” 说完话，男子又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两包洋烟给了列车员。 列车员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直接将箱子塞进了他自己的休息室里。 随后，男子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这辆火车上，最前边的一节贵宾车厢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愁眉不展，眼睛好像是冒火一般盯着跟前站着的几个黑衣人。 “你们是怎么回事儿，连个人都看不住，这就让他跑了？” 黑衣人老实儿的低着头，低声道：“老爷，我们刚才把整个车厢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到他的踪迹。” 老者嘀咕道：“真是邪门了，一个活生生的人，难不成还能跳车跑了？” 所有人都不言语了，老者摆手让身后的随从到进前来，他小声吩咐了几句。 那人点头，冲着眼前的几个黑衣人摆了摆手，那些人都出去了。 而这个人又说道：“老爷，我感觉咱们这趟去奉天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总有人在跟着我们。” “他们愿意跟就让他们跟着好了，到地方了，咱们尽快的谈事情，等着事情谈完了，就提前离开。” “黄师长那边怎么办？” 老者沉默了片刻道：“到时候跟他说一声，等他回了关内，我再去安排他。” 这个时候，从车厢外边走进来一个女子，女子身形非常的苗条，也很年轻，不过就是脸上看不出一点愉悦之色，反倒是杀气纵横。 老者说：“待会你先在奉天前站下车，然后去找驿站老板，让他出车先带你去奉天，务必把那个疯子给我找到，然后给我带回来。” “是老爷。” 说完话，女子转身出了车厢。 就在这个时候，列车停在了半路，此时已经有人下了火车。 之前给了列车员箱子的那个中年男子下车之后，直接翻过了火车道旁边的山包，消失了。 老者看着他的背影，眉毛不禁的竖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那么面熟？” 他身后的随从也向那个人的背影看了眼，不禁的一惊。 “他不是死了么？” 老者说道：“真的太像了，哎，没事儿了，你去安排一下，尽快把咱们的行程定下来，能不见的就不见了。” 随从答应了下来，刚要离开的时候，又凑到老者跟前说了句：“老爷，刚才那个人要不要叫个人跟上去看看，我总觉的这心里不踏实。” 老者没说话，冲着随从摆了摆手，随从施礼后离开了。 不一会，火车上又下去了两个黑衣人，跟着刚才离开的那个中年男子消失在山包上。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将之前的所有案情又重复的串联了一遍。 最后证实，周全所说的话最为合理。 聂晓婉说：“我其实在调查的过程当中，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周全扭头看向聂晓婉。 “咱们是不是忽略了陈太太，在两件案子当中所扮演的角色。” 周全点头说道：“我也考虑过，但现在来看，她应该就是陈家在整个布局当中的一枚棋子。” “你是说她的死是陈家意识到的了？” 周全摇了摇头说道：“未必是安排好的，但她的死是有可能的，所以陈太太的存在与否，似乎跟整件事情没有太多的关系。” “陈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周全说：“这件事儿还得你去暗地里慢慢的查，咱们这样。” 他又跟聂晓婉交代了很多事儿，而聂晓婉也是欣然接受。 “好，反正是不用回去上班，每天回家吃喝都有人伺候，反正也挺舒服的。” 从酒馆里出来，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分道扬镳。 周全独自往第三警署赶，可当他快到地方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一个男子急匆匆的走在路上，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号的木箱子，好像是非常的沉。 可当这个男人路过周全的时候，他似乎听见那个人再跟自己说话。 “跟我来。” 声音极其微弱，周全甚至都感觉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当他回头看去之后，那人的速度越来越快。 周全非常的诧异，但是他发现那人手里的箱子居然滴滴答答的在淌水。 他俯下身子，将滴进泥土的液体沾了点搓动了一下。 黏黏的，好像还有一股子腥味。 “血？” 周全立刻警觉了，当他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刚才那人已经从大路的尽头转弯了。 他立刻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飞速追了上去。 在他距离那人几十米外的距离，一直跟随着。 拎箱子的人一直将周全带到了城外三里的一处河滩附近，他将手里的箱子放下，从后腰拔出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刀。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好像是上当了，难道这个人是要拿自己开涮，或者要对自己图谋不轨？ 想到这里，他也从自己的腰间将匕首拔了出来，藏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进那人，当距离他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停下了。 周全故作镇静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关键，关键是你得弄清楚这箱子里的事情，或许对你们现在要破的案子有很大的帮助。” 男人说完话，直接挥刀将箱子的锁头劈开，箱子从中间分开，里边的东西展现在了周全的眼前。 周全的脑瓜子嗡的一下子，就好像要炸了一般。 第二百零六章 局不散人不断2 从箱子里滚落出来的居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有其他四肢都装在箱子里，唯独是没有躯干。 周全厉喝道：“你什么意思，这里边的人是你杀的？” 男人冷哼了一声道：“我杀人不会这么费劲的，就好像是你，想要让你死，不过是呼吸之间。” 话音落，男人手里的短刀已经到达了周全的身边。 而周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身后的匕首已经跑到那人的手里了。 “你？” “不要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是来帮你的，有人让我给你传个话，我收钱办事，不会坏了规矩。” 周全这下明白了，这个人看上去是个江湖中人，是专门接活收钱的主。 他小心的将对方的短刀从身边推开，伸手将自己的匕首取了回来，插进了腰间。 “那你说吧，弄具尸体是什么意思？” 来人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花钱的人已经吩咐过，让我把这个人的大概情况跟你说明一下，还有这个东西要交给你。” 说完话，来人直接将周全带到箱子跟前。 箱子里的人，从面相看上去应该是个女的，而来人却将其中的一只手臂给取了出来，提手就是一刀，将手臂上无名指给切了下来。 手指上，有一只纯金的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颗指肚大小的通绿的翡翠。 周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记住这个人的脸，保存好这根手指，回头按照我所说的线索去查，你们一定会很快就把案子给了解了。” 周全说：“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这个你不必问，问了我也不会说，你先听好了我要告诉你什么。” 周全不说话了，听来人跟他叙述。 “很好奇这个人是谁，她是怎么死的对吧？” 周全点头。 来人说：“那就仔细的听，把我说的话全都牢牢的记住。” 木箱里的人叫王茂，是安东王记烩饼老板的女儿，之前周全他们找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喜欢女人的那个王茂是假的，因为他们的局还在继续。 这个人是在五个时辰前被人干掉的，因为他从关内陪同自家的主人到奉天，火车上就被人家盯上了，准备杀人灭口。 就在货车的厕所里，这个人被人干掉，并且分尸装进了木箱子里。 当时因为躯干无法装进木箱子，所以就直接从火车上扔了出去。 等他们将箱子装好之后，把箱子交给了列车员托运回奉天，到了来人的手里。 而来人是受人之托，收了钱之后，才将此事告诉周全的。 那枚戒指就是证明此人身份的重物件，而尸体的话，来人要带走，在他的手里保管着。 周全问：“尸体为什么不交给警署？” “不行，如果交给警署的话，整个布局就乱了，你以为警署的人都是一条心么？” 周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奉天警署，跟安东警署都有凶手的眼线。 来人又说：“切记这件事儿要从王家查起，他会给你们很多的帮助，但有一点你得记住，千万不要让王家人出事，不然的话就是你们亲眼看到是谁做的案子，也无济于事。” 他说完话，将箱子再次封装好，上了锁之后，拎着就往河流的上游而去。 周全问道：“那如果我们需要检验尸体呢？” “就来城北的龙王庙找我。” 话音还在，人已经没有影子了。 周全心中一团乱麻，两间案子和在一处，似乎案情越来越复杂了。 之前找到的王茂根本就不是王茂，难怪王记烩饼的老板根本就不在乎。 那这就说明，他们之前抓回的小产案的嫌疑人，说的话几乎都是假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周全忽然间眼前一亮，他们都在维护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份非常的神秘，而且他们都是关乎陈家这个大局当中的旗子。 这还真是局不断，人不散啊，现在他们都在警署的地牢里关着，之前他们一定进行过深层次的沟通，也说过要如何对应被抓之后的话术。 周全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被人设计好的迷局当中，而在这其中的所有人，都变得无法抗拒，无法摆脱大局的束缚。 他想着，将刚才的那根手指装好，心中不由的觉得有点恶心。 但没法子，他还是加速从河滩旁边离开了。 刚刚离开了河滩的位置，突然间一个人影拦在他的面前。 那人面色低沉，杀气纵横。 “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拎着木箱的人经过这里？” 周全满脸的疑惑，当他认真的看了眼来人之后，不由得说出了声：“小玉？” 来人似乎毫不惊慌，脸上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原来是智囊先生啊，你怎么寻思跑到这来了？” “没什么事儿，这不是来办个案子走到这了么？” 小玉冷哼一声：“那我刚才问你的，你应该是见到了？” 周全故作回忆的说道：“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他站在河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是疯了一般，我还想问问他怎么回事儿呢，然后他就拎着箱子跑了。” “往哪跑了？” 周全顺手一直那人离开的反方向：“应该是下游。” 小玉走到周全跟前，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肩头，淡淡的笑了声。 “陈家的案子你不要再查了，不然的话你会有性命之忧。” 周全顿时一愣。 “为什么这么说？” 小玉不说话了，消失在周全的视线当中。 突如其来的两个人，一个告诉自己按照他提供的思路去调查，一个又不让自己继续查了。 这都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阻拦自己调查案情？ 这一切周全都没想明白，不过他感觉身在龙王庙那个人说的应该是真的。 如果王记烩饼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阻止陈家的局，那自己往常还真是小看了王记烩饼老板王仲田的能力了。 想到这里，他迅速的回到了第三警署。 而在他脑海里，始终在计划着，如何从王仲田那里找到更多的关于陈家的信息。 赵飞龙此时凑到周全跟前，他说：“奉天的线索咱们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我怎么总感觉之前的小产案，咱们调查的方向有问题。” 周全压低声音说：“不是有问题，是咱们很有可能被人家给骗了。” 第二百零七章 深夜狐影 周全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赵飞龙听，赵飞龙也是一筹莫展。 他还是主张暂时不调查小产案子，不知道他是在避讳什么，但是周全清晰的记得，警署的人也不能相信，很有可能有人跟陈家是串通一气的，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致命的线索，有可能陈家会第一时间知道的，从而做出不利于调查的举动。 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极有可能陷入被动。 想到这里，周全伸了个懒腰，嘴里嘀咕道：“哎，奉天呆了这么久，只知道有个蛇人，然后线索就卡住了，接下来都不知道从何查起了。” 赵飞龙也说：“就是啊，诸葛老先生那里还要求咱们尽快破案，姜家那边也在等着咱们的消息，凶手去哪找？” 两人说着话，相互之间的都沉默了下去。 刘月强哼着小曲从外边回来，见到他们两个这个状态，憨憨的笑了起来。 “你说你们两个这是歇菜了？” 周全没有说话，赵飞龙更是说道：“案子无法进展了，凶手也追不到，奉天那么大，找个人不跟大海捞针一样，多难啊。” 刘月强也叹气道：“总署那边还催着咱们尽快呢，眼看着就要有眉目了，这下可好，又冒出一个案子，谁知道接下来还是不是有人会遭到威胁，再或者说那个蛇人会不会再出现。” 说实话，周全想将那个人给自己一根手指的事儿跟赵飞龙说说，但是他还是小心的将事情压在了心里。 随后他说道：“我想回趟安东，我总感觉从咱们现在抓到的这些人口中，应该还可以问出很多问题。” “嗯，如果你回去的话，就带唐杰一起吧，我自己在奉天盯着点，估计这几天那个凶手会消停点，毕竟关内的大人物来了，他总不能顶风作案吧。” 周全点了点头，第二天就跟唐杰赶回了安东。 回到安东之后，周全第一件事儿就是去了地牢，他挑了几个人问了一遍。 从他们的表情里似乎看不出任何的隐晦，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是他们意料之中的。 直到周全走到仙姑的地牢时，他发现仙姑背对着他，双腿盘坐，好像是在打坐一般。 “仙姑，你这是干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打坐养养精神。” “养精神？你可倒是能想得开。” “当然能想得开了，我想要拼命的那个混蛋女人已经死了，心情当然好了。” 仙姑说的话非常的轻松，不仅如此，她还冲着周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她打坐。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刚要挪动步子，他忽然间感觉这仙姑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听见一丝丝细微的声音，好像是骨骼掰出来的响声，声音是从仙姑的方向传过来的。 他后扭头向仙姑看去，她还是那样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全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可当他走到王茂的跟前时，他冲着王茂笑了笑，发现王茂似乎就没有搭理他，还是一股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根本就不言语。 出了地牢，周全跟门前的看管说话道：“他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 “你们每天晚上都换岗么？” “当然换岗，晚上的人手还多呢，就是总署的王老虎还经常的来这里看望。” 周全笑了：“他来看望谁？” “嗨，智囊先生，他来还能看谁，雷家大小姐呗。” 周全点了点头。 他似乎明白了赵飞龙跟自己说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玩失踪去调查案子。 诸葛老先生都找不到他，这就证明他也已经意识到，警署的内部问题极其严重，想要破案，就得从暗处下手。 难不成，自己也得走父亲的老路，藏到幕后去，小心的去破案？ 他冲着门口的守卫笑了声，转身离开了。 周全没有回到警署办公室，而是直接出了警署。 他现在谁都不相信，所有的事情也只能由自己来解决，等到证据确凿，可以定罪的时候才真正的可以全盘托出。 周全信步来到了王记烩饼店，这里的生意远不如往日了，因为出现了人肉的事件，屋子里居然只有一桌客人，看上去还像是乞丐来讨饭，受的赏。 周全问道：“你们王老板在什么地方” 伙计仰头看了眼周全，没好气的说道：“还想来查案？我们家都被你们查案查的没有生意了，别见我们老板气他了。”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给我上点菜，我自己要喝点。” “不欢迎！” 周全扔下两块大洋。 “照这些钱花。” 伙计还想拒绝，可是从里屋跑出来一位年长的后厨，见到钱之后趴在伙计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伙计哼了声：“好，就给他安排个包间。” 周全上了楼，二楼的包间里，周全弄了点酒，自己慢慢喝慢慢的吃。 一直到晚间亥时，他也没有从包间里出来。 靠的楼下的伙计也是困得不行，还好，周全这么一靠，楼下还真来了不少的酒蒙子喝酒。 虽然说买卖的账面不大，但起码是有了生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忽然间感觉自己包间的二楼窗外，好像是有个人影飘过。 他惊了一下，猛地走到窗边，推开包间的窗户，看到对面的二层小楼的屋顶。 就在那个屋顶之上，好像是有个人，正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周全看。 等周全借着月色，看清对面那人的身形体貌的时候，心中不禁的一阵冰凉。 那哪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只大狐狸。 尖尖的嘴，三角形的两只耳朵，一条粗粗的尾巴在身后不停的摇晃。 而它的身高却就是一个人。 周全低声喝了句：“你是什么人？” 对面的那个狐影慢慢的起身，冲着周全发出了非常微弱的笑声。 随后，他的身体轻盈的从房盖上跳了下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周全立刻喊来伙计：“你们这还有人愿意假扮动物么？” “啥？假扮动物？” “比如狐狸什么的？” “智囊先生你是不是开玩笑呢，谁闲的没事儿假扮动物玩，看你是喝多了吧？” 周全无奈的打发走了伙计，心中突然间萌生起一个念头，难不成是安东有人已经盯上了自己，不让自己跟王仲田接触？ 第二百零八章 断指之仇 周全付了钱，直接从王记烩饼的二楼包间下了楼。 他沿着刚才见到那个狐狸身形的地方寻了过去。 没走多久，他就发现了在自己身前出现了一个黑影，影子正是刚才在屋顶见到的那个狐狸身影。 影子一直跑，周全一直追，一直追到了快到宝山寺附近的时候，黑影居然不见了。 等他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心中猛地疑惑起来。 这不是小产案最为关键的地方么？ 他四下看了眼，除了有几家做工的房子里还有些许灯光，而其他的道路都是一片漆黑。 周全按照自己的记忆，往傻子家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忽然间问道一股子香粉的气息，味道十分的熟悉，他顺着味道找去，一直到他走下了一跳小路，走了几步，发现香粉的味道已经不见了。 他左右打量着，感觉这个地方非常的熟悉。 “这不是仙姑家的门前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的时候，仙姑家的院子里，猛然亮起了两盏烛火。 周全心中一秉，目光立刻转向了仙姑家的院子当中。 在那两盏烛火的映照下，一个影子渐渐的放大，当影子放大到可以看到那颗头影轮廓的时候，那个脑袋猛地转向了周全。 院子里传出来一阵阵的诡笑，笑的让人心里直痒痒，又让人感觉到非常的阴森，冰凉。 “谁在里边？”周全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顺手将带着的火折子点亮了，一脚将仙姑家的院门踢开了。 可当他见到院子里的那个人之后，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人趴在地上，好像是条狗一般，手脚伏在地面，不停的冲着周全冷冷的笑着。 周全急忙冲了过去，可令周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突然从地面上拔起，直接窜上了院墙，迅速的消失了。 周全不会轻功，爬墙也是白费一个，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刚才的那张脸孔深深的记忆在脑海里。 一张分不清男女的脸上，长满了褶皱，嘴角下拉，下巴几乎被两个垂下来的脸蛋给包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吹来一阵凉森森的风，三仙堂的门被吹开了。 大殿上的那两盏烛火在风中摇曳，香炉里还有三支香，应该是有人来给他们上过香，而且供桌上的水果五谷都是新鲜的。 周全眉头紧锁，可能是附近的百姓进来上的供品。 他又抬头看向三个所谓的大仙像，猛然间，他的身子本能的向后边退了数步，整个人钉在了那里。 三仙的头呢？ 周全的记忆力，仙姑家的三仙堂里，三位大仙的脑袋可都是正经的动物头。 可现在在他眼里的却只有三具无头的雕像。 就在此时，从周全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 周全猛地回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身形宽厚的男人。 他问道：“你是谁？” “你不是去找过我么，怎么就不认识了？” 周全发现那人走进了仙姑家的院子，两缕胡须随风飘荡。 “王老板？”周全一脸惊诧。 王仲田点了点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说完话，他们将仙堂的房门关上了，仙姑家的大门也给关的紧紧的。 两个人沿着小路往外走，等到了宝山寺的后侧，他们进了一间很小的房间。 “我最近一段时间在这里闭关，晚点的时候，有伙计来告诉我，你去找过我。” 周全点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仙姑家？” “这里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就那里有点亮光，我一猜你就被带到这里了。” 周全疑惑道：“你一猜就知道了？” 王仲田笑了：“当然，把东西拿给我看看吧。” 周全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人切下来的手指，他将塑料袋取了出来。 本来王仲田还是非常沉稳的状态，可他一见到这根手指，瞬间就愣住了。 “怎么会是手指？” 周全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拿到它的时候，就这样了。” 王仲田的眼角泪花泛起，单手狠狠的锤了下桌子，口中发出了咝咝啦啦的恨声。 “真是欺人太甚，居然连我女儿都给做了，老子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他下马。” 说完话，王仲田的手紧紧的攥着那枚戒指，已经忍耐不住的泪花滚落而下。 良久之后，王仲田缓了过来，他看了眼周全，压低声音问道：“你跟我说说，这东西是怎么得来的？” 周全将自己如何得到这根手指的过程跟他说了。 王仲田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是他把我女的信物找了回来，小兄弟真的谢谢你，你既然是帮警署办事的，我就给你提供一些重要的线索，或者说我可以帮你把整件事情给搞清楚。” 周全对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但在他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很可靠，值得相信。 可这个人身上，还有很多事情周全没有搞明白，他想求证一下，看看这个人要怎么跟自己说。 周全问：“上回抓到那个疯王茂，你怎么毫不在意？” “那是他们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好容易把他给赶出了我家，警署的人还让我去认领，我才没那么傻呢。”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眼线？” “姓陈的那个混蛋，他为了自己的野心，自己的老婆都拿出来当垫背的，他还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周全感觉眼前这个人好像是知道很多事情。 他说：“这么说王老板是非常了解陈老板了？” 王仲田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道：“我们之间何止是了解，简直就是相互之间，肚子里的蛔虫。” 周全满脸的疑惑。 王仲田说：“你不用意外，我们这年纪的人，当年在江湖上混，谁不知道谁，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警署的人不能相信，如果你想破案，就得想法子，把那个混蛋给引入咱们的局中，那才能让他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的过失，才能把他给真正的干掉。” 周全问道：“你们还有那么大的仇恨？” 王仲田冷笑一声，将刚才周全给他的那根手指提了起来。 “就这一样，我就可以跟他拼命了，我王仲田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居然拿我的女儿开刀，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周全愣住了，他很不自然的笑了声问道：“王老板你又怎么能肯定，这就一定是陈老板做的呢？” 第二百零九章 没良心的人 王仲田打开了房门，向四周观察了一周，随后将房门关的紧紧的，特地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几乎是贴在了周全的耳边说话了。 “你可以去查查关内五虎，我就是这五虎里的一员，陈老板是老大，伐木场的刘老板是老三，还有两个现在已经在军阀里混了。” 二十几年前，王仲田等人都是在关内做小生意的，随着事业的发展，他们逐渐的有了自己做的出色的行业。 他们开始联手，在关内形成了商行联盟，当时联盟了数十家商铺，货物的流通可以说非常的顺畅。 五个人也都赚了个满钵，陈达容就开始铲除异己，他认为跟自己起家的这些个人，对他的未来都构成了威胁。 所以，他想尽了办法，跟王仲田他们谈，又打算给他们承诺，用以换取他想要的资本。 王仲田当时做的就是饭馆跟酒楼，在关内他至少有十几家的酒楼生意，没想到陈达容跟王仲田的手下联起手来，黑了他所有的店面。 打那以后，陈达容以每年吞掉五个酒楼的速度，在三年之内，将王仲田手中的酒楼全都收入囊中，这也是他发家的第一步。 随后，就是伐木场老刘的木材跟家具的生意，同样的方法用了一年的时间，将他手中的生意全都包揽在囊中。 剩下的两个兄弟非常的识趣，因为此时的陈达容已经成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富商豪绅，他们不得不放弃各自的生意，交给了陈达容来经营，自己每年收点分子就算了。 而陈达容每年给他们的分子少之又少，所以他们就投靠了军阀。很快，因为他们的经商头脑，在军队里坐上了高层。 这军队里的权利，陈达容是拿不到的，毕竟他放不下自己手里的那些生意，索性就跟这两个人私交甚好，相互之间的利益关系也越发的紧密。 王仲田破产之后，为了躲避陈达容灭口，他先后到了鲁豫地带逃亡了三年，最后才选择来到了安东。 等他到了安东之后，才知道老刘早就在这里干起了伐木的生意。 没想到的是，这些年，陈达容故技重施，又搞起了什么商团，结果可想而知，他想吞并商团里所有人的生意。 周全点了点头，心中豁然开朗，之前刘老板的反应，这才算是有了解释。 为什么雷老板想尽办法让他参与到兵工厂的建设当中，他说什么都不肯，很不像一个商人所为。 原因就是再此，想必他当初也受到了跟王仲田同样的待遇。 周全问道：“那你的女儿怎么会跟他接触上？” 王仲田老泪纵横，他说：“我女儿是被陈达容硬拉到他的身边的，为的就是牵制我，他知道我在做酒店生意上的天赋，也是怕我将他的那段黑历史给说出来，所以就这样了。” “可我刚来的时候，看你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王茂已经死了。” “确实如此。” 王仲田的女儿王茂当年被陈达容的打手带走了，陈达容给他留了口信，每年的这个时候，陈达容都会让王茂给王仲田通信儿，或者是见一面。 他们见面的方式，就是王茂手上的那枚戒指，不管是谁，带来戒指的人就会告诉他王茂的消息，或者是书信，或者是见面地点。 可这次，周全带来的却是一根手指，王仲田也明白了自己女儿已经遭到了迫害。 王仲田叹息道：“这还得仰仗于我之前交下的几个江湖上的兄弟，不是他们在陈达容身边帮忙看着王茂，恐怕她早就被陈达容那个王八蛋给毁了。” 周全拍了拍王中天的肩头，递给他了一只手帕。 王仲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随后无奈的摇头道：“这次我必须跟他拼了，虽然我现在的财力不如他，但我太了解他了，而且我还知道，还有一个人正在跟他背地里对着干，不过这个人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是谁。” “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陈达容从抛出兵工厂的事儿开始，我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故技重施，又打算拉拢资金，但我也知道，他的这条兵工厂的消息就是假的，当陈太太死了之后，我就更加坚信我的想法，陈达容应该是遇到了大的麻烦。” 周全疑惑的看着王仲田。 王仲田冷笑了一声道：“很简单，陈太太是陈达容的最后的救命稻草，所有的事儿他都会让陈太太出面，所有的黑锅都让她背，这样一张好似王牌的人，居然死了，你说他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周全点头道：“所以，他这回亲自到奉天，目的就是安抚那些商贾，从而对他拉拢资金的事儿有所帮助？” 王仲田点了点头，立刻从怀里翻出了一个金币，这是一枚西洋的钱币，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但是周全看的出来，这东西的出现，应该是王仲田打算进行下一步的报复了。 王仲田将金币交给了周全，随后他说：“咱们两个今天在这里谈话的事儿，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你拿着这枚金币去找伐木场老刘，然后把我的话跟他说，他一定会出面帮咱们的，人多力量大，这次陈达容不死也得让他半残。” 周全收下了金币，又问道：“那雷老板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跟张涛他们讨好陈太太？” 王仲田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不过我有种感觉，他并不是真正的为了讨好陈太太，反倒是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我了解张涛那个人，这个人杀人不眨眼，但唯一的优点就是忠诚，他忠诚于陈达容，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真的，不过那个麻刚就不同了，这个人讲的是一个理字，谁有理就帮谁，所以我感觉他们的事儿非常的蹊跷，有可能跟我说的那个背地里跟陈达容作对的人有关。”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跟王仲田的聊天，真是让他收获颇丰，可唯一的缺憾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办法搬倒陈达容，搞清楚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第二百一十章 不着调的儿子 周全跟王仲田两个人商量了整整一晚，直到次日鸡鸣他们才分开了。 这一夜，周全跟王仲田两个人将如何把陈达容的面纱彻底揭开，如何让他无力反抗全都计划了一遍。 周全回到许久没有回去的图书馆，没想到他这次回来，里边的陈设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而且书架上的图书也摆放的非常的整齐。 唯独是那股子酒气还在整个图书馆的上空漂浮。 周全顺着味道就找到了周四，这家伙不知道头天晚上喝了多少酒，倒在书架的下边睡得死死的。 他简单的吃了点早餐，倒下便睡，等他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个酒壶在他的枕头旁边，而周四一嘴油汪汪的盯着周全看。 “嘿嘿，你小子偷摸的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给你备点酒菜啊。”周四一脸的笑意。 周全却很是无奈，抖了抖眉头道：“我看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没耽误吃肉喝酒。” “那是，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现在不吃不喝，等着死了就没得吃喽。” 周全没有喝酒，只是吃了点主食，就从图书馆里出来了。 刚到门前，图书馆的邻居张大妈急匆匆的过来找他。 “智囊先生，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帮大妈一个忙。” 周全对张大妈还是非常的了解，她一天到头的就为自己的儿子忙活，儿子说一她从不说二，仗着自己老头子当年留下的那点财产，把儿子都给惯上天了。 周全说道：“你说吧，有什么事儿？我待会还得出去，如果好解决的话，倒是可以马上帮你的忙。” 张大妈贴近周全的耳边嘀咕道：“我儿子昨天又惹祸了，把学校里的一个挺有钱的孩子给打了，现在人家的家丁都找来了，非得让我儿子出来见面。” 周全说道：“那就见见呗，聊聊或许事儿也就解开了，再说你儿子那个年纪，不正是打架的年纪么，毕竟年轻岁数还小，或许两方都有毛病呗。” 张大妈说：“谁说不是呢，我还特地跟那家人说，我愿意赔钱，他们的孩子也没有多大的伤，就是手指头破了皮，就没完没了的。” 周全叹气道：“好吧，我给你想办法，现在那家人在哪了？” “在我家门口等着呢。” 周全几步走到了张大妈家的门前，发现门口坐着的是两个长着张飞胡的汉子，他们的手里都拎着铁棍，而在他们身边坐着个白净的年轻小生。 见到那孩子之后，周全不禁眼前一亮：“刘家少爷？” 张大妈也懵了，立刻问道：“你们认识？” 周全摆手道：“不熟，我去给你们说说。” 他走到两个汉子跟前，表明了来意，两个汉子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你就是智囊？可我们怎么不打算买你的账呢？我们家少爷受欺负了，那混小子连个屁都没有，就跑回来躲进了家里，我们不找他，以后我们少爷不得让他欺负死？” 周全笑了：“可否让我看看刘家少爷的伤势如何？” 两个汉子将刘家少爷的手指亮了出来，手指甲已经劈开了，里边还在渗着血迹。 周全好似很明白一样，大声说道：“这事儿啊，好办，你的手指头开了不是么，还你个手指头不就得了么？” 说完话，周全几步就跑上了二楼，一把将张大娘儿子的房门给推开了。 张大娘在后边紧追不舍，口中一个劲儿的叨叨：“我可就这么个儿子了，他不能受伤啊，下去了要是被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揍了，我的心不得疼死？” 周全笑了：“放心，不会让他受一点伤，但是得让你儿子长点记性，也得让对方以后不再找麻烦。” “啊？” “你若是听我的，这事儿就成，不听我的，我马上就走。” 张大妈疑惑半天。 周全说：“还是老价钱，三块大洋，一分都不能少。” 张大妈答应了。 周全一把就把他儿子的手给攥住了。 他说道：“待会不管我干什么，你都不要动，听我的摆弄就行，记住，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只管说对不起就好了。” 张大娘的儿子频频点头。 周全从腰间将匕首拔了出来，拎着一个板凳就下了楼。 他将板凳放在了两个汉子面前，随后就喝道张大妈的儿子。 “过来蹲下，把手给我放凳子上。” 小子很听话，老实儿的将手摆在了上边。 周全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大拇指，从后腰将那把匕首抽了出来。 “刘家少爷，你可看好了，你的手指甲开了不是么，我让他还你一根手指。” 说话间，周全手起刀落，刀刃狠狠的切下来半截大拇指。 这一下可把两个汉子吓坏了。 周全背地里的手一把就掐到了张家儿子的腰上，疼的他嗷嗷直叫。 他随即问道：“怎么样，这个诚意够不够？” 两个汉子立刻起身，拉起刘家少爷就要走。 周全说道：“回去给你们刘老板带个话，让他在家等我，一会我去找他。” 三个人开始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的，周全这么一比划，他们跑得无影无踪。 张大妈可是吓得够呛，甚至旁边看眼的人都认为周全把张家小子的手指切了下来。 可当所有人见到张家小子的手指没事儿的时候，都知道周全是用了戏法，骗了刚才走掉的两个汉子。 张大娘乐坏了，立马拿出三块大洋给了周全。 周全谢过之后，大摇大摆的往城北的伐木林走去。 刘家的伐木场，门前站了几个家丁，其中有个刚才的汉子。 见到周全来了，那汉子还是心有余悸。 “你……” “我什么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你家老板呢？” 汉子哆哆嗦嗦的说：“在里边，他说上午不见客。” “什么见不见的，我要见他就必须得见，都给我闪开。” 周全此时表现的非常的浮躁，他为的就是营造一种自己吊儿郎当的状态。 家丁见拦不住周全，只好进去禀报。 不一会，刘老板从里边迎了出来，他见到周全冷冷的哼了声。 “不愧是咱们的智囊啊，那么多人面前都能耍把戏把我们家两个家丁都给糊弄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真正的青梅竹马 周全笑道：“小把戏，不就是为了不让年轻人记仇么，事儿过了就拉到了。” “哼，你倒是收了钱，可我儿子却受了伤，这事儿我是没打算就这么完的。” 周全瘪了瘪嘴，表情突然间变得非常严肃。 “完不完那是你的事儿，我来找你是另有要事儿，方不方便咱们单独聊聊。” 刘老板打量了一番周全说：“咱们两个之间，好像是没有什么来往吧？” 周全点了点头说：“咱们没有，不过你儿子跟雷小姐之间的事儿，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呢，你说我这个警署的顾问，是不是得来调查一下啊？” “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 周全说：“案子是结了，可我这里没有结，而且你们家还有可能牵涉到其他的案子，不想有事儿的话，就好好的配合。” 刘老板被周全搞得惊慌失色，本身他自知自己没有做过什么犯法的事儿，唯一是像王仲田说的，这家伙最怕的就是陈达容找来，或者是用什么办法陷害他。 为了搞明白周全的来意，刘老板还是把他请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周全特地让刘老板将休息室附近的人全都清理了，这样能保证他们说话不被外人听见。 没人之后，周全将那枚洋人的金币扔给了刘老板。 刘老板见了这东西，当下就变了脸，在他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无奈，流露出一丝丝不情愿的神色。 周全说：“你跟王仲田的未来，就看你接下来怎么配合我们了，如果你配合的好，我们就可以一举拿下他，如果你选择放弃，那么我敢保证你撑不到下个月。” 刘老板叹气道：“该来的总该是会来，我也知道这事儿是没法逃避的，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周全说：“王老板说了，你来安东的时间比他早，在安东地界，人头你比他熟悉，所以我想请你把这几个人的背景，按照你的了解给我梳理一遍。” 说完话，周全将他在图书馆里写下的几个人名交给了刘老板。 刘老板看到这些人名之后，不断的摇头叹气，最后直接将名单还给了周全。 他问了句：“这些人当中，活着的还有几个？” “为什么这么问？” “我猜上回你们的小产案子，受害者的家属跟这里的人都能对上号吧？” 周全点头。 “奉天的案子我也略有耳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六个人是无端被杀的，而且陈达容很快就要到奉天了对不对？” 周全不由的拍起了双手。 “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了解案情。” “不是我了解案情，因为这些人现在的情况，只有被陈达容利用的份儿，而他们的死也属正常，有人要他们死。” 周全问道：“为什么要他们死？” “因为他们跟陈达容走的太近了，之前陈达容举办过一次关外商会联盟，他们是发起者之一，说白了就是跟着他做事的，投资方。但是通过我对陈达容的了解，他们干到现在的水平，必死无疑。” 周全证实了王仲田说的话，看来他跟刘老板是同一战线的，也是承受了陈达容多年的压榨。 同样，周全跟刘老板又制定了一个计划，两个人聊了一白天。 周全问道：“你知不知道雷老板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何要用他的女儿作为筹码去做事情？” “这个我只知道他们起初的目的，是要那些陈达容商团发起者受到报复。他毕竟也是非常痛恨陈达容的。” “那这么说，雷老板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击报复陈家，甚至是陈太太的死？” 刘老板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不过我暂时还不敢肯定，因为他们几个之间，还缺少一个重要的指挥者，通过我对麻刚跟雷老板的了解，他们是没有那个心机，至少是不能够闭口不言到现在的。” 周全点了点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现在他最需要的恐怕就是尽快的找出雷老板他们背后的出谋划策的人，跟他们合作，这事儿就距离成功不远了。 周全临走之前，他憨憨的笑了声。 “你儿子好像是跟雷家小姐很不错，不像是刚刚认识的。” 刘老板显得有些为难，他说：“哎，其实从我到了安东之后，就跟雷家是邻居，当时他们家的镖局生意还不错，所以两个孩子就经常在一起玩，长大了相互之间都有感情，所以这很正常。” “没打算让他们结婚么？” “哎，等陈达容的事儿完结了再说吧，不然我们两家过的都不会安宁。” 刘老板说完话，将那枚金币又还给了周全，他说：“把金币还给王仲田，告诉他以后拿金币来，我还会舍身相助。” 周全点了点头，感觉刘老板跟王仲田之间，似乎是真的感情。 而雷月萍跟刘家少爷的感情，也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想到这里，周全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头天晚上王仲田找到自己之前，仙姑家的那个身影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盯着王仲田跟自己之间的来往。 如果是陈达容的人，那么王仲田或许就该有危险了，可现在看来，王仲田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儿，那这个人他就是那个幕后主使么？ 诸多的疑问，周全一直也搞不明白，只能说那个人太过隐蔽，头天晚上假如聂晓婉在的话，绝对不会让那个人离开的。 猛然间，周全想到了一件事情，三仙堂的三尊大仙的假头，全都没有了。 这件事儿似乎跟奉天的案子，加上自己看到的事情能挂靠上。 他转身又往仙姑家的三仙堂去，进了三仙堂，仙姑家的邻居老太太又在里边上香。 周全两步就窜上了供桌，对那几个雕像开始研究。 他发现，这几个头像被取下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蛇头取下的时间最早，其次是狐狸头，而那个黄皮子的脑袋，却好像是刚刚取下来的。 难道来到这里的那个人，就是奉天杀人的那位？ 他当下就感觉事情不太对劲，立刻出了仙姑家，直接奔向警署。 到了警署之后，将电话打给了聂晓婉家。 “晓婉，你立刻去奉天还开着的夜总会，最近还要发生命案。” “啥？不会吧，大人物都要来了，全程都戒严了，谁还敢顶风作案？” “你听我的，一定要盯住城北的夜总会。” 第二百一十二章 移形换位 聂晓婉那边也没有拒绝，直接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周全转身又去了地牢，他站在雷月萍的监室前，发现雷月萍背对着自己坐着，一声不吭。 他问了句：“雷小姐，可不可以跟你聊一会？” 雷月萍不说话。 周全又问了一句：“刘家少爷让我给你带来口信了，你要不要听我跟你说说？” 雷月萍还是没有声音。 可是隔壁的麻刚将脑袋凑到监室门前，他牢骚道：“能不能小点声，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雷小姐现在不爱说话，跟谁都不说。” “为什么？” “没有什么，人家姑娘的事儿，你一个大老爷们瞎打听什么？” 说完话，麻刚转身倒在了干草上，背对着周全酣然睡去。 周全感觉这雷月萍突然间的没有了声音，也确实的有点奇怪。 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径直走到了仙姑的房门前。 他让警员将房门打开了，自己走了进去。 “仙姑，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没有跟你说。” “什么事儿？” “你的两个孩子，我们早就已经找到了，现在尸骨还在我们的手里，没有下葬。” 仙姑身子微微的动了下，但她还是背对着周全坐着，毫无动作的说道：“知道了，有机会帮忙下葬吧，等我出去了再去看他们。” “我想知道，当年你跟陈达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词一说出来，本以为仙姑会起码动弹一下，或者说有点异于之前的一些举动，没想到居然还是开始的状态。 “陈年旧事，就不用再提了吧。” 周全还想再说话，仙姑直接说道：“好了，我累了，我想打坐休息休息，你出去吧。” 出于礼貌，本身犯人也有自己的权利，小产案子已经结束了，周全他们就算是有权利审问他们，也没有理由强制他们做什么。 他摇摇头，转身要走，刚走到门口，忽然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仙姑，嗓音怎么好像是变得轻细了很多，不仅如此，听声音不像是几十岁的人，反倒是像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姑娘。 他突然转过身去，几步就走到了仙姑的面前，他俯下身子看向仙姑的脸。 仙姑猛地将自己的连转向另一侧。 周全问道：“你躲什么？” “我的脸上都是疙瘩，不想让你们看到。” 周全这回感觉事情更不对劲了，他一把抓住了仙姑套在头上的连体帽子，硬生生将帽子揭了下来，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人。 见到他的面目之后，周全心中咯噔一下，转眼间，眼前又是一亮。 他随后放声大笑道：“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那你自己监室里的人是谁？” 她不说话。 周全冷哼了一声，转身出了监室，让警员将房门锁好。 “去把雷月萍的监室门打开，我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全几步进了雷月萍的房间，伸手就将她身上的那个连体套头的衣服给扯了下来，而里边坐着的却是一个泥塑。 周全无奈的摇头笑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警员，警员吓得屁都凉了。 “智囊先生，这……” “这事儿不怪你们，我想他们是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掉包了。” “谢谢智囊先生，到时候你可一定得给我们说说情啊。” 周全冷笑了一声，他贴近了警员耳边低声道：“全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切记，不然的话上边给你扣个严重失职，把你的饭碗砸了不说，到时候还得找你麻烦。” “是是是，我一定不说。” “切记，这关乎到你的切身利益。” “谢谢智囊先生，谢谢智囊先生。” 说完话，周全又将刚才的连体服给那个泥塑扣上了，刚要出门，便发现这间房跟麻刚那间之间，有个三寸多高的间隙，地面上还有些许拖拽过的痕迹。 周全明白了，这是每回给他送饭的时候，饭被麻刚拽过去给吃了。 看来他们还真是一伙的，可能只有那个假王茂跟张涛才是陈达容的人。 周全封住了警员的嘴，自己出了警署，仰头长出了一口气。 他似乎看到了整件案子告破的曙光了，接下来就要看整件事情的运作了，只要保守住秘密，他们就一定能够成功。 不时的，周全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赵飞龙曾经说过，父亲就是因为调查陈达容的事儿而失踪的。 现在看来，自己如果让陈达容彻底滚下神坛，那父亲就很有可能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想念，很想念，十分的想念。 当天晚上，周全主动的买了些烧鹅鸡腿什么的，又买了两大坛子酒，让酒馆的伙计帮忙送到了图书馆。 刚一进门，他就发现周四两只眼睛诧异的看着自己。 “你看什么？” “你今天这是走狗屎运了还是怎么了，头回见你买这么多的酒？” 周全笑道：“最近一段时间太累了，所以想好好的喝一顿，你？” “哦，我不喝了，有点急事要出去办，等我回来再说吧。” 周全一脸茫然，他说：“我也是头一回见到你说不喝酒的，你这？” “嗨，没办法，事情太急了，可能得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你自己慢慢喝吧。” 说完话，周四一阵清风离开了。 其实，周全对周四这个人还是心存疑惑的，从一开始答应请他吃喝，到现在就好像是自己家的人一样，而且他也姓周，不禁的让他想起，周四是不是故意留在自己身边的。 正想着，一只大手轻轻的拍了下周全的手臂。 “智囊先生，你要是晚上没人陪你喝酒，我陪你啊？” 周全扭头一看，居然是光头。 “得，反正都是喝，进屋。” 光头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这么多的硬菜，那可是他最喜欢的。 两个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日头初升。 周全跟光头全都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真是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全从醉意中醒来，他发现光头还在打鼾，而在自己的柜台前却站着一个人影。 见到这个人的之后，让周全心中不禁的一惊。 “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海量的证据 站在周全面前的是仙姑，这件事儿是周全意料之中的，但她这个时候的出现，是周全意料之外的。 仙姑冲着门外拍了拍手，几个出力的汉子抬着两个大箱子进了图书馆。 周全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们想要搬倒陈达容，没有这些东西，我想是无济于事的。” 周全问：“证据？” “对，海量的证据，现在就差一个机会，一个让他无法逃脱的机会。” 周全冷笑道：“你仙姑的本事还不小啊，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让那么多人都任你摆布。” “不是我的本事不小，而是我们有着共同的愿望，我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仇恨？” “有仇恨，有想要让陈达容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万劫不复的心，但是我需要一个机会。” 周全笑了。 可仙姑笑的更加自然，更放松。 “从上回我见到陈太太死了，我就知道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行事了。” 周全摇摇头问道：“从最开始的小产案，到奉天的六桩杀人案，你负责了全程计划对吧？” 仙姑摇了摇头，她笑道：“小产案真的不是我计划的，是那些想要讨好陈太太的人搞得，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让他们身上的罪恶再多一点，我知道天不藏奸，是恶人早晚会露馅的。” “那奉天的那些案子呢？” 仙姑从自己的身后扯下来两个包袱，一个里边装着狐狸头，跟狐狸尾巴，另一个里边装着黄皮子的脑袋。 “少了一个蛇头。” “留在夜总会当化妆舞会的道具了。” “我说那个蛇头如此的眼熟，你为什么这么做？” “很简单，走的时候忘记了呗。” 周全又问：“那你是怎么进入陈太太的房间的，又是怎么杀人的？” 仙姑直勾勾的看着周全，嘴角微微的翘起。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了。” “好，在这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周全点头。 “在陈达容倒台之前，请不要给我找麻烦。” “前提是你不要在作案。” “哎，应该不会了，最后一个人我已经干掉了。” “啊？” “昨天晚上的事儿，如果你们不想搜索什么证据的话，到时候直接找我就可以了，我认罪，但是我只要求让我亲自搬倒陈达容。”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道：“何苦呢，别人的命也是命，搬倒他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多说无益，如果你今天想抓我的话，我会反抗，你们警署的那些人不是我的对手，我想跑没人拦得住，所以我劝你，还是跟我合作，就好像跟王仲田合作一样，咱们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做事不好么？” 周全明白了，从他进了监房发现雷月萍代替着仙姑，就证明她从来就没有在监室里待过。 那么，这件事儿是谁做的，可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老虎。 只有他前后两次接触过仙姑他们，想要重新安排一下监房里的人，应该会很容易。 周全不禁的对仙姑这个人的手段跟计谋暗暗的伸出了大拇指。 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了了，这一切事情的原因就是为了陈达容，可是陈达容身上又有什么案子。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转向了那些木箱子，当箱子被打开之后，里边是厚厚的几十本卷宗，还有已经包装好的上百个物证。 另一个箱子里，全都是询问笔录，还有当事人的签字画押。 周全心中不禁的一颤，这个仙姑到底是个什么人？ 他问道：“你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这个你不要问，以后我会让你知道的。”仙姑拿起一只鸡腿啃了两口，点头称赞鸡腿不错，又说道：“东西我已经送到了，一切就等你们按计划操作了。” “你呢？” “我会藏在暗地里，该出现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不过我得提醒你的是，这些证据，在不见到韩卫东的时候，千万不能拿出来。” “韩卫东是谁？” “奉天总署的天，只有他才能按住陈达容，别人白费。” 说完话，仙姑想要离开，而周全想要把她留住，再问问她其他的事情。 可此时，仙姑却自己定住了，她说了一句让周全非常意外的话。 “陈达容的目的地不是奉天，他很有可能已经往安东来了，陈太太的死他会用来当做自己的挡箭牌，从而完成他在安东地界的商团联盟。” 周全疑惑道：“陈太太的死跟商团建设好像不挨着吧？” “挨不挨着，你自己仔细的琢磨琢磨，他老婆为了参加商界的舞会死了，虽然是对外界声称是意外死亡，但这也可以被他用来当做诚信，加上那个兵工厂的诱饵，安东这些商家几乎没有不上钩的。” “你打算怎么办？” 仙姑笑了：“让陈太太再活一次。” 周全懵了，仙姑不是在胡说八道吧，让陈太太再活一次，难道她没有死？ 仙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图书馆。 此时的周全彻底傻了，他感觉仙姑这个人的背景真的不一般，如果是常人的话，怎么会有如此的心机。 夜总会，癫狂人，陈太太，仙姑。 这几个名词不停的在周全的脑海里出现，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层关系。 难道，陈太太也是跟仙姑他们一伙的？ 她的死就是个假象，而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搬倒陈达容？ 眼下，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为贴近现实的。 周全将那些卷宗拿了起来，他也想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陈达容，看看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这个人进行调查。 还有自己爷爷的死，是不是也跟这个人有关系。 图书馆的门被锁死了，光头醒来的时候，自己主动出去又买了吃的，打算跟周全再喝一晚上。 周全低声道：“今天可以陪你喝点，但是我得请你帮个忙，我现在也只相信你。” 光头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智囊先生，咱们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了，你说啥是啥，需不需要人？” “嗯，需要几个，但不要多，找几个心细认真的人，帮我看好了图书馆，今天开始闭馆，你们只需要给我看好这些木箱子跟里边的东西。” “得勒，我这就出去喊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罪恶如山 奉天火车站的列车停靠了，从贵宾包厢里下来几个人，他们大包小裹的往车站外边走。 而在站台上整装列队的数十名警署的警员，手里拿着鲜花标语。 可当车上下来的人离开之后，欢迎队伍的领队愣住了。 他身后的一名警员问道：“咱们还开不开始了？” “不对啊，大人物怎么没下车？” “不会吧，是不是他坐的那趟车还没来？” “这是最后一趟车了，而且订的时间就是今天啊。” 领队也是一脸的茫然，索性就探头探脑的往贵宾车厢里张望。 可当他见到里边空无一人的时候，顿时就傻了。 “这是什么鬼差事，欢迎队伍都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车来了，还没有人下车？” 他几步走进了那节车厢，发现列车员已经开始收拾车厢了。 “这里的人呢？” 列车员回头看向领队一脸疑惑的问：“你说的什么人？” “乘客，一个大人物。” “我们这节车厢也没有什么大人物啊，你说的应该是头昨天的那趟列车吧？” 领队当下就傻了，立刻跑去打电话。 跟上级通话之后才知道，他们这回是扑了空。 不光是他们扑空了，就是在奉天准备迎接大人物的各大商家也全都傻眼了。 等他们打听到大人物的去向之后，立刻又集中到火车站，这就准备南下。 安东的街头出现了大量的轿车，大部分都是奉天方向过来的。 坐在图书馆里的周全听见马路上热热闹闹的，他站在窗口向下看，发现路上的行人都躲在了一旁，数十名警署的警员为几辆车开道。 他立刻让光头到楼下打听一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没一会，光头从外边回来。 “智囊先生，我听人说有大人物从奉天来了，甚至还有几个军阀的大佬也到咱们安东了。” “哦，那我知道了，你找的人叫来了么？” 光头点头道：“放心，他们晚上就能到位，绝对帮你把东西看的好好的。” “行，这几天晚上你们就别喝酒了，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陪你们好好的喝点。” 对于光头他们，周全还是完全信任的，毕竟之前的几次事情，他们真的没少帮自己的忙。 他又躲进了房间里，将仙姑带来的这些资料全都看了一遍，这也让他不由的心中升起一阵的感叹。 资料上所提到的陈达容的行为，完全可以用罪恶滔天来形容。 这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任何人的感受，凡是耽误他发财的人，没有一个得到好的下场。 陈达容刚刚起家的时候，拉拢身边的朋友创造利润，自己只做些投机倒把的中间商，加上他认识的那么多的从商的朋友，上货对缝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渐渐的，他的羽翼丰满了，就开始搞合伙，几乎把他身边能够合伙的人全都合了一遍，不仅如此，他还利用份额的陷阱，让跟他合伙的人不得不臣服与他。 这成就了他的第二次发家，也让他有了更加丰厚的财产。 之后就如王仲田所说的，他开始铲除异己，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愿意俯首称臣的，他也得把那个人手里东西全都榨干，然后把他当成自己的狗一样养着，如果稍有不听话，就直接干掉。 好点的送回老家种地，给点钱打发了，如果不好的，那就直接干到底，把他变成路边的乞丐，甚至连乞丐都不如的废人。 而现如今，陈达容的资产已经处在金字塔尖的最上端，他需要的东西必须要得到，不需要的东西就当垃圾一样给抛弃。 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身边有很多人都在窥探他的成果。 作为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资产出于危险的境地，他要反抗，他要回击，首先要搞定的就是能够占有他财产的人。 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他的老婆，他的小妾，都成为了他的目标。 陈太太就是他最后的目标，念在她是陈达容后期主要的挡箭牌，到最后才把她给弄掉，起初是不想让她死，而是让她病，自己容易来控制她，但没想到的是，陈太太居然已经死了。 这样一来，陈达容就更加肆无忌惮，将自己的目标盯在了圈外人的身上。 这其中就包括像王仲田这样，对他有着深刻仇恨的人，曾经的兄弟朋友，合作伙伴。 他之所以将之前的两个投身军阀的兄弟拉拢过来，就是因为他暂时还没有能力跟军阀叫板。 周全沉思了良久，最后他才微微的翘起了嘴角，似乎知道了为什么仙姑说陈达容一定会来到安东。 就是因为陈太太死了之后，又发生的那起癫狂人杀人案子，让陈达容那个老狐狸有了戒心。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接到了一个消息，门外有人扔下一张字条就离开了。 光头将字条拿了进来，周全看了字条之后，只能点点头，将字条撕掉了。 字条是聂晓婉写的，他告诉自己，奉天城北的夜总会又死了一个人，有人看见是个穿高跟鞋，套着黄皮子头面具的人干的。 这就证明了仙姑先前所说的话，那接下来仙姑他们的总攻应该就要开始了。 此时安东的天还是湛蓝湛蓝的，深秋的天气虽然不是那么暖和，但起码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周全收拾了几件像样的衣服，换上了大皮鞋，扎上了领结，慢慢的走出了图书馆。 而在大马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好多形迹可疑的人。 周全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只感觉一场始料不及的暴风雨可能即将发生了。 就在此时，一辆轿车停在了周全的身边。 车上的人探出了脑袋，他是王仲田。 “上车，咱们先去个地方。” 周全毫不犹豫的上了车，跟着王仲田直接开到了城郊的一处大院。 院子里站满了身穿黑衣的护院，一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 王仲田先下了车，带着身后的周全进了院子。 刚进去，院子里走出了一位彪形大汉。 “大哥，你把这小子带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螳螂捕蝉1 王仲田只点了点头，周全也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不过见他的样子应该不是安东境内的人，加上他那外乡的口音，就更加确定这个人是外来的。 周全向那人施礼后，跟着王仲田进了房间。 王仲田介绍道：“这个人是青龙山后山一片的寨主，张寨主。” “张寨主你好。”周全这个话刚刚问完，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 张寨主不是当初受雇于关家人，要干掉黑衣人的那个么？ 周全疑惑的问道：“你跟关家人关系很好？” 张寨主一听这个就知道周全说的是什么事儿了，他笑道：“嗨，我们这样的人就是收钱办事儿，关家就是我们的财主，帮他用枪打个人算个球，不是也没打死么。” 周全一头冷汗，王仲田怎么会跟这样的人称兄道弟的。 王仲田说道：“张寨主他们会帮咱们做个后应，到时候咱们把陈达容拿下了，为了防止他们勾结军阀，所以咱们必须得留条后路。” 周全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要搬倒陈达容的目的，一个是把案子的来龙去脉展现在众人面前，二来是想通过这件事儿，让自己的父亲回来，了结他十几年来的心结。 “王老板跟张寨主之间？” 王仲田明白周全的意思，他回话道：“他是我的异姓磕头兄弟，俺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过命的交情。” 周全点头。 张寨主随后安排人取出两个大箱子，箱子里边装的都是短枪雷管什么的。 “智囊先生，你挑两样带着，到时候真的出了事儿，你也好保全自己。” 周全淡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有，你是不了解陈达容，这混蛋什么都能干的出来，就我大哥当年的事儿，那是人干的事儿么？” 张寨主一个劲儿的牢骚。 王仲田说道：“今天晚上很关键，我已经得到消息，陈达容已经召集了安东的诸多商家，会在大森林夜总会搞个商团联会。”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就得见分晓？” 王仲田点头道：“奉天的商团也已经到位了，就差那两个军阀，还有奉天警署总署的人了。” 周全非常谨慎的问了句：“如果他们不来呢？” “那咱们的计划照样得实施，就算我王仲田背上罪名，这次也绝对不能扑空。” 周全看出了他的决心，这有可能是个腥风血雨的夜晚，大森林夜总会，也有可能成为安东近几十年来一个非常悲壮的历史。 天近黄昏，安东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如影般穿梭。 大马路上，上百名的士兵背着长枪跟着前方骑大马的军官在跑，一直奔大森林夜总会的方向。 在安东各个小路上，还有十数辆轿车开往大森林夜总会。 夜总会的门前，光是搜身盘查的警署人员就多达几十号，而整个夜总会都已经被上百名的警署警员包围了。 周全走到夜总会门前的时候，两名警员将他拦住了，说是要搜身。 他低声说：“我说警署的顾问，身上必须得配备点武器。” “顾问？谁能证明。” 周全见眼前的警员面生，而赵飞龙聂晓婉等人都在暗处，他们也在为这次的行动做着准备。 他说：“我没有任何证件，所以你看……” “把东西都拿出来，不然就不能进去。” 周全有点为难，此时，从他身后走来一个人，那人拍了拍周全的肩头，冲着两个警员说道：“他是第二警署的顾问，让他进去。” “王主任好，您给证明我们当然必须放行了。” 周全点了点头，他从知道王老虎跟仙姑他们的身份之后，对这个人又有了新的看法。 他知道，整个警署里，甚至连赵飞龙都不能完全相信，现在他完全可以信得过王老虎，毕竟这个家伙是真的帮着仙姑办事儿。 而现在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陈达容，这个时候他们绝对是朋友。 进了夜总会，里边的灯光璀璨，往常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大厅，如今也被挤得爆满，多出来的人不止一百两百。 周全自己找了个视角宽阔的角落坐下，手里端着一杯饮料，目光却在现场的数百人的面前一一扫过。 另一个角落里，有个熟悉的目光正在看着周全，那是聂晓婉跟赵飞龙。 周全冲着他们递了个眼色，他们两个站在角落里，也在做着相应的观察。 此时，周全发现，有十几个黑衣人急匆匆的向大厅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跑去。 周全仰头看去，那几个人全都挤进了一个房间里，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干了什么，没多久又从里边出来了。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冲着大厅的人群里摆了摆手，那人点头之后，即刻跑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里。 紧接着，房间里又走出十几个人，在他们当中，好像是围着一个老者，速度极快的往二楼去，走进了刚才的那间房。 周全意识到，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陈达容。 因为陈达容这个人以往很少亲自露面，多半的时候，都是陈太太出面，加上他平时非常谨慎的性格，所以不是大人物，没人能够认得他。 这个时候，赵飞龙冲着周全使了个眼色，似乎在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周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随后，他又突然发现有人从外边进来，搬了一个大大的木箱子，直接走到了一楼的休息室。 在搬箱子这些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相对年轻的老者，独自走进了休息室。 他进去之后，休息室的门再也没有被打开。 这个时候，赵飞龙又冲着周全点了点头。 周全明白了，刚才上楼的那个，不是他们今晚上的目标，而刚才进入一楼休息室的那个才是。 与此同时，周全听到门前有警员在跟什么人吵嚷了起来。 他不过是转头看去，发现来人居然是王仲田。 周全急忙起身，到门外看看是什么情况。 王仲田说：“我好歹也是王记烩饼的老板，也是商团的人，你们就让我进去呗。” “人可以进，身上的家伙都给我留下。” 第二百一十六章 螳螂捕蝉2 王仲田显得非常的为难，他又从怀里翻出大把的银元，打算贿赂门口的警员。 警员冷哼了声：“平时什么事儿都好办，今天肯定不行，你要是弄出点什么事儿来，我也得跟着倒霉。” 此时王仲田的眼神转向了周全，似乎在让他帮忙想想法子。 周全上前贴在警员的耳边嘀咕了句，警员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看了看王仲田，又看了看周全。 周全说：“有王老虎的担保，你们还怕出事儿？” 警员连说：“不敢不敢，既然是顾问的人，那就进去吧。” 周全将王仲田带进了夜总会，警员嘴里嘟嘟囔囔的，可能是感觉自己有点倒霉，总是碰上这样的事儿。 与此同时，从门外又来了一波人，领头的是张寨主，他们都穿着苦力的衣服，身后运了一大车的东西。 “我们是给里边送服装的，晚上不是有舞会么。” “谁让你们来的？” 张寨主扯开了破锣嗓子喊道：“我哪知道谁让我们来的，给钱俺们就干活，你让不让进，不让进我们就把东西扔这，回去喝酒了。” 说话间，张寨主直接跟身后的人摆手，让大伙放下东西，转身就要走。 警员被搞得一脸懵逼，他推了推帽檐说道：“你们干什么，这东西能随便放这里么，都给我拿走。” “哎，我都说了，俺们是收钱办事儿，东西送到了，你们爱收不收，不收就扔了。” 张寨主的人这就要离开，而且脚下的速度非常的快。 此时，从大厅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是夜总会的领班总管。 “东西是我让他们送来的，进来吧，你们不搬进来小心我不给你们结尾款。” 张寨主看了眼台上的人，撇了撇嘴，嘀咕了句：“哼，兄弟们，人家财大气粗，咱们进去吧。” 走到夜总会门前的时候，中年男子问了句：“你们的黄头儿呢？” “那是个老婆迷，媳妇一招呼，就得赶紧回家伺候着。”张寨主打着掩护。 众人将箱子全都搬进了一楼，按照那中年男子的安排，他们将箱子搬进了后台的换衣间。 瞅着中年男子不注意的时候，张寨主让自己的人迅速四下散去，自己却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领班见到他的时候问道：“刚才跟进来那些人呢？” “出去了，人家都着急回家，搬完活就走呗。”张寨主停留在领班跟前。 领班问道：“那你怎么不走。” “你还没给钱呢。” 领班的眉头紧了紧说：“今天事儿比较重要，没时间给你结账，回头我差人把钱给你们黄头儿送去，你快点离开。” 张寨主憨憨的笑了声：“那不行，黄头儿让我来收钱，你说我这钱要是收不回去，他不得把我吃了，再说我们的工钱就那几个，你总不能不让俺们吃饭吧。” “怎么，你想闹事儿？” 张寨主立刻摆手：“我可没有那个想法啊，我就是想要我该要的工钱，你不给钱我怎么走？” “你！” 张寨主吊儿郎当的，伸着手摆在领班的跟前。 此时，领班冲着身边的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直接冲到了张寨主的跟前，这就要架着他出去。 张寨主说道：“哎，你们要干什么，干活不给钱，你们还想把我赶走，怎么我们苦力干活赚钱有问题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他这一嚷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周全也凑了过去，看了看张寨主又看了看领班。 “哎，这位大哥，这里的领班不会折你钱的，你就放心的走吧。” 领班立刻随话下坡道：“就是，我们大森林夜总会什么时候差过别人的钱，你快点离开，别耽误今天晚上的大事。” 几个人正在僵持，门口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门外的所有警员全都立正，分列两排。 两辆轿车停下，还有数十名当兵的在门前列队。 轿车里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后边跟着的，都是穿着军装的男子。 他们走进一楼大厅，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有人起头鼓掌表示欢迎。 领班立刻冲着两个黑衣人递眼色，将张寨主推到了一边，把他塞进了后台。 “告诉你，老实儿的在这里给我呆着，待会赶紧给我滚蛋，不然的话我们两个就把你扔出去。” 张寨主憨笑道：“好好，你们先忙，反正我不着急，看看热闹也好。” 两个黑衣人也急忙跑到领班的跟前，跟他说明了情况。 周全安静的坐在那里，目光在来人的身上扫视着。 此时，赵飞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周全的身边。 “为首的那个穿警服的，是奉天警察总署的韩卫东，后边的两个，都是今晚大人物的朋友，他们是军阀。” 周全说：“那咱们的事儿怎么安排？” “待会看我眼色行事，还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原则，点到为止，剩下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去搞定吧。” 周全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赵飞龙一直是在用自己父亲安危为由，不让自己草率行事，毕竟搬到了陈达容，他父亲的计划有可能就得功亏一篑。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老爸到底是什么计划，陈达容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难道非得让他活着才行么？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按照赵飞龙的说法去办，王仲田跟仙姑他们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安生了。 想到这里，周全突然间想起了件事情，王仲田来了，刘老板跟仙姑哪去了，他们按理说应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呀。 就在此时，一楼的舞台上响起了音乐，主持人却是安东总署的王主任，也就是王老虎。 “今天是个难忘的日子，今天是个非常热闹的日子，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在关内大亨陈达容陈先生的邀请下，奉天总署的韩署长，关内军界的齐团长跟刘师长都来到了咱们今天的舞会现场。” “还有众多来自于奉天跟安东的商团大佬们，真是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感谢跟欢迎，你们给我们安东增添了无尽的光彩。下边，有请今天活动的组织者，国内商团的创办人，陈达容陈先生闪亮登场。” 第二百一十七章 螳螂捕蝉3 优美的旋律想起，二楼的房门被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几名黑衣人在前边，后边跟着一位老者。 周全疑惑，刚才赵飞龙不是说这个人不是陈达容么，怎么他先出来了。 此时，王仲田贴在周全耳边嘀咕道：“这个人不是。” 周全瞪大了眼睛：“他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哼，这是他一贯的手法，放心，他不会不出来的，这么重要的人物都请来了，他不出来，那岂不是太不拿这些人当回事儿了。” 老者走下楼之后，冲着众人摆了摆手，上台之后，他拿过王老虎手里的麦克风说道：“我是陈先生的贴身管家，今天就由我先向大家透露点消息。” 全场一片哗然。 毕竟陈达容这种做法，确实太过失礼，对来人简直是视而不见。 “陈先生哪去了，你能替他做主么？” 台下已经有人发起了疑问。 管家笑道：“我想跟大家说的就是，陈先生今天为了活跃现场气氛，特地跟大家做个游戏，待会他会从一楼的房间里出来，但是会带着头盔面具，谁能够一次猜中哪个是陈先生，谁就能获得下一步投资的优先权。” 现场一阵哄乱。 一楼休息室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从里边慢步走出了十个人，这十个人的身高胖瘦，穿着的衣服几乎都是一样的。 而他们头顶带着的头盔面具却截然不同。 有狮子，老虎，狐狸，猫狗怪兽等等。 一位商人立刻就指着狮子说道：“狮子下边就是，陈老板的能力，不就像一头雄狮么。” 狮子头的面具被摘了下来，出来的却是一个服务生的笑脸。 等九个头盔都猜完了之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怪兽的头盔。 那个人从出门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站在门边等候着，别人都在众人身边转悠了一圈，只有他一动不动。 “哎呀，这剩下最后一个了，也不用猜了，陈老板，你自己把头盔拿下来吧。” “等等，该不是这里边没有一个是陈老板吧，这玩笑可是有点开大了啊。” 老者站在舞台上，虽然还保持着先前的笑容，但他似乎也有些许纳闷，试探的冲着那个怪兽头盔下的人说道：“陈先生，把头盔拿下来吧，你是最后一个了。” 门口的那个人没有反应，也没有任何动作。 老者有点意外了，他立刻走下了舞台，小心的凑到了那人跟前。 他俯下身子，非常礼貌的说道：“老板，大伙都等你呢，游戏结束了。” 那人还不说话。 老者尝试着将那人头上的怪兽头套拿下来，可当头套拿下来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者瞪大了眼珠子，惊慌的喊了声：“老板你？” 周全将目光转移到那人的脸上时，也是惊得一身冷汗，甚至就连王仲田都没有想到。 “他怎么死了？” 再看陈达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鼻孔、眼睛，耳朵里，嘴角统统都留下了血迹，这是七窍流血，加上漆黑的嘴唇，一定是中了毒的。 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那个所谓的管家也彻底啥了，整个人跪在地上，哭声连天。 “这是谁做的，刚才还好好的。” 就在此时，韩卫东跟身边的警员嘀咕了两句，那警员立刻冲上了舞台，大声喝道：“这里发生了命案，今晚谁都不能走，门口的警员把守好每一个出口。” 韩卫东跟身边的两个军官说道：“二位，是不是让你们的士兵帮帮忙，看来今天我们得在这里破案了。” “行，没有问题，我这就出去安排。” 大森林夜总会，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大名鼎鼎的关内陈家，传说中的大人物，居然夫妻双亡，这案子可真是可以轰动全国了。 可周全见到韩卫东的神情，却是异常的沉稳，这也难怪他能坐上总署的署长的位置。 不一会，几乎是所有人都听见了一楼休息室内传出来一阵阵诡异的笑声，疯狂砸东西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么的，敢杀我老板，今天我宰了他。” 从二楼的房间里窜出来一个身影，这个人速度奇快，直接从二楼的护栏处飞身而下，冲进了一楼的休息室。 “小玉你给我站住。” 老管家喊了一声，女子头都没回，她只听从自己老板的话，别人根本就不好使。 毕竟是个正经的杀手，她不会随便任别人安排。 与此同时，一楼的休息室里出来激烈的打斗声。 没多久，两个人影从一楼的休息室里一边打，一边冲了出来。 小玉的手里是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刀，而另外一个人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手一个的短棍。 两人打的正激烈，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撤到了一旁，给两个人让出了地方，他们二人杀的天昏地暗，兵器间迸射出的火花四处乱溅。 周全看到他们二人的功夫，心中不禁的一颤。 小玉很厉害他并不意外，可是另外一个人却是仙姑，他万万没想到仙姑的战斗力居然一点都不输小玉。 与此同时，门外的数名警员已经冲了进来，这就要将小玉跟仙姑两个人围在中间，想要把他们给拿下。 韩卫东冲着那些警员比划了一下，警员们退了出去。 王仲田说道：“仙姑的手法，怎么有点像当年的铁姑娘？” “铁姑娘？” “对，当年叱咤东北的侠义女子，凡是在江湖上混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就是见过她的人太少了。” “这么厉害？” “当初，她自己一个人挑了一个土匪的山寨，解决了山下上百人村落的吃喝问题，后来听说她因为感情的问题，消失了。” 周全心中不禁的感叹，真是高手在民间，不一定哪个人就是让你无法想象的绝对高手。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两个人打斗还没有结束，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从一楼的包房里传了出来。 “小玉住手。”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能够随便呼喊小玉的人，除了陈达容，就是陈太太了。 一楼的包间里，缓缓的走出一个人，此人身穿轻便的布衣，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头上戴着那个奇怪的蛇头头套。 周全眼睛突然间一亮，他也想起了之前仙姑跟他说的话。 她说她要让陈太太活过来，难不成她早就准备好了？ 小玉收住了手，仙姑走到了蛇人的身旁，将她头上的头套取了下来。 现场的所有人全都傻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黄雀在后1 “陈太太你？”有人疑惑道。 现场还有人惊呼：“我的天啊，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他已经死了，怎么又活了？” 现场一阵嘈杂。 韩卫东冲着舞台上的警员递了个眼色，警员喝道：“安静，现在陈老板已经死了，陈太太还在，让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陈太太无奈摇头干笑。 “他的死，很正常，今天就是我不杀了他，他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韩卫东问：“陈太太何出此言？” 陈太太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周全这边，她笑了声，立刻将自己的手指提了起来，指向站在周全身边的王仲田。 “你们问问他，是不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这里边有多少人是他的人？” 面对陈太太的质疑，王仲田也不掩盖了，他嘴角微翘：“我是恨他不假，不过这么多人，你以为我会出手么？” “你不会，可你在舞台后边藏着的那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话音落，立刻就有士兵端着枪就冲到了舞台后侧，硬生生的将张寨主一帮人给逼了出来。 人群中有人喊道：“我认识他们，这不是张寨主么？” 张寨主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认识我有个屁用。” “他怎么跟王老板弄到一起了？” 陈太太说：“这本来就是个设计好的局，当初我就怀疑有人要对我们陈家不利，我的夫君也跟我说过，他跟我今天必须得死一个，才能保全我们陈家的产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理解，所以他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先假死，但是没想到他今天却自己服了毒，我想我就更应该把他身边的害人精全都铲除了。” 韩卫东一句话不说，就在那里看着现场发生的所有事情。 周全也不说话了，他在考虑，什么时候才应该把仙姑的那些证据拿出来。 韩卫东在这里，现在就拿出来？ 他感觉现在还不是时候，需要再看看。 陈太太真是当人不让，见到王仲田之后，更是把他所有计划当中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这导致王仲田直接扭头看向了周全。 周全眉头紧锁，他说：“你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仲田道：“陈太太，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是计划收拾陈达容来着，但是我们也没动手，这事儿估计你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吧？” 陈太太说：“不能怎么样？我现在只说一条你们就难逃追究。” 说完话，陈太太居然将王仲田家发现人骨头的事儿搬了出来，又提供了很多王茂弃尸的证据，证人证言。 王仲田的脸色在变，变得异常的难看，大概是提到了王茂。 他冷冷的说了句：“我的孩子王茂？你凭什么说弃尸的那个人就是王茂，我的孩子是个女孩，被你们陈家给杀害了。” 说完话，王仲田老泪纵横，从自己的怀里将那半截手指取了出来。 陈太太同样是冷哼一声：“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王老板的孩子是个男孩，而且是你很年轻的时候剩下的，现在他正被关在第二警署的地牢里。” “我自己的孩子是谁，难道我自己不知道么？” “哈，光凭你一面之词，何以证得？” 周全心中冰凉，本来开始的时候，跟王仲田计划的很好，让他充当人证，指出陈达容的罪过，然后自己再将仙姑提供的那些证据拿出来，凭借韩卫东在场，这事儿就可以安稳的解决了。 谁想到，现在从陈太太的口舌当中，完全可以感觉到，她就是故意让陈达容死的，接下来陈家所有的资产都是她的了。 难不成，她跟陈达容之间也是非常纠结的？ 周全忽然间感觉不太对劲，脑子里一片混乱，因为他看到仙姑的眼神之后，发觉她的眼神也不太对劲，她就好像是有股子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王仲田，发现他是非常无辜的样子。 此时，赵飞龙在周全的身后怼了他一下子。 他回头看向赵飞龙的时候，发现赵飞龙在用眼神告诉他，不要做任何事情。 周全的脑子有点混乱了。 现在他自己到底应该听谁的，听仙姑的，把陈家的罪证全都拿出来，搬倒陈太太？ 还是帮助王仲田，把他孩子的身世解释清楚？ 可是不行啊，自己拿回来的那根手指，谁给的，他根本就说不清楚，还有那些残肢也根本找不到。 那自己相信赵飞龙？一声不吭，让这个案子顺其自然？那地牢里的那些人，岂不是就得成为了陈家游戏的牺牲品了？而那些死去的人，不都白死了么？ 现在这个罪名到底应该怎么按，让陈家人把他们的阴谋全盘托出？根本就不可能。 周全彻底乱了，他穿过人群，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手里端起了一杯饮料咕嘟咕嘟的喝了进去。 赵飞龙凑了过来，低声道：“你不能有任何举动，相信我，不然的话你父亲那边真的撑不住。” “为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反正陈家不能倒。” 周全的脑子嗡嗡的，他忽然间想起小时候，父亲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 “做人要有正义感，如果日后帮助警署破案的话，那就更要正义，不能让任何人白死，不能让任何人的诡计得逞，要让始作俑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一口将口中的饮料全都喝掉了，眼睛里冒出了亮光，他扭头看向赵飞龙。 他说：“探长，你放心吧，这件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好，但千万别冲动，王老板那里回头我帮你说合去。” 周全点了点头，他主动走到了王仲田的身边。 赵飞龙一见周全的举动，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了。 他想喊，但还是憋在了嗓子眼里。 “陈太太，你如此说王老板，其实你忘了一件事情，现在咱们的法医是可以验出亲生父母的，虽然那根手指的主人已经死了，但是他的骨头跟残血也可以验证的，还有地牢里的那个人也可以验证，我想这个不会有假的吧？” 周全的突然变声，陈太太感觉他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们法医的验证？好呀，那就把人都找来当场验一验。” 第二百一十九章 黄雀在后2 王老板听到周全说话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他满怀深情的拍了拍周全的肩头。 此时，唐杰急匆匆的从外边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边装着一些掺有血迹的水，一共是两瓶。 他将瓶子放在了韩卫东面前，非常礼貌的说道：“总署长，这两瓶血迹是在你身边警卫的监督下完成取样的，左边的这个是地牢里自称是王茂的人身上取来的，另外一瓶就是刚才从他手里那根手指里分解出来的血迹。” 韩卫东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唐杰麻利的从王仲田的手上取了些血迹，装进了两个玻璃瓶子里。 不一会，王茂的血迹没有融合，有明显的分离状态，反倒是那根手指的血彻底的融合了。 周全说道：“陈太太，血浓于水，这个假不了的，地牢里的那个人已经全都招了，我想你说什么都是枉然的。” “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是警员么？” 周全摇头道：“我不是警员，但我可以把你们陈家历年来的所有罪状一一的列举出来，确凿的证据，充足的人证，是你们陈家逃脱不掉的。” 陈太太冷道：“你有证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的证据是真是假，有什么说服力。” 周全扭头看了眼韩卫东，他说道：“总署长，我现在有些事情，想当着大伙的面，讲给你们听，而且我所说的，我用脑袋担保全都是事实而且都有真凭实据。” 韩卫东是这里最大的官，就算有个师长什么的在这里，但他们毕竟不是东北这块地头上的人，总得把这样的事儿交给正经的警署人员来处理。 韩卫东点头道：“你说，我们听。” 他显得很轻松。 周全说的就更加轻松。 “想必大伙都知道王老板生的是个儿子，其实不然，他生的是个女儿，在他女儿八岁的时候，就被陈家当做人质，要挟王老板的筹码，硬生生的带到了陈家，然后把陈太太的亲生儿子送给了王茂，用以当做监视王老板的眼线。” 韩卫东听到这，直接指了指陈太太，又比划了下唐杰。 陈太太显得有点气愤：“韩署长，你这是干什么，怀疑我么？” “对不起陈太太，我是秉公办事，你不也想洗脱嫌疑么，到时候证明你个清白不也是好的么？” 陈太太气鼓鼓的，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唐杰从她的手臂上抽出了一点血，把血滴进了假王茂那个瓶子里，众人的眼神全都集中在瓶子上。 陈太太的眼神开始变得非常不自然，她凑到那个瓶子跟前，抬手就把瓶子打翻了。 “一滴血能证明什么，你们在场的哪个不知道王老板是个儿子？” 很多跟陈家混的人，都点头说是，但是非常的含糊。 周全笑道：“王老板来到安东的时候，孩子已经超过十岁了，他之前是女儿，他自己不说，谁知道？” 韩卫东同样是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的与陈太太说：“先让法医检验，检验完了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么？” 陈太太故意将自己的手臂藏了起来，说什么就是咬准了靠众人的认知来作为证据。 唐杰没有再搭理他，直接走到了已经死亡的陈老板身边，从他的身上取了一点血迹，直接在玻璃瓶里，跟王茂的血迹融合了。 陈太太的眼神有点迷离，转眼间，她好像是又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凑到了陈达容的尸体前哭诉。 “好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连兄弟的女人都碰，不然的话他的血怎么能跟你融合，咱们都没有孩子，你个挨千刀的，不声不响的就死了。” 在场的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就是个傻子也能看明白，陈太太的戏演的太假了。 韩卫东为了将事情真相大白，让警员按住了陈太太，唐杰给她取了血。 此时，赵飞龙特地的跑上前帮忙，背地里一个劲儿的给唐杰递眼色。 可是唐杰还是将血也倒进了玻璃瓶里，血还是融合了。 现场一阵哗然，对于陈家跟王仲田这段历史都感觉到无比的震惊。 陈太太又说道：“好，即便是证明那个男孩是我们两个的，也只能说明我们跟王仲田之间的恩怨，跟其他人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你们警署的人，奉天那么多的命案不去查，在这里搅和我们的陈年往事干什么？” 此时，从一楼大厅外边又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径直走到了陈太太的身边，面带微笑，他的手里拿着一封信。 “嫂子你好，我是谁你不该不认识吧？” 来人是伐木场的刘老板，他手里的信还用蜡封着。 “我想我不用说你也该知道，这封信里边的内容是什么吧？” 陈太太不说话了。 刘老板将信封上边的字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他说：“这上边的字迹，是陈达容当年写给我的，我这里还有陈达容当年发给关内三十家商铺的邀请函，大伙可以一一比对。” 陈太太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滚落，她似乎有点咬牙切齿，她低声说道：“你来凑什么热闹，我们陈家亏待过你么？” “亏待没亏待你们自己不知道么，我这两年过的什么样难道你不清楚？” 说完话，他直接将信给扯开了，随后交给了韩卫东。 韩卫东眉头紧锁，他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来这里的真实意义了。 他沉默了半天道：“好了，既然是陈年往事，如果涉及到我们奉天跟安东的案件，我们回头会去查的，但是今天晚上，陈先生死了，这件事儿必须要调查清楚。” 陈太太开始还说是她自己杀的，而且她的装束完全是癫狂人的蛇人装束。 她回头看了眼还在休息间门前站着的仙姑。 但是，此时的仙姑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得意而又成功的喜悦。 韩卫东看向仙姑的时候，她却非常有礼貌的说道：“总署长先生你好，我想你应该认识我吧？” 韩卫东端详了一番仙姑，突然间神情冷了下来。 仙姑说：“我早就收手了，当年铁姑娘的名字没少给我惹麻烦，后来跟随陈家做保镖，已经安稳多了。” “嗯，你想说什么？” “哦，我是陈太太的贴身护卫，小玉是明面上的，我是暗地里的，所以她的事儿我最清楚。” “哦？”韩卫东问道：“你知道什么？” 仙姑说道：“我知道，奉天的六个人，还有之前警署的小产案，这一切都跟陈太太有着密不可分的直接关系。” 第二百二十章 黄雀在后3 仙姑的一句话，好像是一颗惊雷直接砸在了陈太太的脑袋上。 疼，很疼，陈太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陈太太似乎想说什么，但她似乎又立刻明白了什么，她癫狂的笑了。 陈太太的癫狂，让现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无比的惊恐。 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夜总会癫狂人，杀掉了奉天六个相当有名气的商贾大家，现如今她就站在众人的面前。 仙姑不说话，她双目凝视着韩卫东，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韩卫东沉思了片刻道：“好吧，你有想说的就尽管说，警署的人迅速进入调查状态。” 这还是警署头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审案，在夜总会现场的人不下几百，他们就是最好的旁听人证。 仙姑说道：“其实，我之所以能够做到陈太太的贴身保镖，那也是拜他自己所赐。” “哦？”韩卫东问道：“我可听说陈太太之前已经死亡了，现如今又出现了，这中间的事儿看样子很有意思。” 仙姑点了点头，她看着已经发疯发狂的陈太太嘴角得意了翘了起来。 她凑近到陈太太耳边，嘀咕了一句：“这么多年了，咱们的事儿也该了解了。” 陈太太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不知道仙姑的这句话到底是有着什么样魔力。 紧接着，她开始陈述整个案件的始末。 陈太太已经被几个警员拉到了一旁，让她先坐下去。 小玉想要对仙姑做点什么，但她还是忍住了。 仙姑说道：“这件事得从几年前陈太太患病开始说。” 数年前，陈太太身染重疾，整日的浑身无力，经检查是心气虚导致的，再加上她平时应酬颇多，经常轮转于各大商会的晚宴之中，所以她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那时候，有人就提议给陈太太请各地的名医医治，但始终没有见到好转，加上她的容貌渐渐的衰老，更让她自己本身产生了极大的焦虑。 此时，不知道陈先生从什么地方找到一剂民间偏方，说是用紫河车跟婴孩的尸体与血液为主药，可以治疗她的疾患。 为了能让她重新成为陈达容最得力，最为信任的台前主管，陈达容全国各地搜罗方剂的主药。 “这个就牵扯到了之前安东境内发生的那起小产案，里边涉及的人员众多，之间的利益关系不言而喻。” 仙姑说完，将眼神转向了陈太太，她说：“我想关于小产案的很多事儿，陈太太似乎是无辜的，她并不知道内情，很多事都是陈先生一手操作的。” “对对对，都是我家先生安排的，我吃的药丸也是他找人帮我弄的。” 陈太太认为仙姑这句话是在帮她说话，急忙澄清。 就在此时，仙姑又说了一句：“但是奉天死的那些商人，还有陈先生的死，可全都源自于陈太太的手笔。” “你胡说。” 仙姑笑道：“我胡说还是没有胡说，你说了不算，我想警署的人讲究的也是证据。” 仙姑继续介绍，从吃了那个药丸之后，陈太太的病症有了明显的起色，眼看着身体一天天的好转，陈太太也是非常的高兴。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药丸吃过之后，有极其强大的副作用，那就是会使人癫狂，丧失理智，而且还拖着他们下水。 仙姑将眼神转向小玉，以及经常在陈太太身边的两个保镖的身上。 “这件事儿他们都可以证明，还有好多证据都可以证明，每次陈太太发生癫狂症的时候，随后都会死掉一个来拜访她的人。” 最开始，陈太太还没有杀人的冲动，直到有一天她来到了奉天，正赶上当地的肉食大王来找她谈生意，没几句话，陈太太就把肉食大王给撵了出去。 随后，他自己在房间里又打又砸，不停的哭闹，吃药之后将情绪稳定一会，才能再出去跳舞。 等她跳舞回来，肉食大王又来找她，她却彻底的疯狂了，本身陈太太不会什么功夫，也没有什么杀人的手法，所以她就一点点的将那个人给折磨死。 韩卫东问了句：“既然没有手段，那肉食大王怎么不会反抗呢？” 仙姑顺手将陈太太脚下的那双高跟鞋个取了下来，顺手一掰，里边露出了些许黄色的粉末。 众人有点惊慌，本能的向身后闪去。 仙姑说道：“大家不用害怕，她这双鞋子里的毒粉已经失去了药效，刚才全都用在了陈先生的身上。” 韩卫东点了点头。 仙姑接着说：“第一个死者杀掉之后，她为了掩盖事实，就让我扮演她的角色，然后从窗户那里逃跑，证明她是清白无辜的。” 陈太太被仙姑的一番说辞搞得满面惊恐，指着她哆哆嗦嗦的。 “这一切不都是你告诉我怎么做的么？” 仙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陈太太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个不太正常的人。” 韩卫东非常的客观，他也同样问了句：“她说是你告诉她怎么做的，你能给自己辩解么？” 仙姑点头：“不是我教唆她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我的职责是保护她，她是我的主子，试想下一个主子怎么可能完全听从下属的话；二是，我时常都躲在暗处，跟她接触距离最近的应该是小玉而不是我，所以从她的身份角度来看，更不能听从我的教唆。” 小玉说：“你什么时候在陈太太身边保护她来着？” 仙姑道：“难道老板的所有安排都要告诉你么？” “你？” “不用跟我吹胡子瞪眼，我说的都是事实，当初老板安排我在暗地里保护她，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人毛躁，夫人再出什么乱子。” 韩卫东问道：“那今天陈老板的死是怎么回事？” 仙姑将几样东西交给了韩卫东，随后又说：“这些都是证据，有毒死先生的毒药，还有陈太太亲笔写下的日记，你看看上边的内容就知道她有多么的痛恨自己的丈夫了。” 韩卫东将日记本打开，上边确实写着有关陈太太如何痛恨陈达容的心情，从几年前就开始，一直到头些天的。 韩卫东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今天的这场杀人案，就是陈太太一人所为了？” 仙姑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赶来他们的房间里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当时老板就吃了毒药，不过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就在刚才，也就是大伙发现老板死了的时候，我就知道夫人今天真的下手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黄雀在后4 眼下是仙姑的一面之词，对于韩卫东这个老牌的探案，能够爬上总署长的位置的人，也绝非白来的。 他点了点头，随后又质疑道：“心情不好，就要杀夫，在场的各位，你们觉得这是正常的么？” 众人议论纷纷。 仙姑看出了韩卫东的心思，她又说道：“其实，我想在场的各位都是知道的，有很多跟随陈老板多年的人也都很了解他。” “呃！我们可没有机会正面接触他，不知道不知道。” “陈老板的身份多么高大，俺们可高攀不上。” 就在此时，伐木场的刘老板说道：“他是一个非常自私，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凡是跟他时间久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王仲田也说确实如此，他们将各自之间的历史简述了一遍。 仙姑又说道：“其实陈太太就是陈先生在外边的一颗棋子，帮他挡风遮雨的人，这件事儿陈太太是早就知道的，她早就想反了陈老板，但她没有那个脑力跟实力，所以只能屈居于下位，等待时机，也就是今天。” 陈太太看样子又要发疯，指着仙姑说：“你胡说，我跟我的男人不知道有多么的恩爱了，你们都是胡说八道，我们两个的事儿，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 “这还用证明？你们两个之前在关内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有你们是如何策划干掉奉天那些商贾的，你表面是发疯杀人，其实那就是他给你设计的掩护伞，你们就是蓄意谋杀。” 仙姑的这一通说辞，罪名着实的有点大了。 韩卫东不说话了，他在思考，同时也在考虑现场所有人的状态。 这件事儿如果今天没有个了解，那他这个总署长就没法子下台了，而这件案子，最好还是在背地里审，可目前的情况似乎不允许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望着韩卫东，等着看他的抉择。 此时的周全说了句话：“总署长，其实整件事情咱们需要的是证据，我们安东第二警署的同僚，经过几个月细致的调查，确确实实的掌握了陈家不少的作案证据，这足以证明刚才仙姑所说的事情，基本属实。” 韩卫东扭头看向了周全，他一股子诧异的神情看着他。 “你是何人？” 赵飞龙急忙跑了出来，点头哈腰的解释道：“他是我们第二警署的顾问，那个他对案子的了解有点瑕疵，所以您就全当他胡说了。” 此时，在韩卫东身边的那名警卫厉喝赵飞龙。 “放肆，在总署长面前随便胡说，你可告诉过他是什么后果么？” 赵飞龙一头冷汗，他急忙说道：“知道知道，我这就让他滚蛋。” 说完话，赵飞龙发疯似的推着周全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冲着他使眼色。 周全一甩胳膊肘，将赵飞龙的双手甩开。 “总署长，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都是需要证据的，我暗地里搜集了陈家多年来，上百条证据，还有几十个卷宗，加上奉天死掉的几个商贾之间的所有线索。” 周全说完话，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口中，一声口哨，光头他们几个扛着两个大箱子进了大厅。 大箱子摆在了韩卫东的面前，光头等人站在了周全的身后。 周全说道：“箱子里全是陈达容这些年的犯罪资料，其中不乏有陈太太为从犯的证据，通过那些案子，咱们就不难理解，陈太太为什么会想干掉自己的亲夫了。” 韩卫东见到这两大箱子的资料也是一脸的惊讶，他立刻安排人手将箱子打开，发现里边全都是正经的警署案件卷宗，还有一大堆的真实证据。 他明白了，陈家的事儿是盖不过去了，他对身边的警员交代了几句。 从大厅门口冲进来数十名警员，将现场的人全都给散了，只留下几个重要的人。 韩卫东低声说：“今天的事儿闹得够大了，陈先生死了，却又弄出来他的诸多罪状，这是要告诉我他是死有余辜啊。” 所有人不说话。 他又说：“你们说是陈太太谋杀亲夫，就算是你们说的是真的，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还就是因为他疯掉了？或者说，她想自己独吃陈家的所有财产？” 这几个问号，将现场的所有人都给问傻了。 “你们这一番操作，很难不让我想到，这是借着我的出现，想要摆平一些事情啊，你们这是在给我上课，在给我出难题是不是？” 陈太太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她的嘴唇又变成了青紫色，两只眼睛里似乎失去了得意与镇定的神色。 即便不是因为杀了陈达容的事儿，就是刚才王仲田所说的事儿，她就难逃追究。 韩卫东说道：“这件案子看上去非常的复杂，但我知道，再复杂也没有你们几个人的内心复杂，不都是为了互相的利益么，你王仲田想逃避，却换来了女儿的被残害，刘老板为了躲避追杀，十几年不敢出来露头，这些事情都是陈家的罪恶对么？” 韩卫东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总结，他缓缓的起身，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儿既然是在安东发生的，那就交给安东警署去办吧，这么多的证据，如果案子还是办理不明白，那你们的警署也真该撤换了。” 说完话，韩卫东一口黑锅甩给了安东的警署，不管安东警署办案好与坏，跟人家韩卫东没有关系了，不过他还是嘱咐了一句，要秉公办理。 他转身带着自己的人从夜总会走了出去。 此时的陈太太已经被人控制住了，小玉也以从犯的罪名被一起带走了。 仙姑却变成了无辜的人，毫无罪名的人。 当所有跟陈家有关的案子调查完之后，警署给陈家扣上了近百条罪案，其中命案就占了四十多条，还有其他各式各样零零种种的案子，这足以让陈家势力土崩瓦解。 三天后，周全独自一人坐在图书馆里发大闷，赵飞龙坐在他前，同样是一整天没有说话。 突然间，周全终于说话了。 “我感觉咱们都被一个人玩了。” 赵飞龙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是韩卫东？” 周全摇了摇头，他说：“韩卫东是自保，赚着名声，还不有失他的职责，我说的是另有其人。” 说完话，他直接换上了衣服，大踏步的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苗家的铁娘子 周全走在半路上，有报童在一边走一边喊着卖报。 他停下来，叫来报童买了一份报纸。 赵飞龙在他身后紧跟不舍。 “你这是要去哪？” 周全将报纸翻了两下，看到了上边的一则消息，随后他将报纸递给了赵飞龙。 “你自己看看。” 赵飞龙看了眼，报纸上边介绍的是，关内陈家产业崩盘，由江浙富商苗向杰一家全盘接手。 他看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一脸的懵逼，没多久就不禁的心头一惊。 周全说道：“你有没有查过仙姑的真实身份？” “你不是说他是当年东北的著名侠女，铁姑娘吗？” 周全点头说：“确实如此，那她叫什么名字？” 赵飞龙摇摇头，他根本就不知道仙姑的真实姓名。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回去忙吧，即便是知道她是谁，咱们也没有任何证据把陈家的案子反过来，毕竟陈家倒台是件好事儿，多少商人获救了，再说了，韩卫东那边不也点头了么，这案子就了结了。” 他的话刚说完，赵飞龙也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吧，其实我也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到底还是你爹的儿子，哎。” 赵飞龙好像很还有什么话要说，但他还是憋了回去。 周全一个人，径直走到了仙姑的家里。 三仙堂门前，站着几个仙姑的老邻居，他们似乎在帮忙忙活着什么。 周全知道，这是他们把仙姑孩子的尸骨还了回来，不知道仙姑是不是要将尸骨进行一番超度，然后才能入土。 见到周全来了，众多邻居都本能的跟仙姑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离开了。 周全说：“祭祀完了，你打算带到什么地方下葬？” “青龙山，青龙观里的真人给我选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下葬了他们之后，你打算还回老家么？” 仙姑沉思了半天，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周全说：“你还是回老家吧，你们苗家现在已经把陈家的生意全都收了，或许你还是需要过点富人的生活。” 他的一句话，让仙姑顿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扭头看了眼周全。 随即，仙姑无奈的摇摇头笑了。 “智囊就是智囊，哪怕是一点点的细节跟消息，都能让你猜到更深层的东西。” 周全也叹气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你们苗家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设计的吧？” 仙姑面色十分的轻松，她点了点头。 周全说：“陈家也算是罪有应得，他们当年对你们苗家迫害的也不浅，就差把你们家给灭团了。” 仙姑点头道：“我跟陈达容的事儿，确确实实是计划好的，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孩子却成了牺牲品。” 当年，陈达容跟王仲田等人在关内发展，期间就结实了江浙一带的一名杂货商，他们之间很谈得来，但是没多久，那杂货商就消失了。 从那以后，都是陈达容主动到苗向杰家找他，再也没有给王仲田等人机会，跟苗向杰接触到。 也就是因为苗向杰的指引，加上他的帮助，使得陈达容在对缝做生意，贩货上逐渐的有了经验，他的生意也一天天的做好了。 而苗向杰的下场跟王仲田等人一样，当年，陈达容派人追杀苗向杰，因为他想得到苗向杰江浙一代的所有客源跟货源。 最后，他们将苗向杰逼到了江边，最后还是因为那个杀手见到苗向杰的为人中肯，只要了他一根小指作证据，放走了苗向杰。 后来，苗向杰偷偷的发展，并以别人的名字为名头，暗地里将自己之前的老客户全都拉拢到自己的手下。 这件事儿让陈达容非常的上心，当时陈达容还特地让陈太太到苗向杰的店铺里调查，最后得知是别人在做的生意，并要求他们跟着合伙。 没想到苗向杰一口答应了下来，之后的日子里，苗向杰忍气吞声，即便是陈达容大肆做假账，搜罗苗家的净利润，但他还是不做声。 但那时候苗向杰就已经开始计划未来的事情，如何将陈家彻底搬倒。 这件事儿也让苗向杰的女儿得知，她主动请缨，想要靠自己跟陈达容接触，到时候用她作为陈达容身边人的身份，彻底干掉他。 仙姑说：“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打算直接嫁到陈家的，但是因为陈太太的阻拦，我们的第一次计划没有得逞，所以我又想了第二个计划，就是后来陈达容来安东寻找属龙的女人的事儿。” 周全问道：“那你之前在安东铁娘子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其实，我们苗家本来就是江湖中人，当年跟六扇门的人走的都很近，也都算得上是江湖的一把好手，但我不过是个姑娘家，小时候跟父亲学些功夫，一直也没有扔下，这就赶上事儿了，被人家加了个这样的名头。” 周全点点头，随后又无奈的说道：“你们商界的人一竞争，得有多少无辜的人在里边做垫背的，就好像那些无辜死去的婴孩，还有那些女人，他们真的不该死啊。” “我知道他们不该死，但是没有办法，本来打算是让他们假死，但陈太太后期是真的疯了，我也没想到我给他的药丸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我早就知道药丸是你弄出来的，但是没有证据，也没法子指认你，再说所有的杀人行为，跟你都没有任何关系。” 仙姑点头道：“确实是没有任何关系，陈太太后来的发疯虽然是拜我所赐，我也不过是想控制她罢了。” 周全帮着仙姑收拾了供台，随后又问了一件事情。 “不过，我现在还没想明白的是，陈太太是怎么杀死奉天的那六个人的？” 仙姑笑了：“这件事儿还用想么，小玉，门口的两个保镖，还有我，都是在演戏。” “啥？” “小玉是进去送药的，其实他就是确定该来的人有没有来。来人到位了，她就离开，然后陈太太就跟我换了身子，我穿着她的衣服出去跳舞，她在屋内发疯杀人。等她杀够了，我再想法子回去，我们两个再换一遍衣服，我再变成蛇人从后墙逃走。”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危险无处不在 周全一听到这里，不禁的心中一惊。 他说：“你的意思是，我们那天去找陈太太的时候，我们也极有可能被你们干掉了？” “没错，不过当时我没有掰断鞋跟，也就没有什么迷烟出来，而且你们也跟着我出来了，所以陈太太并没有下手的机会。” 周全问：“那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你有不对的地方？” “你以为只有地牢里的郭家女子会易容术？” 周全点了点头。 仙姑又说：“陈太太她那天之所以气绝，就是因为你们走了，我索性就顺水推舟，给她来了个死亡的假象，把陈达容从关内逼了出来，这事儿可是真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周全心中一阵惊寒，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心机太深。 仙姑似乎看出了周全的心思，她嘀咕道：“如果换成你摊上这事儿，我想你也能跟我一样，不顾一切的想办法。” 周全在仙姑家呆了一会就离开了，临走之前他才知道，仙姑有个还比较好听的名字，叫苗可儿。 她还给了周全一张护身符，说是这个符能保他平安，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儿的话，可以到江浙的苗家找她，她会竭尽全力出手相助的。 周全也知道，自己这算是帮了他们苗家的大忙，如果没有自己出面将那些证据拿出来，按照赵飞龙他们那些官僚的做法，可能陈家也不会倒，苗家的计划或许就得全盘崩溃。 等到周全回到了图书馆，他发现赵飞龙正在指挥着两名工人干活。 “赵探长，你这是干什么？” 赵飞龙说道：“反正你这图书馆也是政府的地方，我之前替你申请了一部电话，到时候有什么事儿找你也方便。” 周全一脸的疑惑：“你是警署的，图书馆好像跟你们警署不挨着吧？” “那你不也叫警署的顾问么？”赵飞龙笑了：“说实话，这事儿还真就是我以你们图书馆的名义安装的，因为我跟罗县长的关系还好，他想都没想就给按上了。” 周全挠挠头，叹了口气：“这下可好了，晚上你们要来烦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赵飞龙趴在周全的耳边嘀咕了句：“其实还有一件事儿，这个电话晚上会给你带来惊喜的。” “什么惊喜？” “暂时我不能跟你说，说了就不叫惊喜了。” 没多会，两个电信局的人将电话给安装好了，进行了测试之后，两名安装人员收了赵飞龙的两包烟屁颠的离开了。 赵飞龙也用电话给警署通了个信，他也急匆匆的离开了。 直到半夜子时，周全的电话却响了。 他正睡得朦朦胧胧的，接了电话之后，电话的那边传来一个让他立刻就兴奋的声音。 “周全，我是你爸。” 周全当下就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听着。 “爸爸？你在哪？” 电话对面说：“我在哪你现在不用管，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之前的案子你虽然做的有点草率，但起码是照顾了大多数人，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那么做。” “是的爸爸，很多商家都解脱了。” “哎，不过唯一的缺憾就是，陈家倒了，我这就更回不去了。” “为什么，难道你回来不回来还跟陈家人有关？” 电话那边不说话了，停顿了片刻才又说道：“有些事儿你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爸爸想要告诉你，从奉天到安东，警署里的人，你只能相信韩卫东。” 周全一听这个，心里一惊，难道说连身边的赵飞龙，聂晓婉唐杰他们都不能相信么？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不过你早晚会明白的，切记爸爸这句话，最关键的时候，只能信他，别人谁都不能相信。在你身边，危险无处不在。”电话那边说。 “那你在哪，我想你，我想见见你，我不怕。” 周全的话刚说完，对面的电话就挂断了。 他感觉自己的父亲似乎是身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他不能跟自己长时间通话，甚至是这次联系都是他想方设法才做到的。 周全的眼睛湿了，他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 整整一晚上，他也没有合眼，直到天快亮了，图书馆的门才被人推开了。 从外边走进来一位年轻人，年轻人看上去很儒雅，说话也非常的轻，与人也非常的有礼貌。 “您好，我想借两本书，你看能帮我找一下么？” 周全点点头，虽然他很困，但这是他的工作。 “麻烦你写下借书条，待会交了押金就可以把书带走了。” 年轻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在签字条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填上了自己要借阅的书籍。 周全一看这家伙借的书，就不禁的问了句：“你喝过洋墨水？” “是，在东洋留学了两年。” “难怪你对这些书籍感兴趣，不过这些书整个图书馆只有一套，千万不要弄坏了或者弄丢了。” “放心放心，我就是拿回去做个参考，研究一些化学的东西，估计很快就会归还的。” 周全点了点头，收了押金，年轻男子带着书离开了。 就在此时，图书馆外边传来一阵阵打斗的声音，听说话好像是光头。 周全急忙跑出了图书馆，见到光头之后他直接问了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光头手里抓着一个人的衣领，嘴里絮絮叨叨的说：“这个王八蛋，偷拿了我们的酒不说，还特么把老子新买的自行车给扎破了。” 自行车这个词很新鲜，虽然周全曾经在书上见过，但在安东还真是没见过谁骑过自行车。 周全见到光头手里抓着的那个人，好像是个乞丐的样子。 那家伙嘴里嘟嘟囔囔的好像也说不明白什么事情。 周全说道：“好了，你看他的样子也不能像明白自行车人，你也骂人家那么久了，就算了吧。” 光头还是非常听周全的话，顺手将那人一推道：“告诉你，今天是智囊先生给你说情，不然非得打折你的腿。” 也就在这个时候，光头的自行车上突然间坐上了一个人。 周全定睛看去的时候，居然是周四。 光头想上前发火，可一见是周四，他又稳住了心思。 “四哥你这是干什么，我这车刚从上海托人弄回来了，这还没热乎够你，你就……” “怎么我骑一会不行啊。” “不是撒气了么。” “那好，今天晚上我跟智囊两个人喝酒，没你的份。” 第二百二十四章 海捐大典 一夜好酒，周全彻底的释放了自己内心的郁闷。 他对父亲的思念，对之前案件里所受到的好的，坏的，心里不满的，一切统统的跟着醉意消散而去。 第二天，光头骑着自行车带着周全在安东的街头闲晃，美滋滋的。 聂晓婉半路将他们拦下了。 光头很知趣，冲着聂晓婉就裂开了大嘴笑了：“聂探案，你这是来找智囊先生？” “嗯，我有点事儿找他，你该哪玩哪玩去。” 光头心领神会，立刻就笑了：“没问题，我马上消失，你们两个好好缠绵。” 说完话，光头骑着自行车就消失了，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撞到了墙上，光头一瘸一拐的从街角转弯了。 周全一脸的无奈，他转过头来看了眼聂晓婉。 这丫头穿着一身轻便的练功服，手里还拎着一把跟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匕首。 “我的聂大探案，你这是要干什么？” 聂晓婉也没有个笑脸，说话的语气非常的严肃。 “之前看见你抓个雷月萍都那么费劲，真得好好的教教你功夫了。” 周全一听这个头都大了，虽然他知道自己会点功夫的重要性，但他天生就不吃这行，也不喜欢练。 他说：“那个，要不改日吧，今天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儿要做。” “你能有什么事儿，图书馆爱看不看，之前的案子刚刚结束，眼下也没有什么需要你的案子，跟我练功去。” 聂晓婉毫不客气，一把抓住了周全的手腕，虽然手上很用力，但在别人眼里来看，他们还真像一对情侣，互相牵着手走路。 聂晓婉把周全带到了青龙观的后山，找了一块安静的练武场，她直接将自己的匕首亮了出来。 匕首没有将刀鞘取下，而是带着刀鞘指着周全。 “你现在练基本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多学学实战，而实战讲究的是，想要学会攻击别人，就得先学会挨打，过来打我。” 周全一切都没准备好，正犹豫呢，聂晓婉的话音又变了。 “是不是不会打？那我就打你，你不躲就得挨打。” 没一会，聂晓婉就已经打到了周全跟前，她手里的匕首上下翻飞，周全吃力的闪躲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身上就已经挨上了十几下。 这把他疼的呲牙咧嘴，还没等缓过来劲儿呢，另一下就已经挨上了。 聂晓婉突然停了手，看着周全搓胳膊揉腿的，她自己忍不住笑了。 “你说就你这样的，真的碰上什么要紧的事儿，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还怎么查案？” 周全皱着眉头说：“我智取。” “拉倒吧，等你智取的时候，人家已经得手了，就算是你有了证据，罪犯也已经跑了，到时候你去哪抓人？” 周全嘀咕道：“我只管调查取证，抓人不都是你的事儿么？” 聂晓婉摇头道：“你过来，我给你讲讲。” 她非常认真的给周全讲解，甚至连周全刚才身中多少下，怎么中的招都记得清清楚楚，讲解的也非常到位。 周全虽然说不喜欢，但他的记忆力相当出色，聂晓婉所说的，他全都记住了。 就在此时，青龙山上一阵锣鼓喧天，人声如潮。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山上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聂晓婉直挠头，嘀咕道：“老娘今天心情好出来带徒弟，山上搞些什么鸟事儿，吵吵把火的。” 周全眼珠子一转道：“要不然咱们上去看看，反正他们这么吵，你在这里教我也教不好。” 聂晓婉眼神拉得很低，问道周全：“你是不是就想逃避？” 周全挺起胸膛道：“我可没想逃避，你要是想继续，我无所谓。” 本来聂晓婉真的想要继续，这时候又不知道怎么了，从山上传来一阵炮仗的响声，声音在青龙山中回响。 这让她非常的恼火。 “哎，这么吵确实也讲不了什么玩意，咱们上去看看。” 周全说：“搞不好青龙观又有什么大典法会了。” 两个人沿着山路上了山，距离青龙观还有一里地的时候，他们就发现大量的人群在往青龙观里赶。 很多百姓在门前就被道观里的道士给拦住了，而在那些道士的身边还有十几个黑衣人，看样子是哪个大家的家丁护院。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从人群挤到了门前，门口的道士要把他们拦住。 其中有人认识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的，他与门口的道士嘀咕了两句，他们也就放周全进去了。 进了青龙观，里边同样是人山人海，在众人所围着的正中央有个线搭的台子。 大台上方，悬挂着一趟醒目的标语。 “火神像海捐大典？”聂晓婉嘀咕道。 周全也表示非常疑惑，他问道身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嗨，据说观里的真人算出今年易患火灾，火病，所以他们决定搞个火神像，用来祈求这一年的用火安宁，百姓的生活都要幸福。” 周全点了点头，不一会，大典正式开始了，在场的人纷纷捐款。 没多久，有人在台上大声喊道：“染布坊的胡老板捐款一百块大洋，功德无量啊。” “木器场董老板捐款二百块大洋。” “关家商铺捐款五百块大洋。” 周全看到了桃红在台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钱交给了道观里的人。 她将眼神转向周全这里，嘴角微微的上翘，冲着周全一个劲儿的抛媚眼。 聂晓婉脸色低沉，嘴里嘀咕道：“不要脸。” 随即，她一把就将周全的眼睛给挡住了。 一刻钟过后，从道观门外来了一众穿着军装的人。 为首的是聂晓婉的父亲聂团长。 “下边有请奉天军团的聂团长，给我们火神像开工剪彩。” 聂晓婉兴奋的踮起脚来，冲着自己的父亲摆手。 聂文远的眼神只在周全跟聂晓婉的身上扫视了一圈，转身上了台。 他拿起剪子，剪开了红色的开光绸缎。 大典过后，周全回到了图书馆，而聂晓婉却被她的父亲叫去聊天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全图书馆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让周全心里烦躁的很，他感觉这电话按的确实有点闹心。 “喂，智囊先生，昨天晚上青龙观火神像建造场发生了火灾，有人失踪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翼而飞的人 周全一听这个，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头天大典现场热闹的场景。 “智囊先生，你在听么？” “哦，我在听，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探长他们已经去了现场，让我打电话告诉你，在青龙观火神像建造现场集合。” “好好！” 电话放下，周全搓了搓自己的头发缓了缓神，简单的洗了把脸，出门了。 光头还在图书馆门前显摆自己的自行车，见到周全出来，他立刻凑了过去。 “智囊先生，你是不是要去青龙观？” “嗯，你怎么知道的？” “嗨，昨晚那里起火了，老远就能见到那冲天的火光，他们都说是火神着急了，这是要惩罚咱们这些建造神像的人呢。” 周全噗嗤就笑了：“净胡扯，建造火神像不就是要跟火神拉好关系么，就算是火神惩罚，这事儿也说不通。” 说完话，周全就要走，光头推着自行车从后边追了上来。 “我带你去吧，比你走的快多了。” 周全也没有推诿，上了车就往青龙观来。 到了青龙观之后，有观中的道士引着周全往后山方向去。 因为那个火神像比较大，所以最开始选址的时候，是计划在青龙观后侧的一块半山空地上。 大老远就能见到，刚刚搭建好的工棚跟爬架，已经被烧的没有了样子，地面上残留着材料被烧毁的痕迹。 赵飞龙跟聂晓婉他们早就到了现场，丁真人是这里的负责人，他在跟聂晓婉讲述头天晚上发生的情况。 聂晓婉问道：“你们总共失踪了几个人？” “目前为止只发现了一个人失踪了，是山下常住的居民，李三。” “你们确定他昨天晚上在里边干活？” 丁真人非常肯定的点头道：“因为观里追的紧，工程耽搁不得，所以昨天晚上特地的留了两个工人在里边干活。” “两个工人？那另一个人哪去了？” “他们一人负责一面，李三那边着火的时候，这边的工人就因为害怕跑去接水了，可谁知道等他接水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了李三身上已经全是火苗了，浇水都无法扑灭。” 赵飞龙有点疑惑，他质疑道：“你们不是报案说人失踪了么？” “对呀，本以为李三是被火烧死了，可奇怪的是，等火被扑灭之后，我们再去找他的时候，发现地面上连他一块渣滓都找不到，所以我们只能认为他是失踪了，这不想让你们来帮忙查查，看看人到底是被烧死了还是走丢了？” 丁真人说的话很有意思，即便是一个人被火烧了，最后烧的什么都不剩，起码还能留下点骨头，要是说烧的什么也没有了，那确实有点不太符合正常现象。 周全跟着赵飞龙等人进了着火的现场，刚刚烧完的地方，还有些许木头等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灭火刚刚泼上的水，导致地面上湿滑异常。 被烧毁的爬架，足有二人多高，加上二十米见方的面积，被烧毁的木料，也足够让安东的百姓在夜里见识一次火光冲天。 就在李三被烧的地方，周全等人想要在地上寻找相应的线索。 可让他们奇怪的是，地面上除了被烧毁的木料黑炭之外，剩下的就只有一些工具的残骸，铁锤的把也被烧得没了样子，装睡的铁桶也被踩得奇形怪状。 在这片区域的正中间，已经砌好的三层底座里，被灌进的泥浆也被烧的开始蒸发水分了。 周全疑惑，他感觉这火灾现场附近，根本就没有人被烧过的痕迹。 他沿着四周的范围，寻找下去，也没找到被烧过之后，走路留下的痕迹。 地面上的脚印，大多是湿漉漉的，应该是后来人救火的时候留下的。 唐杰蹲在地上一样样的证据收集，可她也是一筹莫展。 赵飞龙问道：“失踪者的家属找过了么，他有没有回到过家里？” 丁真人挠了挠头，回头将同李三一起干活的于小五喊了过来。 “你来说说，昨天晚上李三烧成了什么样子？” 于小五说道：“警官大人，李三昨天整个人都烧着了，他还怎么回家，就是没被烧死，现在估计爬都费劲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人没有了？” “就是我在给他泼完第一桶水之后，又回道观里接水，再回来就发现他不见了。” 赵飞龙的眼神往道观的方向看了眼，来回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一个烧成了火人的人，就算他求生欲望再强，也无非就是跑出去几百米。 此时，周全从外围走了回来，满脸的疑惑跟着唐杰在地面上搜索着。 赵飞龙问道：“智囊先生对这件事怎么看？” 周全说：“人的确是失踪了，不过我断定他没有出过发生火灾的圈子。” 聂晓婉疑惑了：“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不翼而飞了？” 周全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大哥你别开玩笑了，一个大活人，被火烧成了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不留任何痕迹就不见了，除非他会飞。” 于小五说：“对呀，就是飞的话，我们在半空能见到个火光不是。” 周全端着下巴，心里也是泛起了合计。 地面上没有任何爬行过的痕迹，就是被烧后走路的痕迹也没有，不过是李三干活的地方，有原地打转的痕迹，那些脚印上都沾有布料被烧过的残渣。 他仰头看了下半空，爬架几乎全被烧毁。 他问：“之前爬架装到了什么高度？” 于小五比划了一下：“大概也就两个人那么高。” 周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此时，唐杰从地面上找到了一块非常细小的草棍，是弯弯曲曲的。 “这是什么？” “应该是草绳子，很粗的草绳子留下的。” 周全回头问道丁真人：“你们这用的绳子是什么样子的？” 丁真人说：“我们是用过草绳子来着，不过都是开始固定爬架用的，后期固定可都是麻绳了。” 说完话，丁真人让于小五取出来一接骨草绳。 周全让唐杰将东西装好，自己却在现场转悠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确定失踪 周全走到了浇筑了泥浆的底座前，用木棍在里边搅和了一下，发现很多泥浆因为大火的炙烤，已经变成了干泥巴。 丁真人看着泥浆也是一筹莫展，他说：“哎，现在最难弄的就是这些泥浆，这都干了，还得重新购买原料。” “你们这个工序是怎么操作的？”周全问。 丁真人说：“他们先搭好爬架，然后按照爬架的高度，从底座开始砌砖，里边灌注泥浆，一点点的修到设计的高度，最后在外边塑形，抹灰，彩绘。” 周全点了点头道：“待会你们出个人，带我们去趟李三的家，看来他确定是失踪了。” 丁真人点头，摆手让于小五过来，打发他带着周全等人下山去。 几个警员打算用绳子将火灾现场给围起来，暂时不让人进。 此时，从青龙观急匆匆的走下来两个真人，一个账房的余真人，另一个是丁真人的顶头上司，专门负责采买的黄真人。 他们走到火灾现场，发现警员用绳子把现场围住了，立刻变了脸。 余真人直接跟赵飞龙说：“你们警署查案归查案，这火神像一天都不能耽搁，我们还得接着工作呢。” 赵飞龙说道：“因为现在还没发确定人到底是不是死在火灾现场，所以现在这里只能封锁，以免证据被毁。” 黄真人冷笑道：“你们现在找到什么证据了？能不能证明工人是在这里烧死的，还有，即便是他在这烧死了，是人为故意放火，还是失火？” 周全猛地将脑袋转向黄真人，他发现这个人是故意找茬啊。 他毫不忌讳的问了句：“黄真人，从你的问话，我感觉你好像跟这个火灾有关啊？” “哈，你们警署的都会诬陷人了？我不过是关心下真实情况，还不至于就被怀疑吧，再说了，我们建造这尊火神像，那可是几位大咖都花了重金的，这要是出点差错，延期，或者是浪费了工钱，我们青龙观可是赔不起的。” 周全问：“那你们的意思就是继续干活了？” “当然，工期耽搁不得。” 余真人说道：“刚才我可听见你们说了，工人确定是失踪了，既然是失踪，那尽快找人就得了，现场我们最多再给你们留到明天一早，明天这里必须开工。” 他说完话，就将眼神转向丁真人，丁真人也不敢违背，只非常礼貌的点点头，回头又跟周全赵飞龙说话。 “也确实如此，这工期逼得太紧，我们还真的不敢太多耽搁，刚才你不也说是失踪么，那你看？” 周全见到丁真人的样子，也非常无奈，毕竟青龙观里的真人，也只有这个丁真人值得相信，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些根本不好好修行的假道士。 赵飞龙叹了口气，他说：“那好吧，明早你们再开工，晚上我们派人在这里继续调查。” 随后，他让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留下，自己跟周全下山去李三家打听情况。 周全看的出来，赵飞龙也是顾忌青龙观跟警署上层的关系，也是为了避免找麻烦，这才如此安排。 下了山之后，于小五将李三家的房门敲开了。 刚一进院，他们就听见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十岁左右的男孩在那里哭。 “嫂子，三哥他就是失踪了，昨天我虽然看见他被火烧了，但不是给他浇了一大桶水么。” “那他人现在哪去了？失踪了也得留下个什么东西吧？” “嗨，搞不好是他惊吓过度，跑什么地方躲着了呢。” 于小五尽力的劝，而李三的媳妇还是不停的哭。 周全低声问了句：“大嫂，我们是警署的人，麻烦你跟我们说一下，李三昨晚上工前的情况好么？” 李三的媳妇抽泣了一会，这才跟周全他们说话。 “头天晚上走，他喝了点酒，看上去心情也不是非常的好。”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白天都忙一天了，晚上让他去加班，是愿意干。” “那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李三嫂琢磨了一下说：“他好像说如果晚上加班不给钱的话，他就不干了。” 其实，李三的家庭情况并不是很好，之所以到青龙观去干活，也是因为青龙观的道士下山来招工，他也就为了多赚点钱，报了名。 没想到白天试活，人家就同意他留下，可晚上还得干，他就不高兴了，还说要去找道观里的丁真人，跟他说换个人，可是没说明白，之后又要去找余真人。 于小五插话道：“拉倒吧，余真人是道观里的大账房，他要是真的能说上话，我也得跟着沾光。” “可是你三哥确实说要去找他，还说他一定能答应。” 周全问道：“他什么时候说的？” “喝完酒之后，丁真人来通知他晚上干活时候说的。” 于小五一脸的无奈。 周全点了点头问：“他昨天喝了多少酒？” 李三嫂比划了一下，周全明白了，大概是一大坛子酒。 于小五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嫂子，我哥可是有名的一杯就倒，他昨天喝了那么多酒？” 李三嫂点了点头。 周全也是眉头紧锁，一个没有酒量的人，喝了那么多酒，干活的时候哪能不出事。 李三嫂说：“可我看他说去找余真人的事儿倒像是真的。”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跟李三嫂了解了下他们家亲戚的情况，李三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之后，从他家出来了。 出来之后，周全还特地问了句于小五：“你说他真的能去找余真人么？” “警官大人，我可不是损我三哥，就是给他两个胆儿，他也不敢去。余真人是什么人，俺们这些下边干活的谁敢随便找他呀。昨天他说那话，估计就是喝多了，绝对是醉话。” 于小五说的非常的肯定。 周全也点了点头，让他先回去了。 而他自己却在李三家周围转悠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痕迹，便往青龙山上来。 等他们再次见到唐杰的时候，唐杰跟聂晓婉两人都一脸的晦气。 “没有了，什么新线索都没有找到。” 赵飞龙疑惑道：“那能不能看出来是因为什么着的火？” 唐杰拿出了一根烧的发黑的烟袋，还有半个火折子。 “就这，完全可以把草绳给点着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间蒸发 周全等人将掌握的线索全都带回了警署。 聂晓婉牢骚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真的让火给烧没了？” “他昨天喝了很多酒，估计是酒后干活，不小心把草绳给点着了，把自己给烧了。”赵飞龙说道。 周全将记录到李三嫂说的话放到了桌子上。 “这个案子从现在来看就是个普通的失踪案，但要是跟火灾联系上，那就极为蹊跷，你们说一个被烧着的人，居然连根被烧过的头发都不剩，就人间蒸发了，这样合理么？” 周全的疑问，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摇头，可是证据说明一切，他们能找的线索全都找了，没有一样证明他是被烧没的，同样也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离开了事发现场。 赵飞龙说了声道：“算了吧，暂时先放放，把他先按照失踪人口去查，交给张猛他们去办吧，或许多搜集点线索，可能就找到人了呢。” 周全不言语。 此时，门口的警员有人跑了进来，说是有人找周全，还是有急事。 出了警署大门，一个年轻人手里捧着一套书等着周全。 见到周全之后，年轻人还是那样的客气，他说：“管理员先生，书已经看完了，非常感谢，怕你着急就给您送到这里来了。” “哦，不急，你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还回来就可以了。” 年轻人还是将用布包包好的书还给了周全，他说：“押金什么的先放你那里放着，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借书。” 周全收了书，点头应了下来。 见到年轻人要走，他立刻喊住了他。 “你是东洋回来了，我有件事儿想问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年轻人思索了片刻道：“有时间，反正实验已经做完了，回去也没什么大事儿。” 周全将年轻人请进了警署，找了一间办公室，两个人坐下了。 他问道：“你了解不了解，如果要将一个人烧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需要多大的火？” “啊？”年轻人愣住了，他倍感意外的说道：“这事儿我还真的么没有涉猎过，不过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 周全让警员帮忙倒了两杯茶水，他跟面前的年轻人一人一杯。 良久，年轻人才开始说话。 “按照我学过的知识，如果说烧人的话，想要把人烧的什么都不剩，那就需要一定的条件了。” 周全问道：“得有什么样的条件，是很大的火，还是需要特殊的材料什么的？” “这么说吧，人体的骨骼大部分是一种叫磷酸钙的东西，这东西需要融化，也就是熔点，应该在一千六百度左右；而正常木头燃烧的最高温度也就八百多度，即便是木炭燃烧最多也超不过一千两百度，所以，想要用火把人体彻底烧干净了，在没有特殊助燃物的情况下，我想是基本不可能的。” 周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假如一场正常的火灾，想要把一个人给烧的什么都不剩，根本不可能，多多少少都得剩下点东西对吧？” 年轻人点头：“确实如此，这个都是有过实验记录的，不会错。” “那我就明白了，明天一早我等你，你需要什么书写好了，我给你找。” “那可太感谢了，我晚上回去研究一下，看看我需要什么样的书，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如果你这里没有的书，能不能从别的地方给弄回来借阅一下？” 周全笑了，不过眼前这年轻人还真有个科学家的样子，而且单从第一印象上看，这个人还算是非常诚恳，务实的一个年轻人。 他说：“行，如果我这图书馆里没有的书，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从奉天图书馆调。” 年轻人高兴坏了，连连向周全表示感谢。 周全道：“不必了，刚才你不也帮了我么，互相帮助，常来常往么。” 年轻人屁颠的从警署离开了。 警员问到周全：“这个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在街面上见过他？” “是个刚刚喝完洋墨水回来的人，这个人脑子里有东西，咱们早晚能够用的上。” 说完话，周全就转身进了赵飞龙的办公室。 赵飞龙他们还在为李三失踪的事儿进行分析。 周全进来之后，他非常肯定的说了一句：“我怀疑，李三的失踪有问题，首先咱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火是烧不没他的，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其次是，他酒后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实现，他有没有去找过余真人？咱们有必要调查一下。” 赵飞龙说：“张猛已经带人去查了，估计明天就能有消息，今天晚上就到这吧，都回去休息。” 赵飞龙把人都给散了。 周全抱着书回到了图书馆，周四又坐在墙角喝的天昏地暗。 从他上回说要出去半个月，本以为他回来之后，这酒能少喝点，没想到居然越喝越厉害。 周四冲着周全说道：“哎小子，我可告诉你，你回来之前，聂探案给这里打了电话，她让我看着你。” “啊？”周全疑惑道：“看着我干什么？不让我喝酒？” “嗨，你俩又不是夫妻，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人家是讲信用，答应你的事儿就得做，她让我看着你晚上出去练功。” 周全一头冷汗，这是什么事儿，还让周四看着自己练功？ 周四裂开大嘴凑到周全跟前笑道：“其实吧，我感觉你跟聂晓婉那个丫头挺好的，不如你们两个早点定下关系得了，那丫头长得还漂亮，如果你不着急，说不定哪天就得被人撬走了。” 周全被周四说的脸上有点发热。 “哎，这事儿都是缘分，有机会再说也来得及。” “得，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不过你练功的事儿，我可得好好的管管，一旦真的有什么案子了，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那岂不成了大笑话？” 周四说着话，放下手里的酒壶，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 周全一见立刻说道：“哎，你这都喝多了，咱们改日吧。” “我怎么酒喝多了？我特么越喝多，手脚越利索，就越能把你调教好。” 说完话，周四一把抓住了周全的后脖颈，直接跑到了图书馆的后院。 足足一个时辰，周四上蹿下跳的，好像是个猴子。 而周全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汗水已经将全身湿透了。 突然间，周全停住了，他瞪着还想向他攻击的周四问道：“你说你都是喝多了的人，为什么还像个猴子似的那么灵活？” “酒壮怂人胆，喝完酒之后，动作做得格外舒展，你还是接招吧。” “哎呀！” 周全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歪倒下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惊人的施工速度 周全挨了周四一拳，整个人倒了下去，已然眼冒金星了。 等他起来的时候，周四站在他跟前咧开大嘴笑着。 “怎么样，没挡住吧？” 周全一脸无助，只吵吵着自己要回图书馆，顺着下山的路溜走了。 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自己忽然间想起周四之前所说的话。 他感觉周四所说的很有道理，所谓酒壮怂人胆，那李三是不是也会因为喝酒，主动去找余真人，如果他真的去找了余真人的话，那在火灾之前，他又跟余真人说过了什么，导致了他的失踪。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设，直到第二天一早，周全吃了碗王记烩饼的面汤子，晃晃悠悠的去了警署。 张猛此时已经在跟赵飞龙汇报之前他调查到的情况。 “从李三家的亲属那里了解到，之前他没有说过自己要去谁家的意愿。” 赵飞龙问：“那道观里的人有没有什么说法？” “没有，之前李三媳妇说过，他曾经喝过酒说是要去找余真人，可是经过我们调查，不管是余真人还是丁真人，他都没有找过，当天晚上他到了工地就直接干活了，期间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那看来于小五说的是对的，他确实没有那个胆量跟管理说话。” 赵飞龙说完之后，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而张猛又说道：“通过我们对他家亲属朋友的了解，他平时是个非常老实本分的人，胆子很小，只会老实儿做事，为人也很和善，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他都会伸手帮忙。” 赵飞龙点了点头。 此时，周全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去调查过于小五？” “调查了，他跟李三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个人胆子也小的够呛，唯独是比李三多长了几个心眼。” 周全点了点头。 警署外边有辆卡车缓缓驶过，几个警员在车子后边跟着，而车上的驾驶楼里，好像坐着一个道人。 周全定睛一看，居然是黄真人，就是那个青龙观掌管采购大权的。 “这青龙观还真是有派头啊，军车都能弄到手？” 周全的疑问，让还在思考的赵飞龙凑到了窗前向外边看。 “青龙观本身就跟警署的关系相当好，就是跟奉天的军界间，他们的关系也处的非常不错。” 周全说：“用军车拉材料，还有警员跟车护送，这得什么样的关系？” “谁知道呢，反正青龙观咱们是高攀不起啊。”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安东境内除了小偷小摸的案子发生了几个，再没有什么奇特的案件。 不过是李三的老婆经常来第二警署打听，李三什么时候能够找到。 毕竟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在家没有收入来源，吃饭都成了问题。 周全还是处于好心，给了李三媳妇几块大洋，为的是让他们娘俩不至于饿死，这边警署尽力的帮忙找人。 但经过不断的调查，这李三消失的也太过诡异了，就算警署的人在事发现场扩大了搜索范围，居然一条跟李三有关的线索都没有发现。 直到距离李三失踪第十三天的时候，周全跟聂晓婉在青龙山后山练功之后，再次上到了火神像的施工现场。 一到地方，周全惊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神像的底座跟祭台就弄完了？” 聂晓婉也跟着说道：“现场也没有多少人在干活啊。” 就在此时，青龙观里又响起唱赞的声音，袅袅香焚随风而起。 他们两人进了青龙观，发现有几个富商打扮的人在大台上捐款。 之前的标语没有撤掉，还在院子中间摆放着。 周全大老远就能听得见，余真人说道：“胡老板，您可真是功德无量啊，上次大火烧毁了不少的原材料，不是您的慷慨解囊，哪有现在的进度。” “不碍事，只要是能够保证百姓安居乐业，天下风调雨顺，胡某的心也就安了。” “您可真是大功德主啊，待会我请广镇子给你们胡家做一场吉祥法会，请胡老板不要推辞。”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感谢感谢。” 周全听了这套说辞，他心中也不禁的泛起了合计。 之前的捐款已经不少了，这怎么又来一次，这回胡老板的捐款，看样子一千块大洋不止。 聂晓婉嘀咕道：“就那么个泥坯像，用的着这么多钱么？” 周全摇了摇头。 丁真人抱着两样工具往大门方向走，见到周全他们便打算带他们下山。 “别看了，没用。” 周全好奇的问了句：“你说这尊神像的成本能有多钱？” 丁真人伸出一根手指嘘道：“别乱问，知道了还徒增烦恼。” 山下之后，丁真人看见四周没人，他从怀里翻出一根被烧过的红绳，上边还有半块碧绿的玉环。 “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是昨天在清理乱脏的时候发现的，我想是不是李三的，或许会给你们的调查有点帮助。” 周全跟聂晓婉一见这个东西就精神了，他们立刻要求，到丁真人发现玉环的地方看看。 到地方之后，周全发现还是李三那天身上着火的地方，不过地面上好像有些搅拌好的浇筑泥浆，但已经用了大半。 “就在这里找到的？” 丁真人说：“泥浆搅拌之前，我再地面上找到的。” “之前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也是搅拌泥浆。” 泥浆？ 周全心中顿时有了想法，他问道：“你们的泥浆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有部分黄泥是后山挖来的，还有些是从材料商那里进货来的。”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对视一番。 周全说：“带我去后山的黄泥坑看看。” 黄泥坑附近，有十几个工人正在忙碌着，他们一锹一锹的铲着黄泥。 周全立刻走到近处，四下打量着，可当他见到黄泥坑挖下去的深度之后，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你怎么了？” 周全摇摇头说：“大概是我想错了，开始以为李三有可能是被藏进了黄泥内，那样的话就有可能是谋杀，可现在看来估计是不至于了。” “为什么？” “你看看黄泥坑的深度，如果挖出来人了，不早就有人报案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故技重施 聂晓婉似乎对周全的说法还是有点不太了解。 周全又说：“很简单，丁真人从现场找到了李三的东西，那这个东西一定是他随身携带的，即便是找到了东西，李三的出现也就不远了。” “你的意思是说，发现东西的地方，就有可能是李三待过的地方，所以你觉得玉环是从黄泥坑来的，这才来这里看看对么？” 聂晓婉算是说出了周全的想法。 周全说：“现在，咱们应该去证实一下这个东西是不是李三的。” 很快，他们下山之后直接找到了李三的老婆，当场就证明这块玉环就是李三的。 而玉环上边，不光是有被烧过的痕迹，还有沾过黄土的痕迹。 当他们再次回到火神像建造现场的时候，周全说：“既然黄土坑附近找不到李三的任何线索，那还有什么地方有黄土？” 聂晓婉摇了摇头。 周全说：“我怀疑是神像里边。” “什么？” “上次火灾发生之后，现场我们都搜索过了，唯独是已经建好的神像底座没有调查，我虽然用棍子在里边搅拌了一会，但当时里边很多的泥浆都已经被火烤干了，很多地方还是没有触及到。” 周全的话让聂晓婉大为震惊，她问：“你的意思是说，李三很有可能是掉进了泥浆里？” “有那种可能，一个浑身都被烧着的人，他最急需的就是尽快灭火，而距离他最近的就是注满泥浆的底座里，你说他是不是得到那里边灭火才最为合理？” 周全说完之后，聂晓婉也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两个人立刻跑到了浇筑现场。 丁真人正指挥着工人，往底座里边注入新搅拌好的泥浆，外围的工人也正在加高神像的砖墙。 周全直接找到了丁真人，他说：“我想看看最下层的泥浆里有没有李三的线索。” 丁真人一听这个就愣住了，他谨慎的说了句：“这个恐怕很有难度啊，余真人那边还催着工期呢，这？” “如果我想知道最下边那一层有什么东西，怎么办？” 周全没有多加考虑，他为的就是立刻证实他的想法。 丁真人摇头道：“如果真的要看，现场就得停工，还得将一侧的墙体拆掉，然后再把已经浇筑好的泥浆全都扒开，这工程不但是非常的大，而且很浪费材料，我这确实没有权利让你们这么做。” “这件事儿关系到一个人的下落，人家的家属还在家里等着， 不然我去找余真人说，看看他能不能同意。” 说完话，周全就要转身离开，丁真人还想拦着。 没想到，就在距离周全等人几米外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 “不行，浪费的材料不需要花钱么，工人的工钱不用算么，耽误的工期，未来因为延期，给安东百姓造成的影响你们能够承担的起么？” 说话的是余真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道观里下来了。 刚才还见他在收钱呢，这会功夫就跑来了。 周全说：“我现在怀疑李三有可能是因为躲避身上的火，或者失足，或者是单纯为了灭火掉进了之前浇筑的底座里了。” 余真人横了眼周全，嘴角微微的敲了起来。 “你怀疑？” 周全点头。 余真人说：“仅仅是怀疑，既要破坏我们已经干了三分之一的成果么？” 周全也有点迟疑，他似乎也绝的这件事儿不妥。 余真人说的话没有问题，他们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着想。 可是，李三失踪后，到处都没有他的线索，就连他的脚印在外围也看不到，只能证明他还留在施工现场附近，那么他能去哪，唯一没有调查的地方只有浇筑泥浆之后的底座那里。 余真人冷冷的看了眼周全，低声道：“别以为你是什么智囊，警署的顾问，就可以随便的猜测，我得告诉你，很多东西不是瞎猜的，一个大活人在泥浆里，工人们会看不见？还是说丁真人后期检查的时候没有任何察觉？” 周全被他说得无言以对，虽然他认为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对的，但也有可能不对。 他又问了句：“那有没有可能在不破坏建筑的情况下，能够看出底座下边的情形？” “没有可能，你们该去找人就去找人，别在这里给我们找麻烦，丁真人送客。” 青龙观的背景确实是不太容易撼动，这点周全是深有体会，即便是聂团长的女儿聂晓婉在这了，余真人完全都不给她任何的面子。 没奈何，周全跟聂晓婉只得先从神像建造现场离开了，回了警署。 进了警署的大门，他们就发现赵飞龙正在屋里翻看一摞卷宗。 那半块玉环摆在了他的面前，聂晓婉说道：“青龙观的人真是气人，就打开查一下么，有什么难的？” 赵飞龙头也不抬，直接说道：“你们找到了东西又怎样，浇筑的泥浆是说打开就打开的么，那得一点点的刨开。” 周全疑惑道：“这事儿你知道了？” “十分钟前总署的人就打电话来了，告诉咱们该找人找人，别没事儿总往青龙观出溜。” 周全一脸无奈，这也让他不禁的感到青龙观的那些人，还真是手眼通天。 当晚无事，周全依然是被周四拉出去练功，经过这一段的练习，他的功夫有了很大的提升，起码周四的很多招数他都可以闪躲过去。 直到第二天一早，喝过洋墨水的年轻人来找周全，说是已经想好了几本书。 周全帮忙拿过书之后，年轻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直到这时候，周全才知道年轻人叫吴超。 还没等他屁股坐热乎呢，就听见电话响了。 电话那边是聂晓婉，她略显焦急的说：“昨天晚上火神像又着火了，这回失踪了两个工人，你说这是不是就有问题了？” “你在哪？” “火神像下边。” 周全一听到这，立刻放下了电话，转身出了图书馆，前往火神像的半山腰。 这明显是故技重施，在周全看来，两起火灾间隔这么近，那就绝对不是意外了，完全可以相信是有人故意的想让那几个人失踪消失。 第二百三十章 破拆 周全他们现在所缺的，就是失踪人的各种线索跟证据，只知道人没了，现场着火了，神像的工程进度受到了严重的影响，青龙观吃过亏了，那些捐款的善心人们也受了损失。 火神像的建造现场，唐杰等人依然是拼命的搜索线索，可是跟之前李三的失踪一样，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关失踪人的线索。 周全的脑海里都是问号，出一次这样的事儿是巧合，两次还是巧合么？ 他将现场发现的所有事情进行了整合，感觉除了神像底座的浇筑那个环节没有查到之外，其他能查到的地方全都查到了。 此时，张猛带着两份笔录从山下上来，说出了失踪者的基本情况。 “两个失踪者，一个叫张二，另一个叫孙老大，张二是个单身汉，没有什么家人，据他家邻居说，他每天除了上工干活之外，再没有什么爱好，当天上工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孙老大呢？” “他就不一样了，他是个赌鬼，外面欠了不少的钱，之所以到这里来干活，就是为了还钱，不过在此之前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 赵飞龙点头说道：“现场谁看见他们失踪前最后的样子？” 张猛说道：“经询问，我认为丁真人看到他们的时候，应该是他们最后出现在别人视野里的时间。” 赵飞龙将目光转向丁真人。 丁真人凑了过来，那满脸的黑灰，一看就是扑火忙了一夜。 “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全身是火了，我让于小五他们快点弄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居然不见了。” “你们离开的时候，现场还有什么人？” 丁真人回忆道：“没有人了，大伙都着急弄水不是么。” 赵飞龙陷入了沉思。 周全低声说了一句：“跟上回李三的事情如出一辙，这回可好，是两个人。” “你有什么办法？”赵飞龙问道。 周全没有直接回答赵飞龙，反倒是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丁真人。 他问：“我想知道，你们这些被烧毁的材料无法利用，那么浇筑的那些泥浆如何处理？” “就得废弃，不然就靠人工把那些干裂的泥浆全都砸碎，重新打浆浇筑。”丁真人说。 周全点头道：“好，倒腾泥浆的事儿我们来出人，你们只负责监督。” 丁真人迟疑道：“可是这需要余真人跟黄真人点头啊。” “嗨，给他们省钱的好事儿，难道他们还不愿意？” 丁真人也没回答，只是跑去找余真人跟黄真人问起此事。 赵飞龙问道周全：“你是不是一直认为，人可能是在泥浆里？” 周全说：“不是认为，而是咱们只有那里边没有正经仔细的查过。” “如果他们道观的人不同意呢？” 周全琢磨了半天说：“那我就背地里想办法，我就不信几个大活人，会在火灾里不翼而飞。” 当天晚上，周全去了少许的泥浆块回到了图书馆，按照吴超登记的地址找到了他。 刚一进门，周全就听见闷闷的一声响，随即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在院子里蔓延开来。 “砰！” 吴超家的屋子里冒出了一股黑烟，他也捂着自己的嘴，咳嗽着从里边跑了出来。 见到周全之后，满脸黑灰的他噗嗤笑了。 “不好意思，见笑了，刚才实验失败了，实验器皿爆炸了。” 周全也淡淡的笑了声：“你是个人才，所以我来是有事相求，不知道你？” 吴超点点头道：“行，你先进来坐，我去把实验室收拾下，不然的话那股子烟有毒，会伤到人。” 吴超跑去收拾实验室，大概就一刻钟的时间，他端了两杯白水坐在了周全身边。 周全将手里的泥浆块交给了吴超。 他问：“这东西如果结块的话，如何用最快，最简单的方法把它给化开了？” 吴超皱着眉头，将泥浆放在手里掂量着，挠了挠头。 他说：“你等等，我去找两本书。” 一刻钟的时间，吴超抱着两本书回来，在纸上写了一大堆周全看不懂的化学方程式。 “嗯，这种东西有点像水泥，也就是细棉土，不过看起来你这个东西还是咱们这用土办法做出来的，所以还未必有水泥的效果，但基本上差不太多。” 周全问道：“那如何才能把它化解开？” 吴超摇摇头说：“这个没有办法，如果是小块的咱们可以用盐酸分解，但如果是比较多的话，那就不行了。” “比如巨大的水泥雕像之类的呢？” 吴超笑道：“那个真没有办法。” “如果我想在水泥中寻找点东西，怎么能快速点。” 吴超有点为难，他琢磨了半天道：“你可以把不需要的地方用凿子之类的把它敲出裂痕，然后灌上盐酸，会让你们的速度快一点。” 周全点了点头，跟吴超要盐酸。 吴超手里也没有多少，他跑去准备材料，回来给周全先做盐酸。 很快，两大桶的盐酸做好了，周全也付了相应的材料钱。 吴超没有要钱，他说：“以后我借书，你不用收我的钱就好了。” 周全答应了下来。 天黑之后，火神像附近又被封锁了起来，这回是道观里的人自己封锁的，有两名警署的人在外边把守，谁都不许接近。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在酒馆里给两个警员定了点饭菜，让他们下山去吃，他们两个帮警员在现场看着。 警员们屁颠的就跑下了山。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钻进了已经被烧的黑乎乎的神像下边。 他们在神像的后侧找到了一个入口楼梯，这里是专供浇筑泥浆用的通道。 周全走到上边之后发现，表皮的一些泥浆已经被烤干了，但是用大锤可以轻松的将表皮打碎，而下边都是尚未全干的泥浆。 聂晓婉低声问：“你真的确定人就在这里边么？” “不确定也得查，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走得一点线索都没有，除非这附近有什么暗道机关，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只能认为他们钻进了这里边。” “一个人钻进来，不会后边两个人也往里边钻吧？” 周全笑了：“所以啊，我们就必须找到真相，不然这晚上的觉都睡不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无所获 两个人开始忙活，一边用凿子砸开一条缝隙，一边往里边灌盐酸。 这样使得他们的进展特别快，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五米多高的已经浇筑完成的底座，周全将其中间开出了一条人能走过的通道。 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聂晓婉身边的两桶盐酸也用的差不多了。 周全按照相对距离去寻找，尽可能的减少开凿范围。 可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在周全将要放弃的时候，他在地面上发现了半根红绳，在那上边还拴着半块玉环。 这个玉环跟之前找到的那个玉环非常像。 周全心中一阵窃喜，他感觉有希望了，所以就在底坐里继续连挖带凿的。 可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几乎是无死角的凿开了一条路，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跟人有关系的东西。 聂晓婉也有点失落。 她问：“是不是咱们想错了，他们根本就没在这里？” 周全也是眉头紧锁，他也在琢磨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想错了。 可是他们所掌握的证据，全都证明那几个人，根本就没有离开神像修建的现场，怎么可能就会人间蒸发了呢？ 想到这里，周全从底坐里边走了出来，又沿着神像四周转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周全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路旁发呆。 此时，两名警员吃饱喝足了回来，见到现场的样子，他们也是惊得一身冷汗。 “聂……聂探案，你们这？” “没事儿，回头我们想法子。” “明早他们就得继续开工，你们要是恢复不上的话，可就麻烦了。” 周全还是不说话，他知道，里边什么都没有发现，自己就算是破坏了神像，如果道观的人真的追究起来，自己还真就不好解脱了。 就在此时，丁真人从道观里出来，见到周全把底座凿成了那个样子，他也是一头冷汗。 “小子，你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啊，快点帮忙往里边灌泥浆。” 丁真人还是比较维护周全的。 周全不知道到底后果是什么样的，可能就是赔点钱罢了。 但见到丁真人紧张的样子，他问了句：“不至于吧，回头你们再重新修下不就好了？” “我的小祖宗，你是不知道俺们的余真人跟黄真人，他们两个平时没事儿都能给你找出点事儿来，你这还给他们理由，他们能放过你么？” “怎么，他们还想杀人不成？”周全笑了。 丁真人一边捣鼓着泥浆，一边往里边掺水，然后自己就爬上了台阶，往周全凿出的通道里灌。 周全也伸手帮忙，他说：“之前看见你在道观里还很好，从来也没听说你害怕谁的，现在你怎么那么怕他们两个？” “有些事儿你不知道，人这一生恶人咱不怕，好人咱也不怕，怕的就是暗地里使绊子的小人，他们两个就属于那种小人，而且还是非常有实力的。” “就那么有实力？” “别说是安东警署跟商圈，就是奉天的警署军界跟商圈，他们两个都吃的开，他们要是想要给你使个绊子，保证你受不了。” 周全挠了挠头叹道：“哎，看来是我想错了，可奇怪的是，三个人到底哪去了？” 就在此时，青龙观方向出现了火把，几个人速度很快的往火神像这里来。 他们一到现场，就见到了周全之前凿开的通道。 为首的小道士见到丁真人在这，他没好气的问道：“丁真人这是何意啊？” 丁真人立刻回道：“之前发现了点瑕疵，我们这是在修补呢。” “修补瑕疵？用得着把整个底座都给凿开？” 小道士是黄真人的弟子，丁真人虽然是比他高一辈儿，但也非常的忌惮他，怕他在黄真人跟余真人面前给自己穿小鞋。 丁真人淡笑了一声：“确实如此啊，都怪我平时监管不严，里边掺进了大量的废土，如果不把它清除的话，将来会出问题的。” 说话间，丁真人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边装的是一块碧绿通透的如意。 小道士看过之后，立马把东西塞进了衣兜里，随后贴近丁真人耳边嘀咕道：“我说师叔，你还是快点吧，天都快亮了，如果师傅师伯他们下来看见了，你这可就倒霉了。” “放心放心，你就全当没见着，我们保证天亮前把这窟窿给堵上。” 小道士咧嘴一笑道：“就知道师叔有办法，不过我还是劝你，以后警署的那些人整天瞎猜乱想的，别配合他们，他们不也把底座给凿开了么，什么都没发现，这不是找麻烦吗。” 说完话，小道士拍了拍丁真人的肩头，转身往其他地方转悠去了。 丁真人叹了口气，瞅着周全摇了摇头。 周全说：“让真人破费了，日后一定给你补上。” “哎，这工人失踪的事儿，我感觉里边确实是有点猫腻，虽然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但他们失踪的太过诡异。” “所以啊，我们才准备在这里边找找，可是哎，人真的没有在那里。” 丁真人沉思了片刻道：“其实，我感觉你应该从那几个失踪者的身份查起，或许能够得到点启示。” 周全合计了下，张猛该记录的已经记录完了，怎么看三个人除了都在这里干活之外，就再也没有共同的特征了，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失踪的？ 等到天蒙蒙亮，丁真人跟周全两个好歹是把那个豁口堵死了。 在外边，丁真人弄了个被烧坏的爬架挡住了，基本上是看不出这里被动过的。 两个警员见过之后，也没敢多说什么，毕竟都是警署的人，他们也没有必要得罪谁，全当不知道就算了。 等到周全回到警署，将三个人的资料放到一起比较，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是他感觉，这几个人的资料里边，似乎是缺少点什么东西。 比如，失踪人的生辰年月，之前都从事过什么行业，记录的都太过简单。 赵飞龙说道：“还是交给张猛他们慢慢查吧，毕竟是失踪人口。” 周全说：“失踪归失踪，不过我感觉这件事儿很不一般，所以……” 赵飞龙看了眼周全，无奈的摇头道：“那好，既然你想查，就带着聂晓婉一起。”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八字相同的工友 没两天的功夫，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将李三跟孙老大的详细消息都给弄清楚了。 因为张二是个单身汉，很多消息他们也没法子搞得很清楚，起码是他的生辰就无从查起。 等回到警署，周全将三个人的资料摆在一起对比之后发现。 李三跟孙老大的生辰八字并不相同，三个人曾经从事的工作也不相同。 李三是砌猪圈的，孙老大是木匠，张二就是个杂耍，几乎能动手的活他多少都会点。 聂晓婉有点急了：“这都是什么吗，他们之间居然没有相同的地方，这还怎么查？” 周全没有说话，还是在那些资料里认真的观察，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指着李三跟孙老大的八字日元说了句：“你看看他们的日元天干。” “啊？”聂晓婉根本就不懂八字日元天干是什么，只说了句：“不都是丙么？这有什么稀奇？” 周全说：“如果能证明张二的日干也是丙的话，那这里边可就真的有问题了。” “那都是迷信。” “不迷信，你在看他们的职业，是不是都跟神像建造有着相应的关系？” 聂晓婉叹道：“到神像那里干活的人，不都得会两下子啊？” 周全摇头道：“并非如此，我之前问过丁真人，他们修建神像，都是几个正经的技工带两个小工干活，他们三个可都是技工水平的。” “那这能证明什么？” 周全说：“暂时还说不好，我还需要想想。” 他说完话忽然间想起个问题，顺手又拿起来刚刚调查回来的资料，转身问道聂晓婉。 “你那边有没有孙老大外债的信息？” 聂晓婉在自己弄回来的材料中翻了几页说：“有，之前他的外债都是在赌坊，不过他的老婆因为怀疑是赌坊的人弄走了孙老大，所以卖了自己的不少嫁妆，还了赌债。” 周全疑惑道：“那就不对了，如果说是赌坊的人囚禁他，目的就是为了钱，不会对人怎么样的，既然是钱还了，那人就该回来了。” “没有见到人，从他失踪那天到现在，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整个案子似乎被卡脖了，根本就无法继续下去。 此时，警署外边来了个身穿军装的士兵，他见到聂晓婉之后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听了他的话之后，聂晓婉非常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她问：“我爹他怎么想的？” “呃，小姐，团长是这样说的，我这只是过来传达，你看你是不是要跟着我回去，不然的话团长生气了，我这……” 聂晓婉知道这些当兵的都非常惧怕聂文远，所以他也没有为难士兵，说道：“好吧，我这就回去。” 周全还坐在那里琢磨着案情，似乎对聂晓婉这边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没有在意。 他猛然起身道：“晓婉，跟我出去一趟。” “啊？”聂晓婉也有点不知所措，她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爹让我回家，说是有急事。” 周全没有拦着，直接说道：“既然你有事儿，那我自己去。” 说完话，周全自己出了警署，直奔张二家附近的一家酒馆。 因为他从调查回来的材料上看，并没有发现张二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就连平时自己喝点小酒也没有。 但他感到很奇怪的是，张二每年总有几次会去他家附近的酒馆里大吃一顿，也不少喝酒。 聂晓婉看着周全离开的身影，狠狠的锤了下桌子。 她嘴里嘀咕道：“真是木头疙瘩，我爹都要给我包办婚姻了，你这还好像没事儿似的。” 士兵也催促了一句：“小姐，咱们走吧。” 聂晓婉离开了，周全自己走到了张二家附近的酒馆。 这家酒馆在五道桥桥头，他家的生意还算是不错，周全曾经也来过几回。 老板见了他之后，十分的热情，主动搬来了椅子让周全坐下。 “智囊先生，这是哪股风把你吹我这里来了？” 周全笑道：“时间长不来你这里，有点想你这里的烧土豆了。” “嗨，要不咱就来一盘？” 周全点了点头，随后又要了一碗米饭。 他说：“老板，不知道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张二的来吃过饭？” 老板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是在火神像干活的那个张二吧？” 周全点头。 老板说：“他不常来，不过他每回来都会点一大桌子的菜。” “你对他了解多少？” 老板呲牙低声道：“我说，他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周全摇头道：“没有，我就是想知道他的基本状况，因为他失踪了。” “失踪了？”老板琢磨着，随后说道：“我记得他说过，自己家没有什么人，老家都没有人了，我还曾经给他介绍过一个邻居的姑娘让他成亲，可是他没干。” “哦？为什么？” 老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媒人还说呢，他们两个的八字特别和，就这事儿，我还感觉张二跟那个姑娘都挺可惜的。” 周全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问道：“八字特别和？” 老板点头。 “谁给他们看的八字？” “媒婆呀？” “她在哪？” 见到周全着急的样子，老板招呼来闲着没事儿的伙计。 “去，把刘婆个叫来，就说有人请她吃饭。” 伙计屁颠的跑了。 周全对老板的说法也感觉有点意外：“你怎么这么说？” “嗨，我这个人就是热心肠，你不也是单身么，你请她吃顿饭，想问的事儿也问了，或许她还能给你踅摸个不错的姑娘家呢。” 周全一脸无奈，只得憨憨的笑了。 他心中明白，这老板的生意是做到极点了，好人他当着，自己还得给媒婆点两个菜，他钱也赚了，回过头自己还得感谢他。 不一会，从酒馆门口有个踮着脚，吃力的走来个老太太，看样子应该是六七十岁的样子。 老太太一进酒馆，就四处踅摸，见到周全之后，直接露出了一排焦黄的牙齿。 “哎呦，这小伙子长得真叫个俊俏，哪家姑娘被他看上了，那可真是天大的福分啊。” 看到老太婆眯缝个眼睛，周全伸手冲她摆了下，示意她坐下。 可老太太根本就没看见，周全心中无奈至极，这特么眼神，她是怎么看到自己俊俏的？ 刘婆坐下后，周全直接问道：“刘婆，你认不认识张二？”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午夜落荒人 刘婆的鼻子抽动了两下，撇了撇嘴角。 “就这一盘呼地瓜就想让我刘婆说媒？” 周全面对眼前这个老太婆也真是无奈了，他低声说了句：“老婆婆，这是他们家的拿手菜，烧土豆。” 刘婆又将自己的鼻子凑近那盘菜闻了下，嘀咕道：“倒是有股子烧土豆的味道。” 她冲着身后的伙计摆了摆手道：“来条鱼，再给弄点东坡肉。” 老太太说完话，自己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柜台前，抄起一摊子酒拎了过来。 “后生，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闺女。” 周全直挠头，他问道：“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张二？” “张二？” 刘婆寻思了半天，说：“那个家伙啊，简直就是个闷葫芦，上回给他说媒，简直是我人生的一大耻辱，我刘婆说的媒就没有不成的，没想到，到他那就不行了。” “怎么回事？” “他的八字跟柳家的姑娘非常的和，这小子说什么都不干，见到人家姑娘，还转身就跑了。” 周全问：“那他的八字是什么？” 刘婆琢磨了半天，吧嗒吧嗒嘴说道：“这菜还没上来，我有点想不起来。” 周全无语了，直接喝道：“伙计，菜快点，让老婆婆吃好喝好。” 他也算是豁上了，打听个八字，居然碰上这么个人。 一刻钟的时间，菜上齐了，老太婆吧嗒了两口，一口酒下肚，那沧桑的老脸上出现了些许红润。 “他的八字要说还挺奇怪的，四柱天干全都是阴阳二火。”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兴奋了。 只为她这一句话，三个失踪的人的八字天干都有火，而且都在日干上。 他问：“他的日干是丙火还是丁火？” “丙火呗。” 周全长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调查的路线应该是对了。 这时候，聂晓婉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这里，她一脸沮丧。 见到周全之后直接坐在了他的身旁，不等老太太倒酒，自己先倒上了一杯，一仰而尽。 周全纳闷了：“你这怎么了？” “没什么。” 刘婆眯缝着眼睛，贴近了聂晓婉好生的看了眼，啧啧道：“这丫头长得水灵，还别说，光从面相上看，你们两个还挺配的。” 周全干咳了一声，有点不太得劲儿。 他说：“好了刘婆，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你的，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不行，我得给你们两个八字对对，看看合不合，不能白吃你的东西。” 酒馆老板也在一旁打圆场。 聂晓婉顺手将自己的八字跟周全的八字全都写了出来。 周全一脸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八字的？” “我爹说的。” “你爹？” 聂晓婉没搭理周全，又是一口酒喝进了肚子。 周全一脸懵逼。 刘婆扒拉几下手指，突然间那双几乎看不见的眼睛瞪了起来。 “啊呀我的天啊，你们这八字是我见过最合的八字，你们难道不是一对？” 周全问道：“怎么说？” “你们这叫可以当兄妹，也可以当夫妻，是白头到老的六和合相。” “这又怎么说？” 刘婆嘿嘿道：“就好比你们两个到老那天，如果一个先没了，另一个绝对活不过第二天，合到这种程度，你们还不往一起凑合？” “同生共死？” “对喽，就好比我跟我们家老头子，我们就只占个半和，他死了，我这不活的好好的么。” 周全对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老太婆实在没法子了，扔下菜钱酒钱，起身就要走。 可没想到，聂晓婉好像是屁股沾到了椅子上，直接拍下两块大洋说：“你给我们两个说媒，事成再给你十块。” 周全当下就傻眼了，这丫头今儿个是怎么了，难道受了什么刺激？ 自己虽然对聂晓婉这丫头有不错的好感，但也不至于发展这么快吧。 毕竟他还身背爷爷的仇，父亲的恨，事情没完之前，他是不可能结婚的。 刘婆美的差点没噎着，单手拍了拍桌子道：“你放心，这事儿就包在了我刘婆的身上，你说你家在哪？” 聂晓婉说：“城北炮兵营，我爹是那里的团长。” 刘婆当下就傻了，本来还拥有的自信，被聂晓婉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那个……军人啊。” “怎么？有难度？” 刘婆仰头又干了一杯酒：“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太婆我就豁上了，这事儿我去说。” 说完话，刘婆即刻起身，扭头看了眼周全。 “你是什么来路？” “孤家寡人。” “好，不就是说服女方家一面么，我现在就去。” 撂下了碗筷，老太太本来走路还颤颤巍巍的，这下也硬实了，两只裹成了竹竿的小脚，走起来呼呼生风。 周全低声问了句：“你怎么了？” 聂晓婉直接说：“我爸要把我嫁给奉天警署的大队长。” “哦？” “他是总署长韩卫东的儿子，韩半山。” 周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为了缓解尴尬，说道：“刚才刘婆提供了一条线索，我感觉很有用，要不咋们再去趟火神像。” 聂晓婉撂下酒碗，起身就跟周全离开了，她将自己的手臂插进了周全的怀里，看样子是有点喝醉了。 “我跟你说，我聂晓婉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谁想把我嫁给别人，就是我爹我也跟他翻脸。” 周全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热了，心里暖暖的，但又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怕自己亏待了身边这位姑娘。 火神像前，工人们依然在紧张的忙碌着。 丁真人还在指挥着他们干活，之前被烧毁的地方已经修补上了，工程的进度已经到了神像的上半身。 天色已黑，聂晓婉有点醒酒了，她拉着周全到山下的练武场练功。 “咱们这几天就在这守着，我就不信看不出什么名堂。” 周全说：“你也觉得是他们道观里有什么猫腻？” “对，你的怀疑总是对的，我就相信你。” 周全欣慰的点了点头。 午夜，两个人看到火神像附近还有火光，几个工人在那里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就在这时候，他们发现有几个行迹非常可疑的人，从神像后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然后又往道观跑去，看他们的样子，完全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周全嘀咕道：“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跟几个失踪的人有关系？” 第二百三十四章 见不得光的交易 聂晓婉点了点头道：“管他有没有关系，先跟上去看看，这几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 两个人跟在那些人身后，聂晓婉的速度快，几步就跟上去了。 按照以往的节奏，周全是跟不上聂晓婉的速度的。 可这回当她回头的时候，周全一直没有被落下。 她惊奇的说道：“你最近的功夫练得不错啊，跟的挺紧的。” “先别说，你看他们进了青龙观。” 青龙观的后门被打开了，那几个黑影钻了进去。 聂晓婉纵身上墙，趴在黑影里向院子里边看。 而周全却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后门，人也挤进了青龙观的后院。 聂晓婉一头冷汗，早知道她也跟周全从后门进去了。 两个人跟着之前的那几个黑影一直跟到了丁真人的房后。 周全一脸疑惑。 “丁真人跟他们有所联系？”周全心中暗道。 可当他们见到那些人绕过丁真人的房间之后，走到青龙观的一个角落里。 在角落里，似乎有人发出了极为细微的声音。 “谁让你们现在来的？” “下边的活都已经干完了，现在就差你们给定位了。” “这几天不行，火神像的工程还没完事儿，咱们还缺不少的材料，如果弄不好的话，等人进去就塌方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怎么办？” “再等等，过两天我们再弄个募捐大会，估计钱就差不多够了。” “那好吧，我们哥几个好多天都没吃顿好的了，真人你看？” 借着灯光，在角落里闪过了一些光亮，应该是大洋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来的。 几个黑影拿了钱，转身就要走。 角落里的人说：“等会，你们每背点垃圾出去，如果见到人，你们就说是来收拾院子的。” “知道了。” 说完话，黑影们跑去一人背了一袋垃圾，又从后门出去了。 周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了，而角落里的人影却转身走向了丁真人隔壁的对面的房间里。 “不是丁真人。” 那个人走路的样子有点左摇右晃，不时的还四处踅摸着，进了屋子之后，才将房间里的灯灭了。 聂晓婉凑到周全身边问了句：“你说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但我感觉他们应该在背地里搞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很多钱，难怪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搞募捐。” “要不咱们直接进去问问。” 周全知道，聂晓婉的酒劲儿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他拉着聂晓婉的手就往道观外边走。 “进去问他，人家什么都不会说，剩下的还是得咱们自己去查，跟上刚才离开的那几个人。” 两个人从道观的后门出去，一路追赶刚刚走开的那几个黑影。 丁真人的房门打开了，他走到了后门，将后门上了锁。 随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熄灯睡去。 下山后，在天后宫周围，有着几家通宵营业的酒馆，这里多半是单身汉，酒蒙子，不爱回家在外打野的男人。 周全跟聂晓婉追着那几个人，一直追到酒馆的门前，见到他们进了二楼的包间，周全也要了一间临近他们的包间。 伙计直挠头，大半夜的一男一女到包间里干什么。 聂晓婉说：“把你们家最好的酒菜全都给我端上去，我今天要不醉不归。” 老板美的屁颠的，立刻吩咐后厨张罗。 而两个人坐在房间里之后，他们感觉隔壁的房间里安静异常，似乎没有人说话，只有吃饭喝酒的动静。 聂晓婉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不是咱们被他们发现了？” 周全说：“应该是不会，他们应该在等什么东西。” 两个房间就这样安静着，一直到伙计把两个房间的菜都上完了之后，隔壁有人出了房间，他与伙计说道：“没事儿不要让别人上来，包括你。” “是是，可是隔壁还有一桌客人……” 那人一把将伙计推开了，顺手就把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的房门推开了。 他一开门，就发现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那人喝道：“哎，大晚上的不回家亲亲我我的，在这里胡闹什么？” “我们干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哎，你小子是不是找茬？赶紧吃饭，吃完滚蛋。”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股子寒意，直刺心霏。 “老子在这里跟媳妇聊天，你们聊你们的，别找茬，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汉子也惊得一身冷汗，他没想到周全的速度会那么的快。 他干咳了一声：“好好，你们继续。” 说完话，他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这个时候，房间里的声音才渐渐的多了起来。 周全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见到门口那位五大三粗的，一脸的凶相，还感觉自己镇不住他，不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把他给弄走了。 伙计也是一头的冷汗，将周全的酒菜上齐了，就再也没有上来。 而隔壁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可周全他们还是听得见的。 “道观里的那些牛鼻子真是抠门，咱们哥几个玩命给他忙活，出来吃顿饭就给这么两个钱儿，还没有隔壁那两口吃的好。” “哎，别牢骚了，干完这一票，咱们就不在东北呆着了，到时候直接到关内，买块地娶几房老婆，安生的过日子就得了。” “大哥，你说咱们这么帮他们忙活，最后他们能给咱们算够钱么？” “应该是差不多，他们不给钱，咱们就不给他们东西。” 几个人说完话，就开始推杯换盏，之后说的大部分都是酒话。 不过其中有几个细节，周全听的非常仔细。 “咱们昨天已经挖了十几丈，估计再有两三天，应该就可以挖通了，牛鼻子要是不给咱们定位，到时候保不齐就得出问题。” “那就不挖了，什么时候他们给了定位，把钱拿到手再挖，他不说这两天的材料就能到吗，到时候咱们就把退路弄好了，这样……” 几个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这些话在周全的脑海里，迅速形成了几个特殊的关键词。 往下挖，塌方，定位，材料。 他们这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在挖地下工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倒斗的 聂晓婉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人身上有股子奇怪的问道？” “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反正闻着非常的不舒服，你看他的鞋上全都是黄泥，估计是没少挖土。” 说到这里，周全突然间瞪大了眼睛。 “你说他们挖土能干什么？” 聂晓婉摇头。 周全又说：“你知不知道青龙山之前，有没有什么墓穴？” “那当然有了，不少百姓不都把自家的祖坟埋在那里么。” “我说的是大墓。” 聂晓婉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周全沉思片刻道：“那股子味道，就是坟地里出来的阴潮之气。” “不会吧，真有干那个的？” 周全点了点头道：“看来确实如此，他们跟道观里的人有联系，难道道观里的人，为的也是他们手里要弄的东西？” 聂晓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非常的理解。 她说：“咱们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不然就跟着他们，不然就……” 就在此时，隔壁的几个人居然吃过东西走了。 周全也立刻放下碗筷，出门让伙计差人将饭菜送到图书馆给周四，自己跟聂晓婉两个人就追上了刚才的三个人。 可当他们走到一处胡同的黑影处，突然间从里边钻出了三个人，他们一人手里拎着一把刀，冲着就往周全他们这边来。 但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三个人还没等到跟前，就被他们两个人全都给放倒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刚才还以为是劫道的呢，不知道是两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误了失误了。” 见到三个人连连求饶，聂晓婉冷哼了一声道：“大半夜的，不回家在外边闲逛什么，信不信我报警把你们当盗贼给抓起来？” “别别别，我们就是出来吃点饭，马上就回家。” 三人捡起手里的刀就往胡同的深处跑去。 周全发现他们进了胡同最里边的一座大院，记下了这里的地址。 次日，胡同的外边多了几个身穿便衣的警员，聂晓婉让张猛带人，十二个时辰盯着那几个人，绝对不能疏漏。 而她跟周全两个人，在警署的办公桌上一直趴到下午才醒过来。 等他们醒来之后，赵飞龙一脸沮丧的从外边回来了。 他一边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 “总署的人去捐款就得了，带着我们这些探长干什么，真是没事儿找事，一个月的工钱又没了。” 周全问道：“你们又去捐款了？” “哎，青龙观这帮牛鼻子，真是没完没了的，建个火神像，用的着那么多钱么？” 周全笑道：“如果我说用的着呢？” “啊？”赵飞龙满脸疑惑的看着周全，又看了看刚刚醒过来的聂晓婉。他问了句：“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没睡觉？” “是，但是我们有了很大的收获，或许跟那三个失踪的人有关系。” 赵飞龙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着周全。 周全就将他们头天见到的事儿说了遍。 赵飞龙嘀咕道：“难不成那些牛鼻子真的干起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不过我现在想知道，青龙山到底有没有什么大墓，或者是特殊的东西？” 赵飞龙摇头道：“这事儿我还真的不知道，你不是图书管理员么，你可以回去翻翻书啊。” 周全也摇头道：“我的印象当中，没有见过介绍青龙山什么墓地的。” 赵飞龙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他跑到自己的书柜里边，翻了半天，找出了一本卷宗。 他将里边的东西抽了出来之后，脸上露出了一阵喜色。 “原来是他们几个，你说的三人是不是有个又高又膀的大汉？” 周全点头。 赵飞龙直接将卷宗递给了周全。 周全打开卷宗看了眼，也不由的惊叹了一声。 “原来他们是老手了。” 卷宗里介绍，安东地界从前出现过三个倒斗的，他们专门搞年代久远的老坟，后来听说他们找到了南宋时期女真的古墓，但碍于手法跟技术问题，导致墓地塌方，他们仨差点也被埋了进去。 打那以后，三个人消失了很久，直到现在才又有了他们的消息。 赵飞龙点了根烟，嘀咕道：“这就怪了，你说青龙观里的牛鼻子，跟三个倒斗的弄到一起是什么意思？” 周全说：“倒斗的就是倒斗的，不过我们所知道的，青龙观里的人好像跟他们是雇佣关系。” “雇佣关系？” “对，昨天牛鼻子给他们钱了。” 赵飞龙点了点头，这就打算派人去查。 聂晓婉说：“别打草惊蛇了，那几个倒斗的都被我们盯死了，跑不了。” 就在此时，两名警员急忙来报。 “火神像又着火了。” 周全一脸蒙圈。 “这是什么节奏，着火还没有完了？” 赵飞龙等人立刻驾车赶往，因为是白天，救火队的人也到了现场，很快就把火给扑灭了。 还没等周全他们发问，丁真人直接过来找他。 “完了，又丢两个人。” 对于这个结果，周全已经想到了。 他现在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些人的失踪，绝对是有原因的。 周全直接问道：“这些人的生辰八字，日干是不是都是丙火？” 丁真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周全发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些许隐晦跟叹息。 “丁真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儿？” 丁真人不说话，只顾着收拾现场。 此时，从道观里急匆匆的跑下来一帮人，为首的是余真人，后边跟着的是黄真人。 周全一眼就看出了黄真人走路样子，他就是那天晚上跟三个倒斗的说话那位。 “怎么又着火了，丁真人你是怎么看的现场？” 丁真人看着说话的余真人，嘴角微微的翘起，他说：“失火，还跟我怎么管理的有关系么？” “废话，你不是第一责任人么，头两回着火就那样了，我们全当是无意失火，第三次又着火，你是不是不想在青龙观里呆着了？” 余真人的话确实有点过分，丁真人好赖也是青龙观里的元老。 不过，丁真人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回头微笑着看了眼周全。 “你们好好查吧，我看我得跟他们回去认错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当贼处置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被道观里的人给请下了山。 这让周全极为愤怒，他没想到这件事儿居然能让丁真人也受到牵连。 按照周全他们上回听见的对话，没几天青龙观就又张罗了一场募捐大会。 这回更为离谱的是，他们将奉天的诸多商家也请来捐了款。 所捐的金额已经超出了大家伙的想象。 赵飞龙等人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周全将所有的线索全都整理好了。 “大家来看，现在这件案子有个非常明显的规律，第一，每回都是火灾之后就有人失踪；第二，每回都是火灾之后，青龙观会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募捐；第三，每个失踪人的八字当中都有个丙火的日干。” 这几条共点阐明之后，赵飞龙说道：“按照这样的规律，这件事儿就一定是有预谋，有计划的。” “完全可以这么说，还有我跟晓婉那天听到的话，青龙观好像是在为几个倒斗的进行筹款，按照分析，他们是在等什么材料。” 周全说完之后，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本书来，上边写的都是民间盗墓传奇之类的野史。 他说：“按照这上边所说的，很多倒斗的都会在找到古代大墓之后，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全，也为了能够顺利的将墓中的东西弄出来，多半都会在进墓之前将他们出入的墓道进行改良跟加固。” 唐杰此时将周全他们找回来的那个玉环粘好了，被烧的那节红绳也保留在上边。 她将玉环放在了桌子上。 周全问：“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唐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这节红绳据我分析，不是被烧断的，而是被硬生生扯断的。” 这个消息出人意料，如果说红绳真的是被人扯断的话，那就证明失踪人最开始一定是跟什么人产生过身体接触，或者说是搏斗。 赵飞龙眉头紧锁，老长时间才长叹一口气道：“该死，这件事为什么偏偏发生在青龙观，总署那边整天的催。” “催着破案？” “青龙观里的人非常着急，咱们如果不赶紧把失踪的人找到的话，修建火神像的工人都招不上来。” 周全嘀咕了句：“贼喊捉贼，明明这件事儿就是跟他们有着直接的关系，现在居然还催起咱们了。” 聂晓婉有点急了，直接吼道：“不然就把他们直接抓了，带回来审，我就不信他们什么都不说。” 赵飞龙说道：“怎么审？人家说什么都没干，你还问什么？” “我就把我们见到的听到的事儿跟他们对峙，看他们还承认不承认，这帮人太可恶了。” 周全拍了拍聂晓婉的肩头。 他知道，最近聂晓婉因为被他父亲逼婚的事儿，闹得心情不是很好，做事说话都略显急躁。 他低声说道：“捉贼捉赃，即便我们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那就从这里下手。” 赵飞龙问道周全：“那你觉得，他们就是因为想给盗墓的弄点资金么？那咱们如何确定他们要这些钱，去买的那些材料真的就是为了盗墓而准备的？” 周全说：“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到底是不是为了那几个盗墓的做准备，还得调查。既然咱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那就继续查下去。” “他们让那些工人失踪又是怎么回事儿？” “估计是跟那些人的生辰八字有关，毕竟都是一帮道士，他们讲究这些也属于正常。” 赵飞龙点了点头。 此时，张猛一脸疲惫的回来。 他说：“守了三天，那三个家伙连门都不出，整天憋在院子里打牌。” “他们家没有后门么？” “没有，就一个死胡同的小院。” 周全疑惑道：“那就怪了，即便是他们要等待青龙观的材料，也不至于这些天什么都不干呢？” 聂晓婉还是低头不语，她的神情非常的低落。 赵飞龙说：“晓婉，要不然你就回去休息，等需要你的时候再去找你。” “不回去，我去图书馆。” 说完话，聂晓婉就跑去了周全的图书管。 当天晚上，周全本打算去找找丁真人，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关于道观里的消息。 可当他进了道观之后，发现丁真人的房间里是关着灯的，按照以往的规律，刚刚天黑的这个时间段，他不会这么早睡觉的。 周全走到房门前，刚要敲门，发现房门已经打开了，里边黑漆漆的一片。 “丁真人？” 周全尝试着呼叫了几声，居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点了火折子，将房间里巡视了一番，居然没有人。 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材料，应该是他最近一段时间监督火神像施工的工作日记之类的。 周全坐在了那些材料前边，打开了那些文档，凭借他的阅读能力，很快就将这一个月的火神像修建的情况了然于心。 可他总感觉这里边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当他在将材料翻开之后，发现丁真人用红颜色的笔，在每一天的材料使用那一栏中都做了标注。 正当周全想要琢磨这些红圈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忽然间感觉门前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冲着周全就喊了声：“招贼了，快来抓贼。” 这个声音周全再熟悉不过了，是那个丁真人的顶头上司黄真人。 他猛地将脸转了过去，说：“我是周全，来这里是找丁真人的。” “周全？我们不认识。” “你？”周全刚要疑问，从外边冲进来了十数个小道士。 其中有几个小道士还认识周全，他们刚要搭腔，却被黄真人给喊住了。 “你们是不是没有人认识这个男人？” 刚要说话的几个小道士立刻闭了嘴。 黄真人又说：“既然没人认识，就证明这个人图谋不轨，天黑了私自闯进我们道观，在丁真人的房间里瞎翻乱看，都给我查查看，屋里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周全喝道：“黄真人，你这是要干什么？我跟丁真人是朋友，我们经常来往的，你们这里好多人都知道我。” “那也不行，没有见到丁真人之前，你就是贼。”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下狱 周全对黄真人的话感觉非常的气氛，他们白天刚刚见过面，这就不认识了，难道是要栽赃陷害么？ “丁真人在哪？”周全问。 黄真人说：“你不要找谁，我们现在就认为你是来这里盗窃的，等着警署的人带你下狱吧。” 周全感觉有点可笑，自己什么都没拿，不过就是进了丁真人的房间，还什么下狱？ 可接下来的事儿却让周全大吃一惊。 没多久，从山下就跑上来几个警署的人，其中一个应该是总署的警员，周全见过面。 来人见到周全先说了句：“他是第二警署的顾问，怎么跑到这来了？” 黄真人说：“我们也不知道，丁真人不在家，刚才发现他的房间里有火光，我们还以为他回来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屋里翻看丁真人的东西。” 周全说：“翻看东西有问题么？我们可是朋友。” “朋友？你知道丁真人的工作日记里都有什么嘛？” 周全这回明白了，这黄真人明显的就是故意的针对自己。 他说：“好，那你说他的工作日记里有什么？” “有什么你自己清楚，刚才明明看见你把东西塞进了衣兜里。” 黄真人身边的一个小道士，居然从周全的身上翻出了十几张银票。 周全也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银票的？ 拿到银票之后，黄真人将银票交给了总署的那位警员。 他说：“你来看，这就是我们白天募捐得来的银票，上边可是奉天银号的大印，你周全在奉天可有银号的存款？” 周全摇头。 “想必你一个图书馆管理员，就算是你给警署当顾问，也未必有一千多两白银的家底吧？” 黄真人一顿问，把周全都给整的云里雾里的，他感觉黄真人这是要陷害自己啊。 黄真人走到周全跟前，立刻将那本工作日记给收了起来，回头告诉身边的小道士：“拿出去烧了。” 周全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丁真人那本工作日记里有很多用红笔勾过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黄真人他们擅自利用善款，将材料偷摸给倒斗的使用的证据？ 他立刻说道：“哎，你把这东西拿去烧了，怎么证明那些银票我是从这本工作日记里拿到的？” 黄真人横了眼周全。 警署的人琢磨了一下，随后说道：“智囊先生，你的意思是你认罪了？” “我认什么罪？刚才他明明说我是从工作日记里拿的银票，工作日记都烧了，那我就更没有问题了。” 总署的人点了点头，他冲着黄真人非常客气的说：“他说的也对，现在还没发证明他拿了那些银票，要不这工作日记就先给我们，拿回去也好做个证据。” 黄真人横了眼总署的人，又说：“你确定能把他入罪？” “嗨，你们人证物证都在，现场又是在他身上搜到的银票，那还能有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下狱是一定的了。” 黄真人点了点头道：“好，这本工作日记你们先拿回去做个证据，用完尽快的给我送回来。” 说完话，他的嘴角似乎微微的翘了一下，好像是在告诉周全，他胜利了，周全是斗不过他的。 这下可是让周全吃了个大亏，他直挠头，可现在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个银票，一定是刚刚的小道士给自己塞进去的，这特么明显是被人玩了。 他无奈了，真是父亲所说的，自己的危险还真是无处不在。 但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下狱，而是他下狱以后，接下来的案子应该怎么去调查。 聂晓婉还被她爹逼婚的事儿搞得心神不宁，而赵飞龙又受制于总署的要挟，这案子岂不是要彻底搁浅了么？ 想到这里，周全心头一阵凉。 得知周全被下狱之后，赵飞龙带着聂晓婉急忙赶了过来，再问清楚情况之后，赵飞龙眉头紧锁。 在周全的监房外边，赵飞龙说：“这事儿现在看是不好办了，既然那两个真人已经决定动手了，估计就距离他们真正的目的不远了。” 周全立刻伸出了自己的食指嘘了一声。 “小心隔墙有耳，这里可都是他们的眼线，在这不能乱说案子的事儿。” 赵飞龙长叹一口气，他拍了拍周全的肩头：“你现在这里待着，那边我给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你弄出去。” 他要离开，看了眼聂晓婉，本打算带她一起走，可最后还是说了句：“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吧，我先出去。” 赵飞龙将总署大狱的警员给带出去几十米的距离，他在跟那个警员套近乎，估计是让他平时多照顾着点周全。 而周全问道：“刘婆的媒说的怎么样？” “不知道，我爹什么都没说，就连我家的下人都不跟我说。” 周全笑了：“那就说明刘婆还是把你爹说服了，不然的话你爹是不可能封锁消息的。” “哎，他就想让我嫁给韩总署的儿子，可我？” “没事儿，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跟聂叔提亲的，不过不是现在。” 聂晓婉看了眼周全，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全将她叫到自己的嘴边，他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你听好了，我现在怀疑丁真人已经出事了，应该被黄真人他们给藏了起来，或许找到他就能找到其他的几个失踪工人。” “为什么？” “因为我在丁真人的工作日记里，发现了很多不对的地方，待会你去弄点笔纸，我说你写，把他日记里的重要数据全都记录下来。” 聂晓婉跑去准备东西，不一会又回来了。 周全一口气将他记住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聂晓婉拼命的记录着。 等到他们说完话之后，周全又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总署的证物室，把那个工作日记给偷出来。” 聂晓婉点头，她深情的看了眼周全，将刚才写好的东西揣好，急匆匆的离开了总署。 而周全却在她走后，放声大呼：“饿了，有没有酒菜伺候啊？” “特么的，你当这是饭店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余黄二人的来路 同赵飞龙说话的那个警员骂够了之后，吊儿郎当的走到了周全身前。 本来还很严肃的表情，立刻变了样。 “智囊先生，这个时间点想喝酒是不行的，你等晚上，我出去给你买点好的，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周全看出来了，赵飞龙还是非常有力度的。 他说了两样菜，警员屁颠的离开了。 天色刚黑，警员拎着两壶酒，几样菜回来。 周全打开酒瓶就开始喝了起来，好像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在这里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只顾着吃喝就得了。 警员也搬了张小桌坐在周全跟前，两个人隔着牢门就开始喝了起来。 警员说：“智囊先生，按理说你这头脑，应该不至于被人家抓现行吧？” 周全笑道：“什么叫现行，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完全是被人家陷害了。” “啊？”警员有点惊讶：“你说的是青龙观那两个道人吧？” “对，就是那个余真人跟黄真人。” 警员喝了口酒，扯了条鸡腿。 他说：“我说的么，那两个道士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听说他们可是从关内来的，不然的话青龙观当家道士闭关了，怎么会把所有的事儿都交给他们两个了？” “哦？他们是后来的？” “可不怎么着，你不常去青龙观，有些事儿你不知道，如果你经常去你就会明白了。” “那你说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来路？” 警员琢磨了半天，探头向大狱入口看了眼，低声说：“这事儿是真是假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啊，他们在关内之前可是个专干那个的道士。” 周全见警员伸手往地下比划了一下，他当下就明白了。 “你怎么知道的？” “嗨，我老婆信那些个玩意，经常去青龙观，时间长了，道观里的人他们就全都熟悉了，平时唠嗑就说起了这事儿。” 周全又问：“那他们怎么能成了青龙观的临时当家的了？” “这个好像是跟他们当家真人是平辈的，所以他们就比较放肆，青龙观的当家真人也非常给他们面子，反正他们在这也住不长，所以他闭关，正好有个人帮忙管着也挺好。” 周全问：“那他为什么不让丁真人管着？” “丁真人他不是管事儿的人，就是让他管他也不愿意。” “那还有别的真人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当家真人闭关，那是需要有人护关的，能管事儿的人全都去护关了，剩下的都是些刚来一年两年，或者是几个月的小道士，根本就不行。” 周全这下明白了，这两个家伙搞不好是有目的来的，既然他们之前是倒斗的，跟那三个人相识就不足为奇了。 当晚喝完酒，再就没什么事儿发生。 等到第二天傍晚，聂晓婉又来了。 她一见到周全就从兜里翻出一个本子来。 “你拿出来了？”周全一见那东西立刻就精神了。 聂晓婉说：“那还不容易，我还给他弄了个假的换了回去。” 周全笑了。 他问：“丁真人那边有没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已经让张猛他们，十二个时辰盯着青龙观跟火神像那里。” “难道就没有人驱赶他们？” 聂晓婉摇头道：“没有，我安排的人全都是穿着便装。” 周全点了点头。 聂晓婉说：“今天刘婆来找我了。” “哦？她怎么说？” “她说成了，可是我爹还是想让我跟韩公子相亲一次，如果不成的话，他就再不干涉我的事儿了。” 周全无奈的摇摇头道：“那你就去吧。” “现在不去，我跟他说好了，等这个案子完事儿了再说。” 当天晚上，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又谈了很多的想法，聂晓婉立刻就跑出去忙活了。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周全的隔壁监房又来了个人。 这个人一来就好像大爷似的，整天翘着二郎腿，哼哼着小曲。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家伙居然伸手抢了周全一个馒头。 周全笑了：“你如果不够吃的，这些都给你。” 那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又将馒头还了回来。 他问周全：“你小子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哦，人家说我是盗窃。” “盗窃没事儿，东西还了，几天他们就把你放了。” “哎，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你偷了多少？” 周全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块大洋？” 周全摇头。 “十块？” 他还是摇头，随后说：“人家说我是拿了一千两银票。” “我去，大盗啊，你小子可以啊。”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这都是人家给我定的，所以我自己都不知道居然拿了那么多钱。”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被人家陷害的？” “可以这么说吧。” 周全说完话，自己吃了东西躺下了。 可是他总感觉的隔壁的这个人有点不太对劲，那个人的眼睛总是在自己身边踅摸着，好像是在盯着自己，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直到第二天聂晓婉又来了，她刚要说话。 周全就直接回绝道：“你先回去，如果有急事再来找我。” 聂晓婉直接说道：“还真的有点急事。” 周全看了眼隔壁的那个男人，那人的眼神回避了。 他冲着聂晓婉递了个眼色，聂晓婉明白了周全的意思。 两个人凑到距离那个人最远的一个角，将声音压得最低最低，就连口型都不动。 “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丁真人，我怀疑他被道观里的人藏了起来。” “火神像那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白天的时候，张猛他们盯着的那三个人出现了，可是到了神像附近就消失了。” “消失了？” “对，所以我怀疑，在神像附近应该有暗道。” 周全一听这个，当下眼睛就亮了。 “我明白了，难怪咱们总也找不到人，原来这帮老鼠是这样藏人的。” 聂晓婉问道：“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周全半天没有说话，他似乎在考虑应该如何是好。 随后他说：“捉贼捉赃啊，咱们得加紧布控，只有真正的找到了证据，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这就去安排人。” “等等，我想你帮我个忙。” “干什么？” 周全贴在聂晓婉耳边嘀咕了几句。 聂晓婉捂着嘴就笑了。 “得亏你能想出来，行，我这就去办。” 第二百三十九章 越狱 深夜，警察总署的监狱里安静异常，两个执勤的警员在过道里来回的瞎晃。 周全老实儿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他隔壁的那个家伙却在哼着曲，抠着脚，抠完了放在自己的鼻子跟前嗅了嗅，感觉味道比较重，把手指头藏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聂晓婉带着几个警员从外边进来，径直走到了抠脚那位的监室。 “把监室门打开。” 看守将监室门打开，聂晓婉让两个警员进去直接将那人给拉了起来。 聂晓婉贴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句：“有人让我们来把你弄出去，待会你得配合，到门口你就开始跑，我们在后边假装追。” 那人还是非常的机警，他扭头看了眼聂晓婉，冷笑了一声：“你这个丫头该不是骗我的吧？等我跑了，你们再给我多订两条罪名？”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说：“你走不走，不走我们就不管了。” “不走。” “好！” 聂晓婉说完话，直接跟身边的两个警员递了个眼色，那两个警员直接将此人从监室里弄了出来。 看守见状不对，立刻问道：“你们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们跟这个人有点私人恩怨，借贵宝地解决一下。” 看守立刻就警觉了，他非常谨慎的问道聂晓婉：“聂探案，你们这不符合规矩，要是真的出了事儿，我们担不起责任啊。” “不用你们担，我一个人来抗。” 说完话，她冲着两名警员说道：“弄出去。” 那人还没缓过神，大脖颈就挨了一下子，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人刚一出门，后边的看守就跟了出去。 身边的几个警员将那人带出了总署大门，直接扔上了轿车。 看守当即就傻眼了，他满脸惊愕的问道：“聂小姐，姑奶奶，你们这是要把人弄哪去啊？” 聂晓婉笑了：“他跑了。” “啊？” “你说是他自己跑的，还是因为你们看守不严让他自己跑了呢？” 看守当下就懵了。 聂晓婉拍了拍他的肩头说：“这样吧，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把他给弄了出来，然后他自己逃跑了。” “这行么？” “要不你们就自己担着，反正我们什么都没做。” 看守得警员跟身后的同事商量了一番，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 聂晓婉拍了拍手道：“我回去看看我的同事。” 她跟两个看守进了大狱，见到周全还在自己的监室里坐着，点了点头。 她叫来看守道：“看好了，以后不许让他喝酒，只管给他饭吃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汇报了。” 说完话，聂晓婉拍了拍手，从总署的院子里走了出去。 她上了轿车，一路直奔安东的大沙河岸边去。 下了车之后，她先让其他警员回去了。 而她自己冲着岸边低声说了句：“出来吧，再不出来那小子就没影了。” 从岸边晃晃悠悠走出个人影，他穿着一身的警服，背着一杆长枪，感觉还挺别扭的。 “没想到你们每天穿的警服，真不咋舒服。” 聂晓婉笑了：“有的你穿就不错了，快走吧。” “你找的人可靠吧？” “当然可靠，放心吧，还是咱们的高手给化的妆呢。” “行，你这事儿办的好。” 两人说这话就跑了出去。 沿着大沙河的岸边一直向北，就是青龙山的方向，果然跟他们预料的一样，周全隔壁的那个狱友还真的是往青龙山方向跑了。 聂晓婉冷道：“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都装了什么东西，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他的来路搞明白了。” “正常，黄真人他们既然能把我给弄进大牢，就一定对我不放心，也一定会找人盯着我，或者说听我们说什么，每天被他盯着看还是非常的别扭。” “越狱，亏你想的出来，这下直接把锅甩到了这家伙的头上了。” 周全冷冷一笑，说：“有这么双眼睛在这，咱们干什么都不行，先把他弄走，就算他再回去，老子也出来了，这回说什么也得让他们现原形。” 一路跟到了青龙山下，那家伙居然不走了，直接钻进了山下的一家杂货铺里。 周全纳闷了，他疑惑道：“这小子怎么跑到这里就不动弹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你知道？”周全扭头看向聂晓婉。 她说：“他叫范彪，杂货铺就是他开的。” “哦？开杂货铺的能跟青龙观的道士有联系？还是那几个倒斗的相互认识？” “我们还发现这个人也非常的诡异，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他家人说他是到火神像工地干活了，可我们从来没在那里见过他，所以我感觉他这个人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周全琢磨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凑到了杂货铺的门前，趴在门缝往里边瞧。 他发现院子里好像没人，屋子里也关着灯。 这一点到是非常的奇怪。 聂晓婉低声道：“搞不好他已经跑了。” “你怎么知道？” “不是我知道，是我早就发现了，你往青龙山坡上看。” 周全万万没想到，自己就在大狱里呆了两天，聂晓婉居然查到了这么多事儿。 看来这个丫头也不是平时虎了吧唧的样子，反倒是非常的谨慎小心。 周全说道：“咱们先跟上去看看，说不定就找到了他们的地下通道呢。” 火神像附近的灯光依旧璀璨，很亮。 工地里的工人紧张的忙碌着，眼看着几十米高的神像就要成型了。 范彪绕过了人群，直接往神像的底座那里拐了进去。 周全疑惑道：“进神像了？” “不会吧，咱们上回不是把神像挖开过么？” 周全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警服，开始犹豫了。 聂晓婉想直接往神像里边进。 周全拉住了她说：“现在还不行，咱们得找个他们休息的间歇。” “什么时候？” “寅时，这个时候连夜干活的人最困，估计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辰继续干了。” 周全说完话，直接将警服脱了，从草丛里直接拽出一个而警署的警员，跟他换了便装，把警服给了他，让他回家休息。 可就在此时，火神像下边的工人们，居然换班了。 第二百四十章 暗室 周全的想法被完全颠覆了，过来换班的这些人，接着之前的那些工人紧张的忙碌着。 聂晓婉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难道他们知道了咱们的行动？”周全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没多久，这些换完班的人三三两两的下了山，消失在周全的视线当中。 聂晓婉有点急，她说：“要不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不然天亮了咱们就白守了。” 周全点了点头，两个人静悄悄的凑近了火神像的工地。 等他们到了工地之后，穿过了外围爬架上的草帘子，居然发现工地上一个人也没有。 可有人施工的声音还在杂乱无章的响着。 周全竖起了耳朵，四下里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整整围着火神像转了一大圈，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怪事儿了，人呢？” 聂晓婉也跟在周全的身后，她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声音，更是觉得这件事儿怪的让他们无法解释。 周全忽然间定住了，俯下了身子，将耳朵慢慢的靠近地面，细细的听。 “不对啊，他们好像是在地下。” 周全立刻瞪大了眼睛，脑海里想起了之前黄真人所说的事儿，再加上那几个倒斗的出现，很明显他们就在地下了。 这个时候，聂晓婉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脚下好像是被什么给绊到了似的。 周全迅速跑到了聂晓婉的身边，低头看了眼，发现连接爬架的麻绳多出了一截甩在了地面上。 而连接地面的这骨碌居然是铁链子。 他尝试着拉动铁链子，这铁链子越拉越长，等他将铁链拉出了几米之后，地面上突然间出现了个一人粗细的深井。 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都愣住了。 里边的声音不断的传了出来，好像还有挖土，砸凿子的声音。 “下去。”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沿着木质的梯子慢慢的向下走，刚刚下了深井，发现里边居然是可以并排通过两三个人的地下坑道。 “这么大的工程，他们这真的只是为了盗墓？”聂晓婉嘀咕着。 周全伸出食指，示意她不要说话。 但此时的坑道里边有人说话了。 “外边有人来了，你出去看看是不是耗子他们来了？” 不一会，周全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往自己这边来，而且微弱的火光也在向这边靠拢。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想要按远路返回，忽然间听见自己头顶也有脚步声。 这下坏了，他们两个遭到了前后夹击。 周全当下将心一横，顺手比划了一个准备动手的姿势，径直往坑洞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在转弯处他们发现了一个挖好的隔间。 这个地方应该是为了日后一旦碰到塌方什么的，可以进行临时躲避的。 他拉着聂晓婉就钻了进去，两个人将蹲下身子，紧紧的靠近隔间的内侧，贴在了一起。 周全挡在了聂晓婉的外侧，一只手按住了匕首的刀把，另一只手按住了聂晓婉示意她不要动。 没多久，从坑洞里边出来的火光越发的明亮，可奇怪的是，举着灯光的那个人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虽然是间隔也就一米多点，但丝毫没有发现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的存在。 再过了三两分钟，刚才那个人又带了三个人进来了。 等他们路过周全跟聂晓婉躲藏的地方之后，周全的眼睛突然间就亮了。 这不正是那三个倒斗的家伙么，他们怎么跑出来了。 他们刚刚走出去四五米的距离，其中一位突然间停住了。 “不对啊，怎么感觉来时的路上好像有人呢？” 那人转身就要往回走。 就在他刚要接近周全他们的时候，里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快点进来。” 那人仔细的打量了下周全他们所在的隔间之后，挠了挠头转身又走了。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可他忽然间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是按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边。 等他松开手的时候，聂晓婉已经红了半边脸。 “呃，那个，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 聂晓婉也没接茬，直接问了句：“你说他刚才看见咱们了么？” 周全摇头道：“不会，这里黑乎乎的，就是点着火把不特意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他没拿火把了。” 周全说完话就小心翼翼的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他刚迈出一只脚，忽然间感觉洞口的地方还有脚步声，转眼间洞口的光线又折射了进来。 聂晓婉当下就警觉了。 周全伸手挡住了她，示意她别出声。 可他们再想进入隔间的时候，脚步声已经跟他们不过是两三米的距离。 周全眉头紧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拔出腰间的匕首，侧身贴在了通道的墙壁上，目光紧紧的盯着来人的影子。 当那人靠近他们的时候，他两步就冲了上去，将匕首横在了那人的咽喉。 “别出声。” 那人将手举了起来。 聂晓婉的手也快，抬手就要立掌劈下。 “聂探案，别动手，是我们。” 刚要劈下的手掌顿时停住了，聂晓婉定睛一看，居然是张猛他们。 周全也将自己的匕首收了起来。 “你们怎么进来了？” “我们是跟着那几个人进来的，你们？” “我们也是觉得这里有问题才来的。”周全回答。 可他发现张猛还是非常诧异的看着自己。 周全笑了，他知道张猛为什么这样质疑自己。 他说：“什么也别问，回头有时间再跟你说。” 张猛点了点头，让身后的警员到洞门口守着。 三人贴着墓道的黑影慢慢的往里边走。 从墓道的深处传来一阵工具声，声音叮咣作响，不时的还有灰尘飘出来。 “咳咳！”有人说话道：“奶奶的，终于让老子给干开了。” 一阵听似欢呼的声音。 “走走，咱们今天就把东西从里边拿出来。” “大哥，我怎么总觉的那几个牛鼻子在跟咱们玩心眼呢？” “放心，现在是咱们在里边，他们就是在玩心眼，东西在咱们手里，怕什么？” 周全等人已经到了转角的地方，他们探头出去的时候，刚刚挖开的一堆黄土堆在一旁，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第二百四十一章 龙门断 深深的墓道极其昏暗，为了防止被前边的人发现，周全他们摸黑前行，尽量跟着前边人留下的灯光走。 直到他们又走了几十米之后，眼前突然间一亮，四周的火把全都亮了起来。 前边的人也发出了惊叹。 “我的天，这里的火怎么会自己亮了？” “不知道啊，之前也没碰见过这样的事儿。” “咱们分开点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大家互相通通气。” 几分钟的时间，前边一拨人，后边的周全他们，大概在墓道里走了近百米的距离。 此时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扇厚重的石门，石门两侧是两只石狮子，在石门上方是两条石雕的巨龙，正中是一颗石雕的珠子，珠子上有个托盘，里边是填满了松油的油灯。 几个倒斗的停下了脚步，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中一个想要伸手去推开石门，为首的大胡子说了句：“别动，小心有机关。” “不会吧大哥？” “小四之前怎么死的你们不知道么？” 几个人在门前摸索了半天，大胡子伸手抓到了一个奇怪的凸起，他将那东西前后左右的搬动了一下，终于将他挪动了位置。 忽然间，一阵沉重的摩擦声传了出来，墓道上方的的碎石土块哗哗落下。 那两扇巨大的石门打开了，而里边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 在洞内火把的反射下，墓室里金光点点，显得格外的耀眼。 “哈哈，咱们哥几个发了。” 说话间，大胡子就走在了前头，大步流星的往里边走。 后边的几个人紧随其后，没走几步，周全他们发现走在最前边的大胡子好像栽到了，趴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就在那几个倒斗的身后有人手里端着一把手枪，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都别动，这里的东西是我的，你们几个都给我滚蛋。” “耗子你？” “哼，既然墓门都被打开了，现在这里也不需要你们了，我是冲着咱们多年的感情份儿上，留你们几个一条命，不然大胡子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墓室里陷入了一阵寂静。 聂晓婉压低了声音说：“他们这是黑吃黑呀。” “这我早就发现了，他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表面上还是挺和气的，可是能看的出来，这个叫耗子的跟其他二人根本就不合，而且我还有意外发现。”张猛说。 周全跟聂晓婉两人将目光转向了张猛。 张猛说：“这个耗子每隔三天都会在半夜出来上厕所，每次上完厕所都会在里边跟什么人聊天，聊一会，他再出来。” “说话的那个人你们见过么？” “没有，我们曾在他们胡同里的旱厕附近调查过，没有什么可疑的现象，唯一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就是一家烧纸店的仓库。” 周全点了点头。 而前边有几个人扭头往身后走。 周全他们无处躲藏，这要是被前边的人发现了，那可就热闹了。 可就在此时，刚刚转过身的几个人忽然间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与耗子说道：“耗子哥，既然胡子已经死了，那我们就跟着你，到时候你多少给我们分点就可以了。” “哦？”耗子迟疑了下，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一个小盒子，他将盒子里的几粒药丸摆在了那些人面前。 “吃了它，一人一颗。” “这是什么？” 耗子说道：“吃了就有东西拿，不吃就给我滚。” 没奈何，几个人伸手拿了药丸塞进了口中。 当他们将药丸都吃了之后，耗子说：“这是毒药，一般会在三天之后发作，等你们帮我把东西弄出去之后，我再给你们解药。” “你？” “怎么？你们人多，我就自己一人，谁敢保证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大胡子？” 众人都不做声了，他们主动的走到了前头，将大胡子的尸体扔到了一侧。 当周全等人到了大胡子跟前的时候，周全发现大胡子的后颈大椎处，有一根三寸多长的钢钉。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看了眼。 “这根钢钉怎么那么眼熟？” “哪里见过？” “说不好，我师父曾经说过，我有位师叔玩这个东西的。” 周全将钢钉给收了起来。 而耗子等人已经走到了墓室的正中央，借着他们手里的火把，可以清晰的看见，在墓室中间的那口巨大的石棺。 耗子说道：“你们几个去把棺材打开。” 其他人有些犹豫，说道：“耗子哥，这么冒然前去会有危险的。” “危险？”耗子瞪着两只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随后嘴角翘了起来：“你们不去也行，那就没得分了。” 说完话，他自己向前走了两步。 不知道是不是他脚下踩到了什么机关，就在墓室的大门处，一扇巨大的石墩从天而降，直接将他们来时的路给赌死了。 墓室内的所有人都傻了，甚至是周全他们也呆住了，虽然还躲在角落的黑影里，但是他们知道这很有可能就走不出去了。 耗子撇嘴骂了一声：“该死的机关，都看着干什么，两个人去找出口，两个人去开棺。” 说完话，他发现没人动弹，抄起手枪就放了一枪。 其他人分散开来，各自忙活自己的。 石棺被推开了，而耗子蹲在石棺跟前，瞪大了眼睛瞅着棺材上镶嵌的那些水晶玛瑙。 他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把凿子，将石棺上的那些放光的宝贝全都起了下来。 “耗耗耗子哥，你看！” 耗子刚把一块玛瑙塞进嘴里咬了下，这就站了起来。 他探头往石棺里一看，狠狠的用凿子砸了下棺盖。 “他么的，居然是个衣冠冢。” 他从石棺里居然扯出了一件红色的寿衣。 衣服刚刚出来，其余的几个人大声说道：“耗子，快点把衣服放回去。” “破衣服有什么的？” “赤红衣冠冢，离棺必断龙。” “断龙？” “龙门断！” 话音刚落，就在石棺的正上方，有个斧头形的巨石迅速落下，将石棺从中间一分为二，巨大的冲击波让在场的人全都不自主的退出去了数米开外。 与此同时，整间墓室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墓室顶部的土块石块噼里啪啦的落下。 “快跑，墓室要塌陷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火神守棺 还没等众人离开，墓室就好像一块被踩碎的鸡蛋壳，完全塌陷了下去。 周全等人也跟着掉进了巨大的坑洞当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耗子他们发现了周全几个人。 “怎么还有人？” 耗子搓了搓满脸的灰尘，抬枪就要打。 “老子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后边，果然是混进来了。” “砰！” 耗子应声倒地。 众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聂晓婉将手里的枪收了起来。 “警署的人，你们几个为什么到这里来？” 聂晓婉掷地有声的发问，耗子等人连大气都没敢喘。 而耗子反倒是从地上咬着牙爬了起来，捡起手枪还要打。 周全两步上去，只一脚将他手里的枪踢到了一旁。 “从那么高掉下来没死，就已经是很幸运了，你还想找死？” 此时，其他的几个人纷纷说道：“警官，你们先别打死他，我们的命还在他手里呢。” “你们在等他的解药？”周全笑道：“如果我说他的药不是毒药呢？” “啊？” 众人疑惑。 周全笑道：“你们自己闻闻那药丸里的味道。” 这伙人根本就闻不出来什么味道。 而周全说道：“据我所知，他给你们吃的是六味地黄丸。” “啥？” 他一把按住了耗子的脖颈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耗子顿时就不说话了。 此时有人蹲下身子狠狠的问了句：“耗子，平时三哥对你如何，你可不说谎啊。” 耗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说的你们相信？” 三哥说：“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现在大胡子已经被你干掉了，你说你下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耗子撇嘴道：“没有目的，以往都是你们拿多的拿大的，留给我的全都是小的，少的，我心情不好。” 说完话，耗子朗朗的笑了起来。 聂晓婉立刻将他的双手给拷上了。 周全说：“你们的事儿等出去再说，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出去的路。” 就在此时，张猛指着他们的身后说道：“你们看那边。” 周全猛地回头，一扇朱红色的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里边有一颗透着水寒之气的珠子，珠子上散发着一股子发黄的昏光。 而那颗珠子却在一尊石雕的塑像手里边拿着。 “火神像？” 周全诧异的失口而出。 “火神像？” 聂晓婉等人也发出了质疑。 就连被拷上的耗子也满脸的质疑。 “这是怎么回事？” 周全脑子飞转，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事儿，缓缓的向火神像附近走去。 他没走几步，火神像四周的火把突然间就亮了起来。 众人心中暗惊。 “火把怎么亮的？” 周全笑道：“白磷，之前这里是没有空气流动的，因为上边塌方，包裹白磷的纸包裂缝透进了空气，自燃了。” 聂晓婉跟张猛两个人非常惊讶的看着周全。 周全笑道：“这是知识，没事儿多看看书就明白了。” 可当火把亮了之后，现场的情形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火神像在最中间，围绕这火神像还有四个泥塑的人形雕像。 这些雕像跟人的大小差不多，周全跟聂晓婉几步上前，仔细的看了眼，不禁的发出惊叹之声。 聂晓婉说道：“这些人雕刻的也太逼真了吧？” 周全的眉头紧锁，他伸手触摸了下那些个泥塑，随后说道：“我感觉这就是真人。” “什么？” 聂晓婉好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疑惑的问道：“难道这些人就是失踪的那几个工人？” 周全点头道：“对，咱们把他们外边的泥坯砸开了就能看出来了。” 刚说完话，周全抬手就用匕首的刀柄将泥坯外边的涂层给砸开了。 没几下，里边就露出了一张人脸。 人脸青黑发紫，好像被人涂上了树脂。 “三哥帮忙，把其他的泥像都给砸开。” 三哥等人也不敢不从，毕竟聂晓婉他们手里有枪，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等四尊泥坯全都被砸开之后，四具工人的尸体展现了出来。 周全猛地回头看向耗子，他发现耗子好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老实儿的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先前，聂晓婉一枪擦过了他的小腿，虽然说鲜血还在流，但不至于让他失血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周全随后又仰头看到那个火神像，那双眼睛好像在盯着什么东西看。 他猛地抬起头，就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离地三米的高度，居然吊着一副朱红色的打棺材。 “这还真是个古墓，光是这个设计就够规格了。” 周全说完话，他招呼人砍断了拴着棺材的两条绳子，棺材缓缓的落下，当他们将棺材打开之后，里边居然传出来一阵阵的喘息的声音。 “我的妈呀。” 几个倒斗的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聂晓婉跟张猛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全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按在了匕首的刀柄上。 定睛看去，棺材里的人穿着一身道袍，脸上涂着一层朱红色的油漆，嘴里塞着一块破布，额头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丁真人？”周全惊诧的问了一句，随后他立刻将丁真人口中的破布给取了出来，将捆住他的绳子给解开了。 丁真人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们能来？” “我相信你们，这事儿本身就是一个弥天大谎。” “你说的是火神像的筹建？” 丁真人点了点头，他吃力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双眼落在那几个倒斗的身上。 “你们几个人，还想帮黄真人他们忙活？” “这？” “哼，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局中的一颗棋子，这火神像就是个幌子，这底下的事儿才是他们的险恶用心所在，或许还有更深的事儿呢。” 周全立刻问道：“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 丁真人四下打量了一番：“我就记得从我们道观里，直接就被送到了棺材里，没有多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是说你进了棺材之后，没多久就被吊起来了？” “对，当时我就有一种悬在空中的感觉，一直到刚才，感觉都没有变过，不会错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巧合 周全立刻转过身去，一本正经的看着在场的几个人。 “大家想出去的话，就都给我去找，通道估计就在这附近。” 就在此时，耗子贼笑道：“真是一群傻子，那么大一颗夜明珠难道你们都不要了？” 周全的眼神猛地转向了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要东西？” 耗子冷冷的笑着，没有了声音。 周全的眼神却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他在观察耗子这个人的神情，似乎这一切发生的事儿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聂晓婉带着人在整件墓室里搜索着，没想到越找越发现这个地下的墓室倒像是个被人搜罗过的现场。 她在现场找到了很多拖拽东西的痕迹，而且装过丁真人的棺材，像是新打造的。 从他们掉落下来的地方，那具石棺倒像是个年代久远的物件。 她将自己的想法简单的跟周全说了。 周全说道：“你说的没错，这里绝对是被人搜罗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地方本不是什么墓室，而真正的墓室只有上边一个。” “可我怎么看这里倒像是人为设计好的呢？”聂晓婉说。 周全带着聂晓婉到了这件墓室的墙边，他用手抓了把墙角的黄土。 “还记得我们去看过的那个黄土坑么？” 聂晓婉不解。 “黄土坑里的土都是刚刚挖过的，我当时还不理解他们为什么用那么多的黄土，后来问过吴超，如果用来搅拌泥浆的黄土是用不了那么多的。” 聂晓婉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多挖出来的黄土全都用在这里了？” “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说这个地方是他们后来挖出来的。” 说完话，周全将自己的眼睛转向了耗子那边。 耗子呲牙咧嘴的忍受着腿上的疼痛，对周全的质疑似乎并不在意。 聂晓婉反应够快，飞身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了耗子的那条受伤的腿上。 “说，这里是不是你们挖的？” 耗子疼的吱哇乱叫，他急忙摆手道：“不是我们弄的，真的不是我们弄的。” “那是谁挖的这个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 聂晓婉还想再踢，丁真人走过来说道：“这里应该不是他们挖的。” 周全说：“那这里的黄土怎么解释？” “黄土确实是山上挖下来的，不过这里的工程我怀疑是他们干的。” 丁真人将手指向了已经变成了死尸的那几个人。 周全将目光转向那几个人之后，忽然间就愣住了。 他随即问道丁真人：“最后一次，也就是在你被抓起来之前的那一次，失踪了几个人？” “两个。” “第二次？” “两个。” “还有个李三，应该是五个人，可现在这里是四个人。” 这个质疑让张猛跟聂晓婉也愣住了。 丁真人挨个的去辨别那几个尸体，他突然间也愣住了。 “对呀，怎么没有李三的尸体？” “李三？” 周全立刻跑尸体跟前，回头又看了眼那个火神像，伸手推动了两下，火神像居然开始摇动起来。 他双臂较劲，硬生生的把两人高的火神像给推到了。 当火神像倒下之后，他将火神像中间的连接处给扯开了。 本以为李三的尸体会在里边，可当他将神像给分开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这个神像也不过是石头给雕刻成的样子。 周全愣住了。 聂晓婉问道：“没发现人？” “怪了，四个人都在这里了，为什么还差李三一个人？” 张猛说：“是不是他已经跑了？” 周全摇了摇头，随后转头问了句：“你们找到多少线索了？” 张猛将记录本拿了出来说道：“黄土，脚印，还有用过的绳子，棺材等等都有。” “够了，出口呢？” 周全说完话就将目光转向了三哥的方向，他发现三哥正站在刚才吊着棺材的地方向上看。 周全问道：“三哥看什么呢？” “我想我知道咱们应该怎么出去了。” 众人凑到三哥跟前，仰头看去的时候，发现刚才吊棺材的绳子上方，有两个固定好的滑轮组，而在滑轮组的后侧就是一个明显的进出口。 可是他们刚才因为将棺材放下来的时候，已经将绳索破坏了，目前也只剩下一根绳索在一侧吊着，高度足有五六米。 “这么高？”张猛嘀咕了句。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聂晓婉将紧了紧自己的衣角飞身而上，整个人好像是会飞的燕子，踩着墙角的黄土足足跑了四五步，伸手抓住了刚才脱落的绳头。 当她再落地的时候，将绳子捆在了自己的腰上。 她冲着众人喊道：“你们拉绳子给我拽上去。” “能行么？” “你们不行，我行。” 聂晓婉说完话，冲着张猛递了个眼神。 张猛跟周全等人抓紧了绳子，众人较劲，将聂晓婉送到了刚才放置棺材的出口处。 她一只手搭在了那个出口，另一只手将另一根绳子给绑好，同样是顺了下去。 你们一个个的来，我把你们给拉上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全清晰的看见在聂晓婉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个身影速度极快的冲了过来，伸出双手就要将聂晓婉再推下来。 周全大喝一声：“贼人，别跑。” 说完话，他将刚才收下的那枚钢针顺手就甩向了聂晓婉的身后。 聂晓婉警觉了，虽然那根钢针没到她跟前就又落了下去，可她猛地转身，直接就是一拳砸在黑影的脸上。 那人惨叫一声，转身就跑。 周全说道：“别追，咱们快点上。” 没多久，下边的人全都爬了上去。 聂晓婉已经在外边跟那个人动上手了。 两个人打的不亦乐乎，狭窄的通道里，聂晓婉似乎无法施展，但对方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你是什么人？”聂晓婉边打边问。 见到周全等人全都上来了之后，那个人扔下一颗烟雾弹，转身就跑。 周全愣住了：“烟雾弹？” 聂晓婉也弄了一脸的白灰。 “这个人伸手了得，还真看不出他的套路。” “先出去。” 等他们沿着通道出去之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景色，却让周全等人大吃一惊。 丁真人眉头紧锁。 “这不是阎王殿么？” 周全笑了：“你说这是巧合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大的数目 丁真人不停的摇头。 而周全低下了头，跟着地面上的白灰就开始追，一直追到了道观的大门处，白灰消失了，出了门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他回头跟张猛嘀咕了几句，张猛立刻跑出去喊人，七八个人开始在道观的外边沿着脚印追了过去。 而在场的几个人被几名警员全都带回了警署。 丁真人在阎王殿里跟周全等人在一起。 周全问道：“丁真人对这件事儿有何高见？” “这简直就是我们青龙观的耻辱，如果云真人跟广镇子他们出关了，这件事儿绝对不会发生。” “难道修神像的事儿他们不知道？” 丁真人摇头道：“都怪我之前不爱打理道观里的事儿，所以这些事根本就没有通过我，他们就直接决定了。” 聂晓婉说道：“咱们先离开这里，有事儿回头再说。” 他们听见了阎王殿外边又脚步声，而且很碎很密集。 周全等人迅速离开了青龙观，他们也没有去警署，反倒是直接来到了周全的图书馆。 刚到图书馆，吴超就已经在里边坐着看书了。 周全说：“其实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丁真人看了眼周全。 周全说：“从你们的当家真人闭关开始，余真人跟黄真人的出现，到底是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是什么？”聂晓婉说。 “那为什么只留下你一个不管事儿的人在外边？” 丁真人也是沉默不语了。 “假设他们是有计划的，有预谋的，而留着你这个计划内背黑锅的人，这样合理不合理呢？” 丁真人扭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说：“其他的真人，都有权利否决以青龙观为名义的任何一件事儿，只有你不行，而且你又很容易支配，即便是真的有了什么事儿，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丁真人说：“你的意思是，当家真人他们也有可能是被软禁了？” 周全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假如他们被软禁了，等着火神像完成，他们的目的完成了，即便是他们不同意，也已经为时已晚。” 聂晓婉问道：“可古墓里的东西都哪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已经运走了，具体运到了什么地方，我想只能从黄真人他们那里得知了。” 次日，周全在图书馆里呆了一整天。 吴超正常借了书之后就坐在那里看书。 而聂晓婉带着午饭跟周四两个人从外边回来了，几个人坐在里屋吃饭。 “青龙观我们也给盯死了，只要他们动，我们就能找到他们的马脚。” 周全摇头道：“现在整个案子还有几个关键点咱们需要弄明白。” “你说的是李三？” “对，第一个是李三的去向，他是死是活，他的真实背景。还有那个跟你交手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耗子又是什么来路。” “耗子？” 周全点头道：“对，耗子这个人不简单，他可能知道这里边的很多事儿。” “不会吧，我都把他打成那样了？” “呵呵，你忘了张涛他们了？当时不是什么也没说。” 聂晓婉眉头紧锁。 周全说：“李三那边我去想法子，对了，跟你交手那人用的是什么烟雾？” “白灰，而且他出招的方式很奇怪，看着像少林的功夫那么刚劲有力，可又不像。” 周全琢磨了下随即起身，出门将吴超喊了过来。 吴超见了一桌子的菜，吞了口水。 周四笑了：“坐下，一起吃点吧。” “晓婉，你跟他说说你见过的白灰什么样子，他应该知道。” 听了聂晓婉的复述，吴超连想都没想。 他说：“你说的应该是东洋忍者，他们最厉害的一般都是轻功。” “轻功？” “对，忍者这职业，在东洋是间谍部门的，他们的手段一般都凶狠的厉害，而且他们的搏击技能多半都来自于少林，他们也叫唐手。” 周全听了之后也是满脑子的问号。 “你说是东洋的忍者？” “对呀，如果刚才这位姐姐说的没错的话，就应该是那帮人。” 周全点了点头。 吴超吃饱了之后，美滋滋的又跑出去看书了。 “东洋忍者，李三，黄、余两个真人，耗子，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全嘀咕道。 周四喝的迷迷糊糊的，听见周全又说道案子了，他拎着鸡腿出了房间，找了个角落边喝边吃了。 丁真人也是一脸的疑惑。 聂晓婉更是懵了。 “黄真人是怎么开始掌握道观里的财政大权的？” 丁真人说：“因为他是云真人的亲传弟子，从去年来青龙观之后，就开始接手馆里的财政支出采购。” “那余真人是什么来路？” “他跟黄真人来的时间差不多，这两人好像是同时来的，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他们是从关内来的？” 丁真人点头道：“对，是龙虎山那边过来的。” 周全脑海里将几个人的身份重新过了一遍，感觉这里边少了样非常关键的东西。 他嘀咕了一句道：“这些人凑到一起的目的是什么？” 聂晓婉说：“现在咱们知道的是古墓里的东西。” 丁真人说：“还有我记录过的那本账目，里边少了很多很多的账，跟他们募捐来的钱根本就对不上，就算是把古墓下边的墓室在翻新一遍，也不过是花个万八的大洋就搞定了。” “他们总共募捐了多少钱？” 丁真人伸出了五根手指。 聂晓婉道：“五千大洋？” 丁真人摇头。 周全道：“难不成价值五万大洋？” 丁真人点了点头：“所有的漏账加到一起，就已经有五万大洋了，而且他们没有录账的应该还有。” “好大的一个数目啊，那他们要这么多钱的目的是什么？” 丁真人摇了摇头。 周全突然将脑袋转向了聂晓婉，说：“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钱，而钱的作用这就需要你了。” “好，我这就去查，可李三那边？” 周全说：“我换身行头，李三那边我去查，至于东洋忍者，这件事儿我想你得去找赵飞龙，让他想想办法，还有耗子，尽量把他给转移到隐蔽的地方，千万不能给别人保他的机会。” “好，我这就去办。” 聂晓婉走后，周全与丁真人说道：“这些日子，你就在我这里呆着，有什么事儿只管跟门口的周四说。” 丁真人摆了摆手道：“我也呆不住，大不了我也换身行头，跟你一起。” 第二百四十五章 生鱼片 离开了图书馆，周全跟丁真人两个变成了满脸黑灰的乞丐，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走到李三家村口就坐下了。 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火神像那里还在热火朝天的施工中。 周全这一路上也想过很多解不开的问题。 首先，即便是想要盗墓，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大周章，以建立火神像的目的搞，那这背后到底是隐藏着什么目的。 其次是这件事儿到底牵扯到多深的事儿，还有多少人被牵扯了进来，那笔巨款最终的用途在什么地方？ 还有那两个真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耗子为什么就算是挨揍也不说他藏在心里的话，他在怕谁？ 想到这里，周全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小产案，由于陈达容的关系网，最后张涛他们那样的江湖高手，不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吗。 周全有点挠头了，他跟丁真人两个坐在那晒着太阳，摇着蒲扇。 “你说，火神像下边的通道被打开了，那两个真人能不能惊了？” 周全摇头道：“那倒不至于，那个墓道就是他们摆的障眼法，再或者他们之间还有些什么事儿。” “不过，火神守棺的事儿可真有个传说啊。” “哦？”周全疑惑的问道：“传说怎么说？” “火神在咱们神话当中公认的是祝融，当年他被上古神力囚禁在赤链崖的火囚里，曾经有位人间的道士路过那里，道破天机，找了四个八字当中带火的人，硬生生的破了上古禁制，把祝融给放了出来。打那以后，祝融帮助那四个人达到了人生的巅峰，而道士因为泄露天机，被五雷轰顶劈死了，为了报答他，祝融特地给道士打造了一副赤红色的棺材，悬在了赤链崖顶，为他守灵七七四十九年。” “我的天，还是个很义气的故事。” “对呀，所以后人就用这个方式，来当做破坏天理之后的吉祥祈祷，把棺材里的人当做替死鬼，防止他们自己的事情败露。” 周全一脸无奈，笑道：“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丁真人说：“确实如此，不过能想到这个方法的人，应该就是龙虎山的人。” “这么肯定？” “对，因为这个传说，就是从他们的道人当中听来的，绝不会错。” 两人正说着话，李三家的大门打开了。 李三的老婆带着孩子，锁了门，晃晃悠悠的往村外走。 她路过周全身边的时候，周全伸出自己手里的碗，一脸哀求的样子。 “大姐行行好吧，俺们两个几天没吃东西了。” 李三的老婆顺手扔下了几块铜板，扭着腰出了村子。 周全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发觉这女人很是奇怪。 丁真人用手在周全的眼前比划了一下。 “这女人好看么？” 周全摇头道：“不是好看不好看，而是我感觉她挺有意思的。” “哦？” “你说她老头子失踪了，都这么久了，虽然能看的出来她有点纠结金钱上的事儿，可却看不出她任何的焦急，之前只是听她嘴上说着急，心慌，可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来。” “可能是时间长了，人家已经习惯了呢？” “不会，要真是那样的话，李三也就太惨了点。” 说完话，周全起身要走，丁真人跟在后边。 两个人跟着李三媳妇，一直走到了菜市场。 市场里卖菜的卖鱼卖肉的比比皆是。 本以为这女人买不了什么好吃的，弄点菜够吃了也就不错了。 可当周全看到她拎着一条黑鱼，美滋滋的往家走的时候，心中不禁的升起了极大的疑惑。 这不对，一个没有了经济来源的女人，带个孩子居然还敢买条黑鱼吃，那可是他们半个多月的口粮啊。 丁真人也看出了端倪。 “她怎么会这么有钱？” “这不对，他们家一定有问题。” 两个人说着话就跟着李三的媳妇又回到了村口。 他们两个还是坐在村口，看着李三的媳妇进了家门。 可是她进家门的那一刹那，眼神似乎往周全这边看了眼，那眼神非常的警觉，这使得周全心中不禁的一颤。 “不好，打草惊蛇了。” 周全一句话，丁真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咱们必须离开，如果再待下去，有可能就什么都发现不了。” 二人迅速离开了村口，沿着小路，走到了李三家的后院墙外。 他们靠在了墙根，一人手里弄了个馒头，假装啃着。 这时候，李三家的房门又被打开了，一桶脏水泼出去的声音传来，门又关上了。 “妈妈，我要吃鱼。” “好，别着急，妈妈马上给你做，咱们今天吃生鱼片好不好？” “太好了，都已经很久没有吃生鱼片了，要是爸爸在这就好了。” “闭嘴，跟没跟你说过，不许你提你爸爸？” 哇的一声，小男孩哭了出来。 李三的媳妇说道：“自己先到一边玩去，饭好了叫你。” 几分钟，李三的媳妇又走了出来，喊过来小孩道：“去王婶家弄点芥末。” 小孩屁颠的跑出来了，还真的从周全他们身边经过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又蹲在周全跟丁真人的跟前。 “你们就吃这个啊？” 周全不说话，点了点头。 “等会妈妈饭做好了，我给你们送出来点。” 周全点点头。 不一会，小孩屁颠的从家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几片生鱼片，调好的芥末酱，两张白面饼递给了周全。 周全定睛一看，这生活水平，完全就是当时的小康么。 谢过之后，周全将东西收好，紧了紧眉头。 他拉了把丁真人，示意丁真人他们得换个地方了，再这样就得把李三媳妇吓跑了。 离开他们家之后，周全跟丁真人躲在了角落里。 他们清楚的看见了李三的媳妇开了院门，在门口四下里张望了一圈，似乎什么都没有找到。 周全说：“还好跑的快。” “这生鱼片是怎么回事？” “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饮食习惯应该是海边来的，或者是东洋人。” “跟聂探案交手的那个人是李三？” 周全点了点头，将一块鱼片塞进了嘴里，被芥末冲的直流眼泪。 他一边咳一边说：“差不多。” 第二百四十六章 钱在哪了 周全说完话愣住了，他看了眼丁真人，看的丁真人也有点不知所以。 他说：“不然咱们演一场戏，看看李三的夫人能不能说出他的下落？” “让她自己说出下落？” “对，找到李三，或许可以让聂晓婉那边的调查更加容易点。” 周全与丁真人耳语了两句，丁真人直挠头。 “我一个道士，怎么装也不能太像吧？” 周全笑了：“也不用你说话，跟着我就行。” 没多久，周全先去了吴超的家里，自己跟丁真人换了行头，让他看看到底像不像。 吴超捂嘴笑了。 “你们两个还别说，真有那个派头。” 周全道：“像就行。” 安东保安团部，聂文远正跟几个当兵的开会。 门外有位士兵跑了进来。 “聂团长，小姐来找你。” “让她等会。” 一刻钟之后，诸位士兵散去，聂晓婉从外边走进了屋里。 聂文远问道：“这么急着来找我，是你想通了？” 聂晓婉点头道：“想通了，我打算跟你去奉天，见见那个韩家的公子。” “这才对么，我的好闺女，今天晚上在安东呆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奉天。” 聂晓婉撒娇道：“爹，我其实一直在想，按照韩家公子的身份，你说咱们家这条件能够配得上么？” “那有什么配不上的，他们是警署，我们是军人，你老爸我的职位不太会输给那个韩卫东的。” 聂晓婉的表情沉了下来，没有刚刚开始出现的那个样子。 聂文远说：“是不是还惦记着周全那个小子？” “哎，惦记有什么用，你是我爹，在你的命令跟他之间，我只能选择听你的话。” “这才对么，他还找个什么刘婆来说媒，还别说那个老太太挺能说，真把周全给说神了。” 聂晓婉笑道：“其实我感觉周全也不错。” “人是不错，只可惜他的家庭背景……算了不说了，咱们去吃饭。” 聂晓婉问道：“爹，你们团为什么在安东呆那么久还不回奉天？” 聂文远看了眼她，淡淡的笑了，并没有说话。 聂晓婉又问了句：“最近我们调查的失踪人口案子有了新进展，你要不要听听？” “哦？”聂文远笑了：“是不是你又立功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的机密，我只能给你透露一点。” “好呀，你放心，爹一定不给你说出去。” 聂晓婉趴在聂文远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聂文远的眼神当下就沉了下来，他一本正经的问了句。 “你说的可是真的？” “对呀，当然是真的。那么多钱，谁也不能乱说的。” 聂文远沉思了，他琢磨着聂晓婉的话，心中不禁的泛起了合计。 他说：“照你这么说，这件事儿还真是有点古怪，一个道士需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所以呀，我才想回来问问爹，看看您能不能帮我想明白这件事儿？” 聂文远冷冷的一笑，用手轻轻的在聂晓婉的额头上弹了下。 “就知道你突然间回来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事儿才回来的。” 聂晓婉推了推聂文远，撒娇道：“你就帮我想想嘛，大不了晚上女儿给你捶背。” 聂文远长出了一口气，轻声说：“这件事儿到此为止，如果想知道那些钱的去向，就等等我。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会就跟赵探长请假，明天跟我相亲去。” 聂晓婉嘿嘿的笑了：“爹你看，咱们相亲的事儿是不是稍缓缓，等把这事儿弄明白了，我再去。” “不行，就算是打听这件事儿，我也得去奉天才行，这里的人不会跟咱们说实话的。” 说完话，聂文远直接回了房间，聂晓婉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而在她的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墓道里发生的事儿，不禁的害羞的红了脸。 李三家门前出现了两个身穿和服跟木屐的人。 “家里有人么？” 不一会，房间里缓缓的走出了一个人影，门开了一条缝。 李三媳妇露出了半边脸，她上下打量了番来人，满是质疑。 “你们是？” “我们有急事，找不到李家三哥，不知道嫂夫人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李三媳妇的眼睛嘀哩咕噜的转了一圈道：“他前阵子失踪了，我也不知道他哪去了，这事儿你们得去问警署的人。” 来人低声道：“咱们能进去说话么？” 李三媳妇非常谨慎的开了门，探头看了看外边没人，将二人让进了院中。 来人说道：“上边有话，该收队了。” “收队？” “是的，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李三的媳妇非常的小心，她还是保持着原有的说辞，表现的非常无奈。 她说：“我家男人早就失踪了，你这让我去哪找他？” “嫂夫人，到底我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 “我……我不认识你们，而且你们说的事儿我也根本不知道，如果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娘俩就要睡觉了。” 来人将自己的和服展开，腰间露出了一把匕首。 他是要向女人示威，而后边的那个人也同样是亮出了自己腰间的刀柄。 李三嫂立刻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李三的儿子从房间里搓着眼睛走了出来。 他刚到院子里，李三媳妇就让他回去。 没想到孩子居然低声问了句：“妈妈，我听见他们要找爸爸，爸爸是不是没有失踪？” 孩子的问话让李三媳妇彻底傻了，可以清晰的见到她额头上的汗珠渗出了皮肤。 她狠狠的抽了孩子一巴掌，吼道：“你给我回去，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让你再提你爹的。” 孩子哇哇的哭了起来，直接问了句：“如果爸爸失踪了，我的小老虎是谁给的，只有他知道我喜欢小老虎，他一定没事儿。” 说完话，孩子就跑回了屋子里。 来人又问了句：“嫂夫人，现在的情况非常的危险，如果他再不归队的话，恐怕警署的人很快就会追来的，到时候你们娘俩招架不住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隐形高手 周全的话说完，跟身后的那人嘀咕了句，那人从怀里翻出了一张纸，上边是用东洋文写的一封信。 将信交给了李三媳妇之后，两个人鞠躬离开。 临走的时候，来人说了句：“撒有哪啦。” 东洋话？ 李三媳妇的脸上出现了非常纠结的神情，她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封信，似乎有话说不出来。 院门被关上了，李三媳妇急忙回到了屋里，撕开了那封信。 从他家出来的两个人躲进了路边的黑影里，悄悄的观察着。 “吴超那家伙还真厉害，咱们说的话跟那封信她居然都没有怀疑。” “哎，我估计啊，李三媳妇应该是咱们这边的本地人，我曾经调查过李三家的情况，这个房子应该是她媳妇家留下来的。” “那你说她能不能上套？” “应该有八成的可能，只要她上套了，李三就差不多得露头了。” 半个时辰过后，李三家的院门被打开了，李三媳妇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速度奇快的离开了院子。 她沿着村口通往青龙观的路一路飞奔，居然从青龙观的后门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情况，李三居然在青龙观里？” “不知道啊，我之前也没注意观里边有什么特殊的人出现呐？” “阎王殿的事儿已经败露了，我想他们应该不在了吧？” “先去看看。” 两个人紧随其后，直到青龙观后门的时候，他们发现院子里脚步声很杂很乱，好像是有人在搬运什么东西。 而在青龙观正门的地方，有两辆军用的汽车已经发动了。 他们从后门的缝隙往里边看，居然是几个跟他们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东洋人，在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李三？” 周全立刻警觉了。 他发现李三媳妇正在跟李三说着什么，说完之后，将手里的那封信交给了他。 可就在此时，那人气急败坏的将那封信给扯烂了。 “你个愚钝的女人，人家这是骗你呢，他们搞不好就在附近，都给我去找。” 周全拉了把丁真人说道：“快走，被他们发现了。” 两个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走呢，忽然间感觉后门被猛地拉开了。 “人在这，都给我追。” 周全跟丁真人两个有点慌了。 丁真人说到：“跟我走。” 他们玩命的跑，身后的十几个人举着东洋武士刀紧追不舍。 跑到半路，周全将脚下的木屐直接撇掉，那玩意太麻烦，跑起来根本就不舒服。 而丁真人也是一瘸一拐的飞奔，跑了大概一里地的时候，他一把将周全给拉近了草丛里。 他们沿着草丛的小路继续上山，没一会，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座小木屋。 “跟我进去。” “我说，进去了咱们就得等着被瓮中捉鳖了。” “放心吧，他们进不来。” 周全跟丁真人两个进了小木屋之后才明白，原来木屋里弓弩齐备，还有一把子插满飞刀钢针的皮囊。 丁真人直接将皮囊缠在了腰间，递给了周全一把连环弩，一个装满弩箭的皮袋子。 “把门栓顶上，他们进来咱们就把他们打回去。” “房后呢？” “后边是天井，谁来谁掉下去。” 这是个什么地方？周全没有再敢多想，他跟丁真人一人守住了一扇窗户。 没一会，十几个东洋武士从外边冲了过来。 “进去看看，他们应该就在这里。”说话的人又喊道：“去房后几个。” 不一会，就听见一声惨叫。 “前辈，后边是个大坑。” “混蛋，都给我从正面进。” 丁真人嘴里倒数着：“三、二、一。射他们。” 霹雳吧啦一通射，冲进来的几个人应声倒地，一个个痛苦的嚎叫着。 门口剩下的几个人有点慌了。 “你们也给我冲。” 又冲进来几个。 丁真人跟周全两个人又是一通防御，小木屋跟前倒下了十多个人。 而在小院门前只剩下了两个人，他们两个明显的有点慌乱，双手紧紧的攥着武士刀，小心的往院子跟前靠近。 丁真人笑道：“就剩两个了，我自己就收拾了。” 他猛地推开房门，顺手就是两把飞刀甩了出去，那两个人来不及躲闪，同样是到地痛哭。 就在此时，从院外边飞身进来一个黑影，丁真人手里的飞刀还没来的及出手，就被踢掉了。 由于来人非常突然，打了个丁真人措手不及，导致他只有招架之力。 周全也从房子里钻了出来，放下手里的连弩，跟那个人打在了一起。 好在他之前跟周四和聂晓婉的训练比较勤奋，才让他跟这人交手没吃什么亏。 不过他也能感觉到，两个人打一个，虽然说不是非常吃力，但也始终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周全突然间厉喝一声：“你给我住手，不然我就开枪了。” 他说完话，伸手就做出了一个到后腰摸枪的动作。 没想到那人居然真的跳出了圈，双目凝视着周全。 丁真人冷道：“李三？” 周全也跟着说到：“李三，如果你还想你的儿子好好的，就配合我们。” “哼哼，我儿子？我是不会跟你们合作的，不过你们坏了我们的大事儿，早晚会有人找到你的。” “你说的有人，指的是谁？” “那个我可没有必要告诉你，再见吧朋友，你们也别想来追我。” “砰！” 又是一股子白烟，李三再次消失在周全面前。 丁真人想要去追，周全叹道：“追不上的，那家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丁真人手中一把钢针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 周全急忙跑出院子，见到还是满身白灰的李三，已经趴在了地上，整个人痛苦万分。 丁真人冷哼道：“不是我年纪大了，刚才就废了你，根本就不会给你放烟雾弹的机会。” 周全非常的惊讶：“你这手法也太绝了吧。” “别提这个了，先给他控制了再说。” 周全找了根绳子，将李三给捆了，回头又跟刚才那十几个人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有什么事儿冲我们来，他们的勾当我们了如指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又是一枚棋子 倒在地上的人纷纷起身，相互间搀扶着从小院离开了。 周全说道：“咱们得换个地方，不能让他们找到。” 他回头看了眼李三，脸上露出了笑意：“你还真能跑，找了你那么久居然没找到，待会我再好好问你。” 丁真人带着周全，拉着李三从小木屋离开，他们又回到了青龙观附近。 就在距离青龙观后山较近的一块空地上，那里同样有一间小木屋。 这里边非常的安静，也收拾的非常整洁，只放了两个竹筐跟一个盛水的水壶。 “这也是猎人木屋？” “对，当年青龙观为了照顾往来的猎户，特地给他们提供的歇脚的地方。” “你们青龙观还真是财大气粗。” 丁真人摆了摆手说：“得了，现在都已经变味道喽。” 李三仰头看了眼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 周全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无知。” “无知？”周全说道：“你们草菅人命，内外勾结，贪污善款，难道就不是无知么？你们当警署的人都是空气么？” “警署？”李三笑了：“警署的人还真拿我们没法子，不信你把我交给警署的人试试。” 周全冷道：“我才没那个心情呢，我来问你，你真是的姓名，身份，还有你此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叫李三，出力干活的臭苦力，目的是赚钱养家。” 周全明白了，这是明摆着要耍无赖啊。 他坐在李三身边，表情突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和服。 他说：“我想你也应该见到了我们的穿着，既然能够这么穿，就证明我们了解了你的身份，你的烟雾弹，是东洋忍者用的，而忍者又是东洋高级间谍，你还想狡辩？”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那好，剩下的由你来跟我说，还是我去问你的儿子？” 这句话算是刺透了李三的心，他立刻吼道：“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不要去为难我儿子。” 周全冷道：“那就要看你配合不配合了，如果你配合的好，我保你儿子没事儿，如果你硬是不说，那我也只有相信你儿子的话，小孩子不会撒谎。” 李三摇头叹气道：“你想知道什么？” 周全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还有青龙观里的两个真人，还有倒斗的那个耗子，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三被周全问的满脸疑惑。 他说：“你说的什么耗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要听道观里黄真人的。” “哦？” “而且我的每个月工资也是由他来给我结算的。” “那你们作为忍者，总该有听从的上级吧？” 李三犹豫了片刻，不说话了。 周全又叹道：“好吧，我这就让他去把你儿子给弄上来，之前他跟我说了好多小时候的事儿。” “别。” “为什么不，不找他你也不说。” “好，我说。” 李三终于招了。 不过，他在整件事当中扮演的就是个很小的角色。 从火神像开始建造的时候，他得到上风命令，要完全配合黄真人的安排。 找到黄真人之后，他被安排到了夜班干活，而干活期间，黄真人曾经找过他，跟他说过让他假装失踪，到地下去探探底。 随后，他就跑到了火神像地下的天然洞穴去探底，研究好了路线跟施工方案之后，黄真人就故意的又弄出了两起失踪案，弄来了四个人。 没多久，就按照他的施工方案，将地下的通道跟阎王殿挖通了。 但他不知道还有一伙人在上方墓室挖盗洞，等到下边一切弄好了之后，他得到了一笔钱，随后又得知他们很早之前就定做了一尊石雕火神像，把它给立在了李三他们弄好的地下。 火神像立好之后，他又去打了一副棺材，将丁真人给放进了地下大厅里，摆出了一副火神守棺的样子。 他跟聂晓婉交手那天，是他得到了黄真人的吩咐，下去看看什么情况，没想到一下来就发现了周全他们在下边，棺材也没了，神像也倒了。 他感觉事情应该已经败露了，所以就选择了逃跑。 周全问道：“那你们刚才在装什么东西？” “钱。” “拉到什么地方？”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据说那两辆车是军车，具体这些钱要拉到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周全仔细的观察着李三，发现他并没有说谎的样子，随后说道：“你们一个当间谍的，只有这么点任务？” “也不是，平时我们还得调查安东百姓生活的情况，还有这里的经济，军力等等一系列的情况，到时候得向我们上级汇报。” “你们上级是谁？” “中本次郎。” “他在什么地方？” 李三摇了摇头：“我每次传递消息的时候，都是他往我们家扔个纸条，看到地点之后，我才去见他，他来了什么也不说，也看不到他的脸，把我写好的东西给了他，他就走了。” 从李三的口中问出了这些东西，周全还是比较满足的。 起码他现在知道，这笔钱大概是军方弄走的，看来这件事儿并不是小事儿。 目前国内军阀混战，这么大数目的资金，绝对是有所作为的。 他横了眼李三，猛地回头又问了句：“你真的全说完了？” “全说了，我儿子都在你的手上，我不能不说。” “好，等我有事儿再来找你。” 说完话，周全小心的回到了火神像附近，找到了张猛，让他安排地方，把李三给藏起来，又让他安排人跟上那几辆军车，看看他们要去什么地方。 随后，他跟丁真人回到了图书馆，一整夜，他也没有合眼，脑子里还在思考李三所说的每一个细节。 不管他从哪个角度上去分析，这个李三不过就是幕后操纵者的一枚马前卒。 天还没亮，周全倒在床上迷糊了一会。 图书馆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张猛，这家伙风尘仆仆的。 “智囊先生，聂探案启程去了奉天。” “什么？” “她让我告诉你，她这回去奉天要去相亲，希望你能陪她。” 周全一脸懵。 “她相亲我陪她算是干什么，再说现在案子还没有搞定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风流少爷 张猛说：“你就去吧，她还说去了奉天，你能帮她查清楚钱款的去向。” 周全直挠头，看了眼丁真人，丁真人不言语，反倒是出去跟周四聊上了天。 他对张猛说：“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尽快搞清楚军车行进的路线，还有那两个真人的下落，耗子那个人我想暂时先放放。” 张猛点头应了下来。 周全自己换了身行头，直奔奉天而去。 奉天街头上的人熙熙攘攘，看上去总比安东热闹些，到底是曾经的皇都，人文风气也是周全少见的。 按照聂晓婉提供的地址，他叫了一辆黄包车，找到了奉天警卫团的驻扎地。 门前的警卫问清了情况之后，打了电话。 不一会，从院子里急匆匆的跑出来一个人。 “你怎么才来，快跟我上车。” 说话的是聂晓婉，周全一路奔波，见到她却也不觉得有多累。 周全说：“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你先跟我出去办件事儿，然后我再带你去个地方，或许能知道那笔巨款的下落。” 周全点了点头，跟着聂晓婉上了车。 车上有个中年军士，见到周全之后一脸的疑惑。 他问了句：“小姐，这位是？” 聂晓婉说道：“我哥。” 周全也被她说的懵住了。 中年军士挠了挠头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您还有个哥哥？” “刚认得。” 聂晓婉的话让军士哭笑不得，他嘀咕道：“您这是去相亲，带上您哥哥是不是有点？” 聂晓婉没好气的说：“是我去相亲还是你去相亲，开好你的车就得了。” 军士不再说话了，老实儿的开车前行。 车子停在了一家西餐厅跟前，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下了车。 餐厅里的坐着几个洋人，喝着红酒吃着牛排。 聂晓婉问了句：“韩队长在哪个屋？” “哦，他在二楼的包间里，我带您上去。” 进屋之后，包间里坐着一位非常白净的年轻人，他的身边却坐着两个年轻的女人。 伙计问候了声：“韩队长，聂小姐来了。” 韩半山起身，一脸惊诧的看着聂晓婉，几步走了过来，手上沾着刚刚吃完鸡腿的油凑了过来。 他伸出手，想要跟聂晓婉握手。 聂晓婉见到他的样子心中不禁的有种抵触，她勉强的伸出了手，犹犹豫豫的。 韩半山立刻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了嘴里，舔了下手上的油。 “嘿嘿，不好意思哈，刚才吃鸡腿了。” 聂晓婉也是冲着面子，没有直接说韩半山什么。 而韩半山的眼神转向了周全，问了句：“这位是？” “我哥。” 说完话，聂晓婉没好气的坐到了一旁。 她坐下之后，没等韩半山说话，自己先说到：“我爹让我们来相亲的事儿你知道吧？” 韩半山笑道：“当然知道，我开始还以为会来个丑八怪呢，没想到还是个不错的美人儿，会不会唱曲儿啊？” 韩半山摆出了一副公子哥吃花酒的样子，挑了挑眉毛，逗着聂晓婉。 聂晓婉心中真是不太舒服，他看了眼韩半山身后的两个女孩。 她问：“这两位是什么人？” 韩半山回头介绍到：“我可跟你说，这两个可是咱们奉天有名的姑娘，曲儿唱得好，酒赔的也舒服，我们经常在一起。” “什么？”聂晓婉略显愤怒，感觉眼前这个人也太不要脸了，居然如此直接的说出自己的不良嗜好。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出来相亲，你还带着两个风尘女子来？” 韩半山好像并不在乎，一只手搭在了一个女孩的肩头，表现的非常得意道：“风尘女子怎么了？人家伺候的好，如果你以后跟了我，至少你也得把我伺候的好了，要不然我先让她们教教你？” 聂晓婉心中翻江倒海的，她甚至都在猜想，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韩卫东的公子。 她干咳了声，发现两个女子拿腔拿调的围在韩半山跟前，将他按在了椅子上，一个帮他揉肩，一个帮他捶腿。 韩半山说道：“想要嫁到我们韩家，这些功夫你可必须得会。” 看上去韩半山对她代答不理，而且非常享受两个女人伺候他的感觉。 聂晓婉拍案而起，低沉的喝了声：“真是不知廉耻，我爹怎么想把我介绍给你？” 韩半山冷道：“那还不是看上了我家老爷子的地位？” “你？” 聂晓婉转过身来，拉着周全就要走。 周全站在原地居然一动不动，双目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位，表现的极其风流的韩队长。 他冷冷的笑了声：“好了，别装了，你这两个女的从哪雇来的？” 他这一句话，不但是韩半山开始的那种放荡的神情定住了，就连聂晓婉也定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全又说道：“韩公子，先让两位美女姐姐出去下，有什么事儿，咱们单聊。” 韩半山见到周全一本正经的模样，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他问：“你该不是安东的那个智囊先生吧？” 周全点了点头。 韩半山跟身边的两个女子摆了摆手，那两个人疑惑了片刻，韩半山给了她们两人一人一块大洋给打发走了。 周全没等韩半山说话，便自己说道：“依照我对你韩队长的了解，你可是百姓眼中的大好人，谁家要是没米了，你能给人家送米，谁家要是有点什么大事小情，只要你能伸得上手的，都会帮忙，试想一下，一个这样的人，平时还哪有精力出去沾花惹草？” 韩半山笑了，他的表情变得很镇静又很平淡。 他说：“不愧是智囊先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即便你知道我的背景，也不至于就断定我不是个沾花惹草的人吧，别太自信了。” 周全说：“这件事儿很简单，首先你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桌子上的每道菜，我敢说你都是经过细心考虑过的，毕竟是相亲大事儿，面儿上怎么也得过得去，不管这事儿成与不成，在你家老爷子那里你总得有个交代。” 韩半山点了点头，扔给了周全一支卷烟，说：“你继续。” 第二百五十章 交换 周全将烟卷点着了，他平时很少抽烟，不过这次还很有样的抽了两口，很呛。 他说：“再则，从刚才你搭在那两个女子肩头的动作上，就已经出现了纰漏，你很紧张，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要往哪放，所以表现的畏手畏脚的，让人看着很别扭，倒不像是个烟花场的老手。” 韩半山愣了下。 周全笑道：“还有就是刚才两个所谓的烟花女子，她们的手法也太烂了，一点风尘女子的劲儿都没有，只是表面上演的很像，即便她们真的是什么楼里的姑娘，那也是刚去的新手。” 韩半山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周全说：“就这些疑点，足可以证明你这是在演戏，不知道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能够看得出来，你是绝对不想来这里相亲的。” 韩半山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冲着周全伸出大拇哥。 “真是名不虚传，我们为今天已经排练了好多次，我也煞费苦心的找了几个真正的风尘女子来培训他们，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这个很正常，自然的东西，是养成的习惯，生疏的东西，当然是很别扭的，只要细心点都可以观察的出来。” 韩半山说：“不过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两个是什么结构？” 聂晓婉同样是被周全说的不知所以，她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 周全接着说道：“其实我们这次来奉天是有事儿的，加上她要跟你这个大公子相亲，所以我也就顺道跟过来了，蹭吃蹭喝的什么我还行。” 韩半山仰头大笑：“好好好，不过我看你们两个才像是一对儿，也别跟我面前装了，咱们既然都把话挑明了，那就敞开了说，怎么说你是安东的警署顾问，晓婉她也是探案，都算是同事吗。” 看上去韩半山非常的豪爽，不像他爹那样心机太深，大概是他还没有在官场上走的那么远，或者说，他还没有到达他爹的那个位置，很多事情用不着瞻前顾后的。 周全拉着聂晓婉坐下了。 聂晓婉直接说了句：“既然咱们开门见山，我就实话实说了。” “请！” “其实，我并不想跟你这什么韩大公子相亲，他确实是我的意中人，所以……” 韩半山笑道：“我也是，其实我也已经有了意中人，可就是我父亲横帮竖挡的，说什么都不让我们两个成了。” “哦，是这样啊，那咱们两个不就一样了么？” 韩半山连说对，主动的给周全他们两个倒上了红酒，举杯就干了进去。 周全说：“这样的话，咱们接下来就好说话了，不过现在你们两个相亲不成，有没有考虑过回去之后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韩半山说：“我那好办，我就说我跟晓婉拜天地成了兄妹了，我爹他也没工夫管我，奉天这么多案子都没时间去一个个整理，哪有功夫整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 周全又回头看了眼聂晓婉。 聂晓婉说道：“对，我们手里也有个案子，非常的棘手，真是没时间整什么男女关系的事儿。” 两个人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明了，韩半山还真是主动的拉着聂晓婉，当着周全的面，冲着窗外磕了天地，拜了兄妹的关系。 周全只感觉这个人很干净，一身正气，为人也非常的豪爽，但唯独是跟他的长相有点大相径庭。 这时，韩半山问了句：“你们来奉天，如果有什么想要调查的尽管跟我说，我怎么说在这也算是个队长级别的，有些事儿我调查起来可能比你们更方便。” 周全心中在想拿笔巨款的事儿，到底要不要跟韩半山说。 虽然他知道，老爸曾经跟他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唯一能相信的就是韩卫东，那么韩半山是他的儿子，而且为人也绝对值得信任，或许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他迟疑了片刻。 韩半山问道：“不好说？” 聂晓婉也有点憋得慌，他看了眼周全，也在考虑要不要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周全还是非常委婉的问了句：“你们奉天这边，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儿，需要大笔的金钱来支持，比如说建设什么东西，或者是谁有什么大计划，或者其他的什么？” 周全这么一问，韩半山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起身走到门前，推开门左右看了眼，随即又坐了下来。 韩半山压低了声音道：“最近我们奉天也有几桩案子，让我非常的头疼，不是我们破不了这个案子，而是这后边牵扯的人太多了，而且他们最终的目的到现在我们都无从查起。” 周全疑惑道：“是什么样的案子？” “嗯，是我们老皇宫维修，奇怪的是维修的过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生一起严重的事故，不是摔死的就是被砸死的。” “那事故不都是正常的么？”聂晓婉问。 韩半山说：“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到后来我感觉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这么巧，一个两个说是巧合怎么都能说得过去，要是接连四五个人都是这样的话，那你说还是巧合了么？” 周全跟聂晓婉也全都愣住了。 韩半山接着说道：“现在外边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老皇宫里闹邪祟，工程只能停滞，投资方也把款项都抽走了，连工人都招不上来，可死者家属整天的到警署里闹，你说我这个特案大队的大队长，应该怎么办？” 周全不说话了，聂晓婉却说道：“那这事儿还真是有点蹊跷，不过你这案子跟我们那的案子，有很多地方都非常的相似。” 聂晓婉将火神像的案子简要的叙述了一遍，韩半山听了也是一阵惊奇。 他说：“既然都知道人了，那就先给抓了，然后再调查。” 周全说：“那样会打草惊蛇的，因为这件事儿涉及到一笔巨款，还有在他们幕后的一大堆人，如果不铲除那些人的话，这案子就会变成废案了。” 韩半山狠狠的锤了下桌子，眉头紧锁了起来。 周全说：“要不然你帮我们调查一下，军队里或者说警署等等什么部门，需要拿笔巨款，我帮你捋一捋你手里的案子。” 周全这算是跟韩半山进行交换，两个人似乎心照不宣，各自都有了打算，相互间都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第二百五十一章 指向 奉天特案大队的档案室里。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每人捧着一摞的卷宗翻看着，每行每页所记录的事情他们都认真的审视。 周全将案件整个捋顺了遍才弄明白，整件案子似乎跟火神像的案子的缘由如出一辙。 他们利用翻修老皇宫的契机，几个工头管事儿的大肆敛财，而出事的几个人全都是有技术的小工头。 平日里，他们都很卖命，也能够接触到整个工程的图纸，按照上边的要求来正确施工。 唯独是当他们正式接触图纸之后，一到要换工位的时候，工头就会不自觉的消失，而且更为奇葩的是，每个死亡的人生辰八字当中，同样是全部带火。 这点让周全不禁的疑惑起来，这难免不让他想起发生在奉天的这些案子，跟安东的案子似乎是同一个人设计的。 那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跟安东的两个真人一样，全都是为了大量的工程款。 周全在档案中发现，奉天的案子是一个倒腾山货批发的大家投资的，据说他家是满清王爷的后裔，这笔钱对他们来说，就是自己的家庭翻修，也算是一种布施，一种善款。 但他在整个档案中，唯独没有找到任何跟几处财务有关的介绍，这不禁的让周全感觉非常的疑惑。 聂晓婉问道：“你说他们这里为什么没有款项的出入？” “故意隐藏了呗，不然的话，警署的人调查，能不去调查这事儿么？” “难道他们也拿了不少钱？” “差不多，现在来分析，咱们现在应该找到的就是他们整个翻修的工程图纸，之前的还有现在正在使用的，或许从那里边能够找到猫腻。” 聂晓婉眉头紧锁，她感觉这事儿似乎有点难度。 周全说：“这还是让韩公子去弄吧，如果能够弄到账本的话，有可能连同咱们要查的事儿也全都能弄明白。” 与此同时，聂晓婉那边有人叫她出去接电话。 电话那边是韩半山，说是安东那边来了消息，让她立刻回过去。 聂晓婉回过电话之后，对面是张猛。 “晓婉姐姐，告诉智囊先生，军车的方向是奉天，我已经让朱羽带人跟过去了。” “知道了，那边你继续查，奉天这边我想办法。” 电话放下之后，这不禁的也让她觉得周全的分析没错。 周全在档案室里翻看着跟韩半山所说的案子无关的其他案件。 他想看看临近的几件失踪案是不是都跟这件事儿有关。 就在他看到一本卷宗的时候，忽然间发现卷宗里所提到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没想到父亲的失踪，居然也被立案了。 打开了卷宗，里边详细的说明了父亲失踪前后的细节。 父亲是调查一起同样的贪污案失踪的，当初查到了关内陈达容一家跟这件案子有所牵连，所以他就主动申请前往关内，而到了关内之后，几乎是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了。 而在卷宗最后的一页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字条，上边写的居然是“你爷爷死了，父亲失踪了，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这不禁的让周全汗毛直立，心中忐忑不安。 为什么在卷宗里还有这么一个证据，那张字条不就是自己图书馆里的字条么，自己看过之后是把它夹在了某本书的夹页里的，这是谁给弄出来的？而且还拍了照。 周四？ 周全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他，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张字条的事儿，再说自己所夹的那本书，根本就不会有人借阅的。 难道自己身边真的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心中咯噔一下，看来父亲的担心是对的，要时时刻刻的提防着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就这一张字条，足以证明自己已经在那个未知的人监控之下了。 这个世界上，摸得着看得见的并不可怕，最为可怕的就是那些摸不着看不见，又可以想象到他就在自己身边的东西。 聂晓婉接了电话回来后，将事儿告诉了周全。 周全缓了缓神，说道：“看来韩公子的这件案子，咱们还必须得给他破了。” “你有线索了？” “没有，不过现在看来整个案件指向已经明确了，巨款来了奉天，奉天还有一笔巨款，那么就说明不管是谁，想要的钱是天大的数字，到底是干什么需要这么多钱，还得搭上那么多人的命？” 聂晓婉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韩半山。” 周全将她拦住了，他说：“你得带我去个地方，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弄明白奉天这边到底需要多少钱？” 而此时此刻，在周全的心里是非常沉重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与惊险，在自己的身边，真的多了一双眼睛，一个自己并不知晓的危险存在。 奉天古老的皇宫门外，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行。 在门前站着几个慵懒的警员守着，估计是因为这里正在施工，警署才派人盯着这里。 周全走到一名警员跟前。 “我们想进去看看，不知道可否通行？” 警员懒散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又看了眼聂晓婉。 “有通行证么？再或者是施工人员的证件也可以。” 周全摇头道：“我们其实是外地来的，就想在这里参观一下。” 警员顺手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牌子：“看见没有，禁止参观，正在装修。” 聂晓婉有点急，她想说话，周全将她给拦了下来。 此时，从远处有人骑着马路过，见到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之后，冲着警员摆了摆手。 警员立刻精神了起来，冲着来人敬了个礼，然后让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进了皇宫的院落。 周全本打算回头看一眼来人是谁，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来人居然背对着他们，骑马离开了。 聂晓婉诧异道：“是个军官？” “咱们也不认识啊？” 警员见到周全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他说了句：“这是大帅手下的警卫连长，你们赶紧进去吧，等到休息时间了，里边就要清场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图纸 周全点头谢过，他跟聂晓婉两个人往里走，刚要进门周全又停住了，他问了句警员：“这里的工头谁说了算？” “徐工头，不过这个时间他不一定能在。” 周全谢过。 进了皇宫大院，真是让周全涨了见识，从前在脑海里猜测皇家贵族都住在什么地方，可能全都是黄金铺地，七彩琉璃般的极乐世界。 不过当他见到之后，跟自己想象的还是有很大的诧异。 聂晓婉仰头看了眼里边的建筑，很多建筑都搭上了爬架，工人们一个个的都在努力的工作着。 周全说道：“看起来这里的工作还是很正常的，不像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做工人的能有什么感觉，他们一天就知道干活赚钱，哪有那么多的心机作别的，不然他们也就当上工头了。” 周全淡笑一声，看了眼聂晓婉：“我发现你这段时间长进很大。” “是么？”聂晓婉得意的背起了手，很自豪的走在了周全的前头。 此时，从爬架上边速度极快的下来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 男人的手里还拎着一把锤子，沾了满身的油漆，看上去已经工作了很久。 他见到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之后直接将他们拦住了。 “哎，这里可不是你们打情骂俏的地方，门口已经写了禁止参观，谁让你们进来的？” 周全见他的样子，好像是这里管事儿的。 他问：“我们是来找徐工头的，不知道他在不在？” “徐工头？”男子冷哼了声：“我姓张，这里只有我一个工头，你们说的徐工头今天早上就死了。” 周全一听这个顿时就愣住了，他问：“死了？” “死了，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他已经掉进了泥浆池子里了。” “按照你说的，他的死就是个意外了？” 张工头斜着眼睛看着周全，噗嗤就笑了：“感觉你们好像是警署的人呢，问的这么细致？” “没什么，我们就是好奇，前阵子还跟徐工头一起喝酒来着，怎么这就死了？” “或许是他命不好吧，从爬架上掉了下来，一头就栽进了泥浆池子里。” 周全说：“能带我们去他出事儿的地方看看么？” 张工头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看？如果没有别的事儿的话，就请你们出去。” 聂晓婉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将手伸进自己的腰间，想要将腰牌拿出来。 周全一把将她的手给按住了，他冲着张工头笑了笑，顺手塞给他两块大洋。 他低声说道：“其实我们就是报纸的小道消息的记者，想来这里取点素材，都是混口饭吃，你看？” 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人情都是从金钱利益开始的。 张工头也是人，一天从早忙到晚不过是刚刚饱腹，两块大洋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起码是十几天的工钱了。 他四下里看了眼，嘴角撇了撇，将大洋小心的揣进了兜里。 “哎，你们进去之后，快点看，如果有人问，你就说门口警署的人都放你们进来了，别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哦？”周全疑惑。 张工头冲他点了点头，美滋滋的顺手一指房后的一个用青砖堆砌起来的方形泥浆槽子。 “就在那里，现在还没有人敢在那里干活呢，徐工头是从那旁边的爬架上飞下来的，至少是三米以上的高度。” 周全谢过之后，带着聂晓婉就绕过了房子，跑到了泥浆池跟前。 这里已经被人用绳索拦住了，应该是警署的人所为。 毕竟是刚刚死过人，警署封锁也是正常，这也是为了接下来的调查做好保护。 聂晓婉牢骚道：“你为什么给他那么多钱？” “不给钱他也不让咱们进啊。” “那就说咱们是警署的不就好了么？” “你知道那个人有没有问题？如果说我们是警署的，惊动了幕后操纵的黑手，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别忘了这里是奉天。” 周全的提醒不无道理，聂晓婉也憋着嘴不吭声了。 两个人越过警戒线，泥浆池子里却已经被掏空了，估计是救人的时候做的。 周全小心的跨进了泥浆池子，从身旁捡了根棍子，在池子里边来回的看着。 他想在这里找到些可能有用的线索，但结果是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唯独是有一张被撕碎的草纸，上边好像是画了线条框框之类的东西。 他将那张草纸捡了起来，在周围又发现了几块，似乎根本就无法拼接到一起。 又在池子里搜索了几圈，他再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之后，爬出了池子。 聂晓婉此时已经走上了爬架，她的轻功真不是盖的，手脚极其麻利，好像是个猿猴。 她在三米高的第三层爬架附近，突然间停住了。 她俯下身子问道周全：“你看看池子里的痕迹，如果人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位置对不对？” 周全仰头看了眼，在池子下边发现了一个明显被砸出来的痕迹，他点了点头。 聂晓婉顺手将缠在爬架上的一截绳头取了下来，踏板上的脚印也给用草纸附了上去。 她从爬架上飞身而下。 周全一脸无奈：“就不能慢慢的走下来？” “才三米来高，不碍事。” 说完话，她将得到的两样东西摆在了周全面前。 “你看这绳头，应该是被人故意切断的，还有这两个脚印，如果能证明是徐工头的，那就说明他当时不是失足，而是被人从上边切断安全绳，推下来的。” 周全点头道：“那就是谋杀了。” 他也将自己收集到的图纸碎片装进了塑料袋里。 “咱们快去找找，看看附近能不能发现其他的图纸碎片，我感觉这东西很重要，或许就能得到咱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两个人围着泥浆池四周一通寻找，最终也只找到了十几块小碎片，就连半张图纸都没法拼成。 聂晓婉说：“其他应该在什么地方？” “咱们去垃圾桶看看。” 如果说在城区里垃圾桶少见，那么在这个皇宫里，垃圾桶一定会很常见的。 当他们找到距离泥浆池最近的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周全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第二百五十三章 偷工减料 周全立刻将垃圾给倒了出来，将里边的纸张碎块凑齐，转身跟聂晓婉说：“今天有活干了，把这些碎片给拼接起来，估计咱们就能找到徐工头死亡的真正原因了。” “这张图纸能说明什么问题？” 周全回头看了眼正在施工的现场，他冷冷的笑道：“偌大的工程，居然只有这么几个人干活，估计他们现在所干的活，跟图纸上的出入很大。” 说完话，周全将图纸收好，让聂晓婉将其他的证据也全都包好出了皇宫。 临走的时候，门口的警员还特地的跟他们打了招呼，他还真是看人下菜碟，有了军官帮他们说话，这警员也就不废话了。 出门之后，周全疑惑道：“你说那个军官是谁？” “刚才他不是说是大帅的警卫连连长么？” “你认识？” 聂晓婉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周全也淡淡的笑了声。 他说：“咱们待会去找韩半山，问问徐工头的家在什么地方。” 从奉天的特案大队出来之后，韩半山带着他们的法医老头去了停尸房，而周全他们直奔徐工头的家中。 奉天大市场的后身，一家民宅门前挂起了纸番，纸钱数十串，院中哭声连天。 周全跟聂晓婉进门后发现，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女孩跪在灵堂跟前，哭的昏天暗地的。 他们两个在灵堂前鞠躬，中年妇女却愣住了。 “你们是？” 周全说道：“徐家大嫂节哀顺变，我们是来给送徐大哥最后一程的。” “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周全说：“正常，我们是刚认识的，今天早上还想去找他来着，没想到他就这样了。” “刚认识？” 周全示意聂晓婉将房门暂关，他低声说道：“嫂夫人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妇女起身，周全跟聂晓婉两个跟她走到角落里，嘀咕了起来。 周全说：“我们是警署的人，现在正在调查徐工头死亡的事，我们想了解一下徐工头平时有没有什么仇人，还有他的生活习惯如何？” 妇女两只眼睛紧盯着周全，良久没有说出话来，突然间，她好像是发疯似的，死死的扯住了周全的衣领。 “都是你们，你们这帮警署的人如果不是跟他要什么图纸，他能死么？”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豁然开朗，看来他的判断是对的，那图纸绝对是有问题的，也是徐工头死亡的原因。 他说：“大嫂先不要激动，我们也是想给徐工头一个交代，你看看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警署的人要图纸徐大哥就出事儿了？” 妇女满脸的愤怒，一把一把的抓着周全，将周全的脖子上抓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 聂晓婉实在是看不过了，她一把拉住了妇女的手。 “你干什么？再这样我就让你换个地方说了。”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 妇女气呼呼的说：“反正我们当家的已经死了，你们还调查有什么用，不说了，你们快点走吧。” 周全感觉到，她应该是心有顾忌，不然的话赶自己走干什么。 他淡笑一声道：“你放心，你告诉我缘由，我们去查案，这件事儿就是捅破了天，我们也一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徐大哥不能白死。” “你有那个能耐？” 周全点头道：“请您相信我。” 妇女冷冷的笑了声：“相信你？警署的总署长儿子都没摆平的事儿，就凭你们两个就能摆平了？” 周全越发的感觉这个女人知道的很多。 他说：“我们能够搞定，但如果你不配合，恐怕你家当家的也只能含冤了，我想你也不希望他那样走了，而且我们还掌握了很多非常有力的证据。” 妇女开始犹豫了。 院中的两个女孩起身，跑到妇女跟前，不停的吵着。 “大哥哥说得对，父亲不能白死，到现在我们连父亲的尸首还没见到，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了，不然的话爹死的太冤了。” 妇女的脸已经哭花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全说：“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会让警署的人来保护好你们的安全的。” 妇女点了点头。 按照她说的，事发的头几天，徐工头每天回来的都很晚，工作十分的辛苦。 不长时间，工地上管事儿的就让徐工头画图纸。 本身他就会这些东西，图纸画完之后，拿去给管事儿的，管事儿的当下就同意了按照他所画的图纸施工，并且将现场施工的管理工作交给了他。 徐工头开始还是按照自己的设想施工，可他发现，施工所用的材料，包括图纸上所标注的地方，全都没有按计划施工，反倒是用极其简单的方法进行了施工。 “你是说他们偷工减料了？” “对，而且不是一般的偷工减料，他们所用的材料，不足计划的十分之一，这让我那当家的寝食难安，生怕有一天上边找下来，让他背锅，所以他就将每天施工的情况在图纸上做了标注，可……” 说到这里，妇女又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儿，周全也想到了，就发生了徐工头被害的结果。 周全问：“当时让徐工头接手管理的人是谁？”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工地上有个姓张的工头，他平时跟我们当家的关系非常好，只可惜这个人太滑头，我曾经也怀疑我们当家的是被杀的，找他问过之后，他却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徐工头平时为人如何？” 没等妇女说话，两个女孩争先恐后的抢着说道：“我爹是个好人，周围的邻居们都知道，凡是谁家有点什么事儿，他都会出手帮忙。” “对，就因为这事儿，他还差点被大帅请去当大帅府的后勤管家呢。” 周全点了点头，他与妇女说道：“这样吧，我们接着往下查，我回去让警署的人在你门口全天守候，如果有事儿你们也可以尽快的通知他们解决。” 妇女谢过周全。 周全跟聂晓婉直接找到了韩半山，让他派人看着点徐工头家，因为他们怀疑，心怀叵测之人，一定会再找徐工头的，那个图纸或许就是他们致命的秘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家毁人失 韩半山立刻开始抽调人手，不到半天的功夫，安排了十几个人前去徐家看守。 而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跟韩半山在特案大队分析尸检报告。 韩半山非常肯定的说：“徐工头是被人害死的绝不会错。” 他从证物袋里取出两个物件，一个是受害人的鞋子，另一个则是受害人死前使用过的锤子。 “锤子？” “对，据观察，锤子上边的痕迹跟掌纹全都是死者徐工头的，唯独有一点让我没有想明白的是，这把锤子的锤头部分，有些许的血迹在上边。” 周全将锤子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锤子有明显的破损痕迹，而且破损的地方还是新茬，血迹则在新茬的里边。 他问了句：“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锤子？” “泥浆池里，当时死者是躺在泥浆池里的，锤子也沾上了很多的泥浆，清理之后，我们才发现里边的血迹。” 聂晓婉说：“咱们能断定里边的血迹就是在他死前出现的么？” “能，我们的法医已经做了全面的鉴定，这个是没有错的，可现场除了这个东西之外，并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韩半山说完，周全将眼神转向了聂晓婉。 因为，她之前上过爬架，应该会有其他的发现。 他问：“你上爬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打斗过的痕迹？” 聂晓婉摇头道：“我上去的时候，上边非常的整洁，不过确实有两个不同的脚印，但是我想爬架上来回的走人也是很正常的，这两个脚印不能说明其中一个就是推徐工头下去的人的。” 韩半山质疑道：“你说他是被推下去的？” “对。” 聂晓婉将自己搜集到的脚印图案拿了出来，跟徐工头的那双鞋做了对比，结果一模一样。 韩半山不言语了，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聂晓婉说：“现在咱们可以肯定的是，徐工头一定是被推下去的，并非是因为打斗掉下去的，再一个，我们调查过他的人际关系，他在工地里基本上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仇。” “那现在整个案子的动机似乎越来越迷离了？”韩半山说道。 周全说：“其实也并非是这样，我们在调查安东的火神像案件的时候，发现他们作案的原因完全是为了贪掉那些捐款。” “哦？”韩半山诧异的看着周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徐工头的死跟皇宫的修葺款有关？” “对，你大可以去查查皇宫修葺时所筹集的款项，到底有多少？” 韩半山点了点头，他叫来了一名警员，跟那个人嘀咕了几句之后，警员的脸上露出了异样。 不一会，周全就发现韩半山非常气愤的跟那个警员说了什么。 而警员却一声不吭，频频点头，听着韩半山的吩咐，迅速离开了。 等到韩半山回到办公室之后，周全问道：“是不是你们的手下知道有这线索？” “该死的，他们居然敢在我手底下隐瞒线索实情。” 周全笑了：“或许他们是为你好也说不定。” “为我好？”韩半山笑了：“你可知道我们韩家的家训是什么，人活一生，需要的是浩然正气，而且干我们这行的，尤其我又是特案大队的人，很多警署办不了的案子，我就必须得给办了。” 周全点了点头，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说不出来的好感。 他随即说道：“其实，我们也一直怀疑徐工头的死，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筹款的内幕了，也只有这个条件形成，凶手出现杀人动机才算是合理。” 周全说完话，他将自己搜集到的图纸碎片给拿了出来。 随后，他跟韩半山与聂晓婉两个人，将图纸一片片的给拼接了起来。 拼好之后，虽然还有少许的缺失，但已经不影响整张图纸的观看了。 他们惊奇的发现，在整个图纸上边，每个工位所需要施工的地方，都会有相应的数字标注，而且每个数字后边，还会有个小一点的数字。 这两个数字到底是代表什么，韩半山跟聂晓婉暂时还没想明白。 韩半山说：“我去找个设计工匠，让他来看看。” “我想你最好先拿一部分给他看，问问他这些数字代表着什么。” 韩半山明白了周全的意思，他说道：“你放心吧，这么重要的物证，我是不会轻易而举的拿出去的。” 说完话，韩半山拿出了一张纸，对照着眼前的图纸，在上边画了起来，很快他就画好了一部分，揣进了兜里。 周全问道：“刚才你的警员是不是跟你说，关于资金流向的事儿，有人告诉你不要插手？” 韩半山诧异的看了眼周全，随后又朗朗的笑了起来。 “到底是智囊，曾经我听说过你的父亲，没想到你们周家还真是人才辈出，了不起。” 周全又说：“既然有人让你不要参与，那就证明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咱们目前所缺少的是证据……” 周全刚刚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半山让他不要再说了。 他说道：“这件事儿我会想办法，你们只管帮我搜集证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案子到后来，或许得请我家老爷子出面。” 韩半山走了。 聂晓婉疑惑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周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坐在那张图纸跟前，又看了许久。 聂晓婉因为头疼，主动要去买东西吃。 周全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说：“我得先去住的地方，你还是尽快回去吧，不然的话聂叔叔又要着急了。” “切，他有什么着急的，反正我跟韩公子都已经说明白了，再说人家也不愿意不是。” “如果，你爹利用军队的权利，跟韩卫东谈条件呢？” 聂晓婉哼了声：“那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 周全噗嗤笑了，感觉眼前的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他自己在特案大队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下了，而聂晓婉跑去买了些吃的，陪着周全吃完才离开了。 周全在旅馆的房间里将图纸打开，他在一张纸上写出了几串数字。 就在此时，他的房门又被推开了。 聂晓婉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 “不好了，徐家不见了。” “什么？” 聂晓婉说：“对，徐家连房子，带人带灵堂全都消失了，地上连根草都不剩。” 第二百五十五章 驱逐 周全被聂晓婉说的差点掉了下巴。 “什么都不剩了？” “对，而且隔壁的邻居全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具体是他们家怎么没的都不清楚。”聂晓婉说。 周全疑惑道：“那韩队长派去的人呢？” “他们的人刚到那，就发现房子不见了，起初他们还以为是找错了地方，可最后经过数个人确定，绝对没错。” 周全立刻穿好了衣服，将刚才自己写下的那两串数字塞进了兜里，跟着聂晓婉出了旅馆。 两个人健步如飞，很快就到了徐工头他家所在的地方。 当周全看着空荡荡的土地，居然还有一棵大树长在那里，好像是他从来就没有来到过这个地方似的。 他倍感惊讶，不禁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口中念叨不可能。 聂晓婉跑过去，指着地面上的几个位置，说：“这里就是开始的厨房，这里是他们家摆放灵堂的地方，怎么会错了呢？” 周全不停的摇头，他急忙跑去附近的几家民房，不停的砸门。 当他们打听到徐工头的时候，居然没有人知道有这个人。 周全彻底懵了，这一切就好像是幻觉一般，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等他敲开了第五家房门的时候，里边走出了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看上去非常的结实，虽然看上去体态比较瘦，但那黝黑的皮肤，足以证明这个人的身体素质有多好了。 周全问了句：“这位朋友，那块空地的大树什么时候种上的？” “早就有了，那么大一棵树，最少也得长个几十年。” 年轻人看了看周全，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怎么寻思问起大树的事儿了？” “没什么，我想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姓徐的工匠，之前还在皇宫里当工头。” 年轻人当下就笑了：“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这里姓氏最多的就是张，而且有个皇宫里的张工头，哪有什么徐工头。” 年轻人说着就要将房门关上，周全又跟着问了句：“张工头家在哪？” “对面，你要是有什么活找他干，我想还是可以的。” 周全彻底懵住了，聂晓婉也在一旁傻傻的不知所以。 等年轻人关门之后，周全转身要去张工头家，可当他刚要转身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随即，他立刻爬到了刚才年轻人家的院墙上，他发现年轻人居然在解自己腿上的绑带。 周全眼前一亮，感觉整件事情似乎不是幻觉，应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他转身去了所谓的张工头家中，敲开门之后，之前给过他两块大洋的张工头还是表现的非常热情。 “你们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难道还有什么事儿要问我？” 周全说：“我有个问题问你，如果你回答的好，这回我可以给你十块大洋。” “十块？那感情好，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就一定说。” 张工头满脸的贪婪，就等着周全发问。 周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 “啊？”张工头挠了挠头道：“十几年前就在这里住了。” “那徐工头的家是不是也在附近？” “你说哪个徐工头？是死了的那个么？” 聂晓婉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那个。” “他一直也不在这里住啊。” 周全顺手指了下栽下那棵大树的空地，双目紧紧的盯着张工头。 “那里是不是徐工头的家？” 张工头摆摆手道：“不是，那之前就是一颗大树，你可别问了，这样的问题，我拿了你十块大洋岂不是欺负你？” 聂晓婉急了，明明这个人可能知道很多事情，怎么偏偏说他不知道，那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她一把抓住了张工头的衣领，急切的问道：“你跟我们说实话，这里的一切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张工头还是非常的淡定，他说：“这个我可不知道，反正我在这住了十几年了，算了，你们如果给不起钱，我也不要了，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吧。” 聂晓婉还想发威，周全将她拦下来了，转身就从张工头家离开了。 离开之后，周全一句话不说，只自己站在了那棵树下，四下里寻找着什么。 聂晓婉牢骚道：“你还找什么，刚才那个人明显是在说谎么。” “他既然说谎，那就是一定有什么事儿不愿意跟咱们说。” “十块大洋都不干？” 周全笑了：“十块大洋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 “啊？”聂晓婉满脸的诧异。 周全说：“先别说别的了，等回去了我在告诉你我怎么想的。” 说完话，周全用两块石头在大树下边的土上翻动了几下。 结果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东西，就在大树下边不深的地方，他居然挖出了一沓冥纸。 “你挖这个东西干什么？” “回去再说，咱们先走，这个地方眼线太多了。” 两个人急匆匆的往旅店赶，没走多远就发现一个人从路口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周全他们之后表现的异常兴奋。 “智囊先生，我发现那些军车进了……” 周全一把将他的嘴给堵住了，随后冲他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进了旅店的房间。 聂晓婉将房间的门给关上了，三个人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朱羽，你说军车去哪了？” “大帅府。” “什么？”聂晓婉惊诧的合不拢嘴。 周全又问道：“你一直跟的么？别搞错了？” “不会错，我还特地在那里等了一天一夜，白天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的军车出洞了数十辆，据说是要拉已经被驱逐的百姓。” 周全问道：“驱逐的百姓？” “对，后边的几辆车上，还坐着几十名士兵，到底上哪了我还不清楚。” “往市内走的还是郊区？” “呃，应该是城内的方向，不过白天来找你们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军车已经出了城。” 如此诡异的动作，让周全陷入了沉思，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感觉整件事情不是一般的大。 忽然间，他不由得心中一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小心翼翼的问了聂晓婉他们两个一句：“你说，徐工头他们家附近的百姓，是不是被整体驱逐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移形换位 周全的质疑，聂晓婉立马就愣住了。 她张大了嘴说道：“整体驱逐，得需要多少人？” 周全说：“如果说是用地方的力量是不够的，假如说动用大帅府的士兵什么的，是不是就会很快。” “你的意思是说，大帅府是百姓被驱离的始作俑者？” 周全摇了摇头道：“现在很多事情我也不敢肯定，但是从我个人的观察来看，徐家的凭空消失，绝对不是偶然。” 周全在跟聂晓婉刚到徐家跟前的时候，被突然消失的徐家震撼了。 一户人家，一块地，一棵大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有那样的能力，可以在几个时辰的时间里，把它变成那样？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如果朱羽的所见所闻都是真的，周全在徐工头家附近拜访过的那几个百姓家，应该都是临时出演的军士。 因为他仔细的回忆了一番，从开始敲开第一家门的时候，里边的主人是年轻人，最后一家也是个年轻人。 特别是最后那家的年轻人，在拆掉自己绑腿的动作极其娴熟，绝对是个当兵的。 这不难让周全想到，整件事情的背后就是具有一定力量的人所为。 聂晓婉吃惊的问他：“你说大帅府？” “对，可想要调查大帅府，何其困难。” “韩半山呢？” 周全摇头笑道：“他？我想他现在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不然他就不会说那句话。” “你说他说要找他爹韩卫东出山？”聂晓婉说。 周全狠狠的锤了下桌子说：“又碰上了一个钉子，这笔钱的最终去向咱们必须要搞明白。” 说完话，他就将自己所写下来的数字拿出来给聂晓婉跟朱羽两个人看。 “这是什么？”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些数字就是他们修葺皇宫所亏空的那些钱。” 聂晓婉长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羽也诧异的问道：“不会吧，十几万的大洋？” “这个数字多么？” “可不小，有这么多钱，就算是去购置军备去打仗都够了。” 周全点了点头。 忽然间他愣住了，猛地回头问道朱羽。 “你刚才说什么？” 朱羽迟疑道：“我说购置军备啊。” “不对，是后边那句。” 朱羽说：“去打仗？” 周全道：“对，就是这句，难不成他们最近要打仗？” 周全的这个解释，让聂晓婉跟朱羽也直挠头。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周全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是在破案，也不是在调查人家的军事行动。 周全说：“这可是军事机密啊，如果真的有战事的话，那搜罗这么多钱就不足为奇了，可唯独这手段确实有点出人意料。”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间门外传来个声音。 “确实出人意料，开开门，咱们聊聊。” 周全一听是韩半山的声音，让朱羽开了门。 韩半山一脸晦气的从外边进屋，坐在了周全身前。 “一整天，我都泡在大帅府，还真是像你所说的，他们现在的训练非常的频繁，估计是战事将近了。” “如果单从案件上说，我可以假设一个全过程，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任何更加合理的原因了。” 韩半山说：“你先说说看。” 假设大帅府要出征作战，那是必要大量的资金。 在计划之初，他们或许没有想闹出多大的动静，只在暗地里争取捐款。 可怎奈大帅那个人天生要强，加上他当初在奉天上位也是借助了东洋的势力资助，虽然他只是借助，但这在诸位商贾眼中已经是非常不好的印象了。 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用另一种方式来筹集资金。 不知道谁给他出了主意，利用大工程来募集资金，没想到这一出手就收不住了。 即便害人的方法不是大帅府的人想到的，那也是他们手下办事儿的人想到的。 毕竟是要上战场的，而且他们这样的募集也是需要严格保密的，所以知情者必须要全部消失。 周全说道：“按照我的考虑，徐工头那么多的街坊邻居，包括他的家人，应该是被强制迁移了，这样的移形换位的方法，是最有可能在不死人的情况下，保证他们秘密的。” 韩半山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冲着周全伸出了大拇哥。 “你说的很好，跟我想的一样，而且我也去证实了，咱们所想的估计是跟事实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出入。” “韩队长，依照你来看，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韩半山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一把手铐，直接扔到了周全的身边。 聂晓婉愣住了。 “你是什么意思？” 韩半山说：“你知道的太多了，现在把你抓起来，起码能保住你的命。” 周全眉头紧锁：“这是你的意思？” 韩半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聂晓婉一把将手铐抢了过去。 韩半山说：“晓婉，如果你想让你喜欢的人活下去，就听我的安排，现在整个案件已经清晰了，我们也会给那些死者家属一个交代，但事情绝对不是你所向想象的那么简单，智囊先生在大牢里呆着，也可以帮我出谋划策。” 聂晓婉说：“那你们要关他到什么时候？” “这个就要看什么时候开战了，或者说这风过了，他才能安全。” 韩半山说到这，凑到周全的耳边嘀咕了句。 周全听过之后点了点头，他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 聂晓婉一把拉住了周全的手腕。 “你们什么意思，你不能被他带回去，如果你进了牢房，谁知道他们会对你怎么样？” 朱羽也插了句话：“韩队长，你看能不能不拷他，大不了我看着他不让他出门。” 韩半山看了眼周全，说道：“你自己考虑，自己决定，我去外边等你。” 周全将手铐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推开了门，跟着门口的警员回到了特案大队。 聂晓婉发疯似的追了上去，半路还是被韩半山给拦了回来。 “朱羽警官，还是你帮忙把她给送回警卫团团部吧，聂团长还在等她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火神的惩罚 特案大队的单间牢房里，韩半山坐在周全的身前。 周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父亲的下落的？” 韩半山说：“当初，我到安东追查一起案子，在一名嫌疑人身上发现了一张字条，当时我给拍了下来，但后来那个人居然被我跟丢了，所以就一直没有找到你父亲的下落。” “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其实这次将你关起来也不是我的意思。” 周全疑惑的问道：“那是谁的意思？” “我爹。” 周全又问：“这么说档案里的字条照片是你留下来的？” “对，那次是我因为调查你父亲的下落，才追到了安东，可惜。” “你追的人是谁？” 韩半山说：“是关内的一名军官，不过他当时已经不在军营了。” “知道他的下落么？” 韩半山笑了：“如果我知道他的下落，你父亲不早就回来了么。”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不禁的失落了起来。 此时，从牢房的外边走进来一个人。 周全认识他，他正是韩半山的父亲，奉天警察总署的署长韩卫东。 他一进来就让韩半山出去了，自己单独坐在了周全跟前。 周全还是非常礼貌的问了句好。 “好了，别的地方我可能连看你一眼都懒得看，咱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没必要分辈分了。” 周全坐了下去。 韩卫东说：“把你抓起来，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些事情，听我说完这些事儿之后，你或许会对现在调查的案子有个新的看法跟认识。” 周全点头。 韩卫东说问了句：“你是不是觉得安东的火神像案件，加上奉天的皇宫修葺的事儿，死去的都是无辜的人？” 周全说：“当然是无辜的，留下的都是有身份的，再说我的好友丁真人也受到了牵连。” 韩卫东笑了：“难道你就没发觉，那些案子当中活下来的人，都是该活下来的么？” 周全疑惑。 “韩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卫东给周全说了一些事情。 奉天系军士，跟关内军阀有所过节。 最近一段时间，大帅决定动手收拾关内的军阀，可战前的准备工作他们还是要做的。 筹集资金是必须的，而摧毁安插在奉系地盘的关内奸细系统，才是关键中的关键，重中之重。 当初有个名曰火神的小组，他们号称来咱们这里进行一场火神的惩罚，就是要搞乱咱们的后方，剪短咱们的资金链。 为什么大帅筹集军用资金不明面上来，如果真的明面上搞了，那么对方是必要的搞到真实的情报。 比如他们知道了大帅需要多少资金，就能猜测到咱们的部队哪里有问题，哪里比较薄弱，这要是到了战场上那就会吃大亏的。 所以，大帅府就特地组织了一拨人，已筹集善款为由，在安东跟奉天两地，分别以两个不同的项目来征集资金。 但就在施工的过程中，关内军阀的奸细有渗透到了施工队伍中，想要搜集证据，将大帅资金征集的情况公布于世，在损坏奉系军团形象之外，还能彻底阻拦资金征集的进度，给关内军阀留出筹备的时间。 韩卫东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朋友丁真人，还有张工头，他们是不是都没有死？” 周全仔细的回忆一下，韩卫东说的好像是对的。 如果他们要赶尽杀绝的话，丁真人或许真就死了，在加上青龙观的道士们，为什么如此放任黄真人跟余真人两个搞钱，看来他们是知道内情的。 可奉天的事儿还是有点说不明白，再加上李三的东洋人身份，难道？ 周全看了眼韩卫东，他问：“李三是你的人？” “不，他是大帅身边的护卫。” “东洋人？” “对。” “那徐工头画图纸又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将皇宫的修葺款项公布于世，利用舆论造成压力，导致大帅不能轻易而举的动用这笔钱。” 周全笑了，他又问：“丁真人可是也搞了本账目，我到现在还倒背如流。” “他，不过就是太过认真了，认真的不是地方，所以他没有死也证明大帅府并没打算胡乱杀人，而死的人都是该死之人。” 周全点了点头，他信了韩卫东的话，因为父亲跟他说过，不管是谁，他只能相信韩卫东一个人。 韩卫东长出一口气道：“其实，我此次来告诉你这件事儿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 周全说：“如果需要我的话，我会尽力。” “好，至于火神的惩罚这个行动，应该还没有结束，在他们背后还有个非常关键的人物没有出现，我们也没有任何线索，所以我想让你去查查这个人。” 周全直挠头，噗嗤就笑了。 “韩叔叔，你们那么多人都查不到的人，我就能查到了？” “这个我想了很久，只有被抓了的你最为适合，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也只有他在奉天活动过的几个地方的线索，回头我让半山把材料给你，如果你能把这件事儿办成了，我破格提拔你为总署的顾问。” 周全摇摇头，低声问了句：“韩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跟我爷爷的事儿，是不是跟你有关？” 韩卫东被周全问傻了，他眨巴着眼睛，随后同样是无奈的摇头笑了。 “你还挺能想，不过我能告诉你的，他们都是为了执行任务出的事儿，他们两个的案子，到现在还在我的案头上摆着，每时每刻我都会留意跟案子有关的线索，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时机成熟了，我会来找你的。” 韩卫东转身就要出牢房。 周全又跟着问了句：“为什么是关在大狱的我才最合适，这件事儿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不是警署的人，也不是军方的人，还有出色的思维能力，也参与过破案，这事儿除了你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至于在大狱的话，我想你不也一直在安东大狱里么？” 说完话，韩卫东仰头大笑了一声，背着手离开了牢房。 周全着实的看不透眼前这个老前辈，太深不可测了，就好像是大海一般，不见底，充满了说不清的风险，不知道暴风雨什么时候就能出现。 第二百五十八章 特训班 接下来的几天里，周全一直在大狱里打坐，平静内心的焦虑。 每天都过着好像是养猪一般的生活，吃喝不愁，倒也没有什么事儿发生。 直到第五天傍晚，聂晓婉穿着一条花色的长裙，收拾的跟出嫁的姑娘一般。 她手里拎着一个竹筐，里边装着一些饭食。 周全见她来了之后，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阵欢喜之心。 他淡道：“你爹不看着你了？” “他想看着我，得能看的住才行。” 周全笑了：“不至于为了看我，得罪了你爹吧？” “怎么？不欢迎？”聂晓婉哼了声道：“不欢迎的话，这些饭菜就全拿出去喂狗了。” “欢迎欢迎，那哪能不欢迎，我还真想尝尝你的手艺呢。” 聂晓婉将盒子递了过去，将盖子打开之后，美滋滋的。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忙活了一天呢。” 周全心中那叫一个暖，可他看到盒子里装的三两样菜之后，又表现出非常无奈得样子。 眼看着好好的一条鱼，已经被烧成了一条鱼干，黑乎乎的，除了糊味没有别的了。 米饭好像是生米用水泡出来的一样，就连生拌的凉菜，根本就没有用刀切过似的。 聂晓婉还非常焦急的等待着，说道：“你快点吃啊，不然凉了的话，就不好吃了。” 周全憨憨的点了点头，他不是不想吃，关键是下不去筷子啊。 没奈何，他只好夹起一点米饭塞进口中，咀嚼起来咔咔作响。 “吃鱼，这是我让家里人在市场上买的新鲜活鱼。” 黑乎乎，已经烤焦了的鱼，周全硬生生的塞进了口中。 味道，几乎是这几道菜非常奢侈的要求。 正当周全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吃下去的时候，聂晓婉问了句：“好不好吃？” 周全很少说假话，但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好吃，真是人间美味，天上的极品，这顿饭我要留着夜宵慢慢吃。” “那你都吃了，我在这看着。” 周全一头的冷汗。 此时，从门外走来一个人，他见到了周全之后，又看了眼摆在地上的饭菜，噗嗤笑了。 “那个，要不你先吃一会儿？” 周全感觉来了救星，他可以不用吃饭了。 他说：“韩队长，是不是有要紧的事儿了？” 韩半山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如果你要吃饭的话我可以等你一会。” “不用了，还是先办正事儿要紧。” 聂晓婉感觉韩半山打扰了周全吃饭，一再要求让周全先吃完饭。 而周全却执意要先办事儿。 韩半山说道：“从今天起，你可以出去了，但不能以现在的身份出去，得给你变个装束，起码让盯着你的人看不出来是你才行。” “你说怎么搞吧？” “我给你从安东带回来一个人，我想你们应该认识。” 说完话，从韩半山的身后站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周全再熟悉不过了。 聂晓婉更是惊讶的喊出了声：“耗子？” 韩半山笑了：“他外号确实是叫耗子，他本名叫刘天浩，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 “怎么会是他？”周全疑惑道：“难不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安东火神像案子的始末？” 韩半山点头道：“你也别怪我之前没跟你说，这都是我爹安排的，当时因为你们调查案子也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所以这个人就必须得出现，并阻挠你们调查。” “这正如韩叔叔说的那些事儿？” 韩半山点了点头道：“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被蒙在鼓里，当初我安排他去安东，就是为了调查皇宫修葺的事，是不是跟你们火神像的事儿有关，没想到他也是暗地里得到了我爹的指示，所以就这样了。” 周全这才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就连韩半山在内的，所有警署的人都是被韩卫东利用的。 而之前韩卫东所说的那个火神惩罚的事儿，才是他要调查的真正目的。 韩半山将一摞资料交给了周全，并对周全说：“这些材料我也只能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耗子在这会帮你梳理一部分事情的始末，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接你出去，到时候耗子就给你当下手。” 说完话，韩半山看了眼聂晓婉说：“妹子，你还是老实儿的在你爹的团部呆着吧，你如果出现了，保不齐就得让咱们的智囊先生露馅了。” 聂晓婉哼了声，本打算在留下来待一会，周全还是让她回家了。 整个晚上，周全不停的在翻看资料。 其中的一件事情，让感到非常的有意思。 “耗子，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几个工人为什么会在地下变成了兵佣？” 耗子说：“这都是设计好的，因为之前火神小组用同样的办法对付过我们的人，所以我们弄出这一套就是给他们看的，告诉他们我们也不是白给的。” “就这么简单？” “当然。” 周全冷道：“那为什么都要选择八字属性带火的人？” 耗子愣住了，他想了半天才说：“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都是上风布好的局，兵佣也是他们找人制作的，而且这些人的身份都是特务，我想这大概是巧合吧。” 周全摇了摇头道：“你可以把你们这边遇害人的八字拿出来比较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八字也应该全部带火。” 耗子在资料堆里翻出了几份个人档案，打开之后，却惊奇的发现了周全所说的完全正确。 周全又说：“我其实一直在想，在选人方面，他们为什么要找八字带火的，这个让人很难理解。” “难道布局者迷信？” 周全摇头道：“我暂时还想不明白，但我感觉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你可以把这些人的背景都给我看看么？” 耗子急忙在资料当中翻，不一会翻出了七八分人物档案。 周全将档案打开，一条条的查看，发现火神像下边死掉的人，几乎都是同年生的人，而他们进入安东的时间，也是同一天。 这就证明他们一定是一伙的，可八字为什么要带火呢？ 当初给他们这帮人聚集到一起，又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韩卫东所说的什么火神小组，就非得要八字带火？ 这完全是说不通的，也非常的牵强。 周全又打开了大帅府这边遇害人的档案，他惊奇的发现，这帮人跟火神像下边的那些人，居然都是从关内来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特训班2 周全问：“你知不知道，这些人的真正来历？” 耗子摇了摇头，他说：“这事儿我得去大帅府去打听，但是这很重要么？” 周全点头道：“如果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背景，才能找到还隐藏在奉天的那几个特务。” 耗子点了点头，又取出了最下边的一摞资料给周全。 “这些都是那些遇害人遇害的经过，你看看吧，我现在就去找大帅府的人核实一下，晚点回来找你。” 周全打开了那一摞的资料，里边一共介绍了三个人遇害的全过程。 第一个是陈汉平，他在奉天的身份是名伙夫，在餐馆里做饭。 出事儿当天，他正常下班之后，半路上被人拦住了，并把他带到了地下赌坊，赌了两把之后，输的一塌糊涂，结果写下了欠条。 后来的几天里，总有人到餐馆要账，餐馆老板帮忙把欠款还了。 而陈汉平决心再也不赌了，并好好上班还钱。 几天过后，没想到那伙人又找到了他，并告诉他，他的家人现在都被控制了，如果他不去赌，那就从他的家人开刀。 陈汉平怒了，跟这伙人大动干戈，没想到他还真的赢了。 也就是因为他出手了，自己却被几个黑衣人拖进了胡同里。 几天后，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烧成了兵佣，跟火神像下边的那几个人几乎一样。 第二个是张晨光，他跟陈汉平几乎经历了同样的事情，最后的结局也是相同的。 第三个人于海源亦复如是。 但他们之间唯独不同的是，找到他们尸体的地方，分别在浑河边，东陵口，还有皇宫附近的胡同里。 而这三个人的共同特征，便是他们出生的年份，居然跟安东那些被害的人一模一样。 周全不禁的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管是大帅府用的人，还是他们所说的奸细特务，从开始会不会就是同一拨人？ 而周全的这个想法，也很快的得到了证实。 耗子从外边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他非常肯定的告诉周全。 “他们其实是一伙人。” “来历呢？” 耗子将一份材料给了周全。 周全认真的看过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这还真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原来这伙人都是鲁地一军阀特工培训班出来的，当初是大总统特地培养出来，预备给他服务的。 没想到，后来特训班解散，他们各奔东西，被诸大军阀给搜罗了起来。 而眼下他们要查的这一批人，正是那一期的学员，当时有十五名。 五名投靠了冯将军的门下，五个在关内军阀手里，而五个则在大帅府。 耗子问道：“这下脉路清晰了吧？” 周全摇了摇头道：“这也不对，即便是同期的学员，也未必都需要是一般大，且八字都带火的人。” 耗子有点疑惑了，他说：“我说你是不是太过执着这个事儿了，现在知道这波人到底有谁，奉天还有几个人散落，找到人抓了不就完了？” 周全摇头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 “你感觉关内的军阀，能把人插进咱们的施工队伍里，整个培训班的事儿他们能不知道么？这么明显的背景关系，他们会用这里的人做最后的操盘者？” 耗子直挠头，他说：“那你说再怎么查？” 周全说：“继续往前查，查查这些人小时候的经历。” “啊？” 耗子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想要查到这些人小时候的经历，那就必须得找到这些人当中的幸存者来说。 可那些人都是藏在暗处的，非要找他们的话，必须要经过大帅府的同意，这事儿还不好办了。 周全说：“即便是知道他们小时候的经历，也未必就能找到咱们要找的那个人，你看这里的所有卷宗，都只提到有人用同样的手法，在什么地方出现过，吃过饭，传递过消息，哪个也没说这些人就是同一个人。” 耗子点了点头，感觉周全说的很对。 周全接着说：“所以，想要知道真正的幕后操控者，就得知道这些人的一切。” 当天晚上，周全将所有的资料看过之后，认为所有的线索都是废纸一张，也可以说他们现在完全没有线索。 而且，眼下最关键的是，他们要找的这个大活人，已经隐藏了起来，想要把他给弄出来，可以说是天方夜谭，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儿。 次日清晨，韩半山带着耗子从外边进来，给周全换了一身衣服，又配了顶礼帽，沾上了胡子，贴上了一条肉疤。 “嗯，这样别人就认不出你来了。” 周全对着镜子看了眼，无奈的笑了。 “你说那些人就那么想让我消失？” “你以为呢？” “那还不如直接让我出去，把他们给引出来呢。” 韩半山说：“那可不行，一旦引出来的不是真正的大鱼，那岂不是坑了你？” 周全点了点头笑了。 他大摇大摆的从牢房出去，打算出特案队的时候，他大声说道：“我要见的那个人，你尽快给我安排，见到他之后，我们才能继续往下进行，不然的话，我们无从查起。” 韩半山说道：“放心吧，你们先到旅馆里等着，到时候会有人去找你们。” 作为周全来讲，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为大帅府办事儿，而且这事儿还是韩卫东安排下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警署的人居然管起了军方的事儿，确实让他有点不太舒服。 来到了旅馆，耗子帮忙点了几个菜，周全敞开肚子大吃了一顿。 虽然心里的暖味没有了，但食物的味道还是让他非常舒适的。 直到半夜子时，旅馆的房门被敲响了。 耗子起身，双手压在了背后的枪把上，周全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又高又膀的汉子，他手里拎着一条扁担，一身的汗臭味，好像是刚刚下工的工人。 这个人一进门，就直接坐在了周全的身前。 “我来是想告诉你关于火神庙的事儿。” 周全一听这个，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在不确定来人身份的情况下，他非常警惕的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刀柄上。 随即，来人拿出了一个跟聂晓婉身上一模一样的腰牌。 第二百六十章 不知未来的人 周全定睛看了眼来人亮出来的腰牌，这是韩半山的腰牌，上边明确的写着特案队大队长的名字。 周全放松了警惕，而耗子还是保持着缘由的状态，站到了一侧。 来人将房门关上了，他四下里看了眼，随即笑了。 “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我，那我就简单的跟你说说，不过咱们的时间只有一刻钟。” 周全说：“那好，我不会耽搁你的时间，你只管说，我只管听。” “好，我姓什么叫什么不用说，只说我们几个人小时候的事儿。” 周全明白，他所说的应该就是大帅身边那几个遇难的人。 按照他说的，他们都是齐鲁大地的人，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为了能让他们活命，也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 他们的家人就把他们带到集市上变卖，遇到好人家了，他们就得跟着那个人家走，跟自己的家人分开。 来的这位，就是被卖出去的小孩之一。 在他们老家当地，有个火神庙的老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发迹了，得到了不少的香火钱，在维持生计的基础上，老道决定收养具备他要求条件的小孩。 他的条件就是必须满足八字带火，因为这些孩子要在火神庙生活，必须要跟火神相近。 而这些孩子的身体状况也必须优秀，至少可以给道士减轻照顾他们的负担。 可等他们长大之后才知道，老道士当年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一批绿林高手，也就是在功夫上，行走江湖的阅历上，要有一定的出众的能力。 在老道的培养下，十几个孩子茁壮成长。 长大以后，老道从中挑选了几个人，送到了当时的鲁地特务培训班，简称特训班，也是打算为他们将来的找个出路。 来人也正是如此，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可从我踏上这条路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不由得我自己主宰了，就连生死都在别人的手中掌控着，我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眼下看来，就是一台不能停机，也没办法停机的机器。” 至于火神庙里的老道，来人还特地的提了一句：“那个人，我们现在才知道，他曾经是六扇门的后人，因为不喜欢在世俗瞎混，所以选择了久住火神庙。” 说道这里，来人不说了，他看了下时间，说道：“还有点时间，你可以问了。” 周全问道：“火神庙还在么？” “没有了。” “老道呢？” “早已驾鹤西去。” “那除了你们几个去过特训班的人，剩下的人下落你可知道？” 来人摇摇头道：“不知道，也找不到，不过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有特征的。” 说完话，来人将自己的衣襟扯开，露出了自己的右肩。 周全清晰的看到，在他的右肩上有个火苗的刺青，火苗上还写着一个智字。 “智字什么意思？” “那是我的名字当中最后一个字，老道取名都是按照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来的。” 周全说：“你们十个人都是这样？” “对。”来人说完就站了起来，抄起自己的扁担就要出门。 周全问：“那留下的有几个人？” “五个！” 来人说完之后，飞身从二楼跳了下去，直接从旅店的大厅跑了出去。 周全立刻打开了临街的窗户，发现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不下十几个黑影，在拼命的追着他。 这让周全不禁的心中寒意骤起，这样一群人，真的是将自己的未来抛去不想，他们也真的是没法想，整天生活在紧张跟隐蔽当中。 可此时的耗子纠结了，他疑惑的问道：“这才十个人，难不成咱们还能挨个的看他们的肩头写的是什么吗？” 周全回头看了一眼他说：“不看也得看，既然他们是一伙人，我们知道少了谁，那么这个人就极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耗子摇了摇头：“给军方办事儿，简直太特么有难度了。” 周全认真的考虑了一番，他跑下了楼，往安东打了个电话。 在他身边的老板跟伙计也都被耗子给推开了，周全说话的声音很小。 “唐杰，你帮我看看火神像下边找到的那几具尸体，他们的右肩肩头是不是都有刺青？” “呃，我记得是有，当时我还特地记录了。” “刺青的内容是什么？” “温良恭俭，我开始还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的，难不成他们还是一家子的？” 周全点头说：“如果你那边没什么事儿的话，可以来这边帮我，我真需要个托底的法医。” “嗨，我们都快闲出病来了，你等着，明天我就跟探长一起过去。” “好，你们来了之后，直接去找晓婉，具体的事儿回头我去找你们。” 周全说完话，将电话挂断了。 可当他回过头来，看见耗子的表情非常的僵硬。 耗子严肃的问了句：“队长不是不让警署的人参与么？” 周全用手比划了下，示意他去房间里再说。 耗子跟他回到了房间，周全直接问了句：“你想不想早点把这件事儿给了结了？” “那怎么不想，谁愿意跟军方的人打交道，这是他们自己应该干的事儿，非得让咱们警署的人出面。” “我想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或许是上风的事儿，不过那都跟咱们无关，我们的人来了之后，会帮咱们解决很大的问题。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刚才电话里的事儿告诉韩半山，起码是案子结束之前。” “这个？” “我知道你有所顾忌，不过我请你相信我，现在这个事儿我大概有了想法，很快就能有结果。” 耗子叹气道：“好吧，只要能完成任务，瞒上几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周全点了点头，将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写在了纸上。 他用笔在已知的字上画上了圈。 “耗子，能不能找到之前遇害的那几个人的尸检报告？” “呃，应该可以吧，不过得等天亮了我才能去特案队弄来。” “好，那就等天亮。” 第二天，耗子很早就跑去了特案队。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几份尸检报告摆在周全面前，可周全只找到了其中两个人身上有个字，分别是义跟信字。 耗子看着周全画圈的字说道：“不算那个智字大哥，还有两个字，就是代表了两个人？” “对，我想知道其他人哪去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诸葛门徒 耗子也直挠头，这件事儿他可不知道怎么去查。 茫茫人海，别说是几个人，就是一个人也难得找到。 周全说道：“既然当年火神庙的老道能陪养出那么多的孩子，为什么不全都送去特训班，还留下五个人干什么？” “养老？” “有那个可能，但如果老道驾鹤西游之后，那几个人会去哪？” 耗子摇了摇头。 周全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在排除，如果说剩下的两个人还在的话，极有可能是在大帅府任职，或者是关内军阀的手下当差。 那么，关内军阀如何处置安排那两个人，或者是一个人，这就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毕竟他们要找的人在暗处，自己虽然面上在暗处，但查人这个事儿，本来就是在明处，何其困难。 到底要如何确定这件事儿，让周全彻底的陷入了思维的僵局当中。 次日，唐杰等人跟聂晓婉来到了旅馆，他们见到周全之后，听周全跟他们说了关于老道跟火神庙的事儿。 唐杰倒是没有什么多说的，赵飞龙却低头不语。 聂晓婉说：“这都快赶上选美了，难道那个老道的目的就是给自己养儿子？” 周全说：“你们在我这里也不能久留，你尽快回去找你爹，看看能不能通过他的关系，摸排出来右肩头有字的人。赵探长，我还得麻烦你点事儿，你带着唐杰去警署的档案室里，找找看有没有跟这起案子相似的案子，或者说跟军阀挂钩的案子里，有介绍右肩有刺青的人。” 赵飞龙点了点头，他说了句：“其实这件事儿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还记得陈达容太太身边的保镖小玉么？” 周全忽然间瞪大了眼睛。 “她跟这件事儿有关系？” 赵飞龙摇摇头说：“现在我也说不好，不过我可是见过她的肩头上，有个孝字。” “那刺青是什么样子的？” 赵飞龙看了眼聂晓婉，他说：“晓婉，你能不能把你的右肩刺青亮出来看看。” 聂晓婉当下脸就红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右肩有刺青？” 周全更是疑惑，这怎么还跟聂晓婉有所牵连了。 赵飞龙说：“你就亮出来看看，有些事儿我现在还不能说，等把事情弄明白了再说。” 聂晓婉将自己的右肩露了出来，上边还真是有一朵盛开的花，看上去像火花，可唯独是中间没有字。 唐杰惊讶的说道：“对，这个图案跟那几个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样。” 聂晓婉也不由得眨起了眼睛，她有点不明白了。 “我这刺青是小时候师傅帮我刺的。” “你师父？” “对呀，六扇门的追风。” 周全点了点头，他看了眼赵飞龙。 赵飞龙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冲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周全你跟我出来。” 两个人出了旅馆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他们小声的说起话来。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刺青的来源了？” 周全说：“我只是猜的。” “其实这件事儿，瞒着你或者告诉你都一样。” 周全说：“你不说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你只告诉我，还谁身上有这种刺青？” 赵飞龙将自己的肩头也露了出来。 “你也有？” “对，包括你爹，他的肩头也有。” “这是怎么回事？” 赵飞龙叹气道：“当初，诸葛老先生要重组当年的六扇门，就从全国各地挑选人才，我跟你爹还有你爷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后来他在韩卫东手下当了顾问，也就是你现在的角色。” “那这些人呢？” “都是诸葛老先生安排的，凡是六扇门的传人，身上都会有这个刺青。” “那肩头有字的是怎么回事？” 赵飞龙摇摇头道：“这个我还不确定，不过按照我的猜测，有字的应该是某个六扇门师傅手下教出来的徒弟，为了区分辈分，所以才把字刺在了花纹的上边。” 周全心中不禁的纠结了起来，这么多人的关系，怎么这么的复杂，居然还有诸葛老先生的门徒在内。 这到底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赵飞龙说：“我想我也应该猜到那个老道到底是谁了。” “谁？” “山东金钟罩，闻高。” “闻高？” “他当年从诸葛老先生身边离开，年纪应该跟你爷爷相仿，因为他平时不喜欢江湖世俗，官场沉浮，所以就选择了当道士，在火神庙里了去余生。” “那他到底收了多少徒弟你知不知道？” 赵飞龙摇头道：“按照当初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很讲究道法，也很守规矩，他曾说过，十五是他的天生吉数，所以我猜他最多收十五个徒弟。” 周全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都出来了，那么还有五个，应该就是忠孝勇恭廉了。 如果加上那五个，现在他们需要排除的是七个人，而在七个人当中，大帅府要找的，应该是其中一个，或者是几个。 周全立刻将回到了房间，将后边的几个字填写在纸上，随后与众人说：“咱们分头去找，现在还差七个人不知下落，不管他们是死是活，都要找到切实的证据，证明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唐杰看了眼赵飞龙，赵飞龙说：“去查吧，尽可能的保密，这些人的背景都不一般，或许会有些难度，不过总会有机会的，找到一个是一个。” 唐杰打算给张猛打电话，让他在安东方向查，而自己通过家里在奉天的关系网追查。 聂晓婉就跑回了聂文远的团部，闹了两天，终于让聂文远同意了，帮忙找人。 而赵飞龙则去找诸葛老先生，试图从他的口中找到一些线索。 唯独是周全跟耗子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在旅馆里等待着。 三天之后，聂晓婉先带回来一条消息，说是在大帅府的警卫连里，找到了让，仁，礼三个人。 耗子有点兴奋，他对周全的开始表示极大的认同了。 周全笑道：“既然他们找到了，就证明咱们调查的方向对了，现在还差四个人。” 他立刻告诉聂晓婉：“你继续想法子，让聂叔叔在关内的军阀里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余四个，忠、勇、恭、廉。” “要不然，咱们去找找小玉？”聂晓婉的提议，顿时让周全也感觉很新奇。 第二百六十二章 钢材商人 周全感觉聂晓婉的提议非常好，既然小玉身上有那个字，就证明他就是剩下的五个人其中一个，那么其他四个人她一定知道下落。 不久，周全就从安东警署得到消息，小玉那边已经说了，其他几个人都在给其他几个大家商贾做保镖，并提供了地址。 周全感觉这一切来得太顺利了。 赵飞龙也立刻派人前去调查，还别说，不到几天的功夫，消息就传了回来，说是那几个人都找到了，也全都证实了他们肩头的标志。 得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唯独是周全坐在那里低沉不语，他感觉自己又走错了一步棋。 赵飞龙也明白他所想的。 周全叹道：“都找到了，那岂不是就没有咱们要找的目标么？” 这句话，将耗子跟聂晓婉等人的兴奋劲儿一下子给打消了，他们也才意识到这个结果到底意味着什么。 耗子也是一头的雾水。 “按理说你推测的没有问题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全说：“可能是我太过自作多情了，人家军阀派来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闻高的徒弟。” 赵飞龙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个很正常，谁没有失误的时候。”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朱羽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他一进门就立刻让赵飞龙等人尽快离开。 周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朱羽说道：“我已经在你们旅店外边观察了好多天，总有几个人一直在盯着这里，可今天他们的人全都撤了，我害怕有事儿，所以我想是不是要听韩半山的，你们不能再参与这个案子了。” 赵飞龙点了点头，立刻让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跟自己离开。 下楼的时候，唐杰还是多长了个心眼，她明明看见了门口的几个卖货的贩子不太对劲，立刻拉着赵飞龙站在了柜台前。 “老板，我们退房。” 老板被她这么一问问懵了。 唐杰说：“我们是办公事的，赶紧给我们写个入住的记录，就写今天退的房。” 掌柜的不知道唐杰的意思。 聂晓婉瞪大了眼珠子，直接拔出了枪。 老板当下腿就软了，立刻在登记本上写了他们入住的时间。 “那我写你们姓什么叫什么啊？” “随便写，什么鸡鸭狗猫鱼的都行。” “哦哦！” 填完之后，唐杰扔下了点零钱离开了。 不一会就有人进了旅馆，问起唐杰他们的身份。 还别说，老板真的很给力，编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他们是北边来的客商，住了两天就走了。 楼下的人向楼上周全的房间扫了眼，哼了声转身又出了客栈。 周全不禁的心中一寒。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至于别人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那很有可能就是韩卫东所说的话，自己除非是在大狱里呆着，不然的话案子不结，他不能消停。 当天晚上，他就决定换个地方住。带着耗子在特案队门前找了家旅馆住下了，来的时候，特地将跟着他的几个人个避开了。 他们这算是清净了。 可接下来，周全却再一次的陷入了无比的困惑当中。 明明已经就快有眉目的事儿，这下居然变成了没有目标的计划。 耗子说：“要不然咱们今儿个喝点，也算是解解乏，等明天起来再想想办法。” 周全摇头：“不行啊，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的简单，可我总觉得咱们似乎错过了什么？” “哎，别想了，你看咱们要找的最后几个人，不也都给达官显贵当差么，也不是什么军阀的人，那就证明惩罚小组另有其人，大不了咱们在韩署长面前报个熊，说咱们实力不行就算了。” 周全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可能就关系着自己父亲的安危，韩卫东说过他从来都没有放弃对自己父亲的寻找，而诸葛老先生也这样说。 表面上看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一条心，但官场上的事儿谁知道呢。 周全叹了口气，答应了耗子的请求，当晚他们喝酒醉到一塌糊涂。 直到次日天明，唐杰带来了一个消息。 她说：“我爹的一个关内朋友要来奉天，明天我爹也要来，要不然你和晓婉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你爹的朋友有什么可看的？” “哎，别提了，我爹先说的，他是带着他家公子前来的，说是要在他的朋友当中找个好姑娘，娶回去当阔太太。”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就不由得想起自己跟聂晓婉的事儿。 “别告诉我，你爹让你去相亲？” 唐杰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周全又说：“是不是你想让我去当你的男友？” 唐杰噗嗤笑了：“对对对，这事儿我都跟晓婉商量好了，她同意了。” “啥？”周全感觉自己被卖了。 唐杰又说：“她说，你演戏演的好，一定能让那个阔家少爷知难而退的。” 周全额头冷汗直冒，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个商品，怎么可以随便的借来借去的。 没办法，他答应了下来。 就在唐杰临走之前，他又问了句：“那个，我想知道，你爹的这个朋友身边，是不是有带有刺青的保镖？” 唐杰迟疑了片刻，认真的想了想。 “好像是有，这个商人我们都叫他臭老猫，他原名应该叫李虎，跟在他身边的保镖叫小强。” 周全淡淡的笑了：“小玉，小强，你说这事儿有没有可能从他身上弄出点线索？” 唐杰也是眼睛一亮：“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看来我去相亲的事儿，你不去都不行了。” 周全面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嘴里嘀咕道：“怎么又提到相亲的事儿了。” 不过在周全看来，虽然小玉所说的事儿未必是假的，但他们调查案子，不能单凭一个人的说辞来断定是否换个方法查下去。 直到第二天，唐杰一大早就来给周全化妆，化完之后，就连她自己都认不出周全是谁了。 周全无奈道：“真希望这事儿赶紧结束，这一天脸上弄的这些油脂香粉的，真难受。” 可就在他们刚要出发的同时，耗子急匆匆的从外边跑了进来。 “出大事儿了，有位关内的大商人，今早在奉天城外三十里，被炸死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选美大会 耗子带来的消息，让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 耗子说：“我也不知道，早上听特案大队说的。” “证实了么？”周全问。 “不清楚，但那波人确定是关内来的大商人的队伍。”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与唐杰说：“看来今天我这假男友是做不成了。” 与此同时，在外边等候的唐家司机喊了声唐杰。 唐杰与周全说道：“时间到了，要不然你先陪我去趟相亲大会现场，看看到底有什么情况。” 奉天大饭店，三楼的大厅内。 数十名的年轻貌美的女孩，好像是选美一般，将整个大厅给成了圈。 周全进到大厅内之后，感觉自己很尴尬，跟在唐杰的身后确实有点唐突。 因为整个大厅里，除了门口两个服务生之外，就他一个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场的所有女孩似乎都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唐杰怼了下周全。 “现在都过点半个钟头了，难不成耗子说的是真的？” “那咱们也得等，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话音刚落，从大厅外边走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为中年男子，身穿一套中山装。 “诸位佳丽，因为李老板路上发生了点状况，会来的晚一点，请诸位先到楼下休息，待会他们来了再叫各位出来。” “这都什么吗，人家都站了一早上了。” “就是啊，这高跟鞋穿的累死个人了。” 小姐们悉数离开，看得出来，这里边大多是大家闺秀，一个个都很娇气。 可当周全走到门前的时候，中年人将他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这里可都是女宾相亲的地方。” 周全迟疑了片刻，用手比划了下身边的唐杰。 “我们是……” “唐老板的女儿？” 唐杰也不认识眼前这位中年男子，但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对唐杰似乎很熟悉。 “对，他是跟我来的。” 中年男子笑了：“既然是跟你来的，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待会你们出来的时候就别带他了。” 唐杰憋了半天才说道：“他是我男朋友。” 中年男子的脸上布满了疑惑。 “你是来相亲的，还带来个男朋友？” 唐杰点点头，脸上开始发热，她说：“其实，我爹让我来，我本没打算来，李老板家的公子，我这样的哪能配的上呀。” 中年男子同样是顿了下，转眼就笑了。 “你这丫头，小的时候就有主意，没想到现在一点都没变，行，那待会我就不叫你出来了，到时候直接参加舞会就好了。” 中年男子刚走，唐杰又把他给叫住了。 唐杰说：“我能不能参加一下相亲，起码我回家也得有个说法吧。” 男子点头答应了下来，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 可他的眼神在周全的身上扫过的时候，却露出了一股子猜忌。 周全很敏感，对他的那个眼神记忆犹新，感觉这个人很不简单。 唐杰小声的问周全。 “你说李老板被炸死了，能不能？” 周全伸出食指嘘了声：“先别说话，我感觉这里边故事还挺多的。” 果然事情的发生，是按照周全的假设来的。 半个时辰过后，饭店门前停下了两辆轿车，从轿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匆匆的上了三楼，随即饭店门口就被戒严了。 把守丰田大饭店门前的，却是大帅府的警卫连。 为首的那位，周全看着眼熟，应该是在皇宫门前骑马的那位。 上楼两个人，走在前头的是为老者，跟在后边的是个青年。 他们一来就直接进了三楼大厅，刚才的中年男子周全已经了解了他的身份，他是饭店的经理于正。 于正凑到老者跟前鞠躬说道：“李老板，您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他们那点小九九，对付我还差点火候。” “那咱们？” “相亲开始，待会还要把记者们都给我请进来，我要当他们面宣布相亲结果。” “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这么大张旗鼓的，不太安全吧？” “哼哼，我自有安排，你照着我说的做就好了。” 李虎这个人从面上看绝对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从他说话的味道上，可以听出此人绝对是雷厉风行的干将。 周全跟在唐杰的身后，走到门前的时候，李虎身边的年轻人将他拦下了。 周全看的明白，这个人应该就是李虎的贴身保镖，小强。 刚才撤走的那些女孩全都站好了，李虎开始目测，手里拿着资料，一个个的翻看着。 不一会挑出了一摞，点了名字之后，先刷下去一半。 随后，按照他的目测，又将剩下的人当中，只留下了一半。 将他们的材料全都整理好之后，只留下了五个人，这其中就有唐杰一个。 李虎跟于正说道：“去把我儿子叫上来，让他在这几个人里边选。” 说完话，李虎起身，小强给他引路，打算上楼。 可当他看到周全的时候，忽然间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人？” 李虎的警觉性很高，他的眼神在周全的身上扫视了一番。 于正立刻跑过来解释，本来想说周全是唐杰的男友，但还是收了回去，他知道这么说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可周全直接说道：“李老板，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什么？”李虎一脸的疑惑。 小强直接将自己的手插进了腰间。 周全从后腰将自己的匕首取了下来。 “我身上就带了这一把匕首，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暂替我保管。” 李虎紧了紧眉头。 于正说：“你这小子别乱说话，李老板一路舟车劳顿，等他休息过了你再来。” 周全说：“这事儿还就得现在聊，晚了的话，恐怕市郊的事儿还得再发生一遍。” “什么？” 包括于正在内，李虎跟小强两个人也全都傻了眼。 因为他们都知道周全说道是什么，他们能活着来，也算是一个奇迹。 李虎跟小强说了句：“盯紧他，把他的武器拿下来。” 小强立刻从周全手里接过那把匕首，然后给他搜了身，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之后，冲着李虎点点头。 李虎将周全带上了四楼。 第二百六十四章 突来的交易 四楼的包间里，李虎换了一身睡衣，手里端着茶杯喝着茶。 周全站在屋里，一直在等待李虎说话。 良久，李虎说道：“坐下吧，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开门见山。” “好，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想知道你身边是不是有特务。” 李虎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吐出来。 “你什么意思？” “市郊的爆炸，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不过他们可没把我怎么样。” “看出来了，要是把你炸死了，你也不能来这里。”说完话，周全说道：“其实我找你，是想知道你身边的小强，肩头是不是有个刺青？” 李虎这才笑了。 “原来你来是想问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想干什么呢。”他跟小强说了句：“把你的刺青给他看看。” 小强还是非常听话，肩头的刺青露出来之后，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火花的上边刺着一个勇字。 小强不知所以。 周全接着问了句：“有你这样刺青的人一共有多少？”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在找个人，他肩头跟你一样，有个火花底子的刺青。” 小强非常谨慎的看着周全。 “上边是什么字？” “没有字。” “什么？”小强有点诧异，他似乎没有听明白周全的意思。 此时，李虎缓缓的起身，主动安排小强去给他换一壶茶水。 等着小强离开之后，他与周全说道：“从刚一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太对劲了，按理说唐小姐是我儿子非常喜欢的一个姑娘，没想到你们居然是一对。” “你怎么知道的？” 周全回忆，刚才于正明明没有跟他提起过自己跟唐杰之间的事儿。 李虎说：“这事儿先放放，既然唐杰是警署的法医，你我估计也不会是平常百姓，又知道我小强身上的隐晦特征，所以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周全越来越懵了，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一个迷局当中，又总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枚棋子一般。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问道：“你先说说看，你想跟我交易什么？” “你不就想知道，小强身上那个刺青背后的故事么？” 周全忽然间感觉，眼前这个李虎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他低沉的问了句：“你想跟我交易什么？” “爆炸案。” “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能想到，你一定能帮我把这个爆炸案给我搞明白了，我只要知道是谁做的就可以，剩下的事儿就不用你管了。” 周全心中有点忐忑，感觉自己越陷越深，好像从接手火神像这案子之后，整个陷入了一团没有边际的漩涡当中。 他在认真的思考，李虎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相信，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太可能，如果说他要是在利用自己的话，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周全问道：“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李虎横了眼周全没有说话。 此时，小强端着茶从外边进来，将茶水递给了李虎。 李虎特地给周全倒了一杯茶。 茶水送到了周全的眼前，李虎满脸的期待。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好吧，我帮你调查，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候我想知道的事儿，你必须得说。” “放心，我还是个比较讲信用的商人。” 此时，从门外又进来个吨胖的青年，一进屋就喊爹。 “我选好了，是安东的唐小姐。” 李虎没有作声。 “爹，咱们给她家下聘礼吧。” 周全有点懵，自己明明是来给唐杰当挡箭牌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被人家选中了。 李虎表情变得极其严肃，低声道：“五个姑娘，其他的哪一个都行，只有唐家姑娘不行。” “为什么？我就喜欢她。” “没有为什么，她不是你的菜。” 胖子傻了，刚要撒泼，只见到李虎瞪圆了双眼，胖子当下就软了，直嘀咕自己再选一个，不敢再跟李虎废话。 等他出了房间，李虎说道：“怎么样小伙子，我这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你的女人就是你的，我儿子都没有争夺的机会。” 周全无奈的笑了笑，双手抱拳。 “多谢观照。” 他主动拿起了李虎手中的茶水，仰头喝了进去，转身从小强的手里拿了匕首，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李虎把小强叫到了身边。 “闻高当年培养你们五个，是不是全都在各大商贾身边做保镖？” “是的老板。” “还有别人在外边么？” “再就是我们的师兄师姐们了，一共十五个。” “好，你立刻联系他们，看看他们现在的状况，完事儿了回来告诉我。” 小强毕恭毕敬的施礼，准备出门。 他刚走到门口，李虎又说：“事情办完之后，给我盯紧了刚才那小子，我感觉这个人很不一般。” “是。” 从房间走出去的周全，刚到三楼就被唐杰一把给拉住了。 “刚才你跑哪去了，我差点让人家直接给带走了。” 周全笑了：“你不是也没被选中么，咱们走吧。” “去哪？事儿还没弄明白呢。” 周全说：“这里不用调查了，该调查的我已经查完了。” 唐杰被弄的一头雾水，跟着周全就从奉天大饭店里出来了。 等他们到了特案大队之后，韩半山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踱着步子，嘴里的烟卷一刻没有停下来过。 周全问道：“怎么，爆炸案又交给你了？” 韩半山猛地回头看了眼周全。 “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儿，整个奉天谁不知道？” 韩半山叹了口气说：“我总感觉这些案子之间有所牵连，但又好像没法联系到一块去。” “那就不联系，一个个的破。” “你？” 周全说：“我会继续用我现在的样子，帮你把爆炸案给弄明白了。” 韩半山拍了拍周全的肩头。 唐杰问了句：“现场找到嫌疑人了么？” “没有，只有两具已经炸成肉酱的尸体，唐法医要看，我就带你去。” 众人到了停尸房，两具已经烧的发黑的尸体，被摆在了尸床上。 周全立马就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浆蹈海的。 唐杰大概是免疫了，换了身行头，开始着手对尸体分析。 也就在这个时候，韩半山的一名警员跑到停尸间来。 “大队长，现场我们找到了几个目击证人，全都带回来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爆炸案的线索 警员带回来的目击证人称，他们全都看到了汽车当时爆炸的情形。 “我当时在整理田里的野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身边开过一辆汽车，没走多远就炸了。” 韩半山问：“车上有几个人？” “那我没看见，反正车子炸了之后，我们几个干活的老家伙，全都跑过去了，可没法救人，俺们村有个刘大胆，他看到了车里的人全都变成了干尸。” 目击证人被送走了，韩半山转眼问周全：“他们说的应该没错。” 周全说：“可我知道，李虎并没有死，还有他身边的小强，也没有死。” 韩半山一脸惊讶的看着周全：“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不管车里死的是谁，这样丧心病狂的案子，警署必须得给个交代，不然的话影响太大了。” 韩半山狠狠的锤了下桌子，他很愁，愁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全隐约的感觉到，韩半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如果是平常普通的案件，他绝对不会如此颓废。 唐杰那边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她说：“车里的几个人都是死于炸弹爆炸之后的冲击力，随后再由车体引起的火灾，将他们烧的面目全非。” “还有别的发现么？”周全问。 唐杰说道：“我刚才把炸弹的威力简单的算了下，找个懂火药炸药的人应该会算出炸弹的大小，只要大小算出来之后，我就能知道炸弹大体按在什么地方了。” 周全看了眼韩半山，韩半山从唐杰的手里接过推算的算式，看了眼之后将那张纸还给了唐杰。 他说：“炸弹大概有两公斤，安放的位置应该是在司机脚下的位置。” 周全却是得对韩半山另眼相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哎，之前我在大帅手下干过一阵，也在兵工厂学过徒，可我不喜欢那个，所以就跟我爹干起了警员。” 周全又提出了一个质疑：“那你们说，李虎的车队大老远的从关内来，这一路上司机就没有发现车子不对劲儿的地方？还有，炸弹是什么时候安放上去的？” 韩半山不语，唐杰更是不说话了。 周全说：“能不能带我去现场看看？” 韩半山立刻安排了人，开车带着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去了现场。 他们到的时候，聂晓婉已经蹲在地中间观察着什么，她对周全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察觉。 周全走到跟前的时候，她一把将周全推开了。 “别把地面的证据给我踩了。” “什么证据？” 聂晓婉带上了手套，在地上捡起了两块碎片。 碎片是两块麻布，还有厚厚的纸管带着黄泥。 “这是什么东西？” “炸药上边掉下来的。”聂晓婉说完话，将东西用塑料袋装好了，转身交给了唐杰：“姐姐，你先保管。” 忽然家，她猛地转过头问：“你们说，这炸药是什么时候按上去的？” 唐杰摇头。 周全沉思着，他说：“如果说在车队来时的路上安装的，那就证明车队半路停过，但我还有个疑问，半路停过的车，凶手是如何将炸弹安装上去的？” 聂晓婉摇头道：“想不出。” 周全在现场来回的走着，他发现车子是从南向北开来的，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奉天的南郊。 他心中产生了疑虑，李虎他们为什么没有事儿，偏偏是这辆车上的人出事了，那么车上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又跟李虎之间有什么关系。 那么李虎是怎么到达奉天的，真正想要害他的人，难道就想不到在奉天再对他动手么？ 如果在奉天动手，最好的时机就是记者发布会的时候，可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那些被选美的姑娘当中，也没有一个说是对他有威胁的。 要是这么看来，这场爆炸案到底还是不是李虎仇人所为的？ 他想着，就沿着道路已经走出去了百十来米。 转眼间，他发现路边有块田地，田里边有个老农身穿一套军服在那里干活。 周全很疑惑，这人挺有意思，穿着军服干农田的活，难道他还是军人不成。 他索性走下进了田里，地里种的都是些地瓜土豆之类的。 还没等他多走几步，老头猛地回过头来，冲他喊了声。 “别进来，刚拔的草，地里的东西还没壮实呢。” “哦，大爷，我想跟你打听点儿事儿，你看你方不方便到我这来，要不然你告诉我怎么走到你跟前。” 老头左右看了眼，比划了下说：“从那条土沟里走过来。” 周全出了田地，沿着土沟走了过去。 老头仰着头看着他问：“你要打听什么啊？” “哦，我想知道你怎么穿个军装干活呢，这东西可不能乱穿啊。” “这是军装？”老头一脸的疑惑。 周全点头道：“确实是军装，你穿着他还别说，挺有个军人的样。” “是么？”老头乐了他抽出烟袋裹了两口，堆起一脸的褶子说：“这衣服还没白捡。” 周全当下就愣住了：“啥？你这衣服是捡的？” “对啊，那天有个人从我这跑过去，半路将衣服包了一团废纸，扔进了刚才你走过的土沟里，我合计是什么呢，拿起来一看还是个锃新的衣服，那我就穿着呗。” 周全一听这个顿时就精神了，他问：“老人家，衣服能不能脱下来给我看看？” 老头也愣住了，他眨巴着嘴说：“老头的衣服你也稀罕？” “不是，您别误会，我就是想看看。” 老头不知怎么地，突然间警觉了起来，他拎着烟袋指着周全。 “你小子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老头我可没钱，你要是想要我的命，你也不合适，我岁数这么大，你那么年轻。” 周全噗嗤就笑了：“我没别的意思，我们是来调查一个人的，之前你们这附近是不是有辆汽车爆炸了，我就是来查那事儿的。” 老头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脱给你看看。” 周全将衣服拿在手里，先是一股子刺鼻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这老头估计是有年头没洗澡了，他将衣服抖搂开，对着阳光仔细的瞅着。 不一会，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跑了过来。 聂晓婉问：“你干什么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 奉系士兵 周全回头说道：“你们过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唐杰的心细，拿起衣服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周全自己又走进了土沟里，没多远，还真的发现了一团油纸，但让他无奈的是，那团油纸好像是被用过的。 老头站在土沟边上说：“小伙子，我平时解手都在土沟里，那团油纸我家里还有，你要是想用的话我回去给你拿。” 周全心中暗骂他大爷的，可没法子，现在是有求于人家。 他说：“老爷子，你能不能把剩下那团油纸拿给我看看？” “哎，你可别想都拿走啊，我还得留着上厕所呢。” 聂晓婉也捂着嘴噗嗤就笑了。 老头回了自己的破房子里，拿出了一沓纸，都是已经裁剪好的。 周全感觉这老头也真够仔细的了，就这么几张破油纸，他居然能用的如此仔细。 他打开油纸看了眼，顿时一惊。 油纸上边不禁又些许黄泥渣滓，还有一些黑色的火药沫，还有股子浓郁的机油味道。 他立刻将油纸递给了唐杰。 唐杰看过之后跟周全说：“这东西得带回去做鉴定。” “好。” 周全刚要回头跟老头说话，老头已经将手里的锄头举了起来。 “老子就知道你们几个就是惦记我的衣服跟油纸的，把东西还给我。” 周全一头冷汗。 唐杰也感觉这事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件破衣服，一沓破纸，还是捡来的，老爷子不至于吧。 聂晓婉捂着肚子笑的都快抽筋了。 周全说道：“那个……大爷，你要不先把锄头放下，然后咱们慢慢说。” “不行，你们把衣服跟纸都给我还回来。” 周全没招，只得老办法，拿出一块大洋。 老头见到了大洋，抖了抖眉头道：“别想拿钱了收买我，这大洋我花不出去，你给我换成零钱。” 天啊，救救我吧，这可能是周全心中唯一想说的。 他回头跟聂晓婉要零钱，唐杰也凑了点。 周全一本正经的跟老头说：“这些钱，是给你买衣服，再去买点纸的，剩下的就是你的路费，这买卖你不赔吧？” 老头拿起铜板，哆哆嗦嗦的数了数，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行，那破衣服我也不惜得要，上厕所的纸么，家里还有，你们三个要是不够用，我屋里还有。” 老头说完话，美滋滋的就要往屋里走。 周全说：“你等等，我还有话没问完呢。” “什么？” “那天你见到扔东西的人长什么样？” “嗯。”他琢磨了半天，简单的形容了下，虽然周全可以简单的在脑海里构思出这个人大概的形象，但也绝对没有老头的印象深刻。 他说：“要不然你再跟我走一趟，帮我们做个画像？” 老头疑惑道：“你们是？” 聂晓婉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说道：“老头，我们是警署的人，跟我们走一趟吧，你要是磨磨蹭蹭的我们就抓你回去。” 老头吓得直接将手里的锄头扔了，连连求饶。 “刚才的钱我不要了，警官大人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儿啊……” 回到了警署，周全让韩半山找人做了画像，画像上的人周全有种异样的感觉。 可怎么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老头被警员送了回去，唐杰正在办公室里检查那几张油纸跟军服。 韩半山问：“你们是从案发现场把东西找来的？” “对，而且我还有个非常疑惑的地方。” “讲讲。” “从发现抛弃物的地方，我们可以肯定炸弹应该就在那附近安装的，但有一点我没法解释，那就是车上的人难道都傻了么，还有就是车子如果在行驶中，炸弹是怎么按上去的？” 韩半山问：“附近就没发现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 周全摇头。 “那就怪了，现场发现这些东西，那就证明炸弹就在附近安装的，要是以炸死李虎为目的，到底是怎么装上去的？” 此时，唐杰走过来说：“我跟晓婉已经分析好了。” “说说看。” “晓婉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刹车的痕迹，好像是车子停在了出事儿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动过，而且后边延伸出去的车印，时间跟停车车胤的时间不一样。” “哦？” 唐杰将那些油纸拿了出来。 “这个东西，我确定用它包裹过炸弹，上边还有很多黄泥碎末，最主要的是有很大的机油味。” 韩半山将油纸接过去闻了闻。 他紧了紧眉头说：“这不是机油，是枪油。” “啥？” “这样的纸，一般是用来包裹新枪用的，同样也可以包裹炸弹用的。” 周全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猛地回头看向已经画好的那个画像，又看了眼唐杰。 几步走到办公桌前，将那间军服给拿了过来，摆在了画像的跟前。 他这才点了点头。 “我说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原来是差在军服上。” 韩半山看了眼军服，说道：“这是奉系军阀的军服。” “哦？” “没错，确实是，那现在咱们可以肯定的是，放炸药的人，可能就是奉系士兵了，而炸药的来源，应该是装有新枪新炸药的军火库。” 周全这明白了，可他还有疑虑道：“那如果这个人是故意穿着奉系军服的呢，刚才那老头可就说捡到了一件衣服，并没有捡到裤子鞋帽子什么的。” “这个也有可能，那就需要咱们继续查了，军火库那边我去想办法，画像里的人我也派人去查，你们几个……” 韩半山不知道如何安排周全他们。 周全说：“我们几个有事儿做，你尽管去查，回头咱们再碰面。” 韩半山走后，唐杰跟聂晓婉还在研究他们搜集回来的线索。 周全走到他们进前，拿出笔纸在上边写出了几个名词。 “奉系军装，军火库炸药，车子一动不动，干等着别人绑好炸药，车里的人是谁？” 周全将这一系列他们尚未掌握的情况写在上边。 随后，他又用笔，在车里人的身份上画了个圈。 “唐杰，晓婉，咱们先从这些人身上查。” 第二百六十七章 车内的痕迹 面目全非的尸体摆在周全几个人的面前，想要查出他们的身份何其的困难，人体上的任何特征都无从查找。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三个人毫无收获。 聂晓婉急了，直接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了。 唐杰也叹道：“这么查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案子做的也太大了吧。” 周全说道：“我感觉这案子不大，很有可能从火神像案子到奉天的皇宫修葺案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聂晓婉嘀咕道：“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有查到，还有结果，怎么有结果？” 唐杰也有点要放弃的意思，她转身去整理自己的法医报告了。 周全还是站在那几句尸体跟前发呆。 焦糊的尸体，几乎都快被炸烂了，从这些尸体上似乎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 周全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晓婉，你知不知道被炸毁的车现在在什么地方？” 聂晓婉说：“就在院子里停着呢。” 周全转身就出了办公室，聂晓婉趴在窗台上向下看。 周全一个人，将蒙在车子上边的帆布给掀开了，一辆烧的只剩下框架的车子，弥漫着烧糊的胶皮味儿。 他钻进了车子里，从司机位置上，一直换到了后排的三个位置上。 周全左右低头看着，发现了一个让人不解的问题。 一般说来，尸体被烧焦的时候，尤其是遭到爆炸引起的事故，他们一般的反应都是双手紧握，或者是随手紧紧的抓着身边的某个东西。 如果说，按照坐在后排的姿势，那手第一时间会抓的地方就是屁股下边的座位。 周全双手攥了下，又低头看了眼，奇怪的是，他抓到的地方没有任何痕迹。 如果死者真的抓到正常的地方，即便是被烧死了，也会在那里留下非常明显的尸油。 他俯下身子查看，五个座位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存在特别的尸油的。 这就奇怪了，难道这些人的手都在别的地方？ 周全冲着楼上的聂晓婉喊道：“让唐杰下来。” 唐杰不一会儿就跑了下来。 周全问：“尸油烧干了，留下的痕迹是什么样子的？” 唐杰说道：“如果是尸油的话，应该颜色会深一点，而且尸油干过的痕迹，会出现薄薄的一层特殊胶质。” “怪了，照你这么说，死者被炸之前是一点反应没有了？” 唐杰说道：“不会的，即便是瞬间发生的爆炸，他们的手也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痉挛，是不受控制的。” 周全摇摇头说：“那就更不对了，你看这里边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你说的什么痕迹，那他们……” “怎么了？” 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唐杰，随后自己又坐进了车里，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身后，做出被绑住的样子。 唐杰也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他们是被绑着坐在车上的？” “对，不然的话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再一个，我在夹缝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周全拿出了一个被烧掉半截的布块，布块也就半个手掌大小。 唐杰也好像想起了什么，她说：“对了，之前我在找到的一个残臂上发现手腕的地方，有格外深的印记，起初我还以为是爆炸造成的，照你这么说，是他死前用绳子绑过造成的？” “有那个可能，跟我上楼。” 两个人将车子封好，又上了楼。 唐杰将周全拿出的那块布反过来，复过去的看，也没有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周全说：“这块布我可是很熟悉。” “哦？” 聂晓婉也凑了过来，用手搓了搓布块的质地。 “好像很熟悉，说不出是哪里见过。” 周全将布块的一个角展现给大伙看，上边用线缝着两块白布，虽然烧掉了，但也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这块白布应该是有特殊用途的。 周全顺手在纸上画了一件衣服的形状，随后在衣服的中间画了一个圆，中间写上了一个囚字。 聂晓婉立刻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是囚服。” 唐杰也凑过来看，认真的说道：“你说这几个死者都是囚犯？” 周全点头道：“对，因为这个案子，我来回也蹲了两次牢房，现在我还是牢房里的犯人呢。” 聂晓婉噗嗤笑了：“看来这大牢你还没白蹲呐。” “行了，咱们抓紧时间，看看死者是哪个牢房里出来的，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我想整件事情的真相就不远了。” 唐杰唉声叹气道：“奉天可不比安东，这里的牢房可是多了去了，就是每个牢房的囚犯数量也远远的超过了咱们安东。” “那也得查，我去找个人，他或许能帮忙搞清楚。” 说完话，周全就从特案大队走了出去。 叫了辆黄包车，直接到了奉天大饭店。 刚进门，于正就在门前，见到是周全来了，他上前赔笑说道：“李老板正在楼上等你呢，我带你上去。” 周全也是非常纳闷，自己要来，李虎是怎么知道的，还让于正在门口等着，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是神了？ 上了楼之后，李虎坐在屋里抽烟，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饶有兴趣的看着。 见到周全来了之后，他抽了口烟说：“你先坐回，让我把这段新闻看完。” 周全没有多说话，于正把房门关了之后出去了。 他左右打量了一番，问道：“小强呢？” “等会就回来。” 周全有点疑惑，这李虎到底在干什么，自己是来找他有急事的，怎么对自己代答不理的，就算自己是个晚辈，那也是给他办事儿的，他这也太没有礼貌了。 突然间，李虎哈哈大笑。 “小子，你看看新闻上说的事儿，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周全陪笑道：“到底是什么事儿那么好笑。” “新闻说，最近有战事要发生，而且很激烈，最后的胜利的一方是关内军阀。你说难道不可笑么？” 周全挠头道：“不是还没打么，新闻怎么知道的？” “我就说他们胡说八道瞎猜，所以才可笑。” 说完话，李虎将手里的报纸放下，缓缓的起身，非常严肃的看着周全。 “看来，你是有进展了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查无此人 周全淡笑道：“其实也没有，我此来是想请李老板帮个忙。” “哦？”李虎问道：“你先说说看，我再说能不能帮你。” 周全本打算说让李虎找找人，在奉天的牢房里暗中调查下有没有失踪的人。 可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小强从外边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李虎冲着周全笑了笑道：“得了，你的事儿先放放，让小强跟你说说，我想对你调查爆炸案有很大的帮助。” 李虎对小强使了个眼色，小强点了点头。 “我托人，在奉天的所有监狱都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丢失的犯人，而且我提到的几个死囚，他们那里也没有任何记录，都说是查无此人。” 李虎问：“这么说，这件事儿跟警署牢房里的人就没有关系了？” “对，所以我感觉车里的人不像是奉天的，有可能是关内的。” 李虎摇摇头道：“不会，按照我对关内军阀的了解，他们没有这个心思。” 随后，李虎将眼神转向了周全，问道：“你们查到了什么？” 周全明白，李虎这边也一直没闲着，看来这个汽车爆炸的事情，确实是跟他有关，但他总感觉李虎也意识到了什么。 周全猜测，能让李虎首先想到的就该是既然想杀他，为什么到了奉天饭店之后，这么容易下手的地方，居然不动手了。 还有，李虎此来奉天到底是什么目的，这都是周全想要知道的。 他忽然间想起来，自己来的时候，奉天饭店门口，居然连个守卫都没有，难道李虎的安危，几个服务生就能保证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就算他身边有小强这样的高手，也架不住真的有人暗算。 他顿了下说道：“是，我们确实是查到了点事情，不过，刚才小强也说完了，我就没什么可问的了。” 李虎惊愕道：“你们也查到了牢房的问题？” 周全点头道：“是，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车上的人是从大牢里弄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奉天除了警署的牢房，还有什么地方有牢房？” 周全说道：“这个就不好说了，很多地区的保安团，还有警卫队都有自己的牢房。” 李虎叹了口气嘀咕道：“这件事儿还怪了，怎么感觉好像是没有头绪了？” 周全忽然间又说道：“其实，还有个地方我不知道会不会跟这件事儿有关。” 李虎斜着看了眼周全。 “你说。” “大帅府的军营牢房，他们有的时候会帮助警署治理地方治安。当然，他们也会抓一些调皮捣乱的，为祸社会的犯人羁押起来。” “哦？”李虎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嘀咕道：“原来是这样啊，小强，你立刻去找人，去北大营看看那里的牢房，有没有咱们要找的人。” 小强有点为难，他说：“老板，去那里有点费劲啊，即便是给钱可能也不太好用。” 李虎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怎么说那也是个军营。你容我想想。” 他又对周全说：“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儿，就先回去，我这边有消息了再告诉你。” “好。”周全起身要走，走到门前又停住了，他问了句：“李老板，我还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说。” “您来奉天到底是做什么生意？可不可以给我多少透露一点点？” 李虎冷哼道：“怎么，想断我财路？” “没有那个意思，我在想这次爆炸的事儿，会不会跟您的生意有关，或者说我想知道的事儿，也跟您的生意有关？” 李虎朗朗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小子的脑子还真挺灵的，果真不是一般人，我来做什么我不会跟你说，但我会告诉你，你之前查的案子，跟现在的爆炸案，一半以上都有可能跟我来到奉天有关，这么回答你应该还满意吧？” 周全也是笑了笑，冲着李虎施礼，转身离开了。 从奉天大饭店里出来，周全心中更加坚定他之前突如其来的想法，极有可能就是对的。 回到特案大队，韩半山也是一脸无奈的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周全问：“你怎么了？” “这件衣服的主人我们找到了，可是人家偏说是查无此人，我还真就奇怪了，我们的档案里查到这个人有前科，但后来到大帅的警卫连当兵了，现在又告诉我人不见了。” “之前有人在警卫连见过此人么？” 韩半山说：“有，我之前的一个手下还在警卫连当排长呢。” 周全冷道：“这么说，他们这是故意的隐瞒了，绝对不是什么人失踪了之类的。” “说的是，确实如此，哎，咱们这帮当差的，就不如他们当官的一句话，忙活也是瞎忙活。” 周全也无奈的摇摇头道：“谁说不是，不过既然他们不说，咱们也能把证据定性，就是他们警卫连出人炸得车。” “啥？”韩半山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想？” 周全又问：“难道大帅府的军火库是谁都能进去拿东西的么？” 韩半山摇头。 “那就对了么，不经过允许，凶手怎么可能得到炸药，怎么可能用包新枪的油纸包裹炸药，再出去实施作案。” 韩半山一拍桌子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又质疑道：“难道警卫连的跟李虎有仇？” 周全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知道的是，这个李虎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韩半山说：“他是关内的钢材大王，头些年还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现在可成了各大军阀的红人，他要说不卖钢材的话，军阀的枪支就得从洋人手里买。” 周全点了点头，他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几件事儿，之前陈达容融资干兵工厂的事儿，看来不是捕风捉影啊。 假如那件事儿是真的，要建立兵工厂，陈达容已经捐了钱，资金足够了，那么差的就是钢材，这个时候李虎的出现也绝对不是巧合了。 那么，之前韩卫东跟自己说的事儿，看来已经板上钉钉了，大帅府这是要跟关内军阀动武的节奏。 他沉默了，似乎对整个案情的脉路有了自己的假设。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李老板的行程 周全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李老板这次来奉天的真实目的。 他从特案大队里走出来，两只眼睛朦朦胧胧的。 忽然间，他感觉身后有人在喊他。 “先生留步。” 周全转过头看去，发现居然是小强。 他有点诧异了，轻声的问了句：“你找我？” “对，老板有事儿找你，请您现在就跟我去一趟。” 周全满脸的疑惑，随即便答应了下来，跟着小强来到了路边的一处露天馄饨摊。 摊位跟前满座着客人，李虎坐在最外边的桌子上，手里捧着热乎乎的馄饨，一口一口的吃着。 见到周全来了，跟老板又说了声：“再来两碗馄饨。” “得嘞。” 不一会，热乎乎的馄饨摆在了周全面前。 李虎笑道：“怎么样，热乎吧，按理说你脸上的那些油脂什么的应该卸下去了，这热乎气容易给你脸弄花。” 周全心中一紧，突然间感觉眼前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他问了句：“李老板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出来逛逛，发现这奉天的治安出奇的好，这心里也就放松了许多，总不能白来一趟你们东北吧。” 周全感觉李虎的话里有话，好像是所有的事儿他都了如指掌。 吃了馄饨，周全也感觉身体舒服多了，不过正像李虎所说的，他脸上的油脂开始有脱落的迹象。 李虎说：“其实，我不管你是谁，但是在你身上看不出邪里邪气的东西，这就证明你这个人非常的正直善良，而且正义感十足。” “过奖了。” “不过有的时候，太过正义了，会害了很多人，就比如这碗馄饨，你如果非常正视它的时候，就只有捞馄饨吃的感觉，吃起来跟饺子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没有饺子的馅儿多；但如果你把它当做一种享受的话，连汤带水，好比是喝茶那样慢慢的品尝，这馄饨就上了档次。” 周全似乎有点不太明白李虎的意思，他淡淡的问了句：“那你说，人生是不是就好比对待馄饨的看法一样？”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让你帮我查查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那一场爆炸到底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那你能否告诉我，你这一路的行程安排，或者说，你又是为何躲过了那场爆炸？” 李虎长出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可以跟你说，但不是现在，再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你没事儿看看报纸，就会猜出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吧，那就谢谢你今天的馄饨，真的很好吃。” 周全起身要走。 李虎摆手道：“等等，我叫你来不是光吃馄饨的，你得结账啊，我们两个出来都没带钱。” 周全一头冷汗，把馄饨的钱给结了。 李虎抹了把嘴说：“你看看，我今天出来是多么的安全，那爆炸怎么可能是针对我的呢？” 这一句话，仿佛是点醒了梦中人，周全好像是明白了李虎叫他出来的真实目的。 眼看着李虎背着手，跟小强两个人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周全感觉到这个人太过深不可测，也明白了他此次出来的真实原因。 他似乎对整个案件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跟证据。 他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脸上涂满的油脂在一点点的掉落，渐渐的露出了他的半张脸。 从韩卫东让他不要以自己的面孔出现在调查当中，这好像是在故意保护他似的。 还是父亲的那句话，要相信韩卫东。 虽然韩卫东更加深不可测，他的每一个安排似乎都无法想象真实目的。 当他走到大帅府警卫连的营房附近，听见了里边集体操练的声音，还有人在对手下的士兵训话。 “我们今天的训练，就是为了日后在战场上不吃亏，保住命，打赢每一场仗，你们都有没有信心？” “有。” 士气非常的高涨。 “我们当兵的，必须服从指挥，指到哪打到哪，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 “服从命令就是天职。”众人齐喊。 周全心中为之震撼，没想到大帅府的士兵真的都是精英。 当他走到警卫连营地门前的时候，两个士兵将他给拦住了。 “往哪走，这里是军事禁区，请你迅速离开。” 周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可是当他转到营地后身的院墙那里，听见刚才说话的那个长官又说话了。 “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很有可能就要开拔，关内军阀是我们的敌人，处处与我们作对，还想要拿走我们丰硕的劳动果实，你们说这能让他们得逞么？” “不能，坚决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好，那咱们就练起来。” 这是要打仗了啊，加上刚才李虎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虽然他最终的目的不知道，但似乎提醒了周全，让他更加坚信，自己之前的猜测完全正确。 此时，聂晓婉从身后追了上来，呼哧带喘的。 周全说：“干什么跑这么急？” “有急事，韩半山那边查出了一条线索，说是李虎的行程已经搞清楚了。” “消息从哪来的？” “大帅府的警卫连。” 聂晓婉刚说完话，周全将脑袋转向了他们的营房。 “这里，就是警卫连的营地。” 聂晓婉愣住了，嘴型也定住了。 “哦，警卫连在这？” “对，整件事情我想我已经搞清楚了。” “啊？”聂晓婉诧异道：“还有很多证据咱们没有弄明白，你怎么就明白了？”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可能，很多致命的证据咱们是永远都得不到的，而且整个案件，其实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 聂晓婉眨巴着大眼睛，疑惑的说：“不会吧，怎么个自导自演的戏？” “哎，回去再说吧，把你们弄来的李老板的行程给我看看，这件事儿应该就清楚了，我想我也该从特案大队的大狱里出来了。” 说完话，他将自己脸上的油脂全都擦了下来，跟聂晓婉两个人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而在大帅府警卫连门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他骑着马，同样是慢慢的消失在了与周全相反的方向。 第二百七十章 结束了 奉天的特案大队，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刚刚走到大队门前，周全却站住了。 聂晓婉正要往里走，门口的警员一下子就认出了周全。 “你？怎么出来了？” 周全不说话。 聂晓婉也显得有点尴尬，在她看来，周全就不应该将自己脸上的油脂给去掉，这下可好，解释都没法解释了。 毕竟，周全可是韩卫东亲自给送进大狱的。 门口的两个警卫这就想上来拿人，聂晓婉却喝了声：“你们都给我住手，他，你们不能带走。” “你算什么人，又不是我们特案大队的，我们办事还由不得你来插手。” 聂晓婉刚要动手。 此时，从马路上缓缓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住手，这个人你们不用拿了，就是带进大牢，晚上也得给他放出来。” “什么？”两个警员刚要反问，没想到他们刚要抬头，立刻就脸色就变了。 其中一名警员说道：“哎呦，是董连长啊，我们这特案大队的事儿，你看？” “人是我让你们署长抓的，回头我跟他说去，放人吧。” 两个警员憨憨一笑：“得，有你董连长一句话，我们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说完话，两个警员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周全这回才正经的看到了这个董连长真正的相貌。 这个人身材不高，但有着一身的正气，加上那套比挺的军装穿在身上，更显得一个军人超凡的气质。 周全说：“谢谢了。” 董连长笑了：“你也不用谢我，因为之前抓你进去的也是我。” 他话音落下，骑着马又从特案大队跟前缓缓的走过了。 聂晓婉也想起了这个人，他们当时调查皇宫，就是这个人说话之后，才让他们进的皇宫，可为什么他自己说是他抓了周全呢？ 周全冲着董连长深鞠一躬，转身要进入特案大队，可他又摇了摇头道：“晓婉，我想咱们得打道回府了。” “啊？”聂晓婉说：“案子还没破呢。” “破不了了，即便是咱们知道是谁做的，也没法拿人家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等我们回到安东，看看明后天的报纸，或许一切就全都清晰了。” 聂晓婉被周全说的云里雾里的，而周全却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许久以来悬在心上的案子终于没有结尾的结束了，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聂晓婉问：“咱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难道还搬不到幕后的凶手？” 周全摇头，无奈的笑道：“等等吧，很快就会有人通知咱们，包括火神像跟皇宫修葺的案子，全都得结束了。” “不会吧？” “会，我送你回家，晚点我还有点事。” 聂晓婉不知所以，她跟着周全就往聂文远的团部走。 刚到团部的时候，聂文远从里边走了出来，看见周全跟晓婉在一起，他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我过几天要出远门，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了晓婉，她要是掉一根头发，我就拿你试问。” 周全问道：“要打仗了吧？” 聂文远愣住了，随后笑了声：“这跟你没关系，今天晓婉不能在我这了，你们即刻赶回安东。” 聂晓婉也傻了，这感情自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周全点点头，答应了聂文远的请求，笑着说：“走吧我的聂大探案，今天晚上我看得咱们两个一起了。” 聂文远又跟了句：“你小子别想占我家晓婉便宜，想结婚，就正经的过来提亲。” 聂文远此时也已经被两个士兵给叫了进去。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聂晓婉回到了他住的旅馆，又给唐杰打了个电话，让她晚上来陪晓婉。 而他自己，却独自一人玩奉天警察总署的方向走去。 刚到总署，他又见到了董连长，送他出来的居然是韩卫东跟诸葛老先生。 这也是周全万万没想到的，居然人来的都这么齐，看来他所想的事儿全都猜对了。 见到周全前来，韩卫东冲他摆了摆手。 “既然来了，就跟进来吧。” 诸葛老先生也回头看了眼周全，脸上却露出一丝丝奇怪的颜色。 奉天警察总署，韩卫东的办公室里，周全就坐在韩卫东跟诸葛老先生跟前一言不发。 两个老家伙更是一言不发，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块表，似乎都在等着什么时间的到来。 他们一直坐到了午夜十二点整，大钟敲响了，预示着第二天已经到来。 韩卫东搓了搓眼睛，回头看了看诸葛老先生。 诸葛老先生噗嗤就笑了。 “这孩子，跟他爷爷一个样，我个人感觉甚至都比他爹厉害。” “是呀，你说他们周家人的思维为什么总是那么琢磨不透，这件事儿那么隐秘，这个家伙居然弄明白了。” “可不是么，要是不明白的话，咱们两个怎么会陪着他一直坐到现在？” 诸葛老先生说完话，伸了个懒腰道：“好了，你们爷俩好好聊聊，赵飞龙那边我还得安排一下，让他们警署也好好的歇歇，这一个多月，都累成狗了。” 说实话，韩卫东能够跟周全如此见面，也是他给了周全好大的面子。 一个总署的署长，不会跟谁都坐到半夜的。 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周全说：“刚才董连长已经通知你们了对吧？” “对，他们已经出发了，时间就是子时初，估计明后天战斗就打响了。” “整件事情，你全都知道是吧？” 韩卫东说：“知道一部分，但不完全知道，咱们警署的人，没必要跟军方有什么瓜葛，既然人家是保咱们一方平安的，那咱们也得为他们服务不是。” 周全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的压力也不小，可这一切计划的太坑人了，为什么就不能暗中操作？” “他们已经是暗中操作了，当初让赵飞龙告诉你们当失踪案来查，可你们呢？” “出了人命啊。” “孩子，你记住，现在是乱世，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得从多个角度去考虑考虑，如果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丈深渊。” 周全不做声了，韩卫东饱含深情的看着他，有股子长辈对小辈的关爱。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兵法心法 韩卫东停了下来，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如果说你在董连长的通知下达之后想明白，我还不太会佩服你，可你们周家的人，就是比常人要多出那么一点点长处，佩服佩服。” 周全说：“其实，整件事儿我也是今天才想明白，也因为见到了几件事儿，我才确定我想的没错。” 韩卫东将双手抱在胸前，就等着周全往下说。 其实，在他的眼里，周全始终还是个孩子，但一个孩子，能有如此的观察力跟思维能力，已经超出了常人很多很多。 或许有一天，韩卫东会把周全当做自己身边，比诸葛老先生还重要的人来看待。 周全说：“刚才见到董连长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来是告诉咱们收手的吧？” 韩卫东点头。 周全接着说：“我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是从李虎李老板的事儿开始的。” 一开始，奉天城郊的汽车爆炸，按照常理来说，都是冲着李老板来的。 具体是杀他，还是威胁他做什么事，都能说的过去。 当天晚上，大帅府还特地的安排了士兵在奉天饭店保护李老板。 可第二天人就撤走了，这就证明大帅府的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李老板那边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当时周全在想，是不是李老板跟大帅府的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他不光是带着儿子来相亲那么简单。 从李老板拒绝唐杰的事儿来说，可能是他被逼着让自己的儿子跟一个他不想结亲家的人结婚。 那个女孩，周全后来也调查过，他是奉天警备司令部的一个高官的女儿，这就证明，李老板此来奉天，所有的事儿都是跟大帅府有关。 知道李老板是搞钢材生意的之后，周全就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而李老板找他出去吃饭，其实是李老板想看看，他自己在街面上吃饭，是不是会有如同汽车爆炸的事儿发生。 之所以让周全前去，为的就是给他自己当个挡箭牌，毕竟周全之前找过他，假如有人问他为什么出去，他可以把周全招了，就说周全找他有事儿。 李老板也知道周全的身份不简单，所以他这一步棋走的是对的。 韩卫东笑了：“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我刚才想问你的，既然你能看出来，就证明你可以独当一面了。” “现在李老板跟大帅府那边，是不是已经达成了协议，兵工厂的原材料全都由他来搞定了？” “嗯，可以这么说，那你说说，为什么这件事儿，大帅府要做的这么复杂？” 周全说：“这就是大帅府的兵法跟心法了，他们的目的，一个是筹钱，在外人看来，他们并没有筹钱，这样对战事有利，让对方摸不清自己的底，第二个是对他们的民心有利，任何人也说不出大帅府一个不字，起码他们没有横征暴敛。” 周全在警卫连门前听见里边训练声的时候，他就明白，韩卫东让他调查关内特务的事儿，其实就是无中生有。 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激起士兵的心中对关内军阀的仇恨，这种仇恨是对提升士兵士气非常有利的。 不仅如此，还可以对真正的特务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大帅府利用他们手下的人，提前布置好了，利用建造神像，修葺皇宫来收集善款，而且他们所找的那些捐款人，都是平时对大帅府有意见的商家。 而死掉的那些人，又都是他们已知的，关内军阀来的特务。 至于汽车上炸死的那些，都是些顽固不化的死囚，光是从他们的死相就能看的出来。 但是那个什么火神惩罚的行动，应该是韩卫东临时想出来的一个东西。 周全说：“这些事情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明白，因为正常的案件都会出现很多的证据来指引，而这一系列的操作，却没有任何证据直接指向，往往都是往反方向指，如果真的按照证据指向继续调查下去，那就会越陷越深，可当我想明白了之后，反过来思考之后，整个案子就很简单了。” “对，你又长进了。” “所以，从火神像开始，一系列的事儿，全都是大帅府一手导演出来的戏，毕竟好处多多，换成谁都会这么做。” 韩卫东点了点头，慢慢的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也想休息一下，不然的话你在奉天待两天也可以，我让半山带你到处转转。” 周全没有走的意思，他双目紧紧的盯着韩卫东。 看得韩卫东也感到非常的意外，他低声问了句：“你还有事儿要说？” 周全说：“你能不能告诉我，闻高当年的事儿，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闻高？”韩卫东表现的非常惊讶。 周全说：“对，他可是咱们内部的高手，六扇门正统的后裔，那他选择去当道士，我想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吧？” 韩卫东表情变得非常凝重，他说：“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你也不要乱问，也不要查收调查此事，不然的话，对你会非常不利，而且还会要了你的命。” 周全冷冷的笑了声。 “好吧，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我也不在这里久留了，就按你说的，我在奉天再待两天，还有个人我得去见见。” 韩卫东当下就愣住了，他立刻喊住了周全。 “你等等，如果你要去找董连长的话，希望你不要说有关大帅府的事儿。” 周全笑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说那些没关系的事儿，或许我得话，会帮他们一个大忙。” “你要结交军阀的人？” 周全摇头道：“不是结交，是他们在利用我。” 韩卫东也不明白了，因为他不知道周全到底发现了什么，更不知道周全跟董连长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大帅府的警卫连连部，周全站在门口显得非常的轻松，嘴里叼着他平时很少抽的烟袋，不停的咕嘟着。 不一会，董连长从训练场地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周全之后，将他的烟袋给抢了下来。 “屋里有海外来的好烟，我给你换一支。” 第二百七十二章 自保的人 周全跟董连长进了他的宿舍，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房间里布置的非常简洁，床头上摆着两本书，一本道德经，一本孙子兵法。 周全说：“董连长平时喜欢看书？” “没事儿的时候就翻来看看，也算是涨涨知识。” 董连长递给周全一支烟，是骆驼牌香烟，正宗的海外货。 他问：“不知道智囊先生此来何事？” 周全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心里有些事儿不说出来，多少也有点堵得慌。” “哦？”董连长说道：“我们之间似乎不是很熟悉吧，一般说来，有心里话都会跟自己的好朋友说，难不成你想跟我交朋友？” “如果能跟董连长交上朋友，那可是我周全三生有幸啊。不过，我此来还是想说说跟你有关的事情。” 董连长认真的听着。 周全问：“城郊汽车爆炸的事情，不知道当时董连长身在何处？” “我？忙些连部的事儿。” “我看未必吧，不知道董连长出去的时候，是不是经常骑着你的马？” 董连长想了想说：“那当然，骑马骑惯了，如果一时不骑还有点不太习惯。” 周全从怀里翻出了一张草纸，上边印着一个马蹄印，跟一个脚印。 他说：“董连长如果看完了，我就可以把它给烧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想尽我一个警署顾问的职责，把我该做的事儿，该知道的事儿全都证实一下。” 周全接着说下去，脚印是他在汽车爆炸的现场发现的。 现场还有很多的脚印，应给是董连长带人到现场的时候留下的。 虽然，后期有人为清除的痕迹，但还是没有逃过周全的眼睛。 整个奉天城，经常骑马出行的人不多，如果是军人就更不多，再加上是奉天城郊，又是爆炸案的现场，综合之前所有的证据指向，只有董连长出现在现场是最有可能的。 之前，周全也做了排除，但事发当时，没有任何人见到有人出现在事发现场，只有一个老农看见了董连长带人从城中出来，直奔城郊。 不久，城郊就发生了汽车爆炸事件。 董连长冷哼了声：“你此来就是想要证明此事？” 周全不说话。 董连长又说：“如果你只为了此事，那我大可以直接告诉你，是我去的，炸弹也是我放的，可这是我们军事行动，你们警署没有必要过问吧？” 周全说：“我想说这件事儿，不过是我个人原因，可我下边想说的事儿，恐怕是关系到你或者说你们跟李老板之间最为关键的事儿。” “李虎？” “对，因为这个人在搞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可能会坏了你们日后的全盘计划。” 听到周全这么说，董连长当下就精神了，他满带疑惑的看着周全。 他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周全点了点头，随后小声的在董连长的耳边嘀咕了句。 董连长顿时就愣住了，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你可有证据？” “这个不需要证据，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你们这是在跟他演戏，而他可能是碍于你们的监控，一直没有离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在逃离东北的路上了。” “什么？”董连长眉头紧锁，立刻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不一会，门外跑来个士兵，跟他嘀咕了两句。 董连长狠狠的锤了下桌子，骂道：“这个老狐狸，大帅给他那么优越的条件，他居然毫不心动，非得去当卖国贼？” 周全说：“他是商人，当然是利益在先，只要你们不给足码，他是绝对不会诚心诚意跟你们合作的。” 董连长猛地回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周全淡笑道：“通过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个非常谨慎，很懂得自保的人，甚至不惜自己儿子的幸福，也得保住自己。” “照你这么说，他儿子相亲的事儿是故意为之了？” “对，如果你们对他儿子动手，就毁了他的儿媳，你们牵着骨头连着筋，起码不会治他于死地吧。” 董连长陷入了沉思。 周全又说：“你可以想象，如果他把手里的货供给给你们，他的家人跟他连根的家族，都在关内，那么其他军阀会不会找他麻烦呢？” 董连长点了点头叹道：“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我只能回头跟大帅禀告了，谢谢你了。” 说完话，董连长就要请周全离开。 周全也很知趣，他主动从董连长的房间里走了出去，看到门外已经集合了百余名的士兵。 董连长整了整军容说道：“出发，见到人务必给我带回来。” “是。” 警卫连出洞了，这可不是小事儿。 而周全却大摇大摆的从警卫连门前走出去，董连长在身后跟着。 忽然间，他感觉警卫连门前的几个卖货的行迹异常，而且已经有两个商贩收了手里的摊子，速度奇快的往他跟董连长这边来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奔着董连长来的。 周全顺手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迎着来人就走了过去。 当他见到那人从腰间拔出手枪的时候，周全匕首横着飞了出去正砸在那人的额头。 枪声响了，手枪落在地面。 那人又顺手从腰间抽出了什么东西，顺手甩了把。 几道寒光从周全身边闪过，直奔董连长而去。 好在董连长是个正经的军人，身子够快，将几道寒光闪过。 门口的警卫端着枪就冲了过来，那人见势不好，起手就给了周全一下子，正砸在了他的肩颈。 周全只感觉眼前一黑，人却倒在了警卫连门前。 等到周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觉还是很疼。 “你醒了，刚才的事儿先谢谢你了。” 周全摆了摆手道：“不碍事，那人没对你下手成功就好，你在这里的意义比我重要的多。” 董连长笑了笑，从衣兜里翻出了一个东西，还有一封信交给了周全。 “这是什么？” “要对我动手那个人在你身上留下的，这枚钢针是他攻击我的时候用的。” “钢针？” 第二百七十三章 师弟 周全收了钢针，董连长还有急事离开了，至于刺杀董连长的事儿，他们还是决定自己去查。 数日后，周全被聂晓婉从医院里接了出去。 路上，聂晓婉跟他唠叨了一道，这让周全内心倍感压力。 虽然，两个人暂时还没有确定什么关系，但相互之间的心里也都有数了。 周全一直在想，如果自己真的跟聂晓婉走到了一起，日后这样天天的唠唠叨叨的，他到底能不能承受。 他最后得出了一个自己觉得还算是满意的答案，看看再说。 回到安东，周全先回了图书馆，发现周四不在，只有吴超自己在那坐着看书，而厨房里似乎飘出了一阵阵菜香。 周全问了句：“谁在里边？” “哎呦，智囊先生你回来了，丁真人在里边做鱼呢。” “正好我也饿了，出去找周四，咱们喝点。” 没多久，丁真人就端着鱼从厨房里出来，见到周全满脸的高兴。 “等会啊，我这就出去弄点酒回来，咱们这就开饭。” “不等会周四了？” “不用等了，这伙计估计昨天又进山了，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回来。” 周全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一桌子菜上齐了，吴超估计也是在这里吃饭吃顺了，不等周全叫，自己就撂下书凑了过来，倒上了一杯酒。 周全笑了，看来周四的影响力还挺大，凡是跟他接触的朋友，都得能喝点。 酒过三巡，周全将从奉天带回来的钢针放在了桌子上。 他问道：“丁真人，这个东西是不是看上去非常的眼熟？” 丁真人打眼一瞅，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将钢针放在手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此事你会刨根问底的。” 周全点头道：“我也想弄明白这钢针究竟的来源。” 丁真人说：“我的手段你也知道了，想必聂探案她也应该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我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丁真人原名丁茂山，当年师承靠九把飞刀成名的神刀九，后来因为江湖人都知道他的九把飞刀厉害，所以专门研究了对付他飞刀的方法。 后来，神刀九自己又研究出了一手绝活，无影钢针，这也是他在后来遭到仇家暗算的时候，保命的绝学。 丁茂山拜在神刀九的门下之后，学习了近五年时间，后来有人送来了一个小孩，也就是丁真人的师弟，隋彪。 隋彪跟神刀九学习了不到三年，神刀九因为一场意外落崖摔死了，而隋彪打那以后，就跟着丁真人学习钢针绝学。 他的天赋很高，丁茂山不用刻意的指点他怎么练，只要把诀窍告诉他，他就会把钢针用的炉火纯青。 “可是，有一年春节，我刚包好了饺子，这小子居然离奇的失踪了，具体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可我后来发现，自己的床头下，居然多了一百块大洋。” 周全问道：“知道大洋是谁给的么？” 丁真人说：“那我上哪知道去，那些钱我到现在还搁在身边，一直都没敢拿出来用呢。” “那你怎么肯定，这钢针就是隋彪的？” “因为不管从钢针的样子，还是他落地的形态，撞击的针面，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做到这样，别人根本不可能。” 周全问：“难道天下就没有第二家会这个手段了？” “没有，绝对不会有第二家，就算是聂探案会的那一手，也不知道是隋彪哪个徒子徒孙教给她的了。” 周全笑了：“真有那么神奇？隋彪才多大，怎么就会又徒子徒孙了？” “今年也该有四十了。” 周全一听这个岁数，跟他在警卫连门前见到的那位几乎相当，难道自己见到的就是那个人？ 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事儿，临走的时候，董连长还给了他一封信。 周全将信打开，里边却只有一张字条，还是那几个字。 “你爷爷死了，你父亲失踪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周全纠结的想要直接把这封信给烧了，可想了想他还是将信收了起来。 丁真人看出他的心思，问道：“又是恐吓信吧？” 周全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他忽然听见图书馆二楼的窗户，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敲碎了。 咣当一声，一根闪着银光的钢针落在了地上。 周全当下一惊，拾起钢针看了眼。 丁真人也是愣了一下：“隋彪来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跑到了窗户旁边，看到大路上人来人往，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人扔的钢针。 周全急忙跑下了楼，在楼下看着玻璃上的碎口，没多会就找到了来人甩出钢针的地方，可他发现地面上的脚印早就被行人踩的凌乱不堪。 他在马路上来回的寻找，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人。 可丁真人却在楼上喊道周全：“你快上来，钢针下边有张字条。” 周全急忙赶了上去，打开字条一看，居然写的都是勾勾曲曲的外国字母。 他猛地回头问道吴超：“这是啥意思？” 吴超看了遍也直挠头：“这是西洋文，我也不太懂。” “能找人帮忙看一下么？” “行，不过你得让我用下电话。” 打了电话，不一会一辆老爷车停在了图书馆门前。 来人兴高采烈的进了图书馆，他见到了吴超，上前就是一个拥抱。 “亲爱的超，我们好久不见，可真是想念你啊。” “我也是，不过你好像很久没有剃胡子了。” “留胡子没有男人味么？” 吴超憨笑道：“有有，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他给来人介绍了周全他们，随后将纸条给了他。 吴超问：“史密斯，你看看这上边写的什么意思？” 史密斯很快就说到：“上边说，天堂、地狱、二选其一。” 周全没明白什么意思，他又跟着问了句：“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大概是谁给你做的小把戏，或者开玩笑的意思，所谓天堂地狱，你怎么选，你又不是神人。” 说完话，史密斯用鼻子嗅了嗅，立刻瞪大了眼睛。 “好香的味道，你们在吃鱼喝酒？” 周全点了点头，本来还非常低沉的脸色堆起了一丝笑意。 “请请请，史密斯先生，大老远让你来，就凑合着吃两口。” 第二百七十四章 花园下的朽骨 周全请了史密斯吃了饭，自己也喝的醉醺醺的。 他们互相之间也有了了解，史密斯是个花匠，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殖民主义的列强后裔。 周全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他所从事的职业还算是比较温和。 在安东鸭绿江边上，有个私人会所，在那附近有个花圃，里边种满了美丽的水晶兰，每到开花的季节，都会吸引一大批的情侣前来赏花谈情。 而史密斯也了解了周全，他还跟周全提议，以后会经常跟吴超来这里看书。 当天，史密斯回到了花圃，人喝的醉醺醺的，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门铃就被按响了。 “史密斯先生，我是威廉公使的儿子，来你这里选两盆水晶兰。” 头天喝醉的史密斯先生，晃晃悠悠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开了门，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将他引到了花圃里。 “是送给莎莉小姐的吧？” “对，听说她只喜欢水晶兰，所以特地来你这挑选的。” 史密斯拿起了锄头，指着成片的兰花说：“你看好了哪朵告诉我，我给你采。” 威廉在花圃里踅摸了一圈，发现有两朵长得格外的好看，个头大且白的晶莹，蓝的耀眼。 “就那两簇，你帮我采来。” 史密斯走了过去，看了眼威廉所指的花不禁的摇了摇头。 “哎，别说我骗你啊，这两朵花是今年最后一茬了，拿回去不会超过三天就得凋谢，要是等它再开花，就得明年的这个时候了。” “不会吧，可它长得最旺盛啊。” “不信拉到，那我就给你弄这两朵。” 说话间，史密斯的锄头就下去了，将那两朵花给挖了出来，可当他清理花下残根的时候，好像挖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他想将挖出来的两朵花放进了花盆，让威廉带走了。 起初，史密斯还以为是自己培土的时候，留下的大石头。 可当他将下边的东西挖出来之后，心中不禁的哆嗦了一下。 他猛地扔掉了手里的锄头，一声大叫。 “怎么是个人头骨？” 史密斯惊得扭头就跑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就要往外打。 他不知道该找谁，老半天才想起了吴超家的电话。 打过去之后，吴超不在，他又仔细的回忆了下周全图书馆的电话，打了过去。 对面是丁真人接的电话，他哆哆嗦嗦的说：“老道，快让智囊先生来一趟，我家出事儿了。” 丁真人放下电话就喊了吴超，让他去街上找周全。 一大早，周全为了醒酒，自己主动要求去买菜，他在街上无聊的闲晃，这也是他许久以来没有过的轻松。 当他走到市场入口的时候，发现一大群人围着一个人在看。 他也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这全都是山里打回来的新鲜货，要皮的先剥皮，想吃肉的先切肉。” “如果光是看眼的，那就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那就散场吧。” 吆喝声让在场的人，都注视在说话人手里的刀上。 那人手法极其利落，一只兔子，没多会就被完完整整的剥了皮，什么兔腿兔肉兔头的，全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周全一见，这不是周四么。 他喊了声：“周四，你在这干什么呢？” 周四一见是周全，裂开大嘴笑了，冲着他比划了两下。 周全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让他当托。 他合计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儿，那就给周四当一把托。 还别说，周四的名声在街坊邻居那里还是好使的，在他的忽悠下，周四手里的猎物没多会就卖光了。 周四正美滋滋的数着自己手里的铜板，不曾想，一匹快马飞过，直接将周四手里的铜板撞落一地。 “你大爷的，哪个不长眼睛的？” 围观的众人说道：“嗨，又是那个黄毛洋鬼子，真讨人嫌。” 他们的话还没落地，就发现飞奔过去的那匹马又掉头回来了。 众人赶紧闭嘴，纷纷闪开了。 马上的那人周全认识，正是头天一起喝酒的史密斯。 他见到周全就说了声：“智囊先生，我有急事找你，快点跟我走。” “啊？” 还没等周全说完话，感觉自己已经被史密斯拽上了马背，两个人又飞奔而去。 周四冲着周全喊了声：“早点回来，晚上还等你喝酒呢。” 说完话，他在地面上就开始捡着刚才掉落地上的铜板。 周全被史密斯带进了他的花圃，一进去，周全都蒙了，这来的也太突然了。 可他发现，史密斯的脸上充满了紧张与惊慌。 “你这是怎么了？” “出大事儿了，你过来看。” 史密斯将周全拉到了他发现人头骨的地方，周全也立刻一惊。 “这怎么回事？” 史密斯将之前的事儿说给了周全听。 周全挠了挠头道：“这事儿得找警署的人，法医鉴定之后才能立案。” 他跟史密斯借了电话，直接将电话打给了唐杰。 还在家中睡懒觉的唐杰立刻通知了警署，没一会，赵飞龙等人到了史密斯的花圃。 将土下的骨头全挖出来之后，是个完整的朽骨，唐杰进行了检验。 此人死亡的时间，大概是两年左右，男性，而且现场并没有任何的其他遗留痕迹。 周全问道史密斯：“你这花圃是什么时候开始干的？” “两年前从东洋回来的时候。” “接手之前就是这样的？” “对呀，这里之前的主人已经回国了。” 周全若有所思，放下了手里的菜，自己拿着锄头在原地刨了两下。 还是没有任何新发现，他转身问了句史密斯。 “能不能带我到你办公室里看看，有没有之前进货出货什么的记录。” 翻看了史密斯的进出货记录，周全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线索，而且每次进货的花苗都是从同一个地方进来的。 出货的话，基本上都是些零星的散户，没有什么特殊的。 周全在史密斯的办公桌上，发现了几个他平时用的本子，因为写的都是洋文，他也看不懂。 “这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昏灯下的黑影 史密斯说道：“哦。我没事儿喜欢作诗，就瞎写一些。” 周全点了点头，他说：“尸骨我们先带回去进行下一步的检验，你的花圃，我建议还是暂时先关了吧，等事情有了结果再开。” “那你们可得尽快啊，你说我这里出现了死人，这生意还怎么做，你们可千万给我保密。” “我们尽量，不过你也得配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来找你。” 大沙河附近，这里有几栋刚刚盖好的英国楼，是英国商人跟船员专门为他们自己食宿娱乐而建造的。 当然，他们所雇佣的工人都是安东当地人。 英国驻安东商会理事约翰一家就住在这里，他们在安东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不讲理的存在。 理事约翰的女儿莎莉，每天都会坐在英国楼下的院落里摆弄些花花草草，有的时候也会到楼上弹琴唱歌。 平时来追求他的男孩也不在少数，当然很多都是洋人，国人大多数是看不上这种洋妞的。 威廉是安东港停靠的英国商船上的船员，这些日子是他们从青岛来到安东旅游度假的时间。 他从史密斯那里买了水晶兰之后，兴致勃勃的来到了莎莉家。 进了大院，莎莉的老管家就急匆匆的从楼里边跑了出来。 “你好先生，我想见见莎莉。” “您是？” 老管家显得有些诧异，毕竟他不禁要照顾莎莉平日里的生活，还得观照莎莉日常的人身安全，家中财产的安全。 所以，他要对来到家中的人都要有所了解。 威廉亮出了自己船员的铁牌子，他对待汉人管家，还是显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性。 “我是来追求我心中喜爱的女孩的，请你把门打开，让我对她说出我内心的爱。” 老管家站在门口迟迟未动，门也没有打开，转身就往回走。 “你等着，我去问问小姐。” 威廉骂了句：“老奴才。” 英国楼里传出来一阵阵优美的钢琴声，不一会，乐曲停住了。 “小姐，有个叫威廉的船员来找你，说是向你求爱来的。” 莎莉皱了皱眉头，用一口非常流利的汉语说道：“徐管家，就说我不见他，父亲不让我随便跟陌生男人来往。” 徐管家帮莎莉倒了杯水，拿了毛巾，随后又下楼去了。 他将莎莉的原话说给了威廉听，威廉的脸色当下就沉了下去。 “该死，是不是你个老家伙说我坏话了？你怎么那么爱嚼舌头呢？” 徐管家不说话，也不跟威廉言语，转身就要走。 威廉冲着楼上的莎莉喊道：“莎莉小姐，我是船长詹姆士先生介绍来的，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的水晶兰，我来也只想说出我心中对你的爱，请你下来看看我。” 不知道这个男人得有多么痴情，或者说他们洋人的爱来的就是那么野兽派，就连追求本国的女孩，也改变不了他们强盗的本性。 突然间，二楼的窗户猛地被推开了。 莎莉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站在窗口，她冲着窗下喊了声。 “威廉先生，感谢您的好意，如果你想追求我的话，就请先跟我父亲约翰先生说吧，他同意了我们再见面。” “那您的花呢？” 莎莉说：“让楼下的徐管家帮忙接一下，我家的后院还有很多呢。” 说完话，莎莉将窗户又关上了。 徐管家低着头，很小心的从门缝里将两盆水晶兰给接了过去。 威廉一个劲儿的吵吵着：“笨手笨脚的，你别把花给弄坏了。” 徐管家也不说话，只管干自己的活。 “要是花弄坏了，莎莉小姐不喜欢，我就得找你算账。” 徐管家停了下，冷笑一声：“我们家小姐是个很难追的姑娘，每个月都会有几个人上门来相亲，大家伙都知道她喜欢水晶兰，都来给她送这个花，你这些，哼，太少了。” “你？” “你还是回去吧，不是我瞧不起你，不论从背景跟你的德行，你跟之前的几个人比都差远了，他们都没成，你能成？” 徐管家这是有意的刺激一下威廉，本身他作为莎莉的贴身管家，他就会经常的接触到前来追求莎莉的人。 像威廉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不过跟莎莉很难成对的原因，不光是因为他们背景跟德行的事儿，主要还有约翰在里边搅和。 他毕竟是个理事，起码在他们洋人眼里，也讲究个门当户对。 威廉冲着徐管家发出一阵阵低吼。 在徐管家眼里，他不过是院中那只每天只喜欢睡觉的黑狗而已。 威廉说：“你等着，莎莉小姐我一定会追到手的，我不是个随便放弃的人，到时候你就等着给我端洗脚水吧。” 威廉走的很落魄，也很低迷。 而英国楼里的生活依然如故。 深夜，青龙山教堂附近的民宅里，一盏摇曳的灯光挣扎的亮着。 窗户跟前坐着一个黑影，他在奋笔疾书。 “该死的，我最喜欢的水晶兰，怎么会被这种人拿在手里，还想换取女人的欢心，真是该死。好想现在就让他死在那朵美丽的花前，他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他该死。” 第二天清晨，教堂的大门刚刚开启，一个身穿黑色蒙头衣服的男人走了进去。 他站在耶稣面前，双手抱在胸前，默默的祈祷着。 牧师轻声的问道：“忏悔么？” “是的，我来忏悔。” “那就用你最最真诚的心，跟主说你的罪恶，主会宽恕你的。” 男人双眼微闭，良久才起身，向牧师深鞠一躬，转身离开了教堂。 他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跑到他跟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糖人，仰头看着他。 “你好，能给我两块铜板么？” 男人从衣兜里翻出两块铜板给了女孩。 女孩说：“谢谢，明天又可以吃糖人了。” 眼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掉了，男人却很疲惫的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安东第二警署，周全等人还在对那副人骨进行分析。 头天晚上，赵飞龙接到了安东总署的电话，让他全力以赴把案子给破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水手 周全他们都知道，因为这是发生在英国人地盘上的事儿，警署就必须全力以赴。 聂晓婉却很不开心的说：“明明是咱们的地盘，非得说成他们什么帝国的领地，真不爱给他们干活。” 周全说道：“既然探长已经接下了，就不要让他为难才好。” 唐杰说：“要我说，洋人的事儿咱们就不该管。” “如果咱们不管，他们自己动手的话，会更不计百姓的损失的，所以还是咱们来查吧。” 唐杰将手里的报告扔给了周全，嘀咕道：“我打算这两天请假，资料报告我也写好了，你们查吧。” 她说完话就要往门外走。 刚到门前，就迎上了急匆匆回来的赵飞龙。 赵飞龙见到唐杰的样子问了句：“你这是要去哪？” “你不回来我还要找你，我打算请一个月假。” “干什么？” “呃，回家帮我爹打理下生意。” 赵飞龙淡笑道：“这个理由有点太牵强了吧？” “那我就回去结婚，这总可以了吧？” “跟谁结婚？要不要我们几个过去帮帮忙，随个分子啥的？” 唐杰叹道：“哎，你就说给不给假吧，反正我累了，就不想给洋人干活。” 赵飞龙叹气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对洋人的事儿都很反感，但咱们都是安东警署的警员，这是咱们应尽的职责，所以……” 赵飞龙的话还没说完，唐杰就气呼呼的出了办公室。 聂晓婉也跟着从办公室里出去了。 “这事儿，我看我也得请假，给洋人办事儿，哼，让他们等着吧。” 周全不说话，正在观看唐杰写下的报告。 从唐杰对死者的身高跟骨头的形状推断看，应该是洋人的特征，而这个人的身份也是他们现在最需要了解的。 赵飞龙拍了拍周全的肩头道：“还是你沉稳，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什么想法，死的都是洋人，其实这件事儿交给他们洋人自己来查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怕他们祸害咱们百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总署那边的安排是对的，但我还得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 周全疑惑的看着赵飞龙。 赵飞龙说：“刚刚接到电话，在大沙河里，又发现了一具洋人尸体。” “什么？” “是今天早上发现的，现场已经控制了，目击证人也都带了回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审审？” 周全点了点头，感觉这事儿来的有点突然。 他从来都没想过会帮洋人调查案件，可这又出现个洋人的尸体，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洋人那边一定不会算完。 就在此时，警署院中有人吵吵嚷嚷的。 聂晓婉喝道：“想报案就听从我们的安排，不然的话，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洋人。” “嘿，我的兄弟死了，事情是在你们管辖的地域发生的，难道你们就不管了么？” “哼，你的兄弟？”聂晓婉转身跟身边的警员说：“带他办手续，如果他想要走什么特权，跟咱们张牙舞爪的，就把他给赶出去。” 警员点了点头，也非常强硬的带着那个洋人进了办公室。 洋人吹胡子瞪眼，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你们这些废物，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死人了你们就得去查啊。” 警员不敢多说话。 聂晓婉两步走到洋人身后，顺手将自己的枪从腰间拔出，直接顶在了洋人的后脑。 “嘴干净点，再废话就把你给扔出去。” 洋人伸手还看得过去，他将身子蹲下，同样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枪。 枪口对准了聂晓婉，刚要说话。 聂晓婉的脚已经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脸上。 “砰！” 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办公室的天棚上。 聂晓婉喝道：“来人，把这个王八蛋给我扔出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要把来人给弄出去。 赵飞龙跟周全两个人急忙赶了过来。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聂晓婉哼了声，收了枪转身出了办公室。 赵飞龙说：“给他登记，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全说道：“我来吧。” 他接过警员手里的笔，坐在了洋人的跟前。 周全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什么人？没穿警服，有权利记录吗？” 周全说：“你如果不想让你朋友死的不明不白，就必须配合我们，如果你不配合，我们没法保证帮到你。” 洋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说：“我叫威廉。” “你死去的兄弟是干什么的？叫什么？你最近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知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洋人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点起了一根香烟。 “他叫布朗，是詹姆士船长的侄子，我的好朋友，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喝酒，今天早上就得知他死在了你们的大沙河里。” 周全将他所说的记下了，随后又问道：“他有没有仇人，或者是欠过别人钱，再或者是有没有害过什么人，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威廉摇头道：“没有仇人，欠钱不欠钱的事儿我不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你好像没必要知道吧？” 周全冷道：“我得知道，你得把他的背景全都给我说出来，这样有助于对他的调查。” “嘿，你们的警员平时就是这样调查案子的么？” 周全瞪了眼威廉，将自己手里的笔放下了。 他说：“你给我听好了，你少说一句话，就有可能耽误我整个案件的进展，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法调查他真正的死因。” 威廉狠狠的抽了根烟，长长的吐出一口。 他对周全表现的非常蔑视。 “你真是废物，我说了这么多，还不帮你了？” 周全将手里的笔记本合上了，起身就要走。 对于这种胡搅蛮缠的混蛋，周全恨不得直接放弃他，不帮他查案了。 难怪聂晓婉跟唐杰都对洋人的事儿那么抵触，这帮混蛋真是不招人待见。 “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到楼上找我，你爱说不说，反正死的人是你们的人，跟我们没关系。” 第二百七十七章 十字架 威廉又要发火，可他发现了周全跟赵飞龙已经出了房间。 他吼道：“好，我说，他是我们船上的水手，我们也是刚刚开始正式交往的，是因为他叔叔给我介绍了一个美丽的女孩认识。” 周全回头看了威廉一眼，摆摆手让警员送他出去。 威廉临出门还在喊：“你们最好快点，不然我会找到理事那里的。” 赵飞龙的办公室里，已经被二手烟填满了。 周全说：“尸体在哪了？” “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刚才让唐杰去现场调查了。” “她不是请假了么？” 赵飞龙笑了：“你们认识的时间没有我们时间长，我还是比较了解她的，她那么说就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周全道：“那这件案子总署那边就交给咱们了？” “对呀，洋人我们又得罪不起。” 周全摇摇头道：“真是国弱就遭人欺负，早晚把这帮强盗都给弄回老家去。” “你对刚才那个洋人说的话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些洋人，他说的话我也不过是当个参考罢了。” “他撒谎了？” “现在还不知道，我得见到尸体再说。” 唐杰跟张猛等人从外边回来了。 周全也跟着进了停尸间。 在停尸床上，摆放着一具身穿水手服的青年男子，他留着浓密的胡子，不过毛发的颜色是金黄的。 尸体那双蓝汪汪的眼睛一直睁着，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他是怎么死的？”周全问。 唐杰用手指了下死者的胸前。 周全俯下身子看去，发现了一个黄铜造成的十字架，在十字架的尾端还拴着一根长长的链子。 十字架硬生生的插进了死者的心脏里，很深，深到足以让他的心脏把血全都挤压出来。 唐杰说：“十字架插入心脏，导致他心脏停止跳动而死，身上再没有其他的伤口，因为是在水里泡过的，有些伤痕或者是淤伤可能会在两三天后才能出现。” “能不能看出他是从什么地方飘下来的？” “他的死亡时间应该不到四个时辰，如果算上凶手搬动他的时间，选择抛尸地点的时间，估计从上游抛尸的可能性很大。” 周全点了点头，扭头跟聂晓婉说：“我的聂大小姐，走吧。” “干什么？” “去大沙河，去王老板跟刘老板那里打听打听，看看他们伐木场附近有没有线索。” 聂晓婉还是非常不愿意调查洋人的案子，但没法子，案子已经发生了，他们不调查也不行。 临走的时候，周全跟唐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 “算了，我还是留下看看尸体上还有什么线索吧，不耽误你们两个的私人时间了。” 周全说：“你好好看看那个十字架，那东西估计很重要。” “快走吧，这我还不知道？”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出了第二警署，沿着财神庙街往大沙河的上游走。 他们到了刘老板的伐木场之后，发现刘老板正在院子里喝茶，陪着他的是雷老板跟仙姑两个人。 见到周全来了，他们好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哪阵风把你给吹我这里来了，快坐下。”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坐下了，有人帮忙倒了茶，周全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仙姑说道：“这洋人的事儿怎么能轮到咱们来管了？” “没法子，上边顶不住呗。” 刘老板说：“早上我还真听说有个洋人死在大沙河里呢，工人们都不敢下河了，说是晦气，今天都停工了。” 周全说：“不知道刘老板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见过那个洋人？” 聂晓婉从自己的衣兜里翻出了一张照片。 周全诧异的问道：“你哪来的照片？” “跟威廉要的，你还真当我不懂事儿？” 周全笑了。 仙姑说：“这个人好像是很熟悉，他是不是船上的水手？” 周全愣住了，他问：“你怎么认识的？” 仙姑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的熟悉，不过我见过他经常去青龙山的教堂里做礼拜。” “哦？” 周全对西洋的宗教不是特别的熟悉，只是在书上有过多少的了解。 但他知道那十字架是信徒们经常佩戴的东西。 他问道：“那他平时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说得罪过谁？” 仙姑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感觉信仰宗教的人，一般都会比较善良，不大会去主动得罪谁的。” 聂晓婉撇了撇嘴。 “切，谁信呢？他们善良还来咋们国家掠夺？” 仙姑也是笑了笑道：“说的也是，不过大部分还是好的，哎，还是让刘老板帮忙找人问问吧，再说又扯远了。” 刘老板安排了几个工人，在他的伐木场打听了一圈，也没听说谁见过大沙河上飘过什么人。 因为大伙来上班的时候，都已经听说发现尸体了，尸体也被人给捞上了岸。 周全问：“你们都什么时候开工？” “最近活少，都是辰时末巳时初开工。” 周全端着下巴琢磨了下，这个时间上班也确实是工人的福利。 不过，按照时间的推算，布朗应该在他们工人上班之前就漂过了这里。 那就是距离事发地点还剩下两个时辰的时间。 如果按照唐杰的判断，去除凶手杀人再抛尸的时间，从上游漂下来大概也只剩下半个时辰的时间。 最近天气相对比较干燥，该有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大沙河的水不是很急，那么尸体漂下来的速度不会很快。 想着，周全就已经起身了。 刘老板客气道：“智囊先生，你不再坐会儿了？” 周全说：“不坐了，我得再往上走走看。” 刘老板说：“那你就去王老板那里问问，他是咱们安东境内最远的一个伐木场了，过了他的伐木场就得到乡下了。” 周全跟聂晓婉谢过了刘老板跟仙姑，从刘老板的伐木场走了出来。 此时，聂晓婉问了一个让周全感触颇深的问题。 “你说，他们信教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有十字架，那死者胸前的十字架是不是就是他自己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花海 周全的嘴角翘了起来，感觉眼前的聂晓婉已经成长了很多。 起码分析案情上边，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说：“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光知道这些是找不到凶手的。” “咱们还是一点点的来吧。” 沿着大沙河向上，一直快到王老板的伐木场了，周全忽然间停下来了。 快到午时的太阳着实有点刺眼，不过周全还是感觉非常的温暖。 聂晓婉突然也用鼻子嗅了嗅。 她说：“奇怪了，哪里来的花香？” 周全四下踅摸了一圈，发现大沙河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成片的五色花。 他按照水中的倒影寻找，发现沿着河岸继续向前是一片小树林，穿过树林便是那一片花海。 放眼望去，遍地的各色花朵，散发着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聂晓婉甚至不受控制的沿着林中小路，直奔那一片花田而去。 在周全看来，此时的聂晓婉就好像是花海里游泳的女孩，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天真，那么的具有灵气。 周全说：“这片美景真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别踩了花，坏了这里的风景。”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大一片的花海，我真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个趔趄，差点没飞出去。 她蹲下身子，将脚下的东西捡了起来，居然是一把锄头。 “锄头？”周全诧异道。 “干活人留下来的？” 周全说：“可能这里是有人特地种植出来的也说不定。” 他们二人从欣赏花海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四下里巡视着。 突然间，周全眼睛亮了。 他问：“你说如果凶手在这里动手，会不会非常隐蔽？” “不会吧，他要是在这里杀人，地上还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会留下，但他不怕。” “你什么意思？” 周全没有回答他，他在花田里来回的走动着，等他将整片花田走遍了，并没有发现他心中想象的那些场景。 他眉头紧锁，心道不该。 随后，周全又放眼望去，从他们这里，到发现尸体的地方，足有七八里地，如果按照现在水流的速度，应该完全可以到达，但又不太可能到达。 此时，从大沙河上游漂下来一根粗壮的木头。 木头上坐着两个人，二人到了花田跟前停下了。 他们看着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路过的，看到这里的花好看，才停下来欣赏一下。” “有没有发现一把锄头？” 周全点头，将地上的锄头递给了来人。 那人接过锄头道：“俺们两个人种了这么多花不容易，你们可别给花踩了，昨天有个老头来，就被我们给赶走了。” “哦？”周全问：“老头会来这里赏花？” “谁说不是呢？那家伙还领着一个洋人，说什么要让洋人见识见识。” 周全一听洋人，立刻精神了。 他问：“你们见到的洋人是不是这个人？” 聂晓婉将布朗的照片拿给了两个人看了。 那两个人挠了挠头道：“好像是他，不过洋人长得都差不多，金毛蓝眼睛，也说不出到底哪里能区分他们的长相。” 周全顺手指了指照片里那人的发型说：“发型对不对？” 两个人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发型。” 周全紧跟着又问了句：“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他们的？” “嗯，好像是傍晚的时候。” 来的二人诧异的问道周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好像是查户口似的。” 聂晓婉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 “我们正在查案，想让你们把见到这个人的情况全都告诉我们。” 两个人想了老半天又说：“这个洋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那个老头好像是鬼鬼祟祟的。” “那老头长得什么样？” “看不清，只能看他罗锅，走路也不是特别利索，把洋人带到这里之后，自己就坐在一旁抽烟。” “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路过就跟洋人说了几句话，老头根本就没正脸看我们，我看是个那样的人，也就不跟他们一样，坐木头回家喽。” 在上游的伐木场，很多工人住在安东城内，他们回家的时候，多半会把最后一趟伐下来的木头扔进河中，自己坐上木头顺着水流进城。 周全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个人坐着木头离开。 他跟聂晓婉两个人对视了一番，开始在花田范围内拼命地搜索。 他们想找到任何跟案子有关的东西，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聂晓婉眉头紧锁。 周全也是一头雾水，如果按照刚才那两个人所说的，布朗不会是被老头害死的。 从布朗身上十字架插入的深度来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起码是个练家子。 周全也在考虑，会不会是老头就是个托，把布朗引到这里来，然后在出手干掉他的。 可老头又是怎么把布朗给弄到这里来的，这一切都需要周全去思考，去寻找证据支持。 周全蹲在花田外的河边，捡了块石头扔进了河里，水花溅起来，水面鳞波反射的花田倒影格外的生动。 他从倒影里发现了一朵非常好看的白花，花瓣上居然还有粉红色的晕。 周全回头，找到那朵花之后，他想顺手摘下来送给聂晓婉。 还没等他动手，忽然觉得这朵花上边颜色有点不太对劲。 他贴近了一瞅，又喜又惊。 “晓婉你来，把这朵花给摘掉保存好。” 聂晓婉凑近一看，挠了挠头：“这花有什么特别的？” 周全指着花瓣上那一抹红晕。 “你仔细的看，这上边的点点，是不是血？” 聂晓婉捂住了嘴，她手脚非常麻利，直接将花朵摘下来，装进了证物袋，又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现场的情况。 因为他怕这朵花带回去之后，有可能会干枯了，到时候影响证据的效应。 周全在原地认真的踅摸了一圈，发现地面的沙土里，数十朵花体上都有些许血迹存留。 他将带有血迹的东西挨样封好，自己却背对着大沙河，对照那些喷溅形的血迹，找到了最为合适的位置。 第二百七十九章 逃走的痕迹 周全立刻蹲下身子，黄土上居然出现了几个轻重不一的脚印，但脚印被人刻意清理过。 “晓婉，咱们来个案情重现。” 聂晓婉走了过来。 周全说：“你先装作是那个罗锅老头，看看能不能一把将十字架插进我的胸口。” “真插呀？” “就是让你比划比划，我看看正常的力度，死者当时应该是什么样子。” 聂晓婉比划了几下，周全都说位置不对。 直到聂晓婉站起身子之后，那一下的力道应该差不多。 周全眉头紧锁疑惑道：“那就不对了，如果那个罗锅老头是凶手，那他是够不到这个位置的，加上洋人本身人高马大的，胸口的位置更高，你刚才那个高度才对。” “难道他还有另外一个同伙？” 周全摇头道：“不应该，现场如果那么多人，地面上连个脚印都没有，花田一点凌乱的样子也没有，这就不正常了。” “那如果不是老头干的，他走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难不成他也跟刚才的两个工人一样，坐着木头跑了？” 周全摇头道：“不会，真是那样的话，尸体早就会被人发现的。” 说完话，周全将自己的上衣脱掉，小心的走到岸边。 “你等会，我下去看看。” “哎，这刚死过人啊。” “怎么？你聂大探案还怕死人了？” 聂晓婉不言语了。 周全一头扎进了大沙河中。 他想在水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现在每一条线索，都对他们找到凶手有着至关重要的帮助。 水下，周全沿着乱石底面慢慢的找，一会探出头来换口气，然后在继续找。 等他在水底找的差不多了，探出头来拼命的摇头。 眼看着聂晓婉呆着的位置，自己丈量一下，如果死者被推下水，应该就在这个位置。 可为什么什么痕迹都没有发现，难不成被水冲走了？ 聂晓婉冲他喊了声：“要不你到河中间看看，或许被水冲走了呢？” 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周全伸出大拇指，转身游向沙河中心。 等他到了河底，还真有了意外的发现。 清澈的河底，两块鹅卵石的中间，一块银亮的牌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周全将那东西给捡了出来，发现居然是个巴掌大小的名牌。 上边清楚的写着：肖恩布朗。 他拿好东西，拼命的往回游。 等到岸上之后，他让晓婉把东西给装好了。 “看来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立刻回去喊人，以这里为圆心开始调查，别把花给踩了。” “那你呢？” “我总不能光着往回走吧，你先回去，我晾干了再搜索一圈。” 聂晓婉将搜集到的东西回了警署，周全将身上的水晾干之后，穿上了衣服。 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凶手既然把死者扔进了河里，那他自己又是如何离开的？ 走水路不可能，难不成是边走边把自己的痕迹给消除了？ 周全记得在花田的四周，除了刚才这个地方有被收拾过的痕迹，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人走过。 他陷入了沉思，也感到整件事儿很奇怪。 那个老头，到底是个什么人？ 他跟凶手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们到底有什么仇？ 想了很久，聂晓婉将几名警员带到了现场，大伙在现场小心的开始搜查证据。 周全扩大了搜索范围，将那片树林也当做了重点调查对象。 可让他奇怪的是，树林里居然只有两个人来时的脚印，一直通向花田。 出去的脚印也只有聂晓婉的，很明显，地面上的脚印根本就没有人收拾过。 “怪了，真是怪了，难不成他还能飞走了？” 嘀咕着，周全又回头看了眼案发现场，除了周围的路，还有水里的路，再就只有树林的树梢了，难不成凶手还是个猴？ 他直接把聂晓婉叫到了身边说：“按照你的轻功，如果想从树上逃离现场，有没有那个可能？” “傻了吧，好好的道不走，非得上树？” “我就是问问有没有那个可能？” “理论上可能。”聂晓婉在两棵树之间比量了下，点头道：“实际也有可能，不过凶手为什么要这样，除非他真是闲的有病。” 周全说：“未必，这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隐瞒呢。” “切，我上去给你看看。” 聂晓婉到底是练家子，上树还真跟猿猴差不多，没几下就从花田附近的那棵树，飞出了树林。 可当她飞到最后一棵树的时候，她居然不动了。 “周全你过来。” 周全知道可能有发现，他急忙的跑了过去。 见到聂晓婉坐在树杈上，指着树梢掉的那一块树皮。 “不对啊，这得多大劲才能把树皮扯掉？” 周全看的清楚，那块树皮是从进入树林的方向，用力后拉造成的。 这也就是说，有人真的像聂晓婉那样在树上飞来飞去，用力过猛，将树皮给撕掉了。 他安排警员上树找痕迹，没想到二十几棵树一竖趟的树林，只有三棵树有那么深的痕迹。 聂晓婉听到这个结果也是惊得把嘴长的老大。 “晓婉你察觉了什么？” “不会吧，我说他为什么用这么大的力，原来他是三下就飞出树林了。” “是么？”周全疑惑道：“照你这么说，他还是个高手了？” “绝对是高手没错，我怀疑，除了那个老头之外，一定有高手来帮他了。” 周全摇头道：“不对，我怀疑那个人就是老头。” “为什么？” “你发现树上的痕迹有往花田里边去的么？” 聂晓婉摇头。 “所以，进去也只进去两个人，不会有第三人，就是这个老头没错了。” 周全感觉，从凶手的杀人的力度，加上这么完美的轻功，他是绝对的练家子没错了。 可这个人又要去哪找，他猛地看了眼大沙河中心，感觉死者也是被扔到了河中心，并不是漂到河中心的。 周全说：“晓婉，跟我去趟教堂。” 现场交给了其他警员留下收集线索，他们两个人一口气走到了青龙山。 青龙观跟宝山寺在一个方向，而教堂就得绕过当初仙姑的三仙堂，下了坡就是。 “叔叔，阿姨，能给我两个铜板么？” 第二百八十章 斩草除根 周全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手里拿着糖人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非常的可爱，糖人放在嘴边，小心的添了一下。 周全从兜里翻出了两个铜板给了小孩。 小姑娘高兴的跳了起来：“谢谢叔叔，太好了，明天能买两个糖人了。” 她蹦蹦跳跳的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周全跟聂晓婉两人进了教堂。 教堂里，不少的信众正在忙活着搬搬抬抬的。 很多都是些食物，还有一些教义类的小册子。 他们两个进了礼拜堂之后，发现有个中年男子正拿着抹布擦拭着桌椅。 见到他们两个进来之后，中年男子问了句：“两位是来做忏悔的么？” 周全迟疑了下，说道：“是，我们是来做忏悔的。” “那就请你们到外边登记下，晚些时候，主会赐予你们食物跟饮品的。” 周全嗯了声，转身出去，在另一个青年那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青年发给了他们两个一人一块抹布。 “你们进去帮忙擦擦桌子吧，下午咱们这里会唱诗，给大伙做忏悔。” 聂晓婉很不适应，这可能是她头回来到这样的地方，还得参加什么忏悔仪式。 她低声说道：“哎，咱们可是来查案的。” “对呀，查案之前，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教义，可以让一个不起眼，而又隐藏极深的老头能把一个洋人带到花田里，然后在残忍杀害的。” 忙碌了一整天，周全跟聂晓婉算是有了收货。 他们回到了警署，唐杰已经给尸体进行了二次检验。 她主动跟周全说道：“死者死后，后背好像是遭到过重击。” “哦？”周全问道：“什么样的重击？” “说不好，反正是他后背出现了一大块不规则的痕迹，你们过来看。” 唐杰将尸体给翻了过来，在尸体的后背，出现了看上去是圆的，可又很不整齐，也很不规则的淤青。 聂晓婉疑惑道：“这是怎么造成的？” “我感觉是从某个地方落下去，摔出来的，但这又好像说不通，如果是摔的，这么大的力量，他的骨头都得有损伤，明显他没有。” 周全端着下巴不说话。 唐杰接着说：“你看他这些不规则的边际，又说不好是怎么造成的，所以我也没在报告里写出来。” 周全说：“如果，死者从高处横着拍进水中，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唐杰想了想道：“那得有一定的高度，或者是反作用力。” 周全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我们假设杀死他的是个高手，他又被远远的扔进了河中心，弄出这个痕迹是不是就说的过去了？” “呃……是这样，可什么样的人得有这么大力气，他可是个起码一百五十斤的人，还是个洋人，本身人高马大，推都费劲，更别说是扔了。” 周全与唐杰说：“我刚才已经说了前提，那个人是个会功夫的高手。” 几个人整理资料跟证据，一直整到快子时了才各自离去。 周全回到了图书馆，看见周四依然是喝的没个人样，而丁真人在他的练功垫子上打坐养气。 周全自己跑到书架上，找了本关于天主教，基督教的介绍翻看了起来…… 次日清晨，大沙河附近的英国楼院子里。 莎莉手里拿着锄头，在院子里除草，顺便欣赏着她最喜欢的水晶兰，心中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自己的心上人。 徐管家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里边装着一杯咖啡，冒着浓浓的热气。 “小姐，家里没糖了，今天的咖啡可能会有点苦。” “没关系，咖啡再苦，也没有我的心里苦。” “不要这么说，我待会就出去买糖，下午就能喝到甜的了。” 莎莉蹲下了身子，看着眼前的水晶兰，不禁的落了泪。 徐管家立刻递上了手绢，说：“小姐不要哭了，你一哭，我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再说要是让理事先生看见了，他又该骂你了。” 人有的时候真是说好的不灵，说坏的一说一个准。 徐管家的话音还没落呢，楼上的窗户就被推开了。 一个中年洋人喝的醉醺醺的。 他冲着莎莉就喊了声：“你个不懂事的小贱货，每天就想着那个负心汉，你要是再为他哭，我就把你从家里赶出去。” 徐管家立刻陪笑道：“小姐没哭，他刚才刨土的时候，沙子进眼睛里了。” “哼，最好是这样，不然的话，我早晚把她送回国。” 莎莉抽泣了几声，徐管家还是非常护着她，又帮着她擦拭眼泪。 此时，英国楼的院门被推开了。 威廉手里又捧着两盆水晶兰来了。 “莎莉小姐，我今天是特地来看你的，我决定不用詹姆士先生介绍了，我要自己开始对你发疯的追求。” 莎莉根本就没搭理威廉，起身就要走。 威廉一把拉住了莎莉的手腕，单膝跪地。 “请你接受我的花吧。” 莎莉拼命的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转身跑上了楼。 二楼传来了一阵阵哭声，紧接着又是一阵阵摔酒瓶的声音。 “小贱货，就不该把你带到这里来，你不是喜欢那个穷鬼负心汉么，我偏不让你喜欢，楼下不是有个船员在向你求爱么，你答应他呀。” 莎莉还是哭。 “你不答应是吧。”二楼又一扇窗户被狠狠的推开了，中年男子冲着徐管家吼道：“你把威廉先生的花收了，就说莎莉答应他了。” 徐管家不敢二话，只得不做声的深鞠一躬，答应了下来。 他双手接过威廉的水晶兰，随后又将花盆给送到了大厅里，摆下了。 威廉激动的不得了，冲着二楼就喊：“谢谢叔叔，等莎莉小姐好点了，我就跟她出去约会。” 说完话，威廉从英国楼离开了，而楼上还是吵个不停。 傍晚，莎莉的琴声在英国楼附近飘扬。 一个黑影站在英国楼外边，一直到他听完了钢琴曲才离开。 还是教堂附近的那个民宅里，昏黄的油灯摇曳着。 一个人坐在窗前，只简简单单的写下了几个字。 “又有人玷污了我喜欢的水晶兰，这些人难道真的认为水晶兰是象征着爱情么，他们真傻，看来我必须斩草除根了，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活该的洋人 教堂的钟声响了，诸位赶早来忏悔的信众们纷纷散去。 唯独是一个穿着套头衣服的人，在神像面前，将脑袋掩的很低，双手抱在胸前。 牧师问：“你是否还想再请主原谅你一次？” “是的。” “孩子，那你就诚心忏悔吧，主会宽恕你的。” 教堂门前，小姑娘手里拿着两个糖人左一口右一口的吃着。 她主动走进了礼拜堂，学着那人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前。 “主啊，我明天还想吃糖人，请你赐给我两个铜板吧。” 牧师笑了：“孩子，相信主，他会赐给你的。” 就在此时，穿套头衣服的人，从自己的衣兜里翻出两个铜板，递给了小女孩。 随即，他转身就离开了礼拜堂，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周全看了一夜的书，两只眼睛都花了，好容易凌晨来了困意，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的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四又不见了，而楼下却多了个摊子，周四又在打把势卖兽皮了。 丁真人与周全说道：“在你这里也住了很久了，云真人他们已经要出关，估计是关内的仗打完了。” 说完话，他给了周全一张报纸，上边清楚的写着，关内军阀被奉系揍得哭爹喊娘。 “还是大帅府有办法，收拾他们还真不费力气。”周全笑道。 丁真人说：“哎，战争，这才刚刚开始，现在的国家，还哪有个国家的样了。” 周全不言语了，其实他心里对那些西方列强的感觉就是仇恨，但手头的案子，他们已经深入调查了，这让他的心里也产生了极大的抵触。 丁真人收拾了东西，回了青龙观。 这样一来，图书馆又清净了下来。 周全本打算出去吃点东西，没想到，聂晓婉跟唐杰两个好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起跑来找他。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唐杰说：“别提了，洋鬼子忍不住跑咱们警署闹去了。” “你说闹就闹呗，这都快一上午了，也没见他们有要离开的意思，还非得摆谱，说什么如果咱们不破案，他们就不走，还得在咱们那里吃喝拉撒。” 周全噗嗤就笑了：“这些洋人还真是欺负人欺负惯了，就这么点破事，至于么？” 不知道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默契，她们两个同时点下了头。 “至于。” “啊？为什么？” 唐杰说：“因为今天早上又发现了一具洋人尸体，这回你猜死的是谁？” 周全猛地愣住了，他说：“你别告诉我是布朗的那个什么朋友，威廉。” 聂晓婉惊讶的问道：“你能掐会算啊，这都知道了？” “我也是瞎猜的，可是他又是怎么死的？” 唐杰说：“这个就有点不太好说了，他是被锄头硬生生砸死的，更恐怖的是，在他的脑袋里，还被撒进了很多奇怪的种子。” “种子？” 周全越来越觉得这件案子好像是有点意思了。 聂晓婉将记录扔给了周全，让他自己看。 她说：“反正我们两个也决定了，打算在你这里等到那些洋鬼子离开，回去也得听他们唠唠叨叨的，烦都烦死了，还怎么干活查案？” 周全点点头说：“对，既然膈应他们，那就离他们远点。” 咕噜噜，周全的肚子叫了。 “那个，能不能麻烦两位，谁去给我买点早餐吃呗？” 唐杰主动起身去买了。 周全坐在那里看资料。 上边清楚的写着，死者是在沙河桥上发现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头天半夜子时左右，头盖骨都被砸碎了，杀人凶器是刨地的锄头。 除了一把锄头之外，现场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其他线索。 “又是一个毫无线索的现场？” 聂晓婉点点头：“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回威廉的死，跟上回布朗的死，凶手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有什么共点？” “第一，两个被害人相互之间都认识，不管他们认识多久，起码是有着共同的关系；第二，两个被害人死法都是简单粗暴，我怀疑动手的是同一个人，也就是你说的那个高手。” “何以见得？” “普通人，不会一锄头直接将头盖骨给掀开了，那得多大劲儿啊，再说了，威廉这个人我见识过，还是有两下子的，加上他身上有枪，所以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完成的。” 周全点了点头。 他问：“那你们有没有好好查查，死者是如何到达案发现场的呢？还有，他脑袋里的那个种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还用你教，都查了，不过还没查清楚，张猛他们在现场干活呢。” 此时，唐杰拎着三碗王记烩饼回来了。 见到这几碗烩饼，聂晓婉下意识的反了下胃。 周全笑道：“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还反胃？” “可不咋地，再怎么说，他们家之前可是用锅煮过人的。” “嗨，那天我可是看见王老板将整个厨房的家伙事儿都换了，现在他家的客源还不错呢。” 三个人开始吃饭。 唐杰说道：“你们说那些洋人，那么坏，现在这些事儿，是不是就是对他们的报应？” “我说是，他们就是活该，我感觉这都死的少了。” 周全一直不说话，他的脑子里始终在串联整个案子。 他在回想威廉跟他说过的话，随后他问：“威廉的行迹路线你们有没有查问过？” “正在查，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周全放下筷子说：“我怎么有种感觉，这个案子可能又是个大案，而且是极其棘手的大案。”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也不吃了，她们将眼神全都转向了周全。 周全说：“洋人是该死，但咱们的职责不能忘了，不然的话，赵飞龙那样的人就惨了。” 他的话音刚落，赵飞龙就从图书馆外边就走了进来。 “你说的太对了，刚才要不是我给诸葛老先生打电话了，这帮洋人还得在警署里靠，再靠我也得被靠疯了。” 周全问：“你来不光是为了说这些话来的吧？” 赵飞龙看了眼周全，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让你说对了，还真是这么回事，我来是想告诉你们，这个案子开始有点复杂了，这可能是个连环杀人案，而且案子开始的时间，绝对不是这几天。”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有去无回的花 赵飞龙将来时带来的包放在了桌子上。 包打开，他从里边拿出来一沓卷宗。 周全疑惑道：“你这是要把案子带到我这里来研究？” 赵飞龙笑道：“你们知道从警署里躲出来，我就不知道躲躲？” 唐杰等人也笑了。 赵飞龙说：“只可惜，我刚才走的晚了，洋人将这些年几个失踪案全都扔给咱们了。” “啥？” 唐杰说道：“他们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这也太不要脸了？” 周全抽出一本卷宗，打开看了眼，顺手又把它送了回去。 又打开了几本，看过之后，他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洋人这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就连他们家丢的叉子勺子都得让咱们给找？” “哎，他们嘴大。” 周全狠狠的将卷宗扔到了桌子上，说道：“嘴大也不能这么不要脸，他们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少时平静之后，周全又老实儿的坐在那里，将赵飞龙带来的卷宗一本本的打开来看。 大部分卷宗都是说他们丢了什么东西，而只有两本卷宗，还真的让周全上了心。 其中一本里说的是个毁容案，女孩被自己喝醉酒的父亲，将脸给弄花了，随后他们找到了英国驻安东的警卫队，后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而另一本里边写的是个更加离奇的案子。 有个英国商人，在安东谈生意的过程中，突然失踪，导致他们的生意没有谈成。 不仅如此，从他失踪之后，就有人传说，他是被恶魔给抓走了。 这跟周全头天晚上研究的西洋教义里所说的故事相仿。 他将这本卷宗全都看过后，居然有人说是这个人之前因为一朵起死回生花，而碰到了恶魔的触角，恶魔将他给吞掉了。 赵飞龙见到周全看的这本卷宗很上心，他便凑过来问了句：“这个案子你很感兴趣？” “案子本身就是个失踪案，我在想后边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把这个案子给加上什么神话故事。” 周全刚说完话，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事情。 “起死回生花？我昨天晚上看书的时候，好像在哪个章节里看到过这个花的介绍。” 周全急忙跑去书架上，找了一圈之后，又急匆匆的跑去了卧室，拿出一本书来。 翻开书，他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己所说的那个故事。 “水晶兰，传说这种花会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也可以让即将毁灭的事物转危为安。” 聂晓婉说：“还有这么神奇的花？” “这不过是传说罢了，很多时候越美好的结果，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他将书又翻了一页，指着书里边所说的事儿给聂晓婉看。 “这上边还说，凡是接触到这种水晶兰的人，无一生还而归。” 唐杰噗嗤笑了：“你说编这个传说的人还真挺有意思，先给人一个神话般的希望，然后在告诉人家，这花碰不得，碰上就回不来了，那岂不是在胡说八道？” “这就是这个故事的编造者，想告诉别人，花很神奇，但想要得到他何其之难，这也是个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说完话，周全将书给合死了，反倒是将刚才那本卷宗给打开了。 赵飞龙说：“是不是怀疑这个案子，并不是什么失踪案？” “对，不光如此，这件事儿让我想起了一个地方。” “哦？什么地方？”周全叹道：“你们还记得发现那副骸骨的地方么？” 赵飞龙点头。 周全说：“史密斯先上家的花圃就是卖这种水晶兰的。” “哦？” 唐杰也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她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失踪案可能跟史密斯先生有关？” “这个不好说，但是尸骨是在他家的花圃里发现的，他又是报案人，而花圃又是他后来接手的，可能这事儿跟他并无直接联系。” 周全将卷宗的建档时间指给众人看。 “史密斯先生说，他的花圃是两年前接手的，而这个人失踪的时间，是三年前。” 赵飞龙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么说史密斯还真是跟这件事儿没关系。” “对，即便是有关系，我怀疑咱们找到的那副骨头可能有关系。” 唐杰眨了眨眼，说道：“这个对，尸骨被埋在地下的时间，应该也是在三年前。” 赵飞龙说：“照你这么说，史密斯先生的花圃，之前的主人很有可能跟这个案子有关？” “哎，这些得先弄清楚尸骨主人的身份，是不是跟这个失踪的人有关再说。” 唐杰很自觉的将卷宗接了过去，她打算回警署，到停尸房里好好的比对一下。 与此同时，聂晓婉也起身出去，她说要回家一趟，被洋人的事儿弄得心情极其不爽。 剩下赵飞龙跟周全在图书馆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 周全说：“探长，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回警署，那就帮忙去查查水晶兰的事儿，我待会把史密斯先生叫过来。” “好，我等他来了再跟他聊。”赵飞龙又问：“那你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洋人的事儿，我想咱们也没有必要就那么着急的给他们什么说法。” 周全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吴超。 不到半个时辰，吴超带着史密斯来到了周全的图书馆。 一进来，吴超自己就钻进了书架里，找了几本书，饶有兴趣的看起了书。 而史密斯先生跟赵飞龙坐到了一起，两个人说起了有关那副骸骨的事情。 周全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有点浑浑的，不是特别的清晰，他打算倒在床上睡一会。 可就在此时，从他卧室的窗口飞进来一柄钢针，上边还插着一张白纸。 周全猛地起身，将那张字条拿起来认真的看了遍。 “我从关内回来了，找机会对你下手，你准备好了。” 周全心中不禁的一惊，难道是隋彪？ 之前自己收到的信当中，都透露出有人要对他下手的信息，可这回更加直接，这个人也太猖狂了吧。 他立刻跑到窗边，没有将自己的脑袋露出去，而是非常小心的从侧面向道路上观察。 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不过是周四的摊子好像已经开始收拾了，估计他的皮货卖的差不多了。 纸条在周全的手里已经攒成了团，他不禁的暗道：该来的早晚要来，晚来不如早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象征 赵飞龙在周全的图书馆里跟史密斯先生聊了很多，关于他的过往，又关于他跟之前老板之间的关系。 “之前的老板为什么会把这么好的一个花圃交给了你？” “他要回国，我也好留在这里，所以就花钱买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国？” 史密斯笑了：“父母在战争中死了，我也无家可归，索性就到处漂泊。” “没有找到你心爱的另一半么？” 史密斯笑了：“我还真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想应该会有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赵飞龙递给史密斯一张纸。 “麻烦你把花圃之前老板的联系方式写一下，我们想深入调查一下你花圃里那具尸骨。” 史密斯在纸上清楚的写出了那个人的基本信息。 赵飞龙将纸条收好，自己也长叹一口气，打算起身离开。 此时，周四从门外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壶酒，还有几个硬菜。 可当他看见屋里的人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完了，这么多人，我这点东西也不够吃的了。” 赵飞龙笑道：“不要紧，我一会就走，你自己跟智囊先生慢慢喝吧。” 说完话，他起身就离开了。 周全还在自己的卧室的窗前站着，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其实，在他心中一直有个疑团，即便是有人想要了自己的命，为什么总是偷偷摸摸的在背后吓唬自己，从来也不真正的动手。 难道他们的目的就是吓唬自己么？ 光从刚才的字条上看，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周全一把火把字条给烧了，刚要回头，看见周四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周全完全都不知道。 “怎么，有人威胁你了？”周四手里拿着放在桌上的钢针。 周全点了点头。 周四说：“没事儿，不就是个钢针么，我捉摸着他还没打算要你的命。” “你知道？” “我不知道，不过是我猜的，按照我之前的经验来说，如果真的想要了你的命，可能早就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周全叹了口气，感觉周四说的还是比较有道理的。 此时，图书馆的电话响了起来，周全跑出去接电话。 “周全，我发现死者脑袋里的花种，是水晶兰的种子。” “哦？又是水晶兰？” “对，我不知道凶手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不过从我直观感觉，这个凶手的心里一定有问题，不然的话不会用种子放在人脑子里。” 周全放下了电话，他感觉唐杰说的有道理，不过这水晶兰到底是代表着什么，难道真的像教义里所说的，他代表着人的起死回生？ 这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转头看去吴超跟史密斯两个人，他们都老实儿的坐在那里看书。 周全回头跟周四说：“晚上你们留这喝酒吧，我得出去一趟。” 紧接着，周全就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从图书馆里出来了。 一路上，他小心谨慎，一直在担心那个用钢针的人随时都可能出现。 等他到了教堂门前的时候，发现教堂的大门紧锁着。 周全趴在门边向里边张望着。 此时，从他身后走来一个人，穿着牧师服，手里拿着一本经书。 “孩子，您有事儿么？” 周全回头恭敬的跟来人说：“哦，我想来请教几个问题。” “那就跟我进去说吧。” 牧师将教堂的大门打开了，带着周全进了他的房间。 一杯浓浓的咖啡端了上来，周全喝了两口，感觉味道还不错。 牧师说：“这几天教会里的事儿很多，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这里帮帮忙。” “哦，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的。” “您刚才说有事情想知道，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周全说：“我想了解一下水晶兰。” 牧师看上去非常的慈祥，他淡笑了声。 “你看过我们的教义里的故事吧？” 周全点头。 “其实，这朵花还是比较特殊的，它被称作冥界之花，因为他生的时候是水晶一般的白色，凋零的时候却是黑色，这象征着冥界的阴暗与阴冷，也比喻着事物的开始跟结束。” “可我查到的这朵花也叫起死回生花，这又怎么解释？” 牧师笑道：“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人们总是将自己美好的希望寄托于某种其他的生命之上，比如水晶兰凋零了，证明他已经死亡了，而有人就愿意认为这是新的水晶兰即将开花的前兆，所以总是寄予它一个美好的希望。” “这就是说，有的人，明明知道他想得到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了，但他希望他想得到的东西，会像这朵花一样，有机会重新生长，变成当初的样子对么？” 牧师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孩子你记住，世间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所以我们要活的像这朵花一样，活的时候晶莹剔透，冰晶美丽，没有半点污垢，死了之后就有个死亡的样子，黑暗下去。” 周全点了点头。 牧师说：“这也像一场浪漫的爱情，他的开始就注定以后的幸福，而幸福之后又证明着分散离别的结局，陷入爱河的两个人，如果能像这朵花一样，他们就不会纠结于生死离别，幸福与开心当中，只有对未来美好的希望。” 周全谢过了牧师，他又多问了一句：“那你知道一般什么样的人会喜欢这样的花？” “很多人，尤其是一看到他那冰晶的颜色跟样子。” 牧师的话饱含诗意，也有很深刻的道理。 周全听了很受启发，但对他想了解的案子，却似乎没有直接的联系。 他慢慢的起身，转身要出房间的时候，一位穿着套头衣服的人，步履蹒跚的走到了牧师身边。 周全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这个人怪怪的，身上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气息。 “牧师，我想忏悔。” 牧师起身道：“好，你到下边等我吧。” 周全感觉这人说话的声音很特殊，沙哑而又带着一种口中喊着东西的感觉。 他谢过牧师之后，转身出了教堂。 刚到门前的时候，之前的那个小女孩手里拎着两个糖人。 “叔叔，谢谢你。”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讲理 周全也纳闷了，平白无故的，小女孩谢自己什么？ 他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给过小孩两个铜板，而她现在手里拿了两个糖人。 “不客气，你的糖人够吃么？不够的话，叔叔在给你两个铜板，留着下次买糖人用，怎么样？” 小姑娘嘻嘻的笑了。 “不用了，牧师说，主会赐予我糖人的，下次没有糖人了，我就会去里边祈祷。” “真的那么灵？” “当然，上回我跟主说，我还想要两个铜板，旁边的一位叔叔就立刻给了我两个铜板。” 周全笑道：“是挺灵的，要不你先回家吧。” “嗯，叔叔再见。” 周全被小孩子的童真感动了，可他自己沿着山坡向下，一路在想水晶兰的事儿，越想越觉得这个牧师还挺厉害的，能说出这么多道理。 可等他走上马路的时候，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车夫在车上放声大呼。 “都给我让开，洋老爷回家了，撞死了不负责啊。” 在马车的车厢后边，坐着几个叼着烟卷，嘻嘻哈哈的黄毛洋人。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都是海上的船员。 马车经过的地方，百姓跟路人纷纷闪过，搞得百姓骂个不休。 与此同时，聂晓婉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她直奔周全走来。 “走，跟我去办点事情。” “干什么？”周全疑惑。 聂晓婉说：“我要去教训一个人。” “谁？” 聂晓婉顺手一指刚才路过的那辆马车。 “车里的人。” “洋人？” “对，你看他们把那个孩子弄成了什么样，还嘻嘻哈哈的跑了。” 周全扭头看去路边，一位老妇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孩子的头上好像出了血。 “嗨，先把孩子送诊所吧，待会流血得流晕过去。” 周全两步冲了过去，抱着孩子就往老天祥走。 丛老板在大厅里正忙活着，见到周全抱着个小孩来，立刻前来查看。 “把孩子留这，咱们去追那些洋鬼子。” 聂晓婉真的发了脾气，周全能够感觉到她那眼睛里迸射出来的怒气。 她几步就出了老天祥，健步如飞，朝着马车跑出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全也真是怕聂晓婉再惹出点什么事儿，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他跟在晓婉身后，一直追到了大沙河附近的英国楼门前。 马车停在门口，几个洋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理事先生，我们给您带来了好酒，把门打开。” 英国楼二楼的窗户探出个脑袋，冲着门前就喊：“詹姆士先生，你等等，我这就下去。” 一位中年男子从小楼里跑了出来，鼻头是红色的，看得出来是长期喝烈酒导致的。 他兴高采烈的开了院门，将马车上的几个洋人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威士忌！还真是有年头的好酒啊。” “那当然，我们这趟回来还准备在你这里住上一阵子呢。” “是么？那我可得好好的招待招待你们。” 就在几个人寒暄的时候，聂晓婉一个健步就站在了詹姆士先生的面前。 她两只冒着怒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瞅着这个洋人。 她的出现让在场的人全都傻了，本来挺好个事儿，怎么又出来个满脸杀气的女孩。 “你是什么人？” 聂晓婉回头看了眼理事先生，她撇了撇嘴角道：“理事先生，你记性还真差啊，昨天跟我唠叨了一下午，现在就忘了？” “你是警署的？”理事看了眼聂晓婉：“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聂晓婉说：“刚才你们的马车撞到人了，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难道你们就不想说点什么？” 车上下来的几个洋人将聂晓婉围在当中，一位满脸胡茬的中年人笑道：“我们可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撞死了不管，难道你们都聋了么？” “啪啪！” 在场的人都没有看见聂晓婉什么时候动的手，正反两下在说话那人的脸上抽了嘴巴。 他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那股子疼劲儿，可能是对他的极大羞辱。 聂晓婉喝道：“你们立刻跟我去医馆，把孩子的医药费给交了，不然的话咱们这件事儿没完。” 聂晓婉的话还没落地，几个洋人将手枪给拔了出来，这就要胁迫聂晓婉。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枪还没拿稳，就已经被聂晓婉给全都踢掉了。 而聂晓婉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那个詹姆士先生。 “怎么样，跟不跟我走？” 理事先生吼道：“警官小姐，你有点过分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无理取闹下去，我会去找你们总署长的。” “总署长？你们在我管辖的地头上，伤了我们的百姓，难道你们连个说法都没有么？” 理事冷哼了一声：“你们的百姓？他们那点伤算什么，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 就在此时，理事先生身边站了一个人，那人死死的掐住了他藏在身后的手。 “理事先生，确实是普通百姓，可是你们洋人的命是命，我们百姓的命也是命，难道你不让我们继续追查你们死掉的同胞了？” 说话的是周全，他看见理事先生的手已经偷摸的按在了枪把上，随时都有可能拔枪出来。 可周全的力度还是有的，压住了理事得手，将他的手枪给卸了下来。 “你们这是对我们大英帝国臣民的侮辱跟强迫，我要到你们总署告你们去。” 周全冷哼了声：“告我们？我们是来查案的，你想告我们什么？” “你们抢我们的枪。” 周全毫不客气的说：“我怀疑你们几个，跟你们之前所说的凶杀案，还有失踪案有关。” “什么？” “你们都可以跟我们蛮不讲理，我们同样可以跟你们胡搅蛮缠。” 周全说完，拍了拍理事先生的肩头道：“如果你想让我们好好查案，就好好的配合。还有，刚才你们撞到的小女孩，我希望你们能够对得起身上佩戴的十字架，做个正经的主的孩子。” 周全的义正言辞，说的理事先生也有点不知所以。 他看了看来人，来人见到聂晓婉的枪口正对着他，他只好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沓钱。 “这些钱够了吧？” “不够，还有你们马车踩坏的百姓的菜摊子，你们也得赔。” 他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沓钱，交给了聂晓婉。 聂晓婉冷哼了一声：“孬种，欺软怕硬的东西。” 第二百八十五章 恶父 周全跟聂晓婉使了个眼色，让她尽快的离开。 聂晓婉十分的诧异，他自己离开了，周全怎么办？ 周全故意说道：“我是来调查案子的，我想理事先生是不会让我走的。” 聂晓婉离开了。 周全是害怕她在这里时间久了，容易惹出麻烦，他们就不好脱身了。 毕竟洋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是软硬兼施，恩威并重的好，省的日后他们还得小人行事，自己到时候就麻烦了。 周全说：“理事先生，今天我们来，一个是因为女孩的事儿，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就是我手里的这几个卷宗。” 卷宗都是洋人给赵飞龙的，周全把这几个案子带来的目的，就是要给洋人一个交代。 而赵飞龙那里，也会减轻不少的负担。 理事先生见了周全手里的卷宗，心中也多少有点不太舒服。 他问：“你把卷宗带我这里来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么多案子当中，除了你们说的什么盗窃案之外，还有两个案子我非常有兴趣，想从您这里了解一些情况，也算是给这些后来的洋人朋友们一点安全感。” 本身对这些个洋人来说，他们这次来，是喝酒取乐的。 可被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这么一搅和，本来还非常有感觉的兴致一下子就没了。 而周全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洋人今后对警署的人客气点，少找事儿。 对于周全来说，极具欧式风格的小洋楼，他还是头回来。 里边的布局都跟国内的建筑大相径庭，很简约，很具有分明的棱角。 理事先生的办公室里。 周全坐下了，那边理事先生安排徐管家去准备晚宴。 周全打开一则卷宗递给了理事先生。 “这里的失踪者，卷宗里记录的非常笼统，虽然我们知道他是商人，可他具体来到安东的时间，行动轨迹我还希望你帮我们回忆一下。” 理事先生看了眼卷宗，回身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份档案夹。 “这个人是做海上贸易的，来到安东之后，在我这里报备的记录全都在这里了，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周全谢过，随后又扔了过去一个卷宗。 “这里边所说的父亲，简直是最大恶极，他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了什么，居然能把她给毁容了。” 理事先生听了周全的话，卷宗连打开都没有打开，脸上的颜色瞬间就变了。 他变的非常的愤怒，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 周全说：“难不成理事先生还认识这个人？” “呃，我不认识，这个案子你们可以不调查了。” 周全一听这个，就感觉这个案子里边很有蹊跷，他又跟着问了句：“为什么不让我们查了，这个案子可比那个人失踪人口的事儿大多了。” 理事先生猛地站起身子，吼道：“我说不用你们查了就不用你们查了，听不懂人话么？” “哦？那好，反正我们也不愿意调查这个案子，不过我得跟你说好了，既然你现在不让我们查了，以后也不要再因为这个案子找我们，否则，只要我周全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我身边的警员继续查下去。” 理事先生冲着周全摆了摆手，看似强压住内心的火气道：“好了，你赶紧走吧，希望你这次回去，能够尽快的把那个失踪商人找回来。” “放心，不过我得先给你提个醒，这个人很有可能已经死亡了。” 理事先生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死了？” “我说是有可能，目前还需要些证据。” 说完话，周全起身要走。 此时，英国楼里传来了一阵阵悦耳的钢琴声，听得周全心中还是非常舒服的。 周全说道：“很美的乐曲，不知道是不是理事先生的女儿弹奏的？” 理事点了点头。 周全从楼上走了下去。 刚下楼的时候，见到徐管家手里端着一托盘的西餐，什么半生不熟的牛排，还有面包奶酪，刀叉盘子等等。 徐管家见到周全还是满面笑容的。 周全问：“你们小姐平时总爱弹钢琴么？” “是的，她弹的琴声非常好听，曲子也好。” “那看来我有空还真得多来这里听听她弹琴了。” 周全就是一句客套话。 可此时从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了周全的面前。 这个女孩的身形非常丰满匀称，半卷的金发，也着实的有一种让人心中欢喜的感觉。 她对周全说：“这位先生，如果你真的喜欢钢琴曲，再来办事儿的时候，可以到二楼来找我，我可以弹给你听。” 周全点了点头，眼神却盯在了女孩的脸上。 她的脸上带着一个兔子面具，面具后边的那双眼睛水汪汪的。 周全说：“没想到，莎莉小姐还喜欢带小孩的面具玩，挺有意思的。” “嗯，难道兔子不可爱么？” “可爱，您继续弹吧，我得走了。” 莎莉小姐非常礼貌的向周全深鞠一躬。 周全从英国楼里出来，刚到院子里，就听见楼上有吵嚷的声音。 “谁让你下楼来的，他不过是个下等人，有什么权利听我们的高等音乐，以后他再来，你不许弹给他听，快点给我滚回去。” 不一会，一阵女孩的哭声，伴随着忧伤的钢琴曲，在英国楼里回荡。 周全长叹一口气，离开了英国楼。 而徐管家却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双目紧紧的盯住周全的背影，很久很久。 其实，在周全的心里早就有数了，那个父亲毁了女儿容貌的案子，就是理事先生自己做的。 当他见到莎莉小姐带着面具见人，再加上理事先生后来骂人的那几句话，足以看出他的为人跟秉性，说他是个疯子不足为过，这样的人当父亲，绝对就是个恶父。 回到了警署，聂晓婉早就坐在办公室里跟唐杰两个人商讨案情了。 周全进来之后，问了句：“张猛他们弄明白威廉的行踪了么？” “弄回来了，在探长办公室里汇报呢。” 周全转身去了赵飞龙的办公室，进去之后，直接将手里的档案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理事先生提供的失踪人口背景资料。”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为了爱情 赵飞龙将那本档案打开了，看过之后也是一脸的茫然。 “你说那个失踪的人，如果真的就是那副骸骨的话，那凶手为什么要杀他？” 周全说：“这个还不知道，但他被杀无外乎就是两点，一个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儿惹到谁了，再一个就很有可能民间激进组织做的，这个也说得过去。” “这话你可不能到外边乱说，可别给了洋人把柄。” “放心，我只是在分析案情，不过那个恶父伤女的案子，咱们就不用调查了。” “你查清楚了？” “是理事先生对他女儿莎莉下的手，不过具体是为了什么，我现在还不好说，但人家不让咱们查了，那咱们就不用废那个劲儿了。” 说完话，他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张猛。 “威廉临死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张猛说：“他从咱们这里离开之后，去过路边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还没给钱，又去了英国人江边的俱乐部喝了点酒，然后就回家了。” “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安东？” “据说是有人给他介绍了女孩，让他自己来追求，他之前还去过史密斯先生的花圃，买了些水晶兰，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不高兴似的，连续几天都是在俱乐部里喝的烂醉。” 赵飞龙问：“那他的朋友布朗有跟他一起么？” “是的，我问过俱乐部的人了，说他们两个几乎每天都一起来，一起走。” 赵飞龙点了点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低头不语，他在思考。 此时，唐杰将威廉跟布朗的完整尸检报告送了过来。 唐杰说：“刚才我对威廉进行了解剖检查，发现他的体内存留大量的酒精，证明他死前喝过很多的酒，而且他的手指甲里，还发现了一些木屑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酒塞之类留下来的。” 赵飞龙认真的记录着。 “买水晶兰，喜欢喝酒，郁郁寡欢。”赵飞龙笑了：“这洋人还挺有意思的，看来也是个情痴啊。” 周全问了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给威廉介绍的那个女孩是谁？” 张猛说：“好像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莎莉。” “有证据么？” “呃，有几个人证，他们都在英国楼附近居住的，说莎莉喜欢水晶兰，威廉此来要找的人也正是她，那天还有人见到他在英国楼门外站了很久，最终莎莉的管家没有让他进门。” “为什么不让进？” 张猛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赵飞龙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暂时还没有，我再想威廉是不是因为之前来过安东，结下的仇人导致的，再或者是安东有什么反对洋人的组织。” 张猛立刻说道：“威廉这次是头回来到咱这，他之前可从来没有来过，估计有仇人也是他们洋人自己。” “照你这么说，那极有可能是因为反对洋人的组织搞的他？” “这个极有可能，你看看他的人品，吃个包子都不给钱，这不是强盗是什么。” 说完话，周全立刻起身，从警署大门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他跟路边的一个地痞说了两句话。 不一会，光头屁颠的骑着自行车跑了过来。 “智囊先生，你找我有事儿啊？” “嗯，你帮我查些人。” “你说，你要查谁？” “我想知道，在咱们安东地界，有没有专门跟洋人作对的组织，或者是人？” 光头拍了拍自己的大脑袋，寻思了片刻道：“这我之前还真就没听说过，你等着，我这就叫人帮忙去查。” 光头一拍屁股就走了。 周全转身要往警署里进。 可从警署里走出来一个四方大脸的汉子，他身穿着警员的衣服，身后背着一把长枪，走到周全跟前，先是堆起了一阵笑。 随后，他又低声的说道：“跟我来，有事儿跟你说。” 听到这个声音，周全感觉怎么那么苍老，跟这个人的长相明显的有些不符。 周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而且他感觉在第二警署，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跟着来人走到了一个胡同里，那人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扭过头来贼笑着看着他。 “没想到，你们周家的子弟胆子还真够大的。” 周全一听这个，立马明白来人的目的了。 他想起了之前的纸条，难不成就是这个人送的？ “你什么意思？我们周家人这都是祖辈传下来的习惯，身子正，就不怕影子歪。” “好一个身正，难道你就没听说，你爷爷之前调查出错，导致警署错判一案，让十几个人无辜送命的事儿？” “没有，这事儿我真的没有听说过。” “哼，没听过也罢，那我今天就要履行我的职责，非得从你身上取点东西走才行。” 说完话，来人嘴角微微的上翘。 周全还没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腰间的匕首已经被拔了出来。 他感觉情况不妙，来的这个人是个高手，难道他真的是来要自己的命的？ 周全想要反抗，可没等他动手，就感觉自己的面前一阵风扫过。 他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么快的动作，岂不是已经把自己的脖子给开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脖颈，好像没有任何反应。 当他看来人的时候，那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只手将他的匕首给插了回去。 周全额头的冷汗直冒，这真是碰到杀手了。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居然贴在他的耳边说道：“你的头发我带走了，算是给我的主子一个交代。不过，你以后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你也未必能每次都碰到我这样的人。” 周全急忙转过身去看着来人，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你不用问，就算是你父亲的一个老朋友吧，不过你记住了，以后出门身上尽量带把枪，危险的时候能救你命。” 那人说完话，大摇大摆的从周全身边离开了。 完成主人的命令，难道就是要自己的命？ 周全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长出了一口气，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冲着来人喊了声：“钢针是你留下的么？” “对，两次都是，不过下次有可能就是枪子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印象中的凶手 周全将来人的话记下了，他急匆匆的赶回来警署。 赵飞龙问他去哪了，周全没有回答。 他坐在椅子上，跟赵飞龙要了一根烟，咕嘟咕嘟的抽了起来。 良久，赵飞龙收拾了手里的材料，随后将材料给放到了书柜里。 周全说：“你们说，威廉为什么追不上莎莉小姐？” “那谁知道。” “要我说，莎莉小姐的眼力价高呗，威廉不过是个船员，他们家可是个理事，那岂不是倒插门么。” 周全点了点头。 将张猛做的现场调查拿出来看，说是地面上有一大滩呕吐物，经过解剖，发现呕吐物跟威廉胃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而他死亡时的情形，就是坐在了沙河桥头的柱子旁边，身边的酒瓶也被砸的稀碎。 周全在自己的脑海里连想。 威廉喝醉了酒，自己的兄弟死了，他感觉非常的寂寞，本打算来追求的女孩，却根本就不搭理他，他很自卑，很无助。 每天都借着酒精的麻醉度日，这天晚上他在俱乐部里吃了很多东西，喝了更多的酒，以至于他把自己灌醉了。 当他走到沙河桥的时候，江面的凉风扫过，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吐了，把堵在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随后，他没有了力气，整个人靠在了沙河桥的桥头上。 他很想睡觉，因为睡着了，就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来折磨他了，他很放松。 忽然间，有个黑影站在他的身前，手里拎着一把锄头，上来不由分说的就直接掀开了他的头盖骨，又在他的头上狠狠的砸了几下。 酒瓶子也被砸碎了。 黑影从兜里翻出几颗水晶兰的种子，一粒一粒的撒在了威廉的脑袋里。 他希望水晶兰会从威廉的脑子里生根发芽，茁壮的成长。 扔下了锄头，来人从桥头飞身而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想到这里，周全立刻问道：“凶手逃离现场的路径你们查没查到？” “没有，现场连个正经的脚印都没有。” “不会吧？”周全又跟着问道：“那你们有没有到桥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 “桥下？桥下是一滩烂泥，发水的时候才能有水，从上边跳下去，得个四五米，人不摔死也得摔残了。” 张猛的话没说完，周全猛地起身，这就要往门外走。 聂晓婉问了句：“你去哪？” “去现场看看，我怀疑凶手是从桥下逃走的。” 张猛直挠头：“不会吧，难道他还是武林高手不成？” 很快，一刻钟多点，周全已经站在了沙河桥下。 比对着发现尸体的地方，他在桥下的淤泥中，找到了两个脚尖落地的痕迹。 周全跟聂晓婉说：“你从上边跳下来可不可以？”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还是小菜一碟。” 聂晓婉上了桥，周全冲她摆手：“再往右点，双手不要碰桥上任何东西，跳。” 聂晓婉的轻工可以，双脚较劲，身如飞燕，直接越过了桥上的栏杆，轻盈的落在了淤泥上，随后她又急忙向前跑了两步，把力气卸掉了。 周全将聂晓婉落地的脚印跟他发现的两个脚印进行比较。 聂晓婉问：“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第一，凶手的功夫应该比你好，你看他落地的力道，加上他的脚印，没有半点的偏移跟多余的；第二，这个人的脚应该跟你的脚差不多大小。” 聂晓婉当下就不愿意了。 “你什么意思？嫌我脚大？” 周全一头冷汗：“没有那个意思，这不是调查案子么？” 张猛噗嗤就笑了。 周全说：“你别在那笑，到上边看看有没有跟这个相仿的脚印，看看他去哪了？” “得勒，你们两个慢慢聊。” 周全弄明白了脚印之后，在他的脑海里似乎对凶手有了大概的轮廓。 加上之前布朗死的时候，那家伙居然是从树尖逃走的，证明这个人应该是从山里来的，倒不像是城里久住的人。 他突然加想起了周四，这个整日游走于山中的猎人，能不能对这么个人有印象。 等到张猛调查完了回来之后，周全问了句：“找到方向了么？” “嗯，应该是往青龙山方向走的。” “青龙山？”周全端起了下巴，随后说道：“你看看你能不能召集几个警员，在那里调查走访几天，不过得隐蔽。” “这个没问题。” 张猛回去叫人了，聂晓婉搜集了现场的证据，跟周全两个人回了图书馆。 刚进图书馆，周四正在做菜，抄的那叫一个香气扑鼻。 聂晓婉竖起鼻子闻着，兴奋的说道：“炒辣椒的味道，四叔，咱们今晚吃什么？” “鸡屁股，老香了。” 本来还非常兴奋的聂晓婉，当下就变得哑口不言。 周全问道：“哎，问你个事儿，知不知道你们游猎的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个轻功非常好，身高跟晓婉差不多的男人？” “没有，游猎那帮家伙，整天吃肉，哪有体格小的。” “那轻功非常好的呢？” “我呀！” “跟你说正经的，好好想想。” 周四端着一盘油汪汪的鸡屁股从厨房里出来，顺手捏了一块塞进了嘴里，那股子回味，让他浑身都发酥了。 周全拍了他一下：“说呀，别光吃，我们还着急回警署呢。” “嗯，有到是有那么一个，不过这个人五六年没见着了。” “他是谁？” “具体叫什么不知道，不过他外号叫山猫。” “长什么样？” 周四想了想，拿了一张纸，将手里的笔交给了周全。 “我说，你画。” 周全曾经研究过画像，虽然话的不是特别好，但起码也算是有点基础了。 没一会，周全将画像画了出来，周四皱了皱眉头。 “嗯，虽然不是特别像，不过这也差不多了。” 周全将画给了聂晓婉，他又问了句：“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最后一次见你时候，他要去哪么？” “那我上哪知道去，这么长时间了，搞不好他还变老了，或者是死了让野兽给吃了也说不定。” 周全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周四的说法，跟聂晓婉两个人打算往警署里走。 刚才走到半路，光头就屁颠的跟了上来。 “智囊先生，你要查的事儿我给你问过了。” 周全在等着光头的消息。 光头说：“咱们这是有一波专门收拾洋人的人。” “能找到他们吗？” “嗨，早就不在了，四年前，他们就跟着奉天的部队去参军了。” 周全直挠头，看来杀掉商人的凶手，也不是这帮人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周全的麻烦 夜深了，周全在教堂附近转悠，四周平静异常。 很正常，在这附近居住的百姓，大多是白天工作，晚上休息的很早的人。 黑影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你们该换班了吧？” “快了，到子时下一班就来了。” “发现了什么没有？” “暂时没有什么发现，都是一帮子教会的信众，每天都是帮忙干活什么的。” “还有几个人在岗？” “三个人，一人一角，四周的路口什么的都能照看到。” 周全不说话了。 张猛问道：“你说凶手还能再作案么？” “不知道，但我想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的，先盯几天看看，要是没有什么收货再收。” “得。” 周全沿着道路继续前行，翻过大坡就是仙姑的三仙堂位置，再往下就是宝山寺。 其实，这几个宗教聚会的地方并不是很远。 半路上，周全发现了一家窗前还闪着昏黄的灯光，一个人影坐在桌子前咕嘟咕嘟的冒着烟，看来是有了心事。 他简单的观察了一会，灯光熄灭了。 周全也从教堂附近离开了…… 黑暗中，他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茶杯摔碎了。 点了油灯，他拿起了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又来一个找麻烦的，还邀请他到家中听音乐，真想现在就让他去天堂，让他去更美丽的地方。那里有美丽的水晶兰，可以看到他的开放，可以见到他的凋零。” 那人将写好的纸扯了下来，在油灯跟前点燃了。 一股子浓郁的香烟味道在屋子里弥漫开来，那是正宗的海外货。 他推开了房门，想要走出去，可刚到门前，他又停下来了，坐回了书桌前。 “水晶兰开了之后，我要请他去看花……” 两日后，周全在图书馆里憋了整整两天，他用这段时间看了很多关于教义的知识。 而这几天，吴超跟史密斯两个人天天都会在这看书。 周全也跟史密斯聊了很多，了解了他们很多洋人的生活习性，还有在家时候的生活情况。 直到这时候，周全才忽然间想起一间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急匆匆的从图书馆离开，直奔警署。 到了警署之后，赵飞龙正在跟聂晓婉他们开会。 周全悄悄的坐在了角落里，认真的听着他们所讲的事情。 赵飞龙在纸上画出了整个案件的人物，他试图从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入手，尝试找出案发时真正的过程，再找到真正的凶手。 “威廉，布朗，还有个商人，他们三人之间若是真的有联系，那么他们被杀的原因也应该是一样的，有没有找到他们之间的共同特点？” 聂晓婉说：“他们几个人的共同特点应该都是被一个功夫极高的人所害。” 唐杰说道：“威廉跟布朗是这样的，但是那个商人却不是被重伤而死，从他的骨骼看上去，应该是死于营养不良，因为这个人的骨质特别差劲。” 赵飞龙说：“这倒还是个新鲜的信息，威廉跟布朗是为同一个人所害，那个商人就不一定喽？” 唐杰点头。 张猛说：“这几天晚上，我们在教堂附近走访摸排，也没有看到任何跟水晶兰有关的人或事儿，所以今天人都撤了回来。” 赵飞龙将目光转向了周全。 周全问了句：“商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好像是贸易商人，什么赚钱干什么？” “那他临死前最后一笔生意是什么？” 赵飞龙翻开了失踪人员的卷宗，又打开了理事先生给的资料。 “他好像是做花艺生意的，从国外贩来的种子，高价卖给国内的商贾贵族。” “是水晶兰么？”周全问道。 赵飞龙摇头道：“这个还真是不太清楚。” 周全不说话了。 现场几个人陷入了一阵宁静，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一个突来的电话，打破了他们几个人的平静。 “赵探长，我们在教堂后边发现了有人种植了大量的水晶兰。” “哦？是教堂里的人种植的么？” “对，今天刚发现的，要不然你们过来看看？” 赵飞龙放下电话，将此事说给了众人，随后他问：“你们去一趟？” 张猛诧异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咱们为什么总把调查目标放在一朵花上？” 周全说：“直觉。” 聂晓婉从座而起，跟着周全就出了警署。 也就在周全走到教堂大坡附近的时候，他老远的就看到了手里拿着糖人的小姑娘。 可突然间，周全感觉到自己身后猛地紧张了下，一股暖流从肩头慢慢流下，钻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内心。 周全猛地回头，发现一个黑影转过路口，迅速的消失了。 聂晓婉从侧面跑了过来，见到蹲在地上的周全，惊慌失措。 “这是谁射出来的弩箭？” 周全顺手指了指路口道：“人跑了，咱们追不上了。” “混蛋，都怪我晚来了一步，不然非得逮着他。”她又问周全：“见到那人长得什么样么？” “没看到，你先带我去丛老板那里吧，有点疼。” 很快，周全额头的冷汗直冒，呼吸渐渐的变得急促。 这可能是他从小到大头回受了这么重的伤，弩箭穿透了他的肩头。 丛老板小心的将他体内的箭头拔了出来，清干净了淤血，随后给周全上了药。 聂晓婉焦急的问：“怎么样？” “还好，这小子命大，箭头穿过了他的肉，并未伤到骨头，这样他就好的快点。” “那就好。” “也未必太好，因为这一箭好像是动了他的经脉，看样得养一阵子了。” 周全问道：“得多久？” “嗨，你还想出去办案啊？” “我不去谁去？” 聂晓婉说：“让你老实儿的呆着就老实儿的，别废话。” 她说完话，转身要走，突然间又转身回来了。 “这个人我一定帮你查到，到时候非得拔了他的皮。” “算了，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你去哪查？” 聂晓婉不说话了。 周全说：“我感觉这个人是不想让我去教堂，你去教堂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二百八十九章 教堂里的意外 聂晓婉对周全的话非常的诧异。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走漏了消息？” “什么消息？” “你去教堂的消息啊？” 周全笑了：“别那么天真，他要是跟咱们的人有联系，早就露馅了，一定是另有其因，你快点去，去晚了恐怕就会错过很多的细节。” 聂晓婉点头应下，刚要走周全又嘱咐道：“把你从这出去之后的每个细节都记清楚了。” 周全在丛老板的搀扶下，住进了他们的贵宾病房。 这里的规格很高，几乎算得上整个安东最豪华的病房了。 不过，一般是没有人愿意在这里住的，因为照顾他们的佣人，得花高价钱雇。 当然，周全在这里住下，丛老板就是他贴身的伙计了。 聂晓婉到了教堂。 张猛他们早就到了，已经有几个警员到教堂的后院去调查水晶兰了。 而礼拜堂里边，响起了声声赞美的诗歌。 优美的钢琴曲在礼拜堂里回荡。 整个礼拜堂里，挤满了人，看上去大多是来这里的信众。 而站在台上的，是二十几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他们是这里的唱诗团。 坐在钢琴前边的是一位洋妞，她带着一个兔子的面具，双手在键盘上节奏分明的弹奏着。 聂晓婉挤在人群后边，观察着现场的每个细节，这也是周全之前嘱咐她的。 此时，有个教会的工作人员凑到聂晓婉跟前。 “小姐，主赐予您一本拯救世人的金玉良言，请您坐下用心聆听。” 聂晓婉本不打算要，在他身边的一位大姐拉了她一把。 等工作人员走了之后，大姐悄悄的跟聂晓婉嘀咕了几句。 “跟你说啊，他们给你的书你就拿着，在这坐一会，等他们前边唱歌唱完了，咱们就可以到外边领面包了。” “领面包？” “对呀，洋人吃的那些玩意，不过挺好吃的，我家孩子可喜欢了呢。” 聂晓婉一头冷汗，原来这大姐是冲着吃的来的。 没一会，上边的唱诗团完事儿了，牧师穿着大褂站在台上，声音极其洪亮的开始讲话。 聂晓婉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个弹钢琴的洋妞身上。 张猛凑过来说：“弹钢琴的就是理事先生的女儿，莎莉。” “哦？她就是莎莉？上回请周全去听弹奏的女孩？” “好像是。” 在礼拜堂上方，偌大的十字架被两根铁链拴在天棚上，正好在主席台的背景墙上。 牧师在下边讲，那个十字架就在上边摇晃。 突然间，一根铁链应声断裂，现场惊慌成片。 紧接着另一根铁链断裂开来，狠狠的砸了下来。 众人都捂住了嘴，零星的几个人喊道：“牧师快躲开。” 莎莉从钢琴旁边跳了起来，猛地扑向牧师，打算将他扑开。 可牧师更加眼疾手快，右手紧紧的抱住了莎莉，纵身跳下了主席台。 十字架狠狠的砸在了主席台上，将主席台刺穿了。 牧师轻盈的身法，加上他一只手就把人高马大的洋妞给拎了下来。 这让聂晓婉感到非常的诧异。 她扭头跟张猛说：“去查查这牧师的底，感觉这个人不太对劲呢。” 张猛转身离去。 聂晓婉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身旁的那位大姐，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聂晓婉将腰牌亮了出来，跟大姐说道：“我们是警署的，刚才我们说的话，请你不要说出去，不然的话，因为你出现任何后果，我们都会追究的。” 大姐惊得连连点头。 现场虚惊一场，牧师也非常和善的说道：“诸位，今天发生了点小意外，咱们的礼拜到此结束，大家可以到外边领取主的恩赐了。” 他的话刚说完，礼拜堂里几乎一半以上的人瞬间消失。 教堂院中集满了领取食物的人，有的甚至都上手抢了。 聂晓婉走进礼拜堂，她站在牧师身边，发现莎莉小姐似乎受伤了。 “他怎么伤的？” “刚才大概是被十字架砸到了，不过没关系，主会保佑她的。” 聂晓婉低头看了眼，发现她的脚被砸的不轻，鲜血已经渗透了她的裙子。 “牧师先生，我看还是我带她去医馆看看吧。” “你是什么人？” 聂晓婉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 “理事先生是我们的朋友，我会处理好她的事儿的。” 牧师点点头道：“好吧，我这正好也走不开，需要人把这家伙给弄出去。” 聂晓婉搀起了莎莉，感觉这个女孩非常有意思，身体很轻，那股子清晰的香水味着实有点让人心旷神怡。 在聂晓婉的印象中，洋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们给国人留下的印象就是抢夺欺骗，即便是女洋人，也没什么太好的样子。 不是穿的暴露，就是一点女人的廉耻都没有，说话没个礼仪。 “警官小姐，谢谢你了，如果有机会报答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莎莉的话还是让聂晓婉感到了意外，因为这是她头回跟洋妞打交道，也是头回真切的感觉道洋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在她看来，莎莉这个人还是非常温柔的，说话也很有礼貌，倒不像是个没有教养的女孩。 不一会，张猛他们推了辆车过来。 聂晓婉吩咐道：“把她送到丛老板那里，我再回去看看那片水晶兰。” “姐姐，你也喜欢水晶兰？”莎莉问道。 聂晓婉愣了下，勉强的笑了声：“对对，比较喜欢。” “你可以跟牧师先生说，让他给您摘一朵回家养着。” “难道我不可以随便摘么？” 莎莉急忙说：“那不行的，若是别人摘了，会死的。” “哦？”聂晓婉笑了，她对莎莉说：“好了，你先去医馆疗伤，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 聂晓婉扭头又回到了教堂，一位中年男子坐在门前，见到聂晓婉两手空空，主动跑过来问道。 “小姐，刚才您没有领到食物吧？” “是，不需要了。” “主赐给众生的食物，您还是收下吧。” 说完话，那人从包里取出了一袋面包，还有一壶热乎的牛奶。 聂晓婉无奈收下了，转身将东西交给了张猛。 “他们谁没吃饭就给谁。” 张猛嘴里咀嚼着，咧嘴笑了。 “姐姐，俺们都吃饱了。” 第二百九十章 传说是真的 聂晓婉一脸的无奈。 只得拎着两样东西往后远走。 刚到后院，他就看到了连成片的水晶兰。 一朵朵冰晶透明的白色花朵竞相开放，在阳光下透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那么的幽静，那么的让人无法自拔。 聂晓婉想要伸手去摘，突然间有人将她的手臂给拉住了。 “小姐，这水晶蓝又叫冥界之花，也叫死亡之花，虽然它会让人流连忘返，但它也能让人有去无回。” 说话的声音极其低沉，而且抓住聂晓婉手臂的那只手极其有力。 晓婉转头看向来人，发现他将自己的头掩的很低，穿着一个套头的连衣。 聂晓婉说：“你说的都是传说吧？” “不是，这里的花也只有牧师才能真正的让他们发挥起死回生的作用。” “哦？还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你给我讲一讲。” “我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爱情，可是它从我指尖溜走了，我找到了牧师，牧师送给了我一朵水晶兰，他说让我把花送给我心爱的女人，我们的爱情就会起死回生。” 聂晓婉笑了：“那你们的爱情恢复了么？” “没有。” “那证明这朵花还是不灵喽，所以你说的也就只能叫做传说啦。” 那人摇头道：“我知道是我的罪恶太重，我需要忏悔，倘若主宽恕我了，我想她会回到我的身边的，我们的爱情也会继续的，因为这里还有那么多的水晶兰在为她而不停的开放着。” 聂晓婉感觉来人说的话，越来越向他们所掌握的线索靠拢呢。 水晶兰，女人，爱情，杀人凶手。 难道他知道什么，或者他有可能就是…… 聂晓婉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看了眼来人的手，粗糙有力。 刚才掐住她手的那一下，聂晓婉现在手腕上还有感觉呢。 紧接着，她又想到礼拜堂里的牧师，从他的身手来看，也应该是个高手。 难不成他们两个合伙做的案子？ 不知道为什么，聂晓婉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干咳了声问道：“这位先生是哪里人？” “我是主的人，主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哦，那好吧。” 也就在此时，牧师从礼拜堂里出来，有人将那个大大的十字架给抬了出来。 牧师见到聂晓婉在水晶兰花跟前，他主动的走了过来。 “我的孩子，你想要水晶兰送给你的爱人么？” 聂晓婉说：“是的，刚才我听说这朵花会让爱情更加美好，打算弄一朵回去。” 牧师笑了，即刻俯下身子，摘了一朵水晶兰交给了聂晓婉。 聂晓婉将这朵花拿在手里，忽然间又说：“这一朵花似乎有点不太好看，不然牧师你再多给我摘两朵，起码凑成一簇啊。” 牧师笑了：“好。” 他顺手将整片水晶兰摘掉了快一半，终于凑成了簇，随后用一张纸包了递给了聂晓婉。 聂晓婉拿了花，交给了身边的张猛。 “帮我送给周全，就说牧师说的，要我送给他。” 张猛噗嗤笑了。 聂晓婉一巴掌抽在他的脑后。 “笑什么笑，让你送你就送。” 中年男子跟着牧师离开了。 聂晓婉看着跟前的脚印，用草纸给记录了下来，装进了塑料袋里出了教堂。 老天祥医馆里。 周全旁边的病床多了个伙伴。 他问道：“你的脚怎么伤的？” “在做礼拜的时候，被十字架砸的。” 丛老板端来了汤药，递给了莎莉。 “小姐，你看你要不要把面具给拿下来，不然的话你怎么喝药？” 莎莉显得非常为难，她小心的将脸上的面具给拿了下来。 一股子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丛老板当下一惊。 “你这脸？” 莎莉的眼泪瞬间滚落而下，她立刻又将兔子面具挡在了自己的脸上，想要强行从床上跳下来。 丛老板说道：“你别动，让我看看，或许可以帮你把脸上的伤势恢复了。” 周全知道，丛老板的话不是吹，他真是有这两下子，不然的话他也不能说这话。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强忍着肩头的疼痛，搬了个凳子坐到了莎莉的跟前。 “莎莉小姐，现在让丛老板帮你把伤治好了，咱们再说别的。” 周全伸手就去接她的面具，可他能够感觉到，在莎莉的手上还用着力气。 她脸上的伤痕，可能远远不及她心里的伤。 毕竟那是她亲生父亲下的手，一张美丽的容貌被毁了。 他说：“莎莉小姐，丛老板是我们安东最有名的医生，只要你配合他的治疗，就一定能治好你。” 此时，张猛抱着一簇水晶兰从医馆外边跑了进来。 他将花直接塞进了周全的手里。 “哎，聂探案给你的啊。” 说完，张猛噗嗤笑了一声，看了眼莎莉脚上的伤势，这就要转身离开了。 莎莉看着那一簇水晶兰，突然间兴奋了。 “水晶兰！” 那是一种感叹，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周全问：“你喜欢这花？” “是的，它是我的爱情，是我终身忘不了的美好回忆。” “哦？” 莎莉不说话了。 周全主动将花递给了莎莉，让她有机会抱着花，没机会再去带面具了。 丛老板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的看了眼她脸上的伤势。 “这是旧伤加新伤，不过还好，两条旧伤可能没办法了，不过新伤完全可以康复。” 说到这，莎莉兴奋的问道：“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丛某人从来也没有骗过人。” 周全说：“放心吧，你就在这里住下” 他随即回头跟张猛嘀咕了两句。 张猛惊道：“这样好么？” “你去跟赵探长说，让他想办法。” “这。” “你怎么这么墨迹，就按我说的做，有事儿我担着。” “好吧。” 张猛转身出了医馆，正迎上从医馆外办进来的聂晓婉。 “周全怎么样？” “呃，跟那个洋妞聊天呢。” 聂晓婉的脸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养个伤也不老实。” 她几步就走进了医馆后边的病房，见到周全之后就没好气的说：“人家说水晶兰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也可以让人死亡的。” 周全听她的话好像是故意的，扭头看了眼聂晓婉那张嫉妒的脸。 “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活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牧师之死 聂晓婉一番说辞过后，丛老板将她带出了病房，简单的跟她说了下周全的情况，随后嘱咐了一句。 “周全的伤势，暂时还是不要让他出去查案了，这样对他的伤势恢复比较有利。” 聂晓婉也点了点头，没搭理周全转身就走了。 在病房里，周全简单的问了下莎莉的过往。 莎莉还是比较犹豫的，她可能不大想将自己的过往说出来。 而周全考虑的是最近的案子，因为这些案子跟水晶兰都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既然这个女孩也喜欢水晶兰，或许她对水晶兰有什么特殊的经历跟见解。 但最后周全还是比较失望的，莎莉没有将她内心的伤处说出来。 聂晓婉从药房出来，直接回了警署。 这一夜，她留在警署的宿舍里睡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突然有几个百姓跑到警署来报案。 聂晓婉被惊醒了。 她问张猛是怎么回事。 张猛一脸的无奈。 “有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来的这帮百姓都是教堂的信众，他们说牧师昨天晚上被害了。” “什么？” 头天还好好的牧师，也曾赠送给自己一簇水晶兰，怎么就这样死了？ 她急忙走出宿舍，见到那些信众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牧师被害的？” “今天早上，正常是去给牧师送早餐的时候。” 聂晓婉又转身问道张猛：“现场有没有人控制？” “朱羽他们已经去了，估计正在勘察呢。” 聂晓婉让张猛安抚好报案人，自己开车又去了教堂。 牧师安详的躺在床上，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可他的脸上却满是青黑色。 唐杰正在紧张的为牧师做检查，朱羽等人正在搜索现场的证据。 此时，那个穿套头长衫的人站在角落里，眼神似乎一直在盯着唐杰给牧师做检查。 聂晓婉对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疑惑，感觉此人非常的神秘，又感觉他对水晶兰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她忽然间想起水晶兰的传说，碰到它的人，都会死。 聂晓婉转过头来就盯住了那个人，顺手一指道：“把这个人给我带回去。” 男人转身要跑，朱羽几个人上前，七手八脚的就把他给摁住了。 聂晓婉嘴角微翘，淡笑道：“你这也算是家贼了。” “警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跟我们去警署再说吧。” 很快，教堂的现场被处理完事儿，也被警署拉上了警戒线。 回到了警署，聂晓婉第一时间就对那个男人进行了审问。 “说说吧，你刚才跑什么？” 男人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的出来，他的眼睛里充满着恐惧与不安。 聂晓婉紧跟着又问了一句：“牧师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不是，我不可能杀他的。” “哦？”聂晓婉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跑？” “刚才我……” “你怎么了？” 男人似乎心中有事儿没有说出来。 聂晓婉一把将他套在头上的连体帽给扯了下来。 她本想好好的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他总是带着个帽子，难道就是怕人看出他的长相么？ 但当在场的人看到那人的脸之后，一个个全都傻了。 那人的脑袋少了一半，脸上也有一条深深的伤疤，不知道他曾经遭受过多么大的创伤。 聂晓婉问道：“你头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男人惊恐的将自己的帽子又给套上了。 他显得很害怕，嘴角不停的哆嗦着。 张猛给男人端来一杯热水，让他喝了下去。 等待他稍稍缓了缓神之后，情绪才平稳了下来。 聂晓婉问：“牧师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没有。” “那好，你就先说说你自己，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牧师身边，还有刚才你为什么突然间要走？” “我没有突然间要走，是刚才我看见了一个人影。” “人影？”聂晓婉沉思了片刻问：“那个人影让你很恐惧是么？” 男人抱住了自己的脸，拼命的点着头，他好像很恐慌，又恨愧疚。 他说：“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出现，牧师就不会死。” 听到这，聂晓婉似乎明白了，这个人应该知道什么事情。 此时，唐杰从停尸房里出来，交给了聂晓婉一封信。 她又贴在聂晓婉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聂晓婉表情一怔。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对，而且我怀疑牧师是自己喝下的毒药而死的。” “怎么可能，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唐杰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聂晓婉将信打开看了眼，上边写的都是牧师的一些祝福的话。 “孩子，如果我的死能够拯救你罪恶的心灵，那我祝福你，以后你会回到天堂，回到主的怀抱，我的生命是主赐予我的，你也是主的孩子，回去吧，不要让恶魔把你给带走了，祝福你我的孩子。” 看到这封信，第一感觉就是他写的非常匆忙，好像是要表达的意思并没有说完，第二感觉就是牧师临死也是非常纠结的，他好像在怀疑那个所谓的孩子，到底能不能听他的话。 聂晓婉有点迷惑，她将信揣好。 随后，他又转过头来问道男子：“你先说说，你刚才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摇着头道：“都是水晶兰，那个死亡之花。” 聂晓婉当时拿走了一簇水晶兰之后，男子就害怕因为它的传说给牧师带来不好的后果。 他问过牧师，要不要做个祈祷。 牧师说不要紧。 可当天晚上，男子本打算再撒些水晶兰的种子，继续种植的时候，听见牧师的房间有人说话。 他担心牧师出事儿，就急忙跑上了楼。 可当他到楼上的时候，发现牧师已经喝了药。 窗口有个身穿夜行衣的人飞出，直接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男人想去追，牧师一把将他给拉住了。 他当时还问牧师为什么不让自己追，可牧师告诉他自己的死，可以换回那个人的灵魂，就让男人帮他拿笔拿纸，牧师写下了这封信，让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本来是牧师想让男人有机会再把这封信交给那个黑衣人，可还没等牧师交代完，他就毒发身亡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等不来的爱情 聂晓婉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案？” “因为牧师告诉我，要拯救那个黑衣人。” “你刚才在教堂的时候，是不是也见到了那个黑衣人？” “对，他当时在教堂后窗看了眼，然后就跑掉了，我本打算去追他，但被你们给拦住了。” 聂晓婉一脸无奈，她立刻让朱羽等人再回现场，对刚才男子说的那个黑衣人进行调查。 这边，他想将这件事儿尽快的告诉周全，希望周全那边能有更好的想法。 警署暂时对男人进行了关押，等待后续的询问。 聂晓婉急匆匆的带着唐杰往老天祥赶，去找周全商量案情。 而在病房里的周全，却跟莎莉很聊得来，他们说了很多关于西洋人生活习惯的事情，也聊到了莎莉为什么喜欢水晶兰。 她说：“水晶兰虽然是死亡之花，但它能够给我带来希望，我想总会有一天，它会让我跟我相爱的人得以重逢。” “他在哪？” “不知道，从上次他被父亲赶走之后，听说就跟船回国了，再也没有消息了。” 周全淡笑道：“看来你父亲还真是个变态啊。” “他一喝酒就这样，不喝酒还好些。” “算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说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过阵子我的叔叔就会来接我，我打算跟他回国，找到我的爱人，或者我跟着叔叔一起生活也行，反正我是一天都不想在这呆着了。” 两个人正聊着，聂晓婉跟唐杰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聂晓婉张口就说：“牧师死了。” 周全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 还没等聂晓婉回答，莎莉反倒是哭了，哭的那叫个伤心。 “我的天啊，为什么是牧师？是谁杀了他？” 聂晓婉看了眼莎莉，感觉她不适合在场，毕竟警署的人之间说案子，一个外人在这总归不好。 她搀起周全，打算出了房间。 莎莉也咬着牙从床上起来，打算跟着出去。 周全回头说道：“你现在屋里待着，有什么事我回头跟你说。” 莎莉的腿脚不便，只得又躺下了。 出了门，聂晓婉冷哼了一声：“她还挺听你的话，看来你跟这个洋妞聊得不错？” 唐杰噗嗤笑了。 周全说：“正经点，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喜欢外国女人，也不是一个品种的。” 聂晓婉将她刚才询问的事儿，跟唐杰的报告全都说给了周全听。 周全听后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事儿还真怪了，怎么好像所有的事儿都是跟水晶兰有关？” “对，发现的所有死者，都是因为接触过水晶兰遇害，除了布朗之外。” “布朗？”周全琢磨着，在脑海里对整个案子又进行了重新的梳理。 他问：“你们是不是也在怀疑，杀死牧师的人跟杀死布朗、威廉两个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同时点下了头。 周全叹道：“那就怪了，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为了一簇花？” 他将自己手上的绑带紧了紧说：“你带我出去，我要见见那个牧师身边的人。” 聂晓婉犹豫了下，毕竟丛老板不让周全乱走动。 临走的时候，周全还是非常小心的避开了丛老板的视线。 警署的审讯室。 周全端着一壶茶递给了男人，他说：“先喝点茶，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跟本案有什么太大的关联，我们只是暂时的将你留下来，配合我们调查牧师的死，我想你也想尽快的找出害死牧师的凶手吧。” “对。” “我想知道你怎么称呼？” “陶子辰。” “很好听的名字，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陶子辰看了眼周全。 “这个跟本案有关么？” 周全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不过我想多了解一下牧师，你的伤应该是在认识牧师之后才造成的对么？” 陶子辰非常的诧异。 “你怎么知道的？” “而且是牧师帮你包扎，把你给救了过来，所以你对他的感情极为深刻对不对？” 周全所问，完全是通过之前聂晓婉给他说的陶子辰的状态。 每一次提到牧师，陶子辰都会有种特别的神情，而且给人一种感觉，牧师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加上他头上的伤，周全做了一个简单的猜测。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猜对了。 陶子辰叹气道：“其实，我们之间之前还是敌人，我不喜欢那些洋人，但牧师是例外。” “那你就说说看。” 几年前，陶子辰是个伐木场的工人，当时因为给洋人修建英国楼，他被房屋上边掉下来的大块铜板砸到了脑袋。 当时别人都认为他活不了了，但没想到，他被正好赶来的牧师发现并施救，这才保住了他一条命。 后来，陶子辰因为跟洋人打官司，想要弄点医疗费，营养费之类的。 可他被洋人多番压榨，不光是医疗费没有给，就连工钱也没给他结，还因为那块砸到他的铜板变形，被说成铜板不能用了，还跟他要钱赔偿。 陶子辰气不过，伤好了之后，整天在英国楼附近转悠，终于找到了机会，将一个路过的洋女人给掳走了。 本以为用她当人质，可以跟洋人要点钱。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心肠，不但平日里照顾陶子辰照顾的很好，还自掏腰包供陶子辰吃喝。 久而久之，陶子辰跟这个女人有了情感，两个人还成了情侣，发生了交集。 后来，洋女人怀孕了，陶子辰想要把她给留下，可是他哥哥非要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回国。 在牧师的撮合下，陶子辰跟洋女人在教堂见了最后一面，在那以后，洋女人再也不见了踪迹，就连他的哥哥也消失了。 但陶子辰始终记得，洋女人走的时候跟他说过，她一定再回教堂跟他见面的。 就这样，陶子辰在教堂一等就是几年，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关于洋女人的消息。 周全给陶子辰又倒了一杯茶。 他问：“这个女人叫什么，还有你对她了解多少，他哥哥又是谁？” 第二百九十三章 隐没的高手 周全一连串的几个问题，让陶子辰愣住了。 他说：“他叫泰勒，他哥哥我不太清楚，据说是个贸易商人。” 周全一听贸易商人，他立马警觉了。 “他哥哥是做什么贸易的？” 陶子辰摇了摇头道：“那些个洋人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我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那他们是什么时间消失的？” “大概是三年前，不过我记得他哥哥当时说过，要做完一笔地皮生意就带着泰勒回国。” “地皮生意？” “对，就是靠近江边的一块地，现在好像是被一个洋人用作养花的地方，我们的水晶兰就是从他那里引进的。”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突然间冒出了一个想法。 按照陶子辰所说，那块地极有可能就是史密斯现在种花的那块地。 那泰勒的哥哥，卖完地之后又去哪了？ 他真的带走了泰勒回国了么？ 周全感觉这件事情还是有必要去找理事先生打听一下。 他拍了拍陶子辰的肩头道：“牧师的死，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这边我们会尽力侦破案件的，毕竟牧师也算是个好人。” 陶子辰点了点头，一步一瘸的从警署离开了。 周全在警署里翻阅着理事提供的那个商人的资料。 贸易商人，倒卖地皮，这两件事似乎完全可以合到一起。 唐杰问道：“刚才这个人，他好像不行了。” “什么？” “说不好，在我看来，他走路的样子也非常的虚弱，而且就他的伤势而言，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刺激，对他是极其不利的。” “他的伤不是已经好了么？” 唐杰摇头道：“并不是那样，这个人是受不了一点刺激的，我再想他能活到今天，很有可能是因为牧师一直在开解他，还有可能是一直在给他吃一种药，不然的话他是活不到今天的。” 周全满脸的疑惑。 他问：“不可能是这样吧？” 唐杰说：“可能，不出三天，他……” 周全听到这里，立刻起身追了出去，四下寻找了一番之后，没有发现陶子辰的下落。 他立刻喊来聂晓婉跟张猛他们。 “你们快去教堂，把陶子辰给送到从老板那里。” 紧接着，周全急忙跑回了老天祥。 刚进门，丛老板就迎了出来。 “你这是跑哪去了，不是不让你走么？”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你是好好的，莎莉可是被几个洋人给接走了。” 周全直挠头，这怎么什么事儿都赶一块去了。 他将陶子辰的事儿说给了他听。 丛老板也焦急道：“那就让他尽快到我这来，我准备一下，到时候别出问题。” 周全回到自己的病房之后，发现了莎莉的床上一片混乱，就连她平时戴的兔子面具也没带走。 这很有可能是她不愿意走，被人强行给带走的。 周全问丛老板：“洋人带走她多长时间了？” “快半个时辰了。” “没说去哪么？” “没有，不过我看那个女孩非常不愿意，而且拼命地挣扎。” 周全点了点头，他大概知道是谁将莎莉带走的。 出门叫了辆黄包车，带上了兔子面具直奔英国楼。 一路上，周全想的明白，现在洋人的所有案件，几乎都与几件事情有关。 水晶兰，英国楼，洋人羡慕的浪漫爱情，还有那个高手。 花圃骨骸的事儿他现在还没有搞明白，威廉跟布朗的死也在那悬着，牧师的死又是突如其来，加上自己身上中的这一箭。 难不成都是那个高手做的？ 到了英国楼，周全发现两个黑影在英国楼附近转悠。 还没等他到跟前，就发现那两个人冲着他直摆手。 周全走进了一看，居然是周四跟光头两个人。 “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先别说话，你听楼上的声音。” 周全竖起耳朵听，似乎没有什么声音。 “你再听，仔细的听。” 周全又靠近了点，他隐约的听见了有人在楼上哭。 “明天就送你回国，你不是要走么，你那个该死的叔叔早就死了，你回去给他守灵吧。” “不不，叔叔不会死的，他说要来接我的。” “不会死？不死怎么把遗产留给你，你回去吃屎么？” 周全一听这个，感觉好像是其中还有更多的故事。 不过，他诧异的问道周四：“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光头憨憨的笑道：“这事儿啊，我是看到里边的那个女孩被拖了回来，感觉挺惨的，所以想要伸手帮忙，没想到被四哥给拦住了。” 周全扭头问道：“你为什么拦住他？”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谁？” 周四笑了：“你不是让我打听一下那个高手猎人么，开始我还以为他死了呢，没想到居然跑来给洋人当狗腿子了。” “哦？”周全问：“你说的是哪个？” 光头借着灯光，指了指院子里的一个身影。 周全看去，院子里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灰布袍子，手里拎着一把锄头，在院子里好像忙活着什么。 种花，他在种花，而且那是水晶兰。 这个人引起了周全极大的注意力，他不就是理事先生的管家么，他既然是高手，为什么会屈居于此处？ 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为什么对威廉跟布朗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徐管家从院子里已经走了出来，两只眼睛锃明瓦亮的。 “你们在这干什么？” 高手就是高手，这么一点点的动静就被他发现了。 周四嘿嘿一笑：“老朋友，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么？” 徐管家定睛看了眼周四，摇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你。” “那年在花脖山徒手干掉一只熊瞎子的，难道不是你么？” “你这人真有意思，谁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够徒手干掉熊瞎子，开玩笑呢？” “土庙岭徐胡子，别跟我说你还不知道。” 说完话，周四两步冲到徐管家的跟前，伸手就要试探他。 没想到，徐管家表现的好像是个普通人，踉跄跌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喝，你装的还挺像，把你的小腿露出来给我看看，当年被捕兽夹伤的那一下子，应该还有块疤痕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酒后的疯子 徐管家下意识的往后去，似乎并不想让周四将他的裤腿掀开。 “你不让我看，就证明你心里有鬼，这么多年，你到底想隐瞒什么，难道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么？” 周四一个劲儿的发问。 徐管家惊得浑身发抖，脑门上的汗滚落而下。 “你别过来，你个疯子，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周四冷冷一笑，两步凑到徐管家跟前，一把将他的裤腿掀开了。 定睛一看，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 这下让周四立马定住了。 “不对啊，你的伤呢？” 徐管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说：“我都说了，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怎么可能，我周四从来没有人错过人，你的脸还是那张脸，身高还是那个身高，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样，你为什么就不敢承认？” 就在两个人纠结的时候，从英国楼里边传出来一阵跑步声。 大门被猛地推开了。 理事先生手里端着一杆猎枪，指着周全他们。 “天都黑了，你们几个在这干什么？” “找人。” “找谁？” 周四顺手一指徐管家。 理事先生喝的醉醺醺的，两只脚就好像踩了棉花似的，左摇右摆的。 周全说：“理事先生，我是来给莎莉小姐送面具的，上回来听她说过，这是她最喜欢的面具。” 理事先生看了眼面具，举枪就把面具打的细碎。 周全愣住了。 徐管家立马跑过来，将散落在地面的面具给捡了起来。 “先生，这是小姐最喜欢的面具，你怎么把它给打了？” “那个死丫头，难道她自己长的不好看么，在外边那么招风，现在还不敢见人了？” 徐管家小心翼翼的将面具给捡了起来，收好。 理事先生将枪口对准了周全等人。 “你们都给我滚蛋，别想打莎莉的主意。” 周全冷道：“莎莉是个非常好的女孩，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弄花她的脸？” “少废话，我是不会跟你们说的。” 周全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希望把你们的要求收回去，你们洋人的案子我们也不想查了。” 说完话，周全转身要走。 理事先生将枪口直接对准了周全的后脑勺。 周四想要动手，周全冲他使了个眼色。 光头也直挠头。 “智囊先生，你？”光头也有点急。 理事先生阴冷的笑了声：“我们的要求是不会收回去的，但是我们的事儿你们不许问，案子也要查。” “不讲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大门处冲出来一个人影，一把就抱住了理事先生的枪，张开嘴就在理事先生的手上咬了一口。 出来的人是莎莉。 此时，理事先生已经将她给死死的掐住了。 那只厚实的手，掐的莎莉根本就喘不过气起来。 枪口已经顶在了莎莉的胸前。 “你找死是不是？”理事先生连骂带吼的：“跟你该死的妈妈一样，就是个婊子。” 周全见势不好，几步冲了过去，用他那只还好用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枪，试图将他的枪给夺下来。 此时，徐管家噗通一声跪在了理事先生的跟前。 “先生，求你放了小姐吧，她已经够惨的了。” 理事先生举起手里的枪，用枪托狠狠的在徐管家的脑袋上砸了几下。 徐管家没有躲，脑袋已经流出了鲜血。 理事先生狠道：“该死的，我现在就送你见你妈去。” 他扣动了扳机。 周四本想上前拦着，光头更是惊得一头汗。 周全却巍然不动。 理事先生连续扣动了数下，猎枪始终没有被扣响。 周全说道：“理事先生，你也该闹够了，现在咱们好好谈谈你们洋人的命案吧。” 但此时的理事先生已经倒在了地上，嘴里叨叨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徐管家急忙将莎莉给搀扶了起来，莎莉一把扑在了周全的怀里。 周全有点意外，这是什么情况？ “莎莉小姐，我建议你还是去老天祥好好的养伤，这个家还是暂时不要再逗留了吧。” “没用的，我去那里，他们还会把我抓回来的。” “那你还想在这里居住？” 莎莉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知道哭。 徐管家将理事先生背进了楼中，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莎莉已经跟周全他们离开了。 还是教堂附近的那个平房里，昏暗的灯光下，那个黑影手里的笔颤颤微微的。 “我想杀了他。” 次日清晨，周全到丛老板那里换药，刚出药房，就碰上急匆匆赶来的唐杰。 “陶子辰早上给咱们送来了一把水晶兰的种子，经过比对，跟威廉身上发现的不是一种。” “你怀疑过陶子辰？” “对，因为牧师中的毒很奇怪，丛老板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毒，不过我判断是一种让人迅速失去心跳功能的毒药。” 周全点了点头，他问了句：“你父亲那边能不能帮忙找几个洋人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陶子辰说的那两个人的消息，我感觉这两个失踪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 唐杰点头应下了，这就带着周全往自家的商行里去。 她父亲在安东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富豪，他也是搞贸易的，经常会接触到洋人，所以让他帮忙打听一下，或许会有不错的结果。 唐杰的老爸喜好国外的雪茄，那股子浓郁的味道，如果不吸烟的人闻着确实有点难受。 见到周全来了，唐老板还是非常兴奋的。 在他眼里，这个很有可能成为他未来女婿的人，他还是非常上心的。 说实话，周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唐老板看中了，或者是因为上回奉天的事。 “智囊先生来了，快坐。” 唐杰说道：“爸爸，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要跟你打听两个人。” 唐老板笑起来那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有事儿待会说，我先问他点正事儿。” 周全被他说懵了。 “唐叔，你有什么事儿就尽管问。” “那个，晚上有空没有，请您吃个饭。” “啊？” “没别的意思，毕竟是初次见面，想好好认识认识你。” 周全一看就知道，这唐老板绝对是场面上的人，张嘴闭嘴就是生意话。 “我这胳膊有伤，可能喝不了酒。” “又没让你喝酒，咱们谈谈你跟小杰的事儿。” 周全跟唐杰一听这个，全都愣住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布鲁克的纠纷 唐杰明白了自己爸爸是什么意思，她的脸涨得通红，还是非常不好意思。 周全说：“叔，咱们还是先谈点正事儿，是最近发生的几件命案。” 唐老板点了点头道：“命案啊，那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问您知不知道，三四年前，有个搞贸易的洋人，他还有个妹妹，三年前倒腾地皮生意，之后就失踪了。” 唐老板想了想道：“三四年前，倒腾地皮，还搞贸易，还有妹妹，那就应该是布鲁克先生吧？” 周全忽然间想起理事先生给的那份资料上写的名字。 “对，就是这个人。” “嗯，有点印象。” “你对他了解多少，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失踪了，或者说他人在哪？” 唐老板瞪大了眼睛，凑近了周全看了眼，看得周全心里直发毛。 “他出事儿了？” 周全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有可能出事了。” 唐老板狠狠的裹了两口雪茄，吐出了两个烟圈来。 他拍了下唐杰的肩头道：“你去楼下饭店备一桌便饭，我们两个聊完了就下去。” “你干啥？” “嗨，你终身大事儿我不得给你好好把把关么？” 唐杰的脸又红了，被唐老板推着就下了楼。 随后，他的脸突然间变得非常严肃。 “周全，你可知道这个人很特殊，我劝你最好不要查他。” “为什么？” “他是洋人军部的，在他身上有很多机密，如果查不好的话，有可能遭到军方的报复。” 周全满脸的疑惑：“一个商人，跟军方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不要多问，听我的没错，我不想让我女儿喜欢的人受到伤害。” 周全一头冷汗，他又跟着说了句：“我怀疑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 “什么？” 唐老板的眼神中，明显能够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消息感到非常的意外。 在周全看来，唐老板很有可能跟这人非常的熟识。 唐老板说，布鲁克是跟着一个洋人商队来的。 商队撤走之后，他留下来在安东地界搞贸易。 有一次，他看中了江边的一块地，也就是陶子辰所说的花圃。 但是，这块地当时被另一位洋人看中了，两个人产生了争执，后来还在一次舞会上大打出手。 当时，唐老板正跟他们搞一些洋酒生意，因为这事儿，布鲁克被人家砸了一酒瓶子。 后来听说他想报复，把那个人的腿给打伤了，而那个人记在了心中，始终在找机会报复。 可后来，听说他的妹妹失踪了，他就在安东翻天覆地的找。 起初，布鲁克还怀疑是他的仇人搞得，但是后来发现居然是跟安东的一名工人好上了，还有了孩子。 再后来，他就让自己的妹妹滚回国，自己留下来把地皮出手，然后再走。 “结果他们走了么？” “不太清楚，不过我可没听说有谁到码头或者是车站送过他们，按理说我们商圈的，一般都有送人的传统，没有的话，他有可能就没走，或者是偷摸的离开的。” 周全眉头紧锁，他感觉这件事儿似乎还蒙着一层窗户纸，好像就是捅不开。 “在后来你们就没有了他们两个的消息了对吗？” 唐老板点了点头。 他说：“他的这个妹妹，可是害死了她自己的丈夫跟孩子了。” “他妹妹泰勒有丈夫跟孩子了？” “对，当初她突然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有家的人了，谁知道她是怎么跟安东工人好上了。” 周全感觉这有意思了。 “那她的丈夫跟孩子还在安东么？” 唐老板说：“当然在，他丈夫现在是安东商会的理事，她女儿叫莎莉，长得非常漂亮，可就是因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她丈夫喝酒喝到发疯，把她自己女儿的脸都给毁了。”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豁然开朗，原来理事先生的变态是因为这个啊。 那么说，这个泰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你知不知道，布鲁克先生有什么特点？” 唐老板将他印象当中的特点说了出来，这些话让刚刚上楼的唐杰给听见了。 唐杰直接愣住了。 她说：“爸爸，你说的这人的特征我怎么感觉那么的熟悉呢？” “哦？” “你说这人是不是左撇子，而且左手小指还断过？” 唐老板认真的回忆着，随后点点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周全这下笑了。 “叔，这趟我们可算是没有白来，你可帮我们解决了很大的问题呢。” 唐老板挠了挠头，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周全跟唐杰两个人早就跑下楼了，直奔警署。 唐老板在二楼的窗户喊道：“桌订了么？” “没订，想吃什么自己下去点吧。” “真是姑娘大了不中留了。” 安东第二警署。 周全头回用左手在纸上写了案子的几个关键点。 唐杰将事情跟赵飞龙进行了汇报。 赵飞龙将几名警员全都召集到了办公室。 “刚才唐杰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说那副白骨很可能是当年失踪的商人布鲁克，如果能够证明这点，在洋人那里，咱们就可以交上两个案子的差了。” “老大不是吧，咱们就是为了完成洋人的差事？” “不过下一步，我想应该搞清楚的是布鲁克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他妹妹泰勒哪去了。” 聂晓婉看着周全所写下的信息，也是有点迷茫。 这些洋人的事儿，似乎真的有点混乱。 她说：“我在想那个陶子辰，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总感觉他好像在撒谎。” 赵飞龙问：“理由是什么？” “你看他的伤那么重，能把泰勒当人质给绑了，就没想过找伤害过他的人报复？” 赵飞龙点点头。 张猛说：“陶子辰这个人我们去调查过，这个人还算是个非常老实的人，当初为难他的洋人该走的都走了，所以即便是他想去找人报复，也没处找去。” 赵飞龙说了句：“那现在咱们先来说说这个布鲁克先生，你们说他是怎么死的？” “不是被他的对手整死的吧？”张猛说。 聂晓婉说：“我同意张猛的说法，他的对手嫌疑最大。” 唐杰说：“我暂时没有什么意见。” 就在此时，所有人将眼神转向了周全。 周全愣了下，笑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的想法，不过我感觉，他的死是另有其因。”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有预谋的绑架 众人对周全的说法都很诧异。 虽然周全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个很厉害的思维高手，但这么明显的关联，不至于考虑的那么复杂。 赵飞龙说：“如果唐老板说的都是对的，那么布鲁克的死因按照正常的推敲，那是跟他的竞争对手绝对有关系的，毕竟两个人都互相伤害过吗。” 周全摇头道：“我不是你这么想的，不过在我确定这件事儿之前，我还想证明一件事情。” 说完话，周全感觉自己的胳膊还是有点疼，用棉布紧了紧伤口处，起身就要离开。 赵飞龙还是非常谨慎的，让聂晓婉跟他一起前去。 路上，聂晓婉一个劲儿的问周全，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全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泰勒是理事先生的妻子，也是莎莉的母亲，而布鲁克是莎莉的舅舅，他们这层关系，加上布鲁克的对手，谁的伤害最大？” “自家人应该是不会对自家人动手的，应该说是他的对手伤害最大。” “错了，你见过被人杀了，身上一点伤的都没有的么，唐杰可是说了，死者是被折磨死的，我想应该是被饿死的。” “你怀疑是理事先生一家人干的？” 周全摇头道：“不是，我怀疑这事儿跟他们家有关系。” “那咱们现在去哪？” 周全笑道：“去找理事先生，让他弄张布鲁克先生的照片来。” “为什么？” “因为陶子辰跟咱们撒了谎。” “啊？”聂晓婉被周全的一番推论搞得晕头转向的。 之前周全可没有说陶子辰说谎什么的，这回又说他在说谎了。 到了英国楼，正好是白天。 周全见到徐管家在院子里精心的收拾这那几株水晶兰。 “理事先生在家么？” 徐关键发现是周全，当下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他问道：“你怎么又来了，昨天让你们给闹得够呛，理事先生到现在还没起床。” “他怎么了？” “不舒服，你还是走吧，理事先生不会欢迎你们的。” 就在这个时候，理事先生推开了二楼窗户，冲着徐管家说道：“让他们进来吧，我正好也有事儿找他。” 周全跟聂晓婉上了楼，见到现在的理事先生，还算是非常正常的。 他从身后的书柜里拿出了一份材料，将里边的东西交给了周全。 “刚才你们赵探长打来了电话，说想要一份当年我们这座楼施工的工作日记，都在这了，你拿走吧。” 周全翻开笔记简单的看了两眼，随后将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他问：“不知道理事先生能不能搞到布鲁克的照片？” “布鲁克？” “对，泰勒小姐的哥哥。” 理事先生的神情突然间就沉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儿。 他犹豫了片刻，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我们一家人的照片，你拿去吧，不过不要给弄丢了。” 周全笑了：“多谢理事先生配合，如果以后我们再来，你还能这样配合，我想你们洋人的案子很快就会搞定的。” 理事先生点了点头。 周全转身要走，他又把周全给叫住了。 “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什么事儿你说吧。” “是关于莎莉的事儿。” 理事先生非常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说他自己最近喝完酒的脾气越来越大，害怕自己再伤害到莎莉小姐，主动要求周全能让莎莉小姐再回到老天祥去治疗。 因为他感觉老天祥丛老板的药，对莎莉的伤情恢复非常有好处。 周全考虑都没有考虑，当下就答应了。 可等他们下楼之后，聂晓婉忽然间感觉他们身后有人在跟着。 “怎么回事？”聂晓婉诧异道。 周全说：“哼，洋人就是这个德行，咱们现在哪也不去，直接去教堂，转一圈之后想法子给他甩掉。” 两人速度极快，绕了小路走大路，然后又走胡同，没一会就把跟上来的人甩掉了。 聂晓婉问：“我们不去青龙观接莎莉了？” 周全伸出食指嘘了声：“现在莎莉还不能露面，只要露面就会有危险，你当他父亲真的回心转意了？” “那你说他刚才说的话是在骗我们？” 周全点头道：“骗我们是小事儿，想从老天祥那里弄点油水儿是真的，我可不想坑了丛老板。” 两个人说完话，这才往老天祥去了。 丛老板坐在柜台里弄药，见到周全来了，他一脸的愁容，拉着周全就进了后院。 周全还没等他说话就说：“是不是洋人又来这里闹了？” “可不是么，他们一进来就要找那个什么莎莉，而且一个都别着枪，就好像要吃人似的。” 聂晓婉冲着周全伸出了大拇指。 周全说：“不要紧，不过最近几天你就不要去给莎莉换药了，回头我找个面儿生的人，到时候你把药给我，我去让他办。” “那最好了。” “陶子辰呢？” “在屋里躺着呢，估计他快不行了。” 丛老板能说这话，看来事情十有八九了。 周全立刻跑进了屋里，见到陶子辰的脸上一片晦暗，呼吸都显得非常微弱。 聂晓婉问道：“陶子辰，现在你怎么样？” 他张开了眼睛，看了眼聂晓婉又看了眼周全，眨了眨眼睛，似乎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全从怀里翻出那张照片，轻声问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上边的男人你认识不认识？” 陶子辰眨了眨眼，表示他认识。 周全又问：“当初提出不给你赔偿的人，是他吧？” 他这句话一出，陶子辰开始还眨眼，可立刻就紧张了起来，眼睛又开始左右的转动。 周全淡笑：“所以，当初你绑架泰勒是有预谋的，而跟她发生情愫，也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 陶子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是紧张的已经无法承受自己内心的压力。 此时，丛老板急忙从外边跑了进来。 “你们不能再问了，他这是要不行了。” 周全说：“我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他只要说明白了，就是死了，我想他也能闭上眼睛了。”他贴近了陶子辰的身边，低声道：“一会你不用紧张，只管眨眼或者左右看，眨眼我就当你承认了。你告诉我，布鲁克是你害死的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养子1 陶子辰的眼睛左右来回的打转。 周全明白，他这是否认了自己的问话。 “丛老板，这里交给你了，他要是死了，就找人把他给抬到教堂吧。” 说完话，周全跟聂晓婉两人出了老天祥。 他站在马路上，深吸了一口气。 “完了，布鲁克的事儿又有的忙了。” “你看你，问到了真相，还不高兴了。” 周全回头看了眼聂晓婉道：“真相是知道了，可是布鲁克到底是被谁给饿死的？” “你说能不能是陶子辰做的？” “不是他，当时他都伤成那样了，没必要再找个身上带着枪的男人下手。” 聂晓婉疑惑道：“那你说谁跟布鲁克有那么大的仇？” “跟洋人作对的人没有，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内部人，具体是谁，就得从他们的笔记里一点点的捋出来。” 聂晓婉打开了笔记，整个笔记都是洋文，她根本就看不明白。 周全说：“这事儿还是让唐杰来弄吧，她懂。” 笔记交给了唐杰，让她逐字逐句的给翻译过来，不过看上去工作量有点大，赵飞龙又从别的警署，找来了两个懂洋文的警员过来帮忙。 而周全按时换了药之后，跟聂晓婉两个人吃了点东西，去了教堂。 到了教堂之后，陶子辰的尸体已经被送到了礼拜堂。 此时，已经有很多的信教徒都在自发的帮陶子辰收拾，换衣服，唱赞歌。 仪式结束后，周全问了下教徒。 “牧师死了之后，这里是谁在管理？” “王老太太，她是这里的老人了，新牧师到来之前，这里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周全问清楚哪个是王老太，便将主动找到了她。 将王老太拉到安静的地方，周全问她：“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牧师这个人，我想知道他的死亡原因。” “嗨，这事儿还用说么，他指定是被那个混小子害死的。” “哦？” 王老太说：“牧师年轻的时候，刚到这里主事，他收养了十几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就因为牧师说了他两句，生气离家出走了。” “后来没有回来过么？” “其他的孩子都回来过，只有他没有回来过。” “那你怎么那么肯定就是他干的呢？” “因为他给牧师写过封信，上边写的就是要杀了他。” 周全心中暗笑，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直接的人，不但忘恩负义，还理直气壮。 聂晓婉问：“你有那个人的信息么？” “没有，不过他之前跟这一代的小流氓混的挺好，整天打仗斗殴的，都离不开他。” 周全点了点头说：“那最近后院的那些水晶兰就劳烦大妈帮忙收拾一下吧。” 王老太咧嘴笑了：“这可用不着我，已经有人收拾了。” “哦？谁那么勤快？” “洋人理事家的管家，我们这弹钢琴那个洋女孩，莎莉家的管家。” 这个消息还是让周全很意外，这个老家伙自己家的水晶兰收拾的不够，还跑这里来收拾水晶兰。 他转身向礼拜堂的后身走过去。 发现徐管家正拿着锄头，在水晶兰附近培土。 他见到周全之后，先是一惊，然后又噗嗤笑了。 “你们还真是没完没了的，我怎么到哪都能见到你们？” “我也想说这事儿，怎么哪都有你？似乎有水晶兰的地方就有你，你就这么喜欢水晶兰？” 徐管家无奈的摇摇头道：“我是给洋人上工的，自己的主人喜欢水晶兰，这里的水晶兰又是她亲手种植的，我能不尽心吗？” 周全说：“看来你还真是个好管家，人家没有白雇你。” 一帮信众，帮忙把陶子辰的尸体处理好了之后，在后山找了个地方埋了。 周全这才从山上下来，刚到教堂门前，徐管家就把他给拦住了。 “告诉我，你们把小姐给弄哪去了？” “这个暂时不能跟你说，该她出来的时候，她自然就会出来了。” “如果她要是有一点伤害，理事先生是真的会跟你们拼命的。” “放心，还没到那个地步。” 周全跟聂晓婉大摇大摆的从教堂离开。 刚下到马路上，周全就感觉身边有个人急匆匆的经过，那人的手插在了自己的怀里，好像是要拿武器的样子。 周全下意识的躲开了一下，等那人经过的同时，周全猛地回头，发现那个人还是那样，直奔教堂而去。 突然间，从周全的侧后方，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又是一支弩箭直奔周全的后心射来。 咔嚓。 聂晓婉眼疾手快，直接将弩箭接住，单手就将弩箭给折成了两半。 “这回看你往哪跑，姑奶奶非得追上你不可。” 说完话，聂晓婉飞身上房，紧追着身前的那个黑影。 周全也立刻跟了过去，半路见到了张猛。 “快，带人跟上去，别让聂探案有危险。” 周全因为手上的伤势，他确实也没法子跑的太快，只能跟在张猛他们身后。 等他们都快跑到七道山的时候，那个黑影钻进了树林。 周全喊道：“晓婉，不要追了，进了树林会很危险的。” 聂晓婉没有吭声，紧接着就是两声枪响。 等众人都到了树林跟前的时候，林子里已经没有了声音，而聂晓婉也不见了踪迹。 张猛长大了嘴，吃惊的问：“该不是聂探案也出问题了吧？” “那你们还不进去看看？” 周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这样还是用他仅有的力气喊了声。 张猛等人立刻子弹上膛，背靠背的进入了树林。 周全在林子外边看了眼地上的脚印，随即跟着走了进去。 他一边走一边喊：“朋友，你不是来找我的么，别为难那个姑娘，我就在这里。” 他的话没有人回答，更是没有回音。 反倒是张猛他们越走越慢，越走越小心。 就在此时，林子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速度奇快。 周全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一个人影直扑自己这边来。 他本能想伸手去抓身后的匕首，但是他受伤了。 就在那人要到周全身边的时候，从周全身后飞过一把钢刀，随即又一个人影出现，将攻击周全的人踢到一边。 “不许动，再动，下一刀就没这么友好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养子2 出现在周全面前的是周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着周全来的。 来人小心翼翼的一动不动，蹲在地上憨憨的笑着。 周四将他给拉了起来，问道：“张涛，你是什么时候从大狱里出来的，这又惦记上智囊先生了？” “哼，我出来自有我出来的办法，既然都已经被你们给摁住了，我也没什么可逃的了。” 周全一脸的惊讶问：“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受人之托。” “你是受谁之拖？” 张涛笑了笑，一声不吭了。 周四说道：“我知道你是给人家做事的，但我得警告你，周全你可别想碰，除非我死了。” 周全对周四的话很感动，但他不知道周四为什么会这样。 张涛老实儿的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 “把我拷上吧，也算是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然的话我回去也是被人家收拾。” 周四明白他们这行的道理，回头让张猛等人将他拷了起来。 周全问道：“晓婉呢？” 张涛笑道：“你是说刚才追我那个丫头吧？” “对。” “那我可不知道了，刚才我看他追我追的好像是追错人了，我还合计她怎么从我身边过去都不知道，后来才发现，在她前面还有个人在飞跑。” 周全一脸的无奈，张涛应该是不会说假话，如果他想骗谁的话，刚才凭他的能力完全有可能跑掉。 现场的几个人急忙穿过了树林，又多跑了一里地才发现聂晓婉手里拎着一个人从远处回来。 那个人看上去身形很瘦弱，被聂晓婉拎着好像是拎着个小鸡似的。 周全迎了过去。 “你追他干什么？” “他不是对你放弩箭的那个人么？” 周全一脸的疑惑：“他？” 聂晓婉从这个人的身后抽出了一个布袋子，将里边的一把机械弩给倒了出来。 “这小子我好容易追上了，说吧，你到底是何居心？” 对于聂晓婉来说，这个人无非就是要来害周全的，也有可能是跟水晶兰的案子有关的。 可对于周全来说，他却是更加疑惑了。 先前有个张涛盯着他，这又来个不知身份的人，到底自己身边还有多少人在盯着自己，又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自己的命。 这也导致周全对自己的身世感到更加的疑惑。 周全说：“先把他待会警署再问。” 被带回警署的是两个人，张涛又被塞进了大狱，而持有机械弩的那个人，被聂晓婉直接带进了审讯室。 而周全却跟着周四回到了图书馆。 刚进图书馆，发现吴超跟史密斯两个人正在因为一本书讨论着什么。 见到他们两个回来了，史密斯跟吴超两个人凑了过来。 周全知道他们可能是为了一口酒，一口饭的事儿。 周四却直接说道：“今天不喝酒了，我们有事儿要谈，你们要不去里边看会书，要不就回家吃吧。” 两个人很知趣，做了登记之后，拿着书离开了。 周全被周四拉进了房间，他的表情十分的凝重。 “你可知道我盯着这个张涛多久了么？” 周全摇摇头。 “从你一开始接受警署案件，我就一直在盯着他。” “你？”周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四笑了：“我是谁你现在还没有必要知道，不过你只记住我不会害你就可以了。” 周全点了点头，虽然他曾经怀疑过周四，但他发自内心的对周四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周四说：“其实我有一种感觉，张涛这个人并不是陈达容身边的人，他存在的目的另有其因。” 周全眉头紧锁。 “知道为什么吗？” “不太清楚，估计是跟你家的事儿有关。还有，洋人的这件案子我感觉也很奇怪，那个徐管家很可疑。” “他的腿上没有你说的伤口啊。” 周四摇摇头笑了：“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感觉这个人在作秀，具体是怎么做的我也说不好，但是他绝对就是我说的那个高手。” 周全点了点头，他将徐管家设定为杀害威廉跟布朗两个人的凶手，至于到底是不是害死牧师的凶手，他还不好说。 不过，从陶子辰的说法来看，那个布鲁克就是跟他有仇的商人。 当时那伙洋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结构，这一系列发生的事儿，到底又是什么原因。 即便是他们洋人窝里斗，那也得有个理由啊。 整件事情看起来似乎都没有那么简单，但周全有感觉真相就在眼前，反倒是他自己摸不到，看不清。 此时，聂晓婉给图书馆打来了电话。 “你过来一趟，这个小子的嘴上了锁，老娘是撬不开了。” “赵探长呢？” “他不在，估计又被洋人给喊去问话了。” 周全骂道：“真是晦气，这帮洋人整天催人干活，自己还不配合。”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间又定住了。 周全感觉这伙洋人这么急着催，而又不配合，难道他们就是为了不让什么事儿暴露？ 洋人之间又有什么事儿，或者说他们背后还有什么猫腻？ 但这个想法不过是在周全的脑海闪过，随后就径直的往警署去了。 进了审讯室，摆弄弩的那个家伙居然坐在那里哼着小曲。 周全进屋只说了一句话。 “把他的手铐打开，让他杀了我。” 这句话把聂晓婉惊得愣住了。 “你傻了？” 周全不做声，而那个哼着小曲的家伙却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周全说：“你不就是想让我死么，我死了，我再让他们放你走，你背后的主子不就得露面了么？” 那人顿了半天，噗嗤笑了。 “你还挺有胆子的，想来激我？” “我没激你，我想你来杀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是个正常人，谁闲的没事儿出来杀人玩，除非你靠这个吃饭。” 那人不做声了。 唐杰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这是牧师领养的几个孩子，离开的那个，叫曹磊，至于他的背景，光头已经查出来了，他在门外等着呢。” 光头从审讯室外边走进来，指着坐在周全面前那位就骂了句。 “曹磊你个王八蛋，上回欠了我十块大洋，到现在都不还，你这是想拖到什么时候？” 第二百九十九章 散活儿 光头一把抓住了曹磊的衣领，两只牛玲样的眼睛瞪着他。 周全问道：“他，什么来路？” 光头说：“这小子之前就是个混混，从小就不学好，到处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现在还干上这行当了。” 周全疑惑道：“你说的是什么行当？” “接散活的。” “散活？” 光头说：“像我这样的，就属于有组织的，之前跟着老板，老板没了，俺们都自己成团，但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过他们那样的，可就是到处拉皮条，什么活都接，给谁家搞搞破坏，偷点什么东西，挑拨小两口之间的关系等等，反正没什么好事儿。” 周全点了点头。 曹磊闷在那一声不发，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光头，似笑非笑的。 光头喝道：“你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了去。” 周全拍了拍光头，让他出去。 而他自己坐在了曹磊的跟前，细声说道：“他说的对吧，牧师前几天死了，你可知道？” 周全本以为这么问过之后，曹磊会有所反映，没想到这家伙就好像雕塑一般，只顾着自己摆弄着双手，看似摇头晃脑的。 但周全发现，他提到牧师的时候，这家伙的眼神停滞了片刻。 那种眼神是震惊，是少许的愤怒，是悲伤。 这就证明他跟牧师之间，还有着很好的关系。 周全又问：“难道牧师的事儿，你不应该难过一下，还在这心安理得的坐着？” 曹磊还是不做声。 “牧师的死，我们已经查到了凶手，但现在缺少证据，等证据充足了之后，我们会把人带来给你看看的，希望你到时候能在牧师面前好好的忏悔吧。” 说完话，周全与张猛道：“先把他关起来吧，这家伙估计是什么都不想说。” 周全转身要走，张猛也打算将曹磊给关起来。 没想到，曹磊突然间说道：“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了牧师？” 周全说：“这个暂时保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曹磊又说：“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周全停住了，他重新转过头来，冲着曹磊笑了声。 “你想跟我谈条件？” 曹磊点头。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告诉我谁杀了牧师，然后放我出去。” 周全摇头道：“那你拿什么条件来跟我谈？” “告诉你们想知道的。” “那就得看看你所说的，值不值我跟你说牧师的事儿。” 曹磊叹了口气，他的目光看向周全身后的几个人。 周全让张猛几人先出去。 突然间，周全发现曹磊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阵阵诡异的笑容。 他见到曹磊的嘴里，似乎在捣鼓着什么东西。 转眼间，一道白光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周全猛地向身后闪去，白光飘然落地。 “你干什么？” 曹磊说：“没什么，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看看你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你什么意思？” “想杀你的人，可不光是我自己，还有好多你都没有见过的，可能是路边走路的，也可能是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反正他们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把你放倒。” 周全眉头紧锁，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曹磊伸手跟周全要烟，周全给了他一根。 “不错，还是洋货。” 曹磊，他本身是安东地头上的小混混，因为受不了教堂里的规矩束缚，所以就从教堂离开了。 但他一直感恩牧师，经常的会带些东西给牧师送去，回去看看牧师。 但他因为本性难改，喜欢大吃大喝，出手也大方阔绰，所以身价基本为零。 为此，他就选择了黑市暗杀的散活。 起初光头说的散活，指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在黑市里寻找杀手，或者是偷鸡摸狗的人来干坏事。 因为雇主想要做的事儿，基本上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他们要价也非常的高，一般人是雇不起他们的。 但是曹磊在黑市里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事儿，周全的名字多次出现在好多雇主的口中。 他也是选择了一个价格比较高的雇主，两个人签下了契约，这才用自己的办法，来干掉周全。 周全问：“那你连续动手两次？” “对，因为你这单几乎很多人都想接，不过是我的动作比较快罢了。” “那你还知道关于牧师的什么事儿，我的事儿不重要，我现在就想破案。” “哈哈，你还想破案，难道我刚才还没说明白么，你可能因为破案惹下了不少的冤家，你真的不怕死？” 周全说：“既然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我就是想逃也逃不掉啊。” 周全跟曹磊谈起了他跟牧师之间的过往与感情。 说道半截，周全听到曹磊说过，曾经有个人找过牧师，主动让他种植水晶兰。 这还是让周全有了很大的兴趣，可当他问清楚之后，居然是莎莉小姐要求的，当初也是徐管家帮忙在教堂后边选了一块地。 当周全问道关于洋人的事儿，曹磊似乎有点犹豫了。 周全问：“你是不是曾经跟洋人做过什么坏事？” “没有。” 周全看得出来，他回答的虽然很直接，但这两个字明显是谎言。 “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撒谎，难道你有什么秘密没说出来？” 曹磊不说话了。 周全说：“如果只是前边的那些事儿，还不至于让我把你放出去，更不用想我会告诉你是谁杀了牧师。” 周全算是抓住了曹磊内心的弱点，牧师就是他内心深处最为痛楚的。 曹磊叹气道：“其实，当年我绑架了一个人，然后交给了雇主。” “什么样的人？” “一个洋女人，好像叫泰勒。” 周全突然间感觉眼前一亮，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抓到了曹磊居然弄出了这么一段事情。 “那你当时是怎么绑架泰勒的？” 曹磊当年从一个受伤的工人手里接到这么个活，虽然价格不是很高，但因为当时曹磊刚刚接触这个行当，所以就接了。 那次是他回教堂看牧师的时候，那个人正在养伤，牧师不在的时候，他偷摸跟曹磊说的，让他去黑市找个人办事。 曹磊一听，这不正是自己当时所从事的行业么，他索性就直接跟那人谈了价钱。 第三百章 母子骨雕 收了钱，人绑来了，受伤的工人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回家自行疗养。 那女人就整日的照顾男人。 起初的时候，曹磊还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傻了，后来才知道，她是忠诚的信教徒，因为牧师的出现，让她心中出现了极大的愧疚感。 后来，曹磊知道泰勒的哥哥就是让工头心生怨恨的罪魁祸首，他照顾工人纯属是悔过。 可等到工人好利索了，两个人居然产生了感情。 “要说这老外移情别恋的也真快，也就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她居然对个受伤的工人那么友好。” “你在接着说，后来泰勒去哪了？” 曹磊琢磨了半天道：“说实在的，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但是自打绑了泰勒之后的半年，我又去了牧师那里，发现那个工人居然在教堂久住了，当时还跟他提到过泰勒。” 工人当时说，泰勒失踪了，曹磊并不相信，一个大活人，那么喜欢工人，而且那洋人还怀了工人的孩子，怎么说也不能说丢就丢啊。 所以，当时工人又想出钱，让曹磊帮忙找。 “你答应了？” “答应了，钱我也先收了，说实话，我当初真的没打算帮他找，可是后来，我突然间发现了一辆洋人的车，下来两个人将泰勒给硬生生的塞进了车里，直接带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不过当时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人当初也在黑市里干过活，具体他叫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周全立刻让曹磊说，自己给那个人做了画像。 从曹磊口中得到的消息还真不少，周全心中也是无比的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当年的事儿居然这么复杂，随即他就要起身离开。 曹磊问了句：“哎，你什么时候让我出去啊？” “我得先出去证实一下你说的话，如果属实，我再兑现承诺。” “我去，你玩我？” “不是玩你，现在让你出去，你也啥都干不了，等着吧。” 曹磊狠狠的锤了下桌子。 而周全也根本就没打算让曹磊出去，这家伙要是出去了，指不定又得捅出什么篓子，不但对他们破案有所影响，搞不好还对他自己有威胁。 等周全出去之后，聂晓婉一脸诧异的看着周全。 “怎么了，人家说了还不好，赶紧安排人，去黑市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曹磊说的那个人。” 画像到了聂晓婉的手里之后，她突然捂住了嘴。 “这个人不是理事先生家里的管家么？” 周全点头道：“可能是他，不过这个人不好对付，极其狡猾，咱们光凭曹磊那么说，他不会承认自己做过什么的。” “那怎么办？” “去黑市，拿着画像问问谁认识，然后找人盯紧了这个家伙，不过你们得小心，他可是个高手。” 从警署里出来，周全急匆匆的回到了图书馆。 周四还在等着他，见他回来之后，周四才安稳的去做饭了。 两人吃了饭，周四问道：“差不多该知道的都问出来了吧？” “对。” “我还真就得跟你说说那个姓徐的，我突然间想起当年这小子干过的一件诡异的事儿。” “什么事儿？” “我们这帮游走于山间的猎人，经常会在一起换货，多退少补，可他经常耍心眼，不是这伤了，就是那坏了的，反正是就想从别人手里多弄点钱出来。” 周全疑惑道：“他真的这么鬼灵精？” “确实如此，我记得当初他的那条腿确实是没少流血，而且伤口很深，总不可能一点疤痕都留不下来吧？” 周全说：“如果他的伤是假的呢？” 周四愣住了，点点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他当时很有可能是弄得假伤，记得那次他用一块狍子皮，从我手里弄走了四五只兔子。” “哦？” 如果按照周四说的，那么这个徐管家可就是嫌疑最大了。 那么眼下的问题，得把这个徐管家的所有证据都给找到，不然的话还真是没法把他给弄回来。 两个人正说话，马路上，一辆马车飞奔而过。 车上又是一堆洋人，其中有个男人手里捧着一簇水晶兰，看方向是往英国楼去的。 周全看在眼里，可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子不好的感觉。 他立刻拿起了电话，让聂晓婉派人，到英国楼守着，看看去的那几个洋人到底要干什么。 而周全自己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牧师临死前的那封信。 书信里边提到的很明显是他曾经养过的孩子，但按照曹磊所说，他根本就不是杀害牧师的凶手。 从曹磊的表现来看，他确实不是凶手，从他脸上的任何一点微表情看，都不是。 可如果真的是徐管家，那他跟牧师之间又有什么仇恨，他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是跟曹磊一样，只是为了钱？ 周全自己摇了摇头，一个身为洋人理事家里的管家，不会因为杀人那点钱而去杀一个牧师，那他到底为了什么？ 突然间，周全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他又重新假设了一下。 如果徐管家不是杀死牧师的凶手，而杀牧师真正的凶手就在那几个养子里边，那么牧师所写的那封信就没有问题了。 想到这，他立刻将牧师养子的名单给拿了出来，打电话让警署的人挨个的核实，查他们的背景。 朱羽有点蒙圈了。 “智囊先生，这工作量也有点太大了吧，二十多个孩子，光是查这些人就得一段时间，还要弄出他们的背景，是不是有点太难了？” “那也得查，如果查不到，牧师的死就没法子搞清楚，还有一件事儿，你们可以去找曹磊，把名单给他看，让他挨个给你们讲。” “得，全听你的。” 朱羽那边开始安排，而此时唐杰跑到了图书馆。 她手里拿着一打材料，进来就放到了周全的桌子上。 “你看看这个案子吧，这是几年前郊区汤河附近山洞里发生的事儿。” “看这个案子干什么？” “你先看看，我感觉这件事儿或许对咱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有所帮助。” “你从哪弄来的？” “是赵探长从洋人手里弄来的。” 周全将卷宗打开了，上边的题头就是“母子骨雕案”。 第三百零一章 圣洁的罪恶 在汤河附近的山洞里，几个洋人正准备找地方取暖过夜。 他们是从山上打完猎下来的，身上还背着一些猎物。 “伙计，有没有火柴，洞里很黑。” “刚才不都被你用了么，问问那个汉人有没有。” 两个洋人在洞口站住了，等到他们身后的人影到了，才用那人的火折子点了火把，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山洞。 “这里的山洞大部分都是有野兽的，咱们得小心点。” “放心，我的子弹已经上膛了。” 山洞是个穿透的山洞，里边有几个岔路，他们三人走到岔路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说这里能不能有什么宝贝？” “有可能，不过我总觉得这里边怪怪的。” 声音在山洞里回荡，等他们又走了不到百十米的时候，发现了前边的洞室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靠在墙边。 等走近之后，两个洋人吓得直接扔掉了手里的火把。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汉人却咧着嘴笑了。 洋人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枪也哑火了。 “你干什么？” 汉人说：“干什么？既然你们已经进来了，那就对不起了，我得送你们上西天。” 说完话，汉人手起刀落，将两个洋人的脖颈给切开了。 随后，他一手拎着一个人，沿着洞里的道路向前走，直到出了山洞，他将两具尸体直接扔到了洞外的深潭里。 他转过身来，又回到了洞中，在另一个岔口里走了进去。 火把被他插在了墙边，照的整个洞室内亮如白昼。 一把冒着寒气的小刀，在他的手里上下飞舞，不时的有些粉末四下飘散。 “真不错，这里的环境能让你们两个变成这么美丽的艺术品，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一副完整的骷髅骨骼，手里抱着一个更小的骨骼。 而两幅骨头都被雕刻上了非常细小的文字，每个文字在他们的骨头上，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那么的鲜活，那么的具有灵性。 他跪在骷髅雕刻跟前，单手扶在胸前，口中默默祈祷。 随着一阵夜风扫过，那人拎着手里的刀，从山洞里出来了。 看过这个卷宗之后，周全一脸的茫然。 他问：“那个人抓住了么？” “我问过洋人，他们说那个人已经抓住了。” “难道他跟咱们的案子还有关系？” “有，而且据洋人所说，那个人后来从他们的土牢里跑了。” 周全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说：“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是高手了？” “对，洋人的土牢再破，起码也是砖头砌的，他能徒手将窗户的铁栏杆给掰断，你说他是不是高手？” 周全又问：“那副骨雕呢？” “放在教堂的地下室里。” 周全立刻起身，他要去教堂里看看。 在两个警员的引领下，周全走进了教堂的地下室。 一进地下室，周全的内心就已经震撼了，这哪里是什么储物的地下室，在这里居然满是逝者的骨骸。 所有的骨骸堆积成山，非常有序的排列在墙边。 再往地下室的尽头走去，在那里有个十字架，上边绑着一副完整的人骨，在他下边，居然是一个人抱着小孩骨头的骨雕。 唐杰跟在周全的身后，他走到那个骨雕跟前，简单的看了下，转过头来跟周全说：“这是一对母女。” “你怎么知道？” “大骨骼是个女性，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看她的盆腔应该是刚刚分娩过就死了。而这个小孩，又是刚刚出生就死了的，所以我断定她们就是母女。” 周全点了点头。 他仰头看着十字架上的那副骸骨，下边这对母女又是什么意思？ 周全又将卷宗打开，洋人的资料里边，没有对凶手更多的介绍，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这帮洋人是怎么抓的人，不知道名字对不上号就抓了？ 唐杰蹲在那副尸骨的跟前，从尸骨身下找到了一些种子。 “周全你看，这应该是水晶兰的种子。” “又是水晶兰？” 周全凑近一看，种子在骨头的夹缝中插着，而那骨头上的文字，却是非常的清楚。 周全问：“能看懂上边写的是什么吗？” 唐杰认真的看了眼，从女尸骨的头盖骨开始，一直到脚趾骨都有文字。 看了一会，唐杰说：“这是圣经里的一部分，雕刻骨头那人，应该也是个信教徒。” 周全眉头紧锁，他在地下室里又看了一圈之后，转身出了教堂。 他仰望天空的星月，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杀人者，变态。 被杀者，悲哀。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对立面，怎么还会有杀了人居然理直气壮的在人家身上雕刻圣经的，难道这是圣洁的罪恶么？ 可就在此时，周全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陶子辰曾说，泰勒当时是怀了孕之后失踪的，那么这副骸骨有没有可能就是泰勒的。 他猛然回头问道唐杰：“如果这副骸骨是泰勒的，你能不能证明它？” 唐杰有点纠结，她说：“这个可能有点难搞，要是有个活人就好了，可以滴骨认亲，这现在……” “有活人，泰勒也是莎莉的母亲。” 周全想到这里，他飞速的离开了教堂，直奔青龙观而来。 当初，周全把莎莉从丛老板那里接到了青龙观，因为丁真人也懂得医术，完全可以照顾好莎莉。 见到莎莉之后，周全从自己的兜里取出了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一根肋骨。 “莎莉，我想用你的血滴在这根骨头上。” 莎莉不知道周全的意思。 周全也没多解释，只说这是为了给牧师破案用的。 莎莉随即就答应了。 血滴在了骨头上，没多久，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融了，血融进去了。” 莎莉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们这能证明什么？” 唐杰刚要说话，周全就插话道：“证明不了什么，我们就是做个试验，没什么。” 说完话，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就从青龙观里出来了。 丁真人在门口等着他们，他说道：“唐法医，你先回去，我有点事儿跟智囊先生说。” 第三百零二章 痴迷的人 丁真人将周全拉到了一旁，他小声的问了句。 “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你的父亲？” 周全一愣，他很诧异丁真人为什么会问起自己的父亲。 “你什么意思？” 丁真人说道：“之前你没跟我说过这事儿，我虽然知道但也不问，可最近一段时间，我忽然间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儿，或许对你找父亲有帮助。” 周全有点激动，他满是期待的等着丁真人的话。 丁真人说：“云真人出关之后，黄真人跟余真人你知道吧，虽然他们两个我也不喜欢，但是他们提到过你们周家的事儿。” “什么？”周全疑惑道：“他们怎么会提到我们周家的事儿？”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好像对你们周家很熟悉，而且还说过回到关内找你们周家的人。” “为什么？” “估计是因为你，差点没让他们完成任务。” “他们现在在哪？” 丁真人说：“你从奉天回来之后，他们就已经走了，具体去哪了我不知道，但是道观里的人说，他们是跟一帮洋人离开的。” “什么？洋人？” 丁真人点点头：“确实如此，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说完这些，周全整个人都傻了。 先不说他内心对自己父亲的期盼，就说那两个堪称戏精的真人，居然跟洋人搅和到一起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又是大帅府的任务？ 周全不想了，他谢过丁真人后，又嘱咐道：“最近你一定要小心，莎莉的家人一定会差人来找她的，洋人不讲理，你千万注意。” “放心吧，洋鬼子想找我麻烦，我也得给他机会才行。” 周全笑了，从青龙观离开了。 回到了警署，聂晓婉跟朱羽两个人，一人抱着一大堆的档案看着，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张猛直接趴在档案上睡着了，哈喇子流了一地。 周全问道：“有没有什么收货？” 聂晓婉转过脸，两个黑眼圈非常显眼。 “现在还剩下十本，我们是看不动了，你自己慢慢翻吧，有没有你要找的人，全在那十本里了。” 周全点点头坐下了。 他将那一本本档案打开了，每一份都认真的翻看。 一直到深夜，他将十本档案全都分析过了。 感觉这里边，最少有两个是牧师的养子。 但是有一点令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牧师的养子要对牧师下手。 难道真的是心理有问题？ 周全摇摇头道，应该不会，真的是心理有问题的话，他不会将案子做的这么诡异缜密。 他将所有整理好的人物档案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这些档案全都排列好之后，他开始排除。 曹磊等几个人全都刨除之后，只留下了两个人。 他又找到了曹磊，将这两个人的资料给他看。 曹磊噗嗤笑了。 “你们真的怀疑，牧师是他们两个人当中的一个杀死的？” 周全说：“我只是想问问，你只管跟我说他们的过往，在你心里，他们是个什么样的人？” 曹磊说：“这个你就不用看了，他在去年已经死了，是病死的，本身就是个病秧子，活到去年就算是已经赚到了。” 随后，曹磊将剩下那本档案拿了起来。 “隋虎，这小子的来历很特殊，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哪来的，不过牧师平时对他都是非常照顾，生怕他有一点伤害。” “哦？” “记得当初是个大汉给他送来的，那个人现在应该也得有个四十来岁了，但是这小子从来不说话，如果谁要是惹到他了，他还是很能打的。” “你们之间发生过事情么？” “没有，我跟他从来不交际，我不喜欢他。” “那他跟牧师的感情如何？” “马马虎虎，牧师照顾他，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就跟养猪一样，可奇怪的是，他总是晚上出去，有人说看到他在空地里练武，嗨，反正这个人是绝对不会杀牧师的。” 周全问：“为什么？” “他是个忠诚的信徒，光是洋文的圣经，他倒背如流，天天用木棍在地上写，在墙上画，有一次都写到人家百姓房盖上了。” “痴迷了？” “可以这么说吧。” 周全算是问清楚了。 他感觉，这个隋虎还是很可疑的，骨头上的圣经，难道不是他雕刻的么？ 出了地牢，周全正碰上来找他的朱羽。 朱羽将一份报告交给了周全。 “哎，我可是两天没合眼了，今晚上我要是再不睡觉就得挂了。” “好好，你休息吧，有事儿我后天再找你，要不你去跟赵探长请几天假？” 朱羽连连称好，直接去赵飞龙办公室了。 周全打开报告，里边清楚的写到了他们对牧师养子的调查。 实际情况是，几个人已经出国了，有几个人死亡，剩下的也只有五个人。 曹磊在大狱里，还有三个在奉天发展。 而在安东，剩下的只有隋虎一个人。 看来周全的猜想没错，这个隋虎的嫌疑是最大的了。 他独自出了警署，可心里却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 想了会，他又转身回了赵飞龙的办公室。 赵飞龙正在擦拭他的手枪。 周全一把将手枪抢了过来。 赵飞龙傻了。 “你干什么？” “枪给我用一阵，最近案子比较多，也比较危险，我又受伤了，有它防身我还能安心点。” “这把枪可是正宗的勃朗宁，别的地方搞不到的啊。要不给你换一把。” “什么宁不宁的，我得出去办案，先拿着用了啊。” 说完话，周全就从警署离开了。 在安东的东北部，那里有两家豆腐加工店。 隋虎就是其中一家的老板，他已经独自经营此店数年之久。 而他主要的买家，正是林场的王老板，还有伐木场的刘老板。 光是他们两家的用量，就足够隋虎生活吃饭的了。 周全独自走到豆腐坊之后，发现隋虎正在院子里捡豆子。 “敢问，您是隋虎么？” 他抬起头，认真的打量了下周全，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智囊先生怎么跑我这来了？” 第三百零三章 艺术跟杀人无关 周全的名声确实在安东还是叫的开的，这一声智囊也不是白叫的，凡是谁家有点什么难事儿，想不开的事儿，只要经过他，多半会有好办法。 周全笑道：“我看你捡豆子的速度有点太慢，所以想给你出点主意。” “哦？”隋虎笑道：“豆子都是一颗颗捡，哪有什么好办法？” 周全说：“你把豆子铺开那么大一面，找起坏豆子多费劲，倒不如把它给分成数小份，一份份的找，挑完的放一边，剩下的坏豆子可以泡水，种花之类的，比如种水晶兰就非常好。” 他这么说是故意想刺激一下隋虎。 没想到隋虎毫无感觉，只是淡淡的笑了声。 “都说智囊智囊，你还真不是白叫的，你的方法确实很好，我打算试试，不过你今天来，我想是有事儿而来的吧。” “对。” “是教堂地窖里的那对母女骨雕的事儿吧？” 周全点头道：“你还挺直接的。” “这件事儿警署的人已经来找过我了，我也跟他们说了，我不过是个喜欢雕刻画画的人，至于那对母女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 周全又说：“那你是什么时候给她们的骨头上雕刻了圣经的？” “一次在汤河的山洞里，我们几个人打猎，我发现了那副骸骨，感觉放那也可惜了，就是找到家人也不过就是埋了，最多再打副棺材，那倒不如在他的骨头上雕刻上圣经，也算是给死者一个归宿。” 周全笑了。 他问道：“你们几个人进的山洞？” “三个人，不过我是自己进去的，一起的两个洋人在我进去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他们，或许走错岔口了也说不定。” “那你就没感觉什么不对劲的么？” “不知道，反正第二天早上我在洞口喊了挺长时间，没人回答我就走了。” “那尸骨是什么时候抬到教堂的？” 隋虎将手里的豆子放下，用水瓢从缸里弄了点水喝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尸骨是牧师搬回去的，具体他什么时候搬回去的，你可以去问牧师。” 周全的眼睛一直在隋虎的面部盯着，他在观察隋虎有没有撒谎。 但是他发现，隋虎这个人很坦荡，说话似乎更没有藏着掖着的。 再加上他说去问牧师的时候，看样子他并不知道牧师已经死了。 这就说明，牧师的死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泰勒的死跟他似乎也没有关系。 周全说道：“牧师已经死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什么？”隋虎当下就愣住了，老半天才缓过来神道：“他怎么死的？” “被逼服毒而亡。” “服毒？”隋虎说：“不可能，牧师这个人不会随意服毒的。” “怎么不可能，不过我想你这么说也一定有你的道理，那你说他服毒了应该是谁逼的？” 隋虎摇摇头道：“我哪知道是谁干的，都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他了。” 周全总感觉这隋虎的身上有事儿，但是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劲。 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很正常。 周全在想，这个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但他始终没有想明白，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曹磊说隋虎从来不爱说话，只喜欢到处画写圣经。 他猛地向他豆腐房里的豆腐看去，上边似乎也刻着什么东西。 等他看清楚之后才清楚，居然是个十字架。 “你为什么要在骨头上雕刻圣经？” “习惯了。” “你能雕刻圣经，就不能杀人？” 周全是故意在诈他。 隋虎说：“雕刻是一种艺术，是牧师教我的，而杀人是犯罪，是罪恶，艺术跟杀人根本就没有关系。” 周全摇头笑道：“牧师也会雕刻？” “当然，你可以道地下室里看看，几乎每一副骸骨上都有圣经的语句。” “为什么？” “算是牧师的一种祝福吧。” 说完话，隋虎收拾了东西，换了身衣服。 “你带我去看看牧师吧。” 周全点点头，带着隋虎回到了市内。 这一路上，周全一直在观察隋虎，发现他走路很像一个人，但总也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等他再次到教堂的时候，发现吴超跟史密斯先生，还有理事跟徐管家都在场了。 大概是大伙要在礼拜堂集体祈祷，为死去的牧师以及陶子辰唱赞。 吴超见到周全之后，便凑了过来。 “我刚才发现了个人，看上去很厉害，居然两步就飞上了教堂的塔尖了。” “啥？”周全问：“他去那里干什么？” “谁知道他干什么，反正我看他在那上边坐了一会，然后就飞身而下，不知道跑哪去了。” 周全满是疑惑，又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没看清楚，不过穿着一身的黑衣，好像也是先来礼拜堂祈祷了之后上去的。” 周全点了点头问：“你也信教？” “不信，这不是赔史密斯来的么。” 周全听过之后，想要回头找隋虎，可他发现隋虎已经不见了。 奇怪，这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跑出礼拜堂，左右看了眼，忽然间感觉地面上的影子不对劲。 周全猛地回头，发现隋虎不知什么时候踩着梯子，上了教堂的房顶，在那个巨大的十字架下边翻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隋虎一脸愤怒的从梯子上下来。 “智囊先生，牧师生前的遗产不见了。” “什么遗产？” “是他留着修葺教堂用的钱，我记得是一大袋子，当时他还说什么时候教堂值得修，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你怎么确定不是牧师先生之前拿的？” 隋虎道：“因为十字架下边的那个门，是刚刚被打开的。” 周全忽然间想起刚才吴超所说的事儿。 杀死牧师的人，或许不只是为了要他的命，可能他已经知道了牧师的钱。 就在此时，周全发现吴超拉着史密斯从人群中出来。 史密斯说：“你拉我干什么？” “嗨，到时间了，咱们得回去看书了。” “不朋友，请你尊重我的信仰，我要祈祷完毕才能离开。” 史密斯一把将吴超的手给甩开了。 就这一个动作，让周全心中猛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第三百零四章 疏漏 吴超被史密斯搞得也是有点无语。 周全心中却对史密斯有了格外的看法。 这个人平时看上去是个好学的书呆子，跟吴超几乎一样。 但即便是他喜欢蹭吃蹭喝的，也无外乎是跟着吴超一起。 周全知道，自己忽略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人心中，本质的问题。 吴超的本质就是搞研究，对他来说那就是他的生命。 隋虎的雕刻，对圣经的热爱，那就是他的生命。 而牧师对待他的信徒，为了教育他们，连生命都能付出，那这也是他的生命。 可整个案子当中，所有涉及到的人，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他们在案子中扮演过什么角色，但整个案子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周全没有搞明白。 那就是这个案子的本质，如果凶手是个心理障碍，或者是有问题的人，他的生命是什么。 刚才在十字架下边拿走牧师积蓄的人，他一生活着恐怕为的就是那些钱。 钱？ 周全猛然想起了曹磊的职业，想起了那些被雇佣来杀人的人。 如果，所有的案子都是被雇凶来做的话，那么他们幕后的主使是谁，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才这样做的？ 从失踪的布鲁克开始，他的死是为了什么，凶手是出于什么目的，动机是什么？ 接下来的案子，假设都是同一人主使，会不会所有的动机都是一样的。 周全突然间问了吴超一个问题。 “你说数学里，是不是有个代数式方程之类的公式？” 吴超点点头道：“那当然有了，而且很多。” 周全说：“你跟我回图书馆，简单教我一些数学公式。” 吴超答应了，但是他对周全的要求感觉到非常的意外，什么时候一个警署的顾问，要用到数学公式了。 可在周全的心里，将所有的案子全都整合到一起了，感觉所有的案子当中，现在差就差在一个未知的数字里。 图书馆里，吴超交给了他几个简单的方程式子。 周全把几个死者全都排列在一张纸上，将他目前还不清楚的事情，全都用甲乙丙丁来代替，就相当于数学里的xyz等等。 他认定，不管凶手是不是从黑市雇佣来的，主使者的目的都是一个，他就用甲来代替了。 随后，他又继续分析，假如包括泰勒母女，都是因为这个甲原因而死，那么在甲元素当中就缺少一个关键点，也就是一个原因，周全用了乙来代替。 雇凶杀人，或者是主使自己杀人，他们的行动，用丙来代替。 最后周全得出了结论，原因乙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凶手当做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只有触犯了它，才能让幕后主使的甲形成。 那么，最后的等式应该是，甲加上乙再加上丙才能等于受害者的死亡。 随后，周全又将这几个代数开始填充个。 受害者很快就给填满了，而丙也很容易填上，乙是个未知数，甲就更简单了，凶手认为只有让受害者死了，才能抹平乙带给他的伤害，或者说才能满足他对生命意义的解释。 这一套非常抽象的想法，被周全写在了纸上，看得吴超都傻了。 “你这破案也能用上数学公式？” 周全笑了：“这不过是借用数学方法跟思维，来解释案情，对我们案情行进的方向有很大的帮助。” 吴超冲着周全伸出了大拇指。 他看了眼那个被周全用笔圈上了的乙字，看了下解释之后，随口说了一句。 “你说的乙就是激发凶手心中怒火的原因，也就是刺激他需要证明生命意义的原因，就好比今天我拉史密斯出来的时候，没有让他完成祈祷，这就是他对我没好气的原因，你看我分析的对么？” 周全点点头道：“很对，所以我感觉这案子，也该收尾交差了。” 说完话，他将电话打给了警署。 聂晓婉刚从床上爬起来，说话都吞吞吐吐的。 “让赵探长召集开个会吧，我感觉咱们所有工作的方向出现了问题。” “好，你是顾问，你说的算，我这就找他去。” 听的出来，聂晓婉还是困得够呛。 不一会，周全先去老天祥换了药，随后又跑去了警署。 就在此时，他听见了警署外边，居然传来了一阵阵枪响。 等警署的人到达枪声传来的地方，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个人周全好像见过，正是那天在英国楼楼下，要跟理事先生喝酒的那几个人其中之一。 对于死个洋人，安东的百姓还是不当回事儿的，本身大伙对他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而周全等人又犯愁了，这接连出现洋人被害的事儿，让他们感觉压力山大。 果然不到五分钟，总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赵飞龙再一次被骂的狗血喷头，这也导致周全他们的案情分析会没有完成就散会了。 留下的，只有聂晓婉唐杰跟赵飞龙，周全将自己抽象派的公式摆在了众人面前。 “能看懂么？” 所有人都在冲着他摇头。 周全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了遍，指了指那个大大的乙字。 “目前死掉的所有洋人，包括多年前的布鲁克跟泰勒，他们之间必定都有关联，还有刚才死的詹姆士船长。” “刚死的也有关联？” “假如有的话，咱们可以一起把案子破了。” 赵飞龙说：“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草率？” 周全说：“对于詹姆士似乎有点草率，但是之前的那些人，不会。” “你的意思说，咱们之前都是被牧师的案子所迷惑了，而案子最关键最需要调查的地方被疏漏了？” 周全点头。 “现在，有两个可疑的地方，一个是水晶兰，再一个是他们这些人都跟一个人关联着。” “谁？” 周全问道：“大家都说水晶兰是个死亡之花，是幽冥之花，它不光没有光明的寓意，还会给别人带来悲伤，可偏偏有个人就非要喜欢它。” 赵飞龙立刻说道：“你说的是理事先生家的女儿，莎莉小姐？” 周全点头道：“对，我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她，只有她完全可以跟这些死者全都挂上钩。” “挂钩？” 第三百零五章 主凶出现 赵飞龙将自己的双手抱在胸前。 他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是跟莎莉小姐有联系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对，我感觉我这伤就是个例子，那天可能是我的命大，不然的话我也交代了。” “那你说其他人又是跟他有什么交集？” 周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将之前的毁容案跟泰勒兄妹失踪案的卷宗拿了出来。 他说：“泰勒是莎莉的母亲，布鲁克是她的舅舅，威廉是追求过莎莉的人，但得罪过莎莉跟徐管家，布朗是介绍威廉到莎莉家的介绍人之一，刚才死的那个，正是布朗的叔叔，也是威廉的主要介绍人。” “对呀，这些人都跟莎莉有关系。” “那你说凶手为什么专挑跟莎莉有关系的人下手呢？” 周全笑了：“为了爱情，由爱变恨，最后导致了这么多惨剧。” 赵飞龙斜着眼看着周全。 “你说是由爱变恨，爱可能莎莉小姐有过那么一段，那怎么就变成了恨了？” 周全将毁容案的卷宗打开。 他说：“这个案子的主人公就是理事约翰先生，而受害者就是莎莉小姐，而深爱着莎莉小姐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实施报复的凶手。” “照你这么说，只要知道了莎莉小姐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谁，也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对吧？” 周全点头道：“正是如此。” 赵飞龙长出了一口气。 他说道：“好了，既然智囊先生给咱们弄出这么一个复杂的公式，咱们也不能辜负了他的努力，大家伙都行动起来，该去查的尽快。” 赵飞龙的话说完了，在场的人居然每一个动弹的。 “你们怎么了？” 唐杰说：“探长，咱们要查的可都是洋人，你让我们几个怎么去查？” “对呀，洋人什么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凡是涉及到他们的事儿，几乎都是蛮不讲理的给越过去了，即便是咱们有证据，也未必能够查清楚吧？” 赵飞龙也直挠头。 周全说：“去找理事先生，在他不喝酒的情况下，他还是会配合咱们的，毕竟他还未必知道他的老婆已经变成了骨雕了。” 赵飞龙冷哼了一声：“你这属于杀人诛心啊。” 周全摆摆手道：“理事先生的一生，恐怕也只有混混度日才是他最大的希望了。” 警署的人动作很快，短短的三天时间，就已经按照周全所说的方向去查。 结果，他们还真是查出了很多跟这案子有关的消息，并且指向性非常强的指向了一个人。 “你说是史密斯先生？” “对，就是那个洋学生，说什么地皮是他从别人手里买的，海外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他自始至终就是那块地的主人，一开始他是想在那里修建游泳馆的，可后来无缘无故的就变成了花圃，你说他是为了谁？” 周全摇摇头道：“这小子，藏得还挺深，发现尸骨的时候，他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赵飞龙说：“现在咱么可以抓他，但他要是硬不承认，那咱们也没有办法，所以现在还需要一些证据。” 周全小心的问道：“没有惊动他吧？” “没有，史密斯那里是我去查的。” 周全点头道：“证据的事儿，我去想办法，你们尽快找到黑市里的那个高手吧。” 整个案子真的如同周全所说的，本身史密斯没有什么水平，也没有杀人的手段，他只能从黑市里找人动手。 可即便是黑市的雇员被找到了，他也未必能够招出自己的主子。 所以，这一切都需要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才能让他们哑口无言，才能让洋人闭上嘴，不找警署的麻烦。 周全约好了吴超，带着聂晓婉去花圃找史密斯。 等他们到了花圃之后，发现花圃的大门居然是锁着的。 当时，周全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 他问：“赵探长来的时候是怎么来的？” “开车呗。” “开的警署的车？” 聂晓婉点头。 周全一拍大腿，叹道：“这个老探长，关键时候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啥意思？” “史密斯跑了呗。” 聂晓婉也傻了。 吴超挠了挠头道：“他也没什么地方跑啊，在安东除了花圃，再就是俱乐部，他还能去哪，一个洋人，目标那么明显，要找到他应该不会太费劲吧？” 周全琢磨着，忽然间想到一件事儿。 “不好，你们快去理事家，理事先生有危险。” 聂晓婉似乎也反映了过来，转身就跑。 周全留在原地，他跟吴超说：“把门踹开，咱们进去。” “啊？这不好吧，我是普通百姓。” 周全横了他一眼，自己飞身一脚，将花圃的大门给踢开了。 进了史密斯的办公室，发现里边乱糟糟的，好像有很多东西都是被刻意带走的。 周全在桌子上找到了一个本子，这个本子他非常的熟悉，他记得之前还问过史密斯这是干什么用的。 当时史密斯说是用来写诗的。 他将本子拿起来看了眼，问道吴超：“你认识上边的字么？” 吴超拿起来看了眼，他摇了摇头道：“我对西洋文也不是很精通，不过要说这是诗歌的话，似乎也有点太整齐了吧，西洋的诗歌也不像咱们的古诗，他们很随意的。” 周全眉头紧锁，索性将那个本子给装了起来。 他们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等他们进了花圃之后，发现花圃里的水晶兰几乎全都被挖走了。 周全摇头道：“这家伙还真是执着。” “这小子，之前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啊。”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得了，你先回去，回头我有事儿再去找你。” 吴超点了头，从花圃离开了。 周全独自一人，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英国楼方向跑。 等他到了英国楼跟前的时候，发现几个警员正拉着理事先生上车，打算将他强行带到警署里保护起来。 聂晓婉在门前安排着。 而徐管家只顾着在院子里收拾水晶兰，似乎并不在乎理事被带走的事儿。 周全问：“史密斯没有来？” “没有，我已经安排人去码头，车站跟各个出城口去守着了，有消息他们会立刻抓人的。” 周全陷入了沉思，他在想那个家伙到底能去哪？ 第三百零六章 新的疑惑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警署的人几乎将整个安东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史密斯的下落。 就连吴超也发动了在安东境内的同学，始终打听不到史密斯的下落。 周全主动找到了吴超，他问：“史密斯是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留学的？” “两年前，他是我的学长，别我早两年毕业。” 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史密斯他回到安东的那个时间。 那块地皮一直是他的，布鲁克先生不是他折磨死的？ 周全在自我否定，但一想到曹磊的职业，他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即便是史密斯自己不回国，也可以通过远程遥控，在黑市找个人把布鲁克弄死。 但这里边问题又出现了，他是什么时候跟莎莉之间好上的？ 想到这，周全感觉这事儿还得去问问莎莉小姐。 他去了青龙观，丁真人正在为莎莉换药。 周全看了眼莎莉脚上的伤，比之前好了很多，脸上两道新疤也基本上接近康复。 “看来你回复的挺好。” 莎莉甜甜的笑了。 “都是丛老板的药好，加上丁真人的水平好，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以后怎么见人了呢。” 丁真人很热心的拿了个镜子给她。 “你照照镜子看看，就连以前的老伤也不是很明显了。” 莎莉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在向丁真人表示感谢。 周全坐下之后，低声说道：“有些事，我得问问你。” “嗯，你说吧。”莎莉始终不舍得放下手里的镜子。 周全说：“想必史密斯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两个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你们之间的感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莎莉本来开心的脸蛋上，表现出了些许忧郁。 周全又说：“我知道我这么问有点唐突，但我这也是为了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莎莉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她长叹了一口气 她说：“我们是两年前认识的，当时是因为我到教堂里做礼拜，发现了牧师手里拿着的水晶兰，我特别的喜欢那朵花，随后就问牧师那种花是从哪弄来的。” 牧师将手里的水晶兰递给了莎莉，说：“这花是别人送给我的，希望我的病能快点痊愈，既然你那么喜欢，我就把它再送给你。” 得到了水晶兰的莎莉，心情好到了极点。 此时，从礼拜堂外边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子，跟牧师说了两句话，就打算离开。 可牧师发现了莎莉脸上本来对水晶兰的喜爱，忽然间变成了一种忧郁。 他问：“姑娘你怎么了？” “我再想这朵花如果凋谢了，我还能去哪弄到？” 牧师先生喊住了刚要离开的男子：“史密斯先生，你的水晶兰是从哪弄来的？” 史密斯转过身来说：“我正在研究在这里的土壤如何种植它，这两株是我研究成功的。” “如果莎莉小姐以后还想要这种花的话，你可以给他留着点么？” “当然可以，这么漂亮的姑娘，淡然配得上这么冰晶玉洁的花朵了。” 莎莉转过头，跟史密斯两个人好像是看对眼了。 他们相互之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大概那就是一见钟情吧。 打那以后，莎莉就在教堂里担任钢琴手的角色。 而史密斯也经常的来教堂做礼拜，久而久之，两个人的感情逐渐的升华，史密斯为了她，还特地将自己准备建设游泳馆的地皮改成了花圃。 花圃里边，专门种植水晶兰。 后来，莎莉让家里的徐管家特地到史密斯花圃弄来了些种子，不光在英国楼里种上了水晶兰，就连教堂里她也给种上了。 她希望每到一个地方，都能看到美丽的水晶兰。 因为从她得到第一朵水晶兰开始，就认识了史密斯，这朵花已经成为了他们两个人爱情的象征。 直到一次，莎莉的母亲泰勒失踪之后，他父亲变得极其的暴躁，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有找到泰勒。 史密斯主动找到了约翰先生，他想帮忙寻找泰勒，他发动了能发动的所有力量，但始终也没有找到。 约翰开始变得极其忧郁，等到他得知有人见到泰勒跟一个汉人在教堂附近住，他就找了很多洋人带着枪去了那个汉人的家。 可到了他家之后，发现泰勒居然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一看就是要生孩子的样子。 约翰先生极度愤怒，他立刻叫人将泰勒给带走了，还把那个汉人一通收拾。 但是，莎莉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妈妈回来，一直也没能等到。 她也曾问过自己的父亲，但父亲告诉她，她妈妈永远都回不来了。 莎莉问为什么。 约翰说她妈妈已经跟了别的男人，给他扣了绿帽子，所以他就再也不允许泰勒见他们的女儿了。 周全问道：“你脸上的伤，也是因为那次事儿之后，你父亲造成的吧？” 莎莉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泪珠似乎在打转。 周全又问：“那后来史密斯哪去了？” “因为父亲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他总说我以后有可能会像妈妈一样，坚决不允许我跟任何人交往，史密斯也多次找到过他，劝说过他，可他就是不许我们两个在一起，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 周全又问：“那你说，威廉可能是史密斯杀的么？” 莎莉一听这个，急忙的摆手道：“不可能的，史密斯绝对不是这种人，他连杀鸡都不敢，别说杀人了。” “那要是雇凶杀人呢？” “更不可能了，他还要跟我远走高飞呢？” 周全疑惑道：“现在？” 莎莉点了点头。 “他知道你在这里疗伤？” 莎莉又点了点头。 周全直挠头，自己把莎莉藏在青龙观已经够隐蔽的了，史密斯是怎么找到的？ 他问莎莉：“他说他什么时候来找你？” “不知道，反正是等我的脚好了，他的事儿办完了，他就带我回国。” 办完事情？ 史密斯还有什么事情要办，难道他还要杀人？ 不对啊，按照莎莉所说的，史密斯这个人既然还对未来有着美好的向往，他就不该是个杀人越货的人。 周全又陷入了疑惑之中。 第三百零七章 疑凶的下落 就在这个时候，丁真人给莎莉送来了午餐。 “智囊先生，要不然你也在我们这里吃点？” 周全直摆手道：“不了，我还有事儿要做，这就走了。” 出了门，丁真人也跟着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交给了周全。 “这是刚才有人送给道童的，点名道姓要送给你的。” 周全拿在手里，发现是个非常精致的纸盒子，他将纸盒子打开，里边居然是三株水晶兰。 他不禁的惊了一下，转过头问道丁真人：“这是谁送来的？” 丁真人也看了眼那几朵水晶兰，同样是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这个东西？”说完话，他转身就往道观的大门走。 他从门口喊来了一个小道士，领到了周全的身边。 “刚才这个盒子是谁给你的？” 小道士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个洋人。” “洋人？”周全问道：“他长得什么样？” 小道士说：“洋人能长什么样，不还都是那个样？” 周全低声道：“应该是史密斯。” “不会吧，你们现在不正在到处找他么？” “对，可他为什么不露头呢？” 周全一边想，一边就从青龙观里走了出来。 那三多水晶兰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把自己当成了目标？ 可周全回过头来想想也不太对劲，因为刚才莎莉说过，史密斯曾经送给过牧师几株水晶兰，是为了让他病症早点痊愈，难不成这回的这几株也是这个寓意？ 带着花，周全急匆匆的赶回了警署。 聂晓婉见到了盒子，打开一看里边是水晶兰，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去见莎莉了？” 周全点头。 “她送给你的？”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噗嗤笑了：“你说你平时能不能动动脑子，青龙观里有水晶兰么？” “那她家人不会给她送么？” “她现在是被咱们藏在青龙观的，她家人上哪知道去？” 周全暗道，这女人要是钻进了爱情的包围圈，那智商比陷入爱情的男人好不到哪去，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聂晓婉还在想。 周全说道：“是史密斯送过去的。”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整个办公室的人全都愣住了，一个个瞪着周全。 “我说智囊顾问，咱们可都找了他大半个月了，他居然跑去青龙观找你了？” 周全点头。 “那你没把他给摁住啊？” 周全笑了：“我这胳膊才刚刚好，再说了，我也没见着他的面啊。” 赵飞龙表情依旧是非常沉稳的，他立刻安排道：“张猛，你立刻带人在青龙观附近守着，莎莉在那里疗伤，他一定会去的，等他去了就把他给我带回来。” 周全问：“洋人那边又催了？” 赵飞龙唉声叹气的，叼着烟就站到了窗口。 其实，周全也一直在考虑。 如果史密斯真的那么爱莎莉小姐的话，他能把水晶兰都带走，估计就是要给莎莉留着的。 可水晶兰是需要扎在泥土里才能存活的，他就一定需要地方把这些花再种植起来，这个地方还得距离青龙观不能太远了，又不能出了城，因为出城的路口都有人把守。 周全突然间眼睛亮了，他跑到地图跟前，在青龙观附近用红笔圈了个地方。 赵飞龙等人也凑了过来。 “聚义堂？” 那正式当初他们找到被烧尸体的地方，也是猎人经常打短的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青龙观最近，看上去最危险，但却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 周全笑了：“这小子不愧是留学生，脑子里还真是有点东西。” 赵飞龙立刻让聂晓婉带人去抓史密斯。 周全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他的脑海里似乎一直在考虑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史密斯，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 赵飞龙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他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刚才跟莎莉聊了会，感觉这个案子似乎还有咱们没有想到的地方。” “你是说史密斯？” “对，这个人好像不是咱们要找的真凶。” 赵飞龙说：“是不是真凶先不说，他一定是疑凶，等把他带回来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么？” 周全摇摇头道：“我想咱们是找不到他的，这个家伙恐怕还有别的事儿在做。” 果然如周全所说，聂晓婉跟张猛他们，在青龙山附近搜索了三四天也没有找到史密斯的下落。 唯独是聂晓婉多弄回来了几株水晶兰。 周全问：“你这花是从聚义堂弄来的？” “嗯，你说对了，他的确在那里生活过，不过现在人不在了。” “那就怪了，这个史密斯到底在干什么，他在等什么？”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警署里的人几乎对这个案子都已经放弃了。 这天，安东的江口码头来了两艘米字旗的轮船。 船上走下来不少的洋人，安东当地的警员全都被调集去排队迎接，并且出车护送他们，一直到了江边的洋人俱乐部。 当然，赵飞龙也没能逃过去接风洗尘的命运。 他在俱乐部门前守了一整天，饿的前心贴后背，直到深夜才率队回了警署。 警署里，周全在他的办公室里摆弄着那把勃朗宁。 赵飞龙手里拎着几样小菜，还有两壶酒，刚坐下就不由分说的开吃。 他真是饿疯了，拿起酒壶就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周全看着他吃，不由的问了句：“从公鸡打鸣就出去了，到现在连顿饭都没混上？” “可不是么，这帮洋人真他么的……哎，不说了，你也喝点。” 周全拧开了酒壶的盖子，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两个人酒过三巡，赵飞龙一头就扎在了床上，呼呼的睡去。 而周全却在椅子上坐着，慢慢的抽着烟。 此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 周全接了电话。 “赵飞龙呢？” “呃，他刚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儿吗？” “快去告诉他，马上带人来洋人俱乐部。” “为什么，他可是刚回来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这是命令。” 周全是编外人员，加上他本来对总署的人就看不上，所以说话就更不在乎了。 他说：“你不告诉我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跟他解释？” “告诉他，洋人俱乐部出人命了。么的，你是谁？” 第三百零八章 火力全开 “喂喂……让我知道你是谁，非得让你回家种地。” 电话里的骂声还在继续，周全将电话挂断了。 赵飞龙醉的像死猪似的，周全去宿舍找到了张猛跟朱羽两个人，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他们立即带人前往了洋人俱乐部。 到了那里之后，周全远远的站在最后边看着。 不一会，楼里边居然传出来一阵爆炸声。 冲天的火光顿时将夜空点燃了，争相逃命的人群，如潮水一般从门前冲了出来。 周全心中无比的忐忑，这么大的事儿，到底是谁做的？ 就在此时，聂晓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远处追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两束花。 “周全你看，这是我刚才在俱乐部门前找到的，不知道是谁摆在那里的？” “是故意摆的？” “差不多，不是故意的话，谁没事儿弄水晶兰放那？” 现场警署的人，加上消防局的人全都到位了，没一会现场就被封锁了。 赵飞龙也醉醺醺的带着小跑赶了过来。 他见到现场的样子，脸上一阵阵抽搐。 “完了，这下洋人可是要给咱们上套了。” “你想到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洋人一贯的作风就是不讲理蛮横，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不还得把咱们的血榨干了？” 赵飞龙的担心不无道理，还没等周全等人缓过神来，就已经有个身穿警官服装的人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他站在赵飞龙面前就开始破口大骂，骂的赵飞龙头都抬不起来。 “你们都是吃白饭的，怎么连个俱乐部都看不住，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后果么？” 赵飞龙一个劲儿的点头说：“知道知道，我们一定展开全力的调查。” “全力调查？之前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两个多月都没弄明白，这回这么大的事儿，你们……说，你们几天能给我破案？” 赵飞龙没说话。 那人又吼道：“给你们十天，不，五天，五天之内你们要是找不到凶手，我就让你们全都回家种地。” 周全听出来了，这个人就是电话里的那位。 赵飞龙一个劲儿的点头称好。 与此同时，远处开来了一辆老爷车，车上下来个满头白发的洋人。 见到此人之后，刚才那位警官立刻带着小跑凑了过去。 “大使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 “爆炸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到现场么？” “您看您，我们警署的人不都已经到了么，放心，十天之内一定给您一个完美的交代。” 大使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警官，他对身边的一个洋人说：“你们带上人，在安东给我搜，只要发现可疑的人，就立刻给我关起来。” “是。” 周全看的明白，大使招呼来的人都是洋人士兵，他们手里的枪可都要比警署的家伙先进多了。 警官被大使冷落了，他冲着赵飞龙直挤咕眼。 赵飞龙好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跑到大使跟前。 “大使，我是第二警署的探长，我怀疑这次的案子跟之前的几件杀人案有关联，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线索，现在正在全力缉凶。” 大使被赵飞龙说的正眼看着他。 “你们有线索了？” 赵飞龙将聂晓婉手里的水晶兰递了过去。 “你看这朵花，是我们在俱乐部门前发现的，这是那个凶手做事之前常用的手段。” 大使点了点头，低声道：“好，给你们五天时间，如果无法交出人，我们可就得自己查了。” 大伙都知道洋人自己查案的后果，那可是为祸百姓的举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事儿发生。 总署的警官冲着赵飞龙伸出大拇指。 而赵飞龙跟大使先生说：“能不能给我们十天？” 大使横了眼赵飞龙。 周全紧跟着上去说道：“先生，我们之所以要十天时间，是因为整件案子不管是受害者还是凶手，都涉及到你们的人，我们调查起来确实有所阻碍，要不然你给我们开个通行证什么的？” 大使冷道：“好吧，你拿上我的证明，不管谁拦着你们，就说是我让你们进行调查的。” 说完话，大使坐着车又走了。 现场的火被扑灭了，爆炸造成了十几个洋人丧命。 唐杰带着人冲进了现场，挨个的尸体进行检验。 周全跟聂晓婉也进了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 直到他们从俱乐部里出来之后，周全才发觉在俱乐部的外围，有些奇怪的脚印。 那不是人的脚印，应该是马蹄印。 周全的脑海里迅速产生了一个人的形象。 他暗道：该不会是他来安东了？ 可想过之后，周全又笑着摇了摇头，感觉他所考虑的有所欠缺。 当晚，周全跟聂晓婉沿着马蹄印一路追赶，一直追到了青龙山上。 聚义堂门前，有人在弯着腰收拾地面上的几株水晶兰。 在院子外边，拴着一批高头大马。 “史密斯先生，你终于出现了。” 院中人没有回答，只顾着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 可就在此时，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发现，聚义堂的窗口有人影攒动。 不一会，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从里边伸了出来。 聂晓婉当下感觉不好，喊了声：“快跑。” 随后，她一把将周全推到了一旁，而周全本能的拉住了聂晓婉，两个人一起滚到了一棵树后。 “砰砰砰！” 三声枪响，子弹打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周全立马掏出赵飞龙的勃朗宁，回手就是一枪。 虽然他没有见到房子里的人是谁，但这一枪，却让聚义堂里边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一个沙哑的男声说了话。 “智囊先生，出来吧，我们开始不知道是你，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周全探头向院子里看去，几名身背长枪的人站在院子中央，那个种花的男人被赶紧了屋里。 聂晓婉一把将周全拉住了：“我去。” 周全说道：“他们没有提你，你出去也不好使，还是我去。” “不行，他们会要了你的命的。” “没事儿，我不去，他们也未必能放了咱们。” 说完话，周全就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是谁，怎么认识我的？” 第三百零九章 特殊 站在周全面前的几个人，统统穿着黑色的中山装。 来人当中，有个满面疙瘩的汉子，手里端着正经的盒子炮。 “智囊先生，我们此来是帮你破获此案的。” “哦？”周全有点疑惑，他不知道眼前这帮人到底哪来底气，居然能把洋人的案子破了？ 可刚才史密斯先生正在现场，他才是警署要找的人。 “我叫康伟，是奉天人士，此来是受了主子的安排，所以……” “你主子？谁？”周全还是比较较真。 在他的印象当中，自己的身世，加上父亲的跟爷爷的事儿。 只要是从奉天来的人，还能直接找到自己的人，大概率都是跟他们的下落有关。 可眼前这个直接说他的主子，看起来并不是非常简单的人。 周全接着问道：“难道你主子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 “当然知道，不然我们哥几个也用不着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 “那你们刚才为什么开枪？” “那不是为了保护关键证人么，一旦他出了事儿，我们手里的证据就全都泡汤了。” 关键证人？ 周全猜都猜到了他们说的是史密斯先生。 此时，史密斯先生手里抱着两朵水晶兰，从房间里慢慢的走了出来。 在他身边还站着两个黑衣人。 中年男子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洋人俱乐部爆炸的时候，有两朵花摆在了门前对吧？” 周全冷的看了眼中年男子。 他向周全靠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韩卫东韩署长让我问候你。” 周全当下就放下了戒心，父亲曾经告诉过自己，只能相信韩卫东，而知道这事儿的，除了父亲跟自己之外，恐怕也只有韩卫东自己了。 汉子说完话，脸上堆起了一阵笑，随后冲着身后的几个黑衣人摆手道：“好了，你们先进屋，我们在外边谈谈。” 周全说：“我还有个警署的同伴让她也过来吧。” 汉子摇头道：“只能我们两个谈，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咱们的谈话。” 周全回头看了看聂晓婉，示意她先等一下，自己跟汉子跑到了栅栏外边，包括史密斯在内，三个人聊了许久。 谈话当中，周全的神情由惊讶变成惶恐，由面色舒展，变成了满面忧虑。 “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们几个人跟你非亲非故，无冤无仇，没有必要在这里骗你，至于史密斯先生的身份，以后你会清楚地。” 周全长叹了一口气，他点头道：“好吧，我会配合你们，但现在的戏得演下去，史密斯先生必须跟我们回警署，至于他的安全，我会保护好他的。” 汉子点头，随手给了周全一个字条，上边写着他们的地址，告诉他有事儿到那里去找他。 周全谢过汉子之后，带着史密斯回到了大树后侧。 聂晓婉蹲在后边一直在盯着他们，似乎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看着周全，又看了眼史密斯。 “你们是故意要避开我的？” 周全说：“不光是你，是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连我你都瞒着？” “这是公事。”周全淡笑了一声道：“等事情完事儿了，你会明白的。” 说完话，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带着史密斯回了警署。 从案发到现在，所有的证据指向，都在说明史密斯的嫌疑最大。 审讯室里。 周全让张猛在场做笔记，他问道：“你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 “哼，我有什么好说的，回来的路上都告诉你们了，人我一个都没杀，你们偏偏不信。” “说的好听，那你解释下你是怎么跟莎莉小姐认识的，又是怎么由爱变恨，由分开变成报复的？” 史密斯表情异常的坚定。 他说：“那些个洋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就算布鲁克跟泰勒，也跟我毫无关系。” “你花圃那块地，从开始就是你的，为什么要跟我们撒谎？” 史密斯不说话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不管周全跟张猛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他说出一个字。 张猛低声跟周全说：“接下来怎么办？” 周全说：“他那个笔记本，我想里边一定有重要的信息，回头我找人破译一下。” 张猛点头。 随后，史密斯被押进了地牢。 赵飞龙将周全喊进了办公室，两个人聊了很久。 可周全还是没有任何办法解释案件的全过程，赵飞龙也是满身的压力，有苦难言。 当天晚上，周全将从花圃里搜回来的笔记拿了出来。 他清楚的记得，之前史密斯告诉他，这笔记是他没事儿写来的诗词。 吴超说过，他根本就认不出这些字。 周全将那本子也给唐杰看了，唐杰也认不出，说这并不是日耳曼语系的文字。 这一点让周全感到无比的诧异，史密斯到底是写的什么东西。 之前康伟说过，只要他弄清楚那本笔记，就明白了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处理了。 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跟自己说，难不成这里边还有什么说不出的隐情？ 他抱着那本诗集在办公室看了一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忽然间，周全想起了之前吴超教过他的几句东洋话。 如果按照西洋发音来读，居然每句话都是东洋话的节奏。 他将这些发音给写了出来，连夜找到了吴超。 吴超给他翻译了过来，周全当下就震惊了。 那上边写的全是有关莎莉父亲跟他们家族之间的事情。 其中，还特地提到了东洋的势力正在扩张，甚至已经影响到了莎莉他们家，按照他推断，莎莉的父亲大概是正在为东洋人服务。 而这一切，完全是因为他妻子的消失，并不是因为那个民工。 而是他的哥哥从中捣鬼，想要夺取莎莉父亲的理事位置。 可这上边写的一切，又如何证明是真的？ 这是周全想要立刻证明的。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吴超从怀里翻出了一个铜章。 “这是什么？” “东京都复兴社的徽标，如果那上边说的是真的，那么莎莉的父亲一定也有着东西。” 周全愣住了。 他问：“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第三百一十章 想不到的关系 吴超回答周全说：“我们在东洋上学的时候，学校里都有这样那样的社团，而在复兴社里大多数的西洋人，都是为他们的右翼分子服务的。” 周全问道：“复兴社又怎么区分左翼右翼的？” “一般说来，向我们这样纯粹是为了加入一个社团，毕业的时候加分的，什么也不干，基本上都被划作左翼，而那些亲近右翼极端份子的，很多都成为了东洋人在世界各个角落里的钉子。” “钉子？” 吴超说：“就是他们说的情报人员，或者是间谍一类的，其实这个我也不太懂。” 周全点了点头，他对吴超并不是百分之百相信，但他能够说出别人是什么样的，他应该就不是同样的人。 他将复兴社的徽章给记了下来，重新将整件事情捋顺了一遍。 可奇怪的是，他无论如何也捋不明白，泰勒的失踪，跟他的哥哥到底有什么关系。 当天晚上，吴超给周全讲述了关于复兴社很多的事情。 周全也是头回了解到复兴社的存在。 次日，他早早的找到了赵飞龙，要求赵飞龙带人将理事的英国楼给包围起来，他一定要把理事先生给拿了。 可赵飞龙是一脸的疑惑。 “这事儿我看还是再等等。” 不知道赵飞龙在犹豫什么，现在只要把理事给控制住了，证据会一点点的浮出水面的，一个复兴社就可以把他定性。 在洋人眼里，东洋人的复兴社简直就是他们最讨厌的存在。 双方都有着相互抵触的心里跟行为，洋人那边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帮忙。 就在此时，张猛急匆匆的从外边赶了进来。 “探长，我们在教堂外边的一处民房里发现了两个人。” “谁？”周全定睛问了声。 张猛表情惊喜的说道：“是徐管家跟莎莉小姐。” “莎莉小姐？”周全脑子似乎短路了，莎莉不是还在丁真人那里藏着么，怎么会？ 他问：“你确定没有看错？” “绝对不会看错，我们七八个人都看见了，再说一个洋人的特点那么明显，就算我们瞎了也不会错。” 周全对张猛的说法感到非常的疑惑。 他说道：“他们还在那么？” “嗯，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的，他们在那个呢。” “什么？” 张猛的说法完全颠覆了他之前对莎莉的看法。 那个女人，曾经是史密斯的最爱，一个看上去无比纯真的女孩，怎么就会变成张猛嘴里的那种…… 他急忙从警署跑了出去，直奔青龙观。 见到丁真人之后，发现丁真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可他睡得床，居然是之前莎莉睡得那一张。 周全立刻跑到了他跟前，发现丁真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 他取了些冷水，泼在了丁真人的脸上。 慢慢的，丁真人缓过神来。 “怎么了？” “你刚才怎么晕倒了？” “我？”丁真人老半天才缓过神来，他四下里看了眼，猛地想了起来，说：“刚才莎莉小姐好像自己下地了，突然间他冲我吐了口气，我……” 周全知道了，丁真人该是被莎莉给算计了。 他说：“你先好好休息吧，如果一会她回来了，你无论如何都要给她留住，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丁真人点了点头，目瞪口呆的坐在了床上。 周全走出了青龙观，见到了张猛等人之后，他顺着张猛指的方向看去，居然是一间藏在胡同深处的民宅。 “你们确定他们还在里边？” “确定，这个时间他们还不能走，咱们要是现在进去，或许还有好戏看呢。” 周全思索片刻道：“进去，就说咱们是查户口的，如果他们在做不轨之事，你就喊我。” “那如果没做呢？” “那就搜房间，有证据的都给搜出来。” 周全这不是命令他们，而是长时间以来，第二警署的警员对周全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 张猛等人按照周全的说法，七八个一遭冲了进去。 当他们推开房门的时候，里边昏黄的油灯还亮着，在油灯的反射下，两个影子在上下起伏。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里边的人惊动了，他们慌张的起身，手里拿着枪，对准了门口。 “警署的，查户口。” 张猛装模作样的：“户主是谁，把户口拿出来看看。” 女人小心的躲在被窝里，男人将手枪藏好了，起身去柜子里翻东西。 张猛将桌子上的灯举了起来，凑近了男人的脸庞照了下。 男人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一下。 张猛立刻惊讶道：“呀，这不是那个谁吗？智囊先生，你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这是他跟周全两个人定好的暗号。 周全从外边走了进来，用手电将屋内的环境收入眼中。 “莎莉小姐，徐管家？”周全嘴角微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莎莉小姐萎缩在床内，整个人看上去都不是很自在。 而徐管家好像在摸什么东西。 周全喝道：“把枪放下，我们外边有数十条枪对着你，你想干什么？” 徐管家立刻收回了手。 周全如此说话，是因为在他心里，似乎有点被莎莉欺骗的意思。 见到她受伤了，本以为她是被他父亲迫害了，需要有人关心，有人照顾，有人帮助。 这些周全全都做了，虽然她不是周全看中的男女朋友，但他也已经把这个小姑娘当做是自己的妹子了。 张猛等人将徐管家手边的枪给收了起来。 周全跟他递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将徐管家先带出去，他要跟莎莉聊两句。 莎莉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周全问：“你们是自愿的么？” 莎莉点头。 周全又问：“史密斯先生那里，你要怎么跟他解释？” “他？”莎莉的表情非常的纠结，她说：“我已经不再爱他了。” “你可知道，他为了你，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付出了多少的代价，又为你背了多少的黑锅么？” 莎莉不出声了，她不停的摇着头。 “我对不起她，但我也没有办法，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雇佣关系 周全见识过了洋人对爱情的忠贞，这回又让他见识了洋人对爱情的抛弃。 更可笑的是，让他长见识的居然都是同一个人。 周全问：“你们是主仆，为什么还会有这层关系？” “是我自愿的，也是他的心愿。” “那你们之间还做了什么，我想你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他吧？” “答应他？” “对，他不要求，你何来自愿，总不能你看上他一个糟老头子吧？” 莎莉被周全问的有点懵了，似乎一肚子话一句说不出来。 此时，门外的徐管家说话的声音很大。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莎莉小姐没有关系，都是我强迫她的，你们就放过她吧。” 张猛说道：“你做了什么？你又强迫了她什么？你可是她的仆人啊，再说了，你说的话总得有个证据吧？” 徐管家琢磨了半天，说道：“我不需要什么证据，你看她身上被我抓过的痕迹就知道了，我是强迫她的。” 周全听得出来，徐管家在辩解。 两名警员已经进了房间里，打着手电开始搜索里边的证据。 不一会，他们便在一个方形的木箱子里找到了一个本子。 上边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日记类的东西。 周全将那个本子给打开了，里边写的全都是徐管家对送花人的恨与嫉妒，对莎莉小姐的暧昧跟占有欲望。 他将本子还给了警员，随后问道莎莉：“他写这些东西你都知道么？” 莎莉摇头。 “不知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成全他？” 莎莉有点回答不上来了，老半天他又说：“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他对我的爱，所以我才打算成全她。” 话这么一说，周全冷冷的笑了。 “算了，还是给你换个地方冷静一下，然后咱们在聊其他的事情。” 说完这话，警署的人把莎莉也给带走了。 起初徐管家想要反抗，可警员们还真没拿他怎么样，只是用手里的枪比划了一下莎莉，他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 大沙河旁边的英国楼里，熟悉的钢琴曲依然在飘荡。 门口早就围上了数十名警员。 这件事儿，已经惊动了大使先生。 赵飞龙在门外等着，大使先生坐在车里，他冲着赵飞龙摆了摆手。 “你敢确定，他是你们要找的人？” “暂时还不行，得带回去审问，不过目前的证据，让他全都交代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希望你们这次不要让我失望，还有三天时间，尽快。” 大使先生坐车走了。 英国楼里的钢琴声也停了，酒瓶子摔得细碎，疯疯癫癫的酒话仿佛深夜里自言自语的愚人说唱。 周全站在赵飞龙的身后说道：“莎莉跟徐管家也已经抓了，这个人还是尽快动手吧。” 赵飞龙点了点头，跟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十几个警员冲上了英国楼。 没一会，约翰理事就被带到了楼下，硬生生的塞进了轿车里。 警队都收了，唯独是周全留在英国楼跟前。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对黑影里喊了一声：“出来吧，是不是很不想看到这一幕？” “确实不想，这里曾经是我的梦想，但我没法得到它，可能他永远都只是我的梦想吧。” 周全笑了：“别感叹了，告诉我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的叔叔找到了，他已经回国多年，前日他来过一封信，里边提到过一件事儿，我想那就是布鲁克死亡的原因吧。” 史密斯将信封打开，里边装着的是一封已经翻译成汉文的信。 周全看了眼，长叹一口气。 “看来现在这事儿，应该接近水落石出了，不过你最近可别走远了，需要你的时候，你得到警署做个证人。” “放心吧，他的背后还有更深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呢，能不能让他交代出来，那就是你的事儿了。” 周全冷笑一声，一改以往沉稳的态度，迅速的离开了。 这回警署的审讯室里热闹了。 一共五间可以用来审问的房间，全都用上了。 徐管家、莎莉、约翰理事三个人一人一间，还有两间专门给康伟他们带来的两个人留着的。 周全没有去任何一间，却坐在赵飞龙的办公室里，将所有人的关系都做了严谨的假设。 如果约翰真的是为东洋人做事的话，那么他极有可能是所有事情幕后的操控着，而其他人，甚至连他的女儿莎莉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史密斯跟徐管家更是跟着受牵连的人。 之前将史密斯带到警署，也就是为了做给门外的那些东洋人看得。 从韩卫东的人来了之后，周全早就发现门前有很多生面孔。 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他让光头带人，将史密斯给放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放了史密斯，那另有其因，也是康伟他们之前就要求的。 周全将所有事情捋顺了之后，忽然间感觉有件事还是说不通。 那就是约翰到底是在帮东洋人做事，还是因为他是被迫的。 从种种关系上看，他的所作所为，都不像是计划好的，而多半是突然而为。 他立刻转身去了理事先生的审讯室。 赵飞龙主审。 周全问道：“说了么？” “没有，一个正经的情报人员，怎么能这么简单就交代了？” 周全跟赵飞龙嘀咕了两句，屋里就只剩下周全跟约翰两个人了。 他们两个坐在那里很久都不说话。 直到理事先生喊了声：“你们有酒么，我要喝酒。” 周全冷笑了一声：“理事先生要听他女儿弹得钢琴声，哦不，是他媳妇泰勒女士的钢琴声。” 听到周全这么说，理事先生一脸的惊恐。 “你说什么？泰勒她？” 周全笑了：“哦，忘了告诉你了，泰勒女士我们已经找到了。” “你们不是说只找到了她的尸体么？” “没有吧，是不是你听错了？” “怎么会？她没死？” 周全疑惑的问道：“你真的很想让她死？” 理事先生懵住了，他的表情非常的难看，一屁股坐了下去，满脸的不情愿，又充斥着那种难以言表的遗憾。 第三百一十二章 突审 周全的话让理事先生彻底的陈默了。 “理事先生，我想跟你说的是，泰勒小姐会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一切，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你的事情，我会跟大使先生说清楚的，至于他怎么处置你，那可就是他的事儿了。” 周全的话音落地，理事先生彻底的沉默了。 他还是那句话：“我要喝酒，要听钢琴曲。” 周全点点头道：“可以，你的要求我全都会满足你，但前提是你得配合我。” 不一会，周全从外边弄来了留声机，这东西还是赵飞龙从总署借的。 一杯来自伏尔加河的浓度白酒，一包花生米摆在了理事先生面前。 周全说道：“我希望你酒后不要胡说八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马上把酒带走的。” 理事先生说：“给我放献给爱丽丝。” 曲子继续，烈酒照常。 理事先生喝的浑浑噩噩，逐渐的精神恍惚。 他缓了缓心神道：“其实，我很爱她，是她抛弃的我。” 周全冷笑一声，一把将理事先生的酒杯攥住了。 “你想撒谎？” 理事先生摇了摇头。 如他所言，他跟泰勒小姐是半路认识的，来到安东之后，他们两个就在一起生活了。 当时也是因为泰勒在安东没有家，也没有什么男朋友，加上约翰先生成了商会的理事，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而合。 起初，两个人的生活非常的甜蜜，每天泰勒都会给他弹钢琴听，他们会在花前月下喝酒聊天，讲笑话。 直到有一天，有商会的人来向约翰诉苦。 说是日本商人抢了他们的市场，要求商会出面协调。 在洋人眼里，哪有什么正经的协调，往往都是暴力逼迫或者是强力清缴。 至于协调的事儿，约翰先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他带着几个洋人，全副武装，直奔日本人的东洋商会。 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是两天没有回去。 等约翰再回公司的时候，跟他一起去的两个人都不见了，只有他自己还安然无恙。 随后，在他跟泰勒之间，出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孩。 这个女孩就是莎莉。 泰勒根本就不能接受，因为这不是她跟约翰先生的孩子，他们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约翰先生同意了，两个人为了他们的恋爱成果而努力。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泰勒就怀孕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莎莉好像发疯了一般，说什么都得让泰勒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约翰根本就不同意，随后他又消失了两天。 从他回来之后，泰勒就失踪了。 没多久，泰勒的哥哥来找泰勒，发现她不见了，就问约翰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他哥哥也失踪了。 打那以后，约翰先生就不停的熏酒，整个人都已经疯狂了。 但从那以后，莎莉好像是对约翰先生的态度好的多了。 可有一次不知道怎么了，约翰先生居然把莎莉小姐的脸给毁容了，深深的伤口，让一个女孩带着遗憾与丑陋继续着人生。 周全笑道：“莎莉小姐是日本人吧？” 约翰先生点了点头。 “泰勒兄妹俩是你找人动手干掉的？” 约翰又点了点头。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不过，我得跟你说一件你可能永远都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什么事儿？”约翰先生仰头看着周全。 “如果我说泰勒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你能接受么？” 约翰先生当下就怒了，他猛地起身，发疯似的说着脏话。 周全一句听不懂，但他还是冲着约翰摆了摆手道：“得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你跟泰勒之间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你对他的感情特别深，可她却在跟你要孩子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什么？这不可能。” “给你家干活的工人说，那孩子是他的。” “工人？根本就不是他，那孩子是我的。” 周全说道：“好了，孩子是谁的不重要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犯案的，请你把作案的过程讲清楚，记得要把俱乐部爆炸的事儿说明白了。” 提到这事儿，理事先生愣住了。 “这事儿我真不知道。” 周全俯下身子，冷笑道：“你刚才说的话里边，有很多都是假话，给你几分钟时间好好想想，要不然我就来帮你说。” 理事先生好像真不知道周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的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丝的狡诈。 周全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又猛地回过头来。 “忘记告诉你了，隔壁就是大使先生身边的人，你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原封不动的转达给大使先生。” 周全的这句话没有太多的寒意，目的就是为了让理事先生如实招供，他知道这事儿不简单，而且对于这个被日本人笼络的洋人，确实是不太好搞。 从审讯室里出来的周全，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刚才理事先生所说的事儿。 泰勒跟他之间的感情应该没有问题，可当他说道莎莉的时候，似乎故意隐瞒了什么。 但现在他还无法判断这里边到底少了些什么，总觉得整件事儿对理事先生来说缺少一些条件上的问题。 比如，他为什么要给日本人工作，又为什么毫不反抗。 这正如之前他假设的疑问，难道理事先生真的是被东洋人逼迫？ 那么到底是用什么来逼迫约翰先生，又用什么来给让约翰先生言听计从。 这一切都是周全急需要知道的，他走过其他的几个审讯室。 康伟他们带来的都是东洋人，看来他们这真的是对东洋人下手了。 不一会，赵飞龙从其中的一间审讯室里出来。 “怎么样？” 赵飞龙一脸惊讶的说：“这些东洋人胆子也太大了，俱乐部真的是他们炸得。” 周全问：“你真的想把他们都交给洋人？” 赵飞龙摇摇头道：“这个我还没想好。” “如果不给洋人一个完美的交代，恐怕咱们很多事儿都不好交代吧？” 赵飞龙再没有多说话，只摆了摆手，自己回到了办公室。 聂晓婉也从外边回来，她不知道刚才那会跑哪去了。 唐杰见到聂晓婉之后，直接将她带到停尸间了。 周全感到疑惑，也跟着过去了。 唐杰从泰勒的尸骨上取下一块颈椎，上边有明显的伤痕。 “这是怎么造成的？” “刀。” 第三百一十三章 谎话连篇 聂晓婉诧异道：“什么刀会有如此细微的切口？” 唐杰寻思了半天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 “这应该是东洋武士刀造成的，也就是他们的太刀。” “太刀？” “对，那种刀起源于隋朝建国大战，后来传入了东洋，被他们称作为太刀，后经东洋武士改良，成了现在他们使用的武士刀。” “那这伤口？” 周全看了眼，骨头上的刀痕非常的清晰，但很细，证明刀很快，加上刀痕比较深，足以看得出来，那刀的锋利程度。 周全用手比划了一下，忽然间感觉这伤痕好像很奇怪。 “唐杰，这伤痕的位置是侧边还是后边？” 唐杰认真的看了眼，比对了下说：“应该是后方。” “后边？” 周全脑海里忽然间出现了一个景象。 泰勒跪在某个地方，满带着哭腔，苦苦的哀求。 她害怕死，怕死怕的要命，但他的哭诉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帮助。 站在她身后的刽子手，一刀切下，但没有砍断她的脖子。 后来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也正因为如此，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了震动，拼命的从母体挤出。 但遗憾的是，当他出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他死了。 唐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我在假设她的死因。” 周全脑海里的画面一闪而过，他心中逐渐的出现了些新的想法。 康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警署，进来就要找周全。 周全被他带到警署外边之后说道：“我带来的这两个人，你们务必给我看好了，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不管谁来要人，都给我挡回去。” 周全道：“这我不敢保证，首先是我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第二如果总署或者是其他人施压的话，赵飞龙那里是扛不住的。” 康伟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去奉天那边想点办法，切记，这两个人千万不要让洋鬼子见到。” 周全应了下来，随后回去跟张猛嘀咕了几句。 他又将思路转向了约翰先生的那些话里。 当他再坐到约翰先生跟前的时候，那家伙居然变得非常的轻松自如，神情也出奇的好。 周全问道：“不知道理事先生刚才考虑的如何了，我这边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完全可以把你的事情搞清楚，现在就看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替你说？” “有什么区别么？” “我说出来，就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将来大使先生如何处置你，我想一定会按照最严厉的方法来。如果是你自己招了，而且对我们案情梳理起到了很大的帮助，我们会跟大使先生说明，在我们这里，讲究的坦白从宽。” 约翰仰头笑道：“不论如何，你们都没有直接处置我的权利，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到这里，他一句话都不说了。 周全说：“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检查了下泰勒的尸体，发现一个非常特殊的东西。” 约翰惊讶的看着周全。 “我发现她是死在你的面前，而且她的死让你撕心裂肺，让你无法自拔，让你悔恨终生。” 约翰先生的神情变了，他直接了当的问了句：“你看到了什么？” 周全心中暗道，他的猜想对了，那接下来，自己说什么他都得配合。 他说：“我在他她的遗物里，发现了她的一封遗书。” “什么？不可能，她有遗书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我当时……” 说到这里，约翰先生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又把自己的话给收了回去。 周全说：“你当时怎么了？” 约翰还是不说话。 “你当时是不是将现场收拾的很干净，后来被一个修建英国楼的工人给处理掉了？” 他还是不说话。 周全紧接着跟道：“那个工人我们已经找到了，虽然他现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但是泰勒的遗书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就这一条，你就是杀害泰勒的凶手。” “她说过，她很爱你，从来没有背叛过你，虽然身怀六甲，但孩子是你们两个的希望，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因为她很讨厌你跟日本人来往，讨厌你给日本人做事，讨厌你跟莎莉小姐之间的父女关系，她逐渐的开始对你远离，也只保留着那一点点最开始存留的爱意。” 周全的话，句句戳心，说的约翰先生一直在说no。 周全说：“你不用说洋文，我听不懂，但我能看明白你的表情，你的表情告诉我，我说对了，你给日本人做事，为什么？是他们威胁你还是你自愿的？我想他们是威胁你了吧，你消失的那两天到底干了什么？” 约翰朗朗笑道：“你真聪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没错，我是被迫的，他们说如果我不给他们做事，就会把我身边的人全都杀掉。” “你身边的人？指的是泰勒么？” 周全知道，他明显在说谎，如果真是泰勒的话，泰勒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如此的懊恼悲伤，后边也不会杀了布朗跟威廉。 约翰摇头道：“他们要挟我，让我在泰勒跟莎莉之间选择，我只能选择我的女儿。” 周全冷笑了一声，他又在说谎，莎莉跟他的父女关系，明显就是有问题。 他说：“你还在撒谎，非得让我把所有的证据全都摆在你面前，你下肯说实话是不是？” 说完话，周全直接走出了审讯室，叫来了唐杰。 随后他与约翰说道：“在我们这里，有一种最为简单的方法，叫做滴血认亲，现在莎莉就在我们这里，她的血液如果能够跟你的血液相融合，那就证明你们是真正的父女关系，如果不是，那又说明什么？” 约翰看上去有点紧张，而且紧张的有点异常，他的手不停的搓动着，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额头有汗水星星点点。 周全说道：“记住了，任何的犯罪，都逃不过正义跟时间的审判。” 就在此时，周四被叫到了警署，是赵飞龙让他来辨认徐管家的身份。 他一见到徐管家之后，直接就说到：“你不要再装了，我们已经非常了解你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全程笔录 赵飞龙主审徐管家，周四指认之后，他跟周全简单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而周全被周四说的，心中不免多了一些顾虑。 但眼下还是把这几个嫌疑人的事儿搞定了再说。 朱羽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走了进来。 周全问道：“这是什么？” “在英国楼里边搜到的，找人翻译过，应该是莎莉的日记。” “莎莉？”周全将日记接过来，回头让唐杰简单的跟他说了下日记的内容。 “这里充满了仇恨，充满了他对水晶兰的扭曲心情。” “扭曲心情？” “对，每次水晶兰出现的时候，尤其是送到英国楼的时候，他都会心情极其的糟糕，总想杀人。” 周全诧异道：“杀谁？” “谁拿水晶兰就杀谁。” “为什么？” “因为水晶兰是送给莎莉的。” 周全纳闷了，送给莎莉的，那要杀人的人，就不该是莎莉，难道他还跟自己吃醋？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如果是不正常人的思维，那就是莎莉这个人心里有病。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周全深思熟虑道：“你偷偷的去给他们两个做个血液坚定，看看这莎莉跟约翰到底是不是父女？” 唐杰点头应下了。 之前周全跟约翰说的话，很多都是他在诈对方的，想让对方如实交代。 可他见到这本日记内容后，心中就多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说，当初东洋人想要用真正的莎莉来要挟约翰，那他为日本人做事可就完全说的过去了。 这个莎莉是假的，她其实是跟徐管家有关系的，不然两个人怎么能做出不轨之事。 假如她对真正的莎莉产生了极其嫉妒的心里，那这一切就全都说的过去了。 不一会，唐杰跑了过来说道：“他们不是。” 周全的心中豁然开朗，他挠了挠头，长出了一口气。 唐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打算去王老板那里点上两桌菜，今天这个案子就完全可以结束了，去叫张猛准备做笔录吧，即便是他们什么都不说，就按照我所说的事儿记录，洋人那里咱们就可以交差了。” 唐杰直挠头：“不会吧，他们这还什么都没有交代清楚呢，再说咱们缺少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一个致命伤的刀痕，一个别扭的日记，现场抓到的现行，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周全的话刚说完，赵飞龙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不够。” 周全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洋人想要知道的是，俱乐部的爆炸案是怎么回事。” “这个？” 周全猛然想到刚才康伟所说的事儿，这件事儿还真的不能就这么交代了，真的跟洋人说了日本人动手放的炸弹，到时候洋人在一个屎盆子扔个警署，他们两家都成了赢家，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警署。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问道：“那如果我们说没查到呢？” “一顿臭骂是在所难免的了，或许还有别的附加条件，他们是强盗，不会对咱们非常理性的。” 周全说：“如果把这件事推到约翰先生的身上呢？” “证据。” “他给东洋人做事，咱们只出一个怀疑的报告，不说是谁干的，让他们洋人自己内部查去。” 赵飞龙听到周全这样说，脸色变得好多了。 他点头道：“我怎么没想到，难怪别人都叫你智囊，看来这名字还真不是白叫的。” 赵飞龙说完话，兴冲冲的回到了办公室，拿起电话就打了出去。 电话里，周全听到赵飞龙一个劲儿的赔不是，随后又承诺了什么。 “放心，明天一早我一定让你见到完整的笔录，明天下午你们就可以过来带人了。” 随后，赵飞龙兴高采烈的出来，拉着周全跟张猛就进了他的办公室。 “来，周全你说，让张猛记录，那几个人咱们也没有必要再审了，都是两国之间的间谍，跟咱们警署屁关系没有。” 周全点了点头，将脑子里的东西整理了一番，开始描述。 约翰先生从来到了安东之后，通过商会理事的身份认识了泰勒兄妹，并打算娶泰勒为妻。 没想到，东洋人主动找洋人的麻烦，并且对他们的冲击很大。 约翰主动带人去找东洋人理论，没想到东洋人将他们给扣押了。 跟着约翰一起前去的两个人全都死掉了，他跟前妻的女儿，不知道怎么会被东洋人弄在手里，用以要挟约翰先生给他们做事。 之后，约翰帮着东洋人作了很多事，西洋商会的生意与日俱下。 直到有一天，东洋人给约翰送来了一个女人，声称那就是他的女儿莎莉。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可是跟约翰天天生活在一起的泰勒，无论如何都能看的出来，莎莉跟约翰毫无关系。 泰勒几次想阻止约翰，让他收手，然后带她回国生活，可约翰根本就不答应。 因为他的亲生女儿，还在东洋人的手里。 终于有一天，泰勒知道的太多了，将事情都跟她的哥哥说了，她哥哥又因为出去吃饭喝酒，说漏了嘴，让东洋人听在了耳朵里。 所以，这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为了警示约翰先生，东洋人当着他的面，将身怀六甲的泰勒给杀死了。 这件事儿在约翰先生的心里埋下了极其深重的阴影。 后来，泰勒的哥哥找了过来，因为他哥哥也是商会的主干，约翰就动了邪念，想将他也干掉，省的破坏他的计划，导致他女儿的死亡。 但是，他的手下不愿意动手干掉他，只把他扔到了一个破房子里。 可是那个房子太明显了，加上他又是个洋人，很容易就被人家发现，所以这个人就想到了史密斯先生的那块空地，索性就把他带到了那块地方，搭了个临时的窝棚，将泰勒的哥哥，活活的饿死在窝棚里。 后来动土的时候，他的尸体被埋在了花土之下。 赵飞龙问道：“后边的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张猛拿出一份笔录，是聂晓婉他们审讯的结果。 周全看了眼，无奈的笑了。 “跟我想的一样，是徐管家动的手。” 第三百一十五章 间谍的故事 当史密斯发现了尸骨之后，就报了案，也惊动了洋人。 至于现在这个莎莉的脸上为什么会有伤，是因为约翰憋闷，大概是想对她做点什么，对方不从，就借着酒劲儿把她的脸给划伤了。 赵飞龙问道：“那现在能不能找到约翰的女儿？” “这些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了，即便是想找，那也是约翰自己的事儿，不过我想他是没有机会了，洋人如果真的要搞死他，他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余地。” 赵飞龙点了点头，又说道：“你继续说，让张猛把笔录搞定。” 后来，威廉到英国楼的时候，将水晶兰送给莎莉，但是现在这个莎莉知道，她并不是之前的那个莎莉，为什么每次来人都要找莎莉，他不叫莎莉。 所以，作为一个虚荣心跟嫉妒心极强的女人，一定会选择报复。 要么让对方跪下，要么让对方躺下。 他选择了让对方躺下，这一切都可以用莎莉的日记来证明，而她对水晶兰的喜爱跟变态扭曲的理解，也促使了她干掉了牧师。 至于徐管家，他就是莎莉的杀手，他的酬劳只有跟莎莉之间的苟且之事。 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之后，约翰继续给东洋人服务，在他们的计划下，实施了俱乐部的爆炸案，但约翰不是直接策划跟实施者。 那起案子的主谋另有其人。 周全说到这里，让张猛收了笔。 赵飞龙将笔录拿起来看了眼，连连称赞。 毕竟是糊弄洋人的，人呢让他们带走，笔录也给他们，至于他们怎么继续审，怎么处理这些人，似乎一切都跟警署毫无关系了。 赵飞龙很主动的给王记烩饼打了电话，让他们准备好十几个菜，他要请警署的弟兄们吃个饭。 这还是应了周全的心思，天色黑下去之后，张猛亲自带人守在警署的地牢里，有两间地牢挡着铁板，根本见不到外边光亮的。 即便是里边的人大声呼喊，也根本喊不出个声音来。 周全跟着赵飞龙等人往王记烩饼去，可走在路上的时候，周全的脑子里忽然间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感觉包括约翰跟东洋人在内，似乎都是棋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相互竞争的对手。 刚到王记烩饼门前，周全忽然间说道：“你们先进去吃，我去去就回来。” 周全消失在人群中，一直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个人真奇怪，不吃饭没事儿，一吃饭就有事儿，就显他忙？” 史密斯的花圃里，他抱着一本小说有滋有味的看着。 当他听到楼下有敲门声的时候，放下小说，急忙跑了下去。 “智囊先生？你怎么来了？” 周全冷笑一声：“我怎么不能来了么？” “可以可以，来来来，到楼上喝杯咖啡。” “不必了，我来就是有件事儿想跟你好好聊聊，说完话我就走。” 史密斯那双眼睛轻松的看着周全，请着他坐到了沙发上，自己点了根烟，同样也给周全递了一根卷烟。 周全问道：“我想知道，你写的那些诗歌，到底有什么含义，想必那些东西不是留给我们的吧，是另有其人会来接头的对不对？” 史密斯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周全接着说：“其实，牧师先生是你杀的，并不是他的什么养子，还有那个小女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就在你这花圃的后院里玩呢，陪着她的，正是你朝思暮想的莎莉小姐。” 周全的这一番话，说的史密斯朗朗的笑了起来，随后他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就把我铐起来带走吧。” 周全也笑了：“我既然能来找你，就不会带你走，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警署的人，不过是个顾问罢了。” 史密斯点头道：“不过我很意外，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其实一开始我还没有想明白，按照我的分析，所有事情都是因为水晶兰引起的，也是那个神志不清甚至可以说是精神病的莎莉小姐造成的，加上约翰先生特殊的身份，整件事儿似乎都说的通。” “那后来呢？” “后来我忽然间想起了牧师先生，为什么他一个牧师碰到水晶兰也得死，这就不符合假莎莉作案的标准了，所以我就一直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或是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 史密斯鼓起手掌。 周全说：“他应该是见到了真莎莉，而你就是牧师先生的养子之一，不然的话你不会对我们这里如此熟悉，一个留学东洋的留学生，哪有那么多时间了解一个地区的风气习俗。” 史密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伸出了大拇指。 他说：“你是我见到过，分析能力最强的一个人，也是让我最为敬佩的一个人。” “过奖了，不过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为谁服务的？” 史密斯挑了挑眉毛道：“你可以继续猜，或许以后我们还是战友也说不定。” 周全嘴角翘了起来，站起身子道：“好了，既然约翰他们都被大使先生带走了，你也安全了，其他的事儿我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累得慌。” 周全这就往门外走，他听见后院有女人跟小孩嬉闹的声音。 史密斯说了句：“有时间，我还到你那里喝酒。” 周全点了点头：“可以，随时欢迎，不过你现在开始，得小心东洋人了，面上你给他们工作，你又是个洋人，但骨子里你是给谁干的，你自己清楚，千万不要露馅了，这个莎莉小姐，还是尽快的消失为好。” 史密斯说道：“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可是让她消失该很困难，就是她走到哪里，也得被日本人盯上。” 周全听了他的话，自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己背着手往外走。 他走到王记烩饼的时候，赵飞龙他们已经喝得找不到北了。 看了下时间，不过才半个钟头的时间，这帮人酒喝到也太快了吧。 就在此时，光头领着几个人晃晃悠悠的瞎走，见到周全之后立刻围了过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猖狂的东洋人 周全心道正好，他们来了把赵飞龙送回去，自己也有个人陪着，好好的喝上一会，喝的兴奋了，直接回去睡觉。 正如他所愿，光头等人陪着周全在王记烩饼喝到了大半夜。 王老板也非常的配合，陪着他们吃到了大半夜。 正当周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街边的道路上，居然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声音很乱，吵嚷声，谩骂声比比皆是。 光头拧了拧眉头，呸了一口道：“都给我出去看看，谁他娘的大半夜的没事儿出来瞎吵吵？”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弟转身出了烩饼店，刚到门前，猛地就转身回来了，将烩饼店的大门给关上。 “怎么了？” 王老板也有点慌了，看出去那两个的表情，应该是路上出了什么大事儿。 光头吼道：“怎么了，你们两个整的跟见到黄鼠狼的鸡崽子似的？” “光头哥，外边好多的人。” “废话，人少了能那么吵吵么？” “不是，我是说好多穿着和服，腰间别着刀和枪的东洋人。” “什么？” 周全跟光头等人也是愣住了。 他们想要开门看看，王老板将他们引到了楼上，推开窗户向下看去。 马路上，大量的东洋人整齐的排成两排，手里的武士刀已经出鞘，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儿似的，直奔安东的三马路去。 周全端着下巴，心中疑惑道：这大半夜的，他们想要干什么？ 王老板将窗户给关上了。 “这帮犊子，整天的招摇撞市，难怪都叫他们鬼子，白天不出来，就晚上出来找毛病。” 周全感觉王老板好像知道点什么。 “你知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王老板叹道：“嗨，三马路那里不是新开了个木器行么，说是影响了东洋人的生意，他们这是去找人家的事儿呢。” “这么多人，又是枪又是刀的，还说什么理，分明就是明抢么？”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咱们警署的人根本就不管，真是国人的悲哀啊。” 说完话，王老板觉得不太对劲，随即陪了一脸的憨笑，把事情给转过去了。 周全根本就不在乎说警署什么事儿，他又不是警署的人，最多算是个顾问罢了。 可那伙东洋人让周全心中还是有点忌惮。 之前西洋鬼子在安东呼风唤雨、吆五喝六的。 现在看来，这是要变天啊。 东洋鬼子处处针对西洋人，难不成他们这是有什么大行动？ 刚想到这里，周全只听见三马路的方向传来一阵枪响，声音很密集。 他心道坏了，该不是刚才王老板所说的事儿发生了。 周全穿上外套，猛地开了门，这就要往三马路方向跑。 光头等人在他身后跟着，一步不敢离开。 他们也知道，就刚才那波东洋人，很危险，周全要是去碰见事儿，那就麻烦了。 “智囊先生，咱们不能往那去。” “你们不懂，我有要紧的事儿，刚才的那伙人不对劲儿。” “我的天，那你慢点，我去给你多喊几个人。” 光头还真够意思，从跟了周全之后，周全没有亏待过他们，他们也对周全百依百顺，毫不二话。 三马路的程家木齐行，他们是以雕刻木雕，制作家具，工具把手等等的手艺活为主的。 借着鸭绿江的优势，光是每年购买原料省下的运费，就足以让他们给两个人开工资的了。 这还不算，他们请来的老师傅，全都是安东境内有名的木匠好手，所以，他们的生意在三马路木器行一圈，相当的火爆。 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狼子野心的东洋人也想来分一杯羹，这才弄来了这么多的武士，又是枪又是刀的来说理。 当然，木器店的背后也是有靠山的，虽然不是什么狠人，但起码也能出来照个面。 可令他们程老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靠山刚带几个人出来，就被一顿乱枪给打死了。 木器行的招牌被砸的稀巴烂，很多雕好的工艺品跟门窗，也被那些东洋人用武士刀劈的稀巴烂。 程老板欲哭无泪，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的。 不一会，东洋人里站出一位，操着一口东洋地方汉语说了一大通。 “明天，会有人来你这里收购木器行，如果你不卖，或者是要价太高，他们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程老板只得连连点头，两只手哆哆嗦嗦的向他们苦苦的哀求，要求他们放了自己跟家里人。 这些东洋人仰天大笑，啐了口痰，大摇大摆的从程家木器店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们顺手扔在木器店门前两朵花，居然是水晶兰。 周全见到这一切，心头不禁的咯噔一下。 又是水晶兰，洋人的事儿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有水晶兰出现，还是日本人扔下的，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程老板的苦相，周全心头也是一阵酸楚。 他琢磨了片刻问道：“程老板，他们只跟你要店铺？” “对呀，这店铺可是我们一家老小吃饭的指望，要是给了他们，俺们不还得出门要饭啊。” “那你想不想不把这里给他们？” 程老板无奈至极，问道：“智囊先生，难道你刚才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吗？我要是不给，道边躺着那两个就是我明天的下场。” 周全笑了：“要不然我给你出个主意，先稳住他们，回头在让他们把这事儿给忘了。” “让他们把这事儿给忘了？智囊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有，你按照我说了做，如果明天他们还来找你的话，你就找人来通知我，我来对付他们。” “咱可说好了，你可不能坑我，我这要是真的按你说了做，一旦那伙人不买账，你又搞不定，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也就那么着了，可我还有老婆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周全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明天你就给我准备好茶水，要是有香烟更好，咱们就坐在你二楼的房间里看热闹。” 光头都被周全说的懵住了，这东洋人好不讲理，他还打算看人家的热闹，该不是他喝多了才这么说吧。 周全说道：“光头，明天你多找些人，不用你打架，只要你来这里看热闹，然后监视着点程老板的店铺，有什么动静尽快的告诉我。” “哦，然后呢？” “剩下的就不用你了，我自有我的安排，你们就瞧好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暗号1 在周全眼里最为关键的不是程老板的生意遭到了什么样的威胁，而是那两束水晶兰。 洋人之前的案子全都是因为水晶兰而起，这花有着很深刻的意义，那这水晶蓝到底是东洋人故意拿来跟西洋人叫板的，还是说这东西是一种特殊的暗号。 如果是暗号的话，这又代表着什么？ 他也忽然间想起了史密斯的院落里，栽满了水晶兰，虽然这东西有着非常可怖的传说，但对他来说却象征着美好的爱情。 那它对东洋人又象征着什么？ 周全的疑惑在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被打断。 来的是警署的朱羽，他原地看了眼地上倒下的几具尸体。 随后又急匆匆的跑过来找周全。 “智囊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 “杀人。” “谁干的？” “东洋人。” 朱羽不言语了，他四下里打量了一圈，摆手让他身后的几个随从进木器店里了解情况做笔录。 周全说：“洋人大使明天才去提人对不对？” “是，探长是这样安排的，您这是有什么事儿么？” 周全将手里的两束水晶兰交给了朱羽。 “这是刚才那伙东洋人留下来的，很猖狂。” “又是水晶兰，这东西到底是代表着什么？” 周全摇摇头道：“具体代表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他们此来杀人越货，绝对没安好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明天得帮我个忙，也算是帮程家一个忙，回去之后就把这案子直接提上日程，然后直接调查西洋人。” 周全反常的话，让朱羽立马就傻了，他的眼珠子上下不停的打着转。 良久他才又问了句：“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全趴在朱羽耳边嘀咕了几句。 朱羽听完噗嗤就笑了，随后说道：“这是借刀杀人啊。” “反正咱们没有任何损失，无非就是死了这几个人，但这几个人也不能白死，把他们的身份变成西洋办事处的，我看看他们两家如何对付，咱们只管看戏就好。” 朱羽明白了周全的意思，立马带着人，收拾了尸体，回到了警署。 而周全跟光头等人，帮忙把木器店收拾了下，也离开了。 次日的下午，大使先生大张旗鼓的前去第二警署接人，周全特地在这里等着他，为的就是将水晶兰的事儿告诉他。 一通表述之后，大使先生虽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的愤怒，但从他的微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件事儿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周全说道：“其实昨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一伙东洋人在三马路杀了人，临走了留下了这两盆花，你说他们这不是故意诬陷你们吗？” 大使先生点了点头道：“却有此嫌疑，这事儿我会认真对待的，多谢你的帮助，你很厉害。” “大使先生过奖了，我还想劝你多注意自身的安全，最近东洋人不消停。”周全说。 “哼，致命水晶兰，这件事儿我早有耳闻，我会跟他们严正交涉的。” 说完话，大使先生带着自己的人，将约翰跟假莎莉同徐管家一起带上了车，一溜烟的离开了。 至于他们如何处理那几个人，这跟周全毫无关系。 也就在此时，聂晓婉慌张的从审讯室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朵同样的水晶兰递给周全看。 “在哪里找到的？”周全异常的问道。 聂晓婉说：“约翰坐过的椅子下边。” “之前没有发现？” 聂晓婉点头：“没有，应该是今天早上放进去的。” 周全有点想不明白了，这水晶兰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难不成又是洋人跟他们刷的什么花招？ 周全扭过头看去赵飞龙，他似乎也陷入了很不平静的沉思当中。 “赵探长，你可不可以调查一下水晶兰，在军方那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赵飞龙摇摇头道：“兄弟算了吧，咱们警署的人还是好好的干自己的事儿，这外国人的事儿，咱们还是不要管的好，要管也未必能够管的好。” 赵飞龙转身进了办公室。 聂晓婉直勾勾的看着周全，低声问道：“既然探长都不管了，咱们也别馋和了。” “哎，真是弱肉强食，国家衰了，到处都是盯着你的豺狼。” “好啦，咱们现在只有好好的活着。” 聂晓婉打算拉着周全出去溜达，此时唐杰收拾好了行囊从楼上走了下来，打算回家。 见到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在一起，她顿了下，好像是感觉不太舒服，但又笑了笑道：“你们两个要出去逛街？” 聂晓婉点了点头，一只手就拉住了周全的臂弯。 周全说了句：“如果你没事儿的话，咱们可以一起。” 唐杰看了眼聂晓婉，随后又笑道：“还是算了吧，我爸今天有急事找我，我得回去看看。” 出了门唐杰叫了辆黄包车，拉他离开了。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在马路上走，聂晓婉打算去江边转转，而周全却故意的将她往洋人的大使馆方向带。 他们走到半路，突然跑来两个身背长枪的洋人士兵，见到周全跟聂晓婉之后，先是打了个立正。 “智囊先生，大使先生有请。” 周全表现的非常的诧异，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头，笑道：“你确定大使先生请的是我？” “确定，伙计跟过来吧。” 周全同聂晓婉两个人跟着洋人士兵进了大使馆。 大使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束水晶兰，紧盯着眼前的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着。 周全发现，那个人的着装，应该是个军人。 “智囊先生，很高兴你能来这里，我跟霍姆先生等候多时了。” “哦，不知道大使先生找我来是什么意思？” 那位叫霍姆的军官问道：“那天晚上，你见到的东洋人有多少？” “很多，至少二十多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腰间别着手枪。” “一般东洋武士是不会带枪的，他们既然带枪了，那就不是正经的武士了，应该是黑龙会的人。” “黑龙会？”周全其实不想知道这些，本打算自己去找军方的人核实一下，没想到洋人倒是把自己的疑惑给解决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暗号2 黑龙会是东洋的一个黑社会组织，他们国家的事儿，很多都由这样的组织来掌控。 军方的事儿，也有很多都是通过黑龙会来搞定的。 周全明白这些，在他脑海里，似乎已经将整件事情给捋顺了。 这帮黑龙会的人来，应该是受到了某个东洋商界或者是政治界的人的指示，不然的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对一个普通百姓的小本生意动手。 他们这是要在江边沿岸，寻找个落脚点，从而达到控制江边水运的生意。 好阴险。 周全看透了，站在民族的利益面上，他的内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儿给弄明白了。 “智囊先生，我们想请你再帮我们一个忙，帮我查清楚黑龙会的行踪跟目的，我们要证据，切实的证据。” 周全迟疑片刻，他冷笑一声：“先生，我好想没有那个能力吧，人家可是黑龙会呀。” 军官转身将保险箱给打开了，从里边翻出两根金灿灿的东西。 “这里是两根金条，算是给你的酬劳，只要你搞定关键证据，让我们指证黑龙会，指证东洋商会，它就是你的。” 周全也不是不喜欢钱，但他真的不想就这样为西洋鬼子卖命。 都是洋人，对周全来说都是敌人，都是来自己国土上不干好事儿的人。 但是，他看着那两根金条，心中也想，这些钱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那就给他拿回来，花在百姓身上也不是不行。 他点头道：“行，这事儿我接了，不过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至于证据的话，我会尽快给你们弄来的。” 军官还是非常爽快，直接将金鱼交给周全，随后冲着身边的士兵摆了摆手。 “智囊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时间有限，我们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了。” 那个士兵就成了跟在周全身后的监管加保镖了。 不过，这个水晶兰在周全的眼里，它绝对是一个极其特殊的东西，或许就是某个任务，或者接头的暗号。 果不其然，没多久朱羽就跑来找他。 “智囊先生，程家我们已经派人把守了，可还是被东洋大使带着人，把老程家的店面给盘下来了。” “谁签的合同？” “据说是咱们商会的一个代表，当时程家人也按手印签字了。” “钱给足了？西洋人怎么没去？” 朱羽摇摇头道：“我看他们就是被逼的，西洋人去了一趟，但是没打过东洋鬼子，后来程老板还是妥协了。” 周全又问：“搞清楚没有，那两朵水晶兰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朱羽摇头，但片刻后又小声说：“早上看见探长去保安团了，估计是去打听这事儿了。” 周全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安东保安团门前，两名警卫认识周全，本来是让他进去的，但周全执意要在门前等候。 一直到赵飞龙从里边出来，他才迎了过去。 “怎么样？” 赵飞龙一脸严肃的表情，背着手走在周全的前面。 两个人一直走到没有人的地方，这才坐下来说起了话。 “致命水晶兰，其实是东洋人的一个任务名称，也是他们行动时候接触的暗号，但具体的任务内容是什么，咱们还没有掌握。” “这么复杂？” “对，所以我怀疑，史密斯那里应该了解的比咱们多。” 周全琢磨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认为史密斯会知道更多关于东洋人任务的事儿。 赵飞龙点上根烟，顺手又递给了周全一根。 “我可跟你说啊，这件事儿保安团可是给我通了气，咱们警署的人千万别掺和进去，就让他们两伙斗，不管谁赢咱们都占便宜。” 周全想说之前他也是这么设计的，可现在不行了，收了人家的钱。 俗话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狠狠的抽了两口烟道：“咱们占便宜也不行，他们洋人凭什么在咱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呢。” 说完话，他扔了烟头就离开了。 周全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让吴超找到了史密斯，他跟史密斯在自己的房间里单聊。 他问：“你可知道东洋人是怎么利用水晶兰的么？” 史密斯摇了摇头。 周全又问：“你不是一直在为他们工作么，难道你？” 史密斯此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表情立刻沉了下来，谨慎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打算帮大使他们来对付东洋人？” 周全很直率的点了点头。 “这不行，如果东洋在安东的势力出了问题，那会影响大局的。” 周全冷道：“你的大局也好，我的大局也好，现在让他们两个大动干戈是最好的，省的最后咱们的百姓遭罪。” 周全的话里有话，他似乎也猜出了史密斯身后真正的组织。 史密斯不好说话，他一只手锤了下桌面。 “哎，其实这件事儿，咱们真的应该从长计议，我现在到有个想法，不如这样……” 他在周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全朗朗大笑：“看来西洋人真的得罪过你，不然的话你也不能下此狠手。” 至于史密斯跟周全说了什么，意义不大。 不过，之后两个人做的事情却影响深远。 史密斯带着真正的莎莉跟那个要糖的小孩离开了安东，直接去了奉天。 而在安东境内的东洋鬼子，出其意料的安静了下来。 虽然，程家人白白的受到伤害了，但那家木器行开了没多久，就被一把火烧的精光。 几个月后，在安东东北部的大山当中，听说俄国人跟东洋人狠狠的较量了一番。 结果是东洋人惨败，老毛子却得胜凯旋。 周全一个人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嘴里饶有兴趣的叨咕着自己写的诗词。 周四从外边回来，看样子精神状态非常的好，大概是许久没有喝酒的原因了吧。 他进门第一件事儿就跟周全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周全满脸诧异的问道：“你要说什么，别在那支支吾吾的。” “这件事儿我都想了很长时间了，不过我怕我说出来，你好说我占你便宜了。” “啥呀？” 周四笑道：“其实，我是你四叔。” “四叔？” 周全翻着白眼直挠头。 “你是我哪来的四叔？” “亲生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周家疑云 周全回想起自己从认识周四开始，他不过就是个证人，稀里糊涂的跟自己蹭吃蹭喝的到现在。 两个人的感情虽然谈不上至亲，但他对周四的身份始终保持着一种谨慎。 周四接着说道：“当年，我是因为怕你爷爷揍我，才离家出走的，干上了给人家当保镖的行当，也留下了江湖上的那些诨名。” “那些事儿我知道了，你说我不知道的。” “后来，我听说你爷爷遇害了，我就发动身边的所有人寻找你爷爷的下落，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在兴安岭的土匪窝子里打听到了你爷爷的下落。” 周全愣住了，爷爷去了土匪窝？ 那怎么几次的字条提示，都说爷爷已经死了？ 周四看出了他的疑惑，紧跟着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周全的爷爷并没有死，一直藏在兴安岭的某个山寨里，不敢露头。 因为在奉天总署里，有人想要他的命，至于为啥，那无外乎两个可能。 一来是他知道的事儿太多了，二来是他占了不该占的官职。 这两件事儿加到一起，就足可以让有心之人对他产生杀心。 周全问到：“那咱们周家一定有人遇害吧，因为爷爷的案卷我看过很多遍，照片上的尸体虽然模糊不清，但从装束跟身边搜索到的证据来看，那就是爷爷无疑。” “对，起初你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跟着陷入了这件事儿的漩涡里，如果你再继续沿着警署的套路走下去，我想下一个就是你。” 按照周四说的，周全的结局极有可能是跟爷爷爸爸一样的，那到底是谁一定要让周家彻底垮掉的？ 他问道：“你知道这人是谁？” 周四摇摇头道：“我只是个山野村夫，虽然江湖上还是有一号的，但官场上的事儿，我办起来还是比较费劲的，所以我就找过你爹，但当时你爹也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周全仰头看着周四。 周四说：“他说让我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的安全，说解决周家的事儿，你是最后的希望。” 周全诧异了，爸爸早就知道自己有可能解决周家的事儿，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露头，从来也不给自己传递消息，爷爷的事儿更是只字不提。 “我是最后的希望？”周全含蓄的摇了摇头：“我现在甚至不知道爷爷的事情，我怎么就成了希望了？” “你爷爷的事儿，我后来还是打听到了一些。” 周四刚要接着说话。 周全一把拉住了周四的手腕，将手指按在了他的脉搏上。 “你干什么？” “你要是说谎，我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周四噗嗤笑了，将食指伸进了自己的嘴里，咬掉了一块肉，鲜血滴在了碗里。 “最土的办法，咱们是一家人，八成咱们的血会融到一起。” 周全道：“我又不是你亲生的，怎么可能？” 还没等周全缓过神，他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割破了。 两滴血，在碗里真的就融合了。 周四裂开大嘴笑了。 “你爹跟我的性格啥的都一样，咱们不能错。” “他起码比你稳重，没你这么自由不羁。” 周四探口气道：“这不是环境造就的么，但我的功夫跟生存能力可比你爸强多了。” “那我爷爷后来如何了？” “他当时也只见了我一面，也只说了一句话。” 周全同样是静静的等待着周四的话。 “他说让咱们多多争取韩卫东的意见。” 周全疑惑道：“他指的是什么？” “周家的卷宗。” “就那一本卷宗，里边不过就涉及到爷爷自己，我爸不过是个失踪案。” 周四摇头道：“绝不是这样，我之前找过韩卫东一次，他告诉我，周家的卷宗足有十几本。” 周全当下就傻了。 周家到底有多少事儿，居然搞出了十几本卷宗，这也太惨了吧。 “你可要知道，周家的十几本卷宗介绍的，咱们可全都是受害人。” 周全的脑子嗡的一下子，全都是受害人，就证明周家一直在被人算计，为什么当初爷爷跟爸爸不避而远之，为什么他们非要再进警署。 难道，他们就是为了给周家的案子重新讨个说法？ 周全没有见过那些卷宗，现在所有的想法，无非都是他心中凭空想象而已。 周四摇摇头道：“这我虽然只是听说，但心中也是非常震撼，我真的不知道咱们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爷爷当时都已经调进奉天总署了，怎么就一夜之间，家族彻底解散，家中成员七零八落。” “爷爷当时为什么被追杀？” “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而且他不让我再去找他，我想他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周家能够翻身的机会。” 周全心中一股怒火徒然而起，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藏在奉天总署里的那个对手给揪出来，当面问问他，到底为什么对周家下手如此之狠。 周四打开了酒壶，仰头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 周全一把将酒壶给抢了过去，也咕嘟了几口。 “小子，你酒量见长啊。” “心情不好。” “之所以今天跟你说这事儿，是我打听到了一见更加诡异的事儿。” 周全愣住。 “头先我在市场买吃的，碰见了一个老熟人，他跟我说，你爷爷的尸体被沉进了江中，这也是咱们周家的事儿，出现的第一个消息，所以我想让你暗地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把咱们周家的案子全都捋顺清楚了。” “你不是说爷爷没死么？” “我相信他没死，更相信沉入江中的那具尸体，绝对不是你爷爷，应该是咱们周家的人。” 周全非常知道周家人的组成结构。 当年，周家在安东也算是个书香门第。 从他爷爷跟二爷爷在一起建学堂教书开始，家中的人气逐渐的旺盛起来。 后来，爷爷的几个孩子成人，他们因为过人的天赋，被衙门请去做探案，又跟着警署干顾问，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而最为让周全疑惑的是，他从五岁开始就再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家里从来就没有过女眷。 第三百二十章 三尸沉江 周全听了周四的一番叙述，心中也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他的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自己的母亲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么，奶奶什么样也不知道，还有大娘，和只是听说过的姐姐，这一切都是周全心中的遗憾。 难道周家的女性全都是这样的结局么？ 他不知道周四听到的消息是真是假，他决定去看看。 还没等动弹，就被周四给拉住了。 “你先等等吧，前阵子洋鬼子的事儿让你累的够呛，咱们也不急于这几天，今晚好好喝一顿，明天咱爷俩计划一下，然后再行动。” 周全点头，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数日后，安东鸭绿江上游的山区里。 江水欢腾的流淌着，清澈的河底，可以见到鱼儿在畅游，阳光洒在水面上，微波粼粼，着实的有些刺眼。 周全跟他四叔沿着江边走了将近三十里地，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四叔，你说是不是你那个熟人骗你呢？” 周四摇头道：“不会，这个人从不跟我说假话，他只要说出来，就一定经过证实了。” “证实了？” “对，这王八蛋一定见过咱们要找的东西。” 周全直挠头：“那你怎么不把他找出来？” “嗨别提了，这哥们昨儿个吃花酒没给钱，被警署的人扣了，咱们这事儿都是比较隐蔽的，总不能去警署要人吧？” 周全点点头：“也是，那就继续找。” 好在水质比较清澈，他们又前行了十里地，两个人终于走不动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歇着。 就在此时，周全就发现水中有一片泛起绿毛的东西。 当他看清楚那东西的时候，他不禁的嘀咕了一声：“棺材？” 周四也跟着过去看了眼，不由的兴奋起来。 “看来那家伙没说谎。” 周四没动弹，周全自己脱了上衣，腰上绑着一根绳子，另一端周四攥着 周全手里还拿着一捆绳子，下了水。 在水底摸索了将近半个时辰，好歹将那个棺材用绳子捆住了，他冲着岸边的周四摆了摆手。 周四冲着掌心啐了两口唾沫，用尽全力将棺材往岸边拉。 周全在水里推动着，可怎奈棺材太沉，碰到块石头就会半天不动弹。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两个人好容易将棺材拖到了岸边。 等棺材打开之后，一股子捂的发霉发潮的味道扑面而来。 棺材里的水哗的涌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三具已经变成了白骨的尸体。 每具尸体上，都穿着已经破烂的女士服装，脚下还穿着绸布花鞋。 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能有的打扮。 周全没有动尸体，他知道验尸得找唐杰，自己不能乱搞。 可这里的三具尸体真的是周家的，那就证明自己要为周家翻案，接下来可能产生的报复行动，或许就得破坏他们的案情进展。 周四也直勾勾的盯着棺材里的三具白骨，犯了难。 周全道：“实在不行你在这看着，我去找丛老板。” “嗨，他不过就是个医生，验尸也不行啊，要不我去请之前衙门口的仵作？” “拉倒吧，他们没退位的时候，冤假错案多少，还验尸呢，能看清楚死活就算他们厉害了。” 两个人正在犯难之际，江面上一艘蓬船飘然而下。 船上好像有人在说话，边说边笑，听上去倒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周全感觉不好，不能把棺材里的东西败露了，他顺手将棺材盖子盖上了。 可当那艘船靠近的时候，周全一眼就认出了船上的人。 “唐法医？” 唐杰坐在船上，正跟着一个男的说笑不停，他见到周全的时候也愣住了。 “周全？你怎么？” 她一眼就见到周全身边的那口棺材，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周全笑道：“没什么，这不是弄个棺材……” 说到这，他也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了。 唐杰对待自己职业非常的热爱，可以用痴迷疯狂来形容。 她跟身边的男子说道：“何公子，咱们改日再聊吧，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不合适，你说呢？” “呃，好吧，也确实不太合适，主要是你的这个职业，我……呵呵。” 船老板将船靠了岸。 唐杰从船上跳下来，围着棺材转了一圈，眼睛一个劲儿的在周全的脸上看。 她把周全看的心里直发毛，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引起了唐杰的怀疑，估计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住了，那倒不如就说半路发现的棺材，当做命案去查得了。 他为了缓解尴尬，扭头与船老板说：“有没有船，待会帮我把这玩意运到下游，进入安东县区？” 船老板端详了棺材一眼，撇嘴笑了：“我跟这个棺材还真挺有缘的，几年前是我把它扔进水里的，现如今又得把它给送走。”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顿时兴奋了。 他立刻问道船老板：“你说之前这棺材也是你沉的？” “当然了，那年我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幸好碰到一个大贵人，他一把就给了我十几块大洋，只让我把这棺材从岸边运到江中扔下。” “他让你扔就扔了？”周全紧跟着问道。 船老板咧嘴笑了：“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那样不好么，可我怎么说，人家执意要江中抛棺，我又为了钱，当然就做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周全问。 老头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只说那个人的眉角，有条非常明显的刀疤。 跟老头谈好了价钱之后，老头就坐在船上等着。 何公子见状，脸上明显的多出了一份恐惧。 他嘀咕道：“那个，你们先忙，我自己走回去吧，船上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周全知道他是惧怕这口棺材，证明他也是个普通人。 当唐杰将棺材再次打开之后，不由的心中一惊。 “这里边怎么会装三个人？” 她套上手套，开始进行初步判断跟检验。 “初步看来，三个人都是枪伤致死，具体是什么枪造成的，还得回去再做进一步研究。” “好，那就有劳唐大法医了。” “哎，本打算好好玩两天，看来这案子是不能让咱们挺到月末了。” 休息对唐杰他们来说，算是比较奢侈的事儿。 本身警署的事儿就多，之前卷宗还得整理回看，所以他们一天到晚，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时间干别的。 可当唐杰要求封棺的时候，周全忽然间发现其中一幅骸骨的脖子上，居然有一块碎掉的玉佩。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可能是妈妈 周全的眼神凝住了，他盯紧了那块碎掉的玉佩，心中不禁的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他五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爷爷身边，因为母亲当时跟父亲还在外边闯荡江湖。 等他十几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妈妈。 可是后来，他听父亲说，妈妈已经出了远门。 他当时还问过父亲，是不是妈妈不要他了。 父亲却非常直接的回答，他的妈妈是到很远的地方居住了，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周全当时相信了，可等他成人以后，他猜测到自己的母亲可能已经去世了。 但这件事儿他无论是问爷爷还是问父亲，根本就没有人告诉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妈妈已经去了远方。 在周全儿时的回忆里，妈妈是那么的温暖，是那么的漂亮，他曾经跟自己身边的伙伴说，他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而那块凤舞九天图案的玉佩，就是他妈妈生前随身携带的东西，也是他唯一能够记住，妈妈身上所该有的物件。 可眼前的棺材里，居然出现了同样的玉佩，那是多么熟悉的东西，多么让人惊喜而又怀念的寄托。 周全的眼圈红了，汹涌的泪水再也无法在狭小的眼眶里逗留，沿着他的眼角滚落而下。 他曾经想过，很有可能别人也有一块同样的玉佩，但事实就是如此的巧合。 这个被认定为周家人的棺材，里边出现这样的玉佩，周全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相信，这玉佩还有可能是别人的。 见到他的模样，周四跟唐杰也愣住了。 唐杰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周全你？” 周四似乎知道周全的心中到底怎么回事。 他拍了拍周全的肩头，低声道：“一切都要等到调查清楚了再说，先不要这么激动。” 周全呜咽着蹲下身子，他指着棺材里的那副骸骨说：“唐法医，你给我说说这个死者的特征。” 唐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急忙着手对那副带有破碎玉佩的骸骨进行检验。 没多久，唐杰便说道：“死者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为女性，身高六尺，死的时候被枪从后心射入，弹头还留在肋骨里。” 就这么一句话，周全的脑袋嗡的一下子。 三十五岁左右，如果说是他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他的父亲刚刚回到爷爷的身边，而母亲不见了，那她极有可能就已经遇害了。 这样的结果，让周全不禁的心中泛起波澜，挡不住的热泪还在继续。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哀，将自己的泪花拭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副骸骨，心中泛起了阵阵愁思。 他压住自己的情绪，再压住，一直到让自己无法再哭泣，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脑海里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为了不让唐杰知道自己可能跟这些骸骨之间的关系，他一直等到唐杰离开，这才偷摸的将自己的手指割破，滴了两滴血在那副骨头上。 融合了。 周全嘴角微微上翘，低声嘀咕道：“娘，你放心，咱们周家的人决不能白死。” 他将骸骨放回原位之后，转身要离开。 刚出门，就发现唐杰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 “刚才你？”唐杰似乎有话说不出来。 周全面色低沉。 “你都看见了？” 唐杰点了点头。 周全说：“我希望这件事儿你能替我保密，不管是谁，都不要说出去。” 唐杰答应道：“放心，就是我爹问我我也不说。”随后他小心的问了句：“她是你什么人？” 周全无奈的笑了声：“我妈。” 说完话，他便离开了。 刚走到路上，周全感觉整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尤其是那个船家，最好是能通过他找到当年让他放棺材的人，那样就会越来越接近周家人陨落的真相。 唐杰捂着嘴，对周全说出来的答案感觉到非常的惊讶，她急忙追上了周全。 “那个，今天我送你回去吧。” 周全笑了：“你送我？让一个女孩子送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杰是发自内心的担心周全，担心他想不开寻短见。 但这一点，直接被周全说了出来。 “你是怕我寻短见吧，放心，我还没到那种地步。” 说完话，周全就调转方向，拉着唐杰往她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唐杰都在尽力的开脱周全。 而周全好似若无其事，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的把周家的案子翻过来，让远在他乡的爸爸，有可能还活着的爷爷重回安东。 从唐杰的家中出来，周全双手插在裤兜里，边走边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 没走多远，他就发现有两个人影钻进了胡同里。 这两个人是在跟踪自己？ 周全不太清楚，但他能够感觉出来，他的身后应该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或许真的像周四所说的，有人一直在监视自己。 回到图书馆，周四坐在图书馆里看书。 周全非常的意外，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半道儿蹦出来的四叔好像天生与书本绝缘似的。 他轻声问了句：“你在找什么？” 周四说道：“我在看奉天战史。” “奉天战史？” 这本书周全有点印象，里边所介绍的几乎都是奉天附近发生的大小战役。 自清末之后，奉天四周经常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战役，尤其是有一段时间，俄国人跟东洋人经常会在那一带互掐。 他又问了句周四：“你想在里边找什么？” “我有个想法，你爷爷的失踪，极有可能跟某个战役有关，而且周家人的死，也或许跟你爷爷有关。” 周全疑惑道：“不会吧，这两件事儿的时间点，根本就卡不到一起，怎么会有所关联？” 周四翻到一页记录停下了，他眉头紧锁，思索了半天站起身来。 “你爷爷曾经帮衙门口去这座山里调查案子，那个时候，俄国人跟东洋人正在山中对战，是不是在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全也跟着看了眼上边的记录，不禁说道：“又是洋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绝望瀑布1 记录中所说的事儿，是俄国人跟东洋人对掐的场面。 当时俄国人大获全胜，还俘虏了不少的东洋士兵，带回了远东进行劳动。 在战斗过的地方，东洋人有不少就地变成农民，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本打算等待时机，把那些被俘的战士都给救回来。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东洋人国内再也没有跟俄国人交战的计划。 周全看到这就疑惑了。 他问周四：“你怎么就认为我爷爷的失踪跟去过那里有关？” “直觉，因为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那次回来之后。” “那你可知道爷爷当时去那个地方，办的是什么案子么？” 周四摇了摇头，老半天才说话。 “我也只是听说，当时他在帮衙门口的一个官员，寻找失踪的家属，可那个家属是被人绑架的。” “绑架？” “对，说白了就是让你爷爷去救人。” 周全疑惑道：“我爷爷很厉害么？” “那当然，我这手脚可都是他教的，后来的深造可能跟他无关，但他很厉害了。” 周全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儿，似乎没有爷爷带谁练功的画面，或者是自己当时的年龄太小了，很多事儿都记不住了。 周四说：“我想这个案子可能在警署的档案馆里还有记录。” “你怎么确定？” “既然有人想要让你爷爷死，那就一定会把案子的卷宗进行修改，保留下最有力的证据，不让他翻案。” 周全当下就想明白了，爷爷没有死的事儿，很有可能有心之人也知道，之所以爷爷没有选择回来，那就一定有事情在牵着他。 他扭头跟周四说：“我去把卷宗弄出来，咱们得把案子给反过来。” 周四频频点头。 次日，周全带着赵飞龙签字的调单去了安东总署的档案室里。 不出意料，他真的找到了那摞卷宗。 因为是之前清政府留下来的老卷宗，已经破烂不堪。 周全将卷宗打开，确实是一宗绑架勒索案。 起因是当时安东衙门口的主管审了一桩案子，导致案子的原告家破人亡，被告却逍遥法外。 原告一怒之下，直接将主管的女儿绑了，并要求主管将案子改判。 得知此事之后，为了保住主管女儿的生命安全，他就让周全的爷爷前去交涉，并将涉案的原告给抓回来。 周全看到这，心中就泛起了嘀咕，为什么单单让爷爷去侦破此案，不让别人去？ 他接着往下看，说是爷爷到了谈判地点之后，发现主管的女儿已经不见了，而原告却让爷爷回去，拿着改判的文书来交换。 等爷爷再回到相约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回来安东。 周全沉默了，整件事情好像是已经被计划好的。 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当时到底是谁要害爷爷。 原告？ 不太可能，他要的是改判文书，不至于把爷爷扣下，即便是扣下他也换不回改判文书。 主管？ 有那个可能，如果他是个十足的小人，把自己女儿失踪的事儿归结到爷爷的头上，那这件事儿就该是他设计好的。 不过，周四曾说过，爷爷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厉害，怎么可能会把他给收拾了？ 这一系列的疑问都在周全的脑海里浮现。 他将卷宗里的每个细节全都记忆于脑海里，立刻将卷宗给还了回去，随后又取了一份杀人案的卷宗，登记之后离开了总署。 等回到图书馆之后，周四已经收拾好了行囊。 “搞清楚了吧，咱们今天晚上就出发。” 周全点头，跟周四交流了几句之后，他们出发了。 第一个地方是前任衙门主管的家中，但结果是跟他们想的一样。 这是个破落的家庭，似乎毫无生气，当他们打听到主管的下落之后。 他们的家人取出了一块灵位。 “他早就死了。” 周全问道：“那他的女儿呢？” 男人摇了摇头道：“我妹妹再没有回来过，没有回来过，哎，造孽啊。” 周全又问：“我想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我妹妹失踪后不久。” “什么原因？” “急病，一夜暴毙。” 周全点了点头，跟着男人到了那个主管的墓地。 他问：“你父亲临死前去过什么地方？” 男子想了会儿说：“上游的绝望瀑布。” 周全愣了下，这个地方还是他头回听说。 他问：“他去那里干什么？” 男子摇摇头，只说自己不清楚，就带着周全他们下了山。 周全跟周四两个合计了半天。 “我想，他极有可能是去找他的女儿了。” “会么？”周四问道。 周全非常坚定的点头道：“一定是，因为原告跟他们约定的地点，主管一定知道，爷爷也去过那里，我感觉想要找到答案，就得把主管跟爷爷之间的事儿搞清楚。” 周四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咱们今晚先回趟安东，我想见下我的朋友。” “见他？” “对，他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咱们会少走很多弯路。” 周全说：“如果咱们就这么直接去找他，会不会惊动对咱们有所顾忌的人？” 周四同样是不说话了。 可就在此时，在周全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冲到他身后就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肩头。 “好呀你们两个，偷偷的跑了出来也不说一声。” 周全扭头看了眼，居然是聂晓婉。 “你怎么来了？” 聂晓婉说：“探长告诉我，你去总署拿杀人案的卷宗，到现在还没回去，我就去图书馆找你门了，可我到了地方才发现，你们两个居然跑这来了。” 周全憨憨的笑了声。 聂晓婉说：“你们是不是在暗中调查那个卷宗里的案子？” 周全害怕聂晓婉把自己的事儿说出去，他摇头道：“不是，我们来这就是见个老朋友。” “老朋友躺在墓地里？” 周四立刻接过话道：“对对，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家里人告诉我，人已经过世了。” 聂晓婉满脸的疑惑，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周全的身边。 她压低了声音问了句：“你们该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绝望瀑布2 周全对聂晓婉的感觉，一直以来都是兄妹之情多于男女之间的感情。 不过，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就是天生的一对，也是实际上的一对。 周全说道：“我们没有必要瞒你什么，既然你也跟过来了，卷宗就帮我带回去吧，我得帮四叔去找他的另一个朋友。” “啥？”聂晓婉问道：“我打老远跟过来，这就把我打发走了？” 周全笑道：“不是打发你走，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不太适合跟去。” 聂晓婉皱起了眉头。 周全好说歹说把她给劝走了。 趁着夜色，周全跟周四两个人潜回了安东监狱。 周全本打算走正常途径去见见周四所说的那个人。 没想到周四却直接从三人多高的院墙翻了进去，只把周全自己扔在了警署大牢的院外。 就在此时，周全发现在他身后直挺挺的站着个身影。 “你们两个一定有什么秘密，大半夜的翻墙进大牢，就这件事儿足以让你们在里边蹲上个一年半载的了。” 周全只眨眼。 聂晓婉淡笑了一声道：“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查什么？” 周全琢磨了半天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想帮四叔问他朋友一件事儿。” “四叔？”聂晓婉似乎问到了点子上。 周全迟疑了一下，憨笑道：“对，是四叔，按照岁数上来说，我不吃亏。” 聂晓婉也不是白给的，起码也是警署的探案。加上他对周全的了解，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太容易了。 她说：“你也不用瞒着我，既然你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追问下去，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儿，私自入大牢是……” 聂晓婉的话还没说完，周全就见到一个身影从大牢的院墙上飞身而下。 周四的手里还夹着个人，落地之后，他也傻了。 看着聂晓婉，周四整个人都立住了。 他带出来的那位一个劲儿的说：“快走啊，别墨迹，一会被里边的人发现了，咱们都走不了了。” 聂晓婉摊开双手道：“我是警署探案，如果真的放你们走了，你说我回去怎么跟探长解释。” 周四直挠头，看了眼周全道：“你们这？” 周全也懵圈了，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了。 此时，大牢的院中喊声四起。 “有人越狱了，快点给我追。” 周四有点急了。 “周全快走。” 大牢的大门被推开了，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快，几个身影已经接近了周全他们。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周全一把将聂晓婉搂入怀中，扮成了一对夜间苟且的情侣。 他冲着周四直摆手，让他们先跑。 周四跟他的朋友跑掉了。 而聂晓婉整个人都酥了，双手奋力的推搡周全，但她并没有真正的发力。 等到大牢的警察追过来之后，发现了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下意识的绕了过去。 “这特么的，大半夜跑这来约会，还真有情调啊。” 几个警员嘻嘻哈哈的。 其中一名警员没好气的问道：“你们两个别腻歪了，看没看到两个人从这里跑过？” 周全摆摆手，冲着周四他们离开的反方向指了指。 那个警员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周全，本打算好好看看是谁。 可他突然间愣住了，脸色变得异常和蔼可亲。 “原来是智囊先生，这……聂探案，你们继续，我们继续追。” 警员们稀稀拉拉的走掉了。 周全松开了聂晓婉，咧开嘴笑了。 “多谢了，我跟四叔的事儿，你最好不要掺和，这是江湖上的事儿。” 聂晓婉委婉的点了点头。 周全想要离开，没走两步又回来了。 “你赶紧回家，今天晚上的事儿，千万不要说出去。”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警署的两个美女都见识了周全跟周四的行为。 周全沿着周四离开的线路追了过去。 不到三里地，胡同的黑影里有人向周全招手。 “大侄子，在这了。” “你们怎么躲在这里？” “等你呢不是，咱们得赶紧出城，他刚才跟我说，的确有绝望瀑布那一档子事儿，而且现在里边还有当年的现场呢。” 周全扭头看了眼那人，这个人长得精瘦，身形非常小，两颗大龅牙反倒是非常的显眼。 周四介绍道：“你叫他老黄就行。” “他姓黄？” “不是，他外号叫黄鼠狼。” 周全噗嗤就笑了，但看眼前这位，的确有点贼眉鼠眼的，不过眼神还算是刚正坚毅。 很快，他们趁着夜色跑出了城，一直沿着江水向上走了将近几十多里地。 等他们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了。 老黄从怀里翻出个鸡腿啃着。 周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江里弄来了两条鱼，架火烤熟了分给周全吃。 吃饱了之后，老黄说：“再有个十几里地，咱们就到地方了，老四你可得讲信用，说好了只要把你们家的事儿让捋顺明白了，两根黄鱼必须到账。” “放心，我周老四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那就行。” 三人能简则简，一路也没多做停留，直到走进了大青山。 此处有安东最大的天然瀑布，瀑布中间有个天然的洞穴。 老黄说：“当年，老毛子跟小鼻子打仗，这里就是东洋小鼻子藏身的地方，后来被老毛子给占用了，东洋小鼻子就撤退了。” “那我爷爷为什么失踪了？” 老黄叼着烟袋笑道：“这我就得带你进去看看了，等你见到现场之后，我想你会明白很多事儿，假以时日，你们再多收集点证据，完全可以把你们周家的事儿弄明白。” 周全感觉这老黄知道好多事儿，他撇了眼老黄。 “你是不是知道很多事儿？” “没了，关于你们周家，我知道的也只到此为止，不是我跟四哥的关系，我才不管呢。” 周全紧跟着又问了句：“那棺材的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黄不吱声了，他看了眼周四，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此时，山谷里传来了一阵枪声，似乎还有人在激烈的枪战。 “不好，山里的土匪下山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诡异的洞穴 安东东北的山区里，经常的闹土匪，动不动的就两伙火拼，每年都会死伤无数。 当地的警署对这样的事儿，基本上视而不见，即便是想管也管不了。 周全几个人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 没多久，枪声结束了，好像整个环境又安静了下来。 老黄嘴里叼着烟，缓缓的起身。 “嗨，整天的死掐，有啥意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 周全问了句：“先带我们去你说的地方吧。” 老黄走在前头，沿着瀑布下边的小毛道往水帘后边走。 脚下的路很滑，厚厚的苔藓足有几十厘米高，若是不小心踩上了，极有可能会人仰马翻。 可周全发现，老黄走这样的路非常的轻松。 大概是他的身形比较瘦弱灵活的原因，很快就站在了洞口里边。 周四腿脚也比较利索，很快就进了老黄所说的那个地方。 这里好比是孙悟空当年水帘洞，偌大的瀑布后边，唯独这么一个洞天福地。 洞里边很黑，老黄在墙边摸出了一根火把。 他冲身后喊了句：“谁身上有火折子？” 周四顺手掏出火折子，点了火把。 老黄又从墙边摸索出两根火把。 周全刚要点，老黄说道：“省着点用，火把拿着，等四哥那个灭了再用这两个。” 周全点了点头，将火把攥在手里。 沿着洞口，大概走了百十来米，一块足有近百平米的空间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因为光线不是特别的好，也只能看见地面上一片狼藉，东西乱七八糟的扔的到处都是。 周全跟在周四他们身后，瞪大了眼睛往里边瞅。 他感觉这个洞穴里出了奇的热闹，遍地的枯骨尸首。 还有几把锈迹斑斑的钢枪，仍可以看出模样的东洋人军装。 “东洋人藏在这里？” 老黄说道：“对呀，按照我的理解，这里边之前应该是东洋藏身的地方。” 周四环顾了一周，眉头却皱了起来。 “不对劲吧，这里怎么没有野兽的足迹？” “野兽？那也得他们能进的来才行。” 周全顺势又点了一根火把，在百十来平米的空间观察着。 他感觉爷爷如果真的来过这里，那么这些死去的东洋士兵就极有可能跟他见过面，或者说这个地方根本就有可能是爷爷给东洋人找的。 那当时那个原告，是不是把人质带到这里了？ 周全子寻找当初绑架人质的痕迹。 地面上很乱，死去的那些人姿势也非常的混乱。 有被刀扎死的，有被绳子勒死的，更有的是被扭断了脖子死的。 这还真奇怪，他们是有武器的，怎么会如此容易就被弄死了。 这里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又跟爷爷的事儿，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老黄坐在角落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烟，嘴里哼哼着小曲，似乎没什么事儿一般。 周四也在观察每具尸体的状态，他似乎在帮周全分析这些尸体死亡真正的原因。 “他们的死法，怎么不像被老毛子弄死的？” 老黄插话道：“那当然了，要是被老毛子包围了，他们就得被乱枪打死。” 周全沉默了半天道：“我想他们是被土匪弄死的。” “土匪？” 老黄跟周四两个人异口同声。 周全说：“你们看看他们死亡的方式，这就证明对手没有枪。” 老黄扔了手里的烟，急忙跑到那些尸体跟前，挠着头道：“对呀，还真没错，你看他们一个个的，全是硬伤。” 周全在一具尸体下边，找到了一根绳子，绳子已经发潮发霉到烂了。 他将绳子捡了起来，可以清楚的见到，绳子的另一头连接在坐在地上那具尸体的手上。 这就证明他们曾经被人捆在这里。 可这么一群士兵，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捆住。 忽一阵潮湿的水汽从洞口袭来。 周全明白了，有可能是有人用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或者是迷药，借着水雾吹进洞内。 他在地上没有发现任何搏斗过的痕迹，只有墙上还有些许的陈年旧痕。 大概是被刀划出来的。 周全按照痕迹的位置，尝试着模仿当时凶手的姿态。 他的手里拿着刀，一遍在墙上磨刀，一边跟身边的人说话。 绑架？ 周全一下子想到了这个词儿，他立刻在磨刀的痕迹四周寻找线索。 还真的在一块湿透的青石下方，找到了一块白色丝绸似的布条，上边还有些许血迹。 他将那布条捡了起来，这极有可能就是当初爷爷来过的地方。 这布条上，隐约的可以看清些不很规矩的字。 他对着火光一个个辨认，因为时间过长，很多字都已经无法辨认了。 但能看清楚的却是间隔很远的两个字。 “云。” “狼。” 云狼？ 周全的脑子里感觉这两个字应该是一个人名，但两个字间隔太远，又不像是在表示什么人。 他将布条塞进了怀里。 周四凑过来问道：“有发现了吗？” 周全点头：“这里确实有人遭到过绑架。” “是你爷爷来赎人的地方？” 周全也微微的紧了紧眉头。 “感觉这也不太对劲，洞口就那么大，想要从这里逃跑都不行，一旦要是被人家包围了，绑匪岂不是糗大了？” 周四点点头感觉也是这么回事儿。 老黄干咳一声道：“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是死胡同，往后走，有个小洞，不过只够一个人出入。” “啥？还有出口？” “当然，你以为绑匪都是傻子么，把自己关进一个死胡同里等死，除非他彻底不想活了。” 老黄带着周全跟周四就往后边走，没多远，他将一块青石挪开了，后边的洞口展现在周全等人面前。 外边的风呼呼往里边吹。 周全明白了，难怪刚才洞口的水雾会往洞里边吹，这里通透的，那一定会有风。 就在他们几个在观察地形的时候。 周四跟老黄同时定住了，面色紧张的往洞口方向看去。 “把火灭了，外边有人来了。” 周全立刻将火把灭了，但空气中还弥漫着油布烧过的味道。 细碎的脚步声，从洞口处越走越近。 第三百二十五章 白云山野狼 洞口传来的呼吸声非常的急促，周全等人立刻将自己的身子贴在了墙壁上。 他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洞口的动向。 不一会，一个黑影从洞口走了进来，那人一头就扎到地上，不动弹了。 等了许久，再没有人进来，老黄啐了口道：“保不齐是个受伤的货，我过去看看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老黄点了火把，跑到来人身边，里外搜罗了一遍，只发现他腰间的一把短枪，一块大洋。 “这也太特么穷了吧。” 周全跟周四两个走到近前，发现此人还有气，身上似乎已经中弹了。 鲜血渗透了他的衣服，他没有了直觉。 周全说：“这个人是山里的土匪，咱们得救。” 老黄眨了眨眼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必须救，或许从他那里可以了解到当年这个洞里发生过什么。” “不会吧，你看他的岁数就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周全笑了：“那可不一定，这个地方可不是谁都能找到的，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而且直到进了这里他才昏迷倒下，那不就是因为他知道这里安全，这里可以让他歇会么。” 老黄被周全说的愣住了。 “你的脑子真够快的了，不过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周四蹲下身子，从身后的包里翻出了些草药，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看上去，此人不过三十来岁，长相还算是可以，但脸上布满了杀气，遍布横丝肉。 没一会，周四从此人的肩头取下一根折了箭柄的铁箭头，箭头黑乎乎的，像是有毒。 他将药呼在了那人的身上。 老黄噗嗤笑了。 “没想到你四哥还真有两手，给人家疗伤也手到擒来。” “常在山里走，自己不会两下子，早晚得吃亏。” 周全看了眼地上的人，将自己的被褥去了出来，找了块相对干爽的地方，将那人摆在了上边。 “他怎么样？” “现在不好说，就看他能不能挺过今晚了，要是能挺过去，估计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周四说的非常肯定。 他们正打算再沿着那个小出口出去看看，没想到，洞外居然又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老黄想说话，周四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 他将声音压的很低：“他们在上边，估计是追他来的，别说话，如果他们找不到这个地方，待会就能走了。” 周全仰头看着上方，似乎在跟着脚步声确定外边那些人的位置。 “大哥，脚印到这就没有了，再往下就是深潭，他已经中箭了，想必是没有那个胆子跳下去的。” “嗯，待会你带两个人下去看看，我们往那边追。” 周全透过瀑布的水帘向外看，发现深潭附近出现了几个黑影，那些人绕着深潭来回的转动着，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 三天的时间，周全等人在洞里度过的。 周四每天都会弄来些野味吃，老黄吃的开心至极。 当天晚上，被救的那位张开了眼睛，嘴里嘀嘀咕咕的要水喝。 周全给他弄了点水。 片刻后，那家伙稍有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 “水帘洞。”周全说。 周四正在给他换药。 那人左右看了眼，问道周全：“你们救了我？” “对，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我们在这里守了你三天。” 那人点了点头。 周全问：“你是什么人，你进来之后为什么还会有人追杀你？” 男人闭目不语，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周四说：“他现在很虚弱，再等两天，咱们把他给弄出洞，找个能见着太阳的地方，不然的话他的伤口就得化脓烂掉了。” 男人扭头看了眼周四，吃力的说道：“谢谢你救命之恩。” 老黄晃晃悠悠的说：“你光谢他啊，要不是我们两个在这里守着你，你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男人同样是冲着老黄点头，表示感谢。 周全说：“好了，今天再呆一晚上，明天咱们就出发。” 一夜过去，周全起得早，张开眼睛之后，居然发现那个男人不见了。 他急忙推醒身边的老黄跟周四。 三个人在洞里找了一大圈，也没见到那人的下落。 老黄跑到洞口看了眼，没发现有人爬过的痕迹。 周全说：“他应该是非常了解这里的地形，应该是从后边的洞穴走掉的。” 三个人立刻沿着洞穴追了出去。 等出了洞口之后，他们发现了一排崭新的脚印。 周四笑了：“就这两步走的，估计都得晕在路上。” 果然没追出去几百米，发现男人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老黄一脸的衰样。 “王八蛋，咱们就不该救他，忘恩负义的家伙，居然偷摸的逃跑。” 周全说：“他要是喜欢走就让他走好了，咱们又不是来抓他的。” 周四说：“那怎么也得等到咱们把想知道的事儿问清楚了再说吧。” 也就在此时，男人张开了眼睛，回头见到周全等人也是一脸的慌张与不好意思。 “我不想连累你们，毕竟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 周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之前山里的枪声是你们弄出来的？” 男人点了点头。 周四问：“那你们被打败了？” 男人又点了点头。 周全低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山头的，为什么会对这里如此熟悉？” 男人不说话了，他沉默了半天，还是非常小心。 周全说：“你放心，我们不是哪个山头的，我是警署的人，想来调查一起人口失踪案，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周全说的非常的真切，男子似乎看出了他焦急的样子，老半天才说话道：“我是白云山的，我叫野狼。” 云？ 狼？ 周全立刻想起了那绸布条上的字，难不成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女子要找的人？ 想到这里，周全立刻追问：“你是不是十几年前就做的土匪？” 男子诧异的看着周全。 他说：“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专门对付土匪的。” “专门对付土匪的？” “对，我们是有组织的。” 听到这里，周全感觉这个人好像是有背景的。 这不由的让他想起了之前陈太太那个案子里的几个人，难不成他们也是什么组织留下来的火种？ “你们是哪门哪派？” “六扇门。” 第三百二十六章 活死人1 这个六扇门牵扯了周全太多的心思与杂念。 自己身边的聂晓婉先不说，就是当初调查陈达容的时候，牵扯了太多六扇门的人。 而自己的父亲，也是六扇门中的人，那眼前这个人到底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背景。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全都愣住了，他们对这些太有心得了。 “你们为什么要专门对付土匪？” 周全对眼前这男人的话并不是完全信任，他感觉六扇门是个非常神秘的组织，从它创建开始，几百年的历史，能够存留下来的并不是非常多。 男人不说话了。 周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野狼。” 周四笑了：“我说的本家姓名。” 男子仰头看了眼周四，又不说话了。 周全知道，这是对方对自己也保持着相当的戒心。 与此同时，老黄从外边弄了点吃的，做好的鸡腿，大白米饭。 见到这些东西，周全也有点懵了。 “你是从哪弄来的？” 老黄嘿嘿一笑：“你别管从哪弄的，有的吃就得了，有什么事儿咱们不还是得慢慢的问吗？” 野狼点了点头，对老黄表示感谢。 周全也无可奈何，拿起一碗白饭吃了起来。 可吃了一口，他就觉得这饭不太对劲，里边居然有这一股子草香的味道。 又吃了两口，总感觉这饭的味道怪怪的。 周全一脸诧异的问道：“你这饭从哪来的？” 老黄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但他还是不屑的说道：“在山下，跟一个老大爷借的饭。” “饭还有借的？” 老黄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鸡腿啃得正香，那双已经磨得没底的布鞋来回的摆动着。 周全一眼就见到他脚下沾上的那张黄色的纸。 他又扫了眼这些上供的东西，鱼、肉、豆腐、水果大馒头。 这不就是上供用的五大件么？ “你该不是给我们偷了上供的饭吧？” 周全一句话，周四一把就将手里的饭扔了，急忙跑出去吐了。 至于周四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周全想的明白。 本身就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整天在山沟子里转悠，图的就是个吉利。 这吃给死人上供的饭，那岂不是给自己招不自在，找诅咒么。 周全也放下了手里的饭，只有老黄吃的更香。 “你真是人才，也不怕人家后半夜来找你。我出去弄点野味吃，明天一早换个地方。” 不是说吃上供的东西一定会发生问题，但是被人家家属发现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是自己有问题了。 等老黄将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周全忽然间发现，他用的碗上边，居然还有一些胭脂水粉。 光是这些东西，不过是只能证明它曾经被一个女人端过。 但在当地有个习俗，摆供的东西，女人是不能碰的，那就证明还有人动过上供用的东西。 他问了句：“老黄，你身边是不是还有别人，跟你一起拿的供品？” 老黄摆摆手道：“老子吃独食，给你们分点东西吃，也已经是四哥老大的面子了，既然你们不爱吃，我也没办法，到时候你们别说我老黄光知道吃喝，啥也不干就行。” “你不给我们找麻烦就行。” 第二天，野狼的身子明显的好转了，这一阵子的休息，也确实让他恢复了不少的精力。 周四张罗着要换地方，但他也知道，老黄这人是从来不会走空的。 一个好赌成性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放过家中摆大供的人。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发现老黄偷摸的出去了。 周全问周四老黄的下落之后，周四也没有多说，只说了句：“待会看见哪有死人出殡的，吹大喇叭的，咱们就能找到他了。” 野狼说了句：“那个……我看我也可以独自行走了，真是多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我记在心里，可我确实有很多事儿要做，我……” “你要走？”周全问。 野狼点了点头。 周四撇了撇嘴笑了：“行，不过临走之前，你告诉我们，这附近最近的村子在哪？” 野狼想了想，指了下山下的一条岔路口。 “左边就是进村的道路，右边就是离开这里的路。” 三人收拾了东西，很快就来到了岔路口。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也没有为难野狼，他们往进村的路口走了。 野狼却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脚下的步子飞快，沿着逃离的道路渐渐远去。 可让周全感到奇怪的是，他明明听见野狼离开的路口传来一阵阵大喇叭的声音，那个方向应该有死人的家户。 “四叔，这个小子不对劲。” 周四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跟我走吧。” 他是山里的猎人，对那些抄小路，绕山弯的走法再熟悉不过了。 两个人从岔路口消失之后，很快就上了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可以见到野狼略显虚弱的步伐。 “他为什么要避开咱们？”周全嘀咕道。 周四说：“我感觉，从他说出他是六扇门的人之后，他应该就非常小心了。” 周全说：“难道他看出了我们的身份？” “未必，但我敢断定，他一定是感觉到什么了，不然的话他不会如此的着急。” 两个人紧跟着野狼的身后。 很快，在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片村庄，那里很热闹，似乎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 就在村口的一家大院门前，立着两个幡儿，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这里发生了什么，一家一下死两个人？”周四惊讶道。 周全说：“还真是鸳鸯命啊，说死都要往一起凑合。” 野狼很快就拐进了大院，消失在那些忙碌的村民之中。 周全心中极度的疑惑。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随便的进了人家，难道其他人都没见到他？ 他跟周四迅速凑到那家门前，放眼望去，院中摆着两口大棺材，两幅遗像悬在棺材跟前。 画师的水平还真的厉害，把两个死者的遗容画的非常逼真。 此时，有个妇人站在两个汉子跟前骂道：“昨天晚上，让你们上个供都上不明白，还能丢了一套，你奶奶都饿了一宿，今天我来上供。” 第二百二十七章 活死人2 周全听这女人说的话，心里也是一阵好笑，她说的估计就是老黄顺手牵羊弄走的那一桌供品。 两个汉子也是一脸的不情愿，其中一位说道：“姑姑，今儿还是我们来上供吧，我们两个今天就在这守着，我就不信还有人敢来偷。” “好，就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我也不想坏了老人的规矩，这回一定要让你爷爷奶奶了却了心愿。” 两个汉子连连点头打包票，随后急忙跑去院子后边的厨房，没多会就端出了两个大盘子，上边摆了五大件。 供品摆好之后，他们跪地说道：“爷爷奶奶，今天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守着，绝对不会让别人再把供品偷走了。”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听了，愣在了门前。 那个妇人从里边走了出来，刚从他们身边经过，猛地又转过头来。 “你们两个是谁，不是我们村的人？” 周全扭头看了眼妇人，非常客气的说了句：“我们是路过的，刚才有位朋友进了你家院子，之后又进了屋，难道你们没注意他？” “进屋了？” 周全点头。 妇人说：“不可能，凡是进屋的都是我们自家人，外人想进院都费事。” “那刚才进屋的那个年轻人是你们家什么人？” 妇人踅摸了眼院子里的人，随后冲他们喊了句：“刚才谁进屋了？” 那些人全在摇头。 妇人笑道：“你看没有吧，我们还得办丧事，你们沿着村里的路继续向前，出去十几里就到镇上了。” 说完话，妇人忙活去了。 周四有点不解。 周全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丝的猜忌，他感觉这家的丧事，好像是闹着玩似的，怎么就没有任何像办丧事的样子呢？ 周四问他：“咱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但我必须得知道野狼他哪去了。” 周四冲着他递了个眼神，周全心领神会。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干过爬墙角的事儿。 大院后边的墙很矮，若是常人不蹲下身子，都能露出脑袋来。 周四本打算翻进去，周四还是把他给拦住了。 “咱们就在外边听，如果听不到，那就等晚上。” “嗯，这后边也没什么门，这墙体上也没有翻墙越过的痕迹，即便是野狼跑了，他也只能从正门走。” 两个人商量着，就在墙根下边等上了。 说来也怪，一白天的时间，村里还真没有人往这后边来。 直到天黑，他们才看见个半路过来解手的汉子，完事儿就又离开了。 夜静了，大喇叭也停了，院子里鸦雀无声。 突然间，周全听见他们的身后居然有人走动。 等那人走进了，周四立刻瞪大了眼睛。 “王八蛋，这一天你上哪了？” 周全回头一看是老黄。 老黄伸出食指嘘了声，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告诉你们，我在树上等了一天了，就指着这晚上吃顿好的，顺手再带点走，明天路上的伙食就解决了。” 周全疑惑的问：“你怎么吃供品吃上好了？” “屁供品，那就是给活人吃的。” 周四笑了：“废话，上供不都是活人吃的东西，摆给死人看得么？” 老黄非常严肃的解释道：“我说的确实是给活人吃的，不信的话，再过一个时辰，我带你们进去见证一下。” 周全也不是非常理解老黄的意思，但他想着想着，就听见院子里有人低语。 虽然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能分辨出音色跟说话的方式。 “是野狼。” “啥？” “这小子在里边呆了一天也没出来，真够劲儿的了。” 野狼的声音停住了，老黄拉着周四等人进了院子。 白天的那两个汉子倚靠在棺材旁边的两把椅子上，鼾声如雷。 老黄让周全他们小心点，别弄出声。 而周全心中却突然冒出个想法，这两个汉子都睡了，刚才野狼在跟谁说话呢，有开门关门的声音，难不成他是跟旁边屋子里的人说话。 周全仰头看了眼，野狼进去的那间房点着灯，从影子看只有他自己，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可其他的房间全都是黑乎乎的，根本没有人走动。 难道，他是跟棺材里的两个人说话？ 不会吧，棺材里的人诈尸了？ 那刚才老黄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他们就发现从两个棺材里缓缓的冒出了两张人脸。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真诈尸了？ 那两个人从棺材里探出了半个身子，伸手就要将供桌上的东西拿起来。 老黄速度极快的冲了过去，比割韭菜的速度还快，眨眼的功夫就把其中一位手里的供品给顺走了。 那张脸分明是棺材外边所画的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愣住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你小子是不是过分了，昨天就抢我的饭吃，今天还想让我饿着？再饿，我可就饿死了。” “老太太，我这也是饿的不行了，你说你装死，我要是嘴大一张扬出去，你跟你老头两个人还怎么在村里混，你们想办的事儿是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要挟我？” 老黄笑道：“我可没要挟你，就是跟你蹭点饭吃。” “你？” 嗖，一个点了红点的大馒头，正呼在老黄的脑袋上。 东西是另一个棺材里的老头扔的。 “一个馒头够不够，拿走吃了，赶紧滚蛋。” 老黄冷哼了声：“让我滚蛋，你们是真没拿我当回事儿啊。” 周全跟周四两个感觉这事儿不太对，这要是在村里把事儿闹大了，他们又不是村里人，可能他们连村子都走不出去。 想到这里，周全立刻凑到进前说道：“大爷大妈，我们这东西不要了，不过你们能不能帮我们个忙？” “啥忙？” “我们跟你打听个人，野狼你们认不认识？” 周全的话刚问完，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异口同声道：“不认识，你们要是饿了，东西就都拿走吧。” 周全满是疑惑，居然为了野狼，都豁上让老黄把供品都抢走吃了？ 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院子里两个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们看了眼周全等人没有吱声，可他们见到棺材里的两个人，直接就惊得大气都不敢喘了。 “爷爷奶奶，你们还魂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马家村 这明显是诈尸了。 周全也能看的出来，这两个老人家，一定是对野狼有所了解，看来这家人还真不简单呢。 “你们两个小点声，待会村里人知道我们还没死，咱们家就倒霉了。” “啥？”两个汉子傻了。 老太太说：“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出去别给我乱说，我们就是临时搞个特殊情况。” 其中一位汉子问：“奶奶，得有多么特殊的情况，你们居然能用死来搞样子？” 老头叹气道：“行了，也不怕告诉你们，但你们一定要保密，听见没有？” 两个汉子猛地点头。 “其实你二叔回来了，他回来咱们马家村就得遭殃了。” 这是个新鲜的消息，周全在猜，两个老人家所说的二叔，极有可能就是野狼。 这里叫马家村，那野狼也有可能姓马。 他看了眼老黄，老黄毫不顾忌的抄起一条鱼就啃了起来。 周全合计着，如果说头天是老黄抢了老太的供品，那就可以说明碗上的胭脂水粉的味道了。 两个汉子听了老头的话，也是一阵慌乱，但能看的出来，他们绝不是了解马家村详情的人。 这样说来，野狼就是这家的人，难怪那个妇人说，不是家里人是进不去的了。 此时，亮灯个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野狼从里边走了出来。 “爸妈，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让他们进来吧，你们的丧事我看也不用办了。” 老头老太太急忙摆手道：“那可不行，你回来了，山上的土匪不得给咱们马家村屠光了？” 野狼笑了声道：“不会，因为他们知道我已经死了。” “你死了？” 老两口也傻了，看了看身边摆的这个大阵仗，也是满心的疑惑。 周全问道：“我想二老定是经历了什么，不然的话，不会如此小心的。” 老两口唉声叹气，被两个汉子从棺材里给搀扶了出来。 周全跟着他们进了房间。 他问：“二老到底碰到什么了，甚至用葬礼来掩盖事实？” 野狼也跟着问道：“是不是土匪们来过咱们村？” 老两口频频点头。 周全又问：“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 老头点头道：“哎，我还是都跟你们说了吧。” 就在几天前，一伙土匪进了村，直接找到了他家，问他们马天华在不在。 老头当时就说不在，人家还把家里好一顿搜。 临走的时候，他们威胁老头说，如果马天华回来了，那就必须告诉他们，不然就让他们家绝种。 老头一听这个心里就害怕了，加上之前有人上山采药，见到了周全他们在废弃的房子里暂住，同时见到了马天华，这才回来禀报。 二老一听这个，这事儿要是被土匪知道了，那他们就死定了。 倒不如就弄个家破人亡的死相，回头告诉让那些土匪也没有办法来找自己，反正人死了。 这些话都说完了，野狼说：“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死了，所以这事儿就不用担心了，不过我回来的事儿，你们还是得瞒着，千万不要让村里人知道。” 周全笑了，都这么大阵仗了，村里人能不知道？ 再说了，白天回来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在盯着他看，绝对会有人记住他的模样。 周全跟着问道：“你跟土匪之间只有那么简单的对立关系么？这期间还有什么事儿？” 野狼笑道：“我就是那个马天华，我跟你们说的事儿全都是真的，如果你们不信我也没招。” “那你现在的境地，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给马家村带来灭顶之灾，我不信那些土匪会这么容易相信你已经死了。” 马天华不说话了，他只顾着坐在那里，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周全他们。 周四说：“我大侄子说的没错，不如我们合作一下，我们有我的需求，而你那边，我们或许还能帮你们个忙，把你们真正要除掉的土匪给除了。” 马天华的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疑惑，猜忌，还有一丝丝希望。 周全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任务并不是灭掉土匪，而是要灭掉你身边的人。” 不知道周全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句话来，就连周四都愣住了。 马天华瞪大了眼睛，嘴角微颤，好像这件事儿说道了他的心坎里。 周全说：“不过我想有很多事儿，不太适合在这里讲，你还是听我的，咱们拧成一股绳，你帮了我也就是绑了你自己。” 现场静了下来，马天华沉思了良久，他低声问了句。 “这位兄弟是谁？” 周全说：“安东警署顾问，周全。” “你就是别人常说的智囊啊？” 周全点点头，毫不忌讳。 马天华同样是点了点头，他认同了周全的看法。 周全又跟老两口说道：“你们两个继续装死，找机会搬走吧，不然早晚得给村里人带来麻烦。” “我们往哪搬啊？” “镇里，把村里的东西都卖了，到镇里混个好去处，我想这比什么都强。” 周全的话还是让两个老人家动心了，最成功的是说服了马天华。 他们一行四人，从马家村出来之后，直奔村外的一处深山。 进山之后，周四长叹了一口气。 “花脖山，我有过多少辉煌，多少梦，这里我是多么的熟悉啊。” 老黄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别感叹了，赶紧找个猎人小屋，咱们几个先住下，等事情安排妥当了呢，再说下一步。” 突然间，马天华非常严肃的瞪着周全。 “你怎么好像对我很了解似的，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身边的人是谁你是不是也知道？” 周全伸手比划了下自己的头脑，说：“是我分析出来的，这事儿还得从你刚到水帘洞里说起。” 周四也被他整懵了，只有老黄就当没事儿似的，早就找地方躺下了，翘着二郎腿，嘴里哼哼着小曲。 周全说：“你身边的人是谁，我感觉也是你之前的伙伴，你接到的任务不是跟土匪对着干，而是除掉他们。” “开始的时候，你身上受的伤常人看来，是致命伤，不过是你的命大，躲过一劫。但我多少还是懂点医术跟法医技术，你的伤是近距离弄出来的，并不是射入伤。”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被利用了1 周全的一番话，马天华立刻愣住了。 他的眼神里充满的都是那种恐惧与疑惑，恐惧的是周全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疑惑的是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全说：“既然你的伤不是射入伤，那就不是来追杀你的人做的，而是你自己伪造出来的假伤。” 他的一番话，让周四跟老黄都定住了。 老黄放下自己的二郎腿，嘴里叼着的草棍儿吐了出来。 “你小子胡说八道吧，马天华他再傻也不至于对自己动手吧？” 周四也低声嘀咕了句：“他来时的那个模样，应该不像是装的吧。” 周全笑道：“确实是不是装的，就是再装也装不出那么痛苦的样子。” 马天华强颜欢笑到：“对呀，你自己都这么说了，为什么还说我自己伪造，你是在给你自己找麻烦？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全缓缓的走到了马天华的身边，顺手将他的左手举了起来。 “你是左撇子？” “是，又能怎样？” 周全点点头：“如果你不是左撇子，估计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这句话还挺震撼的，马天华似乎被戳中了心中的要害，神情一瞬间闪过丝丝惊慌。 周全说：“你的伤口在左肩头的正前方，如果是弩箭的力量，足以将你的肩头射穿，可你的伤口没有那么深，但令你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拿的弩箭是曾经涂过毒的，本来你是有机会回去拿解药的，但碍于正在被别人追杀，只能选择逃离，找机会再回去拿解药，所以就选择了瀑布后边的洞穴。” 周全又将马天华的上衣肩头掀开了，里边的伤口露了出来。 “按照弩箭的力量，伤口的边缘不会出现那么明显不齐的地方，可你这伤口却实实在在的出现了路线偏离，跟后劲不足的情况，这些不用我说，就是到法医那里验伤，结论也不会跟我说的有多大出入。” 周四跟老黄也凑过去看了眼，他们相互还比划了一下，真是如同周全所说的那样。 周全将马天华的右手举了起来，对准了光线明朗的地方。 “还有你手里残留的弩箭箭漆，它是不会骗人的。” 周四也回忆起之前帮他拔出弩箭时候的情形，还真是周全所说的那样。 马天华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全说：“你之所以没有用左手，是因为怕别人知道你是左撇子，所以才选择用了你并不擅长的右手，但也就是因为你的右手，出卖了你自己。” 马天华不禁的拍起手掌来。 “说得好，你分析的也没有错，很对。可这又能怎么样呢，能说明什么？” 周全笑道：“至于能说明什么，我想你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是要隐瞒你左撇子的事儿，二来是要掩盖你杀人的事实吧？” “杀人？”马天华看了眼周全。 “你想装死，跟你一起出来的人我想没有还活着的吧？” 马天华不言语了。 周四说：“你真如同我侄儿说的那样？” 周全说：“不光是这个，我在他来时的路上，发现了两个小荷包，本来以为里边装的都是些女人用的东西，但是上边的血迹却让我引起了注意。等我把荷包打开之后，里边居然是一张地图，一枚玉扳指。” 马天华立刻起身，伸手就要从周全手里抢走荷包。 周全说：“你的伤还没好，千万别用这么大力气，容易二次受伤。” 周四将荷包接过去，把里边的东西取了出来，摊在了自己的手上。 “清沂山？”周四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明白这两样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周全低声问了句：“四叔，说说看这是干什么的？” 马天华立刻警觉了，他起身道：“你别说，这两个东西很重要，如果有点闪失的话，我的任务就彻底完蛋了。” 任务？ 周全的目光立刻盯住了马天华。 老黄可不管那些，他看了眼地图，又看了眼玉扳指，举起来对着光线瞅了眼，瘪嘴摇了摇头。 “这扳指上边有血，它的主人是清沂山黄龙寨当家的所有，这是黄龙寨的寨主信物，跟玉玺将令有着同等功效。” 周全问：“清沂山黄龙寨是怎么回事？” 老黄不说话了。 周四沉默了半天说：“他们是地方抵抗洋人的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可以说是专门为百姓服务的侠义之士。” 周全挑了挑眉毛：“这么说他们是好人了？” 话音落，周全一巴掌拍在了马天华的肩头。 “那你为什么要跟这些侠义之士为敌？你用这两样东西，是打算到花脖山当投名状用的吧？” 周全的每句话都好像是尖刺一般，实实惠惠的扎穿了他的心房。 马天华的神情变的异常的凝重，他凝视着周全，似笑非笑，笑也笑不出来。 周全问：“你到底是服务于什么人，还有这两个字，写的大概就是你吧？” 周全将洞穴里找到来的布条血书拿了出来，虽然里边还有很多字看不清，但云跟狼字还是很清楚。 马天华长出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全说：“如果你的任务对我们无害，或者有利的话，我们会帮你完成，人多力量大，这个便宜你占大了。反之，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说出来或许会让我们对你改变看法，说不定还能帮你脱罪也说不定，不然的话，光是追杀你的人就能让你消失，而我们就变成了那个占大便宜的人。” 马天华仰面看着周全，还是不说话。 周四低声道：“咱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想这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你也该分出好坏吧，别的不说，我们起码还救了你的命。” 恩情，利益。 光是这两样也足够让正常人选择投靠了。 马天华缓缓的起身，趴在窗前向院子里看了眼，转过身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隐瞒我杀人的现实，为的是让清沂山的人知道我是被抓走的，并不是投名状投去的。”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灭了土匪。” 周全微微一笑道：“你还在跟我说谎。” 第三百三十章 你被利用了2 马天华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全。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周全冷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就一定是被利用了。” “被利用了？不可能，我们的任务就是灭掉跟我们不是一条战线上的土匪，这也包括清沂山的人，本以为是让他们互相残杀，没想到失败了，所以只能利用花脖山土匪的贪心来买通他们，让他们两家产生隔阂。” 周全点点头道：“这个可以说的通，那你说回马家村要干什么？” “我？” 周四跟老黄也愣愣的看着周全。 在他们眼里，甚至对周全的推断都感觉非常的意外。 这是个什么逻辑能力，居然把没边没沿的事儿都给变成了事实。 周全紧跟着说道：“马家村有你的挂念，从你对老两口的态度上看，你并不是为了他们回来，而是为了某个东西，或者是某个人，该是有人要给你交代下一步任务吧？” 周全这一番话，就是刨根问底，恨不得把马天华啥时候吃喝拉撒全都给弄清楚了。 马天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眼睛里却透露出极其矛盾，又非常浑噩的神情。 他挠着头，感觉自己陷入了困局之中。 良久，马天华才说：“好吧，既然你们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报答，现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了，虽然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周全说：“跟我们有很大的关系，我们也在调查一件非常大的事情，这事儿如果弄不清楚，恐怕安东的警署就要翻天，我也就没命了。” 马天华不言语了。 周全说：“我说的全都是实话，跟你交心，掏心掏肺，救了你，难道就换不出你给我们提供一些有可能有用的消息来？”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外边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很多村民全都挤到了马家大院门前，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 周全问了句：“老两口走了么？” 马天华摇了摇头。 周全道：“那就好玩了，接下来就看你们家怎么跟他们解释了。” “还怎么解释，就说人还活着呢。” “你这要是那样说的话，马家村就距离被屠村不远了。” 马天华问道：“为什么？” “这个不能尝试，我说的不会错，你也不要拿马家村百姓的生命开玩笑，这话我再说一次，说出你的实情，尽快到你要投诚的地方投靠，这才能免了马家村一劫。” 马天华从座而起，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 他心里也有点乱了，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听周全的。 院子里的吵闹声更加激烈了。 “哎，我们可听说这老两口一个都没死，你们让我们开棺看看。” “大叔不行啊，老人都已经入棺多日，怎么可能在开棺见人呢？” 突然间，人群中有人喊道：“你们看，他们供桌上的东西都被吃了，还说人死了？” 老黄听了这话，抹了把嘴，冲着周全笑了。 “看来我这东西还真的吃早了。” 周全无奈的摇头。 院中人继续喊道：“我们要开棺，你们都给我闪开。” 门口的两个汉子眼看就守不住了。 周全看了眼马天华道：“怎么样，还不说？再不说，他们就得死在自己冲动的手里。” 马天华叹气道：“好，我告诉你们，不过外边的人你们得给我想法子弄走。” “放心，这件事儿我还是有办法的。” 周全说完话，马天华将他的任务，上边听从谁的，如何接头，都做过什么任务等等全都交代了。 其实，周全想知道马天华的事儿，就是想知道，当年爷爷到底是去哪了才导致他后来跑到大兴安岭去了，还有当年绑架犯哪去了，也是他要寻找的对象。 找到绑架犯，就能知道他爷爷具体的行踪，把爷爷找出来，周家的事儿就全都清楚了。 马天华说他直接受命于一个叫燕子的女人，这个女人都是每个月十五来一趟马家村，见面的地点就是他们家后院的枯井跟前。 每次见面，那女的都带着面纱，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样，而且从来没有说过话，都是用纸条传递消息，交代完了，两个人当面烧了纸条，各自分开。 这回又快到十五了，所以马天华才着急回来，甩开周全他们跑了回来。 周全在他说话的全过程观察他的面部神情，证明他没有说谎，也证明了他就是被那女人背后的金主所利用了。 不出意料的话，马天华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幕后金主当成弃子斩杀。 “既然你选择了跟我们合作，那我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在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我们会给你提出一些必要的建议。” 周全拍了拍马天华的肩头，非常认真的说了句：“请你相信我，我们是伙伴。” 整件事情，周全都一直在考虑马天华到底是谁的人，到底是谁要在背后操纵他们，而他们灭掉土匪的目的又是什么，毕竟他们灭的还是跟洋人对着干的人。 光是这几条，就足以证明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是那么单纯，不排除他们要排除异己的可能，但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利用。 周全猛地将房门推开，站在两口棺材跟前，面对着前来的乡亲们。 “大伙如果非要开棺看尸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些丑话得说道前头。” “死人尚未入土为安，开棺见天是大忌，先不说村里会遭到什么报应之类的话，就单说你们打开棺材之后，见到里边两位穿着寿衣，面色惨白，口吐黄水的老人，你们能受得了？” 人群中没了声音，良久又有人说话道：“俺叫马大胆，我不怕，反正俺也没有娶媳妇，没孩子，我怕个啥？” “对对，马大胆去看。” 周全说：“好，还有件事儿我得提醒你，你如果见到两个老人的面相不好的话，你可不能出声，也不能面露不悦，不然的话你就会变成哑巴，变成面瘫。” 马大胆犹豫了下，眼神在身边的扫视了一圈。 周全道：“过来吧，我来帮你撑着棺材盖。” 马大胆还真的壮着胆子往周全这边凑了过来。 “砰。” 其中一口棺材的棺材盖，居然落地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接头 周全特地的走到马大胆的跟前，将他的视线给挡住了。 他在观察马大胆的神情，发现他并不是什么大胆，无非就是个吹牛大王。 周全低声说道：“棺材里的老人家恐怕是不高兴了，待会你要是见到什么难看吓人的东西，希望你能挺住。” 随后，周全故意回头看了眼，立马表现出一副恐惧的样子。 他拍了拍马大胆的肩头道：“挺难看的，你好好看吧。” 周全还是故意的将一个肩头挡住马大胆的大部分视线，只给他留出了极其微弱的角度。 马大胆的额头冷汗直冒，他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把。 周全猛地将身子闪开。 马大胆整个人都傻了，立马将眼睛闭上了。 周全故作怪声道：“看见什么了，老太太是不是还在里边躺着，她很生气的看着你？” 马大胆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话。 周全发现门口的那些村民都在等着。 “大伙可都在等你的回答啊，你可不能说假话，说错了要惹老太太生气的。” 马大胆眼睛也不挣，直接说道：“马家大嫂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你还是好好躺着吧，我不看你啊。” 他说完话，扭头就往人群里跑。 周全一把将他拉住了，自己还挡在众人的视线前边，他的另一只手跟身后的周四比划，示意他将棺材盖放回去。 周全问道：“你老实说，棺材里是不是有人？” “没有人，没有人。” “什么？” “有鬼！” 马大胆吓得直接从马天华的家中跑了出去，他这一跑，其他人也跟着乌央乌央的消失了。 门口的两个壮汉也长出了一口气。 周全示意他们将院门关好，回头进了房间。 马天华张着大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周全冷笑道：“好了，人我给你打发走了，咱们之间的协议你是不是也该履行了？” 马天华点了点头，慌忙的站起身子。 周四问：“你干什么去？” 马天华愣住了。 周全说：“他想去让老两口快点走，放心吧，你让院里的两个壮汉带他们走，今天晚上，村里不会有人出来看热闹了。” “好。” 周全又说：“记得给他们的衣服换换，穿着寿衣出去走，容易吓到别人。” 灵堂的事儿算是帮马天华解决了，周全也完全得到了马天华的信任，以至于马天华将他所有过往的任务都跟周全说了一遍。 周全听后也满是茫然，这事儿正经说来，马天华无非就是他幕后主子的一枚棋子，具体的任务指向根本就不明确，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杀手来用。 三日后，周全几个人从马家村离开。 周全问道马天华：“像你这样爽约了，要怎么才能再见到你的接头人？” 马天华说：“村外十里的土地庙，那里有个香炉，香炉下边有暗槽，任务会在那里，具体接头的时间地点也在那里。” 周全其实一开始也很疑惑，他们做事为什么要如此隐秘，可是后来周全想明白了，因为这里边牵扯到太多太多的利益关系。 虽然马天华是个棋子，是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杀手，但他所扮演的角色，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这就必须要保证他的行动顺畅，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马天华他们的对手也是不容小觑的。 土地庙外，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烧过的纸钱跟香灰，还有少许的供品。 周全等人远远的等在土地庙外围的树林里，几双眼睛盯着土地庙看。 老黄撇嘴道：“你们就不怕这小子撂挑子跑了？” “不会，他想活命，就得跟着咱们。”周全说。 周四不言语，他找了棵高点的大树爬了上去。 这是他的特长，也是他的习惯，作为一个猎人，观察好身边的环境是极其必然的。 没多久，马天华从土地庙里跑了回来，手里还攥着一张字条。 刚跑到离我们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周四在树梢上一个劲儿的冲他摆手，随后又用石子砸他，似乎在示意他不要往这边来。 周全感觉周四发现了什么，他立刻让老黄藏起来，自己迎着马天华就走了过去。 两个人再擦肩的过程中，周全说了句：“往别的地方走，一会我们去追你。” 说完话，他顺手从怀里翻出一些吃的，摆出一副去土地庙上供的样子，径直往土地庙里走。 就在他到了土地庙跟前的时候，他发现庙门前居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躲在庙门的后边，两只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似乎在向外看着。 周全放下吃的之后，嘴里象征性的叨咕了几句，转身离开了，他走的方向正是下山的方向。 等他走后，庙门前真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个女人，脸上带着黑色的纱巾，腰间还别着一把短枪。 周全用自己的余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发现这个女人很有特点。 女人的双脚是内八字，不仅如此，她站立的时候，可以明显的发现她的右脚承重巨大，这就证明她的左脚有问题。 周全沿着下山的路，同样找到了类似的脚印，他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只要再有机会见到这个女的，他一定能认出她来。 下山之后，四个人在距离土地庙三里远的地方汇合了。 马天华将手里的字条打开，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句。 “谷长天。” 周全疑惑的问：“就一个人名？” 马天华点了点头。 “那下次接头的时间呢？” 马天华说：“我想她会找机会告诉我的。” “这个人是你下一个目标？” 马天华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局中的杀手，一个名字足以说明一切了。 周全陷入了沉思，他在考虑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之所以马天华当初出现在那个洞里，可能就是为了去干掉爷爷，那他的主子就一定想让爷爷死，这就证明一个问题，爷爷跟这个谷长天是一路人，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极其相似的共同点。 周全与马天华说：“咱们一起去献投名状，这个人我们帮你干掉。” 第三百三十二章 花脖山 马天华对周全的说法不反对，也没有表现出极其认同的样子，一切似乎很平静。 周全说：“你把扳指戴好了，如果对方有意要害我们，那咱们人多也是个照应。” 马天华点头。 一路上，马天华一句话没有，其他人也都非常的小心，生怕被知道马天华的人跟上，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周全这一路所想的，全是如何进山周旋，把好的坏的，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儿全都想明白了。 即便是谷长天就是山中最有地位的人，他也得把这人给变成自己人，但这件事儿绝对不能露出马脚，以防对方反咬一口，让自己整个计划破灭。 可令周全等人感到意外的是，他们还没走到花脖山的时候，忽然间发现身后紧跟了上来一辆车。 车子将他们几个人给拦下了，从车里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唐杰，另一个是聂晓婉。 周全也满是疑惑，她们两个怎么会追着自己追到这里来了。 两个丫头下车之后，似乎是商量好了似的，架着周全就上了车。 毕竟是山路，能跑车的大路不多，她们这一路也算是历尽艰辛。 周全被两个丫头按在车里之后，他问了句：“你们这是来干什么？” “你都走了这么久了，警署里有重要的事儿需要你，所以探长让我们出来找你。” “重要的事儿？” “对，要是一般的事儿我们姐俩也没必要这么大老远的跟过来。”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又看了眼唐杰。 “就算是来找我，也用不着你们两个一起来吧？” 唐杰说道：“探长说了，我跟着出来，有的时候还是很关键的，可以现场调查，验尸什么的，你看我这工具箱都带来了。” 周全感觉到有什么大案子了，不然的话不会大老远的追着自己跑到这来。 聂晓婉速度飞快的讲述了一遍案子的情况，周全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 他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案子是要到花脖山去调查的？” “对，花脖山的寨主跟总署里的人关系密切，现在他们山上出现了难以搞清的事儿，这不就求到了警署么。” 周全噗嗤就笑了。 “什么时候警署也愿意给那么远的土匪破案了？” “没办法，咱们的探长摆不平，只能答应上边的意思。” 周全心中暗笑，感觉这些事儿都是安排好的，自己要去花脖山，马天华也得去，这样一来，就有的是理由留在那里了。 不过，马天华过去献投名状的事儿，似乎应该再稳一下，看情况允许了之后才能拿出来，不然的话极有可能会有威胁。 对于土匪的行为，周全还是非常了解的，他们很多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虽然重情重义，但也难免冲动。 想到这里，周全看了眼车外的周四等人，他们还在路边等候着自己。 他下车道：“待会你们都跟我上车。” 马天华愣住了。 周全说：“你也上去，就说咱们都是警署的人。” 马天华问道：“那我的投名状呢？” “暂时先不要交出来，你听我的安排，毕竟他们山头与山头之间的交往咱们是搞不明白的。” 马天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一辆车，周四坐在了副驾驶，抱着较为瘦弱的老黄。 周全坐在唐杰身边，马天华靠窗坐着。 车子缓缓的在山路山行驶，好容易走到了花脖山下边的大路上。 可上山的路真的没有了。 没办法，聂晓婉将车锁了之后，众人沿着山路上了山。 还没等他们穿过树林，就发现身边已将被数名手持火枪的人包围了。 聂晓婉掏出腰牌道：“我们是安东第二警署的，来这找你们的二当家谷长天。” 周全一听这个，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聂晓婉可没说谷长天是二当家，这个人不正是马天华的任务目标么，这下可好，撞车了。 几个喽罗看了眼聂晓婉手里的腰牌，又看了下她带来的介绍信。 “你们等着我上山禀告一声。” 很快，喽罗一路小跑上了山。 周全等人在山下等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 此时，山上锣鼓喧天，长角号吹响。 围在周全等人身边的那些喽罗放下手里的枪。 其中一人说道：“诸位，请到山路上来，我们当家的亲自下山来迎。” 周全等人跟着那几个人走上了小路，一步步的往半山腰去。 远远的，周全见到从山中大寨下来一拨人。 为首的是为穿着皮袄，带着皮帽的中年汉子，满脸的络腮胡，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诸位，有失远迎啊，早先听说给我派来两三个警员，没想到一下来了这么多。” 聂晓婉前去交涉。 她说：“我们这也是为了能尽快的帮你们完成调查，毕竟你们跟上边的关系很好，我们出点人力也是应该的。” “多谢多谢，只要你们把我们的事儿搞明白了，在过一阵子，我就带大队人马下山，亲自到你们各自的府上表示感谢。” “不用不用，我们此次前来也是奉命，这些天还得多多叨扰贵寨啊。” 周全也没有想到，聂晓婉这一套套的话说的，似乎比之前成长了很多。 聂晓婉问道：“哪位是二当家谷长天？” 说话的汉子拍着胸脯道：“在下就是谷长天，大当家的最近偶感风寒，在屋内躺着，特差我下来迎接，诸位现在就山上请吧。” 周全等人跟着上了山寨。 好一个阔气的山寨，数十间木房围起了一座大大的院落。 最中间的大厅，也是用木头建造而成，门口的石雕也着实的彰显了山寨的豪气。 周全站在院中，四下打量了一番。 初步估计，这山寨里起码得有个二三百号人居住，没想到他们的实力还真不小。 坐在大厅里，聂晓婉一个个的介绍。 等他介绍到老黄跟马天华的时候，顿了下。 周全立刻起身道：“他们是我的助手，专门负责调查特殊细节的。” 谷长天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双老辣的眸子里，居然闪出一丝丝质疑的神色。 这可能就是刚才聂晓婉的那一次停顿，让他起了戒心。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失踪的大嫂 山寨里，如龙潭虎穴，每个人的心思都无法参透。 谷长天笑了声，随后命令手下道：“下去准备东西，咱们晚些时候设宴款待这远道而来的贵宾啊。” 聂晓婉却说道：“吃宴席是小事儿，我们来的目的是大事儿，还请谷当家的，跟我们说说案子的具体情况吧。” 谷长天点了点头，让大厅里的人全都散去。 周全也让周四跟老黄他们出了大厅。 现场只留下了聂晓婉周全跟谷长天。 谷长天上下打量了下周全。 聂晓婉说：“放心吧，他是我们警署的大顾问，没有他的话，我想这案子还真就不好办了。” “好，那我就跟你们两个人说。” 谷长天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一个红色的绸帕，上边还隐约的有斑斑血迹。 周全接过那只绸帕，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发觉绸帕上还有些香脂水粉的味道。 “谷当家的，这东西是？” 谷长天说：“这是我们大嫂失踪后，在她房间里找到的东西。” “大嫂失踪了？”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全都愣住了。 偌大一个山寨，把守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了。 谷长天接着说：“我们把山寨几乎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大嫂的下落，这点也确实太让人意外了。” 周全问道：“那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大嫂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是大嫂的贴身丫鬟小红。十天前，她正去给大嫂准备饭菜，走的时候，大嫂还在房间里裁剪兽皮，准备给大当家的做件衣服，等小红端着菜饭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没人了，兽皮也只剪到了一半，可在兽皮上却有这么个绸帕，上边还有鲜血。” 周全又看了眼绸帕。 他问道：“照你说的，这绸帕之前不是大嫂的？” 谷长天摇了摇头道：“确实不是大嫂的，后来我还特地问过小红，小红说她没见过这东西。” 周全道：“这就奇怪了，不是你们大嫂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你大嫂的房间里，更奇怪的是这绸帕上边还有浓郁的香脂水粉的味道，应该是女人用过的东西。” 聂晓婉也将东西拿过去嗅了下，眉头紧了紧。 她说：“咱们最好让唐法医也进来一下，她或许你能判断出来这手帕上的细节。” 周全看着谷长天，谷长天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跟周全说道：“其实这件事儿我们山寨里已经自己调查了额很久，确确实实的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十天前，小红发现大嫂不见之后，到处都找了一遍，居然连个脚印都没有看到。 就连大嫂经常去的山下山神庙也去了，也没有见到大嫂的影子。 大寨里没有别的门，后门基本上是不开的，每个星期也只开一次，还是到后山巡逻砍柴的喽罗们路过的时候开，门开了之后就会上锁。 大门常年有人把守，如果是大嫂出去的话，看门的喽罗一定会有较深的印象。 可奇怪的是大嫂的消失居然没有任何人见到。 谷长天当天就带着人在大宅里四处寻找，搜遍了每个房间，每个角落，就连茅房都看了遍，就是没见着这个人。 周全问道：“那你们大嫂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谷长天道：“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儿，唯一一件特殊的事儿，大概就是给大哥准备寿辰的事儿，不然的话他也不能缝那块兽皮子不是。” 此时，聂晓婉将唐杰给带了进来。 唐杰当面嗅了下绸帕，她迟疑了片刻道。 “这上边的香脂水粉应该是非常低廉的那种，没有什么特殊的，但上边的血迹，应该不像是外伤造成的，而是从人体内部喷射出来的。”唐杰说着，周全认真的听着。 谷长天瞪大了眼睛，似乎也没明白唐杰的意思。 周全跟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这绸帕上的血迹应该是咳血症造成的？” 唐杰点头。 谷长天道：“咳血症？那个不对，我们大嫂平时没有这个毛病。” 周全说：“那就证明此物并非是你大嫂的东西，而是带走你家大嫂的人手里有的，最起码是见到你家大嫂离开的人才有的。” 谷长天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低声道：“大哥也因为此事病倒了，山上可不能一日无主，所以我一直在瞒着大伙，说是因为风寒才不能出面，手下这帮兄弟还都等着给大哥拜寿呢，这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大哥要是一直不好，那这寿宴就得出大乱子。” 周全明白他们这些人的规矩繁多，不是这不行就是那又咋地了，反正多是面子上的事儿，要是搞不好的话，那就是最大的错。 周全说道：“我想请二当家的带我们去大嫂的房间看看，或许我们能够在那找到些蛛丝马迹。” 谷长天点头，起身就要带周全他们前往。 唐杰低声问了句周全：“你说他们大嫂会不会用如此低廉的香脂水粉？” 周全说：“应该不会，但这个绸帕应该就是咱们找到大嫂的关键物证，你先保存好了。” 众人来到了大嫂的房间。 平日里，大当家的跟大嫂两个人不是住在一个房间，因为有的时候大当家的需要独自处理一些山寨里的事儿，所以有他自己的卧房。 加上大当家的没有娶妾，所以这山上始终保持着一夫一妻的制度。 周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就连地上的脚印也非常的平整，并没有被拖拽或者是打斗过的痕迹。 整个房间是在平常不过的样子。 周全在房间里看了一圈之后，又出了房间，站在门前，四下里扫视了一圈，也没想到什么。 他问：“你们山寨里有多少女众？” “十来个吧，除了几个老妈子之外，就是几个夫人跟贴身丫鬟。” 聂晓婉问道：“你们有问过她们么？” 谷长天点了点头。 周全说道：“问他们也没用，不会是她们让大嫂失踪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晚宴 周全想的明白，大嫂的失踪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是大嫂没有什么仇人，其次是大嫂也没有特殊的疾病或者事情，那只能说她的失踪纯属意外，或者说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既然是大嫂在山寨里没有什么仇人，那想要掳走她的人，一定是跟山寨有仇，或者是另有图谋的人干的。 周全没有多问，他想去见见大当家的。 谷长天还是拒绝了。 “今晚过后，明天看看大当家的状态如何，可以的话我会给诸位引荐。”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周全等人被邀请参加山寨里的晚宴。 十几米长的大桌子，摆满了各式菜品，多以荤菜为主。 大坛子的酒整整围了餐桌一圈。 这样的阵势，是周全头回见到的。 一个山寨里，会有如此丰盛的晚宴，先不说他们是如何得来的，只说储存这么多东西的能力，的确是众多常人难以比拟的。 谷长天手里端着酒杯起身道：“诸位，为了迎接安东警署的探案们，我征得了大当家的同意，由我暂时代替大当家的给诸位接风洗尘。” 众人齐声说好，举杯痛饮。 期间，三当家何欢起身说道：“诸位远道而来，我大哥身染风寒不能见面，多有失礼，还请诸位莫怪，我仅代表大哥二哥向诸位赔不是了。” 一通酒水下肚，周全感觉酒意上涌。 本打算跟谷长天说说，自己先找地方休息一下，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只要不喝倒了，就不算喝多，必须接着喝。 周全却是很难为情，但也无法拒绝。 可就在此时，从门外跑来个喽罗，在何欢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慌张的走掉了。 此时，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何欢又跟谷长天说了两句话，谷长天也愣住了。 “他们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个节骨眼来山寨找茬，我看就是来送死。” 谷长天脸上的杀气显现，这就要带人出去。 见到周全等人已经喝得醉眼朦胧，他便吩咐身边人给周全他们安排地方休息。 因为席间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没有喝酒，也帮忙把其他几个人全都送回了房间。 周全一进房间之后，发现山寨里的人都走了，他猛地精神起来。 “晓婉你先别走。” 聂晓婉以为他喝多了，跟自己吐露真情呢。 “别闹，咱俩还没到那份上呢，不能睡一起。” 唐杰转身出了房间。 周全说道：“这山寨里的气氛不对。” 直到这时候聂晓婉才发现周全是装醉。 她小心的问了句：“你说的是什么事儿？”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在提大当家的时候，都要把自己展示出来？” “那又怎么样，本身他们就是山寨里的头领啊。” 周全摇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二当家的跟三当家的两个人，好像都在盯着大当家的位置？” “啥？你是说他们都想篡位？” 周全嘘了一声，开门又把唐杰给拽了进来。 因为周四跟老黄睡一个屋，就住在周全隔壁。 唐杰跟聂晓婉分在了一个屋，他们现在聊天的房间就是聂晓婉跟唐杰的。 周全说道：“现在我说的都是我的感觉，我发现二当家的说话时，有些人叫好鼓掌很热烈，而三当家说完话之后，那些人就不那么热烈了，无非是敷衍了事。” “你的意思是说，大嫂的失踪，可能跟他们两个有关？” 周全摇头道：“未必，大嫂的失踪很可能就是个引子，看来这山寨里边的猫腻还不少呢，有意思了。” 此时，山寨大门方向传来了一阵阵的枪声，很激烈。 一刻钟左右，院子里的脚步声出奇的杂乱。 有人说话道：“受伤的兄弟回房休息，待会郎中会到你们房间给你们疗伤，其他人都给我轮好班，防止那帮犊子晚上来偷袭。” “是。” 随后，又有人说话道：“这次出去，咱们的兄弟也有受伤的，先回屋休息，待会我亲自带郎中给你们疗伤，其他人去警戒。” “是。” 这明显是两个人在下命令。 聂晓婉说：“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该不是他们自己内部起内讧了吧？” 周全说：“这现在还不知道，明天我见了大当家的之后再说，大嫂失踪？还真挺有意思的，这么个案子居然找到了警署？” 一夜无事。 天色大亮，周全出了房间，伸了个懒腰。 老黄早就起床了，那双小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周全。 “昨晚上，两个美女陪你睡得？” 周全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是在聂晓婉的房间睡着了。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也从房间出来。 他心头瞬间一热，慌张的问了句：“昨晚上咱们三个？” 唐杰噗嗤就笑了。 聂晓婉不言语，顺手指了指房间里临时弄得一个吊床。 周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谷长天主动来找周全他们。 “大当家的醒了，刚才我问他要不要见你们，他说暂时不见，等过两天好点了再见。” 周全点头说好，随后又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哦，没什么，之前的一个老冤家过来找事儿，被我们打退了，估计一时半会他们是不敢再来找了。” 周全点了点头。 他发现马天华跟周四坐在屋里咕嘟着冒烟。 而谷长天问道：“诸位，咱们今天打算从哪查起，大嫂的失踪对大当家的打击很大啊。” 周全琢磨了会说：“我们想在你们山寨里转转，了解下情况，然后去山下山神庙里看看。” “好。” 谷长天立刻给周全安排了两个喽罗陪着，他自己要去大厅处理点事情。 周全又跟着问了句：“你们这里有没有郎中？” 谷长天说：“有，山寨里有两个，如果人手不够的时候，我们还会到山下的村子里找郎中。” 周全说：“那白天我们想看看郎中，你们？” “哦，他们两个会带你们去，有事儿直接跟他们说。” 说完话，谷长天去了大厅。 他走后，何欢也睡眼朦胧的凑了过来，他也给周全安排了两个人陪着。 周全笑了，这不正是他之前所想的么，这两个家伙，好像是在窝里斗。 第三百三十五章 咳血患者 临走之前，周全特地嘱咐聂晓婉跟唐杰，让她们到时候好好的看看郎中的记录。 他自己跟着两个喽罗去了采购那里，找到主管采购的头头，要来了采购清单。 他想从上边找到蛛丝马迹，但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不过，采购有两个账本没给他看。 “那两个账本是我们军火的出入账，你也没什么可看的。” 起初，周全以为是采购故意隐瞒什么，半路还自己偷摸翻开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东西。 其他的生活账本里，他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不过，有一笔大当家跟大嫂的金钱支出引起了周全的注意。 支出的金钱是一百块大洋，目的是过寿给弟兄们买礼物，而且时间也是十几天前。 正好是大嫂失踪的前几天，这个节骨眼发生的事儿，周全是必须全都掌握的。 从采购那里出来之后，他找到了聂晓婉跟唐杰。 他们两个在郎中的药单登记里边，也没有发现什么。 周全说：“没有发现治疗咳血症的药物么？” “没有，都是些跌打损伤的药，还有些西洋药物。” “那好吧，咱们到山下的郎中那里看看。” 路上，聂晓婉问过周全：“你是在找那个手绢的所有人？” “对，既然他有咳血症，就必须得吃药，所以郎中跟药材就是咱们调查的对象。” 但事实上，等他们再次回到山寨之后，周全他们一无所获，一整天算是白玩了。 等他们回来之后，谷长天同样是给周全他们准备好了晚宴。 这顿饭看上去没有之前那顿饭丰盛，但酒是不可避免的。 周全起身道：“二当家的，我们白天没有什么收获，我想大当家的还是让我们见见吧。” 谷长天迟疑片刻道：“可是大哥有令，在他身体没好之前，是谁都不见的。” “那我们来这里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山寨里都搜遍了，也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大嫂的失踪似乎无法进展了。” 谷长天笑道：“你们都是专业人员，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你们真的找不到大嫂，那大哥的病可就没法好了。” 周全表现的很无奈。 此时，周四从身边拿出酒葫芦，将喝剩下的酒都灌了进去，起身就要离开。 谷长天说道：“周四哥，你这是干什么，没喝完就在这喝么。” “呃，我晚上有自己独酌的习惯，所以想带回去点尝尝。” “哦？如果周四哥有这个爱好，我想我倒是可以陪你在房间里喝点。” 两个人一拍即合，三当家的也不示弱，也主动要求跟周四喝点。 酒桌被搬到了周四跟老黄的房间，马天华坐在那里看书。 酒席上，马天华多次想把扳指给拿出来，可周四就是没让。 没法子，他从房间里出来了，也不吃喝。 周全将马天华拉到一旁，低声说：“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千万不要把那东西拿出来，真的很危险。” 马天华有点焦急道：“我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有任务你也得等，我们必须保证咱们所有人安全。” 马天华被周全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可周全却拖着聂晓婉，趁着夜色，偷摸的去了大当家的院子。 大当家的房门外边有两个喽罗把守着，房间里还亮着灯，灯光下有个人影似乎在打坐的样子。 “你能不能让门口的两个喽罗睡一会？”周全问道聂晓婉。 聂晓婉笑道：“这没问题，你等着。” 她的手法奇快，双手扬起，两道白光飞出。 房门前的两个喽罗顺势倒下，依靠在门前昏死过去。 周全急忙把两个人身上的银针收了，随后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很大的中药味儿，探头看去，烛火前的那个人影似乎还在那坐着。 周全心里犯合计，大当家的要真是病了的话，应该躺着才对，怎么可能一直坐在那里，那他又是什么目的。 带着疑问，周全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推开了。 可是，映入他眼帘的一幕，让周全不禁的心里咯噔一下。 房间正厅的长桌上，摆着香螺茶碗，还有个灵位。 “大哥李汉光之灵位。”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大当家的死了？” 周全伸手让她别说话，他自己转身进了房间，发现坐在炕上的那个人，还是纹丝不动。 等他再走进一看，那哪里还是个什么人，简直就是一个僵尸。 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炕上身上都已经爬出了蛆虫。 刺鼻的臭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聂晓婉紧锁眉头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翻墙而走。 他们刚走，从院门外急匆匆的走进来两个黑影。 两个人迅速进了房间，观察一圈之后，又将房门关闭，伸手拍醒了地上的两个喽罗。 “刚才是什么样的人来的？” “二哥，我们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谷长天眉头紧锁，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随即将房间门给上了外锁，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直接回到了周四的房间，没进屋，直接敲响了唐杰的房间。 等他进屋之后，周全举着手里的水果跟谷长天问好。 谷长天也愣了下，冲着周全挥了挥手。 “你们继续聊，我去隔壁屋。” 聂晓婉这才将身上的夜行衣换了下来。 她问周全：“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大当家的死是意外。” “什么？难道不是他们山上人内讧杀人？”聂晓婉问道。 周全摇头道：“绝对不是，不知道你刚才看没看见，他的嘴角还有血，手边有个手帕上也有血。” 唐杰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大当家的就是咳血症的患者？” 周全点头道：“对，应该是他。” “那山上怎么没有进治疗咳血症的药物呢？” 周全琢磨了半天才说道：“这个跟他们的脾气秉性有关系，可能是他们这伙人都不拿病当回事儿，有病就扛着，扛不住了再说。”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周全说道：“继续跟他们靠，反正他们着急。” 第三百三十六章 肃杀令 三日，周全等人正常起床调查。 正午，谷长天将山寨里的人全都喊到了大厅集合。 他的手中举着一枚令牌与众人说道：“这是大当家的肃杀令，日后，谁要是见到了清沂山的人坚决不留活口。” “是！” 众人听令。 何欢虽然口头上答应了下来，但对周全来说，不难看出他是有口无心。 不知道山寨前次交手的是不是清沂山的人，但他能拿出这个令牌，就证明他必须要肃清清沂山的人。 这就证明马天华拿来玉扳指投名状，不是空穴来风。 但奇怪的是，马天华的任务是接近谷长天，然后在干掉谷长天，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么马天华背后的人跟谷长天有仇，还是说谷长天这人有着更加深厚的背景跟秘密？ 周全决定调查一下谷长天的过往，但一个山寨里的二当家，哪有那么容易就调查清楚了。 晚些时候，周全跟聂晓婉等人下山，打算去山神庙看看。 同样是谷长天跟何欢的人在他们身边陪着。 到了山神庙之后，香炉里边的香火是刚刚上完的，应该是有人来过。 在供桌上还有几样供品摆放着。 老黄还是老样子，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就吃了起来。 他的行为，看得几个喽罗都傻了。 “几位，不来个苹果尝尝？” 周四不言语。 周全无奈摇头道：“你自己吃吧，人家供奉山神的，你也不怕山神半夜敲你门。” “嗨，敲门也是我跟四哥在一起，怕什么。” 周全对他的一举一动无可奈何，自己还是在山神庙一通搜罗。 突然间，周全发现在山神像的下边，有块同样是染了血迹的白布。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将白布给捡了起来，装进了塑料袋里，让唐杰保管好。 “这也是吐血的？” “你先回去看，这事儿暂时不要跟山上的人说，等咱们把案子弄清楚了之后在研究。” 唐杰点头应下。 周全等人刚要出山神庙，忽然间就发现山下有十几个人背着枪，偷偷摸摸的往山上去。 几个喽罗立刻就警觉了，端起枪就要冲过去。 周四一把将他们给拦了下来：“你们干什么？” “二当家的肃杀令，你们没听见？” “你确定他们是清沂山的么？” “当然，看他们头上帽子就知道了，别拦着我们。” 周全低声道：“你们等等，他们十几个人，不知道山下还有没有了，就你们四个出去不就是送死？” 喽罗说：“他们要是摸到山上，山上的人不也得吃大亏？” “你们派一个人抄近路上山通报，其他人在山下等着包抄他们，如果没有其他人了，你们就在后边打他们，这样你们的胜算不是更大，如果弄得好了，上山之后，当家的不得奖励你们？” 几个喽罗听了周全的话，感觉非常有道理，立刻派了其中一个喽罗上了山。 其他人就躲在山下等着。 正如周全所猜测的，十几个人后边，还有不下几十个人的队伍。 这些家伙居然连土炮都搬过来了，这是要跟山寨决一死战啊。 几个喽罗有点懵了，似乎对土炮有着格外的忌讳。 周全说：“你们几个下山，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队伍了，如果没有了，你们找地方藏好，等山上开打了，他们的人往山下跑了，你们立刻把土炮给端掉，如果打得过就接着打，打不过就立刻跑，上山喊人抄他们的后路。” 几个喽罗听了之后，立刻行动。 等他们都走了，聂晓婉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周全。 “没想到啊，你还会带兵打仗？” “没有，就是读的书比较多，时间久了就有了心得。” “切，书呆子，他们能打赢再说。”老黄撇了撇嘴。 周四问道：“怎么，你感觉我的方法不对？” “当然不对，你没看见他们的土炮是专门留着山下用的？” 周全点头。 “那就是说他们一定会把山上人给引下来，在大路上进行交火，不然的话大炮屁用没有。” 周四也是诧异的看了眼老黄。 “你也挺懂的啊？” 老黄继续吃。 周全让周四上山把老黄的说法告诉何欢。 周四起初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何欢说。 周全说：“等今天他们打完了咱们就知道了。” 周全是想让何欢长一次脸，回头再看看谷长天到底是什么态度，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问题就会暴露出来。 山寨上的事儿，很快就会显现出来，至于解决问题，那不过是需要时机罢了。 可就在此时，周全发现马天华不见了。 他左右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晓婉，见到马天华了么？” “没有。” 周全心道坏了，这小子该不是想什么馊主意，打算现在就直接动手，干掉谷长天，回头给谷长天来个战死的名声，这同样是跟他毫无关系，他也没必要用投名状了。 想到这，周全立刻带着聂晓婉跟唐杰就往山上走。 山神庙里，只留下了老黄自己在那啃着苹果。 等他缓过神来，门前一个人都没有了。 上山之后，马天华不见踪迹。 周全怀疑他藏在某个角落里，他抓来两个喽罗就问。 “二当家的去哪了？” “下山了。” “走的哪条路？” 喽罗给他指了道路。 周全跟聂晓婉紧跟着追了下去，把唐杰留在了房间里。 下山之后，周全远远的见到谷长天正带着人追赶冲上来的那十几个人。 而在下山的另一条小路上，何欢带着人打算从后边包抄。 一块非常隐蔽的青石后边，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周全迅速跑了过去，等他到了青石后边，发现马天华正趴在那里对准了谷长天。 他一把就将枪口抓住了，双目紧紧的盯着他。 “住手，你现在不能杀他。” 马天华仰头看着周全：“为什么不能杀，不让我用投名状，那我借这个机会干掉他不行么？” “不行，你这么做会坏了大事的，听我的，你想从杀手的深渊里跳出来，就必须听我的。”周全说的非常认真。 马天华这就要抬手开枪。 聂晓婉一脚就把他的枪踢飞了，那双怒目紧盯着马天华。 “就凭你，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马天华想要起身。 何欢的队伍里有人跑了过来，迅速将他们几个围住了。 “你们在这干什么？” 第三百三十七章 隔阂 马天华想要说什么，周全一把将他按住了。 他说：“刚才我们下山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伙人，现在我们在这准备打个伏击，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从那边下山的？”喽罗说话没思考，直接就问了。 虽然说这事儿是周全安排的，但他能够想到，何欢那边是绝对不会跟谷长天沟通的。 周全说道：“其实，这条下山的路线是我让四叔告诉你们的。” 喽罗这几天都知道了周全跟周四之间的关系，他们回头看了眼还在何欢身边的周四，这边便撤了回去。 临走的时候，周全还想让他们留下几个人，以防又意外发生。 但是喽罗一个个都想去抄后路，赚个奖赏，没人愿意在这里守着。 没多久，山下的枪声成片，喊杀声成片。 周全他们可以清晰的听见有人高呼。 “架炮，把他们都给我哄死，今天咱们就到山上喝酒庆祝。” 转瞬之间，杀声遍天。 轰！一声炮响，惨叫声一片。 周全立刻警觉了，何欢下去，没有第一时间干掉对方的土炮？ 他这是想让谷长天的人全军覆没吗？ 第二声炮响，谷长天他们的人已经不再喊杀。 “都给我躲进树林里，不许下山。” 这是谷长天的声音。 此时，又一阵喊杀声在山下响起，土炮被迅速除掉，来犯之敌惨叫声连片。 周全心中有数了，何欢这是要在谷长天面前邀功啊。 很快，山下的战役结束，众人纷纷上山。 谷长天的人损失不少。 何欢的人一个不缺，还缴获了不少枪支，最牛的就是那门土炮。 谷长天坐在大厅里，正在安排受伤的人尽快去治疗。 而他自己却唉声叹气的。 何欢甩开膀子，将土炮推进了大厅里。 “二哥，你看看咱把清沂山的土炮给弄回来了，下回咱们把这家伙架在山口，他们赶上来，砸门就拿着家伙轰他们。” 谷长天的脸色非常难看，好像是个失宠的下人，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嫉妒，充满了疑惑。 他将目光转向了周全，似乎有好多信息在他的眼神里，但他还是一个字不提。 片刻后，他憨笑一声道：“三弟今天威武啊，我都没想到下山去抄他们后路，你想到了，真是未来可期啊。” “二哥严重啦，我们这不也是下去晚了么，如果早点，二哥账下的兄弟也不至于伤的那么多。” 谷长天冷冷的笑了声，随即背着手走到了周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很好，我不知道你们上来通风报信是故意的让我从正面下去，还是你们没有看明白就上来了。” 谷长天的话周全听得明白，他这是想把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转嫁到自己的身上。 只要自己承认了，那这件事儿就是认下了，即便是失误，谷长天手下受伤的弟兄，那就跟自己有责任了。 周全低下头道：“二当家的，我们确实一开始没有见到他们带着土炮，等我们见到之后已经晚了，所以这才让我四叔上山来找三当家的，这样有利于大局。” 谷长天看了眼其他人，随即笑了：“没想到你一个警署的顾问，排兵布阵还有一手啊。” “我这都是纸上谈兵，还是二当家的勇敢心细，不然的话咱们不能完胜。” 周全的话说完，就感觉自己说错了。 何欢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弟兄就不勇敢心细了？” “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山上的弟兄们都很勇猛，打起仗来那真是不含糊。” 谷长天摆手道：“好了，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今天就到这吧，三弟你也挺累的，下去歇着吧。” 何欢带人离开了。 周全被谷长天单独留在了大厅里。 两个人对视良久，谷长天说：“你还真挺厉害，告诉我，为什么让你四叔只跟三当家的说土炮的事儿，而不尽快来通知我？” 周全沉思片刻，拱手施礼道：“这件事儿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什么事儿？你尽管说，我要听的是真话。” 周全知道自己这一句话说出来，那就是挑拨离间，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事的话，自己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们两个如果是真心兄弟的话，那自己一定会出问题，即便谷长天当面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背地里他一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周全说道：“既然二当家的想听真话，那我就跟你说真话，但还请二当家的不要认为我在挑拨离间，我只是就事论事。” “说。” “按照我的安排，三当家会在你们下山之前就把他们的后路给断了。” 周全就说了这一句话，谷长天横了眼周全，朗朗的笑了起来。 “你还说这不是在挑拨我们兄弟两个的关系，看在你是警署顾问的份儿上，今天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过这样的事儿仅限这一次，你们还是好好的调查大嫂失踪的事儿吧。” 周全点头应了下来，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还没到他自己的房间，他就看到黑影里有个喽罗在向他摆手。 “三当家的找你，跟我来。” 周全不敢违背，跟着喽罗就走了过去。 三当家的平时跟喽罗们住在一起，房间里人很多，也很热闹。 他平时也非常喜欢跟自己身边的兄弟们打打牌，喝点酒什么的。 见到周全来了，他将屋内的人全都赶走了。 他端起酒杯，给周全倒上了一杯酒。 “今天的事儿谢谢了，我先敬你一杯。” 周全本没有打算在这里喝酒，但是见到三当家的如此热情，他自己又不好拒绝，也就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三当家的突然间脸色变得非常低沉，他认真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周全感觉三当家的要比二当家的疑心更重。 他也非常认真的说道：“我不是为别的，为的是你们山寨的安全，如果不认识你们之前，你们两个山寨爱咋咋地，死多少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各怀鬼胎 周全说的非常的坦率，而且非常的轻松自如。 他自己抓起一把花生塞进口中，一口将杯中酒干掉。 “好了，既然三当家没什么别的事儿，我看我也没有必要继续逗留了。” 周全起身要走，三当家的一把将他给拉住了，脸上堆起一阵笑意。 “智囊先生先别走，按理说我还得感谢你送我的一份功劳，不过我只怕二当家的那里会多想，所以要问问你为什么要把那个消息告诉我。” 周全冷道：“如果我手里有人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把土炮直接给端了。” 三当家的凝视着周全，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桌子下边。 周全明白，这小子是要拔枪，山寨里的人果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紧接着周全又说道：“怎奈我们几个人能力有限，手里又没什么像样的武器，所以为了自保，为了给你们山寨寻找大嫂，也只能去喊援军，我也知道，你们下山的路的确难走了些，好就好在他们也不过是放了两炮而已。” 周全这样说，是先警告一下三当家的，他故意拖延清空后路的行为周全是知道的，但是周全还是为他说话，说他是因为下山比较慢才导致的。 这一系列操作，让三当家的手又缓缓的拿了上来。 他给周全倒满了酒，堆起一脸的笑意，跟周全又喝了起来。 周全放下酒杯说：“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们大嫂平时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良嗜好？” 何欢愣住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周全。 “你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想多了解下你们的大嫂，这样或许对我们尽快的找到他有所帮助。” 何欢想了想道：“其实大嫂这个人就是村里来的良家妇女，再没上山之前，一直在农村老家里种地，直到大哥下山收拾郑大彪子的时候，才把他接上山来。” “那她成婚以后，在山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行为？” “没有，她也就是个平常的女人，一点架子也没有，那我们兄弟都当弟弟看待，跟我们大哥的感情也非常好，不然的话我们大哥能因为这事儿染上风寒了？” 周全噗嗤笑了：“因为老婆丢了能染上风寒？” 何欢哼了声：“二哥那是为了瞒着大家伙，他可瞒不了我，大哥平时身体好着呢，让他在雪窝子里呆一天一宿都不带染上风寒的，怎么非得赶上这个时候染上风寒？” “那你大哥之前没有什么毛病？” “毛病？” “对，比如说身体方面的。” 何欢拍着胸脯说：“这个绝对没有，除了跟清沂山那帮混蛋打架的时候胳膊受过伤，身上连块伤疤都看不到。” 周全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这三当家的看上去很谨慎，但实际上要比那二当家的实在多了。 按照周全的判断，他所说的话，起码是一大半都可以完全信任。 但这样的话，真正的问题就出现了。 二当家的跟三当家的之间关系到底如何，一个谨慎到不漏声色，一个只小心几句话，后边的无所在乎。 忽然间，周全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说，房间里死的真的是大当家的，只有二当家知道，这三当家不知道，那二当家谨慎点就正常了，三当家的这么说也就说的过去了。 周全紧跟着又问了句：“你们多久没有见到大当家的了？” “哎呦，这我可很久没见到他了，二哥也不让进去，我们在屋外的时候，大哥还给我好一通收拾，告诉我们不要打扰他养病，我现在怀疑大哥是不是得了相思病。” 周全笑了：“不是相思病，大嫂不过才走丢了十来天，我想我们很快就能把她找回来了。” 何欢愣住了，他没想到周全会如此有信心。 他撇了撇嘴道：“别以为我们不了解你，安东挺多的案子都是你搞定的，这个我佩服你，不过现在就这么个山寨，你们也差点翻了个底朝天，不也没见到人么，除了那个绸帕之外，连个像样的证据都没找到，还说能找到人？” “你放心吧，我周全说话算话，三天时间，我定让你们见到一个健康的大哥，一个完好无损的大嫂。” 何欢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以为他在胡说八道，可是想到最后，他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信心，但他有种直觉。 因为谷长天跟何欢之间的性格不同，遇见不同，他们两个必然要产生隔阂，那么最不希望产生这种隔阂的人是谁，那一定是山寨里最希望稳定的人。 那就是山寨的大当家的，可他们见到的那个大当家的已经死了，是得了咳血症死的，这后边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从何欢那里回到了房间，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已经睡了，他自己钻到了吊床上，闭上眼睛就在思考山寨里几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也同时做了很多的假设。 他猛然间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将唐杰给拉醒了。 “你告诉我，之前见到的那个白色带血的布上，是不是咳血造成的？” “是呀，我还怀疑那上边的血跟红绸帕上边的血是一样的。” “就是说，这两样东西都属于同一个人？” 唐杰点了点头。 周全说：“嗯，现在我想我只需要证明一件事情，这山寨上的事儿就应该能够搞得清楚了。” 唐杰朦胧着双眼，嘴里嘀咕道：“有什么事儿明早再说不好么，困死了。” 周全没有搭理她，穿上衣服，关了门边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房间。 山寨里巡夜的喽罗不少，如果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被他们误判。 所以周全一直沿着没人的地方跑，经过大厅的时候，他发现谷长天还在大厅里跟几个人聊天。 这已经是午夜了，他们山寨里一天到底得有多少事儿？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猛然注意到谷长天身后的一幅画像。 画像上的人穿着兽皮袄，坐在太师椅上，面色红润，长须飘飘。 看上去很像关二爷，但他敢断定，那个人绝对不是关二爷，而且此人的长相，跟他在房间里见到的大当家的极其相似。 难不成这就是他们大当家的画像？ 想到这里，周全又跑去了大当家的房间里，那股子尸臭味还在蔓延，他悄悄的推开了房门，可房间里的景象让周全心头懵的一惊。 第三百三十九章 死者是谁 房间里居然没有人了。 之前还坐在炕上的那具尸体怎么不见了？ 那满屋子的尸臭是从哪来的？ 是周全自己搞错了？ 他又向其他的两个房间看去，再次辨认自己根本就没有走错。 这就怪了，人呢？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忽然间听见了两个非常细微的脚步声。 来人好像也是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间门前的时候，那人小心的推开了房门，随后将房门给从里边插上了。 周全定睛一看，这不就是画上的那位么，山寨的大当家的。 他趴在外边看着，发现大当家的坐在了炕上，用手绢擦了擦嘴，又不知道弄什么东西往自己的鼻子里塞了下。 大当家的坐好了，屋里边又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在乡路上点上了三根香，随后就消失在房间里。 周全看的一清二楚，房间里一定有暗道，而且大当家的在这里，只有谷长天知道。 这就怪了，大当家的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刚想到这，周全感觉从大厅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感觉自己不能在躲着了，如果再不消失就得被人家发现了。 周全急忙闪开，绕到了房间的后边。 发现房间后边的墙根下边，有个小暗门，暗门的下边是个木制楼梯，里边似乎有灯光闪烁。 周全笑了，这是大当家在自导自演啊，那他的具体目的是什么，难不成是在考验山寨里弟兄的忠诚度？ 他心中有数了，看来这件事儿他也没有必要瞎管了，管的好了便好，管出毛病了，搞不好他们几个都得陷在山寨里。 眼下最不好办的就是马天华了，这小子一直想着完成任务，把投名状交了。 周全想到马天华之后，猛然间又多出了一个假设，如果他真的给了投名状，证明清沂山的头领被他干掉了，会发生什么？ 周全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儿还需要他认真的思索一下，观察一段时间。 不然的话，很容易出乱子。 想好之后，周全小心得回到了自己房门前。 此时天色初亮，周四跟老黄已经起床了。 他一头钻进床上呼呼的睡了过去。 之后的两天里，周全什么都没干，而是一直在观察马天华的生活起居。 看得出来，他好像是非常焦急的样子。 周全还问他：“你是不是又着急了？听我的，任务一定完成，但方式并不一样。” “我再信你一回，如果再过两天你还没有办法的话，我就直接……” 周全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马天华这个人真的有点艮，执着，一点不淡定。 说来也怪，马天华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山寨，说是下山去拜祭山神。 山上的喽罗根本就没有拦着他，毕竟也住了那么多天了，谁跟谁怎么回事儿都知道了。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悄悄的跟在他身后，发现他进去之后，手里又拎出来一张字条。 而在远处，还是有个黑影一直在望着他们。 周全跟周四嘀咕了两句，周四消失了。 “又来任务了？” “没有，是上边开始催促了，他们着急开展下一步任务，所以我……” “两天，我答应你，两天之后你一定可以把任务交了。”周全说的非常的诚恳。 回到山寨之后，马天华还问周四哪去了。 周全说让他出去办点事儿，第二天才能回来。 次日天一亮，何欢就带着人守在周全的房门前，手里拎着短枪摆弄着。 他冲着周全挑逗了下。 “哎，你的承诺呢？今天可是第三天了。” 周全不慌不忙的说：“现在不刚刚天亮么，离晚上还早的呢，先吃饭。” “我就一直在纳闷，你说你哪来的信心，一天天光吃喝拉撒睡，也不出去调查案子，这就能找到我家大嫂了？” 何欢一副土匪的派头。 周全点头道：“当然，我能找到她就行呗，你别管是我在梦里找到的，还是用什么办法，到时候给你人不就得了么。” “什么时候交人？” 周全噗嗤笑了：“你这话问的，好像是我绑架了大嫂似的，大白天的，你总得让大嫂休息休息吧，等下午我带你去找她，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的好了你们大哥也能病好。” 何欢直挠头。 “我大哥的病跟我回答的好坏有关系么？” “那当然有了，不信到时候你先试试。” 周全自己吃饭去了。 老黄还在咕嘟着烟，马天华坐在屋里发呆。 直到下午，周全将何欢跟谷长天弄到一处，在大厅里就坐下了。 何欢将周全的承诺说给了谷长天听。 谷长天噗嗤就笑了，在他看来，周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大嫂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可是大哥在哪他可是明白的，他们大哥能不能出来，周全还能说了算了？ 周全问道：“你们山上十天前是不是死人了？” 这句话问的谷长天跟何欢全都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答我，是不是死人了，而且死的还是你们很重要的人？” 谷长天跟何欢对视了一番。 何欢起身道：“对，确实死了个人，是我们的四弟。” “嗯，那就对了，你们这四弟是你大当家的亲弟弟吧？” 谷长天眉头紧锁，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么？” “没有谁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发现的。” 谷长天立刻警觉了，他立刻发难身边的随从。 “晚上谁值夜偷懒了么？” “二当家的，我们晚上都加人手了，不可能有人偷懒，他更不可能随便在山寨里走动。” 周全心中暗笑，还不可能走动，老子都跑了个来回也没有人发现。 他低声道：“谷当家的，你也别怪他们，我毕竟是个警署顾问出身，调查个事儿，分析个事情还是可以的，不然你们也不会请我们来。” “那你接着说，你还知道什么？” 周全问道：“你们四当家的死了之后，一直没有入土，而且有人一直在为他守灵。” 这好像是一颗炸雷，就连何欢都没有想到。 虽然说谷长天的脸色还算是镇静，但能看的出来，他也非常的纠结。 “而且他的死，就是因为咳血症。” 第三百四十章 故事的背后 周全的一通推断，让现场的所有人全都傻住了。 何欢急的直挠头，他指着周全说：“你小子可别胡说八道啊，我们家老四是清沂山的人击中要害才死的，所以我们跟清沂山才不共戴天的。” “对呀，你怎么说是咳血症死的呢？” 周全没打算将他自己见到的东西讲出来，起码是他们的大当家的跟大嫂没出来之前，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谷长天又跟着问道：“既然你这么肯定，那你就一定有你的证据，不如把证据拿出来看看。” 周全憨憨的一笑道：“说实话，这些都是我猜的。” “你猜的？”何欢问道：“你光凭猜，就能把我们大嫂给弄出来，能把我们大当家的给弄出来？” 周全搓了搓脑门，嘀咕道：“其实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把他们都给弄出来，但是有一丝希望，就得努力吗。” 谷长天低声道：“兄弟，在我们山上讲，承诺过的事儿，如果做不到的话，会被剁手的。” “对，你难道就不怕吗？”何欢跟着问道。 谷长天说：“我现在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念你无知，把之前的话收回去。” 周全摆手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谁，我好赖也是个带把的爷们，既然我说能够做到就一定能做到，黄昏过后，月亮升起，还是在这里，我让你们见到你们的老大跟大嫂。” 周全说完话就背着手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此时，周四从外边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将周四拉到一旁，嘀咕了几句之后，周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问：“你可确定认识？” “面熟，之前在奉天的时候见过，但现在她到底是为谁服务，我暂时还搞不清楚。” “好，这件事儿先放放，回头在想法子，不过她那块咱们还真得把她给拴住了，绝对不能让她看出马脚来。” 周全说完话，让周四先回房休息，自己在山寨里闲逛了一下午。 他的脑子里一直在考虑马天华的事儿，一直在想自己爷爷的事儿。 从来到山寨开始，他就有一种感觉，他爷爷曾经来过这里。 那名绑架犯可能跟山寨上也有关系，不然的话这条路线他爷爷绝对不会走的。 不过在周全看来，盯住马天华，是找到爷爷之前线索的唯一希望。 周家死去的那些人，也必须要一个公道。 老黄之所以能一直跟着，就是留着关键的时候用的，他能辨识出当年动手杀害周家人的凶手。 周四更是自己身边的贴身保镖。 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老天爷对他还是非常照顾的，起码让他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身边有这么多人在帮他。 黄昏时刻，谷长天跟何欢带人坐在了大厅里。 大厅里火光通明，谷长天坐在二当家的椅子上，就等着周全前来。 何欢在门口等着，见到周全不着急不上火的往大厅里走，径直走到了大当家的椅子跟前，用手摸了摸椅子上漆黑的熊皮。 “真是好皮子啊，可惜这么多天也没捞到坐。” 何欢急了：“哎，别在那说没用的，你不是说能把人给我弄出来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们在场的兄弟们变戏法。” 谷长天摇头叹道：“之前我已经给过你两次机会，如果兄弟们待会真的恼怒了，下手重了，你可别怪哥哥不给你留情面。” 周全冷笑一声。 “今天是你们四弟的头七，你怎么也得让他们两口子，给自己的弟弟烧了纸再回来吧？” “啥？” 所有人都在质疑。 周全说：“你们不用质疑，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有半句假话，任你们处置。最多半个时辰，他们会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你别想拖延时间，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不胡说八道，你们想处置我的话，那就半个时辰之后见分晓，我也跑不掉。” 周全说完话，谷长天的神情似乎不太美妙。 他给人一种心中有事儿的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何欢的神情同样是有点纠结。 周全就一直在想，这两个人到底心里有什么隔阂，是都有事儿要瞒着大当家的，还是他们两个之间根本就有矛盾。 突然间，周全冷得冒出一句话。 “对了三当家的，有件事儿我还想问你，你之前是不是从清沂山过来的？” 何欢被他问的愣住了。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山上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儿。” 周全问：“如果我说，清沂山当家的已经死了，你难过不难过？” 何欢的表情刷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他一把抓住了周全的衣领：“你小子什么意思，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我么？” 谷长天说道：“三弟，想要处置他也不差这一刻钟的时间，待会大当家的不出来，你再收拾他也不迟。” 周全说：“看你的表现，我好像说对了，你应该很难过，真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有件事儿不得不跟你说，清沂山大当家的信物可被我们发现了。” 这个消息对于谷长天跟何欢来说，都非常的震撼。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东西在哪？” 周全笑道：“在哪我不知道，但是我的人见过，就在我们上山之前见到有人手里拿过那个东西，不过我想如果你们大当家的出来的话，或许那个人会把东西亲手献上。” 何欢的表情纠结万分。 他恶狠狠的瞪着周全，手里的枪已经顶在了他的头上。 周全说：“你不能开枪，开了枪你就永远找不到玉扳指的所在。” “好你个周全，原来你来山寨里，就是为了坏我好事儿的呀，兄弟们，把他们这帮人给我带下去，我要挨个的拷问。”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准备把周全跟周四等人带下去。 谷长天低声问道：“老三，你是不是没拿我这个哥哥当回事儿啊？” 何欢冷道：“拿你当回事儿？大哥在的时候，不是你做的好，就是四弟做得好，就我这个从清沂山来的人不招待见，当初我跟清沂山谈判，起码人家给咱们山寨点面子，不跟咱们动手，现在怎么样，那个月不来一次两次找麻烦，咱们寨子里那个月不得死两个兄弟？”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当家的策划 谷长天被何欢说的心头一紧，面色变得出奇的难看。 “咱们可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都是兄弟又如何，你们拿我当兄弟看了么？” 不知道何欢的心里藏着多少的委屈，也不知道他到底跟清沂山的人有多深到底关系，至少现在看来，他对这个山寨似乎毫无感情。 谷长天喝道：“王八蛋，你小子想吃里扒外，休要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好呀，那你就来啊！” 跟在何欢身边的人凑到了一起，将手里的短枪全都举了起来。 谷长天身边的人也把手里的枪拔了出来，指着何欢喝道：“三弟你够了，在这样闹下去，咱们山寨成什么样子了？” 何欢冷笑一声道：“什么样子？你是想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扣在我的头上么？” “你？” 两方人剑拔弩张，眼瞅着就要大动干戈。 周全长出一口气道：“时间到了，大当家的想让我死在你们山寨，你就别出来，如果还想把山寨的兄弟聚拢到一起，你就出来平平场吧。” 他这一句话，所有人将目光全都转向了周全。 从大厅的后侧缓缓的走出来两个人，为首的正是画中人，在他身后跟着的就是山寨里的大嫂。 见到他出现，山寨里好多的弟兄全都傻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周全说：“大当家的，别怪我这么早就把你弄出来，如果你再不出来，你这两个兄弟可能就要兵戎相见了。” “好了，多谢智囊先生了，他们之间的隔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此次这样做，为的也就是让他们能够进快的和好，不要争风吃醋，为那点蝇头小利就斤斤计较，但是我没想到啊。” 大当家的将目光转向了何欢，眼睛里透露出又愁又恨的神色。 他长叹一口气道：“老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清沂山的人有瓜葛，而且来到我们这里的时候，也没有说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为的什么？” 何欢冷哼一声：“大哥，我不是为的什么，因为清沂山的大当家的是我的亲哥哥。”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全都为之一振。 周全心中也咯噔一下，得亏他没有把玉扳指交出来，真的拿出来，何欢不还得当场就把自己给劈了。 何欢又问道周全：“你刚才说得到了玉扳指，交出来吧？” 周全摇头道：“其实这件事儿，都是我瞎编的，为的就是让你跟大当家的如实交代。” “什么？” 大当家的点了点头，将他所计划的事儿全都讲了出来。 最开始他听说何欢有清沂山的背景，就已经开始怀疑，他四弟的死有可能是清沂山的人所害，查到最后，清沂山的人伤是伤了他，但不至于让他死。 他的死完全是因为她本身的咳血病。 想到自己的弟弟眼看不久于人世，总得让他死得其所，把山寨里跟清沂山有关联的人给弄出来。 作为山寨的大当家的，也得弄清楚自己身边的兄弟们都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他就借着自己弟弟的死，来测试一下何欢跟谷长天。 他给安东警署的老朋友商量了下，得出这么一套馊主意。 说实话，周全刚来山上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一直到他发现了地窖之后，才被大当家的请去长谈。 大厅里的那一出，是他跟大当家的商量好了之后，才摆出的一套“阵法”。 而大嫂的失踪，就是给周全他们的到来找个借口，不然的话谷长天跟何欢两个人早就猜忌了。 大当家的说道：“二位兄弟，大哥不是信不过你们，只是四弟身上的伤势蹊跷，也太过能够说明问题了，所以我不允许山寨里有内鬼，即便是有了，不管是谁，我绝对不会姑息。” 何欢仰头大笑：“大哥，这事儿你怀疑是我做的了？” 大当家的没说话。 周全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我怀疑此事也不是三当家的所为，因为之前我打听过清沂山，他们的作风跟贵寨决然不同，他们真的是打家劫舍，好事儿一点不干，所以我想问你，你们四弟受伤之前，是不是去过他们的地头？” 谷长天说：“的确如此。” “那就对了，你们山寨的四当家的，很难不被人认出，所以他受伤就是在向你们山寨叫板。” 大当家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冲着何欢说了句：“怎么样，智囊先生帮你解决了问题，你还恨他？” 何欢扭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的表情依旧严肃如初。 何欢的内心异常的痛苦，死的是他的哥哥，而自己却毫无办法，身边的又是他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这让他纠结万分。 但周全从何欢的脸上，看到的却不是应该有的那种纠结，反倒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担忧与紧张。 大当家的缓缓起身道：“诸位兄弟，从今天开始，山寨里的兄弟情同手足，以后不允许再有互相猜忌，从我做起。” 说完话，大当家拔出匕首，在自己的肩头硬生生的剜下一块血肉。 “大哥！” 众人齐呼。 何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表情非常的纠结，或许他的内心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当家的招呼道周全：“你跟我到后边来吧，答应你的事儿我会告诉你的。” 周全之前跟大当家的之间，约定的是他帮忙把三当家跟二当家之间的隔阂找出来。 正所谓脓不破不好，话不破有毒。 而大当家的答应他把他知道，关于周全爷爷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来到后边的房间里，大当家的屋里已经没有什么蛆虫，没有什么尸臭了。 周全起初也是疑惑，问道：“你房间里之前的味道哪去了？” “嗨，那都是用死猪弄出来的，不就是为了瞒着你们么，没想到还被你猜出来了。” 周全笑了声：“不知道大当家的对我爷爷有多少了解？” “不算多，但对你来说，我想应该是非常有用。”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何欢之死 周全想要得到自己爷爷的消息非常迫切。 大当家的一句话，让他心如焚，恨不得马上找到自己的爷爷，把周家的事情搞清楚。 但他知道，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有人在暗箱操控。 坐在曾经满地蛆虫的房间里，周全多少还有些不太适应。 大嫂沏了茶，两个人坐定。 “其实，我对你爷爷的了解也不过是一点点，但曾经他确实来过我这里。” 大当家一边说，一边端起了茶杯。 周全沉稳的问了句：“当年我爷爷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当时我记得应该是来找一个人。” 数年前，周全的爷爷只身一人来到山下，在山神庙里过夜。 当时被谷长天给带到了山寨里，因为看他是警署的人，所以就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两天过后，周全的爷爷跟山寨里的人打听了一个人。 可是山寨里没有人认识他所要找到人。 后来，周全爷爷又说起了一个女孩，居然有人说见过那个女孩。 这让周全的爷爷非常高兴，紧接着就跟着那位喽罗前去寻找。 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那个喽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全问道：“那个喽罗是什么来历？” “都是我们山上的兄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来历，不过那个女孩我还记忆尤深，当时我们去后山打猎，见到了一个正在吃野菜的女孩，当时有人想要把她带回山寨，没想到她吓跑了。” 周全紧跟着问：“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因为周全知道，这个女孩很有可能是爷爷当时要拯救的那个女孩，找到他就能找到那个绑架犯。 可是，大当家的回答让他非常的失落。 “不知所踪。本来我们还想把她接到山寨里养着她，如果他要回家我们就派人送她回去，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出身，那就等她长大一些，在山寨里找个适龄的人娶了她，这也算让她有个家。” 周全不说话了。 大当家的见到周全的状态，也感觉不太好办。 他故意将话题岔开，淡淡的笑了声。 “那个你也不必太过纠结，其实你们周家在咱们这个地界也很有人缘，这回你又帮我们两个兄弟抹清了心中的隔阂，我还真得好好感谢你一番。” 周全摆手说不，缓缓的起身。 “既然山寨里的事儿已经帮你解决完了，我们也该回安东了，可能这趟就得白跑，不过结实了大当家的您，周全也是倍感荣幸。” 大当家的继续客套：“哪里，我们也会帮你调查你爷爷的事儿，不过我想知道，清沂山大当家的玉扳指？” 周全知道这件事儿他早晚得提出来。 因为，那天晚上之所以能让大当家的同意用此来刺激一下何欢，从而让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全都排除，就是源于清沂山大当家的扳指的问题。 他晓得，扳指在他们的手里，什么用处都没有，如果给了大当家的，不假时日，大当家的一定会前去接管清沂山。 周全低声问了句：“你打算让三当家的去接管清沂山？” 大当家的淡淡一笑道：“对，毕竟他是清沂山的直系亲属，接管了那里，我们两家的事儿就算是彻底划清了，三当家的也有了自己的归宿，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房间外边急忙跑进来一名喽罗。 “大当家的，出大事了。” 喽罗看了眼周全。 大当家的说：“有话就说，就把他当自己人。” “三当家的在山寨外边的水泡子里死了。” 大当家的直接从炕上蹦了下去。 “他么的，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是白痴么，自己的主子死了都不知道？” 喽罗说：“刚才是三当家自己偷摸出去的，谁都没带。” 大当家的急忙穿上了衣服，带上山寨一众人等往山寨外边的水泡子里跑去。 周全跟唐杰等人也跟了过去。 三当家的死，大当家的最为闹心，因为这很有可能引起清沂山跟自己更大的仇恨。 其次，山上有跟三当家的关系好的铁杆，他们很有可能会认为是大当家的或者是二当家的干的，这样一来山寨就乱了。 数名喽罗跪着围在了三当家的尸体旁边。 大当家的赶到之后，这些人似乎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 没有人吱声。 二当家的也赶了过来，他也跟着问了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看到的，倒是说啊？” 就在泡子不远的树林里，有个蜷缩在大树下边的喽罗，好像是受到了惊吓。 周全与聂晓婉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问问那个人怎么回事。 可是山寨里的人，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没多久，跪在何欢身边的几个人当中，有人说道：“大当家的，我们生是三当家的人，死是他的鬼，你们口口声声说他心中有隔阂，对山寨里有意见，现在他死了，你们是不是也得给他一个交代。” 谷长天喝道：“你们怎么跟大当家的说话呢，他是我们的兄弟，是你们的大哥，兄弟死了，当哥的能不管么？快把人抬回山寨。” 那些个人似乎根本就不想动弹。 又有人说道：“其实我们也想了，三当家的既然不受待见，他的死也是必然的。” 谷长天火大了。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人说：“你们什么意思？想造反？” 突然间，有两个人猛地起身举起手里的枪就对准了大当家的跟谷长天。 跟在谷长天跟大当家的身后的喽罗，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 千钧一发之际，周全速度极快的将何欢身边的那几把枪给收拾了。 他低声说道：“诸位别急，我们正好也没走，法医还在这里，就让她来给你们三当家的验验尸。” 见到周全动手了，谷长天跟身边的喽罗递了个眼神。 数名喽罗将那几个人给围住了，带了下去。 周全盯着死掉的何欢，面色青紫，大概是溺水窒息导致。 可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一点伤痕，那他真的就是单纯的溺水么？ 唐杰打开了工具箱，立马跑到了何欢尸体跟前。 她说：“这里让我来，你先去看看晓婉，那个人喽罗好像要疯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水妖 周全之所以倾尽全力帮山寨里办事，一来是警署的任务，二来是因为老黄所说的线索，已经调查到了山寨里，那就得把线索继续调查下去，找到所有事情的根源。 至于何欢的死，周全来的时候就想过好多种可能。 一个是谷长天所为，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隔阂绝不是大当家的弄点小把戏，就可以抹平的。 二个是马天华，不过马天华的任务是干掉谷长天，干掉何欢似乎对他来说没有必要。 但周全很多时候就会产生这样那样的直觉，他总觉的马天华跟何欢的死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了何欢是清沂山的家人，如果自己把手里的玉扳指拿出来，何欢到时候一定会跟他没完的，这点是极有可能的。 干掉何欢，有可能是他为了自己避险。 但他没有必要下手这么早，也完全可以不用把玉扳指拿出来。 可周全突然间想起马天华的玉扳指要交给谷长天当投名状。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的任务就是挑起谷长天跟何欢之间的矛盾？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马天华背后的人起初想要干掉谷长天，就是为了让山寨内讧，让他们互相残杀，那这又是为了什么。 周全扭头看了眼山寨，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在这山寨里，或许还有更重要的线索，或许周氏家族里的女人之死，跟这里都脱不了干系。 此时，聂晓婉那边已经动手了，直接将蜷缩的那个喽罗给拷了起来。 “你不要害怕，刚才看到了什么，就直接说，砍头不过碗大的疤，你也是个血腥的爷们，不就是死个人么？” 聂晓婉在劝说着那个喽罗。 谷长天紧跟了两步过来，站在喽罗跟前说道：“有什么就说，老子在这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看得出来，这个喽罗大概是谷长天手下的人。 喽罗嘴里哆哆嗦嗦的。 “二当家的，刚才我下来想洗个澡，当时就看见三当家的一个人，好像失魂落魄似的往水里边走，起初我还合计，他是三当家的，就让他先洗，自己躲在这里等会，抽根烟。” “后来呢？” “后来……三当家的走进水里之后，连衣服都没脱，越走越深，一直走到快要漫过头顶的时候，就陷进去了。我当时也感到奇怪，还特地喊了声三当家的，他没回答，我感觉事情不好，就准备跳下去看看，可没想到……” “你看见什么了？”谷长天焦急的问道。 喽罗的脑门冷汗直冒，估计是见到了让他无法抗拒的一幕。 他擦了把汗，身上已经抖成了筛子。 “我见到三当家的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那双眼睛凸出老高，一只大手，好像伞盖似的，直接从水里伸了出来，按住三当家的脑袋就往水里边去。” “什么样的手？” 喽罗一边比划，一边说：“好像是鸭爪子一般，好大。” 谷长天眉头紧锁，嘀咕了句：“你说是想妖怪那样的？” “对对对，就是水妖的手。” 说实话，水妖是个什么东西，周全一点概念没有，那也纯属是认为胡编乱造出来的。 喽罗说的话也不足为信，偌大的湖水里，怎么可能有水妖，要是大鱼什么的倒有那种可能，但一般的鱼类是不会吃人的。 就是吃人，这个普通的水泡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鱼。 谷长天看了眼周全。 周全摊开双手道：“这事儿有蹊跷，估计他应该是看错了，让他清醒清醒再问吧。” 大当家的也跟着过来了，问了下到底怎么回事。 周全笑到：“这位兄弟吓到了，有点语无伦次，还是先看看唐法医那边的结果吧。” 唐杰收拾了手里的工具，聂晓婉也在水边来回的搜索，没有见到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两条深深的痕迹，应该是喽罗将何欢从水中拖出来的时候造成的。 “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初步判断是溺水而亡，他的双脚在水底的时候，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缠过，并且向下用过力，你看这里还有被拖拽过的痕迹。” 唐杰指着何欢小腿上的痕迹。 周全等人盯着看，还真是像他说的那样。 大当家的疑惑道：“有人在水下等着三当家的？” “这个不好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下水去看看，或许能有点线索。” “好，我这就派人下去。” 周全摆手道：“还是我下去吧，你们下去未必能发现是线索。” 唐杰接着说：“你先等等，我怀疑三当家的临下水之前，还中过一种毒素，应该是能够让他思维混乱的毒素。” 周全道：“你的意思是说，跟天竺迷香类似的东西？” “对，不然的话他不会连反抗的痕迹都没有，肌肉也没有僵硬，进水溺亡之后，没有任何挣扎，你看他身上的肌肉都是软的。” 周全端起了下巴，感觉这事儿还真是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死何欢，山寨里的人？ 这杀人的手法是不是有点太繁琐了，有这种必要么？ 如果真的是大当家的，或者是谷长天干的，那他们根本就用不着这么费劲，直接一枪毙了他就好了。 聂晓婉从水边回来，他手里拿着一根好像是没有烧尽的香灰回来。 “唐法医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唐杰拿起香灰，简单的嗅了下说：“这就是迷香。” 周全质疑道：“什么样的人杀他需要用迷香？除非不是他的对手，或者是怕自己失手的人，这样一来就会大大增加自己得手的成功率。” “女人？”聂晓婉直接说道。 周全点了点头：“有那种可能。”随后他扭头看向唐杰道：“你去看看旁边的那个喽罗，他是不是也中了这种迷香的毒？” 唐杰走过去，简单的检查了下那个疯癫的喽罗，随后点头道：“确实如此，他中了毒，你看他的瞳孔在没有规律的缩小放大。” 喽罗的嘴里不停的叨咕着：“水妖水妖，你们看水里，他又出来了。” 周全等人猛地扭过头去，发现水面上，还真有个东西漂浮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 又是那个女人 有很多喽罗主动请缨，打算下水去对付那个所谓的水妖。 周全笑道：“哪有什么水妖，那搞不好是害死何欢的工具，来两个人跟我下去看看。” 周全脱掉上衣，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的水性很好，没多久便游到了漂浮物的跟前。 等他见到那个东西之后，发现那哪是什么水妖，其实就是一根打了结的绳子。 周全沿着绳子往水下找，在水底下，居然栓了一个很重的东西，黑乎乎的，都已经长了苔藓。 起初周全以为是石头，可他潜水到跟前之后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口待在水底多年了的大黑棺材。 绳子被绑在了棺材上，而绳子的另一端，却沿着水流，向泡子的对岸眼神。 周全有点疑惑了，这到底是干什么，水下拴着一口棺材，然后把三当家的双脚给绑上，再拉近水里，让他直接水葬？ 这有点搞笑，周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猛地钻出水面，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喽罗也在身旁。 周全说：“你们两个到岸边找人，让他们去对面的树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绳头，人多点，把绳子给拽出去。” 两个喽罗游了回去，周全自己在水底摸索着，发现这口棺材上的绳子应该是新绑上去的。 他将尝试着用手拖动了下绳索，很结实，足以将棺材给拉到岸边。 随后，他随着绳索的方向游过去，一直游到对岸。 岸边的喽罗们已经准备好了，聂晓婉找到了绳子的另一端，众人奋力拉着绳子，水下的棺材被拉了起来。 周全顺势用力，将棺材给托举了起来。 等棺材上岸之后，聂晓婉打算立刻开棺看看。 周全说：“先等等，我怀疑这里边有猫腻。” 他穿好衣服，站在水边良久，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大当家的凑过来问道：“智囊先生，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周全道：“杀死三当家的凶手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谁？” 谷长天也跟着大当家的一同发问。 周全摇头道：“暂时先不能跟你们说，我还需要几样证据，如果证明是他之后，我再告诉你们来龙去脉。” 大当家的说：“你只管说，我们山寨上那么多人，还抓不到那个王八蛋？” “没那么简单，他的目的不是杀死何欢，另外的目的恐怕你们谁都不愿意见到。” 周全说完话之后，回头跟周四嘀咕了两句，周四扭头往林子里走，没多久便回来了，他冲着周全点了点头。 “好，把棺材运回山寨再开棺。”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棺材待会山寨。 山寨的大院里，被打开的棺材里，居然是一具男人的尸骨。 唐杰验完之后，说是已经死了数年的男子，年龄应该在四十多岁左右，而且这个人手上还有伤，应该是摔断过骨头。 这个人是谁其实并不重要，但是数年前干掉这个人的人，很重要。 周全心中是这样想的，杀死何欢，搞乱山寨，把自己给引下水，发现棺材，见到里边的尸骨。 这一切都是冲着周全来的，而这最终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马天华的上线，那个给他下发任务的蒙面女人。 这是在提醒周全，还是在想周全宣战，周全不得而知。 大当家的将周全给带进了大厅里，他将一般的喽罗给打发走了。 他问道：“你说说看，何欢到底为何而死？” “为了让你们山寨自相残杀，也为了让你们跟清沂山永远都成为敌人。” “为什么？”大当家的问道。 周全笑了：“为什么？我想你们山寨自己的人应该知道，尤其是你大当家的，你最应该清楚为什么，就说棺材里的骸骨，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么？” 大当家的愣住了，老半天没说出来话，似乎他并不知道周全说的是什么。 谷长天也满脸的疑惑，起身在来回的踱着步子，似乎也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全问：“当年，也就是我爷爷来过山寨的前后，你们有没有杀过什么人，或者说是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来山寨投靠？” 周全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认定了，死掉的这个人，绝对是跟自己爷爷失踪有着极大的关系。 谷长天跟大当家的一口否认，他们绝对没有杀过什么不该杀的人。 周全说道：“那这么说棺材里的人你们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谷长天点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当家的问：“何欢的死，真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山寨混乱，那这个人为的是什么？” 周全说：“这个我也说不清楚，除非你们自己能够想起之前跟谁有过节，之前跟谁有仇。” 谷长天猛地愣住了，他凑到大当家的跟前，两个人嘀咕了几句。 大当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仰头问道谷长天：“你说是跟那件事儿有关？” “应该是差不多，因为当时我记得那个人是在周老爷子之前来的。” “你说后来从山上摔下去死的，就是这个人？” 谷长天点了点头。 周全问道：“这人是谁？” 谷长天说：“他是一个外乡人，来我们这里讨吃的，山下的弟兄们没有搭理他，他就自己跑到山顶的废弃仓房，弄了点高粱米之后，听见我们的人上山，然后就从悬崖摔了下去。” “他是害怕了？” 谷长天说：“好像是，不过当时的在场的喽罗已经不在山上了。” “人呢？” “呃！” 大当家眼神里闪烁出一阵深意，似乎还有很多事隐瞒着周全。 周全问：“别跟我说在场的人只有那一个。” 谷长天叹气道：“其实我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事儿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是那些兄弟逃走了，这是我们山寨的耻辱，我们也不想张扬。” 周全冷笑一声：“大当家的，你还是没把我周家人当成自己的朋友，你一直在说谎，到底想隐瞒什么？” 周全的话太过直接，以至于大当家的沉默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谷长天眼神波动很大，他大声好气的说：“你啥意思？” 第三百四十五章 当面背叛 周全起身要走，但他知道，棺材里的人很关键，此人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 这个局可能是让自己跳进坑里，也有可能是让自己继续查下去，直到自己陷入死局。 加上之前已经有人想要了自己的命，这就证明那些人一定还想要自己的命，不过是没有下手的机会罢了。 山寨里的人大概是没有想要害他的，但这棺材家骷髅到底要跟自己说明什么。 晚点的时候，唐杰找到周全。 她说：“刚才我在他们的棺材里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说死掉的四弟，不光是因为咳血症才死的。” 周全愣住了，他问道：“那是怎么死的？” 唐杰拉着周全就往山后去。 到了后山，唐杰将周全引到了一块已经挖好的墓地跟前。 这是一座新坟，唐杰绕到坟包后边，发现这里有被人挖过的痕迹。 唐杰指着那个露出来的棺材说：“你看看，这棺材里是不是他们说的四当家的？” 周全见过一次刚上坐着的死人，他确定此人就是大当家他们说的四当家的。 “怎么会这样，刨坟掘墓，这可是天打五雷轰的。” 唐杰说：“我来的时候就这样，所以就顺便看了眼他的真正死因。” 周全看着唐杰。 唐杰说：“是被枪打死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说谎？” 唐杰笑了：“为什么说谎那可就是你的事儿了，我只负责帮你发现尸体上的问题。” 周全眉头紧锁。 “这棺材得给埋回去，不然的话山寨里必然要彻查此事，搞不好给咱们扣上个帽子也说不定。” 两个人迅速将坟包填好。 此事已经是天黑了。 回去的路上，周全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挖开的坟包，他猛地回过头去，想要从路上找到点痕迹，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猛然间周全定住了，他一把拉住了唐杰道：“别走了，你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意外的事儿发现？” “什么意外？” 周全说：“你看看你的脚印。” 唐杰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的脚底居然都是焦黄的黄土，而且这种黄土还特别的奇特，很黏，而且里边似乎还有白灰。 “坏了，咱们被人家算计了。” “啊？” 周全道：“咱们回去，把脚印都给清理了，然后绕下山，从正门进去。” 他们做完了一切之后，迅速下了山，从正门走了回来。 当晚，周全躺在吊床上想着，这山寨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四当家的死到底是有人为之，还是山寨里特地安排的。 从大嫂的消失，大当家的主动找自己聊山寨里的事儿，到后来的何欢之死，这一切都是谁做的，目的是什么？ 看来清沂山的事儿不死那么简单的，或许清沂山的来袭更有其他目的。 周全感觉山寨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有人要了自己的命。 稍晚些的时候，周四敲开了他的房门。 两个人聊了很久，周四第二天就离开了山寨，老黄也跟着消失了。 唯独是马天华老实的待在山寨里。 早饭过后，周全问道马天华：“玉扳指哪去了？” 马天华愣住了，随后反问道：“你不是不让我交出去么，我给藏起来了。” “现在需要交出去了，再不交出去咱们都得死在山寨里。” “啊？” “这个跟你说多了你也不能了解，快把玉扳指给我，我这就去把它给大当家的。” 周全的话说完，马天华满脸惊诧的看着周全。 良久，周全发现马天华根本就没有动弹。 他冷道：“你是不是把东西已经给交出去了？” 这句话问的马天华眼神有弹指间的闪烁，如果换成别人可能就相信了他的话，但他面前的是周全，他根本就不会相信马天华。 马天华非常直接的回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拉到。” “你撒谎。” 马天华的眼神一动不动，那目光的闪烁越来越严重。 周全说：“你为什么要撒谎，难不成你已经跟谷长天勾搭上了？” 马天华撇了撇嘴道：“什么叫勾搭上了？” “我一开始很多事儿还没想明白，现在明白了，你把玉扳指交给了谷长天，我之前的很多疑问就可以解释了。” 马天华还是死不承认。 周全说：“你不承认可以，我们今天就离开山寨，你如果愿意跟我们走就跟着走，不然你可以在这里继续完成你的任务。” 周全想明白了，他们离开了山寨，下一步就必须去找那个蒙面的瘸腿女人。 这个事儿周四已经着手去办了。 周全之所以让他先离开山寨，就是让他打个提前亮，盯紧了那个女人，争取在她进行下一步任务之前，弄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 最好是能够找到那个女人的上线，让他们可以对周家的案子有更深的了解。 白天的时候，周全等人主动找到了大当家的，要求从山寨里离开。 大当家的跟大嫂两个人还是非常热情的送他们离开。 期间，马天华跟在周全的身后，但谷长天的神情明显的发生了变化。 “马大哥也跟着走？”谷长天的叫法，就连大当家的也傻了。 大当家的说：“你们两个很熟？” “没有，也是这两天才认识的，但我们一见如故，他也想为咱们山寨出一份力，所以打算留在这里。” 大当家的笑了：“他们是警署的，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谷长天道：“他自有他的作用，大哥你听我的，就把他留在这里吧。” 周全发现他们这是在唱一场戏啊，但奇怪的是，他们所唱的戏种好像不是一出，居然是各唱各的，说白了就是各怀鬼胎。 大当家的横了眼马天华问道：“你不是警署的？” “我不是，他们骗了你。” 周全千算万算，亲手救下的人，居然当面来诬陷自己，这小子到底是何种居心。 不对？ 周全想到个自己从开始就疏忽了的问题，马天华一开始就有可能在说谎。 他瞪了眼马天华，突然间笑了：“你小子，还真不是干警署的料，那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的伺候谷长天二当家的，我们有缘再见。” 第三百四十六章 跛脚女孩 周全认真的回忆了下在水帘洞里的事儿。 马天华从受伤，后来又到山寨隐匿的这段时间。 假如一开始马天华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那自己可就是被动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四当家的坟也应该是他们弄的，目的就是让周全他们往坑里跳。 周全假设了一番，如果马天华根本就没有什么上线，他自己就是分配任务的人，而他真正的上线就是这谷长天，那一切似乎就很容易说明白了。 但是，那个女人又是谁，他们见面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周全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江湖险恶，想必当年爷爷可能也是因为大意，才被迫跑到兴安岭的山沟子里了。 周全的脑海中的结构图也已经渐渐的清晰了。 幕后的大佬虽然还是个未知数，但其他的情况非常的清楚，韩卫平就是他们周家最大的靠山，那如此说来，与韩卫平对立的人，就是给周家造成麻烦的人。 那么，当年周家的案子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所做。 而这帮人当中，马天华这样的无非就是棋子，甚至可以说谷长天才有可能是更高阶的人。 周全暗叹，自己大意了，把简单的事儿硬是想复杂了。 可就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谷长天咧嘴笑了。 “诸位在这帮了我们好大的忙，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显得我们山寨有点太不够意思了？” 周全还是客套的说：“不碍事，我们也是冲着警署大员的面子，不然的话你们山寨的事儿哪里能够轮到我们来管。” 谷长天又说：“可是我们还有件事儿想问问你们。” 周全疑惑的看了眼谷长天。 谷长天跟大当家的说：“之前有人回来跟我说，智囊先生跟法医小姐给四当家的验尸了。” 大当家的一听这个，眉头皱起老高，脸上顿然怒气升起。 “你们给我弟弟验尸了？” 唐杰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周全按住了她，随后说道：“没有，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四当家的入土为安，挖坟的事儿我们是不会做的。” “那就怪了，我们怎么在后山的路上发现了你们的脚印？” 周全心知肚明，这是谷长天在诈自己。 明明自己刚才已经把脚印给处理干净了，如果他们真有人跟着自己，那这事儿应该知道了。 这就说明，他们见到自己跟唐杰两个人在墓地后边的时候，并不是他们处理完脚印的时候。 那么刨坟的事儿另有其人？ 谷长天就是借事儿来给自己找麻烦。 周全施礼道：“我周全说出来的话就是真话，你们说我们有脚印，这是需要证据的。” 谷长天表情沉了下来，他说：“那你就把鞋底亮出来看看。”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将鞋底亮出来，谷长天当下就傻了。 他回头看了眼马天华，马天华也是一脸诧异，神情大变。 周全说：“亮出来给你门看什么？” 谷长天淡笑一声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踩到了牛粪，感觉这屋里好像有点味道。” 虽然是一句非常敷衍的话，但大当家的不是傻子，他也看出来点问题。 他问：“老二，你在怀疑智囊先生他么？” “没有，就是四弟的坟确实有人惦记。” 大当家的叹道：“现在这事儿不提了，四弟没了，三弟也没了，这件事儿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来人！”大当家的喊来了两个喽罗吩咐道：“你们立刻去安东总署，找署长，就说我给他的信，智囊先生等人我们得再留几天。” “是！” 来的两个喽罗离开了。 大当家的直接跟周全说道：“你们别走了，现在出了这么多事儿，三弟的死还没有搞明白，你们就帮我们把事儿弄明白了再说。” 周全想要尽快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加上现在还有人盯着他，这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安。 可大当家的让他留下来，这绝对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清晰的记得，刚来的时候，自己找到了大嫂休息的地窖，跟大当家的彻夜长谈。 大当家的看来真是有了难处，可眼下的事情周全感觉山寨上的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 最开始警署的人是谷长天找的，这才有了聂晓婉他们的到来。 可谷长天跟大当家的两个人，他们到底谁跟警署的人更好，还是说警署的人是看在山寨的份儿上？ 这些不定因素太多，让周全不能答应大当家的。 他笑道：“大当家的恕我周全不能答应你，但我们可以到山下山神庙里暂住，我们也会尽快的找到杀死何欢的真凶。” 大当家的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们不想在山寨里呆着，那我们也不拦着你，待会给你们派几个喽罗跟着，也算是对你们的安全有所保障，晚点我会下去找你。” 周全鞠躬谢过，转身之后，直接跟唐杰与聂晓婉使了眼色，让他们尽快跟自己离开。 临走时，周全回头看了眼马天华，又看了眼谷长天。 发现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有种说不出来的关系，反倒是大当家的倒像是个外人。 到了山神庙，周全跟唐杰等人收拾了睡觉休息的地方。 聂晓婉嘀咕道：“你也真是的，山寨里那么好的地方你不睡，非要来这里遭罪？” 周全说：“别着急，咱们在这里一晚都待不上，不出三个时辰，咱们还得上山。” “啊？那折腾个啥？” “不折腾，怎么知道他们山寨已经是分崩离析的状态，最主要的是我们要在这里等个人。”周全说。 聂晓婉眉头紧锁：“你要等谁？” “待会你就知道了，等他回来了，咱们就有事儿干了。” 一个时辰之后，周全躺在供桌上，感觉自己成了给山神的供品了。 此时，从山神庙外边走来两个人。 为首的是周四跟老黄，后边跟着的是一个瘸腿的女孩，女孩的脸上蒙着黑色的纱。 周全问道：“外边没有人跟着吧？” “没有，路上都被我们清了，不过山上下来了几个人，被我们给打发了。” 周全看了眼那个女孩，女孩的目光很深邃，但似乎很坚毅，又充满着隐约的仇恨。 第三百四十七章 山寨的内斗 女孩坐在了周全的身边，似乎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故意躲避的意思。 周全问道：“你为什么给马天华传递字条？” 女孩摇头并没有说话。 “你没给他传字条，那为什么要跟着他？” 女孩的眉头紧在了一起，眼睛里充满了杀气与仇恨。 周全明白，这女孩跟马天华之间应该是仇人的关系，之前所有的猜测恐怕都是错误的。 或者说关于对这个女孩的了解，都是被马天华误导的。 好在周全从开始就留了一手，让周四暗地里去调查女孩的下落。 没想到还真是出了反转式的结果。 按照周四所说，这个女孩跟踪马天华，就是想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干掉他。 周全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狠马天华，难道白云山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孩还不说话。 周全发现那女孩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她的内心一定是忐忑不安的。 “这样，你先不要激动，你先告诉我怎么称呼你，你从哪来，然后在跟我说说你的故事，或许我们真的能够帮上你的忙。” 女孩笑了，那是一种带着哭腔的笑容，脸颊的泪珠滚落而下，似乎找到了他可以相信的人了。 女孩小声的说：“我叫楚丹，是安东衙门口楚云生的女儿。”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不禁的高兴了起来。 这不就是当年爷爷要找的那个人么，要不是因为她，爷爷不可能来到这，也不能失踪的。 周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安东老家，总在这山里转有个啥？” “我要干掉野狼，但我没有能力，脚摔断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他，什么时候他不行了，我就干掉他。” 周全知道仇恨能够给人带来什么，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跟马天华有那么大的仇？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仇？”周全问道。 楚丹目光里充满了思虑，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 “他把我从衙门口里绑了出来，要不是你爷爷当时拼命把我救下来，我可能就没有今天。” 周全问道：“我爷爷救了你，那马天华怎么会找到那个瀑布后边的洞子？” “那是我常待的地方，但有很多洋人到那里之后，马天华就不敢再去了，后来那些东洋人全都死了，我就把曾经抓我的人全都写在了布条上，谁想到那个混蛋又回去了，我就跑，可怎么跑都没有跑掉，还把自己的腿给摔断了。” 周全道：“那我爷爷怎么救得你？” “他把马天华给打发走了，然后就有好多人把他给包围了，老人家真是厉害，一个人干掉了十几个人，为了防止有人报复，他只能跑了。” 周全小心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没死？” “哈，周老爷子的手段，除非是病死，不然想要打死他？那都是痴心妄想。” 周全心情瞬间爽朗了，感觉看到了找到爷爷的希望。 紧接着他又问道：“你打算杀掉马天华之后怎么办？” “回安东，找我爹，我哥。” 周全感觉楚丹太执着了，可他对马天华杀心丝毫没有减弱，甚至说是可以抛弃一切去完成她的目标。 老黄在门外抽烟，跟前来的几个喽罗聊起了家常。 楚丹有点紧张，想要从山神庙的后边离开。 周全说：“在这里你放心，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你告诉我，三当家何欢是不是你做掉的？” 楚丹摇头道：“他不是我弄死的。” “你的意思是你见到过他怎么死的？”周全问。 楚丹点头。 “那天我想接近山寨，没想到走到泡子旁边的时候，发现了两个人在拖拽一根绳子，不一会泡子中间就露出个人头。我起初还再想他是溺水了，那两个人在用绳子救他，可后来才看出来，居然是他们把何欢给弄死了。” “你为什么对山寨里的人那么熟悉？” 楚丹笑了：“这么多年了，就是打听也打听明白了。” “那四当家的坟是谁刨开的？” 楚丹有点异样，她说：“是我。” “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我发现他身上有枪伤，我就知道他是冤死的。” “冤死的？”周全疑惑。 楚丹说：“最早我对他们山寨的了解，说实话四当家的曾经真的帮过我，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 周全这下明白了。 楚丹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山寨，虽然他不在山寨里呆着，但是她会经常在山寨四周出现。 而马天华那个野狼的身份确实有够隐蔽，白云山的覆灭，可能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至于清沂山的事儿，估计马天华是占了别人的便宜，这一点他应该是没有说谎。 但奇怪的是，马天华为什么一开始要跟自己绕那么一大圈说谎，他的目的是什么？ 谷长天是他的顶头上司，那这件事儿就可以说得通。 但大当家的却不认识马天华，还得谷长天给他介绍，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周全感觉山寨很有可能还有更要命的事儿发生。 现在就剩下大当家的跟谷长天两个人，难不成他们两个还得斗一下，山寨易主谷长天？ 这完全有可能，之前要陷害周全刨坟，验尸，那不就是想引起大当家的愤怒，然后把注意力全都转向周全这边，他们在从背地里算计大哥大嫂。 真特么阴险。 周全无奈摇头，感觉大当家的跟大嫂距离出事儿不远了。 说曹操曹操到，周全不过是想了想。 大当家的带着大嫂出现在山神庙跟前。 周四进来跟周全说了声。 “让他们进来吧，估计他们也回不去了。” 周四笑了：“都这样了也不跟咱们说实话，真要命。” 大当家的跟大嫂两个人进了山神庙，看到屋里人还不少，他们冲着周全递了个眼色，似乎想让他把屋里的人请出去。 周全低声道：“这里的人你放心，没有你们山寨那么复杂。” “你什么意思？” 周全笑了：“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跟我商量事儿么，我还真得告诉你，从你下来之后，我敢保证你回不到山寨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谷长天不能死 周全的话让大当家的顿时傻了。 大嫂更是焦急的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周全双眼紧盯着大当家的神情，似乎在等着他发声。 大当家的良久才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周全冷笑一声：“首先我觉得你这个人有问题，从我们上山到现在，根本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再则，即便是你让我们帮忙，也没说完全相信我们，你弟弟的死确实是病死的么？” 大当家的跟大嫂两个人相互对视，看样子是非常难为情。 周全一把将楚丹给拉到跟前，他问大当家的。 “你好好看看这个女孩，有没有在你们山寨里出现过，她可是整天在你们山寨周围转悠，她就是我爷爷要来拯救的人，你难道不知道？” 大当家的眼神里闪烁出一阵阵质疑，还有那么一丝说不出来的纠结与隐瞒。 周全心中暗笑，这就是心里有鬼，还整天防着鬼敲门，日防夜防，到底防出了家鬼。 他双目凝视着大当家的，就等着他说话。 令周全没想到的是，大当家的手已经按在了后腰的枪上。 跟着进来的几个人也同时将手里的枪攥紧了。 周全冷哼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把枪口对着我这么个外人，你真是个糊涂蛋，现在你的山寨都已经改名换姓了。” 周全说话间，速度极快的走到了大当家的跟前。 而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分别被聂晓婉跟周四等人给控制住了。 聂晓婉吼了声道：“你们不要乱来，在场的有三个六扇门的高手，不想当场毙命的，都给我老实点。” 周全知道聂晓婉是绝对会给大当家的那些人机会的。 他说道：“不要逼他们，如果大当家的不相信咱们的话，我还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等他们回了山寨再回来找我们。” 大当家的嘴角微翘，看得出来，他对周全并不信任，并且还觉得周全是有备而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来到山寨才造成的。 固执，愚昧，看不出火候。 他终于说了句话道：“好，既然你有这胆量，我们就更有胆量让你见证自己到底是怎么判断失误的。” 周全看的出来，大当家的眼神中流离着对周全他们的不信任。 聂晓婉嘀咕道：“不知道好歹的家伙。” “哼，告诉咱们的人都散开，藏起来，不要让他们发现。” “干什么？” “你以为他就这么走了？待会要是给咱们杀个回马枪，咱们往哪躲？等在庙里就等着死吧。” 聂晓婉一头雾水。 周全立刻通知其他人迅速散开，全都藏了起来。 没到一刻钟的时间。 山神庙周围真的出现了大当家的几个人的身影。 他们冲进了庙堂里，发现没人之后，又从里边跑了出来。 大当家的哼道：“这帮胆小的鼠辈，就不该下山来找他们，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们不可信。” “大哥，咱们先回山吧，多找些弟兄，咱们骑马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嗯，回头我让二当家跟你们下来，到时候我在山上设宴等你们。” 众人纷纷里去，冲着天上放了两枪。 周全明白，他们的意思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不到半个时辰，山寨门前传来了零星的枪声，没多久，从山路又跑下来了数人。 大当家的带着几个喽罗跟大嫂急忙往山神庙方向跑。 再次回到这里，大当家显得极其狼狈，一身晦气。 “他么的，谷长天这王八蛋真的吃里扒外，老子绝对不能放过他。” “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大当家的坐在山神庙跟前，抓起腰间的水壶喝了口水。 “你快去追警署的那些人，务必好说好商量，哪怕就是给他们跪下，也得让他们回来，现在也只有他们能帮咱们了。” 两个喽罗转身离开了。 此时，周全背着手从山神庙后侧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站在大当家跟前的时候，大当家的已经愣住了。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全笑了：“我们根本就没有走，是你们没找到我们罢了。” 大当家的显得有些狼狈。 周全低声问道：“谷长天吃里扒外了吧？” “你都看见了？” “这还用看？你这么多疑的大当家的，手下的弟兄谁敢亲近你，你还是个朝三暮四的人，就连警署的人都不说实话，你还能相信谁？谁还能相信你？” 一通问话，大当家的彻底不说话了。 周全说：“我看你这种人也没有必要再拿回山寨了，还是老实儿的回去种地吧。” 说完话，周全转身要走。 大当家的一把拉住了周全的手臂。 “兄弟别，我这就把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不过你得帮我把山寨弄回来啊。” 周全无奈道：“我们就这么几个人，你山寨有多少人你心里没数么？” “我知道你有办法，只要你把山寨帮我弄回来，我李汉平一定对你言听计从，从此以后绝不会跟你藏任何心思。” 周全不言语了。 在他心里，这李汉平就是个废人，有心思还不敢露面，把事儿都交给谷长天。 他敢说就是请求警署的人帮忙，还是谷长天的面子，他李汉平就是送金山银山，警署的人也不会同他为伍。 不过，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谷长天可就是山寨里所有事情的黑手了。 三当家跟何欢两个人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 马天华还真就是他手下的一枚棋子，数年前爷爷的事儿，他一定比眼前这个李汉平知道的更多。 周全点头道：“好吧，我帮你重回山寨大当家的位置，但你得给我保证，谷长天绝对不能杀，也不能动他一根毫毛，因为他对我有很大的用处。” 听了周全的话，李汉平都傻了。 “你不让我杀他，他就得杀了我。” 周全坚定的说道：“他不会的，这个你放一百个心，我周全用我的信誉担保。” 李汉平的眼珠子嘀哩咕噜乱转，他的眼神一直在四周巡视，似乎在等待他身边的两个喽罗回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穷寇莫追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 兵法云，归师勿掩，穷寇莫追。 这大当家的就是个穷寇，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 刚才他是故意让他身边的两个喽罗离开他，再次削减他身边的战斗力，让他孤立。 他这不是想帮谷长天，而是要保证让李汉平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周全说道：“你身边的两个喽罗得会才能回来，现在咱们开始交易，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保证让你会到山寨。” 李汉平还是非常小心。 周全说：“你放一百个心，我身上没有枪，论武力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其他人没有我的话是不会动手的。” 李汉平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就全跟你说了。” 当年，他在山寨里的确见到过楚丹，棺材里的人是抓走楚丹的人。 那次也是歪打正着，他们正跟别的山头抢地盘，无意中碰到了带着楚丹的那个男人，随后就把楚丹救了下来。 后来，周全的爷爷才来到山上，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想把楚丹交给周全爷爷的。 后来，不知道怎地，谷长天非要带着周全的爷爷出去。 至于去什么地方，李汉平还不清楚，后来才知道，是要带他去奉天。 没想到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后来那个喽罗据说被谷长天派人半路就给干掉了。 干掉喽罗的人，也被谷长天给做了。 李汉平当时还特地查过此事，因为谷长天从来也没有做过算计这么深的事儿。 可最终调查的结果是谷长天表面上根本不知道此事。 从那个时候开始，谷长天就跟李汉平在山寨里拉拢队伍。 每个人手里都有超过半数的兄弟死党。 后来，何欢入伙，他带来不少的清沂山的兄弟。 开始的时候还好，山寨里一片祥和。 半年前，不知道怎么了，清沂山开始跟山寨发生激烈的摩擦。 时不时的就会交火，山寨也经常派人去清沂山谈判。 但结果都是双方对峙，死伤在所难免。 李汉平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谷长天放出消息，要把清沂山的大当家的干掉，来结束两个山寨的长期对峙。 因为何欢的身份，导致谷长天借此为由，经常拿何欢来说事儿，这也让何欢在山寨里的地位都比不过普通的喽罗。 所以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虽然面上不表现出来，但背地里是经常相互拆台。 李汉平见势不好就把自己的弟弟给弄上山来，将何欢跟谷长天的人马各分一半，从而削弱他们两个人在山寨里的势力。 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汉平的弟弟居然遭到了何欢的毒手。 说到这里，周全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错了，你的弟弟是谷长天的人干掉的。”周全紧跟着又问道：“我想你开始是知道的，但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你弟弟的死扣在谷长天的头上？” 李汉平笑了：“那样何欢就立住了，我信不过他。” 周全笑了：“你信过谁？” 李汉平又不言语了。 周全问道：“说重点，告诉我，我们周家后来是不是还有人上山来找过你？” 这句话问的李汉平瞪大了眼睛。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确实有，应该是你的父亲。” “这你都能对上号，还说你对我们周家的事儿你不知道？” 李汉平说：“我真的不知道，都是有人给我塞纸条，只要我完成他的任务，我们山寨就会得到丰厚的奖励，那可是一吹带响的大洋啊。” “给你多少大洋，让你对我父亲做什么？” “让我们把你父亲抓了，安全送到奉天，到时候在郊区有人接应。” 周全眉头紧锁，差点把自己的脸贴在了李汉平的脸上。 他压低了声音问：“当年周家女眷的死，跟你们山寨有没有关系？” 李汉平额头冷汗直冒，说：“这个我真就不知道了，我只做过针对你父亲的事儿，不过我想这事儿谷长天你应该比我知道的多。” “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没来之前，他有一次下山很久才回来，之后就是你爷爷的事儿了。” 周全冷道：“女眷的事儿先不提，先说我父亲，你们把他送到哪了？” “嗨，我手下的几个喽罗根本不是你爹的对手，半路就被他跑了。” “在什么地方消失的？” “走到铁刹山的时候，他们被你爹给放倒了，等他们醒来的时候，你爹早就不知去向了。” “那两个喽罗还在么？” 李汉平摇摇头道：“死了，还是我后来派人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的，结果钱也没有收到。” 周全心中逐渐的对自己父亲跟爷爷的下落进行捋顺。 从他眼下知道的情况来看，父亲之前给自己打过电话，那他是安全的，虽然东躲西藏的，但不至于就这么被人家害死。 爷爷就更不用说了，从现在的事情来看，他一定还活着，只不过其他人认为他死了。 这让周全的心情好了许多，接下来就是如何找到他们的下落，或者从他们失踪这条线找到幕后黑手，一点点剥丝抽茧，一定能把周家女眷的死搞清楚。 他拍了拍李汉平的肩头道：“你真的想回到山寨？” 李汉平迟疑了片刻道：“那可是我的心血啊。” “好，但是我得提醒你，即便你回去了，你也只能做个傀儡，如果还想以前那样耀武扬威，我敢保证你活不到年底。” 李汉平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件事儿就是换成谁也不能愿意，毕竟是自己毕生的心血，山寨现在的模样，实属来之不易。 大嫂已经哭成了泪人，一个妇人也多有不甘。 周全此时忽然间想到个问题。 他之前收到的那些恐吓信，字体几乎是一样的，这就证明是同一个人写的，那写这封信的人会不会就是找李汉平的人？ 他问道李汉平：“当年给你的字条还在么？” 李汉平摇摇头道：“早就不在了。” “那上边的字体你能否认得出来？” 李汉平摇摇头。 大嫂说话道：“当家的就是个大老粗，他那些字还是我交给他的，如果你能写出来，我或许能看出个大概。” 第三百五十章 谁说了算1 周全点头说好，立刻让唐杰拿出笔纸，他回忆着恐吓信上的字体，在纸上写下了李汉平所见过的那张字条上的几个字。 大嫂一眼就看出来周全写的跟她们见到的字体极其相似。 周全点头道：“好，你们配合的很好，山寨……我周全帮你们弄回来。” 当天晚上，李汉平跟他的人很老实，在山神庙吃了些东西后，简单的休息了下。 午夜，周全长叹了一口气道：“诸位，该回去把山寨给弄回来了。” 包括聂晓婉等人在内，还迷迷糊糊的在那难受呢。 周全说：“现在我们分下任务，如果有一个地方做的不好，咱们就得全军覆没。” 李汉平挠了挠头道：“你要偷袭？” 周全摇头道：“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你觉得咱们能活着出来么？” 大嫂有点紧张。 周全说：“待会四叔跟唐法医在这里保护大嫂跟楚丹，你们暂且不要露头，山神庙也不要待，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躲。” 周四也纳闷，怎么把他给扔下了。 周全跟他递了个眼色，周四明白了。 这是防着李汉平，毕竟那是他的媳妇，就是他在多疑，他可以对大嫂动手，别人不行。 就好比当年吕步跟貂蝉一样，往往多疑的人，对自己的爱人是最忠诚的。 周全还把李汉平身边的两个喽罗给用上了。 他说：“老黄跟我一组，咱们从正门进。晓婉自己找地方先进了大寨，找个最安全，还能把院子中央的谷长天干掉的地方。李汉平你就在后门等着，如果我说你们被包围了，你们几个就冲进去，进去之前要先向天空放两枪。” “这就能让我进了山寨？” 周全点头道：“只要你安我说了做，就能进。” “山寨晚上可是有岗哨的，还有巡逻的，我们怎么能不被发现？” 周全说：“你还是大当家的，这点力度都没有？实在不行就杀。” 周全说的很霸气，甚至已经凌驾于李汉平之上了。 李汉平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山寨是他务必要拿回来的地方。 最后，周全又说了句话：“你们做好在暗处隐藏个把时辰的准备，咱们要等到丑时末寅时初在开始行动，那时候他们是最困最难受的，精神往往是最涣散的时候。” 众人全都应下了。 按照周全的安排，聂晓婉飞身进了山寨。 这样的活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就是她进去直接把谷长天给干掉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关键是让李汉平重新坐回大当家的位置，她不得不按照周全的话去做。 丑时过半，周全看了眼老黄。 老黄嘴里还叼着大烟卷咕嘟咕嘟的抽着。 周全笑道：“你这个大烟筒还没被人家发现，也算是万幸了。” “切，要我说咱们早该进了大院，在这里耗着干什么？” 周全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抽烟我不管你的原因。” “啊？” “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哨兵的警戒程度，没想到，真垃圾。” 老黄噗嗤就笑了。 周全说：“咱们脚步轻点，搞不好都能直接走进去。” 老黄抻头看了眼山寨大门处。 两个喽罗已经抱着火药杆子靠在大门边上睡去了。 “鼾声如雷。”周全笑道。 老黄道：“我看了，这些人当中就属你心眼子最多，难怪你们周家虽然是警署的顾问，但总有人惦记着你们。” “这么说你还有心得了？” “当然有心得，你们周家再干下去就可以呼风唤雨了，一定是惊动了哪个上边坐着的大官，他们不先把你搞下去，等着你们把他搬倒了？” 周全被老黄说的也愣住了，这家伙还真能说出点让人意外的大实话。 在周全看来，周家之所以多灾多难，无非也就是官场上的争夺导致，他们就成了那些人的工具与猎杀对象了。 说话间，周全跟老黄两人就站在了山寨大门的跟前。 周全伸手拍了下门前的两个喽罗。 喽罗下的端枪就要指向周全。 周全说：“别激动，我们是来找二当家的。” 两个喽罗搓了搓眼睛看见是周全跟叼着烟卷的老黄，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晚了，你们来找二当家的干什么？” “快去禀告，就说警署有急事找他，非常的急，如果晚了要出大事儿。” 周全说的很用情，非常容易的骗了门口的两个喽罗。 其中一名喽罗直接带着周全跟老黄进了大院。 “你们两个先等等，我去看看二当家的在不在房间。” 周全的眼神在四下里扫视了一圈，他在寻找聂晓婉的位置。 不一会，一颗石子落在周全身后。 周全扭头看去，发现聂晓婉早就爬上了山寨外侧的大树上了。 很快，谷长天就被刚才的喽罗给叫了出来。 见到是周全，谷长天没好气的喝道：“你们这么晚来这干什么？” 周全没说废话，直接问道：“是不是你给我写过恐吓信？我爷爷死了，我爸爸失踪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是……什么？” 谷长天朦胧的双眼，忽然间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周全冷道：“这么说你就是承认了，那之前李汉平送走我爹的事儿也是你安排的了？” 谷长天冷哼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在诈你，趁你没睡醒，让你说出实话。” 谷长天朗朗的笑了。 “这里是我的山寨，有多少人你不知道么？你这么来岂不是自投罗网，先不说字条是不是我写的，想不想要你的命，即便是想要你的命，我只要一句话，你们两个就得交代在这里。” 周全冲着聂晓婉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一道白光闪过，一枚银亮的匕首落在谷长天的脚下，深深的插入了泥土之中。 谷长天仰头看去，根本看不见人。 周全说道：“我既然敢来，就是有备而来。”紧接着他又放大了音量：“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砰砰！” 两声枪响从山后传来，不一会山后的喽罗就跑了进来。 他在谷长天耳边说道：“不好了，后边大当家的带人冲进来了。” 谷长天眉头紧锁。 “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啊，反正是都带着枪。” 第三百五十一章 谁说了算2 按照周全的了解，谷长天是最为多疑，最怕死的人。 他走到今天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思，更不可能愿意让别人就这样把胜利果实给破坏了。 谷长天冷哼一声：“别想弄几条破枪就在这吓唬我。” 周全心中一怔，难道自己的计划被谷长天看出来了？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静静的看着谷长天的一举一动。 谷长天虽然嘴里是那么说，但他的双脚明显的要往大厅方向走。 周全这下放心了，这小子是想跑，他怕死。 “吓唬你？你可知道我在大寨外边有多少人，你们大寨里进来了多少人么？” 谷长天听了周全的话，猛地盯住了他的眼睛。 周全明白，他这是在观察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谎。 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谷长天绝对是受过一定的训练。 刚开始来到山寨的时候，虽然感觉他的眼神不对劲，但碍于大嫂失踪的事儿，周全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这人的背景还不是一般的深。 谷长天仰天大笑道：“好，你小子还真有魄力，既然你说你带了很多人，那就请大伙都出来吧，今晚我谷长天做主，请大伙吃好的喝好的，咱们有事儿酒桌上谈。” 周全说：“谈与不谈的事儿，我看还是现在说明白了好。” 谷长天问道：“你只想知道你爷爷跟你爹的事儿？” 周全点头。 谷长天说：“他们的确是我安排送走的，不过我只负责安排他们离开，至于半路发生了什么，我可不清楚。”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你的字体怎么回事？写给我的信是怎么回事？” 谷长天故作震惊。 “给你些信？”谷长天疑惑道：“咱们可刚认识不就啊，怎么给你写信？” 周全嘴角微翘。 “你不承认也行，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我周全从现在开始，算是跟他干上了，有什么招就使出来，天塌下来我扛着，想要对我们周家使得招尽管招呼。” 周全有点激动，他并不是说大话，而是在跟谷长天背后的人表达自己的决心。 谷长天不说话了。 可大当家的此时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谷长天。 他一把抓住了谷长天的肩头。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敢篡位。” 谷长天似乎对眼前的大当家的毫不在乎。 周全说：“二当家的，我必须要跟你说的一件事儿就是你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 “威胁我？” “没有，你看看山寨里的兄弟有几个跟你站在一起。”周全扭头看了眼谷长天。 谷长天冲他点了点头。 周全喊道：“认为大当家的应该在山寨继续主事儿的请把火把点起来。” 山寨当中，顿时火光冲天，燃起手中火把的喽罗已经将大院给占满了。 谷长天也是一脸惊讶，这可能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山寨里的兄弟居然能转变的如此之快，跟大当家的同气连枝，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周全问道：“二当家的，咱们现在有的谈了么？” 谷长天的眼睛嘀哩咕噜的乱转。 “啪！” 大当家的一巴掌拍在了谷长天的脸上。 “跪下。” 他的动作出乎了周全的意料，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周全是想要保着李汉平还能在山上呆着。 这样对他继续询问爷爷跟父亲临走时候的细节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真的因为大当家的把他给打走了，那自己的计划就泡汤了。 可现在看来，周全的内心所想，似乎被大当家的察觉了。 周全低声道：“大当家的住手，他现在的样子不值得对他动手。” 李汉平发出一阵冷笑。 “这里是我的山寨，弟兄是我的弟兄，犯了家法就按家法处置，犯了山寨的规矩，那就按照规矩处置。” 李汉平满脸的杀气，他喝道：“谷长天，你可知道自己应该接受什么处罚么？” 谷长天不言语。 一时间，满院的喽罗瞬间跪下，齐声喊道：“大当家的，原谅二当家这一次吧。” 李汉平顿时就傻了。 周全低声道：“你没按我说的出牌，看来你是想跟我一起走啊。” 李汉平根本就没拿周全当回事儿。 周全这算是明白了，他才是最小的小人。 善变，贪婪，固执，守旧，就是李汉平的代名词。 谷长天猛然指着山寨大门喊道：“你们看山寨前来了那么多人。”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转向山寨大门的时候，谷长天早就转身进了大厅，抄起两把手枪，对准了李汉平就是两枪。 李汉平瞬间倒下，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大嫂跪地痛哭。 众喽罗全都傻了，纷纷退去。 “谁敢上前老子先灭了他。” 谷长天的话真的把那些喽罗给镇住了。 就在此时，从他身边窜出一个身影，那人手中端着枪对准了周全就扣动了扳机。 枪没响，人影却倒下了。 周全也惊得一身冷汗。 倒下的是马天华。 大树上传来了聂晓婉的声音。 “你们都给老娘住手，如果你们想死，老娘手里还有几十枚飞镖，我看谁能顶得住。” 谷长天的顺手指向大树。 “给我开枪，把她给打下来。” 他的话音未落，就感觉有条绳子栓到了他的脖子上，猛地被拉出了大厅。 紧接着就是一道寒光扫过，谷长天手里的手枪瞬间滑落。 又一道寒光，谷长天的双腿鲜血直流。 老黄手里扯着绳头，叼着烟袋喝道：“你们小喽罗不要动，我的手要是抖了，这犊子可就没命了。” 看眼的喽罗不敢妄动，谷长天还想喊话，但怎奈脖子上的绳子太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兄弟们不敢动弹。 聂晓婉从树上飞身而下，手中数十枚钢针紧紧的攥着。 “这个人涉及到警署重大案件，所以我们必须把他给带回去，至于你们山寨里的事儿，还等你们大当家的起来了再说。” 周全等人算是帮了大当家的把山寨给弄回来了。 可完全没有按照周全的计划来，反倒是得到了相反的结果。 没奈何，最后一步，也只能将谷长天带回去，想法把他的嘴给撬开。 马天华已经断了气。 周全等人刚要走，在山寨大门口真的出现了几个人影。 “谁都不能走，这山寨是我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是我的就拿回来 山寨门前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他腰间插着两把短枪，在他身后跟着数名全副武装的汉子。 李汉平跟谷长天将目光全都转向了大门外，不禁的全都愣住了。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 周全问道：“这位是？” “我叫李汉光，李汉平是我哥，这山寨本身就是我的。” 周全心中诧异，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后山埋得那位不是四当家的？ 在他的脑海里，迅速的将之前出现过的情形闪过一遍。 居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猛然间，周全想到了一个疏漏的地方。 那就是他见到房间里的那具尸体，是已经腐败的尸体，虽然穿着跟眼前这位极其相似，但是他的面部特征根本就看不出来。 因为尸体的面部是已经产生了严重变化的。 眼前这位跟李汉平长相极其相似。 易容？ 周全想到了这一点，他看了眼李汉光的脸上有些汗水。 他主动的递过去一只绸帕。 “擦擦，上山的路不好走，看来今晚上这里要热闹了。” 李汉光非常的配合，擦了汗之后，将绸帕还给了周全。 周全接过绸帕，用手轻轻的在上边搓动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油脂跟香粉之类的东西。 这就证明来的这人是真的。 他心中暗笑，感觉这四当家的出现，或许会让山寨逐步的走向更加稳定的未来。 周全不言语了，老黄头将谷长天给捆的结结实实的。 李汉平低声道：“你没有死？” “哼哼，大哥，你也没想到吧？” 李汉平的眼睛里闪烁着一阵阵惊诧。 周全看的出来，这兄弟两个之间，还有事儿。 李汉光说道：“既然警署的人也在这里了，咱们就算是有了证人，山寨里的弟兄都知道这山寨到底是谁的？” 李汉平冷哼了一声，嘴角微微的上扬。 “弟弟，你这么匆忙的出来，就是为了跟我抢夺这山寨大主之位？” “不是抢夺，是拿回。” “哈哈哈，当初没有大哥我的帮忙，你能在这里建立山寨？” 李汉光面色低沉，他无奈的摇头道：“大哥你什么时候能让家里人省点心，当年父亲让你参军，你说参军太累，让你到农田里干活，你把邻居家的地都一遭给烧了，好容易带着你上山，你却跟谷长天这个王八蛋，把我给藏起来了，不是警署的人，我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李汉光的话说完，李汉平的额头冷汗直冒。 谷长天躺在地上朗朗大笑。 “四弟，把你藏起来可不是我的主意，是你大哥非要把你藏起来，还把自己推上了大当家的位置，我是被逼无奈啊。” 李汉光走到谷长天你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狠狠的说道：“你感觉我大哥有那个智商，可以让我心甘情愿的进入你们的圈套？” “有，大当家的心机可深呢，你看这回这事儿，我都被抓了，他可是没事儿的。” 李汉光看了看周全，又看了看李汉平，不禁的笑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你谷长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全低声道：“咱们要不进大厅再说吧，今天晚上的事儿很乱。” 李汉光居然没有等周全把话说完，便说道：“你们警署的人，只要给我做个证明。” 周全点头：“好，我听着。” 李汉光说，这山寨最开始是他们村子里，经常遭到东洋人的袭击，没法子只得自发的组织起来一股子力量，来抵抗他们。 后来，老毛子跟东洋鬼子在深林里大干了一仗，还抢走了不少的乡亲们的东西。 所以，李汉光的父亲就决心将两个儿子送去当兵。 可是他们报名的时候已经晚了，加上那些当兵的跟这些洋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所以李汉光就联合了几个山头的人。 通过游说，使用手段，好赖是将山寨的底子打好了。 谁知道，后来却来了个谷长天，开始的时候是带着十几个东洋鬼子的长枪来投靠，并且交上了十几个东洋鬼子的头颅。 山上有规矩，谁要是能交上十个以上东洋鬼子的脑袋，就可以直接坐上一把交椅。 后来，李汉平上山，借着李汉光在山上的位置，强行上位。 这还不算完，上位之后，还跟谷长天两个人商量好了之后，把他给藏到了后山。 可这一切，在李汉光看来，都是有预谋的。 他们的目的并非是要做大当家的，而是要彻底霸占山寨。 周全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是何欢派人救我出来的。”李汉光左右扫视了一圈问道：“何欢呢？” 周全道：“已经死了。” “什么？”李汉光怒目对着谷长天跟李汉平：“是不是你们干的？” “不不不，不是我们干的。” 这个时候的李汉平居然跟谷长天站到了统一战线。 周全冷哼了一声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们不知道？” 李汉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喽罗。 他语重心长的说：“诸位兄弟，你们可都是跟着我李汉光从建立山寨开始在一起的，孰轻孰重，各位会说句公道话吧？” 人群中有人说道：“三当家的是被人吊死在湖水中的，说白了就是淹死在那里的，后来警署的人说是马天华干的。” “对对对。” 很多喽罗都这么说。 李汉光看了眼谷长天。 他无奈的摇头道：“想当初你说给我介绍个好兄弟，就是你说的那个马天华？” 谷长天不言语了。 周全指了指马天华的尸体。 李汉光冲着尸体吐了口唾沫：“该死，有哪个兄弟愿意帮我把他的脑袋给我砍下来，拿到三当家的坟前祭祀？” 数名喽罗自报奋勇，手里举着刀就冲了过去，几刀就把马天华的脑袋切了下来。 周全问道李汉光：“谷长天可不可以让我们带走，警署还有更重要的案子需要他来帮助。” “可以，但是我哥得给我留着，他当初没让我死，现在我也不能让他死，来人把他给我藏起来。” 山寨里的藏起来，实际上就是找个废弃的兽洞，在外边堆上十块砖瓦，然后在用厚木板加固，一般人是没法凭自己的能力从里边出来的。 对待李汉平这样的人，实际上也已经算李汉光的仁慈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东洋夫妻 李汉平被几个喽罗给带走了，谷长天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慌。 他反倒是显得非常的平静，只靠在老黄头的脚下，若无其事。 李汉光与周全说道：“谢谢你们帮山寨的忙，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到底还是谷长天跟李汉平坑害的山寨。” 周全撇了撇嘴道：“真相大白？” 李汉光听周全这么说，疑惑的问道：“难道不是么？” 周全摇头道：“你看看你家大嫂哪去了？” 从李汉光出现开始，就没有发现大嫂的存在。 “你大嫂在山下山神庙呢，大哥被藏起来了，大嫂也得收拾了吧？” “算了，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就让她回老家吧，要是她愿意跟大哥在一起，那就把她跟大哥弄一起。” 周全说道：“你是不是太仁慈了，想的太简单了？” “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都说，你大哥没有藏你的智商，你觉得他弄个假尸体代替你，是他能想出来的？” 李汉光紧了紧眉头，似乎他对假尸体的事儿并不知道。 这件事儿，就连谷长天也不清楚。 可能也只有李汉平跟大嫂两个人最先知道，后来是被周全发现了才知道的。 周全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给了李汉光听。 李汉光冷笑一声：“看来他们想要篡位不止一天两天了，把我藏起来，就以为能够掌控山寨了，真是痴心妄想。” 周全表情变得极其严肃，他说：“如果你放过你的大嫂，你想在山寨里坐得住，你也是痴心妄想。” “啥？”李汉光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寨是我的，他一个女流能把我怎地？” “她能杀了你。” 周全的话就连聂晓婉也惊到了。 他问周全：“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女的不就是个普通的女人么？” 周全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让周四留在下边，而不是你留在下边了。” “你是说他很厉害？” 周全点头。 聂晓婉愣住了。 李汉光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很厉害的？” “这事儿得从三当家的死亡说起。” 从系住何欢的那个绳子开始，一开始周全听信了马天华的话，加上地面上楚丹的脚印，就把楚丹当成了怀疑对象。 可是后来，他发现地面上还是有多组脚印，分别是一对是男人的，另一对是女人的。 周全就让周四秘密的跟踪楚丹。 可周四发现，楚丹不但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就连被跟踪了也不知道，更不用说像马天华所说的那样，是他的什么上司。 这就证明了马天华一直在跟周全他们说谎，并且在他的身后还隐藏着更加深刻的秘密。 所以，周全就将所有的案情重新推演了一遍，发现整个案情似乎漏洞百出。 总觉得缺少一个主要的人物，不然的话何欢的死就解释不清楚了。 因为他脖子上的绳子，光靠一个人往单一的方向拖拽是无法完成勒死他的，必须得有两个人同时发力。 所以在靠近山寨一侧，发现了一组女人的脚印。 后来经过证实，这脚印就是大嫂的。 为什么开始的时候，周全并没有将大嫂的身份挑明，那就是因为他想利用谷长天，来逼大嫂现身，并且逼着大当家的认赌服输。 可经过后来的了解，大当家的就是个废材，就算是教他如何认赌服输他都做不明白。 没办法，只能另想法子，说是要帮他弄回山寨。 可他们进了山寨之后，马天华异常的表现让周全发现了问题所在。 按常理来说，马天华就算是狗急跳墙，也不至于不管不顾的抬手就开枪。 一来他不是山上的人，即便是他开枪将大当家的人干死了，喽罗们不会听他的，更不会帮他出头来对付大当家的。 二来是按照他的秉性，如此做法太过冲动。 如果周全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谷长天下了迷药，或者是令其兴奋的药物，为的就是让他主动出击，即便是被周全的人干死了，对谷长天也是有好处的。 到时候谷长天把所有的事儿往马天华身上一推，他到时候万事大吉。 而大当家的被除掉之后，大嫂再回来他们两个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压寨夫人跟大当家的了。 周全的一番陈述，讲的李汉光一脸茫然。 “你说谷长天跟大嫂？” 周全道：“想不到吧，二当家的欺辱大嫂这是要浸猪笼的。” “你可有证据？” 周全说道：“证据当然有，山下的楚丹，还有就是谷长天他自己。” 李汉光将眼神转向了谷长天，非常诧异的问道：“你说实话，你跟我大嫂是怎么回事儿？” 谷长天不言语，翻着白眼，似乎什么事儿都跟他无关一般。 周全说：“你不用问他，你把他的上衣脱了就看明白了。” 谷长天跟身边的两个喽罗递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将谷长天的上衣脱掉了。 好一身精美的雕花纹身，树叶树干，就连花瓣也刺绘的绝伦无比。 一个身穿唐装和服的女人，肩头扛着一把纸扇，唇间点染两片朱红。 “这女人是谁？” 周全道：“这个女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哪国人？” 他这么一提醒。 李汉光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东洋人，那是他平生最恨的，他恨不得把东洋人都给杀光了。 他问：“你说他是东洋人？” 周全点了点头道：“对，这事儿还是何欢提醒我的。” 谷长天也蒙了，他扭头看了眼周全。 “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周全冷道：“真是死鸭子嘴硬，那我就好好的给你解释解释。” “先说你身上的刺青，那是你们北海道最喜欢的一个刺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是你的母亲，证明你还是一个孝子。而你们东洋人最喜欢的是樱花，这樱花是刺的太过逼真，难免不让我去猜测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那你凭什么说是何欢告诉你的？他都死了，能跟你说什么？” 周全嘴角微翘。 “如果不是他死了，你不下水帮忙，你就不会脱掉鞋。你不拖鞋，我就看不出你脚趾之间的缝隙。”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他还是死了 谷长天神情开始恍惚，他的口中似乎要咀嚼什么。 周全喝道：“住口，把他嘴里的东西给我拿出来，弄块布给他的嘴堵上。” 周全知道他要自杀，这小子估计是要吃掉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李汉光问道：“那你说大嫂是怎么回事？” “她？她是谷长天的妻子，而且她的脚也是劈叉的，为这件事儿我还特地让楚丹检查了呢。” 周全的话，李汉光深信不疑。 光是刚才让谷长天脱上衣那一个事儿，李汉光就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愧是安东的智囊，只可惜，我这跟东洋人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我身边居然还藏着两个。” 周全说：“这两个人我得待会安东，因为他们涉及到其他的案子。” “好吧，待会我安排几个人护送你们到大路上，剩下的路就得你们自己走了。” “多谢了，不过清沂山的玉扳指你还是留着吧，有朝一日，你可以凭借这东西跟他们合并，咱们跟东洋人必有一战。” 周全的话说的非常坚定。 李汉光也跟周全许下了承诺，只要周全需要的时候，随时听从他的调遣。 其实，周全已经知足了。 安东有光头他们一伙，山寨里有这么几百号有家伙事儿的人马。 真的有一天需要他们了，或许真的可以派上用场。 回到山神庙，周四叼着烟卷在门槛上坐着。 见到周全回来了，他立马起身说：“大嫂顺尿道跑了，刚才让我给吊树上了。” “啥？” “她想跑，被我给抓回来了，你到后边看看就知道了。” 周全也真是那周四没招，他穿过山神庙，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大嫂。 还真是一副东洋人的尊荣。 “很意外吧，没想到我会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 “要杀要剐你们随便，但最好不要折磨我，不然的话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周全感觉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对劲，好像自己成了坏人似的。 他问：“我们没有仇，我还想把你给带会安东，因为有很多事情，我还想跟你……哦不，是跟你和谷长天二人请教。” “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要么你放了我，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 大嫂撕心裂肺的喊着，但周全始终也不答应她的要求。 这时候，周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野味，烤熟了，让楚丹帮忙送出来一些。 周全瞅了眼大嫂跟楚丹说：“给她放下来，喂她也吃点吧。” 楚丹点头，将大树上的绳子解开，递给了大嫂一条鸡腿。 天近傍晚，众人决定连夜上路。 可刚要动弹，周四就在角落里喊了一句。 “坏了，大嫂她怎么死了？” 周全一听这个，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山社庙里没有别人，也就是休息一下午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别人进来，可大嫂居然死了，难不成是她的口中也有毒药？ 唐杰进对他进行了检查，良久，唐杰才疑惑的收了工具箱。 “奇怪了，她不是中毒死的，腹腔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的血迹，应该是失血过多休克而死，但她身上也没有看出来任何的伤口啊。” “这是一种病？” 唐杰摇头道：“哪有那么凶狠的病，还能让她血往肚子里走？除非是脾胃伤裂出血，不然的话不会。” 周全也懵了。 好好的一个人，就吃了个鸡腿，然后回来休息，怎么就能突然死了，而且死的让人难以费解。 唐杰眉头紧锁：“尸体得带回去解剖，不然的话我真的看不出来她真正的死因。” 当天晚上，周全等一众人连夜往安动赶路。 一天功夫，他们不吃不睡，赶回了安东境内。 楚丹要回家看看，周全让周四陪她去，自己跟聂晓婉等人将谷长天跟大嫂带会了警署。 赵飞龙见了他们的状态也是一惊。 “你们这是干什么？” “山寨里的事儿，这两个人有格外的用途。” 赵飞龙嘀咕道：“我说你们可不能捣乱啊，最近一段时间，总署要下来查病房，如果这两个人要是在病房里翻供，说你们抓错人了，那可是要出大麻烦的。” 周全道：“出麻烦就出麻烦，但是他们两个是咱们民族的敌人，从他们身上，咱们能找到很多关键性的东西，或许会对咱们的国家有利。” 赵飞龙见自己也说不过周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背着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等他坐下之后，整个人仰面望天，嘴里叼着烟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周全将谷长天给关好了之后，首先跑到了唐杰的法医室。 唐杰也是马不停蹄的将尸体进行解剖，还真的在她的身上发现了端倪。 大嫂的食管从喉咙开始，一直整齐的切割刀胃部，流血的事儿就不用说了，就是疼也得疼死她了。 可奇怪的是，这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唐杰从大嫂的胃里找到了两截刀片，非常的锋利，就连唐杰的皮手套都给切断了。 周全说：“你确定这伤口是在你解剖之前弄出来的？” 唐杰指着她切开的创口道：“这是我切开的，那是她自身就有的。” 周全疑惑道：“难道他就不知道疼么？她临死前就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么？” “应该是刀片先切断了她的声带，让她发不出声来，然后再切断她的食管跟胃，一直到她死去。” 周全心头不禁的一震，这是个什么杀人手法，这事儿又到底是谁干的？ 在周全的脑海里，瞬间闪现出一个人影，那就是楚丹。 所有人当中，只有她的嫌疑最大，也只有她没发证明她身份的真实性。 周全立刻喊道聂晓婉：“快去楚家，把楚丹给带回来。” 聂晓婉屁股刚坐热乎，这就起身，带着张猛出发了。 不一会，周全从大嫂的两个肩头分别采集到了一些沙子。 起初他以为这沙子就是平常的不小心沾上的，可他仔细看，发现了沙子的端倪。 “这些沙子很怪，不应该是山神庙里的泥土，里边还有些油水，应该是从人的手指甲里留下来的。” 唐杰也凑过来查看，还真是那么回事。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道：“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一步，让人家抢了先机，好在谷长天还活着。” 想到这里，周全心里咯噔一下，他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儿。 朱羽慌张的跑来说道：“不好了，谷长天在地牢里中毒身亡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诡异的杀人手法 谷长天的死对于周全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噩耗。 因为在他的脑海里，有着关于自己爷爷跟父亲的真实下落，不仅如此，通过他可以加快他找到迫害周家的幕后黑手。 但是他死了，这条线可就彻底的断了。 周全急忙带着唐杰等人跑去了地牢，两个警员已经将谷长天的尸体从里边抬了出来。 白布揭开，谷长天的脸上青紫青紫的，脖子上的青筋外露，黑的离谱。 “中的什么毒？”周全问道。 警员们也是不停的摇头。 唐杰在他的监室里搜索着。 聂晓婉在门口询问几个当班的警员。 “从他进来之后，都谁接触过他？” 几个警员显得非常的无辜，都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朱羽进来问道：“他刚才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就要了一杯水喝，他喝的水都是我们喝过的，我们也没事儿啊。” 聂晓婉眉头紧锁，她问：“还有什么外来的东西接触过他？” 警员们纷纷摇头。 周全陪在唐杰身边，同样是认真的寻找着监室里的蛛丝马迹。 但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监室里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团干草裹成了团，估计是谷长天中毒后痛苦的时候，用手搓出来的。 周全明白，这一定是谷长天背后的人要杀人灭口，不想让周全知道更多的事情。 从地牢里出来，唐杰又对谷长天的尸体进行更加细致的检验。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周全焦急的问道：“有没有收获？” 唐杰用一块棉布，从谷长天的鼻腔里弄出来点粉末。 “这是什么？” “不太清楚，但我发现他的肺部发生过痉挛，还有他的气道理全都是这种粉末，这应该就是他中毒的主要原因。” 粉末？ 周全心中又有了想法，既然是粉末，那就不存在毒从口入的情况。 地牢是常年封闭的，想要从外边弄进去毒烟是不太可能的，那么毒烟一定是从监室内部产生的。 由于谷长天待着的是个单间，其他监房的人没有闻到毒烟也算是正常。 想到这，周全再次回到谷长天的监室里。 他发现两名警员真在监视里收拾现场。 “你们等等，我还需要再看看。” 他急忙进了监视，并没有发现什么，但在几个警员收拾的垃圾中，发现了一个小孩穿的虎头鞋。 虽然一只鞋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它出现的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他将那只鞋拿了起来问道：“这是谁的东西？” 警员说：“这是谷长天前边的那位死刑犯留下来的。” “死刑犯？” 警员点头。 他看了看手里的虎头鞋，随后用塑料袋将它包好。 临走的时候，周全还嘱咐了句：“你们收拾的时候用点心，有什么奇特的东西，都给我保管好了。” “知道了，我们这就开始分拣。” 周全带着虎头鞋回到了法医室，将它交给了唐杰。 唐杰检查过后，非常肯定的说：“这只鞋上边有个纸包，里边还有些粉末，跟谷长天身上发现的一样。” 周全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出现毒烟毒粉的来，必定要有个介质。 但现在让他还搞不明白的是，这个鞋子里边的毒粉，到底是如何进入谷长天的呼吸道里的。 总不能说他自己特意吸进去的吧。 虽然谷长天之前，也想过要自杀。 但进了监房之后，他根本就不可能有自杀的机会，门前有警员守着，他的手还被捆着，嘴里也被塞住了，那这一切到底应该是怎么造成的？ 唐杰说了句话：“现在大嫂的死还没弄明白，谷长天又完了。” 周全说：“这事儿得好好查查，总之在警署里死人了，毕竟不是小事儿。” 说完话，周全直接出了警署的大门，刚到门口他突然间又站住了。 因为聂晓婉一直在他的身后跟着。 “你跟着我干什么？” “看你忧心忡忡的，又出了这么个事儿，知道你一定是出去找线索的。” 周全笑道：“对，但是你跟我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我要去档案室看一份档案。” “我可以帮你看啊。” “这样吧，你去帮我盯着点楚丹。” 聂晓婉翻着两只大眼睛。 “盯着她干什么？” 周全笑了：“等我从档案室回来，去她家找你，在那之前，你一定要拖住她，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聂晓婉对周全的话有点不太理解，但他知道周全这样安排他，必然又这样安排的道理。 周全去了总署的档案室，调出了谷长天之前的那个死刑犯的档案。 可奇怪的是，上边只写了他因杀人下狱，随后被斩首的过程，却没有任何其他的介绍。 周全问了下管理员。 “还有这个人的其他资料么？” 管理员大姐瞪着眼睛，那脸蛋子上的肥油都能甩出一锅来。 “你也不是第一天来警署，难道警署里的套路你不懂么？” “啥套路？” “这档案明显的是后补上的，有个记录就不错了。” 说完话，大姐一把将档案给抢了回去，周全直勾勾的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不过还好，他起码知道那个死刑犯叫罗鹏，家住二街头，是个杀猪的。 从档案室里出来，周全叫了辆黄包车，一路奔向二街头。 有家叫罗氏肉坊的地方，里边两位伙计正忙活着切猪肉，门口围了几个管家模样的人，都吵吵着要新鲜的，多买点。 等周全到了近前，里边的伙计说道：“买肉稍等，卖猪到后院。” 周全回了句：“请问罗掌柜的在家吗？” 伙计仰头看了眼周全，撇了撇嘴道：“净他么说废话，他不在家谁杀猪？” 听到这个，周全心中一凉，那个人的身份也是假的。 他为了看看真正的罗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转身就进了后院。 发现三两个人正按着一头猪，一位身穿皮围裙的汉子，手里拎着刀，正在磨刀石上磨。 周全问：“罗掌柜的在么，在下有急事相求，还请出来见面。” “他么的谁呀？这几天都犯病了还是怎么滴，都来找我？” 第三百五十六章 假面女孩1 院子里的汉子满脸的油渍，说话的时候，口中大葱蘸大酱的味道还有点刺鼻。 周全问道：“我想问下您是罗掌柜的？” “对，就是我。” “罗鹏？” “废话，我不是罗鹏你是啊？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有毛病，三天两头的来找我干什么？” 周全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我认识你？” “不认识，但如果你真的是罗鹏的话，我是来保护你的。” 罗鹏愣住了，半天又扯开大嘴岔子朗朗的笑了出来。 “就凭你也来保护我？” 周全点头。 “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就你那小身板还想来保护我，你别他么懵我了，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没事儿的话就赶紧滚蛋。” 周全片刻后问道：“我想知道，之前来找你的人都是什么人？” “干什么的都有，有东洋人，有西洋人，还有特么要饭的。” 周全点了点头，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谷长天的死，不光是他自己担心，居然还牵扯到这么多人。 他非常认真的说了句：“如果你相信我，现在马上跟我走，或许还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如果你不信我，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实话，周全本没打算救他，但这个人既然有那么多人来找，就证明通过他一定会弄到一些他不知道的线索。 所以，周全想把他拉在身边，说是保护，其实就是守株待兔。 但令周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罗鹏居然将手里的刀狠狠的插在了木板上。 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 “你小子别想吓唬我，就是来个使唤枪的，老子照样不怕。” 罗鹏这就要打发周全离开。 周全无奈，既然带不走他，那就只能暗地里观察，看看到底是谁来找他。 说来也巧，周全刚要离开，不知道光头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 “智囊先生，你这是要买肉？” 周全噗嗤笑了，他发现光头的脑袋顶居然长出了几根珍贵的头发。 他说：“你今儿个还真来着了，你得帮我个忙。” 光头一听有活干，那他是屁颠的，因为哪次干完活都有好吃好喝的，还有大洋拿，他当然要全力以赴。 “你说，我照做。” 周全趴在光头耳边嘀咕了几句。 光头皱了皱眉道：“照你这么说，七八个人恐怕还不够啊，要真是有人杀他，我们是不是还得把他给保护下来？” 周全摇头道：“不用，你只要知道是谁杀了他，杀了他的人去哪了就可以。” 光头搓了搓大脑门，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找人。”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光头找来了十几个人，几乎都要将猪肉坊给围起来了，光头自己也跟着蹲在大树下边，拉了几个兄弟耍钱。 周全离开了，他按照跟聂晓婉的约定，绕过大街，来到了楚丹的家里。 他在门外没有发现聂晓婉的影子，他知道聂晓婉可能是进屋了。 等他进屋之后，发现楚丹居然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 周全问道：“楚丹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略感风寒，身子骨有点不适。” 聂晓婉跟周全递了个眼色。 周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感觉到，聂晓婉应该发现了什么。 周全凑到楚丹跟前，用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完全像一个老大哥对妹妹的关怀。 他问：“身上还有哪地方不舒服，不然我帮你去找个郎中吧。”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躺两天就好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自己没事儿的。” 周全知道她这是在打发他跟聂晓婉两个人离开。 周全一把将楚丹的手腕掐住了，三根手指搭在寸关尺，感受着她的气脉。 他心中暗笑，如此平稳的气脉，脸色的苍白大概是因为月事缺血所致，她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装。 周全放下她的手腕道：“确实是偶感风寒，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弄点药，先让晓婉姐姐陪着你。” 楚丹显得很难为情。 周全出了楚丹的家门，在街口的赌馆里找到了光头的人，扔下了两块大洋道：“叫几个人，出来给我办点事儿。” 几个小子屁颠的就跑出来了。 周全说：“待会你们进去，就说是打劫的，坐在地上的那个女的，你们象征性的比划两下，她就会倒下装死，关键是床上躺着的那个，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得让她出手。” “没问题。” 几个小子立刻准备了东西，蒙上了脸，刚要往楚丹家进，又跑回来了。 “智囊先生，我们要是打不过她怎么办？” “打不过就跑啊，尽量不要受伤。” “得嘞。” 五六个混混，手里拎着搬砖刀片，一脚便把楚家大门踢开。 为首的冲着里屋喝道：“里边的人听着，有值钱的东西给我们拿出来，如果不听话，就别怪我们冲进去，要了你们的性命。” 众人吵吵着，几个混混进了房间。 他们见到聂晓婉从椅子上突然起身，为首的跟身边的两个弟兄嘀咕了两句。 那两个人直奔聂晓婉，没几下，聂晓婉便追着他们出了房间。 屋里还剩下几个混混，盯着楚丹就露出了色相。 至于贪婪的色相他们是用不着装的，本身这帮混混就与生俱来的。 “丫头，家里要是没钱，你也可以用身子跟我们交换，我们保证让你活下去。” 楚丹开始表现的非常懦弱，一个劲儿的往墙角里缩。 几个混混还真没惯着她，上手就要扒了他的衣服。 当他们的手接近楚丹的时候，楚丹感觉自己无法在躲避的时候。 她突然说了句话：“你们不想死，都给我滚开。” 混混见状，这是要完活啊。 周全的要求就是让她出手，现在看来岂不是快了吗。 混混说：“我们不想死，也不想滚开。” 就在他的话还没说完，楚丹从被窝里抽出一把匕首，速度极快的向混混刺来。 混混躲闪不及，肩头被扎透了。 几个混混纷纷往上扑，跟楚丹斗在了一起。 没想到，只一个照面，楚丹就把屋里的混混全都踢了出去。 混混们受了重伤，纷纷逃窜。 聂晓婉捂着脑袋跟后脖颈，嘴里咝咝啦啦的，当然这是她装的。 见到楚丹出来，他低声的说了句：“你的功夫不错么，没想到啊。” 楚丹轻哼了声：“这帮毛贼，要是再让我看见，我就……” 说到这里，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缓缓的转向了聂晓婉。 第三百五十七章 假面女孩2 楚丹的双脚极其平稳的走向聂晓婉。 聂晓婉的余光早就看到她手里的匕首，已经攥紧了。 “你们在试探我？” 楚丹狠狠的说出这一句话。 话音落，楚丹手里的匕首高高举起，猛地就向聂晓婉刺了过来。 此时，聂晓婉身形晃动，直接站在了楚丹的身后，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肩头。 周全从门口缓缓的走了进来。 “好了，住手吧，一个瘸脚的女孩，现如今走路都没有声音，几下就可以把几个壮汉混混打走，甚至是弄成重伤，这事儿有点不太正常啊。” 周全的话音落地，楚丹将自己的眼神转向他，手里的匕首直接甩了出去。 一道寒光逼向周全，周全身形闪过，匕首咣当落地。 楚丹长出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周全冷道：“从你帮着大嫂顺食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块吸铁石应该还在你的身上吧？” 楚丹笑了起来，无奈的摇头。 “难怪他们都告诉我一定要小心你，没想到我到底还是轻敌了。” 周全说：“你利用利刃插进大嫂的喉咙，然后借用你手里的吸铁石，一点点的将大嫂的食管给破开了，正常说你这杀人的手法还真是别具一格。” “过奖了。” “但我想知道，你怎么就没有好好练习一下，如何装一个跛脚的人，两只脚落地的脚印，力度居然是一模一样的，这不难让别人对你产生猜忌。” “是么，那我以后还真得好好的练练。” 周全说道：“说实话，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杀了大嫂？” 楚丹不说话，她面带得意的看着周全，似乎想要周全猜出来她到底要干什么。 周全说：“谷长天也死了，虽然不是你做的，但也应该是你们的人做的吧？” “没错。” 楚丹毫不避讳，不管周全说什么，她都点头答应。 直到一刻钟之后，周全才想明白一件事儿。 既然大嫂跟谷长天两个人脚前脚后的死了，那么他们就一定有必须死的理由。 对于楚丹他们一伙人杀人的理由，要么是不听话，要么就是知道的太多了。 周全说道：“其实大嫂是不是跟谷长天两个人才是一家的，他们两个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夺去山寨，并不是专门帮你们干活的，你们两伙之间，无非就是利益的交换，各有所需？” 楚丹点头道：“你又猜对了，我也听够了你的唠叨，也是时候该回去复命了。” 说完话，楚丹想要从聂晓婉的手里，把她的那条胳膊给抽出来。 聂晓婉的手就好像老虎钳子似的，顺手又将手铐给她拷上了。 楚丹唉声叹气的，低声道：“你们以为你们能困得住我？”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腰间又拔出一柄短刀。 周全立刻喊道：“晓婉小心。” 本以为她这一刀要劈向聂晓婉，没想到她却一刀将自己的一条手给砍断了，强忍着疼痛，她迅速跑出楚家的院落，消失在街头。 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全都傻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对自己身上的零件缺失毫不在乎，疯了么？ 聂晓婉起身就要追出去。 周全说道：“不用追了，她的脚力咱们追也费劲，找人去城里各大药方诊所盯着吧，她流着血呢，坚持不了多久。” 周全将楚丹的那条手臂捡了起来，带回来警署。 唐杰主动过来找周全，她小心的说道：“刚才我在那只虎头鞋上，发现了两滴血迹，不过不知道是谁的。” “小孩的鞋子，哪来的血迹？” “不知道，好像是手指割破后滴下来的。” 手指？ 周全感觉这个线索好像是很重要，监房里怎么能够割破手指，难不成是要写血书？ 有那种可能。 周全又问：“能看出来血迹存留了多久么？” “大概也就是七八天的样子。” “七八天？” 时间太短了，七八天前，那个监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想要干掉谷长天的人，之前就猜到了他要蹲进地牢？ 周全再次下了地牢，警员们已经将房间里收拾的差不多了，地面也擦得干干净净，唯独是墙角有一堆干草在那里堆着。 周全问道：“那些干草为何不收拾了？” “这是留给犯人用的，收拾了我们还得到别的监室里捯饬。” 周全走到墙角，将干草给拨弄开了，发现墙上居然写着几个字。 “游戏开始，就看谁胜胜负。” 这是赤裸裸的挑战，是在跟警署挑战，还是说这里是专门给自己留的。 周全心里没有了底。 他长出了一口气。 不一会，有名警员从外边跑了进来。 “智囊先生，有人给你送来一封信。” 看到了那封信，周全已经能够想到里边的内容。 可是他突然间想了下，之前的恐吓信都是谷长天写的，那这封信又是谁写的？ 他将信拆开来看，里边居然写的是：“你爸跟你爷爷都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混蛋，这是挑衅。 周全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就是要把自己激怒，就是要让自己丧失理智，在忙中出乱，在乱中自暴自弃。 他决不能，他一定要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跟爷爷，只有那样他才能放心。 周全从监室里走了出去，对虎头鞋里边的粉末是如何喷射出来的，他还是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是谁将虎头鞋留在那里的。 谷长天之前的那个囚犯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光头领着两个人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智囊先生，罗鹏他被人砍死了。” 周全眉头紧锁，他问了句：“什么人干的？” “我们的人去追了，他们往城外跑了。” 周全知道了，这是要封住一切有可能的消息，真的是要把自己给架空起来，让自己什么都查不到。 “不要多想了，是非曲直该清楚的早晚得清楚。想要知道监室里的人是谁，那就跟我走一趟。” 周全回头看了眼是周四，他肩头还扛着一把锄头。 第三百五十八章 前者已死 周四带着周全跑到了城郊的一处废弃的乱石岗。 这个地方，早些年是清政府的埋尸地，多半是作奸犯科的杀人犯，或者是无主死者的埋身之处。 周全问周四：“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想要知道谁在谷长天监室待过，就得挖。” 周全诧异的问道：“能挖出来？” “不光能挖出来，而且这个人你还认识。” 周全更是惊讶的问：“我还认识？” 在乱石岗走了不到一百米，周四搓了把手，在地上开始挖了起来。 因为地面都是平的，凡是埋在这里的尸首，都没有堆起坟包，所以这个地方也不过是个众所周知的荒芜之地。 没人敢在这里停留，更多的人都是能离此地远点就远点。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周四已经将地面挖出了近两米深的大坑。 周全定睛看去，坑里边还真有具尸体，尸体看上去是刚死不久，尸身刚刚腐败，散发出来的那股子臭味，也确实有点难闻。 “你好好看看这个人是谁。”周四问道。 周全低头看了眼，发现此人非常的面熟，仔细想了想，他突然愣住了。 “这不是楚家的小子么？” 周四道：“他就是楚丹的哥哥，说是哥哥，实际上他们姊妹两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兄妹两个都是跟谷长天一伙的，那他们岂不是全家都跟爷爷失踪有关？ 那再往前推，当年的那个衙门主管，安排爷爷所做的一切事情，不就是刻意安排的么？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他感觉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 周四说：“你看看要不要找唐法医过来检验一下？” “叫她来，就得谨慎更谨慎，这不比山寨上，安东地界人多嘴杂，搞不好谁就把事情给捅出去了。” 周全说的没错，这个人既然能从牢房里被弄死了再抬到这里埋了，那就是一定有过极其缜密的安排。 从开始周全对警员们的询问，他们好似根本不知道此事儿似的。 可他现在脑子里多出了一个疑问。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在谷长天牢房里待过的人？” 周四嘴角撇了撇道：“带他出来的人还真挺厉害的，谷长天进去那天，我不是走开了一段时间么，人就是在谷长天进去的同时换出来的。” “什么？你说这个人是活着出来，然后再干掉的？” 周四点头道：“确实如此，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调换。” 周全开始回忆关押谷长天那天的场景。 地牢里的警员还是现在那些警员，跟着谷长天进去的人，似乎还真的多了一个。 他的脑海里在不停的回忆，不停的寻找记忆力的楚家大哥。 最后，他将此人的着装定义为一套警员服。 可当天是聂晓婉带人进去的，怎么会出现如此纰漏，居然换了人都不知道？ 那在谷长天进去之前，是不是就已经把这个人的出狱的路线准备好了？ 周四还在等着周全的回答，他是想知道，周全要不要找唐杰过来验尸。 周全琢磨了半天，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这个人一定是在看守不注意的情况下换的衣服，而且是接到了什么暗号。 等谷长天进去之前，他就已经在监房的外边等着了，所以聂晓婉跟其他警员都没有注意他，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谷长天的身上。 至于监室里少了个人，之前一定有过暗示，或者说有过特定的安排。 走圈决定回警署，好好的查查那间监室里的调度情况。 周四说：“这个人既然已经挖出来了，就不能在留在这里，必须将他换个地方，或者是藏起来。” “我知道，但这个人必须尽快的验尸，得到一手的检验报告，这样有利于以后的调查。”周全顿了下说：“这件事儿还真得大刀阔斧的查下去，不管警署给咱们多大的压力，都要查。” 周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个麻袋过来，两个人将那人装到了里边，一路拖着进了安东城区。 好在天色已黑，他们的行动没有被别人注意。 等他们将尸体拖进了楚家宅院之后，放进了楚家的房间里暂时存放。 这边周全去找唐杰，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之后，唐杰立刻带着工具箱前来。 经过一番检验之后，唐杰直接得出了结论。 “他也是中毒而死，所中的毒跟谷长天一样。” 周全迟疑了片刻问：“那还有没有其他的痕迹，能够说明他死之前经历过的状况？” 唐杰从尸体上找到了几条白色的粗线。 “这些应该是警署专用的手套上留下来的，但这不能证明就是警署里的人干的。” 周全不说话了，这个尸体能留下来的线索，大概也就是这么多了。 就连警署里谁做的事儿，他们都无从所查。 周全回到警署之后，本打算去找赵飞龙说说话，但感觉赵飞龙这个人虽然平时总表现的被总署欺负的够呛，可他的一举一动真的很是耐人寻味。 他在赵飞龙办公室门前停了一步，又转身离开了。 刚到通往地牢的入口处，他发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情况。 之前地牢里的警员，他就算叫不上名字，但起码能够混个脸熟。 可眼下这些警员们，他居然没有一个认识的，全部都是生面孔。 他明白了，难怪问这些警员一问三不知，看来他们还是大意了。 周全走到警员跟前，拿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兄弟，干了几年了？” “报告长官，刚刚入职。” 周全笑了：“我就一警署顾问，不是什么长官，你是哪天来的啊？” “我是姓谷的案犯死亡那天来的，正赶上抬他的尸体出牢。” “哦？那你还真是新的不能再新的警员了。” “是的。” 周全又问：“里边的两个警员也跟你一样？” “对，我们三个人是同一期来的。” “之前的老警员呢？” “已经调去总署看大门了。” 周全笑了，他心中有数了，这帮家伙是在打时间差啊，想蒙混过关。 第三百五十九章 线索断 周全去了大办公室，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考虑要不要去看一下最近的人事调度。 如果真的找到了人事调度上的问题，那他又要如何面对，是明着问还是暗地里查？ 他犹豫了，明着问害怕打草惊蛇，可能会死掉更多的人，要是暗里查，可能连调度的人名都搞不全。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找赵飞龙问问详细情况。 等他见到赵飞龙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坐在办公室里睡着了。 周全尝试着叫了他两回，也没有叫醒他。 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干什么大案子累着了。 此时，从门口进来一名警员小声说道：“智囊先生，探长出去公干十来天了，今天刚回来，连家都没回就睡了。” “什么？”周全心中的疑云又大了，他紧跟着又问了句：“他离开这段时间，这里谁说了算？” “呃，都是总署的张主任来电话安排，我负责传达。” 周全问：“那地牢的警员调动也是你搞得了？” 警员迟疑片刻道：“那件事儿我是知道，但不是我操作的，都是他们警员自己交涉的。” “你知道调走的警员都有谁？” “这个你去看看值班签到表就知道了。” 周全立刻离开了赵飞龙的办公室，再次回到了地牢门前，他要来了签到表，发现从谷长天出事那天往前几天里，居然是空白的。 他急的直挠头，转过身又找到之前的那个警员。 他问：“你告诉我，之前这里的警员是谁，都在哪住，现在的情况如何？” “呃，好吧，之前总共是三个人，王老四，郭小船还有腾凯，他们都住在于家沟山顶上，那是警署给他们安排的宿舍。” “知道他们现在都调哪去了么？” 警员摇了摇头道：“据说是调到总署看大门了，可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们。” “你？” “对，我姥娘家在总署附近住，每次去都要经过总署，把门的就那几个人，也没见换过人。”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调走的几个警员，估计也遭到了不幸。 他立刻带上了周四，直奔于家沟山顶。 从第二警署到于家沟山顶的几间民房不过是两刻钟的时间，等他们到了之后，打听了当地的住户，找到了那几间所谓的警署宿舍。 宿舍里全都是乌漆嘛黑的，根本就没有人居住。 等他们进了屋子之后点了灯，桌上吃剩下的饭菜都已经发了霉，看上去不知道多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火炕上的席子也都长了毛，唯独是在炕沿附近，发现了几滴干了的血迹。 周全将手里的油灯在屋里照了一圈，这里明显的发生过搏斗。 他狠狠的锤了下屋里的桌子。 “完了，这真是死无对证了。” 周四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没办法，这几个警员的下落估计是找不到了，希望能够找到楚丹吧。” 三日后，周全坐在图书馆里认真的看着书，但他的心里一直对山寨里的事儿念念不忘。 最关键的疑点就是谷长天跟大嫂之间的关系。 他们既然是交好，为什么要在李汉平面前掩饰那么久，难道他们真的只为了夺去山寨里的至高权利？ 周全不管怎么想，这件事儿都有点说不通。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聂晓婉主动来找他。 她一进门就兴高采烈的：“楚丹抓到了，这回我把她的腿脚都绑上了，嘴也给堵上了，他就是想用头撞墙也没那么容易。” 周全立刻起身，低声道：“带我去看看他。” “现在可不行。” “为什么？” “探长正在审她，旁边还有总署的人在陪。” 周全疑惑道：“总署的人？谁？” “不认识，应该是刚从奉天调来的。” “奉天？” 可疑的地方越来越多，疑团越来愈大。 周全知道，自己的对手已经将布局彻底展开了，而他自己的线索却几乎接近于零。 他知道楚丹不能死，也不能让总署的人教她改供，一个字不说。 那么接下来就得让楚丹也失踪，搞清楚她全面的背景，才能弄清楚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可接下来唐杰带来的消息，让周全彻底对接下来的行动失去了信心。 “楚丹在审讯过程中，突然死亡了。” 周全想哭的心都有了，一股怒火直接窜到头顶，身心俱疲，他感觉眼前昏昏暗暗的，好像这个世界已经跟他无缘了。 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老天祥大药房的病床上。 丛老板不知道在他的身上插了多少根银针。 见到周全醒了之后，丛老板叹气道：“急火攻心，才导致你昏迷，你到底碰到什么事儿了，能上这么大的火？”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都是自家的家事，会好的。” “你看看你，都会劝自己，怎么当时就想不开呢？” “想不开？” “不是想不开还能急火攻心？”丛老板笑了下道：“好了，你先在我这里好好养着，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趟长白山。” “去那干什么？” 丛老板说：“带你去山里采购些深山里的老人参，你也全当散散心了。” 说完话，丛老板从病房里出去了。 周四从外边进来，他还是一脸的酒气，坐到周全的身边道：“楚丹那个丫头的死，是她早就做好准备的了，咱们谁都没法子。” “怎么说？” “她可能知道自己要被抓到，被晓婉锁住之前，就已经服下了毒药，等她倒下的时候，再想去救就已经晚了。” 周全摇头道：“千算万算，还是晚了一步，你说咱们周家的对手，为什么总是能抢在咱们的前头？” 周四似乎什么都没考虑，直接说道：“因为咱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你的行动他了解，他们的行动，咱们就是睁眼瞎，说白了，咱们始终还在他们的设计里一步步的爬行。” “那你说，如果咱们去兴安岭找我爷爷能不能找到？” 周全的话音刚落，周四伸出食指嘘了声。 “这事儿你可不敢乱说，咱们得小心身边有眼睛。” 第三百六十章 山寨里的诡局 周全一直以来对自己身边的事情始终有种非常谨慎的态度。 在他们的身边，隐藏着这样那样的危险，隐藏着许多让他们无法抗拒的力量。 周全被周四拉回了图书馆，本打算两个人喝点酒，缓解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疲劳。 可他们刚到图书馆门前，就发现有一队人站在那里。 “智囊先生，我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索性就带了些山货前来，希望笑纳。” 周全愣住了，说话的是李汉光，他此来只带了两个随从，而他身后却堆放着十几个礼盒。 周全说：“大当家的此来破费了，真的用不着如此客气。” “哎，哪里的话，我来是为表感谢，没有你们的帮助，山寨上的事儿我们也搞不定。” “别在外边站着了，里边请。” 周全等人进了图书馆。 李汉光在图书馆里扫视了一圈，不禁的感叹。 “真是书海啊，要是把这里的书都看完了，那得多有学问？” 周全笑道：“一般人是没那个精力跟时间的，即便是全都看完了，其实也没有什么。” “俺们都是大老粗，对看书写字那些事儿都是一窍不通，不提也罢。” 周全安排周四到街角的酒馆点了些菜品，又弄来些上等的好酒。 众人坐下，开了席。 一阵推杯换盏侃侃而谈，说道天南地北，讲到日月星辰。 天色渐黑之后，图书馆门前出现几个人影。 李汉光身边的喽罗急忙跑出去，他们没说什么，而是拿了一封信进来。 喽罗将信递给了李汉光，李汉光特地避开了周全，拎着书信出了房间，在外边看过之后，他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支钢笔，在那封信上简单的写了几个字，随后安排那个喽罗迅速离开。 周全突然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似的，他觉得这李汉光读过书，而且还是书香门第的后生。 可刚才他明明说自己是大老粗，对读书写字什么的都白费，那他在欺骗自己，还是在故意的隐瞒什么？ 等李汉光回来之后，周全面色变得非常低沉，他问：“大当家的，你懂得写字看信？” “哦，多少懂一点，也不是全都认识，写字也是瞎写。” 周全问道：“你看能不能把你的钢笔给我看看？” 李汉光似乎还没意识到周全的意图，他将钢笔交给了周全。 周全将钢笔帽打开，仔细的看了眼手指掐笔的地方，居然有了磨损。 这就证明他是经常使用这支笔，那这个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周全笑了，将钢笔盖好，还给了李汉光。 “大当家的，前阵子我病倒了，人家说我急火攻心，可能是我心思太重了，也可能是因为我忧心忡忡，不过我相信这世界上很多事儿都有蹊径的。” 李汉光不知道周全什么意思，他直勾勾的瞅着周全。 “你是不是感觉我这话来的很意外？” 李汉光勉强的笑了声。 周全说：“我本来以为，谷长天死了，我们周家的事儿那条线基本上就断了，可今天见到你之后，忽然间让我有了希望。” “你们周家的事儿？跟我李汉光有什么关系？” 周全说：“真的没有关系吗？” 李汉光被周全说的，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表现的非常诧异。 “你什么意思？”李汉光眉头紧了紧道：“我来是给您送礼的，为的是表达我的谢意，是你帮我找回了该有的东西。” 周全摇头道：“其实并不是我帮你找回该有的东西，而是帮你干掉了你身边的绊脚石。” 他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都抛了出来。 最开始，李汉光之所以从山寨里消失，就是因为他发现身边的人，包括李汉平，都在盯着山寨大寨主的位置。 而他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位置不保，所以他选择了保存自己，等待机会，随之开始设计整件事情。 李汉平本身就是个莽夫，心中之智不足半两，给他点好处他当然就挺身而出。 但这事儿谷长天是极为不满的，想要从中作梗。 李汉光就从清沂山找来的何欢，专门跟谷长天对着干。 大嫂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李汉平看中了，也用这个大嫂作为条件，让李汉光想法子变成他的媳妇。 而此女却跟谷长天是一对，被李汉光硬生生的给掰开了。 山寨里的喽罗对这些事儿当然是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忍气吞声。 谷长天的亲信也不敢肆意妄为。 直到谷长天开始处处针对李汉平开始，何欢更加猛烈的对谷长天进行攻击，事事都跟他对着干，处处都跟他唱对台戏。 李汉光这个时候却让李汉平消失，先让谷长天跟何欢两个人死掉一个。 没想到，楚丹的出现将整个计划全都打乱了。 她帮着谷长天将何欢弄死了，之前为了捧起何欢的地位，李汉光不惜让利于清沂山，请他们的人来搞事情。 至于清沂山大当家的扳指，是李汉光所涉下的计策，让谷长天收了扳指，何欢更会跟他玩命，这样谷长天除掉，李汉光对付其他两个人就非常的简单了。 可计划出现变化之后，他只能让李汉平身先士卒，弄了个假的大当家的，大嫂失踪，让李汉平对大嫂霸王硬上弓，彻底逼怒谷长天。 谷长天打算对李汉平下黑手，甚至是拿下整个山寨。 整件事情的转机，却是周全他们这帮警署的人出现，让李汉光有了新的想法跟做法。 利用周全的思维，帮着李汉平拿下了谷长天，并把他理所当然的给带到了警署。 警署里，楚丹把他给毒死了，回过头来楚丹自己也死了。 这是李汉光最希望看见的。 一来是他又夺回了山寨的实际控制权，二来是他真真正正的取悦了他之前的主子。 周全叹了口气道：“你的主子对你很重要，你今天来我这里，应该是路过，前往清沂山去接盘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么？” 李汉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世上很多事儿都是咱们左右不了的，倘若有一天我接到命令干掉你，我会毫不客气。” 周全也冷道：“既然你来给我送礼，就证明你还没有接到这个消息，我们还可以无话不谈。” 第三百六十一章 救命 周全的话让李汉光彻底沉默了，他不承认，也不说反对，反倒是将手里的酒杯举了起来，一大口的烈酒一仰而尽。 “周家，智囊先生，真是的。” 说完话，他的表情非常的复杂，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周全问道：“能否告诉我，你身后的主子是谁？” 李汉光摇了摇头道：“不能，即便是告诉了你，你也无法撼动他的位置，更不要说你想为你们周家人报仇。” “报仇？”周全问。 他点了点头道：“对，据我所知，你的父亲跟爷爷都出事了，而且你们周家的女眷也出了大事儿，但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 “这些你都知道？”周全问道。 李汉光说：“确实是知道，但没法跟你说清楚，听说只是听说，所以我还是奉劝你，现在他们还没有对你真正动手，就证明他们不想让你们周家断后，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周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李汉光的，但是他知道，想要从李汉光的口中知道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恐怕比登天还难，哪怕他死了，也不会说出他们背后的主子。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那么执着的跟着他们身后的主子。 难道，那个幕后的大佬，就那么的值得人去追随？ 当天晚上，周四还提议要不要硬逼李汉光说出真相。 周全否决了他的办法，他跟周四说：“如果他能说的话，可能早就跟咱们说了。” 次日，周全跟周四两个人主动要求去送李汉光。 李汉光想要去的地方是清沂山，他的行动是被周全说中了的。 但从安东到达清沂山，最快的办法就是做火车，大半天的时间到达长甸车站，然后换乘骑马，当天晚上就会到达清沂山。 光凭他们手里的玉扳指，加上何欢的关系，就可以彻底收了清沂山，从而扩大李汉光的势力，这对他在他主子那里的地位提升，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周四却提议让周全也跟着坐着火车，到长甸转转，因为那里有周四的几个朋友。 毕竟之前听了丛老板的话，周全需要出来散散心，所以周四也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周全很听话，跟着李汉光他们乘车到了长甸车站。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乘坐火车，下了车之后，李汉光他们骑上了马，向周全道别。 “希望咱们以后再见面，还是把酒言欢。” 周全也只回礼，并没有说过多的话。 他跟周四站在车站门前，看着出站的人群一窝蜂的四下散开，他也长叹了一口气。 周四说：“跟我走，带你去见见我那几个朋友。” 可周全并没有动弹，他说：“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坐火车往回走，全当看光景了。” 周四愣住了，随后问道：“你出来就是坐火车玩的？” 周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心里乱的很。 “别回去了，玩几天再走。” 说完话，周四拉起周全的手臂就往长甸镇子里走。 这个镇子非常小，进镇需要经过一段铁路。 铁路路口有间屋子，是铁路工人休息的地方。 而铁路是露在外边的，没有火车经过的时候，这里会有很多人路过的。 但周全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跟他们一起下来的乘客，居然不从这个路口进入镇子，反倒是从很远的一座铁路桥下边走。 他们就好像故意要避开这个地方似的。 周全走了几步，发现就在路口的铁路上，站着一位穿着红色布衣，肩头还扛着一个包袱的女子。 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是在等着什么的到来。 一阵阵火车的轰鸣，从长甸往回赶的火车缓缓的驶来。 周全看到火车距离那个女子越来越近，她却纹丝不动。 他立刻喊了声：“姑娘，快点离开，火车来了。” 那个女人好像根本听不见似的，一动不动。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火车的速度很快，周全两步冲了上去，一把将女子抱住，身子猛地向后方倒去，将女子给从火车的铁轮下边救了出来。 周四看到周全的作为也惊了一身汗。 他数落到女子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呢，要是真的出了事儿，你们两个就全完了。” 女子根本就不说话，拼命的想从周全的怀中挣脱。 周全狠狠的吼了她一声：“你想干什么，刚把你救出来，你就要回去？” “让我回去，我不想活了。”女子发疯了。 周四毫不客气，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正砍到女子的肩颈，她晕了过去。 没多久，火车飞速的驶过。 从那个小房跟前走出一位身穿铁路工人制服的大叔。 “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周全顺手指了指怀中的女子道：“能借你房间一用么，这个女人怕是疯了。” 他们将女子抬到了小房门前，大叔看了眼女子，嘴角不禁的翘了起来。 周全诧异，他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笑你们白出力了。” 周全疑惑：“你什么意思？” “你们是外来的人吧？” 周全点头。 “这个女人你们不知道，救了她也白救。” 周四皱起眉头问：“这不是把她救回来了么，刚才多危险啊？” “哎，她天天都来，一有火车就要往火车道上倒，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大叔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 周全道：“那你没劝劝她？” 铁路大叔比划了下自己的脑袋，示意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 他说：“之前她都是站在我这边的铁轨上，我可以把她给救下来，可今天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了，居然站到那边去了，刚才要不是你们，她还真就得变成肉饼，我就是飞也救她不急啊。” 就在他们在说话的时候。 女人忽然间醒了过来，她瞪大了两只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周全，张大嘴直接咬住了周全的手臂。 “啊！咬到骨头了。”周全的手也是肉长得，已经被女子咬出了血。 周四一把将女子扯开，怒目瞪着她。 女子狠道：“你们都该死，为什么要阻拦我，我要到那边去，找我爹把坑我全家的人全都杀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戾气太重 周全不知道女子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事情堵在心里是个坎，始终没有过去。 从女子的口中，周全将手臂拔出，居然多出了一块鲜红的印记。 那牙印几乎咬到了骨头。 疼，太他么疼了。 铁路大叔将他的衣袖撸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个个的小牙印，还有的都已经结痂了。 周全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也不免有点惊讶。 “你被他咬了这么多了？”周全问。 大叔叹道：“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了，之前问过她好多回，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周全问道：“她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大叔摇摇头道：“我不是本地人，我是安东人。” 安东人？ 周全立刻说道：“我们也是安东人，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望两个朋友。” 大叔叹气道：“哎，这姑娘其实挺惨的，这个年纪正好是在家生孩子，照顾孩子的时候，你看她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个人样？” 女人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发疯似的冲出了小房，直接趴在了铁轨上。 这个时候，铁轨上还是非常安全的，因为火车一天只有两个时间经过这里。 来的时候经过一次，回去的时候还会经过一次。 周全跟铁路大叔将女子给扶了起来。 “姑娘，你家在哪住？” 女子看着周全，对他的问话似乎没听见。 她露出了一阵诡笑：“我家住阴曹地府，你们送我去啊？” 周全无奈了。 可就在他们还在想如何对付这个女人的时候，女人突然间站了起来，指着大叔的小房里就开始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鬼，我要跟你们拼了。” 女子又猛地起身，冲进了小房里，见东西就砸，就连大树唯一的茶缸都给摔得瘪瘪的。 大叔实在无奈，他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吧，你们两个给我做个见证，我把他带到我那里，起码我老婆还能跟照顾她一下。” 周全跟周四对视一番，便帮着他把女子控制住了，打算带到大叔他家。 铁路大叔将小房的门锁好，那把已经涨了绿毛的铜锁，看上去年代感十足，又好像有点奇怪的锈迹。 而周全转身离开之后，他猛地感觉小房里，好像有人正躲在角落里观察他们。 回过头来，小房里还是异常的安静，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光着屁股，手里拎着竹筐，沿着铁路线一边走，一边捡煤球。 他的眼神不时的向周全他们看过来。 周全冲着小孩笑了下，小孩只呆呆的站在铁轨中间，目送他们离开。 路上，周全问过铁路大叔，那小房四周的情况。 按照他说的，这个道口的搬道房，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儿。 他从安东调过来，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他们是轮班调换，每个人在这里呆上一个月，下个月自然会有人来接班。 等到了大叔住所，院子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 她见到周全，又见到他们手里搀着一个女子，便问道：“这个女人是谁？” 大叔说：“记得前一阵子跟你说过的那个疯女人，你看看这小伙子的胳膊，也是被她咬伤的，这不今天带到咱们家里，暂时让她住下吧。” “你打算让她在咱家住？” “那怎么办，也找不到她家，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女子立刻反驳道：“我说阴曹地府的人，你们让我回家，不然晚上你们家就会被我的兄弟姐妹给包围，他们会跟你们要人。” “你的兄弟姐妹？”周全疑惑。 女子道：“他们都死了，全在阴曹地府住，到时候我看你们怎么办？” 大叔的老婆还是比较好说话的，把女子暂时留在了他们家中。 可周全却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个女人有手有脚，现在是他们人多可以控制住她，等晚上就剩大叔跟他老婆的时候，她不一样得跑么？ 周四似乎看出了周全的意思，他低声问道：“你想掺和这事儿？” 周全猛地装过头来，他仔细的扫视了一下周四的面部神情。 突然说道：“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女的怎么回事儿？” 周四没有放声。 周全认真的回想了下，周四在这里能有朋友，正常说来，他对长甸镇里的人文情况应当非常了解，即便是不了解，他也完全可以打听出来情况。 周四干咳了声，嘀咕了句：“天快黑了，去晚了可赶不上饭口了。” 周全小声问：“你是不是有办法，如果有办法帮忙把这个女孩的事儿解决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啧啧，你啥时候还相信佛家说的话了？” 周全道：“说实话，我一直相信这世界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女孩身上的戾气这么重，证明她所经历的绝非常人能比。” 周四端起下巴，长叹一口气。 他说：“其实这个女孩，几个月前我来找九哥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她了当时她也是站在铁轨上，不过每次她都没死了。” “哦？”周全疑惑了：“有人救她？” “没有，每次火车马上就要压到她的时候，她都会非常敏捷的闪开，而且好像是还有非常重要的使命要做似的。” 就在周四说事儿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女子听见了。 她猛地跳了起来，拍着胸脯说：“对，我还不能死，该死的人我还没亲手杀了他们，绝对不能死。” 紧接着，女孩就要冲出大叔家的院子。 周全有意要拦住她，可不曾想，女孩的力量一下子增强了好多，甚至也敏捷了好多。 她冲到马路边，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皮袋子，里边飘出一股子烈酒的味道。 她咕嘟咕嘟的就喝了进去。 “我得回家睡觉，养好了精神，明天再去抓你们。” 周全疑惑了，远远的望着女孩消失的背影，心中不禁的有些感慨，她到底是怎么了？ 周四说道：“别看了，咱们来此就是为了放松几天，你如果要管她的事儿，搞不好你又得陷进去。” 第三百六十三章 车轮下的冤魂 周全其实真的很像帮那个女孩的忙，在他看来，这个女孩一定是有着很大的不满跟冤屈才变成这样的，不然的话好好活着不行么？ 他转过头来问道周四：“你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一遍，我想帮帮她。” 铁路大叔端来了两杯茶水，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 他问：“这位小兄弟，看起来你不是一般人呐。” “没什么一般不一般的，我就是个好管闲事儿的人。”周全说到。 大叔的老婆出来说道：“听你说话的声音好像很熟悉，你是不是张婶家跟前图书管的管理员，人家叫智囊的周先生？” 周全笑了，没有直接回答。 大叔也兴奋了，他说：“你就是年轻有为的智囊先生？俺们老早就听说过你，听说你破过不少的案子，而且都是非常难破的案子。” 周全摆摆手道：“先不提这个，咱们今天就说说这个女孩的事儿。” 大叔说：“好好，我只知道她每天都会来这里自杀，可我又听说过一件事儿，就我们那个搬道房里，发生过非常惨烈的事儿。” “哦？”周全等着大叔说。 大叔说道：“我叫白川，之所以能被第一个从安东调到这里来，其实也就是因为我跟其他人不太合群，所以我就感觉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来了之后才知道，这里居然是个传说中的恐怖屋。” 白川是月初被调来的，他的工友们都知道这个道口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十有八九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她家人当初为了捡煤球回去取暖，被一伙外地人给盯上了。 因为别人捡煤球都是廉价卖给那伙人，可他们家却是拿回家烧了。 所以打那以后，那伙人隔三差五的就去找她们家的茬子，动不动就大打出手。 女孩的父亲就是被那伙人给打残的，后来一股邪火，导致他郁郁而终。 女孩的母亲为了找那伙人讨个说法，也被那伙人给收拾了，还打断了胳膊，等他母亲回到家之后，算是走了她父亲的老路，没几天就蹬腿了。 紧接着就是女孩的两个哥哥，居然被那伙人给抓走了，拉到北边的煤矿上干活。 可突然间有一天，女孩经过搬道道口的时候，发现里边居然有两个人躺着，还有个女人正在门前站着，直勾勾的往里看。 女孩就小心的凑了过去，因为他发现那个女人的背影特别的熟悉。 等她叫了那女人一声，那女人居然转过头来，却吓得女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妈，你怎么？” “慧娟，你给我听好了，妈跟你爸都被那伙人害死了，现在又是你两个哥哥，这件事儿咱们家不能算完，你一定要想办法报仇。” 慧娟缓缓的起身，她想要去抱一下自己的母亲，可她却抱在了路杆上。 房间里却安静的让人浑身发麻，那两个人趴在了地上。 慧娟却发现，房子的门是被锁上的，她将窗户纸给撕了下来，瞪大了眼睛往里边看，那两个人的衣着跟身形，不就是自己的两个哥哥么。 失踪了那么久的哥哥，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搬道房里？ 她用上了吃奶的劲儿，一脚将房门踢开冲了进去。 她试图将两个哥哥给叫醒，可眼前的一切让他极其失望。 他们都已经死了。 慧娟哭的好像是泪人一般，哭到肝肠寸断。 此时，正赶上火车路过进站，很多人都见到了她跪在房门前放声大哭。 由于站台距离他们的小房比较近，已经有很多人都赶过来看热闹。 几个黑衣人带着面罩，直接冲进了房间，想要把慧娟给带走，慧娟说什么都不从，却被其中一人狠狠的在她脑袋上砸了一下。 慧娟彻底傻了，几个黑衣人本来还想收拾慧娟，碍在周围看眼的人太多，他们就收手了。 慧娟痴傻的笑着，也不知道收拾她哥哥的尸体。 还是有不少的好心人，帮她把她两个哥哥的尸体处理了。 而她当晚就用白绫挂在了搬道房的门前，上吊了。 周全诧异道：“上吊了？可她现在？” “对呀，所以我也很奇怪。”白川说道。 周四插话道：“更奇怪的还在后边呢。” 周全问：“你还知道更多？” 周四不说话，周全又将眼神看向白川。 白川说：“再往后的事儿我可就更不知道了，前边的也都是我听说的。” 周全问：“四叔，后边发生什么了？” “后边那，有人第二天看见了慧娟的尸体，说是吊死鬼拦路，那个地方就没人走了。” 第三天，有个胆大的村民，非要去看看吊死鬼怎么回事儿，没想到他去了之后，不但没看到吊死鬼，就连上吊用的白绫都不见了。 村民诧异，可他也发现搬道房里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脸已经破了相，满是鲜血。 等他进去看了之后，那个男人就是穿黑衣遮住脸的那位，他死了。 村民跑回村里，将这件事儿说给大伙听。 村里所有人都不愿意从那个道口出入镇子了，就算是多绕二里地，从山上走他们也心甘情愿。 再之后，搬道房里，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死一个人，而且死的都是那天打伤慧娟的黑衣人。 有人传言，说是慧娟死了，这些人的死，就是她回来报复的。 可又有人说在村里曾经见过慧娟，她怎么可能变成什么鬼呢？ 但是传言不攻自破，有人发现慧娟又一次在搬道房前上吊自杀。 结果却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搬道房内又接二连三的死了数个人之后，那个道口被镇上封了一阵，直到白川来此才有被重新打开。 周全噗嗤就笑了：“白大哥，你们的那些工友真是没拿你当回事儿啊，都发生了这么多怪事，还让你在这里上班？” “哎，其实咱讲究的就是个心安理得，心正则气正，气正则邪不入。” 白川的话正义凛然。 周全问道：“后来再有没有怪事儿发生？” 周四点头道：“有，还有一个人，被人托着塞进了铁轨下边，硬生生的被火车压死了，当天慧娟就在现场看着。” 第三百六十四章 杀猪童 周全愣住了，他听了周四的解释，感觉整件事儿都有些蹊跷。 他问：“那个被压死的人呢？” “不知道，后来听说开火车的犯忌讳，就草草的把那个人给埋了，但是后来听说，被埋的尸体也不见了，还有人说的更邪乎，他们说在市场上见过这个人。” 周全嘴角翘了翘道：“真的？” “这个是不是真的无从考证，但无风不起浪，总不能有人胡乱瞎说吧？” 周全不说话了，似乎在考虑整件事情。 虽然这些事情跟周全没有什么关系，但从他的职业习惯上来讲，这件事儿还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管管。 次日上午，周全背着手，独自走在道口的铁轨上，来回的走，走的累了就坐在路边看风景。 周四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只跟着坐在他的身旁。 时间久了，周四问了句：“坐这干什么？” “思考问题。” “想到什么了？”周四见周全也不吱声，又跟着问了句：“你真的想帮慧娟？” 周全摇了摇头。 “那你想帮谁？要不然你就跟我去朋友家喝酒，喝爽了咱们再回安东，或许到时候你爷爷也就有消息了。” 周全还是唉声叹气，不停的摇头。 周四急了，他起身说道：“你到底是个啥意思么？问你那么多话，你倒是说两句啊？” 周全叹道：“四叔，你能不能不吵吵了，我在看那呢。” 他顺手一指搬道房后侧。 之前他们看见的那个小男孩，手里拎着箩筐还在捡煤球。 不知道这里一天到底会有多少煤球掉下来，但也许是这孩子生活的唯一来源。 两趟火车经过之后，周四等不急了，起身道：“你要是不去，我先去喝酒了，你什么时候想够了，再来找我。” 周全也跟着说道：“你能不能忍忍，容我看看那个小男孩干什么呢？” 周四非常诧异，他不知道周全到底要看什么。 良久之后，一直到那个小男孩走远了，周四才又小心的问了句：“看完了？” 周全点头。 “看出啥了？” 周全说：“这个小孩很厉害，那么小的手，居然能一下捡起五块煤球。” 他说完这话之后，顿然愣住了。 五个煤球？ 人通常有五根手指，要是靠指缝来夹住煤球的话，那也最多能夹住四块。 难道他？ 周全没再多想，就在铁道跟前一直做到了傍晚。 慧娟没有再出现，估计是有人看住了她，没有人她再出来发疯。 白川下班后，邀请周全到他们家做客，周全拒绝了。 反倒是周全跟白川提了个要求。 “你能不能把你的钥匙给我，我晚上想要在这里待会。” 周四彻底傻了：“你还呆着？” 白川笑了：“你还真用心，你是想在这里发现什么新大陆？” 周全点了点头。 周四实在是扛不住了，他说：“我可不跟你在这呆着了，我跟白哥回去喝酒。” 白川也非常愿意带着周四去家里做客，大概是因为他们家日久没有人来往，多少都有点孤独。 周全将白川的钥匙收好，从兜里摸出了两块干粮吃了，又去附近的小溪里弄了点水喝了。 等到午夜时分，天色黑的好像是世界杯一块黑幕所笼罩了。 他点起了一根烟，这还是之前警卫连连长给他的那一盒。 抽过烟之后，周全感觉这里的夜风还真是有点刺骨。 他躲到了一棵大树后边，起码这个地方可以遮挡一些风劲。 在他的心里所想的，其实慧娟的整个事情都很简单。 不过是人疯了，意外死人了。 这跟平时的命案什么的还真不能一同并论。 他之所以想要在这里等着，说白了就是在这里蹲坑，等待着该出现的线索露头。 可是这一夜，他还真就等到了让他心中惊叹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间出现了一个黑影，那个黑影爬在搬道口的房间外边，一个劲儿的往里边看。 那个黑影在外边逛游了许久，不知怎地就消失了。 等周全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他发现搬道口的房子里，居然出现了灯光，灯光下似乎有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人又是谁？ 周全想要走进看一眼，可他还没等动弹，房间里的灯居然熄灭了。 他蹑手蹑脚的凑到了房子的门前，顺手将钥匙摸了出来，开了门之后，里边居然空空如也，就连刚才出现的灯光怎么来的，他都无法判断出来。 这对周全来说是不可能的，但事实如此，周全彻底懵住了。 难道说他出现了幻觉？ 在周全心里这是不可能的。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猪叫声。 周全感觉这事儿越来越不对劲了，他急忙点起了火折子，在屋里巡视了一圈，还真的让他发现了一盏油灯。 可这个油灯看上去，就是白川平时值班用的信号灯。 难不成刚才亮的就是这个东西？ 他没再多想，将房门关了，点着火折子往猪脚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这一晚，他没有白等，又是进屋发呆的，又是杀猪的。 这条道口平时白天都没人愿意走，为什么偏偏到了晚上就会如此的热闹。 他也就走了两三百米的样子，绕过一片小树林之后，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出现在他的眼前。 院子中间，有个瘦小的身影在紧张的忙活着，看他的样子似乎在吃力的拉拽着什么东西。 猪？ 周全再走近一些，他感觉对方应该注视到自己了。 可对方并没有出来跟他说话的意思，而是只顾着忙活自己手里的那点事儿。 没一会，一声惨叫，猪被杀了。 周全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一个劲儿的忙活着，木盆在地面拖拽出的声音，让他感觉到这个小孩还真是非常能干的。 等他看见小孩手里的杀猪刀之后，周全傻了。 “杀猪童？” 这是周全在一本书上见过的介绍，专门写一些奇怪特有的名称，而且都把这些名称的由来跟历史做了详细的介绍。 但是杀猪童的介绍却是非常神奇，且是非常邪乎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杀猪童2 周全知道，杀猪童的由来是野史上记载的。 唐宋时期，多半的生存能力，都是祖辈往下传，小辈的为了继承祖辈的吃饭手艺，就得从小开始训练。 但杀猪的本身就是杀业太重，不仅如此，往往杀猪的屠夫，寿命都不会太长了，所以往往会有暴毙身亡的。 一旦屠夫身亡，就得由家里的男丁继承。 如果是村里，或者是谁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需要杀猪宰羊之类的来摆宴席，那这事儿就得找到杀猪童。 有人传说，杀猪童就是之前被杀过的猪转世而来，他们这一世所杀的猪，都是千千万万由杀猪匠转世而来的猪。 所以杀猪童见到猪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何有快又好的将眼前这头猪杀掉，还不能让它乱跑，并且得将猪血给收集起来，到时候直接灌成血肠。 但有人说杀猪童的手黑着呢，从小就养成了屠杀的习性，等他成人之后，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因为他们不畏惧杀戮与生死。 周全见到小男孩的手脚极其麻利，那柄杀猪刀用过之后，还把刀塞进了一个布口袋里。 随后，男孩又取出另外几把工具，很快就把一整头猪给卸的零七八碎的。 周全低声问了句：“小孩，我看你平时在火车道跟前捡煤球，就对你有着深刻的印象。” 小孩还是不言语，一个劲儿的在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他忙活的差不多了之后，这才低声问了句周全。 “这个地方你晚上也敢出现？”小孩非常谨慎的问。 周全说：“那有什么不敢的，路是人走出来的，走到哪里不都是路？” 男孩笑了，他说：“我知道你来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可能没法帮助你，待会你还是先把路让开吧，到时候有人回来提货的。” 周全知道，小孩说的提货人，估计就是雇他来杀猪的金主。 天刚拂晓，从不远的路上，有人吹吹打打的，好像是迎娶新媳妇似的阵容。 但是，这些人后边带着的不是什么接新人的轿子，而是十多个壮汉，身上挑着扁担，扁担上挂着大木头圆桶，每一个桶把上都系着红布绳子。 等到这伙人到了小男孩家中的院中之后，有人就主动出来说话。 他说：“火儿，我们家主子说了，你们家的手艺值钱，特地让我带来上好的老酒一坛，还有咱们定好的银钱，请你查收，我们这就要准备装货离开了。” 火儿这个小男孩一句话不说，就看着那些人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收好，直接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灯光亮了，男孩居然不睡觉，就坐在那里愣愣的发呆。 等到这帮人吹吹打打的将切好的猪肉带走之后，又特地留了快猪肉给了火儿。 周全感觉这件事儿很有意思，一个小孩居然杀猪能有这个水平，简直就是天生奇才，不去杀猪反倒是有点屈才了。 可他的身影让周全突然间想起了道房里的景象。 难不成刚才在道口搬道房里见到的，就是这小男孩？ 周全摇了摇头，感觉这件事儿不对，房间里呆着的应该是个大人的影子。 再说了，这小孩去那里干什么，也没有什么必要。 周全打算敲门，问问火儿的情况。 但是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周全在敲两下，房间里的灯居然熄灭了。 紧跟而来的是，小男孩的口中似乎哼哼着什么歌曲。 周全低声的问道：“小朋友，听说你叫火儿，咱们能不能聊聊天？” “不能！” 房间里的回答更为嘎巴溜脆。 周全合计下，这个事儿也就不是什么命案，不然的话他早就全力以赴了。 火儿的房间里安静异常，之前的歌曲也哼哼完了。 再一会就是细碎的鼾声，始终不停的打鼾。 眼看着刚才吹吹打打的那伙人离开了，地面上也就剩下一把杀主刀，还有喷溅形的鲜血散落一地。 周全不知如何是好，总在人家等着，怎么也不是个事儿。 他还是从火儿的小院里走了出来，仰天长叹，感觉这事儿越发的有意思了。 杀猪童，捡煤球的火儿，他不禁的自己摇了摇头。 等他要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近距离看到火儿到底如何捡到的煤块，并且一下掐住五个。 次日天明，白川依然是正常上班工作。 他见到周全之后主动问好。 周全问：“我四叔呢？” “昨天喝多了，我让他在我家睡了。” “又喝多了？”周全无奈至极，他问：“搬道房还谁有钥匙？” 白川摇了摇头道：“就我们这一把，再就是上边的人手里一定有钥匙。” 说完话，白川问：“你说的上边人，就是你们的上司？” 白川点头。 周全将头天晚上的事儿说了遍，搞得白川也非常纳闷。 他问：“不是你看错了？” 周全尝试着问道：“要不然今天晚上，咱们两个人在这蹲一夜，看看还会不会有新鲜的事儿发生。” 白川答应了下来，也就像周全说的那么干。 可是当天晚上，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碰到，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还真是让周全大失所望。 天一亮，火儿就又开始杀猪赚钱，等猪叫声停了，火儿居然又背着箩筐开始在铁道跟前捡起了煤块。 可偏偏是这么不凑巧。 白川的老婆急忙跑了过来。 看见她一头的汗，周全便问了句：“大嫂这是干什么跑的这么快，别摔到。” “不好了，慧娟她又跑了，你们看怎么办啊？” 说实话，周全还真不担心慧娟跑了，即便她就是神经病，她也一定会由着自己的性格来，那样的话，在搬道房守株待兔也就成了。 白川眉头紧锁，他问了句：“一个丫头家，她怎么能说跑就跑呢？” 他媳妇将头低了下去说：“我打算去做菜的时候，就跑到后院找柴火，她也就是这个间隙逃掉的，不知道她到底跑哪去了。” 白川也急的说不出话来，他只看着周全，打算问问他怎么回事。 周全说：“其实我们不用特地找她，到时候他一定会再来这里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怎么做到的 白川听了周全的话笑了，他感觉周全的自信来的也太过分了，怎么就这么肯定慧娟一定会来。 周全这招守株待兔，确实让白川有点懵，他只知道守株待兔会让人笑死的。 午夜，周全坐在大树下，之前的困意已经消失。 白川还在咬着草棍，压低了声音说：“你就这么肯定，今晚上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周全冷笑一声：“看看再说，说不定就有事儿发生了。” 白川不以为然，嘴里嘀咕着：“我这也真是闲的没事儿，跟你在这耗着，不过也好，一天到头也没什么人过往，总算有点事儿干。” 就在此时，周全嘘了一声，他顺手指了指搬道房里。 白川看得清楚，房间里的灯光慢慢的亮了起来，里边有个黑影坐在白川平时坐着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少顿了片刻，起身就要冲过去。 周全一把拉住了他说：“你再等等，天少亮一些，就会有更加神奇的事儿发生。” 白川等着，但他似乎很不自在，手脚时不时的就开始乱动。 周全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感觉白川很不自然，反应也太过激烈了吧。 他低声的问了句：“你认识这个人？” 白川的眼睛逐渐的在向外突出，越发的恐惧起来。 一直到天亮，白川都没有从恐惧中走出来。 等阳光出来之后，小房子里的人就不见了，等周全带着白川到了门前之后。 周全还是感觉非常的奇怪，明明是有人进去了，灯也亮了，反倒是门锁的好好的。 这之间，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人走出房间。 这一切都奇怪的让周全无法解释。 而白川更是惊得长大了嘴。 周全问他怎么了。 白川指着那枚铜锁，嘴里哆哆嗦嗦的说：“这不对，这不对。” “哪里不对？你说的是这把锁么？” 白川的额头开始冒冷汗，他用手搓了把自己的脸，人算是平静了片刻。 他说：“我是左撇子，上锁的时候，插销的芯子都会在左边，而且我上锁的时候不会那么狠，能把插销给插进去那么深，你看看现在这把锁。” 周全看了眼，确实是插销的芯子确实是在右边，白天的时候是白川上的锁，晚上就变了。 那个黑影怎么进的屋子，怎么出的房间，周全根本就没有看见，两个人盯了一晚上，还让人消失了。 他急忙打开了房间的门，将手放在信号灯上，片刻后问道：“你们的信号灯用过之后，多久能没有温度？” 白川似乎明白了周全的意思，他将手放在信号灯上，眉头紧锁。 “不对，这灯明摆着是刚刚有人用过。” 说完话，白川将灯给拿了起来，前后看了眼，似乎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但等他把灯放下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灯不可能是他拿的。” 周全感觉白川肚子里有故事。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白川又擦了把汗，哆哆嗦嗦的说：“是这里最早的一个老班头，他是我的入行师傅。” 周全疑惑道：“哦？入行师傅？” “对！” 白川不停的擦汗。 周全问：“既然是你的师傅，怎么会把你吓成这样？” 白川咽着唾沫，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盏灯。 周全问：“你这么肯定是他来过了？” 白川的脑袋点的好像是筛糠似的。 “只有他摆放灯具是这样的，总是会紧紧的靠近墙根，恨不得能把灯塞进墙里。” 周全说：“你坐的椅子也是他坐过的？” 不说椅子还好，一说椅子，白川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猛地钻出了房间，躲的老远，急促的喘息着。 周全跟出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的师父又不是你的仇人，难道？”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随后周全笑了：“别激动，看来你们之间的事儿还不小啊，说说看，你到底为什么如此恐惧？” 白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吐出去好长，拍着胸脯道：“没事儿没事儿了，自己的师傅又怎么能坑害自己的徒弟。” “坑害？” 白川直到这个时候才说了一个他十几岁刚刚干活时候的事儿。 他的师傅当年是主张在这里建造搬道房的人，房子盖好之后，他是第一个在里边工作的人。 连续几年的时间，都是他自己看守，把这里看得平安无事。 每次搬道都非常的准确及时，直到头几年的一天，他突然间失踪了，等他被人家发现了之后，他已经被人用刀给杀了。 打那以后，白川的大师兄就过来接班了，可他大师兄每天都会见到他的师傅，而且非常的真切。 没多久，他就坚持不住了，楞说师傅是来要他命的。 周全问：“那你大师兄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就死了。” “怎么死的？” 白川说：“一刀，直接从嗓子根捅进了心脏。” 周全疑惑了，怎么还有这样的杀人方法，一刀扎在颈动脉也会很快就死了，没必要非得扎在心脏啊。 杀猪的？ 周全忽然间想起杀猪童那天的手法，杀猪的不就是一刀直接刺进猪的心脏，眨眼的功夫猪就不会动弹了。 他立刻又问了句：“那你师父也是同样的死法？” 白川点了点头，他哆哆嗦嗦的说：“看来这里我也不能待了，我师兄就是因为见到师父才死的，难道下一个就是我了？” 周全感觉白川有点慌了，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看来这件事儿对他的刺激很大。 忽然间，周全发现在房子前居然有一条很深的印记，这条印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拖拽出来的。 他本打算问问白川，这痕迹是干什么的，可白川的样子基本上是报废了，即便是他能知道这是怎么弄出来的，恐怕也说不明白了。 周全蹲下身子，在那条痕迹里，发现了两搓小小的黑线。 他将黑线装好，送了白川回家。 但奇怪的是，只要周全离得远了，那房间里还真是有个人影在那坐着，手里摆弄着信号灯。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特么都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障眼法，这来的也太过简单了吧，自己就是再瞎，也不至于进去了那么个人他看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猎人 周全百思不得其解。 白川惊得够呛。 不知道白川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东西，反倒是让周全发现了他心中端倪。 “老哥，你先回去歇息，有时间我再找你。” 刚说完话，周全感觉不妥，还是自己把他给送回去才好。 他们回到白川家的时候，半路上，周全总觉得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们。 等吧白川安顿好了之后，周全把还在酒劲儿上的周四拉着，出了他家。 周四还迷迷糊糊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全说：“待会你就知道了，反正你得醒酒了。你不是要带我去你的朋友家里做客么，咱们现在就去。” “那感情好，正好我还想再喝点，我朋友那一定有酒。” 周全跟着周四往他的朋友家里走。 可奇怪的是，周全身后的那个黑影还在跟着他们。 他感觉不太对劲了，必须要把跟踪他的人给弄出来。 走到半路，周全一把将周四就拉近了树丛里，迅速找了个干草窝子藏了进去。 可奇怪的是，他们藏好了之后，居然没有任何人出现。 周四问周全：“你这是怎么了？” “有人跟着咱们。” 周四笑了：“净瞎说，有人跟着咱们我还能没有发现？” 周全还是非常的谨慎，他们没有马上从草丛里出来，而是一刻钟之后，才从树丛中走出来。 没走几步，周全只感觉身后凉风一阵，他本能的蹲下了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道寒光正好从他的头顶飞过。 他猛的回头，发现树梢上有东西在动。 周四直挠头，嘴里一边骂一边嘀咕着。 “王八蛋，趁老子喝多了，居然还玩偷袭？” 周四话音未落，几步就飞身上树，追着那个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周全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非常小心的躲进了路边的一间废弃的工具房里。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周四从大路上跑了回来。 周全冲他直摆手，周四才进了房间。 “追上了么？” “没有，那小子跑的太快了，不过这个人我怎么那么熟悉呢？” 周全纳闷了，他问：“你感觉认识那个人？” “认识，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这就不对了，你认识的人都是闲云野鹤，怎么可能要害我？” 周四叹道：“这事儿你应该也知道，想要害你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刚才可能是他发现我在你身边，没有再动手反倒是选择逃跑了。” 周全沉默片刻，心中一直在想有可能发生的事儿。 周四说道：“这样吧，以后咱们两个不能离开太远了，作为叔叔的我有义务保护你，你可是咱们周家的希望，有你才能给你爹跟你爷爷翻盘。” 周全能够感觉到，周家的事儿不是小事儿，既然周四能说出这话，就证明他也意识到什么了。 周四朋友的家距离镇上并不是太远，两个人走路大概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这是一间挺大的院落，院子里有个大号的石碾子，两头毛驴拴在木棚边上，正大口大口的吃着干草。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进了院子，也没发现屋里有人问话。 一股子浓郁的酒精味充斥着周全的鼻腔。 “王八蛋，一天得喝多少酒？这么大的味儿？我这个喝酒的人都受不了了。” 周全噗嗤笑了：“四叔，你还挺了解你自己的。” “废话，不了解自己咋整，平时又不能少喝点，不然多难受。” 两个人特地放轻了脚步，推开了房门。 可周全发现房门居然是虚掩着的，根本就没有用力，自己慢慢的开了。 两个人对视一番，似乎很不了解这件事儿。 但是，等他们一进屋之后，全都傻傻的愣住了。 周四瞪大了眼珠子，现场的情形让他的酒都醒了。 “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人？” 周全心中也是一怔。 在他们面前的是两具尸体，一具尸体是人身子，手脚都变成了猪蹄子，猪头顶在脖子上，在他的喉咙里插着一把杀猪刀，直接伸进了胸腔。 而另一具尸体是一头猪的身子，猪的四肢被切断了，却按上了人的手脚，猪颈上却按着一颗人头。 周四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周全问：“这个人就是你朋友？” 周四点了点头。 周全立刻凑了过去，用手摸了下炕头的温度。 “还是刚刚缝好不久的，只可惜，现场处理的太干净了，就连血都被放干净了。” 周四眼角泪花闪过，他哽咽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周全说：“四叔你先别着急，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的朋友有没有什么仇人？” “他能有什么仇人，当年一起做打手的时候，确实有些仇人，但都已经金盆洗手十几年了，那还会有人上门来找？” 周全越想越不对劲，这怎么刚来长甸就遇到两桩怪事。 搬道房里的鬼影，这又出来个猪人。 搬道房里的人是什么目的，而这个杀害四叔朋友的凶手又是什么目的？ 这一切都让周全变得迷蒙了。 他说：“四叔你先别急，咱们得冷静冷静，我好好看看现场。” 周全在屋子里看了半天，发现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就连拖拽尸体的痕迹都找不到。 这就证明凶手将现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可既然是有人收拾，那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他找了半天，在炕檐下边，发现了一些非常细小的黑线。 这让他非常的惊讶，这黑线跟搬道房门口发现的黑线几乎是同样的东西。 难道说周四的朋友跟搬道房里的人影也有关系？ 他将黑线收好，又开始观察两具尸体。 尸体上边的线缝的非常粗糙，并不像是专业的手法，而且所用的线，应该都是从麻袋上边抽下来的。 周全明白，现在他需要找到的是那黑线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个被抽出麻线的麻袋哪去了。 而他现在能够断定的，这个房间，绝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杀人的地方是另有其所。 他慢慢的又走进了院子里，两只毛驴还在吃草。 这很奇怪，毛驴吃草是没事儿就吃么？ 他凑近了看了眼，发现毛驴的蹄子上，好像是沾了好多的黑泥。 周四问道：“有发现了么？” 周全没有回答，只问了句：“周围有河沟或者是水泡子么？” 第三百六十八章 请援 周全在整间房子里并没有找到尸体被拖拽的痕迹，而在两头毛驴的身上也没发现与尸体有关的痕迹。 但他发现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毛驴身上的毛发是刚刚洗过的，而驴蹄子上的黑泥却是刚沾上不久的。 房子的主人已经死掉了，看上去毛驴沾上黑泥的时间跟死者死亡的时间有着明显的诧异。 周四想了半天说：“这附近应该有个水泡子，之前我们还在那里钓过鱼呢。” 两个人出了院子，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找到了周四所说的那个水泡子。 水泡子不是很大，还有两个村妇在洗衣服。 虽然看上去水泡子的水是死水，但在靠近山根的地方，有两条小溪的水都汇聚在水泡子里。 而在水泡子下游还有一条小河流淌着。 这是活水。 周全在水泡子的岸边四下里看了眼，蹲下身子将手伸进了水里，抓了把细土放在眼前看了眼，他却愣住了。 周四跑到两个妇人跟前问了句：“两位大姐，这些天附近来过什么生人么？” 两个妇人仰头看了眼周四，似乎想说什么又好像说不出口。 “我是老七的朋友，来过这几次，咱们见过的。” “哦，我说怎么看着那么面熟呢，你来找老七？” 周四点头道：“对，我是来找他的，这些天你们见到他么？” “嗨，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一天在家里都忙活些啥，也没见过他生火做饭，真是邪门了。” 妇人的话让周全引起了注意，他跟着又问了句：“大概有多久他没露面了？” “最少也得七八天了。” 周全眉头紧了紧，这跟他所想的有点不太一样，但从尸体的腐败程度上看，真的死了七八天了，不会没有任何腐败，而且那具猪的尸体也是新鲜的，刚刚杀过的。 这怎么回事？ 猪的尸体跟老七的尸体血都被放干了，难不成放干了血之后，尸体不会腐败？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沙子，顺手将沙子扔掉，在泡子里洗了吧手。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发现在泡子的另一边，有个人影蹲在泡子跟前洗刷着什么东西。 周全说：“四叔你现在这跟大婶们聊聊，看看最近老七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过，我到那边看看。” 周四也将目光看向泡子的对面，转身又跟两个妇人聊了起来。 蹲在水边的是那个捡煤球的杀猪童。 周全走进的时候，那孩子仰头看了眼他，面无表情的继续着自己的事儿。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正在用磨刀石在水里磨刀。 周全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磨刀？” 杀猪童老半天才回答道：“这里的沙子比较细，刀口磨得快。” 周全低头看了眼，发现他的杀猪刀还真是磨得崭新。 他又跟着问道：“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干起了这个行当，祖传的？” 杀猪童点头。 周全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都死了。” “怎么死的？” 小孩不说话了，看似周全问道了他的痛处。 周全背着手在泡子的旁边溜达，目光却落在了杀猪童的身体上，他发现这小孩看上去很瘦弱，但细看去他的肌肉线条非常的明显。 而且他的喉结也已经长出来了，这让周全总觉得这人哪里不太对劲，但似乎又说不出来哪不对。 他问道：“你认不认识村里的老七？” “认识，他经常到我那里买猪肉。” 周全笑了：“记得你都是给别人杀猪，你还会有猪肉卖？” “当然有，哪次杀猪不都得留点师傅肉，这都是行里的规矩，再说了，老七他家也有猪，可他就不舍得杀，所以只能到我那里买了。” “你平时不吃肉么？” 小孩摇了摇头：“我虽然杀猪，但我吃素。” 周全淡淡的笑了声，这个小孩还真有个性，说起话来倒像是个成年人，而且看他杀猪的手法，也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那股子力道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出现的。 跟他聊天，周全就是多多了解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没想到周全以为跟小孩聊上了，可杀猪童却收了刀，速度极快的离开了。 他没把周全当回事儿，看上去更不想跟周全多聊什么。 周全对这个杀猪童的出现，还是感到非常的意外。 他低头看了眼水边的细沙，黄的，没有一点黑泥。 刚才他在另一边抓起的沙子，也是如此，这就证明那两头毛驴去过的地方，并不是这里。 那毛驴在吃草，是不是证明他们疲惫了，累了才那样。 周全不禁的感觉有点头疼，本来打算的好好的，来这里就是放松一下，没想到却又碰到这样的事儿。 他在想如果唐杰跟聂晓婉在就好了，能给他提供很大的帮助。 等他回到周全的身边之后，两个妇人已经离开了。 周全问周四有没有问出来什么。 周四摇摇头道：“啥也没有问出来，只知道她们两个最后一次跟老七说话就是八天前。” “那你的朋友平时有没有什么嗜好？”周全问。 周四也是想了半天才说：“要说嗜好的话，可能就是钓鱼了，不过他很少去，因为这个水泡子里没有什么鱼，想要钓鱼的话得去几里地以外的大河里。” “几里地以外还有大河？” 周四点头。 周全琢磨着，打算再回老七的家里看看。 这回他将老七家的角角落落全都搜索了一遍，结果真的让他搜集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老七钓鱼用的鱼竿，还有他穿过的蓑衣，鱼篓等等。 在鱼篓的底部，周全发现了跟驴踢子上一样的黑泥。 他猜想，老七极有可能是在大河附近钓鱼的时候发生的意外。 可凶手为什么要把猪头跟老七调换呢？ 难道说杀人者跟老七之间有什么天大的过节，或者说凶手天生就是个变态？ 不管怎么想，周全总觉得这件事儿太过奇怪，所以他打算将唐杰给请来，让他给猪和老七好好的做个检验，这样对他分析整件事情有着极大的帮助。 周四帮周全找了镇上邮局的人，他们跑去给唐杰捎口信，又找了警局的人封锁了现场。 周全让周四带着他，牵着毛驴前去那条老七经常钓鱼的大河看看。 第三百六十九章 老七的过往 这一路上，周全一直在想，假如自己是凶手，那到底得出于什么心理状态，才能对老七下手这么重。 光是看老七的尸体，跟那头猪的尸体，同样是从咽喉下部扎进心脏大动脉的，估计也就用不上一分钟的时间就能把血给放干净了。 手法跟杀猪童的手法几乎相似，这不能说是杀猪童做的，但凶手极有可能是个杀猪的。 一切条件都在说明老七的死绝对不是那么的简单。 周全他自己也感觉身边始终有人在跟着他，而且多次想要对他动手，却碍于没有好机会屡屡放弃。 危机四伏，周全心中有数，却无法让自己真正的脱离被人跟踪伤害的现实。 一条大河，在距离老七家五六公里的地方出现。 大河足有四五十米宽，河水湍急，看起来不太适合钓鱼。 周全往河水的上游看去，发现有个地方的水势很平稳，比较适合钓鱼。 他主动走了过去，又伸手抓了一把河滩上的沙子，结果他还是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陷入了死胡同。 周四问他：“你到处抓沙子干什么？” “毛驴的蹄子上有黑泥，应该是河滩旁边沾到的，而且我怀疑老七是被人杀了之后，用毛驴驮回来的。” “毛驴？” 周全点头：“确实如此，我觉得凶手用毛驴驮着尸体回来是最合理的。” “那兄手为什么要把猪身子跟老七的身子调换？” “这个现在还没想明白，但咱们首先要弄明白的就是第一杀人现场在什么地方，所以我要找黑泥的水边。” 周四冥思苦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附近哪里才有那个地方。 周全拍了拍手道：“算了，这趟算是白来了，这么大的河，不是黑泥也正常，等唐杰来验尸之后，再好好的琢磨琢磨。” 周全站在河边，眼前闪现出老七钓鱼的场景。 一个喜欢钓鱼的人，大部分都很有城府，很难说能与谁发生纠葛，导致这种灭顶之灾。 如果真的像周四所说的那样，老七之前是个打手，回归了安静的生活之后，那也一定是不问世事，更没有机会与谁结下梁子。 这样看来他的死，应该不是什么新来的仇恨，反倒是更像之前他做打手的时候留下的死结。 回到了老七的家中，周全发现有不少村民都在向里边张望。 有人就嘀咕道：“真是可惜了，老七这么好个人，怎么就被人杀了？” “谁说不是呢，我还欠他两条鱼钱没给呢，他也不急着要。” “那你可得给他多烧点纸钱，我可听说他是被人折磨了，脑袋都给搬家了，换在了猪身上了。” “啥？”说话的村民下巴拉得老长，他嘀咕道：“我说这两天他家的猪晚上不哼哼的了，原来是跟他一起归西了？” “你说是不是他家的猪闹得毛病，我可听刘寡妇说了，他家的猪从养上之后，老七可就没好过，不是脚断了，就是掉河里了，这玩意挺邪乎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周全听的也很认真，他感觉在这些话里边，多多少少能了解到老七的一些真实现状。 他低声的问了句：“你们说的刘寡妇为什么这么说？” 两个村民扭头看了眼周全，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是谁？” “哦，我是安东来的警署顾问，就是调查这个案子的。” “刘寡妇啊，就村头第一家，又黑又胖的那个妇人。” 周全问：“她之前跟老七有仇么？” “那谁知道。” “那她怎么这么关心老七的倒霉事儿呢？”周全问。 村民道：“切，这不正常么，家里每个男人聊天，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瞎扯呗。” 周全点了点头，几个村民也不说话了，各自散去。 晚些时候，周全还看见他们几个组团在村口烧纸，大概是给老七烧的。 等他们烧完纸之后，有个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村口。 他手里也拿着一根木棍，将一包纸钱放在地上，一把火烧了。 “七哥，之前我说你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你说你死的这么惨，我们也不想看见，今儿个就给你多烧点纸钱，你安心上路吧。” 周全认真看去，此人又黑又胖，不正是白天说的刘寡妇么。 他走到近前，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忙活烧着手中的纸钱。 周全问到：“刘大姐，不知道你对老七了解多少？” 听周全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姓，刘大姐扭头看了眼周全，发觉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非常熟悉。 “你是谁？” “我是安东警署的，想找你了解下老七的事儿。” 刘大姐叹了口气道：“哎，其实说吧，老七这人还真不错，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好，平时我就爱开开他的玩笑。” “那你们之间怎么个不错，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地上的纸钱烧完了，刘寡妇开始叨咕。 她是村里的外来户，当初老头子买了村头的房子，还是老七给介绍的。 之后，老七跟她老头子关系一直不错，没事儿总能凑到一起喝点酒聊聊天，还经常的去河边钓钓鱼。 可一年前的一天，刘寡妇的老头子突然暴毙，说是死在了半路上，义庄的人通知她去收尸，还是老七帮忙去把尸体给运回来的。 当时刘寡妇打算给老七点钱，没想到老七不但不要钱，还主动花钱帮忙给他老头子办理丧事。 村里也因为这事儿，把他们两个的关系说的极其亲密，更有人说老七是看上了刘寡妇。 可刘寡妇心知肚明，自己的长相想让别的男人看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跟自己老头子的姻缘，还都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强行撮合成的。 之后，刘寡妇跟老七就一直像一家人似的，相互间帮助很多。 可没多久，老七不知道从哪弄来个猪羔子，养起了猪。 平时刘寡妇喜欢摆弄些邪门的东西，就说老七不该养猪，哪怕养条狗也比那强。 奇怪的是这头猪从进了老七家的门之后，晚上就没睡过觉，这也导致他家的猪比别人家的猪长得都慢。 还因为这事儿，村里不少人都说老七是猪的克星。 周全问：“老七从那以后经常出现意外？” “那可不，几回都差点死了。” 第三百七十章 不好的过往 周全继续听，他一直在观察刘寡妇的神情，发现她就是个正经的村妇，没事儿聊嘴的长舌妇。 “一开始吧，我们还不认为他是因为那头猪惹的祸，可有一次他家的猪跑丢了，那段时间老七啥事儿都没有，而且之前的老伤都恢复的极快，可突然有一天，那头猪自己跑回来了，老七的厄运又开始了。” 周全问：“又发生了什么？” “嗨，就去钓个鱼，走路的时候把腿摔断了，在家养了小半年，还是村里人帮忙照看的，他连个亲人都没有，你说他能干啥。” 周全点头道：“看起来还真奇怪的，那头猪也挺厉害的，自己走丢了还能找回来。” “谁说不是呢，我可是头回听说有这样的猪。再说了，你看现在他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因为那头猪，我说这头猪就是有问题。” 刘寡妇迷信，周全也没法，但这事儿还真是有点奇怪。 周四急匆匆的跑来找周全，说是唐杰跟聂晓婉他们到了。 一见到周全，聂晓婉直接将他带到了一遍。 “跟你说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周全愣住了。 聂晓婉接着说：“这个老七，是奉天有人过了话，必须要抓到凶手。” “谁？” “诸葛老先生。” 周全愣住了，一个金盆洗手的打手，还能被诸葛老先生关注？ 他问聂晓婉：“你可知道诸葛老先生为什么要关注此案？” “不清楚，但我爹也跟我说了，老七的案子必须破。” 周全直挠头，这都是什么关系，还能跟奉天警署的上层挂上了勾。 唐杰拎着工具箱进了房间里，她紧锣密鼓的正在给老七验尸，随后又给那头猪检查了一遍。 周全在外边跟聂晓婉说话。 他看着聂晓婉的神情，似乎还有话要说。 “你是不是还有话说？” 聂晓婉点了点头道：“哎，其实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那就想好了再说。” “哎，还是说了吧，憋着也怪难受的。”聂晓婉说道：“我在总署废弃的卷宗里，找到了一份关于你们周家的案子。” 周全一听这个，立马就精神起来了。 “什么案子？” “是你们周氏的冤案。” 冤案？ 这件事儿周全一无所知，他看到聂晓婉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 他问：“卷宗呢？” “还在警署，等这件案子完事儿了，我再陪你好好的研究一下你们周家的事儿。” 周全点头说好。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唐杰额头的香汗晶莹，她拎着报告从房间里出来了。 “死者是被人用尖刀直接从喉管插到心脏致死，刀身长度将近一尺，那头猪的死法也是如此。” 周全问道：“能不能看出来，他们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七八天了。” “七八天尸体能保存的这么好？”周全诧异的问道。 唐杰说：“他们的身体被人涂抹了迷迭香，而且在杀死他们的同时，凶手就已经将他们身上的血放干了，这样也有利于尸体保存，不至于腐烂的那么快。” 周全又问：“一头猪跟一个人的血，加一起得有多久才能放干？” 唐杰算了下道：“如果是在水中放血的话，也得一些时间，不过不会很久。” 周全点了点头。 在水中放血，这也真是凶手有心了，而且还要涂上迷迭香，这样一来老七就不会变质。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他想的是多看两眼老七的惨状？ 周全的眼前突然一亮，这个想法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他立刻进了房间里，让自己进入凶手变态的心理，换不同的位置观察老七跟那头猪的尸体，可怎么也找不到那种爽的感觉。 因为他的视线里不可能同时把两个尸体同时放入眼帘。 他猛的抬头，发现房梁上的那个位置俯瞰的话，或许可以看清楚两具尸体。 周全立刻上了房梁，向下俯瞰。 他发现这个视角是绝对可以将两具尸体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老七那张惨白的脸，跟那头猪的脸可以同时收入眼底。 周全在房梁上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有任何人上来过的痕迹。 他再次仰头看房顶的情况，居然有块青瓦居然被挪开了。 周全与聂晓婉说：“你上房盖看看，是不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聂晓婉点头，出门之后纵身一跃便飞上了房顶。 周全站在院中问她：“就在我刚才待过的位置，你能发现什么？” “有脚印。” “快，收集起来。” 聂晓婉忙完之后，将脚印带下来，脚印是沾过黑泥的，这个跟驴蹄子上的泥土完全一致。 但周全还是想不明白，这黑泥到底是从哪来的？ 唐杰将黑泥脚印接过去，用鼻子嗅了嗅道：“这里边有股子猪骚味，应该是猪圈里的味道。” 周全一拍大腿，他把这事儿给忘了，即刻转身去了猪圈。 但眼前的一切，让周全大失所望，猪圈里哪有什么黑泥，全都是已经干透了的黄土。 这也让周全很无语，老七养头猪，居然连猪圈里都没有猪食跟黑泥。 周全说道：“晓婉你暗地里调查一下附近养猪的人家，看看他们谁家有不对劲儿的事儿。” 聂晓婉点头称好，转身离开了。 她出了门，院外站着一个人影，周全一看是刘寡妇，他便迎了出去。 “刘大姐，你这是来干什么？” “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儿，所以想来问问你。” “什么事儿你尽管说。” 刘寡妇有点扭扭捏捏的，她把周全拉到一边说：“我看见老七家不是有两头驴么，这不在这里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先放我那里，起码还能帮我干点活不是。” 周全横了眼刘寡妇，这人怎么什么便宜都想占？ “这个恐怕不行，在案子没水落石出之前，那两头驴就是证据。” “其实我也不着急，就是想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等案子完事儿了，这驴我就牵走了。” 其实周全完全有理由怀疑刘寡妇，因为这两头驴是距离凶手最近的活物，她来要驴，就可以说明她有问题，但鉴于这个人周全还是觉得没必要跟她废话。 可周全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两头驴是不是老七的东西？ 第三百七十一章 搬道房里的驴蹄印1 面对这个又黑又胖的女人，周全也是一脸的无奈，这样一个寡妇，居然什么便宜都想占。 他问了句：“你想要这两头毛驴，真的只为干点活？” “嗨，就是老七活着，我跟他说他也能把毛驴给我。” 周全笑了：“你这么自信？” “那可不，老七这个人很好的，我平时找他干什么他都会帮我。” 周全一直在观察刘寡妇，发现这个女人还真挺有意思的，不过从她的眼里看不出来什么狡诈跟诡异，唯独明显的是那种涉世太浅的见识。 他拍了拍两头毛驴，发现毛驴很乖顺，随后低声说道：“刘大姐，你先回去等等，我们处理完案子之后，这毛驴再给你送去。” “真的啊？” “真的，他的主人已经死了，放在这里也是白放，不如让他有个好点的归宿。” 刘寡妇好像得到了稀世珍宝似的，冲着周全又作揖又鞠躬的。 “那我可就太感谢你了，太感谢你了。” 说完话，刘寡妇转身就出了老七家的大院。 周全看着刘寡妇离开时高兴的样子，倒像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正想着，白川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脸慌张的样子，见到周全就直接抓住了周全的手。 “慧娟又出现了，她居然躺在了铁轨上，正赶上火车进站卸货，还是我把她给拉了出来，不然的话就死了。” 周全也非常的诧异，之前搬道房里发生的事儿，让白川那么的惊恐，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他问了句：“你好多了？” 白川顿了下说：“哎，其实我也怕的够呛，不是上边的人托人捎口信来，我还想休息两天。” “上边托人捎口信？” “对呀，这几天铁路上非常的忙，看样子我得在搬道房里值夜了。” 这个事情确实来的比较突然，搬道房的事儿不说别的，就是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就足以让白川喝一壶的了，再在那里值夜，难道他就真的能受得了？ 之前听白川说话还万事不惧的，现在倒好，他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周全发现白川的脖子上还多了一条红绳，腰间也栓了个五帝钱。 “你这是去求神问卜了？” 白川憨憨的笑了声：“都是我老婆帮忙求得，也是怕我害怕，没法子就得带着，这样我也能安心点。” 周全看了眼白川道：“你来着不光是告诉我慧娟的事儿吧？” 白川似乎被他说中了要害，他瘪了瘪嘴笑了，但又显得非常难为情。 周全说：“你是不是想要我陪你去值夜班，或者说是想让我帮你找到搬道房里的黑影到底是谁？” 白川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全说：“好吧，这几天我也有案子，暂时还不需要做什么调查，有人在做了，我就陪你。” 他心里明白，从来了长甸镇，他跟周四遇见几间诡异的事儿，总感觉他们之间有着什么牵连，又好像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周全回头看了眼两头毛驴，又把毛驴脚下的印记给记下了，出门后围着院子又转了圈。 他发现白川一直在老七家的门前等着。 等他转一圈回来之后，白川又说：“咱们今晚就开始？” 周全点了点头，但他要求白川陪着他走回去，一路上周全边走边在土地上寻找类似驴蹄子的脚印。 路上，他碰见了两个村妇在闲聊，还都在说老七的事儿。 周全上前问了句：“两位大嫂，我有件事儿想问问你们。” 两个村妇一看是周全，都知道他是警署的人，也就非常礼貌的起身等着周全发问。 周全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之前老七家有没有毛驴？” 村妇眨了眨眼，其中一位非常直接的回到：“他家哪有什么毛驴，连头猪都伺候不明白，再养两头毛驴，他自己就得喝西北风去。” 周全笑了笑，别过了两位村妇。 一路上，周全还真的发现了隐隐约约的驴蹄印，每个印记都跟他收集到的印记做了比较。 结果真的找到了一条毛驴走过的路线，居然是通往搬道房的那条村民都不爱走的路。 这就更让周全认为，搬道房里的事儿，慧娟的事儿，杀猪童的事儿，似乎都跟老七的事儿有所关联。 这样一来，让周全将整件事情的调查范围缩小了。 把这几件事放在一起来调查，似乎在这之间一定有一个共同点，只要找到这个共同点，那个幕后的凶手就一定会浮出水面。 当天晚上，搬道房附近死一般的寂静，他们就坐在搬道房里。 外边的风呼呼的，着实的让白川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摆子。 “这特么晚上还真挺瘆得慌。” “之前看你挺阳刚的，就这么两天却变得如此胆小？” “哎，要不是之前带我干活的师傅那件事儿，我也不至于这样，别人说我还不信，这回自己亲眼见到了，你说哪个心里不害怕，现在在这里坐着我都觉得浑身冒凉风。” 周全心中也有点不太得劲儿，毕竟这个地方整年的没有个什么人，出了神出鬼没的慧娟跟杀猪童之外，也就只有白川了。 一声火车的长鸣，铁轨被碾压的咣当作响。 白川急忙拿起信号灯，跑出去看了眼，冲着火车比划了几下，随后又回到了搬道房，将搬道的杠杆用力推了几下。 火车顺利的通过了搬道口，进入了距离他们不远的上下货的站点。 周全问了句：“每天这一车车的都拉些什么东西？” “据说是从山里搞来的木材跟煤炭。” “煤炭？” “对，还有铁矿，最近铁矿拉得比较多，说是要拿去炼钢，估计是用来造这个家伙的。” 周全知道白川说的是造枪，这一点他没有瞎说，光是之前军工厂的事儿，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拿出这么多的铁矿去造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可白川坐在那里直摇头道：“哎，据说这些铁矿石都被东洋的商人给买去了，真是可惜了，他们拿去造好了钢铁，再卖给奉天大帅府，你说这钱不都被东洋人给弄去了么？” 第三百七十二章 搬道房里的驴蹄印2 这事儿还是周全没有听说过的，钢铁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任由东洋人在背后操弄。 他问：“你说东洋人弄钢铁干什么？” “赚钱，造枪造炮，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反正咱们这边已经有他们的驻军了，搞不好这帮小鼻子将来得占咱们的便宜。” 周全感觉他说的对，东洋人，真得引起国人的注意了。 就在周全想要在聊两句的时候，他借着搬道房里的灯光，发现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两枚极其清楚的印记。 那居然是驴蹄印，他蹲下身子认真的看了眼，还真的跟他所采集的蹄印一模一样，这还真邪乎了。 他猛地问了句：“你这里还有人牵着毛驴进来过？” 白川被周全问的愣住了。 “没有啊。” 周全冷笑一声：“老哥，你得把你平时的坐席时间全都告诉我。” “我……这几天不都跟你在一起么，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在家里。” 白川也看见了周全眼前的那两枚驴蹄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里有人来过？”白川惊讶的问。 周全点头说：“对，我敢向你保证，咱们两个见到的黑影，不是你说的什么邪乎东西，那是人。” 白川愣住了，他不知道周全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全又说：“我还想从你那里多了解下搬道房的事儿，还有你前任。” “你说我的师傅？” 周全点头。 他猛地推开了房门，眼睛在四周巡视着，发现就在铁道边，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之前的慧娟。 她穿着一身的白色长衫，好像是孝服，手里举着一根长棍，棍头上还拴着一串纸钱。 周全喝道：“你在那干什么？” 慧娟没有说话，只听见火车呼啸着从站点里驶出。 白川见到慧娟之后，又是惊得一身冷汗，他猛地冲着火车摇晃信号灯。 那慧娟居然真的倒在了火车道上，白川急忙冲了过去，将慧娟硬生生的拖出了铁轨的范围。 火车呼啸着路过了。 而白川气呼呼的骂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不想活了别在这里死啊。” 慧娟不说话，反倒是眼睛一直盯着搬道房后边山包上。 周全感觉她哪里不太对劲，猛地转过头去观察山包上的动静。 可山包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夜风吹动的树叶在沙沙的作响。 周全顿感慧娟这丫头卧轨不是目的，她应该是在等待什么人。 就好像之前白川跟他说过的，慧娟每次在火车道跟前逗留，死的都不是她，而是别人。 这完全可以用意外来解释，但假如慧娟这是一种杀人的方法，那可就太邪乎了。 周全琢磨了许久，他的想法很多，但眼前缺少的是证据，单凭他自己的想象，是绝对不能将实施摆在眼前的。 白川数落了一番慧娟之后，发现慧娟一把火将杆子头里的纸钱给烧了，拎着棍子自己消失在夜幕之中。 白川也是惊了一身的冷汗，回到搬道房里，将手里的信号灯放下之后，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不由自主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对啊，刚才我的信号灯明明拿出去了，什么时候自己回到这里来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手，手里真的没有信号灯了。 周全也可以为他证实，他确确实实出去的时候，手里是有信号灯的，怎么这会功夫居然在他进屋之前，信号灯自己回来了。 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白川跪在信号灯跟前，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咕，说他师傅别闹妖了，这样对谁都不好，他明天又要给师傅烧纸什么的。 周全感觉不对劲，这是超乎常人意识范围的现象，难不成还真的有邪乎的东西存在？ 他想到这，自己却也笑了，一个饱读诗书的人，怎么可能相信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周全说道：“你先别害怕，这几天我陪你，我感觉慧娟每天都会来，下回咱们不出去，看看她怎么办？” “那她真的被火车压死了呢？” 周全肯定的说道：“她不会的。” “你怎么这么说？” “因为她还不想死。” 白川更是费解了。 他问：“之前他自杀你也是看见了的，你怎么就能证明她还不想死？” “不用证明，因为你去救她的时候，他的表情并不是一个求死人该有的表情，而是一个在等待什么人的表情。” 周全的话让白川彻底傻了，他不理解周全的意思，而周全也不想给白川多说什么。 两天晚上，周全都在搬道房里陪着白川。 很奇怪的是，山上总共两班火车，都是拉货的车皮。 而且，每次火车出现的时候，慧娟都会出现。 经过周全测试，白川认可了他的看法。 慧娟是真的没想死，每次她都能从火车旁边顺利逃过。 白川不明白了，他问周全：“你说这丫头在等什么呢？” 周全摇头道：“不清楚，或者是人，或者是什么事情的发生。” “你说是不是搬道房里那个影子的事儿？” 周全对白川的想法也很意外，但这有点不太切合实际。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周四带着聂晓婉他们赶来了。 唐杰将周全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查过缝合死者头颅的手法，应该不是新手。” “什么？”周全明明看见的手工极其粗糙，怎么可能不是新手？ 唐杰点头道：“确实如此，他缝合伤口的手法是故意造出来的假象，因为他每一针之间的间隔，都很平均均匀，每一针下去的力道都十分接近，一般的新手是不会有这种功夫的。” 周全问道：“你说的是学过西医的人？” 唐杰肯定的说：“绝对是，我敢打包票。” 周全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抛向聂晓婉。 聂晓婉也非常小心的说道：“我在村子周围巡视了两天，没有发现任何养猪的家里，有跟驴踢子上黑泥的质地相同的土，所以我怀疑，毛驴是从较远的地方带过来的。” 那就怪了，之前老七一直在家里，怎么就会被人下毒手了呢？ 第三百七十三章 搬道房的驴蹄印3 周四说：“他可未必能在家呆住，你可要知道他也曾是个打手，跟我都不相上下的，他要离开，村里人会发觉么？” 周全点了点头，认同了周四的看法。 也就在几个人说事儿的时候，传来一阵火车的轰鸣。 白川有点暴躁了，他拿起信号灯，将信号灯的绳子在自己的手上缠了两下，出了搬道房。 他冲着火车摇了几下，又回到了搬道房，这回他手里的信号灯并没有发生变化。 可白川还是满脸的惊慌。 周全问他怎么了。 白川说：“今天晚上还有三趟火车，刚才一车拉得全都是人。” 周全等人急忙出了房间，放眼望去，确实如同白川所说的，都是一些穿着布衣的工人，后边好像还跟着十几个身穿和服的东洋人。 这事儿就怪了，东洋人到底要干什么？ 等周全再回搬道房的时候，唐杰正蹲在地上，观察着那个隐约的驴蹄印，她也从印记上提取出了一些黑泥。 唐杰将那些黑泥举了起来给周全看。 “这块黑泥跟驴踢子上的一模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周全环顾了一下搬道房里的大小，不过就是两三个人呆的下的地方。 若是牵进来一头驴，那岂不是得把搬道房给挤破了？ 他琢磨着，越来越感觉这事儿有点不太对劲，如果真是同一头毛驴留下的印记，那么能证明一件事儿。 周全刚想到这，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嘀咕道：“难不成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唐杰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不然的话不会那么巧，这里的驴蹄印怎么就能跟老七家的那两头驴的蹄印一模一样？” 这话正好被刚推门进来的白川听见了，他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下巴拉得老长。 老半天他才缓过神来，白川说：“这里曾经杀过人？” “不是曾经，如果按照时间推断的话，就是咱们两个晚上在这里观察搬道房里黑影的时候留下的。” 周全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看来那个黑影，八成就是杀死老七的凶手。” 白川嘴里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唐杰将驴蹄印收集好了，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与周全说：“刚才我还特地看了眼留下这个印记的力道，绝对是那头驴负重后留下的。” 周全点了点头。 在他的脑海里，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里是凶手来过的地方。 老七是个高手，想要干掉他也绝非容易的事儿，如果说在外边干掉他，再驮着他来这里，然后又把他带回了老七家的院子里。 那凶手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一下，难不成凶手是想在这里找东西？ 周全说道：“咱们也别闲着，把搬道房里的东西全都收拾一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搬道房不大，就那么巴掌大小的空间，可多年留下来的东西也不少，但也不过几十件。 这事儿对于唐杰来说不是问题，她也就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看了一遍。 但令周全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在房间里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周全忽然间想起了之前在门口找到的黑线，那个东西会是什么？ 之前见到过的景象，一页页的在周全的脑海里翻篇，忽然间，周全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那个猪头人身的缝合口子上。 被缝合的口子上，不正是用的黑色线么？ 他从怀里将那个塑料口袋拿出来交给了唐杰。 “你回去看看，缝合猪头人身的线是不是跟这个黑线一样？” 唐杰看了眼，点了点头，将塑料袋收好。 此时的白川已经傻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咕着。 “这都是什么事儿，这个搬道房还出过人命，以后还让不让我干活吃饭了？” 火车的轰鸣再次响起，又是一车皮的劳工跟几十个东洋人。 这么多人，让本来就没有人烟的地方，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 白川没有挪动地方，整个人已经呆住了。 周全不管如何劝他，他就想在椅子上坐回。 没法子，他主动代替白川拎着信号灯出了搬道房。 跟白川在一起有些日子了，他每天的工作周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他拉动了搬到杆儿，火车这才路过搬道房，进入了山区。 没多久，有人推开了搬道房的门。 周全扭头看去，进来的居然是两个穿着和服的东洋人。 这两个人凶神恶煞的，一进门就冲着白川去了。 其中一人用非常流利的汉语骂道：“你傻了么，车来了那么久才搬道，多亏司机眼疾手快，不然的话就脱轨了。” 白川还沉寂在刚才的惊恐当中，他一声不吭，还是嘴里嘀咕着什么。 两个东洋人看了眼周全跟唐杰，突然愣住了。 说话那人端着下巴道：“你们两个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周全说：“我们是安东认识，证明你们是从安东过来的，地方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能混个脸熟。” 两个东洋人点了点头，骂够了白川之后，转身要走，临走的时候他有跟白川说了句话：“下次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不然的话我就找你们机务长了。” 对于白川来说，他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说什么。 周全把两个东洋人带出门外，顺口问了句：“你们这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都是来山里挖矿的，他们要吃饭，要养家糊口，我们给他们提供干活的机会，难道不好么？” 周全点了点头道：“好好，很好。” 把两个东洋人给送走了，白川这才从搬道房里出来，他长出了一口气，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一张黄符，直接贴在了搬道房的门框上。 周全噗嗤就笑了：“你这玩意管用么？” “管他好不好用的，有这么个东西，心里踏实。” 他将帽子摘了下来，直接扔到了搬道房里。 “奶奶的，这活没法干了，这里要真是出了人命，我就得申请回安东。” 周全说道：“我还是希望在你临走之前，能帮我把老七的死给调查清楚了。” 白川勉强答应了。 此时的火车道路口，突然出现了个穿着白衣服的身影，她是慧娟。 第三百七十四章 周全的疑惑 慧娟还是跟之前同样的动作，她在等着火车的到来。 白川冷道：“该死的丫头，又来寻死，大概是看到晚上来的火车多了。” 周全紧了紧眉头，他轻声嘀咕了句：“你们说，她到底是什么目的要在这里寻死？” 唐杰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周四顺口说道：“那还不简单，只要她不是真正的脑子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有事儿。” 周全问：“那她到底是什么事儿，非得在火车道口拦火车，还不真正的死？” 这句话问出口了，周全眼睛突然间亮了，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慧娟这个丫头看上去有点极端，多数人会说她脑子不好，但她知道不能让自己死。 她自己不死就是还有事儿没有完成，没有完成她的目的，那她之前搞死的几个人，是不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 不然的话，就是之前大家伙传言她的故事是真的。 她是真正的在为自己家人报仇，但光是报仇这件事儿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她知道了伤害自己家人的凶手？ 还是说她不知道，正在调查是谁？ 周全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搬道房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牵连。 周四掏出酒葫芦，在地上撒了些，自嘀咕道：“老七，这一口先敬你，下一口咱们嘬一口。” 可就在周四杀过酒的地面上，居然显出了一些印记。 周全借着灯光看了眼，立马将唐杰叫到身边。 “什么东西经过酒水会显出印记？” 唐杰说：“是血。” 周全精神了，他感觉这搬道房里发生的事儿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老七的死，还有慧娟之前发现她的两个哥哥，极有可能都是经过这里，或者说都是在这里遇害的。 但凶手为什么要把作案现场选择在这个地方？ 诸多的疑问，已经充满了周全的脑海。 他回头发现唐杰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用周四手里的酒到处泼。 周四还紧张的跟在唐杰身后。 “我说唐法医你轻点用，不然明天还得到镇上买酒去。” “你先别说话，你这酒的作用大着呢。” 唐杰一边说，一边将地面上的印记全都给显现出来了。 周全观察过后明白了，这里的血是一滴一滴的，好像是从高处滴下来的。 他测量了一下，血迹滴下来的高度，应该就是一头驴背部那么高。 而血滴经过的路线，直指长甸镇里的老七家中。 周全问道唐杰：“知道这些血迹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么？” “不会超过十天。” “十天？”周全又跟着问了句：“会不会还早一点？” 唐杰从地面搓起一团沙土，看了眼说：“看颜色跟新鲜的程度，三天左右，说他是五天之内也可以。” “这么肯定？” “只能五天之内了，绝对不是一两天之内出现的血迹。” 唐杰将手里染过血迹的沙土放在鼻子边上嗅了下忽然间皱起了眉头。 她说：“这血迹的味道好像不太对劲，不像是人血。” 周全疑惑。 唐杰解释道：“人的血迹不会那么粘稠，凝结的这么结实，而且味道不会那么的腥臭，你闻闻这个血块的味道。” 周全将唐杰递过来的血块放在鼻子旁边嗅了嗅，也确实感觉不出来什么特殊的。 他淡笑了声：“你的鼻子那么灵敏？” 唐杰笑了：“整天跟死尸打交道，时间久了，鼻子自然就灵敏了。” 周全叹了口气，感觉这事儿就有点乖了，如果说房间里发现的血迹都是猪血的话，那证明这里是杀猪的现场。 可之前白川是在这里上班的，虽然晚上回家，可晚上杀猪，声音那么大，一定会有人听得见的。 他在等到聂晓婉的消息，可那丫头后来自己搞调查去了，一直没有回信。 现在摆在周全面前的问题，一个是第一案发现场，二是凶手的作案动机，三是慧娟加上杀猪童还有这个搬道房，到底跟老七的死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让周全陷入了一时的迷茫当中，他总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从哪里入手来搞清楚整个案情的脉络。 对于老七的过往，周全从周四的口中了解了许多，可周四的那句话说的很对。 老七本身就是打手出身，他想要干什么，别人是拦不住的。 也就在这时候，唐杰站住了，她指了指前边的方向道：“血迹到这里转弯了。” 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周全立刻看向那个方向，正是杀猪童家住的位置。 杀猪童？ 周全其实一直对那个捡煤球的杀猪童心存疑虑，他感觉那个孩子并不是特别的正常。 一个杀猪的想要炼成手，需要有胆量，力量，眼神，速度相结合。 不然的话猪会痛苦的时间更久，折腾的厉害了，猪血是留不住的。 人都说猪血肠都是很精贵的东西，所以那是损失不得的。 可忽然周全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猪血，是从杀猪童那里滴答到搬道房的，还是说从搬道房滴答到杀猪童那里的？ 如果说是从杀猪童那里滴答到搬道房的话，证明杀猪童的家中一定有问题，或许可以想法子从他的身上搞到一些线索。 如果说从搬道房滴答到杀猪童那里，那为什么要把一头死猪搬到杀猪童那里，除非杀人者就是杀猪童。 周全加快了脚步，慌忙的往杀猪童的家中跑去。 翻过山岗，周四在后边紧追不舍。 “哎，你干什么跑的这么快？” 周全没有作声，以至于唐杰还留在搬道房里，好在是聂晓婉此时也赶到了搬道房，她想找周全，却没有找到。 杀猪童的院子里，小孩在整理箩筐，将捡回来的煤块，还有一些石头全都整理好了，看样子是要拿出去卖了。 周全知道，这小子整理的石头应该是铁矿。 他突然间停住了，就蹲在山岗上往杀猪童的家中张望。 周四问道：“你看人家一个小孩干什么？” 周全笑道：“你相信一个小孩，杀猪的手法都比成年杀猪匠的手法都干净利落么？” 第三百七十五章 神奇的小孩 周四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太敢相信。 他问：“他会杀猪？” 周全道：“何止是会杀猪，杀猪的手法堪称史诗级别的。” 周四直挠头，他知道杀人都没有敢称呼什么史诗级别的，杀猪的就能有了？ 他拍了拍周全的肩头道：“你是不是过于夸奖他了，他不会真的有这个本事吧？” “不信你就跟我在这里看，就算是被他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咱们不过就是看个眼儿。”周全说完话，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这个位置真的不错，可以清晰的观察道杀猪童所居住方圆五里地的情况，若是在古代行兵打仗的话，这里绝对是个军事要地。 周四所剩无几的酒一滴滴的往嘴里滴答。 周全突然间冒出一句话来：“你说要是一个小孩得被逼成什么样，才能拎着刀出来杀人什么的？” “小孩？那当然是杀父杀母，不共戴天之仇。” 周全又问：“那你说，想要练就那么厉害的杀猪功夫，得多久才能做到？” 周四反问了一句周全：“你跟我练了多久，才会的那些功夫？” 周全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是成人，有些力量上的事情还是比孩子强很多，那么这孩子那么有力量，一个人一只手就把一头差不多得四五百斤的猪就给摁住了，一刀下去就可以解决了它。” 周四眉头紧锁，他双臂抱在胸前。 “照你这么说，这个孩子还是个天才了？” 周全笑道：“天才不天才我不知道，但我想去打听打听，这孩子的背景，越详细越好。” 周四眼珠子转了圈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查。” 他走了，周全自己坐在山岗上，就在这观察。 一夜一天，周全发现小孩的生活非常有规律，唯独就是没有任何人陪他生活。 直到第三天，才有有个人上门来找杀猪童。 那人说：“小师傅，听说这里有个杀猪非常厉害的大师，麻烦问一下他在哪？” 小孩大概是被来人的话给刺激到了神经。 他顺手指了指那人来时的路说：“他不在，你请回吧。” “不对啊，来的时候我打听了一道，人家都说大师就在这里住。” 小孩根本就不搭理他，只顾着整理自己的煤球，铁矿石。 可他转过身的时候，来人发现了小孩后腰上挂着一个皮囊，上边插着两把钢刀。 那人立刻就反映了过来：“这位小友，难道你就是那位大师？” 小孩也不放声。 来人跟着就扔下了两块大洋，随后说道：“我家有一头猪，估计是活不住了，我们又舍不得杀，所以想邀请你到我们那里帮忙，把那头猪给杀了，到时候咱们还按照规矩办事儿。” 小孩收拾完了框里的东西，连理都不理来人，直接进了屋子。 那人跟着就上前敲门道：“求你了，这头猪跟俺们家都有感情了，你说这……” 小孩猛地又从房间里把脑袋伸了出来。 他冲着来人喊道：“二十块大洋，一分都不能缺，你可要知道，你这属于干坏事儿，我本不应该帮你的，但看在钱的份儿上，我就帮你这一次。” 周全坐在山岗，嘴里边叼着根草棍，两只眼睛一直在观察他，却一直没有发现交谈的两个人有什么举动。 直到一刻钟之后，那个人才从杀猪童的院子里开，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那个人拎着一包大洋兴致勃勃的回到了院内。 在那个人身后，有两个人抬着一顶轿子，轿子刚进杀猪童的院子，就放下了。 来人跟两个抬轿子的转身就跑，躲得远远的，也不敢往院子里看。 杀猪童在磨刀石上将腰间的刀磨了几下，用手指弹了下，一头就钻进了轿子里。 也就一根烟的功夫，杀猪童又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的那把刀还是干干净净的，似乎什么都没干，就回到了房间里，换了身衣服之后，挑起扁担从院子里出来了。 而门口的三个人见到杀猪童离开了，他们纷纷向杀猪童鞠躬，随后抬起轿子，疯也似的跑的没影了。 这时候，周全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聂晓婉。 “你在这发现什么了？” 周全说：“这个回头跟你解释，你快去追那顶轿子，看看他们去哪了，轿子里边是什么东西，我去院子里看看。” 聂晓婉被周全搞得一脸懵，但没法子，她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只得按照周全你说的做，没多会就追上了轿子。 而周全却小心翼翼的钻进了杀猪童的院子里，他在四处观察着，地面上，墙壁上，甚至是磨刀石上都没有找到他需要的线索。 随后，他又钻进了房间里，找到了刚才杀猪童穿着的那件衣服。 这衣服很干净，上边什么都没有，唯独是胸口的地方，似乎沾了点黏黏的液体。 周全用手搓了下，闻着腥臭腥臭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而在衣角，周全发现了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血迹。 闻了下，还是臭臭的，跟唐杰之前从沙土里弄出来的那哥血块的味道差不太多。 猪血？ 刚才杀猪童到底干了什么？ 他将衣服归还了原处，刚要从房间离开，忽然间想起自己留下的脚印。 顺手将脚印给收拾干净了。 出了院子，沿着杀猪童离开的路线追了过去。 因为之前他跟聂晓婉的训练，脚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追上一个挑着满箩筐矿石的小孩，还是不太费劲的。 他发现小孩越走林子越深，可林子越深，周全越觉得这里好像是聚集了更多的人。 等他真的见到小孩走进的那块空旷的场地，发现场地里居然是聚集了几百名民工，在拼命的挖石头。 杀猪童走到一位老者的跟前，将肩头的扁担放下，数了数框里的矿石，直接就跟老者说了句话。 老者也看了下框里的东西，随手扔给了他一块大洋。 这个数字对一个小孩来说，已经不小了。 他将大洋揣好，又扭头往外走。 也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是两个身穿和服的东洋人。 “你滴，矿石的哪里来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猪难产 其中一位东洋人凶神恶煞的问了句。 杀猪童说道：“铁道边儿上捡的。” “你滴不诚实，捡来的东西应该是别人的，应该归还才对，为什么要来这里换钱？” 杀猪童噗嗤笑了：“那石头上边有你们的名字么？” 两个东洋人瞪大了眼珠子盯着杀猪童看。 杀猪童撇了撇嘴道：“好狗不挡路，给我闪开。” 东洋人一听他这么说话，当下就怒了。 他们同时将手插进了腰间，直接拔出了两把明晃晃的短刀。 杀猪童似乎对他们并不在乎，身形极其灵敏的闪开了他们的攻击。 东洋人惊得够呛，他们发疯似的向杀猪童攻击。 当时他们根本就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孩，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直接将他们的双刀接住。 眼看着那双手就好像是一把老虎钳子似的，掐的两个东洋人手腕上的骨头咔咔作响，手中的匕首当下就掉落在地上了。 那两个东洋人还不服，又要出手对付杀猪童。 他冷道：“你们要是在找麻烦，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全不知道这个小孩到底是有多大的底气，但他明白，杀猪童真的很不一般，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不过周全总感觉这个杀猪童的举动，反倒是不像是个小孩，因为他的力气也太惊人了，虽然长相怎么看都是不到十几岁的孩子，可这功底可能是周全都比不上的。 杀猪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返，等他到了搬道房的岔道口，转身走了下去。 周全想要继续跟着，杀猪童猛地转过头来。 那双眼睛盯着周全看。 “都跟了一路了，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 周全也懵了，他没想到这就被他发现了。 他从树丛里闪出身子，感觉这家伙说话的声音倒不像是个小孩。 周全笑道：“这么容易就被你发现了，看来你还真不简单啊。” 杀猪童面无表情，只嘀咕了句：“简单不简单你不都看见了么？从我家对面的山岗，一直跟到这，还找个人跟踪找我干活的老杜头，你怎么就这么关心我呢？” 周全说：“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你挺奇怪的，所以比较好奇，想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杀猪童上下打量了周全一番，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周全感觉非常的奇怪，这个人还真是怪里怪气的。 他问了句：“就这么走了？难道你不想问问我到底要干什么？” 他这是欲擒故纵。 杀猪童停住了，憨憨的说：“你是警署的人，我想知道你想干什么，反正都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 “难道你还怀疑老七的死跟我有关？” 杀猪童说着话，又转过头来。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质疑，随后又笑了。 他的笑真的很难看，笑容里没有小孩该有的天真，反倒是一股子江湖老辣的那种贼。 周全说：“我还真想知道老七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你有什么知道的，完全可以跟我说。” 杀猪童说：“他的事儿我啥也不知道，不过我得告诉你，那天你见到我钻进轿子里，是给母猪接生，没有什么，如果你不信，可以等到你的同伴回来跟你描述，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至于其他的问题，你也没有必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真是个孤傲的人，孤傲的让人难以接受。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远望着杀猪童渐渐远去的身影。 给猪接生？这事儿有点牵强了吧，不过这个人虽然看上去非常的古怪，但怎么也无法从他的眼睛跟神情里，发现他在撒谎。 周全感觉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而且并没有可以隐瞒什么。 他有点茫然了，难不成这杀猪童跟老七的死真的没有关系？ 现在能够找到拥有那样利落手法的人，也只有杀猪童。 或许还有别人？ 回到了搬道房，白川不停的咕嘟着烟袋，可以看出来他紧张的心里状态。 此时，聂晓婉气呼呼的从外边跑了回来。 他一见到周全就说：“你让我去跟的人是什么人？” 周全问：“为什么这么说？” “简直就是个天生呆傻，太过迷信的人，老母猪难缠，都得找个大仙算算，还得弄个什么轿子接生，真他么的有病。” 周全想把事情问的清楚些，聂晓婉将他跟着那个老杜头的事儿叙述了一遍。 原来事实还真像杀猪童所说的，老杜头去找他就是让他帮忙给老母猪接生。 因为大仙说老母猪要生小猪，小猪在肚子里被脐带缠住了，这样一来会影响老杜家的运势，而且还要死一头猪，这绝对是损失。 所以老杜才花了大价钱，请大仙给想法子。 没想到大仙一张嘴就说老母猪被阴邪之物给缠住了，必须得找个刀法快的，等到老母猪生产的时候，把小猪的脐带给切干净了，如果小猪出不来，就要给老母猪剖腹取出小猪。 周全问：“他们最后怎么做的？” “剖腹了，顺利取出十多只小猪，据说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两分钟。” “两分钟？” “对，我还看了那头老母猪的刀口，就是一刀成功，缝合的也非常的专业。” 周全一听这个，瞬间就精神了。 “你说他还给老母猪缝合了？” 聂晓婉直点头，随后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了。 “这个人会缝合？” 周全说道：“看来这杀猪童的嫌疑越来越大了，刀法犀利，杀猪也只一刀，猪难产也只一刀，然后缝合又很专业，你说他都符合了那么多条件，还不是他做的？” 聂晓婉点了点头，立刻站起身来道：“人在哪，我去先抓了他再说。” 周全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道：“不行，还缺少点证据，光从这些现象上，没法确定他是不是杀死老七的凶手，我感觉这件事还是得从老七的人际关系往来上下功夫，这个杀猪童咱们暗地里慢慢查。” 聂晓婉急的满地转圈。 周四晃晃悠悠的进了搬道房，嘴里嘟囔着：“那小子该是个高手，不然的话，你周全半路跟着他，他怎么那么容易就发现了？” 周全凝视着周四，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尸体上的新发现 周四点了点头，他说：“我之前在奉天的时候，听说过一个人，他跟这个杀猪童非常的相似。” “哦？你说的那人也是个小孩？” 周四摇头道：“不太清楚，没人见过他，都是听说。”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周四说，奉天当年，有个神秘的保镖，他曾给大帅当过贴身护卫，后来因为家中有事，就离开了奉天，回到了老家。 这个人人家都叫他鬼刀九，据说他的刀法不管跟谁动手，只需要一刀，就可以直接要了人的命。 而且，他还有一手高超的医术，甭管是抓药开方子，还是西洋人用的那些什么医术他统统知晓。 曾经因为帮一位富商看病，富商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他，没想到却被他给拒绝了。 后来富商也没再多难为他，只觉得 这个人太过孤傲，逐渐的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可又有人说，此人后来干起了杀猪的行当，也赚了不少钱，自己有了家，独自生活了。 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更没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周全问道：“你说的这些，都跟老七的死有所关联。” “我也不确定，但这个人的的刀法，跟杀死老七的刀法确实挺像，而且他也是杀猪的，这就证明此人也有嫌疑。” 周全问道：“你说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杀猪童？” 周四摇头道：“不清楚，我这也是听老七很早之前跟我提过的。” “老七跟你提到的？” “对，他还说跟那个人喝过酒，不过当时我没多问他那个人长什么样。” 周全精神了，他感觉周四或许会了解老七更多的消息。 他问：“四叔，你把你知道关于老七的事儿都给我说一遍，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他极有可能就是干掉老七的凶手。” 周四点了点头，他说老七洗手不干之后，才认识的那个神秘人，具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也不清楚。 但他知道，那个人就应该在附近居住，不然的话他们一起喝点酒得多费事。 假设那个鬼刀九就是杀害老七的人，那他们之间的恩怨是什么，鬼刀九得有多么的恨他，才能把老七跟猪换身体。 周全发现沿着铁道缓缓的走来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聂晓婉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她说：“管他是不是凶手，先抓了审讯。” 说完话，聂晓婉就冲出了搬道房。 周全一把将她给拉住了，他说：“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我们还差些条件，现在真的不好说是不是他干的。” 周四说：“我发觉这个人不太对劲啊，走路的沉稳劲儿，不太像个孩子。” “对，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很细，但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好像很成熟的样子。” 聂晓婉也皱起了眉头，随口说了句：“难不成他是侏儒？” 侏儒？ 周全眼前突然一亮，他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假如杀猪童真的是个侏儒，那他就有可能是成年人，看他的走路姿势，加上他处事的沉稳劲儿，本来就不是孩子么。 周全才反应过来，他一直把事情想得复杂了，事实上并不是这个样子。 他说：“如果他真的是个成年人，那他对付老七这样的高手就有可能成立了。” 聂晓婉叹气道：“你到底让不让我抓了他？” “如果他真的是杀害老七的凶手，你觉得你真的把他弄回来了，他能跟你说实话？” 聂晓婉不说话了，坐在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忽然间，白川猛地站起身子，他一头的冷汗，双腿不停的抖动着。 “我受不了了，这里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明天我就要求离开这里，回安东。”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他却似乎对大家质疑的目光不以为然，转身冲出了搬道房。 白川冲着周全等人说：“你们快点离开吧，我要锁门了。” 主人下了逐客令，周全等人也不好在这里久留，之后离开了搬道房，而之前慧娟的事儿更是扑朔迷离。 周全曾试图将慧娟的事儿跟老七的死强行捏到一起，但怎奈没有任何关联的线索。 他先让聂晓婉跟周四回旅馆先住下，自己回到了老七家。 此时的唐杰还在老七家的房间里搜索着什么，老七的尸体还躺在冰床上，因为调查需要，唐杰并没有把老七的脑袋跟手脚归还原来的身体。 周全问了句：“有没有新发现？” “暂时没有，不过我忽然发现老七的尸体少了点东西。” “少了什么？” “痕迹。” “痕迹？” 周全疑惑。 唐杰解释道：“如果说凶手是这样一刀从正面刺进老七的心脏，而且是从咽喉处插进去，那就需要将老七的脑袋仰起来，不然的话直刀是不会那么顺利插进去的。” “你说仰头？” “对，像这样。” 唐杰给周全做着示范，而且把自己当成凶手，一只手扶住了周全的额头，比划了一下。 周全紧了紧眉头道：“不应该啊，老七好赖也是个高手，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容易被人从正面按住了脑袋，然后在一刀插进去？” 唐杰摇头道：“你说的很对，即便是他愿意，那凶手扶住他的额头，脑袋上也应该留下痕迹，可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周全琢磨着，慢慢的转到了唐杰的身后。 他一把抓住了唐杰的头发，稍稍的用了下力，反手做握刀的姿势，直接比划了一下。 唐杰眼睛亮了。 “对呀，还可以从后边动手呢，如果老七的膝关节被人顶住，那凶手动手更加容易了。” 周全点了点头。 唐杰立刻跑去观察老七的头发。 还真的发现老七的脑袋上，有不少被硬扯下来的头发，而且他被切掉的小腿弯处，确实有被外力施加过压力的痕迹。 周全懵住了，老七的死还真是被人从背后动的手。 可这就奇怪了，他自己就是个高手，怎么会被人从背后袭击，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突然间眼睛亮了，他拉着周全看老七的头发。 “你用手扯一下试试，看看能抓多大范围？” 第三百七十八章 摊位老板的记忆 周全没有明白唐杰的意思，伸手去尝试抓他的头发。 唐杰端着下巴，感觉不太对劲。 她问：“你说得多大的手才能抓到这么大的范围？” 唐杰自己比划了下，自己摇头道：“大手也不太对，要是手太大了，就得伸到特别远的地方，旁边这一绺头发是怎么抓住的？” 周全说：“六指？” 唐杰好像是得到了答案，她猛地点头道：“对对对，六指就可以了。” 这个结论让周全想到之前杀猪童抓起煤块的那几个动作，他的手当时确实是可以一下抓起五块煤球，那他还真就是六根手指。 周全转身要走，可琢磨着，又转身回来了。 “唐杰，屋里有没有发现迷药之类的东西？” 唐杰摇头道：“没有，这个人的背景那么厉害，如果不用迷药是不行的，这点我早就想到了，但事实是真的没有。” 周全更是叹了口气。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咱们回去休息，明天在研究怎么破案。” 唐杰点头说好，两个人回到了警署为他们准备的旅馆。 次日，周全早早的就起了床，他在镇子里的道路上来回的溜达。 还别说这个小镇早上真的很热闹，自己要了碗水豆腐油条，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摊位的老板发现周全面生，笑着问道：“你看起来像是城里人，来这里是走亲访友的？” 周全点头道：“是。” “你是哪家的亲戚？” 周全也没寻思，直接说出了口：“哦，老七家的亲戚。” “老七？”摊位老板脸色顿时就变得蜡黄，他小心的问了句：“你说的是那个死后被变成猪人的老七吧？” 周全扭头看了眼摊位老板，噗嗤就笑了：“怎么叫死后变成猪人了？” “嗨，大家伙都知道了，老七死了，变成了猪头猪手猪脚，你说他是不是生前干了什么坏事儿？” 说到这，摊位老板立马捂住了嘴，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又立刻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别人都这么传说，我也就说顺嘴了。” 周全笑道：“不碍事，我来就是给他收尸的。” 摊位老板叹气道：“你说好好的一个人，这是得罪谁了，临了临了的，还没有好下场。” 周全吃了口水豆腐，咬了一块油条。 他把东西咽进了肚中，笑问：“你对老七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摊位老板憨憨的笑了：“谈不上了解，不过这个人人缘还真不错，经常到我这里吃饭，还多给钱。” “多给钱？” “是呀，他很大方，看不出他多有钱，但这条街上的生意，他都照顾的好好的。” 周全认真的听，摊位老板继续说。 “老七这个人讲义气，还经常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其实就是人情世故，跟大伙关系处好了，才能在江湖上立足。” 周全感觉这句话很耳熟，好像是哪个名人说过的。 “镇上不少媒婆都张罗着给他介绍个单身妇女，可他就是不干，好像是他天生对女人就非常排斥。” 周全又问了句：“你对他的死怎么看？” 摊位老板上下打量了下周全，疑惑道：“你怎么不太像他家里的人，据我了解，他家没什么人呢？” “我都说了，我是来给他收尸的，也没说就是他的什么亲人。” “据说安东警署的人都来了，难不成你？” 周全点了点头。 摊位老板这才恍然大悟。 他说：“这么说吧，我对他的了解是听一半，见一半，就说我见到的那一半。” 周全点头。 “这个人很有力气，而且干活什么的也非常的巧，我们家生意忙的时候，就会找他过来帮忙，然后给他钱他也不要，我就管他三天饭，可我发现，他很能吃，而且做饭什么的甚至都比我厉害。” “你是厨师？” “正经的厨师算不上，但在我们镇上，做菜手艺能超过我的也就福满楼的王大厨，可老七的手艺那可真是一绝，做出来的菜品还极具档次。” 周全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他在镇上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是他无意间得罪的什么人？” “嗨，他人那么大方，人缘有那么好，能得罪谁呢？”说到这里，摊位老板停住了，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嘀咕了句：“我想着之前听谁说过一件事儿，他还真的得罪谁了，但这可信度不大。” “他得罪谁了？” 摊位老板将脑袋贴近了周全，小声的跟他耳语。 “跟你说啊，他因为帮助他们村里的一个姑娘，好像是得罪了几个东洋人。” 周全一听这个，似乎是假的，但如果是真的，还真是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不说找到凶手的证据，但起码可以搞清楚老七的背景。 也就在这个时候，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一起走了过来，见到周全之后，两个丫头都没好气。 “就知道自己在这里吃，也不知道给我们带点回去。” 周全笑了：“我这不是也没有吃完么。” 摊位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唐杰跟聂晓婉，又看了看周全，嘿嘿的笑了起来。 “小伙子，你艳福不浅啊，这两个大美女都是你身边的人？” 周全很平稳的点了点头，也没多废话。 摊位老板又盛了两碗水豆腐，捡了几根油条上来。 “你们慢慢吃，我先去那边收拾桌子。” 周全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摊位老板知道的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他低声跟聂晓婉说：“今天咱们有的忙活了，我想咱们分成几组去查。” “怎么查？” “晓婉去跟一下慧娟，到时候我让四叔查查镇上的东洋人，唐杰继续在老七的尸体跟那头猪的尸体上做文章，我想去跟杀猪童聊聊。” “啥？你要去找杀猪童？” 周全点头。 聂晓婉说：“你可想好了，如果他真的要对你不利，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周全笑了：“他不会对我不利的，如果他真的对我动手了，那岂不是就证明他自己承认了自己就是杀人凶手了么？” 第三百七十九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聂晓婉还是担心周全。 可周全安排，还真是他们没法反驳的。 回到旅馆，周全跟周四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周四闷了口酒，吃了两块馒头咀嚼着咸菜，背上酒葫芦就出门了。 周全自己将自己的匕首藏好，甩开步子径直往杀猪童的院子里去了。 路过搬道房的时候，白川真的没有来上班，可他头天记得白川上的锁应该是锁扣冲着右边的，这回居然变成左边了。 这就证明搬道房里头天晚上又来了人。 他没有细查，直接上了山。 刚到杀猪童的院子外边，他发现杀猪童正准备对一头猪动手。 他右手紧紧的攥住了刀，左手使劲抓住了猪头上的那层皮。 几百斤重的大黑猪，四只蹄子乱登，但也被杀猪童给捆住了。 接猪血的木桶也准备好了，只一刀，黑猪扑腾了两下边软了下去。 收了刀，杀猪童跟站在一旁的人说道：“钱留下，给我留一条猪肘。” “呃，我说你可从来不要那么多肉啊，今天这？” “家里来客人了，难道我不得招待一下么？” 来人叹道：“好吧，谁让咱们镇里就你这一个杀猪的，就给你留条肘子。” 杀猪童手脚麻利，整头猪没用上一刻钟，就被他大卸八块了，唯独是留下了一条猪腿，直接扔进了烧开水的大锅里，将毛给整干净了。 来找他杀猪的那位，将剩下的肉全都带走了。 杀猪童冲着周全说了句：“既然来了，今天就在这吃喝点，有什么话，就聊透了吧，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更不想整天让你们这帮子警署的人查了查去，太烦人了。” 周全知道他是个高手，所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倒不如直接面对面的问他会好一些。 他说：“好，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去后院摘点葱，再弄点青菜回来，我去地窖里拿酒。” 周全还真是头回跟怀疑对象坐在一起喝酒，不过现在他也没法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杀人凶手。 一切准备就绪了，杀猪童非常麻利的抄了几个菜，光是闻到味道就大有食欲。 杀猪童请周全在院中坐下，他把酒给满上了。 “还是为了老七的死来的？” 周全点头。 “我还是那句话，他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不明白，他被杀的手段确实跟我杀猪的手段差不多，但我敢保证，他绝对不是我杀的。” 周全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你有没有时间证明，证明你不在场？或者说，你知道他是被谁害死的？” 杀猪童面色还是非常的低沉，他说：“不是你们整天调查我嫌烦，我也不会请你喝酒吃饭，更不会跟你说这么多话。” 周全笑了。 “那天我在捡煤块，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个时候，然后我又去了山里的矿场卖煤块，晚上回来自己做饭吃饭。” “就这些？” 杀猪童点了点头。 周全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我又不是傻子，你们这么调查我就一定是有问题，所以我必须得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你是怎么知道老七是什么时候死的？” 杀猪童说：“人跟猪的死亡时间推断差不太多，再说了，老七身边不还有头猪么，猪死了多久，我不一下就能想明白吗？” 周全点了点头，他看了眼杀猪童的左手，还真是六根手指。 他的六根手指跟常见的那种不太一样，很多六指的人，都会有根手指是废掉的，而他的手指则不然，看起来非常粗壮，而且很有力量。 周全问到：“你这身体是天生的？” “嗯，确实是天生的，从小长到六岁的时候，就再也没长过，后来本以为习武可以促进身体成长，没想到功夫是练成了，身体依旧没有变化。” “你今年？” “如果按岁数来说，你得叫我一声叔叔，我今年可都快五十岁的人了。” 五十岁？ 周全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童颜人。 杀猪童无奈的摇头。 “难道你不信？” 周全说：“信，怎么不信你，可就是你这长相确实是没法子让常人相信这是真的。” 两个人聊得很多，聊天当中，周全对杀猪童也深入的了解了。 总感觉这个人并没有撒谎，而且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事情。 周全也非常的意外，这真的把他之前所有的猜测全都推翻了。 他问：“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杀猪童笑了：“你就叫我朱九吧。” “朱九？” “我在家中排行老九，本家姓朱。” 周全点了点头，夹了两口菜塞进了口中，真实的好吃。 酒后，周全又多问了一句：“那你对经常在火车道上站着的那个女孩有了解没有？” 朱九摇摇头道：“不了解，不过她每次来，搬道房那里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不是死人就是闹鬼。” “这事儿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了，就住在之后附近，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那你也应该对老七日常的生活习惯有所了解吧？” 朱九摇摇头道：“我跟他可不一样，我从来不喜欢关注任何人的事儿，因为那跟我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的他指的是老七？” “对，他这个人好管闲事儿，虽然面上看做的都是好事儿，但实际很多都是帮了倒忙的。” 周全感觉有戏，朱九搞不好还真的知道老七身上发生的秘密。 朱九说：“那次不是因为救慧娟，把东洋人都差点给揍死，你说人家能不报复他？” 周全点头。 朱九又说：“即便不是东洋人自己动手搞得他，他们也可以花高价，从任何一个地方找个高手，都能把他给摁住了，然后一刀解决战斗。” 周全明白，这朱九真是知道的太多了，自己想要干什么他都知道，干了什么他也都知道，这就了不得了。 两个人刚刚放下筷子，周全也喝的五迷三道的。 朱九说：“搬道房那里，我还是劝你们别去了，那个地方真的不干净。” 周全知道朱九说的是啥，不过他感觉在他的口中，还有好多事儿没有说出来。 第三百八十章 搬道房的历史 周全很直接的问了句：“你说的搬道房，到底怎么就不干净了？” 朱九笑了：“哎呀，我这好多年都没有说这么多话了，今天居然都跟你说了。” 周全笑了：“这就证明咱们很投缘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嗯，行，那我就给你讲讲搬道房的故事，我想之前那个新来的搬道房工人也该跟你讲过一些历史，不过他说的我敢保证，绝对没有我说的刺激。” “哦？” 周全感觉朱九喝多了，他明白，一个天生侏儒的人，身体素质本身就不行，喝酒喝多了，更容易醉，毕竟喝酒拼的就是体能跟体力。 所谓酒后吐真言，他估计就能说出什么自己需要的消息。 朱九一口酒一口肉，吃过喝过，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 他们朱家一开始就住在这里，因为他们家祖传的杀猪手法，所以他也只能靠这个讨口饭吃。 但有人说杀猪的行当有损德行，所以他们家没有长寿的，现在也就剩下他自己了，还是个半拉残疾人。 好在他小时候开始练就了一身的功夫，不然的话估计也早就死了。 从他见到山下开始建造搬道房的时候，就有个老头整天在那里看守着。 一直到来了一个真正的铁路工人，穿着制服戴着帽子，那个老头才卷铺盖娟走了人。 可自从那个工人来了之后，搬道房附近就没有消停过。 一次，那工人喝多了，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女人，估计是把那个女的给霍霍了，没多久就听说镇上有个女人上吊自杀了。 后来有人查这个事儿，但始终没有查到那个人的身上。 直到后来，工人也要退休了，这才把搬道房空了出来。 因为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火车进进出出的。 等着东洋人跟大鼻子干了一仗之后，这里就被东洋人给入驻了。 他们在山里边挖煤矿，所以需要火车，这就又把白川给弄来了，没想到这小子是带着家属来的，好在他这个人很正直。 知道慧娟的出现，才打破了他平时生活工作的安静。 再往下，朱九讲的跟白川说道就差不多了。 但是，朱九其中提到过，老七跟白川的关系也不错，因为老七经常的会到山里边，跟东洋人谈事情。 这条线所还真是非常重要，周全只要按着现在的节奏，一点点的捋下去，就不信找不到老七死亡的真正原因，毕竟他也是周四的好朋友。 加上上边还有人督办，这件事儿周全就更得上心了。 不过，周全也曾想过，即便是上边有人督办，那就证明老七这个人的背景还不知这么一点，更厉害的可能别人还不知道呢。 朱九真是喝的高兴了，一直把自己灌得大醉，还是周全把他给抱进了房间，盖上了被子睡了。 可就在周全回到院子中间的时候，他发现地面上有个红色的香囊。 这是朱九的定情信物？ 他将东西捡了起来，上边绣了一个字，娟。 慧娟？ 周全愣住了，难道朱九跟慧娟她？ 他猛地摇了摇头，感觉这一切都不太可能，朱九没跟他说这一段。 或者是朱九他自己，暗恋着慧娟。 但这香囊是怎么回事？ 他小心翼翼的将香囊打开，里边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个外皮。 又回到房间里，周全将香囊塞回了朱九的身上。 他刚要转身走，感觉不太对劲。 因为朱九这个人平时观察力很强，疑心病又重，加上他做事谨慎的风格，一定会发现这香囊掉落过。 周全在朱九的身上搜罗了一圈，感觉香囊应该是在右边的裤兜里掉出来的。 他将香囊塞了进去，感觉还是不对，又把香囊调了一个圈，这才对上号了，塞进了朱九的裤兜里。 周全出了朱九的家，心中总有种预感，他感觉这件案子，可能又要牵扯到很反锁，又很大的一个人物。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就发现距离自己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头发也全都是白的，脚下一双小白鞋。 搞得好像是白无常一般。 那人说道：“你叫周全？” 周全说是。 “我今天是来要你的命的，不过在我看来，你不过如此，杀了你怕毁了我的名声。” 周全噗嗤就笑了：“你杀了我会毁了你的名声？” “当然，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想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只可惜，今天老子不想杀人。” 周全说：“得，反正我这条命就在你那里存着，你什么时候想杀我了尽管来找我，我配合。” “哈哈，你还是个懂事儿的人呢？” 周全点头。 来人却再也不出声了，他突然间转过身来，没几步就站在了周全身边，那双眼睛贴近了周全的双目，那股子气势太过逼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周全连退数步，跟来人拉开了距离。 “看起来你小子一身正气，还真是不该死的样子。” “那你想怎么办？” “让我回去再想想，反正杀不了你就交不了差。” 说完话，来人转过身就消失了。 这么一段小插曲，周全也已经习惯了，现在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真的不差这一个半个的。 回到旅店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周四自己坐在桌前喝着酒，手里还是抱着一只烧鸡啃着。 “四叔，你今天去怎么样？” 周四面色很难看，他说：“哎，现在的东洋人太猖狂了，咱们就是手里有事儿，要是没事儿的话，今天我能把那两个犊子踢死。” “他们怎么惹到你了？” “欺负咱们的人，人家干活了，他们不给钱，还要打人家。” 周全道：“那可是该揍。” 周四叹道：“这要是照我以前的脾气，那两个人都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说正事儿，搞没搞到跟本案有关的线索？” 周四直摇头道：“这个真没有，不过我感觉最近镇上的东洋人多了，而且他们都是奔着矿上去的。” 周全叹气道：“这帮王八蛋，吃咱们的喝咱们的，用咱们的劳动力，还把劳动成果给带走，如果老七的死真的跟他们有关，我第一个先把他们给抓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报恩的杀手 周四吧嗒着嘴道：“依我看啊，搞不好老七的死真的跟他们有关系。” “这个还需要证据，等等晓婉回来能带回什么消息。” 又等了将近半个消失，聂晓婉个唐杰两个人进了周全的房间。 “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唐杰摇头道：“尸体上的线索大概也就这些了，如果再要调查，就得找到第一现场，那里一定会有线索。” 周全也直挠头，本身从安东来的几个警员都不够用，整天的得在尸体的大院里守着，如果在出去找第一现场，可能人手就不太够用了。 他又将头转向了聂晓婉。 “你那边如何？” 聂晓婉说道：“慧娟还是老毛病，不时的都会犯点病，动不动就自己在屋里跳个什么水蛇舞，然后就直勾勾的站在那里。” “那她平时不吃饭么？” 聂晓婉说：“吃饭的时候还挺正常的，可其他的时候就没准了，白天还见她又去了搬道房，发现没有火车，这又回来了。” “然后呢？” “然后她就睡觉了，再然后，她现在躺在家里睡觉，估计是等着晚上的几趟火车。” 聂晓婉也突然缓过神来，扭头问了句周全。 “你那边调查的如何了？” 周全说：“还好，这回朱九还是非常给力，把他知道的事儿都说了。” “怎么样？” “似乎有点思路了，不过还差好多环节，咱们必须得调查清楚，而且我还听说慧娟或者是她妈被人家拽进过搬道房。” 聂晓婉疑惑道：“被拽进搬道房？” 周全点头，他说：“之前白川说的没错，确实是慧娟他家当时出现了变故，她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是谁要把她拽进搬道房的？” 周全摇头：“不知道，这事儿恐怕得问问白川的师傅。” “他的师傅？” 周全点头道：“我感觉这个人咱们必须得见一面，或许他能够帮助咱们找到慧娟一家的症结所在。” 说完话，周全背着手出了房间。 一只手拉住了周全的肩头，有人贴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我可发现了一个你非常想知道的线索。” 周全扭头一看，来人是个浓眉大眼的人，他没见过，也不认识。 那人说完话，纵身从二楼的扶手跳了下去。 周全也跟着出了旅店的门。 他一直跟着来人走了将近二里地，来到了土路旁的一片树林附近。 那人停住了，咧开嘴笑了。 “智囊先生，你们周家人还真厉害，居然能让我们的老板，把我都给请出来了，你到底是何德何能？” 周全不知道来人的意思。 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我说的事儿，你一定想知道。” 周全笑了：“你不是你老板把你请出来找我的么，什么目的？” “这是后边的事儿，不过我欠过你们周家一个人情，所以我得先把人情还了，然后再说我老板的事儿。” 周全点头道：“好，我听你说。”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们周家女眷的死，跟一个姓关的人有关，他从你刚进入警署帮忙的时候你们就打过交到。” 周全一听周家女眷的事儿，那不就是跟自己的母亲有关么，他又说是个姓关的人，难道是关老爷家的人？ 他随口问道：“你说的是关老爷家的人？” “不是，不过你可以通过桃红找到这个人，她会告诉你一切。” 周全认真的问了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说了，我要还你们周家一个人情。” “那你们老板要你做的事儿呢？” 来人从怀中翻出一盒烟来。 周全见过，当日警卫连长给他的就是这种外国来的骆驼香烟。 来人拿出一根给了周全，自己也叼在嘴里一根。 “先抽口烟吧，抽完了，我再办下边的事儿。” 周全抽了两口来人给的烟，等他把烟卷抽完了之后，那人突然间瞪了眼周全。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杀气，他就好像是饿虎扑食一般，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周全的双肩。 他低声的喝道：“来，攻击我。” 周全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还愣着干什么，都碰见敌人了，你要是再不动手，命可就要没了。” 周全半信半疑的，将双手伸了出去，轻轻的在来人的脸上拍了下。 “没吃饭么？使劲儿打，往死了打，想想怎么才能把我给打晕了？” 周全疑惑的问道：“真的要对你下死手？” “放屁，如果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你还能活？” “可你现在没动手……” 周全的话还没说完，感觉自己的腹部被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给顶住了。 好像是刀。 他本能的挥起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来人的脸上。 来人踉跄两步，顺势倒下，冲着周全比划着。 “过来，踢我两脚。” 周全有照做了。 等他踢完两脚之后，那人慢慢的起身，叹了口气道：“哎，真为你们周家担心，要不是你们周家人德行具足，你现在早就被人分尸了。” 周全明白了，这个人跟之前的那个壮汉是一条路上的人，他也是受雇于人，但他知道，自己也不能问对方到底是谁指派来的，即便是问了，他们这个行当的根本就不能说。 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回去有个交代，现在开始，你就是一顶一的高手了。” “啥？” “以我的手法，就是十个你也不够我看的，但我要交差，还要保护你们周家的后人，只能说你把我给打败了，不然的话他们不会相信我的，但是如果我那么说了，你将来会碰到更多更厉害的人物来对付你，不过到那个时候，你可就得自求多福了，所以我劝你，身上还是配把枪吧。” 说完话来人起身，故意将身上弄得脏兮兮的，一瘸一拐的往树林的深处走。 走了没几步，他又说道：“关于老七的死，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调查了，如果真的让你查到真相了，恐怕你的危险会更大。”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夺回来的矿 周全刚要问来人姓什么叫什么，多少自己也得感谢人家一下。 可对方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不一会，一声枪响，林中的鸟飞起一大片。 周全感觉不对，急匆匆的走进了树林，他发现地面上躺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那人手里握着一把手枪，现场完全是个自杀的情形。 而远处，是刚才那人留下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树林的最深处。 周全将地面上的手枪捡了起来，里边还有数枚子弹。 他可是从来没有配过枪，但刚才那人的一番话提醒了他。 既然要给周家翻案，既然要把周家的事儿搞清楚，那自己就必须活下去。 他刚刚回到房间，周四就已经坐在了床上。 周四诧异的看着周全。 “刚才你跟谁出去了？” “没有什么，就是一个朋友。” 周四撇了撇嘴笑了：“朋友？刚才我可听见了一声枪响，你身上还有股子火药味，难道你朋友教你打枪了？” 周全叹道：“四叔，刚才的来人没说是谁，就让我揍了他一顿，然后说他要回去交差，随后就钻进了树林里，我跟进去之后，发现了里边居然死了个黑衣人。” “黑衣人？” “对，他的衣服上还有个这东西。” 周全从怀里翻出了一个布条，是从死者的腰间取下的，上边绣着武士两个字。 周四一眼就看明白了。 “东洋忍者。” “忍者？” 周全看的书比较多，忍者是东洋人的高级间谍，也是潜入东北最多的一个群体。 平时看他们都很不起眼，但是他们却干着非常隐蔽，破坏性极大的事情。 暗杀，刺探情报等等，都离不开他们。 这又跟东洋人牵扯上了，周全的心里还是非常的不舒服。 他问：“四叔，这回你去盯着东洋人，发现了什么没有？” “当然有所发现，朱九家后山的那个铁矿山，就是东洋人硬抢到手的，后来碍于国际舆论，碍于大鼻子的威慑，他们才放弃了管理权。” “哦？” 周四说，那个矿之前不是东洋人干的，是国内的一个大老板看中的，他没干多久，就因为个人原因，将矿山废弃了。 东洋商人发现了此地之后，用重金贿赂了当地的政府官员，给他们开了矿山使用权。 但后来东洋人跟大鼻子在山里打了一仗，结果矿山被大鼻子给看中了，他们想要从中分一份羹。 可是东洋人没有同意，但大鼻子威胁他们，如果他们不同意，大鼻子就会派兵，将还在东北的所有东洋人全都杀掉。 无奈之下，东洋人想了个馊主意，将矿山的管理权交给了国内的商人，每年给国内商人一部分钱，让他来摆平大鼻子。 没想到，这个国内商人还真给力，没多久就把大鼻子给摆平了。 东洋人感觉自己占到了便宜，就立刻开始在安东地界大肆征用劳工，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挖走最多的铁矿石。 周四说：“在东洋人的眼里，这座铁矿，就是他们从大鼻子手里夺回来的。” 周全狠狠的锤了下桌子：“该死的外国列强，拿着别人家的东西抢来抢去，脸皮比鞋底子都厚。” “哎，没法子啊，所以咱们要想硬气，就必须要先发展起来，有了底气才能硬气。”周四起身道：“算了吧，咱们还是先唠唠东洋人跟老七他们之间的事儿吧。” 周全知道周四大概是查到了什么，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说。 他在等着周四说话。 周四从自己的怀中翻出了一张字条，上边清晰的写着一串数字。 “三三六九五七零四？”周全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合计是在一个死人身上找到的，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想带回来给你看看。” 周全看着字条上的数字，口中不停的念叨着。 他冥思苦想，还是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他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本书，是介绍电报码的。 那上边都是一些奇怪的数字，每个数字对应的字都不一样，组合起来就是一句话，或者是一则消息。 他说：“四叔，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去找一本现行的邮电局电报译本？” “邮电局？”周四抖了抖眉头笑了：“大侄子，你可别开玩笑了，现在的邮电局早就关门了，即便是要看，也得明天白天去。” 周全还真是把这事儿忘了，随后又问道：“那你说的这个死人是谁？” “他是被人家打死的，打死他的人在他身上一通搜索，没搜到这个东西，随后听见有脚步声就立刻跑了，我是后来去翻的，这纸条是藏在死者鞋底的。” “东洋人跟老七有仇么？” 周四表情非常的凝重。 他说：“好像是没有什么关联，但是有一点我已经打听到了，或许还真能把老七跟东洋人联系到一起。” “什么事儿？” “东洋人刚刚弄起来铁矿的时候，老七就被他们拉到了矿山干活去了。” 周全诧异道：“老七不是不问世事了么？他又不缺钱，去矿山干活为什么？”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一件事儿，老七这个人非常好面子，讲义气，东洋人对他都那么熟悉的话，就证明他在东洋人里边一定有要好的人，那人一说软话，老七必定同意，跟着他们到矿山也说不定。” “那你说老七上了矿山，谁会跟他有这么大的仇，用这么变态的方法，把他跟猪弄到一起，怎么想也想不通啊。” 周全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困境，确确实实的是想不通这老七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四也很迷茫，索性一头钻到了被窝里悍然睡去。 周全就没有他那个心大，整整想了一夜。 当然，他所想的不光是老七的事儿，还有那个人跟他说的话，老七的事儿调查明白了，他会更危险的事儿。 第二天天亮，周四带着周全去了镇里的邮电局，借了本电码译文。 周全迅速的查找，很快就把字条上的数字翻译了过来。 大体的意思是：初七午夜行动一个不留。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守株待兔 这个结果让周全非常的意外，在他感觉看来，是有人要进行某种极其隐秘的行动，而且行动的结果也已经展现无遗。 周四说：“这是要血洗什么地方啊。” 周全说：“你发现的那个人大体是个什么人？” “就算是个普通的民工的样子，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周全心道，这就怪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行动？ 在安东境内，表面上一直很平静，虽然百姓过的不算太富裕，但起码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 即便是东洋人跟大鼻子打仗，也是在郊区里的山区进行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忽然间，周全似乎想到了什么。 之前调查致命水晶兰案子的时候，他可曾经得知安东有很多地下的组织，是专门对付洋人的。 所以西洋人见到普通民工样子的人，都避而远之，要不然就暗地里下黑手。 周全清晰的记得，当初在档案室里翻看档案的时候，有几个极其特殊的案子，里边所讲的就是安东民工失踪的案子。 反过来，跟这几个案子有着非常明显挂钩的案子，那就是洋人被杀的案子。 两方的死者互为凶手，根本就说不清是谁先杀的谁，而后又有谁帮谁报复了谁。 周全低声问了句：“四叔，你是不是认识安东境内的几个山寨头头？” “嗯，认识几个。” “要不然你就辛苦点，帮忙去打听一下，看看谁家最近有大事要做。” 周四眼珠子转了圈问：“你说这送信儿的人已经死了，是不是对方就得不到消息了，那这电文里的事儿还能成么？” 周全也点了点头，心中琢磨着，眼下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对谁动手，哪怕是知道这消息是要给谁的也行。 可现在人死了，那要怎么找这消息是要给谁的？ 思来想去，周全说道：“那个杀人的人你能不能找到他？” 周四琢磨了下说：“差不多，那天我也见过杀人者的背影，他逃走的方向我还记得很清楚，毕竟死掉的那个人是出来送信的，如果他时间久了不回去报信，估计他们自己也有所察觉，也会再进行第二次信息传递。” “对，现在距离初七还有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再次接头，而杀人那个人也一定会再次出现，这样两方面的人咱们都可以查的清楚。”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在回旅馆的路上，就把事情商量妥当了。 吃了点东西，周四又跑去找到字条的地方守株待兔了。 而周全自己还是觉得应该从朱九的身上找到些线索，从而发现突破口。 聂晓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她一把拉住了周全的肩头。 “哎，我爹可是跟我说了，他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说是有人想要了你的命。” “啥？”周全也是一脸懵，他问：“怎么有人要干掉我的事儿，那么多人都知道了？” “废话，我把好赖也是个团长，再说了，诸葛老先生可是他的挚友，跟你爹还有你爷爷之间有非常好的关系，就凭这个，你说我该不该保护你？” “呃。”周全也觉得不是特别适应，自己一个大男人，啥时候还需要一个女人整天在身边保护着了。 即便是保护，也未必至于如此跟着吧？ 不过想来也好，聂晓婉不光能保护自己，还能帮自己查案子，反正是去见朱九，那家伙是个高手，如果他真要威胁自己的话，有聂晓婉在，或许还能好说一点。 他同意了。 聂晓婉说：“昨天晚上我可想了一夜，你说老七的死，会不会跟你们周家有关系？” 这可是个毫不沾边的想法，也是让周全大吃一惊。 他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只是这么一想，可能是最近听到关于你跟你们周家的事儿太多了吧。” 周全低头沉思片刻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但我们周家似乎跟老七没有什么联系，你的想法可能性是有，但非常的小。” 聂晓婉嘟着嘴，也不多说话了，就跟着周全往搬道房走。 他们路过搬道房之后，发现搬道房的门还锁着，难不成白川真的辞职了？ 周全索性顺路到白川家看了一眼，他发现白川坐在院子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烟，很惆怅的样子。 聂晓婉想要进屋问问，周全将她给拉住了。 “算了，现在不是跟他聊什么的时候，咱们先去找朱九。” “还去找他？为什么？” 周全说：“不知道，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就得找朱九。” 聂晓婉也只好听周全的话，憋着嘴，两个人上了山岗。 山坳里朱九家的大院里，又传来一阵阵的猪叫声。 不过猪叫的时间不是很长，不过是十几秒二十几秒钟，四下里就安静了。 周全两个人站在朱九家的墙外看着，朱九还是那么麻利的手法，还是那么冷傲沉默的样子，收了钱之后，直接卸掉一条猪腿，留着自己用。 找他杀猪的主子，派人将杀好的猪抬走了。 周全走进了院子，朱九只说了句：“带了个高手来，今天是有什么事儿么？” “没什么事儿，还是关于老七的案子，我还想从你这多了解一下他的事情。” “吃饭睡觉上厕所算么？” 周全说：“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周全愿意听。” 朱九没再多说话，回到屋里将腰间的几把刀给冲洗了下，擦拭了一番，插好刀之后，又从里边走了出来。 矮小的身子，想要做到椅子上就得跳。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坐在另一边。 聂晓婉说：“小孩，你真的对老七了解的很多？” 朱九没有说话。 周全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他大概是嫌聂晓婉没有礼貌。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聂晓婉，本身朱九的长相也就是个孩子。 他立刻跟聂晓婉说了句：“朱九先生可是咱们的前辈，不能叫人家孩子。” “啥？他有那么大岁数了？” 朱九的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那依你看，我应该是多大岁数？” 聂晓婉摇摇头道：“三十四十，最多五十岁。” 朱九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虽然笑的很难看，但很真诚。 第三百八十四章 师妹 周全问：“老七平时的作息规律你了解多少？” “很多，因为我们经常聊天，没事儿还坐在一起喝点酒，所以他的事儿我几乎都了解。” “那你知道不知道，他跟东洋人有关系？” 朱九不说话了，脸上始终沉沉的。 周全说：“如果你觉得很难说的话，你可以当我没问，还可以聊一些其他的。” “东洋人，几乎镇上所有人都对他们恨之入骨。” 周全问：“这事儿很正常，咱们的国家，怎能随便让一个弹丸岛国来随意践踏。” 朱九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跟老七两个人，曾经还真做了点爱国的事儿。” “哦？” 周全感觉有戏，看来这朱九还是得经常接触为妙。 这个人虽然很难接触，但能看的出来，他是因为长时间独来独往，养成现在的习惯。 孤傲，行动独来独往，天马行空。 时间久了，这个人或许从自己身上能够找到信任，能够找到他曾经跟老七之间的感觉，也不是没有可能从他的口中多了解一些关于老七的事情。 朱就说，老七曾经在矿上的罪过一个东洋人，那个人据说还是东洋军队里的一个头。 后来，那人偷摸的带来了十几个人，准备找老七的麻烦。 当天正赶上朱九跟老七在一起吃饭喝酒，见到院中来人了，他们两个人本不想动手。 因为他们两个都算是高手，就这十几个人对他们来说基本上不是问题。 但最要命的是，东洋人进来就用枪指着老七的脑袋，让他跪下，从他得罪的那个人的胯下爬过去才能算完。 这事儿朱九是绝对看不惯的，但老七还是忍气吞声，跪下了，准备从东洋人的胯下爬过去。 没想到，那几个东洋人居然之前就商量好了，一起解开了裤带，冲着老七就撒尿。 朱九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出手将那几个东洋人都给收拾了。 当天，其中一个东洋人还开了枪，但没有打到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 老七也为了保护朱九，多少年没有使用过的招数全都拿了出来。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把几个东洋人打的满地找牙。 他们丢下手里的枪，四处逃窜。 从那以后，老七那里再也没有人敢去找事儿了，直到他出事儿之后。 朱九面色非常难看，他说：“他出了事儿，我也是后来听说的，按照我的分析，这件事儿就是东洋人做的。” 周全点了点头，非常认真的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你们两个那天做的事儿来报复，这件事儿还真是有可能的，杀了老七，再嫁祸给你。” 朱九点了点头。 他说：“我知道你们之前找到的所有的证据，全都是指向我的，所以我也一直没有露面，也是怕碰到个愚钝的探案来，真的把我当成凶手了，那可就给我自己找麻烦了。” 周全笑说：“那你就不怕我就是那个愚钝的探案？” 朱九道：“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们师傅辈的了，这些事儿我还是能够看得明白的。” 朱九说完话，猛地将目光转向了聂晓婉。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聂晓婉，随即说道：“你站起身来走两步。” 聂晓婉诧异道：“干什么？你要给我选美？” “不是，我说的是正经的，我感觉你……” 朱九似乎有话还没有说出来。 聂晓婉看了眼周全。 周全冲她点了点头。 聂晓婉起身绕着周全走了两圈，最后站在周全身后，双手很自然的搭在了周全的肩头。 朱九用手比划了下周全跟聂晓婉。 周全说：“她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 “名义上的？” “对，暂时还没有结婚，如果我完成了我的使命，那时候她还能跟我相处的话，可能我们就是夫妻了。” 朱九笑了，随后将目光投向聂晓婉说：“你师承何人？” 这句话问的非常突然。 周全知道，聂晓婉是六扇门追风的传承人，她的师傅是秘密，但她的拿手绝学是腿法，这个是大伙都知道的。 聂晓婉没有说话。 朱九冷道：“你是不是六扇门追风的传人？” 聂晓婉还是没有说话。 朱九点头道：“很好，门派的规矩还是守的很严实，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聂晓婉愣住了。 朱就也没有说话，他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 他跳的很高，在半空就打了两下摆莲腿，最后横叉落地，翻身而起。 聂晓婉惊住了。 “这是我们的基础绝学，你怎么会的？” 朱九笑了：“我是你同门的师兄，论辈分咱们是同辈的。” 聂晓婉愣住了，这查案子，还弄出来个师哥，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可周全却不这么想，目前所谓的六扇门，可都是诸葛老先生后期根据各家之所长，寻找到当年六扇门的真传之人，来培训了他手下的几名干将。 至于这个朱九具体师承何人，还是个秘密，这件事儿恐怕也只有聂晓婉知道真假了。 所以，这个六扇门在周全的心里，已经成为最大的谜团了。 因为有人要杀他，很多都是来自六扇门的，还有很多来自周四他们了解的江湖高手高人，而帮助他的，也多半出自六扇门。 这六扇门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少人，周全不得而知，但对于六扇门的人，他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就连聂晓婉都算上，他也不能完全相信，除非他找到了自己的爷爷跟父亲。 只有他们出面，并且同意跟聂晓婉在一起的话，他们之间才有可能有未来。 周全问道朱九：“你们都是六扇门的，那就证明你之前也帮助警署破过案子？” 朱九说：“没有破过案子，但我帮助他们抓过人。” 周全点了点头。 他知道，对于朱九这样的人来说，做这些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无非就是跟杀猪一样，分分钟的事儿。 就在几个人正聊得热闹，朱九家的门外出现了两个黑影。 周全扭头一看，这两个人都留着小胡子，看上去不像是国人，倒像是东洋人。 朱九说道：“这人是真不抗念叨，刚说完他们，这就找上门来了，看来这梁子还非结不可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爱国会 两个东洋人走进院子，腰间挎着两把武士刀。 他们顺手递上了一封书信。 “朱九先生，我们会长邀请您，明日到寒舍赴会，如果你不能参加，我们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朱九笑了：“这是我的家，你们说让我走就让我走？” “对不起，我们只是转达会长的意思，还请朱九先生能够按时赴约。” 说完话，两个东洋人放下书信就急忙离开了。 大概他们都知道朱九的厉害。 他价格信件打开看了眼，不禁的冷笑了一声。 “东洋人就能搞这些没用的，鸿门宴咱们三国时期就用的够够的了，现在他们还当成宝了。” “既然知道是鸿门宴，那就不能去。” 朱九冷道：“去还是要去的，不过我得准备准备，到时候我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这里起码还是咱们的地盘。” 周全能够感觉到朱九身上的霸气，也能感觉到他对东洋人的恨。 “好了，今天不早了，我得去捡矿石，待会去矿场看看，想要找我麻烦的是不是头天那个王八蛋。” 朱九说完话，挑起了扁担，挂上了两个箩筐就要出门。 周全见不好再打扰了，也跟着离开了朱九的家。 临分开的时候，朱九还特地嘱咐了一句。 “你们且处处小心，现在的东洋人就是疯狗，我可听说爱国会的人打算收拾东洋人了。” “有人收拾他们了，我们还怕什么？” 朱九摇头道：“现在是他们猖狂，但他们没吃过亏，不会对普通百姓动手，如果他们在爱国会的人手里吃亏了，那他们将来要报复的目标，也就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所以你们就必须要小心。” 周全知道他这是一番好意，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聂晓婉还问周全：“你说他让咱们小心点，是不是他知道什么？” “未必，但我感觉他说的是东洋人要遭到别人的报复。” “会是什么人？” 周全笑了：“刚才你没听他说么，是爱国会的人，我想等四叔回来之后，可能也会提到这个组织，他们要给东洋人点眼色看看是必然的了。” 就在他们回去的路上，经过搬道房的时候，周全居然又发现了之前晚上见到的情形。 搬道房里，居然又亮起了灯。 虽然是白天，灯光不是非常明显，但里边的人影还是在那里坐着，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 “白川来上班了？” 周全摇头。 此时，慧娟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站在了铁道上。 远处传来火车的轰鸣，慧娟兴奋至极，她就要等在火车道上。 周全不知道她的这个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是她脑子里有问题，那起码也是应景应事儿而产生的心里障碍。 跟之前一样，火车即将经过慧娟的时候，慧娟居然消失了。 可火车道上再也没有别人了，慧娟很沮丧，似乎没有害死人，她非常的不高兴。 转眼间，周全就发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聂晓婉说：“你说她都疯到这个程度了，她到底图个啥？” “图什么我不知道，那得咱们自己查，算了还是去搬道房看一眼吧。”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搬道房的门前，周全拔出腰间的手枪，子弹上了膛，慢慢的将搬道房的房门推开了。 可房间里的情形出现在周全的面前之后，房间里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刚才他见到的人影哪去了，刚才观察慧娟的时候，还是正常的，怎么这会儿功夫，就已经偏离事实了。 他立刻跟聂晓婉两个人又在房间里搜索了一通，周全也只找到了那条黑线。 这就证明这里一定有人来过，只可惜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又从什么地方离开的。 而那个人来到这里真实的目的又是什么，跟老七的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远处，他们见到了朱九晃晃悠悠的身影，他一边走一边捡，很快就要凑满一筐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汽笛声再次响起。 周全本来没打算离开搬道房，可他透过窗户，发现慧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回来，居然横着躺在了铁道上，双手特地的绑在了铁道边儿的石碑上。 周全暗道不好，慧娟这回可能是必死无疑了。 因为从火车的距离，加上慧娟把手捆绑的程度，她这是不想活了。 周全立刻冲出了搬道房，凑到慧娟跟前，一边给她解开绳子，一边瞅着火车的距离。 火车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周全就发现慧娟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阵诡异且非常开心的笑容。 “再见，我的朋友，终于又有人来陪我妈妈了。” 说完话，慧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的绳子早就解开了。 而周全发现，他刚才明明是给慧娟解开绳子，而自己的另一只手居然被绑住了。 眼看火车就要从周全的身上压过去了，一道黑影闪过，周全只感觉自己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里的绳子被切断了。 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朱九凝视着自己。 “谢谢。” “你真是疯了，这个丫头的命你也敢救，她鬼的很，就是想要在这个位置多弄死几个人。” 周全惊讶了。 “为什么？” “刚才你没听她说么，她想让你去陪她的妈妈。” 她妈妈？ 周全之前听白川说过，慧娟整天在这里，就是因为她妈妈出事儿之后，才变成这样，她已经害死过好几个人了，所以后来就有人传言这搬道房里闹鬼，所以镇上的人才宁愿绕远，也不愿意从这里经过。 “还是你的刀法快，不然的话我刚才就死了。” 眼看着呼啸而过的火车，周全心有余悸。 朱九起身，他的扁担跟箩筐散落在地上，本来还满满的矿石，已经散落一地。 周全急忙帮他捡起矿石。 而慧娟此时恶狠狠的瞅着周全，好像要发疯似的，指着周全就要冲过来。 “你给我下去陪我妈。” “砰！” 慧娟的后脖颈被一击重击砸了下。 是聂晓婉，她将慧娟给打晕了，随后抬进了搬道房。 朱九说道：“我想起一件关于爱国会的事儿，他们最近可能要有大行动。” 第三百八十六章 猎杀1 朱九的话，跟周全得到的消息不谋而合，难不成是他知道了自己得到的消息，而故意透露给自己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朱九又是什么意思，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老七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他到底知不知道老七更多的事情？ 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周全的脑海里不停的反复着，他想找到答案，却似乎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有任何的指向，说明朱九可能会给他很大的帮助。 周全只是笑了笑道：“爱国会？” “对，这帮人虽然平时不是受人待见的那伙人，但他们确确实实的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座一些爱国的事情。” “自己的方式？” 朱九同样是笑了声道：“对，杀人。” 周全愣住了。 他问：“他们要杀的是什么人？” “爱国会，当然是抵制外敌，现在在咱们东北的外敌是谁？” 周全点了点头。 他说：“难道他们真的要对东洋人动手？” 朱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搬道房门口向里边看了眼。 周全知道他在看慧娟，而之后朱九的表情却让周全大吃一惊。 虽然是高手的他，看到慧娟之后，似乎有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道是同情，怜悯还是处于某种目的的一种爱。 周全说：“你每次来这里矿石，是不是会经常的见到她？” “哎，这个姑娘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她的家人，她自己，都遭到过东洋人的欺负，一个女流之辈如何报的了仇。” 周全当下发现个事情，朱九既然如此的关注慧娟，那他是不是知道更多慧娟的事儿，或许会牵连到搬道房里的事儿，如果弄清楚了搬道房的事儿，也可以查出老七的死因。 他问道：“你把你知道慧娟的事儿跟我说一遍。” 朱九冷道：“没什么可说的，我见到的，你们也都见到了，至于她身上发生过的其他事儿，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谁说的？” “镇上很多人都知道慧娟的事儿，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打听，即便是知道了，对你们调查老七的案子也没有什么帮助。” 周全有点想不明白，这朱九好像是有很多话没跟自己说，但又为什么要给自己起个头，引诱着自己。 他望着朱九挑着扁担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禁的产生了一阵疑惑。 而聂晓婉从搬道房里出来，同样是看着离开的朱九。 她说：“这个人很奇怪，不过从他的脚力上看，真的很厉害，可他说是我的师兄，这我还真有点想不明白。” “那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现在不过就是个杀猪的，或许还有别的身份，咱们不知道。” 随后，周全贴在聂晓婉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聂晓婉的神情迅速凝住。 “你又让我去找我老爸？” “哎呀，你就去找一次么，不然你发个电报也好，这个人为什么留在这里，偏偏要守着这搬道房，我总得弄明白了吧。” 聂晓婉紧了紧眉头道：“你这又是直觉？” 周全笑了。 聂晓婉无奈道：“好吧，我这就去镇上电报局，你等着。” 周全同样是站在搬道房的门前，他看着还昏迷的慧娟，心中不禁的冒出了几个场景。 当初，慧娟的一家可能是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他们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每天她的老爸天天工作，养活她跟她的母亲。 而她的母亲就负责照顾她，她又负责好好的学习，好好的生活。 忽然有一天，她的母亲出事儿了，他父亲一气之下，放下手里的工作…… 想到这里，周全合计着慧娟的父亲，工作是什么？ 而他自己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想他家就是种地的呢？ 气质，就是慧娟身上的那股子气质，她对铁路跟火车的了解。 对，就是她非常了解火车。 即便能每次都从火车的跟前迅速逃离，那就证明她对火车的速度，逃脱方式，非常的了解。 作为一个女孩，如果没有人教，没有生活上的日积月累，她是绝对不会有这个本事的。 周全心中豁然开朗，他的眼前亮了。 此时，慧娟已经从昏迷中清醒，揉着自己的肩头缓缓的起身。 见到周全之后，她还是要冲过来要了周全的命。 周全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双目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 他发现慧娟的眼神里，并不是一个精神病该有的那种暴躁，而是极其深邃的那种心机。 周全低声说道：“好了，不要再演戏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把你想的事儿都说出来，我或许会帮助你。” 慧娟还是装疯卖傻的笑着。 她说：“我想杀了你，你能帮我么？” 周全冷道：“我可以帮你，但在我死之前，我起码有权利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吧？” “为什么杀你？”慧娟笑的更加灿烂，她说：“你感觉任何人要杀你都需要理由么？” 周全摇头。 慧娟从腰间翻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刀尖带弯，只要稍用些力气，就可以直接的解决了周全。 周全道：“但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愿，想要知道你杀我的目的是什么？” 慧娟说道：“你想听实话么？” 周全点头。 “其实我也没想好理由，但我就是想杀了你，看到你就不想再杀别人了。” 她说着话，刀已经提了起来，这就要往周全的身上扎过来。 周全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手里有枪，你要是在动一下，就得看看咱们两个谁的速度快了。” 说话间，周全有意的退出了搬道房的门外，距离慧娟两三米的距离。 即便是慧娟真的想要用刀刺杀他，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扣动扳机，只要枪一响，慧娟也必死无疑。 慧娟的脸色变了，她苦道：“你们这些人，真的都太卑鄙了，居然对我一个弱女子用枪？” “我也是被你逼的啊，你手里有家伙，我总不能赤手空拳的跟你斗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慧娟的眼角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但周全看得明白，他直接喝道：“把眼泪收回去，没人会可怜你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猎杀2 慧娟还真是被周全一句话给喊停了。 她的眼泪好像是有开关一般，瞬间就不流了。 周全说道：“你也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你这一套表演，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在火车道上杀人，都是设计好的，而且你杀的人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慧娟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她很吃惊。 这种神情，让周全明白，这是被他说中了。 他接着说道：“我曾经调查过因你而死的几个人，在别人的眼里可都是个好人，他们也从不做坏事，更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儿，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慧娟不说话。 周全还说：“他们可都是为了救你，而被你害死的，你还说这不是你设计好的？告诉我，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是不是铁路上的工人，你母亲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也是铁路上的工人？” 周全不提慧娟的父母还好，这一提到她的父母，慧娟顿时就炸了。 她异常的愤怒，这种愤怒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可不是之前那样装出来的。 周全已经感觉到了，慧娟之所以杀人，那就是因为她的父母，或许她的父母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她过不去，这才想了这个方法。 朱九说的对，这个女孩还真是挺悲惨的，如果说真的有可能让她选择的话，她或许不会做的如此极端，但现在没有给她任何的选择余地，她只有报仇。 周全说：“看来我是说对了，你不说话就证明你已经承认了。” “狗屁，我才没有承认呢，你说的话都是在猜测，事实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 周全发现慧娟的情绪这才是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他跟着问道：“那你说我说的不对，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我……” 慧娟的防御心理很强，她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冷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我是不会告诉你怎么回事的，即便你是什么安东警署的顾问，什么智囊先生，不过也是如此，想要知道答案，自己去查呀。” 说完话，慧娟就要出门，周全的枪还顶在门前，似乎不想让慧娟离开的意思。 而慧娟冷哼一声道：“你不让我走也好，我就留在这里，无所谓了。” 慧娟进屋很随意的就坐在了临时休息的床上，一头就倒在了枕头上，打算就睡在这里。 周全感觉这个丫头，对搬道房如此的熟悉，好像这里的一切都跟她很搭。 难不成，她的父母之前是在这里工作的？ 白川的师傅？ 周全猛地想起了这个人。 他问：“白川是不是你的父亲的徒弟？” 慧娟没有动弹，但是她对着周全的背部出现了短暂的僵停，人往往有这种动作的时候，就证明她听到某种分析之后，心中经过了思考，而且是被人说中了的那种感觉。 周全心中暗道，看来他要把白川跟他师傅的事儿给捋顺了，接下来只要把老七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搞明白了，老七的死因就可以浮出水面了。 慧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周全将房门给关上了。 此时，聂晓婉从镇里回来了。 她见到周全第一句话就是：“我爹说了，你说的对。” 周全点了点头，他长出了一口气。 之前，他让聂晓婉去问聂远山诸葛老先生身边之前有没有个侏儒杀手。 聂晓婉问过之后，聂远山直接答复有，但现在已经消失了，可能是有重要的任务，几年不会再出现了。 之所以周全能让聂晓婉去打听，就是因为聂晓婉跟他是同门。 而聂晓婉现在都在警署工作，也是诸葛老先生手下得力的警署探案。 那么朱九这么厉害的人物，更不可能没有他的位置，他现在是个杀猪的，但他一定是有背景的。 那么老七这个人又是个什么鬼，他的死究竟的原因是什么？ 周全回头冲着聂晓婉笑了：“那个……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啊？我可刚从镇里回来啊。” “要不然咱们两个一起去也行。” “去哪？” “去镇里。” 聂晓婉顿时就气炸了，她刚从镇里回来，这又要回去，周全这岂不是在玩她么。 她气急败坏的说：“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别呀，这事儿很重要，如果把这事儿搞清楚了，或许咱们还能帮镇里的人破一桩大案子呢。” 聂晓婉眉头紧锁，嘴里嘀嘀咕咕的，跟着周全就离开了。 说实话，周全也没打算看着慧娟，现在别人都怕她怕成什么样了，她要是再想得逞的话，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了。 周全说：“我想跟你去镇上，就是想要找几个知道慧娟的事儿的人，调查一下因为慧娟死的那几个人到底发生过什么有共同点的事情。” 聂晓婉点头。 到了镇上，周全打听了几个人，最后还真是找到了一家姓吕的商户。 敲开了门，他家的生意已经停业了。 一位妇人站在门前，满脸的惆怅，手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聂晓婉喜欢小孩，伸手捏了把孩子的小脸。 周全说：“这位大姐，我想了解一下吕先生的事儿。” 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聂晓婉急忙从腰间拿出了腰牌。 妇人看过后，很不情愿点了点头。 “哎，我们当家的啊，从去年想要就慧娟那个死丫头，居然死在火车道上了，后来有人说她是故意害死我家老吕的，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很坏？” 周全点点头。 大姐又说：“我一直感觉老吕就是慧娟那个丫头片子故意杀死的。” 周全故作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妇人探头出来，左右看了眼，路上没有什么人，还是小心的将周全跟聂晓婉让进了院子。 他们走进了房间里，妇人家里还有个孩子，也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但是能够自己蹲在那里玩了。 周全问道：“你家两个孩子，现在靠什么生活？” “哎，还有什么生活来源，不都是靠着邻居你一把米，他一碗水的凑合么。” 第三百八十八章 猎杀3 周全点了点头，从怀中翻出几块大洋扔给了妇人。 “这钱你先拿着，如果不够回头我再给你送来点。” 夫人见了钱，开心的不得了，感觉自己真是遇到了财神爷了。 他急忙说道：“行，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 有钱能使磨推鬼，真实不假。 妇人开始滔滔不绝的讲，其中有他家的老吕，还有个卖杂货的老王，还有一个跑脚的于老二，这三个人都是被慧娟弄死的，但是他们三个人可是镇上公认的朴实能干的好人。 怎么会被慧娟干掉了，这还真是搞不明白。 所以，镇上的人都说她是个疯子，乱害人的疯子，而且谁看见她就得倒霉，几乎没有人愿意从搬道房走，也是这个原因。 周全点了点头，感觉这件事儿快成了。 他问道：“你家老吕生前，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极其特殊事儿，尤其是在搬道房铁道口附近发生的事儿。” 妇人想了老半天也没有想起来。 “也没什么极其特殊的事儿。” “行，你先想着，想到了随时告诉我，我们就在镇上的客栈里住着呢。” “行，没问题，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妇人放下睡着的孩子，主动要送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出门。 周全还是劝她现在屋里照顾孩子吧。 两个人出了吕家，又去了王于两家，了解到的情况，证明这三人都是老实人，根本就做不到能让慧娟动起杀心的可能。 那慧娟的害人动机是什么？ 周全暂时还没有想明白，可在跟于老二交谈的过程当中。 于老二家人提到了一件事儿：“你要说搬道房那里，我家老二当初还真说过一回事儿，我们两个还因为那事儿吵过一阵子。” 周全疑惑道：“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老二当年是个跑脚的，是专门帮镇上的人，到村里送货的。 有一天，是村里娘娘庙的庙会，他帮镇上的纸扎铺老板送些元宝纸张到娘娘庙的一个贩子的手里。 等他送完货回来的时候，经过了搬道房，他发现了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东洋人，正嘻嘻哈哈的从搬道房里走出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凑到搬道房门前看了眼，发现房间里居然躺着个一丝不挂的妇人，他立刻就闪开了眼神，慌慌张张的往家里走，半路还碰上了慧娟。 因为慧娟家在镇上跟村里都算是有一号的，他家的构成非常的特殊。 慧娟的亲生父亲在她出生第二年几从悬崖上摔下来死了，她母亲又找了一个单身汉子，为的就是能照顾下他们娘俩。 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找到了这么个人，就是白川的师傅赵阳。 赵阳真是对慧娟娘俩好的令人羡慕，慧娟娘决定给赵阳再生个小子。 赵阳说暂时先工作，等存点钱之后再要第二个孩子就正常了。 慧娟娘就同意了，赵阳对慧娟就像对待亲生姑娘一样，充分的展示了他的父爱。 后来慧娟长大了，他们家人也没有将她亲生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儿跟她说，就一直认为赵阳就是她的生父。 可那天慧娟正好碰到了于老二，还主动跟于老二打招呼，于老二只点点头就离开了。 慧娟到了搬道房门前，发现了两个人正呆呵呵的站在那里往屋里看，紧接着各自摆摆手离开了。 慧娟同样是跟这两个人打了招呼，这样说明了她的人员还真的不错。 等她进了搬道房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自己的母亲居然衣着凌乱，现场还有打斗跟挣扎过的痕迹。 “妈，你怎么了？” 慧娟娘一直不说话，打那以后就疯了。 等到赵阳办完事情回到搬道房之后，他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一气之下，撇下自己的孩子，直接离开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 周全听完这个事儿，他心里有数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其他两个看眼的，应该既是王跟吕。 他谢过了于老二家的家属，直接又带着聂晓婉回到了吕家。 周全开门见山的说：“你们家老吕是不是在搬道房那里，见过什么不该见的事儿？” 这时候妇人才想起来，连连说对。 “你这么说还确实有一件事儿，就是那次我家老吕路过搬道房，说是发现搬道房里有个被人糟蹋了的女人，据他分析，应该是东洋人干的。” 周全点了点头，现在就已经可以证实自己的想法了。 慧娟害死的三个人，就是因为都在搬道房跟前出现过。 可能在慧娟的心里，他们应该是可以救下她母亲的，可他们根本没救，这样一来她母亲还含恨而亡。 慧娟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给吕王于三人的身上。 这也是她要干掉这三个人最重要的原因。 可奇怪的是，老七有没有见过搬道房里的事儿，或者说他跟这件事儿有没有关系，又有没有什么关联。 周全还是自己摇了摇头，心道：越查越感觉老七的死，跟搬道房一点关系没有。 他们没有回客栈，而是扭头去了慧娟的家里。 慧娟看上去非常的正常，正蹲在门前劈柴火。 周全问到：“今天可不可以在你这里蹭顿饭吃？” “你们不怕我下毒毒死你们？” 慧娟基本上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 周全说：“不怕，因为我今天来，给你带来了好消息，只要你跟我们合作，我就会让你母亲不白死，也能帮你找到你的父亲赵阳。” 这句话音落地，慧娟顿时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回头看着周全，不断的摇头叹气。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就半天的功夫，能把我的事情全都高明白了。” “没办法，上边限期破案，碰到了你的案子，我们也得想法子帮你把心结打开，谁也不希望日后多那么多麻烦。” 慧娟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转过身来，递给了周全跟聂晓婉一人一把椅子。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两杯水喝吧。” 周全说道：“不用了，咱们就在这里聊，你只要把你父亲的行踪告诉我，我就一定能够帮你们家除掉那些凶手。” 第三百八十九章 猎杀4 慧娟扫视了一眼聂晓婉，噗嗤一声笑了。 这是周全头一回见到慧娟笑的那么开心。 “这位警员长得真好看，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才女貌呀。” 周全淡淡的笑了声，发现慧娟的心智并不是那种疯子的样子，而是极其精明的那种。 她的每个动作都是那种极其有力，绝对是练家子。 周全早就意识到了这个女人不简单了，但她所做的一切，或许真如同现实所现，就是为了给她自己的家人报仇。 不过，周全感觉慧娟的所作所为，并非只是这一点点的行动，那几个人也并非是她的终极目标，想必她应该是知道了残害自己母亲的真凶。 饭好了，慧娟显得非常的贤惠，两盘青菜，一叠咸菜，也算得上是她自己的家常便饭了。 “我自己吃的少，你们来了我多做了一个，不过没有肉，慢慢吃吧。” 米饭做的很香，菜品味道很浓郁，如果说她是个正经的家庭主妇也不为过。 周全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经济来源在哪？” 慧娟笑了：“我有什么经济来源，有没有结婚，就靠着父亲留下的那点家底支撑到现在。” “多久了？” “很久了。” 慧娟没说具体时间，或许她也不想跟周全细说。 周全问：“还有你父亲的下落么？” 慧娟摇了摇头道：“她早就不知去向，自从母亲出了事儿，我也没听说过谁见到过父亲。” 聂晓婉中间插了一句问：“不过我很奇怪，你的厨艺这么好，为什么不找个做饭的营生干着，起码能够解决你温饱的问题。” “不用，父亲给我留下的钱够我用的了。” 周全在想，一个女孩，父亲早就不见了踪迹，没有经济来源，单说是她父亲的遗产，根本就说不过去。 一个铁路的工人，哪来的那么多家产，可以让一个人什么都不做，每天不愁吃喝，专门研究怎么报仇的。 周全问道：“你干掉的那三人之外，还有什么人是你要除掉的？” 慧娟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微的翘起来。 她说：“顾问大人，你还不如就直接问我，老七是不是我杀的呢。” “是么？” 慧娟说：“不是。” “可是他的死很奇怪，也很诡异，你没有杀他，那他到底是谁杀的？” 慧娟噗嗤笑了：“你这么问就没有意思了，我怎么能知道老七到底是谁害死的呢？” 周全也是迷茫，虽然在搬道房里找到了驴蹄子印记，但不足以证明老七的死跟搬道房有什么关系，也不足以证明老七到底死在什么地方。 只可惜，现在他们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老七被害的第一现场。 聂晓婉很快的吃光了自己碗里的饭，对慧娟的手艺赞不绝口。 而周全却陷入了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慧娟指了指盘子里的菜说：“你要是再不吃，我可就全都吃掉了。” 周全象征性的夹了两口菜，将碗中的米饭全都吃掉了。 他说：“今天真是劳烦你了，只可惜我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不过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可以直接去客栈找我，我可以尽量的帮你。” “多谢多谢，暂时我还没有什么需要。” 周全故意的走到了厨房，想要看看慧娟到底是用了什么配料，能够做出如此的美味。 可当他到了厨房之后，铁锅的大小，跟一旁的米缸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女孩，一个人吃的饭，大米缸会有那么大。 虽然里边没什么东西，但如果买来百十来斤的大米，也完全可以装的下。 就在此时，周全发现地上有之老鼠，正在一边走一边吃着什么。 它似乎不怕人。 周全发现它吃的居然是大米，一条线直接延伸到厨房的角落里。 慧娟从外边进来，发现周全在观察什么。 她问：“发现什么了？” 周全笑道：“没发现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你都用些什么佐料，能做出那么好吃的菜。” 慧娟也发现了地上的老鼠，故作生气的样子。 “该死的老鼠，家里有米么，随随便便的就来偷吃的，看我不打死你。” 说话间，她抄起一把铁锹就去追老鼠。 周全感觉慧娟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而他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事儿似的。 他起身出了厨房，跟聂晓婉两个人递了个眼色，两人起身。 “慧娟，这两块大洋留给你生活用，我们也不能白吃你的东西，这就告辞了。” 两个人从慧娟的家中出来，慧娟还拿着两块大洋紧追不舍。 “哎，就一顿饭罢了，你们没必要给这么多，怎么你们警署的人都那么有钱么？”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走掉了。 出门之后，周全与聂晓婉说：“她家有问题。” “你发现什么了？” “她家的大米很多，她自己一年都吃不完，你想想一个孤身女人用得着囤那么多的大米吗？” 聂晓婉说：“不应该，那你说她家到底怎么回事儿？” 周全笑了：“盯她几天，不过咱们得小心点，不能让她发觉了，我感觉她家绝对有问题。” 周全二人迅速的回到了客栈，两个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具体操作细节，这边用了郭家的易容术。 换了装束，他们悄悄的蹲在了慧娟家的门前。 一天两天都没有什么动静，距离上回字条上要求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长甸镇上也是一片寂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聂晓婉有点急了，说：“真是怪了，你说她家怎么会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周全笑了。 “没有正常，心机那么深的一个女人，是不会随便让别人发现她们家的举动的。” “你不是说，他家的大米是给很多人吃的么？如果真的是那样，一定会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这连个老鼠都没有啊。” 周全嘘了一声。 因为他发现在慧娟家附近的大街上，稀稀拉拉的出现了几个身影。 这些人看上去体格都非常的健硕，走在最前头的一位满头花白，但走起路来呼呼生风。 周全嘀咕道：“这个人跟慧娟两个人长得也不像啊。” “跟慧娟长得像？”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前边的那位白发老者，应该就是慧娟的父亲，也就是白川的师傅。” 第三百九十章 猎杀5 聂晓婉满脸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其他人，都跟着他走，而他所走的路线，很明显就是往慧娟家去，每一步都很自然，都好像非常熟悉这段路似的。” “这也能看出来？” 周全笑了：“当然看得出来，就好像你回家一样，不认识的人会出现寻找，不确定目标的神态，跟本来就是回家的人不一样。” 聂晓婉点了点头：“好像真跟你说的那样。你说他们去慧娟家干什么？” “吃饭。” “啊？” 周全不让聂晓婉说话了，他们紧盯着慧娟家。 没多久，那些人就进了慧娟家的院子，很快慧娟家的炊烟升起，里边虽然很静，但能感觉到里边的人来回的走动，却很热闹。 聂晓婉说：“要不要现在就进去看看？” “你去干什么？怎么说？说咱们是找慧娟的？”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 “嗯，就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半个多时辰，这伙人吃过东西之后，全都进了屋子里，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儿。 周全低沉的嗯了一声。 “我感觉那字条上的事儿，跟他们有绝对的关系。” “怎么说？” 周全顺手将之前那人身上的字条给翻了出来。 “晓婉，你在这等我，如果待会有人追出来，你千万不要让他跟上我，然后咱们就跑。” “这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话，周全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慧娟家的后门，刚刚拐角，却发现慧娟家后门的黑影里，有人在放哨。 他转身又到了正门处，里边确实有人说话，但等他路过门前的时候，里边突然间静了下来。 周全将字条从门缝塞了进去，转身就跑。 慧娟家的大门被打开了，里边冲出来两个黑影，紧跟着周全。 聂晓婉数枚钢针飞过，直扑出来的两个黑影，那两个人顿时蹲下身子，一阵痛苦的呻吟。 两个人汇合之后周全冲着聂晓婉递了眼色。 “去后门，后门的人应该进院子了，他们不到天亮就会离开，跟紧了。” 真如同周全所说，院子里的人稀稀落落的全都钻了出来。 他们人头接踵，迅速往搬道房的方向跑去。 又是搬道房，周全可以直接想到的就是那里。 两个人迅速从慧娟家离开，直扑搬道房的方向。 那些人在搬道房附近转悠了两圈，居然全都不见了。 周全满脸的疑惑，他感觉这个搬道房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似乎所有的事情全都指向这里。 老七的死会不会就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发生的？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围着搬道房转了两圈也没有发现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居然同时看了眼地下。 周全点了点头。 聂晓婉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地面，他可以听见地下杂乱的脚步声。 周全说：“在这里。” 铁路道口，有一盏固定的信号灯，灯下有一处小台阶似的地方，而在台阶的后边，有个半人高的拐角，拐进去之后是一扇小木门。 木门已经腐烂的全是窟窿。 门下的泥土发出阵阵的臭味。 周全伸手捏了把门前的土嗅了下。 “就是这里，老七跟他们有直接关系。” 聂晓婉一把将木门推开，里边火把的亮光扇动。 “有通道。” 周全点头。 聂晓婉将腰间的短枪拔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向里边走进去。 脚下的稀泥很滑，两个人一步一滑。 可他们走到半程的时候，忽然间听见外边的木门被什么人给关上了，还有个脚步声正在接近他们。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对视一番，脚下加快了步伐。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发现了眼前的光亮。 这是什么地方？周全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是不是已经进入了不可回头的角落。 等他们从通道走出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周全不禁的一哆嗦。 这不就是杀猪童的家么，朱九跟那伙人还有关系？ 第一现场。 杀猪童的家？ 这么说杀猪童就是杀害老七的凶手？ 周全似乎把所有事情想明白了，但唯独是那封电报又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有谱。 他拉着聂晓婉直奔杀猪童家的后山。 从这里，翻过山梁就是东洋人在山里开的铁矿场，那这就证明实了慧娟他爸那些人的最终目的地就是东洋人的铁矿？ 那他们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们说的初七午夜一个不留又是什么意思？ 爱国会，朱九，慧娟的父亲，白川的师傅，白川，他们之间又有没有相互牵扯的关系。 这一切都在周全的脑海里重新组合。 聂晓婉看到周全坐在那里发呆，她问了句：“你到底想什么呢？” “我在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聂晓婉问道：“想明白了？” 周全顿了下说：“我感觉咱们现在需要尽快的离开，或者是找地方先藏起来，不然的话待会极有可能就会赶上两伙动枪火拼。” “啥？” 聂晓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周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转身就往林子里钻。 “砰砰砰。” 一阵混乱的枪声响起，铁矿那边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有能听得懂得，还有根本就听不明白的。 不一会就从矿场里跑出来大量的工人，还有慧娟家中的那伙人。 “今天还不是初七呢，他们就动手了？” “这是跟谁……” 聂晓婉还没说完话，就发现了大量的东洋武士拎着枪追赶者慧娟父亲这伙人。 两伙人厮杀惨烈，各有损伤。 不一会，从慧娟父亲身后站出一个人影，她手里拎着几颗手榴弹，拉了线儿就扔了过去。 东洋人被炸得面目全非，而后续的东洋武士又如泉涌一般冲了过来。 周全叹了口气道：“我明白老七是怎么死的了。” “你明白了？” 周全点了点头。 “周四曾经说过，老七从金盆洗手之后，从来不得罪人，虽然他可能有背地里的任务，但他一定是跟东洋人的关系甚好，而杀死他的人，就是朱九。” 聂晓婉被周全说的模糊了。 “你怎么越说我越不明白。如果老七真的跟东洋人关系好，最恨东洋人的人是爱国会，是慧娟他们一家，杀他的应该是慧娟爸，怎么可能是朱九？”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宫本1 周全笑了：“慧娟爸是老七的对手么，那可是当年的金牌杀手啊。” “按照你这么说，朱九为什么要给老七换身体，换脑袋？” “他们本身就有仇。” 聂晓婉说：“看不出来啊，你之前不是说朱九跟你说的很多么，他们之间似乎关系很好的。” “关系好归好，但不排除他们之间有着切身利益的关系，或许这里还牵扯着更深，更多的事情。” 周全其实想说，或许还牵扯到奉天警署跟大帅府之间的事儿，或者还有可能把他们周家的事儿沾上边。 两伙人厮杀完毕，东洋人败下阵来，灰溜溜的回到了铁矿山，而慧娟父亲那一伙人，还是从朱九家消失了。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感觉这个朱九非常的狡猾，这次交火他们居然没有出现，难道是真的不需要他么？ 正想着，周全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既然都看到了，我想你也全都知道了。” 周全回头看去，是朱九，那家伙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凑了过来。 他轻轻的拍了下周全的肩头。 周全也是非常诧异，自己跟聂晓婉两个人是化了妆的，他怎么看的出来是自己。 除非他跟聂晓婉两个人一路走来，一直被他盯着呢。 他回头看了眼朱九，发现他仰着脖子看着自己。 “你怎么跟过来了？” “就允许你跟踪别人，就不能让我跟跟你们？” 周全问道：“你为什么杀老七，又为什么对他下手那么残忍？” “没有为什么，他该杀。” “那头猪又是怎么回事？” “猪啊，他就是头猪么，那么一点点小事儿都做不好，真亏了老板养了他那么多年，他也只想图个清静，什么事儿都不愿意做，留他还有什么用？” 周全笑了：“这么说你们在一起喝酒，不是因为感情的问题？” “感情是有的，我也喜欢跟他喝酒，更喜欢他能认真的完成我们的任务，但是他没有做好。” 周全明白了，老七从开始金盆洗手，到最后也没有真正的洗干净，还是被自己人给害死了。 那眼前的这个朱九到底是为谁服务的？ 他疑惑的问了句：“你们的老板是什么人？” “这个我可不能跟你说，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从我口中得知他是谁。” 周全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好吧，那你就说说初七一个不留又是什么意思？” 朱九仰天大笑。 “我就知道那人是你们弄死的。” 周全笑了：“你还自称是高手，这个都看不明白？你们的事儿东洋人早就知道了，不然的话今天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东洋武士？” 朱九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发出一阵邪笑道：“还别说，照你这么说这件事儿还真是走漏了风声，不过我们今天做的很好，彻底打乱了东洋人的计划，接下来你们就瞧好吧，爱国会是绝对不会让外国列强在咱们自己的领土上横行霸道的。” 朱九说完话，从腰间拔出一样东西，顺手递给了周全。 “枪是你的，刚才是为了防止你反水，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说完话，朱九转身就要走。 而周全却惊得一身冷汗。 自己身上带来的枪，什么时候被他给摸走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朱九还是背着手，那六指的手让周全真的浑身发抖。 这个人到底有多深，有多么的厉害？ 离开矿山，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路过杀猪童朱九家附近时，他家院落里又传来杀猪声，还有人喊声，划拳喝酒的声音。 聂晓婉心急，想去问问慧娟爸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时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慧娟居然也跟这些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的。 周全说：“算了吧，老七的死其实……” “上边可是下了死命令了，老七的死必须破案，一定要把真正的凶手绳之於法。” “朱九那个人，你觉得你是他的对手么，他可是你的师兄。” “师兄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周全笑了：“事儿是那么回事，咱们里边这些人，谁有把握把他给擒住？” 聂晓婉眉头紧锁，虽然她很有信心，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朱九的对手。 周全紧了紧眉头道：“这样吧，咱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儿等四叔回来再说。” 聂晓婉点头。 两个人回到了客栈。 一路上，周全一直在把案情重组，到最后还是捋顺出来一条思路。 老七本身跟朱九是同一个老板手下的高级杀手，他们平时为的是任务才坐到一起吃饭聊天。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根本就是利用关系，那有什么真情在。 此时，周四从外边急匆匆的回来。 见到周全之后，他压低了声音说：“已经找到杀死信使的真凶了。” “谁？” “是东洋商社的一个买办，叫宫本。” 周全叹气道：“又是东洋人，难不成奉天的上层，最近跟东洋人之间沟通密切了？” 周四说：“确实如此，他们之间简直可以说是亲密无间，有的时候又相互拆台，总之关系非常的复杂。” 确实如此，之前周全听说过大帅跟东洋人的关系，没少借用他们的力量，但后来又不买他们的帐，是不是这一切事情都会跟这个有关系。 周四拎起酒壶滋溜一口。 他说：“我还打听到一件事情，这件事儿很有可能跟你爹跟你爷爷的事儿有关系。” 周全充满期盼的眼神，等着周四的解释。 “据说你爷爷跟你爸爸，真正处理的事情就是跟东洋人有关，而他们失踪的时候，虽然不跟东洋人有关，但其主要原因极有可能就是这件事儿。” 虽然周四说道事情还不明朗，但周全知道，这件事儿他要调查下去。 而且老七的死也必须调查清楚，到时候给上风一个完美的交代。 可周全不管怎么想，他这么做似乎在走爷爷的老路。 周四也如此劝说了周全。 “你可别走你爷爷跟你爹的老路，咱们必须要避讳这些事情，避免遭到无妄之灾。” 第三百九十二章 宫本2 周四的劝说，周全听在心里。 可他们眼下要做的就是搜集证据，把朱九给按住了。 周全问道周四：“如果让你跟朱九交手，你是不是他的对手？” “朱九？”周四根本不知道朱九是谁，因为他从来就没对上号过。 周全说：“就是捡煤球的那个杀猪童，你觉得你？” 周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行没问题，配把枪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么？” “枪？我的枪今天都让他给下了，他真的很厉害了。” 周四琢磨了半天道：“其实我真的很想去找宫本聊聊，了解一下他们跟老七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合作，还是敌对。” 周全打算跟周四一起去，次日天一亮就上了路。 路上，周全一句话没说，就是将整件事情都串了一遍。 慧娟家跟老七的关系说不清，但如果他们跟朱九一起混，那就证明他们是个团体，老七出问题了，干掉他可能就是大伙的事儿了。 而这个换成猪身，大概是他们老板定下的规矩，或者说他们之间曾经起过什么样的冲突，老七刺激到了朱九。 周全问周四：“之前老七是不是经常会隐瞒一些事情？” 周四说：“其实我跟他接触都是谈一些江湖上的过往，并不涉及到他个人的问题，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可去刻意隐瞒的。” 穿过长甸镇的正街，在街角的一间院落前。 外边悬着一个东洋商会社的招牌，里边稀稀落落的有工人搬搬抬抬的。 门口坐着一位挺着圆肚皮，翘着二郎腿晒太阳的胖子。 周四说：“就是他干的。” 周全见到那人他也懵住了。 “你确定？这么个胖子，还能出去杀人？” “胖子怎么了，很多胖子都很厉害的，你看他的双腿，那是绝对有力量的。”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四叔，你总不能告诉我，这个人杀那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那封电报码吧？” “那还能干什么？” 周全不知，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东洋买办，会自己亲自出去杀一个送信的，这就证明他所需要的东西非常的重要。 那串数字，他为什么要如此渴望的得到？ 不管怎么想，周全始终想不明白父亲跟爷爷的事儿，到底要怎样才能跟眼前的事儿挂上钩。 他们到底是如何被东洋人的事儿牵扯进去，那他们最后到底是在躲着谁？ 父亲曾经跟自己说过，只能相信韩卫东，那父亲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深陷泥潭了啊。 周全忽然间冒出一个想法，如果父亲认错了韩卫东，那他跟爷爷的失踪似乎就说的通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全心中对周家的事儿越发的感觉难办，也感觉自己应该做的事儿更多。 可眼下，他到底要不要把朱九的事儿给扯明白，还是说先憋着，看看朱九他们后边到底要干什么？ 眼前的胖子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东洋那种小曲。 不一会，从他身后出来个人，跟他嘀咕了两句，胖子猛地起身。 嘀哩咕噜的说了一大串，他身后的那个人转眼就离开了。 胖子也回到了院子里，他将院子里干活的人全都请了出来，随即带着数名东洋人上了车直奔朱九家的方向而去。 周全明白他们是听说了矿山的事儿，这才去看情况的。 聂晓婉想要跟上去，周全却将她拦住了。 在周全心里所想的，他要把朱九逼到一定程度，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或许还会将爷爷跟父亲的事儿带出来点线索。 朱九这个人在周全的心里，始终是个迷。 当初跟他聊天聊到那么深了，这家伙居然不懂声色的将自己骗过去了。 这是周全的憾事，他自知不是什么高人，但起码常人的面部微表情的变化，他可以观察的非常清楚，是真实是欺诈他都搞得非常清楚。 可朱九却让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那个侏儒。 侏儒？ 周全想到了朱九的特殊情况，难怪他看不出来，因为这家伙本身的长相特殊，他长了一张小孩的脸，第一印象就会让常人感到真实。 周全暗自嘲讽，感觉自己太过程式化，居然被朱九的表象所蒙蔽了。 聂晓婉问了句：“那家伙咱们不跟了？” 周全说：“上边对老七的案子是怎么交代的？” “必须破案，也必须找到凶手，然后将他待会安东受审。” “老七到底是什么人？” 聂晓婉有点说不清了，他嘀咕了句：“好像是上峰什么人比较重视的高手吧？” 周全说：“好，那就是说他的案子咱们必须要有个交代对不对？” 聂晓婉点头。 周全笑了：“如果咱们真的给上峰交代了，恐怕奉天警署就得大打出手，而最后落到实处了，还是咱们当中得出个替死鬼。”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的爷爷，他们的过往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事儿而遭到的牵制。 周全虽然涉世未深，但他明白，自己绝对不能走父亲跟爷爷的老路，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有未来。 聂晓婉根本就不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她还是愿意信任周全的话。 她问：“那你觉得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跟我去第一现场搜索证据，找到真凶，然后放真凶一马，就说上边有人保他，这件事儿希望不了了之，因为咱们这边有人交代了，东洋人那边得罪不得。” “东洋人？”聂晓婉疑惑了：“这事儿怎么跟东洋人牵扯到一起了？” 周全说：“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回去就这样交差，可保咱们的人毫发无伤。” 聂晓婉只点了点头，当她还是感觉周全怪怪的，却似乎永远也弄不明白周全的内心所想。 周全算是想明白了，如果他真的把案子破了，那么朱九那边的后台，是他自己根本就搬不倒的，而且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阻力。 他心中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找到自己父亲跟爷爷消失的真相，让他们能够全身而退，从而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的身旁。 此时，他身后出现个人影，是周四。 他说道：“胖子宫本他们此去并不是要去救场，而是有别的事儿。” 第三百九十三章 毫不掩饰 周全回头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刚才我跟着他们出去了，发现他们这些人确实是去朱九家，但他们是去跟朱九谈话的。” “什么？” 这件事儿确实是出乎周全所想的。 他疑惑的问了句：“谈话？不是质问？” “对，就是正常的谈话，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潜移默化的交集。” “你听见什么了？” 周四摇摇头道：“听不到，东洋人把朱九家围的水泄不通，该是他们之间所说的事儿是非常关键的。” 周全越想越不对劲，电报内容时候一个不留，而这封电文明摆着是要对付东洋人的。 宫本杀了那个送信的人，就证明电报里说的一个不留，指的就是宫本他们这伙东洋人。 朱九是跟慧娟父亲一伙的，怎么会跟宫本坐下来好好交谈？ 周全越想越不对劲。 他问：“咱们能不能想法子进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周四摇摇头道：“肯定进不去，就是咱们有十条命都得扔那里。” 周全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忽然间想起之前的那封电文，里边的数字会不会不是什么电报，或者说那上边所说的一个不留，指的不是东洋人。 而是…… 周全猛地一惊，他忽然问道周四：“慧娟他们一家人哪去了？” “不知道，自从东洋人被他们收拾了，他们好像是散了。” “可我记得慧娟好像是跟着他们来着？” 周四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跟着宫本来着。” 周全立刻就走，聂晓婉跟周四两个人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一路未停，直接去了慧娟的家中。 等进了院子之后，周全发现慧娟已经被人钉在了房梁上。 拇指粗细的铁钉，足足七根钉子，一字排开，将慧娟的身上穿的透透的。 她的血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地面上已经润透了鲜红。 周全的目光在颤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短暂的震惊之后，周全长出了一口气。 “哎，电报的内容，所说一个不留，指的是爱国会。” 周四跟聂晓婉两个人也非常的震惊。 聂晓婉迅速离开，回去喊来了唐杰，数名警员将慧娟的家围了起来。 他们开始在慧娟的家中搜集线索。 脚印是没法搜集了，因为来过的人太多，地面的脚印乱的无法辨认。 而周全却硬生生的找到了几个木屐的印记。 “东洋人来过。” “那铁钉钉人是怎么回事？” 唐杰正站在梯子上观察慧娟的尸体，认真的作着记录。 周全站在院子当中一声不吭。 他在想，既然慧娟死了，那么他的父亲又在什么地方。 那伙爱国会的人又在什么地方？ 之前，爱国会的事儿还是朱九跟他提出来的，而朱九这个人一般人是对付不了的，他为什么就非要跟东洋人搅在一起？ 这一系列的事情，又说明了什么？ 朱九到底是在为谁服务，到底是帮谁办事情？ 他真的很想找到朱九，把事情问清楚了。 唐杰从梯子上下来，早就将慧娟身上的钉子给取了下来，尸体被两名警员给摆在了地上。 而唐杰从慧娟地上身上找到了一些奇怪的黑线。 这黑线跟周全在搬道房见到的一模一样，这不难让周全想到慧娟的死跟朱九有关系。 可这七根钢钉又意味着什么？ 周四说道：“好狠毒，七根钢钉，这是直接将死者的三魂七魄给钉住了，就连让他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全说：“这人得多么恨慧娟，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 唐杰又从慧娟的口中取出了一些黑色的纸灰。 她说：“这好像是烧过的符纸留下的灰，是被硬生生的塞进口中的。” 周全点了点头。 感觉杀人者好像是个极其变态的人，而且他的想法似乎根本就叫人琢磨不透。 周全在考虑，这一切大概都跟朱九有关，可要如何才能让他进入自己可控的范围，又如何让他听自己的摆布，哪怕是几分钟。 想来想去，他还是转身出了慧娟的房间，直接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他发现了很多吃过饭还没有洗净的碗筷，半锅已经凉透了的饭似乎被人抓了几把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全从慧娟家出来，他回头跟周四说：“四叔，你帮忙去找找慧娟的父亲，我让晓婉陪你去，无比要保证他的安全，或许只有他才能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清楚。” 聂晓婉急了，他问：“那你怎么办？” “我没关系，待会去找找朱九。” “你去找朱九？他不会杀了你么？” 周全笑了：“暂时不会，即便他想杀我，我得能让他杀的了才行。” 说到这，周全晃晃悠悠的从慧娟的家中离开了，经过搬道房的时候，发现搬道房的锁头还是左撇子锁的。 这就证明头天晚上，慧娟的父亲还来过这里，不过他们所走的地下通道，估计是不会再走了。 朱九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啊。 不过，现在周全是想明白了，既然想要从朱九的口中弄出来点什么消息，那就必须要把他给问住。 即便是问不住，也得用证据搬倒他，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天生残缺的变态露出马脚。 自己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那个侏儒想要干掉自己，也得费些力气。 为了以防万一，他将手枪给藏到了山梁上。 如果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他会找机会上山，那样自己会占取一定的主动权。 这样想着， 周全站在了山梁上。 朱九家的院中还是一阵阵猪叫，还是那么短暂。 可周全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凡是找他杀猪的人，那些个人都会主动的在院子外边等候，从来没有人真正的看着他是怎么杀的猪。 同样，朱九还是从杀过的猪身上拆下来一条腿，剩下的肉让来人带走，收了钱，目光却抛向了周全这边。 周全心中暗叹，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明明是发现了自己，还在那装着若无其事。 “下来吧，山梁上的风比较大，晚上请你吃猪蹄。” 从这一秒开始，周全就要走进虎穴。 第三百九十四章 单入虎穴 朱九的手段，可能是聂晓婉加上周四都未必可以占到便宜的。 所以自己想要靠武力从他的身上弄出点什么，绝对是不太可能的。 但要是找到朱九心里的弱点，或许可以让这个人原形毕露。 刚到院中，朱九就用一条竹竿子，挑着那条猪腿挂到了房梁上，悬在了半空。 周全问：“你今天没有去卖矿石？” “哎，还卖什么矿石，收矿石的东洋人都被爱国会的杀光了。” “哦？” “装什么糊涂，你们不是都看见了么。” 周全心中一冷，真是自己的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自己刚才藏的枪？ 周全尝试着问道：“刚才我到山岗的时候你就看见我了？” “没有，是我回头用余光看见你的，不过说你走路也真够墨迹的了，这么长时间才走下来，等着吧，我去给你烧猪蹄吃。” 朱九身高的原因，踩着椅子在炉灶上熏烤着猪蹄。 紧接着两坛黄酒拎了出来，两个人推杯换盏。 周全问道：“你说你杀老七那天是咋么想的，还弄了头猪给他换上了？” 朱九很自然，表情没有变化，手里还是不停的吃着猪蹄。 一口酒进肚。 “我也想到过，你既然能这么问我，那你就一定有了证据，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 “那你就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了老七？” 朱九说：“秘密，我跟老七都是命运中人，半点都不由得我们自己。” “好吧，那我想知道，你要为什么傻了慧娟？她可是你曾经喜欢的女人，也是你愿意为她付出的一个女人，你怎么就忍心下得了手？” 朱九的脸色虽然没有任何变化，手脚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同。 周全开始阅读他的面部变化，很细微，他的发迹处，出现了不规则的跳动。 这就证明周全似乎说道了他不愿意听的。 朱九顺手递给了周全一块猪蹄子，嘴角微微的敲了起来。 “香吧，屋里有醋，你自己去拿。” 周全说：“我不吃醋。” “哦，那我吃，你去拿来。” 周全起身，在厨房里找到了一瓶子醋，等他将醋拿出来之后，朱九已经站在了门口，将院门给关上了。 周全心中忐忑，这家伙是想干什么？ 难道要对自己动手？ 不行，自己得想法子，从这里走到山梁上。 朱九坐下之后，倒了点醋，猪蹄子蘸米醋。 周全说：“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你这人很奇怪，很多事情是无法通过表情来观察出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杀慧娟是因为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本来你是杀爱国会的人，没想到却被她发现了。” 之后，慧娟就对朱九说了些非常难听的话，不经意间就触动了朱九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让他发疯，癫狂，出手将慧娟给杀了，还用大钉子给钉在了房梁上边。 那封电报上所说的一个不留，指的就是杀掉爱国会的人。 宫本干掉送信的人，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跟朱九之间有联系。 没想到，爱国会的人居然在他们动手之前就突袭了矿山，这让他们措手不及，以至于动用朱九这个隐藏了许久的杀手出面，把爱国会灭了。 周全说道：“我该老早发现你的问题，每次有人找你杀猪，你都会让人家在外边等着，而每次你都跟来找你干活的人要一条猪腿，其实你很在意你的身高。” 朱九猛然抬起了头，目光中露出了杀戮之气，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 周全感觉到了，身高，侏儒或许就是他内心最为脆弱的一个点。 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说出这件事儿，可能会直接激发他内心的闷火，恐怕自己脱不了身。 他笑了生说：“这不过是我的猜测，有的时候感觉也不对。” 朱九的神情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他问了句：“你说我长成这个模样，是不是不该有人喜欢？” “不是。” “不对，你在骗我。” “我没骗你，不喜欢你的人，是他们没有眼光，看不到你身上的闪光点。” 朱九朗朗大笑。 “我哪有什么闪光点，我就是个机器，是我老板的机器，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 随即他的笑声越发的诡异。 周全说：“其实你也没必要这样想。” 两个人僵持了好久没有说话。 周全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朱九的内心彻底被他自己给挤垮，然后把所有的责任推卸给自己，那个时候，他在抛出自己的推断跟发现的证据，可能就会让朱九直接将自己的事儿全都交代出来。 朱九的酒越喝越闷，越闷心中越难受。 周全还不停的敬他的酒，口中不停的夸奖他的手法高超，夸奖他会过日子。 朱九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的将酒坛子给摔了。 “我就是个废物，没人要的废物，哈哈哈，慧娟都不喜欢我，他居然埋怨我，怨我跟东洋人骗了他们爱国会的人，还说我是侏儒，说我是连三块豆腐都比不过的废物。” “你不是。” “你撒谎，这个世界上谁骂我都可以，为什么会是慧娟骂我，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 周全问道：“那老七当初也骂了你？” “老七他是该死，谁让他跟东洋人作对的。” 周全明白了，朱九原来一直是跟东洋人合作的。 周四当初说过，老七曾经因为帮矿山的兄弟说话，被东洋人盯住了。 他们之间发生过冲突，而且东洋人没少吃亏，也阻挠了他们在矿山继续占便宜的可能。 看来朱九杀他就是因为他口中所谓的老板的安排。 周全问道：“其实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么多，也没有必要过的那么悲催，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朋友。” “朋友？”朱九笑了：“朋友算个什么，老七也是我的朋友，不也被我杀了么，他就是一头猪，我都那么提示他让他赶紧走，他居然还留在我身边，非得说什么要把我从噩梦中拯救出来，听起来真的很可笑啊。” 周全嘴角微翘道：“如果我是老七，我会再推你一把，把你直接推进地狱，反正你已经这样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得死1 “对，兄弟你说的对，我就是这样想的。” 周全笑了。 朱九也笑了。 但是周全又发现他的发际线在弯曲，这个表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个人如果说紧张，或者说发了狠，要做出出乎意料的事情，头皮都会本能的向后拉伸，那么发际线向脑后移动也就很正常了。 周全的脑子急速的飞转着，他在想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如果真的把他给彻底激怒了，就必须要想法子干掉他。 自己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除非自己能在他干掉自己之前跑到山岗上，用枪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周全说：“如果换成我是你，就出去赚大把的钱，然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嗯，说得对，慧娟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她妈当年都没敢对我说什么。” “她妈？” “嗯，既然今天已经到这了，我也不怕你知道多了。” 周全明白了，朱九这是跟自己摊牌了。 他说道：“你的事儿，我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包括搬道房里的事儿，也都是你做的吧？” 朱九两只眼睛里冒出了火光，一句话也不说。 但周全能够感觉到，朱九在等待时机，等待自己的那句话刺痛了他的内心，好激发他内心当中的那种愤怒。 “首先咱们先说说你每次杀猪吧。” 周全意在缓和朱九的情绪。 “你每次之所以让别人在外边等着，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见到你对杀掉的那头猪做了什么。” 朱九一愣，诧异的眼神看着周全。 这可能是他非常隐秘的秘密，他根本就不知道周全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的。 周全说：“你把老七跟猪换了身体，按理说是个非常变态，或者说是有着什么意义的做法，但是我始终没有想明白，死猪的那个地方为什么被你切了。开始的时候我还想不通，可现在我想通了。” 朱九更是诧异。 他吼道：“你查我？” “就允许你跟踪我，不允许我查你？” “你就不怕今天走不出这院子？” 周全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你又请我吃了猪蹄，就算是给我送行的吧。” 朱九冷冷的笑了：“这句话你没说谎，你身上没有武器，好吧，既然你这么懂事儿，我就听你唠叨完，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不敢当，我也没有什么传闻，不过是警署的一个小顾问罢了。” 周全接着说。 朱九从小就被送到了晚清的皇宫里，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不得不净了身。 净身不久，晚清灭，皇宫里的人四下逃窜。 作为还是个小太监的他，只能出宫令图营生。 开始的时候，因为他的身体弱小，不管干什么都被人家欺负。 本来以为，他自己长大了些，就可以干点别的活，大不了不结婚就得了。 可到后来他才知道，他进宫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家下了药。 这种药物会让他一辈子都长不大，让他来照顾小贝勒小格格。 如果他的岁数逐渐长大，相貌不会变，会给小贝勒小格格带去很大的亲和感。 从那以后，朱九就开始自暴自弃，直到被他的恩师发现，也就是聂晓婉的师傅，将他收到了门下。 从此，朱九走上了职业杀手的路子，专门服务于奉天总署和幕后诸大老板的金牌神人。 直到他认识了慧娟之后，平生第一次对女人产生了兴趣。 开始的时候，慧娟还是非常喜欢他的，虽然他很矮小，但是两个人都互相尊敬。 直到慧娟知道了朱九要杀了她的养父赵阳，这才对朱九产生了巨大的排斥，并且说了非常难听的话。 也触碰了朱九内心最为脆弱的伤口，那就是“死侏儒，死太监。” 别人说朱九侏儒他还能忍受，但要是说他死太监，他是决不能忍受的。 所以，朱九就好像发疯了似的，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给残害了。 而赵阳那波人，他不过是杀了两三个随从意思了一下罢了。 周全说：“其实你还是个非常有两只的国人，爱国会本身就是抵御外强，正气凛然的一个组织，但你确实是杀了他们两个人。” “那又怎样，你们警署的人还想拿我？” “没有。” “你今天来不就是想要证明你自己很厉害么，知道了很多别人都看不出来的事情么？” 周全说：“也并非如此，我来就是想知道一些，跟刚才说到的两件事儿不同的事情。” “嗯？”朱九的脸色变了，没有刚才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周全说：“我想知道你跟东洋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互相利用，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你呢？” 朱九笑了：“就凭你？还想处理我？”他从自己的腰间，将一把杀猪刀插在了桌子上。 “来吧，这把刀给你用，看看你能不能处理得了我。” 周全说道：“我说的处理，不像你说的那样，我对上峰也得有个交代，总得把架势摆出来吧。” “那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做？” 周全缓缓的起身：“我想跟你做笔交易，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然后我报答你。” “你想知道什么？慧娟妈的情况？” 周全摇头道：“我想知道我爷爷跟我父亲的事儿，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朱九眉头紧了紧，随后将脸色沉了下来。 他说：“那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周全你顺手一指山岗。 “我在上岗上藏了件东西，只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那件东西会让你彻底摆脱现在的窘境，摆脱你被你身后老板支配的局面。” 朱九疑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我周全有半句谎言，你可以随时杀了我，我又不是你的对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叫周全，是安东的智囊，是警署的顾问，是我们周家唯一的嫡传子孙。” 朱九不说话了，他也椅子上跳了下来，背着手围着周全绕着，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周全的神情。 而周全一直保持着非常镇定的样子。 朱九冷道：“好吧，你问，我说。” “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咱们必须到山岗上说，你家这里不安全，一来是有密道，而来东洋人也很容易找到这里，我不想咱们的谈话被第三个人听见。” 朱九同意了，跟着周全上了山。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得死2 山岗上，周全走到一块青石附近坐下了，他将自己藏好的手枪坐在了屁股下边。 他顺手又指了下朱九的院子。 “你知道我在这里观察过多少次你的院子么？” 朱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一开始上峰要求我们务必要找到杀死老七的最终凶手，而你的老板又让你无比杀了老七，所以这之间的事儿，我想你也能够想的明白吧？” 朱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这都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够想明白的，我们不过是枚棋子，只能任人摆布。” “错了，我们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能任人摆布。” “你凭什么？” 周全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就凭我是周家的子孙，就凭我还是有手有脚的人，就凭我心存善意，不想与官场世事争斗的心。” 周全说的义正言辞。 而朱九听得思虑万千。 他很谨慎的围着青石转了圈，又四下里踅摸了一大圈，随后说道：“既然你想知道你爷爷跟你爹的事儿，那我就跟你说说。” 周全心中非常的兴奋，如果朱九真的了解自己的父亲跟自己爷爷的过往，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他问：“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周全说：“我们周家的女眷之死，你有没有了解？” 朱九点头道：“这事儿我曾经听说过，不过具体是谁做的我还真不知道，当初你爹跟你爷爷想要调查此事，可后来听说被调去关内，跟关内的东洋会社接洽，随后就杳无音讯了。” “那这事儿到底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我也说不清，但他们的确是跟东洋人接触之后才消失的，还有人说你爷爷已经死了，但你父亲还在。” 周全说：“你知道我父亲在哪么？” “我不是老板，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下落。” “那你们当年接到的是什么任务，非得要跟东洋人接洽？” 朱九说：“大帅府。”他顿了下说：“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再多的我说了也是瞎编，因为我们这些手下办事儿的人，不像你爹跟你爷爷那样，是奉天总署里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很多事儿我们根本是不知道的。” 周全点了点头。 他长叹一口气，沉默了老半天。 朱九也不说话了，同样是长叹了一口气，同样是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两个被相似的命运捉弄的人在互相感叹。 周全一直在考虑老七的死，或许他就是跟之前的爷爷一样，非常关键的问题上出现了差错，那么他的后果只有被灭。 又想到他自己目前的状态，或许不会像老七那样，但那么多传言要干掉自己的人，又有那么多不想让自己活下去的人。 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或者说是因为自己正在调查周家的过往，已经被幕后黑手发现了？ 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周全心中不禁的惊起波澜。 他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朱九点头，示意他答应周全回答。 周全问：“慧娟母亲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不是也跟我们周家有关？” 朱九当下就傻了，他不知道周全为什么会这样问。 跟朱九有关，朱九是曾经说过的，但为什么会跟周家有关？ 朱九说：“你为什么认为会跟你们周家有关？” “很简单，因为赵阳知道很多关于我爹的事儿，他之前是奉天铁路局的，为什么会被贬到这里看个搬道房，难道真的是因为让他退休么？” 朱九心中不禁的一惊，周全还真是观察力上层，想法也绝对是一流。 他说：“如果像你这么说的，那这事儿还真弄不好跟你们周家有关。” “怎么说？” “慧娟的妈妈，是我把东洋人引到搬道房的，这两个东洋人发了疯，我也没法控制，但对于他们，我是没有权利阻止他们做任何事情的，而赵阳的事儿，我还是头回听你这么说，不过我感觉你说的对。” 周全又说：“慧娟是赵阳的养女，虽然慧娟不知道她的不是赵阳亲生的女儿，但她也能看的出来，自己很多地方都跟赵阳有着很大的差别，所以你后来是想要告诉慧娟真实身份的对吧？” 朱九再次被周全的话镇住了，他感觉周全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他低沉的问了句：“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难怪老板要找那么多人干掉你。” “为什么他们不马上干掉我？” “这也是老板的意思。” “哈，难道是为了训练我？” 朱九点了点头道：“有那种可能。” 周全说：“好吧，看样子你也就知道这些了，你家的驴蹄印我也找到了，你经常出去办事带着的那副手套的黑线我们也找到了。” 朱九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琢磨了下院子里的情形，他不说话了。 周全说：“上峰让我们拘捕你，但是我不想那么做，再说我也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也没法拘捕你，所以也就只能留着你，就算是咱们两个人做个交易，我需要你给我打听我爷爷跟父亲的事儿。” “好，那我需要你帮我解脱现在的困境。” 周全笑了，速度极快的从屁股下边将枪给拔了出来，指着朱九。 朱九懵了，他问：“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帮你解脱。” “你要杀了我？” 周全点头道：“你要解脱，就得死。” 朱九想要动弹，周全说：“别动，你再快也没有子弹快，所以你想善始善终，就得听我的，我打一枪，你从此从你家的院子里消失，暂时先躲在密道，或者重新找个地方呆着。” 朱九明白儿周全的意思，他这是让自己消失，隐姓埋名，这样一来，用不上一年的时间，自己就彻底脱离组织了，可以重新回到从前生活了。 周全的手指扣动了扳机，枪声在山谷里回荡，越发的悠扬。 “好了，你已经死了，所以接下来咱们的合作即将开始，希望你能够诚实守信。” 朱九矮小的身子跳上了青石，冲着周全深施一躬。 “咱们两个人的合作就算开始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无良人1 周全在赌，他在赌自己可从朱九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朱九离开之后，自己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是他没有帮慧娟惩处杀人凶手，而且还想利用朱九，总感觉自己有点太不是人了。 他回到客栈，一头倒在床上，心里翻江倒海的。 他做着深呼吸，想要平复自己的内心，但始终也做不到他想要做到的结果。 直到第二天天亮了，周全还在床上辗转反侧。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吃了东西，还特地给周全带回来点。 周全吃了东西，随口问了句：“慧娟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唐杰低声说道：“你先吃东西，吃完东西再说。” 乡下老农自己做的水豆腐，卤水加上葱花的香味，真的很好吃。 周全一连吃了两大碗，本来有一碗是周四的，没想到都被他个消化了。 等周四晃晃悠悠的起床之后，见到自己的饭被吃光了，他顺手将酒壶打开了，咕咚一口酒喝进了肚子里，随后又从怀里翻出半拉鸡腿，吃了。 一大早就用酒精鸡腿麻醉自己，这周四真的是一绝了。 周全问道：“唐法医，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说慧娟他怎么了？” “呃，我发现她怀孕了。” “啊？” 周全当下就一头冷汗，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能怀孕了？ 他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之前通过调查了解到的朱九的情况，是不可能跟慧娟发展到这个程度的。 那跟慧娟好的人到底是谁？ 思来想去，又想到了那天赵阳回家的状态，他进屋很自然，当然那是他自己的家，可慧娟为什么做菜那么好吃。 看上去她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就算是再天才，也不会做出那么美味的菜肴啊？ 周全猛地站起身子来，他低声道：“四叔，你别喝了，快去找赵阳，晓婉你把白川给弄回来突审，他们师徒二人身上一定有事儿，朱九不过是帮他们背了锅。” “朱九背锅？为什么？” 周全笑了：“为什么得等到赵阳自己说了，如果他不说，就得让慧娟自己说了。” “慧娟？” 周全看了眼唐杰：“这就交给你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慧娟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唐杰点了点头道：“你不说，我今天也得去复查，而且我还得去看看老七身上的伤口，不过我总感觉老七的死不像是被什么高手干掉的，反倒是像被人突然袭击而死的，因为他身上已经返出来淤青了。” “他身上有淤青？这么久才出现？” “这个很简单，因为他的血被放干了么，想要出现淤青，一般得时间长点。” 周全脑子里的思路有点混乱了，但是很快他算是将所有的思路全都捋顺了。 搬道房里，白川还坐在日常坐着的椅子上，他的表情再没有之前的那种恐惧了。 周全说：“见到了你的师傅，你是不是就不恐惧了？” 白川不说话。 周全说：“你是不是知道你师父的所作所为？如果你坦白的话，你跟你师傅之间或许还能轻判，但如果你不说，你师父说了，你就得重判。” 白川还是不说话。 周全笑了：“你不说话也不要紧，我们的法医又不是白给的，她会找到证据的，只要证据确凿，你不说话我们一样可以将你定罪的。” 白川被直接所在了搬道房里了。 而赵阳却被周四绑在了一棵树上，看着他蹲在地上吃吃喝喝的。 周全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赵阳。 “头回见到你的真容，还别说你这左撇子锁门的特征还真是给了我好大的帮助啊。” “你抓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是帮东洋人办事儿的？” 周全摇头道：“我不是帮东洋人办事儿的，我是帮冤屈之人办事儿的。” “那你抓我干什么？” 周全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赵阳。 “相书上说，若女人好色，眉眼之间都会流露出风骚，眼角多半会下拉的很长，而且此人看上去是绝对的阴气外泄。” 赵阳紧了紧眉头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周全说：“对对，就保持这种表情千万不要动，让我给你看看面相。” “如果男人好色，一般腮陷，颧骨吐出，额头狭窄，双目无神，双腿无力，你好像这几样都沾上了吧？” 赵阳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丝的恐惧，还有一些逃避。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男人好色不也是正常么？” 周全说：“可在你身上出现就不正常了，我开始的时候，还把你当成好人了，现在终于明白了，你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要干什么？” “告诉我，当年你是怎么出卖我们周家的，又是为什么要跟东洋人作对，参加了什么爱国会？又为什么，占有了你自己养活了二十年的养女，并且把她残忍的杀害了？” 一连串的质疑，将赵阳都给问懵了。 他眼睛开始扑朔迷离，眼神开始不定方向了，哪里都看，就是不敢看周全的眼睛。 周全笑了：“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说吧，你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如果单单说你是为了感情，我敢说那都是胡扯，你这种人感情很难专一。” 赵阳要紧了牙关，就是不说话。 周全冷道：“你不说也行，那就在这里呆着，什么时候想说了就说，现在老实儿交代，我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如果晚了，那他们怎么处置你我可就不知道了。” 周全不是威胁赵阳，但是他也知道，赵阳暂时绝对不能死，从他的口中可以知道当年爷爷跟父亲到底是为什么，被上峰设计支开，到了关内才出事儿，而爷爷就更惨，不过是为了寻找个失踪的女孩，至于把他给弄到兴安岭去么？ 赵阳继续一声不吭。 此时，唐杰手里拿着两样东西来了。 周全打开一看，一份是好像情书的东西，另一份便是一瓶药丸。 “唐法医，你能不能看出这是什么药？” “毒药。” 第三百九十八章 无良人2 周全拿着药瓶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啧啧了声。 赵阳还是无动于衷。 周全说：“你说这是不是毒药？” 赵阳故意躲开了周全的目光，好像是所有的事儿都跟他无关似的。 周全叹了口气，将那封信给打开了，发现上边写的是对慧娟的关爱，还有朱九他自己对慧娟承诺的事情。 慧娟，我知道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是那种人，但我想还是给你写这封信，你的事儿我曾经答应过你，你就放一万个心，我朱九就是死了，也不会把你身上的秘密，还有你母亲的秘密说出去。 因为这是你名节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没了名节，将来如何还能找到好好伺候你的人了。 所以，你以后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已经距离离开这里不远了，日后能不能再见面也说不准了，我也只能在这里向你表达一下我对你的爱，纯属是兄妹的爱，祝愿你以后幸福美满，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想不开，如果你真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到奉天的警察总署来找我，我可以养你。 哥哥朱九。 很感人的一封信，之前周全还以为慧娟家里的生活，都是赵阳一直在供的呢，现在看来，朱九之所以连捡煤球捡矿石的事儿都干，就是为了给慧娟存钱。 像一个这样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残忍的杀害了慧娟？ 之前朱九跟周全承认的事情，都是在保护慧娟的名节。 可在周全面前的这位，简直就是衣冠禽兽了，真正的疯子应该是他才对了。 周全低声道：“现在，就凭借这两样证据，完全可以证明你的嫌疑。” “我的嫌疑？你开玩笑吧，慧娟可是我的女儿啊。” “你女儿身上带着毒药干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她自己怀孕了么？” “怀孕了？”赵阳皮笑肉不笑的：“这怎么可能？” 周全笑了：“可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我是她父亲，我当然知道了，她从来没跟什么男人来往过，哪来的孩子？” 说到这里，赵阳哦了一声，表现的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说：“我知道了，她之前跟杀猪童朱九的关系非常密切，你们应该去查查那个小子吧。” “一个侏儒，还是个净过身的太监，你觉得可能是他做的么？” “那我去哪知道，她自己不检点总不能告诉我吧？” 周全点点头道：“好，让你嘴硬。” 他随手将一张脚印的印记拿了出来，随后将赵阳脚下的印记进行对比，就连磨损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这张鞋印是我从第一案发现场发现的，老七就是你杀的。可后来让我更加奇怪的是，慧娟死后的房梁下边，那个血脚印居然跟这个脚印完美的重合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没去过两个案发现场么？” 赵阳摇头道：“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意思，你应该了解，既然慧娟已经准备好了毒药，那就是要自杀，或者是杀了让她痛苦很久了的养父。” 慧娟的母亲，当年就是遭到了赵阳的胁迫，这才跟着他走南闯北的。 等他们在此地定居之后，赵阳整天都泡在搬道房里，一天慧娟娘来搬道房寻找赵阳，没想到却碰上了几个东洋人，她被糟蹋了。 这件事儿被赵阳知道了，他恨极了东洋人，所以他一咬牙就加入了爱国会，就是为了个东洋人对着干，从而给慧娟娘报仇。 可他始终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将自己的目光盯上了慧娟。 就在给慧娟娘出殡那天，赵阳借着酒劲儿，把慧娟给糟蹋了。 并且告诉她，绝对不能说出去，还要按照他说的去杀几个人。 慧娟表示她不能杀人。 赵阳说：“你如果不把这几个人干掉，就是帮着东洋人，因为他们都跟东洋人之间有着商业来往，帮助东洋人，就是损害自己的国家。” 很快，赵阳就把慧娟给洗脑了，他们之间也经常会做出不轨之事。 慧娟也默认了，没法子，一切都为了给母亲报仇，因为他自己不行，只能仰仗赵阳。 直到她碰到了朱九，这才看到点希望，可她却无法接近朱九，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朱九还真是有心人，将他家跟搬道房下边的小门挖通了，也是为了让慧娟跟他的约会更加隐蔽一点。 但他那时候已经忘了自己的形象了，也不知道慧娟喜欢不喜欢。 所以，他们两个人只有一次会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而赵阳却更加得寸进尺，逼着慧娟给自己当爹当妈，需要的时候就来，蹭吃蹭喝不说，还蹭色。 直到事情败露那天，东洋人有大动作，把他设为重要暗杀对象之后，他才又找到了慧娟，想要从她的手里那一笔钱，离开长甸。 没想到慧娟直接就拒绝了，并且要赶赵阳离开。 这下可彻底将赵阳激怒了。 赵阳破口大骂：“是不是你真的看上了那个侏儒？是他每天都给你吃喝，每天都给你钱吧，你们两个是不是好上了？” 慧娟的眼泪如雨而下，赵阳冷哼道：“算了，你们好不好也跟我没关系，拿钱，我走人。” 慧娟本想一不做二不休，留赵阳吃点饭，给他下点毒药毒死他算了。 可她又一想，再怎么说，眼前这个老男人，是养了自己近二十年的养父，虽然毁了自己的名节，但他确实是对自己有恩之人。 所以慧娟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将药丸收了起来。 只给赵阳做了口吃的，将家中剩下的钱半数都给了他。 赵阳撇了眼慧娟，很嫌弃的样子，从他家离开了。 打那以后，朱九隔三差五的过来送钱，而赵阳就隔三差我的过来骗吃骗喝还骗钱。 讲到这里，周全的双目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位所谓的养父。 “怎么样，我对你的了解还算是完整吧？” 赵阳额头的汗水滚落而下。 周全说：“这一切，我想你的徒弟白川也知道吧，慧娟的娘可就死在了搬道房里，对不对？” 赵阳点了点头。 周全叹气道：“好了，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就再跟我说件事情，你是为什么从奉天被调到这里看守搬道房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卖友求荣 赵阳听见周全如此发问，他也是一脸的懵懂。 他低声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 周全冷冷的一笑道：“我叫周全，我是周家的后人，现任安东警署的顾问，其实这些背景你也该知道我要问什么了吧？” 周全亮出了自己的门户。 赵阳朗朗的笑了。 “原来是周家的后人，你们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各个都做这个行当，厉害。” 周全非常的谨慎，他始终在观察着赵阳的一举一动，因为他知道，刚才自己已经说出了赵阳的过往，这样一来很有可能会把赵阳逼到绝路。 往往有的人在不被刺激的情况下，可能还算是非常的正常，如果说只单单的说出他跟慧娟的事儿，可能并当事儿。 但如果挖掘出他内心最为隐秘的事情，极有可能逼着他狗急跳墙。 赵阳既然能够连自己的养女都能糟蹋，那就证明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甚至说他丧心病狂。 周全的手一直按在自己的腰间，他随时准备着将自己的手枪拔出来。 他作对了。 赵阳额头的冷汗越发的集中，他擦了下汗，脸色变得出奇的紧张。 刚才说的话也都是强忍着说的。 周全说：“怎么样，还不想跟我说？我只想知道我爷爷跟我父亲当年是如何消失的，如何身在人间，却如同在地狱一般，四处东躲西藏的？” “哈哈哈，那是因为你家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儿，所以让他们消失也已经是够给他们面子了，我这样的解释可否合理？” 周全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好吧，咱们先说说你吧，你是如何从奉天调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的？” 周全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赵阳的双手。 他发现赵阳的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速度极快的刺向周全。 周全猛地跳出了圈子，顺手用枪指着赵阳的脑袋。 “别乱动，我知道你会有这一手，但我不希望你就这么死在了我的枪下，还是好好活着吧。”周全说着，抬脚将他手里的刀给踢掉了。 赵阳慌了，他又在四处找东西，似乎要跟周全决一死战的意思。 周全说：“跟你说了，不要乱动，不然我可真的开枪了。” 他将枪口狠狠的怼在了赵阳的额头上。 赵阳看到了周全手指正准备扣动扳机，他不敢动了。 眼睛里露出了极其恐惧的神色，他口中多多索索的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周全说：“首先我要跟你说明的是，我不想伤害你，其次我只想知道我父亲跟爷爷的消息，只要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不会伤害你，而且你跟慧娟之间的事儿，我不会在掺和。” 赵阳瞪大了眼睛道：“真的？” “真的。” “好，我看你也是个爷们，今天就信你一回。” 赵阳小心翼翼的将手扶在周全的枪口，慢慢的将枪口给挪开了。 周全将枪收好，跟赵阳拉开了一段距离，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赵阳叹气道：“其实，我给你家有着很深的渊源。” 很多年前，赵阳跟周全的爷爷就是朋友，因为年龄的诧异，他称呼周老爷子为叔叔，后来又认识了周全的爸爸，两个人称兄道弟。 没事的时候，周全的父亲还时常的跟赵阳在一起吃吃喝喝的，相互之间如果谁有什么事儿，都会出手帮助。 当时，赵阳在奉天铁路局还是个车站管事儿的。 周全的爷爷跟周全的父亲也经常的会到奉天来办事儿，也经常的在奉天停留数日，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 直到一次周全的爷爷因为给安东警署处理一件案子，不知道得罪了谁，被秘密下令逐杀，没奈何，周老爷子只得逃走，跑到了兴安岭。 但这个消息对于赵阳来说，也只不过是听说而已。 后来周全的父亲，因为处理一件同东洋人交易的案件，他选择性错误，将东洋人给搬到了，所以得到了跟周老爷子同样的后果。 当然，面上没人愿意明着干掉周全的父亲，但背地里还是找杀手四处追踪。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赵阳的一句话。 当初，有人找到了赵阳，想让他找机会给周全的父亲下药，直接干掉他。 赵阳开始是不想做的，但后来那人答应他给他一笔好处，保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赵阳还是犹豫不决，但奈何对方又给了他一个选择，让他选择死。 这可让赵阳吓得够呛，他不想放着后半生的富贵不拿去选择死亡。 他妥协了，拿了对方的药，给周全的父亲下到了杯里。 可没想到，周全的父亲福大命大造化大。 杯里的水跟酒坛子里的酒，他一口都没喝。 当天晚上就上了火车离开了奉天，直奔关内。 后来，黑衣人发现赵阳失败了，派人找到了他，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阳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并将装过药的水杯跟酒杯都给了对方看。 这才保住了他自己的命，但因为这件事儿，赵阳知道自己是不能再留在奉天铁路站点了，不然的话自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先不说别的，就是黑衣人他们要灭口，他自己就没得跑了。 很快，赵阳离开了奉天，花了大价钱从奉天调到了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后来听说，周全的父亲已经不被追杀了，只是不让回到东三省。 这就证明周全父亲的身后也有人在罩着。 赵阳几次想去找周全的父亲说明自己没有坑他，但又几次放弃了。 他不敢面对周全的父亲，毕竟做了亏心事儿，后来还给那些黑衣人提供了周全父亲的下落，差点没让他死在他乡。 周全听到这里，极其愤怒，他用枪狠狠的指着赵阳。 “我真想现在就一枪结果了你，你要是不说出我父亲的下落，他或许回到奉天之后，就不会有事儿了。” “那也未必，他在关内不回来，或许会很悲惨，但起码不会死，如果真的回到奉天，那可就是龙潭虎穴，搞不好哪天就被谁给干掉了。” “那你可知道他们当初到底是得罪了谁么？” 第四百章 罪有应得 赵阳摇摇头，忽然间他的眼睛一亮，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一件事儿，之前你爹跟我说过，他有件事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全问道：“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赵阳点头道：“对，那时候我们两个走的非常的近，几乎是无话不谈。” “那你说说，我爹怎么说的？” “他说他正在给警署调查一件案子，但案子越查，越发现整件事儿似乎都是有预谋的，而案件无论如何处理，自己都会是一枚没用的棋子，成为操纵整个案子进展的人的牺牲品。” 周全明白，如果说父亲处理的案件只是个假象的话，那他无非就是个临时演员，那么案子的发生，目的是什么？ 掩盖一些重要的事情？ 周全的脑海里迅速出现了很多的可能。 东洋人为什么会被搅和在整件案子里，他们又为什么被父亲给调查了？ 他凝视着赵阳，发现他的表情很正常，不像是在撒谎。 赵阳说：“当时你父亲还说，自己调查的案子让他左右为难，破了案子，自己也得出事儿，不破也得背锅，这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才跟我俩发发牢骚。” “还有么？” 赵阳摇头道：“他当时也就跟我说了这么多，其他的我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你可知道他调查的是什么案子么？” 赵阳笑了：“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案子，我要是知道是什么案子的话，我还用得着在这里看搬道房？” 周全点了点头，把手枪给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发现了赵阳的眼角闪过一阵诡异。 眨眼间，赵阳抄起身下的凳子就往周全身上砸来。 周全的匕首早就刺中了他的肩头，凳子咣当落地。 “就知道你心存不诡，虽然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你这个人太狡诈，知道自己是要受大刑，现在就是逃跑的最好机会。” “对，现在不跑，待会就跑不了了。” 周全冷笑道：“你现在跑不了，一会儿更跑不了，只要我在，你必须得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又没杀人，凭什么要抓我？” 周全道：“你没杀人？那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废话了？一切都由证据说了算，就跟我开始怀疑朱九一样，其实你找朱九，就是用慧娟在勾引他，没想到他还真的听你摆布，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赵阳已经开始慌了，浑身开始发抖。 此时，两个警员已经出现在赵阳的面前，他们将他架了起来，手铐带上了。 周全说：“回去让唐法医准备材料，到安东结案吧。” “周顾问，上峰有令，让我们就地处决这个人。” 周全疑惑道：“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可我们不敢不从啊，你看？”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虽然是罪以致死，但不必要就地处决吧，难道是上峰还要隐瞒什么，或者说还有更隐蔽的事儿？ 他低声问了句赵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跟我说？” 赵阳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带着手铐，擦了把脸上的汗。 “我真的不敢说，你可要救我啊。” 周全说：“我想救你，但你不配合。”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真不知道我得罪了谁。” 周全跟两个警员说：“你们再给我点时间，我还有点事儿要问问他。” 警员点点头道：“你可别坑我们啊，不要让他跑了。” “他跑不了的，因为他想活命。” 警员也非常的纠结，生怕赵阳半路跑了，他们回去又得挨收拾。 周全说的太直接，导致警员心有余悸。 “赵阳，你现在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只要你离开了我就会被马上处死，说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赵阳一个劲儿的摇头。 周全说：“我想你的事儿不是在奉天发生的，而是你知道了你不该知道的事儿，你的什么爱国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全的一句话似乎提醒了赵阳，他想到了一件事儿。 “对了，前几天有个胖子来找过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个东洋人，他跟我说要把爱国会解散，不要在跟他们作对了。” 周全点了点头道：“对了，就是这件事儿。” 他随即笑了声道：“对不起了赵阳，我真的没法子帮你了，因为你得罪了咱们都没法触碰的上峰，触碰了他们无法见天的秘密。” 赵阳瞪大了眼睛道：“你不是说不会让我死么，你不是说可以让我没事儿么，你在骗我？” “没办法，就好像你一开始背叛我们周家人一样，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周全的话非常的冷，让赵阳已经看不到生的希望，他很失落，更痛苦。 他哭腔道：“我是真的被逼无奈啊，不是我……” 可他的话没有人再愿意听，而他的命运或许就是周全日后的命运，也有可能周全会靠着自己的努力，把这一切扭转过来，但周全知道那很难。 一声寂静中的枪响，让周全的心中咯噔一下。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成为上峰人士权术战争的牺牲品，真的很悲催。 可突然间，周全的眉头紧锁，心中无比的难受，他突然间感觉赵阳死的非常的不值得，因为他想明白一件事儿，赵阳虽然是杀害慧娟的凶手，可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难道他真的就是那种人面兽心的人？ 周全忽然间感觉要有事儿发生，他立刻动身千万朱九的家中。 等他到了朱九家之后，发现朱九正在将一头猪杀掉，将猪头猪脚全都切了下来，只留了一个猪身子，而在他的身边绑着一个人，那人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着。 “求求你不要杀我啊，我不是有心的，都怪我当时鬼迷心窍，不该对慧娟做出那种事情，我真的不想，可她非得让我那么做，不然就死在搬道房里，我能怎么做？” 朱九冷道：“那慧娟的妈妈呢，你又如何解释？” “那是我师父做的，是他把东洋人引来的。” “放屁，你以为我没调查过你么，宫本买办都跟我说了，你们当初做的那些龌龊的事儿，还舔着脸跟我说放了你，我看你是糊涂了吧？” 第四百零一章 一盘棋子1 朱九的话句句都带着杀气，对于他来说，杀个人简直如探囊取物。 跪在地上的是白川，在他身后还躺着一具尸体，居然是白川的老婆。 周全喝道：“朱九，你不能在杀人了，你好容易从杀手的行列中逃出来，不要再进去了。” 周全的意思非常明确，如果他再杀人，而且只要这个人一死，朱九一定会再卷入奉天上峰明争暗斗当中，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朱九回头看了眼周全冷道：“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老七怎么被他们弄死的，我就怎么弄死他们，还有慧娟，慧娟的娘。” 周全说：“你先不要着急下结论，你已经杀了他的老婆，可他确实是有背景的人。” “背景？哈哈哈，跟我朱九有什么关系，我不多是编外人，大不了我再去浪迹天涯，总比现在好过的多了。” 说完话，朱九将手里的杀猪刀又在磨刀石上磨的锃亮，下一步就该白川受死了。 眨眼间，朱九的刀已经抵住了白川的咽喉，只要他手中发力，白川就会成为第二个老七。 周全一枪打中了朱九的手腕，他手里的刀掉落在地。 朱九满是愤怒的看着周全。 “你什么意思，作为一个警署的顾问，真凶难道不该惩罚么？” 周全摇头道：“该惩罚，但不是咱们来惩罚，他们罪有应得，得由警署来进行判决，你不能再趟这趟浑水了。” 朱九眉头不停的颤抖着。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慧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而且死的那么惨。” 周全说：“其实这件事儿很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结果，也有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白川就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赵阳么？他不是已经被你们警署的人就地正法了么？” “那是给上峰看得。” “那你时候，真凶到底是谁？” 周全说：“这个……我不能马上告诉你，但真凶绝对不是白川，白川不过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你凭什么这么说？” 周全有反问了一句道：“那你凭什么说白川就是凶手，是宫本告诉你的么？” 朱九点头道：“对，那天的情形我想你们已经看到了，那么多东洋人都在外边等着，你可知道他们谁都活不了，除非说真话，你以为他们能骗我么？” 周全摇头道：“他们不会，但有一点可以证明，他们只是想利用你们每一个人，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什么？” 朱九不愿意相信周全的话，但他有感觉周全说的好像是很有道理似的。 周全说：“你先稳稳，我慢慢的帮你分析。” 白川眼角两行热泪，他说：“对对，你听周顾问的话，他会说明白的。” 周全横了眼白川道：“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待会问你的时候，你给我好好说就行，不然你可就得跟老七一样了。” 白川不做声了，老实儿的闭了嘴。 周全说：“其实这件事儿也是我在刚才赵阳被处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 朱九等着周全的话。 周全从腰间翻出了一个袋子，里边装着钉过慧娟的七枚铁钉。 他顺手将塑料袋扔给了白川。 白川下意识的右肩沉下，想要用左肩去发力。 周全笑了。 “早就知道你不对劲了，但一直因为你装疯卖傻，没有注意你。” 白川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你的右撇子是装出来的，我一开始就应该想到，因为你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右手并不像是那么利索，也就没在意，可后来我发现搬道房上边的锁，确实是用左手锁上的，这就让我产生了极大的疑惑。” 赵阳出事儿的时候，周全怀疑白川是赵阳的帮凶，而赵阳就是一个被很多人利用的棋子，慧娟被他糟蹋了是事实，但又被白川利用也是事实。 所有的事情面上都是赵阳做的那不假，但有一件事儿非常的奇怪。 那就是白川的老婆，对慧娟的感觉并不是那种一个正常的家庭主妇，看待一个疯了的姑娘的感觉，反倒是一个情敌。 当时周全心中就打起了鼓，但因为白川隐蔽的太好，他就没有多想。 可是后来，赵阳的事情败露，随着他对慧娟的了解之后，他明白了。 有可能白川不是故意的要占有慧娟，但极有可能慧娟是主动勾引白川的。 这个想法确实是让周全的胆大造成的，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之前，自己去过慧娟的家里，他不光是发现了慧娟藏了那么多的大米。 难道那些大米就光是为了供给爱国会行动用的么？ 想来不单单是那样，更多的应该是她打算供给常年到她家里吃喝的人用的。 朱九脸色非常的难看，虽然那张孩子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周全跟他已经熟悉了，对他表情上的细微的变化都会抓的很紧。 他说：“你不用怀疑，这件事儿是我观察出来的，如果要证据的话，我想我的人一会儿就能带来，他们正在慧娟的家中进行二次寻证。” “周全，我得提醒你，我尊敬你，但不代表我就会纵容你胡说八道，你们警署不是讲究证据么？我这个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人，如果你没有证据，就这样污蔑我喜欢的人，那对不起，待会我就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对你不利了。” 周全笑了：“你放心，我会让你信服的。” 周全的话音落下，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聂晓婉说：“慧娟的房间已经搜过了，这里有一包粉末，我想它能说明很多问题。” 唐杰也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上边画满了正号。 慧娟虽然是不会写字，但他会画画，在每一趟正号上边都画了一个小人。 一共是六个人头，有三个已经画上了红叉，后边两个，一个人头画了两笔胡须，一个画了个帽子，好像是铁路工人的帽子。 而最后一个是个小孩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在那个小孩样子的图画下边，一笔一划都没有，只画了一朵小花。 周全先将这本奇怪的东西交给了朱九看。 “三个画叉的人是被他用火车弄死的，后边两个一个是赵阳，一个是白川，而最后一个则是你。” 第四百零二章 一盘棋子2 朱九接过那个本子，看得满眼的温暖，满脸的幸福跟不甘。 周全你说：“这就证实慧娟的心中是有你的，但她不得不抛弃你，因为你不是他目标中的一员，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你们每一次的接触，她是不是都是故意的要把你支开，她不是讨厌你，而是不想伤害你。” “为什么会是这样？”朱九有点失态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杀猪童，江湖上名声大噪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满面的热泪。 周全说：“这事儿我想咱们还得问问白川，我想他能解开这所有事情的谜团，也只有他知道慧娟这样做的真正目的。” 朱九看向了白川，放下手里的本子，一脚踢在了白川的身上。 白川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踉踉跄跄的又跪在了地上。 唐杰拦住了朱九道：“我是个法医，我会如实的跟你说明一些证据的问题。” 她将手里的粉末包打开了。 唐杰说：“智囊先生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慧娟自己策划的，而她幕后的主使是谁，我们不得而知，但这种粉末确实是会让人失去理智，而且会催发荷尔蒙急速分泌，从而极易产生男女之事。” “你的意思说是慧娟主动的了？”朱九满脸的恨道：“她不会，她是个好姑娘。” 唐杰说：“可能这么做不是她主观的，也有可能是被逼的。” 周全说：“唐法医说的没错，他的所做所为极有可能是被逼的，并不是主观意识上去做的。” 朱九将手里的本子攥的紧紧的，几乎就要将本子给攥碎了。 他的牙齿已经咬出了声音：“到底是谁？” 周全说：“到底是谁就得问白川了，他把他知道的事儿说明白了，可能慧娟的事儿也就明了了。” 白川哆哆嗦嗦的，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害怕朱九，毕竟朱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比谁都清楚。 朱就说：“好，白川你给我好好说，现在趁着猪身上的血没流干净，还热乎着，把你的脑袋接过去可能不会那么痛苦，不然的话我会等你凉了之后在接过去。” “别啊，我说，只要你不杀我。” “那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朱九的双目渐渐的失去了之前的愤怒，失去了那种冲动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却是那种杀手该有的沉着与冷静。 白川一直不说话，他好像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周全提示到：“你就从慧娟娘出事儿的时候说吧，那时候就是你跟你师父两个人在搬道房工作的。” “不，我们一直是一个人……” 周全冷得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撒谎？搬道房白天一个人，晚上一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懵谁呢？” 白川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掉落。 朱九抄起手里杀猪刀，直接在白川的胳膊上来了一下，鲜血直接渗透了他的衣衫，疼的他直叫。 朱九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耍花招，信不信老子什么都不听了，现在就把你变成猪。” 白川虽然疼，但也老实了，长叹了口气。 那年，慧娟的娘经过搬道房，想要给赵阳送点吃的。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几个东洋人。 为首的就是宫本，他们虽然对慧娟的娘并不欣赏，但不知道怎么了，赵阳居然为了讨好他们，主动想请他们对慧娟娘做那个。 东洋人毫不客气，直接对慧娟妈动了手。 当时慧娟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家之后哭了三天三夜。 可这一切都是赵阳设计的，而他之所以如此设计，都是为了后来的事情做打算。 虽然他对自己的做法感到愧疚，恨自己，但为了自己不被上峰的人弄死，为了留下一口气，只得跟眼前的东洋人搞好关系，这样他们才不能把自己在这里苟且偷生的事儿说出去。 可后来，慧娟娘死了，这事儿让慧娟知道了。 之前周全他们去调查的那三个被慧娟害死的人，都是跟东洋商社有关系的人，他们就是给东洋商社出谋划策的人。 慧娟从他们口中听说了关于赵阳坑了自己娘的事儿，东洋人对自己娘动手，也是赵阳的指使。 她从那刻起，就开始设定计划，要一个个的把跟这件事儿有关的人全都弄死。 可怎奈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如何做到干掉那么多的男人。 所以她就去博取那些人的同情心，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疯子，干掉了三个跟东洋会社有关联的人，为的就是杀人灭口。 本子上画的正号，就是他接触过那个人的次数，为的就是给自己总结经验，告诉自己应该如何可以更好，更有效的干掉那些该死的人。 对于赵阳，慧娟却想了个更为极端的办法，用了迷药。 没想到赵阳是被迷倒了，却被白川给捡了便宜，而这事儿还被白川的老婆发现了。 为了掩盖此时，白川硬说这是事儿就是赵阳干的。 赵阳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他自己也不知道干过了什么，看到慧娟的样子，他开始也懵，可后来也算是想明白了，他该是中了慧娟的迷药才做出过格的事儿。 默默的赵阳就把这事儿给按了下去，同时为了掩盖他自己跟东洋人友好的事儿，又弄了个爱国会，面上专门跟东洋商社作对，其实他就是在卖国求荣。 而白川最终的目的，一个是占了人家慧娟的便宜，二来还想立好了自己的牌坊，不让别人说三道四。 之前周全见到搬道房里的影子，就是赵阳带人进入密道时候留下来的，而搬道房里的人，就是慧娟。 周全凝视着白川道：“你说完了？” 白川点点头。 周全说：“你说的不对，你只说了赵阳的那一部分，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你的那一部分是什么，你可一个字都没有提呢。” 白川看了眼朱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说：“好吧，我就全说了。” 白川知道了赵阳的事儿，也知道赵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箱大洋。 大洋具体藏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他对那箱大洋起了贪心，想要让赵阳把大洋给弄出来。 所以，他利用了慧娟，想逼着赵阳拿出大洋来封自己的嘴。 可没想到，他的做法正好应了慧娟的想法，慧娟也正想这样做，把害死自己娘的人一个个干掉。 没曾想，最后还是死在了白川的手里。 “你为什么要杀她？” 第四百零三章 一盘棋子3 白川说：“她知道了我太多的事儿，而且还威胁我，说我如果不把赵阳的大洋分她一半，他就会找朱九杀了我。” 朱九冷道：“你以为你杀了她，我就不会杀了你么？” 周全先按住了朱九。 “你先冷静一下，还有很多事儿他也没说。” 白川疑惑的看着周全。 周全引导着说道：“你再说说，慧娟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跟你合作，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她就是被我占了便宜。” 白川说的好像是真的一般。 此时，周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朱九的院中。 他喝道：“你胡扯，非得让你见到真人你才承认么？” 周四手里拎着一个人，此人长得一身的大疙瘩，远看就好像是一只癞蛤蟆。 “你说，你见到白川跟东洋人之间做过什么勾当？” “我说我说，那天我在河边钓鱼，发现东洋人给了他很多钱，然后他答应东洋人，做他们的线人。” “什么线人？” “就是奉天什么地方的线人，其他的我真的就没听见了，因为我离得太远，能听见的也只有这些了。” 白川满脑门子的汗，他不知道周四从哪里弄来个这么个人。 周四说：“这个人叫王小六，他是下村的村民，经常到长甸河钓鱼，还就巧了，你跟宫本那帮王八蛋的事儿，全都被他看见了。” 朱九问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白川点头。 “那你说你到底答应了宫本他们什么？” 白川说：“这个我真的不能说了，如果我说了，你们在场的人可能都得死，我宁愿被你们杀死。” 朱九噗嗤就笑了。 他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英雄，我们需要你装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的话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周全无奈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宁愿杀了你，因为在场的人谁都不能死。” 周全明白，包括他自己在内，可能都是这盘棋中的棋子。 而白川他们不过是上峰下棋时，故意丢弃的几枚弃子，专门用来肉搏用的。 周全他们极有可能就是整盘棋当中，变数最大的。 白川止口不提。 周全继续发问道：“你跟赵阳的关系，不光是师徒的关系吧？” 白川不说话。 周全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阳当初找关系来到这里躲避灾难，你就是上峰派来盯着他的对不对？” 白川还是不说话。 周全又说：“你的上峰让你跟东洋人交好，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矿山吧？” 白川目光呆滞了。 “我知道，其实咱们的军队，也不想让自己土地上的矿藏，被东洋人带到他们国家去，所以让你们接触他们，然后再向他们汇报情况，没想到你们居然弄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来。” 白川还是不说话。 噗嗤。 不知道朱九什么时候动的手，杀猪刀直接从白川的咽喉插入，鲜血直接顺着杀猪刀的血槽喷出。 很快，他体内的血就已经流干了。 朱九手脚十分的麻利，迅速将白川的绳子解开，将他的尸体拖到了那头猪的尸体附近。 他说：“你们回避一下，我要给那些坐在屋里整天明争暗斗的人看看，这就是他们暗中监视咱们的下场。” 周全还没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来，周四已经将他的眼睛蒙上了。 “走吧，朱九好赖也是个高手，你们两个女生也转过去，咱们到院子外边等着。” 四个人出了院子，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朱九就已经将白川的尸体跟那头猪的尸体缝合好了，随后从他们家的后院拉出来两头毛驴。 这两头毛驴正是老七家的那两头，他将三具尸体放到了驴背上，拉着就往搬道房里走。 等朱九从搬道房里回来之后，两头毛驴也跟着回来了。 周全满脸的惊讶。 他问道朱九：“之前你杀了老七就是送到搬道房就完事儿了？” 朱九说道：“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不得不承认了，不过老七的死，是有人向我传达了命令，我不得不做。” “那为什么两头毛驴，跟老七的尸体会在老七家发现？” 朱九摇头道：“这事儿我也想了很久，一直也没想明白，估计是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吧。” “那这个人是谁？” 朱九不知道。 周全低声说道：“好吧，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只能提醒你一下，小心你身边的人，不然下一个白川就会是你。” 朱九轻薄的笑了声，回到房间里洗身子去了。 长甸镇里的客栈，所有人都默默不语。 因为他们各自都有了心理压力。 每件案子，都好像是有人刻意的在背后操纵一般，他们真的就好像是一盘棋子，被人家搬来搬去。 就连来个长甸镇子溜达，也被人用上了。 周全说：“你们不要过多的担忧，该来的早晚要来，不该来的，始终也不回来。” 聂晓婉说：“本来是查老七的案子，没想到真凶是朱九，他们之间内部的互相残杀，你说咱们的案子应该如何交差？” 唐杰摊开双手表示不知道。 周全叹道：“白川赵阳都已经死了，他们两个，你可以随便找一个代替就算了，不过这得请唐法医给做出足够的证据才行。” “放心吧，证据那边我会搞定的，不过朱九这个人，咱们日后还真的小心了。” 周全道：“其实根本就不用小心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这么说？” 周全叹了口气道：“搞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说朱九现在最想干的事儿是什么？” “报仇啊。” “对，白川赵阳都已经死了，那么下一个应该找谁了？” 聂晓婉跟唐杰都瞪大了眼睛：“东洋人？” “对，是宫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宫本活不到明天早上，所以咱们还是连夜离开这里吧，不然到时候查下来，咱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四一骨碌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背上自己的酒壶，径直走出了房间。 “快走，再晚了，宫本的案子咱们也得破了，我知道我可不行。” 第四百零四章 探案培训学校 连夜赶路，周全等人一刻也不敢停留。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才回到了安东境内。 周全回到了图书馆，虽然狠狠的睡了一觉，但始终没有睡得踏实。 他真希望自己的父亲还能给自己来个电话，他想听听父亲的声音，或许他更想知道父亲更多的事儿，从而能有法子将父亲跟爷爷大张旗鼓的给请回来。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行，他能做的就是继续忍耐，等待最好的时机。 一连十几天的时间，周全闲来无事，他看了很多关于探案方面的书籍。 期间，赵飞龙几次来找他帮忙破案，周全都以自己的身体不适推脱了。 好在是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非常的给力，很容易就帮着赵飞龙解决了不少的难题。 周全明白，自己现在最好是尽可能的减少帮警署破案，减少自己暴露在上峰那些玩弄权术的人的面上。 这天，赵飞龙从王记面馆弄了一大桌子菜，说是要请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好好的喝一顿。 没想到吴超也赶上了。 他们几个人一直吃喝到午夜。 赵飞龙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个，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儿要跟周全说，你们看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周四噗嗤就笑了：“哎，这里是酒桌，好像不该谈什么正事儿吧？” 周全说：“对对，今天晚上就喝酒，什么破案的事儿等我脑子好使了再说。” 赵飞龙叹了口气道：“哎，之前的几件案子的奖励金可是下来了，如果你周全要是不差钱，我赵飞龙就替你笑纳了，然后我每天都请你们吃饭。” 周四眼珠子一转，一把将吴超给拉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回避。” 两个人说走就走，瞬间消失在赵飞龙跟周全的面前。 赵飞龙刚要说话，周全就主动的给他夹了口菜说：“先吃东西，然后咱们来个满杯。” 周全直接将自己的酒杯举了起来，硬生生的跟赵飞龙两个人干了几个来回。 要说赵飞龙还真不是白给的，就这样灌他，他好像没事儿人似的。 周全挑明了说：“别说我这个警署顾问不称职，你可以随时解雇我，如果说今天你跟我说破案的事儿，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 赵飞龙说：“我今天说的事儿，还真不是破案的事儿。” “哦？”周全想了下，冷笑道：“你找我除了这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 赵飞龙笑了。 “哎呀，你们周家人都是天才，诸葛老先生点名让你出面，你说我这个做他学生的人，能不亲自来请你这个年轻的高人么？” “诸葛老先生？他什么意思？” 赵飞龙从自己带来的文件夹里拿出了几张纸。 周全下意识的将那几张纸挡了回去。 “哎，都用卷宗的袋子装的，还说不是案子的事儿？” 赵飞龙笑道：“我这不是临时找不到什么东西了么，又怕把里边的文件弄脏了，所以就……” “拿走，我不看。” 赵飞龙脸色一变道：“哎，你可别不识抬举啊，诸葛老先生点名让你去当教师爷你真的要驳他老人家的面子吗？” 周全愣住了。 “什么？教师爷？” “嗯，安东要成立警察学校了，里边有个探案培训班，诸葛老先生直接提名让你当班主任。” 赵飞龙又堆起了一脸的笑意。 “不过就是教教书么，我知道你现在脑子累了，想要歇歇，警署的事儿暂时由晓婉跟唐杰顶着，还用不上你，这不给你找份差事，你这手里不是还能宽裕点么。” 周全疑惑的看着赵飞龙，接过了那份文件。 还别说，赵飞龙没有骗他。 档案袋里有一份诸葛老先生的举荐信，还有一份奉天警察总署的任命书。 “安东警察学校？打算在什么地方开设？” 赵飞龙笑了。 他说：“名字是叫安东警察学校，巡警警员的培训在安东，探案班么，是在奉天，你看你？” 周全一脸懵逼。 “教个书非得去奉天？” “这是警察总署的意思，就连韩卫东都签字了，你说下边的人哪个敢不执行？” 周全紧了紧眉头道：“你给我两天时间，我考虑考虑。” “我去，你小子架子还挺大，到哪里教书你还挑三拣四的？” 周全面色一沉，放下手里的酒杯，直接走出了房间。 他冲着周四跟吴超喊了声：“哎，去门口酒坊在弄两坛酒，今天赵探长要是陪我把两坛子酒都喝了，我就决定去当老师了。” 吴超会说话，他说：“当教师好，比破案什么的安全多了。” 周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放屁的功夫就跑了回来。 本来周全是让他弄两坛子酒，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抱回来四坛子酒。 周四还一本正经的说：“如果我么今天把这四坛子酒全都喝了，我周四免费给周全当助教。” 周全嘀咕道：“你给我当助教，还不如说到我那蹭吃蹭喝呢。” 很快，这一轮酒又喝光了。 赵飞龙依然是没有半点醉意。 他说：“怎么样，你该答应了吧。” 周全点头道：“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我还是要求在安东教学，奉天有什么好的，不去。” 赵飞龙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好像是被谁踢了一脚似的。 周全笑了。 “赵探长，我相信你的实力，你就跟诸葛老先生说，我现在就想在图书馆里呆着，上课的事儿吗，如果在安东，我可以答应。” 赵飞龙虽然不满周全的回复，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回去报告。 但让周全没想到的，本打算能够多多的拖延几天，他好在闲下来几天，好好的休息一下。 可赵飞龙第二天就送来了消息。 “诸葛老先生跟韩卫东都签字了，安东警校的探案培训班就设立在我们警署后山，这回你该同意了吧？” 周全直挠头。 他问：“什么时候上课？” “明天。” 周全无语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周全完全没有任何的准备，但他还是非常喜欢去教书的，总比出去破案，经常要九死一生的强。 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周全要当老师的事儿，主动带着几盒糕点前来祝贺。 可周全奇怪的发现，光头跟他带着那帮弟兄们手里都拿着一份文档。 “你们这是干什么？” 光头笑了。 “兄弟们都混够了，这不是警察学校开班了么，我们也去学习学习，将来也跟你一起破案。” 周全这回彻底懵了，看着光头几个人，他哭笑不得。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图书馆里的电话响了。 这个电话铃声，让周全的心潮澎湃，难道是他期盼已久的父亲么？ 他急忙跑去接了电话，可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话。 “恭喜你做了教师爷，不过你一定得注意安全，警察学校里的学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个声音周全再熟悉不过了，但也只有这一句话，对方就挂断了。 周全心中不禁的痛苦起来，很快，他又恢复到了正常状况，他暗暗给自己鼓劲儿，一定要振作起来。 周家的案子，真相越来越近了，只要他努力，只要他奋进，父亲跟爷爷迟早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第四百零五章 第一课 周全接了父亲的电话，他又跟赵飞龙沟通了下，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教材之类的。 没想到赵飞龙居然让周全自己编写教学内容。 这让周全大伤脑筋，因为赵飞龙他们给周全定的课程是实践课，所谓实践课就是需要大量的实例来灌输理论，还需要真正的案件来引入学生参与。 周全忙了一整晚，才算是整出了一套算是看得上眼的教案。 他将之前自己破过的案子分段整理成了几套教学大纲，然后又把每个案子的重点放进去，精简了细节。 开课当天，他背着厚厚的教案来到了位于第二警署后山的半山坡上。 这里是个废弃的院落，之前是当地住户的养猪场，后来那户人家搬走了，地皮也就落在了第二警署的手里。 周全刚刚进门，就发现光头带着两个人，都穿上了学员的警服，在门口迎接他。 教室也显得非常的拥挤，不过十几名学员坐在里边，还是可以的。 周全发现唐杰从里边走了出来，手里同样是拿着一份厚厚的教案。 他问了句：“你也来这里讲学了？” 唐杰点头道：“这不是探长那边发话了么，让我过来给讲讲法医破案实例，加上你讲的，将来他们跟法医之间也好有个良好的沟通不是。” 周全点了点头，看了眼唐杰，问她要不要听听他讲的课如何。 唐杰同意了，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那些学员的后边。 走进教室，里边的学员还算是毕恭毕敬的，集体起立给周全问好。 周全也有点不太适应，毕竟是头回给别人讲课，心里边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同学们，今天咱们头一回上课，作为我呢，主要是给你们讲讲案件侦破的实例，跟唐法医所讲的东西差不多，她只要是阐述的法医方面的知识，我这边多是我经历过的一些案子的分析。” 学员们听的比较认真，光头几个人很代价的拿起笔跟纸，认真的记录着。 周全滔滔不绝的讲着，其他的学员也在认真的听着。 其中只有一位长相一看就是南方面孔的学员，却一个字的不写，看上去心思重重的。 周全的第一课讲完了，随口问了句：“同学们有没有什么疑问，可以在剩下的时间里问我，如果没有的话，大家可以自行复习一遍这堂课我讲过的东西，咱们这堂课就结束了。” 光头跟着起哄，说道：“周先生什么时候能真正的带我们出去破案，那才叫过瘾呢。” “有机会的。”周全的目光盯在刚才不记录的那位学员身上，问道：“这位同学怎么称呼，这一趟课都没有看见你动笔。”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那位学员。 光头没好气的说：“你怎么脑袋好使吗？周先生讲的东西那么深奥，不记录能记得住么？” 他显得非常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衣袖居然是空的。 他没有右手。 周全略感惊讶，警员班怎么会有这样一名学员？ 他问：“你？” “我叫赵良，是跟家里人从宁波来到东北的，因为手有残疾，所以想要报个探案班，靠脑袋吃饭。” 周全立刻表示了自己的愧疚之意。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手是这个样子，没关系，有什么不懂的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赵良也只点了点头，慢慢的起身，离开了教室。 周全带着手里的教案也要离开，唐杰跟光头几个人跟在他身后。 光头说：“智囊先生，晚上我们几个想请你吃饭。” “算了，你们还是好好的回去复习吧，争取这期学员毕业之后，真正的能够站在警员的岗位上。” 光头答应了下来，带着身边的两个人离开了。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还没等走出院子，赵良手里拎着一把长刀，径直的走向了周全。 唐杰吓了一跳，刚离开的光头见到此景，也从外边回来，以为这个人要对周全动手。 周全没有害怕，非常沉稳的问道：“赵良你有事儿要问我？” 赵良点头道：“有件事儿一直藏在我心里，始终无法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哦？那你说出来看看。” 赵良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们都说你智囊先生厉害，今天看来果然不一般，我刚才是带着杀气出来的，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害怕。” 周全说：“你的杀气是装出来的，跟真正的杀气有着明显的区别，因为装出来的杀气，动作上会出现拘谨，并不是冲动的那种僵硬，而且没走一步，拿刀的动作都进行了相应的控制，所以你来并不是要对我动手的，而是你眼角表现出来的内心的疑问的。” 赵良听完周全这一通表述，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高人，每一个细节都观察的如此贴切准确，学生佩服了。” 周全问道：“那你接下来可以说出你的疑问，看看我能不能解开你内心的忧虑。” 赵良叹了口气，又将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 “这把刀，跟我的这只手，他们之间是紧密相连的。” 周全在认真的听着，赵良在慢慢的说着。 他之前从宁波来到安东，一家人在江边帮人家做饭，送汤圆水饺为生。 开始的时候生意好的不得了，后来他们家就不再需要四处跑了，在江边开了一家水饺馄饨的铺子，虽然铺子非常的简陋，也只有个煮饺子的厨房，但每天到了饭口的客流量还是非常可观的。 很快，他们家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也在江边的附近弄了个自己的房子住下了。 但不到半年的时间，居然有人提出要收了他家的生意，开始还是说要正常交易，后说好劝。 可到了后来，见到赵良家不同意，便有人隔三差五的到他家找麻烦，把他家的生意搅的一塌糊涂，这也让他的父亲含恨而亡。 他的母亲也失踪了，一天他正准备继续开门迎客，却迎来了一位穿着皮袄的中年男子。 那人在店门前的板凳上坐下，一张嘴就要了三斤肉馅馄饨吃。 赵良当下就懵了，就是现包也得需要时间啊，可那人说马上就要吃，等不急。 可当赵良将馄饨煮好了之后，刚才那个汉子却不见了，而在他做过的凳子上留下了一袋子大洋。 第四百零六章 不是这把刀 赵良当下就懵了，捡起那袋子大洋看了眼，里边足足有将近一百块，沉甸甸的袋子都快撑不住了。 周全问：“后来怎么样了？失主找到了么？” “后来就不是找失主的事儿了，我正在合计钱是不是刚才那个汉子留下来的，只感觉自己的后脖颈一阵酸疼，眼前就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感觉右臂撕心裂肺的疼了下，我醒了。那时候我的半条手臂就不见了。” “见到人了么？” 赵良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也只见到了一个背影，手里拎着还在滴着血的刀，背对着我离开了，但身影绝对不是之前要来吃馄饨的那个汉子，刀就是这把。” “他把刀给你留下了？” 赵良点了点头。 周全看了眼他手里的刀，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发现这把刀上边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就是一把普通的砍刀，不过比一般人用的稍长一些。 他看了眼唐杰，唐杰拿出笔开始记录。 周全又问赵良。 “之后这件事儿你没有报警么？” 赵良叹道：“报警了，可当时的警署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将案子先放那，慢慢的破。” 周全点了点头，喊来了光头。 “你们看看这把刀，市面上长见么？” 光头掂量着，摇头道：“不常见，不过这刀很特别，要是用他来砍断赵良的胳膊，似乎一刀解决不了问题啊。” “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这刀身有点细，而且薄，明显是一把专门伤人要害的切刀，想要砍断带有骨头的胳膊，费点劲。” 光头这句话说的，反倒是提醒了周全。 周全说：“赵良你把你的胳膊让我们看看。” 他的话刚说完，赵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周全愣住了。 赵良面色低沉，似乎带着哭腔道：“周先生，我真的是慕名而来的，我想了好多办法才进了警员培训班，之前虽然是有意的试探你，不是对你的不敬，而是我真的很想找到砍我胳膊的人，我也想我娘了，是死是活现在还不知道，我……” 一边说话，赵良的眼角一边的落泪。 光头一脸的不情愿，直接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哭个什么劲儿，人被砍头了不过碗大的疤，不就少条胳膊么。” 周全看了眼光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随即，他急忙将赵良个搀扶了起来。 “赵良，你不必这样，我可以帮你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当年坑害你家的真凶。” 说实话，这件事儿在周全的眼睛里，是个非常明了的案件。 原因很简单，就是有人看不惯赵良他家赚钱了，想要抢他家的生意，而那袋子钱大概就是有人故意想陷害他，或者说就是想用这袋子钱来给害他们家的那些人留个后路。 总之整件事儿都可以很轻松的说得通，只要找到相关的证据，再顺线捋下去，破案不该很难。 不过眼下困难的是，这件事情间隔的时间似乎有点长了，按赵良说的，起码也得有个三年五载了。 赵良将自己的衣袖解开，露出了里边的残臂。 胳膊是被人从小臂正中间切断的，伤口复原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出来，当时被切掉的手伤口很齐，动手的人不是普通人，应该是个高手，起码也得是个老手。 周全与唐杰说：“你看看，从你那边能不能分析出来一些特征？” 唐杰认真的看着赵良的伤口，按照她法医的习惯，将尺寸，伤口的深浅，断裂的程度，伤口愈合的时间全都估算了出来。 随后，他又仔细的看了眼赵良手里拿着的那把刀。 他说：“刚才光头说得对，他的这个伤口，绝不可能是这把刀弄出来的。” 周全问：“你确定这把刀是你当时见到的？” 赵良点头道：“那个人就把这把刀扔在了我的身边，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说话，只背对着我离开了。” “你后来没有想去找找他？” 赵良叹道：“安东那么多人，到哪去找这么个人，再说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也不知道，去哪找啊。” 周全有点犯愁了，他接着问到：“能不能带我们去一下你当年被砍掉手臂的地方看一眼，然后在带我去看看你之前的住房？” “可以。” 赵良重新将自己的袖子给系上了，带着周全他们就往江边的方向走。 路上，周全还特地的问了下那笔大洋哪去了。 赵良一个劲儿的摇头，说等他回店里的时候，大洋早就无影无踪了，而且也不是扔下刀的那个人带走的。 因为他离开的时候，地面上除了自己留的血，再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赵良将周全等人带到了江边的一处小土包旁边，土包上有几棵树，看上去长得还算是茁壮。 赵良用左手指着树林里的一块长满了苔藓的石头说：“就是那里，当时我就躺在石头旁边，那个人就从咱么进去的方向，向江边伸出走去。” 周全走到了那块石头跟前，仔细的看了眼现场。 他知道，这是几年前的事儿，虽然这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想要找到那么久留下来的证据，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个小土包虽然平时来的人不多，但总归是有人来的。 他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唐杰也非常认真的在那块石头附近寻找着什么。 地面上的脚印凌乱的很，而且那块长满苔藓的石头上，也似乎有被人划过的痕迹，而且痕迹非常的新，就是最近才出现的。 周全叹道：“这就不太好办了，这里暂时是找不到什么线索的，你的铺子在什么方位？带我们从这里往那走走看。” 赵良走在最前头，带着我们往他的铺子那里走。 可没走几步，周全总觉得那块石头好像是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毕竟石头周围都长着苔藓，还有杂草生长旺盛，这也让周全看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等见到赵良家当年的铺子，周全心中也感到非常的遗憾。 因为这个地方，正守着三个成片居民区的出入口，可以说客源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是这个铺子却变成了赵良的住所，那可就没啥意思了。 第四百零七章 巧合的卷宗 周全问：“村子里，或者是附近后来谁家开了餐馆么？” “没有，只有一个早餐铺子，是林老头开的，去年他就已经去世了，所以这里现在是没有吃饭的地儿了。” 周全回头问了光头一句：“你们知不知道，这里的居民大多都是以何为生？” “这里呀，捕鱼的，做工的啥人都有，一般都是出力赚钱的呗。” 周全合计了下又问：“那人口结构呢？” 光头挠了挠头道：“啥事人口结构？” 赵良从衣兜里翻出个小本子，上边似乎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字。 看得出来，这是他用左手写出来的，这也证明他平时用功的样子。 他说：“这里多半都是外地来的人，因为这里的房子便宜，所以当老板的很少，都是早出晚归的出工人员。” 周全点了点头，脑子里在考虑一些问题。 他觉得这样的地方，出工早的人即便是家里能吃上早饭的人，大多也该是喜欢又专门的人给他们送饭，或者说就像赵良他们家的馄饨摊子，吃口热乎的，就赶紧走了。 想到这，周全忽然冒出个想法：“不然的话，我们稍晚点再来看看，我觉得这里应该还有人做早餐生意。” 赵良不解的问：“不应该吧，我可没听说谁家还在做早餐的生意，反正中午是没有人在这里卖吃的。” 周全笑了：“你现在是学员，之前有在奉天学过理论培训，离开这里大概也得有个两年了吧？” 赵良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周全指了指他的本子说：“这上边所写的内容是专业课程才能学到的，最近一次，也是前年奉天警员学校成立之后才能学得到的，图书馆里是找不到这样的书籍的，所以我才那么说。” 赵良真是对周全佩服的五体投地。 周全说：“你这次回来，也不会超过三天，因为安东的警员培训班也是头两天才定下来，不然的话我也得去奉天授课。” 光头也愣愣的看着周全，这一套分析的太细致了。 唐杰噗嗤笑了。 “行了光头哥，你也不用纠结，慢慢学吧，跟着智囊先生，有你长知识的时候。” 之后的两个时辰里，周全一直在研究着赵良拿出来的那把刀。 虽然这把刀看上去跟赵良家的案子不发生关系，但按照赵良说的，这刀是他唯一见到的凶器，还是在案发现场留下的。 想到这，他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说这把刀不是砍断赵良手臂的凶器，那上边的血又是干什么的？ 难不成在案发现场还有人被害了？ 他猛地转头问道赵良：“你受伤的时间能不能精确到哪年哪月哪日，最好是时辰。” 赵良点头道：“能，是三年前正月二十八的傍晚。” 周全立刻起身，他吩咐道光头：“你们在这里盯着，看看谁家晚上最早开始做饭的。” 光头拍着自己的脑袋疑惑道：“这咋看，我们不能挨家挨户的敲门问吧？” “看烟囱，谁家做饭不生火？” “哦，也对，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盯住了。” 周全本打算带着赵良一起走，可思来想去，还是让赵良留下来了。 他笑道：“既然你们都是我的学员，今天就给你们上一堂实践课，你留下来帮光头观察，看看谁家最先做饭生火，在观察下有没有向你们以前那样，大早上给人送饭的人。” 赵良似乎明白了周全的意思，他点头应了下来。 周全带着唐杰离开了，他们直奔安东总署的档案室。 唐杰问周全：“你这左一下又一下的什么意思？” “我怀疑赵良出事儿的地方，应该还有案子发生，我想看看卷宗有没有那年发生的案子，地点跟时间能够跟赵良所说的时间地点吻合的。” “你的意思是说，借助别的案件，把赵良的案子一遭带出来？” 周全笑着点了点头。 等他们到了档案室之后，很巧的碰上了也在档案室翻阅卷宗的聂晓婉。 三人见面之后，聂晓婉也非常的吃惊。 “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你们不是去培训班上课了么？” 周全说：“对呀，这不是半路碰见了特殊情况，需要来翻阅点卷宗。” 聂晓婉眨着大眼睛笑了：“上课没东西讲了，想要看卷宗做教案？” 周全摇头道：“不是，我们正在调查一个伤害案件，这里边还牵扯到一个失踪人口的下落。” 聂晓婉说道：“我就知道你周全是闲不住的，一天没案子拴着，你都能闲死。” 周全不说话，直接跟管理员要了他所说那个时间段的卷宗。 管理员翻了翻记录，抬头看向了聂晓婉。 “那天发生的案子只有一件，在聂探案那里。” 什么？ 周全也傻了，怎么聂晓婉也在查赵良的案子？ 他凑到聂晓婉跟前，瞅了眼她手中的卷宗。 “你再调查什么案子？”周全问。 聂晓婉说：“探长不知道是不是犯病了，居然让我们调查一件三年前的失窃案，据说涉案金额可不小啊，而且这个受害者当初没什么能耐，现在可是奉天总署里的熟人，上边顶不住了，这才把案子压了下来，让我们十天破案。” “三年前的案子，十天破案？他们有线索？” 聂晓婉叹道：“没有，哪回奉天总署下来找的案子，不都是追的急么，根本就不给咱们喘息的机会。” 周全心中暗道，这还真是巧合，自己要调查的案子，真的跟聂晓婉的案子重合了，那就有意思了，看来自己还真走不出周家天生就是侦办案件的人的魔咒。 周全三人挤在一起看一本卷宗，唐杰主要看到是法医记录，而聂晓婉看得多是证据跟案件过程。 可周全看得，却是有没有跟赵良案子发生关联的可能。 时间地点跟赵良案件吻合，可卷宗里说缺少物证，也就是杀人者的凶器。 死掉的那个人就是聂晓婉之前所说的那个牛人，王安宝。 这个人周全从来没听说过，不过看卷宗里的介绍，他之前就是个市井混混，到处蹭吃蹭喝的，虽然不做什么过格的事儿，但整日游手好闲的，邻居们没有喜欢搭理他的。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废物啊。”聂晓婉嘀咕道。 第四百零八章 主动参与 王安宝在江边的土包上不知道被谁给砍了，差点没死了，这才让他一路跑到了奉天，经过几年的功夫，他居然翻身了，还跟总署的人结下了极其紧密的关系。 谁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靠着什么翻身的。 周全发现卷宗上并没有写关于王安宝是怎么发财的，只写着他经常的给总署捐款，并且还给奉天贫困人群发放救济金。 周全淡淡的笑道：“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按理说他还应该是个有宗教信仰的人。” “嗯，每次庙会什么的，王安宝都会花大价钱，给寺院里送去供养，他也非常听出家师傅的话，乐善好施。” 周全低声道：“这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就怕他这是表面上的功夫。” 聂晓婉说：“其实我也怀疑他做的事情，是发自内心的，还是说故意为之。” “两者的可能性都有，而且不分伯仲，如果他是真的乐善好施固然为好，如果他这是要掩饰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聂晓婉说：“你也怀疑这个人？” “不是我怀疑，而是你这卷宗里写的，他不是受害者么，最关键的他的案发地点跟赵良当日的案发地点，还有时间完全吻合，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相互之间差错时间不过一刻钟。” 三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没多久，唐杰说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之前赵良也是被砍断了手，而王安宝也是被砍了手脚，身后前胸都有伤口，距离被砍死紧差了一步。” “你怀疑有可能他们两个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唐杰迟疑了，但也没有说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我总觉得他们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的可能不太可能。” 周全放下了手头的卷宗，因为卷宗里的东西，几乎全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转身出了总署的档案室，坐在大厅的休息间里双目微闭。 半个时辰的时间，周全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智囊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周全清醒了，定睛看了眼来人，是个生面孔，大概是总署的工作人员。 他冲着周全一直笑，非常的真诚。 周全问了句：“什么时间了？” “已经快午夜了。” “聂探案跟唐法医呢？” 那人说：“她们早就走了，说你醒了去王记烩饼找他们。” “什么？这么晚了还去吃？” 周全明白了，她们可能是要等待光头他们带回来的消息。 但是聂晓婉已经得到了命令，这个案子他们是必须要全力以赴的。 王记烩饼，灯光闪烁，里边还有零零散散的酒客。 见到周全来了，王老板立刻起身来迎。 “两位警探已经在等你了，请上楼。” 房间门一开，周全也愣住了。 赵飞龙朱羽他们全都在。 这些人也真是够了，警署的办公室不用，居然跑这里来开会？ 赵飞龙非常热情的说道：“周全来了，快点进屋，我们都快吃完了，要不要再给你弄点菜？” 周全笑道：“不用了，太晚了也不好吃的太多了。” 赵飞龙道：“案子的事儿，晓婉已经跟你说了吧。” 周全点了点头。 赵飞龙还是非常客气的说道：“你看你，本来想让你道学校讲讲课就得了，也好好休息休息，没想到上边又压下来一个案子，还是陈年旧案，让我们也不太好办，即便是你不来，我们也得专门上门去请你。” 周全无奈的摊开了双手，捡了把椅子坐下了。 赵飞龙说：“听晓婉说，你也在给学生们准备一堂实战课？” “对，是一名学员的重伤案。”周全说。 “你说的是赵良吧？” 周全点头。 赵飞龙说：“这个人总署的张主任也非常的看中，他做事非常的认真，学习能力非常强，将来会是个好苗子。” “所以我才想用他的案子，给学员们上一堂实战课。” 赵飞龙点头道：“可以，你把教案搞好之后给我一份，我跟上边申请一下，应该会给你弄些经费的，不然的话你们人多花销也大，你自己扛不住。” 周全不言语。 赵飞龙说：“下边咱们说说王安宝的这个案子吧。” 他的话刚说完，周全插话道：“这个案子你不用纠结，直接让晓婉跟我说就好了，我会参与进去的。” 简单的一句话，周全简单的吃了两口东西，起身就要离开。 聂晓婉问道：“你要去哪？” “去找光头。” “这才刚刚午夜，即便是起来做早餐的，也不会起床吧。” 周全说：“码头捕鱼的基本上天不亮就得出工，估计他们再过一个时辰就得出来吃东西，这个时间去刚刚好。” 聂晓婉也跟着起身道：“那我跟你去吧。” 周全回头看了眼唐杰。 唐杰说：“我就不去了，晚点回去整理下当年王安宝受伤的情况，我也想申请一下，到奉天去看看他的伤口，再听听他对整个案子的阐述。” 赵飞龙说：“这个我去给你办，明天我让朱羽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伴。” 唐杰答应了下来，朱羽跟张猛两个人也应了下来。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从王记烩饼出来，已经是丑时了，他们加速走到了赵良之前的铺子跟前，发现赵良还坐在铺子里看自己写过的笔记。 大概是在复习之前他学习过的东西。 可周全发现一个问题，这个人看上去非常的认真，但好像他的眼神里，想的并不是关于笔记本上的东西。 因为他的眼神是处于呆滞的状态，看着眼前的东西，居然是直勾勾的，并没有思考问题的样子。 聂晓婉问周全：“你说他在干什么？” 周全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回到老屋，睹物思人，想他母亲了。” 果然被周全说中了，赵良的眼角闪过一阵阵晶莹的泪光。 聂晓婉几步走了过去，敲了敲门说：“一个大男人，没事儿哭什么哭，咱们尽快把你的案子破了不就得了么？” 赵良对周全跟聂晓婉的出现感到非常的突然，也确实是把他从思念母亲的状态中给拽了出来。 他长叹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不时的颤抖两下，看得出来，他很激动，但在周全眼里，总感觉这反应有点大。 第四百零九章 细致的观察 周全说：“好了，有那个时间要么多看看书，要么就跟我们破案吧，你也希望尽快的找到你的母亲不是？” 赵良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笔记本揣进了兜里。 他起身说道：“刚才光头哥来过了，说是他们在村子另一头守着呢，已经发现有人家正在生火了。” 周全扭头看了眼聂晓婉，聂晓婉也是一脸的惊讶。 她伸出大拇指道：“你真是神了。” 周全二话没说，回头让赵良继续在他这里守着，自己跟聂晓婉两个人去找光头。 等他们见到光头之后，那家伙已经靠在墙根呼呼的睡了。 他的两个兄弟虽然是不敢坐下，但也相互依靠着，顶在墙上打瞌睡。 周全干咳了一声。 光头猛地起身，下意识的从腰间拔出一把刀。 “谁？” 看他惊讶的样子，周全也笑了。 他说：“是我，刚才赵良说你们见到有生火的家？” 光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算是清醒了一下，他说：“对对，我这就带你们去。” 他的两个跟班的也立马精神了，直接说道：“大哥，你走反了，刚才生火那家在这边。” 光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干咳一声道：“这我还不知道么，用得着你们说？带路。” 周全一脸无奈。 没几步，众人就到了一块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只有两个路口，一头是通往城中心的道路，另一头是通往江边的道路。 按理说，这里做生意的人也可以得到非常不错的收益。 守着两个出口，即便是出工的人，从这里走也不是不可以的。 生火的那家，正好就在路口尽头，把头的第一家。 “智囊先生，你看啊，就是那家，你看他家院里还有人在忙活呢。” “几个人？” 光头挠了挠头道：“刚才见到就是一个人在忙活，现在好像还是一个人。” “这个人的特点是什么？” 光头无语了，想了半天，回头又狠狠的抽了两下身边的跟班。 “你们说，那个人的特点是什么？” 两个跟班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憋了老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们看不像个男的。” 周全点头道：“对，不过不够严谨，这个世界上只有男女两个性别，通过这个可以分析目标的特征，再从体貌形态，力量等等细节去分析，这个人的其他特征，这叫人物素描，也叫初步画像，只有有了这些特征，才能把这个人的大概情况分析清楚，从而对下一步的调查起到至关重要的辅助作用，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 周全是在给光头他们上课，而三个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似乎听不明白周全所说的到底是啥，但总感觉他说的很对。 此时，院中的人开始忙活着往一辆手推车上搬什么东西。 周全又问：“他现在要干什么？” “出摊，要么就是出来送货。”光头回答道。 周全点头道：“嗯，这个分析还可以，不过你要给他的行为做个假设条件，所谓假设条件就是再没有看见她的行动之前，猜想出来她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光头直拍自己的脑袋。 “这还真是想不太明白。”他搓了搓眼睛，又看了眼院中的人说道：“嗯，如果他是我们开始所假设的那个卖早餐的人，他出来一定就是送餐，或者是到路口等着出工人来吃饭。” 周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分析还算是正经的，以后就这样分析。” 说完话，周全拉了把光头他们。 “闪开点，不要被他发现了，看看他的出行轨迹，明天找机会打听一下这个人，最好是能够了解一下他的背景。” 聂晓婉噗嗤笑了：“没想到啊，你教学生居然这么认真，如果当初我是你的学生，现在估计也能很厉害。” 周全回头说道：“你不是天天跟我在一起么，咱们在一起破案，哪回你不能学习，只不过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 聂晓婉不说话了，本来的热情，却被周全给浇灭了。 那个人影推开了院门，将小车推到了刚才他们所见到的路口旁边。 车上摆着两个木桶，还有一个小炉子，里边还点着一些焦炭，炉子上坐着一口铁锅，里边还冒着热气。 大概就一刻钟的时间，从村子里稀稀拉拉的走出几个人，几乎是每个人经过路口的时候，都会从那人的手里接过一副碗筷，唏哩呼噜的吃下之后，放下碗筷扔下钱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周全大致的算了一下，从寅时那人出摊，一直到上午辰时收摊，那人车上的东西卖的干干净净，估计赚到的钱也不少。 大家伙都困了，尤其是光头他们几乎要顶不住了，嘴里一个劲儿的吵吵着要回去睡觉。 他们各自分头离去，回各自家中睡了。 而周全醒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儿就是回忆头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人的特征，给那个人做了简单的人物描写。 女性，年纪在五十多岁到六十岁之间，走路脚有点跛，推车搬运东西都很吃力，证明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出过力，再看她住的院子，在村子里应该算是比较大的一处宅子，这也证明她之前的生活条件应该不错。 那这个人到底跟赵良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这个人的背景又是什么样的？ 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周全的脑海里停留着。 他刚要起身离开，聂晓婉不知道是不是跟唐杰商量好了，一起来图书馆找他。 周全问唐杰：“你不是要去奉天么？” “是呀，一会就走，这不是特地来看看你么，我们两个给你买了早餐，吃完了你也好到车站送我一程。” 聂晓婉也笑了：“这可是唐大法医头一回如此大方的请别人送她一程，还指定是你，你看你也不要推辞了。” 周全也是疑惑：“为什么会是我？” 唐杰不说话了。 周全的神情迅速沉了下来，他低声问道：“是不是你家老爷子又得见到我？” 唐杰点了点头。 虽然周全看的出来聂晓婉不太自然，但面上也算是过得去。 周全叹道：“好吧，既然唐老板有请，那我还真不好推辞了。” 他拍了拍聂晓婉的肩头，似乎在安慰她似的，而聂晓婉却没事儿一般，转身离开了。 第四百一十章 瘸婆婆 说完话，周全将早餐吃了，帮着唐杰拎着行礼，跟聂晓婉两个人一起去了火车站。 唐老板早就在站台等候了，见到周全之后谈不上有多么的热情了。 他双手狠狠的拍了下周全的肩头。 “好小子，我唐某人没看错你，你还真是懂得疼我家杰儿的，你们两个不一起……” 周全摇头道：“这个，我还有案子在身，所以不能跟她一起去了，不过有我们警署的另一位同事陪同。” “哎，你小子不是我说你，这样的机会你怎么能不争取一下呢，要不然我跟你们探长说一声，你跟杰儿去趟奉天，我在那边给你们安排好行程，怎么样？” 周全直挠头道：“这个不好吧，现在我手里的两个案子非常的棘手，总署那边也下了死命令，所以……” 唐老板还是同情搭理的，他点了点头，背着手踱了两步。 回头冲着身后的两个保镖说：“看见没有，这就是我欣赏他的地方，敬业，有爱心，懂得疼小姐，这就够了。” “老爷说的是，我们对老爷敬佩无比。” “嗯，好吧，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多聊聊，等她回来了，到我那里吃饭。” 周全对唐老板的出现，也感到非常的意外，但这也让唐杰心中不禁的一阵暖意。 聂晓婉虽然谈不上吃醋，但她总归会觉得不太得劲儿。 周全送走了唐杰之后，唐老板早就没有影子了。 等他跟聂晓婉两个人准备去找赵良的时候，光头他们已经在火车站门口等候了。 “师傅，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周全问：“你们一晚上就进步了？” “那当然，我们回去之后，坐在一起商量那个人身上有什么特征，终于被我想到了，她的右脚不好使，是个瘸子。” 周全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走吧跟我继续盯梢，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搞清楚那个人的背景，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光头等人兴高采烈的跑去调查了。 聂晓婉还是满脸的笑意道：“没想到，你还真挺适合教学生的。” “要么就不教，要么就好好的教，教好了，以后不也能给大众带来福祉么。” 聂晓婉说：“你认为赵良的事儿，跟王安宝的事儿真的可以合到一处么？” 周全说道：“他们能不能合到一起，目前还是我的假设中的一步，不过我想的是先把他们两件事儿放到一起，然后通过调查的这一起案子，再把王安宝的案子顺带着给挖出些有用的证据来。” 赵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他们来到了火车站。 他见到周全第一句话就说：“昨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哦？”周全消了，看来自己的这两个学生都能发现问题，还真不错啊。 赵良说：“我发现我家在我离开之后，房间里的东西有人动过。” 周全点头说：“然后呢？” “然后……我就觉得是不是有人来破坏证据了，我母亲的失踪是不是跟来过我家的人有关？” 周全紧了紧眉头道：“你的假设可以成立，但你要确定好了，你母亲失踪的时间，是不是跟你家中来人的时间一致。” 他的话算是提醒了赵良。 赵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周全说：“不要紧，只要咱们努力，找到你母亲或许不是什么特别费劲的事儿。” 赵良跟着周全他们再次回到了他家之前的店铺。 周全问到：“你知道村那头有一家大院，里边住的是谁么？” “大院？” 周全简单的形容了下。 赵良说：“那家可是当年的财主啊，后来具体因为什么落寞了我也不太清楚，但即便是那样他们家应该还不差钱，直到我们家出事那年，我听人说他家也遭到了变故，所有的积蓄全都不翼而飞了。” “哦？”周全问道：“你说他家遭小偷了？” 赵良也不太干肯定。 他说：“如果不是遭小偷了，那他家的存款都哪去了，再说了，他家就一个老太婆健在，其他人回老家的回老家，死的死了。” 周全感觉赵良对那个人还是非常了解的。 他问道：“你对那个老太婆了解多少？” “不太多，就知道他家姓张，老太婆应该叫张怡，我们都叫她张老太太，之前她还不用干什么，家里的钱也够她用的，可就是后来那次被盗之后，她家就彻底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消失了？” “对，之前他们家还有两三个佣人呢，现在应该是全都解散了。” 周全感觉这个人的背景很有价值，或许她的背景能够给自己带来一定的线索。 赵良紧跟着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他家有可能跟我的案子有关系？” 周全摆手道：“这只是假设，我也可以假设任何事情，但前提要有证据，客官真实。” 赵良点头，立刻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将刚才周全所说的话，用他的左手费力的记录了下来。 不一会，光头跟他的两个跟班的跑了过来。 光头跑了一头的汗，见到周全之后说：“师傅，老太婆我们联系上了，她说咱们可以随时去找她。” 周全一脸的懵，调查问话，谁让他们几个登门问话的，他们又不是警员。 这样岂不是要打草惊蛇么？ 聂晓婉也是一头雾水，没想到光头他们做事居然还是那么的直肠子。 周全说：“你们就直接问她去了？” 光头点头。 周全无奈道：“你们真不知道什么是调查？” “调查不就是去问么，问别人不如问她自己，只要她肯说，这事儿不就简单了么。” 周全哭笑不得：“如果天下间的案子都像你这样侦破，那警察局就得关门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说道：“既然你们已经跟人家约好了，咱们就去一遭，看看这个瘸腿老婆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还没等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离开。 他们只感觉身后的赵良，好像是变得紧张起来，那股子气势，好像是要吃人一般。 认真看他的时候，他的手里居然攥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他的双手又在不停的哆嗦，但那把刀始终没有离开手，两只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 第四百一十一章 血洗张家1 赵良的紧张让周全感到一丝不安，因为他知道人一旦碰到自家的事儿，会经常的失去细致缜密的思考，更有甚者会丧失理智。 加上他本身又是警校的学员，没有经过多少的真实案例，所以他更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错误。 周全低声道：“你不用那么紧张，虽然她现在是在走你家的老路，赚你们家当时赚的钱，但她未必就是迫害你们家的凶手，当年到你们家找事儿的那几个人你不是也不清楚是谁么。” “她家是当时的财主，有钱能使鬼推磨，随便找几个人都行。” 周全笑了：“你都知道她家是财主，一个财主至于跟一个起早熬夜忙碌干活的人抢食吃么？” 赵良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周全的话，而光头似乎明白了。 他说：“对呀兄弟，咱们师傅说的对，他们家真的犯不上跟你家抢生意，他家又不缺钱。” 赵良手里的刀慢慢的放下了，紧张的情绪慢慢的平和了许多。 到了张怡的家门前，周全敲响了她家的们。 没多久，院门从里边被打开了。 迎面走出来的是为佝偻的老太太，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 周全问：“您是张老太太吧？” 老太太满是疑惑的眼神盯着周全看。 “你们是？” 周全说：“哦，他们都是警察学校的，我是警署的顾问，想到你们家了解一些情况。” 张怡一听这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的激动，嘴角开始抽搐，苍老的眼中泪水渐渐的充盈。 这个现象倒是让周全非常的惊讶，这老太太难不成是时间久了没人跟她说话聊天，寂寞了？ 不至于，因为她每天都会出去卖吃的，起码得跟那些村里出工的人说上两句。 那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周全安抚道：“大妈，你先别激动，我们就是来了解些事情，您看？” 张老太太急忙将周全他们给让进了院子里，她的动作不是非常的顺畅，从房间里拎出了几个小板凳，让周全他们全都坐下了。 光头憨笑道：“哎，老太太你家大叔呢？” 张老太太的表情有点纠结，冲着光头只委婉的摇了摇头。 光头挠了挠头问道：“你这老太太真奇怪，有话就说呗，摇头算是啥意思？” 周全打断了光头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妈不说话是有她的原因。” “哦。” 赵良的眼睛里还是有些猜忌跟愤怒，他一直在盯着张老太太。 周全问：“我们来就是想跟你简单聊两句，昨天发现您在村口卖早点给出工的人吃，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干这个干什么？” 张老太太说：“哎，之前俺们村是赵家的早餐干的好，大伙都去他们家吃饭，我们家当时也喜欢到他们家买些早点回来吃，后来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儿，让我们家彻底的变成了穷人，所以我没有办法了，只能靠卖点早餐维持生计。” “那赵家的生意？”周全故意问道。 张老太太说：“赵家的生意当初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不做了，我这接着干早餐生意，也是别人给我出的主意，后来还是先找人学的厨艺，哎。” 周全看的出来，张老太太还真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虽然身上穿的，加上她的举动，倒像是个干活的人，可她还是有那种大家闺秀的气息。 赵良的手紧紧的搓动着，周全明白他很紧张，他示意光头看住赵良，不要让他做出什么过格的事儿。 周全又问：“不知道您家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老太太不说话了。 周全陪笑道：“嗨，要是不好说，你老人家就不说，我就是想了解一下。” 张老太太问道：“我说手里，你们警署的人能帮我们家报仇破案么？” 周全一听这个，猛地精神起来了，没想到来一趟居然又弄出个案子来。 这事儿就有意思了，奉天总署压下来一个案子，赵良自身带着一个案子，而这张老太太的神情告诉他，似乎他家的案子更加严重。 周全点头道：“我们可以帮忙，但能不能把案子破了，那是需要时间的。” 张老太太点点头道：“好，我相信你们，虽然赵家的儿子在这里，这些事儿我也得说。” 赵良听了老太太的话，他有点激动了。 他猛地起身，指着张怡说：“你什么意思，怎么叫我在这里你也得说？你还怀疑我们赵家跟你们家的衰落有关系？” 张怡冷道：“有没有关系，我说完咱们在对峙。” “好，那你就说，反正我们的老师在这里，咱们要是能对的明白，就对，对不明白，今天我就豁上了，非得跟你这个老太太讨回个公道。” 周全明白赵良的意思，他还是有点热血冲头。 张怡说：“当年有人到你家闹事儿，你一直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现在看到我做这个生意，就一定会认为是我做的对吧？” “你这么说就证明你心中有鬼，心里没有鬼的话为什么要解释？” 周全打断了两个人道：“有的时候，这样的事情真的需要两个人之间相互调节的，凡事都需要个前因后果，有真实的证据，有真实的目的。” “好，那就让她先说，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个花来。” 张怡跟赵良两个人，大概是与生俱来的对立感，他们就好像是仇人一般。 反倒是周全心中想的明白，他们两家之间，搞不好还真是有点误会。 张怡长叹一口气道：“其实，这件事儿得从我们张家当年被人血洗了开始说起，而且那件事儿我怀疑跟他们赵家或许有关系。” “你血口喷人，我们赵家本身就是外来户，哪有这个实力血洗你们张家，你也太夸张了吧？” 周全说道：“赵良你先别说话，你们两个的事儿，一个个的说，我想会说明白的。” 张怡说：“这事儿就是从他们家在村里干了早餐店开始，我们家也是他们家的常客，可是后来有一天，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这两个人改变了我们张家的命运，让我们张家从天上直接跌进了地狱。” 第四百一十二章 血洗张家2 三年前，张怡还是家里的老姑娘，一辈子也没找到个婆家嫁出去。 父母也已经年迈，虽然家中有底子，算是当地的大财主，但气势早已经大不如前了。 之前赵家的被人家威胁的事儿，张怡也听说过，当时她还特地让家里的佣人早上买早餐的时候，多给赵家点钱，也算是帮他们家点忙。 可事情也就发生在那天早上。 从张家到赵家的早餐摊位，加上等待的时间，来回不过一刻钟。 一大早，张家的佣人因为要伺候老太爷，张怡自己端着饭盆到赵家买早餐。 等她回家的时候，发现两个陌生的人站在院中，其中一位好像是跟另一位正在发生冲突。 两个人打斗了一番，其中一位拎着一个包袱就离开了。 等张怡进了房间之后，发现家里的佣人跟老太爷，加上自己的妹妹已经死在了家中。 遍地的鲜血，让张怡当时就傻了，买回来的早餐扣翻了。 后来她就去警署报案了，可当时警署虽然将案件受理了，但是并没有后文了。 三年的时间，警署只当天到他们家调查了一番，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周全问：“那你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儿跟赵家挂上钩？” “哼，当时村里很多人都见到了，那个拎着包袱的人跑了之后，直接到了赵家的早餐店，还将包袱扔在他们家店里，而且跟赵家人聊得很投机。” 周全将目光转向了赵良。 赵良也是一脸的愤怒，他盯着张怡看着，满是怒火的问道：“你确定那个人到我们家铺子里吃东西，就一定认识我们赵家人了？” “我不确定，但不认识的话，他为什么把包袱放在你们家店里？” “什么包袱？”赵良说到这忽然间想起之前他跟周全说过的事儿，确实有这么个东西。 他立刻说道：“可那个人我们并不认识他，而且包袱后来被谁拿走了我也不知道。” 赵良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 “你看看我的手，有可能就是被那人给切下来的，我能拿你家的包袱？” 张怡看了眼赵良的手，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之间似乎有了共同点，都是受害者。 周全说：“现在我可以肯定的是，你们两个都是受害者，但具体是不是那个人做的，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想知道你说的那个包袱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张怡无奈的笑着，慢慢的摇了摇头道：“是我们张家的所有家当，反正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在里边了。” “就是说你们家被人洗劫了？” 张怡老泪纵横，她说：“确实如此，不然的话我现在也不可能靠着卖早餐度日。” 赵良说：“你可知道，我娘也被人带走了，都已经失踪三年了，生死未卜，我这个做儿子的，该怎么办？” 张怡也不说话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件事张怡最容易理解赵良，毕竟她对赵良的恨，全都是来自于当时血洗张家的事儿，有可能是赵家找人做的。 因为她也知道赵良家的铺子，之前有人恐吓过他们家，而赵家怀疑的对象，也有可能是张家，因为别人家没有出事儿。 虽然说这个念想来的有点无凭无据，到对张怡来说，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而赵良之所以怀疑张家，就是因为张怡做早餐生意了，通常从竞争上理解，现在他在做早餐生意，就是当初抢他们家生意的人，也是最值得怀疑的人。 周全说：“现在你们两家的事儿到此为止，我想你们两家的案子很有可能有一定的关联性，所谓的关联就是那个包袱。” 光头认真的听，赵良长叹了一口气，还是从自己的怀里翻出来的本子，认真的记录着自己理解的知识。 周全说：“包袱里都是钱就是学习张家的原因，凶手就是冲着钱去的，杀人可能是被逼的。” “张怡，你能不能回忆起当时见到的那两个人的相貌？” 张怡点头道：“他们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 “后来见过他们么？” 张怡摇着头，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好吧，稍晚一些，我会让警署的人来找你，你跟他们走，带你把那两个人的画像给画出来。” 张怡点头。 周全回头跟赵良说：“这件事儿很可能有蹊跷，不光是你们赵家，张家也是受害者，所以你不要怨恨张家，至于你母亲的下落，我看还是先找到当时恐吓你们家的人才好，回头你跟张怡一起，到警署把人物的画像给搞出来。” 赵良拼命的点头。 没多久，周全从张家里走了出来，他在村子里来回的溜达，光头就在他的身后跟着。 聂晓婉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说话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凶手不是村里的人，或者说他们就是路过这里，然后动手的。” 周全点头道：“有可能，王安宝那件案子，我怀疑跟这案子也有所关联，不过我现在还没想明白，王安宝为什么这么着急把案子给拽出来，对他来说不是杀人案，无非就是个伤害案，难不成他是想报仇？” 聂晓婉点头道：“这个极有可能，反正是人家现在有的是钱，不然的话奉天总署也不能下这么大的力度来让咱们破案。” “切，还总署下大力度，最后不还是咱们忙东忙西的，他们啥也没干。” 周全说完了，就已经走到了赵家的铺子跟前。 这段路程，周全一边走一边卖呆，他在观察四周的幻境，他在假设。 如果当时拎着包袱那个人，已经想好了去赵家的早餐铺，那他到底用的是什么状态往那去的。 自己明明是杀了人，手里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怎么就敢再到早餐店里招摇？ 这点还是让周全始终没有想通，除非是那个凶手极度的疯狂，对自己的信息十足，认为不会有人从他的手里抢走宝贝，也不会有人直接抓住他。 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掐着时间去张家杀人，抢东西，绝对不会，他完全可以直接冲进去，都不用管张怡在不在家，何必翻墙呢？ 很多矛盾的地方，周全还是希望找到线索，或者是有当年的目击者，能够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情况，也可能对他分析整个案情有着巨大的帮助。 第四百一十三章 生锈的刀柄 赵良坐在铺子里发呆，整个人也没有精神似的。 周全说：“你能不能回忆起，当时在场的还有什么人？哪怕是距离你比较远的也可以，或许他们能够看见点什么也说不定。” 赵良想了好久，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陈磊，我记得当时他来我家那豆浆，拿了东西就走了。” “他现在在哪？” 赵良说：“应该还在老地方住，我这就带你们去。” 几个人到了陈磊家，陈磊的老婆在家里带孩子。 “陈磊呢？” “出去做工了，晚点才能回来。”陈磊老婆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问道：“你们是谁？” 周全笑道：“我们是安东警署的人，来这里就是想打听点儿事儿的。” “该不是陈磊在外边惹祸了吧？” 周全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想跟他了解下情况。” 还没等周全的话说完，大老远晃晃悠悠的走来一个人影，那人肩上扛着个扁担，扁担的头里缠着一大圈的麻绳。 等那人走到周全等人身前的时候，先是仰头看了眼门头，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女人跟小孩。 他直挠头道：“对呀，这是我家，你们在我家干什么？” 周全知道这个人就是陈磊。 陈磊的老婆老远就喊了句：“你个败家的爷们，不好好干活，又出去喝酒了？” “嗨，今天我活干得好，雇主请我吃的饭，你看今天的钱一分钱不少都拿回来了不是。” 说完话，他从怀里翻出了十几个大子儿交给了女人。 女人这时候才改变了态度，她笑呵呵的指着周全他们说：“他们是安东警署的，说是要跟你了解下什么情况，你告诉我是不是在外边……” “你瞎说什么，我每天上工累的要死，哪有功夫干这个干那个的。” 陈磊扭头看了眼周全，又扫视了一圈其他人，可他的眼睛忽然间就定在了赵良的身上。 “哎？这不是赵家的小子么？” “对，陈哥，是我。” “你不是去外地找你娘了么，怎么回来了？” 赵良笑了：“我娘没找到，所以我报名参加警校学习了，将来挡了警署的探案，那不就有机会找到我娘了么。” 陈磊憨憨的笑了声，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似的，点头说好。 周全看的出来，这个人一定是知道什么，而且他知道的或许是这个案子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冲着陈磊笑了声说：“我想知道当年赵良被人砍掉手那次，你是不是就在他们家店跟前，你看到过什么？” 陈磊想了想，憨笑了声道：“其实也没见到什么，就看到他昏了，被人带走了，然后又来个人把他们家的钱盒子加上那个包袱全都顺走了。” “哦？”周全心中暗笑，这事儿热闹了。 张家遭到了杀身之祸，家底儿都被人弄出来了。 可那个凶手把赵良带到偏僻的地方，准备动手杀人灭口，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弄走了。 真是个蠢贼。 周全问：“你能不能把那天的事儿详细的跟我们说一遍。” 陈磊的表情里，透露着不愿意的意思。 这让周全确定，他绝对认识他见到的那几个人当中的一个，而且那个人绝对是没干什么好事儿。 陈磊停顿了老半天才说：“其实吧，那天我是早上起来晚了，去赵家铺子的时候，那个拿包袱的人已经坐在那里吃东西了，我着急上工，所以让赵良给我包了个豆浆，我一边走一边就吃了。” “那你没看到什么其他的么？” 陈磊憨笑道：“要说见到吧，也见到了，就是那个人吧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没敢直眼看他，后来我就跑了。” “就这些？”周全问。 陈磊说：“对，就这些，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什么后来赵良家的铺子没了，他娘失踪的事儿，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周全看到出来，陈磊是有话不想说，或者是不敢说。 他点点头笑了：“其实我今天能找到你，就证明你一定知道我们需要的东西，所以来找你吧，也正是这个意思，你看你也不说个实话，这岂不是让我们白跑一趟么？” 陈磊还故作震惊。 “哎，我说警官，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一句假话都没有。” 周全笑了：“其实很简单，一个人说话如果想遮遮掩掩的，那他的神情一定会跟你一样，眼仁没有定向，或者是定向单一，这就不符合常理，这就证明你一定在隐瞒着什么事儿。” “你真能说笑，你要是会这些，你都可以摆摊算卦了。” 光头一巴掌直接呼在了陈磊的脑袋上。 “大爷的，我是谁你认不认识？” “警署的人怎么还打人？” 光头指着自己说：“是我打的，我不是警署的人，我就是个学员，你好好看看我是谁，还敢撒谎？” 陈磊一脸的懵逼，被光头一巴掌拍的脑门都红透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光头哥，你怎么？” “别那么多废话，说实话，我智囊老师问你的话你不许给我差一个字，不然的话今天就跟你没完。” 陈磊的老婆在后边一个劲儿的怼他。 “你倒是说啊，不就说几句话么，有那么困难么？” 陈磊一个劲儿的扒拉自己的老婆，低声道：“你知道个屁，有的事儿要是说了，有可能我的小命就没了。” 周全笑了：“你看，我没有说错吧，你还是有东西要说。” 他紧跟着又说道：“既然我们警署的人已经介入此案了，你配合的话，就是我们警署的重要人物，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你跟你的家人，这个请你放心。” 陈磊眉头紧锁，想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道：“哎，我确实是见到了一些事情，而且我手里还有个重要的东西，是我今年才去给挖出来的。” 说完话，陈磊扭头进了厨房，在他们家的地窖里翻出了一个布包，打开布包之后，里边居然是一个生了锈的刀把。 “这是从哪弄来的？” “呃，河滩头上的乱坟岗里挖出来的。” 陈磊的话一说出来，他媳妇直接就是一脚。 “死人的东西你都敢往家里放，你是不是疯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死人更关键 陈磊被他老婆说的也是满脸的不愿意，但也没法子。 他说：“这东西是个很关键的东西，我也是为了咱家的安全，才等到现在去拿出来的。” “哦？”周全跟着问了句：“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嗨，你们有所不知，死的这个人就是那天去赵家铺子里吃饭的那位。” “啥？” 聂晓婉包括赵良在内的人全都傻了，他们跟本就不知道陈磊所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磊说：“其实，我见到的也不过是那个人把赵良给拖进小树林里，之后他又回来的时候，身上就已经受了重伤，但是他手里还拎着一把刀，他回到赵家铺子应该就是去找那个包袱，但是没找到，走到半路就挂了。” “那他的尸体是谁给埋的？” 陈磊哭笑不得的说：“是我。” “你为什么要埋了他的尸体？” 陈磊说：“其实当时我也确实是害怕，他临咽气之前一个劲儿的在向我哀求，说是什么他要是死了，让我帮他入土，我答应了他。” 陈磊当天，拿了豆浆之后，就迅速离开了，因为这个人天生胆小，但又好奇心非常的重，所以一边走一边吃东西，吃够了就打算去上工。 没曾想，还没等他出村呢，工头就已经找到了他，说是那天不用他了，人手够了，等第二天在去。 这样陈磊就没什么事儿了，打算往家里走，路过赵家铺子的时候，发现铺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这让他也感觉很奇怪。 一般说来，赵家的铺子营业到中午也是人来人往的，根本就不会有没有人的时候。 所以他就非常的好奇，走进了看一眼，发现屋子里也没人，赵良的老娘也不在，这就让他非常的奇怪了。 可奇怪归奇怪，他也不知道赵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赵良跟他娘出去送饭了也说不定，所以他就往家里走。 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人晃晃悠悠的从赵家的铺子后边出来，一个劲儿的在向他求救。 他认得那个人，正是先前在赵家铺子见到的那位，他手里拎着一把刀，上边还有血。 见到那把刀，陈磊吓坏了他想跑，又害怕那个人追上他，把他给收拾了。 他就老实儿的等在那里，那人用刀指着他，告诉他给他五十个大子儿，让他帮忙找郎中。 可陈磊刚要找郎中，就见到那人一头就栽倒在地上了。 随后，那人嘴里直嘀咕自己不行了，让陈磊想法子把他给找地方埋了，他身上的钱都是他的了。 陈磊长这么大，还是头回有那么大的胆子，虽然说那人手里的刀他没敢碰，但是那个人到了乱坟岗咽气之后，刀还紧紧的攥在手里。 陈磊弄了把铁锹，趁着没有人，就挖了个坑，给那个人埋了。 “他的钱你收了？”陈磊的媳妇问。 陈磊急忙回道：“我傻呀，死人的钱我敢拿么？” “还算你有点良心。” “其实，我见到的就这么点儿事儿，这在我肚子里都憋了三年了，跟谁都不敢说。” 周全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跑回去把他那把刀给挖了出来？” 这对于周全来说，是个很大的疑点，要么是陈磊有问题，要么陈磊跟死去的那个人之间，还有个什么特殊的约定。 陈磊说：“其实也不是我就是想挖那把刀，是因为昨天村里的二赖子威胁我，他说他三年前见到过我背着个手里拿刀的人去了乱葬岗，还应说是我杀了那个人。” “二赖子？” “对，这小子绝对不是个东西，整天游手好闲的，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没有他不干的。”陈磊说。 周全问道：“那你就这么听他的？” “我合计把人挖出来，重新埋个地方，再把他的刀给拿出来藏起来，这样二赖子就是找到地方，我也不承认了，再说即便是他找到了那具尸体，没有刀，也证明不了是我当年背着的那个不是。” 周全笑了。 其实，他一直在观察陈磊这个人，他确实是非常的诚实老实，不像是说假话的人，他的神情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的波动，反倒是非常的自然。 聂晓婉说：“你说的话我们都记录下来了，这把刀我们会带回去检验，下边就得请你带我们去那个人的坟地看看，我们要验尸。” 陈磊愣住了，他下巴拉得老长。 “这位探案小姐，那家伙已经就剩下骨头架子了，你们能验尸？” 周全说：“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待会在我们的记录上你按个手印，需要你的时候我们还回来找你的，希望你还能想起来什么，到时候及时的通知我们。” 陈磊点点头，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婆跟孩子，跟着周全他们就离开了。 村外的乱葬岗，陈磊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坟头。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土是新土，应该跟他所说的一模一样，是刚刚被挖过的。 周全跟光头他们递了个眼色，他们开始挖土。 很快，光头他们就挖出了一副白骨。 周全虽然不是法医，但经过这么多案子之后，他也能够分得出白骨的性别。 他说：“光头哥，你们把白骨好好的包上，不要破坏了它，尽快的送到第二警署，等唐法医回来就立刻验尸。” “得了。” 光头那伙人，生来就啥都不怕，说白了一天天的打打杀杀的惯了，现在准备回头是岸，这对他们了来说简直是小事儿。 周全看了眼陈磊道：“现在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回去如果还想起了什么事儿，可以到第二警署找这位聂探案，或者到图书馆找我也行。” “哎，行，我晚上回去再想想。” 陈磊被打发走了，而赵良紧盯着那副白骨，他知道，这副白骨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砍断他右手的人。 他说：“他是我的仇人，等案子破了，这副骨头，我要把它给拆了。” 周全突然间对赵良这个人有了新的看法，他的内心仇恨太重，而且戾气也特别的盛，走上正路尚可，如果有一步走歪了，他极有可能就要蹲进大狱，甚至是走向刑场。 这种感觉不是周全凭空而来的，因为人往往在遇到他内心最为在乎，最为痛苦的事儿，就会出现违背常理的肢体语言，比如表情，颤抖等等那些神经性的动作。 而赵良表现出来的，恰恰是最为贴近一个人从正常变成发疯失态的临界点。 第四百一十五章 怎么死的 赵良被周全打发回家了，他目前最希望的就是让赵良能够有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好好的想想，他自己所想的事情是不是有问题。 可后来周全还是暗自叹气，感觉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赵良当时都表现出极其亢奋的态度了，想让他自己把自己把自己解脱出来，想来是非常不可能的。 周全习惯性的翻开一本书，是关于法医技术的书籍，名曰《洗冤录》。 这本书他曾经看过，但因为自己对法医的技术太不热情，所以他始终也没有更深的研究它。 图书馆的房门被推开了，从外边进来两个人。 周四手里拎着酒葫芦，喝的五迷三道的。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唐杰。 这让周全非常的意外，唐杰不是刚去奉天给王安宝验伤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杰的手里同样是拎着一个酒壶，好像也是喝的醉醺醺的。 “四叔，你告诉我，他们那些有钱人是不是就是太欺负人了？” 周四拍了拍唐杰的肩头道：“你说的对，这也就是你的脾气好，要是换成你四叔我，早就一巴掌把他打残废了。” “还想占我便宜，我用剪刀扎他有错么？还停我的职，我看他们的案子怎么破。” 周全听明白了，原来是唐杰吃了亏，十有八九是王安宝咸猪手了。 他放下手里的书，凑到唐杰跟前，一股子烈酒的味道刺的周全直反胃。 “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四叔你也是，她一个女孩子家，让她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的。” 周四看了看周全，又看了看唐杰，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得，我明白明白，待会我去找光头喝酒。” “光头在外边有任务呢，你找他干什么？” “那我就自己喝。” 周全不知道周四到底是怎么了，他喝酒从来就没有喝出过这种状态，说他千杯不醉都一点不夸张。 反倒是他现在的状态，倒是让周全心中大为疑惑。 见到两个人都醉成这个模样了，周全只好将周四搀到他的房间里，让他睡去。 而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唐杰，自己继续坐在吧台后边看书。 可没多久，不知道唐杰到底是怎么了，竟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 她看得周全浑身的不自在。 “你怎么了？” “我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周全不知道唐杰说的是什么。 唐杰说：“是王安宝的事儿，这个混蛋着急让咱们破案，指不定肚子里还有什么花花肠子呢。” 周全感觉唐杰似乎说的很认真，而且她虽然是喝醉了，但神志还算是清醒。 “那个，你要不先睡一觉，起来在跟我说？” “切，谁愿意睡你的床，一旦晚上你趁我不备，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找谁去？你能对我负责么？” 周全头冷汗，顺手抄起一把锁头说：“你从里边反锁上，我今晚上睡这。” 吧台的后边也有个单人床，是周全之前午休的时候小憩用的。 唐杰伸手比划了一下。 “拉倒吧，你给我弄个地方坐着，我得跟你好好说说王安宝的事儿，这个混蛋，我非得把他的那点小九九给算明白了，这个混账东西。” 周全明白，这是唐杰真的憎恨一个人了，不然的话平时非常稳健的一个女人，不大会如此对哪个人恨之入骨。 唐杰虽然说话有点吞吞吐吐，但关键的地方都说的很明白。 按照她所说的，王安宝身上的伤全都是刀伤，最要命的一刀是砍在肩胛骨上了，导致他的肩胛骨都已经被砍碎了，现在还烙下了残疾。 就是动手对唐杰不轨的时候，那只手也非常的吃力，所以唐杰才有机会用剪刀扎他的手臂。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深重的伤害，但影响也确实非常的不好。 周全问道：“那你说说是几个人砍他的？” “一个人，我确定是一个人，而且他们两个人一定是经过搏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对手也一定受了伤。” “那他有没有说他的搏斗对象是谁？” 唐杰摇摇头道：“我想要问了，可他的手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不老实的。” 周全无奈的摇摇头，将手里的书放下来。 唐杰看到洗冤录三个字之后就精神了，她说：“你还看这个书？” “对，今天在外边挖出了一副骸骨，很可能跟赵良的案子有关，见你也没有回来，所以就想自己研究研究来着。” 唐杰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精神的看不出一点困意。 她拉着周全的手道：“带我去，我去给你们验。” 周全劝道：“算了吧，还是明天一早咱们再去，一来是现在天色已晚，验骨的话视线不好，二来是你现在的状态……” “不行，就现在，明天等着骨头搬进了警署，我还就验不了了。” 周全心想也是，既然唐杰被停职了，警署的大门她指定是进不去了，到时候想要让她来验骨头，还真得想办法。 正好现在光头他们还没有把骨头送回警署，带着唐杰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临走的时候，唐杰主动要求把那本洗冤录带着。 周全带上了书，把房门关好了。 奇怪的是，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听见周四的鼾声，大概是他真的喝多了。 周全一路走到了光头的住处。 可到了他家之后，院子里灯火辉煌，几个人正在说话聊天。 等他推开门之后，周全彻底傻了。 周四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光头跟他的两个小弟，正跟周四喝的热火朝天的。 “光头哥，让你包好的那些尸骨呢？” 光头见到周全跟唐杰两个人也愣住了。 “这么晚了你们这？” 周四也起身诧异道：“你们也真是的，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出来干什么？怎么我到哪喝酒都能看见你们？” 周全道：“光头哥，把骨头拿出来，唐法医要验骨。” 光头急忙去房间里把一个布包给抱了出来，摆在了周全跟唐杰的面前。 唐杰二话没说，将布包打开之后，迅速的在整副骸骨上观察，突然间她的表情凝重，汗水已经将她的衣服浸透了，她醒酒了。 “这个人怎么死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又见钢针 周全被唐杰的话问的一愣，作为一个多年经验的法医，死者的死因应该一下子就能看的出来的，反倒是她一张嘴就问对方怎么死的。 难道真的是她喝醉了？ 不过看她的手法，动作的灵敏度，也不像是喝到连自己吃饭的技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周全见到唐杰蹲在地上，好像是上神儿了一般，也不动弹，就盯着地上的那副骸骨直勾勾的看着。 他问了句：“你说会不会是死者被砍断血管死掉的？” 唐杰摇头道：“不会，急速失血死亡的人，骨头会出现缺血性的断裂，可他的骨头非常的完整，并且没有任何的伤痕，我怀疑他的死因跟失血无关。” “那还有什么可以让他那么容易的死掉？” 唐杰说：“再就是阻断，人体有很多死穴，只要用特定的手法，将穴道封住，或者是重击等等，都会导致人在段时间死掉，我判断他就是那个死法。” “可你刚才说没有找到他的死因啊？” 唐杰长叹一口气道：“确实没有找到，你让我再看一会。” 周四也不做声，继续喝自己的，光头拍着大脑门，跟着着急，在一旁走来走去的，不时的嘟囔两句。 “你是你死就死了，怎么死的也不好好的给自己留个线索，就连唐法医都搞不明白，你说你是不是死都死不明白？” 周全一脸无奈，真是碰见高手了，光头这家伙虽然说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有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智慧的，起码是跟自己打成一片就是他最为明智的选择。 良久，唐杰突然间起身道：“对了，我发现个关键的问题，他的骨头并没有激烈的蜷缩，也没有痛苦的挣扎，应该是在一瞬间大脑就失去了对全身的控制，所以他的死因大概率是在上半部发生的，也就是咽喉以上。” “那就是头部了？” 唐杰点了点头，顺手就把骸骨的头骨取了下来，前后左右反复的看着。 突然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骨中间掉了下来。 因为尸体的肉类的组织已经全部腐烂，而骨头的部分还能保存完整，如果是掉下来些什么干枯的皮质也不足为奇，可落地之后，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东西在反光。 唐杰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半截针是怎么进入脑袋里的？” 唐杰又看了眼头骨，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此时，周四放下手里的酒壶，接过那枚钢针之后，放在食指跟中指之间夹住，一只手按住头骨，顺手一拍，钢针再次进入了头骨当中，紧接着又掉落在地上了。 唐杰惊讶的看了一眼，顺手将头骨的太阳穴的位置对准了灯光。 “我说怎么没找到呢，原来这么隐蔽个地方，这要不是四叔比划一下，那么小的窟窿，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到。” 周全也跟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两边的太阳穴的位置中间，似乎是贯通的，如果不仔细看，就是认为是骨骼之间的衔接缝隙。 可他忽然间将眼睛转向了周四。 “四叔，你是怎么知道这一手的？” 周四塞进嘴里两颗花生米说：“记得之前你们见过那玩儿钢针的么？我还教过你，我记得有个人用钢针就会这一招，一招致命，就是双峰贯耳，其实那是虚招，真正的意图是两根钢针直接塞进太阳穴里。” 周全说：“这哪里是塞进太阳穴里了，简直是塞穿了。” “这就是那个人的可怕之处，所以依我看来这个案子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了。” 周全感觉周四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 他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周四摇头道：“你不要以为真的是我说的那个人干的，他早就死了，但是他有没有徒弟我可就不知道了，或者说他的功夫有没有人再研究过我也说不准。” 周全点了点头。 光头惊道：“还有这么厉害的主？” 唐杰说：“那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居然会被那么厉害的人给盯上，还把他给杀了，那他到底做过什么？” 周全也感觉这件事儿太过蹊跷，他也有点说不太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会发生的如此关联。 他将那根钢针收好，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四叔说是两根银针，双手同时拍进太阳穴，可这脑袋里只有一根，你说是不是陈磊在挖他骨头的时候，遗落了另一根针？” “陈磊？”唐杰满是疑惑道：“他是谁？” 周全让光头跟唐杰解释，自己却蹲在骸骨面前，脑海里浮现出周四所说的那件事情，双手拍进头盖骨里，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个高手。 陈磊对自己说的事儿是真是假，如果单从陈磊的微表情上看，这事儿是真的无疑，但如果是真的，这个人又是谁？ 这是周全他们现在最为棘手的一个难题，如果找到这个人的背景，或许对整个案子的梳理会有更大的帮助。 想到这里，周全猛地起身，迅速出了光头家的院子。 光头立刻推着自行车就追了出去。 “师傅，骑车出去，要不然我带着你。” 周全没有拒绝光头的好意，两个人径直奔陈磊家来了。 整个村子都异常的安静，张怡家的炊烟照常升起，唯独是陈磊家里的灯还亮着。 好像是两口子在聊着什么。 可周全站在门前很久，也没有听见里边有什么说话的声音。 光头说：“怪事儿了，你说两口子不睡觉，在家干什么呢？” 周全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他已经嗅到了院子里的血腥气。 他低声的嘀咕了一句：“待会进去的时候咱们小心点，里边应该出事儿了。” “啥？”光头立刻将自行车停在了一边，从腰间拎出了两把砍刀来。 周全跟他对了眼色之后，轻轻的推开了院门。 院门没有锁，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往院子里走。 周全小心的看着四周的环境，没有任何特别的。 但他能够感觉脚下的土粘粘的。 他蹲下身子，伸手捻了一把土，有股子血腥味，里边还掺杂着一些泥土的潮气。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该死的人 周全冲着光头点了点头，光头同样是点头回应，拎着双刀就冲到了房门前，一脚把房门踹开了。 而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在屋子中间站着个人，那人直勾勾的看着床上的三具尸体，浑身还打着摆子。 周全借着灯光看那人的身上，全都是血，他的手上也在滴着血，手里的那把刀上同样是血腥味极其浓郁。 “别动，你要是敢动，老子这两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光头干别的不行，要是打架砍人什么的，对他来说那绝对是个小事儿。 可他刚靠近那人一步，那人哆哆嗦嗦的说话道：“你别动，再动咱俩都得完。” “什么？” 周全听得清楚，这说话的生意，不正是赵良么？ 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晚上想来找陈磊再细细的问一下事情的经过，因为我想把证据给凑全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么。” “那你现在的状况……他们是你杀的？” 赵良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真的没有杀人，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就这样了。” “那你身上的血，还有你手里的刀是怎么回事？” “是别人在背后硬逼我带上的，血也是他浇在我身上的，还不让我动，只要我一动，我头顶的东西就会砸下来。” 周全这时候才抬头看了眼，就在他们的头顶，果真有个竹排，竹排被削尖了，足有两个人的宽窄，如果真的砸下来，那可真得把人串成马蜂窝。 光头本能的往身后跳了一步，发现那东西的绳子正在赵良的脚下踩着，他只要动弹，必死无疑。 周全跟光头两个人迅速将赵良脚下的绳子拉住，感觉这绳子的力量不足以将房顶的竹排拉住。 光头一把将赵良给拉了出来，竹排的绳子断了，可奇怪的是，竹排居然横着扫了下来，直接砸在了床上。 陈磊跟他妻子孩子的尸体再次被竹排穿透了。 周全惊叹：“这是谁做的？” 赵良擦了把额头的汗水道：“我也没看清，进屋之后就发现他们一家三口躺在床上，那时候我已经被人给控制了。” 周全立刻出了房间，发现地面上确实有很多脚印，还有两个特殊的血脚印。 血脚印是陈家三人死了之后才能出现的，那就证明这个脚印是凶手留下的。 而赵良进屋的时候，脚上不可能沾血，而他被控制之后根本就不可能动弹。 周全有点懵住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陈磊还知道什么能要他命的消息？ 可他也只知道这个死者的事儿，那他的死？ 周全猛地回头看了眼赵良，发现他的神情很正常，就是普通的紧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微表情出现。 他也怀疑赵良有可能对陈磊一家下手，那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光头将赵良拉到了院子里，弄了点水帮他洗干净了。 周全站在房间里，看着被竹排穿透身体的一家三口。 这间房子，应该是早就被人设计好了，不过一个竹排的制作不过是个把时辰的时间，杀死陈家三口，然后将竹排设计好，再把陈家三口的尸体摆好位置，这个不难。 但是，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周全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光头将赵良的身子洗干净了之后又跑了进来，打算帮周全将竹排给拿起来。 周全说：“先别动，让唐法医来吧。” 光头点头说好，骑着自行车就跑掉了。 赵良站在门口，好像是非常恐惧似的，根本不敢再进半步。 周全用自己的余光在观察赵良，赵良却拿出了自己的本子，认认真真的记录着现场他看见的东西。 “你进来的时候，陈家的三具尸体就是这么躺着的么？” 赵良答是。 周全又问：“你对凶手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第一印象？” 周全说：“所谓的第一印象，就是最能让你记住的特征，其中包括声音，动作，你对那个人的第一感觉，还有你第一眼观察到他与众不同的地方。” 赵良详细的记录着，随后想了半天才说：“那个人身上有股子臭味。” “什么臭味，脚臭，汗臭，还是腋臭？” 赵良傻了，支支吾吾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好，不过那个味道确实是一般人身上不会有的。” 周全说道：“你自己把鞋子脱掉闻闻，是不是有相互类似的地方？” 赵良照做了，穿上鞋之后说：“不对不是这个味道。” 周全说：“是不是茅厕的味道？” “不是。” “那就是有点汗味了？” 赵良说：“也不对。” 周全不说话了。 赵良用鼻子嗅着，嘴角不停的哆嗦。 “这味道好像是那副骸骨上闻到过。” 周全道：“那就是尸臭了。” 一个身上满是尸臭的人，那不是倒斗的就是干死人生意的人，这个特点就非常明显了。 他问赵良：“如果是尸臭的话，凶手的画像可以画成什么样的？” 赵良说：“干白活的，挖墓偷死人钱的，还有就是义庄处理未知死者的。” 周全点头道：“嗯，想的很全面，或许还有咱们没有想到的，但是下一步调查对象你应该明白了吧？” 赵良点头道：“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调查。” “怎么查？”周全故意问他。 赵良也茫然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查。 周全说：“作为探案，调查的时候需要去询问，走访，然后躲在角落里观察，直到找到线索，但你调查的方向必须要客观，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 他是这样说，但是在他的心里，陈家三口是不该死的，他们的死毫无价值，除非他们真的直到凶手更多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杀人手法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难道是凶手故意的，或者说是想隐瞒什么？还是要混淆警署探案的视线？ 正想到这里，光头在门口喊道：“师傅不好了，唐法医被抓走了。” “什么？”周全万万没想到，这事儿越来越蹊跷了。他又说：“你快去找聂晓婉，让她带人把这里控制好了，我去看看唐法医。” “她是被安东总署的人带走的。” 周全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快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捞人 赵良也愣在了院子里，直到聂晓婉带人来了，他才将现场的情况跟聂晓婉说明了。 而周全却正在赶往第二警署的路上，可他走到了一半忽然间停住了，转过头直奔三马路唐杰的家里。 周全明白，唐杰被人算计的事儿，绝对是王安宝在后边使坏，不然的话她绝不止被人停职了还要抓起来。 如果说有人硬要在她的身上扣个什么罪名的话，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件事儿还是找唐杰的老爸，唐老板一出面，安东警署的总得给他点面子，毕竟他也打算的上是安东数一数二的大商家了。 到了唐家，唐杰的父亲在二楼听京剧，楼下的邻居们还在聊天。 周全径直的走进了唐杰的家中。 一推开门，唐老板愣住了，可能是他也没想到周全会自己单独来找他。 “周家小子，你此来何意啊？” 周全说：“我来是有件要紧的事儿跟你说。” 唐老板立马兴奋了，在他看来，周全来找他，极有可能是要跟他说唐杰的婚事，这对唐老板来说，比他的命还重要，着急抱外孙的想法在他的心里由来已久了。 唐老板立马将留声机关掉，乐呵的起身问道：“你来是想要时候小杰的事儿？” 周全说：“对，而且是非常着急的。” “你家里人催婚了？” 周全一听这，满脑袋雾水。 他无奈的说：“唐叔你误会了，我是想来让你出面，到安东警署捞个人。” 唐老板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双手插在胸前，冷道：“你跟小杰的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这就着急找你唐叔办事儿了？” “唐叔其实……” “好了，你不用说了，只要你答应跟我们小杰成亲，别说是给你捞个人，就是给你连升三级我老唐也能做到。” 周全低声道：“唐叔你又误会了，其实我想让你到安东总署，把唐杰给捞出来。” “什么？”唐老板听到唐杰两个字彻底傻了。 周全开始没有直说，也是碍着唐老板的身份，再加上他对自己一直以准女婿看待，自己没有照顾好唐杰，反倒是过来找他出面，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唐老板二话不说，直接套上了衣服，说道：“他在哪了，我这就过去。” “安东总署。” 两个人迅速下楼，唐老板的两个保镖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路上，周全将唐杰到奉天的经历跟他说了。 唐老板嘴里不停的骂王安宝。 “这个王八蛋，之前就是街上的混混，整天游手好闲的，偷鸡摸狗的，现在走了狗屎运，还想占我老唐姑娘的便宜，让他给我等着。” 两个保镖已经摩拳擦掌了，其中一个就提到：“老板，要不要找人先给他点颜色看看？” “暂时先不用，先把小杰弄出来再说。” 到了安东总署，唐杰坐在张主任的办公室里，手里端着热茶，一口口的喝着。 张主任还是非常的客气，正在跟她商量什么事儿。 “唐法医，你也知道王老板是不好惹的，你说你去趟奉天给他验伤，怎么就验出这么回事儿来？” “放屁，是他不检点的，手脚不老实，我正当防卫。” 张主任叹气道：“哎呀，你也是干咱们这一行的，凡事儿需要讲究个证据，你说你已经伤了人家，凶器跟人家身上的伤都在那摆着呢，我倒是想帮你说说话，可人家不同意啊。” 还没等唐杰回话，只听见门外有人喝道：“他不同意就让他来找我，我老唐还真就不怕他王安宝。” 话音刚落下，张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周全跟唐老板两个人站在门口，众人紧盯着张主任。 总署里的几名警员也跟着围了过来，生怕出点什么事儿。 张主任还是非常识趣的，他摆摆手让门外的警员离开了。 唐老板也让他两个保镖在门外等着，他自己跟周全进了办公室，将房门关上了。 唐老板气势极盛，说：“你凭什么把我女儿给拿了？” 张主任还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脸色立马变得非常的友善。 “哎呦，我这也不是没有为难唐法医么，再说了，我们都是同一个系统的人，我也是为她好不是。” “软禁她就叫为她好？” 张主任憨笑道：“那倒也不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不是，我就合计跟她聊两句，然后就送她回去了，总得做个样子，给上边看看么。” 唐老板说：“样子摆完了么？” 张主任的眼珠子滴流乱转，他也知道唐老板是不好惹的，如果按照他的人脉，想要在安东让他没有立身之地，或许费不了太大的力气。 “摆完了，摆完了，不过现在得让唐法医给签个询问笔录，只要签了字她就可以走了。” “我女儿犯法了么？”唐老板有些愤怒。 张主任也是一惊，立马将手下的记录交给了唐老板看。 没想到，老唐的脾气真不是白给的，直接将记录本扯成了好几节，扔的到处都是。 他指着张主任说：“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我家小杰的事儿到此为止，我也不愿意跟你计较，你回头告诉奉天的王安宝，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还不能让我们唐家跟他一般见识，劝他不要找麻烦，如果再找我家小杰的麻烦，别怪我老唐跟他不客气。” 说完话，唐老板一把拉住了唐杰的手，这就要往门外走。 周全此时说了句话：“唐叔，你先等一下，我还有事儿要问张主任，而且这事儿还希望您给做个证据。” 张主任一脸的懵逼，这周全到底是什么意思，来这感情不是专门为捞唐杰来的难不成是要给自己下绊子？ 周全说：“刚刚发生了一个灭门惨案想必张主任也听说了吧。” 张主任点了点头道：“听说那一家人死的很惨，你们不是已经去了现场么？” “对，现在我就想让你下个命令，允许唐杰继续进行验尸工作，不能再让她停职了。” 张主任显得非常为难。 周全说：“如果你不让她复工，我敢保证，下一个倒霉挨骂的就是你。” “你什么意思？” “案子破了破不了先不说，反正王安宝那边是不会算完的。” 听到这话，张主任抬头看了眼周全，他感觉周全说的也算是有道理。 他叹了口气说：“好吧，明天我就让她复职开工。” 第四百一十九章 做贼心虚 经过唐老板这一闹，唐杰算是恢复了法医的身份，周全也迎回了自己的得力助手。 可还在现场守着的聂晓婉却有了新的发现。 当晚过去，众人都好好的睡了一觉，真的是太累了。 次日天明，聂晓婉主动跟唐杰两个人来图书馆找周全。 周全早就起床了，还在研究洗冤录，但他只限于研究，至于实践上的事儿，他还是不想去尝试。 聂晓婉见到周全的第一件事儿，就把她头天晚上发现的线索跟周全说了。 “三个死者的死，都是被一刀致命，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我发现凶手是应该在主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进了房间，而赵良进去之后并没有发现他，他当时应该躲在房梁上。” “陈磊家的人际关系什么的调查清楚了么？” 聂晓婉说：“赵探长带人去查了，咱们就负责把陈磊之前找到的那副骨骸搞明白就可以了。” 周全摇头道：“那可不行，想要搞明白骸骨的事儿，就必须知道灭陈磊家的凶手到底是谁，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是不是陈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历史等等。” 聂晓婉说：“这事儿我已经让朱羽他们去做了，既然唐姐今天都已经复职了，就跟她回去看看那副骨骸。” 周全同意了，其实那副骨骸在周全的眼里，可能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了。 但是，在唐杰的眼里，是必须还要在进行第二遍复验的。 一上午的时间，三个人待在警署的停尸房。 直到中午，光头跑来找周全，说是同学们都等着他上课呢。 周全这才想起来，当天还有堂课要上，他将背上了教案，急忙跑去了第二警署后边的学堂里了。 里边的学员全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周全还是按时讲完了自己该讲的东西。 此时，有的学员就问道了关于陈磊一家三口被灭的事儿。 周全说：“其实在我看来，这件事可能只是个意外，但几率很小，可也不能排除，只不过是把工作重点不要放在那上边就可以了。” “老师，我们是想知道，您对凶手的动机是怎么判断的。” 周全考虑了片刻后说：“其实，陈磊还涉及到另一间案子的证人，所以用最简单的方法去理解，他的死极有可能是因为有人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周全的话让学员们都收获颇多，反倒是周全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自己刚才说的话那么简单，那不就是最基本的原因么。 为什么要灭口陈家，不就是要灭口，这不就是做贼心虚么。 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当年干掉那副骸骨主人的人。 周全自顾的摇了摇头，他感觉不太对劲，因为从骸骨上分析，当时的那个人功夫极高，而害死陈家的凶手，却不是想象的那种高手，不过就是普通的凶手。 这个想法一出，周全心中就更加急切的想知道，陈家三人死亡的真正原因。 他散了课堂上的学员，急匆匆的往第二警署里赶。 赵良跟了上来，他跟光头商量好了，想要一起去法医室看看，想要吃点小灶。 周全起初是不同意的，毕竟涉及到案件的机密。 但是考虑到一个是光头，另一个是本案的受害者，所以他就点头了。 进了警署之后，唐杰还在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光头百无聊赖，跟过来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就是没事儿找事儿，跟着周全屁股后边办事儿玩。 而对于赵良来说，每弄清一件事情，就距离找到她的母亲时间接近一些。 又是大半天的时间，唐杰终于抱着一大摞的纸张从停尸房里出来了。 聂晓婉也等在了门前，她第一问起唐杰，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 唐杰说：“死者的死因搞明白了，他们是先中了毒，也就是一氧化碳，咱们老百姓所说的煤烟，中毒之后，陈家三人就连喊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紧接着就被凶手活生生的给一个个的捅死了，然后又弄了个竹排，打算混淆咱们的视线。” “凶手那边有没有什么特征？” 唐杰翻了几页纸之后说：“有，这个人穿的是草鞋，而且从他的脚掌可以看得出来，应该是江上捕鱼的，因为经常在船上活动的人，需要长时间的脚用力，所以脚趾会出现分离的状况，这个人明显就是那样，所以此人应该是来自于江边。” 周全又问：“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了什么？” 唐杰拿出一个证物袋，里边装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周全接过来一看，好像是个草绳的绳结头。 “这是干什么用的？” 唐杰摇头道：“暂时还没搞明白，不过我在这绳结头上找到很多的皮屑，而且是手掌老茧脱落的皮屑较多，这可能是凶手干活的时候，留下的特征。” 周全点了点头，一边想刚才唐杰给出的结论，一边自己在脑海里不停的过火，想着之前的线索，是不是可以跟唐杰提供的东西融合到一起。 他猛然看到了身后的赵良，想起了之前他说的凶手的特征。 周全又问了遍：“赵良，你来说说看，凶手的特征是什么？” “身上奇臭无比，是尸臭。” 尸臭两个字说出来，唐杰没当回事，毕竟他整天跟死尸打交道，早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聂晓婉感觉有点异样，捂着嘴似乎有点犯呕的架势。 周全说：“如果是尸臭的话，那么加上在江边驾船，又有可能是做死人生意的人，你说这个人的职业应该是什么？” 赵良想了半天，也没说明白。 唐杰明白了，聂晓婉也明白了。 光头拍着脑壳说：“师傅，你说的不是江上捞死倒儿的吧？” 赵良也疑惑的嘀咕了句：“捞尸人？” 周全点了点头。 他说：“也只有这个职业的人，完全符合现在咱们提出来的那些特征。” 聂晓婉立刻喊来身边一名警员，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那名警员迅速的离开了。 周全说道：“还是咱们唐法医的手段高明，一出手，就把凶手大致的画像搞明白了。” 指明了方向，大家就有了目标，也知道了接下来要调查什么了。 第四百二十章 人情世故 周全转过头来跟赵良说：“你去找张探案，让他带你去给你之前见过的那个人画个像，我们要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赵良答应了，跑去找了张猛。 此时，瘸腿老太太张怡走进了第二警署，见到周全之后她还是非常礼貌的向周全鞠躬。 周全还礼。 “我今天来是想要画像的，你看？” 周全看着刚刚离开的张猛他们，一声喊停了他们。 张怡跟上张猛的时候，张猛也很别扭，聂晓婉叹了口气道：“你们真是的，上车吧，我开车送你们去。” 聂晓婉的性格经常会像一个男孩子，其实她不过就是性子急了点，有的时候沉不住气罢了。 周全却等在第二警署，屁股还没坐热乎，赵飞龙就从外边走进了大办公室。 他见到周全直接说道：“最近辛苦你了，又要上课，又得帮忙破案。” 赵飞龙说话的时候，周全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神在不停的观察自己，似乎是心中有什么想说的话没有直接说出口。 周全说道：“有什么想说就直接说，咱们之间没必要躲躲藏藏的。” 赵飞龙憨笑道：“行，那我可就只说了。” 周全等着，赵飞龙将办公室其他的几名警员全请了出去，他凑到周全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话。 “想必你也知道王安宝的事儿。” 周全点头。 “上边的命令是务必要将这件案子办好。” 周全有点头，随后问了句：“这句话是哪个上峰说的？” “韩署长。” “他现在都直接给你下命令了？”周全疑惑的问。 赵飞龙笑道：“其实你听到这里也应该明白点儿什么了，韩卫东他直接给我下命令，意思就是要避开其他人，说起来这不算是什么违规，毕竟人家还是总署长么。” 周全说道：“这么说署长对咱们还挺重视的？” “岂止是重视，简直是有点重视的过头了，王安宝是个什么东西，他们村里的人，就连咱们安东很多的商界人士都知道他的背景，不是那么光彩的。” 周全满脸的疑惑。 他问：“那韩署长为什么还要帮他破案子？” “这就是问题所在，现在咱们是猜不透上司的意图，但人家下达的命令咱们必须得遵循。” “他怎么说的？” “让咱们把整个案件弄清楚，一查到底，一定要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这句话还挺像是韩卫东所说的，也非常符合他在周全心中的印象。 周全为了确定赵飞龙没有说错，特意跟着问了句：“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赵飞龙点头。 周全又问：“他就没有在说点别的？” 赵飞龙摇头。 周全陷入了沉思，单手拖着下巴，好像是对整件事儿都有点想不明白了。 他说：“韩署长说这话本身就有问题，这是个活话啊，他说要破案，要查出真凶，还给受害者一个公道，那他所说的受害者到底是谁？” 周全的话问过之后，他发现赵飞龙的表情也有点异常了，那神情多少有点迷惑的样子。 “你怎么了？” “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你说韩署长这么说，不就是让咱们自己看着做呗，那边他把王安宝的面子给足了，这边咱们暗地里查案子，不管查到了什么，最后咱们总是背锅的那一波。” 周全点了点头。 赵飞龙跟着又问了句：“你们案子现在的进展如何？” 周全说：“这事儿你还真得听我慢慢的跟你说。” 他将赵良的案子，陈磊的案子，还有张怡家的案子，加上王安宝的案子全都说了一遍，最后将这几件案子归纳到一起，所有的案件当中，都离不开赵家的早餐铺子，也就是说这几桩案子完全可以并案调查。 赵飞龙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为吃惊，他从来没见过案子不是一个人做的，而所有的案子全都围绕着一个铺子发生的，而四个看起来完全独立的案件，居然若隐若现的关联在一起了。 周全说：“这是我们调查之后才发现的，之前还真没有什么察觉。” 赵飞龙也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又说道：“看来你们的人手还不够用啊，不如这样吧，陈家一家三口死亡的案子我带人去查，回头我让晓婉跟唐杰他们把资料转给我，至于王安宝跟赵家铺子的案子，还是你跟聂晓婉唐杰他们去查。” 周全的面色低沉，他知道这绝对是赵飞龙再给自己甩锅，陈家人被杀的案子，怎么查无非就是找到杀人凶手罢了，到时候不管是谁问什么说什么，赵飞龙有的是话说。 可周全调查王安宝的事儿就不一样了，好坏都得他们自己背着，一旦是王安宝耍混，跟警署的人说句不该说的话，最后背锅的还是自己。 即便不是自己背锅，那就是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背锅。 这两个人可都是有背景的，就算是天大的事儿，她们家人一出面，所有的事情都摆平了。 这赵飞龙到底是警署的老油条，把自己摘吧的一干二净，事情好坏都跟他无关，有事儿都是底下人扛着，他得个清净，得个心安理得。 赵飞龙临走的时候，还特地的嘱咐了一下周全。 “你们的案子得抓紧了，诸葛老先生也催我们了，说是这件案子牵扯的事情不少，要尽快，不然的话王安宝可能要越锅台上炕，不跟警署对话，直接往上走了。” 周全明白他什么意思，一来是催促自己一下，二来是用诸葛老先生压自己一下，再则是他说的就是实话，王安宝要是真的越过警署的人，直接找到大帅府或者是政府的话，他们就更不好办了。 周全没事儿也想过，这警署里的人情世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明白额。 也就在这个时候，聂晓婉急匆匆的从外边回来了，被赵飞龙堵个正着。 “正好，你把陈家三口被杀的案子转交给我，把你们所有的调查资料都告诉我。” 聂晓婉满脸的不情愿，嘀咕道：“你真会抢活，我们刚刚找到嫌疑人，你接过去不就剩抓人了么，我不给。” 赵飞龙拿聂晓婉也没有办法，他挠着头，眼看着可以沾点光的活，人家不给，他也没办法。 第四百二十一章 捞尸人 聂晓婉的态度十分正常，赵飞龙已经见怪不怪了。 再说了，他平时也不愿意得罪警署里的两大美女，一来是人家是女孩，还没有成家，自己如果真的说的过头了，惹得两个美女哭哭唧唧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再则是这两个姑娘家的背景，可不是赵飞龙能够轻易撼动的，所以平时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对他哼哼哈哈的，赵飞龙都是怀柔政策，不卑不亢。 他笑了声，却伸出了大拇指。 “到底是咱们第二警署的金牌探案，这才一天的功夫，就找到凶手了？” 聂晓婉白了眼赵飞龙说：“这还不是顾问帮咱们找到的么。” “周全？” “对呀，除了他我行还是你行？” 赵飞龙立马摆手道：“我不行，他行，我看你们两个配合的挺好，既然你已经差不多破案了，我去追那件失踪案，你们继续，不跟你们抢功了。” 他说完话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对于赵飞龙来说，基本上就等于放假了。 底下的人那么能干，他除了处理一下警署里的关系来往，签个字什么的，其他的也根本用不着他。 所以这样的时候，赵飞龙基本上就是往家里赶，找上三五个好友，坐在酒馆里，或者是自家的大院里喝酒聊天，几天不去上班都属于正常。 聂晓婉进了办公室将周全直接从里边拉了出来。 “快点跟我走，你说的那个捞尸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抓人了？” “还没有，现在光头他们正在那里盯着呢，我是想让你过去帮忙看看，要怎么才能确定他就是咱们要抓的人。” 周全点头应了下来，临走的时候，还是把唐杰给叫上了。 因为在周全看来，如果真的要把捞尸人给抓了，必须得有唐杰的报告作为依据，而且捞尸人身上一定有遗留在现场的某些特征。 唐杰跟着上了车之后，周全直接问道：“你再好好想想，陈家三口在现场还有什么可以的特征，能够证明是捞尸人干的？” 她将自己的本子翻了出来，指着上边的一条线索道：“就这条，竹排上边的布条，应该是从制作竹排的人身上扯下来的，是凶手不注意的时候弄到的。” 聂晓婉的车速很快，他们没用上一刻钟就到了江边，在江中间有一艘蓬船，蓬船上坐着个人，嘴里叼着大烟袋，咕嘟咕嘟的冒着烟。 光头说：“师傅，你看那个人，我们在附近打听了，江上的捞尸人总共是十个，其中三个人请假回老家了，还有五个人也都是学徒，最近没什么尸可捞，他们也在家放假，还有一个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个已经瘫在床上的老师傅，现在能动弹的就只有这个人。” 周全放眼望去，总感觉这个人不太对劲，虽然他们之前总结的那些细节，如果全都要吻合上，还真就得是这江上闲游的捞尸人。 可穿上的那位悠闲自得，根本就看不出来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质，也没有任何的杀气。 周全满脸的疑惑。 他转头问光头道：“你确定这个人是唯一的了么？” 光头十分肯定的说：“绝对只有他一个，我为了这事儿还特地去了防水处问了下，他们也这么说。” 周全不做声了，众人一直等着这个人快半个时辰了，他才慢慢的从江心划回到岸边。 刚刚上岸，聂晓婉就带着人挡在了他的身前。 周全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他绝对不是杀害陈家三口的凶犯。 船上的人年纪快五十了，胡子六的很长，都快到胸前了，加上常年在江面上漂，被风吹的脸色黝黑，更加显老。 聂晓婉道：“我们是安东第二警署的，今天来找你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捞尸人满脸疑惑，急忙擦了擦手上的水，将船给拴好了，这才等着聂晓婉的发问。 聂晓婉问：“昨天和前天的晚上，你都在什么地方？” 捞尸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都在家里，睡觉，敷腿。” “什么人可以作证？” 捞尸人摇摇头道：“没有人可以作证，我家里就我自己一个人，左右的邻居来往的也非常少。” “这就是说你没有证人了？” 捞尸人满是意外的问了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做什么坏事儿啊，你们可不能怀疑我。” “怀疑不怀疑你，我们都是根据证据说话的，如果证据全都指向你，那你就得跟我们回去。” 聂晓婉的话虽然是底气十足，但她还是回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继续观察着捞尸人的一举一动，老半天之后才冲着聂晓婉摇了摇头。 聂晓婉十分诧异的凑了过来。 她问：“你什么意思？” “我感觉不是这个人。” “凭什么这么说？” 周全摇头道：“凭直觉，凭他脚下的那双布鞋。” 单凭这两点，聂晓婉也能分辨出这个捞尸人还真未必是他们想要找到的那位。 这也让她非常的懊恼，地神问道周全：“那这事儿怎么办？” 周全附在聂晓婉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聂晓婉瞪着周全。 “你可不能这么说啊，如果他真的……” “没关系，他们的同行，是咱们需要调查的人，你就照我那么说。” 聂晓婉起初还有点犹豫，看在周全一个劲儿的催促的情况下，还是走回了捞尸人身边。 她说：“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昨天晚上的杀人凶手，三条鲜活的人命就倒在你的手里了。” 捞尸人被聂晓婉这么一说，接连退后了数步，满脸的惊愕道：“探案大人，你可不能这么胡说八道啊，说话咱得讲证据，再说了你们凭什么就确定是我。” “因为你是捞尸人。” “安东的捞尸人有的是，就算没有我们防水处的人，很多干白事儿的人都会这手，谁还有钱不赚呐。” “那你认识几个干白事儿，还会干这行的人？” 捞尸人想了半天说：“五道桥干白事儿的贾平，他就是干这行的，再有没有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好，在你没有洗脱嫌疑之前，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除了上班什么的不要到处乱跑，省的我们到时候还要找你。” 第四百二十二章 独眼金 按照之前周全他们掌握的线索跟证据，所有的指向就是一个职业的捞尸人，可眼前的这位，周全无论如何都没法子断定是他就是杀害陈家三口的凶手。 反过来，他却找到了捞尸人不是杀人凶手的证据。 因为他的步态，明显跟现场的脚印以及走路的步幅不相符。 这个人没有去过现场，又何谈杀人。 周全认真的回忆了下现场走路的步子，脚印明显的是右脚用力比较大，证明凶手非常在意右脚的起步跟步幅。 这样的习惯确实有点特别，要不凶手是有一条腿有毛病，再不就是有其他的因素影响的。 一边想，周全跟聂晓婉等人已经到了捞尸人所说的贾平家。 他家在三马路口的一个拐角处，如果真的按照风水上说，这里还真不太适合生人居住，因为路角锋利，好像是钢刃的尖角，碰其必伤的道理。 “贾平寿衣？” “这小子还会裁缝？” 周全不言语，也是老长时间才说道：“看样子他家的生意还不错，咱们先进去看看。”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走进了店铺，贾平光着脚，踩在地面的青砖上，呱唧呱唧的，好像是脚上踩到烂泥了似的。 他手里还抱着一大堆的纸扎的东西。 见到周全他们进来，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转过身愣住了。 “你们需要什么？” 周全道：“不需要什么，就是有点事情想跟你打听打听。” 他们没有自曝家门，反倒是用唠嗑的形式跟贾平说话。 贾平拍了拍身上的纸屑，低声问了句：“你们来我这里打听事儿？” “对。” “我这问事儿可是要花钱的，算命看白事儿，摆弄家里风水什么的都可以的。” 周全噗嗤笑了：“我们不是打听这些事儿的，我问的是关于你的事儿。” 贾平这时候才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周全问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聂晓婉二话不说，直接拿出腰牌。 “我们是第二警署的，来跟你了解点情况，下边我们问的问题，你必须要如实回答。” 贾平这回表情变了，也变得随和了很多。 “哦，警署的人啊，我可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儿啊。” 周全一直在观察这个人，从第一印象上看，他也不是周全他们要找的人。 可这个时候，聂晓婉不知道被什么味道呛到了，她猛的瞪大了眼睛，又向贾平跟前凑了一步，味道就是他身上的。 她扭头看了眼周全，周全微微的摇了摇头。 聂晓婉眉头紧了紧问道：“这几天你一直在家么？” “那可没有，前天我帮路头家的王婶做了两套寿衣，整整忙了一天一夜，昨天在家睡了一天，晚上帮人家摆灵堂去了，今天你们就来了。” 聂晓婉故意咋他问道：“你说谎？” 贾平急忙摆手道：“我可没有说谎啊，再说我有什么必要跟你说谎，这事儿你们可以去王婶跟大喇叭家问问，我到底有没有在那。”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一定不会是他做的案子，他们的线索可能就要断了。 但是这个味道，聂晓婉真的感觉很像是赵良所说的那种味道。 周全低声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光着脚，怎么不穿个鞋？” “嗨，在家里光脚习惯了，省的穿鞋还浪费钱。” “那你身上的味道哪来的，那可不是汗味，总有点怪怪的。” 周全的这句话问的可能是有点不尊重人，但贾平根本就没有在意周全的话有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反倒是表现出一种非常谦逊的样子。 周全感觉这个人非常有涵养，也很低调。 贾平说：“我身上的味道也算是职业病了，经常接触死人，整天摆弄那些草纸，烧纸纸人纸马，浆糊，还有做寿衣的染料等等，时间久了就会有股子好像是尸臭的味道，我也没法子。” “干你们这行的都有么？” “只要是活多的，基本上都会有，不过是轻重而已。” 周全又问了句：“在安东地界，干你们这行的人不是特别多吧，还有没有别人跟你一样，经常给人摆弄白事儿的？” 贾平想了想说：“还有一个，不过那个人很怪，一般人的活他还不接，有的活吧，他还争命的去抢着干。” “还有这样人？” “可不，所以他的活就没有我的活多，但在安东城内，也就我们两个干的比较多了。” “那个人是谁？”聂晓婉急了。 贾平说：“头道桥的独眼金。” “独眼金？”周全疑惑。 贾平看出了周全的意思，随口解释道：“他有个眼睛失明了，整天戴着个眼罩，所以大伙都叫他独眼金。” 周全点了点头。 聂晓婉说：“好，今天感谢你的配合，如果还有什么事儿的话，我们会随时来找你。” “可以可以，只要你们需要，我随时恭候。” 周全一直在观察这个贾平，发现这个人很随和，在外边估计人员也应该很好，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戾气，有什么高超的手段的。 聂晓婉问周全：“你说他说的独眼金，会不会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周全道：“这个还真说不好，不过这回我想在外边观察一下独眼金，如果他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咱们也不用去问他了，如果他是，那绝不能放过他。” “贾平为什么不是？” 周全反问道：“那你感觉贾平是不是咱们要找的凶手？” 聂晓婉挠挠头，非常的犹豫，片刻后说道：“光说感觉的话，那还真不像。” “那就对了，所以咱们一直没有找对人。” “独眼金就是了？” 周全笑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我猜他失明那只眼睛是右眼。” “这你都知道？”聂晓婉笑了：“你就能开玩笑，人还没见着，就知道他哪只眼睛不好使？” 聂晓婉摇摇头，独自走在了前边。 没多久，两个人到了头道桥，打听了独眼金的下落之后，他们发现独眼金家的对面，正好是福星茶楼，坐在茶楼的二楼可以将他家看得清清楚楚的。 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同时选则了上茶楼去观察。 老半天也没见到屋里边有人走出来，等见到有人出来之后，聂晓婉一下子就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周全。 “你们之前见过？” 第四百二十三章 极其谨慎的人 周全见到出来的人之后，直接瞪大了眼睛，他的目光变得极其犀利，随即嘴角露出的那一抹淡定的笑意，让聂晓婉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是他们要找的了。 “你说如果咱们现在下去抓他，他会不会跑？”周全问。 聂晓婉说：“你确定就是他了？” 周全点头道：“他的步伐，他的步幅宽度，他的眼睛，加上他身上那股子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杀气，基本上可以断定，他刚杀过人不久。” 也就在这个时候，独眼金将目光转向了茶楼二楼。 周全跟聂晓婉坐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不仅能够看得见独眼金，还能够让独眼金看不到自己。 独眼金的院门被人敲开了，外边站着的是一位老头。 老头见面直接俯首施礼道：“金师傅，我家老太婆刚刚过世，想来请您出面帮忙，你看看需要多少钱，我这就给您筹备去。” 独眼金冷的横了眼来的老头，撇了撇嘴道：“我还没决定答应不答应你，你就要问多少钱，你觉得这合适么？” 老头说：“嗨，金师傅，俺们都知道你这人心肠好，愿意帮助别人，您就帮帮老朽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也走不了太远，要是让我去找别人我估计都走不到地方。” “那你家孩子哪去了？” “哎，那两个瘪犊子从前年出门就再没回来过，我现在是孤身一人，你看……” 独眼金摆弄着手指头道：“好吧，反正最近我手头也紧，你这活我接了，但是钱的话么，少了一块大洋不行。” “啥？一块大洋？” 独眼金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非常的贪婪。 “怎么，一块大洋还嫌多？” 老头有点犹豫，又有点无可奈何，咬了咬牙算是答应了下来。 独眼金这时候才露出点笑意道：“我稍晚点再过去，准备点东西。” “哎好，我就在路头的第三家，老秦家。” “嗯嗯，谁家死人了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独眼金好像是得到了便宜，他把老头打发走了，目光又往茶楼的二楼撇了眼，眉头紧了紧。 周全与聂晓婉说：“这个人很谨慎，他心里一定有事儿。” “是他发现了咱们？” “那倒未必，人都有类似第六感觉的系统存在，他即便是感觉咋们在这里，也找不到咱们。” 突然间，聂晓婉说了句：“怪了，刚才人呢还在这呢，现在哪去了？” 周全也起身找了一圈，猛地又坐下身子去，左右巡视了一番道：“快，咱们换张桌子。” 两个人速度很快，直接坐到了他们隔壁的桌子上，这里是绝对看不到独眼金他家的，而他们桌子上还留着一堆吃过的瓜子皮。 此时，一股难闻的味道从远到近，刺激着周全跟聂晓婉的鼻腔。 脚步声也渐渐的接近他们，等那股子味道已经让周全恶心的时候，一个人影站在了他们之前坐着的那张桌子跟前。 聂晓婉故意将目光转向了周全，她似乎在等待周全干什么。 周全却很自然的捂住了鼻子，嘀咕了句：“什么味道？” 聂晓婉明白了周全的意思，也立刻牢骚一句：“对呀，这是什么味，臭死了。” 这时候，独眼金已经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往自家的院子看，突然间又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周全的衣领。 “你们他么的少废话，老子身上的味道是臭了点，有问题么？” 周全装作很老实的样子，急忙摆手道：“没问题没问题。” 独眼金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周全，又看了眼聂晓婉。 他冷哼一声：“那张桌子的人哪去了？” “不知道啊，刚才急匆匆的离开了。” “从哪离开的？” “楼梯啊。” 独眼金笑的更加诡异，手上的力道更深了。 他说：“你胡说，刚才我上来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有人下去。” 周全道：“那我怎么知道，人家走不走，怎么走我也管不着啊。” 独眼金仔细的盯着周全看了一会，又把手松开了，看似很礼貌的将周全的衣领给整了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他下楼的步伐很快。 周全立刻跟聂晓婉递了个眼神。 压低了声音说：“他要跑。” “什么？”聂晓婉说完话立马起身，这就要追过去。 周全按住了她说：“不过不是现在，他那一块大洋还没赚到手呢，他不会走的太急，这个人就是太谨慎了，咱们今晚必须给他拿住。” 两个人这下起身观察着独眼金家的院子，随后又立刻离开了茶楼，就在道口附近等着。 一来是他们想要等着刚才的那个老头，防止老头太早的把钱给了独眼金，那样独眼金可能走得更快。 二来是为了防止独眼金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这时候，光头带着几个人过来了，赵良等人也跟过来了。 周全说：“你们立刻回警署喊人，速度要快。” 光头点了点头，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 赵良嗅了嗅味道，眼睛瞪大了说：“对，就是这个味道。” “嗯，待会你自己小心，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了，我们可照顾不到你。” 赵良点头，下意识的向身后撤了一步。 同时，周全发现刚才的老头一步一拐的往独眼金的家走来，走的很急。 周全端着下巴，立刻决定道：“赵良，你过去把老头给带走，不能让他出现在独眼金的家里。” 聂晓婉问道：“你要怎么办？” 周全搓了搓手道：“只能硬办了。” 他将外衣整了整，打算直接去找独眼金。 聂晓婉说：“我去吧，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行，你得在外边帮我看着点，一旦他不是那个高手的话，那就一定还有个高手在。” 聂晓婉明白了周全的意思。 而周全完全是为了聂晓婉好，因为他感觉聂晓婉未必不是独眼金的对手，但论心机，聂晓婉要吃亏。 周全刚刚推开独眼金的家门，就发现独眼金已经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门前等着他了。 他冲着周全咧嘴笑了：“你们两个表演的不错啊，还什么刚才的人走了，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全非常冷静。 他说：“难道你猜不出来么？” “猜？我这个人最讨厌就是动脑子，也不喜欢绕弯子，还是你来说吧。” “那好吧，我就告诉你，我是来带你走的人。” 第四百二十四章 徒手过招 独眼金发出一阵阵的诡笑，他用手搓动着自己的脚丫子，一会又抠鼻子，用鼻子嗅了嗅指尖的味道，酸爽。 “你们警署的人还真挺厉害的，这么快就找来了，我本以为这事儿就过了，早知道那天就把那个小子一遭收拾了。” 周全心中平稳的很，他问了句：“我劝你不要一错再错，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起码不会让你再去造更多的罪过。” “罪过？”独眼金笑的越发的猖狂，他说：“这世界要是真的有什么罪过的话，那我岂不是罪大恶极？” “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我抓你走，要么你自己跟我走。” 独眼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真的以为你能抓的了我？” 周全点了点头。 “哈哈，你也太自信了，刚才抓你衣领的时候，我可一点都看不出你有什么能耐。” 独眼金将自己的鞋穿上了，缓缓的起身。 “不然咱们两个打个赌吧，你要是能够把我制服了，我就心服口服，跟你们回去我什么都交代，如果你拿不住我，那我可就得把你给废了。” 周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制服眼前独眼金，但是他能确定的是，对方并不是高不可攀的高手，即便是高手，自己也得想法子把他给按住了。 因为，周全一直感觉在独眼金的身后还有个高手一直没有出现，这个人也就是指使独眼金杀人的人。 从种种迹象表明，独眼金的谨慎，独眼金对一个老头都不放过的样子，完全是他本性的流露，这样的人是不会在当年砍掉赵良的手的。 他反倒是像个杀手，毫无忌惮的杀人机器。 独眼金掰了掰手指，咔咔咔。 “我平生杀人不少，反正也不差你一个，小子你过来，让爷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 独眼金一步步的走向周全。 周全纹丝未动，直到独眼金距离他也就两步距离的时候，他脚下已经运足了力气。 刹那之间，独眼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招呼在了周全的咽喉。 周全身子向后仰去，卸掉了独眼金的拳劲，脚下突然使了个绊子。 可他发觉自己的脚力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发力两次，对方纹丝未动。 周全心中有数了，眼前这个人还真是高手。 一番打斗，周全渐渐的落了下风。 独眼金得意非常，越发的猖狂。 “小子，你这也不行啊，在等一会你就得死在我的拳下。” 周全明白，对方的拳劲刚猛，真的挨上了，并且砸在要害自己还真是没命了。 他一边招架一边观察，他试图在独眼金的身上找到弱点。 周全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儿，那个独眼金的脚印，始终非常的注重自己的右脚，而且右脚上的力量要远远的高于左脚。 但他的弱点却正在这一面，因为他一只眼的原因，对于他右侧的防备要更加费劲。 想好之后，周全开始围着独眼金转圈，一直向右，几圈之后，独眼金还真流出了冷汗。 周全看准了时机，自己的脸上挨上了重重的一拳，脑袋嗡嗡的，好像要裂开了似的。 他将手掌立起来，狠狠的劈在了独眼金的脖子根。 再来一下，独眼金还纹丝不动。 可周全发现独眼金已经停止攻击了，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前。 周全揉着自己的脸，连续后退了两步，咳了一口血，两颗牙掉了下来。 可独眼金还是不动，周全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动脉，还在跳但他应该是昏了。 但是很奇怪，即便是他晕厥了，还能像马儿一样的站着，这就证明此人少一只眼睛，影响了他的平衡，这让他养成了非常谨慎的习惯，导致他什么时候都得站着。 周全冲门外的聂晓婉喊了声：“手铐拿来。” 聂晓婉将独眼金拷上了，光头带人将他带回了第二警署。 一盆冷水，独眼金醒了过来。 周全的脸已经肿的老高，见到醒来的独眼金，他说道：“你输了。” 独眼金面露不甘，冲着周全就笑了。 “你小子还真挺耐打，只可惜我低估你了，不然的话我早就把你给收拾了。” 周全说：“好了，先说说你的事儿吧，为啥要杀了陈家一家三口，还得用竹排把他们身上的伤口掩盖住？” 独眼金笑了：“这不是我要做的，竹排是金主让放的，杀他们也是为了几个钱。” “为了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道理你不会不明白，杀个人而已，对我来说小事儿一桩，还能赚到那么多钱，何乐不为？” 周全又问：“赚那么多钱？那今天还跟老秦头要一块大洋？” “那不正常么，杀人赚到的钱，这几天输光了，本打算再找个赚大钱的活，可惜没有，所以就只能从老头身上弄点喝酒钱了。” 周全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没有底线的赌徒，赚钱吃喝玩乐，为了钱可以什么都干。 他跟着又问：“你的金主是谁，你怎么见他？” 独眼金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他是谁，我堵着眼睛，他可是蒙着脸，但我只知道他很有钱，就他手上的那两个戒指就得个几百块大洋。” “那这么说，你就是个亡命徒了？”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对，我就是为了赚点钱而已。” 周全问：“以前你还干过什么坏事？” 独眼金可倒是说话算话，他能交代的事儿全都说了。 什么偷摸的把人家寡妇给欺负了，抢了小孩的几文钱，偷了谁家的鸡，吃了谁家的霸王餐，打了谁家的男人，杀过多少个人等等。 反正能想到的坏事儿，不是人干的事儿，他几乎全都做了。 要是把这些事儿都捏在一起，这混蛋可能死一百遍都不够的。 周全无奈的问道：“那你平时给别人干白活都怎么干的？” “正常干呗，挖个死人，埋个死人，下河捞个尸体，赚钱就干呗。” 周全算是见识了，这简直就是个废物，他活着简直是浪费粮食的机器。 他起身问道张猛：“都记录下来了么？” 张猛说：“他还没说怎么跟他的金主见面的。” 独眼金直接说道：“就在我家等，他到时候回来找我的，有的时候是直接将钱扔进院子里，人不露面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催促 张猛将独眼金最后的一句话记录了，随后将他下了大狱。 周全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在回忆跟独眼金的对话。 他一直在回忆独眼金的表情，从他对微表情的理解上，独眼金是个很直爽，无赖类型的人，天不怕地不怕，所以他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这就可以说明他对他的金主根本就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此时，聂晓婉来问周全审的如何了。 周全说：“你去找个跟独眼金身形差不多的人，尽量打扮的跟他像一点，然后住进独眼金的家中。” “你说这个人，我感觉赵良很像。” 赵良？ 周全想想就笑了，他们两个还真是很像，除了赵良少了一只手，年轻一些，少了些独眼金那种无赖的气质。 人都安排好了，周全想去找赵飞龙说点事儿，可他走到赵飞龙的门前时，听见里边在一个劲儿的说是是是。 大概是赵飞龙又挨骂了。 片刻后，周全推门走了进去。 赵飞龙挂了电话，噗嗤就笑了。 “他么的，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奉天那边又催促王安宝的案子了。” 周全问：“关键的人物都已经灭门了，尸骨的主人也没有确认，还想破案？” “不是抓到杀手了么，没找到金主？” 周全将独眼金的话说给了赵飞龙听，赵飞龙听过之后也是满脸的疑惑。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陈家三口？” 周全说：“这个很简单，就是杀人灭口。” “陈磊还有话没跟你们说？” “应该不会，但是我怀疑陈磊有些不知道的事儿，可能是被人家当成知道了，所以为了避免后患才把他给杀了。” 赵飞龙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锁。 他问：“那这事儿就不对了，他不过是把尸骨给找出来了，要是尸骨有问题的话早晚会被咱们查到，可杀了陈磊他们说是报复还能说得过去，可要是灭口，到底为什么？” 周全感觉赵飞龙的问题很对，会不会是陈家还有什么当年凶手留下的线索，再或者他见到了不会引起他注意的人，而这个人就有问题。 突然间周全眼睛一亮，他转身出了办公室。 赵飞龙立马跟了出来。 “你去哪？” “陈家。” “我跟你一起，带上聂晓婉。” 周全说：“晓婉在跟张猛整理独眼金的材料呢。” “好，那咱们两个去，我感觉这事儿还真怪了。” 周全也感觉怪了，他感觉怪了是赵飞龙有点奇怪，他很少跟着下属一起出去办案，这回为什么这么主动。 他扭头看了眼赵飞龙，赵飞龙憨憨的笑了。 “大侄子，你不要这么看我，我也是被逼无奈，上边追着让我尽快的破案，还说我总也不到现场，你说要我怎么办？” 周全噗嗤笑了：“你还挺认真，怎么跟我出去一趟，就算是你参与了，你用心用力了？” “不是那回事，其实是做给安东总署的人看的，待会他们会派人到陈家找我。” “陈家？他们怎么知道咱们要去陈家？” 赵飞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是让咱们道陈家去搜集线索。” 从赵飞龙的介绍当中，周全和明显的能感觉到，总署的人似乎要从陈家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的话不会盯着这么紧。 那总署的人是怎么知道陈家有东西的？ 自己整天的调查，也才搞明白陈家有问题，难不成有人在暗地里告诉总署的？ 那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周全忽然间感觉这个人应该就是要找那个东西的人。 而这个重要的东西陈磊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人还能让总署的人重视，那…… 王安宝？ 这个人一下子出现在周全的脑海中，也只有他符合自己刚才所想的所有的条件。 难不成他跟陈磊之间还有什么过节，或者说陈磊那里有王安宝的小辫子？ 这件事儿越来越蹊跷了，王安宝是这件案子的发起者，他要找到当年砍伤他的人，而他又主动的来破坏案情的调查进展。 如果陈磊一家真的是王安宝找人杀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周全扭头看了眼赵飞龙，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个找东西的人如果真的是王安宝，那就证明他心里有鬼。 到这里了，周全甚至都能想到，如果王安宝只为了找到当年砍伤他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害怕陈磊知道他的什么事情？ 周全将这件事儿先放下了，他倒要看看总署的人到底要找的是什么。 进了陈磊的家中，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唐杰还在没日没夜的验尸，从尸体上尽可能的多找一些有用的线索。 果然跟赵飞龙说的一样，他们进了房间之后，总署的轿车也停在了陈磊的家中。 下来的是个年轻人，看样子官衔估计在赵飞龙之上，但也高不了多少。 赵飞龙见到来人之后，直接施礼道：“于副主任，您还亲自来了？” “你赵探长都亲自来了，我这个主抓此案的副主任，如果不来是不是也说不过去了。” “是是是。”赵飞龙陪笑道：“不知道上峰到底让咱们找什么？” 于主任说：“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们也不清楚，反正是觉得有用的东西就可以。” 周全冷笑了一声：“于主任，你这么说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了，陈家虽然不是那么富足，但家里的东西瓶瓶罐罐的也不少，哪个东西有嫌疑，哪个东西是咱们需要的，起码得有个特征吧？” 于主任横了眼周全，撇了撇嘴道：“你不是警署的人，不过就是个顾问，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儿吧？” 周全还真是头回听到警署的人这样跟他说话，以往都是非常的尊敬，或者说起码是很礼貌。 他说：“那好吧，这事儿我就不管了，你们看着办。” 说完话周全就要走，赵飞龙一把给他拉住了。 “哎，你别走啊，我说于主任，你也不是不知道，周顾问可是……” “他什么也不是，我说他是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赵探长你还想依靠一个外人帮你在警署里立足？” 赵飞龙被于主任这样一说，他也没法回绝了，毕竟是一个在官场上混迹那么多年的老油条，当面跟自己的上司顶嘴，到时候被人家扣个帽子啥的，也确实是犯不上。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价值连城的金镯子 这是硬生生的在打周全的脸，根本没有把周全当回事儿。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站在了陈磊家的门前一声不吭。 赵飞龙跟于主任在房间里认真的搜索着。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几乎将陈家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周全明白，陈家是被独眼金光顾过的，俗话说贼不走空，他既然能来陈家杀人，捎带的把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太正常了。 独眼金都没有拿走什么东西，他们两个能找到什么？ 没多久，于主任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口气非常强硬的问了句：“我的赵大探长，你就这两下子？这么长时间了什么都没找到？” 赵飞龙不做声，周全看得出来他是忍气吞声，并不是他找不到，而是他不想找，不想把功劳让给这个不懂事儿的年轻主任。 于主任不停的催促，让赵飞龙加快速度。 周全看不下去了，自己嘀咕着：“自己不行，还混个主任，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于主任猛地回头指着周全吼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就是想说点实话。” “请你不要针对性太强，那样不好。” 于主任有点沉不住气了。 周全笑了：“我可没说你，我说的是黄主任，也有可能是张主任，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主任，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在说你呢？” “你？” 于主任的脸有点红了，他确实是有点生气了。 但周全却若无其事的哼哼起了小曲，眼睛却在陈家的各个角落里巡视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总署跟王安宝都在乎，那这个东西就是整件案子的关键点。 可这样一个东西陈磊是不知道的，普通的东西绝对不太可能，因为在陈磊的家中那么多东西都很协调，不像是有什么东西跟陈家之间显得陌生。 很值钱的东西？ 周全做了假设，可能是很值钱的东西，但这个东西陈磊应该放在哪？ 独眼金找不到，就连于主任这么有针对性的来找也没找到。 周全忽然间想起了陈磊的媳妇，那个女人是个非常贤惠并且非常有头脑的女人。 他转身出了房间，在院子溜达，院子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可他忽然间感觉房檐下好像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正常的房檐下边都应该挂着什么吃的东西，辣椒，晒干的东西等等。 可是陈家居然什么都没有，当然这个很正常，但是正常的也太正常了，所以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一个拥有那么贤惠的妻子的家庭，怎么会连个储备干货都没有。 那就是房檐下边是要隐藏什么东西。 周全小心的仰着头，沿着房檐一步步的走着。 等他绕道房后的时候，这个地方正好是陈磊睡觉的床边，窗户是纸糊的，但是这个地方却奇怪的有一根很不起眼的草绳子。 绳子拴在房檐下的一根突出的木梁，看上去这根绳子是用来拉扯窗户的，等周全仔细的看去才发现，这根绳子应该是个没有用的绳子，绳头却拴在了窗户根部。 他顺着绳子向上看，绳子直接伸进了房梁上边的瓦片里边，再往里好像还有很长的一骨碌。 屋里的赵飞龙说话道：“于主任，你也跟着我搜遍了，他家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于主任不说话了，而是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子，随之冷的说道：“赵飞龙，今天的事儿你得负责，上边要是怪罪下来了，可是你没找到，我今天没来。” 说完话，于主任扭头就跑了。 赵飞龙等他走了之后狠狠的骂了一句：“王八蛋，正经的时候用不上你，这时候你跑的比谁都快。” 赵飞龙也走出了陈家的房间，站在门口就喊了句周全。 周全在房后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做个现场假设。” “好吧，你也尽快走，晚点咱们在办公室开个会。” 周全应了下来。 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周全先从陈家出来，围着陈家的院子绕了一圈，发现真的没什么人了，他又回到刚才那根绳子的跟前。 他用手慢慢的拉动那根草绳子，就在房檐上边的瓦片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漏出了头。 好像是个绸帕，这个布包上边好像还有个字，是个手工刺绣的宝字。 等周全将绸帕打开，里边的东西让周全大吃一惊。 那里边是一对雕刻着龙凤的金镯子，而金镯子的背面，却雕刻着赵刘氏三个字。 周全愣住了，脑子里又重新将整个案件的思路整理了一遍，这东西是赵良家的？ 他将东西收好，没打算将他交给警署跟赵飞龙，因为现在总署的人盯得太紧，一旦王安宝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那这个东西将来可就不听他使唤了。 但是周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要从陈家出来，却有人在他背后跟上了。 “到底是周家人，观察力跟找东西的能力还真是小瞧你了。” 这个声音周全再熟悉不过了，是刚才的于主任。 这个人他之前没有见过，大概是总署里刚来的。 周全回头笑了声：“怎么于主任还没走？” “你都没走，我怎么能走，刚才找到的东西拿出来吧？” 周全知道他说的是那对金镯子，他笑道：“那东西可不能给你，这是侦破整个案件的关键所在，如果你非要拿走，我就得给你提个醒，这东西要是没了，王老板的案子可就没的查了。” “哈哈，你还知道是王老板的案子，看样赵飞龙没少跟你说啊。” “不是，这是靠我自己分析出来的，你自己想，如果你非得把东西拿走，我们二警署的人将全部退出这件案子的调查，至于你们总署怎么处理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于主任冲着身后摆了摆手，让他身后的两名警员搜周全的身。 周全很配合，但一开始也做着挣扎。 最后，两名警员两陈家的房契给搜了出来。 “主任你看看是不是这东西。” 于主任一看是房契，虽然不是那么值钱，但也非常值钱了，加上周全对它刻意的保护，在他看来这东西就是他们要找的了。 “很好，这东西我们带走了，谢谢你周顾问的配合，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 于主任显得有点得意。 第四百二十七章 赵良的转变 周全目送着于主任离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也就在刚才，周全发现房梁下还有个布包，里边是陈家的房契，就为了防止于主任的这一手，他将金镯子又给放了回去，把房契揣了出来。 没想到于主任还真是像他所想的那样，真的在这里等着他。 他再次回到陈家，将那对金镯子取出，迅速的离开了陈家。 要说这金镯子是陈家的，这明显跟他们家的条件不想符合。 那这金镯子到底是谁的，真的是赵良家的？这个去问问赵良就可以知道了，但是镯子暂时绝对不能露面。 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当年在赵良家的店铺那里，发生了什么。 张家的灭门惨案，应该是一起连偷带抢的血案，凶手的作案动机很简单，就是图财害命。 赵良的断手，他母亲的失踪，这是个还未调查明白的事情。 还有一个就是王安宝的突然发迹。 这几件事儿要是捏到一起，应该怎么串连呢？ 周全感觉这几件事有联系，但中间似乎又缺少很多重要的关联的东西。 但现在还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总署的人会对陈家的事儿如此上心。 难道他们也要找这个金镯子，那这个消息应该是谁知道，是王安宝？ 如果真的是他，那整件事情可就跟王安宝有着非常重要的关系了。 周全想到这里，忽然间感觉王安宝这次找到奉天总署来侦破的陈年旧案，还真有点贼喊捉贼的意味。 这一刻，周全可以断定，王安宝跟着几起过往的案件当中，一定有一个案件是跟他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的。 周全一边想一边走到了赵良家的店铺。 赵良坐在店铺里，非常吃力的用左手写着什么东西。 见到周全来了之后，他立刻放下手里的笔，非常恭敬的起身施礼。 “周老师您来了。” “再写笔记？” 周全看到赵良桌子上的基本翻开的书，都是一些关于探案素质基本养成的书籍。 他问：“之前听说你的母亲失踪了，一直也没有问过你母亲的基本特征，我去过总署的档案室，虽然有那一起案件的介绍，但是没有你母亲的信息。” 赵良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毕竟是自己母亲的事儿，这也是他许久以来非常纠结的事情。 他说：“我母亲娘家姓刘，为人非常勤快朴素，对人也好，我们家店铺也经常的帮助一些吃不上饭的百姓，他们也都说我母亲是活菩萨。” “还真是个好人啊，可惜了。” 周全说着话是故意的，他想看看赵良的具体反映，因为在几件事情当中，每件事情串联都少一些关键的衔接点。 赵良的事儿如果有一个地方说了谎，或者是有一个地方说不明白，那么他们家的事儿就没法跟其他几件事儿联系到一起。 可赵良却泪眼朦胧，似乎有点要哭的意思。 周全点了点头，明白了赵良对母亲失踪这件事儿是真真切切的痛苦，他没有撒谎，那他母亲失踪的事儿，跟他被砍断手的事儿到底有什么牵连。 难道真是为了抢夺做生意的权利？ 周全自嘲，现在看来那个事儿是根本不成立的，绝对不存在什么争抢生意的一说。 他又问了赵良：“你跟我说说，当年到你们家来威胁你娘的那几个人，说是要抢你家生意的那些事儿，我感觉这之间有蹊跷。” “周老师，你是说他们就是砍断我右手的人？” 周全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得听你尽量的把细节描述清楚，今后你成为探案也要记住，很多案件的关键，往往就在对细节的分析跟深讨之中。” 赵良又把当日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周全感觉跟之前说的没什么区别。 还是那两个人就是为了抢赵家的生意，但周全感觉，这可能是因为赵良的主管原因，对这件事儿的主管意向导致的，把那两个人要抢他们家生意的事儿重描厚写。 他提醒了赵良一句：“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没有说？比如他们两个人每次说完话之后，在你们家都干什么了，或者说你对他们两个人的了解，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在村里人心中的印象。” 赵良一愣。 周全又跟着一句道：“一定要客观，因为你现在是要做探案的人。” 赵良身上的戾气似乎比之前轻了很多，但周全还是认为他不适合做探案，因为他的仇恨心太重，这才导致他回忆之前的细节不够客官。 赵良想了半天说：“他们每次来要挟完后，我娘都不会跟他们争吵，反倒是管他们早饭，有的时候还会那些钱给他们用。” “那他们在附近百姓的心里是个什么人？” “混混，地痞无赖，没事赌博，偷鸡摸狗什么的。” 周全点了点头道：“就你刚才说的两个条件，你觉得他们会砍断你的右手么？” 赵良不言语了。 周全又说：“他们来要挟你们家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赵良的眉头紧锁，他其实不想听见这样的判断，不想知道这样的结果。 周全还说：“这就是客观事实，你要弄清楚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你说他们就是想混口吃的，在骗点钱？” 周全点头笑了：“一个整日偷鸡摸狗的，到处招摇撞骗的人，不会有砍断人手的那种戾气，最多揍你一顿让你怕了，也就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了。” 赵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一股子非常失落的样子。 周全起身道：“这个其实是非常关键的问题，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见见你说的那两个人。” “找不到了，他们都是外地流窜来的，自从我们家出事儿了之后，就没听谁说过还有他们的消息了。” 周全拍了拍赵良的肩头。 “你也不要着急，好好的学习，即便将来有可能做不了探案，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帮我打理一些事情，当然我会支付工资的。” “你说我当不了探案？” 周全笑了：“做探案整天打打杀杀的，你少了一只手，会有很大影响的，即便是警署的人考核，你也会因为先天优势吃很大的亏，不过你跟着我做个小顾问什么的，我感觉最适合你。” 第四百二十八章 癞头混混 赵良有些失落，不过他看到周全那股子非常真切的神情，心情也渐渐的平和了，长叹了一口气。 “可能你说的对，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我都没有考虑明白，今天要不是你说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周全点头道：“好了，好好休息，好好学习，到时候带你多见识见识，你会成长的更快。” 此时，门外有人走了进来，周全仰头一看是聂晓婉。 她冲着周全直摆手，好像是有什么事儿。 周全与赵良道别，自己跟聂晓婉出了门。 聂晓婉说：“今天抓了个小偷，事儿倒是不大，但是这个人之前有过案底。” “什么案底？” 聂晓婉说：“他偷过张家。” “张家？”周全有点惊讶：“你觉得他跟血洗张家的案子有关？” 聂晓婉点了点头。 周全立刻跟聂晓婉往警署走。 进了警署之后，张猛在给那个小偷做笔录。 这个人长得很有特征，脑袋上一大块肉癞，还留着脓水，一股子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周全说：“他都交代了什么？” 张猛小声说：“这个人之前的案子也不过是一个手镯的事儿，这回就偷了人家两块大洋，最多给他入狱几个月就算了。” “你把之前的卷宗拿来给我看看。” 张猛将手下的卷宗给了周全。 周全细细的看了一遍，卷宗里还真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案发的时间却让周全大吃一惊。 这个案发时间，正是血洗张家那天的事儿，而当时的警署探案只从他身上搜到了一条琥珀项链。 再看当时警署记录的罪犯特征，他只穿了一只鞋，神情恍惚。 周全问道聂晓婉：“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一块，感觉他应该见到过什么？” 聂晓婉点头：“你看他虽然脑袋上全是肉癞，但是他的衣着还是非常完整讲究的，他不会少穿一只鞋的，我猜应该是跑掉了。” “你说是他夺路逃命的时候，把鞋给跑掉了？” 聂晓婉点了点头，周全也非常认同他说的话。 周全横眼看着面前的癞头男，他低声问道：“你可知道你翻了什么错么？” 癞头男满脸的笑意，一看就是老油条了，这衙门口他也不知道走过多少趟了。 “我知道，不就是偷点东西么，最近手头有点紧，吃饭都成问题额，这不就顺手牵了点东西么。” “就这些？” “那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儿俺这样的也不敢干，也不会。” 周全笑了：“我相信你也不会，不过现在不会，不代表你以前不会。” 癞头男愣住了。 “大哥，你啥意思？” 周全立刻止住了他的话：“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什么大哥，这回的事儿按理说最多也就给你看管几天，牢房还得管你的饭，你也不算吃亏。” 癞头男好像是占到了便宜似的，一个劲儿的搓手，脸上露出一阵憨笑。 周全说：“可是几年前你有个案子，里边可是疑点重重啊。” 癞头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一本正经的说：“之前的案子我可都蹲班房了，一次也没少罚我，你可别想耍赖啊。” 周全直接将手里的卷宗扔到桌子上。 他问：“这是前年你在张家偷琥珀项链的案子，最后警署只打了你三十闷棍，也就把你放了。” 癞头男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笑道：“对对，我屁股上到现在还有几条伤疤呢，这事儿不假。” 说话间，他就把要把自己的屁股露出来给周全看。 周全立刻说道：“停，这事儿我相信，不过我要说的是，那件案子里你撒了谎啊。” “啊？”癞头男非常的疑惑：“我没撒谎啊，我确实就只偷了一条琥珀项链。” 周全嘴角挑起淡淡的笑，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说：“你是不是杀了张家全家？” 这句话好像是晴天霹雳，吓得癞头男一屁股坐到地上了，他惊的满脸的汗。 “大哥大哥，你这可不能乱说啊，我癞头宝虽然手脚不老实，但不至于杀人越货，如果我真的有那个胆子，我早就不用吃不上饭了啊。” “你还说谎？”周全问道：“好，既然你说血洗张家的案子跟你无关，你怎么证明？” 癞头宝浑身哆嗦着，瘫在了地上。 “真的不是我，我那天发现有人来了，就翻墙跑了，鞋都跑丢了一只，你不信……我得怎么证明呢？” 癞头宝自己嘀咕着，似乎在想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全说：“你可要想好了，在这间屋子里你说的话我们全都会记录，你在这里跟我说了，我算你自己招了，天大的事儿也会对你从轻发落，如果出了这间屋子，给你用点刑你招了，那到时候可就是加重处罚。” 癞头宝显得非常的为难，他哭的心都有了。 周全带着引到的跟癞头宝说：“如果你当时没有杀人，那就一定有别人做了之间丧尽天良的事儿，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而你当时没有跟警署的人说。” 癞头宝想了想说：“对对对，当时我是见到了两个人，他们蒙着脸，一人手里一把长刀，我还在屋里找东西呢，他们就冲进来了。” “他们看见你了？” 癞头宝说：“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你跑什么？” “他们进屋就杀人，当时有个人出去还跟他们辩解呢，第二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扎透了。” 癞头宝的话看不出在说谎。 周全也明白，这家伙估计当时也是被吓到了，但从现在来看，如果当时杀人的人是王安宝，那癞头宝早就死定了，可他现在没有死，那就证明当时两个行凶的人并没有见到他。 周全又问：“那两个人长什么样你见到了么？” “我都说了他们都蒙着脸，根本就看不出他们长得啥样。” “那有没有能让你记忆犹新的特征，比如气味，行为举止，或者说你为什么就那么怕他们？” 癞头宝自己嘀嘀咕咕的，似乎被周全引上道了，好像是拼命在想当时的情况。 片刻后，他突然愣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说：“对了，其中一个人的腿好像是有问题。” 第四百二十九章 白骨的主人 周全看着癞头宝，但他一声不发，就在那里等着他说话。 癞头宝说道：“那条腿有点看不习惯。” “哪里不习惯？”周全问：“他是瘸子？” 癞头宝摇头，随后又说：“好像是有条腿很细，走路的时候不太会打弯。” 细腿，不会打弯。 这证明凶手的腿受过伤，或者说是断过，或者是他带的是一个假腿。 这就有了方向，但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癞头宝忽然间皱起了眉头。 周全问：“你又想起了什么？” “说不上来，那个腿不好的人，总觉得哪里见过他。” “哦？你们很熟悉？” 癞头宝低声道：“我好像真的见过这个人，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周全从怀里翻出两块大洋道：“这两块大洋我放在这位探案手里，先关你进牢房几天，只要你能想起来那个人是谁，并且给我们提供有用的线索，这钱就是你的，如果案子破了，我个人会再给你十块大洋，你看如何？” 周全不是财大气粗，而是他想的是让癞头宝跟自己好好的合作，暂时的不能放他出去，只要他离开了警署，他极有可能就会成为真正凶手的目标，他要是死了，关键的人证就没了。 他凑到张猛的耳边嘀咕了句：“把他换个地方关押，千万保密，今天的记录要藏好，就说他是个偷东西的明白了么？” 张猛知道周全经常会这样，他也明白这时候只能听周全的。 按照周全所安排的，癞头宝被特地的带进了警署后院的隐秘牢房，那里只有几个人知道，平时外人是根本见不到里边的犯人的。 周全按照癞头宝所说，回到图书馆后，就拿出了一张大纸，在纸上他将所有涉及此案的人全都给标注了出来。 算到最后，如果说癞头宝说的那个人是王安宝的话，那一切都可以说的清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王安宝的怀疑就那么的重，在他看来，只有他是中间关键的衔接人，才能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现在王安宝回来找之前砍他的人，要报复，那才说的过去，比较合理。 唐杰给图书馆打来了电话。 “周全，刚才我在之前的那副白骨上发现了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 “白骨的主人有一条腿应该有毛病。” “有毛病？”周全突然想起了之前癞头宝说的那个男人。 难不成这个人就是血洗张家的人？ 周全紧跟着问道：“能不能说的细致一点，他的腿怎么了？” “他的膝盖应该不会打弯，因为在他的膝盖下边张了两根增生的骨刺，即便是走路的时候他也不能用力着地，不然的话会疼死他。” 还有这样奇怪的病疾，周全还真是头回听说。 不过这副白骨可以确定就是癞头宝所说的那个人了。 血洗张家的两个人，已经找到了一个，那么他的死或许就是另一个人做的，他们一定是因为分赃不均，而产生了分歧，然后这个腿脚不好的被另一个人给灭了。 周全放下电话，又把电话打进了赵飞龙的办公室，让聂晓婉接电话。 他跟聂晓婉说明了情况，让她去找唐杰多了解下死者的特征，然后到张家附近的住宅聚集地寻找这个人的下落。 很快，聂晓婉还真的带回来了非常有用的消息。 她说，在张家仆人的老家，也就是八道沟里的一片住宅区里，确实有个失踪多年的男子，失踪那年他应该是三十多岁，他的特征就是一条腿不会打弯，走路相当的费劲。 周全问道：“这个人是谁？” “他叫郑波，之前是个樵夫，后来因为媳妇偷汉子，他杀过人，不过警署里没有他的备案，所以他就逃过了一劫。” “杀人还有不偿命的？” “嗨，那时候还是衙门口时代，要是现在他估计就得被抓了。” 周全又问：“那你能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咱们停尸房里的白骨？”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回头我会让唐法医去想法子。” “他的人际关系网有没有查清楚？” 聂晓婉说：“郑波这个人平时很孤僻，也没有什么朋友，不过有人说，他临失踪前的一个月，有个人来找他办什么事儿，他就整天的在家吃吃喝喝的，也不出去砍柴了，左邻右舍的也都吃了他不少好处，不知道他的钱从哪里来的。” “这事儿是在张家遭到血洗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一个月，他是张家血洗当天失踪的。” 周全端着下巴沉思着，他再琢磨这个人到底是跟谁接触了，而赵良的手被砍掉了，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总觉得赵良的手被砍了跟血洗张家有关，却总有关联不上呢？ 聂晓婉接着说：“听说那个找他的人好像是很厉害，来的时候带着很多身穿黑衣的人，一个凶神恶煞的，而且还开着车。” “开着车？” “对，有人说是绿色的军车。” “军车？”周全有点不理解了，什么人要找一个樵夫帮忙办事。 樵夫，军车，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事儿怎么就能挂在一起呢？ 聂晓婉也不说话了。 周全说道：“你再去查查，好好探探郑波的老底，看看他当樵夫之前还干过什么？” “我已经让朱羽去办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周全在图书馆里坐着， 将郑波的信息填在自己画的图纸上。 周四很意外的没有喝酒，非常正经的从外边赶了回来。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做似的。 周全问：“你今天很奇怪，怎么这么正经？” 周四不说话，只将自己怀里的一个布包给取了出来，里边有两瓶药，他从中间挑了一瓶，吃了几粒。 “你怎么了？”周全还是非常关心。 周四说：“没什么，就是身体出现了点问题。” “四叔，不是我说你，你平时那么喝酒，早晚得把身体喝出问题的。” “不是这件事儿。”说完话，周四一反常态的主动跑回房间里，将房门关上了。 周全非常的意外，周四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发生。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周全清晰的听见了周四的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阵阵的嘶嘶声。 第四百三十章 重伤 周全发觉这事儿不能小了，他立刻敲响了周四的房门。 “四叔开门，你到底怎么了？” 周四不做声，很快，屋里就传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周全感觉不对，抬起腿破门而入。 门开了，周全冲了进去，发现周四满身的大汗，一只手从他自己的大腿上拔出了一根已经发了黑的弩箭。 “你受伤了？” 周四的脸色煞白，嘴唇也变得没有了颜色。 周全说：“你不能再拖了，我去给你找丛老板。” “不用了，我已经吃了药，我不想让太多人见到我这样。” 周全知道周四这是太过要强，他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这个时候要是不尽快给他治疗，估计他就危险了。 弩箭的箭头是黑色的，这足以证明他已经中毒了。 周全立刻背着周四跑出了图书馆，一路飞奔，冲进了老天祥。 丛老板还在给别人看病，见到周全背着周四来了，他急忙推掉眼前的患者，让他的徒弟给瞧，自己带着周全去了后院。 后院是老天祥药房专门给需要留守治疗的患者配备的。 之前周全也在这里享受过特殊看护的待遇，现在看来周四也轮上了。 丛老板立刻为周四疗伤，一直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他才安心的跟周全说了句：“好了，得亏他之前吃过清心散，不然的话，毒气攻心，他就得命丧黄泉了。” “他什么时候能够起来？” “等等吧，估计明天他就能醒过来，如果想要下地走路，估计得个七八天，伤势不算太严重，不过就是这毒可能要扒他一层皮。” 周全不知道周四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是那柄弩箭，他好像是非常的熟悉。 因为他曾经也遭受过这种弩箭的攻击，这到底是谁？难道是想要来要自己命的那伙人干的？ 周家，看来是真的已经陷入了极其危险的窘境了。 许久以来，周全因为调查案子而分心，导致他将自己跟周家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周四的出事儿，又敲响了警钟，周全他不得不处处小心。 三日后，朱羽那边带回来了消息，说是郑波之前不姓郑，而他的父母是他的养父养母，他的老婆是村里的寡妇，他一生很苦，在来到村里之前，据说他当过兵。 这件事儿非常的新鲜，在东北这个地界，当兵估计就是跟大帅府有关了，看啦郑波还真是个有历史的人。 守在周四身边的周全，忽然间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周四醒了过来，看上去他很虚弱，也说不出话来。 丛老板给他准备了稀溜溜的小米粥，给他喝下去之后，周四又睡了过去。 又过了两天之后，也是总署要求结案的最后一天。 赵飞龙正在跟上峰解释呢。 周全一个电话打给了赵飞龙。 “告诉总署的韩卫东署长，结案可以，但周全必须要询问王安宝。” 赵飞龙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就是想见王安宝，我想很多事情只有见到他之后，才能让我把整件案子给梳理清楚了。” 赵飞龙眉头紧锁，先把手里的电话放下了。 他说：“我说两句小话倒也没有什么，你要是让我说见王安宝，这事儿恐怕有点费劲啊。” “你就这么说，上边不同意，你就说没法结案。” 赵飞龙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按照周全的说法，跟韩卫东秘书说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同意了，还表示韩卫东可以帮他出面找王安宝，但务必要在王安宝露面的时候，给他一个完美的解释。 赵飞龙直勾勾的看着周全噗嗤一声笑了：“完了，这口锅彻底甩咱们头上了。” 周全没有回答他，反倒是转身回去看周四了。 周四这时候已经坐在了床上，虽然两条腿还没有什么劲儿，但精神还非常的不错。 这也完全依仗于他之前的功底，不然的话他还真就报废了。 “四叔，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四说：“也没什么，就咱们周家的仇人找上门来了，我不解决他，他就得来找你。” “他们是冲我来的吧？” 周四说：“没有，是冲着周家来的。” “现在周家不就我一个人么，你周四什么时候在外人眼里是周家人了？” 周全这句话虽然说的比较过分，但周四还是能够接受的。 他无奈的笑道：“咱们周家的命运恐怕就该如此，每每来找咱们茬儿的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你说我当初要不是听你爷爷的，回来守在你的身边，不知道你得死多少回了。” 周全突然愣住了，他问道：“你说我爷爷让你来守着我的？” 周四眼神有点慌乱，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紧跟着就憨笑一声。 他解释说：“不是，是你爷爷小时候就教导我们，要守护自己的家人，所以我这不是遵从他的教诲，回来守护你么。” 周全不是小孩了，但他明白，周四这话说的大概是露了，他跟爷爷之间一定还有什么秘密，但这事儿他知道还不是问的那么仔细的时候。 爷爷？ 四叔这么说，就证明爷爷还安然无事。 这是周全心中最为感慨的地方。 他问道：“到底是谁要害咱们周家？” 周四一本正经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个人可是曾经江湖人称神箭的跳蚤。” “跳蚤？” “对，他的外号叫跳蚤，单打独斗他没什么能耐，要是他用他的弩箭对付谁的话，那咱们这样的可能也就只有成为他的靶子的份儿。” 周全说：“我看出来，你这水平的都能被他射中了，要是换成我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 “哎，其实这事儿现在也只是个开始，可能未来的几个月里，咱们要面对的暗杀会越来越多。” 周全问：“为什么？” “不知道，这是我的直觉，也是杀手这一行当不变的沉规，几波单杀失利之后，就会群杀，多方位，多角度，多机会的灭杀，咱们两个……” 周四不说话了，周全也感觉到了隐藏的危险，但是这件事儿，是他们两个谁都解决不了的。 唯独有朝一日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才能把他们周家的事儿给解决明白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纹刀五 周四留在丛老板的老天祥继续疗伤。 周全回到了图书馆，刚进图书馆，吴超就在里边看书了。 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孩，一看就是东洋女孩。 周全问道：“这位小姐是？” “我的大学同学，她跟家里人来到咱们这里定居了，我们作为朋友，我有义务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 周全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女孩。 女孩非常有礼貌的说：“周先生您好，我叫池田梅子，请多多关照。” “你的汉语说的很好，看来吴超没少教你吧？” “对，吴超君真的很用心的教我了。” 周全笑了：“好了，你们在这里随便看书，看完了记得把书还回去就好。” 吴超赔笑了。 池田梅子始终低着头，很谦逊的样子，就等着周全离开。 可是周全刚刚转过头的时候，他用余光观察了下池田梅子。 这个女孩的眼神里，居然透露出一丝丝的诡异跟杀机。 不对，这个女人可不是来这里看书的，她一定还有非常特殊的目的。 周全转身坐在了吧台里，他同样是拿起一本书，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间发现之前自己画过的人物关系谱被人动过。 他突然间问了声：“吴超，你是不是动了我的人物关系图谱？” 吴超挠挠头道：“是，刚才我是为了教梅子汉子的。” “好吧，反正这案子我也不管了，也破不了了，这图谱就留个你们教学用吧。” 周全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想让池田梅子放弃对自己调查的幻想。 他觉得这个女孩，非常的不简单。 上午八点半，周全夹起了书本，放步来到了第二警署后侧的教室。 唐杰刚刚讲完课出来，两个黑眼圈非常的明显。 周全说：“你怎么不好好的休息，你看你的黑眼圈，实在不行可以停几天课么。” “没关系，晓婉更累，她已经两天没睡了。” “有线索了么？” “快了，郑波那边的背景已经梳理清楚了，当时去找他的人也大概有了方向，聂晓婉正在通过自己的关系，背地里调查那个人呢。” 周全点了点头道：“回头你跟晓婉都好好歇歇，这件事儿不急于一时。” “哎，你大话都说出去了，过两天王安宝就得来安东，到时候咱们没有东西跟他交代，总署的人不还得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么？” 周全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绝不会让总署的人得逞。 所以他冷笑一声道：“好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上完课就把他们散了，给他们放几天假。” 唐杰点了点头，急匆匆的离开了。 周全上完课之后，赵良跟光头他们也跟了出来。 “师傅，这几天也不见你来看我们，是不是案子破了啊？” 周全说：“还没有，不过快了，现在因为保密的原因，很多的细节是不能外露的，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带你们一起破案，诸位同学周某略感愧疚。” “老师你说的什么话，你教的那么好，俺们都很容易就能学会，没必要为我们感到愧疚。” 周全欣慰的点了点头。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聂晓婉站在了他的面前，她的黑眼圈更加严重。 周全说：“你们这是要疯了么？” “没时间跟你废话，跟我走。” 好犀利，光头看了也只能偷摸的笑。 周全被聂晓婉拉走了，到了没人的地方之后，他将一份报告交给了周全。 “你回去慢慢看，我跟唐杰休息两天，真的熬不住了，这两天你可以按照上边的线索去查，估计你会把事情的脉路弄清楚的。” 周全将报告收好了，送了聂晓婉回家，自己又回到了图书馆。 但他发现池田梅子还在图书馆里看书，他总感觉这个女孩似乎在观察什么，再或者是好像在盯着自己。 他干咳了一声，将吴超给喊了过来。 他小声说：“这几天我要把图书馆暂时关闭，因为有几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跟你的同学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借回去看。” 吴超哦了一声，去跟池田梅子说了这件事儿。 池田梅子急忙跑过来，摆出一副恳求的样子。 “周先生，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书的，也就是喜欢这个环境，请您通融，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周全说：“你们把书借回去看，就算是不给我添麻烦了。” 在吴超的劝说下，池田梅子这才算是妥协了，借了好多本书离开了。 周全也将图书馆给上了锁，窗户边上的窗帘也拉上了，门帘也挡住了，自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聂晓婉的报告。 上边介绍的是一个在东洋商社里工作的东洋人。 他叫池田一郎，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制作工艺品，喜欢在军刀上雕刻各式各样的花纹图案。 可周全看到后边，这个池田一郎的背景之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池田一郎本名曹飞，是东北兴安岭里有名的匪徒，后来被人收买，到处杀人放火，最后为了隐蔽他的身份，就把他弄到了东洋商社里，还取了个东洋媳妇，生了东洋孩子，就是池田梅子。 周全冷哼一声，看来聂晓婉再调查他，他就用池田梅子的关系，来调查自己。 真是个老狐狸，自己可能对他一无所知，他却对自己了如指掌了。 可聂晓婉调查他干什么？难不成那天去郑波家找他的，就是这个曹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稀里糊涂的又跟东洋人扯上关系了。 那王安宝在这里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曹飞，他能够跟自己说实话么，或者说他后来是派别人跟郑波血洗张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那这件事儿就无从问起了。 周全冥思苦想，他在想利用池田梅子，是不是有可能弄出曹飞最终目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池田一郎就是最为关键的一个突破口。 可他现在毕竟是个东洋人，如果人家就是不说，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周全沉默了，他需要将所有的计划，一步步的全都设计好了，不然的话就会沉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东洋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被人家称作为纹刀五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是杀害郑波的凶手。 第四百三十二章 仇杀并非图财 周全放下了手里的卷宗，他决定要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纹刀五，可这个人到底应该怎么接触，或者说如果真的接触上了，对方会不会就把自己当成他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周全背着手出了图书馆，独自一人走在了街道上。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如水流一般穿梭。 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生计所忙碌着。 他帮助过的邻居张婶，手里拎着一只还活蹦乱跳的大公鸡，神情慌慌的往家里走。 周全很随意的问了句：“张婶这是家里来客了？” 张婶只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头就钻进了自家的大门。 周全感到奇怪，平时张婶都非常的热情，今儿个怎么这么慌张。 本来周全没打算知道张婶怎么回事，但他刚刚转过头，就听见张婶家中不知道谁从二楼的窗户里扔出一个陶瓷的盘子，落在大街上摔得细碎。 周全仰头看了眼，是张婶那个不着调的儿子。 “让你买只鸡，居然给我买了只公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鸡贵啊，对你有好处的，待会给你熬汤，你快点吃了。” “我不吃，我的作业还没完成呢。” “你那是什么破作业，整天抱着那把破刀，在上边乱花乱写的，有什么用？” “你不懂，我的作业要是做好了，到时候师傅就会奖励我。” “他还奖励你个屁啊，整天的骗你回来拿钱，你说这一个多月，你来来回回的给了他多少钱，咱家的家底儿都要被你掏光了。” 张婶的一顿话，说够了就开始哭。 周全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转身往楼上去。 敲开了门，发现张婶坐在凳子上哭的昏天暗地的。 而张婶的儿子手里还捧着一把刀，用锤子不停的敲击一把刻刀，在刀面上画着什么东西。 张婶见到周全来了，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急忙迎了出来。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这儿子他？” “没关系，我看他雕刻的挺好看的，让我瞧瞧。” “啥？还挺好看？那玩意能卖还是能当饭吃？” 周全伸手，示意张婶不要乱说话，他慢慢的走到了张婶儿子的跟前。 他低声说：“真的不错，你这手艺从哪学来的？” 张婶的儿子堆起了满脸的笑意，扬起脖子看着周全。 “还是你懂我，我跟你说啊，这个人是个东洋人，他叫池田一郎，我教他老师，这家伙厉害着呢，你看他雕刻的那些工艺品，样样都是精品。” 周全问：“你是他的朋友？” “当然了，我可是给他花了不少钱的，他都跟我说了，要把他毕生的绝学全都交给我。” 周全点了点头道：“那我要是想学，你看看能不能把池田一郎介绍给我？” 张婶的儿子琢磨了半天道：“行，如果你真心想学，我就带你去，不过到时候你可就是我的师弟了。” 周全噗嗤笑了，但没有直接说出怎么回事。 张婶见到周全这样她也懵了。 “孩子，你是不是脑子发热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东洋人可黑着呢。” 周全笑道：“没事儿，我还没到痴迷的那种状态，我得先看看这师傅到底有没有那两下子，如果有，我就跟他好好的学，如果没有，那我就当他是个屁。” 张婶的儿子一听这话，立马拍了下桌子，腾的一下起身，指着周全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师父绝对会让你大开眼界的，而且会让你彻底爱上纹刀这个行当。” 周全知道这孩子是着迷了，也不知道纹刀五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过，他考虑张婶的儿子十有八九是被人家当成取钱的银号了，虽说张家不是什么富豪，但在普通百姓当中，他们家也算是比较殷实的了。 没多久，张婶的儿子起身，带着周全就往纹刀五的家里走。 路上，周全一直在考虑，这纹刀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又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利用池田梅子来了解自己。 想必吴超可能已经将自己的大体情况跟纹刀五说了。 难不成，现在周全调查的案子，跟纹刀五有关？ 周全想到这不禁的摇了摇头，他合计有那种可能，但又不太有那种可能，总感觉这世界上的事情，很多都不是应该那么巧合的。 不知道怎么了，周全突然间冒出个想法，他感觉血洗张家的案子，好像不是因为图财。 换个思维考虑一下，如果凶手就是为了图财的话，那可以像癞头宝一样，偷完就走，没必要把人家张家的人杀的干干净净的。 还有后边的陈家，这凶手到底要掩盖什么？ 那金镯子可以确定就是赵良母亲的，难不成王安宝知道赵良母亲的下落？ 他是不是整件事情的最终的受益者？ 周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想法，但他觉得，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所有的事情就可以完全说的通了。 唯独是张家被血洗却说不通，因为他们家虽然有钱，钱都拿走了，即便是当时报官，就那时候衙门口的能力，也未必能够抓到小偷。 但要是出人命了，衙门口还真得说到说到，这凶手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所以他断定，张家被血洗，是仇杀，而绝对不是图财。 那么，谁会跟张家有这么大的仇恨？ 可之前从张家老太太口里也没有问出到底有什么仇家，这事儿还真的非常棘手。 等他跟张婶的儿子进了纹刀五的家中，池田梅子一眼就认出了周全。 “周先生。” 池田梅子还是非常热情的，坐在屋子正中的池田一郎，手里正拿着一把军刀欣赏着。 他的房间里，摆放着不下数十把军刀，每一把军刀上都雕刻着精细的图案。 张婶的儿子刚要说话，纹刀五就直接说道：“你先回去吧，等你的作品完成了再来找我。” 张婶的儿子也愣住了，嘀嘀咕咕的说：“我是来带他拜师的。” “拜师？”纹刀五放下手里的刀，慢慢的走到了周全身旁，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说：“你这个安东境内有名的智囊，还用得着跟我拜师学艺么？” 周全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会传的那么远，虽然说一传十十传百是有那个可能的，但在眼前这个人的眼里，自己能被一下说出来，这就证明纹刀五绝不一般。 第四百三十三章 每把刀都有故事 周全知道纹刀五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借着跟张婶儿子前来的机会，也一定会被纹刀五看出来。 他说：“说实话，我想来这里拜访池田先生，为的是想见识见识你的纹刀功夫。” 纹刀五冷笑一声道：“是么？如果你真的是来看我作品的，这一屋子都是，你可以随便看，随便欣赏。” 周全放眼望去，至少是四五十把刀的样子，但这些刀很有意思，被纹刀五分成了两面，一边放二三十把，其中还有三把单独的放在了一边。 他看的出来，这些刀摆放的位置，是绝对有说法的。 周全问道：“不知道池田先生平时在刀上画画，都是即兴的还是有底稿的？” 纹刀五说：“有的是即兴的，但大部分都是有着它非常特殊的意义的。” “那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可以给我讲讲这后边的故事如何？” 纹刀五毫不迟疑的就答应了下来，他逐一给周全进行介绍。 正如周全所想的那样，最外边的二十多把刀，都是纹刀五凭借自己的喜好，即兴雕刻出来的。 而中间的二十几把，没把刀他都能说出个故事来。 其中不乏有他去过什么地方旅游看风景，到过什么值得他记忆的地方，专门为他的脑海里的情景所画。 还有几把刀上，居然雕刻上了一些东洋风格的东西。 樱花，富士山，大海，渔船等等。 张婶的儿子看的眼睛都花了，那种对纹刀五的崇拜，对这个人的敬仰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周全问道：“这些作品都不是一个时代做出来的吧？” “当然，每次有让我终生难忘的事儿，我都会在刀面上雕刻出来。” “这还真是需要一定的雅致才能弄出来的东西。” “哪里，我这都是军刀。” 周全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实都是东洋部队里常用的军刀，不过也有国内常用的一些大片刀什么的。 就是这个人的手太巧了，真的把那些画雕刻的栩栩如生。 周全问：“这边的刀或许有着更让你终生难忘的事儿了吧？” 他这话一问出来，纹刀五的脸当下就沉了下来，他摇头叹了口气。 “这些刀上边的历史，确实是我永远忘不了的，很多都是我经历过，但又不想经历的事情。” “怎么说？” 纹刀五回头看了眼张婶的儿子，随口喝了声：“梅子，带他出去转转我跟智囊先生先单独聊聊。” 周全意识到纹刀五对那些刀上雕刻的故事，需要一定的保密。 可当他定睛看去的时候，发现那些刀上，居然不是画，而是密密麻麻的一些字。 等到周全看到最后三把刀的时候，上边只有一些简单的图案，但那些东西到底是代表着什么，周全不得而知。 纹刀五冷笑了一声道：“想知道这些刀背后的故事吧？” 周全点了点头，又非常客气的说道：“如果池田先生不喜欢说，那我也不多问。”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突然间，纹刀五的脸色变得非常的严肃，他猛地回头看向周全。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叫曹飞吧？” 周全一听这个也是愣住了，曹飞这个名字，他也是从卷宗里了解到的，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已经了解了他。 纹刀五说：“你是安东境内众所周知的智囊，家中又是三代的警署顾问，这些东西也瞒不过你们的眼睛，所以很多事儿我也没必要跟你说谎。” “职业习惯，曹哥哦不，池田先生你也不必介意。” “我不介意，不过我想说的是，后边这些作品的背景，可都是我叫曹飞的时候留下来的。” 他顺手抄起一把战刀，上边雕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字，后边却雕刻着一名将军骑着战马在敌军中厮杀的样子。 “你知道么，这是我改用东洋名字之前，最后用过的一把战刀。” 那年，曹飞还是林子里的绺子，东洋人跟俄国人在老林子里干仗。 他们那一伙的绺子，虽然说平时好事儿不做，但对于这样欺负人的事儿，他们还是非常记恨的。 毕竟是自己的国家，为什么外国人打架要在自己的地头上动手，破坏自己国家的土地森林。 所以，他当时就私自带着几十个人的队伍，偷偷的潜下了山。 开始的时候，本打算是等两伙人打完仗之后，他们去收个麦子。 没想到，他们下去的早了，已进入林间大道，就见到俄国的军队。 两伙人干上了，他们的武器哪里是俄国人的对手，几个照面，他们只好连连后退。 进了山之后，没想到居然把那一支俄国部队给绕迷糊了。 居然被他们几十个人，把二百多号的俄国士兵给吃掉了，可谓是尸横遍野。 这样一来，他们就得罪了俄国人。 当时他们山寨的老大经常会跟俄国人进行交易，得知此事之后，将曹飞执行了家法，就差把他给废了。 曹飞为了保命，当夜跨上自己的刀，趁着夜色，带着那些个都要受惩罚的兄弟下了山。 没想到这一下山，居然碰上了东洋人。 他们的装备也好，本以为自己这些人的小命要保不住了，没想到，那些东洋人居然把他们当成了祖宗供着。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些东洋人是知道了俄国人的遭遇，也知道是他们做的。 这样，曹飞才混进了东洋人的队伍里，改了偷换了面，成了现在的池田一郎。 而这把刀，在当时可是砍杀过十几个俄国士兵。 他冷笑一声说道：“这把刀上的血是洗不掉的，所以我为了纪念那次战斗，能让我拥有今天的生活环境，我也感到非常的幸福跟幸运。” 周全说道：“可是你改了名字，连老祖宗的姓都改了。” “错了，你们依然可以叫我曹飞，我永远都叫曹飞，池田一郎不过是东洋人那么叫罢了。” “那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那后边的几把刀是不是都沾过血的？” 纹刀五点了点头。 “每把刀都沾过血。”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放到一起，却分开放？” 纹刀五叹气道：“这边都是因为战争而沾上的血，那边那几把刀，都是带着罪恶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罪恶之刃 周全不明白纹刀五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能够感觉到，纹刀五这是带着一种炫耀，又带着一种特别隐匿的诡异在里边。 他低声的问了句：“不知道池田先生愿不愿意给周某讲讲里边的故事？” 纹刀五撇了撇嘴笑了：“这边的几把刀，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战斗，立过战功的写照，这把刀砍杀过无名敌军，这把刀砍杀过十名敌军，这把刀是我从敌军首领的手里夺过来的，这把刀是我们将军特地赠送给我的……” 纹刀五一一介绍着。 可周全总感觉他所说的什么战斗，跟国内的实情根本就毫无关系似的。 军刀是东洋的军刀，而战斗又何从说起？ 周全只知道东洋人跟俄国人近几年在国内的摩擦不断，但他们都是最后占便宜的那一方，不管谁胜谁负，最后遭殃的还是国内的老百姓。 周全只笑了笑，象征性的伸出了食指，对纹刀五表示了赞许，其实那也是非常假的。 “那周某再冒昧的问一句，最旁边的几把刀又代表着池田先生经历了什么？” 纹刀五冷冷的笑了。 他说：“这几把刀都是罪恶的，你拉看，这里总共有四把刀，第一把刀是我参军之前因为争夺一口吃的，跟一位地主大打出手，我杀了他们全家。” 周全心中咯噔一下。 “这位地主是关内有名的赖人，欠钱不给，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那你这把刀也不算是罪恶，算是为民除害呀。” 纹刀五摇了摇头道：“不是那样，因为我当时杀疯了，连同他家尚未断奶的孩子都给做了。” 周全后背凉风直冒，眼前这位到底是什么人，这狠心都下得去？ 纹刀五顺手抄起第二把刀说：“这把刀是我当年还在安东的时候，灭了秃老六山寨一十八口喽罗头领的见证。” “他们又是为何死在你的刀下？” “这帮匪徒居然强抢民女，随便下山争抢百姓的粮食钱银，我不杀他们难以平我心中的愤怒。” 周全又说道：“你这也算是正义之举，何来罪恶？” 纹刀五又笑了：“因为我杀了他们的压寨夫人，他们的压寨夫人是我远房的表妹。” 六亲不认？ 周全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活脱脱的杀星啊，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就是个禽兽。 纹刀五说：“还有最后两把，我就不跟你说了，上边的图案可以说明一切，只要你能够猜出来，我就佩服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前提是你得说明白我上边的图案都代表着什么。” 周全感觉这个纹刀五大概是知道他此来的目的，也或许知道，他正在调查张家灭门一事，难不成他真的是张家灭门的凶手？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自己还真得搞清楚上边图案代表的是什么。 可要自己真的说明白了，又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束手就擒，看他现在的样子，自己还真的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果搞不好就得被他收拾了。 周全上前打量了最后两把刀上的图案。 第一把刀上画了一个元宝，而第二把刀上同样也是画了个元宝。 这就奇怪了，怎么两把刀上都画了元宝？ 纹刀五说道：“别说我给你出难题，我再给你做个小小的提示，第一把刀杀过人，杀过很多人，第二把刀没有杀过人，但这两把刀都见过血，都是极其罪恶的，导致我现在的内心都极其愧疚。” 周全问：“可不可以让我把刀上边的图案带回去，慢慢的研究一下。” “可以，但我不能让你无限期的研究下去，因为我下月上旬要出兵作战，所以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研究明白了，就来找我，我会帮你搞明白你眼下的难题。” 周全愣住了。 他问：“你说是我现在调查的案子？” 纹刀五点了点头道：“对，因为如果我不说出里边真正的原因，我敢断定，就是再给你两年的时间，你也未必能够弄明白赵良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全脑子嗡的一下，这个人一句话就点破了自己内心的那个屏障。 他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星，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的人，如今又要说帮助自己，周全总有些怀疑。 但他可以从这个人的脸上，看出那么一丝丝的正义，那么一丝丝的不情愿。 正义是他与生俱来的，不情愿，似乎是他对他现在所做的事儿，做着一种隐藏与规避。 周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哈，我是池田一郎，原名曹飞，人称纹刀五。” 三个名头，周全总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局中似的。 纹刀五又说：“多说无益，先做好你的事儿，回头我让梅子去找你，不过那个丫头你可得好好的教教她怎么看书才能最有用。” 周全心中有点慌，眼前的这个人好像看透了自己，而且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而且直接把自己最擅长的东西讲了出来，还要教给他的女儿。 也就在这个时候，纹刀五的房门被推开了，从外边迅速冲进来一个人影。 此人站在纹刀五面前，脸上蒙着黑布，回头发出一阵阵贼笑的看着周全。 “纹刀五，这小子真的在你这里，你老小子这是要保他呀？” 纹刀五点点头道：“我可没说要保他，不过在他完成跟我的约定之前，谁都不能碰他，不然的话我就是瞧不起我纹刀五，瞧不起我纹刀五，就是跟我作对。” “好，还是当年说一不二的纹刀五，不过我也是旗鼓南下，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他要是不死，我就得死。” “是上边的意思？” “你说呢？” 纹刀五缓缓的起身，他从来人的身边慢慢的走过。 来人身子居然不动弹了，周全只发现来人的身下流出一滩鲜红的血迹。 周全傻了，刚才他明明的看见纹刀五不过是从那人身边走过。 他的手脚根本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来人怎么就死了。 还有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还要杀了自己，那就是专门针对自己的杀手，可纹刀五为什么要帮自己，难道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跟背景？ 第四百三十五章 杀人者也 周全被纹刀五的举动惊的够呛，他感觉这纹刀五就没动弹，而来人却死掉了。 来人气势汹汹，但的确是太过短暂。 周全也明白，这又是一个来找自己麻烦的人，要灭了自己，要灭了周家。 这个人到底是谁？ 在奉天，韩卫东力保周家，诸葛老先生又是周家的顶头上司。 从之前赵飞龙的话中，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诸葛老先生也是力保周家的人。 难道想要让周家彻底垮台的是另有其人？ 周全他现在想不明白，也确实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谁想要了他的命。 纹刀五笑道：“你小子还真是块烫手的山芋，谁碰到你都得倒霉。” “那也未必，或许你碰到我就会好运连连。” “不可能，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你一定能够搞清楚我那两把刀上边的信息，只要你弄明白了，就一定会来抓我。” 周全淡淡一笑道：“刚才你救我一命，这也算对我有恩，只要你犯得事儿，跟我现在查的事儿无关，我是没有权利抓你的。” “希望如此。”纹刀五看了眼眼前的尸体，他回头喊了声身边的随从。 没多会，从外边跑进来两个人将那具尸体带走了。 随后，纹刀五又低声跟周全说：“记住，三天的时间，你弄明白了，就回来找我，如果搞不明白，那就对不起了，我保证你这案子是没有头绪的，而且那个什么有钱的主也得找你麻烦。” 说完话，纹刀五离开了大厅。 周全也非常知趣，从纹刀五的家中离开了，刚出纹刀五的家门，他就见到了吴超跟池田梅子两个人从外边回来。 他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先回图书馆，好好的研究一下那两把刀上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池田梅子却将他喊住了。 “周先生，我这手里的书已经看完了，想去你那里再找两本书。” 周全起初是不想答应她的，因为这个女孩到图书馆就是在监视他。 可眼下看来，纹刀五对自己了如指掌，就算是再让他看出什么事儿来，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图书馆。 周全安排了吴超跟池田梅子两个人在座位上看书，自己却将那两张临摹下来的图案拿了出来，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连续两天的时间，周全毫无头绪。 两个元宝从画工跟雕功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有任何区别。 但这两个图案确确实实的是在两把刀上呈现出来的。 周全直挠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难道纹刀五想表达的是劫财？ 此时池田梅子跑来找周全，她很直接的向周全请教，正如纹刀五所说，她请教的都是如何看书可以提升速度，还能将书里边的东西全都记住。 周全给她讲述了分段记忆法，又说了一些技巧，算是将池田梅子打发走了。 可等她离开之后，聂晓婉急匆匆的进了图书馆。 她第一件事儿就是跟周全反映了一下唐杰的最新发现。 “她找到了唐家人的尸骨，并进行了反复的检验，结论是张家人的死全都是被高手给收拾的，不仅如此，杀人者并不是为了图财而去的。” “不是图财？怎么证明？” 聂晓婉拿出了唐杰的尸检报告，上边写着致命伤都是一击毙命，而且张家人并未跟凶手发生过任何争斗与纠缠。 周全对这样的解释也感觉非常的惊讶。 他明白，如果是图财害命，那就一定要在找到财富之后才能动手，所以在这之间，双方一定会有这样那样的身体接触，而死者的形态明显是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遭到杀害的。 但这也只能证明一半不是图财害命，也有可能是张家人为了保命才把大量的财富告诉凶手，然后才遭到杀害。 这就要从张怡那里得到答案了，看看她对他家人的描述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他们张家是守财奴，舍命不舍财的话，那就一定会发生争斗，唐杰的结论就有可能是正确的，如果他们家人是那种不惜财富的，那就证明唐杰的结论还有待商榷。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周全猛地想起纹刀五的那两幅图案，他清晰的记得，其中的一把刀上，明显的有很多坎墩了的豁口。 这就证明他在杀人的时候，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周全凭着自己的记忆，将纹刀五两把刀上边的豁口全都大概画了出来。 他与聂晓婉说：“尸骨在什么地方？” “已经进了停尸间。” “唐杰呢？” “还在那里研究是什么凶器造成的，是如何让死者死亡的。” 周全点了点头，立刻跟聂晓婉从图书馆里出来。 第二警署停尸间，周全看到唐杰正在写报告，看样子她对尸体的检验都已经完成了。 周全低声问：“有结果了么？” 唐杰点头道：“有了，凶手用的凶器是刀，好像是东洋人用的刀，也叫唐刀。” 周全知道，东洋人的战刀都是从我们唐朝时候的唐刀演变过去的。 他随口说了句：“死者的致命伤分别是什么地方？” 唐杰说道：“第一个死者是肩胛链接颈部的地方被砍断了，刀口应该出现三分凹陷在根部。” “第二个呢？” “几乎是在同样的地方，但有明显的拖刀痕迹，刀口应该出现一分半的凹陷在刀肚，而且有平移削减的可能。” “再一个呢？” “是刺中心脏，刀头应该有小幅度的断伤。” 周全将手里画好的图拿给了唐杰，唐杰看了眼，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周全说：“纹刀五的家里。” “纹刀五？曹飞？”聂晓婉诧异道。 唐杰也好像想起了什么，她说：“我之前听我爹说过，纹刀五这个人非常讲义气，但就是下手太狠，导致江湖上谁见到他都要避让三分，要是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就有可能遭到他的杀手。” 周全点了点头道：“那我就知道了，纹刀五就是张家灭门案的凶手。” “你确定？” 周全不做声了，此时在他心中，又有个想法徒然而生。 纹刀五虽然是张家灭门案的凶手，但他绝不是赵良断手，跟他母亲失踪的直接因素。 第四百三十六章 唯一的凶手 在纹刀五第二把刀上的元宝，是不是跟第一把刀上的元宝是一个意思。 都代表事情发生在张家，张家是财主，元宝代表着他们家可以说的通，而且元宝还可以代表张家丢失的财产，搞不好纹刀五还真的知道张家丢失的财产在什么地方。 周全顺手一直尸骨上的臂骨问道唐杰：“如果是一刀将手砍下来，刀面会出现什么样的凹痕？” 唐杰说道：“那就得看力度跟砍人者的手法了。” “如果说砍掉的手很齐呢？再或者说是灭杀张家人的凶手做的呢？” 唐杰想了一会，又做了个实验，最后得出结论。 “如果是那个凶手的话，刀面的凹痕应该是半分，或者是没有凹痕。” 周全又从怀里翻出一张图，上边同样是可以看得出凹痕的刀面。 他问：“如果是这样的凹痕，应该是切掉一只手造成的吧？” 唐杰琢磨了半天，随后说道：“可以说的过去，应该是他。” 周全冷冷的笑了：“原来这纹刀五干了这么多事儿。” 此时，张猛从外边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幅画像。 “张怡说的画像，跟赵良回忆的画像全都弄出来了。” 周全接过张怡说出的那副画像，正是纹刀五。 可赵良所说的那个画像，好像是个不熟悉的人。 “赵良说这个人是谁？” “他说是他醒了之后见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周全又问：“他有没有说出到他家店里吃饭的那个人的画像？” 张猛摇头道：“他说自己实在是记不清了。” 周全狠狠的锤了下桌面，心道有人抢在了他们的前边干掉了陈家人，这就没法找到那副骸骨的主人，也没法确定他到底是谁，这条线就得放下了。 眼下，他也只有从纹刀五身上搞出些线索来，可是那个人如果不跟自己说，那自己就很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太被动了。 即便是这样，周全也得抓住这最后一条最有价值的线索。 他知道这是自己跟纹刀五两个人约定的最后一天，总得去找找他。 不过在去找纹刀五之前，他还是想见见张怡，他想了解下张家人。 张怡在院子里准备第二天早上要卖的食材，见到周全来了，她主动迎了出来。 周全问道：“我来就是想了解下你们张家人的生活。” “生活？” “对，之前的生活，还有你们家平时花钱是不是很冲？” 张怡笑了：“我们家之前的确是很有钱，花钱很冲也是正常的，不过我家人都很节约，金钱来之不易，所以有的时候也很吝啬。” 说到这，张怡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全笑了：“这样啊，如果有人要你的命，要你家的钱，你选择给他哪一个？” “如果是我的话，我当然是哪一样都不愿意给了。” 周全明白了，守财奴绝对就是这样的，那就证明他们家的灭门案，绝对是仇杀，并不是图财。 现在这案件里就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张家的财产也不见了，按照张怡所说的，那些钱足以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后半生活的毫无压力。 这样一看，仇杀他们家的人不至于连同他家的财产都带走，也没有那个必要，那他们家财产是被其他人带走的？ 那副还找不到主的骸骨？ 可是他人已经死了，那财产呢？ 周全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的问号，又闪现过很多人名。 王安宝，纹刀五，骸骨，到底是谁拿走了张家的财产，还有赵良的母亲到底在什么地方？ 周全不禁的长叹一口气道：“张大姐，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哦，我想问问，你们警署啥时候能帮我们家洗冤啊？” 周全说：“快了，可能也就这几天。” 张怡的脸上显出一阵开心，又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她从自己的衣兜里翻出几块大洋，想要送给周全当做供奉。 周全回绝了。 他说：“这钱还是你自己留着生活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案子破了，你可能就不会再做早餐生意了对吧？” 张怡点点头笑了。 周全背着手离开了。 出了张家，周全的心中一直在感慨，一个财主家，经历了如此浩劫，一个黄花大姑娘，没有任何办法给自己家人昭雪，只能用等待来期盼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家人案件终有告破的一天。 周全回头看了眼张怡，她在擦拭着脸上的泪，一下，两下。 纹刀五的家门前，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早就到位了。 周全说：“你们两个就在外边等着，我自己进去。” 纹刀五家的大厅里，还是那几把刀陈列着。 而之前他们打赌的那两把刀却不见了。 也就在周全纳闷的时候，从大厅的后边走出一位身穿布衣的男人，他是纹刀五。 他穿着的衣服是普通百姓的穿着，而他的手里，却拎着那两把刻着元宝的刀。 周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来了，就证明你知道了这两把刀后边的故事，但你可能还有很多疑问搞不清楚，所以我想穿上这一套衣服，拿着这两把刀，会把你带到当年的情形当中。” 周全笑了：“行，没想到你还真挺有趣的。” “是么？我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你说话可得小心了，万一那句话我不爱听了，你今天可能就走不出这间房子了。” 周全说：“既然你知道我弄明白了你这两把刀的背景了，那你到给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纹刀五冷笑一声，渐渐在向周全靠近。 周全纹丝不动他说：“你不会对我动手，如果你想，早就会要了我的命了，咱们坐下好好的聊吧，你是张家灭门案的唯一凶手，也是赵良断手的凶手。” 纹刀五点点头，将手里的两把刀放下来，顺手拎过来一张小桌子，叫人端上了茶水。 “喝茶吧，我也上了岁数，现在不想杀人了，杀够了。” “那当年张家是怎么得罪你了，你居然要灭他全家？” 纹刀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跟你们周家一样，端人家碗，受人家管，人家的手里有家伙事儿，咱们就得听人家的不是。” 第四百三十七章 哼哈二将 纹刀五开始回忆当年的情形，他说：“我灭了张家，完全是迫不得已的，没法子，当时没有钱，没有在山寨里的那股子威风的劲儿，在奉天接了一单大活，合计做完了就干点别的，没想到这一脚伸进来就万劫不复了。” 当年纹刀五从山上下来之后，本打算金盆洗手了，由于生活的拮据，他想过到哪个地主家财主家弄点钱出来。 可他并不是那种人，也不想做那种事儿。 杀人对他来说才是正事儿，这也是他赚钱的本事。 用更为直接的话说，他就是非常的倔强。 那日，他走进了奉天，在奉天的大街上溜溜达达的，没想到碰上了之前跟他一起当绺子的兄弟。 两个人算是久别重逢，当初的感情就非常的好，这回见面难免坐到一起喝点吃点。 吃饭的过程当中，他就从那个兄弟口中得知，有位大老板，花大价钱要灭了他之前的一个仇家。 纹刀五听到这事儿，非常的适合他，他立马就答应跟自己的兄弟去接这个活。 结果这个活就是要杀掉张家人，而且是灭门。 纹刀五也非常的专业，非常的有数，一张嘴就要了一百块大洋。 没想到那个老板居然很爽快的答应了，还支付了三成的定金，更是派人一路送他到了安东地界。 当天晚上纹刀五没打算动手，但同行的几个人一个劲儿的催促他，他无奈之下就连夜进了张家的大院。 那可真是见一个人杀一个人，他的目的太简单，就是不留活口。 周全问道：“那天我想张家不光是你自己在做不轨之事吧？” “当然，不过在我之前的那两个人都是偷，我不稀罕搭理他们。” “偷？” “匪盗之徒，不比我这杀手。” 周全明白，像他们这样的人，基本上都看不上偷鸡摸狗之辈，那些人在他们的眼里屁都不是。 纹刀五说：“我如果真的想要他们的命，他们谁都跑不了，但是我杀人是收费的，他们死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全不做声。 纹刀五继续说他当日的事儿。 他灭了张家一门之后，本打算走到赵良家的餐馆吃点东西，可奇怪的是赵良那个小子好像是疯了一般，抓着他就不放，非得让他把他母亲给交出来。 纹刀五根本就没有对赵良的母亲怎样，毕竟他们两个人都互相不认识，抓走他的母亲有什么用。 可不管纹刀五怎么解释，那个赵良根本就不相信，这才导致他抗不了烦，起身就要离开，刚走到店后的树林小路上，赵良居然追了上去。 他一气之下，就用刀将赵良抓住他的手给切掉了，转身他就离开了。 周全问：“你走的时候，还有没有看见过什么人？” “有，之前的那两个小偷当中的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也落荒而逃，好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对付他们。” “那你在赵良家的餐馆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纹刀五说：“当然见到过，不就是那两个偷么，我怀疑他们是黑吃黑，死的那个是活着的这个弄死的，而活着的那位，又被死去的那位找来的帮手追杀，大概是这样。” 周全说：“那你还有没有见到过什么奇怪的现象或者说是事物？” “应该没有，如果两个小偷偷来的东西算是奇怪的事物，那确实有一大包的东西。” “在哪？” “赵家餐馆的桌子上。” 周全当下眼睛就亮了，这包袱一定有问题，拿走它的人可能知道赵良母亲的下落。 说实话，周全对整个案子主要是从赵良的角度出发，帮他找到自己的母亲，再一个上边压下来的任务，要帮王安宝找到当年弄伤他的凶手。 这凶手会是谁？ 纹刀五说道：“你是个守信用的人，教了我女儿很多读书的技巧，我也是个守信用的人，你说到做到，我一定也会说到做到。” 周全浅行一礼。 他说：“其实，你灭门张家，我也可以抓你，但那件事儿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又只是个杀手，你看你能不能把那个背后的大佬说出来？” 纹刀五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难道想让我陷入不仁不义么？” “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给张家后人一个说法。” 不知道是不是周全的这句话刺激到了纹刀五，还是纹刀五听到张家还有后人又犯了魔性。 纹刀五表现出来的却是非常的交集，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周全问了句他怎么了。 纹刀五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猛地瞪着周全。 “你可知道，灭门的活如果还留有遗患，那象征着什么？” “不清楚。” “那就证明我这个杀手不合格。” 周全愣住了。 纹刀五的脸上又露出了杀机，他顺手将腰间的刀给抽了出来。 “那个人必须死，我纹刀五从来不赚便宜的钱，我的失误就得我来找回。” 他好像魔怔了，拎着刀就要往门外走。 周全说：“你已经金盆洗手了，不要再杀人了，这个行当已经不适合你了。” 纹刀五走到门前，突然间停住了，他呼吸变得越发的急促。 周全能够感觉出来，他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而让他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刺激。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跑进来一个身影，她一下子就扑到了纹刀五的怀中。 “爸爸，你不要在杀人了，如果妈妈见到你现在这样，她会很难过的。” 纹刀五的手在颤抖。 回来的是池田梅子，她满脸的泪水。 纹刀五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刀，长叹了一口气。 他转头跟周全说道：“你去调查一下哼哈二将吧，他们两个人可是安东当时有名的惯偷，他们当中应该有一个还活着，我想你如果想把那天赵家餐馆发生的事儿弄明白，他会告诉你很多。” 周全抱拳施礼表示谢过，便急匆匆的离开了纹刀五的家中。 聂晓婉跟唐杰在外边等着，见到他出来之后，两个人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周全摆手道：“他不会的，他已经戒了。” “戒了？”聂晓婉疑惑道：“那是什么意思？” “我想他以后也不会杀人了，你回头给奉天总署去个电话，问问王安宝要惩戒的那个人是不是哼哈二将。” 第四百三十八章 贼永远是贼 周全离开了纹刀五的家，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也就是说在张家被灭门那天，赵家餐馆发生的事儿纯属巧合。 实际上说，赵家并不该趟上这等祸事，但现如今已经趟上了，那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赵良的母亲。 或许只有他才能解释的清楚当天赵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王安宝那边，到底是为什么要找伤害过他的人，难道只为了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么，在周全看来绝不是那样，这个人或许是要灭口。 他想到这里，转身又追上了聂晓婉。 聂晓婉正跟唐杰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警署里走。 周全说：“你们等等。” 他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在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中间说了一些话。 聂晓婉愣住了。 唐杰问：“你这样说行么？” “对呀，要是王安宝再找上边的人来压咱们，到时候咱们可是吃不消的。” 周全说：“就按照我说了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安宝一定会现行动手，而且会不留痕迹，到时候还会给咱们警署扣上一个办事不利的帽子，他在奉天总署那边，再来个仁义的做法，就把这事儿过了。” “那你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斩草除根，他要保住他的财富。” 聂晓婉挠着头，似乎没有想明白什么。 但是周全算是看清楚了，他虽然现在还只是怀疑，可他已经将视线完全转移到了王安宝的身上。 一个那么有钱的人，虽然说要报仇不假，但没有必要那么急切，或者说随便找个人，教训一下当年伤害他的人就算了。 可王安宝的举动出了奇的反常，不禁动用了奉天总署的关系，还动用了安东总署的关系网，就凭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的目的绝对不是那么单纯。 周全再结合当年王安宝突然发家的事实考虑，他极有可能就是带走张家财产的人，他有可能就是哼哈二将其中一个，如果他不是，那他就是黄雀在后的那个黄雀，真正图财害命的人。 要真是那样的话，赵良的母亲极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周全的心思极其缜密，他把所有有可能的可能梳理了一遍，把最为合理的过程组合了一遍，证实了他刚才所想的事情完全没错。 接下来就得等着王安宝自己主动上钩了，就看他下一步要怎么做。 如果他按兵不动，那就证明他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在周全看来，他不会的。 聂晓婉按照周全的说法，在电话里将事情跟奉天总署汇报了一遍。 奉天总署那边也非常的兴奋，立刻将这件事儿报告给了韩卫东。 韩卫东直接将聂晓婉的电话转了过去，主动跟她对话。 “你们做的很好，尽量控制住那个人，这边我立刻通知王老板。” 聂晓婉笑了，看来周全设的套他们正在往里钻。 而安东警署这边，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之前的于主任亲自带人来找聂晓婉，打听那个人的下落。 聂晓婉同样是按照周全的说法，回道：“那个人我们已经监控起来了，现在还不能抓。” “为什么？” “现在抓他会打草惊蛇，我们怀疑在他的背后还有更大的秘密。” 于主任冷道：“不会有秘密了，我们只要人，请带我们去。” 聂晓婉说：“现在真的不行，因为这个消息是周顾问传出来的，嫌疑人的位置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我忘记问他了。” 于主任点了点头，背着手就离开了第二警署。 他直奔图书馆，进了图书馆之后，发现周全并不在那里，随后带着十几个人在整个安东寻找了一整天也没见到周全的身影。 晚上，他还派人在图书馆门口守着，直到天亮了，也不见周全出来。 此时的周全，正在老天祥陪周四呢。 周四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按照丛老板的要求，他只需要再养个一两天，就可以回去了。 加上他之前的身子有底子，恢复的也非常的快。 而安东城里的警署探案，已经找他找疯了。 另一边，聂晓婉不断的再渲染找到的那个人，绝对是伤害王安宝的人，而且他的手里还有一块极其珍贵的金镯子。 这个消息一出，以于主任为首的那些警署的探案们，更是如坐针毡，发了疯的寻找周全，恨不得马上找到那个人。 而周全陪着周四赖在丛老板的药房里，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就在那下棋喝茶聊天。 不日，青龙观的丁真人也下山找丛老板来请教一些医学上的问题。 众人聊得很久，而丁真人给周全带来了一则消息，让周全大为兴奋。 “听说省城有个大老板要来青龙观祈福，还要看病，所以我这才来请教丛老板的。” 丁真人还是通过周全跟丛老板两人交往的，两个人的关系一见如故，说话聊天也能谈到一起去。 周全说：“这个人是不是姓王？” 丁真人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小子还真的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出现是绝对的秘密，但是他能来咱们这里，恐怕不只是为了祈福，更多的是为了找我。” “啥？他们找你干什么？” 周全不说话了，周四也很诧异的看着周全。 “大侄子，这么多天了，我说你怎么那么殷勤的陪着我，开始我还挺感激的，原来你是在这里避风头啊。” 周全抖了抖眉头道：“避风头固然是避风头，不过四叔你身边也没什么亲人，就我这么一个侄子，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周四嘿嘿的笑了。 丛老板说：“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这里恐怕就不是非常安全了。” “怎么说？” 丛老板冷笑一声道：“王安宝这个人我还是非常了解的，他没有发家之前，就是个混混，整天偷鸡摸狗的，有了钱之后面上还算是正经人，可暗地里养了不少的混蛋，甚至跟东洋人打得火热，一点好事儿都不干。” “哦？” 周全也没有想到，身边的这两个朋友对王安宝居然有这么深的了解。 丛老板说：“这个人就是个贼人，天生的狗改不了吃屎，永远都是贼人，所以他的手段多半都是下三滥的，所以你得小心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设套 周全冷道：“难道你丛老板这里都不安全了？” “不安全，因为他一定会来我这里的，而且这个人极其多疑谨慎，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一定会对我这里进行严查的。” 周全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们今天晚上就走。” 丛老板问：“你们打算去哪？” “还没想好。” “那你们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周全想了想，扒拉着手指头说：“也就三天，三天后我会自己主动的去找他。” 丛老板不明白周全的意思了。 除了周全自己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 按照丁真人所说的，王安宝最晚当天晚上就要到达安东。 三天后，周全到底要在这三天里干什么？ 说实话，周全跟王安宝玩的心里战术，时间等的太久了，对方可能会丧失信心，导致他可能现行离开安东。 时间太短，不至于将王安宝焦急的心情逼到最顶端，没法完成他的计划。 周四问：“你说他们要找的人是谁？” 周全说：“没有那个人，我也不知道他要找的是谁，反正叫什么哼哈二将，现在已经有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不知所踪，我去哪给他找？” “那你这不是在骗他们？” “不是骗，是他们自己心里有鬼，不过我手里确实有他们非要找到不可的证据。” 丛老板的药方里安静了下来。 天色稍稍黑了下来之后，周全跟周四两个人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 马路上，确实多了很多的警署探案，他们一路躲避，一路走走到了元宝山的大宅子里。 这是当初四大赌鬼的地盘，现在也被关家人买下来了，按照他跟桃红之间的关系，在那里待两天，桃红还是非常愿意的。 果然三天的时间，周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第四天一早，聂晓婉主动找了过来。 她知道周全在这里，也是头天晚上周四跑出去告诉聂晓婉的。 聂晓婉见到周全就急忙说道：“今天中午，王安宝要坐车回奉天，咱们怎么办？” “他走不了了，你待会按照我说的做，他必须束手就擒。” “真的要抓他？” “必须抓，我得给赵良一个说法，只有抓到他才能找到赵良的母亲，才能给张家一个安慰，也算是帮张家的后人活好下半生，还有陈家三口，我怀疑都收王安宝一手策划的。” 聂晓婉听完也懵了，他不敢相信周全所说的话，这王安宝安排了一切？ 周全收拾了下自己的装束，大摇大摆的从大宅子里走了出来。 路上的探案看到他之后，就好像是见了宝似的，但又不敢直接出手抓他。 毕竟他们不是于主任，再说了周全平时对他们都算是非常客气，也没少在那些探案的身上花钱。 “那个智囊先生，你看你要不跟我们回趟总署，于主任还有事儿要见你呢。” “算了吧，我现在直接去第二总署，你回去告诉于主任，让他家主子过来见我，不然的话今天晚上他就有可能身败名裂。” 这句话说得有点狠，但确实也是是事实。 几个探案也惊得一头汗，急忙跑回去禀报。 还有两个探案在周全身后跟着，一直跟进了第二警署，他们才离开。 不大会，于主任带着十几个警员进了第二警署，一进办公室，劈头盖脸的破口喝了一声。 “你小子在跟我们玩捉迷藏呢？” 周全笑了：“没那个必要，我就是最近几天有点事情需要思考，所以就想的时间久了点。” “哼，你少废话，告诉我们，你找到的凶手在哪？” 周全顺手一直停尸间的方向。 “当年的哼哈二将，一个已经死了，尸骨正在停尸间，另一个下落不明，估计也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了，我就不明白了，对于这两个人，你们到底想在他们身上找到什么？” 于主任冷道：“这事儿就跟你没关系了。” “没关系你们还让我们破案？” “那是你们的职责。” 周全拍起手来道：“说的对，确实是我们的职责，所以今天我就得把这件案子给彻底搞清楚。” “搞清楚？你当你是谁啊？”于主任还是那么的高调，周全也知道他不是上边有人，就是家中有钱，反正他的这个主任做的比赵飞龙都牛。 这时候，聂晓婉从外边回来，手里抱着一大堆的卷宗，从诸多卷宗里翻出半摞来放在了周全的面前。 周全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谁，我就是安东警署的顾问，也是安东警察学校的老师，更是为冤屈者揭露真相的人。” 于主任仰天大笑道：“你还真拿你自己当回事儿了，要不是因为这件案子，你知不知道你都要死多少回了？” 周全这个他明白，总有人想要了他的命，他没办法回避，只能接受。 很久都没有出现的那几个字“你爷爷死了，你爸爸也失踪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头些天还被扔进了图书馆里了，还是池田梅子托吴超帮忙保管的。 周全大声道：“还是让你们的主子，王大老板出面吧，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你的身份配跟他见面么？” 周全说：“我配不配跟他见面，你说了不算，那得看他想不想跟我见面。” 这句话算是说道了点子上，赵飞龙急匆匆的从警署外边跑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伸手跟身后的人客客气气的说话。 “里边请，小心台阶，他们正在这里等您呢。” 在走进来那人的身后，跟着不下二十个黑衣人。 可见来人的身份极其尊贵，但他在周全的眼里，就是个偷换命运的贼。 周全身子未动，坐在椅子上喊了声：“赵良，出来看看这个人，你家出事儿那天，你见没见过他？” 赵良从唐杰的停尸间里出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道：“见过，他曾在我家餐馆门前逗留了很久，还跟我娘要了一碗粥，我娘都没跟他要钱。” 于主任恼了，指着赵良就骂：“你算什么东西，还要一碗粥，我们王老板至于低三下四的干那种事儿么？别说你一碗周，就是你给他一桌席，人家都未必能够正眼看你。” 于主任很明显是在帮王安宝留面子，而王安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着赵良，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第四百四十章 转天换地 周全看了眼身边的人，非常礼貌的说道：“既然王老板来了，这里又是警署，就请到房间里说话，这身边的人？” 王安宝明白周全的意思，这也是在帮他留住面子。 他跟身边的于主任递了个眼色。 于主任跟王安宝身边的几个人使了眼色，众人散开。 他们几个人走进了赵飞龙的办公室。 在房间里，于主任还特地的数落了一番周全。 “探长以下的警员还是出去吧，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们谈正事儿。” 周全冷笑一声，还是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在王安宝的身上。 王安宝终于说话道：“于主任，还是你跟赵探长出去吧，把这个周顾问跟赵良给我留下，我打算跟他们聊聊。” 于主任也愣住了，甚至是王安宝身边留下来的贴身保镖也傻住了。 保镖也附在王安宝的身边说着什么，王安宝冲他摆了摆手，他跟其他人全都出了办公室。 而房间里只有周全赵良跟王安宝三个人。 周全心中不禁的叹道，真是一遭翻身，混混变成了大佬，所有人都要给他面子，就连警署也都成了他的马前卒，真是厉害。 王安宝表现的很低调，当着赵良的面直接弯腰敬礼。 “多谢当年你们家施舍给我的一碗粥，明天我会派人将你们家的店面重新翻修，还你个更好的店面，所有的投资全都是我的，今后赚钱了还是你的。” 赵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好事儿，也感到非常的意外。 但是在周全的眼里，这王安宝如此做法，一定是有他另外的目的，最简单的也是为了他的名声。 可忽然间周全发觉王安宝的眼神逐渐的转向了周全。 他先冲着赵良摆了摆手，将他给打发走了。 只单单的把周全留在了办公室，两个人聊了起来。 周全问了句：“王老板这是有话要跟我说，你先说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王安宝长叹一口气道：“首先非常感谢你对我寻找当年的凶手付出的努力，也算是帮我解决掉一块心病。” 周全道：“王老板过奖了，这是我作为警署顾问应该做的。” 王安宝的脸色突然间沉了下来，他冷得笑了声。 “不过有件事儿我得好好跟你说说，你是聪明人，周家人都不是白给的，所以我希望你……” 说到这里，周全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王安宝正在观察他的状态。 周全心态十分的平稳，也在等待王安宝打算跟自己说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说调查的案子就到此为止吧，我会让上峰通知你们结案，剩下的事儿我自己来处理。” 周全淡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王安宝却说：“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将你们调查的所有资料，全都交给于主任来保管，毕竟他们也是要结案的。” 周全说：“既然你当事人不想追究了，我们本应该结案，可有的资料还缺少关键的证据，而且还有别的案子也穿插其中，所以这案子暂时还没法完全交出。” “哦？还有什么案子穿插其中？” 周全笑道：“这就跟王老板无关了，我想也没必要跟你多说，不过我作为一个晚辈，还想对王老板的发家历程非常感兴趣，不知道王老板愿不愿意用点时间，给我这晚辈稍稍的讲讲你的历史，也好激励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日后也做点对人生有意义的事儿。” 王安宝仰天大笑。 他说：“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上进的年轻人，既然你想听，那我就给你讲一讲。” 王安宝并没有将他那段黑历史讲出来，只说他发家之后的一些事情，做生意顺风顺水的，得到了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周全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最想知道的就是王安宝是如何从混混变成做生意的高手的，没有资金是根本没法子起家那么快的。 周全问到：“想必王老板当年也是有你的贵人在帮你吧。” 王安宝点头道：“对，我也有一个大恩人，他帮了我很大的忙，没有他我也根本就翻不了身，他给我的帮助可以说是直接让我飞黄腾达。” “那也是王老板宅心仁厚，德行双修才得来的好运。” “哪里哪里，就好比是赵良的母子，当初他们施舍给我一碗粥，我会惦记一辈子，现在我好了，也不会愧对他们家的。” 周全憨笑了声，点头应承了下，算是给足了王安宝的面子。 回头他跟王安宝说：“这件案子我暂时还不能结案，需要将期间的一些线索给捋顺清楚了，然后再……”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王安宝直接将周全的话打断了。 他说：“我的意思恐怕是周顾问还没明白，我想说的是这件事儿我不会去再追究了，你们就此结束吧。” 周全还想说什么，王安宝直接拍了两下手掌。 刚才的保镖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王安宝之后，俯下了身子，听了王安宝的话之后，直接从怀里翻出两张银票。 “这里是五百块大洋，只需要你把之前所有的材料交出来，并承诺不要继续调查下去，而且把这件事儿埋在肚子里，这钱就是你的了，也算是我们王老板跟你交个朋友。” 周全笑了：“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能收。” 保镖回头看了眼王安宝。 王安宝点了点头，保镖将银票收了回去。 王安宝只淡淡的一笑，轻声道：“今天跟你周老弟聊天，感觉非常的舒服，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再有什么案子牵连的事儿，咱们能够把酒言欢，好好的聊聊人生。” 他说完话出了办公室，带着那些黑衣人消失在了周全的视线里。 赵飞龙非常恭敬的俯腰相送，而于主任却直接扔下话。 他说：“从现在开始，这件案子你们警署退出。” 说完话他也跟着王安宝等人离开了。 周全被赵飞龙带进了办公室，两个人对视良久，谁也不说话，赵飞龙也异常的安静。 直到聂晓婉从外边推门进来，气呼呼的说：“这个于主任是哪来的，说派人将咱们的资料收走就收了？” 赵飞龙不说话，周全也不做声。 第四百四十一章 死而复活1 聂晓婉说道：“你们怎么了，傻了？” 赵飞龙叹了口气道：“算了，他收了就收了，咱们也得个清净，不搭理他们就算了，晚上王记面馆吃饭，我请。” 周全说：“你说王安宝到底是什么意思，开始那么着急的要找到当初害过他的人，现在突然间又不找了，你说他是个随便放弃的人么？” “嗨，人家财大气粗，跟总署的人走的又那么密切，人家不让咱们管了，不管从官面上讲，还是从私面上讲，咱们都没有理由继续调查他了。” “可我总觉得王安宝的举动非常的反常。” “哎，除非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杀人越货，不然的话，就凭他的关系网，咱们是扳不倒他的。” 说完话，赵飞龙起身，出门喊来了张猛跟朱羽两个人。 “通知下去，参与过王老板案件的人，今天没事儿的，晚上全都去王记面馆，明天开始轮休。” 张猛跟朱羽两个人也如释重负，各自叹气，感觉真是解脱了一般，兴冲冲的换了衣服下班了。 只有周全从赵飞龙办公室里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沉闷闷的。 聂晓婉安慰道：“算了，都让结案了，咱们也就不调查了，省的闹心。” 周全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 但他发现在走廊的尽头，有个人正在凝视着周全。 周全将目光转过去，那人走到了周全跟前。 “老师，你答应过我，帮我找到母亲的。” 周全点了点头道：“当然，这事儿我是不会放弃的，明天王老板就会派人去你家老店施工，就让他翻新吧，你要是没地方住，暂时住到学校里，如果不适应，就到我图书馆里来。” 赵良叹气道：“好吧，多谢老师关心，我就到学校了住下就好。” 当晚，周全等人在王记面馆吃了个开心，光头等人也跟着蹭了顿酒喝。 稍晚些，周全送了聂晓婉跟唐杰他们回家，之后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路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跟上来一个人。 “智囊先生，好巧啊，这么晚咱们还能见面。” 周全回头看了眼，是纹刀五跟张婶的儿子。 两个人一人手里拎着一把刀，刀上边没有任何的图案。 周全问：“你们两个这是去找素材，准备雕刻刀面了？” 纹刀五点了点头，没有再跟周全多说什么，就带着张婶的儿子消失在路口。 可周全奇怪的发现，他们两个人居然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好像是要出去办什么事儿似的。 他好奇，也就跟在了他们两个人身后。 一直跟到赵良的老房跟前，周全发现他们两个人居然同时躲进了黑影里，观察着赵家老店里的情形。 王安宝的工人已经到位了，将赵家的老店给围上了高高的临时木板，意思是里边已经开始施工了。 赵良抱着一大堆的东西，从里边走了出来，回头望了望，还是径直往警察学校的方向走去了。 周全有点疑惑，这纹刀五来此又是何意，居然还带着张婶的儿子。 不一会，两个人居然开始在刀面上用笔画起了图画，而且上边画了很多周全看不懂的线条。 纹刀五低声说：“记住了，这是当年的情形，今天带你来这里，就是因为我知道他们要改造了，到时候你就没有东西参照了。” “师傅，咱们真要雕个浮雕么？” “那当然，这可是我研究的下一个艺术品，这里曾经有我难以忘怀的记忆，可惜那些事儿我真的不愿意再去想起了。” 张婶的儿子说：“我这边画好了。” 纹刀五看了眼张婶儿子的刀面，好像是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说：“好了，你这个月有功课要做了，我正好也要出趟远门，也得一个月才能回来，等我回来了，你就把作品交给我。” “师傅你放心吧。” 纹刀五跟张婶的儿子两个人从黑影里走出来，正要转身往回走。 突然间，有两个黑衣人同样是站在了他们要走的黑影里。 “你们想往哪走，在这里瞎画什么呢？” 纹刀五冷笑一声：“我们就是想作画，所以夜里才来这采风。” “作画还带刀？” 纹刀五道：“难道你们就没听说过我纹刀五么？” “纹刀五？” 张婶的儿子说：“远近闻名的纹刀五，专门在刀面上作画的大家，你们不知道他？这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两个黑衣人说道：“好，既然你们没事，那就赶紧走，这里马上就要施工了，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纹刀五跟张婶的儿子离开之后，两个人用几根麻绳，以赵家餐馆为中心，围着餐馆绕了超大一圈，并且有很多人在麻绳外边开始戒备。 这让周全非常的意外，王安宝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赵家餐馆下边还有宝贝不成？ 不就是改建么，没必要捂得这么严实吧？ 他刚想到这，就感觉有人好像在跟他说话。 “别看了，跟我们来了，咱们就一起走，王老板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施工的样子。” 周全知道是纹刀五发现了他。 他说：“其实刚才我就是好奇你们两个到底来干什么。” “干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得提醒你，赵家的餐馆下边可不简单，或许会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你什么意思？” 纹刀五笑了：“我也是瞎猜的，但你看人家围的那么严实，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么。” “你是说？” 纹刀五立刻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慢慢想吧。” 他跟张婶的儿子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全就站在那里琢磨着，他知道纹刀五一定还知道当年很多的事情，那当年砍伤王安宝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就是纹刀五？ 周全摇摇头，感觉不太像他，他也说过是哼哈二将，死的那个人算是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下落不明，聂晓婉也多方打探过，那个人可能也彻底挂了，说是死在老家里了。 难道王安宝也知道这消息了？所以他才不打算追究了？ 事情的蹊跷，让周全不禁的又假设出几种不同的可能性。他不断的在否定自己的初始设定。 第四百四十二章 死而复活2 当初于主任是想从陈家拿到什么东西，应该就是周全手里的那个金镯子，那可是赵良母亲的东西，难道王安宝真的跟赵良母亲失踪的事儿有关？ 周全想到这里，忽然间感觉这么假设非常的合理。 如果说赵良母亲的失踪跟王安宝有关，他之前是个无赖混混，是个贼人，如今这么大方，说他是为了面子，勉强说得过去。 但如此大张旗鼓的给赵良家翻建，又想给自己那么多钱，就是不让自己继续查下去，他的目的看来不是翻建，而是要找到那个金镯子，或者说在赵家的老店里，还有他需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 周全心头不由自主的感到拔凉拔凉的，王安宝绝对有问题。 他转身要向前在凑合凑合，看看有没有机会靠近赵家老店，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可围着施工现场，人头攒动，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让他靠近。 也就在此时，周全感觉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人在看着他。 他猛地回头，发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肩头扛着一个布包，好像是个旅人。 周全将手放进了腰间，扶住了手枪，为的是防止意外发生。 那人似乎毫不在乎周全，径直的走到周全跟前，他低声的说了句：“当年，我欠赵家的，今天我回来还了。” “你？”周全疑惑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砍伤王安宝的人。” “你砍伤了王安宝？” 那人点头，随后说道：“我们两个是伙伴，也就是江湖人称哼哈二将的，就是我们两个。” “你跟王安宝？”周全懵住了，他感觉这事儿太奇怪了。 他问：“不是说哼哈二将是另有其人么，怎么还有王安宝？” 来人笑了：“当年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找了个替死鬼，告诉所有人哼哈二将都死了，还把我给送到了老远的地方，我三年才凑足回来的路费，他么的。” 周全感觉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当年从张家的事儿开始，一切都得重新讲故事，之前的假设跟推断，看来都是有问题的。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王安宝，难怪他对这件事儿如此的上心，他要找到周全跟前这个人，目的就很明显了，那就是要灭口。 他低声跟来人道：“你可知道，你这一露面就会很危险？” “危险？老子当年就差点被他做了，可是老子命大，他想让我死，我还不想让他活呢。” 周全道：“你想怎么办？” “宰了这个王八蛋。” “没那么容易吧，你好好看看他身边有多少人保护他？” 白发老者看了眼围在赵家老店的那些人，不禁的皱起了眉头。 “智囊先生，我张老二现在只相信你，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搬倒，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让我有生之年看着他也得到该有的报应。” 周全问道：“是谁介绍你来找我的？” “纹刀五。” 周全心中暗笑，这纹刀五还真是个事儿妈，他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这人都能给弄回来，还把他介绍给了自己。 那他怎么不自己主动参与进来，帮自己把王安宝的案子破了？ 周全突然想起之前纹刀五家中发生的事儿，他也是想要自己命的杀手之一。 张老二说：“智囊先生，你告诉我，咱们怎么做才能把那个混蛋给弄进去？” 周全想了想道：“只有找到关键证据，足以将他绳之於法的证据，才能有机会把他给关起来。” “好，那我就……” 张老二刚说到这，周全一把将他的嘴捂住了，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直接蹲下了身子，躲到了一棵大树后侧。 不一会，从赵家老店的工地上跑出来两个人，在周全附近转了圈后，找了个地方方便了下。 其中一人说：“真是怪了，怎么总感觉这里好像有人似的。” “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有人的话他们也不敢到咱们那里去，咱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把那里都围起来了，谁还敢随便进？” “你说老板这是要干啥？” “嗨，我感觉那里边应该有宝贝，应该就在赵家店面的地下，不然的话他找那么多人挖地三尺干什么？” “算了算了，老板的事儿也不是咱们该问的，走吧，回去晚了头儿又要开骂了。” 两个人离开之后，周全这才把手松开了。 张老二长出一口气，嘀咕道：“还特么宝贝，要我说就是王安宝他的秘密。” 周全左右看了眼，还是将张老二给拉了出来，离开了赵家的老店。 他看着张老二问他：“你说你跟王安宝是哼哈二将，那个死者又是替死鬼，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张老二叹道：“哎，当时也都怪我们贪财，不然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更不会有现在发达的王安宝。” “那你到说给我听听。” 张老二四下看了眼，低声问道：“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这里说话还是不安全。” 周全直接将张老二带进了图书馆，周四又跑去丛老板那里了，图书馆里很安静。 “张二哥你说吧，这里是我的地方，不会有人来的。” 张老二将图书馆的门从里边锁上了，两人在房间里小声的聊了起来。 周全认为这个死而复生的人，可能就是整件案子的突破口，他的出现，或许赵良家的案子，跟张家灭门案就完全可以搞清楚了，甚至是陈家三口被杀的案子，也可以搞清楚了。 张老二说：“之前张家灭门案，跟我们毫无关系，但我敢保证，从赵家老店的老板娘失踪开始，到后边陈家三口的死，应该全是王安宝所为，其实按理说，是我害死了陈家三口啊。” 周全说：“你慢慢的讲，把你知道的全都讲给我听，我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去调查他们了。” 张老二叹气道：“那天，是我跟王安宝两个人商量，最后一次偷点大的物件凑足了钱，我们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 “那你们后来就盯上了张家？” 张老二摇摇头道：“其实我们是探路来着，具体谁家还没定下。” 第四百四十三章 贪心起杀心来 张老二虽然跟王安宝两个人合作称得上是哼哈二将，说白了他们就是在偷盗行当里算是有一套的。 可以说贼不走空，他们偷东西就从来没有失手过的。 时间一久，两个人也有些厌倦了这个行当，所以他们就商量着去当地老财主，张家弄点东西来。 之前经过打听，观察，蹲点。 张老二跟王安宝两个人基本上掌握了张家人的作息时间，也差不多搞清了张家这个衰落的财主，家中应该还有存余。 王安宝曾经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财主家虽然现在看上去落魄了，但是他们家剩下的钱财，估计也够他们两个人活下半生的了。 张老二说：“咱们这回去，不弄出来钱誓不罢休？” “嗯，必须把张家的钱全都弄出来，我都想好了，咱们去得带上点家伙事儿，一旦有什么意外，咱们也好应对。” 两个人商量好了之后，这就着手准备东西，决定次日再去张家。 可当他们到达张家之后，半路就碰上了一个身背大包的贼人，他们之间都认识，他身上的包袱绝对不是好道来的。 但他们行内人也有规矩，不抢同行人的钱财。 那人路过王安宝他们身边的时候，脸上露出一阵得意的笑。 王安宝问他：“你这是去哪发财了？” “刚从张家出来。” 当时王安宝就愣住了，张老二也傻了。 刚刚计划好的事儿，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番，虽然心有不甘，但行当里毕竟有规矩，他们也就罢了。 张老二问道：“张家还有尾巴么？我们也想去搜点。” “有，不过我劝你们现在还是别去了，别到时候沾上一身血。” 张老二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意思。 那人说：“有人杀进了张家，估计是去报仇的，张家人基本上要灭了。” 说完话，这人就消失了。 张老二跟王安宝两个人，从来没有失手过，这回他也不想失手，即便是有人在那里胡乱杀人，他们也想铤而走险，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也好，如果真的有尾巴，他们给收了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可等他们到了张家之后，张家已经遍地尸体，哪还有活人。 他们一看不好，根本就没有机会在进去翻什么了，直接就从张家溜了出来，往赵家的餐馆方向跑。 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躲开大路，防止遇到警署的人。 等到了赵家的店面门前，发现刚才的那家伙居然在里边吃东西，而他带出来的包裹居然就放在桌子下边。 王安宝起了贼心，他打算破了行业的忌讳，直接将那包裹从那贼人手里夺过来。 可是想要拿到那包裹，就必须要干掉那个人。 他跟张老二商量了一番，张老二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个人好一顿收拾，可那家伙跑的快，王安宝跑步的能力不行，张老二追出去了。 王安宝却回到了赵家的店面，为了理所当然的拿走包袱，他要了碗粥，赵良的母亲知道他是当地的混混，小偷，所以也没敢要他的钱，就算是请他吃的了。 可当他将地面的包裹背在肩头的时候，赵良的妈就问了一句话，却惹来了杀身之祸。 “这包袱是刚才那个人的，您这？” 王安宝面露凶光，随即笑了。 “我们是朋友，我帮他拿着，谢谢你的粥。” 赵良的母亲没有放声，但她害怕将来担责任沾包连带，所以就偷摸的跟着王安宝离开了。 这时候赵良从外边回来，发现母亲不在，正好赶上了纹刀五坐在门口等着什么，他要了点东西吃，赵良给伺候的。 可他还是被纹刀五一刀劈断了手，昏死在后院的林间小路上。 反倒是王安宝很快就碰上往回来的张老二。 “怎么样兄弟，那人除掉了么？” 张老二将手里的刀擦拭了下。 “干掉了，咱们快走吧。” 王安宝说了句道：“这个包裹里的东西，咱们两个一人一半，为了咱们各自的安全，咱们各奔东西。” 张老二当时同意了，这就低头准备打开包裹，两个人分赃。 可他没想到，王安宝居然举起手里的刀，就要砍杀张老二。 得亏张老二的功夫底子好，拎起刀就开始反抗。 两个人不相上下，打的不可开交。 虽然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但是在如此巨大的财富下，他们还是抵不住诱惑，可藏私心。 王安宝吃了亏，被张老二一通暴揍，也挨了几刀。 就在此时，赵良的母亲出面了，离开他们老远就喊道：“你们都给我住手，要是你们再随便动手，我可就去报官了。” 张老二跟王安宝两个人收手了，可王安宝太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一瓶毒粉，只在张老二的面前撒了下，张老二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王安宝他开始耍自己那一套，为了灭口，将张老二给绑了起来，随后就开始研究赵良老娘的事儿。 他走到老太太跟前，脸上却露出了杀机…… 此事过后，张老二半路醒了过来，但就是浑身无力，趁着王安宝还没回来，他急忙跑去看看赵老太太怎么回事儿。 结果她已经死了，张老二当时就开始记恨王安宝，发誓总有一天要把他给灭了。 他从赵良老娘的手上弄下来一个金镯子，上边还写着乱七八糟的字。 开始他没想把金镯子送走，但他刚要起身离开，王安宝就拎着东西冲了回来。 张老二反应快，直接想法子脱身，他知道这个金镯子将来绝对是最为有利的证据，所以他就半路跳进了陈家，把东西藏在了陈家人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 可等他从陈家翻墙出来，正好又被王安宝发现了，追了他四里地，王安宝放弃了。 这才有了后来陈家被血洗，被找东西的事儿。 后来，张老二曾经去过奉天找王安宝。 本打算是跟他摊牌的，当年弄回来的东西，分给他一部分他就满足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王安宝居然一分钱不给他，还叫人把他给抓了起来，直接带去了西北，就让他在那里凑合活着。 第四百四十四章 尸沉地下 张老二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在想要不要回来揭发王安宝，他明白王安宝当时没有杀他，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一个人出事儿了，另一个人也好不了。 而且，他在西北的时候，张老二经历过多次被人追杀，他猜想都是王安宝派人去的，而且经过后来的证实，的的确确都是王安宝的人。 他一开始不想回来了，但越想越不对劲，这件事儿必须要从长计议，自己该得到的东西，就必须要拿回来，不能让王安宝自己独吞。 张老二说：“今天我回来，也没打算活着回去，但我一定要把那个家伙给拉下水才能心安，不然的话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周全听了张老二的描述，期间也在不停的观察张老二脸上的表情。 他发觉张老二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撒谎，不仅如此，他的恨是发自内心的。 将他所说的事情全都串联起来，这件事儿似乎就已经明了了。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螳螂在前黄雀后。 所有的事儿都赶在一起了，天下间还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周全笑了：“你们也真是厉害，不过你知不知道王安宝会把赵良的母亲藏在什么地方？” “哈，他还能藏？当时就该是杀了人，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留活口的。” 周全道：“你不是也活下来了么？” “我活着？那是我命大，不然的话我也早就见阎王了。” 事情弄清楚了，周全暂时让张老二留在图书馆里，他还活着的消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小心翼翼的跟张老二说：“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活下去，我这里很安全，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找到了赵良母亲的下落，就可以将王安宝给掀翻，到时候你可就是最有力的证人。” “我信你，可是你得留给我让我相信的证明吧？” 周全冷笑一声：“你没得选，你可以选择杀了我，然后出去找王安宝报仇，但是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那是不可能的；或者你可以选择从我这离开，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出了这个房间，会遭到很多人追杀，你自己考虑好了。” 张老二点了点头道：“既然我找到了你，那就信你，你走吧，需要我的时候就回来找我。” “放心，这里有吃有喝的，你自己随便，平时来人看书什么的，你只管躲在屋里就好，把门锁好了。” 说完话，周全换了身衣服出了图书馆，他独自一人在大马路上晃来晃去，半路上碰上了几个酒蒙子，他舍了点钱。 他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走，而是在他的图书馆周围观察，是不是有人已经发现了张老二的存在。 但结局让周全还是非常高兴的，这周围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他这才转身去了光头的家里，让光头骑着自行车，去安东治安团找聂晓婉，又去了三马路将唐杰给接了出来。 四个人聚齐了之后，唐杰跟聂晓婉非常的疑惑。 光头问了句：“师傅，咱们这是要干什么？” “找人。” “找谁？” “赵良的母亲。” 聂晓婉跟唐杰愣住了。 她们几乎是同声问道：“人有下落了？” 周全摇头道：“暂时没有什么下落，不过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但是需要你们的配合，我才能行动。” 四个人凑到一起，仔细的研究了具体的行动方案。 研究过后，光头直挠头。 “师傅，你打算让我带他们跑多远？” 周全淡淡的一笑道：“能带他们跑多远就跑多远，反正不要让我看见他们就行。” “得了，我这就去喊人，实在不行老子就围歼了他们。” 聂晓婉噗嗤就笑了。 周全说：“不要来硬的，咱们是为了破案。”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手的，这自行车不是白弄来的，累死他们。” 说完话，光头骑着自行车就冲了出去，冲着赵家餐馆的老房放了两枪。 一时间，赵家老店门口的黑衣守卫纷纷冲出，追着光头就跑了出去。 周全就在原地观察着，他在数。 “一，二……二十一。”周全叹了口气：“一共跑出去二十一个人，还应该有三五个人在里边守着，加上一会可能回来的，咱们的时间可能也只有几分钟。” 三个人迅速开始行动，沿着路边的阴影就往赵家的老店里钻。 刚到门前，就听见一阵阵机车的轰鸣。 有人说话道：“这里留下两个人，剩下的人上车，务必把刚才的人给我追回来。” 好一个调虎离山，但时间确实如同周全所说的，只有几分钟。 聂晓婉负责将剩下的两个人放倒，唐杰跟周全两个人钻进了赵家老店，蹲下身子看了眼已经只剩下一块废地的场面，不禁的唏嘘起来。 唐杰说：“好好的一间铺子，居然被弄成这个样子了。” “就从这一点，完全可以断定他们并不是真心的在帮助赵良，而是要隐藏自己的私心，这下边必有猫腻。” 聂晓婉也说：“对呀，谁家挖地基要那么深？” 周全笑道：“那哪里是地基，是个储菜的地窖，只不过之前我们来这里没有发现罢了。” 三人进入了施工现场，沿着工人们挖好的通道走下了地窖，当他们到了地窖下边之后，周全被现场的一幕震惊了。 这里边躺下的是两具已经烂透了的骸骨，尚可以分辨清楚的衣着，可以清楚的看出来，那是一男一女。 周全惊讶的不是发现了骸骨，惊讶的是他发现的是两副骸骨。 这就证明他之前的推断只能算的上对了一半，而张老二所说的事儿，也只能片面的说明他当时被毒晕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情。 如果说那个女性尸骨的主人是赵良的母亲，那个男性尸骨是谁？ 唐杰即刻对尸骨进行了简单的检验，随后她说：“这尸骨不行，咱们必须得搬回去。” “咱们三个人，你觉得能把两具尸骨搬走么？” “那咱们也不能在这里等着刚才那帮人回来啊。” 聂晓婉急了，他想回去叫人。 周全说：“你别动，到上边守好了，有什么动静立刻喊我们。” 第四百四十五章 还有案件 周全就在地窖下边陪着唐杰，尽可能的将有用的骸骨包起来，准备带走。 此时，路面上传来一阵轰鸣的机车声，看样是有人要回来了。 周全感觉不妙，拉起唐杰就要走。 聂晓婉说了声：“上来，有人来了。” 他们三人迅速的离开了施工现场，躲进了黑影里。 没一会，车子停下来了。 周全看的明白，这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子上走下来的人是王安宝。 “有人来过。”有人说道。 王安宝说：“来过就来过，立刻去通知于主任，尽快的把这里的骨头都给我火化了。” “知道了老板，我们这就去办。” 没多久，地窖里抬上来两副骸骨，当他们将骸骨搬到王安宝跟前的时候，王安宝也愣住了。 “怎么是两个？” 工人说：“老板，我们挖开之后就发现下边是两个人啊。” “哦，那好吧，都拿出去烧了。” “知道了。” 没等两个工人离开，王安宝又说：“等等，这两副骸骨暂时保管起来，不要让别人知道，等于主任来了之后再说。” “哦！” 他们的对话，周全等人听的明明白白的，紧随其后的，是王安宝迅速离开了现场。 而光头带着人也出现在了周全身前。 “师傅，特么累死我了，这帮人太能跑了。” “你怎么回来了？” “放心吧，他们都已经被我甩掉了，我的人正看着他们呢，不到半个时辰，他们是不会放人的。” 周全点了点头道：“好，咱们尽快离开，不要在这里久留。” 众人离开了施工现场，他们没有回警署，而是直接回到了图书馆。 周全说：“警署里已经不安全了，现在这里呆着。” 随后，他扔给光头两块大洋，让他上街上找一家还开门的酒馆，能买多少东西就买多少东西回来。 临走的时候，周全还特地嘱咐光头：“记住，把赵良给我带过来，我要跟他喝点。” 此时，张老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周全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放心，这都是自己人，你出来坐吧，待会儿喝点酒。” 张老二看见是两个女人在现场，也放下了戒心，坐在了周全的身边。 聂晓婉问道这个人是谁。 周全说：“死人，已经死了的人。” “啥？” “这个等过段时间再跟你说，现在最关键的是弄明白，赵家老店下边埋得那两个人到底是谁？” 张老二一脸懵逼的问：“你说那混蛋把杀的人埋在赵家地窖里了？” 周全点了点头。 张老二说：“这个王八蛋，我就说他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晚得出事儿，哼，这回好了，物证人证都有了，看他还往哪里逃。” 周全说：“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他现在是万贯家私的人，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随便就能定罪的人，即便是定了罪，凭他的财力，完全可以把自己赎出来的。” 张老二狠狠的钻起了拳头砸在了桌面上。 周全说：“不用担心，眼下是要想法子控制住他，才能将他彻底的摁倒，不然的话咱们所做的工作都是白费的。” 在周全的想法里，他们是要暗地调查，把证据弄全了之后，再去想法子让王安宝上钩，而且要把他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绝对不能在安东警署将他定罪。 他所能想到的人就是奉天的韩卫东。 起码他是个正直的人，这样的事儿他会非常客观的解决的。 聂晓婉说：“咱们今天晚上就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了，不出所料的话，王安宝今天必然会到这里来找咱们，所以待会张二哥还是进屋里躲躲。” “就这么天天躲？” “不，用不上几天了，我现在就在等一个机会。” 很快，光头带着赵良，手里拎着一大堆的酒菜坐到了图书馆里。 对于光头来说，这样的场合是多多益善。 而赵良不太擅长喝酒，所以他也只是在场陪着。 周全等人喝酒的速度很快，为的是尽快的造成一种他们已经喝了很久的假象。 果不其然，按照周全所说的，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了。 周全立刻让张老二进了屋。 从门口进来数名黑衣人，于主任走在前头，在后边跟着王安宝。 “哎呦，你们的生活还挺惬意啊，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喝酒？” 于主任真是按照周全所说的，他在观察桌面上的酒水剩下了多少。 王安宝慢慢的走到周全的跟前，满脸的笑意道：“有这样的好事儿，你怎么也不想招呼我们一声，我们也跟着热闹热闹。” “哎呀，王老板是金枝玉叶，俺们都是喝点小酒，就这几个菜哪里好意思请王老板到现场。” “这可就是周老弟你的不对了，我人都到了，难道就不想让个座位，让我也蹭点吃喝的？” 王安宝表现的非常近乎。 周全虽然说不是很乐意，但面上还是得表现出热情来，他跟光头递了个眼色。 光头去拿了把椅子，让王安宝坐下了。 于主任想要抢光头的椅子，被光头一把给推开了。 “谁让你坐了，你够资格么？” 于主任一脸的懵逼，他骂道：“你们在座的哪个比我官职高？” 周全冷道：“于主任，我们虽然都是警署的同事，但这不代表我就一定会请你，即便是你是警署署长，我们这小型聚会也没必要非得请你吧，王老板你说是不是？” 王安宝点点头，憨笑了两声，扭头又冲着于主任摆了摆手。 看得出来，于主任就是他的一条走狗，让他叫他只会摇尾巴，让他蹲着，他根本就不会站着。 周全道：“王老板此来绝非偶然，周某想知道，您来找我又是何意？” 王安宝说：“我们在帮赵良改建店面的时候，挖地基挖的有点深了，发现了一些宝贝。” 王安宝的眼神瞬间转向了赵良的身上，赵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点变换，还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让人感觉非常的不正常。 周全感觉出了猫腻，这赵良心中一定还有别的事儿没有说。 这就跟他刚见到赵良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一模一样，这个赵良的内心世界，可能是极其黑暗的，而且会把他的人生全都毁在那种黑暗的世界中。 第四百四十六章 移花接木 赵良冷道：“王老板，我们家中怎么可能有宝贝，如果是从地下挖出来的，那也许是王老板的运气好。” “嗯，你还挺会说话的，不过这个宝贝我想你赵良应该知道是什么。” 赵良愣住了，摇头道：“我真不知道王老板您说的意思。” 王安宝冲着身后摆了摆手，从门口走进来几个人，两个人一组，抬着一副担架，上边放着一副白骨。 于主任说：“我们去找唐法医的时候，发现她不在家，所以就想到了你这里，来吧唐法医，这就是赵家老店下边的宝贝。” 周全对王安宝的举动，也感觉非常的意外，他本不应该将这两具尸体摆在自己面前。 王安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还在盯着他，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将两副尸骸摆在自己面前，他就不怕自己将他的事儿全都揭露出来。 想到这，周全的眼神往门外看了眼，他借故去找根烟，站在窗口想大街上看了一眼。 街面上的情形让周全心中不禁的为之一振。 王安宝居然把聂晓婉父亲代管的警卫队都给调出来了。 他到底还有多少能量没有使出来，难道说自己非得把他交给韩卫东，这件事儿才能摆平？ 不行，现场绝对不能让唐杰验出来更多有用的东西告诉王安宝。 但如果验不出来，王安宝必定起疑，接下来还不一定要发生什么事情。 怎么办？ 周全的烟已经抽了两口了，他不能让王安宝看到自己犯愁的面相，那样的话自己可就被动了。 他狠狠的抽了两口烟，将烟头从楼上扔了下去，导致楼下数名警卫团的士兵向楼上看来。 “谁特么乱扔东西？烫着老子，小心要了你的小命。” 周全连忙赔不是。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我不知道下边还有人执勤，要不然几位官爷上来喝两盅？” 楼下的士兵不说话了。 王安宝说道：“周老弟不用怕，下边的人都是我带来的，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周全知道这是他在向自己明着叫板，看来他绝对要把现场搅浑了，目的非常的明确，就是要把自己摘干净了。 看来他今天晚上把赵良带来就是个错误，待会还不一定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全回到了桌前，唐杰已经满脸的红晕，提起自己的工具箱，看着周全，似乎在等着周全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 周全笑了：“唐法医，大家伙都这么信任你，你总得好好的给两副骸骨验一验，尽管验，王老板跟于主任还等着你的报告呢。” 唐杰不明白周全的意思，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按照他平时的工作习惯去做，把尸骨上所有的信息全都记录好了，随后将报告收好。 周全冲她递了个眼色，似乎是在告诉她看自己的脸色行事。 唐杰拿出报告说：“两名死者，死亡的时间都超过了三年，而且死亡的时候都已经是五十多岁了。” 王安宝不说话。 于主任看了眼王安宝，随后问道：“唐法医，他们的死因是什么？” 周全紧跟着说道：“对呀，他们的死因是什么，简单的说说。” “为什么要简单的说，我们要听详细的。” 于主任立刻回绝道周全。 周全笑了：“她的手里有验尸报告，回去你可以自己慢慢看。” 唐杰说：“死者是一男一女，男的死于头骨断裂，应该是找到了钝器所伤，流血过多而亡。女的是被人掐死的，颈骨有明显的脱臼现象。” 王安宝听了这消息之后，直接将目光转向了赵良，他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赵家小子，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赵家老店的下边还有这一副景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赵家在那里开店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三年前吧，这两个人你还真得给大伙一个解释了。” 赵良无奈的摇头道：“我给你们一个解释，解释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家的店面下边会有两具尸体，如果我知道了，谁会在那里开店？” “死鸭子嘴硬，那好吧，这件事儿也不该是我王安宝管的，就交给警署的人来查吧，你赵家的店面我看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会再帮你建新店了，你还是跟警署的人好好的说说，不然的话你短时间内是不会有自由的。” 这句话说的，赵良浑身的不自在，但他的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周全说：“王老板的意思是要把事情转到赵良身上？” “难道不对么，在他家的房子下边发现了尸体，而且是他家那么隐蔽的地窖。”王安宝问道唐杰：“唐法医你说说，尸骨身上的泥土多久没有发生变化了？” 唐杰还是同样看了眼周全。 周全点了点头。 唐杰说：“三年以上。” “那就是说这两副骸骨，三年前就一直埋在赵家老店的下边对吧。” 于主任立刻喝道：“来人，把赵良先给我抓起来，晚点我亲自审他。” 周全明白，如果赵良真的被他们抓走了，就算是他真的跟着两副骸骨没有关系，也得被王安宝他们给逼出关系。 这很明显，王安宝要把自己曾经做的错事转嫁给赵良。 周全冷冷的笑了。 他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赵良家人之前知道的事儿，并没有告诉赵良呢？” 赵良的反应也算是够快的了，他说道：“对呀，我的母亲现在失踪了还没找到，如果能够找到她，或许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王安宝摇头道：“你还真会转移视线，你母亲都已经是不可能找到的人了，这么多年警署的人都没有找到，你还指望这个时候你母亲出来救你？” 周全心道坏了，赵良是彻底着了王安宝的道了，好一个移花接木。 王安宝把自己身上那点坏事儿全都平和的转移了。 自己带人到赵良老店下边去探查，反倒是逼出了王安宝这一招，真是狠呐，真是老狐狸。 于主任跟着帮腔道：“你个不孝子孙，我都替你母亲害臊，到这个时候了，还……” “好了！” 周全缓缓的起身，他冷冷的看着于主任，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告诉于主任，不要肆意妄为，自己是有准备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他的身份不简单 周全说的非常严肃，他知道这个时候在不说话，赵良就会被他们给扣上罪名了，就算他被带进了警署，也一点好处捞不到。 他说：“于主任，王老板，凡事都要看客观的证据，你们上来就说是赵良跟这两具尸体有关系，我想是不是太草率了。” 王安宝瞪了眼周全：“你想包庇？” “没有，我起码是警署的顾问，我知道调查案件需要的正规程序，现在你们只是对赵良产生怀疑，并不能证明他跟这两具尸体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们只能带他回到警署进行询问，不能审问。” 周全这算是给赵良求情，也算是在给他找台阶下，更是在提醒赵良，进了警署之后应该怎么说。 王安宝的神情变了，开始还对周全客客气气的，现如今变得非常低沉。 他冲着于主任摆了摆手，从门口进来两个人，将赵良架了起来，这就带出了周全的图书馆。 赵良被带走之后，王安宝才露出了些许微笑。 他说：“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看还是你们几个在这慢慢喝吧，尸骨我们会送到唐法医的停尸间的。” 王安宝有些得意，背着手走在了前边，有几个警员将两副骸骨给带走了。 而于主任并没有离开，他等着王安宝走了之后，低声跟周全说：“你们别以为我是傻子，两副骸骨的身上都少了几块骨头，别告诉我唐法医没有发现。” 周全冷道：“发现没发现那是法医的事儿，具体情况她会去查的，我想于主任你没必要那么累，什么事儿都得操心。” “哼哼，王老板，你们是碰不得的，赵良就是他妈真的来了，也得有人为这两个死人承担责任。” 周全没有再说话，于主任得意洋洋的从房间里出去了。 “周家的神探，警署的顾问，还是智囊，要我看连屁都不是，还是老实儿的看你的图书馆吧。” 那伙人走干净了之后，周全等人坐在餐桌前，相互对视。 聂晓婉问：“接下来怎么办？” “就是啊师傅，赵良都被带走了，到了警署，他可就不是于王八的对手了。” 周全说：“唐法医，你先去把尸体上的事儿搞明白了，想要扳倒王安宝现在还不是时候，给我点时间想想，回头我去警署找你们，散了吧。”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离开了，张老二从房间里出来。 周全回头看了眼，低声道：“刚才你是不是要出来动手了？” “是，我就想杀了他，这两副骸骨就是他杀的，还特么赖别人。” 周全道：“没有证据之前，咱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先休息吧，桌上有什么就吃点喝点。” 光头没有离开，天都快亮了，他打算多喝点就留下图书馆里，打个盹也就得了。 周全说：“光头，你喝完了休息会，明天我找你还有事儿。” “师傅，我不走了。” 周全点了点头。 没多久，周全倒在自己的床上睡了过去。 他真的累了，一整天都没闲着。 图书馆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周四从外边回来，闻到满屋子的酒气，他也没忍住，抓起一把菜塞进了口中，刚要举起酒壶喝点，却被他身后的一只手给拦住了。 “四哥，你可别折腾了，之前跟丛老板不是说好了么，想要喝酒不还得等到半个月之后么。” “哎呀，这我都憋不住了，之前你们喝酒，我都馋的浑身哆嗦。” “听我的话。” 周四放下酒壶，吞着嘴里的口水。 还躺在床上酣睡的周全突然说出了话来。 “四叔，我需要你到外地给我办件事儿。” 周四下的一个激灵。 “你没睡啊。” “刚醒，听见你的动静，感觉这件事儿你去办最合适。” “说吧，什么事儿？” “去赵良的老家，打听一下他的身世，还有他的父母具体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周四看着桌子上的酒壶，嘴眨巴眨巴的，总感觉他非常的不舒服。 周全说：“丁真人，如果青龙观里没什么事儿，你就当出去散心了，陪我四叔去一趟，帮我看着他，在半个月之内，绝对不能让他沾一滴酒。” “得了，我就跟他去一趟。” 光头此时也醒了过来，他问道周全要自己做什么。 周全说：“你立刻带人，想法子把王安宝给绑了，然后带到奉天找地方藏起来。” “啥？”光头对周全的做法也感觉到非常的意外：“师傅，咱们还能这么干？” 周全笑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现在不这么干，事情是没法搞清楚的，去吧。” 光头点了点头，可迟迟没有离开，两只手似乎要点钱的意思。 周全明白，干这样的事儿，光头那些人是白费的，他必须出去找两个高手，找两个专业的人去做。 至于押送什么的，他们倒是可以做的。 周全直接扔给他十几块大洋。 “我现在手头就这些了，等这回案子破了，拿到奖金在多给你点。” “够了，我找的人，五块大洋就够。” 周全摇头道：“别亏待了人家，这回绑的可是王安宝。” 光头裂开大嘴笑了：“放心吧，我找的人还是得给我点面子的。” 光头匆匆离开。 张老二一直站在他的身后，低声问了句：“你到底要干什么？” “扳倒他，给死者昭雪，惩罚那些恶人。” 张老二摇头道：“如果天下人都像你这样，那可就好了。” 忽然间，张老二抬起手臂，狠狠的砸在了周全的脖颈。 周全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等他在张开眼睛的时候，张老二已经不见了，之前存下来的那两块骸骨也不见了。 周全当下就愣住了。 “这个张老二到底要干什么，他……” 他揉着自己的后脖颈，发现图书馆里没有人了，随即立刻冲出了图书馆。 推开房门，池田梅子跟吴超两个人等在门前。 “智囊先生，我们今天想在这里看一天书，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周全摆了摆手道：“没有时间，三天后再来找我。” “哦。”池田梅子搓着手。 周全忽然间停下脚步道：“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从这里出去？” 第四百四十八章 王老板失踪 池田梅子说：“见到了，他让我们告诉你，他去报仇了。” 周全仰天叹气，张老二这是要坏了他的大事儿啊。 张老二去报仇，大概是看到了头天王安宝的气势逼人，而周全反倒是没有任何办法。 对于张老二来说，如果这回再不亲自动手的话，那极有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找王安宝报仇了。 他一定是听见了周全跟光头的对话，去追光头，半路要干掉王安宝。 周全立刻对池田梅子说：“你们帮我办件事儿，去街角的赌坊找一个叫耗子的人，就说光头哥让他办件事儿。” “啊？我没去过那个地方啊。” “你就按我说了做，找到他之后，告诉他光头哥被人追杀，是一个叫张老二，满头白发的人，无论如何都得把那个人给绑回来。” 吴超愣住了。 “你说的是刚才那个人？” 周全道：“快去，别问那么多。” 吴超跟池田梅子两个人跑开了。 而周全自己却飞速赶向第二警署，他最担心的就是唐杰那边，害怕她被于主任跟王安宝等人利用了，再把赵良扣上了犯罪的帽子，那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等他进了警署的办公室之后，发现里边一个人都没有，而在他身后，赵飞龙却低声的说了句：“别找了，都去安东总署了，唐杰去做法医陈述，聂晓婉陪着的。” “你就不能陪着去？” “没办法，这是陈年旧案，上边根本就不让我掺和，再说了，受审的人是你的学生，我感觉这事儿你去最合适。” 周全叹了口气，转身就往安东总署跑。 还没出门，赵飞龙就喊了他一声：“等我一会，你自己去是进不去的，还是我跟你去吧。” 整整一天的时间，赵飞龙跟周全等人在总署就陪着于主任审问赵良。 赵良却始终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还受了大伤为最有力的证据来搪塞于主任。 于主任却一直在想法子将两具骸骨主人的死，扣在赵良的头上。 周全明白，只要这两副骸骨证明是赵良造成的，王安宝就一定会脱身，那么这就又可以证明一件事情，两副骸骨里，一定有一个就是赵良的母亲。 这不是周全胡思乱想，这绝对是那样。 于主任隔三差五的就让唐杰来解释尸骨的状况，想让她说出尸体到底是不是跟赵良有关。 而唐杰的解释非常的客观。 “现在不管从什么角度去观察，这两具尸体跟赵良都毫无关系，他们的致命伤是怎么造成的，谁造成的，还缺少相关的证据。” 于主任狠狠的瞪了眼唐杰道：“好，既然你们的法医证据不足，那我就让他自己说。” 周全明白他要干什么。 王安宝给他的压力是让他越快将害人的帽子扣在赵良身上越好，而于主任却没有任何办法让赵良妥协，证据又不充足，他可能要走偏锋。 周全说：“赵良现在还不是犯人，他是警察学校的学员，我建议暂时不要让他再接受更长时间的询问，应该立刻放人。” “周顾问，你当你是谁，一个编外人员，在这里跟我指手画脚的？” “这是法度，总不能说你于主任可以凌驾于法度之上吧？” 于主任冷哼了一声道：“在安东总署，我就是法度，把他们给我轰出去，我要继续审。” 赵飞龙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于主任，我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你就不怕我给诸葛老先生打个电话，让你停下来？” 于主任狠狠瞪了眼赵飞龙，可能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平时只顾着油腔滑调的老油条，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会对他这样说话。 周全说：“探长说得对，这样的事儿没必要惊动上边的人，这样对你我还有赵探长都没有什么好处，好饭不怕晚，凡事儿总得要解决，你看？” 于主任不说话了，反倒是转身出了房间，跑到隔壁拿起了电话。 可他的电话拿起来之后，不知道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脸色变得铁青铁青的。 “他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快点派人给我找，要是他出了问题，小心咱们今后都没饭吃了。” 周全知道，大概是光头他们得手了，那么接下来，可就是他们表演的时候了。 于主任气冲冲的从外边回来。 聂晓婉首先起身道：“都审一天了，屁都没问出来，我看还是回家歇着吧，明天还有个盗窃案要查，咱们回家吧。” 她拉着唐杰就要走，赵飞龙这边就要拉着周全走。 周全跟聂晓婉要了手铐的钥匙，将赵良的手铐给打开了，带着他离开了安东总署。 于主任立刻跟身边的人说：“盯紧了他们，看看他们去干什么，最好能够听见他们说什么，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刻回来报告。” 两个警员换了便衣出了安东总署。 刚回办公室的赵飞龙却接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是奉天总署的诸葛老先生。 “飞龙啊，刚才得到消息，说是王老板在你的地头上失踪了，还有人声称是绑架，想跟王家要一千块大洋作为赎金？” “什么？谁这么大的胆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我的地头上……” “得了，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带人去查，要是王老板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那边也没法跟他的家人解释。” “先生您放心，我立马安排最强的警力，还要把咱们的周顾问用上，保证把王老板毫发无损的找回来。” 赵飞龙挂了电话之后，脸上的颜色变了，他慢慢的将目光转向了周全。 周全被他看得愣住了。 “探长，你别这么看我，到底怎么了？” 赵飞龙只淡淡的笑了声。 “又来活了，王老板失踪了，你们几个都出去调查一下吧，警员培训班的学生也带出去，让他们长长见识。” 周全说：“赵良还是暂时留在您身边吧，他这么出去不是很安全。” “在我身边就安全了？还是去我家吧。” 赵飞龙将赵良带走了，临走了，他还跟周全说：“千万别伤到王老板，就是治他得罪，也得在上峰面前留个完整的人。” “放心吧，还不至于对他动私行的时候，再说了人家怎么也是个大老板，没事儿。” 第四百四十九章 意外的身份 周全知道赵飞龙已经猜到他跟王安宝的失踪有关了。 他只点了点头。 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周全唐杰跟聂晓婉。 聂晓婉还非常认真的打算出去找人，周全说：“别找了，到时候他就会出现了。” 周全又将目光转向了唐杰，他问道：“你是不是在尸骨上发现了什么？” 唐杰说道：“我刚才故意将赵良的手弄破了，并且将他的血滴在了那两具骸骨上，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周全等人愣住了。 唐杰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神情，又透露着一种不可思议。 她说：“赵良的血根本就无法跟那两份骸骨相融合。” “什么？” 虽然滴骨认亲的事儿，也有一定的概率，但是大概率还是比较准的。 如果是准的，那么赵良的血无法与两副骸骨相融合，那就证明赵良跟赵家的店面毫无关系，或者反过来说，那两副骸骨的主人，有一个并不是赵良的母亲。 那两副骸骨的主人到底是谁，赵良有没有跟他们撒谎？ 这样的疑问瞬间在周全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唐杰说：“不光是这件事儿，我还发现了一个更为蹊跷的事儿。” “什么事儿？” “那具男人的骸骨，年龄应该是在二十岁左右，并不是之前看到的五十多岁的样子。” 周全更是疑惑：“那是怎么搞成五十来岁的样子？” 唐杰说：“这个我想你还得去找丛老板或者是丁真人，你还记得最开始关家的案子吧，最后李大姐不就是吃了药么，那个男人也长期吃一种药，导致他的骨骼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所有的调查几乎是白费了，这样看来，赵良所说的要找到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不是真的？ 王老板到底为的是什么，或者说他也被蒙在鼓里？ 突然间，周全想到了之前王老板见到赵良时候的神情。 那是一种恨，恨不得马上就把赵良给杀了。 王老板最开始要调查当初砍他的那个人，张老二虽然跟王老板之间有些纠纷，但王老板并没有把他杀了，这就证明王老板当初只图财。 而张家的灭门案，又是纹刀五做的，具体他是为谁出的手，似乎跟赵良与王老板的案子毫不挂边。 周全狠狠的锤了下桌子，眼睛在黑板上死死的盯着，他感觉这些相关的人物之间，存在着某种说不清的关系。 他们的调查方向一定是出了问题，那就是说他们之前在某一个环节一定是出了问题的。 诸葛老先生拼命要救王老板，那就证明他们可以保得住王老板，如果是命案的话，想必上边的人也未必这么下力气。 这不就证明王老板身上，应该没有命案。 周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吐了出来。 他叹道：“看来整件事儿得重新翻盘来过，后边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是跟张家灭门案有关，至于王老板的事儿可能就是意外沾包了。” 唐杰挠挠头道：“其实你说什么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不过我感觉你说的对。” 周全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脑子里不停的假设现在掌握的所有跟此案有关的人的关系。 重新组合，在推翻在重新组合，可周全总觉的这里边还少一个非常关键的支撑点。 他顺手拿起笔，在人物图谱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表示这个存在，但从未露面的人。 聂晓婉也端着下巴看着周全。 她问道：“你说这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周全突然间笑了。 他说：“我好像明白什么了。” 周全将所有的人全都分成了独立的个体，每个人的目的都截然不同，然后把他们再与张家的灭门案相关联。 “本来一开始我以为王老板的插足，是为了张家的灭门案，但现在看来他为的就是钱，而帮赵良改造老店为的就是找到这两副骸骨，他这是要规避什么东西，毕竟是个有身份的人，如果真的涉及到命案了，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了，如果这事儿换成是谁也不会那么做，他只想把自己撇清。” 聂晓婉说：“你的意思他是在帮我们破案？” “可以这么说，但准确的说他是在帮他自己，我们破了案，他就跟张家的灭门案撇清了关系，这件事儿对他的威胁就完全不存在了。” “那就是说王老板也已经察觉到当年指使纹刀五，灭杀张家一门的背后主使。” 周全点了点头，用笔在刚才画的那个问号上圈了一下。 “就是这个幕后主使，他在操纵一切。” “这个人是谁？” 周全摇摇头道：“具体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他的马前卒我想应该是他。” 聂晓婉看到周全的笔指向了赵良，她也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全笑了：“从开始到现在，咱们所有的涉案人都查过了，包括张老二的底都摸过了，没有问题，只有陈家找到的那具骸骨尚不能明确身份，再就是最关键的问题，赵良一家的背景咱们有没有查过？”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都愣住了。 “对呀，他们家咱们从来没说调查过。” “疏漏，都以为他是受害者，就忽略了，我想只要咱们把赵良他们家的真实背景弄清楚了，这件事儿就真的可以见到天日了。” 聂晓婉说：“王老板那里咱们怎么办？” “放心，他一根汗毛都不能掉，张老二是个讲义气的人，受不得半点好话的哄，王安宝能走到今天，对付张老二都用不着动手，几句话就可以把他哄得团团转，将来他们两个还会是好朋友。” “赵良现在可就是危险人物了。” 周全点头道：“那就看赵探长怎么对付他了，咱们这边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面上还是在调查王安宝，晓婉你那边组织人手去暗地查赵良的背景，面上去追张老二救王安宝。” 唐杰看着周全。 周全笑了：“你尽快把尸检报告弄好，做两份，一份公布于众，另一份作为有力证据，现在还差证人，就看王安宝到时候能不能说实话了。” 第四百五十章 毫无关系的背景 安东第二警署集结大量的警力去拯救王安宝，可聂晓婉带人到了王安宝被劫持的地方才发现，并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 问过路边的居民才知道，当时发生状况的时候，张老二已经上了王安宝的车，好像是奔安东城内去了。 经过打听，他们居然在安东的老街酒馆坐下了。 老街酒馆是清末年间留下来的，有着百年的历史，王安宝将整个酒楼包了下来，说是为张老二接风洗尘。 经打听，两个人好像是亲哥们一样，吃喝闲聊，就连跟王安宝同时进来的食客都跟着免单了。 真是财大气粗，也算的上王安宝心情好的不得了了。 “二哥，老弟我这么多年发家，也多亏了你当年对我的仁慈，所以我用了这么多年认识了你这个人，也是我一生的幸事。” 张老二说：“既然老弟还能想着有我这么一个二哥，我也今生无憾了，可当年去西北的事儿？” 王安宝叹道：“当年西北的事儿，我也损失惨重，不是这两年的几个商界的朋友扶持，估计咱俩还是当年的德行。” “哦？难道当年还有别的事儿？” 王安宝点了点头，让身边的人拿出一份警署的档案。 “这是我让于主任从安东警署找出来的一份清末衙门口留下的档案。” 张老二打开档案，看了一眼之后整个人都惊住了。 “陈虎？” “对，就是这个人，那次我让你去西北是打算让你把宁夏那边的皮货生意拿下来，不曾想我的人半路就被人给收拾了，这事儿也是我半年之后才知道的，再去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 “陈虎当时干了什么？” 王安宝满眼的泪花，充满着极度的仇恨。 他说：“陈虎当年把我这位兄弟的脚筋砍断了，他养了三个月，才花了大价钱找人回到了奉天，带你去西北的那个人是陈虎的人，我并不认识。” 站在王安宝身边的那位将自己的小腿撩了起来，一条深深的伤疤，加上那已经打结了的肉筋，让张老二满脸的惊诧。 王安宝说：“后来我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是陈虎这个人，为了跟我抢生意，才半路导演了这么一出，再后来，他就成了我在生意场上的主要对手，我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什么都跟我抢。” “所以，你这次来安东？” 王安宝点了点头道：“还是自己的兄弟可靠，我都不用说你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所以你当初对我所有的仇恨，都是他一手导演出来的，我猜你回来的时候，一定有人背地里跟你讲过当年我杀赵家大姐的事儿吧？” 张老二点了点头。 王安宝笑了：“你相信了？” 张老二很纠结的摇了摇头，又好像是在点头。 王安宝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你相信不相信我都不会怪你，因为你一直在被人利用，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了，我跟陈虎的事儿总得有个了结，不是我把他搬倒了，就是他把我搬倒了，这就要看我此次安东行的收获了。” 张老二沉默了半天，自己连干了三杯酒。 他说：“那你当年有没有杀赵家大姐？” 王安宝摇头道：“我用性命担保，我没有杀她，当时我已经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我害怕你受到牵连，所以才跟你反目的，为的就是保住你，我自己跑，没想到还真的让我跑了，那就是老天不让我死，现在该轮到他倒霉了。” “陈虎？陈家？” 王安宝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前阵子被灭了一家三口的陈家亲戚。” “你灭的陈家？”张老二问。 两个人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周全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笑道：“王老板以事业为重，不会做这样的事儿，那岂不是要把自己多年的心血付之一旦么。” 见到周全来，于主任立马起身，指着周全就骂：“谁让你来的？” 周全冷笑了一声道：“上峰让我来的，王老板可不能少了一根汗毛，不然的话我的奖金就没了。” 于主任还想说话，甚至说已经跟身边的两个黑衣人递了眼色，想要将周全赶走。 王安宝说：“他是来帮咱们的，不是敌人。” 于主任猛地回头看了眼王安宝。 王安宝说：“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周老弟和二哥好好的唠唠，待会不管谁来，你们都不要进来。” 于主任傻了。 王安宝摆了摆手道：“出去吧，周家永远都是最正直的人，人家就是为了破案。” 王安宝身边的一众人等全都出了房间，只剩下了周全王安宝跟张老二三个人。 周全满脸的笑意，坐在了王安宝跟张老二的对面，捡了个没用过的杯子，敬了两个人一杯。 “虽然当时赵大姐也就是赵良的母亲不是王老板所杀，但是他应该见到了凶手，对吧？” 王安宝点了点头。 周全跟着问道：“那个人是谁？” 王安宝说：“说实话，我只见过那个人的背影，跟你身边那个断手的年轻人很像。” “当年打伤你的也是他吧？” 王安宝点了点头。 张老二说：“他不是赵家的后人么？” 周全笑了：“这事儿里边还真的很蹊跷，他现在还是我的学生，不过王老板没有见到他的正脸，那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王安宝说：“有，已经被砍断的手，还流着血呢。” 周全点了点头道：“那这事儿就坐实了，只要能找到他的手，就可以证明他的身份了对吧？” 王安宝说：“可以这么说，当初我让于主任在陈家找的东西，就是他的手，因为他是陈家人。”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在他的心中，已经将整个案子的所有经过给串联起来了。 现在所差的就是证据，赵良的背景，他这么做的动机。 如果说陈虎是幕后指使，那赵良又是什么人，他杀死赵家大妈的动机是什么。 他忽然间想起了之前在陈家找到的赵家大妈手上的金镯子。 他将金镯子摆在了王安宝的面前。 “你认识这个东西么？” 周全的话刚刚落地，王安宝好像是过电一般，人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满脸的疑惑道：“难道赵家大姐是他家的后人？” 第四百五十一章 超级保险柜 王安宝的震惊，周全知道他应该可以将谜题解开了。 就在此时，聂晓婉从门外吵嚷着要进来。 门口的几个保镖想要拦着她，可那些人哪里是聂晓婉的对手，几下就被她放倒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保镖们都跟着进来了，王安宝冲着那些保镖摆了摆手。 黑衣人都退了出去，王安宝主动选了把椅子让聂晓婉坐下。 他笑道：“聂探案是出了名的高手，我那些手下不懂事儿，您可别往心里去。” 聂晓婉不说话。 周全问：“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聂晓婉点了点头，看了眼现场的几个人。 周全说：“没关系，你尽管说，或许王老板还能帮咱们解决不少的疑惑呢。” 聂晓婉还是有点谨慎，她将声音放的很低，但王安宝跟张老二还是可以听得到的。 她说：“我们的人已经去过赵家调查了，听了结果你们都会害怕。” 王安宝愣了下，没有说话。 周全气定神闲也没说话。 聂晓婉接着说：“赵良家的背景可谓是相当有名的。” 赵良家是清末年间的皇亲贵族，当年皇族被赶出故宫的时候，他们家为了逃避追杀，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改头换面，叫了赵姓，并且将那些金银珠宝全都藏到了一处深山里。 之后，赵家人就隐姓埋名，一边走一边想安身之策，直到走到了安东，他们才正经的留下来做生意。 可遗憾的是，赵家的儿子赵良体弱多病，常年吃药，需要人照顾。 赵家就将当初帮他们来到安东的年轻人认了干儿子，一家四口过的也算是其乐融融。 可突然有一天，赵家的家住赵军突然失踪，家里人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后来，他们在安东的第一个住所就因为交不起房租而被收回，无奈他们只得到都是做工的贫民区找地方暂住。 也就是现在的赵家老店，赵家媳妇还是比较有头脑的，做起了早餐的生意，赵良养病，他的干儿子帮忙照顾店面，三个人过的也算是比较融洽，直到张家灭门案事发之后，赵家也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周全疑惑道：“那赵良整日病恹恹的，村里人就没有发觉？” “没有，我们问过很多当地的邻居，他们都不知道赵良的存在，而赵母也好面子，为了隐蔽自己的身份，把他的干儿子当赵良叫。” 周全又问：“那他的亲儿子呢？” “卧床不起了，从来没有出过赵家的大门。” 周全说：“那就不对了，即便是不出门，也得有人见过他才是。” “不会有人见过，他刚到村里没几天，就失踪了。” 周全点了点头，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 “现在这个赵良还真不简单啊。” 王安宝说：“确实是不简单，他能够认出赵家大姐的金手镯，就证明他的出身也绝非一般。” “金手镯怎么说？” 王安宝指着金手镯上的几个字，然后又指了指刻字的缝隙。 “里边是有印泥的，这是洋人银行保险箱的开锁密码，也就是唯一凭据。” 周全对这个东西非常的明白，他当初也没发现里边的端倪，没想到被王安宝一眼看出来了。 他笑道：“没想到王老板的心还挺细的。” “不是细致，因为我在银行里也有保险柜，里边也存了些东西。” 周全道：“那你说赵家的保险柜里应该存的是什么？” 王安宝说：“应该是他们那些珠宝藏匿的地址跟钥匙。” 周全摇头叹道：“这回算是把整件事儿弄清楚了，赵良他为的就是弄明白打开保险箱的密码，当他知道密码是那个金镯子的时候，就对赵家大妈动了杀心，没想到碰上了你们，金镯子稀里糊涂的就跑到陈家的手里。” 王安宝点头道：“确实如此，如果陈家知道这手镯的秘密，那他们早就把赵家的东西取出来了。” 聂晓婉问：“那这手镯怎么会跑到陈家的？” 周全道：“这个就简单了，你看看赵良的手就明白了，知道赵家有大量财产的不只是他自己，谁让他贪心，将金镯子待在手上了，陈家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日砍断他的手的，应该是陈家人。” 一切看似真相大白了，而对于周全他们来说，还需要一系列的证据。 至于赵家的财产，王安宝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态度，他一分不取。 于主任的建议是上交政府，当然，他想的是半路也能从中捞点好处。 可周全却将金手镯看得死死的。 他说：“现在的国家，四处窟窿，国外列强在国内肆意妄为，所以这笔钱，要交给真正给国家服务，真正对付外国人的那伙人手里。” “这件事儿你能主持公道？” “不用我，我想咱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枪炮，对付那些洋人，没有自己的家伙事儿怎么能行，就把这些钱捐给大帅府吧。” 一切定妥了之后，赵飞龙早就派人将赵良给看住了。 赵家老店下边的两副骸骨也确定了身份，正是真正的赵良跟赵家大妈。 王安宝算是完成了心愿，带着张老二回到奉天享福去了。 唯独是周全半夜三更的来到了警署的地牢。 他见到了赵良之后，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赵良一言不发。 周全问道：“你收了王安宝多少钱，居然用自己的未来跟性命做赌注？” 赵良朗朗的笑了起来。 他说：“师傅，你以为你真的能扳倒王安宝么？” “有什么不可？” “不行的，他可是大帅府枪炮来源的重要支撑，我们要对付洋人，就必须要保他。” 周全狠狠的锤了下地牢的门把手，心中不禁的泛起了浪花千万朵。 他苦道：“洋人，哼，早晚得把他们全都赶出国门。” “师傅，请允许我再叫你一次师傅，我真的从你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但没办法，有件事儿我不得不跟你说。” 周全问道：“什么事儿？” 就在此时，周全发现赵良的那只断手里，不知觉的伸出了一根钢针，径直的奔周全的咽喉而来。 周全本能的向身后退去，一只手死死的掐住了周全的肩头。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为国而亡 周全被一股力量甩出去老远，那根钢针贴着周全的身边飞过，砸在了地牢的墙壁上，咣当落地。 聂晓婉一把锁住了赵良的手臂，只将手轻轻一挥，单膝卡主他的关节。 那只断手彻底被聂晓婉给硬生生的掰断了。 赵良疼的一头冷汗，双膝跪在地牢门前，发出一阵阵苦笑。 周全问道：“你是受谁指使的？” 赵良摇摇头道：“对不起师傅，我为主子办事儿，就算是死了，也是为国而亡，杀你也是主子的意思，我没办法，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 周全愣住了：“你？” 他想问问赵良到底是什么来路，可他眼睁睁的看着赵良嘴角流出浓黑色的血，他服毒了。 聂晓婉迅速的打开了地牢的门，想要把赵良给拯救过来。 可她也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周全长叹一口气，俯下身子将刚才的那根钢针捡了起来。 聂晓婉说：“看来之前你遭到袭击的钢针，都是他放出来的。” 周全眉头紧锁。 “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难道我们周家跟他们的仇恨就那么深么？” 聂晓婉不说话了。 唐杰也急忙的带着自己的工具箱进了地牢，对赵良的尸体进行检验之后，得出了结论。 “他是因为口中又毒药，咬碎了毒药之后，加上他又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这才死亡的。” 周全无奈道：“他是为国而亡。”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也愣住了。 周全扔下手里的钢针，心情极其的低落，背着手从安东第二警署走了出来。 走在大路上，他恨不得冲天大喊，让那些想要他命的人全都出来，他等着，他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他们周家亡了。 可他知道，这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知道怎么了，他感觉赵良的死很壮丽，他是为国而亡，虽然是他说的，但这又说明了什么。 难道是他…… 周全明白了，他是为了保住自己，保住了自己就算是为国了，这就说明在背后想要干掉周全的人，是跟洋人有关系的，所以赵良才说为国而亡。 洋人？ 洋人为什么要跟周家作对，他们想要吞噬祖国是真的，但周家不过是警署的顾问，还没到跟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灭了周家。 难不成周家已经掌握了某些洋人的把柄，洋人不想让周家把这些事情公布于众？ 与此同时，周全的面前急匆匆的走来两个人。 为首的是纹刀五，在他身后的是张婶的儿子。 他们两个到了周全身前立刻停住了。 “周全，我纹刀五一生杀人无数，不过今天我是真的不想杀你，所以有点东西我得交给你，只有你将来才能有机会弄明白他们的阴谋。” “谁？” “洋人。” 纹刀五将手里的一把雕好的刀交给了周全，随后又将张婶的儿子交给了周全。 “劝他回家好好的当儿子，我得走了，再不走他们就要对我下杀手了。” 周全问：“为什么？” “灭口，我知道的太多了。” 纹刀五随着一生朗朗的笑，迅速消失在大路上。 而张婶的儿子傻傻的看着周全。 “智囊先生，你说师傅是不要我了么？” “不是。” “那他为什么把师妹都给杀了，带我出来，却又把我扔给了你？” 周全愣住了。 “你说他把你师妹杀了？” “对，池田梅子被他杀了。” 周全立刻将张婶的儿子送回了家，自己迅速跑到了纹刀五的家里。 这时候，赵飞龙跟聂晓婉他们已经到了现场。 当周全见到池田梅子的死相，他算是明白了。 原来纹刀五根本就不是什么池田梅子的父亲，池田梅子只不过是来监视纹刀五的，难怪纹刀五跟自己见面的时候显得那么神秘。 纹刀五家的院落外边，围上来数十名穿着和服的东洋人。 他们各个手里拿着刀，进院之后吵吵着。 其中一位带头的喝道：“你们警署什么都不是，怎么能让一个杀人犯跑了，居然还杀了我们东洋的姑娘，简直是太差劲了。” 赵飞龙不言语。 聂晓婉回道：“我们警署办案，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她回头喊道张猛：“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张猛不管其他的，带着人就要把这些东洋人赶出院子。 可东洋人根本就不肯，他们继续指手画脚，甚至要把尸体抢走，跟警署的人大动干戈。 周全冷道：“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再这样下去，小心我们就不客气了。” 赵飞龙说：“周全，你先跟晓婉他们回去，这里我来处理吧。” “探长？” “这里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这件案子我亲自办理。” 一位东洋人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赵飞龙的脑袋上。 “你当你是谁，我们的人被杀，案子用你们这些废物破？” 赵飞龙横了眼那位东洋人，嘴角微翘了下。 他低声道：“带枪的子弹都给我上膛，待会谁敢拦着咱们运尸体，立刻开枪。” “探长，打伤还是击毙？” 赵飞龙目露凶色。 “击毙。” “你敢！” “砰。” 赵飞龙一枪打在了说话那位东洋人的身前，地面上冒气一股白烟。 赵飞龙说：“这一枪是警告，下一枪就送你回你们的岛国。” 数十名东洋人不敢妄动。 此时在纹刀五院外传来个声音。 “没想到啊，安东警署还真挺有人才的，我回来那么久了，等的就是这一天，只不过是来的晚了点。” 周全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来人就是那个从东洋留学回来，整天在他那里蹭吃蹭喝的傻小子吴超。 周全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家伙在自己那里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他们背后的那点事儿。 如果说是为了让警署的人跟他们东洋人动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一直在自己的图书馆里守着？ 周全狠狠的瞪着吴超。 吴超冲着他冷笑一声：“智囊先生，咱们是好朋友，我没必要跟你找麻烦，不过我得跟你们安东警署找点麻烦。” 周全说：“为什么？” “你们办事无能，我们东洋人在你们安东地界没有任何的安全感，所以我们要增加可以保护我们东洋人安全的力量。” 吴超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周全长出一口气，他明白了，吴超这个人，他真的需要认真的思考一下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沮丧 周全已经深切的感觉到，眼前的吴超就是藏在他身边的最大威胁。 难怪他一直那么的愿意跟着自己，如果说他是东洋人的卧底，那在周全身边的所有怪事都可以解释了。 现在他主动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这又是什么原因？ 自己不再重要了还是说池田梅子的死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导致他不露头都不行？ 周全想到这，心头还是一阵寒，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的身边居然会有个这样的人。 吴超单手将躺在担架上的池田梅子给抱了起来，那双眼睛里不仅仅是杀气，更多的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怨恨。 周全已经意识到了，池田梅子就是东洋岛国的政治牺牲品。 吴超刚刚走到院门前，冷得说了句话。 “你们安东警署，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抓到纹刀五交给我们，不然的话后果你们会知道的。” 赵飞龙等人眼睁睁的看着吴超将池田梅子带走。 有警员已经贴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赵飞龙的手攥的紧紧的，骨节被捏的咔咔作响。 聂晓婉想要拦住吴超。 赵飞龙却低声说道：“让他走吧，所有警员到办公室等着开会。” 安东第二警署，赵飞龙将聂晓婉等人全都召集了起来。 他的表情非常凝重，谁也不知道刚才那位警员跟他说了什么。 周全坐在靠近办公室大门的位置，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赵飞龙也是停了老半天才说话道：“诸葛老先生下令，务必帮东洋人找到纹刀五的下落。” 张猛急了：“探长，他们东洋人说什么是什么，这里可是咱们的土地，抓个人咱们警署什么时候还得他们指手画脚了？” “就是啊，这个人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咱们还不知道呢，再说了，死的是他们东洋人，凭什么要咱们警署的人去抓人？” “我可听说了，纹刀五可是江湖有名的杀手，前些年奉天总署的人想要抓他，可是死了不少能手。” 唐杰也跟着插了句嘴道：“他们连死者的尸体都带走了，咱们连证据都不在了，还怎么抓他？这不是咱们……” 赵飞龙立刻摆手道：“好了，服从命令，晚点聂团长的奉天警卫团会再次驻扎安东，现在安东境内已经被警卫团封锁了路口。”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 她疑惑道：“这东洋人到底是多大的背景，还得我爹他们回来？” 赵飞龙长叹一口气道：“没有办法，这事儿不查也得查，其中的原因，我想周全会明白的，你们如果谁想不明白，就去问问周全吧。” 所有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周全。 周全心中又苦又笑，这一锅甩的干干净净的，就这么点儿事儿，直接扔到自己身上了。 他低沉道：“这件事儿确实非常的重要，咱们现在国衰民弱，区区一个弹丸岛国都敢在咱们的土地上指手画脚，我真不敢想他们还敢做什么。” 当天晚上，聂晓婉跟唐杰张猛等人在周全的图书馆里临时聚集。 周全语重心长的说：“探长不是当时不想留下池田梅子的尸体，而是他不能留下。” “为什么？咱们可是警署啊，有权利的。” 周全笑着摇了摇头道：“权利是有，可抵不过无赖，之前调查西洋人的事儿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那你说咱们为什么要这样？还有吴超白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全无奈的笑道：“东洋人现在壮大了，不管是科技还是军事能力都在咱们之上，随时可以对咱们的国土进行侵占，在他们眼里，可能也就只差一个理由罢了。” “啥？他们侵略咱们还需要理由？” 周全点头道：“如果池田梅子的事儿整不明白，纹刀五就是他们在咱们东北增兵的理由，保护他们东洋人，防止咱们的杀手等等一系列的理由都会摆出来。” 聂晓婉狠狠的锤了下桌子说：“那纹刀五还抓不抓？” 周全道：“抓？不抓又能如何，下回还会有纹刀六，纹刀七，反正只要给他们东洋人个理由，他们就会耍无赖。”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全都不说话了，一个个非常的难受，但似乎又毫无办法。 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了，聂文远从门口走了进来。 聂晓婉见到他之后，少了之前女儿见到父亲的那般热情。 “晓婉，见到父亲连声招呼都不打了么？” 周全起身道：“聂叔叔，你这连日赶回来，想必也累了，怎么不在团部休息？” “嗨，我回来是常驻安东的。” “常驻？” 聂文远点头，眼神从在座的人身上扫过。 周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晓婉，你带着其他人先回去吧，我跟聂叔叔说点事儿。” 聂晓婉哼了声离开了。 周全跟聂文远坐下了，终于可以找个诉苦的人了。 他将对东洋人的痛恨，将吴超的隐藏全盘托出，把自己藏在内心的那些个不满与恨愤全都讲了出来。 聂文远说：“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不过这都是事实，你总得接受。” “东洋人都这样了，咱们还得？” “你放心，只要大帅还在，他们东洋人不敢为所欲为的。” 周全毫不顾忌的说：“要是大帅不在了呢？” 聂文远被周全这么问的也傻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半天他才笑道：“其实我已经查明了，纹刀五早就出了安东境内，咱们现在大张旗鼓的做，就是给东洋人摆个阵势。” “我知道，大帅让你到这边来，就是增强安东的安保力度，防止东洋人为非作歹。” 聂文远拍了拍周全欣慰的笑了。 “到底是周家的孩子，这脑袋里装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周全不做声了。 聂文远说：“最近我查到了你爷爷的下落，诸葛老先生也命令我们六扇门的成员集体出洞，无论如何都得把你爷爷给安全接回奉天。” “什么？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还有你爹，已经被诸葛老先生给保护了起来，找准机会他也会回来，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帮他们两个扫清回到奉天的绊脚石。” 周全疑惑道：“什么意思？” 第四百五十四章 北上 聂文远贴在周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两个人在图书馆里聊得很久，直到很晚了，聂文远才起身离开。 周全满眼的希望与期盼，心中不知觉的升起了一股力量。 “爷爷，爸爸，周全要来找你了，一定要等我。” 第二天，周全的桌子上多了两摞档案。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同时坐在图书馆里，三个人认真的看着那些档案里的内容。 接连三天，正赶上周四回来，手里拎着酒壶，打开盖闻了闻，又将盖子盖上了。 聂晓婉问：“你怎么不喝？” “还有三天，三天后我就可以喝酒了。” 可周四的回归，周全一句话没说，还是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档案资料。 周四等他说话都等的急了，周全才起身道：“四叔，我允许你今天晚上喝酒，明天跟我们一起上路。” “干什么？” “给我爷爷，也就是你爹扫清回家路上的绊脚石。” 周四愣住了。 他有点激动，小心的问了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我们几个个明天就准备出发，到奉天跟大帅府的人碰头，然后一起北上。” 周四非常的兴奋，他知道把自己家的老爷子找回来意味着什么。 他说：“好，今天我就好好的喝一顿，明天咱们上路。” 整整一夜，周全没有睡踏实。 在他的脑海里一直想着挡着他爷爷跟父亲回来的绊脚石。 那可是兴安岭一代有名的大户，不用说是跟林子里的绺子有多好的关系，就是他们自家的队伍也是一大队。 如果能够硬拼的话，想必大帅府早就想法子了，可到头来还是让爷爷去打前站，自己还得清了这个绊脚石。 按照赵飞龙的话说，扳倒他们，必须有个完美的借口，还得有个缜密周到的计划，才能将他们全部收网。 说实话，这次让他去就是调查两起大案，虽然面上跟这个大户没有关系，但谁都知道这是他们家做的，就是没有证据。 一个案子是盐队被劫，大量的盐被抢走，不知下落，而护盐的队伍几乎被赶尽杀绝。 第二个案子是大帅府亲信失踪于长白山脉，有人说他被绑架了，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奉天警署曾经派人去查过那家大户，但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也没法找人家的麻烦。 这件事儿落在了周全的头上，他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而上边给他的承诺，就是要把这两件事儿给那个大户坐实了，大帅府的部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们家给收了。 三日后的奉天，周全跟大帅府的人见面了，来的是一位青年军官跟两个随从。 “你好，我叫潘峰，这是大刚小刚，我们三个人负责你们跟大帅府的联系，同时协助你们破案。” 周全还是非常客气的说：“有三位相助，想必这案子一定会早日见天的。” “我也相信，有周家人的参与，这件事儿会很快有眉目的。” 一行七个人，一路向北，过了奉天又走了将近五天的路程，这才到了一个叫湾水镇的地方。 镇口的一块大青石上小篆雕刻的几个大字。 “顺风顺水湾水镇。” “好别致的名字，就是有点怪怪的。” 潘峰说：“我们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只管进镇就好。” 湾水镇不小，这里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集镇，一旦有大集什么的，可以汇聚大量的人群来这里，所以湾水镇的各家生意都非常的火爆。 当然，周全他们所住的地方都是大帅府提前安排好的。 放下行囊，周全直接问道潘峰：“有没有那家大户的资料？” 潘峰笑道：“关于他们家事儿，咱们没有任何资料，只能靠咱们自己去一点点调查，不过镇上有个小警署。”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去警署调集档案？” “是这个意思，但这里山高皇帝远，小警署可能不像咱们城里的那么正规，难免会给咱们找点什么麻烦。” 周全明白潘峰的意思，这里的警署没人管，自己来调查案件，也不能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去搞，不然的话一定会惊动那家大户的。 思来想去，周全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跟潘峰说：“你们是大帅府来的，想必他们一定会给你们点面子，我们警署的人还真未必能被他们看上眼，所以我想你们明面上去给我们弄材料，咱们表面互不相识，暗地里我们去查。” 潘峰很爽快的同意了周全的建议，他问道：“你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要两起案子的所有资料，还有那家大户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潘峰立刻带人出了大院，他们临走的时候，还特地的嘱咐周全他们暂时不要出门。 周四在院子里做恢复性的训练，毕竟是一场大伤，就算是完全恢复了，想要回到从前的状态也得需要训练。 聂晓婉跟唐杰在收拾他们的房间，周全却坐在房间里闭目养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面上传来一阵吵嚷声。 大批的马队经过，还有人吆喝着。 “马家大仓回货了，借路喽。” 周全趴在门缝往外看，道路上的行人跟路边的小贩都让出了很宽的一条路。 从道路中间，大量的马队迅速驶过。 马车上的货满满当当的，随行的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送货的，倒像是山里的绺子。 一个个身上都被这长枪，腰间还有明晃晃的大片刀，这简直就是这里的一道风景线。 潘峰从外边回来，手里捧着一大堆的档案。 “弄回来了，不过你不要对这些文档有太大的希望，镇上的警署总共就三个人，他们不大会把卷宗搞得那么精细。” 周全没有说话，接过那些档案回到屋里一页页的翻开看。 结果跟潘峰所说的几乎一样，档案里只说明了两件案子的简单过程，说白了就是糊弄人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周全叹道：“真是一帮庸才，这里的治安能好都怪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方向 聂晓婉也翻看了几眼，狠狠的将档案摔到了桌子上。 “这连三岁孩子写的东西都比不上，都是什么呀？” 周全问：“那家大户是不是姓马？” 潘峰点头道：“刚才大路上经过的马队你们也见到了，他们马家在镇上可以说就是天，说一不二。” 周全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没有任何详细资料，咱们就自己想法子查。” 可他明白，这谈何容易，一来是他们人生地不熟，二来是马家在镇上的影响力，如果真的明目张胆的调查这两个案子，他们真的就是这两件案子的幕后黑手，那岂不是得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到底要怎么查？ 周全犯愁了，但是他明白，案子要一件件的查，想要知道盐商马队的事儿，就必须得从那匹盐的下落查起。 他又翻开了那些卷宗，随后笑道：“这帮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写么，这不告诉咱们了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聂晓婉道：“这也叫卷宗？他们一点细节上的东西都没写，光有个事件，地点跟时间，这还用他们写？” “有这些就够了，明天咱们就去现场看看，不管案子多久了，现场总能找到些事发当日的一些线索，哪怕是凤毛麟角。” 一整晚，周全等人大概是一路上的疲惫显现出来了，睡得都一塌糊涂。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全总感觉院子里好像是有人钻了进来，他们在东张西望，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周全打开房门，发现外边的天还是黑的，可这几个人影却好像风一般的又消失了。 站在院中，周全也很纳闷。 这到底是谁？ 他借着月色，发现地面上有两趟崭新的脚印，是两个人。 周全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沿着脚印，小心的往脚印消失的方向走去。 最终，脚印在聂晓婉的房间门前消失了，而房间的门却虚掩着。 晓婉？ 周全蹑手蹑脚的凑到房间门前，想要听听里边有什么动静。 突然间一声惨叫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姑奶奶饶命，我们就是想来弄点东西，家里确实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饶命姑奶奶，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还在吃奶的孩子，你可手下留情啊。” “手下留情？大半夜的跑到我们家里来，你让我手下留情？” 聂晓婉的声音刚落下，潘峰等人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周全示意他们暂时不要露面。 聂晓婉说：“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两个人没有声音了，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忽然间一声清脆的响声，是匕首从刀鞘里拔出来的声音。 砰砰砰！ 三声闷响。 一顿急促的脚步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刚到周全跟前。 那两个人居然全都愣住了。 周全手里的枪已经指在了出来两人的脑门上。 “你们在跑，我就开枪。” “大大大，大哥，我们真的就是来偷点东西的，你……” 周全冷笑一声，发现来人的脑门上全都是汗。 他说：“其实一个人想要说谎的时候，他是不知觉的，虽然说编的天花乱坠，但他想要强调的事儿，往往是他想要掩盖的事儿。” “大哥，你说的啥俺们不懂啊。” 周全笑了：“说实话，谁让你们来的，你们来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们真是来偷点东西的，之前有人告诉我们，这里来了家新住户，一般新来的住户，手里多少都有点钱，所以我们就来了。” 周全将手枪狠狠的顶了下那人的脑门。 “看来你们是不想说实话，在我这里，说实话的死不了，说谎的人我可从来没留过谁。”周全说道：“你们越是强调，就证明你们不是来偷东西的，你们自己说，刚才说了几遍来偷东西的了？” 那两人的冷汗更加明显，似乎已经慌了神。 周四晃晃悠悠的也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拎着两把刀，毫无征兆的在来人的胳膊上就来了一下。 疼的两个人嗷嗷直叫。 周四说：“这是警告，你们再不说实话，我就一刀一刀的把你们给肢解了。” 两个小偷见到周四更像个变态的杀人狂魔，他们胆怯了，另外那位的裤子都已经湿了。 “我们说，是警署谢探长让我们来的。” “你们是警署的人？” “不是，我们就是个偷东西的。” “他让你们来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我们俩教训一下你们，然后让你们明天去警署报案，他们好从中捞点油水。” “捞油水？” “对，每个新来镇上落脚的，他们都这么干。” “所以，你们平时偷东西什么的，警署明知道也不管对不对？” 两个小偷点了点头。 周全无奈的摇头笑了。。 他冷道：“今天给你们一刀是给你们的教训，回去告诉谢探长，改日我登门拜访。” “大哥贵姓？” “我姓周。” 两个小偷相互搀扶着，灰溜溜的从大门跑掉了，临走还连连感谢。 潘峰从黑影里走出来。 他问：“接下来怎么办？” “没什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明天就去见见这个谢探长。” 周四问道：“那咱们怎么接着查下去？” “四叔你带着晓婉跟唐法医去现场，我跟谢探长谈完了就过去找你们。” 天色大亮，头天晚上发生在院子里的事儿，似乎没有人知道。 就连周全他们周围的邻居都好像是什么事儿没发生似的。 周全自己往湾水镇警署走。 到了警署，那扇破门，一阵风都能吹倒了，里边坐着两个慵懒的警员，一个个鼾声连天。 也不知道头天晚上他们到底干什么了，白天上班居然这般无精打采的。 周全问答：“请问谢探长在么？” 两个警员一激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认真的大量了一下周全。 “报案？” “不是。” “那你找谢探长干什么？” “送钱。” 这两个字简直就是巨大的诱惑，两个警员立马精神了，就连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们急忙起身，将身下的椅子好生的擦了两下。 “你坐，我们这就去给你招呼探长啊。” 第四百五十六章 收买 在湾水镇的警署斜对面，有个名叫胭脂巷的酒楼。 一见这名字，大概是个人都能明白，那里边是干什么的。 警员急匆匆的进了胭脂巷，没一会，从胭脂巷后边的小路里边钻出了一个人影。 此人身形干瘦，走起路来飘飘忽忽的，他一边往警署里走，一边将自己的上衣套上了。 人都已经进屋了，才把上衣的扣子慢慢的系好了。 见到周全，来人主动施礼道：“不知这位是？” “谢探长对吧？” “鄙人姓谢，您？” “哦，昨天晚上有两个小偷进了我家，我想来报个案。” “哦，这样啊。”谢探长缓缓的坐下了身子，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哎呀，我们这里的情况你也不是没见着，湾水镇这么大，就我们几个人管理治安，这哪里管的过来吗。” 周全说：“我也知道谢探长你们的难处，所以这才登门造访，想跟谢探长交个朋友，昨天晚上的小偷我们自己解决了，就不劳烦警署的人了。” “解决了？” “对，我今天来就是跟您交朋友的，日后在湾水镇地界，还得请谢探长多多照顾啊。” 说完话，周全拿出了几本卷宗，直接放在了谢探长的桌子上。 谢探长一见到卷宗，立马精神了，他诧异的问道：“你也是奉天来的？” “我是安东来的，我叫周全。” “安东周家？” 谢探长虽然说对周家不是有多么的了解，但是周家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 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比较纠结了，似笑非笑的，将身边的两个警员打发走了。 他问：“不知道周先生来我们这里就是为了这两起案子的？” “不是，调查案子就是个幌子，我也不怕谢探长笑话，怎么说我也是警署的顾问，想要晚上爬两步，到奉天总署工作，就得弄点名声不是。” 谢探长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贼笑。 “原来是这样啊，周先生你是想弄个假案子，然后推着你自己上位？” 周全立刻严肃道：“哎，我可没有这么说，这都是你瞎猜的。” “谢某明白，不过这两个案子么，还真有点棘手，因为当时调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啊，加上这两起案子都已经过去两年多了，现在想要翻案也就不太有可能了。” “有可能没可能，总得做个样子么，时间一到，我回去一升官，将来有机会还可以把谢探长调到奉天也说不定。” “真的？” 周全点头，将自己的顾问牌子亮了出来。 “我不会骗你的。” 周全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谢探长的神情，这家伙还真是个官儿迷，人家要钱，他可能看中的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前程。 他明白了，这个人好办了，不过还得对他加倍提防。 周全这样做，就算是将自己此来的行踪跟目的全都放在了明面上。 马家如果真的要找茬，那他们也躲不过去。 但周全想得明白，刚刚落地，就有人到家里找事儿，那就证明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跟那些人躲猫猫，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调查呢，只不过把理由换一个，他相信，谢探长一定会在合适的机会跟马家通气的，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是冲着马家来的，而是来混事儿的。 想好了这些，周全故意装作大大方方的，跟谢探长说的都是关于酒桌上的，日常花酒，加上生活上的一些乱事儿。 没想到这些事情，还真是扣紧了谢探长的心思，两个人相见恨晚，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临走的时候，周全还主动说要请谢探长吃饭喝酒，晚上夜不归宿。 搞得谢探长这心里暖和的不得了。 就在谢探长送他的时候，周全冷不防的问了句：“我想知道，你们对盐商的事儿，还了解多少？” 谢探长也不是白给的，他也非常的谨慎，毕竟是头一天见到周全，加上他是奉天指派来的，自己如果稍有不慎，搞不好就得身败名裂。 “就卷宗里写的那些，当时我也不在家，到隔壁村办案去了，等我回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哦，那好吧，如果谢探长想到了什么关于盐商的事儿，可以找我说说，正经地方不好说，咱们就换地方说，比如对面。” 谢探长露出了一排大黄牙，连点头带鞠躬的，送着周全离开了。 “这小子还挺上路，今后咱们的酒钱可就省了。” “探长，要不咱们晚上先请人家一顿吧，毕竟是远道来的……” “狗屁，让咱们请他？让他等着吧，现在是他在求着咱们，盐商的案子没有眉目，他就屁都不是，回到奉天也是被收拾的料。” 谢探长得意洋洋，周全却急速的往始发地赶去。 等他到了地方，聂晓婉跟唐杰都已经干上活了。 时间已久，现场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踏过了。 聂晓婉唉声叹气的。 周全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这还能有什么想法，那么久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年四季的草长草衰，也得把证据全都掩埋了。” 周全皱起了眉头，他也知道这件案子的难度，但这两起案子的重要性他心知肚明。 周全前后看了眼整条大路，很宽，每天有不好的商贩都得从这里经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了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没有目击者。 他跟聂晓婉说：“你跟唐杰去四周看看，有没有可能看见当天发生什么的人家。” “好。”聂晓婉跟唐杰先离开了。 周四一只手按在酒葫芦上，一只手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 周全问道：“四叔，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再想，一个盐商的车队，最少也得十几个人押送，而且这几个人绝对都不是那种笨蛋，一定都有些底子，想要把这些人全部干掉，短时间内恐怕是不行，所以这里一定是经历过激烈的打斗，而且想要劫车的人，必定是提前埋伏好的。” 周全点头道：“你跟我想的一样，所以我一直想问你，你是猎人出身，如果换成是你，你会躲在什么地方埋伏？” 第四百五十七章 现场的迷相 周四说：“事情发生在春天，所以附近的草木并不是那么茂盛，想要躲起来那么多人几乎是不可能，而且他们还需要把车队的货物全都运走，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两个车队碰面，然后才能发生激烈的打斗。” 周全点了点头道：“即便是这样，他们行动之前，也一定是经过了极其细腻的策划，才会保证他们在碰面的时候，不会发生这样那样的问题。” 周全围着现场转了圈，确实没有什么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等他绕过路边的一排大树之后发现，那些大树上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走进了一瞧，都是些磕磕碰碰出来的旧伤，有的树木受伤的缝隙里都已经出现了几轮的新芽，完全可以看得出来，那些新芽都是经过了数年的成长，有的已经变成了树枝。 周全问了声：“四叔，你来看看这些树皮上的伤口，是什么兵器弄出来的？” 周四贴近看了眼，顺手将缝隙里的新芽掰断了几根。 “应该是刀，但是这刀砍上了树，基本上也该卷了。” “刀面很薄？” “差不多，反正是经不起长时间砍杀。” 周全端着下巴，脑海里闪过很多种的刀型，之前他在图书馆里的时候，因为纹刀五的事儿，也研究过不少的民间用刀，甚至是菜刀都已经研究的很透彻。 他直接问道周四：“是不是唐刀？” 周四比划了一下点了点头。 周全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这里边的事儿还不小呢。 这时候，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跑了回来。 看到两个人很沮丧的样子，周全就知道他们一定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聂晓婉说：“方圆五里之内，并没有人家，只有几个上了锁的山洞，大概是哪个商家的仓库，可看样子那里也已经废弃很久了。” “那就是说这条路只不过是个通道，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烟，看来选择这里下手的人一定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的熟悉，那就说明盐商的车队是被镇上的人或者是了解这里的人收拾了。” 周全正打算在现场再看看，但看来看去，除了树上的刀痕，能够证明这里当年确实发生过打斗，再其他的任何线索都找不到了。 唐杰说道：“其实我还有个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唐杰。 她说：“那么多的盐，弄走了不拿出来卖，如果不吃的话，早晚会扔掉，难道他们就甘心扔掉？” “你是想从市场上调查盐的销售渠道？” 唐杰点头。 “可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会记得那些盐销到哪去了，再说了现在的盐几乎都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又能去哪找？” 唐杰说：“那如果找到当日受害的盐商呢？” 周全摇头道：“如果能够找到的话，那咱们可能会节省很大的时间，但几乎是不太可能。” 正在众人发愁的时候，远处跑来了几个人。 周全看到是潘峰跟大刚二刚。 潘峰见到周全说：“我们今天在镇里的集市上调查了一圈，湾水镇用的盐大多是关内进来的岩盐，而我们从奉天弄来的资料显示，上回盐商被劫的盐是来自旅顺的海盐。” “哦？”周全听到这个，心中还是有点兴奋。 盐有了区分，那就给了他们一个判断的准则，这就会好办许多了。 周全说：“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也是奉天警署的人下了好大的力气，从当年发货的目的地一点点筛选出来的，最适合这里的那批货，就是海盐。” “能找到是谁订的货么？” 潘峰摇头道：“当时盐贩子只记录了发往什么地方，毕竟钱都已经收了，所以东西的多少，损耗等等跟他们就毫无关系了。” “奸商。” 周全继续在大路上慢慢悠悠的走，他一直想要在现场找到有用的线索，但令他遗憾的是，整整大半天的时间，居然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那些个树木上的伤痕。 晚上回到大院，谢探长主动跑来找周全。 他的出现，还让潘峰等人惊得够呛。 周全不说话，跟着谢探长就出了院子。 “周先生，今天胭脂巷里来了两个好角，咱们去抢个头彩。” 周全虽然不想去，但为了跟谢探长打成一片，把自己跟他说的目的坐实，让他相信，有机会通过他的嘴告诉马家，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胭脂巷，虽然没有城里酒楼那样的花花绿绿，但却比城里的酒楼显得安静的多。 在里边唱曲的姑娘，不用废多大力气，就能让在场人全都听见那美妙的歌声。 谢探长真是这里的常客，老妈子见到他就好像是亲人一般，连哄带搀的主动将他推到了第一排的正中间。 “谢探长，这位是？” “我哥们，你们可得给我伺候好了，今晚上的财神爷可是他。” 听见有钱，老妈子还管那些，招呼来几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急忙把周全跟谢探长伺候好了。 两个人坐在正中间，听着台上的曲子。 周全感觉唱的很不错，而谢探长却一直在痴痴的观望着。 “哎呀，这俩美人胚子，真不错，光在这唱歌确实有点可惜了。” 周全笑了：“难道谢探长还想娶回家当姨太太？” “哎，这样的新茬，就凭咱的能力，难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吵吵嚷嚷的，老妈子好像是我见到祖宗了一般。 “哎呦马公子，你怎么也来了，我说早上怎么听见喜鹊叫了，真是贵客登门啊。” “老妈子你净瞎说，你不到中午不起床吧，哪能听到喜鹊叫？” “嗨，那就是报喜鸟，反正我就知道今天马公子来，就是我们这里最大的福分啊。” “我听说你这里来了两个新茬，是不是台上那两个？” 老妈子连忙答是。 “好，前排我包了，把中间那两个人给我请走。” 老妈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个，马公子，那是谢探长跟他一个奉天来的哥们，要不你们坐一排？” 马公子撇了眼老妈子，冷哼一声：“奉天来的怎么了，我去看看。” 第四百五十八章 猖狂与绝望 马公子几步就走到了周全的身前。 谢探长已经看着台上的姑娘入了神，以至于马公子来了他连反应都没反应。 反倒是周全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你是奉天来的？”马公子俯下身子问道。 周全点头道：“是。” “哦，你可知道，湾水镇是我们马家说了算？” 周全面带微笑，淡道：“那又怎么样？” 马公子冷道：“你这是要跟我们马家叫板啊？” “没有，首先是我不知道你们马家的任何背景跟消息，其次是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马公子看上去有点不耐烦了，在湾水镇敢跟他这样说话的人几乎没有，就是在家里，马老太爷跟他的父母都对他溺爱的不行，更不用说别人了。 周全问道：“马公子既然是来看戏，这头排那么多座位，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抢地方呢？” 马公子仰天大笑道：“因为你们的身份不配。” 两个人正说话呢，不知道谢探长是不是着了魔，猛地起身喝道。 “谁特么说话这么狂，在湾水镇还有人敢……” 周全看的出来，直到这个时候谢探长才从美人的迷惑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随后，谢探长又谨慎的将自己的那张脸堆起了一阵阵笑意。 “原来是马公子啊，你怎么也跑来看戏了？” “你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行么？” “行行行，太行了，周先生，咱们给马公子让地方。” 说话间，谢探长拉着周全就要起身。 马公子冷哼一声：“我现在不想让你们让地方了。” “啊？您要跟我们一起看？” 马公子跟身后的人摆摆手道：“我想让他们滚。” 好猖狂，太不把人当回事儿了。 但是在周全的眼里，他并不把这样的事儿当回事儿，正好这事儿也算是给了一个跟谢探长打听马家的机会。 两个人被赶出了胭脂巷，老妈子忙着招呼马公子，那边派人跟谢探长说好话，并且在大路头里的小酒馆，特地给谢探长跟周全两个人安排了一桌酒席。 谢探长碰了一鼻子灰，虽然心有怒火，但也没法爆发，直到进了包间之后，他端起酒杯先干了一杯。 “王八蛋，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地，就敢肆意妄为，这是不要脸。” “马家很厉害么？” “你是外来人，你不知道，马家的生意已经在这里统治商界几十年了，湾水镇，甚至是周边的城里商人都得给他好大面子。” 周全感觉是时候问问马家的事儿了，如果能套出盐商的事儿那可就更好了。 他主动给谢探长敬酒，两个人喝了起兴之后，周全试探的问了句：“不知道这马家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他们啥不干，上到钢铁矿采跟枪炮，下到木材皮货，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没有他们马家不干的。” 周全点头道：“难怪他们家那么猖狂，原来是有资本啊。” “那可不，要是一般的家庭，见到他们都躲着走。” “那你们镇上的盐都是他们家的生意了？” 谢探长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忽然间停住了。 周全看的出来，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丝诡异。 谢探长冷笑一声，随后给周全倒了杯酒。 “兄弟，有的事儿不该打听的就别问，你不就是为了升官么，到时候你花点钱，我给你弄两个死刑犯认了罪，那边也不耽误你升迁，没必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周全心中明白了，就冲谢探长的这句话，完全可以证明盐商的事儿跟马家绝对有关系，而且眼前这个人，一定知道些关键的事情。 周全说：“那湾水镇就没有别人在这里做生意了？” “怎么没有，如果都被他马家承包了，别人还活不活了，不过是一次两次罢了，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得给马家上供，不然的话想在湾水镇弄出名堂，比特么登天还难。” 周全说：“我有个朋友是贩货的，形式呢跟马家差不多，最近他有一批干海货，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销路？” 谢探长一听这个，眼睛立马就亮了。 “要是咱们大家伙都有的赚的话，那销路也不是没有。” “你的意思是也得经过马家？” 谢探长点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帮你的朋友找马家说，但是他家的三层分子钱必须得给。” “啊？那么多？” “反正你想赚钱，这钱是非花不可的。” 周全说：“为什么收三成？” “嗨，东西不同，收的价钱就不一样，要是什么柴米油盐之类的，也就收个一成到两成，干海货么，利润高，加上又是远道来的，他不宰你们宰谁？” 周全明白了，这明摆着就是地头蛇。 他为了弄明白盐商的事儿，故意表现的非常气愤。 “那如果我们不给呢？” 谢探长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只顾着喝酒。 周全的酒量干倒谢探长，看上去应该不会太费力气。 等到谢探长说话都没了篇幅，周全低声问了句：“如果我一分钱都不想给，会有什么后果？” 谢探长指着周全笑了：“你小子就想套我话，好，我就告诉你，你要升官那件事儿，就是因为没给钱。” 话还没说完，谢探长就将眼睛一闭，呼呼的睡了过去。 周全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原来还真是有说法的。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当日送盐的那伙人，或者说那匹盐到底是谁买的。 现在他能掌握的是，盐是旅顺来的海盐，而之所以出现被灭的现象，十有八九是因为没有给马家回扣。 可真的不给回扣，大不了不让他在湾水镇附近买卖，不至于将一个盐队都给灭了，这得多大仇恨，难道马家就差那点钱么？ 忽然间周全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说谁跟马家有仇，那指定是有的是人。 如果说马家跟谁有仇，恐怕就不那么多了，或许沿着这个路线查下去，就能找到他们想知道的真相。 如果马家真是按照谢探长所说的那样，想要扳倒他家，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第四百五十九章 马公子被劫 周全将谢探长送回了家，他自己在马路上晃晃悠悠的。 路过胭脂巷的时候，发现马公子带来的两个人还在门口守着，看样子马公子在胭脂巷是要过夜了。 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发现有两个黑影速度极快的将门口的两个人给放倒了。 紧接着那两个人就冲进了胭脂巷，里边一通大乱，老妈子带着姑娘们凄惨的喊叫着。 不一会，两个人从胭脂巷里拽出了一个人。 “你们敢动我，是不是活腻歪了？” “哼，你以为你是谁，现在不杀你就是对你们马家的仁慈了。” 其中一个人，一巴掌将马公子砸晕了，背起他就消失在湾水镇的大街上。 “快点报警啊，马公子出事儿了。” 胭脂巷里跑出好多人，有两人直奔马家，还有人直奔警署。 周全却紧紧的跟上了刚才的那两个黑影。 按照马公子在当地的状态，惹下一两个仇人也不算什么，但这两个人很明显是不想要他的命，大概为的就是钱。 周全一直跟着，跟到出了镇子之后的一片树林里，那两个人见到周围没人，便将马公子捆了起来。 其中一人说：“把他关起来，等咱们事儿办完了再说。” “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饿不死他，每天给他弄点吃的，白天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周全还是远远的跟着，并没有出声，见到两个人将马公子给带出了树林，出现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跟前。 “这里不会有人来吧？” “不会，这山洞里死过多少人周围的村民都知道，我上回做的兽笼子给他用上。” “那好，省的晚上有野兽什么的再把他给吃了。” “嗨，野兽吃了他就吃了，咱们就当他没死，到时候从马家拿到咱们想要的，一走了之，谁知道他的死活。” 两个人商量着，很快就把马公子给送进了山洞里，山洞里没有了声音，片刻后，两人从山洞里出来，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周全很疑惑，这两个人到底要跟马家要点什么东西，要钱大概是十有八九的。 他琢磨着，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山洞。 刚进山洞的时候，发现里边还有风，这就证明山洞是通的，那两个人为什么会选择这里，难道就是因为这之前死过很多人么？ 等他走进他们所说的兽笼子之后，发现马公子已经蜷缩的待在笼子里，嘴里还堵着一块厚布，哼哼呀呀的也说不出个话来。 他直勾勾的看着周全，好像是在质疑周全。 周全低声说：“你怎么得罪那两个人了？” “呜呜呜。” 周全说：“我给你把嘴松开，你不要乱叫，免得把刚才两个人再弄回来，咱俩可就都完了。” 马公子拼命的点着脑袋。 周全小心的将他口中的破布抽了出来。 马公子呸了一口：“他么的，这是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抓我。” “你小点声，我进来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周全冷笑道：“你看像么？” “那好，你把我放出去，我给你钱。” “不行，我没有钥匙，再说我打不开这笼子啊。” “你去找我爹，他们一定有办法。” “这个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那两个人是谁？” 马公子疑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的。 “在胭脂巷，我刚进屋，就被这两个人给拖出来了，然后就晕了，再然后就到这里来了。” 周全冷道：“那你以前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说你们马家欠谁的钱什么的？” “我们马家欠钱哪有人敢要。” “所以啊，敢要的人就更容易想到啊，你想想是不是之前你们马家得罪了什么人，要跟你们玩命的。” 马公子合计了半天，含含糊糊的说道：“难道是头些年长白山里的胡老六？” “胡老六？跟你们马家有仇？” 马公子不说话了，眼睛里明显的闪烁出规避周全眼神的光芒。 他憨笑了声道：“得了，这事儿你也别问了，我们马家的事儿我们自己解决，你把我弄出去，回去我让我爹给你一大笔钱。” 周全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不说出来是谁，即便是我把你弄出去了，你还得被人家弄进来，倒不如就让他们先把你关这里，等到你们马家知道是谁要东西了再说。” “你？” 周全冷道：“你别急，人家还没想杀你，如果想要杀你的话，就不会把你关在这里。” “你个王八蛋，你不放我出去，等我出去我非得……” 周全没爱搭理他，直接将刚才的那团臭布又给他塞了回去。 马公子拼命的挣扎，但无奈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全笑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别指望那两个人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可能把你饿死了人家都不管。” 说完话，周全转身出了山洞，刚走回大路上，就发现刚才的两个黑影又钻进了山洞。 他本打算再看看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可他此时发觉身后有人在小声的喊他。 “周先生，那两个人我们在这盯着，连长让我们来找你回去。” 周全回头看了眼，是大刚跟二刚。 “好，我这就回去，千万别被那两个人发现了，你们自己也小心点。” 周全离开了现场，路上他也一直在考虑，什么长白山胡老六，那个人是谁。 按理说，这湾水镇就已经属于长白山的范围了，这个胡老六难道是山里的绺子？ 他回到了湾水镇，也就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潘峰跟周四他们在院中等他。 周全进院之后说道：“刚才马家的公子被人截了。” “我们知道了，整个镇里都乱了套，马家出洞了一百多号人出去找了。” 周全笑道：“他们找不到的。” “为什么？” “没什么，潘连长，我想知道这长白山有个什么胡老六的是干什么的？” 潘峰想了半天，犹豫的说道：“好像是个贩皮货的，他是个很能融通的人，就连山里的绺子都给他面子，湾水镇上不能说横着走，起码马家人不敢拿他怎么样。” 第四百六十章 都是巧合么 周全听了这话，感觉这胡老六还真是个人物。 他嘀咕道：“就连马家人都不敢拿他怎么样，那这人岂不是很厉害？” “对，从侧面了解的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过他好像也很怕马家，不管什么事儿都不会跟马家人直接照面。” 周全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这件事儿还真得想想，马家跟胡老六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等到周全他们来了湾水镇才去威胁马家公子。 这一切都是巧合么，在周全心里，这些事儿还真未必。 他说：“还得麻烦一下潘连长，你们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个胡老六，看看他以前有没有倒腾过海盐？” 潘峰愣住了。 他问：“你怀疑他是那批海盐的幕后老板？” 周全说：“即便不是，但我想凭借他跟马家的势力对等，加上他们有可能跟马家是仇人，如果能够用好他们的力量，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货。” 潘峰说：“这帮人是不好接触的，如果弄不好会把自己陷进去的。” 周全点头道：“不怕，你们先去打听，如果说他们不答应帮忙调查马家，就证明他们一定有事儿，如果极力要调查马家，那就用他们的力量找到海盐的下落。总之，利用好他们，咱们会事半功倍。” 潘峰笑了，他的笑似乎是对周全的做法彻底服了，难怪说是安东的智囊，真不是白给的。 潘峰出门调查胡老六的事儿，起码得几天才能回来。 周四低声问道：“大侄子，那咱们这几天干什么？” “你们继续跟聂晓婉去事发现场附近蹲点，看看有没有可能搞到更多的信息，我继续去陪谢探长胡吃海喝。” 周四瘪了瘪嘴道：“其实这事儿应该适合我，但总不能让两个女孩子整天在野外蹲点吧。” 周全没有回话，之前的酒劲儿上来了，他也有点累了，倒在床上酣然睡去。 等他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桌子上摆着豆浆油条，该是唐杰他们给自己留的。 吃了东西，周全还是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在湾水镇上溜达。 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他还真没怎么在镇上好好走走。 就算是观察地形，周全也没有做。 刚到警署门前，周全发现警署的大门上的锁，那扇破门看上去锁跟没锁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趴在门缝向里看，居然没有任何人。 马家，周全能够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那里。 他转头看向胭脂巷，门口没有之前晚上的热闹劲儿，但老妈子还坐在门前哭哭滴滴的。 “这是怎么了，大清早就在这里哭？” “哎呦，远道的兄弟，刚才谢探长那个死相的，把我给打了。” 周全发现老妈子的脸上有两块淤伤，还真是打的不轻。 他低声问了句：“谢探长呢？” “被马家人带走了。” “带走了？” 周全苦笑了一声。 还真是人才，堂堂一个警署的探长，居然能被马家人带走，真是可笑。 周全一路打听，找到了位于镇子正中心的大宅门前。 门前站着两个黑衣人，每个人腰间都插着两把枪。 见到周全来了，直接迎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 “哦，我是来找谢探长的，有点急事儿。” “谢探长？”两个黑衣家丁不屑的笑了：“没想到谢探长还有人找？” 周全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但从他们的话里话外完全可以感觉到，谢探长真是名副其实的废物。 不一会，从马家大院里出来一个管家样子的人，一遍推着谢探长一遍往外走。 “你再跟马老爷好好说说，我们警署就这么几个人，就算把我全都算上了，三天也不能说找到马公子啊。” “哼，我可告诉你，现在老爷已经知道当天你跟少爷在一起看戏，你不能排除怀疑，所以现在老爷把你赶出来了都是给你面子了，不然的话你还想好活么？” 谢探长满脸的苦相。 “管家，你在跟老爷子好好说说呗，多宽限几天，俺们……” “好了，你别说了，就三天，能找就找，找不到，以后你们也别指望从我们马家拿到一分钱。” “管家……” “滚！” 谢探长灰溜溜的，被两个家丁推着，踉踉跄跄的从马家的大门里出来了。 狼狈，真的很狼狈。 周全你看在眼里都不敢相信，他可是警署的探长啊，居然会有这样的待遇。 真的是让周全哭笑不得。 谢探长见到周全之后，眼神在故意的逃避周全。 周全不言语。 谢探长低声问：“都听见了？” 周全点了点头。 “嗨，就这样，干活吧。” 说着话，谢探长绕过周全就往外走。 周全问道：“你就这样算了？” “算了？” “对呀，你可是警署的探长啊。” “探长？那就是个屁。”谢探长长叹一口气道：“湾水镇说大不大，但要是藏个人得让我到哪去找啊。” 周全拉着谢探长往旁边走，距离马家大门远了之后，他让谢探长贴他近点。 周全说：“你们警署总共就那么几个人，镇上的人口大概也有几千，你怎么找？” “没法找。” “那你们以后不吃不喝了？” 谢探长古怪的看着周全。 周全笑道：“其实这事儿也好办，你想啊，敢绑架马公子的人，一定是跟马家有仇的人。”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知道跟马家有仇的人有多少么？” 周全笑道：“你说的没错，跟马家有仇的人有的是，但是敢如此大胆的跟马家动手的人，可就没有多少了吧。” 周全的话好像是提醒了谢探长，别看他是个废物，但起码做到探长这个位置，那也不是白给的。 他拍了拍周全的肩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按照我的记忆里，敢跟马家动手的仇人，也就那么几家。” “所以了，你可以把这几家人一一排除，排除之后把剩下的人去仔细调查，到最后不就找到了是谁绑架马公子的了么？” “可不对啊，马家人是让我去找马公子，没让我去查是谁干的呀？” 周全冷道：“你可真是看不明白事儿，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第四百六十一章 全是套路 谢探长不知道周全是什么意思。 周全说：“马家那么多人，他们也对整个湾水镇非常了解，哪里轮到你去找人，即便是你真的找到了马公子，你感觉马家人能不跟你抢功？” “可马老爷他？” “嗨，这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马公子就让他们找去，你就去查是谁干的，找到了证据，到时候在马老爷跟前一拍，他不得高看你一眼？” 谢探长点了点头，似乎已经赞同了周全的话。 这也是周全头一回跟别人装成一个说客，居然用在这个地方了。 谢探长叹道：“你说的对啊，在湾水镇十几年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话，如果我真的能拿得起来几件案子，他们马家也不太至于敢跟我吆五喝六的。” “对，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就通过这回事儿，让他好好的见识见识你谢探长的能耐。” 谢探长点点头道：“好，我就听你的，这就回去翻档案。” 周全跟着谢探长进了警署，说实在的，湾水镇警署里的档案室简直就是垃圾堆。 所有的卷宗几乎是毫无规律的乱堆在一起。 可奇怪的是，谢探长居然非常轻松的从一大堆的卷宗里抽出了几本，迅速的翻看了几眼，将几本卷宗又送了回去，只把两本卷宗留下来了。 周全明白，他这是对马家绝对了解，之所以他不作为，就是因为马家要供他们吃喝，说实话警署的存在，真的需要大家门户的赞助，尤其是湾水镇这样偏远的地方。 所以，这里的警署基本上就成了大家贵族面上的正规“衙门”。 周全一直跟着谢探长，眼睛不停的在卷宗上看着上边的信息。 很奇怪，这两本卷宗上边写的案情很细致，甚至很多内容都比周全他们做的卷宗专业。 他低声问了句：“这都是你写的卷宗？” 谢探长笑了：“这都是我年轻时候做的，现在懒得做。” 看得出来，谢探长之前还真是个非常敬业的探长。 很快，谢探长从两本卷宗里抽出了几张纸，他叼起了烟卷，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 “哼，十有八九是他们两家干的。” 周全在那两张纸上，赫然的看到了胡老六的名字，还有个叫严宽的名字。 他问了句：“你确定是他们两个？” “我这十几年探长也不是白当的，别以为他们马家做过什么我不知道，要说这次对马少爷动手的，只有他们才有那个胆量跟实力。” “哦？还有实力？” “胡老六是长白山文明的大贩子，马家虽然实力雄厚，但人家关系网非常恐怖，马家老爷子可不敢直接跟他碰面。至于严宽么，他家就是个绺子世家，有的是人，马家不敢招惹他，就是怕被灭门了。” 周全问：“你感觉马家老爷子有胆量得罪严宽家？” 谢探长说：“有那个可能，但严宽他们家可能不太会对马家动手，毕竟两家的仇已经时间比较久了，要说胡老六才应该是了。” 周全明白了，谢探长这是话里话外的说严宽并不是对马家动手的，加上之前马公子跟他说的，这胡老六的嫌疑可是最大的了。 可现在周全有一件事儿想不明白，如果说当初的那批盐队是胡老六的，真的是马家给截胡的，那么胡老六当年怎么不找马家的麻烦，偏偏等到现在才对马家动手。 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套路么？ 周全越想越想不明白，可等他见到谢探长将卷宗里边的又一片文字拿出来之后，他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盐队出事那年，胡老六在山里被野兽咬伤了，到奉天治病去了，等他回来之后，这件事儿就发生了。 而且马家第一时间就跑到胡老六的宅子里看望，并表示安慰。 周全问道：“盐队是胡老六的？” 谢探长说：“不一定，这批盐现在还说不好是谁的。” “那马家跟胡家？” “他们两家，就是相互照顾，面上总得过得去不是。” 周全点了点头。 他算是明白了，这就是有钱人，有实力的人之间的套路，完完全全是套路。 谢探长收好两张卷宗，眉头紧了紧，背着手出了警署，锁好了门。 周全问道：“你的手下都哪去了？” “给他们放假了，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去都摆不平，他们不得被抓去当劳工么？” 周全细细的观察，这谢探长也不是第一印象的那种废物，反倒是是个表现的极其低调的高手。 走到半路，谢探长居然一头钻进了酒馆，要了一桌子菜，两壶酒，拉着周全坐下喝酒了。 周全纳闷道：“你这？” “嗨，不着急，等马家找不到人，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们了。” 周全可以想象到，谢探长这是要和稀泥啊。 胡老六跟马家斗上了，这跟谢探长毫无关系，等到真的找到他那天，他就可以把胡老六卖了，从马家得来好处。 如果胡老六来找他麻烦，他就可以说是马家逼得，也得不到什么不好的后果，这套路太深了。 周全说：“好，今天我就陪你不醉不归。” 当天晚上，谢探长还真是有心情，居然又跑到胭脂巷呆了一夜。 而周全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见到聂晓婉等人之后，发现他们正在商量着什么。 周全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周四摇头道：“倒不是有什么线索，就是有人路过，问了下我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怎么说的？” “过路的。” “那是些什么人？” 聂晓婉接过话茬说：“十几个留着小胡子，看上去像东洋人的人。” “又是东洋人？” 唐杰说：“对，他们离开的时候叽里呱啦的，声音非常小，但我当时在草丛里，可以听得见。” 周全眉头紧锁，半天才问道：“他们往什么地方走了？” 周四满脸的疑惑道：“这就是我犯愁的地方，本以为他们是往湾水镇来，没想到他们居然进了大山。” 进山了？ 这可是极其反常的举动，东洋人进山干什么，难不成他们也是山里的猎人？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中毒死七口 当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周全听见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好像人越来越多的样子。 他推开院门发现，大街上居然有两队人正在缓慢的行走。 那些人抬着几口棺材，穿过湾水镇的主街道，往镇外的方向走去。 周全感觉非常的奇怪，怎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 跟在队伍后边的几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哽咽不已。 唐杰跟聂晓婉也从院子里出来了。 “这是谁家死人了。” “真奇怪，怎么一下死这么多人？” 周全问过之后，他发现周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送葬队伍的前头了，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问：“四叔去哪了？” “他早上说要去山里看看，是不是有猎人出现的痕迹。” “哦，你说他去调查那些东洋人了？” 聂晓婉点了点头。 周全回头问道唐杰：“这么多人同时死了，事儿不太对劲，待会准备验尸吧。” “验尸？” “对，我去找谢探长。” 周全说完话，直奔胭脂巷。 聂晓婉也被他要去地方搞的迷迷糊糊的。 “找谢探长不得去警署么，怎么跑去胭脂巷了？” 唐杰捂嘴笑了。 她说：“你看警署对面是哪？” 聂晓婉点了点头。 不一会，谢探长就被周全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他朦胧着色眼，一个劲儿的问周全：“你这么早让我出来干什么？” “你出来看看，一家死了那么多人，怎么没有人去警署报案？” “死人就死人呗，谁家一百年不死个老太太，那还用报案？” 周全指着送葬的队伍说：“你看看，七八口棺材，哪有一下死这么多人的？” 谢探长定睛看了眼，不屑的说：“嗨，当年盐队的事儿，一下害死了几十个人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周全附在谢探长耳边嘀咕道：“你看你是个探长，要是把这件事儿整明白了，百姓不都得高看你一眼？你的名声上来了，他们马家将来不也得高看你？哪能像现在这样对你……” “好好，我去问问，要真是有事儿，你们弄啊。” 周全挠了挠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调查，功劳算你的？” “怎么，不愿给？” 周全点头道：“得，我们调查，功劳算你的。” 谢探长贪婪的笑了，几步走到那波送葬队伍跟前，伸手拦住了他们。 他说：“你家这是怎么了，一下死这么多人？” 为首的青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们也不知道，长官，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全接过话说：“这位是湾水镇警署谢探长，有什么事儿你跟他说，让他帮你查查。” 青年看了眼谢探长，失落的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周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湾水镇的警署，有什么用，形同虚设。” 周全看了眼谢探长，发现他还真是上劲儿了。 掐着腰就凑到了青年身前，问道：“你小子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警署的人？” “就是跟你们报案了，能解决我们的事儿？” 谢探长有点火了，指着青年身后的抬棺人喝道：“都给我放下，今天老子这事儿还就管定了，周先生，你来负责调查，他们谁要是不配合，全都抓起来。” 周全也是一头雾水，这特么锅甩的也太快了吧。 眼瞅着谢探长又回到了胭脂巷，他也无可奈何了。 周全非常客气的说道：“诸位，家有丧事请节哀，但你们得为死者讨个说法，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周全的话还没说完，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面色铁青，嘴唇发紫。 “唐杰！” 周全一声大喊。 聂晓婉跟唐杰飞速跑了过来，见到地上躺着的这位，唐杰立刻开始检查。 几分钟过后，唐杰起身摇头道：“不行了，就不过来了。” “他是怎么死的？” “应该是中毒。” “中毒死的？”周全跟着又问：“中的什么毒？” 唐杰思考了一会道：“应该是吃了坏东西，或者是什么东西有一定的毒素，再或者有可能是有人下的毒。” 周全回头看去那些送葬的人，他问：“还有谁是他们的家属？” 从人群里站出来一位妇人，她已经哭成了泪人。 周全问：“这是怎么回事？” 妇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大老爷家说要吃饭，我们几家人就聚到了一起，没想到吃完饭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今天早上，加上他就又死了三个。”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共死了七口？” 妇人点头。 周全冲着他唐杰递了个眼色。 唐杰左右看了眼，发现围观的百姓不少，她低声说：“能不能换个地方？” 周全开始的时候想去湾水镇警署，可想想警署屁大点的地方，这些棺材进去了都够呛能摆的下，最后还是决定搬到他们住的院子里去。 六口棺材，一具尸体摆在院子中央。 聂晓婉开始清场，在他们家院外三米的地方拉起了几根麻绳。 “诸位，死人没什么好看的，再说都是中毒死的，一旦要是有点什么传染性的毒素，再伤害到大家就不好了。” 这句话还真的管用，看眼的全都跑了。 唐杰静静在院子里验尸，没多久便得出了结论。 “可以肯定，这七个人全都是死于一种毒素。” “什么毒？” 唐杰从一个人的胃里翻出了还没消化的腊肉跟咸菜，随后又在其他两个人的胃里找到了这些腌制过的东西。 他将东西摆在盘子里说：“应该就是这些东西了。” 刚才的妇人看了眼，不敢直视。 周全问到：“你们昨天都吃了腌制的东西？” 妇人点头。 “东西是谁腌制的？” 妇人说：“是老太太让下人腌制的，这不是赶上腊肉风干了，咸菜也可以吃了，才把大家伙招呼去吃饭么。” 唐杰说：“这就对了，都是吃了腌制东西死的，那叫过期盐中毒。” 妇人听了唐杰的话也愣住了。 她说：“不对啊，不可能是过期的盐，那些盐还有很多人在吃呢。” “还有很多人再吃？” 第四百六十三章 盐河 盐这个字在周全的心里，现在是极其敏感的，他要调查的就是跟盐商的事儿。 周全又跟进了一步，低声问道：“你们的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周全的气势吓到了刚才的女子，还是说他的话问的有点问题，那女子开始神色紧张，似乎有什么不可说的事儿。 周全紧跟着问一句道：“如果你们不想再死更多的人的话，就让我们接触调查，不然的话，明天开始还会有人丧命。” 这不是跟妇人开玩笑，而是周全发自内心的说法。 妇人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唐杰还是非常温和的蹲下身子，低声细语的跟妇人说：“大姐，你可要知道，人命天大，这不是儿戏，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要是耽误了时间，那损失可就大了，难道你想背负那么大的罪名吗？” 妇人表现出来的状态，明显是开始犹豫了。 周全紧跟着问道：“如果你不想内心背负着那么多的伤痛，就跟我们说实话，我们会帮你们解决问题的，腌菜腊肉可以赵阳吃，但不能再死人了。” 妇人被周全说的流出了眼泪，哭的稀里哗啦的。 周全说：“你好好想想，我们等你。” 他转身要走，妇女慌忙起身，叹道：“好，我告诉你们，盐不是我们自己买的，是……” 说到这妇女又停住了，似乎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周全等着她，眼神非常犀利的看着她。 妇人说：“是山里留下来的盐河。” “盐河？” 这个词倒是新鲜，周全不知道妇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盐还有河流？还是说有什么天生带有咸味的河水？ “你说这盐河是什么意思？” 女人的眼神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她又将自己的分贝压低了一些，表现的极其小心。 “你们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说出去的，那条盐河是我们全村人的秘密，村长要是知道我说出去的，或者是被外人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 周全越听越感觉这事儿有点蹊跷，一个村的人，为了一条盐河要全村人守口如瓶，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就是这件事儿就极其异常。 他小心的问了句：“如果说我们要去看看，你看这事儿成么？” “呃，那我也只能告诉你们在哪，你们自己去，我可不能跟着。” 周全点了点头，按照女子说的路线，简单的画了个地图，这才心里有数了。 聂晓婉也非常的疑惑，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盐河，这要是真有盐河，那如果会提炼的人岂不是发了。 将送葬的人褪去之后，尸体正常入棺下葬。 唐杰将完整的尸检报告写好了，收在了自己的房间。 她问周全下一步怎么办。 周全说：“待会跟我去看看，这盐河可能就是咱们要找到的东西。” 他这么说一半是凭着直觉，另一半是凭着他对整件事儿的敏锐嗅觉。 这件事儿很简单，既然全村人都把这件事儿当做秘密来保守，就证明这盐河是来路不正的，正常说来，淡水里不可能出现盐河，所以那么这条河就一定有问题，问题就出现在上游了。 但周全还担心一个问题，既然是村里人如此重视此事，如果他们冒然前去，那搞不好会遭到拦截。 思来想去，他还是让唐杰带上了医生的白大褂。 “带它干什么？” “到地方你就换上，咱们先进村，看看那些腌菜，再借故寻找河水源头，这样一来咱们就有了出师之名，村里人也不会把咱们怎么样，也不会耽误咱们调查盐河的事儿。” 聂晓婉说：“那如果他们非要拦着呢？” “那就看你的了。” 周全笑了笑，看着聂晓婉那一脸的无奈，拍了拍她的肩头。 “放心吧，我到时候会想办法的，走吧。” 三个人从院子里出来，他们没有直接去妇女的村子，而是反其道而行，找到了他们下葬的地方。 等到他们把尸体下葬完事儿之后，周全说：“带我们去你们的家里，我们要查查腌菜跟腊肉，做好坚定之后，在看看这些人真正死因的源头。” 妇女想要说什么，周全给他使了个眼色，靠近她耳边低声道：“我们不会说你说过的任何事情，但你也别对我们表现出什么，咱们就当不认识。” 妇人点点头。 周全跟着送葬的队伍出了湾水镇，这一路走上去，足有十几里地。 等到了地方，周全发现这里还真是个风水宝地。 村庄坐落在四面环山的山坳里，一条清澈的小河从村子中间穿过。 这也是当地百姓将此地取名为河界村的原因，而村子内部的区分就用河西村，河东村来分辨。 妇人的家在河东村，按照当地人来说，河东村住的一把都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也是人口比较多的大家。 等周全他们进了妇人的家中，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坐在院子正中，在他身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老太爷，这几位是镇上警署的，他们来调查一下咱们家去世几口的真正原因。” 老者没有说话，中年男子却主动走到周全跟前。 “哦，几位官爷，我是这河界村的村长，你们这？” 周全淡道：“一家突然间去世这么多人，难道你们就不觉的奇怪么？” “这个……” “我们的法医已经鉴定过了，死去的几口人都是中毒而亡，所以谢探长让我们来此调查真正原因，还请诸位配合。” 这句话一出，村长彻底傻了。 老者也瞪大了眼睛，咳嗽了几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吃力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家死掉的几口，是有人故意下毒了？” 老者说完话，狠狠的咳嗽了几口，破口骂道：“哪个挨千刀的，居然下毒害死我家七口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周全问道：“昨天晚上的饭局是谁安排的？” 老者眉头紧了紧道：“是我招呼大家回来吃饭的。” “那我说是您老害死了你自己一家七口人，你可愿意接受？” 第四百六十四章 诬陷 周全的话仿佛是晴天霹雳，也是对老者人格的极大侮辱。 在整个河界村里，可能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跟老者说话。 老者怒发冲冠，两只眼珠子都已经布满了血丝，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周全，口中也只发出个你字。 在场的其他村民也都沸腾了，他们从来没听见过有人这样跟他们的老太爷说话。 大伙纷纷发出咆哮：“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人，来了就说风凉话，给我滚出去。” “我们村里刚死了人，你们说你们是来调查死者情况的，我们感激不尽，现在又说是我们老太爷害死的他家七口人，你这上下两片嘴不能胡说八道啊。” “把他们轰出去轰出去。” “轰出去。” 现场已经炸了，还有很多其他的村民也如潮涌般的赶了过来，有的甚至手里都已经端起了镐头锄头，摆出一副周全他们不走就有可能被打死在现场的样子。 周全低声喝道：“你们村里，可是只有他家吃了腌制的腊肉跟腌菜？” “那当然，每年只有这个季节的腊肉跟腌菜最好吃，还是老太爷组织大伙腌制的，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周全指了指身边的唐杰说：“我们检验过尸体，七口人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因为吃了腌菜而死的，她是奉天总署派来的法医，这里还有官方正规的法医报告，你们哪个识字过来看看。” 老太爷颤颤巍巍的拄着拐，被搀扶这走到周全跟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顺手接过那份尸检报告。 看到内容的时候，老头可能还感觉周全他们在戏弄自己，当见到右下角盖的奉天总署的大印之后，他的神情开始纠结了。 其他人见到老太爷的状态，也都表现出非常惊讶的神情。 周全说：“这上边写的都是事实，所以我要了解你们腌菜的全部过程，了解你们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老者老半天说不出话。 就这个时候，还有人在说周全他们就是来捣乱的。 “老太爷，别相信他的话，他刚才明明是在耍你玩呢。” 周全没有吱声，就在那里等着老太爷。 老太爷双手颤巍巍的将法医报告交给了周全，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可有把握找出他们的真正死因？” “当然有把握，不过您老可得配合我，不然的话，你们继续坚持食用什么腌菜，我敢保证还得死人。” 老太爷看了眼四周的人，刚要说话，突然从外边急匆匆的跑来一个人。 那人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小孩的嘴唇发紫，但呼吸还有，就是有点急促。 周全给唐杰使了个眼色。 唐杰立刻走到那人跟前说道：“把孩子给我，他中毒了。” 来人对唐杰并不信任，他直接抱着孩子跪在老太爷跟前。 “老太爷你给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 老太爷也是惊得一头冷汗，他犹豫片刻。 周全说：“人命关天，这里有医生，你们还犹豫什么？” 老太爷摆摆手道：“他是奉天来的法医，让他看看。” 来人还是有点犹豫，但老太爷的话他不得不信，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给了唐杰。 唐杰二话不说，跟身边的村民要了一大碗水，硬生生的给孩子灌了下去，然后将手指伸进了孩子的口中，压住了他的舌根。 哇的一口浑水搅拌着胃酸吐了出来。 唐杰说：“再来。” 两三次，孩子吐的已经昏死过去。 唐杰伸手扶在孩子的脉搏上，良久才缓缓起身道：“没事儿了，没有生命危险。” 随即，她蹲在孩子吐出来的东西中找出了几块残渣，放在手心亮给了大伙看。 “你们看，这就是你们的腌菜，本身菜没有毒，但是处理不当就会死人的。” 老太爷一脸疑惑。 周全说：“我有件事情很奇怪，你们这么大一个村子，难道还有腌菜节？” 老太爷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明显的开始纠结了，眼神也在躲避着周全，似乎心里有所纠结。 周全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不好说，要不然先把人退了，然后单独跟我说，我好帮你想办法。” 老太爷横了眼周全，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戳了一下地面。 “大伙都散了吧，这几位都是奉天警署来的，他们说的对，咱们是得查查到底为什么腌菜会有问题。” “老太爷，是不是有人下毒了？” 老太爷哼道：“下没下毒，这不有警署的人么，你们先回去。” 还是他的话有力度，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散去了。 只留下周全跟老太爷身边伺候的两个人。 “有什么话就问吧，现在没有外人了。” 周全点点头道：“有几点疑惑，第一个就是腌菜的事儿，您作为村里的老太爷，德高望重，应该不会不知道腌菜的技巧吧，腌菜如果时间过短会有毒的，他们既然已经中毒了，就证明他们的所吃的腌菜都是没到时间就拿出来了。” 老太爷不说话。 周全又说：“还有，我不知道是不是您老主观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居然能够把没有腌制好的东西拿出来，让大伙吃，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感觉这腌菜出现的差错确实不应该，赔上了那么多条人命，村里又不是就差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少吃一口腌菜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老太爷您会主动请大伙吃腌菜的饭局？” 老太爷表情极其的复杂，在周全的眼里完全可以看得清楚，这就是说明老太爷心中一定有事儿，而且这件事是直接关乎这几个人生死的问题。 从侧面来看，也说明了老太爷这一出，就是导致这件事儿发生的主要原因。 周全说：“是不是老太爷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老太爷缓缓的起身道：“河界村几十年都风调雨顺，哪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招呼他们来吃饭，就是因为腌菜的日子到了，没有什么其他原因，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慢慢查，我让他们两个随时帮助你。” 第四百六十五章 愧疚 本来走路还晃晃悠悠的老太爷，居然自己走回了房间，不过看上去还是非常的吃力。 两个佣人非常听话，就等着周全等人的安排。 周全说：“你们回去伺候老太爷吧，留一个人给我引路就可以。” 两个人走掉一个，剩下一个小丫鬟，看上去非常的胆怯。 周全附在聂晓婉的耳边嘀咕了句道：“你带着丫鬟出去，最好能找到河流的源头，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那你呢？” 周全说：“我得去看看老太爷，我还是想从他的口中弄出点消息了，我感觉他的话会对咱们有很大的帮助。” 唐杰也插了一句说：“刚才我发现老太爷的气色也不太对劲，搞不好他也吃了腌菜。” “问题严重么？” 唐杰说：“应该不会太严重，但难受是一定的了。”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聂晓婉带着刚才的丫鬟从院子里离开了，径直往村中的河流走去。 而唐杰却进了老太爷的房间，一进屋就问：“老太爷，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到口渴，头晕，呼吸困难？” 老太爷看了眼唐杰，将眼睛微微的闭上了，只依靠在太师椅上不做声。 佣人走过来说：“老太爷需要休息了，你们看？” 周全说：“不要紧，我们也在这里陪着他，有什么事儿咱们不也是可以照顾一下么。” 就在周全说话的时候，他发现老太爷的眼角居然流出了泪水，这是让他非常惊讶的事情。 看来他之前的猜想是对的，这老太爷一定是有事儿没有说出来，那七口人的死确定是跟他有关无疑了。 周全说：“老太爷，心里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我们都是来帮助你们的。” “呜呜呜，是我害死他们的。” “可不能这么说，还有很多事儿你可能不知道，不能把所有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老太爷朦胧着眼睛道：“你看看我这一家人，哎，都是那条河水惹的祸啊。” 周全知道有戏了，他跟着问了句：“老爷子，您别急着说，先缓缓，让医生给您看看，等你缓过气来再说也不迟，我就在这等您。” 他跟唐杰使了个眼色，唐杰装模作样的凑到老太爷跟前，好像是在给他看病。 老太爷叹气道：“罢了，其实这都是怪我太过小心了，不过也没办法，我们要是不立刻把腌菜都吃了，估计过两天就连菜叶都剩不下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爷说的断断续续，但是周全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河水是他们村里的宝贝，村里人也都指着这条河生活。 两年前的一天，一场大雨过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伙打回去的水烧过之后却有股子咸味，有人还特地实验了一下，将水烧干之后，发现了大量的盐巴。 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怕是有毒的东西，还特地派人带着这些东西到镇上找了熟人，问过之后才知道，那些都是可以食用的海盐。 老太爷也很奇怪，曾经多次派人沿着河流上山去找，但始终没有找到这些海盐的来路。 后来，村里有人就说是老天的恩赐，河水里出来海盐了，那就是给他们河界村的恩泽，这样的事儿岂不是好事儿？ 老太爷一想也是，反正都是白来的，那也不能浪费了，索性就着急大家动起手来，搞腌菜。 老太爷老家是蜀地的，对于腌菜腊肉什么的，都非常的拿手。 不过，蜀地的腌菜法则，在东北这个地方可就要发生变化了，腌菜的时间长短，对于东北人来说可能就不太清楚了。 所以，周全一上来就把矛头对准了老太爷，也自然有他的道理。 腊肉弄上了，腌菜闷上了，大伙天天的都到河里边弄水，生怕水流把那些盐都给冲走了。 他们每天都弄回去大量的水，然后烧干，将弄出来的盐留着用。 可后来他们才发现，这些盐巴居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需要烧掉很多的水才能弄出来一点点的盐，成本高不说，还浪费人力物力。 老太爷有点犯愁了，后来有人提议在村口挖个深坑，尽量的将河水给留住。 可这也不是办法，光留住河水，那还是有部分河水会流下去，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条河里有盐的事儿。 为了隐藏这件事儿，老太爷他们也确实的废了不少心思，琢磨了好多的办法。 但最后都是无功而返，老太爷也因此上火患了一场大病，导致他现在需要拄拐走路。 直到有一天，有人说从下游回来，根本就喝不出来咸味，这才让老太爷放心。 但前一阵子，村子里突然来了数十名的黑衣人，那些人手里都有枪，到村子里之后，就挨家挨户的查看。 周全问老太爷他们查看什么。 老太也叹道：“查看有没有食盐。” “哦？” “他们看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就走了，可是他们留下话了，过几天还要来查，看看有没有他们要找的海盐。” 周全这回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那些人的话，让老太爷心生恐惧，这才打算将腌菜都给吃了。 老太爷摇头叹道：“都是我胆小，也确实害怕那些人来找村里人麻烦，当时也是老糊涂了，都说做贼心虚，即便是海盐，我们都用来腌菜了，他们根本就尝不出来的。” 周全冲着老太爷点点头。 老太爷说：“对，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也能想到我让他们开始吃腊肉腌菜的原因了。” 周全说：“其实你也是好意，可是你却忘了腌菜的大忌，好了，事情我也已经弄明白了，这几天，你最好让村里人在外边有亲戚的尽快去投靠，没有亲戚的，全都到你家里来聚集，我来帮你们想法子过了这一关。” 老太爷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太敢相信的样子，他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周全笑了：“我长这么大还真没骗过谁，不过要是我想骗人，估计别人也看不出来，听不明白。” 周全的话音落下，他拍了拍老太爷的肩头，转身从老太爷的房间里出来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密营 老太爷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阵的呜咽，估计是老太也对自己做错的事儿，一时半刻也没法子原谅自己，恐怕他临死前也不能原谅自己吧。 但在周全的心里，老太爷刚才说的那伙黑衣人，确实是关键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海盐呢？ 那些人还挺多，而且都带着枪，这样的人是土匪还是军阀，或者说是东洋人？ 一想到东洋人，周全心头猛地紧了一下。 他立刻说道：“不好，晓婉有危险。” 唐杰不明白周全说的意思，只能跟着他往院子外边跑。 周全沿着河流想上跑，虽然还是白天，村里人见到他们如此不要命的飞奔，一个个都感觉好像是出了事儿。 出了河界村，沿着小河向前至少还能跑出去十几里地。 周全越跑心里越慌，越慌就对聂晓婉的担心加剧。 唐杰边跑边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晓婉她怎么了？” “你有没有带枪？” “带了啊。” “准备好，待会可能会有战斗。” 周全虽然这只是猜测，但他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 河道渐渐的变窄，可河流的速度却逐渐的加快。 河水中间隐隐约约的可以见到鲜红的血流，山林间听得清楚有打斗的声音。 是聂晓婉？ 周全第一个念想就是这个。 他顺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手里已经拔出了匕首，另一只手按在枪把上。 钻进了树林，他发现远处有个人躺在地上，好像是腿上已经受伤了，受伤的腿正好伸进了河水里。 她是老太爷身边的丫鬟。 周全四周观察了一番，急忙跑到丫鬟跟前问道：“跟你一起来的警员呢？” “她去追坏人了。” “你是怎么伤的？” “被他们用刀砍伤的。” “他们往哪跑了？” 小丫鬟顺手一指，指向了林子的深处。 周全回头让唐杰过来，带着丫鬟先回村，他自己去追聂晓婉。 唐杰上前，将丫鬟搀扶起来，迅速的离开了。 周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地面的脚印，发现不只是两趟脚印，至少是五六个人的。 他心中有点忐忑，这下坏了，聂晓婉一个人，要对付五六个人，一般说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对方可是都有枪的啊。 说实话，在周全的脑海里所想到的，第一个就是隐藏在森林里的神秘人，他也曾调查过关于东洋人在东北的渗透，这伙人也极有可能就是东洋人。 如果真是隐藏起来的东洋人，那可就坏了，晓婉就是再能打，也不是枪炮的对手。 就在这时候，周全忽然间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他。 他突然间将身子闪进了两棵大树的后边，定睛向外边看去。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而在他身后，却好像是有人在拍他的肩头。 周全挥手就要用匕首还击，没想到对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伸出食指嘘了声。 “别出声，再往前就是他们的山洞了。” 周全这时候才看见，是自己的四叔。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不是让我来查有没有猎人在山里么，我这不就查到了这伙神出鬼没的人了么。” “刚才有没有看见聂晓婉？” 周四点头道：“看见了，她跟着几个人冲进去了。” “你就让她自己冲进去？”周全有点恼怒了。 周四说：“那怎么了，她那么厉害，你还怕她吃亏不成？” 周全嗨了一声：“你这四叔怎么当的，让一个女孩只身进入险境，你？” 周全这就要起身向前。 周四一把将他拉住了，他说：“等会，里边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再说了，晓婉那个丫头不是六扇门出来的么，哪那么容易就被人收拾了，要是他有事儿的话，枪声早就响了。” 不知道周四的嘴是不是开过光，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山洞里清脆嘹亮的枪响传来。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全都愣住了。 “还等，快去救人。” 两个人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可跑到半路，周全感觉非常的奇怪，枪声怎么就响了一下，后边就再没有枪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晓婉现在还安全么？ 满是疑问的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闪进了黑影里。 他发现在不远的山坳里，有一块非常平整的大院，院子里好像有人在巡逻，而且还有架起来的了望哨。 几间小房子里都亮着灯，一个非常大的库门打开着，汽车的轰鸣声好像在往库房里拉什么东西。 “这特么是什么地方？”周全嘀咕道。 周四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经过我这么多天的观察，这里是东洋人的一个仓库，他们每天都会有十几辆卡车的物资从这里进出。” “东洋人？” “对啊，没看他们的装束么，里边可是有个东洋军官的。”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里边有什么人不要紧，关键的是现在聂晓婉在什么地方。 他低声跟周四说：“你在这等着，我要是有什么事情，你立刻下去接应我，我得去把晓婉给弄回来。” 周四点了点头说好，还没等周全动弹，他又说了句：“哎，记住了，跑到下边那块青石同等高度的山坡，就不要再往下了，不然你就会被了望哨盯上。” 周全回头摆了摆手，他消失在周四的眼前。 周四冷哼一声：“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周全想的明白，这里是东洋人的一个密营，他们即便是今天不想法子进去看看究竟，早晚也得想法子进去。 可是刚才的枪声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他初步判断是从院子里的两间房子里传来的。 他放眼看去，其中一间小房子里有人拖着一个人跑了出来，居然出了院子，往后山走了。 周全瞪大了眼睛观察着，他奇怪的发现，在刚才拖人的那两个人后边，居然还悄悄的跟着个黑影。 聂晓婉？ 周四说过，不能走到青石下方，那聂晓婉是怎么下去的，居然还没被人家发现？ 他仔细观察了下院子中间的那个了望哨，发现里边的人已经依靠在栏杆上睡着了。 周全冷哼一声，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这帮家伙。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一步步的跟在了聂晓婉的身后。 “砰砰，噗噗！” 两个拖着尸体离开的人，突然间倒下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耻辱之盐 周全跟着过去了，发现放倒那两人的居然是聂晓婉。 他噗嗤就笑了，小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来了就把人家的人放倒了，待会得引来多少人？” “不干掉他们两个，我怎么去看那具尸体，走吧，把这两个家伙给藏起来，他们也找不到。” “得，来找你一趟，还得帮你埋尸体。” 两个人似乎没有费多大力气，将两个人跟刚才那具尸体给拖出了院落的范围。 翻过山梁，他们在山下找到了一处泥土松软的地方。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挖好了坑，三具尸体全都放了进去。 周全先把被开枪打死的那位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个人不像是个东洋人，反倒是像个国内的人。 而聂晓婉干掉的那两个，确确实实的是有东洋人的证件的，而且那两个人的身上都有枪。 聂晓婉将那两个人身上的枪全都卸了下来，交给了周全一把，自己留了一把。 “那里边非常的可疑，不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但我总有种感觉好像是在做什么训练似的。” “训练？” “对，刚才我还发现了院子里有铁轨，有人在训练网铁轨上绑什么东西。” 周全疑惑道：“绑炸弹？” “现在还不好说，还有人在研究如何迅速破坏铁轨。” “这到底是一伙什么样的人？” 聂晓婉说：“现在还不清楚，所以咱们得想法子进去看看。” 收拾完了尸体之后，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打算往刚才的路线上走，他们远远的发现了周四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四叔？”聂晓婉疑惑道。 周四说：“别从前边走了，我找到了一条捷径。” “在哪？” “你们看见那条小溪没有？” 周全点头。 “沿着溪水向上，有个洞，那个洞应该是猎人留下的防身洞，东洋人应该是没有发现过。” “防身洞？” 周四说：“对，猎人留下来的防身洞，一般说来是非常难找到的，因为在洞口一般都是假木排上边铺着干草干土，只要不挖开是发现不了的。” 周四是个老猎人，他的能力周全还是非常明白的。 三人到了周四所说的地方，开始周全想动手来挖，没想到周四却晃晃悠悠的爬上了多出的那块土包。 土包上边有两棵大树，他左瞧瞧右瞧瞧，发现其中一棵树有异样，他一只手将大树抱住了，好像是毫不费力一般，直接将大树给连根拔起。 这一幕让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惊的一身冷汗。 “四叔，你啥时候会这招了？” 周四笑道：“这棵树本来就是死的，谁都能拔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见大树摆到了一边，一只脚插进了那棵树的缝隙，只轻轻的勾了下，下边的土堆开始松动了。 不一会，一张四五米见方的木排轰然倒下，一股子潮湿的气流从木排的后侧吹了出来。 周全瞪大了眼睛往里边看，黑漆漆的，但是借着阳光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周四带着他们两个人往里走，还真是找到了那条小溪的流经之处。 “四叔，你还真是个高手，这么多年的大山你还真没有白呆。” 周四笑了：“走吧，我感觉这里能让咱们找到咱们想要的东西。” 在洞里走了不到十几米的距离，他们似乎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 周四非常谨慎的回头跟周全他们摆了下手势，让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站住不要动。 他小声的说道：“隔壁好像是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帮人的大库。” 汽车声，脚步声，有人说话的声音，全都传了过来。 周全蹲下身子，在溪水的地方伸手搓了搓，放在鼻子上嗅了下，舔了舔。 有点咸味，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问题。 如果隔壁是东洋人的密营仓库，那么这水是咸的，极有可能里边是有盐的，因为溪水的水流不是很大，一点点的会把隔壁里的盐带进水里，然后汇聚道下边的河道里，到了河界村就会变成咸水。 那么说，东洋人在这里需要补给的，盐也是必须的消耗品，当年劫盐商的事儿，会不会是东洋人干的？ 他低声问了句周四：“这个洞什么时候出现的？” “按照我判断的，应该得有个几年了，因为上边的死树都已经长出新芽了。” “那这么说，隔壁的存在也不只一天两天了。” 周全的脑海里想的并不是什么隔壁到底用了什么盐，用了多久，而是要想让那些盐从小溪汇聚到河界村的河水中，还得有那个浓度，大概需要多久。 按照他刚才对院中的人员观察，大概也只有个几十人的样子，几十个人，一天要吃多少盐，把这些东西搞清楚了，就不能算出隔壁的盐到底有没有可能是当初盐商被劫的那一部分的海盐。 不一会，隔壁又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说话声。 周四比划了两下，示意周全他们先出去，这个地方暂时还能留着用，绝对不能暴露。 将山洞掩盖好了，周全三个人从侧面下了山，绕了小路回到了河界村。 他还在考虑，河界村如果真的被那伙东洋人搜了，恐怕就要出问题。 河界村的百姓还真不是那伙人的对手。 丫鬟已经被唐杰送回了大宅养伤，周全还是跑到老太爷跟前。 他语重心长的说：“我劝你们，还是尽可能的离开这里，这村子可不是你们安身立命之地了。” “离开？我们祖辈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说走就走？” 周全说：“暂时的，你们先到湾水镇，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的案子搞定了，你们就可以回来了。” 其实周全说的是他们破获盐商队伍的案子，并不是什么腌菜死人的事儿。 老太爷泪眼婆娑，老半天才叹口气道：“也罢了，去告诉村里的人，就说我愧对于他们，让大伙暂时先到湾水镇暂避，你再让管家去湾水镇找一下马老板，就说我恳求他，让他给咱们的村民找个落脚的地方。” 老太爷安排好了，周全等人这才安心的离开了。 出了河界村，唐杰问了句：“找到线索了么？” 周全点了点头，脸色非常的难看。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全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想的是对的，那批盐的问题可就不是光被劫货杀人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耻辱之盐。” 第四百六十八章 胡家血书 周全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那批海盐背后隐藏的秘密了。 这些年间，在东北跟东洋人为友的不在少数，虽不能说给这些人扣上所谓的卖国求荣的帽子，但起码他们是在帮着东洋人在东北立足。 唯独一点想不通的是，他们先前见到的那些东洋人，为什么要在这么个地方搞个什么训练，还练习铁轨的拆卸跟捆绑炸药。 但这些事情，似乎跟周全调查的案子毫无关系，他们离开那个地方也就是因此。 周全在回湾水镇的路上就一直在假设，如果当初被劫的那批盐真的进入了东洋人的营地，那就说明这批盐极有可能是给东洋人用的，或者说就是东洋人截获的。 现在他们差的是人证，没有找到任何的目击者，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直接证据指向那些人。 等他们几个人回到了湾水镇，潘峰等人已经在大院里等候了。 见到周全等人回来，潘峰让大刚二刚去准备吃的，他自己跟周全进了房间。 潘峰从怀中翻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白布，上边密密麻麻的写着一堆的字。 周全定睛看去，居然是血书。 他问了句：“哪来的？” 潘峰情绪很低落，神情也不是很好。 他说：“这血书是我从胡老六那里弄来的。” “胡老六？” 潘峰点头道：“我们去找胡老六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什么？”周全听到这个消息也非常的震惊：“胡老六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潘峰非常谨慎的说：“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相信胡老六死了，我们在他们的村子里一通搜索，也没有找到胡老六的线索，最后还是胡老六的儿子把我们带到他的坟前，然后把这个血书交给我。” 周全看了眼血书上写的东西，心中不禁的咯噔一下。 胡老六的意思是，他跟马家的关系没有任何仇恨，他跟马家老爷的关系就好比是亲兄弟，唯一愧对马家的是两年前的那批海盐，他带人没有守住那匹盐，被人给劫了，胡家损失也非常惨重，他希望用这封血书来表达他跟马家老爷的关系，也希望他能够帮忙找到当年劫盐的那伙匪徒。 周全疑惑道：“胡老六他们家不是定那批盐的人？” “从这上边所写的来看，应该不是。” “这血书有多大的可信程度？” 潘峰说：“应该是百分之百的准确，因为胡老六身边有我们的人，那人非常可靠。” “那就怪了，当初胡老六帮马家保护盐队运输，那就说明这批盐不是胡老六买的，而是马家买的，那马家为什么不出人护盐，导致了最后盐队被劫，难道他们马家就不着急？” 潘峰不言语了。 周全再次看了眼血书上的字，低声问道：“这是胡老六写的？” 潘峰点头道：“确实，我这还有他早年写过的一封信。” 周全将信封打开，里边的字迹跟手里的血书几乎是相同的，这一点毫无质疑了。 而那封信的内容是胡老六写给马老爷的，其中也没有介绍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无非就是说了一些有关生意上的事儿。 光从这封信来看，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胡老六跟马老爷之间的生意往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密切。 这跟谢探长所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截然不同。 周全在想，马老爷跟胡老六之间会不会是表面上互不相让，但暗地里合作甚密的人。 可他思来想去，还是愿意相信谢探长的，毕竟那是谢探长酒后说的话，他也在身边认真的观察，应该不会有错。 那如果谢探长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胡老六跟马老爷之间的关系就没有那么密切，眼前的这封血书也就没有任何必要写出来了。 周全嘴角泛起一阵淡笑问潘峰：“你知道胡老六是怎么死的么？” “这个还不清楚，我的人也不太清楚他的死因，但是他猜测胡老六应该是病死的，就因为上回那个盐队的事儿。” 周全点了点头，看了眼手里的血书，淡淡的笑了。 “明天，我带着血书去找马老爷，看看他们家什么状态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说完话，他将血书揣进了衣兜里。 转过身来，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整一夜，他睡得很踏实，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天色放亮，院子里来了两个人，一进院子就吵吵嚷嚷的。 “我周兄弟呢？在哪屋呢？” 周全搓了搓眼睛，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发现是谢探长在院中喊他。 “谢探长，怎么这么早？” “嗨，别提了，我这要是没有急事儿就不来找你了，快跟我走。” “去哪啊，我这衣服还没穿呢。” “快穿，我带你去马家。” 周全一听马家，再看看谢探长的状态，感觉他应该是被人家马家召唤了，估计是有好事。 穿好了衣服，两个人急匆匆的进了马家的大门。 这次来，门前的家丁还是之前的德行，对谢探长跟周全两个人毫不客气。 管家从里边出来却变了样子，但这变样不是对谢探长的，而是冲着周全来的。 周全也很纳闷，怎么马家突然间对自己客气起来了，自己可是从来没跟马家打过交道啊。 估计这时候马少爷还没有被任何人找到，他们家应该不是这个状态。 管家将周全引进了大厅，大厅里坐着一位中年人，手上戴着不下五枚戒指，什么金银玉石的全有。 他见到了周全主动起身迎了过来，看了眼谢探长，非常友好的拍了拍谢探长的肩头。 “谢探长，你说你身边有个这么好的兄弟，怎么不早说，老早认识这位远道而来的高手那该是多么好的事情。” 周全有点懵了，眼前的这位想必就是马老爷，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要干什么？ 谢探长有点低三下四，点头哈腰的说：“马老爷，你看这不是把人给你带来了么，有什么事儿尽管跟他说不就得了么，俺这个兄弟绝对能帮你大忙。” 马老爷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点点头道：“还真有警界名人的风范啊，来来来，坐下，请容老朽敬你一杯茶。” 好大的阵仗，这马老爷到底要干什么，周全愣住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另有隐情 马老爷不光是从岁数上说，就是他的地位跟身份都不是周全能够接受敬茶的。 周全急忙用双手搀住了马老爷，非常客气的说道：“马老爷且慢，无功不受禄，我还不至于被你如此大礼招待，有事儿您尽管说话。” 马老爷没有听周全的，还是将手里的那一碗茶送到了周全的跟前。 周全道：“万万使不得，这茶我不能喝，周全受不起啊。” 马老爷眉头紧锁，说道：“如果小老弟不受此茶，那马某就不勉强了，但我有一件事儿，还请小老弟务必鼎力相助，如果事成之后，马家不会亏待您的。” 周全说：“马老爷不必这样说，我这正好也有件事儿想要求马老爷，不如咱们就做个交换，你先说说让我干什么，如果我周全可以做到，那这交易就成了，如果做不到，那周全立马走人，绝不在这里叨扰马老爷子。” 马老爷的眸子里闪出一丝诡异，淡淡的笑了声，将手里的茶碗递给了管家。 请周全坐下之后，他低声说道：“先前是谢探长向我建议，您是奉天来的警署顾问，也是警界有名的探案高手，所以马某有一事相求。” 周全问道：“是马公子的事儿吧？” 马老爷点头道：“对，确实如此，看来谢探长已经跟你说过了，不知道小兄弟如何想法啊？” 周全说：“这事儿我可以帮忙办，但就不知道能不能成，你也知道找个人看上去容易，但实际上很困难，毕竟咱们湾水镇也有那么多的人口，加上现在就连是谁带走的马公子咱们也不知道，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小老弟。”马老爷的口气变了，好像是非常着急的样子：“人命关天，马某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周全想了想道：“好吧，我只能时候尽力而为，不过我这有件事儿，想必也只有马老爷能给我解释明白了。” 马老爷看着周全。 周全从怀里将那封血书给拎了出来，展现在他的面前说：“你看看，这血书上写的是什么？” 马老爷简单的看了眼，神情大变，面部的表情骤然狰狞。 这个反应真的是太不寻常了，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事儿一般。 他问周全：“你这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 周全看了眼身边的人。 马老爷立刻说道：“管家，你带谢探长下去喝茶，其他人也散了吧，我跟小兄弟好好聊聊。” 众人散去。 周全说：“如果我说这东西是胡老六的儿子给我的，你相信么？” 马老爷点头道：“我相信，我们两个表面上是竞争对手，谁也不怕谁，但实际上我们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谁也不能伤害谁。” “为什么是这样，难道湾水镇不是你马老爷一家独大？” 马老爷仰天大笑。 他说：“一家独大？那是得付出代价的，我可不想跟胡老六一样，占着山窝子，还能被人家盯上了，他自己不也是死的痛快了？” “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马老爷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周全，小心的问了句：“你先说你答应不答应给我找儿子？” 周全点头道：“不管是死是活，我一定会给马老爷一个交代，只要马老爷愿意把这其中的事情都给我说明白了。” “好，马某平生自认为无愧于人，更加无愧于我六兄弟，虽然是大家都认为我在湾水镇是一家独大，但我也知道，饭总不能一个人吃，不然会噎死的。” 马老爷说了他跟胡老六之间的关系，其实两个人真的是跟周全所想象的一样，他们两个之间不过就是面上斗来斗去，为的就是保持这一块区域的平衡。 正所谓树大招风，他们两个谁也不想惹麻烦。 可是，就在几年前，两个人合伙从旅顺购买了一批海盐，本来是想送到胡老六那里，让他把这批盐卖给北边的重镇，最好是卖到哈尔滨。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批海盐走到湾水镇外就发生了事故，胡老六的二儿子跟三儿子都死在了那里。 开始的时候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马老爷黑吃黑下了黑手。 可后来胡老六调查之后，这事儿跟马老爷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们就开始调查，但是并没有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直到年初的时候，有人说山里发现了大量的东洋人，这才引起了马老爷的注意。 他也曾多次派人进山去调查，没想到去过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这就让马老爷坐立不安了，他怀疑胡老六有可能会遇害，所以就连夜派人去找胡老六，没想到人到的时候，他已经发生了意外。 周全问：“胡老六怎么死的？” “从悬崖摔下去摔死的。” “是意外？” “有人这么说，可是我并不相信。” “你认为是有人推他下悬崖的？” 马老爷点了点头低声道：“确实如此，后来我还让谢探长去调查了，证明确实是有人在悬崖上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但胡老六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哎。” 但从马老爷说的事儿，周全还感觉这个人算是比较正派个人，做生意么，总得让人不怀疑就好。 可周全想不明白的是，马家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镇上的人一提马家，都好像在回避什么，也没有人说马家是个什么仗义积善之家。 这就说明马老爷在故意给自己脸上贴金。 周全说：“我们这次来湾水镇，主要的目的就是弄明白当年盐队的事儿，我们要找到幕后的真凶。” 马老爷叹道：“哎，如果小兄弟真的能够找到真凶，马某将感激不尽，想必胡老六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了。” 说话间，他将那份血书指给周全看。 “你看看他的话，句句都包含着对当年盐队的事儿的不甘呐。” 周全说：“对，这个我能明白，但是我还想请马老爷多给我讲述一下细节，比如那匹海盐的运送路径，这件事儿还有谁知道等等。” “好，那我就一一给你说清楚，你可记好了，其实这事儿当中，我怀疑还另有隐情啊。” 第四百七十章 迷之信 马老爷跟周全在房间里聊了整整一个时辰，可以说是细节都一一的给周全说的清清楚楚。 但是周全从马家出来之后，刚才马老爷的一番话让他唏嘘不已。 谢探长想要拖着周全去喝酒，周全推脱了，在酒馆点了一桌子好菜，自己却离开了。 等他回到大院之后，聂晓婉问他：“马老爷怎么说的？” 周全冷笑一声道：“马老爷要是不去说评书都可惜了，居然能把当年盐队的事儿搞得那么扑朔迷离，这特么就是个局。” 聂晓婉等人不知道周全说的什么意思，一个个目瞪口呆的。 但他们知道，周全既然能这么说，那他就一定是心中有办法了。 在周全看来，马老爷跟他说的盐队的事儿，是马胡两家的合伙生意。 出了事儿之后，胡家遭到了灭顶之灾，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但其中的细节是他们曾有人见过那伙匪徒，是山里的绺子干的，而现场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当时，马家还找过奉天警署的人前来调查，但最后来调查的人也被山中的绺子给带走了，之后就了无音讯。 马家动用了大量的关系，在奉天打听到了消息，说是来调查的人失踪了。 周全知道他说的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爷爷，当年爷爷调查失踪案失踪就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被派到这里来搞这个案子。 如果按照正常思维，那周全的爷爷就是失踪。 但在周全的心中却不是这样的，爷爷的失踪，极有可能就是个更大的局在后边。 现在，他手里没有任何证据，但这条线在周全的心中算是定了下来，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在沿着爷爷的老路走下去，早晚有一天，自己也得跟爷爷一样，被搞得失踪，或者全身而退。 他跟聂晓婉说：“你们这些天得盯紧了马家，看看他们家到底有什么风声，潘连长。” 潘峰紧了紧眉头道：“你那还需要我做什么？” 周全冷笑一声道：“这回你带着唐法医，想法子去看看胡老六的坟里到底是不是他，还有，尽可能的搞清楚胡家那边对盐队的事儿是如何解释的，我想这两家的背后一定还有更不为人知的隐情。” 在周全看来，他的推断是没有问题的。 他跟马老爷聊天的时候，马老爷脸上的那些复杂的表情，如果一一拆解开来看，那绝对是有问题的，但不管哪个表情，都完全可以证明他一直在讲故事。 周四说：“那山里的密营？” 周全道：“这就得有劳四叔了，你想法子搞清楚他们那伙人到底在那里干什么，还有里边的那匹盐最好能弄出来点，按照我的计算，当年那么大一批海盐，里边的人未必能够吃完，一定还有底子。” 众人分头去忙，而周全自己却留在了院子里，他将从自己调查爷爷的事情开始，经历的所有事情全都整理了一遍。 一开始的江中女尸，到后来的爷爷的下落一点点的出现，这一切都好像是安排好了一般。 这就说明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他跟他身边的人至今还在这个大局里当棋子，说不定哪天自己身边的哪个棋子就得被吃掉。 这是周全不愿意见到的，但是这一切到底是谁安排的，又是什么原因，他不得而知。 就在周全还在思考马老爷的话的时候，他听见院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响。 他出门去看的时候，院子里居然多出了一个麻袋。 周全四下里观察了一番之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迅速消失了。 他推开院门左右看了眼，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大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的。 周全立刻关好了门，当他站在那口麻袋跟前的时候，发现麻袋里居然有东西在动。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麻袋，里边伸出了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双脚。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人干的，这个人？ 他立刻将麻袋给解开了，里边的人急促的呼吸着，身上的血还在流。 “你是什么人？” “我……胡家的管家。” “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了？” “不知道，我是来给马老爷送信的，走到半路就被人。” 他的话刚刚说到这，就昏死了过去。 周全摸了下他的脉搏，应该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他急忙跑出了院子，找到了湾水镇上的郎中，给伤者处理了一番。 郎中小心的跟周全说：“此人腰间还有一截钢针没有取出，等他体力恢复一些，老朽再来帮他拔针，切记这三天不要让他仰卧，只能趴着。” 周全付了钱，坐在了伤者的跟前，仔细的看了眼他身后的钢针。 六扇门？ 又是六扇门的钢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家的管家，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自己从奉天来的时候，开始是不想暴露的，但是他们这一行人的身份，不用他们自己说，有心的估计早就盯上了，更何况这湾水镇还有马甲跟胡家两个大家。 但奇怪的是这伙人怎么不对自己下手，偏偏要对胡家跟马家动手，他们可是盐商案件的当事人，对他们下手的意义何在，难道是要毁灭证据？ 可是周全现在手里没有任何的证据，怎么就能影响到马家或者是胡家呢？ 眼前这个人，又是谁对他下的手呢？ 周全缓缓的起身，在伤者的身上搜索了起来，还真的从他的怀中翻出了一封沾上了血迹的信。 信封上的字体，跟他手里的血书是一模一样的。 胡老六写的？ 难道胡老六真的没死？ 他慢慢的打开信，里边所写的居然是跟血书上写的东西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感觉。 血书是很多的感谢话，而这封信上写的却是两个人相互交锋的话，但从信的内容上看，胡老六真的没有死，马老爷所讲的的的确确全都是故事。 周全噗嗤笑了，他感觉这件事儿有点好玩了，这两家到底在斗什么，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看来高清这个，才能真正的弄明白盐队的事儿。 而周全此来的目的，就是要扳倒马家，现在又多了个胡家，那么胡家说不定也是找到爷爷的绊脚石，他们两家都必须扳倒。 第四百七十一章 食人的怪物 周全的内心开始澎湃，他的目标越发的明确，而更让他明白的，是在他身边始终有六扇门的存在。 他在湾水镇找了个老妈子，专门帮忙伺候伤者，自己却在集市上溜达，多半是在打听马家在镇上人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问过好多人，他已经可以确定，马家并不是马老爷自己所说的什么仗义之家，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当他路过胭脂巷的时候，发现谢探长站在门前跟老妈子聊天。 这让周全感觉非常的奇怪，这家伙什么时候会跟老妈子在门口说话了，以往可都是在屋子里边说话的。 周全凑近以后才听见，原来是谢探长一本正经的跟老妈子询问案情呢。 见到周全来了，谢探长堆起了一脸的笑意。 “周先生你来了，我这么马上就搞定笔录，待会喝点去？” 周全很疑惑，这几天谢探长喝酒的欲望很强烈，不像是之前总往胭脂巷跑的样子，整天纸醉金迷的。 等他跟谢探长单独说话的时候，那家伙终于说实话了。 “哎，马公子这一失踪，马老爷那边的供给就断了，什么时候找到马少爷，他什么时候才能正经的给我们钱。” “所以这几天你的手头也紧张了吧？” “可不是咋地，要不然我还能跟老妈子录笔录什么的，这在之前都是根本不用的事儿。” 周全左右看了眼没有发现谢探长的两个跟班。 他问：“你的那些警员呢？” “都出去忙了，一个个晚上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天天耗着。” 周全说：“那就难怪了，最近有什么新发现？” “我的周先生，您都找不到的人，你说我们这几个人去哪找，还指望您给点建议呢。” 周全噗嗤笑了：“上回给你的建议你也没有采纳，还把我介绍给马老爷了，你说这事儿不就怪你自己么？” 谢探长叹气道：“你说的也是，要是当初听你的，从侧面调查就好了，可马老爷那边天天派人来催，软的硬的全都用上了，你说……”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从街角跑来两个警员，一个个慌慌张张的。 见到谢探长之后，两个人抢着说道：“不好了探长，出怪事儿了。” “什么怪事儿？” “有人在镇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又杀人了？” “可不是杀人那么简单，我们开始也以为是杀人，可当我们查看过后，那两个死者哪里是被什么东西杀的，简直就是活活的被咬死的。” 谢探长拍着大脑袋，点了根烟抽了口。 他问：“这山里有野兽也属于正常，联系下死者家属，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埋了吧。” “可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对比过，要死他们的是人。” 另一名警员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还特地用嘴比量了下，确实是人的牙齿咬得。” “人咬死人？” 谢探长懵住了。 周全也感到非常的意外，这还是他头回听说人咬死人的事儿。 即使是他以前在书本上见过人咬人的事儿，他也是种认为那不过是偶然，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谢探长回头看了眼周全，周全低声道：“带我们去看看吧。” 谢探长打心眼里想指望着周全能早日找到马公子，这样他既能在马老爷那里邀功，又能得到他想要的好处。 出了湾水镇，到了那片树林之后，周全第一感觉就是熟悉。 这也让他不自觉的就想起了盐队的案发地，而且这也是那天晚上，他跟着两个黑衣人抓走马公子经过的地方，这里还真是是非之地呀。 周全见到两句尸体之后，两个人的手已经被咬得露了骨头，脖子也被咬断了，就剩骨头在那连接着。 死者的眼球向外突出着，看上去就痛苦无比。 可令周全非常疑惑的是，这两个年轻的壮汉，被咬之前为什么没有反抗。 他低头看了眼死者的双手双脚，不但没有反抗过的痕迹，就连逃跑的痕迹都没有。 这确实太让人意外了，他们当时到底碰见了什么？ 周全这看着的时候，发现地面上有一串血迹，一直延伸到树林的深处。 而两名死者呈现出来的是相互搀扶的状态，这就说明两个人受伤之后，其中一人把另一个人搀扶出来了，走到这个地方，都因为失血过多，没有经过处理休克死在了此处。 谢探长看了现场，不由得跑到路边，一通吐。 说实在的，两个人的死相确实是让人恶心的不得了。 那一块块被硬生生咬出来的白骨，不管是谁见到了，心里都难免会升起一阵不适。 周全让两名警员看好现场，一把拉起了谢探长就往林子里走。 “周先生，这事儿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信任你，你回来怎么说我就怎么写。” “不行，你是探长，这事儿你不去的话，回头怎么跟别人交代，就连现场的情况都说不清楚，到时候怎么体现你谢探长的身份？” 谢探长无法拒绝这个时候的周全，他明白现在的周全就是他的财神爷，还指望他帮忙找到马公子，指望他在马老爷跟前多说自己点功劳，到时候好从马家弄到好处。 沿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周全一路走到了那个非常隐蔽的山洞里。 他知道，这里就是隐藏马公子的地方。 刚到洞口，周全就闻到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里边似乎掺杂着屎尿的骚气，还有血迹腐败之后的酸，最为严重的就是一股子好像是肉体腐烂的臭味。 周全第一感觉就是马公子是不是已经死了，因为这里的尸臭特别明显。 他跟谢探长进了山洞，当他们发现了那个捆兽的笼子之后，周全彻底愣住了。 谢探长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笼子里，婉如趴着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般，那双眼睛绿油油的，舌头还在不停的在地上舔舐着陈旧的血迹，双手还在不停的扒着地上的土。 那张面孔就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周全彻底愣住了，这哪里还是之前他见到的马公子。 谢探长也惊呆了，他低声的问了声：“马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家族疾病 周全眼睁睁的看着马公子的双手不停的挖着地上的土。 土已经被挖出了很深的一块坑，如果这样继续挖下去，用不上几天，他就可以从笼子里逃出来了。 只可惜，周全已经发现马公子的双手上沾满了血，那血是他自己的，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指骨。 难道他不知道疼么？或者说是他的求生欲望，导致他不顾疼痛的继续挖下去？ 谢探长想要凑到跟前献殷勤，周全一把将他拉住了。 “不想被咬死就离他远点。” “啊？”谢探长好像是明白了周全的话，下意识的向身后退了一步。 周全却小心翼翼的向前迈了一步，他蹲下身子问了句：“马公子，你爹让你回家吃饭了，你要不要跟我们走？” 马公子的双手停住了，抬起那张狰狞的脸，他的嘴里还满是血迹，牙齿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我爸？” “对，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呆着？” “好，我爸叫我回家吃饭，那我就走。” 周全冷笑一声道：“不过我现在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得如实回答我。” 马公子颤颤巍巍的抬起头，贼笑着问道：“你想威胁我？” “没有，我就是想了解你一些事情。” 马公子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全问道：“刚才的那两个人是你咬死的？” 马公子一听这个，发出了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你说的是我的食物吧，他们很好吃，很健壮，就是手上的肉有点粗糙，不过还很劲道。” 这话说的谢探长胃里翻江倒海，不过刚才他已经吐过一回了，这会功夫估计是没什么可吐的了。 周全跟着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吃他们？” “他们好吃啊，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父亲总给我弄些鸡鸭什么的，根本就不够我吃的，这回是人，好吃，血也好喝。” 周全心中咯噔一下，这难道是个吃人的怪物？ 谢探长哆哆嗦嗦的拉了下周全，贴在他的耳边嘀咕道：“周先生，要不然咱们先走吧，回头让马家人自己来救他不好么？” 周全冷笑一声道：“你不想要这个头功了？” “我怕他出来再把我给吃了。” 周全说：“不会的，他吃人是分时间的，不对，应该不是吃人，是吃活体动物，喝血的习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吃活体的。” 谢探长看着周全问道：“这事儿你都懂？” “不是懂，就是之前在书上见到过类似的介绍，不过没想到真的能让我碰到。” 周全一边说话，一边尝试着伸手抚摸着马公子的脑袋。 谢探长在一旁说：“你小心点啊，不行就快跑。” 他虽然是很关心周全的安危，但是他的行动欺骗不了他，他本能的退出去两三步远的距离，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周全就好像抚摸小动物一样，一边摸一边问。 “是不是你们家里人都有这种病？” 马公子点头。 “这种病你们一般多久爆发一次？” 马公子摇头道：“不知道，反正都是在我饿了的时候，就想喝血。” 周全点头道：“那刚才你咬伤的两个人，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知道，他们就是绑我来这里的人，他们是胡老六的人，一定是，只有胡老六他们家跟我们家有仇，你让我出去，我要把胡老六也给吃了。” 周全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他在观察马公子的状况，他花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算是将马公子的情绪稳定住了，然后跟谢探长要了手铐。 他转头跟马公子说：“待会我给你戴上手铐，不过是暂时的，等把你送回家之后，我们就会把手铐给你打开，怎么样？” 马公子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全看着那双已经满是血和泥搅和在一起的手，直接将手铐给他戴上了。 谢探长疑惑的问：“你怎么连笼子都一遭锁上了？” 周全笑了：“锁上笼子的柱子，让他不至于乱咬人。” 马公子好像是丢了魂似的，两只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色。 周全将笼子给打开了，只单单的将中间的两根柱子给拆了下来，让马公子拖着两根柱子前行。 他们走的很慢，周全也在潜移默化的问他一些关于马家的事情。 没想到，马公子真的让周全得偿所愿了。 “你们马家跟胡家的仇恨是怎么结成的？” “他们抢我们家的生意，我们就抢他们家的货，要不就互相推诿扯皮，我们抢了别人家的货，把证据全都指向胡家，哈哈，他们这群傻子，居然被我们搞到好多次。” 周全看了眼谢探长道：“这些你得记下来，将来是你拿钱的资本。” 谢探长明白周全的意思，但是在他心里，还是不干招惹马家。 周全又问：“那你到底知不知道上回就发生在这条路上的盐队被劫的事儿？” 马公子点头。 周全问：“是你们马家做的？” 马公子摇头道：“这还真不是我们马家做的，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胡家干的，要推到我们马家头上，可没想到，这件事儿出了之后，就不了了之了，之后从奉天来了个人，就跟你差不多，调查这个案子，调查到一半，人也失踪了。” “那最后就没有人再查了？” “没有了，直到现在我们跟胡家人还因为这件事儿相互争夺呢，本以为都能从中间捞点好处，可谁知道，俺们两家人都被这盐队的事儿拖累了很久，直到现在还没彻底解决。” “那胡老六现在还跟你们家有来往？” 马公子疑惑道：“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之前听说胡老六已经离开湾水镇地界，去了南边，大概是去奉天捣腾什么东西去了。” 周全一听这个，心中就爽快了。 马公子没有撒谎，毕竟是个富家子弟，整天娇生惯养的，没什么心眼，自己给他点好处，他会告诉自己很多想知道的事情。 胡老六既然没死，那胡家弄来的两封信，就是来迷惑自己的。 那胡老六最终的目的，还是跟马家斗，他把自己当成了工具，看来这胡家要从奉天方向带回来更为重要的东西。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处处是坑 马家，胡家，这两家都在周全跟前演戏，从现在看来，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掩盖盐队的事儿。 周全总有种感觉，他们两家一定知道盐队的事儿，不过是马公子这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但是在周全的心中始终有个疑问，马胡两家为什么会掩盖盐队的事儿，从种种迹象表明，劫盐队的事儿又好像不是他们两家所为。 这盐队中间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 胡老六没有死，为什么要装死？ 一路上周全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等到了马家大院的门前，周全附在谢探长耳边低声说：“待会就说是你找到的马公子，这也算是老弟我帮你一个忙。” 谢探长那股子感动的神情无法掩盖，嘴角微微的颤抖。 周全笑道：“不要那么激动，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探长连连点头，对周全产生了发自内心的那种感激。 他搀扶着马公子往马家大院里走，刚到门前就被两个家丁拦住了。 “谢探长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拷住我家少爷？” 谢探长犹豫不决，回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说：“刚才马公子旧疾发作，无奈之下我们才把他拷住了。” 家丁明显对周全有着另一种看法，他们立刻将马公子接到手里，搀扶进院。 马老爷见到马公子之后，发现他的手上被手铐捆住了两根立柱，当下就变了脸色。 铁青，惶恐，似乎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秘密。 周全说：“马老爷，马公子我给你找回来了，这件事儿还真得多多感谢谢探长，如果没有他我们也找不到马公子。” 但马老爷出乎意料的一巴掌拍在了马公子的脸上，口中骂道：“王八蛋，让你晚上去寻花问柳，自己什么样子不知道么，现在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有脸回来，早知道你弄出这副样子，老子就不让周先生去找你了。” 马公子傻了，想要说什么，管家似乎明白了马老爷的意思，直接安排人手将马公子给搀扶回屋了。 马老爷稍作平和，脸色微微的沉了下来，又僵硬的堆起一副苦笑。 “周先生费心了，这有些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马老爷倒是很大方，一出手就是五根小金鱼。 看得谢探长眼睛里直冒火星子。 谢探长嘀咕道：“这有我么？” 马老板故作诧异道：“有你的？”他随后又说：“哦对了，你谢探长给我举荐的周先生，刚才也是你陪着回来的，来这是你的。” 谢探长本以为马老板起码不得给他一条金鱼，没想到居然只有两块大洋。 周全手里端着五根金鱼，嘴角微微的翘起。 “这钱还真是个好东西，你说我要是不拿吧，还真就有点打你马家的脸了，这样吧，我认识几个名医，这些钱就用来请他们来湾水镇吧。” 马老爷对周全的话感到十分的诧异，不知道周全到底什么意思。 周全说：“刚才看到了马公子的身体状况欠佳，所以想着帮马老爷找个名医看看，而且我怀疑这是家族性疾病，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周全说话的声音很小，马老爷却听得如同霹雳入耳一般。 马老爷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他双目紧紧的盯着周全，似乎要吃人的架势，但是他还是为了保住马家的颜面，僵硬的保持着自己的微笑。 “周先生说的是，犬子的病确实是小时候烙下的，当年也找了很多名医，确实是没有办法医治。” 周全说：“我的意思可能马老爷没有明白，我想给你们全家的病全都治好了，也算是你这些钱没有白花。” 马老爷知道周全的深意，如果他同意了周全的好意，那就得跟周全说明白自己的病情，这当然是他内心深处永远都不能说的秘密。 但是现在因为他自己的儿子，周全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马家遗传病的事儿，这就非常难办了。 马老爷想要逃避，但是他知道周全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犹豫了片刻道：“好吧，正好我这身体多年没有检查了，夫人也有多年旧疾需要好好的看看，这就多谢周先生好意了，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周全说：“好，那我得了解一下你马家的遗传病的具体情况，不知道马老爷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 正如马老爷所想，周全也把自己想说的事儿全都说出来了。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话，此时管家非常明白事儿，立马将周全拦在了身前。 管家满脸笑意低声说：“周先生，您还是先回吧，等郎中来了，我们自然会跟郎中介绍病情，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即便是再有水平的郎中，也未必能够治疗好我们公子的疾病。” 周全点点头笑了：“好吧，既然今天不适合说话，我周全也不多做打扰了，这就跟谢探长先回去。” 从马家出来，谢探长满脸的埋怨。 周全顺手将五根金鱼全都给了他。 这让谢探长彻底傻了。 “你干什么？” “这些钱本来就该是你的，收下吧，我要那些钱没有用。” “别别别，这是人家马老板给你的，我怎么……” 周全用力将金条往谢探长的怀中狠狠的塞了下。 谢探长心中那种感激劲儿简直是无法言表。 他只说了句：“周先生，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老谢从今往后就是你周先生的马前卒，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就是我亲兄弟。” 周全摆摆手道：“算了，你不用感谢我，这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谢探长问：“你感觉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全冷笑一声道：“都是坑，马家人的话不能信。” “为什么这么说？” “你等着看吧，最近这几天你们警署闲不着了，今天晚上好好睡觉，养精蓄锐。” 谢探长主动送着周全回了大院。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聂晓婉晚些时候回来了。 她坐在周全的房间里，双眼朦胧的看着周全。 周全半天没有说话。 聂晓婉问：“现在这情况，你怎么看？” 周全冷笑一声道：“快了，估计事情应该很快就能搞清楚，等四叔跟潘峰他们回来再说。” 第四百七十四章 虎毒食子 当晚无事。 周全翻了一整夜的书，名曰石头记。 至于他为什么喜欢看着本书，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总感觉他们周家的事儿跟大观园里发生的事儿，从某个方面上来看几乎是相同的。 如果说他们所处的大环境是大观园，那么他们的境遇就是大观园里发生的事情。 由于这本书周全看过很多遍，他这次再看此书，不过是走马观花，小说里的情形也不住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逐渐的清晰，逐渐的淡去。 他长叹一口气，将书本合上，缓缓的站起了身来。 大街上安静的几乎可以听见风吹动地面沙土的声音。 他的眼皮有点发沉，随着一声慵懒的哈欠声之后，周全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之后，才惊恐的发现，身边居然还有个热乎身体，这是他惊魂未定。 难道晚上有人进了他的房间？ 他猛地起身，发现是聂晓婉在他身边，自己并没有盖被子，衣服也没脱，而聂晓婉还在酣睡之中。 周全感觉有点过了，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自己坐在了院中。 他在想头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么，活动了下身体，没有疲惫的感觉。 还好，自己很老实，没有做出什么过格的事儿。 等他在看刚才出来的那间房之后，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的房门还敞开着，而他刚才出来的那间房是晓婉的。 昨天晚上，自己走错屋了？ 这时候，聂晓婉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迷迷糊糊的找洗脸盆，洗过脸之后，晃晃悠悠的出了院门，不一会就带回来豆浆油条。 她很快的吃了两口之后，好像哥们似的拍了拍周全的肩头道：“我出去了，你自己在家等他们吧。” 周全有点不好意思，只小声的嗯了一下。 可聂晓婉走到门前，忽然间停住了脚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有个被勒出来的痕迹。 “我说这一早上这只手不舒服，昨晚上被什么勒住了？” 周全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想起来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压着晓婉的手来着。 他急忙说了句：“那个，你中午回来吃吧，我出去弄点吃的。” 聂晓婉猛地回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周全。 “你怎么突然间这么勤快？你小子是不是心中有鬼？” 周全慌了，别的事儿他可能是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一到男女之间的事儿，他的表情是不会说谎的。 他急忙憨笑相陪，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昨天有点……” 聂晓婉立马拦住了他，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好意，以后我会控制的，不过不就是晚上睡觉不老实么，你也犯不上用绳子捆住我么，大不了我再不出声就好了。” 周全担心的跟聂晓婉所说的明显不是一回事儿，他也只哦了声。 “好，以后不绑了。” 聂晓婉出门了。 周全心中暗道，得亏这丫头观察的不是那么细致，不然的话这事儿还不好解释了。 虽然他们之间有着不用说的婚约，但现在两个人还是朋友关系。 一旦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儿，那还真就不好办了。 晓婉走了不一会，周全收拾了下也从院子里出去了。 起初他是想买点菜，自己亲手下厨，可走到集市上的时候，发现居然是大集。 从湾水镇方圆几十里内的村子赶来的人络绎不绝。 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这足以让从来不去市集买东西的周全看的眼花缭乱。 最后，他还是挑选了几样容易操作的饭菜，拎着回了院中。 就在他刚要关门的时候，忽然间感觉身后有人一把推住了房门。 周全回头看去，居然是谢探长。 “你怎么来了？”周全问。 “周先生，那个……我次来是有要事相说。” 在谢探长的身后跟着两个警员，那两个警员的手里已经准备好了手铐，摆出了一副想要拷住周全的架势。 周全感觉不对，他目光凝视着谢探长。 谢探长憨憨的笑了声，扭头跟身后的警员说：“你们在外边等着，我不让你们进来谁都不许进来。” “头儿，他要是跑了怎么办？” “跑什么跑，难道我在这他还敢拘捕不成？” 谢探长摆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周全满脸的疑惑，他问：“拘捕？” 谢探长推着周全进了院子，一把将院门关上了。 他自己捡了个凳子坐下，那边也拉着周全坐下了。 “周先生，我这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周全只点头，也不知道谢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才马家到我们警署报案，说是马公子于今天凌晨暴毙，马老爷怀疑是你半夜去他家，动手杀了他。” 这个事儿好像是晴天霹雳，周全脑瓜子嗡的一下子。 这是什么事儿？半夜？昨天半夜自己跟聂晓婉睡在一张床上，一晚上都没出门，这是哪来的诬陷？ 不过周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倒是显得非常的镇定。 “是谁这么跟你说的？” 谢探长也是一脸苦楚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事儿不可能是你做的，但是人家人证物证都有，又是马家的事儿，我要是不给他们个说法，我这……” 周全纳闷了，随即笑了声道：“怎么，昨天给你的五根金鱼不够？你小子这是吃了我的，还想咬我一口？” “周先生，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如果真是那样的人，还能到你这里来么？再说了，我不是也拿了马老爷的钱么，如果真的要深究，搞不好把我自己也弄进去，咱们俩现在算是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周全紧了紧眉头道：“那你到跟我说说看，马家到底是有什么人证物证，那马公子又是如何死的？” 谢探长支支吾吾的说：“这个，他们有不下十个村民作证，说你昨天晚上去过马家，而且马公子死了之后，还有人从他身上找到了你身上的证据。” “我身上的证据？” 直到这个时候周全才发现，自己腰间系着匕首的绑带不见了，周全心中猛地一惊。 难道昨天晚上自己梦游了？还是被人家陷害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虎毒食子2 周全用尽了全力在回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看书，在院子里溜达，上街走了一圈，很快就因为犯困回到房间睡觉，因为太困还走错了房间。 难道这中间自己还？ 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忽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自己醒来的时候，聂晓婉很快就醒了。 自己虽然没有脱衣服，但没有感觉特别累，可自己总觉得身上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突然间在周全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他头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经过了一个黑乎乎的路口，好像是身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下，但感觉不是那么的明显，所以他当时以为是风吹得，或者是自己碰到了什么路边的东西。 这样看来，自己匕首上的穗子就是那个时候不见的。 坏了，这是有预谋的陷害呀，如果说自己搞不明白，那马家一定会把自己往死里整。 马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消失，不想让真相浮出水面。 谢探长还在等着周全的回答。 周全长出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你谢探长都来了，那我就跟你走一趟，我倒要看看这马公子是怎么死的。” 谢探长急忙拦住了周全，他非常谨慎的说：“周先生，你可不能就这么去，你是不了解马家，你要是真的去了，很有可能就得被人家给摁住了，到时候即便是你想犯案，堵住马家的嘴都没有可能了。” “哼，你是怕你自己也受到牵连吧？” “你都咋想的，虽然我是怕受到牵连，但就不是这样，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周全点了点头，拍了拍谢探长的肩头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没事儿的。” “你可想好了，只要你出了这个院门，我可就没法子保护你了，我那几个手下可都被马老爷收买了。” 周全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缓缓的起身道：“这样吧，你跟我在这里吃点饭再走，反正我这东西也买回来了，不吃的话也有点可惜了。” 周全是在等聂晓婉，因为这个时候他需要聂晓婉帮他找证据，需要聂晓婉讲证据摆清楚了之后，把马家的事儿弄明白，然后再找个能够真正镇住马家的人来主持公道，到时候就可以将马家一举掀翻。 当然这是周全打算的最好结果，但如果不行的话，就得另想他法，但这一切都得弄明白胡老六到底在什么地方。 早上的时候，周全让聂晓婉回来吃饭，可都已经中午了，聂晓婉始终没有声音。 周全有点着急了，他感觉时间越来越紧张。 门口的两个警员开始躁动。 “探长，里边什么情况，要不要我们进去抓人？” 谢探长说：“不用，你们就在外边等，吃了午饭在出去。” “你可别让杀人犯跑了啊。” “放心，你们探长办事儿什么时候出过错。” 谢探长就那么看着周全，低声道：“周先生，你快点想法子呀，这时间越来越不跟趟了。” 周全表现的非常的镇定，他在等晓婉，心中不停的念叨着。 “警署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哎呀，这是我家，你干什么不让我进？” “警署办案听不明白么？” “我也是警署的，你们都给我闪开。” “狗屁，你要是硬闯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兔崽子，给你们点儿脸了是不是？” 门口有人在吵闹，周全长出了一口气，他仰头看了看天，眼瞅着就要过午了。 还好，晓婉回来了。 他缓慢的起身，冲着门口说了声：“晓婉进来吧，那两名警员不认识你。” 说话间，周全将院门打开了。 两个警员上手就要拷周全。 聂晓婉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两个警员喝道：“你们什么意思？” “警署抓人没见过么？” 聂晓婉冷哼一声：“你们凭什么抓人，给我松开。” “他杀人了。” 聂晓婉被杀人两个字镇住了，他扭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说：“两位，让她进来陪我吃顿饭，吃完饭我就跟你们走。” 说完话，周全很爽快的给了两个人一人一块大洋。 两个警员见了钱还真是比较给面子，转过身去一声不吭了。 聂晓婉进了院子后，第一句话就问周全：“怎么个意思，他们为什么抓你？” 周全将声音压得很低，刚要说话又给谢探长递了个眼色。 谢探长十分知趣的闪到了一旁。 周全将聂晓婉拉到一边说：“昨天晚上发生了蹊跷的事情。” 他将之前的事儿跟聂晓婉说了，说的她一脸的绯红。 “你睡我床上了？” 周全一把将聂晓婉的手抓了起来，指了指那个痕迹道：“看见没有，这是我压的。” 周全又指了指自己腰间别的那把手枪。 聂晓婉点了点头，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这事儿是他们在陷害我，你在家里等，等潘峰他们回来了，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胡老六，如果能找到胡老六就跟他说，咱们可以帮他扳倒马家，让他带人出面到马家作见证，剩下的事儿我来办。” “那他要是不来呢？” 周全说：“你就跟他说，如果他不来，咱们就把他的事情说出去，让所有人都唾弃他。” 说完话，周全立刻回道房间里，拿起纸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装进了信封里。 “到时候你就跟胡老六说，这里边就是证据，他不会不答应的。” “你写的啥？” “是他的罪证，而且是勾结东洋人的罪证，到时候就是我们没办法收拾他，跟他交好的那些个绺子也得找他毛病。” 聂晓婉还是不放心，她问：“如果说他狗起跳墙怎么办？” 周全说：“这事儿你得跟潘峰商量，让他尽量的控制住胡老六，潘峰的身份，他是不敢招惹的，毕竟这个人是交际能力比较强的，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想他是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他跟马老爷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这样说完以后，聂晓婉将信封收好，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了。 周全招呼来谢探长说：“你帮我办件事儿。” “周先生请说。” “老话说虎毒不食子，这马老爷是虎毒食子，马公子必然是他动手杀的，你且记住这句话。” “不会吧？” “会。”周全冲着谢探长笑了笑道：“好了，带我走吧，我倒要会会这个连自己儿子都杀的马老板，看看他的脑袋是不是彻底疯掉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质问 大概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周全早就预料到的。 当然，在他们周家的大环境当中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但是这趟马家之行，周全还是觉得有点危险，因为马老爷的病，随时都有可能发作，颠狂症是有可能杀掉身边所有人的。 路上他就把这事儿的利害关系跟谢探长说了，也跟押着他的两个警员说了。 警员当然不在乎，不管相信或者不相信也好，这些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事儿。 不管如何，他们都不会走进马家半步，即便是马老爷病情发作，也不会伤及他们。 马家门前的家丁，见到周全的目光都是非常得意的。 从到了门前，家丁就把周全接了过去，谢探长跟在后边，两名警员不出意料的被拦在了门外。 马老板还是老样子坐在大厅中央，在大厅门前，摆放着一副黑色的棺材。 周全扫了一眼，发现里边还真是马公子的尸体。 没等着进屋，两名家丁就开始搜身，将周全身上的匕首给搜走了，但是没有发现他的手枪。 周全几步进了大厅，看到马老爷那张满是怒火的脸，不禁的笑了起来。 “马老爷，我还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老爷暴跳如雷，将手里的茶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你问我什么意思？你杀人了你不知道么？” 周全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好，我知道你们周家是干什么的，都是警署的顾问，是探案的高手，不过在我这里，你是无法狡辩的，不过看在你们周家的面上，我就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马老爷跟身边的管家摆了摆手，管家出了大厅，站在门前拍了拍手。 从院子外边进来七八个人。 这几个人的目光都不是非常坚定，神色都在眼睛里游离。 这些反常的举动对周全来说，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心中全都有鬼。 很简单，马老爷有钱有势，想要威胁这伙人说假话太容易了，所以这几个人的话基本上都是放屁。 “你们说说看，昨天晚上都看见什么了？” 那几个人纷纷说道，头天晚上，发现有人在马家后墙来回的溜达，趁着没人的时候，就翻墙进了院子。 又有人说，害怕马家出事儿，便跟着那个人影到了墙下，之后听见了院子里有打斗的声音，然后几天马公子就出事儿了。 “对对，我后来经过这里的时候也是听见有人打斗，等我到了马老家后院的时候，发现他出来了，对就是他，手里拿着一把刀，我想跑的时候，还想用刀砍我，多亏我跑得快。” 周全噗嗤就笑了，因为他发现说话这人的两条腿是x型腿，这样的腿型能跑的快都出鬼了。 马老爷拍了拍手，从他身后又站出一个人来。 谢探长见到此人立马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连忙鞠躬道：“哎呦，是马镇长，不知道你在这，失礼了。” 马镇长？ 哈，看来镇长都是他们马家的亲戚啊。 周全笑了，这件事儿就是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也毫无翻盘的可能，除非是胡老六出面了。 可就是不知道这胡老六啥时候出来，希望自己能够拖到胡老六来之前吧。 马老爷说：“怎么样周先生，这些人说的话你可认同？” 周全摇头道：“我不认同，事儿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 马老爷冷哼一声：“就知道你能这么说，来人，把物证给我拿上来。” 周全知道是他匕首上的穗子。 当东西摆在周全面前的时候，马镇长从家丁的手里拿来了刚才从周全身上搜到的匕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穗子就是这把匕首上的吧？” 周全点头。 “那这匕首又是你刚才带来的，看得出来，这东西是你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对吧。” 周全点头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这穗子是在马公子尸体附近找到的，你说你没来过马家，这东西怎么会在马公子身上？” 周全道：“马公子可是我跟谢探长两个人，昨天送回来的，我们之间有过接触，穗子是那个时候掉在他身上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哼哼，可我怎么听说，马公子是谢探长一个人救回来的，昨天你不过是碰巧跟谢探长一起进院的罢了。” 周全猛地回头看了眼谢探长。 谢探长紧张万分，看上去非常的纠结。 马镇长问道：“谢探长，我说的对不对啊？” 谢探长用余光看了眼周全，支支吾吾的说了个是。 周全并没有生他的气，这对谢探长来说，如此做法也很正常，毕竟是权钱相压，才导致他不得不说假话。 马老爷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转过头跟马镇长说：“你看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马镇长道：“当然是公事公办，现在是人证物证确凿，他即便是想要不承认，那也不行了。” “周全，你们周家一家人都是警署的人，想必也知道国家的法度，接下来你要承担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周全不说话。 马镇长接着说：“既然你不回答，那我可就得让你签字画押了。” 没多会，从马镇长身边走出一个人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边装着一页纸，一支笔跟一盒印泥。 周全拿起笔，看了眼纸上写的东西。 马老爷长出了一口气，叹了口气道：“周先生，我还真得感叹你是个汉子，敢作敢当，行。到时候我会让人在牢里好好的照顾你，直到你秋后问斩。” 谢探长紧张万分，他似乎在质疑周全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想法子给自己脱罪。 周全拍了拍谢探长，摇摇头道：“马老爷，马镇长。我想你们想错了，我可没说要画押签字，刚才就是看看你们写的是啥，看看这支笔到底值多少钱。” “什么？” 马老爷跟马镇长全都愣住了。 周全笑了：“刚才你们所说的事儿纯属胡说八道，我怎么能随意就认罪了，再说了，你们也知道我是什么来路，就这样毫无价值的证据想要定我的罪，是不是有点太过草率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漏洞百出的破绽 马老爷双目紧紧的盯着周全。 周全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句话你们都听好了，不然的话日后你们吃亏了可别怪我没跟你们说。” “你？”马老板跟马镇长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番，随即仰头大笑。 马镇长笑道：“你小子口气还不小，就算你是周家人，又能怎样？” “我不能怎样，但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因为证据始终是证据，它不会说假话，而且你们的证据根本就无法给我定罪，这些证人你们可以随便的给点钱，想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 马镇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哼道：“你知道你这是对政府跟法度的蔑视么？” 周全摊开手笑了：“我可不是蔑视，我也没有那个胆量，没有那个权利，不过是你们的证据确实是漏洞百出，还要我给你们一一列出么？” “好，那你就说，如果你说的通，今天我还就当着大伙的面，把你的事儿给平了。” 周全叹了口气，不断的摇着头。 他看了眼谢探长，发现那家伙已经不敢抬头，只顾着低着头，眼珠子紧张的乱转，双手已经攥出汗来了。 马老爷一副富态的架势，显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整个人微闭着眼睛倚靠在椅子上。 周全看着眼前的马公子，那张极其痛苦的脸，那副相当悲哀的一生，他不禁的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就给你们好好说说，先说你们所谓的物证，我那把匕首上确实是有个穗子，也确实是你们在马公子的身上找到的，这个毋庸置疑。” 马镇长说：“你既然都已经承认了，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周全说：“但是马公子是我给救回来的，也可以说是我跟谢探长一起给救回来的，这事儿谢探长可以作证。” 谢探长点了点头，马镇长的脸色沉下来了。 周全看了眼谢探长，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放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匕首上的东西掉在马公子的身上也是对的，咱们不是帮忙搀扶他回来么，不然的话他还在病发，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马镇长死死的盯着周全，随后将眼神转向刚才说话的那几个所谓的证人身上。 罗圈腿那个男子说道：“你小子胡说八道，我听你说话的声音绝对不会错，我这耳朵可不是白给的，昨天晚上就是你跟马公子在说话，还说什么你救了他，他为什么不给你报酬什么的。” 周全噗嗤就笑了，郑重的打量了一番他的身体，眼神中却露出一股子超强的自信跟质疑，看得男子眼神不停的游离。 罗圈腿男子立马将自己的眼神转向马镇长，施礼说道：“马镇长你可得给我作证，我说的绝不是假话。” 周全道：“马镇长作证不作证的，都是你们自己人在说话，我跟谢探长不过就是个局外人，在场的都是你们马家人何来的公证？” 马镇长冷道：“怎么，我以我镇长的名义作证还不够么？” 马老爷迟迟不说话，似乎胜券在握。 周全刚要再说话，马镇长缓缓起身道：“算了，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刚才给你机会，你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我看你们周家人也不过如此，来人啊，把他给我带下去，交给谢探长处置吧。” 周全现在就在等胡老六的出现，但是他没想到马镇长这么快就要将自己定罪，如果真的进了大牢，那接下来的事儿恐怕就不好做了。 他双眼紧紧的盯着谢探长，希望他能够帮自己在争取点时间。 谢探长犹豫不决，看得出来，他想要帮周全，但又不敢得罪马镇长跟马老爷。 周全明白，这是马老爷使出的一步狠招，用马镇长来制约谢探长，让自己基本上没有什么回旋余地。 谢探长长叹一口气，看了眼周全，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说：“兄弟，我这对不住了，即便是进大牢了，我也不会让你吃苦。” 这可能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接下来谢探长的话，还真的让周全感动了，他的钱没有白花。 谢探长跟马镇长说：“我们警署现在的牢房很破旧，基本上关不住什么人，所以暂时还不能把周先生抓起来，要不然我就派人跟着他，等我们的老房修好了，再把他关起来也不迟。” 马镇长横了眼谢探长。 久久没有说话的马老爷此时发了声。 他说：“怎么谢探长是想要钱么？我们马家有地牢，可以把他关在我们马家，这样你也不用派人盯着了，岂不是更好？” 谢探长笑了：“马老爷您可能有所不知，即然马镇长已经来了，就证明这件事儿就得在面上办，所以我想此事还是走正常的程序吧，不然的话……” 他的话没说完，马镇长直接说道：“我来签见证书，你也不用担心了，就把他关马家地牢，让他签字画押。” 周全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极其的紧张，现在他已经被马家逼上了绝境，如果真的进了马家的地牢，那自己可就真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他现在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潘峰的身上，不然的话自己可真就没法子解脱了。 现在他不能把任何的不对都说出来，即便是说了，马家人也未必能够承认，就算是承认了，在这里是他们说了算，就是自己跟马家人火拼逃出去，他们此来的目的跟计划就完全被打乱了，爷爷的下落也就更加没法解决了。 马老爷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瘫软的靠在椅子上。 周全一直在想给自己争取时间，他说道：“进大牢也无所谓，不过从我专业的角度上来讲，我得先看看这马公子的尸体被法医鉴定过才行，必须要有鉴定报告。” “哼，强词夺理，你是在给你自己争取时间么？” 马镇长看的出来周全的意图，这也是正常的。 周全说：“我争取时间？有用么，在你们马家，黑白不是事实说了算，而是你们自己的内心说了算。” 第四百七十八章 漏洞百出的破绽2 马老爷低沉的说了句：“好了，别跟他废话了，他不签字画押，就直接拉下去吧，我还想休息。” 就在此时，大厅外边传来一个声音，很洪亮又很又穿透力。 “马老板这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难道是旧疾复发了么？” 从大厅外边走进来两个人，在那二人的身后围上来十几号马家的家丁。 那些家丁的手里都拎着武器，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跟在这两个人身后。 来人背着手进了大厅，看了眼周全，又看了眼马镇长跟马老爷。 他噗嗤就笑了：“哎呀，你们马家还真行，在这里算是私立公堂么？” 马镇长见到来人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马老爷也从昏沉中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 来人看了眼马公子的尸体，不停的摇头道：“哎，又是一个冤魂，马兄弟，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家的家族病很早之前就应该好好的治一治，我给你也找过几个郎中，你为什么就不听他们的话呢？” 马老爷低沉的说道：“胡老六，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现在是我们马家在办事儿，我儿子死了，总得给他讨回个公道吧？” 胡老六冷笑一声。 他说：“讨回公道？你的公道就是给周家小伙子扣上冤枉的帽子？” “你什么意思？” “我可没有什么意思，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也听见了一些你们的聊天，这明摆着证据不足，就是秉公断案的话，也不能说就这样给人家定罪了。” 马老爷狠狠的拍了下桌子，随之起身道：“胡老六，你的意思是想来当审判官了？” “我可没有那个权利，但是我可以当个旁听证人，我也不认识这周家的小子，不过就是听说你们马家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就想来看看。” 马老爷跟马镇长两个人非常的郁闷，看得出来他们非常的忌惮胡老六，这个人就好像是他们的克星似的，搞得马老爷跟马镇长两个人都表现的非常的紧张。 跟在胡老六身后的是聂晓婉，她站在了周全的身边，眼睛在四下里打探着，这是她的职业习惯，起码在马家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儿，她得保全周全等人能够顺利逃脱。 而在聂晓婉身后跟着的是唐杰，唐杰也凑到了马公子的尸体旁边，低头看了眼，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公子身上的伤简直是被虐杀而成的，绝对不是只想杀死他那么简单，这证明凶手得有多恨马公子。 胡老六回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马家的家丁。 马老爷冲着那些家丁摆了摆手，散了他们之后，将马镇长叫到身边，两个人嘀咕了两句。 胡老六说：“怎么，看到我来了，也不给我弄把椅子坐坐，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站着，好像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马老爷冲着身边管家递了个眼色，管家命人送来了几把椅子，只有周全跟唐杰还站在大厅中间。 潘峰不言语，一直坐在胡老六的身边。 胡老六说：“好了，现在既然我来了，马老板你也得把马公子的死搞清楚，找到最终的凶手不是？” 马老爷点头。 周全笑了：“好吧，现在马镇长也在，现场这么多人都看着，那我就把刚才你们摆出的证据都好好说说，首先得先让唐法医帮马公子验尸，待会可能会有点不适的场面。” “来人，给唐法医找个地方，让她单独验尸。” 马镇长安排了人。 周全大手一指罗圈腿的男子道：“证据的话，就先从你说起。” 罗圈腿显得有点紧张，毕竟见到了胡老六，又看到马老板跟马镇长都得让着他三分，他有点没有底了。 周全接着说道：“先说你跑得快，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昨天晚上来过马府，我一定会选择灭口，你以为你能跑过我，从我的刀下躲开么？” 罗圈腿的额头明显的渗出了冷汗，他看了眼马镇长，随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行，我可是俺们村里跑的最快的。” 周全笑道：“来，你跟我出去，你看看咱们谁跑得快，我的刀能不能伤到你？” 罗圈腿有点打怵了，他战战兢兢的，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出去跟周全比试。 他说：“我才不跟你比呢，跑了就是跑了。” 马镇长跟马老爷也不说话了。 胡老六倒是说道：“你先不用跑，走两步我看看。” 他走了两步，左边是很明显的跛脚。 胡老六说：“算了，你也不用走了，就这两步都走不明白，还跑？” 周全接着说：“这先不说，那就再证明一下你的听力。” 他换了个声音说话，很明显，也是故意的这样做。 随后周全盯着罗圈腿，嘴角微微的翘起道：“这话是我刚才的声音么？” 罗圈腿的汗珠滚落而下，他撇了眼身边的马镇长，似乎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马镇长还是不说话，他擦了把汗道：“是。” “放屁。”周全声音放大了：“我明显的改变了声音的声线，你还说是我说的？” 胡老六仰天大笑道：“马老板，你这个证人不行啊，我这个刚来的人都看出问题了，他的证据站不住脚的。” 马镇长叹了口气，跟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将罗圈腿给赶了出去。 周全随后将刚才的那份需要签字画押的文书拿了起来。 “这上边写的东西，把他的话作为主要的证据，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还有马公子的尸体检验报告没有出来，加上我匕首上的那个穗子。” 说到这里，周全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一根穗子，在马镇长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这穗子随处都可以买到，你们怎么就能证明在马公子身上发现的穗子就是我的匕首上掉落下来的，再说刚才我的匕首是被你们收走的。” 马镇长顿了下，想要说话却有收了回去。 马老板哼了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马家在冤枉你了？” 周全道：“冤枉不冤枉不是我说的，作为救了马公子的人，你不感激我，反倒是把我当成了杀人凶手，就算是一种失误也不足为过。” 第四百七十九章 险恶的商人1 马老板长叹一口气，摆出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 他带着哭腔说：“我的儿呀，你死的好惨啊。” 胡老六噗嗤就笑了：“你的儿有没有可能是自杀的？” 马老板立马收住了自己的哭腔，好像要立刻赞同胡老六的说法。 马镇长干咳了一声道：“是不是自杀的话，现在这事儿还需要重新调查，既然奉天派来的探案跟法医都在，就让他们调查吧，不过在我们这里有传统，尸体不能停放过久，尤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建议今天就得给我的侄儿下葬了。” 周全听了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凑到马老板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状态。 “马老板，我看你的气色是真的不好，好像不光是因为你的马公子没了的原因，还有你本身的疾病原因吧？” 马老板不说话。 周全说：“之前马公子回来的时候，他曾经咬死过两个人，我查过书，那是一种癫狂症，病发的时候会丧失理智，做出令人无法理解的事儿来，甚至是杀掉身边的人，而且这种病是遗传性的家族病症，随着病发的次数增多，往后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马老板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马老板也应该有这种病症，不知道您可不可以让我到你的房间看看，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儿，马公子的母亲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她的死似乎也不是病死的吧。” 周全这算是将军儿了，是要生生的逼着马老板就范，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胡老六在现场。 胡老六插话道：“马老板，人家周全说的没错，你的病得治，不然的话你的孙子恐怕也得遗传你们马家的癫狂症。” “你说什么？我孙子？”马老板一脸的诧异。 马公子尚未婚配，至于马老板有孙子的事儿，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件事儿还是周全之前安排潘峰去做的，他找到胡老六之后，回来的路上先安排人回到湾水镇，去过胭脂巷，找到那个跟马公子交好的女子。 后来发现那女子居然是一个男孩的母亲了，经过调查询问，那男孩确实是她跟马公子所生的，但是马公子碍于家族的面子，所以一直没有将这件事儿公开，孩子还是女子带着，至于生活用的钱财，都是马公子供给的。 马老板摆手道：“这怎么可能，我儿从来没有婚配，哪来的孩子，你们这是要污蔑我们马家的名誉么？” 胡老六憨笑道：“嗨，有了就有了，难道你不想抱孙子啊，马公子都快二十一了，按照你们家的条件，不早就得找个女的生孩子了？” “胡老六，你不要胡说，这件事儿关系到我们马家的声誉，要真有此事，我就得把那个女人给弄回来过门，现在他的夫君已经死了，她必须的给夫君守灵，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胡老六说：“好呀，我这就叫人去胭脂巷把孩子跟那个女子带来。”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两个人转身出了大厅。 马老板面露杀气，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丝的不满与怨恨。 可以看得出来，他想扭转败局，想要把眼前的这件事儿给弄明白了，毕竟马家的名誉跟地位在他的眼里才是最重要的。 周全刚才跟他说的话，很明显是在提醒马老板，他不是不知道马家的事儿，而是不想说漏了就是了。 胡老六可是不管别的，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扳倒马家，给自己当年的那些弟兄讨个说法。 至于这些事儿周全是如何了解的，也只能说是他的推断，从之前的河界村发现的秘密基地，还有东洋人的轨迹，他感觉这些事儿都跟东洋人脱不了关系。 对于胡老六还活着的事儿，周全是从马老爷的一举一动上观察出来的。 之前他细心的研究过马家跟胡老六之间的过往，所以到最后他通过胡老六的人际关系网，加上听说到的胡老六为人，就不难看出，胡老六的死是为了避免跟马家发生正面的冲突，或许在这背后还有更加隐蔽的事情。 这次能把胡老六请出来，估计也是因为潘峰的身份，那就又证明了周全之前的一个想法，就是胡老六在奉天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哪怕是现在他也应该在给奉天的大佬服务。 之所以让自己来扳倒挡住爷爷回来的绊脚石，估计就是要扳倒马家，而不让胡老六出面，就是要撇清奉天的关系。 现在周全把胡老六弄出来了，也就是在告诉奉天背后的大佬，他势必要把周家的事儿搞明白了。 马老板也发觉事情的苗头不对，他缓缓的起身道：“胡老六，咱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不知道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是今天是我儿的丧事，又什么事儿咱们日后再说吧。” “那周家小子的事儿你们还想纠结么？”胡老六问。 马老爷摇头道：“既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也么有必要为难一个年轻人，就按照马镇长的话，走正常的调查程序吧。” 此时，唐杰迅速的做了一份简单的验尸报告，上边很清楚的写明了马公子是被刺伤身体多出要害之后致死的，可以看得出凶手的残忍和必杀的决心。 胡老六看了眼验尸报告，摇头道：“马老爷，我最近认识个隐士，这个人的医术很厉害，不然我把他带来给你瞧瞧吧，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你们马家，为你的孙子着想，你家人的结局也……” 马老爷摆手道：“多谢胡兄相劝，但现在我还不想那样，所以就不用您操心了。” 胡老六也同时起身道：“那既然这样，这里的事儿我们就不管了，周家小子也没什么事儿，我就一起带走了。” 马老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眼周全，目光中露出的却是一股子凛冽的杀意。 胡老六跟周全等人从马家出来，到了他们所住的院子之后，潘峰等人各忙各的去了，周全跟胡老六坐在一起单聊。 胡老六一本正经的说：“你把我这死人都弄出来了，算你有能耐，要不是看见你写的那件事儿，我是不会帮你的，所以咱们的交易是不是就该开始了？” 第四百八十章 险恶的商人2 周全笑了，他背起了手，在胡老六身边走了两步。 他说：“你的出现帮了我一个大忙，也给了你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计划也就是在等我这样一个人出现吧。” 胡老六不禁的鼓起掌来，淡笑道：“到底是周家的后人，厉害，不过你们周家人也未必都像你这样聪明，如果之前你们家的老爷子跟你一样的做法，他也不会被人追杀到东躲西藏。”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似乎知道自己爷爷的事儿。 他跟着问了句：“你知道我爷爷？” “当然知道，当年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不光如此，我们也谈过同样的事情。” 此时，周全忽然间感觉门外有人，他忽然间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门前，低问道：“外边是谁，进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门被推开了，聂晓婉从外边走了进来。 她说道：“没想到你的听力居然长进这么大。” “我跟老胡谈事情，你？” “我也想来听听。” 胡老六非常谨慎，但看到周全跟聂晓婉之间的眼神互动，他噗嗤笑了。 “聂晓婉，该不是聂文远聂探长的千金吧？” “正是。” “果然虎父无犬女，生的个好相貌不说，你这脚上的功夫看上去也非常了得啊。” 周全不知道胡老六怎么会有如此眼里，毕竟他对这个胡老六太深的背景了解的不是很多。 但是他对胡老六的心里算是研究透彻了，不然的话，他当时写下那几句话，不会让死了的胡老六重出江湖的。 只从马老板对胡老六的忌惮来说，他是绝对有一手的。 周全笑了：“既然你也已经来了，就证明咱们的交易就该生效了，你放心，只要我把我的事情办完了，剩下的就全是你的了，我们不过是远来的探案，根本管不了你们这里的事儿。” 周全的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 胡老六也是老跑江湖的了，他完全可以明白周全的意思。 随即，胡老六缓缓起身道：“我得出去转转，你们两个好好亲热吧，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 胡老六出现之后，潘峰他们负责此人的安全，这也是胡老六主动提出来的。 但对于这件事儿，周全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他感觉想要陷害他们周家的幕后黑手，逐渐的要露出尾巴了。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已周全现在的分析能力，绝对可以看得出来是谁在后边找他们周家的麻烦。 光从这一点来说，周全的心里已经变得非常兴奋了。 他盼望着那一天早日的到来，但是他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寻找爷爷的绊脚石给干掉。 聂晓婉问了句：“你在那封信里到底跟他说了什么，那么大个人物居然对你言听计从？” 周全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他谈了笔交易，而且就写了几个字。” “写的什么？” 周全非常小心的看了眼门外，压低了声音趴在聂晓婉的耳边嘀咕了句。 “我写的是，你只要活过来，我帮你扳倒马家，周家的后人。” 聂晓婉眨了眨眼，疑惑道：“就这两句话，他就信你了？” 周全说：“他可不是信我。” “那信谁？” “刚才你见他一下就把你都认出来了么，那他就不认识潘峰他们？” 聂晓婉似乎还是不明白周全的意思。 周全说：“如果他真的认识潘峰，而且又信任潘峰，那你说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一种非常隐晦的关系？” 聂晓婉一脸的惊讶。 她长大了嘴道：“这，你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但是胡老六出现之后，我发现他跟潘峰两个人的神情是绝对不同的。好像是相互之间都有着极强的吸引力，而且他们两个人似乎认识不止一天两天了。” “那你说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全摇头道：“这个我现在还说不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两个人暂时是站在咱们这边的，我们的共同目的是一样的，就是干掉马家。” “那你说当年那匹盐是？” “东洋人劫的，但他们要劫那批盐，还得有人配合。” “你说是胡老六？” 周全伸出一根手指道：“这件事儿你暂时先憋在肚子里，千万不要说出来，也不要表现出来，等拿掉马家之后，一切都会明白了。” 一开始周全也不相信是胡老六监守自盗，毕竟他自己的兄弟死了不少，但是他越合计越不对劲，东洋人不过就那么点军人，虽然武器装备好点，但也绝不可能把一帮常年押镖，行走于凶相之地的绺子们杀的片甲不留。 起初，他还怀疑是马家做的，但现在来看，整件事儿当中，马家就是个背锅侠，也可能是因为马老爷的病，会让他做出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他有可能跟胡老六就是个相互仇视的对手。 周全想着，自己不禁的笑了起来。 他明白在背后操弄一切的黑手，或许为的不是让他们如何如何，而为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儿，或者说，在上层的关系网当中也是错综复杂的。 周全长叹了口气，跟聂晓婉走进了院子，他发现潘峰的房间里亮着灯。 果然是胡老六跟潘峰两个人聊得很好。 可此时院门被推开了，谢探长从外边焦急的走了进来，他趴在周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全眉头紧锁，脸色煞白。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消息可靠么？” 谢探长一脸的汗，估计是这一路跑来，也算是累的够呛了。 周全说：“你的人现在还在监视么？” “在，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事儿？” “什么事儿？” “马老爷的管家，好像是拎了很多东西进了东洋的商社。” 周全其实心中也是纳闷，不过是个湾水镇，小小的镇子，居然会有东洋人的商社，这还真是前所未见。 不过东洋人在国内的商社，那就是个基地，就是个中转站，而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谢探长说：“兄弟，我劝你还是尽快了结此事吧，马老板那边不好对付。” 第四百八十一章 爷爷的足迹1 周全拍了拍谢探长的肩头，他低声道：“放心吧，这件事儿我会小心的，即便是马老板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这还有个胡老六。” “你真的要跟胡老六合作？你们是朋友？” 周全说：“我们其实不认识，不过现在是合作伙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他来帮我忙，我就帮他忙。” 谢探长憨憨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从怀里翻出一个包裹交给了周全。 “我得麻烦你一件事儿，这里边是你给我的几根金鱼，晚点你帮我把它交给胭脂巷的桃儿，就说我老谢欠她的，让她拿着这些钱赶紧走吧。” “哦？” “哎，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钱，其实我是想给她赎身来着，可我不过就是个靠着马家赞助才能有饭吃的探长，整个湾水镇都是他们马家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好，我答应你，你们以后？” “不会再见了，我害怕拖累他，马老板这个人你们谁都不了解他，我很了解他，所以我对他的恐惧是无法形容的。” 说完话，谢探长转身离开了。 周全站在院门口，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谢探长刚才说过的那些话，真是让他有点难受。 因为谢探长告诉了周全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是能够直接找到他爷爷的线索，但是这条线索在马老板那里。 周全也曾想过，是不是谢探长是受了马老板的指示，故意来跟自己这么说的，但想想看还不至于。 他刚才之所以心中触动很大，那完全在于他听到了自己爷爷是跟马家也有瓜葛的事儿，所以才心生杀机。 但他稍有稳定之后，这才缓过神来，马家早晚得死在自己的家族病上边，而这一切或许最后的根源还不至于那么简单的。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证明马公子的死跟马老板有直接关系，甚至说就是马老板杀死的。 这样一来马老板可以被直接拉下马，到时候不管是聂晓婉还是潘峰这个所谓的当兵的，估计也会摇身一变成了特派员。 当天晚上，周全好生的睡了一觉，这可能是他来到湾水镇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他没有任何顾虑，因为聂晓婉跟潘峰加上周四几个高手都在，自己绝不会被任何人所打扰。 可第二天他一睁眼，周四在院子里居然跟胡老六下棋，两个人似乎很聊得来。 潘峰坐在他们两个人身边看热闹，似乎已经下了很久了。 周全仰头看了看天，都已经接近晌午了。 居然睡了那么久，他简单的收拾了下，叫上了唐杰，打算再去看看马公子的尸体，然后想法子进入马家，看看马公子被害的现场。 此时，院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人很多。 马老板的管家站在门前，指着周全就破口大骂。 “周家的混小子，是不是你杀了我家老爷？” 这话一出，周全整个人都愣住了。 马老爷也死了？ 胡老六跟潘峰等人也起身，凑到了门前。 在马家的管家身后，黑压压的一片站着几十个人。 胡老六噗嗤就笑了。 “就这些人？” “怎么，这些人拿一个周全还不够么？” 周全凑到进前问道：“你们马老爷怎么死的？” 管家一脸的愤怒，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他吼道：“怎么死的？你小子还有脸来问我？前脚弄死了我们公子，后脚又干掉了我们马老爷，难道我们马家跟你们周家真的就有仇么？当年要不是马老爷，周家老爷子早就被人家弄死了。” 这句话一出，是周全完全没有想到的，这家伙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他也知道自己正在找爷爷的事儿？ 找到自己的爷爷，弄清周家的秘密，好像在周全的心里就是个永远的秘密，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忽然间也给周全提了个醒，周家的事儿绝对不是秘密，不过自己就是那个被蒙蔽的人。 马家的管家凑近周全身边，嘴角微翘道：“你爷爷死了，你父亲失踪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周全的脑子嗡的一下子好像要炸了似的。 这对他来说就更是个秘密了，怎么马家的管家也知道。 他凝视着马管家的眼神，不禁的浑身暗自抖动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马管家噗嗤笑了：“小子你就别装了，谢探长已经回去签逮捕令了，今天你必须要进大牢。” 周全眉头紧锁，谢探长要把自己弄进大牢，难道说昨天他来让自己帮忙给桃儿金条，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不对，谢探长可能要有危险。 周全回头看了眼潘峰跟胡老六。 胡老六笑道：“哎，你们马家也太狂妄了，真当这个国家没有法度了么？你们还敢私立公堂，随便抓人？” “怎么，我家的主子跟少主子都殒命了，难道你们就不该给个说法么？” “你们家的主子都死了，那是他们本身就有病，早就该死了，现在死了就得有人背锅？” 马管家冷笑道：“背锅不背锅不知道，但是这个东西我想是周先生贴身带着的吧，如果不是他杀的老爷，这玩意怎么会在老爷的手里攥着？” 周全定睛看去，马管家的手里居然攥着一枚玉佩，正是自己戴在胸前的那块，这可是当初父亲给自己买的，说是母亲留给自己的。 这玉佩怎么会在他们手里。 周全摸了下自己的胸前，玉佩真的没了。 马管家将玉佩后边断开的绳子举了起来。 “你们可看好了，这是我们老爷临死前硬生生从他脖子上扯下来的，这上边还有我家老爷的血。” 周全懵住了，这玉佩…… 他在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头天胸前还有感觉的，玉佩就在胸前戴着，为什么睡个懒觉，玉佩就会不见了，更何况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这么多高手，马家人就是再厉害，晚上还不至于到这里来偷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周全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低声道：“你们还真是厉害，这都能把东西弄到手，我周全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四百八十二章 内鬼是谁1 周全是想给自己多争取点时间，好好的想想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现在看来，自己身边有内鬼，而且是知道他很多事情的内鬼。 周全的目光在身边这些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只要是在这个院子里住的人，都有可能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将玉佩拿走，献给马家之后，好让马家来陷害自己。 难道，周家人就这么让他们惧怕么？ 他淡笑了一声，看来这内鬼是有备而来啊，拿自己的玉佩是假，想把自己关起来是真。 但把自己关起来的目的是什么？暗地里弄死自己？或许是自己跟父亲跟爷爷同样的下场，被暗地里流放了，或者说让自己背上什么罪名，浪迹天涯？ 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秘密，更不知道到上峰的人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里。 如果真的知道什么把柄了，自己就不至于费这么大劲来搞事情了。 他冲着马管家笑道：“好吧，既然这东西确实是我的，那就请你还给我。” “还给你？你怎么想的，这可是你杀人的证据啊。” 周全笑了：“我告诉你我没有杀人，你们相信吗？” “当然不信，现在证据都摆在这里，你还想狡辩什么？” 周全说：“光有证据是不行的，杀人得具足动机，条件，手法，我跟你们马家素来无冤无仇，何必杀了你们家的主子跟少主子，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这起码的动机就不成熟。” “你胡扯，你是窥探我们马家的财产。” “财产？你们马家的财产会给我一个外姓人？” 马管家道：“反正我们不管，你必须得进大牢等着审判。” 周全回头看了眼其他人。 周四瞪大眼珠子吼了声：“想抓周全？你们得先从我身上趟过去。” 聂晓婉跟唐杰也跟着起哄。 潘峰也说道：“人可不是说抓就抓的，况且他可是我最需要的人，你们把他给抓走了，我找谁干活去？” 此时，唯独是胡老六没有做声。 周全在分析胡老六的眼神，感觉这家伙似乎在考虑什么，但绝对不是在窥探自己。 谢探长此时带了很多穿着警服的人跑了过来。 在周全的记忆当中，湾水镇的警署好像没有那么多的警员，这些人又是什么来路？ 等谢探长到了之后，周全才算明白，在谢探长身边站出一位。 此人长相极其清秀，一套警服在身上更加有气质。 那人没说话，谢探长先说到：“诸位，这位是奉天大区警署的探长，也是奉天特派到湾水镇主持周全一案的主审官。” 下手好快，就一夜的时间，居然把奉天的大佬都请来了。 潘峰瞪了眼来人，嘴角微翘道：“原来是刘探长，哪阵风把你给刮来了？” “潘连长，我可是奉天总署特派的，听说周全在这里犯了案子，这件事儿让韩署长非常担心，所以一定要派我这个学生来主持一下公道。” 潘峰笑了：“好呀，那我就看看你这到底是如何主持公道的。” 刘探长眼睛里充满了质疑，他在看潘峰，又看了眼周全，不禁的摇头，随后又看了眼马管家手里的玉佩。 周全说：“刘探长，你不用看了，那玉佩是我的。” “哦？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杀害马家公子跟马老爷的事儿了？” “我不承认，我也是个警署的顾问，我也知道这件事儿的严重性，如果我承认的话，那就证明我主动将脖子伸给你们，让你们随意切割，那我此来的目的就毫无意义了。” 刘探长笑了：“你什么目的？难不成你的目的就是要杀了周家主子跟少主子？” 周全也笑了：“你想的太多了，可不是那么回事。” “那好吧，我想你应该相信韩署长的安排，要不然你先委屈点，去大牢呆几天，我向你保证一定还你个公证。” 周全摆手道：“我不信，而且我要用我的办法来证明，我是多么的无辜。” 唐杰凑到周全身边，附在他耳边嘀咕道：“我刚才忽然间想起来一个病例。” “什么意思？” “这个病例跟马家的病历极其相似，是我们在东京学医的时候，教授给我们讲的事儿。” 周全没有做声，他在等着唐杰接着往下说，这也确实是他在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唐杰说：“在国外有一种叫假死症，人死了之后毫无知觉，是真正的死了，但是很多人被下葬了之后，又从土里爬出来了，但是马家如果真的把棺材钉死了，那么马公子如果真的是假死，那他岂不是得被放在棺材里活活的闷死。” “你跟我说这件事儿什么意思？难不成马家父子是假死？” 唐杰点了点头，表明了她同意周全的说法。 周全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此事就好办了。 他冲着马管家说：“你们不管是想干什么，给我点时间，我会还你们一个完美的证据，这件事儿我自己调查。” 刘探长说：“周兄弟，你这是不是有点开玩笑了，如果你真的是戴罪之身，何谈让你调查，你可得必须进大牢里待着。” “不去。” “哦？” “第一因为我没犯法，没杀人，第二你们也没有证据，就连直接抓我的理由都不足以支持你们的想法。” “那可由不得你啊。” 周全笑道：“如果你们真的把我弄进去，你们马老爷跟马公子就算是彻底死了，如果给我点时间，我会找两个高人，或许会让他们起死回生。” 这句话在常人眼里就是句吹牛的疯话，但是从周全的口中说出来，那就是一句非常值得推敲的话。 “你想把死人弄活了？”刘探案问。 周全点头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怎么就不能复活？再说了，他们两个也根本没死。” 现场的所有人全都傻了，让死人复活那可是神话里的故事，现实里谁见过？ 周全显得非常有自信的说：“给我几天时间，容我派人去请两个高手来此，只要他们来了，马公子跟马老爷就可以获得新生。” 第四百八十三章 内鬼是谁2 胡老六的眼神变了，在周全看来，在场的所有人，也只有他不希望马家人能够继续活过来，即便是马家的产业没有了，胡老六一定会伸手全都接下。 这就是胡老六之所以要跟周全站在一起的原因。 可现如今的周全，想要知道的是，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谁把他的秘密告诉了刘探长，或者说刘探长也知道那句话，或者说他也属于那伙人当中的一员。 周全的眼神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脸上不停的瞅着，可他始终没有发现到底谁是内鬼，隐藏在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刘探长冷笑道：“我知道你要找的是谁，不过这两个人已经在奉天大帅府做客了，我想你还是请不动他们两个吧。” 周全暗喜了一口凉气，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这是要把自己杀人的罪名坐实啊。 他脸上的肌肉不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周全道：“这么说你们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那倒也不是，不过是大帅府有位贵人，得了一种怪病需要医治。”刘探长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也不打算在这里跟你罗嗦，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说话间，刘探长向身后的人摆手道：“把他带走，剩下的事儿就由我们来处理了。” 两名荷枪实弹的跟班站在了周全的面前，一个个虎视眈眈，冰凉的手铐已经挂在了周全的手腕上。 “等等，没经过我的允许，你们敢随便动他，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周全手上的手铐还没有扣死，一只手就已经搭在了来人的手腕上。 一声清脆的声音，凑上来的两个人额头冷汗直冒，周全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两个人的手臂上传出来咔吧的响声。 断了。 他们的手全都断了，两个人痛苦的表情，似乎在死亡中挣扎一般。 周全看了眼是周四，他说：“算了，既然人家是有备而来，咱们也没有必要这么纠结，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怎么，咱们就这么随便的让他们带走，这样合理么？” 潘峰也跟了过来说：“不然就先不要带他走了，我们……” 刘探长瞪了眼，低沉的嗯了一声。 “好，那既然潘连长在这里我也就不多管了，不过他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儿，大帅府那边我可就顾不得你的周全了。” 潘峰连连点头。 周全想不明白，刘探长搞出来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们这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他心中不断的把自己否定了，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在一个大局当中越陷越深，似乎根本就没有爬出来的机会了。 不行，现在寻找爷爷的绊脚石还没有放倒，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了，即便是身边有内鬼，不管是谁，守住自己内心的那一寸净土，到了关键时候，金刚钻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行。 刘探长等人离开了，看上去非常的自然。 胡老六长叹了一口气道：“哎，你们在这里呆着，我跟刘探长素有来往，晚上跟他们小聚一下。” 周全说：“你的安全？” “你放心，刘探长身边那么多人，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的。” 周全点点头，随后转过头来跟潘峰致谢。 潘峰摆摆手说算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回了房间。 在周全的屋子里，就剩下了周四跟周全两个人。 周四拿出了自己的酒壶，端出了一个碗，顺手翻出一根钢针，将自己的血刺破了，滴在了碗中，随后又倒进了点酒。 周全懵住了。 “四叔，你这是要干什么？” 周四笑了：“把你的手给我。” 周全将手伸了过去。 周四将他的手指刺破了，挤出几滴血，奇怪的是两个人的血真的在酒水中融合了 “四叔你这？” “没什么，我就是想证明一下，你是不是我亲侄子。” “什么意思？” 周四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是周家人，我想接下来就该发起攻击了，在你身边的人，包括我，从现在起你谁都不要相信，只能靠你自己，咱们家的老爷子能不能找的回来，我看也只能仰仗着你了。” 周全凝视着周四，感觉他似乎知道点什么。 他问：“阻挡咱们找到爷爷的绊脚石，到底是谁？”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问题是我一直没有想到绊脚石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 周四的这句有意无意的一句话，似乎提醒了他，所谓的绊脚石，或许并不是人，也有可能是一件事儿。 爷爷也是奉天上峰的局中人，他被当做了牺牲品，按照爷爷的身份，能把他当成牺牲品的人，一定是警署，或者是更高层的某个人。 周全忽然间愣住了，这个人似乎很厉害，但不需要他出面。 他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禁的哆嗦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有可能做错路了？” 周四没有说话，一口酒喝了进去。 他裂开大嘴笑了：“其实我也是瞎说，至于怎么操作，还是你行，当年老爷子那里我可啥都没学到，也不爱学，不然怎们能把那些正经的东西都教给你爸了。” 周全点点头。 当晚，潘峰一直守在门外。 周全真的有种被人看起来的感觉。 潘峰叹了口气道：“刘探长那个人惹不得，今天伤了他的人，他早晚得给你找回来。” “没事儿，四叔那边搞得定。” “他是搞得定，就怕到时候你那边要吃苦了。” 周全低声道：“我想出去一下，不知道你？” “要不然我陪你去吧，不然的话刘探长的人一定会盯上你的。” 周全点头应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周四也悄悄的跟在了后边，在周四的身后，聂晓婉也跟着出去了。 现在的周全，就好像是珍惜动物一般，谁都不能让他出任何问题。 周全出去转了一圈，什么事儿都没干，又回到了家中。 一连两三天都没有事儿，都是这样转，胡老六回来一天，不在一天，好像湾水镇的事儿一下子平息了下来。 马家的事儿似乎也没有人追究了。 聂晓婉问周全：“是不是马家的事儿结束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暗度陈仓 周全淡笑了一声道：“我问你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我。” “好。” “你跟潘峰单挑，他是不是你的对手？” “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潘峰跟他的两个跟班的实力。” 聂晓婉沉思片刻后道：“解决他们一个人应该问题不大，要是三个人一起来，我这可能有点费劲。” “那要是算上四叔呢？” “那就没问题了。”聂晓婉诧异的看了眼周全：“你要干什么？” 周全笑的很诡异，但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不用跟他们斤斤计较，待会我要出去一趟，潘峰他们一定会拦着我，你跟四叔两个人帮我挡住他们就行。” “你自己出去？很危险的。” 周全道：“没关系，咱们不是从郭家学了点化妆术么，我改个装束。” 按照周全所想的，他最着急的就是要出去给丛老板打个电话，哪怕是发个电报也好。 只要把马家的事儿搞清楚之后，那当年的护盐队伍怎么失踪的，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估计就可以搞得清清楚楚了。 半个时辰过后，周全的房间里传出周四的一阵笑声。 随后，周四小声道：“你这变成乞丐的样子，估计是路上碰到谁都不能认出你来。” “小点声，我待会从后门走，他们一定会到屋里来找我，到时候你就穿上我的衣服，从前门出去。” “还是你小子有办法，调虎离山，暗度陈仓啊。” 周全淡笑一声，然后给周四简单的化了两下，光从着装上看，他跟周全的体态几乎差不多。 从院子里出去，周四吹着口哨，冲着还在院子里发呆的聂晓婉打了个手势，两个人这就要往大门外走。 潘峰带着他的两个手下从房间里出来，几步跟了上来。 “智囊先生，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 周四不言语，还是背对着潘峰。 聂晓婉转过头来说：“一天天在这里憋着太难受了，我们得出去透透风。” “不行，外边现在很危险，刘探长的人一定还在盯着你呢，智囊……” 说到这里，潘峰似乎也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了，他猛地惊道：“你不是智囊先生，你是周四？” 周四嘿嘿的笑了，转过身来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潘峰果真像周全所想的那样，转身就要往周全的房间里走。 刚到房间门口，潘峰就被聂晓婉拦住了。 “让开，我要看看他人哪去了？” “他还在屋里呢，正在睡觉。” “你胡说，你给我让开，你要知道他要是出去了，刘探长的人一定会为难他的。” 潘峰看似非常着急，他说：“我们的任务就是保证智囊先生的安全，他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们可就失职了。” 聂晓婉冷得笑了声：“那我要是不让呢，咱们不如比划比划吧，一直以来我还没有正经的跟当兵的过过招。” 此时，潘峰的两个跟班的冲着后院喝了声：“要饭的，谁让你进来的？” 要饭的被赶走了，潘峰的两个手下凑了过来。 周四站在他们两个身前，一脸贼笑道：“他们两个过招，咱们几个不如也过过招吧。” 周四跟聂晓婉两个人摆好了架势，潘峰却一直在躲避，想要进屋看看。 他冲着房间里喊道：“智囊先生，你要是还在屋里的话，就跟我说句话。” 聂晓婉说道：“他真的睡着了，你不要打扰他。” “你们这是胡闹，你们两个跟我出去找人。” 潘峰想走，没想到聂晓婉一直拦在他的身前，主动出手，两个人打了起来。 “你们疯了？” 院子里好不热闹，几个人看上去好像过招的样子，但还是打的比较凶。 周全从后门出来之后，直奔湾水镇的邮局。 还好这里有电话，还有电报。 他进了邮局之后，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小哥，让我打个电话呗？” 前台的小哥见到周全一副乞丐的样子，噗嗤就笑了。 “我说你一个乞丐还知道打电话？” 周全憨憨的点了点头道：“是是，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打电话是要支付电话费的，你有钱么？” 周全摸了摸身上的衣兜，忽然间想到出来的时候衣服换给周四了，他没带钱。 他冲着小哥笑了声：“你能不能让我打一个，算我向您乞讨好么？” 小哥大手一挥，喝道：“臭乞丐，别说我没告诉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要是一会惹得我急了，小心把你打出去。” 周全直挠头，感觉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他琢磨着，要不然就真的出门乞讨点钱来？ 刚要起身，那家伙居然一把抓了过来，冲着周全笑道：“臭乞丐，老子说话你当放屁是不是，看我不把你的屎都给打出来。” 说话间，小哥直接扑向周全，抬手就打。 周全索性将心一横，既然对方要成全自己，那就给他个机会，放倒他，直接打电话。 他好不客气的接住了小哥的手，单手立掌，横劈了下去。 小哥大气都没喘匀，直接歪头倒下了。 邮局里就他自己在看守，周全立刻跑到了电话机旁。 “请给我转安东。” 丛老板那边的电话接通了，周全直接说道：“丛老板在不在？” “您是哪位，老板他还没回来，前些天跟丁真人去了奉天。” “奉天什么地方？” “大帅府。” 周全心中咯噔一下，看来刘探长没有说谎。 他回头看了眼小哥，发现那小哥晃晃悠悠的起身，抄起身边的东西，还想往周全的身上扑。 周全直接从怀中将手枪拔了出来，顶在了小哥的额头上。 “给我接奉天大帅府，老子有重要的事情，要是耽搁了，小心你的脑袋。” 小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事儿，双手举了起来。 “大哥，你只要别开枪，我照做就是，不就是打个电话么，不至于这么吓人。” 周全用枪比划了一下。 小哥接通了大帅府。 周全一手用枪指着小哥，自己问了句：“前几天有两个安东的郎中去了你们那里，麻烦转接一下。” “您稍等。” 第四百八十五章 假死病还是装死 不久，电话接通了，对面是丛老板的声音。 周全说：“是我，话不多说，你跟丁真人尽快来一趟湾水镇。” 电话放下之后，周全立刻转身，狠狠的瞪了眼小哥。 “你给我听好了，刚才我说的话要是被传出去了，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不敢不敢。” 周全用枪口点了点小哥，迅速离开了。 回到院中之后，潘峰等人已经出去找他了。 聂晓婉跟周四两个人居然坐在院子里下象棋了。 周全将身上的行头换了下来，也坐在了两个人跟前，看着他们下棋。 晚点的时候，潘峰的等人跟胡老六一起回来的，见到了周全之后，潘峰长出了一口气。 “你还安然无恙就好，你这是搞得哪一出？” 周全笑了：“睡觉呗，还有什么哪一出？” 潘峰摇了摇头：“好吧，既然你不承认，那就算了，不过下回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了。” 周全只是笑，并没有回答他们。 潘峰等人回了房间。 胡老六笑嘻嘻的也凑了过来看热闹。 但是周全可以从胡老六的神情里感觉到一丝丝奇怪的喜悦感。 他没有多说话，反倒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捧着书看了起来。 三天后，周全还是老实儿的坐在房间里看书。 直到傍晚的时候，周四从外边领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带着礼帽，走路也很轻快，一身长袍也看不出是个谁。 等他们进了周全的房间之后，周全笑了。 这就是他要等待的丛老板跟丁真人。 “你们来了太好了，接下来咱们可就有活干了。” 丛老板说：“我们来的时候，大帅府的人一直在后边跟着，还是丁真人想法子避开了他们，不然的话我们早就被带走了。” 周全纳闷了：“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你们？” 丛老板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按照他说的，就在周全离开不久，丛老板跟丁真人同时接到了一封信，是奉天大帅府秘书处寄来的。 经过多方证实，确实是如此。 至于信中的内容，就是让丁真人跟丛老板道大帅府参加一场探讨会，讨论民间医学跟奇门术法。 预计研讨会要举办三天，没想到在奉天一住就是十几天，一直到周全打电话给他们。 后来丁真人也觉得他们这次参加的研讨会有问题，所以就想了法子，连夜从大帅府的招待所里跑了出来。 周全一直在听，可他的心里一直在思考关于丛老板他们的事儿。 这件事儿的时间点很奇怪，为什么要选择自己来湾水镇的时候，把他们请去。 再一个，为什么潘峰是大帅府派来的，而刘探长也是他们的人，这件事儿也是他们要求参与的，难道他们要搞清楚什么事儿？ 可是眼前看来，大帅府的人对自己的行动横拦竖挡，怎么弄都有点别扭。 现在看来，他们是在帮自己，还是在盯着自己？ 周全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 随后，他与丛老板说：“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搞清楚马家的事儿，你跟丁真人还真不能在这里久留，不然的话迟早会暴露，到时候刘探长他们绝对不会让你们随便接近马家的。” 丁真人接话道：“这件事儿还有个非常关键的事情，就是我们弄明白了马家的事儿，你又有什么办法，让马家重新站在正确的立场上，或者说是有什么人可以主持大局，因为咱们现在太过被动，即便是咱们有了证据，谁又可以镇得住他们？”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个回头我想法子，今天晚上，咱们去马家。” 吃了晚饭，潘峰等人还没有回来，门外全都是刘探长的人，几乎是每个道口都有。 周全同样是在院子里练了起来，聂晓婉跟周四出门去打前站，故意找茬将门外刘探长的人全都给引走了。 周全带着丛老板跟丁真人迅速离开，沿着小路直奔马家的后门。 路上，周全一直在思考，马家会不会是个陷阱，刘探长他们一定会蹲在马家，如果他们到时候反咬自己一口，那自己就是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 刚要推门，周全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丁真人看了眼周全，似乎在问他到底怎么了。 周全说：“去买点吃喝，跟我去山里。” 丛老板跟丁真人还是相信周全，他做的每件事儿都有他自己的用途。 曾经死过两个黑衣人的山洞，关着马公子的木笼子，那里才是马家父子应该呆着的地方。 丁真人一路也没有说话，只有丛老板不是的打趣说两句。 很快，三人出了镇子直接进入了曾经盐队出事儿的树林，辗转片刻，那个不起眼的山洞被周全将乱草拨开了。 山洞里没有潮湿的风，没有奇怪的异样。 之前周全在这里发现马公子的时候，还是一股子血腥气，现在却多了些生活的气息。 他暗自发笑，感觉自己太过谨慎，马老爷跟马公子的事儿，估计就是面上的表现而已，他们的真实目的，恐怕就是要把胡老六给引出来。 自己无形之中也成了马老爷他们利用的棋子。 刚要进洞，丁真人突然嘀咕道：“这里边不对劲，有火药味。” “什么？” “这种火药要么是在炼丹，要么就是在制作猎枪里的蛋。” 周全将手扶在了手枪上，他们没有出声，小心翼翼的往里边走。 走了没几步，周全故意抛出一块石子。 石子落地，从里边传出来几声非常凌乱的脚步。 周全小声说：“两个人，咱们三个应该搞得定吧？” 丛老板点了点头。 丁真人更不用说了，他是个高手。 三人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两个黑影，似乎正在藏着什么东西。 周全问道：“是马老板么？” 里边没有回答。 周全又说：“我们是来给你们看病的，如果是马老板，我想我们可以谈谈的。” 良久，里边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不过你得把枪收起来，我们不想伤害你们，请你们也不要伤害我们。”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不可说的秘密 周全这才发现是自己粗心了，原本以为山洞里没有灯光，没想到里边的亮光将自己的影子反射到墙上了。 难怪转过弯才能看见的地方，马老板他们居然看到了自己手里有枪。 三人刚刚转过弯，忽然间感觉一个冰凉的枪口，正直勾勾的对准了他们。 丁真人非常的镇静。 他说：“把枪放下，你的枪底火还没压完呢，我相信我手里的飞刀会比你快。” 周全看的清楚，手里举着枪的居然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这个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突然间他感觉这个人好像是马老板身边的贴身保镖。 他认真的问道：“马老板人呢？” 那人道：“他跟小少爷已经死了，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 周全笑了：“知道，我就想知道他的尸体在哪？” “怎么？把他们弄死了，还想来糟蹋他们的尸体？” 周全摇头说：“这两位是我从老家请来的神医，你们老爷跟公子并没有死。” 站在周全身前的是为年过六旬的老者，他手里的猎枪已经被磨的锃亮。 周全问：“你身后的人呢？” “这里就我自己，没有别人。” 周全道：“你不要说谎，我们是真心来帮助马老板的，如果你们不配合，不用时间太久，再过三天，他们两个人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这句话说完了，老者明显的开始犹豫了。 周全又跟着说道：“你们如果信得过我，我们会全力而为，一定把马老爷跟马公子想法子救过来，如果信不过，那就等着两位无药可救了，我们帮忙给他们下葬，这位是道士，可以帮他们超度。” 这些话说的也非常的直接，让老者拿不定主意，他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枪，小心的走到了洞口，将洞口给掩盖好。 回来后说道：“我暂且相信你们，不过你们可给我听好了，之前老爷说过，他们如果犯病之后，真的可以救那就救，如果不行，见过他尸体的人都得死。” 周全笑了：“我想就凭你自己的能力，还不太可能让我们三个人全都没命吧？” 老者笑了：“你不是说还有个人在哪么？我告诉你，他就在你们身边，就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只要你们有什么异常，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让你们给我们老爷陪葬的。” 周全的眼神在四下里扫视了一圈，还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声音跟异动，难道老者在说谎？ 老者冷哼了一声：“你不信？”他打了个响指。 周全只感觉自己的身后一阵寒风扫过，一枚锃亮的钢针咣当落地。 又是钢针，周全真的很无奈了，难道这么重要的特征，居然会在任何地方出现？ 老者将周全三人引到了山洞的深处。 这里是周全之前没有发现的，马公子之前不过是被关在洞口附近，估计是当时为了让他多活两天。 而里边，似乎别有洞天，那里可以生火做饭，还有另一个出口，但出口外边却是万丈深渊，深渊下边是深深的潭水。 好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原来他们马家早就看好了这个地方。 这么说来，马老爷早就给自己的后路做好打算了。 周全笑道：“这个地方是你们马家的？” 老者点头。 丁真人突然说：“不对，这里有死人味儿，你们说的那两个人不妙了。” 老者淡道：“确实有两个死人在这里，不过不是我们老爷跟公子。” 周全知道是之前被马公子吃过的那两个人，他冲着丁真人摆了摆手，丁真人不言语了。 老者将三人引到洞边的藤蔓上，沿着藤蔓，可以下到另一处小洞穴里。 真是鬼斧神工之处。 周全发现马老爷跟马公子两个人安稳的躺在草席子上，居然还有呼吸。 丛老板站在二人跟前，迟迟没有动手。 而丁真人也在仔细的观察两个人的呼吸。 两个人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相互对视一番，随即全都笑了。 “我知道以前有一种丹药，里边加上红土，常吃就会造成这个结果。” 丁真人的话得到了丛老板的认可，他点头道：“我也知道这种红土，来自于西域之外，虽然现在还叫不上名字，但这种土可以治疗人的睡眠问题，但如果用的过量会上瘾，而且时间久了，患者腹中会结出肉瘤，需要泄掉肉瘤才能将其根治，不然的话日后还会复发。” 两个专业人士的探讨，让在场的老者也大为惊讶，他认真的端详着丛老板跟丁真人，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丛老板伸手请到：“真人，不然你先来？” “还是你先来吧，我看我的方法未必有你的方法好。” 丛老板笑道：“我多是用药，效果比较慢，如果你可以用道家的一些方法，或许两个人好的更快也说不定。” 两个人商量妥当之后，丁真人拿出了一排银针，在给马老爷跟马公子诊完脉之后，沿着几处大穴刺了下去。 丛老板立刻写出了一副药方交给了老者。 他说：“拿着药方，到镇上抓药，十副药吃三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他们两个人就会活蹦乱跳的，可能再不需要吃以前常吃的东西了。” 老者端详了下药方，眉头紧锁：“你这药方管用？” 丛老板笑道：“放心，绝对药到病除。” “你这十副药吃三天，难道不是药力过猛？” “不会过猛。” 周全接话道：“你们如果不信，大可以不用去抓药，我们立刻离开，如果想要马老爷跟马公子活过来，我看还是要尝试一下，因为我也有要紧的事儿需要他们的帮助。” 老者犹豫半天，冲着马老爷嘀咕道：“老爷，我也实在没法子了，也确实是想救你一救，不然就让他们试试，如果不成，小九会杀了他们的。” 周全此时发现了一个非常微妙现象，马老板的脸似乎抽动了一下，好像是已经同意了。 他是可以听到别人说话的，就是没法子回答罢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自导自演1 没多久，药给抓回来了，周全百无聊赖的坐在洞口，看着远方的景色，心中将湾水镇所有的事情全都从头到尾的捋顺了一遍。 他猛地想到一个问题，自己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考虑如何除掉寻找爷爷的绊脚石。 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绊脚石到底是谁的绊脚石，自己如果想要去找爷爷，完全可以继续调查。 即便是现在这事儿发生了，那就证明这绊脚石一定是背后有人在提示自己，除掉了挖水镇的绊脚石，爷爷才有可能大大方方的会到奉天，或者说出现在自己面前。 爷爷，父亲。 周全长叹了一口气，他有时候都在不停的问自己，周家为什么要跟警署的人挂上关系，一代人两代人不行，都已经到了自己第三代人了。 药煎好了，连续三天，丁真人每天两遍针灸，丛老板每天盯着煎药。 直到最后一副药硬生生喂下去之后，两个人居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老者急了，直接拔出火药枪指着周全。 “不是说三天就好么，你们在骗我？” 周全不言语，他对丛老板是无比的信任，他伸手跟老者嘘了一声。 “药劲儿还得两刻钟才能上来，再等等。” 老者举着枪，冷冷的笑了：“好，那我就再等等，我再给你们半个时辰，我倒要看看这人能不能活。” 丛老板直接说道：“你们去给他们两个准备好干草跟桶，一会他们可能会起来吐跟排泄。” “哈哈，我说你这个神医，还真把自己当神医了？这么多天光吃药，什么东西都不吃就能排泄了，你闹着玩吧？” 丛老板不说话，自己去准备干草了，没有找到能用的桶，便用两捆树枝加上树叶，做了个简易的篓子。 “接屎接尿的事儿，还是你们这帮下人做吧，我们只管治病。” 丁真人仰头看了眼天，长出一口气道：“他们也该起来了，我来起针。” 他的手法极快，没多久便将六六三十六枚钢针给取了下来。 也就在此时，马老板跟马公子的手指开始钻进，看上去非常难过的样子。 马公子先吃力的起身，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丛老板指了指篓子，冲着老者说道：“还不伺候？” 老者也懵住了，马公子比老爷提前一天暴毙，虽然后来有了呼吸，但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等他听了丛老板的话之后，立刻冲了过去，将马公子的排泄物全都处理干净了。 随即，马公子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口中直念叨饿。 老者立刻从怀里翻出一块肉饼，马公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进去。 之后又是马老板，父子两人是真的饿了，足足十来块肉饼吃的一干二净。 “还有没有了？” 老者也愣住了，大概是他的身上真没有什么东西可吃了。 他立刻喊道：“小九，出来吧，把你身上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 丛老板一把拦住了老者道：“算了吧，他们现在可不能乱吃东西了，刚才吃的够多了，让他们好好休息，明天就会恢复体力。” 马老板提振了下精神，看了眼周全跟丛老板等人，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们马家，胡老六都被你们弄出来了，有什么事儿你去找他啊。” 周全发现马老板开始无奈了，一改以往的那种嚣张跋扈。 他凑近笑了声：“如果我们能找他就不会来救你了，我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要把盐商的队伍洗劫一空？” 周全这句话一出，马老板立马愣住了。 他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不用我怎么知道，因为胡老六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灭掉那么多人，就算是山上的绺子出手帮忙，那批盐也不会被搬空了，山寨里用不上那么多盐，所以我只能猜你动的手，实际上也只有你有这个实力。” 马老爷直摇头道：“小兄弟，你想错了，我有那个实力并不代表我就是做了。” “那你敢保你的儿子，或者说谁盗用了你的名声跟实力？” “不会的，毕竟我没有必要对自己护送的盐商队伍动手吧？” 周全冷道：“未必，如果说你为了某一种理由，或者是跟胡老六竞争，这些事儿完全可以发生的。” 马老爷不做声了。 周全接着说：“你不说话就是我说对了，刚才丛老板已经将你的病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家没有别人有这个病，只有你们父子二人患病，这就证明一个问题，你们两个有个共同的爱好，不吃盐，光吃带咸味的红土。” 马老板除了惊讶之外，再没有别的表情了。 周全冷笑道：“被我说中了？” 马公子也跟在马老板后边不说话。 周全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红土是胡老六当初让你们吃的吧，我真想知道一下你们之间的故事，或许我还能帮你们解决很多问题。” 马老板跟马公子两个人紧靠在一起，整个现场已经恢复了平静。 丛老板跟丁真人两个人坐在一旁，似乎也在等着周全跟马老板的交谈。 马老板叹了口气道：“好吧，不过这件事儿我也只能说给你自己听，至于后边的事儿怎么办，我也想从你那里得到点帮助。” “那好，我需要你们的故事，你需要我的帮助，咱们这算是交易，既然是交易，那我就表达一下我的诚意。”周全三指冲天道：“我周全冲天发誓，如果马老板跟我说明了他跟胡老六之间的真实情况，之后不管马老板提出什么困难，我都会义不容辞的出手相助。” 丛老板跟丁真人两个人非常的知趣，沿着藤蔓爬上了上边的洞穴，老者却还留在那里。 马老板说：“你上去让小九出来吧，我们两个之间没有问题。” 老者这才爬上了藤蔓，又从山洞外边叫下来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孩。 周全说：“现在好了，你可以说了，估计你儿子也该知道这件事儿吧。” 马老板点头，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马家跟胡老六之间的事儿。 听完这事儿，周全也是一脸茫然，原来爷爷真的因为他们之间的事儿来过这里，之后就从湾水镇失踪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自导自演2 马老板一改之前的张狂与傲慢，变得非常认真。 就连马公子也没有之前的纨绔。 周全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道：“你说你们这是何苦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爷爷的失踪就是你们所为的。” 他的眼神非常的犀利，有一种极大的恨在目光中流露。 马老板也非常的尴尬，低声道：“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想过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但后来还是不知觉的着了他们的道。” 周全拿出当初曹连长给他的烟，点上一根狠狠的抽了一口。 面对眼前的这个人，真是又恨又怜，怎奈现在还得指望通过他来找到自己的爷爷。 当年，马老爷跟胡老六两个人明显是两路人，他是湾水镇首屈一指的大户，可以说湾水镇所有跟商业挂边的事儿，全都跟马家有关。 忽然一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一股绺子，虽然看上去他们好像是到处抢掠烧杀的哪一种，不知道为什么，来到湾水镇之后，只做了一单就停手了。 而这一单就是针对马家来的，马家的驿站也是因为这次抢夺损失惨重。 开始的时候，马老板认为自己就算倒霉了，认栽了，将驿站里所有丢失的货物全都自己赔付了。 后来，马老板也四处托人打听，这股绺子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 一来是为了跟他们搞好关系，省的以后在来抢自己，倒不如就先下手为强，跟其处好关系，养着他们，日后也算是有个照应。 二来是有可能的情况下，想法子从他们的手里多少追回点货物，返给丢失货物的主顾，来挽回自己在生意场上的信誉。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马家不但连绺子的底细没有查明，就连被劫的货物怎么从湾水镇运出去的都不知道。 周全还问过他，这些货物是不是隐蔽运走的。 马老板的回答非常的直接，很多人都看见那伙人拉着那些货在镇子里转悠了很长一段时间，晚上还在镇上过了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影子。 后来，谢探长查出了点蛛丝马迹，说是在镇子外边发现了汽车的轮子印。 当时马老板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来整自己的。 但经过后期的调查，发现那些车轮印居然是军车。 马老板当时也傻了，他从来不跟军界的打交道，也不认识什么军阀，怎么会有军车？ 那事儿不久后，胡老六主动找上了门，说是他能够将马老板的货给找回来，但是马老板得帮助胡老六做一单生意。 马老板一听这事儿立马兴奋了，对方不让自己干别的，做生意的话他还是比较在行的。 就这样马老板答应了胡老六。 可是没想到胡老六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不光是湾水镇周围的各大六子都认识他，而且还都跟他有着相当的交情。 而胡老六要做的生意，居然就是让马老板帮忙搞一批海盐。 在马老板看来，弄一批海盐非常的简单，虽然这东西市场上比较紧俏，但他还是有办法的。 再说了，马老板只负责帮忙把盐搞来，钱方面不用他损失，胡老六还付了相应的定金。 很快，马老板把那批海盐给弄到湾水镇，约定好见面结款的日子。 可当时胡老六却离开了湾水镇，联系过后才知道，这家伙去了奉天，说是去那里办事儿，需要几天回来，让马老板先把那匹盐想法子运到河界村，让那里的村长暂为保管。 作为一个商人，之前的货款都是他垫付的，怎么能够随便的就把货放出去了。 再说了，胡老六这个人虽然交了定金，但两个人并不熟悉，只不过是一面之交。 马老板还是非常小心，并没有按照胡老六说了做。 直到十天后胡老六回来，发现货还是没有运走，非常的生气。 他将马老板数落了一顿，但还是付给了全部的货款，并要求马老板赔偿他的经济损失，但胡老六没有要钱，只让他找人押运到河界村，这件事儿就算完了，他去游说马老板之前丢失的那些货。 按照胡老六的说法，就是为了不再跟马老板有交集了，相互之间完成最后的事儿罢了。 没想到，马家的盐队在半路就出了事儿。 可这件事儿马家不敢说，因为押运那匹海盐的人都是马家的家丁，要是胡老六追究起来，马家不但之前的货找不回来，这些盐也得白白花掉了。 没办法，马老板就设了一个局，马家人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奇怪的病，为了让胡老六信服，还特地说是胡老六给他们的礼物当中，有那种上瘾的红土。 没想到这红土一吃上就收不住了，才导致了现在的样子。 至于如何还得周全爷爷从这里失踪的，那就得说盐队失踪之后，奉天派周全的爷爷前来调查，当时也调查到马家的疾病这一步，突然间胡老六就出现了，随后周全的爷爷就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按照马老板所说的，周全明白，爷爷的失踪是跟胡老六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只要将胡老六到底在为谁干活弄明白了，或许就能够搞明白爷爷的失踪跟父亲的失踪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或许也能搞清楚他们失踪最为究竟的原因。 周全问道：“你们马家经过两次被坑，难道就没想过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我也想过，但始终没有想到为什么，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经营，就靠着湾水镇吃饭，也没有说像别人，把生意都做到奉天或者是长春啥地方，怎么就得罪小人了。” 周全明白，他说的小人大概是胡老六。 他问道：“胡老六这个人，你们后来有没有调查过，还有他为什么在后期要装死？” 马老板摇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想这件事儿唯一清楚的，可能也只有谢探长了。” “谢探长？” “对，那个家伙从来都是哪边都吃，他在中间周旋，虽然说我们马家没少给他好处，面上看他是听我们马家摆布，但实际上这家伙根本就不受任何人制约，即便是奉天来人，他也不会在乎的。” 周全笑了：“这我知道，不过我现在想到一个问题，你跟我说的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第四百八十九章 自导自演3 马老板眉头紧锁，他问：“周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全说道：“刚才你所说的事儿，无非就是想掩盖某些问题，其中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你说漏了。” 马老板好像并没有听明白周全的话，他眨巴着嘴，半天没说出来话。 看得出来，马老板并不是有意的要隐藏什么，而是他打心里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周全冷道：“你可知道你内心的弱点，也就是你想隐藏的那件事儿，是导致你现在结局的唯一根源么？” 马老板愣住了，他似乎意识到周全在说什么了。 周全说：“我们在调查河界村的那匹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基地，他们是一群东洋人，而且还影响到了河界村百姓的日常生活。那伙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胡老六全都认识吧？” 直接点明了，马老板神色开始紧张，他的目光开始游离不定。 周全接着说：“你之所以不想说的原因，可能是怕别人说你是卖国求荣吧，打心眼里你就不是那种人，所以你放心，即便是这件事儿被任何人知道了，我周全永远都不会认为你是卖国求荣的人，哪怕胡老六是，你也不是。” 马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全笑道：“当年是不是我爷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才失踪的？” 马老板点头。 “那我再问你，你装死也是为了引出胡老六对不对，然后让他帮你搞出那伙东洋人，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怀疑那伙东洋人拿了你的货，而你的盐也是被他们弄走的，这一切都是胡老六在后边作怪对不对？” 马老板点头，叹道：“你们周家人为什么都这么厉害，我不想说的事儿，你们非要我说，你说我能不动杀心么？” 周全冷笑了一声，指着马老板的双手道：“你的手不要到处乱摸，你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我搜出来了，你的两个下属也被我的人控制了，还有你身后那个人，一直没有离开，但我敢保证，他的速度不会快过我手里的子弹。” 说话间，周全将自己的手枪拔了出来，子弹上膛，枪口直接对准了马老板身后。 周全道：“石头后边就是悬崖，很危险的，要是天凉了，石头上还会非常湿滑，你很危险。” 不一会，从石头后边走出一位青年，他的手里举着机械怒，弩箭已经搭在了弦上。 周全冷道：“你上去吧，我不会伤害马老板，我们在谈生意。” 马老板对那人摆了摆手，年轻人消失了。 就在周全转头的瞬间，马老板猛地起身，双手狠狠的卡向周全的脖子。 周全回手就是一枪托，前边的年轻人弩箭弹出，他抬腿就是一脚，年轻人倒地不起，而马老板也被砸晕。 随后枪口摁在年轻人的额头。 “你还年轻，为了这件事儿死了不值得。” “我只听马老板的，他是我的恩人，是我……” 周全一听年轻人说话的声音，立马瞪大了眼睛。 “东洋人？” 年轻人咧开嘴笑了。 “原来真的是你们同流合污。” 丁真人从上边扔下来一根绳子，周全将年轻人捆好了，托上了洞穴。 而马老板的额头渗出了鲜血，良久才醒过来。 周全道：“你还想跑？” “呸，不跑了，不过我也知道你跟胡老六之间有交易，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我可不想怎么样，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当初你们做的事儿我早晚会查清楚，但如果你想好好的活下去，希望你跟我合作，我保证让你报了仇，还把你之前丢掉的那批货找回来。” 周全不知道马老板之前丢失的那批货是多少，对他有多大的影响，或许里边还有什么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但他知道，马老板内心纠结的问题就在这里，他想要的就是之前被绺子劫走的那批货。 马老板低头不语，表情变得非常复杂。 周全又说：“只要你配合我，按照我说了做，我保证你会变成之前的马老板，还会让胡老六在你面前消失，永远的消失，而且你跟东洋人之间的瓜葛，我也不会再查下去。” 马老板的眼神透露出些许杀气。 周全道：“怎么，嫌我知道的太多了？你还想杀人灭口？”他拍了拍马老板的肩头道：“你现在没有选择，选择帮我对你跟你的干儿子有利，如果不选择帮我，还想指望东洋人给你带来什么，那我想爱国会的人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 周全似乎将马老板心中所有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马老板仰天大笑：“真不知道你们周家人的脑袋都怎么长出来的，我的事儿你们怎么都知道了？我干儿子你也能看出来？” “那个不用看，他根本不是你儿子，如果我告诉你他是谁的儿子，你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他是胡老六的儿子，只不过是他不知道而已，胡老六也不知道，我们……” “你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而且非常的熟悉，所以你之前说的都是你再跟我撒谎，后来也是你自导自演，把那匹盐给弄丢了，把自己变成一个吃了亏，再也爬不起来的丧家犬，然后守着自家的财产苟且的活下去。” 马老板还在发笑，眼看着就要发疯的样子。 周全说：“你不用这样笑，我又说对了，你也不要想跟以前一样，疯了什么都能干，你可控制住自己的，丛老板跟丁真人的医术是可以的，你不会发病了。” 马老板点头道：“确实如此，我现在感觉心里非常的舒服。” “那就好，你记住我的话，跟我出去之后，带我去河界村，我要见你的朋友，然后回湾水镇，让谢探长把证据给我取出来，我会用它来让胡老六就范，之后的结果我想你会明白了吧。” 马老板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得保全我，如果我掉半根毫毛，小心……” “哼，你没得选。” 周全的声音低冷而有力，好似一颗惊雷震撼着马老板的内心。 第四百九十章 开足马力1 周全这不是在恐吓，意在告诉马老板，他已经没得选了。 要么就孤苦伶仃的等死，要么日后可以选择跟自己仇人的儿子度过余生，继续当自己的假父亲，继续去爱他那个不是亲生的儿子。 马老板是明白人，他想的明白，但就是过不了他内心的拿到关口。 周全跟着说道：“好了，你不用想了，爱国会的人早就盯上你了，如果这回你做的好，我想整件事情就会翻盘，你也会愉快的度过日后余生。” 说完话，周全顺着藤蔓爬上了洞口。 而马老板坐在原处唉声叹气的，久久没有动弹。 三日后，马老板跟马公子两个人的身体都好了很多。 周全主动找到马老板说：“怎么样，合作还是不合作？” 马老板直嘀咕了句：“我跟你们走。” 周全心里有底了，但是在他心里，对这马老板必须要留有一丝警惕，不然的话这个人随时可能反水。 湾水镇，就快成了他跟东洋人勾搭的窝点了。 路上，丁真人跟丛老板两个人还一直在担心周全没有后台撑腰的事儿。 周全只笑了声道：“不用后台撑腰，他们互相给我撑腰，卖国求荣的汉奸罪名，我想没有人愿意背的上，只要把这个卖国求荣的罪名叫的响亮一点，不光是马老板，就是刘探长他们都得主动给咱们提供帮助。” “他们不是要抓你么？” “抓我？”周全非常自信的摇头道：“那得看他们经不经得起老百姓的骂了。” 回到湾水镇，刘探长带着人就等在了镇口，周全等人一出现，刘探长直接喊人围了上来。 周全低声道：“你们干什么？” “你说……”刘探长的话刚要出口，忽然见到马老板跟马公子都跟在后边。 周全道：“他们是我们救活的，告诉你他们没有死，你们不信，现在我的罪名已经洗脱了，所以我要进行下一项调查了，这好像就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 刘探长惊叹之余，似乎在想办法，又似乎在逃避什么。 周全说：“你不用多想了，去把胡老六跟潘连长都叫到院子里来吧，我想我的解释会让你们跟我合作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还是中国人，我们都有着同一个敌人。” “你说的是东洋人？” 周全点头笑了：“还是刘探长见识广，聪明。” “那我也得把你抓起来，忘了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周全知道他再说自己收到那些纸条上边的字。 他说：“那事儿都是小事儿，如果你们真的就按照你们头头的意思把我给抓了，那这个卖国求荣，与东洋人联手伤害自己人的罪名可就吃定了。” 周全的话正说道了要害之处，刘探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知道周全到底是有多少把握，可现在马老板确实是被带回来了，也没有罪名可以扣在他头上，要是自己背上卖国求荣的罪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丛老板在后边跟上了一句：“这位长官，我们安东可有个爱国会，专门搞暗杀的，现在他们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东三省，凡是跟洋人有来往的人，不管是从商还是干什么，可都得小心着点了，这年头的钱不好赚啊。” 刘探长冷笑一声，立刻变了神情。 “好，既然智囊先生这么有把握，那咱们就回院再议，到时候胡老六也能到场，我倒要看看你们周家人到底如何解决数年前的案子的。” 周全知道，如果马家跟胡家的事儿不解决，刘探长就会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来执行任务的人，把自己带走，或者是让自己消失。 好就好在自己的身边还有聂晓婉，还有唐杰跟四叔，两个丫头身后都有背景，想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四叔的伸手，在场的也没有是他对手的，唯独是这个潘连长，周全始终没有搞明白，他此来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开始在帮自己，后来刘探长出现了，又将矛头对象自己，看住自己，这让周全非常的费解。 回到院子之后，周全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看到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都在，他就放心了。 四下扫视了一圈之后，发现胡老六不在。 他问：“胡老六是不是已经遁走了，再或者……” 想到这里，周全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不详的感觉，胡老六可是跟东洋人接触的关键人物，他这时候消失，岂不是要出大事儿？ 不一会，谢探长从门外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着他身上还有刚刚被渐上的血迹。 他急促的喘息着说：“不好了，胡老六被人掳走，割掉了舌头。” “什么？割舌头是要死人的。” “不要紧，人家割了他的舌头，立马给他治疗了，一时半刻死不了。” “谁干的？” 谢探长摇头道：“不知道啊，现场一个证人也没有找到，就发现了两只木屐，我怀疑是东洋人做的。” 周全看到木屐之后，不断的摇头。 东洋人就是再猖狂再傻，也不至于将木屐随便的扔在路边，给别人留下口实，当把柄作证据。 周全问：“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刚才帮忙抬胡老六的时候弄伤的吗。” 周全点了点头，正琢磨着这事儿应该怎么办，忽然间感觉谢探长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似的。 神情上还算是比较正常，可他身上的那片染红的地方，似乎有点位置偏的离谱。 按理说抱着或者是背着伤者，血迹应该是在胸前，或者是衣领，可他身上的血迹却在膝盖以下，而且是喷溅形的。 这就怪了，他用脚抬人还不成？ 可周全仔细想想也不对，谢探长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起码也是个老油条了，不至于把血弄到裤子上，自己不知道收拾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也该有数。 周全忽然间发现谢探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焦虑，这一丝眼神闪过的速度非常的快，转瞬即逝。 他心中笑了，周全似乎明白了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原来谢探长才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胡老六搞不好都是他的棋子，估计现在那个人已经变成尸体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开足马力2 刘探长说道：“怎么了，智囊先生，要不咱们就别等胡老六了，你先说接下来的事儿该怎么办吧？” 周全细心的考虑了一下刘探长跟潘峰他们的角色，又考虑了下马老板跟胡老六两个人之间的角色。 他也算是弄明白了，刘探长跟潘峰是带着任务来的，而马老板跟胡老六，还真就是棋子。 而刘探长他们最终的目的，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见到周全没说话，有人从外边跑进来，跟刘探长嘀咕了两句，他们离开了。 可眼前的谢探长，看上去好像对自己有用，可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假设他就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他背后的力量是只是他的关键人物，那么这件事儿要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周全笑了：“接下来，还是得等，我想让胡老六自己带咱们去找他需要见的人。” “哦？这是什么意思，他要见什么人？” 周全说：“他要见的人，就是咱们要找的人，找到了那伙人，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谢探长开始糊涂了，他也有点迷茫。 他问：“我有点不懂了，怎么叫我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没事儿，待会我让四叔弄点酒，咱们喝点，等过两天胡老六伤好了就让他带咱们去。” 谢探长点点头。 周全刚要离开又问：“对了，你知不知道胡老六在哪里受的伤？” “呃。”谢探长迟疑片刻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在街口看见他的，之后就把他送去郎中那里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周全点点头。 此时，周四看出了周全的心思，主动跑出去买了酒菜，而周全更有法子，他跟丛老板嘀咕了两句，丛老板点了点头。 顺手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了一小瓶药，等周四将酒弄回来之后，他将两药粉倒入了酒中，随后给了周四一颗药丸。 而周全故意装作要在房间里看书，稍晚点在出去。 很快，谢探长不知觉的情况下，就已经天旋地转了，昏昏的倒了下去。 周全跟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之后，他带着唐杰跟聂晓婉从后门走了出去。 路口，刘探长的人还在那盯着，周全也没做声。 那几个人手里端着枪，这就要将周全拿下。 周全说：“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刘探长，就说他们此行的任务我帮他们完成，如果我这一趟不出去，他们都要无功而返。” “你以为你是谁，想要出去就出去，我还真没听说我们刘探长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周全摇头狠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对方的枪刚要抬起来，聂晓婉甩出数枚银光，几个人手里的手枪咣当落地。 周全等人迅速离开。 路上，周全问道：“你们说谢探长能把胡老六藏在哪？” “胡老六？” “对，我怀疑胡老六就是谢探长一直留在湾水镇的原因，他完全可以回到奉天履职的，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不懂。” “去马家。” “啥？”聂晓婉更懵了。 周全说：“马家现在是刘探长他们看守的地方，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跟着周全进了马家的大院，周全推开了院门，发现里边空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往日热闹的景象了。 院子的角落里，蹲着数名刘探长的眼线。 周全放声喊道：“刘探长，打扰了，周全前来是给你们，给我自己解决问题的。” 那些个人都不做声了，只将手压在了抢把上，双目紧盯着周全。 聂晓婉也是非常的谨慎，毕竟他们现在是自己钻进了包围圈，如果稍有不慎，对方反水，随时会把自己跟周全他们送上西天。 刘探长那边没有回话。 周全又说：“东洋商社的先生，我想你也不用装什么奉天来的探长了，你不姓刘，我想请教一下你的名字。” 还是没人回话。 周全嘴角微翘，冷笑一声：“难道你就是个懦夫么，敢做出乱七八糟的事儿，就不敢出来承认么？” 转眼间，院子里的黑衣人相继包围了过来。 周全认得出，这些人哪里是头天刘探长来的时候带的那些人，而且他们的脸上都有着那种东洋人的气息。 “你如果不出来，我周全也没有办法，但我会记住在这里有这么一个来自东洋的懦夫，永远的懦夫。” 说完话，周全转身要走，发现他身后早就围上了十数名黑衣人。 周全明白，马家已经被刘探长他们给占领了，现在的马家父子还藏在洞里。 刘探长刚从自己的大院里回来，不会不在。 周全又说了一句话道：“我再喊你一声，如果你不答应，我保证让你们的大库消失。” 不知道大库这两个字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的魔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他们迅速将周全给包围了。 周全面不改色心不跳，反倒是更加的放松了。 “你们现在可以选择干掉我，也可以选择跟我合作，跟我合作我会让你们事半功倍，干掉我，所有事情的真相你们就只能自己再调查了。” 周全的话音刚落，从马家大厅里缓缓的走出了一个人影。 嘎达嘎达的木屐声着实的让人听着难受。 周全回头看了眼来人，正是当日的所谓刘探长。 他笑了：“你是刘探长？” “好了，你也不用装了，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有什么直说。” 周全点头道：“难道咱们不能到大厅里说话么？” “可以，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进去了，就别想全身而退，除非你说出能够让我真正信服的理由，不然的话，你们这就是自寻死路。” 周全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还没有傻到那种愿意将自己葬送的程度，不过这两位姑娘你们可不能伤害，他们可都是有背景的，就是你们东洋的高层来了，也得对她们两个恭恭敬敬。” “哦？这两个姑娘这么厉害？”刘探长冷冷的笑了：“你小子该不是用她们来给你自己当的挡箭牌的吧？” 周全点头道：“还不至于，我相信我的话完全可以让你信服，而且咱们还可以深度合作下去。” 第四百九十二章 绝对筹码 周全心中有数，他跟刘探长两个人虽然不是同样的目的，但是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刘探长面带诧异的问了下周全：“你跟我合作？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合作？” 周全淡笑道：“首先这里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先不说别的，就是山里的绺子随便拉出一个队伍都能让你们商社的人无法全身而退；跟不用说你们杀了大帅府的高级探长，这件事儿真的算到你们的头上，想必奉天那边你们也不好交代吧。” “嗯，这算一条。” “再者，你们跟奉天之间搞什么事情，跟我们周家毫无关系，我只想找到我爷爷的下落，就这一条，我根本没必要跟你们扯淡，你们所做的事儿根本就不妨碍我，所以我可信。” 刘探长没说话。 周全又说：“最后一条，如果我插手你们跟奉天之间的事情，我敢保证，你们这些东洋人在我们中国的大地上绝对不会那么顺风顺水，保证你每一步都得被绊一跤。” “你威胁我？” “没有威胁你，即便是你把我杀了，我的证据已经在去往奉天的路上，想必再过两个时辰应该就会出现在大帅府，如果我三天之内不给他们发消息，他们就会把东西交给大帅府，接下来就该是你们东洋商社集体覆灭的日子了。” “你？” 刘探长神情有点慌张，他不是不相信周全的话，而是非常恐惧，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周全的话中所带有的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周全又说：“我不想知道你叫什么，也不想你到底要干什么，只要知道，你们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就可以了，怎么样，这样的合作你们不亏本。” 刘探长笑的非常假，但还是摆出了一副非常和蔼的笑容。 他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随后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还有，你知道我们想要干什么？” 周全用手指了指他的脚，又指了指他的额头。 “东洋人的额头跟脚都有着与众不同的特点，一般说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可是跟你们打过不止一次两次的交到了，在安东的时候，你们不也是没少派人来盯着我么？” 刘探长不言语了。 周全说：“老话说我不该当你们发财的道路，但是你们杀了我们奉天总署的探长，你说这件事儿我是不是得给上边一个交代？” 刘探长的表情变了，开始的时候还算是比较轻松，可是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非常狰狞的样子，好像是要吃了周全似的。 周全说：“合作还是我来破案，你自己选，合作的话我会把案子放下，只管找我的家人，如果让我破案的话，我真需要三天不给奉天发消息，你们所想做的一切全都毁了。” 其实说来，周全并不是在要挟刘探长，而是他将最开始青龙观下边火神像那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考虑进来了，加上三马路江边的店铺之争，似乎都与这东洋人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认为，父亲跟爷爷的失踪，很有可能就是上峰跟东洋人之间的交手引起的，他们不过是当了挡箭牌，现在又是自己。 周全不想让自己变成跟爷爷父亲一样的下场，所以他要谨慎，再谨慎，一定得想法子把眼前的东洋人所有的计划都给他破坏了，然后再从他们的口中当初爷爷来这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他连奉天都不敢回。 在周全看来，爷爷之所以不敢回奉天，那一定是他的出现会引起非常大的震动，也会让上峰乃至大帅府的人难做。 他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明镜似的，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干掉眼前的东洋人，不然的话会出很大的事儿。 自己身边的潘峰跟他身边的警卫，估计都已经是被东洋人收买了的，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东洋人，所以跟自己站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他有个更加大胆的想法，真正的刘探长跟潘连长，应该在奉天的时候就已经遇害了，而自己从开始遇见的潘连长就是假的。 刘探长拍了拍周全的肩头道：“好吧，你很聪明，我还没有必要跟你发生直接冲突，你说的对，咱们之间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所以我想听听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合作？” “告诉我刘探长跟潘连长他们到底在哪？” 刘探长定住了，他看了眼周全道：“你为什么要见他们？”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他们身上有着非常机密的东西，你需要我也需要。” “什么？”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别说我没提醒你，河界村你们别想伤害老百姓，只要你们动手了，我的人会在三个时辰内，将你们的大库给捣毁了，而且我保证你们神不知鬼不觉。” “你又威胁我？” 周全笑了：“这不叫威胁，这叫交易筹码。” 刘探长叹道：“好，既然你有交易筹码，那我也得有点筹码不是？” “你有什么？除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们什么我都不稀罕，算不上交易筹码。” “不，有一样东西你非常需要。” “什么？” “你爷爷离开的真正原因。” 周全虽然非常关心这条原因，但是他一直在观察刘探长，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而他还真的从刘探长的眉心皱纹处发现了细微的收紧跟舒张。 他知道，这家伙在说谎，刚才那细微的动作就是常人在大脑里编故事的状况，想好了，眉心就舒展开了。 周全说：“这个我不需要知道，没有任何价值。” “哦？你不是想要找你爷爷么？” “我想找，也不需要他离开的原因，那个毫无价值。” 刘探长道：“那我要是告诉你，你爷爷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可以当筹码？” 周全摇头：“还是不行，因为我很快就可以找到他失踪的关键线索，只要沿着线索找下去，我想不会太过费力，就可以完全找到他。” 刘探长感觉周全好像是在耍他。 周全冷笑道：“别以为我在耍你，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按照我说了做，我保证你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我也能找到我想要的线索。” “我想要什么？” 第四百九十三章 杀人者谢广福 “东洋商社在东三省的秘密基地。” 刘探长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 周全手中的匕首早就顶在了刘探长的腰间。 “别想下黑手，我的刀可能比你下决心要快。” 周全这一手，就连站在一旁的聂晓婉也没有注意到。 唐杰更是惊讶，周全什么时候联的手脚如此麻利，居然会如此出手，这也太厉害了。 刘探长面色纠结，他沉默了老半天道：“好，既然你现在所有的事情都站在上风，我也没有必要跟你争了，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潘峰跟刘探长。” 周全淡笑一声：“这才对么，要拿出你跟我合作的诚意才对。” 说实话，周全也是非常担心，毕竟东洋人他们在四周有不下数十人，这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还真的未必能够占到便宜，就是能不能脱身都是个问题。 他冲聂晓婉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时刻注意着假的刘探长，随时准备动手。 而刘探长更是谨慎，暗地里跟身后的那些黑衣人摆了摆手，跟着他们几个人上来了二十几号人。 周全明白，他这是要他自己占在上风。 出了湾水镇，又走了大概五里路，在那里有个看起来非常荒凉的村庄。 从村口进去，不过是两三家的住户，傍晚的这个时间，应该是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做饭的时候。 可这几家根本就没有做饭的意思，反倒是从房间里钻出来十几个黑衣人。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这个村子也是被东洋人给洗劫了？ 他在内心中早就做好了打算，只要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办妥了，一定要让马老板找人，将那个秘密基地给毁了，里边的东洋人想法子送到奉天大帅府。 不说别的，就是潘连长跟刘探长两个人的事儿，就够跟东洋人叫板的了，他们的商社还想在东北横行，就是做梦。 三座院落，每个院子里都有十几个人，而每个院落里都有专人把守。 其中一个院子里，有人冲着刘探长打了个手势。 周全看不懂，但他知道这是他们的暗号。 刘探长伸出双手交叉，没一会，院子里从茅草房里拉出来一个人。 此人穿着青布长褂，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站在周全等人面前，满脸的胡子大概得个把月没有清理了。 周全问：“您是潘连长？” “你认识我？” “当然，你也应该认识我。” “周……” 潘连长满脸的惊讶，随即左右看了眼问道：“他们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没什么，是我让他们带我来的，我来就是想看看你是否安全，还有我想跟你打听点儿事儿，你必须如实跟我说，不然你们就准备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吧。” “你当着他们的面让我回答你的问题？” 周全笑了：“放心，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因为你回答的问题，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潘连长更懵了。 周全问：“潘连长今年多大？” “啊？”潘连长愣住了，迟疑了半天才说：“三十一岁。” “那潘连长可否成家？” “已然成家，家有妻子，还有七岁的儿子。” “你离开奉天的时候，应该还在家里吧？你在干什么？” 潘连长越听越懵，他不知道周全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干什么？ 没法子，他也得回答：“我当时是在陪儿子玩，然后做饭，饭做好了之后，他们就来了，说是要我出去公干……” 周全用这种法子将潘连长跟真正的刘探长问了一遍，得到的结论也似乎什么作用都没有，无非就是了解一下两个人的基本情况。 假刘探长端着下巴看着周全，心中也不禁的泛起了波澜。 “难不成他们这是安号？”假刘团长合计着。 周全指了指最后哪个院子问道：“里边的人方便不方便说话？”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让人出来。” 周全略有暴躁，但他还是非常遵守游戏规则，只需要刘探长的一句话。 没法子，两个人从里边抬了一副担架出来，上边躺着的，正是刚刚消失的胡老六。 周全眉头紧锁，回头瞪了一眼刘探长问道：“他是你们杀的？” “对。” “当初你们利用我，将马家闹翻了，又把他给找出来了，你们就是为了杀了他？” 东洋人不说话了，双手抱在胸前。 刘探长说：“怎么，你们不是有法医么，可以让死人说话么，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自己一定会记住的。” 周全等人凑到胡老六的尸体跟前，蹲下身子之后，唐杰很快将胡老六身上的多处伤口检查的仔细。 周全也看明白了，尸体如果再放几天，那整个院子里将不会再有其他的味道了。 刘探长问：“刚才你从胡老六那里问道什么了？” 周全说：“他说，杀人者谢广福。” “哦？”刘探长冷笑道：“死人会说话，你以为是在跟三岁小孩说话么？” 周全摇头道：“没有，他的神情，他身上的伤口，加上我掌握的证据，杀死他的凶手就是谢广福，但最后指使他这样做的人，恐怕是另有其人。”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做的？” 周全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他的死也确实是太不是时候了，头两天还好好的，这才几天的功夫，人就没了？” 刘探长冷哼一声：“你不是说你问过的话里边有我们想知道的事儿么？” 周全点头道：“难道谢广福杀了人的事儿，你不想知道？” “为什么想？” “因为你们从来不都是杀人要灭口么，既然这么大的证据证人，你不想让他消失？” “什么意思？” “谢广福可是收了我很多钱，如果我让他作证的话，那证据可就是非常确凿了，到时候谁也改变不了了。” 周全的话句句都在刺激着刘探长的神经。 刘探长有点沉不住气了，随后又问：“那你刚才问他们的年龄什么的，对我们有用吗？” “有用，因为你们需要给他们建立档案，你要是再想用他们的身份装下去，他们的基础资料你必须了解，不然你还会被人家看穿的。” “你？” 第四百九十四章 包围仓库1 周全淡笑一声：“不要紧张，这只是开始，下边你只需要跟着我就可以，我保证你会得到你想要知道的事情，然后你就知道你该干什么了。” 这一番操作，刘探长彻底懵住了。 周全见到真正的潘峰跟刘探长还好好的，他就放心了，这就证明他开始的判断是对的，东洋人不杀他们，那是他们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想用他们当做交易筹码，到时候跟奉天谈判。 反而他现在所做的，就是要尽可能的让东洋人以为他们得到了需要的好处，反过来给自己时间，想法子将这两个人给救出去，只要把他们救出去，就会彻底的让东洋人的阴谋彻底破灭。 东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在周全的心里已经想了很久，他总有种感觉，他们一直在往东北的腹地渗透，而方法就是用商社的形式进行的。 此时，周全听见有人称呼假刘探长叫小林君，他心中不禁的怔了一下。 这个小林君他曾经听说过，这可是整个东北东洋商社的二号人物。 一个二号人物亲自出马，那就证明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并非是商业上的垄断行为或者其他什么的小动作。 反倒是他当初见到的那些个训练炸铁轨的东洋人，最为值得怀疑，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周全将自己脑海里的思路捋顺了一遍，从爷爷跟父亲的失踪，再到钢铁厂的成立，争夺钢铁生意的关内大亨们，这一切似乎都跟战争有着不可脱离的关系。 战争？ 周全心中再次产生了新的想法，难道东洋人是要发动战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不是他起初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那么他们练习铁轨上绑炸药，那就是要针对某个人，或者某趟列车，那么这个人或者是这趟列车就是他们发动战争的绊脚石，或者说是他们侵占中国的阻碍。 周全想明白这些，眼神变得越发的犀利，杀气逐渐的凸显出来。 当小林君再看他的时候，也是惊得愣了下。 “周先生这是怎么了？” 周全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太舒服，咱们继续吧，现在你来选择，要么找人看着我，要么就让我离开，我干我的事儿，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小林君说：“让你离开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不要想着逃走，因为我们想要干掉你简直易如反掌。” “我还不想死。” 周全回答的非常干脆。 他离开的目的，就是要再去看看河界村附近的那个基地。 既然自己已经提醒了小林君，那么那个河界村的基地必然会在段时间内发生变化，或者是彻底消失。 所以，他决定在那个基地消失之前，将里边的事情摸清楚。 可就在周全回到院中的时候，谢探长谢广福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周四正陪着他聊天呢。 见到周全回来了，谢探长笑了：“你可真行，居然还想到在我的酒里下药，既然你已经这么做了，我也没有必要跟你掖着藏着了。” “那样最好，不过我相信你还是有个中国人的良心，只要你不要在帮东洋人做事，我会让你做个英雄的。” 谢探长仰天大笑：“英雄？你让我就义么？就算是我跟东洋人作对，上边能给我什么？湾水镇一个穷山僻壤的地方，马家独大，我谢广福还有什么直往，连警署的门面都跟个破仓库似的，还指望谁能让我升官发财么？”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平遥之上，不但离开湾水镇，还会到奉天做官。” “你可别开玩笑了，你自己都搞不定自己，凭什么搞定我？”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虽然只是个顾问，但我现在所调查的事情，会让你有机会立大功，有了大功就一定会在警署晋升。” “放屁，我都已经干掉了胡老六，他可是奉天警署派来的大员，你觉得奉天能放过我？” 周全点了点头道：“能，不仅能，还能让你把你跟你的家人团聚。” “什么？”谢广福愣住了，半天又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把我的家人？” 周全点头道：“我不是小人，但有的时候，逼不得已也得做点小人之举。” 谢广福疯了似的直接抓住了周全的衣领，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我告诉你，要是对我的家人不利，小心我跟你玩命。” 周全只是笑，并不说话。 周四想要阻拦，周全跟他递了个眼色，周四坐了下去。 “只要你按照我说了做，我所承诺的事儿全能做得到。” “怎么让我信你？” 周全道：“你不信我又能怎样，不过我建议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到时候就不由得你不信了。” “你坑我？” “不至于，当初马老爷给的金条我没有骗你吧，不是因为金钱收买你，而是要让你知道，你需要选择一条适合你的路，你现在算是助纣为虐，那是一条不归路。” 谢探长有些激动，他可能最为担心的就是他的家人了。 周全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办法，看上去对谢探长已经起了作用。 当晚，周全跟丛老板嘀咕了两句，丁真人陪着丛老板等在院子里。 而周全带着谢广福跟周四等人离开了湾水镇，直接穿过了河界村，找到了当初他们发现的那个山洞。 进了山洞，谢广福有点懵，他四下里观察了一圈，顺手将自己的手枪拔了出来。 周全笑道：“不要紧张，一会你就能见到让你惊讶的东西。” 不一会，从山洞里钻出来两个年轻人，看样子像个当兵的。 “周顾问来了，你吩咐的事儿我们已经做完了。” “好，等我消息，我们这就想法子进去。” “一切小心，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尽快的跑出来，我们接应你们。” 周全拍了拍两个年轻人的肩头。 周四笑了：“这帮年轻人还真是个劲儿，厉害。” “四叔，进去的路你熟，你前头带路，今天就得把湾水镇的事儿给解决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包围仓库2 在之前的几天里，周四消失过一段时间，其实他是回了一趟奉天，特地到大帅府找了曹连长，曹连长答应了周全的要求，派人随同周四回来了。 回来的两个年轻人的任务就是在那个洞里挖土，几天前他们已经将洞口跟仓库里挖通了，为了不让里边的人产生怀疑，特地做了掩体。 周全之所以选择从周四的道路进去，就是为了保护那个掩体，保证接下来的行动顺利进行。 周四当初尝试了三条路，没想到每条路的走法都不一样。 因为这个秘密仓库的守卫非常的严密，四外周都有相当高度的了望哨，几乎是仓库全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而最中心的办公室，却在四面四挺机枪的保护下。 所以想要进入办公室，不管是从山洞里，还是从正面都是没有办法的。 周全想的计策是调虎离山，把所有守卫的注意力抓向其他方向，他们才有机会进入办公室，拿到周全想要的一手证据。 按照他的设计，他成功的机会可能也只有一个，就是在进入院子之后，到所有哨兵完全戒严的那段时间，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这段时间最多五分钟。 周四带着周全等人进了大院，随手扔出了一大块的草团，直接撇到了办公室的房后的角落，不一会那里就冒出了浓浓的烟雾。 四个了望哨的灯光全都转向了那里。 周四低声道：“我们只有五分钟，进不进的了办公室，只有这一次机会。” 谢探长在周全的身后跟着，似乎开始犹豫了。 周全道：“快点吧，要不然你一会就得被打成筛子。” 谢广福不言语了，紧跟着周全他们往院子里冲，紧贴着房间侧边的黑影，弯下身子，迅速的往办公室里跑。 随着浓烟加剧，围过去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其他地方的人忽然间出现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周全道：“不好，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 “怎么办？” “冲进去。” 周全加快了速度，周四的速度能够跟的上，就是谢探长的速度有些慢了，而且他的喘息声也越发的粗重。 有人在院中喊道：“有人进来了，加强戒备，迅速搜索。” 周全能够听得懂，这些都是他从吴超那里学来的。 周四道：“准备硬拼吧，那样咱们还有机会冲出去。” “不行，必须得冲进去，办公室里有咱们需要的关键证据，曹连长说过，那东西拿到手了，大帅府就有机会跟东洋人叫板了。” 周四冷笑道：“好呀，反正这么多年都没有如此热血沸腾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周全可以感觉得到，已经有人往他们这边来了。 虽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整个院中最阴暗的地方，但他们也发现了了望哨上边的灯光也正在往这边扫视。 周全说：“快走。” 周四在前边引路，三个人迅速躲进了办公室的墙根下。 此时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这里有人。” 周全感觉坏事了。 周四回身就是一把飞刀，正中来人的眉心。 周全迅速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三人闪身进了办公室。 里边两个身穿军服的中年人，正在说着什么，见到他们三个人进去，立刻拔出了手枪。 但是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周全跟周四两个人一人一把飞刀，直接将两个中年人放倒。 谢探长惊得一身冷汗。 周全说：“咱们的速度要快，按照我说的去找。” “你们两个找，我在门口帮你们守着。” 周四端着枪，蹲在了门口的墙角，手里已经攥进了数枚飞刀。 周全双目盯着谢探长说：“到这里来了，你已经是进退两难了，我要你找的就是他们的计划表。” “都是日文，我怎么能看懂？” “计划两个字能不能看懂？”周全指着手里的一个本子上的字说：“东洋文字是从咱们汉文演化过去的，所以见到计划两个字，就给我拿出来。” 两个人在书架上一通翻找，总共找出了不下十本的计划。 但是每一本上边的日期似乎都不是周全所需要的。 外边的守卫集结的越来越多，周四的飞刀已经用尽了。 “大侄子，把你的飞刀给我。” 周全忽然间发现门前闪进来两个人影，他顺手两把飞刀甩了出去，两个人应声倒下。 紧接着激烈的枪声响起，办公室的玻璃被打的稀烂。 周全跟谢探长两个人更加着急。 谢探长道：“你老小子这是玩命啊，还说不是坑我？” “哼，你现在没得选了，要不然你自己冲出去。” “放屁，我出去就得死。” “那就别废话，快点找，找完我们再走。” “还能走出去么？” “不知道。” 谢广福彻底傻了，指着周全道：“我算是让你坑死了，早知道就不听你的了。” 周全不做声，手法更加的快速，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个崭新的本子。 上边的时间是最近的，简单的看了眼里边的内容，周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刚要转身离开，发现周四已经举起了双手，被两个身穿军服的士兵用枪指着脑袋。 在那两个人身后，还有两个人将枪口对准了周全跟谢广福。 周全扭头从窗户向外看，院子里足有几十名身穿军装的东洋人端着枪指着房间里，还有两挺机枪对准了办公室。 “混蛋，谁让你们进来的，拉出去统统枪毙。” 谢广福嘀咕道：“完了，你个王八犊子真是害死我了。” 周全笑了：“没事儿的，你心中默念十个数，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的。” 谢广福骂道：“你忽悠谁呢，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周全双手举了起来，满脸的笑意：“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轰隆！” “砰砰砰！” 一阵枪响，从那些东洋人的士兵周围围上来了足有一百多号人的队伍。 院中的两挺机枪早就被干掉，其他的士兵也彻底傻了。 周四扬手就是两刀，身前的两个士兵直接断了气。 周全一把将谢广福摁倒在地。 “别抬头，想活命就听我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突围剿灭 谢广福还哪里敢抬头，双手抱在头上，直接钻进了桌子下边。 周全拔出手枪，对准外边的东洋士兵就是猛烈的回击。 对峙持续了十几分钟，院子中枪声逐渐的停止了。 不一会，一位军官从外边走了进来。 “智囊先生，还真有你的，这个地方都能让你找的到。” “这也是我们无意之中发现的，当初告诉你的消息，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想到的，今天算是了解了这件事儿了。” 曹连长摇头道：“你们周家的人都这么优秀，如果我们的队伍里多几个向你们这样的人，那我们的队伍会更加强大。” “如果曹连长需要，我周全随时随地愿意帮忙。” 曹连长还是老规矩，一包骆驼牌香烟交给了周全。 “最后一盒了，再想抽就得等西洋商会的理事先生回来再说吧。” 周全掂量了下香烟，噗嗤笑了：“我这还真是受宠若惊啊，这么好的烟，周全受之不武啊。” “你可别喘得慌，夸你两句你还向上房？” 两个人都笑了。 曹连长看了眼谢广福，端着下巴说：“按理说你是警署的人，我没有权利安排你或者是惩罚你，不过你的家人在我的手里，所以我希望你跟我回奉天，到时候你是选择过平常人的日子，还是继续给警署效力那就是你的事儿了。” 谢广福犹豫半天。 周全将刚才的档案交给了曹连长，随后转过身对谢广福说：“去吧，我周全帮你就是因为从你的眼睛里能够见到人性当中最为基础，最为重要的那一丝纯粹的善良。” “你？” “别问，毕竟当初你是帮了我的，虽然你那是无意的，也是被逼无奈，但你确实帮了我，你还有家人去奉天吧，那里更适合你。” 曹连长将谢广福带走了，同时也带走了谢广福身边的两个警员。 等他们走了之后，马老板也带了百十来号人冲进了河界村。 见到周全之后他立刻问道：“那些东洋人哪去了？” “等，天黑之后他们就得把咱们包围了。” “啊？那我们还等着被他们包围？” “对，想要剿灭他们，就得让他们包围，然后咱们突围，这场仗打的越激烈越好，到时候就不由得他们的一号人物不露面了。” 周四也不知道周全这到底是玩的什么套路，但是事实确实是如同周全所说的，傍晚的时候，同样是几十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手枪，直扑秘密仓库。 为首的是小林君，发现周全等人在院子里坐着，他们冲了进去。 小林君见到周全之后：“你不是要我跟你合作，你就这么跟我合作？” “对，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回国，不然的话你这辈子是别想回国了，也别想回去看看你的父母，看看你的老婆孩子，所以我说我再帮你，你得感谢我。” “混蛋，你知道你这是耽误了我很大的事儿么？” 周全道：“我耽误了你的什么事儿，不就是耽误了你们的计划么，告诉我，你们到底计划炸什么？” 小林君气急败坏，冲着身后的人一摆手，数十名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就往周全他们身边扑了过来。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从院子的四周居然钻出来上百名的绺子。 虽然他们那的枪多半是猎枪，但架不住人多，这些个黑衣人很快就被放倒了大半。 小林君拔出军刀要跟周全过招。 可是周全根本就没有给他那个机会，抬手就是一枪，小林君就此陨落。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道：“这次的事儿，算是暂缓了他们的计划，谁知道下次他们会不会继续用这个手段来害人，或者是坏事儿。” 收拾了残局，马老板带来的那些个绺子，还真从秘密仓库里弄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足足拉了十几辆马车，消失在了深山密林里。 回到院落当中，马老板问了句周全：“这些事儿你是如何想到的，怎么又安排布置的如此缜密？” “我是为了找到我的爷爷，为了给我父亲平反，好让他们能够安稳的回到安东，跟我们一起生活。” “你还真是能掐会算，具体发生什么都计算到了。” “其实也不是，这件事儿还得从你们马家开始，我才真正的有了想法，等见到胡老六死了，就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所以才安排了这后边一系列的事儿。” 马老板愣住了。 周全道：“其实你们马家才是我爷爷失踪的罪魁祸首。” “什么？你可不能瞪着两只眼睛说瞎话，我马家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周家的事儿。” “或许不是你故意的，那样最好，如果你是故意的，我敢保证，你不出十天必备你的主子灭掉。” 周全自从接到这个案子之后，他就从当年调查过这件案子的一位奉天的探案说过。 当年爷爷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是因为长白山中有个神奇的事件开始的。 因为这件事儿非常的诡异，所以说大家伙都把它当做秘密，很少有人提起。 而这个秘密，就是马家吃人的事件。 这件事儿其实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当时周全的爷爷调查出了端倪。 他想继续调查下去，但是没想到有人让他迅速离开，不然的话马家会对他不利。 周全的爷爷当时不想走，但没法子，有股隐秘的队伍，硬生生的将他给从湾水镇带走了，那就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湾水镇，也是马老板见过他的最后一次。 周全了解到这些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家有问题，而且是他的病有问题。 所以，他在奉天的时候就跟丛老板与丁真人约好了。 但是后来没想到，奉天有人在故意的拖延时间，特意将丛老板跟丁真人给扣住了。 这些事儿周全没有跟任何人说，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他隐约的感觉到，这件事儿并非是什么小事儿，不然的话丁真人他们绝不会轻易的被软禁起来。 所以，当时周全就让曹连长帮忙想法子，看看有没有办法把他们两人给弄出来。 还不错，曹连长安排了人，丁、丛二人顺利去了湾水镇。 第四百九十七章 长白山秘闻1 这时候的周全却发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他之前对盐队的事儿，对爷爷的事儿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马家身上，那是个绝对性的错误。 等到他见到胡老六之后，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 他曾暗地里调查过胡老六，发现这家伙居然跟东洋人关系及其诡秘。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周全琢磨着，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东洋人安排的，训练铁轨上绑炸药，那不就是要炸铁轨么。 难不成他们要对关键人物下手？ 周全感觉整件事情都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他决定化妆出去，给曹连长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想法子把丁丛两个人顺利弄出来。 等他们两个人出现了之后，先治好了马家的人，目的就是让马家主动说出他们家的背景，那样有利于他对胡老六跟东洋人之间的关系。 丁真人跟丛老板来的时候，还带来了潘连长的照片。 但结果是让周全大吃一惊，原来潘连长跟他面前的潘连长不是一个人，那现在这个潘连长到底是谁。 潘连长既然不对劲，那后来的那个刘探长就更不对劲了。 来了就要抓自己，那岂不是就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么？ 周全终于将这一切想明白了，原来是马老板是最重要的实施者，当初也是被蒙在鼓里，而他的目的无非就是释放他们马家所患的病。 虽然这病是拜胡老六所赐，而胡老六又是东洋人的狗，所以马老板对东洋人并不会特别的顺从，所以他是完全可以被拉拢过来的。 也就是基于这个想法，周全才做了后边那一系列的事儿。 这才让马家的话，跟曹连长特地带人前来拿走的那份文档，成为了最有力的证据，也完全可以让大帅府在东洋人面前有了可以叫板的基础。 至于周全寻找他爷爷的线索，他从东洋人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份文档，虽然是他看不太懂，但大概的意思已经提到了他的爷爷。 按照他的分析，上边的意思就是东洋人，逼走了周全的爷爷，说白了就是周全的爷爷中计了。 也就是说，东洋人利用了奉天的关系网，所以爷爷才会中计了。 此时，周四凑到周全身边。 他问：“大侄子，你说老爷子会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但我想马家会告诉我们答案。” “对了，刚才马老板带来的绺子是从哪里搞来的？” “我让他去找的，就说是我们这边有好多值钱的东西，还是东洋人的，这样既能当英雄，又能赚到大便宜，哪个绺子不都愿意干。” 周四点头道：“说的也对，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不知道，先去找马老板吧。” 叔侄二人休息了两三天之后，这才出门往马家去。 到了马家，管家居然告诉他们，马老板跟马公子又出去办事儿了。 周全十分的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经历过那么大的波折，这就又有事儿了？ 他问了下管家道：“知不知道他们两个去哪了？” 管家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反正老爷跟公子单独出去的时候，他们是谁都不会说的。” “好吧，如果他们回来了，麻烦告诉他们一声，我来过。” 管家点了点头。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从马家离开了。 一路上，周全越想越不对劲，两个刚刚身体痊愈的人，这能跑到哪里？ 周四道：“你说他们是不是跑去树林里了？” “树林？你当他们是野兽么？” “那倒不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周全摇头道：“我觉得好像不是那样的，他们或许是跑出去找朋友了。” 他们刚走到半路，远远的见到了丁真人跟丛老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从老板非常认真的说：“我刚才想到了一个问题。” “怎么了？” “之前给马老板他们开的药内，少一味关键的药材，要是没有这药材的话，他们的病不会痊愈的。” “那结果呢？” 丁真人叹道：“还会吃人！” 周全愣住了，脑子里飞快的出现了几个地方。 猛地他又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当初关马公子的地方。 “快去看看，搞不好他们父子两个要出事。” 周全等人迅速跑向了那个洞穴，发现马老板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马公子正强忍着内心的疼痛，张着嘴犹豫不决，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吃掉马老板。 周全老远就喝了一声：“哎，马老板那么大岁数了，肉不好吃，要吃吃我的。” 马公子猛地将脑袋转了过来，眼睛里却充满了犹豫与狂躁。 周全道：“你不要控制，尽管冲我来。” “不行啊，你这样会被他咬死的。” “放心吧，这不也算是救人一命么？” 马公子那双狂躁贪婪又犹豫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周全道：“我还年轻，所以我的肉能够嫩一些，你要吃就快点，不然一会我饿了瘦了可就不好吃了。” 马公子两步就冲了过来，张大了嘴，这就要狠狠的咬下去 周全连动弹都没动弹，就等着他来咬。 可就在此时，周四突然间指着洞外的树林里道：“不对啊，怎么突然间来了那么多人？” 周全也向外看去。 马公子忍者心中的怒火，向外看了一眼，突然他也愣住了：“管家？” 周全也认识刚才的管家，这个人确实是没错，那他们跟着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周全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来报复的，他要报复谁？ 马老板？ 马公子？ 还是自己跟周四等人？ 管家双手背在身后，周全他们说道：“诸位，现在湾水镇已经快成了空镇了，马老爷又身染重病，公子也是身染重病，所以我想还是我来暂时管理下湾水镇吧。” 周全噗嗤就笑了：“管家跟管理外边的事儿是不一样的，如果你真的管了，或许会很乱。” 可是周全刚刚说完这话之后，他忽然间发现管家的手上好像带着个非常值钱的金戒指，上边还有一大颗钻石。 这个人怎么越看越不像管家？ 第四百九十八章 长白山秘闻2 周全的脑子里很乱，他再来湾水镇之前，曾经调查过这里的事儿。 虽然马家的势力确实是很厉害，但曾经有人说过，胡老六真正的实力，要远远超于马家。 而两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再没有发生任何交集的情况下，胡老六的势力突然间消失了。 这点是周全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串联了之后，始终没有想明白的。 如果说是马老板把胡老六给彻底逼到墙角了，胡老六为什么不报复。 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事儿没有搞清楚？ 还有爷爷，当年来的时候，他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诸多疑问，一点点充斥着周全的大脑。 他低声问了句：“马公子你还想吃我的肉么？” 马公子摇摇头，但周全可以看得出来，他说是不吃，眼神中却还充斥着贪婪，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恐惧，这种恐惧好像是…… 周全的眼神转向了管家，居然是他？ 他明白了，为什么马公子在家里的时候，基本上是不发作的，即便是发作也只能是强忍着，忍到让自己的身体受伤害，而不去伤害别人。 那要做到这一点，也只有管家在他身前才行。 周全冷冷的笑了。 管家同样是笑着看了眼周全道：“没想到，你还真能找到这里，要搞清楚的事儿是不是都搞清楚了？” 周全道：“还没有，如果管家愿意给我多讲讲你知道的事情，我洗耳恭听。” 管家点头道：“其实我也不光是想要在湾水镇弄出点名堂，只不过是马家欠我的太多了，我不得不把我该得到的拿回来。” “哦，你跟马家有仇？” “可以这么说，之所以现在敢跟你说这个，因为我也没有必要跟你隐藏什么了，你终究要走你的路，而我就是这里的新王。” 周全仰头大笑道：“这个国家还是有王法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会，你身后的人都是我的人，想必你要从这里离开，我敢说比登天还难。” 周全白了白眼。 管家问道周全：“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周全说：“你手上的戒指，应该是胡老六的，而你就是胡老六，死掉的那个不过是你的替身而已。” 管家拍了拍周全的肩头。 他说：“还好，你很聪明，不愧是周家的人。” “过奖了。” “那好吧，我就来给你讲个故事，故事听完了，我也得送你上路了。” “上路？” “去找你爷爷的路，当年他就是这样被我送走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已经不在了。” “什么？”周全有点绷不住了，指着胡老六说：“你什么意思？” 胡老六咧嘴笑了：“我没有骗你，你爷爷被我送到大兴安岭的山沟沟里了，他要是能够活下来算他命大，不过存活的几率可能连三成都不到。” “你？”周全指着胡老六，满脸的愤怒。 胡老六很平稳的将周全的手按了下去，他捡了个地方坐了下去，示意马公子也坐到了他的身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脑袋。 “儿呀，这些年你受苦了，明天开始爸爸就给你治病，以后你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我要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儿子。” 周全摇摇头道：“难怪我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哪里长得非常像，原来还真是亲生的父子。” 胡老六冷笑一声，开始说起他跟马家之间的事儿。 当年，胡老六是湾水镇上最大的商家，现在马家的资产全都是胡老六的。 后来有一天，不知道从哪来了一波绺子，将胡老六的儿子给掳走了，胡老六为了找他的儿子，将湾水镇周围的十三股绺子都给买通了，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儿子，也没有人知道劫走他儿子的那股绺子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 胡老六为了这事儿茶不思饭不想，听说奉天有周家的神探，所以便将他请到了湾水镇，这个人正是周全的爷爷。 可周老爷子来到湾水镇之后，并没有找到胡老六的儿子，反倒是带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来，先把他的任务搞定了之后，那边就打算离开。 这让胡老六非常的生气，直接将周老爷子给送到了大兴安岭的山沟里。 而他自己也被人摆了一道，湾水镇里的产业硬生生的被人抢去了。 这伙人胡老六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胡老六，因为胡老六当时已经离开湾水镇快半年了。 这伙人的头儿就是马老板，胡老六本打算跟马老板好好谈谈，大不了给他一半产业，起码给自己留条活路。 可胡老六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在马老板身边，还叫他父亲。 这让胡老六彻底恼怒了，他想召集人马直接把马家给端了。 但是，胡老六无意中发现，马老板的身边居然有一批神秘的人，各个都有枪，而且是非常先进的枪。 他断定，那些人就是东洋人。 依照胡老六认识的那些绺子的实力，绝对不是这伙东洋人的对手。 而马老板此时也正在满城的搜索胡老六的下落。 他为了保全自己，花了大价钱请了个不怕死的亡命徒来假扮自己，开始明面上跟马家对着干。 终究只有些散钱的胡老六，根本就不是马家的对手，他只能选择进入马家，装作做工的，用了钱之后，受人提点当了马老板的管家。 周全问：“你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把马老板做掉？” “因为我儿子，他对我的儿子太好了，所以我就一忍再忍。” “之后你就给你儿子跟马老板都下了药？” “对，这样我才能让他在不知觉当中死掉，才能让我的儿子回心转意，知道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说：“真可笑，你觉得你这一个父亲该做的么？” “难道我做错了么？” 周全道：“你当然做错了，本来很简单的事儿，非让你给弄复杂了，东洋人对付不了，你可以选择不对付，马家欠你的，你可以选择用别的方法夺回来，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多事儿来？” “哈哈，你不是我，你永远都不会懂我内心的痛。” 第四百九十九章 突围 周全无奈的摇头，但他的脑海里，现在所想的是如何从这里离开，至于胡老六跟马家的事儿，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外边那些人，反倒是像东洋人，难不成胡老六将马家跟东洋人的关系都给接管了？ 胡老六说：“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下边就是送你离开了，这次我花钱请了个人送你去，我就不去了。” “等等，还有件事儿我不知道，你到底把我爷爷送到哪里去了，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胡老六的眼神中闪出一丝丝杀意。 他低冷的说道：“大兴安岭，熊瞎子沟，可以说是有进无出，恐怕你去了之后，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好我记住了，我还是恳求你，不要伤害马老板，他也是无辜的。” “放屁，收了我的家产享了那么多年的福，我弄死他不应该么？” 周全摇头道：“不应该，如果不是他，你的产业很可能就被东洋人给夺走了。” “混蛋。” 在门口的那些人当中有人吼道周全。 周全目光犀利的看着洞口的那些个人，噗嗤一声笑了：“你们以为自己真成了这里的强盗了？告诉你们，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想要你们命太简单了。” 周全的话音刚落，门口的东洋人纷纷冲了进来。 七手八脚的就要把周全给捆起来。 可周全哪里能让他们如此放肆，拔出匕首，另一只手里的枪也拔了出来，这就要拼一下子。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周全居然直接冲到马公子身边，匕首顶在了他的后颈，枪口却对准了胡老六的额头。 “你们乱来，他们两个一个都活不了。” 东洋人道：“他们活不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想要你的命，你知道的太多了。” 周全冷道：“胡老板，还不明白么？” 胡老六也傻了，在他看来，他请来这帮人，自己是没少花钱的，结果却弄出了这么一出，人家根本就不管自己的死活。 他狠狠的骂了一句：“王八蛋，老子还真是信错了人。” “他们就是白眼狼，信不得，如果你还想执迷不悟，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了。” 话音落，周全的枪声响了，直接干掉了刚才好像是在指挥的那名东洋人。 其他人开始哇啦哇啦的，纷纷拔出手枪。 因为洞内的空间狭小，能够进来的人不过两三个。 而周全对这个洞口极其熟悉，他知道在捆着马老板的地方，转过去有个非常狭窄的通道口，虽然他不知道是通往什么地方的，但是那里可真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口。 他问了声：“跟不跟我走？” 胡老六眼睛里直冒火，拉起马公子就要走。 没想到马公子强忍着身体上不舒服的地方，直接冲到了马老板身边，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了。 也就在这一刹那，马公子的后背被子弹打穿了，马老板还非常虚弱，见到那一滩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也傻了。 枪声不断的袭来，周全立刻闪身进了那个可以隐藏的地方。 胡老六立马疯了，站在洞里破口大骂。 “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拿我的的吃我的，还杀了我的儿子，我的钱白给你们了？” “白给？我们想要的是你们的家业，是湾水镇，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这份契约上签字，要么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胡老六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 “签字？你做梦。” 他也从腰间把出了手枪，对着门口的东洋人就放了两枪。 在他的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直接将他给拉近了那狭小的空间。 周全说：“跟我走。” 两个人迅速沿着那条狭小的道路前行，没几步就发现通道变宽了。 周全指了指两边，他们两个人一人一边，在这里可以将外边的东洋人给灭团了，只要他们进来，来一个得死一个。 胡老六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要找我爷爷，你死了谁带我去找他。” “你？” “没什么你我的，今天活着出去才是正事儿。” 果然像周全所想的，从洞口进来了几个东洋人，他们也只能一个个的往里走。 胡老六要开枪，周全伸手示意他节省子弹。 他顺手拔出几枚钢针，手法极其娴熟的将钢针甩了出去。 三个人应声倒地。 胡老六愣住了。 “你怎么也会这个？” “既然你也懂，就证明你也是奉天的人吧？” 胡老六沉默了。 周全道：“六扇门的绝技，只要跟六扇门挂边的，都会这一手钢针。” 良久也没有再见人往里边冲，不一会，周全问道一股子火药的味道。 他顿时感觉不对，应该是外边的人用上了炸药。 周全立刻拉起了胡老六道：“快跑，他们这是要把咱们两个炸成肉酱啊。” 这条路是一直通往山洞外边的，出了洞口，有一条蜿蜒的小毛道，可以上了山顶。 到了那里之后，周全跟胡老六两个人有几分钟的时间突围，只要冲出去了，他们就可以多开这些东洋人的包围。 果然是按照周全设计的来了，他们刚刚离开，山洞里传来了轰隆的爆炸声。 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这声音是从那伙东洋人身后传来的。 周全心中大喜，这大概是曹连长派人来支援了。 这就证明刘探长跟潘连长他们已经获救了。 一番激战，东洋人全军覆没。 周全跟胡老六两个人回到洞口。 一位军官说：“哪位是周顾问？” “我是。” “曹连长给你的信。”他递过来信之后，立刻安排身后的人，把这些东洋人的尸体全都搬进了山洞，他说：“把洞口封死，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东洋人的尸体，全当他们失踪了。” “是。” 数十名士兵开始搬运尸体。 而此时的胡老六发疯的钻进了洞里，想要找到马公子的尸体，但是他看见的，只是马老板跟马公子的残肢碎肉。 他哭了，哭的昏天暗地，哭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周全将信封打开，里边所写的内容，跟胡老六所说的几乎相似，唯独多了一条是给了周全一个新的电话号码，并且告诉他这个号码是他跟曹连长两个人单独联系的专线。 第五百章 奉天议事 几天之后，胡老板正式接手马家的产业，东洋人想要插手，却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周全等人打算先行撤回安东，但周全却始终闷闷不乐。 周四问他怎么了。 周全说：“你说咱们要不要去黑瞎子沟找找？” “嗨，谁知道老爷子的命大不大，那个地方我也听说过，确实是有进无出。” 周全摇头道：“即便是这样，我感觉咱们作为子孙的，必须得进去走一遭，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也好有机会让他回到老家入土为安吧。” “哎，说的也是，得了，四叔跟你走一趟，虽然老爷子当初不稀罕我，但他终归是我爹，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走。” 叔侄两人开始收拾，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早就收拾好了。 丁真人跟丛老板也已经现行回到了安东。 收拾完毕之后，周全跟大家说：“你们先等等，我去见见胡老六，或许得带上他才有把握。” “你们要去哪？” “黑瞎子沟。” 聂晓婉捂嘴道：“你们真的要去？” “必须要去，那是我的爷爷，如果我知道他在哪了，我要是不去咱们还是人么？” 聂晓婉紧了紧眉头道：“行，我们两个也跟你去。” 唐杰也答应了下来。 周全很欣慰，虽然是带上两个女孩，不过这两个女孩可不是一般人，他们两个可以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帮助。 出了院子，周全前往了马家，找到胡老六之后，提起此事。 胡老六还是打了退堂鼓。 也就在这个时候，胡老六身边的人传话来。 “老爷，奉天来电话，说是让周先生接。” 胡老六比划了下道：“我可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啊，我跟他们不熟。” “奉天来电话找我？怎么会打你这里来了？” 周全跑去接了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他非常的熟悉，是赵飞龙。 “你们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周全道：“我们确实还有件事儿要解决，需要一段时间。” “我现在在奉天，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来奉天帮我忙，要不然就把唐法医跟聂探案给我放回来，总不能你到哪都带着她们两个吧？” “呃，行，这个我回去跟她们说。” 赵飞龙说：“还有，韩署长特意让我转告你，你爷爷的事儿他知道，可以帮你想办法，但是你必须也跟着回奉天，有个非常棘手的案子等着你呢。” “又有案子？” “嗨，没案子的话，上峰什么时候想过咱们？” 周全想想就笑了，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能笑的开心一点。 他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吧，这次就听你的，我们去奉天，不过你得答应我，完事儿了，我必须去找我爷爷。” “得，我赵飞龙用命担保，到时候需要什么帮助，我替你去找诸葛老先生，想必到时候韩署长也能帮你，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这对周全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凡是急不得，急于求成的事儿往往做不好，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听赵飞龙的，直接去奉天算了。 他放下电话之后，转身跟胡老六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咱们的事儿还没完。” 胡老六的眼睛里透露着无奈，还有这一股子不情愿。 当天晚上，周全等人租了一辆马车，给了车夫三块大洋，从湾水镇一直赶到了奉天。 这次他们被安排在奉天城内的第四警署，因为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的辖区之内。 见到赵飞龙之后，周全低沉着脸，似乎是故意给赵飞龙看得。 赵飞龙反倒是乐呵的。 “智囊先生，不是我非得把你弄回来，是韩署长亲自点将，我这也是没办法。” “说吧，什么案子？” 赵飞龙笑了：“不急，去现场调查的人还没回来，尸体也得等现场弄好了才行。” “带我们去现场。” “别，还是先吃饭吧，晚点我会让第四警署的于探长带咱们去。” 周全等人就近找了家餐馆坐下了。 确实是许久没有吃到可口的饭菜了，这一顿吃的他们也是非常的开心。 而赵飞龙更开心。 周全淡道：“该不是你为了多赚点补助，主动跑来奉天找活儿干了吧？” 赵飞龙道：“哎，安东那地方给的补助都不够咱们吃饭的，来着不是有外勤费么。” 周全噗嗤笑了：“赵探长还是那个赵探长，我四叔还是那个四叔。” 赵飞龙不知道什么意思，反倒是周四明白了。 他咧开大嘴笑了，直接喊了声伙计。 伙计屁颠的跑了过来。 周四说：“你们这还有什么好菜，挑贵的给我上，酒也要最好的老龙口。” 赵飞龙的脸刷的一下子沉了下来，纠结的神情，哆嗦的手，感觉自己着了周全的道儿了。 一顿饱腹大餐，周全等人吃的个心花怒放。 唐杰说要去看现场。 赵飞龙还是不急，他说：“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去现场看看，总之是帮人家办案，咱们该尽心尽力就尽心尽力，把案子给人家搞明白了就好。” 这种心态，恐怕也只有赵飞龙才能有，周全估计这一辈子也比不上他能混。 夜深了，奉天郊区的驿站异常的忙碌。 这里的老板姓王，是整个东三省排行第三的大驿站，手底下光是给他干活的力工就得有个百十来号。 “大家再加把劲儿，今天王老板答应给大家没人加一倍的工钱，只要把这批货装完了，咱们明天还休息一天，工钱照发。” “好！” 干一晚上活，能得到三天的工钱，这可是到哪都找不到的活。 数十名的工人从大库里将一袋袋的货物搬出来，整齐的摆放在一辆辆大马车上。 不一会，又有一辆汽车开了过来，等在货仓的门前。 从车上下来个年轻人，很白净，带着一副眼睛，显得非常斯文。 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用笔在上边打了个对号，随后走到工头的跟前。 他非常礼貌的点头问道：“王老板在不在，我们是布庄来取货的。” 工头看了眼年轻人手里的单据，点点头道：“你稍等，我这就进去给你传达。” 第五百零一章 王老板之死 进了大仓后边的院子，工头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王老板。 不一会他又出来了，抓了几个干活的工人问：“你们有没有见到王老板出来？” 众人摇头。 片刻后，有两个工人凑了过来。 “头儿，之前看到王老板出来转了圈，之后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点货，再之后就没见到他了。” 工头也直挠头，径直走到第一辆马车跟前。 “就在这里坐着点货？” “对。” 工头四下里张望了下，还是没有找到王老板。 也就在他刚转过头，要到别的地方再找的时候，他忽然间发现马车的下边有一摊血。 工头俯下身子，用手沾了下，发现鲜血还在往下淌。 他立刻叫人将车上的货搬开了，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男子趴在了货车上，后脖颈上插了一把钢刀。 “王老板！” 在场的人全都傻了。 工头的脸也变得煞白，他哆哆嗦嗦的喊道：“快去报警，来人把这里围住，在场的谁都不能离开。” 场地里一片混乱，刚来的布行青年也凑了过来，见到这情形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老板这？” “兄弟，希望你不要张扬出去，货你今天是取不成了，没有老板的大印，您家的货是提不出来的。” 年轻人道：“好吧好吧，虽然我们着急用，但你们这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也不能为难你们，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 工头点了点头，随即安排人到后院将少爷给喊了出来。 王家驿站的人全都慌了，很多做工的人也不得不把手头的工作停下来。 更有甚者，听说老板被人用刀插死了，转身就跑了。 工头把少爷请了出来，少爷见到自己的父亲被人杀了，立刻变得六神无主，没有了主意坐在地上开始哭鼻子。 此时，从后院急匆匆走出一位老妪，手里拄着拐杖，凑到那辆车前，浑身哆嗦着，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谁把你害死了？” 老太太的双手开始颤抖，眼泪过后立刻精神了起来，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许杀意。 “谁杀了我的儿，我要让他偿命，就算是赔上我王家所有家底，也要找到这个人。” 工头一脸惊愕，他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老太太如此发过脾气。 “来人，去警署报警，我要找奉天最好的探案，一定要把凶手找到。” 次日，周全坐在房间里看书，脑海里始终在回忆前些日子长白山湾水镇里发生的事儿。 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去找自己的爷爷，胡老六到底能不能带自己去黑瞎子沟，黑瞎子沟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遥不可及？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了。 聂晓婉站在门前，低声道：“来活了，走吧。” 周全放下手里的书，收起了自己的思绪，跟着聂晓婉就出了门。 赵飞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辆老破车，聂晓婉开了一路吵了一路。 “奉天警署的车都这么破么？” 周全不言语，唐杰也不说话。 只有周四附和着说：“挺好挺好，有的坐总比咱们走着去好吧。” 聂晓婉牢骚道：“赵探长一天好像是挺忙的，咱们四个人在车上，他怎么就不跟着去，也不是坐不下？” “嗨，在这个地方不比安东，怎么说也得弄个跑外勤的不是。” 聂晓婉实际上是想让周全说点什么，可周全满脑子都是黑瞎子沟，根本就没有听见聂晓婉牢骚什么。 很快，车子停在了王家驿站。 几个人刚一下车，就见到十数名警员已经将王家驿站给封锁了。 王老太太站在门前焦急的等待着，见到周全他们下车之后，显得极其兴奋。 她紧赶几步，踉跄的凑到几人跟前。 “哪位是安东来的周顾问？” 周全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 其他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周全，而老太的目光也落在了周全身上。 她想要上前打招呼，可周全却好像是愣了神。 “哪位是周顾问？” 周全还没说话。 唐杰在身后怼了下周全，周全看了眼，这才缓过神来。 “哦，这位老人家，我是周全。” 老太迟疑了下说：“哦，您是周顾问，我家的事儿……” “听说了，案子得调查，您别急。” 老太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她转过身跟身后的管家嘀咕道：“这个人对劲儿么？” “呃，大伙都说他很厉害，可这？” 老太的心里对周全的状态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质疑。 管家在老太耳边嘀咕了句：“要不要先试探他一下，不行的话我去托人再请个厉害的。” 老太点了点头。 聂晓婉问道：“尸体在哪？现场有没有破坏？” 老太说道：“在里边，现场没有破坏。” 周全跟在众人身后进了院子，唐杰正常的开始检查尸体，而聂晓婉认真的在观察现场，就连周四也围着院子转悠了起来。 只有周全在原地杵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很出神的样子。 老太凑过来问道：“周先生看看这现场？” 周全低声道：“老人家别急，待会就看。” 管家摇了摇头，老天跟管家耳语：“这人到底行不行？” “不知道啊，警署的于探长推荐的，说是总署的人都指望他破案呢。” “怎么这个人不像呀，人家来了就到处调查，你看他？” “是不是想要钱啊？” 老太从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凑到周全身边，从兜里翻出两根金条，偷摸的往周全的兜里塞。 周全也没注意是什么，习惯性的伸手将东西推了回去，几步走到唐杰身边，就在那看着。 老太急了，直接问道：“周先生，怎么嫌少么？” 周全这才转过身来笑了：“老人家别急，什么少不少的，我们在这里勘察现场，您是不是回避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会找你的。” 老太直接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狠狠的杵了一下。 “哼，在我面前摆谱，在奉天，我们王家还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想要钱就说话，我们王家不会亏待你的，前提是你得把凶手给我找出来。” 第五百零二章 诡异的粉末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可能是自己考虑爷爷的事儿考虑的太久了，刚才对老太婆有点怠慢了。 他陪笑道：“不需要，我们会尽职的。” 老太气呼呼的出了院子，就在那等着。 半天的功夫，唐杰将尸体简单的情况做出了尸检报告，而聂晓婉也对现场有了大概的了解，做了一份现场勘查报告。 周全观察了一圈，并没有说话，也没做什么。 众人出了院子，嘱咐在场的警员保护好现场，他们要把尸体运走，回去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刚出院门，老太就坐在太师椅上等着，见到他们出来之后迅速起身凑到周全跟前。 她认真的问了句：“怎么样？” 聂晓婉说道：“暂时还没法子定论，你们最近几天还是搬到别的地方暂住，我们需要两天时间对现场进行详细的勘察。” 唐杰说：“老人家，您儿子的尸体我们得带走。” “这就完了？”老太婆满脸的质疑，她的眼神又转向了周全。 周全还好像没事儿似的，也不说话，也不表态。 老太看了眼聂晓婉跟唐杰的手里都有写好的报告，又看了眼周全，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的。 她有点忍不住了，说道：“你这智囊先生，安东的名探，有什么发现没有，可不可以跟我老婆子说说，不然我这晚上睡不着觉啊。” 周全笑了：“没什么，你儿子是被人杀死的，这点是没错了。” 管家不说话了，他似乎在嘲笑周全。 而在老太婆身后的几个工人也憋不住笑了。 他们在笑话周全的话，太二了。 老太婆憋不住了，加上别人的态度，他直接冲着周全放大了音量。 “我们家死了人，当然是被杀的，总不能说他自杀吧？” 周全翻了翻白眼道：“好像有道理，晓婉，记录一下，回去分析一下，看看他有没有自杀的可能。” “你？” 周全道：“好了，你们谁也不许破坏现场，查案子是我们警署的事儿，你们也不要瞎猜乱想，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说完话周全就要走，刚刚经过王老太跟前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周全说了句：“我确定你儿子不是自杀，绝对是被人害死的。” “放屁。”老太彻底疯了。 周全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探案，我没必要跟你们说的太多，但我要告诉你，断定一个死者是否是被杀，是个非常关键的要素，需要很多的证据做支撑的，你们别乱想了。” 众人议论纷纷。 “本来就是被杀的，傻子都能看出来，让他说的好像是非常专业的似的。” “就是，你看把王老太气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花了钱找关系才弄来的探案，我看呀是什么都不是。” “我可听说是安东来的金牌探案，还是什么总署的顾问呢。” “这么厉害？没看出来。” 周全走过说话那位工人身边，突然停下脚步。 他上下打量了下说话那位，跟身边的两个警员道：“这个人带回去好好问问，要他一点都不隐瞒的把王老板出事儿那天见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啊？” 说话的工人愣住了。 他急忙说道：“王老板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好好跟他们两个说吧，说好了你就没事儿了，说不好你可就是杀人犯的帮凶了。” 周全的话音落下，两名警员直接将刚才说话的工人带走了。 王老太差点没气的被过去了，嘴里一个劲儿的嘀咕着胡闹，那边又让管家尽快去找于探长，考虑下换个探案过来。 离开王家的周全他们直奔另一个命案现场，那里是一个菜市场的后巷，相比之下，这里可没有王家那么多的目击证人，只有阴冷寂静的巷子。 周全等人进了巷子时候，同样是几名警员已经守在这里了，巷口用麻绳拦住了，不许任何人进出。 进了巷子之后，一股子恶臭扑鼻而来。 唐杰第一反应就把带来的药瓶打开了，给众人一人分发了一颗。 周四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除尸臭的，含着吧，要不待会都得迷糊。” 几名警员听到有这东西，也上来索要。 唐杰索性将一瓶药都扔了过去，几名警员千恩万谢。 巷子的头里是两个大号的垃圾箱，里边多是些生活垃圾，难怪尸体在这里腐败的格外快。 从周全得知此事，不过是三四天的样子，按理说尸体应该早就带回警署的停尸间了，可没想到于探长居然为了保护现场，让警员们在这里守了两天半。 几人见到现场之后，周全第一反应就是这里并非是第一案发现场。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情况，而且尸体是被装进垃圾箱里的，身体外边套着麻袋。 他问了下身边的警员：“死者身份已经确认了？” “是奉天大龙商号的老板，段龙。” “又是个商人？” 警员点了点头。 “通知家属了么？” “已经通知了，不过家属对他的死好像并不是非常关心，所以于探长那边正在调查他们家的情况。” 周全点了点头。 周四道：“这就奇怪了，自家的顶梁柱死了，怎么家里人反倒是不急呢？” “对呀，这跟王家的反应明显是天壤之别啊。”聂晓婉说。 周全道：“先干活，有什么事儿回去在琢磨。” 他转身在巷子里转了圈，随后跟身边的警员说：“这里不用守了，把运送垃圾的人带到警署问问，咱们得找到尸体是从什么地方运来的。” 警员离开了。 聂晓婉开始采集现场的证据。 唐杰同样是对尸体进行了基础的判断，随后又在尸体上翻看，突然间她就愣住了。 周全问：“发现了什么？” 唐杰用一张纸捡了些粉末出来。 “你看这个，是不是很熟悉？” 周全定睛看去，发现是一些石灰粉，放在鼻子跟前扇了扇，还有股子火药的味道。 他跟唐杰说：“带回去，这可能是个关键的证据。” 第五百零三章 明显的关联 聂晓婉做了现场笔记之后准备收工。 周全说：“晓婉，今天得劳烦你了，你去于探长那里，把段龙的资料都给我拿回来，还有王老板的材料，一定要详细，过去的，现在的，还有他们计划要做的事儿。” “这么详细？” “对，已经死了两个商界算是比较有影响的人物了，下一步可能还会有，时间不等人啊。” 从开始周全好像丢了魂的样子，这会功夫就变的如此认真，这是聂晓婉最郁闷的事儿。 本打算跟他多聊聊天，希望他能了解下自己的心情，可偏偏就是一句话不说，现在可好，有了案子，周全这人又好像是活了一样。 尸体被运回了奉天第四警署的停尸间，王老板，段龙两个人并排躺着。 唐杰换上了衣服，抄起工具箱开始对现场的尸体进行检验。 这个工作大概要持续很久，周全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聂晓婉直接去找于探长搞死者背景资料了。 周全跟周四好像是没事儿似的，在第四警署转悠了起来。 说起来奉天第四警署，周全还真是有种新鲜感，因为这座警署要比安东的任何一个警署都大，甚至是安东的总署。 在他看来，这里大概是管辖的片区大一些，就连警员的办公室就多达七八个，从一到九，整整一层大楼，全都是警员的办公室。 地下一层的审讯室也足有十几个，这个规模看上去绝对是总署级别的了。 周四说道：“十年前，这里可是奉天总署的所在地，现在总署为了靠近市政府，所以才搬了家。” “那你说这于探长，跟着第四警署的署长是不是权利很大？” “那当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三分之一的奉天城治安都在他们的手里管辖着。” “气派。” 周四笑了：“怎么，你好像还挺向往这样的工作环境？” “不是，我是觉得在这里当个探长，估计得累死。”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从他的身后有人说话。 “谁说得累死，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周全转过身看去，一位身形健硕，但个头偏矮的中年人，看上去一身正气，脸上的横肉乱跳。 这才是个正经的探长，有股子杀气跟狠劲儿。 周全客气的说道：“你是于探长？” “正是，你是周全吧？” “是我，您这是？”周全迟疑了下问道：“刚才聂探案没找你？” “找了，我这不是去给你们弄资料了么，既然你想要，见到你了就给你，我就不上楼了，待会还有出去办一件案子，最近奉天不太平，大小案子都要堆成山了，这大案子就托付给你们了。” 周全愣了下，噗嗤笑了。 “放心，周全定当尽心尽力。” 于探长淡笑一声离开了。 周全捧着两本资料，晃晃悠悠的进了办公楼。 于探长给他们准备的办公室在三楼，那里之前是个会议室，足够大。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坐进去还显得有些空旷。 “四叔，你把晓婉叫上来，我可能随时得让她出去查案。” 周四摇头道：“哎，你这是想累死那个丫头啊。” “你以为你能闲着？” 周四瘪了瘪嘴出了办公室。 周全翻看着两本档案。 段龙，曾经是长白山人士，在湾水镇待过一段时间，跟胡老六有过交集，也跟着胡老六学习从商。 回到了奉天之后，干起了商号，南北杂货，能倒手赚钱的东西，他就没有不干的。 从商期间，还算是比较有良心的商人，经常的搞一些公益活动，帮助穷人，资助政府兴建利民工程，也跟政界军界的人有着相当深厚的来往。 生意稳定之后，他请过很多武师来教他防身术。 此人平时出入都会带着两个贴身保镖，身上也会配枪，毕竟这么大个老板，日常惦记着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很谨慎，也不张扬，在外边总显得平平无奇。 段龙？ 资料里所写的好像是跟他的死并没有直接关系，仇杀的可能不太成立，如果真的跟胡老六有关系，那就要牵扯到东洋人。 可这里是奉天，东洋人再猖狂，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这样的人物下手。 再说了，段龙的身边还有两个保镖，自己也会点东西，想要杀他也并非易事。 那么他的死，极有可能就是跟他日后要做的某个生意有关了。 最后一篇资料是空白的，说明于探长也没搞到更多的消息。 周全挠了挠头，将他的资料放到一边。 顺手又将王老板的资料翻开了。 王顺，十年前在湾水镇跑腿子，大量屯货，从山里运到奉天，专门赚运货的钱。 当年帮助胡老六运送了一批大货，折了数十名兄弟，回到奉天之后没少赔钱，之后又跟别人借钱干起了驿站。 虽然是没有之前镖局的架势了，但他也改变了经营模式，将奉天四周的镖局全都笼络了起来，镖局负责运输，他负责存储分发货物。 几年的功夫，让王顺赚了个满钵。 多年做生意，他的人品公认的正直，虽然有时候不太会近人情，但是对钱财看得很淡，多是给别人的钱，比自己赚的还多。 但是架不住他的生意太大，加一起也就成就了他的现在。 最近，又有一批大货，王顺正准备再赚一笔大的，目标是关内江浙。 可是资料写到这里又变成空白了，于探长那边还没有记录。 周全深吸了一口气，这两个人都跟胡老六有关系。 唐杰找到的那个粉末，还真是东洋人用的烟雾弹材料，难不成他们真的是被东洋人所害？ 那东洋人的目的是什么？ 如同安东一样，东洋人就是想要控制奉天的经济？ 他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要发动战争的前兆啊，控制了经济，那下一步就是侵略。 难怪大帅府跟韩署长那边，说什么都要让自己跟聂晓婉他们回来，务必要把这个案子给破了，看来这案子的意义非常的重大啊。 奉天不敢直接跟东洋人翻脸，但是也不能任由他们放肆，也得给他们个下马威。 第五百零四章 思路 周全算是想明白了。 周四跟聂晓婉从外边进来了。 聂晓婉手里拿了两份材料。 她说：“于探长那边给我介绍了几个人，我刚才去打听了下，王顺跟段龙两个人，最近都有大买卖，我感觉他们的死绝对跟这两桩生意有关。” 周全点了点头，又没有说话。 聂晓婉急了：“你什么意思，又不跟我说话，要是不爱跟我说话就直说。” 周全显得很尴尬，他说：“姑奶奶，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刚才我是想到了些事情，这个案子咱们可能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如果破案破的晚了，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那就干，说吧，还需要我跟四叔干什么？” 周全沉默了好一会说：“晓婉，你去王家驿站好好问问，看看他们的生意到底是什么，四叔去段龙家，探探底，看看他们的家属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最好是把他们的意图搞清楚。” 聂晓婉跟周四两个人刚要出门，转过身来一同看着周全。 “那你干什么？” “我？”周全笑了：“不是带回来了两个人么，我得去看看。” 一个是垃圾站的工人，一个是王家驿站的工人，这两个人可能就是调查整个案件的开端。 周全让一名警员引路，跟着来到了第七办公室。 因为是简单的询问，还没到审讯室审问的地步，垃圾工人直接被警员安排在办公室里说话。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警员问。 周全坐在了一旁听着。 垃圾工人回答：“那条巷子是我最后一站，送完了就下班了，我刚要收工的时候，感觉倒出来的东西有点臭，跟平时的垃圾味道不太一样，所以我就好奇打开看了眼，结果就发现了死人，然后就报警了。” “那里是你们的垃圾中转站么？” “是，我平常都会将收回来的垃圾放到那里，然后有大车来把那堆垃圾拉走。” “你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大头朝下，麻袋上好像还有血，是我把他转过来的。” 警员回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淡笑了声：“你问完了？” 警员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探长吩咐过，让您主审。” 周全起身，将曹连长给他的烟点起了一根，又递给了垃圾工人一根。 “这是米国来的香烟，尝尝吧。” 老头接过烟，用鼻子闻了闻，很贪婪的样子，点了火，狠狠的抽了一口，咳了两声。 “这东西还真不错比大老板抽的烟都好。” 周全盯着他的眼神，不禁的笑了。 “段龙平时抽什么烟？” “老刀……呃，我是瞎猜的，我也不知道。” 老头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眼角像自己的做上衣兜扫视了一下，随后又咧开大嘴笑了。 周全看的仔细，笑问：“不知道老哥平时的生活还是否宽裕？” “嗨，我们倒腾垃圾的工人，能混上饭吃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宽裕不宽裕的。” “那你平时抽什么烟？” 周全盯着他的手，他的手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发黄的痕迹，如果是老烟枪的话，手上或多或少都得有点痕迹，要么发黄，要么就会有死皮。 可他的手上，一丁点的特征都没有，加上刚才他抽烟的状态，如果是老烟民，区区一个米国的骆驼，是不会咳嗽的。 所以他断定，这个人根本就不认识烟，平时也不会怎么抽烟，说白了就是抽不起。 他问：“老刀牌的烟什么味道，我有点记不住了。” 老头下意识的将手伸向自己的上衣兜，可刚到上衣兜口，又将手停住了。 “我哪有什么老刀牌香烟，平时我也不太会抽烟，就是捡几个烟屁过过瘾罢了。” 周全伸手拍了拍他的上衣兜，又捏了捏。 “不介意将你兜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周全立刻变了语调，很严厉，又很直接，声音放的很大。 “如果你的兜里有什么秘密我不方便看，我可以不看，但如果根本案有关系的话，你隐瞒不报，那你可就是自己找事儿了，把你打入大狱是没有问题的。” 老头被周全说的神情大变，额头也渐渐的伸出了汗水。 周全跟身边的警员嘀咕了两句，没一会警员出去了又回来了。 “唐法医说，死者衣服上的兜里，确实是被翻过。” 周全将目光转向了垃圾工人，此时的老头已经开始颤抖，双手不由自主的将上衣兜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半盒还带着血的老刀牌香烟放在了桌子上。 周全笑了：“老刀牌，相信你平时也能买得起，可你舍不得。” 他顺手将香烟交给了身边的警员，用塑料袋装好，送给了唐杰。 周全缓缓的坐在了老者的身前，低声问道：“还有多少事儿你没有说实话？” 老者擦了把汗，哆哆嗦嗦的说：“我都说了，你们不能把我打入大狱吧？我家里可还有老婆孩子，我要是……” “放心，只要你说实话，我向你保证，今天就放你回去。” “我怎么信你？” 周全冷道：“你没得选，现在是我在审你，你什么不说，我可以直接把你下狱，如果你说的好，说得对，对我们有帮助，我会跟上边说你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可以放你离开。” 老头思量许久，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老头叫许本来，是奉天的垃圾清理工，正好是管理发现段龙尸体那片的，十几年如一日，他天天都会按照既定的顺序清理垃圾。 他发现段龙那天，是因为他有事儿，临时找了个同事帮忙收拾了前边的垃圾，等他接到垃圾车的时候，也不知道车上装的什么，稀里糊涂的就送到了最后的巷子里。 因为头天晚上他喝了酒，干活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路上也就没有在意垃圾车里的味道。 直到他发现了半包烟掉在地上之后，才琢磨着去垃圾堆里翻翻有没有洋火，直到翻到了段龙的尸体。 周全问：“刚才为什么不说实话？” “因为我说了实话，你们回去垃圾公司打听，要是被我们头知道了，我可能就没活干了。” 第五百零五章 诈询 周全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身边的警员全程记录着。 他问：“你的同事叫什么名，是谁？” “黄斌，是我家婆娘的远方弟弟。” 周全跟身边的警员递了个眼色，警员立刻安排人出去，这就要将黄斌带回来。 老头问周全是不是可以离开的时候。 周全冷笑一声道：“可以离开，但不是现在，你得等你的远房连襟来了，我们问到了我们想知道的，自然会放你们一起离开。” 老头慌了，他问：“难道你要把我下狱么，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我就捡了半盒香烟啊。” “不要害怕，清者自清，下狱不下狱，现在还没法子定。” 老头被留在了办公室里，门口有两个警员守着，根本不让他离开。 周全又转身进了五号办公室，这里边是他点名要带回来的那名王家的工人。 可奇怪的是，这工人来的时候，王家老太婆居然也跟着来了。 周全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顾问先生，她非要跟着来，我们拦也拦不住。” “这里是警署，难道你们警署连个老太婆都拦不住么？” 警员非常犹豫，凑到周全耳边嘀咕了句：“她是于探长的关系，探长吩咐了不让为难她，我们也没办法啊。” “那就是说要让她陪审了？” 警员显得非常尴尬。 周全冷笑一声道：“也好，省的到时候老人家嫌咱们办案不利。” 王老太婆斜着眼瞅着周全，低声道：“好有气势啊，我们王家的工人说带走就带走，他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儿遇害，你还想拿我们家的工人开刀？” “老人家，让你坐在这里已经是给了于探长好大的面子了，如果你在乱说话，可别怪我不能尊老爱幼了。” “好呀，我不说话，就坐在这里看你怎么审案，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王家的工人，绝对不会有对不起我儿的人，我们家从来没差过他们的钱，从来都是救济他们的。” 周全不说话了，主动坐在了那名工人的跟前。 工人有老太婆坐阵，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来，他还是非常有底气的。 周全良久才问道：“吃过饭没有？”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警员们都懵了。 审讯，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工人噗嗤就笑了。 老太婆也笑的不行。 周全非常严肃的说：“请你回答我。” “吃了吃了，要不要告诉你我吃了什么？” 周全点点头道：“不用，知道你吃了就好，给他准备个盆，待会要是吐了，也好有个东西接着。” 所有人都不知道周全什么意思，真就有警员拿来了一个盆，放在了工人的面前。 周全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王老板死亡的？” “不是我发现的，是后来工头让人找老板取大印的时候才发现老板不见了，后来我们才在货车上找到了老板的尸体，当时还被两个大麻包压着呢，不是我们搬开了麻包，有可能老板就得被镖局运走了。” “你敢说你之前没有见过你们老板的尸体？” 工人愣住了，好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周全为什么要这样问。 “周顾问，你这是在诈我么？还是说你想逼供？” 周全拍案而起，指着工人的肩头说：“一个人在撒谎的时候，虽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跟眼神，但他可能控制不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就好像你跟常人一样，右手好用，会不直觉的抬高自己的右肩，其实这个动作就是眼神向右下方看造成的，因为你控制着你的眼神，所以你的肩头会想上抬起。” 工人出现了刹那的停顿，但立刻就笑了。 “这都是你的猜测，谁又能证明，你又有什么证据？” 周全变得非常严厉，声音变得异常洪亮。 “你真是对不起王家，可惜了老太太亲自陪你来警署的恩情，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手早就沾过你们老板的血，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血？” 周全一把将他的右手举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手上。 老太笑道：“周顾问，他的手很干净啊，哪有血迹？” 周全从身边的警员口中取出一根草棍，在工人的指甲缝隙里挑出了两个非常小的红色血块。 “这是什么？” 工人冷道：“灰，泥，渣滓，哪有什么像你说的血迹？” 周全道：“你敢把你的鞋底举起来看看么？” 工人立刻将自己的鞋子脱掉了。 现场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那味道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周全同样是捂住了鼻子，直接将工人的鞋底翻了过来，同样是找到了两块已经干了的血迹，将刚才的那两个血块跟这些血迹放在了一起。 “哪来的血？” 工人傻了：“我还真不知道，这哪来的血？” “难道你们驿站转运的是带血的动物么？” 工人不说话了。 周全说：“你好好想想，你们老板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后脑都要被切开了，你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家下手？”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周全哼了声：“你见过凶手，如果你不说，就是对主人的不忠，如果你不说，就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你可知道你包庇的话，我们会把你跟杀人凶手同罪论处的。” 工人彻底懵了，他搞不明白周全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他做的。 王家老太似乎也有点起了疑心，毕竟是周全的话说的太过坚决，而且非常的直接，难不成是周全真的有了证据？ 她开始对周全产生了新的想法，可能这个人并不是她先前所见到的那种没能耐的人。 周全说：“你可要考虑好了，我们警署的人向来是说话算话，你要是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还有让你脱罪的可能，反之，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整件事情，周全就是在赌，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工人到底见没见到王老板被杀的经过。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驿站的工人绝对是有人能够看见，但是那里的工人太多，要是一个个的去查，不但会打草惊蛇，还有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第五百零六章 打到吐为止 加上身边那个王老太横帮竖挡的，他们想要调查王家的情况，恐怕会难上加难。 如果那样的话，倒不如就用这个见过老板死了，但没有吱声的家伙开刀，让他去猜，去认定到底是谁见到过王老板被杀的过程。 通过他的回忆，周全可以将王老板死之前的场景全都构思出来。 工人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想不到自己见过什么。 周全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凑到王老太跟前道：“老人家，你放心，我周全用脑袋担保，你儿子的案子我一定给拿下，不过你家养的这条狗太气人了，我得帮你教训教训他。” 虽然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可王老太似乎被周全的气势镇住了。 还没等老太缓过神来，周全的一只脚已经踢到了工人的胃口上。 工人仰头倒了过去，额头冷汗直冒。 老太问道：“周先生，你想屈打成招么？” “不是，我不想让他招了，现在他就是凶手了。” “什么？” 周全心中明白，王家的事儿，老太婆什么都想管，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倒不如让她彻底死心，这样一来就有可能让有心之人放松警惕。 因为他在王家的资料里，发现了他们当初帮忙给胡老六运盐的事儿，这还是让他记得住的，盐队的事儿可是大事儿，涉及到跟东洋人的军队交集的问题。 周全冲着身边的两个警员道：“给我朝胃口打，打到他吐为止，出事儿了我兜着。” 警员也懵住了，虽然平时动手打过不听话的犯人，但也不至于当着人家主人的面动手吧。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这周全明显是不给王老太面子啊。 果然按照周全所说的，那家伙真的吐了，吐了慢慢的一盆。 老太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身就出了办公室，在管家的搀扶下，打算去找于探长。 周全立刻跟身边的警员说：“给我一刻钟的时间，不要让她再进来，门口给我守住了。” 两个警员将那盆吐出来的东西端走了。 周全低声问道：“你小子一定是见到过你们老板死了，为什么不说？” “我没见过。” “嘴硬，你身上的血迹就证明了一切，你是在保护谁？” 工人不言语。 周全说：“难道是凶手？你不说，我们也会去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工人还是不言语。 周全说：“你们的工头？你不会这么护着他，能让你玩命的，恐怕得是个女人。” 工人的面色发生了变化，虽然是被揍了，但还是比较嘴硬。 “什么女人，我独自一人惯了，什么女人对我来说啥都不是。” “如果说是你喜欢的女人，比如王老板的……” 说到这里，周全发现他的面色明显发生了变化，面皮上每一丝微微的颤抖，都证明周全他的猜测是对的。 勾引主子的媳妇，这个罪名可不小，如果让老太婆知道了，不知道老太婆能不能背过去。 周全问：“是三姨太还是四姨太？”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臆想猜测，我没有说任何一件事儿，你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话，接下来你想干什么就随便吧。” 周全说：“好吧，既然你不想帮助那个人，那我也没有办法，回头我把她也抓来，喂他吃饱了，然后再跟你一样，暴打一顿。” 工人非常的冷静，冷静的反倒是不像个工人了。 周全之所以一开始就看准了这个人，因为他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着每个人角色上的特征，唯独是他没有。 这人太过老道了，从眼神到行为，加上对周全说话的反应能力，都非常的难以揣测。 就连周全想出的招，他都会做到面部微动，而不说出一点消息。 这跟刚才的垃圾工人有着天壤之别。 周全接着说：“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我也不想再问下去了，这样咱们两个都浪费时间。” 周全起身要离开房间，刚到门前，他又转身回来了。 发现了这家伙的脸上显出了一丝轻松，见到自己回来了，居然又紧张了起来。 周全说：“不用紧张，你不出去，我想她很快就会来救你，不管用什么办法，这样我们就有证据了。” 工人这才紧张了起来。 周全马上要走，工人说了句：“哎，等会，算你厉害，这都让你想到了。” 周全暗地里也长出了一口气。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未必是个英雄，不过是个只能隐身于驿站做工的，有故事的人。 工人看着周全摇了摇头。 周全问：“说吧，你为什么不报警？” 工人眉头紧锁，似乎他的表情就已经在回答周全的问题。 周全说：“你是不是考虑过，可能是她杀了王老板？” 工人点头。 周全笑了：“你还真是个废物，你们老板怎么死的你看不到么，你认识的那个她有那两下子么？” “要是她雇人行凶呢？” “这个我倒是没有考虑到，但如果换成是我，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王老板活着，我就有的事钱，没事儿跟我喜欢的人交好，也不耽搁任何事情，这有什么想不开的？” 工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也这样想过，但我就是担心，不就是一具尸体么，我没跟别人说，别人也早晚得发现不是。” “自私，你知道你耽搁了小半天的时间，我们警署需要花费多大精力去找那个人么？” “那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此事与我跟她无关就好。” “现在说无关，我想你说晚了。” 周全在办公室里，将整件事情的利弊跟工人说清楚了。 也特地提醒了他，别以为那个女人可以跟他到底，她终究还是王家的人，最后还得吃王家的饭，所以周全劝他不要再抱有幻想。 从工人的口中，周全将王老板死亡的大概时间敲定了，随后让警员去调查所有在那个时间段，留在王家干活的工人，到过王家的外人。 警员一脸无助的说：“他们家平时里做工的人太多，来往的人也多，这要是查起来费时费力，确实有点不太方便。” “那也得查，要大张旗鼓的查，不过只需要派一个人就可以，慢慢的查。” 第五百零七章 印记1 警员对周全的安排大感意外，他们并不明白周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周全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王家调查的事儿搞成一滩浑水，让真凶放松警惕，他容易在暗处寻找蛛丝马迹。 审完了工人之后，周全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轻松。 周四跟聂晓婉都回来了。 聂晓婉说：“王家驿站的生意最近确实是接了一单大买卖，赚了不少钱，我还看了他们的账本，确实是很大一笔款子，可这笔钱却被王老板给单独的封存了起来，说是留着关键的时候用。” 周全问道：“什么叫关键时候？”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有的时候，王老爷生前经常将赚来的钱，都去接济贫苦了。” 周全看向周四。 周四说：“段龙家确实是非常的奇怪，他大房二房对他的死不闻不问，等我到了他们家之后，却听他们说，段龙的死是他们意料之中的。” “他们知道段龙的死？” 周四点头道：“我想是应该知道，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这样说？” “那就怪了，他们的家人这到底是图什么呢？还是说之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是段龙没有死掉？” 周四笑了：“你跟我想的一样，所以我就特地的去找了他们家的一些邻居，所谓远亲不如近邻，邻居可能知道的更多。” “后来问出了什么？” “别提了，据了解，他生前不止两三次发生被人追杀的事儿了，这回他又给爱国团体捐款，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周全听了周四跟聂晓婉的描述，对段龙跟王顺两个人的习惯有了更多的想法。 他们两个人都有捐钱的习惯，至于王顺的钱捐没捐，反正是留下来了。 看来这一切跟他开始所想的几乎是差不多，应该就是因为将钱款捐献给了爱国团体才引出的这段故事。 而他们的死又恰恰说明了一个共性，那就是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但还不能肯定就是东洋人。 周全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办公室，直接进了唐杰的法医室。 进去之后，周全发现唐杰正在做着笔记，应该是有了新的发现。 他没有打扰唐杰。 唐杰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虽然没有抬头，但也轻声说道：“这两具尸体确实有点古怪，死法虽然不尽相同，但他们的后颈处，都有一块非常明显的印记，应该是什么东西故意留下来的。” 周全问道：“王顺死的时候不是说有把刀插进了他的后脖颈么？” “那不是第一致命伤，而是在他死了之后才插进去的。” “为什么？” 唐杰将手里的一份图谱拿了出来，说道：“你看看这幅图，是我按照尸体上的痕迹临摹出来的，段龙的尸体腐败比较严重，但印记还算完整，王顺的印记也被破坏了，但那跟段龙身上的印记轮廓大小，包括里边的图案几乎相似。” “那就是说也有不同的地方了？” “应该是没有不同的地方，因为那块地方被破坏了，我初步断定，两个图案是相同的。” 周全看着这幅图，总感觉有点奇怪，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他琢磨了半天，顺手抄起一支笔，在纸上同样临摹了一张，把画揣好之后，这才又问道唐杰：“还有什么发现？” 唐杰带着周全到了两具尸体跟前，先给了周全一颗除臭丸含在口中。 她说：“王顺的死因是在颈部，前边的动脉，被一刀割喉，导致他的血液迅速流干；后脖颈的印记跟刀是在被割喉之后的一刻钟之内插上去的，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段龙呢？” “段龙的死亡时间就有点长了，距离发现他的时候，至少得有七八个时辰的时间，他的致死伤口也是割喉，可以断定，杀死两个人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一个人，或者说是同一伙人。” 周全按照唐杰所说的，带上了手套，小心翼翼的搬动着死者的头颅，观察着他们的伤口。 唐杰说：“这种手法太过奇特，我暂时也没法子断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用如此的招式。” 周全猛地想起了之前唐杰找到的那些粉末。 他说：“那些粉末化验了么，是不是生石灰跟火药？” 唐杰从手里的报告单里抽出了一份交给了周全。 周全看了眼，冷冷的笑了声。 “果然是东洋忍者的东西。” 唐杰惊讶的问道：“你说是东洋人所为？” 周全点了点头道：“十有八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东洋人这样动手杀人的目的，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接下来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们的手里。” “不会吧，这两个人可都是奉天商界的人物，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 周全冷道：“明目张胆，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事儿了。” 他立刻将自己的目光转向王顺后颈的印记，确实是跟唐杰画出来的东西差不多，但是这种印记应该是怎么弄上去的呢？ 他下意识的在尸体跟前比划起来，怎么感觉都没法将印记弄成这种程度。 唐杰说：“按我看，这印记恐怕是他们没死的时候弄上去的，因为人死之后再弄伤印记，显现出来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纹身？” “不是，应该是被强迫弄上去的，你看他们的肌肉多么的紧张。” 周全明白，光凭肌肉紧张不紧张，没法直接断定他们的印记是怎么搞上去的。 他又问道：“你说这两个人死亡的时间点，相差不过一天半，这个杀手也太过敬业了吧？” “这个我不好说，反正杀人的人，可能是一伙人。” 一番判断之后，周全心思算是沉了下来。 他感觉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起初的想法是一样的，韩署长跟诸葛老先生让他们来，为的也是调查东洋人。 这是不言而喻的，但如何调查，如何将有力的证据摆出来，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思来想去，周全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印记，杀人的手法。 第五百零八章 印记2 忍者，可是东洋人的高级间谍部门的人员称呼，他们都出手了，那么就证明这个国家的野心已经开始膨胀了。 此时，聂晓婉跟周四进了停尸间。 唐杰见到尸体之后，想抱住了自己的鼻子，一个劲儿的吵吵太臭。 而周四就好像没事儿似的，周全已经发现他的口中应该是含着什么东西。 上回唐杰给出去的那些个药丸，没想到他的手里还有。 聂晓婉问道：“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周全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儿我们得抓紧了，不然的话，一天以后，还会有商界人士消失，这帮人的手段是极其阴险毒辣的。” “那我们咋整？”周四问。 周全说：“你们二位还是带着警员，在奉天多走走，盯住了那些曾经给爱国会的人捐过钱的人。” “那去哪找啊，总不能我们挨家挨户的去问吧？” 周全摆手道：“你们给丛老板打个电话，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回到安东了，丛老板认识爱国会的人，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份每年给爱国会捐钱的名单明细。”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先下手为强，在那伙人动手之前，直接找到下一位有可能被杀的商界人士，然后保护起来？” 周全点了点头。 聂晓婉点头应了下来。 周全回头问道唐杰：“知不知道，奉天的图书馆在什么地方？” “图书馆？我没有来过，你可以去找警员们问问。” 周全点了点头，拍了拍唐杰的肩头，关心道：“挺累的，去休息吧，等你起来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得让你做。” 聂晓婉听见了，一脸的醋意。 她甩开胳膊说：“就知道说人家唐姐好，我也在外边工作了那么久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周全叹道：“你好赖是个练家子，这么点的工作强度，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再说了，人家唐法医已经工作了快八个时辰了，你总不能让她躺在病床上吧？” 聂晓婉知道自己说不过周全，气呼呼的从停尸间离开了。 唐杰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全也从停尸间里出来了，在他看来，想要找证据，就得抓现行，到时候让大帅府的警卫连全都来探底，大伙给作证，这样一来他们的把我就大了。 可是在那之前，周全的任务就是将一切都准备好，等着真的证人来了之后，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将此案收尾了。 想好了这一切，聂晓婉跟周四两个人还是同路，他们一起去找名单。 而周全却晃晃悠悠的进了奉天外围的图书馆。 这里办很破，唯独是书架上的书似乎有点不够看的。 管理员带着一副大黑眼镜，见到周全来了，立马起身，好像是来了大生意一般。 “这位先生，要看书？” “嗯，我想借阅一本东洋志，最好是有关于东洋几大家族之间的事儿。” 管理员想了好久，在最后一趟书架上翻出一本书来。 虽然是书显得旧了点，但是周全需要的那本。 周全捡了个地方看了起来。 很快他就翻到了几幅极其特殊的图片，表面上看去，这些图片就是一些类似于图腾的东西。 或者说一些抽象派艺术家绘画出来的艺术品。 周全发现叫死神召唤的一副画中，里边有个图案与两具尸体上的印记是一模一样的。 他认真的看了起来，想要在后边的文字叙述中找到答案，看看那个印记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 结果他只看到了一小段关于画作的介绍。 画中的男人拿着一把武士刀，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块令牌，在他的脚下跪着一个满面血迹的男子。 男子的双手跟双脚都被捆着，而他的脖颈处还有鲜血在滴滴答答的流淌着。 周全试图参透画中的奥义，但介绍上说，这不过是画作的作者根据一本东洋的传统故事画出来的。 至于画作的作者有没有加上自己的想象，这个就得看原著了。 周全沉思了片刻，他将文字后边的那段有书名号的文字抄录了下来，直接去找到了图书馆管理员。 “有没有这本书，或者是这样的资料典籍？” 管理员看了看周全抄下来的文字是东洋文，他噗嗤就笑了。 “先生，你这不是开玩笑么，咱们这图书馆哪有外国书，您如果要是真的想看，倒不如去东洋的使领馆看看，或许他们会有办法帮你打听打听。” 周全点了点头，淡笑了一声道：“这本东洋志暂时先借给我，三天后归还。” 周全对图书馆的流程太过了解了，没等管理员说话，他就将押金连同书签上的名字跟地址写好了，同时写上了借书的日期。 管理员撇了眼周全笑道：“看来你是常借书，不过这本书没什么大用，真不知道你借回去干什么用？” “这个好像是我的个人爱好吧，就当我回去临摹这幅画吧。” 周全无意的一句话，好像是引起了管理员的注意，他的表情很复杂，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为周全办好了手续。 出了图书馆，周全现在所想的就是如何把那副画的内容搞清楚。 刚才管理员的话还真的提醒他了，但自己不懂东洋话，还得找个翻译才行。 晃晃悠悠的，周全走到了大帅府的警卫连部。 连部的门口还是两个士兵把守着，见到周全来了之后，他们急忙跑了过来。 之前都是问的非常清楚，但最近一段时间，周全这是第三次来这里了，所以他们之间也非常熟悉了。 士兵直接给连部打了电话，不一会从岗楼里出来。 “周先生，您先到连长的办公室等着，他们正在开会。” 十几分钟后，曹连长进了办公室。 他问：“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呃，我想问问，你们这警卫连有没有会说东洋话的人？” 曹连长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会有这样的人？” “你们是警卫连，是直接服务于大帅的，即便是你们没有翻译，但起码也跟翻译非常熟悉，我想这件事儿曹连长还是能够帮上忙的。” 第五百零九章 林小姐 曹连长点点头道：“到底是周家的子孙，这样的事儿都考虑的如此周全。得了，你等我一会，不过我得先跟你说好了，我给你的找的人你可得好好的对待，她平时很忙，能出来帮你可是很不容易的。” 周全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曹连长打了电话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门口有人敲门。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灰色正装的女子，洁白的衬衫在她那粉嫩的肌肤衬托下，更加气质诱人。 周全没有说话。 曹连长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林小姐，是大帅府的翻译员，专攻东洋话，你有什么事儿就跟她说吧。” 周全起身，想要伸手过去，没想到林小姐居然代答不理的。 她低声问道：“曹连长，你让我来是给别人办事儿啊？” “呃，是，他是我的好朋友，这不是有难处了么，需要点帮助，正好你那不是对东洋话精通么，所以才想起来你了。” 林小姐上下端详了翻周全，又看着曹连长说：“我可跟你说好了，我晚上还有个会，明天要陪着大帅去见东洋的领事，晚上还得准备材料呢，你可不能耽误了我的正事儿。” 曹连长看了眼周全，意思在问他需要多久。 周全低声道：“放心，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的。” 林小姐迟疑片刻道：“我可是要收费的，一个大洋。” 周全听了满脑袋问号。 曹连长也显得非常的尴尬，他看了眼周全，立马陪着笑脸跟林小姐说：“他是咱们奉天总署请来的顾问，估计这趟出去也是为了办正事儿，你看这？” “我不管，这不是我的活，反正我来了就不能白来。” 周全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明摆着是冲着曹连长来的。 他对这样的女人不是非常上眼，但总感觉曹连长非常的忌惮这个人，感觉上就是男人对女人之间的那种爱。 林小姐将手伸了出来。 周全丝毫没有犹豫，顺手从怀里翻出了一块大洋，直接放在了林小姐的手里。 林小姐从腰间翻出一块表，看好了时间。 “现在是下午三点，一个时辰之后就是五点，你这一块大洋的最后时间是五点。” 周全挠挠头道：“那现在开始你就算开始给我工作了？” 林小姐说：“那个当然，只要是不出我工作范围的事儿，随便吩咐。” 周全先将自己带回来的那本书拿了出来，翻到之前他发现印记的那副画。 “林小姐看看这幅画，想必您对东洋文化非常了解，这副画上的内容应该有所见解吧？” 林小姐接过画，看了眼之后，之前还颇有富家小姐风范的样子，立刻变得十分认真的样子。 她忽然间变得又有点非常激动。 “你也喜欢小野的抽象派画风？” 说实话，周全对画作的了解只局限于国内的大家，虽然可以谈出一些理论上的话来，但是对国外的画作他的了解几乎等于零。 但他为了讨好林小姐，也只好奉承着说：“呃，是感觉有点奇怪，但总得来说还是非常喜欢的，比较对口。” “嗯，还算你有点欣赏能力，那我就给你讲讲这幅画的创作初衷。” 周全疑惑道：“你知道这幅画的创作初衷与根源？” “略知一二。” 林小姐的描述里，周全可以清晰的感觉出，她对东洋文化的了解简直是比当初的吴超还深刻。 虽然吴超有着极其特殊的身份，但这个林小姐也不简单。 整副画作的创作灵感来自于东洋人民间的一个传说。 传说当年，东洋人打渔为生，每每出海之前，家里的人都会给出海的人祈福，而祈福的方法就是拜海神。 海神绵津见在他们的眼里是可以保护他们的，而背地里，有个冒充绵津见的人，被叫做死神，他经常会出现在出海人的船上。 每次当他出现的时候，船上必须得有人死在他的手里，不然的话全船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而每次死神出现之前，被选中去死的人，都会受到一个奇怪的令牌，就是画中人物的手里拿着的那块令牌。 周全对这个故事很有感受，死神令，好像是个非常新鲜的名词。 但这死神令放在死者身上，又是什么意思？ 他问：“林小姐，你说这故事是真有么？” 林小姐噗嗤就笑了。 “哥哥，你看你这朋友真有意思，都说了是传说，是神话，哪有这样的人？接到死神令就会死，那岂不是死神很厉害了？” 周全憨憨的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就是有点多虑了。” 曹连长却没有向林小姐那样，他反倒是非常正经的拍了拍周全的肩头。 他说：“我这表妹性情顽劣，喜好开玩笑，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想必你这也是为了破案才研究这东西的吧？” 周全没说话，曹连长还是非常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周全。 林小姐脸色却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她说：“表哥，我可告诉你，这辈子只要你不死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别整天弄个朋友来套我，还破案子？你们警卫连也管起了警署的事儿了么？” 周全算是明白了，感情这兄妹两个是有内幕的。 他淡淡的说了声：“要不我先回避，你们先聊，这点时间算是给我的工作时间，聊好了我们再走。” “你少在那装，你们两个每一个好东西，就是串通好了来懵我。” 曹连长的脸上挂不住了，一脸的无辜与无奈。 而林小姐还滔滔不绝的说：“要是我哥哥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这种画风的画作，你们设计的挺好啊，不就是想要把我嫁出去么。” 林小姐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随后道：“就凭他的穿戴打扮，还想把我娶回家，做梦吧你，姑奶奶这辈子就是当尼姑也不会嫁给他，曹连长，你别想把我推开。” 周全真的是躺着中枪，他不知道林小姐跟曹连长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两个人似乎是男女关系，不过是女追男，男不愿罢了。 他看了眼曹连长，曹连长跟他使了个眼色。 周全似乎明白了，他这是让自己帮忙把这个女人带走。 他说道：“林小姐，我确实是有事相求，而且事情很重要，事关重大，你看咱们要不现在就出发？” “去哪？压马路么？” 第五百一十章 真传说 周全额头黑线闪过。 “那个，我想让你带我去趟东洋使领馆。” “什么？” 林小姐的眼神里闪出了一丝疑惑。 周全道：“我的事儿是真的，你表哥之前真的不知道我要来找他，这件事儿是公事。” 林小姐眉头紧了紧，低声道：“你要是敢跟我表哥合伙骗我，小心我让你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周全连连点头说是。 他明白，能够跟曹连长沾亲带故，又在大帅跟前做翻译，那地位跟脾气不是一般的炸裂。 曹连长长出一口气，似乎是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将周全跟林小姐送出了连部之后，曹连长的脸上显出了一副无比轻松的感觉。 他干咳了一声道：“我还有个会要开，你们快走吧。” 周全嘀咕道：“不是刚开完会么，又要开会？” 带着林小姐离开了连部，一路走到了东洋使领馆。 在门前，周全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传说，东洋人都知道么？” “基本上吧，一般生活在海边的东洋人都知道这个传说，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如果你就因为这件事儿到使领馆来咨询，我想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林小姐是个非常干练的人，到底是职场出来的，对于使领馆的职能他在了解不过了。 周全迟疑了下说：“你说咱们用什么理由进去才好？” 林小姐冷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真的是跟我哥两个人来戏弄我的，劝你现在回头，跟我说实话还不晚，就连来这里干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你们没骗我？” 周全感觉自己好像是解释不清楚了，可是案子的情况又不能跟她说，他只好说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传说的背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说。” “就这个？” 周全点头。 “你有病吧，使领馆是办理正事儿的地方，你来问这些没用的事儿？” “呃，其实也不是，我想知道这个传说的背景，是想了解会不会有人真的模仿死神来作案。” 林小姐盯着周全的眼睛在看，将周全都看傻了。 周全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最近发生的几件案子，很有可能都跟这个什么死神有关系。” 林小姐问道：“你真的是警署的顾问？” 周全点头道：“如假包换。” “好，再信你一次，要是骗我的话我告诉你我……” “你随便把我怎么样，顺便也带上你的表哥，到时候我也会帮你把你表哥给大卸八块的。” “你敢！” 周全噗嗤笑了。 林小姐的脸红了。 就在此时，从领事馆里出来个商人模样的男子，西装革履的，一看就是个东洋人。 他路过周全的时候突然间停住了，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全，轻声问道：“智囊先生？你是安东的警署顾问周全？” 周全看了眼林小姐，又看了眼男子道：“正是我。” “没想到你来了奉天，我这正好有点事儿想找你说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周全道：“这个？我最近几天有点忙，不如过几天我来找你吧。” “那也好，我是东洋布庄的老板山村，这是我的名片。” 周全将名片接过来看了眼，全都是汉字，只有他的名字一栏是东洋文字。 林小姐在一旁也是非常的诧异，她跟着问了句：“你真的是周全？” “是我，难道林小姐也知道周某的名讳？” 林小姐有点犹豫了。 山村说道：“不知道二位来到这里有何贵干，要不要我帮忙引荐一下？” 周全点头道：“如果能够那样的话就更好了。” 山村还真是出手帮了周全很大的忙，毕竟那是使领馆，在这里就相当于东洋人移动的领土，进了他们的使领馆就相当于进了他们的国土一般。 里边的规矩很繁琐，周全跟着山村一直进到了领事的办公室前。 山村问道：“不知道二位此来是公事还是私事？” 林小姐刚要说是公事却停住了，她转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微笑着说：“我是来请教领事一些知识的，算是私事吧。” “那既然是私事的话，我就帮你跟领事先生说。” 周全也不知道这山村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热情，但是这个人他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好像不认识。 可是对方把自己认出来了，就证明自己还真的要小心这个人了，是朋友还是敌人，暂时还是分不清楚的。 当领事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周全发现里边有个人背对着他坐在办公桌的后边。 周全跟林小姐两个人放步走了进去。 那个人说道：“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这个声音？ 周全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旧相识。 山村笑说：“这位就是领事先生冈本，有什么事儿你们可以向他请教，他是个非常愿意结交朋友的人，我这还有事儿，你们慢慢聊。” 山村的每一个神情，周全都深刻的记在脑海里，非常的熟悉，又非常的陌生。 周全低声道：“冈本先生，您的身形，跟您的声音都跟我的一位故交非常的相似，看来这世界还是小了。” 林小姐彻底懵了，她开始相信周全的话了，感觉自己之前对他跟曹连长发的火确实有点过分了。 冈本先生缓缓的起身，慢慢的将脸转了过来。 当周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吴超？” “请叫我冈本领事，吴超是谁？已经陪着他心爱的女人殉葬了。” 林小姐知道东洋领事馆最近会来一位新领事，所以他们决定第二天要见见这个领事，没想到跟前的周全，居然跟那个领事是故交。 好像是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身后的故事。 周全良久没有说话。 冈本冷道：“知道是你来找我，我的心里非常的高兴，终于有一天我可以还你的人情了。” “我好像没让你欠我什么人情吧？” “吴超临死之前，他发誓要把之前欠下的东西，全都还了，你那一块我想我是可以还上的。” 周全问：“那如果我不用你还呢？” “笑话，不用还也得还，再说了，你们今天来不是也有事儿相求么？” 第五百一十一章 是敌是友1 周全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吴超了，他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有着一身的学生气的孩子，而是眼前这个好像是混迹社会良久的老油条。 林小姐顿了声道：“你们既然能够沟通，还需要我么？” 周全看了眼林小姐，而冈本直接回答道：“当然需要，待会我会全程说东洋文，我倒要看看当初我教给他的东洋文他掌握了多少。” 之前周全确实是跟吴超学了不少的东洋文，但是口语上，还有一些深奥的语句上，他并不是十分了解。 林小姐这时候却显得非常的尴尬。 周全说：“那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来就是想要问你关于死神的故事，还有在东洋有没有人打着死神的名义胡作非为的？” “就这些？” 周全点头。 冈本点起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用的全都是东洋话。 周全让林小姐尽可能的记录，自己的脑海里拼命的记着。 可是在冈本阐述的结尾，却多出了几句特殊的话，这些话周全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当初自己跟吴超学习东洋话的时候，经常说错的几句话，但是那几句话串联起来，好像又是一句话。 难不成这是吴超在暗示自己什么吗？他到底要干什么？ 周全将那几句话牢牢地记住了。 可林小姐对那几句话也懵了，急的她手心直冒汗。 她问了句：“领事先生，最后几句话您能不能再复述一遍，我……” “我知道你没听明白，你也听不明白，只需要将我说的话按照音标记下来就好，他会懂的。” 林小姐连连点头，额头渗出了微微的香汗。 周全冷笑一声：“好吧，既然你把话都挑明了，那我再不出面就不像话了，等我。” 冈本点了点头，好像是非常满意的样子，他伸手请周全跟林小姐两个人出去。 两名东洋士兵已经站在了门前，这就等着周全跟林小姐两个人出门。 出了门之后，林小姐一句话也没有了。 周全一路上都在看林小姐的记录，他看的很认真，将林小姐翻译的东西全都记在了脑海里，又将最后那句话的发音全都记忆于心。 等将林小姐送到了他家门前的时候，发现曹连长早就带人等在那里了。 “曹连长，你不至于怕我把你的表妹给抢走了吧？” 曹连长脸色沉了下来，说：“你都知道她是我的表妹，你跟她出去这么久，我不在这里等着她回来能对么？” “也对，林小姐，其实你哥哥对你……” 周全的话还没说完，林小姐就好像孩子一样，跳下黄包车冲到了曹连长跟前，直接将他的手挽了起来。 “我就知道表哥对我最好了，我想跟你出去。” “去哪？” “逛街。” “这都几点了，还逛街？” 周全一脸无奈。 他悄悄的离开了，看曹连长跟林小姐之间，还是比较般配的，他们两个人真的非常的适合。 他一路上都在考虑吴超说的那些听不懂的话，那是告诉他，拆分开来考虑，其实这是自己交给吴超的。 前一段是东洋话，告诉他的是时间，晚上七点以后。 中间一段告诉他的是地点跟要求，是东洋话不假，但是用汉语描述，那就是在奉天火车站的和平饭店四零三房间，自己一个人去。 最后一段话是告诉周全，事情紧要。 而之前林小姐翻译的那段话，内容跟林小姐的描述基本上差不多，但吴超给了周全一个非常肯定的结论，那就是在东洋确实有个别组织，是仿照死神的模式在杀人的。 在周全看来，搞清楚这件事儿是至关重要的，如果真的涉及到某个组织，那么他们的调查方向就明确了。 可是周全也考虑到东洋人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调查到的，最关键的是他们也完全可以弄出两个替死鬼，把事情化了，但他们搅乱奉天的商界跟经济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在赶往和平饭店的路上，周全感觉身后跟上了两个人。 他猛地回头看去，是周四跟聂晓婉两个人。 周四说：“你这都跑哪去了，我们两个满世界找你都找不到。” “你们发现了什么？” “晓婉找到了杀人的真凶。” 周全停住了脚步，猛地愣住了。 “真凶？” “对，我找到了他杀人的所有证据，现在他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就差进一步的审问了。” 周全眉头紧锁：“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聂晓婉描述，她出去查给爱国会捐款的名单的时候，发现有人格外的在意这份名单，自己就露出了马脚，索性聂晓婉就诈了他一下，还真的把他给诈了出来，那个人真的去过案发现场，而且他离开的时间正好符合杀人之后离开的节点。 “两个人都是他杀的？” “现在只能符合上王顺的被杀时间，至于段龙那边我们还没有审。”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把这人放了，他不是杀人犯。” “你说什么？” 周全道：“你听我的，把人放了，回去安排人，把你们弄回来的名单挨个的派人盯住了，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行动，绝对不能再死人了。” “那个人我可真是从他口中诈出来消息了，不然你跟我回去一起神审。” 周四说道：“是呀，晓婉好赖也是个老探案了，估计不会犯太大的错误吧？” 周全冷道：“错误是不会犯，但失误谁都有，我也有。” 他说过话之后，回头拍了拍聂晓婉的肩头到：“你跟四叔先回去，那个人你们象征性的审一下就放了，那人没用，我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做。” “你又要去干嘛？” “查案，这可能是整个案子的关键，还有四叔，你盯住了名单上做布匹跟棉花生意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会是下一批被杀的人。” 周四哦了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聂晓婉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只好应了下来。 周全转身就走。 第五百一十二章 是敌是友2 聂晓婉噘着嘴嘀咕道：“这真是疯了，怎么就他是顾问，什么都得听他的么？” “嗨，他还是有他独到的见解的，晓婉姑娘你也别太介意。” “放人？我就不放，非得从他嘴里弄出点东西来。” 聂晓婉转身就走了，周全也离开进了和平饭店，唯独是将周四孤零零的扔在了原地。 周四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这灯泡当的有点废，人走了，灯泡留下了。 和平饭店四零三房间。 周全在门前站了良久，服务生问了几次要不要开门，他没有回答，而是一直在看走廊里的时间。 “服务生，你们这里的表是不是停了？” 服务生看了眼道：“呃，白天还好好的，现在好像是停了。” “现在几点了？” 服务生憨笑了一声道：“先生您等等啊，我这就下去帮您看看。” 人离开了，周全在走廊里左右看了眼，发现没有任何人的时候，他顺手将四零三房间的房门推开了。 进了房间，里边安静的很，只有一股子非常浓郁的烟味飘然而来。 周全低声道：“门外没有人了，谁也不知道我进过这个房间。” “放心吧，刚才的服务员是我的人。” 周全淡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你现在没有必要知道，不过你现在调查的案子，我想我会帮助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现在是冈本，东洋驻奉天领事馆的代理领事。” 周全又问道：“你的意思是代理领事？” “对，是代理领事，我帮你不是白帮的，你也得帮我，咱们今天的谈话，就算是谈一桩生意吧。” 周全点点头，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吴超顺手扔过来一根雪茄。 “抽一根吧，在这里你可以称呼我吴超。” 周全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抽烟抽得这么凶？” “梅子。” 周全明白了，他不再发问了。 吴超连抽了两口烟之后说：“今天你问我的事儿我也有所耳闻，这也是我正在调查的事儿，我希望咱们两个之间能够互通有无，我保证你会在三天之内破案。”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吴超冷笑了一声道：“那你能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们周家的事儿。” “好，你是为了你们周家，我是为了我的梅子，咱们算是各有所需。” 周全道：“梅子怎么样？” 吴超不说话了，表情变得极其的狰狞，他脸上的肌肉开始颤抖。 他说：“梅子没事儿，不过是下半生恐怕得在轮椅上度过了。” 周全说：“真遗憾，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让丛老板帮忙看看，或许还有转机。” “事情办完了，我会的。” 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了很久，周全被吴超的解答搞得无比震惊。 吴超不但是知道东洋人的举动，也知道奉天总署的最终目的。 这与他一开始所想的几乎一模一样，但这一切似乎就好像设计好了的似的。 吴超说：“你我都是聪明人，从我在你的图书馆吃饭的那天开始，你就应该已经注意到我了吧？” 周全点头。 “当初我唯一的败笔就是把字条给你露出去了。” “对，也就是那张字条，我才开始怀疑你的，但我想知道你跟我们周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吴超说：“这个现在我不会告诉你，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要是继续查下去，就必须要想法子找到我说的那七个人。” 周全点头道：“好吧，那现在就说说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帮我干掉那七个人的幕后指使，他是东洋军人，我不能出手，也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机会干掉他。” 周全沉思良久。 他说：“我知道了，干掉他之后，你这领事就算是做的住了，那你下一步要干什么？” 吴超起身拍了拍周全的肩头道：“那都是政治上的事儿了，你恐怕没有必要知道了，虽然我为的是梅子，但是梅子真实身份涉及到东洋跟咱们国家的关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还要成为我的夫人。” 周全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吴超这个人是他之前低估的，此人的心机太过深厚，深到他根本无法驾驭，也没有任何办法搞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搞明白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做的所有事情又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但是在他现在所了解的，吴超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针对东洋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这是一种爱国的举动。 爱国会？ 周全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间闪过了这么三个字。 他点了点头，看了眼吴超之后道：“我得走了，这里不能久留，如果时间长了，恐怕会出问题。” “嗯，以后如果有事儿的话，你可以让那个林小姐给我带消息，就用咱们之间能懂的话。” 周全点了头，转身从房间走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刚才的服务生还在门口等他。 见到周全之后道：“刚才是七点整，现在是八点十分。” 周全笑了笑，转身下了楼梯。 回第四警署的路上，周全一直在回忆吴超所说的每句话。 他所说的那个死神，确实是东洋的一个传说。 但是在东洋军界高层，有不同派系的人都培养了一部分的高级间谍，就是众所周知的忍者。 而经常使用死神令的那一伙，是被称作东洋七忍者的雄一本部。 这个雄一是个商人，在国内没有人见过他是谁，他是这七忍者的幕后领导者，在东洋国内只有少数的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起初，周全还怀疑过是不是吴超在故弄玄虚，但后来他观察吴超表情的时候，发觉吴超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都不是在撒谎。 到最后，他却感觉吴超确实一直在帮助他。 这个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如果吴超说的都是真的，那接下来调查的方向可就明确了，唯独是找到那个雄一恐怕要大费周折了。 周全刚到第四警署门前，发现唐杰从里边走出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梦境 唐杰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可以看得出来已经是劳累过度了。 周全问：“怎么样了？” “一直没休息，现在感觉有点累了。” 唐杰将手里的尸检报告交给了周全。 “段龙的死亡时间还得往前提，而且我感觉他应该死在他的家中。” 这个消息是非常新鲜的，周全曾经想过段龙的死因，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他真正被杀的现场，导致他们没法将调查进行下去。 而现在唐杰给出这样的结论，周全也是非常的兴奋。 他说：“你这些都写在尸检报告里了么？” “写了，你回去好好看看吧，我真得好好的睡一觉了，实在是有点挺不住了。” 周全送了唐杰回到了宿舍，可这一幕被同样是从第四警署的办公楼里出来的聂晓婉看见了。 她气呼呼的双手掐腰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周全。 唐杰回了宿舍，周全又急匆匆的往办公室里赶。 见到聂晓婉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全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唐法医确实是累了，那两具尸体也确实不太好办，里边不是有一具都快烂成泥巴了。” 聂晓婉嘀咕道：“就她知道累，我这都快一天一夜没睡了，你就不能让我歇歇，哪怕有句话也行啊。” 周全憨笑道：“我不是也没睡么，这不就是在陪着你么。” “少来，我要睡觉，刚才那人没放，你自己去审吧。” 聂晓婉将手里审讯出来的记录直接砸在了周全的手中，自己转身走掉了，同样是回到了宿舍。 周全喊道：“别忘了，两个时辰后咱们得出去啊。” 其实，周全也困得不行了，连续忙碌了那么久，身子骨乏的厉害。 可是他真的不敢停下来如果真的停下来了，那就证明他彻底放弃了上边给他的任务了。 他坐在办公室里，跟警员要了点提神的咖啡。 没想到，这堂堂的第四警署，连个咖啡都弄不到。 他说：“有没有茶，给我弄点浓茶。” “顾问先生，你这是要熬夜了？” “没法子，我要是不熬夜，那就得别人遭罪。” 警员点点头，立马出去找茶，很快帮忙倒上了满满的一壶茶水。 周全喝了茶，现将唐杰的验尸报告翻开了。 里边还真的清楚的介绍着她对段龙身上疑点的判断。 段龙是坐着就被人弄死的，而他身上没有被绑过的痕迹，所有的绑痕都是死后弄出来的。 这就证明他死的时候，是在一个毫无戒备的环境中发生的。 能让他毫无戒备的环境，一个是家中，另一个就是在跟认识的人谈话中。 但从他肌肉腐化的程度上看，浑身上下除了伤口处的肌肉跟双手的肌肉比较明显，其他地方也没有明显的腐化。 而段龙身上的尸斑也证明了他当时是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伤口的角度说明了这个。 这么放松的姿态，说他在家中死亡也不是不对，那如果是在外边呢？ 唐杰又在下边注明了，死者的胃中还有没有消化的食物，都是些家常便饭，没有酒。 她曾侧面打听过，当天段家所做的饭菜，就是从死者胃里取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都能对的上。 周全放下了唐杰的尸检报告，将聂晓婉的审讯报告打开了。 奇怪的是让他发现了这份记录里边所审的人，正是聂晓婉之前说的那个真凶。 到最后聂晓婉的结论是，那个人是个小偷，而且是个惯犯。 之所以被聂晓婉镇住了，是因为他见到了王顺被杀的全过程，而且还去过段龙的家里，见到段龙正坐在大厅里喝茶，他就被段家的家丁赶了出来，还把他暴揍一顿。 说来也巧了，这个人怎么两件事儿全都赶上了，难道是他是专门来帮自己的？ 周全无奈的摇摇头，感觉聂晓婉跟唐杰还真是自己的福星。 本来认为没有关联的事儿，居然还成了整个案子的关键所在。 他将本子合上了，双眼微闭，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眼睛闭上，他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境。 梦里，他见到了那个所谓的死神，死神正挥舞着唐刀指向了自己。 “你该死。” “你才该死呢。”周全仰头看着那高大的死神。 死神的身体上黑乎乎的，冒着黑烟，还不停的趟着黑色的液体，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刺激着周全的鼻腔。 周全说：“就凭你这个形象，手里的那把破刀还想随便杀人？知不知道，现在我们都有手枪了，只要我扣动扳机，你就会变成真正的死人了，还特么死神？” 他说话的过程中，那死神的唐刀已经架在了周全的脖子上。 周全毫不畏惧，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死神就开了一枪。 死神想身后退了两步，顺手将那块死神令扔了出来。 他冲着身后喊道：“来人，把这个人给我干掉。” 七个黑影从死神的身后跳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攥着一把长长的武士刀，每把刀上都透露着无比的杀气。 周全同样是无所畏惧，连开三枪，放倒了三个人。 后边的四个人有点慌张了，他们慢慢的后退，见到周全愤怒的样子，纷纷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聂晓婉，唐杰，周四还有吴超。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是他们？ 他不禁的问了句：“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要跟死神在一起，为什么要帮他干坏事？” 也就在此时，周全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 那是爷爷，爷爷正在向周全摆手。 “爷爷你？” “不要再查下去了，这个案子太大了，我怕你也跟着陷进来，到时候我们周家可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周全道：“爷爷，你在哪，我只要把你找到了，咱们周家就有救了。” 周全的爷爷在摇头，而那几个忍者却渐渐的淡化了，而在他面前的却是死神的那把长长的唐刀。 刀剑插入了地面，一阵阵嗡鸣，一股子寒风带着些许香气充斥这周全的鼻腔。 他猛地精神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这才发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瞪着大眼睛瞅着他的聂晓婉。 第五百一十四章 段家的规矩 刚才的都是梦。 “你干什么？”周全随口问了句。 聂晓婉笑道：“我还以为你也是铁人呢，现在都两个多时辰了，唐法医都回停尸间工作了，你不说要出去么，自己反倒是睡了？” 周全摆摆手道：“确实是累了，可咱们真的没有时间了，我去洗把脸。” 聂晓婉已经将洗脸水打好了。 周全的心里还有点感动，洗了脸之后，发现桌子上还有一包吃的。 聂晓婉说：“吃吧，人不是机器，累了就得休息，饿了就得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周全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变化这么快，就睡觉的功夫想明白了？” “切，你以为就你会做梦？” 周全问道：“你也做梦了？” “当然，你猜我梦见什么了？” 周全摇头。 聂晓婉说：“我梦见我把你痛扁了一顿，真爽，算是解了我心头之狠。” 周全脸色刷的沉了下来，老实儿的将桌上的饭菜吃光了。 之后聂晓婉问道：“咱们去哪？” 周全说：“你不是审出来那个人去过段家么，咱们就去段家，我倒要看看段龙到底是不是在家里被杀的。” “在家里被杀的？” “对，如果他真是在家被杀的，他们的家里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们家人知道，为什么不阻拦，为什么又不报案，为什么又任由别人将段龙给带走抛尸。” 聂晓婉点头道：“对，我早就怀疑这有点不太对劲了，这段家人根本就不像是跟段龙一家的似的。” 周全拍了拍聂晓婉的肩头，两个人出了第四警署。 已经是丑时的天气，两个人按照抓来那人描述的路线，很容易找到了段家的后门。 到底是大家，后门里边都拴着一只大狗，大狗发现了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嗷嗷的叫了两声。 聂晓婉顺手扔了进去两块馒头，不一会大狗就不叫了。 这招还是被抓的那个家伙交给他的。 馒头上边涂上了迷魂药，而馒头本身就是在肉汤里泡过的。 只要是大狗吃上一口，必定会昏迷过去，估计是一觉到天亮没有问题。 片刻后，周全用匕首将段家后门的门栓给掀开了。 两个人堂而皇之的从后门进了段家。 很奇怪，院中安静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段家的人生活作息的习惯都保持的那么好，该睡觉的时候绝对不会干别的。 周全感觉自己还是对段家可能不太了解，或许他们家的家教跟习惯就是如此，再或者是人家的作息时间就是保持的那么好。 一直走到段家的大厅里，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 聂晓婉嘀咕道：“怪事儿了，这么一个大家，怎么连个家丁都没有，起码也得有个起夜接手的人吧？” 周全笑了：“你考虑的还挺周到，我想可能也就是因为段家这个状态，才让有心之人有了得手的机会。” “切，你看咱们都走到这里了，哪有人？” 可当两个人往大厅里看去的时候，周全这才发现，大厅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个茶杯，茶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 聂晓婉想上前看看什么情况。 周全摆手让他停住了，他在思考。 水是热的，就证明有人刚刚将水送来，那又说明什么？ 段龙平时就喜欢半夜坐在这里喝茶？ 有那种可能，作为一个大老板，白天的事儿那么多，晚上还要思考事情，丑时就寝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喝茶，岂不是越喝越精神？ 周全想想自己就笑了，自己刚才倒是喝茶了，但是也睡了。 他慢慢的走到茶杯跟前，开始在桌子四周巡视起来。 聂晓婉也开始四下里看了起来。 周全仰头我那个桌子后边的那副画上看去，那是一副老子骑牛的画。 奇怪的是，那副画上居然又被喷溅上去的血迹，而地面的脚印被人破坏过，椅子上也有凝固了的血迹。 这里不就是第一杀人现场么，段家人为什么不报？ 周全眉头紧锁，他跟聂晓婉说道：“你去把段家人都给叫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家的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有人去警署报案，茶杯都是热茶，为什么就没人看到画像上有血迹？” 聂晓婉点头，立刻冲出去喊了声：“段家的人给我听着，我们是警署的人，喘气儿的都给我出来，到大厅里来集合。” 她这一嗓子还别说，真的挺好使的。 从身穿富贵华丽的绸缎的女人开始，还有身穿仆人衣着的人，一时间将大厅的门前站满了，就是没有人进了这个大厅。 周全非常诧异的问道：“你们为什么都在外边等着？” 没有人说话。 聂晓婉直挠头。 她放大了音量道：“你们都哑巴了？老爷死了没有声，难道就没有想法么？” 众人摇头。 周全无语了，这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眼桌上的茶杯，随口问道：“如果你们不说话，那我可就按照我们的推断抓人了。” 众人的神色变了，但没人动弹，也没有人说话。 周全感觉这是一群哑人？ 可看上去并不是如此啊。 他问道：“刚才这杯茶是谁送来的，水还是热乎的。” 没人说话，只有一位小姑娘站了出来，当他站到大厅跟前的时候，眼前的门槛他始终没有敢迈过。 周全问道：“你说，你什么时候将茶杯送进来到底，平时是不是都是你给段老爷敬茶？” 小姑娘点头，随后又摆手，好像是说不出话来。 周全问到：“你不会说话？” 小姑娘点头。 周全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们都不会说话？” 众人全都点头。 聂晓婉也开始挠头了。 周全问：“那你们为什么在段龙死后，不去警署报案？” 众人摇头，指了指大厅，又立刻比划着，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 其中，有个老者急匆匆的跑了。 周全喝道：“你去哪？” 老者停下之后，用手比划着一个本子的东西。 周全跟聂晓婉递了个颜色，聂晓婉追了过去。 不一会，聂晓婉跟着老者拿回来了一个本子。 上边写着两个非常明显的大字“家规”。 第五百一十五章 神秘的矮子1 周全按照三姨太的指使，从桌子下边找到了一份文件。 说是文件，那就是一份尚未签署的合同、契约。 合同的内容主要是将段龙的产业变换成股份，有个川明商社要进行购买，并且要求购买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周全对这些东西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但是他忽然间感觉到这件事儿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份合同，大概就是让段龙半夜坐在那里独自抽烟的原因。 他问了句：“段老爷经常坐在这里抽烟喝茶吗？” 三姨太点了点头，随后她又摆手，在纸上写到：老爷会在这里喝茶抽烟，但一般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需要思考的时候才那样，从来没见过老爷在这里一座好几天的。 周全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找到那天来过你们这里的东洋人，你能不能认得出来。” 三姨太连连点头。 此时，外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丫鬟，丫鬟的手上全是血，比比划划的跟三姨太表达着什么。 周全想问，三姨太非常焦急的跟着丫鬟往外跑。 “走，咱们也跟过去看看。” 刚要离开，周全回头跟聂晓婉说：“你等等，在这里看好了，不要让任何人进到大厅里。” 聂晓婉点头。 周全跟着三姨太出去了。 丫鬟将三姨太他们领到了一间厢房门前。 屋里边有人在痛苦的呻吟。 周全站在门前，发现里边躺着的居然是一个工人样子的老者。 老者的双脚在流血，脸色苍白。 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位郎中，手里端着药盒，另一只手正用里从老者的脚上拔出什么。 三角钉？ 这不是东洋忍者常用的坑人暗器么。 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周全问道三姨太：“你问问老人家，他脚上的钉子是怎么沾上的？” 三姨太点头，跟老者比划了一顿，老者吃力的比划着。 丫鬟也在一边咿咿呀呀的比划了一通。 三姨太急忙跑了过来，拉着周全就往房间的外边走。 出了房间之后，她将周全带到了院子的角落里，她好像也在寻找什么。 突然间，他指着墙上的两道长长的痕迹，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她慌张的比划着。 周全定睛看去，发现轻伤的痕迹还带着已经干了的血迹。 难道是段龙的尸体是通过这里运出去的？ 这东洋人是有病吧，好好的有门不走，非要从这里往外拖拽人，有点开玩笑了。 三姨太慌张的往墙根下边跑，一边指着墙头上的东西，一边跳着脚。 周全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臂，指着墙角的几个凸起。 那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三角钉，这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的。 等周全看向三姨太指向的那个地方，他看明白了，在墙头上，好像是有个小包裹，包裹被塞进了墙头的缝隙里。 周全找了跟棍子，将地面上的三角钉全都清理掉了。 随后他跳了起来，顺手将缝隙里的小包裹取了出来。 三姨太忙荒的将包裹打开，里边居然是一枚小小的手印。 手印上边写着：“段龙印。” 三姨太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慌张的比划着，用手指着刚才的大厅，用手描画着刚才的那份契约，有指了指这枚印章。 周全明白了，这三姨太果然聪明，她好像是明白了一切。 不对。 印章是谁塞进去的？ 如果是别人塞进去的，那就证明在东洋人身边有段家的眼线，这显然不可能。 而且这个东西应该是段龙的随身物件，他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乱扔。 难不成是段龙自己塞进去的？ 那就是说，段龙在经过这里的时候，他还没死？ 这一下子就将周全之前的所有思路全都推翻了，段龙如果在段家没有死，那带走他的人就是硬行将他带走的，而三姨太见到的，或许只不过是两个东洋人对段龙动手的画面。 可是东洋人为什么要从这里离开，而不是后门，那或许只有一种可能，段家有人追赶那两个东洋人，而且这个人是两个忍者非常忌惮的。 况且在门外还有什么人也在等着他们，所以他们选择这个地方离开，还在墙角留下了那么多的三角钉。 这样一番分析下来，事情就该是捋顺了。 周全装过头看去三姨太，他认真的问道：“你见到你家老爷遭到迫害的时候，他是不是还能说话，还能喘气？” 三姨太连连点头，但还一直坚持，段龙的身上有很多的血，而且段龙一直在向他使眼色，让她不要声张。 周全又问：“你们段家是不是有个绝世高手，就是非常能打的人，比如说护院，或者是……” 三姨太的眼神开始回避周全了。 周全说：“你放心，你们的家规不要紧，我知道你违背了段老爷的意愿，可能要受到家规的惩罚，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人很重要，他有可能就是能够帮忙找到杀死段老爷凶手的人。” 三姨太瞪大了眼睛，好像是在问周全说的是真的么？ 周全点了点头。 三姨太还是有点犹豫。 周全说：“你放心，这件事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还有，那个人对你们段家是有功的，不该受到段家家法的。” 三姨太老半天才跟周全点了点头，这才信任了周全。 她拉起了周全的手，指着段家大院最后边的方向，紧捯饬着小步往前去。 三姨太将周全带到了段家大院最后边一趟房。 这里有股子非常浓郁的猪骚味，大概是养猪的地方。 在房子的头里，房间的门敞开着，里边一股子浓郁的烟雾飘然而出。 周全问了句：“他在这里？” 三姨太点头。 “他是谁？” 三姨太在地上拾起了一根木棍，写了两个字：“洪云。” “洪云？是个人名？” 三姨太点头。 但是，周全明显能够感觉到三姨太好像是挺害怕见到那个人似的，老实儿的躲在周全的身后，指着房间门，示意周全进去。 周全刚要说话，忽然间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杀意正浓。 “滚！”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什么的矮子2 好霸气的声音，满院子都是聋哑人，都是有生理缺陷的人，这里怎么会有个完整的人。 他顺着声音看去，房间里看不到任何身影。 “还不走，信不信我把你杀了喂猪？” 周全一脸冷汗，这是什么人，还没见面，也不问来干什么，上来就要杀人。 他试探着问了句：“不知这位高人，为何如此愤怒？” “愤怒？老子想怎么愤怒就怎么愤怒，该你们什么事儿？” 刷的一声，周全的身边又闪过一道影子，影子落地居然是一把杀猪刀。 他不禁的打起了寒颤。 “这位高人，你要不要出来说句话，你还没问我来干什么，就直接将我拒之门外？” 里边的人哼了声：“你们外人来我这里还能有什么好事儿，要么就是要我杀猪，要么就是让我出去杀人，我洪云这一生，只干过两件事儿，杀猪，杀人。” 周全听了这事儿，心里也是哭笑不得，他感觉整件事儿都非常的诡异。 段龙能养了满院子的身体有障碍的人，也算是善举了，可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养他也算是救他？ 就在此时，周全听着有铁链拖拉的声音，一个非常矮小的身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那张脸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的泥巴，腥臊臭味，加上那满脸的褶皱，看上去这人足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大叔，您这样才对么，我们来了你总得出来问问怎么回事儿不是，别上来就杀呀杀的。” 老头仰头看了眼周全，又看了眼躲在周全身后的三姨太。 “小妮子，别以为你找个年轻的男人我就不敢收拾你，那天老爷不让你说出他的下落，你非要说，早晚我得替老爷把你家法处置。” 周全直挠头，说道：“大叔，不对吧，那天三姨太好像是把实情告诉了你，你还去救段老爷了，难道这也有错？” “没错，但是他翻了家规，不听老爷的话就得受到惩罚。” 周全真不明白段龙平时怎么给这帮人养成的习惯，难不成他帮助这帮人是假象，满足他心里扭曲的欲望才是真的？ 洪云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突然间脸色沉了下来喝道：“滚。” 周全愣住了。 他急忙自我介绍道：“我是警署的人，专门来调查段老爷被杀的案子，所以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警署的人？”洪云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脚上的铁镣道：“给我打开，老子就跟说。” 周全低头看了眼，发现这个人的双脚非常的大，而且非常的厚实，可以看得出来，此人的下盘非常的坚固，而且腿上的功夫相当的不一般。 不仅如此，他能带着铁链去追那两个东洋忍者，而且忍者看着他还得跑，那就证明这个人肯定要比他想象的更厉害。 他仔细的观察了下那条铁链，好像是被焊的死死的，并没有人任何办法将其打开，除非到铁匠铺，想法子用锤子硬生生的把铁链给砸断。 周全道：“大叔，你这铁链是怎么弄上去的，是焊死的。” 洪云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喝道：“既然你打不开，就给我滚。” 还是那个字，周全怎么听都非常的别扭。 他紧跟着问了句：“我可以滚，在我滚之前，你得告诉我，段龙出事儿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洪云眼皮上下翻动了一下，撇了撇嘴道：“不值一提，段龙被人带走杀了，那也是他命中注定，改变不了的。” 周全感觉他知道点什么。 他问：“你是不是了解这件事儿背后的秘密？” “我不知道，是我瞎猜的。”洪云看了眼周全身后的三姨太，已经哆嗦成了筛糠了。 他比划了一下道：“你回去吧，这个小子好像真的是警署的，我就跟他聊聊。” 周全一看这人改了语气，他这才放下心了，回头冲着三姨太摆了摆手。 可是三姨太好像是要跟他说什么，眼神里都是惊恐与担心。 周全并没有感觉到三姨太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到三姨太刚离开，周全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脑一股子强劲有力的风袭来。 他本能的往身后撤了一步，将身子低了下去。 一只沾满了猪粪的大脚，迎着他的面门就踢了过来。 周全再次后撤，双手叠在一起，抵挡着那只脚的力量。 疼，真的很疼，但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那只脚的力量没有发挥到极致，因为铁链的原因，让他没法子将脚力发挥的更大。 周全喝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刚才跟你说了，洪云这辈子就干两件事儿，杀猪，杀人。” “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主动来找的我，我就要杀你。” 周全感觉这个人太怪了，但是越是怪的人，就应该有个最为致命的弱点，应该非常好对付才对。 他想着，迅速后退。 毕竟洪云的身高，加上他那双被铁链锁死的双脚，想要追上周全还真不容易。 周全问道：“你是感激段老爷才跟他在这里呆着的吧？” “少废话，老爷都死了，没人杀了，你就是下一个。” 周全道：“猪圈里还有那么多猪呢，你为什么不杀？” “他们又不能跑，你随时都能跑。” “那你那天追那两个东洋人，就是为了杀了他们？” “废话，老爷说过，除了院子里的人，只要不是我见过的，随便杀。” 周全彻底懵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这也太古怪了吧，随便杀人，开玩笑吧。 那段龙为什么要养这么一个人，难道就把他当成一条看家护院的狗？ 周全喝道：“你好了，要是你再打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啥？”洪云也愣住了，半天后仰天大笑：“好呀，老子活了大半辈子，头回听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别说洪云欺负你小孩，就是我双腿被铁链绑着，也不会输给你。” “咱们可说好了，我要是伤到你，你可不能赖我。” “先伤了我再说，你要是真能打的过我，以后我洪云就是你的人。” 第五百一十七章 阴险的大招 周全想过，这个人的武力绝对在自己之上，要是跟他硬碰硬，那只有吃亏的份儿，对付他也只能说智取。 可到底要想什么办法才能把他给降服了，周全挠了挠头。 他说：“你可说好了，我要是真的把你给赢了，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你就是我老大，你让我杀了自己我都干。” 周全点头道：“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话的功夫，周全露胳膊挽袖子的，摆出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样子。 洪云好像是非常的兴奋，迈着小碎步就冲了过来，挥起拳头就往周全的脸上砸。 那拳风，好像是一股子强劲的力量。 周全可以想象的到，如果真的被这一拳砸到了，那自己的脸可能就得被打碎了。 他立刻退了两步伸手道：“等等。” “你干什么？” “咱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得问问你，怎么才算赢了你？” 洪云想都没想说：“杀了我。” 周全挠头到：“大叔，你开玩笑呢，杀了你我还做你老大有什么用？” 洪云也挠挠头道：“也对，那就让我动弹不得。” 周全点了点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返回了怎么办？” “你放心，我洪云说过的话没有反悔的，你可以到外边打听打听，杀神洪云，就是我。” 周全点头道：“好，那我就信你了，还有最终要一件事儿。” 洪云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拳头，一脸的不耐烦。 “你这个小子，怎么那么罗嗦，老子我比你岁数大多了，也没你那么多废话。” “就这一件事儿，问完了咱们就开始。” “好，说。” 周全其实在拖延时间，一来是他在观察这洪云动作上的缺陷，二来是磨掉洪云的耐心，这样一来他会出现很多的漏洞。 周全说：“不管用什么招，只要能把你放倒，无法还手就行对不对？” “对，你有能耐就全都拿出来，别掖着藏着，动手吧。” 说话间，洪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像是非常看不起周全似的。 周全更是摆出了架势，准备大战一场的样子。 洪云说道：“小犊子，老子都用不上杀猪刀，两拳就杀了你。” 周全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别说是两拳，就是一拳都不能挨上，这老家伙的力量太吓人了。 他小心谨慎，唯一的好处是，自己的步子要比洪云的步子大得多，完全可以玩跑动战术。 一刻钟之后，两个人都冒汗了，洪云居然一下都没碰到周全。 他急了，嘴里骂道：“真他娘的秀气，一点爷们样没有，跑什么？” 周全知道这个人的性格了，他才是真正的犊子。 两个人一个追着打，一个跑着躲。 周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腰间摸出一把粉末，他本打算一下子让洪云倒下，可是他一考虑洪云的性情，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用了迷药，这个家伙今后绝对不会听自己的。 如果一点点的，慢慢的让他软下来，或许按照他的智商，恐怕是看不出来自己的手段。 他将粉末散去一半，见到洪云的拳头袭来，他躲了下，突然间变得不躲了，转身冲向了他，一巴掌拍在了洪云的脖颈。 粉末被激起了，周全心中笑了，这就足够让他的力量减半了。 随后，周全挥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洪云的脸上。 洪云愣住了，立刻骂道：“小王八蛋，跟老子玩阴的，突然袭击？” 他随即仰头大笑道：“好啊，今儿个碰上个会打架的了，来吧小子，老小子今天就好好的陪陪你。” 洪云看上去非常的兴奋，手脚不停的向周全砸来。 周全招架着，每一下都会让他感觉到浑身的酸痛，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连连后退，洪云攻势不减。 周全笑了，洪云的力量越猛，毒法的速度就越快。 果然像周全所想，洪云的身子开始打晃，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力量有点不太够用了。 周全笑道：“老大叔，你这年纪大了，看起来力不从心了啊？” “少放屁，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洪云两步冲了过来，挥拳的时候也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力量了。 周全说：“来呀，我再挨你两拳，拳怕少壮，我的体力比你好，你熬不住的。” 洪云越发的感觉自己力不从心，脸色大变，他恶狠狠的说：“好，既然我拳头没力量，那老子还有刀。” 洪云还没等将刀拔出来，周全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了洪云。 “我有枪，只需要一下，你就不能动了。” 洪云冷道：“你以为你这破枪对我好使么？” 周全刚要举枪，忽然间发现洪云开始双脚跳，这家伙的轻功还真是吓人，只需要跳两下，就完全可以在周全的身前身后转起来圈子。 刀光在周全的周围化出了一道道闪电似的寒光。 周全知道这是关键的时候，不用多，就只要一刀挨上，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了。 他立刻甩开大步跑着，围着猪圈周围跑。 他边跑边说：“老小子你跟我动真格的，我没法对你开枪，是因为把你杀了之后，谁来履行承诺。” “少废话，打不过你现在认输，老子还能饶你一命，留下一根手指你就可以滚了。” 周全道：“不可能，跪下叫我主人的你，等着吧。”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周全手里的第二把粉末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对方现在手里有刀，他必须要瞅准了机会才能让他吸进去，然后想法子一击砸晕他。 想好之后，周全冲着洪云冷笑一声：“老小子，我来了，比刀法我可不怕你。” 他收好了手枪，拔出匕首就迎着洪云冲了过去。 周全在计算，一步两步，第三步他需要横移，洪云的刀是绝对碰不到他的。 横移之后，周全的匕首迎着洪云的刀就劈了过去。 也就在那一刹那，周全手里的粉末再次扬起一些。 洪云并没有发现。 可周全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震的发麻，这老头太厉害了，自己真不是他的对手。 这次粉末之后，洪云很快就开始喘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家贼1 周全挥着匕首就冲了过来，不断的消耗着他。 发现洪云已经无力举刀了，周全抬起自己的手，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砸在了洪云的肩胛。 洪云一翻白眼晕死过去，周全也跑的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奶奶的，老瘪犊子，累死我了。” 两个人不知觉的已经打斗了快半个时辰了。 聂晓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过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周全累的气喘吁吁地说：“征服一头野兽，用处很大的。” “就是这个矮子？” “对。”周全忽然间想到个问题：“谁让你过来的，不是让你在大厅里守着么？” “已经没人了，我还守着干什么，再说了那份契约我已经带在身上呢。” 周全瞪大了眼睛道：“不是契约，是里边关键的证据，快回去，一定有人去了大厅。” “不会吧？” “什么不会，快去，我在这等他醒过来。” 聂晓婉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大厅里跑。 五六分钟的时间，洪云缓缓的起身，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双眼满带杀气的看着周全，挥起手里的刀就冲了过来。 “老子非得宰了你不可。” 周全动都没动，只说道：“哎，刚才谁说的话，不算数了么？” 洪云的刀刚到周全的面前却停住了，他嘴角哆嗦着，撇了撇嘴。 “好，今天是我技不如人，你小子还挺能跑，说吧想让我怎样？” 周全说：“你怎么说的？” 洪云脸色不太好看，肌肉上下乱跳。 他说：“好，主人在上，洪云从此以后就跟着你了。” 周全心中暗笑，身边真的多了个这样的人，那简直是如虎添翼，找机会给他的铁链打开，这家伙脚上的功夫绝对了得。 “好了，跟你问点事儿就那么麻烦，跟我说那天你见到了什么？” 洪云说：“我的主人……是前主人，段龙，他被两个黑衣人拖着往门外走，他见到我之后就摆手，让我去救他。” 洪云追上了那两个人，开始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并没把洪云当回事儿。 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洪云，就打算把他收拾掉。 可没想到洪云居然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只不过是几个照面，那两个人居然全都败了下风。 后来听说洪云要杀了他们，他们只得选择逃跑。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扔出两个球，一股子白烟，老子啥都看不到了，要不然不能让他们跑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追，追到墙根下边，发现他们已经翻墙走了，不是我脚上的铁链，我一下子就能追上他们。” 周全问道：“他们为什么不从大门走？” “哼，门外我估计是有人在那里守着，也是想要段龙命的人。” 周全满脸的疑惑道：“想要段龙的命？” “嗯，你别看段龙养活着这么多废人，他是有目的的，在他心里，只有那样的人才不能乱说话，而他在外边也做了不少好事，其实就是为了求他自己多多发财，这个人很自私的。” 洪云说完之后，呸了声道：“嗨，要不是他有恩于我，我也不能跟着他这么久。” “这是必然的，段老板确实是做了不少好事儿。” 洪云叹道：“哎，人该死，走哪都是死，你们警署也真是的，查不到就不查好了，真他么费劲。” 周全一头冷汗，这个人还真是正经的急脾气。 他问：“你可知道门外等着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但我感觉那些人或许都是段老爷生前的债主。” 周全越听越感觉这段龙的生平故事越多。 “他还有很多外债么？”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就是三姨太没事儿跟我说的。” “三姨太经常到你这来？” “对，他是我的同乡，是她把我带进段家的，当时我穷困潦倒，就指着杀人抢东西吃饭，可终于碰上了个高手，把我的双脚给锁上了，所以我就没有了吃饭的手艺，所以就只能在这里养猪，杀猪，混吃等死。” 在周全眼里，洪云这个人对他来说，日后肯定很有用处，不仅如此，越是如此之人，就越是讲义气。 周全说：“那你有没有感觉，三姨太对段龙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问过这话之后，自己就有点后悔了，他感觉问洪云还不如不问，这家伙不会有这个心的。 此时，大厅方向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随后就是一声枪响。 周全感觉事情不妙，立刻转身，这就要往前院跑。 刚要动，他回头跟洪云说了句：“想砸开脚上铁链的话，就跟过来。” 洪云迟疑片刻，跟着周全就跑到了前厅。 刚到前厅，周全就发现聂晓婉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瞪着地上躺着的人。 门前站着十几个围观的人，一个个眼神中都透露着一股子极其诡异的神色。 当洪云见到地上躺着的那位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三……三姨太？巧云！” 洪云痛哭失声，他发疯似的冲了过去，看着聂晓婉手里的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大吼一声：“老子活刮了你这贼婆娘。” 说话间，洪云就往聂晓婉身上扑。 周全两步冲到他面前，一把将他给拦住了，好在洪云的药劲儿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的力量之前也消耗不少，不然的话，洪云这一拳周全真的接不住。 聂晓婉惊讶道：“他真的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吞的枪。” 周全满脸遗憾，他知道三姨太的心中一定有他想知道的消息，她这一死，恐怕段家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段龙真正的死因了。 他与洪云说：“你先不要动手，这个人真不是她杀的。” “凭什么听你的？” 周全说：“你看看三姨太的手。” 洪云发疯了，他吼道：“我不看，就她手里有枪，三姨太……” 他的话还没说完，发现了三姨太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含在口中，而她自己也被打的破了相。 周全说：“三姨太这个人不简单，虽然她是你的同乡，她帮过你，但是不代表她就不可能自杀。” “她不会自杀的，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自杀？” 周全说：“为了掩盖一些东西。” 第五百一十九章 家贼2 说完话，周全将眼神转向了聂晓婉，他问了句：“刚才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聂晓婉说：“我也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大厅里找东西，不一会她就出现了，然后冲我笑了声，就扣动了扳机。” 周全点了点头又问：“她还干了什么？” “好像是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 周全蹲下来看了眼三姨太的口中，全都是血，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三姨太一定是吞了很重要的东西。 段龙的印章，三姨太吞掉的东西，那个文件。 虽然这些东西全都指向东洋人，但是他们还需要更重要的证据。 洪云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个人还真是个汉子，看来他对三姨太的感情并非一般。 三姨太跟段龙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就段龙这一家人，更加的微妙，很奇怪。 这里边似乎还有着说不清楚的事情。 周全让聂晓婉去找警员过来，把三姨太的尸体运走，让唐杰回去验尸，一定要第一时间将她吞下去的东西找出来。 此时，周全发现门前站着两个妇人，好像是一直在盯着他们这边看。 周全猛地将脑袋扭了过去，认真的看了眼，冷得说了句：“大夫人二夫人，你们别装了，按理说你们是应该可以说话的对不对？” 他看的出来，这两个妇人见到三姨太的死，好像是非常高兴似的。 两个妇人听见周全这么说，全都傻了。 周全说：“你们可以进来好好的看看三姨太，然后把你们段家的事儿跟我好好说说。” 两个妇人见到周全的气势凌人，他们也有点畏惧。 洪云瞪大了眼珠子吼道：“让你们过来没听见么？” 段家的人，没有不害怕洪云的。 两个妇人扭扭捏捏的走到了周全身边。 周全说：“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装聋作哑？” “啊啊啊！” 两个人妇人还在比划。 周全笑了：“你别以为我不懂哑语，你们比划的根本就不对，满院子里，可能也只有三姨太是真正的哑人，你们都是为了附和她对不对？” 两个人妇人对视一番，额头渗出了冷汗，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全说：“还不说话？” “我们其实……” “你们其实是被逼的？还是碍于段老爷的家法？” 周全的问题直戳两个人的心窝，她们纷纷的低下了头，互相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都是被老爷逼得。” “好，清清楚楚的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妇人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其他人，直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段龙这个人在外边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交友广泛，做事也非常的认真。 但是回到家中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天天不是打人就是骂人，脾气很大。 突然间有一天，他在路上遇到了三姨太巧云，不知道是不是一见钟情，他感觉自己找到了他想要好好关爱的女人。 将巧云接回了家中之后，对待巧云百般照顾，就好像是手里的至宝，根本就不舍得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开始的时候，大夫人二夫人还打算联起手来整整三姨太，毕竟她的到来，让她们两个人在段龙跟前少了很多的好处。 但是那件事儿不久就被段龙知道了，因为他们两个人直接将巧云给扔进了粪池子里。 巧云没有高密，而是段龙自己发现了。 后来段龙就发疯了，将两个夫人一通收拾不说，还特地规定她们从此以后不许说话，如果说话就把她们毒哑了。 这才导致后边的数年中，家中的上下老小，没有人敢说话的，都得吱吱呀呀的。 但后来为了迎合三姨太，段龙将家中正常的人几乎全都赶走了，后来的佣人工人，几乎都是有生理障碍的。 这件事儿让周全听了之后，还是非常的惊讶，看起来段龙还真是对三姨太好的不得了。 那么三姨太到底吃掉的是什么东西，还有那枚印章，到底说明了什么？ 他感觉整件案子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但又好像蒙着厚厚的一层雾。 周全无奈的摇着头，不停的琢磨着。 可洪云还是蹲在那里哭啼啼的。 周全拍了一把洪云道：“知道你情深义重，懂得感恩，帮助过你的人你绝对不会忘了的，放心，等法医检过尸体之后，我们会将她厚葬。” 洪云不打算放手。 周全也没有再拦着他，不过几分钟后，数名警员走了进来，将巧云的尸体抬走了。 洪云好像是掉了魂似的，傻傻的站在那里。 周全说：“如果我说段家的家贼可能就是巧云的话，你能够接受么？” 洪云疑惑道：“她很好，她才不会是家贼呢。” “如果她不是，那她为什么要将非常重要的证据给毁了，还吞进了肚子里。” “不可能。” “哎，她或许是跟段龙有仇呢？” “不会，她跟段龙的关系非常好，两个人天天如胶似漆的。” 周全摇了摇头道：“等到法医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吧，到时候你可能会大吃一惊的，他让你留在段家，我估计就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出现任何事情，如果段龙保护不了她，你还可以。” “我？”洪云诧异道。 周全冷道：“当然是你，别告诉我你们两个从小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因为你的身高，估计你们两个才是一家人才对。” 洪云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磨得咔咔作响。 周全说：“我说对了，其实这事儿你也没有必要纠结，在我看来，她是间接害死段龙的主要人物。” 大夫人二夫人这下可算是敞开了，直接嘀咕道：“我们就说这个狐狸精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爷迟早得在她身上吃亏，现在可好，命都搭上了。” 洪云回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拍在了大夫人的脸上，差点没把她的大板牙打掉了。 两个妇人急忙跑出了大厅，傻傻的看着周全跟洪云。 也就在此时，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段家的遗产都是你们两个的了，你们还不高兴？挨一巴掌也值了。” 两个妇人急忙退去，其实她们的心里高兴的很，周全的话也算是点醒了他们。 第五百二十章 鸳鸯印1 第四警署。 唐杰带着口罩，手里拿着柳叶刀，在三姨太的尸体上划来划去的。 周全背着手站在她的身后等待着。 之前段家的大姨太二姨太两个人，表现的非常兴奋，虽然是女人之间的那种明争暗斗，但看不出他们有要害死三姨太的意思。 但周全始终有种感觉，段龙的死，跟三姨太有着很直接的关系。 不然的话，对于一个不会说话，又长相那么漂亮的女人，可以那么容易拿住一个大老板，那是绝对不容易的。 首先是沟通有问题，再一个，两个人之间就因为语言交流会产生很大的问题。 周全想到这么多，又回想起他从段家离开的时候，大姨太跟他说的事儿。 “我知道你是安东的名探，其实我们两个还是深爱着老爷的，即便是遗产不归我们，我们也永远是老爷的女人，不过我们虽然是非常讨厌巧云，也想让她永远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但我们还不是非常希望老爷的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周全问：“你们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们不恨她么？” “哎，都是老爷的女人，有什么恨不恨的，这么多年我们争风吃醋，现在她已经死了，死者为大，我们真的没想跟她争什么，但老爷跟她死的也太惨了。” 周全又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姨太说：“我们也只是怀疑，但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儿，还得是你们来查。” 大姨太说，就在段龙死亡前几天，他曾经带着三姨太出去过一次。 本来带着自己的姨太出去根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儿，但是段龙从来就没有带着自己的姨太出门。 带上三姨太，正常说来也是非常正常的，三姨太毕竟长相跟气质都非常的好，带上她只能给段龙增彩。 可是，那天晚上他们回来的很晚，而且还在大厅里吵了一通。 那事儿过后，三姨太就非常的生气，整天倒在房间里，根本就不露脸。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两个人，说什么都要见三姨太。 段龙才无奈将三姨太请了出来。 请出来之后，人家故意跟三姨太说话，可是三姨太根本就听不到，人家又跟三姨太比划。 没想到，三姨太还真能看懂人家的意思，很快就跟人家聊到一起了。 段龙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后来大姨太跟二姨太在暗地里观察，发现三姨太非常生气的样子。 正常来说那不是什么待客之道，但是来人并没有生气，反而是非常胆怯，非常老实儿的跟三姨太赔不是，还鞠躬赔笑。 三姨太直接一摆手离开了。 段龙从来都没有在外人眼里如此出丑，主动上前赔礼道歉，那两个人不但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反而是恶狠狠的训斥了一番段龙。 这样的结果让段龙非常的没面子，随后开始调查三姨太的背景，没想到三姨太却失踪了两天，紧接着就又回到了段家。 此时的段龙就开始怀疑三姨太有问题，但始终没有找到她的问题到底在什么地方，一直到段龙出事，三姨太才真正的跟段龙表了忠心。 那天晚上段龙跟三姨太一夜都没有熄灯，在房间里翻云覆雨，让大姨太跟二姨太两个人大失所望。 想到这些，周全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低声的问了句唐杰。 “你说一般不会说话的人，解剖学上能否看出来生理结构的不同？” 唐杰沉思片刻道：“一般说来，他们的舌下肉筋僵硬，喉部肌肉萎缩。” 说完话，唐杰回头看了眼周全，诧异的问了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假如三姨太真的会说话，那你说那能证明什么问题？” 周全摇摇头道：“证明什么问题，我现在还不能断论，但有一条我敢保证，如果三姨太真的会说话，那将会引出一系列的问题，摆正咱们调查的方向。” 眼下段龙的死，周全还没有搞明白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原因让东洋人下此杀手。 加上他是跟王老板在同一个时间段死亡的，所以这件事情他们必须要一个个的搞清楚。 半个时辰过后，唐杰从三姨太的喉咙里居然取出了一个金属圆球，圆球的周围全都是刺，带着刀刃的刺。 “这是干什么用的？”周全问。 唐杰说：“现在还不清楚，但是这东西好像是个暗器，或者说是有特殊作用的东西。” “什么作用？” 唐杰拿着那颗圆球仔细的看着，发现圆球沾满了已经发黑了的血液，还有一些人体咽喉部的碎肉。 她说：“这东西非常的锋利，只要用力吞咽两下，完全可以将此人咽喉部的所有的肌肉组织破话，而且会将她的声线全都切成废料。” 周全低头沉思。 唐杰疑惑道：“难道她真的是想要掩盖什么？” “你再往下解剖，看看他的食道跟胃里有什么？” 唐杰疑惑的看着周全问：“你感觉她的胃里还有东西？” 周全点头道：“在我看来，此女几位贞烈，但她所做的一切，应该不光是为了段龙，应该还有一个人。” 唐杰没有明白周全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己需要继续向下解剖。 当打开三姨太的胃部之后，一团纸被取了出来，拼接过后，上边只写了几个字。 “爱你一生！” 周全看着那几个字，绝对是出自于段龙的手笔，可为什么这么一张纸，非要吞进肚子里？ 难道这几个字真的是三姨太想要隐藏的真相？ 还有段龙死后，三姨太为什么不着急报案。 要说大姨太二姨太不报案有情可原，但她既然如此得宠，那她为什么不去警署报案，非得等到自己到了段家之后才警觉，然后又上眼这么一出妇随夫死的戏？ 猛然间，周全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三姨太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她为什么之前要跟自己将那些事情。 这让周全不得不深思熟虑，不得不加以慎重考虑。 他说道：“看看她的肠子里是不是还有东西？” 第五百二十一章 鸳鸯印2 周全的仔细谨慎，到了极点，不光如此，他还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三姨太真正的身份是不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再一个就是三姨太到底吞下的是什么。 他考虑到三姨太的身份，才想到三姨太很有可能会做到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唐杰听了周全的话，在三姨太的下腹按了起来。 突然间她将手停住了，眉头紧锁。 “好像真的有东西。” “快拿出来看看是什么。” 一具尸体，一双法医的手，一把锋利的柳叶刀。 一刻钟后，周全跟唐杰两个人坐在长桌前，看着桌上的东西发呆。 聂晓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回来，见到两个人这样的状态，她也非常的诧异。 “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全顺手一指桌上的东西，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还有那一张纸。 聂晓婉问：“这都是什么？” “从三姨太的肚子里找到的。” 聂晓婉认真的看了眼桌上的东西，眉头紧了起来，满脸的疑惑。 她问：“这三样东西能证明什么？” 周全指着那枚大点的印章说：“这是从墙头找到的那枚印章，纸条是在三姨太的胃里发现的，而这枚小印章确实在三姨太的大肠里找到的。” 聂晓婉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有想明白。 周全问道唐杰：“从小印章的模样跟取出的位置，能不能推断出这枚印章被她吞下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唐杰没有说话，还是直勾勾的看着那枚小印章，嘴里直嘀咕着那枚印章有点不太对劲。 周全问道：“哪里不对？” 唐杰摇头道：“如果说这枚印章是吞进肚子里的，上边应该有经过胃液浊蚀的痕迹，可这枚印章上却没有，而且他的质地还是梨花木的，已经走到了大肠了，那就证明他很早之前就将这枚印章吞了下去。” “从吞咽下去到走到大肠需要多久？” “一天一夜。” 周全眉头紧锁，他伸手将那枚小印章拿了起来看了两眼。 怎么想都不太对劲，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枚印章根本就不是从口中进去的，很有可能是从下向上顶进去的。 想到这里，他大胆的问了句：“如果从下边硬塞进去，距离你取出这枚印章的地方还有多远？” 唐杰愣住了。 聂晓婉说：“你怎么想的，怎么可能从那里塞进去，得多疼啊？” “这个人不一样，因为他是三姨太，更因为她更加在乎跟爱段龙，所以，如果这件事儿是段龙指使的，那么三姨太一定会拼命支持，才会出现从下边进入体内的可能。” “那得多疼？” “如果为了一个自己非常喜欢的人，死都愿意陪着他，干这种事就更加不会意外了。” 周全的解释似乎开导了唐杰。 她急忙又跑到了尸体跟前，虽然在尸体的身上没有发现什么，但是他却发现了尸体的后门有些黏糊糊的东西。 他用镊子跟纱布将此物取出才发现，这就是一团非常润滑的膏油，说白了就是从这里塞进肚子里的小印章。 周全将两枚印章拿起来做了对比，不管是花纹还是形状，完全符合。 就好像是一对缠绵中的男女般，那么的和谐与般配。 这可能是段龙当初为三姨太专门准备的，还或者是三姨太给段龙准备的。 周全想到这些，他越发的感觉三姨太的背景极其深厚，而段龙又是个在外呼风唤雨的人。 如果说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人，找一个哑人，那就有悖于常理，但如果那个人对他有相当的利用价值，那这就说的过去了。 再或者，他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着说不清的互利关系。 周全思来想去，这段龙跟三姨太之间的故事太过重要，如果真的找到了他们背后的秘密，有可能东洋人的小辫子就可以牢牢的抓在手里，这件事儿或许就可以解决了。 那么三姨太的死为何如此坚决，隐藏这两样东西是故意的，还是正常操作。 周全在思考，他在考虑之前跟三姨太交涉的每一个环节。 他们之间说过话，三姨太好像是非常在乎段龙的事情，而且他对段龙的感情看不出来半点虚假。 他猛地一把抱住了唐杰的腰，双眼深情的看着唐杰。 唐杰被他这么一下搞得浑身都僵住了，傻傻的看着周全，那张白嫩的脸上泛起了点点微红。 “你……干什么？” 周全说：“我想知道，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好像这样抱在怀中，是不是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唐杰支支吾吾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全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眉头紧锁着， 似乎已经出了神。 在他的脑子里，全都是三姨太跟段龙的事情。 唐杰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你？” “没事儿，我就是想感受一下，看看三姨太当初跟段龙之间的感情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唐杰心中稍有失落，但也紧张的不得了。 周全说：“我怀疑，三姨太跟段龙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但他们在一起的理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段龙应该是为三姨太背负着很大的压力。” “你是说三姨太的背景非常难以揣摩？” 周全点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发现聂晓婉的两只眼睛冒了火，好像是要杀人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周全这时候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过分了。 聂晓婉冲过来一把捏住了周全的胳膊，狠狠的转了一圈。 周全疼的呲牙咧嘴的，浑身哆嗦。 “你干什么？” “你刚才干了什么不知道么？” 周全一头冷汗，唐杰在一遍淡淡的笑了起来，但在她的脸上似乎还透露出一种隐晦的失落感。 周全说：“晓婉，你要不要去好好查查三姨太的背景？” “我出去了，你们两个好在这里……” 说完话，聂晓婉好像是红了眼睛，她叹气转身，冲出了停尸间。 唐杰低声道：“你去劝劝她吧，女孩子需要安慰的。” “我……也没干什么，刚才不都是工作么？” 唐杰的脸上也挂不住了，叹气道：“木头疙瘩。” 她转身离开了停尸间，追着聂晓婉去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死神令1 周全呆呆地站在停尸间里，从小到大，似乎是头一回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产生了重视心理。 他冷得自嘲一声，眼神只单单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两个印章，他猛地愣住了。 两个印章之间确实是长得一样，但如果相互叠加，两头的狮子好像是两个把手，防砸一起之后，居然成了一个非常精致的挂坠。 两个狮子的口正好可以双上红绳，挂在人的脖子上。 周全心中冷得一惊，他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却又想不起来这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这不是东洋的产物，那这个东西到底是属于段龙的还是属于三姨太的？ 周全满是问号，但他还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这件事情确实有点蹊跷。 他在假设，如果说三姨太是东洋人，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如果说段龙是东洋人的话，那么他又为什么会在三姨太跟前出现。 周全在想，假设两个人都不是东洋人，那他们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有的疑问都在周全的脑海中展现出来，他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字条，忽然间感觉这张字条其实就是障眼法，而那枚小印章应该是关键的东西。 大印出现她不是非常的着急，但是小印…… 他将小印章拿起来看了眼，上边居然写的是长白印。 等着周全将大印拿起来之后，上边居然写的是青山印。 两枚印章结合在一起，就会成为长白青山。 长白青山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山里的胡子？ 这之间的关系确实有点诡异，但是在周全的眼里，这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此时，周全将两枚印章放了下来，他转身出了停尸间。 刚一出门就看见了两个姑娘正往回来。 聂晓婉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愤怒的颜色了，她只站在周全跟前低声道：“以后你如果对我们两个人不忠，小心我第一个要了你的命。” “要我命？”周全淡笑一声。 唐杰冲着周全眨了眨眼，附和着说：“对，你未来的媳妇，只能从我们两个中间选。” “不会吧？” “你？”唐杰的脸色也变了。 “你还想选别人？” 周全急忙摆手道：“不是，我是想说……”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就感觉身后有人在说话。 “别闹了，咱们的时间有限，你们的事儿我也看见了，男女之间的私事有时间自行解决吧，刚才我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 从走廊的另一头回来的是周四。 周全之前让周四去调查王老板的死因，估计是他有了什么结果。 周四到了周全跟前道：“你们看看这个东西，这是王老板临死前两天，有个非常诡异的举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东西，非要让王夫人好好保管，还说如果他死了，这个东西可以让他们王家不受欺负，还会有人来帮助他们保护他们。” 周全问道：“是个什么东西？” 周四摇头道：“我看了眼，也没有看出来这到底是个啥，说他像个挂坠吧，还不是挂坠，说他不是挂坠吧，你看。” 说话间，周四将手里的东西掰成了两截。 周全将两个东西放在手里，不禁的笑了，他顺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两枚印。 “他们应该是同一种东西。” 周全对着外边的光线，仔细的看了眼，同样是鸳鸯双印，一个上边雕刻的是长白，另一个雕刻的是天池。 长白青山，长白天池。 王老板？ 周全脑袋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完美的地图。 忽然间，他想起之前在湾水镇遇见的事儿，那或许只是个开始。 他将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心里似乎有了想法。 他转头看向周四道：“四叔，你在江湖上走动那么久，有没有听说过长白七怪？” “长白奇怪听说过，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我也没有见过他们本人。” 周全说：“我也只是在树上见到过长白七怪，当时我还就以为是个传说呢，但是现在看来，这不是捕风捉影啊，应该是确有其人。” “我也听说过这些事情，听说他们都是劫富济贫的高手，经常的会帮助穷苦百姓，还会清楚倭寇等等，可这七个人也不是咱们这个年代的人了？” 聂晓婉说：“会不会是他们的后人，或者是他们的传承人？” “有可能，但长白山七怪本身就是个虚拟的人物，虽然说面前的这两个东西是个强有力的证据，但这东西本身就是……” 周全意识到了什么，他回头与聂晓婉说：“你是不是认识奉天图书馆的人，帮忙给我借一本小说，叫长白侠客传。” “那不是东南写的故事么，小说都是瞎编的，你要他干什么？” “听我的你去弄一本来，我感觉这事儿好像应该是跟那本书有关。” 不知道周全的想法来自于何处，但可以肯定的是，周全已经认定此时与长白奇怪有关系了，那么关于长白奇怪的所有事情他都要关注。 聂晓婉本不爱去，唐杰在一旁说：“我跟你去吧，反正这几天连停尸间的门都没出去过。” “好吧，这两个案子非常着急，但急也不急这一时，今天就歇一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咱们可要大干了。” 聂晓婉回头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看？” “越快越好，要不我回头去找你，我还要在这里研究一下这两个东西，我想从这两个东西上应该可以找到咱们想要的结果。” 说完话，周全将身前的两个挂坠摆在一起，坐在桌子跟前，目光久久不动。 周四疑惑的问道：“我说你在这看这两个小东西就能看明白了？” 周全道：“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还会再死五个人，而且这五个人都是名流。” 周四点了点头，神情似乎变得非常的紧张跟诧异。 他问道：“为什么这些人要盯上长白山七怪？” “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小说里有段故事写得是，长白山七怪曾经遭到过一次非常严重的迫害，被人围追堵截，最后只剩下老四还活着，他远离江湖，从此留在市井之中做了一个小市民。” 第五百二十三章 死神令2 周四一脸诧异，他问道周全。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小说里边写的，所以我就能够记得住。” “小说里边写的都是假的，真的长白山七怪没有那么神奇。” 周全道：“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听说的，但我起码在江湖上混过，所谓小说里写的东西，都是非常夸张的，况且就算是他们真的那么神，也未必有你想象里的那么特别。” 周全点点头道：“还是四叔说的有道理，其实我感觉你说的对。” “少在这拍马屁，你说你想干什么吧？” 周全咧嘴笑了，从兜里翻出两块大洋。 周四挠挠头问：“你别想拿钱来收买我啊。” “不是，就是想让你出去买点酒菜，咱们两个晚上在这里喝点。” 周四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看还躺在停尸床上的几具尸体，加上这里阴冷的气息。 他嘀咕道：“大侄子，你是不是傻了，真的要在这里喝酒？” “当然，喝上酒了，我或许就能想到很多现在想不出来的事情。” “这可是停尸间，咱们在这里喝酒你感觉气氛对么？” 周全摆摆手道：“对，咱们问心无愧，在这里吃点喝点又能怎样，再说了死人就是死人了，他们不能吃喝，还能跟咱们要杯酒喝不成？” 说实话，周全这是故意打发周四离开，让他离开的目的就是他自己要在三姨太的身上，找到两枚印章之间的秘密。 长白山七怪，传说可不止现在他们了解的那么一点点，更多的是这七个人背后的故事，他们背后的身价。 至于这七人到底是跟谁有仇，或者是当初惹到过谁，现在会遭到如此报复？ 难道他们真的跟东洋人干上了？ 这是周全想到的最为合理的解释。 随后他将两枚印章分开，长白两枚印章的字体大小全都是一样的，而后边两枚小印章的大小跟字体，有着截然不同的样式，更像是互相商量好的，然后各自去找雕印师傅做成的。 因为不管谁雕刻印章，每枚印章的底部都会有留下雕刻印章的师傅的专有字。 周全将印章每一个地方都认真的看了，他最终发现段龙跟王老板那两枚长白印章的雕刻人留下了一个绝字。 而另外两枚小印章，一个是喜字，另一个则是开字。 这就说明这印章是三个师傅雕刻出来的，能够雕刻成这样的相似度，那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这就说明，大印章是大家伙共有的，没人都有一个一样的，而小印章是他们各自重新雕刻的，为的就是后人相认，或者是某些秘密，某些重要的文件都需要个人的小印章才行。 所以当初的长白山七怪在东北地区那简直是家喻户晓的豪横之师。 周全缓缓的起身，他双手合十，冲着三姨太深鞠一躬。 “对不起了三姨太，我只想找到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并无冒犯之意，若有不当的地方，还请谅解。” 其实这句话就是他在安慰自己，不光是安慰自己，也是在给自己提起信心。 他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了，然后缓缓的俯下了身子，从三姨太的头顶观察到脚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一样的地方，但他感觉这一定不正常。 除了唐杰找到她咽喉的东西，证明她有可能会说话之外，再就是那枚印章跟那张字条。 周全将三姨太的身子翻了过来，猛然间他发现在他的背后，居然有一篇淡红的痕迹。 这痕迹虽然不是太清晰，但可以看得出来，那一片地方都是曾经遭到过创伤的地方。 周全带上手套，从怀里翻出了一张草纸，将那块印记的情况记录了下来。 随后，他发现三姨太的大腿处有明显的伤痕，这可是致命的伤痕，完全可以要她命的地方。 周全琢磨着，忽然间感觉这种伤，这种地方，不应该是别人造成的，而是她身边的他。 他猛然将段龙的尸体掀开了，发现了段龙那张狰狞痛苦的面容，他总感觉这个人的脸上有股子阴险狡诈的色彩。 不仅如此，这人的身上还有一种让人无法揣摩的内涵，深邃，恐怖。 他端着下巴，忽然间感觉到这人不可信，哪怕是外边人对他的任何看法，任何想法，他都没法相信这个人就是那么的简单。 周全深吸一口气，他用力在段龙的胸口按了一下，一注黑血从口中喷出。 “哼，中毒死的，这毒还下的挺准确。” 周全发现段龙的毒，是从咽喉下毒，从口中吸收，并未经过胃食道跟小肠吸收。 那么这种毒素就应该是窒息毒素，是一种粉末状的毒，因为死者的鼻腔跟器官处都已经破裂，腐烂，根本就没有办法断定他是怎么死的。 周全微微的点了点头，总感觉段龙跟三姨太两个人根本就不相配，他们反倒是更像兄妹一般，要说是兄妹吧，段龙根本就没有三姨太那种漂亮的基因。 如果说是表兄妹那倒是有可能。 周全这样想着，忽然间灵机一动，假如他们的撮合，就是为了掩盖某种事情，或者是为了保护三姨太？ 想到这周全感觉非常合理，毕竟三姨太在段龙的家里，可以说是唯一的存在，光是全家人都要为她而装聋作哑就足以说明她的地位。 周全蹲下身子，发现三姨太还没有任何生育的痕迹，居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他笑了，感觉这件事儿似乎就跟他所想的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停尸间的门被推开了。 “你？你干什么呢？” 周全扭头看了眼来人，他低声道：“我有新的发现，她是黄花大闺女。” “啪啪！” “你什么都看，不要脸。” 周全愣住了，看着眼前的聂晓婉，他感觉这丫头还真就是个丫头，真不给自己留半点面子。 唐杰从后边跟了上来，见到现场的情形，她也非常的尴尬。 聂晓婉说：“唐杰难道没有验尸么，她的验尸报告不够准确么，你？” 第五百二十四章 死神令3 周全疑惑道：“是说唐杰的验尸报告不够准确了，只不过是她没把这一项加进去罢了。” “变态，人家是不是黄花大闺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全指了指他旁边的段龙，聂晓婉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 周全说：“如果他真的是黄花大闺女，那段龙是怎么一回事儿？” 聂晓婉不说话了。 周全又说：“如果他跟段龙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那又怎么说？” 他顺手将两个挂坠给拿了起来，轻蔑的笑了下。 “就这两个东西，一开始我就觉得它跟什么东西挺像的，后来我才想起来王老板背后的那个图案，还有这个。” 周全顺手一直段龙身后的那块图案，正好缺少的那块图案周全可以用上边两个挂坠给填充上去。 周全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再出案子，那么下边的图案就会出现了，而且还是这样的印章，还是这样的鸳鸯挂坠。” 周全的一通解释，现场的所有人全都傻了。 他冷笑一声道：“所以我要看看那本小说里，到底是怎么描述当年的长白山七怪的，虽然事实不可能是那样的，但是咱们可能从当中找到很多相关的线索。” 唐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要死的人，可能都跟长白山七怪有关？” “或许吧，这还得等我看完这本小说再说。” 聂晓婉一把将手里拿着的厚厚的三本书拍在了桌子上。 “三本这么厚的书，等你看完了，里边的人物是不是就已经死干净了？” 周全笑了。 他说：“可能是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聂晓婉这才愣了一下，想起来周全的真实身份。 本身周全就是图书馆的管理员，看书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上厕所撒尿一样简单。 看几本书，简直就不是问题。 他冲着聂晓婉跟唐杰摆摆手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晚点我还得跟四叔在这里喝点酒，好好研究一下他们。” “你变态呀，在停尸间喝酒？” 周全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想在跟他们说话了。 唐杰知道周全的心思，她将聂晓婉给拉开了，但是她的眼神中似乎对周全还存在着一种奇异的神色。 周全将来两个挂坠拼了起来，在段龙跟王老板的身上临摹着上边的图案，板板正正的画到了一张纸上。 随后，他将那张纸，轻轻的附在了三姨太光溜的后背上。 他发现，三姨太背上那隐隐约约的图案，似乎跟画上的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出入。 周全陷入了沉思，顺手将那副画给接了下来，之后又将白布盖上了。 他坐在桌前，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那副画，总感觉这幅画很蹊跷。 死神令。 这个词在他的心里始终不停的出现，死神令跟长白山七怪又有什么联系。 这让周全已经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停尸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张黄符纸飞了进来，一阵阵低沉的咒语声，在空旷的停尸间回荡起来。 周全猛地从自己的思绪当中醒了过来。 他扭头看了眼门前，有个沾满一身黄符的人，背对着周全缓缓的走来，一边走一边念叨，手里还拎着几包东西。 周全无奈道：“四叔，你这是干什么？” “去邪祟，这停尸房阴气太重，俺们在这里喝酒不搞点仪式能行么？” 周全无奈道：“你这是请教丁真人了？” “那当然，丁真人在奉天给我找了个高手，增了我一身的护身符，这一打是给你的。” 周全接过周四扔过来的护身符，厚厚的一摞，垫在手里。 他笑了：“这东西如果真的管用的话，世界上就没有人会害怕了。” “管用，真的管用，刚才进来的时候，这里阴风阵阵，现在你看还哪里有风了？” 周全无奈，他说：“刚才你是在走廊的另一头，门开着当然有风。现在你在停时间里边，是封闭的空间，当然没风了。” “不对，一定有风，是符咒的作用。” 周全无语了，他知道自己跟四叔没法计较，比划道：“把东西拿来，饿死了都，吃完了我好尽快的看书，尽快的把这个案子给搞明白。” 周四将手里的吃喝递给了周全，他自己拿起酒葫芦喝上了两口。 酒过三巡，周全也感觉自己应该喝的差不多了。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醉意，反倒是越喝越清醒，越清醒脑袋就越想考虑问题。 猛然间他看见周四身上的护身符，他一把将护身符扯了下来。 周四愣住了说道：“你那有护身符，扯我的干什么？” “这上边的图案好像跟这个有点一样呀。” 周全从接触到丁真人之后就接触到了很多的符咒，虽然他不喜欢，但是他非常喜欢看书，符咒的书他也没少看，看得多了也就能记住几个。 这张符纸上的图文，正跟之前的死神令极其相似，但是也有非常明显的不同，那就是符咒上的几个特殊的图案，跟现在他画出的图案来比，确实是少了很多。 周全琢磨着，周四一把花生扔了过来。 “吃点东西。” 周全看都没看，直接往嘴里边塞。 塞到一半之后，周全感觉有点东西硌牙，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块小骨头。 这是什么东西？ 他拿起来对着灯光仔细的看了眼，居然是块手指骨。 虽然说他不惧怕死人，但对这些骨头也有点忌讳，起码是恶心。 他将指骨扔到桌子上，突然间他愣住了。 “你的花生从哪来的？” “买的。” “从哪买的？” “当然是从市场买的了，酒馆里的没有这花生好吃。” 周全看了眼花生外边的油纸包装，上边清晰的印着董记两个字的红印子。 “董记？” “对呀，奉天有名的董记干货庄。” 周全定住了，转身就跑出了停尸间。 他直接钻进了值班警员的办公室，一把将警员拽了起来。 “你干什么？” 警员都睡傻了。 周全厉声道：“我是周全，我想让你们出警。” “你不是在停尸间么，出什么警？” 第五百二十五章 骸骨的疑团 周全答道：“董记干货庄里边有死尸。” “我说周顾问，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你在停尸间里喝酒我就挺服你的了，现在又突然告诉我董记干货庄有死尸，你一整天都没出去，谁告诉你的？” 周全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那里真的有死尸，你们快出警。” “别闹了，晚上值个班，好容易赶上没有事儿，就让我们好好的睡一会吧。” 周全瞪大了眼睛，顺手抄起了电话问道：“你们探长电话多少？” “你别，我的顾问先生，我们是服了你了，得我这就叫人去啊。” “你也去。” “好好，我也去，你在这里帮我守着啊。” 周全答应了下来。 他在办公室里足足等了半宿，还没有等到两个警员传回来消息。 他等不及了，直接打电话给了总机，找到了于探长，将他的事儿说了一遍。 于探长那边立刻回道：“你稍等，我在外边处理一件案子，马上就去董记干货。” 不到半个时辰，于探长叫人传来口信，说是在董记干货庄的加工坊里边，真的发现了一具尸体，不过尸体已经腐烂殆尽，只剩下骸骨了。 周全立刻找到了唐杰，顶着满是血丝的红眼球，直奔董记。 到了董记之后，于探长正在教训两个假装出警的两个警员。 “你们为什么不听周顾问的，他可是咱们东三省的高手，他说的就是准的。” “是是是，我们低估他的能力了，这回长见识了。” “告诉你们，要是因为你们耽误了周顾问破案，小心我收拾你们。” 于探长骂的狠，两个警员更不敢吭声了。 随后，他立刻跑到周全身边赔不是。 “那个，我刚才教训他们你也见到了，你说的对，这里真的有具死尸，不过看上去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 唐杰看了眼笑了：“这何止是有些日子了，想要一具尸体变成骸骨，起码得一个半月，按照现在的天气，最慢也得两个月。” “你的意思是说，这人死了两个月了？” “对，最少也得一个多月。” 董记干货铺的人已经都傻了，老板娘急忙跑出来，突然间放声痛哭。 “我的董郎呀，你说你出去办货，怎么却死在家里了？” 周全小心的盯着这女人看，心头还是有点不太对劲。 自己的丈夫失踪了，这女的怎么不报案，为什么会跟段龙的事儿一模一样？ 这就让周全想的多了。 女人又在哭，越哭越惨，好像是天塌了一般。 周全低声道：“自己的丈夫失踪了，难道不知道到警署报案么？” 女人只顾着哭，根本也不说什么。 周全又说：“大嫂请你节哀，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的回答我。” 女人渐渐的平静个些，她仰头看着周全，周全认真的盯着她看，发现她的脸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独是让人可以感觉到此人心中多有想法。 周全低声问：“难道你怕报案了没人管？” 女人点头。 于探长在身后嘀咕道：“不会吧，以你们董记干货庄的声望，警署的几个大佬你们全都熟悉，本人失踪了，难道报案他们不管？” “不是不报案，是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已经失踪了。” “从他离开到现在有多久了？” 女人回想了一下，回头看了下家里的佣人。 “已经快三个月了。”佣人答道。 “对，快三个月了。”女人连连点头。 周全笑了：“以前他有出去三个月毫无音讯的时候么？” “有。” “那这么说你们夫妻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刚才见你哭的浑天暗地的，该不是装出来的吧？” 女子被周全问的愣住了，刚才的那种悲伤的尽头荡然无存。 周全又问：“不知道您家的孩子今年多大了？” “哎，我们哪有什么孩子，他不行。” 周全面对这么直白的女人，他也有点意外，但是他总能感觉到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白给的。 他若隐若现的感觉到此女眉心黑气纵横，脸色非常的差劲，这就说明她最近一段时间，思虑过度，而且身体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周全问：“不知道大嫂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丈夫不在家，家里的事儿全靠我一个人，确实是有点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周全点头道：“希望如此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给你丈夫准备好后事儿，骸骨我们得带回去检验，验尸完毕后，会还给你们。” 女人点头。 周全转身出了董记干货庄。 出门之后，他发现围观的人群中，有个身形矮小的胖子，那人一直在跳脚向董家的院子里看。 可他总觉得这个人的行为举止怪怪的，但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周四跟于探长也很诧异。 两个人凑到周全跟前，异口同声的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周全笑了：“怎么不走还要留在这里吃饭啊？” “事儿还没弄清楚，就这么走了？” “还想怎么弄清楚，人死在她家了，看看那个死人是谁。” “你不是说是他丈夫么？” “她丈夫？我之前可没听说董记干货的老板是个男人。” 周全的这句话让周四跟于探长彻底傻了。 于探长端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他嘀咕道：“你的意思说那副骸骨的主人是另有其人？” 周全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儿有蹊跷，或许还有很长一段故事也说不定，于探长带人在这里查吧，看看死者到底是谁，我可得回去看小说了，等我看完了，需要你于探长的时候，还请你多多关照。” 于探长微微的点头，周全带着周四就离开了。 从董记干货庄离开之后，周全一直低头不语，他脑子里始终不停的回忆刚才那个女人的表情，他感觉那个女人确实有问题。 或许，她还是个大姑娘。 周全猛然想起了之前三姨太的身体，也是个大姑娘，还有王老板家里的人。 他转头看向周四道：“跟我去王家驿站。” “你要查什么？” “我要问问王老板的媳妇是不是黄花大姑娘。”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七怪之女 周四满脸的惊诧，他看着周全，感觉这家伙是不是疯了，一个毛头小子去问一个大妈级别的人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大侄子，你可不要开伦理的玩笑，会遭人鞭挞的。” 周全非常自信的说：“这不是开玩笑，这或许是他们身后真正的秘密，而且这件事儿极有可能还涉及到东洋人之间的事情，所以这一环不搞明白，那么整件案子就没有了解的日期。” 周四伸手摸了下周全的脑门，直摇头道：“也没发烧，这孩子是怎么了？” 周全拍了拍周四的肩头：“四叔，你说你做长辈的，就跟我一起去呗，咱们是调查案子，也不是侮辱她。” “你知道那玩意怎么看？” 周全挠挠头道：“其实我这些知识都是从书上学的，具体情况还得到地方在说。” 周四满脸的不解。 随后，周全又停住了，嘀咕道：“这件事儿还是叫上唐杰的好，他毕竟是专业的，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去问一个女人生理上的问题，确实不妥。” 周四满是无奈，自己的大侄子，居然回到如此地步，之前也没发现他这样啊。 王家驿站的大院外边。 唐杰哈欠连天，黑眼圈还没有退场。 “在哪了，推开她的双腿就能看出来了。” “怎么看？” 唐杰说：“黄花大闺女的髋骨尺寸小，而且还有很多的特征，你们就只管帮我搬腿，我来检查就好了。” 周全敲响了王家驿站的门，里边传来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 一开门，周全发现是王家的管家。 “我们要找王夫人。” “夫人都已经休息了，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周全说道：“我们是警署的，有急事要请他帮忙，这个也有关你们老板，所以还希望她能让我去见见她。” “那好吧，你们稍等一会，我这就去叫她。” 唐杰朦胧着双眼，也是非常的迷糊，但还是坚持着跟在周全身后。 等他们见到了王夫人之后，周全突然笑了起来。 “大嫂，知道这么晚打扰你不太好，不知道我能不能进你的房间看看，因为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或许对解开王老板的真正死因有至关重要的帮助。” 王夫人还是非常配合的，他点点头，让着周全进了房间。 周全第一眼就发现了床上的枕头只有一个，而且这床被子只是单人被。 他问了句：“王夫人平时就喜欢盖这么厚的被么？”他伸手掀起被角，上边的刺绣纹案都是非常有年代感觉的。他又问道：“这刺绣应该有年头了。” “哎，上年纪了，一个人睡习惯了，这还是我小时候我母亲帮我刺的呢。” “哦，不知道王夫人一个人多久了？” “几十年都是这样。你看这被子不也用了几十年了。” 周全笑了，似乎他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了，他随即抓过头去，冲着唐杰摆了摆手道：“给她检验一下。” 唐杰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她说：“你开玩笑吧，验活人？” “嗯，我就想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 “你就不怕一会儿挨揍？” 周全摆手道：“心正气正，咱们是为了给王老板破案来的，我想王夫人会配合的。” 王夫人不知道周全什么意思，冲着周全点头，似乎赞同了周全的意图。 周全说：“王夫人，你可想好了，我这是要你……” 他贴在王夫人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王夫人的脸刷的一下子沉了下来，颜色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的神情变了，眉头紧锁，指着周全道：“你这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大了。” 周全摆手道：“王夫人刚才说的话可得算数啊，不然日后怎么在外边行走？” “哼！” 周全冲着唐杰递了个眼色，唐杰也很尴尬，双手有点扭捏的想要伸过去，可有觉得不太合适。 王夫人瞪了眼唐杰道：“你敢？” 周全道：“如果你不让，那就证明你心中有鬼，那么王老板的死，可能跟你有关。” “你胡说。” “我只是猜测。” “我要到警署告你去。” “猜测不懂么，我没有权利抓你，但我有权利猜测，也会根据我的猜测去调查，寻找事情的真相，所以你不要逼我。” 周全说完话，拉着周四转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唐杰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满脸的不悦。 周全问：“怎么样？” “是……黄花大闺女。” “哼，那就对了。”周全冲着房间里说道：“王夫人打扰了，我还得回警署看书，今天就多有打扰了，咱们过几天再见，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你还是小心点吧。” 屋里没有动静，不知道王夫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周全能够感觉到，自己这样做，无疑是让王夫人的心里秘密昭然若揭，再没有秘密可言了。 他这算是揭开了人家的伤疤跟隐私。 就在周全跟唐杰等人刚要离开王家驿站的时候，忽然间王夫人的大门被推开了。 王夫人满脸怒火的站在门口，冲着周全喊了声。 “贼小子，老娘差点被你算计了，你想要知道我的秘密，是不是要日后抓我的小鞭子？” 周全摆手道：“我没有那个必要。” “那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你说不清楚，今天就别想离开了。” 周全开始还没想到他们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但等他转过头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身后站满了人，放眼望去足有几十号。 这要是硬闯出去估计是不太可能了，除非是王夫人一句话。 周全说：“王夫人，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为了调查王老板的死因。” “哼，他的死你们不用查了，我回去找别人查，你们只需要给我留在这里，永远给我当奴仆，直到我想要放你的时候你才能走。” 周全一头冷汗，这是什么事儿。 他转头说：“这不好吧？” “不好？你先看看我们多少人，你能不能出去吧。” 周全感觉危机就在眼前，可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如果知道这样，倒不如开始就不看了，但是周全心中已经有数了。 王家周家，董记干货庄，下一个有可能是别的有钱家族。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七怪之女2 眼看着这些人都往身边靠拢，周全也有点不知所措。 唐杰问道：“怎么办？” “四叔怎办？”周全问。 周四挠挠头道：“闯呗。” “别四叔，这些人跟咱们没仇。” 周四道：“那怎么，等着让他们抓了？” 周全无奈，尴尬，看了看身边的唐杰，这要是聂晓婉就好了，自己就不用动手了。 可是他觉得唐杰跟着自己的话，问题应该是不会太大。 想到这里，周全冲着周四点了点头。 两个人气势上先镇人一下，转身跑掉了。 唐杰背着工具箱在后边紧紧的跟着。 很快，王家的后门就被人赌死了，而周全等人跟本就无法突破，要不然就放倒这几个人，但事情毕竟没有达到那个地步。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数道寒光，直接将几个人放倒。 周全斜着眼看了过去，心中暗自窃喜。 “晓婉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把后门打开就好。” 刷刷刷又是几道寒光，后门的几个人全都倒下了，一个个倒在地上呜呜做痛。 周全扭头看了眼，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随即，周全拉着唐杰跟周四就钻出了后门，直接上了车。 王夫人站在院中，远远的望着周全，不禁的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该死的小子，老娘虽然年岁大点，但也不比你大多少，怎么就没有你这心眼儿呢？” “夫人，他们咱们怎么办？” 王夫人说：“让他们走吧，反正老板的事儿早晚都得有个结果不是。” 下人没有再说话的了。 周全等人坐着车，一路回到了第四警署。 周全说：“你们先回去休息，我看完书去找你们，估计所有的答案或许就在这本书里可以找到。” “还看小说？” “对，不看小说，这么重要的案子就无法了解，你们去吧，找人盯住王家，段家，还有董记杂货铺，尽量安排人手盯住其他的几个大家商户。” 周全心中明白，不能再死人了，如果继续死下去，可能幕后真正的原因就无法搞明白了，原因搞不明白，那么就相当于让东洋人坐收渔翁之利了，损失太大了。 他打开了厚厚的书，速度奇快的翻看着，油灯枯竭了，再换，再看。 足足两个多时辰，周全将书本的最后一页合上了。 他感觉整本书写的虽然夸张，但结局却有点遗憾，如果长白奇怪的后人全都是男丁，那么就有可能是另一番天地，也会将后期的乱世搅得天翻地覆。 周全长叹一口气道：“作者也是煞费苦心了，看了看作者的名字，东南，还真是个挺怪异的人，用方向给自己取笔名。” 想到这里周全猛然愣住了，他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似的。 东南是不是有什么寓意，这作者又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写下的这本书，还有这作者的故事到底是不是道听途说，或者说是到底是不是在经历过此事，再或者他就是长白山七怪当中的一个。 周全又将书页翻开了，从头至尾又简单的扫视了一遍，感觉这本文字的文风，反倒是像个女人写的。 一个女人，写出来的文章居然是侠肝义胆，那这个人？ 长白山七怪，女人，后人，这几个条件，如果真的都成熟的话…… 周全的脑海里，忽然间出现了三姨太的身影，王夫人的身影，还有董记干货庄老板娘的身影。 这几个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周全现在最想找到的就是这本书的作者，东南。 他搓了搓脸，感觉自己的眼皮有点发沉，好像是要睡觉的意思。 他强行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又起身出了房间，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将曹连长给他的骆驼香烟点起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 长长的烟雾中，跟此事有关的人物一个个的在烟雾中呈现。 黄花大闺女，是长白七怪给他们的后人留下的戒律。 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一致对外，要搞定那些个侵犯国内领土的倭寇。 周全看到这里，这看上去是一个人对现实极其不满足，但又想突破现实的一个人的想法。 作者是个女人，一定是个女人，战场上的男儿可以厮杀，女人呢？ 周全无数次的在自己的脑海里描绘这个作者的相貌，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此人描绘的适合这本书的作者的样子。 这个人到底是谁，要是找到这个作者，可能会从他的口中知道很多消息，或许现在杀人的人，就是在仿造他的小说里的情景。 周全扔下烟头，转身回到了床上，酣然睡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正午了。 聂晓婉跟唐杰已经不在了，只有周四在他房门前等着。 周全问道：“两个丫头呢？” “出去找什么女人了，谁知道她们要找谁？” “什么女人？” 周全忽然间发现两个警员正偷摸的看着周全发笑。 周全问道：“你们笑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你刚才睡觉的时候他有意思了。” “睡觉有意思？” “唐法医来了之后，你就说你一定要找到什么女人，一定要跟他好好谈谈，哪怕是三天几夜的。”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自己说梦话了？ “还有，聂探案来了，你还拉着她的手，开始的时候，聂探案还挺高兴，可是后来她听你叫什么南？” “不对，他叫的是楠楠。” “对对，是楠楠，把聂探案气坏了，说是要拉着唐杰出去找什么楠楠的女人，非得把她给教训一顿，不让你再跟她接触。” 周全一头冷汗，这都是哪跟哪啊，自己就算是说梦话，也不过会喊东南什么的，绝度不会喊什么楠楠的，这不是开玩笑么？ 他看了眼两个警员，嘴角微微的敲了起来。 “你两个没给我说点好话么？” 两个警员摇摇头道：“我们没法说话，聂探案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他。” 周全眉头紧锁，看见周四在一旁发笑，他也实在没有法子。 他跟周四两个人从第四警署走了出去，在街上闲逛。 周全是想找几个书摊，看看到底有没有卖东南写的书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七怪之女3 周全走了很多家书店，居然没有人知道这个作者。 直到他走到一个非常破落的书店跟前，店员站在门前等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 周全问道：“有没有东南写的书？” “东南？”店员想了好久，却摇摇头道：“应该没有。” “那不好意思了。” 就在周全想要离开的时候，从书店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想看东南的书，我这里倒是有两本，想要的话就进来吧。” 周全定住了，看了眼门前的店员，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在书店里，周全发现有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坐在了最里边。 周全走了过去。 老者只顾着看他手里的那本书，头也不抬。 “你很喜欢这个作者么？” “还可以吧，他的书我还能看得进去。” “他的书写的不咋地，第一部小说讲长白山七怪的还凑合，可是后来那本讲七怪后裔的，简直就是言情小说吗，哪有什么看头。” “还有第二部？” “当然了，其实这个作者的文笔还是相当不错的，只可惜对故事的把握能力相对差了很多啊。” 周全看到老头的样子，就看到了自己在图书馆里的模样，真的是头不抬眼不挣的。 他问道老者：“不知道可否将两本书卖给我？” 老头这才抬起头来，一脸嘲笑的样子道：“你要买我还不卖呢，今早就想当垃圾给扔了，既然你想要，那就送给你吧。” 周全拿起这两本书，翻开看了两眼，第一本的内容跟他看过的几乎一样，但是第二本的内容却截然不同，明显是后传。 不过从文笔上看去，应该是一个人写的。 书店老板说道：“我总感觉这两本书的作者确实是有点问题，不像个男人。” 周全直点头笑了笑，谢过老板之后，转身又买了几本花钱的书，随后从书店离开。 回到宿舍，周全坐在床上翻开了第二本书，目光迅速在书页上的文字周围扫视。 他忽然间发现这本书的内容确实是有点问题。 里边的内容完全是换了个故事，不讲长白奇怪的事儿，反倒是讲述七怪后代的事情了。 周全的房门被缓缓的推开了，唐杰从门外进来，带着一脸的疲倦，好像是没有睡好。 “怎么没有睡好？” 唐杰坐在周全的对面，脸上略显不适。 “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下晓婉的事儿。” 周全放下手里的书，发现唐杰的眼神却凝视在书上。 但很快，唐杰的目光转向了周全，她说：“晓婉对你之前的举动非常的生气，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定亲的事儿应该提上日程了。” 周全噗嗤笑了：“我们两个定亲？我跟她说过，等我找到爷爷跟父亲之后，才能考虑此事，怎么她让你帮忙传话了？” 唐杰摇头道：“没有，我就是看她心情有点不太好，所以才到这里来跟你说说，是不是平时能对她好点？” “其实我对她一直不错，可能她理解错了，如果她非要说那天我对你的事儿，那完全是我为了工作才做的。” “这个我知道，哎，反正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女人的心思，有的时候也只有女人懂，你还是多多关心关心她，她也很累。” 周全点了点头，表情却很严肃道：“行，我会的，正好我还有点事情想跟你探讨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唐杰点头道：“行。” 周全将手里的第二本书拿了起来，翻看了几页之后，交给了唐杰。 他说：“你看看这本书写的，像不像是个女人的文笔？” 唐杰的表情有点让周全意外，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慌张，但她的目光着实的让周全感觉到非常的不解。 对别人细致的观察，是他与生俱来的习惯，也是他天生的本领，可能别人看上去不起眼的东西，但是在他的眼里，就是最为直接也是最为有利的证据。 唐杰在周全面前很少有这种神情，现在的状态让他感觉唐杰非常的反常。 “难道你看过这本书？” 唐杰摇摇头，显得有点为难道：“没有看过，那你就给我讲讲吧。” 周全一直在观察唐杰的神情，他敢断定，唐杰对这本书一定有着极其深刻的渊源。 他顿了下说：“其实这本书上本写的很好，很侠义，很江湖，而后边这本书就有点言情的意味了。” 周全将整本书的大概意思给唐杰讲述了一下。 书中讲述的是长白山七怪的后代全都是女眷，没有一个人生下男丁，因为是女丁，长白山七怪只得将七个女儿分别送到别处养活。 一来是为了让七个女儿安全，二来是让七个女儿能够得当安稳的人生。 而这七个孩子却在成人之后，却各个感情不顺，跟自己心仪的对象分道扬镳，不仅如此，还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七个姐妹共聚一处，成为了当地最为有名的不嫁女。 周全说完全部故事之后说道：“真不知道这不嫁女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的一生打算这样荒废了？” 唐杰憨笑一声道：“其实也不是这样，我感觉你说的，那些女孩到最后一定会有很好的归宿。” 周全道：“你说的也对，这本书最后也说到了七个女孩最后的归宿，都很不错。” “哦？”唐杰一脸诧异道：“这本书有这样的结尾？” “对呀？” 唐杰立刻将书反到了最后两页，慌张的看着，她眉头紧锁。 “不会吧，我记得这本书到七个女孩凑到一起之后就结束了。” 周全冷笑一声：“还说你没看过？” 唐杰的脸红了，她好像有很多的心事没说出来，但又感觉他并不想说。 周全道：“没关系，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一定有你的道理，不过我感觉这本书挺适合你看的，既然你看过了，那我留着它也没什么大用了，就扔了吧。” “别！” 唐杰的举动很反常，周全不停的在观察她，越观察，越感觉她好像是跟这本书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情节。 周全问：“你怎么对这本书如此在意？” 第五百二十九章 书友会 唐杰老半天才说：“也没什么，就是感觉这本书的作者写的挺好的，不舍得扔。” “你不是没看过这本书么？” “对，我没看过。” “刚才又能把结尾讲出来，还说没看过？” 唐杰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她眨巴着嘴，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周全了。 周全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其实这见事儿我觉得你还是得跟我说说，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唐杰的眼神在闪烁，似乎在躲着周全，但又似乎希望得到周全的帮助跟信任。 周全道：“我会帮你，我们是一起的，难道你连我都不敢相信？” “不是。” “那你还犹豫什么？” 唐杰叹气道：“你让我静静，其实这些天我也是一直在想这件事儿，死掉的那些人为什么都那么的巧，全都是我知道的人？” “对呀，看了这书之后我也明白了，段龙就是书里边的乔一，王老板就是马先生，董家干货装的尸体，应该是老板领养的孩子，半路夭折了。” 唐杰不说话了。 周全道：“现实发生的事儿，居然跟这本书里的情节一模一样，这就让我非常诧异了，更让我疑惑的是，接下来书中的情节快要完事儿了，凶手会不会重蹈长白山七怪的覆辙，去做他们梦想中的侠客？” 唐杰摇头到：“应该是不会吧。” “你怎么知道？” 唐杰叹气道：“因为……” 周全说：“因为这本书是你写的对么？” 唐杰同样是老半天才点了点头，认同了周全的说法。 周全淡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哎，早说了有什么用，我是作者，如果我说了，那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你们的尸检得有谁来做？你又能信任谁？” 周全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唐杰沉默了半天才将自己的事儿说出来。 她刚要开口的时候，周全将她的话打断了。 他问：“你得告诉我，你只是这本书的作者对么？” 唐杰点头。 周全同样是点头。 唐杰开始讲述她是如何创作这本书的。 其实，长白山七怪也是他从自己父亲的口中听说的，感觉这个故事很好，她就将故事改编成了小说，写了出来，然后找到印刷局，发行了几千本。 当然，开始发行的书都是她自费的，也谈不上赚钱什么的。 后来他感觉书写的太过侠客了，倒不如再写个言情的，讲讲女人之间的事儿，所以他就将第二本书写成了长白山七怪之女之间的事儿了。 周全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些案子很可能牵扯着什么人？” 唐杰点头道：“我也只是怀疑，但是不敢确定到是不是她。” “他是谁？” “她是东洋商社，奉天交易会社的职员。” “哦？一个女职员？” 唐杰点了点头道：“她是我印象最深的一个书友，当时她还帮我发动现场的书迷组成了书友会，还让我帮他们签名。” “那很好啊，证明你的书很受欢迎。” 唐杰摇头道：“其实不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所谓的书迷连同书友会，都是那个人花钱找人来假扮的，为的就是让我高兴。” “还有这样的人？” 唐杰点头，她也是一脸的朦胧。 周全问：“这个人为什么如此看好你？” “我也不知道，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给东洋人干活的，而且她的身份也是东洋人，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来往了。” 周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感觉这个人很怪，怪到完全值得他去怀疑。 “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这样帮你？” 唐杰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知道，她这是对我真心的关注，而且我清晰的记得她曾跟我说过一句话。” “说的什么？” “她说谢谢我。” 周全愣住了，谢谢唐杰？ 因为那本书么？还是因为书中所写内容，这个人到底是谁，她又跟这本书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渊源，那段龙他们的死，是不是跟这个人有关？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在周全的脑袋里打转。 不禁如此，他还觉得唐杰似乎被人利用了。 这只不过是他的直觉，也是他想要进行下一步调查的方向。 周全让唐杰坐下，他又问了下唐杰如果想要继续创作的话，接下来会怎么写。 唐杰说：“这书是我多年前写的了，当时还没有毕业，就是在学校里学习的学生，但是现在看来，书里边很多的故事也只能变成了自己的回忆，变成自己的遗憾，或者说是自己永远都没法弥补的败笔。” 周全道：“你的文笔真的很好，考虑下，准备写下一本书，我来帮你发行。” 唐杰直摇头，她一脸苦相。 “现在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写这玩意，能写的也只能是尸检报告了。” 唐杰有点垂头丧气，似乎对这件事儿非常的可惜，但又是一种非常无可奈何的样子。 周全道：“没关系，你只要想好了接下来的故事，这次任务之后的所有尸检都不由你来做，让你一心一意的写书，我倒要看看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感觉我的书能讲凶手调出来？” 周全点头道：“不光是能调出来，就是我们自己还有可能直接破案，这边你整天呆在实验室里研究尸体，很有可能方向就错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听我的，咱们这样做。” 周全将自己的意图说给了唐杰听，唐杰当下就答应了下来，回头去准备笔墨纸砚，而周全的房间，就是唐杰写书的专用之地。 周全却到了隔壁房间，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的意思是这本书再投入市场之后，可以由唐杰自发的组织一次活动，签字售书看看到底能不能钓来大鱼。 只要是鱼上钩了，周全就会抓住他不放，一直找到他的最终背景。 但是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唐杰，这女人还真是天生写书的料，看她写东西的姿态，说不上来的一种秀气的美。 第五百三十章 草稿失踪 周全对唐杰的说不上是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但她在周全的心里来说，这个女人是她愿意交往，甚至说离不开的。 可眼前的事儿，让周全深深的感觉到此人跟自己之间似乎有一种奇怪而又说不出的意味，总也摆脱不开，总也无法跟他靠近，好像是跟聂晓婉那样随心随意。 其实一晚上的时间，唐杰也不过是写出了第三本书的构思跟宣传文案做了出来，随后她又直接找自己的老爸，托人在奉天准备签字售书的事儿。 不到半天的功夫，唐杰签字售书的事儿，就已经在奉天的大街小巷传开了，至于花了多少钱，恐怕唐杰自己也不知道。 很快，周全带着聂晓婉跟周四站在了签字售书现场的角落里，混进了人群。 来之前，他与周四跟聂晓婉商量妥当，如果真的见到唐杰所说的那个人，聂晓婉负责跟踪。 周四负责寻找另外可疑的人，而周全就需要全程关注现场所发生的任何情况。 天色渐晚，和平饭店的二号大厅里，已经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 这些人虽然大多是冲着唐老板的面子来的，但也有很多的的确确是唐杰的书迷。 说实话，聂晓婉跟周四也都没有想到唐杰居然还有这个爱好，还能拥有如此体量的书迷前来。 之前唐杰所说的那个东洋女人，从签字售书大会的开始，他们就一直没有发现那个人的出现。 可在人群中，周全却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奇怪？ 这个人不是说自己不喜欢看他的书么，怎么还来这个签字售书的场合？ 周全一遍琢磨着，一边往那人身边凑合，打算凑过去打个招呼，没想到，居然有人主动凑到那人身边，两个人居然聊起了天。 见到两个人聊得非常投缘，周全主动躲开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随即躲在了人群的后侧。 “你到底是个书商，不会放过一点赚钱的机会。” “哪里，你不也是为了讨好你的上家？” “彼此彼此，你打算一笔订多少本书？” 书店老板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本？”书商旁边的人笑道：“才五十本，你也好意思？” 书商问道：“那你打算订多少本？” “我最少也得弄个二三百本，不然的话就是唐老板那边也说不过去呀。” “对对，你做的好。” 主席台上，主持人开始解说唐杰新书的梗概，也将整本书的精彩亮点说了出来。 台下就有很多人吵吵着要先睹为快，是不是可以先了解下新书的章节内容。 主持人也有点不太好回答，而唐杰坐在椅子上，手下很快的就写出了几段草稿，让主持人在台上跟大伙念叨几句。 没想到下边的反应还真的非常的强烈。 而周全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人群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眼神在扫视，在观察所有人的动向。 很奇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居然全都很正常，并没有任何人会让他看出来是非常格格不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周全的身后飘来一阵奇怪的香味，应该是女人身上常有的味道。 虽然周全对这个味道不是非常熟悉，但他知道这味道绝对不常见。 眼前的这些人，这是他从进这个地方之后，最让他感觉意外的一个环节。 他的眼神随着气味转了过去，可让他发现的居然是个男人身上传来的味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聂晓婉的一只手已经扶在了周全的肩头。 “刚才我们在后门的地方，发现了一套女装，不知道是谁扔下的。” 周全问：“附近还有什么特别的证据？” “没有了，甚至连脚印都没有发现。” “这就怪了，谁没事儿在后边换衣服？” 聂晓婉插话道：“该不是谁放在那里忘了吧？” 周全摇了摇头道：“不对，这么好的衣服，如果拿到当铺也得弄个几块大洋，要是……” 周全刚刚说到这里，他忽然间感觉到这衣服上的味道如此的熟悉，而且非常的近。 他猛地将脑袋转向刚才那奇怪的男人身上，很奇怪，那个人已经不在他们视线范围之内了。 周全忽然间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他立刻与聂晓婉说道：“快追出去，刚才应该是从后门出去的一个男人，身上有这个味道。” 聂晓婉立刻嗅了下，疑惑道：“这是女人的味道。” “对，他是个女人，快追。” 聂晓婉追了出去，而此时大厅外边有人吵嚷，甚至动起手来了，周四迅速跟了出去。 周全也想跟出去，但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感觉这是调虎离山。 他立刻将目光投向在场的所有人身上，来回扫视，却始终不能发现其中到底还有没有可疑的人了。 周全又将脑袋转向另一面，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这就让周全更加疑惑，难道他们要调虎离山？ 他的脑海里迅速在过刚才见过的每一个人。 可现场每个人都很正常，不是说唐老板的生意，就是恭维唐杰的书的。 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大概闲着的也只剩下台上的主持人，他在滔滔不绝的讲，也在不停的帮唐杰整理手里的稿件。 忽然间，周全愣住了。 一个女人进来，突然间消失了，又有人在外边胡闹。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场的什么人是他们的目标？ 周全摇头，感觉不太像。 那又是什么？ 周全一直在脑海里回忆，每一张脸孔，他都多次闪过，可以的就过，不可以的再回忆面部表情。 可是在座的没有一个能引起他的怀疑的。 周全一直在摇头，一直在观察。 他的目光忽然间转向台上的主持人，主持人依然是滔滔不绝的讲着，可依然是没有任何意外举动。 这就怪了。 此时，唐杰起身要去洗手间，主持人在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并帮忙收拾着唐杰手里的稿件。 几分钟之后，唐杰从外边回来，忽然间变得异常慌张，在桌子上找来找去，她急忙拉了把身边的主持人。 “我的草稿哪去了？” 主持人也有点慌了，将刚才整理的稿件全都摆在了唐杰的面前。 “没有啊？”主持人说。 第五百三十一章 真正的用途 草稿不见了，唐杰变得紧张，她的目光变得非常涣散，急的四处张望。 周全也被唐杰带的感觉这事儿非常的重要。 可忽然间他感觉自己的情绪调动的太快了。 一个草稿而已，唐杰慌张是她刚写完的东西没了，接下来没东西给现场的人讲述了。 而主持人慌张是因为她跟唐杰处于同样的心态，可自己又…… 周全突然瞪大了眼睛，猛地盯住了唐杰，随后又看向唐杰身边的主持人。 总感觉这个主持人有点不太对劲，怎么好像不是刚才的那个主持人，越看越像他刚才在人群中扫视的那些人当中的一个。 这让周全非常的惊讶，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他端着下巴，双目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主持人，却感觉不到这个人身上半点的诧异，好像是这个人一直在这里似的。 可别人的眼睛可能是看不出来，但是周全的眼睛里可是能够分辨出任何的不对劲儿的差异。 周全说：“唐法医，你的草稿先不着急，回头咱们再改，我想今天咱们就可以到此为止吧。” 唐杰的眼神里多出来的是那种无辜，悲哀。 偌大的阵势，恐怕不是想要就能搞来的。 换成正常人也会感觉非常的浪费，浪费机会，浪费人脉。 她低声道：“好吧，那今天就到这吧，主持人你看看做个结束语吧。” 主持人反倒是非常的痛快，迅速做了结束语，将这场声势浩大的签字售书仪式结束了。 主持人向唐杰深鞠一躬之后道：“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回去跟唐老板交差。” 唐杰点了点头。 周全反而笑道：“这个主持人还挺称职的，口才非常不错。” 主持人还非常的客气，扭头与周全说：“多谢夸奖，我这就走了。” 周全突然间脸色沉了下来，厉声喝道：“等等，刚才你的那位朋友跑哪去了？” 主持人故作疑惑问：“我的朋友？今天是我自己来的，哪有什么好朋友？” “哦！”周全笑了笑说：“那我是看错了。” 主持人淡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转身从签书现场离开了。 唐杰凑到周全身边，非常无辜的神情带着脸上那丝不舍与不甘。 现场的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很多人都主动跑来跟唐杰告别。 周全说：“看来你爸的朋友圈还真是广泛，这奉天那么多的大商家，居然这么给你爸面子。” “哎，那都不必说了，咱们回去吧。” 唐杰很明显心情不好，但还是紧紧的拉着周全的手臂，感觉好像是要找个依靠似的。 就在此时，聂晓婉从外边跑了进来，刚要说什么看见周全被唐杰挽住了手臂，脸色同样是沉了下来。 她这回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动，反倒是很正经的说：“刚才出去追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我追出去起码得有个三里地，可到最后才发现，那个人不过是个小偷，已经让我交给同事了。” “小偷？”周全冷笑一声道：“你现在立刻集合警员吧，将刚才出去的那些商界大咖都给我盯死了，今晚还得死人。” 这个消息绝对是震惊的，聂晓婉也被说的傻了。 她长大了嘴，有点不太相信周全的话。 唐杰反倒是没有任何反应，而她的手还紧紧的挽着周全。 聂晓婉问了句：“那你现在干什么去？” 周全回头看了眼唐杰，淡道：“我要带她去我那里。” “去你那里？” “嗯，又很多事儿，我想从唐法医的口中找到答案。” 唐杰好像是掉了魂儿似的，一直不说话。 而聂晓婉却再也忍不住了，脸色变得更加深沉，是人都能看的出来，那股子浓浓的醋味，足以让任何人都能感觉得到。 周全反倒是说：“这事儿你不懂，等事情结束了，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直到这时候，周全才发现唐杰的双手一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胳膊，他也是这时候才感觉到聂晓婉那种不爽的表情，大概就是因为唐杰的这个行为吧。 聂晓婉转身就走，她甚至连停顿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走。 这一走，让周全心中不禁的有点落差感。 可身边的唐杰双手还不放，他只感觉唐杰大概是也彻底的失落了。 周全深吸一口气，他将自己之前的计划回想了一遍，这件事儿不能再拖了，一定要从唐杰那里下手，将整件事情打开突破口。 和平饭店门外的警察大队三五一组，按照聂晓婉的吩咐，各自奔向各大商家的门前。 周全将唐杰带到了她的宿舍，这里是她跟聂晓婉两个人的房间。 “还没从刚才草稿丢失的事儿当中缓过来？” “没有。” “一份草稿固然重要，但是你的反应太过强大了，我想知道你草稿里到底写了什么？” 唐杰神色慌张起来。 周全点了点头。 他说：“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应该意识到你所写的东西，可能就是杀人凶手的向导，你所希望在文中发生的事情，也有可能就是现实中即将发生的事情，对么？” 唐杰点头。 周全又问：“你是不是也知道做这些事情的人是谁，或者说有可能是谁？” 唐杰摇头。 周全道：“好，既然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唐杰叹气道：“我起码也是个法医，也是个懂得犯罪心理的人，他们既然能用我的书去做文章，那极有可能就是冲着我们唐家来的。” 周全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很紧张，紧张你爸的安危对么？” 唐杰点头。 周全笑道：“其实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模仿你的书里的故事情节去做事情，而且模仿的居然是长白山七怪，这就很麻烦了，你对这些到底有没有想法？” 唐杰摇头道：“没有想法，长白山七怪也是我胡编乱造出来的，道听途说变成了故事，谁知道会有人效仿。” 周全深吸一口气道：“那就怪了，这事儿好像还有点说不清楚了，那咱们就说你到底能不能想到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儿？或者你把你刚才的草稿再给我叙述一遍。” 第五百三十二章 那一伙人 周全不停的问，终于将唐杰内心的顾忌问了出来。 原来是唐杰一直以来都非常的纠结自己的书，主要是段龙跟王老板之间的事儿，因为案情，就连两具尸体死后的样子都跟自己书里所写的内容完全一样。 她明白自己并没有指挥任何人做这件事儿，但是她知道这一定是有人在仿造他们在作恶。 一开始周全查到了什么死神令，在唐杰的书里根本就没有介绍，所以死掉的这两个人都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 所以，唐杰开始的估计才渐渐的打消，可当周全再次用他那犀利的眼神看着唐杰的时候，唐杰算是又被拽回了最初的恐惧跟焦虑当中去了。 反过来是周全对她的猜忌，更让她对两个死者的愧疚加深了。 等到签字售书的时候，唐杰为了避讳第一本书时出现的情节，特地的改变了情节，但草稿当中只写了简纲，并没有多写什么东西。 可到草稿丢了之后，唐杰又慌了。 她慌乱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简纲太简单了，可以让人浮想联翩，想要怎么布置情节就怎么布置。 如果说凶手按照正常的理解方式去理解，那么这件事儿就好办了。 但如果还是按照第一本书那样去做的话，那唐杰这本书岂不是又要让很多无辜的人白白死去了么？ 其实这件事儿周全想的明白，这跟唐杰毫无关系。 但是在周全的眼里，他们按照唐杰书中内容去作案，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人，而他们所杀的对象，极有可能不是国人，反倒是拥有死神令的人。 这个想法是周全将之前的事情捋顺了之后，才想起来的。 唐杰低着头，也不言语。 周全说：“唐法医，这件事儿其实也好办，按理说此事儿跟你毫无关系，但或许你是被人利用了，或说你是被人当做挡箭牌了。” 这些话唐杰虽然不知道周全的深意，但是她能理解周全一定是有了他自己的想法了。 唐杰说道：“那我就非常奇怪，你为什么要说这事儿跟那个主持人有关？” 周全道：“这个现在我还没发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一来是我对那个人的直观感觉，跟最开始那个主持人的直观感觉有所差异，不仅如此，我还发现后来的那个主持人，跟我有过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也可能就是在对话，两个人用什么方法对话，用什么方式传递消息，我还没搞明白。” “那你说我的草稿是被主持人拿走了？” 周全点点头说：“很有可能，不过我在考虑，他们拿走你的草稿到底是要做什么用？” “他们能做什么用？” 周全笑了：“他们是模仿你的做法，应该是在用你的草稿，做下一步的规划，想必是要把你的故事，变成真人真事儿。” 唐杰也傻了，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正在按照她所创造的故事内容在发生。 可是刚才自己不过是写的草稿，不过是梗概大纲，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周全低声说道：“如果你写的是完整的故事情节，那有可能咱们会在你的故事情节里找到他们下一步要做的事儿，但如果他们真的是按照你的梗概来，很有可能就会按照之前的故事节奏发生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是没法判断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周全沉思良久也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似乎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儿到底要怎么做。 “这件事儿，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你来引导他们下一步怎么做，尽快的把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写出来。” 唐杰明白周全的意思，她说：“好，我现在就开始写。” 周全问：“你想怎么写？” “就按照我的思路写。” 周全摇头道：“不行，我们要把他们引到咱们跟前，我怀疑在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个更为可怕的人存在，他的目的可能要比咱们想想的更加恐怖。” 唐杰一脸的诧异，她说：“这不可能吧？” 周全点头道：“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太有可能了，不仅恐怖，而且恐怖到让整个奉天震荡。” 唐杰张大了嘴。 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是小事儿的话，那这件事儿就不会惊动奉天警署的高层，也不会把咱们安东警署的精英全都调回来。” 唐杰沉默了，她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了。 周全说道：“现在你需要用你最快的速度把后续的内容写出了，但不能乱写，一定要把他们引出来。” “引出来？” “对，只要那些杀手出现了，他们的背后黑手才能露出真容。” 周全沉默良久道：“只要黑手出现，那咱们休息的时间也就到了。” 周全不是有自信，在他的眼里，这就是整件事情应该拥有的轨迹。 夜深了，周全坐在床上咕嘟咕嘟的冒着烟，这不比安东的图书馆那么的随意，但起码算得上是在奉天这地方的一个安静之所。 唐杰坐在下边，奋笔疾书，地上的纸团不知道扔了多少个了，手里的钢笔不知道用掉了多少的墨水。 回过头来，周全所想的是到底应该怎样继续下边的剧情，才能真正的将那些人引出来。 唐杰顺手将自己手里刚刚写好的稿子交给了周全。 周全看了眼，不断的摇着头。 唐杰一脸垂头丧气的说：“这都已经是第四稿了，还要改？” “对，这样是不能把他们幕后黑手引出来的，只能把你的这个东西当成工具，让他们继续为所欲为。” 唐杰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疲惫，她在坚持，顺手将周全手里的草稿拿了过去，刚要将稿件搓成纸团扔掉。 周全突然间又把草稿抢了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着。 “这段留着，把它放在第一段，按照这个剧情写下去。” 唐杰被周全这么一说，好像是见到了曙光一般，认真的看着上边的文字，信心满满的点了点头，拿起手里的笔迅速的写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三章 剧情1 此时，聂晓婉跟周四从外边跑了回来，见到周全的房间还亮着灯，这边凑到进前，推开了房门。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 周四笑了：“我的美女大作家，白天的签字售书还没过瘾？” 周全说：“咱们出去，先别打扰她，让她继续写下去。” 三人从房间里出来，聂晓婉满是疑惑的问周全：“你们这是干什么？” 周全道：“请君入瓮，晓婉，你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有的忙了。” “你们找到凶手了？” 周全摇头道：“不是找到凶手了，是我们找到揪出凶手的办法了。” 聂晓婉也显得非常兴奋，立刻问道：“什么办法？” 周全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聂晓婉垂头丧气的，感觉周全好像是在耍弄她一般。 “什么破办法，让我去印刷厂有个屁用？” “那是个非常关键的地方，到了印刷厂，你一定要看住了里边每一个人，任何出现在印刷厂，接触过唐杰书稿的人，还有第一批接触到成品书的人，他们当中很有可能就有我们需要找的人。” “拉倒吧，白天那个人我都追上了，可惜他不过是唐叔叔的一个朋友。” 周全问道：“唐老板的朋友？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说的呗，我开始也是非常怀疑，后来他的手下出现了，一个个都穿的西装革履的，很有气势，而且他对唐老板的身世背景也非常了解，还出示了唐老板亲笔签字的售书会的入场券，这还能有假？” 周全长出一口气道：“这个没有假，不过可以造假，行了，这事儿先放一放，如果再碰到那个人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他，最好是找机会把那个人给拽出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周四也插话道：“我跟着的那个人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刚才晓婉所说的东西跟条件，那个人也全都具备。” 周全点了点头。 随后，他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地面上简单的画了一个地图。 他说：“这是奉天的全境图，这是昨天签字售书的地方，你们都往哪个方向追了？” 聂晓婉比划了一个地方，周四也用石子摆出了一个地方。 周全点了点头。 “这两个地方作为重点监控的地方，还有，明天晓婉要以最快的速度，第一时间将印好的书全都散发出去，要在这几个地方，用成本价卖出。” 周全又捡了三块石子，摆放在他所说的地方。 聂晓婉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大哥，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将近一千本，还得卖出钱来，这三个地方又是奉天三个角落，你这？” 周全笑了：“我相信你能行，黄昏之前务必要回到这里，咱们好一起进行下一步计划。” “还有任务？” “放心吧，咱们不会再为这个案子浪费太多的时间，只要这次咱们能擦亮眼睛，盯住了可疑的人，那咱们还是可以将那伙人给拽出来的。” 聂晓婉接受了周全的任务，周四更是跑到自己的房间一头睡去。 一整夜的时间，周全反复的帮唐杰审稿，又帮唐杰提建议，总算是在天亮之前，将稿子给彻底整完了。 这些稿件，足可以印刷一个单薄的小册子了，也完全可以让模仿书中作案的人按照他们设计的路线行驶。 唐杰伸了个懒腰，那好像熊猫的黑眼圈足以看出她已经透支了自己的身体。 周全说：“你好好休息，晚上继续写。” “知道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说完话，唐杰一头倒在周全的床上，酣然睡去。 而周全洗了把脸，一夜没睡的他，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也不知道为何那么的精神。 他出门之后就找到了聂晓婉说：“告诉印刷厂的老板，印刷一千分，务必在正午之前搞定。” “大哥，你开玩笑吧，哪个印刷厂能？” “你就说唐老板的千金要做的，他自然就会玩命的给你印。” 唐杰带着东西走了，周四伸个懒腰从房间里出来，先将腰间的酒壶拿起来，仰头喝了一口。 “哎，我干什么？” “你带我去昨天追上那个人的地方，跟我在那周围好好的调查调查。” 周四点点头，甩开步子往外走。 两个人路过早餐点，吃了口东西之后，周四一指胡同的尽头道：“就是那里，从那里有两条通道，一条是通往正街的，另一条就是通往死胡同里的小院的。” 周全站在胡同的尽头，左右看了眼，不禁的笑了起来。 周四问道：“你笑啥？” “这个人还真会选地方，到了这里不管是往哪个方向走，后边追赶的人都没有办法知道他在哪个方向消失的。” “死胡同消失了，咱们不就可以进去找他了？” 周全摇头道：“那个不行，你看看死胡同里边有什么？” 周四也很疑惑，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说：“你的意思是说地上的那口旱井？” 周全点头道：“就是那个东西有问题，你好好看看那口旱井是在什么地方？” 周四放开步子走了过去，低头一看那口井，顿时就张大了嘴。 “这下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这井？” 周全也从后边跟了过来。 胡同的尽头只有两户人家，其中一户是黑色的大门，上边的锁头已经生了锈，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了。 而另一户也是黑色的门，但是大门把手已经被磨掉了色，开始腐败溃烂了。 周四说：“你怀疑是这家人有问题？” “不是，我怀疑这家也没有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出现过。” “那个人是从大路消失的？” 周全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刚才想来看看这口旱井的意思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可能有个不为人知的入口，现在看来，那个人是……” 周全说到这里，忽然间想到他们刚到中间的时候，那里有一扇墙，墙的那一边应该也是一户人家，如果他飞身入院，那岂不是也找不到人了？ 他想到这里，让周四托起他，自己趴在墙头上看了眼，果然在墙头上发现了两个脚印。 第五百三十四章 剧情2 这两个脚印是双脚同时落上去之后留下的，看上去大小应该是个女性留下的。 他开始也非常的诧异，但后来算是明白了。 周四跟踪那个人就算是跟丢了，不过这脚印也算是给他提供了有力的线索，这个人是个女的。 周全猛地回头问道：“你追那个人的时候，你感觉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周四挠挠头道：“应该是男的吧？” “怎么说？” “他的身高和身形，加上他跑起来的动作，一般的女人哪有那个功夫，再说了，咱们身边不也就晓婉有那两下子么？” 周全点点头。 他目前最为希望的是聂晓婉将手里的册子发干净了，最好是能够落在那些人的手里，如果他们继续按照书上所说的去做，那么他们一定会按照周全自己的套路进入设定好的埋伏圈里。 想到这里，周全心头放松了一下，转身往大路上走。 周四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去看看晓婉的书发的怎么样了。” 走着，周全就站在了路中央，发现有十几个卖报的小孩聚集在一起，从一个警员的手里抢着领取小册子，然后飞奔到每一条巷子里，一边跑一边喊。 “美女作家的最新力作，长白七怪的后续传奇，只要两个铜板，保证你看得过瘾，看得舒畅。” 这套词不知道是谁编的。 周全发现刚才站在道路中央的警员，叼起了烟卷，显得非常轻松，缓缓的走到了路边坐下了。 一根烟抽完，已经有两个报童回来了，将赚来的钱交给了警员，随后没人得到了两个铜板的犒赏，兴高采烈的跑开了。 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警员带来的一大骡子的小册子全都分发一空。 周全缓缓的走到他跟前，淡笑一声道：“聂探案哪去了？” 警员迅速起身，拍了拍屁股。 堆起一脸的笑意道：“是周顾问，她在火车站门前的饭馆里坐着，等着我们给她把钱送回去呢。” “这样啊，你一会还有任务吗？” “没有了，昨天都熬一宿了，今天得回家休息了，明天早上再上岗。” “那这样，你把卖掉的钱给我，我帮你带回去，她在哪家餐馆来着？” “利和酒馆。” 周全收了钱，甩开步子就往火车站方向走。 周四紧跟在后边，周全回头道：“四叔，你在这里等着，看看有没有可以的人手里拿着那本册子，尤其是那天你跟着追出来的那个人。” 周四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本打算去换点酒呢。” 周全顺手一直路边的酒坊。 “那里的酒有的是，你想换啥样的换啥样。” 周四扭头看了眼，撇了撇嘴，自己离开了。 火车站前，人来人往。 周全径直的往利和酒馆里进。 等他进了酒馆之后，聂晓婉就坐在最外边的那张桌子钱，见到周全就把手伸了出来。 “把钱交出来。” 周全笑了声，将收上来的铜板全都交了。 随后他说：“你的册子都是这样发的？” “对呀，有什么不对的么？” “倒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聂晓婉摇头道：“就发点册子，哪有什么可疑的人？”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不去别的地方？” 聂晓婉得意的笑了，他将手中的一本册子翻开了，指着里边的一段文字说：“这里的所说的酒馆就是这，而且最重要的是，写到这酒馆的时候，是要有大事儿发生的。” 周全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终于见到聂晓婉细心的一面了，这姑娘除了能打，加上这几年做探案积累下来的经验养成的习惯，很难相信他会将如此隐晦的东西想明白。 可周全欣慰之余，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聂晓婉都看明白了自己所写的内容有问题，那么别人岂不是也一样能看的出来？ 坏了。 周全感觉自己这样做是操之过急了，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将来会更难找到那伙人了。 他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心中不禁的懊恼了起来。 可接下来从门外进来的两个人，却让他心中顿时的泛起了嘀咕。 此来的两个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刚进门就见到了聂晓婉。 “这不是聂团长家的千金么？” 聂晓婉也愣住了，她缓缓的起身，非常客气的伸手道“蒋叔叔，婶婶。” “哎呦，这都变成大姑娘了，怎么想到跑这里来坐着了，我可听说你此来是有大案要破？” 聂晓婉伸出手指嘘了声。 蒋氏夫妇道：“对对对，有些事儿不能乱说。” 两人又将衍生飘向一旁的周全，用手比划了下，随后小心的问道：“这位是你的？” 聂晓婉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蒋叔说：“嗨，都是大姑娘了，谈婚论嫁也是早晚的事儿，这小子看上去就是一表人才，如果家境没有问题，你们两个是没问题的。” “蒋叔叔你说什么呢，人家还没有想那些事儿呢。” 周全的脸色依然非常低沉，他低声与蒋氏夫妇说：“你们两个来这里，有没有带保镖？” “啊？”蒋叔说：“我们带保镖干什么？” “你们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请立刻离开。” “危险？”蒋叔疑惑道：“什么危险？” “性命之忧。” 蒋叔看了眼聂晓婉，有噗嗤笑了：“这小伙子，刚才夸你两句，你可别飘了呀。” “这位大叔，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如果待会有事儿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哈哈哈，好好，有事儿了算我自己的，跟你没关系，嗨。”他又凑到聂晓婉跟前嘀咕道：“这人谁呀，表面上看还行，怎么爱说大话呢？” 聂晓婉说：“他说的是真的，他是周家的后人。” 蒋氏夫妇立刻愣住了，再次重新审视周全之后，变得礼貌起来，随即靠着聂晓婉身边的桌子边坐下了，冲着门口的两个人摆了摆手。 两个保镖站在了他们两个身边了。 周全摇摇头道：“哎，看来今天想要害死他们的人来不了了。” “你这引蛇出洞的招到底好不好使？” 周全也摇头，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使。 第五百三十五章 还是死了 周全一直在考虑自己的方案到底对不对，但是他总感觉好像是差点什么。 他的眼神在酒馆里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店小二手里端着一盘菜送到蒋氏夫妇跟前。 “二位，您点的菜已经齐了，请慢用。” 小二非常的客气，再三鞠躬之后离开了。 周全双眼盯着那个小二，小二还冲他点头憨笑。 聂晓婉双眼朦胧似乎也感觉不太对劲，但两个人之间似乎还没有任何的交集。 周全说道：“蒋老板，蒋夫人，我们先离开了，你们慢慢吃。” 周全起身，带着聂晓婉两个人从酒馆离开了。 他一路琢磨着，自己的办法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怎么那一伙人居然没有出现。 回到第四警署之后，周全对此事一直想不明白，他认为自己设计的没有任何问题，这回怎么就出现这样的差错。 他紧了紧眉头道：“晓婉，你跟我去趟唐法医那，看看她是不是又开始新的创作了，待会你帮我一起琢磨，下一步剧情应该怎么引到。” “剧情？” “对，等到她那里我再跟你说。” 周全回到自己的房间，聂晓婉感觉非常的意外。 他问：“昨天晚上唐法医谁在你这里？” “是的，她早上才睡过去，我们忙了一晚，这才弄出来这点内容，今天我打算让你参与一下，应该可以弄出点新东西。” 聂晓婉脸色不太对劲，但她不在想从前那样斤斤计较。 她问：“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套路，要做什么？” 周全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柑橘这事儿必须要这么做，不然的话……”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忽然间感觉屋内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走的时候唐杰是趴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来着，这会功夫怎么居然没影了。 他发现床上并没有乱动的痕迹，应该是唐杰离开了。 等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床单上哪里不太对劲，他猛地转头看去，发现床单上居然有个深深的脚印。 奇怪，什么人还非得往自己的床上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指了指床上，并对聂晓婉说：“采集一下脚印。” 聂晓婉嗯了声，从兜里翻出一个透明袋子，将床上的脚印采集下来之后，突然间感觉这脚印还挺熟悉的，他猛地将目光转向了周全的脚上。 “你穿多大码的鞋？” “干什么？” 周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发现床底下的一只鞋好像是被人动过，而且鞋子里边有些泥土。 “好狡猾，居然知道穿着我的鞋踩着上床，他要干什么？” 聂晓婉立刻将鞋连同鞋子收了起来。 周全突然间嘀咕道：“不好，唐杰有危险。” 他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立刻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去。 聂晓婉喊道：“你去哪？” “出去找唐杰。” “她可能会自己的宿舍了，我带你去。” 两个人飞奔到女子宿舍，推开房门之后，房间里很整洁，到底是个姑娘家的房间。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说：“唐杰能去哪？” “不知道呀，这几天她也一直没有回来过。” 周全将自己的手伸进了唐杰的床上。 “还是热乎的，估计刚走不久。” 两个人迅速转身，打算从房间里出来，刚要开门，门却被从外边打开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 周全也愣住了。 他问：“你去哪了？” “刚才睡醒了，感觉谁的不舒服，又回来接着睡，刚才去解手了。”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多亏唐杰没有事儿，可他刚才发现自己的床上有脚印，还有人穿自己的鞋上了床，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问唐杰道：“刚才你穿我的鞋上我的床了？” “没有啊，不过是没有帮你收拾床罢了，怎么了？” 周全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转身出了唐杰的房间，几步走到了自己宿舍的附近，发现了两名警员正在说话，他问：“你们刚才就一直在这里么？” 两个警员点点头道：“对呀。” “唐法医出来之后，有没有见到人再进去过？” 两个警员摇头道：“没注意，那功夫是扫地大妈工作的时间，你可以去问问她。” 扫地大妈？ 周全立刻跑去了清洁房，扫地大妈于婶正在收拾收回去的垃圾，有的还能用的，他全都打包起来，准备拿回去自己用。 周全凑到进前问道：“于婶，你刚才拖地拖到我的房间跟前，有没有发现房间里有人进去？” 于婶白了白眼睛道：“你的房间？”他想了半天说：“好像是有个人在里边，不是你呀？” 周全明白了，那一定是有人进了他的房间。 他问：“那你收拾完卫生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生人在走廊里？” 于婶想了半天才说道：“好像没有什么生人，都是我认识的人啊。” 周全说：“那有没有让你感觉到意外的人？” “意外？”于大婶笑了：“看见个人还有什么意外的，不就是那么些事儿么，见面唠唠嗑，问人一声好，我也就是个收拾卫生的，哪有什么意外。” 眼看着于大婶笑的前仰后合，周全嘴角微微的翘起，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周全转身要离开，猛地有转过头来，堆起一脸笑意问道：“于大婶，您这早上都跟谁打招呼了？” 大婶掰着手指点道：“刘探案，徐探案，罗记者，曹门卫，反正都是老婆子的熟人。” “罗记者？” “对呀，奉天报社的美女记者，走到哪都招风，谁见了都喜欢，她能瞧得起我这个老婆子，也算老婆子今生有得了。” 周全点点头，淡笑着离开了。 这个罗记者还真是让周全感觉到非常的意外，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进过自己房间的人，第四警署这么多人，除非有人跟罗记者是朋友，或者是什么关系，不然的话一个记者没什么事儿非要来这里？ 可还没等周全走出清洁房，房门就被推开了。 聂晓婉站在门前，脸色慌张的说：“坏了，蒋氏夫妇已经死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上吊自刎 “什么？”周全也是一脸惊讶：“他们怎么死的？” “我也不清楚，唐杰被唐老板接走了，看来蒋氏夫妇跟他们的关系非常不错。” “快，咱们也过去看看，这事儿蹊跷。”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飞速赶往蒋氏夫妇的家中。 蒋家在奉天算的上是大家贵族，虽然跟顶尖的贵族相比还稍有逊色，但总得说来也能排的上前二十。 这么个人物，夫妻双双命绝，这也算的上是一大新闻了，在奉天的惊动不可小觑。 唐杰在蒋氏夫妇的房间里采样，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挤进了他们的房间。 唐老板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唐杰的检验报告。 周全低声问道：“怎么样？” 唐杰头不抬眼不挣的，一点点的在检查。 见到周全来了，他嘀咕了一句：“还好，房间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初步判断，两个人是中毒而亡。” 周全疑惑道：“什么时候中的毒？” “现在还不好说，这个得把他们尸体带回警署再说，现场的呕吐物跟排泄物都已经取回了，蒋家得封锁。” 周全回头看了眼聂晓婉，聂晓婉即刻转身跑了出去，安排人将蒋家给封锁了起来。 这可是大事儿，奉天的几个大家几乎全都到齐了，可以说是将蒋家围的水泄不通。 周全眼见失态要有继续扩大的风险，他这才起身离开。 回到了第四警署，周全跟着唐杰进了停尸间，蒋氏夫妇的尸体已经被唐杰解剖开来。 很快，唐杰就把尸检报告写了出来。 “他们两个死于一种慢性毒药断肠草，应该是晚饭的时候摄入，等到回家的时候就有了反应，再起身动弹的时候，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能不能看出来这份毒是从什么食品进入的？” “晚饭，不对，应该是最后一顿饭，断肠草混合在青菜里边，一起进入了死者的体内，然后导致他毒发身亡。” 周全的眉头紧锁，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出之前的画面。 酒馆，就是在利和酒馆出的事儿，这不是他的直觉，而是他的判断，他知道能做到这一点，只能在那里动手。 他低声与聂晓婉说：“立刻封锁利和酒馆。” 于探长立刻组织人手，开着警署的车，大队人马飞速赶到利和酒馆。 他们刚到现场，酒馆门前就围上了数十名百姓在那里看眼。 “这人怎么就死了，平时见到谁都点头哈腰的，非常的客气。” 周全一听这个消息，脑袋嗡的一下子，这又死了一个。 唐杰也会一脸的惊讶，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一本书，居然能让这么多人为里边的故事争相恐后的赴死。 周全说：“迅速尸检，晓婉去询问其他人什么情况。” 大家伙全都忙活了起来。 唯独是周全站在门前，拿出曹连长的那盒烟，狠狠的抽上了两口，始终感觉这烟抽的非常紧张，就好像是没抽一样。 他狠狠的攥着拳头，感觉这些凶手，似乎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机会，这明摆着就是要陪他玩到底。 那么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就是要在奉天捣乱不成？ 唐杰检查过后，聂晓婉也跟着凑了过来。 两个人交换了意见，随后跟周全说道：“店小二是自杀的，刚才有人见到他独自在房间里收拾客人剩下的饭菜，也就脚前脚后的功夫，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另一个伙计进去之后，发现他已经悬在横梁上，自刎了。” “带我上楼看看。” 周全跟着聂晓婉上了楼，在二楼的包间里，一张桌子上的饭菜还没有收拾完，只有几个碗碟刚刚摞起来。 桌面上有两只脚印，看上去是同一个人拥有的，而房梁上的白绳是屋里床上的挂帘。 周全端着下巴，感觉到这件事儿有些蹊跷。 好好的店小二，都已经在收拾碗筷了，怎么就想不开要自杀了？ 一个是被逼无奈，再一个就是被杀，可是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特殊的现象。 奇怪，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全叫来了另一个伙计过来，低声问道：“这两天小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伙计想了半天，摇摇头说：“好像没有，从我来这里之后他就一直是非常快乐的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他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嗨，我们都是小二来着，有什么特别的人见，不过是见到谁都得客气几句，不然的话谁还来咱们家吃饭。” 周全道：“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儿，比如什么秘密之类的？” “这个倒是有一个，他说他最近正在做好事儿。” “做好事？” “行善积德，说是自己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每个月发钱了，他就会拿出一部分去帮助别人，比如路边的乞丐，吃不上饭的百姓，还有工作比较苦的孤寡老人等等。” 周全也是非常的意外，这么一个店小二，帮助人倒是没有什么事儿，可他的死又是为什么？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调查的话，那这件事儿就相当复杂了。 可如果不是从这样的事情去调查，那么店小二的死到底是什么原因？ 唐杰说道：“他的尸体我想带回去。” 周全也非常的无奈，别说奉天城中百姓知道了死了这么多人，都跟这次的调查有着直接的关系，就是第四警署的停尸间里的尸体也快要满了。 突然间，周全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猛地将店小二的上衣解开了扣子。 “你干什么？”唐杰惊讶的问道。 周全说：“帮忙把他的两肩跟后背亮出来。” 唐杰点头，将店小二的衣服解开，上身的皮肤露了出来。 周全顿时就愣住了。 唐杰也有点傻了。 她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偶然，这个人可能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不过是他该死了。” 唐杰不知道周全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周全似乎明白了点问题。 那一伙人可能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幕后组织。 第五百三十七章 唐家遇险1 那个人，唐杰曾经提到的那个人，她到底是不是跟这件事儿有关系。 周全经常的会靠着自己的直觉来判断眼前的案子。 他双目微闭，脑海中浮现出多个画面。 店小二从门口进来，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残糕剩汤，忽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信号，他长叹一口气，立刻选择了结束自己的人生。 消息？ 周全四下里踅摸着，消息到底是如何传进来的？ 声响？那就需要之前他们有预案，这显然是不太可能，如果有预案，店小二不会若无其事的来这里收拾东西。 每个人都不愿意轻易而举的去死，除非他非死不可。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非死不可？ 亲情，威胁，信仰等等。 周全考虑了很多事情，但是每件事情都感觉不是特别的靠谱。 他眼看着店小二肩头上的那个图案，跟段龙与王老板身上出现的是一模一样的。 而三姨太的死也蹊跷的很，可是三姨太的身份又那么的特殊。 董家干货庄的老板娘的特殊背景，再有他们家的那副干骨。 再加上蒋氏夫妇的被毒死，这些人到底能不能串联在一起？ 周全的余光落在唐杰的身上，他敢肯定，唐杰所写的那本书绝对是这些人死亡的原因，或许凶手就是用她的书作为背景来杀人。 那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周全陷入了沉思，可他的眼睛还不停的在房间里来回的巡视。 突然间，他发现窗口处有个地方沾上了些许奇怪的粉末。 他急忙凑到进前，发现那些粉末好像是墙上的干苔藓，还有些墙缝里的灰尘。 周全蹲下了身子，这个手印的大小并不是很大，看上去很小巧。 聂晓婉凑过来，用塑料袋，油纸将手印给取证了。 “我们回去吧。” 周全摇头道：“再等等，我就快弄明白了。” 一个手印，就证明有人趴在了窗口，给店小二传递了消息，两个人有过对话，或者是对方的话就是命令，而且是完全可以让店小二随便就能自杀的命令。 “晓婉，立刻调查店小二的背景，他的来历不简单。”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调查。” 当天晚上，周全等人在停尸间等待唐杰的报告。 唐杰忙到很晚。 报告出来之后，周全也惊得够呛。 “你说他们身上都有类似于死神令的图案？” 唐杰点头道：“确实是如此，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些图案是凶手杀人后留下的，可是我后期的调查发现他们这些图案上的颜色已经深入皮肤下层了，这就证明他们在很早之前就有这些死神令的刺青。” “刺青？” “对，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计算失误了。” 周全端着下巴说：“那就是说，他们这些人是一个组织的。” “可以这么说，但是三姨太身上是没有图案的。” “那就是说三姨太是段龙要保护的，而且她的存在，很可能对这些拥有死神令的人群组织，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周全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他附在周四耳边嘀咕了两句。 周四立刻从警署离开，没多久，他带着脚上还带着铁链的洪云来了警署。 “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只要是能找到三姨太遇害的真正原因，我什么都愿意做。” 周全说：“我需要你出趟远门，你带着铁链敢不敢？” “怎么不敢，但是你得跟我保证，这事儿一定是要帮着三姨太找到她死亡真正的原因。” 周全问道：“你怎么知道三姨太不是自杀的？” “她不会自杀，虽然是饮弹，但我绝对不信，一定是有人害他。” 周全拍了拍洪云的肩头到：“这样吧，你带着三姨太的尸体回老家，把她给找个好地方埋了，然后回来找我。” “就这点事儿？” 周全点头道：“你别以为这点事儿不重要，或许会因为你这件事儿，就完全可以弄明白三姨太为什么会饮弹的。” 洪云有点不太相信周全，他扭头看着周全，脸色低沉，良久才狠狠的锤了下桌子说：“好，今天我就信了你，这尸体……” 洪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看得出来他对三姨太还是非常尊敬的。 周全叹道：“人已经死了，心中无邪念，你自然就会心安理得。” 洪云点了点头。 周全说：“你回去的话，我派个人跟着你，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洪云答应了下来。 周全与周四说道：“四叔，这一趟你得跟着去了。” 周四明白周全的意思。 周全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周四点头应下。 随后，他从怀中翻出几块大洋交给了周四。 “四叔，这些钱估计足够带你们回到三姨太的老家了，等把人下葬妥当了，尽快的赶回来，这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儿要做。” 周四跟洪云迅速上路。 聂晓婉疑惑道：“你这是啥意思，三姨太的尸体就这样带走了？” 周全道：“三姨太的尸体到哪，她们那一伙人就会出现。” 聂晓婉跟唐杰愣住了。 唐杰说：“你的意思说，三姨太就是长白七怪的后裔？” 周全点头。 “确实是如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董家干货庄的老板娘也是，其余四人至今下落不明，不过王太太到底是不是，我还不好说。” “那些小印？” “对，那些小印可以合成挂坠，然后可以把这些挂坠凑到一起，就是长白山七怪的后代聚首之日。” 周全的分析不是没有根据，而是经过了他缜密的考虑之后猜得到的答案。 而眼前他要做的就是要搞清楚店小二的事儿，还要弄明白蒋家夫妇的死寓意着什么，下一步又得谁死？ 他猛然想到了唐杰书中的内容，接下来是他们几个人应该聚首的日子了，可是地点应该在什么地方？ 周全问道唐杰：“你书中所写的聚首之地在哪？” “奉天浑河边。” “好，这些天多派人手，盯住浑河岸边的动态。” 当晚，周全本打算让唐杰好好的休息。 没想到，唐老板非得让唐杰带着周全一起去和平饭店吃饭。 说实话，唐老板的热情，是周全一直以来无法抗拒的。 第五百三十八章 唐家遇险2 为了场面好看，周全特地回去换了衣服，还打算带上聂晓婉，从唐老板的口中多了解一下蒋氏夫妇的真实情况。 从来没有穿的如此正式的周全，一身西装，脚下锃亮的皮鞋，也把聂晓婉惊得够呛。 “你这是干什么去？” “去查案。” “胡扯，查案穿这身？” “你不是也去么，换身行头，别总穿五行的行头。” 聂晓婉一脸无奈，听了周全的话，回屋换上了一套连衣裙，脚下一双小皮鞋，也显得非常的俊俏。 周全这也是头一回见到聂晓婉收拾起来，还是非常漂亮的。 等到两个人走出第四警署的大门之后，几乎是所有人都被他们惊呆了。 “你们这是去约会？” 聂晓婉的脸红了。 于探长直挠头，他低声问道：“要不要我介绍个客栈，提我名，一分钱不用花，全算我的。” 周全无语了。 聂晓婉道：“胡说什么，我们去办正事儿。” “哦，对对对，正事儿正事儿。” 两个人从第四警署出去，叫了辆黄包车。 黄包车车夫问道：“先生夫人，您这是要去哪？” 虽然聂晓婉表面上表现的非常腼腆，其实她的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这个称呼，他是非常喜欢的。 周全直接说到和平饭店。 黄包车车夫立马点头，脚下健步如飞，很快就把他们两个给带到了和平饭店。 中层的贵宾席，周全跟聂晓婉推门进屋。 唐老板一脸热情的起身迎道：“哎呦，这两个下家伙还知道打扮一下了，好好，一个是一表人才，一个是人中美女啊。” 唐杰也穿了一身的纱裙，这也是她少数的几次脱掉白大褂，穿成了御女般的装束。 聂晓婉主动做到了唐杰身边，周全被请到了唐老板的身边。 唐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道：“不错，要是你父亲见到你现在的样子，那不得笑开了花。” “唐叔叔过奖了，其实我今天来不是光为了吃饭，而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儿尽管说，我当知无不答。” “好，咱们的关系很近了，我就想打听一下，你对蒋氏夫妇了解多少？”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白天唐老板才去看了蒋氏夫妇，现在饭桌上又说起这事儿，他虽然不是特别高兴，但出于周全的特殊职业身份，加上他对周全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 他长叹一口气道：“其实蒋老板一家的事儿，我也不想多说，毕竟咱们是局外人，说对说错了，很多都是我个人对他的评价跟了解。” “唐叔叔，这不碍事，我就想多了解一下蒋家的事儿，很有可能里边的信息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哎，其实蒋家夫妇跟我们家是世交，从小杰的爷爷那一辈开始，我们两家就走动频繁，不过是他跟他的老婆始终没法要孩子，当初还想把小杰接到他家当个过继的女儿，可我一直没同意。” 蒋家夫妇最早是在奉天做杂货生意，后来才转行做了米面粮油的生意，虽然没有什么精面精粮，但起码他们的生意在奉天越做越大，以至于做到现在的样子。 在那之前，唐杰老爸有了困难，奉天有人想要前面收购唐家的资产，因为唐家差些钱，差点被人家给吞掉。 当时是蒋氏夫妇用了自家的全部财产，帮唐家度过了难关。 之后，唐家也没有亏待蒋家，并将蒋家的生意重整旗鼓，再次登上了奉天前二十的水平。 可是蒋氏夫妇在商业界的人员非常好，也没有什么仇人，就这么被人毒死了，确实是让唐老板伤透了脑筋，他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人会害死蒋氏夫妇。 周全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心中感觉这件事儿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 此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警员，此人附在聂晓婉耳边嘀咕了几句。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狠狠的敲了一下子桌面。 “人在哪，死了这么多人，他还敢来投案自首，算他有自知之明。” “投案？” 周全也不理解了。 聂晓婉立刻起身道：“唐叔叔，唐阿姨，姐姐我先去处理下，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说完话，聂晓婉离开了。 良久，唐老板叹道：“要说我这一生有多少仇人，我可能是数不过来，要说我那蒋老弟要是有仇人，打死我也不相信。” 周全点了点头，他问了声：“你能不能回忆一下当年他帮你时候的情节。” 当年唐家的对手奉天李家，不知道从哪找到了合作伙伴，这个人非常有钱，并且要收购奉天几个大家的生意档口。 唐家当然是不愿意的，可那个人却死追着不放。 后来，唐老板中了招，被那个人连同当地的绺子把自己骗到了一处偏僻的旷野，硬是让他拿出所有的财产，不然的话就灭了唐家。 当时，唐老板提出用钱买平安，这也是那帮人最为希望的。 所以两个人就答应了下来。 当时，绺子们就是为了让唐家花光所有的钱，然后低价卖掉唐家资产。 没想到当卖掉资产的时候，蒋氏夫妇将唐家资产全都接盘，这样让蒋氏夫妇差点倾家荡产。 后来那股绺子的计划没有得逞。 周全问：“那股绺子还在？” “早就不在了，大帅早就把他们给收编了，从那以后，奉天附近再无绺子出现。” “那就怪了，如果说这次蒋氏夫妇的死跟那伙人有关，最有可能的就是这股绺子，既然这股绺子不在了，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跟那股绺子合伙的那帮人。” “对，我也这样想过，可是咱们在明，人家在暗，再说了，咱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唐老板唉声叹气的，一脸的愁容。 周全说：“别犯愁，这件事儿也好办，我出去一趟，回来就告诉你怎么做这件事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此一定能够把那个幕后黑手给扯出来。” 从房间里出来，周全跑到一楼的总机，他想给安东打个电话，打算让光头他们带人，沿着长白山余脉，一直往北打听关于奉天那股绺子的事情。 第五百三十九章 剧情后续的祸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保镖慌慌张张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周先生出事儿了，老爷跟小姐还有夫人都不见了。” 周全立刻傻了，这才几分钟的事儿，三个大活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他问：“你们不是在门口守着么？” “对，我们进屋之后，发现老爷夫人跟小姐都不见了，地面上有被拖拽的痕迹。” “坏了，酒中有毒。” 周全急匆匆的跑了回去，发现屋里有股子浓郁的火药味。 又是东洋忍者用的烟雾弹。 那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非得让唐家彻底破产才行么？ 周全凑到窗口向外看，这里是四楼，从这里飞下去确实是有点难度。 他扭头往楼盖上看，发现墙上有明显的脚印，还有非常明显的拖拽痕迹。 “快上楼，他们可能还没走远。” 两个保镖将楼下等候的保镖全都喊了上来，几乎将整栋楼的出入口全都封死了，剩下的人一步步的往楼上追。 上了楼盖，周全远远的看见有人背着唐杰，还有人扛着唐老爷唐夫人，正准备往楼头走。 从那里下去，就是和平饭店的后院，院子中间有量等好的车。 周全喝道：“你们立刻把人放下，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此时就此罢休，以后哪说那完。” “哼，开玩笑，人在我手里，你们想怎么样，大不了我们一起跳下去，你们什么都捞不到。” 周全不言语，将手伸进了后腰。 他坚信自己之前学习的钢针，虽然不敢说可以一击毙命，但是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让几个保镖上前把三个人给救下来。 他扭头低声跟身边的保镖嘀咕了几句。 那几个保镖纷纷冲周全点头。 周全从腰间将自己的手枪拔了出来，慢慢的放在了地上。 “我身上的武器放在了地上，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让你们网开一面，放了我的朋友。” “我看是你喜欢这个丫头把，不舍得他死。” “对，你可以这么说。” 周全干咳了一声。 几个保镖好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 周全手里的钢针好像流星一般飞了出去，径直扑向了掳走唐杰他们一家的三个人。 三人刚要动弹，同时都出现了一个停滞的动作。 也就是这几秒钟，数名保镖冲了过去，迅速将唐老板一家人给夺了回来。 周全拾起手枪，抬手就要开枪。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真的从四楼飞身而下。 等到周全想要去看他们的时候，这些人全都消失了，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周全喝道：“楼下唐家的家人们，刚才从楼上飞身而下的那几个人，务必把他们给抓回来。”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在他身后的保镖低声道：“人都调到楼里来了，楼下已经没有人了。” 周全一脸沮丧。 他回头看向跟前的唐杰几个人，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呼吸，说道：“弄点凉水浇醒他们，先回住处吧。” 真是奇怪了，这些人为什么要盯着唐家不放，难道真的是为了当年唐家的事儿？ 如果真的像唐老板说的那样，那么唐家还真的跟这件事儿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周全一路走一路想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凡事必有因，有因必有果，果是未来因，因是过去果。 唐家的事儿爆发之时绝对不是偶然，一定是那个环节有问题。 他刚走到路边的一个蹲在地上吃包子的报童身边，忽然间发现他在抱着一个册子看。 “你在看什么？” 报童将册子递给了周全：“我识字，这里边写的东西挺有意思的。” 周全将小册子翻开了，册子里的内容好像不是唐杰发出的那些，但是故事内核还是以那些为基础的。 很明显，这些故事是经过改动的，而且改动的非常大。 周全问道：“你这小册子从哪来的？” “是我白天卖剩下的。” “货从哪来的？” “报社。” 报社？ 周全本来还想回警署，放下手里的册子，径直往报社的方向赶去。 什么投案的，就是调虎离山，凶手知道聂晓婉的厉害，所以他们故意将她调走，然后再把自己调走，剩下的人几乎没有战斗力，可以瞬间将他们搬走。 好毒的计划，他们中的迷药绝对不是从口中进入的，而是鼻腔吸入的。 就证明那几个跳楼逃跑的人，还是非常有功夫的。 想到这里，周全满脸的茫然，先去报社，看看这本册子的来路。 册子的内容，居然是先前发生的事儿所有的细节。 按照书上所说，那伙人弄走唐杰一家人之后，去的地方应该是城郊的某个地方。 那补齐这些内容的人又是谁？ 唐杰是根本没有机会写接下来的内容的，到底是谁想借用唐杰的手，来干掉唐家，来让唐家身败名裂。 事情越发的复杂起来，虽然人已经安排出去了，可接下来他们的重点目标应该放在什么地方，这还是周全非常闹心的地方。 报社门前，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女作家的力作，有需要的立刻购买啊，还有最后十本。” 这些人多半是等着拿次日报纸的，他们很早就在这里等待着，生怕来晚了抢不到更多的报纸，因为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途径。 周全想要往前挤，却被几个人给推到了后边。 周全说：“你们让开，我是警署的人，来这里找报社的主编。” “滚蛋，像你这么说的人多了去了，少在这里懵人。” 周全立刻将手枪拔了出来道：“这个行不行，要不要我放一枪试试真假？” 骂人的人，立刻老实了，急忙收起了自己的笑意。让开了眼前的道路。 周全说道：“都给我让开，你们打报纸老子不稀罕。” 见到他手里的手枪，哪有还敢不让路的。 进了报社，周全见到两个工作人员。 他问：“主编在什么地方，我有事儿找他。” “你是什么人？” “警署的顾问，来此是向他咨询一下几起命案的事儿。” “命案？我们这里有什么命案的事儿可查？” 第五百四十章 危险的报社 周全将手里的册子举了起来：“这个东西，你们是从哪来的？” 几个工作人员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此时，从二楼的铁房子里传出一个让周全熟悉，又感到意外的声音。 “让他上来吧，这册子是我写的，发出去就是想赚点钱。” 周全的对这个声音非常的熟悉，他几步上了二楼，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还紧紧的盯着他。 二楼的房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一股子浓郁的烟草味飘散出来。 “进来吧，坐下来喝点咖啡，看你的样子最近也是累的够呛。” 周全冷道：“你印刷那么多小册子干什么？” “刚才都说了，就是想赚点钱，我是个商人，不赚钱的事儿我也不会去做。” “你不是说他的书写的不咋地么？” “当然是不咋地，不过要是考虑到他的背景，那么这本书的价值就远远的超过了他的文学功底，所以我要用他来做生意，这一点没毛病。” 周全摇头道：“你可知道这本册子事关重大，后边的内容你加进去，很有可能会影响整个事情的中心走向的变化。” 说话的这个人是书店的老板，之前周全对这个人就感觉非常的疑惑，好好的一个书店老板，不老实儿的赚钱，整天坐在那里看书，还整天牢骚人家书写的不好。 这下可好，还把人家的书给写了续，简直是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周全压低了声音道：“你给人家写了续，有没有经过人家作者的同意？” 老板噗嗤笑了，顺手给周全倒上了满满的一杯咖啡。 “先喝点东西，提提神，然后我再跟你说为什么要改他的文。” 周全一口将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干掉了，迅速将杯子放下了。 “我喝完了，你说。” “咖啡不是这么喝的，再来一杯，你得慢慢的品，喝咖啡就跟看书一样，看得太快了，就不会明白其中的奥秘了。” 周全可能是别的不太行事儿，但要是说看书的话，他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个人。 书店老板慢慢的品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之后，将印刷好的册子拿出了一本。 “你也是个读书人，你凭良心说，这本书写的怎么样？” 周全说：“书写的怎么样不用你管，你只需要回答我，为什么要在后边加上这么一段续？” 书店老板翻了翻白眼，哼笑了一声：“论文笔，作者的文笔细腻，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是论故事的创造性，简直是垃圾的不能在垃圾了，他所写的故事简直是连路边的小孩都比不上。” “你什么意思？” “我是个书痴，我的眼睛里又容不得文章的瑕疵，所以在我手里改变了很多本书的内容，里边那些都是我改过的，你喜欢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周全顺着报社老板的手，看向里边的书房，如果是按照他比划的那个范围，里边的书籍简直是可以用堆成了山来说。 “从左边数第三列第四行的那本书，就是我之前改过这位女作者的内容，不过当时没有发布出去罢了，你可以拿去看看，跟原著做下比较，我敢说她真的比不上我。” 周全迅速的翻看了他所写的内容，还真是如他所说的，里边他改变了很多的内容，整本书下来，内容也增加了很多精彩的片段，增加了很多男性的豪迈与阳刚在里边。 可他忽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整本书下来，所有的内容，好像正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所有案件发生的主旋律，甚至是每一个细节都模仿的非常像。 看来整件事儿的导向，不是唐杰的书造成的，而是眼前这个书贩子搞出来的，那他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背后的黑手？ 周全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改这本书的？” “怎么，喜欢了？” 周全道：“不是我喜欢，而是这本书的内容很重要，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书店老板被周全问的愣住了，他眨巴着眼睛问道：“我什么来路？” “对，不然的话你我什么非要选择这本书做续？” 书店老板摇摇头道：“我看你是误会了，其实第一本书的内容是我写的，不过当年我比较潦倒，正好碰上了唐老板，就把书卖给了他，他答应我要印刷发行，可后来很久都没有见到我的书，但是半年之后的一天，我发现我自己的书行里居然有人送来了一本跟我书名一样的本子。” “你说的是唐小姐写的那本？” “当然，他不过是用自己的方法仿造了我的内容，加上了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剧情填充了进去。” 周全说：“这事儿你是不是有点高看自己了，怎么能证明这本书就是你写的？” 他的话音刚落，书店老板就从书柜里将一个大夹子取了出来。 夹子里边藏着厚厚的一摞手稿，上边的文字都已经有些泛黄了。 最后一张是唐老板亲笔签字的契约，证明是他收购了书店老板的书，然后将书籍给自己的女儿改变了，印刷出来之后发行的。 周全十分疑惑，这么一本精彩的故事，居然全都是讲述长白山七怪的，根本就没有唐杰那种感情线的东西，完全是江湖。 “你经历过这些事儿。”周全非常肯定的说。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是全部，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喝咖啡吧，看来你的精神好了很多。” 周全笑了一声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东洋商社的女经理？” “认识，你说的应该是给唐小姐做过专访的那个东洋记者，其实她是个东洋高级忍者。” “忍者？” “对，就是所谓的高级间谍。” 周全这下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看样是什么都明白，什么都了解。 他又跟着问了句：“最近奉天发生的命案，你可都知道？” “呦，这才问道了主题上么，你问我了那么多，看来这是最关键的，不过我可以回答你，命案我知道，而且命案发生的节奏很奇怪的是按照我所写的内容一步步进行着，但我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第五百四十一章 动机很意外 周全对书店老板的话判断不出真假来，不过从他的表情上看，他很自然，也非常的诚恳，几乎是毫不忌讳。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的做法，是最安全的做法。 眼前这个人，或许就是在用这个办法来搪塞周全。 但是周全认为书店老板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他真的是整件事儿的主谋，那他的动机并不成熟，也只有赚钱才最为贴合他现在的做法。 周全说：“你这册子可不可以不要再发了，不然的话还会死更多的人。” “不行，如果我停止再发，那么唐家就危险了。” “你知道什么？” “不是我知道什么，因为故事是我设计的，后边的故事都是跟唐家有关系的，他们家是我的恩人，我这个人还不会什么忘恩负义的事儿。” “那你知不知道，今天唐家人全都被劫持了，差点人就没了。” “那你们有没有抓到凶手？” 周全摇头。 书店老板起身，眉头紧了紧，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他说：“这件事儿就蹊跷了，按理说不会有人对唐家人做什么呀，除非是有人真的认为是唐杰写了这后边的册子，但也不至于将他们全家掳走。” 周全感觉眼前这个人很不一般，好像是跟自己的水平差不多，他的分析能力完全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 此时，聂晓婉带着于探长从外边冲了进来，本以为是周全被困了，可一进来却被请上了二楼，一同坐下喝起了咖啡。 聂晓婉没有什么变化，可于探长却非常的低沉，也非常的认真。 书店老板说道：“你们的案子看来陷入了瓶颈，就一个简单的事儿，凶手真正作案的动机是什么，恐怕你们现在都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它。” 周全等人沉默了。 良久，于探长问道：“老师，那你说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办？” “动机，一定要想明白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才能从动机下手，找到这个幕后的主使。” “那依老师之见，这件事儿到底要如何处理？” “哈哈，我现在又不是探案了，你们当年把我给定了死罪，我侥幸活到现在，我可不想在搅和进你们的纷争当中去了。” 聂晓婉愣住了。 周全问道：“原来你也是警署的人？” “当然是，我还知道你曾经在警察学校教过书呢。” “你是？” “我是奉天警察总校，教务处的主任，也就是前两个月来了新校长，我才从教师队伍当中扯了出来。” 于探长问道：“老师给学生指点一下迷津，这案子真的不能再拖了。” “哎，好吧，不过这法子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了，你们可以试试。” 周全点了点头。 聂晓婉还没有从吃惊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于探长跟老家伙聊了很久，其中的内容周全也如数听到，藏记心了。 而老家伙说道一半，自己停住了，还不停的说自己所说的事情，并非是完全正确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的臆断。 周全问道：“你这么说的话，那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很简单，就是要让奉天乱套，人心惶惶，然后他们好有可乘之机，至于他们最后的计划是什么，咱们没法判断，所以说他们现在所做的事儿，就是让自己早一天的进入大众视野，让所有人甚至是所有的百姓都买他们的帐。” “东洋人？” 书店老板说：“不是他们还能有谁，如果单说动机的话，他们的动机非常的简单，就是要点事情，到时候容易亮出自己的杀手锏。” “那他们真正的目标呢？” “这个就得你们自己去调查了，那可不是我说能想象就想象的出来的吧。” 现场沉默了。 周全的脑海里好像是过电影一般，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想明白了，大概率是因为老家伙的书，这才引起的众人愤怒，引起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于探长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师傅我们这就离开，现在太晚了，也耽误咱们的时间。” 书店老板缓缓的坐下了，手里拿着一本稿子，似乎又写点什么。 周全合计这也多亏是能够人证他就是曾经在警署带的人，不然的话，人家可以不跟他们说任何事情。 周全起身施礼道：“多谢先生了，不过我还是劝你，小册子先别发了，后边我们会自己调查的。” 老头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原稿，连同手里印刷好的册子收好，转眼就端起手里的杯子，慢慢的喝了起来。 于探长扭头问道：“你这案子，打算怎么办？” 周全说：“现在还没想好，我想过一会就会有主意的。” 聂晓婉也是一脸懵逼，她更不知道这件事儿到底应该如何处理。 出了印刷厂之后，周全将聂晓婉拉在跟前。 他说：“不要气馁，咱们马上就见到曙光了，加油。” 其实他所说的曙光，就是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现在所搞明白的动机，就是对方变态一般的想法。 难不成他们真的要踏上东北的土地？ 周全的心中明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是国难将至，而他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快的破案，尽快的还省城一个安宁。 可想终归是想，还是要确凿的证据来确定对方的动机，从而找到对方的大本营，。 周全说：“这件事儿还得多谢老师傅了，我们日后难免还得来麻烦您，希望你不要再考虑继续印刷啥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书店外边吵嚷的进来十几个卖报的，估计是他们想要多抢活，都是为了生存。 可周全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这伙人争相恐后的来抢最近的报纸，如果开始是来抢小册子的，都已经被人拦在门外了。 从印刷厂离开了，周全还在回忆刚才老爷子所说的话，其实他说的句句在理，跟周全他们之间的差距也会逐渐变小。 周全说：“老板，如果你再想起什么有用的， 尽快告诉我。” “放心，我的徒弟在这，当师傅的还能让他丢人现眼？” 第五百四十二章 叠杀1 第四警署的办公室里。 于探长主动在黑板上写出了他们现在所掌握的所有关键点。 死神令的印记。 三姨太等一系列跟此案若隐若现有联系的人。 还有那几枚印章。 这就足够让于探长沉默了，他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紧紧的盯着黑板上写的字。 周全说：“不要想了，现在唐家有危险，他们家的人不能在留在外边。” “那还能安排一队警员去给他们站岗？”于探长说。 周全说：“倒也未必是这样，现在咱们是时候去一下东洋商社查查了，在我看来这些事儿都因为他们而起。” 于探长毫不犹豫，戴上帽子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临走的时候，聂晓婉低声与周全说：“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看，现在的案子已经进入了死胡同，那一条线索都没有继续调查下去的可能了。” “不会吧？” “不说别的，就那死神令咱们现在就整不明白，这事儿你看？” 周全淡道：“或许那就是个烟雾弹呢？” “烟雾弹？” “走吧，先把唐法医弄出来，人家才是咱们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哎，真没想到唐姐还有这个能耐。” 周全可能活到现在也没想过谁写本书就能弄出这么大的事儿。 可书店老板的做法确实是让周全匪夷所思。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唐家，看来他还知道更多的事儿，不过是当时没有跟自己交代清楚罢了。 想到这，周全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与聂晓婉嘀咕了两句。 聂晓婉满脸的诧异。 “你真想这样做？” “对，只有这样做，才能把整件事情的背后真相弄出来，才能把唐家真实的情况问出来。” “你说唐老板在说谎？” “不是他在说谎，而是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要将他们置于死地，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想要利用唐家。” “利用？” 周全笑了：“行了，别猜了，按照我说的做，我想明天早上就能知道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了。” 聂晓婉撅着嘴说：“就你能耐，这样的事儿总让我去。” 周全脸色故作沉冷道：“那我去？” “算了，还是我去吧，说不过你。” 聂晓婉与周全分开。 等到于探长看到周全的时候，也是非常意外的发现聂晓婉不见了。 “聂探案呢？” “她临时有事情，咱们还是快点去唐家吧。” 于探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说话。 两个人加快了步伐，没多久便到了唐家。 唐家人已经被安顿好了，都在放家里吃饭。 见到周全来了，唐老板依然是那般热情。 一直以来，在他的眼里，周全就是他的准女婿。 周全说：“叔叔阿姨么有惊着吧？” “没事儿，这不是有阿杰在么。” “唐法医不也被一起……” “哎，谁说不是呢，要是有个年轻的男人在家，我这把老骨头说什么也得跟着一起拼一拼，绝对不能被人家掳走了，真是的。” 周全明白，他每回见到唐老板都是这般。 唐杰说：“我吃完了，如果是来找我有事儿的话，我们马上可以走。” 周全道：“先不着急，等会外边枪声响了再说。” “枪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什么时候还得听有谁要开枪来着。 唐老板趴在窗前向外看，眉头紧锁。 “这不对啊，哪来的枪声？” “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枪一响，你们就立刻跟我们去警署，在那最多需要待上两三天。” 唐杰明白周全的意思，她问：“你们找到了案件侦破的方向？” “现在没有，不过我想快有了，还有，这几天唐法医不能在外边抛头露面，必须要待在警署里。”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要把整件事儿弄明白，我想快了。” 唐杰平时就相信周全，再加上这个时候，他更愿意相信周全的话。 可是唐老板的样子就不是非常欢喜了。 他从来没有被人家这样拘束过，这要是把他弄进警署，那还不得被人家看的死死的。 他们两个人干咳了一声道：“让我们去警署也不是不行，我们得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陪着我们两个，还得答应我们，从此以后要对我们家杰儿好。” 周全看了眼唐杰，唐杰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周全笑了：“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待唐杰，不过这两天陪着你恐怕有点难，因为我还有好多事儿要做。” “行，只要你答应以后天天照顾小杰就行。” 周全明知道唐氏夫妇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让唐杰还真的应接不暇，之前聂晓婉闹事儿，现在他们两个如此明目张胆，简直是对聂晓婉的不公平。 也就在这个时候，唐家外边的大路上，传来几声枪响。 没一会，很多人全都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我的天，死了三个人，这都是一个人干的？” “哎，你看那人，不正是吕黑子么，这家伙死了也活该。” “别看了，一会警署的人要来了，这两天唐家的都被警署的人给保护了起来，看来这件事儿还真闹得挺大的。” 周全看了眼唐老板跟唐杰，点头道：“走吧，趁着下边人多，咱们换身衣服，悄悄地溜走。” 唐家人非常的听话，跟着周全等人就离开了唐家，直奔第四警署的办公室。 等回到办公室之后，周全见到聂晓婉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吃着。 周全问：“那三个人？” “都是我从亦庄里找到的，我得告诉你，他们三个人我可是花了一块大洋才找人帮忙抬过来的，以后有这样事儿别找我，太丢人。” 周全不言语了，看着聂晓婉发着牢骚在那一坐啥事儿不管的样子，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唐杰主动回到了停尸间，开始研究下一步测了。 就在这时候，周全忽然间想到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立刻问道聂晓婉：“你没发觉刚才死掉的那三个人，都是刚刚才死掉的么？” 第五百四十三章 叠杀2 周全看到三具尸体非常的意外，他第一眼就见到三具尸体身上的伤口。 他拉过聂晓婉说：“你可是个探案呐，这么明显的伤你居然看不出来？” “义庄的死人，可能都是意外吧？” “哪来的意外？”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们背上的伤口是意外么？” 对于尸体上边的伤口，周全还是有所见地的，毕竟是跟唐杰在一起时间久了，对一些死者身上的伤口还是有着极其特殊的洞察力。 聂晓婉虽然是探案出身，但往往会忽视一些尸体上的细节问题。 周全说：“这种伤口，是一种刀具刺穿造成的。” “那你说着刀具是如何造成贯穿伤的？” 周全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敢肯定，这三个人的死，绝对是他杀，而不是意外。”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盯着三具尸体瞅着，又伸手翻开一具尸体，伤口还真是跟周全所说的一样，是一刀毙命，直接穿过三个人的心脏，导致三人死亡。 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眼睁睁的盯着撒具尸体看着，心头不禁的慌了起来。 周全说：“这个事儿怨不得你，这三个人的死，还是交给警署的其他警员去做吧。” “那你之前的计划不就泡汤了么？” “泡汤？这不是死了是三个人么，找警署的其他法医开一份证明，就说他们三个是唐家的三个人，剩下的事儿我想就解决了。” 聂晓婉点了点头，但是他突然间转过头去，眼睛又盯在了那那三具尸体上。 “周全，我也感觉这三具尸体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 聂晓婉说：“我说不好，但是凭直觉这三具尸体绝对是有问题，不光是谋杀那么简单，总感觉这三具尸体好像是为咱们准备好了似的。” 聂晓婉的话也好像是提醒了周全，让周全不禁的也出现了一种非常意外的恐惧感。 “这种手法好像不是咱们国内的杀人方法。” 聂晓婉眼睛突然间瞪得溜圆。 她迟缓的说道：“这种刀法我们六扇门都没有见过，之前师傅说过，东洋有一种刀法都是从高处飞身而下，然后专门刺穿对方胸口的，说的好像就是这种刀法。” “忍者刀？” 周全一下子就叫出了武器的名字。 聂晓婉吃惊的看了眼周全：“你见过这种刀？” “没有，但是你看第一个死者背后的印记，正好是忍者刀的手托印出来的，而最下边那个死者的道口，是刚刚被刀穿过的，正好是忍者刀的长度。” 聂晓婉问道：“你还知道这把刀多长？” “是的，之前在书上见到过这些东西，当时也了解过一些关于这些东西的基础知识。” 周全伸手将三具尸体恢复了原状，顺手捡了一把木棍，比量好了长度，微微的点了点头。 正在两个人合计这三名死者的时候，周全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脚步声停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道：“这种击杀方法叫叠杀，也就是一刀杀死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 “叠杀？” “对，叠杀的方式是传自于江浙沿海，当年戚继光与倭寇大战，倭寇当时用大量的忍者，进入中原，将内陆的重要商人击杀一番，而当时他们大多都会用这样的方法，为的是不留活口。” 周全扭头看了眼来人，嘴角不禁的翘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知道的挺多，到底是个作家，了解的知识比较杂呀。” 书店老板噗嗤一声笑了。 他低声道：“你不也是一样么，天天在图书馆里泡着，想必也看了不少书，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忍者刀的长短？” 周全淡道：“彼此彼此，咱们之间似乎是有相同的地方，但我感觉你比我了解的东西更多。” 书店老板摇头道：“我比不上你，我的心思太重了，很多时候是不会研究那么多无关的事情。” 说完话，书店老板从自己的后腰抽出一柄忍者刀，顺手摆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动作，狠狠的戳在了地上。 刀头插进了泥土里，稳稳的，没有丝毫的偏动。 周全心头未动。 聂晓婉立刻警觉起来，立刻问道：“你跟这三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书店老板扭头看了眼聂晓婉，笑着摇头道：“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那就得从多年前我帮唐老板破的那件案子说起。” 周全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先打住，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于探长的师傅，又是帮助唐老板破案，唐老板只是你的恩人么？” 书店老板的眼神转向了周全，眼神里透露着一丝丝说不清的神色。 聂晓婉冷道：“现在看来，你的嫌疑最大，这三个人不是你杀的？” 书店老板指着那把忍者刀说：“你连这把刀都不认识，怎么说就是我杀的，你可知道确定一件凶器需要什么样的过程么？” 聂晓婉嘴角微翘道：“什么过程？造成伤口的长短，刀口的吻合程度，血迹。”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告诉你，这把刀上已没有血迹，二是刀口的吻合程度绝对跟死者身上的不一样，至于伤口的长短，我这把刀可能会一样。” “那还说你没有任何嫌疑？” 说话间，聂晓婉就想伸手去扣住书店老板。 周全笑道：“好了，用不着这么对待一个老人家，人不是他杀的。” “你知道？” “不是我知道，凡事儿得看仔细了，确定一个疑凶，需要的是几个重要的指标，作案时间，动机，还有凶器，加上凶手身上固有的，难以改变的特点。” 聂晓婉眉头紧锁问道：“他身上难道没有杀气么？” “杀气？谁生气了都会有杀气，不过他身上的杀气，我想是来自于他腰间的另一把刀上吧。” 周全的话让书店老板也傻了，他盯着周全看了好一会，这才缓过神来，又不禁的笑了声。 “果然是周家的后代，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第五百四十四章 死神 周全摆摆手道：“既然知道我是周家的人，那你也不算是局外人，你也是有非常的背景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是如何看出来你不是凶手的。” “那你就说说看。” 聂晓婉在一旁说道：“对，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他的这把刀本身，这把刀虽然是忍者刀，但它是忍者刀的祖宗，这把刀是沿海渔民常用的猎刀，也就是绑在竹竿上，伸进水中扎鱼的刀。” 书店老板说：“说的很对，我还真是轻视你了。” “第二，是他自己本身用刀的方式，一般人是正用刀，书店老板就是正用，而东洋忍者的用刀方式是这样的。” 周全反手将刀给拔了出来，当他用力的时候发现这把刀被插进土层的那一股力量，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聂晓婉撇了撇嘴笑了：“你的功底还是不行，一把刀而已，拔起来那么费劲？” 书店老板说：“不是他拔起来费劲，而是他用的方式是东洋人使用刀法的方式，所以力不从心是对的。” 周全说：“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地方，就是这把刀并不是他所有的，具体这把刀的来源，想必是他从哪个古董商店里淘来的，而他最擅长的是他腰间的那把切纸刀。” 周全的分析一步一步的揭开了书店老板的背景。 书店老板摇着头笑了，他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只听说你们周家厉害，但没见识过，今天算是领教了。” 周全俯首行礼道：“可我现在还有一事不明，就是想请教一下，您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刨根问底。 书店老板仰天大笑。 他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是敌人，我永远都不会违法乱纪，至于死了那么多人，我想他们是该死。” 周全道：“那这么说来，这一切事情都跟你无关了？” “怎么？你还怀疑我？” 周全摇头道：“起码现在不怀疑，以后怀疑不怀疑，那得看事实，看证据。” 书店老板将那把刀提了起来，顺手递给了周全。 “拿着吧，这把刀比你腰间的匕首好用的多了，我想拿着这把刀，会对你有些启示，可能会让你很快找到你们要找的凶手。” 说完话，书店老板一溜烟的走掉了，他的脚步非常的轻盈，轻盈到让聂晓婉这样轻功极好的人都为之惊讶。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招呼了几个警员，把三具尸体收了，他们回到了第四警署。 警署里最顶层的一间会议室里。 于探长给唐老板一家人安排了临时的住所，他们每天的饮食起居都会在这里度过，直到找到幕后的真凶。 唐杰依然在停时间里拼命，她试图从几个死者身上在找到一些线索。 但是，周全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想放弃对尸体的检验，直接等待真正的凶手再次出现，他们好随时出击。 周全将于探长拉到一旁，问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书店老板，也就是你的师傅，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警署的老人物，当年他是韩署长的领导，他们是同一辈分的，按理说韩卫东韩署长应该是我的师叔，不过我师父后来看惯了官场上的是非，就离开了警署，专门研究起书籍，每天都要看上几本书，有的时候还会自己写点书。” “哦，那这么说你师父很厉害了？” “多厉害我不知道，反正在奉天警署里，几乎是没有人愿意去跟他作对，更没有人愿意找他的麻烦。” 周全点了点头。 他问：“他叫什么？” “他也姓周，叫周环，不过他可不是你们周家的人。” “也姓周？” 这件事儿让周全感觉到非常的诧异，不过在他看来，这老人家的水平可能还真的在他们周家之上。 不知道为什么，周全总想将他的背景搞明白，认为通过他一定会弄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天晚上，周全坐在床上，翻看着周环所写的书，内容真的跟唐杰所写的东西有点大相径庭，但是整件案子的内核，气场，以及事情的氛围全都是按照这本书来的。 书中有个人叫死神，他是长白山七怪之外的隐秘高手，他的存在在周全看来其实就是来平衡长白山七怪的能力的，制约他而又不突破他。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铁链声。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了。 洪云跟周四两个人从外边进来，看上去他们非常疲劳。 “四叔，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再不回来就得出事儿了。” “怎么了？” 洪云狠狠的锤了下桌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周四也从腰间取下酒壶，咕嘟了一口，坐了下去。 “我们这次去，一直到三姨太下葬都非常的顺利，可就是下葬之后，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拨人，他们手里都有枪，我们在林子里还干了一仗。” 洪云气呼呼的说：“这么多年，头回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折了。” 周全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有没有跟上去看看？” “看了，都是山上的绺子，最让我们气氛的是我们回去的时候，三姨太的坟被挪走了。” “什么？”周全顿住了，他问：“谁干的？” “还能有谁，我想就是那伙绺子，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周全不言语了。 此时，周四看见了周全桌子上摆的那把忍者刀。 他认真的问了句：“你这把刀什么地方弄来的？” “别人给的。” “死神？” “死神？”周全也愣住了，这个词他再熟悉不过了，刚刚在书上见到过，他将那把刀拿了起来，问道周四：“你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周四点了点头道：“拥有这把刀的人也姓周，理论上讲跟咱们家还没有出五福，但是这个人始终是个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姓周？” 这一切都跟于探长所说的周环背景相似，看来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 死神，死神令，难道这是巧合么？ 第五百四十五章 神秘的商人 周全感觉所有的事情越发的明朗起来，不仅如此，就连眼前的周四跟洪云似乎也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低声问了句：“四叔，你是不是知道这个人？” 周四回答道：“知道，之前听你爷爷说过，这个人非常的厉害，但他不是什么坏人，至于死神这个称号，大概是来自于别人给他取的。” “别人？什么人？”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你爷爷说，他在警署的时候，是韩卫东的师兄，两个人被称作奉天警署的双子星，后来他们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环主动让位，将自己的大好前程让给了韩卫东。” 周全问道：“他为什么这样子做？” “这个我也不知道，当时你爷爷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周四笑了：“红颜祸水，一个女人，毁了他一生的大好前程。” “女人？”周全也笑了：“什么样的女人那样有魅力，居然能让周环这样的人如此着迷？” 周四摇头叹气道：“可惜啊，如果他混到现在，估计要比韩卫东的位置高的多。” 周全拿出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随之说道：“我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还有，我想知道周环这个死神到底是怎么来的？” 周四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有个人可能知道。” “谁？” “唐老板。” 周全立刻定住了，哭笑不得。 真是所有事情的知情人，早就被自己保护起来了，却不知道打开那把锁的钥匙，居然就是他。 当天晚上，唐老板所在的房间里灯光昏暗，木质的楼梯被踩的咯吱咯吱作响。 “唐老板！” “进来吧。” 房门被关的紧紧的。 唐老板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摆着一本书。 “这本书写的不错，只不过是太容易让他们发现了。” “其实他们已经发现了，只不过是他们一直在按照我的路子再走，我想他们很快就会被抓到把柄。” 唐老板摇头道：“他们真的被抓到把柄了，可能也就是咱们的噩梦开始了。” “这里是咱们的土地，难道他们还敢肆意妄为？” 唐老板叹了口气，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报纸扔给了来人。 来人缓缓的坐了下去，拿起报纸认真的看了起来。 很快，来人看清楚了报纸山的内容，狠狠的将报纸扔到了桌子上。 “他么的，越来越欺负人了，居然还在纠集兵力？” “所以我说，周老爷子跟他儿子所做的事儿，才是正事儿，你就不要在计较之前的事儿了，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计较私人仇恨的时候了。” 来人不言语了，坐在那里只顾着抽烟，一口一口的烟，抽的很郁闷。 唐老板说：“你这点小把戏，周全早晚能查明白，我能帮你瞒得了一天，也瞒不了一辈子，你倒不如听听他的意见，或许他真能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或许真的能把死神印拿到手，让那些死去的人安息。” “死神印！哼！” 来人猛地起身。 “他要是真能找到我，只要他把我说服了，我就跟他合作，从此以后就跟着他们家干了。” 唐老板摇头道：“其实你现在就得跟他们混了，因为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猜到是我了？” “不是猜到了，应该是已经有证据了，那个疯婆子不值得你这样对她，再说了，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你想用这个方法把她引出来，也确实是不太现实。” 唐老板语重心长，此时走廊里的脚步声显得十分杂乱。 不一会，于探长在走廊里喊道：“周顾问，这么晚了怎么来这里？” “我想见见唐老板，找他有点事情聊聊。” “天色太晚了，估计他都睡了，咱们还是小点声吧。” “睡了？那于探长在这干嘛呢？” “我这不是也有点事儿想找唐老板帮忙，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呢。” 屋子里变得非常的安静。 唐老板看着来人，来人看着唐老板桌子上的书。 他一把将那本书撕成了两截。 “一辈子，几十年的期许，现在全完了。” “放下吧，儿女情长，说不完道不清，你也这么大岁数了，犯不上。” 房门被推开了，周全站在门前，于探长想要拦着他，没想到周全的力量会如此的大。 唐老板一脸憨笑的起身，带着小跑来到周全跟前。 “来都来了，都坐下聊聊天，反正我这晚上也睡不着。” 周全的目光根本就没在唐老板的身上，反倒是一直在盯着跟前的周环。 两个人的目光相互交织，似乎已经开始迸射出激烈的火花了。 周全笑了：“你来说这本书到底是什么含义？后来唐杰写的那一部分，你为什么不喜欢看，为什么要嘲笑唐杰的心血？” “你就为了这事儿来的？” “对，我就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周环一本正经的，他缓缓的坐下了，又点了一支烟。 “这么说吧，既然我选择了听从唐老板的话，咱们完全可以开门见山，有什么说什么，我想有很多问题，你那里也应该了解的差不多了吧？” 周全说：“其实我一直想听你说，至于证据吗，待会他们回来了，我想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说法了。” “你们能找到证据？很多事情都是许多年前的了。” “这个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虽然你也曾经专业过。” 周环叹气道：“好吧，既然你们已经能找到证据了，我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了，那我就给你讲述一个神秘商人的故事吧。” “周全洗耳恭听。” 当年周环认识了唐老板之后，他发现唐老板这个人非常好交，两个人一来二往的就成为了朋友。 不仅如此，一次在郊外看景的时候，周环给唐老板做陪同，这也是当时警署的人安排的。 进了山区之后，周环为了追一只兔子，一直追到了几里地之外。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在山脚下的水潭边，发现正在那里处理伤口的女子。 这个女人就是跟他一见钟情的情人。 第五百四十六章 事外因 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开始，就是一场闹剧的起点。 两个人正要深聊的时候，在山路上有人正看着他们，女子见到那人之后，立刻向周环道别。 周环好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满面痴情的目送着那人离开了。 但是，周环终究是警署出身的人，他回身看到潭水的时候，发现潭水里有鲜红的痕迹，那是血。 他对那股子味道非常的熟悉，这足以证明那个女人受伤了。 周环紧跟着就追了过去，等他追上去之后，发现他们已经上了一辆轿车离开了。 等到周环回到警署之后，这才听说，也就是他们打猎的地方，出了一件大事儿。 十几个绺子被暴尸荒野，而下手的人正是周环见过的那个女人。 这让他心头非常的矛盾，忐忑不安。 突然有一天，周环下楼打算回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十数名的刀手，他们手里举着刀，就是想要了周环的命。 此时，唐老板刚好打此经过，迅速组织手下的人挡住追赶周环的追兵。 一番激战，唐老板损失了一员干将，而周环被带上了车，离开了现场。 打那以后，周环就郁郁不安，甚至直接从警署了辞职，躲在书馆里看书，他就想知道男人跟女人之间的那种一见钟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未来。 唐老板也多次劝导他，但都无济于事。 直到有一天，书馆里来了位年轻的女子，此人就是周环那日见到的那个人。 两个人相互对视，互有好感。 这样的偶遇，让周环彻底被迷惑了，两个人去了花田，坐到月下，遥望着星空，呼吸着夜香。 只这一夜，两个人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周先生，你未来想做什么？” “我想一直让你跟我在一起。” 女子摇头道：“这可能不太可能，人总有生老病死，谁也不知道谁会死在谁前边。” “只要咱们在一起一天，我们就会幸福一天。” “好吧，那我们就先幸福今天。” 两个人继续幸福，直到第二日天明，二人才从深夜的困倦中起来。 周环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董洋子。” “姓董？” “对，我姓董，我家是大户商人，专门选择效益比较好的行业进行投资。” “那你也是商人？” “嗯，我也算是个商人，别的事情我也不会做。” “那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喜欢干什么？” “看书。” “那就开个书店好了，我可以帮你投钱，不用还钱。” 周环毕竟那是个爷们，总压不住这样的礼遇。 “不行，这不能白要你的钱，我有办法。” “没关系，我们不差钱，明天我就跟图书馆的老板谈，以后那里就是你的书店了。” 次日，图书馆老板找到了周环，直接将图书馆的地契，执照等一系列拥有权的东西全都交给了周环，而且上边的主人名称也已经改过了。 周环非常意外，他刚要问谁买的。 图书馆老板说：“买家不让透露真实身份，所以我只能说到此，至于你们以后如何，跟我就没关系了。” “她走了之后没什么留言么？” “有，她让你在这里等她几个月，她得出去办点事情，等她办完事情之后再回来找你。” 可是从那以后，周环就只能等在图书馆里，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等着，一直等了将近大半生。 图书馆变成了书店，小作坊变成了印刷厂。 这一切都是周环被逼无奈而做的。 周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安排出来的？” “不是我安排出来的，而是在我的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我的内容在做，我用我的性命担保，我所写的一切全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只是为了但是充实内心的孤单。” “你的刀法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当然，天天靠切纸来消磨内心的忧郁感，不那样做还能怎样？” 周全似乎全都明白了，他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然，一开始听见姓董的，一定会想到董记干货庄，但是他最后的结论是，董不过是东洋的谐音。 这也不难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一切，或许一个周环就可以把整件事儿的幕后黑手给扯出来。 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了下来，周全一声不吭的盯着唐老板看。 唐老板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大侄子，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未来的岳父大人，我想你希望我这么称呼你，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个完美的解释。” “解释？”唐老板噗嗤笑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岳父大人。” “好好，都是一家人了，我就给你个解释，周环说的对。” 周全感觉这句话太敷衍了也。 他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让证据说话吧，届时需要二位帮助的，还请全力以赴。” 周环跟唐老板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番，点头应了下来。 唐老板的房门又被推开了，周四跟洪云从外边进来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光头，光头的手里拎着一个包袱。 周全说：“把包袱给放下吧，把里边的东西取出来，我想知道一下，这死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那死神令，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唐老板愣住了。 周环更是一脸惊诧，他嘴角稍微有点发颤道：“你们去过我的老房子了？” 周全笑了：“这都是十几天前的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老房在哪，你？” “我姓周，你也姓周，我身后这位是我四叔，想必我爷爷你也应该非常熟悉吧？” 周四笑呵呵的站了出来。 周环一脸慌张，随后又迅速平静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他说：“你们周家还真是高手辈出，当年只听说你爷爷走失了一个儿子，没想到现在都成了江湖好汉了，真正的长白山七怪了。” 周全仰头大笑道：“自从我见到长白山七怪这个词儿之后，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长白山七怪不过是背了黑锅而已，但是这死神令跟死神两个物件才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第五百四十七章 演戏 周环伸出大拇指道：“高手就是高手，既然你们都已经找到证据了，那就说说看吧。” 周全从包袱里，将几枚印章取了出来，并且将这些印章全都重新组合，变成了挂坠。 “这是我派人暗地里去收集的挂坠，总共是六个，如果说是长白山七怪留下来的，那就应该还有一个，那一个我没猜错的话，就应该在你脖子上戴着呢。” 周环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挂坠扯了出来，表情却异常的自然。 周全接着说：“开始有一点你忘了，你设计了这几个挂坠，却真的有人在模仿，这个就太吓人了。” “没办法，凡是看书的人，总有会着迷的。” “并非如此，要说长白山七怪，我四叔就是其中一个，他曾经跟我说过，长白七怪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聚首过，至于他们的身世，更是扑朔迷离，所以你这一段是绝对编出来的。” “那当然。” “但我知道你一定对长白山七怪有所了解，不然你怎么不写九怪，丑八怪？” 周全又从包袱里取出一沓纸，上边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你跟神秘商人的契约，或者是他留给你的信，他让你在这里等她，你却非常执着的等了这么多年，难道你真的只为了等她？” 唐老板不说话了，周环也不说话了。 周全将眼神转向了唐老板，他说：“记得之前周环跟我说过，他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不知道你的安全到底是不是因为那回绺子的事儿，但我现在看来，这点小事儿，在你唐老板眼里还真不是个事儿。” “大侄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明白，我就是想知道真相，你到底有什么危险，还需要他用那种方式来保护你？” 唐老板的神情表现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周环的脸色却显得异常难看。 他直接将话题接了过去说道：“这事儿是我自己要求做的，因为我知道有人早晚要找唐老板的麻烦，所以我只能把他们的目光吸引到我的书上来。” “你知道是谁？如果你不知道是谁要加害唐老板，你又如何去编书？” 周全的两句问的周环无言以对，老半天才说道：“那个，是我猜测的，猜测的。” “猜测的都那么准的话，那我也猜猜好不好？” 周环不说话了。 光头咧嘴笑了：“师傅，你就猜猜呗。” “那好，我猜你下一步就要把你的初恋情人引出来了，她只要一出来，你就想带她远走高飞，再也不露面了对么？” 周环无奈的摇着头。 周全说：“这事儿好说，你们之间的事儿好办，但要等我把案子结束了再说。” “你结束不了的，想要找到你爷爷，也并非容易的事儿。” 提到自己的爷爷，周全不禁的心中一紧，要不是这件破事儿，他估计已经找到了爷爷的下落了。 周全紧跟着又问了句：“我现在就想知道，死神令的真实意义。” 周环叹道：“好，既然你真的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死神令是我从书上看到的，你可以发现里边的两个地方都是心心相连的，所以他并不代表死亡，而是生命的开始，所以我愿意用他来作画，作为我的印记。” 周全从腰间拿出两份报告，都是唐杰写的尸检报告。 周环看过之后直接愣住了。 他疑惑的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死神令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才算合理，他们就能做出来了？” “你被称作死神，那你的死神是怎么来的？” 周环说：“我的死神就是打仗从来不上战场，抓犯人从来不用我动手。” “就凭这个，别人就叫你死神了？” “兄弟你可能不懂，我来跟你说，我的死神称呼是因为在警署的时候，我所办理的案件，没有一件案子是能够活人的，所以只要是给我的案子就没有不死人的。” 周全笑了：“你的死神是这么来的？” 周四贴近周全嗯了声。 他说：“这事儿大概是真的，我听说过，可是死神做死神令，还真是太相应了。” 屋里边安静了许久，周全又说：“今天就到这吧，我也困了，明天去跟你寻董小姐。” 周全的话音落下，周环横着瞪着他。 “你能找到他？” “差不多，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出洞全部警署的警员去找到其他假扮长白山七怪之女的人。” 周全的自信，似乎他要将整个案子给搞定似的，搞得周环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 当天晚上，唐老板的房间里，两个人又聊了起来。 “这件事儿绝对不能让他办成，不然的话周老爷子就有危险了，咱们几个当年定下来的计划就彻底破产了，如果真的是那样，东洋人的阴谋得逞了，咱们东北可就危险了。” “哎，谁说不是呢，这件事儿从开始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感觉周老爷子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他做的没错，他是个英雄，牺牲了自己家三代的幸福，你可知道周四是什么角色？” 屋内沉默了良久。 “周四是周老爷子的眼线，是周全的贴身保镖，其实他跟周老爷子之间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但是他却是周老爷子最为器重跟相信的人。”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哎，周老爷子当年请求咱们帮忙，无非也就是这点事儿，实在不行，咱们就给他再演一场戏。” “那你就不怕他看穿了咱们的戏？” “看穿就看穿，大不了他把案子破了，到时候咱们再编一段故事讲给他听，想必到时候咱们会有办法说服他的。”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只有一缕缕浓郁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的上升。 房门又被打开了，一个黑影缓缓的走进了房间。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口袋，湿漉漉的，好像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什么。 “这是什么？” “人头。” “什么？” “谁让你去杀人了？” “嘿嘿，这个人该杀，我要是不杀了他，那小子一定会找到他，接下来的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谣言 天色渐亮，周全带着聂晓婉在街市上闲逛。 遍地的警署警员，正在四处寻找他们所要找的人。 两个人额坐在路边的一个茶屋里，要了两杯清茶，等着派下去的警员回来给他们送信。 没多久，洪云拖着脚下的铁链，跟在光头的身后晃晃悠悠的进了茶馆。 在茶馆里，几个人窃窃私语。 洪云脸上的肉直跳。 “那几个老娘们太气人了，老子去找他们，他们居然想要赶我走。” “结果呢？” 光头憨笑道：“结果我们走了。” “那有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洪云从怀里翻出一份名单，上边清楚的写着几个人名。 周全看了眼，心头大喜。 “这东西从哪来的？” “三姨太的亲戚家，真没想到，三姨太当初做的事儿太伟大了，段龙也不过是她的工具罢了。” 周全不说话，光头反倒是笑了：“你看让你说的，你怎么不说你崇拜什么三姨太？” 洪云的眼睛通红，紧紧的盯着光头，杀气腾腾的。 光头说：“你用不着这么看我，老子不怕你，想来打我门都没有，你追不上我。” 洪云嘴角乱哆嗦。 “行了，你们两个谁也用不着跟谁争，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份名单的真伪。” 光头拍着脑袋说：“这东西绝对不是假的，我敢拿脑袋担保。” “好，既然这样，你们就下去找人。” “找了，人家不跟着回去呀。” 周全见洪云的样子，不禁的也有点犯愁。 光头拍着脑门说：“我们不好使，不代表警署的人不好使。” 洪云诧异的看着光头。 光头说：“我已经安排警署的人去了，估计这会，几个大姑娘都已经被带进警署了。” “那就好办了，你知道是多少人么？” 光头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个？”聂晓婉摇头道：“不对啊，应该是七个不是么？” “三姨太，王夫人还有董老板当中有一个人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三姨太已经死了，她是不是长白山七怪之女怎么断定？” 周全附在光头耳边嘀咕了几句。 光头瞪大了眼睛，好像是心领神会一般。 随后他问了句：“是不是咱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周全点头。 光头哈哈大笑：“师傅还是你了解我，我别的不行，说瞎话还是有一套的，你等着，保证今天晚上之前让全奉天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光头转身就跑。 洪云愣住了，问道：“说瞎话？” 聂晓婉也是一脸的诧异。 “让他去说瞎话？” “造谣生事，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件事儿给捅破了，我想到时候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也就出面了。” 周全的计划实际很简单，他就是想用自己编造的故事，来刺激那个什么董姑娘自己站出来。 半天过后，整个奉天城的大街小巷多出了一帮讲评书的人。 而前来听评书的人，都是那些街头巷尾叫着卖报的报童。 周环站在报社门口显得非常低沉，在他身后缓缓的走来一个工人。 “老板，今天的报纸都已经都印刷完毕了，工人们都等着下班了。” “怎么没看见报童来拿报纸？”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平时这个点儿咱们的报纸都已经发完了，可今天……” 周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目光中闪烁出一种不悦。 他说：“让工人们下班吧，这事儿我知道了。” 工人连连点头，进屋将所有的工人全都遣散了。 周环眼看着那一堆堆的报纸，不禁的犯了难，双手轻轻的扶在报纸上边，长叹一口气。 他自语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看来唐老板说对了，真的不能小看那个孩子。” 奉天女侠，长白七怪，重金悬赏寻找最后一位女侠，只要对上号的，就能领到一千块大洋。 一时间，整个奉天城里的女人都在打扮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女侠，哪怕是花重金也在所不惜。 聂晓婉问周全：“奉天城要是因为你的谣言出事儿了，咱们可是收不了尾的。” “乱不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想最希望看见奉天这样的人也会参与进来。” 他准备了一个大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人画好了一副画，背上了就往门外走。 “你去哪？” 周全笑了：“话都说出去了，怎么也得装的像一点，现在就去大广场，支起摊子，你去把周环请来吧。” 聂晓婉无奈，只得去找周环，没想到刚走过两个路口，就碰上周环急匆匆的往自己这边赶。 两个人迅速跟周全汇合。 这时候的周全已经将摊子支了起来，拿着喇叭筒喊了起来。 “诸位相亲，诸位朋友，我们要寻找的最后一位女侠就是这个人，谁能把她给我找出来，一千大洋就是他的了。” 说完话，周全直接将五千大洋的票子拍在了桌子上。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现场已经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可是周环却彻底傻了，他双目紧紧的盯着那幅图画，眼角不禁的泛起些许思念与哀伤。 好像他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又不肯说出来。 周全一直在观察周环的一举一动，在观察人群中有没有异样的人。 可突然周环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副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急匆匆的凑到周全跟前，一副十分诧异的表情。 “你是怎么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的？” 周全挠头道：“你说的谁？画里边的人？” “当然，你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怎么会把她画出来？” 周全挠挠头道：“我也是瞎画的，真的撞脸了？” “少跟我装糊涂，告诉我，你在哪见过她？” 周全摇头道：“真的是我瞎画的，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跟这幅画上的人长得像不像。” 周环的眼睛里闪烁出一阵阵不爽，一阵阵对周全的猜测跟怀疑。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人群中走出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直接站在周全的跟前，仰头看了眼那副画上边的人，随即冷笑一声道：“这个人我们见过，但是我有个条件。” 周全没回答，直接伸手请两个人说话。 “我想先拿钱，人我们一定在天黑之前给你找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周环在哪 周全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感觉这两个人似乎不是非常的靠谱，不仅如此，他们身上居然有一种匪气。 两个人凑到周全跟前，低头看了眼周全手上的票子，伸手就要拿。 周全二话不说，直接将票子递了过去。 来人刚要伸手去接，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冰凉的。 周全低声喝道：“钱都给你们，只要你们敢拿，人必须在天黑之前到我这里，如果差点分毫，你的胸口马上就会出个窟窿。” “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你可知道敢对我们这样的人，你还真是头一个。” “以后就不是了，告诉你们，要么现在就去给我找，要么现在就给我滚。” 周全的枪口已经顶在了来人胸口上，他眨了眨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后边跟着的那个人，伸手点了点周全，没想到被周全直接将他的手指给掰折了。 周全狠道：“还敢来我这里混钱花，我看你们是来错地方了。” 周环说：“算了，他们已经吃亏了，别找麻烦。” “他们说能找到你的梦中情人，我还偏不信。” 两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周全平静的坐在椅子上，来来往往的人流逐渐减少，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没有水平的人不敢往前凑合。 这样一来，周全跟前反倒是清闲了很多。 周环问道：“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的长相的？” 周全噗嗤笑了：“我说我猜的你信么？” “你？” “我什么我，我是个想象力非常丰富的人。” 周全冲着周环抛出一副得意的笑意。 天色渐黑，还是没有人再来领这一千大洋的票子。 聂晓婉急了。 “你这一天不是白忙活了么？” 周全不慌不忙的说：“不会白忙活的，太阳不是还没落山么？” “这离落山还早么？” “不早了，不过时间还够。” 聂晓婉说：“真不知道你到底在等什么？” “我在等画中的女人自己走出来，跟他心中所想的男人见面。” 眼看着夕阳渐渐的没入远处的城市边缘。 周全点起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一千大洋的票子撕的稀巴烂。 “你干什么？” 那是钱呀，谁看着都心疼，聂晓婉还特地的拉了把周全。 周全说：“这钱想要拿出来，必须我本人去，不是我本人拿着这张条子就完全可以搞得定，所以我把他撕掉，如果我死了，里边那么多的钱是拿不出来的。” “你傻呀，那别人想要帮你拿，或者银号到时候不认账了，你找谁去？” 周全嘿嘿一笑，没有在跟聂晓婉多说什么。 当太阳的光辉刚刚没入大地边缘的那一刻开始，周全他们所在的地方好像是升起了一股子奇怪的白雾。 聂晓婉眉头紧锁，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全纹丝不动。 周环坐在一旁也被这现象惊得一哆嗦，猛地从座而起。 “这怎么了？” 周全嘴角微翘，轻轻的在周环的眼前晃动了一下手指。 “看好了，那副画里的人她活了。” 周全那种自信极具杀伤力，恨不得能把周环给吃了。 周环一点点的紧张了起来，他的目光紧盯着那副画。 画布在随风飘动。 周围的脚步声越发的凌乱，越发的密集。 不知道什么时候，诸多百姓又全都围了上来。 在白雾之中，画面之上，缓缓的走下一个女人。 天哪。 这是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所有人都在惊呼。 周全文思不动，他依然在等着周环的反应。 当那个女人走到周全身边的时候，双手抱在一起，深深的向周全鞠了一躬。 周全淡道：“去吧，跟你的心中郎君见面吧。” 女人点了点头，缓缓的走向周环，没走两步她猛地站住了。 那张惨白的脸上露出了疑惑。 她扭头与周全说道：“这个人不是我要找的人。” 周全猛地起身，急忙走到女人跟周环之间。 “你们两个不认识？” 女人摇头。 周环却更是惊讶，他急忙变了个神情，温和的说道：“你不认识我了？你怎么了，来都已经来了，难道不认识我了？” 女人急忙退了两步，非常排斥的说道：“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 “你？” 周环明显有点慌了，他看上去有点不太自在，他的眼神不断在周全跟女子之间转换。 周全说：“你们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她是我的……” “我是你的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怎么会呢，我们都惺惺相惜，我对你的思念日月可鉴。” 周全干咳了一声道：“那个月亮可鉴就行了，太阳公公刚下班。” 女人继续后退，似乎根本不想跟周环拉近距离。 她指着周环说：“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我的郎君是周环，你不是。” “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周环啊，你好好看看我，当初还是你给我资金资助我，让我开办书店的。” “书店？我资助的是开办印刷厂的。” “对呀，后来我们才开的印刷厂不是，天天弄报纸，报社，书店我们不都有么？” 女人摇头道：“不对，你不是他，你绝对不是。” “那你说谁在是你想要的人，我不是谁能是？” 周全嘴角微翘，他的眼神在聂晓婉的身上略过。 聂晓婉也露出淡淡的笑意，冲着身后拍了拍手。 数名穿着百姓衣服的汉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周环给控制住了，重重的手铐也给带上了。 “你们干什么？”周环还想挣扎，不管他如何用力，也不是聂晓婉的对手。 周全贴近周环耳边问道：“你不是周环，你告诉我实话，周环在哪，为什么你要假扮他，你的上司又是谁？” 这一番问话，整个现场静了下来，假周环不言语了，他的表情凝住了，半天也不说个话。 聂晓婉冷笑一声道：“我们的演技还算可以，不过你太过相信你自己了，弄两个山里的绺子就想把我们的计划弄乱了，我想你是想错了。” 第五百五十章 真正的死神 周全没有过多的言语，而是冷静的看着对方，双手在周环的肩头拍了拍，伸手将他的假发给扯了下来。 “秃子？”聂晓婉惊讶道。 光头噗嗤就笑了：“跟我一样？”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你故意装作驼背，没事儿总是低着头，开始我以为你是真的有什么病症，现在看来还真不是那样，其实你就是想要隐瞒什么。” “我隐瞒？我天生秃头有什么可隐瞒的？” 周全笑了：“我听我四叔说，长白山七怪当中，有一位是天生不长头发的，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 “不是。” “我想也不是你，如果真的是你的话，我四叔早就认出你来了，说吧，你到底是谁？” 现场陷入了沉静，可眼前的秃头却将自己的目光转向那个从画中走出来的人身上。 周全冷笑一声道：“你还想着你的梦中情人？” “她是我的命，没有他我就活不到今天，没有他我就无法继续生活下去。” 周全还是非常轻松的拍了拍秃子的脑袋，摆了摆手让画中的女人走进了。 那人将头上的发饰摘了下来，简单的将自己的头发扎了下。 “唐姐？” 唐姐干咳了一声不在说话了。 秃子瞪大了眼睛，突然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骗我？” 周全笑了：“兵不厌诈，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用正经的方法不能解决的，还是得用点歪门邪道的方式。” “好好，我算是栽了，不过你们也别想找到她，永远都别想。” 周全说：“找不找得到是我的事儿，她自己能不能呆的住那是她的事儿了。” “你？” 周全笑了，将身后的那个画布扯了下来，顺手将画布翻了过去，就在画布的背面是一个非常完整的图案，那图案正是死神令的图案。 聂晓婉也惊住了。 她嘀咕道：“一个女人的形象，怎么转过来就变成了死神令的图案了？” “哼，那是什么死神令，从一开始这幅画的设计者就是为了他心爱的人设计的，哪有什么死神？” “死神令，死神令是至高无上的，你们这些愚昧的人懂什么？” 周全噗嗤笑了：“人家把你给卖了你还帮人家点钱呢，真有意思。” 秃头被警员们带回了警署，周全坐在审讯室里，良久没有说话。 他看着秃头，不禁的问了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周环到底在哪？” 秃头脸色阴冷，一个字都不说。 周全说：“从你冒充周环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个假冒的时间不会太久了，你的主子不知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执迷不悟。” 秃头还是不说话。 周全也不说话了，起身看了看门口的警员说：“不给他吃饭，不让他上厕所，只要不让他死了就行。” 警员说了声是，将审讯室的房门关好了。 出门之后，聂晓婉问周全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全笑道：“他顶不住的，明天早上跟警员要笔录就好。” “为什么，你看他现在不是非常强硬么，他根本就不可能跟咱们说什么。” “会的。” 聂晓婉一直很疑惑的追着周全问。 周全被逼的没法子了才说：“我刚才偷偷的告诉秃头，董姑娘已经被咱们控制了，如果他全说出来或许还能保他一命，不然的话，他什么都不会有了。” “他怕死？” “他不怕死，但是他害怕再也见不到董姑娘了。” 聂晓婉眨巴着嘴，眼睛朦朦胧胧的。 周全直接带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进了房间之后，他从床头拿下一本书，翻开了几页，指着书上的文字说道：“这就是董姑娘，如果没猜错的话，按照这个标准去找，咱们就一定能找到董姑娘的下落。” “你确定？” “当然确定，不信的话咱们可以去找唐杰，董姑娘那个人，她认识。” 聂晓婉真的有点搞不懂周全的意思了。 周全嘀咕道：“没有什么搞懂搞不懂的，到时候唐杰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我得去找唐老板，还有很多事儿，也许只有他能够解开我心中的谜团。” “唐老板？” “对，我感觉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多疑点都在唐老板的身上。” “怎么说？” “因为那天跟他说话的秃子，他已经看出来此人不是周环了，但为什么不直接指出这个人是假的，非得要我们抓住他？” 此时，光头从门口冲了进来，一脸慌张。 他的手上好像在滴血，脸色煞白。 “师傅不好了，外边有两个人要冲进来，我们好多警员都没拦住他。” 周全眉头紧锁，问道：“什么人如此猖狂，敢在警署门前放肆？” 等众人站在门前的时候，发现了那两个人之后，周全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是许久以来没有释放出来的压力完全的解开了。 聂晓婉拔出腰间的配枪指着门口的两个汉子喝道：“这里是警署，怎能容你们如此放肆，来人给我抓起来。” 几名警员似动非动，只站在那里等着。 聂晓婉也诧异了，她疑惑道：“你们倒是动手啊。” 周全说道：“算了，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无非就是想灭口。” “灭口？灭口也得挑准地方才行，这也太拿警署不当回事儿了。” 聂晓婉眼疾手快，顺手两枚钢针飞出，直扑来人面前。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来人直接伸手将两枚钢针接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你们太小看我了，两枚钢针就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周全摆摆手道：“没有，不过你们的出现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帮你大忙？” “对呀，本来打算去找别人问问，你们的死神什么时候出现，这回看来，不用我去找了，他很快就得出现了。” “死神？” 周全还是将之前画好的死神令取了出来，亮在两个人面前道：“我命令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想要平稳的留在奉天，他必须得出来见我，如果我们的人去找他了，那可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周全说完之后，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番，随后又眨巴眨巴眼睛，无奈的摇头道：“算你狠，这是我们的令牌，你等着。”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一切都因为你 周全的话让两个人迅速离开了。 聂晓婉跟众多警员都傻了。 “你们这帮废物，就这两个人你们怎么连还手都不敢？” “不是我们不敢还手是他们两个太厉害了，还有……” “还有什么？” 周全拍了拍聂晓婉的肩头说：“不要刨根问底了，他们要是能说早就说了。” “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猜到，走吧，跟我一起去见见你的唐叔叔。” 聂晓婉把脑袋拧到一边说：“我才不去呢，四叔还找我有事儿，你自己去吧。” 警员们纷纷离开了。 聂晓婉也转身离开了警署，只剩下周全站在那里，场面有点尴尬。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嘀咕道：“这丫头，真是不给人留情面。” 很快，周全又转身回了警署，上了顶楼，敲响了唐老板的房门。 里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是他。 门开了，一张憔悴的面庞看了眼周全。 “进来吧，是不是忙了一天了？” 周全说：“对呀，终于算是把这个案子搞定了，眼下也只剩下最后的黑手没有出现了，我想他明天回来主动找我的。” “你感觉他真的能来找你么？” “一定会，如果她想把他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她就一定来找我。” 唐老板点了点头说：“既然你那么有信心，我相信你，不过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周全一脸笑意道：“不管她是什么人，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这么多事情，都是因他而起，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结束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全不言语了。 唐老板也在等着周全的回答，可他同样是一脸诧异，不知道周全为什么会不说话了。 周全长叹了一口气说：“唐叔叔，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你说。” “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关于我爷爷跟我父亲的事儿？” 唐老板的表情非常淡，只说了句：“也不是太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关系，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想多了解下我的爷爷。” 唐老板噗嗤笑了。 他从桌子上取下一支烟递了过去说：“你先抽根烟，我慢慢的跟你说。” 周全等着。 唐老板喝了口水道：“其实你爷爷是个好人，他之所以为警署办事，就是为了他心中的梦想，不过你爷爷具体是什么梦想，我这还真的有点说不清楚。” “那你看我爷爷是个好人还是个官场上的人？” 唐老板笑了：“他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官场上的人，我想最适合他的应该是闲云野鹤，或者说在某个地方过着清净的生活。” 周全听着，这好像是在说他的爷爷根本就不喜欢现实生活似的。 他说：“如果说碰见要伤害我们民族的组织，国家，或者是个人，我爷爷会出手么？” 唐老板被周全的这句话震惊了，他不知道周全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是周家嫡传子孙，是真的不是假的。 他非常欣慰，也非常开心，发自内心的更加喜欢周全了。 “孩子，我想作为每一个国人，都会跟这样的人战斗到底的。” “对，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明白了，可是到现在你还没有跟我说你对那些死者的事儿，到底知道些什么？” 唐老板被周全问的愣住了，老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笑了笑说：“其实这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我也是因为听说了长白山七怪的事儿之后，才联系我之前的事儿，可能对这个案子有所帮助。” “有帮助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早点跟你说可能没多大用处，因为我知道的事儿似乎跟你这不发生关系。” 周全摇头道：“你怎么知道不发生关系，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是不是眼下的案子早就已经解决了？” “这个……” “警署上峰非常重视这个案子，而且这个案子里还牵扯到你们唐家，牵扯到了唐杰，难道你这都不在乎？” 唐老板无言以对了。 周全接着说：“从我发现是唐杰跟这件事儿有关之后，我才想到是你们唐家跟此时有绝对的关系，唐杰不过是写了本草稿，被人家模仿修改之后才出现现在的情况。” “这个……” “所以我说，这件事儿你一定会知道其中很多的内幕，如果你早点说，我想整件案子就会明了了，用不着还得等到明天那个幕后黑手来找我。” 唐老板叹了口气，转身站在了窗口。 老半天才说话道：“其实你爷爷也是为了你好，他有他的宏伟大愿，你有你的人生经历，你们周家始终是大家伙都需要的家族，家里的每个人都是精英，都是缺一不可的人才。” “怎么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之前的那个周环不是真的？” 唐老板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他？” “是因为我想让你尽快的进入状态，或者说是想让你远离这件事儿，没想到是上峰让你来的，那就证明有问题了。” “什么问题？” 唐老板摇摇头，似乎有话想说，但又没什么说的。 周全同样是摇头道：“其实这件事儿我也没打算多问，上峰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想知道你之前的事儿，还有周环到底在哪，你跟那个死神令有什么关系？” 唐老板说：“这些事儿，可能你现在还不能知道，等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的家人永远都是你的榜样，你要么成为他们的骄傲，要么就永远离开警署顾问的舞台。” 周全说：“我知道，所以我急于找到我的爷爷，想要当面问他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老板不说话了，他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幅画。 周全定睛一看，这就是画的唐杰，一模一样，当唐老板把画给调转过来之后，跟周全现场调转过来的死神令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周全笑了，他非常自信的说：“这件事儿好像是为我设计的一样，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在广场上摆出来的那副画布，是不是一样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一切都因为你2 唐老板点了点头，他淡定的说：“这幅画是我为唐杰画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谁，居然利用唐杰的形象来搞恶作剧。” 周全摇头道：“定然是有心之人，我想这一切都会在明天之后结束了。” 唐老板沉默了，他似乎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儿，但又好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多久，周全又站起了身子，凑到唐老板身边，眼神里迸射出一股子非常恐怖的神色。 唐老板愣住了：“你要干什么？” “看着我的眼睛，唐杰母亲是谁？” “当然是他母亲了，我的妻子。” “人呢？” “多年前就走失了。” “开玩笑，你唐老板的历史还挺花花的，怎么就非得我解开你的老底，才能正经的跟我说话？” 唐老板表示无辜。 他说：“你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就想知道，这个死神令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能说的全都跟你说了。” “周环呢？” 唐老板脸上的肉在跳动，他似乎感觉到了周全给他带来的压力，非常大，大到让他不敢承认这就是来自于眼前这个大侄子的身上。 他对周全是发自内心的关爱，是拥有巨大责任的爱护。 “你为什么要找周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这人的名字是那个秃头瞎编的。” 周全笑了，问：“你怎么知道他是秃头，你又怎么知道周环的名字是编的，难道秃头是你安排的？” 唐老板愣住了，无言以对。 周全撇了撇嘴道：“其实你不说也无所谓，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 说完话，周全缓缓的起身，推开了房门，但房门推开的那一刹那，唐杰站在门前，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她带着哭腔说道：“你不要这样说我父亲，他其实也很不容易，我这一生也没有母亲疼过我，甚至我连母亲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都是父亲跟家里人一点点的把我养大成人，所以你……” 说到这里，唐杰的眼泪如雨一般的流了下来。 周全的心纠结在一起，他也不想就这样伤害了唐杰的心。 唐杰说道：“我相信爸爸是不会做那些对不起别人的事儿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这个回答确实是让周全大惊失色，什么叫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唐家做事还要为了自己？ 唐杰说完话，狠狠的在周全的肩头咬了一口，转身就跑下了楼。 周全愣住了，唐老板坐在房间里唉声叹气。 “你们到底在隐藏什么，是不是因为我爷爷的事儿？” “孩子，这件事儿你现在还不能知道，我们也不能告诉你，所以你……”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好，既然你们不说，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大不了就自己查。” 唐老板还是不说话，他似乎并不在乎周全是不是要继续查下去，似乎周家要做的事情，就是为查案而生的。 周全也跟着冲下了楼，从警署的大门走出去之后，满大街的寻找唐杰。 天黑了，夜风凉而刺骨。 周全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唐杰要跑到什么地方，他的肩头还在隐隐作痛。 街边的酒馆里，灯光昏暗。 里边的酒客们推杯换盏。 周全一头扎了进去，他想找到周四，找到聂晓婉，找到前来诉苦的唐杰。 可是他想错了，唐杰并没有去找那两个人，整个奉天城都要被周全跑遍了，所有的酒馆都已经打烊了。 路边也只有星星两两的酒鬼在闲说话闲聊天。 周全心急如焚，双眼不停的在四下里寻找着，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能够找到他想见到的人。 他忽然间停住了，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儿，他到底是要不要找到唐杰，找到唐杰他要干什么？ 他矛盾了，脚步越来越沉，眼前也越来越模糊，总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他想在身边找到一面墙，用手扶着，不想停下来。 可周全再也没有力气了，呼吸逐渐的急促，眼皮发沉，浑身无力。 太阳初升，机会白头喜鹊在树枝上乱蹦乱跳。 奉天陆军医院的病房外站满了人，有警员，有光头等几个穿着便装的人。 一位身穿白大褂，带着口罩的护士从房间里走出去。 光头急忙冲上来问道：“护士，我师父他怎么样了？” “你们小声点，病人没什么大碍，就是太过劳累了，加上受到了心理刺激，很容易这样，以后你们可不能让他收刺激了，如果再有一次，恐怕他就得死在半路上。” 护士说完话，扭着腰走掉了。 光头搓着手，好像碰到了自己心仪的对象。 跟在他后边的两个兄弟拍了他的肩头说：“光头哥，咱们要不要去问问她叫啥名字？” “滚蛋，师傅的病还没好呢，就想出去沾花惹草？” “嘿嘿，你要是不去我们去了啊！” 光头抬手就一人一巴掌：“你们敢，老子还没动弹呢，你们还想吃个新鲜？” 聂晓婉从走廊尽头跑了过来，手里抱着一个纱布包裹，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位穿着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 “你们都给我闪开，把门口让开。” 光头他们还是比较听聂晓婉的话的，立刻将门口让开了。 等医生进了病房之后，房门被关上了，窗户也被插上了。 光头几个人还趴在窗户上向里看。 聂晓婉一把将窗帘给拉上了。 光头只拍脑袋。 “这是啥意思，不让看了？” “光头哥，咱们就在外边等吧，晓婉姐在里边不会有事儿的。” 光头点点头。 房间里边，医生正在给周全做着检查，片刻过后，他跟聂晓婉说：“去我办公室，帮我取一下医疗箱。” 聂晓婉点头应下，这就要推门离开。 房门刚刚被关上，医生便将房门给插死了。 一道寒光从一声的袖筒里露了出来，他的速度很快，那只紧握手术刀的手立刻向周全的脖颈伸去。 “哗啦！” 病房的玻璃被打碎了，随后一只手从外边伸进来，将插销给打开了。 咣当一声。 刚才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地，鲜血从他的后脖颈流了下来，很快就染红了房间的地面。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三姨太活了 聂晓婉站在那人跟前嘀咕道：“奶奶的，扎的太准了，把他给扎死了。” “让你下手轻点，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有点数。” “你又没说要活的，还是我自己想的留活口呢。” 周全从床上起身，蹲下身子看着眼前这名大夫，将他的口罩摘下来以后，他不由自主住的倒退了数步。 “这是什么情况？” 聂晓婉也愣住了，同样将眼神看向了那个人，她也震惊了。 “我的天，怎么回事？” 地面上躺着的医生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送到乡下安葬的三姨太。 一个死人，居然能够复活了。 而且死了的人，已经被自己的子弹打穿了脑袋，可现在这位？ 聂晓婉惊得不敢说话。 光头等人也从外边推门进来，见到地上躺着的那位，他们也立刻将腰间的枪拔了出来。 “出去警戒不许任何人进来，招呼楼下的弟兄，把人运走。” 光头的两个兄弟还非常办事儿，立刻将病房外边给封锁了。 周全眉头紧锁，他伸手在女子的腹部按了两下。 “这不是三姨太，或者说他才是真正的三姨太。” 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忽然间感觉房间的角落里，有个一道奇怪的光束照了进来。 他猛然觉得不对劲，一把将聂晓婉给拉下了。 “快蹲下，有人瞄准咱们了。” “砰！”的一声枪响。 病房的窗户被击穿，子弹硬生生的钉在了病房的墙角。 周全立刻让门口的人让开，拉着聂晓婉就往墙边靠拢。 聂晓婉真是女众豪侠，她毫不畏惧，转身就冲出了病房。 “你们等着，老娘把那个混蛋给弄回来。” 周全趴在床边，顺手将桌子上的小镜子举了起来，从镜子向外看，发现就在医院多面的大楼上方，有人正在逃离。 他猛然起身，也同样是冲出了房间，带着光头跟几个警员就冲了出去。 陆军医院的门都是军人，有人放枪当然是惊动了他们。 曹连长也立刻带人赶了过来，见到周全之后问清楚了情况，大队人马如山崩海啸一般，发疯了似的追向了那个想要逃跑的人。 越过那座大楼，刚刚跑掉的那位已经慌不择路。 聂晓婉到底是轻功高强，没多会就把他个追上了。 她刚要出手甩钢针，就听见周全喊道：“扎他的腿。” 聂晓婉这才改变了自己的方向，钢针直接刺中了那人的小腿。 普通一声，那人来了个狗啃食。 可是等到周全他们到了那人跟前之后，这个人已经口吐鲜血身亡了。 周全狠狠的锤了下自己的大腿。 “这都是冲着我来的，看来他们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没事儿，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 “不对，真正的凶手就在咱们中间。” 周全的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身后一股子寒意，有位身穿警服的人，手里拎着钢刀，已经顶在了周全的腰间。 周全迅速转身，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立刻闪开。 聂晓婉的双腿已经到了那人的跟前，钢刀被踢飞了，那人也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周全刚要动手，忽然间感觉这个人有点奇怪。 聂晓婉伸手将此人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女人？” 聂晓婉惊讶道。 周全点了点头：“就是她了，快来人把她弄回去，最好是交给曹连长。” 曹连长骑着马，很快就站在了周全等人的身前，他低头看了眼昏厥的那个女人。 “这个人？” 周全点头道：“回头我给你写一份案情报告，证据，死者所有的报告都会给你，不过这件事儿我想还是你们大帅府自己解决吧。” “好吧，要不然我还得道警署跑一趟，韩署长那边还得打招呼，诸葛老先生那边也得打招呼，麻烦得很，不如你这痛快。” 曹连长喊来了两名士兵，将地上的人抬了起来，缓缓的往驻地进发。 周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 这么久了，他一直也没有好好的休息一下，总感觉自己有忙不完的事情。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冒着冷汗，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咕嘟咕嘟的抽了起来。 不一会，一名士兵跑了回来，交给了周全两包骆驼香烟。 “这是我们连长给你的，说是明天他会登门拜访，还有重礼相赠。” “不必了，别再给我找活干就行了。” “我们连长说了，这重礼不是他给的，是大帅府给的。” 周全点了点头，算是认了。 他可不想再跟大帅府发生任何牵扯，自己跟警署牵扯上了也就够闹心的了。 聂晓婉同样是坐在周全身边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唐姐呢？” “对，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聂晓婉笑了：“看你痴情的样子，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最合适了，我不过是……” “你什么也不是，咱们可以三个人一起都是好朋友。” 聂晓婉无语了，眉头紧锁，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不放。 周全走了几步，也不知道往什么方向去了。 他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呆住了。 聂晓婉一巴掌拍在周全的肩头说：“你怎么了，不是要去找唐姐么？” “我不知道去哪找他。” 聂晓婉噗嗤笑了：“还是我带你去找她吧。” 两个人坐上了黄包车，沿着中央大街，直奔路头的唐公馆。 唐家的势力确实是很大，就连奉天这样的地方，还有一个唐公馆。 周全二人刚到门前，发现两个保镖站在那里，低头弯腰想两个人敬礼。 “唐小姐在家么？” “小姐跟老爷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楼上请。” 聂晓婉噗嗤笑了。 周全点点头，似乎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他放开步子往楼上走，一步步，一点点的上楼去。 可他越走越感觉自己心里越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还是有一种难说的喜悦与温暖，他回头看了看聂晓婉，也不紧的笑了起来。 “你说，我们三个人可不可能成为永远的好朋友？” 聂晓婉不说话，只用那双大眼睛看着他。 就在此时，门口的保镖跑了进来。 他的手里拎着一封信，双手交给了周全。 “这是刚才邮差送来的信。” “信？给我的？” “对，唐公馆，周全收。” 第五百五十四章 爷爷的来信 周全一脸诧异，难道这封信还跟以前一样，还会有那句话？ 他有点忐忑，眼神在送信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周全淡笑了声：“多谢了兄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他顺手拿了一个苹果递给了送信的邮差。 邮差施礼赔笑，伸手将苹果给接了过去。 可还没等邮差离开，周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谁让你来送信的？” 邮差惶恐，显得非常紧张，将手里的苹果小心翼翼的放下。 “您这苹果不好拿，拿了你这还想干什么？” “哼，除非你心里有鬼，不然的话还我苹果干什么？” “不是你？” 周全用力将对方的手心翻了出来。 “扛过枪的人，会变成邮差，还指名道姓的往这里送信，告诉我，你是谁？” 来人有点装不住了，他连退数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他问：“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谁让你送的信？” “我就是个邮差，我也不知道。” 周全对身边的两个唐家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立刻将来人给围住了。 他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第一你的手掌有扛枪的老茧，而且不是新茬，你绝对是个老兵；第二，正常的邮差会直接拒绝苹果的，而你却泰若自然的接受了，而且我拉住你的时候，你却直接将苹果给我塞回来了，这就说明你在转移视线，想把我们的注意力转到苹果上，最后一个就是你这人，眼睛里充满了正气，而且不是杀气，所以你绝对不是送信的。” 来人愣了半天。 周全低声道：“这里全是我的人，不管你的手段在高明，想从这里出去，我想也得费点力气，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让你到这里来给我送信的？” 来人不说话了，他的眼神两边扫视了一圈，随即立刻转身，这就要冲出唐公馆。 周全冷喝道：“你也太小看唐公馆了，你们就是来一个连想要全身而退也得想点办法。” 唐家的十几名保镖已经将那人围住了，十几条枪，枪口对准了来人。 周全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信件拆开，从头至尾的看眼这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果然不出他所料，信中写的还是那句话。 “你的爷爷死了，你父亲失踪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可是最让周全不解的是，自己明明在唐公馆，为什么这封信会送到这里来，怎么不是送到安东，怎么不是送到第四警署。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往下看，可是他越看，越觉得这封信有点蹊跷。 之前的那句话就好像洗脑一般的存在，不停的在暗示他那句话的内容。 可是剩下的内容，更让他意外。 里边说的都是些关于某件事儿似的。 这好像是有人在故意引诱他，让他去处理信中的事情。 信中说的事儿，就好像故事一般，一个完完整整的故事，但是只有头么有尾，而且后边还有人特地提示他，让他把这件事儿解决了。 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周全疑惑了。 来人冷笑一声：“小子，信中的内容你好好看，会有很大收货的，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至于谁让我来的，就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周全的脑海里忽然间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来人是他爷爷的手下？ 他刚要发问，就发现来人身形一闪，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直接从十几个人的人缝当中闪了出去。 他的脚步很快，好像是会移形换位一般，直接窜到了门前。 门前的两个保镖想要把他拦住，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四只手也没有抓住那人身上的一根毫毛。 那个人跑了。 聂晓婉也惊住了，不禁的嘀咕道：“蜻蜓点水？” “什么蜻蜓点水？” “六扇门有一种步伐，算得上是一种奇特的轻功，就是这样，可以在众人围攻之中，轻松的闪过，而且这种步伐据我了解，只听说一家人练过。” “谁？” 聂晓婉盯着周全看，一句话都不说了。 周全又问了一遍，可他发现那些保镖追出去了。 他喊道：“别追了，那个人咱们追不上。” 转过身他又盯着聂晓婉：“告诉我是谁？” 聂晓婉没说话，顺手指了下周全。 周全心中咯噔一下。 “说明白了，你什么意思？” “你们周家！” 周全的心中好像是闪过一条惊雷，很震惊。 自己什么都不是，论功夫，论武术什么的，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现在这点底子还是周四跟聂晓婉后期教他的。 他问：“我们周家真的？” “对，我没有骗你。” 周全心情似乎跌入了谷底，他感觉这件事儿极其蹊跷，周家人会来给自己送信，还让自己好好看看信，难道这是暗示自己什么，或者说想要自己做什么？ 他不禁的又将手里的信打开了，上边没有任何值得参考的信息。 此时，周四从外边急匆匆的赶了进来，看见周全盯着手里的信呆住了，便问了句：“大侄子，你这看什么信那么着迷？” 周全猛地将目光转向周四，眼神很犀利。 “你是不是知道周家会什么蜻蜓点水的步伐？” 周四眼珠子转了圈道：“确实有，不过很久以前就失传了，就连你爷爷也不过是会点皮毛。” “皮毛？皮毛会从十几个人的包围之中，轻松走掉么？” 周四憨笑道：“确实，不过确实是有人继承了你爷爷的真传。” “谁？” “我只是听说，当年你爷爷收了一个徒弟，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养，现在估计也该给我年岁差不多了。” “他是干什么的？” “呃，当兵了吧。” 周全心头猛地震了一下，四叔说的就是那个人，怎么会是这样，这封信到底有什么蹊跷？ 突然间，周全眼前一亮，他的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很欣慰，很期待，又很自然。 唐老板从楼上下来，见到周全等人都在，本打算请周全留下来吃饭。 没想到，周全好像掉了魂一般，转身就从唐公馆离开了。 出了门之后，他直奔奉天总署。 可他刚到警署大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那是死神令。 第五百五十五章 至亲的笔记 可是这个女人的背影一闪而过，周全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个人了。 非常的奇怪，这个人的身影他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恐惧。 总署的门口有两名警员站岗，见到周全前来上前盘问。 周全顿了下，疑惑道：“刚才是不是有个女人来过这里，那个人是谁？” “女人？”两名警员非常的诧异：“小哥，你是不是傻了，哪有什么女人？这里是女人随便来的地方么？” 周全冷静了下笑了：“不好意思，刚才可能是看走眼了。” “没事儿就赶紧走吧，这里是警署，别在这里瞎转悠。” 周全非常和气的说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你们档案室查点东西。” “你？”两个警员警觉起来，其中一位已经将手扶在了枪托上，保持着相当的警觉。 周全说道：“你们看让我进去？” 警员将手伸出来说：“出示你的证件，不然的话就请离开，如果你想要继续胡闹的话，小心我把你抓进去。” 周全笑了笑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想要进去办点事情。” “小子你少废话，不让你进就是不让你进，兄弟上，给他扣下。” 周全道：“你们不能扣我，我来这真是想调看一些文件的。” 两个警员瞪大了眼睛，随即就笑了：“你以为你是谁，还来看文件？” 周全说：“我说的是真的，这都是为了工作。” “滚开，我们没见过你，还为了工作？” “要不你们让我打个电话，你看……” 两个警员已经开始动手了，准备将周全给拷起来。 周全向身后退了两步，本打算甩开他们。 可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打手来。 “让他进去吧。” 周全回头看了眼：“诸葛老先生？” 两个警员立刻傻了，眨巴这眼睛不说话了，连忙鞠躬道：“不好意思我们都是为了工作。” 周全摆了摆手。 诸葛老先生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来找点档案。” “档案？”诸葛老先生面色低沉，随即说道：“你想看什么档案？” 周全道：“之前碰到个案子，到现在也没有整明白，所以想看看我爷爷之前调查过的案子，能不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诸葛老先生说：“你们周家人就是这样认真，不过警署也确实需要你们这样的人存在。” 两个人进了警署的档案室，诸葛老先生跟管理员交涉了几句，随手让周全进去了。 他说：“我就在隔壁，有事儿随时来找我，如果你想走的时候也可以告诉我一声，或许我可以跟你一起。” 周全连连点头，应下了此事。 进了档案室，管理员帮忙找到了一沓卷宗。 周全打开卷宗之后，里边全都是有专人记录过的事件过程。 他将每一个案子都简略的看了一遍，很多都是他之前听说过的，周四平时也没少跟他讲爷爷的历史。 可当他翻到一沓已经被翻的掉了渣的档案之后，发现这些档案里，几乎都是没有完结的案子。 之前爷爷在他的心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还是头一回见到爷爷经手的案子，居然有这么多没有完成，没有破案的。 他之前收到的那封信里边，所介绍的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周全还真的在诸多卷宗里找到了与信中所描述的案件相同的案件。 他将卷宗打开，飞快的浏览着，里边所写的内容几乎跟那封信里所讲的差不多一样。 可最后一段案件描述的笔迹居然跟前边的笔记不一样了。 周全愣住了，他对着灯光，仔细的看了下那份笔记，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爷爷的笔迹？ 落款，签名，大印，全都是爷爷的，这跟他手里的那封信上的笔笔迹一模一样。 周全说不上来是喜是惊，喜的是有信在手，就证明爷爷没有危险，惊的是，这封信到底是什么原因送给自己的，加上这个看上去普通的案子，爷爷居然也没有搞定。 他急忙跑到管理员那里，要来了笔和纸，坐在桌子前挥笔记录，将整件案子里的所有疑点以及过程全都圈圈点点的记录下来，整理出来。 周全将整个案子梳理完了之后，得出的结论居然跟他爷爷的结论不约而同。 所有的死者都是意外身亡，唯一的疑点就是没有任何疑点。 这也是周全的爷爷所留下的结论。 往往越是无法调查的事儿，在一定的时间节点上发生，而且能够找到一定规律的时候，那就证明这件事情一定有它的疑点，也一定有它的可调查的价值。 从第一个死者丁美霞开始，他不过是失足掉进了旱井里，却把咽喉刺透了，导致的死亡。 第二个死者张小五，是掉入了池塘，法医的结论是窒息而死，可没有任何解剖记录，也没有细节记录。 第三个死者刘琦，是被飞驰而过的马车撞飞了，头撞到了路边的木桩子，撞死了。 等等一连七八个死者，最终的结论都是意外。 可这么多的意外却发生在一个月之内，这就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 周全将该记录的全都写好了，转身去了管理员那里。 “大姐，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意外死者的背景资料跟记录？” 管理员大姐嘴角的黑痣颤动了一下，抿着嘴好像花痴一般看着周全。 “小子，听说你是周家的天才，不知道今晚有没有空？” 周全被惊得一身冷汗，随后道：“那个……呵呵，我就是想问问，到哪里能够找到我想要的资料？” “晚上陪我吃顿饭，我帮你搞。” 周全不禁的倒退了两步：“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转身就要往档案室外边走。 没走两步，管理员大姐喊了声：“哎小子，把你手里的档案留下。” 周全急忙将档案放下。 大姐噗嗤就笑了：“得了，老娘也不逗你了，你想看死者档案，就得去停尸房，或者是法医那里，不过别怪我没告诉你，意外死亡的人，很多都是找不到资料的。” 第五百五十六章 特殊档案 管理员所说的话，周全很明白，别说搜集意外死亡的死者档案，就是搜集与案情有关的死者档案，也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周全出了档案室，正赶上诸葛老先生与手下聊天。 他上前打了声招呼，刚要离开。 诸葛老先生说：“如果想调集人员档案，你可以去找李主任，就说是我说的，把你想要的东西都告诉他，他会全力以赴的。” 周全先是顿了下，随后点了点头，向诸葛老先生施礼告退。 离开了总署的档案馆之后，周全本打算离开，不想半路却碰上了一个让他无法避开的人影。 死神令。 又是那个死神令，周全小心翼翼的跟在那个人的身后，一直跟到了总署办公楼的顶楼。 那个人影好像是一缕青烟，从门缝挤进去了一般。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人进去了，而房门关上的时候，却又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 当周全跟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间发现办公室的房门并没有关上。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年轻而又非常漂亮的脸蛋。 这张脸蛋看起来十分的熟悉，但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你跟着我干什么？” 周全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气场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他显得有点尴尬，但又不得不立刻回话道：“那个，刚才看见你的背影，想到了一些事情。” 女人噗嗤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你是那个部门的，这么老套的方法，还想拿来追女人？” 周全被她说的脸红了，他迟疑片刻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没有什么其实，按理说你的年龄跟我相仿，你的行为也算是正常举动，但是很抱歉，我是有丈夫的人了。” “哦。”周全也只说了一声，这就准备转身离去。 可等他刚要离开，转身的一瞬间发现了这间办公室上边悬挂的牌子。 “人员档案管理室？”周全嘀咕了句。 女人还在看着他。 周全问了句：“我想问一下，李主任在么？” “你找李主任？” 周全点头。 “你找他干什么，他平时很忙的，估计没时间接待你。” 周全跟着说道：“是诸葛老先生让我来找他的，我有点要紧的事情。” “诸葛老先生？” 周全点头。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不在说话了，转身往办公室里边去。 周全感到非常的奇怪，这个女人怎么有点奇怪？ 他又问了句：“难道诸葛老先生的吩咐也不好使？” “谁说不好使，跟进来吧。” 跟着女人进了办公室，他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整个房间里没有什么档案之类的东西，不过是些办公用的材料表等等。 女人打开了抽屉，顺手拿出一张纸条来，在上边写了两笔，又拿出印章摁在了上边。 纸条递给了周全，她说：“拿着它去总署的档案室，只要档案室里有你可以随便看。” 周全一头雾水，他说：“我刚从档案室出来。” “档案室里的东西，能随随便便都让你见到么？” 周全心想也是，可是这个女人的签字就好使了？ 起码也得是李主任签字才行吧，他拿着字条看也没看，只问了句：“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李主任？” 女人不耐烦了，她白了眼周全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罗嗦，让你去找就去找好了，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周全无奈，只得谢过，转身出了办公室。 可他转过身的时候，发现这个女人的身影真的太熟悉了，那个死神令，不就是在警署门前见到的那个么？ 他将手里的字条翻看看了眼，上边居然写着一个人名“李冬。” 李主任，李冬？ 他猛地回头，双目紧紧的盯着李冬。 “你是李主任？” 李冬只顾着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也不说话。 周全说：“我要是还有事儿，会再来找你的。” “随时欢迎，不过我想这张字条够你用了，除非警署没有的，其他的你都能借阅。” 李冬翻开了手里的文件，笔头子在那些文件上不停的写着什么。 她见周全不离开，又跟着说了句：“出去把门带上，最近天气有点凉了。” 周全也非常的无奈，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年级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人，竟会是警察总署的主任，真是不简单。 他出了办公室之后直奔刚才的档案室。 当他再回来的时候，之前的大姐已经下班了，而来换班的是个年长的大叔，虽然也是穿着警服，但看上去起码比那个大姐显得正规一点。 他将手里的字条递了过去，大叔使劲儿瞅了眼，立刻变了态度。 “原来是李主任介绍来的啊，那就请自便吧，你想要的东西，都在最后那一列的禁入区里，那可是警署高级官员才能进去调看的。” 周全先前来的时候，那一块区域确实是用铁链子隔开的，他想进去，但当时被管理员给拦住了。 可这回，是大叔帮忙将铁链子打开了。 周全站在那几列书柜前，按照大叔提供的档案号，很容易就找到了他需要的那几本档案。 档案里边记载的都是爷爷那封信里边提到过的几个人。 不过内容上，确实是让周全大失所望。 里边关于法医那一页记录，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写了等于没写。 可当他看到最后，发现居然出现了爷爷的批注。 “法医的做法合乎常理，但死者的时间确有问题。” 周全疑惑，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写，而且为什么要这样记录，难道是就是要给自己留着的么？ 这显然不是，无非是应该给他自己留着的，将来有机会再来破案。 可硬说这是个案子的话，却没有任何线索，这如果真的去查的话，会不会太过消耗自己的精力了。 周全这样想着，管理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小子，看来你挺关心这个案子的啊。” 周全回头点了点头。 大叔说：“哎，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当年周老特地要把这几份档案资料放在这里，换了多少个主任了，都不赞同存留，可却没人能把这几份档案从这里请出去。” 第五百五十七章 正常中的不正常 “你知道这件案子？” “嗨，这哪里是什么案子啊，人家死者家属都不追究了，你说周老他调查个什么劲儿呢？” 周全淡笑一声：“可能是他想的比较多吧。” 管理员大叔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搓着下巴的胡茬，嘀咕了句：“怎么越看你越脸熟呢？” “哦，我就是周老的孙子，周全。” 管理员大叔的脸立刻变了，先前是帮忙，听李主任的话，当他知道周全的身份之后，整个人好像是见到了更厉害的人物一般，立刻鞠躬行礼。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就是顺口一说，当年周老还说了，如果有人能帮他把这几份档案里的曲折想明白了，能了去他一大块心病。” 周全点了点头。 他说：“我就是来了他的心病的，这几个死者的死因却有可疑。” “不会吧，很多老警员，加上总署的上层下层的高手都看过这份卷宗，没毛病啊，那几个人全都是意外死的。” 周全将那封信里提到的几个人的人名写在了纸上，顺手递给了管理员大叔。 “你帮我把这几个人的背景弄清楚了。” 第一个死者丁美霞，他不过是失足掉进了旱井里，却把咽喉刺透了，导致的死亡。 第二个死者张小五，是掉入了池塘，法医的结论是窒息而死，可没有任何解剖记录，也没有细节记录。 第三个死者刘琦，是被飞驰而过的马车撞飞了，头撞到了路边的木桩子，撞死了。 管理员大叔看了眼，不禁的摇摇头道：“当年周老也是想找这几个人的资料，可走遍了奉天城，也没有搞清楚他们真是的背景，后来去亦庄，义庄的人说他们几个是外地来的，当时烧炼他们的时候，就没有任何通知说家属出面什么的。” “那张小五为什么有法医结论？” “呃，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当时可能是有人给周老提供了线索，找到了张小五的尸体，这才有了法医结论，不过那法医……你懂得。” 周全无奈。 他说：“这样吧，算我求你一件事儿，先帮我把这三个人的所有背景资料搞清楚了。” 管理大叔有点犹豫。 周全两块大洋扔了过去。 “怎么样，我不会让你白跑的。” 俗话说钱是开门砖，一个管理员大叔，说不定就是因为这点钱，就完全可以成为一名侦探。 周全笑道：“这件事儿我想对你来说不难吧，一个专门搞档案的人，最知道去哪里搞到背景材料的。” 管理大叔连连点头：“有了这玩意，明天我下班了就给你办事儿去，等我信儿吧。” 大叔刚要走，随即有停住了：“不对啊，我要是有信儿了，去哪找你？” “第四警署，我最近借住在那里。” 大叔连连点头，临走的时候又嘀咕了一句：“当年我记得周老说过一句话，这几个死者如果按照正常思维来看就是意外，但如果把这几个人当做是被谋杀了，那么才有可能把他们的真正死因搞清楚。” 周全点头，先谢过了管理大叔，紧接着动笔将剩下的那几个人的基础资料跟一些背景记录了下来。 两天后，是大叔管理员再一次下班的时候。 周全坐在床头，一直在研究这些人之间的联系，可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这些人当中，没有任何两个人或者以上的人有着任何关系。 常理上来看，这就是没事儿了。 但如果真的就一点关系靠不上，哪怕是哪天同时出现在某个集市的可能都没有，那这就不正常了。 整个奉天不小，但如果是想说两个人永远没有交集，那是不太可能的。 周全放下手里的材料，站在窗口向外看着，而心思却放在他现在所掌握的所有资料当中，可他越想脑子越乱，越想越感觉无从下手。 此时，房门被慢慢的推开了，外边探进来一个脑袋，这个人带着礼帽，穿着灰布大褂。 “周家老弟，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找来了，你这钱花的值了。” 周全结果他手里递过来的资料，确实是非常的详细，非常的全面，几乎将那三个人所有的信息全都搞清楚了。 周全问道：“你的消息可不可靠？” “当然可靠了，我本身就是一名探员，不过是年纪大了，去档案馆享清福罢了。” “好。” 周全收了那些资料，确实是比之前的扩展了许多，就连死者跟几个女人好过都弄出来了。 可惜，唯独是他想找的几个人共同之处，却找不到一星半点。 紧接着，大叔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了两张发了黄的纸。 “这两张纸，是当年你爷爷记录下来的，大概是经过他检查后得出的死亡结论，我想对你会有帮助的。” 周全谨慎的问他：“你这东西从哪弄来的？” “这个我不能跟你说，但是这两张纸是人家准备留着赚钱的，没想到被我硬生生的要来了。” “赚钱？” “当然，不管将来谁想接手这里边的案子，他这两张纸是相当值钱的，这对他来说是百利无害的。” 周全摊开那几张纸，上边确实是写了几条关键的结论。 死者丁美霞，虽尖锐入喉，但不至于死，起码可以等到有人来帮忙救援的。 而爷爷的判定就是此人并非自杀或者意外，光从死者的伤口入口的地方，那是一名非常专业的人动手了，才能保证如此高的精准度。 当时爷爷为什么要把这样的结论书给搓成纸团扔了，那就证明她当时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是爷爷想错了？ 一切都有可能，周全想的很轻松，但事实却是比较打脸。 管理员大叔赔笑道：“要是没别的事儿，咱们这笔买卖就算是了结了如何？” 周全点了点头道：“以后有可能还要你出手帮忙。” “你放心，只要你能用得上的，尽管说话。” 周全抱着那些资料坐在了床上。 第一本就是介绍张小五的，而且里边写的非常精细，几乎可以说张小五的日常生活以及生活习惯全都写的清清楚楚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他俩是谁1 唯独是一点，他并没有介绍张小五的朋友圈，难道说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朋友？ 周全摇摇头，一个人就是再如何，身边也得有一个两个要好的朋友。 这样想着，他又将张小五的档案看了遍，这才发现，爷爷的结论里居然给张小五定论为没有交际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几乎是不会跟任何人有来往。 但他又是外地人，来到此地就是为了生存？ 周全笑了，可能他会有仇人，会置他于死地的仇人。 房门再次被推开了，唐杰从门外进来。 从上回的案子结束之后，唐杰的精神状态不是一般的好了。 “你昨晚没睡么，看见你屋里整晚都见不到灯光。” “没什么就是被手头的案子给拖住了。” 唐杰问了句：“你这又有案子了？” “是，可能是案子，又有可能只是我研究学术问题的课题罢了。” 唐杰探头看了眼周全手里的文档，不知觉中她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她嘀咕道：“要是能够看到死者尸体就好了。” 周全叹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惜现在咱们看到的只是这些资料，整个卷宗看起来就是个根本无法解开的谜题。” 说到这里，周全放下手里的档案，双目却紧紧的盯着唐杰看。 他的目光看的唐杰那张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你看什么？” 周全问：“你转过去我看看。” “干什么？”唐杰有些腼腆，但还是非常配合的转了过去。 周全端着下巴看着唐杰的背影，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李冬的背影。 死神令，又是死神令。 难道她们两个人？ 他跟着又问了句：“唐法医，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姐妹？” 唐杰猛地转过头来，一脸的诧异道：“你说什么？我是我爸的独女，哪来的姊妹？” “那就奇怪了。”周全若有所思。 唐杰问：“你这是怎么了，记得之前你就问过我一次，这回？” 周全急忙摆摆手道：“也没什么，就是见到个跟你身形差不多的女孩，年岁大了点，也是个有家的人了。” 唐杰哼了声，不在理会周全，自己抱着张小五的档案看了起来。 周全说：“不用看了，其实我对这个案子挺有兴趣，反正最近也没什么案子要做，上回的案子总署的人跟大帅府已经接手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咱们就得打道回府了。” “你想在这段时间研究下这个案子？” 周全内心也非常的矛盾，但即便是爷爷那样说了，自己跟爷爷的看法几乎一样，倒不如就了了爷爷的这份心愿。 “对，这案子的死者目前来看牵扯的有七八个人，如果一个个的查可能要消耗咱们大量的精力，所以我打算从这个人下手。” 唐杰不解道：“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你看上边的介绍，其他的人都是死后有家人收尸并埋葬了，只有这个张小五不是本地人，极有可能是警署下葬。”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他的骸骨才有可能在不受约束的情况下挖出来复验？” 周全点头，但他有满脸的无奈道：“可就是咱们无法确认挖出来的到底是不是张小五。” 唐杰也同样是点了点头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一早，带上晓婉跟四叔，咱们分头去调查张小五，可能会有新的线索。” 一夜无事。 次日的第四警署里，聂晓婉在院子里打起了把式，周四跟洪云光头他们在一旁叫好助威。 很多警署的警员也都驻足观看。 周全从楼里走了下来，见到聂晓婉刷的套路，其中很多都跟他见过的那个所谓的蜻蜓点水极其相似。 他问周四：“四叔，你说晓婉练得轻功，有没有可能是跟周家的蜻蜓点水有关？” 周四眨了眨眼，一拍脑袋道：“你说的对呀，我说她的步伐很多都好像在哪里见过，照你这么说还真是那样。” 周全喊停了聂晓婉，散去众人后，他将聂晓婉喊道跟前。 “白天没事儿的话，帮我出去调查点事情。” 聂晓婉噘着嘴道：“又打算抓我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嗨，说什么话呢，如果你要有别的事儿，我也不耽误你。” 聂晓婉翻了翻白眼。 周四憨笑道：“得了，咱们一起出去转转，估计全子是有什么事儿了。” 洪云急了，立刻拉住了周全。 他认真道：“我腿上的铁链怎么办？” 周全说：“我已经找人去寻找高深的铁匠了，他们会有办法把你的铁链拿下来，不过我有个郎中朋友跟我说，你的铁链极有可能都已经跟肉长到一起了，想要取下来，是个很费事儿的工程。” 洪云冷道：“你小子想骗我，小心我……”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周全早就出了警署的大门。 洪云也没奈何，被光头拉着也跟着出了大门。 周全的分工很明确，聂晓婉跟周四两个人去张小五的老宅附近尽可能的打听张小五的过去。 光头却带着洪云两个人在奉天城里四处寻找打铁的师傅，看看能不能帮洪云摘掉脚上的铁链。 临走的时候，周全还交给了他们一个任务，让他们到火车站准备接站，因为丁真人跟丛老板也得赶往奉天来，这次他们是被周全找来的。 而周全却带着唐杰先去了总署的办公楼，直接上了顶楼。 在刚刚拐过弯的地方，周全指了指李冬的办公室。 “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就在这间，待会你可能见到你这一生最连相的人，到时候不要惊讶。” 唐杰说：“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我宁愿跟她成为姐妹。” 周全直挠头，不知道唐杰到底怎么想的。 两个人在走廊里呆了一会，发现李冬的办公室门前走出两个人，这两个人人高马大，他们径直往周全这边来。 可他们两个见到唐杰之后，也是一脸的迷茫，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主任，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唐杰傻了。 主任？ “我……我们刚来。” 两个人直挠头，但很快就似乎意识到什么了，他们扭头看了眼李冬的房间。 其中一人大声说道：“李主任，我们明早再来找你，就不打扰了。” “好，你们去吧，有什么事儿尽快报告。” 现场四个人全都沉默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他俩是谁2 声音是从办公室里传出来的，这就足以证明，那两个人面前的唐杰不是什么主任。 那两个人立刻警觉了起来，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来……”唐杰回答不上来。 那两个人将目光转向了周全。 周全笑道：“我们跟你们一样。” 说完话，周全拉着唐杰就要离开。 那两个人冷笑一声道：“来都来了，别想那么容易就离开，头回见到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人，不如我们就带你们去见一面如何？” 周全跟唐杰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可那两个人却不想让他们离开，其中一人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假扮李主任？” 周全疑惑道：“我们假扮李主任？” “不假扮李主任，刚才我们叫你们为什么答应？” 唐杰也非常疑惑道：“你们别搞错了，是你们叫的我，我可没答应啊，再说了，你们只是问我什么时候来的，我回答刚来的不对么？” 这时候，李冬的办公室里传来她干净利落的声音。 “让他们两个进来吧，他们都不是坏人。” “李主任，你认识他们？” “一个是顾问，一个是法医，这里是警署，你们感觉别人能那么轻松就进来么？” 两个壮汉冷笑一声，冲着周全二人摆摆手离开了。 周全总感觉这两个人非常的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太对劲。 他跟唐杰两个人进了李冬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郁的烟草味道。 李冬的手里夹着一支烟，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烟。 她自己仰靠在椅子上，好像是非常享受一般。 “我不是已经安排人帮你了么，为什么又来找我了？” 周全顿了下，唐杰更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冬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好做了，才来找我？” 周全说：“倒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路过这里，想特地上来感谢一下您。” “少来，你是诸葛老先生介绍来的，用不着那么客气是不是对……” 刚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李冬的目光落在了唐杰的身上。 她们两个人这才面对面的见到了对方，她们不约而同的惊住了。 可能是李冬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而唐杰更是感觉眼前的人，就好像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 周全在她们两个之间，略显尴尬，但转头有噗嗤笑了。 他说：“我感觉你们两个可以认真的聊聊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李冬跟唐杰两个人却相互间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见如故。 李冬给周全扔了一盒烟，让他出门去抽烟。 周全一脸诧异：“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 “这都是缘分，相见了就得好好相处，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姐妹了。” 周全无奈的摇头，他在努力寻找两个人身上的不同特点。 当然，唐杰的气质，言谈举止周全可以一眼就认得出来，但那还不够，一旦是两个人相互改变了说话特点，那就极有可能认不出来了。 他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不停的打量着。 还别说真的让周全找到了一个不同的地方。 唐杰的肩胛骨上有一颗黑痣，而李冬却没有。 就这一点，足矣。 两个女人在一块，好像是在认亲。 不管是李冬还是唐杰，她们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一模一样的亲姐妹，实际上也没有。 唐杰是独子，而李冬的身上只有一个哥哥。 良久，周全问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一见如故，不过我有件事儿想问下李主任。” “哦，你说吧。” “就是你们档案室里的档案，还有没有更高一个级别才能见到的，也就是说绝密文件。” 李冬撇了撇嘴道：“你想看绝密文件？” “也不是，我就是想看看我爷爷当年留下的文件，但我知道他的东西很多都是机密。” “你说的不错，不过想要看那些东西，得要总署韩卫东署长签字同意。” 周全点头道：“好，如果我想看的话，那到时候就带着他的签字来找你。” 周全跟唐杰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李冬笑了。 “好吧，我知道你是法医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 周全带着唐杰离开了。 从警署的办公楼下来，刚才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在门前等着他们。 见到周全之后，两个人嘴角微翘道：“你们两个得跟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 “因为非工事接触我们家小姐的，必须要经过我们家老爷的盘问。” “你们老爷？” “对，跟我们走吧。” 周全也摇头道：“我们也是警署的人，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办事不是为了工事？” 两个人不说话了。 周全说：“那我再来问你，我身边的这位是你们家的小姐，还是我带来的那根朋友？” 两个人被周全问的愣住了，他们这才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随即他们二人笑道：“她来的时候就穿了这一身，当然是你带来的。” 周全说：“错了，刚才我带来的那位在上边坐着呢，这是你们家的小姐李冬。” 两个人彻底傻了。 唐杰也非常配合的学着李冬的口吻说：“给我让开，有公事要办。” 两个人非常听话的让开了，也不敢在拦周全跟唐杰两个人了。 他们两个从警署办公楼离开之后，唐杰笑的前仰后合。 周全却非常严肃的说：“你可知道奉天有没有什么非常厉害的李家大宅？” “李家？” “对，李冬的家，我感觉她的背景非常的不简单。” 唐杰疑惑道：“你想查她？” “不是，只是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再说了，咱们的资料全都得经过她的同意才能借阅到。” 唐杰不说话了。 这时候，一阵铁链的声音由远至近向他们跑来。 “小子，我们找到奉天最厉害的铁匠了，他说能帮我。” 说话的是洪云，可周全将目光转向他的时候，注意力却被洪云身后的那两个人影吸引过去了。 他问：“你后边那两个人是谁？” 洪云扭过头看去，直挠头：“不认识。” 第五百六十章 义庄管理员 周全的双目紧盯着洪云身后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好像是故意要避开周全一般，居然立刻转身往另外的一个方向离开了。 周全冷道：“跟都跟了那么远了，有什么事儿就当面说，干嘛就离开了？” 两个人站住了，目光非常的犀利。 这样的眼神，周全之前是见过的，那是一股子杀气。 也就在那两个人要强行离开的时候，从那两个人身后跟上来三个人。 走在前头的是光头，在光头身后的是丛老板跟丁真人。 光头见到那两个人，顺手将腰间的短枪拔了出来。 周全笑道：“你们二位面孔很生，而且不像是什么正常人，说吧，你们跟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两个人神色诡异，想要跑，忽然间感觉到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别走，既然跟都跟过来了，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周全的话音没落。 丁真人跟了过来，看了眼来人撇了撇嘴笑了。 “光头不用为难他们，我想他们是为了洪云脚上的那跟铁链有关系。” “哦？” 周全疑惑的问道：“这跟他脚上的铁链有什么关系？” 丁真人低声道：“孙二，你们哥俩还是老毛病不改，这世上有很多好东西，为什么要执着这些破铜烂铁呢？” 两个人嘿嘿的笑了，但看得上去，那种神情绝不是普通人那样。 他们说：“没办法，如果不喜欢这些破铜烂铁的话，俺们两个就活不到今天，我想你们来这里，是不是也想找我们来着？” “对，不过人家自己找了奉天的老铁匠，估计这副铁链跟你们可是没有缘分了。” 孙二笑了：“我们说有缘分就有缘分，我们说没有就是没有，这条铁链，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个都为难的，不会再有人能弄得开。” “哦？”丁真人问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能把这铁链给彻底打开？” 孙二说：“这个我不会告诉你，如果你们答应铁链给我们，三天内我们哥俩一定能把它弄下来。” 周全说：“不用了，我们已经找了奉天的老铁匠。” 说完话，他就要转身离开。 可很奇怪的是，一阵风闪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孙二已经站在了周全跟前。 他脸色非常难看，呲牙咧嘴的说：“你小子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哥俩，我还跟你说，这兄弟腿上的那条铁链，是千年寒铁矿石造成的，不说他如何的坚韧无比，就说想要把它弄下来，还不伤到人，我敢断定在奉天，或者可以说在全国范围之内也没有人能弄得开。” “你可以？” “暂时不行，我们需要研究研究。” 周全冷笑一声道：“别跟我们浪费时间，我们还有要事要做。” 丁真人跟了过来，他附在周全耳边嘀咕了两声。 周全的表情也是变了，冷笑一声道：“这么巧，那就让他们跟着来吧。” 出来的时候，周全特地在第四警署附近租住了一间院子，这也是专门给丁真人与丛老板居住的。 原来丁真人此来就是打算去找孙二兄弟两个，因为他听说洪云腿上的铁链之后，就想到了当年长白山七怪的事儿。 其中有个叫崔海的人，使得好一手钢鞭，后来钢鞭不喜欢了，就去深山里找了铁匠给打造了一条三尺铁链，而那个铁链就是洪云脚上那个，至于洪云为什么会被铁链锁住，现在还不得而知。 而孙二兄弟两个当年就是这条铁链的小迷人，到处追着崔海要铁链。 可很奇怪的是，崔海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死在了自家的菜地里。 等孙二两兄弟到了他家之后，发现他毫无症状的躺在地里，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痕，没有流血，有痛苦的表情。 他真的死了。 丁真人说完之后，他冲着孙二说：“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开始有一点你忘说了，我们两个曾经跟周老头说过，崔海的死是被杀，可是除了他没有人相信。” 周全一听这个，猛地愣住了：“周老头？” “对呀，奉天警署的顾问，有什么问题么？” 周全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的爷爷，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是跟自己藕断丝连的。 他让光头将厢房给收拾了出来说：“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住，我会让丛老板帮忙配合你们，因为这条铁链已经跟他的肉长到一起了，需要个郎中在这处理他的伤口。” “哼，先说这铁链能不能给我？” 周全点头道：“只要能拿的下来，东西归你。” “嗯，还是你小子懂事儿，就三天，三天之后过来找我。” 说完话，只有丛老板几个人在院中，洪云却被按在院中央，成了两个人的研究对象。 周全将光头留下了，给他们跑前跑后。 从小院里出来，周全跟唐杰两个人打算去一趟义庄，他们想看看那里的收尸记录，能不能找到关于丁美婷几个外来死者的信息。 奉天所谓的义庄也是政府跟警署共同创办的，这里的管理还算是比较规范。 两个管理员轮班值守，每个当班的都有当班记录。 周全进了义庄之后，唐杰也是惊讶非常。 在他们印象当中，没见过这么正规的义庄。 而且在义庄门前还有两名警员站岗。 周全问：“我们想来这里查些资料，不知道？” “你们？”两个警员笑了：“这里已经被警署管辖了，想要看资料，那就等着去警署档案室吧。” “我们现在非常着急，因为有几件非常棘手的案子，必须要现在开始调查，我怕……” “案子？”两个警员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 唐杰将自己的法医证件拿了出来。 两个警员有点疑惑。 周全说：“要不然咱们现在就给总署档案室主任李冬打个电话，或者是诸葛老先生。” 提这两个人，在两个警员面前的分量足够了。 周全被两个警员放了进去。 在一间亮着灯房子里，一名满脸暗斑的人，手里拿着笔在不停地写着什么。 而在他旁边摆放着一个手记的草纸。 第五百六十一章 怎样的意外 周全问：“先生这是在记录什么？” 那人猛地抬起头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周全说：“我是警署的顾问，他是警署的法医，我们想来看看你们的尸体登记记录，还有你这工作日记。” 那人满脸的疑惑。 周全说：“你放心，我们是李冬介绍来的。” 那人点头，帮周全找了几本档案，他跟唐杰坐在办公室里找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人喊道：“出来收尸了，一个意外死亡的。” 院门前放下了一套草席子，一双已经淤黑的脚露在了外边。 管理员急匆匆的出了房间，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看起来跟唐杰平时用的箱子差不多。 周全与唐杰二人也跟了出去。 管理员的处理方法还真是跟他们不同，他先把死者来时的模样简单的在纸上画了个草图，随后将死者的简单特征给写了两笔。 随即，他带上了手套，拿出工具将草席子一点点的揭开了。 草席子下边躺着的是个女人，女人的额头上有明显的伤痕，鲜血已经止不住了。 而女子身体的其他地方看不出明显的伤口。 这一系列都被记录完毕之后，管理员想要去把尸体翻过来。 唐杰在身后说了声：“先别动，你还没有检查他的身体，如果翻过来的话，有可能会把其他证据毁掉的。” 管理员是个男人，他看了眼唐杰，噗嗤笑了。 “一个意外死亡的而已，我只管记录有用的信息就得了。” “不行，如果他不是意外死的呢？” “不是意外？” 带着尸体前来的两个警员一脸嘲讽的意思。 他们看了看周全道：“我们一天处理尸体得有个十几个，是不是意外死的我们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我们说是意外死的就是意外死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叫板？” 唐杰说：“连死者最基本的表皮伤痕都没有查清楚，就敢断定是意外死的？” “当然，我们还有证据呢，还有证人证言。” “有目击者？” “当然。”两个警员从怀里翻出了一沓纸，上边确实是密密麻麻的记载着一些文字。 周全连看都没看。 唐杰直接推开管理员，伸手将死者的上衣脱掉，回头看了眼几个警员。 “你们先出去，我要验尸。” “你是谁啊？” 唐杰说：“法医。” 两个警员看了眼唐杰的证件，不屑的撇了撇嘴。 “还真是法医啊，真够较真儿的了，一个意外死亡的而已，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的么？” 唐杰没有说话，继续着自己的检查。 管理员在她身边站着看，学着唐杰的记录方式，在他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 好像一个学生一般，认真的做着笔记。 不到一个时辰，唐杰的验尸结束了，将厚厚的一摞子笔记交给了周全。 “你看看吧。” 刚才的两个警员早就等在门口了，依靠着两棵书，就差睡着了。 等到周全将一摞纸扔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才起身接过那些材料。 不一会两个人全都愣住了。 “她是被谋杀的？” 唐杰点头。 周全问道：“我想知道，是谁给你们做的人证，可不可以带我们去找找他。” “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的头伤确实是那个东西弄出来的，我们现场也进行过比较的。” 唐杰说：“是钝器致死不假，可是在钝器致死之前，她已经被害了，不过是还没有死透罢了。” “什么地方？” “体内，她的体内有一种毒素，现在看来应该是一种蛇毒，它会让中毒者伤口无法愈合，也就是说流血一直会流死。” 两个警员不说话了。 周全起身拍了拍他们的肩头道：“走吧，带我去现场看看吧。” 唐杰将记录东西收拾好准备带走。 义庄尸体管理员叫住了唐杰。 “我很多记录都在这里，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全都带走。” 周全笑了笑，接过那一堆材料，跟着两个警员从亦庄里出来了。 “一会你们得安排人，把那具尸体送到第四警署的停尸间。” 两个警员答应了下来。 可就在此时，他们听见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 周全等人立刻回到了义庄里，发现刚才那女子的尸体居然爆了，所有明显的线索全都被炸开了。 周全满脸疑惑，唐杰更是惊讶非常。 “什么原因？” “可能是死者胃里的东西产生了反应。” 唐杰跟着两个警员回到了第四警署开始了更为细致的尸体检验。 而周全按照警员所说的现场，走到那里，认真的调查了起来。 更为巧合的是，他刚到地方，居然看到忙碌一天的周四跟聂晓婉。 难道这里也是张小五所居住的地方？ 聂晓婉问周全：“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刚才有个意外死亡的案件，我来调查一下人证口供。” “又死人了？” “对，刚死的，而且尸体都爆炸了。” 聂晓婉捂住了嘴，周四却非常认真的样子。 周全按照两个警员所说的，找到了之前做目击者的那家，敲开门，里边走出一位中年人，他嘴里叼着一根黄瓜吃着。 “你们几个干什么？” “我们是警署的，想来了解一些事情。” “刚才不是有警员找过我么，材料我都签字了。” 周全道：“那份笔录有问题，所以我想来找你复核一下。” “有问题？”中年人眼珠子乱转，片刻后说：“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们要想打听什么事儿，那可是需要费用的。” 聂晓婉还真没有给他留情面，直接将枪口顶在了他下颌。 “现在给你两条路选，要么听我们的，跟我们合作，要么吃一个枪子儿。” “警员大姐，你以为你有枪就可以随便杀人啊？” “别人不敢，但是我敢。” 说完话，她直接将自己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狠狠的扎在了这人的肩头。 “这只是警告，老实儿的跟我说。” 这人疼的呲牙咧嘴，好容易才忍住了内心的疼痛，他连连摆手道：“我说实话，其实那份口供是我瞎编的，我根本就没看见那女的怎么死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 小女孩的话 中年人这样的，在聂晓婉身前，其实就是个无赖，对付无赖，就得让他见识到疼，真的疼了，他也就彻底老实了。 聂晓婉也没用真正的刺的太深，就是让他疼一下，能够老实儿的说话。 周全问：“你没看见那女的怎么死的，那你怎么会跟警员胡说八道，你可知道如果因为你的话产生了严重的后果，你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不知道啊。” “哼，进大牢也是有可能的。” 中年男子额头冷汗直冒，他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两块大洋。 大洋端在手里，哆哆嗦嗦的，他说：“这是我收的好处，全都交出来。” “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子摇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就是有人经常给我递纸条，让后纸条的下边就会放着两块大洋。” “他让你干什么？” “就告诉我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跟警署的人说什么。” 周全心中有底了，这明显就是有预谋的杀害，还什么叫意外死亡。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杀人凶手的气息了，似乎就在身边。 周全冲着聂晓婉摆了摆手，聂晓婉拉着中年男子找了家药铺，弄了点金疮药给他敷上，这便在事发现场转悠起来。 起初周全是想找几个目击证人，但这中年人如此说话，那就有可能自己什么都看不到，或者说根本就找不到什么目击证人。 可周全突然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那家伙跟警员能够说谎，还说有人让他说谎，那他现在有没有可能还在说谎？ 周全趴在聂晓婉耳边嘀咕了两句。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这样了还敢胡说八道？” “你去了别打扰他，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感觉这个人很不一般。” “难道人就是他杀死的？” 周全摇头道：“不见得，但是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事儿。” 聂晓婉哼了声，速度极快的往中年男子的家中赶去。 周全的目光却在四下里巡视着，猛然间他发现了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路边的土墙上画着什么，一边画一遍在口中嘀咕着什么。 等他画够了，自己跑到路边坐着玩起来了。 周全慢慢的走了过去，路过糖人摊的时候买了个糖人。 他看着小女孩玩的正开心，将手里的小糖人伸到了小女孩的眼前。 小女孩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着头看着周全。 “叔叔，这是给我吃的吗？” 周全点头：“是的。” 小女孩有点胆怯，不太敢伸手去接。 可是周全说道：“拿着吧，这东西是我送给你的。” 这样，小女孩才拿起了糖人。 她一边吃着糖人，周全一边问道：“早些时候，这条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周全刚才走了一圈，发现了地面上有两摊血迹，而这两摊血迹也正好是小女孩玩耍的地方。 按照常理推断，这个周围，应该就是小女孩经常玩耍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方发生什么事儿，想必他都能清清楚楚的。 周全问过之后，小女孩一边吃一边回忆，猛地看见了地上的那摊血，立刻说道：“对了，之前是有位大姐姐被人追着，突然间就遇到意外死了。” “意外？你能说说是什么意外么？” 小女孩翻着白眼，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随后，他从地上找了两块大石头，又表演着骑马的动作，然后有人从马上掉了下来，脑袋狠狠的摔在了石头上边，鲜血直流。 周全看了小女孩的表达还真是乐的够呛，他问道：“你能记得是谁在追他么？”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追她的人一定不是好人，那个姐姐那么漂亮。” 周全拍了拍小女孩的肩头，俯下身子问道：“你每天都在这里玩么？” 小女孩点了点头。 周全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不说话了，她的眼神转向了一处破房子门前，噘着嘴，将手里的糖人还给了周全。 她转身往那间房子里跑，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周全看的清楚，那扇房门，有跟没有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两门之间的缝隙足以钻进去一个成年人了。 周全缓缓的走了过去，非常温和的问了句：“叔叔没有恶意，就是想知道你的生活情况，看看我有没有能够帮助你的地方？” “我不用帮忙，周围的邻居婶婶大伯们对我都很好，你走吧。” 周全将那个糖人又递了过去：“拿着吧，算是咱们的见面礼了。” 小女孩犹豫半天才又将糖人收下，躲进了房间里。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还想多打听一下什么，但是他感觉似乎是什么都打听不到了。 他转身想要往回走，当他走到那两摊血迹跟前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了先前产生意外的镜头。 虽然是假设，但每一个画面都如此的真实，清晰。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马车里边坐着一个富家女子，当马车经过此处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发生了侧翻，女子被甩出了车厢，一头栽向了路边的两块石头上，造成了致命的伤。 钝器所伤，应该就是那两块石头，但是死者体内的毒素又是怎么来的，那就得从他死亡之前的事儿调查了。 想了半天，整个过程当中毫无纰漏，应该就是个意外。 周全叹了口气，将那两块石头的形状跟现场基本的情况写在了纸上。 他刚要转身，经过了路口的时候，有位修鞋的老者，见他走过来立刻就干咳一声。 “小伙子，你的脚下脏了，到我这里给你收拾一下。” 周全也很纳闷，抬脚一看，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了刚才地面的血迹了。 老头主动帮周全将鞋子脱掉，顺手就给扔了。 周全瞪大了眼睛问道：“大叔，你这是干什么？” “沾了凶血的鞋子，穿着容易撞邪，还是扔了算了，这有一双新鞋，我送给你。” 周全感觉眼前这个人非常奇怪，平白无故的送给自己鞋子什么意思？ 还说什么撞邪？ 修鞋老头嘴角微翘，冷道：“刚才那个小女孩的话，你可千万别信。” 第五百六十三章 谁真谁假 周全被修鞋老头搞的晕头转向的，沾了血的鞋子有什么的，擦擦不就得了，还被人给扔了，又平白无故的给了自己一双。 他疑惑道：“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是见你年轻，不想让你被小孩子骗。” 周全回头看了眼小女孩的房门处，发现里边居然有双小眼睛正在向外瞧。 可是那双眼睛的神色，并不是一个孩子，反倒是像个仇视心极重的成年人。 他又回头看了眼修鞋老头，发现老头正在为他的那双新鞋修边。 而老头的眼神却是清澈如水，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这个老头说的是实话，那个小女孩真的是很会骗人？ 思来想去，周全还是觉得这件事儿有点不太对头，他淡笑了声。 “老人家，不知道这沾了血的鞋子到底哪里凶险？” 修鞋老头说：“这都是老一辈人讲的，不过我还真是亲眼见到过，这刚死的姑娘已经是第三个了。” “什么意思？” “反正是跟这个小姑娘家发生瓜葛的人，都没得好下场，之前是有个姓丁的外乡女，走到她家后边的旱井跟前，居然能大头朝下掉了进去，一下子就摔死了。” “还有一个姓刘的，也是在她家门前出的事儿，被飞驰而来的马车撞飞了，脑袋就磕在她家门前的那块木桩子上，死了。” 周全猛地回头，看了眼小女孩家门前的那个木桩子，如果真的是脑袋磕在上边，还真是活不成了。 修鞋老头贴在周全耳边说：“这个小女孩是个棺材子，据说她出生的时候，她妈已经死了，等她一岁的时候，他爹也是为了她出去弄吃的迷路了走进了山里，最后有人在悬崖下边发现了他爹的尸体。” 周全认真的听着。 修鞋老头说：“我们两个没有什么仇，我也没必要看不上这个丫头，但终归是个孩子，平时我也经常帮着她，不然她早就饿死了。” 周全感觉这老头说话有点不着边际，一边说这个孩子说谎，一边又说自己帮助她，这本身就是非常矛盾的，那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问了句道：“那你平时很讨厌这个孩子么？” “讨厌？哪里讨厌，就是这孩子总喜欢骗人，没事儿总给我找麻烦，她要是跟你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刚才看你的意思，好像是跟她很敌对呀。” 修鞋老头的眼神转向了小女孩的房门，他又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 “我可跟你说，在这小女孩身上出现的怪事还不止我说的那点，更多的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扫把星。” 周全感觉这老头说话囫囵半片的，好像是并没有可信度。 他笑了笑，将那双沾了血的鞋子在土地上蹭了蹭，穿在了脚上这就要离开了。 老头急忙追了上来，他苦劝道：“你这小伙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周全说：“没关系，我命硬，正好也要看看你说的那小丫头到底是怎么邪性了。” 老头的表情僵住了，感觉这件事儿似乎说不通了，但不管如何，他都想将周全的鞋子给脱下来。 周全说：“算了，你也不用费劲了，我不会脱掉的，至于你跟小姑娘之间的事儿，我还是很感兴趣，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回来再听你讲讲的。” 老头见周全根本不听自己的，这就又沉住了，看着地上那双已经修好的新鞋，唉声叹气的。 周全走在路上，越走越感觉这件事儿有点怪怪的。 按理说一个那么大岁数的老人，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较真呢，除非是那个孩子真的折磨过他，或者是跟他就是仇人。 真是怪了，一老一小两个人怎么会成了仇人？ 聂晓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到底去了哪里周全也不知道。 当他离开这条街之后，聂晓婉从路口将周全给拉住了。 “先别走，刚才我去小女孩家的后边那条街了，尽头真的有个旱井。” “旱井？” “对，刚才那老头说的可能是真的，那个旱井被人用封条给封上了，还贴了黄符。” 周全紧了紧眉头，感觉到整件事情都非常的蹊跷。 他说：“刚才那个修鞋的老头，说的几个人，好像都是卷宗里的人，他好像知道的很多。” 聂晓婉说：“咱们从后边绕过去，或许会有新的收货。” 旱井在小姑娘家的后院墙外，应该是没有什么人能够触碰到这里。 聂晓婉双脚踩在旱井的边沿，正好能够跳上小女孩家的墙头。 墙头的土有点松，但还能撑得住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孩又跑出去玩了，手里拿着刚才的木棍，就在门前的两滩血迹比划着什么。 修鞋的老头却已经不见了。 周全嘀咕道：“真是怪了，老头哪去了？” 聂晓婉嘘了声。 他们听见小女孩的家门外有人说话。 “你个死丫头，又来骗我，刚才说有人要修鞋，人呢？” 小女孩头不抬眼不挣的就蹲在那里玩。 修鞋老头的声音周全非常的熟悉。 他继续呵斥道：“你就这么折腾我哈，以后别想让我再给你一点吃喝的。” 小女孩好像是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聂晓婉问道：“看出名堂了么？” 周全沉思不语，在他看来，那个孩子的年龄似乎是不会骗人的，可那个老头也好像是不会骗人。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在说谎？ 不一会，修鞋老头收了摊子，小女孩也回到了房间里，一口口的舔舐着周全给她的那个小糖人。 聂晓婉问道：“我怎么感觉他们两个反倒是像祖孙两个？” 周全摇头道：“他们两个说的话，我感觉都不像真话。”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感觉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利益的冲突，不然的话，修鞋老头不至于跟一个小女孩对着干，一个小孩更不至于整天的就非得同给自己吃喝的老人说胡话。” “你是说这两个人有问题？” 周全没说话，他背着手，站在旱井跟前，尝试着用手将旱井的封条跟黄符全都接了下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宝藏1 这口旱井很奇怪，很浅，里边无非就是有些乱石头，跟常年不见阳光长出来的苔藓。 一股子臭气从下边传了上来，周全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多久没开了，里边臭烘烘的。” 聂晓婉嘀咕道：“是不是里边有什么动物的尸体腐败了，或者是人……” 周全笑了：“你可能有点神经过敏了，不太可能，也就是这口井封闭的时间太久了，真不知道当地管事儿的都怎么想的。” 聂晓婉说：“你说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暂时不用，这地方先给他恢复原状，咱们盯着修鞋老头，先把他跟小女孩之间的事儿搞明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四晃晃悠悠的从大路上走了过来，见到周全他们脚下轻盈的跑了过来。 他四周巡视了一圈，瞬间皱起了眉头。 “你们两个怎么也走到这了？” “刚死了一个，所以我就来看看。唐杰呢？” 周四说：“没见到，估计在警署吧。” “你怎么也走到这里来了？” “刚才去找了个老朋友，他之前是奉天警署的法医，我跟他打听了一下老爷子说的那几件意外死亡的事儿。” “怎么说？” “他说那些事儿很奇怪，虽然都是意外，但都发生在一个非常诡异的地方。” 周全没说话，直接将自己的眼神看向了小女孩的家门口。 周四跳脚望了望，咝咝的吸了口凉气。 “对对对，就是这个地方，还别说，我那老哥们说的真对，这地方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看就是阴气森森的。” 周全噗嗤笑了：“什么还阴气森森的，还有诡异传说不成？” “那可不是么，很多人说，来过这里的人，就没有得到好下场的，我也调查了，那些意外死的人，都是因为半夜到过他们家后院才死掉的，附近的老百姓都说他们是撞邪死的，而且这间房里不干净。” 周全听得满脑袋浆糊，小姑娘人家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老头每天也在这里修鞋修的好好的，怎么可能就撞邪。 如果是撞邪的话，那也是老头跟小姑娘先撞邪，可人家没事儿啊。 聂晓婉拍了把周四说：“四叔，你也算得上是江湖上有一号的人物，这事儿你也相信？” “我才不信呢，所以这就想来看看，他家后院在哪？” 周全说：“在那边，要不你进去试试，看看到底能不能撞邪？”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逗周四玩呢。 没想到周四看了眼道口里的枯井上，居然贴着封条，还有黄符什么的，加上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他也显得非常的不自然。 周四端着下巴，犹犹豫豫的。 聂晓婉在他身后猛地推了一把，故意邪里邪气的说道：“里边不干净。” 周四猛地转过头来，双目紧紧的盯着聂晓婉。 “臭丫头，你干什么？把四叔往火堆里推？” 聂晓婉捂着嘴就笑。 周全道：“好了，别闹了，咱们先回去吧。” 三人还没等着走，就发现修鞋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旱井跟前推着他的小车，提着裤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解手？ 周全非常诧异，刚才还看他在小姑娘的门前，这会儿功夫，怎么就跑到那里解手了？ 等老头经过周全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似乎没有了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疲惫了，还是说他已经把周全给忘了。 周全叫了他一声，老头停住了。 他缓缓的将脑袋转了过来，强行挤出一丝笑意：“记住我的话，那孩子经常会说谎，千万不要相信他。” 他的话刚说完，就发现从旱井方向的黑影里，猛地窜出一条大黑猫朝街口跑去了。 等周全再看去街口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姑娘手里拿着糖人，幸福的舔舐着，脸上一股子得意的笑意，对着周全她们好像要说什么似的。 修鞋老头推着手推车，往小女孩的反方向走去。 而周全却盯着那小女孩看，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背过身去，往另一个方向走掉了。 聂晓婉也傻了。 她嘀咕道：“这两个人干什么呢？” 周四道：“谁？” “一个老，一个小，还挺有意思的。” 聂晓婉说：“我怎么总觉得这两个人好像有什么猫腻似的。” 周全说：“没有猫腻，你觉得两个人又好又闹得？” “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另有心思？” 周全道：“不好说，反正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有疑点，我想那些意外死亡的死者估计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起码他们两个也是目击证人。” 可周四这时候却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他说：“老爷子当年调查意外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恐怕还没出生吧？” 周全挠挠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不排除有人每天跟他宣导，做洗脑，我想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一定会记得住之前发生的是什么。” “那他之前啥都没有说啊？” 周全摆摆手道：“走吧，咱们先跟小姑娘走过去吧，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孩子能去哪。” 三个人跟的很紧，但始终是没有被小女孩发现，一直跟出去三四条街，小女孩在一家黑漆大门的住户门前停住了，一边舔糖人，一边敲门。 “张婶，我来吃饭了。” 没多会，大门被打开了，小女孩走了进去，屋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吃了一顿，小女孩又从他家里出来了，转身往来时的路上走过去了。 周全一直在观察，什么都没有说。 等到小姑娘再次从他们身前经过的时候，突然间她停住了，脑袋转向周全他们藏着的黑影里。 那张小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该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笑意。 紧接着，他又蹦蹦跳跳的往自己家里走，边走边哼哼：“大哥哥给糖吃，大婶子给饭吃，真开心。” 周全直挠头，聂晓婉噗嗤笑了。 周四却更加疑惑了，他也不知道周全他们到底要从小姑娘的身上得到什么。 也就在他们刚打算出了巷子，往大路上走的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速行驶而来一辆马车。 马车失控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宝藏2 马车上没有人了，那匹马好像是受了惊，直扑周全他们飞驰而来。 周四的反应速度足够快，推了把聂晓婉，聂晓婉顺势就地一滚，闪到了道路的一旁。 而剩下的周全被他一把给拉住了，脚下用力，两个人同时往另一侧倒去了。 马车后边好像还装着非常沉的东西，但是马不听话，一头就撞上了临街的大树上，直接将自己撞晕了，而车厢后边的东西散落一地。 周全惊愕的看着那些从车里掉出来的东西。 三口棺材，全都是黑漆雕花的棺材。 棺材上的花纹，还真是被人特意设计过的，那不是什么花，而是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动物。 蛤蟆，壁虎，蛇，蜈蚣，蝎子还有地龙。 这么多看上去非常恶心的东西，为什么要雕刻在棺材上，那这匹马又是往哪去的？ 聂晓婉看到棺材的样子直挠头。 她疑惑道：“这是谁家死人了，还用这些东西雕刻在棺材上？” 周四也有同感。 只有周全冷哼了一声道：“我想这匹马就是冲着咱们三个人来的，三口棺材就是给我们三个人准备的。” “那花纹是怎么回事儿？” “那些动物都是有象征意义的，我们真的死了之后，如果装进这样的观此阿里，那就意味着不得好死，死了还有这些东西天天和稀泥，死都不得安生。” “有人想要咱们的命？” 聂晓婉跟周四几乎是异口同声。 周全点了点头：“那个传说不是假的，去过那口旱井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那你说这世上真有怎么邪乎的事儿？” 周全噗嗤笑了：“邪乎？再邪乎，也没有人心邪乎，不是天灾，那就是人祸，这事儿一定是有人在背地里操控想要了咱们的命。” “为什么？” “为了那个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传说。” 一个传说？ 聂晓婉跟周四两个人都想不明白。 而周全却说：“晓婉，你快点回去召集警员，来把现场的东西，包括那匹马都给带回警署，让唐法医看看，这里边到底还有什么猫腻。” 聂晓婉哦了声，迅速离开了。 周四却眉头紧锁，远远的看着那个充满恐怖气息的胡同，又不禁的哆嗦了一下。 一个江湖上的高手，一个长白山七怪之一，居然也会对这奇怪的传说感兴趣。 可周全却走进了那匹马跟前，他发现这匹马有点不太对劲，刚才跑来的时候好像是发疯了一般，按理说它撞到了树上，不过是能够昏死过去，待会就能起来。 现在看来，他不仅起不来了，而且这匹马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一股子恶臭的味道从那匹马的最里边漂了出来，而那只惊恐的布满血丝的眼球里，却更加让人觉得慌张。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四跟着凑了过来。 周全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拉住了周四，拔腿就跑，两个人刚刚转过街角，就听见一声闷响。 砰！ 周四眼睁睁的看着一块带着黑色毛皮血淋淋的肉块从眼前飞过，吧嗒落地。 周全叹道：“又炸了，之前那具女尸就是炸了，真不知道是谁，给这马吃了点什么，如果不是外力作用，他怎么就会自己撑爆了？” 周四扭过头去，发现那匹马车跟前，遍地的肉，内脏等等。 “太特么坏了，这样的下三滥的手段都能想到。” “这可不是下三滥的手段，绝对是个高手做到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我想咱们暂时还真是没法，等唐法医的结论出来之后再说。” 很快，诸多警员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将现场给围住了。 在聂晓婉的要求下，这些人将现场的所有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了，该包装的包装，该封存的封存。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沿着那匹马车驶来的方向跟他当时的速度判断马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地面上的马蹄印还是很清楚的。 等他们找到十字路口的时候，那里都变成了青砖铺成地面，寻找马蹄印就有点困难了。 周全也犯难了，他将来时的路线记在了心里。 突然间，他发现道路对面，有人依靠在墙边，冲着他摆手似乎要跟他说什么似的。 周四跟着他往那个人方向走，那人顺手指了指周四，摆了摆手。 好像是再说让周全一个人过去。 周四骂道：“这谁呀？这么狂？” 周全回头安抚了下周四：“我自己过去吧，没事儿。” “有事儿就开枪，老子在这边也给你盯着。” 周四急忙走了过去，那人趴在周全耳边只说了一句话。 “那个地方有蹊跷，据说是有宝藏。” 周全紧盯着来人，那张脸好像是一张死人脸，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他刚要动手。 那人冷笑一声：“别想干别的，我得先走，不然的话这刀子就得在你心窝子转一圈了。” 周全已经感觉到了胸口的寒意。 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这个你不用问，我告诉你的话你记住了就好。” 周全刚要再问什么，那人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别想跟着我，你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话，那人身形一闪，不知觉的就从周全的身边消失了。 直到这个时候周全才发现，他们所站的地方，居然是个四通八达的交叉口。 来人想往哪跑，自己都没法追上他。 可是刚才那个步伐，周全再熟悉不过了，那不就是他们周家的蜻蜓点水么？ 这也是周家的人，还是说这个人就是之前来给他送信的那位？ 可是这个人的那张脸，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的脸，刚才的那一丝微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周全没有动弹，目送着那个人的背影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为什么会有人来告诉自己这些，为什么那个人要用这个方式来跟自己交流，难道是爷爷？ 这也是周全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从另外一个岔路口走来一个女子。 天色已经都黑到这个地步了，她怎么还会一个人在大路上走，难道是来找自己的？ “周全，我是来给你送资料的，我想这个东西你现在最需要。” 第五百六十六章 宝藏秘闻 周全双手将资料接过去，发现是两个小本子，上边写着一些勾勾巴巴的文字。 文字看上去不是个成人书写的，反倒是像个刚学写字的人写的。 可来人周全还是完全不认识，难道这个人也是爷爷的手下？ 不知道为什么，周全总感觉现在身边的所有人都好像是爷爷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而自己所做的这件事儿，似乎就是在完成爷爷未尽的心愿，或者说是爷爷现在无法出手完成的事儿。 周全问道：“谁让你来的？” “没人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 周全冷哼一声道：“你自己要来的？资料哪来的？” 来人淡道：“这个不能说，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说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你或许会明白当初为什么你家老爷子会对这件事儿抓着不放了。” 周全不知道这件事儿到底牵扯到多少人，或者是牵扯着什么事儿，总之爷爷没有完成的事儿，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将他完成。 他小心的打量了下来人，按照他对常人的微表情的理解，这个人来这里是有备而来，但又好像是等了许久。 因为他的眼角在向上用力，这就证明此人的眼球正在受力，正在用自己的全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如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若是常人用上这股子力量，一个是看到了希望，另一个就是看到了他的日思慕想的对象。 所以来人在周全的看来，他应该是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但整件事儿绝对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或者说整件事儿就是个成型的计划。 他低声说道：“周围全都是我的人，你但说无妨。” 来人左右看了眼，点头说：“那我就来给你讲讲当年为什么周老爷子会对这件事儿耿耿于怀。”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到底是冲着爷爷来的。 女子的脸上变得非常严肃，她开始讲述修鞋老头跟小女孩的事儿。 那个小女孩当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在她刚落地那一刻，见到的就是她已经死去的母亲。 当初周老爷子怀疑她母亲是被杀的，而且她们还牵扯到一起非常棘手的案子。 可是那件案子却不了了之了。 这件案子是当年一户楚姓的人家发生的，他们家据说有两件传世之宝。 这两个物件，楚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可谓是四处交友，人都成他为双龙老头。 周全问：“那两个物件是龙？” “对，一个是青铜雕龙，另一个是紫檀金漆龙雕，这两个物件不说它的来历，单说他的影响力就可以让全国上下为之震动。”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女人笑了：“你那个年代还听不到这个东西，毕竟隔行如隔山，你们周家精通的是断案查案，思维取胜，而这两个物件可是有心之人的无上至宝，更甚至是晚清大内所追求的物件。” “哦？” 周全听得明白，这两个物件难道还是什么绝世神物？ 女人接下来的话，让周全不得不正视他说的两个物件。 首先是这两个物件的传说。 那青铜雕龙有人说是前秦留下来的开国镇守龙眼的宝物。 而另一个金漆龙雕则是大唐盛世传下来的旺国至宝。 就凭这两个传说，就足以让世人望而兴叹，让有心之人疯狂的追求。 其次是两个物件的现实价值，曾有人出过黄金千两来寻找这两个物件的下落。 但是来纳投名状的几乎都是被抬着尸体来见，后来出价之人只得作罢。 因为此事儿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都自发的去找这两个东西，不仅如此，诸多传说开始在大众的耳朵里传开了。 正所谓越穿越邪乎，两个物件的能量跟价值几乎被吹上天了。 周全问：“那果真有这两个物件？” 女人点头道：“那个小女孩本应该姓楚，她家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才遭遇了如此浩劫，导致她出生的时候是从母亲的尸体里爬出来的。” “那他们家为什么会遭到如此浩劫？” “就是以讹传讹，很多人都说楚家就是这两件宝物的存放地，可是楚家都被挖地三尺了，也没有找到任何跟两个龙器有关的东西。” “那楚家人不是白死了么？” 女人说：“你说的对，当年还是你爷爷主抓的这个案子，后来找到了幕后黑手，也将他们绳之於法了，可楚家彻底毁了，只留下一个孩子。” “那现在他家跟前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意外死亡的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周老爷子一口咬定，这件事儿一定跟那两个龙雕有关。” 周全轻叹，脑海里似乎开始将整件事儿重新组合起来。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儿的话，那么女孩家门前的所有意外可能就是有预谋的了，那就是谋杀。 可是这中间最难解释的，就是为什么只是意外，而不直接伤害小女孩，或者是将她带走，去寻找那两个龙雕呢？ 虽然说着龙雕当年是在楚家老爷子的手里，后来楚家不也被挖地三尺了么，不也是没有找到，这也就有可能是在楚家被灭之前就已经不见了呢？ 周全猛地将眼神转向了女子的面庞，他发现这个女人年岁不过是比自己大个七八岁有限，不至于如她所说的，自己的年代根本听说不到这件事。 难不成这双龙雕本身就是个假象？ 他地上问道：“你是我爷爷嘱托的人？” 女人没有点头，但她也没有摇头。 她只说：“这个我不会告诉你，但我能告诉你的是，我绝对不是来害你的，更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不过我给你提供的任何东西，可能都是你需要的，所以这两份资料，你还是需要仔细看看。” 周全将资料展开之后，前半部分都是跟警署里的档案差不多，介绍那些意外死亡的人，而后边所介绍的却是对前边那些东西的补充。 这让周全非常的惊讶，补充的东西，说话方式跟自己的爷爷几乎一样，而调查出来的细节，也都跟周家观察细节的方式一模一样。 他问：“这些材料是你做的？” 第五百六十七章 法医的瓶颈 女人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直接回答周全。 但他嘱咐了一句说：“既然你接手了这件事儿，我就得把资料交给你，也算是我完成了周老爷子的嘱托了，算是没有对不起他。” 女人说完话放下资料就要走。 周全说：“等等，可否告诉我怎么能找到你，如果我有什么需要的话。” “你不会需要我，我的使命完成了，也该远离喧嚣了，回趟老家，找个婆家嫁了，老实儿的过日子就得了。” 女人的想法非常的简单，话说完了，人消失了。 漆黑的夜晚，一个女人消失在黑影之中。 周全也明白艺高人胆大的词，可能这个女人也是爷爷当初最为信任的一个人，或者说是最适合将这份材料替他保管的人。 可奇怪的是，这份资料为什么不放在警署，难不成警署的内部也有问题，使得爷爷不得不另辟蹊径？ 周全四下里看了眼，耳边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智囊先生？” 脚步声是三五个人，说话声确实非常的小心，非常的轻。 周全的心中总觉得不太对劲，这几个人的身上有股子杀气。 他看准了身旁的一处巷子，他一头钻了进去。 没走几步发现这里是个死胡同。 好在这里的宽窄正好适合他双手双脚做支撑，爬到两间房子的房顶。 他做到了。 而从他身后跟上来的几个黑影，手里都拎着长刀，为首的探头探脑的，一边小心翼翼的喊着周全的名字，一边冲着身后几个人比划着，好像是让他们小点声。 后边有人压低了声音问了句：“哥，这活靠谱么？” “放心，只要拿了他的人头，一千块大洋就是咱们的了。” “好好，可刚才人还在这呢，这会儿怎么就没了？这可是死胡同啊。” “嘘，别说话，我感觉有呼吸声。” 周全双脚支撑的墙面好像是在掉落黄土，他身下的人有所感知，猛地仰头看去。 在月光的衬托下，周全的身影出现在几个人的眼帘之中。 “他么的，那小子在上边，给我上。” 周全的感觉没有问题，这几个人来就是要自己命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自己的命。 大概是这些年他参与侦破的案子多了起来之后，涉及到的利益集团太多，想要自己命的人可能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 周全双脚猛地用力，身子立刻窜上了房顶。 他蹲在房角，从腰间拔出手枪，冲着地面就开了一枪。 枪声响了，围着房子的警员都纷纷往这边赶来，脚步声越来越乱，越来越杂。 没一会，巷口就聚集了十几名的警员，他们手里都端着长枪，已经对准了刚才那几个人。 周全在房顶说道：“我是周全，下边的几个人是杀手，把他们都带回警署。” 警员们还没等着动手，里边的几个人就发疯一般要往外冲。 刀片永远也打不过枪，喘息之间就放倒了两个暴徒。 剩下的几个开始唯唯诺诺的，一点点的向身后巷头里的墙体靠拢，最后靠在了墙根处，老老实实的被警员拷上了，从巷子里带了出去。 周全从房盖上跳了下来，双目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来人，根本不认识。 当晚，周全让警员将这些人全都带回了警署，他还特地跑去聂晓婉的房间，让他起来帮忙突审一下几个人。 而他自己却一头钻进了停尸间。 他将刚才手里的资料全都看完了，到最后的结论就是爷爷写的那些东西，真正能够说明事儿的还是死者身体上的证据。 可是唐杰的状态看上去，也算得上是彻底废掉了。 她的熊猫眼再次出现，整个人只顾着检查刚死那位的尸体。 等周全见到那尸体的时候，他也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说是飞起来将脑袋撞到石头上了，但是那个死相就是跑多快也都费挺大劲才能把前额顶碎了。 周全问了句：“这个死者什么情况？” “死者额头撞碎了，脑浆已经溢出，七窍流血。” 周全问：“那他身体上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个人是个大烟鬼，就是这回不撞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周全无奈道：“是个吸大烟的？” “对，那玩意真是坑了太多人了。” 周全说：“先不说这个，你看看死者尸体，能不能找出他生前的信息？” 唐杰直挠头，她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端起一杯水喝了起来。 她说：“我干了这么多年的法医，今天算是碰上难题了。” “怎么了？” “正常一个被撞碎了脑袋死的，应该是鼻腔口腔耳朵里都应该有血迹才对，可我刚才发现，他有很多血迹是从下边喷出来的，难道他的腹部也遭到过严重的撞击？” “对呀，你看没看他身体上的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没有一点伤，所以我说这具尸体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奇怪的事情。” 周全问：“那你能不能断定，他的主要死因到底是不是脑袋被撞死的？” 唐杰点了点头。 周全也皱起了眉头。 他问：“如果真的认定他是脑袋撞击石头死的，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意外死亡就成立了？” 唐杰又点头。 周全摇摇头道：“那这么说，他应该还有别的伤才对，不会就因为这么撞一下就死了。” 唐杰无奈道：“就那个位置，你撞你也死。” “那你还纠结什么？” “我再想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让他死在了撞击头颅之前？” 唐杰算是跟周全想到一起了，但是看到唐杰的状态是，她根本就没研究明白。 周全端着下巴围着那具尸体转悠了起来。 他忽然间停在了那具尸体的头部，目光凝视在死者伤口处，那已经粘稠到一起的血液，几乎是快成团了。 看周全看过之后又倒退着往死者身后退了两步，俯下了身子，看了眼死者喷射出来的那些血液。 他问：“你说这些血液一般是什么情况才能喷出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尸蛊虫1 唐杰没精打采的说：“什么情况都比较费劲，除非是肝脏被撞碎了，血液淤积到下边，但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之前的猜测是没用的，你也不用从那个地方下功夫了，没用。” 周全说：“那如果他要是大肠里已经存血那么多，会不会一下子撞出来呢？” “那是当然，大肠是……”唐杰刚要解释，他忽然感觉到周全好像是想到什么了。 她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周全摇头说：“我说的也是假设。” 首先，如果说他是个吸大烟的，难免会到烟馆里躺着，所以他的身上应该是很多的大烟味道，但是他大肠里的血液是怎么积存的？这个是需要有条件的； 其次，不排除他的身体本身就有什么特殊的疾病，不过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等他被撞之前，或许他的大肠已经被血液占领了。 唐杰点头道：“这个可能我也想过，但是后来的推测，她的身体不会有那个问题。” “那说他这血是怎么来的？” 唐杰挠头到：“我现在就头疼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别的死因，那么他就是意外死亡的，死者家属还着急要尸体下葬呢。” 周全不言语了。 此时，聂晓婉从停尸间门外进来，说：“刚才那几个混蛋全都招了，他们都是通过地下黑市买的任务，据说这个任务至少得拿到两千块大洋。” “两千？”周全噗嗤就笑了。 “你别跟我说，那个带头的还额外的贪污了一千块大洋。” “真的？” 周全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们还有任务，之前听他们说是要分一千块大洋么，这回出来了确实是脸熟，就给人家钱，这钱也得费劲扒拉的才能塞进去。” 唐杰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先睡一觉，回头再来研究他。” 她的话音落地，转身出了停尸间，直奔自己的房间。 唐杰走后，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嘀咕道：“你说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其他什么事儿，才遭到如此黑手呢？” 可是周全回头一想，这也不太可能，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早就会出现各种端倪了，唯独是那一肚子血是怎么做到的。 聂晓婉跟着周全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她冷喝了一声道：“你能不能走了，我都要被你晃晕了。” “行，咱们现在就回去，我得好好研究一下那个地方的套路，等会先了解一下，看看这具死尸的来历到底是哪？” 周全首先回了自己的宿舍，他拿起一本材料看了起来，没多久，他发现材料上所写的东西居然还真涉及到了一起案子。 虽然这一本资料都是之前爷爷搞定的案子，但是周全明白了爷爷最终的目的。 里边的所有案子，都有可能让周全找到破解尸体身上密码的东西。 他从其中的一件案子当中找到了一个死者，死者的死因跟这个意外死掉的死者是一样的。 他也是下方喷血而死，而最终诊断原因的居然是当地的一个名医，说是死者得了一种寄生虫的病，把他的大小肠都吃干净了，所以才导致的喷血，而最后证明这件事儿的，还是那个老郎中。 一副药下去之后，死者的尸体开始爬出红色的线虫，这些虫子见到空气就死，后来查清楚了，就是那种虫子导致的死者大小肠都被啃光了。 后来还是找的一个西洋法医解剖尸体才发现的肠穿肚烂的。 这时候周全能想到的就是丛老板，他或许真的有办法尝试一下，或许会帮助唐杰解决这个瓶颈。 次日凌晨，周全独自跑去了出租屋，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阵呼呵的练功声。 他顺手推开了房门，洪云却站在了他的面前，额头上的汗珠如雨而下。 “你怎么了？” “疼！” 洪云的回答让周全哭笑不得，疼还乱蹦乱跳的。 他低头看了眼洪云的双脚，那条铁链还真的被解开了。 丛老板来到这里，跟那个铁匠师傅，加上丁真人一起，已经用了两三天的时间。 光看那人双脚上的印记，伤口流出的血迹掺杂着脓水，一股子恶臭的味道，虽然如此，但上边还是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一些药粉已经结成了干。 丛老板从房间里钻了出来，见到周全之后堆起了一脸的笑。 “这条铁链还真是稀世珍宝，用来绑一个人确实有点可惜了。” 洪云回头说道：“如果是普通的铁链，我早就把它个劈断了，还用得着这么费劲。” 丁真人插了一句说：“好了，你也少动一会，好好的回屋歇着，估计两三天之后你就可以随便走动了，再加以练习，你很有可能恢复到之前的功底。” 洪云回头看了眼丛老板，咬紧了牙关，哆哆嗦嗦的说道：“你那有没有止疼的药，太疼了，我感觉骨头都要酥了。” 丛老板摇头道：“我给你配的是线虫粉，这种药粉虽然不能让你伤口痊愈，或许还能让你伤口恶化，但是它完全可以将你脚踝上的那些铁气全部吞噬，让你的双脚加快恢复，或者说让它完全可以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洪云的双手狠狠的在地面上猛砸，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疼。 丛老板说：“你先回屋吧，我给你点了天竺檀香，或许会让你的精神放松一些，去吧。” 洪云一瘸一拐的进了房间，没多久，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丛老板低声问了句：“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要来找我？” 周全笑了：“当然，来找你一定是有事儿。” 他开门见山的问了下蛊虫的事儿。 丛老板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才说：“这个东西我倒是听说过，那玩意跟洪云脚上用的药粉应该是产自于同一个地方，不过洪云用的是从牛的肚子里找出来的，要说是人的尸体里出现这个东西，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那之前的医学古籍上没有记载么？”周全问。 丛老板摇头道：“要说医学古籍，就得说是苗疆医术，咱们这边的医学典籍真的没有涉猎，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杂医权威，他或许会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他那个人有点古怪，就看你能不能说服他了。” “谁？” 第五百六十九章 尸蛊虫2 “他就住在奉天北边的集市附近，估计他现在也就一个人住，算了，还是我带你去吧，如果搞不定你可别怪我。” 周全点头应了下来，跟着丛老板从院子里出来了。 丁真人在家看着洪云，怕他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两个人步行到了奉天北边的集市，这里虽然说是集市，路边的生意摊位也不少，店铺的幡儿也是随风摆动，好像是一面面的彩旗。 可惜，整条街几乎没有什么顾客似的。 周全嘀咕了句：“这么大的集市，怎么两个买东西的都没有？” “不太清楚，估计是不到上人的时候，这附近几乎都是黄昏集。” “黄昏集？”周全还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丛老板说：“就是专门给那些出工的人，下班回来的时候准备的集市。” 周全点了点头。 丛老板已经把他带到了一家杂货铺门前。 虽然是个杂货铺，但是门前的两只石狮子还真是雕工精湛，换成大家贵族的门前都不嫌寒酸。 周全疑惑道：“这个人好像很有来历啊。” 丛老板伸出食指嘘了声，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叩响了门环。 老半天门里边也没有个声音传出来。 周全问：“他不在家？” 丛老板没有说话，只是四下里看了眼，又垫脚往门缝里看。 也就在他趴在门前看到时候，周全就感觉从院子里窜出了一道黑影，黑影稳稳的落在了周全跟前，那双眼睛好像是灯泡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他分毫不离。 周全被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丛老板转过身来，直接说道：“徐老怪别闹了，他是我带来的。” “你是谁？” “少来，我那百年红参你不想要了？” 丛老板一句话，那人的面色瞬间就变了，用手搓了下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堆起了笑。 “要要要，你丛老板的东西哪有破烂，只要你把那玩意给我，我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挑。” 丛老板冷哼一声：“你这里的东西？那我们怎么也得进院看看吧？” 徐老怪急忙俯下身子，请着丛老板往后门方向走。 从老板诧异的问道：“为什么有正门不走？” “别提了，前阵子收了一只发狂的黑狗，我准备研究一下这样的狗身上是否有狗黄，狗黄的话看看他的功效跟正常狗的区别是什么。” “疯狗？” “对，都说疯狗的狗黄值钱，反正是我也需要用他。” 两个人再说话，似乎把周全已经抛之脑后了，根本就每当周全存在了。 周全想要插话，一句话也插不上，直到进了他们家后院之后，这才逼着他不得不抢着说了句：“哎，你们这不带我了？” 徐老怪扭头看了眼周全，嘴角微翘道：“能让你进我家后院就算抬举你了，也算是给我这从老弟的面子了，如果还嫌不好就滚出去。” 这可是头回有人这样跟周全说话，丛老板听着也有点过意不去了。 他横了眼徐老怪说：“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能这样对他，如果你把他的事儿解决好了，我倒是可以考虑把那个百年红参转让给你。” “真的？” 徐老怪边说边搓着手。 周全立刻问道：“徐师傅，我想知道你懂不懂苗疆医术？” 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刺痛了徐老怪的伤疤，一句话就让徐老怪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你们是为了那些事儿来的？” 徐老怪，这么名字起得就非常有意思，看来他是真的很怪，刚才还好好的，就一句话的功夫，整个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面色阴冷，放声低喝道：“丛老板，这就是你们来找我的原因？” 丛老板显得非常尴尬，他也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徐老怪，真是提起这事儿他就立刻变化。 他犹豫了片刻道，点头说：“是，确实是为了此事，不过只是知识层面上的探讨，或者叫做请教。” “少放屁，你丛老板的水平，要是听我说了之后，你马上就会做，你也知道我徐老怪向来是有三不说的，一是谎话不说，二是大话不说，三就是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丛老板感觉陷入了困境，这徐老怪真是一点都不上路，再接下去要怎么问才能得到周全想知道的东西？ 周全插话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要问的问题，可能是关乎到很多人，或者是关乎到东三省乃至全国的利益，你可否告知？” 徐老怪听了周全这话，仰头大笑。 他说：“你这小子还真有意思，话说的挺大，格局挺大，就不知道你能耐有多大，我告诉了你想知道的，就能关乎到全国的利益？” 周全非常自信的点了点头。 徐老怪从周全的眸子里看到的不是夸张，也不是虚无缥缈，而是坚定。 他眉头紧了紧。 也就是这一个动作，让周全直接说道：“你在犹豫，犹豫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可以用我们周家的名誉跟我的性命跟你担保，我所担心的绝不是空穴来风。” 徐老怪眼珠子光泽闪过，愣了下，突然问道：“你是周老爷子的后人？” 周全点了点头。 徐老怪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哎，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说，可我这……”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丛老板说：“不过就是求学的一个方式，你不至于这么难为情吧？” 徐老怪摇头道：“我跟我的师弟有过赌约，谁先使用自己的蛊术，谁就得到南疆接受家族的惩罚，因为我们两个人都已经从南疆出来半辈子了，认祖归宗的事儿，我们两个会一起去，但是得有个人承担当年背叛族人的罪名。” 他不停的叹气。 周全明白，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隐藏身份。 他说：“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想知道的事儿，这话也就到此结束了。” “没那么简单呐，罢了，既然都找上门来了，那些什么祖传之秘密也没有什么用。” 他横了眼周全，又横了眼丛老板。 “周老爷子，我徐老怪当年欠你的，也算是在你孙子这还上了。” 第五百七十章 尸蛊虫3 周全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跟自己的爷爷还有瓜葛，丛老板也跟他是好朋友，这事儿看上去就是巧合吧。 徐老怪一本正经的问：“你想知道什么？” 周全将自己发现的尸体，什么样的情况，自己是如何假设的都跟徐老怪说了。 徐老怪憨憨一笑道：“当年你爷爷也是问到这里，因为有事儿不得不走，才没有弄明白接下来的事情，后来我去找过我的师弟，说实话，他的苗医蛊术的造诣在我之上，他给我把所有的事情解释明白了。” 所谓尸体大小肠都被吃空了，活人都能丝毫没有感觉是因为那种蛊里养出来的红线嗜血虫，也是尸蛊虫的一种。 它的繁殖水平非常高，没吃掉一块人体的肉，就会留下一枚卵，这枚卵会在一天一夜的时间，破卵长出成虫，然后盘踞在那块破损的人体窟窿里，慢慢的蚕食那块肉，慢慢的生长变大，直到那只虫子再吃，再繁殖。 这种尸蛊虫是没有雄雌的，也可以说是雌雄同体，以尸体跟人体这样有血液的肉喂食，尤其喜欢大肠小肠这样的器官。 一般种蛊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这种虫子把人体活着尸体给吃的差不多了，这才能往人体的其他部位流窜，继续蚕食其他的脏器。 但是在这期间，因为这种尸蛊虫不吃血液，存留的血液就会堆积在人体的腹腔，越来越多，最后从下方喷射而出。 至于为什么人还活着，那是因为人体虽然吸收营养出现了障碍，但是还不至于让他立马死掉，只能等到这些虫子彻底从体内顺着血液排出，才能真正的死掉。 在临死之前，最多的表现就是人体消瘦的很快，因为营养根本没有吸收，饥饿，小腹胀痛等等的症状。 周全问：“那如果想要把这些虫子从死者体内逼出，这要怎么做？” 徐老怪将目光转向从老板，随即就笑了：“至于抓药的事儿还是找他吧，我把是什么东西给你们说明白了，总不能让我再帮你们搞点打虫子的药吧？” “呃！”丛老板疑惑片刻。 徐老怪说：“不用你疑惑，我告诉你这东西是什么，你就可以开处方了。” “什么？” “就跟人体内的寄生虫一样，随便的一副杀虫药都可以，但切记药量不能太大，需要慢慢的循序渐进。” “人都已经死了。” “死人就更得慢了，不过你们记住，千万不要解剖尸体，因为那虫子出来之后还会有十几秒之间的存活时间，一旦要是爬进别人的体内，我可没有办法把它弄出来，除非是它自己的主人。” “主人？” “对，每一个尸蛊虫都有自己的主人，他们掌控着尸蛊虫的生死。” 周全点了点头道：“难不成这件事儿还真的有幕后黑手？” 他还没想明白，就发现徐老怪早就搂住了丛老板的脖子。 “百年红参啊，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看？” “没有，你没说好，如果你说的挑不出毛病，我们按照你说的去做，成功了话，那这红参我愿意双手奉上，否则门都没有。” 徐老怪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 “非也，毕竟我们对这样的事儿也是头回见到，根本就没有如此的经历，所以我还想请你到现场，帮忙处理下尸体。” 徐老怪冷道：“你小子可别得寸进尺啊，我要是出马的话，少了两千块大洋老子都不跟你们玩。” 周全看了眼丛老板。 丛老板噗嗤就笑了：“好吧，既然我们的名声没有你的名声大，那这件事儿还是你全权负责吧。” 徐老怪感觉中了丛老板的招，但是也没有办法拒绝。 他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手里拎着一小瓶药粉，还有一个小盒子。 周全好奇问了句：“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可得跟你们说明白了，这件事千万给我保密，如果透露一点风声，我就是死了也会跟你们没完的。” 带着徐老怪，小心翼翼的，走大街，串小巷，一直绕到了警署的大门。 大门前有两个警员站岗，周全上前说明了情况，士兵倒是紧张到一个框看好几遍。 等进了停尸间，众人发现唐杰还在里边忙活着，手里的稿子不知道扔了多少，接着又重写。 周全凑到进前嘀咕了句。 唐杰懵的将自己的目光抛向徐老怪，那眼神里充满了歧视跟怀疑。 “你能弄明白我七八天没弄明白的东西？” 周全淡笑了声。 丛老板凑到唐杰跟前，试图跟他说两句话。 可是徐老怪站在尸体跟前，发现他的衣服裤子里全都是尸蛊虫，这基本上都是从尸体里爬出来的。 那些生物，在离开人体之后，可能会有一天的生存过程，到了月亮升起，他们就会集体死亡。 唐杰说：“想要把你所说的尸蛊虫弄出来，那样不就更麻烦了？” “要是体内的虫子不弄出来，三天以后你来看看尸体的腐败程度，会严重影响你们对尸体的正常分析。再一个，那虫子在有生命力的条件下，它是可以直接从人的皮肤进入人体内，而被虫子侵蚀的下一个人就是即将死亡的死人。” 周全明白了，这种术法，就是为了让死者死的不明不白，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一个个疑问又在周全的脑海里诞生了，他似乎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处于什么样的动机才杀的这个人。 这就得等着其他人回来反馈情况了。 只要查明死者的关系网，就会知道她的意外到底是意外，还是自家吃饭被人陷害了。 可是要把尸蛊虫种在患者身上，是绝对不会有感觉的。 “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岂不是下场跟他一样，说死就死了。” 周全说：“好吧，那咱们就等着你的这一结论，大虫子要是的涌出来的话，旁边的人不也得一同遭殃了吗？” 徐老怪发出一阵诡笑，他说：“他们爬不了那么远的。” 第五百七十一章 非意外死亡 徐老怪从怀里又翻出了一瓶白色粉末，将粉末硬生生得撒在了尸体身上，很快，光是用肉眼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那一条条细小的红色虫子，奋力的往尸体外边爬。 周全惊喜的发现，这些小虫子居然没走一步就会出现一个小白点。 “那是他的卵，如果还在人体里，那颗卵估计就已经开始成长了。” 徐老怪发出一阵阵怪异的笑声。 周全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徐老怪确实是这一方面的高手。 难怪丛老板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徐老怪好像是在研究他的玩具一般，一遍引逗着那些小虫子，一遍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全却在脑海里考虑，死者到底是如何被人种上蛊的。 徐老怪唠叨够了，又是一把白色粉末，从死者的身体里爬出来的红色虫子散发出一股子恶臭的味道，随之化作一滩血水深入了泥土里。 而死者的腹部瞬间干瘪下去，仅剩下一张皮还在那硬撑着。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愕的问道：“这就是把死者的内脏全都吃掉了？” “对，如果在晚些，恐怕就只能剩下白骨了。” “这虫子还吃骨头？” 徐老怪摇摇头道：“他们没有牙齿，也不爱吃，所以只吃潮湿有臭味的内脏。” “食腐动物？” “差不多吧，不过你也不要猜测这些虫子是怎么进入死者腹中的，反正硬塞进他的嘴里，我想换成是谁也不能干。” 周全端着下巴说：“那就是说是用一种隐秘的手段塞进死者的口中的。” 徐老头点了点头。 周全疑惑道：“可是这小虫子离开了人体是活不成的，那么说它们……” 他说到这里突然间愣住了，在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想到了，感觉整件事儿都非常的诡异跟恶心。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儿，那得有多大的仇恨。 唐杰不解，她问周全：“你想到什么了，虫子是怎么进入死者体内的？” 周全迟疑了片刻，话就在嘴边，但又确实无法启齿。 徐老怪咧嘴笑了，他说：“那还不是人吃人，不吃人肉怎么能中蛊？” 他的笑声让人的后背直冒冷汗，也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 唐杰不禁的打了个寒颤，感觉这件事儿是不可思议的。 周全问道：“要说是吃人肉，那要怎么做才能吃？” “能吃包子饺子的时候知道里边是什么肉么？” “你是说？” 周全算是明白了，死者生前一定是被人有预谋的暗算了，就从这一点便可完全说明他是被谋杀的，绝对不是意外死亡的。 唐杰也愣住了，这样的结论等于是将她之前的研究成果全都否定了。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她明白事实就是事实。 也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聂晓婉在外边想周全跟唐杰摆手。 徐老怪本能的将自己的脑袋低了下去，他很小心。 周全问：“这么急什么事儿？” “刚才我们去查了死者的身份，现在有了点线索，我想她的死可能是被谋杀的。” 周全与唐杰两个人对视一番。 聂晓婉有点意外，她问：“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周全说：“刚才我们在尸体上也发现了新的证据，足以证明死者不是意外死亡。” “那就对了，证明我们找到的人证不是在说谎。” “人证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死者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非常热情的打招呼，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很疲惫，也有点驼背的样子。” 周全一下子就想到了死者现在的样子，他的腹部都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驼背，疲惫这不都是正常的反应么，紧接着就死了，也就出现了意外。 徐老怪一直在房间带着。 周全冲他说道：“老怪出来吧，都是自己人，你放心，没事儿的。” 徐老怪这才放心，从里边走了出来。 他说：“你们先聊，接下来案子怎么查我想我也不必多说了，如果碰上什么技术上的难题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周全点头。 当天晚上，周全等人将死者居住地四周的环境探查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聂晓婉提议：“咱们最好去一下她家。” “你确定她家还在，或者说之前的状况还保存完好？” “那也得去看看，这是侦查案件必须的经过。” “那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聂晓婉说：“你们两个去我不敢说，但是我亲自去，或许这事儿就非常容易搞定了。” 周全点了点头，让周四跟唐杰继续在周围打听死者的消息，他自己跟聂晓婉进了死者家的大院。 他家的大门被封条封住了，两个人进了院子之后，发现院子里很干净，好像是有人收拾过一般。 院子不大，正中间是一间房，推开房门，里边一股子阴冷潮湿的气息飘然而出。 “这里有人来过。”聂晓婉十分肯定的说。 周全说：“的确，地上的脚印就说明了一切，还有屋里的桌子，床都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二人刚要进房间看看，忽然间听身后有非常急促的脚步声。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随便进入别人家里？” 周全猛地转过头去，在门前站着一位年轻女人。 那女人见到聂晓婉，算是放下了心。 周全说：“我们就是路过这里，想来看看有没有房子卖，刚才在村口的时候有人说这里有房子闲着，这不就进来看看么。” 女人急忙冲击了房间门前，拦住了周全给你聂晓婉两个人的去路。 “我们这没有房子要卖，请你们出去。” 周全赔笑道：“我们确实着急买房子，这从外地来一时也没有个住的地方。” “这里死过人，不适合你们住。” “什么？” 周全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女人下了逐客令，硬推着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离开。 周全顺势向后退，可聂晓婉却文思未动。 她冷笑一声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死过人？死过人你怎么还在这里住？” 第五百七十二章 守孤人 女人解释道：“这不是我家。” “不是你家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我……”女人迟疑了一下道：“我是帮她家看房子的，等主人回来的时候我就不来了。” “房子的主人是谁？” 女人被聂晓婉问的说不出话了。 猛然间，女人表情大变，变得十分狰狞，本来还算标志的脸上却显出了一阵古怪的杀气。 周全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聚光，看得仔细。 他观察的是女人此时此刻的心里。 聂晓婉说：“你还想说什么？” 女人喝道：“你们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再不然我就报警了。” 说话间，女子回头找了一圈，顺手抄起一把小锄头横在身前。 “走。” 聂晓婉一把攥住了女人手里的锄头，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是一种强势，是一种霸气。 她问：“我们往哪走，按你说的咱们现在都是同样的人，对于这间房的主人，我们都是外人，你凭什么让我们走。” “我，我喊人了。” “你喊吧。” “来人啊，有人欺负人了。”女人松开了手里的锄头，连退数步，她指着聂晓婉说：“你要是再不走，我报警了。” 聂晓婉顺手将自己的腰牌取了出来。 她说：“报警吧，我就是警署的，你想怎么样？” 女子愣住了，老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聂晓婉说：“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怀疑你涉及一起谋杀案。” “什么？”女子刚才还充满杀气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无辜与恐惧。 她跟着就说：“我没有谋杀，我就是帮朋友看房子的人。” “有没有谋杀，我们查过了自然就会清楚了，走吧。” 女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圈，起身就要走。 她的脚步非常快，但再快也躲不过聂晓婉的阻拦。 周全冷哼一声道：“是你心里有鬼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这间房子有着那么深的渴望？” 他一番话，好像是说道了女人的心坎里。 女人浑身不自在，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 周全冷道：“被我说中了么？” “没有。” “没有的话，你的眼睛怎么不敢直视我？” 女子好像是从泥潭里拔腿一般，好容易将自己的目光定在周全的目光中。 周全说：“说吧，如果你说的好，我们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我又没有作恶，凭什么说我……” 她的话还没有落地，只见到聂晓婉手里的手铐已经拴在了她的手腕上。 “别跟她废话，带回警署再说。” 女人被聂晓婉带走了。 周全独自留在房间跟前，仰头看了眼这间房子。 房子很朴素，适合一个人居住，如果是一家三口的话，看上去可能会有点拥挤。 他迈步跨过门槛，站在门口扫视着屋内的陈列。 整间屋子被收拾的非常干净，甚至连一点灰尘都见不到。 唯独是屋子中央的一张放桌上，摆放着一盘已经被风干的牛肉。 牛肉干？ 周全凑过去，将牛肉干拿了起来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 他又在房间里四处巡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看来，这间房子并不是死者中蛊的地方，即便是中蛊了，她也得在这里生活许久才行。 想到这里，他开始在房间里翻来翻去。 翻过之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画。 每幅画都是山水画，山水之间有户人家，那户人家炊烟缥缈，可门前围着数名人在讨论着什么。 周全将几幅画在桌子上掰开了认真的看着。 没一会，门口就挤满了四周的邻里。 周全没有在意他们，只顾着自己在房间里寻找着什么。 本来一间房没有什么，但是这间房太干净了，却引起了周全的注意。 刚才的那个女子是个嫌疑人物，但是一件案子的发生，需要时间地点人物，经过起因结果等等。 现在周全看到了干净的结果，时间位置，地点就是这里，而人物当然就是死者了。 现在他需要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给弄明白了。 他在屋里转悠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把那几幅画卷了起来，用塑料袋装好，转身出了房间。 这几幅画看上去好似没有什么，但是周全始终不觉得这些东西就那么的平常。 他出门时候，两名警员刚刚赶到，将门口的百姓驱散之后，周全从院子里平稳的走了出去。 站在门外，他个两个警员递了个眼色。 警员将带来的封条贴在了门前。 百姓们议论纷纷。 周全带着警员离开了。 而此时的周四跟唐杰两个人也跑过来，跟周全等人打算往警署走。 没想到半路就被跑回来的聂晓婉给拦住了。 “回去，那个女人交代了，说是房间里有个小瓶子，看上去非常可疑。” 周全脑袋里猛然想到了之前徐老怪说的什么培养蛊。 这培养蛊还真是不懂，而简单的理解下，那就是培养那个小虫子所用的。 进了房间之后，周全按照聂晓婉所说的地方，还真是找到了刚才他们所说的那个培养蛊。 玻璃瓶，说是很普通，但是里边却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是培养蛊，里边起码得有个蛊虫吧，可是里边空空如也。 周全疑惑的问道聂晓婉道：“你确定她说的是真的？” “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再说咱们发现尸体上的东西，不就是这……” 周全忽然间愣住了，他发现瓶子里还真有点奇奇怪怪的小白点。 这不就是他之期见到的那些红线虫路过之后出现的状况么？ 他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放进了塑料袋。 “回去让唐法医好好的检查一番，不行就把徐老怪找去。” 聂晓婉点头。 此时周四呼哧带喘的从眼地方过来。 周全说：“正好，四叔来了他跟我去，你们先回去。” 他跟周四两个人往街角走掉。 没走几步，看见身边有几个百姓行色匆匆。 周全问道：“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吃包子，或者说是吃饺子的地方？” “没有。” 这的人都非常的奇怪，也就是这一句回答，还是给周全带来不少的希望。 他又问：“这家的主人有什么朋友么？” 第五百七十三章 人肉包子铺1 一位百姓犹犹豫豫的，还不想说。 周全问：“我们是警署的，你们配合我们是你们的义务。” 走了部分百姓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说：“配合你们，绝对配合。” 周全说：“那你就说说，状况现在很明显了。” 周四问道周全：“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跟我走就好了。” “刚才那边我们也已经溜过了。” 周全笑了：“那个地方不对劲，我想咱们还是复验一下，不然的话真的是说不明白的。” “那我需要做什么？” “在一旁维持秩序，我跟这位先生聊聊。” 还别说，这老人家还真是知无不说，按照他说的，这附近还真是有一家黑店，天天给人家吃些来不明的肉包出来的包子。 “卖包子的？” “对，他家的生意非常的好，所以当初惦记着她家生意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大多数还是走了。” 周全说：“人都哪去了？” “哪都有，就是最近的是那几个人还在等着房主回来呢，后来听说她出意外了，当初欠下的契约恐怕全都不作数了。” 周全笑了：“那你能不能把我们带到那个包子铺看看？” 老头笑了：“我只能告诉你它大致的方位，至于能不能找到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 打发走老头之后，周全长叹一口气，越发的感觉这件事儿挺有意思了。 他跟周四两个人去了刚才那人所说的包子铺。 到了大致的地方，还真是跟老头说的一样，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么有什么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包子铺的地方。 周全端着下巴四下里巡视着。 周四嘀咕道：“真是有意思，这年头开个包子铺还用得着开黑店？” “不好说。” “就算是肉有问题，那包子拿什么地方不能卖？” 周全不说话了，他在回忆刚才老头说的话。 突然间，他眼睛亮了，自嘲的笑了声：“看来刚才那个老人家没有跟咱们说实话。” “什么意思？” “他刚才那不是在配合咱们，而是在故意的把咱们指到这里来了。” 周四疑惑道：“那他这是什么目的？” 周全两步走到了一家房门跟前，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刚才那个女人给死者看家，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看家么？ 理论上应该不是。 那如果有其他的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老头将自己跟四叔引到这里来又是什么目的？ 眼前的这扇门看上去非常的熟悉，这不就是刚才死者家的房门一模一样的么？ 如果说一样的房门并不稀奇，如果说一样的方向，一样的位置，甚至连房门上的缺损跟年代感都一样的，那岂不是太巧合了么？ 周全紧锁着眉头，不由自主的就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进了院子，刚才的那个女孩站在院中，见到周全就非常兴奋，好像是跟周全有多么熟悉似的。 她非常兴奋的跑向了周全，双臂张开，这就要抱住周全。 “你回来啦，想死你了。”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不是把她带走了么，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 他忽然间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不就是刚才死者的家么。 正想到这里，房间里有脚步拖沓的声音，一步步的从里边走出来一个身影。 她佝偻着腰，好像很吃力的样子，脸上干瘪的没有血色，腹腔是空的，那些红色的线虫正在她腹腔中四处乱爬。 女子的脸上堆起吃力的笑，她的手里端着一盘包子，包子热腾腾的。 “吃吧朋友，吃了它你以后就不会觉得那么累了。” 周全想要说话，却感觉自己没有力气说话，想要动弹，有感觉没有力量动弹。 眼前的女子一步步的靠近自己，一只手已经掐住了自己的下巴。 他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任女子掐住了他的下颌，那个冒着黑烟，一股子臭气的包子正一点点的往自己的口中塞去。 周全越发的感觉这股子味道不对劲。 这样的包子还有人吃？ 死者她？ 他感觉不太对劲，眼前这地方好像不是他刚才…… “啪啪！” 两个清脆的巴掌扇在了周全的后脖颈。 “你干什么呢？” 周全猛地摇了摇头，认真的看了眼跟前的景象，发现四周没有任何东西，唯独是有一摊烂狗屎。 而他自己，却好像是狗一样的趴在地上，正要贪婪的舔舐地面上的那摊狗屎。 周四一把将周全给拉了起来。 周全的汗水瞬间湿透了自己的衣衫。 “刚才发生什么了？” 周四说：“刚才我就跑到墙根那撒了泡尿，然后就看见你在这里好像掉了魂似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转了两圈，突然间你就趴下了，好像是狗一样的四处闻，找到了跟前的这摊狗屎，才……” “然后呢？” “然后我就过来把你给弄醒了。” 周全一身的冷汗，他知道自己中招了，但是什么时候中的招，中的什么招他一概不知。 这倒是让周全心里不禁的寒意四起。 “刚才咱们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周四摇头道：“没有，咱们从死者家中出来，一直走到这里，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那就怪了，刚才我怎么好像是跟死者在一起，还跟他说话了什似的，他又……” 周全不断的回忆着刚才幻觉中的事情，但越回忆，越感觉不对劲。 自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产生了幻觉，而且那么的真切。 回想起之前经历过的那些案子，四大赌鬼的那个时候，凶手不就是用的迷香么，这回是不是什么迷香？ 可是现在看起来，也找不到什么迷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让自己中的招。 不管周全怎么回忆，就是想不起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周四拍了拍他说：“既然已经出了问题，那就是咱们有疏忽的地方，待会回去再说吧。” 周全点了点头，眼前的这摊狗屎，他用几篇树叶盖上了，用些干土将其掩盖。 “你这是干什么？”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人肉包子铺2 “暂时先留着， 既然能把我引导这里来，这摊狗屎就一定有他存在的意义。我想这件事儿是个绝对的预谋，并不是意外。” “你是说后来的那些意外死亡的人都是被预谋的？” 周全点了点头。 周四毫不在乎，弄了片大桑叶，将这摊狗屎拖着，就要往回走。 可周全又想到了什么问题，他们来这里是要找包子铺的。 包子铺没找到，反倒是找到了一摊狗屎，那给自己指路的老头可就真的有问题了。 想到那个老头，周全猛地一拍大腿，嘀咕道：“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呢？” “你想到什么？” “那个老头的脸，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脸，应该是进行过加工的脸。” “易容？” “对，就是当初郭家的易容术。” “那完了，现在就是想找那个人也找不到了。” 周全不说话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吆喝。 “包子，刚出炉的包子，包子热乎了。” 声音非常的洪亮。 随着声音看去，一辆木轮车后边跟着一位中年男子推着，在男子的身边还有一只大黄狗。 车上的包子热腾腾的，不一会就凑上了几个人，一人买几个的，很快就卖光了一笼包子。 周全感觉这些事儿都不是巧合，来找包子铺，难道就是为了等眼前这人？ 周四说：“这个人不对劲儿啊，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我感觉咱们收集起来的那坨屎都是那条狗拉得。” 周全摇头道：“应该不对，咱们过去看看，或许能有点什么线索。” 他们这趟过来，似乎已经陷入了困境，虽然一个个的新生事物跟线索出现，但都好像跟他们想要的东西大相径庭。 两个人走到推车卖包子的男子跟前，周全轻轻的嗅了下包子的味道。 他低声说道：“肉包子？” “对，正宗的牛肉大葱包子，二位要不要来两个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呃，暂时不用，你平时就在这附近卖包子么？” “对呀，其实我一般蹲点的地方，就是你们走过来那里。” 周全回头指了下自己走来的地方，问道：“你在那摆摊？” “嗯，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每天都在那里。” “那条狗是你家的？” 卖包子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憨笑了声。 周全问道：“怎么不是你家的？” “呃！”卖包子的迟疑片刻道：“其实说是我家的也是，不是也不是，那条狗平时就在我摆摊的附近转悠，每天有个剩下的包子卖不掉，多半都会给他吃了。” 肉包子打狗，可是这条狗一直跟着卖包子的汉子。 周全深吸了口气问道：“这条狗还算是非常忠诚的。” 汉子点点头憨憨的笑了。 从面上看，周全感觉这个人倒也不像是个什么有心计的人，很朴实，很憨厚。 可是世上的事儿虽然每件事儿都是巧合，但巧合到自己刚才碰到的那样，这也确实有点奇妙了。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件事儿似乎就是跟这个汉子有关系。 不一会，从远处蹒跚走来个中年妇女。 看样子要比眼前的汉子年岁要大许多，她径直到了汉子跟前，那双发黄的眼睛忧郁的看着汉子。 她说：“强生，今天早点回家，孩子还等着你呢。” “夫人先回去吧，我再卖会就回去。” 妇人看上去非常依恋这男人，男人对妇人的感觉却有好像非常在意，绝对是天生一对的感觉。 可周全不管怎么看，两个人不光是年龄上不搭，就连相互依赖那种感觉，并不像是纯感情那种依赖。 这又让周全感觉到极其的不协调。 强生顺手从包笼里取出了两个包子递给了妇人。 他说：“拿回去吧，如果我今天回去晚了，你跟小宝吃两个包子。” 妇女好像非常听话，见到了包子表情都变得异常轻松。 周全深吸了口气，总觉得眼前的事儿很和谐，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周四拍了下他的肩头低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太正常了。” “人家两口子没什么事儿吧？” 周全摇摇头：“没，暂时没有什么事儿。” 他说完话，两步走到强生跟前，面带微笑的说：“给我来两个包子带回去吃。” 强生非常高兴的给周全包了一包，装好了两个包子之后，热情的送到了周全的手里。 周全接过包子之后，用鼻子嗅了一下，忽然间感觉心旷神怡，刚才出现幻觉的那种昏迷的感觉顿然消失。 他冷笑着，但却对强生表现的非常客气。 “味道不错，我回去尝尝，如果好吃的话，明天再来，回头再帮你宣传一下，我想你就可以早点卖完回家赔老婆孩子了。” 强生表现的异常兴奋，他连连向周全作揖。 他说：“那这两个包子不要钱了，我再给你多包几个，带回去给大伙尝尝。” 周全笑了：“别了，今天你还是多卖一会吧，明天再说。” 他付了钱，也没有让强生找零，转身拉着周四就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地的看了眼刚才出现幻觉的地方，铭记于心。 走过路口的时候，周全用余光观察强生，发现他已经推着自己的车子，停在了那个地方，大黄狗也摇着尾巴跟了过去。 强生说：“大黄，今天你得多陪我一会，晚点再给你准备吃喝。” 大黄狗摇着尾巴，好像是在摊位前招待客人一般，来回的走动着。 周四问道：“你看他们干什么？” “哼，一个对自己妻子都只是敷衍了事的人，对待一条狗可是比亲人还亲。” “你说的也对，狗对他也不错。”周四跟着说道：“要不要盯着他？” 周全道：“盯着那条狗就行，有时候动物比人真实，看事情看得更明白。” 周全的话让周四愣住了，本以为周全这样说是在怀疑强生，没想到他居然怀疑那条狗。 两个人转过路口，周全将包子分给周四一个。 “干什么？” “吃呗，味道不错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毫无尊严的男人 周全说完之后，一口将包子吞了个囫囵个。 周四一边吃，一边拧开了自己的酒葫芦，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他跟着周全不知觉的就走到了一片住宅区，这个地方叫古井巷。 整条巷子看上去很深，清风略过，吹来少许的清凉。 “这里果然有古井，进去看看。” 周四跟着进了巷子，快到巷子口的时候，一口青石砌成的井台，一股股清新的水汽向上蔓延。 “风水学上说着样的地方不适宜居住，可这口井还真是个好东西，四周的百姓的福音。” 正说话，巷口的一家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妇人带着小孩走了过来。 刚到井口，拴好了手里的水桶，慢慢的放进了井口。 不一会拽上来一桶水，转身就要离开。 她们忽然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周全跟周四两个。 “你们看着面生，不是这里的人，在找人么？” 周全笑道：“对，我家丢了一条狗，是我家老爷最喜欢的，听说有人在这里见到过，所以就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它的足迹。” “狗？”妇人笑了：“不至于吧，一条狗下那么大功夫来找？” “哎，没办法，老爷最近身体欠佳，所以想把狗找回去，或许能让老爷心情好点，或许身体也就康复了。” 妇人放下手里的水桶，随口问了句：“你家的狗什么样？” “是条大黄狗，名字也叫大黄，平时就爱吃包子，还是牛肉大葱馅的包子。” “大黄？”妇人迟疑了片刻嘀咕道：“原来那条狗是你家的啊，我说强生家就不能养狗，自己都差点养不活，还养什么狗呢。” “强生家？” 妇人顺手指了指古井旁边的那扇黑门：“就那家，待会你就能看见那没脑的汉子回来了，那条狗指定能跟着回来。” “是么？那可太好了，我家老爷的身体或许有救了。” 妇人憨笑一声，拎起了水桶带着小孩离开了。 周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色。 周四噗嗤就笑了：“大侄子，你还真挺能编故事的，这么快就冒出老爷来了？” “嗨，不这么说那妇人能跟你说实话么？咱们去巷口找地方等他们吧。” 两个人从巷子里出来，跑到了对面的小巷里，这个地方完全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而对面的巷子绝对是看不到这里的。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强生推着车很疲惫的样子回来了。 那条大黄狗异常的兴奋，在车子跟前上窜下跳的，好像非常着急干什么。 强生嘀咕道：“别跳了，马上到地方了，待会别乱叫，我带你回家。” 房门被推开了，强生吃力的将车子拉近了院子，大黄狗也跟着进了院。 “奇怪，他不是说从来不带狗回家么？” 周全不做声。 不一会，从房门里边好像被推着赶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踉踉跄跄的，好像病的很厉害，手里还抱着一床被，一个枕头。 强生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前，指着中年男子喝道：“白天让你进院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从明天开始，这个家就不属于你了，你的房间归大黄，剩下的也都不属于你了，包括女人跟孩子。” “你……儿子你可以带走，那是你跟那个婆娘生的，我不稀罕，婆娘你得给我留着。” “就凭你？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想要婆娘，你想让她照顾你到死么？” “你？” “我什么我，我们两个才是真心的，你不过就是半路杀出来的西门庆，我可不想做什么武大郎，今天的事儿到此为止，快走吧，待会我要是想法变了，小心我让你永远见不到她。” 中年男子强忍着内心的痛，点了点头，抱着被子跟枕头，一步一咳的从巷口里走了出来。 他咳的很严重，好像每吐出一口痰都会让他无比的舒适。 周四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两男一女住在一起？” “哼，慢慢看吧，他们家的故事多着呢，虽然我不敢肯定他们跟意外死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们家绝对有事儿。” 周四道：“这个男人简直是没有半点尊严了，这太夸张了。” “什么事儿都有可能，我看这事儿还是让晓婉来盯着吧，咱们两个还是回死者家里看看，或许还会有让我们惊喜的线索。” 当夜，聂晓婉仿佛狸猫一般，蹲在强生家墙头一夜，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却坐在距离强生家门前几十米处的酒馆，一直喝到深夜，就连酒保跟伙计都依靠在桌子上睡了。 几次酒馆老板想要催促周全他们离开，但还是看在周全给的那块大洋的面子上，送上了下酒菜不说，还多加了几坛子酒。 等聂晓婉从强生家出来之后，直接奔酒馆来了。 酒馆老板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要喝到天亮啊。” 周全笑了：“老板你放心，我们不会太久，说点事情就离开，麻烦你们的人回避一下。” 酒馆的伙计跟老板都回避了。 周全问道：“看见什么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正常时间吃饭，女人吃过饭哭了一阵就睡过去了。那条狗也跟着吃了一堆包子，在院子里乱蹦乱跳，强生准备好了第二天用的东西，也睡了，直到我回来，院子里再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那条狗呢？” “呃，好像是非常着急的样子，从院墙跳出来跑掉了。” “它就没发现你叫两声？” 聂晓婉摇了摇头说：“对呀，它好像根本没在意我，从墙头跳出来之后，直接奔北边跑了。” “北边？” 周全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他出现幻觉的地方。 他立刻起身，脚步飞快的从酒馆离开了。 聂晓婉紧随其后。 周四将剩下的酒灌满了酒壶，又拎着半坛子酒边喝边走。 就在距离白天周全出现幻觉的地方还有十几米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聂晓婉疑惑道：“你怎么停了？” 周全顺手一指：“你看，那条狗在那解手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狗这个东西习惯在哪方便就在哪方便。” “不对，为什么这一路那么多地方它不去，偏偏来这里，而且……” 第五百七十六章 谁是偷腥的1 周全想说白天他碰到过的事儿，但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他又跟聂晓婉说：“你跟四叔在外边等着，我先过去，如果有什么状况，四叔知道该怎么办。” 聂晓婉不知什么情况，周四在后边晃晃悠悠的跟了过来。 “你听他的吧，一会我照看他。” “照看？” 聂晓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周全已经向那条狗走了过去。 大黄狗不一会儿就解决了战斗，沿着黑影里的小路消失了。 可奇怪的是，周全走到白天出现幻觉地方，并没有感觉之前出现过的不适，反倒是格外的清醒，不过是那摊狗屎味道确实难闻。 周全感到非常的意外，这也不禁的让他发觉整件事情都好像是自己在臆测，但结果是失败的。 他很诧异，蹲在那坨屎跟前端详了起来。 聂晓婉更诧异，她凑过去，一把就将周全拉了起来。 周全惊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有什么问题让我拉你一把吗？” “我……我现在很正常。” “完了，一听你说这话就不正常，蹲着看一坨屎还正常？” 周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真的没事儿。” 聂晓婉更不放心了，他回头喊道周四：“四叔，你看他……” “放心吧，他没事儿，让他把那坨屎收起来吧。” “什么？” 聂晓婉立刻捂住了鼻子。 周全正常的用塑料袋将东西收好，用个油纸包好了。 这时候，周四忽然间将手里的酒坛子举了起来，一口将酒喝干了，顺手将酒坛子甩了出去。 酒坛子落地声碎，一个黑影立刻消失在路口处。 周四冷笑一声道：“在东北这个地界，想跑过我的还没有几个。” 他还没等动弹，就感觉脚下一滑打了个踉跄。 而聂晓婉却像离弦的箭，两步就窜了出去。 周全也跟在后边追了上去。 三个人一直追出去了三里地，那个黑影消失了。 周全平复了呼吸，低声叹道：“打草惊蛇了，这个人不简单，这里边一定有什么秘密。” “你说跟那些意外死亡的人之间有关联？” “说不好，整件事儿中间还差很多关联性的事件。” 当夜，三人回到警署，周全独自来到了停尸间，唐杰还坐在那里写尸检报告。 他将两个袋子放在了唐杰跟前。 聂晓婉在他身后捂住了鼻子。 唐杰疑惑道：“这是什么？” “那个……证物，非常关键的证物，左边的跟右边的两袋子分开检测，千万不能混了。” 唐杰不知，毫不在乎的打开了两个袋子。 那味道，酸爽。 唐杰的脸刷的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她怒目瞪着周全：“你什么时候学会戏弄人了？” “我没戏弄人，真的是证物。” “胡扯，什么时候狗屎能够当证物了？” 唐杰扔掉手里的笔，这就要转身离开。 聂晓婉捂着嘴笑。 唐杰同样是瞪了她一眼，狠狠的掐了下聂晓婉。 “你们两个合伙来……” 周四却一本正经的说：“他们没说谎，确实是非常有用的东西，具体什么原因你还得问他。” 唐杰回头看了眼周全，周全冲她点了点头。 她这才又满带疑惑的走了回来，直接将两袋东西给贴上了不同的标签。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可以让我产生幻觉的，一个是不能的。” 周全说完指了指两个袋子。 唐杰分别作了标记，回头用手指着周全。 “你们几个要是敢戏弄我，小心跟你们没完。” 周全挠着头道：“这是真的，跟我现在调查的事情有关。” 唐杰哼了声继续写报告了，根本就不搭理周全。 三个人非常知趣的从停尸间离开了。 当晚无事。 次日清晨，周全起来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那个修鞋的老头，还有那个小女孩。 再加上强生一家的事儿，好像冥冥之中又出现了一个案件。 等他推开门的时候，发现走廊里的警员都急匆匆的。 “发生什么事儿了？” “嗨，刚才呀，有个人死在咱们警署门口了，这回事儿可热闹了。” 周全也觉得这件事儿闹大了，警署门前死人，那可是不好玩的事情。 他跟着出了院子，发现数十名警员围成了人墙，将外边围观的百姓堵在了门前。 于探长直挠头，在门前围着那个具死尸转来转去的。 唐杰带着黑眼圈，正在为死尸做现场检查，很快她便起身说道：“这个人不是正常死亡，得带到停尸间做进一步检查。” “好，来人，把尸体抬进去，你们几个去查查这个人的来路。” 周全立刻说道：“你们去古井巷，这个人住在强生家里，查明白他们家的事儿，这个人怎么死的就知道了。” 于探长将脑袋转向了周全，他问：“你知道？” “昨天我调查其他案子的时候，偶遇过这个人，那家人非常奇怪，你们慢慢去查吧。” 于探长点了点头，立刻做了安排。 周全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转身出了警署的大门。 聂晓婉想要跟上去，可周全跟她说：“你还是回去帮唐杰吧，她最近压力很大，想要把那几个意外的案件翻过来，真的需要时间。” 周四跟了过来，周全没有阻拦，两人直奔总署的档案室。 同样是上了四楼，找到了李冬之后开了单据，直奔档案室。 临走的时候，李冬主动说道：“你们最近挺忙的吧，晚上我做东，请你们几个小青年吃点饭。” 周四噗嗤就笑了：“我也是小青年？” “你是叔，跟着就行。” 周全疑惑道：“不知道李大主任此番何意？” “不是鸿门宴，就是有些想法，我也是人，该累的时候也得休息一下。” 周全没等说话，周四直接就把事儿答应了下来。 周全一脸无奈，下了楼钻进了档案室。 管理员大姐同样是眉飞色舞，看见周全好像是见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热情，过分。 “老弟，又来看资料了？” “对，我要看楚家的全部资料。” “什么楚家？” “拥有双龙雕的双龙老头家的全部资料。” 第五百七十七章 谁是偷腥的2 管理员大姐挠着头，想了半天才说：“他家的资料有，可是现在想不起来了，要不你亲我一口，或许我就有动力了。” “这是正事儿，你要是耽误了我办案，小心你们主任拿你试问。” “切，都喜欢那个狐狸精，都拿她说事儿，我算是欠了她的了。” 周全没再说话，看着管理员大姐扭着肥臀，吃力的爬上了梯子，在最上方的一个角落里，取下了一大摞资料。 “小伙子接好了。” 管理员大姐似乎在幻想自己是不是可以从梯子上滑下来，然后…… 她真的那么做了，可是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散落的材料早就被周全收拾了起来，管理员大姐却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反倒是像个蛤蟆。 等她吃力的爬起来之后，周全跟周四两个人早就坐在那里看起资料来了。 “大侄子，不是叔说你，你整天看这玩意就能看出门道？” “你不懂，我在证实我的想法，如果是那么回事儿的话，那么双龙案就可以跟现在的这些意外案件并案处理了。” “哎呦，小子你年岁不大，口气可挺大的，当年你家老爷子都没搞明白的事儿，你就能弄明白了？” 周全猛地抬头，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抗拒，充满了敌意，甚至可以说有股子说不上是杀气的杀气。 看得管理员大姐连连赔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嗑起了瓜子。 周全翻阅资料的速度奇快，很快就把整本的资料看完了，似乎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结果。 他立刻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关于楚家的资料？” “没了，不过这本资料最后一页还有个文字笔录，在夹层里。” 她说的那个东西，周全还真没有看到。 等他将那个笔录拿出来之后，心情豁然开朗。 “就是这个东西，看来我想的没错。” 周四挠了挠头问：“你想的什么没错？” “这里。”周全指着其中一行字说：“楚老爷外边养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楚家上下花重金寻找未果，直到楚老爷暴毙，此女才露出真容。” “那结果呢？” “结果是此女被家中下人救走，消失在人海之中。” 周四深吸了口气道：“你说这能说明什么？” 周全抬头看了眼管理员大姐，那女人将眼神转向了别处，哼哼着小曲，嗑着瓜子，故意躲开了周全的目光。 周全说：“这事儿咱们回去再说，总之这件事儿已经有了起点了，我想这一系列的案子，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周全将材料归还之后，刚要出门。 李冬推门从外边进来。 她冲着管理员大姐说道：“明天和平饭店一楼大厅会餐。” 大姐愣住了，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李冬。 “李主任，我没听错吧，你特地来请我？” “对，平时工作是工作的事儿，四下里我得叫你一声大姐。” 大姐将手里的瓜子放下了，露出了一阵苦笑，似乎很不适应。 随后，李冬跟周全说：“周顾问，你跟我来一趟，有点事儿得跟你交代一下。” 周全点头。 两个人上了四楼，李冬将房门关好，把周四单独扔到了外边。 她说：“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李主任您尽管说。” “好，就是关于双龙案的事儿，我劝你还是不要查下去了，当年你们周家就是因为这件案子，两个男丁失踪，我不想你也因为这事儿失踪。” “因为这件案子？” 李冬点了点头。 周全急忙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其他的我也是一知半解，能说的也只有这些，所以……” 周全眉头紧锁，他冷道：“这件案子我查到底了。” 李冬冲着周全摇着头笑了：“真有当年你爷爷的风范，好吧，还是那句话，关键的时候需要我李冬的地方尽管说话，毕竟我们……” “我们怎么了？” “也没什么，日后你会知道的。” 周全感觉李冬还有什么事儿要说，但起码他目前能感觉到，观察到的，李冬这个人虽然是个工作狂，但绝对不至于对自己如何。 可她跟唐杰两个人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独是李冬比唐杰多了几分成熟罢了。 周全在回警署的路上，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出当年楚家发生大事儿的情形。 外边的女人来吊唁，哭的一塌糊涂，家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楚老爷外边养的女人，便要对她加以刁难，甚至是要她死。 这个时候平时照顾女人的仆人出现了，将她从楚家救出，躲进了人海茫茫的奉天。 可是天不遂人愿，当日跟随楚老爷的跟班也盯上了这个女人，也因为他们经常见面，见到楚老爷死了，他也想收下这个寡女。 便紧跟着找到了女人的住处，两个人苟且了。 之前那个仆人整天养着女人，照顾着女人，却被人捷足先登，他愤怒了，但又不敢直接了当的赶走那个男人，他做惯了仆人，那个男人是老爷身边的人，怎么看都比自己高一等。 他很自卑，但又很亢奋，想起当年自己跟女人之间发生的零零点点，虽然是酒后失态，但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还是有优势的。 所以，他决定要一点点折磨这男人，折磨到他生不如死，折磨到他死。 这是一个非常正常的报复思维。 周全想过了之后，虽然里边很多情节都是虚构的，自己假设的，但他觉得这个假设非常贴切。 之前他所考虑的都忽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强生跟妇人之间所说的那个儿子。 聂晓婉当晚监视的时候，也没有提到那个儿子。 那么这个儿子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儿子到底是谁的？ 一个男孩，还有一个嫡传的楚家后人，那个小女孩，还有那个修鞋的。 这些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谁又是偷腥的人？ 楚老爷还是那个女人，或者是那个仆人，还是那个跟班的？ 一系列的问题都好像有着潜移默化的关系。 他长出了一口气，这件案子，似乎可以找到了突破口。 周四就在他身后跟着，一直跟到了警署。 第五百七十八章 幻香草 周四疑惑道：“大侄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最需要的是唐杰的结论，我想也得去找找丛老板。” “听说最近丛老板跟洪云两个人正研究养生功法呢。” 周全叹气摇头，大步进了警署，直奔停尸间。 当他推开停尸间大门的时候，发现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正在紧锣密鼓的研究那两个物件。 “你们出去，待会我处理好了再进来。” 周全跟周四两个非常听话的又退了回去。 没一会，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也非常迅速的撤了出来。 周全愣住了。 他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个人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指着里边的试验床。 “你们看，上边的两具尸体，待会会有什么变化。” “尸体发生变化？” 果然像唐杰所说，试验床上的两具尸体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一个是刚才抬回来的那个男人，另一个是之前死掉的女人。 红线虫出现了，他们好像在用尽自己最后一点能量，奋力的爬向那个男人的尸体。 可奇怪的是爬向那个男人的尸体上之后，这些虫子纷纷死掉，居然连白点都没有留下。 那个男人的尸体好像是没有任何反应，虽然是吸引那些蛊虫，但又好像是在扼杀那些蛊虫，蛊虫到了他的身上就失效了。 “奇怪吧，是不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能耐？” 周全点了点头说：“确实是非常奇怪，按常理说不会是这样的。” “凡是案件哪有什么常理，常理都藏在事实之后。” 聂晓婉这样说，周全直挠头，什么时候还轮到这个丫头教训自己了。 唐杰说：“我做这个实验，就是为了证实那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为什么？” “他应该吃过很多抵抗蛊虫的药，但是那种药物对身体的损伤也不小，所以他死在了警署门前，而那些狗屎里也有类似的成分，导致那些蛊虫的卵根本就无法留在狗屎上。” “卵还能留在狗屎上？” 唐杰道：“那条狗不简单，他每天所吃的东西里都有些草药成分，是专门避讳那些蛊虫的东西，但又非常吸引蛊虫向他爬去。” “你是说那些虫子爬到男人身上，跟爬到狗屎上边是一样的？” 唐杰点了点头。 周全端着下巴思考着。 唐杰问道：“想到什么了？” “你知道他们吃的草药是什么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在狗屎里翻出了一点残渣，我想你找个高手大夫就该能弄明白。” 虽然这东西的来路有点膈应，但这是非常重要证据，搞清楚这东西，就知道周全为什么会产生幻觉了。 周全将东西包好，立刻出了警署，直奔丛老板跟丁真人所住的大院。 刚到地方，周全发现洪云跟从老板在院子里比比划划的。 丁真人说道：“这个招式不行，在我们道家需要有意念跟冥想的，精神带动内气，内气才能滋润身体。” “怎么叫意念带动冥想？” “比如你想象现在一处高山流水的地方，景色宜人，每呼吸一口都会让你身体的能量满满，跟着我的动作来。” 丁真人成了教师爷。 周全噗嗤笑了，因为他看见洪云的动作确实不协调，本来非常柔和的动作却变得那么僵硬。 他说：“好了，几个大师停下吧，我这有点急事儿要找丛老板。” 丛老板收了式，凑了过来。 他接过周全手里的残渣，用手捏了捏放在鼻子跟前，眉头紧了下。 “这味道，嗨！” 周全没说话。 “你是想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么？” 周全点头。 丛老板说道：“这东西不太常见，但是我能想到几样东西，需要差点资料。” 说完话，丁真人也将残渣接了过去，闻了闻噗嗤就笑了。 “此物非比寻常，乃非人间之物，来自于另外世界。” 洪云听得都傻了，好像是听不懂。 丛老板抱着书翻了几页摇了摇头，接连看了几个都不对。 他挠了挠头道：“难道这东西不是药物？” “不是药物？” “对，有可能是毒物。” 他又跑回屋里，拿出了一本毒谱。 很快，他指着其中的一种草说道：“就是它了，幻香草，又叫梦魔叶。” “梦魔叶？” “对，这种草药多用于毒人心肺的，晒干了做迷香。” “迷香是用这个东西做的？” “不是，这种药草都是滇南才有的东西，咱们这边基本上见不到。” 周全好像明白了，这又跟蛊术挂上了关系。 他收了那些残渣，正要离开。 光头带着两个小弟从门口跑了进来，趴在周全耳边嘀咕了两句。 “师傅，我们这几天一直跟着那个小女孩，头天晚上我看他领了一条狗回家了，好像还给那条狗什么东西吃了，你说她自己都吃不饱，还给人家东西吃？” 这个消息还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在周全看来，那个小女孩也确实是有问题了。 眼下，他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意外死者的真实死因。 这个草药的出现，绝对是一大进展，说不定可以让几个死者的真实死相浮出水面。 “你们继续盯着，再派两个人去古井巷，盯着强生一家，我让于探长去查查强生的底。” 光头点头应下，带人离开了。 丛老板此时手里端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早上有人送来请柬，是请我跟丁真人的，晚上赴宴。” 周全疑惑，他接过那封信之后，忽然间想到了李冬之前跟他说的事儿。 和平饭店一层，好排场啊，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 周全对李冬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也就在这时候，门口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上下来数名黑衣人。 这些人手里端着个盘子，上边有一套黑色的礼服，礼貌，还有一双锃明瓦亮的黑色皮鞋。 他们非常礼貌的进了院子。 “周顾问，我们家老爷送给你的这套行头，希望你晚上参加晚宴的时候能够穿上。” “给我送衣服？”周全一脸无奈。 黑衣人恭敬的将衣服跟鞋子双手奉上。 第五百七十九章 婚契 周全将东西推回去道：“你们老板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送我衣服？” “这个老板没说，他只说你穿上这些去参加晚宴，才能知道你爷爷当年留下了什么。” “我爷爷？” 周全何时不想知道爷爷的情况，他恨不得马上见到自己的爷爷跟父亲。 眼看着跟前的黑衣人，周全也不知觉的就接下了那套行头。 在他的脑海里，都是爷爷当初的音容笑貌。 丛老板凑过来看了眼这套行头，不禁的笑了。 周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而丁真人更是捋着胡子，手指头在反复的掐算，随之微微的点了点头。 洪云跟光头两个人凑过来问了句：“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贵重的衣服，人家就送给你了？” 周全知道，这大概也是爷爷当初安排下的。 这套安排，就好像是爷爷就在跟前指挥的一般。 可想而知，当年爷爷的人际关系得有多么的宽广。 天近黄昏，周全一直在丛老板的院子里呆着。 门外边出现了两声汽车鸣笛。 周全还没有换衣服，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不一会又进来了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 “周顾问，时间不早了，请尽快换上衣服，不要让老爷久等了。” “你们老爷到底是谁？” “这个暂时不能说，想知道的话，立刻换了衣服出发就好了。” 周全点了点头，立刻换上了衣服。 还真靓仔。 正所谓人靠衣服马靠鞍，周全一甩平时的俗套，而变得非常正式。 他踩上锃亮的白色皮鞋，跟着黑衣人出了大院。 丛老板跟丁真人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跟着坐上了一辆黄包车往和平饭店去。 而光头却骑着他的自行车，带着洪云紧跟在他们的后边。 “光头哥，你这车不错啊。” “那是，这可是我托人从京城买回来的，之前是在安东使用的，现在骑到奉天来，过两天没事儿了再骑回去。” “到时候你也带着我啊。” “放心吧兄弟，这车坐着舒服着呢。” 两个人倒是非常开心。 而周全的内心非常的沉重，他感觉对方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交代。 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和平饭店门前，周全刚刚下车，站在两旁的人全都让开了道路，好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为首的是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他出来迎接周全，小心的请着他往饭店里进。 周全一路走来，看到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都穿着漂亮的衣服站在一旁。 但是，她们两个好像是很吃惊的状态捂着自己的嘴。 周全走到他们跟前听了下，回头笑问道：“你们怎么了？”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旁边的于探长给拦住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人家今天是大日子，这样太不好了，再说了你们两家的家长都来了，这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了吧。” 周全听着有点疑惑，但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太对劲了。 他被后边管家请着进了一楼大厅，一直走到人群的最前边。 此时，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舞台上的主持人拿起了麦克风，对大伙说道：“诸位，今天，是我们李家大小姐，李冬订婚的大日子，李老板请大伙来，就是为了让诸位跟着一起，见证我们小姐跟他心爱的夫君订婚，等着吉日一到，就正式结婚。” “下面请李老板给大伙说两句。” 从舞台的后边，走出来一位身穿绸马褂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很富态，但很干练，两撮胡子左右自然下垂。 “承蒙各位来到我女李冬的订婚现场，我未来的女婿，可是咱们奉天乃至东三省鼎鼎有名的神探，警署总顾问周家的子弟周全。” 这一个周全说的出来，全场人的目光好像是聚光灯一般全都聚集了过来。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好像掉了魂似的，她们要离开，周四硬拦着她们。 “四叔，你让我们走，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我们……” “你们放心，他绝对不是那样的男人。” 周全整个人都傻了，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李家的女婿了，还要跟李冬成亲？ 不是说来了要说爷爷的事儿，怎么一个字都没提？ 李老板憨笑一声道：“因为多年前，我们李家跟周家早就结下了婚契，只要他们周家生下男丁，不管我我们李家的女子丑俊与否，都会跟我们结成连理，不过现在看来，我这个女儿李冬还算是说的过去的。” 现场一阵附和的笑。 “下面就请我的准姑爷上台，跟我的女儿互换订婚戒指。” 周全完全没有准备，这样的婚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就把自己给对付出去了。 这是强买强卖啊，不对，婚契的真伪还有待于辨别啊。 他两步上了台，先向李老板行礼。 “哎，这周家的孩子真有礼貌，他们两个在一起绝对是郎才女貌。” “谁说不是呢，据说这个安东来的周顾问，跟他爷爷一样，破了很多奇案呢。” 台下的议论纷纷，周全却直接把婚契给拿到了手里。 李老板感觉这有点失了礼数，他想说什么，没想到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的李冬却满脸的笑意，拉了把李老板的胳膊。 “让他看，他会明白的。” 李老板点了点李冬道：“这还没正式婚嫁呢，你就替他说话了？” 台下一片笑声。 李冬说：“将来他也是你的姑爷，算是你半个儿子，难道你不想替他说话？” 周全拿着这张婚契，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的的确确是爷爷的笔迹，下边还有父亲的签名，最关键的其中有几句关键的话，让他不得不手下这份婚契。 他无奈的转过头，看向唐杰跟聂晓婉。 那两个姑娘气的都要炸了，要不是周四压着，她们两个人都能上台捣乱。 周全犹豫了半天。 李冬问道：“你愿意么？” 周全知道李冬的年岁好像是比自己大，之前听说他是有家室的，难道？ 李冬笑了：“你是不是听说我是有家室的？” 第五百八十章 保护伞 周全不语。 “其实我那是试探你的，看看你的人品，不过你很幸运，在我的所有试探中，全都过关了。” 台下一片掌声。 “真是好人缘啊，你们两个天作之合。” “对，龙凤之合，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李冬一步步走向周全，一只手挽起了周全的臂弯。 周全不适应，之前是聂晓婉，还有唐杰两个人都这样做过，可现在要当着她们的面，跟另一个女人有着这样的亲密接触，他的心很乱。 “你们合吧，以后别来找我们。” 聂晓婉拉着唐杰就往外走。 “这不是唐家的千金么？好像跟李老板的女儿长得挺像的。” “嘘，他旁边的那个不是安东警备团聂团长的千金么，这……” “嗨，人出名了，这方面生活乱着呢。” “你可别瞎说，让人家听见，小心……”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周四瞪着两只大眼珠子盯着他们看。 “你们是在说我的侄子不检点了？” “你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如果你们再乱嚼舌头，我就是那个让你们闭嘴的人。” 两个人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被周四的气势惊道了。 周全将婚契还给了身后的仆人。 他看了眼李冬。 他不是不喜欢李冬这样类型的，可是他跟李冬之间还没有到产生感情的那个阶段。 李冬问道：“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跟我长相一样的姑娘？” “是。” “还有那个聂团长的千金？” “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无法比拟的。” 李冬笑了：“朋友，或者是兄妹，你们都可以做得，作别的她们还没有那个能力。” “你什么意思？” 李冬说：“今天你跟我订婚也得订婚，不订也得订，总之你听你爷爷的就对了，下个月咱们完婚，来年给你爷爷生个从孙子，何乐不为？” 周全一脸无奈，眼前的这个丫头比自己想的都远。 李老板问道：“难道你爷爷的话你都不听？” “可是，这不过是还没有我的时候定下的婚契，爷爷他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啊。” “你那时候懂个屁，征求你的建议，你会同意么，怎么叫同意你都不知道。” 周全不言语了，他的目光在台下扫视，看见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复。 之前还有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说话，可以商量一下事情。 现在可好，真的跟李冬定亲了，那他们两个可就是无话不说的对象了。 他的目光再找自己信任的人。 四叔。 不行，他不会替自己拿主意的。 光头。 不行，他听自己的。 洪云更白费，他身边的丁真人，一脸笑意，好像是已经算好了似的，他不会帮自己说话。 直到周全看到丛老板的时候，丛老板冲他点了点头。 周全明白，很多时候，自己跟丛老板之间的沟通才是最为真实的，最有用的。 他有了主心骨，有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爷爷安排的，就一定有爷爷安排的目的，可能这就是自己的命。 全场寂静，台下的两个男童等待着给周全跟李冬端戒指。 李老板看着周全的眼神，等待着他的回答。 全场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冬却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像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我倒是像个要娶媳妇的新郎官。” 全场大笑。 周全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丛老板将自己的双手抱在胸前，稳稳的点了点头。 “好吧，今天我周全跟李冬的定亲仪式这才正式开始。” 周全的这句话无疑是宣布了他跟李冬之间的关系。 李老板带头鼓起了掌，打破了现场宁静的氛围。 全场人都跟着鼓起了手掌。 喜庆，热闹。 周全稳稳的接过了男童手里的戒指，亲自为李冬带上了，突然间感觉眼前的这个姑娘有着自己无法控制的一面，但又有一种吸引着自己，让自己无法自拔的力量。 难道这就叫一见钟情？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愧对了唐杰跟聂晓婉。 外边的大雨滂沱，路面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都憋着没有哭出来。 毕竟都是个姑娘家，眼泪可能是缓解他们心中压力的最好方式。 他们很坚强，坚强到眼泪实在是无法在眼眶里住下那一刻，两个人抱头痛哭。 而和平饭店的一楼大厅舞台上，李冬跟周全两个人热情相拥，却沉积在喜庆欢快的氛围当中。 西式礼仪，在神州大地上，显得格外的开放。 当天晚上，周全也喝的大醉，不知觉的就拉起了李冬的手，在每一个桌面上敬酒。 酒过之后，两个黑衣人将周全跟周四待会了李家。 偌大的李家，甚至比唐公馆都要阔绰，说是一个小型的皇宫都不足为过。 直到次日清晨，周全捂着酸痛的脑袋爬了起来。 李冬主动送来了早餐，很关心的问候。 “怎么样？昨天喝多了吧，喝点醒酒汤，待会出去跟父亲吃饭。” “好，你怎么样？” “我没什么，昨天晚上光指着你给我挡酒了呢。” “是么？”周全苦笑了一声。 他心中虽说多有不适，但感觉眼前的姑娘还真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本以为像这样的大家闺秀，又是警署的要员，应该不是什么贤妻良母型的。 但现在看来，她还真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人。 一刻钟后，周全跟着李冬两个人来到餐厅。 李老板坐在正中，周全坐在侧手。 “姑爷昨夜睡得可好？” “拖李老板的福，还好。” “还叫李老板？虽然没结婚，在家里也得交个岳父大人不是？” “呃，岳父大人。” “这才对么，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姑爷说。” 餐厅的所有人都离开了，李冬也冲着周全笑了笑，离开了餐厅。 李老板起身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婚契会在我们李家么？” “不是我爷爷定下来的么？” “对，你爷爷对我有恩，所以我才答应他把你带到我们家来。” “为什么会是你们家？” 李老板说：“因为在奉天，只有我们家能做你的保护伞。” 第五百八十一章 绝密 周全听见李老板这样说，已经意识到当初这很有可能是当初爷爷留下的设计。 李家的实力周全并不是非常了解，单凭他家的住宅，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家并非等闲之辈。 不过，刚才李老板说只有他们家才能做自己的保护伞，那也未必需要非得成他家女婿吧。 周全这么想着，发现李老板上下端详着自己。 随后，他嘀咕了句：“说实话，我这女儿嫁给你一点都不吃亏，你们周家的人还是非常不错的。” “泰山大人过奖了，我想知道，当年为什么我爷爷非得要给我立下这个婚约？” “为了保你性命。” “真的有人要我的命？” 李老板点了点头，他从桌子里抽出了一盒烟，递给了周全一支。 “因为你开始调查楚家的案子，所以一定会有人要你的命，可是你在我们李家的光环下，那个人有可能就会思虑再三。” 周全说：“那这么说，泰山大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暂时还不知道，因为没有证据，这些也是当初你爷爷告诉我的。” “那我爷爷当初为什么不把楚家的案子搞定了？” “因为那个人，逼着他退隐，逼着他从人间蒸发，消失不见。” 周全深吸了口气，不管怎么听，这李老板始终是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既然知道，那就直接当面较量好了，为什么还要通过楚家的案子来搞什么？ 这样想着，周全满带疑惑的看着李老板。 他从李老板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那种尘世的老练，看得出那种生死间的干练。 “泰山大人，如果我解决了楚家的案子，是不是那个人就会来找我？” 李老板摇头道：“我猜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女婿。” 周全明白了，当年爷爷把自己弄到李家，大概就是为了这个，没有后顾之忧。 他跟李老板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大部分都是对楚家的消息进行了解。 此时，李冬从外边走来，坐到了周全的身边，那股子温热，让他确实的不适应，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不是自己见异思迁，而是这世间情缘变化太厉害了，说变就变。 缘分这个东西太奇妙了，仔细想想，自己对待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算得上是日久生情，而这个李冬，恐怕就是那种天生注定。 吃过饭，李冬挽着周全的手臂，让他送自己去警署上班。 刚到门前，两个警员立马敬礼。 “主任好，主任丈夫好。” 周全一脸尴尬。 李冬笑了：“你先去忙你的吧，下班来接我，咱们去外边吃东西。” “好。” 周全答应的很干脆，转身离开了。 回到第四警署，见到周四在院子里发呆，光头跟洪云两个人也蹲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那两个丫头。” “唐杰跟晓婉他们怎么了？” 众人不吱声。 周全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愿意跟他说话。 他问道光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光头说：“昨天晚上，唐法医跟聂探案在外边喝酒，一直到早上都没回来，直到刚才有人回来说，在城郊半山坡发现了她们，这才把她们给抬了回来。” “抬回来的？” “对。” 周全立刻惊到了，他紧张的问：“人怎么样？” 光头顺手指了之二楼的医务室。 “都在那里躺着呢，催吐是不太可能了，估计是得让她们睡到自然醒了。” 周全慌忙的跑上了二楼的医务室，见到警署的医生，医生噗嗤就笑了。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挺招风的，这两个丫头可是说了一早上你的名字，看来你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将来怎么来处理三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了。” 周全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嗨，与其娶了李冬做媳妇，让这两个女孩难受，倒不如三个一起弄回去，省的将来你自己后悔。” 周全迟疑片刻，他犹豫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嘿，都是过来人，一定会后悔。” 周全不言语了，他感觉这个大夫说的不无道理。 但是他知道，自己跟李冬的婚约是为什么，那可是绝密。 他一直在想，爷爷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让自己跟那个丫头结成连理？ 想要搞清楚，就得弄明白李家的势力，然后在搞清楚这个案件所牵扯的人，或许只有把楚家的案子给弄明白了，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周全又拿起之前唐杰做好的尸检报告，这还真的让他惊奇的发现了几个非常关键的地方。 首先就是那些大黄狗的排泄物里边，确实是有那种可以令人昏迷的幻香草，昏迷痴狂的目的是干什么，或许就是为了让彻底中招的人吃屎。 其次，这种草极有可能是对酒精不起作用，也就是说，如果人喝了酒之后，在碰到这幻香草就不会昏迷痴狂。 再一个，那红线蛊虫最喜欢的就是这幻香草的味道，而且这种草很有可能会让那些红线虫的生命力加强，甚至在离开蛊体外之后，还会生存许久。 周全惊讶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唐杰，感觉她的想法还真不是一般厉害。 旁边的聂晓婉好像是醉的不是特别厉害，但是她的眼角始终是泪花翻滚，一趟趟深深的泪痕，看得周全心中也是紧张万分。 他长叹一口气道：“大夫你说得对，等他们醒了我跟他们好好谈谈。” 可他忽然间想到，自己跟李冬的关系，或许是非常关键的秘密。 周全当天又将楚家的事儿从头至尾捋顺了一遍，中间还是差一些关键的证据，让那些意外死亡的人跟楚家的事儿发生关系。 因为他们都是互不相干的人，除非是这些意外死亡的人都是对楚家双龙有所贪婪的人。 “师傅，他们醒了，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们？” 周全点头道：“我这就去。” 再次见到唐杰跟聂晓婉之后，他们两人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对打周全都非常的客气，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贴切而且深刻的感觉了。 “周顾问，我们一会就给你作报告，我想会对你破案有所帮助的。” 第五百八十二章 做大做小 周全对唐杰两个人的态度感觉非常的不适应，但他也知道订婚的事儿对两个人的影响很大。 感情，他们是有的，但是事实往往是违愿的。 聂晓婉手里拎着一摞材料，保持着跟周全之间的距离，是故意的。 她翻开材料说：“这些天我对意外案件进行了深一步的研究，发现了几个关键的连接点。” 周全迅速进入了状态，他问道：“哪些地方不对劲？” “首先是小女孩跟修鞋老头之间的关系，我们的人去盯着了，他们两个表面上看上去是相互不对付，互相拆台，但是周围的人都说他们好像是对欢喜冤家，一老一小，天天斗嘴，但又相互照顾，所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再一个，就是徐老怪的事儿，既然他明白这个蛊虫的事儿，那么他一定知道蛊虫是谁下的，即便他不说是有他个人原因，但从他的口中完全可以挖出一些非常重要的消息。” “最后就是那个卖包子的强生，我们盯着他家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们家的人除了强生之外，那个女人跟他的孩子都好像是不太正常。” 周全听了聂晓婉的说法，他迟疑了片刻后说：“那你那边有没有办法查到他们这三方人之间有没有联系？” 聂晓婉非常严肃的说：“这个我可以考虑去查，周顾问是说这个方向是对的么？为什么？” 周全是头一回见到聂晓婉如此认真，但是她认真起来才算的上是个好探案，也非常的称职。 “因为你现在调查的结果都是他们之间各自有问题，如果这真的是跟意外案件，跟楚家有关系，那么他们之间各自也都有关系。” 聂晓婉很认真的将周全所说的记录了下来，这就准备出去找人办事儿。 唐杰也将刚刚写好的材料递了过来。 唐杰说：“这是我刚刚弄出来的，你看看吧，其中有两个疑点很关键，现在我还没有找到直接证据。” 周全拿着那份尸检报告，发现死者意外死亡并不是直接死亡的原因，唐杰在他们的食道里检测出了一些食物残渣。 “能确定这是什么食物么？” “面食，而且是带馅儿的。” “包子？” 唐杰摇头道：“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残渣里的主要物质没法检测出来，太平常了。” 周全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之所以死者都是腹部被掏空，是不是因为蛊虫是从口中进入的，而凶手知道从胃中可以查出食物残渣，正好把内脏吃空了，就没得查了。 他淡笑了声，感觉到这件事儿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种蛊虫世上有几人明白，徐老怪的师弟嫌疑最大。 看到聂晓婉收拾东西要走，周全喊道：“晓婉，好好查查徐老怪的底，看看能不能把他的师弟找出来。” “好。”聂晓婉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了，她回头说道：“周顾问，以后请喊我聂探案，不要再叫我晓婉了，这样显得太亲近，一旦嫂子多心了怎么办？” 周全尴尬无比，唐杰点头道：“我也去干活了，周顾问自便吧。” 停尸间房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屋内的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最惊讶的是聂晓婉，她张大了嘴。 “天啊，这跟唐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李冬站在门口，嘴角翘起。 “几位，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周全挠头到：“小冬，那个……” “不要紧，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其实我不介意两位妹妹以后跟我同侍一个男人。” “什么？”聂晓婉跟唐杰好异口同声。 李冬道：“这件事儿我不在乎，不过唐杰跟我长得太像，所以咱们两个必须得有个区分才行。”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都傻了，被李冬说的不知所措。 李冬笑了。 她说：“难道你们两个不是都喜欢周顾问么？我这个做大的都不介意，你们还介意？或者说你们两个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周全感觉尴尬无比，他立刻打断了李冬的话。 “那个，我们刚才在研究案情，这件事儿以后再说吧。” “好呀，那现在跟我去转转，看看咱们大婚那天需要再置办点什么。” 周全只得立刻答应了下来。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全都傻了。 而周全跟李冬出了警署之后，上了轿车，缓缓的向奉天外边的荒山驶去。 一路上，周全的目光一直在路上踅摸，观察着他见到的每一个人，恨不得马上找到他需要找到的人。 等车子停下来之后，周全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来这里转转？” 李冬笑了：“当然，难道不行么？” “这是乱葬岗，你别跟我说来溜达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李冬点点头道：“我来这就是想让你见识见识。” “见识什么？” “阴间大集。” 周全噗嗤就笑了。 “你不怕？” “干咱们这行的，还怕那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 李冬哼了声：“没劲，跟我走吧，给你个小惊喜。” 周全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个人下车后，开车的司机在车上等着，没走多远，周全又发现了几辆车停在林子口。 林子里都是一个个荒坟，可是在荒坟之中好像是有人影攒动。 没多久，从林子里边走出两名警员。 “李主任，周顾问，里边已经开工了，尸骨也取出来了，经过坚定，是咱们要找的那具。” “好，我们进去看看。” 警员主动给周全两个人让开了路。 李冬还真是有富家小姐的派头，加上她的官衔，确实不是一般人。 等走进坟圈子的深处，十数名警员围着一个被挖开的孤坟。 在坟坑里摆着几个骨架，正有人在做笔录，旁边的人正在准备收集骨架的白布。 “这是谁的坟？” 李冬撅了噘嘴：“就知道工作，怎么不说老婆辛苦了之类的话，真没趣。” 周全一脸尴尬。 他说：“那个，辛苦了，能说说这个人是谁么？” “草儿，一个女孩的名字，真的挺可怜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 楚家丫鬟1 周全愣住了，这个草儿又是谁，李冬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这个草儿跟自己要查的事儿有关？ 他刚要问，却被李冬抢着说道：“想要知道是什么原因来挖墓取骨，等回去再说。” 她冲着几个警员一摆手，众人将尸骨装好了，坟包又给恢复了原样。 尸骨被装上了车，众人开车离开。 可就在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周全发现了一辆黄包车，车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好像很面熟，但又说不清楚这个人在哪里见过。 黄包车一路向北，也正是他们回来的方向飞奔。 李冬问：“你看什么？” “没什么，那个拉黄包车的好像很面熟。” “认识？” 周全摇头道：“不认识，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先回警署再说吧，你可得好好的哄着唐法医，他可是破案的关键人物。” 周全看了眼李冬。 李冬噗嗤笑了：“看什么，刚才我跟他们说的话你没听见么？我不在乎你娶小。” 周全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一半。 李冬笑的前仰后合。 “你还真害羞。” 周全不说话了。 很快，他们将挖回来的尸骨送进了停尸间。 李冬跟周全两个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临走还要求周全晚上到李家吃饭。 周全不得不答应。 他走进停尸间之后，这才感觉出来，唐杰跟李冬两个人之间的差异就是脖子上的那枚红痣，唐杰有红痣，李冬没有。 唐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全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是李冬带我弄回来的。” “他不是管档案的么，什么时候还参与破案了？” 周全不知道，但他清楚的记得李冬说过，这副骸骨的主人叫草儿。 唐杰正在给尸骨检验，名牌刚拿出来，想要在上边写什么，这又回头问周全：“他叫什么？” “呃，草儿。” “草儿？”唐杰迟疑了片刻道：“没有全名么？” 周全摇头。 此时，聂晓婉也从外边推门进来，好像是查到了什么。 “这么急干什么？”周全问道。 聂晓婉说：“刚才我们去查楚家的事儿，我们找到了一个楚家的老佣人，他跟我们说有个叫草儿的丫鬟，好像是知道很多关于楚家的事儿，他是当时楚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楚家的所有秘密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什么？” 周全跟唐杰两个人表情一样，看着聂晓婉。 聂晓婉愣住了，问道：“你们怎么了？” 周全回头看了眼尸床上的骸骨说：“你说的草儿就是他。” 聂晓婉也惊的够呛，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草儿？” 周全摇头道：“是李冬带我去找的，可能是她查到了什么。” “我总觉得这个李冬很奇怪，李家也很怪，有很多秘密。” 聂晓婉说道。 唐杰立刻瞪了眼聂晓婉：“别乱说，跟没关系。” 聂晓婉点头道：“是，我们……呵呵，我还是干活吧。” 周全端着下巴，感觉李冬一定是查到了什么，要不然不能一下子就找到了草儿的埋尸之处。 他立刻出了停尸间，临走与唐杰说：“尽快查，看看这具尸骨跟其他死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唐杰没有说话。 周全出门便叫了辆黄包车。 上车之后他问道：“师傅，你们拉脚的互相之间都认识吧？” “当然认识，奉天就两三个车行，我们每天给交份子就行。” 周全又问：“你们拉脚的平时人员更换的频么？” “嗨，那频啥，很多人想来都进不来的，只能玩命的干。” “那你们有没有个喜欢带着草帽，留着长胡子的老者干这个的？” 拉脚的车夫噗嗤就笑了：“先生你可别说笑了，都长白胡子了，先不说他能不能拉动，能不能跑，就是车行的老爷都不能让他进来干活，那不是打脸么。” 周全点了点头，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景象。 那是草儿的骸骨被挖出来的景象，他立刻从怀里翻出了一块大洋。 “师傅，出城，城外荒坟岗。” “啊？” “如果不够我再给你加。” “可这天快黑了，去那个地方是不是……” 周全又扔下一块大洋。 车夫掂量着两块钱，叹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咱还是个需要钱的人，行，今天我也豁上了。” 催了两口在自己的手上，车夫拉着车飞奔去了。 回到树林的时候，周全的眼神在四下里看着，奇怪的是没有发现任何人。 来时候发现的那辆黄包车也不见了。 他沿着去往草儿坟包前的小路向上，地面上没有任何可疑的脚印，坟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好像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周全陷入了沉思，端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空坟。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车夫是不会说假话，干这个行当的，也确实不需要年岁那么大的人，所以他见到的那个人就不对劲儿，还有车上坐着的那个人，看上去很不协调。 他们到底是谁？ 周全又四下里巡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不禁的摇了摇头。 看来是自己真的想错了，多疑了。 可也就在他刚要转身的时候，忽然间感觉自己脚下的土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他急忙离开了那里，蹲下身子，目光与地面相对接近。 发现那里有两个明显的印记，明显是被人跪下来搞出的。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印记是刚刚出现的，之前那伙警员来了之后，把地面上踩的乱七八糟，而这两个印记正好在那些脚印上边。 周全忽然间感觉身后有脚步声，他猛地起身，转身看了眼，没有任何人。 反倒是有东西吱了一声。 他立刻奔着声音走去，低声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地面上是一条蛇的尸体，刚刚被斩杀的。 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的林子里传了过来。 周全冷笑道：“想跑，那得能跑过……”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几十条蛇。 他感觉坏事儿了，大概是那些蛇把自己当成了凶手，这是集体过来找自己报复了。 “它不是我杀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楚家丫鬟2 周全本打算追上刚才的那两个人，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不允许的。 他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多的蛇围攻一个人，更何况是他自己。 他有点慌了，脑海里闪过之前看过的很多书籍。 可是，书籍里所涉猎到的知识没有一个可以在这里用的上。 那群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没法脱身。 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再斩杀蛇，他们还会源源不断的冲上来甚至说跟自己没完。 周全迅速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这就要准备动手，可他下不去手，后果可能是他无法控制的。 此时，一条蛇已经凑到他的跟前，正要攻击。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这就又碰到了另外一条蛇。 很快，几十条蛇围着周全开始发起进攻。 周全感觉自己要完蛋。 一阵风吹过，浓浓的烟味飘然而来。 “先生，快点烟。” 烟？ 对呀，大多数动物都害怕烟草，自己身上还有海外带回来的烟草。 他立刻将那盒骆驼牌香烟取了出来，抓了把干草将整合香烟点燃了，直接扔到了地面上。 围着他的那群蛇纷纷散开，慌不择路，四下散去。 周全惊了一身冷汗。 此时，一只大手死死的掐住了周全的脚踝，一阵钻心的痛。 刚才那个车夫正蹲在地上，给周全的小腿抽血。 两口黑血抽了出来，车夫擦了把嘴。 “这些蛇都有毒，没事儿了，已经帮你把毒血抽出来了。” 周全连连道谢。 车夫叹道：“怎么还杀了条蛇？” “不，不是我杀的。” “好了，一时半刻的那群蛇不会回来了，快走吧。” 周全的心情刚刚沉下来，转身离开了这片林子。 坐上黄包车，周全这才冷静下来。 “多谢大哥了，没想到你懂得还真多。” “嗨，我们家住在城外，经常会被长虫光顾，所以就有了经验，不过这还是头回见到那么多蛇，多亏我这老旱烟对付他们还是比较不错的。” 周全笑了声，脑海里浮现起刚才离开荒坟的那两个身影。 在他看来，杀了一条蛇，不可能那么快就赶来第二条蛇，更何况是那么多，难道是…… 他猛然想到了蛊虫，蛊术多是善用五毒之类的高手，难不成刚才的两个人就是他要找的徐老怪的师弟？ 周全回头看了眼坟圈子的方向，不禁的叹了口气。 线索算是断了，楚家的丫鬟草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进城之后，周全多给了车夫两块大洋，自己在李家门前下了车。 陪着李冬吃了晚饭之后，他打算回到警署的宿舍。 李冬从书房里取出一本档案。 “今天就在这看吧，书房里也有床，困了就睡那，咱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也不用怕别人说什么。” 周全憨憨的点下了头，问了句：“档案是草儿的？” “对，要不然我也不能带人帮你去挖坟，她应该是整件案子的关键所在，把她的事儿查明白了，这个案子或许就可以有很大的进展。” 就在周全想要坐下看档案的时候，管家从外边急忙走了进来。 “姑爷，聂探案有急事儿找你。” 李冬噗嗤笑了：“你的小情人来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回避。” 周全直挠头，说：“好吧，其实也就是为了工作。” 李冬转身要走。 周全说：“其实没必要，你还是留在这吧，咱么也能一起探讨下。” 聂晓婉进来之后，非常客气的说：“李主任，周顾问，我查到了一件事儿，可能是个新的突破口。” “我也正要找你，你先说说吧。” “我们在修鞋老头跟小女孩那里蹲守，期间有段时间发现他们两个人同时不见了，后来警员去追，没有追上，等警员们追了一圈之后，发现他们又回来了。” “中间有多少时间？” “最多一刻钟。” “一刻钟？”周全挠了挠头，这不禁的让他想起来草儿的坟那里。 一刻钟根本就不够来回的，就连跑到地方也不容易。 那就是说坟圈子里见到的那两个人不应该是他们。 “还有，我们的人在调查楚家老宅的时候，听人家说当年有个丫鬟死于非命，而且非常蹊跷，我这正派人调查那条线呢。” “强生那边怎么样？” “暂时没什么动静，还是每天一样的生活。” 周全眉头紧锁，很多事儿他似乎都想不明白了。 他将手里的资料打开了，从头至尾的翻看着。 这份资料并不是说楚家的情况，反倒是说的草儿本身的情况。 周全非常意外，一个丫鬟而已，为什么会被单独留下这么详细的资料。 草儿原名阿草，来自滇南的姑娘，当年是因为楚老爷路过滇南的时候，救过她一命，为了报恩，草儿边跟着楚老爷来到了奉天。 回到楚家之后，她给楚小姐做了丫鬟，一直到她出了意外之后死掉了。 又是意外。 周全抬头问道：“这份档案为什么之前我没看到？” 李冬说：“这是只有我才能拿出来档案，这份档案当年是咱爷爷特地吩咐的，是绝密中的绝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又是爷爷，他当初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丫鬟？” “因为她很重要，你再往后边看。” 聂晓婉没有搭理周全跟李冬，自己主动开始往后翻看。 突然间，她愣住了，脱口说道：“这丫鬟不一般啊，还会医术，治好过不少人，难怪楚老爷这么器重她，让她做个丫鬟真是屈才了。” 医术？ 周全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丫鬟真是不简单，会医术，就甘愿给楚家当丫鬟，难道他真的是只为了报恩？ 他不敢确定，但这让他忽然间想到了个一个问题。 之前车夫说过，那些蛇为什么会都奔着自己来，自己又不是干掉那条蛇的人，难不成是因为…… 他想到当时闻到过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好像就是那个味道才能把蛇都引出来，并且让他们愤怒。 周全在自己的身上前后左右的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粉末之类的东西。 结果还真的在他的衣服上找到了一块已经干了的白色块状东西。 他立刻将此物取下装进了塑料袋。 “对了，就是这里，她居然是苗疆郎中的后代。” 第五百八十五章 楚家丫鬟3 李冬指着材料上的一句话说着。 周全将目光转向那里，发现上边的字体还真是爷爷所写的。 “此女为苗疆医圣的后人，精通苗家医术，擅于使用中原疗法。” 只是几句话，将这个人最大的特点说了出来。 光是医圣后人这一块，完全可以从这个背景去挖深了解，又从精通跟擅于来了解这个人的特长跟特性。 这也真是爷爷的高明之处，就算是留下自己的判断，也需要如此的精准。 周全忽然间感觉到自己跟李冬好型离的很近，她的唇香在自己的呼吸之间出入。 他愣住了，扭头看了眼正冲着他笑的李冬。 “你……” “看什么看，怎么看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想赖账不成？” 周全急忙摆手：“不，没那么想过。” “那就好好破案，我可不想案子还没破掉，咱们就得操办婚事了。” 周全急忙点头。 立刻又将整本资料翻看起来了。 从爷爷当年留下的每句话中，周全似乎看到了一个完整的楚家丫鬟。 最让他疑惑的是这么个高手，为什么只局限于跟着楚家的小姐。 难不成楚家小姐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整件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朗，所有的疑惑都围绕着楚家发生的。 那么这群人真的只是为了楚家的双龙么？ 周全习惯性的想起了这件事儿。 他将所有的资料全都看完了，直到最后才找到楚家丫鬟的草画。 光是从画上看，这个女孩还算是个美人胚子，但终归画作比较粗糙，人脸无法辨认。 李冬问道：“看出名堂了么？” 周全不说话了，老半天他才说道：“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陪我出去一趟，我还想带上聂晓婉。” “带上呗，反正早晚都得成姐妹。” 周全脸色低沉，他感觉自己在感情问题上，已经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李老板的话，还是让他深深的刻在脑海里了，既然是当初爷爷的安排，那就必然有他的用意。 两个人刚走上街，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就从大路上走了过来。 见到周全二人，她们两个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特地转过脸去。 李冬喊道：“二妹三妹，你们这是去哪？”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忽然间定住了。 周全迟疑道：“那个，我们正想找你们去呢，有点正事儿要办。” “办什么办？” “真的是正事儿，刚才有点线索我们想去查查，正好需要你们帮忙。” 聂晓婉一本正经的说：“如果是案子的事儿，那我们就不能推脱了。” 唐杰附和着点了点头。 李冬噗嗤笑了：“怎么不喜欢做小的？” “谁稀罕。” 唐杰也跟着说：“办正事儿，用不着开玩笑。” “我说的也是正事儿，谁跟你们开玩笑。” 聂晓婉哼了声：“你以为他还是什么香饽饽了，谁都想要？” 周全忽然间感觉自己好像是商品了，他叹了口气，转身独自走在前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个女人在后边聊得好像非常的热乎，唯独是周全自己孤零零的。 半个时辰的路程，走起来还真是比较费劲。 周全走了一身汗，眼看着面前的一座破落的庄园展现在眼前。 他站在庄园门前，漆黑的大门上，已经布满了灰尘，大概是很久没有人来了。 周全垫着脚往院子里看了眼。 院落中杂草重生，还有几样破旧的生活用品，看上去也很有年代感了。 他轻轻的推开了院门，一坨灰尘飘然落下。 周全刚要迈脚往院子里走，聂晓婉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先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来过。” 周全点了点头。 其他人都在门口等着，聂晓婉轻功好，轻松的越过了院落的栅栏，站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番，向周全摆了摆手。 推开房门，屋里的陈列还是非常朴素的。 在桌子上，有两块已经风干了的馒头，一叠已经成了碎末的咸菜。 可以看得出来，生活在这里的人非常的清苦。 李冬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周全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我，来这里或许能够找到点线索。” 聂晓婉问：“这是什么地方？” “苗疆丫鬟的家。” 唐杰走到那块风干了满头跟前，小心翼翼的用手将其拿了起来。 “好厉害，居然是个药膳馒头。” “药膳？”聂晓婉疑惑道。 周全看了眼那块满头已经没有了模样，唐杰居然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这说起来并不简单。 李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了纸笔，用手托着，很快的将他们聊天的话全都记录下来了。 聂晓婉又转了圈，发现四周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普通百姓家。 李冬顺手指了指窗台上。 “那里有个盒子，我想那里边应该有咱们想要的东西。” 周全想要去拿，没想到聂晓婉非常勤快的抽出了袋子，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盒子取了下来，装进了袋子里收好了。 李冬捂着嘴笑了。 周全却很尴尬。 唐杰正小心翼翼的将她能够收集的东西全都装好了。 忽然间，周全感觉不太对劲，他猛地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那张绣花床上了。 正常说来，一张床上有绣花，也说明不了什么。 但是，那个丫鬟可是苗疆人，是不会睡在汉族人的绣花床上的。 不说是习惯，就是日后入乡随俗，她也得有她自己的生活特性。 这是爷爷在资料里暗示过周全的技巧。 他学的很快，将这个方法立刻就用上了。 他伸手将沾满灰尘的纱帘掀开了，探头往里边看，发现被子好像还是铺着的，这就证明丫鬟离开的时候，应该是还在睡觉，那么桌子上的饭食，就该是晚上…… 想到这里，他猛地回头看了下桌子上没有油灯。 或许是丫鬟出去的时候，拎着油灯走掉的。 很快，当天晚上屋里发生的一切都在周全的脑海里形成了最合理的展现。 也就在这个时候，聂晓婉好像听见了什么，猛地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她冲着房后的草地厉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想跑？” 第五百八十六章 预谋的意外 聂晓婉两步追了出去，刚到后院的墙角，一个黑影纵身上了墙头。 “跑？” 她两步飞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人，顺手将他扯进了院子里。 等周全跟李冬两个人凑到他跟前的时候，发现这是个尖嘴猴腮的小个男子。 看上去应该在四十岁左右。 男子裂开大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姑奶奶，我就是来看看，没有别的什么意图。” “没有意图？没有意图这么晚来一个没人住的房子里干什么？” 男子被聂晓婉这么一说也愣了下，扭头看了眼屋里，好像是很意外。 他说：“不对呀，我记得这里应该是有人住来着，怎么就没人了？” 周全一直在观察此人，没有说话。 李冬却笑了笑道：“你当然不知道这里没人了。” 她的声音落地，男子也有点意外。 李冬又说：“你在牢里蹲了十年，怎么能记得住这里是否还有人居住，怎么能记得住这里的人是什么样的？” “呃……你可别胡说啊，我可是好人，什么就蹲大牢了？” 李冬冷道：“李虎，真是可惜了你这个名字了，当年偷盗大帅府里的明珍异宝，不是你牵头动手的么？” 李虎不说话了，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转了圈，随后又笑了。 “你瞧，你都知道我是干啥的就别揭我老底了，我这不是改邪归正了么。” “改邪归正？那还来这家干什么？” 李虎搓了搓手。 李冬说：“缺钱了吧，四海赌坊又输了多少钱？” 李虎解释道：“不多，就几块大洋。” 周全在一旁笑了，没想到李冬还认识这个飞贼。 他知道自己还真得另眼相看这个李冬。 他说：“好了，不用隐瞒什么，具体你什么背景我们不想知道，我们就想听你说实话，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李虎迟疑片刻道：“好吧，那就跟你说了，反正我也没偷成，就是你们把我抓走了，也定不了我的罪。” 周全说：“那可不一定，得看你交代的是否清楚了。” “得，我就跟你们只说了吧。” 李虎本来就是个惯偷，在大牢里改变了不少，也知道靠劳动赚钱，前提是得有人看着。 等他情满释放之后，回到家中还是整天无所事事，总觉得自己干活赚钱太累，给别人做工也是懒懒散散的，所以生活过得非常的拮据。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的偷拿主人家的东西，换成钱买点酒买点肉。 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感觉钱还是不够，慢慢的又开始重操旧业，小偷小摸的，偷只鸡，偷点生活用品什么的。 可是他总觉得不解渴，又染上了赌瘾，开始的时候被人家钓鱼了，赢了一部分钱，开心的要死。 结果越陷越深，钱还不够用了。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出去干活，甚至将手伸进了四海赌坊里。 那个地方到处都是打手跟眼睛，就算他成功一次，两次，次数多了，还是被人家发现了。 赌坊的老板要挟他，如果他不把钱双倍的还上，就把他继续投进大狱，这样他几乎就得在大牢里待到老。 为了自己还有机会继续偷，他就想起了当初楚家的丫鬟。 因为之前在她家偷东西，每次来都算不上是偷，都是丫鬟直接给他钱。 所以他走顺脚了，这回又打算来这里讨点钱花花。 也算是他来筹钱。 李虎说：“本来想的挺好，她给我出点钱，我再到处凑凑，赌坊的钱就够还了，以后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就会偷？” “别的我也不会呀。” 周全噗嗤就笑了，他说：“好了，我承认你说的都是真话，但是有一点你没有说明白，我在怀疑你欺骗我们。” “几位，我可真的没有欺骗你们，我……” 说道这里，李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题，他皱着眉头，指着李冬跟周全他们说：“你们是什么人，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到聂晓婉手里的腰牌了。 李虎的面色瞬间又笑开了花。 “原来是聂探案，久仰大名。” 说着话，李虎转身就要跑。 聂晓婉喝道：“刚才你都没有跑掉，现在你除非钻进地缝里，否则就别想跑。” 李虎不说话了。 周全沉思片刻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楚家丫鬟是什么时候？” “呃，这我去哪记得？” 周全说：“晓婉，把他拷上吧，反正这个月的名额不够，就用他顶顶，给他定个杀人放火的罪名，等着秋后问斩吧。” “啥？你们不能强加罪名给我呀，我可是个好人。” “放屁，你要是好人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聂晓婉二话不说，手铐直接拷在了李虎的手腕上。 李虎急忙解释道：“你让我好好想想，那么久的事儿了，我去哪记得住。” 李虎边说，边将自己的手从还没拷紧的手铐里抽了出来。 周全暗自憋着笑，他感觉这个人很有意思，但总得来说，此人可以相信，因为一般的惯偷大多数是胆小，越偷越胆小。 没多久，李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十年前的一个冬天的晚上。” 那天晚上，李虎直接推门进了院子，非常礼貌的敲了两下房门。 丫鬟点了油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见到是李虎，她很痛快的从兜里翻出了两块大洋给他。 李虎将钱收好，良心发现了，叹了口气说：“大妹子，真是不好意思，总来给你添麻烦，如果有一天你有什么事儿的话，尽管开口，我李虎能做到的一定给你做，你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妹妹。” 丫鬟捂着嘴笑了，低声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快点回去吧，少赌点，钱多留点给自己过河。” 李虎点头应了下来，他转身出了院门。 刚到门口，他就见到了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等在那里。 李虎本以为是来问路的，他主动上前搭讪，人家根本就没搭理他，反倒是冲着院中说了句话。 周全问：“他们说道是什么？” “不知道，没听懂，好像说的就不是话。” 周全问：“那你能不能回想起来几句？” 第五百八十七章 预谋的意外2 李虎迟疑半天说：“杜瓦梦？好像是个人名，又好像是那个丫鬟的名字吧。” 周全重复了遍：“杜瓦梦？” “对，就是杜瓦梦，这个名字很奇怪。” 李虎边说边解释着。 周全点点头道：“那是跟我走的意思。” “跟你走？” “跟我走，那个人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那两个黑衣人让阿梦跟他们走？” 周全点了点头。 李虎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说：“你说的好像是对的，那两个人说完话，阿梦就没有回屋，直接跟着他们走了，我当时也是好奇，感觉那两个人可能是阿梦的朋友什么的吧，我就没有多看，后来听见了汽车的声音，再后来我就出了事儿。” 周全点点头道：“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暂时就先不拷你了，你可以走了，如果再想起什么关于你说的阿梦的事儿，必须第一时间来找我，我们在第四警署。” “呃，那我都说了的话，有什么好处？” 周全冷得看了眼李虎，撇了撇嘴笑了。 “好处没有，不过你要是不说，坏处可有的是。” 李虎非常不开心，面色沉了下来。 周全说：“我再林场认识几个老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过去，不过前提是你不能旧疾再犯，如果在偷偷摸摸的话，小心我可不饶了你。” 李虎只得点头应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从院子里走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李冬问道：“你感觉他说的全都是真的？” 周全点头道：“真的，他没必要骗我们。” “他说的这些，对咱们有用么？” 周全点头：“绝对有用，而且用处很大，他的话中就可以听得出来，找他的时候是两个黑衣人，这又多出了两个知情者。” “那你也找不到她失踪的时间呀？” “时间？”周全笑了笑：“刚才李虎不说了，他回家就被人抓了，咱们就查查她什么时候进的大牢，那一天是不是阿梦死亡的那一天。” 李冬点了点头，她打算回到办公室在给他查。 聂晓婉说道：“他是十年前的这个月入的大牢，具体哪天，我想他自己都不知道了，所以这事儿我总觉的没有那么简单。” 李冬淡淡的笑了：“还是相公脑袋快，咱们走吧。” 周全摆摆手道：“再等等，我看看屋里还有什么值得收藏的证据。”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来的画面跟李虎所说的是一样的，唯独是他出了家门之后，上了汽车，那么汽车上的人还会说苗语。 这么多巧合放到一起，想必那接阿梦的人就不会很多，一点点排除，那两个人的身份一定能搞清楚。 周全在房间里又逗留了一阵子，还真是找到了两样奇怪的东西。 看上去相似两个小盒子，但奇怪的上边居然上着锁，锁头里边是什么东西？ 他用鼻子闻了闻，感觉里边的味道很奇怪。 装好了几样东西之后，李冬顺手取出两张封条，将房间门跟大院的门全都封死了。 回到了警署，周全将带回来的几样东西交给了唐杰，唐杰依然是在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 等到周全问她死者的死亡时间，唐杰摇头道：“这个需要再等等，我还差一个非常重要的数据，搞定了才能确定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聂晓婉在门前等着。 周全凑到她身边说：“最近还得辛苦你一趟，你去查查丫鬟的家人还有谁，在奉天他的朋友，或者说跟她交好的人，有没有知道他的家庭情况的。” “好吧，既然是对破案有利那我就照你说了做。” 说完话，聂晓婉出了停尸间的房门。 周全回头又对唐杰说：“别太拼命，注意休息。” 唐杰顿了下，头也不回的说：“放心吧，我必须得把今天的活干完。” 周全从停时间里出来，没走几步，于探长径直跑了过来。 “我的办公室里有你的电话。” 周全知道应该是李冬打来的。 电话里，李冬非常严肃的说：“这个女人死的还真是有问题，要不你到我这里来好好看看这件事儿的资料。” 周全去了档案室，发现李冬手里捧着一本档案，聚精会神的在那里阅读。 她好像是没有发现周全来了。 周全说：“你从什么地方发现她的死有问题的？” 李冬顺手翻开了两页，指着上边所记载的。 “这里是说李虎的入狱时间，他说的没错，也就是那天阿梦出事儿了，最后被好心人给埋了。” 周全问道：“你说的好心人是不是就是那两个黑衣人？” 李冬仰起头瞪着周全。 “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个很合理啊，如果说是别人的话，那就没有必要把她埋得那么深了，不就是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么？” 李冬点了点头，感觉周全说的很对。 “其实，她的死绝对不是意外，而是预谋的，所以我这回来想让你再帮我找一本苗家医生来东北的资料。” 李冬想了半天说：“我们这里好像没有专门的资料介绍这样的事儿。” 周全又想了想：“我记得曾经看过一本书，十年前，奉天发生过一次霍乱，当时是京城来的医生，后来医生不够用，是你们家从滇南请来的苗疆医生，这事儿别说你不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那又如何？能说明什么问题？” 周全道：“能说明的问题很多，找到那次来援助奉天霍乱的苗医之间是什么关系。” 李冬噗嗤就笑了：“真没想到，你的脑袋里还真有东西。” “去吧，越快弄好这件事儿越好，我总感觉咱们的调查这才是刚刚开始。” 很快，李冬还真的将当年治疗霍乱的详情全都找到了。 他们从记录上找到了一个家族的名称。 他们都是一家人，都会治疗霍乱，后来又出现了几个帮手，专门治疗霍乱。 其中，有一位真的叫阿梦的女孩，十多岁，专门负责收拾药材，偶尔也得出去送点药，霍乱的时候，她干的活还特别多。 周全嘀咕道：“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我找到了他们的关系，就能找到他们的人。” 周全速度就快看完了整个霍乱治疗的过程。 阿梦是苗疆医王的孙女，此来的是苗疆医王本人，加上阿梦的父亲，还有几个随从。 不会超过十个人的队伍，就能把阿梦的事儿搞明白，她的事儿搞明白了就能够证明他的死就是预谋的意外。 第五百八十八章 苗疆医王 1 周全所提到的问题，是李冬想都没有想到过的。 两个人如果光从资料里去看，或许还看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反倒是周全所想的，按照正常的逻辑去分析，他的判断太过个人感情化。 周全低声问道：“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或许你会发现搜索线索时候的乐趣。” “你是在邀请我？” “算是吧，不然咱们两个哪有时间在一起？” 李冬噗嗤笑了，脸色微红。 周全非常冷静的说了句：“你的脸红了，证明你的内心紧张了。” “紧张？”李冬一脸惊诧。 周全说：“当然是紧张，你内心的所有变动，都会体现在你的脸上，绝不会错的。” “我看见你会紧张？” 周全二话没说，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李冬的手。 “行么？” 李冬急忙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周全笑了：“你又动心了，走吧，跟我出去查查吧，有机会我会告诉你如何叫察言观色。” 两个人坐着黄包车，在奉天转了一大圈。 开始的时候，周全打算直接去阿梦所住的地方去看看。 但李冬却非常自信的指挥着车夫，往奉天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去了。 周全诧异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跟我来就好了，虽然你的分析能力很强，但是我的记忆力更强。” 周全道：“你记住了什么？” “之前看过的所有关于苗疆医王的资料，可以说倒背如流。” 周全顿了下笑了。 他问：“你为什么要关注苗疆医王？” “说不上来，就感觉他的经历很值得去研究一下。” “有意思，你这算是歪打正着的帮助了我对吧。” 李冬撅了撅嘴。 黄包车停靠在奉天郊区非常偏僻的一处山区。 放眼望去，这里没有任何住家，也没有房屋，上山的路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很久没有被人踩过一般。 周全愣了半天问道：“你确定没有来错地方？” 李冬左右看了下，微微的点了点头。 黄包车车夫憨憨的笑了声：“二位，你们真的是太会找地方了，这片林子之前可是有名的赏景圣地，很多成双结对的男女，自从来过这里全都成了夫妻，你们两个也绝对能成。” 黄包车司机本打算从周全他们身上捞点好处，没想到周全却置之不理，只点了点头。 李冬更是干脆，她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警署办案，今天你的车算是征用了。” 黄包车司机傻了，直勾勾的盯着李冬，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周全低声道：“你看看我们两个像不像夫妻？” 黄包车瞪大了眼睛，想要摆手也不是，不摆手也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冬顺手搀住了周全的臂弯，冲着司机笑道：“我们已经订婚了，下月完婚，要不要去随个份子？” 黄包车司机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全跟李冬两个人进了山。 黄包车司机啐了口唾沫，嘀咕道：“王八蛋，老子还白跑了一趟，这特么的……” 也就这一瞬间，黄包车夫连同黄包车全都消失不见了，甚至连地上的车轮印都没有了。 等到周全跟李冬两个人站在半山坡，回头看去那黄包车的时候，突然间发现黄包车不见了。 李冬说道：“这家伙跑的还真快，看样是着急回家了。” 周全说：“不是回家了，是回老家了。” “你什么意思？” 周全顺手一直远处的一辆绿色的卡车。 “那是军车？” “对，你是不是还怀疑这件事儿纯属巧合？” “你说的是意外案件？” 周全点了点头说：“如果真的是巧合，那么这辆车也是巧合了？” 李冬瞪大了眼睛，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周全说：“看来我们一直在别人布好的局中拼命的挣扎着，我想最后破局的时候，才能见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而这个人极有可能牵连很多很多的事情，甚至是……” 李冬紧跟着问：“说呀，甚至是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先上山看看吧，苗疆医王住在这里，估计也是为了躲避别人的追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 周全这句话说完之后，忽然间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苗疆医王住在这样的地方也属于正常，如果当年真的有人要找他，也同样会选择这样的地方。 但苗疆医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两个人沿着曾经走过的茅草路，一路向山顶进发，走了许久，李冬定住不动了，突然间又转过身来，四下打量着。 周全同样是向山下看了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山顶。 他顺手指了指树林中心处的西南方向。 “那个地方，有一篇高耸的林子，还有好多果树，如果是我选择一定会选择那里。” “那么密的林子，他们会住在那里？” “不会。” “那？” “树洞里，这是苗疆人的特长，有没有发现那边的大树，树叶明显长得参差不齐，这就证明有很多地方被人为的破坏过，也就是说挖过树洞。” 李冬不太敢相信周全的话，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挖树洞生活的人。 周全大踏步的跑向了那片林子。 到了林子中央，他点了根烟。 李冬诧异道：“平时不见你抽烟，你这是干什么？” “树洞如果没有人住，那就会变成蛇洞，蛇最怕烟味，所以我这么做是提醒这里的蛇，我们来了。” 李冬捂着嘴笑了。 周全看了眼李冬道：“你笑什么？” “你真会编故事，还什么蛇最怕……” 李冬眼看着从两棵大树上迅速爬下两条手腕粗细的大蛇。 “它们不是怕雄黄么？” 周全说：“同样也怕烟，再等会，咱们上树看看。” 一棵大树，足有七八米高，三五个人才能抱过来的树干上，有一条用野藤扎好的藤梯。 这应该是当初住在这里的人用过的。 周全伸手拉了下藤梯，还非常的结实。 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手枪给你防身，还有这根烟，我上去如果可以的话，你也跟着上来。” 第五百八十九章 苗疆医王2 李冬看了看手里的家伙事儿，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全顺手又点了根烟，手脚麻利的上了藤梯，就在他刚要到顶的时候，他发现从树洞的入口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脱落了下来。 白森森的。 他停住了脚步，双目紧盯着那个东西，有两条黑黢黢的虫子从那东西里边爬了出来。 李冬在树下叫了声。 “相公小心，那是尸骨虫，被咬到会死人的。” 周全狠狠的抽了口烟，一口浓烟吐了过去。 虫子掉头就跑，钻进了树洞里再也不敢出来。 他顺手将那白森森的东西轻轻的扯了一下，一条臂骨被拉了出来。 “这里死过人。” 李冬虽然平时有勇有谋，但这样的场合对她来说还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稀奇古怪的树洞，还有死过人的人骨，这简直是有点太煞风景了。 周全说道：“不要怕，这里没有别的了，我想他们祖孙两个住的地方一定不会太简陋了。” 说话间，周全两步登上了树洞的入口，平稳的站在那里，点了松油，往里边探了眼，还真是跟他所说的一般。 除了一些蜘蛛网，还有刚才跑掉的几条尸骨虫之外，就是两个完全可以睡人的木托，下边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 真是厉害。 这么个地方居然能变成可以住人的绝佳场所。 李冬也很快爬了上来。 周全笑道：“你的体能也很厉害么。” “好歹我也经过正规训练的。” 刚进树洞那一刻，周全每一步走的都非常小心，他在观察，搜索这里存留的蛛丝马迹。 虽然他不敢确定这就是阿梦跟他爷爷当初所住的地方，但他有种感觉，这个地方跟那些个意外案件绝对有所关联。 等到周全真正站在树洞里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当年这里有人生活的场景。 一位边是白须的老者手里端着刚弄好的饭食，一个小姑娘坐在床边，幸福的等待着自己的爷爷给送来香喷喷的食物。 “阿梦，这里可能是咱们最后一个家，过几天爷爷就要走了。” “爷爷要去哪？我不想爷爷离开。” “哎，这里的瘟疫很严重，就算咱们有办法平息此次瘟疫，也难保我就不被瘟疫感染，所以以后你得学会照顾好自己。” 老者唉声叹气，仰头透过树洞凝视着晚上的月亮，那么的皎洁，婉如神一般的存在。 他好像在犹豫什么，拳头攥的死死的，最后还是慢慢的松开了。 老者堆满了笑容，眼看着满脸泪花的阿梦，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孩子，听爷爷的话，我给你想好了一条出路，或许……” 阿梦一把抱住了爷爷的双手，哭着喊着。 “我不让爷爷离开，我要爷爷留在我身边，不要爷爷去冒险。” “傻孩子，咱们家祖上几代都是行医的，作为医者，哪有不去拯救患者的，更何况现在国家内忧外患，有此大事，咱们能不冲上去么？” 老者帮着阿梦擦了擦眼泪说：“我把你送到我的老朋友那里，这回咱们来这里也是受了他的邀请，我想那里会很安全，也只有他们家能够保护好你，照顾好你。” 阿梦哭着点了点头。 她望着眼前的至亲，呜咽道：“爷爷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放心吧，好歹你爷爷也被人称作苗疆医王，没有两下子怎么帮助别人。” 阿梦不说话了。 天刚刚放亮，爷孙两个人从树洞里爬了下来，消失在树林里。 周全的脑海里场景闪过，天色忽然间黑了下来。 苗疆医王在树洞里配置药物，突然间发现有人从树洞口跳了进来。 那人手里拎着刀，不由分说的便往他的身上招呼。 老头伸手还不错，拼命的躲闪着，眼看着刀口已经逼向自己，他以雷霆之速横着一掌劈向来人，顺手将对方的刀抢了过来，切断了对方的手臂。 来人见状迅速逃离，从树洞飞身而下，脚踝被摔断了，一瘸一拐的往树林外边走。 老头没有继续追赶，而是下了树洞之后，将自己配置好的药物全都转移。 没多久，树洞跟前被一伙人围住了，发现没人之后，这群人四下里分散寻找。 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个树洞就变成了一个死气沉沉的地界，没有任何人再来这里，没有任何人再到这里干什么。 周全长出了口气，他说：“苗疆医王没死，不过是跟我爷爷一样，失踪了。” “失踪了？为什么？” “说不好，搞不好也是什么幕后黑手在作怪。” “那你现在去哪？” 周全摇摇头道：“不知道。” 他站在树洞上方，纵身飞了下去。 吓得李冬捂住了嘴，站在树洞上方大吼道：“你疯了，会摔断腿的。” 她不知道周全之前跟聂晓婉还有周四两个人学过些轻功，他知道该如何卸力，知道如何不让自己受伤。 起身之后的周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左右看了眼，端着下巴只盯着一块不算茂盛的青草发呆。 “你刚才？” 李冬非常关心的看了看周全的腿脚，发现他还真是没有什么事儿。 她说：“你吓死我了。” 周全转移了话题说：“你说如果四周的青草都长的非常茂盛，唯独这一块却显得缺乏营养，你说是为什么？” 李冬眨了眨眼，嘀咕道：“被小动物吃了，要不就是有人故意破坏，再不就是那两颗草的生命力不够旺盛。” 周全摇摇头说：“这里就是当时那个刺客落地的地方。” 李冬不解。 周全接着说：“重物落地，将草根伤害了，加上他因为断臂之后流血，血液流进了草根内，使得青草无法很好的生长，才导致只有这一块的草生长质量非常差劲。” “断臂？” “对，就是我刚才上去发现的那块白骨，里边的尸骨虫应该是当日苗疆医王留下来的，而刺客是往奉天方向跑回去了，苗疆医王是往楚家的避暑山庄跑去了。” “你是说当时有人想要了苗疆医王的命，然后苗疆医王跑到楚家去寻求庇护？” “对，我有种感觉，在楚家还有咱们没有弄明白的秘密，很关键的秘密。” 李冬不言语了，只愣在那里了。 第五百九十章 楚家密室 楚家的事情外界只知道是他们家有两样非常之前的镇宅之宝。 但是很少有人会往别的地方想，尤其是周全的思维。 他说：“我在想，楚家的双龙雕或许只是个假象。” “假象？” “对，当初的双龙案，加上现在的意外频发，你就不觉得这件事儿有着很细微的联系么？” “没感觉。” 周全淡笑一声问道：“你说咱们是沿着逃往奉天的刺客方向去查，还是往苗疆医王寻求庇护的方向去查？” 李冬根本就不知道周全到底是在想什么。 周全从地上随便抓了一把草。 他说：“你随便从这里边抽出一把草，数数，如果是单数咱们就往老头的方向去，如果是双数，就立马回去组织人手调查当年奉天的杀手。” 李冬不解道：“这事儿也能用抽签的方法？” 周全点头道：“怎么不可以呢？” “你这是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两条线，咱们只能调查一条线，另外一条线恐怕咱们没法调查下去。” 李冬说：“咱们有人手，两条线一起调查下去怎么就不行？” “不行，动作太大，咱们会很被动的。” 周全说完话将手里的草棍放在了李冬面前。 李冬撇了撇嘴，顺手抽了几根。 周全数了遍，还真是单数。 “天意。” 他顺手将草棍扔掉，背着手转身就走。 李冬紧跟在他身后。 一路，两个人边走边四周巡视着。 林子越走越深，难免会有些奇怪的声音。 周全忽然间停下了脚步，他往山上跟山脚方向看了眼，点上了一根烟，转身说道：“下山。” “啊？咱们不是要往山里边走么？” “如果你是苗疆医王，那种情况还会往山里走么？” 李冬摇头道：“不知道。” 周全道：“通过我看完了对他的背景介绍，这个人往林子里走是习惯，但他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在山下。” 说到这，周全顺手指了下山脚的一处阔绰的院落。 这算是个豪宅，光是四周的围墙就足有一人半多高，在远处还有个楼牌，直到大宅的大门前，都是青砖铺砌。 虽然青砖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但可以看得出来，这里之前住过何等的大家贵族。 光从青石被磨出的印记来看，这里整日有多少人来来往往，恐怕无法用数量计算了。 “这么气派的大门？” “这算什么，这才是楚家该有的财力，可能连你们李公馆的大宅也略有逊色吧。” 李冬只顾着感叹不敢言语。 她想要伸手去推门。 周全一把将她的手拉住了。 “你干什么？” “你看门栓上有什么？” 李冬瞪大眼睛去看，好像是没有发现什么。 周全指了指门上死去的一些昆虫的尸体。 “这门上有毒，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昆虫死在门上。” “毒？” 周全点头道：“苗疆医王可不是白叫的，他们不但会医人，同样会下毒。” “你还真是……” 李冬不知道是夸赞周全好，还是感叹好，她已经彻底迷恋上了周全的能力。 周全四下里寻找了一圈，还是将自己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用匕首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开门的声音很别扭，门上边落下的灰尘很大。 周全小心的将李冬拉开了老远。 院子里边有很多生活使用的器具，不过是废弃许久了。 他们小心的迈进了院中。 周全说：“处处小心，这里绝对是被苗疆医王布置过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但起码算是个自保的方法吧。” 楚家大院到房间，周全二人搜罗了一遍，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最后李冬还是提出了一个非常奇葩的问题。 “你确定这是楚家的大宅？” 周全点头道：“你见到双龙雕了么？” 李冬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在哪了？” 周全指了指正堂的那副老子画像。 “画？” “看到老子身后的两个影子了么？” 李冬挠了挠头。 周全同样是用匕首掀开了那副画，还真是发现了双龙雕刻的石印。 他将石印取了下来，上边清清楚楚的写着“楚家双龙”。 李冬看过后说：“这不对啊，怎么是楚家双龙，这什么意思？” “这就是双龙雕，可光是这枚石印，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李冬也说：“楚家双龙雕，江湖上多少人想要得到，甚至都要豁上身家性命，就只是这么一个石印？” “这有可能是假的，但又有可能是……”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周全听见地下好像有什么声音，低沉沉，又好像是巨石滚动一般。 “咣当。” 重重的一声，两个东西撞到了一起。 周全立刻精神了，他猛地冲出了正堂，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又迅速回到了正厅。 他用脚轻轻的踢开了老子像下的桌子，地板下边居然是空的。 李冬惊讶道：“这里有暗道？” 周全点头道：“下去。” 他将地板掀开，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出现在眼前。 地板开了，地道里的两侧亮起了油灯。 “楚家真是有钱，看来咱们真要找到这里的秘密了。” 周全心中是紧张与喜悦。 而李冬心里是对周全的信赖与赞叹。 就在两个人下到台阶深处的时候，地板忽然间自动关上了。 墙边的火把也自己熄灭了。 李冬双手紧紧的抓着周全。 周全说：“坏了，咱们中招了。” “是不是有人在外边？” 周全道：“这个不知道，咱们现在只有往前走。” 周全顺手拿出了松油灯，尝试了几次，点起来挺费事。 李冬从怀里翻出了一颗绿油油的珠子。 “你还有这玩意？”周全道。 “我爸说了，这东西放身上，有时候会保命的。” 周全笑了：“也不怕被贼人惦记了，这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招贼的货。” “切，现在不是在救咱们两个的命么？” 两个人边走边聊，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间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影，借着夜明珠的绿光看过去，那个人的脸就好像是长满了绿毛的怪物。 第五百九十一章 断臂老者 周全跟李冬两个人连退两步，定睛看去，各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怎么有个人？” 周全装着胆子伸手去试探那个人的鼻子，还有呼吸。 他猛地缩回手去，立刻问道：“你是谁？” 说话间，周全已经将自己的匕首准备好了。 从角落里传来一个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 “这里有灯，又不是点不着，摸黑往里走有意思啊？” 周全道：“这里空气稀薄，松油灯根本就……” 里边的人呼的吹了口气，在他跟前点燃了一个火把。 周全这才看清楚了，那个老头非常的和蔼，脸色黑黝黝的，身穿一套粗布衣服，满脸的白胡子，脸上的皱纹都堆成了山。 “原来是一对儿，怪不得不愿意点灯。” 周全说：“我们是点不着灯，可你是谁？” 他发现老头正在忙活包扎他的手，可他包扎的手法非常的奇怪，好像是在用什么虫子放在手上，那虫子似乎在吸他的血。 两分钟的时间，十几条虫子毙命，仰壳倒在了地上。 老头抓了把药膏涂在手上，用粗布包上了。 周全疑惑道：“你的手怎么伤的？” 他的话刚刚问过，发现自己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老头的手里了。 而且自己的手枪也不知觉的被老头没收了。 周全惊了，他下意识的站在了李冬的跟前，似乎要保护她。 老头说：“算了吧，我要是对你们有什么恶意，你们早就被我收拾掉了。” “那为什么拿我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对我有恶意？” 周全不言语。 老头包裹完自己的手之后，将匕首上涂上了一些药膏，随后将枪跟匕首还给了周全。 他说：“你小子还真是聪明，居然能平安无恙的找到我，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周全说：“这个东西是祖传的，我也是发现了双龙雕才发现了地板下的通道，不过照你这么说，如果说双龙雕不取下来，地板是同样可以被推开的，但那样进来，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对么？” “聪明，那你说说怎么就死了？” “你这大宅子的大门，上边的毒，连你自己的都扛不住，刚才虫子帮你吸毒血，然后用解毒药膏治疗。如果我没拿那块双龙雕的话，我们只要一进地道，就会被地道里的迷烟毒烟拿去性命，就算坚持找到你，你也会用你身后的罐子弄死我们两个。” 老头点了点头，憨憨的笑了。 他说：“聪明，都被你说中了，可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周全没说话。 老头说：“就是你们现在已经中毒了，刚才是我把你们的毒给解了，不然的话你们现在就已经死了。” “什么？” 老头顺手指了指李冬手里的夜明珠。 “你看看她的夜明珠都是什么颜色了？” 周全定睛看去，那夜明珠还真是变成了黑色，原来之前的绿色还不是夜明珠发出来的，居然是因为吸收了地道里的毒气，变成了绿色。 这东西还真是能够保命。 老头缓缓的起身，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周全借着灯光发现，这老头居然断了一只手臂。 他立刻问道：“老人家，你到底是什么人？” “死人。” “但是你现在还活着呢。” 老者哼了声道：“整天活在这里，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李冬疑惑道：“你这不是好好的么，还能解毒，制作毒药，保护自己，还那么厉害，怎么就？” 老者冷哼了声道：“李家的姑娘，你回去告诉你爹，我跟他的帐不算了，想要来找我门都没有，我保证他有来无回。” “你认识我爹？” “何止是认识，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不过是现在我没法出去，我们的帐没法清算。” 李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跟这个老家伙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儿，但他感觉眼前这个人很厉害。 找到这个地方，周全也绝对是歪打正着，但他见到老者的样子之后，却感觉整件事儿不太对劲。 树洞里见到的手臂难道是他的？ 周全仔细的回想着，那条手臂是左手，而老者断的是右手，这就没法比较了。 可是老者的腿，应该是从树上跳下来造成的。 难道自己之前的设想错误了？往楚家来的不是苗疆医王，而是那个刺客，逃亡奉天的才是苗疆医王？ 周全突然间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老头。 他问：“老人家怎么称呼？” “有小辈直接打听长辈叫什么的么？” 周全冷道：“你的孙女阿梦，你可想知道她现在的好坏？” 老头的神情似乎没有任何波动，表现的什么都不知道。 “阿梦？” 周全的眼睛眨也不眨，一直在观察老头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周全心里直打鼓，难不成自己分析错误了？ 刚才他所想象的，这个人应该是苗疆医王，会到奉天的一定是刺客。 因为不管从这位老人摆弄蛊也好，还是用膏药治病也好，足以证明他懂得医术，加上刚才那些虫子，绝对是苗疆的手法，他一定是从苗疆来的。 “阿梦你不认识？” 老者摇头道：“别跟我套近乎，老子不认识什么阿梦的，你小子想出去么？” 周全四下里打探了下，发现还真有两个潮湿的石块，可以暂时的坐一下。 他问：“我们想出去又怎么样，不想出去又怎么样？” “想出去，就得把我的东西全学会才行，不想出去，那就在这里慢慢学。” 周全心中暗骂，这王八蛋是寂寞了。 他回头看了眼李冬。 老头说：“小姑娘随便，如果你想陪着你这郎君就等他，是在不行你们也可以在这里完婚，我给你们做个见证人。” 周全感觉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被他知道了，好像是什么秘密都没有。 一个整天呆在地下，连地道都出不去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儿？ 绝对有人跟他通风报信，也绝对有人可以迫使他无法走出这条地道。 周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头说：“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你说的什么阿梦我也不认识，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谁，那就好好学习，学会了之后，我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孙智 周全满心疑惑，还有这事儿，学习还得强迫？ “你到底让我跟你学什么？” 老头顺手扔了出来一本书，树上清楚的写着“蛊王书”。 蛊术？ 这不是医王，这特么是蛊王。 李冬也非常的疑惑，不过她记得刚才这个人提到了自己的父亲，那就证明这个人跟自己的父亲非常的熟悉，要想知道他是谁，回去问父亲不就得了。 可是周全为什么要现在问他，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名堂？ 也就在这个时候，老头脸色不知觉的就沉了下去，褶皱之间发生了轻微的颤抖。 周全噗嗤笑了。 他知道，这是刚才这老家伙在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发现。 给了自己书，他才找个不起眼的空挡把刚才该表达出来的表情，彻底的释放出来。 周全感觉到，这个人很厉害，也应该了解自己的能耐，他应该是个隐居的高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学习蛊术，难不成这里边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想到这，周全缓缓的将蛊王书翻开了，发现里边写的都好像是公式一般的东西，几乎是跟药物学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一个图书馆管理员来说，看书对他来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别说这本书的页数不多，就是多点的书，他也可以在短时间将里边的东西倒背如流。 没多久她便将蛊王书还给了老头。 老头瞪大了眼睛，一脸严肃的神情。 “你看会了？” 周全点头道：“会谈不上，不过是书里说的东西，我可以全都记下来了。” 李冬拉了把周全，意思不让他逞能。 她认为自己是管理档案的，记忆力就算不错了，见到刚才周全的速度，一定是看不完的，更何况是记下来。 周全笑道：“放心，老人家随便考里边任何一句话，或者说我现在也可以将整本书给老人家背诵一遍。” 老者问道：“第十页，倒数第三行写的什么？” “土虫者，医者活血化瘀，毒者，催动毒性。” “第七页，第一句。” “蛛者可以液为毒，丝为药……” “第九页……” 周全几乎将整本书都背了下来。 老头捋着胡子冷冷的笑了。 他说：“你还真是周家的后人，不简单呢。” “过奖了，其实老人家也不是泛泛之辈，能把自己的表情藏得那么深，恐怕这世上也难找几人。”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焦虑与紧张。 周全说：“刚才你这表情，你完全可以控制到我们走了在表现出来，这就证明，你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戒心了。” 现场沉静了半天。 老者这才用自己沙哑的笑声打破了安静。 他说：“好，周家果然是天生的侦探料子，孙某服了。” 周全紧了紧眉头，他说：“曾经我爷爷跟我说过，江湖中有个怪人，整年五湖四海的到处跑，走到哪里都能把当地最厉害的医术，毒术，武术全都学回来，那个人听说叫孙智。” “哈哈，这么年轻，居然知道这么多事儿。” “非也，都是孙老先生太有名望了，我们小辈的都想膜拜呢，苦于没路寻你呀。” 孙智仰天大笑，指着周全说：“周家可真是没白养你这个孩子，你这是比你家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过奖了。” 李冬愣在旁边，他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周全说：“既然我们已经过了你出的难题，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孙智说：“可以，不过你得完成最后一道题。” “什么题？” “告诉我，苗疆医王在哪？” 周全知道眼前的孙智，跟苗疆医王毫无关系，可他甘愿在这里呆着，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他找苗疆医王，那就一定是苗疆医王跟他之间有着什么特殊的约定。 周全说：“我说不知道算不算回答了？” 孙智冷道：“你说呢？” 周全笑了：“难不成非得说出个下落？” “是的，我想你告诉他，我们之间的约定该了结了。” 周全似乎明白了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但这里是楚家，怎么就会是孙智跟苗疆医王之间的事儿，楚家人哪去了？ 当年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凝视着孙智，满眼的疑问，满眼的迷惑。 孙智突然间变得非常疯狂。 他说：“说呀，知不知道他在哪？” 周全眉头紧了紧道：“知道，我会把你的话传到的。” 直到这个时候，周全才闻到一股子很臭的味道，是从孙智的屁股底下传来的。 那股子味道应该是人肉腐烂造成的，他问道：“你身下坐的是什么？” 孙智冷道：“死人。” “死人？” “对，来楚家寻求梦想的死人。” “楚家也有梦想？” 孙智顺手从身下抽出一把刀。 李冬惊得倒退了两步，双手拉紧了周全的手臂。 孙智又将刀伸进身下，一会，刀片上蘸着一片肉，伸到了他的嘴边，那块肉血肉模糊，却被他生吃了。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 这人简直就是个兽，哪有这么活着的。 他缓缓起身，这刚要走。 孙智喊住了他们：“哎，从后边走，那条路近，出去就是你们来的树林。” 周全跟李冬两个人走进了孙智身后的大厅，可他们路过的时候，地面上足有十几具白骨。 周全知道，这绝对就是孙智在这里吃掉的。 他不敢多想，脚下的步伐加快，一直走到洞口，依然是漆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面前的泥土带着大石块全都动了，闪出了一人宽的缝隙。 等周全出去之后，想要在那里做上标记，可他发现刚才那块可以闪出缝隙的石头自己就滚出去很远。 而堵上缝隙的，却是另一块干草，而他们出来的地方就成了一块陷阱，掉下去都有生命危险。 这楚家到底想干什么，弄这么个地下通道，难不成只是为了逃跑？ 那就是楚家当初招惹到了他们楚家都招惹不起的家族，不然绝对不会遭此灭顶之灾。 他转头问了下李冬。 “奉天，除了你们李家，之前的楚家，还有谁家的实力雄厚？” 第五百九十三章 雨夜惊魂1 李冬摇了摇头，似乎在考虑，但又没想到到底是谁家还比他们家更有实力。 周全淡笑道：“要不然有时间再去问问你爸爸。” 李冬点了点头。 回奉天的路上，周全跟李冬两个人感觉的浑身疲乏，还没到奉天大门的时候，二人忽然眼前一黑，双双倒下了。 等到他们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李家的房间里了。 两个人居然还躺在一张床上。 周全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裂开了一般，疼痛的无法忍受，冷汗顺着他的手臂滚落而下。 李冬缓缓的张开了眼睛，好像是没事儿一般，他扭头看了眼周全，并没有紧张。 她笑道：“怎么？着急了？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床上，你这？” 周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像是对之前发生的事儿浑然不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拼命的想，可总觉得头天晚上并不是在李冬的床上，但是他去过哪里，怎么来到这里的全都记不起来了。 此时有人敲门。 “小姐，姑爷，老爷催你们去吃饭了。” 周全诧异的看着李冬。 李冬噗嗤笑了，小鸟依人的依靠在周全的身边。 “我爸还是很开放的，虽然咱们订婚了，但这也确实说不过去，赶紧起吧，别让别人看笑话。” 周全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脱掉了，虽然眼前的情景非常的真实，但是他还是觉得之前有一部分事情，跟现在是无法衔接的。 坐在李家的大厅里，李老板满脸的笑意，看得出来他是非常喜欢这个姑爷的。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昨天下那么大的雨，还在外边闲逛，还喝了那么多得酒，不是家里人把你们找回来，这样一夜不得伤风了？” “呃！”周全被李老板这么一说，感觉好像是那么回事，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一会，从大厅门前路过一个仆人，手里端着盆衣服。 正是他之前穿过的衣服，好像还有李冬的衣服。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问真的是被雨淋了？ 李老板说：“吃了饭，孙郎中会来给你瞧瞧，今天就不要去办案了。” 周全指了指自己。 李老板冷道：“不是你又是谁，冬儿又没什么事儿，一个姑爷半个儿，不好好招待你那能行。” 周全点了点头。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来了另外一个世界了。 但是在脑海里还有之前意外那些案件的细节，丁美霞，刘琦，张小五等等几个被害者的名字。 阿梦，阿梦是谁？ 他好像失忆了。 周全吃了饭，孙郎中来了，给周全开了一副药，留在李府休养。 李冬正常去上班，而周全看着那副药方，心中咯噔一下。 他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老实儿的坐在院子里看书。 李老板还是正常出了门，管家将药带来给了周全，并没有离开。 周全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没你事儿了，让我坐回。” “姑爷，老爷吩咐过，你喝过药了，我才能走。” “看着我？” “不是，你喝完药，这碗勺不得取走么。” 周全笑了：“我自己送下去就好了，不习惯被别人伺候。” 他看了眼管家，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说道：“这药有点苦，家里有没有冰糖？” “有。” “你帮我拿点冰糖，最好再弄点陈皮，甘草，嗯……再来点洋橘。” 管家直挠头。 “你这是？” “让你去就去，药店都有卖的，把这些东西弄来，我好吃药。” 管家点点头，按照周全所说的东西，所说的剂量，安排了佣人前去购买。 没多久东西准备齐了，让他们将东西煮了，撒了把冰糖。 周全一口糖水，一口药，表现的非常痛苦，好歹将药喝了进去。 管家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周全背着手，从李家的院子了走了出来。 他第一件事儿就是去了图书馆。 因为那里安静，适合他考虑事情。 刚进图书馆，他居然看见了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坐在那里。 真是奇怪，这两个丫头怎么会跑到这里。 见到周全来了，两个丫头纷纷起身，眼神直往周全的身后瞟。 周全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你这？” 唐杰扇了扇自己的鼻子。 “好浓的药味，你吃药了？” “对，丛老板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聂晓婉说：“还在那个院子里，你怎么记不住了？” 周全点点头道：“能记住，好像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你？” 周全笑了笑，主动坐到两个人的面前，手里居然捧着一本本草纲目跟药王毒经在看。 “你看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了解些医药知识。” 半个时辰，周全似乎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他长叹一口气，嘀咕道：“这李家到底是什么意思，连自己的女人都愿意拿出来做诱饵？” 这句话倒是让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也都傻了。 周全问道：“昨天晚上下大雨，城里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没有，今天第四警署还不让我们进了，说是有大行动。” “什么？”周全满脸的疑惑，他问道：“昨天真的下大雨了？”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周全总觉得这事儿不对，什么大事儿，还不让警署的自己人进去？ 他缓缓的起身，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昨天的事儿到底有多大？” 聂晓婉左右看了眼，小心的说：“很大，大的让我们无法想象。” 周全不知道聂晓婉所说的事情到底有多大，但他能感觉到，这可能是一场浩劫的开始。 三人沉静了片刻，周全还是主动起身，到门口还了书。 “走吧，跟我去找一下丛老板。” “有事儿？” “对，很大的事儿，这还需要四叔出面帮忙。” 聂晓婉笑了：“四叔这个点儿估计还在酒馆喝酒呢，一大早就被光头找出去了。” 等到了丛老板的院子，天已近黄昏，丛老板跟丁真人两个在院子里不知道研究什么，黑烟，糊味儿，还有叹息声。 “我就说你这玩意不行，火急了吧。” “我们炼丹讲究的是因材施火，这种丹药就得急火。” “二位别吵了，我有件急事儿找你们，可能也只能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第五百九十四章 雨夜惊魂2 周全的表情非常的着急。 丛老板一眼就看出问题了，他紧张的说：“你中毒了？”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也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周全。 周全点头。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也紧张了起来。 “你中毒了？” 周全没回答。 他将自己的手伸向丛老板，让他帮忙把脉。 丛老板手指按住寸关尺，倒吸了一口凉气，随之脸色又变得诡异起来。 “中毒不深，但此毒好像是从未见过，不知道怎么解，如果知道药物的配方就好了。” 周全顺手翻出一张纸，上边写了一张药物的配方。 他说：“我用了些解毒跟中和的药物，不过还是感觉没有彻底解决，而且总感觉有种毒我没搞明白，或许是在我吃药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什么反应？” 周全说：“说不上来，好像有很多事儿记不起来了，有段事儿似乎对不上号。” 丁真人放下手里的炼丹术，凑过来看了眼，同样是将手放到周全你的寸关尺上。 随之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与丛老板说：“你那有没有温脑的方子？” “温脑？” “对，这种毒我之前见到过，叫做忘忧散，多是用来治疗一些脑子问题的，如果用到正常人身上，就会让他将一部分经历过的事儿从记忆中抹去。” 唐杰说：“洋人叫这个东西失忆。” 丁真人说：“之前我给一个病人用过一份丹药，不过那份丹药本身就有毒性，所以需要解毒的方子，但是我对药物方面还是有所欠缺，只知道我用的丹药属于寒性，直逼脑髓，所以需要一方温性补脑的方子，来扶住解毒。” 丛老板想了半天，又摸了摸周全的脉。 他说：“不对，现在周全的体内还有一种毒素，这两个毒素好像不是一股劲似的。” 周全说：“后来的这个方子，我自己能搞定，只要你们把我之前的毒给解了就可以。” 他还没说完话，不知道丁真人从什么地方翻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了周全的口中。 周全也不知道啥玩意，咕噜一口咽了进去。 丛老板瞪大了眼睛，直挠头。 “你干什么？” “我说的那份丹药，就是刚才在研究的那个，现在火候正好，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快点抓药。” 丛老板差点没背过去，点了点丁真人。 “净扯淡，这么弄会死人的，你等着。” 丛老板边准备药边叨咕着：“一个时辰还可以，半个时辰的时间，这药还没煮好呢，我还得配药，你让我……” 他刚说到这，就听见身后噗通一声。 周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一黑栽倒了。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慌忙的喊着丛老板。 丁真人也傻了，他伸手摸了下周全的呼吸，还有。 “没事没事，可能是我这回的丹药浓度太高了。” 丛老板手里的药杵上下翻飞，将刚才准备好的药材全都砸成了浆糊，用手搓了两下，急忙冲到周全身边。 “把他的后脑勺给我让出来。” 话音刚落，丛老板手里的药就呼在了周全的后脑上。 丛老板扭头跟丁真人说道：“快去给我准备银针十三根，要银针一根都不能差，你只有一刻钟时间。” “我去，你用的什么药？” “快去吧，弄回来银针，咱们好给他脑袋里的血放出来，毒也就出来了。” 在场的众人不知道周全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之前下的药可能都是要将周全脑袋里的毒血逼出来的过程。 银针施针不过就是放血的过程。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眼泪含眼圈的，看得出来他们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丛老板说：“放心吧，死是不至于，不过能不能变傻了，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丁真人眨眼间就消失了，没多久，他满脸丧气的从外边跑了回来。 “我浑身上下就这两块大洋了，全都……” 没等他把话说完，丛老板已经将银针抢了过来，手法相当娴熟的在周全的身上几处大穴刺了下去。 黑血一点点的从银针的细微空洞中缓缓渗出，被周全的汗液给冲刷着。 一个时辰过后，周全还是那个样子，完全就像是一个死人。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焦急的等待着。 聂晓婉说：“周全你给我醒过来，就算你傻了我也愿意陪着你。” “还有我，我们两个一起照顾你。” 丛老板跟丁真人两个愣住了。 “你快点醒过来吧，虽然我们知道你跟李家定了亲，我们两个就算是当小的也愿意，不能让她一个人霸占你。” 丁真人一把将丛老板拉了出去。 “还看什么看，人家都开始煽情了。” 丛老板叹了口气道：“哎，这是谁下的毒，我这还真是头回见到。” 丁真人笑了。 “孤陋寡闻了吧，这种毒是苗疆蛊毒的一种，虽然不能置人于死地，但可以让中毒的人失去一定的记忆力，忘掉从前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炼丹的，不比你们郎中学的东西少。” 丛老板不做声了，他明白周全一时半刻的醒不过来，即便是醒过来，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恢复记忆。 天色变暗，黄昏的马路上，行人更加显得匆忙。 周全还躺在丛老板的床上，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哭湿了衣襟。 丛老板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周四。 “我说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人又死不了，在这哭了大半天累不累？”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番，紧接着又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丛老板。 “你刚才说什么？” 丛老板说道：“我说他死不了，你们何必那么痛苦？” 两个丫头的心态裂了，这感情白哭了一天，哭到这时候才跟自己说。 周全说道：“头好疼，这……” 听见周全的声音，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丛老板急忙为周全把脉。 随着他欣慰的点了点头，所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又缓缓的落了回去。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很大，大到可以让马路上瞬间积水，连续一个多时辰，马路上甚至可以划船了。 “杀人啦，救命啊。” 第五百九十五章 雨夜惊魂3 丛老板跟丁真人两个睡得正香。 聂晓婉与唐杰两个人坚守在周全的房间内。 尖叫声让聂晓婉从昏睡中醒来，她猛地推开房门，外边的雨冲进了房门。 可她忽然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唐杰还在睡，可是周全的床上却空了。 “人呢？” 聂晓婉顺口说了出来。 唐杰也醒了过来。 两个人有点慌了。 聂晓婉急道：“唐姐，你快去找四叔，我出去看看。” 顾不上大雨倾盆，聂晓婉冲出了院子。 唐杰跑去找了周四，周四还醉醺醺的。 她冲着周四的耳朵喊了声：“周全丢了。” 周四一个咕噜就爬了起来，立马精神了。 整个院子里的人全都紧张了起来，打着油纸伞，冲出了院子。 外边的水确实很大，院门打开的那一刻，大水已经冲进了院子。 几个人趟水走路，最深的地方已经到大腿的深度了。 呼救声不停，众人全都围了过去。 聂晓婉站在浑水中央，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一个人看着。 那人双手捧着一具婴儿的尸体，婴儿的身上便是鲜血。 就在那人不远的地方，坐在枯树上坐着一个男孩，呼救声就是那个男孩喊出来的。 聂晓婉喊道：“周全，你在干什么？” “他杀的人，刚才那个婴儿就是被他弄死的。” 男孩回答着聂晓婉的话。 众人围上之后，周全还没有动弹的意思，只是双手抱着孩子，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紧接着，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用衣服包裹好孩子，转身就往院子里来。 聂晓婉喝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周全没有说话。 “周全你这是？”众人全都诧异了。 男孩继续喊道：“他杀了人。” 丛老板还是非常警觉，他仰头看着那个男孩。 他问：“刚才他杀人的全过程你都见到了？” 男孩非常肯定的说：“当然看到了，我敢确定就是他做的，因为路上根本就没有别人了。” “那岂不是还有你呢？” 男孩不说话了，他忽然间说道：“你们是一伙的吧？” 周四笑了。 他说：“孩子，你下来，我们是警署的人，也正要了解下这件事儿，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时间下来，跟我们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下去，下去你们就要抓我了。” 周四笑了：“抓你干什么？要抓你也不用你下树呀。” 话音刚落，周四毫不费劲的就上了树。 男孩还打算用脚踢他，没想到周四却毫不在乎，一只手就把男孩的脚踝攥住了。 他笑着说：“只要我一用力，你可能就没命了，你还是自己下来吧，我们也不想为难你。” 男孩还是被周四的手段吓到了，浑身颤抖着从树上下来了。 大雨还在继续，众人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进了院子之后，正屋的高度还是可以的，水没有进屋。 周全将孩子放在桌子上，自己报来了被子。 “丛老板，快点帮忙救救孩子。” 丛老板愣住了，立刻凑到孩子跟前，发现孩子还能活。 他立刻准备药物，又让唐杰去准备点米汤。 孩子算是保住了，没有死。 可是孩子的来历，却成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周全擦了擦身上的水，问了下男孩：“刚才你都看见什么了？” “我……我看见你杀人了。” “我杀人了？可是这婴儿没有死啊，不过是身上有点血罢了，那血又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我看你一会掐他，那么点的小孩，不得一下就掐死了？” 周四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刚才发水，有个妇人被冲到的大树砸到了，我听见有呼救声就冲了出去，发现妇人咋挣扎，当时想把她救回来，可她已经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周全发现妇人身怀六甲，而且羊水也破了，如果孩子不尽早生出来，那孩子就没命了。 妇人是一定没救了，可是孩子绝对不能死。 周全还是头回给别人接生，只能按照书本上见过的步骤一步步的操作。 他本想连大人一起保住，但还是来不及了，大水袭来，妇人被大水冲走了，他只能抱着一身鲜血的婴儿站在那里，不停的帮孩子补气。 男孩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他站在水中了。 周四一把掐住了男孩的肩头问道：“你除了见到他在掐孩子，还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可是他……” “好了，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很多事情是不能乱说的，毕竟人家是在救人。” 男孩憨憨的应了下来，坐在一旁烤火。 忽然间，丛老板看了眼周全，非常惊讶的问他：“你感觉自己好利索了？” 周全点了点头。 聂晓婉满脸不悦。 “怎么不说一声就出去了？” “又没走远，不是那个人在呼救么。” 几个人突然间将自己的眼睛都转向了刚才救下的那个男孩的身上。 周全叹气道：“只可惜那个妇人找不到了。” 可就在此时，他们又听见一声呼叫。 “刚才那个男孩。” 周全非常肯定，他再次冲进了雨中。 可等着聂晓婉等人追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周全的身影了。 “什么情况，周全的速度快到这个程度了？” 呼救声再也没有传过来，而整整一夜，周全没有回到大院，而雨却一夜未停。 夜色，没有一点光线，周全跟着微弱的呼救声小心的在水中趟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可他感觉自己越走眼前越黑，忽然间感觉自己撞上了一扇墙。 “孩子，你在哪？” “救我。” 声音非常的虚弱，就在周全的跟前。 他忽然间感觉自己的一角被人给抓住了。 周全伸手摸了下去，黏黏的，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钻进了鼻孔。 很软，多少一用力，手里的东西就好像豆腐渣一样碎了。 周全的第一感觉不是非常好，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碰到不好的东西了。 男孩的呼救声还在，就在他身边。 他说：“孩子，你坚持住，我马上就找到你了。” 他咬紧了牙关，将手伸进水中，用力将水下的东西给拉了出来。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大意外1 天色渐亮，雨慢慢的停了下来，只有流水声还在周全的耳边不停的响彻着。 他找到了一处高点，手上已经沾满了黏黏的臭水。 他知道自己已经中招了，如果不尽快的弄点药除了这毒，他这就又中毒了。 之前的零零种种，在周全的脑海里浮现。 男孩躲在墙角里急促的呼吸着，看上去他已经缓了过来，但精神远不如他在树上的时候那样了。 周全问他：“你怎么样了？” “还好。” 男孩在哆嗦，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居然让他如此的胆怯，如此的恐惧。 “刚才发生了什么？”周全的目光非常的坚定：“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完全可以告诉我。” 男孩还是很害怕，没敢再说话。 可是周全忽然间想起了件事儿，这个男孩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这个孩子？ 他想到了强生，想到了强生院子里的那个男孩。 周全猛地将自己的眼神转向了男孩，紧了紧眉头道：“你家在哪住？” 男孩紧张的不敢说话。 周全缓缓的起身，往身前看了眼，他们已经爬上了一栋两层楼。 他们站在楼顶，这很有可能晚上摸黑上的楼顶，又好像是…… 周全回头看了眼男孩。 难道是他？ 正想着，周全忽然间感觉一个身影从对面的楼顶闪过，那里有一双眼睛，正在楼顶的某个角落里观察着他们。 而正在他脚下的，却是一句看不清面目的死尸。 周全很镇静，他知道这具尸体应该是有段时间了，已经被水泡发了。 可大雨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不可能一天晚上就能泡成这个样子。 难道说她是被从别的地方冲出来的？ 周全将自己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腰间，两枚钢针攥在了手中，他刚要出手，只感觉一只小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回头看去，是那个男孩，正在祈求的望着他，好像是在让他不要出手。 这个男孩怎么什么都知道？ 对面的人是谁？ 周全的目光似乎就是在发问。 男孩有意的躲开了周全的目光，将自己的手松开了。 周全再看去对面楼的时候，只有一个背影从房顶消失。 死神令！ 周全心中咯噔一下。 这个人到底是谁。 周全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来之前见过的几个场景。 每当死神令出现的时候，总会有个人的面孔展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就是唐杰。 现在又多了个李冬，难道说是李冬？ 作为周家的后人，他可能不会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事实。 他的脑海里还不停的在回忆离开奉天那天晚上的事儿。 黄包车司机，李冬，还有他们从树林里出来那一刻，直到自己知道中毒了之后，李家还在给自己吃毒药。 虽然不至于毒死自己，但足以让自己变成傻子，变成有失忆症的人。 一通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速度很快。 首先出现在周全面前的人是周四，后边紧跟着聂晓婉唐杰等人。 光头也在后边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看他身上的黄泥，估计是头天晚上出去办事儿了。 “怎么样了？”周四焦急的问。 “没什么，快把现场收拾下吧，这具尸体有尸毒，我中招了。” 唐杰迅速检查了下周全的状态，她从工具箱里取出了一个瓶子，从里边取出两片浸过药水的姜片。 “吃了它。” 周全把姜片吃掉。 众人迅速从楼上撤了下去，尸体被特殊处理后，用担架抬走了。 男孩也被光头给扛着离开了。 马路上的水渐渐的退去了。 周四站在周全身后，语重心长的说：“看来当年老爷子留下来的问题还真是听够呛的。” “哎，很严重，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现在看来这意外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们还在杀人？” “对，恐怕他们要杀的人不死绝了，是不会收手的。” 周四疑惑道：“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恨？” “不知道，在我看来应该是利益在先，不过我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向了。” 周四等待着周全的安排。 可是周全却转身离开了。 他追上了聂晓婉说：“你再去一趟强生的家里，看看有没有特殊的情况发生，尤其是那个男孩的母亲现在是什么状态。” 聂晓婉点了点头，转身往强生的家里赶去。 与此同时，周全回头告诉周四。 他说：“你赶紧带光头把小男孩藏起来，千万不要让他露面，直到砸门破案。” “好，那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放心吧，新郎官还没当成呢，没那么容易就死了。” “说什么话，别死死的，咱得好好活着，你可是咱们周家的希望，你要是倒了，周家可就彻底完了。” 周全不过是诙谐一笑，转身从楼上下来，往警署的档案管理去。 死神令，李冬，唐杰。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死神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已经找到了死神令的症结，现在又出现了，这到底是预示着什么，难道这东西还有别的寓意？ 周全想着，人已经到了档案馆的门前。 两个李家的随从在门口抽烟，看上去并没有受到晚上的大水影响。 见到周全来了，两个人立马笑脸迎来。 “姑爷，你这一天一夜的跑哪去了？” “对呀，小姐都找你找疯了。” 周全笑了：“找疯了还来这里上班？” “嗨，小姐说了，你一定会来这里找她的，快上去吧，女人是需要陪需要哄的。” 周全摇了摇头，缓缓的走上了楼梯。 警署档案馆的建筑地势还是很高的，那么大的水并没有把它怎么样。 上楼之后，李冬的办公室开着门，里边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透过阳光照射，映出来的影子居然还是那个让周全心思纠结的死神令。 李冬也是这样，她一定知道原因。 周全走进了办公室，李冬正在收拾头发，身上却穿着一身唐装。 “冬儿，你这是？” “等你回来，我想我们应该提前结婚了。” “为什么？” “我怕你调查这件案子之后，咱们俩的婚事就泡汤了。” 周全知道李冬这是话里有话，她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 “你？” 第 五百九十七章 大意外2 李冬说：“别问我为什么，你就告诉我，要不要提前？” 周全思考了片刻道：“那你先告诉我，死神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再考虑是不是要马上结婚。” 周全质疑过后，本以为李冬会有什么大转变，或者是紧张什么的发生。 没想到李冬却非常轻松的笑了。 “原来你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儿啊。” 什么叫纠结，死神令可是之前那件案子的关键，现在看来这死神令代表的东西更多了。 李冬说道：“死神令是东洋传说里的一个画面而已，之所以会让你发现那个图案，那是因为这件衣服。” 李冬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唐装，加上那手里的扇子，阳光特殊的角度，死神令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周全面前。 她又说：“如果你不信，你也可以穿上一身唐装，按照我的装扮，一只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站在这个位置，你也会见到所谓的死神令。” 周全不信，李冬顺手将自己的唐装脱掉。 那唯美的身躯，让周全不禁的心然怦动。 李冬捂着嘴笑了：“看什么看，晚上还没看够？” 周全一头冷汗，说实话，两个人怎么进山，怎么见到的那个老头，怎么回到的奉天城全都记起来了，唯独是没记住他们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觉发生了什么。 他接过李冬的唐装，虽然穿上去非常的紧，不太合身。 但是按照李冬所说的，他的背影居然也是死神令。 “这是怎么回事？” 李冬笑了，将衣服又拿了回来穿在了身上。 “这就是东洋画师的高明之处，他想把恐怖散播到各个地方，只要有唐装，就会有死神令带来的恐怖。” 周全明白了，这是一个神级的画师，居然能够有如此的设计，简直是天才。 李冬缠着周全的手臂说：“这回明白了吧，咱们要不要把婚期提前？” 周全迟疑片刻道：“先不要提前了，毕竟日子是泰山大人选的，该是良辰吉日，提前了就错过了日子，所以咱们还是等等吧。” 李冬噘着嘴不太高兴。 周全说：“再说，现在又出现了几桩死人的案子，我怀疑跟意外案件都是有关联的，所以我不能休息。” 李冬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这么能干的未婚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一会，楼下的档案室的大姐手里拎着两摞档案上了楼。 “主任，这两摞是今天统计的因大水死亡的人员明细，有的全都写上了，没有的估计就写不上了。” 李冬只点了点头。 周全却非常认真的问道：“你们统计的这东西，是不是每具尸体都查了？” “基本上是吧，凡是能统计出资料的全都有。” 周全说：“能不能留下来给我看看。” 大姐看了眼李冬，李冬点了点头。 大姐噗嗤笑了：“还别说，我老牛吃嫩草是吃不上了，不过你们两个还算是非常般配的。” 她说着，扭着屁股下楼了。 周全坐在李冬的办公室里，将那些死者的资料一一的过目。 还真如他所说的，从这些资料里，真的找到了几个档案是绝对有问题的。 李冬也看了几眼这几个人的档案，疑惑了。 周全狠狠的砸了下桌子说：“一场大雨，弄出这么多的命案，哪一个都是因为大水而死的，而是被造成大水淹死的假象，搞出来的意外死亡。” “什么？这不会吧，哪个人这么猖狂？” 周全不说话了，将那些材料全都收了起来，把有问题的带走了。 李冬不知道周全要去哪，穿着唐装也跟不上。 “你干什么？” “查案，三天，三天之内必须要把这个案子弄明白。” 李冬脸色非常难看，嘴里嘀咕着：“就知道查案，自己的老婆都不顾了。” 第四警署。 停时间里，唐杰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按照周全的提议，从义庄提回来七八具尸体。 唐杰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气检验了五具尸体。 她终于说累了，香汗浸湿了衣衫。 聂晓婉双手抄在胸前，等待着唐杰的结论。 周全将她拉到门口。 “强生家怎么样？” 聂晓婉说：“那个男孩就是光头带走那个，可奇怪的是，那个女人居然不见了，强生就好像是发了疯似的到处找。” “有没有去盯着那个修鞋的老头跟女孩？” “四叔去了，估计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周全端着下巴，脑子里不停的浮现出树洞，还有楚家密室的事儿。 总感觉这里边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又没有切实的线索证据。 聂晓婉说：“对了，刚才唐姐说了，你救出来的那个婴儿已经活过来了，说不上来是谁家的孩子，不过你说的那具女尸，我们已经找到了。” “在哪？” 聂晓婉不说话了。 此时，唐姐吃了点东西，从停时间里出来。 她与周全说：“那具女尸都被你切零碎了，多亏没把孩子切碎了。” “我也是没办法了，水那么深，要是时间久了，小的也保不住了。” “小的那是命大，不然你那手法，哎……” 周全问：“那具女尸能看出什么问题么？” “看出来了，等我一下，我去把尸检报告给你。” 唐杰大概是回休息室了，不一会手里捧着一个本子回来了。 翻了几页，他指着里边的文字给周全看。 “那个女人是因为为重物撞击而死，因为下雨水大，随着水流就漂到了你见到的那个地方。” “重物撞击？” “对，看上去不是人为的，应该是被从高空飞下来的重物砸死的。” 这不免让周全想到对面楼里的那双眼睛，还有那小男孩异常的举动。 他跟聂晓婉说：“去找强生吧，我想从他那里会问到些咱们特别想要知道的东西。” “你确定？” “不确定，但是我有种感觉，咱们可以。” “切，又是感觉，你感觉的事儿多了，到现在这些个意外的案件，没一个算得上能说出口的。” 聂晓婉说归说，但是办案对她来说真的是毫不在乎。 周全又了解了下其他的死者，虽然死因有的是，可混淆他们视线的，还是后边那些被大水冲走死掉的人。 “不好了，奉天外围出现了大量的东洋人，估计是要找什么人或者东西。” 第五百九十八章 医蛊同源 又是东洋人，周全感觉身后有一双巨大的黑手在操控着，目的到底是什么，他还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跑回来好像是泥猴一般，周全也认不清到底是谁。 聂晓婉只应了声便跟着来人出去了。 周全喊了声：“等我一下，我也去。” 奉天城外，刚刚经过大水洗礼的城市，行人一个个慌不择路。 出城的多，进城的人就变得格外显眼。 周全等人明显的看见十数名穿着黑色和服，脚下踩着木屐的东洋人。 这些人不停的推搡着出城的人群，想要冲进城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曹连长从哪里冒出来的，带着数十名士兵将城门口拦住了。 曹连长还是骑在马上，带着白手套，指着冲过来的那些东洋人低声喝了句：“回去，现在奉天只出不进。” 东洋人似乎并没有听见曹连长的话，还是往里边冲。 曹连长跟身后的人嘀咕了两句。 两名士兵站在东洋人面前，其中一人用东洋话说了两句。 没想到东洋人反倒是更加得意起来，一只手将士兵的衣领抓住了，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曹连长又摆了摆手，数名士兵冲上前，将惹事的东洋人直接按倒在地。 其他的东洋人想要向前冲，此时枪响了。 东洋人被镇住了，他们相互对视，一步步的在向后退缩。 站在前头的士兵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地上的东洋人给拉了起来。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点滚，不然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混蛋，你们以为……” 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东洋人的脑门，子弹已经上膛。 东洋人双手举了起来，慢慢的向后退去，很不甘心。 周全凑到曹连长跟前，问道：“能不能给我留下一个，我还有事儿想问。” “我做不了，但是他们可以。” 从曹连长身后站出几名军士，他们将军装脱掉，跟着周全等人从人群中离开了。 奉天城内的一间破房子里，周全带着一名会说东洋话的士兵坐在那里。 周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进城？”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说也罢，那就让我猜猜，除非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然我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东洋人冷笑了一声。 周全说：“你们是来找人的，而且这个人非常重要，可能会涉及到你们的利益。” 东洋人看上去面无表情。 但是周全却说：“你的嘴角动了，证明我说的还欠缺点东西，但是我说的话当中，有一部分是说对了。” 东洋人的脸看上去还是没有表情。 周全跟着说：“这句话说对了。” 东洋人不做声了。 “这对你们的利益影响很大，通过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算的上是强盗，这种本性下边，我怀疑小利是入不了你们的眼睛的，这笔买卖很大。” 东洋人的表情变化的非常微妙，起码是没有之前的那种宁心静气，而是变得很不安宁了。 周全说：“你的表情变了，证明我所说的方向是对的。” “不对。” “哪里不对，是你嘴上说的不对吧，告诉我你们来找的人是谁，或者说要找什么东西，不然的话我就会对外边说你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了，我知道这样的事儿对你们来说是极其羞耻的事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混蛋，你们？” 周全顺手将身边的记录员写下的东西拿了起来，跟翻译递了个眼色。 翻译将那张纸摆在了东洋人面前，开始给他解读。 “这张纸就足以证明你们是来找巨大的利益的，待会我会把你的手印按上去，然后把这件事儿告诉你们的会长，让后告诉你们东洋人的大使，起码你就已经成了你们东洋人的叛徒了。” 周全笑道：“你也知道叛徒在你们那边的下场了，恐怕你的家人都要受到牵连，哪怕是在你们老家，也逃脱不了被人唾弃的下场。” 东洋人的表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变得急躁，变得无法自控。 周全冷道：“你现在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我，我保证不会把你所说的事儿传出去，还有，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到你们的队伍里。” 周全顺手拿出了十块大洋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你的路费，我会再给你写一封信，我跟你们藤野会长的关系也不错，可以介绍你到他那里做事，总比你现在来说强的多。” 周全又说：“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你可以想一套能够骗的了我的话来对付我，也可以说实话，总之最后的决定权在我这里，你想想怎么选择你自己将要发生的结局。” 周全将所有人带出了房间，只把东洋人自己留在了屋里。 聂晓婉问：“你确定他能给说实话？” “确定，人都是贪婪的，不管是谁。” “这么说你把人性都看透了？” “没有，但他只要是正常人，我说的事儿就一定能够做到。” 一刻钟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就算是东洋人真的想个故事，时间也绰绰有余。 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东洋人松口了。 他所说的事儿，还真是让周全大吃一惊，如果这件事儿是真的，那么他们之前所调查的关于意外案件的事儿，那就全都可以串联上了，剩下的就是应该如何定位整件事里的所有人了。 最后听见这个消息的人也只有翻译加上周全。 周全为了保证这件事儿不被泄露出去，他让翻译写下保证书保证，按了手印。 随后，他立马跑去找了曹连长，他没有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但他告诉曹连长这件事儿回头会跟他说的。 曹连长也是非常明白事理的人，他立刻安排人将那个翻译官给休假了，说白了就是发配到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才能放出来。 他跟周全说：“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不会过问，即便是我知道了这件事儿，也得等你们破了案再说。” 第五百九十九章 惊天秘密1 周全万分感谢。 他跟聂晓婉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聂晓婉疑惑道：“照你这么说，咱们之前调查过的所有人，都跟那次的疫情有关？” 周全点头道：“疫情不过是东洋人耍的把戏，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苗疆医王出现，但是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苗疆医王是谁。” “咱们见过么？” 周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感觉咱们一定见过那个人，即便是你没见过，我也见过。” “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书上见过一段话，说的是医蛊同源，尤其是苗疆的医生，一定会懂得蛊术，这个事儿咱们可以找徐老怪证实。” 周全这样说过之后，聂晓婉又反过来问了句。 “那他们找苗疆医王的目的是什么？” 周全摇头说道：“这个暂时还真的没法说，不过这里边一定有个最为关键的点。” 聂晓婉收拾了之前掌握的材料，确实很多，也很乱。 周全将所有的材料区分开来，然后在桌子上将所有的资料一字排开，按照他所想的逻辑顺序，将所有的材料重新排列。 当他找到最后两摞材料的时候，他停住了，目光在两份材料上停留了许久。 聂晓婉凑到材料跟前，见到的是楚家双龙与苗疆医王的事儿。 而在这两份材料中间，周全预留出很大一块地方，在他的手里还有两份尸检报告。 她问到周全：“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再想，是因为蛊术有了楚家双龙的事儿，还是因为苗疆医王到了之后，才有的蛊术，或者是楚家双龙的事儿？”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 周全点头道：“你想想，咱们从最开始收到我爷爷的信之后，调查的全都是意外死亡的人，那么这些意外死亡的人背后一定有个共同的特点。” “不单单是这样，就是后来我们发现的强生，他们一定也跟这些死者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还有徐老怪，密道里的那个老家伙。” 密道里的老家伙？ 聂晓婉被周全说的愣住了。 周全笑道：“那个老家伙暂时先不说，你好好去把强生的背景弄清楚吧，我想只要咱们把他的事儿搞清楚了，咱们就有可能把所有的事儿都搞清楚。” 周全这么说，聂晓婉有点迟疑，但她也没多想，出门叫上了光头就要走。 “哎，把四叔给我留下，我们一会出去。” 聂晓婉撇了撇嘴，带着光头出去了。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在屋里，眼看着面前的材料，周全谨慎的问道：“四叔，你是不是知道爷爷当年到底碰到了什么？” 周四被周全问的愣住了，他支支吾吾的说：“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总感觉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想来想去，你应该知道的很多。” “大侄子，我要是知道你爷爷的事儿，又何苦陪着你破案，陪着你找老爷子？” 周全淡笑道：“算了，你不说也罢，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不过当年奉天霍乱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周四先是摇了摇头，后来有点头说：“我也只是了解一些，但不是很全面，怎么你感觉这案子跟那次霍乱有关系？” 周全迅速在纸上写起了名字，意外死亡的死者，强生，小女孩跟修鞋老头，李冬。 周四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周全会把李冬写到最后，也成了整个案件的关键。 周全说：“咱们现在把所有的事情串联一下，不难找出其中的问题所在，那个问题可能就是咱们要去调查的真相。” 所有的意外死亡的死者，虽然身上没有任何的共同点，但意外就成了他们的共同点。 强生与那条狗，加上小女孩跟修鞋老头之间的关系，其中似乎有着潜在的关系，因为他们各自出现的时间点是完全衔接的。 加上最后周全与李冬稀里糊涂的订婚，从树林里出来之后，两个人被弄昏了，起来之后中毒了。 这明显是有人不想让他继续调查下去，而李家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还不好说，即便是他们李家想要保护自己，那他们也一定知道整件事情背后的秘密。 那么剩下的就是楚家地道里的那个老头，为什么在地道里呆那么久也不说离开，为什么楚家落魄了，还有那么多人惦记，为什么苗疆医王的孙女阿梦会离奇死亡。 苗疆医王在哪，徐老怪所说的他的师弟在哪，他们跟那些意外死亡的死者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刺客去刺杀苗疆医王。 假设苗疆医王真的是来奉天帮忙消除霍乱的，那他是谁给请来的，请他来真正的目的就是单单的为了消除霍乱？ 所有问题抛出来之后，周全又在所有的人后边写了三个字“东洋人”。 周四瞪大了眼睛，他问：“你这东洋人是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但是我总感觉他们跟这件事情是摆不清关系的。” 周四不解。 周全说：“如果东洋人真的跟这件事儿有关系，那么所有的事情就有了暗线，霍乱可就真的成了他们的利用工具。” 一通分析，周四端着下巴点了点头。 他说：“其实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东洋人的目的？”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道：“他们具体是什么目的，我想这不是我现在能够考虑的事情，你待会跟我出去一趟吧，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惊天秘密，爷爷让我调查这件案子，可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收拾了桌子上的材料，周全心中对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似乎有了隐隐约约的线路。 两个人从警署出去之后，直奔小女孩的家中。 等到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小姑娘之前所住的地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平了，而修鞋老头经常呆着的地方也没有了人，光看地上的痕迹，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呆过了。 忽然间，周全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人名。 阿梦！ 第六百章 惊天秘密2 这个名字已经从周全的名单里剔除了，但他忽然间想起了这个人，苗疆医王的孙女，怎么就会那么简单的死掉了。 如果按照他对苗疆医王的了解，会让自己的孙女那么容易死掉么？ 一股子清香从周全的眼前飘过，吸进了鼻腔，却那么的熟悉。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找了你那么久。” 周全回头看去是李冬，她一脸焦急的样子。 “我们是出来查案的，这些天可能没法回去了。” 李冬撅起嘴哼了声：“都快办婚事了，还在外边乱跑，父亲都很生气了。” 从周全认识李冬开始，她可从来没有这样小鸟依人过，在周全的印象当中，这个人非常的精明，不像是一个女人的该有的城府，但是现在…… “这样吧，你回去跟泰山大人说说，也就这几天，案子已经有了重大线索，估计快要破案了。” “真的？” “真的，现在就差几个关键的证据，到时候真凶就会浮出水面了。” 周全的话说完了，李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快当新娘了，别整天在外边跑，跟警署那边告个假，多休息几天。” 李冬哦了声，关心了几句，转身离开了，而在她的身后，跟了不下十几个随从。 周全叹气道：“当年爷爷让我跟他们李家结婚，可能真的是为了保护我。” 周四说：“大侄子，老爷子非常的英明，他给你铺好的路走就是了，不过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去解决的，因为当年他自己也有很多欠缺的地方，解决不了的。” 周全暗暗的点了点头，忽然间感觉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双小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猛地将脑袋转了过去，发现一个黑影迅速的从那黑影里跑了出去。 周四哼了声道：“想跑，心里没有鬼跑什么跑，给我站住。” 他飞一般的追了出去。 周全没有动弹，就在原地等着。 忽然间感觉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一点点的在向他靠近。 他猛地回头，居然是两个小孩，小女孩就是他当初见到的那个，而那个小男孩正是之前大雨里向周全苦苦哀求的那个。 他是强生家里的男孩。 “你们两个干什么？怎么是你们两个在一起？” 小女孩的笑非常的诡异，让周全感到这个小女孩有种无法解释的成熟。 不对，她的年龄跟她的长相绝对不符。 他的目光瞬间转向那个男孩，他也是。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个孩子？ 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之前的杀猪童，那个就是先天的侏儒，加上说话什么的跟孩子一样，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多大年龄。 周全发现两个孩子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他们的手都背在身后。 他立刻喝道：“你们站住，告诉我，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两个孩子发疯了似的，抽出身后的刀就冲向了周全。 周全身形闪过，两步就转到了他们的身后，挥起手掌便狠狠的砸在了两个人的肩胛，两个孩子昏死过去了。 周全满心疑惑，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来杀人？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个苍老的声音。 “周家人，还真是难缠呐，可惜，你身边的高手已经去追我们家的大黄狗了，接下来就得我来对付你了。” 周全只听见声音，并没有见到人在哪。 不一会，又是一阵奇怪的臭味飘然而来。 周全立刻将自己的口鼻捂住，他刚要转身，忽然间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的锁住了。 他低头看去，两个孩子拼了命的抱住了他的双腿。 “你们干什么？” “我们不能让你走，这个案子你也不能继续查下去了，不然的话我们家就彻底毁了。” “你们家？”周全冷哼道：“你们是一家人？” 男孩跟女孩不说话。 那个苍老的声音说：“是不是一家人不用你操心，但我们也是为了自保，所以也只能对不起你了。” 周全冷笑一声道：“你们家自保？” 他感觉这几个人应该是最后的挣扎，很有可能他们不把自己弄死，他们就得死掉，那么让他们死的人到底是谁？ 周全的疑问刚从心里升起，就感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两个孩子露出得意的笑容。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得亏之前聂晓婉对他自己的训练还是比较到位的，不然的话，这一刀就彻底挨上了。 “好呀，你还挺厉害，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黑影里又钻出了两个人，是强生跟那个痴狂的女人。 这时候他们几个人将周全围到了中间。 “对不起了周顾问，我们会厚葬你的。” 说完话，四个人发疯了似的想周全扑来。 周全感觉不妙，自己的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用绳子捆上了。 两个小孩的重量虽然不足以捆住他，但他想要挣脱还是要费上一番周折。 可强生跟那个女人发了疯的冲向自己，手里的大刀透露着无比的杀气。 周全伸手去摸手枪，可他发现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就连他的匕首也没了。 强生得意的笑道：“你的枪，你的刀都已经被没收了，还想还手？” 周全发现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杀人，可能是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儿。 他们不正常，绝对不是正常状态下的杀人心态。 周全发觉包括两个小孩在内，他们的行动虽然快，但很僵硬。 他们是被人控制了，是蛊术。 周全叹了口气道：“修鞋老头哪去了？” “那不用你管，我们就是来取你的命的。” 周全顺手伸进自己的胸前，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大水侵蚀过的马路上，四个人倒在地上，一个个气喘吁吁的，他们没法动弹，瞳孔紧缩，好像是经历过了非常难熬的过程。 这对他们来说是噩梦，也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经历。 每个人的肩头上都扎着一枚钢针。 周全将自己脚上的绳子给解开了，站在四个人面前。 他蹲下身子，居然发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秘密，这四个人的后颈都有着同样的花纹，而且是肉瘤那种的纹路。 “原来是你们。” 第六百零一章 真实身份1 周全缓缓的站直了身体，他低沉的说了声：“出来吧，光在后边说话也见不到人，不知道我这双鞋坏了还能不能补一补？” 一阵阵木轮车的声音传来，周全转过头看去，发现修鞋老头带着满脸的笑意缓缓的走了过来。 那个苍老的声音还真是他在说话。 “没想到，你们周家的绝学你也能掌握的如此炉火纯青，当年你家老爷子也没有你这两下子。” 周全笑道：“你不也是一样么，把苗疆的蛊术跟医术融会贯通，还能把好好的人变成杀人机器，还真有你的。” “哼哼，不愧是周家的后人，我真想知道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着的是什么，你们的大脑构造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 “一样，都一样的，不过是考虑问题的思路不同罢了。” 周全见到老头车上拉着的东西，表情瞬间凝住了。 “你？” “哎，别着急，这个丫头我不会杀的，毕竟聂团长跟我也有过命的交情，就是她太不懂礼貌，在长辈面前没有礼数，我得给她板一板。”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聂晓婉不是跟光头出去的么，为什么只有她被老头摁住了，那光头哪去了？ 这明摆着是来要挟自己的，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不敢再做什么了，聂晓婉已经成了老头要挟自己的筹码了。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我想知道，我四叔是怎么被你引走的？” “哈哈，他看见了一个故友，他们可是死对头，见面不打上几百回合是不会算完的。” 周全明白了，自己从警署出来，一直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人家的算计当中，难道这只是因为自己帮爷爷调查意外的案件？ 这些显然不是，这背后的秘密，这背后蕴藏的巨大利益链一定会让这些人变本加厉，让他们失去理智。 可是这个人到底为的什么，要一直留在奉天，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周全缓缓的走向老头，两个人距离两米左右的距离时，相互停住了。 老头看了眼聂晓婉道：“多好的姑娘，可惜却喜欢上了你，不过这也好，好在你们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不然她当了寡妇我还真就没法跟聂团长交代了。” 周全顺手将兜里的香烟拿了出来，扔给老头一根，自己点上了一根。 长长的烟雾从口中吐出，周全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苗疆医王？” 老头还是一脸的笑。 周全叹道：“你不承认也好，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跟聂晓婉的命都在你手里，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嗯，很好，你们周家人果然是玩脑力的，识时务，佩服佩服。” “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我们周家调查案子，整不明白是绝对不行的，就是我死了，你也得给我个明白吧？” 老头咕嘟了两口香烟，干咳了一声。 “这洋玩意还挺呛人，不过味道不错，兜里的都给我吧，我就给你说个明白。” 周全将剩下的烟都扔了过去，将自己口中的烟抽光了，烟头扔掉。 他问：“你说我应该让你随意干掉，还是要跟你拼一下？” “那就要看你了。” “我感觉我还是个爷们，总不能在这等着你收拾我吧，就算是拼不过你，咱们也得交手不是？” “那好吧，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两个人正说着话，周全感觉到有股子奇怪的味道飘然而来。 这股子味道就好像是树林里的潮气，又好像是那种刺鼻的樟脑味。 瘴气？ 周全嘴角翘了起来。 他笑道：“难怪你把烟都给我要去了，你老小子是有备而来的。” “没办法，你太聪明了，只能先按住你的长处，咱们的交手才算的上是公平。” 真是人老精马老滑，这老家伙的套路太阴险了。 就这样还是众人敬仰的苗疆医王？ 周全顺手又掏出一根烟，咕嘟咕嘟的抽了起来。 老头愣住了，他冷笑道：“你还留一手？” “你不也是留一手么。” 周全的眼神没有离开过木车上的聂晓婉，忽然间他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虽然说面相上看那人跟聂晓婉很像，但这个人的腿却显得并不是那么健硕。 作为六扇门以腿功见长的聂晓婉，她的腿绝对不是这样软丢当的。 周全心中暗笑，这老家伙，真是机关算尽了。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聂晓婉跟自己的关系，难不成是李家？ 不会，李冬刚走，他让自己回去，可能是她知道自己要经历今天这件事儿，也有可能要出现问题。 如果这真是在李家，那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周全笑了：“好吧，咱们做个交易，我把地上的四个人还给你，你把聂晓婉还给我。” “聂晓婉还给你？不可能，他们四个人没有聂晓婉值钱，算了，咱们还是好好的斗上一斗，你赢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那我要是输了呢？” “你输了？命就没了。” 周全仰天大笑，与此同时一根钢针闪过，正好刺向老头的眉心。 这一针下去，可能会直接要了老头的命。 没想的老头只用手里的木棍在面前挡了下，钢针应声落地。 周全道：“厉害，动手吧。” 两个人还没交手，只听见远处齐刷刷的跑来大队人马。 很快就把周全等人给围在了当中。 周全说：“你跑不了了。” “未必，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来帮你的。” 周全愣住了，难不成这个老头还牵扯到其他利益？ 一匹高头大马从人群中缓缓的走了出来，曹连长挥手指向那个老头。 数名军士将老头给架了起来。 老头冷笑道：“行啊，大帅府的人都能调动，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记住了，三天后我还会来找你。” 周全说：“曹连长，这个人很危险，你们……” 曹连长将手里的马鞭放在口前，示意周全不要说话。 他们的出现就好像是风一般，将老头带走之后，现场剩下的就是堆乱摊子。 “快，包围现场。” 周全蹲在地上，看着木车上的那个人，又是一具女尸，脑门上钉了一根长钉，嘴被麻线缝住了。 第六百零二章 真实身份2 来的都是警署的人，光头一瘸一拐的跟在后边，聂晓婉也跟在后边。 见到现场的情况，众人全都愣住了。 聂晓婉问道：“四叔呢？” “不知道，估计是跟着自己的老对手较劲呢。” “现场怎么会这样？” 周全没有回答，反倒是安排到：“立刻去找徐老怪，给这四个人解毒。” “他们？” “对，很重要，必须得让他们清醒起来，我想这个案子应该结束了。” 周全并不对那个老头的去向有什么质疑。 可那个人的身份到底是谁，他目前无从可知。 回到警署，徐老怪手里拎着一个酒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周四坐在他身边，直接将徐老怪手里的酒壶抢了过去，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周全十分诧异，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们两个就是所谓的久违的对手？ 思来想去，周全还是笑了。 “没想到，你们两个会有这层关系？” 周四一巴掌拍在了徐老怪的肩头。 “这是我兄弟。” “兄弟？兄弟之间能打成这个样子？” 徐老怪阴阳怪气的笑了。 他说：“如果你们早说他就是长白七怪的老五，那我早就帮你们把这个案子捋顺明白了。” 原来徐老怪真的是对整个案子最了解的人，目前看来他是。 房间里还有其他的警员，周全让他们离开，自己拿起笔跟纸。 “你说吧，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这事儿还得从我跟你四叔之间的渊源说起。” 周四放下酒壶，直接起身道：“这事儿还是我来说，他说的没那么全。” “怎么？后边的事儿你比我明白？” “别废话，我就说咱们那段，后边的你来说。” 酒壶扔了过去，徐老怪接过酒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周四叙述，他自己之前确实是长白七怪的老五，也是长白七怪当中最为年轻的，老六老七都比他的岁数大，就因为他的手段比后边的两个高明，这才把他拍到老五。 当年，因为一场江湖纠纷，长白七怪集体出洞，没想到被一股子不知从哪来的势力给冲散了，也就从那一刻起长白七怪彻底解散了，各自讨自己的生活，不再理会江湖琐事。 可周四当时就碰见了一家逃难的豫皖边界的难民，他将其救下。 没想到这家人的亲戚正是这个徐老怪，徐老怪是个将恩情的人，有人救了自家的亲戚，他始终想要见到这个人。 可不凑巧的是，周四当年半路上碰到徐老怪的队伍，徐老怪当时不在队伍中，周四一个人将他的北上队伍给灭了。 虽然没有死人，但多半重伤。 这个仇徐老怪记下了，说什么都得找到周四。 可后来得知周四就是救他家亲人的那个恩人，这让徐老怪非常懊恼。 他一边得给自己的那些兄弟一个说法，一边还得报恩，没法子，他只得逃避，在自己的兄弟面前只是拖延。 但是时间久了，这么拖延也不是个办法，眼看着一个个兄弟离他远去，他决心来找周四算账。 找了那么久，这才找到了奉天，路上还从滇南拜了师父，学习了苗疆蛊术，当时还有个师弟，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说相互间经常大打出手。 因为他的师弟净干些不是人的事儿，杀人放火，只要是好事儿一点都不做。 反倒是他身上还有着那么一股子正气，嫉恶如仇。 刚才周全再跟周四较劲的时候，徐老怪就是来引他离开的那位，也是他早就想找个机会跟周四两个人好好较量一番。 周全问道：“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去找我四叔？” “嘿嘿，这事儿你四叔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当初跟我有过约定，必须要打一场。” “那你说为什么，难不成你跟修鞋老头是一伙的？” 徐老怪咧开大嘴道：“我们不仅是一伙的，还是师徒关系，他是我的蛊术师傅。” “苗疆医王？” 徐老怪仰天大笑：“聪明，依我看，你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件事估计也就到了尾声，剩下的也只需要你自己慢慢给他捋顺，找到证据也就完事儿了。” 周全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个身份非常的重要，还有那个阿梦，她到底在哪？” “你们带回来那个，那是我的四个师兄。” 周全噗嗤笑了，他问：“你给说说吧，你师父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事儿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恐怕你四叔也未必能够听说过。” 徐老怪开始涛涛不觉的讲，周全手里的笔记写了一篇又一篇。 所有的事情全得从周全爷爷当年调查的一起意外案件开始说起。 那时候，警署收到了一具女尸，是一位黄包车车夫送来的，说是收了人家的钱，帮人送具尸体。 后来经调查，这黄包车车夫没有说谎。 但回过头来，黄包车车夫却意外坠落浑河，后来连尸体都找不到了，最终只能用失踪来定性。 徐老怪说当时他还没有接触此类事件，他来奉天只是寻找周四，可怎么也找不到，只得帮助师傅在奉天处理霍乱的事儿。 说来也确实是如此，苗疆医王来这里就是为了治疗霍乱的，当时也是受到楚家老爷的邀请，前去楚家进行第一批霍乱的试点。 没想到，楚家的霍乱很快就被平息了，但是奉天城内疫情开始肆虐。 徐老怪边发信给自己的师兄弟，让他们前来帮忙。 当时，苗疆医王特地嘱咐徐老怪。 “千万不要让你师弟来，他要是来到这里，那事儿就大了。” “放心，那混蛋来了我就先收拾他，他要是敢胡作非为，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苗疆医王点了点头答应了。 周全低声道：“我猜你师弟后来还是来了。” “当然，他被我关进了楚家的地窖，他的蛊术虽然比我高明，但是他也怕我的封门蛊，只要他敢出了那地道，必然浑身炸裂死亡。” “如何解？” “那是我的事儿。” 周全又问：“好，那你说说你师父他们为什么会弄死那么多人？” 第六百零三章 另有其怪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是不是他们弄死的，因为他也是为了躲避追杀，才跑到这里做个修鞋的，至于那些意外死亡的人，杀死他们的凶手是另有其人。” 周全冷笑一声：“真的是另有其人的话，为什么你师父要难为我，为什么他要拉着那具尸体回来？” 徐老怪说：“他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全眉头紧锁。 如果所谓的苗疆医王，真的如同徐老怪所说的，他只是来帮助灭瘟疫的，那杀死这些人的真正凶手是谁，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全斜着眼看着徐老怪。 徐老怪跟周四两个人抢酒喝。 周全问道：“那你说，是不是他们还有另外的目的？” 徐老怪笑了：“这事儿我不知道，不过我的师兄们所中的招，绝对是我师弟做出来的，但是他不过是想争夺下任医王称号罢了，跟整个意外死亡的人毫无关系。” “有何证据？” “很简单，我们来奉天的时间根本就跟死人的时间对不上，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可以从我师父拖回来那具尸体查起，我保证那老家伙绝对是把尸体上原有的证据全都留住了。” 周全点了点头，他感觉的到，这家伙并没有说谎。 放了徐老怪，周四跟他跑去酒馆喝酒了。 真的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仇人还是天生的好基友。 可周全坐在办公室里沉默了，他将从开始接到爷爷的信开始，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好像是徐老怪并没有说谎。 那天在地道里见到的那个老家伙，还真是畏惧出去，非常老实的在里边呆着。 自己跟李冬两个人之所以会昏迷，搞不好就是那个人给他们下了毒。 加上徐老怪说的四个师兄后脖颈的印记，那可都是蛊虫在体内的表现，这么说地道里的那个老家伙还可以操控这几个人。 难不成是他操控这几个人杀人的？ 那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周全摇摇头，自道这件事儿他似乎查错了方向，当时重点全都放在了徐老怪师兄身上了，而忽略了外界的因素。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李家，虽然说爷爷都相信他们，会让自己安全，会给自己未来。 但是从地道里出来，第二天给自己下的药就不对劲。 不是自己精明，及时找了丛老板跟丁真人，自己可能已经变成了傻子。 这件事儿周全感觉需要从长计议。 苗疆医王如果真的安全的话，那他对付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他是在帮自己？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带回来的那具女尸可就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周全立刻起身，想要去停尸间看看。 可他刚伸手想要推开门帘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碰到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这…… 他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唐杰从外边走了进来，脸上泛起了春红，手里拿着一张尸检报告单。 “你！” “刚把那具女尸的尸体检验过，没有任何中毒迹象，是纯机械伤害死亡。” “伤在什么地方？” “眉心。” “一个人，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把钉子钉进眉心？” 唐杰说：“可以是意外，不过这个说是意外确实有点牵强了。” 周全看了报告后说道：“他的腰部又被人掐过的痕迹？” “对，我想那不是掐，而是限制她的人身，让她往钉子上撞。” “这是谁呀？” 唐杰指了指报告的最下边两行。 “通过掐痕去判断，这个人身高不过是三尺多一点，但是这个人非常有力量。” “小孩？” “有那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要仿造这么一个假象。” 周群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唐杰说的没有问题。 可这又是一个小孩做的案，难道真的是小孩么，还是说另有其人，或者说是…… 他想不到更多的。 但此时的聂晓婉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员，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边躺着一个身穿破布衣的男子，满脸的胡茬，身形极其矮小，但很有力量。 唐杰立刻凑了过去，认真的看了下他的手掌，回头又看了眼自己刚写的尸检报告。 她惊喜道：“是这个人，你看他的右手应该可以找得到锈迹。” 周全等人立刻检查，果真找到了一块锈迹。 所有人相互对视，感觉这件事儿似乎有了结论。 聂晓婉嘀咕道：“这是什么人？” 周全冷道：“东洋人。” “什么？” 在场的人全都傻了。 又是东洋人，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制造这么多意外，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丛老板带着洪云从门外进来。 洪云手里抱着一个布袋子，里边好像是装着一些纸质的材料。 他将周全拉进了一个没有人的办公室。 “这么快？” “哎，我这可是紧赶慢赶，可算是把东西弄回来了，你猜怎么着？” 周全一脸无奈道：“怎么着你也是听别人说的，这资料你能看明白？” 洪云哼了声道：“本来想跟你细说，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自己看材料吧。” “别别，你说我听着。” “也没什么可说的，这些死去的人，或多或少都跟楚家有关系，而且他们都知道关于楚家的一个惊天秘密。” “双龙？” “不是，是楚家埋在深山里的巨大宝藏。” “宝藏？” “对，当年楚家可是全国十大富豪之首，虽然只做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但是人家的财富可不是白给的，后来为了防止有人对他们家不利，才把所有的财富藏进了深山里，知道宝藏在哪的人只有楚家的后人，楚文雄。” 周全感觉这事儿还真是奇怪了，楚文雄，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是楚家的儿子？” 洪云道：“私生子，小老婆还在南方享福呢，据说嫁给了一个军阀。” 周全点了点头，看来这件事儿还真是另有其怪，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这个宝藏才是整件事儿的核心所在，那些意外的死者无非就是炮灰罢了。 东洋人对那些东西虎视眈眈也就说的过去了。 至此，周全也明白了曹连长为什么跟他嘘声，不让他多说话，看来他是想从老头的身上弄出点关键性的消息。 第六百零四章 武装一个师 洪云带回来的资料，全都是关于楚家的背景，真实有效。 奉天为什么没有楚家的资料，是因为当时楚家为了避嫌，躲避别人的惦记，将自己家的档案全都调走了，根本就不给任何人机会去窥探他们楚家。 可是从他邀请苗疆医王来此之后，也就是他的噩梦开始的时候。 当年，楚老爷最信任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苗疆医王，另一个就是自己多年的朋友周全的爷爷。 但是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楚家的宝藏所在，更不知道楚文雄到底在什么地方。 周全爷爷的失踪，或多或少的跟这件事儿有点关系，加上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搞个失踪，这样才能躲避各方面对他的围追堵截。 而这个苗疆医王，来奉天的时候，真的就是为了帮楚家的忙，给楚家解决霍乱的事情。 当时楚老爷也只是发觉自己家的人可能是感染上了瘟疫，整个奉天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大家伙也根本都不在乎，或者说是不知道这个瘟疫的情况。 苗疆医王来了楚家之后才发觉事情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小事儿，才让楚老爷尽快的统治奉天政界人士，尽可能的让奉天百姓各自小心，千万别染上霍乱。 而他自己开始了研制治疗霍乱的药物跟方法。 但是，他后来才知道，楚老板找他来还有个更为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楚老板要将自己最为重要的东西，也就是楚文雄所知道的宝藏下落转嫁给他。 苗疆医王非常知趣的根本就不打听楚文雄的下落，也不打听宝藏的事儿。 楚老板为此还给苗疆医王跪下了，连磕了三个响头，也算是向苗疆医王表达了他最为恳切的愿望。 之后，苗疆医王就整日的被人追杀，尤其是东洋人得知他知道楚家宝藏的事儿，更是变本加厉的找他的麻烦，四处围追堵截。 他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的孙女想法找地方藏了起来，之后自己隐姓埋名，换了自己的生活特性，布下了楚家的双龙雕的迷局。 这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向了双龙雕之上。 洪云将手里的一封书信递给了周全。 周全很随意的将书信打开了，当他看到书信之后，立马就愣住了。 他的内心在震撼，他猛地回头看了眼洪云。 “这封信从哪来的？” 洪云摇头道：“不知道，半路的时候有个大叔顺手塞给我的，点名道姓的让我把它带回来给你。” 周全眉头紧锁，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呃，没看清，蓬乱的头发，搞得跟乞丐差不多，手里还柱个棍儿，其实就是个要饭的。” “这样的人你就没怀疑他给你的信有问题？” 洪云挠了挠头道：“这个还真没有多想，我合计他能一下子叫出你的名字，应该是认识你吧。” 周全叹了口气，这哪里是认识自己，简直是太认识了。 他把洪云打发走了，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眼睛在那封信上扫视着。 看完了信的内容之后，他的内心泛起了说不出的滋味。 字迹是父亲的，失踪已久的父亲，居然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传递消息，难不成他也是为了这个楚家的案子？ 周全不停的摇头，又重新将信上的内容反复的看了遍。 当他将那封信用火烧尽之后，心中似乎对整个意外的案件有了更加深刻的看法。 东洋人想要得到这笔宝藏，因为他们是强盗。 大帅府想要得到这笔宝藏，因为他们想要强军，抵制列强。 周全不禁的笑了，这件事儿真的是很大，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案子弄清楚，找到楚文雄，找到那笔宝藏。 也就在这个时候，聂晓婉推开了房门，手里拿着材料放到了周全的桌子上。 “那些死者的背景查清楚了一些。” “有什么收货？” 聂晓婉将所有的资料给铺开了，用手里的笔开始在每个材料上都圈上了几个字。 “寻宝人？” 聂晓婉点头道：“他们的背景都不简单，就拿那个丁美婷来说，看上去她是个普通的女人，虽然是外乡人，但据说她是个昼伏夜出的人，后来我通过几个帮会的人得知，她可是江浙一带有名的三只手。” “贼？” 聂晓婉点头道：“不是一般的贼，人家可是有名的大盗飞天狸猫。” 这个名字周全听说过，据说当年还去过皇宫偷东西，得手之后，她把东西都已经出手了，皇宫里的人才发现宝贝不见了。 按理说她也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可是怎么就死于意外的非命。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 聂晓婉介绍着其他几个人，那些个不是盗墓贼，就是有备而来的，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都是楚家的双龙雕。 周全眉头紧了紧问道：“那你说，什么人会把这些人调查的那么清楚，居然还知道他们来奉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双龙雕？” “这件事儿开始的时候我也很疑惑，后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周全疑惑的看着聂晓婉。 聂晓婉说：“首先他们这些人身上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外乡人，极其个别的才是奉天本地人，即便是本地的也是众所周知的飞贼。” “难怪。” “这里边有一个死者，很有可能就是苗疆医王的孙女，她之所以会死，我感觉是被那些飞贼报复的，所以这两件事儿如果放在一起看，就不难看出，他们的消息来源完全出自于同一个地方。” “哪里？” 聂晓婉摇头道：“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但起码是奉天消息灵通的人。” 周全沉默了。 聂晓婉又从怀里拿出一份口供。 “这是一个帮丁美婷收拾过房间的伙计的口供，他曾经听见丁美婷说过，双龙雕的价值完全可以装备一个师。” 周全惊愕的将目光转向了聂晓婉，随即又笑了，他知道这些外界看着热闹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中了苗疆医王跟楚老爷的算计了。 唐杰推门进来，很疲惫的样子。 “晓婉，周全，晚上我父亲邀请你们两个吃饭，好像是有事儿要说。” 第六百零五章 诡异的家族之争 案子到了关键的时候，怎么唐杰的老爸要特地请他们吃饭？ 李冬那边整天还催着自己回去，估计是李老板想让自己继续喝那个什么迷魂汤。 周全对这几层关系思虑良久，始终没有想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妙。 既然爷爷当初交代自己，只有李家能保护自己，那就证明后边的事儿极有可能会对自己产生非常严重的影响。 难道是这件案子，如果自己真的给他搞明白了，自己会遭到灭顶之灾？ 这不是没有可能，周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况且是自己独自生活了这么久，他的心智已经比同龄人成熟的不止一星半点。 他看了眼唐杰，笑了声道：“也好，反正最近也确实累了，正好去你家好好的吃一顿，你看要不要把四叔洪云他们都带上？” “当然可以，我父亲说了，人多热闹。” 商量好了之后，周全跟聂晓婉将所有的卷宗都收拾妥当，出门叫上了周四徐老怪等人，全都被唐公馆去了。 唐家的实力也确实不小，虽然不比李家那样更加的豪气，但起码在整个东三省也是站得住脚的。 唐老爷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席，听说周四他们也要来，还特地为他们准备了好酒，加上唐家自己的人，足足坐了三桌。 周全跟坐在唐老板的侧手，开席之后，他们还真是狼吞虎咽的。 估计是最近真是饿了，累了。 唐老板席上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很少见的对周全非常的关心跟照顾，夹菜敬酒不在话下。 周全也感觉非常的意外，但他没有多想，只顾吃喝。 其实在他心里，一直以为唐老板始终想让他当上门女婿，可他自己知道现在还不行，爷爷跟父亲没有找到之前，他是不会谈婚论嫁的。 但他跟李冬之间的关系，算是迫不得已罢了。 酒席过后，周四跟徐老怪等人还在划拳。 唐杰等人还在聊天。 周全却被唐老板叫到了后院，两个人站在月亮门跟前。 唐老板仰头看着空中的明月，语重心长的说：“真是天宫不作美，刚刚大雨结束，这就变成了大晴天，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挨饿受罪了。” 周全说：“说的也是，不知道唐老板为何会有如此感慨？” “没什么，今天叫你来是不是感到意外？” “没什么意外的，但我知道您一定是有事儿。” 唐老板点点头笑了，他说：“其实叫你来也没什么，就是想托你办件事儿，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放不下的事儿。” 周全可以感觉到唐老板是真的有事儿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隐约的感觉唐老板心事很重，不仅如此，他的话好像是在交代什么，又好像是遗言似的。 他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说的是唐杰？” “对，你很聪明，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了，思来想去，只有你才能真心真意的对待唐杰那个丫头，我不求你坐他的夫君，只求你把她当成你的妹妹也好，去照顾她。” 周全感觉唐老板应该是有事情发生。 他问道：“您这是要？” 唐老板伸手止住周全的话，他说：“多了不要问，我这也是为你好，希望你们两个不管用什么关系，将来还是能够在一起，我最近要去做件大事儿，至于你的安全请你放心，李老板那个家伙一定会保全你的。” “李老板？” 周全感觉非常的意外，唐老板跟李老板居然还有故事？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对我们两家的关系有所猜忌，让你跟李冬完婚也是周老爷子当年交代下来的，也是非这样不可的。” 周全越发的感觉这件事儿非常的关键。 他问：“李家，你们家，到底跟我爷爷是什么关系？” “这个你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请你放心，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而且我们所做的绝对不是坏事。” 周全点了点头，自己谈不上有多么的正直，但起码还算的上嫉恶如仇。 他小声的问了句：“那东洋人又跟我爷爷之间是什么关系？” 唐老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缓了片刻后说：“这件事儿也只能今天在我这里说，以后希望你离东洋人远一点，不然的话会很麻烦的，你只管好好的破你的案子。” “可现在的案子已经牵扯到了东洋人。” “即便是查出了他们的什么事儿，也尽量要跟他们拉开距离，千万不要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也不要跟他们变成什么对立的关系。” 周全感觉唐老板似乎在警示他，可越是这样，周全就越想把事情弄清楚。 但他还是将心沉了下来，淡笑了声。 他说：“既然唐老板如此信任周全，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唐杰的，哪怕是把她当成我的妹妹。” 唐老板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这次我要跟聂团长一起出去，具体要多长时间也定不下来，所以他们两个人也只能嘱托给你了。” 周全点头。 随后，唐老板将自己的嘴贴近了周全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心你身边的人，有人可不是跟你一路的。” 周全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在自己身边还有敌人？ 他半信半疑的看着唐老板。 唐老板非常严肃的说：“相信我，我们都是跟你爷爷有着过命交情的人，你是我们的晚辈，我们是不会害你的。” 周全相信唐老板，更加相信李老板，但是他们这两个大家族之间，关系却显得非常的诡异。 此时，徐老怪跟周四两个人勾肩搭背的，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酒壶，一边喝一边往后院来。 “周全小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都等着你过去喝酒呢。” 唐老板立刻堆起了笑容，他说：“你们等着，我们正商量再喝那个酒呢。” 说话间，唐老板喊来身边的佣人，将院中的地窖打开了。 一股子浓郁的酒香飘然而来，直扑周全等人的鼻腔。 “我去，这酒少到家也得超过二十年了。” 第六百零六章 光头被困 周全看得出来，周四跟徐老怪两个人的关系聊得，虽然说是之前的敌手，但他们绝对适合做一对好朋友。 “大侄子，我可跟你说，徐老怪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现在。” “怎么之前不是么？” “之前我们是仇人，现在才是朋友。” 二人的行动一致，全都顺着酒味冲进了地窖，一人抱着两坛自己酒从地窖里出来了。 “走走走，你们两个人别在这说悄悄话，出去喝酒。” 当晚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唐杰急匆匆的跑到了周全的办公室里找他。 当她到了办公室之后，发现周全正跟李冬两个人聊天呢，她很知趣的将自己的尸检报告放到了桌子上，转身就离开了。 李冬表情十分的严肃，她对周全说：“咱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还是整天不着家，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周全笑道：“你也看到了，我这里非常的忙，再给我几天时间，案子破了之后我自然就会回去。” “案子破了，还有别的案子，你能够破的完么？” 周全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他说：“能破多少破多少，这是我的职业，我也只会这些。” “好，你破你的案子，不过我的要求你得答应我。” 周全憨笑道：“答应。” “这个案子搞定之后，一直到咱们办完婚事之后的一个月，不许你再碰任何案子。” 周全犹豫了半天，迟迟没有回答李冬。 李冬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她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如果你不答应，我爹马上就把你关起来。” 周全一头冷汗。 他知道李老板的实力，想要把自己关起来，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点头应了下来。 李冬说：“你既然答应下来了，如果你真的反悔了，小心我跟你没完。” 周全双手扶在李冬的肩头道：“放心吧，我正好也想好好休息下，这个案子完事儿了，一定消停一阵。” 两个人算是打成了口头协议。 李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刚出去没多久，又转身回来了。 她将带来的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放在了周全的桌子上。 “这个是楚家的资料，是我从京城托人搜索到的，不过不是很全，但总比么有强。” 周全陪着笑，目送着李冬离开了办公室。 他缓缓的坐下了，将手里的两个文件全都打开了。 唐杰送来的尸检报告是后续的几名死者的，几乎是所有人的身上都有被中蛊的迹象，不过是有几个人都不是那么明显罢了。 聂晓婉推门进来，唐杰跟在他的身后。 “刚才我们找到了那四个痴狂的人，丛老板把他们体内的毒清的差不多了，只是他们脖子上的蛊虫无法取出。” 周全说：“徐老怪在这里，可以让他去看看。” “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他没回来？” “嗨，四叔都失踪了，估计是他们两个人又找地方喝酒去了。” 周全一头雾水，真是两个酒鬼见面，天天喝。 唐杰支支吾吾的，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始终没有说出来。 周全看的出来，他顺口问了句：“你怎么了？” “呃，今天早上我父亲离开奉天了，唐公馆只剩下些家里的佣人跟我了。” “那你跟晓婉一起住呗，我听说聂团长也出公差了，你们两个在一起还是个伴，如果需要我的话，我也可以到你们的唐公馆蹭个地方办公。” 唐杰没有在多说话。 不一会，从外边推门冲进来个警员，看上去他非常的疲惫，神色极其的慌张。 “不好了，光头哥失踪了。” 周全立刻傻了，他起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您不是让我们两个出去调查线索么，半路他说是去解手，我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他回来，等我去找他的时候，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喊了他一晚上，也没有找到他任何的踪迹，所以这才跑回来。”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 聂晓婉直接将警员拉了出去。 唐杰迟疑片刻，深情的看着周全，老半天才有点不舍的转身离开了。 周全说：“我答应你父亲的事儿一定会做到，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唐杰停住了，半天没有动弹，虽然他背对着周全，但她内心的那种欣慰与温暖，周全似乎也可以感觉的道。 众人走后，周全将李冬带来的资料打开了。 上边介绍的是楚家到了京城之后的一些资料，虽然不是特别完整，但里边的一个地方让周全起了疑心。 他立刻将苗疆医王的材料给打开了。 两个人相互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几乎相似。 楚老爷子到达京城的时间，跟苗疆医王到达奉天的时间是一样的。 他不禁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明两件事儿，一个是楚老板去京城是假的，二是来奉天的不是苗疆医王。 可周全想了良久之后，他好像是想明白一件事儿，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在京城会面的，见面之后，商议好了行动方向，苗疆医王来了奉天，而楚老爷子那个时候已经逃脱了。 那就是说，奉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都是苗疆医王一人搞定的。 他自笑了起来，感觉这件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警员送进来一份报纸，周全打开看了眼，上边一则消息非常的醒目。 “东洋财团与国内商人将于北平磋商经济复苏大计”。 一个国家的经济复苏，为什么要于外国势力磋商，简直是笑话。 周全将报纸撕的稀烂。 电话突然间响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非常沙哑的声音。 “小子，我记得告诉过你，很快我就会出来的，你的朋友在我手里呢，想要你的朋友们安全，那就请你来城郊三十里的船上一叙。” “你？” “记住了，不要带人来，你自己来，不然的话这两个漂亮的丫头，还有那个不长头发的怪物，我就都扔河里喂鱼了。” 周全叹气道：“好吧，我正好也有好多话想问你，希望咱们这次见面能够非常的愉快。” “哼哼哼，希望如此。” 第六百零七章 拿命谈判 对方的电话挂掉了，周全立刻从警署冲了出去，他跟警署的人借了自行车，一路往城郊三十里的河边去。 他猜想，对方打电话一定在城内，自己应该是会在他前边赶到约定的地方。 可当他到了江边之后，发现岸边根本没有什么船只，只有江心有一条小船，上边好像有着隐隐约约的灯光。 “哎，来那么快干什么，早知道你这样，我就带上你好了。” 在周全的身后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 修鞋老头换了一身衣服，穿的非常整齐，一套崭新的灰布大褂，看上去倒是个正经人，根本就不像是什么苗疆人。 周全诧异的很。 老头说道：“是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想，不过那也得你愿意告诉我才行。” “哈哈哈，先让你看看你身边的几个人吧。” 老头两根手指伸进口中，一声哨响，江中心的那条船迅速向岸边划来。 船上跳下来两个黑衣人，见到老头之后非常礼貌的行礼，之后上了车。 老头伸手请到：“上船吧，我们船上聊。” 周全非常的谨慎，等他上船之后，船舱里坐着光头跟聂晓婉，还有一位警员。 他回头问道：“为什么要把他们绑起来？” “不把他们绑起来，能请动你么？” 周全道：“那你这就属于在威胁我了？” 老头伸手嘘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不过你可以这么想。” 跟着老头上了船，老头自己划船，再次将船划到了江心。 他将船桨放到了身旁。 聂晓婉一直在跟周全使眼色，似乎想要逃离。 可周全从见到老头开始，没有感觉到之前的那种危险境地。 他也非常的意外，难道老头只想跟自己随便聊聊？ 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不然他绑了光头跟聂晓婉为什么？ 光头还在昏迷中，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周全问道：“我兄弟怎么了？” “我见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可后来你这两个同事来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拿我试问，你说我又制止不住他们，也只能把他们绑了。” 周全将眼神落在光头的身上。 “他怎么昏迷的？”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懂艺术。” “你不是懂蛊术么？” 老头笑了：“那也是我一知半解的技术，唬人还行，那天放樟气都被你识破了，我哪会别的。” 两个人聊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正经的。 直到二人真正的坐在船头之后，老头才语重心长的说：“我是曹连长身边的人，你们的安全请放心。” “放心？” “那天对付你们也是迫不得已，不然的话咱们就更危险了。” “你是说，在你后边还有别人？” 老头将自己的证件去了出来。 周全看的清楚，他是一名军官，真的是曹连长身边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装成修鞋老头，守在那个女孩的身边呢？ 而那些人身上所中的蛊毒又是如何产生的？ 所有的疑问似乎在一瞬间全都被周全提了出来。 老头噗嗤笑了：“好吧，那我就简单的跟你说说。” “我叫文良，是曹连长身边的金牌打手，开始的时候曹连长不让我跟你说，所以咱们两个始终是对立的，但是后来他把我带走了，这才让我跟你交代一些实话。” 文良当初去女孩的身边，一来是想要保护她，二来是想要通过那个女孩找到苗疆医王的下落，从而找到楚老爷的下落。 当然，曹连长要找到楚家宝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扩军，买武器装备。 周全知道这是好事儿，但是苗疆医王这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文良却说：“其实苗疆医王一直在我们身边，可就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没法将他引出来。” “当初霍乱是怎么治疗的？” “哎，这事儿就别提了，奉天的百姓都知道，每家每户每天都会有专门人将一包药在门口挂上，挂药的人应该就是苗疆医王。” 周全满脸的疑惑。 一个可以布医施药的人，怎么会杀那么多人呢，这点事儿有点说不过去了。 文良不是苗疆医王，这是周全一开始就看出来的，他的身上确实是有点军人的气质，但是他的蛊术确实是非常的高明。 瘴气是非常难以保存的，想要用他来做毒气就更难了。 周全说：“那你的蛊术是跟谁学的？” “打把势卖艺的。” 周全噗嗤笑了。 他说：“跟打把式卖艺的能学到蛊术？” “哎，想要完成任务，什么不都得学会。” 周全时时刻刻的都在想一个问题，这个苗疆医王到底是谁，他到底在哪，还有那个阿梦到底在哪？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来一艘军舰。 舰艇上假设着机枪，数名军士站在舰艇上，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看向这边。 眼看着船往这边来。 文良有点急了，嘴里嘀咕道：“王八蛋，他们什么时候还会水了？” 周全不知道文良什么意思，但他能看的出来，对面来的船舰是东洋人的，上边的士兵也是东洋人。 这件事儿不小，这可是侵略。 文良气的鼓鼓的，他想报复，但是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 他回头跟周全说：“听我一句话，回去之后，立刻开始调查苗疆医王，只要把他的下落跟结构组织弄清楚了，整个案子也就清晰了。” “那你呢？” “去会会他们，跟他们谈谈判，这特么是咱们的河流，什么时候允许他们的船舰随意穿行了。” 一腔热血，一身浩然正气，这就是军人，是个爱国的军人。 周全眼看着文良将船靠近了那艘军舰，他冲着船上的东洋人喊了几句话。 “我要见你们的头儿，麻烦引荐一下，我就自己上去，不带武器。” 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东洋话。 东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随之有人将他请上了军舰。 文良冲着周全摆了摆手说：“没事儿，听话，回去。” 周全明白文良的意思，可是如果自己真的走了，这文良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这可是用命在跟东洋人谈判呢。 “别看了，咱们赶紧走。” 第六百零八章 阿梦在哪 周全知道文良这是在用自己赌博，毕竟他是大帅府的人，就算是东洋人想做什么，也得合计合计。 聂晓婉被周全松开了手，光头也从昏迷中醒来。 周全问：“刚才你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昏迷在船上？” “刚才我被一群人给弄进了酒楼，我好像见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直在看着我。” 奉天福源酒楼里灯光闪烁，光头按照周全的安排，出来调查阿梦的下落。 他通过各种渠道，包括花钱，找关系等等，好容易找到了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 说是当年苗疆医王发药的地方多是集中在福源酒楼附近。 所以他首选目标就是这个地方，他想找个老人打听一下，看看这个阿梦到底在哪。 还别说，他还真打听到了关于苗疆医王跟阿梦的事儿，当时他们师徒两个做药就是在这个酒楼后边的院子里做的。 因为霍乱疫情，酒楼里也没有什么客人，他们两个就成了唯一的客人了。 得到这个消息，光头十分的兴奋，他说想要去后院看看，当年苗疆医王工作过的地方。 没想到，他刚到后院，就被十几个人给围了起来。 看得出来，那些个人并不是想要光头的命，而是要隐瞒什么。 光头直挠头，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说要查案。 不说这个倒好，一说这个反倒是引起了众怒。 “不行，来查案的坚决不能让他找到阿梦，咱们今天就把他给撂这。” “行，不过别弄出人命来就好。”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光头给绑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毛头小子，抬手就是一巴掌砸了下去。 光头迷迷糊糊的就混了过去。 有人想要将他关起来，可是最后还是有人提议，将他扔出去。 “那他醒了找人来这里找麻烦怎么办？” “来就来呗，反正他们什么都找不到。” 众人就把他给扔了出去，其中一个是浑河上游的船家，他感觉光是给他捆起来还不够吓唬他的，所以他就决定把他给扔江中间，吓唬吓唬他，日后省的再来找麻烦。 也就是这样，光头被抓上了船，聂晓婉找来的时候也中了招。 直到文良来的时候，才把那几个人给弄走，因为文良确实是太厉害了，那帮家伙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周全问道：“你敢确定，阿梦就在那个酒楼里？” “十分肯定，你想啊，如果阿梦不在，他们凭什么要对我大打出手？” “嗯，有道理，那苗疆医王呢？” 光头挠了挠头皮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众人将小船划到岸边，周全等人下了船。 不一会东洋人的军舰也慢慢的靠了岸。 文良意气风发的从军舰上下来，嘴上还叼着一根烟，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你没事儿了？” 文良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回去吧，我也得去找找那几个孩子，这帮孩子可是无辜的。” “你知道他们到底是受谁的控制么？” 文良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是能控制住他们的蛊术，我想除了苗疆医王，再就是苗疆蛊王了，可这两个人是从来不会轻易露面的。” “有意思了，那接下来我们想要找到他们，是不是已经断了线索？” 文良摇头道：“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的工作就是保护那几个孩子的安全，因为他们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人。” 周全似乎从文良口中感觉到了什么，但他也感觉这家伙似乎有很多事情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当然，阿梦的事儿，自己同样是不会跟他们说。 苗疆医王，苗疆蛊王，楚家，楚文雄，四个孩子，想要夺取楚家宝藏的死者等等。 所有的信息在周全的脑海里罗列了一遍，他感觉现在这几件事儿当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那就是苗疆医王的孙女阿梦。 之前找到的那具尸体绝对不是阿梦的，真正的阿梦到底在哪，他爷爷苗疆医王又在哪，当年的设计楚家的事儿，又是为什么，有了什么样的结局？ 这么多的问题全在周全的脑海里呈现出来。 周全将目光转向了光头。 两个人没有说话，周全这是用手比划了一下。 光头明白了，聂晓婉也懂了。 另一个警员跟着三人同文良分开了。 文良说：“你们小心点，这件事儿恐怕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但也没有那么复杂。” 好像文良知道很多事儿，但就是不跟自己配合，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福源酒楼下边，光头等人躲在角落里。 在酒楼的二楼，有两个伙计站在窗口聊天。 光头指了指那个好像是酒店的管事的人。 “就是他，指使那么多人把我给围上了。” “你在这等着，我进去会会他们。” 聂晓婉也想跟着上去，周全让她留下来。 “待会里边要是有什么动静，你们进去接应我，如果外边有什么可疑的人，晓婉可以通过自己探案的身份将其逮捕。” 聂晓婉知道自己又说不过周全，只得跟光头两个人在外边等着。 周全从正门进了酒楼，点名要刚才管事带着那间包房。 伙计给安排了，那管事点头哈腰的赔笑，生怕是得罪了周全这样的财神爷。 周全问了句：“你们这有没有一位叫阿梦的姑娘？” 这两个字一出来，好像是立刻触动了他们的神经。 管事跟伙计的脸色变得异常紧张。 周全道：“我是他的哥哥，是爷爷让我来找她的。” “爷爷？”管事哼了声道：“阿梦哪里有什么爷爷，不过她到是有个哥哥，你叫什么名？” 周全心里哆嗦了一下，阿梦没有爷爷？是她自己故意隐瞒的，还是说她故意将自己的哥哥推到了前边。 可是她哥叫什么名，自己也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我叫什么不重要，你只要知道阿梦的屁股上有块红色胎记就好。” 周全这是耍了个心眼，阿梦是个女孩，她的屁股上有没有胎记根本就不会被这帮人知道，但换句话说，如果知道她屁股上有胎记，不是她的亲人，就是她的爱人。 第六百零九章 阿梦、医王 酒楼管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跟伙计窃窃私语。 周全说：“我有要事相商，快让她来见我，来的晚了就要出大事儿了。” 管事沉默了半天说：“您有所不知，阿梦小姐已经许多年没有在这里住了。” “哦？”周全笑了：“你以为你们的话我会信么？” “这……” 光从表面上看，管事的话确实看不出什么漏洞，但是周全考虑的是，酒楼的人很有可能都被阿梦小姐给骗了。 但周全这么说，是想让酒楼的人能跟自己把该说的事儿都说出来。 管事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周全笑道：“我说的是真的，现在开始已经有异动发生了，你们这里将会是首先出事儿的地方。” “不会吧，现在还有王法，怎么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来搞事情？” “那倒不会，但阿梦这个人我希望你能跟我好好介绍一下。” 管事还是对周全非常的抵触，表现的也非常谨慎。 他还是不言语。 周全说道：“这样吧，之前阿梦小姐住在哪个房间？” 管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什么来，虽然他强忍着自己的眼神不飘，但这一切根本就逃不开周全的观察力。 周全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只是看看，并没有说非要怎么着，你的左侧颈部肌肉有明显的阻碍，想要放松一下，非得那么用力干什么？” 管事惊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全。 “你这么看我，就证明我说对了，你应该是想要往左看，左边是楼梯，楼梯上边都是普通的雅间客房，那你所看的应该是那个上了锁的一楼杂物房吧？” 管事淡淡的笑了。 他说：“你还挺能猜闷的，你以为你说的话都是对的么？” 周全点头笑道：“对不对不是你说的，而是要看那个房间里，到底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他随后顺手指了下那个被上了锁的房间，虽然门口挂着闲人免进几个字，但很明显，那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出过了。 周全缓缓的走到门前，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门前，透过门缝向里边张望了两眼。 随后他轻声说道：“开门吧，我要进去看看。” 管事拖拖拉拉的，似乎对开门这件事非常的不情愿，他迟疑了半天。 周全变了个声调说：“警署查案，请开门。” 这不是在压他，如果他真的心中没有鬼，那开个门倒也没有什么，但是他们很犹豫，很谨慎。 起初光头来的时候，被人家围上了，大概是因为当时他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 转过头来，周全说这话的时候，聂晓婉早就在外边把门口的人给镇住了。 管事虽然有心让身边的伙计将周全跟光头两个人给请出去，但是周全哪里是那么简单就打发走的。 他冷笑一声：“你们酒楼里的人也稍安勿躁，我们只是过来调查，这也是在帮助阿梦姑娘，你看如何？” 管事还是迟迟不想开门。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不开门，那我们就想办法开门了。” 他向光头使了个眼色，光头心领神会。 作为一个混子头儿，撬门开锁的事儿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他咧嘴笑了声，从腰间翻出一根铁丝，走向门前就要开门。 忽然间周全喊住了他。 他从衣兜里翻出一双胶皮手套让光头戴上。 光头将铁丝伸进了锁眼里边。 起初还能看出管事得意洋洋的样子，可他跟伙计对视一番之后，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动。 他凑到周全进前说：“那个，你们看，这闲人免进的房间，可否容我们收拾一下，里边有些我们酒楼的机密，这……” 周全冷笑道：“什么机密，要我看是有毒吧？” 这一句话好像惊雷一般，不光是管事吓了一跳，就连开锁的光头也倒退了几步。 周全笑道：“没事儿，不是让你带着手套么，开门的时候小心点就得了。” 也就在光头打开锁头的那一瞬间，周全隐约的听见了房间里边好像是有什么声音，稀稀疏疏的，又说不上是什么东西。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管事急忙挡在了房门跟前，他的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哆哆嗦嗦的说：“你们不能进去，这里边闲人免进。” 周全笑了：“要我说就不是闲人免进吧，是谁都不能进，除了阿梦小姐。” 管事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房间那么恐惧，房间里难道有非常恐怖的东西还是什么？ 周全冲着管事摆了摆手道：“让开，如果不让，那就对不起了。” 他又向光头使了个眼色。 管事的年岁将近五十了，光头正直年轻力壮，他的力量完全在管事之上。 “你给我让开。” 光头的手搭在管事的身上之后，管事好像发了疯似的，表现的异常紧张，他急忙离开门口，口中叫嚷着：“别碰我。” 周全冷笑，他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 毕竟他跟李冬到过楚家的地道，不难让他想到这里的布局跟设计。 门上，所头上，全都有毒，里边的沙沙声，极有可能是蛊虫。 房门被周全用木棍推开了。 房间里的光线非常的暗，他用手轻抚了下鼻子，缓缓的走进了房间。 光头想从伙计手里拿来油灯。 周全一把将他拦住了。 “不能见明火，里边不太对劲。” 周全轻微的嗅到了一股子人体腐烂的味道。 他猛地低头看向管事，低声问道：“她死了多久了？” “啊？”管事惊得下巴拉得老长，猛地回头看向房间里，眉头紧锁。 他嘀咕道：“里边死人了？” 周全看的出来，他不像是说谎，但一切还得看证据。 他问：“她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管事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周全加重了语气。 “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要是搞不明白，小心吃官司。” 伙计也惊得够呛，双腿哆哆嗦嗦的，裤裆已经开始啦啦水了。 管事冷汗直冒，他说：“上次，上次应该是上个月下旬回来的，可她回来之后没待多久就出去了，再就没回来呀。” 第六百一十章 阿梦医王2 周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这家伙终于开口说实话了。 他问：“他自己回来的？” “对，每次回来都是自己，从来不带任何人。” “那好，我问你她在这里都干些什么？” 管事一个劲儿的摇头，直摆手道：“这个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周全冷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我……不，不知道。” 周全与光头说：“出去叫人，把这里封了，明天天亮了过来调查，晚上把前后院全都封锁上。” 光头立刻跑出酒楼。 此时，聂晓婉已经叫来了几十名警员，荷枪实弹。 周全知道这个地方是最为关键的地方，阿梦跟医王之间的事儿想要找到突破口，非这里莫属。 一整晚，周全就地询问，问的管事几乎都忘了自己到底应该干什么了。 他一直在紧张，一直在恐慌，他害怕，害怕自己跟死人的事儿挨上关系。 周全问：“你们就一直没有闻到房间里有怪味？” “没有，真的没有，房间从来都是阿梦小姐自己来才开的，我们谁都不敢动。” “为什么不敢动？” “因为，因为里边有东西。” 管事的话说到这，眼神开始飘忽，好像还有什么事儿在他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周全双目紧紧地盯着他，眼睛里冒出了火。 他问：“你不知道这里死过人，那你紧张什么？” “因为里边死了人。” “你不是不知道里边死了人么？” “对对对，不知道，刚才不是你说的么？” 周全摇头道：“我说的是死的人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对一点关系没有，是他自己……” 周全笑了。 他问：“是他自己怎么了？” 管事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整个人都傻了，老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 伙计被聂晓婉从另一间屋子里带了出来。 周全问道：“招了么？” “招了，再不招就得上刑了。” 伙计的眼神一个劲儿在往管事这看。 周全故意挡住他们两个之间的眼神交流，回头问道：“管事，你还不说？人家可是抢先立功了。” “那个人真不是我们故意让他进去的，是他自己进去的，后来阿梦回来过一趟，也没说什么，就直接把门锁上了，再就没有回来。” 周全问：“里边不是阿梦？” 管事不敢说话，冲着周全直摇头。 周全问：“那个人是谁？” 管事迟迟不语。 周全回头喝了声：“伙计你说，说出来恕你无罪。” 伙计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 周全说：“大点声，我听不见。” 伙计还是没说话。 周全点头道：“哦，你说里边死的人你们认识。” 他这句话还真把管事儿给镇住了。 管事立刻起身，目光绕过周全，怒视伙计。 “阿梦小姐不是说了，你们就说出来了？” “我……”伙计一脸无辜。 先前，周全根本就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一句话给管事的心里话诈出来了。 管事不言语了，老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周全笑道：“其实你们都不说也不要紧，明天天一亮，我们的法医就会进去尸检，里边死的到底是谁，明天也就可以揭晓了，现在让你说不过是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天色渐亮。 管事靠不住了，他哭了。 “里边死的是我家的伙计。” 周全还靠在桌边打盹，听到管事说话了，他居然伸了个懒腰。 “你不用说了，天已经亮了，你的机会没有了。” 周全这是完全要把管事肚子里所有的事儿全都挤出来。 管事急忙起身道：“我是想立功的，就是晚上太害怕，我现在全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就说。” 周全轻声问道：“真的？” “真的，只要你问，我就说。” 管事终于将自己内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了，周全一笔一划的将他所说的全都记录了下来，随后让管事签字画押按手印。 奉天霍乱盛行，阿梦单独一人来到奉天，来的时候，她直接住进了酒楼。 她出手非常的阔绰，把酒楼的一楼全都租用下来。 开始的时候，酒楼老板还想从她身上多捞点油水，可后来有一天，楚老爷子差人来找，说是必须给她的房间免费，而且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老板一看如此，便将开始的楼上天字一号给让了出来，挪到了下边的杂物间。 可是阿梦小姐非常奇怪，她每次回来不跟我们任何人说话，只是自己在房间里摆弄些东西，有时候还做药什么的。 只有他忙不开的时候，才让酒楼的伙计帮忙送药。 一次，阿梦将做好的药放在了门前，自己出去办事儿了，让伙计帮忙送出去。 伙计不小心将药罐子打翻了，伙计本打算推门进去跟阿梦小姐说一声，可当他进去之后，没有见到人。 房门不知道怎么滴就自己关上了。 房间里无声无息的，管事想要进屋看看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迈进房门，就听见身后嗖的一声。 一把钢刀插在了房门上，差点没把他的后心扎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梦小姐回来了，她往屋里看了眼，立刻冲了进去，将房门关上了。 她在房间里呆了一天一夜，之后出来将房门锁上了。 “你们任何人都不要再进去了，甚至连我的房门都不能碰。” “那我们的伙计呢？” “不见了，以后也不要找他了。” 管事彻底傻眼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进了房间就没了，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他还想计较两句，没想到阿梦小姐的刀已经架在了管事的脖子上了。 “别乱说，这件事儿要烂在肚子里，如果你真的说出去了，我保证你的全家老小都得受到连累。” “知知知道了阿梦小姐。” “起开吧。” 从那以后，阿梦出去了一个多月再没回来。 等她再回来之后，就没见她出去过。 周全问道：“伙计可是说她出去过。” “不可能吧，他没出去过。” 周全将伙计的证词拿了出来，拍在了管事的面前。 管事看了眼，直挠头。 “她出去过？我怎么不知道，该不是伙计看错人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阿梦医王3 管事看着看着，突然指着证词上边的一句话说：“不对，阿梦小姐从来不穿裙子的，他以往可都是穿一身白色的粗布大褂，带着斗笠。” “斗笠？” “对，是她们医王世家传承下来的，这事儿还是楚老爷家的差事跟我说的。” 通过管事所说，这就证明阿梦是医王传承人不假，但是医王在哪？ 忽然间，周全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医王就是阿梦，他的爷爷根本就没有来过。 再或者，她根本就没有爷爷。 周全有如此想法，完全是通过管事的描述，一个女孩会有如此的做事风格，那一定有她特殊的一面。 如果真的是跟在爷爷身边的人，那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应该是跟之前调查过的那个树洞产生的感觉一样。 突然间，周全问道：“她还有什么特征？” “长的很漂亮，身上有一股子特别的味道，说不上是香气，是一种大自然的那种清新的味道。” 周全点了点头。 他知道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只有进了房间才行。 管事跟伙计都被带到了警署，而酒楼的那个房间始终没有人敢进去。 光头也问过为什么。 周全不言语。 直到丛老板丁真人等人到了现场，周全才让唐杰准备进去验尸。 而丁真人站在门前就直接定住了。 周全问道：“有没有办法，进去的人不能有事儿。” “这个不太好办，蛊术的话，贫道还真的涉猎不深。” 周四跟徐老怪也跟着进来了。 周全将目光转向徐老怪，当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周全也傻住了。 “看来你对这里的感情很深呢。” 徐老怪微微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嘴角在颤抖。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触动了他的神经，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刺激了他，让他回想起脑海深处的那一块不该被触动的回忆。 周全问道：“你是不是很了解这里的某个环节。” 徐老怪一改以往的做事风格，轻叹一声道：“去准备金丝烟，跟猪油吧。” “猪油？” 徐老怪点了点头。 这里是酒楼，猪油应该有的是。 可是金丝烟去什么地方找，周全回头看了眼丛老板。 丛老板说：“去丹红药方吧，那里有咱们想要的所有东西，他说的猪油是野猪油。” 徐老怪点了点头。 洪云带着小跑冲了出去，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手里拎着一个大罐子，加上一个紫檀盒子。 “来了来了。” 徐老怪将东西接过去，自己从腰间抽出了一条烟袋，用猪油在烟袋跟手上脸上身上全都抹上了，点上了金丝烟叶。 咕嘟了两口，冲着房间内吹了一口。 周全学着他的样子去做，唐杰跟聂晓婉也学着他的样子去做。 可是没有抽烟的家伙，她们也不会抽。 丛老板从腰间翻出了两根烟袋。 “不会吧，你一个郎中，随身携带烟袋？” “有的时候需要救急，这玩应还是非常有用的。” 聂晓婉哦了一声，接过烟袋，加上了烟叶，咕嘟咕嘟的抽了起来。 两个女孩子呛得够呛，跟在徐老怪身后。 因为房间里还是比较暗，聂晓婉想要点灯。 周全说：“不要见明火，这里有算计。” 聂晓婉将明火收好。 徐老怪站在屋子中央，看了眼窗户的方向，挡着一条灰布窗帘。 他将窗帘打开了，可窗外的那一幕，却把众人吓了一跳。 “怎么有个人？”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味道是从窗外传进来的。 他问：“这窗外是什么地方？” 聂晓婉说：“是酒楼外侧的装饰栏，在下边根本就看不见上边有什么，加上这个人外边还有一堆花草挡着，这……” 周全探头想外边看去，这里哪是什么街道，就是一个死胡同。 聂晓婉钻出窗外，手中记录着，将死者的模样跟状态全都记录下来。 徐老怪的嘴角在颤抖，不禁的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周全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话刚问完，之前的那个沙沙的声音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传了过来。 徐老关缓缓的向那个角落里走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全跟着过去，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也傻了。 一个大黑箱子，里边爬满了拇指大小的甲虫，可是这些虫子很奇怪，只在箱子里转悠，根本就没有往外爬的意思。 可是透过那些甲虫爬过的缝隙往里看，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那些虫子下边。 “那下边有白骨？” “什么？” 一个房间里，出现了一具尸体一副白骨。 这也正好应了管事所说的，阿梦没有出去，他们的伙计死在了这里。 可是伙计说的那个出去的人又是谁？ 毕竟除了伙计跟阿梦在没有任何人进过这个房间。 周全想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徐老怪伸手将他拦住了。 他说：“里边的白骨应该就是阿梦的。” “怎么这么肯定？” “以身饲虫的，也只有阿梦这一脉了，他们家族真是为了理想可以付出生命的人。” “理想？” 周全不解，依然想要伸手去将白骨取出来。 徐老怪说：“她的白骨谁也取不出来，除非有人接他们的班，不然这虫子会永远守在白骨跟前，不让任何人接近的。” 周全问道：“你这么了解阿梦？” 徐老怪眼泪止不住的流。 “你们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师妹。” “师妹？” 周全满是疑惑，徐老怪已经年过半百，而阿梦据资料表示，不过二十几岁，这？ “她是我最小的师妹，也是我最喜欢的师妹，如果不是当时师傅将医王的位置传给她，我们两个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 “医王？” 周全心里豁然开朗，看来他之前的猜想是对的，阿梦就是医王。 从奉天霍乱开始，根本就没有什么苗疆医王带着人来这里解决霍乱的事儿，不过是阿梦自己一人在努力罢了。 难怪开始的时候，只有楚家霍乱严重，看来那都是局。 周全立刻将之前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串联一遍，从阿梦的身份算起来，就完全可以说的通了。 那这个徐老怪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第六百一十二章 终极目的1 徐老怪蹲在黑箱子跟前，似乎在痛苦的回忆着之前的零零种种。 良久，他缓缓的起身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们说了，但是你们得满足我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我死后，你们必须把我的骨头跟阿梦的骨头埋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死？” 徐老怪朗朗的笑了：“我不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么多年装疯卖傻，就是为了等她出现，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出现。” 说话间，徐老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的手指咬破了，血一滴滴的滴进了黑色的箱子里。 箱子里的虫子静止了，好像是在试探他滴进去的血液。 不一会，所有的虫子争先恐后的往那些血液跟前凑合。 徐老怪用了点猪油，将伤口涂上，随后用抽过的烟油抹在伤口处。 那些甲虫想要爬出来，但好像是碍于什么东西无法出来，老实儿的待在黑箱子里观望。 周全算是长了见识，这苗疆蛊术真的是很吓人，太邪性。 徐老怪说：“你们把阿梦的白骨取出来吧，回头我把我知道的事儿全都跟你说了。” 酒馆被封锁了，现场也被丁真人等人给处理过了。 原来，阿梦活着的时候，房间里到处都布置了毒粉毒药，可谓是飞虫难进，进则不出。 周全跟徐老怪等人坐在丛老板的院子里，他守着那个黑箱子，箱子里边的甲虫虎视眈眈的，好像就在等着徐老怪似的，把他当做是嘴边的美味，但又无法得到。 “其实，我跟阿梦不是一脉的，但是我们的师傅都是同一人，老医王，后来师傅只把他那正统一脉传给了我阿梦，我们其他人就得自立门派，独成分支。” 阿梦来到奉天，是因为收到了楚老爷的邀请函，说是奉天出现了大量的霍乱，请他们来帮忙平息。 等她来到奉天之后，楚老爷只给她留下了一封信，一个空荡荡的楚家大院。 阿梦在奉天四处巡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型的霍乱，不过是小范围的发病，因为政府控制的好，只把疫情控制在一部分区域。 她便没日没夜的帮那些人治病，病治好了，自己却因为劳累过度，加上她用的方法是蛊术，所以对本人的损耗特别大，这才用血养虫，再用虫给人治病。 “其实这个方法是禁术，师傅生前再三嘱咐，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这个方法，我知道阿梦为什么这样做，应该是看到了大伙的痛苦，她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把大家伙全都救过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找过我的师弟，那个混蛋一来，就给她出了这个主意，不然的话阿梦是绝对不会破了师傅的规矩的。” 周全问道：“你说的师弟，是不是孙智？” “对，就是那个犊子，为了跟我抢医王的传承人，跑去跟邪蛊一脉学习邪乎玩意，整天自己搞的就好像是蛊虫一般，自己吃自己。” 周全对那个景象记忆犹新。 他问：“那你们都知道楚家双龙雕的事儿？” “怎么不知道，多少人都为了那件事儿死了。” “那到底下手的人到底是谁？” 徐老怪笑了：“你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不希望别人惦记楚家的东西？” “楚家人？” “那你还问，要是换成你，你愿意被别人整天惦记着么？” 周全恍然大悟，调查了这么久的事儿，保不齐就是楚家人在后边捣鬼，他们要保护的可能就是楚文雄知道的那个宝藏。 宝藏，楚家双龙，这才是意外死亡事件引出来的关键核心所在。 徐老怪的笑声越发的诡异，他长叹一口气说：“好了，让我静静吧，我想到山上跟阿梦说说话。” 周全害怕徐老怪出事，特地让洪云跟聂晓婉跟着。 周四也抢着跟着出去了。 可是他们三个人一直跟到奉天城郊的树林之后，徐老怪居然不见了。 多日后，有人在城郊树林发现了一座孤坟，坟前摆了一个黑色的大木箱子，坟包里不时的会钻出黑色发亮的甲虫。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周全等人再次进入树林，在那座孤坟跟前摆上了供品，烧起了香烛纸钱。 回到警署，曹连长早就在等周全回来了。 他将周全拉到了没人的办公室里。 两包骆驼香烟摆在周全面前。 “这个案子你们的加把劲儿了，大帅府等着你们的结果呢，再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用？” 周全琢磨了下说：“够用了，不过今天晚上不能算，我得去趟李家。” “你那不是回岳父家么，这个不算。” “那就好，明天我会将所有的关键点查一遍，但是你得帮我找个人。” 曹连长笑了笑说：“好，你说找谁？” 周全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句，曹连长的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确定你的说法？” “现在不敢确定，但这件事儿绝对不能儿戏，因为他涉及到咱们民族的安危，所以我需要大帅府出面，拿掉几个东洋的会社。” 曹连长沉思片刻笑道：“这事儿我回去汇报一下，单凭我一己之力恐怕还做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周全点头道：“曹连长费心了，我希望接那个人回来的事儿有你来办，别人我真的信不过。” 曹连长拍了拍周全的肩头道：“放心，只要是为了国家好，我们军人就当义无反顾。” 两个人分开之后，周全长出了一口气，他特地去了医院，看望了一下强生跟那两个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几个人就是被人家利用的工具，那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恐怕也只有李老板可以给他答案了。 黄昏。 周全走进了李家的大院。 “姑爷回来了，老爷跟小姐在大厅里等你多时了。” “知道了，帮我把书房收拾出来，晚上我要办公。” “是。” 几个仆人下去了，周全大步走进了大厅。 李冬满脸的期盼，李老板见到周全也是格外的兴奋。 “我的好女婿，这些天是跑哪去了？” 周全非常礼貌的说：“泰山大人，警署的案子太棘手，这些天也没怎么合眼，这不今天才有点时间回来，我想冬儿也该等急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终极目的2 李冬的脸红了。 李老板朗朗的笑了。 周全趴在李冬耳边嘀咕了两句，李冬看了眼李老板，转身跑开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周全笑了：“没说什么，就是让她回避一下，我有点事儿想跟泰山大人咨询一下。” “哦？” 李老板是何许人也，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嘴角翘了起来。 周全说：“我想我不说你也该知道我想为什么了吧？” 李老板点了点头，叹道：“当初把你们两个麻翻了，其实就是不想你们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你爷爷，一定要保护你的周全，不过现在看来，之前所做的都是徒劳的，既然你能来找我打听这个事儿，就证明这案子也快重见天日了，我得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了。” 周全疑惑道：“泰山大人下一步要怎么办？” 李老板眼神犀利的转向了周全。 他笑道：“宗旨只有一个，我想保你的周全，东洋人那里我去想办法，不过你得答应我，五日后必须得给我留在府中，准备结婚事宜，不然的话就是大帅府也保不住你。” 周全知道李老板神通广大，奉天地界他要是摆不平的事儿，别人也费劲。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他又问道：“您老是不是知道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所有的案子是因为什么而起的，所以我说你很危险，既然答应了你爷爷，我就一定要把你保护好。” 周全又问：“那您知不知道，东洋人有一种密杀术，可以将人钉在房角，然后死者不会流血，即便是风干了也不会掉下来的？” 李老板琢磨了半天道：“之前去南洋做生意，听说过有这样的密杀术，应该是东洋忍者所为。” “忍者？”周全对忍者的印象不是很好，他感觉那些人也没什么本事。 李老板笑道：“别瞧不起那些人，其中不乏有几个高手，是咱们想象不到的。” 周全点了点头，算是把事情捋顺了，整件事儿还是跟东洋人脱不开关系。 周全接下来要想的事儿就很简单了，东洋人为的是宝藏，才整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楚家又要保住自己家的宝藏，搞出了那么多意外死亡的人。 经过警署的警员连日整理材料跟调查，那些意外的死者，或多或少都会跟楚家挂上点关系。 凡是跟楚家挂上关系的，几乎都知道楚家双龙的事儿。 而且，楚家大宅里的双龙还真的有人碰过，但死的也确实是太惨了，都成了孙智的口中餐了。 酒楼的伙计之死，应该是东洋人所为，可手法是东洋忍者做的，但是阿梦为什么会在那之后跟着死在屋里。 难道她真的像徐老怪所说的那样，因为蛊术的原因？ 这是一个谜，加上伙计说阿梦走的时候，确实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周全对阿梦下落，徐老怪的说法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会不会是徐老怪为了给阿梦脱身，才搞出那么多的说法。 次日一早，周全趴在书桌上睡了半宿，身上的衣服是李冬给披上的。 她也陪着周全在书房里呆了很久。 周全醒来之后，简单的吃了点早饭，跟李冬道别，自己来到了警署。 他直接找到了唐杰。 “你立刻带着聂晓婉，找几个人去城郊孤坟看看，记得带好猪油跟金丝烟叶。” “干什么？” “开坟，验尸。” “啊？” “快去，今天我就要看到结果。” 打发走了聂晓婉跟唐杰，周全带着光头从警署里出来。 他直奔当日跟李冬两个人去的树林，走到了楚家大院。 这次他居然发现了数名东洋人守在大院门前，两辆黑色的轿车等在门口。 院子里，脚声稀疏。 “师傅，这是什么情况？” “别说话，咱们看看。” 周全知道，这是东洋人急了，不然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就直接来这里。 不一会，东洋人那边发出惨烈的叫声。 “你们来呀，楚家的宝藏就在我身后，想要拿到东西，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说话的应该是孙智，好一个民族情节，他还真是个汉子。 但接下来的是一阵乱枪，枪声响过之后，东洋人将孙智的尸体抬了出来。 “带到后山埋了，所有人进去看看，这院子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是。” 诸多东洋人冲进了院子，四处查找。 但等着出来的东洋人到了汽车跟前，一个个好像是饺子似的，全都不自主的倒了下去。 他们中毒了。 周全冷笑道：“咱们走，这里没有任何线索，他们也是没头苍蝇，看来徐老怪跟阿梦的消失还真是设计好的了。” 就在他们出了树林那一刻，周全发现在不远的大路上，有个人一瘸一拐的赶路，看上去是着急往奉天方向赶。 这个人看上去并没什么异常，但是他身后背的包裹，跟他身上的衣服是截然不搭的。 “跟上去，这个人不对劲。” “师傅，你是不是有点太神经了？” “神经个屁，大帅府就给我三天时间，今天马上就过去了，怎么也得调查出点眉目。” “也不知道唐法医那边怎么样了？” 两个人离开了，不一会就看见轿车慌慌张张的从他们身边开过。 周全跟腿脚不好的那个人走了个并排。 他的眼神一直在那个人的身上扫视着，似乎惊动了那个人。 周全可以看见他的手一直插在后腰。 他知道那人手里应该有家伙。 “这位大哥，我们想问下，前边就是奉天城了么？” 那人见周全这样问，便放松了警惕，低声道：“对，一直走就是。” “好。”周全打量了一眼那人，随后说：“看你这腿脚也不好，要不然我们帮你背东西吧。”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慢慢走。” 光头知道周全的意思，他上前想把那包裹抢下来，自己帮忙背着。 还没等光头反应过来呢，只感觉后腰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 “撒手，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终极目的3 周全一把将光头拉了回来，陪笑道：“别冲动，我们也是好意，既然你不需要，那我们可就走了。” 两个人迅速离开，进城之后，他们坐在城门口的茶座里，就等着那家伙的出现。 一路跟上去，这人居然去了李家。 周全满脸的疑惑，这人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去李家，他跟李家是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 光头在后边跟着，他轻声的问道：“师傅，怎么跟着他干什么？” “直觉。” “啊？”光头愣住了，他笑了：“师傅，你不是平时教导我们，要以证据为准么，你有什么证据说明他有问题，搞不好他还是你舅哥呢。” 周全撇了眼光头，噗嗤笑了。 他说：“我感觉这个人是来给我跟李冬送礼的。” “是给你跟师娘送新婚礼物的吧，你猜猜送的是什么？” “真相。” 光头又愣住了。 周全说：“待会跟我进去，咱们去对面的杂货铺买点东西。” “买啥？咱们不去调查案子，这时间不等人啊。” 周全没有搭理光头，径直本想李公馆对面的商场。 这里是奉天中心区的购物天堂，可以说市面上有的东西，在这里全都能够买得到。 周全一头扎了进去。 光头在后边紧紧的跟着。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光头抱着一大堆的红纸，彩花从里边出来了。 “师傅，咱们买这么多的东西干什么？” “结婚用。” “不是李老板全包了么？” 周全淡道：“待会你别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哦！” 光头不知道周全的心里在想什么，买这么多东西，难道是为了给李老板省钱？ “姑爷回来了！” 两个丫鬟等在门口迎接，周全让光头将东西交给了丫鬟。 自己却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大厅，两个丫鬟在后边紧紧的跟着。 “姑爷，您这些东西要放哪？” “带到大厅去，我得跟岳父大人商量点事儿。” 进了大厅，里边只有李老板跟那个瘸子两人。 瘸子见到周全之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异样。 周全也表现的非常惊讶。 “你？”周全主动说话道：“这位先生咱们好像见过。” 李老板满脸的春风，起身道：“这是我的女婿，一表人才，警署的高级顾问。” “这位是京城来的熊先生，他是来跟我谈生意的。” 周全非常礼貌的说：“熊先生好，不知道您在京城是做什么生意的？” 瘸子的神情不是非常友好，他没有说话，眼神转向了李老板。 周全看的出来，对方是不希望自己在这里留着的。 他笑了声：“看来熊先生是不想让我在这里呆着，那好吧，我就跟我岳父说一件事儿。” 李老板虽然说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但他还是给了周全的时间。 “你说吧。” 周全让丫头将买来的纸跟花摆在了地上。 “我知道冬儿喜欢这个颜色，也喜欢花，所以我想在我们结婚之前，把她的房间装扮成花的海洋，你看？” 李老板噗嗤笑了。 “你小子还挺浪漫，这事儿你也没必要跟我说，直接跟冬儿说就好了。” “那可不行，你是一家之主，不跟你说怎么能行？” “行行行，我同意了，你让丫鬟帮忙布置，我跟熊先生谈完生意之后再去找你谈话。” 周全明摆着是装糊涂，他转过身来，发现熊先生的眼神一直在看着周全，很谨慎，似乎对他非常的提防。 周全知道这人绝对是有来头的，可不是那么简单。 他跟光头递了个眼色，光头心领神会。 “师傅，你说用这个花就能找到案件的真相，是不是真的？” 周全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那也没必要在师娘的房间里调查吧？” “怎么没必要，这花叫做叫你说真话，说白了能让她说真话，到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如果她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又何必耽误人家的幸福呢？” 光头拍了拍自己的大脑袋点了点头，跟着周全往外走。 两个人走路的速度故意放缓，周全忽然间停住了，好像在考虑什么，猛地将脑袋转了回去。 他嘀咕了句：“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光头非常配合的说：“是不是去楚家大院的时候见到的画像啊？” “对，你这么说倒是有一点像，不过楚家大院已经没有人了，东洋人不是都把那里包围了么。” 两个人说着，就出了大厅。 大厅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李老板也显得非常的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周全跟光头出了大厅之后，直接躲在了大厅的耳门外，竖起了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还是李老板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陪着笑说：“刚才，我女婿不知道你是谁，说话可能有点过了，别往心里去。” “不要紧，不过他刚才提到了大宅子，看来东洋人真的开始动手了，我这趟来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李老板非常肯定的说道：“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这里，我保你不会有事儿，整个奉天，除了大帅府之外，就是我这里最安全了，没人敢来这里造次。” 熊先生不说话了，老半天他才从身后将那个布包拿了出来，交给了李老板。 他说：“这是当初我爹给你留下的，希望你能保管好，等我彻底安全了之后再来你这里取走。” 李老板顺手将东西接了过去，冲着熊先生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当年你爹对我有恩，只要我李某还有口气儿在，这东西绝对不会落在旁人手里。” 熊先生缓缓的起身，向李老板深鞠一躬。 他说：“感谢了，我此来奉天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儿要做，属实不能在你的府上久留，日后我再登门拜访吧。” 李老板起身，非常谨慎的说：“你现在的样子出去，会不会有人把你认出来？” “不会，当年我离开的时候没有现在的容貌，能认识我的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只要我小心点，应该不会有问题。” 第六百一十五章 终极目的4 李老板目送着熊老板出了大厅，往院子外边走。 他顺手招呼来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 “跟着他，千万不要让他出现任何差错，就是你命没了，也不能让他有事儿。” “知道了老爷。” 黑人跟着那人离开了。 随后，李老板回头看了眼耳门，干咳了声道：“出来吧，我的好女婿。” 周全轻轻的推开了耳门，他跟光头嘀咕了两句，光头跑到院子里抽起烟来。 而周全自己捡了个座位坐下了。 李老板笑道：“你小子还真聪明，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周全对李老板还是非常谨慎的，虽然爷爷当初委托他来保护自己。 可是刚才那个人，同样是需要他保护，这李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偌大一个奉天，他说保护就保护了？ “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还什么冬儿喜欢花，你是想说之前我用药迷昏你的事儿吧？” 周全笑了。 李老板接着说：“用那些红纸，就是想告诉我，你跟冬儿的婚姻只是纸上所说的约定，难不成你另有想法？” 周全点了点头。 “不喜欢冬儿？” “不是，我也可以按照纸上的约定，跟冬儿完婚，但是我们这段婚姻是不是意味着什么特殊的代价？” 李老板点点头道：“到底是周老爷子的孙子，思维真的是跟别人不一样。” 周全不说话，目光凝视在刚才的那个布包上。 李老板将布包拎了起来，直接扔给了周全。 “把它收好，等熊老板回来取得时候我再找你要。” 周全看了眼包裹，两只手暗地里在触摸了下，感觉到里边是硬硬的，好像是竹简之类的东西。 难道是书？ 周全有着对书的超级敏感度，这是他可以迅速想到的物件。 李老板起身，背着手准备离开。 周全忽然间叫住了李老板。 他说：“刚才那个熊老板是不是不姓熊，而是他的名字里有个熊字？” 李老板顿了下，冷笑一声道：“好女婿，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该问的问，不该问的问多了容易惹祸上身，老朽到时候也没法保你。” 周全愣住了，他感觉自己有点琢磨不透这个未来的岳父，他甚至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进了一个非常大的骗局里边。 所有的调查，似乎都是被人设计好的，而所有的死者都是他们的替罪羊。 他望着李老板远去的背影，忽然间发现他的手里拎着一根书签。 周全刚要将布包打开，猛地又想起了阿梦的事儿。 搞不好这个布包可能就是个引子，而这个李老板绝对有问题，或许他的目的是好的，或许他是另有图谋。 看到李老板那种轻松的姿态，似乎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他脑海里恍惚的出现了一个景象。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李老板的时候，这个人非常的严肃，现在虽然自己跟李冬是定下了婚约，但那一纸爷爷的书信，怎么就在他的手里存放这么多年，这事儿绝对不是他多年前就计划好的。 试想这么个大人物，怎么可能会瞧得起个已经失踪的警署顾问？ 就算是爷爷在奉天的关系网再硬，也不会硬到让这个可以跟大帅府相比上下的人，这么轻易的接受婚约之书。 这个人不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这个人的城府可以说是深不见底。 周全的内心有点发颤，他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但是李冬确实是个好姑娘，这李老板该不会连自己的姑娘都忍心下手去利用吧？ 他手里的布包，可能会解释他心中所有的疑问。 可他不敢将布包打开，他知道布包意味着什么，那极有可能就是楚天雄留下来的宝藏线索，如果那个书签是李老板故意从布包里取出来的关键东西，那自己要是打开布包，这就证明自己知道了楚家的宝藏所在，那楚天雄可就是安全无恙了。 好阴险呐。 光头一个劲儿的盯着周全看，实在是憋不住了，他用手在周全的眼前比划了几下。 周全愣了下。 光头问：“师傅你怎么了，想师娘了？” “谁想她了，我再考虑事情呢。”周全忽然又停住了，他问：“你刚才问我什么？” “啊？我说你想师娘了。” 周全隐约的感觉到了一丝可以揭开真相的可能。 他突然间笑了起来。 光头挠着头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这回才是咱们占据主动的时候了。” 他趴在光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光头的表情变化万千，他毫不遮掩的问：“师傅，咱们这样做好么？你们可是马上就要结婚了。” “别废话，我让你去就去，找聂晓婉一起去，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要把这件事儿弄清楚。” “可是，档案馆的所有资料都是师娘一手管的，咱们去查东西，她不一下就知道了么？” “这个就得靠你了，我跟你说，今天晚上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那个嗑瓜子大姐的班，你只要跟他抛个媚眼，跟她好好联系联系，她指定能帮你，到时候你在让聂晓婉以查案的名义进去调档案，这事儿就成了。” “你让我出卖色相？” 周全眉头紧了紧道：“那个大姐其实人不错的，你不亏。” 光头满脸的沮丧。 周全冲他比划了下，光头迅速从李公馆离开了。 而周全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搞清楚事情之前，把李冬稳住，让她留在家中。 这需要一天的时间。 李冬按时回家，见到周全给他布置的花房非常的开心。 看得出来，她已经沉寂在即将跟自己的夫君结婚的喜悦跟激动当中了。 周全说：“这两天就不要上班了，咱们提前请个假。” “不行啊，就剩两天了，还有几件重要的事儿没有处理完。” “那咱也不去了，都快结婚了，咱们不得准备下？” 李冬推了把周全，嘟着嘴说：“那你不也是在外边查案么？” “那不一样，你毕竟是个女孩家家的，总在外边抛头露面，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还是避讳点好。” 第六百一十六章 李家变 李冬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两个人晚上聊着天，聊聊自己的曾经，聊聊对未来的畅想，感觉上非常的温馨。 周全还是在书房里呆着，看着手里的材料，脑海里却一直有两个人的容貌。 一个是深不可测的李老板，另一个就是陪在自己身边的李冬。 李冬那么漂亮，可周全从来没有见到过李冬的母亲。 而且，李冬的身上，看不出一点李老板的影子，这起码证明李冬跟李老板之间的交集很少。 他看着昏昏欲睡的李冬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你父亲住一块的。” “啊？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平时见你不太跟你父亲说话。” 李冬憨笑了声道：“我们是三年前相认的，我是个孤儿，总觉得自己的家人还在，突然有一天，我就感觉李老板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就跟过去问了下。” “结果呢？” “李老板也说他丢了女儿，经过辨认，我们就认定了父女关系。” “辨认？怎么辨认出来的？” 李冬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周全说：“不好说？” 李冬摇头道：“反正你也要成我的丈夫了，我的屁股上有块三角形的胎记，他一下子就说对了，你说他要不是我父亲的话，怎么可能会知道的？” 周全想想也对，不过这个三年前认亲，可真是有点奇葩。 凭借李老板的实力，想找到自己的女儿，用不着非得靠三角形胎记来辨认吧，起码滴血认亲的过程也得走一遍吧。 但是，看上去李冬跟李老板之间的关系确认，似乎只有这块胎记的问题。 这样看说的过去，但如果真的较真的话，这件事儿就漏洞百出了。 李老板是何等人也，怎么会因为一个胎记，就能随随便便的认女儿？ 周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劝着李冬回房睡觉，自己就在书房里打起盹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公馆的后院里热闹了起来。 脚步声凌乱，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有的身上还带着长枪。 周全被惊醒了，他趴在窗户那里看着，几十个黑衣人整装待发，在李老板的指挥下，从李公馆的后门出去了。 不一会，大马路上传来阵阵的汽车轰鸣。 突然间，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周全开了门，聂晓婉跟光头站在门前。 把他们让进了房间，聂晓婉放下手里的材料。 她非常严肃的说：“有问题。” 周全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问：“发现什么了？” “李冬的档案是三年前改的，起初我以为她是没有档案的，但是在警署的户籍档案里，却找到了一个叫裴冬的女孩，她的基础资料跟李冬极其相似，所以我敢确定，这裴冬就是现在的李冬，而且上边还提到这个女孩的屁股上有个三角形的胎记。” 周全点点头，不禁的叹道：“胎记，这个就足够证明李冬就是裴冬了。” 聂晓婉听到这个愣住了，女人的心思是缜密的，她们所感知的东西，跟周全这个男人所想的东西有着天壤之别。 周全说：“那这裴冬之前是做什么的？” “你看这。” 聂晓婉打开了另一本资料里的一页，上边清楚的写着，裴冬是西洋人的福利院收留的孤儿，经过善心人士的帮助，将她送到了燕京女子学校读书，随后又回来留在孤儿院帮忙。 在被李老板认亲之后，才回到了李家，被安排到了警署档案室做了主任。 这一系列的经历，让周全不禁思想万千，他更加对自己的分析坚定不移。 周全笑了声道：“现在咱们的目标更加明确了，这李老板一定有猫腻。” “对，刚才见他带着几十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出了李家。” “安排人手了么？” “没有，警署的人是斗不过李家的，即便是李老板找到警署，警署的人也得退回来，加上咱们根本就没有他的任何犯罪证据，就是追上人家，也不知道如何处置。” 周全点了点头说：“这样吧，我怕李冬有危险，先把她秘密的带回警署，你跟光头去找熊先生，我出去办点事儿。” 聂晓婉犹豫了半天也没有动弹。 周全刚要出门，光头也在后边跟着，但是他发现聂晓婉没有动弹。 “你怎么了，行动啊？” “你……你见过李冬屁股上的胎记？” 周全噗嗤就笑了，一下子就明白了聂晓婉的心思了。 他说：“这是她自己告诉我的，之前我怀疑过她。” 聂晓婉是个单纯的姑娘，虽然破案上是个高手，但是感情上的事儿，还是没有自己的招数。 周全这么一说，她倒是放了心，点了点头跟着周全后边出了院子，直奔李冬的房间。 可当她到了李冬房门前的时候，发现房门打开着，里边黑漆漆的。 她尝试着召唤了两声，没有人答应。 聂晓婉冲进了房间，此时已经人去屋空。 她伸手摸了下还没有叠起来的被子，温的。 “周全，出事儿了。” 周全跟光头立刻跑了回来，发现屋里的情况，明显的经历过挣扎与打斗。 他知道李冬根本就不会什么打斗，加上又是李家的人，她或许是被人强行拉走的。 聂晓婉狠狠的道了声：“畜生，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那不是他的女儿，不过是个幸运了三年的棋子罢了。” 周全说完之后，跟聂晓婉嘀咕了两句，聂晓婉翻墙离开了。 李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从外边冲进来十几个家丁。 “姑爷，老爷让你到避暑山庄陪小姐，跟我们走吧。” 周全看了眼来人，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道：“避暑山庄？在什么地方？” “跟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我还有件事儿要办，你看要不要我把事情办完了再跟你们去？” “老爷吩咐了，这件事儿耽搁不得，不然的话小姐会有危险。” 周全疑惑道：“小姐会有危险，怎么说？” 家丁没有再跟周全废话，上来两个人就要将周全给架起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好好活着 光头想要动手制止。 周全冲他使了个眼色，光头迅速从后门跑掉了。 其中一个家丁说道：“追，那个人不能走，得跟我们一起去。” 三个家丁追了出去，还有个家丁直接钻进了书房，将周全留下的布包拿了出来。 “大哥，布包在他的书房里。” “哼，李老板果然没说假话，还真是找了个金龟婿，有前途。”领头的冲着身后喊了声：“带走。” 周全明白，李冬很有可能就是这帮人带走的，如果他想知道真相，想要找到李冬，他就必须跟这帮人走一趟。 如果不铤而走险，恐怕距离如此近的真相就再也没有机会发觉了。 他举起双手说：“不用你们，我自己走。” 领头的跟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众人将周全围在当中，从李家走了出去。 周全也被蒙上了眼睛，一条黑色的布带死死的缠在他的头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全跟着这群人好像是进了一片树林，又上了山，最后应该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到了什么地方，但是他可以清楚的记忆脚下的感觉。 如果让他再走回去，或许会凭借脚下的感觉找到来时的道路。 山洞里空荡荡的，不像有很多人。 有人将周全的双手跟双脚给捆上了，随后解开了布条。 周全缓缓的张开了眼睛，低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要问，想要活命的话，就老实儿的在这里呆着，到时候会有人带你们出去。” 他发现自己的周围没有任何人，就连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也不过是站在洞口守着。 周全四下扫视了一圈，没有任何人，不过地面上似乎又被拖拽过东西的痕迹。 不对，那是拖拽人留下的痕迹。 他问了句：“我饿了想要吃饭，你们不管饭么？” “等着吧，今天晚上就饿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吃吧。” “那我媳妇哪去了？” “你媳妇？”守卫朗朗的笑了起来：“她没事儿，我们老爷办完事儿，你们自然会见面的，还会给你们办个像样的婚礼。” 周全冷哼了声，不再说话了。 他的目光沿着地上的痕迹，发现那痕迹居然是往洞子的深处而去。 搞不好这洞里最深的地方，可能还别有洞天。 他冲着门口的守卫说道：“我这有点不舒服，出来的时候揣了十块大洋，硌得慌。” 真是天下之人，无不爱财。 门口的两个守卫一听，商量着就走了进来，满眼贪婪的在周全的身上打量着。 另一个守卫伸手去翻周全的衣兜。 周全一边说：“就在我屁股下边的兜里，把我扶起来。” 两个守卫还真是把周全扶起来了。 周全的嘴角翘了起来，问了句：“十块大洋，能不能换来我媳妇的下落？” 两个守卫不说话了，另一个拿出了十块大洋，用手掂量了下，另一个守卫冲着洞子的深处撅了下嘴。 他们美滋滋的拿着十块大洋，转过身就往洞口走。 周全嘴角微翘，手指伸进了腰间，拔出来了几根银针。 他把两个手腕并成了一只手腕，双腿跳了起来，将自己的身体转了个圈。 借着转圈的力量将几根钢针甩了出去。 银光闪过潮湿的山洞，硬生生的刺进了两个守卫的后心。 守卫噗通倒地，没了动静。 周全将双手在墙角的石头上来回的搓动，绳子断了，他解开脚上的绳子，跑去警卫那里，拿回了自己的枪跟匕首，还有大洋。 山洞很深，周全点了火把，一步步的下行，不知走了多深，他听见有人呼吸。 “冬儿，是你么？” “呜呜呜！” 有人传来声音，是李冬。 周全迅速冲了下去，看到了快被绑成了木乃伊的李冬。 他立刻给李冬松绑，随后又将她扶了起来。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我还在睡觉，有人说要带我去避暑山庄，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坏了，咱们都被李老板利用了。” “什么？他不会的，他是我父亲呀，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全摇头道：“如果他不是你父亲呢？” “啊？”李冬惊了，她老半天才缓过神来，她还是不敢相信的说：“不可能，他都知道我……” 周全伸出食指嘘了声。 洞外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听过去至少有七八个人。 周全立刻将火把灭掉了，自己待着李冬躲进了暗影里。 一个，两个，三个，一直等到进来了五个人。 外边再没有脚步声了。 周全一把钢针飞出，进来的几个人全都倒下了。 “快走，再不走咱们可能就走不了了。” 周全拉着李冬往洞外跑，刚出洞口，数十人就围了上来，手里都拿着武器，更有长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 “冬儿待会你瞅机会快跑，我来拖住他们。” “不，我是大小姐，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先走。” 周全红了眼，狠道：“你快走，别废话，在废话就谁也走不了了，听话。”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拎着刀冲了过来。 周全拔出匕首，另一只手也已经手枪拔了出来。 放倒一个黑衣人，又冲过来三四个，瞬间将周全两个人围了起来。 周全感觉到很大的压力，毕竟身边还有个李冬。 几番战斗，周全已经精疲力尽，李冬哭着喊着。 “我是你们的大小姐，强子你给我住手。” “对不起了大小姐，这是老爷的安排，恕我们不能从命。” 众人还在围攻，唯独是还没有开枪。 其中一人说道：“如果你们继续斗下去，我们就得开枪了，老爷说了，你们如果不听话，我们可以灭口。” 周全已经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好像是一张大手，马上就要把他跟李冬攥成肉饼了。 他深沉的跟李冬小声说：“待会我冲出一个缺口，你一定要冲出去。”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宿世佳人，都到这份上还不离不弃，如果真的一起跑出去，他们必须要走到一起生活。 他随之点了点头。 第六百一十八章 这桌谁上菜 眼神在围上来的众人面前扫视了一圈，有一条路是通往树林后侧的小路上的。 他一步步的向那个方向靠近。 “你们停下来，数五个数必须停下来，别停下来就开枪了。” 周全的子弹也已经上了膛。 “五！” 周全喊了声：“冲。” 手枪抬起，子弹飞了出去。 挡在他们面前的家丁手里只有刀，没有枪，本能的闪躲，让开了一条通路。 周全拉着李冬就往外跑。 李冬在后边紧跟着，两个人冲出了包围圈。 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枪声响了。 周全只感觉自己的手中松了一下，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快走。” 周全猛地转过头来，李冬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子弹依然如雨般的袭来，周全不得不躲到树后。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发觉自己的身后冲出来一个黑影，几声枪响之后，周全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了起来。 “快走。” 周全的神经有点呆滞了，他眼看着李冬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本能的想要挣脱拉着他走的那只手，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因为，周全的手臂也已经被子弹打穿了，鲜血止不住的流淌着。 与此同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扛起李冬就跑，紧跟在周全的身后。 他们在跑，后边的人在追，很快就要追上他们了。 周全攥着手枪，回手又是一枪，放倒一个。 “别打了，留点子弹。” 可他们终究是有受伤的人，对方的人太多，眼看着又要被他们追上了。 周全说：“你们快带李冬走，这里我顶着。” “你顶不住的，他们那么多条枪。” 此时，从远处缓缓的走来一群人，一位身穿军装的长官坐在白色大马上。 他的声音十分洪亮：“他们枪多又怎么了，有我们的枪多么？” 眼看着那骑马的人渐渐的靠近周全，在他的身后，有四五个人抬着一台重机枪准备好了。 数枚子弹打在周全的身后几米处，彻底让追来的人停住了。 “你是谁？”领头的喝道：“这是李公馆自家的事儿，劝你们别找麻烦。” “找麻烦？你们就不怕给自己找麻烦？” 这队训练有素的军士，足有一百多个，手里清一色的奉天造。 “你们是……” “我们是谁用不着你们来说，回去告诉你们李老板，想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明天一早到大帅府找我。” “大帅府？” 家丁们全都傻了。 他们知道，之前李老板再狂，也不敢跟大帅府狂，甚至是警署跟保安团他都可以不买账，唯独是大帅府，他必须恭恭敬敬的。 周全等人被曹连长给救了，路上，周全抱紧了李冬，不停的在呼唤他的名字。 可不管怎么呼唤，李冬也只有呼吸的份儿了，根本就张不开眼睛了。 曹连长说：“咱们直奔大帅府，我让我们的军医帮他看看。” 大帅府的医院手术室里，大夫们紧锣密鼓额忙活着。 处置室内的周全，硬挺着让大夫将弹头从胳膊里取了出来。 他缓缓的起身，刚一出门就见到了聂晓婉焦急的样子。 “你办案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如果当时你出来早一点的话，可能现在李冬就不会被推进手术室。” 聂晓婉的脸都绿了，这可是周全头回这样跟自己说话。 她的眼泪瞬间流下，好像是十分委屈似的，指着周全说：“好，以后你不要指望我在帮你干什么，咱们今后连同事都不是了。” 聂晓婉头一扭就跑出了医院。 周全也感觉自己的严重了，虽然刚才聂晓婉就躲在树后，如果他能及时出来的话，或许他们跟李冬都不会有事儿，但是聂晓婉选择了自保，或者说是等待时机。 手术室的灯灭了，两名医生从里边走了出来，擦了把汗水。 他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怎奈子弹打穿了他的肋骨，穿透了肝脏，能挺回来已经是个奇迹了，节哀吧。” 周全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可是要跟自己白头的妻子啊，还没到结婚的日子，说没就没了？ 他有点失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一会，曹连长带人上了楼来，听说这个情况，他开始劝说周全。 “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吧，再说了她的一生也够苦的了，或许离开这个世界，是他的一种解脱。” 周全还是无法自拔，老实儿的坐在椅子上，眼睛里从悲伤，逐渐转变成了愤怒，随之充满了杀意。 他的胳膊已经被打上了夹板，周全起身离开。 护士急忙将周全拦住了。 “你刚做完手术，不能随便乱走。” “没你们的事儿，我有急事出去。” “那也不能走。” “要是死了老婆呢？我能不能去看看？” 护士们支支吾吾的，不言语了。 周全回头看了眼曹连长，轻声道：“你那边调查的如何了？” “有进展了，在等待时机收网。” “布包收到没有？” “在我手里了，不过里边的东西到是全是从地下上来的。” 周全又问：“竹简，还是地下上来的文物，一定蕴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曹连长说：“王文雄那边我没有派人盯着，他每天都早出，不一会就回来了。然后再出去的时间就长了。” “他去哪了？” “般若寺。” 周全紧了紧眉头，般若寺干什么？难不成那混蛋要出家？ 他左右看了眼，抄起手枪就冲了出去。 护士要拦，可曹连长却摆了摆手道：“让他去吧，待会我们去追他。” 周全不顾自己手臂的疼痛，速度极快的往之前听说的避暑山庄去。 他认为李老板这个节骨眼上就得在那里呆着，如果待不住了也就彻底废了。 但是，周全迟迟没有想明白的是，为什么李老板要加害自己，是为了省钱？不对，或者是为了他们的更远大的目标进军。 周全很快就走了出去，直奔什么所谓的避暑山庄。 等他到了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这哪里是什么避暑山庄，简直就是个人间炼狱。 第六百一十九章 山庄的阴谋 手里拿着长枪短炮的人比比皆是，有穿着粗不袍子的，还有穿着兽皮坎肩的，更有西装革履的。 可以说市面上能够见到的人在这里都聚集齐了。 周全等人躲在远处的角落里，这里很安静，加上他们身上的那套百姓的装束，手里的锄头镰刀，看上去就是刚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农夫。 光头低声问了句：“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都是来寻宝的大概。” “这里有宝藏？” “不知道。” “这不明摆着么，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等着，不是为了宝藏，谁特么傻呀还在这里干等着？” 周全摇头说：“那可不一定，这年头，上当受骗的也是一堆堆的，你敢说他们就没被骗？” 光头拍着大脑袋说：“不至于吧，这些人看上去都不像傻子，他们能上当受骗？” “怎么不至于，上当受骗的又不全都是傻子，大部分都是因为一念贪欲所造成的，就好像你，不是特别聪明，但是你很真诚，所以你就不会在这等着。” 光头听见周全说他自己，他琢磨了半天点了点头。 可他忽然间感觉哪里不对，他问：“我不聪明是真的，可是咱们不也是在这里等着么？” “咱们等的是看看那伙人干什么，我们来的目的是要找楚天雄。” “楚天雄？他是谁？” “熊老板。” “熊？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 光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恶狠狠的说：“我就说那天看到他就不烦别人，难怪呢。”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间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了一个乞丐模样的少年，手里拄根棍儿，脚上好像受伤了，另一只手端着个破碗，碗里边还有个白面馒头。 看上去馒头已经风干了很长时间，他用舌头不停的在馒头上舔着。 周全满脸的疑惑，问了句：“兄弟，你每天舔舔馒头就饱了？” “没，就是饿了，这馒头留着救命用的，不能乱吃，等会瞅机会进去搞点吃喝。” 很明显的一个职业乞丐，他蹲在周全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山庄前的那些人。 没多久，那群人里出现了吵骂声，有两伙人开始大打出手。 紧接着，藏在树林里的几伙人也开始跃跃欲试，手里的家伙全都上了膛。 很快，七八伙人已经打在了一起，而其中有一伙人放开手脚，疯了似的冲进了避暑山庄。 山庄里传出来叫骂声，枪声，砸东西的声音。 不到半个时辰，避暑山庄门前恢复了平静，山庄里不知道怎滴，也安静的非常诡异。 片刻后，从院子里传出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都是来找我的，可是我现在确实是没有时间，不然你们就先回去。” “李老板，我们可是听了你的消息来到这里的，你不是说谁站到最后一刻，那个木质书签就给谁，难道你也想说假话？” “哈哈，假话？李某我说假话又能如何，难道你们还想在我这里胡闹？” “怎么不能，反正已经伤了那么多兄弟了，也不差你李家一个，只要你交出书签，我们就不跟你一般见识，如果你交不出来，那就对不起了。” 忽然间，有人说话道：“你们还想对李老板动手，我看你们是疯了吧？” 不一会，院子里的人又有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周全跟光头两个人躲在外边看得无奈。 乞丐若无其事的舔着那块已经快长毛的馒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全感觉到眼前一亮，从远处的山顶，有一束光亮正向山庄门前照去。 周全将脑袋转向那个山头，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望远镜，有人在山上观察着这里。 是谁还惦记着这里？ 他慢慢的将眼神又转了回来，扭头跟光头嘀咕了两句。 光头愣了下，又急忙问道：“要是四叔不去怎么办？” “就说晚上请他喝酒。” “那行，我这就去找他，你自己小心。” 临走的时候光头还将自己的手枪留给了周全，周全的腰间别了两把手枪。 与此同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来了几辆卡车，车上冲下来数十名的黑衣人，他们将避暑山庄围了起来。 李老板说道：“这位，我请大家今天来是想让大家认识一个人的，没想到你们来了就大打出手，看来心里都有个小九九啊。” “你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今天来的是个大人物，再说了，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谁不知道这个人跟那事儿有多大关系，别废话，今天看你李老板的面子，我们不闹了，把人请出来，让他自己说条件。” 看来事情还真是不小，这帮人来了就直奔主题，根本就没有给李老板任何机会，这不是硬要从李老板的手里抢走到嘴边的肥肉么。 周全冷冷的笑了声，他点起了一根烟，顺手也给了乞丐一根。 他问道：“小乞丐，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很假，为了点没有边的梦想，连自己的命的不要了。” “嗯，不过我听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事儿不能假吧？” “不假，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 “弄吃的，这馒头我还得留着救命呢，一旦饿的没东西吃，指着它满足我的胃口。” 李老板更是直接的说：“你们想见真人也不要紧，请你们把手里的家伙事儿全都给我放下，一个个的在这里登记好，然后再进来找我谈话。” 有的人很听话，在管家拿出来的本子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有的直接将自己的手枪上膛，这就对着李老板就要发难。 “砰！”的一声。 周全看的清清楚楚，门口的黑衣人开了枪，刚才有小动作的人已经瘫软的倒下了。 李老板低沉的说道：“外边有几十个枪口对准你们，请你们自重。” 不时，熊老板背着手从房间里出来，走路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 他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视了一圈说：“今天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互相残杀的，而是要你们团结。” “我的实力你们或多或少的也该知道点，只要听我的话，你们未来的荣华富贵我全都包了。” 第六百二十章 好兄弟 熊老板的话音非常的低沉，但很有底气。 可周全不论如何也看不出这个人有一点楚家人的做派。 按照他从资料上了解的楚家人，仗义疏财，随和，乐善好施等等的字眼，在这个人的身上全都没法找到。 他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间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欺骗了。 乞丐在一旁直挠头。 他口中嘀咕着：“真特么服了，这帮人太磨叽了，要吃饭也不赶紧的，老子还等着进去捡点剩呢。” 周全一脸的无奈，他猛地又回头看了眼乞丐，发现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根红绳，红绳的下边是一块小型的玉石。 玉石上边的图案让周全不禁的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双完美的两条龙，两条龙相互缠绕，借着日光居然可以看得出七彩的斑斓。 虽然他将个玉坠藏的很深，但他的衣服也只能勉强掩盖住玉坠的光华。 周全愣了半天说：“小兄弟，你风华正茂，也正直年轻力壮，怎么不出去找点工作，非得出来做乞丐？” “乞丐？我可不是什么乞丐。” “什么？你不是乞丐，怎么混成这个样子？” “嗨，我是不爱回家，离开家也有个七八年了，当时从家离开的时候就穿的这身儿，路上也不想换，所以你们看我是个乞丐，其实我不是。” “那小兄弟怎么称呼？” 乞丐随口说道：“叫我小熊就行。” “小熊？”周全眼睛里都冒出了火花，他紧跟着问道：“你全名叫什么？” 乞丐咧嘴笑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点了点头说：“看你不是什么坏人，我就告诉你。” 说话间，小熊在地上写了三个大字“楚天雄”。 这几个字写完之后，他迅速又将这些字给擦了去，冲着周全笑了。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他恍然大悟。 楚天雄，难不成这个人就是真正的楚天雄？ 他的言谈举止，跟楚家人非常相似，加上那个举世无双的玉坠双龙雕，他更接近于楚天雄。 那么，院子里说话的那个楚天雄岂不是个假的了？ 周全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想要证明他的想法，只要光头他们回来告诉自己山头上的事儿，这一切或许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他堆起了笑说：“小熊，你不是饿了么，我请你吃大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你请？” “当然，看你这个小兄弟还是很不错的人，想跟你做个好朋友。” 小熊二话不说，立刻在地上用树棍画了个圈，里边写着天地，随后找了三根干草。 “你那么直接，我也不拖沓，这三根草就相当于三炷香，咱们磕头拜把子。” 周全心中暗道我擦，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也太简单了吧。 小熊抓了把土做了个土质的香炉，然后将三根草点了插在了土堆上。 “来磕头，天地就在眼前，咱们发誓，等去酒馆了再把血酒补上。” 周全被他搞的有点傻了，但也跟着他跪下磕了头。 “我楚天雄，十八岁。” “我周全二十四岁。” “我们今天在此立誓，从今天起，我们便是亲生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荣华富贵。” 周全感觉这话说的有点别扭，不是常说同年同月同日死么，到他这怎么会改了呢？ 两个人三叩首，随后，萧兄从木棍里抽出了一把小刀，直接将自己的手指割破，一把将周全手指同样切开。 他们两个的血融到了一起，一人舔了一口。 “好了，礼成，现在就差一顿酒，咱们可就是亲兄弟了，大哥。” “二……二弟，我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你……” “没事儿，今后你大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只要你点头，我小熊愿意上刀山下油锅。” 周全后脖颈直冒冷汗，感觉眼前这个人好像就是来安排自己的。 可怎么看都不像，他那双被风扫的干枯的手，确实是不像什么人故意安排来这里找茬的。 就在两个人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周全忽然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七八个黑衣人。 为首的一位站出来说：“姑爷，你可真行，那么大的山洞都关不住你，跑这来拜把子了。” 周全扭头笑了：“把我关起来也没有用，我又不会耽误你们做什么，不过我还想提醒你们几个，我能从山洞里出来，就证明我能从这里离开，要不你们试试？” “开玩笑，我们这里有多少人你……” 这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两道寒光，两个人应声倒地，没有了声音。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们几十个人，是我几百人的对手么，虽然你们看不到，但是他们就在这附近，只要你们有任何动静，我敢保证，你包括你身后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会没命。” 几个黑衣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瞬间，又有两个人倒地。 剩下三个人想要喊，现实却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小熊已经傻了，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死人。 周全笑道：“快走吧，再等一会里边的人都出来了咱们可就真走不了了。” “我的天，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这里边有病，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周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把将楚天雄拉了起来，转身就走。 在他们身后的是聂晓婉他们，还有周四跟洪云。 周全身边的几大高手全都到齐了，就算是再有什么麻烦，他们也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 从避暑山庄离开之后，光头问道：“咱们不进去查了？” “不用了，那里就是一个阴谋，是个摆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在山头见到的是一伙东洋人吧？” 光头连连点头说：“对对，我们上山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下山，他们的手里可都有家伙，里边有个戴眼镜的小个子，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本田商会对么？” 光头点头道：“对对，上次……” 周全不让他再说话了。 小熊眨巴着眼睛，呆呆的问了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全笑了：“我是你的大哥，一个头磕到地上的大哥，我是个警署顾问，他们都是给警署工作的人。” “警员？” 第六百二十一章 宝藏之旅1 众人出了山口之后，周四非常诧异的问道周全：“你把我们都叫来干什么？” “我让你们尽可能的记住砸山上遇到的那些个东洋人。” “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明天晚上跟你们说，我要跟我的小兄弟去喝酒，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吧。” 听到喝酒两个字，洪云跟周四两个人全都精神了。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问道：“去哪喝，带上我们两个呗。” “我们两个有事要说，你们自己找地方吧，我来出钱。” 周全扔出去两块大洋，足够他们两个喝道天亮的了。 周四跟洪云两个人带着小跑奔进了城中。 而聂晓婉神情非常的低沉，嘀咕道：“李冬还没醒过来，我回去照顾她。” 提到李冬，周全的心情也不是非常好，他说：“辛苦你了，回头告诉她，她叫裴冬。” “知道了，我会的。” 周全点点头，拍了拍楚天雄的肩头，两个人搭着肩进了城。 只有光头傻傻的跟在后边，不知道自己去什么地方。 他进城之后，失落异常，琢磨着还是跑去找周四他们去了。 奉天的于家菜馆里，客人并不是很多，因为大雨的原因，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之前火爆的模样了。 见到来客了，丛老板到伙计都兴奋的不得了。 周全问了句：“有没有包间？” “有，在二楼，我这就带你们去。” 两个人跟着伙计上了二楼，点了几个硬菜，要了两壶酒。 酒过三巡，周全还是非常清醒的，楚天雄同样是千杯不醉。 周全笑了：“兄弟，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说。” “如果有人想要占领咱们的国家咱们的土地，你愿意用身家性命跟他们拼么？” 楚天雄毫不犹豫的说：“有国才有家，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身家性命，跟他们拼了。” 周全点了点头有说：“现在咱们就处在这种情况下，可单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要指望当兵的兄弟们，要指望部队，才能抵抗列强的侵略，这你懂么？” “懂，我小的时候就学过这些，我爹的历史好的很，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八国联军的事儿，我当时就是太小了，如果是现在的这年龄，恨不得马上去当兵，跟那帮混蛋好好的较量一番。” 周全点头说：“既然兄弟你有如此情怀，那当哥的我就有话直说了。” “你放心的说。” “现在东洋势力在东北正在暗流涌动，他们的背后一定蕴藏着更大的阴谋，所以你们楚家的事儿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知道今天为什么李老板的避暑山庄里那么多人么？” “我们楚家？”楚天雄朗朗的笑道：“东洋人想要得到我们楚家的宝藏，除非宝藏自己找他们，只要我在一天，就算是宝藏里的一分钱都不会让他们拿走。” 周全的心中豁然开朗，这真是个有着良好家教的好孩子，如果天下间的人都是这样的，国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周全低声道：“我想你支援一下大帅府的军备建设，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在抵御外强。” 楚文雄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酒杯送到周全跟前。 “大哥，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你是周家的后人，当年我爹说过，未来不管什么时候，只能相信你一个人，所以今天我们的磕头拜把子不是偶然，而是我在奉天已经找了你很久了。” “好，很好，你真是有一个好父亲，咱们喝酒。” 两个人推杯换盏，整整一夜的时间，把菜馆的酒都快喝干了。 他们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天，直到有人在周全的肩头拍了两下之后，他们才醒了过来。 一股子浓郁的骆驼香烟的味道在屋内弥漫。 “曹连长你来了。” “嗯，我要是再不来，你们两个就得被人抓走了，跟我走吧，这里不能久留。” “你要带我们去哪？” “大帅府。” 楚文雄看着周全。 周全冲着他点了点头说：“去吧，这是曹大哥，他是我见到最正直的人之一。” 楚文雄点了点头。 两个人进了大帅府。 曹连长说：“他的安全我们来保证，你需要立刻回去，把李老板的背景，连同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攥成文书，要两份给我一份，我要留在大帅府，将来会有很大的用途。” “那另一份呢？” “送到韩署长那里，我想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那他……” “你放心，只要你把这件事儿办完了，咱们就可以离开奉天，出去办大事儿了。” 周全也很兴奋。 爷爷当年留下来的案子，自己还真的给搞定了，这让周全兴奋不已。 虽然这里边有点运气的成分，但那也属于自己的努力所成。 他回到了第四警署，聂晓婉不在，唐杰也不在。 周全找到于探长，要了一间办公室，拿起纸笔开始描述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 从开始的意外，那是李老板为了营造出自己跟楚家后人有关系的氛围，接近东洋人换取好处的筹码。 李老板也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才去孤儿院找了裴冬，假装弄出了一个女儿，托关系在警署安排了一个要害的位置。 为的就是将里边的很多档案全都修改了。 而他这个计划，也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他的目的，也是冲着楚家的宝藏去的。 当他被东洋人盯上之后，他用两单巨额生意作为要挟，让东洋人帮他搞定，而他自己帮忙找到那个宝藏。 后来，他编造出一系列的故事，甚至是苗疆医王都算上，也是中了他的圈套，从苗疆赶来的几个神人，被他摆布，最后自己都无法脱身。 直到徐老怪含泪送走了阿梦之后，李老板才发觉有了问题，这才把他的杀手锏给弄了出来。 也就是后来的假楚天雄，这个人是他精心培养多年的保镖，是他身边有勇有谋的打手，这个人一直在京城寻找楚天雄的下落。 可一直也没有找到，临时被李老板给招了回来。 回来之后，他又自导自演弄出了一出好戏，把奉天四周乃至大兴安岭山区里的几股绺子的力量全都招了过来，靠这个要挟，把他们给全都收编了。 整个案子的始末周全写完了，但是他发觉这李老板是最终的设计者，那他除了为了那点生意之外，应该还有另外的目的。 这不禁的让他想起了当年给李冬办理关系的那个人，韩卫东。 第六百二十二章 宝藏之旅2 想到韩卫东，周全又直接想到了李老板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他能仿造爷爷的笔迹来写书信，那能够直接接触到爷爷笔迹的人，接触最多的人那也只有韩卫东了。 那么父亲让自己只相信韩卫东，这又是什么意思。 聂晓婉是诸葛老先生的得意门生，那他们这一脉又是什么关系。 一系列的问题都在周全的脑海里呈现，他觉得所有的事儿都好像是被计划好的，不光如此，自己已然成了这场局中的一个棋子。 但是这个楚天雄又是从哪来的，他又是什么目的而来的？ 所有的案件经过已经写完了，周全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了韩卫东。 而周全得到的答复是，警署层面介入的部分，他完全可以不用参加了，剩下的事儿全有第四警署全权接手。 从韩卫东那里出来之后，周全就被人请到了诸葛老先生的家中。 他家在奉天的东北边，一套非常普通的民宅，左右邻里也非常的和谐。 诸葛老先生家中有个院落，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石桌茶具，棋盘木雕比比皆是，整个一个艺术家的庭园一般。 周全刚进门，诸葛老先生手里拎着一个浇水的壶走了出来。 浇过了花花草草之后，这才仰头跟周全说话。 “韩署长怎么说？” 周全被问的一愣，他不知道诸葛老先生是什么意思，只憨笑了一声。 “没什么，韩署长就是让我汇报了下案子的情况。” “你写的东西我都看过了，不错。” “哦。” 诸葛老先生放下手里的水壶，拉着周全坐下，取出了一袋棋子。 “会不会下围棋？” 周全淡笑道：“会一点。” “那就好，跟我下一盘，我给你讲讲你这个案子的最大问题在哪。” 本来下棋这事儿对周全来说就是个硬差事，他根本就不喜欢下，在他看来下棋就是浪费时间。 可碍在诸葛老先生的盛情邀请，所以是不下不行。 他帮忙把棋子摆好之后，两个人下了起来。 一盘棋下来，周全输的体无完肤，可以说是完败。 他无奈摇头道：“还是诸葛老先生的棋艺高超，周全不是对手。” “下棋就跟人生一样，想要步步为营，必须要精心。就是你写的那个案情汇报也是一样，署长看完走之后第一时间就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了你的错误在哪。” 周全直挠头，自己从韩卫东那里出来，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这电话就打过来了？ “整件案子看上去是没有任何问题，证据确凿，分析的也非常的合理，唯独是案情结束后的最大证物至今没有下文，所以这案子没法定论。” “最大的证物？” 周全愣住了，诸葛老先生所说的最大证物是什么？ 双龙雕？那个东西在楚天雄的身上戴着呢，还有什么需要证物，难道李老板组织人手，大大出手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还有李老板的供词，这一系列的有力证词全都存在，难不成…… 诸葛老先生好像看出了周全的心思，他放下手里的棋子，低声道：“看到了你这盘棋没有，我让你一步，你可以在这里下一颗子，那你整盘棋就活了，可能我就得步步后退。” 周全低头看了眼，还真像他说的那样。 他问：“那诸葛老先生您对这个案子还有什么看法？” “你需要把最后的大证物找到，起码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在案件档案里标注写明，至少也得有个去向才好。” 周全似乎明白了诸葛老先生的意思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你的意思是说楚家的……” “对，这才是整个案件的核心，李老板不会捕风捉影，这件事儿不会是假的，你的报告里没有提到任何跟楚家宝藏有关的事儿，这可不是一个正常警署探案应该犯的错误，虽然你只说这事儿是李老板假设出来的，但他到底存在不存在，不存在的话证据在哪，存在的话证据又在哪，有没有主要的证人，证据？” 周全被诸葛老先生问的有点傻了，原来他一直在意的是楚家宝藏的事儿。 楚天雄那边还在曹连长那里，能不能告诉他说楚天雄的事儿，或者说…… 周全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韩卫东从头至尾都没有跟自己提这样那样的事儿，为什么诸葛老先生非要说这事儿。 他眨了眨眼，突然间笑了。 “老先生说的是，学生却有疏忽。” 诸葛老先生立刻将桌面上的那个棋子给拿了回去，冷笑一声道：“这棋子是我给你的，我让了你一步，你才可以赢，现在我把这枚棋子给你拿走了，你就是个非常不合格的顾问。” 周全感觉到诸葛老先生再给他压力，这件事儿为什么他要如此激烈。 难不成诸葛老先生格外的想法？ “这个我懂，我当时也考虑到这件事儿，其实李老板的假设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楚家的宝藏跟这件事儿似乎没有太大关系了吧。” “错，大错特错，你可知道这笔宝藏是当年楚老板留下来救国的么？” 他的话越来越明显，他就想找到这笔宝藏，他到底知不知道楚天雄的下落，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全含糊的说了句：“这件事儿是我疏忽了。” 诸葛老先生见到周全认怂了，淡淡的笑了声。 “好吧，这件事儿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因为楚家的事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周全明白了，这趟来这句话才是诸葛老先生说话的核心。 他压低了声音说：“这事儿我回去再细致的调查一下吧，回头把笔记给补上。” 诸葛老先生非常温和的笑了，这也是周全头一回见到他的笑容。 可周全的心里却有了相当大的落差，他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全在诸葛老先生的监控下。 “好了，开始你的宝藏之旅吧，我想你知道该去找谁了。” 周全憨憨的笑了声，但他总感觉这件事儿还没有结束，就跟死神令一样，的的确确的没有结束。 第六百二十三章 暗度陈仓 从诸葛老先生家里出来，周全发现聂晓婉在门外等着，这也是他意料范围之内的。 毕竟是诸葛老先生的得意门生，这个时候出现也是非常正常的。 “老先生说了什么？” 周全淡笑道：“没什么，就是讨论下案子上的事儿，这件案子还没有结束，可能还需要更细致的调查下去。” 聂晓婉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全感觉她的眼神有点问题，不像平时那么自然。 他拍了拍聂晓婉的肩头，低声说道：“即便你不说，老先生该知道的一样得知道，这是大事儿，因为它关系到的事情太大了，所以……” 聂晓婉听了周全这样说，心情算是平和了许多。 当天晚上，周全找到了曹连长，当他问起楚天雄的时候，曹连长只告诉他楚天雄已经不在了。 周全感觉这事儿自己真的没有必要调查下去了，但是诸葛老先生那边必须得给个交代，他便把自己的想法跟曹连长说了。 曹连长淡笑一声道：“诸葛老先生那边我去解决，你得帮我办一件事儿，这件事儿非常重要，不然的话东洋人会把屎盆子扣在咱们的头上，到时候可就是大事儿了。” “什么事儿？”周全愣了下问：“又是破案？” 曹连长点了点头说：“确实是破案的事儿，我想你帮我把这件案子破了，诸葛老先生那边的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哦？”周全疑惑道：“你说的案子怎么会跟诸葛老先生发生关系？” “这事儿我不说，想必你也能想明白，不管你现在干什么，你的身后始终会有双眼睛盯着你，不管你怎么做，我想他们都不会对你放心的。” 周全感觉曹连长对自己的现状太了解了，可能他说的很对，但是当初父亲跟自己说过，一定要相信韩卫东的话，也只有他能够信任。 难不成说的就是诸葛老先生是不能信任的，那现在曹连长也这么说，这诸葛老先生可能也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曹连长还是老办法，给周全扔了两盒骆驼香烟，堆起了满脸的笑意。 “楚天雄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他不会出任何问题，而且我们的兵工厂很快就会下线，咱们自己制造的武器马上就能派上用场了。” 周全明白了，原来自己给韩卫东作报告的时候，大帅府就已经有了行动，来了一个暗度陈仓，直接把楚家的宝藏给截胡了。 看来曹连长之前那一阵子一直没闲着，知道楚天雄出现，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开门的钥匙罢了。 周全尝试的问了句：“楚家的双龙雕才是关键吧？” 曹连长伸出一根手指嘘了声。 他随后说道：“你待会去找我的警卫员，他会带你去翻阅一些档案，看完之后，会告诉你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全不说话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一直在被人利用，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早日找到自己的爷爷，或者说是让自己的爷爷跟父亲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到安东。 他低声问了句：“你……真的安全的把楚天雄保护起来了？” 曹连长笑了：“你放心，国家危难之际，我们可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这样的关键人物，我们是不会让他落在有心之人手里的。” 周全又跟着问了句：“那我爷爷当初是不是也是因为跟你们大帅府合作才……” 曹连长表情非常的沉重，他说：“你有这个想法很正常，但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当初他们如果帮我们大帅府做事，结局可能会不一样的，但是他们被警署的人利用了，背了锅，所以失踪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 “好了，你去找我的警卫员吧，去做你该做的事儿吧，这件事儿办完之后，我会帮你想法子找到你爷爷的，他不就是在大兴安岭的寨子里么，好办。” 周全听到曹连长回答的如此自信，他也精神了。 看来他们对自己家的事儿太了解了，不过是不愿意伸手罢了。 他连连点头，把曹连长的事儿给接了下来。 周全跑去找了个他的警卫员，警卫员也非常小心的把周全拉到了一间暗房里。 “周顾问，这件事儿所有的材料都在这里，你看看吧，连长的意思是尽量在越短的时间内完成越好。” 周全点头道：“好，我先看看。” 可当周全将材料打开以后，他愣住了。 “东洋文？” “对，后边有翻译文本，这件案子很重要，如果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会引起大事件。” 周全眉头紧锁，虽然东洋文他看不懂，但里边毕竟有不少是汉字演化过去的，起码标头还是看的明白。 死亡的人怀疑是被暗害的，而且是死在了公务大楼里的。 这件事儿没有报案，也没有经过警署过问，东洋人那边要求自己查，可还是被大帅府给摁下来了。 但是东洋人不依不饶，硬说是在东北出的事儿，就必须要交出一个人来，不然的话他们会采取其他的措施。 周全问道：“这事儿为什么不经过警署？” “警署不受理。” “是不受理还是故意的？” “呃！这个不好说，但连长说这事儿有蹊跷，所以才请你帮忙调查，只要咱们证据齐全，到时候在通过警署把案子坐实了，我想就不会被东洋人烙下口实了。” 周全点了点头，目光在材料上所写的内容扫视开来。 当他看到翻译文件之后，心中不禁的咯噔一下。 案件本身没有让他产生太大的情绪，而是死者的身份，加上死亡的方式太过奇葩，这不禁的让他又提高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头。 “我得看一会儿，不耽误你的事儿吧？”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你，有什么事儿你可以直接问我。” 周全点头道：“好，这件事儿看来警署还真的不好插手。” 警卫员点头。 周全又问道：“看来此事儿并没有那么简单，这背后可能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第六百二十四章 诡异的抛尸 卷宗上所写的案件经过让周全大跌眼镜，他眉头紧锁。 一张照片附在资料上，让周全不禁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禁的问自己。 一具只剩下上半身四分之一的尸体，牢牢的钉在了政府公务大楼的楼顶。 当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能说清楚这尸体是什么时候钉上去的。 那是三天前，政府大楼三楼办公室的窗外，一半人体上半身被钉在了窗下的墙上。 等到政府员工都上楼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有个奇怪的东西，当有人将尸体取下之后，整个大楼的人全都撤了出去。 “黄主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楼上有尸体的？” 黄主任慌张的说话断断续续的，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我，早上来上班，也没有发现他，后来我进了房间之后，想要开窗透透气，一股子血腥气钻进了屋里，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谁买了鲜肉之类的东西，也没在意。”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窗外有东西的？” 黄主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哆哆嗦嗦的点了根烟。 “有人在楼下叫，我探头出去看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那是个人的身体，没有脑袋，没有脖子，只有上半身的一小半，血糊糊的太吓人了。” 黄主任手里的烟已经被他捏成了饼，可以看得出来，他紧张的不得了了。 “那尸体是谁帮忙取下来的？” 黄主任没说话。 很多人的眼神转向了黄主任。 发问的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目光转向了黄主任。 “是你？” 黄主任点头，点头点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将尸体扛下来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衣服上，裤子上全都是鲜血。 “是我把那块肉取下来的，我想我从现在开始，以后都不会安宁了，我真的错了，不该碰那个东西。” 眼镜拍了拍黄主任说：“没关系，不过是一块肉而已，而且是已经死了的人，没有那么恐怖。” “哪有那么恐怖？我都吓死了。” “你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黄主任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他问道：“你是什么人，警署的？” “不是。”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眼镜立刻点头笑道：“我是来找您办事儿的，刚才看你那么紧张，所以就打算帮你分析分析，再说了这样的事儿可是不祥之兆，还是不要声张出去的好。” 黄主任差点气疯了，一把抓住了来人的衣领，就差把他眼镜一巴掌砸碎了。 他说：“你来找我办事儿，还敢这么猖狂的问我话，什么事儿你都别想办了，今天不办公。” 说话间，黄主任就打算去打电话报警。 此时，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趴在黄主任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黄主任跑去接了个电话，随后就沉默了，良久之后，政府大院来了一帮人，将那块尸体带走了，具体带到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 周全问道警卫员：“那你们这份材料是什么地方弄来的？” “有人提供的，这个材料的真实性你放心，现在只需要你帮忙把案子搞清楚了。” 周全将材料收拾好了，随后交给了警卫员。 “材料请你们保管好，里边的内容我都记住了。” “你现在就要出去办？” 周全点了点头。 他刚要出门，突然间又站住了。 “政府公务大楼我能不能进出？” 警卫员给了周全一个证件。 他说：“这是曹连长提早给你办好的，因为这件事儿你不能以警署顾问的身份露面，所以这是大帅府跟政府沟通协调办公室的联系人，上边是你的名字，有大帅的印章，起码在东北的地头上，可以畅通无阻了吧。” 周全点了点头，看了眼证件之后插进了兜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又停住了。 “不对，材料里说道是安东省会，你……” “没错，我会派车送你去，你想带谁尽可以带，但最多只能带两个人走。” 周全说：“那我就带光头跟唐杰吧。” “警署的法医？” “对。有问题么？” 警卫员说：“有问题，既然不能已警署的身份露面，那就不能找警署的人，你可以换个人。” “那好吧，我就要洪云跟丛老板或者是丁真人。” 警卫员点点头，似乎他对周全所说的人了如指掌。 离开了大帅府，周全坐着车回到了丛老板等人的住宅。 车在门口等着，周全进了大院，洪云正跟周四在喝酒。 周全摆手让洪云过来，他说：“跟我回一趟安东，有急事，但是这件事儿谁都不能说。” “哦，好，那有没有钱赚？” “十块大洋，事成后再加十块。” 洪云美滋滋的，想要回头招呼周四，但是周全让他闭嘴了。 他又带上了丁真人跟丛老板，一趟车回到了安东。 周四起初还怀疑周全要去哪，周全只说回安东有件重要的事儿，很快就回来，周四就再也没多问。 车子开走了，丛老板半路下了车，周全跟洪云丁真人一直坐到终点。 司机只跟周全说了一句话：“你的办公室就在黄主任办公室对面，带着证件去，他们会有人给你安排，我想你会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直到事情办完。” 周全明白，这是给他单独按了个身份，不管干什么，起码这个身份就会让他破案更加轻松。 因为政府公务楼出了事情，所以有很多人请假休息了。 上班的人也不过是几个人，黄主任算是其中一个。 周全正常找到黄主任接洽，黄主任非常热情的将周全安排到了一楼尽头的房间，那里是一间宿舍，两张床。 丁真人说：“我还是会青龙观吧，你们两个在这休息，有事儿直接去找我。” 周全点了点头。 黄主任主动来找周全。 “您叫周全？” 周全点头。 “之前安东有个警署顾问，也叫周全，你？” “那人是我，这次来这里麻烦你们，也实在是工作所迫。” “好好，没关系，没想到你的人际关系还真挺厉害的，政府部门工作没有关系可是做不到你的位置。” 周全淡笑一声：“这样吧，今天我们回去休息，这件屋子就留给我们做日后的休息室吧，明天有事儿再找你。” 黄主任憨憨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可从黄主任的脸上，周全却一丝恐惧也没有发现。 第六百二十五章 诡异的抛尸2 黄主任这个人是绝对有问题的，起码是在周全的第一印象中，黄主任就已经露馅了。 回头，周全又将自己的部分物品扔进了休息室当中，当然只不过是两盒烟以及一些简单的生活物品。 东西放过之后，他转身从房间里出来了。 脑子里忽然间闪过刚才黄主任的那一丝表情，总感觉这个人有点古怪。 不仅如此，他总觉得黄主任好像是在逃避什么问题。 刚走到出口的台阶处，发现黄主任正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桃子端了过来。 见到周全之后，黄主任满脸春风。 “哎呀，周先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给你准备了点桃子。” 周全淡笑了声：“桃子太甜了，我不太喜欢吃甜的，您自己留着吃吧，我还有点急事儿要出去。” “呃，那您晚点回不回来？” “不一定。” 周全保持着笑容，冲着黄主任点了点头。 两个人神情交过，周全对黄主任始终是那种感觉，很奇怪，但有感觉这个人又好像没那么深藏不露。 刚刚出门，周全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前望着他的黄主任。 黄主任手里端着桃子，表情有点低沉。 周全从办公大楼出来之后，他想回图书馆收拾一下。 毕竟这么久没有回来，估计是里边也已经变了模样，不知道馆长那边是不是又找了新人接替他。 回到了图书馆，门还是紧锁着的，打开门之后，门缝里塞进了不下十几张的纸条，还有两封信。 他将这些东西收拾好了之后，钻进了图书馆。 找了邻居张婶帮忙收拾了图书馆里的卫生，周全这在稳稳当当的坐了下去。 他将纸条跟两封信全都打开了。 前几张纸条上写的基本上都是有人要来借书的留言。 后边的几张写的都是想来还书，却发现没人，书就继续租借下去。 不过这样的事儿在周全来看基本上书已经要不回来了。 可其中有一张字条很奇怪，上边写的是：来找过你几次，你不在，很着急。 这张字条非常的奇怪，周全认真的回忆了很多事儿，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谁会找他办什么事儿。 看着正准备收拾要走的张婶，他把张婶喊住了。 “张婶，我不在的这阵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来过？” 张婶琢磨了半天说：“我也说不好，你这图书馆平时没什么人来，有几次见到有人往门里塞纸条，手里都拿着厚厚的书，应该是来还书的吧？” 周全点了点头，给了张婶钱。 张婶好像想到了什么，她说：“今天早上好像有个人来过，还挺急的。” “哦？”周全将手里的字条拿起来看了下，上边的字迹应该是刚写上的。 “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张婶笑了：“好像是警署的人，你不是经常帮警署办事儿么，你去警署问问不就得了。” 张婶笑着，拿着钱屁颠的走了。 周全顶针那个字条看着，在他的记忆力没有见过这样的字迹。 警署的人？应该是谁？赵飞龙？ 如果是赵飞龙那些人的话张婶应该认识。 但是他这次回来，曹连长是不让他跟警署有任何接触的。 可现在死人了，自己进入政府大楼，就是要查案的。 死者的身份是没法确定的，那这个来找自己的人到底什么意思？ 周全将字条收好，又将那两封信打开了。 一封信是空白的，另一封上边只写了两个字，好像是刚要写信没写完就收笔了。 这两封信是什么意思？ 他将所有的字条跟两封信摆开了。 其他的字条都有些日子了，而刚才那张字条跟信封应该是刚刚塞进来的。 就在这时候，图书馆的电话响了。 周全接了电话，听见了赵飞龙的声音。 “我的周大顾问，你可回来了，有没有时间帮忙查个案子？” 周全笑道：“我已经金盆洗手了，我可不想跟我的爷爷父亲一样，还是好好的活下去吧。” “啊？不会吧，我们现在可是真的碰到了大麻烦。” “那张字条跟两封信是你扔进来的？” “字条？还两封信？我不知道啊。” 周全感觉的出来，这几样东西真不是他弄进来的。 他沉默了半天，对方一直唠唠叨叨的说他的压力有多大，眼下碰见了很棘手的案子。 周全知道他说的应该是政府大楼里的案子。 “赵探长，这事儿以后不要找我了，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如果你想找我喝酒的话我倒是可以奉陪。” 赵飞龙立刻说道：“好好，你等着，我马上拎着酒去找你，我可跟你说，我说的这个案子是你从来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的。” 说完话，就听见赵飞龙在那边招呼身边的警员出去买东西，电话里直吵吵着：“你别走啊，我马上就到。” 周全摇摇头将电话放下了。 他将两封信跟那几张字条收好了。 天黑之前，有几个人来还书，周全退了押金，又借出去了几本书。 一直等到赵飞龙前来。 大概是许久不见的原因，他感觉到赵飞龙跟之前可能有点不太一样了。 说起来好像是衰老了很多，或许是他的心里作用。 赵飞龙的精神面貌还是很好的，就是有点憔悴。 酒菜摆好，赵飞龙帮周全准备好了碗筷。 “来来，都是之前你爱吃的好菜，咱们喝点。” 周全看着桌上的饭菜，拿起筷子海海的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赵飞龙才正经的说事儿。 “你知道最近安东发生了一件大案，你要不要听听，我保证你没听说过，也没见到过。” 周全摆摆手道：“我都说了，我想休息一下，不听。” 可是赵飞龙一把拉住了周全的手臂，摆出一副非常可怜的样子。 “我的大顾问，就算是我求你好了，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就是奉天总署都扛不住的，诸葛老先生那边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不破案，就让我提着脑袋去见他。” 周全噗嗤笑了：“你们师徒之间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吧？” “至于，太至于了，这件事儿的影响太大了，不然的话整个安东的警界就得翻天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毫无轨迹 周全无奈的摇摇头道：“这样吧，查案我不去，你可以把资料拿来我看看，我可以帮你们提点建议，至于其他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 “别呀。” “你不同意？那我资料也不看了。” 周全的水平还是有目共睹的，加上之前几次的案件，赵飞龙对他还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加上周家人与生俱来的破案天赋，不得不让他对周全的要求妥协。 “好好，你能答应帮我分析资料也行，那我这就给你拿材料看。” 周全不做声，赵飞龙转身出了图书馆。 也就是转身的功夫，他又从门口回来了。 周全刚端起来的酒杯又放下了。 “这么快？” “嗨，我的秘书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你都有秘书了？” “这刚刚给我配的，我不是文字上的功底有点欠缺，是诸葛老先生想的周道，他可帮我解决了不少文案的事儿。” 当这个所谓的秘书进来之后，周全发现居然是个戴眼镜的小矮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安东本地人。 他随口问了句：“外地人？” “不是，他是东洋翻译，最近跟东洋人接触的较多，很多东洋人的案子我们都接手了。” 周全明白了，眼下的警署岂不是名存实亡。 他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低声说道：“如果是东洋人的案子我可不掺和了。” “别啊，你先看看是什么案子，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周全头不抬眼不挣，只顾着自己吃自己的。 赵飞龙急的恨不得立刻将手里的照片直接塞给周全。 可是周全故意的将照片躲开了。 赵飞龙说：“你吃饭不是么，好，刚才本以为照片太恶心了，不想拿出来打扰咱们吃饭，你现在反悔了，那我非得让你看看。” 周全知道赵飞龙还是有两下子的，跟聂晓婉是师兄妹的关系，又是诸葛老先生的得意门徒，自己硬较劲自己占不到便宜。 他直接将眼睛闭上了，根本就不动弹了。 不知道怎滴，赵飞龙的秘书凑到周全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周先生，请您帮忙，这件事儿关乎到我们非常重要的商社，拜托了。” 周全透过眼睛的缝隙，发现这个东洋人一直在弯着腰。 赵飞龙非常无奈的，双手举着那张照片。 不知觉的，周全的目光扫在那张照片上，发现那上边居然是一块非常模糊的东西。 他猛地张开眼睛，贴近了看了眼，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听曹连长说的，政府办公楼上出现的是四分之一的上半身，这一块不正是另一块么，这个案子警署也接手了？ 他立刻问道：“这一块是从哪里找到的？” “你看，我就说你一定会对这个案子好奇的，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啊，来来先坐下，不影响你喝酒吧？” 周全心中过了火，感觉整件事儿似乎是安排好的，从刚才那个秘书的话来看，这个人好像是跟他们有很大的关系。 那这人的身份是不是就可以敲定了？ 他问道：“刚才你说这个人对你们商社的影响很大，你可知道死者是谁？” 秘书说道：“在下岸田浩二，死者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哥哥，岸田一郎，他是岸田商社的社长，如果他不在了，我们商社就很有可能没有了。” 赵飞龙也笑道：“他说的对，不仅如此，现在东洋人正在向政府施压，所以我们的压力非常大，这不才想找您帮忙不是。” 周全似乎明白了，难怪大帅府也掺和进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大帅府这是要把事儿在不通过警署的渠道就直接解决掉了。 其作用跟想法一目了然，就是想把东洋人的气焰给打压下去。 不管周全怎么合计，这件谁让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必须要把案子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如果跟警署暗地合作的话，或许会提升自己的速度。 他想过之后，与赵飞龙点了点头说：“好吧，我还是之前的要求，我只给你们分析资料，分析线索，调查的事儿我不掺和。” “成！” 两个人算是达成一致了，周全拿着照片看了眼，随后又把岸田一郎的资料看了遍，从服饰跟身材模样上分析，感觉这两块尸体的确跟资料上的人有着相似之处。 只不过是现在还没法子说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周全问道：“你哥哥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十天前，驻军部队的小田少佐邀请他去赴宴，参观炮兵演习，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你们没去小田少佐那里问问怎么回事儿么？” “去过了，人家说他已经往商社方向去了，可奇怪的是半路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说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经过去往商社的路。” 周全点了点头，感觉这事儿似乎还有蹊跷。 他紧接着问道：“是不是还有一块尸体在警署？” “对，那块尸体就是几天前在政府办公楼里发现的。” 周全说：“就是说现在已经是有两块尸体了？” “对，法医已经坚定了，这两块尸体绝对是出自一个人的。” 周全将目光转向岸田浩二，他在观察那个人的表情，看不出一点真正的着急，但也看不出其他的，这个人好像是个没有表情的人。 他问：“你哥哥之前有什么习惯，比如愿意穿什么样的衣服，平时身上有点什么？” “呃，他长穿的就是照片上的那套西服，正常说来他应该带着那块金表。” 周全问道：“金表？自己买的？” “不是，那是去年小田君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看起来小田跟你哥哥关系还不错。” “我们是同乡，当然要互相照顾的。” 死者的信息基本确定了，如果岸田浩二没胡说八道的话，就可以从岸田一郎身边的关系网查起来。 可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尸体其他的部分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现在只发现两块。 他又跟着问了句：“这块尸体在哪发现的？” “城外的树林，发现的时候，尸体是挂在树上的。” “哦？有人故意挂上去的？” 赵飞龙不停的摇头道：“据我判断是从树上边掉下来挂上去的。” “什么？” 第六百二十七章 到底是什么手段 周全按照赵飞龙所说的试想了下，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么这块尸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谁有那么好的心情，拎着一块尸体，扔到树尖上？ 不说是哪个凶手有这个心情，就说将一块十几二十几斤的人肉扔到十米八米的树尖上，那得多大的力气才行。 周全淡笑了声问了下赵飞龙：“那你们还在尸体上发现了什么？对这样的事儿你们是如何解释的？” “哎，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特殊的地方，只是在尸体的外侧发现一块被烧焦的麻布，再没有其他的特点了。” 周全点了点头说：“有时间把法医的尸检报告拿来吧，我好好看看。” “没问题。”赵飞龙说着话，总感觉还有别的话要说，还是支支吾吾的。 周全冷笑一声：“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赵飞龙憨笑了声说：“其实我想让你帮忙把唐法医跟聂探案给请回来，你看？” 周全道：“她们两个我可请不动，人家在奉天正悠闲呢，不过倒是你这个警署探长，她们都是你的兵，难道你没法子把她们请回来？” 赵飞龙被周全问的一脸无奈，也只得不做声了，转身离开了周全的图书馆。 周全对此次回来的目的心知肚明，他更明白这件事儿是绝密中的绝密。 虽然说大帅府的目的跟警署的目的有所不同，但是周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两个部门各自都想尽快的将案件侦破。 但如果细致分析起来，大帅府的目的更有深意，而警署的目的……光从赵飞龙带来的东洋人他就明白一二了。 收拾了图书馆，周全休息了良久，等到天快黑了之后，这才换了身衣服，从图书馆走出去了。 安东的郊外一如往常，周全裹了件大衣，头上戴了顶帽子，嘴里抽着骆驼牌香烟，急匆匆的往事发的树林当中走去。 刚到树林外边，周全发现小路上留下了许多脚印，如果从鞋印的痕迹上看，应该都是警署的警员们踩过的地方。 再往里走，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发现。 等到他走到一棵大树下的时候，这里的草有明显被踩踏过的痕迹。 他仰头看了眼，发现树干上有不少树枝被折断过，地面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松针。 一棵松树的话，平常人不至于爬上去，再结合地面上的足迹分析，所有的脚印到这里几乎就结束了，那就是说着棵树极有可能就是赵飞龙所说的发现尸体的大树。 周全并没有做出想要爬树的举动，而是围绕着这棵树的四周转悠了一圈，随后又拿出望远镜，在整棵大树上巡视了一圈。 他发现这个地方被警署的人清理的非常干净，就连一块碎渣都没有留下。 如果说是有人用别的办法将尸体肉块扔到树上，那起码在周围应该有什么机械之类的东西出现过，即便是后来被人清理了，那也不至于一点线索都不留。 按照周全的分析，整个树林除了警署的人，几乎是没有人再出现过，那就说明赵飞龙说的是对的，尸体的肉块是从空中落下，挂在树上的。 这就奇怪了，那块尸体肉块是如何挂在上边的，而且又没有借助任何机械类的东西？ 目前为止，尸体的肉块不过是发现了两块而已，其他的尸体又在什么地方？ 他不禁的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分析的方向似乎是对的，但还有很多东西并不是非常合理，并无法串联到一起。 他转身要从树林里走开，不经意间，发现他来时的路上，好像是有两个黑影在动。 有人？ 周全淡笑了声，转身往树林的深处走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两个黑影到了树下，仰头看了眼大树，又相互对视了一番。 “不对啊，他没上树？” “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看来头儿说得对，他一定能来。” “走走，咱们回去汇报去，估计被他发现了。” 两个黑影迅速离开了，周全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城。 可就在他刚到城门口的时候，有两个身穿和服的东洋人，一人手里拎着个酒瓶子，嘴里叽里咕噜的。 就当周全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人忽然间拔出腰间的木刀，直接架在了周全的肩头。 周全十分冷静，慢慢的转过身去，冲着两个人憨憨的一笑道：“二位，有事儿么？” 两个东洋人认真的打量着周全，突然间其中一人指着周全就说：“他他他。” “你是周全吧，当初在青龙观外边，打伤了我们不少的兄弟。” 周全知道他们说的是哪回事儿，只点了点头说：“你们的汉语说的很好，其实你们应该当个中国人。” “混蛋，我们是……” “你们是什么？” 周全一只手将木刀给攥的死死的，两枚钢针已经顶住了两个东洋人的咽喉。 “你们敢动一下，我保证明天警署会再填两具尸体。” 两个东洋人大概是借着酒劲儿，根本就不在乎周全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两个人不要命的扑向周全。 周全很轻松，一人一脚，两枚钢针直接刺进二人的第三节脊椎，深度并不是特别深，但就这么疼一下，他也足够施展接下来的招数了。 “两枚钢针上都有毒，你们还想活命的话，老实儿的滚蛋，日后别来找我麻烦，我保证你们死不了，如果你们不听话，就永远没有解药。” 两个东洋人捂着自己的后脖颈，神色显得十分慌张。 “轰，轰轰。” 城外十里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炮声。 东洋人虽然有点得意，但周全还是非常认真的说：“别高兴的太早跟你们说了，你们的命在我的手里。” “小子，识相点就给我们解了毒，听见我们东洋的大炮了么，就凭你一个小小的警署顾问，一发炮弹就让你变成灰。” 周全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解药。” “想的美，等死吧。” 等周全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走在他前边的两个黑影，再次钻进了城门。 第六百二十八章 钟楼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难不成刚才他们两个又扭头回来了？自己说的话如果被他们传回去，搞不好会惹来麻烦的。 他双脚用力，飞速追着两个黑影进了城。 到了城里之后，两个黑影早就不知道哪去了，周全暗自叹了口气。 如果赵飞龙回头因为这事儿来找自己，恐怕还真不太好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炮声，城中的百姓好多人都从家中走出来，一个个议论纷纷，目光都往炮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有位老者拄着拐棍，手里端着个破碗，嘴里叨叨咕咕的。 “这是什么炮，光听见放炮，没听见炸呢？” 周全也绝的老头说得对，正常炮声过后，还应该有个炮弹爆炸的声音，难不成是空炮弹？ 他问道老头：“你听得出来这炮声？” “那当然，想当年，八国联军进京城，我就在京城，炮声一响，我就知道哪个地方一定得挨炸，没跑。” “那你说这炮声应该炸在什么地方？” 老头眯着眼睛，回头指向城中心的位置，换了两三个地方，最后定格在安东城中的那个钟楼上。 “就在那！” 钟楼？ 周全也十分的诧异。 这个钟楼是当年洋人传教士募捐修建的，有四层楼那么高，现在已经荒废，政府也没人管，里边都快成了流浪汉的旅馆了。 周全看了眼老头笑了：“你说的准？” “当然准。” “如果不准怎么办？” 老头嘿嘿的笑了：“老头我虽然走路干什么的都不行，眼神也不太好使，可我这耳朵，可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如果你说的不准，你就得陪我找到那大炮打到的地方。” 老头说：“那没问题，可是我说的准了怎么办？” “从此以后，我养着你。” 周全的话说的非常干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因为他感觉老头着了他的道，本身这炮就是空炮弹，怎么可能有证据证明就是那个地方。 老头冷道：“你小子别跟我耍诈，你也知道空炮弹是打不出什么东西的，真的找到了地方，怎么证明？”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老头不一般啊，这都被他看透了。 他迟疑片刻说：“这样吧，其实我也会测算炮声的距离，到地方了，如果我认为差不多，就证明你说对了。” “那不还是你说的算？” “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就是我说的对，怎么还不服气？” 周全憨笑了声，感觉他们两个之间无法达成一致，他也只能作罢了。 离开老头之后，周全还是往钟楼的方向里去了。 到了钟楼跟前，发现门前躺着三三两两的乞讨者，他没人给了几块铜板，自己钻进了钟楼。 楼梯上都是些烂泥巴，木制的楼梯已经烂掉了半截，哪一脚不小心就容易踩空了，人倒是未必有事儿，就是脚掉下去，拔出来可就费劲了。 上了钟楼的顶层，这里是一块不算大的空间，跟楼下的大钟机械间比还算比较大了。 一位中年乞丐躺在地上的蒲团上，慵懒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在他身边跟着两个年轻的乞丐，他们见到周全进来，立马拦住了他。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来这里看看，心情不太好。” “来这里看？在这里逗留是要交钱的。” “交钱？什么钱？” “哼，土地使用钱。” 周全噗嗤就笑了：“这个地方是政府的，是公用的地方，怎么还出来土地使用钱了？谁说的？” 躺在蒲团上那个中年人说：“我说的怎么了？整个钟楼都我说了算，想在这里撒野，你也得问问我这两个兄弟答应不答应。” 中年人猛地坐起身来，冲着两个青年比划了下，两个人顺手抄起棍子，这就要往周全身上扑。 周全无奈的摇头，只把腰间的东西拔了出来。 黑洞洞的窟窿对准了在场的三个人。 “懂事儿的就让我在这站一会，待会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不然这枪子儿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两个小年轻的吓得尿了裤子，中年人还是强挺着，刚要硬气点，在自己的小弟面前摆摆威风。 周全就把子弹上了膛。 “你们两个怂包，看见枪就害怕了，他……”中年人忽然间感觉不对，回头问了声：“上膛了？” 周全点了点头说：“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扣动扳机。” “你！” 周全的手指哆嗦了一下，枪虽然没想，但是一股子骚臭的味道飘然而至。 中年人吓得早就躲进了角落里，屎尿流了一地。 周全捂住了鼻子，冲着两个年轻人说：“快点给收拾了，你们还睡不睡觉了？” 他把子弹退了下来，转头往钟楼外边望去，看到的是城外郊区的夜色，但也不是看的非常清楚。 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下飘来一阵烤鸡的味道。 两个年轻人端着一只鸡屁颠的跑了上来。 “大哥，吃鸡。” “算了，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吃吧，我得走了，这房间得好好收拾一下，不然的话你们可没得睡了。” 周全本打算在钟楼上发现点什么，可惜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是认识了一帮胆小如鼠的乞丐。 他从钟楼下来之后，之前的那个老头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边把周全带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周全回头看了眼老头，笑道：“错应该是没错，不过我还需要证实一下，如果证实无误，你可以每天都来找我，我供你吃喝。” “没问题，我的周大顾问。” 周全心中咯噔一下，他认真的看了眼老头。 “你认识我？” “刚打听到的，我不认识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你跑不了。”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感觉非常的奇怪，如果是大炮的话，那有可能是之前岸田浩二所说的，城外有个东洋驻军的炮兵营，他们估计是在训练。 训练发射空炮弹倒是有情可原，可是这根本就无法达到训练的目的呀。 他又回头看了眼这个钟楼，还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金表1 在周全感觉，时间过得还是非常慢的，干了这么多事儿，钟楼的大钟还是没有响一声，自己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等他刚站在图书馆门前的时候，忽然间停住了，转身又往政府办公楼的方向走去了。 周全本不打算回政府办公楼，黄主任的那副嘴脸，他实属看不上。 但政府办公楼是发现岸田一郎第一块尸体的地方，那个地方还是非常有必要调查一下的。 再说了，加上赵飞龙给他提供的线索，如果他所说的那个尸块跟政府办公楼的尸块是同属一个人的话，他还是非常有必要将那里监控起来的。 办公楼的门前，黄主任独自坐在门前，一张小桌上摆好了小菜，自斟自饮的，却显得无比惬意。 周全轻声的走到近前，黄主任立马起身，满脸的奉承。 “我的周大顾问来了，今天晚上是要留宿么？” 周全点头道：“对，今天晚上我想留在这里，工作么，总得精心不是。” 黄主任陪着笑道：“那是自然，你名义上是大帅府的联络官，实际上你就是咱们安东的青天大老爷。” “啥？青天大老爷？是谁这么称呼的？” “大家伙都这么说不是。” “大家伙？我想是你黄主任代表了一部分人吧？” 黄主任还是那副阿谀奉承的笑脸。 他说：“其实这话是我说的，但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以后所有人见到你都得叫青天大老爷。” 周全立马伸手阻止道：“算了吧，你可别这么说，我没拿两下子，也没有那个德行，我也担当不起，你就直说吧，晚上在这里等我干什么？” “等你？”黄主任迟疑片刻道：“对对对，我特地在这里等你呢，你要是今天不回来，我就一直等到你来。”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自有分寸，这个人就是个圆滑世故的小人，不过他这顺杆溜屁的能耐可真是一绝了。 一个发生过那么大事儿的政府办公楼，而且那尸块就在他的办公室旁边出现的，作为正常人都得感觉别扭。 可是在这个人的身上一点都感觉不到半点别扭，反倒是非常自然，周全反倒是想了解下，这黄主任到底是为什么对那尸块毫无顾忌，能够安安稳稳的坐在这楼下惬意的喝酒赏月，还堂而皇之的说要等自己。 他问道：“我想问一下，之前那个尸块，也就是那个死尸的一部分在你办公室窗外出现，你是什么感觉。” 黄主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随后表现的非常自然道：“要说感觉吧，你说咱们都是正常人，谁见到那玩意不害怕，我也是借着酒劲儿给自己壮胆不是。” “壮胆？” “可不咋地，政府大楼大大小小有几十个科室，现在就连守夜的老头都告病在家，只能由我这个万能的主任在这里守候着，你说我能不能放弃这里不管，我好赖也是个官吧。” 他的这番话，只能让周全感觉到这个人无比的虚伪，不过从黄主任的眼神里，周全非常清晰的感觉到一丝不安，跟那么一点点的故意的伪装。 他淡笑了声问道：“你说当天那块尸体怎么就被你发现了，如果是被别人发现了，你可能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那可不是，可能我就是个负责人的人吧。” “也对，你黄主任的为人，就从这两回事儿我就看明白了，工作上非常认真，做事儿上也非常的体面够数，值得赞叹。” 周全说的黄主任满脸的自豪。 可接下来周全的话却让黄主任一身冷汗。 他说：“不过这具尸体对大帅府非常的重要，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太厉害了，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哪怕是身上的一根毫毛都得搞清楚了，不然的话就连大帅府都没法交代。” 说起来周全这一句敲山震虎，也就是想从黄主任的口中多问出来点东西。 没想到黄主任表现的确实让人非常的费解，他的面色瞬间变白，不知道他的身后还有多大的事儿在那摆着。 可是很快，黄主任的面色又恢复了原样，他的口气也变得非常的认真。 “周顾问，哦不，联络官，你要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都放在你的房间里，随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过来喊我，我今天确实有点喝多了。” “哦？你不是还想跟我再多喝点？” 黄主任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个……天色不早了，明天这里的事儿还很多，规定上有一部分会回来上班，但很多人是不可能来的，都是有背景的，所以我也非常的忙。” 黄主任的变化太过突然，让周全也感觉到非常的意外。 周全说：“那黄主任先忙你的吧，我也想坐在这里看看月亮，稍晚些我回去看资料，如果有什么事儿，明天我会去找你的。” 眼看着黄主任的面色泛红，明显是酒劲儿上涌，但能看的出来，即便是这个人喝多了，他也不会特别失态，反倒是表现的异常的清醒。 黄主任转身离开了，没走几步又被周全喊住了。 “黄主任，麻烦你明早四点叫我起床，我有早起锻炼的习惯。” 这不是周全摆谱，而是他故意的想要跟黄主任要求点什么。 黄主任习惯性的从胸前翻出一块怀表，看了眼点头道：“放心，我的表不离我左右，我会准时喊你的。” 那块表周全看的仔细，是正宗的上海产的怀表，那可是普通百姓带不起的。 当夜无事。 次日清晨，周全起的很早，天上的星辰尚未褪去，他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楼上的灯还亮着，照着走廊里昏暗的角落。 他的脚步很轻，这也是他从跟聂晓婉学习轻功之后养成的习惯。 走到通往楼上的楼梯口的时候，他听见非常清晰的阅读声。 随着声音走上去，周全一直到了三楼的资料室。 里边的灯亮着，一个身影在里边来回的走动着。 “本田商社，浩二商会，川崎商社，这特么都是东洋人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安东地界做生意，难道都不问问这里的百姓愿意不愿意么？” 第六百三十章 金表2 里边的人一边走一边唠叨，不光是唠叨，还不停的从自己的手里扔掉一些碎纸团。 周全站在门外轻轻的敲响了门。 从里边走出一位带着眼镜，干瘦的中年男子。 这个人看上去非常很有涵养，也该是很有知识的人。 他仰头看了眼周全，紧了紧眉头问道：“你是谁？” “哦，我是刚调来工作的，想来这里翻看一些材料。” “你要看什么材料，你调在那个科室？” 周全笑了：“我没有科室，一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是我的。” 中年男子想了半天，突然间笑了：“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大帅府来的联络官吧，真是，老糊涂了，这都看不出来。” 他伸出双手，急忙跟周全握手。 周全还礼。 “不知道你们政府办公楼里每年的治安费用是多少？” 自称是老糊涂，但看上去却是个中年人，周全不禁的也有点意外。 但是中年人还是非常认真的回答了周全的问题。 “我们每个月的治安支出是零。” “哦？那就是说你们这里起码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 周全随即笑了：“还不知道这位老大哥怎么称呼？” “哦，我姓秦，叫秦洪。” “你们这里上回出事儿，到现在没人来上班，你一直在这里？” 秦洪说：“是，我一直都没有出过这个办公楼，就一直在宿舍里呆着，没事儿的时候来这里干点活。” “刚才听见你在说什么本田商社，浩二商会，川崎商社的，他们怎么了？” 秦洪迟疑片刻，只憨憨的笑了声。 周全见他不说话，明显是想有意避开自己的问题。 他也就故意将话题岔开了问：“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要调查一下你们这里的治安问题，大帅府么，平时还是惦记着政府部门的，所以我来也是做调查的。” 秦洪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他叹气道：“哎，其实我们这里平时里都是有人值守的，不过都是我们在这里上班的人来值守，就比如说我，基本上天天都在，因为我住在这里。” “这么说你就是这里的守卫了？”周全似带有玩笑的意思。 秦洪淡笑了声。 周全问：“上回发现尸体的时候，也是你值班？” 秦洪愣了下，眼睛里明显的闪过一丝诡异，随后又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我在，不过正常排班的话，那天应该是小刘值班，不过他是新来的，也不愿意守夜，加上那天黄主任也在这里加班，所以就没让他来。” “那尸体是谁发现的？” 秦洪感觉到周全问的有点多了。 他说：“那个，警署那边有记录，已经调查过了，就不劳您费心了。” 他这是明显的在拒绝周全，也是在避开周全。 周全也没有多问，他只跟老秦要了一份政府办公楼的每年财政的支出表。 说实话，周全并没有任何权利看这个东西。 但架不住他是大帅府的联络官的身份，秦洪也不好不给他。 周全看了眼，所有的账面支出都很清晰，而且在这里工作的人员，工资也都不是很高。 他问了声：“你们的生活看上去还挺清贫的。” “哎，我们这些人其实就跟社会最底层的人一样，无非就是混个吃喝罢了。” 周全的目光被一个人的工资吸引住了。 “黄主任每月才能领到一块大洋，这跟一个普通的车夫也没什么区别么。” “对呀，我的更少，好就好在我们每天的吃喝什么的福利还是有的。” “听说你们的财政经常的会变得很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秦洪说：“我们的财政支出全靠当地的税收来维持，可现在这个年景，再加上前阵子的大水，几乎是没有什么税收了，上边下令让我们减税，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苦了。” 秦洪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周全感觉自己也不能再久留了，只好从跟着秦洪走出了资料室。 他能感觉出来，老秦对自己的到来并不以为然，也根本就没当回事，就算自己问这问那的，他也是选择性的回答自己，总觉得在他的口中总有没有说出来的话。 这就非常奇怪了，周全的身份老秦也知道，黄主任都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他怎么就如此冷漠，尤其是一提起尸体的事儿，他好像是心中有事儿，还在故意隐瞒了什么。 周全没再多想，反倒是将自己看到的数据仔细的在脑袋里过来一遍。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周全拿出了一本书翻看着。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的床上放了一枚信封，里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他打开一看，居然是银票。 上边的数字还不小，这保不齐就是黄主任干出来的。 不过，依照黄主任的职位，他似乎没有什么来路去弄这么多钱，难不成他还能找到别人赞助？ 正当周全想要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这银票上边的印泥有点不太规则，好像还有别的票据上印泥也沾到了上边。 他对着房间里的油灯看了眼，好像是什么铺的票。 看了半天，周全也没看明白，毕竟这印记太过清淡了，确实是没有什么办法看得太清楚。 他将银票收好了，将信封里的信拿出来看了眼。 还真是黄主任给他的，说是就想跟他交个朋友。 周全撇了撇嘴笑了，交朋友是假，心里有事儿才是真的。 次日，周全起的很早，他刚要起身的时候，发现院子外边居然有人哼哼哈哈的练着拳法。 他爬窗看了眼，是秦洪在打拳。 不一会，楼上的窗户被推开了。 “老秦，你能不能小点声儿，这才几点你就嗷嗷的乱叫。” “黄主任，我打拳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别没事儿找事儿在那闲的没事儿。” “老犊子，你等着，我一会就下去好好教训教训你。” 周全听着心中发笑，借着初日的光辉，他发现老秦的脸上被照的泛了金黄。 又一道金黄闪过，老秦的脸却显得更加清晰了。 可周全却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了，这缕金光似乎不是阳光。 第六百三十一章 金表3 周全猛地推开了窗户，将脑袋伸到窗外，扭头往楼上看去。 黄主任正站在窗口，好像往自己的衣兜里揣着什么东西。 “联络官，那也醒了，正好给我们两个做个评判，看看我们谁厉害。” “啊？我？” 秦洪主动招呼道周全。 周全憨笑了声，他发现老秦脸上的那闪过的金光没有了。 这金色是什么东西，如果从角度上看，绝对是从黄主任房间里出来的。 想到这，他穿上外套，转身上了楼。 黄主任还没有出屋子，周全边把房门敲开了。 “黄主任，你们两个天天都要比划比划？” “那当然，一天不比划手就痒痒，这小子他不服，天天起这么早，偷着练功，我怎么能就这么看着他超过我？” 周全笑了，他的眼神在黄主任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反出刚才那样的光芒。 黄主任换了身衣服，特地将自己的外套多按了两下，好像是衣服里边有什么非常贵重的东西似的。 他挂好衣服之后，这边推着周全下楼。 周全笑了声问：“你们两个一般得比试多久？” “半个时辰，不然是没法说服他的。” “哦，那你说服他之后呢？” “之后他就能消停几天，不然的话他天天都这么早。” 周全感觉这两个人挺有意思的，但黄主任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他想要保守的秘密。 具体是什么东西，周全不清楚，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块尸体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黄主任没交代的。 毕竟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之前岸田浩二说过，他哥哥生前是有一块金表的，而在政府办公楼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人体上身的在左侧，正好是放金表的地方。 警署收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金表之类的东西。 这样一来，要么就是岸田浩二认错了人，或者是故意说是自己的哥哥亡故，把责任推给当地政府，好达到他们东洋人的目的。 要么就是黄主任说谎了，原因很简单，他是要隐瞒什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儿。 金表，如果金表是在尸体上，黄主任发现他之后，把金表拿走了，再报案的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全嘴角微翘，他心里有了主意。 到了院中，他推脱自己拉肚子去厕所，回到了楼上，很轻松就把黄主任的房间门打开了。 进屋之后，他看到黄主任两个还在下边比试，自己非常小心的将手伸进了黄主任的大衣兜里。 抓出一把是十块大洋，大洋下边夹着一张纸。 当票？ 当票上所写的，他当掉的是一支金笔，换了几十块大洋。 这么说给自己的那个信封里的钱，大概就是这支金笔换来的。 他将当票放好，在黄主任的房间里又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这倒是让周全非常诧异，难不成岸田浩二说的是假的？ 他想了想，还是将房门关好，这就往楼下跑。 刚到院子里，就发现黄主任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你们比试完了？” “比完了，没分出胜负，可你不是去解手了么？” 周全笑道：“我想到还有点事儿，刚才就回屋了一趟。” 黄主任笑了：“收到那封信了？” “收到了，非常感谢你，不过我还是不需要那些东西，这个还给你。” 周全将信封还给了黄主任。 黄主任愣了下说：“该收下的就收下，不用跟我客气。” “不劳而获，不要不要，你们一个月就那么点薪水，你这个职位也没什么大的捞头，弄这点钱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吧。” 黄主任不得已只得把银票收了回去。 秦洪从外边进来，狠狠的说了句：“明天早上，咱们再比，如果我再输，以后我都不出来打拳了。” 黄主任咧嘴笑道：“咱们可说定了，明天一早，到时候必须让联络官给咱们作见证。” 周全应了下来，他发现黄主任的眼神里多了那么一份猜疑。 当天上午，政府办公楼里回来两三个工作人员报道的，不过也只是报个到就走了。 周全自己一人晃晃悠悠的去了当票上所写的那个当铺门前。 “洪家当铺。” 响当当的一个名字，在安东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当铺做的生意就是把别人的东西低价钱收回来，再高价钱对付出去。 因为到这里那东西还钱的，基本上都会变成死当，很少有人能把自己挡掉的东西赎回去。 即便是这样，当铺也不会亏钱，因为他们收购的成本低的可怜。 进了当铺，伙计也没正眼看周全，只是机械式的说着他的台词。 “想来当东西，东西给我，当票去柜上领，钱我说了算。” 周全笑了，他说：“你是这里的伙计？” “怎么？” “没什么，我想跟你借一张纸，借只笔一用。” 伙计噗嗤就笑了：“在我们这里借东西？没有，我们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有偿的，就连我给你跑腿，也是需要收费的。” 周全也笑了：“你们还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嘿嘿，你这先生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开当铺不赚钱，那不就等于做慈善么，我们可没那么高尚的情节。” 周全放下几个铜板。 “这算我买你们一张纸，借你们一支笔来用。” 伙计非常精准的给周全扯了一小块纸，也只蘸了一下墨水罢了。 周全将黄主任衣兜里的当票仿写了一下，随后递给伙计看。 “我想问问，这张当票在你们这里当的是什么东西？” 伙计见周全这样问自己却笑了。 “我都说了，来我们这里什么都是有偿的，你问我问题，我回答你也需要……” 伙计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全的一块大洋就已经放在手里颠了两下。 “那个……没问题，我这就让账房给你查啊。” 没一会，伙计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从后边走了出来。 盒子打开，里边居然是一块雕有樱花的金表。 周全心中豁然开朗。 他随即问道：“那这就不对了，字条上写的明明是金笔，这里怎么会变成金表了呢？” 第六百三十二章 有关人等 “这个嘛……”伙计迟疑着，似乎在等着给周全开价码。 周全又扔出一块大洋。 “拿着，告诉我想知道的。” 伙计美滋滋的，将两块大洋稳妥的放进衣兜里，随后开始原原本本的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当票是他们给黄主任开的不假，但是来当东西的人可不是黄主任，而是另有其人。 按照伙计的表述，这人极有可能就是秦洪。 他们当掉的是一块金表，价钱是三百多块大洋。 但当时黄主任他们特地要求，要写金笔，价钱不过是写上几十块就得了。 听到这些，周全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可能就是黄主任的谨慎之处，他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就算是有人真的找到了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他们拿走了死人的东西。 这样一来，那黄主任跟秦洪两个人可就是跟这件案子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或许真正的调查还真就得从他们的身上开始。 那之前岸田浩二曾经提到过，他的哥哥身上就有一块金表，如果能够证明当铺里的这块金表是岸田一郎的，那么黄主任那里就完全可以不攻自破了。 原来是两个家伙在办公楼里跟自己演戏呢，表面上两个人不是非常和谐，其实是背地里有这样的勾当。 周全问道：“能不能把那块表给我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可以买下来。” 伙计眼珠子瞪得锃亮，这是让他碰到财神爷了，一开口就要买这么贵的东西。 但他还是摆了个谱，故做为难道：“这个么，不太好办呀，人家刚当给我们不久，约定期还没有过，我们是没法子出手的。” “三倍价钱。” “三倍？” 伙计乐疯了，虽然是强忍着内心的喜悦，但他是无法逃脱周全的眼睛。 他干咳了声道：“这样吧，这么大的事儿我做不了主，等我老板回来了，我跟他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咱们明天交易可否？” 周全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今天想看看货。” 有了金钱的吸引力，伙计更是兴奋。 一般说来这样的东西，伙计想要取出来，必须要经过掌柜的跟老板，但这回是有钱架在那里，他也就顾不上了。 即便是老板过后问其责任，他也有办法解释，毕竟这么大的便宜，老板也不会怪他的。 不会，伙计抱着个木盒子从里边跑了出来，他摆手让周全到里屋看货。 周全真的是见到了那块金表，表面雕刻着一束樱花，翻开表盖，里边写了个东洋文的一郎。 他之前跟吴超学过点东洋文，这几个字他还是认得。 在表蒙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道深深的划痕，看上去也已经时间很久了。 周全使劲干咳了声，冲着伙计点点头道：“好东西，明天我再来。” 伙计连说放心，送着周全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出了房间之后，周全绕过了当铺前的大路，转到了当铺后门。 此时，从当铺大墙上飞身跳下来一个人影。 周全嘴角微翘道：“你伸手挺麻利的么，快走。” 出来的是洪云，这回从奉天回来，周全也只带了他一个人。 来当铺之前，周全就已经想好了计划，如果周全给了钱，见到了金表那就使劲的干咳，他来把人引开，洪云从后门进入，拿走金表。 反之，洪云就在后门等他，在商量怎么办。 当铺里已经炸了锅，伙计扯开了嗓子喊道：“招贼了，你个挨千刀的，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不靠谱，快来人给我追。” 周全跟洪云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当铺，金表的下边还贴着号码，当票的存根都在。 “今天多亏你了，这两天你去我图书馆里呆着吧，这东西暂时放我这里放着，它可是非常重要的证据，有事儿我会去找你。” “没问题，不过吃喝的话？” “我会叫专人给你送饭，你只管呆着，喜欢的话多看看书。” 收好了金表，周全转身往警署走去。 刚到警署门前，他叫了个路边的报童。 “帮我进去叫一下赵探长，就说有人找。” 报童还有点犹豫，周全顺手拿了点钱，买了两份报纸。 报童高兴了，跑到警署跟前跟警员说了。 没一会，赵飞龙叼着烟从警署里走了出来。 周全冲着他摆了摆手。 赵飞龙十分的诧异。 “你怎么不进去？” “我不进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帮我把岸田浩二给约出来呗？” “你要约他？” 周全点头道：“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他，我在图书馆里等他。” 赵飞龙憨笑道：“我就说这件案子，你一定喜欢，我这就去找他。” 周全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到了图书馆。 在路上边走，他的眼睛一边在四下里巡视着，怕有什么人在盯着他。 可等他回到了图书馆之后，洪云早就吃喝上了。 而岸田浩二早就等在门前了。 见到周全，他先深鞠一躬。 “周先生辛苦了，不知道您这次叫在下来是有了什么新发现么？” 周全淡笑了声道：“倒也不是，就是有点儿事儿想跟你确定一下。” 他左右看了眼，还是将岸田浩二让进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的角落里，两个人坐在窗前。 周全问：“你哥哥身上除了有金表之外，还有什么？” “再没有什么了，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那块金表有没有什么特征？” “那个当然有，金表的表面雕着一束樱花，而且表蒙上边有一处非常明显的划痕。” “哦？这你都能记得清楚？” 岸田浩二说：“这当然能记得清楚，哥哥当年是为了救我，才把金表划伤了。” “哦？” “在家乡的时候，我们那里经常会有盗匪出现，那天我们准备一起登船来这里工作，没想到半路就被人给劫了，我拼命的挣扎，手里的行礼都被抢走了，后来哥哥冲了过来，跟来人拼命，幸好有这块表，那家伙一刀刺中了表蒙子，不然的话我哥哥也就命丧黄泉了。” 周全点了点头，心中就更有底气了，自己拿到的那块金表，就是岸田一郎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 疑凶1 伙计说的没错的话，那黄主任跟秦洪两个人可就真的有大问题了。 打发走了岸田浩二，周全去了政府办公楼。 黄主任还是非常勤劳的忙碌着，一天到头显得非常敬业。 秦洪就在办公楼里打下手，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还有几个办公室也有回来的职员，不过看他们就是回来意思意思，不会干很久。 黄主任见到周全回来了，立马迎上去。 “周先生，今天咱们的账房来上班了，上回你不是问治安费用的事儿么，他那里有明细。” “好，我这就去找他。” 政府办公楼的账房在二楼的最内侧，账房先生是个白胡子老头，不知道他在这里工作了多久。 周全敲门进去之后，老头头不抬眼不挣的，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 他唉声叹气的，手里的笔写着写着就停下来了。 周全问道：“老先生这是怎么了？” 账房扭头看了眼他，眉头紧了紧道：“你是什么人？” “我姓周，是大帅府派来的联络官。” “哦，听说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么？” 周全非常客气的说：“也没什么，刚才黄主任让我来找你，了解一下你们这里的治安费用支出。” “治安费用？” “哦对，就是你们这里夜班值班之类的费用支出。” 账房先生笑了：“说实话，我们这里真的没有这项支出，其次是我们这里值夜的话，一般都是政府办公人员自行值夜，没有支出。” 周全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黄主任说他是这里的值夜人呢。” “哎，我们这里的所有支出费用都是靠商贾们的赞助，最近暴雨连连，加上国内局势不稳，所以我们这里的财政出现了非常大的问题。” 周全也跟着叹气道：“真不容易，你这有往日的值班排班表么？” 账房翻了翻账本，将其中的一页递给了周全看。 “这段时间确实是有排班表的，之前有商社给我们赞助，本打算是给值夜的人发点奖励的，账都做出来了，现在可好，没钱发喽。” 周全看了眼排班表，这笔钱虽然不多，但大部分都是黄主任在这里值夜。 几乎是每天都有他。 周全点了点头告别了账房先生。 黄主任的办公室里，周全说道：“黄主任，刚才我看了眼值夜表，你几乎是天天都在这里值班呀。” “哎，没办法，我不值夜的话，别人也不愿意干呢。” “这么说来你也够辛苦的了，今天我来帮你值夜，你回家陪陪老妈吧，老太太自己一个人在家总的需要有人照顾不是。” “算了算了，我回家一趟得两三天才能回来，明天岸田商会的人来给咱们捐款，你说我不在的话哪能行。” “岸田浩二的商社？” “对对对，就是他，你们认识？” 周全笑道：“你放心的回家看老娘吧，这事儿我给你办了。” 黄主任说不上来是开心高兴还是感激，或者是贪婪，总之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奇特神情。 周全说：“我听说秦洪跟你是一个村里出来的，不然你们两个一起休息，我在这里呆几天。” 黄主任淡笑了声道：“我跟他一起走？算了吧，我们两个天生不合，他看不上我坐在他头上，他是不可能跟我一起回去的。” 周全说：“你们回去吧，算我强制你们回家休息，别再坚持了，快走吧。” 黄主任迟疑了片刻，他还是不想走。 周全干咳了声道：“我现在以我大帅府的身份要求你们，晚上我要在大楼里进行现场勘查，所以有很多事情都是机密，你们不便在这里呆着。” 黄主任支支吾吾的。 这时候，一辆轿车停在了门前。 这是周全刚才给赵飞龙打电话，让他准备的车子。 黄主任见推脱不过，只得收拾了东西，上了车。 秦洪早就上了车，两个人还真好像是冤家一般，上车互不相视。 不一会，账房先生也唉声叹气的从楼上下来了。 “我明天不来了，这账目我是算不了了。” 政府大楼空了，赵飞龙从外边赶了过来。 他问：“你这是想调查大楼？” “没有，我就是想在这里转转，如果你们警署的人想来调查，尽可以随便。” 赵飞龙淡淡的笑了声，背着手就走进了办公大楼。 周全直接去了秦洪的房间，他找到了一张银票，上边是一百块大洋。 等他到黄主任的房间，还真的找到了那个当铺的当票，他将另一个当票放在了那个小木盒里，随后将原件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证据有了，下一步就是要搞清楚黄主任是如何拿到那块金表的了。 他去了黄主任的办公室，他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线索。 他趴在窗口，探出脑袋往外办看。 之前尸体悬挂的位置上，还有风干了的血迹。 很明显是屋内有人将尸体拖进房间，窗台上还留有少许的服装纤维。 尸体落下窗台，应该是放在了地上，或者是黄主任慌了，双手松了劲儿，尸体噗通掉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子，在地面仔细的看着。 地面上确实是有被重物砸过的地方，血迹是被处理过的，应该是溅到过墙上。 周全在地面上搜寻着，他在琢磨，当时黄主任是如何将尸体拿进屋里的，又是如何将尸体送走的？ 尸体进屋之后，他是如何发现金表的？ 周全在假设现场的情景。 黄主任值夜过后，早上来到办公室，正常推开窗透透气，没想到他发现了外边有个尸体的影子。 他很恐惧，退回了房间中间，这个时间，就是他喊出声来也不会有别人听见，因为整个政府楼里就他自己在，其他人还得晚点才能到。 他咬着牙，给自己壮着胆，伸手将尸体取了进屋。 黄主任拿起电话打算给警署的人打电话，可当他刚把尸体放下发现尸体的上衣兜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是那块金表，黄主任本来可以马上报警，但是他被金表吸引了，反正四周没什么人，不如就把金表收下算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疑凶2 黄主任纠结了老半天，这才将金表给收好了，他还连连向尸块合十拜谢。 “兄弟不好意思了，这表我先收下了，您已经没命了，我们会尽快给你查出凶手，多谢了。” 尸体被警署的人带走之后，黄主任坐在办公室就犯了愁，这东西自己应该怎么拿出去变卖换成钱。 可也就在这时候，秦洪得意的站在门前悄悄的等着黄主任的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你来干什么？警署的人走了么？” “已经都走掉了，办公楼里也基本上没人了，现在就咱们两个在这里。” 黄主任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还是试探性的问了句：“那你怎么不回去？” “我才不走呢，黄主任得了那么好的物件，这东西不说是见者有份，你也得想法子堵住我的嘴吧？” 黄主任的眼睛里冒着火花，他真恨不得马上让秦洪消失了。 可是秦洪也不是傻子，他摆弄着手里的水果刀，嘴角微翘。 “要么你灭我口，要么咱们两个平分，反正是白来的财富，你自己看着办。” 黄主任憨憨的笑了声：“秦洪，咱们两个可是同乡呐，不说有什么感情，就是咱们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人，你也不至于这么跟我计较吧？” “那自然是不能，但我也得小心行事，毕竟是涉及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感觉？” 黄主任心知此时按不住了，除非他跟秦洪两个人分赃，这事儿才有可能藏在两个人的肚子里，永远也不说出来。 他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都看到了，咱们两个现在是捆在一起的蚂蚱，但我的丑话可是说在前头，这东西咱们两个收了，如果将来警署那边查出这个东西之后，咱们谁都不能脱口。” “放心，有好处的话，谁也不肯能跟钱过不去。” 随后两个人商量妥当，黄主任跟秦洪两个人去了当铺，他在门外等着，秦洪将金表当了出去，还按照黄主任的要求，写上的是金笔。 周全长出一口气，那如果是这东西是黄主任之前就惦记上了，人也是他杀的，似乎也是非常合理的。 可他在办公室内并看不出任何打斗过的痕迹，而且还需要杀人后分尸，这也不是分尸的现场。 如果是他们两个合谋害死的岸田一郎，他们就必须要有跟岸田一郎接触的时机。 可按照岸田浩二的意思，他哥哥死之前还在小田少佐那里看放炮。 这就证明他们并没有任何接触时间，分尸的话到第二天早上的功夫，也不过是两个时辰峰顶。 两个时辰要把人干掉，现场处理干净，分尸，然后把尸体抛到各个地方，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样就说明这岸田一郎，还真不是他们两个所害，但这东西到底是谁干的？ 周全说不清楚，现在缺少更多直接的证据，现有的证据只能说证明黄主任跟秦洪两个人，偷了岸田一郎的怀表，也许只此一次。 将黄主任跟秦洪两个人杀人的可能性排除了，周全还是按照原计划，将当票给换了。 来之前周全仿照当铺的当票画了一张，盖上了打印，上边写的是金表一只，就连所当的金额都是三百八十块大洋。 这一系列搞完了，周全背着手从黄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赵飞龙站在楼顶，四周巡视着，也并没有发现。 周全问道：“探长有什么想法？” “哎，我可是黔驴技穷了，啥招都想过了，怎么也想不到这尸块是如何挂到大楼上的，还有树林里的那个尸块应该也是他的。” “那其他的尸体器官哪去了？” 赵飞龙摇头道：“已经派人十二个时辰在全城搜索，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那你对黄主任跟秦洪两个人怎么看？” “商人！” 他回答的简单，周全却更加意外了。 “哪来的商人？” “就是商人，他们所做的所有事儿，都具备商人的特征，也就是为利益不计手段。” 周全叹道：“你的尸检报告是不是也没整明白？” “唐杰再回来的路上了，到时候我一定让他彻查。” 周全无奈的摇头，这就是临走的时候，曹连长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事儿，千万不要过多的接触警署，不然的话到后来，这件事儿就没法处理了。 可是岸田浩二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大帅府就是要把这件事儿平了，或者说不让东洋人就此事儿论事？ 赵飞龙查了一顿，没有什么结论，还是问了句周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周全说：“我没有什么想法，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任何人有什么问题，所以我们还得从尸体上下功夫，尽可能快的把其他尸块全都弄回来。” 赵飞龙离开的是有点不甘，但这里确实是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当天晚上，周全一整夜也没有睡觉，他的脑海里一直在考虑这岸田一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死如此蹊跷，一定是有人跟他非常亲近，然后再将他干掉。 现在还差一分岸田一郎的背景报告，这件事儿还得他自己去办，赵飞龙那边来的报告，很多都是不足为信的。 那现在看来，最大的疑惑全都在黄主任身上，他一定有没说的事儿。 周全同样是给赵飞龙打了电话，告诉他准备尸检报告，在准备下岸田家族的背景资料。 另一边，他又把需求提报给了曹连长，让他们那边帮忙查这两个人的底子。 而洪云却被周全安排去了黄主任跟秦洪家的村里，就等着黄主任跟秦洪回来，看看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全在图书馆的大白纸上写上了人物关系图谱。 死者岸田一郎，岸田浩二是他的弟弟，黄主任接触过他的尸块，他跟秦洪两个人共同发现了手表，卖了天价。 岸田一郎的好朋友，小田少佐是个炮兵。 现在看来，死者的关系图谱还不是非常的清晰，还有很多材料需要补充。 如果按照现有的证据，嫌疑最大的，也只有黄主任跟秦洪两个人了，他们也就是疑凶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狂妄的小田 动机。 周全想到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杀人动机，岸田一郎被人家大卸八块，扔的到处都是，按照常理来说，那是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这样。 仇恨两个字被周全写在了纸上。 如果不是仇恨，那就是金钱的纠纷，如果是金钱纠纷，那就是岸田商社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意往来绝对会查出点问题来。 可目前他所掌握的线索远远不够。 就在周全思考的时候，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周全的身前。 “你？你怎么回来了？” “唐姐回来，我就陪她回来啦，顺便看看你这个大忙人现在又在忙什么，让我猜猜，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周全紧了紧眉头，眼瞅着聂晓婉这个丫头如此，他还真是没法子。 “你们回来是要帮赵探长的忙吧？” 聂晓婉说：“当然，你不也正在帮他忙么？” “我可不是回来破案的，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干什么？” “破案。” “切，说来说去还是破案，说说吧，看看本姑娘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周全无奈的摇头，本来打算不带自己的这些个人，悄悄的做调查，没想到他们自己反倒是回来了，既然来了那就一起查，反正多个人手总的说是要好过自己单干。 他说：“你想帮忙也行，那就去帮我查查岸田商社的社会关系吧。” “啊？东洋人的商社？” “对，怎么有难度？” “没，没有，我这就去查。” 聂晓婉刚要走，周全喊住了她：“等等别那么急么，吃饭没有？” “你要请我吃饭？” “王家烩饼？” “行啊。” “你等我下，我还想让你说下裴冬的事儿。” 聂晓婉的脸色刷的一下子沉了下来。 “就知道你还惦记真她，她人现在挺好，不过她也让我给你带个话，你们之间的婚约不作数，她也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 “啊？她？” “傻帽，这还听不明白，人家说不喜欢你。” 周全无奈的挠了挠头道：“我不吸引人？” “我觉得挺好。” 说完话，聂晓婉脸色微红，自己走在了前头。 这件事儿对周全来说，有可能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对聂晓婉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好事儿。 王家烩饼吃过了饭，两个人走在大街上。 周全简单的跟聂晓婉介绍了岸田商社的情况，聂晓婉拍了拍手道：“这都是小事儿，明天一准给你摸清楚。” 周全也琢磨了，有这个丫头帮忙，或许真的能节省很多事儿。 二人分开，周全往三马路方向走，因为这里有很多东洋人开的小酒馆，他听说小田这个人经常出入在附近，熏酒是他的一个特点。 樱花酒馆的老板娘是东洋人，名叫花子，据说她是东洋士兵当中的红人，所以她家的生意出奇的好，每天桌桌爆满。 岸田浩二早就在这里等候了，周全刚一进门就被拉着进了雅间。 雅间里坐着一名身穿和服的东洋人，满脸的胡茬，好像是许久没有整理了。 “周先生，这位就是哥哥生前最好的朋友，小田少佐。” 周全毕恭毕敬的施礼。 小田头也不抬，看都不看周全一眼。 周全心中暗道，此人太过狂妄，看来想从他的口中弄出点东西来还得大费周折。 岸田浩二也非常礼貌的说道：“小田少佐，这位是安东的周先生，他是……” “哦，知道了，不必介绍，来找我有事儿就快说，别说我没给你面子，这也是看在你哥哥的份儿上才见他一面。” 岸田浩二也十分的尴尬。 周全笑道：“看来小田少佐跟岸田一郎先生关系甚好啊。” 小田只顾着吃着自己面前的什么寿司之类的东西，一手端着清酒咕嘟咕嘟的喝着。 周全伸手帮忙倒酒，不曾想小田一巴掌拍在了周全的手腕上。 “手干净么？我的酒还轮不到你来到。” 岸田浩二急忙将酒壶接过去，帮着倒了杯酒。 周全冷笑了声道：“没想到啊，小田少佐如此讲究卫生，周某自愧不如，就是不知道你得病不得病啊？” 小田一听这话，怒目凝视着周全，单手拍案而起。 “混蛋，你说的什么话？” 岸田浩二急忙劝阻。 小田起身就要离开了。 “小田少佐，他没有别的意思，都是为了你好，您先坐，坐下。” 这边岸田浩二跟周全使着眼色。 周全冷道：“你这个人可是我头回见到如此有个性的，虽然你是个东洋军官，但我还真想领教一下你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这句话真的激怒了小田，对于这种性格的莽夫，再多的话恐怕也无法劝他再好好的坐下了。 小田走到周全跟前，一把将他的衣领攥住了，用力上提，这就要动手。 岸田浩二夹在中间着实的不好处理。 周全嘴角微翘，愣是没让小田对自己造成什么被动的伤害。 见到小田的手里拔出了一把军刀，周全只一只手便将他的手腕锁的死死的。 “少佐先生，犯不上这么冲动，如果真的想要我的命，可别光为了这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那你可就太冲动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 小田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锁的越来越疼。 周全低声道：“死人了，有可能死的是你的好兄弟，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小田眉头紧锁，眼睛叽里咕噜乱转，随即放下手里的刀，又坐回了原位，双目紧盯着周全看。 周全说：“这才像个正常人，我来其实就是想跟您多了解一下岸田一郎的事儿，想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还有他失踪那天应该去过你们的训练场吧？” 小田稳了稳心神，喝了口酒。 “对，他是来过我那里，本来是要请他喝酒的，没想到临时有训练任务，就让他一起看了，看完之后他就从我那里离开了。” “就这些？” “那还有什么？” “那他大概是几点离开的？” 小田笑了。 “我一般打算喝酒的时间跟现在差不多，太具体的我也记不住了。” 周全说：“不会吧，你是一名军人，几点开始的训练难道你记不住？” 第六百三十六章 暴尸街头 小田冷笑道：“那是我们的军事机密，如果你听到了，那可是要杀头的。” 周全点了点头说：“这样的话我就不听了。”他又跟着问了句：“安东境内经常出现炮声，该不是都是你们弄出来的吧？” “嗯，我们训练的话，放炮是必须的。” 周全点了头说：“那你再给我介绍一下岸田一郎的事儿吧，想说什么说什么，我就想好好的了解一下他，比如他有除了你之外的什么朋友，还有什么癖好等等。” 小田本质上是什么都不想说的，但是周全的一句死人了，他这才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再加上刚才周全的手段，小田也确实领教了。 岸田浩二还在一旁帮腔，毕竟他们军事活动，还是要靠着这些个东洋商社的捐助，没有他们的资助，他们哪来的歌舞升平，天天的花天酒地。 小田还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对岸田一郎的了解陈述了一遍。 陈述完毕之后，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气哄哄的从酒馆里出去了。 不知道门口的哪个人他又看不顺眼了，抬手就是一通暴打，随即带着自己的卫兵扬长而去。 周全出了酒馆之后，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为老人。 一个身穿灰色布袍的年轻人正在安慰老者。 周全简单的看了下老者的伤势，他说：“你把他送到老天祥，就说是我让你送的，老板自然就会帮他诊治了。” 年轻人面无神情，只点了点头。 周全感觉这个人非常的正直，眉宇之间似乎还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杀气。 年轻人背着老人迅速离开了，周全跟岸田浩二说：“现在可以肯定，那个尸块有八成以上的几率是你哥哥的，我这边已将增派人手调查，岸田先生还是回去等等吧，这边我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你。” “周先生费心了，这些钱您拿去周转。” 周全也没有客气，将岸田浩二的钱收好了，足足一百块大洋，够他折腾一阵子的了。 安东的智囊先生，可真不是白叫的，他从酒馆离开，回到图书管之后，迅速将小田讲述的所有事情，一字不落的全都写了下来。 上边说岸田一郎也是个好酒之徒，但他的朋友可是遍地都是，在东北这么多年，几乎要跟当地人汉化了，但他的秉性还没有改变。 当周全问他什么人有可能杀了岸田一郎的时候，小田却说他也不清楚。 一个脾气火爆，如此狂妄的人，说自己不清楚的话，应该是不太正常，但整个对话当中，周全记录下来的，几乎没有明显的不对劲的地方。 也就在此时，聂晓婉也从外边回来了，他向周全汇报了自己调查岸田商社的外围关系。 很复杂，他们几乎跟安东所有的商社都有联系，不仅如此，还跟社会上各个部门都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周全感觉到这个岸田一郎的死越来越迷离了，如果说开始发现的金表，愣说黄主任图财害命都说的过去，但他确实不具备杀人分尸的条件，所以他也只能说是个顺手牵羊的主。 这岸田一郎的死是另有其因。 就在周全还没捋顺当天调查的信息的时候，外边传来两声炮响。 周全知道，这是小田他们又开始训练了。 之前曹连长跟自己说过，他们训练基本上都是有目的的，但是在安东地界想兴风作浪，也确实有点难度。 聂晓婉说：“今天听说你见了东洋军官？” “对，听见刚才的炮声了么？就是他们干的。” 聂晓婉点了点头。 炮声刚过，又传来零星的枪响。 周全眉头紧了紧，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窗边想楼下看，发现数十名警员风尘仆仆的，往出城的方向跑。 “出事儿了。”聂晓婉说。 周全道：“咱们跟过去看看。” 两个人收拾了衣服，迅速下了楼，紧跟在警员的身后。 领队是赵飞龙，后边跟着朱羽他们。 这都是许久没见面的伙伴。 周全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别提了，城外传来炮声倒也没什么事儿，可是枪声就不对劲了，刚才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死在当街，是被乱枪打死的。” “又死人？” 朱羽叹了口气，转身跟上了队伍。 还没到城门，就在大街正中央，躺着一具尸体，几名警员围在尸体跟前。 赵飞龙推开身边的警员，站在尸体跟前直挠头。 “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现尸体的人呢？” 一名干瘦的小孩哆哆嗦嗦的被警员带到赵飞龙跟前。 “你怎么发现这句尸体的？” “我……” “别害怕，有什么就说，这么多警署的人在这里，不会有事儿的。” “刚才我在胡同里吃东西，就听见城门那里跑来一个人，就是他。” 那人跑进城之后，身后跟了十几个黑衣人，那几个人手里都有枪，对准了他就是一顿枪，把他打成了筛子。 周全凑过去看了眼，感觉此人非常的面熟。 他将人脸翻过来看了下，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白天见到的那位么，救老头的那个年轻人。” 周全心中不禁的开始乱想，这年轻人该不是去找小田报仇了吧，所以才把人家引了过来。 他看了下尸体，身上多处弹孔，还有几处弹头是留在体内的。 “晓婉，立刻让唐杰过来，我得看看他为什么死的。” 唐杰很快就赶了过来，他放下手里的工具箱，开始对这个人进行解剖，取出的子弹周全看了眼，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驳壳枪，东洋人的标配，一定是他们干的。” “什么要杀死他？” “因为他可能去杀人家了。” 这个小田，难道就是个屠夫么？杀人都不问手段，太可恶了。 难怪大帅府要插手此事，看来还有更大的事儿在后边等着，所以这件案子还真得用心去破了，岸田一郎可能就是个突破口。 想明白一切之后，周全转身离开了。 次日天明，周全早早的起来整理人物关系图谱，等他基本整明白之后，发现这里边又填了不少线索。 第六百三十七章 死者徐大雷 光从这些线索里去看，岸田一郎绝不是死于仇杀，因为他的关系图谱几乎是没有仇人，而且在安东当地的口碑也非常好。 与此同时，聂晓婉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又发现尸块了。” 聂晓婉焦急的样子，周全似乎已经想到了。 之前听见炮声就会有尸块出现，头天晚上东洋人又放炮训练了，这又有尸块，尸块到底跟放炮训练之间有什么关系？ 出门之后，聂晓婉开着警署的车，两个人很快到了现场。 现场是城内的一块打麦场，虽然是因为连日的暴雨，导致卖场附近一片狼藉，但是那块十分突兀的尸块还是非常令人注意的。 周全放步走了过去，打量了一眼之后，心中不禁的咯噔一下。 这是个男人的尸块，小腹一直到大腿根部。 聂晓婉有些害臊，转过头跟周全说：“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恨，怎么会如此变态？” “现在还不好说，在没弄清楚证据之前，什么可能都会有，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的将剩下的尸块找到，尽可能的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再确定这个人的最终身份。” “不是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岸田浩二的哥哥么，是个比较有良心的东洋商人。” “哼，那还不一定呢，如果这死的不是一个人，咱们又该如何解释？” 聂晓婉张大了嘴道：“不会吧，还有死者？” “那个被枪击的年轻人，白天的时候我还见过他，现在不也成了靶子。” 聂晓婉义愤填膺。 周全拿出比跟纸，认真的记录着自己现场观察到的东西。 同样是非常的奇怪，这个尸块也好像是从高处抛下来的一般，大块尸肉附近，散落着一些碎肉残渣。 此时，从打麦场外边急匆匆的跑进来两个人影。 一个是赵飞龙，另一个是唐杰。 看上去唐杰的神情非常憔悴，估计是连夜赶路，回来之后也一直没有休息导致的。 周全让开了地方，唐杰迅速给尸块进行初步检查。 做完笔录之后，她转身说：“这个尸块得带回去进一步的检查，是不是跟之前的尸块完全吻合，那就得等我解剖完了再说。” “好。”周全应了声。 唐杰立刻安排人手，将尸块包好了，抬上了车，匆匆的往警署里去了。 周全与聂晓婉说：“你再附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见到什么陌生人，或者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出现过，我现在回去看看那个年轻人的案件如何了。” 聂晓婉答应了下来。 周全迅速离开了现场。 因为那个年轻人被杀的相貌，还深深的铭记于心，头天解救老头时候的情形，也好像是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义庄。 周全站在尸床前，年轻人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最近因为暴雨死亡的人数比较多，而且外乡人尤其的多。 新来帮忙的人也多了两个。 之前义庄的管事是警署的一个退休警员，现在那个退休警员已经告老还乡了，而接手这里的是个政府官员，据说是政府办公楼里的一名办公人员，是他从政府办公的款项中挤出来点钱，从外边雇来了两个年岁比较大的老者。 见到周全来了，两个老者还是感觉很陌生。 “先生是这位死者的家属？” 周全想要回答不是，但回头来又问：“死者家属一直没来？” 老者的反应非常快，眼神里透露着谨慎。 他问：“你是警署的？” “我不是，我是他的朋友。” “哎，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警署的人送来的时候就被打成这样了，而且是找不到凶手，只能放这里等待家属认领，可户籍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他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周全感觉这老头说话非常的谨慎，而且非常有套路。 他问道：“老人家之前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上个月才被找来的，以后我就住这里了。” “怎么称呼？” “老朽姓王，叫王序。” 周全点了点头，在年轻人的尸体上看了眼，发现他的脚趾上挂着木排，上边写着“徐大雷”三个字。 “他叫徐大雷？” 王序点头道：“是叫徐大雷，这是户籍那边推来的消息，就是这人死的太惨了。” 周全叹气道：“确实是死的太惨了，浑身上下那么多枪眼，真不知道杀他的人到底跟他有多大的仇恨。” 周全带上手套，在徐大雷的尸体上检查着。 王序顺手递过来两片生姜。 “这里的尸臭重，呆的久了没法出去见人了。” 周全将生姜含在口中，忽然间觉得这老头好像是明白很多。 刚来这里的义工，说是每天都要在这里呆着，估计是没少学习关于义庄的事情。 周全说道：“最近还有没有其他原因的死者？” “有倒是有，病死的，被淹死的等等，什么样的都有。”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 “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有一个从山崖摔死的，到现在还没找到身子，只有个脑袋放在这里。” 周全点了点头，收了手套，向徐大雷深鞠一躬。 “哎，多好的一个人，可就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他转身要走，王序喊住了周全。 “你真觉得他只是因为中枪才死的么？” 周全自知自己已经非常认真了，在尸体上反复检查了很多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王序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什么新的发现？ 周全猛地将眼神落在王序的脸上，他感觉这个人还真是不太简单。 王序说：“你过来，我指给你看，这也是我帮他收拾身子的时候发现的。” 老头将徐大雷的上衣解开了，他的皮肤上已经被利器分割成了数块，只差将骨头都给分开了。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很奇怪，警署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也就半天的功夫，他的皮肤就变了。” 周全认真的看了眼，这刀法简直是一绝，大概是力道没有到位，不然的话这尸体估计也就得被大卸八块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阔绰大方 这跟他正在调查的岸田一郎的案子似乎一模一样，绝对没有任何出入。 他问道：“不知道老先生可知道这是什么方法做到的？” 老者急忙摆手道：“这我可不知道，我不过就是个看守义庄的，发现端倪了，才跟你说。” 周全点头道：“麻烦老人家看好这具尸体，千万不要入殓，我这就去找警署的人把他拉回去，这案子有蹊跷。” 周全想走又停住了，他淡笑一声问道：“王序老先生，来这之前是做什么的？” “种地的，家里也养过一阵子牲口。” 周全点了点头离开了，一路上他都在考虑王序的来历，而对徐大雷的死因只不过是过了下脑子。 在他看来，王序这个人绝非简单，从他的种种表情，从他说话的沉稳劲儿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 不过徐大雷的死，也确实是让周全感觉到非常的意外。 这半路出现的心想的杀人手法，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全不清楚，更不知道这件案子继续查下去，会有多少东西浮出水面。 不过现在来看，徐大雷的死，多半是跟小田有关，可小田是个东洋军官，这调查起来可谓是阻碍无限呐。 很快，警署的人又将徐大雷的尸体带回了警署的停尸间。 周全本不打算进入警署大楼，可现在看来，他真的很有必要进入警署，认认真真的调查一番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曹连长当初不让他跟警署发生联系，现在看来，不借助警署的力量，自己去调查的话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想到这，周全调转了方向，往安东警署走去。 停尸间里，唐杰聚精会神的在尸体上寻找他需要的东西。 见到周全来了，她将桌子上的一个本子递了过去。 “几个尸块的伤口完全吻合，应该是出自于同一具尸体，尸体是男性，符合国人的特征。”周全迟疑片刻问道：“国人？他不是东洋人？” 唐杰放下手里的工具，转身走向周全。 “东洋人跟国人的身体特征极其相似，再没有得到完整的尸体之前，我只能大概率的推测他是国人。” “那你的意思他有可能也是东洋人了？” “有，但这里是咱们的地界，东洋人还是占有少数，所以就只能暂做这样的结论。” 办事严谨，这是唐杰应有的职业操守。 可是周全发现她的面色出奇的难看，他跟着问道：“你该休息了，尸体先放下吧。” 唐杰冷笑一声道：“还有两个关键地方，弄完了我想去睡觉。” 可她的话音未落，只见到他的双脚来回的打晃，甚至左右摇摆。 她将双手撑在了尸床跟前，尽量的让自己清醒起来。 周全凑到进前，还没等说话，只见到唐杰身子向另一侧歪倒了下去。 周全双手将唐杰抱住了，急忙招呼按着她。 “我没事儿，就是累了，你快点帮我看看死者的刀口是什么颜色的？” “哦哦。”周全仔细的看了眼说道：“紫黑色的。” “还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周全摇头，唐杰吃力的想要起来，但她确实是没有那个力量。 周全再次看去的时候，尸体上所有的刀口似乎是出现了肿胀，他用工具在刀口的地方拨弄了下，里边居然是被切的非常整齐。 “这是什么东西切出来的？” 唐杰吃力的说：“不清楚，但应该是一个完整的工具，所有的刀口不是一刀刀形成的，而是一次成型……” 她昏了过去。 周全立刻掐了她的人中，随后抱起她就往屋外走。 唐杰被送进了警署的医务室，医生检查之后，打了点滴。 丛老板也被周全请了过来。 周全听唐杰说是一个完整的工具，这还是真的让他有点惊诧。 什么样的工具，可以一下子就进入人的身体，非常整齐的将人切成八块，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丛老板给唐杰开了药，随后出来道：“她一来是劳累过度，二来是心中思结淤积，需要化解，所以我建议她近期不要再参加工作了，有时间你得多陪陪她，她对你还是一往情深的。” 周全有点尴尬，他知道上回李冬的事儿，真的把唐杰跟聂晓婉伤的够呛。 丛老板见周全不说话，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让那个小伙子送去的老人已无大碍，今天我已经派人将他送出去了，老人让我把这个东西帮忙交给那个小伙子。” 周全将东西接了过去，打开之后，里边却是一把黄金打造的锁头，分量十足。 他叹气道：“这东西还是还给老人家吧，那年轻人估计是没法收了。” “怎么？” “他现在还在停尸间躺着呢，这案子棘手啊。” 丛老板愣了半天，低声道：“怪了，昨天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就一晚上？” 周全点了点头，他随后又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工具，可以将人一次性大卸八块，而且刀口非常的整齐，每一块尸体的大小都非常的均匀？” 丛老板摇头道：“你不是开玩笑吧，那得是什么样的东西？” “确实是有这样的东西，你跟我来。” 周全把丛老板带到了停尸间，将那具尸体的衣服解开。 丛老板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这个怎么像九宫格？” “九宫格？”周全疑惑。 “对，就是道家的九宫格。”丛老板说：“你这事儿应该去找丁真人咨询一下，我想他会给你个不错的答案。” 离开警署，周全嘱咐了聂晓婉好好的照顾唐杰，独自往图书馆里去。 刚到图书馆门前，洪云已经等在了那里。 “今天跟的怎么样？” 洪云瞪大了眼珠子，手里拎着两大兜子的吃喝，美滋滋的。 “今天我请，咱们先吃饭。” “你这走了狗屎运了？” “没有，不过那黄主任跟秦洪两个人，还真是阔绰，一出手就是几块大洋那么散财。” 周全冷笑道：“散财？” “可不咋地，我还得了三块大洋。” “他不认识你？” “他为什么会认识我？” 周全点了点头，这足以证明黄主任跟秦红的事儿是落实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到底是迷还是局 下一步也就差怎么找到直接证据，证明他们两个跟岸田一郎的金表有关系了。 可如果唐杰说道是对的，那尸体的主人不是岸田一郎，那金表又是从何而来，这里边还有多少没有查清的秘密？ 当晚周全没怎么喝酒，只是看着洪云喝的非常开心。 他放下酒杯，让洪云自己在屋里继续喝酒，自己出了图书馆，直奔青龙山而来。 城外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周全的神经再次绷紧了，他半路在警署门前停下，将还在沉睡中的赵飞龙拉了起来。 “快点组织人手在城中跟郊外寻找尸块，还有，立刻派几个亲信，靠得住的到城外东洋部队驻地盯着点，看看里边有什么动静？” 赵飞龙一脸懵逼，眨着眼睛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东洋军人在后边捣鬼？” “确实如此，你就按我说了做，事不宜迟。” 赵飞龙立刻喊来了朱羽他们，带人兵分两路离开了。 周全独自进了青龙观。 丁真人还是非常会生活，继续他的本职工作。 见到周全来了，两个看门的小道童十分的客气。 “丁真人在院中修心呢，您？” “我来就是找他，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就好了。” “周先生您请便。” 周全进了院子，丁真人手里拎着一把扫帚在地上扫着，落叶扫了，树上还会在落下来。 他不停，落叶也不听。 本来这次从奉天回来，周全就是想要带丁真人回来的。 但从回来开始，他就一直没有找到丁真人。 丁真人说：“既然来找我了，就是一定能够用的上我了，等我片刻。” 一会功夫，周全将手里的扫帚放好，带着周全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丁真人泡好了茶等在那里。 周全笑了：“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不过这茶也得赠给有缘人，既然你来了，就证明咱们两个之间缘分匪浅。” 周全跟丁真人两个相互笑了起来。 “我今天来想问问，九宫格到底有什么讲究？” “九宫格把一、六放在坎宫，二、七火放在离宫，三、八木放在震、巽二宫，四、九金放在乾、兑二宫，五、十土放在中五宫和坤、艮二宫，这是九宫的五行数。此乃奇门遁甲里所说的九宫格。” “那你说九宫格还能做什么？” “其实九宫格意在以不变为万变，以万变为不变，不变的是五行数字全都在九个格子里，不管他们的位置怎么变，在哪里就代表着哪一个方面，哪一个时间，哪一件事儿；变化的是他们的微妙不确定性，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跳出整个九宫格来独自分析。” 周全淡笑了声：“好像是很深奥，不过我来找你是想跟您打听一下，见没见过一种用就九宫格的方式来当做武器杀人的？” “九宫格武器？”丁真人问：“说的再具体点。” “嗯，就是最近发现的尸块，你也应该听说了，其实这个尸块就是整个尸体上的一部分，我们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了，尸体被人用某种工具切割过，但没有切完，不过光从刀口跟力度上看，力道均匀，切面非常的平整。” “那就证明，施术者是一招搞定的？” 周全点了点头，又将尸体的形态跟模样清清楚楚的跟丁真人说了。 丁真人眉头紧锁，急忙起身去找书本。 翻了一大堆的书本，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 “怪事了，记得当年我师父给我们留下的一个笔记里，好像是提到过什么有关九宫格的设想。” “设想？” “对，我师父当年想利用九宫格制造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一种切刀，跟你所说的几乎差不多。” 周全疑惑道：“切刀？干什么用的？” “当时是师父想帮助山下豆腐坊的老于头制作的，老头岁数大了，有了那个东西，他起码不用自己切豆腐，到时候我们买豆腐的去到他家，直接给钱那东西走掉就好了。” 周全点了点头。 良久，丁真人从破书堆里翻出了一本满是灰尘的书籍。 他拍了拍书页，翻了几页之后，指着其中一页说道：“就是这个，叫九宫切刀。” “这刀用的是什么力量？” “上边有个活动的木桩，不过后来这个想法搁浅了。” “为什么搁浅？” “嗨，做豆腐最累的也不是切豆腐，而是搬豆子，磨豆子，老于头搬豆子都搬不动了，给他弄个切豆腐的刀还有什么用？” 周全无奈的笑了，他又问：“那这个设计有没有告诉别人？” 丁真人笑了：“师傅是个很外向的人，制作方法早就传授下去了，几乎在这附近住过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只不过这东西一般人是用不上的。” “那就怪了，你说的这个东西跟尸体上发现的一模一样，你说……” “你说凶手很有可能是在我们青龙山周围居住？” 周全点了点头。 丁真人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些天我下山走动一下，看看当初的这门手艺谁拿去用了。” 周全应了下来。 此时，道观的门前来了两辆黑色的轿车，车上下来了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几个人围着一名拄着拐棍的老者，往道观里进。 门口的道童非常客气的接待他们。 “敢问你们云真人在么？” “老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们道观的当家师傅全都在闭关，如果真的有事儿的话，还得等到月末再来。” “难道你们道观里一个真人都不在了？” 道童迟疑片刻说：“有倒是有个不管事儿的丁真人。” “他会不会破解晦气之术？” 道童直挠头，丁真人会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啊。 其中一位道童说：“既然人家是真人，又是我们的师叔，那指定是比我们强，不如你们去找他问问？” 老者点头道：“你们前边带路。” 周全在丁真人的房间前坐着，嘴里叼着烟，脑海里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整个案子从头到尾的捋顺一遍。 他一直在问自己，这到底是局，还是迷呢？ 就在此时，一群人往他这个方向而来，为首的黑衣人凑到周全跟前，一把将他手里的香烟给打掉了。 “我们家老爷受不了烟草的味道，对不起了。” 第六百四十章 孙胡子 周全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主，好霸道，这跟之前的小田有什么区别。 他面色低沉，冷笑了一声，将地上的烟头踩灭了，随后又从自己的怀里翻出烟盒点着了一根抽上了。 黑衣人喝了声：“你这人什么意思，都跟你说了，我们家老爷……” “哎，别废话，看你的手也满是烟油，来一根，别再那装腔作势。” “你找死是不是？” 周全见他又冲着自己来了，手还没到进前，周全便向身后退了步。 “哎，第一根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再来我可就不客气了，这露天露地的，还怕烟呛到了不成？” “你特么是活腻歪了，我们家孙老爷可不吃你这套。” 黑衣人毫不顾忌，抬手就要收拾周全。 周全冷笑一声，先躲着黑衣人的进攻，口中的烟咕嘟咕嘟的抽着。 等到烟快要抽完了，黑衣人还是没有占到便宜，而周全却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手，将烟头直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疼的黑衣人嗷嗷直叫。 周全说：“这是给你一个教训，回去告诉你家什么孙老爷，做人没有那么嚣张的，好生跟我说，我一定会照顾他，跟我来硬的，你们是找错人了。” “你是什么人？” “我说周全。” “周全是谁？” 黑衣人疼，但还是傻。 此时从人群中传出个声音：“是智囊先生，给我住手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说话的人周全不认识，丁真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是拿着干活的工具。 “这是怎么回事？” “哪个是丁真人？”黑衣人问道。 周全冷道：“哎呦，想必你们是来请丁真人办事儿的，这么说话可是没有礼貌啊。” “少废话，我们孙老爷有急事，来找你们是给你们面子了。” 周全说：“丁真人不在，你们请回吧。”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周全还真没给他面子，一个烟头没把他烫清醒，那就在好好的锤他一顿。 不是周全想动手，也不是他冲动，就是因为这个人必须得放倒，这才能刹住他们的嚣张气焰。 黑衣人被周全两下边放倒了，哼哼唧唧的也爬不起来。 人群中有人说道：“智囊先生，你是不是有点不把我孙永军放在眼里了，当着我的面，教训着我的人？” “你这个当家的也不怎么样，看你一脸晦气，最近倒霉事儿不少吧？” “你说什么呢？”其他的几个黑衣人就要往周全的身上扑。 周全好久没有动手了，这回舒展舒展筋骨也不错。 他冲着那几个黑衣人招招手说：“过来，一起上。” 黑衣人相互对视，各不说话。 周全脱掉外衣，准备好了。 丁真人干咳了声说：“好了，你们要找的丁真人是我，道观是清净之地，不要在这里惹事生非了。” “什么惹是生非？” “难道不是么？” 孙老板立刻拄着棍凑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丁真人。 他点了点头说：“嗯，看上去是个真人的样子，就你了，你们都给我在外边守着，我单独跟他谈。” 丁真人也笑了：“有什么话外边说吧，我可没答应你要给你谈什么。” “哎呦，你们两个是一路的？” 周全冷道：“你说呢？” “我孙永军活了六十几年，还没见过你们这么嚣张的，敢在我孙胡子跟前耀武扬威，你们还是头一个。” “砰砰！” 周全直接将拄棍的孙永军放倒了。 孙胡子瞪大了眼珠子，指着周全浑身哆嗦。 “你们，你们几个给我把他废了。” 周全冷冷的笑了：“这才对么，你孙胡子的名声我早就听说了，整日欺男霸女，才六十多岁就拄棍了，看你满脸的晦气，估计是时日不多了吧？” “你混蛋！” 孙胡子的手伸进了腰间。 周全一道寒光闪过，孙胡子的手不好用了。 其他的黑衣人纷纷拔出兵器，板斧菜刀什么的，一起往周全身上招呼。 而周全却是狠狠的教训了这班人。 “你们孙胡子都说了，不是我的对手，别想在我这占便宜。” 孙胡子气呼呼的被人搀扶起来，指着周全说道：“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你给我等着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丁真人说：“以后不要到我们道观里来，来一次我们打你一次。” “好好，你们等着，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你们道观被烧了，可别说我孙胡子不留情面。” 说实话，周全真不相信他敢烧道观。 至于他为什么要对付孙胡子，因为他一进来，周全就认出来了。 这个混蛋一点好事儿都不干，真是欺男霸女的，就连年迈的老头老太太的钱他们都抢。 这事儿还是光头当初跟他说的，之前周全就想找机会把这帮人给灭了。 可一直因为手里的案子太紧了，也就没倒出功夫来。 丁真人说：“你还是去找赵探长吧，把这帮人给收了，列举他们的罪证足够他们在里边呆上几年的了。” “这个日后再说吧，给他们两个胆他们也不敢干什么。” 可周全万万没有想到，孙胡子已经不是之前的孙胡子了，他可是东洋人驻军办事处的特别行动队组建的中坚力量。 这次来找丁真人，那是因为他想看看能不能用点灵丹妙药，把自己身上的花柳病给去了。 他也知道，得了那个病，基本上是活不长了，所以他想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的胡作非为一番。 东洋驻军把他给收了，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继续作恶的机会了。 还没等周全从道观里离开，就听见门外的两个道童大声嚷嚷了起来。 “不好了，有人在道观放火了，快来人啊。” 青龙观好赖也是安东的第一大道观，里边的道士起码也得有个百十来号。 看家护院的人还是有的。 数十名道士手里拿着家伙事儿就冲出了道观，见到外边的人还在继续放火，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丁真人想要到前头去看看。 周全说：“你还是叫两个小徒弟，把后边看住了吧，我去墙头上等着，这帮小人是不能算完的。” 丁真人摇头道：“真是该死，这样的人就得打服了他。” 第六百四十一章 孙子 周全冷哼一声：“打服他还不算，还得让他们给咱们当狗使唤。” “难啊。” “那怎么东洋人就能收了他们？” 丁真人笑了：“是人都怕死，再加上利诱，换成谁都得妥协吧？” 周全点了点头。 此时后门外边脚步声杂乱，不一会一个玻璃瓶子扔了进来，上边带着火苗。 周全不等他落地，直接将瓶子接住，飞身上了墙头。 他冲着下边的那些个人笑了声：“哎，这么好的东西，乱扔什么。” 周全直接将瓶子扔到了那些人人群当中。 人群瞬间散开了，周全朗朗大笑道：“你们这帮孙子，还敢回来偷袭？” 不是正规军就是白费，几个黑衣人身上着了火，吓得四下乱窜。 周全坐在墙头，嘴里叼着烟，就等着剩下的人继续捣乱。 还真有两个不服的，拿着石头，长棍子，油瓶子打算来攻击周全。 周全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手里的钢针飞出，这些个人迅速倒下，一个个的全都傻了。 周全说：“要是识相的，告诉你们家孙胡子，到这里来找我，跟我叫声爷爷，不然的话以后可就有他忙的了，我保证他天天都活不消停。” “你等着你。” 人群散了，道观正门的黑衣人也散了。 不知道周全什么时候坐进了孙胡子的车里，手里的枪口对准了孙胡子。 “告诉你手下的人全都过来，然后你当着他们的面叫我声爷爷，以后你们的人如果谁敢不听我的，我保证你死在我前头。” 孙胡子脑门子上全是汗，双手哆哆嗦嗦的。 “还想拔枪啊，你的枪在这了。” 周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孙胡子的枪给拔了出来，听见车外有人要开门，另一个枪口已经对准了外边的黑衣人。 “说话，按照我说了做。” 孙胡子立刻说道：“快，都给我站好了，给周爷爷行礼。” 黑衣人一个个相互对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全说：“你先开始，叫我爷爷。” “好好，大家伙给我听好了，以后智囊先生就是咱们的周爷爷，谁要是惹恼了周爷爷，就是跟我孙胡子作对，我绝对不饶他。” “嗯，这就对了，让他们滚吧。” “你们，都下去。” 所有黑衣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周全笑道：“做的很好，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说话，不过这道观里的损失得你们自己掏，我要是有什么事儿自然会去找你的。” “是是是，爷爷说的是，我马上就给他们掏钱，赔钱。” 周全一把将孙胡子拉了下来，孙胡子掏出了两张银票交给了丁真人。 “对不起了丁真人，让你们道观受惊了，这些钱要是不够，我回头在给你们送过来。” 丁真人单掌施礼道：“无量天尊，如果你能保持如此的布施节奏，我保证你年内就能好了花柳病。” “真的？” “绝无戏言。” 孙胡子有点兴奋，他又答应了道观，第二天在给他们送来两张银票，算是供养道观生活的。 周全将孙胡子收了，这件事儿在安东地界迅速就传开了，周全的名声可谓是迅速提升。 等他在进入警署的时候，见到他的人全都换了种眼神。 周全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他的所作所为大快人心，也有可能是他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都对他重新认识了。 “周先生，没想到你那么能打啊？” 说实话，周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能打，从跟周四聂晓婉两个人学了功夫之后，他总是偷摸的训练，每天都不会间断。 就是平时走路，他都会运用暗力，来提升自己的肌肉韧劲儿。 看过唐杰之后，聂晓婉将周全拉出了病房。 “有件事跟你说。” 周全倾听。 “昨天晚上，我们有人去东洋驻军那里打探消息，发现你孙子回去忙活了一晚上，等他出来的时候，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们每天都干些什么？” “东洋驻军的行为咱们没法见到，毕竟人家几乎不出兵营。” “你的意思是所有事情，都是我那混蛋孙子干的？” 聂晓婉点头。 周全心中暗笑，看来自己收了这个孙子还真是收对了，正愁没法进入东洋驻军的军营里看看，有这么个人，那边的事儿搞不好还真是容易的很多了。 想到这里，周全起身。 “我想再去看看尸体。” 聂晓婉说：“不用了，唐杰已经把尸检报告做完了。” “这两天她又去停尸间了？” 聂晓婉嘘道：“别吵吵，医生不让他那样做。” “你们不要命了，她都累成什么样了，晓婉我可跟你说，她要是再去停尸间，别怪我……” “你想干什么？” “我不搭理你了。” “切！” 聂晓婉进了病房。 周全拿着唐杰写好的报告，离开了警署。 回到图书馆，洪云还在吃喝。 他问道：“有没有打听到黄主任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说了，得在家呆上十几天。” 周全点头。 可能这几天，正好是自己在政府办公楼调查的最好时机。 看了一夜的尸检报告，唐杰将尸体的情况写的非常清楚。 徐大雷的尸体没有问题，最有问题的还是那些尸块。 唐杰给的结论，居然是收回来的五个尸块，其中两个是来自同一个人，剩下的三个是来自于三个不同的人。 这个结论还是让周全浑身发麻，难不成这又是一个变态级别的杀人案件？ 能够得到大帅府的重视，这案子绝对是不简单了。 周全放下尸检报告，长叹了口气。 洪云说：“你说你也不把周四哥弄回来，我们两个喝酒也是个伴不是，就我自己在这，也没意思啊。” 人不能念叨，刚说到周四，周四就跟光头两个人从外边回来了。 周全一脸不解，他们不是在奉天好好的，还有任务给他们，怎么这就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 周全淡笑道：“这有什么不欢迎的，就是有点意外。” 难道是整个案件的重心全都转移到安东来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奇怪的祭祀1 周全又把整个案件重新捋顺了一遍，在他的纸上填上了很多人。 王序，一个义庄的管理员，他提到的死者伤口不一样，这个人绝对是有深度的。 孙胡子，是小田那边的人，跟岸田一郎，岸田浩二之间应该是有来往的。 徐大雷的死因还是个谜，尸块不是一个人，算是之前的三个尸块，应该是有四个死者。 从唐杰的介绍，政府办公大楼的那块，衣兜里确实是揣过一块金表，因为有半截表链还留在衣兜里边。 可这块尸体只能跟最后发现的那块尸体相吻合，其他的几块尸体虽然吻合度也较高，但从皮肤的纹利，粗糙程度，骨骼的情况上看，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周四几个人喝的正欢。 周全却将整个事件的图谱画了出来，他在凝视，在思考。 之前本以为明朗的案情，现在看来越发的扑朔迷离了，本来是图普上增多了很多的线索证据，结果这尸检报告一出，却变成了诸多的疑问了。 越是调查下去，越是线索繁多，线索多了涉及到的事情跟人就多了，这案子就越来越复杂了。 周全拼命的搓着自己的脸，想要让自己清醒起来，但他知道，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一步步的将纸面上所有的疑问全都解开了。 金表，只能证明死者当中有一个是岸田一郎，但是岸田一郎的其他部位呢？ 其他尸块的其他部位呢，这一切都无从所知。 徐大雷又是个正要被切成块的人，可凶手为什么要停手了？ 这两个案子之间一定有着关联，说不清的关联。 周全放下手里的图谱，在徐大雷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写上了九宫格三个字。 他换了衣服，急匆匆的从图书馆里走了出去。 徐大雷被枪击的地方，在城外的河岔口。 这个地方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不过是经常会有人从这里偷点山上放下来的木头什么的。 还有人喜欢在这里打架斗殴，等等。 河岔口有两个凉茶摊子，现在正是深秋，天气逐渐转凉，他们多半是改成了热茶摊子。 周全坐进了摊子里，伙计端着热水壶，给周全倒上了一碗热水。 “有糖沫子啥的么？” “有，但是得加一碗水钱。” “得，来一碗。” 伙计从兜里翻出一个纸包，到处少许的白糖沫子。 周全先给了钱，慢慢的喝了起来。 茶水摊子也没人，就他跟伙计两个人，炉子上的火在下边慢慢的阴着。 周全问道：“这里头几天，有人遭到枪击死了，你可知道？” 伙计还是非常警觉，他上下打量了番周全。 周全笑道：“不用担心，我叫周全，警署的顾问。” “警署的啊，这事儿你得让我怎么说呢？” 周全说：“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就想了解下情况。” 伙计挠了挠头，随后说：“其实也没什么，那天就是徐大雷在河岔口里弄木头，打算回家烧几天。还没等他上来呢，就被几个黑衣人给围了，那一顿枪啊，给我都吓屁了。” “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那么早，我当然是刚刚出摊，正在生火呢。” “还有没有别的人下去看徐大雷？” 伙计琢磨了半天说：“好像就那一波黑衣人，再没见到有别人下去，毕竟是早上，捞木头的都没几个人，徐大雷是属于比较勤快的了。” “你跟徐大雷挺熟么？” “那当然熟悉，他每回弄木头，都会给我留一些，省了我不少事儿。” 周全喝了口水，起身在河岔口岸边往下看着，他发现江水已经把能够露出来的浅滩给淹没了，就算案发当日有什么事情，他也没法子发现了，或许也都被江水冲没了。 伙计嘀咕道：“这江水啊，是跟着月亮来的，所谓潮汐么，现在是大潮，所以水位就高，是最适合捞木头的。” “嗯？这个时候是适合捞木头的？” “对呀，这个事儿是个捞木头的都知道。” 周全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么说，事发当天的潮水也跟现在差不多？” “当然，徐大雷就站在那个地方，要是没潮水的话，他就得到江中间去，或许那些人也就发现不了他。” 周全立刻走到伙计所说的地方，低头看了眼。 还真是怪了，站在这里捞木头，身上被乱枪打死，人定然要往水里栽，那他身上其他的伤痕，必须得在这段时间里形成。 因为按照伙计所说的时间，再到警署的人到位，中间不过是半个时辰。 伙计说没见到什么人再下去过，那就证明那伙黑衣人的嫌疑最大了。 他猛地扭头问道：“那伙黑衣人什么时候走的？” “很快，他们放完枪就跑了。” “放完枪就跑了？” “谁杀了人还在这里呆着不动弹？”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徐大雷身上的刀口咱么造成的？ 他猛地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看得伙计浑身不自在。 “智囊先生，你不至于吧。” “你告诉我，那天黑衣人走后，到底有没有人接触过那个尸体？” 伙计支支吾吾的，好像是有什么没说。 周全冷笑道：“你不说，就证明你有问题，这可是死了人的，你感觉你背的起么？” 伙计被周全说的有点慌了，他立刻说道：“我……我下去了一趟，毕竟是帮过我的人，我也确实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在水里飘着，起码得等到警署的人来了，把他带走，到时候到义庄咱在出点钱弄个席子给她裹了也算是有个归宿。” “你把他怎么了？” “呃，拖到了岸边，然后我再没敢动他，毕竟是死于非命，我也怕沾包。” 周全点了点头，他开始在四周巡视着。 还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 那就怪了，刀伤，唐杰再三强调是死后弄上去的，也确定是在中枪之后弄上去的。 可凶手作案时间不够呀，掉进水里，一直到警署的人来，就那么点时间。 难不成还能在运送途中，或者是义庄出了问题？ 可是王序不可能他自己做了坏事，还特地将那么隐秘的事儿跟自己说，让自己重新把尸体带走。 第六百四十三章 奇怪的祭祀2 周全曾经问过赵飞龙他们，尸体被抬回警署呆了许久，而他去义庄的时候，不过是警署刚刚将尸体送去不到半个时辰。 难不成是在这半个时辰搞定的？ 所有的作案时间都混乱了，周全把那个刀痕形成的时间锁定在了去往义庄里的那段时间。 因为在河岔口的时候，或许也只有在水里那段时间有可能。 除非是伙计没见到，再或者是他本身就是动手的嫌疑人。 不过这伙计怎么看都不是会玩九宫格的，对话当中，周全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总之事情在没有证据之前，他是没法子断定案子到底在空挡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周全喝了糖水，背着手离开了河岔口。 一路上他就在回忆伙计的表情，微表情上同样是没有任何破绽。 他也在回忆前些天见到的王序，那人的微表情似乎有很多的故事，故事里边还隐藏着更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那个人的脸上却没有半点邪恶，没半点的变态或者是猖狂。 这就怪了事儿了，徐大雷的伤到底是哪来的。 光从刀切面上来看，唐杰给出的结论是徐大雷身上的刀口，跟其他尸块上的刀口极其相似。 那就说，分尸的刀跟伤害徐大雷的刀是同一把刀，那么大一把刀，要如何才能随身携带？ 周全无奈的摇头，似乎越想越想不透，越想越觉得整件事儿太过诡异了。 义庄，多半都是客死他乡的冥人。 周全推门进了院子。 他发现院子中央摆了一张供桌，桌上摆了不下五十多个牌位。 王序将一个烧纸盆子摆在了供桌前，上了香。 看上去非常正常的上供仪式，周全却在后边一声不吭，认认真真的看着。 他知道这些排位上的都是死人，至于那上边的名字，估计十有七八都是后边凑上去的。 可接下来，王序的一套动作却让周全大吃一惊。 王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葫芦，在口中喊了口酒，从供桌上抽出一把桃木剑，扎上了黄色的符纸，在烛火跟前燃起，口中念念有词。 比划几道之后，他将一碗大米摆在了供桌上边，桃木剑一张张的符纸烧着，烧过纸的桃木剑在大米当中点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大米变黑了，好像是有黑烟冒出，咕嘟咕嘟的。 王序念叨：“凡此处亡魂，皆听我令，食米归途，莫要贪图，速速里去。” 紧接着就是一口酒喷出，将那碗已经变黑的大米烧成了焦黄的状态，大米被烧的嘎嘣嘎嘣的乱响。 随后，王序将供桌上的所有牌位收了起来，一遭扔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火炉里去。 周全问道：“王师傅这是？” “哎，这些尸体在义庄已经存放超时了，前些天政府办公楼的黄主任来找过我，让我尽快的把那些尸体清除掉了，防止以后再来新的死者。” 周全点了点头。 他问：“你这套手段从哪学来的？” “嗨，年轻的时候，跟过一个师傅，这都是他交给我的，所谓这世界上的鬼神，信则有不信则无，总得来说不就是图个心里安慰么。” 周全又问：“我来是想问你，那天徐大雷被送到这里之后，除了我来看那具尸体之外，还有谁见过那具尸体？” 王序摇头道：“没有别人了，你是不是想问那尸体上的刀伤？” 周全点头。 “我实话跟你说，那刀伤绝对不是在义庄造成的，光从刀口附近的血色就能看得出来，来我们这里之后，起码得是两个时辰之前造成的。” “这么精准？” 王序点头。 周全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敢如此肯定？” “为什么不敢肯定，人跟牲口没有区别，早年在家啥牲口的时候，就经常研究这些，后来不杀了，出去买点肉的时候，起码得懂点相肉的技巧吧，起码得知道这块肉是什么时候杀的，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周全又问：“那你是怎么发现徐大雷身上的刀口的？” “不是跟你们说了么，给他擦身子的时候发现的。” “警署的法医都没看到，你说你看到？” 王序一脸无辜的问：“你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你，而是事实在这里摆着，逼着我现在只能怀疑你。” 王序摇摇头笑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尸体有问题了，这样省的给自己找麻烦。” “你不说就更证明你内心有问题。” “哈哈哈，我有问题，我要是有问题的话，我是不会让你们发现那具尸体上任何问题的。” 周全着实的感觉这个人非常的厉害，但现在他就是没法相信他，也没法相信茶摊的伙计，如果他们说的都对，那就只剩下警署跟水里那段时间了。 难道警署里还有会用九宫方法做刀，专门切割尸体来用的？ 显然这不显示，所以那就只剩下捞木头的河岔口那段时间了，不过是一刻钟不到，什么样的手法能让一具尸体的肉切得那么整齐？ 周全不敢想，更不敢多问，他的双目一直在王序的身上盯着。 王序继续他的仪式，将所有规章办完之后，这才将供桌收拾利索了，独自回到了义庄大间里了。 他将那些准备好的棺材，一个个全都推到了后院，估计是要等着次日来人，将那些尸体集体埋葬了。 周全有点失落，不光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而且还几乎是把王序给热闹了。 他无奈的自嘲，笑了起来。 等他刚要转身走的时候，王序却在后边喊住了他。 “黄主任说了，你们政府会专门拿出一笔钱来安葬那些异乡客，不知道是多少钱？” 周全摇摇头说：“钱的事儿我不管。”他刚要走，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回头问道：“你说黄主任？他什么时候来的，跟谁来的？” “就他自己，没记错的话是昨天上午来的，临走他还给我扔下了十块大洋，说是我一年的工钱，我看也够了，就答应住在这里了。” 周全慌了，这黄主任什么情况，不是明明回老家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见鬼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诡异的黄主任 周全感觉王序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有跟着问了句：“黄主任长什么样子？” 王序笑了：“就黄主任那样呗，我来这干活就是他介绍的，认不错人，他的老家跟我老家就差一道沟，他家是下村，我家是上村，要是论的话，我们可能还有点亲戚呢。” 周全紧了紧眉头，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意外。 洪云说是他见到黄主任跟秦洪两个人已经回了村，如果按照时间来算，黄主任是不可能回来那么快的，除非是开车。 即便是开车的话，这两个时间段不可能重合的，这黄主任？ 周全忽然间想到了洪云收了黄主任的钱，难不成他跟自己说了假话？ 想到这里，周全冲着王序淡笑了一声，让他继续，自己迅速的往图书馆赶。 到了图书馆，洪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喝醉了，跟周四两个人倒在厅堂的长凳子上已经睡去了。 周全双目紧盯着洪云，他在按照自己对洪云的了解，思考他是否能够做到对自己不说谎话。 他可以，但如果别人蒙住了他的思维跟双眼，或许他就会说谎了。 周全一直等到第二天的清晨，眼看着洪云从睡梦中醒来，一身的酒气尚未散去。 他帮忙倒了杯热水。 “喝点热水，解解酒，这几天别喝那么多了，咱们有好多事儿要做。” 洪云咧开大嘴笑了：“放心，就这点酒还真不当回事儿。” “那好，我让你去跟着黄主任那天，你有没有喝酒？” “喝了，一边走一边喝的。” “那你从黄主任那里领了赏钱，当时是谁给你的大洋？” 洪云挠了挠头道：“大伙都是在门前领的，他们家雇了个管家，他老娘穿的好像是地主婆似的，手里拿着大把的大洋给村里人分。” “这就怪了，他家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家大户，为什么要分发大洋？” 洪云笑道：“嗨，这事儿我还真给你打听了，当时我见到秦洪在帮忙发钱，也就凑过去问了句。” “他怎么说？” “黄主任的老娘可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平生最爱做的就是布施，愿意给人家撒钱，可不知道这因果是真是假，她反正是信，尤其是这回，老太太说了，自己之前的布施，越布施钱越多。” “哼哼，还能撒钱变成赚钱？” 洪云憋了瘪嘴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是那么说的，这一早上发出去的大洋，没有个两三百块是不够用的。” 周全点了点头，他也非常的疑惑。 即便是那块金表卖了几百块大洋，黄主任也不一定能把这钱拿出去布施，除非他是极端孝顺的孩子，即便是极端孝顺，他也得另有财路才对。 他转头又问洪云：“你去他们村的时候，见过黄主任么？” 洪云翻了翻白眼说：“呃，好像是一次也没见着过。” “什么？”周全这才恍然大悟，不是洪云撒谎，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话说清楚。 可这么多天了，黄主任没有回家，他去哪了，难不成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作为政府办公楼的主要管事，应该不会那么没有智商，会主动来跟自己这个大帅府的联络员搞好关系。 即便是大帅府的联络员，一个主任级别的人，起码得弄明白自己的底细，自己此来的目的。 难怪刚到政府大楼的时候，黄主任对自己殷勤的不得了，原来那是给他自己争取时间，来多了解自己的。 周全长叹一口气，还是低估了黄主任的能力。 可是那块金表的事儿还是可以坐实了，起码是岸田浩二是可以证明的。 他转身跟洪云说道：“你再去一趟下村，看看秦洪还在不在，在看看黄主任在不在，不管他们两个谁在谁不在，弄清楚之后，最快的速度回来跟我汇报。” “我说你这是溜我腿儿呢？” “不是溜你腿，而是这件事儿非常的关键，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好，我一会就去，要是快的话傍晚就能赶回来。” 周全知道洪云的脚力好，加上光头给他留下的自行车，当天往返应该不是问题。 可就是眼下，自己要如何去找到突破口，把黄主任当掉岸田一郎的金表的事儿坐实了，从他的口中问出关于杀人的事情。 但如果杀人跟黄主任一点关系没有，那岂不是白问一样？ 这样想着，周全就觉得自己还得谨慎点，现在需要的就是尽快从尸体入手，找到这件案子里到底死了多少人，死掉的这些人到底都是因为什么死掉的。 整个案件的作案动机，被杀的方法，周全一无所知。 这还是让他非常恼火的。 与此同时，周全接到了赵飞龙的电话。 “坏了，当铺的伙计，今天早上死在了江边。”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目标直接转向了黄主任。 金表的事儿，估计是黄主任已经预感到了他正在调查，也知道他已经查到了当铺伙计，所以说王序说的事儿应该就是真的。 周全的脑子里开始飞转，突破口到底在哪，眼看着这受害人越来越多，这就证明这幕后的黑手的恐怖。 现在的人际关系是混乱的，两个已知的死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联系，而且从表面上看就是两个独立的案件，似乎跟政府大楼上出现的那个尸块毫无关系。 他迷茫了。 周全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江边，见到了赵飞龙之后，神情凝重。 赵飞龙说：“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伙计已经气绝了。” “唐杰怎么说？” “今天他没来，我们请了另一名法医，初步断定是自杀。” “什么？自杀？” 周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说是自杀，那这就更加奇怪了。 一个当铺的伙计，到底是多大的事儿能够自杀，而且自己头一天还见到他好好的，对金钱的向往可能是一般人都达不到的。 这么一个贪婪的人，怎么会想到自杀？除非他是被逼的。 周全问：“他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赵飞龙摇摇头说：“他家没有亲人，他是个孤儿。” 第六百四十五章 神秘身份 周全听到赵飞龙的解释，整个人都傻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好像是自己接刚接触到的人，转身就会变成了死人。 徐大雷，当铺伙计，岸田一郎等等。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能以警署顾问的身份涉及此案，估计是大帅府那边是有他们自己的目的，所以自己无法调动警署的任何力量，只能凭借自己的个人关系。 赵飞龙问道：“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周全老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法医验尸完毕之后，所有的警员都离开了。 他才对赵飞龙说了两个字：“有诈。” 赵飞龙也对周全的话不是十分的理解，他明白周全的意思，整件案子很有可能是另有原因，但周全所说的这个自杀案难不成还跟之前别的案子有关。 他疑惑的凝视着周全。 周全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个人前一天我见过他，要说谁自杀都有可能，他自杀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可法医……” “法医只是从表面初步断定，还没有进入后续的尸检，等唐杰恢复恢复，或者在请来个高明点的法医，尽快验尸吧。” “那你说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把这个案子跟之前徐大雷的案子放在一块？” 周全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近期发生的杀人案，似乎并没有任何联系。” 赵飞龙也赞同了周全的观点，但他始终还是想从周全的口中问出点什么。 周全说：“你也不必着急，我这边有什么新的想法，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赵飞龙也是头一次见到周全如此迷茫，他也能感觉到，所有的案子发生的时间跟节奏，看上去就是同一个案件，但要是从实际的角度去看，并没有办法联系到一起。 周全现如今满脑子都是黄主任那副阿谀奉承的嘴脸，但如果说他杀人，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呢？ 很快，周全从法医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当铺伙计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导致中毒反应，自己迷迷糊糊的跑来江边，才导致的现在的情况。 经过几轮坚定，三名不同的法医都说当铺伙计是自杀而亡，现场也没有任何的打斗线索。 既然是孤儿，赵飞龙就给他签了尸体留存义庄的手续，等待几日后便可下葬。 可周全的心里总觉得不妥，他主动找到了唐杰。 唐杰还是那副冰冷的模样，似乎对周全代答不理的。 周全说：“我来是有点要紧事儿，就是……” “想让我去验尸对么？” 周全点头说：“确实如此，可你现在也确实不方便，所以我就把尸体的大概情况跟鉴定报告带给你了，你帮忙看看。” 唐杰接过报告，接连看过了三份报告，随后叹气道：“如果报告里边所涉及到的检测没有欠缺，那只能说你多虑了。” “可我始终怀疑这不太对劲。” 唐杰尝试着起身。 聂晓婉从门外进来，立刻就按住了她。 “你好好歇着，就是天塌下来也用不找你。” “我没说要走，就是想坐一会，跟他聊下案子。” 聂晓婉回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也有点尴尬。 他说：“我跟死者之间还是有过交谈的，不管从哪个角度上去考虑，要说他是被杀还有可能，如果说是自杀我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唐杰说：“我知道你考虑的多，但是一具尸体以来没有被下毒的迹象，而来没有打斗的迹象，那只能说他是自杀，这一点问题没有，除非你能查出他所吃的东西是别人故意让他吃下去的，不然你的设想就不成立。” 周全感觉认真起来的唐杰还是非常厉害的，思维极其敏捷，有的时候他甚至想，是不是人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做事情会更有动力。 他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查查。” “记得，要解剖食道，胃还有肠道。” 唐杰说的这些，其他几个法医明显是没有操作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从表面上就能断定这人属于自杀，所以才没有解剖，或者说是出于某种原因，才没有解剖尸体。 周全急忙跑到停尸间，发现伙计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他有点急了，立刻问道值班的警员。 “尸体呢？” “你说是那个自杀的么？” “对呀。” “赵探长已经签了证明，义庄已经把他拉走了。” 周全急叹了口气，嘀咕道赵飞龙太草率了，自己出了警署就招呼了一辆黄包车。 到了义庄之后，正赶上两名警员离开。 他急忙冲了进去。 刚进义庄大门，王序正在为尸体收拾卫生，穿好衣服之后，便将脚牌挂在了大拇指上了。 周全问：“尸体有没有问题？” 王序回头看了眼周全笑了：“你还以为每具送来的尸体都有问题啊，没事儿，他就是溺水死亡，据说还中了毒。” “老先生，麻烦你帮忙再看一眼，他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王序眨着眼睛，噗嗤笑了。 “这事儿应该是警署的人去办，你找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干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一定有过人的技巧，您就给看看吧。” 王序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他将刚给尸体穿好的衣服又脱了下来，双手在尸体的上边来回的摸索着。 忽然间，他的手停在了胃部的正中央。 紧接着，王序的眉头紧皱起来。 他嘀咕道：“奇怪了，刚才还没有这个感觉，现在感觉越发的明显。” “什么感觉？” “这个人中毒是不假，可这个毒性似乎并不是治他于死地的东西，最主要的是他胃里的那些东西。” 王序转身进了厨房，找了一把菜刀来。 他问：“你可得给我担保，我切开尸体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周全点头应下。 王序小心翼翼的将死者的腹部切开了，随后又切开了胃。 他从尸体的胃口里取出大量的食物残渣，而从他胃里出现的那股子酸臭的味道，着实的让周全感到恶心。 周全问：“这是什么东西？” 第六百四十六章 诡踪 王序的手里拿着一团并未咀嚼笑话的干草。 他说：“这是鬼枯藤，如果说单吃它没有问题，但如果吃了跟他性质犯克的东西，那可能就会让人中毒，甚至是死亡。” “那他吃了什么？” “鬼枯藤最毒的那一种，还有身上留存的两瓶配制药。” 周全十分的疑惑，这么大个人，怎么会吃这种亏。 王序看过之后不断的摇头道：“这人的死有问题，一个当铺伙计，他根本就懂得多，见什么的也不同，一般说来是不会吃这种亏的。” 周全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他感觉整件事儿下来，似乎是这个王序说的最明白了。 他这样说，就证明他懂，而且光从他解剖尸体的手法上看，绝对不在唐杰之下。 “老人家之前是做什么的？” “杀牲口的，如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兽医，谁家的猪牛马羊的如果有了什么毛病，我都会给瞧瞧。” 周全道：“难怪你的手法那么熟练，不过这鬼枯藤你又是怎么认识的？” “哎，之前我们那里上山放羊放牛的，很多牲口不识这个毒草，便把他吃了，之后我才发现，这东西牲口吃了还真就没有什么大事儿，但如果加上特定的东西一颤和，那牲口可就蹬腿了，牲口那么抗造，人就更不用提了。” “你可知道这鬼枯藤跟什么一起吃会有问题么？” 王序寻思了半天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酒，酒来促发鬼枯藤的毒素，人就不行了。” 周全也是非常的奇怪，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把鬼枯藤这个物件吃进了肚子里。 他问：“这东西看上能吃么？” 王序将从死者胃里的残渣取了出来，用铲子将那些碎渣摊平。 “你看，要是掺在面饼里，和进了肉馅，你觉得谁能看得出来？” 周全点了点头，不禁道：“看来是这么回事儿。” 在他的脑海里，他所想的是什么人，怎么样把东西放进了他的食物里，还能让伙计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吃了。 喝酒？ 如果说是黄主任，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黄主任想必当铺的伙计应该认得，假设是他请伙计出来吃饭的话，那…… 王序还在处理尸体，用粗麻线将伙计的尸体缝合好，盖上了衣服。 他问：“你这尸体要不要留着，不然的话我就一遭……” “留着吧，我一会通知警署的人过来抬人。” 又一次将尸体从义庄抬走，这王序还真是有两下子，果真是不一般。 周全想着，人却从义庄里走了出来。 一路上，他放慢了脚步，可能是脑海里一直在考虑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总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他，他故作不知，走到拐角的时候，身形轻轻跃起，躲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后院的门虚掩着。 不一会，急促的脚步声逐渐在接近，虽然那声音很轻，但听得出来，这个人的脚力相当不错。 那人刚刚路过周全跟前的院门，突然间脚步声停住了。 周全感觉不对，身子悄然的躲进了院子的黑影当中。 院门被一只手轻轻的推开了，门前站着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 他探头想院子里看着，但始终没敢踏进院子半步。 良久，那个人按照原路返回了，他的速度非常快，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周全迅速从后院冲了出去，紧跟在那个人的身后。 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又跟上了一个人。 他感觉事情不妙，该不是被人家盯上了，难道他们是想要了自己的命不成？ 随着后边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全手里的钢针已经攥好了，他迅速钻进了路边的胡同里，刚要起手，发现后边跟来的是一位拖着腿走路的乞丐。 乞丐？ 他突然间想起了钟楼上的那群人。 乞丐的眼睛连看都不看周全一眼，吃力的向前走。 周全收回了钢针，在看去之前的那个身影时，已经什么都不在了。 到最后，就连乞丐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周全很无奈，他感觉危险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感觉这趟活恐怕又要历经艰难了。 晚上他没有回到图书馆，反倒是直接去了政府办公楼。 办公楼里昏黄的灯光闪烁着，是账房先生的办公室。 奇怪，那老头不是从里不值夜班的么。 周全小心的进了办公楼，楼上传来个声音。 “是周联络官吧，我一会就能把这些年的治安费用弄出来，白天的时候已经核实了一遍了。” 周全主动进了他的办公室，笑道：“你还真挺认真的，行，弄完了我看一看，有什么情况再找你。” “哎，说实话，我们也是希望大帅府能够给我们提供点帮助，比如这治安问题，弄两个当兵的来，这政府大楼也能像样点。” 周全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他什么。 账房将东西做好了交给了周全，自己从床底下翻出了一床被。 “行，你先休息，我到楼下看。” 回到一楼的休息室，周全点了灯，认真的看起了账房做的账目。 可让周全大为惊奇的是，这本账似乎是真正的账目，其实政府办公楼每年都有大量的治安费用的之处，最多的一年甚至占到政府办公楼经费的一半以上。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一笔支出，而且大多是黄主任一人值班，那这么说所有的费用都是他占了。 难怪他回家之后那么阔绰。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块金表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东西，黄主任对他起了贪心，实属不该，除非那块表的价值要出乎意料的高才行。 周全将账房的账目收到了自己的枕头下边，他躺在床上思考着，总觉的这件事儿有些古怪，似乎中间有什么事儿他没有搞明白。 黄主任，治安费，金表，当铺的伙计，他们之间又是什么联系，这些人又是不是跟最近几起杀人案有关？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不知觉中，周全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的桌子上放了张字条。 “周联络官，账目都是我昨天瞎写的，我喝多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还是把账目烧了吧，我着急回家照看媳妇，可能一段时间都没法回来上班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沉稳的黄主任 账房这是什么目的，他的意思就是自己写的东西作废了？ 周全噗嗤笑了，感觉这事儿不太对劲，头天还说的好好的，这就变卦了，还什么回家照看媳妇。 他刚要出门，又转回身来，将枕头下边的那个账本取了出来，揣进了怀里。 出了房门之后，发现回来上班的人多了，估计是他们接到了什么要求，必须回来上班。 办公楼外边，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可能是都在在等着办理什么事情。 周全从办公楼里出来，打算回图书馆，可半路就被洪云给拦住了。 他低声跟周全说：“我这回去，还真的没有见到黄主任，你说这事儿他就怪了，这黄主任能跑哪去了？” “他哪也没去，一直在咱们身边跟着。” 周全趴在洪云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洪云点了点头，着急忙慌的回到了图书馆。 而周全却去了警署的户籍科，调出了账房的户籍，找到了他家的地址。 从警署里出来，洪云带着周四一起跟周全往账房的家中走。 没到门口，周四就说：“等会走了，他们家被人家盯上了。” 矮趴趴的平房，前后两个门，站了八个左右踅摸的岗哨。 周全嘀咕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说不好，但一定不是账房家的人。” 周全眉头紧锁。 不一会，院里传来一阵呜咽。 “你早点回来。” “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我的，我很快就回来。” 带走账房的人，好像一直没有说话。 周全跟周四洪云两个人嘀咕了两句。 他们二人跟了上去，周全却钻进了账房先生的家中。 “大嫂，账房大哥这是怎么了？” 中年女子仰头看了眼周全，脸色突然间变得无比的惊恐。 “你是什么人？刚才那几个人就拿着你的画像给我看。” “我的画像？” “对，他们说了，我要是跟你说出什么关键的事儿，我老头子跟我就没命了，我不想死。” 周全挠了挠头道：“你放心，影响你生死的问题我不问，你只告诉我你老头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听他们说什么江边，三号来着。” 三号？周全知道，这应该是三号坝门附近的地方。 他起身谢过女子，刚要转身离开，有站住了脚步。 “大姐，你还是得听我一句劝，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尽快离开这里，带走你家老头子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女子小心的打量了翻周全，咧嘴笑了：“我看你才不像什么好人呢，要不然为什么苏贵会打着他姐夫的旗号来告诉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儿。” 周全无奈摇头，这真是个傻女人。 他叹气道：“大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是告诉你了，不过你要说我不是好人，那我就不会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话了。” 周全扬长而去。 妇人冷哼了一声，狠狠的将院门关上，挂上了门栓。 还没等她回屋，一个黑影从门后钻了出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一注鲜血喷涌而出，她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黑影迅速收拾了现场，用麻袋将尸体装好，小心的开了房门从账房先生家离开了。 周全走到半路，越想越不对劲，还是扭头回到了账房先生的家门前。 当他到了地方之后，发现院门虚掩着。 坏了，他明明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妇人将门栓挂上了，这怎么们都开了。 他刚要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老者，凑过来向院里扫视了一眼。 他驼背驼的很厉害，费尽力气扭头看了眼周全。 “小伙子，他家这功夫估计没有人，看着你面生，你是来找谁的？” 周全立刻问道：“老人家，你刚才见没见到他家大姐出去？” “嗨，老头子在路口一呆就是一天，今儿个可是没见到她出来。” 周全一脸无奈，那么多人把账房带走了，他都不知道，还说在路口待一天。 他问：“你见到账房先生离开了？” “没有，他们两口子最近一直在家呢，平时没事儿也不出去瞎转悠，你没事就走吧，我帮他把门关上。” 老头放下手里的车，颤颤巍巍的往院里走，口中还不住的念叨：“娥呀，你们两口子也不知道把门关上，这要是来坏人了，东西丢了都不知道。” 周全没有进屋，老头进了房间之后，发现了桌子上的那副画像。 他歪着头看了眼，不禁的倒退了两步。 “妈呀！这这这……” 他扭头向门外看了眼，发现周全没有进门，立刻将画像收好，揣进了兜里。 老头显得非常慌张，他匆忙往外走，刚到院中，又发现了院子中央的泥土里居然有喷溅的鲜血。 他彻底慌了，在院子里待了许久，愣是没敢出门。 老半天，周全在外边问道：“屋里有人么？” “没……没有，你走吧，我给他关门。” 周全说道：“要是大姐回来了，麻烦你告诉她，让她先回娘家待一阵子，等账房先生回来之后再回来。” “好好好，她回来我一定告诉她。” 周全转身走了。 老头趴在门缝那里看到周全走远了，这才关了院门，用锁头锁了房门。 急忙推起了自己的车，准备往家走。 半路上，见到了周围的邻居黄婶。 “快快，你跟我走一趟。” “干什么着急忙慌的？” “报官。” 黄婶一头雾水。 老头非常警觉的趴在黄婶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黄婶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是说他们两口子遇害了？” 老头焦急的说道：“十有八九啊，快走，别等刚才那人再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可就走不了了。” 两个人迅速往警署的方向走，甚至连自己的车都顾不上了。 就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身上背着一个破麻袋，往老头回来的方向走掉了。 周全还是先回到了政府办公楼。 这回办公楼里边可是安静的很，没有任何人在这里值班。 更可恨的是办公楼的大门也没有上锁，几乎成了随意进出的空房。 第六百四十八章 无奈的陷害 周全推开了大门，开了灯，自己回到了一楼的房间。 这里太安静了，落针可闻。 他将外边的大门用门栓别上了，自己坐在床上看书，可脑海里一直在回忆白天见到的事情。 在他心里，总感觉账房一家凶多吉少了。 他顺手将那个账本拿了出来，翻看了几页，又收好了。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证据，有了这个，就有了数据，有了数据就不怕从源头查起。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站在窗边往外看。 忽然间，他感觉大楼外边来了很多人，一个个好像鬼鬼祟祟的，似乎都在往他这边瞧。 周全顿感不妙，他将窗帘拉好，灭了灯。 小心翼翼的开了门，跑到了二楼缓步台的位置。 因为这里有窗户，如果真的有人对自己不利，他可以从这里跳出去，翻墙逃走。 果然，从外边来的人还真是冲着他来的。 “待会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小心点，这个家伙厉害的很，再一个，他可是大帅府的联络官，咱们的目的就是抓住他，但是千万别伤了他。” “是。” “你们从前门进，你们几个想法子上楼，进去之后认真的搜，就这么大的楼，他藏不到哪去。” 一通杂乱的脚步声，众人围住了大楼，一个个好像是猿猴一般，爬楼的爬楼，翻窗的翻窗。 虽然大楼里很黑，但是他们的眼神还算是非常好使的。 周全顿感不妙，看准了后门没人进来，他慢慢的开了一楼半的窗户，身形一闪就跳了下去。 他落地非常的轻盈，只几步就从院中的大墙飞了出去。 政府大楼的那些人，最终还是扑了个空。 周全疑惑了，这些人为什么来找自己，难不成他们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杀人犯？还是说黄主任找的人，故意来找自己麻烦的？ 他想着，这就往图书馆方向走，刚走到一半，一只黑手拉住了他的肩头。 周全顺手拔出钢针就要还击。 “嘘，别说话，跟我来。” 周全一看是洪云跟周四。 “怎么了？” “嗨，白天我们两个不是半路离开了么，哪也没去直接回到了图书馆，一人又喝了两口这才想要去找你，可还没等动弹，图书馆就被警署的人包围了。” “被警署的人包围了？”周全满脸的疑惑：“他们为什么包围图书馆？” “据说有人报案，说是人证物证具足，你杀了账房先生的老婆。” “我？” 周全明白了，搞不好是那个老头告的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账房先生的老婆已经遇害了。 可是那老头凭什么说自己杀了人，他也没有证据，光凭他一张嘴说？ 他问了下周四。 周四回答道：“老头手里有你的画像，说你是被通缉的犯人，还说院子当中发现了大量的血迹，经鉴定是人血，而且是刚刚弄出来的。” 周全越发的明白了，看来自己想的是对的，账房的老婆遇害了。 洪云问道：“智囊先生，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周全沉思良久道：“四叔，你去帮我找丛老板，让他帮我寻个安全的地方，这地方只能他知道，你们两个人知道。” “你想藏起来？” “那你说呢？如果我真的被警署的人弄去了，咱们什么也不用做了，我有种感觉，陷害我才是他们的目的，既然做了，那就是心中一定有鬼，不管是他布置的棋局，还是玩弄的手段，我最近一段时间是不能抛头露面了。” 周四跟洪云对视一番，各自忙去了。 周全就在原地等着，等到午夜子时，周四在黑影里冲着周全摆手。 他左右看了眼没有什么情况，立刻跟上了周四，在城南的一处民区里找了个不起眼的房间。 周全住了进去，并告诉周四跟洪云两个人，没事儿不要来找他，至于吃喝的问题不用他们操心，自己需要在这里带上一阵子了。 周四跟洪云两个人离开了，周全坐在书桌前，又将人物关系图谱翻开了。 这中间，黄主任似乎跟任何案件都没有关系，但如果把后边死的几个人都放进去，那这目的就太明显了。 徐大雷背着老头离开了，惹怒了小田，当天就死了。 当铺的伙计因为知道黄主任金表的秘密，所以他被灭口了。 账房写出了他这么多年的贪污支出，账房失踪了，他的妻子被灭口了。 现在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了，苗头又对上了自己。 这很明显是黄主任所谓，目的就是为了隐瞒他曾经贪污的事实。 可周全总觉得这黄主任跟那些分尸案有点关系。 假如说自己真进了监狱，那么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 可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夜，等到洪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图书馆那边怎么样？” “反正是你回不去了，四叔问我了，今天俺们两个干什么去？” 周四寻思着，半天才说道：“你们想办法把黄主任给找出来，千万不要惊动他，这家伙阴险狠辣，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大不了跟他干一场，咱什么时候怕过人？” 周全摆摆手让他离开了。 他还是琢磨着整个关系图谱的问题。 现在只有黄主任跟那些分尸案挂不上钩，中间好像少了点什么。 除非他是被人遥控的。 想到这里，周全感觉如果真是被人遥控，那么他身后这个人一定是要折磨自己，这个条件是最容易形成的。 假设这个人才是幕后黑手，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政府大楼，政府的主要公职人员，跑腿、打杂的这些人…… 不对，如果说黑手是东洋人呢？ 那这样就说的清了，东洋人想要在安东搞点事情，借助黄主任的手，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躲在背后操控，而黄主任就是真正的杀人狂魔。 这次来陷害自己，那可是有问题了，灭口又是一定的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四也从外边赶回来，他立刻跟周全说：“城郊，账房的老婆老家都没有任何人影。” “看来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我来的。” 第六百四十九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1 周全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没敢动弹，他知道现在外边满世界的都在找他。 这警署的人这样做，是不是要逼着自己帮他们破案？ 再或者？ 周全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事情，这事儿极有可能，那就是警署的最终目的，案子破了功劳是他们的，如果因为东洋人的势力导致案子搁浅，那么责任下来了，最终背锅的是他。 想到这里，周全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在房间里踱着步。 周四问：“大侄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让我想想，整件案子都有点蹊跷，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良久，周四起身道：“我先出去弄点吃的，你慢慢琢磨。” 周全真想找个人跟自己商量一下，可是整件案子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搞，没人能帮得了他。 更何况他现在又被人陷害，而且陷害的那么自然，这个人到底是谁？ 此时，洪云从外边进来，他低声说：“光头哥想来见你，他还说找到了黄主任的踪迹。” 周全道：“让他来吧，正好有事儿找他。” 傍晚，光头跟周全等人在院中坐定。 周全说：“光头你最近几天盯紧了黄主任，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放心，实在不行我们就把他绑了。” “不行，那家伙厉害的很，所以你们跟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光头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全又跟洪云说：“你在安东没人了解你，所以我希望你去黄主任的家中。” “干什么？” “绑架。” “啊？”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他能绑架账房先生，咱们就绑架他的家人。” “那咱们怎么说，要勒索什么？” 周全琢磨着，冷笑道：“就跟他说要一块金表。” 洪云等人是不明白周全的用意，但是周全却是将此事想的更加深刻。 洪云跟光头各自忙去。 周四低声问道：“那你打算安排我做什么？” “四叔别急，待会咱俩有的是事儿要做。” 他附在周四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周四噗嗤笑了。 “真有你的，郭家的东西你都研究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 一上午的时间，周全跟周四两个人乔装打扮，从院子里出来。 二人穿的衣服显得雍容华贵，手里拎着的皮箱，更像是个走南闯北的富商。 他们来到伙计干活的当铺。 还没进当铺的时候，他们就发现门前有几个黑衣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周全等人刚要进去，忽然间被两个人拦住了。 “你们等等。” 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跟周四，随后摆摆手让他们进了当铺。 当铺里现在还没有伙计，是掌柜的亲自在柜台忙前忙后的。 周全一进门，掌柜的就道了声万福。 周四说道：“我们有点东西要当，你看这外边人多眼杂，不如？” 当铺的掌柜的当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立刻点头哈腰的，举着手请周全二人到里房说话。 热茶倒上，佣人被打发去前边照看着点。 掌柜的问道：“二位不知今天有何好东西拿来换钱呐？” 周四说：“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您打听一样东西。” “到我这里打听东西？”掌柜的明显的不高兴了，来的时候说是人多眼杂，好像是有什么贵重物件似的，这茶水也倒上了，贵宾间也坐下了，就是为了打听东西？ 周全接着说：“这件事儿事关重大，如果事成我们有重谢，或者我们可以从你这里收走一样东西，十倍的价钱。” 掌柜的一听这个，脸色又立刻变了回去，那张奉承的脸着实的让人有点不适。 “那好说，好说。” 周全看了看房间里的表，时间正是十二点整。 他顺手拿出两块大洋扔给了掌柜的说：“叫人帮忙弄点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 当铺掌柜的满脸的疑惑。 他尝试着问了句：“你们的意思是在这里吃饭？” 周全点头说：“当然，那你以为我们要在哪吃？” 掌柜的虽然说不太愿意，但还是冲着那十倍价钱的份儿上，喊来了两个下人去帮忙买东西。 他回来之后，满是疑惑的问道：“二位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咱们可是一点正事儿没谈，这就吃上了？” “你放心，只要咱们的事儿成了，你这当铺一年不干都不耽误你发财。” “真的？” “在下说话从来没有骗过人，放心吧。” 掌柜的高兴的不得了，立刻出了房间。 周四低声问道：“你说他？” 周全摆了个手势，示意周四不要乱说话。 也就在这个时候，当铺外边又走进来个人，此人一进屋便喊道：“掌柜的，我来当块表。” 声音熟悉，说话的套路熟悉，周全起身出了房间，与来人对视一番，来人转身就要走。 掌柜的急忙追过去问：“你不是要当表么？怎么就走了？” “嗨，你们家门脸也太小了，我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怕是你们家收不起。” 这家当铺虽然不敢说是安东最大的，但起码也算是有一号的，还有他不敢收的东西？ 掌柜的立刻将来人留住，他问：“你把东西拿出来看看，我就不信了，还有我们家收不起的货？” 来人也没搭理他，转身就从当铺里走掉了。 与此同时，两个下人将买来的饭菜端了进来。 掌柜的陪着，打算跟周全他们一起吃。 周全说：“哎，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谈事情吧。” 掌柜的被周全搞得晕头转向的。 周全说：“我们此来也是想要当一块手表的，不过我们的当绝非是你们正常的那种当法。” 掌柜的直挠头，这是怎么了，一来就全都要当表，难道说现在的表就那么便宜了吗？ 周全从包里边拿出一个苏绣的礼盒，上边清楚地写着天堂制表。 光是这个盒子，当铺的掌柜的就立刻精神了，他拿出了放大镜，前后左右的看着这个盒子。 “妙妙妙，这苏绣完全抵得上它的名气。”随后他看了眼周全问道：“不知老朽能否将盒子拿起来看看？” 周全点头道：“可以，但是规矩你是懂得。” “懂懂，只看不开。” 周全知道，这个老滑头，他想掂量一下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六百五十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2 周全想的完全没错，这老家伙还真是将盒子拿起来，顺手掂了掂，紧接着就变得满脸的兴奋。 他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 “二位，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们？”周全故意问了句。 “对对，看二位不像是本地人，所以才这样问一句。” 周全心中暗道，这人还真有意思，说自己不是本地人，就这眼神也能开个当铺。 他说：“对，我是在这里出生，到江浙沿海一带做生意，这不想回家来看看，半路上遇到了点事情，这才想起来当表的。” “表？” “对，我这是块金表，是一个故友从东洋带回来的。” 老板的脸色略有变化，但这种变化微乎其微，不是周全这种擅长观察人家微表情的人，还真是看不出那老家伙到底是在想什么。 当铺老板说：“那二位不如将表拿出来，让我一睹芳容啊！” 周全伸手将盒子收了起来，他说：“看到是可以，但是咱们还没说道要当懂你心的份儿上，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当铺老板满脸的诧异，他问：“那二位这是？” “东洋有个说法，手表要成双成对，因为他们的制表工业发达，但是很多特殊的表都是只做一只，或者是一对，其中这一对的是最为值钱的。” “果真如此？” 周全点头道：“我听书，你们这里值钱收到了一块表面雕刻有樱花的金表？” 当铺老板没有直接回答，他反倒是在观察周全的相貌，目光又转向周全手里的盒子，诧异片刻才点头。 他说：“有倒是有那么一个，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东西。” 周全道：“我已经打听好了，这东西就在你这里，所以我在想，把你这东西收走。” 当铺老板琢磨了半天，那脸上的贪婪是无法掩饰的。 周全说：“你当时收那块表多少钱，我出十倍价钱，为的就是让它成双成对。” 当铺老板还在犹豫。 周四嘀咕道：“老板，十倍价钱是不是有点高啊，那样的话咱们可就赚的少了。” 他的话很明显是说给当铺老板听得。 周全还装作老板没听见，冲着周四使了个眼色。 当铺老板立刻陪笑道：“那个，我这就去给二位拿表啊，你们稍等。” 出了房间，当铺老板躲在门口偷听。 周全压低了声音道：“那边给咱们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让两块表合二为一么。” “老板，这两块表可是据说有宝藏的，要不然咱们收了，自己去找？” “放屁，你会倒斗下墓么？” “不会。” “不会你还想瞎张罗，倒不如卖个现钱好折腾，行了别说话了。” 周全跟周四二人来之前就商量好了，他们是化妆来的，即便是认识他们的人，除非从声音能够听得出来他们，但从外表根本就没法分辨。 他们此来的目的就是想要证实那块金表还在不在了，如果不在，那就证明小伙计的死绝对是有预谋的。 这事儿是周全想出来的，他感觉金表一定是不在了。 黄主任的行踪如此诡异，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将金表弄走的，至于小伙计的死，恐怕也跟他逃不了干系。 他们之所以要弄出个成双配对的事儿，就是为了让当铺老板往他们的圈里钻，之后他们可以从当铺老板的口中得到点什么。 毕竟当初黄主任来当表，写那个当票的时候，上边的品类不一样，所以必须经过掌柜的手，那么他知道的就有可能更多一些。 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当铺老板同样是拎着盒子从外边进来。 这个盒子看上去不如周全手里的精妙，但也算的是非常奢侈的东西了。 周全伸手请掌柜的将盒子打开。 掌柜的笑道：“二位有所不知，既然你们来是求当东西的，那就先亮出你们的东西吧。” “刚才我们又考虑了一下，还是不当了，我们就是想把这个东西收回去。” 说完话，周全从怀里翻出一张大大的银票。 当铺掌柜的见了银票捂住了嘴。 “这些够不够？” 掌柜的眼珠子乱转，看得出来，他的心开始产生了杂念，贪欲无止境。 周全将银票也收好了，伸手请掌柜的将盒子打开。 掌柜的同样是迟疑片刻，嘿嘿的陪着笑：“先生，你们这样，先在这里稍等，你说的那块表呢，现在不在店中，我这就派人去取您稍等啊。” 周全猜对了，什么叫那块表根本就不在当铺里，是他们根本就没来当表，那么这块表的问题就是绝对有问题了。 很有可能赵飞龙领来的那个什么岸田浩二都是问题，岸田一郎有没有这个人也是问题。 这帮人到底是想要搞什么，把城内搞得人心惶惶，市面上都出现了什么分尸恶魔的说法，这目的…… 周全点了点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这些又好像是他无法阻止的了的。 他缓缓的起身，感觉掌柜的这么久没有回来，搞不好要出大事儿。 “四叔，待会要是出不去了，咱们可就得大开杀戒了。” “嗨，很久没活动筋骨了，出不去正好，省的身上都生锈了。” 二人不动，当铺外边的脚步声非常的杂乱。 不一会，掌柜的带着小跑进了房间，一脸焦急的样子。 周全看得出来，这是装的。 掌柜的说：“坏了，那块表不在家，要不然咱们换个地方等，这里总得……” “砰砰砰！” 周四二话没说，将掌柜的跟后边跟进来的两个黑衣人全都放倒了。 掌柜的踉跄的爬了起来，狼狈的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宝贝就在里边那两人身上，快，谁把他们两个给制服了，商金条一根。” 好么，掌柜的这是想黑吃黑，居然从外边雇佣了一堆打手。 周全笑道：“就这些人，还真不够看得。” “哼，少废话，要么把东西留下来你们滚蛋，要么我就帮你们把的给你洗留下来。” 周全朗朗笑道：“那你们就来试试吧，待会我看你怎么说。” 眼看着十几个人围着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冲了过来。 “四叔，动手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3 周全抓出一把钢针，针针毙命，追上来的打手中了针之后，纷纷倒地。 而周四这边更是夸张，手脚并用，居然没给来人一点活口。 周全道：“四叔，制服就行，别伤了人命。” “放心，你四叔这两下还是有的，就他们这小胳膊小腿的，两下就能把他们都掰折了。” 几番打斗，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将冲上来的十几个人统统放倒。 好在他们还算是手下留情，没有让这些人占到半点便宜。 “砰！” 一声枪响，子弹从周全的耳边划过，一股暖流从耳根流出。 周全摸了下，还好只是擦破点皮。 他扬手就是一针，钢针正刺入掌柜的手腕，他手里的枪咣当落地。 周四飞身冲到掌柜的跟前，一把将他抓了起来。 “你个老小子还想下黑手？” 周四也走到他跟前狠道：“我们不伤你们的性命，你还给我得寸进尺，信不信我立马让你消失？” “有种你们就马上杀了我，哼，我刚才可听见你们说的话了，你们可是不敢动手杀人的，我可警告你，别让我得到机会，要是有了机会我就立刻杀了你们，然后把你们埋在我后院的树下，我看你们怎么办？” 周全冷笑道：“你还挺爷们的，没想到啊，那我就成全你。” 周四道：“别脏了你的手，对付这种人还是我来，好久没进山打猎了，身上的皮子也有点旧了，就是不知道换个人皮袄是不是会很舒服？” 他说话的时候，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剥皮刀。 这个物件当铺的掌柜的怎么能不认识，而且周四的这把刀都已经用的油光锃亮的，多少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把刀绝对是个老手用的。 他有点害怕了，身子骨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但他退不动，两只手是麻的，自己又被周四给锁住了。 周四喝道：“别乱动啊，不然我这刀下的偏了，你可就得多遭罪了。” 周全说：“四叔你等等，我记得有个方法，可以让他的皮自己脱下来。” “啊？” “这也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周全附在周四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周四立马仰天大笑道：“好好好，这办法好，这得省事儿多了。” 说完话，他一巴掌抓住了掌柜的肩头，两只眼睛杀气腾腾的瞪着他。 “哎，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要是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或许能让你死的痛快点，不然的话我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在你家院子里挖个坑，让后把你埋进去，露个小脑袋，然后弄点水银，从你头顶灌进去，嘿嘿。” 掌柜的脑门冷汗直冒，他知道这是什么方法。 他浑身开始哆嗦。 周全跟周四使了个眼色。 周四说道：“我给你三个数时间回答我。” 掌柜的有点撑不住了。 周全干咳了一声，他定准了掌柜的那张脸，应该是已经撑不住了。 周四道：“三！” 这个三来的太突然，越过了一二，直接把掌柜的吓得尿了裤子。 他急忙说道：“我说我说我说，你们别折磨我，我还有那么多财产没用光，你们……” 周四冷道：“你那些财产我们不稀罕，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对付我们的？” “是……” “说呀。” 掌柜的还在犹豫。 周全道：“四叔，挖坑。” “是黄主任！” 这个答案是周全想要的，也是他不想要的。 因为有了这个答案，周全就可以了解，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跟黄主任他们周旋，恐怕要费劲力气。 “好，你知不知道黄主任现在何处，带我们去。” “他！” 掌柜的一直在犹豫，可想而知，这黄主任给了他多大的压力。 周全说：“你放心，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你还会在这里做你的掌柜的，他们是不会发现我们的，但前提是你自己要守住这个秘密，不然的话谁都帮不了你。” “好好，我知道。” 周四噗嗤笑了：“刚才他么说话还挺硬实的，感觉你还算是个爷们，没想到也就放屁的功夫，你他娘的就怂了，废物。” 说到这里，周四一把将掌柜的给拉近了屋里，周全从房间里翻出来几件破衣服，给掌柜的拾掇了一番。 还真是换了个人。 周全说：“带我们去，路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明白了，我就立马放你回来。” “真的？” 周全取了个镜子摆在掌柜的面前。 “能看出来是你自己么？” 掌柜的摇摇头说：“看不出。” “那就得了，反正你回来之后别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就好，不然的话恐怕用不着我们动手，黄主任恐怕也饶不了你，你家伙计的下场你还知道吧？” 掌柜的点点头，脸色已经变得没有了血色。 打发走了院里的黑衣人，三人从当铺里出来。 走在路上，他们不过就是三个做工的，到处晃。 一路上，掌柜的把他所知道的全都说给了周全，周全真是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的。 直到掌柜的把他们带到了那个熟悉的钟楼跟前，周全不禁的愣了下。 掌柜的把他们拉到了一处巷子里，他说：“他们就在那个钟楼里接头，每天后半夜这里的人最多。” “那里边不是住着乞丐么？” “对，可他们确实就在这里谈事情，我也就来过一次，还是前几天他们要害我家小伙计的时候来的。” “你家伙计你都舍得下手？” “哎，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也是被逼的，不过我家伙计的事儿，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想要了他的命，开始以为他们就是想教训教训他。” “好了，待会你老实儿的回家，记住我说的话，如果有半点差错，你可能就是第二个你家伙计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渴望着看着周全。 周全冲他摆了摆手，把掌柜的打发走了。 掌柜的离开了，周四疑惑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这个案子我看也该有点头绪了。” 与此同时，洪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 “嘿嘿，咱们得手了，这回黄主任就是不出来也得出来。” “你干什么了？” 洪云顺手指了下他身后的麻袋：“这是他的媳妇，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吧。” 第六百五十二章 钟楼窝点 周全确实是不知道黄主任还有个媳妇，之前只听说他有个老妈子在家里，这个人还算是比较孝顺。 他问了下洪云：“你确定这是他媳妇？” “确定，我打百分百包票。” 周全点了点头，他说道：“四叔跟我上去，洪云你在这里等我消息，不见到我的钢针千万不要露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知道了，你们放心，我就是根钉子，你不让我动我绝对不会动的。” “好，如果明天天亮之前我们还没消息，你就把这个人带到义庄等我们。” “义庄？” “对，去了就找王序王师傅，他会帮咱们办事儿的。” 周四挠了挠头：“王序？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先别研究他了，咱们上钟楼。” 之前周全上了一次钟楼，上边的乞丐还是很讨厌，分门别派的，外人统统不让进。 这回他们要等的是黄主任出现，他不出现，周全他们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周全他们选择的是从钟楼的外楼梯上到顶楼等着他们。 头半夜安静的很，钟楼里边的鼾声四起，好像是养了一群猪。 等到子时过后，里边安静了许多，好像是他们到点干什么了。 周全非常的疑惑，他小心的打开了钟楼上端的窗户，想要进到钟楼里看看情况。 没想到，窗户刚刚打开，里边居然站着个人。 是那个乞丐头头，他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是要杀人似的。 周全刚要动手，发现这个人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站在那里。 不一会，这乞丐试图从窗户里翻出来，一只脚搭在了窗沿，另一只脚跟着就迈了出来。 他看上去不像太吃力的样子，而且并没有发现周全跟周四的存在。 周四想要动手，周全摆手止住了他。 周四愣住了。 周全比划了下，示意周四跟住了他。 乞丐一直走，就要走到钟楼边缘的时候，他猛地蹲下了身子，然后慢慢的趴在了地上，用鼻子正在嗅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他从楼角的黑影里慢慢的拉起来一根绳子。 当绳子拉到头的时候，下边是一个麻袋，他好像是非常有力量，那麻袋看上去怎么也有个百八十斤的，他居然双手给抱了起来，放在鼻子跟前一个劲儿的闻着。 周四嘀咕道：“这特么的是什么毛病？” “夜游症。” “麻袋里装的是什么玩意？” 周全也用鼻子嗅了嗅，立刻捂住了鼻子。 “我想剩下的尸体块找到了。” “啊？” 乞丐停止了动作，又慢慢的将那条绳子放了下去，自己转身往周全他们这边来。 周全立刻捂住了周四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 乞丐好像根本就没看见周全他们，只顾得往窗户跟前走，钻进窗户里，消失了。 周四直挠头：“还有这么邪乎的毛病？” “邪乎个屁，这都是特么有人故弄玄虚，刚才你没见到他手里拿着什么吗？” 周四的那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周全说：“跟我来。” 两个人也从窗户进了钟楼。 里边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窒息。 楼下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哥，刚才那家伙又去楼顶了，这是这个月第五次犯病了，明天他搞不好又得弄出去一块尸体。” “不要紧，只要他不是天天犯病就行，那个姓周的有没有找到？” “别提了，那小子还真是有些手段，我们去了那么多人，居然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哎，我不能说你们窝囊废，那个家伙也确实是个难对付的主，今天我去了办公楼，他头些天回去过。” “那账本怎么办？” “账本的事儿是小，金表的事儿是大，如果那块表真的出了事儿，咱们的小命就全得交代。”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良久，又有人说道：“大哥，当铺那边我们已经派人全天候的守着了。” “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就是白天来了两个商人，说是要买什么东西，后来不知道是不是黑吃黑，掌柜的叫了很多人来。” “哦？结果如何？” “没有结果，后来那两人不知道从哪找来个老头子，事儿可能是完事了。” “那个地方千万给我盯紧了，如果掌柜的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是。” 周全听的清清楚楚，这就是黄主任的声音，看来那些个死者的死，都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可是听他说话他也是被逼无奈，那他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周四想要动弹，周全拦住了他。 两个人继续听。 黄主任说道：“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想要提醒你们，姓周的那个家伙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人见到他出城，所以你们得发动能发动的力量，就是挖地三尺给他挖出来，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岸田商社那边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再来催就让他们等着，现在咱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跟咱们要那块表，去哪给他找去？” 周全听明白了，原来这块表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岸田商社，他要那块表又要做什么，难不成里边有什么秘密？ 可现在那块表到底在哪？ 黄主任又说：“在没有找到那块表之前，所有人做事都要万分小心，绝对不能出现一点差错，如果因为谁的差错导致咱们的任务前功尽弃，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知道了。” “下去吧，三天时间，把姓周的给我挖出来。” 脚步声了凌乱，纷纷散去。 黄主任不做声。 不一会，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跑了上来。 “大哥，嫂夫人她不见了。” “什么？”黄主任明显的慌张了，他紧跟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秦洪那边传来的消息，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她。” “妈的，谁干的这事儿，她已经身怀六甲了。” “大哥你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 “去哪找，怎么丢的都不知道，被掳走了还是失踪了？” 来人不做声。 周全突然间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我看是被坏人掳走了吧。” “什么人？”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大师 周全沉稳而沙哑的声音，加上他给自己装扮成了一个老人的模样，蹒跚额步伐，不得不让现场人都感到非常的意外。 “你是从哪来的？” 周全回头指了指周四说：“他带我来的，说是这里有个不着调的乞丐，总是欺负他，所以我就想来看看，刚才听到了各位的只言片语请别见怪。” “你？”黄主任还是非常的谨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佝偻着背，双腿看似无力的老者。 周全干干的笑了声道：“现在的世道乱，这位先生的妻子恐怕有危险，这么久了不见踪迹，你们还能在这里侃侃而谈？” 黄主任嘶了声，低声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刚才都说了，我是来找那个王八蛋的，老头子就想好好教训教训他。” “我看你是故意来捣乱的，把他们两个给我扣下。” 黄主任的身边有两个大汉，看上去一个个都非常的威猛。 周全仰头看了眼道：“你们两个拿住我不是什么能耐，有本事把我后边的那个人放倒了。” 两个大汉还没等出手，就已经挨了周四的两拳，这两拳那叫个狠。 大汉双双倒地一个个哼哼呀呀的根本就爬不起来。 周全说：“你们办你们的事儿，我办我的事儿，这个破钟楼不过是平时猫狗进来撒尿的地方，能在这里谈事儿的人也不见得是什么正经人。” 周全说完话就要往黄主任的身后走。 黄主任一把拉住了周全的肩头。 他说：“你是不是知道我老婆的下落？” 周全笑道：“小伙子，你可别开玩笑了，我就是来穿个场，你老婆是谁我都不知道，咱们萍水相逢，你是谁我都不知道。” “那你来这里又是这又是那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找人，明白了？” 周全一把推开了黄主任，他的手掌里夹住了一根钢针，这根钢针正好刺中了黄主任的膻中穴，紧接着周全又将钢针拔了出来。 他冷道：“别惹我，你的胸口待会会很难受，到时候不要找我这个老头子给你解药。” 黄主任瞪大了眼睛，苦道：“你这是来阴我。” 周全憨笑了声道：“阴你？我一个老头子，怎么知道我自己从你身边走过去你在我背后会做点什么，我不得给我自己留点活路？” “你？” 黄主任被周全耍了。 周全却故作去找那个乞丐，他站在乞丐跟前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将脑袋转了过来。 “你过来，这个人身上是不是有病，刚才他应该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意思？” “他身上有尸毒，那玩意搞不好会传染的，时间久了，会死人的。” “尸毒？” “你看他的脸上，全是黑气，再闻闻这味道，这个人怕是活不长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周全非常严厉的问了句。 黄主任愣住了。 周全说：“凡是跟这个人接触超过五次的人，不超过三天都得跟他一样。” “等死？” 周全点头道：“怎么，你天天跟他在一起？” 黄主任傻了，他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相信周全的话。 周全撇了撇嘴道：“你信不信我不要紧，反正我是告诉你了，告辞。” “你不是要教训……” “他不用我教训，都已经快死的人了，教训他别脏了我的手。” 黄主任慌了，他确实是有点搞不明白周全的身份了。 他问：“老人家，看你像是个高人，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必当重谢。” 周全停了下，缓缓的将脑袋转了过来。 他冷道：“你感觉我这个年岁还需要那么多钱么，如果你是诚心实意的让我帮忙，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下。” 周四反应的够快，在后边加了一句：“他可是我们那的半仙，他打过的卦象，能把你前生今世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只要谭老想要帮忙的人，就没有吃过亏的。” 黄主任这个人非常的谨慎，他的脑袋里不断的在思考什么。 他问：“你是半仙？” “那都是别人恭维我的称呼，其实我也没那么神，不过是能把你的事儿说明白就是了。” “哈哈哈，我平生最不信的就是算命的，那你给我打上一卦，我看看你怎么说？” 周全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他转身要走。 黄主任说道：“别走啊，你这是不行还是怎么着？” 周全停下来说：“不行？你一个在政府办公楼干活的，没事儿跑这里来跟一帮乞丐混个什么劲儿？” 他这一句话，算是打动了黄主任。 黄主任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他又回过头来想想，自己是安东政府的大主任，有人认识他倒也不算是个新鲜事儿。 他问：“你就知道这点事儿？” “我还知道你跟那些外来的王八蛋有瓜葛，深了我不想说，不过我得提醒你，别到了最后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周全还是故作要往外走。 黄主任叹了口气道：“好好，您老人家还是非常了解我，那就请您留下来，给我说两件事儿，我就不再缠着你。” “你缠着我？开玩笑，老头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不过你倒是该想想你的老婆了，她现在可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黄主任傻了。 周全说：“回见吧，我的政府大官。” 周全跟周四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故意放慢了脚步。 周全也故意从窗口摔了下来，说明他的岁数是真的很大，上窗也确实是非常的费劲。 黄主任还是非常会阿谀奉承的，他急忙跑来搀扶着周全。 周全将手一抖道：“不用你，老头自己会上。” “老人家，刚才是我不太恭敬，还请你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说说这两件事儿。” 周全心中暗笑，看来这当官的，也都是怕死之徒，什么不信鬼神，这不还是需要占卜吗？ 好在周全之前涉猎群书，对于易经之类的书籍都有涉猎。 打个卦什么的对他来说不是个难事儿，更何况忽悠一个正站在风口浪尖的黄主任呢。 第六百五十四章 金表特使1 周全摆出一副神人的姿态，他好容易上了钟楼的平台，站在那里盯着黄主任看。 黄主任被他看得也愣住了。 周全说：“难道你让我站在这上边跟你说么，这点最基础的礼貌你都不懂么？” 黄主任立刻跟着爬了上来。 周全说：“找地方站好，随便站那个地方都行，但必须是你第一念想想要站着的地方。” 黄主任被周全说的不知所以。 他只好找个地方好好的站着。 周全问：“你老婆今年是不是三十刚出头？” “对。” “他是不是额头上有块红色的胎记？” “对，你怎么知道的？” 周全喝道：“别乱问。” 随即他从平台上抓了把土，顺手扬了出去，良久他才慢慢的转过身，手里打着卦点。 之后周全眉头不展，不停的摇着头说：“你的老婆现在还真是凶多吉少。” “啊？他到底怎么样？” 周全道：“性命到无大碍，可就是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恐怕……咦？” 周全的疑问，让黄主任的情绪也跟着起来了。 他紧跟着问到：“大师您发现了什么？” “你老婆好像就在附近，不会超过几百米。” “什么？”黄主任不敢相信。 周全说：“这个现在还没发确定，待会看看来风会把沙子吹成什么样子。” 黄主任不言语了，半天他又问道：“那老先生能否告诉我，我今后的路是不是很平顺？” 周全横了眼黄主任，他冷冷的笑了声：“平顺？你连老婆都看不住，还想平顺？” 他将黄主任的掌心摊开，问了句：“最近手上可是沾了好多的血啊，恐怕你今后不能周全了，你这相我没法给你看了。” “别呀，我就想找个东西，你说我能不能找到？” “找什么？金木水火土，你说应该是属于哪一个？” “金。” “土生金，土代表大地，代表你的母亲，代表着你家中的女性，现在你家中的女性出了问题，也就是你的老婆出了问题，那你要找的东西也要出问题。” “这？” “别意外，我就是随卦说卦，不过你这个人，哼，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一阵风吹过，周全从腰间拔出一根钢针，故作感觉风的方向，突然间他扬手甩出去一根钢针。 “就是那个方向，恐怕有人要跟你谈判啊，去吧。” 黄主任中了周全的道，好像是被他说傻了似的。 他急忙准了一下，慌慌张张的往周全所指的方向去。 黄主任走远了。 周四噗嗤笑了，他问：“大侄子，你什么时候会这么多东西？” 周全道：“看书看得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别在这里聊了，咱们过去帮帮洪云。” 两个人飞速下了钟楼，他们看得清楚，黄主任的脚步非常扎实稳健，就连周四也不禁的赞叹。 他跟周全嘀咕道：“这个人不简单，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我看出来了，我感觉我得让洪云演场戏才行，如果黄主任真如同我所想象的那样，那么他一定会听从洪云的，如果他在跟我们演戏，那他可能就会半路跳出来，咱们也只有大战一场，迅速离开了。” 两人商量妥当，从钟楼下来之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又化了妆。 真不知道周全当时是怎么从郭家学来的这个法子，居然可以这么迅速的就把刚才还是罗锅的老头变成衣蛾年轻的小伙子。 而周四却变成了一个馒头花白的老先生。 周全搀扶这周四，非常吃力的往前走，刚路过洪云藏身的那个路口时，他发现黄主任还真的在巷子里跟洪云谈论着什么。 “这位先生，我们两个互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仇恨，怎么就非得是我家媳妇？” “非得是你家媳妇？你怎么证明是你家媳妇，我还说是我家的小媳妇呢，嘿嘿，刚才我们还那个了，你看他……” “你？”黄主任彻底疯了，他指着洪云说：“你是哪来的野汉子，你信不信我让你没了吃饭的家伙事儿？” “哈哈，老子还没见过谁能从我手里抢走什么，你还是头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 黄主任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手就跟洪云打了起来。 两个人的手段非常的高明，一个阴招较多，一个佯攻为主。 很久了，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洪云瞬间跳出来圈子，背起那个麻袋说：“你还有两下子，老子没工夫在这里跟你耗着，这里如果真的是你的媳妇，就不要跟过来，我随时可以杀了他。” “别，他怀有身孕了。”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路过，躲在一旁看着。 洪云的眼神往他们这边扫视，试图从周全那里得到命令，因为他可能是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周全搀着周四上前一步道：“这位大哥，问一下政府办公楼怎么走？” “不知道，你问里边那个。” 洪云连蹦带跳的，速度奇快。 论脚力大话，黄主任还真不是洪云的对手。 黄主任在后边追，周全喊住了他。 “这位先生麻烦你告诉我一声，政府办公楼在什么地方？” “顺道直走，尽头左转就是。” “哦，知道了谢谢。” 又没走两步，周全又喊了声：“那先生你知不知道有个姓黄的住人在那了，我们有重要的事儿跟他说。” “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我就是。” “啊？这个可开不了玩笑的，搞错了会掉脑袋的。” 黄主任顾不上周全他们，只顾着追赶洪云。 周全嘀咕道：“四叔，洪云背着个人，跑起来总归是有点慢，你过去帮帮他。” “行，我半路把麻袋接走。” “对，你把她送到义庄，找王序。” 周四笑了：“这个人搞不好还跟我是老相识呢，放心吧。” 周全也从小道离开了，他直奔政府办公楼里去。 他去办公楼，是为了圆了刚才的话，在他认为，黄主任一会一定会来这里。 那个人不过是一时被自己的话给说的懵了，等他缓过来之后，他一定会去证实现在见到的每一件事儿。 第六百五十五章 金表特使2 周全来到政府办公楼，因为他化了妆，站在门口的几名黑衣人并不认识他，便上前盘问。 “哪来的？” “我来找黄主任，有要事相谈。” “介绍信。” “介绍信？就凭你们几个地痞流氓还想跟我要介绍信，你知道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吗？如果出现半点差错，小心了你们的脑袋。” 周全的话说的非常认真，而且非常的逼真，搞得两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是好。 “没有介绍信，我们也不能放你进去。” “不进去也行，给我弄把椅子到这里，我在这里等着你们黄主任。” 其中一名黑衣人贴在那位耳边嘀咕了两句，两个人嘻嘻笑了声。 “黄主任最近就来了一次，倒不如咱们就让他在这里等，等急了他自己就走了，就算他真的是什么黄主任的朋友，咱么也不算是得罪他。” 两个人商量好了，从里边搬出了一把椅子，周全坐在那里，咕嘟咕嘟的抽起了烟。 果然不出周全所料，当天晚上黄主任还真的赶回来了，他满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径直往办公楼里走。 周全故作不见。 两个黑衣人感觉不妙，立刻凑了过去跟黄主任说：“刚才那个人说有要事相谈，他已经在那里坐着有些时候了。” 黄主任回头看了眼，他有点疑惑了，这个人看上去很熟悉，可长相跟穿着打扮，并不是他所熟悉的。 “你是什么人？” 周全笑了，用手点了点自己的手腕，随后说道：“岸田先生让我问候你。” 黄主任立刻警觉了，他紧了紧眉头，立刻请着周全进了办公楼。 进楼之后，周全说道：“不知道你这里还有什么人留宿？” “没有了，今天晚上我要是不回来，这楼里就应该没有人了。” “很好，今天晚上就咱们两个说话，不允许有任何其他人在场，或者是任何其他人听见咱们说话。” “是是是，我这就去安排。” 周全感觉自己就是个戏精，演什么像什么，还真是把黄主任忽悠的团团转。 他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要以什么身份跟黄主任谈话。 刚才把岸田浩二搬出来了，既然是能镇住他，就证明这一系列的事儿，都是他跟东洋人之间的关系所为。 而他们最终的目的，周全还不知道，可能大帅府让他来的目的，估计就是要搞清楚，这帮东洋人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全琢磨着，感觉自己还得从金表入手，这个东西，他感觉就是从来都没有露过面，具体在谁的手里，谁也不知道。 等黄主任回来之后，周全跟他要了一张纸，一支笔。 他在纸上画上了金表的图案，随后他问道：“你们这么多人，是不是就在找它？” 黄主任愣住了，他缓缓点头。 周全说：“现在几乎所有的地下的地上的情报机关都在寻找这个东西，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到底身在何处。” “不瞒您说，我们也在找，不过我想知道您是岸田先生的朋友？” 周全摇头道：“这件事儿你不需要知道，下回还是我来找你，尽快吧这块表给我找到，很重要很重要，他可能关乎到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生计，如果东西丢失了，那将会是我们的巨大损失。” 黄主任也直挠头，他也想尽快的找到那个东西，可是从他开始到现在也没见过那个玩意。 他只知道当初是自己被逼着听说这件事儿，后来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寻找它，也确实是背上了不少的黑锅。 周全说：“我此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一声，岸田先生只给你一周的时间，务必把这块金表的去向搞清楚，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将那个东西给拿回来。” 黄主任连连称是。 周全起身，从怀里翻出一个锦盒。 这个盒子就是他在当铺里忽悠掌柜的时候用的。 这回在黄主任那里，应该是可以用得上。 黄主任接过盒子，眼看着上边的刺绣便不禁的感慨。 “这可是上等的苏绣啊。” 周全道：“听懂了没有，听懂了我可就走了。” 黄主任连连点头道：“三天，就三天，三天以后一给你个正经的交代。” 黄主任还是非常谨慎的问了句：“最近岸田先生能不能来跑一趟，我真想好好的跟他聊下，他上次来都应该是半年前的事儿了。” “那你对岸田先生了解不了解？” “不了解，只是见过一次面。” 周全一听这话，他就一定在撒谎，岸田先生从来，这黄主任到现在还在想着自己那点事儿呢。 “好了，你也不用胡思乱想，我此次来呢，也就这么一件事儿，你把事儿办妥了，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你们这里起码能够消停个十几天。” 黄主任听了周全的话，还是默默的待在那里。 周全拍了怕他的肩头道：“把人给我准备好，撒下去，我想能够更快的找到线索。” 随后他起身向屋里边看了眼，还真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政府办公楼。 回到住所会后，洪云将麻袋的口打开了。 刚才周全说的那些个话，黄夫人帮了很大一部分忙，是她给周全提供的岸田浩二的线索。 回到房间，他顺手将整件案子的图谱搞了出来 原来做到最后的那个人，居然是个大问号。 整个案件看起来越发的明显了。 东洋人不知道什么目的想要这块金表，但是金表又是干什么的，眼下看来那就是这个引子，或者说那块手表里藏着他们的秘密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候，周全不停地在给自己所思考的进行二次判断。 军方介入，大帅府介入，那么这件事儿难不成跟军界的行动有关？ 所以说，那块金表里边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军事上的东西。 而且，这块金表似乎就没有出现过。 这倒是让周全大失所望，因为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金表也不过是幌子罢了。 “不好了，有人自杀了。” 安东这座城市不能再死人了，这又出来个自杀的，警署都要累疯了。 马路上有人喊着，瞬时间，整个街道上就已经乱套了。 周全低声道：“四叔，明天去找晓婉，让他把这些个杀人案子破了，再给黄主任点压力，到时候他就要狗急跳墙了，他会把跟这件事儿有关的人全都给交代出来。” 第六百五十六章 二管家 马路上的人头攒动。 周全放下手里的图谱，急匆匆的出了房间，同样是那身老者的打扮，他挤到人群中间，发现在八街路口的一处电线杆子上，一个人被吊在那里。 他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人不正是当铺的掌柜的么？ 坏了，看来对手已经早了自己一步，难道说自己已经暴露了？ 周全从前想到后，也没想出个为什么，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个什么暴露的地方，难不成黄主任发现了自己？ 他回忆起之前见到黄主任时候的情形，并没有暴露的地方，如果真的暴露了，那对方当时就有反映了，不过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的。 “这人死的真是惨啊。” “警署的人没来么，好好的一个人挂在这里，那不也是太吓人了。” 周全合计了半天，决定还是先回去，看看黄主任的媳妇是什么情况。 洪云坐在院子里吃饭，黄主任的媳妇看起来状态还好。 “他吃饭了么？” 洪云点头说：“吃了，不然的话饿死了就不好办了不是？” “她没说什么？” “没有，从抓回来就一直没有说话，我感觉他好像是不会说话。” 周全疑惑，凑近了看了眼，发现在这个人好像是非常恐惧似的。 但是恐惧之中，她又好像是有什么事儿，又想说，又不想说。 周全轻声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女子呆呆的看着周全，刚要点头，又摇了摇头。 周全淡笑了声，回头跟洪云说：“她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满足她，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可以找个大婶过来帮忙。” “行，这事儿交给我吧，可你那边？” 周全伸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将洪云拉到一边。 他低声问：“你确定他是黄主任的媳妇？” “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她绝对是黄主任的媳妇。” “何以见得？” 洪云从怀里翻出一张照片，上边有黄主任跟这个女人的合影。 “不仅如此，我是从黄主任家里把她带出来的。” 周全有点纳闷了，他疑惑的问了句：“那你有没有见到秦洪？” “见到了，他一直在家里呆着，从进去就没见他出来过，后来我要走的时候，发现他从屋里急匆匆的跑出来，大概是要上厕所，后来我还跟了一段路，等他从厕所里出来又回屋了。” 周全点了点头，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当晚，周全独自去了义庄。 换了装束的他，第一眼王序还没看出来。 直到周全一说话，王序才知道他是谁。 王序笑道：“没想到江湖传言郭家的拿手绝技易容术，你还会使。” “嗨，都是一些粗糙的手段，说实话我还真不想这样。” “有人盯上你了吧？” 周全点头。 “今天收了个人，你过来看看，我感觉这个人不太对劲。” 周全跟了过去，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小老头，他的身边还有一根拐杖。 “这个人什么情况？” 王序说：“这人是警署的人送来的，送来的时候我发现他还有气息。” “什么？活人？” “对，他没死，不过是奄奄一息了。” 周全疑惑道：“那警署的人为什么把他送到这里来了？” “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刚才我给他喂了药，估计明早就能醒过来，到时候你问他自己吧。” 周全笑了，他看了眼王序，总感觉这个人是一直在帮着自己的。 他多问了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因为你是好人，我想帮助好人，就这么简单。” 说实话，周全对这个王序还真是有点怀疑，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是他总觉得这个人的来路一定是有背景的。 他从义庄出来之后，满脑子都是整个案情的脉络，但是从开始到现在，他感觉没有任何的突破口，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黄主任，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周全还是没有想明白，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四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周全。 他轻声说了句：“大侄子，这边来。” 两个人进了路边的树丛里，周四一本正经的说：“这个王序有点像当年奉天的二管家。” “二管家？”周全疑惑道：“那是什么人？” “牛人，不过我也是帮大帅府出公差的时候见过一面，这个人很厉害。” “大帅府？” 周四肯定的点了点头。 周全明白了，王序如果真是大帅府的人，那可就是来帮自己的。 那这事儿就更加明了了，这就是大帅府那边根本就不信任警署的人了，而且这事儿背后的秘密更加险恶。 等到天明，周全再次回到义庄。 义庄的大厅里有人在说话。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 “我是救你的人，你被人家送来这里的，我要是不给你吃药，估计你就得进棺材里了。” 周全看的明白，大厅正中间站着头天被送来的那个死人，跟他说话的是王序。 王序问道：“我还想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家当成死人送到我这里来？” “我？”小老头左右看了眼，直摇头道：“这里是义庄？” “对，这里除了我就你一个活人了。” 王序憨憨的笑了。 小老头拍了拍脑袋，吃力的站起身子来。 他问道：“那谢谢了，等老头我存点钱再来感谢你。” 说话间小老头要走。 周全站在门前，看着小老头从他身边走过，他低声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想让你死？” 小老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的转过头来问：“你是什么人？” “你现在出去，我保证你明天还得进来，到时候我可不敢保证她还能把你救过来。” 小老头上下打量着周全。 周全说道：“我们可以聊聊，或许我能帮上你。” 小老头犹豫了半天，随后跟着周全往义庄的后边去。 王序淡笑了声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把门关上。”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三人进了义庄后院的一间屋子里。 锁好门之后，周全问：“谁要害你？” “政府大楼里的人，你能搞定？” 第六百五十七章 征地 小老头的质疑，让周全感觉到他的背后有着无法言表的故事。 王序到了茶，三个人坐在房间里聊了起来。 小老头是安东城郊的一个农户，算得上是个富农。 家里有些地产，忙的日子也经常会召集一些附近的百姓来帮忙干活，但多数都是短工。 不过就是这样的家庭，也算是个富足的大家。 可不顺的事情却偏偏发生在这么一个平稳安逸的家庭里。 三个月前，小老头的家被十数名来历不明的人给围住了。 当时有人要求他交出他家的房产地产，给他一部分钱让他到城里居住。 但是对方所给的钱数根本就够不上生活实用，小老头就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当时的人先离开了，可三天之后的夜里，小老头家里忽然间来了一拨人，这些人强行闯进房间，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开始打砸。 硬生生的逼着小老头从自家的院子里出来，当时小老头还想着反抗来着，却被人强行拖走，并将其打晕之后扔到了偏僻的树林里。 等小老头醒来之后，想要回老房子看看，等他回去之后，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空地，就连自己的地也被铲平了，空地上画上了圆形的圈圈。 小老头发现自己门前还有人在那里守着，并且围上了铁丝网，根本就进不去人。 他就偷摸的钻进了铁丝网，不曾想又被当初的那伙人给发现了，这才将他打了个半死，扔到了被发现的地方，抬到了亦庄来。 周全问道：“你说的圆形的圈圈是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外边一个大圈，里边一个小圈，还有几个原点什么的。”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 小老头摇摇头。 王序问道：“你当初没有报官？” “报官了，可没人给我任何答复，不仅如此，从我报官之后，天天有人在跟踪我，直到来到这里。” 周全沉思片刻道：“这样吧，你带我去你老家看看如何，最好把你当初报官的时候，所找的人一并跟我说说。” 小老头犹豫片刻道：“哎，算了吧，小胳膊弄不过大腿，我还想好好的活下去，老伴还在老家等我呢，就这么算了吧。” 小老头泪光闪烁，一遍说话一遍擦着眼泪，可以感觉到他曾遭受到的极大痛苦。 当夜，周全跟着小老头从义庄里出来了，直奔小老头说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安东市郊还有个三五里路，绕过一个小土包，便可以看见一座荒山下的那片空旷区域。 周全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火药的味道。 他低声问了句：“你确定这就是你家？” “我家我还能不认识？就跟我说的一样，从他们把我家的地全都收了去之后，这地方整天就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翻的地，那么快就把我我家全都躺平了。” 周全不言语，他仔细观察着。 空旷地带有不少的人头攒动，好像不是当地人，更像是东洋人的部队。 他心中猛地一惊，感觉到此时不妙，这个地方画的那个大圆圈小圆点的，怎么越看越像个靶子。 他转头问道小老头：“对面的山能不能上去？” 小老头点头道：“上倒是能上，不过得从后边的砬子爬上去，山顶有没有人我就不知道了。” “行，你带我过去，我上去，你在下边等着。” 两个人商量妥了，周全跟着小老头绕了一大圈，站在山下。 他仰头看去，足有几十米高的石砬子，笔直笔直的。 这要是爬上去看样的费点劲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黑影里说话。 “就这破地方，闭着眼都能上去，怎么这就犯难了？” 小老头异常的谨慎，小心的躲在了周全身后。 周全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四叔你是行家，跟我一起上吧。” 对方扔来一条绳子，让周全将绳子攥好了，自己拔出两把凿子，沿着砬子向上攀爬。 周全心中不禁感叹，四叔当年在山里打猎也没少练就这样的功夫，这样的砬子看来还真是难不倒他。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从砬子上方抛下来两条绳索。 绳索在有节奏的拉动。 周全知道四叔是在让自己上去，他转头低声与小老头说：“你在下边守着，有人来了就拉绳子，拉三下我就知道了。” 小老头一脸茫然，只得点头应下。 周全借助绳子爬上了山顶，他看见周四趴在草科里，一个劲儿的摆手让周全也趴下。 一队士兵从山顶经过，应该是山下靶场的巡逻兵。 他们经过之后，周四缓缓的起身，冲着周全摆手。 周全低声问道：“看清刚才那些人了么？” 周四淡笑道：“这个地方我盯了有阵子了，晓婉他们想来，我没让。” “为什么？” “我怀疑在警署内部有不利于咱们的人存在，所以只能说自己慢慢的查下去。”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们进义庄之后就没出来，我就去找尸块的下落么，我查来查去就查到这里了。” 周全问道：“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暂时没有，不过这里可真就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东洋人看的那么紧，估计是他们……” 周四的话还没说完，一声炮响，紧接着一道火光划过夜空，直接落在山下的空地上。 “他奶奶的，还真往这里放炮啊。” 周全双目凝视着下边的空地，他不禁的挠头道：“我明白了，他们选中这里，是想把这个地方当做他们的靶场，是炮兵靶场。” “那怎么不选别的地方？” 周全顺手一直火光飞来的方向道：“你看那个方向，应该就是什么小田少佐的炮兵营地，他们可真会选地方。” 周四低声道：“你的意思是，东洋人把这个地方平了，就为了当个靶场？” 周全摇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得下去看看，可咱们下得去么？” 周四摇头。 周全叹气道：“我打算找机会去一下小田少佐那里，你这边还是尽快的帮聂晓婉那边高清那些死者的来龙去脉吧。” 第六百五十八章 剑封喉 周四点头道：“好吧，你自己可得注意安全。” “放心，我只要不露面，想必没人能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沿着绳索下了山，等他们下来之后，小老头焦急的等待着，见他们下来之后，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周全说：“你还是先回老家吧，给我留个地址，这个地方要是弄回来了，我找人通知你。” “你们？” “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们来过这里，否则你可能性命难保。” 小老头连连点头，转过身往山的另一侧走掉了。 而周全跟周四当场就分开了。 周全直接往城里去，他想回图书馆，查查一般这种山炮的打靶距离，研究下东洋炮兵部队为什么要选那个地方当靶子。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政府大楼的尸块引起，他想去找岸田一郎，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整个案情看上去死了很多人，但在他感觉，应该死掉的不超过三个人。 算上掌柜的跟伙计，也只有三个人。 那些尸块应该不是一个人的，但是尸块那个玩意是可以从死人身上弄下来的。 义庄是王序在那里，如果他真像周四说的那样，是大帅府的人，就不会不知道义庄有没有缺少尸体。 显然那些尸块不是从那里弄走的，真的想做这件事儿的人，或许会另有渠道。 周全感觉自己需要将整个的关系图谱给打乱了，从头一点点的捋顺出来。 他悄悄的回到了图书馆门前，发现大门还开着，光头带着几个人在里边吃吃喝喝。 门前的黑影里有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周全毫不顾忌，到了门前边沙哑的喊了声光头哥。 光头从里边出来，周全冲他使了个眼色，光头干咳了声。 他说：“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让你去买个东西都那么费劲，快点进来吧。” 周全跟着进去了，光头憨憨的笑着，将房门给锁上了。 “你们今晚帮我看好门，我得查些资料。” “放心吧。” 周全扫了眼窗户，他指了指窗户道：“窗户都关上，不要让任何人见到我干什么。” 两个时辰的时间，周全将山炮发射的原理几乎全都搞清楚了，随后他将之前整理的思路都在自己房间内的黑板上标记出来了。 随之，他又重新写了份思路，人物图谱，悄悄的塞进了衣兜里。 从房间里出来，他发现光头他们已经睡了。 自己小心翼翼的从图书馆走了出去，他现在最想的就是确定下那个王序到底是什么人。 他推开房门，眼前一道寒光闪过，直奔自己的咽喉而来。 周全眼疾手快，双脚想要迅速闪过，但忽然间他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的剑式故意收住了，这一招好像是在试探自己。 他刚要挪动步子，随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全慌张的说：“什么人，这么晚了在这里欺负老头？” “你是老头？” “小伙子，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就非得对我下手？” 来人冷哼了声，将手里一封信扔给了周全。 “剑封喉，黄泉路上莫回头。” 周全好像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这剑封喉可是跟四叔他们一样，在江湖上都是很有名气的。 他故作糊涂道：“我不认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间房子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那个什么智囊先生，简直就是废物一个。” 周全心中暗笑，还有人说自己是废物。 他问：“何出此言？” “不是废物，死了那么多人，居然连个凶手都抓不到，那不是废物是什么？” 周全笑了：“人家破案总需要点时间吧？” “哼，少废话，接了我的死亡告示，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话音刚落，寒光闪过，周全只感觉自己的咽喉处冰凉的。 他急忙向身后退去。 他故作慌张的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那都是便宜了你，跟警署的那帮混蛋同流合污，不好好的破案，搞什么易容术到处瞎转悠，不杀你留着你搞什么？” 周全感觉这人已经认出了自己，他无奈摇头道：“你说什么不知道。” 他紧接着又低声说了句：“我带你去个地方。” 来人根本就没管周全说什么，手中短剑再次刺向周全。 这回周全没有躲，他只用自己的匕首搪开那短剑。 他沙哑的说道：“现在杀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这个东西。”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来人的额头。 周全跟着又说：“用不着你动手，子弹就会穿过你的额头。” 来人不言语了，他盯着周全。 周全将手里的信当着他的面给撕成了碎片。 “走吧，或许你还能帮上智囊先生点忙呢。” 两个人从图书馆门前离开，在他们的身后，紧跟着三五个黑影。 看来他们两个之前的对话引起了这帮人的注意。 周全说：“后边的尾巴真烦人。” 来人猛地回头，双脚较劲，高高跃起，身形如狸猫一般皎洁。 接连三封信甩了出去，三道寒光闪过，那几个人直接一命呜呼。 周全叹道：“你杀人了。” “杀人？在我这里没人能抓到我，你也算上。” 周全一枚钢针飞了过去，直接打在了他的剑柄上。 他说：“不光是你会杀人，不过是这样随便杀人可不是好办法。” “好阴险，你让我杀了那几个人，还说我的不是？” 周全冷道：“你不杀，我也得杀，不过你抢在了我的前头罢了。” 周全非常的谨慎，他这么说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别人钓自己的鱼，如果刚才那所谓的剑封喉是假的，那自己岂不是露馅了？ 剑封喉说：“现在人已经杀了，他们该死，你说怎么办？” “报官，反正不是我杀的。” 又一封信飞到周全面前。 周全照样将其撕成了碎片。 “还想杀我，这回你恐怕没机会了。” 此时，从他们的身后冲出来十数个黑影，手里拿着家伙直扑周全他们来。 剑封喉还要动手。 周全说：“你不是还说智囊先生破不了案么，怎么你还杀人？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该杀，死的那些人不该死。” 第六百五十 九章 尸块的身份 周全感觉来人绝对是有故事的，他也绝不是随便来的。 既然都能找到自己这里，那就是一定有他来到这里的道理，只要他不是警署或者黄主任那边的人，那这个人还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的。 周全冷哼了一声道：“走吧，他们追不上咱们。” 前边带路，剑封喉在后边紧跟不舍。 两个人迅速出了城，钻进了城郊的黑影里。 那伙人见追不上他们两个就回去了。 周全点了根烟，问道：“为什么要找智囊？” “你是什么人？” “我说我就是周全你相信么？” 剑封喉笑了：“别唬我，智囊先生可是个年轻小伙，不说你的智商如何，就是你这长相穿戴也不是他那个样子。” “说吧，你为什么要找他，说的对了，我就带你去见他。” “那个龟孙子，就该杀了，这么久了连个死人都差不清楚。” 周全噗嗤笑了：“你能查清楚你怎不查，人家查不出来可能是另有原因，你啥也不懂，说人家干什么？” “我老婆都被人家大卸八块了，还特么啥也不懂？我要是知道是谁干的，非得扒了他的皮，把他的骨头一块块的给剔了。” 周全一听这个，感觉他这该是有什么线索。 他问：“你媳妇？” “对，我之前回来探家，刚到家就发现老婆已经病故，本打算出门筹点钱，第二天给她葬了，没想到回来之后尸体就不见了。” “你说有人偷尸？” “不光是偷尸，还把她切成了碎块，扔的到处都是，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七八块，还有几块说什么都找不到了。” 周全猛地回忆起来，之前唐杰说是还有一部分的尸块，他还没法确定是男是女，难不成其中应该是有剑封喉老婆的尸块？ 他琢磨着，转身问道：“你老婆什么身形长相？” “干什么？” “我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你？” “对，只要你听我话，你老婆的事儿我包了。” 周全的话说的非常的肯定，说的剑封喉端着下巴开始犹豫，他上下打量着周全，眉头微微的紧了紧。 “你说的是真的？” “这事儿我没必要跟你开玩笑，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真实上身份，还有你老婆身上具体的特征，我想你可能会帮我很大的忙。” 剑封喉双目凝视周全。 周全说：“不要看我，想要帮你老婆找到尸体，就得听我的。” “你要是找不到怎办？” “我就收了你的催命信。” 说完话，周全起身，本打算往义庄里去，问问义庄有没有丢失尸体的。 这碰到了剑封喉，他还说是他自己的媳妇，那这事儿就似乎好办多了。 这件事儿只需要去趟警署，看看唐杰的法医报告就能确定剑封喉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起码一具尸体的身份就很快可以确认了。 另一具尸体估计来路也并非明朗，那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有针对性的。 周全越来越感觉自己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什么之前的线路，似乎是有人故意在做局，让自己的线索一步步的指向谁，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指向应该是黄主任。 可是黄主任当时也已经表现出他的问题了，可他总不能自己害自己吧，这事儿还真是说不清了。 但是无论如何，找到尸体线索，那就可以顺线捋，找到整件事情的源头。 剑封喉冷哼一声道：“别以为你会钢针我不知道你是谁，想要骗我你得先想好后果。” “我这人哪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不会骗人。” 周全起身往城门的方向走，再次进城之后，两个人直奔警署的办公楼。 周全知道后门在哪，加上他之前偷摸留了一把后门的钥匙，开了门之后，两个人钻了进去。 停尸间的灯还亮着，看得出来是唐杰在里边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周全急匆匆的上了楼，他让剑封喉在楼梯口放风，自己钻进了停尸间。 唐杰头不抬眼不挣的，根本就不看是谁来了。 周全问道：“这些尸块的区分做完了么？” “做完了，正在整理验尸报告。” “之前为什么没发现？” “发现了，不过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这回有证据了，待会给你尸检报告。” 周全说：“有家属来提尸块下葬，可不可以带走？” 唐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周全的模样就笑了：“你看你打扮的，郭兰那里学来的东西，用的还挺溜。” “别说这个了，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唐杰开始介绍，第一次发现的几个尸块，是来自于一个尸体，应该是个男人，看身材更像是个东洋人，绝对不是当地人。 后来警员们又找回来的两个尸块，唐杰怎么看都是个女性的，开始这尸块的死亡时间应该久远一些。 而这些个尸块都有个共同的特点，这些肉块的边缘都有些火药熏过的味道，而且每个尸块上边都有些说不清的渣滓，说是黄泥又好像不是。 周全问：“能确定他们的共同点是怎么造成的么？” “那个可就不是我的事儿了，火药么，要不是制作鞭炮的地方，要么就是……” “警署，军队？” 唐杰点了点头，她跟着说：“安东的鞭炮坊早就不营业了，所以我想你还是去查查军队吧。” 周全忽然间感觉到了压力，查警署还算是好查，毕竟在这他的人头相对比较熟悉，可要是去查军队，自己绝没有那个力度，就算是大帅府的联络官，也没有那个权利。 他从外办把剑封喉喊了进来，没想到这家伙一眼就认出自己老婆的那两块肉。 “王八蛋，敢动我的老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扒了他的皮，好了，现在你得跟我去找该被你扒皮的那个人。” “好，你说在哪？” 周全回头看了眼唐杰说：“尸检报告我先拿走，你自己在翻写一份吧。” 唐杰撅了噘嘴道：“就你来的是时候，你要是想调查军队，不如给聂团长打个电话，他能帮上你的。” 第六百六十章 绝密档案 周全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这带着剑封喉从停尸间出来了。 同样是走了后门，但是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可不是城中的军队。 周全主观上，直接将目标就指向了城郊的东洋人军队，还有跟火药有关的话，那就是靶场。 之前他在靶场附近闻到的那么浓郁的火药味，那可绝不是随便就会有的。 加上当天听见的炮声，炮弹落下之后的尘烟当中，也会充斥这大量的火药味。 现在看来，这些个尸块应该是在那样的地方出现过，可这些尸块又是如何出现在其他地方的，这就需要更加细致的调查了。 想到此处，周全隐约的有种感觉，秦洪跟黄主任两个人之间，似乎还有什么事儿没有搞清楚。 可他确实是亲眼见到黄主任跟那些个叫花子弄在一起，不仅如此，还纠集了一帮人，在背地里搞些什么。 那如果他们跟这些尸块有着直接的关系，目的是什么？ 这有种可能，是周全之前考虑过的，如果真是上升到东洋军队的问题，那他们这就是要扰乱安东境内的治安，人心惶惶，他们要干什么？ 剑封喉在周全的肩头狠狠的抓了一把。 他说：“带我去看看，你应该知道尸体在哪发现的，我非得杀了那帮偷了我媳妇尸体的人。” “这个你现在还不能去，不能因为找个尸块来源，把整个大局给破了。” 剑封喉道：“什么大局不大局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我媳妇的尸体是谁弄走的。” “大局不清楚，就没法定论。” 剑封喉瞬间将短剑拔了出来，直接顶在了周全的喉咙上。 “你干什么？” “带我去。” “冲动，你这样不光是找不到是谁带走你老婆的尸体，而且还有可能把自己的命给丢了，这里可是警署，你要是没了，谁去教训凶手？” 剑封喉狠狠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短剑放下了。 周全道：“你先回去等我，我得查些东西，等我把所有的事情捋顺了，我自然会稳妥的带你去找你的仇人。” “你？” “放心，我没有必要懵你，相信我，起码我还是安东的智囊不是？” 剑封喉将自己的短剑收好了，墨迹了半天。 他说：“那我就跟着你，直到你说可以带我去找仇人为止。” 周全冷笑一声道：“刚才的尸块看到了，你确定是你媳妇的？” “确定，如果不是我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周全点了点头，看了眼验尸报告，说是男尸的身份已经核实，是岸田浩二商社里的一位打手，根本就不是他的什么哥哥岸田一郎。 这是个谎言。 为了证实这一切，周全需要去安东总署的档案室。 可现在他只要露出本人的面目，立刻就会被人盯上，这是非常被动的。 他从唐杰的手里借了一套警服，又弄了个腰牌，等到天亮的时候跟剑封喉两个人去了总署的档案室。 刚进档案室，剑封喉被挡在了门外。 管理员见到周全之后紧了紧眉头。 “看着你面生，哪个警署的？” “我是奉天警署调来帮忙查案的，这是腰牌，我要进去调几个人的资料。” 周全罗列出来的三个人，一个是剑封喉的老婆宁钰儿，一个是岸田商社的备案，再一个就是秦洪跟黄主任的资料。 “一下看这么多，你能看得完么？” “怎么，你着急下班？” “那当然，我可是半天活，下午要去看电影的，你要是看不完的话，我劝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这样的队伍，能好了才怪呢。 周全冷笑一声道：“你帮我找，我回很快的，不会耽搁你太久。” 宁钰儿确实是跟一个叫高剑锋的人成婚，估计就是那个剑封喉。 两个人早年在安东做点小生意，后来高剑锋四处游走，为的也是帮家里多点收入，后边再没有什么记录。 岸田商社的备案，也不过是东洋军队的小田少佐做保，在安东投资干了个商社，做的都是倒腾山货，矿产到东洋的生意。 光从这些东西里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周全脑子里飞转，感觉这趟是白来了。 可他正在等着管理员把秦洪跟黄主任的资料拿来的时候，发现她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了。 周全问：“怎么了？一个管理员找不到需要的档案了？” “对不起，这两个人的档案是绝密，你的权限不够，没法阅看。” 周全瞬间将大帅府的联络官的腰牌亮出来道：“这个够不够？” 军界的官员，又是大帅府的，直管安东军备的，管理员当然不敢不从。 她犹豫了片刻，将两本档案交给了周全。 随后她说：“您走的时候，得给我签个字，不然的话有人知道绝密档案拿出来了，我可倒霉了。” 周全想要把档案接过来，发现对方还是死死的掐着。 他顺手扔出两块大洋。 “接着，你不说没人知道。” 钱不是万能的，但有的时候确实超能的。 管理员乐的屁颠的，连说：“你慢慢看，大不了电影我看下一场。” 周全蔑视的笑了声，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翻开两本档案的时候，周全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自己完全被蒙在了鼓里，这一切都是在局里瞎转悠，这明摆着就是内外勾结，想要扰乱安东治安，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占领。 周全愤愤。 他将档案看完之后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随后摆手叫来了管理员。 “今天我来过的事儿，谁都不要说，如果说出去，你可能要有生命危险，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这事儿一定要憋住了。” “啊？” “你不用意外，这两本档案可都是要人命的。” 管理员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将两本档案放了回去，再回头找周全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城郊秦家村，洪云肩头扛着一个麻袋，呼哧呼哧的跟在周全跟剑封喉的身后。 周四跟光头两个人在侧边的小路跟着。 周全说：“进村之后，务必把秦洪救出来，这事儿绝对不能惊动警署的人。” “放心吧，杀人抢人的活我们都搞得定。” 第六百六十一章 秘密行动1 郊区的秦家村。 洪云将背后的大麻袋放下，他啐了口气。 “大姐出来吧，这一路颠簸你受苦了，今天就送你回家。” 麻袋口露出个脑袋，那张脸非常的紧张，看上去好像不愿意回来似的。 洪云嘀咕道：“你说给你送回家了，这怎么还不喜欢？” 妇人直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洪云直挠头，他问道：“从我把你带回去之后，就没听见过你说过话，有啥事儿你说不就完了。” 妇人直摆手，显得非常焦急，双手一个劲儿的比划。 洪云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问道：“你是个哑人？” 妇人有点羞涩，点头认了下来。 看着妇人比划那两下子，洪云一脸的懵，他不知道对方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这妇人正在急着干什么。 洪云试着问了句：“你着急干什么？解手？” 妇人摇头。 “吃饭？放了你？” 妇人又摇头。 “乖乖，这可要了亲命了，跟你交流还得猜。” 此时洪云身后站出来个身影，他低声问：“你是说你家里有危险？” 来人是剑封喉，他好像是懂得哑语。 妇人连连点头，一个劲儿的比划。 跟剑封喉比划了一大顿。 洪云问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呵呵，这事儿还真挺有意思了，没想到智囊先生还真是碰上雷了。” “快说啊，别墨迹，她说的什么意思？” “等会，他还有话没说完，我再问问他。” 剑封喉也用手比划着，比划完事儿，妇人立刻站起了身，焦急的直跺脚。 “你放心，听我们的安排，保证帮你解决问题。” 洪云瞪了眼剑封喉，问道：“你们刚才说的啥？” “你过来。” 洪云凑到跟前，剑封喉跟他两个人耳语。 听完剑封喉说的，洪云立刻惊了。 他说：“这事儿怎么会这样？” “看来智囊先生还真不是一般人。” “那现在怎么办？” 剑封喉道：“跟我走吧，我想就是智囊先生在这，他也得这么办。” “救人？” “对，不过咱们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我怕被他们发现了，影响咱们下一步计划，你带大姐找个地方先等着，我回去……” 此时，从树林里飞出一道白光，钢针落地，上边带着一张字条。 “立刻救人，洪云回去找四叔，让他无论如何想法子把黄主任给控制住。” 洪云将纸条撕烂了，一阵风消失了。 剑封喉冷哼一声道：“你还挺小心的，好吧，我带大姐去。” 安东第二警署，聂晓婉被赵飞龙喊进了办公室。 “晓婉，最近有没有跟周全联系？” 聂晓婉直摇头。 “那个案子怎么样了，这家伙整天神出鬼没的，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别瞎说，或许他现在正在研究案情呢。” “你说他现在把案情研究成什么样了？” 聂晓婉非常自信的说：“其实吧，这案子我这边也有点眉目了。” “哦？” 聂晓婉转身从办公室出去了，将唐杰喊了进来。 唐杰依旧是满脸疲惫的样子，满脸的黑气，手里捧着大把的检验报告交给了赵飞龙。 赵飞龙看了眼，随即精神了。 他轻声的问道：“周全看过这些了？” 唐杰点头。 聂晓婉说：“我还发现个问题，这些尸块都不是一个人的，具体是怎么来的确实很奇怪，不过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说。” “尸块的来历是一个女人的，这个人我去调查过，女人没什么名气，可是他的男人，探长你应该非常了解。” 赵飞龙疑惑道：“谁？” 聂晓婉将手里的材料交给了赵飞龙。 赵飞龙看了档案之后，沉默了。 老半天才嘀咕道：“怎么会是他？看来周全应该是快将案子搞定了。” “怎么说？” “你等下，我给档案室打个电话。” 赵飞龙电话拿了起来：“给我接总署档案室。” 电话接通。 赵飞龙问道：“这几天，周顾问有没有去过？” “呃……没，没来过。” “你确定？” “确确确定，他要是来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赵飞龙放下了电话。 作为一个老探长，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赵飞龙冷哼一声道：“这事儿有意思了，你去档案室查下政府大楼那些人的背景吧，我想咱们不能落在周全后边，不然诸葛老先生那边没法交代了。” 聂晓婉迟疑片刻，叹气道：“好吧。” 唐杰跟聂晓婉离开了，刚开门，岸田浩二从门外走了进来。 赵飞龙立刻将桌子上的材料整理好，张口喊住了唐杰。 “你把这些材料先放好，重新写一份交给我。” 唐杰知道赵飞龙什么意思，拿着材料离开了。 “赵探长，今天诸葛老先生跟我们将军坐在一起喝茶，顺便问了点事情。” 赵飞龙表情沉了下来，将房门关上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岸田浩二淡笑了声说：“你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碰到了什么问题？” “有是有点问题，不过解决也是需要点时间的。” “这件事儿不能再拖了，现在整个安东的情况已经起来了，就差你这一步了，难道你想成为整个计划失败的关键？” 赵飞龙胸中怒火焚起，他虽说想说点什么，但还是碍于本身的处事方法，再加上诸葛老先生那边的压力，还是沉默了。 岸田浩二说：“周全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他人都丢了，还查个屁呀。” 岸田浩二笑了，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袋子，将袋子交给了赵飞龙。 东西落在桌子上咣当作响。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们这是在逼我呀，既然都这样了，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不过这黄不愣登的东西我不要，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赵飞龙做事还不用你们教，你们也不要在安东闹得太过分。” 岸田浩二贼笑了声，将袋子收了起来，冲着赵飞龙摇了摇头，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低声道：“这件事儿，你不做，可就没有机会了，以后要是有麻烦了，别怨我没跟你打招呼。” 第六百六十二章 秘密行动2 这一切赵飞龙都已经想到过，从接手这个案子开始，他也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之所以当初答应做这件事儿的时候，也是因为诸葛老先生在后边逼宫，让他骑虎难下。 聂晓婉跟唐杰从警署出来之后，总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们。 如果是唐杰自己，那有可能就啥都不知道了。 可聂晓婉毕竟是练家子，带着唐杰拐进一个巷口之后，直接等在了视线盲区。 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过来。 聂晓婉的手枪已经准备好了，对着巷口，冲过来的两个人当下就定住了，老实儿的举起了双手。 “不好意思，跟错人了。” 聂晓婉冷道：“理由太牵强了，你们这奉天来的？” “呃……对，我们是奉天来的人，看你们两个从警署里出来，想打听一下地址，没想到你们这……” 聂晓婉道：“别给老娘装，说，谁让你们来的？” “嘿嘿，大姐，我们真是来投亲戚的，就是看你们两个是警署的人，所以想跟你……” 来人话还没说完，聂晓婉两步凑到那人跟前，枪口直接顶在了来人的额头。 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动作还挺快，两步就要冲到唐杰跟前。 聂晓婉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脚已经伸了出去，直接将那人绊倒。 这边她的手已经伸进了对面那位的怀里，从他的腰间拔出了手枪。 “投亲戚还带着枪。”他这边说着话，那边就将枪口对准了地上趴着那位道：“你别想有什么小动作，不然老娘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下两个人全都傻了。 这时候，从路口又走出来一个人影。 来人低声道：“晓婉，算了吧，他们是我让来的，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聂晓婉探头看去，一脸的惊讶。 “杨老先生？” 杨老先生是诸葛老先生身边的得意管事，说是管事，其实就是总管家。 杨老先生将聂晓婉的手枪按住了，把来人的手枪还了回去。 他说：“你们两个先走吧，这边我来处理。” “是！” 聂晓婉有点疑惑，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怎么杨老先生也出现了，这事儿还跟诸葛老先生有关？ “丰田总署对你们安东的尸块案非常的关注，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们有什么动作，所以韩署长跟诸葛老先生都有点着急，这才派我们来打前站。” “你们不相信我们安东警署的能力？” “哎，说来话长，因为死者是东洋人，所以那边给我们警署的压力也非常大，他们给我们的期限是十日内把案子破了。” 聂晓婉瞪大了眼睛问道：“不会吧，几个死者当中没有东洋人。” “哦？”杨老先生问道：“你们查到什么了？” “本来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是死了东洋人，可是现在看来不是，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都是安东人士。” 杨老先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问道：“可查到死者真实身份了？” 聂晓婉迟疑了下，毕竟这杨老先生出现的时间太让人意外，而且还有人跟着自己，难道他们是想从自己这里了解到什么东西？ 她憨笑了声：“这个暂时还没发确认真实身份，我们也正在核实。” “哎呀，如果死者的身份搞不清，就没法弄清凶手的社会关系跟作案动机，那么这案子查起来可就费劲了。” “对呀，我们现在也正纠结这件事儿呢，所以你看你这一来也算是给我们带来了帮助。” “哦？怎么说？” 聂晓婉说：“起码你带来的人手够用啊，到时候咱们两方消息互通有无，那你看这案子不就……” 杨老先生眯着眼睛看着聂晓婉，敷衍着笑了声。 随后他说：“行吧，你们先查着，我们这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过东洋人那边的事儿交代不清楚，咱们这关可是不好过。” 杨老先生走了。 聂晓婉瘪了瘪嘴，唐杰凑过来说：“为什么都怕东洋人？” “谁知道，不过我之前听我爹说过，现在东洋人对咱们虎视眈眈的，搞不好要打仗了。” 唐杰说：“不会吧，他们就不怕咱们……” 聂晓婉嘘了声：“这个等咱们两个有时间再说，先回去。” 当晚无事。 次日清晨，站在房顶的公鸡准备冲着初升的日头高歌两句。 还没等它叫出动静，两声炮响，直接将公鸡吓得没了动静，扇呼着翅膀从房盖上飞了下来，摔得七扭八歪的。 房间里的两个人惊得直接钻了出来。 中年男子披着破旧的大衣，目光向炮弹打来的方向看去。 “他娘的，又放炮了，这一天天的是要干什么？” “哎，昨天我可听说了，这炮声是往咱们这边打的，老三家可都要搬家了。” “老头子，咱们家往哪搬啊，老秦家昨天有人来帮忙搬家了，他们是政府专员，咱们有啥？” 中年男子眉头紧锁，沉默了老半天才说：“走，咱们先收拾收拾，我今天进一趟城，看看能不能找到老秦，当年咋说我也救过他一命，在他那里住上一阵子也不算过分吧。” “老头子，你说这行么？” “怎么不行，你把缸里的腊肉拿上，我这就去找他。” 带上了礼物，中年男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可还没等他走多远，就发现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那里等着。 在这个穷山僻壤的地方，见到一辆轿车那可是个稀罕事儿，中年男子也多看了几眼。 他不看还好，这一看，却发现车里的人正在向他招手。 中年男子十分的纳闷，他左右看了下，这路上也就他自己，没有别人了。 “陆大哥，不要害怕，我是有事儿找你，上车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姓陆？” “呵呵，这里是秦家村，村里就两家外姓人，一个是你们陆家，再一个不就是后来搬走的黄家么。” “嗨嗨，你还挺了解的，我看跟你说，俺们村里可就出了这两个能人，都在政府里工作呢。” 车里的人笑着，从衣兜里翻出一盒骆驼香烟，递给了姓陆的汉子。 “上车吧，看你的样子也是要往安东走，我拉你一程。” 第六百六十三章 秘密行动3 汉子看着眼前的汽车，他什么时候坐过这玩意，见到汽车都是特别稀罕的事儿。 这还把他搞得很不好意思，显得扭扭捏捏的。 上车之后，车山的人说：“听说你跟秦洪还有那个黄主任的关系都很好，对吧？” “对呀，刚才不都说了，俺们村就他们两个能人。” “那你能不能认出他们两个？” 陆汉子憨憨的笑了：“那你看你咋说的，俺们都在一个村几十年了，哪能不认识他们？就是他们毁容了，我也能把他们认出来。” “哦？” “我可告诉你，这两个人我可都救过他们的命，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在秦家村待下去，当时还是秦洪搬走了，才把他家的一半房子让给我们住的。” “你们关系这么好？” “当然，要不是老黄家大小子的没混好，我也能跟他们去城里混口饭吃。” “好，那我就给你个进城混饭吃的机会，不过我得跟你说好了，你帮我把事儿办成了，我这里有十块大洋是给你的，这钱在城里随便可以找个地方住下。” “真的？” 姓陆的汉子眼睛瞪得溜圆，他好像见到了曙光。 本打算进城找秦洪的，这下有这个机会了，那么多钱也不用找秦洪了。 “那你可不能让俺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放心，我们是专门对付坏人的，你只要帮我们说实话，就是在伸张正义。” “真的？” 陆汉子合计着，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之前这人一直在问自己什么秦洪，黄主任的，难不成是跟他们两个有关系？ 他疑惑的问道：“你别告诉我，刚才说的他们出事儿了？” “这个你不用管，到时候你只要跟我说实话就可以了。” 陆汉子点头应了下来，本来还想下车的他，发现他的左右两边分别坐上来一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满脸杀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子，这也让他没敢动弹，老实儿的坐在那。 洪云看了眼汉子手里的腊肉，拎起来嗅了嗅道：“嗨，这东西好，晚上喝酒有东西了。” “等办完事儿之后再说吧。” 汉子额头的冷汗渐渐的渗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左右观察着。 他低声问了句：“几位，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放心，俺们不是坏人，是抓坏人的人。” 洪云这么说话，那张罪恶的脸，加上那特殊的身材，就是谁看了也不能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剑封喉更是那样，一个游走江湖的人，脸上难免杀气纵横，咋说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陆姓汉子开始哆嗦，他问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车子一直开进了安东城区，在一家旅店的后院停下了。 下车之后，洪云跟剑封喉两个人将陆姓汉子带进了旅店。 开车的人跟着下了车，背着手同样是进了旅店。 “掌柜的，给准备一桌好菜，还有这条腊肉一遭给做了。” 陆姓汉子立马警觉了，他说：“这可不行，这肉是我拿来送礼的。” “放心，你如果需要，我给你买点别的，指定比你这玩意好。” “那不行，这是我自己……” 洪云的手快，直接将腊肉拿走，扔给了伙计，回头就扔给陆姓汉子一块大洋。 他说：“这个够了啊，别在跟我们要这要那的。” 真是钱好使，陆姓汉子这下算是放心了。 酒菜备齐，洪云跟剑封喉两个人将陆姓汉子带进了一个房间。 “陆大哥现在这里呆着，吃喝你随便，不过在我们没让你离开之前，你绝对不能出了这个屋子。”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还想赚钱不？” 陆姓汉子一看这一桌菜，还有那一壶酒，货真价实，加上那大洋也是一吹嗡嗡直响。 这一切都不是做梦，都是真的，所以他连连答应了下来。 洪云留在房间里陪着陆姓汉子。 剑封喉却依然本着个脸，压低声音道：“你敢确定你现在做的没毛病” “你不是信任我么，再说了，你无非就是想为自己的老婆讨个说法，这事儿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给你办成。” “好，你智囊先生的话，我信。” 周全换了装束，也不是之前的老年装束，而是换成了个非常精致的年轻小伙子的样子。 光是从穿着打扮上看，绝对是个富家子弟，不愁吃喝的。 没多会，旅店外边跑进来几个人，这些人走的很快，直接上了楼。 周四满脸疲惫。 光头凑到周全跟前说：“师傅，那些人都找到了，请帖已经发出去了。” “几成把握？” “百分之百。” 周全笑了：“你现在还有这把握了？” 光头憨憨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连岸田浩二都一遭弄去了。” “你怎么做的？” 光头趴在周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全听的直乐。 原来，光头是用东洋人的名义，请了黄主任，又用诸葛老先生的名义，将杨老先生给诓走了，把赵飞龙跟岸田浩二给忽悠到了。 而他们邀请这些人的目的是用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做引子，然后分别把每个人想要得到了利益最关键的点都带进去了。 这些都是周全之前想到的，只要他们能到，就证明他的设想是对的。 周全说：“这件事儿，还得请个人出面。” “你说的是义庄那位吧，我早就去通知他了，估计他已经准备好了。” 周全点了点头，心中不禁的泛起了涟漪。 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做，他是要将真正的凶手给弄出来，还是说将这件案子给彻底的藏下去？ 他权衡利弊过，如果彻底藏下去，那些死去的人，受到欺负的人，吃亏的人，真的没法跟人家交代。 如果将真正的凶手弄出来，那还真得有大帅府的人出面，才能镇住东洋人。 如果说单凭警署的力量，东洋人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们。 周全想明白了之后，他直接跟光头说：“地方准备好了之后，咱们的人一定要藏好，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 第六百六十四章 招供宴1 光头说：“放心吧，他们也一定会去人的，所以那个地方我们只是作为一个临时集合点，真正的地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一切就按照你的安排来。” “嗯，跟这帮人弄事情，就得把他们给避开，不然的话，咱们就太被动了。” 此时，聂晓婉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旅店里，他见到光头之后直接就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召开警署大会么？” “我姐，开大会也不是我们要开，不过是下个请帖么。” “下请帖有你们这么下的么，就连警署厨房的李叔都收到请柬了。” 周全暗自发笑，他也没有搭理聂晓婉，一来是他还在易容状态，二来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在聂晓婉面前多说什么。 光头笑道：“这不都是有原因的，这个会议多么的重要，不然这案子咋整，影响那么大，闹得安东境内的百姓一个个人心惶惶的。” “我不管，你有胆量请这么多人去，我就有胆量带人去，周全哪去了？” 光头想要回头看，但他知道，周全既然离开了，那就是不希望他自己被聂晓婉发现。 所以光头笑道：“师傅最近特别忙，而且还总有人盯着他，他感觉到人身安全上受到了威胁，所以他才决定不露面，一切都有我全权代理了。” “干什么，他是大闺女啊？” “那倒也不是，如果你就是想我师父，那就等明天大会完事儿了，他准时会出现。” 聂晓婉也感觉不对劲儿，说了句：“谁喜欢他，我才不搭理他呢。” 次日，天近晌午。 洪云还是同样陪着陆汉子喝酒，把他喝的迷迷糊糊的，但是不让他喝醉了。 旅店门前的轿车停满了，洪云带着陆姓汉子上了车。 周全从旅店的后门走了出去。 光头跟周四两个人作为主要人物，上了车，从旅店离开了。 而洪云那辆车则特地避开了大队人马，单独往一个方向开走了。 安东郊区的镇江亭。 亭子下方摆了三十几张大桌子，赵飞龙等人跟警署的人几乎都到齐了。 岸田浩二带着几个人也坐在了桌子上。 很快，有人开始上菜了。 赵飞龙的面色非常的难看。 他抓住伙计问道：“怎么回事，主人还没到就开始上菜了？” “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这事儿的说了，只要我们饭菜做好了就可以上，早干完早收工。” 岸田浩二也凑到赵飞龙跟前，他满脸疑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说案情已经公开了么，还说要讨论如何让安东民情得到安慰跟改善，说是之前死人惊到了整个安东的百姓。” 此时，安东地界几个有头有脸的大商人，还有几个东洋人商会的经历也全都到位了。 更有的是政府办公楼里的员工也有大多数人都来了。 “这是联欢会么，怎么还有戏班子？” “谁知道？” 不一会，岸田浩二就感觉不太对劲了，他干咳了声，目光转向了镇江亭后方的树林里。 树林里呼啦窜出来十数名全副武装的东洋人，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枪，腰间别着武士刀。 赵飞龙喝道：“岸田经理，你这是干什么？” “我的人，要在现场维持秩序，如果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们会第一时间出手的。” 赵飞龙冷道：“你们也太不拿我们警署的人当回事儿了吧？” “怎么了，我们东洋会社人多少人在这里？” 现场一度陷入了僵局。 聂晓婉在现场也感觉这事儿不太对劲，好像是火药味逐渐在上升。 可是非常奇怪，现场很多人都似乎在等一个人，那就是周全的出现。 因为请柬是周全用安东地区安危作为借口，将大伙给请来的。 而且凡是想来的人，都有着自己内心的小九九，都为了自己那点目的来的。 要不是利益，要不是逃避风险。 此时，有人从镇江亭站起身来，他说话的声音非常洪亮。 “诸位，智囊先生说了，今天一定会给大家个完美的交代，不能让大伙白来。” “那他人呢？” “他正在处理一些事情，不过今天让大伙这么多人前来，他是有他的目的的，为的就是让大伙都监督一下，整件案子是怎么发生的，到底是源于什么目的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点慌张。 岸田浩二是最坐不住的那一个，他凑到赵飞龙身边说：“你没跟他说……” “我说什么，难道你还想让我当什么历史罪人么？” “你？诸葛老先生他……” “你什么意思，让我一个人当历史罪人就那样了，还想把我的授业恩师拽进来？” 岸田浩二感觉不对劲，他冲着那几个黑衣人使眼色。 剑封喉一柄短剑好像是流星一般，直接插在了岸田浩二的面前，那是石桌子，短剑居然硬生生的刺进了石桌里边。 “别乱动，你这几个人如果还想原原本本的从这里走出去，那就老实儿的别动。” 现场安静了下来。 赵飞龙端起酒杯跟在场的说道：“今天，我就张罗一下，既然智囊先生暂时来不了，那就由我来敬一杯酒，先祝大家在这里看戏看得愉快。” 他一仰而尽。 其他人都很犹豫，有的甚至用银针挨个盘子里，挨个的酒杯实验，没发现毒素之后，这才跟着喝了酒，吃了东西。 可是那些东洋人就非常的尴尬了，一个个的横眉竖眼的，也不敢做声。 镇江亭三里地外的一间房里，坐着七八个人。 地上捆着一个人。 门口，周全叼着烟卷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黄主任，秦洪秦前辈，你们两个具体什么情况。” 秦洪现在看他的眼神有点慌张，看上去这个人非常胆小似的。 他口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老半天才说：“我们没什么，不过就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周全笑道：“哦，同事，难道你黄主任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黄主任坐在椅子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有一种非常得意的样子。 他轻描淡写的说：“都是一起共事的，何必这样，有什么话就说么，绑着他算是什么意思？” 第六百六十五章 招供宴2 周全啧啧道：“这个人要是不绑着，那可就要出问题了，我怕他死了。” “什么？他死了？”黄主任故作诧异。 周全说：“黄主任，我这件事儿还真得跟你商量一下，你说要是秦洪这样的人死了，你们办公的时候，会不会非常的舍手？” “那当然会了，不过为什么要让他死呢？” 周全叹气道：“不是我让他死，是有人让他死，他只要死了，你那个哑巴夫人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 黄主任被周全这么一说，立刻警觉了，他直勾勾的盯着周全看。 周全说：“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黄主任说：“哑巴夫人，那是秦洪的老婆，我老婆好着呢。” “哦，对对对，是秦洪的老婆，你好像是没有老婆的是不是？” “对呀，我没有老婆。” 此时，洪云钻出了房间，从外边背着个大麻袋进来。 “智囊先生，东西给你带来了，这个地方已经被人家包围了，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周全说：“换个地方？去哪？难道还能去镇江山的镇江亭？大伙不都在那里看戏么，咱们去那里算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这都是江湖经验，那里有头有脸的人比较多，就算是有人想对咱们不利，那里起码也有警署的人不是。” “警署？”周全笑了：“我的老大哥，你这个时候还相信警署的人，我是不信了，对了，外边都是些什么人？” 周全的话还没说完，外边冲进来一帮身穿黑衣的汉子，一个个手里都有枪，腰里别着刀。 这帮人进屋二话不说，将现场的所有人全都绑了，直接堵上了嘴，蒙上了眼睛，拖上了马车。 就在这帮人的马车上，之前还绑了一个人，这个人一身臭烘烘的，估计是从什么地方拽出来的，满脸的胡茬子。 可他的脚上却穿着一双皮靴，军绿色的裤子。 周全坐在马车上，有人将他请到了马上。 大队人马在前边走，周全骑在马上，跟这些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周四与周全同行，还有王序。 “大侄子，这些人可都是王序弄来的。” “哎，没有你周老四的面子，我可请不动他们。” 周四笑了：“那钱不还是你出的么。” “那都是活动经费，事儿成了，啥都好说。” 周全笑了：“我要的人都带来了么？” “放心吧，反正都是死囚，今天死，他也是多快活了一个多月。” “这化妆的手法还真是厉害，跟着照片里的人真是挺像的。” “真人咱们没法抓到，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咱们可就真的是跟人家较真了，这战火可就要起来了。” 周全叹道：“也是呀，和平多好。”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不到半个时辰就上了镇江山的镇江亭。 围着镇江亭是十几个背着枪的警员，见到这一众人，手里还拎着枪，加上他们的架势，警员们纷纷将手里的枪端了起来。 周全在后边跟的远，也没多说话。 黑衣人当中有个领头的，他举起手枪，对准了警员。 他喝道：“告诉你们这里最大的官，有人要请他们看一场大戏。” “你们什么人，这里被征用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警员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翻白眼仰了过去。 不一会，十几个警员就被这几十个黑衣人给看住了。 他们不敢动了，只得老实儿的待在那里，交了手里的枪。 领头的黑衣人冲着场中的人喝道：“诸位有头有脸的，还有海外友人，今天请你们看一场好看的大戏，希望不要有任何人随意离开。” 现场在座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们。 赵飞龙沉稳的坐在那里不吭声。 岸田浩二眉头紧锁，随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随随便便闯进来。” “哎，东洋鬼子，我们是中国人，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老实儿的给我坐着，待会大戏唱完了再跟你们算账。” 说话的功夫，又有几十名黑衣人从四周的树林里钻了出来，将现场所有人都给看住了。 领头的黑衣人将马车拉到戏台子跟前，将车上的人全都带上了戏台子上。 此时，周全骑着马晃晃悠悠的也跟着上了台。 他满脸笑意的冲着台下抱拳鞠躬。 “诸位前辈，诸位来宾，非常抱歉，我知道今天来的嘉宾都是受邀而来。当然，这场局是我周全准备的，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大伙多多担待。” 台下的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一个个对周全似乎都抱有十分诧异的表情。 有人嘀咕道：“不是说他已经消失很久了么，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谁知道呢，你看他带来这么多人，该不是因为安东境内前阵子死的那些人吧？” “哎，有那种可能，周全可是咱们安东的智囊，据说他还是警署的顾问呢，你看。” 几个人的眼神转向了赵飞龙。 赵飞龙还是不声不响的，手里端着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好像现场就是个大戏台，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岸田浩二所带来的那些人有点坐不住了，有的人甚至要起身离开。 但当他们发现身后的枪口之后，没有人愿意冒着挨枪子的危险往外走。 可是当那个穿着绿色军裤，长筒皮靴的死囚上台之后，台下的东洋人再也安奈不住了。 有人甚至喊出了他的名字：“小田少佐你？” “别废话，他是今天的主角。” “什么意思？” “看戏，好好看，没你们事儿。” 周全背着手，在戏台上捡了把椅子坐下了。 有人为他端上了茶。 周全说道：“请警署的法医跟探案上来吧。”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被请上了主席台。 周全说：“把你们的调查结果复述一遍给大伙听听。” 唐杰点头道：“我先来吧。” 她冲着远端的两个警员张猛跟朱羽摆了摆手，他们两个人同样是推着一辆两轮车，车上还放着冰块，蒙着白布。 等他们将白布扯下来之后，现场的大部分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尸块？” 第六百六十六章 招供宴3 唐杰说：“想必大家伙都知道，最近安东境内发生了几起非常恶劣的杀人案件，而且都是抛尸案。” “这些尸块，就是我们之前，跟近几天发现的所有尸块，很奇怪的是，一开始我们以为这些尸块都属于一个人的，因为每个尸块的切断处，两个尸块完全可以融合到一起。” “可是后来我们发现，这些个尸块之间，都是经过泡发处理的，他们用了一种配方，将尸体边缘模糊化，导致两个尸块之间，可以随意拼接，这也严重的误导了我们调查方向，直到最后，我们找到了两个证人，这才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杰冲着场外摆了摆手，剑封喉带着几个人，推着三口棺材从场外走了进来。 棺材落地，他们将棺材盖子掀开了，里边是三具已经发臭的尸体，但好在还可以看得清大概的尸体轮廓。 唐杰说：“台子上的这些尸块，分别属于这三个人的，而且就连他们的服装纤维，还有切面都可以完全吻合，这就证明有人曾经盗过墓，盗墓的原因是为了尸块，而且这些尸体都是刚死的人就被偷走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位先生就是豁上命了，也得给自己的媳妇报仇的原因。” 聂晓婉也跟了上来，从身后拽出来一个人。 她跟那人说道：“告诉大家，你是谁，是干什么的？” “我是秦洪的老邻居，还有政府办公的黄主任，俺们都是一个村的，这次来安东就是为了投靠他们的，就这些。” “好，下边的我来说。” 聂晓婉说，头天晚上她跟唐杰回家的时候，半路被人拦住了，都是东洋人，应该是那个会社的打手，说是要教训一下他们，没想到他们嘀咕了聂晓婉的实力，结果全都被聂晓婉放倒了。 当把他们当中说了算的抓起来之后，聂晓婉才了解到一件事情，他们最近之所以在安东猖狂的横晃，那是因为他们是有目的而来的。 具体什么目的，聂晓婉没有武断的说出来。 反过来她却说道：“我之所以把这人拎出来，是想跟大家证明点事情。” 他冲着陆先生摆手道：“你过去，不要跟他们说一句话，也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就按照你认识的秦洪跟黄主任，把东西分别送给他们。” 陆姓男子点头应允，他刚要动弹，聂晓婉又将他拦住了。 她写好了两张字条，背对着秦洪跟黄主任，只将字亮给大伙看，随后又给陆姓男子看了。 “记住哪张上边写的什么了？” “记住了，这个……” “别说话，我把字条放进两个筐里，你知道哪个是哪个，只要对号入座，真实的放进去就可以了，待会再给我们认个人，你就可以下去领奖励离开了。” 陆姓男子极其兴奋，他立马点头应道：“放心，保证不会出问题，我也绝对不会认错人。” 他拎着手里的筐，将两个筐分别摆在了黄主任跟秦洪跟前。 随后他笑了：“你们两个我还认不出？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老秦右手有块胎记，当初为了好看，还特地将胎记割掉了，现在还有一块大巴。” “你？” “黄主任当然是个胆小老实的人了，你后脖颈的那个三角痣可是登天痣，人家算命的可说了，你将来前途无量。” 聂晓婉让他回来了，随即拍了拍手。 洪云还是将麻袋扔到戏台子上，从麻袋里钻出来一个脑袋。 陆姓男子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喊道：“哎呦，这不是秦家媳妇么，怎么会被装进麻袋里了？” 哑女还是比比划划的，支支吾吾。 聂晓婉笑了：“陆大哥，你可以了，下去领赏钱吧。” 周全慢慢的走到台前，很清闲的点了支烟。 此时，台下有人起哄。 “你消失了那么久，弄出这么多幺蛾子，又是尸块，又是法医，又是证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呀，最近安东出了那么多的事儿，还死了那么多人，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周全笑了：“大家稍安勿躁，这个事儿，我还得给大家讲个故事，故事讲完了，我再给大家上盘大菜。” “你快点吧，再磨叽天就快黑了，谁愿意听你在这胡说八道。” “就是，案子要是破不了，赶紧换人。” 岸田浩二起身道：“智囊先生，我对你们目前所调查的消息感到质疑，因为我的哥哥明明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他的尸块也找到了，我敢确定那些尸块里有一块就是我哥哥的。” 周全笑了，他指了指岸田浩二，手型忽然间变成了手枪。 “别乱说话，待会会给你个完美的答复。” “什么待会，我现在就要你给我解释，不然的话我们决定马山离开，你们无权限制我们的自由。” 周全道：“我们也没限制你的自由啊，是他们不让你们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岸田浩二起身要走，身后的黑衣人子弹咔嚓上膛。 “别动，动了老子真不客气。” 岸田浩二瞪了眼周全道：“还说不是你的人？” 周全道：“我真不认识他们，我说话他们又不听。”随后他冲着那个黑衣人说：“我让你们立刻马上把他放了。” 黑衣人用枪指着周全道：“别废话，赶紧讲故事，我们要听故事。” 周全摊开双手：“没办法，你还是坐下吧。” 他随后向人群中打了个响指，王序手里抱着几份资料走上了舞台。 周全道：“告诉他，第一个尸块为什么不是他哥哥？” “哥哥，通常都当男性来讲，我不知道你们东洋人的哥哥是不是男性？” 岸田浩二说：“废话，这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那就好，我可以证明，政府大楼发现的尸块是个女性的，而且这个尸块的主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就是剑封喉刚刚过世的妻子的。” “你放屁，当时法医都证明了。” 周全道：“法医？安东警署当时哪有什么法医，那不过是早十年间，清政府末期做过几天仵作的人搞得，根本就没有信任度。” “那他是什么人？” 第六百六十七章 招供宴4 周全的眼神在台下扫视了一圈，随口问了声：“奉天政府的徐主任，你来说说他是什么人？” 这个人，可能是现场最大的官了，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直到周全喊道他了，这才缓缓的起身，满脸的笑意道：“他是我们奉天大帅府的亲用法医，也是全国有名的十大法医之一，王序。” 现场人还是议论纷纷，有的人甚至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儿不会小了。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碍在那些黑衣人在那里守着，所以没人敢乱动，更没有人敢乱说话。 周全背着手走到黄主任跟秦洪面前，将他们眼睛上的布给解开了。 “你们两个好好看看现在的场景，这现场的来人够不够给你们两个人的面子了？” 这两个人见到台下的人，全都傻住了，因为他们在这里认识很多人，都是安东地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有东洋商社的买办，经理等等，都是平时跟他们来往非常密切的主。 因为两个人的嘴都被堵着，他们根本说不出什么，只能焦急的在椅子上乱扭动。 可在他们的身后，几个黑衣人将他们按得死死的。 周全让洪云放开哑女，那女子立刻起身，径直冲到了黄主任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种又恨又爱的神情，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哑女的内心到底有多么的痛苦。 那是一种期待的痛苦，是一种纠结的恨。 周全冲着黑衣人使了个眼神，将哑女给拉开了。 “大伙是不是很意外，为什么这个哑女人要去打这男人？一个女人又爱又恨的情况大致可以分为几种，一种是久别，等待的滋味是最痛苦的，你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得出来那种焦急的样子；还有一种就是背叛，如果是背叛的话，估计他不能还活着。” 岸田浩二说：“那你说，这些尸块都是从死人身上弄来的，那就是说没有凶手可查了？” 周全道：“错，尸块被人盗走也是得有人做，加上当铺的掌柜的跟伙计两个人的死，也是因为你岸田一郎的金表的事儿死了，所以今天请你岸田浩二先生来，也就是想让你当面澄清你自己。” “啊？你还想抓我们国际友人？” 周全面色刷的一下子沉了下来，他说：“我们之间友好，那叫国际友人，如果我们之间都是相互告和被告，那我们就是敌人。” “放屁。”岸田浩二想要发疯。 周全冷道：“别乱动，你们的人再有两个时辰也过不来，两个时辰，足够我帮你把所有事情捋顺明白了。” “告诉你，我们在这可是有驻军的。” “驻军？动一下试试。” 周全的语气非常强硬，搞得现场所有东洋人都傻了。 他接着说：“我曾经听说个乱政计划，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你岸田浩二的手中，但我知道这个计划的作者也叫岸田什么的，应该就是叫岸田一郎，这个人应该跟你没关系对吧，浩二先生？” 岸田浩二的眼神里明显多了些诡异，多了些他想要隐藏却有无法隐藏的东西。 周全接着说：“而这两个人，就是从那个计划开始的时候，被利用的人，秦洪先生是这里边的核心人物，按理说那块金表也就可以了，非要拿去换钱，这回换出事儿了，待会你的主子都没法保护你了。” 正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秦洪身上的时候，周全却一把将他们认识的黄主任给抓了起来。 他冷道：“秦洪，你当初如何胁迫黄主任，如何用自己的哑巴媳妇要挟黄主任，又如何利用黄主任的母亲来威胁他，我想你得自己跟大伙讲讲吧。” 说着话，周全一把将他口中的布条给扯了下来。 他表现的异常诧异，冷笑道：“智囊先生，你别以为你的话会有人相信，不就是把俺们村的陆大傻子弄来了么，我就是黄主任，他才是秦洪，你可别搞错了。”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狡辩，哑女是谁，你不知道？”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现场都是你的人，我们的命都在你手上，随便找个女人就说是谁谁谁的，我怎么承认？” 周全冷道：“行，不承认可以，我可打听过了，你虽然做事丧尽天良，但你起码还有颗孝心，而且我得告诉你，你媳妇的肚子里可是有喜了。” 这话一出，黄主任的脸色刷的就白了，好像要吃人一般的他，猛烈的想要撕咬周全，他恨不得立马掐死他。 “你对我妈咋么样了？” “还好，正跟真正的黄家老太太一起听戏，打牌呢，不过要是黄家老太太听说你欺负了他的儿子，我想你老娘的那两下子，可真不是黄老太太的对手。” “你？” “怎么样，跟我合作，我保你不死，而且还让你跟你娘，跟你的媳妇孩子共享天年，从此远离喧嚣，不然的话，今天你可能就得为事实付出代价。”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不停的颤抖。 他说：“你，我不过是偷了两具尸体，从来没杀过人，就算是按照程序走，我也死不得。” “哎，那如果说我今天不把事情搞明白了，是不是就会有人傻了你呢，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左右都是个死，那不如我就不说话了。” “错了，你不说话是你被别人逼死，你的家人没一个好的，如果你配合我，我敢保证你没事儿。” “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我是大帅府的联络官，还有，杀人的真凶我们也找到了，这件事儿我只需要把你们的故事讲清楚，你们配合我就好了。” 两个人的对话声音不是很大，但还是有很多人听得见的。 台下的人一个个都坐不住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到底有多么的复杂。 而岸田浩二他们却真的坐不住了，好几个都抢着要冲出控制。 没想到，那些黑衣人下手还真很，虽然没有杀人，但是直接干晕了几个东洋人。 周全说：“故事继续，这就要从岸田一郎的计划开始讲。” 第六百六十八章 招供宴5 年初，岸田一郎从东洋漂洋过海的来到了东北，他来之前就接到了命令，要在东北扎根，把商社弄好，把东北更多的资源想尽一切办法运送回国。 为了给自己的上司交出一些成绩，他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打算将安东的治安搞乱，然后他好弄些紧俏的商品从中牟取暴利。 而他这一计划，也正应了东洋人高层的某些决策，也就顺手推动了此次行动。 起初，他们是想借助尸块的事儿，搞乱政府大楼的秩序，那个地方一乱，或者是停工减产的话，安东的秩序势必受到影响。 紧接着，在弄出些流言蜚语，把安东百姓弄得人心惶惶，这也就很快可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可当计划开始的时候，岸田一郎为了隐蔽，所以在政府大楼里选择了两个人。 这就是秦洪跟黄主任。 他们两个人是刚刚从村里调上来的新人，也是岸田一郎知道此事之后，主动找到了秦洪跟黄主任。 黄主任并没有给岸田一郎任何颜面，什么都不答应，也就把这事儿给推脱掉了。 反倒是秦洪答应了岸田一郎丰厚的报酬，也就是那块金表，加上一大把的大洋，还有事成之后的远行东洋的承诺。 可是秦洪当初调上去，职位就是个管理后勤的工人，跟黄主任的位置没法比，所以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想要跟黄主任两个人换个位置。 那是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秦洪敲开了黄主任的房门。 “明天就要走马上任了，我有点事儿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黄主任回头看了眼房间里熟睡的母亲，小心翼翼的关好了房门，从里边走了出来。 “啥事儿啊，这么晚了。” “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哎，你说吧，咱俩都是多少年的哥们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洪就把他想要当官的事儿说给了黄主任听，并且答应黄主任，只要他当几天过过瘾之后，就把位置还回来。 起初黄主任还是不愿意的，可是秦洪一再商量，一再恳求的情况下，黄主任妥协了。 结果两个人换了身份去报道，临报道之前，黄主任还在怀疑自己能不能就这样被顶包了。 秦洪说：“你放心，咱们两个都有档案，我也给你写个保证书，签字画押，就让我过过瘾不就得了。” 黄主任好说话，这事儿就答应下来了。 可是后来，黄主任有天回家发现了秦洪跟岸田一郎之间的来往。 这让他非常的气氛，他直接找到秦洪进行质问。 秦洪一再跟他恳求，说他一定改，给他点时间，他把岸田一郎的钱都还上了，就立刻收手，主任的位置也还给他。 起初黄主任不信，秦洪才带着金表，去当铺当了，换了钱。 “你看，我金表都给当了，你还不信我？” 黄主任半信半疑，所以他决定回趟老家，也就在这时候，尸块就出现在政府大楼的上方。 秦洪将此事曝光了，之后两个人接待了周全，一同回了老家。 黄主任感觉仕途也确实不太适合他的性格，所以打算就留下来，不回去上班了，还决定让秦洪别回去了，并让他把钱退回去，把他们两个人的事儿主动自首去。 这样的事儿，秦洪哪能愿意，但是他又不能把已经到手的钱给退回去，这才想到了一个损招。 他先将自己的母亲送回了老家，紧接着，他媳妇知道了他的行动，也非常的反对，整天的劝他收手，结果那天终于让秦洪失去了理智。 他先与妻子圆了房，随后带着妻子到了黄主任家里，打着给黄主任赔礼道歉的旗号，让自己媳妇作陪，结果在酒里下了药，使得一对孤男寡女烈火燃烧。 黄主任没控制住，秦洪的媳妇也没控制住。 第二天，秦洪拎着刀就上门找到了黄主任，用这件事儿来要挟他。 这件事儿，秦洪的媳妇太清楚了，他恨，恨自己怎么找到了这么一个混蛋丈夫，他玩命的要跟秦洪撒气，嘴里喋喋不休的骂着。 秦洪说：“臭婆娘，老子现在有钱了，你不过是我利用的工具，有钱了到外边随便找个什么样的，就当我对不起你了吧。” “你混蛋。” 秦洪的媳妇骂了他很久，结果实在是让秦洪忍不住了，他一怒之下，直接将自己的媳妇给毒哑了。 之后他抓着自己媳妇的脖子说：“这么多年了，你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我要你何用。” 随后他转过脸看向黄主任：“只可惜我这漂亮的媳妇便宜了你了，也罢了，你给我了前途，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从什么地方来看，秦洪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彻底的疯了。 周全将这件事儿说出来之后，秦洪仰天大笑，他笑道不受控制，笑的难以自拔。 秦洪说：“就算我这样做又如何，他不过是占了我媳妇身子的混蛋，这主任我还真就当定了。” 真正的黄主任叹了口气说：“你可知道你媳妇身上的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么？” “怎么来的？你们两个晚上尽兴了，什么做不出来？” 黄主任冷道：“她为了给你留后，特地把自己的血放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也帮我不停的在降温，我们两个一晚上，都是他在床上，我在门口蹲着，她并没有做任何事情。” “胡扯，你们两个没事儿，你凭什么相信我，把当官的机会让给我？”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仕途，也不愿意被人家威胁。” “哈哈，别把自己说的那么纯洁高尚，谁不都是为了点钱，我不也一样么？” 周全一把摁住了他，他说：“都是为了点钱，这事儿很简单，不过你要是昧着良心那可就完蛋了，尤其是昧着良心对不起自家人，那你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价值了。” “怎么，你想杀我啊，我第一没有犯死罪，第二你们也没有别的证据，凭什么杀我？” “那好，我不杀你，你只要说出你在整个计划里扮演什么角色就可以。” 秦洪冷道：“我的角色，就是个跑腿的，不过当初杀你可真是我的任务，但怎怪我没有那两下子，也就败在你手下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招供宴6 周全点了点头，他看了眼在场的其他人。 他说：“大伙听见了吧，现在故事很清晰了，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个岸田一郎到底是谁，是浩二先生的哥哥呢，还是？” “笑话，之前又证明那块肉不是他的，现在又证明是不是我哥哥，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岸田一郎这个人到底存在不存在？” “当然存在，我自己的哥哥……” 岸田浩二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全将手里的一张照片扔了过去。 “你妹妹让我带给你的，你们家就你母亲跟你妹妹两个人在家，你出来给军方做事儿，这我们管不到，可你做了危害我们安东的事情，那我就得管管了。” 岸田浩二不说话了。 周全嘀咕道：“起初我们还为尸块是怎么到达发现地址的，现在明白了，他是被包裹了一些特制的材料，用炮打过来的。” “什么？”台下人议论纷纷。 周全说：“确实如此，而且东洋军队的炮兵少佐今天也让我请来了。” 他冲着黑衣人摆摆手，那个死囚只会笑，一句话也不说。 光是他的身高长相，绝对是小田少佐的样子。 周全说：“经查明，也经过审讯，他承认了自己杀过当铺的老板跟伙计，但他的主人至今没有说出来，我想也不用她说了，今天我们就要将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混蛋，你们不能这么做，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周全道：“后果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把安东现在的气氛搞回来，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儿，搞得非得整个安东的百姓都陪着。” 死囚犯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恨，一丝不满，一丝疑惑。 可他的心头却流着一股子热辣辣的血。 他这是最后一段时间欣赏人间的烟火，天空，大地，还有那些纠结的人群。 周全跟黑衣人递了个眼色。 黑衣人直接将他拉走，拖下了镇江亭，在距离山顶三十米的地方，两声枪响，随后有人抬了担架，上边放了具尸体，被白布蒙着的。 “你们真的杀了他？” 周全点头。 岸田浩二说：“你小子等着，等着我们大使的召唤吧。” “你们？岸田一郎先生，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想要在东北搞出点名堂，你们还不是那块料。” 周全义正言辞。 两个黑衣人将尸体摆在了众人面前，白布遮着死者的头部，那双穿着军绿色的裤子上边全是鲜红的血液。 周全道：“他该死，从当铺的两个死者的身上全都能找到他身上的特征。” 随即，周全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边装着一块军绿色的布块，上边还有鲜血。 “经过调查，这块布上的血是当铺老板的，这是法医的调查结果；还有这把刀，我想岸田先生你应该很熟悉吧。” 刀摆在岸田浩二的跟前，上边明明白白的雕刻这一串东洋文字。 周全笑道：“我查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人的档案，也知道这把刀上边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血口喷人，现在还想往我身上行推卸责任？” 周全冷道：“推卸责任也得是有证据的，这事儿能说是谁就是谁么？” 他又将一本卷宗扔到了桌子上，里边的所有的文字全都展现在众人眼下。 周全道：“我查这份卷宗的时候，谈不上历经千辛万苦，但也算的上是非常吃力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是谁，我想就是再过几年，在座的各位也能认得出来是谁吧。” 说完话，周全将照片一个个的给大伙看，而那本卷宗里的照片，正跟周全手里的照片一模一样，上边的钢印极其清晰。 “岸田一郎？” 周全笑了：“岸田一郎是真的，岸田浩二我想不过是个虚构的人物，但是你演得很好，岸田一郎先生。” 现场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岸田先生这里。 他显得非常尴尬，想要从人群中逃脱出来，但他没有任何办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一个竹筒，手中轻轻拉拽了竹筒上的引线，一枚红色的光球升空。 周全喝道：“喊人了？” “我作为岸田商社的理事，你们没有任何权利来要求做任何事情，现在我需要我们的人帮助，待会会有人让你们放了我的。” 周全面色低沉的很。 赵飞龙起身凑了过来，小声跟周全说：“这事儿要不要先放放，这个人先带回警署？” “算了吧，进了警署你还能看得住他？” “这。” “如果你不嫌事儿多你就把他带回去，反正我无所谓。” 赵飞龙憨笑一声，还是回到了座位上。 周全与岸田说道：“你现在没有机会了，待会有人要带你走，具体你如何交代，如何自救，我周全可就说了不算了。” “你们敢？” 周全拍了拍手，从镇江亭下方冲上来一队人。 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直到岸田跟前，脸上堆起了一丝笑意。 “跟我走吧，或许你还能赶上回国的轮船，不然的话，你客死他乡是极有可能的。” “你？” “别问我是谁，你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可是想要上山却非常的难，除非我们的人全都走了。” 岸田还想说话，马上的人冲着身后摆了摆手，数人冲了过来，将岸田七手八脚的绑了起来，套上了麻袋就打算下山。 座中有位老者，猛地起身喝道：“你们太不把我们东洋人当回事儿了，你……” 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完，老者眼睛一翻，直接仰头倒了下去。 马上的青年道：“一遭带回去，智囊先生，回头你把证据整理一份复件给我带回去，你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周全长叹一口气道：“这下好，我可算是结下梁子了，今后在安东可能不得安生。” “放心吧，他们现在还不敢对你怎么样，再说你不也是个高手么？” 来人淡笑了声，扔下两盒骆驼香烟，转身带人走掉了。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坐在椅子上的人，好像是屁股上粘了胶水，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当然，在场的有人认得起码的那位，正是大帅府的曹连长。 第六百七十章 父亲的下落 周全消失多日，从赵飞龙被诸葛老先生带走之后，他就一直没有露面。 正因为诸葛老先生与警署之间，对东洋人的忌讳，让周全感到父亲跟爷爷的危机。 如果想要再见到他们，让他们在安稳的在安东地界生活，那就必须把牵扯父亲与爷爷的事儿全都搞清楚。 镇江亭下边的局散了，洪云推脱有事儿回了老家，周四那边打听到了周老爷子的消息，往北边去了，钻进了茂密的大兴安岭。 而周全还是留在安东的图书馆，这天他终于下定决心，辞掉图书管理员的工作，收拾了行囊打算从图书馆里出来。 没想到图书馆的老板还是那满脸的殷勤，又跟他放下了坚定的话。 “你放心，只要你回来，这图书馆就是你的。” “我？” “担心工钱是吧，我一分钱也不会少给你的，要不我想预付十年的工钱，这就是你的家。” 周全知道老板的为人非常大方，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懒，不爱沾手图书馆的事儿。 无奈之下，周全托光头带一帮人帮忙看着。 本身光头现在也还在安东的警署挂职了，这个地方完全可以成为他们的第二据点。 “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啊，不然我跟你去？” “算了吧，这趟出去，恐怕是凶险难测，再说了这是我们周家的事儿，就得我去解决，你们不必担心了。” 周全从图书馆里出来，光头等人送到了门前。 “回去吧，我得先去旅店里等个人。” 镇江亭那天回来，周全被王序带到了义庄，没想到曹连长也在那里等着。 曹连长非常礼貌的冲着周全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次真的感谢你了，这个案子搞清楚了，找到了证据，你可就算的上拯救了整个华夏。” 周全起初不解，后来曹连长跟他说了很多关于东洋人的事儿，他才明白一二，原来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东洋人早就对东北虎视眈眈，看来大战在所难免，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可是曹连长临走的时候非常自信的说道：“只要我们大帅府在，大帅在，他们想在咱们地头上兴风作浪，想都不要想。” 临走的时候，曹连长还递给了周全一封书信。 “我走了之后你再打开，有什么事儿王哥会帮你。” 曹连长带着一帮人走了，周全将信封打开了，里边是满满三篇的文字。 字体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温暖，周全已然热泪盈眶。 “周全我儿，现如今我只能用这个方式来跟你联系，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可能据我写信的时候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信中的内容大致是描述周全父亲的现状，他现在很好，也很自由，不过他现在用的名字叫周墨，但是眼下安东那边有个陈年悬案，需要立刻解决，因为这个案件的侦破与否关乎到周父的安危。 周全也非常的奇怪，为什么安东的案件会关系到父亲的安危。 他发现王序一直在他身后直勾勾的盯着他。 周全下意识的撇了眼王序。 王序一本正经的说：“这个案子我知道，当年，你爹就是因为这件案子而陷入泥潭的，追击凶手都已经追到了河北地界，可是在安东的线索全都消失，唯一能够找到的线索就是当时的目击者，也只有这么一个突破口才能将案件给翻过来。” 周全眉头紧锁，半天才问道：“你知道这么多事儿？” “对，这件事儿当年也是大帅府张罗起来的，可是半路不知怎么了，你父亲就突然间失踪了。” 周全知道自己父亲跟爷爷的失踪都不是普通的失踪，想要找回他们，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完成每一件跟父亲爷爷有关的案件。 他低声问道：“能给我说说是什么案子么？” 王序道：“这个等我们路上再说吧，你先去旅馆住上三天，三天后我来接你走。” “我要等你？” “对，我得去安排一下别的事儿，到时候会有人拿着我这个东西来找你。” 王序说完话，将一贴膏药交给了周全。 “他拿的膏药跟你的一样，这种膏药市面上是买不到的。” 周全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没等王序离开，他又跟着问了句：“这个案子当年是不是在档案室里有底子？” 王序沉默半天说：“有，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不过中间关键的地方，档案里是没有的，还是到时候我说给你听吧。” 王序回了义庄的房间，打发周全离开了。 从义庄出来，周全一路往安东城内走，刚走到城门的时候，赵飞龙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那里了。 他见到周全之后，满脸的兴奋，带着小跑赢了上去。 “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 “赵探长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就好像之前你跟我聊天的时候一样。” 周全应了下来，跟赵飞龙两个人直接走到了江边，在一家小酒馆做了下来。 赵飞龙点了酒菜，两个人聊了起来。 “之前的事儿是不是怪我太软弱了？” 周全只是淡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赵飞龙又说：“我也是被逼无奈，起初以为听总署的安排，帮衬一下就得了，要不是你那天找到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我听，恐怕我这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我也会成了历史的罪人。” “哎，最后你不还是站到我这边了么，东洋人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事儿倒是那么回事儿，可是最近几天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诸葛老先生？” 赵飞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了：“我是他徒弟，他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骂一顿罢了。” 两个人边说边聊，赵飞龙的心情非常的低沉，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而周全却不停的在劝他。 酒后，赵飞龙跟周全在安东城内的三马路分开了，赵飞龙说是要回警署办公，而周全则是要回旅馆等待他要等的人来。 直到第二天天明，周全朦胧着双眼，本打算洗漱一下，然后下楼弄点东西吃。 没想到房门被推开了，聂晓婉慌张的站在门前。 “赵探长昨天晚上死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真假卷宗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周全虽然有的时候看不上赵飞龙的为人处世，但他们之间合作还是非常默契的，赵飞龙这个人非常世故，可他起码还十分的正直，起码不会做对不起国家跟百姓的事儿。 周全强行将自己的心情稳住，低声问道：“怎么死的？” “是……是……” 聂晓婉支支吾吾的，看得出来，他跟赵飞龙也是有感情的，面上是上下级关系，实际上是师兄妹的关系，两人同是诸葛老先生的得意门生，也是所谓六扇门后裔的成员。 周全跟着问了句：“说呀，死人么，天天会死。” “他可是赵探长啊。” “不管是谁，死了就是死了，我们的责任就是把他的死弄明白。” 话音刚落，唐杰已经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一封血书。 “他是自杀的，现场已经有警员调查走访过，赵探长回去之后，没有任何人进过他的家。” “他家？”周全满脸的疑惑，他说：“不对，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他回去的时候说是要去办公室办公的。” “他的确是死在家里的，而且是上吊死的，他手上的伤口，也正好是写字留下来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更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 周全结果血书，上边简单的写了几句话。 “人生如梦，为情而死，此生无憾，我死之后，一切皆安。” 周全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感觉这句话里有话，什么叫他死了一切皆安，难道在他身上还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他这是自杀灭口？ 或者是他杀？ 周全仰头看了眼唐杰，唐杰意领神会，他知道周全是什么意思。 她肯定的说道：“我敢确定，他就是自杀，绝不是他杀。” “不再细查了？” 唐杰摇头道：“以往有可能会有差错，可他的死确实是如此，绝对不会错。” 周全点头称好，心中忽然间极其的平稳，他感觉这件事儿可是没有那么简单。 难不成跟自己要调查自己父亲所说的陈年旧案有关？ 再或者赵探长也跟当年的案子有什么联系？或者是他也是参与到其中的重要人物之一？ 这一堆的问号在周全的脑海里展现。 他看了眼门前的两个姑娘，良久之后噗嗤笑了。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们继续查案，如果确定他是自杀，那就好好的安葬他，我还有别的事儿。” 他将手里的血书还给了唐杰，自己就要往房间外边走。 唐杰一把将他拉住了，她问：“我承认他是自杀，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了，赵探长从来都是非常的自保，非常的小心谨慎，根本不会自杀的，除非他就是碰到不得已的事儿了。” 周全站住了，他沉思良久道：“就算我有一万个想法，现在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是谁怂恿他，或者是什么事儿逼着他不得不死，这让我该去怎么查？” “那你也不能不查呀？” “查？”周全冷的摇头道：“总得需要时间吧，你们两个在这里呆着就能知道他怎么回事儿了？”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跟着周全从房间里出来了。 周全一把火将那封血书少了，背着手往警署的档案馆走去。 进了档案馆，他先将赵飞龙曾经办过的案件卷宗全都调集出来。 “你们两个帮忙干活，完结的案子放到一边，没完结的放到另一边。” 周全自己又去找了自己父亲曾经接手过的案子，筛选了几本卷宗，其中父亲最后一个值得怀疑的案子，也如同王序所说的那个案子的特征，整个卷宗对周全来说，简直只能用震撼，惊人，天杀来形容。 聂晓婉问道：“我们的卷宗分完了，你要从哪个查起？” “把完结的卷宗收起来。” “没完结的？” 周全点头道：“只有没完结的才是有原因的，他的死也是有原因的，所以要将没有完结的卷宗全都看一遍。”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全都坐下了，手里拼命的翻着卷宗。 “这个案子我们参加过，凶手就是个小偷，不至于。” “这案子我知道，没死什么人，也不过是田地分摊的问题。” 不到半个时辰，周全的目光锁死了一套卷宗，这套卷宗上边介绍的案情，跟他手里父亲主管的案件几乎一样，也完全可以说是同一个案件。 之所以会分成两个卷宗，那是因为当时大伙所调查的方向不同，所以就分开存了两份档案。 而自己父亲的这一份，显得更加合理细致。 赵飞龙那份卷宗就显得非常的笼统，很多细节几乎不存在。 可两个表述同样案件的卷宗，会有如此大的差异，这正好就能说明问题。 笼统的赵飞龙，安稳的留在安东当探长，而父亲合理细致的卷宗，却流离他乡，至今未归，甚至还改头换面，改名换姓。 周全看过两份卷宗之后，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也看了遍，他们这才同样表现出不同的态度。 “怪了，玲珑塔的案子我们听说过，当年这可是轰动全国的大案，不过也确实是后来没人查了，也没人说起了，此事儿也就罢了。” 周全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赵探长，一个警署的大探长，会为了这么件事儿自杀，那他就一定要保护后边的人，后边的人显然对他来说最重要。” “那会是谁呢？” 周全摇头道：“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但是玲珑塔的这个案子可绝对不简单。” 说到这里，周全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好生的安葬赵探长，这个案子我想还是先把这两个卷宗搞明白了，赵探长的死也就清楚了。”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还是显得非常焦急。 周全劝着他们离开。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你要去哪？”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回来再查这个案子。” “你有什么事儿，我们跟你去，赵探长的案子就是我们的案子。” “警署里没活了还是怎么着？我此次得出远门，你们可别跟过来。” 第六百七十二章 玲珑塔1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就不动地方，表情非常坚毅，非得跟周全一同破案。 周全见推脱不过，这才答应下来说：“好吧，这次我带你们去，你们两个可一定要听我的话，千万不可出现任何掉队什么的事儿发生。”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答应的很好。 聂晓婉嘀咕了一句道：“以前又不是没跟你出去过。” “就是，我们什么时候耽误过你的事儿？” 唐杰的话刚说完，张猛已经站在了门口。 “两位姐姐，新来的探长已经到位了，还有诸葛老先生也来了。” “该来的全来了，这是要干大事儿啊。” 周全笑道：“唐法医看样子还得留下了，整个警署也只有你还算的上是个正经法医了。” “我……” 唐杰本不想留下。 聂晓婉显得也非常尴尬，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全道：“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事儿了，三天之内我在旅馆不会离开。” 唐杰跟聂晓婉离开之后，周全独自在安东的街头走着。 玲珑塔的事儿他听说过，这座塔是当年一位南来的大和尚筹资建造的。 当时，请来了全国各地不少的高僧大德前来开光，在百姓当中也已经传开了，这座塔就是圣塔，谁家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来这里拜佛求愿，十有八九都会成。 一年后，赶上了庙会，当时大和尚倡议建个寺院在玲珑塔附近。 但因为玲珑塔的建立就是在城中心的位置，再建立个寺院就明显有点过分了。 城中的土地，历朝历代都可谓是寸土寸金，这一定会消耗大量的资金。 不仅如此，就是土地的拥有者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土地就这样使用了。 大和尚受了挫，只得虔诚的拜在玲珑塔下，每日诵经念佛，为安东百姓祈福，也着实的收获了不少的善男信女的资助。 半年的时间，大和尚筹措的资金差不多够建寺院的了。 没想到，又是一届庙会，也就是这次庙会，玲珑塔却发生了意外。 当日，天空阴雨绵绵。 现场搭起了半封闭式的棚子，为的是给前来参拜的信众一个避雨的场所。 因为玲珑塔确实灵验，城中不下数百人全都来这里参拜。 一对爷孙两个也来为家里求个平安，没想到小孙子走到棚子外，死活不往里边进。 爷爷问他怎么回事儿，小孙子满脸惊恐，哭着说道：“爷爷，我看见里边的人都是那样的。” “别胡说八道，里边的人还有三条腿的啊？” “不是三条腿，是他们身上都着火了，有的就剩一条腿了，还有两个人，就是那个拜在最中间那两个，脑袋都没了。” 小孙子的话说的跟真事儿似的，爷爷起初不信，可是不管怎么拉小孙子往里进，他就是不进去。 爷爷纳闷了，蹲下身子问道：“你就是因为刚才说的不进去了？” “对，我害怕，咱们不去了，我想回家。” 爷爷心疼小孙子，就抱起小孙子掉头走了，等他们立刻庙会的时候，将两文钱交给了街坊，让他帮忙卷给大和尚，也算是讨份功德。 可令爷爷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孙子这么一折腾，还真是救了他们爷俩一条命。 当天玲珑塔就发生了震惊整个安东的大事。 信众们正在烧香许愿，天空忽然间放晴了，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风，吹得临时工棚忽闪忽闪的。 有人吵吵要借这个机会，把地方先占了，为了日后建庙做准备。 这么一说，还真有人动起手来，弄来了木板什么的。 也就三天的功夫，便将玲珑塔四周给围了起来，紧接着又搭起了建议的房间。 完工那天，大伙又来许愿参拜，这一天来得人不比庙会那天的人少。 大和尚也答应大家，愿意给信众们结缘，开光一些东西。 可天有不测风云，偏偏是大伙都在木房里等着开光的时候，法会正在进行的同时，角落里的火苗已经燃烧了起来。 只可惜，现场的人几乎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大和尚开光那里，没有人注意到火势已经起来了。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火借风势，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因为现场的房子都是简易的，燃烧起来非常的容易。 大火迅速的将刚刚建好的木屋子全都烧了起来，可是因为现场人太多，都摩肩擦踵的，相互之间在发现这样的事儿，一个个全都慌了，纷纷外逃。 这样外边跑的慢点，里边推得狠点，当时就倒下一大片人，人与人之间相互踩踏，很多人的腿都被踩断了，更有人当时就被踩死了。 可出口太小，一次只能出去一两个人，所以直到所有的木屋全都烧成黑炭了，还有人没有跑出来。 最后，消防属的人来了之后，已经是遍地被烧焦的死尸，跑出来的人屈指可数。 经过后来的统计，当场被烧死的人不下几百个，被踩死的至少也得有个几十个。 这件事儿当时就震惊了全安东，乃至整个奉天总署管辖之下的地区。 说来也巧，警署调查此事的时候，有人怀疑是人为纵火，因为当天帮爷孙两个人上供的街坊，当天从那里逃了出来，便被警署的人找到了。 他却把爷孙两个人给交代了出来。 “我感觉他们两个那天非常的古怪，之前他们都是非常虔诚的佛教徒，上香拜佛什么的，找别人替根本就没有什么功德，这一点他们清楚的很。” “那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街坊摇了摇头，半天又说：“我去的时候，好像是听见他家小孙子说什么着火之类的事儿。” “真的？你可知道这样的事儿跟我们说谎，是要坐牢的。” “知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要是有半句假话，你们随时来抓我。” “好，他们的事儿我们会去调查的，再说说当天里边的情况。” 据这个街坊说，当天大和尚也被烧死了，他是站在佛像面前，满脸轻松的站在那里，居然连躲避火苗都没有，就那么站着，好像是等着死呢。 第六百七十三章 玲珑塔2 所有的调查整理完之后，赵飞龙细细的研究了一遍回来的资料，他感觉这里边的漏洞太多，很多地方都没法说清楚，更甚至是那个街坊说的爷爷跟孙子之间的事儿，确实有点邪乎。 他将这件事儿交给了当时的警署顾问，也就是周全的父亲。 他看了眼资料之后不禁的笑了，他说：“这很明显是人为纵火，是有人不想让大和尚在那里建庙啊。” “那为什么不把玲珑塔一遭拆了？” “那还不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天就有人去拆塔。” “不会吧，那岂不是就把自己暴露了？” “我想不会，拆塔么，也可以是官家的行为，你还能说这场火是他们放的？” 赵飞龙直摇头，暗暗的向周全的父亲伸出了大拇哥。 结果真如之前所料，两天之后就有人下了封条，将玲珑塔彻底封上了，紧接着就有人要爬上玲珑塔，将玲珑塔全部拆掉。 当时临时管事儿的在家老居士不停的阻拦，没想到这样的操作对他们毫无作用。 他本人被来人给带走了不说，其他人更是纷纷的往塔上爬。 于小三是最后一个上塔的，他爬到一半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到顶了。 可这个时候他听见那几个人的对话。 “待会咱们几个手头麻利点。” “大哥不好，我怎么觉得眼前昏昏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别呀，实在不行你们就下去，这里还有我。” 于小三问了句：“你们到底能不能拆了，拆不了我来。” 他的话说完之后，似乎没人回答他的问话，这一点就非常的奇怪，后来于小三还特地的用手里的绳子抽打了天塔尖儿上的那几个人。 可那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座塔不拆了，我感觉我到日子了。” 说完话，为首的先扔了自己手里的安全绳。 于小三知道，那条绳子，可就是救命用的家伙事儿。 他把绳子都扔了，难道还要从塔上跳下去不成？ 整个塔身起码得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这要是飞身而下，不死则伤。 结果，上边的四个人，还没等于小三登顶，他们几个就已经落地了，可是先落地的，头破血流，没有了生命迹象。 于小三吓得直接尿了裤子，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整明白自家的事儿，他还真臂高呼自己一定要离开了，他不能在这里再干了，不然的话，后果极有可能就会跟前边的人一样。 下来之后，他工钱也没要，就直接回家收拾了下，请了家附近的先生弄了张符，一直揣在了兜里。 后来这个塔又上了两三波人，凡是爬到塔尖的人，势必要从上边飞身而下。 死者的眼珠子摔丢的不算，就算是还完整的人，一个个整天就只知道盯着什么地方，一动不动。 打那以后，这玲珑塔就再也没有人干来动手动脚的。 只是有一次有人找到了周全的父亲，让他帮忙出招，把这次的事儿挨过去。 可当时周全的父亲不愿意查此件事儿，因为这件事儿警署已经给出公论了，这是意外，并不是什么封建迷信的说法，或者说是什么人故意捣鬼的。 没过多久，省总署来人，说是要重查此事。 没想到还真的查出些蛛丝马迹，与什么意外的事儿正好相反。 周全的父亲也听说了此事，后来有人找到了他，让他帮忙调查。 这回他答应了，查来查去，发现这里的问题出现在玲珑塔下。 当时，他还在塔下找到了一些非常有利的证据，虽然是不能证明是谁做的，但起码能够证明，这场大火，绝对是人为的。 等他想要继续查下去的时候，发现需要人证，这便想到了当初街坊跟赵飞龙所说的那对爷孙两个人。 他也尝试过找到那两个人，但几经周折，也没有发现这爷孙两个的下落。 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那爷孙两个在大火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说是回趟老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直到有一天，周全父亲也因追查这件事儿失踪了，之间所有调查过的线索全都中断了，就连赵飞龙也被严格监控了起来，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赵飞龙自杀了，周全站在玲珑塔前，四周都被人用木头围栏围了起来。 说实话，百姓当中口口相传的这么个邪乎的地方，不管是谁，真的没人敢来这里扯淡，哪怕是流浪街头的人，也不敢往这里钻。 周全站在木栅栏外边向里边张望，发现地面上的野草也已经长得老高，塔上的苔藓快要爬到一半了。 他在脑海里假设当初出现的场景，哪怕是棚子搭在什么地方，什么结构，在周全的脑海里已经有了非常合理的搭配。 周全打算在木栅栏周围找到个进去的地方，没想到身后伸出了一直大手，一把拉住了他。 “别往里进，这个地方邪乎的很，小心没命了。” 周全回头看了眼，发现居然是为满面污垢的少年。 他笑道：“这里死过人？” “你不知道？”少年上下打量着周全。 周全点头道：“我还真不太清楚。” “哎，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这里活人是绝对不能进去的，死人进去可能还行。” 周全噗嗤笑了：“你见过？” “见过，就前两天，我还看见两个没手没脚的人爬了进去，本以为我看错了，等我看清楚了，居然是真的有人进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死人？” “我盯着他们盯了一晚上，我连眼都没敢闭，看着看着，他们就没有影子了。” 周全满带疑惑的问：“你不睡觉不会困么？” “还困？睡觉都不敢睡，就这么看着。” 周全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了两个院子的夹角里，有个铺好干草的地方，上边还搭起了好像是帐篷的似的破布，不过看起来也只能挡点小雨罢了。 他指了指那个地方问：“你住那里？” 少年连连点头。 周全又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个地方邪性，为什么还住在他附近？” 少年的脸色沉了下去，好像肚子里有好多苦楚没有说出来似的。 第六百七十四章 乞丐的症结 周全感觉他不爱说，便没有再做过多的问话。 他还是想方设法往木栅栏里边进，少年一把拉住了他。 “大哥，我看你是个好人，我是绝对不能让你进去的，这里真的很邪乎，凡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活过半年的。” 周全还是收住了自己的脚步，他笑了笑道：“既然小兄弟如此坚决，那我也不进了，谢谢你。” 他转身要走，忽然间又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么称呼，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吧，看你整天在这里呆着，也确实是有点不太好。” “我叫小东子，老辈姓孙。” 周全点了点头问：“安东这么大的地方，你怎么非得找这里睡觉？” “不瞒你说，我就是个小乞丐，安东的乞丐也是有门派的，我也打不过他们，所以只能在这里暂住了，哎，等我找到爷爷，就离开这里。” 姓孙，爷爷，孙子，三年前。 很多信息都在周全的脑海里浮现，他随口问了句：“这座塔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儿啊？” “对，安东人都知道。” “你见过？” “那当然……哦不，我是听别人说的，不过也确实是有点吓人。” 周全感觉到这个少年明显在隐瞒什么，又好像是没敢说。 他笑道：“行，既然能被围上，那就证明这个地方也确实不太一样，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再给你找个别的地方住下。” 少年支支吾吾的道：“我，暂时还不想去别的地方，害怕别人收拾我。” “没关系，谁收拾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 “你不行的，他们都是有后台的。” 周全朗朗大笑道：“后台？这能有什么后台，没事儿，待会我给你找地方。” 一下午的时间，周全带着这个乞丐少年洗了澡，吃了饭，换了衣服。 站在街口，周全问道：“走，带我去找经常欺负你的人。” 少年不动弹了，他说：“我不敢去。” “没事儿，我一定会帮你搞定这件事儿，不然你还能天天睡那个地方？” 还没等两个人动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了两个乞丐，远远的望着周全跟少年。 周全回头看了眼，这两个人似乎一直在盯着少年，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他挡住了自己的嘴，问了下少年：“你说的是不是他们两个？” 少年扭过头，微微的点了点头，迅速又改了，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是他们，咱们走吧。” 周全冷道：“你等着，我去找他们。” 他在前边走着，少年在后边跟着，一个劲儿的拉着他，不让他过去。 周全根本就没管他，径直走到了那两个乞丐的跟前。 他没想到，这两个乞丐虽然是见到了周全来了，但也没故意躲开，仰头看了眼道：“你们干什么？” “听说你们经常欺负这位小兄弟，不知道是不是真事儿？” “欺负他？那是他活该，整天非得要在玲珑塔下边呆着，谁愿意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 “整天在玲珑塔附近带着的人，哪有正常的，都是不祥人，所以他被我们排斥也是正常的。” 周全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目光贴的两个人很近。 他说：“他在那里住，跟这个人祥不祥的有什么关系，要我说还是你们欺负他，不然他怎么不选择别的地方，非得在那里呆着。” “他有病。” “你们有病吧，欺负一个少年还挺有道理的？” 周全的话说完，两个乞丐也朗朗的笑了起来。 他们叽叽喳喳的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该不是这个小子的爹吧，怎么管的那么宽？” 周全不言语，他看这里两个乞丐。 少年在周全身后一个劲儿的拉着他。 两个乞丐冷道：“你小子别在这里装糊涂，这是你请来的愣头青吧？” 他们说着，分别将自己的手塞进了后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拔出了两把尖刀。 刀在他们的手里转了几圈，指着周全说：“在安东，乞丐这个行当，还是我们两个说了算，他想在哪睡还是得经过我们的，怎么着想不想尝尝冒血的滋味？” 他们两个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眼前突然间出现了一个黑洞，这个东西他们非常的熟悉，迅速将手里的刀又打算揣进兜里。 周全道：“等等，把你们的家伙都扔地上，然后好好跟我说话，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这手里的东西听不听话了。” 两个乞丐彻底傻了，他们两个人迅速扔下了手里的刀。 周全喝道：“从此以后，他想到哪里去睡觉就到哪里去睡觉，你们两个管不着，还有城中的大钟楼，你们两个想法子个收拾出来，要让他到那里睡。” “大钟楼？”两个乞丐显得非常的为难，他说：“安东哪都行，就是那里我们不敢招惹啊。” “有什么不敢招惹的，到时候就说我让的，谁要是不听话，就让他们到警署来找我。” 警署的人，是每个流浪汉的克星，见到那些警员，他们大多数的时间会迅速离开。 两个乞丐很明显，他们也是非常惧怕警署的人的，一听周全说他是警署的，他们格外的就小心了，陪着笑，而且冲着少年赔礼道歉了。 周全拍了拍少年的肩头道：“他就是我的小兄弟，如果有谁想在他身上占便宜，那就得先问问我愿意不愿意。” 少年被周全弄得这么一出，也感觉非常的意外，但是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周全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跟几个乞丐分开之后，周全回到了旅店。 又过了一天，聂晓婉跟唐杰又来找他。 “该死的新探长，就好像脑袋有问题似的，让我们重审旧案，这眼下那么多案子都没审明白，还要去搞什么旧案，这岂不是消耗咱们的人力么？” 周全笑道：“可能是人家另有想法吧，不过我感觉他应该是想把你们都利用好了。” “利用好了去破现在的案子呀，之前的很多案子，都是没有证据的，你知道他们让我们去搞清楚什么案子？” 周全摇头。 聂晓婉说：“是当年玲珑塔，被人放火烧毁的事儿。” 第六百七十五章 此地不宜久留 聂晓婉的一句话，让周全心中不禁的一惊。 世界上巧合的事儿很多，但也不能这么巧。 自己刚刚要调查玲珑塔的事儿，新上来的警署探长就要查这个案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也盯住了这个事儿？ 从现在警署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儿还真是有点问题，为什么这边自己要出远门，他们就有动作？ 周全问了句：“你们的新探长叫什么？” “谭鹤。” “谭鹤？什么来路？”周全问。 聂晓婉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唐姐应该是知道这个人。” 周全的目光转向了唐杰，发现他魂不守舍的，似乎有什么事儿说不出口。 周全又跟着问了句：“唐法医认识这个人？” 唐杰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 周全道：“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杰还是不言语。 周全笑了笑说：“不说这个事儿了，赵探长的死，唐法医有没有什么新的见解？” “没有，我确定他是自杀的，而且是非常自愿的去死。” 周全心中暗道，这世界上哪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去死，除非他碰上了什么不死不行的事儿了，或者是保护在他心中比生命还重要的事儿跟人。 他点了点头道：“真不知道赵探长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惜了。” 周全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唐杰的脸上，他在观察唐杰的神情，想要从当中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因为他感觉，赵飞龙的死并非是那么简单。 现在自己要调查玲珑塔的事儿，赵飞龙就出事儿了，虽然说是在他准备调查这事儿之前，但这不能不说明他的自杀也太过巧合了，跟玲珑塔的事儿之间衔接的太过紧密。 况且，当年赵飞龙可是调查这个案子的主要人物，他的死太敏感了。 周全的目光从唐杰的脸上移开了，扭头与聂晓婉说道：“你还是留下来吧，新来的探长，你们怎么也得把关系搞好不是，我这边有人陪着。” “那不行，赵探长的死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唐法医都那么肯定了，这个我还是相信她的。” 说完话，周全起身，打算收拾自己的行礼。 因为这是第三天了，按照约定，这日一定会有人来找他的。 聂晓婉还想跟着周全一起去查赵飞龙身后的人。 周全开始跟聂晓婉扯家常，他问：“我记得当年你跟诸葛老先生学艺的时候，唐法医应该也在奉天的法医培训班学习吧？” 唐杰点头答是。 聂晓婉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其实当时我也在那里，不过是咱们两个相隔一个院落的距离，也不认识。” “你说你在警署特训班学习过？” 周全点头道：“没待几天，也就个把星期的，后来感觉那里教的东西不够我学的，所以就从奉天回来了。” 聂晓婉撅了噘嘴道：“真能吹，哼。” “对了，我记得当时法医培训班有个插班生到我们那里，这个人好像也叫什么鹤的。” 周全这个隔山打牛的办法还真是起到了作用，果然是惊到了唐杰。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唐杰的脸上，发现她的表情非常的不自然，嘴角不停的在微颤。 周全又跟着说了句：“当时法医培训班的大美女们，天天都跟着到我们这边来，哭着闹着要见这大帅哥，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你，唐法医？” 这件事情周全是从自己大脑深处扒出来的一段记忆。 说实话，他还真不是警署特训班毕业的，但他记得当初在跟赵飞龙聊起唐杰的时候，赵飞龙说过这么一件事儿。 当时也是因为两个人喝了酒，加上赵飞龙之前对唐杰有点想法，所以这件事儿说的就比较细致，周全听了也感觉挺有意思，当时还有冲动想要见见这个所谓的什么大帅哥。 后来，周全问了赵飞龙，唐杰为什么到现在也不说找个男朋友什么的。 赵飞龙没有说话，似乎因为那件事儿，唐杰跟那个什么谭鹤有点关系。 而且一提到谭鹤，赵飞龙的心情转瞬直下，似乎是说道了他的仇人，说道了他心中那块本不该提起的往事。 周全当时也没有深问，只是把这件事儿还真的记在了心里，没想到现在却用上了。 唐杰的神情越来越复杂，双手不停的在跟自己较劲。 周全笑道：“放心，我说的那个什么大美女不是你，因为当时我真的记不清那些姑娘当中有没有你了，再说了，我就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根本就没时间看女孩。” 聂晓婉哼了声，醋意很浓。 唐杰却好像是舒缓了很多。 周全道：“唐法医留下来，晓婉陪着你，你们两个留在安东很重要，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因为赵探长的案子很蹊跷，今天我的话只能说道这里，一切的事情，都要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啊？你今天就要走？” “说不准，有可能一会，也有可能过几天。” 聂晓婉紧了紧眉头，叹道：“好吧，你不爱带我们去，我们还不稀罕呢。” 唐杰这时候为了缓和刚才的心情，强作笑意道：“对对就是，你不爱带我们去拉到。” 说这话，她就要拉着唐杰离开。 周全立刻说道：“等等，我这个警署的顾问，新探长来了，怎么着也得露个面不是，我跟你们一起去警署。”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都傻了，周全这是什么情况。 周全说：“放心，我又不是去捣乱。” 还没等三人离开，周全便闻到了一股非常刺鼻的酒味，不知道谁大清早喝了那么多的酒。 就在周全房间的跟前，站着一位已经喝的晃晃悠悠的老头，这老头浑身上下都是泥巴，好像是从烂水沟里爬出来似的。 周全感觉这个人很特别，他的目光只是在那个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那人也没有搭理他，直接坐在了地上，依靠在二楼的栏杆处酣然睡去。 可他的嘴里好像还嘀咕着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小鳖犊子，还不赶紧跟我走，出去瞎逛荡什么？” 第六百七十六章 猖狂的新探长 周全没有了理会身边谁说了什么，反倒是淡淡的笑了声，转身离开了。 那老头一直在后边跟着，也不说跟的有多近，不论如何就是甩不掉他。 距离警署还有一段路的时候，聂晓婉忽然间闪开身形，几步便冲到了身后那个老头跟前。 她一把将老头给的肩头给抓住了，那双眼睛里的凶光完全不像是一个姑娘该有的。 “你总跟着我们干什么？” 老头装糊涂，一副醉态，咧开嘴笑了。 牙缝里那几根韭菜也能数个八九不离十。 “你长得这么漂亮，跟你一会多看你一眼，这不挺好么，你还凑我跟前，嘿嘿。” 老头一脸色眯眯的样子，吧唧着嘴。 聂晓婉这还是平生头一回碰到在她跟前挑事儿的。 她噗嗤就笑了：“大爷，你这个年纪，不至于吧？” “至于，太至于了，谁让你长了衣服美人胚子，谁走过路过不都得好好瞅一眼。” 聂晓婉冷道：“哎，你也不看看你调戏的是谁，前边就是警署，要不要带你进去待两天？” “警署？里边美女多么？” “老色鬼，你还真是不怕死是不是？” 说话间，聂晓婉已经将自己的枪拔了出来。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枪梭子被老头给拔掉了。 她用枪指着老头的时候，非常得意的说：“枪膛里可还有一颗子弹上了膛，打死你是足够了。” 但是他看见老头那张得意的脸，心中已经知道点什么了。 她发现老头的一根手指已经伸进了扳机的孔里，她的手指根本就插不进去。 老头笑道：“还有什么办法？” 聂晓婉挥手拔出一把短刀，直接往老头的手上招呼。 不知道老头使的什么招数，聂晓婉手里的枪已经在他手里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聂晓婉的额头。 老头笑道：“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要是留给我那个小瘪犊子当媳妇还真不错，但是今天我得毙了你。” 聂晓婉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老头扣动了扳机。 聂晓婉的心刷的一下子凉了，在她看来，这人是直接来找自己麻烦的，估计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扳机扣响了，聂晓婉的双眼闭上了。 唐杰捂住了自己的嘴，吓得脸色苍白。 唯独是周全稳如泰山，如如不动。 嘎巴！ 清脆的响声，枪膛里传出来的声音好像是没有子弹。 聂晓婉慢慢的张开了双眼，发现老头的手里攥着一枚子弹。 太快了，几乎看不到他怎么做到的，子弹居然取在他的手心里。 唐杰半天没缓过神来。 聂晓婉感觉自己真的是碰到了高手。 周全冷笑一声道：“江湖把戏。”他冲着聂晓婉喊了声：“把枪跟子弹拿回来，咱们进去。” “哎，小瘪犊子，刚才跟你说话没听见啊？” 周全冷道：“你在外边等着吧，我一会就出来。” 聂晓婉满脸的诧异，甚至是唐杰也感到很费解。 周全你跟这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还认识？ 还什么小瘪犊子的叫着，周全居然还答应了。 聂晓婉按照周全所说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枪，一脸愤愤的看着老头，转身跟周全进了警署。 老头啐了口痰，低声道：“小子，希望你快点，老头要拉屎，可没工夫等你太长时间。” “路口左转有茅厕，解决去吧。” 周全几个人进了警署。 聂晓婉满是气氛的问：“他是谁？” 周全笑了：“是谁不知道，反正是说你好看，这他没有说假话。” 他也拿聂晓婉打趣。 聂晓婉忽然间想起刚才老头说的什么给自己的小瘪犊子当媳妇，当下脸就红了。 她狠狠的锤了下周全的肩头：“让你胡说八道。” 唐杰也捂着嘴笑了，可是她的笑表现的非常不自然，似乎看到周全的余光一直在观察她，她又好像心中有事儿似的。 进了之前赵飞龙的办公室，赵飞龙喜欢的摆设全都还了模样，而这里边多的反倒是一堆黑板跟文件柜。 屋子显得小了很多。 大桌子后边坐着个人，背对着他们，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探长，周顾问来见见你。” “哦，自己找地方坐吧，我想点事情，待会跟你们说话。” 周全发现此人非常的冷，说话的声音也显得很低沉。 可是他意外的发现，唐杰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不自然。 随后，唐杰跟周全说了句：“你们在这聊，停尸间还有事儿要做。” “都跟你们说了，让我想点事情，谁让你们说话了？” 好大的官威。 周全不言语，冲着唐杰摆了摆手。 唐杰的脸红的好像猴屁股，这也是之前从来没见过的。 她转身离开了。 聂晓婉也表现的非常气愤，她想过去理论几句，周全还是把她给按下来了。 一刻钟的时间，探长缓缓的转过身子来，拾起桌子上的烟拿出一根来，扔给了周全一根。 周全接过烟，点上了。 探长很严肃，一股傲气跃然于脸上。 “你叫周全？号称是安东的智囊，又是咱们安东警署的顾问？” 周全点了点头道：“都是别人瞎取得，没那个夸张。” “我看也是没那么夸张，不过就是个图书管理员罢了，安东什么大案是你破的？” 周全听这话锋不对劲儿，明显的是要压住自己。 他冷道：“其实安东没什么大案是我破的，都是警署的人功勋卓著，我不过是打打杂帮个忙什么的。” “你帮了什么忙？” “哦，好像也没帮什么忙，更多时候可能是帮倒忙，比如头天给警员喝多了，起不来了等等。” 周全已经看出了苗头，他顺着对方说。 只是旁边的聂晓婉实在是看不过了，直接喝了声：“谭鹤，别以为你现在当了探长，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了，告诉你，姑奶奶还真就不吃你这套。” 谭鹤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指着办公室的门说道：“你给我出去，下等警员在探长的屋里说话，不知道礼貌么？” 聂晓婉就差气炸了，她指着谭鹤吼道：“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了，我马上打申请，让你这探长干不了你信不信？” 第六百七十七章 李二刀 谭鹤斜着看了眼聂晓婉，满脸的不屑。 他说：“凭你？我还要辞退你呢，在警署里跟这位所谓的顾问打情骂俏，你就不觉得羞耻么？” 周全伸手道：“打住，你说他刚才打我那下？” “怎么，一下还嫌少，还非得做的更过分点？” 周全朗朗的笑了：“这下我是看明白了，你还真是有点气魄，倒像是个警署探长的样子，不错，上边没选错人，得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见见你，可你现在这几句话说的，想跟你多说的也就没有必要了，回见。” 周全转身要走，聂晓婉也跟着出去。 谭鹤冷道：“出去把门关上，以后不许你来警署，只要我在这一天，你的什么狗屁顾问就不好使了。” 聂晓婉真是气大了，直接将自己的手枪跟腰牌全都扔到了桌子上。 “老娘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吧。” 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出了办公室，只听见办公室里拉拽抽屉的声音，手枪跟腰牌全都被没收了。 谭鹤冲着聂晓婉喊了一句：“我警告你，关于警署所有的秘密不许往外透露一丝一毫，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聂晓婉头也不回，直接从警署走了出去。 周全刚出了警署的大门，他缓缓的回头看了眼二楼探长办公室的窗户，那双狡诈的目光正在与他对视。 他嘴角微翘，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人不对劲儿。 出了警署，邋遢老头提着裤子，一边跑一边系着裤绳跑了过来。 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看着聂晓婉道：“帮俺找条绳子呗，这条裤带系不住了。” 好大个姑娘，被这老头如此不忌讳的胡说八道，换成谁也不能舒服了。 聂晓婉本身刚被谭鹤数落了，现在她更不能忍了，抬手就要跟老头理论，两个人很快就打到了一起去。 按照常理来说，在警署门前大家斗殴，警署的警员见到了必定要清离。 可眼前是他们警署的第一大探案聂晓婉，所以没人敢上前来找事儿。 老头还真不是白给的，两只手将腰间的草绳子使劲拧了下，抬手招架。 没想到聂晓婉还真动了家伙事儿，警刀凛冽，上下翻飞，在老头的身前身后横劈竖切的。 老头也不客气直接喝道：“小丫头，跟长辈动刀了，我不拿个家伙事儿还真不行了。” 他从腰间拔出一柄飞刀，顺手甩了出去，飞刀偏得离谱，直接甩到了身后。 周全见到噗嗤就笑了，这是来搞笑的么，这是什么刀法？ 聂晓婉的刀法太凌厉了，老头连连后退，就差跑了。 聂晓婉笑道：“就这两下子，之前看你的手法挺快的，没想到就是个笨蛋。” “老子叫李二刀，这二刀可不是白叫的。” 背对着聂晓婉，一道寒光非常刁钻的飞了过来，直奔聂晓婉的哽嗓咽喉。 聂晓婉想躲却没有躲开，眼看飞刀即将扎进聂晓婉的喉咙，一只大手将飞刀给抓住了。 那张老脸凑到了聂晓婉跟前，咧着大嘴笑着。 “放心，你这儿妮子我还想给我家小瘪犊子当媳妇呢，我可不舍得杀了你。” 聂晓婉停住了，好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滴冷汗从她的额头滚落而下。 李二刀嘿嘿笑着：“得了，都吓到你了，我也不欺负你，帮我找根绳子。” 周全从远处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手里拎着一条草绳子递给了李二刀。 “换上吧，路还远，到时候给你换一套衣服，好好拾掇拾掇，我可不想一路跟个叫花子同行。” 他转头看了眼聂晓婉道：“晓婉，我希望你留在安东，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儿，你在安东或许还能帮上我。” “什么？我都从警署离开了，你让我帮你什么忙？” “放心，明天她就得把你请回去。” “你怎么知道？” “听我的，帮我把事儿办好了，这很重要。” 随即，周全贴在聂晓婉耳边嘀咕了几句。 聂晓婉愣了半天，好像是被惊道了似的。 “你们真的要查……” 周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我们的事儿，一个字都不能提，听见没有？” 聂晓婉连连点头。 “走了，你先图书馆吧，光头他们都在那里，明天会有人去找你的。” 三个人就此分开。 周全带着李二刀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好生的拾掇了一番。 李二刀照着镜子，心里美的只冒泡。 “我就说我还是很帅气的么，这样出去，不知道得招来多少漂亮女孩。” 周全道：“我保证你一个也招不来。” “什么？” “真的，如果是大妈什么的或许还有那个可能。” 李二刀哼道：“少瞧不起人，现在就是没时间了，不然的话我非得出去试试。” “不用特地试，路上咱们有的是时间试。” 周全付了钱，带着李二刀先吃了一顿，随后又买了好多吃的背在身上，两个人大摇大摆的从安东离开了。 他们一路向南，打算从大连上船，直奔齐鲁烟台，再往南下。 路上，李二刀见到女人就往跟前凑，总想证明一下他的魅力。 而周全却在一直在观察这李二刀，话里话外的，不经意间，总在套李二刀的话，因为他想知道，王序到底是要带他查什么？ 可是这李二刀整天的就是装疯卖傻，好色，好吃，好喝，没事儿走到那里留宿了，非得找个耍钱的地方玩儿上两把。 这还真是让周全费劲了心思，因为他在琢磨这个人，毕竟这趟出来，算是他长了这么大，走的最远的一次。 等他们到了大连之后，天气突变。 而大街上，到处都是东洋人，到处都是东洋人的店面，而到处都是国人忙碌的身影。 这个景象显然有点不太协调，这也使得周全的内心不禁的缩了一下。 “哎，这个地方小心点啊，这可不比安东地界。” 这可是李二刀一路上说的唯一的一句正经话。 周全笑道：“放心，我没那么多闲心思在这里惹事生非的。” 李二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对，必须要这样，不过我想我好像得惹点事儿。” “啊？”周全觉得被这家伙给玩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海贼 李二刀说：“你看啊，你看不上东洋人，我也看不上，尤其是东洋的女人，留着就是祸害，你感觉我能留着她们么？” “大哥，你别闹，那玩意你也沾？” “不沾我还留着她？” 李二刀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两个人刚到码头，找了船家。 “我们想到烟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船？” 船家头也不抬，直接说道：“最近几天没有船出海，去烟台得等大船，十天后吧。” “十天？”周全有点意外，他问道：“这个季节还有海风？” “每年都是这个季节，一看你们就是远道来的，有地方住么？我们这里提供食宿。” 周全问：“提供食宿是怎么收费的？” “在我这住十天，给你们剩一半的船费，不过我这十天得每人一块大洋。” 正常说来，一块大洋住店确实是不便宜，如果算上吃的话，或许还能说得过去。 周全点头道：“好，你带我们去看看休息的地方，再给我们提供下吃的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船家才站起身来，转身看了眼周全跟李二刀。 “住就在我们船上，吃的话当然是我们这里常有的水产了。” 周全稳稳的上了船，发现这船家腰间别着刀，一脸的贼像。 他笑了声：“这船上就你自己？” “还有几个船员，有时间也会跟我们一起出海，要住的话，我这就带你们去看看房间。” 周全回头跟李二刀使了个眼色。 就在二人对眼神的时候，周全发现船下百米之外的地方，向这边走来十几个人。 周全暗道：就这几个人还真不一定是他们两个的对手，毕竟自己的手里还有枪，就不信他们不老实。 下了船舱，船家给他们两个人介绍了一间大房间，里边是两个小房间。 “你们两个就住这里，每天我们会有专人来送饭菜，如果你们想要出去溜达，到外边跟我们说一声就得了。” 周全点头道：“这个行，这一块大洋算是给你们的定金，等我们住完了，再把剩下的钱给你们。” 安顿好了之后，周全感觉甲板上的脚步越来越多。 他看了眼李二刀之后说：“待会咱们从窗户出去，会水么？” “不太会，但起码还不止把我淹死。” “那就行，他们如果把咱们两个给围住了，我们必须上去，从后边包围他们。” “他们人多啊，你不跑回想教育他们，什么意思？” “不收拾他们，咱们怎么出海，难道非得等到大船来么？” 李二刀明白了周全的意思，他是要让这些人出船，他们两个人往山东赶。 但是令他们两个意外的是，本来船甲板上还有很多脚步声，现在居然没有动静了。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上了甲板，这一上来反倒是把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趟着十几具尸体，就连刚才说话的船员也倒在了船上。 周全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好像是被人坑了。 李二刀一把拉住周全，转身就往船下边跳。 两个人刚刚跳进水中，一声炮响，直接击中了那艘船。 他们从水面钻出来，发现岸边已经有十几个人端着枪，盯住了他们。 “哎，别费劲了，上岸吧，咱们好好聊聊。” 周全跟李二刀两个对视一番，纷纷游上了岸。 很快有人走到他们跟前，将他们身上的兵器都搜走了。 “还有枪，不是一般人呐，告诉我上边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周全跟李二刀没有回答。 为首的直接派人将他们带走了。 这事儿是两个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的，可是周全明白，之前他了解过全国各地的民风跟语言，大连这边的港跟旅顺那边的港口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靠海吃海，海边的贼人较多。 周全也毫不顾忌，跟着这帮人就往距离岸边还有个二里地的房子里走去。 半路上，这帮人领头的猛地转过身子来，大声问了句：“你们有没有钱买命？” “有钱，但是不够。” “有多钱？” “我们有座金库，就是现在没法子去打开啊。” 几个海贼各自商量了下，为首的那位站出来问：“你们有那么多的钱？” “还好，也就是一小部分罢了，还有更多的在山东老家。” 这些话说完了，这些个海贼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 因为他们真的从周全的包袱里找到了二十多块大洋。 周全说：“这钱你们可真的不能拿，那是我们两个救急，或者是真的有点什么事儿的时候才行。” “少放屁，我们见到了就是我们的，我们到警署举报你们，杀人还想跑，你看看到底哪点好？” 周全瞥了瞥嘴道：“我当然希望安然无事，如果你非要较汁儿，我这还真没有钱了，你说更应该怎么办？” 这是几个人呼啦一下就把周全给围住了。 “别废话，告诉我们老家的钱都在哪？” 周全道：“当然是在老家呗。” 海贼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还是把周全他们给放了。 临走的时候，海贼的头头说道：“十天后，我们在这里等你，咱们一起走，如果你们赶跑，小心我们翻脸不认啊，杀了你到时候别来找我们麻烦。” 周全噗嗤笑了：“现在谁杀了谁还说不定呢。”他转头跟李二刀说：“把你今天的战利品拿出来吧。” 周全的配枪，配刀，包括他自己的钢针匣子一遭还给了他。 “你们这些人还真不是我们的对手，你看看你自己手里，枪哪去了？” 海贼头领看了眼自己腰间的东西，好像是什么都不剩了。 周全说：“想跟我们斗还费点劲，不过我想提醒你，真正想跟我们作对的人还没生下来呢，怎么样？” 也就在此时，李二刀来了句：“看好了，你们的东西可都在我手里，想要回去就让我们离开，听我们的话。” 海贼们刚要说什么，忽然间有人跟那个领头的说：“不好了，旅顺港口那边也死了不少人，上边正在调集警力查这件事儿呢。” 第六百七十九章 海贼之死 这个消息还真是惊天霹雳。 周全发现在场的这些个海贼，应该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不像是什么人假扮的，他们这里刚刚才死过人，旅顺那边又死人了，这简直是有点太巧合了，巧合的谁都能想到这是人为的。 他问了句：“哎，对面的，知道为什么死这么多人么？” 海贼领头的满脸的怒火，气鼓鼓的说：“你们知道？” 周全摇头道：“不知道，所以才问你们。” “谁他娘的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下子掀了我们两个港口，这是跟我们做对呀。” “老大，会不会是瘸子他们干的？” 为首的海贼摇摇头道：“不像，他们要是对咱们动手，我想也没必要这么血腥，最多半路干掉咱们一两个兄弟就到头了。” 周全冷道：“你们可想好了，现在可不是你们想的时候，我感觉这就是个有预谋的杀人案。” “杀人？杀这么多人么？” “那你说呢？” 忽然间，海贼头领愣住了，他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双眼在周全的身上打量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全道：“赶路的，想要坐船到山东。” “喝，有意思，山东那边都逃荒到咱们东北来，你们还往那边去？” “没办法，我们有要事在身。” 那头领非常谨慎的凑到周全跟前，此时的他表现的非常恭敬。 他抱拳施礼，低声道：“我叫董蛟，从小就在这片海滩长大，别人都叫我老董，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不过今天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要求你们。” “求我们？刚才不还要……” 周全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董蛟从手里亮出一个腰牌，上边明明白白写着是安东警署高级顾问，周全。 周全真是万万没想到，刚才李二刀把自己的东西都取回来了，唯独是这个腰牌没有拿回来。 “两位绝非普通人，我想这件事儿也只有二位能够帮上忙了，不然的话我们半月后开不了工，这片海滩就得被人家夺走了。” 周全疑惑道：“被别人夺走？谁？” “还能有谁，就是我们这里的大地主，刘有才。” “地主有那么大的实力？” 董蛟唉声叹气的说：“我们也是着急，就想多弄点钱，到政府买个永久的使用契，这样就不怕谁来找我们麻烦了，我们还是正常的生活，可惜，这些年海风过多，产量也不尽如人意，大家伙就是筹钱也筹不到那么多。” “照你这么说，刘有才是给了政府的钱，然后给你们期限，如果到时候凑不够人出海，他们就要占了这海滩？” “哪只这点，还要拿了我们的船，我们的屋子，逼我们给他们干活。” 周全面无表情，感觉这件事儿隐隐约约的，好像又跟谁有点什么关系。 李二刀在周全身后一直在怼他，还小声的说：“少惹是生非，这事儿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周全不言语，他看了眼董蛟的神情，光从他的面部表情，感觉他没有说假话。 他低声问了句：“这个刘有才后台到底是谁？” “有人说是靠着东洋人的水师，有人说是靠着当地管事儿的政府，现在也大部分都快变成东洋人的地方了。” 周全心中咯噔一下，眼看着东洋人在东北大肆侵略，自己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真是有点让他难受。 他淡道：“好吧，你们的事儿我管了，不过你们得听我的，也得给我两天时间，给我们配两匹马车，我得去旅顺看看。” “可明天他们就要来人跟我们谈判，我们该怎么办？” 周全道：“拒绝他们，他们提出的条件再苛刻，就只告诉他们，咱们全都能做到。” 李二刀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在后边看着周全，感觉这件事儿似乎对他们来说有点不靠谱。 他跟周全道：“咱们能不能别这么虎，什么活都接？” 周全摇头道：“这个活必须接，咱们要出海也得十天后，这十天我想够用了。” 董蛟单膝跪地，双手托上：“二位，如果真的能帮我们把这件事儿办成了，你可是救了我们沿海三千户渔民于水火了。” 周全急忙将他搀扶起来说道：“不用这样，这事儿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你们先按照我说了做，将所有的工人全部遣散回家，海滩码头，甚至你们的临时住所都不要有人，能投亲戚的去投亲戚，能离开这里的就离开这里，然后召集十几个信得过的，进城找工作，就在刘有才家附近找。” “你的意思？那其他人怎么办？” “放心，就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咱们照样出海。” 董蛟有点疑惑，他弄不明白周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散开所有人。 周全看出了他的心思，贴在董蛟的耳边低声道：“因为你们不散，三天内，还得死人。” 董蛟愣住了，额头的皱纹都在颤抖。 周全拍了拍他的肩头，回头看了眼李二刀，这就要往海滩外边走。 李二刀追上去说：“王序还在那边等着呢，你这十天能搞定这个大案子？” “其实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搞定，不过感觉应该可以。” “感觉？” “对呀，感觉不错的，就可以接，你看看他们多难啊。” 李二刀焦急万分，他说：“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呢，咱们的事儿还没搞定，就这么冒然出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放心吧，他们还没到非得杀了我的地步，这帮人不都在憋着等着找到我要找的人才行？” “什么意思？” 周全听李二刀这么问，他知道了这个人应该是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但是他跟王序之间的事儿，或许才是真正的事儿。 之所以要帮这帮人解决刘有才的事儿，绝对是因为他感觉，事情跟危险一直在他身边围绕，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转换下视线，这样一来，一直盯着他的人就会乱了计划，他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发现在暗处盯着他的人到底是谁。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二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周全心中暗道：这个人也不靠谱，到底是不是王序派来的还说不定。 第六百八十章 夺命洗浴1 现在看来，什么警署韩卫东，诸葛老先生，这都是布局的人，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大概也只有大帅府跟曹连长了，因为他们在利用自己，自己有利用价值，才能更安全。 周全有种感觉，自己的父亲当初应该是信了韩卫东，十有八九是被当枪使了，如果真是因为玲珑塔的事儿，那么这玲珑塔后边也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是很多人不敢触摸的高度，也是很多人愿意为之付出很大代价去维护的。 想到这里，周全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这趟出来，必须要搞出点什么动静来，首先是自己父亲失踪的真正原因，或许还有自己父亲并不知道的原因也在里边。 他按照董蛟的说法，先去了大连县的东洋洗浴中心，因为这里是刘有才经常来的地方。 他想看看，这刘有才到底是什么人。 董蛟跟他说，自从东洋人的什么温泉洗浴在这里建了澡堂子，刘有才几乎是天天都往这里钻。 进了澡堂子，这里边分门别类的分了几个房间。 有大众池，分开了男女，但一般都是男人来泡澡，而女人那边的房间显得却更加精致一点，毕竟有的时候，是东洋人来这里洗澡的也不在少数。 周全站在门前，见到柜上站着的是一位身穿东洋和服的中年男子，在他手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小伙子看上去打扮的就是一副伙计的样子，他被中年男子推了把，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表情显得非常的生涩。 “先生你好，请问是来洗澡的么？” 周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中年男子也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一把将小伙子给拉到了一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先生，他是新来的，可能是不太懂事儿，说话要是不中听了，您别见怪。” 周全听起来两个人说话应该是当地人，可怎么就穿上了东洋人的衣服。 他淡笑了声道：“刚才他不过是问了我一句，有什么中听不中听的。” “对对对，我让他伺候你进去啊。” 中年男子冲着小伙子使眼色，小伙子还是非常生疏的打算帮周全脱鞋，脱衣服什么的。 周全摆手道：“等等，我想知道，你们这里一般都是些什么人来？” 中年男子笑了：“那当然是来洗澡的人来了，我这是澡堂子，不洗澡的人来这里有什么用？” 周全点头道：“说的也是，你这澡堂子就是大众浴池？” 他这句话不问倒好，这一问，中年男子的眼珠子瞪的锃亮，眉飞色舞的样子搓着手又从柜里出来了，凑到周全跟前，把小伙计打发走了。 他低声问道：“一看阁下就是好品味，咱们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服务的种类繁多，比如你种花，大众浴池里的水就好比野花，遍地都是，不过是走过路过洗过罢了。” “哦？还有别的花？” “那当然了，比如你想孤芳自赏，那就好比我们这里的单间，自己洗，自己舒服，也不用那么闹腾；当然，我们这里最好的，也是最能说明我们这里好处的，当然是蝴蝶花了。” “蝴蝶花？这个又怎么讲？” “蝴蝶成双成对，花儿芳香自美，如果您选择那个地方，那当然是美不胜收了。” 周全朗朗的笑了起来，他问道：“我还想知道，如果是梁祝那种的蝴蝶，我是不是这钱就白花了？” 中年男子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心道：这碰上的是个土豪呀，有钱的主，看他的说话的样子，好像是什么样的服务都不在乎。 他陪笑道：“其实吧，这梁祝是咱们国内的传奇故事，我这的蝴蝶花产自于大洋彼岸，异国他乡的味道，想必你嗅了这次，保证你会意犹未尽的。” “很特殊么？” “当然了。” “不知道价钱？” “公道价。”中年男子伸出一根手指。 周全冷道：“这么便宜？” “哎，你可别看错了，是一块大洋。” “便宜，我要五块大洋的。” 中年男子直挠头，这是什么路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心中高兴，脑海里全都是如何把这五块大洋弄到手的事儿。 也就在这个时候，澡堂门前停下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这人手里拄着一根拐棍，看上去这棍子就是个装饰，用来彰显他的身份的。 等到了门前，有人将他的拐棍收了去，在他身后跟进来的四五个黑衣人将周全给隔开了。 中年男子急忙迎了过去，连连俯首道：“我的刘爷爷，你可来了，今天咱们池子新欢的水，还是老规矩？” “嗯，老规矩，大场我先包了，然后去后边。” “得勒。” 中年男子放声喊道：“里边的听着，刘爷来了，开闸放水了。” 这一声吆喝，里边的人应了声，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好不热闹。 刘爷走到周全跟前发现周全所站的地方正好是椅子的正前方。 他看了眼周全。 周全没有动地方，两个黑衣人一把抓住了周全的肩头。 “瞎了？没看见刘爷要坐么？” 周全淡笑着：“旁边不是有地方么，我这下等人坐过的地方，哪能容的下刘爷这么高贵的屁股。” “小子，你活腻了你？” 两个黑衣人说着就要动手，刘爷在后边冷笑了声：“哎，这小兄弟说话挺有意思的，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进去。” 这一帮人进去了，门口的中年男子一头冷汗，急忙凑到周全跟前。 “这位爷，不知道你是什么来路，刚才那个是咱们这里的刘爷，可惹不得。” “哦，刘有才？” “嘘，可不能直呼他的名讳，小心挨揍。” 周全点了点头道：“好了，说我们的蝴蝶花，你给我准备吧。” 说实话，周全来之前就已经打听好了，这个所谓的东洋澡堂子，里边除了洗澡，还可以沾花惹草，估计刘有才经常来这里，也就是为了这点儿事儿。 他冲着中年男子挤了挤眼神，低声问道：“把你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夺命洗浴2 中年男子乐坏了，这真是碰上财神爷了。 他立马从柜里将一个挂满了木牌牌的板子拎了出来。 上边最少有十来个木牌子，都写着什么花子呀，什么美来着等等一些东洋女孩子的名字。 周全噗嗤就笑了。 “哎，我问你，刘有才一般都找谁？” 一听这个，中年男子愣了下，随后笑了：“没谁，他找的蝴蝶花那价钱可高了。” “多少钱？” “十块起步。” “我给三十，今天就让那朵花来陪我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中年男子当下就答应了下来，立马打电话出去喊人。 周全将那个木牌摘了下来，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人来了，我得验货。” 这句话绝对不是普通人能说出来的。 这个中年男子也不是白给的，他的表情凝滞了下，随后又陪着笑脸道：“这位爷，听你说话的意思，不像是普通人呐。” “废话，普通人谁能花三十块大洋摘朵花？” “对对对对，您说你想验货，你想怎么验？” “这个很简单，他只要是这牌子上的人就可以。” “这么简单？” 周全点头，顺手掏出一根骆驼香烟，点着了。 能够抽的上这等香烟的人，也是中年男子少见的人，但他知道，这样的人多半是走南闯北的，再不就是大家贵族。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门口传来一阵木屐的声音。 嘎达嘎达。 缓缓的进来了一位女子，面相清秀，神情似水，身材完美，尤其是隐藏在轻纱和服下边的风韵婉如百花从中的那一抹惊鸿。 周全端起了下巴，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挺合这价钱的，就是不知道这木牌？” 中年男子笑道：“这位爷，您要是想验货，可以到后边小屋，待会刘爷快出来了，一旦是他今天还想要这朵花呢？” 周全道：“他想要？你等下，我去问问他。” 这句话一出，中年男子当下就傻了，他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听见周全这么说，明摆着这是来找事儿的呀，而且是来找刘有才的事儿。 他立刻拉住了周全，小声说：“爷，爷，这可使不得，刘爷你可得罪不起啊。” “我这是尊敬他，先问问他，哪来的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哎呀我的爷，咱可不能这么虎，你手里拿着牌子，还要说跟他分享蝴蝶花，这不是找……” 中年男子的话刚说到这里，正好见到穿着浴袍的刘有才站在出口那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全。 周全冷得笑了：“哎，你看，这不正好么，刘爷出来了，我正好问他。” 中年男子见拦不住，只得偷摸的溜到了柜台，将电话打了出去，随后跟来的那个女子嘀咕了两句，那女子踮着小步走到了周全跟刘爷跟前。 周全问道：“今天晚上我花了大价钱，想孤芳自赏，呸，想来一出蝴蝶花舞。” “跟谁？” 周全将手里的木牌亮了出来。 刘爷冷笑了一声：“小子，你过分了吧，咱们两个好像没有什么仇，怎么非得跟我抢女人呢？” “哎，这不叫抢啊，是柜台里的那个大哥推荐给我的，后来听说他是你专用的，所以知道你在这里，就进来问问你了。” 刘爷面无表情，低声道：“你小子在跟我玩呢？” “不敢不敢，你刘爷有名有势的，我就一个暴发户，哪能跟你比。” “那你什么意思？还来我跟前炫耀？”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刘爷身后脚步声细碎，一声声警署摩擦出来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拔刀，冲出来就要对周全动手。 可没等他们到跟前，刘爷扔了手里的拐杖。 周全说道：“今天这姑娘我要定了，让你的人给我滚蛋，别特么惹老子。” “小兄弟，你混哪条道上的，咱们都算是江湖中人，以后大家都能有个照应，告诉我你的名讳，今后相见也好叫上一声。” “我叫周三，人家叫我三哥，今晚你让还是让？” 刘有才彻底软了，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谁，都得惊得一哆嗦。 就连刚才还打电话的中年男子也傻了，虽然他叫了人，但他知道，自己招来的人也没有能挨过一个枪子儿的。 刘有才灰溜溜的走了，门口又来了一帮人，听说这事儿也灰溜溜的走了。 周全冷哼了一声，看了眼跟前的女子，低声道：“进去等着。” 女子也有点惊道了，非常听话的进了后院的单间等着。 周全用枪指着中年男子：“待会要是他们杀回来了，你不用喊我，也不要吵吵，只管到后边找我就行，我绝对不会走。” “不敢不敢。” “敢不敢？” “敢敢敢。” 周全心中暗笑，他搞出这么一出，就是想看看这刘有才到底是什么底，最好是能通过刘有才，了解一下大连县的东洋人，到底是什么水平了。 伙计引路，周全跟着到了后院的小屋。 刚一进屋，外边的门就被锁上了。 周全听得清楚，不过门锁对于他来说啥也不是，想要破门而出简直是太简单了。 但是他想错了，这个破澡堂子弄个门，还挺结实，感觉并不是一下就能搞定的。 可等他回头的时候，发现屋里的女子已经老实儿的坐在那里，婉如九天银月，倒映在水中的影子那么轻柔，使得人不敢轻易的去触碰，不，是舍不得去触碰。 周全问：“你是当地人？” 女子愣住了。 “东洋女孩的脚趾可不会并的这么紧，他们多年穿木屐，脚趾会分开的，你的脚趾有明显的肿胀，看样子是才穿上木屐没多久的吧。” 女孩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全笑道：“不要紧，我不会对你如何的，穿上衣服吧。” 说完话，周全转身就要开门，但奇怪的是，这个房间的门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 本来周全还想着用门缝的间隙，用自己的手段将锁头打开，可是根本没有。 房间里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上方有个透气口，不过人头大小，人根本就出不去。 周全笑了，这岂不是把自己玩儿死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夺命洗浴3 天色黑了下来，门外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直到天色渐亮，才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打开了房门，发现周全跟女孩分开坐着的，两个人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全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居然穿着警服，是警署的人。 而那个中年男子跟在后边，想要说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似的。 周全疑惑，这警署的人来澡堂子里抓人什么意思？ “这位先生，我们怀疑你跟刘有才刘地主的死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这可是周全万万没有想到的，刘有才死了？ 一瞬间，在周全的脑海里闪过的人，有那帮海贼，有李二刀，如果想要干掉刘有才，李二刀可以说是不用费吹灰之力。 再就是想要破坏自己行动的人，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猛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姑娘，低声说了句：“秋红，你先走吧，这事儿我自己处理就好。” “哼，先生，我想你有点睡蒙了吧，她跟你在一起，就证明你们两个有共同作案的嫌疑，你让他走，出去毁灭证据么？” 周全非常冷静，而秋红好像是受惊了，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说：“这事儿跟我无关啊，我们两个在房间里呆了一整晚，根本就出不去，你们不能诬陷好人啊。” “诬陷好人？到底怎么回事儿，还得调查后再说吧，跟我走吧，带你去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儿。” 中年人浑身哆嗦，他小心的跟在众人身后，一直到了大众浴池里边。 满地的鲜红，四个打手跟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而刘有才却漂在了池子水上边，鲜血已经将整整一池子水染红了。 周全目光在现场扫视了一圈，心中将之前发生过的事儿回想了一遍，猛地回头看向中年人，他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好一个关门打狗，我本打算是想气气刘有才的，你却小人之心把我锁了起来，这姑娘是无辜的，你还把她给扯了进来，你小子行啊。” 中年男子直摆手，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 “这这这，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大门开的，里边刘爷就现在这个样子了，所以我就报警了，不报警我又能怎么样？” “得了，你这话就跟警署的人说吧，现在人家赖我头上了，你也没少说我坏话。” 中年男子的眼神明显的开始游离，周全的第一直觉就是这家伙心里有事儿。 到底是什么事儿，周全尚且搞不清楚，但是他明白男子的背后应该是隐藏着什么不可说出的秘密。 警署的人开始对周全搜身。 周全很配合，将双手举了起来。 当警署的人搜出了周全的腰牌之后，立刻愣住了，认真打量了一番周全，紧接着将那块腰牌还给了周全，也将枪跟那一盒银针还给了他。 周全笑道：“怎么，碰见同行了，就手软了？” 警员憨笑了声道：“不不不，该带您回去就带您回去，不过就是分该怎么问的事儿。” “怎么问？” “对对，我们必须实事求是，把您的事儿搞清楚了才能跟上边汇报不是。” 这句话一出，中年男子也傻了，凑过来想看看周全的腰牌。 警员喝道：“这是你能看的么，滚开。” 中年男子像狗一样，老实儿的躲在了柜台后边，而开始的那个伙计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周全说：“你们给我找个旅店，我住下，这些天我是不会离开大连的，哦不对，我明天可能去一趟旅顺，不然的话你们可以派车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我。” “这个……” “放心吧，清者自清，就是个傻子也能弄明白，一个被锁在房间里的人，杀人这档子事儿怎么能做到呢？” “对对对。” 周全又问：“掌柜大哥，你说我说什么时候杀的他？” “我没说你杀他，就是说他有可能被你杀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睡的觉？” “小刚子走了我就睡了会儿，也就个把时辰的事儿。” “那我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申时来的。” 周全点头，扭头看了眼警员问道：“你们都不记录么？” “哦哦哦，记记记录。” 他立刻让身后的警员将刚才周全问过中年男子的话记录了下来，上边写好了时间，让中年男子画押。 随后，周全说：“跟你们回警署，我要见你们探长。” 警员们纷纷给周全让开了道路，出门后，周全跟秋红被一帮警员围在中间，步行往警署走。 大连的街头，人头攒动，但是路上的东洋人要比安东地界的多得多。 这一路上，周全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是，自己为什么会被大连警署的人了解的那么透。 本身自己的腰牌是安东省下发的，他们有什么可忌讳的，难不成自己的行踪也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再有一种可能，就是警署的顾问这一头衔儿，在他们这里是个非常大的官。 这些疑问，等到周全进了警署之后，完全的明白了。 大连第一警署里就有两个大队，负责带他回来的是第一大队，大队长姓王，而他们的探长则是比大队长还要高的官。 等到周全见到他们的总探长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一个小警员要那么的忌惮了。 因为在这里的警署顾问，是个完完全全的东洋军队的人。 这就证明，当地人对东洋人的恐惧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当他坐在询问室里的时候，王队长负责询问，那个总探长跟他们所谓的顾问坐在一旁旁听。 周全没等王队长说话，先问道：“你们询问跟审问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法医在现场么，这可是命案呐。” “这个？”王队长有点犹豫。 总探长李高春笑了。 “你的身份还真不是假的，你的名声我们也听说过，不过审问你这样的人，我们也是非常有压力的，不过没关系，你的要求我全都能做到，现在就有人举报你杀死刘有才一事儿，咱们好好唠唠吧。” 周全道：“可以，举报的人应该不是洗浴中心的柜台吧？” 李高春点点头，顺手拍了下王队长道：“你先到旁边吧，智囊先生你可审不了，还是我来吧。”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专业的对决 李高春非常自信，虽然面上非常恭敬的样子，但是那股子傲气是掩饰不住的。 从他的一举一动，周全把整个人的特征拿捏的死死的。 李高春刚要坐下，周全先说了句：“哎，等会坐，刚才王队长做过，我发现他的屁股上沾了些泥巴，大概是出现场的时候在什么地方坐过。” 李高春顿了下，犹豫片刻笑了：“没关系，椅子上也没有什么。” “对，其实人跟自然的关系就非常自然的，自然的东西当然要自然的使用，自然的消失或者是存在。”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想说和泥土里的东西其实不少，比如之前什么地方有野兽的粪便或者是什么地方死过人，时间久了，那里的土地还是那里的土地，其实也真没有什么。” 李高春一句不在乎泥巴，还真让周全说了一大通。 他笑了：“不愧是智囊先生，你这口才也可以。” “没什么我就是胡说八道，您如果真的不在乎的话，就坐吧。” 李高春很尴尬，面皮似笑非笑，缓缓的坐了下去，当他的屁股刚要接触椅子的时候。 周全忽然说道：“你们手下当差的也真是的，不知道那个抹布帮忙查一下？” 王队长屁颠的弄个抹布，帮李高春擦了椅子。 “探长，不好意思啊，刚才去坟地开棺的时候，在棺材上坐了一会。” 李高春差点没吐了。 但他还是强忍着坐下了。 周全笑道：“没事人，咱们以后也得进棺材，也得死，坟地么，谁都免不了走到那一步。” 李高春长出了一口气，作为一个探长，也是从实战中磨炼出来的，他也知道周全这是在消耗他，也知道这是跟自己叫板了，想来试探下他的底子。 他冷哼了声，很直接的说道：“其实，今天的案子并没有什么，但是死的人太特殊了，不光是警署，死者的家属，最主要的是东洋人那边盯得紧，如果不拿出个真正的结果，我们是没好日子过的。” “哦？这事儿东洋人也插手？” 李高春的眼神往身后的顾问看了眼。 周全拍了拍自己的嘴唇道：“哦，不好意思，你们这的顾问都是东洋人，我把这事儿忘了。” 李高春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十分的严肃，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后边开始记录，顾问帮我判断。”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与周全说道：“周顾问，请告诉我，你此来大连的目的是什么？” 周全噗嗤就笑了：“我能说我是来洗澡的么？” “现在是审案，请你配合，因为你在命案现场，所以我们必须得做必要的沟通。” 周全说：“正常的审案，该不是问这些没用的东西吧？” 李高春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刚才就是瞎问。现在你告诉我，命案发生的时候，你在哪？” “命案发生的时候我不知道在哪，请告诉我命案发生的时间。” 李高春让身后的法医出来说话。 法医是个带着厚厚的眼睛的老头，走路佝偻着腰，拿着个笔记翻了两篇。 他看了眼周全，得意的笑了。 “死者死于三个时辰之前，也就是丑时，据我所知，当时你是在澡堂子的后院。” 周全点头道：“我确实是在后院，可是后院的门锁的，我根本就出不来，谁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作案呢？” 李高春说：“谁能证明你在后院，门锁上你出不来？” “你可以去做个试验，昨天的锁头还在那里，你被锁进去，看看能不能出来？” “死者死于一种短刀，按理说是一种民间常用的飞刀，刀面非常的锋利，碰到人定会割破两层皮，而死者被割断了脖子，死亡可能就是两三分钟的事儿。” 周全无奈的摇头道：“我来的时候，你们的警员已经对我搜过身了，我身上有枪，有匕首，有钢针，这三样东西，不论那一样，都没有必要跟刘有才那样的人近战，随便哪样东西都可以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让他毙命。” “死者附近的打手，死于同样一种兵器，而且这些人都算的上是武林高手，所以，我们怀疑他们是个伸手了得的人做的。” 周全摊开双手道：“这人显然不是我，我不过就是一介书生，图书馆管理员，美其名曰通过关系给我扣了个警署顾问的角色，我看你们真的没有必要接着往下问了。” 李高春被周全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他感觉周全说的没问题，但就死者的状态，包括周全在内的现场的人都有嫌疑。 周全说：“与其说我在现场你们就怀疑我，为什么不怀疑在现场的掌柜的，还有那个伙计，我想他也应该是知情的吧，不然为什么会被掌柜的赶走呢？” 李高春被周全说的没有话。 没多久，站在李高春后边的东洋人顾问憨憨的笑了，几步走到周全身前，看了看李高春跟周全，他摆了摆手道：“他不是杀人犯，放了吧。” 说完话，东洋顾问晃晃悠悠的从询问室离开了。 周全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他说：“如果你们需要我的话，我随时愿意帮助你们破案，但如果现在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那我就告诉你，你们得先找到第一凶案现场，我怀疑他们不是死在澡堂子的，应该是从外边搬进去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们的法医，没有做过毒理分析，如果他们中过毒，到了澡堂子在被人收拾了，那很简单。” 周全说完话，起身就要走，出去的时候，他找到了王队长。 “麻烦你件事儿，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旅顺？” “你？” “难道你们不是正在调查旅顺港的工人火拼死亡的事儿么？” 王队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儿周全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 周全说：“带我去吧，我感觉刘有才的案子需要给探长点时间，你的中心应该还是在旅顺了。” 就在此时，李高春从座而起。 “我跟你去，咱们路上好好聊聊。” 第六百八十四章 混日子 周全拨了拨眉毛，先行走出了警署的大楼。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极有可能是跟警署脱不了干系了。 走到哪都得跟案件发生瓜葛。 在警署的门前等了片刻，李高春开着车从大院里出来。 一声鸣笛，周全上了车。 “你来大连干什么？” 周全道：“你真想知道？” “就是问问，其实我很想交你这样的朋友，咱们之间还是有很多的方面可以交流的。” “交朋友可以，但是你们现在跟东洋人走的太近了，他们到底在这里做到了什么程度？” “马上就建立政府了，大楼都盖好了。” 周全面无表情。 李高春说：“咱们下边干活的，阻拦不了政治上的任何变迁，所以咱们只能选择苟且的活着，活着就得干活，就得干自己该干的。”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很久，周全拿出了一支香烟，递给了李高春一支。 路途确实很远，两个人足足跑了快一天的时间。 这一路上，他们非常的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 直到快到旅顺的时候，李高春终于忍不住了问了句：“你对旅顺的事儿怎么看？” “没什么，在我看来这就是有预谋的，你要知道大连县的港口不也是一样出现了大规模的船员死亡么，你感觉这是什么人所做的？” “我也认为是有预谋的，起初我怀疑是刘有才干的，但是现在刘有才死了，把我们之前调查的事情全都推翻了，所以这件事儿太棘手了，如果这件事儿整不好，东洋人极有可能就得在咱们家门口建立军事港口，那才是民族的悲哀呢。” 周全点了点头，不禁的嘀咕道：“我不相信你没怀疑过东洋人。” “怀疑过，但是不敢查，现在整个警署的开销都是人家东洋人给的。” “他们的钱哪来的？不还是在咱们国内百姓的身上骗来的？” “哎，没办法，可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不查出来个垫背的，恐怕日后的事情更不好办。” 周全笑道：“那这样对垫背的也太不公平了吧？” 李高春显得非常的无奈，他不停的摇头，但又很沮丧的样子。 周全却一直在考虑刚才他说的话，东洋人，想要在那里建港口，而且是军事用途，难道他们真的准备好军事侵略了？ 不知道怎么了，周全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非常的不适，他感觉自己现在在做的似乎有点太小家了。 找父亲，帮警署办案，赚取一些佣金，这太自私了。 两个人到了旅顺港，海滩上只剩下了一些生活垃圾等等，就连最破的船都已经支离破碎了。 靠岸的船，几乎是没有一艘好的，都是些破烂船，不管怎么看，这些船就不是能出海的船。 李高春满脸的疑惑，他嘀咕道：“真是奇怪了，这里怎么没有船了，难道那些渔民也不在这里生活了？” 周全不言语，他感觉自己的话，董蛟已经照办了，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就可以给警署一个巨大的难题，可能东洋人就得使出非常过分的招。 但是现在大帅府还是对他们有所制约的，周全不信这帮东洋人在这里为所欲为，大帅府的人会袖手旁观。 周全故作意外，他问：“大哥，你不是带我来错地方了吧，这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会错，上个月我还来过一次，可是现在？” “你上个月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她。” “她？”周全笑了：“那现在呢，她在哪？” “可能在她感觉最安全，最幸福的地方等着我吧，所以我决心这件案子就是再难，我也得给它搞清楚。” 周全冲着李高春伸出大拇指，眼神却在海滩上四处踅摸。 就在海水退却的沙滩上，有些破烂的鞋还有衣服，奇怪的是，那些衣服下边，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周全走了过去，发现了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好像是两把匕首的东西。 李高春不认识。 这个东西周全可是认识，毕竟他博览群书，就是这样的东西他之前也是见过的。 周全说道：“这东西是东洋忍者的随身短匕首，你看他们的刀刃跟握把，都是反手用的，这完全符合东洋人用刀的习惯。” 李高春满脸的愤恨，他双目凝视着把刀，不禁的骂了句：“该死，如果真的是东洋人做的话，老子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周全笑了：“没有必要，他们的事儿我估计还轮不到咱们这样的人插手。” “走吧，既然没有收获……” “等等吧，明天早上咱们再来一趟，趁着天亮在这附近好好的查一查，起码得把谁来的，这一对忍者刀的来历，等等一些细节的问题，咱们必须得搞明白，这对咱们日后都是有利的。” 李高春答应了下来，两个人开了很远，才找到个住家的，这家很穷，光是看院子里就能看出来，穷的可能连个磨盘都没有。 周全从车上领下来点吃的，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等他推开屋门的时候，里边的景象，让周全心中咯噔一下，心中的怒火直接冲到头顶，他现在想杀人。 李高春更是捂着鼻子就从门口扯了出去，指着屋里的情形骂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这么点的小孩他们都不放过？” “王八犊子，老子有生之年要是找到这伙人必杀之。” 李高春站在院中等待着。 周全说道：“身上有没有手套塑料袋？” 李高春从车上拿下来一些，可他还是很难踏入这件房子。 周全说：“帮我记录，我来说你来写。” 李高春点头。 周全眼看着挂在房梁上的两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就是之前澡堂里见过的秋红么，虽然不是，但很像。 “女人，年纪四十岁左右，双手僵硬，但并无向上抓取什么的动作，双脚僵硬，地面上没有摆放过什么垫高的东西，应该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男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面色发黑，似乎中过毒，身上有明显的伤痕，但是屋内很整洁，并没有被刻意收拾过，或者是打斗过的痕迹，他的死因现在来看应该也是上吊致死。” “男孩……”周全呸了声：“该死，哪个王八蛋干的，他么的。” 第六百八十五章 凶手是个瘸子 周全心中愤愤，但他还是坚持把死者的特征说完。 “男孩，三岁左右，死的时候没有衣服穿，是被人活活的扔在墙上摔死的，估计他的后脑已经破裂，颈部被震断了。” 李高春记录完毕之后，带了个口罩进了屋子。 周全说：“凶手极其凶残，他跟这家到底是有什么仇，至于对他家的小孩下如此黑手？” “什么仇？这比特么杀父之仇来的都很。” “行了，咱们先把他们放下来，我得好好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第一现场。” “现场都这样了，还不是第一现场？” “一切都有可能，在所有的证据不齐全的情况下，什么都有可能。” 李高春眉头紧锁，他的眼神也在房间里四下踅摸着。 周全同样是四处踅摸，不过没多久，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过来看，这个地方。” 周全你指了指灶台旁边的铁锅，铁锅里的饭虽然已经长毛了，但是能看出这些饭是有人动过的。 周全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组画面。 男人跟女人刚刚做好饭，准备做菜的时候，发现家里的孩子不见了。 于是两个人就到处找自己的孩子，结果出了村就再也没有回来。 等他们再次回到这个屋子的时候，应该是已经成了尸体。 可当时，回来送尸体凶手，听见了床根下边的那孩子的叫声。 他将孩子抓了出来，开始的时候还是非常的喜欢这个孩子，没想到孩子又哭又闹，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疼的凶手直叫唤，一不小心将刚刚装好的饭打翻了，米饭扣了满地。 他踩到了一脚感觉非常晦气，他给了孩子两巴掌。 “小王八犊子，你叫什么，再叫我就把你的嘴堵上。” 本来就气急败坏的凶手，被孩子再这样一叫，那简直是无情的折磨。 他抓起了孩子，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杀气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孩子。 “你只要现在开始不叫了，我就放了你。” “呜呜呜！” “去你么的，去死吧，死了就永远不会叫了。” 那人将孩子横着扔了出去，直接扔在了墙上，咔嚓一声，小小的生命结束了。 而且是在他们的父母面前结束了。 凶手没有在处理尸体，反正是更加大方的从死者家搜罗了一圈之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李高春问道：“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我怀疑第一现场应该距离这里不远。” “你说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我感觉是图财。” 周全扫视了一圈这里的环境，他笑了：“这家人有钱？” 李高春还是将自己的话收了回去，无奈的摇头道：“说的也是，那你说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周全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在这之前我想咱们最好还是先把这家人的身份搞清楚了，看看他们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说他们临死的时候的罪过什么人。” 从怀中取出一个塑料袋子，将地面上已经发霉的米饭装了起来。 放在手里看了眼，淡淡的笑了。 李高春出门找人，两个人走了大概有一里地的地方，才发现了一个住家的。 推开房门，老者嘴里叼着旱烟，咕嘟咕嘟的，见到周全他们来，很是疑惑的跳下了炕。 “你们？” “我们是警署的，我想问你下，你们附近就只有你们一家？” “对，上边还有一家，不过那家人几年前就没人住了。” 周全看了下屋内的陈设，这间院子里，两个厢房，一个大屋。 老头住大屋，那厢房？ 他问了句：“老人家平时自己住？” “不是，这不是儿子儿媳领着小孙子出去串门了，这都走半个月了，也没有个消息。” “半个月了？” 老头点头道：“可不半个月了么，我数月亮都数了十五遍了。” “那你儿子当时是去哪了？” 老头摇摇头说：“他就说出去串门，也没说去哪呀。” 李高春问道：“那一里地外的那间房子里有人住么？” 老头摇头道：“没有，那家几年前就搬走了。” 周全也是奇怪，如果是死者是他的家人，那不至于在外边住，然后再被人杀死？这不符合逻辑呀。 可是他转过念又一合计，如果说那个房子是凶手的呢，或者说凶手临时住在那里，一家三口正好走到那里，然后被什么事儿逼得，就暂时的在房间里等着。 那饭应该就是凶手做的，而他们的儿子确实是因为藏到床下边了。 两口子才出去找的，没想到碰到了凶手，结果把他们给解决了，关键是还有个孩子。 李高春挠头道：“你儿子平时欧跟些什么人来往？” “平时，他可能就跟邻村的几个同龄人交往，说实话，每个月能见一次便也是万幸了。” “那他们平时真的没有什么仇人么？” 老头摇头，老半天才笑道：“你们是不是有了我儿的消息了？” 周全不言语，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李高春更不知道了，所以他也没有回答老头。 老头叹气道：“罢了罢了，算我老头命薄，没有儿孙缘。” “老人家，你可不能这么想，人还是要往好处想的。” 周全在老头家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 当然，孩子们的事儿，一般是不会跟自己的父母详谈的。 所以这老头不知道两位死者的事儿也是很正常的。 他随后跟李高春说：“查一下吧，这个地方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出现过，穿鞋这样习惯的往左狠踩的样子，也就是说是瘸子。” 李高春一本正经的说：“你放心，我马上联系旅顺警署，他们绘出人帮我们调查的，咱们还是专心研究刚刚发现的两个死者吧。” 周全笑了：“放心，那两个人容易研究，咱们可以去后院的房间研究一下，我想那里的陈列应该给咱们启迪的。” 周全的话音落，李高春冷得喝了一声：“这是什么情况，老头他？” 老头也死了，就是不知道怎么死了。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到哪都会有众多的事情要做。 李高春问：“你确定是个瘸子？” “我敢确定，如果不是，我会把口袋里的饭都吃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伤员的来历 李高春笑了，他看了看口袋里的饭，表现的非常低调。 他说：“这种饭好像是应该用手搓动过。” “哦？你是什么意思？” 李高春说：“你可能接触的东洋人比较少，我们经常接触，他们爱吃一种叫饭团的东西，因为他们出远门的话，经常会在身上带上一个两个饭团的。” 周全听了李高春的话，仔细研究了下塑料袋里的饭，也确实是很明显，平整的地方的确是用什么东西摊平过。 他又回到地面上看了眼，那下边是个宽竹板，应该是准备好做饭团的地方。 周全将那个竹板捡了起来，装好之后从房间里出来了。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老头也死了，这件事儿看来已经是非常不简单了。 周全隐约的有种感觉，自己调查什么，关键的人物就得死，不管是证人，还是证据。 他的眼神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李高春说：“这个地方不对劲，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等旅顺警署的人来了吧，毕竟是人命案，我还想回到刚才的房子里看看，那边应该是有什么目击者或者是证据的。” 两个人又回到了先前的木屋子，屋子里，那两具尸体还在那里放着，而大路上跑来一队警员，背着枪正往这边来。 等他们到了周全跟前的时候，从他们身后钻出一位老者，看上去年岁很大了。 他冲进屋子就慌了神，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姑爷姑娘。 而在警员的身后还有一位百姓模样的人。 那人先说话了：“对，就是这个地方，那天我就在这里看见有个人劈柴火，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所以我就感觉非常的奇怪。” “那个人后来去哪了？” “不知道，我每七天才到这边一次，因为我是来这边砍柴火的，后来再来的时候就没有人在这里了，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家不在家。” “那个人什么特征？” 百姓想了半天说：“穿的鞋很奇怪，衣服也很宽，像是东洋人的衣服，不过是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听到这里，李高春冲着周全伸出了大拇哥。 “厉害。” 周全凑了过去，他问了句百姓：“那你知道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大概是快一个月以前了，当时他还跟我说过话，问我哪里能弄到吃的。” “你怎么说的？” “我说去镇上呗，他说他不认识路，让我帮忙捎带点东西过来，我没答应，毕竟是不认识他，又穿的那么奇怪。” 周全问：“那他后来怎么弄来的吃喝？”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到谁家要的也说不定。” 问到这里，周全感觉这个百姓也不知道什么了，所以就摆手让他离开了。 那一队警员围了过来，见到李高春之后，领头的上来打招呼。 “真是辛苦你们了，大老远的跑到这边来查案子。” “没办法，赶上了你说我还能不管么？” “对呀，真是麻烦，要不然这么偏僻的地方谁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周全现在有数了，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东洋人做的。 那么旅顺港口，还有大连海滩的案子，八成也是东洋人做的。 这下子他算是将整件事儿捋顺明白了，东洋人这属于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抢了地盘，就说是刘有才抢的，然后他们在后边蹭吃蹭喝的，建个什么军事港口啥的。 这样一来，这东洋人的嫌疑完全是可以定性了，现在差的就是证据了。 只可惜，这个地方的警署里，顾问都是东洋人，就是他们做什么事儿，东洋人也会知道。 周全陷入了沉思，他在想这件事儿到底应该如何处理。 如果说是东洋人主谋，那么这刘有才就不是东洋人干掉的，杀他的人，或许是另有其人。 李高春跟赶来的警员交涉一番，他老实儿的等在那里，看着警员们处理现场。 周全却等在那一声不吭。 他围着房间开始转悠，他想知道那个瘸腿的东洋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呆着，不回到他的主子跟前。 房前屋后，周全转了个遍，还真让他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起码是地面上的木屐印记很清楚，但在他看来，穿木屐的人不止一个，应该是。 “一，二，三，四，五！” 周全忽然间发现有个警员跟他一样在数地面上的鞋印。 他仰头看了眼，这个警员非常年轻，不过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但是做事的样子却非常的认真。 “查清楚了？” “嗯，这里应该来过五个人，里边有一个是瘸子，左脚不好，他们是围着圈站着的，好像是在开会，后来那个瘸脚的回了房间，其他人离开了。” 周全笑了：“观察的非常仔细，你是那个培训班毕业的？” “奉天警员培训班，当时您还是我们的名誉教授呢。” 周全忽然间愣住了，自己的确有段时间在奉天给人讲过课，不过是一节两节的，当时班级里的学生他也没有用心去记住，根本也记不住。 难得还有人记得住他，他笑了：“我真是糊涂了，我真的给你讲过课？” “那还有假，我的老师我自己还不知道么。” 周全点头，随后问道：“那好，我问你这个瘸腿的人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开的，而且是最后一次离开的。” “那就得判断死者死亡时间，从而推断出脚印新鲜的程度，算出大概的时间，这都是当时您给我们讲的。” 周全点了点头，让警员进屋去查。 而他自己还是在原地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这就转身回了屋前。 周全凑到李高春跟前低声问道：“知不知道旅顺港口的事件，跟大连海滩的事件，两件事儿那个早点，哪个晚点？” 李高春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两个应该是同时的。” “那就是证明有两伙人了？” “对。” “那如果是一伙人呢？你感觉时间上能不能来得及？” 李高春愣住了，他感觉周全的想法有点超出正常思维了。 “如果是一伙人的话，光从事情发生的时间来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全摇头道：“时间是可以造假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 进展 周全抛出的问题，绝对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无法理解。 他说：“时间是可以造假的，尤其是在尸体上做手脚，或者说在场面上做手脚，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李高春问道：“你什么意思？” “比如，尸体可以通过加热，通过特殊的手段，让尸体的腐烂时间提前，从而让法医的判断出现偏差；相反也可以将尸体放进冰冷的海水里，现在的天气很凉，那样的尸体腐烂的速度要远远低于摆在太阳下边的尸体腐烂程度。” 李高春摆手道：“这个不可能，就是那些杀手，他们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周全点头道：“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还有一点，就是两拨人同时进行，一拨人是十几个人进行打杀的动作，另一波有可能是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的手段非常高明，出其不意，可以在短时间内杀人于无形，这样一来，两个地方的时间是不是就可以同步了？” 周全的推断，让现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甚至是很多人都在想这件事儿是不是要这样去判断分析。 “老师，我感觉你说的对，如果说时间是统一的话，那这事儿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背后一定有更为特殊的原因，所以我觉得现场所有的尸体，法医需要重新严查。” 年轻到底是年轻，他的话可能是对的，但是在某种场合上，或许会惹来不少的麻烦，尤其是像这样的事儿，可能就把他自己的前途搭上了。 周全淡笑了声：“其实法医的判断，并非是咱们断案的唯一依据，是重要依据不假，但也不过是参考而已，真正的证据还是需要你自己慢慢的摸索。” 李高春点了点头道：“对，可能是现场很多的证据还没有摸清楚，咱们再找找吧。” 整整一天的时间，周全跟李高春两个人从发现尸体的房间，辗转到了旅顺港口的案发现场。 这里是一个海边的货场，不下几十家的仓库在岸边矗立。 之前的军事港口，现在已经没有了模样，都被当地的商人所利用了。 周全下车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独自在案发现场转了一圈，这圈走完之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高春问他为什么。 周全说：“没什么，这不像是杀人现场，倒像是集会的现场，虽然人是在这里死的，但是他们的死是另有其因的，法医那边做手脚了。” “什么？”李高春听到这个判断，心中也是一怔，这岂不是有内鬼么？ 周全笑了：“这个事情有内鬼很正常，你去查查旅顺的法医吧，我让我的学生去查查那个脚步有伤的人。” 众人分头去查，约定好次日上午在旅顺火车站附近碰头。 周全独自在旅馆里坐着看书，心里却想着别的事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忽然间感觉屋内有股子奇怪的味道。 顿时，他感觉不妙，立刻起身将窗户推开了。 一股凉风吹进房间，身子骨却有点使不上劲儿的意思。 双脚发软，眼前恍恍惚惚的。 坏了，中招了，有人要对自己下手。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兜，从兜里边抹了一把，直接擦在了鼻子上。 此时，他已经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非常的急促，没多久就有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门前，那一道黑色的影子借着走廊里的光线映射在他的床前。 他索性将屋内的蜡烛推翻在地上，火光灭了，人从窗户飞了出去。 好在这里是二楼，落地的时候，周全来了个卸力的滚翻。 起身之后，他迅速又回到了旅馆，进了大堂之后，伙计跟掌柜的一种异样的神情看着他。 伙计想上前问候。 周全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嘘，刚才上楼的是个什么人？” “船厂的二黑子。” 周全合计了半天点头道：“你们别出声，我上楼。”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了楼梯，发现自己房间的房门被推开了，房间里传出来两个清脆的声音。 应该是铁器碰到了床沿的声音，周全深吸了一口气，刚才无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丛老板当初留给他的解药还是很好用的，不过是他从来没用过，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用上了。 他小心的站在了门前，自己的影子先进了屋。 屋里的人好像是惊到了，从房间冲出来就要跟他过招。 周全毫不客气，钢针飞出，直接刺中了对方的手腕，刚到应声落地。 他顺势抓住了对方的衣领，手枪顶在了对方的额头。 “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来人确实是长得黑壮，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周全看。 周全冷道：“我不认识你，谁让你来找我的？” “谁让我来的？你之前做过什么事儿不知道么？” 周全别来人说迷糊了，他之前做过什么？好像自己在这里什么都没做过，难道是之前破过的案子，有人感觉委屈了？ 可是自己从来没让谁委屈过呀？哪个案子都是证据确凿，怎么会有这么个人。 他低声问了句：“我不是本地人，你该不是认错人了吧？” “我认错人了？安东来的警署顾问，周全周大智囊，是我们大哥让我来的，还说给你一封警告信，信我看了，船厂死的那些人都是你做的，刚才你的伸手我看的出来，俺们十几个兄弟死在你手里不冤枉，可是这仇我今天必须……”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是把自己当成旅顺港口杀人的罪魁祸首了。 可是他的信息来自于哪，他说的那封信？ 那么一封信怎么就能认定自己是杀人凶手，而且还是他的所谓大哥告诉他的，这有点不挂边。 周全压低了声音，一只手拖着这庞大的身躯进了房间，他将汉子推到了床上，自己点燃了蜡烛。 他仔细的看了眼这个汉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精明的人，但是这个人确实是有点虎劲儿。 周全笑了：“你大哥是谁我不想知道，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也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如果我真要杀你可以扣动扳机，你刚才就没命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你那封信里边到底写了什么？” 第六百八十八章 暗线 二黑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封拆开的信递了过来。 周全非常小心，用手扇了扇，信是被拆开过的，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他将信打开之后，发现里边的内容是董蛟写给他的。 说是这是一封信，倒不如说是一张字条。 “顾问先生，旅顺杀人的人，我们已经有了目标，就是你当初提到过的东洋人，派二黑去找你，他能告诉你杀人的人有什么特征，明天早上我去旅馆找你。” 周全的行踪一直有人在盯着，现在看来可不止一两个人。 可是，这封信的内容根本就没有要求二黑来杀自己的意思。 他看了眼二黑，满脸疑惑的问：“这上边也没写要杀我的意思，你这？” 二黑一把将信抢了过去，指着上边几个字。 “旅顺杀人的人，二黑，他杀人，去旅馆找。” 二黑指完这几个字，立刻起身说道：“我们大哥那是何等英明，说话都是简单的很，这上边写的有问题么？” 周全一头雾水，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可能也就认识这几个字。 他眉头紧锁，无奈的问道：“你平时认字的时候，不数数么？” “数什么？” “数数有多少个字，你念出来不觉得却很多字么？” 二黑一拍脑袋，开始数上边的字，不一会就迷糊了。 他嘀咕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这上边怎么跟我说的多了那么多字？” 周全噗嗤笑了：“他不是多了那么多字，是你根本不认识吧？” 二黑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他搓着手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呗，不过你别想把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我去找掌柜的过来认，你别走啊。” 二黑起身就将掌柜的叫了过来。 掌柜的屁颠的上了二楼，见到二黑手里拿着的那封信，又看了眼周全，满脸的仰慕。 他问：“这上边说的人是您？” 周全点头道：“你给他念出来，但是信的内容你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掌柜的连连点头。 将信的内容念完了之后，二黑直挠头。 “那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 周全点头，顺手将信连同信封一起都放在蜡烛上烧掉了。 随后他又扔给掌柜的两块大洋道：“这是封口费，如果真的从你嘴里走漏了风声，小心我这子弹不长眼睛。” “顾问先生放心，我守口如瓶。” 收了钱，掌柜的从房间里走开了。 周全将房门关好，他打量了一番二黑，随后笑道：“跟我说说，关于旅顺港口杀人的事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二黑一听到这个，脸上的神情就沉了下来。 他狠狠的锤了下床沿骂道：“该死的，那天就是我回去完了，不然的话，船厂的工友就不会死那么多，这个王八蛋，我把他腿给扎了，他还能跑那么快，也算是练家子。” “你说杀人的人腿上的伤是被你扎出来的？” 二黑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哎，这也怪我无能，当时连个腿不好的都没追上。” “你是没追还是没追上？” “当时我看很多人还有口气，打算去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救过来，没想到一个也救不过来，回头再找那个混蛋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他的踪迹了。” “那个人还有什么特征？” 二黑想了想之后说：“他手法很快，两把短刀，没有头发，脸上好像还有条疤痕，很深，很吓人。” 周全点了点头，他琢磨着，看来那房间里似的一家三口，跟船厂的那些死者的案子，应该是一人所为。 船厂？ 周全忽然间想到作案地点的问题，他为了确定一下，认真的问道：“你确定他杀人的地方在船厂？” “这还能有假，当时我出去找郎中了，可是回去的时候，船厂里恢复了原样，一具尸体都没有了，后来才知道那些尸体都被扔到了港口了。” 这个事儿就很蹊跷了，那家伙已经受伤了，不可能再回来将尸体运走，那就证明是一定有人在二黑离开船厂的时候，将尸体全部转移了，然后将船厂收拾干净了。 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掩盖作案人的身份？没有必要吧？混淆作案时间，来达成他们接下来的目的？ 这个有可能，因为在那之后，刘有才就死在浴室里了，那么这么说船厂的这些人是最想被害的，而大连港是接下来的，刘有才则是他们走的第三步。 那么接下来，他们又要做什么？ 忽然间，周全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接下来他们要解决的极有可能就是破案的人。 第一个出现在周全脑海里的，就是李高春。 而在想到李高春之后，那个大连县的警署顾问，那个东洋人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丝的诡色，这让周全觉得这件事儿更加复杂了。 而李二刀的离开，极有可能是他认识到了什么，并不是因为看不上周全浪费时间才离开，他是想避开这件事儿的风头。 这就证明李二刀应该知道自己的父亲当年发生的什么事情，或者是听说过，或者是根本就参加过玲珑塔的事儿。 二黑见到周全愣神，凑到跟前在他的眼睛摆了摆手。 “你怎么了？” 周全道：“没什么，你现在立刻去旅顺警署找李高春，告诉他千万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人，记没记住？” 二黑眨了眨眼道：“你是让我去？” “那还能有谁？” “我为什么听你的？” 周全笑了：“因为你这个样子，没人会怀疑你，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二黑瘪了瘪嘴道：“行，就答应您这次，但是我有个要求。” “什么？” “你必须帮我们把杀人案子破了，还有，你必须在这里等到我们大哥前来。” 周全点头道：“可以，你去吧，消息传出去之后，立刻回来，我们同样会在这里等你，不过你千万记住，不要说你见过我。” 二黑点头，转身离开了。 周全将窗户关紧了，房门也紧紧的锁上了。 他坐在窗前，在纸上写上了他此来所碰见的所有事情。 本来所有的事儿并没有各自之间的联系，但周全总觉得里边好像有根线在中间拴着，而且一直没有离开周全的身边。 第六百八十九章 不露面的声音 难道在他的身边隐藏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出来见面了。 他干咳了一声，故意放开声音自语道：“既然都已经跟了我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出来相见？” “如果你不出来，我就认为你没有作用，我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而且你想做到的事情，我保证你绝对是做不到的。” “还是不说话是不是，那可对不起了，从明天开始我保证你绝对追不上我的。” 周全说完话，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立刻又将窗户打开了，他探头往大街上张望。 旅店的四周，似乎有几个非常可疑的人影，这些人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而且眼神全都盯在他的房间里。 周全嘴角微翘道：“就这么几个人，还想盯住我，我看你们是太小瞧我了。” 直到这个时候，有个声音从房盖上传了过来。 “我现在不能露面，跟你说话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我们跟着你是要完成任务，但绝对不是对你不利的，所以请你放心。” 周全笑道：“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最近死的人都跟我要调查的案子有关，难道你们是故意的？” “谈不上故意，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顾问先生见谅。” 周全感觉这些人确实是受人所控，盯着自己可能是他们吃饭的本事。 所以，他也没有再为难说话的人，他说道：“好吧，你们该干啥干啥，以后我会更加小心，尽可能的让你们找不到我。” 周全说完话也不动弹，将窗户关上，倒在床上酣然睡去。 等他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房间里还是那么的安静，不过是门口好像是有人在等着他，并没有敲门。 周全问道：“谁在外边？” “智囊先生，是我董蛟。” 周全开了门，董蛟跟二黑两个人都回来了。 “你们来的时候没见到有人跟着你们？” 董蛟笑道：“没人，我们来的时候很安全，路上的几个鬼鬼祟祟的都被我们的人赶走了。” 周全点了点头道：“接下来咱们的谈话，全都在桌子上写，不要说话，不然很多东西被有心的人听去了，恐怕会影响咱们接下来的行动。” 董蛟立刻让二黑去找掌柜的要了两碗水，并且将桌子搬到了屋子中间，然后将窗户关上，门关好。 周全在桌子上写到：情况调查的如何了，我安排的事儿有没有安排下去？ “放心吧，全都安排下去了，都是按你说的做的，那些人下去之后，都非常的老实，没人乱说话，如果需要他们的时候，随时可以将他们着急回来。” 周全用手擦了桌子上的字，有写到：那么接下来你们是怎么安排的，那个瘸脚的东洋人你们能不能找到？ “应该是没有问题，现在我们的人已经遍布旅大地区，只要有什么特征，我们就能找到。” 周全写到：那人脸上有一条很明显的伤疤，腿被二黑给刺伤过，估计现在也好不了，一辈子就是瘸腿的，秃头，使的一手好刀法，是短刀，而且是反手发力的那种。 “怎么判断是不是反手用力？” 周全接着写：反手用力的着力点基本上就在尾部，所以一般的划伤较多，但是这种划伤跟砍伤有明显的区别，划伤的伤口短，而且深度完全取决于发力者的功底。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一有消息立马通知你。” 周全写到：不，找到他第一时间想法子把他给看住了，我要见见他。 “好，我们的人绝对会义不容辞。” 周全又写到：这件事儿之后，还有一件事儿就是你们各自必须得想法子准备去政府申领出海远洋的许可书。 “这个我们知道，十天后，大家伙会集体去办理的，这个是我们吃饭的本钱，不能不当回事。” 周全点了点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外边的人什么也没听见，咱们就正常该干哈干哈，有什么事儿咱们就尽快见面，我这次得离开这里，回大连县，我想你明后天也得回去吧？” “对，我预计明天就走，但是你这边的事情还真不少，所以想把你留下比登天还难。” 周全摆了摆手，董蛟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二黑一直跟着她。 等他们都离开的时候，周全才推开了房门，缓缓的走了出去，他在街上闲逛，眼神在四下里巡视着，事实确实是有人在盯着他。 周全嘴角微翘，转身进了一个小胡同。 刚到胡同里，他就蹲下了身子，手里的飞针还有飞刀，就等着外边的脚步声怎么追自己。 周全说：“哎，哥几个，别追了，再追就是死胡同了，我想走，你们是想赢，所你们只要配合我，咱们什么事儿都没有。” 在周全的面前又站了两个黑衣人。 这两个黑衣人站在周全跟前，手里拎着两把刀，直接喝道：“你们谁说了算？” 周全说：“这里暂时我说了算，你看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的很简单，有个姓周的先生是你么？” 周噗嗤笑了：“正是在下，不知道各位有何指教？” “谈不上什么指教，我们其实就是想把你保护好，但是他们两个，我最多能让他们活到晚上。” 周全冷道：“你们受雇于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们的人下手？” “我们都是服从，没有为什么。”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们，必须给我消失，如果在让我看见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话，周全将自己的手枪举了起来，冲天就是两枪。 周全说道：“别废话，不行今天我就一个人都不留，你们看我能不能做到？” 周全算是放了很话，而在场的其他人，包括哪些从房盖上下来的人，几乎都是他自己准备的不充分，没想到周全如此难谈。 董蛟还是一声不吭，回头看了眼来人，他已经将腰间的短刀拔了出来。 周全出门送行，直接说：“你们这次离开了，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儿，猪崽子，猪头肉，等等一些跟肉有关系的地方，一样都别动，否则后果他自己一人承担。” 第六百九十章 出海1 请走了身边的人，董蛟立刻安排人保护周全。 周全说道：“你们没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我现在很好，不过是你们自己，现在刘有才已经死了，但是还有人想要跟你们抢海滩，那么这个人是谁，是东洋人，但是东洋人是不会随便的抢你们的地盘，因为他们要巩固统治，这就是他们为将来做打算了，所以我当初不让你们的人出面，就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们想混上好名声，那岂不是多余了么？” 周全笑道：“是呀，现在咱们最需要的就是找到那个杀人的东洋人，我想他的任务已经成功了，应该还在旅大地区，他或许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证据所在，到时候把他推给警署。” “警署？我们还能相信警署么？” 周全道：“那如果实在解决不了海滩的问题，我只能告诉你们跟我一起，到烟台去，起码近几年之内不会有任何事情。” 董蛟算是个明白人，他懂了周全的话，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但是这仇是必须要报，即便是海滩拿不下来，那么他们也得整装待发，不能留下来被东洋人逼着去干活就是了。 开始的时候，周全就已经设想过这样的事儿，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刘有才会被东洋人这么快的当做弃子。 一个当地有名的地主，就这样死掉了，看上去还确实是有点可惜了。 董蛟他们已经派人通知下去，想要继续过渔民生活的，就等通知到大连海滩集合，到时候有船出海。 而周全却坐着李高春的车，先行回到了大连警署。 进了警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了东洋人的所谓警署顾问。 那家伙将这两起案件的卷宗全都整理好了，据说是要结案。 周全听了一头雾水。 他问：“整个案子脉络还没有清晰，你这就要结案？” “你是安东的顾问，我是这里的顾问，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周全轻声道：“一个警署的顾问，就连最基础的作业流程都不明白，你可对得起这个顾问？” “跟你有关么？我说结案就结案。” 周全又说：“那刘有才的案子呢？” “另案处理，你再问我就把你请出去。” 东洋人真的十分猖狂。 周全也无可奈何，李高春一个劲儿的跟周全递眼色，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回头带着周全从警署离开了。 离开警署之后，周全问道：“刘有才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大家子，能遣散的都遣散了，剩下的就是些老妈子什么的，给他们点钱也就那样了。” “那他家的地呢？” 李高春笑了：“这样的事儿好像咱们根本就无权干涉吧。” 周全面色低沉，他似乎意识到了，整件事儿他都无权过问了，看来旅大这一趟旅程，他是啥也做不了了。 索性他将思路收了回来，低声与李高春说：“你以后也得小心点了，这东洋人根本就看不起咱们国人，给他们做事恐怕日后不能周全了。” “哎，我也是没办法，这件案子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们警署接手了，顾问说怎么弄，咱们就怎么查。” 看着李高春无可奈何的样子，周全也彻底的消沉了下去。 临从警署出来的时候，王队长刚从大门外回来，身上好像是负了伤。 周全出于关心的问了情况。 而王队长只字不提，只说自己是被恶人所伤，休养几天就能好了。 离开了警署，周全就合计这李二刀去哪了，从开始离开到现在连个动静都没有。 他还是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在大连海滩较近的地方找了家旅馆住下了。 不知道李二刀是不是之前打算好了，等到周全到了旅馆之后，他早就等在那里了。 周全满脸的疑惑，但是他发现李二刀好像是非常疲惫的样子，好在是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他问：“这几天去哪了？” “没去哪，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准备出海。” “谁告诉你要出海的？” “刚才人家已经来过了，你的信。” 周全接过信封，冷道：“随便拆别人家的信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看信怎么知道这东西对你有没有害处？” 周全心中咯噔一下，他似乎有种感觉，这李二刀好像是一直在跟着自己，而且还随便拆开自己的信，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他看了信之后问道：“来人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明天一早有人来接你，睡吧。” 周全不言语了。 当天晚上，周全房间的灯亮了一夜。 他不时的还能听见李二刀房间里发出一阵阵的呻吟。 这家伙好像受伤了，难怪看上去那么疲惫，搞不好伤势还不轻。 周全本打算出去看看，忽然间听见李二刀的房间里居然有钢刀落地的声音。 “咣当。” 声音很小，可听起来很清晰，他应该是被暗算了。 周全熄了灯，直到天亮他才张开眼睛。 李二刀已经等在门前了，看上去他的状态好多了。 “走吧，人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大连海滩，三艘大船漂在远处的海面上，岸边停靠着十几艘小船，这应该是往大船上走的必要方式。 董蛟表情凝重，看得出来离开生活了那么久的家园，换成谁心里也不会特别舒服。 周全说：“走吧，再不走大伙可能性命不保。” “哎，走吧，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咱们怎么就不能……” 周全道：“现在不是硬扛的时候，既然他们想要这个海滩，咱们也没有那个实力跟他们拼抢，现在也只能暂时退一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董蛟的手下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老大，大事不妙，一大波的东洋人朝这边来了，还有警署跟政府的人。” 董蛟也有点慌，他扭头看了眼周全。 周全冷道：“快上船，还有多少人没来？” “还有二十多个人。” 周全说：“让他们先藏起来，去旅顺登船，咱们留一艘船去旅顺。” 董蛟的手下看了眼他，发现董蛟冲他点头。 那手下迅速离开了，而其他人飞速上船，直奔大船而去。 第六百九十一章 出海2 几艘小船迅速向大船靠拢，登上了船之后，周全站在甲板上，远远的眺望海滩上的情形。 的的确确是来了一大队的东洋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看样子此来不善。 他隐约的听见海边的那些东洋人叽里呱啦的说什么，指着他们的船，似乎有什么想法。 周全紧了紧眉头，感觉这件事情并不是非常妙。 董蛟凑了过来，低声问了句：“咱们直接去旅顺？” “我们这艘船过去，你让其他两艘船慢点走，咱们在半路见面。” “好，我马上联系。” 三艘船相互靠拢，董蛟喊了声：“通知下去，你们两艘船继续往烟台方向，我们先去旅顺。” “好，我们在哪汇合？” “最好是半路，实在不行就在烟台汇合。” 交代好之后，这艘大船开始转向旅顺港。 海路要比陆路慢的很多，等他门到了旅顺港之后，已经是夜半时分。 周全低声道：“千万小心，咱们先慢慢的靠岸，不要被发现，想派两个人上去看看，没问题了再把他们接上来。” 董蛟应了下来，小心行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二十几个人都被接上了船。 上船之后，周全忽然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眼神。 但是他凝视此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人。 此人的年纪大概在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是精神头看上去非常的足，更主要的是，这个人倒不像是个海边长大的人。 可是这个眼神为什么如此熟悉，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周全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忆，始终没有找到能跟这个人对上号的面相。 但是他感觉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也非常的柔和，好像是他对自己也非常的熟悉。 周全有点疑惑，更是有点想不明白，这人在哪出现过？ 那人向周全点了点头，示意之后，非常有序的跟着大家伙进了船舱。 “人到齐了，开船。” 大船迅速起锚，向烟台方向驶去。 这个距离一般都是四五个时辰的时间，夜色已深，船行的速度也相当的慢。 周全在甲板上坐着，海上的夜风也着实的有点凉。 他想冷静一下，其他人都在船上吃喝说话。 董蛟凑了过来。 “感谢，要是没有你的安排，我们可能都没法离开旅大。” “我感觉咱们走的有点太顺了，难道是他们另有想法？” “别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上船的人都说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跟在后边。” 周全微微的摇了摇头。 猛然间他想起了那个熟悉的眼神。 那既然是如此安静，那会不会是上船的人不对劲儿？ 这不是怀疑，而是他对整件事儿的思考，始终是走在别人前头。 他跟董蛟嘀咕了两声。 董蛟的脸色低沉，他紧跟着说道：“如果真的有人在船上捣乱，那他可真是自投罗网，海上航行这么久，我想一定会有办法问出点什么来的。” “一定小心，不要让任何人看出来咱们的行动。” “放心，我派人暗地里查。” 董蛟刚要离开，他又转身问了句周全：“到了烟台，你们？” “我们还有我们的事儿，你先忙你的吧，我也不想船上出现什么不妥的事儿来。” 董蛟点头应了下来，带着人离开了。 周全独自咱在船头，远望着天边的星星。 大海上一股子潮气，被风吹到脸上，不是特别舒服。 可映入眼帘的， 更是一片黑暗。 周全点了根烟，咕嘟咕嘟的抽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身后出现了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声音到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这位先生，我们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周全回过头来，发现正是之前他感觉非常面熟那个人。 “确实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对不上号到底是谁了。” “我也是，感觉咱们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确实又想不起来了。” 那人迟疑片刻，随后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周，安东过来的。” “安东来的？你就是他们说的安东智囊先生？” 周全笑了：“那都是大家伙瞎叫的。” “在下行孙，也是安东人，很久以前我还跟你爷爷他们有过来往，你爷爷可真是个好人，当时也是像你这样有气质，做事儿非常的果断但又非常认真谨慎。” 周全笑了：“原来是祖父的故友啊。” “算不上故友，你爷爷当年帮过很多人，我也算是其中一个吧。” “可为什么我见过你呢？” 孙老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敢确定，我们两个是一定没有见过，可能就是因为你跟你爷爷的长相差不多，所以才觉得在哪里见过。” 周全摇头道：“不太对劲，我还是感觉咱们见过，我敢确定。” 孙老头一直在摇头，最后还是说没见过周全。 周全非常谨慎，而且他敢断定，这个人他一定见过。 就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船舱下边有人喊出了声。 “谁动了我的金条？” 金条？ 这是个大事儿，就这么大的船上，会有人丢东西，这简直是太可笑了。 周全跟孙老头两个人顺着声音下去，见到很多人围在餐厅里。 最中间有个满脸胡茬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布口袋，口袋里边空空荡荡的。 他满脸的怒气，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咱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出趟门都不容易，一两根金条你发不了财，可我有可能这一年都翻不过来身，如果是谁拿了我的金条，请还给我，我不跟你计较，如果让我查出来谁拿了我的东西，小心我跟你翻脸不认人。” 董蛟急忙从船尾跑了过来，看了眼胡茬男手里的口袋，低声问了句：“老九，这是怎么了？” “船上有扒子，老子这么多年存了那么点家当，全都给我端了。” 董蛟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周全同样是扫视了一圈，看过之后，他感觉那东西的人没有在这里。 “搜吧，全船搜。” 第六百九十二章 扒手1 对于丢金条这样的事儿，算的是个小案子，董蛟之所以要求全船搜，那也是因为穿上就这么多人，也就那么几个休息的房间。 虽然金条不是什么非常显眼的东西，但是想要找到他也并非难事。 可是令董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伙将全船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金条的蛛丝马迹。 他有点迷茫了，站在周全跟前迟疑半天问道：“智囊先生，你看这事儿？” 周全说道：“你确定船上每一个角落都搜索到了？” “这个十分确定。” 周全走到那个胡茬男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之后，他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上的船，什么时候发现金条不见了，最好是把每一个细节都跟我说清楚。” 胡茬男说道：“我是从旅顺上的船，刚才说话之前的一刻钟，金条还在，现在就没有了，所以我敢说小偷就在现在这些人当中。” 周全点了点头，问道：“能带我去你的房间看看么？” 胡渣男带着周全跟董蛟几个人去了他的房间。 到了房间门前，周全发现地面很干净，应该是刚刚被收拾过的。 房间里也是一样，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胡渣男直挠头，嘀咕道：“刚才屋里还一堆乱糟糟的，谁帮我收拾了？” 董蛟问道：“该不会是谁帮你收拾东西了，你的金条不知道放哪了吧，你再好好找找，船上的人不太至于随便拿你的东西。” 周全也说是：“对呀，不要冤枉好人才是，真的有问题咱们再说也不迟。” 胡渣男又在房间里翻了一圈，几乎是每个角落，众人能看到的地方，他全都搜了个遍，随后转过身来。 “你们也看见了，这真是什么都没有。” 周全端着下巴，心中似乎对这件事情有点想法了。 一刻钟之前到现在，拿走黄金，收拾现场，打扫卫生，这么多事儿要做，那就是只能说干这事儿的人一定还在附近没有走远。 董蛟跟着周全出了房间，在走廊里溜达了起来。 其他的房间没有人在里边，因为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外边等着晚餐呢。 周全的目光在走廊的前后扫视了一圈，他低声问了句：“这里总共就这么三间房，其他两个房间都是谁住？” 董蛟回头问了下身后的人。 跟班的说道：“最里边那间是我的，这间相邻的是三哥的。” 董蛟挠挠头道：“你们两个应该是不至于，几根金条……” “董哥，你放心，我们就是穷死也不会做这种勾当。” 周全没有吱声，沿着走廊往那两间房走了过去。 到了房间门前，他小心的推开了门，发现地面跟房间里同样是被收拾过。 “你们这里谁管卫生？” 董蛟说：“有个大姐专门收拾卫生，不过她现在应该还在厨房帮忙呢。” 周全小心的往船舱的尽头走去。 当他走到转弯处，发现了一串脚印。 这应该是刚刚留下的，走廊的尽头再往里就是机房了，难不成收拾卫生收拾到机房里了？ 周全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嘴角微微一翘。 低声问道董蛟：“刚才你们搜查过机房么？” “机房？” “对，如果说外边的人没人动他的金条，那机房里是不是有人动过？” 董蛟搓了搓下巴，合计半天道：“机房里最多就两个人，这两个人还……” 他忽然间好像回忆起了什么，随后贴在周全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周全说：“想要证明你说的对不对，那就去厨房把收拾卫生的大姐请下来，再看看里边那个收拾卫生是谁，然后其他人去机房里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赃物。” “这样不太好吧？” “确实不太好，但是没办法，咱们最好是捉贼捉赃。” 很明显，周全跟董蛟两个人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了这个机房。 不一会，有人从上边下来，低声说道：“凤姐还在上边帮忙呢，一直没有下来过。” 周全淡笑道：“这就简单了，咱们进去。” 地面上有些留下的水渍，一直延伸到机房内部。 机房的大门很重，几个人非常小心的将大门缓缓的推开，里边机械声轰鸣。 周全几个人小心的走了进去。 有人点了油灯，照亮着地面上的痕迹。 水渍的痕迹到了一处泵房前停住了，里边露出了几根布条，看上去应该是拖布的样子。 周全冲着董蛟使了个眼色。 董蛟身后的人打开了泵房的门，一把刚刚用过的拖布依靠在泵房的里边。 再往里就是闲人免进的机房重地了。 机械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周全等人往里走，当他们经过一到木门的时候，门前挂着一个本子，上边都是签字的人名。 周全看了眼问道：“这个机房里就只有两个人？” “对，因为这个机房想要的人就是在里边注意运转，除非有什么故障了，不然的话他们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事儿的。” 周全笑道：“那就是说，他们两个是闲差了。” “可以这么说。” 众人跟着周全进了机房，里边很狭窄，穿过一堆机器的空间，周全还真是见到两个人坐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周全没有着急走过去，反倒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可他不管怎么看，总是觉得这两个人到不像是董蛟说的那样。 他又回头看了眼董蛟，董蛟确实非常小心的，生怕打扰了里边的人。 周全感觉事情不对劲，他的目光有扫视了一圈，忽然间眼前灵光乍现，他似乎知道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了。 他急促的走到了那两个人跟前。 二人见到周全到来，满脸的疑惑，他问：“谁让你们进来的，这里是机房重地，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你们能负责么？” 董蛟说道：“他是周智囊，我们进来调查点事情。” “哦，董哥，可这里危险，要不咱们出去说？” 周全点点头说道：“行，如果不影响机械运转的话，咱们可以出去说。” 等到了机房外边，好多人都在这里等着，更多的是在这里等着看热闹的。 那个胡渣男满脸怒气，见到两个人从机房里出来，就好像是见到了仇人，他楞冲冲的就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王八蛋，可惜了我当初对你们那么好了。” 周全感觉这大胡子说话似乎有点不着边际，又好像是逢场作戏，总觉的哪里不太对劲。 第六百九十三章 扒手2 眼看着胡渣男的气势，似乎他已经认定了，里边两个机械工就是扒窃他金条的人。 周全不言语只顾着在前边走。 董蛟说：“这个稍等，看看周智囊一会怎么说。” “还用看么，这不是明白着么，刚才一路沿着线索找到这里，你说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拿了我的东西，还能有谁，这里边还有别人？” 后边看眼的人似乎也名表了，都在小声嘀咕着。 “那个人就是安东的智囊啊，这么年轻，他说的话能靠谱么？” “哎，你可别这么说，这家伙可是破了好多大案的，很厉害。” “那你说里边那两个人是小偷么？” “我看悬，这玩意要是谁都能看出来，谁都去当智囊了，警署的什么顾问也不用工作了。” “可我怎么看他们两个就不像呢？” “你不知道，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他们还真是。你看胡渣男的反应，如果不是那两个人拿的，他的反应能那么大？” 这些人议论的，似乎将现场的气氛给烘托起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里边的两个机械工身上。 而周全却依然是一言不发，他只是将路过发现的拖布给拎了出去。 董蛟带着人在后边跟着。 两个机械功满脸疑惑，似乎是很委屈的样子，他看了看胡渣男之后，好像要解释什么，又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们急忙追上了董蛟，其中一人问道：“董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跟我们上去吧，我想智囊先生会给你们答案的。” “这下边可是不能长时间没人看管的。” “放心，时间不会太长。” 眼看着大伙都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的，两个人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加上胡渣男嘴里没完没了的絮叨，他们也确实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里了似的。 众人上了甲板，周全手里的拖布放在了地上，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人。 他淡笑一声道：“诸位，不想耽误大伙太长时间，毕竟咱们的船还在海上，这晚上的风还真是有点凉。” 说话间，周全将自己的衣服紧了紧。 董蛟让人找了一件衣服给周全披上了。 周全道：“想必大伙都有了各自的看法吧？” 很多人附和着点了点头。 董蛟还是满脸疑惑的说：“我这两个小兄弟看上去并不知情，再就是那个丢金条的大哥，也很着急的样子，咱们是不是弄错了？” 周全不说话。 胡渣男说道：“智囊先生，你说话，只要你说是他们两个拿了我的东西，我立马让他们给我跪下，非得让他们说实话不可。” “就是就是，别卖关子了，我说就一定是那两个人，智囊先生都这么明显了，别地方不去，直接进了机械间，你说是不是他们？” “对呀，我说就是他们。” 两个机械工的脸刷的变了颜色，他们憋了半天的气到这个时候确实是憋不住了，直接爆发了出来。 “你们这些人干什么？来了就兴师问罪，我们做了什么，又是我们做的，又丢东西了，我们连舱门都没出过，什么就偷东西了？” 胡渣男看上去非常得意的样子，他冷得问了句：“哎，做了亏心事，就别怕被人抓到手腕子。” “我们做什么亏心事儿了，你之前对我们哥俩是挺好的，又是烟又是酒的，可我们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吧，别说咱们认识，就是咱们不认识我们也不可能拿你的金条啊。” “哼，一般熟人作案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你们可能也是认识到了这点吧？” 胡渣男这么一说，董蛟沉不住气了，看到其他人都在数落那两个机械工，他还是压住火问了句周全。 “我说我的周大顾问，你可赶紧说吧，这大伙都在这等着，如果真是他们两个做的，这事儿我来主持公道，如果不是你赶紧让他们两个回去，不然下边没人看着真的不行。” 周全说道：“我们现在是在大海上平稳行驶，一般说来是没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出来一刻钟的时间，总比那个偷金条的人快点。” “偷金条的人？” “其实也不能算是偷，应该叫有的人有点想法，或者说是故意想弄出点事情，但是他背后真正的目的现在还无从所知。” 周全将董蛟喊道自己跟前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董蛟额头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来人，快，快来人，去把船长大副都给我叫上来，船立刻停下。”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没多久船就已经停了下来。 周全的双眼始终是看着远方的夜空，嘴里一句话都不说。 等到董蛟将船长跟大副全都叫上来之后，周全跟董蛟递了个眼神。 此时，立刻有两个船员样子的人从要将拔出手枪，直接顶住了大副的后脑。 另外一个人迅速将胡渣男控制住了。 “你们干什么？”胡渣男立刻喝道：“是我丢东西了，你们抓我干什么？” 周全笑了：“其实你上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金条，你这么做具体的目的待会大伙就知道了，但我敢肯定，你纯属是在诬陷那两个机械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诬陷他们，上船的时候，我拿没拿金条你怎么知道？” 周全点头道：“我确实不知道你到底带没带金条，你带来金条我也不知道，没带金条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凭你一张嘴说，如果你现在当着大伙的面说实话，我还算你有点国人的良心，如果你没有，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这么漆黑的夜，如此的海水，你不想下去喂鱼吧？” “啊？” 所有人都在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周全，甚至有人说周全是不是找错人了。 大副呜呜丫丫的，也不说话，就在那里吼。 “你不用叫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还不说话。 周全问：“那你说你现在想干什么？” 那人还不说话，周全用手比划了下，示意他拿出证件。 大副真的将证件给拿了出来。 周全道：“我让你说你现在想干什么？” 他的气势已经非常逼人了，大副还是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 第六百九十四章 战舰1 大副还是将证件举得高高的，一句话不说。 “不对啊，咱们的大副不是哑巴啊，他怎么不说话？” 周全冷道：“他不是不说话，是他不敢说话，一说话就露馅了。” “什么？” 周全说：“跟大家明说吧，他是个东洋人，真正的大副已经被扔进了大海里，但是他们具体是什么目的，现在我也确实没法说清楚，只能说一会找个懂东洋文的人问问他就知道了。” “那这件事儿跟丢金条有什么关系？” “丢金条是调虎离山，大副在船长的舵盘下边做了手脚才是对的。” 船长立马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眼大副，认真的端详了一会，这才拍大腿。 “我的天，我说感觉这个人不对劲儿，一直没仔细看。” 周全道：“他们是串通好的，只可惜是这个大胡子，他还真是挺无辜的，但良心太坏了。” 船长瞪着眼睛看着大副，张嘴骂道：“你是什么人？我说你来的时候一句话不说，快说你是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周全冷笑了一声，将地上的拖布踢了一脚，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水印。 他从怀里翻出了一张宣纸，上边清晰的显现出两个印记，看上去是两个脚印。 他跟机械工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进的舱？” “从大连的时候就进仓了。” 周全点头说好，转过头来问胡渣男：“你呢？” “我……我是刚才进的。” 周全同样是点头说好，他又转过头问道船长：“你记忆力，这个大副是什么时候进的驾驶舱？” 船长合计了半天道：“当时我在查看航线图，也没有功夫搭理他，反正就看他蹲在那里好像是在收拾舵盘，也就没有搭理他，本来之前的大副平时就没什么话，可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是一个人。” “那你估算下是什么时间？” “我看航线图的时候，也就是半个时辰以内。” 周全又问：“那大副平时都是什么时候进舱？” “那可早，一般都是他先进舱，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才到，今天还真是挺奇怪的，我合计他是饿了，去餐厅吃饭了所以才迟到的。” 周全点了点头，看了看那个大副，脸上堆起了笑意，用他还算是非常生涩的东洋话说道：“抬起你的脚，让我看看你的脚底板。” 东洋人顺势就抬起了脚，可后来他忽然愣住了，故意将自己的脚放下，装聋作哑的比划着什么。 周全又用东洋话说了句：“懦夫，敢做不敢当，你算是什么东西？” 这一下让大副变了脸色，那张满是愤怒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凶意。 董蛟一声令下：“架起来，看他穿的什么鞋？”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大副的脚下，而周全却从大副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那种微妙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 当他的鞋子被提起来之后，发现居然是双大头皮鞋，也是正常大副穿的。 大副显得非常无辜，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什么。 他又指了指周全手上的那张纸，在笔画下自己的鞋底，意思是在说自己的鞋印跟周全手里的鞋印不一样。 周全噗嗤就笑了。 他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比较鞋印，我又没说我这纸上就是鞋印，难打你能听见，你还能说话？” 事出鬼怪必有诈，这大副看起来绝对是不正常。 周全说：“我的意思是让你把鞋子脱下来。” 两个船员立刻将他的鞋子脱了下来。 周全说道：“大伙看清楚了，这双鞋首先是跟他的脚非常不合适，他的脚小，这鞋子就有点大了，还有就是他的大脚趾的缝隙，这可是东洋人常年穿木屐导致的。” 周全立刻将手里的拖布给折断了，将拖布头上的几个木块拆开，很快就拼出了一双木屐，而且还有一根绳带。 众人全都傻眼了，他们不太敢相信周全说的话，但眼前的木屐确实是出现了。 有人问到：“木屐为什么只有一根绳带？” 周全道：“这事儿你得问他，你看他将这个绳带用在什么地方了。” 船长忽然间想起什么事儿似的，他拍了拍脑袋说：“对了，从旅顺港离开之后，咱们的船速明显的有所降低，当时我合计是大副在调整航线，现在看来那就是有意的了，可奇怪的是舵把没有发生任何变动，应该还是之前的速度，但是……” 船长立马跑回了驾驶室，不一会就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绳子。 “原来东西在这里呀，你小子居然用他来绑速度标尺了。” 周全笑道：“接下来我就不用多说了，董蛟你得好好问问这个人到底来这里是什么目的了。” 胡渣男凑到周全跟前道：“穿木屐干坏事，那这事儿也跟我没关系呀，我可是丢了金条的。” 周全道：“你没事儿？你以为我那张纸上真的不是鞋印？” “我又没穿木屐。” “可是你的鞋底有个明显的标记，那就是你右脚脚跟已经坏了一半，这个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周全一把将他的右脚攥住了，直接将他的鞋底亮给了大伙看。 “那你也不能证明我之前进过机械室吧？” 周全还是将手里白纸举了起来，低声道：“这上边有三份鞋印，一份是两个机械工的，他们的脚印在水渍的下边，所以最明显，再往下是木屐的两个楞，最不清楚的就是你大胡子的鞋印，但是从脚印的身前跟风干程度上看，三个脚印都是在拖布拖地之前进入机械仓的，而你后边跟进去的时候，地面是有人明显收拾过的，我想收拾那里的人应该就是你大胡子吧，你的手上还有这种红颜色的油漆对么？” 周全又把大胡子的右手举了起来，他的手上确实是有红色的漆。 现场人这才恍然大悟，说什么的都有。 周全又说：“先不说你进机械间去干什么，我问你你也不会回答，所以我也为你的说辞准备了一个非常有利的证据。” “你？” “就是这个竹筒。” 竹筒让大胡子脸上挂不住了，他在慌张，他的眼神开始迷离，开始无神，开始逃避。 所有人的目光全在这一刻集中在大胡子的脸上，那种好似要杀人的气氛，让大胡子根本就没有办法逃避。 第六百九十五章 战舰2 周全的手里拿着一个竹筒，竹筒大下方有个拉环。 董蛟眉头紧锁，凑过来问道：“这个竹筒是干什么的？” 大胡子不做声了。 周全道：“机械仓里边是控制船速的主要地方，他去机械仓是配合那个假大副的，具体降低船速的原因，可能也只有他们才知道，不过这竹筒，按照我的理解，他就应该是通风报信的。” 一切都被周全说中了，董蛟立刻将假大副跟大胡子带到了一个单间里，用他们自己的办法，让两个人招了供。 董蛟慌张的跑上了甲板，他说：“他们两个是东洋人派来的，大胡子应该是大连第三警署的警员，这事儿看来不简单。” “他们是要给东洋人报信的吧？” “对，他们有个约定，只要他们看到东洋人的战舰，打出信号，战舰就会立刻靠拢，上船抓人。” “那如果是不发信号呢？” 董蛟摇头道：“不发信号的话，战舰会尾随到烟台，然后在陆地上实施行动。” 周全很严肃，他低声说道：“通知船长改变航向吧，咱们先奔塘沽，然后南下，把时间岔开。” “那另一条船呢？” “只能凭天由命了，我想他们见不到我们一定会直接赶往烟台。” 董蛟叹道：“真是祸国殃民，怎么就会有这样的败类在，如果他们真的在烟台陆地抓人的话，那咱们岂不是太被动了？” “所以咱们得派出几个人，从塘沽上岸，弄辆汽车杀到烟台，在他们下船之前通知他们迅速离开，到别的港口集合，咱们再晚点跟他们汇合。” 也就在这个时候，船长慌慌张张的跑上了甲板，手里拎着望远镜站在船舷上往远处观看。 紧接着转过头来说：“前边有一艘战舰，咱们遇到麻烦了。” 周全说道：“该来的总该会来，立刻掉头，往北走，跟他们拉开距离，全当他们没发现我们。” 船长应了下来，立刻调转船头，往反方向走。 那艘战舰在海中间停了半天，纹丝未动，似乎在等着什么。 周全他们所做的大船迅速离开，似乎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不一会，不知道哪个方向出现了一颗锃明瓦亮的信号弹，将海上的夜空照亮。 董蛟嘀咕道：“怎么回事？” 周全也是非常的纳闷，他端着下巴似乎也想不明白。 可战舰确实是同样调转船头，往信号来的方向急速奔驰。 周全他们的船也迅速的远离了那艘战舰。 他问船长：“咱们大概多久能到塘沽？” “两三个时辰吧，现在速度不能太快了。” 周全点了点头，独自回到了房间。 刚到房间门前，之前见到的那个老头满面笑意的迎了过来。 “你回来了，我在这等你有些时候了。” 周全也非常的诧异，这老头来找自己，难道是有事儿不成。 此时，从老者身后走来一个人，那是李二刀。 他见到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跟周全说道：“待会到餐厅找我，有事儿跟你说。” 说完话，李二刀一反常态的严肃，转身离开了。 周全拉着老头进了房间，到了两杯热水。 他问：“老人家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就想到了之前的事儿，也算是跟你回忆下我年轻时候碰到的事儿。” “哦？你认识我？” “你我到也不认识，不过你们周家人我倒是非常的熟悉。” 这个事儿还是让周全非常上心的，熟悉周家人那就是熟悉自己的爷爷跟父亲。 老头说：“我开始的时候还不太敢认，你这到底是不是周家的后人，但刚才见到你把大胡子的事儿弄明白了，我当下就能肯定，你就是周家的人，不然的话你也绝对不会这么厉害。” “过奖了，你跟我们周家谁比较熟悉？” 老头说：“你父亲，记得他当时也是在船上，我们还因为都是同乡，拉起了家常，后来船上有人跳海了，他帮忙把案子弄清楚了，其实那人是被人推下海的，当时也是引起了船上不少人的唏嘘。” 周全感觉这老头知道不少事情，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有可能从他的口中问出父亲现在的下落。 但周全还是非常的谨慎，他问：“然后你们又一起同行了么？” 老者说：“这个还真没有，他当时到了烟台之后，就直接下船了，我记得好像是有辆轿车把他接走了。” “你去烟台做什么？” “我去倒腾点当地的特产，打算拿到东北来卖，后来在烟台的一家老街坊饭店还见过他，当时他还请我吃饭喝酒，再之后就没见到他了，后来我还在安东打听了一下，去你家找过他，打算给他送点吃的，没想到他居然快一年了都没回去，当时就是没见到你。” 周全脑海里立刻回想起当年的画面。 老头说的那个时间段，可能是自己刚知道自己父亲失踪之后，提前从奉天的学校毕业，回到安东，也是刚刚托人找了个图书馆管理员的活。 他记得非常清楚，当时自己的临时住所已经被警署收了回去，而且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整个周家已经七零八落，一直以来，周全就是想知道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感觉道，这个老者似乎是可以给他提供什么线索的，而且他也感觉自己距离周家事件真正原因可能也就差那么一丢丢的距离了。 周全道：“那你后来还有他什么消息么？” “哎，一言难尽啊，当时记得有人来找过我，说是让我帮忙打听下你父亲的下落，可是我再回到烟台的时候，经过多方打听，知道他在当地办了一起非常大的案子，据说是涉及到了军阀，可从那以后，他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我还托人在警署打听了一番，可他们都说，你父亲已经回到安东了。” 周全沉思片刻，心里的滋味一时半刻说不出来如何。 他轻笑一声道：“是回安东了，可我从来没见到他，你说这事儿奇怪么？” 对方的话周全信，完全相信，他真的一直都感觉自己的父亲就在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可就是见不到他的人影。 具体原因是什么，周全还不知道，他就相信自己的爷爷跟父亲是不会让自己走偏路的，更不会让周家的名声跟未来就此败落。 第六百九十六章 戏楼鬼影 周全明白自己这趟出来要干什么，安东玲珑塔事件也是非常棘手的，此处途中出现的插曲，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老头的出现，更是让周全确定，当时父亲就是因为这玲珑塔的事儿才从安东出来的。 可后来在江面上找到的周家女眷尸首，又是什么愿意造成的？ 他有种直觉，这事儿大概率是因为玲珑塔的事儿而来，之前什么军阀的案子，李老板的事儿，那都是烟雾弹。 他隐约的感觉到，这玲珑塔案件里边，一定是牵扯着很大的利益冲突，更有可能的是因为他们的利益，才导致自己的父亲跟爷爷必须失踪，或者是直接消失。 这后边的人到底有多大事儿，或者说是爷爷跟父亲他们手里掌握了这人致命的东西，或者说是证据。 周全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想法，回头看见老头还坐在那里慢慢的喝水。 他问：“老人见您那还知道关于我们周家的什么事情？” 老头想了想，忽然间眼前一亮，说道：“还有一件事儿，但是我不敢确定这事儿是不是你父亲办的。” 周全迟疑片刻问：“什么事儿？难道是什么案子？” “对，是个案子，当年在塘沽我有天晚上去帮朋友送点货，送完货我们就到了当地的戏院里看戏，可是那天戏院里忽然间没有了灯光，现场所有人都傻了，很多人都慌不择路，选择立刻逃离。” 老头说的是当天戏院发生没光亮的事儿之后，现场所有人都乱了，等到十五分钟之后，恢复灯光的时候，戏台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可是在幕布后边，居然是一个黑影来回的飘动，每动一下，就会传来一声惨叫，而且幕布上会多出一片血迹。 当时很多人说戏台上闹鬼，剩下的人几乎全都跑掉了。 可老头身上背的货比较多，跑的时候有点费劲，这才落在了最后，等我回头再想看一眼的时候，发现戏台下边站这个人，那个人一直在观察戏台上边的动静。 紧接着，他飞身上了戏台，现场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后来又有两声枪响。 一大队警署的警员进了戏院，冲进了幕布后边。 可他们带出来的那个人，一头蓬乱的长发，衣衫褴褛，脸上也完全没有正常人的样子。 老头说道：“当时我看那个人非常的眼熟，他看我的目光中似乎带着那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跟你的眼睛一样。” “你说那个人是我父亲？” “对，我敢确定是你父亲，可是后来我去警署找他的时候，他却不搭理我，按理说他见到我不会不认识，可那会确实连话都不跟我说。” 周全想了半天说：“你说后来给他释放了？” “对，本来这个案子挺轰动的，没想到他被放出来之后，警署就宣布案子已经破了，还说当时就找到了嫌疑人，并将他羁押起来了。” “警署办事如此神速了？”周全迟疑片刻说：“如果真的是我父亲的话，那倒也是很有可能的。” 周全拖着下巴，半天没有说话。 反倒是老头接着说道：“可是我后来听说，戏院那个案子，警署当时抓错了人，还有人说你父亲就是凶手。” “他们有证据？” “没有证据，但是我敢确定，你父亲是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情来的。” 周全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就怪了，这是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跟你父亲之间的交集，可能也只有怎么多，其他的我还真就不知道了，今天见识到你破案的样子，真有你父亲的风采。” 周全淡笑一声，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也是时候去餐厅吃点东西了，我朋友还等我有事儿，咱们回头再聊。” 老头放下水杯，很恭敬的向周全深施一礼，转身出了房间。 他的房间就在周全的隔壁，推开门之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好像是怕打扰到什么似的。 周全大步走到了餐厅，发现李二刀坐在最靠近窗户的那张桌子旁。 桌子上摆了几个菜，他手里拎着酒壶滋啦滋啦的喝着酒。 窗外是漆黑一片，能看见的就只有远方的星星。 周全坐下，伙计送来了餐具，一壶酒。 他说：“你受伤了，别喝那么多酒了。” “哎，都是小伤，不碍事。” 周全问道：“你是怎么受伤的？” 李二刀笑了：“你今天不是抓了个假大副么，我们两个之间斗的，不小心被他打伤了。” 周全点了点头，忽然间感觉那里不太对劲。 李二刀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如果是那个人打伤了他，那么他刚才从船上逃跑也不是问题，怎么董蛟的两个人按住了他，他居然连反抗都不反抗？ 周全认真的问了句：“你是说那个东洋人打得你？” “对呀。” “那这么说他有两下子，你们当时为什么打起来的？” “我看他在杀人，想要上前阻止，结果没拦住他，这家伙的刀法太快，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周全眉头紧锁，他说：“这个人就更不对劲儿了，这么厉害的手段，为什么不选择逃跑？” 对了，周全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儿，他搞不好等的是上岸的时候，东洋商社几乎快遍布沿海一线，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身份，随便找个人是不是就可以把周全他们给弄起来，消息送出去，在陆地上他们也会被围追堵截。 周全立刻起身，找到董蛟后，两个人商量了好一阵，董蛟还是决定将这个人给看起来。 周全说：“这个人我怕你们看不住，而且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董蛟也感觉很奇怪，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那点海滩的控制权？按理说是用不着废这么大劲儿吧？ 他问周全：“这事儿不对呀，如果他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他现在在等什么？” “等上岸，等他想要的机会，而且我感觉他还有事儿没有完成，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儿。” “那我们怎么办？” 周全冷笑道：“照常上岸，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诸多船员此时已经对周全百般信任，上岸补给也是他们此时最想做的事儿，不过还是听了周全的话，不要大张旗鼓，找几个人出去搞定补给就好了，一定要避讳来追赶他们的人。 第六百九十七章 戏楼鬼影2 董蛟离开，周全回到李二刀跟前。 李二刀问道：“刚才那个老头是不是跟你说了戏院鬼影的事儿了？” 周全当下就定住了。 “你怎么知道？刚才听见我们说话了？” 李二刀的神情出现从未有过的淡定，他轻声道：“不是我听见你们说话了，这件事儿其实是当地众人皆知的，就跟安东的玲珑塔一样，没有人不知道，而且还说的非常的邪乎。” 周全心头一沉，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事情跟某些人有关？” “对，如果说这个人是谁，我想老头已经告诉你了，但我得提醒你，那个老头你还真得注意了。” “你怀疑他？” 周全仔细的将老头说话时每一个表情跟动作，从开始见到他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总感觉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反倒是眼前的李二刀，表现的明显跟之前不一样。 他身上的伤搞不好就是跟那个什么假大副之间的打斗造成的，可刚才见到的那个假大副，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手，为什么李二刀非得说他跟那个假大副有过接触而且…… 李二刀干咳了声道：“我感觉你们抓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你们想要抓的，而且我感觉那个人不过是个替身。” 这个消息让周全心头不禁的一怔，难道说他们抓人抓错了？ 如果李二刀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他所说的让他受伤的人是谁？ 他问道：“你说我们抓的人不对，那你说伤到你的人是谁？” 李二刀说：“给你将鬼影故事的那个。”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禁的倒吸一口凉气道：“那个老头？他……” 从老头身上周全感觉不到一丝高手的气质，即便是对方会易容什么的，也不至于一点都看不出来呀？ 周全有些疑惑了，他此次出来，完全是王序所说的事情，加上那一封信，这一路走来，周全将他路上遇到的所有事情全都思考了一遍，但总感觉这里边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却总也想不明白。 跳出整个链条的思考，周全忽然间想到了自己从接触玲珑塔事件开始，到现在的鬼影事件，似乎每件事儿里边都有一些让人无法解释的事情在里边。 如果是不能解释的，那就是需要他来帮忙搞清楚，不然的话他也有可能要辱没家族的名声了。 他冲着李二刀笑了笑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总得小心点不是，不知道王序那边怎么安排的？” “我们上岸再说吧，在这里没法说。” 说完话，李二刀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家伙事儿全都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这把枪给你防身，虽然他体积小，但是里边也有个三五发子弹，容易隐藏，不会被发现。” 说完话，李二刀离开了。 周全将这把迷你手枪收好了，他回头看了眼李二刀离开的背影，感觉这个人也不值得信任。 在他看来，整件事情，包括他现阶段所遇见的所有人都是在一个被人掌控的局里边，如果不是这样，那他所有的事情就是在白忙。 周全的脑海里将所有的事情全都翻了一遍，从玲珑塔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可以一眼看穿的，就是刚才李二刀所说的那个老头，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想到这里，周全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玲珑塔跟前的那个乞丐男孩，这个老头好像是跟那个乞丐男孩之间，有点神似。 周全猛地一惊，两个人的相貌哪里是神似，简直是有的地方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如果说这两个人有关系的话，那就说明，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周全倒吸了口凉气，自己已然在局中深陷泥潭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局，这个局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回头看了眼李二刀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禁的咯噔一下。 从餐厅离开之后，董蛟在甲板上等着周全，他与周全说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咱们要不要下船？” “下船，不下船咱们永远动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还有，你派两个人，帮我把那个老头盯住了，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董蛟看了眼那个老头，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全看了下码头上的情形，工人们依然是忙忙碌碌的，不停的搬运货物。 眼看着大船就要靠近码头，船上很多人都在做下船的准备。 突然间，周全发现就在码头的远处，有大批的人往这边涌来，手里好像都拿着家伙。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里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周全拉过董蛟说道：“掉头，离开，找个远点的地方藏起来。” “咱们？” “听我的，待会你们把我弄上岸再说。” 董蛟点头了，船开始往来时的方向移动，转眼间就远离了码头。 船长抱着地图来找董蛟。 “头，你看咱们现在在这里，要不然咱们南下，到这里靠岸，从那里到镇上也用不了多久，咱们不是得做点补给了么。” 董蛟看了眼周全。 周全说：“这样吧，你给我几个人，我们单独划小船上岸，买东西回来给你们送上船去，正好我也要到岸上看看到底有什么情况。” 董蛟点头答应了。 周全带上了李二刀，加上董蛟的两三个人，划着小船往岸边去了。 等他们刚刚靠岸，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你们跑得还挺快，居然能想到从这个地方上岸，是不是没把我们当回事儿呀？” 周全笑道：“怎么敢，我们是害怕人多，下船之后你们的码头承受不起，还有我单独下来是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麻烦你们把我带去找你们的探长吧。” “找我们的探长？你是什么人？” “安东警署的资深顾问，来此是为了查一桩悬案的，请你们配合。” 说完话，周全将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 几个警员看了眼，这才将枪收了起来，让周全等人上了岸。 第六百九十八章 戏楼鬼影3 作为以个外阜的警署顾问，在当地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力度。 可眼下的警员着实的被周全那双充满自信的目光给镇住了。 “顾问？”警员犹豫了片刻后，随即跑回去报告。 不一会，从里边走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站在周全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安东来的顾问？” 周全点头。 “跑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周全表现的非常谦虚，他说：“我来是两调查一桩案子，这件事儿算是我个人的私事，也算得上你们的公事儿。” 一公一私，老头满眼的疑惑，他轻声问道：“私事怎么说，公事儿又怎么说？” “私事是有关于我们周家的事儿，公事是有关于你们警署的陈积案。” 一听到周家，来人忽然愣住了，他迟疑片刻道：“你说的是哪件案子？” 周全轻笑道：“这事儿我看咱们还是单独聊，这地方不太好说。” 老头点了点头，直接将周全带进了警署的大门。 两个人进了一间办公室，老头将房门关好。 他主动的伸手道：“你好，我是这里的孙探长。” “还是姜老的辣，一看你就是明白人，我想你也能明白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跟我们周家有关的案子我都要查。” 老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色，似乎脑海里在闪过很多东西。 周全也感觉非常的疑惑，偌大的一个警署，居然会有年岁这么大的探长，难道年轻的探长都不中用？ 他问了句：“孙探长，不知道您从警多少年了？” “我呀，现如今已经三十多年了，今年是最后一年，后边没人接班，所以就再干一年，等着上来新人了，我也就该退休了。” 周全点头道：“哦，那你还真挺辛苦的，不知道接下来我所说的事儿是不是能帮我一下。” “那你说是具体是哪件案子吧？” “哦？按你说的，我们周家的案子还不止一件两件？” 孙探长淡笑一声道：“当年你们周家确实是有人在我们这里帮忙破过不少的案子，我确实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那咱们就说说那个戏楼鬼影的案子吧。” 孙探长表情非常的平静，他很轻松的从自己的档案柜子里取出一个套册子，里边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宗，应该是他自己留下来的。 他将整个卷宗扔到桌子上，从当中抽出一本放到周全跟前。 “既然你已经找来了，看来这个陈年旧案也该见天日了。” 周全感觉他这话似乎话里有话，他双目凝视着孙探长，顺手将卷宗接过来，刚要翻开。 孙探长的手就按住了他。 他微微的翘起了嘴角道：“周家的后人是吧？” 周全点头。 “你应该知道警署的规矩，你是外地来的顾问，如果你真的翻看卷宗了，那么这个案子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我们警署可是没有任何补助的，我可以个人管你吃喝，其他的全都靠你自己，你能不能做到？” 周全笑道：“没问题。” “好，咱们丑话说前头，因为这件案子，日后你不管碰上什么事儿，可与我们无关。” 周全点头道：“放心，只要你这块能帮我点忙就可以了。” “哎，我可说了，我只负责你的吃喝，其他的都在这里了，至于你能把案子做到什么样子，那就是你的事儿了。” “如果你们警署或者其他的什么事儿阻拦我了，到时候还得请你这个老探长帮忙出头。” “我说过，我……” “只负责我的吃喝是吧，我还得把案子给你们破了是么？” 老头点头道：“正是此意，所以你是不是要打开这本卷宗全都取决于你自己。” 周全轻轻的拍了拍老头的手，将案件的卷宗给接了过来，慢慢的翻开了。 可当他看到里边所记载的东西，跟穿上的老头所说的事情截然不同的时候，周全心里咯噔一下，他感觉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局。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孙探长，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可真是个悬案呐，跟我们安东的玲珑塔真是如出一辙。” 孙探长好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他敲了敲卷宗，背着手走到周全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听我的，既然接了这个活，就得做好，把这个案子破了，给你们周家人挽回点颜面。” 他这句话一出，周全感觉孙探长应该是知道很多事儿，可是他似乎又不想管事儿似的。 可卷宗里所描述的戏楼案件，应该是已经结案了。 最终的结果是凶手人间蒸发，死掉了。 周全眉头紧了紧，回头看了眼孙探长问道：“哎，你这怎么会结案了？” “没关系，我这就给你重启案件，当时结案的是我，今天重启案件的还是我，这事儿我说了算。” “这么说当初你也觉得这个案子有疑点？” “哎，多了我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卷宗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当初查出来的，至于你来重新查能查出什么，那就得看你自己了，我想这关系到你们周家很多事儿，如果你都不查，我想就没人再查了，希望当年我的恩人不会白忙。” 说完话，孙探长站到门口，点起了一根烟慢慢的抽了起来。 周全将整个卷宗重新审视了一遍，发现里边的内容记录的非常细致，每一个环节都很清晰。 他问了句：“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 “因为我不是安东警署的，我也不是周家人，所以这件事儿也只能由你来搞定，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做吧。” 孙探长从办公室离开了，只剩下周全自己坐在那里翻看着卷宗。 他的记忆力相当好，看了一遍几乎就将里边所有的东西都记下了。 可当他将卷宗合拢的时候，忽然间发现卷宗的后边居然有个深色的手印，这个手印看上去倒像是血印。 这不禁的让周全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这本卷宗当初也有个什么奇特的故事么？ 他刚要出门，就听见门口的孙探长说了声：“看完了就放回去，不要让这本卷宗出门，不然的话你就别想破案了。” 这不知道是孙探长故意如此，还是说这本卷宗是孙探长故意留下来的，或者说这件屋子对这本卷宗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么，孙探长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在搅混水，这一点周全也没有想明白。 第六百九十九章 陷阱还是引路1 周全非常听话的将卷宗放回了柜子里，他出门之后，孙探长满脸的笑意道：“今天我做东，先吃点喝点，算是对我恩人的家人一点回报吧。” “恩人？” “对，你父亲，他当初救过我的命。” 周全微微的点了点头，他问：“你可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孙探长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想你把这件案子破了，或许能够找到他的线索，你也知道，你们周家都是些什么人，就算是换成你，如果不想让别人找到你，别人能找到你么？” 周全憨笑了声道：“你还挺了解我们家的，行，既然您老非得请我吃个什么饭，那我也不能摆谱是不，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正好我也饿了。” 孙探长把周全带到了镇上的一家酒馆，这间酒馆看上去非常的破旧，不过里边的客人还不少，大多都是些脚夫什么的，不像是经常有什么达官贵人常来的地方。 孙探长说：“我们的粮饷少，能吃得起的也只有这样的地方了，不过他家的东西还真是一绝，不管你想吃什么这里都会满足你。” “真的么，我想吃山珍野味这里也有？” “当然，我们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京门口，只要你想吃，只要是这家馆子，都算我的。” 刚到门前，门里的伙计就已经迎了出来，见到孙探长之后急忙吆喝了声：“孙爷，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伙计说完话，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奉承的点了点头。 他凑近孙探长跟前问了句：“这位爷看上去不是本地的，您老人家的朋友？” “废话，别人我还能往这里带？去把你们家后院的火炕烧暖和了，我们到后院。” “得了，您稍等我马上就去准备。” 伙计准备好了，周全跟孙探长二人进了后院，坐在桌前，把酒当歌。 席间，周全本打算旁敲侧击的问问孙探长对戏楼的事儿有什么看法，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个大字都问不出来。 这还真把周全愁坏了。 他琢磨了半天，忽然间想起那本卷宗上边有个血手印，他感觉这应该是能够撬开孙探长口风的东西。 周全问道：“你的卷宗放在办公室里，就不怕有心之人惦记？” “嗨，我的办公室谁敢进，我在警署可是有名的霸王枪，哪个不长眼的随便进了我的办公室，我知道了直接就是一枪。” “之前你开枪打过人？” “打过，当初有人想偷走卷宗，被我一枪给灭了，最后查清楚了才知道，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警署的。” “不是你们警署的人还敢进入你的办公室？” 孙探长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是想借卷宗后边的那个手印来打听什么事儿吧？” 周全感觉自己被人家看穿了，他憨笑了声。 孙探长说：“不碍事，血手印是当时我打死那个毛贼时候留下的，其他的事儿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周全心里拔凉，本来挺好的如意算盘，这回就算完蛋了。 两个人一直喝到深夜，孙探长给周全找了个民房住下，临走的时候说：“这间房子是我家的老房，周围的邻居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没什么坏人，你在这还能安全点，不过我得提醒你，你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一定得把案子查清楚，不然你父亲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全明白孙探长所说的意思，他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有多少事情需要自己去查，但他能听得出来，自己想要找到自己的父亲，就必须要把整件案子搞清楚。 孙探长给周全找到的民房是靠近海边渔村的，这里的晚上除了海风跟水浪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这个地方就属于你了，你破案之前，随便住，吃喝什么的我会定期给你送来，其他的可就全靠你自己了。” 周全点头表示感谢，送走了孙探长之后，他在房子四周转了一圈，熟悉了下地形之后，他将房门关好了，深深的睡了去。 清晨，他起的很早，沿着村中的小路一路上了海边的礁石上，找了块干爽的地方坐了下去，脑海里却一直在回忆从接手玲珑塔案件开始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儿。 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父亲的失踪跟东洋人的行动绝对有关联，但是东洋人到底做了什么，父亲的上层又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现在的事情发生，他一直在想。 可他也感觉到自己眼下孤立无援，李二刀那个人不可信，他虽然是王序派来的，是大帅府的人，但是周全始终有种感觉，这个人似乎并不像是真正来帮他的，而是另有所图。 就包括王序在内，似乎整件事儿都是在一个大局里边打转。 忽然间，周全的眼前灵光闪现，他想到了玲珑塔那个诡异的故事，又想到眼下这个戏台鬼影的事儿，仿佛是如出一辙，虽然是杀人的手法不一样，但事情却发生在同样环境中。 戏台上死的是演员，而玲珑塔下死的多是无辜的百姓。 那么，当初的那个法师到底是什么来路，难不成他是被动的被害？ 戏台上的演员也是被动的被害还是说有人计划好的。 想着想着，周全想到了之前看见的卷宗，上边的时间似乎在玲珑塔案件的前边。 那么这件事儿就更加奇怪了，假设两个案件是同一目的，那目的也只能有一个，就是船上的那个老头说的是真的，真的见过自己的父亲，那么现在父亲的下落极有可能是在安东，而并不是在其他任何地方。 想明白这些之后，周全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儿调查完后，或许就能找到父亲真正的线索。 那么王序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里，为什么要派李二刀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还是要监视自己？ “一个人在这坐着，小心受凉了，怎么不去找我？” 周全回头看了眼，淡笑道：“哎，案子想不明白，就坐着想想，这里安静。” “明天午时，我来这里找你，他已经到了。” “谁？” “谁让你来的？” 这一下子提醒了周全，在他的印象里，王序还是那种非常正直的人，因为他隐约的可以从王序的身上感觉到一丝丝可靠可信的安全感。 第七百章 陷阱还是引路2 周全眉头紧了紧，随后笑了。 他说：“正好我也想见见他，现在董蛟他们的事儿还没有着落，怎么也得帮他们找个住处不是。” “行，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明天别忘了时间，还有，你得自己小心点，这里并不是非常安全。” 周全远望着李二刀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他好像是又受伤了。 李二刀走到一个树下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周全，脸上露出一阵诡笑，指了指树根坐着的那个人。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树根下的那个人浑身是血，手里好像还攥着一把刀，看上去已经咽气了。 他急忙跑了过去，李二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来是他想让自己帮忙收拾下烂摊子。 周全在那人身上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但是这个人的着装却像是东洋人的忍者，而他使用的刀也是反手用的忍者刀。 而他致命的伤却是在脖颈的大动脉处，鲜血喷洒的状态也足够惊人。 李二刀果然是名称不虚，第一刀绝对是自残，给任何一个手法好的人都会有机会将他一击毙命，但是他的第二刀又是很多人都无法逃避开的，这一点却是令人惊愕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发现从村口方向有数名警员飞奔而来。 “站在那别动，把手里的凶器扔下。” 周全的手里根本就没有东西，当警员手里端着枪向他靠近的时候，周全将双手举了起来。 一名警员蹲下身子看了眼死者，立刻起身围着周全打量了一番。 “人是你杀的？” 周全摇头道：“我杀的人会在这里等着你们抓我？”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礁石上坐着，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有个人，看他满身是血，所以想来看看。” “哼，你小子别说谎，现在你说的什么都不足为信，有什么还是跟我们回警署再说吧。” 周全冷道：“你们无凭无据，就说我是杀人凶手？” “没办法，现场我们只发现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们会把你放了的。” 周全道：“如果我不跟你们回去呢？” “哎呀喝，你还想反抗？” 警员拔出手枪，冲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其他三名警员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周全。 周全笑道：“你们几个也不至于吧，想要加罪于人，难道就不知道用证据说话么？” “证据？现场就是证据，我们几个就是人证，我看你还是想想一会怎么接受审讯吧。” “我还是那句话，我如果是不去呢？” “那可由不得你，带走。” 两名警员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周全拷了起来，推搡着往外走。 刚到村口，孙探长带着两个警员背着粮食跟菜往这边来，见到周全被拷住了，急忙过来问了下。 “你这是怎么了？” “你问问他们，他们说我杀了人。” “杀人？”孙探长直挠头，噗嗤就笑了：“就一晚上的功夫，会杀人了？” 周全瘪了瘪嘴道：“谁知道呢，又可能是别人诬陷也说不定。” 其他警员见到孙探长跟周全聊的很投缘，立刻换了个态度说：“你们认识？” “嗯，他是我请来的顾问，帮忙调查几件案子的。” “他是警署的顾问？我怎么没见过？” 孙探长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他背着手道：“回去告诉你们徐探长，这个人是我的人，他不可能杀人，这里边一定另有其因，再说了，你们也不问问情况，就把人拷了？” 周全道：“不碍事，不然也得去警署跟他们好好聊聊。” “聊个屁，你跟他们有什么可聊的。”孙探长冲着周全身后的两个警员说道：“把人放了，有事儿让你们探长来找我。” 警员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要保下这个人了？” 孙探长点头。 警员点点头，让人开了手铐。 “得了，我们把尸体带回去，回头在找你算账。” 周全看的出来，孙探长跟这些个警员不对付，而且两伙人好像是有挺深的恩怨。 他说：“我出来的时候，见到有个一瘸一拐的人跑掉了，你们还是好好去查查他吧。” “那人长什么样？” “灰布衣服，脸上有点暗疤，腿有点瘸，就这些，不过我看他是受了伤，你看看死者手里的刀上是不是他自己的血。” 警员愣了下，转身去看死者手里的刀。 很明显，刀应该是死者自己的，包括他自己握刀的姿势，刀鞘都非常吻合他自己本身的用刀习惯。 而那些血，经过检测，还真的不能在水中融合到一起。 警员挠了挠头，他扭头看了眼周全，撇了撇嘴道：“算你蒙对了，这案子我们会继续查下去，如果需要你的时候，我希望是随传随到。” 几名警员将死者的尸体抬走了，而周全跟着孙探长回到了民房里。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之后，嘱咐了周全一句：“以后出门小心点，估计那几个警员已经盯上你了，姓徐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没关系，死的是个东洋人，我想他那边也消停不了了，不过我倒是想打听一下，当初发生案件的那个戏台在哪？” “出了村，三里路，那有个小镇，镇中央有个被封了数年的戏台子，就是那里了。” 孙探长走后，周全也从村子里离开了，进了小镇之后，还真的在镇中央出现了一个破烂不堪的戏台子。 虽然没有被烧毁的玲珑塔那么恐怖，但围着戏台子还是钉了一圈篱笆，篱笆的外边贴上了封条。 周全找到了一个缺口，刚要钻进去，却发现有双眼睛，始终在某个暗处盯着他看。 他猛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当他在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在他面前站着一位蓬头垢面的老者，老者的手里端个破碗。 “好心人，给点钱吃口饭吧。” 周全顺手拿了钱给了老者，老者连连拜谢。 “大恩人呐，这个戏台子可不能进，里边死了好多人。” “哦？老人家你知道这个戏台子？” 周全一直坚信，在大部分人那里，只要是有钱，就能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无非就是一句话而已。 第七百零一章 陷阱还是引路3 老头吧嗒着嘴：“嗨，在这个镇上住的人哪有不知道，后来都是因为这里的风水不好，好多人都搬走了。”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有啥可讲的，不都是那些个穿踏板的东洋人干的，我这条腿都是他们弄废的，哎。” 按照老头说的，他说他当初见到一众东洋人冲进了戏园子找事儿，当时戏园子的老板是个女的，同时也是戏班子里的头，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家看上了，镇上的王财主的儿子就来捧场。 没想到他这么一捧场，戏园子老板就感动了，为了表示感谢特地请人家吃饭。 可这顿饭吃过之后，王财主的儿子可就盯上了她，三天两头的来找人家回去，说白了就是想男女之间那点事儿。 戏园子老板是个黄花大闺女，因为家里穷，所以一直也没有嫁，只想着自己多赚点钱给老父亲老母亲看病。 可也就因为她的拒绝，惹怒了王财主家的公子哥，那家伙三天两头的找几个东洋人来这里听戏。 开始的时候，听戏就是听戏，不过是数落两句，戏班子的人还都能接受。 可是有一天，那几个东洋人大概是喝多了，来戏园子闹事儿，被戏园老板给骂了，后来戏班的人都参加了反抗。 再一天，就有好多蒙面的黑衣人冲进了戏园子，将他们看戏的全都清了出去，紧接着幕布后边就便是血溅。 “当时我记得见到一个跟我差不多的人，还干掉了两个杀人犯，当时也只跑了一个杀人的凶手，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个人被警署的人带走了。” 老头说的跟船上那个老头说的几乎相同，这样就使得周全不得不多加考虑了。 为了验证这件事儿的真伪，周全低声道：“不知道老人家愿不愿意带我进去看看现场，我挺好奇的。” “呸呸呸，晦气，人都说进了这里之后，倒霉三年，我才不去呢。” 周全顺手拿出了两块银元，顺手递了过去。 “就进去看一下，看完我就走。”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头拿了钱，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美滋滋的将大洋揣进兜里，领着周全进了这个被说成诅咒一般的戏台子。 里边黑洞洞的，周全点了松油灯。 老头指着那块已经发黄了的幕布，他说：“看到上边一块块黑色，可以说是颜色较重的那几块，就是当年溅出来的鲜血。” “当时没有警署的人认真的查过么？” “来过好几波警署的人，但是最后一直没有定论，所以只能将这里给封锁了。” 周全又问：“那你当时是干什么的？” “当时我就干这个，谁让咱没有能耐，只能靠伸出双手去要。” “也真是够为难你的了。” 说话间，周全就已经绕到了幕布后侧。 这里确实是当初出现过很多人，地面上存留下来的脚印，甚至还有更加新鲜的。 那就奇怪了，自己想来这里应该是第一人了，可是在自己之前还有人来过。 他四下里看了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毕竟那么久远的事情了，想要搞清楚还真是有点费劲。 周全淡笑了声问：“老人家，你平时就在这附近？” “对呀，我没地方去，不在这附近溜达还能去哪？” “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嘿嘿，我是安东来的，本打算是做点生意，没想到生意赔了，就只能说在这里苟且偷生了。” 周全猛地发现破旧的幕布上，居然有个非常奇怪的印记，看上去是留下来很久了，整个幕布破损的几个横切面，几乎都是反手刀留下的。 凡是反手刀留下的印记，发力点跟正常刀的印记正好是相反的。 周全自己的观察了一遍，这回是彻底定下来这里的事儿，一定是个会用东洋忍者反手刀的人。 他说：“老人家，我还得麻烦你点事情，好好回想下，自从这里出事之后，都有谁来过？” 老头想了半天说道：“记得之前有一段时间，有个人经常的来这里。” “都什么时候来的？” “过年，清明，中元节，寒衣节，每次来的时辰都是不一样的。” “奇怪，他来的时候都是为了祭奠亡人的日子。” “可是就有一条我想不明白，当时这人来了之后，只在这里站着，站够了就走了。” 周全严肃道：“那你有没有发现他干什么了？” “没有。” “照你这么说，眼看就到寒衣节了，这个人还会不会出现了？” 老头道：“一定会来的，到时候你就辰时过来等着，他保准到。” 周全点了点头。 他认为这个人非常的可疑，但就是人家前来的关键目的是什么，他还不是非常清楚。 老头拿了两块大洋，嘴里哼着小曲就往附近的一家酒馆里走去了。 而周全却多在这逗留了良久，却始终没有任何新的发现，这才转身出了戏园子。 王财主家的公子，或许这个人就是整个案件的导火索，也很有可能就是他做的。 他打听到了王财主家的具体地址，在门前隐蔽的地方呆了足有一个时辰，也没见什么人进出。 这就奇怪了，一个财主家里，怎么会没人，即便是长工短工也得有个出入吧。 周全直挠头，刚要离开，那扇大门却被推开了。 从里边走出来一位满脸黑气的青年。 “少爷，咱们今天还是醉香楼？” “嗯，去把小红给爷留住了，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可就得启程去大林子里了。” 说完这些，青年上了轿子，吱嘎吱嘎的走远了。 周全从戏院的幕布后边，捡到了一块白玉，上边的图案是条龙。 所以他感觉这东西就该出现在财主家里，他见到年轻人离开之后，他才跟上去。 结果这家伙还真是去了醉香楼。 周全从醉香楼的后院跳了进去，说是这里名字还真挺响亮的，但是院子并不大，房间也不过三五间。 他小心的蹲在青年人进的那个房间。 “王公子，之前你答应我的那块龙玉哪去了，我这块凤玉不成双不成对的，你说这寓意多不好。”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前，两个人影百般娇媚，缠绵似漆，跟比那什么推杯换盏来的直接的多。 第七百零二章 陷阱还是引路4 “哎呀我的红红，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那块玉佩被我弄丢了，不知道是送人了还是哪去了，就是找不到了。”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弄一块来，我要成双成对。” 王公子贼笑道：“那我看咱们两个今晚成双成对就好了。” 灯熄灭了，房间里悄无声息。 周全合计着龙凤玉佩，那这么说这块龙玉佩极有可能是王公子的，或者说是王公子送给戏园老板的，被人拒绝了。 种种猜想在周全的脑海里出现，直到最后，周全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这个王公子看起来不应该是到戏园子去的那个人，按照他的为人处事，生活脾性，是不会到一个阴森的地方去沉思什么事情的。 还有，之前听他说最后一天了，他要去什么地方，应该是去出远门，他如果走了的话，自己的线索有可能就断了。 周全感觉应该立刻对王公子采取点什么行动才对，可是他没有任何证据，如果是单凭一个玉佩，是没有办法证明他到戏园子干什么的。 即便是证明他到过戏园子，他如果不承认的话，可能这件事儿也无从考证。 但是周全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既然是玉佩是王公子的，在戏园子出现了，那这件事儿绝对是跟王公子是脱不了干系的，加上他之前追求戏园子老板的过往，很难说跟他没关系。 周全索性将那块玉佩取出来，似乎要在玉佩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琢磨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这块玉佩上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他将玉佩收好，一直等到天亮，王公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脸疲惫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头天晚上兴奋过度导致的。 仆人跟在他身后，一直再问是不是要立刻启程。 王公子不耐烦的说：“想法子把我家的龙玉佩找到，找时间给红红送来，这妮子不见到那玩意不算完。” “公子，老爷给您留下的传家宝，到底是丢失了？” “少废话，这事儿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小心我要你的命。” “这个小的不敢，不过就是不知道去哪找呀。” 王公子迟疑了片刻道：“我虽然是将这个东西经常的带在身边，可我从来都是把它当做比命还重要的事儿，不应该把它随便的就弄丢了。” “那会不会是被贼人偷走了？” 王公子点头说：“你说的这个有可能，你这样。” 两个人交头接耳，随后仆人立刻离开了。 王公子叫了一辆黄包车，往王财主家里去了。 而仆人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周全沉默了，如果说正常情况下，两个人都要有人盯着才对，这样才有助于他将两个人的事情全都搞清楚。 与此同时，周全的身后出现个身影。 “你去追王公子，他家的家丁都是废物，你可以进去看看，那个仆人交给我了。” 周全猛地回头，发现是李二刀。 他冲着李二刀点了点头，立刻追上了王公子。 王公子进了王财主家的大院。 周全绕道大院的后侧，一个跟头就窜了进去，发现院子里人头攒动，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他小心翼翼的往大厅的方向走，到了大厅后侧，这里是个堆放柴火的地方，他躲进了柴火堆里，一股子刺鼻的硫磺味。 原来是王家的柴火都经过了硫磺的浸泡，为的是可以让柴火能够充分的燃烧。 他搓了下鼻子，忽然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自己来的时候，并没有触碰到柴火堆，手上哪来的硫磺味？ 硫磺？ 他顺手将怀里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鼻子跟前嗅了下，这玉佩也是一股子硫磺味。 周全的眼前一亮，感觉这个硫磺极有可能就是整个案子的突破口。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周全立刻闪到了柴火堆的后边，将自己藏好，耳朵却贴近了大厅的后墙，认真的听着大厅里边的谈话。 谈话声不是很大，但还是可以听得清楚。 “我儿呀，此次你去东北，一定要把这件事儿跟你表舅说清楚，现在可能也只有他能够帮咱们了。” “爹，你说安东来的那个什么顾问能查到咱们家头上么？” “他很有名气，这件事儿不能儿戏，人家既然能来到咱们这个小镇子，就一定是有目的的，不然的话他大老远的往这来干什么？” “嗨，爹，你可不能丈人家威风，咱们王家什么时候怕过这样的事儿，不行给他点钱……” “混账，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树大招风，现在咱们家不能再有钱了，眼看着战争就要爆发了，你再这样小心咱们家都得被你害死。” “不至于吧。” “别废话，赶紧去东北，找你表舅把咱们家的事儿摘清楚，回来之后咱们就去南洋，不能在这里呆着了。” 王公子这时候没有话了。 半天有人说道：“老爷，表哥那里从来没见过少爷，是不是？” “少爷那里有他母亲给的玉佩，那可是他们家的祖传宝贝，有那个东西就不怕他不认，只要认了，就一定能帮咱解围。” 王财主咳的很厉害，听上去就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周全心中暗喜，王财主说的玉佩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手里的这块，那么王公子的玉佩丢失了，去东北的人物就得泡汤，那接下来他的中心就得放到找玉佩上，剩下的就得看自己能不能找到那个丢玉佩的人了。 还没等周全准备动身，忽然间发现一个丫鬟偷偷的跑到柴火堆这里来，绕到另一侧柴火堆后侧准备解手。 周全愣住了，他小心的绕过眼前的柴火堆，为的就是不让那个丫鬟见到自己。 但他失算了，等他到了柴火堆后边，忽然间发现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他刚转过头来，一张年轻的面孔正怒目盯着他，那张小脸已经红的发了紫。 周全憨笑了声：“大姐，你们家大业大的，哪里还差个厕所啥的，非得来这里……” “闭嘴，你这个偷看人家撒尿的色魔，我今天非得打折了你的腿。” 周全满脸的尴尬，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碰上这档子事儿。 第七百零三章 执火人1 周全极端无语，他只得陪着笑，一边退一边找路线撤退。 但这里毕竟是鼎鼎大名的王财主家，护院人口也不在少数。 丫鬟这么一招呼，院子里的男男女女们蜂拥而至。 “小莲，这是怎么了？” “他偷看人家解手，这个大色魔，给我打一顿扔出去。” “好嘞姐姐，瞧好吧。” 也就在这时候，王公子也带了一帮人出现在周全跟前。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噗嗤笑了：“你小子胆子还挺大，说你喜欢我们家小莲多久了？” 周全被他这么一问问傻了。 他眨了眨眼道：“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不认识她怎么知道她喜欢在这里解手，怎么知道钻进我们王家偷窥？” “呃！”周全感觉又好笑又无奈，要说好色，这王公子不比自己好色多了，头天晚上还在醉香楼呆了一宿。 王公子冷哼一声道：“我平生最恨好色之徒，来人，给我打折一条腿扔出去。” “是。” 众护院一个个手持棍棒，扑向了周全。 周全立刻伸手阻止道：“慢，王公子，我认识你，要不要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什么？” 王公子愣住了，老半天也没缓过神来，他再次打量一番周全，这才凝视着他。 周全摆手道：“你过来，我跟你单聊，这对你只有好处。” 王公子似乎知道了周全的意思，他瘪了瘪嘴，凑到了周全的跟前。 他说：“你知道什么？” 周全低声道：“小声点，我昨天晚上可听见你跟红姐的聊天了，红姐跟我说了，你如果不把龙玉佩给她，以后别想去找他了。” 王公子虽然看上去是害怕红红不搭理他，其实周全能够感觉到，他最害怕的就是找不到那块玉佩。 毕竟他不是王家唯一的男丁，自己的身下还有个弟弟，虽然年纪还小，但如果他不把事情搞明白了，日后王财主百年，他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至少是他不想把王家的家产给自己的弟弟分一半。 周全笑道：“今天让我走，我保证不把你的事儿说出去，如果不让我走，那我可就对不起了，这就去找老太爷。” 王公子眼珠子乱转，随后强忍着笑了声：“你看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还不至于被你说成那样的人，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走吧。” 周全抱拳施礼，边退边走。 王公子笑道：“嗨，他这是走错门了，不是有意看小莲解手的，让他走吧。” 走错门了？这个解释也未免有点太过牵强。 周全笑道：“多谢王公子，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到醉香楼喝一口。” “得了。” 小莲气的满脸透红，眼看着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王公子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小莲呀，人家确实是走错地方了，也不是故意看到你解手的，再说他也未必能够见到不是。” “你！” “好了好了，回去休息休息，放你两天假，回娘家歇两天。” 小莲一边哭，一边跑开了。 等众人散的差不多了，王公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子沉了下来。 在他身边站出一位罗锅老头，凑到周全跟前，点头道：“少爷，这个人？” “跟上他，实在不行就让他消失。” “好，我这就去。” 周全从王家出来之后，发现王家正大门那里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里边走出两个西装革履的小个子。 东洋人。 周全非常的谨慎，他感觉自己在王家的所见所闻，应该就是戏台所发生的事情的内幕。 但其后边的原因，或许是很复杂，或许是非常令人难以寻味。 想到这，周全还是决定躲在墙角里，看看那些东洋人什么时候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全忽然间问道一股子浓郁的硫磺味。 他猛地回头，发现一张苍老的脸，正冲着他笑。 “少爷答应了，给你三百大洋封口费，你看这钱是不是要孝顺你老娘？” “我家在东北安东，你能把钱给我送去？” “那当然，我们王家可是说话算话，来把钱拿着。” 说话间，罗锅老头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的票子。 周全冷哼了一声：“把票子搓成团扔给我，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那不行，我得亲手把东西交给你。” 罗锅老头绊绊磕磕的往周全跟前走，到了他面前，正要将票子交过去，周全就感觉他的手里，应该还有点别的东西，那股子杀气绝对让人浑身发颤。 周全似乎若无其事的说道：“给票子就给票子，没必要动刀动枪的，一会枪响了，还不知道咱们两个谁躺下了呢。” 罗锅老头一身的冷汗，那苍老的脸上，汗水如雨滴般滚落而下。 周全道：“快点滚回去，告诉你们家王公子，我就是那个安东来的，想要我的命他现在还不是那块料。” 罗锅老头惊得浑身直哆嗦。 周全将票子收了，发现老头的手上已经被硫磺侵蚀的不成样子，加上他那伸手，应该是个极其特殊的人。 他从老头的衣襟里抽出一根引线。 “喝，还是玩火器的，这引线想必是你每次出来办事都会带着的吧，你后背那个罗锅，应该是个炸药，厉害，哪个主子找到你这么个仆人也算是赚到了。” 罗锅老头被周全说的彻头彻尾。 而周全却一巴掌将老头砸晕，把他身上的炸药给取了下来，原来这个老头就是个又瘦又小的老家伙，可就是他身体上的那股子韧劲儿还真是让人有点意外。 周全将老头拖到了一旁，自己再次回到了王家的大院，还是凑到了大厅的后墙，认真的听着屋里的说话。 从头听到尾，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王老爷在跟东洋人寒暄，东洋人的目的很单纯，想要从王财主家里弄点好处。 难怪之前王老爷说战争要开始了，他应该是已经意识到了整件事情。 看来王老爷跟东洋人的关系绝非一般啊。 可是东洋人在交谈中间说出了一个事儿，这让周全非常的意外。 “据说你们家有执火人，这个人可否给我们用一下，事情完后，我们会支付高额的报酬，对你们王家来说，我们东洋商社的赞助提升一大截的。” 东洋人跟王家的关系从这一点上来看，非常的密切，都已经谈到这份儿上了，想必王财主也未必不答应。 第七百零四章 执火人2 王财主说：“这个请容老夫考虑一下，十日后给你们答复。” “三日如何？” “这个还真是有点为难呀，我们家还有批货款没有收回来，得十日之后才能见到货款，此次我拍我犬子前往，就是为了把货款弄回来。” “如此说来，那这就要仰仗王老爷了，这里是我们东洋的宝贝，请笑纳。” 王老爷表示感谢，而两个东洋人起身就要离开了。 周全也从王家大院跑了出来。 走到正门，记住了车牌号。 此时，天近正午。 周全发现老头已经被王家人给拖回去了。 他迅速离开，紧跟着那辆车往镇中心方向走去。 还是那个大戏台附近，那辆车停下了，两个东洋人站在戏台附近良久，用东洋话在交谈什么。 周全简单的可以听得清楚，说道意思是当年这里发生的事情。 其中一位东洋人说道：“这件事儿都是野藤君威武，一个人就把事情搞定了，不然的话他们王家是不会就范的。” “嗯，做的好。” “现在王家人都是热锅上的蚂蚁，据说是要逃跑，咱们就在他们逃跑之前，把他们家的东西给弄到手。” “野藤君怎办？” “刚才我不是跟王老爷要人了么？” 两个人相视而笑，感觉事情已经得逞了。 周全听得明白，看起来刚才那个老头就是他们所说的野藤君，难怪长得又瘦又小的，手枪用的还那么溜到，自己要不是用手指塞住了扳机口，估计现在自己的脑袋已经多了个窟窿。 两个人聊完天，又上了车，往远处开去。 车开的很快，周全根本就追不上，但是离开的方向周全还是很清楚的，大概就是在镇子边缘。 他刚要离开，之前在戏园子废墟发现的那个老头咧着嘴凑了过来。 “大爷，又看到你了。” 周全扭头一看，这家伙居然换上了一套干净利索的衣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非常的气息，这个人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也没有之前那种乞丐的样子。 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就跟你说了，王序让我在这里等着你。” “王序？” “对，是不是很意外，这里跟玲珑塔作案的手法如出一辙，虽热这里是杀人后才火烧的，但是玲珑塔火烧跟这里火烧绝对是一回事儿。” “不对，你是王序派来的，那李二刀是谁派来的？” “李二刀？”老头琢磨半天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应该是大帅府的李连长吧。” 周全也有点意外，这件事儿大帅府为什么如此上心，难道是他们为的就是要跟东洋人硬壳到底？ 想到这，周全问道：“那你是什么角色？” “我只受命于王序，他是我的恩人。” “那好，王序现在何处？” “还没到他出现的时候，他手里有点别的事儿需要去处理，等他处理完了再过来找你。” 周全道：“好吧，你现在手里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跟我说说？” “暂时没有什么，但是那个常来这的人，身上有股子硫磺的味道，身形比较高大，这个人跟玲珑塔的那个凶手的身影差不多。” “玲珑塔的凶手你也知道下落？” “当然，当年你爹可是我的顶头上司。” 周全这下才恍然大悟。 王序就是当年父亲的法医，这个家伙就是父亲的得力助手，这一切岂不是父亲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么，让自己把事情搞明白之后，把父亲给救出来。 可唯独奇怪的是，父亲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露面，难道真的是想找到整件事情后边的人么？ 老头淡笑道：“是不是想知道最开始为什么不告诉你？” 周全点头。 “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也是在等待命令。” “谁的命令？” “现在不能跟你说，不过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尽快的把这个案子破了，如果你现在方向是对的，就继续查下去，孙探长的卷宗写的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话是你跟我说的？” “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不过你案子破了，就会知道了。” 周全迟疑了片刻道：“王序在哪？” “过两天他会来找你，不过我想两天后你就能够破案了。” 周全不知道老头对自己哪来的信心，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把案子在两天的时间里搞定，他如何给自己定论的？ 不过从老头的一言一行里，可以看到自己父亲的作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人相处久了，极有可能会有相似的地方。 周全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得去看看……” “你看看前边的两个东阳人吧，一会李二刀会去找你的。” 周全点头离开，一溜烟往东洋人的商社方向跑去。 刚到商社门前，发现之前的那辆轿车停在那里，周全远远的看着。 两个东洋人从黑漆漆的大门里走了出来，神情好像是非常紧张似的，急匆匆的上了轿车，这就要开车离开了。 可是车子刚刚启动，就发现车子的轮胎已经憋了。 就在两个东洋人还在琢磨车子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已经有个身影站在了他们面前。 两个东洋人不知觉得就被捆绑了起来，硬生生的塞进了汽车里。 那人转身冲着周全摆手：“过来，事儿快要解决了。” 周全满是疑惑，飞速冲到轿车跟前，发信是李二刀在那，正在给车子更换轮胎。 “你？” “嘘！”李二刀笑道：“回去再说，估计你想要的人已经凑齐了。” 周全不知所以，虽然说自己已经把事情搞的差不多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迅速的一个结果。 李二刀将车子开向镇外的山区里，林间的小路越来越窄，一直往最里边，才是一件竹子围栏围起来的小院。 院子里黑乎乎的，直到他们进了房间之后，周全才看清楚房间里的景象。 这个景象还真是让周全大吃一惊。 他问：“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这事儿你还真没有必要知道，你看看这些人够不够用，如果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抓去。” 周全连连点头道：“够了，只要他们说实话就绝对够用，不过我建议将他们几个分开看管，我连夜对他们进行盘问。” 第七百零五章 执火人3 周全还没等开始，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儿来。 他低声道：“这里还少一个人。” 李二刀低声道：“谁？” “执火人。” “那是什么人？任务列表里没有这个人呐？” 周全说道：“他可是关键的人物，如果他不来的话，这几个人似乎是无法串联到一起的。” 李二刀将帽子戴上，开上车就要离开。 周全说：“你慢点，这个人现在还不少说在什么地方，你把他的主子都弄来了，他还能那么老实儿的在那等着你去找他？” “放心，找人而已，找不到再说。” 周全也确实是害怕他找不到人，特地跟李二刀简单的介绍了执火人的样子。 李二刀嘴角微翘道：“这人就是跑也跑不出镇子，咱们的人都在那里守着呢，我想这回我直接把证人给带来，到时候你就直接在这里开审，审完之后直接拉回奉天。” 李二刀开车离开，周全无奈的站在房间门前，几个人都被捂着嘴。 王公子被绑着坐在墙角里，两个东洋人也分开坐的另两个角落，而那个仆人和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坐在另外两个地方。 他们相互都不是相隔很近，但被李二刀故意的隔开了有段距离，就算是他们递眼色也无法传递任何信息。 周全站在门前盯着里边的人，认真的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他们非常的小心，恐惧，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一本账。 他发现那两个东洋人的双手不老实，似乎在忙活着打算将绑住手的绳子解开。 周全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手铐，直接将两个东洋人锁到了一起，又弄出一副手铐，把他们所在了铁床上。 “想跑的话，你得想想自己能拖着这张床跑多远。” 两个人东洋人表现出非常无辜的表情，他们冲着周全胡蒙乱喊。 没多久便道：“告诉你，我们东洋商社是不容侵犯的，我们的军人会让你们这些暴民得到惩罚的。” 周全说：“惩罚的不一定是我们，你们两个或许就是个导火索，但我敢肯定，你们的事情很快我就可以把它搞清楚。” “你以为你是谁，之前安东来的神探也没有搞清楚，你也能？” 周全道：“这么说你确定是那个高手调查的？” “对的，我敢肯定。” 周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激动的不得了，毕竟从两个东洋商人的口中，他可以明确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父亲确实是出现在这里过。 至于他的下落，只要是查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他。 周全的想法没有问题，反倒是李二刀却是迟迟不往回赶，这倒是让周全非常的着急，毕竟是这几人还是要吃饭的，他们也没有固定在什么地方捆好了，如果他们几个想要逃跑的话，他一个不注意就可以做到。 周全想到这里，他索性将自己的凳子搬进了屋子里，双目紧盯着王公子跟他的仆人。 王公子满脸的疑惑，他问道：“你不是那个？” “就是我，所以你们王家的案子我调查定了。” 王公子嘴里的袜子被周全取了下来，王公子差点没吐出来。 周全说道：“怎么样，现在还不说？” “说什么呀？”王公子一脸的无辜。 周全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他噗嗤一声就笑了。 他问：“你回到王家大宅了，可你派你的仆人干什么去了？该不是去差我的老底子了吧？” “呃！哪敢啊，你手里还有我的把柄呢，将来还得仰仗您，帮我翻身起家不是？” 周全点头道：“你这说的还算是个人话，可是我总感觉你有好多事儿没跟我说，比如你的仆人要去做什么？” “刚才我是让他去找红红，谈谈给她赎身的事儿。” “哼，给她赎身，没有个几千两白银，你感觉你能把那个刚开行的姑娘赎了身子？” “没那么贵。” “你可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王公子直挠头，低声问道：“你说他是谁？” 周全也摇头道：“在我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国人，应该也是东洋人，不信你看看，或者说待会就把他们带回来。” 等了很久，周全终于等到了李二刀的消息。 可是李二刀又受伤了，两条腿换着瘸，但是他满脸的劲头还是那么的十足。 周全问道：“你这二刀还真是名不虚传呐，第一刀搞不定，第二刀就得被人收拾了。” “放心死不了，能在一刀之内能弄死我的还没出生呢。” 周全无奈的摇了摇头。 “干的好，能带来的全都带来了。” 李二刀叹道：“哎，其实这伤口是因为我轻敌了，都被这娘们吃定了，真的差点没弄死我。” 周全无奈道：“这女人的反手刀很厉害吧？” 李二刀点头道：“确实如此，他用的刀法真是搞不清楚。” “东洋忍者的用刀方式，都这样。” 周全眼看着王财主，红红，还有那个已经不罗锅的老头，心中豁然开朗。 两天的时间，他就可以将几年前的陈案翻了过来，不过这里边还是有李二刀的帮助，加上那老头的帮助，不然的话他还真得花上一段时间来搜索证据跟抓人。 周全站在大厅的正中央，他将手枪放在桌子上。 已经有几个手下的将屋里的几个人全都绑在了椅子上。 周全扫视了一圈，发现现场的人一个个都好像是有自己的猫腻。 他低声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导致了最后戏园子被大火烧过了，反正那个地方，不能久住人，只能说是在里边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别想跑掉，如果真要跑掉的话，就先把命留下。” 周全的话扔的特别凶悍，导致现场的所有人全都傻了，他们一个个的盯着周全看，随之相互对视着。 周全冷道：“现在我就开始发问，听到我叫他名字的，立刻到外边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周全低沉而又浑厚的声音喊道：“执火人，你出来。” 之前那个罗锅老头绊绊磕磕的，估计是他已经习惯了如此行走了。 周全低声道：“请你不要再演戏了，我是绝对会把你的事儿全都问出来的。” 第七百零六章 贪得无厌1 周全深刻的明白，这个执火人的关键意义所在，他可是戏台跟玲珑塔两件事的操作者，不用别的光是他身上的那个硫磺味，就足以证明那个龙雕玉佩就是从他的手里出来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周全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的目光不太对劲了，因为他在看王公子的时候，一直是在小心再小心的样子。 周全嘀咕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回忆？” 老头只顾着憨笑，也不说话。 周全又问道：“你只笑有什么意思，我想让你老实儿的交代出来，这一点我想你不会跟我耍滑头吧？” “不会。” “我们既然能把你给弄到这里来，就证明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让你的事情不言而喻，你可明白？” “明白。” 周全本以为那老家伙就会直接的把事情交代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一句话都不说，什么事儿也不说，就在那里装傻。 李二刀低声道：“老顽固呀，是不是得用点刑了？” 周全摆手道：“这个我想暂时还不用，既然他不说，那么咱们就一点点的捋顺出来就好了。” 说完话，他冲着房间里喊了一声道：“王财主，这事儿还是从你开始吧。” 王财主那肥阔的身子骨，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的好像是个鸭子。 他站在周全等人跟前，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的，看上去好像是已经失望了似的。 周全问道：“王财主，先把你的故事说一下吧。” “我的故事？”王财主憨笑了声道：“我哪有什么故事，你们真能说笑。” 周全接着问道：“我再想，你家这仆人的来历似乎有点神秘，你知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当然，当年他是我从市场上花钱买回来的。” “买回来的？” “对呀，那时候我那犬子还只有三四岁。” 周全问：“那我想知道，这些人里，你都认识谁？” 周全这句话问的好像是废话，王财主一定是全都认识，但是他未必能把所有人的故事都讲清楚。 王财主迟疑片刻道：“我还真不知道你这把我们几个都弄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王家犯了什么事儿么？” 周全非常严肃的说：“我想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跟我们合作是你最佳的选择，不然的话我保证你们王家的财产会很快就消失的，你也知道战争就要开始了，难道你不想在你离开之前，把自己的事儿得瑟干净了么？” 周全的一席话，让王财主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那表情似乎有点紧张，但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慌忙。 他垫着手，在原地来回的踱着步子。 周全跟着说道：“你不配合我也好，我会把你放回去，但我敢肯定，三日内，必然有人到你家收购你的房产地产，还有你家所有的财产，东洋人什么样，难道你不知道么？” 王财主的眼神开始迷离，他额头上也渗出了些许汗水。 周全顺手扔出一块玉佩。 王财主看了眼，诧异道：“这不是我儿的玉佩么？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 “他去过戏园子，别跟我说戏园子大火跟他没有关系？” “这个真没有，我敢用我性命担保，戏园子大火不是我们王家所为。” “这么说你是知道谁做的了？” “这……” 王财主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还是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老半天，他这才叹气道：“我还是全都说了吧，实话跟你讲，我们王家跟戏院子的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怪都怪当时我儿对那个戏园子掌柜的鬼迷心窍了。” 几年前，王公子也就刚刚年满十八，王财主带着一家子到戏园子看戏。 戏台上演的是穆桂英挂帅，这个曲目几乎是所有人必看的。 不知怎地，王公子就对台上的主角心有余悸了，回到家之后整日的神魂颠倒，嘴里不停的嘀咕着要找穆桂英。 为这事儿，王家还真是下了老大的功夫，派人前去说服穆桂英。 可是派去的人回来之后，王财主十分气愤的将王公子叫到跟前，破口大骂。 他知道那个穆桂英的扮演者是个旦角，是个男的，王公子有什么可喜欢的。 按照王财主的话，他可以给他找好多个妙龄女子，何苦非得为一个旦角反串的痴迷。 王公子也听了话，主动带着自己的宝贝前往戏园子，找到穆桂英的扮演者，那人正在跟戏班子的一个女主聊天。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地给你买了花。” “大师兄，谢谢了，其实我心里有了别人，以后你不要再对我这样了。” “有别人了？你说那个人是谁？” “这个暂时不能跟你说，日后我会告诉你的。”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公子钻到了戏园子后边，正赶上两个人说话。 王公子有点愣住了，见到了那个所谓的穆桂英，他也是有点蒙圈。 索性便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他旁边的那个师妹的身上。 说来也怪，他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师妹，那师妹对王公子也是有些感觉，便微微的点了点头。 王公子淡笑了声道：“二位，我就是来看看的，其实没什么。” 不问自说，一般都会被人认为心理有鬼的。 那个师兄，也就是王公子之前喜欢的那个旦角，猛然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公子，噗嗤就笑了。 “原来是对在下痴迷的小戏迷，王家的公子呀。” “呵呵，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我来看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你表演的真好。” “这个不用你废话，可我怎么感觉你喜欢我是假，喜欢我师妹是真的？” 那个师妹听了这话，心中自然不爽，见到王公子在这，她索性就直接说自己跟王公子有关系就得了。 她冲到王公子身边，一只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我们是互相喜欢，师兄，你就死了对我那条心吧，我不过是把你当成哥哥，如果你再纠结下去，咱们连兄妹都做不成。” “你少来，信不信我让你们两个啥也做不成？” 第七百零七章 贪得无厌2 对于师妹来说，她估计是为了气师兄，而师兄却是绝对的吃醋了，把王公子当成了自己的情敌，作为一个男人，对于这样的事儿必须要全力以赴，给自己挣个说法。 可是王公子却把这件事儿当成了真事儿，他毕竟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如此钦慕，心中难免会产生点涟漪。 他脸色稍显红润，热血逐渐的上扬。 师妹说道：“师兄如果对他做出什么，师妹就不会认你这个师兄，从此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 “什么？你是我的师妹呀，就为了这么一个外人，你对你师兄如此说话？” 此时，有个戏班子里的人找到了师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师兄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冷道：“难怪你喜欢这个毛头小子，原来是王财主家的公子，也好，作为师兄也希望你有个好未来，嫁给一个财主家，后半生你可能也就没必要跑戏班子，出来卖相了。” 从那次事儿以后，王公子经常的回到戏班子里看师妹，两个人之间似乎真的产生了浓厚的感情。 王老爷说：“之间，我还为这事儿特地的让家人去调查下那个女孩，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喜欢一个姑娘，那就请回家来看看，大不了娶了也就罢了。” 周全问道：“那后来没有娶？” “后来就发生了那个事儿，这丫头可能也是命短，那次事儿之后，死在了戏台子上。” 周全的脑海里回忆着孙探长的卷宗，似乎有这么个姑娘，可是在他脑海里回忆之后，好像是没有王财主所说的什么大师兄。 他问道：“那个大师兄是什么样子？难道就是个旦角？” 王财主点了点头道：“他们的大师兄也死了，这事儿我敢保证，因为戏园子出事儿当天，我被孙探长请走了，跟你问的问题几乎是差不多，后来他带我看了那个男子的尸体，除了脸上被来了几刀之外，其他的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是谁的。” “那就怪了，大师兄跟你的儿子有恩怨，那你儿子怎么毫发无损，反倒是整个戏班子的人全都死了，难不成是戏班子的仇人干的？” 王财主摇摇头说：“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起初我也是怕我的儿子受到牵连，所以就特地给了孙探长好处，让他尽快了解案子，可是孙探长不知道从哪请来了个高手，他一来就把整个案件给翻了，说是这件案子跟我儿子有直接关系，我这去哪说理……” 王财主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在周全的脸上不停的打量着，他摇着头嘀咕着：“你怎么跟那个人长的那么像？” 周全知道了，他说的就是自己的爹，难怪这件事儿会被推翻，这就证明此事一定跟王家脱不了干系。 他长出一口气道：“这样吧，你告诉我，后来你儿子到底有没有跟师妹发生过情愫？”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他自从跟师妹之间有了来往之后，就一直沉迷，直到他们都死了之后，他才认识的一个叫红红的女子，这个女子听说是个风尘中人，但也只是听说。” 周全笑了，他顺手一指房间里的红红说：“你说的是不是她？” 王财主的目光转向大厅角落坐着的那个人，他犹豫了片刻，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儿子身上，不禁的叹道：“好像是有点那个意思。” 周全点头道：“好了，今天就问你到这，明天一早我给你个答复，你们王家还真是多事之家呀，看来你之前昧着良心的钱没少赚。” 王财主的目光在游离，半天才咧嘴笑道：“如果这位先生能把我儿的事儿解决了，还有那个东洋人的事儿解决了，王家定有厚谢。” 周全摆了摆手。 李二刀用白布将自己的伤口缠紧了，拉着王财主就进了房间。 周全说道：“把红红带出来，我跟他聊聊。” 这个风尘女子，右肩缠紧了绷带，鲜血也同样是渗出了不少，已经湿了衣服。 周全特地为她搬了一把椅子，请她坐了下去。 红红这个姑娘的眼神里似乎有点阴险，但是从面相跟这个人的习惯上看，周全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对劲。 他低声道：“红姑娘不知道是不是非常喜欢王公子，还是喜欢他手里的宝贝？” 周全这么一问，红红整个人好像是打了鸡血，瞪大了眼珠子指着周全就打算开骂。 “你什么意思，我们两个是真心的，你在这胡说八道，我当然是喜欢他的人，你这么说好像是我只贪图他的家产似的。” 周全将手里的玉佩拿了出来，在红红的面前摇晃了两下问道：“这东西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周全想过红红见到这个东西的反应，有可能是很大，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奇怪的反应。 但是领周全没有想到的是，红红的反应异常的平静，但是这种平静好像是那种说不出的，又好像是带有极其贪恋的那种平静。 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这枚龙佩，大概是想要在这枚玉佩上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周全感觉不妙，立刻将玉佩给收了起来，他冷道：“你再看什么，是不是想要这个东西，我怎么感觉这个东西甚至比你想要的王家家产都重要吧？” 红红的眼神中忽然间透露出一丝凶险，那种感觉好像是要杀人一般，又好像是有着无比贪婪一般，看似务必要把这个东西拿到手似的。 周全冷哼一声：“看来你的目的不简单呐，说说吧，你是如何跟王公子认识的，如何打算王家财产的？” 红红低声道：“我们两个的事儿跟你有关系么，你放心，在我这里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不说也行，那我问问你其他的事儿，屋里的两个西装革履的人你应该是认识吧？” “不认识。” 周全又问：“那你的反手刀可是用的很好，我这兄弟虽然说不是什么高手，但是在你这么一个女流之辈的手底下吃了亏，你说你没经过训练，没经过实战，怎么可能就会是他的对手，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七百零八章 贪得无厌3 周全的话问过之后，红红几乎不言语了，老半天只顾着低着头在那寻思什么事儿。 此时，周全给李二刀递了个眼色道：“去把王公子请出来。” 李二刀将王公子给请了出来，见到红红之后，这王公子也愣住了老半天才说话。 “你怎么样？” 周全说：“你们两个见面好像是没见过似的，怎么相互都不认识了？” 王公子看了眼周全。 红红说：“他拿了你的玉佩。” 王公子也有点发愣，根本就不知道红红说的什么玉佩是怎么回事。 周全从怀中将玉佩再次拿了出来，用手将半个玉佩给挡住了，只留下一个外沿。 王公子立刻就瞪起了眼睛，他问道：“之前你给我看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现在拿出这个东西你……” 他一边说一边跟周全递眼色，似乎还想在红红面前维护他的个人形象。 周全说道：“你不用这样了，人家红红跟本就不稀罕这个东西，他稀罕的可能是这块玉佩后边的事儿。” 他说完话，直接让李二刀将红红给送到了单独的一个柴房里去了。 李二刀低声问道：“她怎么回事儿？” 周全说：“这个女人不简单，我还是问问王公子吧，如果王公子的事儿能说明白，我想其他人也就不用多问了，这个案子就该结束了。” “孙探长那边？” “你放心，有人去请了，还有……没关系，估计这时候咱们所有的问话都已经有人记录了。” 周全的目光转向了房间的外围，李二刀的眼神也非常的精细，他淡笑一声道：“真有你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做完了。” 王公子根本就不知道周全他们在说的是什么，而周全却将玉佩收好。 他说：“你跟红红的关系，刚才你爹也跟我说了点，我现在要问你的并不是关于你跟红红之间的关系，我想知道的是你家那个执火人，还有这枚玉佩的事儿。” “执火人？” 周全顺手一指房间里的那个干瘦的老头，嘴角微翘道：“好好想想，他是什么时候去你们家的，怎么到你们家的。” 王公子不言语，老半天才说道：“他的话我的印象还不是非常深刻。” “在他到你们家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王公子琢磨了老半天，最后才说：“好像是有那么件事儿，不知道算不算的事儿。” 周全微微翘起了嘴角，问道：“说说看，是不是我想知道的。” 王公子当年在家里是个比较听话的孩子，因为母亲死的早，就给他留下了这块玉佩，说是这枚玉佩会保护他，等到他长大成人之后，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拿着这枚玉佩，去东北找他的娘家人，到时候会得到非常大的帮助。 这也正是之前周全在王家大厅外听见的那些事情，至于王公子母亲那边的娘家人到底是谁，王公子也不知道，可能连王财主都未必清楚。 这可能是王公子自己母亲那边的身世秘密，不过从王公子那边来说，王财主能够让他带着自己的玉佩主动去找自己的母亲，那这件事儿就非同小可了。 王公子说：“我小的时候隐隐约约的记得，我的舅舅来找过我跟我娘，那时候他好像带了好多人，几乎要将我们家都坐满了，我爹还特地给他们摆了几十桌的酒席。” “那些人有没有什么特点？” “身上都带着枪，还有刀，来的时候送礼都是些厚重的礼物，应该都是什么猛兽的皮子之类的。” 周全点了点头，似乎他已经对王公子娘家人多少有点概念了。 最少，那帮人是家里有实力的主子，不过在东北的山区里，这帮人搞不好就是山里的绺子。 他表情严肃，认真的凝视着王公子，他发现这家伙跟自己所说的话几乎是没有任何隐瞒，但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他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可知道，你母亲是如何去世的么？” 王公子摇头道：“这件事儿我也不清楚，就只知道当时我母亲跟我舅舅回到了东北，然后再想知道她的消息，就得是我父亲每次派出去的信使回来才能说出来。” “信使怎么说？” “开始还故意瞒着我，当时我还小不太能听得明白，但是时间久了，我也会心里泛起合计，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爹自己坐在大厅里哭的不成样子，而在他跟前的却是我舅舅，后来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多时，我舅舅就来看我了，之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周全表现的非常礼貌，他说：“不好意思，提起你不想提起的往事了，现在想问你一个事儿，你知道你再也见不到你母亲之后，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比如来了什么特殊的人，或者……” 王公子道：“那个时候，我就记得你们说的执火人就出现了。” 执火人。 周全此时敢打包票，红红，执火人，他们是脚前脚后的盯上了王家，那么王家到底是为什么被他们盯上了？ 如果他们都是东洋人，那这部分东洋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拉拢财富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像王财主这样的家庭在东北跟关内也不在少数，为什么他家的事儿做的就如此深刻？ 诸多的疑问已经在周全的脑海里呈现出来，他的目光转向了房间里的两个东洋人身上，随后他又看了眼柴房里的红红。 他感觉这些事情恐怕是要动点心思了，如果不动心思，这些个人还真的不太好摆弄。 周全轻声说道：“王公子，你先回到屋里稍稍的待一会，我想我会把你们的事情搞清楚的，或许还能帮你找到你母亲的下落，或许他还有可能没有去世。” “你能找到我的母亲？” 周全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我尽力，但前提你得配合我，最好是能够说服你父亲，把他知道的事儿全都跟我说了，如果这件案子破了，可能是会解决很多问题。” 第七百零九章 贪得无厌4 王公子认真道：“好，我一定会努力，只要能知道我母亲的下落，哪怕是知道他的坟在哪里，让我去拜祭一下，我也是愿意的。” 周全虽然开始感觉这个家伙面色发黑，似乎是有点纵欲过度，但现在看来，他还是非常明事理的一个人。 他摆摆手，让李二刀将王公子跟王财主关进了一间屋子，而之后带出来的，却是那两个东洋商会的人。 这两个家伙出来之后没有一个老实的，嘴里似乎在骂骂咧咧的不停。 之后，周全又让李二刀将红红从房间里弄出来，他冲着红红笑了声，随即从腰间将自己的匕首拔了出来。 他说：“你们三个人看上去有点连相，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长得一样，或者是哪里有关联的地方。” 红红不说话，两个东洋人故作听不懂周全说什么。 周全冷道：“要不然我跟你们说东洋话也行，不过这里是中国，我想还是说我们的话好一些，至于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不想知道，但是之前的事儿，我问了，你们就必须要回答我。” 三个人没有人回答。 周全将匕首顶在了两个东洋商人的脖颈，目光却落在了红红的脸上。 红红这个女人似乎对周全的行为并不非常的在意。 而周全问道：“这两个人中间应该有一个是你认识的，或者说是你喜欢的人吧？” 红红笑了：“你开玩笑呢？我就是喜欢我们王家的仆人，也不会喜欢他们，你看他们的长相，笑死人了。” 周全毫不客气，顺手就是一刀，直接刺进了身边的一位东洋人的身体，那家伙脑袋一歪就倒了下去。 “你说，你们到底到王家是什么目的？” 他的这一举动太过突然，搞得就连李二刀也惊慌的够呛。 另一个东洋人瞪大了眼珠子，嘴角上下抽动着，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周全道：“你说，你们到王家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别想跟我说谎，小心你就是下一个他。” 不害怕那是假的，这个东洋人浑身都开始冒冷汗，双目紧盯着周全，浑身不自主的开始颤抖。 他说：“我们……去找王先生是为了做生意。” “放屁，做生意只谈生意就好了，为什么还想要什么玉佩？” “玉佩？” 周全又将那块龙玉给取了出来，他笑道：“你们为什么需要这个东西，它到底是代表了什么？” 东洋人跟红红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这块玉佩。 周全笑道：“怎么，挪不开眼睛了？” “你？” “我就是把玉佩都给你们，你们也搞不明白这玉佩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红红的目光凝视在玉佩上边的纹路上，而东洋人却只顾着看这玉佩的边缘。 这两个人非常的奇怪，他们到底只看什么。 周全早就将这枚玉佩看了个遍，发现了玉佩上边没有什么特别的， 纹路特别，边缘不过是有点金色的镶边，就算是纯金的镶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 难不成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来甄别这枚龙玉的真伪？ 周全低声道：“你们可看好了，这枚玉佩是真的，我还告诉你们，凭着这枚玉佩，完全可以掌控一大部分人。” 当周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发现红红跟东洋人的目光里同时出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神色，都是很惊讶的样子。 周全冷道：“好了，现在我不需要你们来了，即便是你们不承认，我也知道你们到底是为什么了，现在还就剩下一个人需要审了，把他审问明白了，你们不说话，我照样可以灭了你们。” 红红说道：“你别得意，如果你真的得罪东洋商人的话，我保证你日后的生活一定会出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 “你以为东洋人会饶过你么？” 周全道：“那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说到这，周全让李二刀将执火人带出来，将红红留在现场，而那两个东洋人没有一个留下的，被李二刀一刀一个全都放倒了。 鲜血染红了院子里的泥土，红红的眼眶里流出了眼泪。 执火人吓得够呛，但还好，表情上看去还算是比较正常。 周全双目凝视着执火人，嘴角不禁的敲了起来。 “戏园子的事儿是你做的吧？” “什么事儿？”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枚龙玉佩上可是有你的气味，是你把它拿去了戏园子里去的吧？告诉我，你带它去那里做什么，是不是想要跟他们两个做交接？” 执火人笑了：“你开什么玩笑，就凭你空口说辞，就能确定这事儿是我做的？” “我可以空口无凭，但这物证人证都在，你怎么能不承认呢？” “物证？” 周全一把将执火人的手抓住了，举得高高的。 “王家的柴火很奇怪，一般家庭里不会将硫磺弄进柴火里，告诉我你这是什么目的？” “这是王老爷要求的。” “好，王公子的玉佩弄丢的时候，我想也该是你偷走的吧，当你想要交接玉佩的时候，大概是发生了意外，在戏园子里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人了，导致你不敢交出东西，还把玉佩给遗失了。” “你在讲故事呢？” 周全指了指执火人道：“我没有讲故事，我说的都是合规合理的，你听好了，我说的对与不对待会都会有人出来帮我证实的。” 他瞬间将目光转向红红，手里的匕首已经指向了身边的执火人。 周全厉声说道：“你说，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一遍，不说的话这一刀就是你们两个的永别。” 红红不言语了，周全看的出来，她的神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虽然她极力掩饰，但她还是隐藏不住自己内心的那种恐惧。 她害怕失去，而执火人可能是更加害怕某些事情的发生。 周全的刀直接从执火人身边划过，凛冽的寒光闪过红红的身边，这一刀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身体，红红一翻白眼就倒了下去。 他这不是再审案，而是在制造杀戮。 第七百一十章 贪得无厌5 李二刀对周全的行为也感到无比的震惊。 可在场的人当中，除了王公子之外，最为痛楚的就是这执火人，他浑身都在发抖，那种无法控制内心淤火的感觉，也是他无法抑制的东西。 周全的脸上露出一丝诡色。 他说：“你的价值要比这个丫头高的多，记住，你可不光是放火烧了这里的戏园子，还有安东的玲珑塔。” 这句话一出，执火人的面部表情瞬间凝结成了一个团，他的内心似乎已经崩盘了。 周全冷道：“你怕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怎么会背弃自己的国家民族气节，你该死。” “你贪图东洋人给你金钱的承诺，然后又贪图东洋人给你的美色，岂不知，你们两个不过就是东洋人的弃子。” 周全又从怀中翻出一张纸，上边清晰的写着一些东洋文字。 “你既然在东北学过那么多的东洋文字，看看这上边写的是什么吧，这都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密函，这个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你看完就知道了。” 执火人开始的时候还不向拿。 周全说：“你不看也行，他们几个今天一个都活不了，如果你看明白了，想好了怎么跟我合作，或许他们几个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板在房间内吃力的喊道：“周家的兄弟，手下留情，王二可是我亲侄子啊。” 周全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因为所有事情的起点都在王财主那里，他开始的时候虽然是交代了很多的事实，但那不足以让周全完全相信他，因为他所交代的都是就轻避重。 他被李二刀给拉了出来，王公子也在后边紧跟着。 周全问道：“说，你们王家到底跟东洋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王财主这才唉声叹气道：“这事儿都怪我，当初我儿他娘也就是因为这事儿跟我决裂的，还有你的父亲，我儿的亲舅舅，都是怪我当时鬼迷心窍，想要那所谓的荣誉，跟日后的财富，哎，我该死。” 王财主总算是将自己的事儿全都交代出来了。 原来王公子是周全的弟弟，是姑姑家的孩子。 而每次前来找王财主的，就是自己的父亲，王公子刚才所说带了很多人的那位就是周全的父亲。 这事儿让周全一下子心中豁然开朗，看来自己的父亲可能就是因为王财主家的这件事儿深陷泥潭。 他认真的听着王财主一字一句的阐述他的过往。 原来这王二是他的亲侄子，当年王二的父亲因为反抗东洋人的政策被暗杀了，而杀他的人正是红红。 这个红红的本名叫犬养花子，是东洋人秘密培养的特工，也就是忍者。 她来到王财主家的视线里，完全是因为当初王二被王财主介绍给东洋会社托养之后，他长大了又返回了王财主家作为东洋人的眼线，确实在为东洋人做事情。 而王财主知道他是自己的亲侄子也是在后来才搞明白的。 因为这家伙还是做了很多让王财主不得不听从于东洋人的事儿。 “他们当年跟我说，王二是我侄子，告诉我，王二已经做了很多错事，如果我不跟他们合作，他们就把王二的事儿抖搂出来，让我身败名裂，而且还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国人把我给抓起来，让我倾家荡产。” “这个代价你是付不起了么？” “付不起啊，我这一生好不容易弄出了这么个家业，如果真的是被人家弄没有了，怎么对得起你已经死掉的姑姑。” 周全听他这么说，这才想起来当初在绿江上游找到的那口棺材里的三具女尸，其中极有可能就有一个是自己的姑姑，也就是王公子的娘。 他的心里七零八落的，不过很快他就镇静了下来，他知道眼前最为关键的就是尽快的把这件案子给搞清楚了。 一来是还王家一个清净，而来是搞清楚玲珑塔背后的故事，这样会让自己更快的找到自己的父亲，也能够更快的找到自己的爷爷。 周全说：“那东洋人跟你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他们没有直说，不过我知道，他们所做的生意绝对是祸国殃民的，我根本不答应，可是我……” 周全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跟东洋人有关，而且还涉及到东北的很多人的利益关系，甚至连自己家都牵扯进来了。 现在他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会要消失的了，也明白大帅府从头至尾为什么要一直来帮助自己了。 原来父亲告诉自己什么都要听韩卫东的，在他看来这句话是另有深意，这应该是在保护自己。 周全仰天长叹，这一口气让他把这几年内心的郁闷全都吐了出来，这也让他彻底的搞明白周家很多事情的起因跟过程。 起码他知道，这件事情跟东洋人有着不可分开的关系。 而东洋人的目标也不只是东北那么简简单单的事儿，或许他们的野心更加庞大，可能大到让人都无法想象。 周全拍了两下手。 从院子外边又走进来两个人。 李二刀一见这两个人，满脸的不屑。 “切，你们两个鬼东西什么时候出来的？” “就允许你来帮他忙活，我们就不行？” “得，既然你们来了，剩下的事儿交给你们了，我还有点事儿就先告辞了。” 周全问道：“你去哪？” “去哪？伤口还疼的要命，我不得去镇里找个郎中好好的处理一下，真是的。” 李二刀这么一看，还真像是个铁人，都承受了这么重的伤势，还能够坚持下来，帮周全搞定现场的事儿。 周全回头看了眼老头，又看了眼王序。 他笑了：“没想到啊，我父亲当年的三个金牌帮手，今天会来帮我。” “我们也没想到你会成长这么快，玲珑塔的事儿谁都不敢沾手，你却可以玩弄的游刃有余，就是你爹在他也未必能有你这两下子。” “我爹，他在哪？” 王序道：“他现在还不能露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把他们几个人的事儿搞明白了，你爹他现在就已经安全了，再剩下的就是周老爷子的事儿了，他的事儿可是你爹当年都没有搞明白的，你如果能够弄明白，他们两个或许就会很快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们周家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 周全充满希望的凝视着王序的脸庞，他将自己了解周家的事情，全都寄希望于王序，因为他看的出来，王序这个人绝对是知道很多事儿的， 也是来帮他的。 第七百一十一章 玲珑塔绝密 周全的问话，王序也只能摇头。 看得出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表现的非常无奈。 周全说：“怎么连你们都不知道？” “我们真的不知道，当年要不是大帅想方设法保护你爹，估计你今后都看不到他了，但是你爹还是够英雄，为了保护我们大帅府的名誉，宁愿自己消失，也不愿给大帅找来任何麻烦。” 周全点头道：“算了，我知道这一切都跟东洋人扯不开关系，反正这件事儿我决定调查到底了，不把事情弄清楚了，我绝对不算完。” “嗯，这才是你们周家的子孙。” 将现场的人全都处理完之后，王序将所有的记录整理成册，两个东洋商人就地掩埋，而王财主一家决定盖头换面，跟周全回到安东。 那个王二却直接被带回了大帅府。 整件事情看似已经结束了，可是周全的脑海里还在不停的串联着此事。 为了等船，他跟王序两个人在镇上多呆了几天。 这些日子里，董蛟他们也传来了喜讯，说是在东南沿海的方向，他们找到了一个早年的兄弟，那里有他们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边周全放心了，而玲珑塔的事儿一直让周全感到困惑。 经过他几次对执火人王二的突击审问，最终也只得到了一个答案。 他不过是负责放火，收钱了就得干活，具体是谁让他做的，为什么让他做的他一概不知。 可周全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非常有用的线索，是有人想要了自己爷爷的命，当时是因为爷爷抱着自己去祈福，后来是自己不想去，爷爷才没有进去，这才侥幸逃脱了那场火灾。 可是那些亡灵，可都是因为周家而丧命的，这件事儿，周全就是良心上也说不过去，说什么也得把这件案子的幕后真凶给揪出来。 可是不管怎样，周全此次小镇探访，算是找到了自己父亲的行踪。 按照王序所说，自己的父亲并没有离开过安东附近，具体在什么地方，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大帅府就可以出面，帮忙把周全的父亲请出来。 不过，眼下摆在周全面前最为严峻的问题就是如何把爷爷跟玲珑塔事儿解决了。 天色已墨。 王序跟周全坐在同一间房里，有点摇曳着，王序从怀中翻出一本卷宗，上边写着几个大字让周全不禁的倒吸一口凉气。 “玲珑塔绝密？” 王序点头道：“这是我们大帅府自己专立的一本卷宗，为的是留着将来跟东洋人算总账的时候，出具一份证据来使用。” 周全迫不及待的将卷宗打开，上边记录了玲珑塔着火事件的全部过程，甚至里边都有两个目击证人的签字画押。 周全问：“那个乞丐男，就是当年的小孩吧？” 王序点头。 “我船上碰见的那个老头，是不是就是他的爷爷？” 王序还点头。 周全紧跟着问道：“你们都调查了这么详细了，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东西提供给我？” “因为当时你还不能知道这些，我们需要你给我们越多越好的积累关于东洋人做坏事的证据。” 周全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大帅府最终要利用自己做什么的目的。 不过在他看来，这件事儿他做下去是值得的，并不是在做无用功。 王序说：“咱们两个尽快赶回安东，玲珑塔的案子暂时的放下，警署那边估计已经拍了新人跟这个案子，估计也就是几天之后又得结案，我没说错的话，这个案子牵扯到警署的人不会在少数了。” “他们真该死，为了自己的一官半职，没害死我爷爷不说，那么多无辜的生命都给陪葬了。” “好了，尽早睡，咱们两个时辰后我叫醒你，咱们走夜路去燕京，然后想法子坐火车赶回奉天，之后再回安东。” “为什么不走海路？” “东洋人的军舰在海上为所欲为，我怕咱们两个暴露了，那可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 周全同意了，两个人两个时辰之后，连夜启程，赶往奉天。 很快，周全就回到了安东，王序继续在义庄忙活，周全继续回到了图书馆，看上去一切都相安无事。 可人不找事儿事儿自来，周全整天在研究玲珑塔案子背后人的可能性的时候，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主动来找他。 “我的周大顾问，你是不是要解甲归田了？”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现在警署顾问的位置可是空缺的，你要不要回去借着干？” 周全最近的收入也逐渐的变少了，虽然是王财主当初给他了一些钱，都让他在回来的时候，救济了路过见到贫苦的家庭，自己却没多少收入了。 虽然说王财主已经搬到了安东郊区，可自己也确实是没法子张嘴跟人家要点钱什么的。 他抬头看了看聂晓婉，又看了看唐杰，不禁的笑了：“既然两大美女都亲自登门相请，我如果再不去的话，可能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不过我得事先声明，破案必须得有奖金，不然的话我可不干。” “放心，咱们的晓婉现在已经是第二警署的探长了。” “啥？那个……” “嗨，人家不都是已经到岁数了么，应该调走了，到总署当个高级别点的官那岂不是更好。” 周全噗嗤笑了，冲着聂晓婉抱拳施礼。 他说：“恭喜聂探长，贺喜聂探长，祝你日后工作越来越顺利，升官越来越快。” “算了吧，这刚接手，就是一堆乱摊子，今天早上还有人到警局报案，说是在旱井里发现一具男尸。” 周全冷哼一声道：“哦，这是又碰见棘手的案子了，不然你们两个怎么会如此殷勤？” “得，我们也不跟你废话，就说你干不干，破了案子，赏银元一百块。” 这个数字可是非常的诱人，周全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下来。 聂晓婉点头道：“既然答应了，那就跟我去看看现场吧。” 周全叹道：“那你总得让我换身衣服吧，我这连裤子都没穿。” “真要命，这男人怎么都这样，我们出去等你。” 第七百一十二章 枯井男尸 自从之前的玲珑塔案件之后，周全的脑子里一直装着都是自己父亲跟爷爷的事情。 他将自己回到安东之后，接手的所有案件都进行了整合，感觉所有案件都隐约的有点关联，其中关联最大的就是东洋人。 可以这样说，哪里有事儿哪里就有东洋人，他们的存在简直就是案件发生的启动器。 而玲珑塔的事儿，周全还是没有放弃，他给自己摆出了一套卷宗，将自己侦办过的所有案件全都容纳到一起了，把自己没搞清楚的事情也全都写在卷宗里边。 这是周全自己对自己的承诺，他对自己承诺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把这所有的案子都全部拿出来重新审视一遍，没有彻底破案的，有问题的全部重新来过。 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在图书馆门前站着，一辆黑色的警用车在那里等着。 这一下就能看出聂晓婉现在的等级了，出去办案，都有专人开车了。 周全跟着上了车，一口气车子开到了安东城郊的一片农田里。 深秋季节，该收的粮食已经全都收拾干净了。 广袤的田野上，能看见的只有荒草跟枯麦。 一众人围在靠近田地边缘的一处旱井跟前，几名警员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周全跟聂晓婉等人凑到跟前。 聂晓婉问道：“谁报的案？” 张猛在现场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他说：“报案的是个庄稼汉，朱羽正在给他做记录。” 周全蹲在井口看着，尸体摆在跟前用一层白布罩着。 井口不深，想要活生生的塞进一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他见到唐杰正在给尸体做现场尸检，也凑了过去看了两眼。 尸体是被扒光了衣服，就在一旁有一堆被烧过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搜罗完值钱的东西之后，将衣物堆在一旁焚烧了。 周全端着下巴，围着枯井附近的环境观察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证明这是第一现场。 他有点疑惑，沿着现场留下的痕迹，尝试着往农田的外围走去。 张猛凑过来问道：“智囊先生，这串脚印开始的时候我也注意了，跟着他只能走到大路上，就再也无迹可寻了。” 周全望着大路，低声问道：“你说他是从什么方向走过来的？” “这个有点不太好说，因为大路上的痕迹太多乱了，也确实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去确定他的脚印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周全点了点头，随即往大路上走，这条路是南北方向的，一头通向安东城区，另一头通向北边的城郊。 他琢磨着，低下头看着那个脚印，几乎是附在地面上跟着脚印又走了一遍，直到他往城郊的方向又走了几十步之后，这才缓缓的起身。 “张猛，你来把这几个脚印也给收集起来。” “这几个？”张猛看了眼道：“这个脚印看上去跟田地里的不太一样。” “你想想，如果是凶手背着尸体来到这里，他的脚印会不会这么轻？” 张猛琢磨了半天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是背着尸体来的？” 周全点点头道：“极有可能是他跟死者两个人一起来到这里的。” “不会吧。”张猛诧异的说道：“你看那口枯井，要是活着被塞进去，那得多费劲，再说也不太可能，如果真是活着被塞进去，死者挣扎，凶手击杀，那现场不得留出相当多的脚印？” 周全摇摇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是被偷袭的，一击致命，那就用不着费劲了。” “呃，道理是那个道理，可这有点离谱了吧？” 周全笑道：“你还是按照我说的，把这几组脚印全都搜集回去，先看看目击者怎么说。” 回到了田埂上，聂晓婉正在听那个庄稼汉的叙述。 朱羽问道：“老人家，死者可是你这附近的人？” 老头摇摇头说：“没见过，是外来的。” “那你这口枯井之前没有盖子？” “嗨，这都是留着雨天存水的地方，时间久不用了，已经荒废了，再说了现在都改良了引水渠，我也没必要整天的在这转悠，这不是今天贪了几杯，想来地里看看土需不需要添点养料，急了就想来这里解手，没想到把我的尿都憋没了。” 聂晓婉点了点头。 周全问道：“你来的时候尸体是什么样子的？周围还有什么人？” “还有我们家邻居吴老二，那玩意胆子小，见到死人掉头就跑了，把我自己扔在这里了。” “那你是怎么到警署报案的？” “我让我媳妇去的啊。” 周全在观察这个庄稼汉的神情，他说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他又跟着问了一句：“这里除了你之外，路边，或者是其他你能见到的地方，还有没有什么人出现过？” 老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直挠头，咧嘴笑道：“这我还真没注意。” 聂晓婉点了点头道：“好了，既然都说到这了，也差不多可以了，要是再有什么事儿，我再到你家里找你，到时候你可得配合我们。” “得，你放心，毕竟是死人了，谁让咱看到了，有什么需要你们就直接说。” 让老头离开之后，聂晓婉一改以往毛糙的样子，拿起朱羽手里的本子看了起来。 周全也凑了过来仔细的看着。 上边的记录几乎是跟他们刚才问道的差不多。 唯独是死者现场的状态记录的比较仔细认真。 死者是大头朝下被硬塞进枯井里的，按照死者的体型，想要顺利的进入枯井，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过从死者刚才的状态来看，还真是没有什么太特殊的样子。 唐杰那边，几名警员已经将尸体给封装起来，准备抬走送到停尸间，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周全问道：“尸体上有什么异样？” “死者是男性，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岁到三十八岁之间，死亡时间应该是半个月之前，他身上的致命伤是后颈部的一处刀伤，不过很奇怪，这种刀伤按常理来说，鲜血应该是喷溅的到处都是才对，可是现场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点血迹，总感觉他的血应该是被人故意抽走了似的。” 第七百一十三章 枯井男尸2 周全也是满脸的疑惑，他跟着问了句：“还有这样的方法么？” 唐杰说：“我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事情，不过从死者伤口上看，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武器，可以一滴血不剩的把死者的血全都放干净了。” 周全挠了挠头说：“这件事儿就奇怪了，看来这是个江湖中人所做的事儿。” 聂晓婉出乎意料的问了句：“死者身上有没有找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没有，我们只在那些烧尽的灰土中，找到了一块信角，上边只有一个东字，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东？”周全结果那块信角，脑海里立刻想到的是安东，应该是个地名。 现场取证已经搞得差不多了，警署的人从现场离开了。 这一路上，周全一直在考虑死者的死法，还有死者从是如何被塞进旱井里的。 首先能够证明的是死者一定跟凶手是有过交集的，或者说他们两个人本身就该是认识。 回到了第二警署，聂晓婉已经成了这里的老大，一进门，那些个警员都点头哈腰的，好像是见到了祖宗一般。 周全心中不禁的笑了起来，感觉这丫头大概是长大了。 进了办公室，聂晓婉将所搜集上来的材料全都打开看了一遍。 随后，他低声的问了句：“你说这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作案动机呢？” “仇，财，情，杀人无外乎就这么几条。” 周全笑了：“这几条世人皆知，你能不能确定是那一条？” 聂晓婉缓缓的起身道：“这件事儿可就得看你周大顾问的了。” 周全仰天大笑道：“得了，也别开玩笑了，待会等唐杰把尸检报告弄完了，咱们再坐一起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在哪。” “找人呗，无论如何也得把死者的身份弄清楚，不然的话咱们怎么继续调查下去？” 周全从桌子上去了茶杯，给聂晓婉倒了杯水。 他说：“你最近一段时间的长进很大，我真替你高兴。” “哎，人总得长大不是，再说了，总署那边一直不派人下来，我这个代理探长，怎么也得对得起这几个字吧。” 周全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要不咱们几个晚上出去吃点吧，算我请客。” “那就去王记烩饼，你出去这么久了，也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吧？” “嗨，哪里吃不到，就是没时间吃罢了。” 他们两个正在聊天的时候，外边有人敲门进来。 来的是两个年轻的小警员，他们的手里各自拿着个塑料袋。 其中一个说：“这是我们刚才回到现场找到的一些证据，不知道咱们这边还能不能用的上？” 聂晓婉将塑料袋拿起来看了眼，里边是一些黑色的灰，还有一些沾了黄土的破布料。 她点头道：“你们做的很好，今天晚上可以回去简单的写一下对这个案子的看法，明天拿到我这里来。” “是，探长。”两个小警员迟迟不走。 聂晓婉疑惑的看着他们。 他们又支支吾吾的说：“探长，其实我们两个这次来是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只要不过分，我想我都能答应你们。” “我们想参加这个案子的这破工作，警校也要毕业了，你看？” 聂晓婉没多加考虑，直接就点头应了下来。 两个小警员走后，周全问了声：“他们是那个警校的？” 聂晓婉笑了：“还不是你当初开办的那个培训班，现在那里已经成了安东警署直辖的一个警校了，都毕业了一批学生了。” “哦？还有这么个事儿？” “当然，你对咱们安东的警署贡献可不小啊，就连光头现在都成了那里的教师了，不然晚上把他也叫出来。” 晚上饭局的事儿已经定了下来，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简单的对这个案子又交换了些看法。 唐杰推门进来，也是给她忙的满头大汗。 手里的尸检报告估计还是热乎的，直接交给了聂晓婉。 聂晓婉看着报告，唐杰口述着。 “从死者的腐烂程度上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四十天，而他被塞进旱井的时候，应该是他的血都被放干净了之后才被人塞进去的。” 周全问道：“要放干净一个人的血需要多久？” “单从这个伤口上看，至少得半个时辰，能把这个人彻底抽干净血。” “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唐杰笑道：“这个还不清楚，不过凶手把他塞进旱井里也是费了很大劲，死者的臀部，大腿根部，还有他的小腿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这个伤应该是后来的凶手造成的。” “死者身上还有什么特征？” “从死者四肢以及肌肉发达的程度，还有他其他器官的样子去判断，此人是个左手将，他的手上还有不同程度的老茧，不过可不是农家干活弄出来的老茧，而是使用过某种兵器出现的。” “兵器？” 这个事儿跟周全起初的猜想不谋而合，此人大概是江湖中人。 聂晓婉放下手里的报告问道：“按照你这么说，这个人应该不是安东本地人才对。” 唐杰说：“这个单单从尸体上看还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我想咱们继续查下去，会有新的线索的。” 四十天，一个被放干了血的男尸，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周全的脑海里，这几个问题不停的在翻转。 唐杰伸了个懒腰说：“好了，难得今天能早点下班了，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哎，晚上智囊先生请咱们吃饭，你不想去？” “吃啥？” “王记烩饼呗。” “嗨，真不想去，不过智囊先生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勉强答应吧，你们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周全道：“你等等，咱们三个人借着现在对案情的了解，先考虑下下一步的查案方向。” 聂晓婉直接了当的说道：“我这边就先从失踪人口上查，我想怎么也得从这些人当中找出个蛛丝马迹来。” “那我就对尸体再进行更细致的检验，毕竟他生前吃的最后一顿饭咱们现在还不知道。” 周全笑了：“你们这是已经把自己的活全都安排完了，那我就再去一趟现场，争取把现场的线索都搞明白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不是本地人 当天晚上，周全将光头跟丛老板，还有丁真人全都请到了王记烩饼。 一顿大餐过后，光头喝的有点醉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要找周四。 周全知道，周四已经去了深山老林，估计是去找爷爷了。 他说：“四叔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不过你最近一段时间，帮我在道上的人打听一下，谁会使用这样武器。” 周全是按照死者伤口的样子，凭借自己的想象画出了一件兵器，这个东西看上去还确实是逼真，跟尸体上的伤口没有什么两样。 光头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问道：“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放血，可以在血液不喷溅的情况下，一点点的把整个人的献血都放的干干净净。” “这么厉害？” “就这么厉害，你想去查，有结果立马来通知我。” 光头应了下来，他刚出饭店门口，门外就有一票穿着警服的学生把他给围上了。 光头干咳了声道：“回去每个人按照这个图画一张，然后明天开始，务必找人去调查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是老师。” 光头看似有点骄傲的回头看了眼周全，拨了拨眼眉，背着手离开了。 周全借着酒劲儿，晃晃悠悠的又出了城。 案发现场的那块田地上，周全手里拎着一根木棍，在到处寻找着什么。 古井跟前如果是第一案发现场，那就一定会有痕迹的，虽然是四十多天前的事儿，也不会干干净净的。 周全借着手里的火光，一点点的找，一点点的泥土翻。 可是半个时辰下来，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索性，他直接坐在了田边，拿出一根骆驼牌香烟，点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路上飞奔而过一匹黑马，这个夜里，那么一匹黑马也确实是有点让人无法看清楚是什么样子的。 周全感觉马上坐着的人，好像是有点面熟，但又说不定，毕竟是这么黑的夜里。 马蹄声渐行渐远，逐渐的听不见马蹄声了。 周全扔了手里的烟头，用脚踩了两下。 忽然间，感觉脚底下好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了。 他借着火光看了眼，居然是一块拇指大小的金戒指。 这特么比中大奖了的几率还低，这戒指会不会跟这个案子有关？ 如果是有关的话，那么凶手是劫财？ 不对，前提是两个人相互之间一定是认识，不然的话死者左手有使用兵器的老茧，就证明他也不是普通人，两个人一定会有打斗的。 只要有打斗，现场就会留下非常容易找到的证据。 可是这一圈下来，周全什么都没有找到，唯独是这枚金戒指。 他用木棍在金戒指附近再次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他又回到了枯井旁边，用火光将井底照亮了，井底还真没有什么东西。 此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非常通明的火光。 他猛地回头，发现是聂晓婉。 “这么晚不睡，跑这里来加班？” 周全道：“每次来都会有收获的，这个是必然的。” “你发现什么了？” 周全将手里的金戒指用塑料袋包好了。 他说：“你看看这个，还是个女式的戒指，我想这个死者搞不好是被人家为了财而杀害了。” 聂晓婉看了眼点了点头道：“这个倒是有可能，还有别的吗？” 周全摇头道：“别的暂时还真没有发现什么。” “没发现就回去吧，刚才有警员回来报告，说是找到了几个失踪的人员，需要咱们回去比对一下，如果有相似的，可能性较大的咱们需要筛查一下。” “好，这个地方我想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再继续深究的查下去了，如果说找到了凶手，那倒是可以回来在看看。” “走吧，大伙还在办公室等着呢。”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周全他们尽可能的需要在死者身上找到突破口。 就现在所有的证据而言，想要定论是谁杀的人，是因为什么杀的人，真的没办法说死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把死者的身份确定了，从他的行踪跟人际关系来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第二警署的办公室里，两个年轻的警员非常兴奋的，比直的站在那里。 见到周全进屋了，他们两个直接喊道：“周校长好。” 周全也是懵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校长了。 “你们叫我校长？” “对，学校是你创办的，即便你不在学校里，以后你也是我们的校长，永远的校长。” 周全感觉自己被人家把高帽带的够够的，他只得摆手让两个警员罢了。 他笑道：“坐下吧，既然聂探长能让你们来，那就是一定会把你们拉近这个案子里来。” “谢校长。” 周全无奈了，只得作罢。 两个警员将他们搜集来的近期失踪的人口目录跟材料都交了上来。 唐杰翻看了两页，将材料合上了。 他跟两个年轻警员说：“咱们现在要用排除法，首先要把女性的失踪者筛除，其次是年龄与三十五到三十八岁之间的也得删除，再一个就是需要确定失踪事件是四十到五十天左右的。” 很快，他们就从几百个失踪人口中，筛除了十几个跟聂晓婉描述多少挂边的人。 周全看了眼说：“这里边没有咱们要找的人。” “啊？”两个警员愣住了。 周全说：“咱们需要的是个武林高手，起码他们是不会做这几个人所干的职业的，起码也得当个镖头什么的。” 果然如同周全所说的，这几个人的职业都非常的奇葩，厨师，扫地的，清理垃圾的等等，没有一个适合江湖行走人的名签的。 聂晓婉也犯愁了，她嘀咕道：“那你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多失踪人口，就没有他？” 周全思考了半天，同样是叼了根烟说：“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们不是本地人，应该是外地来的；再一个是他可能是没有家人，或者是咱们没有搜集到和一部分人员的信息。” “校长，我们明天再继续下去搜查，尽可能的把城区跟周边的失踪人口全都搜全了。” 周全点头，随后跟聂晓婉说：“你尽快将这几个特征编辑一下，用最快的速度提交其他地方的警署协助调查。”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不是本地人2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找别的地方的警署协助调查难度会有点大。 但是，对于诸葛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加上一个大团长的女儿的身份，动用点社会力量来帮助调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样看来，聂晓婉这边对死者调查的事儿，应该可以做的非常好。 事情交代出去之后，周全等待消息也是比较漫长的，这个间歇，周全还是选择到事发地转悠了一圈，虽然是毫无收获，但是在他的脑海里产生了许多这样那样的假设，不过是没有任何证据，所有的假设几乎是没有任何可信性。 聂晓婉着急了身边能够利用的所有关系，几乎是将安东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有类似特征的失踪人口，眼看着案件就陷入了瓶颈。 这日，王序从奉天赶回来，主动去了图书馆找周全。 周全见到他还是非常的亲切的，毕竟这个人是之前跟着父亲的。 王序手里捧着一个花盆，花盆里栽着一支栀子花。 “王哥此来为了给我送花？” “对，我知道你喜欢这种花，特地找了个专门种植这种花的老先生，让他帮忙弄了朵好的给你送来。” “我这怎么好意思，你这花花了多少钱？”说话间，周全就要付钱。 王序噗嗤笑道：“卖花的说了，他也喜欢这种花，听书你是周家的后人，这花就送给你了，有时间他会来见你的。” 周全听到这里心里才咯噔一下，神情刷的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的问道：“你是说？” 王序点了点头，知道周全已经想到他送花的意思了。 之前，在周全家的大院里，种着很多这样的花，爷爷喜欢这花，父亲也喜欢，当然，他们家对这种花的养殖培育也是非常有心得的。 对于那个人的出现，周全心中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也一定要去见他。 “他在哪？” “放心，该你见到的时候就见到了，不该你见的时候，他也不能出来，不然对他对你都没有好处。” 周全点了点头。 王序又问：“最近是不是又接了警署的案子了？” “对，一个奇怪的杀人案。” “找到凶手了么？” “没有，现在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搞清楚，更不用说是凶手了。” “尸体停放多久了？” 周全眼前灵光一闪，这王序之前不就是父亲身边的法医么，或许他会从尸体上找到不同的线索，毕竟法医这玩意不是同一个人，也未必有同一种想法，或许他会提供什么新的线索。 周全回到：“发现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亡了四十天左右了。” 王序点了点头。 周全接过花盆，堆起笑道：“王哥要不要参与一下，帮忙给看看尸体？” 王序愣了下，淡笑了声道：“我哪会看尸体，你说在义庄收拾尸体还行。” “你可别装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过往，放心，我保证不让别人知道，晚上咱们偷摸的看尸体，看完之后你把结论告诉我，你就走。” 王序直摆手要推脱。 周全立刻将手里的花盆递了回去道：“花盆不要了，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至于他爱见就见，不见拉倒。” 王序明知道周全这是故意在跟他耍性子，但还是叹气笑道：“好好好，不过我就一个要求，你得给我化个妆，我可不想别人知道我会这一手，再说了让你们法医见到多不好。” “没事儿，晚上我把尸体偷出来，你看完之后我再送回去。” “算了吧，估计这个时候，法医已经将尸体解剖了，你这么盲目的背出来，就不怕弄一身尸水。” 周全端着下巴好像是非常明白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敲定下来了，当天午后，周全在图书馆准备了一堆化妆用的衣物什么的，就等着王序前来。 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见。 这还是让周全十分的诧异，本打算去义庄找他吧，又害怕他来这里找自己扑空了。 这把周全急的在屋里团团乱转。 傍晚，唐杰急匆匆的闯进了图书馆，手里拎着一份尸检报告直接拍在了周全的桌子上。 看她一脸的怒火，周全就知道出事了。 “呃，唐法医，你……” “我什么我？瞧不起我的验尸水平就直说，你写这份尸检报告算是什么意思？” 周全直挠头，自己什么时候写尸检报告了，再说了就算自己懂点验尸的方法，也未必有唐杰懂得多，自己也没必要去写那玩意啊？ 周全问道：“你这尸检报告从哪来的？” “废话，尸检报告当然是在停尸间来的。” 周全满脸的疑惑：“不对啊，我这几天都没出图书馆，整天的坐在这里看书，怎么能把尸检报告放停尸间里？” “你看看这字，不是你写的是谁写的？” 周全低头看了眼，这字体确实是自己的字体，可自己真是没有写过这东西，怎么能…… “你写这东西没关系，我也不能说什么，可你凭什么说从尸体的足部就能看出他是热河东南人呢？” “热河？东南？” 周全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拿起尸检报告看了起来，里边很多的检验措辞都跟唐杰的大相径庭，不过他这个尸检报告明显的指出死者的确切地址，这一点就非常令人震惊了。 他看了眼唐杰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什么意思？” “真话就是这东西不是我写的，假话就是这上边所写的东西每一样是假的。” “哦！”唐杰想了想，半天才反应过来：“没一样是假的？你的意思是说他这所说的所用数据都是真的？” 周全点头。 唐杰说：“还说这不是你写的？” 周全摇头道：“你好好看看我的字体，虽然这个字体跟我很像，但是我的折，勾，力度差距很大。” 唐杰认真看了眼，点了点头道：“是有点不太一样，不过这个人写的东西里好像确实有很多都是非常有用的。” “对呀，即便是对咱们查案有好处的，那就信他一会呗。” “你这么说，这个死者绝对就不是本地人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另一个失踪者 周全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他绝对不是本地人，再一个就是他来咱们安东干什么，所以想知道这些事儿，就得回去让晓婉安排人去热河那边查查，我想查到这个人不太难，因为他的特征太明显了，会用这种方式杀人的我想全国上下也找不到几个。” “好。”唐杰刚要走，转过身来又拿出一份报告来。她说：“这是我从死者胃里找到的东西，山珍海味无一不全，证明他临死前应该喝过大量的酒，去酒馆吃过饭。” “这么说他极有可能是跟凶手一起去吃的饭，或者说他是在吃饭的时候被凶手盯上了。” “这个就不好说了，随便你怎么想，反正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停滞了，目前任何新的进展都没有。” 周全叹道：“好吧，我回头去城里找找哪家酒馆有接待过这个人。” 当下，周全就将死者的画像给画出来了，还别说，周全这两下子还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画的真像。 打听了几家酒馆，也没有人见过这个人，再说了是几十天前的事儿，除非这个人给人家带来什么特殊的印象，要不然谁能记得住来的客人是谁。 调查无果之后，周全还是有点失落的。 此时，聂晓婉带着两个警员开车经过。 “智囊先生上车，跟我回去一趟。” “去哪？” “警署呗。” 周全发觉，聂晓婉当了探长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非常干脆，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到了警局之后，朱羽趴在聂晓婉耳边嘀咕了两句，接着就带着周全跟聂晓婉进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婆。 “大娘，这是我们的探长，您有什么事儿跟他说就可以了。” 老太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起了身，冲着周全就走了过去。 “探长，长官，我儿子失踪都几十天了，还得麻烦你们帮忙找找他啊。” 聂晓婉被搞得一脸灰，干咳了声，背着手坐到了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 周全笑道：“大娘，探长在那，您找她说话。” 老太婆愣住了，哭声也停住了，凑到聂晓婉跟前略有质疑的问了句：“姑娘，你是探长？” “是我，您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聂晓婉眼睛里那种无辜的恨意直勾勾的钉在周全的脸上。 周全似笑未笑，朱羽却忍不住了捂着嘴笑了几声。 “姑娘啊，我儿子失踪几十天了，你们有没有办法帮忙找一找啊。” “大娘你别急，你从头跟我叙述一遍，告诉我你儿子是怎么失踪的，什么时候失踪的，然后再给我简单的介绍一下你儿子的生活习性跟特征。” “哎，好。” 老大娘的儿子叫王源，年近四十了，也没有个媳妇，不是因为家里穷，是因为这小子整天的就知道吃吃喝喝的，总整一些江湖上的那些事情。 也经常的带着自己的朋友回家吃喝，不过他对自己的老娘还是非常好的，伺候老娘也比较到位，就是这个不娶媳妇的事儿让老太太非常生气。 后来，老太太也算是把这事儿放下了，不去想儿子结婚不结婚的事儿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好模好样的就行。 至于他们家，也算是半个地主，手里的地产不少，也有不少姑娘家都愿意嫁到他们家做媳妇，起码是吃喝什么的不愁。 可就在几十天前，王源不知道接到了一个什么口信，告诉老太太出去见几个朋友，需要几天时间，还特地安排家里的仆人照顾好老太太，随后就离开了。 可打那以后，王源就再也没回来。 起初老太婆以为这家伙可能是在外边喝酒喝得太过瘾了，不愿意回来，也就没当回事儿，毕竟之前也有过这么一回，出去二十多天才回到家里。 可是这回已经达到四五十天了，这下老太婆可是急了。 起初是家里的仆人想要带老太婆来，可是她非得自己来。 聂晓婉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经常跟什么人来往？”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就知道有个脸上有块红色胎记的汉子，那个人生情豪爽，说话做事都非常的果断。” “他去过你家？” “来过，又一次还带着他的媳妇一起来的，当时还劝王源赶紧找个媳妇呢。” 周全问道：“你们家人有没有找这些人去打听一下你儿的下落？” “去问过了，都不知道他哪去了。”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对视了一番，周全点了点头。 聂晓婉说：“前几天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但那个人未必是你的儿子，待会你辨认一下，如果是的话，我们就得留你给我们做询问笔录了。” “啊？”老太太的表情立刻就傻了，嘴里颤抖着，手里拿着手绢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聂晓婉想要带老太太去看看尸体。 周全拦住了她，他说：“我这里有画像，不用看尸体。” 画像摆在老太婆面前，老太婆开始呜咽，眼瞅着要抗不住了。 忽然间，他发觉画像上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呜咽声戛然而止。 “这个人不是我儿子。” 神情的迅速转变，让周全跟唐杰意识到，老太太的儿子跟死者毫无关联。 周全笑道：“老人家，既然这个人不是你儿子，那你就大可以放心了，说不定你儿子现在还在外边喝酒呢，估计他玩够了也就可以回到家里了。” “长官大人，你们可不能骗俺老太婆，我可就那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了，我也就不活了。” “放心吧，我会留意你儿子的下落的，你到下边，找人帮你画个你儿子的画像。” “好好。”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那女子急忙跑到老太婆跟前。 “大娘，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而此时周全的目光却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他从此人身上发现了一丝诡异。 “这个人不对劲，你们多多关照她一下。” 第七百一十七章 守口如瓶的丫鬟 周全的提议，聂晓婉的眼神直接转向了丫鬟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丫鬟感觉到了身边的压力，她故意将自己的眼神隐藏了起来，躲在了老太婆的身后。 周全低声说：“跟她聊聊，他身上一定有咱们不知道的秘密。” “你说能跟咱们要查的案子有关么？” 周全摇头道：“不知道有没有关，反正是她心里有鬼。” 这句话说完之后，聂晓婉主动的走到老太婆跟丫鬟之间。 她叫来了张猛带老太婆去画像，单独将丫鬟留了下来。 丫鬟开始还想跟着老太婆去画像，可聂晓婉说：“妹妹你先留下，关于你们家少爷的事儿我还想了解一下，毕竟老人家这么大年岁了，非常急切的想要找到自己的儿子，我们也非常想帮他找回你家公子。” “哦，是是是，我们做下人的也非常着急，不知道我能帮到你什么？” 周全站在聂晓婉身后，一直在观察着丫鬟的神情，发现她已经开始紧张了，眼神扑朔迷离，左转右转的。 聂晓婉回头看了眼周全，感觉有戏，随后又对丫鬟说：“你家公子在你们下人的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丫鬟根本就没想到聂晓婉会这样问，她憨笑了声道：“我们家公子挺好的，每次家里有事儿都是他先出头，对待我们确实是非常的好。” “简单的说两件事儿我听听。”聂晓婉问道。 周全端着下巴，点起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长长的烟圈吐出，一缕烟香飘散在走廊里。 丫鬟故作镇静，她淡笑一声道：“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次，我们两个仆人回老家过年，回到家的时候，我们家少爷早就派人给我们家人送去了米面，就连我们家里人也非常的感激呢。” 聂晓婉又问：“那平时有没有让你能记得住的呢？” “我们累的时候，他主动帮我们干活，平时对待我们也像是亲生姊妹一样。” 聂晓婉也有点无语了，不管他怎么问，五六个问题下来，丫鬟的回答始终没有回答到正点上。 聂晓婉有点挠头。 周全将手里的烟头掐灭了，淡笑了一声道：“这位小姐，不知道你家公子平时有没有要好的女友，刚才看老人家想媳妇想的都发了疯，他对你们那么好，咱们做家人的是不是也得帮忙使使劲儿不是？” “呃！” 丫鬟的神情开始发生变化。 周全心中暗笑，看来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丫鬟很快就把自己的神情转了回来，还是满脸的笑意。 她道：“其实我家少爷平时也没有什么要好的女朋友，他跟我们都说过，自己不想结婚，就想这样一辈子下去。” “那你喜不喜欢他，比如做他的媳妇？” 丫鬟立刻愣住了，脸上立马泛起了红晕，支支吾吾的说：“公子家的条件那么好，像我们这样的下人，就是给他做牛做马都愿意，根本不敢奢望做什么媳妇。” 周全点头道：“也对，这也算是你对你家公子忠诚，这也是一个家人该做的事儿。” 丫鬟不吱声了，双手明显的开始不停的搓动，看得出来周全已经说道了她内心最隐晦的那个方向了。 周全笑道：“不知道你们跟你家公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当然，我知道秘密这个事儿是不能乱说的，但如果是因为秘密的事儿让你们家公子失踪了，让你们家老太太朝思暮想，或者说点再难听的，你家公子因为你这个秘密有可能受到什么伤害，甚至是没了命，你感觉这个秘密还有必要保留么？” 丫鬟的表情随着周全每句话的语气加重，导致她浑身开始不自在。 开始的时候还说要去找老太太，可听到后边周全说的话，她忽然间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很快的憋了回去。 周全摇头道：“你这样就不对了，起码得对你们家的公子负责不是，不然的话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于心何忍？” 几句话，丫鬟内心的防线几乎崩溃了，她连续三四次，想要说话，又把话憋回去了。 周全顺手到了一杯水，递给了丫鬟。 “不着急，我敢断定，你所说出来的秘密，一定能找到你家公子。” 丫鬟喝了水，心情算是平稳了。 她叹了口气说：“是这样的，我家公子其实早就有心仪的对象了，不过是他不想让老太太知道，所以一直没让我们说。” “那个人是谁？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丫鬟唉声叹气的，好像是非常难以启齿的。 她犹豫了半天。 两名警员从外边抓回来两个汉子，凑到聂晓婉身边说道：“这两个人声称自己杀了人，想要在监狱里蹲几天。” “杀人了？他们说杀人就杀人了？杀的是谁？” 两个汉子毫不顾忌，直接吼道：“我们杀了个三十来岁的男的，看上去这小子还挺有钱，反正是我们哥俩吃了几天的酒馆。” “这么嚣张，带下去。” 这么两个人，还真是把丫鬟吓得够呛，好像是要扑向两个汉子跟前。 她急忙问道：“你们杀的是谁，是不是姓王？” “对，老子杀的就是姓王。” 另一个汉子说：“大哥，咱们杀人的时候问他姓什么了么？” “不知道，反正杀都杀了，爱姓啥姓啥。” “你们是不是因为一个女人杀的？”丫鬟看起来还很精明，问的问题每一个都非常到位。 两个汉子憨笑道：“对，是为了一个女人，你说要是为了你行不行？” 两个人猖狂至极。 聂晓婉厉喝道：“先关起来，晚点再去审他们。” 周全冷笑一声道：“这位丫鬟，你看？” 看得出来，丫鬟非常恐慌，呼吸明显的加速，脸色逐渐变得煞白。 周全道：“还不说？我希望他们说的人不是你家的公子，但我也希望你能把实情说出来，这对我们找到你们家的公子有很大的帮助。” 丫鬟哭了起来，她不停的点头道：“我说，我全都说给你们听。” 周全看了眼聂晓婉，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 第七百一十八章 有夫之妇 丫鬟开始讲述他家公子跟那个女人的关系。 事情要赘述到前一年的冬天，正要赶上过年的时候，王源在市井中认识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各自之间都非常合得来，起码是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没事儿就凑到一起吃吃喝喝的。 王源家境算是不错的，跟他们在一起的几个人，家境还都算是比较殷实的，所以说在一起吃喝的事儿根本就不是事儿。 前几次，出去吃饭喝酒的时候，王源的几个朋友吃喝够了就愿意去烟花之地转悠。 王源本身就是个没有成家的人，对女人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也就没有跟着去。 后来实在是耐不住大伙的圈拢，他也只能跟着去了两次。 可是，烟花之地的姑娘虽然说都很开放豪爽，但始终是万人钦慕的存在，所以王源也绝的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最后她还是选择不掺和这件事儿。 打那以后，这几个人就来往的不像以前那么频繁了，王源感觉跟自己的这些朋友有点疏远了，所以他就决定在家里摆一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算是拉拉关系，他还特地要求有家属的把家属都带上。 “那天他们确实是喝的非常的开心，有唱有说的，最后还是第二天大伙才往家里返。” “你接着往下说，我要听关键的。” 说到这里，丫鬟还是迟疑了一下。 她说：“其实这件事儿是真的见不得人的，怎么说都是我们家公子的错，毕竟他还是个没有家的汉子，怎么能看上一个有夫之妇呢。” 这个才是周全想要听的重点，有了这么一条，王源的失踪可就是有百般可能了。 周全说：“你细细的讲来我听，我不许你说半点瞎话，你可要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丫鬟很坚定的点了点头说：“我一定好好说，确实是如此。” 那天晚上，王源因为喝多了，去厕所解手，正好赶上了顾宏的媳妇顾姚氏从厕所里出来。 因为天黑，顾姚氏没几步就摔到了，王源出于好意，便将顾姚氏给搀扶了起来。 不知道是我家公子年轻，还是我家公子长相动人，顾姚氏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中，好像还哭哭啼啼的，双手紧紧的抱着我家公子的腰，根本就不让他离开，导致公子厕所都没有去成。 后来，丫鬟发现了这件事儿，特意将两人分开，还嘱咐了王源让他小心点，毕竟是朋友的媳妇，不能乱抱。 王源这才撒开了自己的手。 周全问道：“那他们两个后来还有来往么？” 丫鬟摇头道：“我猜一定有，王叔出去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他们在角落里私会。” “王叔说的话可信么？” “可信，王叔这个人很实诚的，绝对不会撒谎的。” 周全又问：“那你还知道他们两个人有什么事儿？” “那个顾姚氏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我家公子在城郊换了个地方弄了块地，圈起来养了十几头猪，每天也不干别的。” “这事儿你家老太太知不知道？” “她肯定不知道，我家公子也不让说，我也不想背叛我们家公子，毕竟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也不能以下犯上不是。” 周全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瞒下去，很有可能就把你们家公子给害了。” “这个我可真没想过，可我们家公子平时也不是招摇过市的那种人，那个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的勾引我家公子，就我家公子那么单纯，指定上钩。” 周全笑了：“好吧，你把你说的那个顾姚氏，还有顾宏的信息留给我们，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吧。” 周全的话音刚落，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钻出来一个人影来，那人绊绊磕磕的直接冲到了丫鬟面前，用手指狠狠的指了下丫鬟的脑袋。 “臭丫头，居然敢跟那个混小子一起来骗老太婆我，平时我都白疼你们了，你们这做的是什么事儿？” 丫鬟的脸色铁青的，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 周全道：“大娘，这事儿也不能怪她，她毕竟是个下人，你们两个都是她的主子，得罪谁都不是，就少说两句吧，再说了你回家不还是指望她帮忙带你回去。” 老太太哆哆嗦嗦的，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周全的手，磕磕巴巴的说：“我知道你们很厉害，可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儿子啊。” “大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不过刚才进去那两个混蛋说的话你们还真不能相信，我想他一定是没事儿的。” 周全让张猛跟朱羽两个人将老太婆送了出去，由丫鬟带着她离开了。 聂晓婉看了眼周全，低声道：“没想到你还真能忽悠的，把人家小丫鬟忽悠的全都说了。” “刚才是你没抓住重点，没看出来她到底想隐瞒什么，这下知道了，赶紧按照画像去帮忙找吧。” 聂晓婉满脸的疑惑道：“这个人跟死者的长相简直是派若两人，你找他干什么？” 周全道：“先找找看呗，死者是那个时候死的，他偏偏在那个时候失踪的，你不觉得这件事儿有点太过巧合了么？” “你是说？” “现在还没有证据，这王源平时什么人都喜欢结交，不难说他是不是跟死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咱们安东整个都翻了个底儿朝天，在那个时间段失踪的人也就他自己吧？” 聂晓婉点了点头道：“也确实是如此，这么说来，这王源跟这件案子极有可能是有极大的关联，我这就派人去查。” 周全叹道：“去查吧，等着鲁地的兄弟回来消息了，咱们也就可以把这件事儿弄清楚了，到时候查起来也就方便很多了。” 他刚要出门，突然间又停下了脚步，喊来张猛：“你带着王源的画像去打听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在城里的那家酒馆喝过酒，要最后一次喝酒的地方，还有去看看他养猪的那个地方，找找有没有咱们需要的线索。” 张猛带着画像离开了，朱羽边接了顾宏跟顾姚氏的画像，前去调查顾家的事儿。 而聂晓婉坐在椅子上淡笑了一声：“真有你的，看来你是最合适做这个警署探长的。” 第七百一十九章 奇怪的马车 事情几乎安排妥当，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将整理好的卷宗放在手中揣摩着。 聂晓婉问道：“你说王源是真心喜欢顾姚氏还是说被顾姚氏给勾引了？” 周全笑道：“都有可能，不过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王源应该是明白，这其中一定是有另外的原因，现在还暂时说不好，等他们调查完了回来结果再说吧。” 聂晓婉叹气道：“真是多亏有你在，不然的话这样的事儿还不知道能调查多久了。” “这个跟我可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记得之前我父亲跟我说过，是个包总有流脓的时候，可能就是到了他们该流脓的地步了。” 当天晚上，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驾车去了王原的家里，老太婆在家里哭哭啼啼的，两只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丫鬟在旁边好言相劝。 老太婆还是放不下之前丫鬟不说实话的事儿。 但就这件事儿而言，丫鬟本身没有什么问题，都怪王源他自己没有把持住自己，或者说是交友不慎。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总感觉在院墙外边，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嘀咕了两句。 聂晓婉随即安排身边的两个警员悄悄的出了院子，更奇怪的是两个警员出去之后，一声没有的也消失了。 这事儿让周全大为惊讶，他紧了紧眉头低声道：“不对呀，难道这王家也有问题？” “不会吧，刚才两个警员平时挺机灵的，要是真有什么事儿的话，一定会回来报告的，不然的话不会一声不吭的。” “你在这里等着， 不行就进屋跟老太婆聊聊，我出去看看。” 周全小心翼翼的出了院子，沿着刚才两个警员消失的路径跟了过去。 走了没多久，他发现两个警员倒在路边，昏死了过去。 真是胆大包天了，就连警员的注意都敢打，他们这是疯了么？ 周全将两个警员弄醒了之后，自己在四周观察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连两个警员起来之后也是一脸的蒙圈。 “刚才发生什么了？” 警员说：“我们两个跟着那个黑影走到这里，不知道怎么了，双腿就软了，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影？往哪去了？” 周全的话刚说完，就感觉有股子奇怪的香气袭来。 他立刻将自己的口鼻捂住，从自己的怀里放出两颗清心丸，顺手扔给两个警员一人一个。 “那一路的兄弟，出来见个面吧，光在那里用阴招，这好像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 周全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只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因为距离的原因，周全根本就追不上这个人，他也只能见到一个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这个身影让周全感觉到非常的亲切，有感觉到十分的诡异。 警员起身，问道：“要不要追？” “算了，这个人好像没有什么恶意，不过他来王家也一定有他的目的，估计是不太想让咱们知道。” “那他迷翻我们两个什么意思？” 周全摇头道：“没觉得香气越来越少么？刚才他搞不好是把毒源给清除了，然后才离开的。” 两个警员也是不太理解周全的想法，只好跟着周全回到了大院。 聂晓婉此时跟老太正在聊天，老太的神情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也没有以前那种哭哭啼啼的样子了。 周全干咳了声说：“老人家，我们今天还有事儿，改日再来看你，你在家好好的，不必担心王源，现在还没有什么定论，等到查清楚了之后再说。” “两位长官，辛苦你们了。” 老太婆说着话，那边让身后的人取出了两条大洋交给了周全。 周全笑道：“这些钱还是你们留着吧，日子总得过，我们就不收了。” 从王源的家中离开，原本打算去王源的养猪场看看，半路碰到了赶来找他们的朱羽。 这家伙风尘仆仆的，见到周全他们立刻汇报。 “查了一天，顾姚氏平时还算是比较守妇道的妇女，可是有人说她跟顾宏两个人好像是不太对付，他们两个人从结婚到现在，几乎没有一件事能做到一起去，想到一去，这事儿就有点奇怪了。” “那有没有打听到王源的事儿？” “这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从一家酒馆的老板那里听说了一件事儿，有一天晚上，王源跟顾姚氏单独在那里吃饭喝酒，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虽然没有说什么过格的话，但是当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可是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知道他们去哪了么？” 朱羽笑了：“我找到了当天拉他们离开的那个脚夫了，他们去了王源的养猪场，估计这事儿应该是真的了。” 周全点了点头，感觉这事儿还真是有点过分了。 一个没结过婚的小伙，一个有夫之妇，他们两个人搅和在一起，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朱羽随即又说道：“我还找到了一条更加关键的消息。” “什么？” “顾宏也有一个养猪场，两个人好像是什么竞争对手。” “哦？那就有意思了，如果是竞争对手的话，那他们之间出现什么矛盾的话……” 周全说完话，忽然间感觉自己分析的不太对劲，王源的养猪场是后开的，那么顾宏一定是比他早，会不会王源起初跟顾姚氏认识是因为养猪场来的，或者说是认识顾姚氏之后，才建起的养猪场，然后顾宏那边就…… 他猛地扭头问道朱羽：“顾宏知不知道顾姚氏跟王源之间有问题？” “他们两个虽然是朋友，但是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他们两人的关系非常不错，好像是不太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周全端着下巴寻思了半天。 聂晓婉说：“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暂时没有了，不过张猛那边说是发现了一辆马车，据说是王源当时留下来的，寄存在城门口的驿站那里，已经交了半年的费用。” “那这么说是王源应该还能回来，他也没想过离开安东，那就有可能是人为的把他绑架了或者说……” 第七百二十章 奇怪的马车2 周全认同聂晓婉的说法，他点了点头说：“好吧，咱们去驿站看看。” “这么晚了，人家关门了吧？”聂晓婉问。 朱羽说：“驿站就晚上忙活，着急装货上货。” 聂晓婉哼了声，瞪了眼朱羽，朱羽噗嗤一声笑了。 几个人赶回了城里，在城门口的驿站里，他们找到了王源当时留下的马车。 周全问道：“他这辆马车放在这里只是寄存？” 驿站的管事回答道：“是，开始的时候他用这辆车拉牲口，然后就送到我们这寄存，我们负责给马喂草料，收拾收拾车。” “你这生意挺好的。” “嗨，这不是王公子为人爽快么，跟我们老板也是朋友，平时多交点钱，我们这些人就顺手帮忙伺候了，没什么。” 朱羽跟聂晓婉两个人在观察马车，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索性，聂晓婉直接告诉驿站管事：“这辆车跟他的几匹马先放这里吧，不过从现在开始，这两样东西你们不能再乱碰了，我们得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怎么？王公子出事了？” 周全道：“没什么，对了，你们这里有他平时使用马车的记录吗？” “这个有，哪天我们给他收拾车了，哪天添草料了，都有记录，毕竟收了人家的钱，总的有个说法不是。” 说完话，管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账本，翻了几页，眉头紧了紧。 他叹道：“也是怪了，这都四五十天了，王公子一趟都没来过。” “以前是什么样子？” “以前起码是三五天就得来一次，早上很早就拉出去，一般是第二天早上才送回来。” 周全这下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看样子这王源跟顾姚氏两个人的移动房间，就是这马车。 他给管事说好了，直接让朱羽将马车带回了警署。 坐在办公室里，聂晓婉将朱羽跟张猛等人也全都叫了过来。 “你们都想想，王源会在什么地方？” 朱羽说：“我现在能肯定的是顾姚氏一定不知道他在哪，据了解他们应该是很久没见面了，而且现在的顾姚氏看上去是个非常恋家的人也对顾宏非常好。” “这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对，之前我想说这事儿的，但是感觉马车的事儿比这个重要，所以就没来得及说。” 聂晓婉将目光转向张猛。 张猛说：“这事儿我感觉羽哥说的有道理，要说两个人有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一定会谨慎的，很多人都知道王源在郊区有个养猪场，他们会面的地方绝对不会是在那里，所以这马车我感觉就是他们亲亲我我的地方。” 聂晓婉又问：“鲁地那边有消息了么？”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估计快了，早上的时候那边打过电话来，他们正在失踪人群中筛选，也已经派人下去寻找那些没有报案，但确实是有失踪人口的事儿了。” “咱们的人呢？” “他们正在协助调查。” 周全道：“现在咱们无法确定死者是谁，所以就没法将两个案子合到一处。” “智囊先生，你说王源的事儿跟那个死者之间真的有关系么？” “一定有关系，他们之间应该认识，死了一个，消失了一个，这事儿这样看来，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众人不语了，聂晓婉在一旁坐着，一只手指在桌子上敲来敲去，看上去她也非常的无奈，光从现有的证据上看，他们已经陷入了平静，如果再找不到新的线索，估计这个案子就得停滞了。 次日，周全起的很早，他独自一人在马路上溜溜达达的，眼瞅着王序奔着他就走了过来。 周全问好：“王师傅这是要去哪？” “找你。” “找我？” “走，到你的图书馆里说。” 周全感觉的出来，他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儿要说，不然的话不会这么着急。 两个人坐下，王序说：“我昨天想起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那具尸体身上有股子杀气，别看他的衣服已经烧了，就是烧掉的那几个部分，完全可以看出是一个长期行走江湖的人常穿的。” “这就证明他应该是个江湖中人？” “对，行走江湖的人，身上充满杀气的，你说他应该是干什么的？” 周全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杀手？” 王序点了点头，顺手从自己的怀中翻出了几具尸体的照片。 “你看这些尸体，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作为王序来说，他弄来尸体的照片不会太费劲，毕竟他是义庄干活的，也可以说是专门摆弄尸体的法医。 周全看了眼，还真是像王序所说的那样，这些尸体上还真是都能看出些不太正常的杀气，让人看着总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 王序说道：“你们鲁地之行，最好是先从杀手查起，或许能有不错的意外收获。” 周全点了点头，对王序表示感谢之外，还特地的送给了他一盒骆驼牌香烟。 王序笑道：“怎么，曹连长的东西，你就这么送人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大帅府有几个人不知道，就他爱抽这一口。” 周全一笑而过，送走了王序，随后他急匆匆的赶到了警署。 此时，聂晓婉正在跟唐杰两个人在检查马车，就连周全来了，她们也是头不抬眼不睁的。 周全问道：“有线索了么？” “有，我们正在确认呢。” “哦？发现什么了？” 聂晓婉不说话了，眼神定在唐杰的身上。 周全顺着唐杰的眼神，在马车上扫视了一圈，发现唐杰正在用草纸将马车上的一块小指甲盖那么大小的红色印记，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 “这是什么？” 唐杰道：“八成是血迹，你看正好在马车的底部夹缝中，如果说有人在马车里流血了，很有可能就会在这位置留下痕迹。” “那就把车反过来，好好的查一下。” “不用了，我刚才到车下边看了眼，就这一块。” 血迹，马车，王源还有顾姚氏，这马车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难不成真的是发生了命案？王源死了么？ 第七百二十一章 畏罪潜逃 这些问题瞬间出现在周全的脑海里。 唐杰说：“你们等等吧，我得拿这块血跟尸体的血迹做个比较，如果是死者的血，那这个王源可就是畏罪潜逃了。” 周全的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王源这个人极有可能做过不得不离开的事儿，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呢？ 可是周全有想过很多的结果，他极有可能是因为顾姚氏的事儿躲开了？ 他转头问道朱羽：“你们有没有发现顾姚氏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朱羽说：“唯一的不对劲儿就是跟顾宏的关系好了。” 周全摇摇头道：“这有点不太对劲儿啊，一个那么多年关系不好的两口子，怎么会突然间好了，难不成他们之间还真的有什么事儿？” 聂晓婉说：“你的意思是说，顾姚氏的好是假象？” 周全点头道：“极有可能，要不然是她跟王源两个人不知道在憋什么损招呢。” 聂晓婉点头道：“立刻安排人，昼夜监视顾姚氏跟顾宏，把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轨迹什么的全都搞清楚。” 张猛下去安排了，其他人都在等着唐杰给出的血迹坚定报告。 不到半个时辰，唐杰从法医室里出来，开口道：“检验出来了。” “怎么样？” 唐杰摇摇头说：“这血有太对劲啊，怎么死者的血液会跟马车上的血液相吻合呢？” 周全立马就精神了，他说：“这就对了，我开始就怀疑这王源绝对是没干什么好事儿，既然马车是王源的，而顾姚氏跟王源的关系，车上的血迹会是死者的，这事儿也说的过去。” “立刻派人调查王源的下落，他现在极有可能就是枯井男尸的凶手，但是不要惊动其他人，以免打草惊蛇。” 聂晓婉安排完了，朱羽跟张猛两个人立刻带人离开，着手调查王源的下落。 此时周全的脑海里确实一片凌乱，他总觉的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儿。 “怎么了，你还有别的想法？” 周全低声道：“这事儿有点不太对劲儿，案子的线索出来的也太过顺利了，这有悖于常规啊。” “别想太多了，现在唐法医的报告都出来了，你还纠结什么？”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 周全按照他的意思叙述，是不是死者发现了王源跟顾姚氏之间的关系，为了弄点钱去威胁顾姚氏跟王源，所以王源就请他吃饭，然后将他骗到枯井附近，下了杀手。 这样的推断是合理的，可目前来看，周全缺少的是证据。 但眼下的证据能够证明的，只有死者可能是接触过马车，这才在车上留下了鲜血。 唐杰说道：“我再去检查一下马车，如果死者真的是在马车上的时候就遇害了，那车上能够找到鲜血地方也不止这点。” 唐杰去研究马车了，周全跟晓婉两个人不停的研究有用的报告。 但眼下能够得到的结论就是王源畏罪潜逃，死者喊冤而死，马车留下来了就是个累赘。 估计王源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周全他们能够追查到马车这件事儿上。 聂晓婉说：“咱们出去看看，我想看看顾宏现在是什么状态。” “你想去跟他谈谈？” “对，与其整天累的半死在他家门前盯着，倒不如开门见山，直接把事儿说清楚了，看看他怎么说？” “这可能不太好，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找他的好。” “放心，他还敢对我怎么样，瞧好吧。” 不知道聂晓婉到底是怎么下想的，整理了下服装，急匆匆的就从警署的大门走了出去。 周全在她的身后跟着，一直跟到了顾宏家的门前。 聂晓婉毫不顾忌的敲开了门，他开口喊道：“顾宏顾师傅在家么？” 迎面而来的是个面色晦暗的妇女，上下打量着聂晓婉跟周全。 周全同样是认真的打量着她，还别说着女人身上果真是有着那么一股子奇特的荷尔蒙激素的效果，一双勾人的狐眼，浑身上下无处不在显示她是个喜欢男人的女人。 周全问道：“大姐可是顾姚氏？” “呃，我是，不知道二位长官来我家？” 聂晓婉说：“我们想找你当家的聊聊，关于一间杀人的案件，非常重要的谈话，还请大姐给引荐一下吧。” 顾姚氏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放下手里的洗衣盆，非常恭敬的请着周全往跟聂晓婉往屋里走。 进屋之后，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大厅中央，手里卷着烟卷，见到周全跟聂晓婉来了，急忙起身迎了过来。 “不长眼神的妇人，还不赶紧去给人家沏茶？” 顾姚氏十分顺从，答了声是，就立刻到厨房里去了。 周全说道：“不麻烦了，我们此来就是想跟你了解个人，还请不要有任何隐瞒才好。” “放心，既然是长官大人要问的，我这定然是毫无隐晦的说出来，您说是谁？” 聂晓婉说道：“王源，你的朋友。” 周全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脸色非常的自然，那下颌的一块若隐若现的红色胎记，也算是这个人的特征了。 顾宏说道：“要是说起他啊，我可是有的是话说。” 在顾宏的眼里，王源是个非常大方的人，也是他的好兄弟，可以算得上是过命的好兄弟，不管有什么事儿，顾宏都会出手帮忙的。 顾宏还表达了对王源老母亲的敬仰之心，也算是变相的再说自己跟王源的关系相当不错的事实。 周全也是非常的奇怪，一般的人来说，从他脸上的微表情就能看的出来，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他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或者说是还有别的什么心态。 因为一个人的表情是他内心表现的一个缩影，哪怕是脸上一条皱纹的闪动，都在证明他内心所产生的变化，当然每个人因人而异，他的变化所代表的含义也不尽相同。 周全问道：“你可知道，你这个好兄弟现在有可能是犯事儿了。” “啥？王源他会犯事儿？到底是犯的什么事儿？我能帮助他么？他可是个好人啊。” 第七百二十二章 毫不知情 周全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顾宏，在他的脸上，周全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反倒是见到他对待顾姚氏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儿的地方，可周全暂时也找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儿。 周全表情非常严肃，他低声说：“他有可能杀人了。” 顾宏见到周全的神情，整个人有点傻了，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周全看，似乎有点不太相信周全的说法。 周全道：“你不信？如果不是这回事儿，我们如此兴师动众来找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会吧，我王源兄弟平时就像个温柔的小女人，虽然是喝起酒来豪情万丈，是个正了八经的爷们。” “哦？那他比你媳妇如何？” “他跟我媳妇比？他们两个可以成姐妹，我们两个可以成兄弟，这没有什么可比性。” 周全的目光从顾宏的脸上挪开了，缓缓的转过身去，叹道：“好吧，我也不希望你的好朋友真的是杀人犯，如果你能找到他，最好是让他到警署来找我，如果他真的没事儿的话，我们也不会冤枉他。” “那可太好了，我兄弟绝对不是那种人，不过你说他现在失踪了？” “对，现在我们找不到他，所以我希望你发动一下身边的朋友，越快越好，把他帮忙给找出来。” 顾宏表现的非常热情，而且十分肯定的说：“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找我那几个兄弟，看看他们有没有王源的消息。” 他的话音刚落，张口喊来了顾姚氏，随即让她去安排仆人去联系自己的朋友。 还别说，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从外边晃晃荡荡进来了七八个穿着贵气的男子。 这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钱的主身边全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人，一个个公子哥的模样，手里摇着折扇纷纷坐下。 顾宏说：“各位好友，今天我请大家来不是吃饭，而是有个事儿我得请大伙帮个忙，这事儿有可能有的人已经知道了吧？” 来人都在观察周全跟聂晓婉等人。 其中有人说道：“你是说王源失踪的事儿吧，之前已经有警署的人到我家来问过了，我可真的没见过他，自从他弄了个破养猪场之后，就好像是爱上猪了，整天弄得一身猪骚，我也不喜欢找他。” “还有谁，如果有王源的消息，请大伙立马告诉我。” 周全将话接了过来，他说：“各位，王源的事儿我也不怕大伙知道，如果谁敢私藏他，我敢保证，警署一定会按照私藏重犯的罪名抓了他。” “啊？王源这小子干什么了？” 顾宏犹豫了下，看了眼周全。 周全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顾宏说：“王源兄弟他可能是杀了人。” 现场静了片刻。 不多时有人噗嗤就笑出了声：“快拉倒吧，就他那点胆子，还敢杀人，你们警署也太抬举他了吧，我想就是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杀人。” “对呀，这小子平时见到蜜蜂都怕的要死，还说去杀人，我估计他是被人杀了倒是有可能。” 周全一直在观察现场的人，但是这帮家伙的样子真是让他几位反感，一副富家子弟惺惺作态，对社会毫无责任，对朋友毫不关心的样子，真是替王源交了这样的朋友感到可悲。 不过从这些人口中说出的话，周全似乎能够感觉到王源的为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从客观上讲，这些人所说的话也未必能够全信，或许他们当中有人是故意这样说的也说不定。 聂晓婉非常严肃的说了句：“好了各位，我会警署的探长，如果你们谁发现了王源的行踪，立刻到警署汇报，如果不报，刚才已经说了，就当私藏重犯论处。” 说完话，她主动走到了前头，想要离开顾家。 周全回头冲着顾宏抱拳施礼。 而他的眼神却在顾姚氏跟顾宏之间来回的扫视了一圈。 不对劲儿，一定是不对劲儿，但还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从顾家出来，聂晓婉看上去不是特别的开心，他背着手，一直上了车之后，也没有再说话。 周全问道：“你要去哪？” “回警署，问问鲁地那边的情况。” “现在咱们不如去一下顾姚氏的老家看看。” “啊？你什么意思？” 周全微微的摇头道：“可能是直觉，刚才顾宏跟顾姚氏表现的似乎毫不知情，但是我总感觉他们两个人的气场毫不合拍，几乎不像是夫妻，反倒是像个认识很久的朋友。” “不是说了么，他们之前总吵架。” “不对，如果是之前总吵架，他们也不是现在的样子，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聂晓婉说：“好，那咱就去顾姚氏老家看看。” 半路上，周全将张猛带上了，张猛之前调查过顾姚氏，但是信息并不是非常全，而去往顾姚氏老家的路，张猛可是非常的熟悉。 三人开车，一直到了五龙背镇的边缘，张猛将车子停下了。 “探长，智囊先生，姚家村最东头的那一家就是顾姚氏他家了。” 周全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什么人了，就一个弟弟，好像还有点痴呆傻。” “走，咱们进去看看。” 车停在了路边，三人沿着村口的小路往里走，到了顾姚氏家门前，就听见院子里叮咣的摔碗摔盘子。 “有人吵架？” “没有啊，他家就他弟弟一个人，平时都是邻居帮忙弄点吃的什么的。” 聂晓婉嘀咕道：“看来真是有点痴呆傻，自己在家跟自己发疯？” 三人刚说完话，就见到一只盘子直接从院子里飞了出来。 周全跟聂晓婉反应快，躲过了盘子飞来的方向，盘子直接砸在了他们身后的大树上，摔得粉碎。 “这么疯？” 也就在此时，从他们身后缓缓的走出了一个身影，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全跟聂晓婉。 见到聂晓婉穿着警服，这才客气道：“几位长官，您们这是找谁呀？” “你是谁？他家的邻居？” 第七百二十三章 遗传的疯癫病 来的是个老头，看上去有个六十多岁的样子，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菜粥。 “是呀，我是给姚小二送粥喝的。” 周全指了指院子，笑问：“你说的是他？” “对，今天他这是又犯病了，估计这粥呀，还得热上几回才行。” 周全问：“他平时总是这样么？” “对，隔三差五的就会犯病一次。” “那他平时靠什么生活？” 老头笑了：“要说他们家的老爷子，那还真是个好人，把他们家的地都给我们这些外来人分了，要不然我们也吃不上喝不上的。” 周全道：“那你这属于报恩了？” 老头点点头。 周全又问：“反正他现在也正闹着呢，咱们也没法进去，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他家的故事？” 老头开始变得很谨慎，上下打量着周全。 他问：“他们家是有什么事儿了么？” 聂晓婉的反应很快，立刻笑道：“大爷你放心，他家没什么事儿，我们就是想统计一下有多少像他这样需要帮助的人，日后会给他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但是他的真实情况需要向上级汇报才能定下来到底是不是帮助他。” 老头点了点头，相信了聂晓婉的话，他缓缓的坐下，将手里的菜粥放到一边。 他叹了口气说：“要说他家啊，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当然我说的不是人品，人品的话是没的说的，绝对棒。” 周全道：“那你就说说他家的故事吧，我想听听。” 老头说，姚家老爷子之前是个富农，分田地的时候，因为他当时救过地主一命，所以给他家分地的时候，就比别人多了几倍，这也是让他家成为了当地比较富庶的农户。 可是姚老爷子的命不太乐观，一生娶了两房媳妇，大媳妇因为有病，早早离世，留下一子一女，这二媳妇取回来，给顾老爷子生了个闺女，之后因为回家探亲，半路被劫道的给杀了，好在那三女儿还是活了下来，后来被人家送了回来。 “那他这儿子排行老几？” “老二，他上边还有个姐姐，据说前些年出远门走丢了。” “所以他现在就没有人照顾了？” 老头点了点头。 周全又跟着问道：“那他的妹妹怎么不回来？” “嗨，他妹妹嫁出去了，嫁给了城里一个姓顾的公子哥，也算是享福了。” “姚小二是怎么疯的？” “哎，这事儿按我说就是遗传病，姚老爷子的大媳妇就是这个病死的，他也就是随了他的娘了。” 周全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又问了句：“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小女儿跟他丈夫之间的关系如何？” “这个我不好说，毕竟姚老爷子早就不在了，她这个哥哥这样子，估计她也是不爱管，再说他是嫁出去的姑娘，怎么着也得向着顾家那边办事儿不是。” “那她们两口子有回来看过她哥哥么？” 老头顿了下，合计了半天才说：“你提起这事儿，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姚家老三嫁出去之后挺多年也没见他回来过，也就是前两个月，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楚了，顾家公子特地带着她回来了一趟，说是要看看她这个大舅哥的。” “你是说他回来就是非常反常跟稀奇的事儿了？” “那可不是么，从他们结婚之后，姚老爷子死了他们都没回来，你觉得他们回来看她哥哥正常么？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做呢。” 周全听明白了，这顾姚氏的举动还真是让人产生了疑惑。 此时，院子里的吵闹声，摔打声已经结束了。 老头起身往院子里张望了眼，端起手里的菜粥就往家里走。 “你们等等啊，我回家把粥热一下，咱们一起进去。” 不一会，老头又把粥端了回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姚家门前，推开门之后，发现姚小二依靠在院中的磨盘上，一脸的痴呆相，嘴里叼着鞋，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根木棍。 嘴里嘀嘀咕咕的：“我有尚方宝剑，我会绝世神功，你们谁敢再来，我杀杀杀。” 这个疯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周全跟着老头进了院子。 老头将热乎乎的菜粥递了过去。 “你？什么人，是来向我挑战的么？” 老头一脸苦楚，立马回道：“大王，我是来像你进贡的，这是来自于西天瑶池的极品稀饭，您喝下去，补补身子吧。” 姚小二立刻起身，满脸的得意，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周全他们。 “汝等臣民做的好，我现在给你们加封，日后都是我麾下的大王。” 张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来一趟还升官了，居然成王候了。” 聂晓婉瞪了眼张猛：“小点声。” 老头立马双手将菜粥递上：“小的们感恩不尽，烦请大王先喝了这九天仙物吧。” 姚小二点了点头，也不顾菜粥的热度，唏哩呼噜的就把满满一碗的菜粥灌进了肚子里。 随后，他将碗放到一旁，满脸的疲惫像。 “好啦，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周全一直在观察姚小二的状态，不是装的。 老头急忙将碗收好，冲着周全他们递了个颜色，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姚小二自己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屋里，一头栽倒在床上，不一会鼾声四起。 周全问道：“这就睡过去了？” “对呀，我这菜粥里有催人睡眠的药，要不然他这么闹下去，早晚得累死，搞不好还得走他娘的后路。” 出了院子，周全问道：“你说他长相像谁？” 老头说：“这事儿啊，一般说来儿子像妈，女儿像爹，这是有道理的，老姚家他们就是这样，两个女儿一水儿的跟姚老爷子一模一样，不过是性别不同罢了。” 周全点了点头。 聂晓婉低声问道周全：“你说这姚家现在是不是就算完了？” “都已经这样了，他们也没有后人，这不算完了算什么？” “也真是够惨的了。” 周全脸上堆起了笑意，拍了拍老头的肩头道：“你还真是个好人，这姚家的祖坟在哪？我想去看看。” “呃，就在地主家的后山，地主家因为他们家有恩，允许他们家在地主家后山建坟。” 周全道：“这地主是谁？” “据说是个姓王的家里，不过那家地主基本上不常来。” 姓王？ 第七百二十四章 坟地里的线索 按照老头的指引，周全等人开车到了王家地主的后山。 这里有做庄园，看上去庄园没有人居住，不过是这里的地倒是常有人管理。 张猛挠了挠头道：“这个地方好像是王源家的地。” “王源家的地？” 聂晓婉质疑道。 周全笑道：“你也该感觉出来了吧，王家，顾姚氏，顾宏，这几个人的关系可是没有那么简单，刚才老头所说的真假咱们先不管，就是顾宏跟顾姚氏两个人异常的举动，就能证明，他们绝对是心里有事儿。” “那你说那个老头是什么意思？” 张猛说道：“是个好人呗，他能对姚小二如此照顾，虽然是报恩，但也算是做到位了。” 周全摇头道：“我看没那么简单，你看老头走路那个样子，但是他脚下的力量可绝非一般，这老头也不是一般人。” 聂晓婉说：“我也看出来了，但是他们这里边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呢？” 周全道：“这个不清楚，咱们需要证据。”他转头跟张猛说：“明天，你想法子把老头给引开，然后派人把姚小二给接走，我去找丛老板在半路上等你，让丛老板给姚小二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你怀疑姚小二也有问题？” “对，这里的故事我看没咱们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可能这是个相当复杂而又难以想象的案子。” 聂晓婉紧了紧眉头，她问：“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找到王源才是最关键的事儿了？” “也不一定，从种种迹象表明，王源现在很有可能是被人家利用了，再或者说，咱们对王源的了解还是不够充分，或者说是不够真实。” 三人将车子同样是停的比较远，步行到了庄园门前。 庄园里只有两个看门的老头，估计都是王家的仆人。 周全敲开了房门，仆人走出来，轻声问道：“你们找谁？” 聂晓婉说：“我们是安东警署的，来此地是想让你带我们去下后山的坟地。” “去坟地？” “对，我们有事儿要做，烦请出手帮助。” 仆人点了点头说：“好，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安排一下，这就跟你们去。” 老头转身进了屋子，不知道跟谁说了些什么，将自己的围裙解开扔下了，这才领着周全等人往后山走。 路上，周全问道：“你们王家的地还真是不少啊，不知道王源平时回来么？” “你说我们公子啊，他一般不回来，这里都是交给我们这些下人帮忙打理的，他每月回来收点利润就走了，庄园也是留给我们下人干活的住的。” “哦，这么说王家的地还挺大，这里有，安东城郊也有。” “嗨，他们王家从王源的爷爷辈就是地主，公子的上边有三个叔叔，只可惜这三个叔叔没有一个有儿子的，所以这片地也就落在了公子的身上了。” “那这么说你们家公子还挺命好的。” 老头笑了：“谁不羡慕这样的出身，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起码是一生无忧呐。” 跟着老头翻过山梁，沿着小路向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坟头。 老头说：“这片就是王家的祖坟了。” 周全道：“哦，那这里是不是还有别人家的坟？” 老头说：“这个好像是有，是当年老爷子留下的，说是给对王家有恩的人专门留出来的。” 他顺手一指，在王家祖坟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小片坟地。 周全点头道：“好了，下边就不劳烦老人家了，您先回去，我们在这里转转。” 老头的脸上有点惊色，感觉这些个人是不是有点问题，没事儿在坟地里转悠什么。 他满带疑惑的离开了。 周全走在前边，在王氏家族的墓碑前一一走过，脑海里将所有的人名几乎都记下来了。 可到了最后，那里起了一座新坟，还没有墓碑，坟口还留着，看上去应该是没有埋人进去。 周全再回头看一眼，整个坟地的数量跟样貌全都记在脑海里了。 “去那片坟里看看。” 再到远处的那片坟地，还真是像姚村老头说道，姚家人的坟头全都在这里了。 从姚家老爷子，大婆，二婆，一个不缺，这些人的墓碑都是工工整整的，雕刻的也十分精细。 可奇怪都是有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头，上边只插了一束野菊花。 周全看着坟头就笑了。 聂晓婉问道：“你笑什么？” “这顾宏还真是有问题，不光是他有问题，那顾姚氏也不对劲儿。” “怎么说？” “一座没有墓碑的坟，一朵野菊花放在这里，你觉得没问题么？” 张猛直挠头：“这有什么问题，放一朵野菊花表示对死者的思念也不是不行啊？” 周全道：“你可别忘了，姚家没人了，姚小二痴呆傻，顾姚氏几乎不回村，他又是二婆的女儿，你感觉他母亲的墓前都没有什么花的，这坟前就有花了？” “对呀。”张猛立刻回头，发现最中间的坟前摆放着供品跟花束纸钱，旁边的那坟前居然没有任何祭品，反倒是这座坟前有祭品。 他嘀咕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二婆就那么不招人待见？” 周全摇摇头说：“不好说，可我总有种感觉，咱们先在有个最关键的问题没弄清楚，那就是顾姚氏到底是二婆的女儿，还是姚家的大女儿。” 聂晓婉疑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不相信姚村里老头，也不相信顾宏，毕竟咱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直接证明咱们想知道的事儿。” “那这么说，咱们只要能证明姚村老头有问题，那就说明整件事儿下来，姚家王家的事儿就更为复杂了？” 周全点了点头，蹲在没有墓碑那座坟前，细细的看着坟前的痕迹。 他顺手取出了一个塑料袋，从地上捡起了一条丝线，对着阳光看了眼，将丝线装进了口袋里。 “想知道谁来过这里，这可能就是证据，咱们先回去，把案情整理下，回头在暗地里查，一定要盯紧了姚村的老头，朱羽那边也得咬死顾家。” 第七百二十五章 杀手 一切安排妥当，周全等人从墓地离开，开车回到了警署。 这一路上，周全只对王源的家族有些感慨，偌大的一个地主家，看上去还非常的低调，也能看的出当初为什么顾姚氏非得看好了王源。 可是思来想去，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王源是个什么好东西的话，那顾姚氏也不会主动去找他，或者说两个人情投意合本身就是有问题。 回到警署，周全将从头至尾的案情全部摆在了桌面上。 首先是发现了旱井里的男尸，目前没有查到男尸的身份。 再则发现了王源在男尸死亡的同一时间失踪，通过王源的失踪，得知王源与顾姚氏的隐秘关系。 后来又找到了姚小二，发现了他的精神病，他们家与王源家的关系。 顾宏家的夫妻两个的关系与传言的大相径庭。 墓地里发现的一丝棉线，这又能代表了什么？ 周全说：“咱们现在再回到男尸这边，首先是他死前一定是喝了酒，吃了好东西，再一个杀他的人，是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下的手，而杀死他的凶手绝非等闲之辈，手法极其精妙。” 聂晓婉问道：“我现在最疑惑的就是男死者的血液是如何放干的，放干之后为什么地面上，案发现场一滴血都没有？” “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说王源马车里下边的那滴血液跟死者温和的话，这还能证明王源跟杀人案有绝大的关系。” “但是死者是谁，王源为什么要杀他，动机在哪里？” 周全低声道：“这个还说不好，因为马车是他跟顾姚氏约会的地方，极有可能是因为死者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丑事儿，被王源杀害了。” “可是不对啊，所有的调查都表明，王源根本就不会什么功夫，只不过是个文弱的富家少爷。” 周全点头道：“这就是咱们现在掌握的线索，相互矛盾的地方，中间一定还有什么关键的线索或者是证据咱们没有找到。” 所有人都在跟着周全的思路在往下想。 唐杰说道：“那就奇怪了，死者死亡的状态好像是没有那么痛苦，无非就是被人塞进井里之后才变得体型扭曲的。” “那是生前喝了太多酒所造成的，这个不奇怪，鲁地那边有消息了么？” 聂晓婉将电话拿了起来，打出去之后，她的脸色变的有些喜气。 “好，你们迅速把这个人给我带回来，用最快的方法，千万不要让这个人跑了。” 周全问道：“找到线索了？” “鲁地那边传来消息，确实是有人失踪了，而且他们在当地也找到了一个非常可以的人物。” 周全问：“这个人是谁？” “韩平，是当地一个有名的杀手，之前已经金盆洗手了，突然间有一天，他从老家离开了，也就是死者死亡后的十几天后，他又回到了老家，还去过他老家的一个朋友家里，说是送米送吃的。” “他的朋友？” 周全冷笑了声道：“杀手的朋友，应该也是杀手的几率较大，对面没说为什么盯上这个人了？” “因为他的这个朋友，至今没有回家，而且他失踪的时间，跟韩平的时间极为相似，不仅如此，这个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是当初也一起跟着韩平来过安东。” 周全点了点头道：“那就什么都有可能了，这个人一定要带回来好好的审审，可能还会有什么新大陆发现。” 众人讨论过后，周全又将张猛叫过来。 “王源跟死者的画像调查有没有效果？” “有，卢家菜馆的老板说，死者好像跟王源一起去过他那里吃过饭，应该还有个人。” “哦？”周全笑了：“这么说，王源跟死者之间也是有关系的，看来这件事儿可就不简单了。” “不过这时间可是就有点长了，卢家菜馆老板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过年的时候，年后就再没见到王源他们了，有可能他们就去那里吃饭了。” “别家有没有见过他们？” 张猛道：“城里能调查的酒馆都查过了，再就是还有几家菜馆，下午就打烊的那种，我们还没有调查。” “去查查吧，或许他们有可能去自己买酒，然后再到菜馆买菜找地方吃也说不定。” 张猛点头应道：“我这就去。” “记得，把卖酒的地方也一遭查一遍，我就不信了，他们几个人都认识，这件事儿跟他们谁都脱不了关系。” 说完这些话，周全稳稳的坐了下去。 聂晓婉吵吵说自己饿了，打算去王记烩饼吃饭。 周全看了眼唐杰跟朱羽两个人。 朱羽笑了声道：“我这得出去一趟，跟光头哥有点事儿。” “光头？” “对，这几天他没少帮咱们的忙，不得给人家表示表示？” 周全不说话了，随即起身，带着两个大美女出了警署。 王记烩饼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他家的生意也算是安东数一数二的了。 刚进门，老板见到周全他们还是非常的热情，毕竟他们之间还有过一些过往，现在王记烩饼恢复了正常，其中也有周全他们的一份功劳。 “几位，你们先坐，还是老三样呗？” “对，直接上就得了。” 不一会，老板就将饭菜端了过来。 周全顺手将老板留下了，拿出两个画像交给老板看。 王老板看了眼道：“这两个人瞅着有点面熟。” “哦？什么时候见到的？” “这个人应该是过年的时候，他们一行三个人，本来是我这想收拾收拾回家过年了，他们几个非得在我这喝点酒，后来我就着急没接他们三个生意，当时有个人还挺凶，说是要拆了我的店。” 周全点了点头。 “这个人么，就是那个挺凶的，这个人是那个挺随和的，还有一次就是几十天前，中间在这个人，来买了些菜就走了。” “就他自己？” “还有一个，那个人也是过年的时候来过的，不过是你这画像上没有。” “那个人有什么特点？” “好像是有点酒糟鼻，再别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怎么他们都犯事儿了？” 周全点头道：“这个你得保守秘密，我们还在查，不一定就是他们的事儿。” “哦。” 第七百二十六章 酒糟鼻 王记烩饼的老板跟周全他们的关系非常的不错，对于他们的话，王老板还是可以严格守密的。 可此时在周全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王老板所说的那个人的模样，这个人虽然是非常模糊，但就是这个酒糟鼻，也确实是让他记忆犹新。 出了王记烩饼，周全回到了图书馆，此时丛老板已经等在这里多时了。 见到周全回来，他先将图书馆的门关好了，随后又说：“今天我看了那个姚小二的病了。” “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他的脉象很乱，应该是精神上有问题，而且他的身体条件也在逐渐的下滑，本来他这个年纪的人，不应该是那种虚弱的脉象。” “那你感觉他这脉象是天生的还是有人用外力让他变成这样的？” 丛老板捋了两下胡子道：“这个现在还说不好，不过从他的舌头跟唇色上看，他应该是中了某种慢性毒药。” “中毒了？”周全冷笑了一声：“知道是什么毒么？” “不太清楚，有点像鸦片，又有点像鸦片衍生出来的什么东西。” “鸦片？” 周全听到这两个字，感觉这样有点不太靠谱，毕竟那玩意还是不容易搞到的，再者就是谁弄到那玩意却用在让一个人变痴呆傻上，那样的成本也太高了吧？ 丛老板又说：“说实话，这东西我也说不好，如果是用的罂粟花，或者是罂粟壳之类的东西，那这个效果也差不太多。” 周全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我再问你一个事儿，你说酒糟鼻是怎么弄成的？” “酒糟鼻一般人是认为喝酒喝得，其实是一种面部经络不通导致的，虽然说这种人不多见，但我之前的确收治过这样的病人，不过是几服药的事儿。” “那这么说这个毛病很好治了？” “也不一定，得看患者的发病程度如何。”丛老板好像是看出周全有点心思，他问：“是不是最近什么案子让你又闹心了？” 周全点头。 丛老板又从怀里翻出一个小药盒递给了周全。 他说：“这里是一些及时解毒的药，还有清心醒脑的药，这可都是我最近才研究出来的，好用的很。” 周全非常感激，他连连向丛老板施礼。 “真是太感谢了，上回没有你这药丸，我估计也就得中招了。” “上回？” “对，就这两天的事儿，被人家用毒气迷住了，差点就死过去了。” 丛老板严肃道：“那你还是小心点好，有什么事儿随时可以去找我，丁真人没事儿也会去我那坐坐。” 周全看的出来，丁真人跟丛老板两个人很合得来，他们两个在一起绝对是互补。 丛老板走后，周全拿起电话，直接打到了警署，让总机转给了鲁地的几个警员的办公室。 “顾问先生，我们本打算往回走了，你还让我确认什么？” “确认你们找到的这个人是不是酒糟鼻？” “我们找到的这个人还真不是酒糟鼻，不过这跟咱们的案子有关系么？” 周全道：“你们小心的打听一下，你找到的这个韩平有没有去治疗过酒糟鼻的经历，如果有那就是他没错了。” 电话挂断，周全倒在床上，将整个案子从头至尾的想了一遍，感觉现在案子的脉络逐渐的清晰了。 次日清晨，周全还没睁眼，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他昏昏悠悠的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姚小二家的邻居，那个老头。 周全面带微笑问道：“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他看见老头的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的，一股子水果的清香飘然而入。 “智囊先生。” 老头非常的客气，堆起了满脸的笑意。 他说：“我给您带来了一些刚摘来的水果，还请您笑纳。” 周全疑惑道：“你给我带水果来什么意思？我们之间？” “哎，我这就是想跟您认识认识，之前你们去找了姚小二，说实话，按照我的生活水平，照顾这么个人还真挺费劲的，如果你们能出手在帮一把，那他可就有的救了。” “我们出手帮忙？你说的是怎么帮？” “也没什么，就是想希望用你们的号召力，能够找来更多的赞助，这样一来姚小二就再也不怕没人管了。” 周全明白了，这老家伙是上门来要钱的。 他回道：“其实这件事儿我们也打算问问，看看安东城里有没有有实力的人，愿意全额资助这姚小二。” “那可太好了，如果智囊先生能帮我找到那样的人，我愿效犬马之劳，没钱咱可以出一份力。” 周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对这老家伙的提议感觉有点奇怪，总觉得这里边没有那么简单。 他问：“还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呢，姚小二也多亏了有你这么个好邻居，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来呢。” “那都是我该做的，毕竟也是个邻居不是，远亲不如近邻，能帮一把就得帮一把。” 周全越发的觉得这老头有点怪了，总是在强调自己的功劳。 老头说道：“我本家姓贺，到了姚村之后，人家都叫我姚贺，后来我也就这么认了，其实名字就是个称呼罢了。” 周全笑道：“您说得对，不就是个称呼罢了。” 他想请姚贺进屋里去，两个人再好好的聊聊。 没想到姚贺居然没往屋里进，就站在门前跟周全这告别了。 周全满脸的疑惑，他看了眼手里的这些水果，目光紧紧的盯着姚贺离开的背影，一直到视觉的尽头。 他暗道：“这些水果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周全将房门锁好，拎着水果就往丛老板那里去。 丛老板正在给人瞧病，见到周全来了之后，让他稍等，之后便引着他到了后院。 周全将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他问：“丛老板帮忙看看这些水果有没有问题？” 丛老板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边放了十几根银针。 他甚至将所有的果子，连同带来的包袱全都测试了一遍，这才摇头道：“没有，这些果子跟这包袱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怪了，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七百二十七章 第一案发现场 周全始终没有想明白姚贺的意思，但他感觉这老头可是没有那么简单。 给自己送水果，他似乎是想要知道点什么。 周全突然间笑了，感觉姚贺这两个字还真是挺有意思个事儿，又感觉这老家伙似乎在忽悠自己。 丛老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问题，时候不早了，我得去趟警署。” 这一路上，周全再次将整个案件全都从头捋顺了一遍。 刚到警署门前，还没等进去，又立刻的站住了。 张猛从外边回来，见到周全之后问道：“智囊先生，您这是要干嘛？” “没什么，我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儿来。” “我现在正好没事儿了，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行，你跟我一起去。” 两个人直接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因为时间太久了，很多有可能是当初留下的痕迹已经找不到了。 周全从旱井开始，沿着路往安东城内的方向走，他一边走一边计算着时间。 张猛不解道：“你这是干什么？到了地方又开始往回走？” “回去再跟你们说，你就按照我说的速度开，不能快了。” “我说，这速度已经是最慢的了，再慢咱们就得推着走了。”张猛见周全不回话，自己嘀咕了句：“这都快赶上牛车了。” “能赶上马车就行。” “马车？马车或许还嫩再快点。” 张猛随即又加了点油门。 周全点头道：“对，就应该是这个速度。” “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在计算时间。” “什么时间？” “凶手杀死受害者的时间。” 张猛直挠头。 他说：“咱们不是已经证明了么，死者是在田地里死了，死了之后才被塞进旱井里的么？” 周全摇头道：“我现在又有了个新的想法，那就是死者不是死在田地附近，但是凶手用他最快的速度，将尸体送到这里隐藏，这样说起来更加贴切才对。” 张猛直挠头，似乎没有听明白周全的意思。 等他们回到城中之后，周全冷冷的笑了，心中已经有数了。 张猛问道：“您想明白什么了？” “走，跟我去法医室，我还需要证明一件事儿。” 找到了唐杰，周全开门见山。 他问：“如果一个人死了之后，把他的血放干了之后，路上会不会还有血迹？” “当然有了，人身体上的毛细血管那么多，谁敢说一下子就能把谁的血都放干净了。” “那这么说不管是谁，即便是被放了血，那也会留下血迹对不对？” 唐杰点头道：“对，不过这血迹去哪找？这人都死了几十天了，去哪找能找到？” “这个我还不清楚，不过我对这个案子有了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感觉第一案发现场不是这个地方，旱井附近没有一个地方适合杀人，然后在给这个人放血，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唐杰点了点头，感觉周全说的有道理。 聂晓婉此时从门口推门进来。 他说：“这事儿实际上也很奇怪的，我起初也是觉得这里边的人呢都挺聪明的，可是后来就越感觉越不对劲儿了。” “何止是不对劲儿，那简直就不是一回事儿。 周全道：“先不说对劲儿不对劲儿的事，就说死者真正的死亡地点，被放血的地方，绝对不是旱井跟农田。” 张猛直挠头。 周全道：“之前你不是去查过王源跟谁去吃过饭么，还有死者的路径。” “对呀，路径我都很熟了。” “关键不在于此，是因为他们在城中都没有像样的住所，所以他们一定是买了酒菜，回去找地方吃的。” 周全又说：“那天咱们去查驿站车辆进出的时候，有一天是有一辆车出去，第二天早上才还回来，当时我就觉得这有点不对劲儿，现在感觉，那驿站的老板已经跟咱们说谎了，管事儿的记账也是有问题的。” 聂晓婉紧了紧眉头道：“照你这么说，他们极有可能是再次返回什么地方，喝了酒之后，凶手才把人弄掉，然后用马车将尸体运到了旱井里。？ “他们的马车哪来的？” “王源的。车上的那滴血，应该是属于死者的。” 唐杰说：“你们少等，我出去一趟，想法子给你们弄来更为细致准确的判断。” 周全知道，唐杰这是去城里找她的老同学，也是个西洋医生去了。 他没想错的话，这趟唐杰过去就是为了化验下血是不是一个人的。 聂晓婉说：“凶手会有那么复杂么？”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因为什么事儿引起的，所以他们能杀人的地方也不会太大，一定在某个咱们没有发觉的角落里。” 果然是不到一个半时辰，唐杰背着包就回来了。 他将理查先生的报告拿了出来，上边还有人家的签名跟红印。 “这个结果是真的，绝对不能假了。” 周全打开报告一看，上边明确的写着，两滴血是完全可以的。 他说：“既然是证明了凶手跟王源车上的血是同一个人，那就证明死者死亡的现场，绝对不是旱井，应该是在车上，或者死者死后在车上待过。” 周全低声的问了句：“你们还有多少人手可以调用？” “十个八个吧。” “今天晚上把城里长期不住房子，最好是死者遇害前后不用的地方，都要给我找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居处到底会有什么事儿发生，找到第一案发现场，整件案子就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也就在这节骨眼上，法医室的电话响了，电话对面是个非常腼腆的男孩的声音，看起来应该是故意这样说的。 “人已经抓到了，幸亏顾问的消息来到及时，这小子自己得过酒糟鼻，后来还是在咱们安东请的方子，拿回去自己治疗的。” 周全明白这有可能是丛老板治疗的，但是这个人到了安东之后，必须要让丛老板好好的辨认一下，那就一切事儿都解决。 所有人都在为案子已经见到了曙光而感到高兴，更为高兴的是他们即将把案子给完结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现场记录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天一直也没有放松过，这下子可算是彻底放下了，就等鲁地的兄弟们把凶手带回来，张猛那几个人找到杀害死者的地方，他们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可是，周全还是觉得那个地方不对劲儿，即便是找到了凶手，那王源的马车又是怎么回事儿？ 死者跟凶手两个人的身份都是杀手，他们又跟王源是什么关系，而这王源又跟顾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还有那个姚小二，姚贺，这就有意思了，难不成他们几个之间还真是一台大戏？ 唐杰看上去整个人都已经放松了，她显得非常的疲惫，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显得非常的放松，一动不动。 聂晓婉背着手，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今天晚上大伙都好好睡一觉吧，估计这案子也快完事儿了，两天后鲁地的兄弟们就能赶回来，到时候咱们做好迎接。” 说完话，聂晓婉立刻安排人下去，做好半路的接应，以防再生什么事端。 周全低声道：“现在还有很多细节咱们没搞清楚，在这之前，我建议咱们的行动一定要隐蔽进行，不能节外生枝。” 所有人都应了下来，周全从警署里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他刚没走几步，又碰到了姚贺。 周全的眉头紧了紧，感觉这老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他停下了脚步，还是非常客气的问了句：“老人家你这是没回去？” “嗨，本打算走回去的，可是半路发现自己的钱袋丢了，这一路就找到这里来了。”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老头的话是绝对有问题的。 他来的时候是从城北过来的，图书馆是靠近城区中心，而警署是偏西的，他即便是丢了钱袋，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他一定是有事儿。 周全笑道：“老人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跟我说出来呀，要是真的有事儿，您就直说，我这能帮你的一定帮你。” 姚贺看上去有点扭捏，但迟疑了半天，还是说了。 他说：“其实我来，就是想问问，姚小二的事儿，我也确实是不想再伺候他了，我这岁数也大了，有些事儿也确实是力不从心了，当初王源说过，他可以帮忙照顾姚小二，可他现在不见了，所以我这几天有点着急，这就来问问。” “哦，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事儿啊，这个你放心，我们找到他之后，第一时间去通知你，毕竟是帮助别人，做好事么，这事儿我一定支持。” “那你说王源是失踪了还是？” 周全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诡色，他好像是隐约的瞪了下姚贺。 姚贺本能的将目光闪过周全，堆起一脸笑来。 “我知道，有些事儿我是不该问的，既然您说出来不方便，那我也就不问了。” 周全点头道：“您先回去吧，我帮您叫一辆车。” 周全从招呼来一辆黄包车，给了钱，告诉黄包车脚夫务必将老头送到姚村。 车子一路飞驰而去。 周全站在原地，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冷道：“这人还真是有意思，不过怎么看，这老头好像是有点问题似的。” 他回到图书馆，收拾了下里边的卫生，随后又出来吃了口饭，直接奔义庄去了。 王序还在忙活刚刚接到的几具无主的尸体。 见到周全来了，他放下手里的活，坐在门前，跟周全聊了起来。 周全问道：“我想问问，你这有没有接收过这个人？” 他将王源的画像拿了出来，王序仔细端详了一番，不禁的摇头道：“没有，这个一定没有。” 周全又问：“如果一个人死了，找不到家人就往你这里送暂时存放，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处理尸体？” “嗨，那就是埋了呗，再不就是去火化场。” “火化场？”周全问道：“谁都能去？” “那当然，不过得当地管事儿的部门登记，认定之后才能火化。” 周全点了点头。 王序问道：“怎么，碰到难题了？” “不是，我现在就是有点怀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安东范围也不是特别大，派出去那么多人，根本就找不到他的下落。” “说不定他出远门了呢，这个你没必要想的那么多。” 说完话，王序递给周全一张纸。 他说：“先看看，看完之后立刻烧了。” 周全知道，这封信可能是非常重要的，再或者是父亲给自己的。 他端起纸张看了眼，发现上边只写了两个字“加油”。 这是什么意思？ 王序将纸给烧了，他说：“这是你家人写的。” 周全猜对了，这是父亲写给自己的，光是这一个加油，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序说：“最近我在帮你爹查你们周家女眷灭门的案子，这个案子才是大案子。” “当时我们把尸骨都找出来了啊。” “不够完整，咱们需要找到幕后的操纵者，这事儿还是我们办吧，你就正常帮助警署破案就好。” 周全不知道王序跟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又在做什么，反正自己母亲，姑姑等家眷全都丧于非命，凶手是谁无从可知，可这幕后的操纵者，他们就必须查到。 想到这里，周全缓缓的起身，眼眶多少有点湿润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王序说：“回去吧，好好歇几天，我感觉你现在手里的案子没那么简单，得好好的查查，搞不好还是个奇案呢。” 周全点了点头，起身从义庄离开了。 还没等他回到图书馆，张猛带人就找到了他。 “智囊先生，我们在城东发现了一处奇怪的民宅，咱们的人还没进去，不过从任何一个角度上看，这个民宅可不简单。” “周围的人都调查过了么？” “问过了，他家人失踪的时间跟死者死亡的时间，还有那个鲁地的汉子消失的时间极其温和。” “好，走。” 上了车，一口气把周全带到了城东。 这里是一片破落的民宅，住户不是很多。 张猛一直村头的一间孤零零的房子说：“就是那一家。” 第七百二十九章 铁打的民房 远远的看去，这家民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是看上去有点年代久远，大概是许久没有人住的原因。 等周全等人走进了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就是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周全端着下巴，围着房子跟前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等他想要推开门的时候，他猛地停住了。 “这门不对劲。” 张猛点点头道：“开始的时候我也是想要推门进去的，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子打开这道门。” 周全淡笑了声：“这还真是个老手啊，绝对不是一般人呐。” 张猛疑惑道：“智囊先生知道如何打开此门？” “你看这门上的锁，估计是个汉子都不用费劲，多少用点力气就能把它扯开，但是你得看明白了，这锁头到底是锁的是什么东西。” “锁的当然是门了。” “错了，他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你好好看看这块门板。” 说完话，周全将门板轻轻的起开，用手从那个圆圆的窟窿里伸了进去。 “你来摸一下看看，里边的那把锁才是在真正的。” 张猛伸手一摸，果然在里边有个插销，上边还有一把大锁。 周全笑道：“所以说，这个门，不管是在里边，还是在外边，都能相互锁上，意思就是说这里的主人不希望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在家，是想要极力隐藏自己的行踪。” “那就说明这人一定有问题？” 周全点了点头，顺手从后腰翻出一根小铜棍，轻轻的在里边的锁头上转动了下，门被打开了。 开了门之后，房间里一股子发霉的潮气，地面上的物品凌乱不堪，一张破桌子上，有两个玻璃瓶子，还有两个盘子。 盘子里的菜都已经长了长长的毛，两只老鼠慌张的钻进了地洞里。 “这得多久没有人住了？” 周全四周观察了下，随后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怎么说看上去也得有个一个多月了。” “桌子上的酒菜，好像是没吃完。” 周全点头，他在假设当时现场的情形，不管什么原因，吃饭的是两个人，从地面上的脚印，跟筷子摆放的方式，凳子上灰尘的厚度，加上稍有不同的灰尘，可以断定，这两个人都是男人，一个身形瘦小点，另一个…… 想到这里，他忽然间想到了这另一个人，好像跟旱井里弄出来的那位身形差不太多。 他将现场的所有情况记录了下来，将有用的线索全都复制了下来，收好。 “这里的东西咱们先不要动，出去把这里复原了，我感觉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好像。” 周全说话间，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发现地面上有一趟不是特别清晰的血迹。 沿着血迹向外，一直走到门口拐弯处的一个地窖口那里。 地窖上边被盖上了厚重的石板。 张猛看了眼周全。 周全一个眼神，张猛双膀较力，硬生生的将那块石板给挪动开了。 地窖里散发出一股子恶臭。 “立刻叫人，这里边有死人。” 周全让身后的警员回去找唐杰，毕竟是发现了尸体。 张猛开了手电，在昏暗的地窖中投入了一束光亮。 光线照入地窖中，一股子霉气涌出地窖口。 “下去看看。” 周全道：“等等，先放放，小心里边有毒气，毕竟这么久了。” 一刻钟后，周全再次靠近看了眼后，派人下了地窖。 不一会，一具尸体被抬出，摆放在周全面前。 尸体上边已经爬满了蛆虫，几个警员已经跑到后边吐去了。 张猛也捂住了口鼻道：“这人？” “确定了这里之前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人所住的么？” 张猛言道：“这个我们还不太敢确定，不过在附近找到的几个居民，都说这里很久没人住了，之前有人住的时候，也见不到人。” “再去查查，既然主人了，我就不信他从来不进出。” “你说这个死者跟上个死者有关系么？” “不太清楚，但起码能肯定这又是个杀人案件，到底能不能跟之前的案子并案，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张猛点头言道：“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把尸体带回去。” “等唐法医来吧，她现场验过尸之后再说。” 周全转过身出了院子，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发现距离这间房子有一间破庙。 破庙看上去应该是没人居住，他回头看了眼那间民房，感觉这两个地方应该非常相近。 他独自一人往破庙的方向走，张猛安排好现场之后，也跟着周全走了过去。 进了破庙，周全推开庙门，院子里杂草重生，看上去是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似的。 忽然间，周全听见了细微的一阵脚步声。 声音从庙后边传来。 “什么人？”张猛喝道。 脚步声停住了，随即传来的是一阵喘息声，片刻后，咣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紧接着就是脚步声越跑越远。 周全跟张猛两个人追了过去，发现在他们面前有个黑影发疯似的往庙后的小路上跑。 可跑着跑着，那个人猛然停住了，慢慢的往后退。 “大哥，我这不是过不下去了么，就这一回，下回再也不敢了。” “他么的，偷了我们家的东西，还有下一回？” “别大哥，我……”那人猛地回头，忽然指着周全道：“他们是我的兄弟，你们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让他们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的同伙？哈哈哈，老子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怕过谁，来吧，你们都一起上来。”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后腰拔出一把钢刀，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直接将背上的猎枪取了下来。 “你让他们过来，我看看是我们的枪快，还是你们三个人跑的快？” 周全被这个人说的有点懵住了，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人家的同伙了。 原来这是个小偷啊，他笑道：“哎，我说你们用不着动刀动枪的吧，这小兄弟哪做的不对，你们尽管跟我说。” “喝，到底是一伙的啊，行，跟你说也行，他偷的我们的东西价值两块大洋，东西我们不要了，给钱就行，你们有么？” 第七百三十章 什么样的人 周全感觉对面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看了眼跟前的小偷。 他问：“你偷了他们什么东西？” “我没偷东西，就是顺手。” “没经过人家允许的东西，你拿了就叫偷。” “那他们的东西也不是好道来的呀。” 周全回头看了眼对面的两个人，也确实长的没有个好人样。 反倒是眼前这个家伙，倒是有点诚实的朴素。 对面的两个人抱着家伙事儿就凑了过来。 “哎，有没有钱啊，没钱就拿他一条腿，要不就拿你的。” 周全噗嗤笑了，看来这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说：“这样吧，钱没有，东西给你们，你看行么？” “你开玩笑呢吧，东西拿走了就拿走了，我还真不怕你们知道，反正我们拿出去也得卖，你们给了钱，我们也就省事儿了。” “是么？”周全笑着说道：“要不然我让我的手下跟你们谈谈价钱吧。” 两个家伙没明白周全什么意思。 周全喊道：“张猛，让兄弟们过来，这有两个小偷，带回去换顿酒钱。” 警署里边，抓几个小偷什么的，上边的人工作完成的好，就会有大把的奖金，下边的兄弟混上一顿吃喝什么的倒也是没有问题。 张猛带着几个警员从破庙的小路赶来。 两个家伙冷道：“你还有人啊，那就尝尝我们的猎枪吧。” 周全没说话，不一会，张猛带着的人冲了过来，几杆长枪对准了那两个人。 这回两个家伙立马愣住了。 “你们？警署的？” “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吧，还指着你们换顿酒喝呢。” 那两个家伙想跑，张猛一声枪响将两个人镇住了。 那两个真正的小偷被抓了，刚才那个年轻点的这就要跑。 周全喊道：“站住，办了错事就不管了？” “不不不，不是我偷的东西，我也就是看他们在路边睡着了，反正他们也不是好路来的东西，我就合计拿来换点钱吃饭。” 张猛走过来说：“里边没什么东西，就是些破罐子，估计是盗墓的弄得。” 周全点头道：“好。”他扭头看了眼跟前这个年轻人，好像是比自己更小一些。 “没有家人？” 年轻人点头。 “平时怎么生活？” “去城里要饭，要么就到山上弄点果子吃，路过谁家能对付一口就对付一口。” “一般都在这里住？” 年轻人点头。 周全道：“有没有见过对面的民房里住过什么人？” “啊？”年轻人愣住了，挠了挠头道：“好久没见到了。” “哦？之前见过？” “几十天前，还见过他一次，那会他好像往地窖里放了什么东西，完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平时你们之间有来往么？” 年轻人说：“没有，我可不敢去他那，那个人特别凶，看上去就让人害怕，再说了，他手里好像还有枪。” “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么？” 年轻人摇头。 “见过他么？” “见过几次，不过不敢正经的看他的脸。” “哦？” “他那脸好记，尤其是那红鼻头。” 红鼻头，酒糟鼻，该不是这么巧吧，那这么说这个地方就是鲁地带回来那人的住处。 那他到底跟死者是什么关系，还有王源到底跟他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他把王源一遭给收拾了？ 周全眉头紧了紧，回头喊来张猛：“带他回去。” “大哥，我就是顺手拿了他们的东西，大不了东西我不要了，你们可不能带我走。” 周全笑道：“带他回去收拾一下，弄点吃的给他，等案子搞定了，让他在我图书馆干点什么，起码也能给他弄点吃喝的。” 年轻人愣住了，眨巴着眼睛，感觉幸福来的太过突然。 周全道：“到了地方你一定要说实话，不然可没人管你的吃喝。” 从破庙的大门往民房的方向看了眼，还别说，看得非常清楚。 唐杰已经收工了，警员们将现场封锁了，跟周全等人上了车，回了安东城内。 警署里，周全等人坐在办公室里研究着案情。 聂晓婉问道：“两个案子可以并案么？” “应该可以，但是要等鲁地的兄弟们回来。” “他们预计后天能到，半路我已经安排人去接应了。” “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那个家伙可是个危险人物。” “放心吧，大铁链子锁着，让他跑都费劲。” 周全摇头道：“洪云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 聂晓婉点点头道：“行，我在安排几个人过去，保证万无一失。” “唐法医说说刚才发现的那具尸体什么情况吧。” “死者年纪在三十多岁，死亡时间应该是五十天前，死亡原因是后脑找到钝器重击，身体上再没有其他的伤，那一处伤口足够致命。” 周全问道张猛：“现场勘查怎么说？” “屋里的陈设看上去应该是吃过饭喝过酒，按照死者的体型跟身体特征，屋里靠近门口的那把椅子，他应该是坐过，而且从唐法医提供手指的线索，那人曾在那间房子里喝过酒。” 周全道：“既然有特征，明天你去查查这个死者的身份，现场我看当时应该是三个人在吃饭，应该还有个人也在，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说道这里，周全忽然间想到了现场另外两个座位上的痕迹，会不会能找到之前那个死者的痕迹？ 他目光转向了唐杰：“你把之前那个死者的体貌特征在说一遍。” 唐杰将之前死者的体貌特征说了遍，周全仔细的回忆了现场的情形。 他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当时现场的情形。 “他也在，这三个人之间一定是有联系。” “你说？” “对，就是之前的那个死者，他跟酒糟鼻是一伙的，应该是两个人合伙杀了现在这个死者，而之前那个死者的死却有点蹊跷。” 其中的原因周全还没有想明白，但总得说来，这件事儿周全有点想不通，这中间缺点必要的线索关联。 聂晓婉说：“今天就这样吧，待会我去再安排人手，务必把那个红鼻头给带回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不许进去，周先生他们在开会。” “我就想感谢他们一下，再一个我想问问，我接下来住哪？” 第七百三十一章 似曾相识 周全起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冲着年轻人摆了摆手。 年轻人走进了办公室，见到在座的各位，他自己显得有点腼腆。 “我……” “没什么，就当见见世面了，这就是我们警署的办公室，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之前人家都叫我小德子。” “这名不太好，我给你改改，就叫顺德吧。” “顺德？”年轻人挠挠头笑道：“你们都是认字的人，这么叫也一定好。” 周全问道：“你在破庙里呆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 “这么久？” “对呀，那红鼻头搬来的时候，我还去吃过饭呢。” 周全笑道：“他还请你吃过饭？” “嗯，当时他让我帮忙搬东西，搬完东西，就请我吃的饭，可是后来，他们就不搭理我了，也不让我去找他们，还有一次我合计他们跟我开玩笑呢，还没等我到他们家门前，就被他给我赶了回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接近过那间房子。” 周全感觉这事儿挺蹊跷的，那就是说酒糟鼻还真是做贼心虚，不然的话怎么能怕人见到呢？ “你们吃饭的时候几个人？” “就我们两个，后来见到他又带来一个人，他们一起住在那间房里，有时候还有个人会来找他们，不过说完话就走了。” 周全道：“能记得那几个人的长相么？” “记不得了，毕竟是他不让我过去。” 周全点了点头，让顺德在那里等他，随后他自己跟聂晓婉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带着顺德从警署出来了。 起初，周全打算把顺德交给光头他们，可后来想想，自己的图书馆倒也是缺个人在那帮忙打理，毕竟是拿了人家老板的钱，总不能说天天出来破案，图书馆没人管了。 之前四叔在的时候还能帮忙收拾下，现在整天的不营业，也不干活，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到了图书馆，他将自己房间旁边的杂物房收拾了出来，弄了张床，铺好了褥子被。 “以后你就在这里住，吃饭的话楼下就是市场，你可以自己去买，还有厨房想吃什么就做点。” 对于顺德来说，这简直是从地狱一下子到了天堂，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乞丐，突然有了归宿，这让他一时间还真是接受不了。 周全道：“在这吃住不要紧，你可得给我干活。” 顺德的脑袋点的好像是拨浪鼓似的。 “放心，你让我干什么我一定干好。” “行，每天会有人来这里借书，让他们自己登记，交钱，你就帮忙查一下他们借了几本书就可以，平时收拾下房间，收拾下卫生就行。” “就这，那没问题，我一定能干好。” “好，我先带你去换套装束，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小伙计了。” 周全把顺德的行头换上了，带回了图书馆，两个人吃了饭，周全独自坐在板子前，研究着自己写好的人物关系。 第一个死者，王源，第二个死者，酒糟鼻，这几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还有顾宏，顾姚氏，这又是什么关系？ 这里边应该是有一条极为特殊的线，把他们之间的关系串联起来，那样的话这一系列的事情，加上后边发现的人和事儿才能对得上号。 周全正在挠头，顺德站在他身后不动弹了。 他猛地回头看了眼顺德，问道：“你看啥呢？” “嘿嘿，我不识字，就是看你那上边画的人，好像在哪见过。” 周全回头看了眼，他说的是王源的画像。 “你说你在哪见过他？” “说不好，有点像，又有点模糊。” “在哪见过？” “还能在哪，马路上见到的也记不住，就在破庙跟前见的，他跟那个红鼻头两个人说了什么，见我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周全问道：“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没听见，不过看上去他们有说有笑的，还勾肩搭背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 “嗯，好像就那个红鼻头临不见的头些天。” 周全点了点头，单手杵着下巴，好像明白了什么。 王源跟酒糟鼻认识，酒糟鼻又跟两个死者喝酒，那他们四个人应该也认识。 那么这里边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坐在一起喝酒，都有可能死在酒糟鼻的手里，那么现在失踪的王源，也有可能是被酒糟鼻干掉的，现在看来，这个酒糟鼻杀人的嫌疑是定死了。 周全说：“你先去做饭吧，不用带我的，我得出去一趟，晚上你困了就把门插上关灯睡觉。” 顺德答应了下来，周全将自己写好的人物关系搞明白了，转身出了图书馆，他头也不回的直奔丛老板的老天祥药铺。 进了药铺，见到丛老板正在那写药方。 “这个点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我有点事儿找你，不知道丛老板有没有功夫？” “说说看。” 周全跟丛老板嘀咕了两句。 丛老板沉默了片刻道：“这药现在买不到，我得去问问别人家有没有。” “那得尽快，我真是怕路上出现什么问题。” “放心吧，只要用上这玩意，就是他再厉害也得腿软。” 一刻钟的时间，丛老板从外边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手里拎着一包树根子，写了份药方之后，去药柜上抓药。 小半天，两颗大药丸搓了出来，交给了周全。 “切记，一次只能吃半颗，五个时辰吃半颗就可以，中途怎么也得让他醒一两个时辰，不然的话会死人的。” “知道了，对了，这两天见到洪云了么？” “嗨，那家伙迷上了道法，整天跟丁真人混在一起，你去青龙观找他吧。” 周全谢了丛老板，一路上了青龙观，见到洪云正在跟丁真人两个联系太极拳。 他站在一旁看着，没想到洪云脸上之前的煞气少了很多。 “你找我？” 周全道：“对，有一件听要紧的事儿想让你帮个忙，就两天的时间。” “行，你说吧，反正用我的时候没什么好事儿，又是大活吧？” 周全点头道：“对，你得帮我去接一个人，这个人可不是平庸之辈，虽然警署那么多人护着他，我总感觉不靠谱，害怕出事儿，所以想让你背地里把他给弄回来。” “就我自己？” 第七百三十二章 真正的杀手 “我让光头跟你去，这又两颗药丸，到时候他会帮你，你么尽快隐蔽的把这个人带回来，如果真出什么岔子了，手里的案子可就泡汤了。” 周全说完话，洪云虽然讲了一大堆自己要留在青龙观静修的理由，但最后还是看在周全的大洋上，接下了这个差事。 丁真人憨憨的笑着，准备了饭食，让洪云吃了，这才带上了光头出发了。 周全回到图书馆酣然睡去。 两日后，聂晓婉慌张的冲进了图书馆，一把将还在看书的周全给拉了起来。 “快跟我走。” “干什么？” “出大事儿了，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警署的犯人都敢劫。” 周全也有点慌了，虽然他跟聂晓婉商议过这件事儿，但两个人都认为不太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可现在看来还是发生了。 到了警署，聂晓婉办公室门前站着十几个满身是伤的警员。 周全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些人身上的伤势还真是对方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他们估计连命都保不住。 “你们都见到劫人的人长什么样了么？” “天太黑，没看见，就一个瘦小的身影，我们都被他打晕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招，反正我们这么多人，也没揍过他。” “你们手里的枪是干什么用的？” 警员们都不说话了。 周全道：“可能是没到用枪那份儿上，或者……” “我们真的连枪都抬不起来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硬撑着跟对方比划，还是被人家给收拾了，人也被抢走了。” 聂晓婉用手指着在场的几个警员道：“你们啊，你知道我为了把这个人从鲁地弄回来，费了多大劲儿么，你们……都给我滚。” 她表现的非常暴躁，非常的生气。 周全道：“算了，他们也受伤了，让他们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送走了这些警员，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进了办公室。 此时，电话响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聂探长，你这押个人回来还能给弄丢了，我看你这探长也该干到头了吧？”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那个人你们是别想得到了，先放我手里呆两天吧。” 电话放下，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 聂晓婉说：“多亏了你，有先见之明，不然的话真得让这个傻子给搅了局。” “没事儿，他不是爱抢功么，让光头那个兄弟陪他玩吧，估计一个月半个月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聂晓婉说：“那咱们的人什么时候审？” “这件事儿得保密，审他的人不得超过三个，洪云跟丁真人两个人应该能够看得住他。” “不行就给他吃药。” “算了吧，回来的路上都吃了两颗了，吃多了这容易把他吃死了，还不知道他肚子里到底有多少秘密。” 夜晚。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换了神色的衣服，戴了帽子，急忙往青龙观上赶来。 他们从后门进了后院。 丁真人跟洪云两个人正在昏黄的灯光下下棋。 “人在我屋里，你们问吧。” 周全跟聂晓婉两人进了洪云的房间。 一进门，房间的柱子上，用铁链锁着一个人，这个人其貌不扬，也看不出身上有什么…… 不对，周全忽然间感觉这个人身上的杀气特别重，虽然面上看去是个很平庸的人，但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善茬。 聂晓婉坐在椅子上，低声问了句：“叫什么名？” “没名。” “胡扯，没名怎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你们的药劲儿太大了，这把我弄得，现在昏天暗地的，迷迷糊糊的。” 周全低声道：“说说你的真实姓名吧，要不说个外号也行。” “你凭啥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又不认识你。” 洪云在外边说道：“鲁地的嗜血刀客，那么有名的职业杀手，咋就不敢说呢？”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屋里还是能够听得见的。 周全知道，洪云之前起码也是个厉害的主，江湖上走动的多了，当然也就认识的多了。 像什么嗜血刀客都是他听说过的，要说见过还真是没见过，至于能叫上名来，那就是因为找到了他身上的特征。 “你们这里还真有能人啊，能认识我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周全道：“当然，现在我们有些事情要问你，也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们，尽量减少你的罪恶。” “哈哈，我的罪恶，你们说减少了就减少了？” “说吧，上回什么时候来的安东？” “你们不知道么？” 周全感觉是碰上了滚刀肉，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王源这个人认不认识？” 聂晓婉在等着。 出乎周全意料的是，对面还真就直接承认了：“认识。” 这个回答还真是让周全大感意外。 他问：“你们什么关系？” “酒肉朋友，他有钱，经常找我喝酒。” “就这些？” “那还有什么？” “那我问你，上回来安东的时候，住什么地方？” “破庙跟前，怎么了？” 周全笑了，这家伙可是不避讳。 他接着问：“我们前些天，在你住的地方找到了一具尸体，这个人跟你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那人是我杀的。” 周全直挠头，这人承认的也太痛快了吧。 聂晓婉也有点迷惑，这怎么上来就承认了。 两个人对视一番，周全又问道：“你到底叫什么？” “郑涛，江湖上有谁不知道我郑涛杀人的大名，哈哈哈。” 这人太狂了，都现在这样了，还如此疯狂。 周全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人？” “因为他太碍事儿了，看他不爽就把他杀了。” “喝酒的时候杀了？” “对。” “当时一起喝酒的还有谁？” “曹磊，铁斧子。” “外号？” “嗯，他也是个职业杀手，也被我杀了。” 周全眨着眼，感觉这消息来得太容易了，会不会是这家伙再说瞎话？ 他试探着问道：“曹磊是不是被你扔进旱井里了？” “对。” “为什么？” “我饿了，给我弄点酒肉，吃饱了再说。” 第七百三十三章 分赃不均 周全等人为郑涛准备了酒食，这家伙一通胡吃海喝的。 另一边，周全已经让聂晓婉同志档案部的人在查这个叫郑涛的人。 没多久，郑涛的资料已经全都送了过来。 这家伙身上背着可不止一条人命，在关内的时候就已经是警署通缉的要犯，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能抓到他。 这一度让周全甚至怀疑自己抓来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郑涛本人。 遗憾的是，他手里的那份档案，根本就没有郑涛的画像跟照片。 周全有些疑惑，他直接差人去将丛老板给请了过来。 “里边的人是从鲁地带回来的，应该是当年你治过的那个酒糟鼻。” “哦？”丛老板满脸的疑惑。 这件事儿之前周全没有跟丛老板提过。 丛老板趴在门缝那看了眼正在狼吞虎咽的郑涛，琢磨了半天，嘀咕了声：“这个人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怎么讲？” “因为酒糟鼻那种病症，如果完全康复之后，人的面相会发生变化的。” 周全又问：“你不是给他治好了么？” “没有，当时我只是给他开了几个阶段的药，那个人出手还很大方，给了我不少钱。” “当时他说过什么？” “他说如果我的药治不好他，他就回来要了我的命。” 丛老板所说的人，性格上看应该是个杀手之类的人，可眼前在这个人没法证明他到底是不是郑涛。 他立刻转过头问道聂晓婉：“你确定这个人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聂晓婉也有些迟疑了，她端着下巴说：“我爹找的人，应该不会错吧。” “虽然这个人身上有股子那种气势，如果一旦不是咱们要找的人，那咱们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可是他刚才也承认了跟他一起吃饭喝酒的人呢。” “那可不一定，如果他就是个专门顶包的呢？这资料上写的可是那个郑涛从来没有被人抓到过。” 众人陷入了沉思。 良久，丛老板突然说话道：“对了，一般得这种毛病的人，在鼻窝处会有很明显的疤痕，即便是他自己保养的很好，也会有疤痕的。” 周全跟张猛递了个眼色，让他进屋看看。 不一会张猛走出来，脑袋摇的好像是拨浪鼓似的。 周全眉头紧锁，难道他们真的抓错人了？ 此时，郑涛的酒肉已经结束，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吧嗒着嘴，跟张猛要了根烟抽。 周全又问道丛老板：“你可知道当时那个人还有什么特征？” “再就没有什么了，可能也只有声音了，可是声音也受到鼻子的影响，如果说他的病好了，说话声音也会变的。” 这下可难倒了周全几个人。 洪云之前说认识这个人，这个人的描述跟现场也差不多，现在就差个直接的证据，直接证明是他在现场杀了那两个人，还有个关键的问题，王源到底是死是活，到底是跟他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让丛老板跟着自己进屋，就看郑涛什么反应，如果他能认得出丛老板，那就证明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周全的谨慎，对证据的苛求，也不断的在证明他的成长。 他的目光一直定在郑涛的脸上，当丛老板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后又是满满的一笑。 郑涛用手搓了搓鼻子，笑道：“还是丛老板的医术高明啊，我这脸上连个疤都没留下，厉害厉害，不然的话早就取了你项上人头了。”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任何动作来提醒郑涛丛老板要来，从各种表象来看，郑涛就是那个被丛老板医治过的酒糟鼻。 周全示意让丛老板出去，自己坐在郑涛的对面。 他问：“你现在也吃饱了，可以说说你们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郑涛擦了把嘴，笑道：“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这个行当杀人也是为了钱，有了钱可以干很多事，可是他们两个偏偏不是那个我最讨厌的吝啬鬼，如果都像王源那样大方的话，可能我还不至于对他们两个人下手。” “哦？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也非常的默契？” “谈不上，我们之间不过是滴水之交，为了都是那点散碎的银子，混吃混喝么，在一起干活，也不过是就是如此。” 按照郑涛的描述，曹磊就是旱井里那个人，而铁斧子就是死在民房地窖里的那个人。 周全问：“你细细说来，我全当故事听了，至于对你如何处理，我想你心里也有数，说与不说对你来说都一样，不过你或许能够得到一些心理的藉慰。” “行，看在你们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也不瞒你们。” 整件事情都源于王源，这一点是完全出乎周全等人的意料之外的。 王源从鲁地雇佣曹磊跟郑涛两个人前来安东，目的是为了帮他杀个人。 加上王源出手非常大方，价码也高，两个人兴高采烈的到了安东。 王源也非常热情的招待了两个人，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一个铁斧子，帮王源杀了一个人，还得了许多钱财。 就这一点，让曹磊跟郑涛两个人大为不满，索性两个人就下定决心，从铁斧子那里弄点捞头。 曹磊跟铁斧子是旧相识，百般劝说下，让郑涛跟他两个人请铁斧子吃顿饭，顺便把事儿说了，接下来他们两个人的活同样也能分给铁斧子一点。 起初，郑涛同意了，三个人吃喝都非常的愉快顺畅。 可是后来，铁斧子忽然间变卦了，说他自己干的活，凭什么跟他们两个人分赃。 曹磊念在他们之间还有过一段交情的份儿上，开始推诿扯皮，直接将郑涛的感受抛在了一旁。 郑涛本人也非常生气，当场就与铁斧子吵了起来，甚至还动起手来。 曹磊见状不好，本打算让铁斧子先走，没想到郑涛直接追了出去，直接用家里的锤子把铁斧子的脑袋开了花，顺势踢进了地窖。 当时郑涛念在曹磊跟他还有活没干，所以就没对曹磊下手。 光从这点上看，郑涛这个人不管干什么都是非常随性的，但是从结果上看，郑涛下手是绝对狠毒的。 第七百三十四章 吃独食 曹磊虽然是跟铁斧子两个人有交情，但是在这个行当里，他们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儿，似乎都与杀人有关，死个同伙，几乎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那后来你们做了什么？” “分钱呗，没想到王源还真没少给，足足三百块大洋。” “也确实没少给，那曹磊是怎么回事儿？” 郑涛一脸的得意，但是那股子眼神里，还带着些许的恨意。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平时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该给他的一分钱不会少给，平时吃喝拉撒的都是我消费，明明三百块大洋就已经属于我们的了，他非得说是他跟铁斧子一起干的事儿，说什么不跟我平分。” “那你就杀了他？” 郑涛狠道：“那不杀了他还留着他？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想跟铁斧子绕我的钱，想都别想。” “哦？他们两个怎么绕你的钱了？” “本来这个活没有铁斧子，就是我的活，难道这钱我不该拿么？” 周全道：“你这帐算的还挺清楚，不过我想知道，王源到底找你们杀什么人，还有他们两个又杀了谁？” 郑涛噗嗤就笑了，将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裹了一口，呸了的一口吐了根菜。 随即他咧开大嘴笑了：“这事儿你还真别问我，反正我就杀了他们两个，至于王源要我们杀谁，你得去问他。” “王源在什么地方？” 周全冷不丁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搞得郑涛也是一愣。 转过头来，郑涛笑道：“他在什么地方你问我？我还想找他呢，不过现在找他也没有什么用了，都被你们逮到了，出去也干不了活了。” 打这句话说完了，郑涛就再也不吭声了，不管周全用什么办法，想要套出王源的下落，他就是不知道，也就是一个宗旨，说啥都不知道。 周全这就有点意外了，他不知道王源在哪，那他还承认了杀了两个人，虽然都是杀手，可王源到底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杀人，要杀的是什么人？ 出了审讯室，郑涛被几个警员给带进了大牢。 聂晓婉低声问道：“你说这郑涛说的能信么？” 周全摇头道：“如果从表面上看，他说的话应该可以相信，我也尝试过从他的神情里寻找说谎的迹象，但现在看来，他还没有说谎。” “那你说，他知不知道曹磊跟铁斧子杀的是谁？” 周全摇头道：“我想这事儿他也应该是不知道，按照一个杀手的秉性来说，他都已经承认了两个人都是他杀的了，相比较而言，王源似乎对他没有那么重要吧。” “如果他要是跟王源两个人串通一气，到时候等着王源来捞他呢？” “不会，从王源家的丫头，王源的老娘来看，加上顾宏口中的王源，应该不会跟这种人同流合污，无非就是利益上的往来而已。”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能让王源花钱来雇凶杀人？” 周全道：“这个我看咱们还是得去顾洪家看看，你让张猛他们盯住了姚小二跟那个老头。” 两个人商量好了之后，周全从警署大步走出。 他一路上了义庄，义庄里，王序正在那里处理尸体。 见到周全来了之后，王序还是非常客气的递给了周全一颗药丸。 药丸是祛除尸气的，周全将药丸含入口中，稳稳的坐在了王序身边。 王序一脸的笑意，可就是不说话。 周全想要说话，王序跟他递了个眼神。 周全当下就明白了，这义庄大概是有外人在。 没多久，周全隐约的能够听见义庄外边有些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王序说：“刚才你来的时候，外边有两个耳朵。” “他们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感觉最近我这里越来越热闹了，所以今后你少往我这里来，如果真的有事儿，就在我义庄跟前那棵大树上挂一根红绳，到时候我找时间去你的图书馆寻你。” 周全淡笑道：“是不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大概率是来调查我的，我有一种感觉，你爷爷那边的事儿很快就可以看到曙光了。” 周全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甚至于他都忘记了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王序说：“你现在手里的案子我也听说了，过两天我去找你，我感觉有个人应该跟这件案子有关。” “谁？” 王序在周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全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个人在哪？” “被我藏起来了，现在还在昏迷中，如果他能醒过来，我估计是不会有问题的。” “您怎么如此肯定？” 王序笑了笑说：“你要查的案子不是几十天之前的么，那段时间我还真收到了一具尸体，跟你们的案子几乎是可以重叠的。” 周全心中暗喜，如果真是王序说的那样，这件案子可就真的有希望了。 他随后又跟王序商量了一下，关于郑涛的事儿。 王序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他低声道：“你可知道这家伙之前是从哪里出来的？” 周全摇头。 王序说：“他是大兴安岭老瞎子手下的金牌打手。” “金牌打手？” “对，这个人很厉害，下手特别狠，在他要干掉的人，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王序顿了下说：“这个人动手杀的？” 周全摇头。 “我说的么，如果他动手杀的，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活着的。” “你对这个人还有什么了解？” 王序说：“再就是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哦？你对他如此了解？” “当然，他可是有名的说话嫌费劲的主。” 周全算是对郑涛这个人有所了解了，他感觉按照王序这么说的话，这案子似乎距离弄出真相越来越近了。 王序叹道：“这案子看上去没有咱们想到那么简单，依我看来，这事儿还得是从长计议。” 周全不明白王序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从义庄出来，周全直奔顾宏的家。 在路口的角落里，周全远远的看着顾家里的情形，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这顾家异常的平静，让周全感觉到非常不安。 第七百三十五章 已蒸发的人 周全以往都不会如此忐忑，不知道这回是怎么了，在顾家的胡同口站着，心里头总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眼看着那安静的大门口，屋里和谐的氛围，这跟之前他了解的顾姚氏跟顾宏的关系截然相反。 周全绕道顾家的后院，发现在后门那里有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好像是有人从后门进去了。 院子里有人说话。 “顾家大哥，这是死亡证明，这是火化票子，这是家属的酬金，尸体在外边，就劳烦大哥跑一趟了。” “好说好说，我今晚就往火化场赶，保证给你用上等的木料。” “多谢多谢，家中还有老母要陪，这就托付给你了。” 来人从后门出来，急匆匆的离开了。 周全十分的好奇，原来这个顾宏还有这门生意啊，帮人接送死人？ 他发现顾宏推开后门缓缓的走了出来，身后牵了一匹马，套上马鞍，坐上拉棺材的车，就往安东的城外走。 周全在后边小心的跟着，一直跟到安东城外的十里乱葬岗。 这个地方是安东火化场，死去的人多半都会送到这里来火化，当然也有的直接土葬，毕竟火化是需要花钱的。 周全跟着顾宏进了火化场，发现他的业务非常的娴熟。 火化场里有个老头，佝偻着走到顾宏跟前，收了钱后满脸的笑意。 “自己去后边烧吧，烧完了帮我装罐封口，剩下的我来。” “得了，您老费心了。” “嗨，你跟我客气什么，快去吧。” 顾宏刚要走，老头便跟顾宏的说了句：“对了，死亡证明给我。” 他将死者的死亡证明给了老头，老头看了眼，打开棺材又瞅了眼，摆手让顾宏进了火化场。 从表面上看，这火化场的管理还是非常严格的，几乎是每一步都需要检查的。 周全发现老头向他这边走来，他迅速的躲进了黑影里。 绕道了火化场的后边，发现这里布置的非常简陋，但是一圈的栅栏围的非常的紧密，看样是外人根本就没法进去。 等到顾宏将尸体烧完之后，那家伙速度很快将骨灰收拾好装进了罐子封好了口，随后将罐子交给了罗锅老头。 老头将罐子上边扣上了大印，随后登记了下，便将罐子又交给了顾宏。 顾宏收好罐子，赶着马车往家里赶。 周全却闪进了火化场，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佝偻老头。 老头吓得差点没做地上，哆哆嗦嗦的问：“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是警署的顾问，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警署？”老头这才做好了，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道：“你们警署的人来都那么吓人么？” 周全笑了：“其实也不是了，就是走的比较急，你刚才说我们警署的人都？难道还有别的人来过这里？” “当然有了，三天前就有个自称是警署的人来问过我。” “他问的什么？” “他问我这有没有王源的死亡证明跟记录。” “有么？” “那哪有啊，我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这每来一个人都会登记的是不是？” “当然，我还得检查呢，不检查，出了问题我可付不起责任。” 周全跟着又问了句：“刚才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他呀，就是给我们这里送尸体的先生，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先生，就是帮忙的罢了。” “他经常往这里送？” “那可不，他都干了多少年了，你可别瞧不起这个行当，这一个月下来，搞不好比你们这些衙门口的赚的多。” 老头边说边笑，拿起一杯茶慢慢的喝了下去。 周全点了点头，他在观察这里的环境，顺手跟老头借了死者登记簿。 还没等他翻看，老头一巴掌就把登记簿给扣死了。 “哎，这个东西可不是说看就能看的，你得把你的警署顾问的证明给我看看，不然的话你这是犯忌讳的。” 周全二话没说，顺手就是两块大洋放下。 说实话，钱很多时候都比流程好使的多，他可以让一个人忘了什么叫礼义廉耻，什么叫坚固值守，什么叫正气凛然。 一个字，贪在一个人的心里永远都会是站在最前边的。 老头拿了钱，起身往后院去了，嘴里嘀咕道：“你慢慢看，我去干点活，等我回来了，你有什么事儿可以问，但是这个本子必须还给我。” 这事儿是个人都能看明白，老头是要推卸责任。 真是人老尖，马老滑，这老家伙太狡猾了。 周群翻开记录本。 里边详细的记录了送来的逝者的姓名年龄，住址，送来的经手人，死亡证明的编码。 厚厚的一本，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就是按照安东的人口基数，来这里火化的人可能是有点少。 他慢慢的翻看，发现往这里送尸体的，不光有顾宏，还有王序。 细想一下，他往这里送尸体也属于正常，毕竟是义庄的人。 估计是他那里送来的尸体，这应该是免费火化的，这部分钱应该是政府或者其他部门来出的。 此时，老头晃晃悠悠的从后边走了出来，眼神迷离的看着周全，低声问道：“看完了么？” “还没有，我想问一下，来这里火化的人那么少么？安东每天死掉的人可不止这些。” “嗨，你以为所有人都有钱来我们这里火化呀，能来这里火化的人家里不都得有点底子。” 周全点了点头。 他忽然间看见几十天钱，也就是曹磊他们死亡的时间左右，那段时间，那个顾宏几乎是没有往这里送人。 他问了句：“这家伙这段时间很忙啊？” 老头眯缝着眼睛好好的看了看，嘀咕道：“那段时间，他好像是有点什么事儿，不过有一天还是送来个老头。” 佝偻老头指了指上边的那个人名，咧开嘴笑了。 “就是他了，估计是他那个阶段没有什么活，好容易接个活来。” 周全看了看那人的名字，孙殿红，家住城郊九道岗。 九道岗？那个地方住的人能来这里火化？那可是贫民窟呀。 周全问道：“当天的情形是什么样的，能不能跟我描述一下？” 第七百三十六章 这人有问题 周全的质疑，对这个顾宏的出现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他问道佝偻老头，老头寻思了半天，又翻了翻那个本子，这才坐下，跟周全娓娓道来。 “这事儿吧，当时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小子很少连续几天不往这送尸体的，要不然他连饭都吃不上了。” 按照佝偻老头的说法，顾宏当时是突然间不来的，看过上边的记录，在那段时间之前跟之后，他往这里送来的尸体也不在少数，唯独是那十几天的时间，他确实是有点反常。 “当时我记得，这家伙送来的人好像是挺有钱的样子，用了一个挺大的棺材。” “你这里还有连同棺材一起烧的？” 老头笑道：“那得是有钱的主，一般人是不会这样的。” “那就是说基本上没有用棺材来烧尸体的？” “一年也看不到两三次。” 周全当时就感觉到这事儿更加不对劲了，来自贫民窟的人，会有人给他用棺材来烧尸体，那岂不是太过奢侈了？ 这个尸体，还有顾宏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周全笑了，他说：“你刚才说的话，到时候愿意给我们做个证么？” “作证？” “对，我想让你签字画押。” 说完话，周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们刚才说的话全都写了下来，放在老头跟前，让他签字按手印。 老头直挠头，他根本没有注意周全是什么时候写的这些东西，这就非常奇怪了。 周全道：“不会到老人家？” 老头贪婪的看了眼周全，他知道周全是个大方的人，故意的犹豫了片刻。 周全顺手扔下了两块大洋。 老头毫不迟疑的便在那张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周全笑了：“希望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但你得答应我，这事儿必须保密。” “放心，一定保密，那人钱财替人消灾。” 老头得意的笑着。 周全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件事儿要问，如果你们烧完的骨灰一般都会送到什么地方？” “有的是家属就带走了，还有的是顾宏他们那样的人就帮忙代收了，至于到哪去了，还得问他们。” “就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他当时说过什么，那骨灰去哪了？” “呃，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当时就是这人很特别，走的时候，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周全点了点头，这就要转身离开。 老头说道：“哎，这小子是不是犯事儿了？” “这个现在还没有，我们就是查几个死人，需要他的帮助。” 老头点了点头。 离开了火化场，周全感觉这件事儿越来越蹊跷了。 仰头看了眼天空，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本打算去九道岗那边看看，这个时间点也不太适合，所以他就直接回到了图书馆。 顺德在房间里收拾屋子，看到桌子上边的几张纸画了些歪歪扭扭的字，估计是他是在学习什么。 当然周全奇怪的是，这个家伙可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的，怎么会知道写自己的名字？ 见到周全回来，顺德从房间里急忙跑了出来。 “您回来了，吃没吃饭，我刚做了……” “你吃吧，我想知道这字是谁教你写的？” “嘿嘿，这是我问了一个来这里借书的人，他告诉我的。” 周全点了点头，翻看了下来借书的人名，都是些老顾客，随手便将账本给合上了。 他转头又问顺德：“除了来借书的，还有什么人来找过我？” “呃，有个老头，也算不上老头，半个时辰前来找过你，见你不在，晚点还会来找你。” 周全点头，去收拾了下，换了身衣服，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下。 不知不觉的他就睡了过去，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太累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休息了。 等他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顺德已经打起了鼾。 可在门口坐着个人，手里抱着一本书不停的翻看。 王序？ 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这里坐着。 他急忙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之前到这里来，你的小徒弟说你不在，我就出去转悠了会，刚才来了你又在睡觉，不舍得打扰你，就在这看会书。” “我睡了多久了？” “得有个三个时辰了。” “你在这坐了三个时辰了？” 王序笑了：“难道不行么？你这的书那么多，怎么看都不过瘾。” 王序一脸的笑意。 周全道：“您来这找我……” “很重要的事儿，我必须当面跟你说，这事儿我也只能跟你说一次。” 周全立马精神起来了，他从来没有见到王序如此认真的样子。 两个人凑近耳语。 周全听了脸色瞬间煞白，转眼间又变得愤愤不安。 “这件事儿你也不要着急，等你把你手里的案子搞定了，自然就会有人来找你，到时候也就是我说的事儿该动手了，哎。” 王序叹了口气，缓缓的起身，似乎有一种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周全。 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这么跟自己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从房间走出去之后会要去干什么。 周全也能感觉到，王序跟自己说的话是真话，应该就是自己要知道的事儿，他说的爷爷跟父亲的事儿，还有四叔，这一切即将到来了。 他心中忐忑不安，有极度的兴奋。 “好了，我到时间该走了，你自己可千万要小心，记住咱们之间的约定，有事儿去义庄下边的大树上栓一根红绳，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就只能在这里等，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 周全点了点头。 王序从图书馆走了出去，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周全听见路口传来几声枪响。 他的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推门出去，沿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任何人倒在可见的地方，只是路面上有一摊血。 希望不是王序有事儿，可刚才他出来的时间，周全还是有些担心。 第二天清晨，聂晓婉跟张猛等人来找周全。 张猛直接将他们头天晚上调查王源的情况说了遍。 第七百三十七章 烧的到底是谁1 “王源这个人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们查到他曾经跟赌坊那边借过钱，到现在也没有还，还把他家的地抵押了出去，再有几天那块地就是人家赌坊的了。”张猛说。 “还有这样的事儿，你们还查到什么了？” 聂晓婉说：“郑涛说王源让他们来杀的人不止一个。” “哦？他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聂晓婉摇头道：“他说王源这个人非常的谨慎根本就不告诉他要杀谁。” “那他是怎么知道要杀几个人？” “当时是曹磊跟他说的，这个活是曹磊联系的，后来是郑涛接手，本身郑涛是不想来安东的，也就是听说一下子能做两个活，他这才来的，王源当时也十分的大方，给了他们不少定钱，让他们等待消息。” 周全感觉聂晓婉他们说的细节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问：“你说王源的家里不缺钱，为什么要去赌坊借钱？” “这个我估计是赌输了吧？” 周全摇头道：“这个人生性喜欢饮酒，可没有听说他喜欢刷两把的事儿。” 聂晓婉将一个布口袋扔到了桌子上，里边散落出来一堆的金银器皿。 周全疑惑。 聂晓婉解释道：“这都是王源扔在当铺里的东西，也都是几十天钱当掉的，前前后后，加上从赌坊里借来的钱，得有个一千多块大洋了。” “这么多钱，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张猛递给了周全一份调查资料，上边是他头天在王源家附近调查来的消息。 王源几十天前，突然间积累了大量的资金，这些钱当时说是要干一件大事情。 经调查，除了那个养猪场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能够花大钱的地方。 不过养猪场总共花销也不过一二百块大洋，加上郑涛交代的，他给了他们二百块定钱，加上铁斧子那边的得来的三百块大洋，这也不到一千块大洋，其余那些钱用到什么地方了？ 张猛说道：“我们调查了他的所有资金去向，那段时间里，他的花销确实是很大，驿站每天一块大洋，还有个小酒馆，每天都得去花个几块大洋。” “他去那里干什么？” “按照对他的了解应该是去那里吃饭喝酒呗，不然的话，他去那里干什么？” 聂晓婉说：“我今天早上又去了一趟，那间房他包了三个月，酒馆的老板只负责收拾，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找了多少人去吃喝。” 周全将大伙所说的线索全都集中在一起，发现这里边好像少了点什么。 很多事儿都交代的非常清楚，有头有尾的，就是那个跟谁喝的酒，几个人一起喝酒的事儿没有交代清楚。 周全道：“今天去把他跟几个人喝酒的事儿搞清楚，晓婉跟我去一趟九道岗。” “啊？九道岗？” “对，这里边的事儿蹊跷着呢，朱羽那边把姚小二跟小老头给盯住了，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 众人分工完毕，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出发了。 两个人还没等走多远，光头骑着自行车从道口飞驰而来。 见到周全之后，光头跳下自行车。 “师傅，出事儿了。” 周全眉头紧锁，问了句：“别急慢慢说。” “姚小二跟老头都不见了，有人说他们两个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了。” 黑色轿车？ 周全满脸的疑惑。 他问：“朱羽他们呢？” “已经去找了，我估计是找不到了。”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朱羽他们也赶了过来。 “找到了，他们两个被人带进了山田会社了。” “山田会社？什么意思？” “这家商社据说这个月要搬家，打算搬到奉天，具体要干什么我们还不太清楚。” 周全彻底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姚小二跟这个老头现在来看是绝对有问题的，但是问题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 他立刻跟光头嘀咕了几句：“盯住那个会社，如果去了奉天，实在不行就去找曹连长，他会帮忙的。” “好，师傅你放心吧。” 周全跟聂晓婉带着朱羽本想九道岗。 路上，他跟聂晓婉交代清楚了头天了解的情况。 加上聂晓婉跟张猛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这个王源似乎是整个案子当中最为关键的一环，现在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周全之所以要去九道岗，就是要查一下这个叫孙殿红的老人，因为他从那个本子上的记录上看，就已经开始怀疑这个顾宏也有点问题了。 不光是顾宏，甚至顾宏身边的那个顾姚氏都有问题。 难道说这个案子里，就没有一个好人？ 周全不禁的笑了，这可能是他接手过的案子里，最让人无语的案子，如果王源找到了，极有可能整个案件都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受害者，可能都是坏蛋。 九道岗在安东的城郊，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外乡来这里定居的。 本身东北这个地方就是全国各地的人，来这里闯关东留下的，所以人员的复杂性可想而知。 当然，在这里居住的人，一个是因为这里的居住条件虽然简陋，但是他很便宜，吃喝拉撒的也没有太多的费用，所以一般穷人家住这里还是非常划算的。 三个人走了几家，打听到了孙殿红家的住址。 可到了这家院子，发现院里边坐着一位中年汉子，正在望着天发愁。 看他的样子大概是许久没有干活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满脸的胡渣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刮了。 朱羽推开院门问了声：“这是孙殿红老人的家么？” 汉子这才缓过神来，满脸疑惑的看着朱羽，他上下打量了下周全他们。 “你们？” “哦，我们是想来大厅一下孙殿红老先生的事儿的。” “你们找他？” 周全点头。 汉子噗嗤笑了，反倒是显得非常热情，招呼着周全他们往院子里走。 进了房间，汉子从桌子下边翻出了包裹。 等他从包裹拿出几样东西之后，周全等人全都傻眼了。 “你是他什么人？” “儿子，有事儿你们就跟我说吧。” 第七百三十八章 烧的到底是谁2 孙殿红的儿子拿出来的居然是灵位，香炉，还有已经不知道准备多久的供品。 这家伙咧开嘴笑了。 “你们不来我还把我爹的百日忘了。” 百日？ 这个日子可是让周全感觉到其中大大的差异了。 他为了肯定对方没有说错话，特地又跟着问了句：“你确定是你父亲的百日？” “嗨，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我自己的亲爹那天没得我难道还记不住？” 说完话，他直接将包裹里的麻衣孝服全都取了出来，直接套在了身上。 传统上说，一般的家里老人去世，子孙需守孝三年，孝服灵位是不会乱扔的，也不会烧掉的。 光从这两点，就能说明眼前这位汉子没有说谎。 周全还特地观察了下此人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没有做作，没有欲擒故纵。 有的只是淳朴，自然，真诚与实际。 三柱清香，供桌摆上，汉子三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爹，今天家里热闹，来了这么多人看你，不孝儿子先给您老敬上一杯酒。” 酒花洒落在地。 周全端着下巴看着汉子的所有动作，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聂晓婉跟周全对视一番，周全点了点头。 他附在朱羽耳边说道：“出去再打听一下，多打听几家，看看这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没得。” 朱羽转身出了院子。 周全同样是向老人的灵位三鞠躬，转身拉着汉子来到了院子中间。 站在院子当中，周全问道：“孙殿红确实是你爹？” “当然。” “他埋在什么地方？” “呃，后山，要说这事儿啊我还真得感谢我那个恩人。” “哦？” 周全听出了插曲，汉子说道了恩人，这事儿好像还有什么故事。 汉子叙述，百日前，他父亲去世之后，因为自己没钱，买不起棺材。只得弄了个草席给老头裹了，在家里摆了七七四十九天，每天他准时给老头上香磕头，也算是守孝了。 突然一天，有人进了他家，说是收尸体的，问他要不要把尸体让他去处理。 汉子合计这是自己的家事儿，怎么能委托别人去处理呢。 当时汉子就没有同意。 可是后来，那人居然说可以由他出资，给老头找个好点的地方，并且给火化，装进骨灰坛里。 这件事儿还是真让汉子动心了，毕竟那样一来老头也算是得到了比较不错的待遇了，也不用买棺材，不用找墓地。 在他们这一片来说，能够有这样待遇的家庭几乎是没有，能有个草席就算是平常的了。 汉子为了防止那人戏弄他，还特地跟那人签了协议，也是怕他过后在跟自己要钱。 没想到那人还真是直接跟他签了合约，尸体就被那人带走了。 周全问：“你跟着去了么？” “那当然得跟着去，还别说，我家老爷子真的被送到了火化场，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木料，这也算他老人家走的风光了。” “烧完之后埋在什么地方？” “后山，那家伙给我家老头找的都是好地方，还给立了碑，他也是对我们家太好了。” 周全要求汉子带他去看看孙老头的墓。 目的前，一块青石打磨的墓碑上雕刻这几个字“慈父孙殿红之墓”。 再一看时间，果真是百日之前。 周全跟聂晓婉递了个眼色，晓婉从怀里翻出了油纸，将墓碑上的文字全都复制了下来。 汉子不明白周全他们要做什么，满脸的诧异。 周全说道：“我们是警署的，有件案子可能需要你家老爷子帮忙。” “啊？”汉子直挠头：“我家老爷子他……” 周全笑了：“放心吧，对你们家跟你家老爷子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汉子憨憨的点了点头。 周全又简单的了解了下孙殿红这个人的日常，随后告别了汉子，跟朱羽等人离开了九道岗。 路上，聂晓婉说道：“这事儿太蹊跷了，你说顾宏他为什么要主动把孙老头给火化了？” “这事儿我想只有他才能跟咱们解释清楚。” 朱羽直接了当的说：“我现在就去把他给带回警署。” 周全拦住了朱羽道：“先不要打草惊蛇，还有些事儿没弄明白，咱们回警署商量商量，搞清楚了之后再抓他也不迟，他想跑是跑不了的。” 回到警署，周全将从发现曹磊尸体的时候开始，期间经历过的所有线索整理在黑板上。 他将郑涛跟两个死者给圈上了一个大圈。 随后，将王源两个大字写在了黑板中间，将他跟郑涛以及顾宏跟顾姚氏连在一起。 画到这里，周全停顿了下，将顾姚氏直接跟王源连在了一起，顾宏连在了后边，而在顾宏的下边，又添上了现在的顾姚氏，姚小二跟姚家老头，最后在老头的后边写上了山田会社。 整件案子的脉路似乎已经清晰了，周全在王源的名字狠狠的画了一个圈。 “你们看，郑涛这边是因为贪财，才把那两个人杀死了，而这件事儿的源头就在王源这里，先不考虑王源为什么要杀人，他们是王源雇佣来的，可现在王源已经失踪，极有可能已经遇害，那他哪去了？” 聂晓婉似乎也看明白了，他指着顾姚氏说：“你说他包下的那个小酒馆，加上驿站的马车，都是为了这个顾姚氏？” 周全点头道：“这个极有可能，我现在可以肯定，王源跟这个顾姚氏之间一定有不轨之事，那么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关系，你说顾宏能不知道么？” 聂晓婉说：“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说你说这个顾姚氏就是……” “对，现在这个顾姚氏极有可能就不是真正的顾姚氏，至于他跟顾宏之间是什么关系咱们先不谈，现在就说顾宏身上的线索，他四十天前去火化场火化的人到底是谁？” “你说是王源？” 周全点了点头道：“我考虑不光是他自己，可能还有顾姚氏。”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有点不可思议了。 周全说：“我这样推断不是没有证据的，最直接的就是这个时间。” 第七百三十九章 埋哪了 王源你是四十多天前失踪的，孙殿红是五十一天前被火化的，顾姚氏的性情大变，也是四十多天前才变的，而顾宏出现异常的时间，正好是五十几天前，一直到王源失踪之后几天里，才恢复正常，这样串联起来，那这个顾宏的问题就很大了。 聂晓婉同样是眉头紧锁，她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朱羽带人盯住顾宏，随时准备抓捕。”他紧接着又说：“再找人去找找王源的骨灰在什么地方，看看当时顾宏到底烧了几个人。” 聂晓婉问：“那我呢？” “你跟我，待会有别的事儿，这事儿我怀疑是没有那么简单。” “咱们去哪？” “这个暂时保密，各自行动吧。” 此时，唐杰将最近一段时间整理的尸检报告全都拿了过来让聂晓婉签字。 周全问道：“没事待会跟我们出去，可能需要你帮忙检验一下骨灰。” “什么？检验骨灰？” 周全笑了：“怎么，骨灰整不明白？” 唐杰直挠头，告诉周全等他一会，他得去借点工具。 不到一刻钟，唐杰拎着个个医疗箱从外边回来。 周全道：“又找你那个洋人朋友了？” “对呀，要检验骨灰，起码得分清楚男女吧，他那里有些工具，比我手里的要好用的多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周全带着聂晓婉跟唐杰出了警署。 唐杰路上跟周全讲述了他从曹磊的身上检查出了一种毒素，这种毒素应该是慢性毒。 当周全问他是什么毒素的时候，唐杰说是大烟毒。 周全明白了，可能是王源看中了曹磊喜欢抽大烟，要钱快，那样他还能省点钱，所以就单独找了他，没有直接找郑涛，估计是想要从郑涛身上省点钱。 现在来看，这个王源雇凶杀人的事儿是成立了，不过他到底要杀的是谁，现在还不得而知。 三个人先来到了王源在郊区的养猪场，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了，这里的猪应该都已经被人卖了，只不过遍地都是的猪骚还那么的悠长，有些刺鼻。 聂晓婉有点纳闷，他问：“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再想，如果你们是顾宏的话，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抢占了，自己又非常痛恨这个媳妇，毕竟整天跟自己吵吵嚷嚷的，你觉得他能让他们两个入土为安吗？” “你是说？” 周全点头道：“哼，顾宏不变态，但是我感觉他报复心很强，他也养猪，王源也养猪，你说这猪都哪去了，难不成会自己跑了？” 聂晓婉这才明白周全的意思，开始围着养猪场四周寻找线索。 地面上有成串的猪脚印，沿着大路往城内的方向去了。 聂晓婉一路跟着脚印追了过去，唐杰也要跟着。 周全说道：“咱们先等一会，她一会能回来，咱们先看看别的。” 两个人将每一个猪舍，加上饲料槽，看守睡觉的地方，几乎是无死角的全都巡视了个遍，并没有找到周全所说的什么骨灰坛之类的。 周全也有点疑惑了。 唐杰说：“这也没有骨灰，怎么能证明王源就是顾宏害死的。” “我可没说是他害死的，现在需要证据，不过是他的嫌疑最大。” 不一会，聂晓婉从大路上回来，张猛也跟着他回来了。 张猛说：“奇怪了，山田会社那边最近又不搬家了，不过我发现他们会社里有个怪事，好像是多了很多猪叫声。” 聂晓婉补充道：“我刚才追着脚印，到了大路中间，发现了卡车的印记，估计是这些猪都被装进了卡车。” 周全满脸不悦，他说：“你们说假设顾宏将这里的所有猪全都送给了山田会社，他图个什么？” 所有人都摇头，没有人说话。 周全也不说话，感觉有点不合理的地方。 张猛此时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咱们的人说整个安东的能找到的墓地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发现哪个新坟符合四五十天的时间。” “火化场去问了么？” “问了，他提供的地点我们都去了，周围的人都表示没有见过顾宏出现，最近一次出现还是前些天。” 周全知道，就是他那天跟着他去的那次。 这就奇怪了，合理的推断，就是顾宏将王源借用孙殿红的名字，送去火化了，可是人火化了，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来，既然都下血本给自己的仇人买棺材，不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么？ 周全背着手在猪圈里转来转去，忽然间他将目光盯在了猪粪池里。 聂晓婉说：“你说他能把那骨灰装坛子么？” 周全道：“一定会装，因为火化场的规矩，必须装骨灰坛出来，不然的话是带不走骨灰的。” 所有人的目光也跟周全一样，直勾勾的盯住了猪粪池。 “该不会是在那里吧？” 周全道：“几十天了，这里边居然没干，即便是干了，那里也是一滩烂泥，或者是干泥，再想找到骨灰坛，那可就费劲了。” 聂晓婉立刻开始安排，花了高价钱，在村里找来了十几个庄稼汉，开始对猪粪池进行清理。 清理之前，周全还特地嘱咐他们要小心要慢。 汉子说：“这粪池当时也是俺们干的，都得有两三米深，光这样我们也下不去啊。” “需要什么设备，我们尽量提供。” 联系了设备，什么梯子，车子之类的，全都到期了。 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猪粪池彻底清理干净了。 而在周全等人面前，摆放的却是两个一般大小的灰色坛子，上边还贴着符咒封条。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冲着张猛等几名警员摆了摆手。 他们直接将干活的几个汉子给扣下了。 汉子们有点不解。 周全说：“给我们两天时间，给你们加钱，管吃管喝，为的就是保密。” 这个世界上，还是钱说了算，钱到位了，大概率什么事儿就都不是事儿了。 周全将两个坛子摆在唐杰跟前，堆起了一脸的笑说：“唐大法医，接下来就得靠你的了。” “真有你的，这东西都能让你找到，我现在需要王源母亲的血。” 第七百四十章 定罪1 对唐杰来说，剩下的事儿可就都是小事儿了，滴骨认亲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尝试过。 打开骨灰坛，唐杰先用药水对两个坛子的骨灰进行鉴定，可得到的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 “怪事了，这怎么分不出男女来？” 聂晓婉也是一脸的茫然，只有周全气定神闲。 他说：“那就是王源跟顾姚氏的骨灰混了，我想应该不全是骨灰吧，找找应该能找到完整的骨头吧？” 唐杰拿出两块整骨，他细细的看过后说：“这两块骨头看上去就应该不同，这块是男的，这块就应该是女的。” 周全跟聂晓婉又嘀咕了一句：“想法子把姚小二给弄来，或者是把他的血弄来点。” “这个有点难度，他们两个可是在山田会社，东洋人的地方，不太好弄。” “你爹呢？” “又找我爹？” “现在安东就他说话还能有点力度，总不能让诸葛老先生出面吧。” 聂晓婉说：“好吧，我去办。” 聂文远在安东地界，好赖也是个老保安团长，不管是世面上，还是在各界的名誉都算是有那么一号。 他出面说话要人，东洋商社一般说来是不会推辞的，如果这个人就是非常重要的话，那么他这个人要不要的出来，可能也是未知数。 周全这样操作也是为了试探一下东洋人的目的，看看这个姚小二到底是个什么货色，那姚家的老头到底是为什么会带走姚小二。 聂晓婉跑去联系聂文远。 而周全对整个案子的脉路似乎已经清晰了。 就在此时，有警员慌张的跑来报告，说是顾宏一整天也没有出门，就在家里呆着，好像是在忙活什么，院子里叮咣的一个劲儿的响个不停。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东城郊传来一阵炮声，大概是东洋人的部队又在演习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的演习越发的频繁了。 周全心中始终是忐忑不安，因为之前王序跟他说过的事儿，他感觉这东洋人一定是想要做点什么事儿，极有可能会在安东闹出较大的事情。 一天后，周全等人在警署的办公室里等待着唐杰的报告。 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唐杰将他的外国朋友也找来了，两个人同时出示了一份检验报告。 周全没看里边的内容是什么，唐杰低声道：“男骨确定是王源的，而女的跟姚小二也融合了。” 周全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他低声道：“抓人吧，这件事儿看来没那么简单，或许也没有那么复杂。” “那到底是复杂还是不复杂？” “人抓来再说。” 很快，警员们没有费劲，直接将顾宏跟现在的顾姚氏给带回了警署。 坐在审讯室里，周全面色低沉，面对着顾宏，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这个气场氛围，导致在场的其他人也陷入了不解与疑惑之中。 良久，顾宏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穿制服的，一天到晚也不好好查案，死了人就抓杀人犯去，把我带这里这么久，一个字都不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想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希望你能够自己交代出来，免得待会给你难看。” “我？”顾宏沉着的很，好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聂晓婉说：“别装了，你的事儿我们都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如果你不说，我们就帮你说。” “大姐，你让我说什么啊？之前你们问我的事儿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周全冷道：“那你就说说你现在的媳妇是谁吧？” “当然是顾姚氏了，姚家村，姚小二的姐姐。” 周全无奈的摇摇头，又跟着问了句：“王源在哪？” “王源？王公子的事儿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么，之前我们几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后来他就不知道哪去了，也不来找我们了，我还问过我身边的朋友，没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估计是出远门了吧。” 周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两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好，我看你还能憋多久。” 随即，他将火化场老头的供词扔到了他的面前。 “识字吧，自己先看看，看完了把上边的谁让给我解释清楚了。” 顾宏显得非常的无辜，看了供词之后，他只拍脑袋，嘴里一个劲儿的骂。 “该死的老家伙，就是嫌我钱给少了，老子平时没少给他好处，这时候知道胡说八道了，把我都说成什么人了，等我出去之后好好问问他。” 周全道：“我看你好像是没有机会出去了，今天就必须得把你的事儿给搞清楚，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 “你们什么意思，无缘无故扣在我头上的事儿，我可不认。” “这事儿不由得你不认，到时候自然会让你说话。” 聂晓婉小声嘀咕着死鸭子嘴硬。 周全明白，这家伙现在就是缺个关键的证据，这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非得把他杀人的事儿给坐实了他才能招供。 他对顾宏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老实儿交代，把你的事儿交代清楚了，我们给你算个杀人罪，但毕竟是有原因的，可能会从轻发落，如果你不老实交代，那什么样的后果我相信你应该能够想的到。” “警官大人，你们在说什么我真不知道，不过这上边的事儿我是可以跟你解释的。” 周全等人都在等着顾宏胡说八道。 还别说这家伙故事说的还算是比较完美。 按照他说的，没去火化场的那几天，他是因为有事儿，表示还跟王源一起喝过酒，说是城里的林家酒馆的老板能够作证。 这件事儿张猛去调查过，他所说的话还真不是假的。 可是，按照周全的推算，顾宏所说的事儿，应该是杀害王源当天。 “顾宏，我承认说的这些没有假，还有件事儿我得问你，孙殿红为什么在你的手里烧了两遍？” 顾宏此时沉默了，但是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却反倒是显得非常无辜，跟疑惑。 转瞬之间，周全就已经感觉他的眼神不对劲了。 这个人似乎内心里还有更多的事情，怎么对待他们的审问时，一直在很正常的状态下，表演的非常真实。 周全一直这样认为，可聂晓婉却不时的感觉是不是他们冤枉好人了。 可是一大堆的证据直指顾宏，唯独是差点更直接的证据让他招供。 第七百四十一章 定罪2 周全的提问，使得顾宏眼光中闪过一丝犹豫，这也是周全头回在顾宏的眼里发现这样的神色。 一般说来，人在撒谎的之前，这样的神色就证明他正在思考下一句应该如何撒谎。 之前为什么在顾宏的眼中看不出这样的东西，这全都是因为之前所说的事情，顾宏确确实实的是做过，不管是他故意的，还是为了掩盖真相的操作，那就是他做过的，所以他不会闪烁这种眼神。 周全心中有底了，估计这家伙是快招了，现在他已经戳到了顾宏的伤处了。 孙殿红，后边还有骨灰，顾姚氏，姚小二一系列的问题，他就不信这些事儿他顾宏全都想到了，就不会出一点纰漏。 周全低声道：“孙殿红老爷子的家我们去过了，我想当时主动给他捯饬墓地，花钱火化的人是你吧？” “你说什么？我这样的人会给别人买墓地？你不去打听打听，我在别人眼里都是什么样的人，我外号叫什么？” “这个我倒是想听听。” “老子可是铁公鸡。” “有点牵强吧，铁公鸡该拔毛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客气的，毕竟那是会让他蹲进大牢，浑身生锈的事儿。” 顾宏脸色突变，厉喝道：“你们不要引导我，我是不会上你们的当的，我好赖也是个爷们，该做的事儿我不会不做，不该做的事儿我也不会瞎做。” 周全质疑道：“你也是个爷们？我可听说之前顾姚氏在家里是什么样的，恐怕你连他一根毫毛都不敢碰吧？” “听说？亏你说的出来，你们警署断案，全靠听说么？” 这个问题非常的尖锐，周全也没有想到这家伙是真的能抗。 聂晓婉冷哼了声，直接将周全从审讯室里拉了出去。 她低声问：“这家伙不承认，咱们现在的证据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指向他的，光凭一个孙家汉子的口供是不够的。” “没事儿，只要是他做过，就一定会有漏洞的，你去审审顾姚氏，多跟他说说姚小二，就告诉他姚小二被坏人利用了，如果他不说实话，姚小二就没得救了，我就不信一个能特地观照姚小二的姐姐，这事儿就不管了。” 周全随后又推开了审讯室的房门，他扔给了对面一支烟，自己也咕嘟咕嘟的抽了起来。 “顾宏，今天我们不问清楚了，是不会结束的，你愿意跟我们拉锯战，我们也奉陪，证据的话我们会一个个摆在你面前，我就不信定不了你的罪。” 顾宏仰天大笑，狠狠的抽了口烟。 他说：“能定罪？能的话就不用这么跟我绕圈子了，说吧，是不是问不出东西就得放我离开？” 周全摇头道：“不可能问不出来，王源的尸骨我们已经找到了，据了解，他的尸骨是装在火化场里出来的骨灰坛里，这个就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第二次烧孙殿红的时候，到底烧的是谁？” “你胡说，孙殿红我就烧过一次。” “好，那我问你，为什么第二次的登记还写孙殿红的名字，这个记录本是不会假的吧？那是什么目的？” 顾宏不慌不忙。 他说：“这个还不好解释，我收了雇主的钱，人家就不想让别人知道名字，所以让我借用个名字，把他火化了就完事儿了。” “这个雇主是谁？你必须说。” 这个问题还真是让顾宏顿了片刻。 随后他说：“这个是我们行内的秘密，这个叫吃俏活，你该不会这样的事儿都要跟我计较一番吧？” 周全面色严肃，起身厉喝：“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非得我把所有的证据全都放在你面前你才承认么？” “放屁，你要是有证据还用这么费劲的问我，那就直接给我锁进大牢就算了。” 周全这也是头回碰到如此坚韧的罪犯，居然能够守住他自己内心的每一条信息。 现在他唯一能利用的就是火化场的记录，而他埋掉的骨灰坛，怎么说都可以，没法子证明他到底埋得是谁，埋在什么地方。 周全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的线索，也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证据，只要锁定是跟他有关，那他就无处可逃了。 他起身从审讯室里走了出去，站在走廊里沉默了良久，一句话也说不出。 聂晓婉也是灰溜溜的从审讯室里出来。 “她也没招？” “没招，硬说她就是那个之前泼妇的顾姚氏。” 周全端着下巴道：“我就不信他们之间一点弱点都没有，只要有一个人吐口了，那么整件事儿就全都明了了。” 众人陷入了僵局，那家伙不可能一直关在审讯是里，时间长了，很多事儿都说不过去的。 周全直挠头，脑海里不停的飞转。 片刻后，他说道：“现在就得引他们上钩了，让他们自己把话说出来。” “怎么办？” “咱们给他演一出戏，你说他将骨灰坛放进猪粪坑里，需要什么？” “如果埋得那么深，那一定是需要铁铲子，镐头什么的。” 周全点头道：“去准备点假鞋印，镐头，想法子跟猪粪池挂上钩。” “那去哪搞？” “废话你，顾宏家两个人都在这里，他家你们不得随便翻？” 张猛点头，立刻带着警员去办了。 周全又回到了审讯室，脸上堆着笑，问道：“还没想明白？” “我想明白啥？别套我话，没事尽快放我走，不然的话我找找关系，也够你们几个喝一壶的了。” 太狂了，这家伙好像是要吃定了周全他们。 周全继续纠着孙殿红为什么少了两回来说事儿。 顾宏却一直在用买家的事儿搪塞。 当周全问道雇主是谁的时候，那家伙却一直在逃避。 周全道：“这事儿你还必须要说出来，即便是你不涉及到杀人，那么雇佣你的人也涉及了随意处置尸体的罪过。” “啊？那要蹲大牢？” “罚款。” “多少钱？” “得看这件事儿的影响力有多大，如果太大，得个几百大洋。” “嗨，周顾问，你说你早说，拍这么大个阵势，说到头不还是想要钱么？” 周全摇头道：“要钱不要钱待会你就知道了。” 他想用这一招，将顾宏内心的那些事儿给震慑出来，哪怕让他出现一点点的疏忽跟差错，周全都能想法子把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问出来。 第七百四十二章 定罪3 此时，张猛慌慌张张的从外边回来，手里拎着一双鞋，还有一把锄头。 他故意将音量放大到让顾宏听得到的地步。 “证据我们找到了，猪粪池的痕迹跟这两样东西全都对上了。” 张猛说话的间隙，周全正在观察顾宏的状态，随即他就笑了。 当提到猪粪池的时候，顾宏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虑，一丝恐慌，一丝释然。 可当张猛说道东西对上的时候，顾宏的脸上却是一丝得意，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周全明白，顾宏心中有数，证明他们说猪粪池里找到的东西根本就是对不上的，而且猪粪池里应该也没有任何痕迹。 那么，从他的表情上看，想要锁定顾宏的证据，就一定要在猪粪池里找，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们现在是绝对没有找到，这才让顾宏的脸上出现了那种释然。 周全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我感觉你们这是要诱导我，逼我认罪。” 如此坚定的话语，周全感觉到了他内心的底气，这就说明顾宏咬定了周全他们没有直接证据。 张猛刚要将两个物件呈上来的时候，周全摆手示意让他出去。 回过头来他转身出了审讯室，低声与张猛说：“靠住他，我出去一趟。” 聂晓婉问道：“你要去哪？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追问顾宏的情况了。” “谁？” “总署的人，具体是谁没说，只说让我们在明天天亮之前必须放人否则的话会有人来这里带走他。” 周全点了点头，低声道：“让你父亲在使使劲儿吧，你跟我出去。” 聂晓婉也十分的诧异，不知道周全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跟着周全。 再次回到猪粪池跟前的时候，聂晓婉也是一头雾水。 “咱们不是在这里找不到任何东西了么？” “对，在这里咱们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线索，所以咱们就必须要搞明白顾宏是如何将两个骨灰坛放进这里来的。” 聂晓婉疑惑道：“这么硬的地方，你说他不用镐头什么的，怎么能挖开这么硬的干粪？” “这个我想不用那些东西，几十天前，天气还是非常热的，加上那段时间，安东还有过大暴雨，这里应该是非常稀的，所以放进去两个骨灰坛我想不应该会那么费劲的。” “你说他是硬放进去的？” 周全摇摇头，他围着猪粪池周围走了两圈，他发现这个地方，如果在大雨之后，应该是会非常难走的，搞不好会掉进粪池里。 这个粪池应该有大半个人高，一般人是不会让自己掉进去的。 周全端着下巴，感觉从开始到现在，一点跟投放骨灰盒有关系的线索，哪怕是一只鞋印。 他又跑到四周围转了圈，这里是块空旷的场地，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要找的线索。 聂晓婉急了。 “咱们都在这里找了几遍了，有线索不可能找不到。” 周全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咱们可能是真的找不到任何线索。” “那还来？” “我其实就有件事儿想不明白，两个骨灰坛根本就不可能自己跑到粪池下边的，从取出骨灰坛的状态来看，应该是稳稳当当的摆在粪池底部，乃至于大水都没有把他冲走。” 聂晓婉说：“那你说应该是怎么搞得？” 周全摇了摇头，开始围着粪池不停的转圈，百思不得其解。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聂晓婉急的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索性她开始活动筋骨，来释放内心的焦急。 深深的弯腰下去，双手触碰到自己的脚尖，开始自己的伸展运动。 也就是她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周全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招呼道聂晓婉：“你过来，丈量一下这个高度。” “你干什么？学我？” 周全也同样是做了个双腿并直，双手触碰脚尖的动作，可是他做的并不规范，而是将双手距离自己的脚尖一扎长。 “你这也不规范啊，我怎么量？” “我让你量就帮我量一下。” 聂晓婉感觉周全似乎在开玩笑，但她还是帮忙量了下。 周全拿着聂晓婉手里的草绳，慢慢的放进了粪池，草绳的头缓缓落地。 他笑了，似乎心中有了答案。 聂晓婉疑惑道：“你知道什么了？” “对，顾宏的身高跟我差不多，咱们去他家的猪圈看看吧。” “顾洪家的猪圈？” “对。” 聂晓婉一路上都在问周全到底想到什么了，可周全却只字未提。 到了顾洪家，几名警员守在门口，正在跟两个陌生人交谈着什么。 这两个陌生人见到周全之后，迅速离开，脚下的力量十足，速度奇快，喘息之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了。 周全低声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警员直挠头，回答道：“他们来了就问是不是顾家，问我们是谁派来的。” “还有呢？” “再就是问他家的猪还卖不卖了。” 周全一听这个感觉不妙，立刻冲进了顾家的大院，绕过前屋，发现两个黑影从后院的墙头飞身而下。 周全道：“晓婉你来活了，这两个人务必给我拦住。” 聂晓婉最擅长的也就是这一手，拦住两个人对她来说还不是特别费劲的。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的伸手也相当了得。 周全迅速钻进了顾家的猪圈，他的目光在每一个角落扫视，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处存放工具的角落。 他立刻冲了过去，顺手取下了一套连体服，用鼻子嗅了嗅，脸上露出了笑意。 随即，他又顺手拿了一件蓑衣跟草帽，迅速从猪圈冲了出去。 周全举着蓑衣跟草帽喊了声：“晓婉，东西已经到手，跟我回去，这回就不信定不了他的罪。” 正在跟聂晓婉缠斗的两个人，发现了周全手里的东西，卖了个破绽，飞身冲到周全身边，一把将蓑衣跟草帽抢走了，越墙而出。 聂晓婉还有去追，周全一把将他拉住了。 “跟我回去，今晚就把他打入死牢。” 话后，两个人迅速离开顾家，回到警署后，周全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而在审讯室里，还坐了两个人，他们两个人同样是穿着警服，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卷。 可当聂晓婉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脸上却闪过一丝敌对的仇视。 第七百四十三章 必然的死罪 坐在审讯室的两个穿警服的神态自若，嘴角闪烁着一丝奇特的意味，他们很得意。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却认得他们两个，就是刚才跑到猪圈里抢蓑衣的那两位。 聂晓婉想要说话，周全冲她递了个眼神，脸上表现出非常沉稳的笑意。 “这二位是？” 还没等两个警员说话，坐在跟前的顾宏先说话道：“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如果还是之前的问题的话，我看趁早把我放了，他们两个可是我的哥们。” 张猛凑到周全跟聂晓婉跟前嘀咕道：“他们是总署来的，我打电话确认过了。” “总署的人？” “对，还要东洋商社的人支付了保释金。” 这明显是顾宏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呀，这么说他的事儿可不光是杀人那么简单，可如果要把他的事儿给落实了，看样子还真得好好的审一审。 两个总署的警官说道：“你们都不是新兵蛋子，该怎么办不用我们教吧？” 周全笑道：“不知道二位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要不然你们先去隔壁喝点热茶？” “不用了，你们快点审，审完了我们要把人带走。” 聂晓婉道：“你们凭什么要带走人？” “凭什么？他是无辜的，没作奸犯科，被你们抓来了就得坐牢？” “你说什么？没犯罪我们能抓他来？” 两个警员一脸的轻蔑，他们说：“别闹，跟你们说实话，想要无端的给他定罪，我们这里可是不让，咱们这里是警署，是给人以公平的，不是胡乱给人定罪的。” 聂晓婉又要说什么。 周全说：“别跟他们多说话了，赶紧审。” “对，你们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在这作监督，如果你们有诱导强迫人家承认什么的话，那我们可以随时终止你们的审问。” 周全点头笑道：“你们随意，但我保证你们这趟可能要白来了。” “白来不白来还不一定呢，快审吧，我们还着急回去喝酒呢。” 现场的气氛十分的尴尬，但是周全心知肚明，他知道接下来有可能要发生什么，因为他手里的证据足以让顾宏认罪。 他转头跟张猛嘀咕了几句，张猛点头，转身出了审讯室。 聂晓婉眉头紧锁，嘴里嘀咕咕的，心中暗道：如果这两个王八蛋要是捣乱的话，老娘让他们横着出去。 周全心中有数，他稳稳的坐在了顾宏的面前，面带笑意。 顾宏被周全的神情惊得倒吸了口凉气，他问：“你干什么？怎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就想多看你一眼，以后再想看你，就得到大牢里了。” “什么？你胡说八道得有个分寸，别以为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可不认。” 周全点点头笑道：“不知道顾宏先生的血型是什么？” 说实话，那个年代知道自己血型是什么的并不多，这技术甚至很多警署都没有完全普及，他们也没有类似完全的坚定技术。 顾宏冷道：“少在这跟我打马虎眼，有话就说，如果真的编不出来什么故事了，就尽快放我离开。” “放你离开是不可能了，我怕你出去被人杀了。” “放屁，我从来不得罪什么人，谁想杀我？” 周全目光转向身旁的两个总署的警员身上。 他们两个好像是警觉了，噗嗤就笑了。 “哎，周顾问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好好审案，还有三刻钟。” 周全嘴角微微的翘起。 他接着说：“这样吧，其实整件案子我已经捋清了，从发现的那个旱井死尸开始，一下子牵连出这么多命案，还都不是一个人做的，那我就有个疑问了，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人？”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周全接着说：“有点人为了钱，有的人为了名，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有的人，为的是他心中永远吐露不出来的懦弱。” 他将自己的目光紧盯着顾宏，低声问道：“不知道顾宏先生属于哪一种？” “我？当然不是最后一种……你诱导我？” 两个总署的警员要起身制止周全。 周全立刻摆手道：“都别激动，我不过是问问，那好吧，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们案情的进展情况，现在就给你们好好讲讲这个故事，你们两个也给我听好了，待会跟我说的清楚，就能从这里走出去，说不清楚，我会让你们总署的署长自己来提人。” “什么？你小子太不拿我们当回事儿了，我们现在就去打电话。” 两个总署的警员这就要推门离开，而门外对准他们的是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你们只要敢迈出这个门一步，子弹打到什么地方我就保证不了了。” 周全这不是在威胁他们，而是实打实的跟他们说话。 两个总署的人眼神迷离，小心的坐了回去。 他们恶狠狠的说：“好你个周全，我们回去之后，一定要把你的顾问头衔儿拿下来，然后把你抓进去，告你个……” “闭嘴吧，听我说吧。”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你顾宏为了贪两口酒，认识了地主家的王源，整日的跟人家花天酒地，怎奈你那不省心的婆娘，蹭吃蹭喝的，蹭到人家王源家里去了。” 王源认识顾宏等人，是通过一个叫刘超的人介绍的，他们之间不过是酒肉之交。 可顾姚氏偏偏就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恨不得整天跟着顾宏到外边吃饭，蹭一口。 最后还是跟着顾宏去了王源家，谁曾想，这顾姚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到王源家地产颇丰，加上钱财尚满，便动了歪心思。 顾宏虽然平时赚的不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还是无法满足顾姚氏内心的贪婪跟欲望。 所以，顾宏建立猪场也是顾姚氏一手撮合的。 可也就是因为建猪场的事儿，才让他跟王源之间有了苟且的机会。 “顾家大嫂，不知道顾兄的猪场盈利多少？” “嗨，大嫂介绍给你的不会错，只要你跟大嫂干，保证让你赚钱。” “赚钱是次要的，就是想找点营生干，整天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天色见黑，顾姚氏的贼心开始荡漾。 第七百四十四章 来龙去脉1 王源说的话非常的诚恳，说实话，他也就是个喜欢出来跟大伙聚一聚，喝点小酒的人。 因为王源母亲的催促，本来不想成家的他，就想找个营生，远离老娘每天的唠唠叨叨的。 因为几次跟顾宏等人一起迟迟喝喝，逐渐的王源已经对顾宏产生了信任，更不用说他的女人。 但是对于他这个涉世尚浅，年岁要跟顾宏等人相差两个代沟的年轻富少，要是不被有心之人盯上那才怪呢。 顾姚氏几次邀请王源到顾宏家的猪圈参观，并且告诉顾宏一定要配合，这是给他们家招商引资的好时机。 顾宏当然是相信顾姚氏如此做法，因为他太了解王源了，如果说能从王源的手里弄点钱来，把猪圈扩大，收入多了，那也就可以把眼前这个刁蛮跋扈的顾姚氏给休出门去。 有钱了，顾宏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从那一刻起，顾宏想要的就是王源手里的钱。 王源就好像是个稚嫩的孩子，整日都被顾姚氏缠着，说什么也得再建一个猪圈。 说实话，王源打心眼里想建一个猪圈，可架不住顾姚氏每天的来找，他也经常的内心烦躁，故意远离顾姚氏。 顾宏发觉顾姚氏根本圈不住王源，便又一次请王源吃饭。 酒席之间，顾宏特地只王源跟顾姚氏的酒杯里下了药。 只可惜的是，顾姚氏当日没有喝酒。 作为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的夫妻，顾宏当然是了解顾姚氏。 这女人绝对是想要另立门户。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如果两口子没有相似的地方，想走到一起也挺难。 顾宏内心的想法，也正是顾姚氏内心的想法，她也想借着王源的家财，把自己的腰包弄足了，然后今早的离开这个整天摆弄死人的顾宏。 也就是那次酒席，顾姚氏彻底对顾宏产生了恨意，毕竟他是亲眼见到顾宏给自己的酒杯里下了药。 酒席间隙，顾宏还特地的将顾姚氏拉出去单聊。 “今天你务必把这个小子给我办了，明天我要看到他的大洋。” “你是个什么东西，自己的媳妇都舍得拿出来往外扔？就不怕这顶大绿帽子扣你头上，你自己下半生活不安稳？” 顾宏非常认真的说：“我又不是真让你跟他怎么样，就是摆个现场，我去抓个现行，这咱们不就……” “少来，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给我下了多少药，再多一点都容易死人。” 顾姚氏说完话气冲冲的回到酒桌前。 顾宏心中咯噔一下，他也纳闷，自己下药的时候是怎么被顾姚氏看见的。 可即便是这样，顾宏还是没有放弃，他想了很多办法，打算让王源给自己投资。 可是王源偏偏不放口，也不喝酒，就好像是跟顾姚氏两个人商量好了似的。 也就在这个档口，王源家的家人来找他，说是老太太身体异样，让他回去一趟。 王源散了局，顾宏跟其他几个蹭吃蹭喝的朋友离开了，而顾姚氏却借口生气回娘家，并没有跟顾宏回家。 反倒是她自己留在了王源的房间里，等着他回来。 一直到天黑，王源风尘仆仆的从外边回来，见到顾姚氏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他也是满脸的疑惑。 但看在跟顾宏之间还有些交情的份儿上，加上最近跟顾姚氏走动较密切，还要从他那学学养猪的事儿，所以也就没有问什么。 反倒是顾姚氏主动的将酒杯提了起来。 “王家老弟，嫂子刚才席上也没喝酒，是因为你家大哥有些事儿不让我说。” 王源笑了，他知道顾姚氏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但对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戒心。 他问：“嫂子有什么话尽管说。” “事关养猪的事儿，你家大哥怕我把技术都交给你了，你不帮我们扩大经营了。” 王源笑了：“放心，我还不至于做到那个地步，即便是我自己做，赚到的钱里边，也得有两成是你们的。” 顾姚氏贪图的哪里是这两成的分红，她想要的是更多的回报，当然在王源面前他也不能表现出任何贪婪的样子。 她笑道：“那可真是兄弟你有心了，我们哪里敢收你这两成分红，到时候你帮我们一把我们两口子也就心满意得了，对你也就感激不尽了。” 王源憨笑了声，感觉他跟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女人在一个屋子里，确实有点尴尬。 索性，他就起身，打算找个借口，对顾姚氏下逐客令。 没想到顾姚氏还真会拿情，递过去一杯酒。 “兄弟，看得起嫂嫂的话，咱们今天就把这杯酒喝了，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同生共死。” 话说的非常江湖，但是酒里的药可不近人情。 王源推脱不过，边把酒杯里的酒喝了。 本打算打发顾姚氏离开，没想到顾姚氏主动将房间的门给拴上了。 王源愣住了，他满脸疑惑的问道：“你干什么？” “嫂子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说养猪的秘密，我怕隔墙有耳，来我这坐下，我小声跟你说。” 王源直挠头，可是养猪这事儿是他许久以来想要做的事儿，顾姚氏真要给自己介绍，那也不能推脱。 他放下酒杯，做到了顾姚氏身边。 顾姚氏先给王源又到了一杯酒，两个人又喝了一杯。 顾姚氏满面春风，将自己的嘴靠近了王源的耳边，那股子女人身上的香气很容易的就钻进了王源的鼻腔。 “来呀，离我近一点，我小声跟你说。” 王源这个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男人，小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就差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本能的想要站起来。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两条腿已经软了，看着眼前的顾姚氏，就好像幻想中那种最美丽，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女人，那股子味道，那股子热浪，一潮一潮的涌上他的脑髓。 王源要推脱，可不知觉的，他的推脱却变成了主动的释怀。 随着酒精跟药力的作用达到了顶峰，这房间里的温度，也同样是上升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抗拒的状态。 第七百四十五章 来龙去脉2 王源的房间外边冷冷清清，这也可能是个即将落魄的地主家的真实景象。 可是他的房间里却热火朝天，大概是顾宏的药劲儿太大，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王源才穿好衣服，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自己还是个尚未成家的男人，虽然找个女人什么的也不算是过分，可眼前这个确实是让他有点难以承受。 一来是自己朋友的妻子他得叫嫂子，另一个是他本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可怎么就被这么个女人给…… 还没等王源想明白，顾姚氏满脸的笑意凑了过来。 “王公子，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的，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王源不说话，其实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姚氏笑了，帮着王源披上了衣服，小鸟依人的依偎在王源的身边。 “难道昨晚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忘了么，我可没忘，以后咱们两个才是真正的一对，我早就厌倦了顾宏的生活，他没法给我带来满足感，可你却恰恰相反，你是我的宝。”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王源就算是心中再不舒服，也挨不住顾姚氏这个有了数年婚后经验的女人伺候着。 不到半月的时间，王源也逐渐的开始接受了顾姚氏跟自己隐晦的关系。 虽然此间顾宏来过自己这里喝酒，虽然酒桌上两人的关系是那么的微妙与尴尬，但王源还是觉得，顾姚氏这个女人，比较适合自己的口味。 一个没有碰过女人的男人，就这样一步步陷入了顾姚氏的圈套之中。 打那以后的一个月内，顾姚氏逐渐的跟王源之间把关系拉满，顾宏那边似乎就成了顾姚氏已经放弃的老巢。 王源的猪圈也已经建好了，顾姚氏也成了他猪圈里的女主人。 这种诡异的关系，虽然外人看不明白，但是王源却意外的感觉非常的幸福。 他越来越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顾姚氏了，每天被她拿捏的死去活来的。 那种依赖感，让顾姚氏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接近成功，随即她的要求跟欲望却变得更加庞大。 “我想嫁到你们王家，日后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王源不明白，那是因为他被这个女人彻底迷住了。 可顾姚氏心中那点猫腻，就是想一点点的把王家的财产全都变成自己的。 也就在这个期间，顾宏特地找到了顾姚氏。 平时顾宏虽然是个软蛋，不敢跟眼前这个泼妇大张旗鼓的说什么。 但涉及到利益上的事儿，他还是说的非常透彻的。 “跟那个小白脸好上了？” 顾姚氏很自豪的说：“好没好上，那不是你怂恿的？” “你们那些事儿我不管，我的猪圈能不能扩建了？” 顾姚氏得意的说：“你的猪圈？那得看姑奶奶我愿不愿意，就凭你那一亩三分地儿的资产，想要让王家给你往里边扔钱，我看你是想都别想了。” 红颜祸水，很多时候，特定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如果真的伤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不管这个男人是懦弱，还是所谓的软蛋，他都有可能把他内心最为强生的那一面爆发出来，甚至做出来让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顾宏当场想要发火，但是他没有敢，可越是这样的人，他背后做出来的事儿就越发的让人心惊胆战。 离开顾姚氏之后的顾宏，每天都盯着她，偷偷的跟着她。 找到了顾姚氏离开王源的机会，他突然间站在了王源的跟前。 那一脸恶相，让王源不禁的倒退数步。 “欺男霸女，你可真行，得亏我把你当成兄弟，居然连你的嫂子都不放过，你想干什么？” 王源终究是做了见不得光的事儿，他没有当面跟顾宏说什么。 顾宏也非常直接的跟王源说：“我也不要挟你做什么，反正我的女人现在跟了你，你们怎么样我不管，可我的生活因为你们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你说你怎么补偿吧？” 王源当下就答应给钱，用钱能摆平的事儿，他从来不想选择第二个方法。 顾宏也就是了解他的这个心理，这才故弄玄虚，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跟王源要了一千块大洋作为封口费，包括顾姚氏的改嫁费。 王源虽然是不差钱，但这么多的钱，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了。 只推脱说他要考虑考虑，把顾宏给打发走了。 等到顾姚氏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件事儿，那可是好比拿了她的钱。 这个强势的女人怎么能让顾宏占到便宜，擅长挑唆的她直接给王源出了引发这次案件的最关键的注意。 “我认识两个朋友，过几天介绍给你，我让你出更少的钱，把咱们两个的谁让摆平了。” “你什么意思？” “你不用管了，听我的安排就好了。” 王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事儿，不过他听了顾姚氏的话，顾姚氏一直在跟他说他找来的人是跟顾宏谈判的，并且顾宏最怕的就是这两个人。 他信了。 几天后，顾姚氏带来了一个满脸胡茬的男子，这人身上一股子杀气，走起路来也非常的轻盈。 “王公子，我给你介绍，这是涛哥，我把你跟顾宏的事儿跟他说了，他说简单，只要咱们拿的出钱，他就帮咱们摆平这件事儿。” 王源低声问了句：“出钱？不是说……” “哎呀，人家大老远的从顾宏老家赶来的，咱们不得好好招待人家，现在人家还没有住的地方呢。” 王源听来这也是人之常情，远道而来的人也确实该好好的招待一下，再说这样的事儿也是王源经常做，也是非常擅长的事儿。 他索性将自己在破庙跟前的那间房子让了出来，给这个涛哥住，几百块大洋的事儿他直接答应了。 这一切，似乎都在顾姚氏的手里安排妥当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王源却变成了这个女人玩弄于鼓掌的棋子。 而王源自己，对整件事儿到那个时候，他是一无所知，而在他的认知当中，就是顾姚氏在一直帮他。 第七百四十六章 来龙去脉3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真情。 时间久了，王源自己也对顾姚氏产生了暧昧之情，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突然间有一天，顾宏居然跑到了王源的养猪场找他，没想到正赶上王源跟顾姚氏在屋里亲亲喔喔。 顾宏没有发火，但对于一个男人，脸上还是挂不住的，冷面对着王源牢骚了几句就离开了。 顾姚氏为了给自己找回点颜面，便跟顾宏回了家。 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夜，这对于王源来说，人生头一次感觉到如此的失落，他打算借酒消愁，没想到喝上了酒，心里却逐渐的变得扭曲了。 想想自己哪都比顾宏强，凭什么顾宏来了一趟就能把顾姚氏弄走了，自己凭什么就得看着人的脸面。 等到两天后，顾姚氏再次站到他面前的时候，王源忍不住了内心烦躁的浪潮，他逐渐的变得有了杀气。 “你找来的两个人找顾宏谈了么？” 顾姚氏也感觉到了什么，她小心的说：“找了，不过没谈妥。” 王源淡笑了声：“好吧，男人的事儿，那就男人自己解决吧。” 当晚，王源就找到了郑涛，直接将自己要杀了顾宏的事儿提了。 可是郑涛干杀手这行当时间也久了，随口说了句：“你这钱没少给，我平时也不是占便宜的人，你说要杀一个人，我就再赠你一个人头，你说吧还想杀谁？” 这句话把王源搞得愣住了。 郑涛笑道：“现在没有不要紧，钱我收了，你随时想起来，就直接告诉我，第二个人是白送的。” 他们几个人在安东境内找了家酒馆喝了酒，这事儿就算是定了下来。 虽然郑涛他们迟迟没有动手，但事实上王源自己也在酝酿这件事儿。 可这件事儿却发生了突发情况。 离开郑涛的第二天，王源就跟顾姚氏过了夜。 当晚王源大发雷霆，顾宏把顾姚氏折磨了半死，身上的伤足有十几处。 他问道顾姚氏：“你还跟他有染？” “我……我打不过他，跑又跑不了，只能从了。” “烂女人。” 这三个字，让顾姚氏感觉到内心无比的恐惧，因为她这是头一次见到王源如此冷漠，头一次见到他的脸上迸射出的那股子杀气，让人胆寒。 王源很快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感觉直往郑涛几个人可能未必好使，还容易出乱子。 所以，他就打着带顾姚氏出去散心的旗号，在驿站雇佣了地方，自己弄了辆马车。 每天他们都会出城到处闲逛，几天才回来一次。 那几天对于顾姚氏来说，可能是她这一生最为舒服的几天。 但她想象不到的是，在他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内心极度扭曲的废物，她每天做的，都是在陪着王源探查干掉他跟顾宏的路线，计划如何干掉他们之后安全脱身的方法。 天不藏奸，王源所想所做的事儿，不知不觉的就被整日跟踪他们的顾宏察觉了。 起初顾宏认为是王源这个小子有点傻，或者是要带走他的媳妇。 直到有一天，他发觉王源在一块树林里，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而顾姚氏此时正坐在马车上把玩王源刚给他买的扇子。 顾宏跟着王源上了山，发现他正在挖坑。 这小子在干什么？ 等到王源将坑挖好了之后，顾宏这才恍然大悟，这小子挖的是坟窝子。 再加上顾宏看到了王源脸上的那种杀气，着实让顾宏的内心也产生了寒意。 从这一刻起，顾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感觉自己不能等着王源下手，索性连同那个自己不喜欢的老婆一遭收拾了罢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当下就下定决心，去找王源探探底。 王源挖好了坟窝子，用干草树枝掩盖好，转身就要下山。 他刚回头，就见到了顾宏那张满是假意的笑脸。 “兄弟，你这是忙活啥呢？” 王源有点意外，但是内心有鬼，他无论如何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小声说：“没什么，挖个陷阱，准备逮个野猪什么的。” “哦？我怎么看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倒不像是个什么陷阱。” “那你说像什么？” “我看，像个埋死人的坟墓。” 王源被顾宏一句话击中了要害，他故作笑意。 “埋野猪的坟墓，也一样。” 他的话有点语无伦次，这也让顾宏瞬间感觉到王源的敌意，也让他的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在王源动手前干掉他。 顾宏目光一下子转向了王源的身后，突然冒出了一句：“林子里有动静，好像真的有野猪。” 王源也跟着回头看去，这一回头也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回眸。 顾宏举着手里带血的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笑王源这人傻到了极点。 随即他心中还有点不甘。 “真是浪费了，那么好的家庭环境，非要动歪心思，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顾宏嘀咕了句，想要把王源的尸体拖走。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从顾宏的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你，你干什么了？” 顾宏听到清楚，发出了一阵阵的诡笑。 “杀一个也是杀了，杀两个也是杀，不差你一个，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早就该收拾你了。” 顾宏说着话，转身就要对赶来找王源的顾姚氏动手。 可奇怪的是，没等顾宏动手，顾姚氏不知道怎滴了，翻了翻白眼直接倒下了。 顾宏满脸的疑惑，上前摸了摸顾姚氏的勃颈动脉，居然没有了动静。 “谁？谁下的手？” 顾宏也慌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受惊的顾宏心中有点慌了，他急忙跑出了树林，想要找找到底是谁下手干掉了顾姚氏。 可是不管他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任何人的影子。 这让顾宏非常的痛苦，郁闷。 等他缓过神之后，回到树林里，发现顾姚氏的口中已经流出了黑血，这明显是中毒致死的。 他废了老大的力气，将两个人的尸体抬上了马车，驾着马车就把两具尸体带走了。 可是尸体总放着也不是个事儿，他就想到了前阵子刚死的孙殿红，他决定就趁着那几天，把这两个人给想法处理掉。 第七百四十七章 姚家复仇案1 加上火化场的老头监督不严，让顾宏顺利的将两具尸体一起烧掉了，装了骨灰坛，穿上了连体的胶皮衣服，趁着大暴雨的时候，养猪场的猪粪池水涨了起来，他顺利的将骨灰坛给沉到了粪池的底部。 整件案子捋顺清楚了之后，周全点了一根烟，深深的抽了一口。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把骨灰放进猪粪池里的？” 顾宏冷笑一声道：“放那里都是便宜他们了，一对狗男女，不是老子看中了王源的钱，也不会想到用这办法。” 周全端着下巴，感觉顾宏好像是漏了哪个环节没有交代。 他问：“你说顾姚氏死了？” 顾宏面色低沉，摇摇头说：“她好像没死，现在这个女人，我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 “那就是说她不是你的顾姚氏了？” “当然不是，不过是她自己非要说是我媳妇，换个女人在我这来说不也是好事儿么，每天管她个吃喝，别的也不用操心，也没有之前的顾姚氏那么泼辣，我这是占便宜了。” 周全朗朗大笑道：“占便宜？小心你吃大亏。” “管它呢，反正我们现在是夫妻，也有了夫妻之实，老子不吃亏。” 周全从头到尾，就感觉这个顾宏好像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他的想法确实有点奇葩，但如果说那个顾姚氏，更是奇怪。 按他所说的，现在的这个女人不是顾姚氏，那她为什么要去顾家里呆着，她接近顾宏又是什么意思？ 周全的目光在顾宏的眉宇之间巡视着，发现这家伙似乎还有事儿没说出来。 他干咳了声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说出来？” “我能有什么事儿，现在我杀人了，你们也有证据了，顾姚氏也算我头上吧，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干的，反正都得被砍头。” “那不行，你的脑袋还得在脖子上多待两天，我得把顾姚氏的事儿弄清楚了，不过你得配合我们，把你肚子里没交代出来的事儿跟我们说了。” 坐在跟前的两个总署的警员道：“你们是不是问的太宽了，跟案子没有关系的事儿你们有必要问么？” 周全嘴角微翘道：“你们怎么知道是跟案子无关的，难道你们知道？” 总署的两个警员整了整衣领，看得出来他们紧张了。 “我们知道什么，就是提醒你不要太过分了，把人家的隐私都问出来，那样有必要么？” 周全的脸色刷的一下子沉了下来，贴的顾宏很近。 他的气势逼人，顾宏的表情一下子就凝住了。 周全问：“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说，现在说还来得及，我们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如果真的把你送到法场了，可能你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了。” “既然都要死了，说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可不行，该说的你还是必须得说，有可能你不说的事儿，会让你遗憾终生呢？” 顾宏同样是仰天大笑，他说：“让我遗憾终生？命都要没了还遗憾什么？” “那可不一定，你杀人不要紧，受罚不要紧，但是有人要利用你，把你当成傻子一样，你会咽下这口气么？” 顾宏顿了下，没有像周全那样说的咽不下那口气，但是能看出来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过火了。 总署的两个警员开始打擦边球了。 “哎，行了，既然案子已经定了，那就赶紧签字画押，该下狱下狱吧。” 周全非常的严肃，他说：“二位，烦请你们出去，把门帮我关上。” “什么？”两人有点没太反应过来，这明显是要他们离开。 另一个警员喝道：“哎，你审你的案子，我们在不在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如果说我们只是询问，那你们留在这里可以，如果是审讯，那就请你们最好离开，如果想要在这里看眼，那就请你们签署陪审书再来。” 周全下了逐客令，这一下搞得两个总署的人非常不自在。 他看的出来，顾宏跟这两个人明显的认识，但相互之间似乎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大概就是相互利用的感情。 张猛的等人将两个警员请出审讯室之后，朱羽跟着进来了。 他贴在周全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全先是愣了下，随后又笑道：“这么巧，正愁这哥们不说事儿呢，现在看来不用他说我也能证明他已经被利用了，这个傻子还蒙在鼓里呢。” “哎，姓周的，你少在那故弄玄虚。” 周全冷道：“这事儿我没必要故弄玄虚，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个你可能都不知道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不秘密的，我还真的不关心。” “要是关于你十几年青春，还有你现在的这个女人的，都能证明你一直在被利用，你说你还能坐得住？” 周全的话让顾宏有点心动了，他浑身开始轻微的颤抖，这点就证明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周全道：“刚才我的同事告诉我，姚家的小二哥死了，现在的顾姚氏正在姚家的祖坟跟前哭坟呢。” “什么？姚小二那个傻子死了？” “对，他是被谋杀的，绝对不是自然死亡。” “谁干的？” “一个小老头，我想这个小老头你应该认识吧，他当初也找过你帮忙吧？” 周全的话一下子就怼住了顾宏的心里，直接将他顶住了。 顾宏脸色变了，他非常谨慎的问：“你们还知道了什么？”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不想让我们知道，还有你到底在怕什么，那个小老头找你到底让你干什么？” 周全已经说的够全面了，搞得顾宏也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周全。 周全道：“虽然王源是你杀的，但我们检查过他的骨灰，他生前就中过一种慢性毒素，即便是你不杀他，他也活不长了。” “什么？” “你不过就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悲哀呀。”说完话，周全扔给顾宏一支烟，他说：“你自己先想想，我出去一下，希望一会回来，你能跟我说实话。” 第七百四十八章 姚家复仇案2 周全的话使得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 顾宏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句不发。 他的两只眼睛上下乱转，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事儿难以启齿。 烟抽完了，顾宏狠狠的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他仰头说：“说是话，这件事儿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当初对王源下手，也是纯属因为内心的恨，跟我那妻子生活那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快乐，反倒是每每给我带来的都是些莫须有的伤害。” 周全认真的听着，他感觉这顾宏应该是开始说真话了。 之前姚家村的小老头，曾经多次来找过他，虽然每次来都是给他送些山货，回去的时候，都会换回去一些粮食，城里能够买到的日常用品。 本来这件事儿不值得一提，但是在顾宏最近一段时间里，也就是他接触到这个后来的顾姚氏之后，他感觉这个人整个都变了。 周全问：“你们两个是夫妻，难道你就没有任何察觉？” “没有，因为这次她回来之后，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亲密接触的机会，但我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我的妻子。” “那你为什么还跟他过？” “因为小老头找过我。” 也就在顾姚氏死亡之后，突然有一天，他发现有人在猪粪池附近转悠，等他看清楚之后，发现是那个小老头，在小老头身后还有个女人。 当这个女人转头过来之后，顾宏差点每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为他举见到的是自己已经干掉的顾姚氏。 惊慌之余，顾宏缓了缓神，这才清醒道：“你不是什么人？” 小老头笑了，他低声道：“这就是你的顾姚氏，你们难道没再一起生活过？” “可现在的他不对劲儿啊？” “哪里不对，不都是女娃子么，难道你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认识了？” 顾宏有点想不通了，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个顾姚氏，发现他的确不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 “你到底是谁？”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跟小老头递了个眼色。 小老头说：“你跟她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发现了你一点秘密，所以他就找到了我，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猪粪池给挖开。” 提到这猪粪池，顾宏当时就傻了，他已经意识到对方肯定是知道自己把王源跟顾姚氏的骨灰埋在这里了。 紧接着，小老头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一切都得听我的，否则的话，老朽可就得送你见官了。” 顾宏如此精心策划的局，就这样被人家知道了。 他不甘心，心中一直在琢磨要不要灭了眼前这二人的口。 可他的想法还没设计好，小老头说：“你别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们两个，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那以后，顾宏格外的老实了，再也不敢跟现在的顾姚氏有更深的接触。 周全问：“那你后来为什么发觉他们有别的事儿，或者说你之前就知道什么？” “这事儿要从我跟我媳妇刚结婚的时候开始说起。” 他们两口子刚结婚的时候，顾宏就发现，顾姚氏家中的弟弟有点呆傻，跟常人有明显的区别。 起初他也是非常忌惮顾姚氏跟自己要求照顾姚小二，没想到顾姚氏居然对于自己的弟弟只字不提。 打那以后，顾宏才知道，顾姚氏跟姚小二根本就不是一个妈生的，难怪会有这样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顾宏突然间发现，顾姚氏的家庭背景居然非常可怕。 他们家居然是清末的皇族。 周全问：“你当时也是起了贪心？” “对，我是惦记过他家的遗产，可是经过我多方打听，他家的遗产根本就没有什么玩意，直到小老头跟我说了姚家有个宝库，我才动了心。” 周全笑了：“他们家还有宝库？” “对，直到我知道有宝库之后，才知道，那个小老头根本就不是姚家人，他不过是个外人，是我那后来的媳妇的狗。” 周全看到了顾宏脸上的愤怒，也看到了他内心的不甘，这让周全不禁的心头一紧，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没法形容了。 此时，张猛站在周全身后嘀咕了一句：“那个小老头抓回来了。” “顾姚氏呢？” “她被东洋人给保下来了。” “什么？” “是总署的人都没法阻挠的东洋高层。” “查过他的身份没有？” 张猛摇头道：“查过不过没有她任何的档案，我们只在满清档案里找到了一些资料，不过还在运来的路上。” 周全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不禁的又翻起嗨浪，他感觉这东洋人的手伸的也太长了点。 他回头看着顾宏说：“还有什么你没有跟我们说的？” 顾宏摇头说：“没有了，能说的都说了，不过还有件事儿，我只是听说，不敢确定。” “说。” “我听说姚小二还有个姐姐，他们是一个妈生的。” 周全的目光转向顾宏，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三天后，周全坐在图书馆里看资料，这是张猛上回带回来的满清末年八旗皇族的资料，其中一个正黄旗的王爷进入了周全的眼帘。 从这份资料延伸下去，周全发现了他们家的一支改姓姚，为了就是躲避杀手的追杀。 他将这份材料准备好了，将姚家的身世正清晰了。 “原来，这姚小二的姐姐居然是东洋人的高级间谍。” 所有的事情几乎被周全搞明白了，他把所有的思路整理了一下，做好了结案报告。 原来这所有的案子都是因为姚小二的姐姐开始，他们为的是给姚家报仇，因为王源的父亲，就是当年给杀手出钱的地主，王源的父亲也死于非命。 可接下来就是虐待姚小二的顾姚氏，没想到她居然跟王源混在一起，所以她就两个人一起个干掉。 下了慢性毒药之后，没想到，顾宏先帮忙动了手。 这才弄出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 周全坐在图书馆里，王序从外边走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曹连长。 “烟抽光了吧，我这又给你带了几条，这回能让你抽个够。” “你们怎么来了？” “来请你出山，是时候给你们周家的事儿做个了断了。” “我们家的事儿？” 第七百四十九章 周家大案 “对，你这回已经把那个当年的杀手引出来了，昨天我就带人把他给送到了大帅府的大牢。” 周全不禁的惊了，他感觉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可关于周家的事儿，他忽然间又开始兴奋了。 王序低声道：“还记得之前你调查过的周家女眷的事儿么？” 周全迟疑片刻道：“记得，当时确实是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也没有任何的线索，不过那些尸首我已经保存起来了。” 曹连长笑了，他说：“你保存的地方早就被人家盯上了，估计你现在去找那些尸体都没法找到。” 周全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我没有骗你，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暗地里调查你们周家的案子，当年这件案子可是轰动全国的大案。” 这个说法周全还是头一回听到，之前他只是知道自己的爷爷跟自己的父亲失踪了，从来没听说这还关系到什么周家大案。 难不成说周家的事儿就那么复杂么？ 那到底自己为什么会留下来，为什么总署那边还让自己继续调查案件，这一切事情忽然间在周全的脑海里越来越发的混乱。 他有点迷茫，凝视着来这里的王序跟曹连长。 他自始至终都对大帅府的人十分的敬重，至少在他们的身上得到的全是帮助，而诸葛老先生，就连父亲说过的韩卫东都不过是面上过得去而已。 周全有种感觉，现在看来，他谁都不能相信，除非见到自己的父亲，不然的话外人…… 他刚想到这里，曹连长顺手拿出了一份档案夹，这份卷宗很厚，似乎保存的非常完好。 曹连长说：“这份卷宗是我一直给你们周家保护的，现在是时候交给你了。” 周全将卷宗收好，随后说道：“你们所说的什么杀手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们跟你父亲一直在找的人，他也一直在找你父亲，为了找到他，你父亲失踪了那么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么？” 周全问道：“为什么？” “你先看看卷宗吧，整件案子都是从你们周家女眷被袭开始的，至于背后的缘由，你们家周老爷子，还有你爹，都一直在调查，现在开始你也得着手调查了。” “这个我会看的，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王序接话道：“问吧，从现在开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先说那个杀手是谁？” “一个来自关内的职业杀手，因为郑涛的出现，他才出现的，这也是之所以之前的那个案子说什么也得让你去办的原因。” “这么说是郑涛把那个人引出来的？为什么？” 周全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反倒是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这个人是郑涛的对手，他就是一直想找到郑涛下手，但两个人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较量。” 周全说：“不对啊，如果说较量的话，郑涛在安东呆的时间也不短，怎么就没有时间呢？” “因为他们杀手那个行当有个说法，就是对方有活在身的时候，绝对不能影响雇主的事儿，只有等他把事情完结之后，才能见面。可是没等郑涛跟那个人见面，你们就把他给抓了。” 周全噗嗤笑了：“这么说把他抓了，还影响了那个杀手的事儿了？” “对，那个人你还见过。” 周全疑惑。 王序笑道：“还记得你审讯的时候，两个自称是总署的人，他们就是要找郑涛的杀手，没想到吧。” 周全心中惊嘘，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那两个人是杀手呢？ 可是他们的警服是什么情况？那总署的警服跟腰牌可不能是假的，还有后来聂晓婉已经核实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应该不会错，怎么就成了杀手呢？ 曹连长说：“有很多事我想我还是让另一个人跟你说吧，也只有他能把你想知道的说的清清楚楚，我们说的太清楚，你多少加点自己的偏见跟分析，恐怕就会对整个案件的思路有所影响。” 王序跟这说道：“你还是先看看卷宗吧，看完之后，一定要把卷宗藏好，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带人来找你，这一天时间里，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小心有人钻了你的空子。” 周全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恐怕是他现在也处在极度危险的环境里。 王序跟曹连长起身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曹连长忽然间停下来了，他顺手扔给了周全一颗手雷。 “这个东西会用吧，正宗的西洋货，不得已的时候拉响他，会保你一命。” 也就在此时，从门外进来个人，低声说道：“我侄子的命，还没有谁敢随便拿走，想要他的命得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周全一见来人，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四叔。” 很久了，周四说是进了大兴安岭，可又有人说，他去了关内，总之这个人失踪了。 他的再次出现，对周全来说是多了左膀右臂，也多了一个可以保护周全的人。 曹连长笑了。 “周家四哥，还是那么霸气，有你在，周全的安全我们也就放心了。” “多谢二位的照顾，我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他半步，直到咱们周家的事儿完了。” 周全听他这么一说，总感觉他好像是知道了点什么。 王序道：“那就请周家四哥跟周全好好聊聊吧，明天我们再来。” 两个人说完话急匆匆的离开了，好像是有什么事儿似的。 周全放下手里的卷宗，将周四拉到身旁，脸上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埋怨，或者说是疑惑。 周四顺手摘下腰间的葫芦，咕咚咕咚的灌进去了两口酒。 “这一路给我跑的，生怕赶不回来。” 周全沉默了半天，凝视着周四。 他问：“这么长时间了，你去哪了？” “上回不是跟你说去找你爷爷么。” “找到了么？” “人没找到，可是这一路上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似的，我可是查到了不少关于咱们周家的事情。” “你都查到了什么？” “我三哥，也就是你爹，根本就没有离开安东，他反倒是在安东调查咱们周家的大案。” 第七百五十章 背景极深 周全听到周四这么说，感觉他应该是调查到很多东西了。 他顺手将手里的卷宗打开，指着卷宗说：“这一摞卷宗，可都是咱们周家的案子，难不成有人在咱们周家身上犯了这么多的案子？” 周四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沉着冷静，他将那一摞的卷宗翻开，细细的看去。 这是周全从来没见过周四如此的认真过。 他的内心有点吃惊，反倒是不知道应该问出什么话来。 周四看了一会儿说：“我这次回来，为的就是帮着咱们周家把案子搞清楚，也好让我爹，也就是你爷爷能够安全的回到安东，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接触警署的事情，再也不接触什么狗屁案件了。” 周全问道：“四叔这次出去之后，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儿？” “的确是，你可知道我此次出去为的是什么么？” 周全摇头。 周四说：“我去找了你的爷爷。” 周全更是疑惑，他也有点慌了，不知道自己的四叔到底是经历过什么？ 当天晚上，两个人聊得很久，大多数聊的都是他们周家的历史。 很多事情都是周全头回听说的，加上他手里的那个卷宗，似乎周家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被卷宗记录下来了，而周家的女眷之死，完全是个定数。 周全这就有点不太理解了，人活在世上，定数应有是不假，可这定数来的也太过离奇了吧，再说还有这世上还有因果定律，难道周家就没有什么因果在里边？ 他沉思了。 而周四自己却坐在窗边，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直到天亮，叔侄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都在思考着各自内心对周家事情的理解。 周全所想的大多数是在考虑在周家大案背后，到底是谁做那个幕后的黑手。 三天的时间，本是约定好见面的王序跟周全两个人，各自都没有找对方。 周全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一直在等，而周四却是每天都坐在那里喝酒。 直到周全问了句：“四叔，难道你就不想出去帮我调查些事情么？” “想，但是我知道，现在咱们周家的事儿就得听你的，你不说话自然有你不说话的道理，等你什么时候发话了，我干就是了。” 周全低沉不语，继续等待。 王序留下的卷宗，里边涉及到七个大案，每个案子里都牵扯到人命，最为严重的就是爷爷当初调查那个失踪案的人命案。 虽说有几个已经被周全给解决了，可涉及到周家人的命案，他们几乎是无能为力。 里边最让周全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爷爷，已经都被列为被害者，已经死亡了。 这个确实是让人难以理解，毕竟周家一直是为警署服务的，难道他们自己人的死亡都不去调查了么？ 三年前，周全的父亲跟现在的周全是一样的，也是安东的一名警署顾问，之所以他被提升到顾问，那就是因为韩卫东的一句话。 周全的父亲如此相信韩卫东，也就是因为当时的一件事情。 那年春节，本以为可以过个安静祥和的年三十，周全的父亲，也就是被人称作神探的他，准备了年货，买了二斤猪肉，打算回家包顿饺子。 可是半路上，却碰上了十几个黑衣人，这些人见到他二话不说，拔刀便杀。 虽然那些人都蒙着面，但是周全的父亲还是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他为什么要让你们来杀我？” “师兄，真的对不住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都是奉命行事，我们的老父老母都在他的手里，如果我们不把你的脑袋拿回去，恐怕我们一家人就得遭殃了。” “好兄弟，我相信你，既然是涉及到你们全家人的安危，那我愿意用我一个人的命换你们全家人的性命。” 来人有点感动了，毕竟跟周全的父亲之间都相互熟识，谁怎么样各自心里都有数。 此时，周全的父亲说：“不过，我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这买的肉馅，打算回家包顿饺子，年三十了，我想跟我的儿子好好的过个年，今天吃完饺子，我就把孩子送走，然后我的命就是你们的了。” 来的几个人都犹豫了。 周全的父亲说：“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跟我一起回家。” 念在周全父亲以往的为人，这几个人答应了他的要求。 周全当时也是刚刚从奉天回来探家，只能在家里呆两天，就得赶回去。 见到家里来了客人，这些个人坐在一起包饺子，喝酒，吃饭，聊得非常的开心。 其中的两个人，周全的印象还特别的深刻，但是在卷宗里的照片上，他的的确确的找到了那两个人。 吃过了饺子之后，周全被父亲打发走了，让他尽早赶回学校。 周全答应了。 可是他走了之后，周全的父亲打算第二天早上跟那几个人找个回去，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全都死在了周全的家中。 这让有多年探案经验的他立马警觉了，他检查了死者身上的特征，发现这些人全都是中毒死的。 当时他就感觉自己应该是被陷害了，这下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过去了。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家门外进来个人，这个人就是韩卫东。 他进门之后，直接就跟周全的父亲亮出了身份。 “你们周家的女眷死的蹊跷，我跟着这个案子有一段时间了，发现里边的几个杀手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唯一能找到的，就是他们其中一个，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想对你下手。” 周全的父亲也是非常的意外，他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很简单，因为为现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也需要你这样人品的人才，所以这才来找你。” 周全的父亲眼睛尖，他看了下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冷笑了一声。 他问：“他们的毒是你下的吧？” “没错，他们不死，你的命就没了。” 周全的父亲沉默了，他不禁的开始揣测起眼前的这个韩卫东，他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害自己。 第七百五十一章 背景极深2 来杀自己的人他知道，是诸葛老先生的手下，而眼前的这个韩卫东，又是跟诸葛老先生平起平坐的奉天总署的人。 这两个人为什么要跟自己兜圈子，一个是自己的师傅，一个是想要拉拢自己，并且帮助自己的人。 这让他非常的别扭，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到底要发生什么事儿。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韩卫东居然主动的跟周全的父亲谈起了他们奉天总署的事情。 因为韩卫东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前任的总署长在任务中牺牲了，诸葛老先生又是个编外的顾问，虽然是资历跟影响力上，跟总署长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总署长还要好用，但总署必定要找个对等的人相互制约。 韩卫东就是被紧急调到总署位置上的人，他也是安东警署走出去的人，所以跟周全的父亲有过几次照面，不过是相互之间并不熟悉。 “我来拉拢你，是让你帮我办事，以后总署的顾问就是你的了。” 周全的父亲其实是对这个位置相当的在乎，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们周家的几个案子，女眷的案子，自己父亲失踪的案子，如果没有职位在，那么调查起来这个案子，将会受到很大的阻力。 也就是出于这种心理，周全的父亲妥协了，他同意了韩卫东的邀请。 但他明白，韩卫东如此做，如此说，也就是因为他了解了周家的案子，也了解了周全父亲的为人。 韩卫东笑道：“放心，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卸磨杀驴的人，更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诸葛老先生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想必你也清楚，虽然他跟你是师徒，可师傅坑徒弟的事儿，古往今来也不在少数，为的不也就是个利益么。” 韩卫东很能说，周全的父亲更加坚定信心，眼前这个韩卫东应该是能够帮到自己。 正如他所想，韩卫东果然在三日后的全警署通告中，成为了奉天总署的署长，谈不上一手遮天，但是在诸葛老先生跟前，他的话还是非常有力度的。 从那以后，诸葛老先生几次找人来找周全父亲的麻烦，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想要了他的命。 周全的父亲也非常的诧异，周家从来没有的罪过诸葛老先生，加上二人又是师徒关系，怎么就会产生如此的杀人的心思。 可每次诸葛老先生派人来，他都会接到韩卫东的电话通知，让他尽快离开。 还有几次，他真的是碰到了难处，几乎是没有可能逃离的时候，居然是韩卫东亲自带人将他救了出来。 这样一来，这是明面上，韩卫东就是要跟诸葛老先生叫板了。 直到出了正月，韩卫东突然间来了个电话。 “从现在开始，你马上给我消失，什么时候让你出来，我再另行通知你。” “我都消失了，你还怎么通知我？” “放心，想要找到你就能找到你。” 但是实际上，周全的父亲从来没有让诸葛老先生，韩卫东的人找到过他，每次都是他主动找韩卫东，韩卫东给了钱，给了生活费，他就又消失了。 从那以后，周家的案子似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了，渐渐的就变成了锤实的死案了。 直到周全查到了周家的案件，这才将周家的案子又提了出来。 至于大帅府的人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儿，周全现在也不是非常的清楚，但是他知道，虽然是相互利用，但毕竟结果跟过程是好的。 周全问周四：“四叔，你说咱们家当年是什么样的？” “没有你的时候，你爷爷跟你现在一样，整天的破案，后来被调到了奉天总署，一个月也就回来一次，后来就失踪了。” “那咱们家怎么就跟诸葛老先生发生了关系？”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你爷爷跟诸葛老先生之间，似乎有点什么关系，好像还很近，你爹也是当时被你送到诸葛老先生那里学习的。” “那你呢？” “我？”周四笑道：“你想知道么？” 周全点头。 “我是你爷爷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我不是什么破案的天才，但是我的伸手是完美的继承了你的爷爷跟你的奶奶了。” “我奶奶？” “对，他们两个可是全国有名的警界夫妻，功夫枪法了得，破案也是无人能比的。” 周全的心中缓缓的升起了一阵暖流，一股子自然升起的骄傲，占据了他的头脑。 周四接着说：“后来，我因为在外边跟人家打架，出手重了，被你爷爷给送进了警署，没想到因为你爷爷的关系，人家不想把我收监，所以你爷爷为了咱们周家的名誉，就把我扫地出门，我也就混进了江湖。” 周全憨憨的笑了。 他问：“那你就不恨我爷爷？” “起初，我非常的怨恨，但是现在想明白了，他那么做也是为我好，如果真的留下了我，不光是我们周家，就连我也不好过了。” 周全点了点头，感觉眼前这个四叔似乎比之前成长了很多。 他挠了挠头，涉及周家的七个案子，似乎每个案子里边都离不开诸葛老先生的影子，那这么说这件事儿就是跟诸葛老先生有关了？ 周四说：“你可不要以为这些案子就是诸葛老先生指使的，即便是他指使的，那也绝对不是他一个人，在他的背后还有个更深背景的人呢。” 周全愣住了。 他问：“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事儿？” “哎，我的脑力，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出去这么久，也就调查出这点儿事儿来。” 周全噗嗤笑了：“其实四叔是大智若愚，咱们周家人，就得把周家的事儿搞清楚，绝对不能让周家的事儿就这样石沉大海，爷爷，父亲，必须要安安稳稳的回来，咱们吃饺子。” 他的话虽然是很朴实，但也证明了周全的信心跟决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四不知道怎么了，开始挠头，感觉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周全问：“四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说？” “我是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当年可是见到过你父亲在安东活动过的。” “谁？” 第七百五十二章 远房表叔1 雨夜，图书馆里昏黄的灯光在潮湿的风中摇曳。 两个人影在窗前来回的走动，他们聊的很多，这也是王序答应来找周全的第三天，可他们终于还是没有出现。 安东城郊的山神庙里，两个赤膊的汉子，一人手里拎着酒坛子，一人一只烧鸡吃的津津有味。 而在山神庙外，几个黑影已经慢慢的接近了他们，山神庙里的死气越发的浓郁。 打更的王三累了，打算到山神庙里歇歇脚，可是见到眼前这一景象，让他直接尿了裤子，拔腿就跑，也顾不得什么雨大雨小了。 天蒙蒙亮，一夜的雨将山间小路淋的泥泞不堪。 聂晓婉带着几个警员在山神庙里寻找着线索。 朱羽急匆匆的跑来汇报。 “打更的回到家就死了。” “什么？是谁说他从这里回家的？” “他家的邻居李二。” “他怎么知道他来过这里？” 朱羽说：“因为从这里到王三家就一条路，就算是他打更到别的地方，进村的话山神庙是必须路过的，所以李二的话应该是真的。” 聂晓婉问：“那么晚了，他怎么知道王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说昨天没睡觉，在家里想心事儿，王三打完三更之后，就听见他回来了，这个有点不同寻常，所以他就格外的有印象。” 聂晓婉点了点头，扭头问道唐杰：“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是刀伤，都是一击毙命，全在喉咙上。” “那这么说就是有预谋的杀人了？” 唐杰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张猛，立刻去查查这两个人的身份，把现场封锁了，证据都搬回去，我去找咱们的周大顾问。” 有案子去找周全，这已经成为聂晓婉的习惯了，也是安东第二警署所有警员的习惯了。 而周全跟周四两个人聊了一夜，等到聂晓婉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床上呼呼的睡觉呢。 见到周四，聂晓婉也是一阵惊喜。 她跟周四的关系最好，两个人就好像是父女一般，有的时候甚至是比聂文远的关系还近。 聂晓婉笑道：“四叔，你说你出去跑风这么久，都干啥了？” “也没干啥，就是去调查点事情。” “啥事儿？你们周家的事儿？” 周四没说话。 聂晓婉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是我不问，不过日后你们真的要调查周家的事儿，如果是离开了我恐怕还不行呢。” 周全迷迷糊糊的从房间里出来，挠着头问道：“大清早的，在这聊啥呢？” “我的周大顾问，你可算是醒了，整个警署的人都在等着你呢。” “等我？”周全挠着头问了句，伸了个懒腰。 聂晓婉说：“来活了，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一趟吧。” 周全知道是又有案子了，可是他又要等王序，他回头看了眼周四，笑道：“四叔，我得去警署，你再这里看家，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让他等我一会，我不会去时间太久了。” 周四道：“嗨，你就留个字条，我也跟你去溜达溜达，都在家憋好几天了，确实难受。” 两个人合计也是那么回事儿，索性把图书馆交给了周全的徒弟，跟着聂晓婉去了警署。 一路上，聂晓婉给周全讲述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周全说：“凶手如此动手，那就是证明这次出手就没打算让这两个人活，而且杀人的人可能是职业的杀手，也就是郑涛差不多的人。” “咱们两个的看法一样，可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有钱人，面相又不是那么凶恶，也不像有什么仇恨的人，被人杀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很多事儿都是不能从表面上看的，还是先把各部分的证据搜集足了在拿到一起做分析。” 警署的办公室，张猛正在整理整个案件的书面材料。 聂晓婉问道：“这么快就开始准备书面材料了？” “对呀，我们已经抓到凶手了，这些材料就是刚才他们招供的，时间，动机，经过全都对得上，就连他们用的刀跟死者刀口也非常的吻合，所以就打算入卷宗了。” “这么快？我这刚把周顾问请来，你们破案了？” 往往越出乎人意料的事儿，就是越让人难以理解。 这件事儿说起来还是非常的奇怪。 周全本身就感觉这事儿的不正常，本身就是个非常大的疑点。 张猛将材料写完之后，他打开看了眼。 整个材料描述的，跟他们所掌握的证据完全吻合，就连唐杰做的法医鉴定报告也完全吻合。 周全直接端起了下巴：“欠钱杀人，不想还钱，这也说的过去，时间，地点，凶器，死者的身份，全都对的上，现场的脚印也对的上，这有点太简单了吧？” “其实周顾问，我是这样想的，有的案件也不是咱们平时所说的那种非得费老大劲才能破案的，这个案子可能也就是这么简单的。” 聂晓婉也将整个卷宗审了遍，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周全还是没说什么，让张猛继续写下去了。 朱羽将搜集到的证据全都摆在了桌子上。 一个脚印，血迹，刀口，凶器，死者的用具等等，全都形成了证据链。 周全眉头紧锁，低声道：“这也太工整了吧，就算是再简单的案子，一遍就能把所有的证据全都完美的扣在凶手身上？” 周四道：“有可能你确实是多疑了，得了，你们在这聊，我去找唐杰，这丫头时间长没见到我了，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了。” 周四只身往法医室去，办公室里还是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周全跟聂晓婉一致认为这事儿不太对劲，太顺利了，又不是现场将凶手抓到的，怎么所有的证据都那么的完美。 “凶手是干什么的？” “哦，我这刚写完，他是个卖山货的，半路丢了货，折了本钱，这才找两个死者借钱，时间久了没还钱，两个债主似乎遇到了困难，就找他要债，没想到把命丢了。” 周全摇头道：“这事儿不对，还是太简单了。” 聂晓婉拍了拍周全的肩头道：“有可能事实也就是如此，咱们破案不也就是跟着证据走么？” “话是不错，可……” 第七百五十三章 远房表叔2 张猛随即将刚刚写好的卷宗放到了周全面前。 周全看了眼，卷宗上的一个名字赫然展现在周全的眼前。 “周云平？” “对，这个人就是那个贩山货的，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他也供述了自己的罪行，所以这个案子就是个讨债杀人的案子。” 周全嘀咕道：“那打更的为什么死了？” “杀人灭口呗，人家凶手发现了大更的见到了山神庙里的情形，所以就跟着他回了家，一来是防止他逃跑，胡乱再说给谁听，二来是瞅机会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下手，把他干掉。” 整个的证据链都非常的完整，加上抓来的这个凶手已经认罪了，这看上去完全可以结案了。 可周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事儿来的似乎有点蹊跷。 往常出现这样的案子，一个人连续杀了三个人，要么是自首，要么就是在哪里等着警署的人去抓，如果是选择逃跑的话，哪有那么简单就被人抓到的，这也太蠢了吧？ 聂晓婉看出了周全的心思，她笑道：“我的周大顾问是不是还想着这案子有点简单了？” “对，确实是太简单了，从案发到抓到人，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儿，如果真是这样，那第二警署就得收到奖赏了。” 张猛有点沾沾自喜。 他拍着胸脯说：“我这人不贪功，咱们第二警署有今天，很多时候都得仰仗你周顾问，加上咱们聂探长的英明神武，这才能有现在的成绩。” 周全噗嗤就笑了。 聂晓婉也被搞得满脸通红，她立马打断了张猛说：“得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不过我建议，咱们还是得把整个案件从头重新捋一遍，不要办成了错案。” 直到这个时候，周全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周四那双眼睛，一直盯在卷宗上。 他不知道周四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周全用手指了指周云平三个字的时候，周四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周全问到：“四叔，你是感觉这个人有问题？” 周四点头，神情十分的低落，他没有说话，反倒是转身要往外走。 周全问：“你去哪？” “我想见见这个人。” 聂晓婉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说：“人被关在审讯室，朱羽正在做笔录呢，做完笔录之后，才能把人下大牢。” 周四似乎什么都顾不上了，只顾着往审讯室里走，到了审讯室门前，又停住了。 不知道他是紧张了，还是心中有事儿，很明显是犹豫了。 聂晓婉要开门，周全将她拦住了。 他凑到周四跟前，低声问：“不管有什么事儿，早晚要解决的，还有这个人到底是谁？” 周四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回头再跟你说吧，我就进去看他一下。” 推开了门，周四走了进去，步子非常的轻盈，非常的慢。 当他站在那人跟前的时候，两双眼睛相互对视，良久才相互问候。 “你来了。” “这些年，你还在干那个行当？” 周云平却冷笑了一声，顿了片刻道：“早就不干了，改行干山货了。” “真的？” 审讯室里静了下来，朱羽在一旁想要记录。 周全说：“咱们先出去，让他们两个单独聊聊吧。” 聂晓婉也明白什么意思，将审讯室的门关上了。 张猛挠着头，满脸的疑惑。 他问：“这案子不是很清楚了么？”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张猛有点懵了。 不一会，审讯室的门开了，周四脸色低沉，从里边缓缓的走了出来，将房门关好了。 他低声说：“这个人不能死。” 周四紧紧的握着拳头，好像是手里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当他经过周全跟前的时候，将手心在周全的眼前晃了下，随后立刻搓了搓手，大步流星的从警署走了出去。 周全问道：“你去哪？” “待会回图书馆找我。” 周全沉默了，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刚才见到周四手心里的那两个字“有诈！” 这两个字不是周四的笔体，虽然周四不是什么会写字的人，但他还是认识字的，这两个字明显是个字体工整的人写出来的。 而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周云平就是写字的人。 有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周云平要告诉自己什么事儿，还是说想让周四帮忙干什么事儿，刚才他们在屋里好像是没说什么话，不过是简短的呆了两分钟而已。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四有这种神情，加上之前他们两个彻夜长谈，十有八九是关于周家的事儿，而且这个人还姓周，难不成他有可能就是打开周家大案的一把钥匙？ 想到这里，周全与聂晓婉说：“咱们得把案子从头至尾重新的研究一遍。” 聂晓婉始终认为周全说的是对的，两个人的默契似乎就在这个时间已经成熟了。 停尸间。 周全轻轻的推开了门，发现法医唐杰还在那里检验那两具尸体。 见到周全跟聂晓婉进来之后，她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工具。 “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了么？” “没有。” “没有不对的地方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聂晓婉问。 唐杰说：“就是因为没有任何收货才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太对劲儿。” 周全很平静，他说：“说说你的看法？” “我感觉越是正常的东西就越不正常，尤其是干咱们这行的，总是感觉很多事情应该来的复杂一点，可这两个人死的也太过简单了。” “那个打更的呢？” “打更的更是这样，跟前两个死者死法一样，不管是身上的毒素，任何地方我都查了一遍，没有其他能要他命的了。” “找过你的朋友了么？” 唐杰点了点头。 聂晓婉端着下巴不做声。 周全凑到尸体跟前看了眼，也感觉不太对劲，太过平淡了。 可不知怎么了，有诈两个字还在周全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 他说：“晓婉，一定要保护好周云平。” “保护好他？” “对，他是非常关键的人，想要把整个案子弄清楚不也得有他的供词跟作证？” 聂晓婉点头道：“我这就叫人把他送进大牢。” 周全迟疑了片刻。 他叫住了聂晓婉：“不行，他得死。” 第七百五十四章 远方表叔3 周全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刚刚还说要保护好周云平，这怎么一开口就想要了人家的命。 聂晓婉错愕道：“你这什么意思，一会要保护好他，一会想要了人家的命？” 周全的目光在众人身前扫视了一圈，张猛跟朱羽明白了什么意思，他们转身离开了。 聂晓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周全说：“你有没有感觉到，咱们警署内部也有问题，甚至包括你。” “什么？我？你是在怀疑我么？” 周全说：“我不是在怀疑你，而是因为你极有可能是被人家利用了。” 聂晓婉满脸的疑惑，她不知道周全这话是从何而来。 周全说：“你想，从咱们接触的案件当中去考虑，上回审顾宏的那个案子，有两个杀手都能变成总署的长官来咱们这里，这说明了什么？” “那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原因，用什么方法来，跟警署有什么关系？” “事情是那么回事儿，但是你有么有考虑过，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 聂晓婉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周全说：“这就证明，咱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人在盯着咱们，也一定有人在暗地里给咱们使坏。” “什么意思？” “就是说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控当中，而你极有可能是被人家利用了。” 聂晓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也是满脸的疑惑。 她眨了眨眼，认真的回忆着什么。 周全说：“你上任之后，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你暗中安排了什么任务？” “这……” 周全笑了：“看来是真的有，我知道那可能是你要保守的秘密，这个人是谁我大概也有数了，所以我相信，你还是想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让你完成什么任务。”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不用知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相不相信我周全？” “我……” 从前单纯的女孩，那么能干的女探案，安东出了名的探案，如今却变得心思众多，不仅如此，她似乎还有了很多的忌讳。 周全说：“你不必回答我，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答案，所以你现在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全当是在帮我的忙，具体什么原因，等事情结束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聂晓婉微微的点了点头，她也有点迷茫了，不知道到底如何是好了。 周全说：“最短的时间内，让唐杰开具一份死亡鉴定书，证明这个人已经死亡了，至于他去什么地方，你不要管，我来安排。” 聂晓婉点头应了下来。 见到聂晓婉离开之后，周全转身进了审讯室，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周云平。 周云平见到周全之后，脸上居然显现出来的是那种长辈看待小辈的欢喜。 “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听我安排就好。” “我相信你。” 也只有四个字，周全忽然间感觉这个人好像是非常有想法的人。 周全问道：“你跟我们周家是什么关系？” “四哥没跟你说么？” 周全摇头。 周云平说：“你得叫我一声表叔，我的父亲，跟你的爷爷是亲兄弟，这样解释也算是够透彻了吧？” 远方表叔？ 周全心中暗笑，看上去现在周家的事儿还真是有点蹊跷了，看来父亲跟爷爷的失踪，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结果。 这周氏家族当中似乎还有更多的故事没有解开。 但是不管如何，周家的案子必须搞清楚，爷爷跟父亲也必须回来。 周全的脑海中，诸多的人影在一点点的略过，从王序开始，曹连长，周四，周云平，聂文远，韩卫东等等。 他长出了一口气，心中自然出现了他自己的想法跟计划。 周云平突然冒出一句：“大侄子，周家的名誉全靠你了，这次是为了咱们家族的名誉之战，也是为了给你们那一支的女眷讨个说法的战役，咱们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周全内心震惊，这个人一定知道什么。 他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回去问你四叔，他会跟你说的，好了，我只能说这么多。” “好，一会儿我……”说到这里，周全将声音压的极低：“我给你化妆，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藏起来，在不需要你的时候，你绝对不能露面。” “放心，这个我心中 有数。”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忽然间听见审讯室后墙似乎有细微的脚步声在攒动。 有人，真的有人在监视着他们，不光是监视，刚才他们大声说话的事儿，估计也有人听到了。 他干咳了声说：“好了，你的事儿我们已经了解了，死掉的那两个贩子虽然是活该，但也用不着你给他们杀了，你的结局就是等着发落，有什么还想做的事儿没做，可以告诉我，我去帮你。” “哎，没有了，身边无亲戚，也没什么挂念，死了就死了。” 这时候，周全感觉那脚步声正在来回的移动似乎还没有走动。 周全低声道：“平叔，你说话拖住他们，我出去看看。” 要出门的时候，聂晓婉从外边赶了过来，周全说道：“看住他。” 随后他速度极快的转向了警署小楼的后侧，目光紧紧的盯在了那两个趴在墙根的警员。 这两个人看上去非常的面熟，丁旺，郭强？ “你们两个干什么？” 那两个人立刻警觉了，相互间好像说了些什么，慢慢悠悠的凑到了周全的身边。 “周老师，我们刚才合计点事儿，正走到这里，憋得慌就跑墙根下边解个手。” 周全点了点头道：“怎么调到第二警署了？” “是，今天才调过来。” “好好干，聂探长可不是白给的，你们从她那里能学到不少东西。” 丁旺跟郭强两个人连连点头，声称有事儿，转身离开了。 两个人走后，周全目光在墙根处扫视了一圈。 哼，解手，连点痕迹都没有，撒谎都撒不明白。 也就在周全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发现警署院墙外边，有人吵闹，吵吵着什么不合理，抓了什么不该抓的人了。 此时周全的内心警觉了，这极有可能是有人要来把周云平弄走啊。 第七百五十五章 夜黑风高 周全急忙跑回了审讯室，周云平安然无恙。 唐杰送来了死亡鉴定书，三人对视一番，周全从唐杰的手里接过了工具箱。 他在周云平的脸上一通化，随后弄来了两套旧警服，给周云平换上了。 “走，跟我去个地方。” 周全平连连点头。 聂晓婉想要跟着出去。 周全说：“你在这里跟总署的人汇报情况，聂晓婉回去借着验尸，死的那几个人绝对是有问题的，继续查，看看他们三个死者身上是不是都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唐杰眉头紧了紧说：“说的那么清楚，不如等你回来查得了。” “别等我了。” 唐杰哼了声，离开了。 周全带着周云平从警署走了出去。 而在门前吵吵嚷嚷的人，看上去都是有组织的，十几个，丁旺跟郭强两个人也跟着在那维持秩序。 “把人放出来，我们周云平没犯法，他是个好人，我们商会的所有人都愿意联名担保，凶手绝对不是他。” 周全冷笑了声：“我表叔，你的名声还不错啊，看来他们是真的在你身上下了血本了。” “少说话吧，你身后有尾巴。” “知道，待会就把尾巴切了。” 周全知道，从他接手周家大案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陷入了被人监控的深潭当中。 一路上，他带着周云平在安东的街区里兜圈，几乎每个街口都有人在盯着他。 他心中暗道：这些人在周家身上下了多大的本儿，居然有这么多人在盯着自己，难不成是想要把自己盯死么？ 可想而知，周家的大案影响了多大的事儿，影响了多少的人，这些人的背景又是多么的显赫。 想明白之后，周全将周云平带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胡同的尽头有一间房子，这间房子是没人住的，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 周全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将房门打开，推门走了进去。 房门被紧紧的关死了，他转身又带周云平进了屋子，推开了衣柜，那里还有一道门。 “你这是？” “你什么别问，把衣服脱了，我这里有几件破衣服，先凑合穿，我也捯饬捯饬，不然出去了就得被人家盯上。” 周云平点了点头。 老半天之后说道：“这间房子有点眼熟，你看墙上的照片，哦……” 说到这里，周云平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是当年我叔的房子。” “对，后来爷爷当了顾问之后，搬去了奉天，这个老宅就一直在这里闲着，现在他们两个都失踪了，我一般也不回来这里。” “那你们家怎么还有个后门？” “后边是我刘叔家，他们家也是当年被土匪劫道，搞得全家人都死了，房子就在我爷爷手里放着，等有朝一日把他家的房子卖了，换些钱财给他们家的亡魂做点功德。” 两个人忙活完了，在这件老房里一直待到了天黑，周全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感觉大门外边，至少来了七八个人，都一直盯着他。 夜黑风高杀人夜，这些人来者不善。 他转身跟周云平说：“咱们从后门出去，刘叔家也有个后门，那里直通大道，咱们出去后，你跟紧我。” “放心，你叔我的腿脚还没有你想的那么费劲。” 两个人商量妥当之后，从后门冲了出去，直接从后路走掉了。 因为两个人都换了衣服，跟踪他们的人已经失去了目标，周全这时候才放下心来，直接将周云平给带到了丁真人的青龙观。 周全跟丁真人交代好了，让他给周云平弄一套道士服，就说他是这里的道士，什么时候周全来找他，什么时候他才能离开道观。 周云平这事儿也答应了，至此周全才放心的从青龙观离开了。 这件事儿他也真的瞒过了所有人。 回到了老房，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老房门前，用锁头将房门锁好，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在他身后已经围上来了十几个人，手里全都端着枪。 “周大顾问，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家主子有请。” “你们是什么人？” “这就不用你管了，反正你跟我们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想逃跑的事儿，因为我们这么多人，你是跑不掉的。” 周全朗朗的笑了声：“我是不会跑的，没有意义，我也不想跑，但如果你们非要带我走，我恐怕是不能答应，警署那边还有事儿，你们看？”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来人，拷上带回去。” 周全发现十几条枪的枪口正对着自己，如果自己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会被他们打成筛子。 他急中生智，就在两个人在他身后要把他双手拷上的时候。 周全突然说道：“对了，刚才那个人你们是不是也要找他？” “当然，那人哪去了？” “你是带头的吧，过来我告诉你。” “我过去？你对我下黑手怎么办，就这么说。” 周全紧张道：“那可不行，这可是重大秘密，上边说了，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那个人才是咱们的绊脚石，所以我把他……” 说到这里，周全冲着那个领头的勾了勾手，让他过来。 那人有点犹豫。 周全说：“犹豫个屁呀，咱们都是给上边的人办事儿的，你们的主子我也知道是谁，他为什么抓我，我也知道，不就是因为我没及时把刚才那个人收拾掉么，回去跟老大说，就说那人身上还有秘密，不过被我藏起来了，如果你们把我带走，那个人今晚就得死，而且他的秘密很快就会见光。” 周全的话是在试探对方，也在试图验证自己的想法。 此时，那个为首的凑了过来，周全的脸上露出一丝狡诈，手法奇快的将那人搂紧，两枚钢针顶在了那人的咽喉。 “你们别动，不然他就得死。” 所有人都傻了，想要还手，却不敢。 周全说：“都把路给我让开。” 路给让开了，周全往胡同外边走，到了胡同口，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他低声跟身边的那位说：“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周家的事儿他逃不了了。” 随即周全冲着众人喝道：“我手里是手雷。” 他拉了线，一股白烟冒了出来。 众人一哄而散，慌张至极。 手雷扔进了众人跟前，在他手里这位已经被钢针刺入体内，昏迷过去。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后，周全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绿江坟1 周全使用的是假雷，这颗雷还是之前曹连长送给他留着保命用的，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离开了老宅，周全一路赶回了图书馆。 刚到图书馆门前，他发现黑影里的人头攒动，似乎有数十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看着。 周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钢针已经准备好了，索性大胆的往图书馆里走。 房间里的人影来回的走动，是四叔。 锁好了房门，四叔定在周全身前。 他说：“周云平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他人呢？” “死了。” “什么？”周四满脸的诧异。 周全道：“真的死了，之前他跟你说的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四叔知道什么？” 周四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个人很厉害，也是咱们周家在国内相当有名望的杀手，不过他是个劫富济贫的杀手，从来不乱杀人。” 周全在认真观察着周四，他现在谁都不相信，毕竟眼下的环境，他也只能相信自己。 不告诉周四周云平的下落，也是为了把秘密只埋在自己的心里，等到关键时候，周云平会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出现的。 这个人到底有多么重要，或许也只有周全才知道。 周云平没跟周四多说什么，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周四道：“这个人之前跟你爷爷关系相当近，他应该知道咱们周家很多的事儿，也知道咱们周家的很多内幕。” “四叔，你说你还知道咱们周家什么事儿？” “这个……”周四的眼光中闪烁出一丝犹豫与担心。 周全说：“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刚才回来的时候，我被十几个人围住了，看来我之后出去都要十倍的小心了，咱们图书馆跟前还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你如果再不说的话，我怕就来不及了。” “哎，好吧，当年你爹临走的时候告诉过我，不到最后的时候，不能把咱们周家的事儿跟你说。” 周全道：“那你说现在是不是最后的时刻了呢？” 周四点头道，开始给周全讲述周家之前发生的诸多事情。 之前，周四突然间离开的时候，他首先去找了周家的一位老族长，老人家应该说来比周全的爷爷还高一辈儿，之所以是他能告诉周四一些事情，是因为周全的爷爷离开的时候，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周老爷子。 这件事儿也是他从暗中调查之后，才知道的事儿。 当初周全的爷爷临走的时候，找到过周四，只说以后有事儿去找找老族长，或许会弄清楚很多事情。 周四道：“当初咱们调查你爷爷的事儿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儿是到了该找老族长的时候了。” “打听到了什么？” “老族长直接跟我说了个名字，周云平。” 周全听到这三个字，心中咯噔一下，感觉这个人看来非常的重要。 周四紧跟着问道：“你是不是把周云平给藏了起来？” 周全道：“没有，他真的死了，我现在想咱们是不是要从周家的女眷死亡的案子调查，毕竟之前咱们已经找到了河心沉棺。” “老族长还说过一句话，当初周家的女眷被害之后全都葬在了绿江，其中就有你娘的一座坟，他说你爷爷让咱们去开棺。” “绿江坟？”周全想到了些什么，他说：“之前我可听说绿江坟是个很邪乎的地方，那里经常闹匪，东洋人的部队进去之后都折了多少回了。” “如果你爷爷留下的消息是真的话，那么咱们江心找到的那些尸骨，可就不是咱们周家的人了。” 周全眉头紧锁，脑海里不停的回忆起当日查到尸骨的情形。 很奇怪，照周四这样说过之后，他也感觉当初查到的沉棺，还有后来的那几个凶手似乎跟周家的案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他用自己的余光观察着周四，毕竟他现在谁都不能相信，除非有一天自己的父亲真正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周全问道：“你可知道那个地方怎么走？” “你给我一天时间，我出去找几个人，他们会把咱们安全的送到绿江坟，到时候咱们找到需要的线索之后，立刻回来。” 周全点头应了下来，周四连夜出了图书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后半夜，图书馆外边的脚步声凌乱。 周全总感觉自己的处境十分的危险，这也是前所未有的。 他穿好衣服，准备好家伙事儿，小心翼翼的凑到了窗前，窗帘掀开一角，目光投在外边的马路上。 可道路上的景象让周全大吃一惊。 路面上七七八八的倒下了十几个黑衣人，好像正是之前一直在盯着自己的那伙人。 周全心中暗道：这是谁干的？难道是四叔？ 此时，图书馆二楼开着的那扇窗户飞进来一道黑影。 咣当落地。 周全急忙走了过去，捡起那个纸团。 纸团上清楚的写到：“你爷爷死了，你爹失踪了，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这句话是周全许久以来的疙瘩，每次破案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字条到自己的手里。 这到底是谁干的，之前怀疑的人都已经伏法了，现在又是谁？ 他往大街上看了眼，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的人。 这就怪了，怎么还有人给自己扔这样的字条。 他将字条烧毁，准备好了家伙事儿，转身要出门。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有几个轻微的敲门声。 他屏住呼吸，判断着门口来人的数量。 “是我，快开门，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周全听得出来，是王序的声音。 从开始到现在他对王序的信任还是由来已久的。 周全小心翼翼的开了门，见到王序跟曹连长站在门口。 曹连长堆起 一脸的笑意道：“快走吧，这个地方你是待不了了，恐怕日后还会有人来找麻烦。” “发生什么事儿了？” “快跟我们走，路上说。” “可我四叔还没回来。” “他我会找人在这里等他，你必须离开，现在就走。” 周全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二话不说，锁了图书馆的门，跟着曹连长径直奔安东的城门去。 三人走小路，直到城门后，才坐上了一辆轿车，迅速的离开了安东城区。 也就在这个时候，安东的城内拉起了警报，常理来说，那是又要查户口了，实际上就是有心之人又要搜索他们要找的人了。 周全长叹了一口气。 “多谢你们及时赶到。” 第七百五十七章 绿江坟2 轿车一路往东北方向开去。 渐渐的，道路越来越窄，他们又换上了马匹。 路上，曹连长说：“从开始我们就在利用你，你不会介意吧？” 周全淡笑了声：“从你们身上我能看得到正义，正气，起码你们是外国势力是对着干的。”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谁让咱们都是中国人呢，满清政府的腐败无能，不作为，也只能仰仗咱们这些有血有肉的人来支撑。” “说吧，你们利用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在调查奉天的警察总署，没想到借着这条线，一直查到了东洋人的一些事情，他们似乎要有很大的动作，但是表面上暗地里，大帅一直在跟他们对着干。” 周全道：“对，在咱们中国人的地盘上还不容得他们为所欲为。” “哎，没奈何，咱们的国家技术太过落后，什么都得让着人家，谁让咱们打不过他们的，多亏有大帅这么个硬汉，只要有他在，咱们的家乡就是安全的。” 周全点了点头，忽然间他的目光凝滞了，转瞬又转向了曹连长，随后又看了看王序。 他说：“难不成，你们在调查东洋人是不是有想对大帅不利的事情？” 曹连长仰天大笑。 王序接过话说：“到底是周家人，一点就通，当初你爷爷跟你父亲就是大帅跟前的智囊，之所以进入警署，也就是为了给大帅做个眼线，防止有心之人对大帅府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真的？” “那还有假？”王序冷笑了声道：“你是不是要去绿江坟？” 周全满脸的诧异。 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但我能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们，但总有个人你得相信，走吧，咱们一起去绿江坟，到时候你四叔也能到那里找咱们。” 周全道：“你们知道绿江坟在哪？” “那当然了，你们周家的案子，我们大帅府也掌握了很多，你爹跟你爷爷的消失，就是为了把这个案子压下来，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出来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直接把那些个卖国求荣的王八蛋全都揪出来。” 周全感觉自己好像是一直在他们两个的掌控之中。 他现在只坚定了一条信念，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哪一个都不能相信，说不定那句话就会说漏嘴了，被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了。 周全憨憨的笑了声，跟着曹连长一路北行，直奔绿江坟。 大帅当初就是大山里出来的，后来也是拉拢了整个东北数十个山头才成立了东北军。 虽然是山里出来的悍将，但他一直是有着强烈的爱国情怀的。 所以，在这一路上经过的地方，不管是哪个山头上的汉子，都得给周全他们几分面子，让他们顺利通过。 绿江坟在绿江后端的山林当中，之所以被称作为绿江坟，那是因为这里埋着很多的战死的无名英雄。 而周家人被埋在这里，也是周全的爷爷当初想到的一个法子，也是为了保全周家女眷尸骨的最好办法。 周全的内心开始忐忑，他知道这个地方是埋葬自己母亲的地方，曾几何时，隐隐约约的还记得母亲的样貌，可后来却再也见不到了。 三人坐着小船，过了绿江口上了岸。 船家划船离开了。 曹连长说：“今天晚上咱们就在附近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周全十分的诧异，这个地方还有人家？ 王序笑道：“是不是感觉这个地方荒凉，可能是没有人居住？” 周全点头。 王序道：“这次来不能让你白来，起码得让你见到你想见到的人。” 周全的心里咯噔一下，王序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的父亲？ 曹连长没有停下脚步，上了马之后，三人钻进了林荫小路。 天色渐晚，光线昏暗，但还可以勉强的看清楚前方的道路。 骑马走了不到三里路，就在小路的尽头，有个茅草房，房间里亮着昏暗的灯光，还有人影在里边忙活着，炊烟袅袅。 “还真有人？” “嗯，今天晚上咱们就住这里，估计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下马吧。” 马被门口的两个农夫打扮的人迁走了。 周全看的出来，这两个人似乎对曹连长的命令十分听从，应该是他的手下。 曹连长轻轻敲响了房门。 “老哥，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好，菜马上就好。” 没多久，房门被拉开了，里边站着的那位满脸的笑意，看上去红光满面，似乎生活的非常好。 反倒是周全整个人都傻了，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屋里的那个人。 王序跟曹连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一路挺辛苦的，进屋休息吧，菜都准备好了。” 周全的双脚好像是灌了铅似的，根本就挪不动步子，眼眶渐渐的湿润了。 曹连长噗嗤笑了：“怎么，你不是一直想要见到他么，今天见到了，怎么连声爹都喊不出来了？” 周全这才被曹连长的话叫醒，抖动的声音老半天才从口中掉出来。 “爹！” “哎，好儿子，没给咱们周家人丢脸，进来吧。” 周全的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了。 他的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很快，小时候父亲领着自己玩耍，陪着自己读书识字的镜头一幕幕的闪过，这让他的内心也无比的沉重。 周全被自己的爹硬拉着坐在了凳子上。 “孩子，许久不见，估计你也跟你四叔没少学着喝酒吧。” “呃！是，有时候他不在我也自己喝点。” “聂家的那个小丫头还好吧，没跟别人跑吧？” 周全憨笑道：“我们周家的事儿没完，还不能跟她谈情说爱。” “嗯，有志气，来吧，今天爹就跟你喝点，看看你的酒量有没有长进。” 整整一夜，父子两个人好像是又说不完的话，可整晚他们却也只说了几句话。 曹连长跟王序两个人早就到旁边屋子里休息了。 天快亮了，周全才问了句：“我娘他们真的都是被咱们家的案子牵连的么？” “对，那就是谋杀，他们是想用咱们周家人的性命，来要挟大帅，这件事儿就算是大帅不许，我们周家也不许。”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卖国求荣！” 第七百五十八章 绿江坟3 周全的心里咯噔一下，虽说眼下的世道，这样的人大把大把的，但这件事儿发生在周家，也是对周全的磨炼。 “孩子，你记住，明天我带你去你娘的坟，你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把你娘跟其他几个尸体上边的特征，死因全都记录下来，然后做好笔录，之后就得盖棺。” “为什么？” “你娘的尸体处理过，不然的话不会完好的保存到现在，再说了，这也是咱们最为直接的证据，只要整件事儿的脉路清晰了，我想周云平那边就会使上劲。” “周云平？” “对，他可是你爷爷跟我插在奉天总署里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为什么那么相信他？” “因为他媳妇也埋在这里。” 周全点了点头，给父亲斟了杯酒，低声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你又要去哪？” “我还是在这里藏着，估计你来这里，这个地方也不会太安全了，但好在有大帅府的人跟绿江的几个兄弟守护，我一时半刻不会有事儿，等他们找来了，我想你也该把咱们家的事儿弄明白了，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办。” 周全默默的点了点头，咕嘟一口将手里的酒干了，仰头睡去。 等到他张开眼睛的时候，第二天的饭都已经摆在面前了。 吃了父亲亲手做的饭菜，心里美滋滋的，说不上来的幸福感洋溢在他的身边。 曹连长安排了两个人跟王序带着周全跟他父亲进了山。 二里路的距离，他们看见了山坡上隐约的出现了一片坟地。 就在最里边的那几座坟，看上去该是近年来的新坟，周全跟着父亲一直走到坟前。 父亲拎起铁锹，一锹一锹的连续挖开了三座坟。 他说：“三个人，一个是你娘，一个是周云平的媳妇，另一个是你四叔的青梅竹马。” 随后，他跟王序递了个眼神。 王序带上了手套，将升上来的棺材先打开了一个。 他说：“小子，你速度得快，咱们两个一起看，我用的药水如果见着了空气，会散发的非常快。” 周全想念自己的娘，但他知道想要保住证据，自己可能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棺材打开之后，周全见到了小时候印象中那模糊的样子，此时却如此的清晰，他想哭，却有股子力量让他烦恼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颈部伤口，一刀毙命，喉根发黑，证明生前吸入过毒药，双手双脚僵硬，指甲里有泥沙，应该是在靠近有水的地方遇害的。 脚后跟的鞋有严重的磨损，遇害之后才被拖到发现尸体的地方。 “看完没有？” 周全微闭双目，坚定的说：“完事儿了。” 就在要盖棺之前，他深情的抓了把自己娘的手，内心上下翻腾，突然间又恢复了平静，眼神里的湿润瞬间消失，反倒是变得坚毅无比。 “娘，儿子一定为你找到幕后凶手。” “下一个。” 王序真是摆弄尸体的高手，接连有开了两个棺材，里边的每一具尸体都是完好无损的，跟发现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全道：“这就是我四叔的青梅竹马？” “对。” “为什么受害的还有她？” “她的身份可不简单，他爹可是跟随大帅十几年的老部下了，现在也是东北军里的重要人物，你四叔跟她相好，也是你爷爷撮合的，没想到还把人家姑娘连累了。” “四婶，你放心，你跟我娘一样，都是我的长辈，咱们周家的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完了。” 周全迅速的将三具尸体的特征记了下来，随后长出一口气。 王序说：“我要封棺了，下葬吧。” 三副棺材又缓缓的放了回去，将土填好了。 三个人一路赶回了茅草屋。 刚一进屋就发现周四坐在那里独饮。 “哥，我来了。” “等候多时了，咱爹的事儿你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嘱托郑当家的照看了，凭咱爹的为人，我想郑当家的不会怠慢的。” 周全问道：“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周四笑道：“孩子，见到你爹了，你这会该相信你四叔说的话了吧？” 周全的父亲站在窗前，迟迟没有说话。 曹连长说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孩子也帮着警署破了那么多的案子，这个时候也该是让他出去施展才华的时候了，大帅身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咱们总不能让东洋人在背后里算计了吧？” “对呀，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此去凶险万分，我不过是想……” 周全道：“放心吧爹，我一定把事情做好，周家的人不能白死。” “好，既然我儿有这决心，那我就跟你说，你此去要围绕着你娘他们的死因展开调查，这背后一定有东洋人参与的成分，还有总署韩卫东跟诸葛老先生参与其中的成分，所以你必须把他们三方相互勾连的证据掌握在手里，然后把所有证据弄好之后来这里找我，大帅府会给咱们做主的。” 周全点头，立刻收拾好现有的资料，脑海里将之前调查到一半的案情重新过了遍，似乎没有任何的线索了。 眼下想要找到凶手几乎是不可能，那是不是就得按照父亲说的猜测去调查？ 周全被曹连长跟王序两个人送出了树林，到树林口的时候，曹连长说：“赶紧回去，但不要住图书馆了，我在安东北边弄了个临时的住所，这是钥匙，你跟你四叔回去调查，我们这边回奉天，尽可能把那两个王八蛋勾结东洋人的事儿给捋顺了。” 周全应了下来，跟着周四两个人从绿江一路飞奔，回到了安东城内。 这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别人盯上。 等到了房间之后，周全这才长出一口气，可接下来的几天里，周全似乎陷入了一个谜团当中，不管他如何去尝试构思线索的流程，始终是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眼看着自己母亲被杀的案子就变成了无法侦破的案子。 周四买了酒菜从外边回来，叔侄两个人又喝上了。 周全道：“四叔，你帮我想想，我父亲说的那些个事儿，换成你你怎么查？” “我又不是高手。” “你就说说你自己的看法。” “要我就直接去找韩卫东跟诸葛老儿，这两个孙子，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周全被周四似是而非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虽然是找不到凶手，但他应该可以从东洋人那边下手，搞不好还能有意外收货也说不定。 第七百五十九章 大东亚商社1 周全思考了一整夜，本来合计自己是不是留在安东继续调查。 可他前思后想，回到安东到处都是盯着自己的眼线，如果自己是诸葛跟韩卫东，指定是想不到自己会到奉天。 他一个跟头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将两周四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 “收拾东西，跟我走。” “去哪？” “去奉天喝酒。” 按照周全的思路，周家的女眷都死在安东境内，如此说来他们把安东作为下手的地方，那么幕后的指使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暴露出来。 那么这个案子要查就得从源头查，光从尸体的伤口上看。 母亲脖子上的那一刀，应该是东洋反手刀造成的，能将反手刀炼成如此境界的，而且杀完人之后无影无踪，那只有东洋人能做到。 毕竟在东北乃至全国，如此刀法的杀手或者高手，凭借四叔多年在江湖走动的消息，不可能不知道是谁。 所以这个人一定还藏在某个地方，那么父亲已经知道是谁干的，那么现在是差的证据，那就要釜底抽薪，从事情的源头查起。 他一路走，一路笑，脚下飞快。 不日，周全二人到了奉天。 路上一人买了个草帽，尽可能的遮住自己的容貌，不让别人认出自己来。 按照卷宗上看，当时大帅府对奉天大东亚商社的影响最大，而通过多方面的了解，这个商社其实就是东洋人设立在东北的一个秘密的据点，也是情报搜集，暗杀等等一系列活动的中转站。 周四问过周全，他们到底去哪。 周全的回答更加直接：“去大东亚商社，想法子打进他们的内部。” 大东亚商社的门头不是很大，但这里的人流非常的密集，也是奉天的闹市区。 这里前来做工的人也比比皆是，东洋人的数量更是数不胜数。 周全一路走一路观察，观察一阵子，忽然间发现有人拿出了一张告示，直接贴在大东亚商社的门前。 周四笑道：“怎么着，咱们两个去应招？” “去。” “就你小子的体格，别给你干废了。” 周全笑了：“这些日子，我也没少练，那点活我估计也难不倒我。” 两个人换了身行头，简单的化了妆，粘了胡子，几乎是看不出之前的样子。 应招之后，很容易就被人家录取了。 管事儿的工头是个老头，中国话说的很好。 “看你们两个体格不错，干的好，赏钱不会少的。” 周全立马陪着笑脸说：“那就好，还得有劳老人家多加抬爱。” “嗯，行了，收拾下吃顿午餐，下午就跟着队伍去干活吧。” 还别说，大东亚商社的伙食确实不错，可当他们跟着大伙坐车到了郊区的厂房的时候才知道，来了就别想回去了，必须得干满计划工量才能离开，而他们吃的那顿好的，也不过是一顿而已。 也就是因为工人遭到了严重的虐待，有几个人起身反抗，甚至将管事儿的东洋人打的不省人事。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看在眼里，但并未动手，毕竟是新来的，自己的事情还没完成，也不能掺和。 但是打人的那几个，已经被东洋人单独带走了，据说是死定了。 工队里有个叫黄瘸子的老头，虽然是干同样的活，但是他每次都跟东洋人赔笑脸，把东洋的监工伺候的服服帖帖的，所以他在这里算得上是比较舒服的。 周全小心的问了句：“大叔，有没有少干活，还能赚钱的法子？” “刚来的？” 周全点头。 老头哼了声，瞅着监工不注意，从腰间拿出烟袋，咕嘟咕嘟的裹了两口。 周全立马从腰间翻出两根骆驼香烟递了过去。 “叔，我能看出来，你是这里混的最好的了，不知道能不能传教点经验？” “这个么，看在你两根烟的份儿上，没什么问题。” 黄瘸子靠在周全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全记得清清楚楚，想要往上混，就得把工队的头头刘大脑袋干掉，他们才能上去，但是前提得在东洋管事那边做好事情。 黄瘸子用手比划了两下，意思是说得拿钱买。 周全算了下，这里的工人每天赚那点钱，吃饭都费劲，想要买个官，似乎也不是太容易的事儿。 这刘大脑袋能上去，估计是用了别的方法。 周全想了想，冲着黄瘸子笑了声。 此时，在他们身后传来监工的呵斥：“干什么呢，不快点干活，都在那闲扯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马上就干活。” 周全又问：“你知不知道，咱们干的这些活都是干什么用的？” “嗨，战备物资呗。” “啥？战备物资？” “那当然，我可听说这东洋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仗早一天晚一天都得打起来。” “谁跟谁？” “还能谁跟谁，咱们东北王跟他们呗。”说到这，黄瘸子不爱说了，他数落到周全：“看你溜精八怪的，这点事儿都想不明白，废材。” 说完话，自己装样去拿工具，立刻开始干活。 周全放眼扫视了一圈整个工厂的全貌，这里是做纺织布料的，可这种布料大多是可以做棉被跟军装的，难不成…… 他心中一阵寒意，如果黄瘸子说道是真的，那么大帅府跟东洋人的事儿涉及到的可不是对峙，互怼那么简单了。 几天下来，周四跟周全两个人累成了狗。 直到三天后才闲了下来。 周全故意找到刘大脑袋。 “刘哥，听说这里边你最好使，所以我想求你办点事儿。” 刘大脑袋这个人是平时吃惯了，有这样的事儿他就知道自己的财路来了。 可他还是得保持自己的身段，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怎么了？嫌钱少了？” “那倒也不是，我今天晚上想要请假，明天下午回来，你看看能不能在东洋监工那边……” 刘大脑袋端着下巴，一脸为难的样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手里的两块大洋已经送到了他的跟前。 “这个么，有钱就好使，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不过你出去要办什么事儿？” “别提了，我们俩来奉天就是想投靠亲戚的，前一阵子不是没找到么，这才来这做工弄点吃饭前，昨天有人来信说可能在城郊能够找到那家，所以我们想要去看看，如果是的话，我们就可以晚上回家了不是。” “嗯，说的也对，等着我去给你问问。” 周全说道：“刘哥，你看能不能带我们两个一起去，我们也想去见见监工，也好当面把话说清楚。” 刘大脑袋冷哼了声，嘀咕道：“还不相信我么？行，那就带你们去，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说错话了，小心被拖进地牢。” 第七百六十章 大东亚商社2 拖进大牢？ 周全暗笑，看来这东洋人的地方还是非常隐蔽，怪不得有什么地下私行之类的说法。 想到这里，周全还是奉承着，跟着刘大脑袋去见了监工。 有钱能使鬼推磨。 见了监工之后，刘大脑袋没少帮周全说好话。 监工也非常的得意，而周全不停的使眼色，这监工还是明白了周全的意思。 他将刘大脑袋打发走了，单独将周全跟周四两个人留了下来。 周全大方的拿出十块大洋，悄悄的塞进了监工的兜里。 监工眼睛一亮，嘴角泛滥出一抹贪婪的微笑。 “你是个好人，明天就到院里报道吧，我给你安排别的活干。”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连连拜谢。 这算是踏进了大东亚商社的第一步，直到次日，周全叔侄两人算是进入了他们想要的环境当中。 在商社里边，周全跟周四两个人被安排去做后厨打杂的。 周四行走江湖多年，有着一手极致的厨艺，不声不响的就把东洋后厨的大师傅给挤兑走了。 包括大厨在内，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而周全却在这件事儿上花了不少钱，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周全跟周四两个人掌握了大东亚商社的后厨。 所有人的饭菜都要经过他们的手。 这时候商社的经历山本先生对两个人尤其的重视，还特地单点几道菜，尝试过后，连连称绝。 数日后，山本一大早就来找周全。 “今天商社里有重要的客人要来，你们两个要拿出十道好菜，还有两道东洋菜，不知道你们一上午的时间能不能搞定？” 周全愣住了。 周四撇了撇嘴道：“那个好办，这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那就拜托了。” 山本离开了。 周全满脸的疑惑看着周四，问道：“四叔，你不是开玩笑吧，咱们现在食材都没买回来，到中午还有一个时辰，你能弄出来？” “放心吧，我这就出去买，他不是要吃东洋菜么，那玩意好做。” 说完话，周四转身出了商社大门，市场上转了一圈，买了几条鱼，随后又买了鸡鸭鱼肉，这就赶了回来。 周全见了满头的雾水。 “都是硬货，多浪费时间？” “你不用管，只管把油烧好了，看你四叔给你做。” 周全这回是见识到了，周四的手法出奇的高明，油锅烧好之后，他的那些荤菜都已经处理好了，一股脑的将所有东西扔进了油锅，出了盘，浇上了汁儿。 至于鱼么，周四的刀法精彩绝伦，把鱼切成一片一片的，搞了些酱料。 “东洋人的玩意，多半都是生吃，这叫生鱼片，上菜吧。” 周全尝了一块，感觉还不错，直接喊了人，菜上了桌。 正午时分，大东亚商社的门前停了两辆轿车，一辆车里下来的是个东洋军官样子的人，而另一辆车下来的两个人，让周全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急忙的跑回了厨房，趴在窗户根那里向外看着。 周四问道：“怎么了？” “韩卫东跟诸葛老儿来了。” “什么？” 周全道：“等的就是这一刻，之前说是他们之间有来往，现在看来这事儿是真的了，咱们周家的事儿，今天就必须弄明白，明天就去大帅府。” “你确定？” 周全说：“四叔你从后门出去，准备点迷魂香，配方之前我告诉过你。” “好，我这就去。”刚要离开，周四回头说道：“大侄子，你自己也小心点。” “放心吧，他们两个还不至于这么快发现我。” 两个人商量妥当，周全从厨房钻了出去，绕着商社的二层小楼转了一圈，发现楼后的院墙足够高，如果他爬上一楼半的地方，应该是不会有人见到。 可如果他们真的在商量些什么，也没有什么证据把他们留下来。 周全前思后想，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当初他在奉天抓到李老板的时候，李老板给他留了条后路，让他日后有事可以去奉天大茶馆找他。 周全曾经在书上见到过，西洋人有个什么留声机，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想到这，他急忙从后门溜了出去，到了大茶楼之后，李老板坐在房间里听戏。 见到周全来了，李老板满面的笑意。 “你小子终于舍得过来求我了？” 周全叹道：“不到关键的时候，我不能过来求你，所以你看？” “既然你来了，那咱们两个就得谈谈条件了，在奉天这个地界，能让我坐下来跟他谈条件的人不多，不过你是个例外，毕竟你救过我的命。” 周全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周全始终觉得这个李老板跟自己非常的亲近，好像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是与生俱来的。 虽然周全没有跟他说什么周家的事儿，但是很多细节上的问题，他也跟李老板交涉过。 这样一来，李老板更是把周全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两个人相互交换了条件，周全一口答应了下来。 而李老板却直接打了个电话，不到一刻钟，便有人抱来了一个奇怪的箱子。 “这东西要怎么用？” “很简单，箱子里是机器，这有条线，你连到机器上，做好隐蔽，把这一头放在你想监听的地方，到时候这东西就能把你想听到的东西录下来。” 有人为周全掩饰了一遍，周全搞明白了，抱着设备就从大茶楼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李老板说：“小兄弟，祝你好运，我还等着你来帮我找到我要的东西呢。” “放心，这件事儿如果成了，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咱们也算是至交了。” 李老板冷笑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回到大东亚商社，周全背着包袱被两个守卫见到了。 “什么东西？” “做饭的石头。” 毕竟周全经常出入这里，也是这里的厨子，平时跟守卫什么的混的都很熟，这留声机就非常轻松的进入了大东亚商社。 按照之前学会的操作，周全把大设备放进了狗窝。 院里的狗跟周全的关系也不错，每天吃喝什么的都是周全喂食的，见到周全来了，那家伙摇着尾巴高兴的不得了。 埋好了线，就差把监听的口子接入二楼的办公室了。 第七百六十一章 再见家人 正赶上周四从外边回来，周全让他在周围看着点，自己飞身爬上了一楼半的位置，那接受装置就按在了窗口外。 这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周全启动了机器。 接下来，他听见的事情，让他大为愤怒，恨不得立马就把这两个狼狈为奸的混蛋给收拾掉了。 这样一来，周全完全将周家的事儿搞明白了，之所以周家的人遭到如此后果，那就是被人家利用了，而大帅府也就是他们最终的攻击对象。 “在整个东北，只有大帅府是我们最大的绊脚石，适当的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也能知道咱们的厉害。” “这件事儿有点不太好做，毕竟我们在这里做挡箭牌，到最后政府那边找我们的麻烦，我们恐怕连藏身之地都没有了，很被动啊。” “老先生这一点不用担心，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们帝国给你们培养的精英也不在少数，你要知道这里边所有的资金可都是我们商社提供的。” 屋内安静了下来。 良久，诸葛老先生又说：“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手下有那么多人等着吃饭，起码我也得对得起那些跟着我这么多年的弟子。” “我这里有个厂契，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收下，只要在下个月的行动当中帮助我们完成计划中的任务，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水泥厂？” “对，产能上边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只要派个人到那里进行管理，说白了就是到那里老实儿的呆着，搞好进出账记录就可以，订单什么的我们来保证。” “还有这等好事儿？” “当然，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这里有一份现成的订单，只要你接了这就相当于白给的。” 屋内安静了。 周全在外边听得一清二楚，似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有了比较清晰的思路了。 光凭这段录音，他就完全可以拿到大帅府那里，让诸葛老儿直接现出原形。 可他总感觉在诸葛老儿的背后，似乎还牵扯着更大的利益集团，这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挖出来的。 屋内再次传出笑声。 “好吧，这东西我带回去，你们要的人不日就会到水泥厂去上班。” “很好，还是跟诸葛老先生做生意爽快，不过我这还有个小小的请求，最近我们南满铁路要收购滨海铁路，希望你们能够出面在中间周旋一下。” “这？” “你放心，大部分事情我们已经搞定了，只要你们不出面干扰我们的行动就可以。” “可以，这事儿好办。” 很快，两个人的谈话结束了，甚至连周四的菜品都没有上齐，诸葛老先生就带着人急匆匆的从大东亚商社里离开了。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番，连夜将狗窝里的设备转移了，放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而监听设备也留在了窗外。 做好的录音，周全又找到了李老板。 李老板笑道：“这么相信我？” 周全道：“相信你是因为我相信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中国人，如果我有什么事儿，你找时间将这录音公布于众。” “哦？虽然我不知道这段录音里讲的是什么东西，但起码我还知道这东西不能落到东洋人手里。” 周全万分感谢，把自己最后的希望交给了李老板。 可周全始终感觉他有一种责任，必须要把这件事儿调查清楚，而且他清楚的记得，屋子里的人说过，下个月。 那么这下个月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在回大东亚商社的路上，周全一直在思考。 还没等他到地方，就发现有人在他身后紧紧的跟着。 等路过一个黑乎乎的巷口时，身后有人低声道：“里边说话。” 周全感觉这个声音非常的熟悉，当他回头看去时，那人身后拖着一个沉重的箱子，戴着一顶礼帽，走起路来呼呼生风。 进了胡同之后，那人稳稳的站住了。 而在胡同的尽头还有人身影正在向他走来。 周全心中有点紧张，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是敌人还是朋友？ 当他见到向他走来那人之后，心中释然了。 那人是王序。 见到周全之后，王序第一句话就是：“今天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晚点回去，我已经派人到大东亚商行通知你四叔了。” “啊？” “不然的话你们两个人的目的不就暴露了么？” 周全憨笑一声。 王序说：“回去多去几趟厕所，我告诉他们你闹肚子去看医生了，这里是医生开具的药方。” “医生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 “对，回去只要你自己不说漏了就好。” 周全点头。 可此时，王序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刚才拖着箱子那个人，他说：“你过去看看他吧，或许你们两个人才是真正有话要说的。” 周全疑惑的问道：“这个人是谁？” 王序说：“见到他你就知道是谁了。” 还没等周全走到那个人跟前，他拖动的大箱子被打开了。 里边好像是躺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东洋人的和服。 周全眉头紧锁，他们两个人这是要做什么？ 可当那人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之后，周全懵住了。 他的嘴角不停的哆嗦，眼眶里已经湿润了。 那张面孔是他这么久以来一直想念的，却又一直见不到的。 那是可以使他内心惊喜万分的，也是他早就期盼已久的。 只有两个字，在他的嘴边久久不能说出。 挤出来，有点吃力。 喊出来，他怕惊道对方。 那张脸多了一份笑容，可在周全记忆里的那张脸相比，这张脸却有多了许多的皱纹。 “过来吧，让我好好的看看你，还是不是我想要的你。” 周全喜极而泣，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他哆嗦着说：“爷爷，你这些年都哪去了？”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一直在观察着你，直到你找到李老板之后，我才决定出来见你。” “那现在？” “现在轮到咱们爷俩完成周家的事儿了。” “我父亲还在……” “我知道，他在那里暂时非常安全，我出来可是没人知道，你小子看样子是长能耐了。” 周全已经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接下来可能是要跟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大展手脚，周家的事儿也即将要重见天日了。 第七百六十二章 真正的开始 自从周全得知周家的案子之后，他的内心从来没有平静过。 一直以来，他总希望着自己的父亲跟爷爷出现，可爷爷就在自己的面前，在他脑海里出现的反倒是很多关于小时候的景象。 周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爷爷，之前见到，监听到诸葛老儿的对话，一股脑的告诉了爷爷。 爷爷说：“这段时间你只管按照你的套路去调查，我会一直藏在暗处，这样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儿。” “四叔那？” “你四叔我已经说好了，他不日就会离开，在奉天这个地方，就剩你自己了，一定要把自己隐藏好，韩卫东的人是不会轻易让咱们把他的事儿弄出来的。” 周全明白了，其实爷爷早就知道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了，不过是碍于没有得到好机会，没有得到能够将他们一举搬倒的机会。 “全子，你听好了，大帅府面上是跟东洋人交好的，但是他们是不会吃亏的，虽然大帅府一直在帮咱们，但他们还是冲着自己的利益去的，所以这件事儿你得小心，即便是大帅府的人你也不能轻易相信。” 难道眼前的王序跟爷爷不都是大帅府保下来的么？ “我们两个之所以沉在大帅府，就是因为我们是不防着他们的，所以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安排行事，所以你从现在开始，跟你四叔分头行动，拿出东洋人的证据，我会在下个月特使来的时候，把整个局给盘活了。” 很快，爷爷跟王序两个人离开了。 而自己不得不又回到了大东亚商社。 四叔早就不在了，而周全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已经被开除了。 这反倒是给了周全一个全身而退的理由。 在奉天的民区里找了住处，付了钱，周全安稳的呆了下去。 可接下来他要怎么做，仿佛是爷爷什么也没跟他说。 警署，大帅府，大东亚商社，这几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而爷爷最终的角色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对周家下手。 不禁的周全又把之前周家的卷宗翻开了，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他跑去了奉天报社，花了钱，找人弄来了数年前周家出事儿的时候的报纸。 整整一大箱子，周全足足看了一整天，到最后还是让他找到了有用的消息。 “安东神探周家大院后院起火，一切都是因为得罪了大帅府……” 得罪了大帅府？ 周全笑了，这明显是胡说八道，看了看作者的名字，居然叫冷漠。 他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报纸放下，长出了一口气。 周全的心中不禁的泛起一阵涟漪，这事儿到底应该如何查下去，自己又有什么样的能力找到他们的证据。 爷爷说的证据，到底是…… 想到这里，忽然间他想起前边看到的一张报纸，上边有一篇文章写得是大帅府与东洋人面上勾结，暗中作对，一切都是利益之争。 巧合的是，写这篇文章的人也是冷漠。 这么看来，这个冷漠写的东西，思路是完全正确的，并没有画蛇添足胡说八道。 那之前写周家的事儿，难不成也是真的？ 他开始假设，如果是周家得罪了大帅府，那么以大帅府的能力，警署是不是应该听大帅府的？ 如果说警署要力保周家，也是没有那个能力的，所以韩卫东？ 爷爷说要找到韩卫东的证据，而父亲一直在说韩卫东可信。 他们两个谁说的话是对的，难不成两个人都不对？ 从之前周全对韩卫东的了解，他不过是个场面上的人，实际上还真没有什么特殊的，难道说这就是他们背地里的计划跟阴谋？ 那么周家有什么值得他们去耍阴谋的？ 直到这个时候，周全的思想才从所有乱套的线索里钻了出来，却只将注意力集中在爷爷刚才说的那句话上。 等着特使前来。 特使？ 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看着天色还早，锁了门，急匆匆的往奉天行政区域溜达。 还没走多远，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他。 他小心的躲进了巷口里，当黑影出现的时候，他一把将那人摁住了。 “跟着我干什么？” 可当他正眼看到那人的时候，周全也愣住了。 “晓婉？” “你干什么？出手那么重，就不怕我报复你？” “你怎么跟来了？” “不光是我，还有光头唐杰他们都来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在安东查出了非常重要的线索，或许能够把你们周家的事儿弄清楚。” “什么线索？” 聂晓婉低声道：“当年有个报社的作者，他似乎知道很多事情，我们查到了他的下落，所以就都赶过来了。” “警署的事儿都放了？” “别提了，第二警署被人家总署接管了，我们等待分配呢，据说是警官学校那边缺少教员，我们几个全都被发配了。” 周全噗嗤笑了，他随后问道：“你们找到的作者是不是叫冷漠。” “你怎么知道？” “这些先不说了，他们人都在哪？” “我带你找他们去。” 周全把唐杰他们都带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他将报纸放在聂晓婉他们跟前。 “我感觉他们说的是对的，之所以一直以来包括我爹我爷爷还有我，一直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跟嫌疑人，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身后的势力相当庞大，如果能够符合这个条件的，恐怕也只有大帅府。” 周全的定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师傅，这不会吧，虽然大帅府在面上跟东洋人你来我往的，可在我们心里都知道，他们可是不听东洋人的。” “但他们也照样是在折腾我们周家不是。” “可你之前不是说过么，大帅府的曹连长，潘连长不都对你很好么？” “恐怕那都是假象，他们无非是想看看我的能力，到底能不能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说到这周全跟聂晓婉说：“你通过聂叔的关系，去打听一下，之前被大帅府带走的嫌疑人，现在都什么样了。” “好，我这就打电话。” “别打电话，就当去看看你爸，顺便聊聊。” 第七百六十三章 冷漠1 聂晓婉没有停留，直接出了院子，奔大帅府的警备司令部去了。 唐杰一直没说话，周全将目光转向她问：“你父亲那是不是可以联系到大帅府里工作的人，咱们得两手准备。” “你是不相信晓婉？” “不是不相信他，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光头搓着脑袋说：“那我干什么？” “你跟着我，咱们明天去一趟奉天档案馆。” “啊？咱们能进去么？” “你不是有教官证件么，我想办法带你进去。” “教官证就可以？” “我来想办法，今晚好好睡觉。” 周全明白，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即便是爷爷将所有的事儿交给自己，那就证明自己的能力还真没被幕后黑手看在眼里。 所以越是这样，自己就越安全，调查起来也就更加游刃有余。 天一亮，周全跟光头就出发了。 奉天的档案馆不是对谁都开放的，但是光头有教官证，完全可以进去查阅相关资料。 可对于混混出身的光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证还有这个作用，毕竟他大字不识一箩筐，虽然后来跟周全没少学，可也算是比之前有长进了。 档案馆门口有警卫把守，审核了两个人的证件之后，他们顺利走了进去。 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任何档案。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全想到了冷漠这个人。 他跑到管理员那里询问。 “有没有作家冷漠的资料？” “你要调查个人？” 周全点头。 “这可不行，除非是警署的人。” “我是警署的教官，现在要调查那个人。” 光头亮出教官证之后，管理员不耐烦的拿出了本子，翻看了一会道：“那这个单子，到那边登记，然后有人帮你找。” 关于个人档案都是单独存在一处有警署专人把关的小屋子里。 其实，警署的档案卷宗跟户籍档案确实是分开管理的，但是在这里，他们用档案馆的一个房间作为存放的地方，也算是不错了。 周全拿到了冷漠的档案，上边有他的照片，一个干瘦的男人，四十多岁，家住在奉天的城郊，现在服务于奉天日报的实事专栏。 看完这些，周全将部分信息记录在脑海里，换了档案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师傅，咱们这一天了，啥也没找到，光照了这个人的档案。” 周全说：“我们周家的女眷当年全部惨死，现在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好容易找到的杀手也消失不见，所以咱们只能从另一个方向去查。” “你说这个作者？” “对，这个作者很可能知道什么。” “师傅，这可不是乱说的，一旦他是瞎编的呢？” “依我看不会，这个人词锋很严谨，说事儿都是非常实事求是的，所以我感觉这个人是个工作狂。” 两个人商量着，就从档案馆里出来了，直奔奉天日报的办公大楼。 对于冷漠这样的作者，可以算的上是签约作者，也可以算是奉天日报的正式员工。 当周全提到要找他的时候，门口的警卫问道：“你们找他有预约么，如果没有的话，他今天恐怕见不了任何人。” 周全摇头道：“我们没有预约，那你们几点下班，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 “等他？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吧，这几天他非常的忙，都几天没有回家了，我劝你们还是别等了。” 周全拿出一块大洋递给把门的，堆起一脸笑道：“能不能通融下，让我们上去找他。” 警卫看了看钱，这才有了笑脸，但还是显得非常为难道：“说实话，不是我不通情面，就是我让你们上去了，他也未必能见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有什么能够爆款的新闻，那他绝对是都能把手里的活扔了，主动找你。” 周全点头笑了。 警卫立刻提醒道周全：“哎，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说的啊，你们上去之后，二楼左转到头那屋，可人家如果不让你们进你可得赶紧出来，别让我为难。” 有钱就好使，这个可能在那个历史时间点上都没问题。 站在冷漠的门前，发现他的房门没关，而桌子前坐着正是周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满了，那张极其憔悴的脸上，晦暗，疲惫。 能看的出来，他大概是忙碌了不知多久了。 周全问道：“冷先生，我们……” 还没等周全把话说完，冷漠忽然起身，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下周全，立马就把房门关上了。 周全伸手将房门抵住了。 冷漠道：“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上来的？”紧接着他就扯开嗓子喊道：“警卫，你们是怎么干活的，什么人都让上来么？” 此时，楼下急忙跑上来两个警卫，其中有刚才收了钱那个。 他虽然嘴里喊着周全他们，但还是跟周全挤眼，示意他快点走，别惹麻烦。 周全道：“冷先生，我们真是有急事想来问问你，您看您能不能挤出点时间……” “没有，警卫，快点把他们赶出去。” 周全忽然间想到之前警卫说的话，冷漠这个人喜欢爆炸性的新闻。 他随口问道：“当年周家女眷灭门的案件是不是你写的？” “什么周家灭门案件，老子没工夫。” “我现在有了新进展，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会翻盘，如果翻盘这条新闻将震动全国。” “你少来，那个案子……”冷漠说到这里，忽然间停住了，他这才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周全：“你刚才说什么？周家女眷灭门案？” “对，警署顾问周家女眷灭门案。” 光头说：“就是安东警署的周家，你写的文章我们都看过，当时在安东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冷漠噗嗤笑了：“净特么扯淡，你们才多大，当时能看过我写的文章？” 警卫脸上挂不住了，虽然是收了钱，但是冷漠的面子也得过得去。 “你们两个再不走，我们可就强行让你们离开了。” 第七百六十四章 冷漠2 周全立刻说：“冷先生，我们此来真的是给你提供非常重要的新闻线索，一定对你有用。” “嗯，周家的事儿我还是蛮感兴趣的，不过你们两个如果骗我，胡说八道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冷漠冲着两个警卫摆了摆手，让周全跟光头两个人进了房间。 他将房门关上了，非常严肃的说：“你们俩谁是周家的人？” 冷漠这么问，也是周全万万没有想到的，没想到被他一下子就看出自己来的身份。 周全低声道：“我是。” “如果不是你们提起多年前的事儿，我还真不一定会接待你们，说说吧，你们有了什么线索？” 周全说道：“这个我直说？” 冷漠放下手里的笔，将桌面上的稿件全部收拾起来，从一大堆已经长满了灰尘的卷宗里翻出一本。 “这个都是我当年调查的结果，还有很多我写过的草稿以及我自己分析的内容，你们先看看，我去趟洗手间。” 周全翻开冷漠曾经写过的东西。 其中，他提到过一个叫雪狐的杀手，这个人周全曾经在卷宗里见到过，但警署的卷宗里不过是提到过一笔而已，至于他的下落，并没有完全说明白，当时的调查也不过是查到一般就搁浅了。 这个人聂晓婉也曾经接触过，但种种原因，也没法追查下去了。 可是在冷漠的描述里，他曾经跟踪过这个叫雪狐的杀手，他当时请了几个当地的混混，给了很多钱，他来安排，在暗地里指挥那两个人对周家的女眷进行杀戮，事情结束后，雪狐又将两个混混干掉。 之后他才全身而退。 这么说来，周全之前在江心见到的那两个不知名的尸骨，极有可能就是这两个杀手的。 那这个雪狐最后的落脚地在哪，冷漠没有说清楚。 而他落笔的地方，提到过他经过大青楼附近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没多久，冷漠回来了，周全问道：“不知道冷先生对当时的灭门案还有什么看法？” 冷漠到底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作家，他脸色低沉，很不耐烦的说：“刚才我给你们的资料难道你们没看见？” “看了，不过其中很多的地方跟我们调查的东西不一致。” “不一致，就证明你们调查的方向错了。” 周全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大青楼？” 冷漠朗朗笑道：“大青楼，那个地方神出鬼没的，这件事儿我想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我想你们此来估计也是想到了那个地方，可想要拿出证据，比登天还难，口口声声说有了新线索，无非就是想从我这里套取点当年我查到的东西罢了。” 周全感觉冷漠好像是什么都明白，可他为什么要见自己，既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也对周家的事儿耿耿于怀，或者说这就是他的一个心结？ 周全的余光在冷漠的脸上扫了圈，发现他很惆怅。 他问：“不知道冷先生为什么对我们周家的事儿如此上心？” 冷漠面无表情，手里却攥着一张照片，想看，却又不敢看似的。 周全问道：“这个人？” “别跟我提他。”冷漠好像是疯了一样，将手里的照片狠狠的攥成了团，刚要扔掉，又小心翼翼得将相片打开了。 他的眼睛那里不满了泪花，却又坚强的收了回去。 周全看的清楚，那照片上是个女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好看，但很耐看。 他明白了，这个人可能是冷漠的爱人。 冷漠说：“就因为调查你们周家的事儿，我无非就是想写一篇报道，谁曾想，还把我妻子的命搭进去了，所以我不得不照实写，我也曾经发过誓，一定要把这个案子给弄清楚。” 周全问：“那我现在不是来了么，咱们……” “你们来的太晚了，太晚了，很多的线索都已经找不到了，你们……” 现场的气氛非常的尴尬。 周全低声问道：“我知道你心中的难处，不过我想如果你能帮助我们，不会很长时间，我保证把整件事情都弄清楚，不过从你这么说来，你妻子的命丢了，那当年她是怎么被害的，这或许就是突破口也说不定。” “她？”冷漠笑的很不正常，他说：“她是被警署的人打死的。” 当时，冷漠接到报道周家案件的任务时，他立即赶到现场进行报道。 没想到，他的妻子早一步到了现场，而且他妻子将很多一部分的报道都写完了，而且写得非常清楚。 这件事儿其实当时没人知道，因为她躲在角落里写得。 可就在这个时候，现场有几个混混或者是杀手故意的在闹事儿，引来了大批的警察，警察围攻的时候，有颗子弹就穿过了她的胸膛，当场死亡。 后来，冷漠越发的感觉这件事儿不对劲，人死了，可写下来的报道没了，到底是被谁拿走了，又是谁别有用心，非得让写报道的人死。 这很简单就是要掩盖她看到的真相。 可当时她到底见到了什么，又写了什么，这个谁都不知道。 周全陷入了沉思。 冷漠继续说：“后来我也去警署报案了，警署不知道从哪弄了个死刑犯将那天杀人的事儿全给揽在了自己身上，这事儿就算是过了。” 冷漠冷道：“这特么糊弄三岁小孩的把戏，谁看不出来，那个杀人犯是个傻子，因为过失杀人才被砍头的，一个傻子知道拿走她写过的东西么？” 周全摇头道：“不会。” “所以，我就一直怀疑这件事儿有问题，也是我今天见你们的原因，如果你们没有能力搞清楚这件事儿，那就请你们出去，我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周全淡笑道：“如果我说帮你的亡妻找回公道呢？” 冷漠斜着眼看着周全，非常坚定的说：“如果你们真心的，即便是找不回公道，我冷漠也会全力以赴。” 周全还真不知道这冷漠到底会什么，但就当是跟踪那个杀手，而没有被杀的结果来看，他一定是有他的办法的。 第七百六十五章 被掩盖的线索 冷漠道：“不用怀疑我的能力，我是个记者，不管出现在什么地方，一般说来都是不被怀疑的，所以很多事儿我是比你们安全的。” 周全点头道：“那就好，所以我想搞到当年你亡妻的法医鉴定报告，还有我要去当年你亡妻被害的现场看看。” 冷漠答应了下来，他换上了衣服，带着周全等人就离开了报社。 还是大青楼附近，冷漠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落在院墙外边的一处角落。 “当年我就躲在那里，发现雪狐转了个弯，随后就不见了。” 周全对这里还算是比较熟悉的，他转过弯去，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后门，也没有可以进到院中的路径。 除非能从两米多高的院墙飞进去，不然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仰头看了下院墙，忽然间发现有一缕苔藓长得非常有意思。 这苔藓的起始点居然是从墙头开始，慢慢的向下延伸，跟其他两缕苔藓似乎格格不入。 猛然间，周全感觉这三处苔藓的位置似乎很搭配。 冷漠仰头看着，问道周全：“你在看什么？” “雪狐，一个高级杀手，翻墙进入大青楼岂不是很简单的事儿？” “如何证明？” “你看这苔藓，是不是当年发力，双手抓住墙头，单脚踩到了墙面，只有踩到墙面有了痕迹，才能对苔藓长成有所帮助。” “你是说……” 周全点头。 至此，周全明白了，冷漠说的话看来是真的，那么接下来，冷漠曾经调查的所有结果都会对周全搞定周家案子产生非常巨大的影响。 接下来，周全所想到的是冷漠的妻子当时为什么会被干掉的原因了。 这一点不难与大帅府抛开关系。 此时的周全发现冷漠的目光始终在他的眼前来回的寻觅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他低声问道：“冷先生你这是？” “我在找能够杀了你的东西。” 这样的话让身边的光头立马警觉了，他一把勒住了冷漠的脖颈。 周全示意他放开，他明白，这是冷漠想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者是他妻子的死绝对是因为周家的事情才发生的。 他低声说：“冷先生，我明白你现在的心里非常的不好受，我也知道，你妻子的死极有可能是因为给我们周家的事儿做调查才搞到现在的样子，所以……” “所以你得还我媳妇的命来。” 周全道：“我想你想错了，不是我推脱责任，首先是你们调查周家的事儿不是我们周家人非得让你去的，其次是害死你妻子的人现在咱们还不知道是谁，你也不要太早下定论。” 冷漠长出了一口气，沉默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笑了声。 “你说得对，刚才是我有点冲动了，确实是因为思妻心切。” 说完话，冷漠边径直往大路的尽头走去。 到了路角，冷漠顺手指了下三岔路口的中央位置，随后又指了下路旁的一家废弃很久的商铺。 “当年的事情就发生在三岔路口中央，我妻子就坐在那家店门前书写，记得这家店当时是卖杂货的，老板人挺好，我们也是他的常客。” 周全没有做声，径直走到店铺门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柱子，这里的环境似乎一直没有变过，也没有人收拾过。 冷漠说：“死过人的地方，谁还愿意要。” “那就这么荒废到现在？” “对呀，这里的老板前年也死了，后来东洋人想收了这里，可是来一个人死一个，有人说是邪乎，所以东洋人也不敢来了，就一直在这里闲着。” 周全噗嗤笑了。 对于这样闹邪的地方，周全接触过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凡是有邪必定有妖。 他站在门前不停的打量着，回头看了眼事发的现场。 “当时枪声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冷漠指了指三叉路口道：“当时那些个警署的人就在那边，声音是从人群中传来的，当时我妻子就不行了。” 周全沿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根据冷漠描述他妻子死亡的地方，很容易找到当时子弹穿过的地方。 子弹的力道很大，直接穿过了门前的门柱子，然后才击中被害人的。 他眉头紧了紧说：“这种子弹应该是军用步枪发射出来的，不该是警用的枪。”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妻子还真未必是警署的人害死的。” “什么？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在场的人只有他们警署的人才有枪，其他人手里哪有枪，你还说是步枪，那就跟不可能了。” 周全用手比量了下门柱上的弹道，眉头紧了紧。 他顺手将光头腰间的手枪拿了出来，取出一颗子弹，放进了门柱上的弹洞里。 “冷先生你来看，这个是手枪子弹，从弹孔的大小来看，绝对不是手枪，如果是手枪打出来的，那得距离这里非常近的时候才行，不然的话绝对是打不出这么深的弹孔的，也不可能穿透门柱击中死者致死。” “你不是说用步枪打的么，总拿手枪作比喻是什么意思？” “这个很简单，在奉天的警察，大部分配备的都是奉天兵工厂制造的手枪，长枪的话只有在大型突发事件的时候才能出现，再说了，咱们制造的步枪，力道跟弹孔大小也绝对不匹配。” “那你说，这一枪到底是谁打的？” 周全端着下巴，脑海里忽然间闪出了一种枪械。 他将子弹还给了光头，背着手在原地踱了几步。 “你倒是说啊。” “东洋军队使用的三八式步枪，该枪设计射程达三千米，只有这样力道的枪，才有可能打出这种效果。” “东洋人？” 周全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感觉整件事儿似乎显得非常混乱。 大帅府，杀手出来杀死周家的女眷，雇佣当地的混混。 警署的人让东洋人混在其中，开枪杀死报道事件的记者。 这个关系的确让人头疼，难道说大帅府跟韩卫东他们，都跟周家有仇？想要害周家的，是他们几个联手干的？ 那这样看来，周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一下招惹了三大势力。 他不停的拍着自己脑袋，似乎有点想不清楚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必须搞清楚 在周全的脑海里，还会不停的闪现出父亲的话，韩卫东可信。 那么为什么爷爷就不让自己相信韩卫东呢，难不成自己真得把之前所有的调查结果全部推翻？ 冷漠道：“我要找到杀死我妻子的凶手。” 周全被他的这句话打醒了，或许找到杀死冷漠妻子的真正凶手，才能把周家案子的方向搞准确了。 王序是大帅府的，爷爷还跟着大帅府的人混，父亲是隐藏起来的，但他还相信韩卫东，自己家人到现在看来都已经自相矛盾了，那到底是谁？ 从种种迹象上看，周全还是偏向于东洋人对周家人下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拍了拍冷漠的肩头道：“你放心，杀人者必须偿命。” 冷漠深深的给周全鞠了一躬，认真道：“如果周先生真能做到，从此以后，冷漠就是你周先生的人，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周全立刻摆手道：“得，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家的事儿，你也不必这样，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就好。” “好，你说我怎么配合你？” “现在还没想好，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也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明天你带我去看看你妻子的尸骨吧。” 冷漠答应了下来。 回到的租来的房子里，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已经回来了。 聂晓婉说：“我爹那边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问到了很多人，查了些安东报上来的卷宗，跟咱们掌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唐杰也跟着说：“我托人找到了大帅府里边的几个要害部位的人，打听了关于周家的事儿，他们甚至连你们周家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直到提到你的名字，才有人念叨出来。” 周全眉头紧锁，难道当年父亲跟爷爷就那么不出名么？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陷入了沉思。 整整一夜，周全也没有正经的合眼，脑海里不停的在思考，不停的在假设各种可能。 似乎每种假设都有点说不通，跟周家的案子中间总是差点什么。 见到周全瞪着大眼珠子，光头拍着脑袋说：“师傅，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啊，这回怎么这样优柔寡断。” “以前的案子，都可以推断出可能性最大的方向，现在看来，警署是跟东洋人有交易，可那也不足以确定他们就是杀掉周家女眷的人。” “冷漠那边不是说是大帅府的人干的么？” “大帅府？如果真的是他们干的，为什么杀他妻子，不让他报道的却是东洋人，而且还混在警署的队伍里……” 说到这，周全的眼前一亮。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诸葛老儿是跟东洋人一直有着密切来往的，现在这样，以前应该也是如此。 那么东洋人想要找个人混在警署的队伍里不时难事儿。 光从这一点就可以排除大帅府出手干掉冷漠妻子的可能性。 假设是大帅府借助东洋人的手干掉冷漠的妻子呢？ 周全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极低，因为他了解大帅的秉性，他只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一篇报道大动干戈。 那么，这片报道最直接挑明的事儿，不就是安东周家灭门案…… 此时，周全立刻将那一摞旧报纸又翻了出来，拿出一沓扔给了光头。 他说：“快，帮忙找，把关于周家灭门案，有照片的报道都给我归类出来。” 光头哦了声，披上衣服开始忙活。 不多时，两个人整理出一沓报纸。 周全开始一张张照片观察，看到最后，还真是让他找到了一张照片，一堆警察封锁的现场，四周围观的群众，还有个人正在离开现场，虽然只有半个身子，却让周全盯住了他。 这个人在照片上只留下了屁股往下的部分，而上半身已经出镜了。 最吸引周全的地方是，那条裤子竟然是和服，脚下居然是一双东洋人才穿的木屐。 东洋人。 周全心中敲定了这个答案。 他回忆起当年爷爷跟父亲破过的案子，似乎没有直接影响东洋人的案件。 那东洋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对周家的女眷动手？ “师傅，这个人咱们还能找到么？” “找不到，但是咱们可以确定，东洋人为什么要杀死冷先生妻子，那就是他们心中有鬼。” “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那得如何才能找到真凶？” “这件事儿需要从长计议，我得重新考量下大帅府，或许父亲的话是对的，爷爷应该是被什么事儿蒙蔽了双眼，或许有些事儿爷爷误会了大帅府。” 周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周家女眷到底是为什么会被灭门。 第二天天一亮，冷漠主动来找周全。 周全按照计划，带上了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去了墓地。 找到了冷漠妻子的尸骨之后，唐杰进行了简单的勘验之后说：“一枪穿过胸膛，直接毙命。” “子弹是什么？” “三八式步枪子弹，这个不会错。” 周全看了眼冷漠道：“他是安东的法医，验尸的技术不会错，你妻子或许是在告诉你最后的答案。” 冷漠低沉了，将尸骨埋好之后，周全做好了记录，取了证据，又回到了租住的小屋。 他沉默了，老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唐杰跟聂晓婉两个人一度认为他是不是傻了。 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买了些酒菜，摆在了周全跟前。 “师傅，别想了，瞎寻思不如咱们喝点酒。” 周全点了点头，拿起酒杯就开始喝。 甚至是聂晓婉跟唐杰两个人也跟着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 周全一头栽倒在床上。 几日后，周全出现在唐家在奉天的商铺里。 他再次见到了唐杰的父亲，那个一直把自己当女婿的富商。 “小全来了，快进来坐，今天就不许走了，咱们爷俩必须喝点。” 周全答应了，但是他又提出了一个条件。 “唐叔，当年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周家的女眷？” “呃！” “说实话，你对我们周家的女眷了解多少？” “其实吧，这事儿你应该去问你们周家人，他们或许更加了解她们。” “不对，她们可能还没一个外人了解周家的女人呢。” 唐杰说道：“其实你们周家的事儿我也隐约的能够想起点，就是你们周家有个姑姑，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跟我父亲身边的政商两界的人来往都非常频繁。” 第七百六十七章 周家的女人 唐杰的父亲眼神变得非常的犀利，他似乎在告诉唐杰不要乱说话。 周全问道：“这个姑姑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问我爹。” 周全的目光转向唐杰的父亲。 他说：“唐叔，如果你帮我破了周家的案子，唐杰我娶定了。” “真的？” 唐杰的脸红了，非常不好意思的问道：“那晓婉？” “她……其实她本不应该跟我在一块。” 唐杰的老爸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 他拉着周全坐下，开始聊了起来。 “要说你们周家的女人，我还真是各个了解，其中也包括你娘。” “我娘？” “对，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他们的生平真的对案件有所帮助？” 周全叹道：“或许吧，虽然在我的印象当中，他们平日里都是在家里的，但他们毕竟是周家的人，总该会有些外交吧。” “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唐老板的描述让周全大吃一惊，没想到在周家，女眷居然也那么厉害。 虽然是平日里自己见到的都是女眷在家里忙活，可在那之余，周家的女眷居然被唐老板称之为英雄。 之所以周家的女眷被人所害，那是因为他们在东洋人踏入东北这片土地开始，就一直在为了不让他们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占到便宜而努力。 最让唐老板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儿，是当年在安东发生的那次商会保护战。 周全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安东药方联合的那次？” “对，你要知道老天祥丛老板之所以跟你们周家的关系那么好，就是因为那件事儿，可以说最终帮助的是老天祥的生意，老天祥也是最终的受益者，他的地位保住了，生意做好了，东洋人的那些个洋玩意就进不来。” “那后来我们周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老板将当年的事儿详细的阐述了一遍。 周全这才明白，之所以要保护当时安东的药房，那就是因为东洋商社要在经济上全面的占领安东。 而周家的女眷利用各自的关系网，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件事儿给摁住了。 导致东洋人怀恨在心，将周家的女眷以及周家人全都归结为他们针对的目标。 周全点了点头，感觉周家的事情越来越发的明显了。 警署里有诸葛老儿，外边有大东亚商社，这么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东洋人在后边捣鬼。 事情清楚了，现在所差的就是证据了，如果有了证据，完全可以将整件事情公布于众，那最后由谁来出面解决此事？ 周全的内心有点茫然。 从唐杰老爸的公司里出来，周全一路上一句话没说，可唐杰却满脸的疑惑。 她问：“你跟晓婉真的？” 周全这才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他说：“是，可能我今生跟他都没有这个可能了。” “这是为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但这些需要我找到一些证据，可不管如何，我们确定不能在一起了。” “她对你不好？” 周全摇头。 唐杰又问：“那就是他跟你家那边有什么关系？” “也不是，这件事儿等我把这件案子弄明白了再说吧。” 回到了住所，周全将现在掌握的所有线索都放到了一起。 杀手杀了周家的女眷，父亲跟爷爷被警署利用，那么警署跟杀手看上去是一伙的。 可是后来证明那杀手是跑进了大帅府，可后来大帅府为什么要处处帮着爷爷跟父亲？ 那个杀手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说周家女眷是东洋人派杀手杀的，通过唐老板的描述，他们的确是最有可能的。 东洋人派人杀了周家女眷，之后跟警署狼狈为奸，明面上不能坑害爷爷跟父亲，背地里用各式各样的方法陷害他们，甚至可以说让他们消失在无声无息之中。 那么现在要证实的就是大帅府当年去现场的那个人到底是去干了什么？ 这样串联起来，似乎整件事儿就说的清楚了。 自己现在去找大帅府，是不是能够说明这件事儿？或者大帅府根本就不能给自己说清楚这件事儿？ 如果能的话，当年爷爷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从大帅府了解到什么了？ 周全迷茫了，他感觉找到那个逃进大帅府的杀手是至关重要的，这跟冷漠的事儿又是什么关系。 周全坐在床上，整个人傻了，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门外，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圈子里。 忽然间，他从坐而起，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唐杰不知道他要去哪，聂晓婉也跟着进来了，发现周全跑出去，几个人一起跟着出去了。 大青楼。 周全站在墙外的那个脚印处，不停的假设当时事发的情形。 他在考虑事情发生的合理性。 结果半个时辰过后，周全噗嗤的一声笑了，不禁的自嘲的笑了。 “一个不懂调查案子的人的话，自己怎么就当真了，真是可笑。” “你发现什么了？” “晓婉，我来问你，如果你要回自己的家，你是选择翻墙还是选择从大门进去？” “当然是走门了，会自己家还翻墙？” 周全笑道：“那就是了，所以冷漠说的那个杀手根本就不是他见到的那个杀手，极有可能是他看错人了，或者是中间出现了什么纰漏。” “你怎么知道？” “从这里进院的非奸即盗，我只要去大帅府查查当年是否有飞贼入室的事儿就行了。” 周全大步走向大帅府门前，卫兵将他们拦住了。 “我找曹连长，或者是潘连长也可以。” “他们两个出去执行任务了，现在不在家。” “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么？” “这个不清楚，不行你们明天再来吧。” 周全只得作罢，转身刚要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这个声音聂晓婉跟周全两个人都非常的熟悉，正是曹连长。 “这么多人，来这里找我有何贵干？” 周全凑到进前道：“我想请曹连长帮个忙。” “哦？” “我想查阅一下，大帅府当年遭贼的情况。” “什么？一派胡言，大帅府守备森严，遭贼？” 第七百六十八章 人已死 面对曹连长的质疑，周全整个人也傻了，在他的印象当中，曹连长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也没有任何的不快，怎么今天曹连长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周全不理解，但曹连长还是非常认真，他直接让卫兵将周全等人给抓了起来。 “带我办公室去，我要审审，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卫兵愣了下，这才动手将周全等人给绑了起来。 聂晓婉想要挣扎，周全干咳了声。 众人束手就擒。 曹连长办公室里，两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喝着茶。 见到拉进来几个人，这便起身。 “曹连长既然公务繁忙，我也不便打扰了，告辞。” 茶杯了的茶水还热着，两个人转身离开了。 曹连长冲着周全喝道：“敢在大帅府门前胡说八道，今天让你尝尝我们的厉害。” 两个刚要离开的人忽然停住了，其中一位淡笑道：“你们还真是不容半点沙子啊。” 来人挑了个大拇哥，却显得灰溜溜的离开了。 周全道：“曹连长你？” 曹连长不言语，让士兵将他们几个摁在椅子上，自己翘起二郎腿坐下了。 等刚才两个人离开了，曹连长点起一根烟，深深的吸了口。 “怎么还等着我给你们解开绳子么？” 周全笑了声，顺手将自己手上的绳子解开了，随后笑了声。 光头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自己手上的绳子解开，满脸的疑惑。 曹连长道：“你们几个先出去，我跟智囊先生单独聊聊。” 众人出去之后，周全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曹连长，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你是想问当年周家女眷的事儿吧？” 周全的表情凝住了，曹连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难不成他们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不知道您是？” “当年确实是有人来过我们大帅府，不过这件事儿我也是听说到的。” 曹连长当时还是个小兵，在大帅府只管大门守卫。 周全想要知道的事儿，正好是他当时在门前站岗。 当天晚上，刚下完雨，路上没有什么人。 出去办事儿的人刚从大门进去，就听见后院有奇怪的脚步声。 曹连长当时拎着枪就往后院去，见到有人好像是躲在假山后边。 他多长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对那个人动手，因为对方在暗处，自己不小心就得被那家伙给下黑手了。 所以，他直接装作什么都没见到，偷摸的跟巡逻的卫兵嘀咕了几句，还故作不知道在假山附近站着抽起了烟。 巡逻的卫兵去找了人，后来十几个人将那个人给围上了，这才把那个人给抓了起来。 后来经过审讯才知道，这个人是个职业的江湖杀手，因为怕被人家追，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误入大青楼。 周全对曹连长的解释似乎有点不太理解，他的脑子里一直在考虑曹连长是不是在敷衍他，毕竟是大帅府出的事儿，他不可能再顾忌自己的事儿了。 周全刚要说话，曹连长淡笑了声问道：“看见刚才那两个人了么？” 周全点头。 “他们是大东亚商社的人，你也不怕被他们认出来。” 周全心中更是忐忑，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全都在曹连长的掌控之中，就连自己在大东亚商社里挂职他也知道。 “我知道你们去大东亚商社的事儿，也有了证据，但是你们周家女眷的事儿，想找的人现在已经死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如果你想要什么证据的话，我会带你去看看我们的留存档案，当年出去办事儿的人的签名。”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周全也有点懵了。 这曹连长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了解，甚至说自己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曹连长笑道：“你不要意外，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着，你的想法我们也都知道，别怪我们这么做，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你，这可是你爷爷的要求，我们不敢不做。” 说完话，曹连长同样是拿出两盒烟来扔给了周全。 他说：“先回去吧，晚点王序会去找你，他会跟你说个更为重要的事情。” 周全整个人都傻了，本打算来大帅府好好的调查一下，没想到就这么被曹连长给打发了。 怎么会是这样？ 周全道：“那我接下来？” “冷漠那边我去通知他，会让他消失一阵子，不然的话这么好的作家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可就太可惜了。” 周全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操控中，难道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难道这是之前爷爷他们就设计好的？ 那眼下手里的证据是什么？岂不是全都是废纸了？ 他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 周全有点迷茫，被曹连长劝说着出了大帅府。 没走多远，就发现已经有人在他们身后跟上了，这些人的动作非常的隐蔽，如果不认真的观察，似乎根本就无法察觉。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递了个眼色，低声道：“想办法干掉那两个人。” “放心，我跟光头去。” 很快，聂晓婉跟光头两个就跑出去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跟上了周全。 “怎么样？” “两个都是东洋人，说话都说不清楚。” “人呢？” “扔下水沟里了，估计想要上来得一段时间了。” 周全眉头紧锁，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干什么才能不被大帅府的人察觉。 他们就好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自己没走一步都被人家盯的死死的。 周全道：“咱们今天不回去了，在外边重新找个地方，我得化被动为主动，可不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他说完之后，直接钻进了成衣铺子，等他们几个出来之后走的是后门。 大路上，只有三个快速行走的人，周全聂晓婉跟光头却不见了。 而当天晚上，他们还是悄悄的潜回了之前的小院，周全让聂晓婉他们在外边等，自己一人钻进了院子。 在这里等待他的，却是自己的爷爷跟王序两个人。 “你回来了，那就把周家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你吧。” 第七百六十九章 所有的指向 周全的爷爷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说出那么多的事儿。 当年，周家的女眷大都是爱国奋进分子的家属，之所以周家能够收留他们，是因为周老爷子也是个非常爱国的人。 当他进入警署的第一天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东洋人的势力赶出去，在这片中国人自己的土地上，见不得任何外国势力的掌控。 可是现实却是周家的能力无法抗衡的，所以他结识了大帅府的人。 虽然大帅府表面上被人说成与东洋人内外勾结，但实际上他们也是摆了一盘大棋，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帅府的实力更加庞大，更加让东洋人不敢肆意妄为。 但是，从周老爷子接触到大帅府那天开始，他就预感到，东洋人同时也在利用大帅府，暗地里也在处处算计大帅府。 所以他跟大帅府暗地里拟定了一个计划，他在警署破案，实则是在追查东洋人的动向。 可时间久了，周老爷子发现警署里居然也渗透进了东洋人的走狗。 但是碍于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周老爷子也就没办法准确的定位这个人到底是谁。 后来，周老爷子跟周全的父亲，同时被警署的人算计，一个被发配到大兴安岭，半路上设下了诸多的杀机。 好在周老爷子的名声在外，江湖上的人几乎都会帮他。 可是周全的父亲却被周老爷子硬生生的摁在了安东。 这么做的目的是，让周全这个刚入社会的学生来处理后边的事儿，可能东洋人并不会把他当回事儿，但这需要周全的父亲暗中帮助。 周四也是周老爷子后来才按在周全身边的。 原因是周全的父亲被警署的人盯上了，大多数的时间是没办法露面的，很多时候都得由周四装疯卖傻的帮周全解决问题。 周全问道：“那四叔跟我进入大东亚商社？” 周老爷子点头。 “其实这次我们回来，也是看到了时机成熟了，估计警署那个幕后的黑手很快就会露头了。” “诸葛？”周全问。 周老爷摇头道：“我感觉不是他，因为大帅府当初跟我说过，在警署里有一个他们嫡系，不过这个人除了大帅府内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没有人知道。” “那怎么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感觉诸葛绝对不是你所听到见到的那种真正跟东洋人合作的人。” 周全有点懵了，难道父亲说的是错的？或者说父亲跟爷爷说的都没错，而在警署里真的有个他们谁都不知道的人。 周老爷子接着说：“这次跟你把事情说清楚了，至于咱们周家女眷的事儿也不用再查下去了，他们的死都是东洋人干的，所以这个仇咱们只能找东洋人来报，不过眼下找出那个藏在警署黑影里的那位才是正事儿。” 此时，从院外又走进来一个人，他刚进门就说：“又有大事儿了，刚刚得到的消息，东洋人正在策划一间惊天动地的事儿，具体是什么方向，什么事儿咱们还不太清楚，这个可能就得有劳你们周家了。” 周老爷子道：“这个事儿还得看我孙儿的了，我会在暗地里给他提供支持。” 周全眉头紧锁道：“那咱们就不能去找东洋人要个公道么？” “公道？他们如果有公道，就不会在咱们的土地上胡作非为了。” 王序说：“冷漠我们已经藏好了，他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东洋人这次的事儿应该是高级机密，咱们在警署里安插的人没法得到最终的计划，这事儿恐怕真得利用你在东洋商社里的身份去调查一下了。” 周全点了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他说：“放心，我会尽力，不过这事儿东洋商社他们会知道么，如此的高级机密，我……” “去吧，你四叔会帮你，你借来的那个设备我想应该还能派上用场。” 周全一下子从之前周家的案子里跳了出来，他相信自己的爷爷，相信这件事儿是之前都有过最好的安排。 东洋人，一个侵占自己祖国领土的国家，这种仇恨远远胜过他们周家女眷被灭门的事儿。 但是两个仇恨加一起，更让他感到内心的波澜，真是犹如惊涛骇浪，翻江倒海。 周老爷临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周全，让他不要去找他父亲，因为他父亲现在正在隐藏，他的隐藏是再给周全作掩护，毕竟他父亲没出现，就会让东洋人将调查的重心放在他父亲那里。 老爷子离开之后，周四低头沉思。 王序拍了拍周全的肩头说：“民族危亡之际，国家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才，大帅府在，咱们东北就有自己的部队，他们东洋人绝对不敢肆意妄为。” 周全在这一刻似乎成长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肩头上的使命恐怕是更加重要了。 他说：“放心吧，我会尽力的，哪怕是让我付出更大的代价。” 王序追着周老爷子离开了。 东洋人要针对大帅府，那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发动军士进攻？ 可不管怎么看也不像。 周四说道：“大东亚商社，其实就是东洋人设立在东北最大的特务机构，他们最拿手的就是暗杀，搞破坏，破坏经济，破坏社会治安。” “可咱俩在那的时候没发现有这样的事儿呀。” “那是你没注意，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周全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四叔智商飙升了几个层次，再也不像以前的样子了，只是个酒徒。 安排好了聂晓婉跟唐杰他们，周全跟周四两个人照例回到了大东亚商社。 刚一进门，商社里的管事就跑出来，劈头盖脸的数落起两个人。 “你们两个干什么，两天不见人影，咱们这里来客人了，就等着你们做中餐呢。” 周全笑了声。 周四陪笑道：“这个没事儿，现在不还没到晚饭的点儿么。” “废话，这时候去哪里买食材，今天晚上的局如果你们伺候不好，小心把你们扔地牢里去。” 周全看了眼周四，周四说：“放心，咱们这有什么东西，我尽量做就好了，保证客人满意。” 第七百七十章 他到底是谁1 管事也是个中国人，平日里没少吃周全跟周四的好处，不然的话周全周四两个人早就被东洋人赶出去了。 厨房里的食材大部分都是昨晚日式料理剩下的。 周四咧着嘴笑了：“这么多东西，还说做不出好吃的？” 周全尝试过周四的厨艺，真的很厉害，难怪爷爷那么放心让他来照顾自己，毕竟自己也是周家的独苗。 很快，十几道菜完完整整的做好了，香味早就飘出了厨房。 管事冲进来看了眼也愣住了，挠了挠头道：“这都是你们做出来的？” “当然，端上去吧。” “厉害啊，都没有什么食材了，你们居然……” 说话间，周四端起两盘菜就往外走。 “你不是说客人都着急了么，我去送。” 管事跟周全两个人跟在后边，一人手里两盘菜。 进了客厅之后，一个非常陌生的面孔坐在正中央，这个人穿着一套和服，满脸的横丝肉。 见到周全两个人进屋之后，那人的眼神非常犀利的在周全跟周四两个人身上打量着。 管事急忙陪笑道：“草本先生，这二位就是咱们这里的专职厨子。” “哦？不是给他们两个放假了么？” “是，今天不是诸葛先生要来么，特地把他们给找了回来。” 此时的周全早就愣住了，他的目光一直在诸葛先生的身上扫视，似看非看，想看还想逃避。 但是他知道，诸葛一定是认识自己的，他已经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了。 周四却显得非常的自若，把手里的两盘菜放在桌子上之后，发现周全有些不对劲儿。 管事立刻凑到周全跟前，低声道：“你干什么，快上菜啊。” 周全憨笑声道：“哦。” 菜放好了，他内心还是非常紧张，生怕诸葛老先生说出自己的身份，那样一来他跟四叔只有一战了。 周四见到了周全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草本更是看出有些不对的地方。 见到周全转身要走，他立刻喊道：“哎，那个年轻的厨子，你转过身来。” 周全顿了下，缓缓的将自己身子转了过去。 他看到了周全一直在盯着诸葛老先生看，问了句：“你们认识？” 诸葛老先生上下打量了番周全。 草本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周全。 周全见到诸葛没说话，自己拿定主意，先编个理由再说。 “哦，不认识，刚才就是想看看草本先生，知道咱们这里换了经理，没见过所以想混个脸熟。” 草本脸色还是非常的严肃，他问了句诸葛先生：“他？” “这个年轻人？他不是说想看看您么？” “可他刚才的眼神一直在你身上呀。” “是么？我没感觉，我还以为他一直在看你呢。”诸葛老先生立刻转过脸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周全知道自己露馅了，但是没想到诸葛老先生居然没人出自己，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认出自己。 他说：“我没看你，就是这屋里人都面生，所以就多看了两眼，仅此而已。” 草本点了点头，立刻递给了周全一双筷子。 “菜都是你们两个做的，一人尝一口，好吃就留下，不好吃统统的端走。” 周全明白了，这个草本是故意的让自己跟四叔尝菜，应该是害怕他们下毒。 周全个周四两个人将桌上的菜吃了遍。 草本这才露出笑脸。 “嗯，看样子味道是不错，你们下去吧，需要你们的时候再喊你们，不过有件事儿我得提醒你们，以后再上菜的时候，你们必须要先尝一口。” 周全应了下来，跟着管事出了客厅。 管事长出了一口气，嘀咕道：“娘咧，吓死我了，你们两个以后可不能乱看了，这草本经理可是有名的疑心病，你们要是惹到他了，可是没你们好果子吃。” 周四笑道：“哎，咱们这怎么还临时换经理了？” “哎，谁说不是呢，我这也是刚给上任经理送完礼物，结果他来了，他么的真是……” 周四将十块大洋塞进了管事手里。 “这家伙什么来历，咱们以后得投其所好啊。” 管事见了钱，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嘴角都咧到眉梢了。 “我可跟你们说，草本先生来可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的。” “啥事儿？” “那我可不知道，不过我见到东洋人的军官都特地来找他，见到他都得鞠躬敬礼，他说什么是什么。” 周全端着下巴，如果按照管事这么说，这家伙应该是个挺大的官儿啊，不然的话人家军官还能给他敬礼？ 这么大的官，到这个地方当经理，看来爷爷他们说的对，这个地方就是东洋人最大的特务机构，要查的事儿或许在这里真的能弄出些线索来。 一连几日，大东亚商社里的人逐渐在更替，甚至之前站岗的黑衣人都换成了东洋士兵，而且士兵的数量也增加到之前的三倍还多。 这东洋人看来是真的有大动作了。 不日，两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商社门前，从车里边下来数名军官，他们在客厅里似乎在开会。 这天，周全跟周四两个人忙的不可开交，足足做了几十个人的饭，累的跟狗一般。 管事也特地嘱咐他们，上菜的时候切记不要靠近他们开会的桌子，否则如果挨收拾了，他可管不了。 周全你之前跟吴超学过一些东洋话，送菜进屋的时候，他听见那些人在说车站，铁轨什么的，最后又提到了军事演习。 这一系列的事儿，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具体的内容他没有时间听清楚。 把菜放好之后，周全一直在想如何接近客厅。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周四说了。 周四寻思了片刻，跑进了厨房，拎了桶水，又拎着磨刀石跟几把菜刀跑到了客厅门前的台阶上。 “四叔，你干什么？” “磨刀。” “里边可都是人，咱们磨刀不是没病找病么？” “没事儿，你不是想要听他们说什么吗，我把巡逻的弄走，你就站在那旁边听。” 周四真的那么做了，虽然没有碍着里边开会的什么事儿，但是巡逻的士兵可一下子把周四围上了。 管事见势不好，立刻冲了过去。 “老周你干什么？” 第七百七十一章 盗取计划簿 周四回头说：“厨房的磨刀石都碎了，这么多人要吃饭，我不赶紧磨刀，剩下的菜用手撕么？” “嗨，那你离远点啊。” “就这块石头好。” 管事惊得一头冷汗，他甚至草本的为人，他们如果继续这么做下去，极有可能被收拾。 东洋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所以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急忙拉着周四往一旁走。 此时的周全已经靠在了角落里，可以清晰的听见屋里说什么。 可周四这么一闹，虽然巡逻士兵没有了，但是里边的会议似乎已经停止了。 “诸位，今天的会到此结束，所有的计划都写在这本计划簿里，三天后把计划簿都交到我手里，然后再订。” “嗨。” 诸位东洋军管落座，开始吃饭。 草本背着手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周四磨刀磨得起劲，顺手将自己的腰刀抽了出来，冲到周四跟前，高高的举起腰刀，垂直劈了下去。 周全也惊得浑身冷汗，他立刻冲了过去。 可是草本的刀只把周四手里的菜刀劈断了，这好像是在震慑周四。 “你们中国的刀，不行，还是我们的刀厉害。” 周四愣住了，仰着头看着草本，一脸无奈的说道：“草本先生，我这是切菜的，不是用来砍人的，你把它给切断了，我拿什么给你们做吃的？” “哈哈哈，今天中午不用做了，够吃了，下午你们再去买一把新刀吧，省的你总磨刀。” 周全明白了，这明摆着是点四叔，让他距离草本远点。 这个人真是老狐狸，也是绝对惹不起的主。 周全帮忙把水桶跟两截的菜刀领会了厨房。 管事一边 擦着汗，一边牢骚道：“你们两个要是再虎了吧唧的，老子可就不管你们了，别以为那两个臭钱就能让我给你们拼命，到时候我还是要命的。” 周全笑道：“管事大叔，你放心，再也不会了。” “最好那样，否则的话，我明天就把你们赶出去。” 管事离开了。 周四问道：“刚才听到什么了？” 周全眉头紧锁，沉思了良久道：“看来咱们有活干了。” 夜色，皓月当空。 奉天城郊。 只有借助那点月光可以见到地面上稀疏的印记。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飞速奔跑，距离东洋驻军的营地越来越近。 “你说的东西靠谱么，你确定都在他们手里？” “上回听到他们说的就是，每个人都要回去准备一套计划，他们应该是都得实施。”周全顿了下说：“你买的那张地图准么？” “放心吧，花钱的东西最准。真他么给脸不要脸，在咱们的土地上为所欲为。” 两个人蒙了面，一人手里拎着一把刀，悄悄的抵进了营地后门。 巡逻的士兵一两分钟就能走过几个人。 周四道：“真严，看来咱们不好进啊。” “不好进也得进。” 周全看好了后门那里有个黑影，如果士兵的注意力能被引开三分钟，他就完全可以把后门给撬开。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周四从腰间翻出了一把炮仗，距离后门几十米远的地方埋好，自己做了根长的引线点着了。 两个人守在后门，就等着炮仗响了。 没多久，数百枚炮仗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两队巡逻的士兵立刻警觉了，冲了过去。 周全跟周四两个人迅速冲到后门。 “四叔，你在门前等我，到时候咱们两个好有个照应。” “你可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跑。” “放心，这我心里有数。” 周全麻利的撬开了后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当天在客厅开会的几个军官，都是这里出来的，一共有五个人，加上草本就得是六本计划簿。 周全借助手里的地图，顺利的上了二楼，找到了那个存放计划簿的办公室。 在屋里一通翻，还真找到了几个军官写好的计划簿。 奇怪的是只有四份，周全又翻了遍，还是没有找到。 他有点挠头了，这怎么少了一份？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顾不上那些，将几个计划书里的东西迅速记忆在脑海里，这又将计划书放了回去，自己躲进了窗帘的后边。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皮靴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人好像也是来拿计划簿的，东西拿走之后，这才关上了灯。 周全确定他把计划簿拿走之后，小心的从大门溜了出去。 可当他走到后门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刚才被四叔引走的那些巡逻兵全都集中在那里，似乎警觉了，已经开始对营地进行封锁了。 “进来人了，诸位务必把这个人给找出来，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周全感觉坏了，自己极有可能是出不去了。 自己躲在厕所里，小心的打开了厕所的窗户，又从窗户跳到了前院。 前院同样全都是人。 这下他可真的走不出去了。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四叔能在外边把这些东洋士兵给引走，自己好借机会逃出去。 正如他所想，外边已经打了起来，枪声四起。 但是院子里士兵的搜索扔在继续。 周全拔出了手枪，决定自己真得拼上一拼了。 一楼，二楼，楼顶。 这里是他最后的隐蔽场所，如果士兵真的追上来，那他只有放手一搏。 爬上楼顶的那个铁梯子上露出了一个脑袋，手电筒的灯光在楼盖上扫了一圈。 “上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不一会，数名士兵从二楼爬上了楼顶。 周全攥紧了一把钢针，这就要迅速甩出，为他最后的机会放手一搏。 还没等他动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出数枚寒光。 刚爬上来的几个士兵应声倒地。 楼下的士兵立刻吹起哨子。 “那人在楼顶，不能让他们跑了，快来人。” 周全非常意外，猛地转头看去，墙外的大树上似乎有人。 “快，踩梯子过来。” 周全仰头一看是聂晓婉跟光头两个人。 “你们怎么来了？” “师傅，先别废话，快上来，一会人来了咱们可就全都走不了了。” 聂晓婉同样是用钢针在对付院中的士兵。 周全立刻爬上了梯子，上了树之后，他们将梯子给收了回去。 三个人迅速往外边逃脱。 “坏了，还有四叔，必须得通知他，让他也尽快撤退。” 第七百七十二章 炸药1 回到小院的时候，周四的身上已经挂彩了。 还好没什么大碍，就是擦破点皮。 聂晓婉问到：“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两个说干就干了？” “不干就来不及了。” “你们周家的案子就不管了？” “暂时先管不了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聂晓婉摇摇头坐下了。 光头搓了搓鼻子道：“你说咱们已经来奉天这么久了，师傅你的案子也没查出什么，怎么还跑到人家军营里去了？” 周全没说话，光头突然间满脸惊讶道：“不会吧，难不成你查到了线索？” 周全点头。 周四道：“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不知道，那些计划簿里没说干什么，就是上报了一些材料。” “材料？” “对，有工具，石方，铁轨，还有炸药，还有一些军购的食品什么的。” 周四没搞明白。 周全也在把这些东西给组合一下，炸药跟军购食品什么的可以说清楚，之前他听见要搞什么演习。 可是工具、石方、铁轨到底有什么用？ 这也是他始终没想明白的。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事情，之前他记得是五个人要写计划簿，可是现在他只见到了四本，而且这四本只写了这些东西，还有就是能够出勤人数什么的。 记得当时他们上菜的时候，其中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那人看上去跟其他的几个人不太一样。 他猛然回头问道聂晓婉：“你认不认识铁路的人？” “啊？” “我的意思是满铁的人。” 聂晓婉点头道：“那一定是认识。” “能不能帮我联系下，我想知道他们满铁奉天最高长官在什么地方？” “你还要干点什么？”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我有要事，过来今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周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聂晓婉却不知道周全到底是想干什么。 周四问：“满铁跟他们军方还有关系？” “我猜一定有，刚才是四份计划簿，当天我记得是六个人开会，除了草本还有五个人，这样四本在刚才的军营里，那剩下的那本就一定是铁路的。” 几个人虽然不知道周全到底是想干什么，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就得相信周全。 聂晓婉带着周全从小院出去了。 路上她嘱咐了周全，到了那个人家里一定不要说自己要干什么，只说想要送礼找个工作就行。 两个人按照计划，在酒馆里买了些好吃好喝的，有准备了些钱。 聂晓婉找的这个人也是凭借他父亲聂文远的关系找到的，此人是满铁的巡道员。 有了礼物，很容易就从这人的口中知道了满铁办公楼的要害所在。 “你们如果想要去找人，今天晚上我劝你们就别去了。” “哎呀，家里还等着吃饭呢，明天能够上工，明天晚上不就有的吃了么，不然的话……” 巡道的看了眼手里的大洋，撇了撇嘴道：“世道不好，也没法子，这样吧，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如果想要赚快钱的话，过两天有个修铁轨的活，一天能赚两块大洋，只要干完活，按照满铁安排，等到一个月之后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了。” “哦？这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给你们介绍的活绝对不坑，只要你们听话，老实儿干活，拿了钱尽快走人，等一两个月之后再回来，这几十块大洋揣进兜里难道不好么？” 周全低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活，还得躲出去两三个月？” “什么活儿啊，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你们不是去找俺们的头么，加上这丫头的关系，指定能成。” 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对视了一番。 聂晓婉谢过此人之后，周全也感觉到了什么。 这东洋人还真是有什么大动作，可是没事儿挖铁轨干什么？ 之前周全在破案的时候，就见过东洋人研究铁轨的事儿，真是奇怪了。 路上，聂晓婉还问周全要不要按照那家伙说的去做。 没想到周全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到底要看看这帮东洋人到底要干什么。 一天两块大洋，都快赶上一个完整的劳动力干上一个多月的了。 按照巡道的所说的，聂文远这张牌还真是管用，聂晓婉来求人办事儿，也确实是不太费劲。 见到那个管事儿的之后，周全心中暗笑，这不就是那天在客厅里开会的那位么。 “晓婉，你父亲说要介绍个人来，没想到你们晚上就来了，这么急么？” “哎，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这不是看在老乡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这么晚带他来呀。” 那人抬头看了看周全，端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嘀咕道：“这个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一定是看错了，他是今天才到奉天来的，如果您今天去过城北，那倒是有可能见过他。” “哦，那可能就是记错了，我这一天都在这里忙活。” 周全的余光盯在他桌子上的那个本子的字里行间。 铁路构造图。 这是个什么东西？有点像地图，又有点像设计图纸。 那人起身，回头拿了份契约递给了周全。 “听好了，这份契约签完之后，你必须为我们服务三个月，之后才能离开，在这三个月之内，没干活一天都会给你两块大洋，还管你们的饭吃。” “每干一天就给两块？” “对，哪怕这一天我们只安排你搬一下铁锹。” 周全懵住了，这工程绝对有问题。 刚想到这里，没想到对方直接扔出来两块大洋。 “拍你们不放心，这是第一天的工钱，三天后，你把家里的事儿安排好了就来我这里报道。” 周全点头应了下来。 那人道：“晓婉啊，有时间我还真得去看看你爹，好长时间没有来往了。” “是呀，我爹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这不今天就求到你了么？”说话间，聂晓婉发现周全的眼神一直盯在桌子上。 她立刻说道：“对了，我还有件重要的事儿跟你说，可是不能让他听见，能不能跟我出去说下？” 第七百七十三章 炸药2 那人似乎没有防备，直接跟着聂晓婉出了门，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节骨眼上，周全迅速看了眼那本计划簿上写的东西。 文字不多，也就那么几个：“皇姑屯，三岔路。” 再往下就是那些个周全看起来都费劲的图纸，应该是铁路的图纸。 皇姑屯，三岔路又是什么意思。 他正合计着，聂晓婉跟他就从外边回来了。 “咱们回去吧，你也得给家里好好的安排下，不然的话过几天你这么一走不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么。” 周全连连点头，冲着对方表示感谢，鞠躬。 此时的周全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负的责任，冥冥之中告诉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儿搞清楚。 爷爷交代的事儿一定有他的道理。 皇姑屯、三叉口。 这两个名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一直没有想明白，爷爷让自己这么做的实在目的，但是有一个让他无法避开的事实是，在他回到小院之后，又接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里边写的还是之前的那些话。 “你的爷爷死了，你的爸爸失踪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这封信是一直以来缠在他身边的幽灵，一直让他无法避开的痛苦。 周全有点麻木了，他不想再去调查这封信的来源，虽然他知道危险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虽然这人他始终是找不到在哪，但是他知道这就是在对他自己，对他们周家进行宣战。 这回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进入东洋人铁路上的工程，可能永远搞不明白这件事儿。 他按照之前的计划，回到小院之后，大帅府已经有人来这里等着他了。 “曹连长听说你报名去铁路干活了？” “你是什么人？” 周全的警惕心迅速提升上来，他感觉来人是在试探他，而且这个人手里的枪口似乎已经对准了自己。 他冷的挥手，一道白光闪了出去，来人直接坐倒。 聂晓婉在来人身上翻了下，发现了同样的一封信。 “这是他们的计策，越是这样我就越得去。” “会有危险的。” “那也得去。” 周全认定了，这一趟自己是去定了。 三日后，周全换了身工作服，背着一些生活用品往约定好的地方去。 聂晓婉跟光头两个人在后边跟着，他们想要保护周全，但是周全另外将他们安排到别的事情里。 “安排你们的事儿，务必给我办成了，不然的话我这趟就算白去了。” “但是……” “去吧，没有什么但是。” 周全勇往直前，一步踏进了铁路的施工队的人群中。 卡车里黑暗务必，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交集。 直到车子停下之后，周全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东洋的士兵重重围住。 高高的了望台上，机枪架的老高，在铁路两旁几十个士兵把守着，荷枪实弹，那一双双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都是那种邪恶的气息。 铁路的三岔口，这里应该就是皇姑屯。 此时，二狗子队长腰间挂着盒子炮，嘴里叼着烟，狠狠的掐了下周全的肩膀。 “喝，还挺结实的。” 二狗子队长背着手站在下车的这几十个劳工跟前。 他扯开嗓子喊道：“诸位都是来赚钱的，只要你们听话，钱大大的有。” 他的手里攥着一大把大洋不停的摆弄着。 周全不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 人群里有人喊道：“那快点干活吧，让俺们干什么都行。” “先别急，待会给你们分成小组，咱们得听工头的安排，让你们挖坑你们就挖坑，让你们抬东西就抬东西，千万不能耍赖啊。” 周全跟着施工队在三叉路口周围施工了几天，也没看出个什么来，每天就是修修铁路，这敲打敲打，那敲打敲打。 这些事儿让周全干的很无聊，要说起来还真是不累。 不日，工头就从诸位工人中选出了一个带队干活的，这个人姓兰，每天就是在图纸上画来画去，比比划划的让诸位工人在工地上忙忙活活的。 可他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么有做。 十几天过去，周全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事情，而且的东洋人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这点倒是让周全感到极其意外。 信来的时候挺急的，难道就是为了吓唬自己？ 这个人到底是谁？ 工地外边有人来找，工头收了钱，将人带了进来，跟周全两个人聊了会。 周全问：“外边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外边很静，不过四叔那边好像是出去找你爹了。” “他找我爹？” “对，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事情，还让我告诉你在这里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就想法出去。” 周全点了点头。 忽然间他想起了之前见到的那些事儿，问起光头炸药的事儿。 光头摇头道：“外边没有什么有关炸药的动静，就是大东亚商社那边，最近好像是多了好多的货车，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炸药？” “不知道。” “你跟晓婉想法子去看看，最好是能打听到他们这些东西要用在什么地方，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光头应下后离开了。 半个月后，东洋人突然间将所有的工人全都围了起来。 二狗子队长站在所有工人跟前。 一位东洋军官站在周全等人跟前。 他说：“诸位，今天给你们一个发财的机会，这条铁路需要安装一个检测器，因为那个东西要求的精度非常的高，所以需要大家好好休息两天再干，不过这几天不许任何人跟外界有来往。” 周全感觉到一丝不好的滋味，他感觉这就是一个骗局，但是东洋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又要让自己跟这些工友们干什么？ 深夜，大量的汽车开进了他们施工的现场，一箱一箱的东西被放进了临时帐篷里，帐篷外边都有东洋士兵把守。 周全好奇，但是在搬运箱子的时候，他见到开车的司机，居然是四叔。 “全子小心，他们这是个惊天阴谋，你爹那边已经把周家的事情全都搞定了，现在老爷子交给你的任务也要加快了，不过有消息传来，这帮东洋鬼子有大动作。” 第七百七十四章 惊天阴谋 “知道什么动作么？” “现在只知道跟铁路有关系，也就是你们现在干的活有关，所以你爹让我来告诉你，见势不妙就想法跑了，就这些人估计是拦不住你的。” 周全点头应了下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东洋士兵端着枪冲了过来，满脸凶相。 “你们两个干什么？” 周四说：“这小子不好好干活，我说他两句。” 两个士兵打量了一番周四跟周全两个人。 “快快滴，卸完车赶紧走。” 二狗子队长也急忙跑过来打了圆场。 周全这才又回到了房间。 工友们都在躺着唠嗑。 有人说：“还有几天，咱们干完了拿了钱，回去捯饬个小生意，将来也不至于整天在外边辛苦了。” “我得回家娶个媳妇，再带我娘吃点好的。” 说话的是小栓子，这孩子平日里就粘着周全，因为周全经常帮他搬搬抬抬的，也没少照顾他。 老皮一巴掌拍在小栓子的脑门上。 他说：“别想美事儿，钱没到手里就不靠谱。” “对呀，我之前可听说这东洋人不靠谱，经常坑咱们人，再说了他们在咱们的土地上，你说他们能给咱们钱么？” 既然有人这样的疑问，那就一定有人心里忐忑。 老皮说：“要不然咱们这样，明天去试探一下，就说如果不先结点钱，咱们就不干了。” 这个提议立刻就有人答应了下来。 小栓子看着周全，似乎在等周全的回答。 周全摇头道：“我没意见，你们随便。” 就在众人的话音刚落，门口进来几个二狗子，这些人手里端着饭菜，主动给这些个工人送吃的。 这可是他们来这里之后头一回。 可是一见到桌上的饭菜，小栓子先伸手去抓，刚要吃就被老皮给抽了一巴掌。 二狗子离开之后。 老皮没有紧了紧说：“你小子知道这是什么饭？” 大伙都似乎看出名堂了，因为今天的伙食太好了。 年岁大点的人全都知道，这就是断头饭。 周全却没管那些，拿起鸡腿就开始吃，什么好吃什么。 “你小子不要命了？” 周全冷道：“你不吃也逃不出去，再说了谁说这是断头饭，可能就是让咱们明天好好干活，来恭维咱们呢。” 说话间，周全扔给小栓子一个肘子。 小栓子也美美的啃了起来。 两个人吃饱喝足了，躺下睡了。 其他人还是挂着口水，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桌子的饭不感动弹。 次日，周全等人起床后，几个二狗子特地来帮这些工人穿衣服，叠被子，送早饭，真是当爷爷伺候着。 等工人们都出了屋子，在院子里集合之后。 东洋军官满带笑脸的站在周全等人面前。 “诸位辛苦了，今天要做一件大事儿，待会工头会告诉你们干什么，事情干完之后，我们会把你们一起送出去，咱们工期就算是完成了。” 周全感觉没那么简单，跟着众人干活，不过是一上午的时间，在铁路两侧挖出了深坑，按照工头的要求忙活完了之后，又搬来了箱子。 周全终于有机会接触到箱子了，他想要看看箱子里是什么，可怎奈东洋士兵看得非常紧，根本就没法子接近箱子。 但是从外观跟重量上看，这箱子里装的应该是很重的东西。 他故意将箱子摔到地上，想要看清楚里边是什么，但是箱子很结实，当他刚要伸手抬箱子的时候，两名士兵已经帮忙把箱子抬了起来放到了他们挖好的坑旁。 这里的东西有鬼，难道是炸药？他们要炸铁轨？ 周全忽然间想明白一件事儿，挖坑，就是一定要埋东西，那不就是埋炸药么。 可是这么长时间，东洋人让自己跟这些工友在一块四处维修他铁轨，难道就是为了再炸了他？ 周全有点想不通了，这不是有病么？、 难不成他们还有更多的想法，或者是更大的惊天阴谋？ 想到这里，周全急忙跑去帮忙抬箱子。 两个日军士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就不让他沾手了，这就是证明箱子已经露出了能看出来里边是什么东西的迹象了。 周全认真打量了一番，发现黑色黄色的粉末已经散落了出来。 炸药，他确定是炸药，他们炸的不是铁轨，炸的一定是人，他们要炸谁？ 在东北，能让他们下此血本的，难道是从关内来的人？ 周全不自主的摇了摇头，感觉不太对劲，那个可能性不是很大。 那就是跟东洋人作对，而且他们东洋人还不敢明面上招惹的人，这个人？ 周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不就是大帅么？他们要炸大帅？ 脑海里的血液迅速上涌，很快周全内心里的环境已经设定成功了。 这件事儿现在已经成为很合理的链条，现在证据也很明显，只不过是目标没有证据证明到底是不是大帅。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可就危险了。 如果大帅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东北恐怕就要乱套，这东洋人的计划就有可能得逞。 周全心中急，他想把这件事儿立刻送出去，但是这个时候自己还无法脱身。 一白天的功夫，坑挖好了。 炸药都放进了坑中，立刻跑来十几名东洋士兵，手里拿着工具，这就要准备做最后的安排。 而工人们却被人推搡着出了火车道口。 “大伙听好了，现在就送你们回去，到地方领钱回家，谁也不要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了。” 众人都答应了下来。 上了车之后，东洋军官跟身边的人嘀咕了几句，车子开动了。 而那个军官身边人一个举动，让周全的内心大感不安。 因为他已经将手插进了腰间，按在了枪上。 周全跟诸位工人说：“大家伙千万小心，这车上不对劲儿，搞不好待会儿要有情况发生。” “净扯淡，昨天你吃人家的饭不还吃的挺好么。” “大家听我的，我不会骗大伙的，我的直觉不会错。” “拉倒吧，我还想睡一觉呢，干一天活了，你不累，我还累呢。” 周全的话没几个人听得进去。 小栓子说：“全哥，我信你，你说咱们怎么办？” “待会我说跑的时候，你就只管跑，哪没有人就往哪跑，跑的越快越好。” 第七百七十五章 为时已晚 栓子说：“嗯，放心吧哥，我肯定听你的，不行跟着你跑呗。” 周全点了点头。 他发现老皮正冲着他笑。 周全知道这老家伙平时没个正样，但是人还是老狐狸一个，心思有的是。 车子路过片树林，正常说来树林外边就是大路，但是车子却开进了树林。 周全顿时就感觉不妙，他大喝一声：“所有人，快点跟我下车，快点跑。” 可是当周全将车链子掀开之后，他自己也傻了。 在车后跟着三两摩托车，每辆车上都架着一挺机枪。 周全额头冷汗直冒。 所有人都见到了，甚至有人嘀咕道：“完了，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咱们做错了什么？” “没做错什么，这是东洋鬼子的一场大阴谋。” 周全从鞋底抽出数根银针，瞅准了摩托上的几个人，寒光飞出。 两辆摩托车的东洋士兵被放倒了。 “快跳车。” 工人们迅速跳车，也不管汽车开的有多快。 有受伤的，但为了保命，他们不得不迅速离开。 周全跑在前头，诸位工人在身后跟着。 出了树林之后，两辆黑色的轿车立刻停下。 十几个警署的人跳下了车，枪口对准了周全他们扣动了扳机。 周全转身就跑，手里的钢针也不闲着。 而此时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该中弹了，但是身上一点感觉没有。 等他在回头时，发现倒在地上的是小栓子。 “栓子，快起来跑呀。” 小栓子说不出话了，只是痛苦的对周全笑了声。 而此时，老皮蹲在小栓子跟前，将他的眼睛闭上了。 周全喊道：“老皮快跑。” 老皮起身，不急不忙的往周全这边走来，从他的后腰拔出一支手枪，枪口对准了周全。 周全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想要自己的命呀。 他迅速逃离，沿着小路一口气跑出去十几里地。 发现在他身后没有人跟着了，这才停了下来。 但他知道他现在没有时间多想，必须要第一时间回到奉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帅府。 两个时辰的时间，周全躲着半路东洋人的盘查，走的全都是隐蔽的小路。 到了奉天大门之后，好在还是很安全的。 不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再一直跟随着。 可当他回头看去的时候，那个人影又不见了。 周全有点懵。 好容易到了大帅府门前，却发现曹连长正在跟诸葛老儿还有韩卫东两个人聊天。 周全长出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却被韩卫东的侍卫给拦住了。 韩卫东说：“让他过来吧。” 侍卫放手，周全这才凑了过去，可这个场合他真的没法说什么。 曹连长说：“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警署的新任总署长已经上位，我这个大帅府的警卫连长不去也不太好是不是？” 韩卫东笑道：“对呀，我们此来就是请你前去的，不如咱们现在就出发？” 周全想说什么，可是诸葛老头直接将周全按住了。 而他也被带回了警署，见到了新来的总长后，那张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脸，周全已经麻木了。 他问：“刚才为什么不把我抓住？” “怎奈我学艺不精，还真是抓你挺费劲的。” 说话的是老皮，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去当劳工，这下可就坏了，他自己就在那里干等着。 老皮笑道：“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两个署长级别的人物能亲自把你押回去也算是不错了。” “你凭什么抓我？” “有人举报你收了钱不给人家干活，这事儿还是回去说吧，我真怕你们数不清出。” 周全心中有数了，眼前这人才是写信的那个人，他一直以来都是在等时机，可能这次铁轨的事儿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之一。 “走了诸葛，走了韩老大。” 一路上周全一句多话都没有说，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死亡的边缘。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快的将大帅可能遭袭击的事儿告诉曹连长。 可是刚才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周全在观察韩卫东，他毕竟是自己父亲一直担保的人。 而那边是诸葛老先生，他可是曾经六扇门的祖师爷，能信得过他么？ 周全有点难了，难得是无法做出任何有用的事儿来。 曹连长还不在，这帮东洋人他们…… 诸葛老儿贴在周全耳边说：“一会儿找机会跑，走的越远越好，这里暂时不稀罕你了。” 最终周全还是想法逃脱了，而诸葛跟韩卫东两个人，回到警局之后，直接将老皮给软禁了起来。 老皮在厨房里就自己：“现在才正眼看我，真是的。” 周全带着小跑往大帅府去。 刚到大青楼，这就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背着手站在那里了。 “爹，你在这干什么？” “没事儿，刚才送你爹跟大帅了。” 周全满脸的诧异道：“送他们两个干什么？” “你爷爷已经找到周家的真正幕后黑手了，所以这事儿还就得拉着大帅一起，去找那个罪魁祸首。” 周全脸色吓得苍白，他不想接受刚刚找到自己的爷爷，这可能又得永别了。 周全说：“爹，铁路上有炸药，我怕是大帅跟爷爷凶多吉少啊。” “什么？”周全爹也立刻警觉了，他想打电话，当时电话根本就有好的一年，就有一天不好的。 父子二人从聂晓婉手里弄来了一辆吉普车，飞速就往皇姑屯追。 可是他们不管怎么跑，还是慢了下来。 远远的就听见一声轰鸣，东洋人成功了。 紧接着东洋人就将事发现场给控制了，随后又把所有的罪责加在已经死去的劳工身上，自己不过是投了点钱。 这个招数让周全心中波澜不定，恨不得立刻把那几个东洋人全都给灭了。 可他不行，也没有那个实力。 这东洋人是明摆着要骑在人头上拉屎了。 周全的父亲迟迟不能平静，长出了一口气之后，立刻开车往山里，也就是为了躲避东洋人的迫害。 他半路上给曹连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之后，曹连长彻底疯了。 周全父亲带着他在周家女眷你跟前久跪不起。 第七百七十六章 终章 害死大帅是东洋人蓄谋已久的事儿，正好是周全的爷爷也跟在车上，就算是跟着大帅陪葬了。 周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周全的父亲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是诸葛老儿，另一个是韩卫东。 “算了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现在拉了一帮兄弟，他们不想再给满洲那个皇帝干警察了，他们要当土匪，到时候转过头来收拾东洋人。” 周全这时候才知道，韩卫东跟诸葛老儿就是埋在警署里最深的两颗棋子，而留在那里的才是更深的棋子。 而那个老皮就是随时想要找周全要命的那个，这个人非常的厉害，就差找到周全爷爷好好斗下手段。 之前周家女眷，就是因为周老爷子在山上结交了很多的绺子。 他的目的是将东三省的打家劫舍的全都集合起来，调转枪口对准东洋人打，争取早日把他们给打出这片土地。 而让周全破获那些案子，就是为了分散警署跟东洋人的注意力，毕竟周全调查的案子，不跟东洋人挂边的不多。 周全站在坟前擦了把泪水。 他说：“父亲，我也要参军。” “嗯，上阵父子兵，我也去。” 韩卫东跟诸葛老儿同说：“你们两个参加了，我们的力量就更加强大了。” “咱们下一步去哪？” “上山，先跟我去找两个人，咱们有点是事儿要做。” 两年后，九一八事变爆发，东北彻底沦陷。 周全跟着父亲参加了抗联的队伍，因为他们曾经在安东跟奉天的警署混过，而且有相对的经验。 抗联就把他们派下山，做个敌人中间的摇曳人。 在之后的两年里，周全跟身边的战友给山上送去了数不清的情报，搞到了数不清的装备。 这也导致东洋人对他们嫉恶如仇，恨不得马上就抓住他们，把他们千刀万剐。 周全换了身份，化了妆，从奉天离开，转战去了安东。 这个地方就更加适合他的存在，还是当年的那个图书馆管理员，还是那些人，那些朋友。 不过是多了东洋人罢了。 聂晓婉此时已经混进了东洋人的警署里，还稳稳的坐上了安东总署的第一把交椅。 周全找到她的时候，两个人里应外合，将安东第一大东洋商社山本商社的经理山本纯一郎给干掉了。 也就是因为这事儿，东洋人在安东的地界老实了许多。 很快，全国的抗战爆发，周全跟聂晓婉唐杰等人，因为在东北地界混的太熟了，只得混进关内，经过介绍去了一家贸易公司，随后又做了我地的地下交通站联络员。 抗战结束后，周全本打算跟唐杰结婚的，可是唐杰因为炮击身负重伤，医治无效早早的离开了。 而周全跟军统合作，在关内破了很多大案，折磨的东洋间谍系统死去活来的。 没多久，周全还真是选了聂晓婉为妻子。 三年后，内战打起，两个人的爱情结晶诞生了。 周全给人家取个名字叫周周。 可是就在东洋人投降之后，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成为了反动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每天杀手都会跟在他们身后，形影不离。 为了自身的安危，为了儿女的安危，周全跟聂晓婉两个人无奈又换了地方住。 而此时他们接到的新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打入反动势力八十八军当中，找到未来三个月八十八军的军事计划。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为整盘大旗做准备，等着需要的时候，他们定然挺深而上。 而就是因为这次任务，聂晓婉再一次交付任务之后，半路上被围困了，为了保证自己不会叛变，不会胡说八道，玩命的跟对方对击。 子弹打光了，就吃手空拳的跟人家较量。 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当场被毙。 这样一来，周全的任务又重了，看管两个孩子，还得承受着妻子离去的痛心。 等周全知道这事儿之后，他只得再次转移。 这回到了延安，孩子留在了那里，而他再一次孤军奋战，直插敌人的心脏，搞到了很多的情报，帮助大军顺利的搞定了几次大规模的战役。 新中国城里以后，周全站在全家福跟前，看着上边的一张张笑脸。 爷爷，父亲，唐杰，聂晓婉，四叔，自己的娘，姑姑等等。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的不知道是忧伤还是那种不知道如何的荣耀。 周全深深的敬了个礼。 “你们都是英雄啊，真想你们。” 说完话，他就缓缓的坐下了。 房门开了，周全的女儿沉痛的从外边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口袋。 “怎么了，这又是什么东西？” 女儿不肯说话，周全也不做声，还是认真的看着那些照片。 “父亲，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儿，希望你能忍住。” “还有什么忍不住的，这都整整一个相框的人了，也不差一个两个了。” “光头叔前天在家里去世了。” 周全心头悲伤至极，他的眼泪滚落而下。 他无奈的摇头道：“老王八蛋，打了那么多年仗，炮弹那么炸都没炸死他，现在却着急了？好歹也混个英雄再走啊？” 女儿一把抱住了周全。 “爸，还有这个，你打开看吧，我……” 她哭的好像是泪人似的，一头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个不停。 周全将包裹打开，里边是半条被烧了的衣袖，一个名章，一支笔，两根钢针。 周全的双手在发抖，打开那张奖状，他想哭，但是他不能在自己女儿面前丢脸，但不哭不行，他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眼泪不停，但他还是对着那张奖状深深的打了个立正，敬了个礼。 “周灵，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报名参军，参加抗美援朝。” 女儿不哭了，他擦了把脸，仰着头看着周全。 “是，周全同志，我这就去报名参军，一定要完成周周同志没有完成的遗志，坚决把侵略者打回老家去。” 周全的心是火热的，眼泪却是幸福，是光荣的。 数十年后，可能没有人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神探，没人记得有人在安东这个地界破过那么多的案子，但英雄两个字，他们绝对是称职的。 纪念碑上的光辉形象，是他们留下的丰功伟绩，没有他们，就没有中国今天的稳定繁荣，没有他们，就没有中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