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微(小虐,np)》 重逢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怪不得人人都说江南好,和我们塞北的冰川雪野比起来,这江南小镇真是别具风情!师兄,你觉得呢?”赵柏一脸兴奋,师兄经常走南闯北的一定去过不少好地方,可他确是第一次离开山庄出远门,还是这如梦似幻的江南。 舒雪痕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两年来一边为振兴雪落山庄,一边为查明二十年前雪落山庄灭门惨案的真相,倒真是全国各地跑了步不少地方,可这江南,却仿佛梦靥,不管来多少次,心中总会惶惶不安,两年前倚剑山庄发生的事情竟还是恍如昨日。 看师兄不说话,赵柏只能没话找话:“江南果真富庶之地,这同里虽仅是一小镇,可你看这镇上真是热闹得紧!可惜寒食前后民间禁火,不然晚上我们还可以去逛逛灯会。” 舒雪痕强迫自己从灰暗的心情中平复过来,看着赵柏无忧无虑还有些冒傻气地东张西望,心下平静了一些安慰道:“虽是禁火,可这江南的冷食亦是口感极佳,与你想象不同,我们先找个客栈歇下吧,顺便用午饭。“ “好哦!终于能吃饭了,这一路过来我可饿坏了!“赵柏见一路上都兴致不高的师兄终于开心了一点,终于松了口气。 同里镇虽然也称得上是十村八乡里的大镇了,可大多是秋收之后的市集上外乡人来的多些,平时倒也没多少外人停留。故而那客栈老板娘,见识算不上多深,舒雪痕和赵柏去投店的时候,那老板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两人打量了个遍,赵柏姑且不论,五官清秀,容貌俊俏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罢了。可是那舒雪痕,真真是个谪仙似的人物,身长八尺有余,皮肤白皙,五官似女子般温和静美,一对寒眸不全似汉人般完全乌黑,而是闪着琥珀色的淡淡光芒,蓝色布袍之下隐隐透出其修长健美的肌肉线条,整个人站在那里,便只叫人惊叹世上竟有如此漂亮之人! 见那老板娘就知道望着师兄发呆,赵柏有些不耐烦出声催促道:“喂!老板娘!别看啦,快给我们准备客房,再来点儿你们这儿的特色菜给我们送到客房!“ 老板娘如梦初醒:“啊?啊!对不住啊,两位爷!这这……今儿可真热,给我都热懵了,两位先在堂前用餐,我让人再打扫打扫客房,两位再住进去吧!” 赵柏无可奈何,师兄这美貌杀器倒是无论在塞北还是江南都威力十足啊,不过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可真是麻烦。 “师兄……要不下次出门你把脸遮起来吧!” 舒雪痕不发言语,面上还是冰山一片。 “王婶!我来替我家公子买酒啦,就上次那种竹叶青要五斤。”一青衣少女声音清脆朝着里屋的老板娘喊道。 “哎呀,小柔来了,”老板娘笑着从后堂出来:“婶就猜到你今天要来买酒,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每半月五斤竹叶青,你家这规矩就没变过。” “哈哈哈,我家公子为人古板,不知变通,事事要守规矩做计划,无趣极了。”名为小柔的少女笑道。 赵柏望向门口与老板娘交谈的青衣姑娘,不自觉发出微笑。那少女身材窈窕,容貌娇俏柔丽,声音也好听,性子看起来活泼动人,倒是让人想到徐师姐,只是徐师姐或许更内敛沉稳些吧。 少女拿了酒,老板娘又忍不住附在少女耳朵边说叨几句:“小柔,你看那边桌的客人,真是神仙一样的人呐,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 小柔扑哧一笑低声打趣道:“婶儿,你上次还说我家公子长得好看呢,您这喜新厌旧速度比我家公子翻书还快!” 王婶用手点一下少女的额头,无奈道:“就你这丫头能说!” 小柔笑嘻嘻地应了下,然后将视线转向赵柏和舒雪痕。 对方也盯着她看,正好对上舒雪痕转过来的目光,二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彼此都心头一跳,舒雪痕的目光灼灼,像是隔着空气触到她心里一样,小柔看不太懂这样的目光,不过总归自己先盯着这美貌男子看了,该不好意思的应该是她,所以她对舒雪痕隔空一笑略表歉意,继而提着酒离开了客栈。 在那同时,舒雪痕那对眼睛里的少女消失了,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刚刚是错觉吗,他竟然觉得那女孩是她。舒雪痕被牵扯地心脏有些痛,一定是错觉吧,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活生生地站在那里,还朝他笑。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刚才那姑娘,你认识?不……是不是认错人啦?”赵柏有些担心。 舒雪痕有些疲惫的样子:“阿柏,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剩下赵柏一个人在原位纳闷,这师兄怎么自从来了江南总是奇奇怪怪的,三魂丢了七魄似的,竟然还不顾礼节盯着人家姑娘看。唉,师兄这么多年没接触过姑娘了,本以为师兄也许另有所癖呢…… “老板娘!老板娘,向您打听个事情,刚刚那姑娘也是镇子上的?“ “啊?你说小柔,小柔和她家公子是两年前来镇子上住的吧,都是外乡人,镇子西面的山脚有个小草屋,是家小医馆,小柔和她家公子就住那里。” 陆丰 同里镇西,百花山脚,桃花林深处一处小院坐落于此。 陆丰半倚在院中大槐树的浓荫之下睡午觉,墨发披散,浅色的袍子随意地披在腿上,身上只着了件单衣,半个胸膛都露在空气里,显示出与温和外表而不同的强健肌肉来。君子如玉,陆丰的五官生得温柔而无半点侵略性,周身自然流露出易于亲近的气度。 小柔提着五斤竹叶青走进院门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自家公子一派怡然地在树下呼呼大睡的景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微微冒出的汗,将酒放下,便蹑手蹑脚地朝着陆丰踱过去。 小柔偷偷用手去戳一下陆丰盖在眼睛上的手,没反应。 真的睡着了?小柔有些无奈地叹气,这人真是顶会享受的,午睡也要找这么个温暖又躲太阳的地方,将陆丰半搭在腿上的衣服向上拉了拉,正好盖住他裸露的胸膛,却不意男人突然睁眼,将少女拉到怀里。 “柔儿……”男人有些撒娇的声音。 大手搭在女孩腰上,让少女柔软的胸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女孩并不挣扎,反而见怪不怪地劝说:“公子,还是白天呢。” 陆丰望着女孩清澈明媚的面容,语气还是慵慵懒懒的:“可是你好美,现在就想要。” 女孩羞恼地锤了一下陆丰的肩膀:“你什么时候不想要!满脑子都是那事。我要去做晚饭了!!”一把推开陆丰跑开,还不忘回头朝陆丰做个鬼脸。 陆丰重新躺回去,看着女孩的身影,满脸笑意。 果然两年前留了这丫头是个正确的决定,越是相处越是觉得小柔这小姑娘可爱有趣,何况女孩身体的滋味也让人欲罢不能。算是,被罢官生活里的重要调剂吧,想到此,陆丰再次闭上了眼,真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是不是太过依赖和信任这个小姑娘了呢?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终究没再留下任何波动,毕竟比起一个失忆的少女,他对小柔的过往可谓是知根知底。 晚饭。小柔和陆丰就坐在院里的小桌旁用餐。 饭菜很简单,一盘春卷,两碗清粥,还有一壶竹叶青。 “柔儿呀,你这手艺越发难得了。想你两年前那可真是五谷不分。“陆丰夹了一个春卷,一口咬下。 “呵,公子,小柔的手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用你恭维,现在倒是轮到公子你四体不勤了!”小柔一脸嫌弃地看着陆丰。 “我冤枉!实在是我们这个医馆是真的没有客人来呀!你看看我们这儿距离镇子也太远了,哪会有人为了个头疼发热的小病跑那么远来看病呢?”陆丰嬉皮笑脸。 小柔白了他一眼:“算了,争不过公子,反正公子不管是睡一天,还是睡一辈子都衣食不愁。” “我衣食不愁,我的柔儿不也衣食不愁,别生气了,我宣布,明天医馆继续开张!”陆丰信誓旦旦。 小柔看着陆丰一副洗心革面的夸张表情忍不住笑起来:“随公子心意,其实我倒是觉得我们的医馆没人来不是地处偏僻的原因。毕竟真的没人愿意只是头疼脑热地就多花一倍的银子来这比一般医馆远上一倍的地方来。” “柔儿心地善良,陆丰自愧不如呀,只是我要是不多收诊金,反而比镇子里的医馆收的少,一则我们是外乡人做这种抢本地人饭碗的事情,难免受人忌恨。二则我们收的钱少,便总会有人以为我们好欺负,难免招来贪婪之人。三则我们要价高,自然给人以医术精湛,专治疑难杂症的印象,这样我们医一个人顶过普通医生医十个人……” 小柔歪着头,被陆丰这一则,二则,三则唬得一阵烦躁:“打住!打住!陆大人的一二三,小人真是怕了!” 陆丰看着女孩气鼓鼓的样子顿觉可爱,笑嘻嘻地摸摸小柔的脑袋:“总之呀,我陆丰有饭吃一天,你小柔就一定不会饿肚子!你就乖乖听本大人的话就好啦!” 小柔抬起晶亮的一对眼眸打量陆丰,这个人看事情永远举重若轻,可行事却是别人想一步他想十步,若不是现在被罢官在家,正是适合驰骋官场的吧。 “公子……小柔觉得你其实并不适合在乡间守着这么个小院子或者小医馆……” “我……我说不清楚,虽然没有理由,可是我想对于这个镇子上的人来说,一人就是一人,做母亲的不能失去孩子,做孩子的亦不能失去父母,你说的一人对有些人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一人。那些人也许这辈子都学不会像公子那样想吧,觉得某一个人抵得过某十个人,对他们来说每一个人都只有一个……唉,我说的不如公子你那样清楚,公公子觉得小柔说错了吗?” 陆丰仿佛是兴趣盎然,相识两年,虽然小柔对过往记忆全失,可往往能语出惊人,给他很多惊喜。 见陆丰只是笑而不语,小柔只好追问道:“所以小柔说错了吗?” “柔儿与我,似一筷两根,”陆丰拿起手中的一双筷子想小柔比划:“我们之间没有对错,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柔儿看到每个人各自的生老病死会同情会想要帮助那些人,倒是公子我无情了。” 小柔知陆丰从不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也不再纠结只是打趣回应道:“我可当不起公子夸赞,公子要是无情,哪里还有现在的小柔呢?当初公子救我的时候,我不也是身无分文,甚至连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公子还是愿意救我。” “要不救你……我怎么会有个又听话又漂亮还会……暖床的小侍女呢?”陆丰故意说的暧昧无比。 “待会儿,做吗?”陆丰盛情邀请。 小柔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为什么这个人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要你(h) 用过饭后,趁着陆丰去沐浴,小柔替陆丰铺好床,正欲离开。 陆丰却从背后环住女孩的腰,把头埋在女孩小小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带着些诱惑:“要你,现在。” 小柔唰得一下红了耳朵,与白日不同晚上的陆丰说要的时候,是一定会要的!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每一次和陆丰亲密接触,都会觉得紧张得要死,毕竟两个人赤裸相对什么的,还有陆丰……真的羞死人! 陆丰有些好笑:“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紧张,又不会吃了你。” “骗人……”小柔小声反抗。 可是陆丰的一只手已经擅自解了小柔的腰带,长裙立马松了下来,从陆丰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见少女胸前月白色的肚兜,一对丰乳将肚兜上的粉色的桃花微微顶起。陆丰轻笑一声,像是捉到猎物的大灰狼,即将运筹帷幄地享受晚餐。 大手顺着少女纤细的腰缓缓划上去,陆丰手指长年抚琴磨出来的薄茧,碰上柔软娇弱的皮肤激得女孩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低吟一声。 陆丰爱听女孩的娇吟,大手从肚兜下滑入,覆上一团绵软,似乎又长大了些,原来一只手正好握住的,现在竟然有些勉强。陆丰一边时轻时重地揉捏女孩的柔软,一边伸出舌头去舔她小小的耳朵。 长裙彻底从身体上剥落,女孩光洁的皮肤上一条又细又长的淡疤从后颈延伸到脊椎,是利器伤了之后留下的。陆丰目光炙热,舌头摩擦着疤痕一路舔吻下去。 女孩的娇吟声越多地溢出喉咙,身体不自在地扭动起来,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想要扯开陆丰在胸前胡作非为的那只大手。挣扎之间,陆丰坏心眼地用牙解了女孩脖颈上细细的肚兜带,顿时一对又白又软的大胸得到了解放,直接暴露在陆丰眼底。 陆丰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欲望,便更加贴近女孩,勃起的性器贴在女孩腰上上下磨蹭。 “不要……”女孩反抗的声音实在有些弱。 陆丰一把抱起女孩,放在床上,隔着亵裤去摸女孩的私处,膝盖顶在女孩双腿之间,加大力度用大拇指按向最娇嫩处,看着女孩在自己身下娇弱不堪,陆丰心底总是难以抑制地涌起想要更加破坏她的想法。 可破坏的欲望越强烈,陆丰面上反而更温柔,手指拨弄女孩的姿势像调弄乐器般优雅矜贵。 一把扯下女孩身上最后的遮蔽丢到地上,陆丰用更加蛊惑的声音命令女孩:“帮我脱衣服。” 小柔双眼迷离地看着陆丰,觉得他笑得好坏,可是小手还是搭上了男人的腰,去解他的腰带。腰带刚解下来,陆丰便顺手接了过去用自己的腰带捆了女孩的双手,固定在床头。 小柔还没反应过来,陆丰已经把自己也脱得干干净净,身下的轩然大物瞬间逼到女孩的眼前,女孩好像有点预知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立马有些清醒过来,一对美目羞愤地瞪着陆丰。 陆丰爱她这副分明生气到不行却又生动无比的表情,很勾人,让他的心充满了更多破坏的欲望。 陆丰换上一副无辜又不要脸的表情:“柔儿舔舔它好不好?” 女孩不大喜欢用嘴,觉得自己含着男人那处的时候,样子一定羞耻极了,而那男人看到她那副样子的表情像是看主人看着一条非常听话的狗。尽管小柔总为了这件事生陆丰的气,陆丰也只是尽量减少口交的频率而非完全抛弃了这种娱乐方式。 看着不愿意张口的小女孩,陆丰也不急,倒不如说他喜欢她的反抗,这样他才有机会在她身上尝试更多别的玩法,让她最后不得不求着他用嘴。 陆丰轻柔地抚摸女孩娇俏的面容,声音也温柔至极:“又惹柔儿生气了,那我们试试别的。” 下一秒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女孩胸前的红蕊,下身怼到女孩两腿之间。手上力度慢慢加重,拉起又轻佻地松开,饱满又有弹性的乳房激起一阵波浪,女孩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陆丰趁机吻上女孩,舌头伸到女孩口腔里,勾着女孩的舌头,温柔又绵长,不时发出唇舌相吸的声音。小柔满脸通红,奈何手被结结实实绑在床头无法推拒,扭动的身体反而满足了男人的下半身,她的身体怎么哪里都那么软? 小穴摩擦着男人下面那一根,越来越湿,甚至得了些不明的快意。男人的吻逐渐向下,直到含住原本被手指亵玩得娇挺的红蕊,舌头反复扫过,不断发出暧昧不明的声音,失去了抚慰对象的手指由腰侧游走到了女孩微微分开的双腿之间,猛然揪住了微微探出头的阴蒂。 “啊!”小柔有些泪意朦胧,身体再次陷入陆丰带来的欲望之中。 陆丰的吻继续向下,流连于女孩的纤腰,肚脐,然后继续向下……女孩的身体已经极尽柔媚,却在感知到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又不由绷紧。 陆丰坏心眼地将最后一个吻落在女孩白嫩的阴户上,喷出的热气轻飘飘地扫过花穴,女孩下身湿的不行。 男人贱兮兮雅地用指尖在穴口打转,微微粗粝的感觉根本没法满足女孩的渴望,女孩主动奉上自己的身体来追求更多的快感。 陆丰这才猛地插入一指,反复打着圈儿,偏就是不用力,不尽兴。 突得用力怼上某一点。 “啊!不要!“被绑住的女孩瞬间感觉整个身体如过电一般,柔软的腰肢卷起,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下身也是泛滥成灾。 男人却依旧慢条细理:“嗯,上次不是这里。” 反复攻击新发现的敏感点,女孩泣不成声,反复扭动着身体,奈何轻易被攻上下一点的男人钳制,男人换上两根手指。 小穴已经敏感到了极点,流出来的水湿了一片床铺,只能通过不断抽搐夹紧男人的手指来放松自己。陆丰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探索着全新的敏感点,他承认自己确实挺恶趣味的,可是这种控制感带给自己的快乐真是太爽了,欲罢不能。 “求你……公子……” “叫我名字。” “陆丰……求你……别玩……” “叫夫君。” “夫君……”被控制的女孩已经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身体好舒服,可是却越来越空虚,想被更粗的东西插…… 陆丰看着女孩发红的身体,满脸的泪水,还有被绑在床头两条细白的手腕,那么脆弱,浑身没有一处不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下……陆丰身为男性的成就感爆棚,身下的欲望不觉更加涨大了许多。 一边舔吻着女孩的泪水,一边下身一插到底。女孩的穴肉瞬间包裹上来,紧紧吮吸着陆丰的那根巨龙。 和第一次一样舒服得陆丰只想叹气,还可以插得更深一点,陆丰慢慢试探着突破阻碍,女孩却被刺激地哭的更大声了。 “放松一点。”陆丰拍一下女孩娇臀,力道不算轻,刚好火辣辣地痛了一下。 “啊!” 陆丰顺利插到了底,大力抽动起来,双手也抓起一对丰乳反复揉捏,不时还俯下身子用舌头与女孩纠缠。 被绑着双手的女孩,像是案板上的鱼,挣扎不得,只得迷乱地回应着男人偶尔的吻。 陆丰总在最后一刻拔出阴茎,射在女孩平坦的小腹上。 解开绑缚女孩双手的腰带,陆丰温柔地替小柔揉揉发红的手腕,然后抱她去沐浴,有时候女孩精力好的话,会在浴桶里再要一次。可是今天女孩实在精疲力尽,陆丰倒也不强求,仔仔细细地把自己和女孩洗干净,最后抱回床上搂着入睡。 陆丰其实不算个重欲的人,尽管女孩的滋味很好,搂着睡觉也又香又软,可是不做的时候,小柔仍然会睡在自己的房间。只有云雨之后,两人才会同床而眠。 感觉到陆丰温暖的胸膛,小柔在他怀中翻了个身面对陆丰,小胳膊也轻轻搭上陆丰结实的腰,头缩在陆丰的臂弯里,特别依赖的模样。 陆丰心里一动,仿佛有一颗种子要生长起来,陆丰眼色沉下来,不能让那颗种子发芽的,绝不能。 失忆的女孩 那是一处很像家的地方,但是女孩一点都想不起来,只是感觉很温暖,很像一个家。 可是为什么这个家里没有人呢?女孩穿过长长的回廊,路过重重亭台水榭,一个人都没看到,突然出现一株巨大的桂花树,还没到开花的时节,是没有香味的。 突然下雪了。 奇怪的是,雪落到地上就成了火,火把房子烧了,把院子烧了,把其他花草树木都烧了,唯有那棵巨大的桂花树在开花,甜香扑鼻,她要醉倒在这温柔的香味里了,可为什么心里却会感到悲伤呢?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身边男子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小柔在男子怀里睁开眼,身体好沉还有些钝痛,可是因为那个梦头脑却无比清醒。 她是个没有记忆的人。 据陆丰讲,两年前她浑身是伤地倒在官道旁,是被陆丰捡回来的,而陆丰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来治疗她身上的刀伤和烧伤。 小柔背过手轻轻感知着自己背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当时不仅是背部,脖颈,胳膊,大腿甚至脸都被严重烧伤,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那时陆丰每天全部的精力都在研究怎么治好烧伤,怎么不留疤痕。她告诉陆丰不用那么费心的,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没法报答他。陆丰只当她是空气,一句话也不接,依旧倔强地要治好女孩。 后来,小柔也不再说话了,她渐渐感到陆丰这么用心地要治好自己,或许……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吧。她能感觉到那时的陆丰在因为什么愤怒着,尽管他面上永远柔和克制,可她就是能感到那股愤怒,无从发泄,从不暴露,暗暗压抑在那副谦谦公子的皮囊里。 再后来,她的烧伤也逐渐好起来了,可以下地行走了。笨拙的她想报恩,就主动承担了做饭和打扫的工作,可是什么都做不好,大概失忆前也不会做吧。 在默默吃了无数次黑暗料理之后,陆丰亲自教女孩下厨,给女孩起名小柔。 厉利剑者,必以柔砥,倒像是说给陆丰自己听的。 小柔以侍女的身份陪在陆丰身边,女孩性子活泼开朗,相处久了,两个人讲的话也变多了,小柔感到陆丰心里压抑的愤怒渐渐平复了,或者转化成了别的什么。 那时候小柔脸上还留着几处疤痕,不太好看,不过她也不在意。记忆里一点可以用来牵挂的东西都没有,就算没有这些疤又怎么样呢? 但陆丰不放弃,每天都唠唠叨叨让她记得擦药,又是小半年,那些疤痕竟然真的慢慢淡了甚至消失,就是背上一条刀伤似乎是旧伤,留下的痕迹怎么都消不了。 中间陆丰也帮她找过几次家人,调查了捡到女孩附近的好几个村子和城镇,可惜都没有哪家是丢了姑娘的,小柔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后来也就放弃了。 自己究竟是谁呢? 小柔似乎从来都没纠结过这个问题,只有做了那个梦之后,头脑特别清醒的时候才会偷偷想这件事情。 正胡思乱想,突然陆丰的一条长腿压了过来,女孩彻底被圈在了男人的怀抱里。 结实的身体,温热的气息,安安稳稳跳动的心脏声,让女孩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小柔喜欢陆丰这么抱着她,有种被需要的错觉。 对于她和陆丰的关系,她也从来不奢求什么,他们两个不像爱人,也不是爱人。 只是在一个很孤独的世界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孩,想要汲取温暖的时候,陆丰向她伸出了手,所以她握住了那只手。所以就算小柔从来看不懂陆丰,也能预知这段没有结果的关系,她也从来不深究,对于失忆的女孩,只要短暂的温暖就好。 女孩重新搂着陆丰的腰,小小的身体缩在他的身体里,重新陷入了熟睡。 牡丹亭 寒食前后,同里的夜确实不似白日里喧哗热闹,可也不算冷清,客栈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街口临时搭建的戏台子,月光清冽,台上的伶人一口吴侬软语,下面的观众热情高涨。舒雪痕听出来唱的是《牡丹亭》。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忒看的这韶光贱! “良辰美景奈何天嘛……”舒雪痕露出惨白一笑,他生在极北之地,十五岁下江南之前从来不曾想过世上竟会有这般缠绵凄丽的曲子,从小耳濡目染无非“仇恨”二字,他的世界似乎也小到只有“仇恨”二字。 舒雪痕心里一痛,脑海里又闪现了白日那位少女……她叫小柔,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吗,怎么会觉得那么像那个人呢?明知心底那个人两年前已经葬送火海,明明自己亲手把和她有关的一切都化成了灰烬,可是这两年来他不但没有如愿彻底忘了她,心底那份思念和愧疚反而更加狠狠折磨着他,这世上唯一教他“爱”的人因为他的“恨”永远地死去了。 两年来,舒雪痕有意地回避和她有关的一切回忆,有意地忘记她的声音、样貌、喜好和习惯,甚至从不饮酒,心再痛也要清醒地理智地忘记她。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完美,可是这次重回江南,角角落落,点点滴滴,竟还是全关于她。 她从前总喜欢扯着他上街看热闹,路过小吃摊总是缠着他请客,可是每次都吃不完分一半给自己,两个人一起看戏回来的路上,月光倾泻,她开心得不行会拉着自己的袖子唱“月儿弯弯,小船晃晃”。 她从小被父母和同门的兄弟姐妹呵护着长大,从不知人心险恶,有一次却被歹人劫持。他去救她的时候,那歹人以她为质,一向娇弱的女孩看到他立马就不哭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全然的信任。甚至那歹徒用匕首从她后颈划到腰间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出声,眼泪明明掉了一地,偏偏忍着。他一刀结果了那歹徒之后,她才搂着他的脖子,像撒娇一样,哽咽着说她好痛好痛。 后来她背上还是留了条疤,又细又长,颜色很淡,可是每次偷偷溜到她房里给她涂药的时候,他都忍不住轻抚那条疤痕迹,仿佛自己的心上也留了这么一条疤痕。 舒雪痕觉得自己的心开了一个洞,一切和她的回忆都在此时从那个洞里喷涌而出,他好痛,可此刻却不想再压抑,他甚至觉得思念她的痛远不及刻意忘记她的万分之一。 “师兄!我拿了些店家酿的杏花春,想邀你一起品尝美酒呀!”门外传来赵柏的声音。 听到动静,舒雪痕努力平复心绪,声音清清冷冷的:“明日还有正事要办,我歇下了。”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脆弱的那一面,身为雪落山庄掌门,他必须永远是完美强大的舒雪痕。 “喔……那师兄你早点休息吧……”赵柏在门口徘徊,虽然师兄一向高冷,可是总觉得这次来江南真的有点不对劲啊,一直都没什么精神,是太累了吧,师门重担全压在师兄一个人身上。 “还有什么事情吗?”舒雪痕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没有了,不对!有一件事情!关于师父的寒病,我刚刚和老板娘聊了聊,似乎这镇子上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镇子上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都说是神医呢,我想我们明日是不是有时间去拜会一下这位大夫!” 短暂的沉默之后:“你有心了,明日一早便去拜会这位神医吧。” “好!”赵柏应道,纠结许久还是开口,“师兄……你也别太累了,偶尔……随心而为,把事情交给我们几个师弟师妹分担,我们也是乐意的!”赵柏说罢一溜烟跑没影了。 舒雪痕听到后无奈一笑,随心而为?他这样的人还有随心而为的资格吗? 一夜难眠,闭上眼全是关于她。要是白日那个姑娘真是她……舒雪痕觉得好讽刺,两年来自己坚持忘记她的一切,真的很可笑,现在还会奢望她没死来弥补自己闹心的的愧疚嘛! 舒雪痕重新逼着自己的心冷硬下来,他是完美而不可动摇的雪落山庄掌门。 次日一早。 “不知道我们今日去拜会陆神医,他那个医馆开不开门,老板娘刚和我说那神医开不开张全看心情……不过老板娘说如果能遇到小柔姑娘,就拜托小柔姑娘去请神医,哈哈哈,那神医听说就听小柔姑娘的。” “小柔?”那个让他产生错觉的女孩? “对呀!师兄你忘啦,昨天傍晚我们不是在店里遇到过一次!你还盯着人家姑娘看来着……”赵柏看着师兄冷峻的眼睛盯着自己连忙住嘴。 “出发吧。” 赵柏缩了缩脑袋,连忙牵马去了,师兄这个人好可怕。 她还活着 舒雪痕和赵柏到陆丰的小医馆的时候,陆丰正提着个鸟笼子在院子里溜达,长发披散,衣衫不整,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赵柏有点惊掉下巴,这就是神医!?虽然老板娘说陆神医年纪不大,可是看神医这年纪,怕是比师兄都大不了几岁。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神医怎么看起来邋邋遢遢的,真的是神医嘛?不!真的是大夫吗? 赵柏还是鼓起勇气:您好!请问是陆神医嘛?在下为家师问诊而来! 陆丰这才看向篱笆外面,竟然还是外乡人?陆丰心想自己也没医过多少病人啊,怎么都成神医了,甚至外乡人都来问诊,心下颇觉好笑。 神医没有,就有个乡下郎中罢了,你们来的巧,今天医馆开门。不过你们来得早,大夫还没梳洗整理,烦请院内稍等。陆丰朝两人温和道。 眼睛扫过舒雪痕的时候不免多看了两眼,这男子倒是生的美,身材结实,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只是周身寒气逼人,看着不是个好相处的。 “公子,水温好啦,可以梳洗啦。”内屋传来女子的声音,正是昨日在客栈遇到的小柔姑娘。 赵柏心中欢喜,偷偷对师兄耳语道:“看来我们找对了,这人真是那个神医。小柔姑娘也在。” 又来了,舒雪痕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听到那女子声音的那一刻突得加快,心里尘封的记忆好像又要喷涌而出。她的声音…… 赵柏的注意力全放在打量这个山间小院了,并没有注意到师兄的异常。没想到这小小一农家小院,竟也莳花种树,蜂蝶环绕。树下浓荫处支了个竹藤躺椅,可仰视叶隙间透过的点点天空,又可远望院外的青山重峦,陆神医可真是会享受! 舒雪痕的目光却越过赵柏捕捉到了内屋隐隐约约露出的那个身影,女子好像比他记忆中更高挑些,也瘦了些,昨日只远远望了一眼,舒雪痕却想起了那女子的眼眸,那对眼睛与他记忆之中那人的眼睛重合了起来,舒雪痕的心开始颤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他根本抑制不住。 于是下一瞬间,舒雪痕大步走向了屋子,伸手拉住了女子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分明就是浅微!舒雪痕的目光像要喷出火焰,他颤抖地越来越紧地抓住女子的胳膊,是她!是浅微! 小柔不意竟有人直接登堂入室,一下没反应过来也只能呆呆地望着舒雪痕。胳膊传来了痛感,才稍微回过神:“这位公子?您没事吧?” 女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舒雪痕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望着她,心如刀绞。 赵柏眼见师兄竟然不顾礼节闯进人家内室还扣着人家姑娘不撒手,立刻脸色大变想要拉开师兄,却没想到下一秒舒雪痕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柔急忙扶住男人的身体,奈何力气实在太小却被男人压了个正着,陆丰走出里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陆丰冷着脸将男人从小柔身上扒开,任由他躺在地上。 “没事吧?”陆丰关切地问女孩。 小柔还有些惊魂未定,看着地上的舒雪痕总觉得莫名心慌:“我没事,公子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赵柏此时也跑过来查看师兄的情况,陆丰蹲下身摸了摸脉:“无大碍,最近太过疲倦所致。虽然这位公子是习武之人,但仗着年轻又内力深厚不爱惜身体可不行啊。”陆丰的声音又变回懒洋洋的样子。 赵柏心底又愧疚又担心:“神医说的是,师兄素日思虑过甚,来江南这几日就一直不太舒服,是我没能照顾好师兄。” 陆丰站起身,优雅地拍拍腿上的灰尘:“既然无碍,那就送客吧。”语气依然柔和亲切。 赵柏惊慌:“先生!我和师兄此次前来是为家师之病!刚刚定是因为师兄身体不适才唐突了小柔姑娘。在下替师兄向姑娘赔罪!” “哦?倒是不知柔儿认识这两人?”陆丰探究地看向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 赵柏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小柔姑娘的名字,定是更惹了这怪医生,赶紧解释道:“不不,小柔姑娘可还记得昨日在酒楼,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小柔自然记得,地上躺着的那男子比女子还要美上许多。 “公子!您就帮他们看病吧!” 陆丰无奈地看向身旁目光恳切的少女,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表现不出来:“罢了,扶你师兄去屋里躺着吧。” 舒雪痕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扑鼻而来浓浓药香。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很久不曾做过梦了,可这次竟然梦到浅微没有死! 不待他完全反应过来,小柔已经发觉了清醒过来的舒雪痕:“舒公子,你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舒雪痕眼前出现了他朝思暮想的女孩的脸,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飞快涌向心脏,他想开口叫她的名字,想伸手触碰她,想确认他真的不在做梦,可是不论怎么想用力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小柔见舒雪痕想靠调动内力强行移动身体,赶忙阻止道:“舒公子,你不要担心!也不要用内力强行运动,因为你的身体实在太过疲惫,远超负荷,所以我家公子给你用了安宁散,现在药力还没有消失,请再稍等一下!” 她的声音,就是浅微!舒雪痕也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什么,他觉得心好痛好痛,明明是浅微,为什么是这种礼貌又疏离的关切呢?她对他,不应该只有仇恨嘛? 小柔见舒雪痕一脸难受,雪白的面色透出病态的红:“你是不是还是哪里很不舒服啊?你还有点发烧,不会还没退烧吧!”鼓起勇气一只手抚上了舒雪痕的额头,舒雪痕的额头并不烫,竟然有些凉。 小柔有些惊讶,正好对上舒雪痕灼热的视线,自己反而有些脸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子呀,琥珀色的瞳孔像宝石一样。 小柔只好柔柔糯糯地道歉:“抱歉……唐突了,我喊我家公子来帮你看看!”说完也是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舒雪痕的目光一直追着少女到门外,她好像已经不记得他了,甚至也不记得林浅微,不记得倚剑山庄……舒雪痕一时间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女孩的出现让他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顷刻崩塌。 两年来,他从来不想如果她还活着的事情。如果林浅微还活着,一定是恨毒了自己,依着女孩的性子一定会要找自己报仇,而他宁愿与女孩纠缠一辈子关于仇恨的事情,也不会真的杀了她……可是对林浅微来说,活着一定比死了还痛苦百倍, 所以她选择忘记一切吗? 她忘记了他是她的仇人,亦不记得她曾是他的妻。 院中赵柏正对着陆丰叙述自己师父的寒症,陆丰倒也听得认真,颇有几分医者风范,只是一出口还是犀利毒舌。 “塞北本就是苦寒之地不宜养人,你师父年轻时便伤了身体根本,若不是长年习武比常人强健,恐怕早就驾鹤西去了。” 赵柏很快就熟悉了陆丰这人的做派,倒也不生气,还是诚恳道:“还请陆先生开个方子,我替师父和师兄谢过先生。” “药方简单,可惜终究治标不治本。”话毕,正好瞥见小柔从屋里出来。 “公子,舒公子醒了,可是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您去看看吧!”小柔还带些慌乱。 陆丰眯了眯眼睛,起身走向里屋:“你们这些江湖人真是嫌命长,师父寒症深重,师兄操劳成疾,真是麻烦。” 赵柏和小柔只能相互尴尬笑笑。 试探 傍晚时分,舒雪痕身上的药力终于彻底过去,完全清醒过来。 一旁打盹儿的赵柏也瞬间清醒过来:“师兄!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我们还在医馆?” “之前你突然昏倒,是陆先生给你用了安宁散让你安睡了三个多时辰,现下我们还在陆先生这里!” 舒雪痕的记忆清晰起来,和浅微很像的女孩就是浅微,她没有死!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赵柏见舒雪痕还是有些失神,只好自说自话:“陆先生还给师父的寒症开了药方,待会儿回镇子上我去按着方子买药。师兄你就是太操劳了,事事操心,才累倒了!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了!” 舒雪痕默默点点头,正好陆丰和小柔进来,视线一下子定在小柔身上。以前舒雪痕觉得她就是个小孩子,总是追着他到处跑,撒娇说要一辈子跟着他。可是现在她不记得那些了,仿佛也长大了些,没有记忆里那么任性娇纵了,但面容依旧干净美好,没有半点被仇恨侵染的样子。 陆丰明显感到了舒雪痕越过自己看向小柔的视线,有些不悦:“既然舒少侠醒了,就请回吧,日后也请多多注意身体。” 舒雪痕这才注意到陆丰,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冽:“舒雪痕谢过先生,这便不打扰了。” 赵柏也拜别:“赵柏也谢过先生,给师父开的方子我回去就按着方子买药!” 陆丰略一点头,舒雪痕却接了赵柏的话说道:“我与师弟都是外乡人,对镇子还不熟,不知能否烦请小柔姑娘同行呢?”舒雪痕看着小柔,压抑着心里的千头万绪,保持冷静。 赵柏有些懵:“啊?”镇子又不大,这么偏僻的医馆都找来了,药店随便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陆丰打断:“药店便在客栈往北不远处,你们回城向老板娘打听多半就清楚了。” 舒雪痕只是盯着小柔,似乎是在等她的回应,小柔对上那对清冽的眼睛,总觉得无法拒绝。 “没事的,公子,我陪舒公子和赵公子一同去药铺吧。也没有多远,正好我也去买些吃食,我今天还没准备晚饭呢。”小柔笑嘻嘻地安慰陆丰。 陆丰只好柔和下来:“既然柔儿这样说了,那今天家里不用做饭了,我们一起去,今天在镇子里用晚饭!” 小柔对陆丰调皮一笑。舒雪痕看在眼里,如芒在背,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竟然还是会渴望靠近她嘛? 万万没想到,最终四人一起在客栈用晚餐。 舒雪痕坐在小柔对面,他拼命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总盯着女孩,保持冷面如霜。 小柔却忍不住打量对面美貌沉默的男子,终于按捺不住主动开口:“舒公子,我长得很像公子的故人吗?或者我们之前就见过吗?” 一下子,赵柏和陆丰都停下了筷子,看向舒雪痕。陆丰面不改色,心里自有计较。赵柏则一脸好奇,早就想问师兄了,可惜胆子没小柔姑娘大。 舒雪痕也明显怔住了,艰难开口:“我与姑娘素昧平生,昨日是初见……也并未有故人与姑娘相似。” 小柔轻松笑笑:“抱歉啊,初次见面问这种唐突的问题。”她也是无心闲聊,老觉得舒雪痕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点不同。 陆丰却突然接话:“也许是舒少侠长得像柔儿以前认识的人也说不准。” 赵柏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小柔也坦然:“我两年前因为意外受了伤,失了记忆,以前的事都不太记得了,还好有我家公子相救。”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那小柔姑娘就没尝试找过家人?” 小柔摇头:“公子帮我找过好多次,可惜线索太少,附近城镇都贴了寻亲告示也没结果,或许我家人已经不在人世吧。” 赵柏自觉失言:“抱歉。” 小柔赶忙摆手:“不用道歉,我现在过得也很好的。” 舒雪痕眼底一片黯然,她过得很好。 小柔不愿意气氛尴尬,立马转换了话题:“你们从北面哪里来呀?距离这里很远吧?” 赵柏偷瞄了师兄的表情,见师兄没有开口的意思,那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爽快回答:“是啊,我们那里可远了,除了夏天还好,其他季节都是冰天雪地的。北域雪落山庄你知道吗?我们就是从那里来。” “雪落山庄?”小柔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她对江湖门派实在一窍不通。 倒是陆丰接话:“原来是雪落山庄,那二位的师傅怕是曾经名震一时的剑侠徐经,传言徐掌门一柄流云落雪剑,立志扫平天下不平事。我幼时,倒是常常听那些话本子里写徐掌门的故事。” 赵柏有些小得意:“是,没想到陆先生也懂江湖里的事!家师为人确实刚正不阿,志向伟大,就是现在身体抱恙,我们做徒弟的只盼着师傅能快点好起来。 “那这样的话,难道舒少侠就是传说中那位徐掌门最得意的大弟子?”陆丰颇感兴趣地望向一语不发的舒雪痕。 赵柏一怔,舒师兄的确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弟子,因为师兄从小是师傅放在庄子外面培养的,所以虽然是同门师兄弟一年也难得一见,故而被江湖上的人叫做“传说中的大弟子”,没想到这陆先生知道的还挺多。 小柔也挺意外陆丰对江湖事也懂这么多,明明是个朝廷前三品大员,却对江湖八卦也颇有研究? “没想到陆先生知道这么多。”舒雪痕的声音冷淡又平静。 “哈哈,抱歉,素日里无聊,那些无聊的话本子看多了。陆某虽然半点武功也不懂,不过对江湖人那些快意恩仇的故事倒是喜欢的很,真是冒犯了。” 赵柏帮着打哈哈,师兄和这个陆先生真是一点都合不来,师兄平日冷淡是冷淡,可是待人接物自有一个礼貌的距离,不过这陆先生也是,问的问题总像是在试探什么,也的确让人有些反感。 自这个话题之后,四人默契地快速用了晚餐。赵柏将陆丰和小柔送出客栈。 舒雪痕身子没有动,目光却随着女孩的身影,以后也当陌生人吗?他问自己的心,却不敢听答案。 “不知道两位还在这镇子里待多久呀?”陆丰突然回头礼貌地询问。 “大概还有几日吧,我和师兄还有些杂事要处理。” 陆丰微微颔首:“我和柔儿虽然也不算本地人,但毕竟待了两年了,若两位少侠还有所需,也可以来问我们,必定尽力相助。” 赵柏只当是客套,能指望这个看病都不太愿意的大夫做什么呢? 舒雪痕第一次对上陆丰的视线,长衫玉立,看起来温和有理,明明感觉不到恶意,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陆丰并不简单,浅微应该继续跟在他身边吗? 倚剑山庄 周炎十五岁的时候拜在了倚剑山庄门下,庄主林山海见周炎年纪轻轻却天资不凡,更是喜爱非常。加之林山海的独子林浅风实在性格顽劣,行为乖张,与周炎对比起来,林山海更是待周炎如亲子一般。 周炎的模样生的美,皮肤白皙,睫毛浓密,一对琥珀色的眼眸像湖水一般宁静绝美。十五岁的少年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旁人凑在一起开心交谈时,便独自立在角落,浑身透出一股不属于同龄人的清冷气质。 刚开始师兄师姐们倒不因为周炎的不合群而刻意孤立,了解了周炎的为人如此之后,反而对周炎多了些怜惜和关爱,可惜面对别人的善意,周炎总是冷淡的。久而久之,师兄师姐们也不太主动去靠近这个天才俊美的小少年了。 与周炎这个小师弟完全相反的是林山海的独女林浅微。周炎像冰,浅微就像火。整个山庄没人会讨厌浅微这样明媚活泼的小女孩,庄主夫妇对这个女儿也是疼爱非常。 幼时浅微有些婴儿肥,可是明眸皓齿,隐隐可见是个美人坯子,浅微被所有人宠着,难免性子有些任性娇纵。因为本身在武功方面也没有多少天赋,所以林家夫妇也并不强求,只是安排女儿偶尔跟着其他师兄弟练武强身,可以说十三岁之前,浅微过着没有挫折的美好生活。 十三岁那年,周炎出现了,浅微平静美好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的上午,所有人都围着大师兄和刚入门的小师弟切磋,听父亲说新来的小师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术天才。 林浅微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能清清楚楚看到比武台。那个美丽的少年干净利落地打掉了大师兄的武器,然后翩然落地,白色的衣角仿佛带了太阳的的光芒。周围人都为少年惊艳的表现鼓掌喝彩,大师兄也捡起剑,赞赏地拍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神色淡淡的,仿佛高岭之花,浅微却觉得全世界的光芒都在少年琥珀色的眼睛里。 就是那一刻,林浅微觉得自己心里住进了一个人,那人名叫周炎。 周炎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在武林大会上拔得头筹,人人都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术天才,一时风头无两。 林庄主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对周炎的喜爱更上一层楼。只是同一年林浅风这个叛逆又不成气候的儿子终于受不住林庄主的处处看不上,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江湖人也有背后偷偷调侃林庄主会教徒弟,不会教儿子的。 周炎十七岁那一年,林浅微十五岁,刚刚及笄,林庄主做主让浅微和周炎定了亲。 大婚那一日,十里红妆,锣鼓喧天,江湖上有名的门派都派了人来,都说林庄主找了个好女婿,还说林浅微和周炎是天作之合,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不料那天夜里,山庄失火,房子被烧干净了,人也都被烧死了。去清理尸体的人在卧房发现了陆氏夫妇的尸体,在大厅发现了新郎的尸体,在新房发现了新娘的尸体。 一夜之间,大喜变大丧,世间再无倚剑山庄,人人唏嘘感叹,纷纷猜测是倚剑山庄被人寻仇所致。可倚剑山庄一向以仁义立世,广结善缘,如今一家人全部身亡,又去哪里寻找仇人呢? 只是人人都不知道,当年那个天才少年周炎,真名叫舒雪痕,现在是雪落山庄的掌门,大侠徐经的亲传大弟子。 而那个本应在新房里被烧死的林浅微,如今改名换姓,记忆全失,也好好地活在人世间。 ———————— 作者絮絮念:感觉自己的脑洞开了个巨别扭的设定,不管是不是单机写作吧,还是想坚持完结一部书试试!(争取今天把存稿都发了吧) 风筝误 夜半,江南水乡,冷月如霜。 陆丰与白日的温和淡雅全然不同,一脸冷峻地立于院中,面前跪一黑衣少年正恭敬地将一封书信呈给陆丰。 “所以,老头子这是想抓人回去当驸马了?”声音依旧温和,只是没有一丝感情,让人不寒而栗。 黑衣少年恭声回答:“是大公子提议让公子回去的,长宁公主乖巧懂事,身份尊贵,盼公子以家族大业着想。” 陆丰嘴角翘起,很愉悦的样子,声音却充满讽刺:“倒是个好说辞,难为大哥替老头子开口了。陛下那边怎么说?” “回禀公子,陛下口谕,速速返京,五玄图之事暂缓。” 陆丰神色晦暗不明,仿佛想到了什么,最后却只是淡淡吩咐手下:“你回去转告陛下,陆丰即刻启程回京。” 本朝建国不过两世,且先皇帝乃是权臣篡位称帝,一向背着名不正言不顺的骂名。现任皇帝李建德更是同时面对民间舆论压力和父亲留下的一班“开国元老”的处处掣肘。 陆丰的父亲陆昌明便是开国元老中的一位,位居宰相,权利之盛,无人可及。新皇帝想收回权力,陆昌明自然成了头号敌人,而这次皇帝亲妹长宁公主的婚事就是陆昌明修复与皇帝关系的关键一步。 陆丰面无表情地望着父亲的来信,母亲过世之后,他们父子便再无交流。在陆昌明眼里,母亲、孩子都远远不及他的权力重要,大哥为了守护陆昌明可悲的对权力的执着,落下了终身残疾,而自己就成了陆昌明唯一一个有用的儿子。 陆丰冷笑着将父亲的来信揉成一团,这些年来唯一能突破他冷静和温和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次日一早。 “什么?!明日要启程去京城!”小柔觉得不可思议,太突然了! 陆丰一副慵懒的样子:“嗯,上面突然通知我官复原职了。” “我也一起去吗?” 陆丰抬眼微笑反问道:“怎么,柔儿不愿意?” “也没有……或许只是太突然了,公子能官复原职是好事呢。”小柔略有些敷衍地回答。 看出面前女子的不情愿,陆丰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情。两年的相处,表面是公子和丫鬟的身份,实际上却是平等的,哪怕在床上也无非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可是一旦到了京城,难道公子真成了公子,丫鬟真成了丫鬟吗?陆丰为这个认知感到一丝不悦。 “回京之后,柔儿不必称呼我公子,便直接叫陆丰吧。”陆丰忍不住开口。 小柔抬眼对上陆丰的眼睛,强压下千头万绪,重新换上素日的笑脸:“那岂不是占了公子天大的便宜。” 陆丰笑得狡黠:“公子乐意。”心下安定了不少,如果她不愿同去,或许会有点寂寞吧。陆丰自嘲,没想,自己竟也变得怕寂寞了。 “那我下午去镇子里雇辆马车吧,公子可还有什么要带的,我一并买了。” 陆丰表示除了酒其他一概不要,小柔只能还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陆丰大笑。 但是背过陆丰,小柔的微笑立刻淡下来,她的记忆是从两年前开始的,最开始只有陆丰,他帮她找家人,帮她疗伤续命,在她最迷茫最需要一个拥抱的时候,他给了她。所以小柔下意识地不去想自己和陆丰的关系,也不在意结果。至少直到刚刚那一刻,她都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也不会害怕未来的。 两年来第一次,少女这么直接地面对没有记忆带来的迷茫和孤独。 用过午饭,小柔一个人去了镇子上,雇了马车买了酒,却不想回家,漫无目的地在街头乱逛。 白天的时候,客栈对面的戏台是说书先生的场子,今天讲的正是《风筝误》。 小柔倒也没心情听那说书人如何讲述风筝落到了那知书达理的二小姐手里,又是如何在丑陋善妒的大小姐和那个草包戚公子的算计之下,险些与命中注定的韩公子终身无缘的故事。 不过能在最角落的桌子里一眼看到谪仙似的舒雪痕,是小柔没想到的。 舒雪痕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听那说书先生讲故事,在并不多的听书人里,周身尽是遗世独立的气场。画面过于诡异,小柔忍不住一笑。 小柔径直走向那位鹤立鸡群的翩翩公子,舒雪痕毫无察觉。女孩多了恶作剧的心思,重重从背后拍了下舒雪痕的肩膀:“哎!” 舒雪痕则在同一时间已经掐住了女孩的手腕命脉将之拽到自己面前。 “怎么是你?” “痛死了!快放开我。”舒雪痕的力气这么大也是她没想到的。 舒雪痕这才反应过来松了力。 “你这个人力气好大,不愧是习武之人。”小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强压着由于疼痛涌上的泪意,两道淤青赫然在目。 舒雪痕目光动摇:“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小柔倒也没料到舒雪痕就那么捏了一下,竟然直接被捏青了,可是看到舒雪痕一脸过分的抱歉,自己倒是过意不去了。 “不不不,你不用这么抱歉的,我自己吓你在前。” 舒雪痕说不出话,在她面前,他永远不是他。 小柔打破沉默:“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舒雪痕看了女孩一眼,干净又清朗的模样,和从前一样。 也不等舒雪痕回答,小柔很自来熟地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舒公子喜欢听书?” 舒雪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嗯,很久没听了。” 小柔能感到舒雪痕面对自己时的不自在,可是总觉得这份不自在里似乎有些别的什么她抓不住的东西。 “《风筝误》我听了好多遍了,虽然故事最后的结局皆大欢喜,可是总觉得要是现实世界里,也许就没那么多阴差阳错了,那最后岂不是耽误了两个人的一辈子。”小柔的注意力转向说书先生的故事。 舒雪痕心里又开始痛起来,在现实世界里,那些阴差阳错一开始就是人有意为之。 小柔察觉到舒雪痕的沉默,自己也没了说话的兴趣,注意力又跑到了自己要和陆丰一起返京的事情上。 “……要擦些药的。”舒雪痕突然开口。 “嗯?” “我有带活血化瘀的药。” 于是小柔糊里糊涂被带到了赵柏面前,赵柏也糊里糊涂掏了半天才找到化瘀的药。 “这可是我们门派疗伤圣药,这点点小伤保证三天就好!”其实赵柏心里觉得就那两道淤青都不能算伤。 小柔一边有些尴尬地给自己涂药,一边偷偷观察面无表情的舒雪痕,那人正襟危坐地看着自己。 “对了,前几日多谢小柔姑娘和陆先生了,家师的病好些之后,一定再来拜谢。”赵柏和小柔寒暄,虽然那顿饭吃的挺尴尬的。 “不用不用,我家公子也就懂个三两医术,能帮到你们已经很好了!何况我们以后也不住这里了。”小柔连忙摆手。 “嗯?你们要搬家?” 舒雪痕也带着疑问看向女孩。 “是,不过我们本来也不住这里啦,公子最近得了京城的差事,明天就得启程了……我也跟着一起。” 舒雪痕彻底冷了脸,目光沉沉。 “你也愿意去的吗?” 赵柏和小柔都愣住了,刚刚是舒雪痕问的吗? “……呃。”赵柏有些尴尬,感觉气氛太微妙了! 小柔对上舒雪痕清冷的眸子,心头涌上陌生的情绪,可又觉得舒雪痕这样的眼神格外熟悉,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愿意吗?说不清楚的。 最后她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也不看他,小声地说:“公子在哪里,我就该在哪里的。” 身份不同 小柔和陆丰到京已有半月,陆昌明官拜宰相,家大业大,小柔被安置在西院的一处客房,与陆丰住的东院相去甚远。陆丰又每天都忙到见不着人,所以两人这半月不过匆匆见了几面。 陆丰前前后后倒是叫人送了不少衣服细软过来,不时能听到下人们在背后嚼舌根议论小柔和陆家二爷的关系。 总归不过都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关系罢了,小柔听了先是生气,又不好发作。后来听的多了,自己也觉得,她和陆丰好像就是不怎么上台面的肉体关系吧? 这样想着,反而有些怀念在同里的日子,一方小院,就两个人,谈天说地。 现在总是一个人,府邸很大,跑出去都会迷路,小柔尽量不出西院,就是看看书练练字,日子过得好不无聊,会经常盼着陆丰来看看她。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自己对陆丰竟如此依赖。 陆丰这几日为复职的事情忙的衣不解带,圣上故意把人晾在一边,等着陆丰自己按捺不住。陆丰到京的第二天就坐不住,两年没回来了,先是去几个旧部那里喝了酒,又去几个王爷那里送了礼,又陪几个前辈打了牌…… 陆丰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这些繁琐却关键的社交场,他从小被训练得很好,人前说人说,鬼前说鬼话,他并不反感这种交际,反而能通过交际实现目的的话,他也会轻松不少。 “圣上的意思呀,是想让二公子先和长宁公主见一面,然后再给二公子定品级。” 陆丰一边十分恭敬地给面前的老人斟酒,一边满面笑意地附和对方。 “陆丰可承不起皇恩浩荡,哪里配得上公主呢?” “哈哈哈,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也是陆大人的意思,听说陆大人在陛下面前旁敲侧击地提了好几次公主的婚事。” “哦?还有这样的事?”陆丰听到父亲的名号的时候,心底一阵恶心,那人在乎的才不是被罢官的小儿子,不过是自己的权力罢了。 “你这次回来,你爹没和你说?长宁公主是陛下亲妹,身份尊贵,陛下允了这门婚事,那可是在说你陆家以后就是皇亲国戚的地位了,以后可没人敢随意动你一族。” 陆丰打着哈哈,他的唯一逆鳞就是陆昌明,尽管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还是觉得陆昌明虚伪至极。 —————————— 夜晚,宰相府。 “听说陆丰回来,就光喝酒打牌了?”陆昌明换下朝服,同大儿子一同用餐。陆昌明年过半百,却比同龄人更要显老些,嘴角下撇,目光矍铄,像一只年过暮年的老鹰。 “丰儿也是为了早日官复原职,四处走动一下总是好的。” “哼!不成器,要他走动什么?官复原职?那点儿出息!” “丰儿不太愿意靠家里,比别家那几个二世祖懂事多了。” 陆昌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听说陆丰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丫头?” “丰儿说是他朋友,这几日那姑娘住在府里,丰儿倒是没怎么和那姑娘见过。” “陆丰尚公主的事情,不能出岔子,这几日不准陆丰出府……那姑娘也送出去住。”陆昌明沉声吩咐。 突然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陆丰满脸醉意地走进来,径直坐到饭桌前。 “怎么不直接吩咐我呀,大哥站都站不起来,还麻烦他。”陆丰轻飘飘的声音充满讽刺。 “二少爷醉的不行了,你们扶他下去休息。”陆谦指挥着下人,好像根本没听到陆丰说他站不起来的事情。 “混账!这是你大哥!”陆昌明发了彪。 “哈,是大哥啊,陆丰失礼了。大哥你什么都比我强,做什么都对,可你现在就是个残废,老头子指望不着你了,我就终于有用了。”陆丰一边说一边咯咯笑,真的醉糊涂了! 不待陆谦反应,陆昌明已经抄起桌上的酒壶直接摔在了陆丰肩膀上,陶瓷的酒壶落到地上变得粉碎。 陆丰肩膀渗出血色,疼痛让他的头脑清醒过来,撑起身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屋子。 后面好几天,陆丰果然不再出门了,下人们又在背后嚼舌根大肆渲染了老爷发飙打了二少爷的事情,小柔听得正着。 他被他爹打了?还不准他再出门? 她应该去看看他吗? 可是他就待在府里也不来找自己,是不是已经忘了她这号人了呢?小柔感觉自己心绪繁杂,一时理不清,左思右想还是去看看他吧,他不来,她就主动去。 结果那天傍晚,陆丰派了丫鬟过来约她在自己院里的书楼相见。 小柔怔了怔,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换上陆丰之前送来一条淡粉色的抹胸长裙,仔细将头发挽了起来,涂上脂粉,还算明艳动人吧,她想着。 有点想你(h) 陆家的藏书楼修的十分雅古朴,过了仿苏式的曲桥,便是一座三层小木楼,小楼坐落于中心岛上,四面环水,水中蒲苇丛丛,去年的几处残荷刻意没有清理,斜斜立在水面上,别有风味。 陆丰约小柔在这里饮酒,景倒是美不胜收,小柔心里笑陆丰这个人在哪里都是顶会享受的。 小柔推开三楼的小门,陆丰坐在窗前的竹榻上,墨发垂腰,浅绿色的的长袍松松垮垮批在身上,露出胸口处白皙精健的皮肤。月牙淡淡的银光从窗口射进来,柔和地落在陆丰身上,他整个人更显得俊逸潇洒。 陆丰已经自斟自饮了几杯,听到小柔推门的声音,笑着看向门边。 她精心打扮过了的,长发挽起,修身的淡粉色长裙,好身材一览无余。修长细弱的脖颈,秀气精巧的锁骨,丰满圆挺的酥胸,以及纤细袅娜的小腰,落在陆丰眼里都美得应景。 她是真的长大了,陆丰不知怎么就想起他第一次要她,她身量小,那时还有些婴儿肥,胸部或许对于正在发育的小姑娘来说也不算小,可是他一只手就能包的严严实实,要亲的时候得抱在怀里让她勾住脖子。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一只手包着胸的时候还要有白嫩嫩的乳肉从指缝溢出来,身材也发育得玲珑有致,虽然还矮他一个头,可是只要低头就能狠狠含着那根丁香小舌尽情享用。 这种回忆给陆丰一种这个女孩上上下下从头到脚都是自己的所有物的感觉,他原本阴郁的心情似乎畅快了一点,现在只想……把她压在身下尽情操弄。 虽然心里的欲望抬了头,不过陆丰还是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形象,色中饿鬼扮温润公子。 “柔儿来了,过来陪我喝酒。”陆丰笑着朝女孩伸出手。 小柔怔了一下,仿佛没料到陆丰是这个状态,一点都不像她听说的,陆丰和老爷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模样。 柔顺地将自己的手搭在陆丰手中,被陆丰一把扯到怀里,坐在他腿上。 陆丰替小柔脱了鞋袜,她秀气的脚趾有些着急地缩回裙底。 小柔被陆丰弄得脸有些红,只能主动挑起话题:“我原本听说,公子今天心情会不好……” 用嘴喂了女孩一口酒,陆丰故意用可怜兮兮的语气抱怨:“是啊,我爹一怒之下动手打了我,可疼了。” 小柔叹口气,陆丰这个人呀…… 见女孩一点都不同情,陆丰逗她的心思更甚,头靠在她胸上:“怎么这么多天没见,柔儿心里一点我都没有了?” 小柔看着身前抱着她的男人,你看他微醉,微笑,说他被亲爹打了很痛,很亲近的样子,可一切都是假象。陆丰这个人是怎样的,她从来都看不透。 可就算是这样的人,她也想要短暂地依赖一下,想要一点点温暖,好像没那么孤单就好。 “怎么不说话?最近府上过得怎么样?” “……公子”,小柔轻轻握住陆丰的手,声音又轻又软,像风吹过水面。 “其实,我有点想你。” 陆丰听得真真切切,只觉得一切旖旎暧昧都消失地干干净净,剩下一颗真心在他耳边安静地跳动,我有点想你,真诚而直接。 他许久没感受到这样的真实了,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只是男人和女人,可这一刻,他清晰地认知到他们两个是陆丰和小柔。 假的东西看多了,听多了,遇到真的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丰不敢看小柔,怕对上那对晶亮的眼睛,自己的不堪无所遁形。 所以他不再说话,吻上女孩的唇,极尽温柔。小柔搂上他的腰,回应着这个温柔的深吻,小舌头被陆丰勾到男人的嘴里,被他纠缠着不觉更加贴近他的身体。 吻够了,将女孩压在竹榻上,月光正好照在她脸上,面色微红,嘴唇潮湿,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笑意看他,她好美,陆丰难得竟然有些窘迫。 感觉自己像个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被女孩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为了掩饰慌乱,他又恶狠狠地吻上她,大力吮吸着她口中的津液,故意发出色情的水声,女孩的呻吟声从间隙里溢出。 他的大手到身下去解女孩的裙子,直接把女孩剥了个精光,又去脱自己的衣服,急切地想要占有女孩的一切。小柔终究是脸皮比较薄的,微微推拒着想要直接一插到底的陆丰。 “慢点,会疼。” 陆丰直接一根手指插到下面,搅弄几下,女孩下身已经湿的不成体统,他故意将沾了淫液的手指伸到女孩面前给她看:“柔儿你看。” 对了,陆丰脸皮一向很厚的。 眼看女孩要生气,陆丰这才坏笑着讨好一般地一手搂着她的小腰,一手撑在她身侧,又去吻她。怎么也吻不够似的。含着她的胸乳,舌面扫过挺立的乳头,她敏感的身体一阵颤抖,好听的嗓音被他弄得有点破碎。 他玩够了,吻继续向下,在白嫩的腰上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女孩痛的又要打他,落在身上不痛不痒的,陆丰颇为无奈。直接利用力量上的绝对优势,握着女孩两条小腿拉向自己,用力分开。 女孩白净的花穴立刻暴露在陆丰眼前,她身上哪里都生的美,陆丰不管女孩的惊叫,欣赏着女孩身下的美景,和她想要遮住下面的慌乱神情,不可否认,他每次和她在一起,都很……愉悦。 “给我亲亲。”陆丰的声音性感又诱惑。 也不等女孩反应过来,长舌已经覆上了女孩的阴户,腿分的很开,陆丰直接去勾弄最敏感的阴蒂,含在嘴里,轻轻咬又用舌头轻轻舔。女孩感觉身下涌起一阵水意,巨大的快感让她脑子发蒙,她的双手插到陆丰的发间,不知是推开他还是要压的更紧。 “不要……陆丰……” 陆丰长驱直入,舌头在阴道进进出出,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他自信地用舌头反复舔弄阴道口的一处敏感点,直到女孩在他嘴下,颤抖着喷出一阵淫水。他感到女孩的手拼命要掰开自己的头,不过他不在意,反而很有股难言的自得,有种女孩完全属于自己的快感。 被喷了一脸水,他还是风度翩翩,扯过塌上女孩的衣裳擦擦脸,看着盖着眼睛颤抖不已的女孩,坏笑着用嘴渡给她一口酒,在耳边问她:“甜吗?” 女孩声音也颤抖得不行,委委屈屈地从指缝里看到男人还傲然挺立的下半身:“你还没好是不是!” “才刚开始。”男人故意在她耳边低语,很温柔的样子。 女孩挣扎着晃着身子想要逃跑,被他轻易拉回来,分开腿,一插到底,爽的陆丰发出一声轻叹。 小柔敏感而富有弹性的花穴,对巨物的闯入充满渴望,立马紧紧地包裹着男人,前戏做的很足,又刚经历高潮,陆丰的每一次抽动都一定要狠狠击到花心,女孩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呻吟。 女孩叫的大声,陆丰也爽上天,击打的更加嚣张,囊带撞击臀部啪啪作响。 迷乱动情的两个人互相叫着对方的名字共同迎来高潮,男人这次来不及拔出,直接射在了女孩体内,烫的女孩一阵抽搐。 被看到(h) 陆丰对自己没忍住直接射在女孩体内感到有些愧疚,但是又隐隐有些满足和期待。 女孩疲惫地靠在他怀里,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脑袋还没清醒过来。 陆丰觉得她可爱,赤身裸体地抱着,又偷偷亲几下,身下的大兄弟又有点抬头了,感觉还能再来一次。 于是他继续脸皮很厚:“再来一次好不好?” 女孩反应了会儿他的意思,脸埋在他胸口,带着颤音撒娇:“我好累,不要了。” 小柔这会儿身下又酸又涨,真的来不了了,撒娇这招儿百试不厌。 陆丰安抚着女孩,出口深情又下流:“那用手好不好?” “……” 不待小柔反对,他已经抓着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半软的阴茎上,女孩拒绝不得,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由他自己引着手弄。 陆丰柔声哄着小柔,大手包着小手,握着去套弄自己的阴茎,她的手又小又软,握着的时候舒服极了,就是太小了包不住越来越挺硬的大兄弟。 脑海里突然又是那一句,我好像有点想你,陆丰心里怜爱更甚。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十三岁就因为文才出众被选为太子伴读,十六岁太子登基自己也一度成了朝廷正三品大员,掌管朝廷财政大权,人人对他礼让三分。二十岁被罢官革职,那时也无人敢来落井下石,都知道他这样的才干家世迟早要官复原职甚至更上一层楼。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比之世间大多数人都要闪耀辉煌得多,他觉得自己唯一的心魔就是陆昌明,只要除掉陆昌明,自己就永远是完美无缺的人上人了。 可是直到女孩说会想他,他感到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松动了,没人像她这样纯粹地需要他,依赖他,陆丰觉得这种感情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他的计划之外,让他甚至有些拿捏不准。 暂时想不通的事情那就先不想,他加大了力度,女孩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口中发出粗重的喘息,炙热的气息全喷在小柔发顶。 女孩被他直白动情的喘息也搞得身体酥软,下身又湿了。混混沌沌中,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问,公子,你会想念我吗?可是她不敢问出口,总觉得问出口的话,一切就都会消失抓不住了。 情动处,她好像看到另一个身影,她想抓住,可是他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最终在陆丰的哀求讨好之下,女孩变成了用嘴来替他解决。 “柔儿,我涨的好难受,帮帮我。” “舔舔它。” “嗯……柔儿用点力吸……侧面也要亲。” 陆丰看女孩晃着一对大奶,头伏在两腿之间,尽心尽力用舌头服侍自己的模样,心里快意得不得了,柔软的臀部在他眼底一扭一扭的,他欲望大增,按着女孩的头,看她小小的嘴被撑到最大,然后直插喉咙,每次女孩喉咙收紧的那一刻,他恨不得直接射给她,再让她咽下去。 不过陆丰还是压抑住了这种禽兽不如的欲望,在女孩发出柔弱的声音,舌头只会无力地推拒他的大兄弟的那一刻,他从女孩嘴里抽出了自己的那根。 沾满了她的口水,陆丰心满意足。扯过女孩,让她背对自己,缓缓从背后插入女孩,他让女孩的脸对着没关的窗口,能看到月光,水面和树丛,院子里一片祥和,男人动作也很温柔,缓缓地推进,触到几处凸起的时候,她忍不住颤抖着腰肢叫出声,可是身体是舒服的,这样的性爱会让两人生出他们是水乳交融,缠绵悱恻的爱人的感觉。 两个人都在享受这个过程。 所以陆丰一点都不急着结束,汗水顺着俊脸落到女孩背上,身下由慢到快,啪啪声不绝于耳,女孩快意的叫声由呻吟喘息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叫大声点也没关系的……”男人继续蛊惑她尽管他自己也是极尽忍耐才没有大声说着骚话说自己爽极了。 女孩听信蛊惑,喉咙发出娇媚诱人的淫叫,眼泪汗水不断从脸畔滑落,落在身下的竹席上啪啪作响,男人的大手从身后用力揉她的双乳,软软的手感让人欲罢不能,偏偏挺立发硬的两颗红蕊俏立,又勾着他玩心大起地揪着亵玩。 “柔儿怎么这么勾人……” “不要……啊,啊啊……公子……” “叫我的名字……啊” “陆……丰。” 女孩被他撞的连连大叫,陆丰不断加快速度进出她的阴道,又嫩又紧,每次顶到敏感点,她瞬间夹紧的阴道,简直爽到头皮发麻。 “啊……啊……陆丰,那里不可以!!” “柔儿明明喜欢的,说喜欢……” “啊,喜欢……喜欢公子。” 小柔两眼迷离,想回过头向陆丰索吻,睁开眼那一刻,却对上楼下一对清冷的眼睛,她甚至反应了一秒,才吓得惊叫一声。 陆丰没料到她一下子收紧的花穴,也被夹得一下子射了出来,又射在里面了,陆丰有点懊恼。 “啊!” 被滚烫的精液浇了一身的女孩,不顾浑身还处在快意之中正剧烈颤抖,赶紧回过头缩在陆丰怀里。 “楼下有人。” 陆丰明明吩咐过不让人靠书楼的,拿过衣服披在女孩身上,他才向楼下望去。 大哥? 陆谦坐在轮椅上,喜怒不辨,正沉沉望着自己赤身裸体的弟弟,以及埋在他怀里那个娇弱颤抖得女人。 陆丰心里烦闷,啪的一下关了窗。 安慰怀里的女人:“是我大哥。” 小柔羞耻得只想永远贴在陆丰怀里,再也不见人,是你大哥又怎么样?是你大哥还不是把两人赤身裸体在那里操干,而自己娇吟求欢的那副浪荡模样给看得清清楚楚? 楼下陪着大少爷来看二少爷的侍从福安,现在正被吓得冷汗涔涔,他一路推着大少爷过来,都没遇到什么丫鬟仆役,刚到桥边上就听到女人娇媚的叫声,还一直若有若无地叫二少爷的名字,那时就该劝着大少爷回去的,否则哪儿会有这一出呀。 可是大少爷只是身体不便,耳朵又没聋,他就没听到?哎呀!福安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都这个时候了,想这些干嘛? 陆谦沉默许久,在弟弟关上窗户之后片刻,沉声说了句:“让陆丰之后来见我。”便自顾自推着轮椅回去了,留下福安一个人进不得也退不得。 楼里,陆丰给女孩穿好衣服,小柔已经不哭哭啼啼了,只是依旧羞得脸红,一个劲儿问他:“他好像都看到了……” 陆丰哄着说没事,只是眼底冷冷的。福安来通报说大少爷让他过去一趟,他把小柔安置到自己院子里又安慰了一会儿,才动身去了陆谦那里。 “……你会很快回来吗?” “嗯,我就去一会儿。”陆丰吻吻女孩的眼角。 —————— 存稿耗尽,卡剧情好难受,早知道写成肉文好了。 五玄图(长篇剧情) 陆谦的书房。 福安放下两杯热茶就退了出去,心想两位爷可千万别打起来,以前大少爷还能行动的时候倒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现在大少爷不能动了,二少爷不会把以前挨的打都还回去吧? “尚公主的时间定了三月之后,明日父亲安排你进宫面见公主。”陆谦脸上看不出情绪,声音稳重却不容违背,他和陆丰长得五六分相似,都是五官如玉,气质柔和,不过与陆丰相比,陆谦身上更多了一丝成熟和稳重。或许陆丰长得像母亲,陆谦长得像父亲。 “哼,又不问问我。”陆丰靠在书桌前,辨不出喜怒。 “你不愿意吗?”陆谦平静地看向陆丰,在那样的目光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陆丰看着自己大哥洞悉一切的眼神,他坐在轮椅上,身姿自然挺拔,可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管我的事。”陆丰的愤怒撞在了棉花上。 “既然已经决定尚公主了,就不应该再与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于你于她都无益。” “你还是这么喜欢说教,老头子那一套学了十成十。” “我明日会送她出府。”陆谦宣布自己的决定。 陆丰目光沉沉,不作回应,他们都是这样,事情已经决定好了只是通知他而已。 “听福安说,她是你两年前捡到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陆谦声音冷静。 “想不到大哥虽然腿不能行动,耳朵倒还灵敏得很。” “腿不能动了,总要多听听我唯一的弟弟的事情。所以,她是谁,你应该清楚的吧。”洞悉一切的神情。 陆丰冷笑。陆宰相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习武,二儿子从文,朝野都道陆宰相家文武双全,却不知道的是,陆谦一个人便能做到文武双全。大哥是父亲的接班人,父亲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陆谦身上,母亲走后,陆丰只能在父亲的忽视和大哥的阴影里长大。 大哥是再怎么努力也到达不了的,从前陆丰总是这么想,直到五年前大哥挂帅出征,伤了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倚剑山庄,林山海的女儿,林浅微。你还知道什么?”陆丰看向轮椅上的陆谦。 陆谦轻叹一声:“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过我查了两年前倚剑山庄大火,全庄殒命的事情,要说是意外也太难让人信服了,应该是别人故意为之。” 陆丰的讥诮道:“所以呢?” “所以你也查过她的身世,但是从来没对她讲过,你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情,她对你来说一定还有别的价值。” “哼,大哥可真高估你弟弟了,你也看到了无非是男男女女床上的关系。”陆丰故意语气暧昧,“呵,也是,大哥如今怕是很久没近女色了。”偏要揭人痛处。 陆谦也不生气,沉默着摇摇头:“你能查到的事,父亲自然也能查的到,你如果真的想做成事,就更不该和她走得太近了,让父亲有所察觉。” 听出陆谦话有所指,陆丰颇有些意外地看向轮椅上的男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多,不过猜个大概,你不愿靠着父亲的关系涉足官场,便与陛下走得近些,而陛下根基还未稳,最想做件大事来收拢人心。我倒是听说陛下一直醉心寻找前朝秘宝五玄图,那我猜测你会不会也是明里是赈灾不力革职自肃,暗里却一直帮陛下查五玄图的事情呢。” “……老头子也知道?”陆丰并不否认,查秘宝的不止他一个,只是没想到当年和圣上的私下交易,也能被这个连走路都做不到的男人猜个七七八八。 本朝建朝不过三十载,朝廷根基不稳,时不时便有人举着复辟前朝的旗子引起叛乱。而那些造反的人的最大凭据便是前朝秘宝五玄图。据说本朝皇帝带兵打到都城之后,打开国库竟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人人都传前朝秘宝另有他地,藏宝地点就标在五玄图之中,而五玄图则被逃走的前朝皇族一并带走了。 为了寻找五玄图,防止前朝复辟,朝廷一直在寻找其线索。这震惊天下的秘宝也引起了江湖人的欣欣向往,本朝重文抑武,武林中人想要出人头地堪比登天,唯有这一大秘宝,得之即可一步登天。 两年前,陆丰被罢官之后,和当今陛下做了一个交易,五玄图换他父亲的丞相之位。 “父亲纵然手眼通天,也不是事事要查到底的,和你说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猜的。”陆谦还是一派古井无波的样子,仿佛在说和他不相关的事情。 “那小柔和五玄图你又知道什么?”陆丰盯着陆谦,莫名焦躁。 “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自己在查吗?你查到什么了?”陆谦甚至柔和地笑了笑,猫逗老鼠那样。 “你!你可真不愧是是老头子的亲儿子!”陆丰想打人。 陆谦但笑不语,有一瞬间,他觉得他们兄弟两个回到了从前。 “我说过,我应该不比你知道的多,不过我以后知道了多的事倒是可以告诉你。” “谁稀罕,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回去了。”陆丰转头就要走。 “所以,我明天送你那个小丫头出府,你没意见吧。”陆谦没有问的意思。 陆丰也没有回答,就是不反对的意思。 陆丰回到自己院里,小柔沐浴之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趴在桌上睡着了,小小一团,很安静的样子。 陆丰静了静心神,将女孩抱到自己床上,替她脱了外衣。 “公子……”小柔睁开朦胧的睡眼。 “我回来了,睡吧。” 小柔安了心,迅速地再次进入梦乡,一只手轻轻放在陆丰手心里。 陆丰就着月光打量女孩姣好恬静的面容,心绪不定。两年前他四处打听小柔的身世,刚巧听说倚剑山庄被一把火烧没了,着火那天正好是林庄主给女儿办婚宴的那一天。 而初遇小柔,她一身烧伤,衣服虽然已经破烂不成样子,可是那衣服分明是一袭嫁衣。陆丰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当时还没把五玄图和倚剑山庄联系起来,只是出于好奇,陆丰查了查传闻中一向不与人为恶的倚剑山庄究竟惹了什么仇人,全庄上下都死了干净。最诡异的就是林山海真的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而好人一家被灭门,却甚少有人问津? 直到陆丰发现,二十年前,先帝在位期间为了对前朝余孽斩草除根,曾经发动了一次死令。只要有人能抓到一个前朝余孽,便是加官进爵,平步青云,一时间江湖人都纷纷响应,重文抑武多年,出人投地的机会可太少了。 政令刚开始不过是一场闹剧,栽赃陷害,滥杀无辜,都不罕见,直到真的发现了前朝公主周景的踪迹。当时周景嫁了个塞外人,不过一普通妇人,也不知道如何被人发现前朝公主身份的。 但不管如何,周景这个实实在在的前朝公主和五玄图就被自然绑定到了一起。面对周景这种天大的肥肉,自然是人人赶着要去分一杯羹,只是周景嫁的那个塞外人颇有些势力,硬拼几次也没讨得便宜。 中原武林和那塞外人一度进入僵持,直到有人散播那塞外人私下里做的是拐卖妇女儿童的肮脏营生,朝廷又从中推波助澜,推举林山海为武林盟主,联合好几个江湖门派一起围剿那塞外人,这才灭了那人的势力。不过周景宁死不屈,在丈夫死后,也是一刀抹了脖子,最终五玄图仍然下落不明。 便是因为这一点关系,陆丰觉得倚剑山庄的灭门说不定也和五玄图有关。刚开始他打算等小柔恢复记忆之后再做深入调查,没想到小柔一直没想起来,而相处着相处着,两个人还处到床上去了…… 陆丰摸了摸熟睡的小柔的侧脸,心思莫名,总有一天你还是要想起来的是不是? ———————— 就是这章卡了很久,感觉自己的笔力还差的很远,有点把握不好纯剧情的铺垫,再坚持一下等等小舒出场,就是两个人又甜又虐的爱情部分了。 唉,主要陆丰这个人目前还是太假了,又自大,根本不会接受别人的真心,一心只想把他爹给搞下去。 长宁公主 第二日一早,福安来请陆丰进宫面圣,来的时候手里还端了碗药,说是给小柔姑娘的。 陆丰一眼就看出来是避孕药,小柔接过药有些疑惑地看着陆丰,陆丰淡淡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见小柔将药一饮而尽,福安也松了口气,还好两个人都没为难他,否则大少爷那里可交不了差。 “你今日进宫是商量官复原职的事情吗?” 小柔替陆丰整理着衣冠,两人距离很近,女孩仔仔细细地替他系着腰带,陆丰只要一低头就能触到女孩的发顶,这种姿势很像恋人不是吗? “嗯。”陆丰好像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小柔抬起头,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陆丰:“我以为你官复原职会很开心。” 陆丰揉揉女孩的脑袋,不让她的目光照到他的眼睛里:“官复原职有什么好开心的,升官我才开心呢。” 小柔捂嘴偷笑:“公子在乡间连个小医馆都懒得经营,倒是想不到当官是个什么样子。”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陆丰这才随着福安走了。陆丰一走,小柔也回了自己的院子,这下坐实了那些丫鬟婆子嚼舌根的话了,小柔轻轻叹气。 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比起孤独,她宁愿放弃掉一些什么来换一个短暂的拥抱。 陆丰入宫后,被小太监一路领着往御花园去,远远地听到凉亭里传来说笑的声音。 建德皇帝比陆丰大不了几岁,身材微微发福,天庭饱满,浓眉大眼,天生笑面脸,看起来亲和有余而威严不足,但是群臣都知道这位皇帝出了名的笑里藏刀。 皇帝身边坐着的紫衣女子,便是长宁公主李媛,年芳二八,正与皇帝哥哥比划着什么趣事,一对凤眼神采飞扬,年龄不大,却贵气逼人,或许是太过张扬,笑的时候也容易给人压迫感。 “陆丰见过陛下,公主。”陆丰今日穿了一件淡金色的长衫,玉冠束发,更衬得丰神俊朗。 “你小子,快平身!两年不见了呀!”李建德热络地扶住陆丰的胳膊。 “陆丰!哈哈哈,你在乡下待久了,都晒黑了。”李媛起身绕着陆丰上下打量。 “媛儿,不可无礼。”李建德佯装教训妹妹。 “我这不是两年没见陆大人了嘛,陆丰,你看本公主现在可比从前长高了不少!” 李媛伸出手对着陆丰比了下身高,刚好到胸口往上一点,两年前还不到他胸口那么高呢。 陆丰不着痕迹地退后一小步。 “陆丰,怎么样?江南待了两年,可有什么趣闻讲来听听。”李建德喝了口茶,笑看妹妹和陆丰嬉闹。 “回禀陛下,陆丰身无长处,不过乡野之地开个医馆,每日所见也不过平头百姓之间的琐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哈哈哈哈,那便不听也罢。这次叫你回来,想来陆大人也和你说过了。朕就媛儿一个亲妹妹,你觉得配你如何呀?” 一旁的李媛听到哥哥提自己的婚事,一下子来了兴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陆丰。 陆丰突然有些反感这种咄咄逼人,可马上不露声色道:“只怕是陆丰一介草民配不得公主。” “哈哈哈,这不打紧,媛儿一心想选个你这样的的驸马,朕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忍心媛儿受苦,到时候你就官复原职,继续在户部做个三品官也不错。” 陆丰心下一跳,也只能躬身谢恩。 “行了,行了,今日叫你进来,不谈国事,就是媛儿好久没见你了,你们叙叙旧,朕就不打扰了。” 说罢皇帝笑呵呵地起驾回宫了,不给陆丰一点开口的机会。 只留下长宁公主和陆丰。 “唉,皇帝哥哥终于走了,听你们客套我都烦。陆丰,你在江南有没有想我?” “公主这是哪里话,陆丰不管身在何处,都是向着朝廷的。”答非所问。 长宁公主根本没耐心听陆丰这些场面话:“停!我不爱听这些!想也知道,你人在江南自有娇俏的可人儿相伴,哪里想得到本公主呀。” 陆丰感觉自己的耐心也在一点点消失,好像这一趟回来,自己应对这些上等人的能力下降了不少。 见陆丰不说话,长宁公主掰着手指继续问道:“你不说话,我来说。你从江南带回来那个女人,以后不许你见她,否则我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切下来。”口气随意,像开玩笑似的。 陆丰的脸冷了下来,他听出来这个疯女人不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公主连陆丰府上的事情都这么清楚。” “哈哈哈,你回京那天,我让小太监去你府门口蹲着了,听说你带回来那个江南丫头,长得也是花容月貌,你要是喜欢那张脸,我帮你毁了也好。” 陆丰感觉失控了,长宁公主没有变,她行为一贯乖张任性,少时便常常打罚下人,也闹出过人命。只是陆丰那个时候总是冷眼旁观,他不递刀也不发声。 是他变了,听到这个女人一边笑着一边随意地说要切人手指毁人容,他浑身的怒气往上涌,陆丰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长宁公主的声音:“陆丰,你和我明明才是一路人,你娶了我,才能继续往上爬。”冰冷至极的声音。 陆丰头也不回,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出府 陆丰前脚入宫,福安后脚就进了小柔的院子,奉大少爷的命请小柔搬出去。 “什么?现在就走吗?”小柔停了笔。 “大少爷已经为姑娘备好了宅子,请姑娘不要让小的为难。” 小柔听明白了,不是让你选,只是通知你该搬出去了。 “陆丰也知道这件事吗?” “姑娘是二少爷的朋友,自然是已经知会过二少爷了。”福安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很好的把内心的不耐烦掩饰了起来。 小柔倒也不生气,只是心下有些无奈,这家人都是这样吗?总是习惯替别人做决定。 当初离开江南也是,现在离开陆府也是,有那么一瞬间,小柔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多出来的人,记不起过去,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见小柔一言不发地乖乖去收拾东西了,福安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和二少爷是那种关系,还以为女人都要哭一哭,闹一闹呢。 小柔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带了几件旧衣服就准备走,陆丰送的那些衣服首饰尽数留在了衣柜里。 陆谦给小柔安排的屋子是城郊的一座别墅,门口一块木牌匾用草书写了“咫尺春秋“四个大字。 小柔看着“咫尺春秋”四个字,特意多看了几眼,心中有大天地的人,才能于咫尺方寸之间笑看春秋更迭吧。 园子算是陆谦私产,面积不大,却也精心营造,小桥流水,奇石秀峰,嘉树异草,无处不彰显主人的高雅品味。 福安带着小柔先去了客房安顿,又引着小柔去了陆谦的住处。 刚进陆谦的小院就看到那人正坐在池边垂钓,一身有些宽松的浅青色袍子,一顶竹编的斗笠,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轮椅上。 听到脚步声,陆谦偏头看向女孩,温和地微笑。 “初次见面,我是陆谦,陆丰的大哥。”男子率先自我介绍。 明明不是初次见面了……那天小书楼那个人分明就是陆谦,小柔感觉有点尴尬。 “……我叫小柔。” “小柔,很适合你的名字,陆丰给你取的名字?” 小柔点点头,看来陆谦已经知晓自己的事情了,是陆丰告诉他的吗? “这处宅子是我的私宅,几乎没什么人会来打扰,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吧,需要什么就和福安说。” “我是被关在这里了吗?”小柔突然问道。 陆谦顿了一下:“自然不是,你随时可以出门,让浣香跟着,要买什么都记在陆家账上,只是不准回陆府,不能见陆丰……这段时间陆丰也不会来见你。”陆谦语气很柔和,似乎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小柔沉默一瞬,随即道:“知道了。”不悲不喜,甚至不问原因。 这下陆谦倒是觉得有趣,反问道:“不问为什么?” 小柔想了想摇摇头:“不问了。”说罢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在别人眼里,她和陆丰是那种关系,她本应该很在意陆丰的事情吧。 可是自从来到京城,不比同里,可以做的事很多,可以见的人也很多,陆丰比从前忙的多,好像也充实得多,她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个,所以她不问,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陆谦看着小柔不似作伪,久违地燃起了一点兴趣,他主动解释道:“陆丰定了三月之后做长宁公主的驸马,事关皇家,他不便见你。” “什么?” 小柔有点无法从陆谦的话里抓住重点,但细细想来却也不觉得有多意外,最后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陆谦望着小柔,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竟然真的不在意?绕是陆谦平生并未与女子有过什么深交,也觉得小柔此刻的反应,太不像女子失去与自己同床共枕男子该有的表现。 何况那晚,他可是亲眼见了两人的活春宫……陆谦淡淡咳了一声,打断了自己脑海里突然跑出来的那晚的画面。 于是小柔就在陆谦的宅子里住下了,连着几日确实没什么人来“打扰”她,好在陆谦给她安排的小丫鬟浣香是个能说会道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性子活泼得很,与陆家本宅那些事事恭谨的仆人们很不同,小柔倒是没有在陆家那么无聊。 “柔姑娘,您写的字真好看!也练了很多年吧,我家公子也爱写字,门口那块牌子您看见了嘛,就是我家公子写的!” 小柔咫尺春秋的“秋”刚刚收笔,她这些天反反复复摹了好几十张这四个字,不过不是狂草,方方正正的簪头小楷。 “门口那字是大公子写的?!”小柔有些惊讶,门口那游龙走凤的狂草,原以为是哪位名家狂人写的,其实她不懂书法,但能感到写那字的人不拘一格,惊世骇俗,却没想到是陆家人写的,竟然还是看起来那么温和的陆谦。 “是呀是呀!公子很厉害吧!唉……就是公子那么好的人,偏偏在战场上伤了腿……”浣香想起陆谦的腿,一瞬间眼睛里的光芒都暗了。 “大公子的腿在战场上伤的?!”小柔感觉浣香描述的陆谦再次颠覆了自己的想象。 “嗯嗯,大公子可厉害了,五年前可是大将军呢!就连我……就连我也是被大公子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五年前我家乡遇上蛮子们的屠杀,家里人都死了,女人和小孩被抓起来,就是大公子带人来救我们的!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大公子骑在马上,一剑就杀了那个蛮子头领!”浣香说到动情处,声音颤抖,几乎落泪,仿佛往日重现。 小柔听的入迷,也被浣香感染,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浣香的手,没想到陆谦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浣香也是,这么小的小女孩,竟然距离死亡那么近过。 浣香感受到一双温暖又柔软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赶快调节了下情绪:“谢谢柔姐姐,都过去了,浣香只是心疼公子。”心里对小柔的亲切感又多了几分,便顺着心里的想法叫了声柔姐姐,不会有点僭越吧? 小柔根本不在意这些,柔声道:“浣香也很了不起,很坚强。” 浣香抹了抹眼泪,重新微笑起来:“公子都那么坚强,我可不能丢他的脸,不能总活在过去!姐姐,你人真好,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 小柔心里也开心起来,一半因为浣香与她亲近,另一半因为她说“不能总活在过去”,她把过去忘记了,但是也可以重新往前走的,对不对? “姐姐,你和公子是什么关系呀?我在这里待了五年了,公子就没带别的人回来过。” “呃……”这个问题对小柔来说有点难,陆谦弟弟的床伴吗? “我是陆公子的朋友。”撒了一个小谎。 “公子的朋友人都好好!虽然公子朋友不多,还有一个是个江湖剑客,人和姐姐你一样好,就是脾气有点暴。不晓得他最近来不来看公子。” 小柔微微笑笑,没把浣香说的话放在心上。 老处男 自从小柔搬了出去,陆丰每日应酬完了回家,也没好去处,只好隔三差五往陆谦那里跑,兄弟俩关系其实也不算差,不涉及和父亲以及官场的话题的时候,陆丰也不会和哥哥过不去。 “陆谦你知道吗?长宁公主那个疯女人本来应该你娶的!”陆丰有些微醉,对着大哥抱怨。 “酒喝多了伤身。”陆丰每日带酒来更多是自斟自饮,陆谦不爱沾酒。 “陆谦,你好没意思。” “你这些天常常来找我,你有事问我吗?”陆谦颇有点无奈,陆丰每次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的厌了。 “呃……”陆丰想了想嘴,还是没问出来。 “小柔姑娘这些天过得很好。”陆谦主动回答。 “……我没问她。”其实想问的更具体一点,不过问了陆谦也是对牛弹琴吧,陆丰常常觉得陆谦现在还是个处男,他从没看过大哥身边有什么女人。 其实,陆谦现在确实有点迷惑:“她也没问你。”这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呀,睡过就忘的那种关系吗? “她一次都没问起我!?”心里还会出现那晚,她说会想他,却在听到陆谦的那一句话的时候,搞得心都疼了一下。 “嗯,我告诉了她你要娶公主,最近都不会去见她,也让她不要来找你。” “你直接和她这么说!”陆丰看着大哥那张云淡风轻的俊脸,感觉自己怒气一下子又撞到了棉花上!陆谦的情商全换了智商! “这是事实,我很平静地讲给她的。” 陆丰觉得再和自己大哥待一起,自己要被自己憋死,一把提了酒就头也不回有了,走之前轻飘飘来一句“老处男”。 换陆谦还在原地迷惑,老处男,在说自己? 第二日一早,陆丰让福安带了几幅画给小柔,不便见面就不见吧,但是可不能真的生分了。 福安一口应下,扭头就去陆谦面前打小报告了。陆谦明白非礼勿视的道理,弟弟给别人的东西,是不能随便看的,所以就让福安带着,亲自去拿给小柔了。 正是午间炎热的时候,小柔院里门窗都大敞开,陆谦远远就隔着窗户看到正在窗前写字的小柔,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大半截白皙的手臂,头发全盘在脑后,一缕碎发从额前垂落,稍微走近些,甚至能感到女孩耳后出的薄汗。 也是透过窗,此刻的小柔与那晚完全不同,那晚是碎的,现在却是完整的。 “公子!公子来了!”浣香率先察觉到陆丰,立刻从小柔身边站起来走过去扶着陆丰的轮椅。 “柔姐姐正教我写字呢!姐姐的字比公子的好学。” 小柔也站起来,略略有些局促。 浣香推着陆谦到桌前,陆谦随手拿起小柔的一副字,正是“咫尺春秋”四个大字,方方正正的小楷,陆谦颇为意外,这字不像女子的字,起笔恭谨周正,收笔却三分绵里藏针的内敛,三分飘逸洒脱的果断,四分遗世独立的孤傲,不像她这样的性子能写出来的。 “练了很久了?” 小柔反应过来在问自己:“应该是吧,记不得了。”失忆之后,唯一还残存着从前的影子的地方大概就是写字了,陆丰也说过她的字很独特,怕是失忆前练过很久。 “写的很好。”陆谦不吝赞美,是真的写的很好。 小柔能感到是真心赞美,报以一笑:“大公子门口的字也写的很好,我很喜欢。” 陆谦心情也很好,他也能听出是真心赞美。 “不用叫我大公子,叫名字就好了。” 小柔刚想拒绝,却又对上那一对沉静的眼眸,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 陆谦让福安取了陆丰的画交给小柔:“陆丰托我带给你的。” “诶?”小柔有些惊讶地接过画,眼里闪过猝不及防的惊喜,但很快又平静了。 “你不打开看看吗?”陆谦问。 “现在就打开?”小柔是没想到要在所有人面前就拆开看的,虽说给别人看看也没什么所谓吧。 陆谦并不压抑眼底的好奇,福安和浣香也好奇地望着小柔,大家都很自然的样子。 小柔无奈,只好抽出画卷缓缓展开,画里是同里那方小院子,夏夜流萤,时光静好…… 突然小柔,福安和浣香三人同时看到了什么!福安顿时面红耳赤立马把头转过去,浣香半大丫头虽然不太懂也赶紧低下了头,小柔手忙脚乱要收画,小手紧紧盖住画上某一处,要把画扯过来。 陆谦却突然按住了小柔的手,也没有很用力,只是纯粹因为没看清,执着着要看一眼,轻而易举握起了小柔遮掩的手。 夜色如水,银河烂漫,小小一方院子,大树下的躺椅上画了两个赤身裸体的人,男人一手把女孩搂在怀里,另一手举着酒杯手指银河,女孩长发披散,白嫩的乳房半遮不遮,小小一只露出来的手正盖在男人下半身的关键部位上。 现在这只手正被陆谦握在手里。 “啊!”小柔忍不住抢过画,胡乱卷起来丢到一旁。 陆谦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到了什么,瞬间也红了耳朵。他比别人看到那里晚些,因为他先看到了陆丰在画上的题诗: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乐处疏通迎刃剑,浙机流转走盘珠。褥中推枕真如醉,酒后添杯争似无。一点花心消灭尽,文君谩吁瘦相如。 落款还写了“柔儿亲亲”四个大字。 现在陆谦明白诗文的意思了,可是一时间屋里氛围诡异,竟然没人敢开口说话。 还是小柔先打破了这种尴尬:“你们都走!出去!”平时脸上没甚表情的女孩这会儿又急又怒。 陆谦却生了异样的感觉,此刻的女孩感觉生动极了。 “柔姑娘……”陆谦想开口说话。 “出去!”小柔一口打断。 福安也是第一次见小柔发脾气,被骤然一吼,赶紧推着自家主人的轮椅出去了,浣香也窘得紧随其后。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小柔才再度打开那副画,她记得的,两人在同里的时候,那夜陆丰非要在院里做,做完之后,正好银河烂漫,他就抱着她给她讲星星的故事。 那时候多快乐呀,小柔叹了口气,她明白陆丰送画的意思,只是她无法回应。在同里可以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像恋人一样,是因为那时候两人是平等的。可来到京城就不一样了,她不认识陆丰那些朋友,不懂陆丰在做的事,甚至不清楚陆丰为什么要娶公主就不能来看她,并且一句解释都没有。 在这里,她只是个失忆的姑娘,很孤独的。 摸着画卷,小柔感到难过起来,她不是木头,这意味着她不能做到绝情,更不能假装不懂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 (好像也没什么人看,那就都发出来,完结了再整个修一遍吧,大家阔以点个收藏,鼓励我完结!) 自己看了自己写的东西,觉得对于小柔和陆丰的感情写的太随意了,因为小柔想不起以前的事,所以她记忆最开始的那个人就只有陆丰,相伴的两年里,一个是官场失意罢官隐居,另一个是没有记忆浑身是伤,这样的男人和女人其实是同病相怜,很自然就会互相依赖,包括发生肉体关系什么的。但这种感情是有别于爱的,爱要更坦诚、深刻和美好,目前小柔和陆丰都没有爱人的能力的,后面会写到。 然后关于陆谦的戏份,害,虽然没把他写在男主列表,但其实最开始的np构想是有大哥的,但是大哥是真残疾不会好那种,不会和女主发生真正的np关系。大哥和女主两个人肯定还会有很多剧情,大哥的存在真的对小柔的成长很重要的。 最后是小舒,作为前夫,现在下线好久了,可是下一章就出场了……(这文差点为小舒写成1v1,最开始故事构思也是因为这个人物才成立的) 京城偶遇(小舒出场了!) 搬到陆谦在郊区的宅子一个月了,这是小柔第一次出门上街。浣香说她衣服太旧了,并且都没什么胭脂水粉,正好被陆谦听到了,便让福安送了银子过来。 “姐姐!你看看这段丝绸衬不衬你!”浣香手里是一匹淡青色的丝绸,看着雅致的很。 小柔摇摇头,雅是雅的,那些书香门第的小姐们估计都这样穿,可惜不适合她,她粗野惯了的。 浣香还是兴致勃勃,给小柔东挑西捡,都要给她试试。 “这段你喜欢吗?”冷不防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清清冷冷的。 舒雪痕! “舒公子!”小柔认出来是舒雪痕,“你怎么在这里?” “和赵柏来京城办点事。” 小半个时辰前,舒雪痕和赵柏在绸缎庄对面的面摊吃午饭,他耳力目力极佳,从感觉听到她的声音开始就在人群里找她了,他知道她来了京城。 发现她在对面的绸缎庄里挑衣服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再没离开过。赵柏问师兄在看什么,顺着他的方向也东张西望的,舒雪痕就说自己有事要办,让赵柏先回去。 打发走赵柏,舒雪痕走向了女孩。 舒雪痕手里是一段雪蓝色的布料,摸起来不是丝绸,像是塞外的纱,不比丝绸有光泽,摸起来有点涩涩的,但是颜色确实极好看的,银线混着一点金线织的纹样在蓝色的布上像雪暖晴岚熠熠生光。 老板娘也正好瞅到舒雪痕,哪里来的这么俊的小伙子!扭着细腰就凑过去了。 “这位公子可真有眼光!这是从西域进过来的雪纱,上好的料子呢,蓝色就剩这一匹了,很配公子呢!公子要的话,给公子打个八折吧!” 小柔捂嘴偷笑,舒雪痕这个长相真的是姐姐最爱的那一款呢。 舒雪痕看小柔笑了,偷偷红了耳朵,面上仍不动声色:“不是我做衣服,给这位姑娘做!” 老板娘这才打量起小柔来,嗯,胸倒是还挺大的,屁股可没老娘翘啊,不过看着明眸皓齿的,脸还过得去,挺顺眼的。 “哟,公子原来已经有主了呀,看公子和这位姑娘那可真是般配呢,这布料一整匹呢,不如两位一人做一件吧。”老板娘是个狠人,男人泡不到,那就狠狠赚男人钱吧。 舒雪痕听到般配什么的话,立刻感觉心跳如鼓。 “这个多少钱呀?”小柔不为所动,太贵了还是不能要的,陆谦虽然给了钱,可是总不好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花钱还大手大脚的。 “没事!姐姐,公子给的钱管够,这块料子多好看呀,买吧买吧,多适合姐姐!衣服做好了,公子也一定喜欢!”浣香拽着小柔的手,她三句话两句不离陆谦本是习惯,落在舒雪痕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番意思,舒雪痕冷了脸。 他看着女孩问道:“你喜欢这匹吗?”声音很郑重的。 小柔一时看呆了,但还是很诚实:“自然是喜欢的,可是我觉得还有别的料子也很好看,这个太贵了倒是不值了。” 舒雪痕心下一痛,从前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那时候她要什么都有,从来只看喜不喜欢,而不是考虑值不值得…… “我送给你。”舒雪痕撂下一句话就跟着老板娘付钱去了。 留下小柔一片怔愣。 “舒公子?真的不用。”小柔追过去,拉着舒雪痕的袖子,看着他摇头。 舒雪痕看着她,回握住她的手,还是买了那匹布,和老板娘约定了十日后来取衣服。 他不喜欢她思考值不值得,他害怕,她开始思考值不值得的时候,就不喜欢他了,因为他就是不值得的那一个。 对不起,舒雪痕心里默默给她道歉,这一次还是自私了。 你只要考虑喜欢不喜欢就好。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多谢舒公子。”小柔和舒雪痕并排走在一起,她手背上还留着刚刚舒雪痕那张大手的触感,很厚一层茧子,又硬又粗糙,和他身上其他光洁的地方都不一样的触感。 这是他第三次抓她的手了。 “没事,你还有别的东西要买吗?” 小柔很犹豫,难得出来一趟确实还想多逛逛,陆谦让买的胭脂水粉也还没买,可是舒雪痕不会要一直跟着吧。 浣香只好抢着回答:“嗯!姐姐说今天想多逛逛,我们还想去买些胭脂水粉,笔墨纸砚还有些京城小吃!还有!”浣香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插话,刚看到这个仙人一样的男子过来和姐姐搭话,整个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等等!不好意思啊,突然有些累了,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吧。”小柔赶紧打断浣香。 “啊?”浣香不太情愿,她也难得出来一趟。 “我陪你们逛吧,还要买这么多东西一直拎着是很累,我帮你们拿东西。”舒雪痕解释地很自然。 “那太好了!谢谢这位公子!”浣香又抢着答应。 小柔也不好再说什么,小声又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舒雪痕害怕听她说谢谢,像陌生人一样。 舒雪痕默默走在两个姑娘身后,灼热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小柔,小柔突然感觉自己走在前面好艰难,像被人抓住了后颈一样。 一路上小柔都不再和舒雪痕说话,偶尔目光触到一起也赶紧躲开,小柔隐隐感到他看她的时候,目光有别于别人,可是那目光让她莫名慌乱和不安,就像之前在客栈里,他问她愿不愿意和陆丰一起去京城一样,有点强势并且太过亲近了。 小柔正心里七想八想的,冷不防被几个冲过来的小孩撞到一边,眼看失去重心要摔倒,却倒在了舒雪痕怀里,他手里东西一件没掉,直接用结实的胸膛接住她的。 一旁的浣香看的目瞪口呆,她亲眼看着舒雪痕脚步轻移就到了姐姐身边,然后稳稳接住了她。 “没事吧?”舒雪痕的声音近在耳边。 小柔赶紧撑起身子:“谢谢你。”身体在碰到他的时候,心脏骤然跳了一下。 她又说谢谢了。 “没事,小心些。” “舒哥哥你好厉害啊!”浣香直接把公子的称呼换成了哥哥,反正公子只能有一个,这个舒公子又看着比公子小一些,又这么厉害,套套近乎准没错的。 舒雪痕对着浣香笑了笑,不反对小丫头的称呼。 “你武功这么好,一定练的很辛苦吧?”小柔主动问起。 “还好,习惯了。” “你的手……看起来就是常年握剑的。” 舒雪痕没想到小柔提起她的手,从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她还没浣香大,小小一张脸经常贴在自己手心里,用她脸上细嫩的皮肤蹭自己的手,然后说她喜欢这双手。 “呵,很丑吧。” 小柔摇摇头:“不会,我很佩服。” 舒雪痕心里痛,脸上却淡然笑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像寒梅从冰层里开出花芽,他很少笑吧,小柔几乎看痴了。 三人逛到日薄西山,买了一堆东西,全程是舒雪痕拿着,中途小柔和浣香想帮着拿,也被果断拒绝了。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舒雪痕是存了私心的。 “嗯……多谢公子,只是我住在城郊怕是有些远的。” “不打紧。” “姐姐天色快暗了,的确不太安全,舒哥哥这么厉害,就让他陪我们走回去吧!” 这下换舒雪痕和小柔并肩走在一起了,浣香在前面带路。 对女孩来说,他就是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可是对他来说,女孩是他的妻,是在他心里扎根的人。 舒雪痕意识到自己的卑劣,欺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假装正人君子靠近她,妄想近一点再近一点。他甚至想拉住她的手,就像他们从前那样。 “公子这次来京城是为了什么事呀?”小柔冷不丁开口询问。 舒雪痕却被问住了,头脑清醒过来,心一度从身边的女孩身上被硬扯下来。 “你不方便讲就不讲了,我随便问的。”小柔感到抱歉。 良久,舒雪痕开口:“来京城是为了查一桩旧案,和我父母有关的。” 这是很敏感的话题,小柔自觉不应多问就保持了沉默。 没想到是舒雪痕继续说道:“我父母已经不在世了,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们,可是却因为他们做了件蠢事,现在我想把他们的事全查清楚,然后就要重新开始了。” 这是上次江南与她分别后,舒雪痕想明白的事情。虽然两年前以为她不在了,就开始动了查清父母的旧事的念头,零零散散的时间也找了很多线索,可惜始终没办法下定决心,他怕知道真相之后,心里的愧疚会杀了他,怕真相不是他原以为的那样,怕后悔。 可是自从知道她还活着,他想明白了,不管真相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她了,他要把她找回来,她是他的妻。 小柔心中升起一股同情,舒雪痕和自己好像啊,只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而舒雪痕却始终被那些旧事魇着不能解脱。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你尽管说……啊,当然我也没有什么神通广大的能力,但是你想找人说话了就来找我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事的。”小柔很真诚。 舒雪痕听到她这么说,她的眼睛好干净,看着眼前的女孩,突然很想抱住她,可是他手里提满了东西,所以舒雪痕选择了给女孩一个轻轻的吻,落在眼睛上,很温柔。 像被蝴蝶吻了一下,小柔没想到会有这个猝不及防的吻,刚刚是错觉吗!不是吧,她看到他凑过来了,可是她没有躲,然后他就亲了他的眼睛。 舒雪痕满脸笑意看着脸和耳朵都快烧起来的女孩,只有这一点她没有变过呢。舒雪痕不觉得有什么,这是他的妻。 “你……你……我,你干什么!”小柔有点暴躁,他怎么还能在那里笑,他不是那种像冰块一样的人嘛?为什么吻她,对她笑,还那么好看! “谢谢你。”轮到舒雪痕说谢谢了,原来感觉还不错。 “那也不能随便就凑过来呀!” “我手里提着东西呢。” 小柔七魂丢了八魄,根本没反应过来要是舒雪痕手是空的要如何表达感谢,心里一遍一遍给自己洗脑他是谢谢她愿意听他说话,没有别的原因, 可是,原本安静如潭的心,开始跳动了。 小柔偷偷看向身边那个高大的男子,夕阳下他的容颜被度上了一层柔光,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冷面了,眉目深沉却又温柔安稳。又去偷偷看他提东西的手,好大的一双手,被紧抓着的时候会有点痛,但是那种感觉却很熟悉,她其实不讨厌的。 ———————— 这章一点没卡,就写了3k多字我是很开心的,小舒在没见到小柔的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啥,以后交代! 醉酒 “这便是我住的地方了,今天多谢舒公子。” 舒雪痕点点头:“陆……陆大夫也住这里?”舒雪痕对陆丰实在没什么好感,也不把他当大夫的,但是当着小柔的面不能表现出来。 “不是……公子另有住处,这个说来话长了。”小柔感觉要把陆丰那些事情解释清楚确实是很复杂的。 “好,我和赵柏暂时住在城东的悦福客栈,你若有事便去那里找我,我恐怕还得在京城待一会儿了。”舒雪痕语气柔和。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似乎有些暧昧,要怎么告别呢,总觉得说不出口。 还是舒雪痕率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浣香和她:“那我先走了,改天见。” “嗯,再见。” 舒雪痕看着乖巧的女孩,熟悉又陌生,她与从前有好多不一样。 一直看着舒雪痕走远了,小柔才回了家,一进自己院里便看到了陆丰,乘着暮色坐在院里。 “二公子!?”浣香叫出声。 听到声音,陆丰撇过头看到小柔,露出一个熟悉的,温温柔柔的微笑。 “柔儿。”他叫出声。 小柔快步走了几步,他身上传来阵阵酒气。 “你喝酒了?”小柔赶紧扶住陆丰。 “柔儿……”陆丰拉住她的手,只是叫她名字。 “浣香,你可以帮忙准备一点醒酒汤嘛?” “好!姐姐你等一等。”浣香一溜烟儿跑了。 陆丰酒量向来好的,今天却带了几分醉意,小柔坐在他旁边,帮他轻轻拍着背,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丰。 “柔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啊。”陆丰撑起身子,把小柔拉到怀里,紧紧抱着。 “今日去街上了,所以回来晚些。” 小柔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他衣服上的绣纹刺刺的,才两个月没见,却觉得隔了好久。 陆丰也不说话了,静静感知着她的气息,很安心。 浣香再次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个相拥的人,她吓了一大跳,原来姐姐和二公子真的是一对啊,可是福安不是说二公子要娶公主了嘛…… 看到浣香端着醒酒汤回来了,小柔挣扎着要脱离陆丰的怀抱,陆丰却不放人,搂得更紧了。 “浣香,你把醒酒汤先放这里吧。”小柔颇为无奈。 待浣香离开后,陆丰才肯放开手,在女孩平静的注视下,乖乖喝了醒酒汤。 “为什么喝酒?” “去宫里了,陛下生辰……”大概是有些醉了,陆丰乖乖回答她,平日的轻佻尽数收敛了。 “你从来不会喝醉的,今日喝得太多了。” 陆丰确实从不在人前醉酒,两个个时辰前,皇帝的宴会上,正式降了旨,赐他做驸马,人人来祝贺他,他怎么会不配合做出开心的样子呢? 可确实是不开心的,他知人人虚伪贪婪,心口不一,他以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也是那样的人。直到今天,宣读圣旨的时候,他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清醒到灵魂脱离了身体,对着一切欢声笑语,光怪陆离,只想冷眼旁观。 他突然特别想没那么清醒,想远远逃开,想把自己藏起来。所以他来找她了,他装醉离开酒席,在路上甩开了公主派来跟踪的人,然后来了这里。她不在,他就等着。 “外面凉了,回屋吧。”小柔轻轻拉陆丰。 屋里。陆丰一眼看到她桌上厚厚一沓宣纸,她一向喜欢写字的,一手漂亮俊逸的小楷,和她性子像又不像,那是她忘记的那段记忆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无聊的时候写的。”小柔将陆丰牵到塌前,习惯性地替陆丰拆了发冠,正准备帮他解开外套。 陆丰笑出来,小柔不解地看向他,他眼睛亮晶晶的,面色微红,还带着叁分醉意。 “不用你做这些的。” 对了,他说过在京城她不是侍女的。 小柔手上的动作不停,流畅地替陆丰解了外袍,扶他坐在塌上,又脱了鞋:“习惯了,公子早些休息。” “可以再陪我一会儿吗?”陆丰拉住她的手。 小柔乖得很,坐在陆丰身边,两年间,生活只有彼此的时候,他也总是听她说话的。 陆丰靠在小柔肩头, 他向来薄情、冷静、强大从不曾依赖过什么人,别人觉得孤独难捱,他也不懂,他做一件事便要成一件事。年少成名,一心往上爬,宦海沉浮,比眼下更难的事也遇过很多,可从前都能忍的事,这次回来却忍不下去了。 原本是和皇帝约定,假意被罢官寻找五玄图,换陆昌明的宰相之位。如今事情没成,皇帝却对他视而不见,为了制衡陆昌明的权力,硬塞个公主给他娶。要继续往上走,就得妥协,他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可是他累到极致,举目四望,四下无人,心里有一根崩了十几年的弦就断了,无法呼吸。 他从皇帝的宴会“逃”了出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来找小柔,他自己都理不清理由。 还是小柔先开了口:”公子,你想回江南吗?” 陆丰抬头看她的眼睛,没什么情绪的柔静和坦诚:“柔儿想回去吗?” 小柔沉默一会儿,终于还是点点头。 “等公子成婚之后,我……我还是想回去住,虽然在这里也很好,可是……”可是有点孤独,也不那么自在,寄人篱下的感觉更加强烈,没有记忆的人更像一叶浮萍。 陆丰抱紧小柔:“如果我不要你回去,你也想回去吗?”有些任性地质问。 小柔沉默了,她不知道怎么对陆丰,也不知道怎么定义两个人的关系,从前有朦朦胧胧的喜欢和全然的依赖。到了京城,她明白了,她似乎从来不曾了解过陆丰,在乡下他是个乡野郎中,在京城却是丞相之子,要娶公主要升官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她只是他人生里特别特别小,甚至来不及定义的那一部分。 几乎是在意识到这件事的那一刻,她就不敢再依赖他了,似乎是记忆里残存的一丝保护自己的本能。 陆丰看她不再说话,却目光清明,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离开自己,他带点愤怒地去咬女孩的耳朵。 “痛!”小柔推陆丰。 陆丰不撒手,乘着醉意,他只想任性而为,不能让小柔离开自己,那时候他只有这一个念头。 “你不能离开我的,陪陪我吧。” “公子,公子!你醉了!”小柔挣扎着脱离陆丰的怀抱,捂着耳朵站在他面前。 陆丰又要去拉她,却听到一句:“我不愿意这样。”声音还是柔弱纤细的,只是透着一点本不属于小柔的冷意,仿佛来自另一个她。 月光照进来,落在小柔身上,清凉疏离,陆丰清醒了一些,他也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陪了他两年的女孩。 “抱歉……” 小柔也被自己吓到了,她从来没对陆丰那样说过话,只好低着头不安道:“公子早些休息。”转身就要走。 陆丰却拉住她的手,温柔地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柔软的头发,几乎不敢用力:”是我错了,可是能不能陪着我睡,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是那个熟悉的温润公子陆丰了。 “你想回江南……可以容我再想想吗,我……我还不确定。” 小柔点点头,陆丰只是喝醉了,等他酒醒了,会做出更理智的决定,她是这么想的。 小柔不会再拥着陆丰的腰睡了,她背对着陆丰睡在外侧。陆丰就主动凑过去,吻了她的长发,轻轻环着她。 替他辩解 第二日早上,小柔醒过来,陆丰已经离开了,有些发懵他是不是真的来过,还是只是一场梦。 浣香推门进来送洗脸水:“柔姐姐,温水准备好啦!今日大公子说想去西郊的庙里上柱香,姐姐去不去呀!” 小柔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看着浣香一脸期待,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 浣香看着小柔在那边洗脸,便过来替她收拾床铺,说实话今天进来之前她还好一番心理建设。清晨天还蒙蒙亮,她就起来去准备早点,正好路过看见陆丰仅披着外套在小柔门口整理头发,浣香一下子就紧张了,对两个人的关系更多了一重想象。 可是,可是……陆丰不是要娶公主吗?难道小柔要给陆丰做妾?浣香拒绝这种情况,虽说是主子们的事,可是像柔姐姐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呢,要那么委屈自己。更何况,浣香不喜欢陆丰,她刚来陆家伺候的时候,在本家亲眼看过有个伺候陆丰的丫鬟因为想爬床,被陆丰先是赐给了伙房的下人,最后就不知所踪了,大家都说那个小丫鬟是被卖掉窑子里了。还有好几次,别家小姐送给陆丰的礼物,都被陆丰赏给了下人或者直接丢了,陆老爷有只猎犬脖子上带的红宝石链子就是陈御史家的小姐送的。 这些柔姐姐都知道吗? 心中过于不安,浣香斟酌好久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柔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呀?”小柔洗好了脸,开始对着镜子梳头。 “姐姐!你要嫁给二公子做妾室吗?”浣香鼓足了勇气,看着小柔。 “啊!”小柔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头发缠在了梳子上,拉的生疼。 浣香赶快过来帮忙:“没事吧!对不起是浣香僭越了。” “怎么会这样问?”小柔恢复了平静笑道,“我想都没想过这件事。” “姐姐你说真的吧?真的不会嫁给二少爷吧!”浣香有些兴奋。 小柔审视地看着手舞足蹈的小丫头:“你不喜欢陆丰?” 浣香摇头:“二公子我们都很怕他的……”浣香一股脑把她知道的陆丰的不良事迹都讲了一遍,当然添油加醋是人之本能。 小柔显然没想到陆丰竟然做过这么多“坏事”,有些惊讶,浣香就一边替她梳妆一边继续唠叨陆丰为人。 想了好一会儿,小柔还是开口:“不是,他不是这样的人,在乡下开医馆的时候,他虽然什么事都觉得麻烦不愿意干,可是只要有病人来他就会认真看病,有一次一个病人需要的药草药铺没有,只能去山上自己采,明明下了大雨,但是他还是愿意一起去采药。还有我受伤的时候……”小柔说陆丰的“光荣”事迹说个不停。 浣香也听傻了眼,小柔描述的那个善良仁厚的乡村医生,真的是陆丰? 陆谦和福安正好在屋外听到这一大段对陆丰的溢美之词。 福安先是震惊,而后拼命憋笑:“呵呵呵,柔姑娘心真善。” 陆谦也微微笑,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真情实感地称赞陆丰。 “你说的真的是二公子?” 小柔点点头,很有底气的样子,其实人之本能她也不例外,例如陆丰愿意大雨天出去采药,是因为出门前天气还很好,陆丰坚持说会下雨但是她不信,和陆丰打了赌,输的人答应赢家一件事他才愿意去的。 可是最后药不是采到了吗?雨势最大之前他们也找到了避雨的地方。所以小柔底气很足,不觉得自己的美化有什么问题。 浣香呆呆的,觉得自己心里可能真的对陆丰太多偏见了。 “可是!不管二公子是怎样的人,姐姐都不要嫁给他做妾好不好!” 小柔哭笑不得:“你怎么又说这件事,都说了我想都没想过这件事,也不会嫁给他。” 福安这时候适时地扣了扣门:“柔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停在西门。大少爷请姑娘一同用早点。” “好,就出来。”小柔应道。 看着浣香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不禁笑起来,轻轻拉过浣香,把一只昨天一起买的蝴蝶银钗插到女孩发间:“你戴这个很好看。” “诶??!”浣香摸摸头顶的钗,又照照镜子:“这不是姐姐昨天很喜欢那个吗?”浣香赶紧想摘下来。 “你别摘,我买了两只,我以为你也喜欢。”小柔展示自己头上一模一样那只钗。 “那更不行了!不合规矩!”小柔本身没什么小姐架子,但是毕竟是主子,浣香与她再亲密也知道有些底线不能跨过。浣香摘了钗,收进小柔的梳妆盒里。 “对不起啊,我没想搞这么麻烦的。”小柔有些怯怯地看着浣香雷厉风行地收了首饰。 浣香连忙解释:“浣香很感激姐姐的心意,只是真的不合规矩,会被福安管家教训的。” 小柔点点头:“可是好不容易出去玩,女孩子肯定都想打扮得漂亮一点的。”小柔去翻首饰盒的底层,那些是从江南带过来的首饰,没什么名贵的东西。 “这个手环你可以戴吗?”小柔找出来一根用金线编出来的手环,上面串了一颗圆圆的珍珠,手环很细,珍珠也不大,精巧但不起眼。 浣香是喜欢的,她从来没在身上戴过任何首饰,那根钗她也喜欢的:“真的送给我吗?”她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我还没送过你礼物。”小柔替浣香带上手环。 “谢谢姐姐。”很郑重的感谢。 换上裙子,小柔和浣香终于出了门,推门便看见轮椅上的男子安安静静的笑脸,食盒搁在石桌上。 小柔回以一个微笑。 真是赶巧!浣香和福安看着他们主子偏偏今日不约而同都穿了一件偏青色的白衣,在初夏的暖阳里都有种脱尘的清凉味道,心里默契地觉得这两个人竟然好般配。 登山 “师兄!我们的人好像跟丢了,出了郊外不敢跟得太近,然后人就不见了,就剩马车和车夫在那里等着,应该是徒步往山上去了。” “他们几个人?”舒雪痕不见波澜。 “四个人,除了柔姑娘和陆谦,还有两个随从。” “嗯,让他们撤回来吧。” 赵柏疑惑地挠挠头,之前他们在江南查了一个叫张全的狗官,关于二十年前师兄父母惨死的事情,师兄单独审问了一会儿,回来就像傻了一样,叁天没说话。之后就说要来京城,还调动了山庄里的人过来,虽然师父反对,但师兄还是固执己见。 到了京城,师兄就部署了几个师兄弟去查京城里二品以上的大官,尤其是当朝宰相陆昌明。昨天晚上回来,更是派人一早就去盯着陆谦的宅子和柔姑娘。赵柏没想到真的又遇上柔姑娘了,师兄待她与别人不同。 “那我们就不跟着了?” “你先去把之前抄过来的那些账本理一下,尤其是陆家的账本。我出去一趟。” “是……师兄你不会是要亲自去跟吧?” 舒雪痕的沉默相当于默认,赵柏感觉自己心里无数个大大的问号。 西郊山上,大概因为是晌午,上山的人几乎只有他们四个。因为陆谦行动不便,他们几个在山脚下雇了几个脚夫抬着陆谦上山,几个人进度并不快,走走停停的,一个时辰还没爬到半山腰。 陆谦泰然自若,其他叁个人看到这么个翩翩公子却终身残疾,只能靠着别人行动,心里难免复杂起来。 “怎么一定要去山上的庙里,城里不是也有香火旺的寺庙吗?”小柔终于还是不忍心。 陆谦柔和一笑:“是去探望外祖父,母亲去了之后,外祖父无牵无挂便看破红尘出了家,每年六月我都会去看看他。” “啊?他也是陆丰的外祖父吗?陆丰不来看他吗?” “丰儿……和外祖父性子不大一样,合不太来。你见了他就知道了?”陆谦突然想到早上小柔维护陆丰的那些话,还觉有趣,即使在他看来,陆丰也决计不是个为了不相关病人愿意浪费自己时间的人。 “可是你……每年都来吗?”小柔还是为陆谦的腿感到遗憾。 陆谦看看自己的双腿,倒也没有特殊的情绪:“习惯了,每年都来。” “我听说,你是在战场上伤了腿,当时情况一定很凶险……后悔吗?” 后悔?他们陆家人在这方面很像,他们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不曾后悔,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感到意外多一点。”陆谦依旧平和。 “你人真豁达,和陆丰不太像。” 陆谦笑:“你和丰儿也不太像,我外祖父大概更喜欢你这样的外孙女。” 小柔一怔,不太懂陆谦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又觉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陆谦这个人说话好像也不是陆丰那样需要别人猜来猜去的。 “福安管家,你说柔姐姐和二公子是什么关系呀?”远远跟着陆谦和小柔的浣香偷偷问身旁的福安。 福安教训她:“不该你问的别问!打探主子们的事!” “我好奇嘛,二公子不是都要娶公主了嘛,还来找柔姐姐……唉我觉得好可惜,你看柔姐姐和公子多般配呀。” 福安沉默地看着前面的主人,他从小就跟在陆谦身边,就连陆谦上战场他也一直跟着伺候,陆谦伤了腿后,福安恨不得用自己的腿换陆谦的!那时候福安觉得天塌了,他那个丰神俊朗的,无所不能的主人以后都站不起来了!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了,才二十岁! “别乱说了。”福安知道陆谦自伤了腿就没动过成家的心思,身边也从来没有哪家姑娘,更何况那柔姑娘与二公子的关系如此,与陆谦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吧……要是柔姐姐一直住在府里也好啊,好久没看公子这么开心了,身边好歹有个说话的人。” 正谈话间,不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林叶间摩擦的声音,陆谦反应快一步急忙拉住小柔的手腕。 “福安!”陆谦叫着福安,眉头紧蹙,跟了一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福安赶紧护到主子面前。 四个黑衣人从树丛里窜出来,倒是不急着动手,为首的黑衣人目光落在小柔身上,冷声开口:“请这位姑娘和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为难诸位。” “大胆!你们可知道,你们面前是谁。”福安斥道。 “其他人我们不管,只要这位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否则我们只能动手了。” “你们主子是谁?”陆谦沉声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冲着身后叁和同伴使个眼色,两人立马冲出来攻向福安,为首的那个则直冲小柔而来,剩下那一个速度极快地几掌劈昏了最近的浣香朝着陆谦过来。 陆谦死死握着小柔的手,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们来的太快了,凭着对自己的自信他途中就发现了被人跟踪,却还是没有立刻返回。真的遇险,他才意识到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呢? 福安功夫算不上多好,对付平常地痞流氓绰绰有余,这些黑衣人却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武士,肩膀已经中了两剑,只能勉力支撑。 小柔吓傻了眼,被陆丰拽着,只能靠着黑衣人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电光火石之间,她记忆里闪过了同样的黑衣人,还有冲天大火和鲜血一样红的喜堂。 小柔头痛欲裂:“你们是谁……” 陆谦察觉到小柔的异常,却来不及顾及,两个脚夫已经早已逃得不见踪影,他坐在地上,偷偷把几颗小石子摸到手里。 “交出这位姑娘,我不会动粗。” 陆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是不会动粗,是不敢,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不杀人,是因为你们知道我是陆谦。” 黑衣人不再废话,一手用剑指着陆谦的脖子,另一手准备拉走小柔,陆谦手里的石子猛然射向黑衣人,正中眼睛!黑衣人双眼都被打得鲜血淋漓,爆发出一声惨叫,几个同伴赶紧过来支援。 陆谦手里的石子分别射向几个人的命门,奈何几个黑衣人绝不会给自己第二次中招的机会,都轻松躲过了陆谦的攻击。 被攻击到眼睛的黑衣人,也几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恢复过来,一掌击中陆谦胸口,力道很重,陆谦吐出一口鲜血,小柔也被被迫被黑衣人擒住。 看到陆谦吐血,小柔的记忆里出现了同样的画面,只是看不清人脸,陆谦的脸也看不清了,小柔昏死过去。 被掳 “所以你推测那些人是宫里的人?”舒雪痕攥紧了拳头,他来晚一步。 陆谦受了重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掳走小柔,舒雪痕心里焦急,来的时候看到一片狼藉,他感觉整个心脏都被人揪住了! “你们先冷静好不好!没看到谦儿受了伤吗!等他恢复好了再讨论吧!”一个一脸凶相的老和尚一边替床上的陆谦处理伤势,一边对着一直咄咄逼人的舒雪痕发火。 “外祖父,不妨事的,舒少侠是担心柔儿。”陆谦脸色惨白,双目充血,那黑衣人一掌虽然没要了命,但却伤了内脏。 “我看不出他们的武功路数,可他们不像江湖人,纪律性很强,故意隐藏了武功,也知道我是谁,不敢下狠手,在京城……大约只有宫里有这样的杀手了。” “混账!又是冲着陆昌明来的?还伤了你!混账!”老和尚怒不可遏。 “他们只冲着她来的?”舒雪痕强压下心中的焦虑,想从陆谦嘴里问出更多信息。 “是。这些杀手比寻常杀手更严谨,没留下半点线索,这样级别的杀手只有更高层的皇族才能养得起,我这些天会从宫里查查线索的。” 这些天?舒雪痕一丝冷笑,正对着陆谦的眼睛说了一句:“你最好快点,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那人也不会放过你们陆家。”陈述事实的语气,却有种冰冷的,不可违抗压迫感,明明只是个江湖侠客。 “好。”陆谦应道。 待舒雪痕离开之后,福安来向陆谦说明情况。 “我们的人跟到皇宫附近就不能靠近了,但那伙人确实是消失在皇宫附近。” “嗯。那车夫有问题吗?”陆谦若有所思。 “没有,车夫听了吩咐,待跟踪我们的人离开了,便立刻回府找了护卫过来,半点没耽搁,是那伙人速度太快了。” 陆谦闭上眼睛,他虽然腿废了,可经年累月练出的侦查能力却不差。出了城门他就感到有人跟着他们,但只是远远跟着,人不多,不确定有没有歹意,他为了以防万一中途便让车夫提前放他们下车,回去调动护卫过来。 他太自信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更没想到真的有人当着他的面把活生生的人掳走了,要是他腿还能行动……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这事要告诉二少爷吗?”福安右手骨折,头上也缠着绷带。 陆谦虚弱地靠在塌上:“暂时不要告诉他,我怕那些人其实是冲着丰儿来的,他不知道反而能争取到时间。” “您是说,他们掳走柔姑娘也有可能不是冲着姑娘来的,而是冲着二少爷!?” “咳咳……咳,如果真是这样,反而缩小了范围,能调动影杀手,又是为了陆丰,大约只能是长宁公主了。” “公主!她知道二少爷和柔姑娘的关系!”福安随着主子们见过长宁公主几次,如果是她的话,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如果真是公主,怕是要费些功夫了……也不知道柔姑娘能不能熬得住。” 陆谦脸色更差:“明天向陛下递个请求入宫折子。” 舒雪痕回到客栈就嘱咐赵柏拿了皇室的名单给他,他不能只靠着陆家人找浅微,对方冲着浅微来的,一定和当年的事有关,有人认出她的身份了?舒雪痕甚至不敢细想,他绝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师兄,有什么我能帮你的?”赵柏从没见过舒雪痕这样子着急,虽然一句话都不说,但是整个神经都崩得紧紧的。 “你继续盯着陆家,还有陆谦的那处宅子。能弄到皇宫的守备图吗?” 赵柏吓了一大跳,大叫起来:“皇!皇宫?”又赶忙压低声音,“师兄,要这个干嘛?皇宫可不是我们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舒雪痕飞快地翻阅卷宗,并不理会,继续安排:“东四街,铜钱巷,带着这个玉牌去,和他要守备图,现在就去。”舒雪痕扔出一块玉牌,头也不抬。 舒雪痕心乱的很,卷宗上这么多名字到底那一个才是掳走她的人呢?但是纵然没有头绪,他今晚也是要去皇宫里走一趟了,虽然来不及做更详细的计划,可是他好怕她出事。 两年前,成亲那天,他也是让她乖乖在房里等着哪里都别去,可是他赶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烧焦的女尸,别人都说她死了。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他甚至没见到她最后一面,连好好道别都没做到,就永远失去她了,不能再经历同样的事情了。 浅微,你一定不能出事,我绝不会再晚一步了。 二更天。舒雪痕一身黑衣穿梭在皇宫里,他轻功极好,只有一个人的话,皇宫守备对他来说并不难避开。 他拿到守备图之后也是毫无头绪,皇宫太大,人也太多,但是陆谦说过那样的杀手只有更高级的皇族才养得起,整个皇宫里最重要的人无非皇帝。他根本没时间细想那人抓走浅微的用意,但是一刻都不能拖,也不能等,更不能什么都不做,只有晚上才容易在宫里出入。 他速度快得很,从皇帝开始逐个向下排查,他相信会有结果的,白天还得再去找陆谦一次。 “唉,陛下终于发完脾气去睡了。”皇帝寝宫外,两个守夜太监正在闲聊。 “是啊,陆大人每次来,陛下都大发雷霆。陛下要找的那个什么五玄图,到底是个啥宝贝呀?为啥陆大人不同意陛下去找五玄图呀?” “别多问了,小心掉脑袋。” 舒雪痕听了两句,就摸进了寝殿,皇宫里要藏人一定不会明目张胆放在自己宫里,但有的寝殿里会有暗阁却是最适合藏人的了。 囚禁 “公主,那姑娘如今醒了。”长宁公主身边的大太监越思一边替李媛梳头,一边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嗯,继续锁着吧,今天没心情见她,一天喂一次水,不准给饭。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几天。”李媛看着镜中自己明艳动人的妆容,心情大好,早就应该除了那臭女人了,害自己前些天都没个好心情。 不过也多亏了陆丰去找了她一次,否则她还确定不了她到底在哪里。哼,陆丰自以为能甩掉影卫,却不知道这群影卫专门训练出来做暗杀追踪的勾当,速度和隐蔽能力都是顶一流。 “小思子,你见过那女人啦,怎么样,她有我好看吗?” 越思熟练地替李媛挽起长发,挑了一根宝石珠钗插到发髻里:“公主何必与那人比,不过庸脂俗粉哪里能和公主金枝玉叶相提并论呢?” “呵,可偏偏就有人要选那庸脂俗粉!多可笑,陆丰那样的人竟然喜欢上个普通女人。”李媛满脸讥笑。 “陆大人一时鬼迷心窍罢了,迟早是要知道公主的好的。” “那他最好在我们成婚前知道,我可不要个叁心二意的夫君。” 越思微笑着替李媛拿来衣裙,帮她披上。 “你不说话,你也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因为我出生皇家,眼前所见全是道貌岸然,想要的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没关系,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不管你们怎么看。”李媛对着镜中穿戴整齐的自己,露出自信的微笑,她不是皇帝哥哥那些妃子们,只知道等着男人来,她要的都会亲自取来。 “是,殿下想要的都会有的。”越思恭恭敬敬。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陆谦今天进宫,我去皇兄那里看看,人刚丢了就来了,一定挺有意思的。” 伺候完李媛梳洗,越思便回到了自己屋里,他在宫里的地位与旁的太监不同,他有救驾的功劳。公主特别允许他单独住在自己偏殿后的一处耳房。 越思轻轻转动屋内架子上的花瓶,墙上的暗阁缓缓打开。密室不大,陈设几乎没有,就摆了张桌子,墙上钉了锁链,此刻正锁着地上躺着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听到响动,缓缓抬眼看向越思,入目的是一双黑色的靴子。 “你们……究竟是谁?”那女子气若游丝,被喂了软骨散。 越思伸手撩开女子的头发,露出她苍白的脸,她四肢并没束缚,只是脖子上被厚重的玄铁链子锁着。 “嗯,确实比不得公主国色天香。” “公……主?是公主抓了我?”小柔轻轻喘息着,软骨散的药力对她来说太烈了。 越思的手指缓缓顺着小柔的侧脸一直滑到脖子上的锁链,小柔想挣扎,却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微微颤抖。 “别担心,我是没有恶意的,只是我家主子看不得你活蹦乱跳的,你乖一点,到时候主子心情好,说不准能给你个痛快。”越思声音透着毛骨悚然的阴柔。 “为什么……是我?”小柔很害怕越思,不管头脑还是身体却都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 “挡着主子路的都得死罢了,主子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你说我们做下人的能反抗吗?”越思笑得凄然。 “我每天会给你一次水,没有吃的,不过人嘛,吃喝拉撒一个都不能少,我每日早晚来看你一次,那时候你可以方便,不过你懂的,我不能让你跑了,你得在我眼皮子底下。” 说罢越思就扬长而去。 小柔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又昏死过去。 御书房里,李建德正在接见陆谦,身边跟着长宁公主李媛。 “爱卿呀,可是五年没见了,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朕呀。” “是呀,陆将军许久不见了。”李媛笑靥如花,却透着些凌厉。 陆谦坐在轮椅上,面色还有些惨败,目光却沉静清明:“微臣带着残缺之体,怕惹得陛下心烦。” 李建德宽厚一笑:“你们一家,唯有你朕是愿意天天见,哪里会心烦,何况爱卿是为国献身,怎么能叫残缺呢!” “陛下,我这次来,是有一事想求陛下。”陆谦不卑不亢,偏偏李建德就是吃这一套。 “爱卿请讲,能做到的朕必定应允。” “此事本不该来叨扰陛下,只是事出紧急,微臣也是迫不得已。昨日微臣与友人出游,可是途中遇歹人行刺,微臣的手下一路追着那伙人,可惜到了皇宫附近便跟丢了人。” “爱卿是觉得,这伙歹人出自皇宫。”李建德眯着眼睛,神情莫测。 “微臣不敢,只是如今友人生死未卜,陆谦又是残缺之体,只能来求助陛下了。”陆谦 一旁的李媛翻个白眼,不甚在意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无趣,如果是陆丰,他一定不会这样直接来找皇兄要人,陆谦难道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大将军吗? “哟,真稀奇,陆将军竟然是为了旁人的事找到宫里来了,你这个丢了朋友一定对你很重要了。”李媛有些咄咄逼人地盯着陆谦。 陆谦不接话,淡淡一笑望向皇帝:“还请陛下彻查此事。” 李建德颇为郑重地答道:“爱卿放心,这件事朕会着人处理的。” 惹得一旁的公主又翻了几个大白眼,君臣二人又一番寒暄之后,陆谦便先行告退了。 “皇兄!我不懂,那个陆谦现在身上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了,腿也废了,你为什么还那么迁就他!”李媛不满地抱怨。 “啪!”李建德手边的墨玉砚台被狠狠摔在李媛眼前,碎成了渣,“你有没有脑子!为什么动陆谦身边的人!”刚刚还和蔼的皇帝已经难掩怒气。 “皇兄!”李媛想要辩驳,却还是被皇帝凶狠的眼神吓得住了嘴。 “给你叁天时间,要不然杀了,要不然放了,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陆谦和陆昌明和陆丰不一样,虽然身上没有官职,但是战功赫赫,文采卓绝,在天下百姓尤其读书人之间评价极高,是绝对动不得的。 李媛极不甘心,只好愤怒离开。 迷奸 陆谦刚回府就看到舒雪痕已经在等自己了。 “怎么样?确定她在哪里了吗?”舒雪痕语气冷漠。 “长宁公主……” “公主?”舒雪痕本以为是冲着当年的事来的人动的手,却没想到是个公主。 “虽然陛下碍着情面答应帮忙,但是你必须今夜就去把小柔救出来,我可以调一些人接应你。”陆谦了解皇帝行事,也许叁天后找到的就是具尸体。 舒雪痕审视着陆谦,和陆丰不同,陆谦讲话很明白,他不需要怀疑,但他还是拒绝了陆谦的好意。 “我一个人就够了,人多反而容易暴露,你告诉我公主寝宫在哪里。”舒雪痕掏出皇宫的守备图丢给陆谦。 陆谦展开守备图,有些吃惊,这张图画的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份都详细,上面甚至标注了部分宫殿的暗阁所在,但是他选择不问舒雪痕守备图的来源。 “在这里,西面的这组宫殿。你觉得公主会把人藏在自己的宫殿里?” “是,就算不在她的寝殿里,也一定在她住所附近,毕竟皇宫里非法囚禁一个外人,在身边是最方便的。” 陆谦点点头:“可惜这图上公主寝殿没有标出暗阁所在。” “无妨,我入夜便进去守着,一定会把她安全带出来的。”舒雪痕语气笃定。 “舒少侠,你与小柔从前就相识吗?”陆谦冷不丁问道。 舒雪痕没有回答,陆谦也是陆家人,是要防备的对象。 皇宫。李媛一边染着指甲,一边吩咐着越思。 “小思,你太不了解陆丰那样的男人了。你以为他的喜欢能有多长久,如果我们把他喜欢的人弄脏了,你说他还会喜欢这个人吗?哈哈哈哈,不会!陆丰就不会,他的喜欢都是有条件的。” “公主……” “你去,给那个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她吃的给她水,让她漂亮一点,体面一点,我们好好送她一程。”李媛笑得如同鬼魅,摧毁美的东西,她快乐无比,原本是打算留着慢慢折磨的,现在来不及了,只能一次性毁到彻底了。 越思领命,看着公主脸上残酷但痛快的微笑,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被激起了愤怒,虽然已经极尽压抑。 “公主还要去看她一眼吗?”越思毕恭毕敬地问道。 李媛摆摆手,心情愉悦:“不看了不看了,我现在只想看陆丰的表情,你说他会有多生气。对了,务必给她找几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别亏待她,第叁天结束了再丢出宫去吧。” “是。” 入夜,越思领着身后的叁个侍卫穿梭在去公主住所的路上,他之前去看过暗阁里关着的女人,给她梳好了头,换好了衣服,甚至洗了脸上了淡淡的妆,真是可怜,就因为和驸马有了一点牵扯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越思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更为下流的勾当他也做过不少,公主天生是残忍偏执的性子,从不放过任何她讨厌的人或事。 不过今天,也许那个关着的女人能逃过一劫。越思知道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那人武功一定很高,否则不会这么大胆地跟在他身后,越思的直觉告诉他,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为了暗阁里的女人来的。 可是越思不打算阻止,其实那人能跟得那么明目张胆,或者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和这叁个侍卫,正是越思自己的设计,越思觉得有趣。 他,越思,既是长宁公主身边的大太监,亦是曾经影杀手的一员。要是没有当初的那次救驾,也许他还成不了如此“风光”的大太监吧。 越思径直带着叁个侍卫去了自己的住处,吩咐叁个侍卫在门口守着,自己先独自进了暗阁。 “柔姑娘。”越思看着恢复了些体力的女人,声音毫无起伏。 小柔晚间没有服用软骨散,勉强吃了点东西,好歹恢复了些理智,安静地盯着越思那张阴柔邪魅的脸,虽然害怕但是要尽量保持体力。 越思礼貌地微笑,蹲下身子俯视着瑟缩的女人,细长干枯的手指又抚上女孩的脸:“公主要毁了你,也怪你运气不好。” 越思猛然掐着女孩的脸颊,另一手投入一颗药丸,逼着女孩咽下去。 “咳咳咳……你喂我吃了什么?”小柔想吐出来。 “春药。”越思笑得扭曲,“公主赏赐姑娘的,你可不能浪费啊。” “你……!”小柔慌忙想用手催吐。 越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暗阁,吩咐门口的侍卫进来。 越思听到暗阁里传来女人挣扎的哭喊,体力还没有恢复,她声音越来越细弱。 越思关上了暗阁,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一座宫殿的屋顶,你会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吗?这么想着,越思离开了自己的住处。 别怕(h) 眼看越思离开屋子却没带那几个侍卫,舒雪痕心里更加不安,赶紧闪进了越思屋里。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却更让舒雪痕焦灼。 他知道她就在这间屋子里,也隐隐知道她正在面对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痛的要死,那种不安像无数条蛇在啃噬自己。舒雪痕不敢耽搁,赶紧去查验墙壁,他很幸运第二次探索就找到了暗门所在,可是他却觉得过了一辈子,甚至耳边已经传来了她呼救的声音! 来不及思考,舒雪痕举剑直接破了那层墙壁! 轰然倒塌,里面的淫靡场面摆在舒雪痕眼前,他喜欢的那个人,像鱼一样被叁个大汉摆在桌上,上身衣服被褪了干净,下身的裙子也解了一半。 那一刻舒雪痕什么声音都听不了了,也不用思考,身体先于大脑行动,长剑一出,还不待屋里的人反应过来,叁个大汉已经应声倒下,献血喷出来,溅到他身上,他也不管,他眼里只有他的浅微。 舒雪痕脱下自己沾了血的外袍把女孩严严实实裹起来,她浑身发烫,一直在抖,脖子被锁链磨出了深深的一圈淤青。 “求求你们,放了我,不要过来……”嘴里只会念着这几句。 舒雪痕心都要碎了:“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害怕,并且要远远多于内心的愤怒,浅微怎么会经历这些,他好害怕,不应该这样的。 “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走,已经安全了,别怕,别怕!”舒雪痕抱起女孩,飞出了屋子。 此时此刻,他只想带着她飞快地离开,什么守备,什么皇宫,什么生死,一切都无所谓了。他运起轻功在皇宫之上飞跃,其他一切都不在他眼里了。 “有刺客!”皇宫之下一片惊慌,他们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黑衣男子在皇宫之上肆意飞跃,月光把他的身影修饰得宛如天神一般。 “快放箭!”护卫队万箭齐发,男子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把怀里的那个人抱的更紧,速度一点都不减,从容又无畏。 舒雪痕带着她逃出来了,一直跑到郊外的一处河边上,他背上中了两箭,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疼。 “别怕,我在,已经安全了。” 舒雪痕脱掉自己身上带血的衣服,也脱掉她的,正要带她去河里清洗干净,这才发现了女孩的异样。 她浑身像个火炉,一对眼睛湿漉漉地盯着自己,身体一直不安地在他怀里扭动,喉咙里还发出阵阵暧昧的呻吟,她中了春药! 女孩已经意识不清,但舒雪痕胸膛传来的灼热气息让她感觉更加躁动,她摸索着,用纤细的胳膊去环着舒雪痕的腰,头埋在他下巴窝,还伸出舌头细细地舔他的喉结。 舒雪痕脑袋又一片空白了,刚才还是生死一线,眼下却又成了柔情一刻,他该怎么办? 他不该碰她的,她失忆了中了春药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好乘人之危。可是她原本就是他的妻子呀,拜过堂明媒正娶的那种。 “我好热,好难受……”小柔的双腿不安地屈起,脚趾紧紧缩在一起,赤裸的身体还紧贴着舒雪痕的身体上下摩挲。 舒雪痕硬了,却强忍着欲望抱着女孩跨入小河之中,微微的凉意能让他们两个都冷静下来。 “好舒服……”女孩已经浑身大汗,骤然感到河水的凉意,更放肆地靠在舒雪痕怀里。 舒雪痕稍微平静下来,恢复了些冷静,等药力过了,她就会恢复原样了。看到女孩身上脸上多多少少沾了些血迹,他开始仔仔细细为两人清洗起来。 他的手很粗,常年练剑磨出来厚厚一层茧子。抚上她柔软的身体的时候,那种触感对彼此来说都很新奇,尤其此时两个人还赤身裸体互相拥抱。 舒雪痕的大手带了水缓缓摸上她的脸颊,女孩极其依赖的样子,整张脸都埋在他手里,娇嫩的皮肤蹭来蹭去,对他的手很着迷似的。舒雪痕渐渐觉得河水怎么变热了,但是大手也不敢多停,立马下移向了她的脖子,伤的很重,舒雪痕清洗地很小心,尽量避免了已经流血的地方。 小柔感觉到痛,但在药力的作用下,脖子上传来的痛感却激起了身体某处更大的空虚,变得痒痒的。小柔渴望更多的接触,她转过身,面对着舒雪痕,又去吻他的胸膛。 “我……好痛苦,帮帮我。”小柔两条秀腿盘上了舒雪痕的窄腰,用大腿内测最柔软的地方贴着他硬邦邦的腹肌上下磨蹭。 舒雪痕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到女孩的药效过去,眼下他下体涨得生疼,正有意无意地顶在女孩的臀瓣之间,他想要她。 “浅微……”舒雪痕的双手抚到她的双乳之上,本不该带着情欲的,可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她啊,他稍稍用力去揉捏她的双乳,柔软地能掐出水来。 “啊……”感受到男子的主动,小柔舒服地更加贴近舒雪痕,他粗糙的大手好舒服。 “你这里变大了好多,你还记得小时候吗?”舒雪痕把头埋进河里,叼着她的乳头轻轻舔吻,牙齿不小心咬到的时候,她会发出舒服地喟叹,叫他也欲罢不能。 他的吻越发向下,水里的空气很少,但这种在窒息之间的缠绵,他简直上瘾,两年了,他做梦都不敢想还能失而复得。这两年来,他过好孤独,好愧疚,只能用什么都不想,来骗自己可以忘记。 他吻她的小腹,吻她的大腿,吻她的膝盖,像一只鱼一样在水里缠着她。女孩一边喘息,一边用柔弱的双手拉着他,想把他拉出水面。 最快要窒息的最后一刻,舒雪痕钻出了水面,女孩晶亮的眸子里映出他的脸。 “你知道我是谁吗?”舒雪痕自言自语,满眼爱怜,女孩听不到他说的话,却突然吻上他的唇,小小的舌头滑倒他嘴里,勾着他的舌头缠绵。 舒雪痕拥着女孩,加深了这个吻。月光温柔地落在水面上,两个人被罩在一片朦胧的水光中。 舒雪痕抱起女孩,踏出水面,把她轻轻放在岸边的衣袍之上,他倾身而下,强壮的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注视着她的眼睛。 从前这双眼睛里也是这样只有他的,舒雪痕吻上这对眼睛。 以后也这样看着我好不好? ————————————— (还有人在看文吗?不要因为前面肉少就放弃啊,单机写作好孤单哦) 欲(h) 舒雪痕面对女孩长大了的身体,感到既陌生又熟悉,有着无限探索的欲望,一遍遍的亲吻、舔舐、抚摸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引得她哀哀娇吟,舒雪痕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乐趣。 可是女孩却与舒雪痕的感觉大相径庭,春药作用之下,男人一遍遍的温存只会一遍遍加重她的空虚,她浑身又热又痒,只好又哭又叫,舒雪痕却始终只是在外面弄,她想他插进来!而不是只点火不灭火! “你……”小柔轻轻地拍着正埋在她侧腰咬人的脑袋。 舒雪痕抬头看她,对上她满是欲望的眼睛,一阵失神。女孩急切地扑在他身上,她力气太小了,舒雪痕有些无奈地主动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把她放在自己身上,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可是女孩一双手已经伸向了他的裤头,胡乱地要给他扯下来,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身体落到他早就挺起的阴茎上,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烫的吓人。 舒雪痕赶紧抓住她的作乱的双手,按在胸口,努力压制着欲望问她:“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女孩神志不清,泪汪汪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听话的男人,手被他抓的紧紧的,怎么都挣脱不了,可是浑身的欲望要把她烧干净了,她不能再忍了! 小柔晃了晃身体,手不能活动,头却直接埋到了舒雪痕双腿之间,还不等舒雪痕反应过来这骤然行动的柔软一团,女孩已经张开樱桃小口,一只香舌隔着衣服舔弄起舒雪痕的那根挺立。 舒雪痕浑身过电一般,又湿又暖又软,比他从前想象中的滋味还要销魂入骨,他松了力,女孩立刻把双手抽了出来,堂堂正正地拔下他的裤头,一根又粗又长的阴茎被释放出来,弹在女孩的唇上,舒雪痕下面这根生得不似他仙人般的面容,反而狰狞地像野兽。 女孩明显怔了一怔,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抬眼迷茫地看了男人一眼,湿漉漉的眼神,清纯又魅惑。 舒雪痕被勾的移不开眼睛,眼睁睁看着她继续埋下头,像只小猫一样讨好般用她娇嫩的舌头尖舔一舔他的那处,又试着用湿润温暖的小口去含住他的前段,一边做还一边不时抬着眼睛,嗔怪地看上舒雪痕一眼。 舒雪痕翻身将她紧紧按在身下,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同她接吻,她嘴里是他的味道。 另一只手探到了女孩的腿心之间,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经验,只能凭着小时候看过的画册胡乱地寻找那处地方。 “啊!”女孩被他手指上的硬茧子触到了阴蒂,喷了一股水在他手心里。小柔努力张开腿,想要更舒服一点。 奈何男人实在有些不开窍,只是扫了一眼就红着脸移开了视线,不过手指终于还是找到了位置,探了一根进去,他手指粗,直接刮到了肉壁上,身下的女人立刻嘤咛一声,越发动情地颤抖着身子。 小柔不满足,主动缠上舒雪痕的那根手指,自顾自地扭动起来,利用他的手反复磨蹭着令自己舒服的位置,嘴里心满意足地哼哼。 舒雪痕脸红的要滴下血来,有些不知所措,下身涨得要命,特别想射出来,只好尽力忍着。说实话,女孩的主动完全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他此刻,只能看得到他喜欢的人,赤身裸体地纠缠着他,舒服得浑身轻颤。 “微微……”舒雪痕又并入一指,已经很紧了,他带着她身体里的软肉来回进出,感受着她身体里一股一股流出的液体,欲望在燃烧他的理智。 舒雪痕想要她的,不过不是眼下这种情形,他对她来说甚至是个陌生人。 仿佛是太过舒服,小柔用胳膊攀着舒雪痕的脖子,满目迷离地对着他。 “周炎哥哥……”轻轻一声,从女孩的喉咙里发出来。 舒雪痕听得真切,骤然看向身下的女孩,依旧混混沌沌,可能只是无意识叫到了他的名字。 不待舒雪痕反应过来,女孩的双手摸索着握住了他的坚硬,轻柔又急切地放到自己双腿之间,嘴里轻轻哼着要他把手指换成她手中握着的东西。 不应该这样的,可是由不得理性做决定,他们之间注定要纠缠一辈子的,她本是他的妻。 舒雪痕不再忍耐,将女孩的双腿分开来,阴茎贴在入口,轻轻摩擦几下,便立刻被女孩的身体紧紧吸住了,舒雪痕不由低叹一声,缓缓深入。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舒雪痕极为郑重地与女孩接吻,与她唇齿纠缠,忘了也没关系,那就重新开始。 爱,欲望,失去,得到。两具年轻的肉体彼此交融,没人是清醒的,一个需要假装彼此仍旧相爱,另一个只是混沌地想要一个男人纾解肉体的空虚,他们共同在此刻的快欲里沉沦。 舒雪痕越来越快速地进出女孩的身体,最后低吼着抽出,射在她的小腹和胸乳上。 女孩得到了抚慰,满足地靠在舒雪痕怀里昏昏睡去。舒雪痕把她抱进水里,背靠着自己,重新帮她清理身体。 她背上那条细细长长的疤痕还在,舒雪痕轻轻吻着,结实的身体怀抱着柔软的她。 他们从前,他应该对她更好一点的,偏偏等到没资格对她好了,他才明白女孩在他心里的地位,放不下。 两年前看到那具大火里的尸体以为是她,那时候,他就后悔了,可是不敢承认,只能用仇恨当借口麻痹自己。后来她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从来不曾放下过。 再给他一些时间,等他查清楚一切真相,查清楚背后操盘的那些人的身份,他就和她坦白一切。 可眼下,要怎么办呢? 他就这样要了她,她醒过来却不记得他。 旧梦(一) 林山海是在出行北境雪原的途中遇到周炎的,彼时他只是个受了重伤在雪野中奄奄一息的少年,可一对狼一般的眼眸透出的桀骜坚毅,绕是林山海这样江湖浮沉近四十载的老手也为之心头一跳。 于是,林山海把这个无父无母,师门被仇家屠灭的孤儿带回了倚剑山庄,作为最小的亲传弟子培养,那一年周炎十五岁。 浅微打从第一眼看到周炎,就觉得他与众不同。 当然周炎这样的少年天才,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与众不同的。别人看周炎是崇敬又畏惧,唯有浅微,一心想着亲近这个不近人情的天才少年。 “所以!只有大师兄和周炎哥哥去帮忙剿匪了吗!” 浅微作为周炎背后忠实的一条小尾巴,某日一早就发现了自己成天盯着的人不见了踪影。 林浅风揉着睡眼,朦胧中有些好笑地打量着妹妹:“所以这就是你大清早把你亲哥叫起来的理由?” “亲哥,他们才走了不久吧!你快起床,我们还能追上他们!”女孩一股脑把亲哥的内衣外衣腰带丢到床上,伸手就要扒亲哥的被子。 林浅风一个头两个大,临安南的山头最近闹了土匪,领头的贼人有点手段,临安府尹剿匪剿了大半个月一点成果都没有,这便请了倚剑山庄帮忙,林山海本来是让他也去的,好不容易装病逃了过去,又来了个烦人的丫头逼着他去管那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闲事。 林浅风单手制住妹妹的脑袋:“追他们干嘛?周炎也去了,剿那劳什子的匪,肯定没问题。” “可是!可是……”浅微偷偷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这是她昨天偷偷从周炎那里拿到的,这药周炎每天都要用…… 原本只是个恶作剧,可一大早发现周炎已经出门剿匪去了,浅微感到不安,不知道周炎有没有发现药不见了,不知道这瓶药重不重要,不知道他有没有多的备用…… 浅微纠结一番,还是坦白了实情,要是周炎哥哥因为她无聊的恶作剧受了伤,她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哈?什么药?拿来给我看看。”林浅风对妹妹幼稚的行为感到无语,毕竟十四岁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浅微赶紧递上药瓶,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淡青色的半透明药膏,发出比寻常金疮药更浓重些的味道。 “像是治外伤的,周炎上次受的伤还没好?”林浅风忍不住皱起眉来,周炎上次受伤是因为他,周炎从个江洋大盗刀下救了自己一命。 林浅风这个人生来懒懒散散,绝非什么大忠大义之辈,周炎虽算不上朋友,但救过他一次,人还是要知恩图报的。更何况,是因为自己这个傻妹妹偷偷藏了别人的药。 待两兄妹赶到临安的时候,已是傍晚,在官府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大师兄和周炎两个人已经出发去了匪窝。 官府使的是里应外合之计,他二人武功高强,脑子也比寻常衙役聪明机灵,派他二人当细作去摸清底细,之后官府再出面一举歼灭,将伤亡降到了最低。 “怎么走的这么快!周炎哥哥,会不会有事啊?”浅微一路悬着的心更加难安,一张小脸泫然欲泣。 “别担心,自然有把握才去的,会没事的。”林浅风安慰完妹妹,继而转头问一旁的师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那师爷眯着眼睛:“这……上头催得紧,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上头催得紧,这事情得越快结束越好。” “这么快?你们军队准备好接应了吗?” “这个嘛……”师爷面露难色,林浅风自然明白官府怕是没那么可靠。 “如有需要,我和妹妹可以替你们接头,我们是生面孔,总好过你们衙门的人。” 师爷一脸欣喜:“要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匪帮每月十号会叫山下的农家送新鲜瓜果蔬菜上去,我们原计划是找几个捕快扮成农户,传递信息的。不过官府的人自然不如你们江湖人合适。” 没过几天,林家兄妹就伪装成农家,顺利混进了匪帮当中。两兄妹都伪装成灰头土脸的模样,可卧底匪帮的周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兄妹二人。 尤其是看到林家小姐那副掩耳盗铃般打量山寨的样子,周炎已经开始一个头两个大,来不及细想二人出现在山寨的前因,眼下最要紧的事,千万不能暴露! “怎么送菜的换了人?刘叔呢?”周炎操着浑厚的南方口音主动向帮忙卸菜的土匪甲发问。 猛然被问到,林家兄妹下意识地心虚对视一眼,问话的那个土匪看着年纪不大,身材瘦高,可是皮肤黝黑,脸上一条长疤,加之声音粗重,盯着他二人的眼神晶亮清明,莫名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土匪甲不甚在意地答道:“喔,刘叔啊,刘叔病了,你知道他那腿一向不好,这是他侄子侄女,今天帮刘叔送菜,替他亲儿子尽孝心呢。” “是这样啊,看着干活慢吞吞的,可比不上刘叔,我也来帮忙吧。” “那敢情好,兄弟你帮我看会儿,菜卸完了,点清以后再给他们开账,老王那边的局子都开好一会儿了,正叁缺一呢!”土匪甲这个月最满意的事情之一就是寨子里来的新人被分配给他调配了,自己摸鱼躲懒也更加惬意。 土匪甲走后,周炎的目光更加锐利地盯着兄妹二人,兄妹二人顿感如芒刺背。 待周炎跟着兄妹二人一同进入库房,林家大哥先发制人,反手一掌往周炎胸口打去,不料反被一个折手紧紧压倒在地上。 在林家小妹喊出声之前,周炎用他一贯冷静清亮的声音说了一句:“不准喊。” 旧梦(二) “不许喊。” 林浅微乍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刚刚说话的是眼前这个黑瘦黑瘦、其貌不扬的可怕青年? 林浅风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周炎?” “是我。” 林浅风还来不及接话,一旁的少女飞快地扑了过来,探手摸了摸周炎易容的脸,无不遗憾道:“周炎哥哥你脸怎么回事!变得不好看了!” 周炎再次黑脸,从林家大哥身上抽手,推开林家小妹四处拉扯的手,与这对笨蛋兄妹拉开了距离。 “周炎!你这易容做的太真了!还有刚刚你的声音,也完全变了!”林浅风赞不绝口,全然不计较刚才被一击反杀的尴尬。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官府派你们来接应?” “啊!是的,差点忘了正事,时间定了,半个月后,我们再来送菜的时候。” 周炎点点头,官府果然急着收网,虽然自己也想早点脱身,但也希望官府那边是准备充足才决定收网。 “还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偷偷藏了你的药,这回给你带过来了,接着。”林浅风丢给周炎一个小药瓶。 “嗯?”猝不及防地接过熟悉的药瓶,周炎一时没反应过来,笨蛋兄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是为了给他这瓶药吗? “周炎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你每天都要用,我不是故意拿走的,我没想到你这次出任务这么快……我错了。”林家小妹诚恳认错,垂着头不敢看周炎。 “诶,周炎,你就原谅微微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什么打紧的东西,不用刻意送过来的。” “这样啊!哈哈哈哈,那我们就放心了,习惯用的东西突然不见了,总要担心的,现在好了,就当无事发生吧!”兄妹两明显松了一口气。 周炎心中百味杂陈,想说一句“谢谢”,偏偏堵在喉咙说不出来,只好不看兄妹二人。 林家兄妹记了账正要离开,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和先前周炎假装的口音一模一样。 “小周!”那人边喊边推开门,“哟,怎么还有生面孔?” 来人满脸络腮胡子,身形高大壮实,正仔细打量着库房里的两个陌生人。 周炎立马换了口音:“回寨主,这两人是替刘叔送菜来的,刚给他们开了账。” 林家兄妹立刻躬身行礼,寨主的眼神细细打量二人,衣着破烂脸色土灰,但偏偏觉得哪里不太对,不过眼下也不太在意。 待林家兄妹离开后,寨主立刻拿出几封家书递给周炎,一脸急切:“快帮我看看,这次老娘写了什么过来?” 周炎展开信纸,依旧是老人家托秀才写的一些报平安的说辞,与上次内容无二,遂只能自己添油加醋说了些“妻子无碍,衣食无忧,盼儿速归”的具体内容。 周炎之所以能立刻打入山寨,深得寨主信任,也正是因他一口的南方口音,和断文识字的本事。寨主老家连着几年遭逢饥荒,人活不下去,为此寨主不得不背井离乡、落草为寇,初听周炎说地道的南方话就觉得亲切。 “那就好!那就好!知道他们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我快十年没回过老家了,可怜我老婆又要照顾老娘又要照顾孩子。”寨主看起来宽慰不少。 周炎心里竟然有些愧疚,向心有期待的人撒谎,哪怕对方是个土匪,也并不容易。 “小周还没有成家吗?你之前说你过了年就二十了?”为了博取信任周炎故意夸大了叁岁年龄,其实过了年正满十七。 “是的,属下还是一个人,并未成家。” “啧,这可是个问题,我得帮你想想办法!诶,你觉得刚刚送菜那个姑娘怎么样?” “啊?!”周炎真实地惊到了。 “就是不知道年纪合不合适,看着身段倒是及笄了,你中不中意?刘叔那边我去说。” 周炎大无语,看身段及笄是个什么意思?浅微过了年才及笄,是吃太多了,比同龄小姑娘胖些吗? “这……听说刘叔那侄女才十二,属下实在不感兴趣。”周炎刻意把浅微说小两岁多。 “哈哈哈哈,你也喜欢胸大屁股翘的是不是!好好,我替你张罗张罗哪家姑娘符合。” 怎么会有哪家姑娘想不开嫁给土匪啊,周炎感到头大。 官府计划的日子一天天迫近,一切都看似顺利进行。有了周炎递出来的山寨地图和攻守图,官府对于剿匪一事胸有成竹。计划当日,若无变动,只待林家兄妹将撤退安排告知周炎,然后从寨子里出来,那天晚上就是匪帮覆灭之时。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当天好巧不巧白天风和日丽,官兵都集结齐了。正午却天气突变,暴雨不停,冒着暴雨给山寨送菜实在太过诡异,可官兵都整装待发了,断不可能改变收网时间,一干人等只能等雨停。 好在傍晚之前,雨停了。可林家兄妹送菜上去却正好撞见了周炎和寨主在一起,还被留下一起用了四人晚饭。夜色来临,外面埋伏的官兵早就急得不行,偏偏进去的人还没出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不能再等了,我先出去传递消息,你也记得撤退的路线,待会跟着周炎一起走。”林浅风附在妹妹耳边低语,递给一旁的周炎一个严肃的眼神。 周炎瞬间明白了林浅风的意思,刚要皱眉阻止,林浅风却先一步内急离席,应该是用轻功从哪里翻出山寨了。 眼看着哥哥离开,浅微有些不安,不时偷偷瞄一眼周炎,偏偏周炎故意躲开视线,倒是让寨主瞧见了端倪。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多大年龄了?想看就正大光明地看,这个哥哥还没有老婆,你愿不愿意嫁给他呀?” 周炎差点一口水呛死自己,火烧眉毛了还在这里和这个寨主扯皮,好在周炎恢复冷静也很快,抢着说道:“寨主就别说笑了,周炎没这方面的想法。” 无视掉女孩可怜巴巴的眼神,周炎强硬地和寨主扯起了其他话题,直到寨主又被别的人叫走。 “怎么那位小兄弟还没回来,内急去了这么久?”寨主离开的时候无心一问,吓得浅微和周炎两个人心中一颤,好在有惊无险。 屋子里只剩下浅微和周炎两个人。 “行动的暗号是什么?”周炎冷静地发问。 “他们说……我们传递消息并且平安出去之后,过一个时辰就要行动,东面的天空上会有信号弹。” “撤退路线你记得?” 浅微不安地点点头,今天发生了太多意外,一瞬间小孩子害怕的本能被释放了出来,也就是林浅风心大才把妹妹一个人留在寨子里。 舒雪痕正在思考撤退时间之际,山寨前已经传来了警报声,官府已经上门了! 周炎迅速反应过来,官府怕是等不及提前行动了,连忙拉上浅微准备撤退。寨子里已经乱糟糟一团了,没人顾得上二人,周炎带着浅微一路闪避,终于到了据说有人接应的撤退出口,可等着他们的正是寨主! “原来你是官府的人?”寨主面色阴沉,说话无悲无喜,看着周炎的眼神却恨不得生啖其肉。 “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周炎恢复了声音。 “你知道为什么官府想剿灭我们要花这么多心思吗?因为我觉得我看人从来没错过,寨子里的每一个兄弟我都相信不会背叛我,所以寨子的防守和进攻他们都尽心尽力。” 周炎默不作声,寨主说的没错,他们的整个计划成功唯一的核心只有一个——获得寨主的信任。 寨主的目光移到一旁瑟瑟发抖的浅微身上,冷笑一声:“所以你和你那个哥哥也是官府的人?”寨主突然右手抽刀攻向浅微。 周炎来不及抽出武器,只好伸手去挡,却正中了记,反中了寨主左手一掌,力道十足,周炎被打的吐血。 而下一秒,浅微被寨主掐着脖子控制在自己身前:“如果你还想她活的话,不要轻举妄动。” (又写得过长啦!下一章会是小舒和浅微甜甜的剧情!!) 旧梦(三) “如果还想她活的话,不要轻举妄动。”浅微被反锁在寨主身前,一柄短刀架在脖子上。 “周炎哥哥!” 周炎面如寒霜,手暗暗摸到自己腰间的短剑上:“不关她的事,放了她。” “你真的叫周炎?哼,武器丢出来,不要再和我耍心眼了,如果你不想这姑娘受伤的话。” 周炎皱着眉,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将腰间的武器丢到了地上,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你要怎样才能放了她?” “哈,寨子和兄弟们都完了……我也跑不了,我凭什么放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我那么多兄弟不会死!”寨主更加用力地掐住浅微的脖子,浅微一张脸开始发紫,双手无力地想要掰开桎梏,却只是徒劳。 周炎握紧双拳,沉默地看着寨主,飞速思考着破局之法。 寨主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冷冷一笑:“你真的演技很好,口音和容貌可以改变,但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你这种人很可怕。”寨主缓慢地将刀更加靠近浅微,血色渗出,“其实,我对你不是没有怀疑,哈,真可笑,就因为你帮我读了几封信,害死这么多兄弟……” “你们才……可怕……周炎哥哥……做的是好事……”浅微替周炎发出虚弱的争辩。 周炎看着浅微明明疼得眼泪直流,喘不上来气,一副可怜得要死的样子,不解她为什么还在替自己说话呢?如果他们兄妹不出现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可是他们出现是为了什么来着?对了,是为了给他送那瓶药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周炎做的是好事?你很了解他吗?他来山寨这些日子,兄弟们有谁亏待过他吗?我当他是我亲兄弟!可他呢?呵,一条没有心的走狗罢了。” “你……闭嘴……不是这样的。”浅微意识有点模糊,仍然努力地反驳。 寨主嘲讽地看着周炎:“周炎!你听到这丫头说的了吗?难道你自己也认为是她说的这样?”寨主一边阴笑一边把刀移到浅微背后,稍一用力就穿透了衣物刺入皮肤,浅微疼得颤抖起来,想发声却被掐着喉咙只能满脸扭曲,大颗泪水滚落下来。 “周炎!告诉我官府给你们的撤退路线,否则我不会杀这丫头,但我可不保证她身上会不会多几条疤。当然这丫头要是看错了人,我也没话说,你本来就是自私冷血的。” 周炎望着挣扎的浅微,眉头紧锁,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脑海里此刻闪过的无数念头里,有一个不得不放弃浅微的理由。 寨主的刀继续深入,沿着背后的脊椎缓慢下移,他此刻是穷途末路,鲜血顺着刀不断淌下来,左手可以放松了掐着女孩的喉咙,在浅微耳边低语:“你不希望你的周炎哥哥来救你吗?你不疼吗?叫他来救你呀?” 浅微疼得眼前发黑,意识模糊,挣扎也微弱下来,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听到有人说话,想努力睁开眼睛。 然后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周炎近乎残酷地捡起了地上的武器,以一种从未见过的姿态和速度,将剑整个插入了寨主的脑袋,鲜血喷涌而出,浅微感到身后沾满了温热黏腻的液体。 彻底失去意识前,浅微靠在周炎怀里,轻轻道:“周炎哥哥……好疼,救我。” 周炎接过昏迷的浅微,点了止血的穴道,浅微背上那条伤很深,一直从脖子到腰际。 剿匪事件最终勉强算是以成功落幕了。 只是倚剑山庄,林山海夫妇气炸了,本以为是从旁协助官府的简单任务,没想到最后是爱徒亲自出手斩杀了匪头!宝贝女儿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奄奄一息!不成器的儿子带着妹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没保护好妹妹! 于是,只有林浅风被罚了禁闭。 周炎暂时不用接任何任务,专心在山庄里养伤,其实周炎受的伤并不严重,只是林山海夫妇爱徒如子,觉得周炎遭逢此等大事,身体和心灵必须多多休息。 浅微伤的极重,整整昏迷了五天,林山海夫妇几乎请遍了临安城的名医,才勉强把浅微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好在浅微醒了以后精神还算不错,每天能吃能睡的,就是背上的外伤好的很慢,还下不了床。 “娘!你说我背上会不会留疤呢?留疤多难看呀!”浅微趴在床上吃着母亲洗好的葡萄。 林夫人在桌前一边刺绣一边安慰女儿:“噗,你先安心把伤养好,不会留疤的。” “唉,要是我有周炎哥哥那么厉害就好了,我要不要也去练武呢?” 林夫人听着好笑:“别想一出是一出了,你呀自己该学的功课还没学好。这次多亏了小周,不然你和你那个哥哥真的不知道要闯多少祸。” “娘!我身体还没好呢!你怎么就提功课的事!还有我觉得哥哥这次也没闯祸呀,爹干嘛关他禁闭!” 林夫人苦笑着摇摇头,正好有人敲门,节制又礼貌,屋里的人好像都瞬间明白过来门外是谁,浅微迅速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开门,正是周炎。 “师娘,我来看看师妹的伤。”周炎礼貌地向林夫人行礼,周炎恢复得不错,一身蓝色的长袍衬得少年精神挺拔。 “你来的正好,进来坐,正好有事需要你帮忙,不知道你师父和你说过没有。” “是,师傅都交待过了,等师妹伤再好一些,我便过来教导师妹功课。” “什么!”浅微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冲屏风外的人喊道。 林夫人不理会女儿:“微微恢复地还不错,最近精神挺好的,之后就要麻烦你一阵子了。” “是。” 林夫人拉着周炎寒暄一番,屏风内的浅微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然而满脑子周炎马上来教他功课的事。 “好了,快晚饭了,我还有事要忙。你陪师妹一会,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林夫人起身告辞,周炎不太熟练地也起身送行。 屋子里,突然就剩下浅微和周炎两个人。 上药(微h) “背上的伤,好些了吗?”周炎首先开口。 浅微平时最喜欢黏着周炎,偏偏现在受了伤,一动不动窝在被子里的时候,不想见周炎,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好多了。”女孩的声音闷声说道。 “我可以进来吗?” “好……诶?” 周炎已经稳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床上裹得像只虫一样的浅微,只露一个脑袋出来,一边的小桌上还摆了一盘葡萄和很多葡萄皮。 周炎楞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泰然自若的姿态,更加走近:“如果伤口还没愈合的话,可以试一下这个。”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到小桌的角上。 浅微从枕头里抬头看了一眼,先是看到药瓶,紧接着看到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庞,犯了一秒花痴,想到自己现在披头散发的模样,赶快又把头埋回去。 “这是之前我和哥哥带给你那瓶药吗?一模一样的瓶子。” “嗯,这是特制的金疮药,愈合效果很好。” “那周炎哥哥经常受伤吗?” 周炎沉默了一瞬,弯腰将手掌伸到浅微眼前,浅微震惊地看着周炎那双宽阔却过分粗糙的手,他的关节处全是厚茧,手指比显得寻常人也粗大些,手指和掌心尽是一些细小的伤口,大多数已经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怎么会这样!” 周炎不太习惯被旁人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尴尬地想抽回手,却被浅微一把抓住,她的手很细嫩柔软。此刻浅微正紧紧注视着周炎,等着周炎的回答。 “……练剑的时候,会受伤。” “那也受太多伤了吧!”浅微还是没有放手。 “不是什么大伤,不打紧。”周炎有些局促地安抚着浅微,很难说得清他此刻的心情,他很不习惯与人亲近,以前也只觉得浅微很烦。但此刻,他觉得他一直渴望的得到的某种情感得到了满足,让他难得有种安全感。 “周炎哥哥,我来帮你上药吧!”浅微突然探手抓过药瓶,一脸期待地看着周炎。 “不用,这药是给你用的,我这些伤都快好了。”周炎抽回手,耳根有些发红,为刚刚一瞬间微妙的感情,心跳如鼓。 女孩有些失望:“药用完再去买不就好了!”转而又想起什么,“周炎哥哥,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么多秘密呢?” “嗯?” “比如山寨里,你会说那个寨主家长的方言。再比如,这个药我们都没见过,但是你一直在用。还有你打败寨主那一招,好快!我从来没看爹爹和哥哥用过。” 周炎面上平静,心里却暗自心惊,他没想到浅微所有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尤其是他杀了寨主用的招式,他认为不应该被记得的。 “这些事……你还告诉过别人吗?” 浅微想了想:“没有,我刚想到的。我就是觉得周炎哥哥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一定比普通人辛苦很多。” …… 周炎又被刚刚那一瞬间的安全感包围了,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让他窒息, 见周炎不说话,浅微转头看向周炎:“周炎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别人知道这些事?” 周炎愣了一下点点头,心乱如麻。 “那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浅微高兴起来,为这个共同的秘密,“啊!对了!这样的话,周炎哥哥你就得每天帮我上药了!” “啊?!”周炎显然跟不上浅微跳跃的思维。 “否则我自己怎么来啊?又不能告诉娘亲……” “那我要怎么帮你上药呢?”周炎思考着给女孩背部上药的方法。 “我把衣服脱掉,你就像我娘一样,给我上药不就好了?” 脱掉?也许是浅微说的太过自然,周炎以为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等到女孩摸索着解了扣子,让周炎帮忙脱下来的时候,周炎真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周炎刚拉着衣服要全部脱下来,发现女孩里面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穿!连忙又把衣服给拉上去。 “你怎么里面什么都没穿!” “因为我受伤了呀……”女孩很委屈,觉得是背上的伤太吓人了,周炎才这么惊讶。 周炎扶额无语,林家夫妇看起来并没有教育女儿男女大防的事情,不过这事也轮不到他来教,他自己也懂得不多!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就当给小猫小狗小孩上药好了!并且她是趴着的,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周炎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手不要那么颤抖地褪下了女孩的外衣,才看到女孩背上绕到身前还缠了一圈绷带……绷带也要拆掉才能上药吧…… 不过那道伤口的惨烈程度让他暂时转移了注意力,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腰,一定很痛,他想到女孩昏倒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周炎哥哥……好痛,救我…… “周炎哥哥?是不是很丑,吓到你了?”浅微的声音把周炎拉回现实。 “没有。”周炎一边解开绷带,一边回答。 “会不会留疤呀?” “……不会,你看我的手也用这个药的,不会留疤的。你可以抬一下身子吗?”周炎想把绷带完全解下来。 浅微勉力撑了一下,但颤颤巍巍的样子总让周炎觉得浅微很疼,于是深呼一口气,手绕到女孩身前稳稳扶着女孩。 本来就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就算是完全出自好意,行动前也以为能进行地很自然,结果仍然会很尴尬。 周炎的左手不偏不倚地握在了浅微的右乳上。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周炎肉眼可见地脸色通红,浅微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起满了鸡皮疙瘩。这种触感对两个人来说都太微妙了。 “周炎哥哥……我不太舒服,你的手好硬……” 周炎试图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飞快地解了绷带丢到一边:“好了,你趴一会,我去拿毛巾清理一下就给你上药。” 可周炎的脑子已经停止运作了,他不但摸了,也看见了……虽然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可是那是一具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柔软的身体,拥有刚刚发育而小巧的胸部。手上保留的触感和脑海里不停出现的那个画面,周炎不受控制地反复回忆。 周炎再给浅微上药的时候,一眼都不敢再看,心跳得厉害,他只能假装平静。重新上绷带的时候,也尽可能地不碰触浅微的身体。 “……好了,你还在用别的药,这个药不宜多用。我过几天再来给你换药。” 浅微重新缩回被子里,对着周炎点点头,周炎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显得比平时生动许多,浅微心里喜欢周炎这个模样。 “说话算话哦!周炎哥哥,这是我们的约定!” 后来周炎每五天来给浅微上药,时间变成了晚上,没有再发生第一次上药那样尴尬地场景。 但周炎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再怎么压制某个情感的滋长,有些事情也在逐渐失控,这种萌动的感情让他纠结、怀疑但又安心。 和浅微在一起,有时候,甚至只能单纯地感到喜悦,短暂地让他遗忘责任和秘密。 苏醒 小柔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陆谦。 “你……我睡了多久?”小柔只觉得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浑身钝痛。 听到女孩的声音,守在桌边看书的陆谦放下书卷,摇着轮椅到女孩床边。 “已经睡了叁日,身体可还有不适?”一边问着,陆谦一边探了探女孩的脉象。 小柔努力支起身体,脑袋里一片混乱,囚禁,公主,春药,还有一个男人?河边,亲吻,肢体纠缠?两日前的种种片段涌入脑中。 “是……谁救我回来的?” 陆谦低眸沉思片刻,终于还是回答道:“是舒掌门……两日前他送你回来的。” 是了,那个男人是舒雪痕那张脸,小柔也只好沉默,事情已经发生了,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只是为什么是他呢? “绑架我的是公主,陆丰知道吗?” “他很担心你,每天都来看你,你回来之后高烧不退,他一直陪着你。” 小柔重新躺会床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自来到京城,陆丰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就是让她避着公主,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是她做错了什么吗?想到被囚禁的日子,黑暗,弱小,孤立无援,还有被灌春药,她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为什么是她经历这些呢?陆丰又在哪里呢?以后要怎么相处呢?还有舒雪痕…… 陆谦轻叹一声:“你先好好休息。”说罢便划着轮椅出去了。 陆丰一直守在门口:“她醒了?” “很担心的话,怎么不亲自去看看。” 陆丰指着头上的绷带:“带着这个去吗?怎么解释。” “你知道她的身份,日后如何,你想清楚了吗?” 换来的只是陆丰长久的沉默,陆谦不再看他,径自离开。 是听说皇宫里潜入了刺客之后,他才知道小柔被绑架的事情。赶到陆谦住处的时候,小柔刚被舒雪痕送回来。 单薄的一具身体,躺在那里,身体烫的吓人。 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可是手腕和脖颈处刺眼的淤青显示了她的遭遇。 陆丰生平头一次,气到说不出话来。 也是头一次,感到害怕。 怎么会?怎么敢?有人这样对她。可现实却是,小柔因他而遭受这一切。这个认知让陆丰有一种失去小柔的错觉。 小柔被送回来的那个晚上,陆丰守着她,脑海中闪过很多事情,他的野心和目标、父亲母亲、完美的哥哥、皇帝和公主、五玄图……可这些片段最终被江南那两年和小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回忆取代。 想到好笑的事情,陆丰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微笑——还好那个时候捡到她了。不是为了利用她寻找五玄图的线索,只是单纯地为遇到她而感到庆幸。也许,他的人生除了不断往上走,还要有她,陆丰做出了决定。 这叁天,京城发生了叁件大事。 第一,皇城发榜通缉夜袭皇宫的飞贼,赏金万两。 第二,长宁长公主与准驸马的婚礼暂缓,长公主怒掷酒壶砸伤驸马。 第叁,皇帝又动了找五玄图的念头,大张旗鼓地发皇榜搜集线索。 而这叁件事中有两件是陆丰的手笔。 舒雪痕那边,因为闯皇宫救人的事情,紧急遣散了众多弟子,京城仅留下舒雪痕一人。 “师兄,那我们就先回雪落山庄了,你万事小心,保重身体。”赵柏与师兄辞别。 舒雪痕点点头:“告诉师父,京城事了,我会尽快回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赵柏的错觉,总觉得自从救回小柔姑娘之后,师兄身上竟然多了些烟火气,尤其是看着小柔姑娘的时候,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赵柏暗暗揣测着二人的关系,心底却升起一股莫名的不详感受。 “师兄……不管发生什么,师父、徐师姐还有我们,都等着你回来!”赵柏没头没尾地接了一句。 舒雪痕微怔,沉默着看同门师兄弟们打马出城。 原来自己也是凡人,抉择是困难的,前路茫茫……两年前,他只能骗自己相信别人告诉他的真相,而现在,他想亲自查出所有真相,这是他唯一能为浅微做的事。 依赖 陆丰始终没来看小柔,听陆谦说陆丰最近在忙着查一件前朝秘宝的下落。 小柔问陆谦公主为什么要绑架她,陆谦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抵是因为陆丰的缘故。 “柔姐姐……你最近胃口好差,这可不行!公子交代过只有好好吃饭,身体才好得快!”浣香看着只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的小柔抗议。 小柔无奈笑道:“好,可我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你不能陪我一起吃吗?”小柔拿起筷子,可怜巴巴地望向浣香。 “这……不合规矩,不过柔姐姐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浣香说的,就是我也说不出什么有道理的话。”浣香挠挠头。 小柔虽不强求,但心底总是难言的寂寞:“浣香你从小便在陆府吗?” “是呀!我家原是与蛮族接壤的一个小镇,可惜打仗的时候大家都跑出来了,遇上了大公子才被编入府内服侍的,大公子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啦!”浣香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小柔可以相见陆谦若是没有断腿,是何等的英姿勃发,浣香对陆谦的尊敬和信赖,是不是也像自己对陆丰呢? “那陆丰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小柔喃喃自语。 浣香看起来有些为难:“二公子呀……我知道的二公子似乎和柔姐姐之前描述的二公子是两个人。” 两个人吗?小柔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喜欢捉弄人但意外可靠的乡村医生陆丰;也浮现出那个为了仕途可以娶一个枉顾别人性命的公主的驸马陆丰。 是她从来没看懂陆丰这个人吗? 小柔满腹心事,闲聊两句便让浣香去休息了。 自己左右睡不着,索性又迎着月光练起字来,跟着陆丰来京城这些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她明明是所有事情的亲历者,却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实感。 被绑架、被下药、被救出来,甚至是最后水中缠绵的人影,都在她脑海里片段式地闪现,陆谦说是舒雪痕救她出来的,所以那个水中的人影也是舒雪痕吧,虽然与舒雪痕只能算是初识,可小柔愿意相信舒雪痕的为人,何况具体的细节也记不太清楚,也许什么也没发生。 比起莫名其妙失身于舒雪痕的记忆碎片,小柔心里更为不安的是和这些片段一起涌出的那些陌生的、关于大火和鲜血的记忆。 “啪”一支毛笔掉到了地上,几滴墨汁溅到小柔的袖口,小柔这才恍然回神,不禁苦笑着去捡笔,再回头看到白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陆丰”两个字的时候,更是一阵委屈,她也许从未认清过陆丰这个人,甚至绑架这件事上也在暗暗埋怨陆丰让自己牵涉其中,可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一点希望和陆丰说说话,如同从前那样。 来京城发生的最大的变化,居然是她和陆丰的关系,现存记忆里出现的第一个人,竟然短短数月便能疏远到仿佛不曾相识吗? 小柔撂下笔,收了纸张,站在窗边望着明月思绪又飘远了,今晚的月光是不是太亮了? “想什么呢?苦着一张脸?”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 陆丰从那处阴影缓步而来,停在小柔面前。隔着窗、逆着光,淡青色的身影似乎清瘦了不少。 小柔没料到陆丰的出现,四目对视半天说不出话。 “诶,我以为我的小柔这么多日不见我,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呢……”陆丰轻笑。 “你……你的头怎么了?”小柔看着原本俊逸的男人,如今额头上出现了一条正在结痂的疤痕。 “不是吧!我让他们别多嘴和你说我的事,他们真的不宣传一下我的英勇事迹?” 小柔不理会陆丰的贫嘴,抬手就要关窗。 陆丰眼疾手快迅速擒住小柔的手腕:“抱歉。”,少有的正经。 沉默。 他的眼神,像从前一样柔软,甚至带了些谎言般的愧疚和恐惧,小柔忍不住为自己的委屈找到了归处,过去两年乡间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变成了依赖他的借口。 她向来心软:“上过药了吗?”小柔说的是陆丰的脑袋。 陆丰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自然,本神医一张俊脸要是破了相,我的柔儿要心疼死。” “但公子这张嘴要是能被缝上,柔儿倒是谢天谢地!” “啪”窗户被重重关上。 陆丰笑意不减,知道小柔气已经消了大半,久违地放松下来。她这样好拿捏,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小柔最终被陆丰缠着打开了房门,陆丰一进屋就极为自然地贴上女孩的身体,双手紧紧环绕在小柔腰上,脑袋窝在小柔肩颈间,暖香扑鼻,深深呼吸着亦同样久违的安心感。 “柔儿,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陆丰喃喃自语。 小柔没有回应,静静待在这个拥抱当中,是不是因为自己有限的记忆里陆丰占据了大多数,所以她此刻才如此依赖这个拥抱呢?那么,自己再往前被遗忘的十几年当中,记忆里是谁占据着主要位置呢?家人吗?又或是其他? 屋内光影翕动,人的心好像也会跟着微微动摇。 察觉到怀里的女人竟然走了神,陆丰都不知道是要苦笑还是难过,一般郎情妾意缠绵间,不是早该你侬我侬……翻云覆雨了吗? 陆丰行动力很强,环在腰间的手缓缓摩挲、逐渐上移,右手最终绕到小柔的胸乳下方,勾着软肉向上游弋,最终轻轻抬起女孩的下巴。现在,她的眼睛里都是自己了。 “身体,可以了吗?”陆丰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小柔瞬间回了神,她当然知道陆丰问的是哪方面的事,但是……好多事都还没想明白。 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陆丰也不恼,细细吻着女孩的脸颊,逼着她节节后退,慢慢推靠在书桌上。 “公子……“推拒不得,陆丰已经开始动手解她的腰带。 “什么都不要想,只要看着我就可以了。“陆丰吻上她的颈间,那里是之前因为绑架事件弄伤的地方,此刻淤青已消散了大半。 小柔不再抗拒,认真打量起陆丰的眉眼来,手不自觉地去摸陆丰额头上的疤痕。 “我那个时候,好害怕,我觉得是因为你,我才会遇到那样的事。” 陆丰没有说话,她的衣衫已被尽数除去,白皙柔软的身体暴露在他面前。 “可是等我醒过来,想见的第一个人也是你。” 陆丰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床际,轻轻放下。 “等我真的见到你了,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要是能记起来再从前的事,会不会好一些呢?” 陆丰终是停了手上的动作,用力敲了一下身下女孩的额头,随后一把拉过被子盖着女孩的身体,自己也脱了衣服睡进去。 “我算是知道柔儿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了,就是好好睡一觉!否则停不了你这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说罢,搂着女孩的腰拉近自己,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公子……“ 陆丰用一个吻停止了小柔还想说话的欲望。 “来日方长。“ 陆丰的体温让人很舒适,所以小柔闭了嘴,安静地贴着他的胸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刮过他的皮肤。 “但你现在再不睡觉的话,我们就做一些本来打算做的事情。”陆丰挺了挺身体,让小柔感受自己硬邦邦的下体。 这时小柔才偷偷在黑暗里红了脸,赶紧闭眼睡觉。 来日方长嘛…… 乱心(h) 身边人呼吸渐深,陆丰却失眠了! 小柔那一堆云里雾里却又似是而非的话,竟让陆丰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顿时一阵百爪挠心般烦躁。 如果有一天,现在还安睡在自己怀里的这个女孩,恢复了她作为林浅微的那段记忆,他该是悲还是喜呢? 是的,两年前被贬江南途中遇到这个浑身是伤的女孩是偶然,可是陆丰再清楚不过了——她的真实身份。要查出这件事并不很难,毕竟倚剑山庄林氏一门在嫡女大喜之日惨遭灭门的事情,当时也是疯传一时,正好他捡到的这个女孩就是,一身脏兮兮的嫁衣、严重的烧伤,这很容易联系起来。 可是陆丰没有告诉小柔,反正她什么都记不起来,更何况他所寻找多时的前朝秘宝五玄图似乎和倚剑山庄的关系千丝万缕,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小柔真实的身世隐瞒起来。 刚开始,他替小柔治疗烧伤,收留她做自己的侍女,是因为他觉得小柔是有用的。 时间长了,作为找宝藏的工具似乎也没什么用,但他发现了小柔在其他领域的妙用……毕竟他们的身体真的很合拍,第一次或许只是他太无聊了见色起意,但后面他得承认自己有些上瘾,套在乡野医生这个壳子里,好像做什么都可以百无禁忌。一男一女,一方小院,就是胜似神仙的生活。 只是,那时不是陆丰想要的生活,现在也不是。 陆丰敛了心思,紧了紧怀里豆腐般柔软的身体,半张小脸贴着自己的身体,浅浅的呼吸不时扫在自己赤裸的肌肤上:“柔儿,要我真的是个乡野医生就好了,但我不是……”陆丰喃喃低语,缓缓贴着小柔的耳畔靠近落下一个吻。 “那你也不许离开我。” 怀里的人还睡地迷迷糊糊,大概是陆丰的抱得太紧了,女孩有些不安分地推着陆丰的胸膛翻了个身,露出一截美背给陆丰,陆丰不太满意,自己坚实的身体往前挤了挤,恰恰下身那根粗长便挤入女孩的两瓣娇臀之间,顿时激地陆丰浑身毛孔都冒着股满含怒意的邪欲,满脑子纷乱的想法都消失了,他双手自然地从女孩身后握上她的酥胸。 稍微有些用力,小柔闷闷哼了一声,但还是酣睡梦中。 这一声在陆丰耳朵里自然千娇百媚,陆丰一手移到小柔腰间,压着她的身体贴靠自己,一条腿又勾着女孩小腿夹紧,越来越硬的阴茎挤进女孩柔软的叁角地带缓缓磨蹭。陆丰不想吵醒女孩,几个时辰前他也本想今夜只是搂着人睡觉。但遇上小柔,自己所有的克制都是喂了狗。 此时此刻,陆丰唯一能确定就是再忍下去,他不但睡不着,下面这根也要彻底废了。 偷偷摸摸磨蹭了一会,对于纾解欲望根本是杯水车薪,陆丰那只放在女孩腰上的手继续下移到了她的双腿间,慢慢拨开两片本就没什么防御力的软肉,探到了那点凸起的蕊珠,陆丰的呼吸粗重起来,她虽在酣睡,下面倒是在自己的摩挲把玩之下淌了水,身体也下意识摆动起来,迎合着他的身体,令人舒爽无比。 陆丰坏心眼地稍稍用力,弹弄了一下早就完全探头的阴蒂,伴随着小柔一声娇吟,陆丰彻底不装了,修长的手指直接钻入了女孩的桃源秘地。 “啊,不要……公子……”小柔刚睁眼就感到浑身酥软的快意。 两人下体早已湿湿漉漉地紧靠在一起,陆丰见人醒了,更加放肆地摩擦起她娇嫩的下体,粗重的呼吸声缠着她的娇啼,一室旖旎。 “柔儿,你好软。”陆丰把女孩扯到身下,一边舔着胸前软腻,一边在她耳边肆意说下流话。 “你!你怎么不好好睡觉!”小柔气急,偏偏身体早就陷入了陆丰的撩拨,只能任由男人施为。 陆丰看着身下人儿,满脸潮红、清水盈盈的娇态,只觉得可爱无比,心中作恶的想法愈甚,直接掰开了女孩两条玉腿,挺弄进去,一插到底,她穴内的软肉立刻吸附纠缠上来,爽得陆丰不能自已:“柔儿怎么不问问为何下面湿成这般,叫我如何舍得睡呢?” “还不是公子!啊!”小柔反驳的话被陆丰猛得撞击堵在了穴里,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液体都要自下身喷涌出去。 “水真多。”陆丰坏笑。 “慢些……啊!求公子慢些……啊!陆丰!” 陆丰此刻觉得性事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事之一,尤其是,你喜欢她的时候。 陆丰吻上女孩,唇舌缠绵,下身力道不减,室内只余一寸蒙蒙亮的晨光、两具纠缠着身体的男女和下体相撞发出的啪啪声。 小柔也被带入这片意乱情迷当中,她环上陆丰的脖子,与他一起攀上快感的最高点。陆丰紧紧扣住她的身体,将喷涌而出的精液一滴不剩射进了她体内。 陆丰不急着抽出来,半软的阴茎就那么放在小柔身体里,穴口不断有精液流出来。陆丰怀里抱着事后女孩颤抖的身体:“真想这么做一辈子。” 小柔累地说不出话,无力地掐了一把陆丰的腰,示意陆丰不要说这些羞人的话。 “你知道嘛?如果你下面多吃几次我的精液,我们说不定会有一个孩子。”陆丰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他从没想过他们要有一个孩子,从前都控制得很好,他会尽量射在外面。可是自从回了京,每次都忍不住内射,心中隐隐期待着又纠结着。 “上次……不是还喝了避孕的汤药吗?”小柔说的是书房那次。 陆丰一怔:“你知道那是……避孕药?” 小柔把身体更加缩进陆丰怀里,听不出悲喜:“福安在这里也备了药,我不小心看到药方了。” 陆丰无语,处男大哥的思虑未免太“周全”了,在他眼里自己是会有多“色不及待”啊!不过现在也确实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他抚着小柔的秀发:“随柔儿心意吧,下次你不要我,我绝对不射在里面。” “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出去?” “等着再做一次。” 还来不及小柔反应,自然又被陆丰无赖地推倒,狠狠要了一回,直到天色大亮。 卑劣(h) “公子,别玩了,你不是还有公事要办?”小柔一边服侍陆丰穿衣,一边无奈地忍受着陆丰的大手,在自己胸乳上又揉又捏。 陆丰听着小柔略显低哑的嗓音,看她眼角还微微有些发红,此刻充满哀怨地瞅着自己,想必整夜纵欲过度已经累极,但在自己的撩拨之下,乳头还隐隐翘起,活像一只被蹂躏狠了却还是欲求不满的小猫,心里恨不得再压着人上床做到爽。 “晚上等我。”陆丰轻笑着在小柔脸上亲了一口。 小柔狠狠推了眼前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想事情的男人:“公子快快用了早饭出门吧!” 陆丰狗皮膏药似地搂着人到了书桌前,把人放在腿上:“一起用膳。” 小柔无奈地叹口气,陆丰以前也是这么黏人的吗? 刚刚浣香来送早点的时候,显然收拾过了书桌,陆丰看着一旁码放整齐的书卷画卷,忽得想起自己送的那幅春宫图,不禁坏笑起来:“一点花心消灭尽,文君谩吁瘦相如。” “什么?”小柔一下没反应过来,但看着陆丰盯着画卷一脸暧昧的神情,立马想起来了! “闭嘴!”小柔急急忙忙捂上陆丰的一张破嘴。 陆丰却已经随意拆了卷打开,不过是想再逗逗怀里的人。 可拆了的那卷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陆丰”。 是小柔昨夜心烦意乱的时候写的。 两个人都傻了眼。 小柔迅速收了字卷,面色微烫,道不明的尴尬,像是一尾河鱼突然被捞到了砧板上。 陆丰本可以打趣两句,像那张春宫图一样,可那页写满了自己名字的字卷却一下把他的心占满了。 陆丰觉得自己卑劣。 她,为什么总能让他心动又心痛呢? “我想现在要你。” “什么?” 陆丰来不及去床上,直接在椅子上解了小柔的腰带,大掌甚是粗暴地隔着亵裤揉捏娇娇两片蚌肉,很快女孩出的水就打湿了两人的衣物。 把人抱坐在椅子上高度正合适,掀开肚兜张嘴就能含住刚刚就肖想不已的粉蕊,舌面急促有力地刮过她的身体,陆丰忍不住想,等小柔有了乳汁,他就天天这么抱着她吸奶。 “啊…公子…啊!陆丰!你待会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乳头传来又痛又痒的感觉,下身吐的水源源不断,小柔早就没了抵抗的力气。 陆丰大力扯掉小柔的亵裤丢在地上,就着已经流了一身的淫水一插到底,爽到浑身的毛孔都在炸裂。 “都怪柔儿,我等不到晚上了……” “白日宣淫……不对……啊!” “哦?那是谁被我干得骚水直流呢,是我的柔儿吗?” “啊!不……不要这么说。“ 陆丰做爱向来温柔儒雅,连说荤话都极少粗俗,但这次陆丰格外粗鲁,阴茎带着卵蛋啪啪撞击着女孩的穴口,伴着噗噗水声和女孩情难自抑的呻吟。 “柔儿叫的真好听,下次就这样勾引我……写我的名字我看不到的。”陆丰狠狠咬上女孩的肩膀,留下一排清晰的齿印。 “疼!”花口却泄了更多蜜液,全浇在了陆丰堵着洞口的阴茎上。 陆丰爽地头皮发麻,双手紧紧掐住她两半娇臀,不用看也知道她雪白的屁股上印了个他的大手印。他是不是早该对她发狠一点,这样他就能早点这么爽了。 而她也能早点知道,他陆丰不是什么好人,他对她有欲望,有需求,还有……欺骗。 “疼?亲亲就不疼了。”陆丰语气温柔,眼底跳动着暴虐的欲望。 他狂热地亲吻着小柔的身体,从脖颈到胸乳到腰腹,所到之处都留下他的痕迹,女孩雪白的身体早就是斑斑点点的吻痕,像一朵凋残的鲜花。 小柔痛极的泪水顺着眼角落到陆丰啃噬的唇上,陆丰一并舔到了嘴里,不要哭啊,他会更抑制不住的。 “陆丰,这样好痛,不要……我不喜欢,呜。”小柔带着哭腔地想推开陆丰。 “不喜欢?” 陆丰不喜欢这叁个字,她只能是他的所有物,怎么可以不喜欢! 难道她要和旁的那些人一样吗?只喜欢那个谦谦君子的陆丰? 不是的,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比其他人都笨,他说什么都相信,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来了京城,被公主绑架也能轻易原谅他,一个人默默地在纸上写自己的名字……她美好得简直像这个世界里唯一虚假的东西。 陆丰终于还是卸了身上的力道,舔吻着擦干了女孩的眼泪:“柔儿不哭。”下面还没有射,就继续放在她身体里面缓缓抽插。 小柔看陆丰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柔,浑身的痛楚再次袭来,便赌气要站起来,脚却够不到地面,努力抬起的身子又重新坐回陆丰身上,搞得两个人都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小柔又红了眼眶,陆丰明显是舒服的,只有自己从被看到那卷字开始就身心受创。 “拿出去!”小柔的发火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 “好好好,这次惹柔儿生气了,下次不敢了。”陆丰嘴上敷衍着,身体却在慢慢的磨蹭里缓缓到达了顶点,又在她体内射了出来。 “你!”小柔气极。 陆丰再次吻上女孩的唇,把她所有的话堵到嘴里,也收敛了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情。 “晚上再来给柔儿赔罪。”陆丰勾勾小柔的下巴。 小柔气鼓鼓地在浴桶里背过身子:“走开!” 陆丰笑着出了浴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去忙公事了。 屋子里,小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却落入了沉思。 她对陆丰有依赖有喜欢,却越来越看不懂他。她知道陆丰有他一定要做的事,或许和他平步青云的梦想有关,又或许和他想要胜过家人的意志有关,又或许是什么她也不知道的隐情…… 那么自己,只是床伴吗? 小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自己能找回记忆就好了,那被遗忘了的十几年,她在为了什么人什么事欢喜和难过呢?也许从前她也有一定要做的事情,也许那个时候她都不是这样的性格…… 好孤独,或者回同里那个小镇子也好,他们可以继续开医馆,或者她一个人回去也好。 来信 小柔午睡醒来之后枕边便摆了这封信,再普通不过的信封,上面一个字都没写。 小柔懵懂地揉揉眼睛,是给她的信?难道是她睡着有人放进屋子里的?小柔抬手就要拆开看个究竟,但又停住,刚经历了绑架事件,贸然拆开会不会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或许应该先把浣香叫过来问问有谁进出了她的房间,又或者拿给陆丰或者陆谦看。但这只是一封信而已,能发生什么事呢?终究抵不过好奇,小柔选择独自拆开信封。 展开信纸,印入眼中的首先是一纸极为周正漂亮的楷书,小柔看向信纸最后的落款,赫然写着“舒雪痕”叁个字。 是舒掌门?!小柔瞬间想起那段不知是梦是真的,二人缠绵水中的记忆,不禁自己红了耳朵,自己怎么想到那里去了,舒公子的为人,绝不会乘人之危! 虽是这样安慰自己,但小柔还是忍不住联想到舒雪痕那张精致细腻的脸,不晓得那样漂亮的人做那事时什么样子……小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是不是和陆丰做太多了才被影响成了色鬼啊? 小柔赶紧继续读信,信的开头竟然没写称呼,真的是写给自己的吗,小柔心里不禁吐槽。 “北郊七里坡,每日未时,盼能一见——舒雪痕。” 他的信也和他为人一样简明扼要呢,小柔算算时间似乎今天就来得及去一趟七里坡。 小柔决定今日赴约,舒掌门把自己从公主手里救出来还没好好道谢,能从皇宫里救自己出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还有后面发生的那些事,也许也能问个明白,这样以后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只是舒雪痕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递了信进来,也没有通过别人传话,自己最好还是独自赴约比较合适吧,小柔仔细地把信重新装起来,压在枕头下面。 骗过浣香,小柔很顺利出了陆府,在城门口搭了辆马车前往七里坡。 正值盛夏,郊外绿树成荫、草木葱茏,野花星星点点地从河边石头缝里长出来,小柔不知道具体的见面位置,只好先沿着河道漫无目的地散步,这里景色最美,如果是她,就会选在这里见面。 难得从屋子里出来,小柔心情突然开朗起来,干脆蹲在河边采了几朵野花编手环,以前在同里,她也经常用植物做些小东西送给镇子里的人,陆丰还说她总是擅长些奇怪的技能。 “诶呀!”小柔手里刚成型的手环被风吹到了河中央,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飘远。 “这个给你。” 身后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一回头,果然是舒雪痕。他今天穿了一件玄色衣裳,头发用一根乌木簪子全部束了起来,长身玉立,竟无端端添了几分少年英气。 小柔接过他手里那只用树叶柄编的小蝴蝶,两根用小白花做的触角还在风中微微晃动,忍不住笑起来:“还怪可爱的!没想到,舒掌门手这么巧!” “……以前,有人教我的。” “诶?那你朋友手一定更巧!” 舒雪痕淡淡看了眼还在河水中央打转的手环,非常平平无奇的一个花环。 小柔敏锐地捕捉到了舒雪痕的眼神,连忙摆手:“我,我那个就是拙劣之作,可比不上舒掌门。” 舒雪痕展颜一笑,倒是也没有反驳。 小柔又犯了一瞬的花痴,随即想到见面的意图赶快转移话题:“话说,这次的事,多亏了有你……我才能活着站在这里。” 舒雪痕怔了一下,见她之前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现在真的站在她面前,心跳还是有些微微加快:“可以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啊,好,去哪里?。”小柔下意识答应下来。 舒雪痕垂下目光,神情灰败下来:“我母亲……葬在这里。” 小柔想到他之前提到过自己的父母已经过世,并且背后似乎另有隐情的事,也不多言,默默跟在舒雪痕身边。 沿着一条山道拐了叁四里路,两人来到一处山间谷地,一眼望过去并没有什么墓碑,反倒是一棵巨大的槐树种在草地中央。八月末已经是槐花要败的季节了,可那棵树反而正值盛花,白色的花序像无数白色的绸带一样挂在枝头,一阵风过便像雪一样簌簌飘落下来。 此时已经是日近黄昏,空气里夏日的暑气也消散了许多,连带着槐花的浓香也多了几分凉意。 小柔一阵失神,眼前的景象和梦里着火的桂花树重合起来,她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喉头发紧,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很小的时候,可能是十几年前……我师傅带我来的,他说这棵树下面葬的就是母亲。”舒雪痕向树下走去。 小柔呆呆看着他的独自走向大树的黑色背影,夕光里这个身影好像被拉出了不真实的焦距,好像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炸裂开来。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发生,只是一瞬间,她从梦里剥离了出来,回到了现实。 小柔追上舒雪痕同他一起坐在槐树下的草地上,脸上表情莫测,失望又庆幸…… 舒雪痕当然看到了小柔一瞬地失态和此刻假装平静,他的目光更沉下去。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记起来,只是自己应该失望还是庆幸呢? “我母亲是汉人,父亲是番人……” 小柔倒是没想到舒雪痕要说的话是这些,有些惊讶:“怪不得……你的眼睛……他们没能葬在一起吗?” 舒雪痕点点头继续说道:“母亲的出身本是极好的,父亲只是边关做生意的商人……母亲家道中落遇到父亲,成亲后就一直住在关外。可是二十年前……我们一家被人所害……” 舒雪痕眼底一片寂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他一定从来不曾和别人讲过这些事情吧,小柔从他的寂静里,只能感到莫名的悲伤,她轻轻握住舒雪痕的手。 “官府也不管吗?”小柔突然想到陆丰,如果是冤案,不知道陆丰有没有办法查清事实。 “害我们的,就是官府的剿匪令,父亲当年被认定买卖人口,为乱边关。” 两个人都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天地之间,仿佛什么都消失了,只有风卷着冷槐香,从人的皮肤渗进了骨髓。 真相 关于舒雪痕父母去世之后的事情,他似乎难以开口,小柔也不催促,就默默地握着他的手,只希望能替他分担一点悲伤。 也许小柔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能对舒雪痕父母的遭遇如此共情,她没有痛失双亲的感受,对于世道不公也从未真正体验,甚至连事情的真伪都没有辨别。 只是因为舒雪痕是与她相熟的人,她就愿意相信他的父母也一定是正直良善的人,相信他们是蒙受了不白之冤枉死,相信他平静的语气里藏着巨大的悲伤。 舒雪痕侧头去看小柔低垂着脑袋,脸上尽是难过和无措,还有握住自己手掌的那双小手,也许是没什么力量的,却极有安全感。 “之前,你问过我,你像不像我的故人。” “嗯?”小柔不意舒雪痕突然挑起别的话题,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我本觉得不那么像了,可现在又像了。” 小柔失笑:“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才刚认识,可你老是盯着我看啊。不过……我们从前真的不相识吗?”小柔望着舒雪痕,目光柔和,似乎只是个很寻常的问题。 今日见到她之前,舒雪痕本打算把所有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她,关于他的父母,关于倚剑山庄,关于他们两个那段充满欺骗的婚姻,关于他最近所追查到的所有真相,然后任凭她处置自己…… 可真的见了她,他所有的坦白都失了意义,阴差阳错地记忆全失,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如果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微笑吗?她从前多信任自己呀,毫无保留地把喜欢用在他身上,然后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和自己一样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现在就已经应该满足了。 如果她知道了全部真相,他们之间或许就只剩下仇恨了。 就让她,什么都不记得地,重新过自己的人生吧。 这些秘密本就应该永远烂在自己心里,而不是为了寻求自我解脱再把她拖进地狱,尽管舒雪痕承认自己是个很自私、很贪婪的人……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重来一次,这次他们在一起就不再分开。 可惜,人只能活一世。 舒雪痕心如刀绞,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你们只是有像的地方,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小柔叹口气,有些失望的样子:“唉,虽然意料之中啦,怎么可能从前认识舒掌门这样的人呢,毕竟感觉我的人生应该普普通通的。诶!我不是说舒掌门不普通……只是舒掌门这般心志坚毅,我觉得很了不起,伯父伯母也一定很为你骄傲!” 听着女孩一番真诚赞美,舒雪痕心里百味陈杂,只是摸摸女孩的脑袋。 “对啦,舒掌门之前说这次进京也是为了追查伯父伯母的事情,这件事有什么进展吗?” “嗯,弄明白了一些事,过几天就要回北域了。” “诶!你这就要回去了!不过伯父伯母的事能有进展,迟早有一天会沉冤昭雪,这也算好事。” 舒雪痕再次苦笑,沉冤昭雪吗? 人是复杂而自私的动物,维持当下的平衡,满足表面的心安,都比还原真相重要。 就像他和浅微之间,明明有很多次坦诚相待的机会,可是从前他眼里只有报仇,现在又只为了不被她仇恨,他都选择了隐瞒真相。 “或者,我们去找找我家公子,就是陆丰。虽然我太清楚公子的品级,但我想他应该能帮到忙。” 陆丰?陆昌明的儿子?舒雪痕皱起眉头,倒是把他忘了。 “陆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姑娘不应该再和陆家牵扯过深。” 小柔没想到舒雪痕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并且这次被绑架之事也是因陆家而起,我将你从皇宫救出来之后,我们……本打算让你先待在我那里,可偏偏搜查的官兵很快找过来,我不得已才又把你安置到陆府。”舒雪痕省略了两人那天晚上发生的其他事。 “你的意思是,官兵是陆丰找来的?” “也可能是陆谦,为了找你,我只和他接触过,但他们是一家人。能那么快找到我,从一开始他就盯着我的行踪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小柔有些不悦。 因为你对他们还有用,舒雪痕没能说出口,看着女孩微怒的表情,他说不出口。 “……他,对你很好吗?”舒雪痕败下阵来。 小柔一时也怔住,陆丰对自己难道不好吗?这个人换话题也太快了吧,好像从一开始舒雪痕就和陆丰相处不来。 “抱歉。”舒雪痕首先道歉,答案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她重新开始的人生里陆丰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位置。 “你也是担心我,只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嗯。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叁天之后,我就启程回雪落山庄了。”分别的时候,舒雪痕说道。 “我们这好像是第二次道别?上次是在同里,这次又是京城,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也许永不相见才是对的。 “后会有期。” 道别之后,小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怅然,想着这真是一个糟糕的离别,她都很奇怪自己之前怎么就生气了。 舒雪痕,这个名字倒是适合他。 陆府内,小柔的房间里,陆丰把拆开的信纸重新塞回信封,压在了枕头下面,脸上表情莫测。 五玄图,最后一块拼图,他找到了,虽然是以最坏的情况。 她也什么都知道了吗?舒雪痕会告诉她多少事呢? 毕竟这信上的字,和小柔自己的字迹,难道不会太像了吗?陆丰想不出其他可能,也是,一个小姑娘都从火场里活下来了,再多活一个她的小夫君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不,拼图碎片或许还没有找全,倚剑山庄惨案的卷宗上明明写的是“全庄上下无一遗漏,尽数殒难”,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两个本来活着的人,在档案里算成了死人呢? 黑暗里,陆丰的思绪久久难已。 鸟笼 陆丰母亲去世的那天,下着大雨。 爹爹不在、大哥也不在、外公也不在,母亲高烧到意识不清,伶仃地躺在床上,层层干裂的嘴唇只能吐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陆丰那年十岁,蜷缩着坐在门槛上,他在等待母亲的死亡。 雨水顺着屋檐角一滴接一滴落在陆丰眼前的石板上,四下溅射开来,陆丰木然地数着时间,不到夜里,他们都不会回家的,朝堂里似乎总有做不完的公事。 不过他们回来也没意义了,大夫早就为母亲生命的终点画上了红线。母亲死后,自己也就没必要看那些医术了,也没必要再缠着外公教他医术了……不过外公本来就好久都没有功夫钻研医书了。 母亲死了也好,听说父亲又快要升官了,他们又要搬家了。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她一定受不了长途奔波,父亲还要说她“小里小气、妇人之见、眼皮子浅”,然后母亲又会偷偷抹泪了。 父亲也许不会为母亲的死亡掉一滴眼泪,也许他自己脑袋被人砍了他都不会哭,唯一能让父亲心碎的事大概只有“没办法升官”这一件吧。 大哥可能会难过,但他还能记得母亲的模样吗?他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 陆丰开始用手指蘸着着雨水在檐下的空地画起了乌龟,他从前就养过一只乌龟,活了好长时间,它经常擅自爬出水盆躲到自己的书桌下面,每次都在同一个位置,所以从来没有弄丢过。 但是在乌龟快要死的时候,母亲说小乌龟不属于水盆,也不属于书桌下面,我们应该把它放回小河里。他那时候还很小,为了这只小乌龟伤透了心,他不明白乌龟不应该是很长寿的动物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死去呢? 母亲说如果把小乌龟放回大自然,原本属于它的天地里,它就不会死,而是以其他的形式更为长久地存在。 他最终放走了那只乌龟,但他并没有感到它以什么其他形式存在了,最重要的是他甚至都见不到它了。可是母亲很高兴,所以陆丰也开心了起来。 父亲、大哥、外公不会因为他放生了一只乌龟就像母亲那样高兴吧。不过没关系,陆丰也知道让他们高兴的方法,比如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最后再寻得一份体面的差事。他绝不比大哥笨,如果他早点去读父亲想让他读的那些书,是不是会比大哥还早地出人头地呢? 但这样,母亲就不会因为他装模作样地替她把脉而高兴了。比起让父亲满意和比大哥出色,他更愿意让总是给自己讲故事的母亲高兴,只是母亲去世之后,他愿意做的这件事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母亲总归在那个下雨的夜独自离去了,像那只回归小河的乌龟一样,陆丰再也看不到了,并且母亲也没有通过其他的形式存在于自己身边。 后来,陆丰发现原来自己想的全错了。母亲死后,他无论怎么努力地读书学习,无论先生们如何夸奖自己天资过人,父亲和大哥都不曾像母亲那样高兴过,甚至外公还要拉着自己学已经没有用的医术。 想要让别人满意的这个心愿,也从世界上消失了。 陆丰想,当时就不该放走那只小乌龟,也不该相信母亲的话,失去就是永恒地失去。 为了让自己不再失去,陆丰给自己的心里打造了一个纯金的鸟笼,他想把所有不能失去的东西都装进去,结果很长时间里,都只能装一些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恨意进去,怎么装都空空如也。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小姑娘,那姑娘狼狈得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略略动了一点心思就把小姑娘留在身边了。她的身世、她的性格、她的身体,对陆丰来说,都很有用。 她是主动跑进鸟笼里的,或许有一天还是会飞走,所以陆丰没有关上笼门,他们各取所需,等到彼此都不再需要对方,她要飞走也无所谓,因为他从没关上鸟笼,她就不属于自己,也无所谓失去。 不过现在不同了,鸟笼门已经关上了,陆丰不能失去她,她也再飞不走。 陆丰看向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小柔,绽放出一个极致温柔的微笑:“你倒让公子好等,这么晚去哪里了?” 小柔被吓了一大跳,隔着黑暗看清桌旁坐着的人影:“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还不点灯呀!吓死我了!” 她点了灯,瞬间亮起的光照在陆丰脸上,小柔错过了那个温柔到有些渗人的表情。 陆丰拉着人坐在自己怀里:“还没回答我,去哪里了。” 小柔不自然地望了一眼枕头,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撒谎的话也就随之而来了:“之前和浣香去裁缝店做了衣服,我去看看做好了没有。”她不是故意撒谎的,只是舒雪痕不信任陆丰,还说了那样的话,又因为闯皇宫救她的事,舒雪痕现在算是全国通缉,她不想害任何人。 “诶?”陆丰眨眨眼,一脸促狭。 “你不相信?”小柔有些慌乱。 “怎么会,只是衣服没做好,你还能待到现在才回来,也不怕又遇到什么危险。浣香这丫头也是,我问她的时候,一问叁不知。” “不怪她……”小柔没什么底气。 好在陆丰也没再计较什么,将小柔打横抱起,走向床边。 “身上还疼着呢,还不能……”小柔红着脸扯扯陆丰的衣角。 “你以为我要干嘛?”陆丰开始笑着解小柔的腰带,一边把人剥光,一边没皮没脸地说着下流话,“继续干我们家柔儿吗?” “你!”小柔气急。 待把小柔的衣服全部脱下,陆丰才笑道:“你就是这个性子,勾人得很。放心,公子有那么禽兽不如嘛,来给你上药。” 陆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开始仔仔细细给小柔上药,上午做的太狠,她身上不免有些桌角凳角落下的细小的划痕。当然伤的最重的怕是花心一处,毕竟早上把人放进浴桶洗澡的时候,她明显疼得倒吸一口气。 小柔乖乖趴过身体对着陆丰,现在陆丰上药的样子让她想起两个人初相见的时候,陆丰每天都会给自己的身体上药,大半年的时间才治好了一身的烧伤。 “我有时候都疑惑,怎么我的药连严重的烧伤都能恢复地光洁如初,你背上这道长疤却怎么都好不了。” 陆丰微凉的手指顺着小柔背上的疤滑过,有些痒。 “陈年老疤,可能是当时错过最佳恢复时间了吧。”小柔不太在意,反正在背上自己也看不见。 “嗯,要是那个时候柔儿就认识本神医,一定什么疤都留不下。”陆丰拍拍小柔的屁股,示意她正对着自己。 随后打开小柔的双腿,露出那点有些发肿的花心,陆丰眸色明显暗了一下,忍耐一定是因为不容易,才成为美德的。 “这里……就不用了吧。”小柔用手掩着下体。 陆丰握上那只欲盖弥彰的小手:“我给你上药,不好意思?那自己来。”说罢,用小柔自己的手挖了一小团药瓶里的软膏。 “不要!”来不及小柔反抗,陆丰双腿有力地分开她的双腿,用自己的手带着小柔的手覆上那处私密,凉凉的药膏甫一进入体内,便激地小柔浑身轻颤,珠圆玉润的脚趾紧紧抓住了床单。 “嗯啊~陆丰!”但小柔只有又羞又恼的份。 陆丰坏笑着用小柔自己的手在她体内四处撩拨,其实自己下身也是硬如铁杵,但他直到现在也还是衣冠楚楚地坐在床上,只看着一丝不挂的女孩在身下不耐地扭动。 “柔儿,是不是也想要?不过不可以哦,我刚看过了,上午做的太过火了。”上完药,陆丰继续在女孩耳边恶魔低语。 小柔羞愤不过,直接拉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起来。陆丰隔着被子抱着她:“柔儿,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小柔无奈,今天怎么老有人要讲故事给她听,她今天已经听过一个很让她难过的故事了。 “你要讲的故事,会让人不开心吗?” “怎么,今天心情不好?” “……也还好,那公子讲吧,我听着。” 陆丰讲了一个在小柔听来完全事不关己的故事。关于一个人为了惊天宝藏,伪装成另一个身份,混进宝藏拥有者的家里,最终通过自己的智慧偷到宝藏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小偷有害死宝藏拥有者一家人吗?” “没有。” “那这家人失去了宝藏会突然过得穷困潦倒,不如从前吗?” “也没有。” “那小偷最后有受到什么惩罚吗?或者他用宝藏获得了人上人的生活?” “我不知道。” 小柔懒得再和陆丰废话,这个故事简直是毫无意义,这个宝藏简直比一个铜板都不如?不管是偷走的人还是被偷的人都没因为宝藏有所得失。 陆丰也没有再讲话,他脱去外衣从小柔的被子缝里钻进去,重新把人圈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暧昧低语:“我也觉得这个故事没有意义,不如我们早点睡吧,等你好了要补偿我的。” 怀里的女孩转眼间已经睡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灯会 “公子,我想先回江南,你之前答应我考虑一下的。”趁着陆丰吃早饭的空档,小柔好不容易能再次提起这件事。 这两天陆丰又变成了大忙人,每天都是小柔已经熟睡还不见人。回江南的事,她也想了很久,总归在京城实在是无事可做,陆丰又嘱咐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轻易出门。 虽然知道陆丰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小柔还是很委屈,每天束手束脚地生活在这个小院子里,她实在不喜欢。 “这件事不急,再等一段时间……”陆丰放下碗筷,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方帕简单擦擦嘴,听起来不过是为了打发女孩的敷衍。 “公子!要等多久嘛!”小柔不依不饶。 陆丰抓起女孩的手轻吻了一下,安慰道:“怎么生气了,等我忙过这阵子好好陪陪柔儿。” 明显是转移话题,陆丰打定主意拖着这件事,小柔也没办法:“那我也还不能出门?” “最近还没有稳定下来,乖乖待在家。”陆丰飞快回答。 “是因为公主的人还想害我?”小柔也不喜欢陆丰的敷衍。 陆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继续谜语人:“是,也不是。我保证再等一段时日,没人能再害柔儿了,到时候我天天陪着柔儿出门,你要什么都给你。” 说罢就扬长而去,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什么!小柔只能默默叹气。 如果未来也只能待在这个小院子里,小柔有些郁闷,只希望陆丰能快点忙过这阵子,然后两个人或者她自己能回去看一看。 又摸到枕头下舒雪痕那封信,他应该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吧,一想到最后不算愉快的道别,就心乱如麻,也许以后真的是后会无期了,舒雪痕肯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救自己,一定是把自己当成朋友吧。 小柔难得交到朋友。 “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是陆谦?他敲门的声音也比别人稳重。 “你们怎么来了?”小柔拉开门,果然是陆谦,和推着轮椅的福安和浣香。 “最近城里有灯会,我们晚上打算出去。”陆谦笑得柔和。 浣香在一边兴奋地补充:“是呀!柔姐姐一起去吧,中秋是本朝的大节,这个月晚上的灯会比平时好看多了!前段时间就开始了,一直想和姐姐一起去,只是姐姐身体还没好利索,心情也不好,就拖到现在了。” 小柔自然乐意出去,可又想到陆丰的嘱咐,有些犹豫。 “不用担心,只是随意出去走走,城里治安很好并且已经安排好了护卫沿途保护。”陆谦善解人意果然有一手。 小柔没了担心:“那晚上见!” 夜幕降临,弦月升空,偌大的京城瞬间换上了另一副模样,红楼碧瓦,龙灯蛇舞,街上人头攒攒,叫卖声、唱乐声混合在一起,白日里城市的庄严肃穆一扫而空,热闹生动起来。 京城的浓墨重彩自然与粉墙黛瓦的江南景致不同,小柔第一次见到眼前这般盛大的城市景象,眼中光影迷离。 “我觉得这才叫‘乱花渐欲迷人眼’呢。”小柔笑着打趣。 陆谦笑而不语。几人远远地待在足以俯瞰整个街道的一座酒楼里,陆谦毕竟腿脚不便,小柔虽然非常想亲自去街道上走一走,也只能作罢。 “让福安和浣香陪着你,下去走一走吧。” “嗯?”小柔兀自惊讶,陆谦可能真的会读心术,只是福安和浣香都陪着她去了,留陆谦形只影单也太可怜了。 小柔摇摇头:“远远看着也不错。或者只要浣香陪我去吧……”这话说的,福安和浣香都笑了,明晃晃的口不对心。 陆谦倒是果断:“那浣香陪着柔姑娘四处转转吧,四处都有守备,只是小心别走散了。” “好!我们很快回来!”小柔久违地开怀。 然后,小柔发现了,陆谦不但会读心术,还是预言家呢。她明明上一秒还牵着浣香的手排队买糖葫芦,付个钱的功夫,浣香不见了!人潮滚滚,小柔好不容易横穿人群,站在了路边的空隙。努力踮着脚想在人群中找到浣香,但目之所及都是各式各样陌生的人头,哪儿有半分浣香的影子? 小柔找得到去酒楼的路,正犹豫着要不要原路返回,抬头却发现自己原来站在上次那家裁缝铺门口——舒雪痕送自己那件衣服还没取走呢。 小柔径直走进店里,一眼就在柜台看到了那件衣服,因为之前那位老板娘正在热情地抖着衣服,向面前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展示,舒雪痕? 不禁疑惑上前,正听到老板娘说什么银货两讫,把裙子重新装进盒子里递给年轻人。 那人显然不是舒雪痕!古铜色的皮肤,扁眼睛,塌鼻子,厚嘴唇,身形也比舒雪痕略壮一些,除了身高,简直是处处向着舒雪痕的反面长的。 小柔拦住那人:“等一下!这真的是你买的东西吗?” 老板娘看到小柔自然也吃了一惊:“诶?上次那位姑娘?两位不认识?” 小柔更加确定眼前这年轻人是想空手套白狼,顺走衣服,气势汹汹地看向老板娘:“我不认识他。您上次说这裙子是用稀有的雪纱织成的,最近可还有别人订这衣服?您是记得的,上次和我来的是另一位公子。” 老板娘当然记得,所以她原本以为眼前其貌不扬的男子是那位俊美公子的手下,可与那公子同行的姑娘竟然不认识? “可是……他手里有订票?”老板娘不太确定。 “订票?”好像舒雪痕确实没有给自己订票,小柔检查了那年轻人拿出的订票,时间就是那天,如假包换的订票。 老板娘重新有了底气:“这,我们开门做生意的,绝对童叟无欺,既然订票在这位公子手里,那衣服就是公子的。小妹妹和之前那位公子要是有什么事,可不是小店能处理的了。” 小柔懒得和老板娘废话,飞快冲出店追上了拿走衣服的年轻人。 “你,这票是你哪里来的?还是舒掌门委托你来取走的?”小柔扯住年轻人的手臂。 那年轻人始终不发一语,深深看了一眼面前因为着急脸颊微红的小柔,余光飞快扫了一眼周围,突然以电光之势,迅速点了小柔的穴道,揽上女孩的细腰。 小柔根本来不及反应,张嘴想要呼救的声音被卡在了嘴里,身体也动不了,只能看着年轻人干瞪眼。 完了,又遇到坏人了,还来不及害怕,小柔已经被年轻人搂着腰轻松抱到了小巷子里。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算有人看见了,看到的也一定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搂着自己心上人的自然模样。 恐惧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眼泪开始在小柔的眼眶里打转。 高大的年轻人连忙放松力道,让小柔轻轻靠在墙上:“别怕,我不是坏人。” 很熟悉的声音,舒雪痕的声音! 嫉妒「po1⒏υip」 临街的一间伎馆里,长宁公主李媛惬意地躺在软榻上,双腿间趴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倌儿,正在卖力地舔舐着公主的花心。越思恭顺地站在李媛身后,用灵巧的手指替公主护理一头秀发,轻轻点几滴花油,从发根到发梢逐渐被浸润。 李媛被伺候地舒服了,软绵绵地从嘴里溢出几声娇喘,只是桌前独自坐着的那个男人始终不为所动。 “陆大人,你说要帮我抓到那个偷闯皇宫的飞贼,我还以为你真本事大的很。谁知道这都几天过去了,您分毫无所获竟然还有闲工夫坐这儿发呆呢。” 陆丰铁青着脸,舒雪痕从皇宫救了小柔之后,他就开始盘算着把人抓到手,知道了舒雪痕的真正身份之后,更是觉得只要能抓住舒雪痕,就是一举多得的妙事。 可舒雪痕闯皇宫之前留下的那些线索,这些天却全断了,难道是舒雪痕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追捕,把相关关系全部转移了?他有这么快的速度? “是我轻敌了,请公主再稍待一些时候。”陆丰低眉顺眼,语气却听不出丝毫恭敬。 李媛挑挑眉,看着陆丰一脸不咸不淡的表情就恨不得拿锥子把这张脸戳烂!随即冷哼一声,一脚把服侍自己的小倌踹到了地上。 “陆丰!你不会以为本公主是好相与的吧!你先是说能帮我生擒擅闯皇宫的飞贼,又说自己连五玄图的下落都能搞到手,要本公主暂缓与你的婚约,又借你影卫!结果现在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那个被踹飞的小倌安静地爬起来,极为温顺地跪在地上,公主突如其来的发难,早是习惯。 陆丰也很很烦,要不是为了调用影卫,他实在不想再和这个疯婆子公主有什么牵扯了。 “他还在城里,已经下令所有城门严查了,迟早会抓到的。”陆丰决心一定要在京城就把舒雪痕抓住,一旦让舒雪痕回北域,影卫出京就只有皇帝才能调动了,但那样的话,就不得不向上陈述小柔的存在了。 李媛赤着脚跳下软塌,莲步轻移站到陆丰对面,嗤笑着抬起陆丰的下巴与自己对视:“陆丰,要我说,何必舍近求远呢?”她身体越发靠近,眼里似有火焰跳动,“你乖乖做了驸马,你要什么没有,陆昌明见了你都得给你下跪!又何必在这里费尽苦心地抓人!” 陆丰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握住李媛勾着自己的手,极为优雅地推开了对方:“公主要是得了抓住刺客和找到秘宝的功劳,天下驸马也同样任公主挑选。何况权力远比男人重要,不是吗?” 李媛眼神黯淡下来:“天下驸马?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呢?陆丰。”李媛朝那名跪着的小倌儿勾勾手,他就像狗一样听话地爬行过来,伏在公主脚边,“难道我现在不是要谁都行吗?你看,他多乖,这不就是权力吗?” 陆丰不愿多言,起身告辞。他今天来也只为向自己的“上级”报告一下最近的工作内容罢了,其余的,与他无关。等找到五玄图,陛下已经许了他与公主解除婚约和一个宰相之位。公主要拿这份功劳换什么是她自己的事。 还没出门,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陆丰的小腿,陆丰向下看去,正是公主那个乖静的小宠。 “别急着走呀,陆大人。这是送你的,你最近不是好这一口吗?他说不定比你养的那个还会伺候人。”李媛笑得阴冷。 陆丰心里一阵恶心,这种下贱的宠物也配和他的柔儿做比? “公主慎言。”冷漠到底的回应。 李媛继续笑着,毫不示弱地对上陆丰:“陆丰。好像在你心里,你觉得那个女人对你很特别?”李媛涂了红色指甲的手指向地面上的小倌,“你觉得他低贱,觉得那个女人高尚?” 她的笑声尖锐起来:“你没发现吗?你真的很可笑,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的?我从前还觉得你是少有的能直面自己欲望和野心的人,但原来你也不过是个伪君子!” “你还说什么,权力比男人重要这种屁话!那我问问你陆大人,你心里是权力重要还是女人重要?还是你两者都想要!” 公主声嘶力竭的控诉好像根本没有尽头,她抹去眼角的一滴清泪,依旧高抬着自己的头颅,如同鬼魅一般笑着看陆丰:“陆丰,你我才是一路人。否则你能在你那女人刚被救出来就去谋划着抓她的恩人?你怎么不告诉你那女人,让她甘愿再被绑一次,帮你把人引诱出来?因为你怕,怕她知道你的真实面目!”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陆丰攥紧了拳头,压抑着怒火对上李媛挑衅的表情,他很庆幸这个时候他还能记得面前这个疯子是公主,否则他可能会让这张嘴永远闭上。 “公主既然说完了,那微臣告退。”陆丰一把扯开拉着自己的小倌,抬脚就要走。 默默看了半天戏的越思却突然指着窗外的街道,惊道:“这不是柔姑娘吗?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逛,她旁边那个男人……瞧着倒是生面孔。” 一句话吸引了李媛和陆丰两人的目光纷纷飘向窗外。 “谁来着?”李媛满不在乎,从一开始就没记住过她绑架的那个姑娘的名字。 “回禀公主,柔姑娘正是陆大人的新欢呀。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刚请柔姑娘过来坐了些时日嘛。” 陆丰顾不得针对越思的阴阳怪气,他的视线飞快地飘向了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偏偏他一眼就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陆丰走到窗边,更加确定了她的位置,她手里握着一串糖葫芦,正巧笑嫣然地和一个高大的陌生男子并肩走在一起。 舒雪痕!陆丰的直接做出了判断。 他有一瞬间恍惚,脑子里所有事情都乱糟糟一片,他们只是并排走在一起而已,没有牵手,甚至衣服都没有相触。男人一只手默默护在她周围,她都没发现自己身处在那个小小的保护圈,却在那个保护圈里不时指指点点,侧过一张俏脸和男人说话,她说话的时候,男人会默默低下头来听。 陆丰的感官无线放大了这个画面,填满了他的大脑,他两只手几乎要把窗框捏碎。 李媛才在越思的引导下看到小柔和舒雪痕,不禁轻蔑冷笑:“就她?她挑男人也太没眼光了,不过也看的出是什么货色了,勾叁搭四,也不过如此。” 越思在一旁补充:“这男人,感觉也不像我们要抓的那个,那天晚上救人的那个应该更瘦一点。” “指不定背后还有多少男人呢。哦!对了对了,陆大人,我还没告诉你吧,我绑她回去之后天天给她喂春药,还安排男人给她,这么一想还挺贴心呢,她一定乐在其中。”李媛心里涌出报复的快感。 陆丰沉默良久,转过头,突然缓缓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绕是公主也不禁心头一颤,只听他说:“那个男人就是我们要抓的,他就是舒雪痕,还请公主下令抓捕,尽量不要惊动小柔。” 发表完平静的命令,他甚至还望着自己被窗框扣出的木刺扎伤的手笑了笑。 李媛愣了一秒,旋即也笑了起来。 果然,陆丰和她,才是一类人。 免费精彩在线:「po18uip」 信任 “你怎么……”小柔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变了一张脸的舒雪痕。 舒雪痕有些尴尬地擦去了小柔眼角因为惊慌流下的泪水:“怕被人认出来。” 小柔忍不住戳了一下舒雪痕的脸,有些微硬不像真正的皮肤那样富有弹性。 “好厉害,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小柔惊叹道,转而又想到自己刚才出的洋相,不免有些难堪,“我刚才……以为是有人想冒你的名,把衣服骗走……” “我没想到你今天也会在那里……明日一早我就要回北域了。”舒雪痕干巴巴地做着解释,有点不敢对上小柔的眼睛。 小柔又想起前两天因为陆丰莫名其妙地冲舒雪痕生气的事情,心里有点愧疚,想道歉又无从开口。看着舒雪痕手里拿着的那套衣服盒子,突然想到:“你打算像上次送信那样,偷偷进陆府然后一声不响地再把衣服给我?” 舒雪痕摸了摸自己易容以后的塌鼻子:“嗯。不想被别人发现。” “是因为陆丰?你上次说陆丰他们在追查你,是真的吗?”小柔总归还是担心舒雪痕的,虽然她也同样认为陆丰和舒雪痕无冤无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何况舒雪痕还救了自己。 “我也不能确定,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猜测。但从一些渠道知道,朝堂里陆家的风评……并不算好。”舒雪痕顿了一下,他确实没有证据,但陆丰给他的所有印象都极不可靠。他希望浅微永远过平静快乐的日子,像从前或现在一样,可陆丰那样的心机,真的可以信任吗? “他对你真的很好吗?”舒雪痕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着怎样的答案,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好呀……”小柔笑起来,“说不定公子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他对我来说就像是支柱一样的存在吧。两年,感觉每一天记忆的起点和终点都只有他。”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刀子一样直接刺入了舒雪痕的心脏。 “其实你不是第一个说公子不好的人,浣香也说过陆丰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常常也想是不是我从来都没认识过真正的陆丰呢?可我没有答案,同一件事不同人来看尚且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人也是一样吧。抱歉……我好像说的有点多。” 舒雪痕用一个惨淡的微笑掩饰心情,并不是对陆丰的嫉妒。而是就在刚刚那一瞬,他明白了当年浅微对他的感情,他带着目的待在倚剑山庄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间谍,尤其是对着她的时候,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 不论怎么丢失记忆,她好像都是这样一个人。 舒雪痕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带不走,还在信任陆丰的她了。论起因果,她现在对陆丰全心全意的信任也还是舒雪痕自己造成的。 “知道他对你好,就好了……你是一个人出来的?我送你回去吧。” 小柔听他这样说,反而觉得解了一个心结,能在舒雪痕离开前把之前不欢而散的原因讲清楚,那她是不是不算失去了舒雪痕这个朋友。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同别人讲这些,总觉得舒掌门就像我认识很久的朋友!不过说到底,你被通缉还是因为我,我还埋怨你不应该怀疑陆丰,更不对了。” 舒雪痕苦笑着摇头:“通缉也只有个名头,又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回了北域就更不会有事了。” “那舒掌门还挺谨慎的,没有画像,还易容地这么认真!和你原来没一点像的。”说罢又戳了戳现在舒雪痕有些滑稽的脸,这张脸笑起来可真不好看。 两个人并排往小柔指的酒楼走去,陆谦他们估计还在等。小柔自认为话说开了,和舒雪痕两人是心无芥蒂,一路上心情也好了许多,叽叽喳喳地和舒雪痕讲着京城和江南不同的事情。 舒雪痕很少回话,大多时候只是默默听着,偶尔微笑点头,也许小柔再敏感一点,会发现舒雪痕看自己的目光像是隔了很多层东西透过来的,眼底尘封的,是很多她看不懂悲伤。但舒雪痕的寡言让小柔沉浸在滔滔不绝和人说话的快乐里,毕竟陆丰一贯是多言的。 两个人同行的路并不算长,很快就到了酒楼下面。小柔接过舒雪痕递过来的装衣服的木盒,真诚道:“还好舒掌门当初送了我这个,要不然你离开京城前就再遇不上了。” “嗯。上去吧。” “后会有期啦,舒掌门。” 这才是不会留下心结的道别吧,小柔这次望着舒雪痕远去的背影,心里想还是不要易容比较好,他原来的背影修长挺拔,会更好看一点。 一行人刚回陆府,下人就来报告陆谦“二公子找”,小柔则独自回房。 小柔忍不住打开盒子,拉出长裙在自己身上比对,裙子做工极细,雪纱银线,点金错纹,蓝色的裙子在晚间昏暗的环境里仿佛泛出星光。 “柔姐姐穿一定好看!”浣香从刚刚让小柔走丢的失落中恢复了活力。 小柔也比想象中更喜欢这条裙子,又暗暗感慨舒雪痕的眼光也好,老天爷真不公平。 “我穿上好不好看不知道,不过这裙子倒是还有一个好,浣香你终于不再是刚刚那个苦瓜脸了!”小柔打趣道。 “柔姐姐!你不知道我吓死了!我太怕你又遇到坏事了……呜呜,要是姐姐你再出了事,我非得被二公子打死不可!”浣香眼看又要哭出来,小柔赶紧放下裙子,拍拍她的脑袋。 “没事没事,你看我就去裁缝店拿个裙子嘛。陆丰哪有那么凶,大公子也不会让他乱来的。” 说起陆丰,小柔连日来的不开心都被今天的外出给治愈到了,这时候反而想念起他来,今天倒是现在就在府里,就是还在和陆谦说事情…… 那不是正好问一问舒雪痕的怀疑?顺便问一问他的通缉到底要不要紧,自己早该这么做了。算了算时间两个人已经谈了半炷香的时间。 又等了等还不见人回来,小柔决定当面去问个明白。 书房门口,她听到陆丰的声音。 “舒雪痕应该已经被公主的人抓了。” 浓云闭月,凉风落灯,一股子寒意从小柔的脚底钻到了头顶。 —————————————— 免费精彩在线:「po18uip」 占有欲(h) 卧房里,只有小柔和陆丰两个人。 陆丰微笑着靠近一步,小柔就忍不住后退一步。 “柔儿,怎么了?”陆丰温柔的目光与平日里别无二致,声音也满是关怀。 可是小柔刚刚听的清清楚楚,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半刻前用她从未体验过的阴毒冷酷的声音说,“舒雪痕应该已经被公主的人抓了”。 “听大哥说,他今天带你出去了,去玩了些什么?玩的开心吗?”陆丰朝小柔伸出手,“柔儿,过来。” 小柔已经退无可退,她绝望地看着陆丰,他的五官她看的分明,可是他怎么能在说了那些话之后,还用如此平常的表情面对自己呢? 陆丰一直在骗自己。 “我都听到了。”小柔觉得这句话简直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呢。 陆丰微怔,但很快,笑得更加柔和,他不慌不忙,更进一步。 “哦?你都听到了?从哪一段开始听的?听到什么了?” 小柔痛苦地闭上眼睛,眼前一切为什么不是一场噩梦呢?她还听到,陆丰说找到五玄图之后,自己这辈子就再也不需要找回从前的记忆了。 陆丰已经走到了小柔面前,他伸出手,触到女孩的脸颊,安抚爱侣一般轻柔道:“那柔儿能不能全当做没听过呢?其实你什么都听到,对吗?”恶魔低语,惑人心弦。 “不!我都听到了!”小柔落下泪来,用力推开陆丰,眼前的人从未这样陌生过,“你和公主是一伙的,你一直知道我是谁,你还要抓舒掌门问他什么宝藏的下落!你一直在骗我!” 陆丰没有防备被推得踉跄了一步,在听到“舒掌门”叁个字的时候,他沉了脸。再对上小柔已经彻底卸下了温柔的面具。 “舒雪痕,呵……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但一见到他就能与他那么亲近,还偷偷跑出去同他见面,为了他在我面前撒谎。”陆丰重新欺身上来,将人压在身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们并排走在一起,亲密无间的那个画面。 由那个画面开始,陆丰入了魔障。他们如出一辙的字迹,她背上那道经久不退的疤,他奋不顾身地冲到皇宫救人……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陆丰的脑袋里,彻底侵蚀了他的理性。 “他从前教你写字的时候,是不是也把你抱在怀里?给你上药的时候,是不是也不让你穿衣服?你那时候还小,但他是不是已经想干你了?他救你那个晚上,你们消失了一整夜,你们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陆丰狠狠咬上女孩的耳朵,又忍不住轻轻舔舐着她耳间自己留下的印记,淡淡的血腥气,是她的味道,所以,他硬了。 小柔顾不得疼痛,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陆丰嘴里吐出来的!拼命挣扎着逃离陆丰的桎梏,可惜不过是蚍蜉撼树,纵使陆丰不会武,男人的力量也远远压制女人。 “你为什么这样说话!明明是你在骗人!” 眼泪不断从她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来,陆丰既心痛,又忍不住腾起欲望来,她这样挣扎不过的脆弱样子,陆丰也觉得可爱得紧,他可能真的疯了。 “不过就算他对你做了那些事,也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因为以后你都是我的,只能给我。”陆丰歪头看到桌子上安放着的蓝色裙子,突然笑得灿烂,“他送你的?我想你穿这个给我干。” “你疯了!”趁着陆丰去拿裙子,小柔推开陆丰往外逃去。 陆丰自然不能让她如愿,轻而易举地抓住小柔的衣服把人拉倒在地,复又压在她身上。 “柔儿莫怕。”陆丰带着安慰的笑意,一只手有力地把小柔挣扎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熟练地去解她身上的衣服。只是这次没有女孩的配合,或多或少有些粗暴,小柔听见衣服被撕裂的声音,连带着她的心一同碎的干净。 剥下女孩下身最后一件掩盖,看着她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躺在自己的钳制里,她倔强又柔弱地骂着自己混蛋,又苦苦哀求自己不要这样,陆丰心都要化了,又痛又痒。他迫不及待地撩开下摆先用自己的下身蹭了蹭女孩的花心,阴茎隔着衣服在两瓣软肉中间上下出入,他明显感觉到小柔的身体忽得绷紧,身体背叛灵魂,吐出一大波温热的液体,尽数浇在自己的外裤上。 小柔羞耻难当,用尽全力只想把双腿合起来,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甚至隐隐有忘记反抗的趋势,陆丰趁机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桌子上,拉过一旁舒雪痕送的裙子就往女孩身上套。 裙子制式是偏异域风的修身连衣裙,仅用裙侧的暗扣固定,并不像汉人那般分上下小衣,再用腰带束缚。陆丰不熟悉其中机巧,衣服穿不上去,被女孩丰满的胸部卡在半身。 在小柔的挣扎拍打中,裙子越缠越紧,雪纱本就不柔软的质地在女孩赤裸白皙的身体上落下片片红痕,蓝色的纱似有若无地盖住她紧紧交叉的大腿根部。陆丰眼神更加幽暗,她这幅凌乱的情态,实在很美。 “你这里太大了,穿不进去了。”陆丰冲女孩的乳头狠狠捏了一下,换来一声娇吟,“果然这衣服,不适合柔儿呢。” 小柔扬起小脚踹向陆丰已经高高翘起的下身,却反被一把握住了脚腕,分开了双腿,陆丰把她那只秀气的脚隔着衣服放在下身上摆弄,她玲珑的脚趾四处挣扎,他却发出舒爽的喟叹,一只脚仿佛已经足够高潮。 “陆丰,你疯了!你放开我!我不愿意!”小柔已经流不出泪,泪痕干在脸上。 陆丰心疼极了,放开女孩的脚,把她整个人压在桌上亲吻,强势的舌侵入她的唇内,趁着牙齿来不及闭合,纠缠着她的舌。修长的手指摸索着探入雪纱下的密洞搅弄,她的敏感点,他了如指掌,几番下来她已经猛喷了好几次水。 抽出沾着她蜜液的手,陆丰当着她的面,把手指放进自己嘴里舔弄,英俊的脸透着异常的虔诚,他声音低沉:“柔儿,你流了好多水,你也想要我对不对?” 小柔疯狂摇头,连愤怒都败下阵来,眼里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绝望。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熟悉的、喜欢的、依赖的那个陆丰,他把所有的伪装都褪下后,只是一个可悲可鄙的骗子。 “你不是陆丰,我不相信!”小柔挣脱的双手捂上自己的眼睛,泪水又从指缝里流出来。 陆丰麻木起来,突然间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情意绵绵也好,色欲冲头也好,悲伤愤怒也好,全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连你也是,我做什么,你都开心不起来。”陆丰的语气平静又残酷。 “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陆丰扒开女孩捂着眼睛的双手,一边吻着她的泪水一边轻轻说道,“我们要一个孩子吧,我娶你。” 忽视小柔惊恐的眼神,陆丰自顾自解了下衣,把小柔拉向自己。 ———————————————— 免费精彩在线:「po18uip」 失火(h) 陆丰已经射过一次了,不过他并不满意,因为最后关头,小柔还是用力甩脱了自己,大半精液只射到了她股间,有几滴溅射到她脆弱柔美的下巴上。 堆在小柔胸上那件蓝裙此刻倒是穿在身上了,或者说挂在身上,下摆和领口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陆丰暴力撕裂,只露出他需要的部位,他对小柔穿着这件裙子被他干有着异常的执念。 “求你了,陆丰,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小柔嗓子已经哑了,两条细胳膊也已经不知道扇了陆丰多少个耳光,此刻只能脱力地落在陆丰的腰上。 陆丰一张秀脸破了相,不过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除了下半身露出一截粗长,陆丰周身衣服完整,他目标明确,他们今天必须要有一个孩子。 所以这不是性爱,只是交配。 “柔儿,别乱动,精液不全部射进去是不会有孩子的。”陆丰冷酷地教育道。 “我们不会有孩子的……”小柔虚弱极了,无论她多么想,都从陆丰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从前的影子。 “会的。”陆丰简短地下了结论,他从不喜爱孩童,但他和小柔的孩子,他想,他会喜欢的。 更何况,如果没有孩子,他这个骗子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留在身边呢?鸟笼已经关上了,她飞不出去的。 陆丰把人抱去床上,让她跪伏着身子背对自己,小柔不愿,他也不急,先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腰带把小柔的双手捆在一起,然后稍一用力,就让小柔跪爬在自己面前。 小柔手肘支撑着身体,屁股对着陆丰,这是个极为羞耻的姿势,想用着最后一点力气爬起来,可惜陆丰没给她这样的机会,他把盖着小柔身体的那块“破布”掀开,强硬地分开她两条大腿,露出她圆软的臀部和有些红肿的阴阜。也许是刚刚在桌上就做的太过火,她白嫩的皮肤上还留着陆丰的红色手印。 “不要!你从来不强迫我的……陆丰!”小柔试图打感情牌。 陆丰对着她的身体撸硬自己的阴茎,听到女孩还是如此天真的言语,还是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柔儿,你乖一点,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会轻一点。” 这样的无效对话,今夜已经发生太多次了。小柔彻底绝望了,精疲力尽。她骂他、求他、打他,他都不在意。 “还不够湿。”陆丰自己硬了,却没摸到她那里流出来的水,“这样可能会有点疼。” 陆丰又去挑逗她花心掩盖的蜜豆,另一只手绕到身前去抚弄小柔的酥胸,他健硕的身体贴着她的,把她整个人都纳入自己的怀抱里,轻轻轻吻她的后颈,那是那条长疤开始的地方。 隔着一层纱衣,陆丰用目光回忆着长疤的位置,他眼里重新跳动起火焰,用力掐了一下她胸前一粒硬挺,他不再犹豫,像一只野兽一样强悍地没入了她的身体。 略显干涩的甬道,让两个人都疼得低叫,她的身体为了保护自己分泌出润滑的液体,陆丰趁势往更深处去,可还是不够,陆丰忍着痛,却发现小柔死死咬着床单,不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 黑暗的房间里,最终只剩下肉体碰撞的声音,陆丰掐着她的纤腰,如愿以偿地把精液全部灌入小柔体内。 他解开小柔手腕的束缚,她的身体就像棉花般迅速垮塌下来,她木然地看着陆丰自己穿好衣服,附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全部都听不到了。 陆丰离开了房间,她把自己在床上缩成一团,床单和衣服上全是两人流出的黏糊糊的液体,她被这种不适的触感和气味包裹着,不愿意再待在床上,挣扎着爬到床下面,缩在一个更小的角落里。 她脑子里早就不能自主思考,身体的痛楚割裂了现实与精神的认知。刚刚陆丰在她身体里恣意鞭挞的时候,她只觉得是在被一个陌生人侵犯。她看不到他的脸,独自陷入一种全然寂静的回忆里,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她最亲密的人,在人生里很普通的一个时间点,变成了从来不认识的样子。 那是几年前来着?对了,是两年前,他们成亲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传来刀剑声,周炎却让她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然后铺天的大火就烧了起来。 一个蒙面的刺客闯进来要杀她,她只能拼命逃跑,可是房间外同样是地狱,只有火焰和鲜血,那些丫环仆役全倒在地上。她想找到爹娘和周炎,也想活下来。不知道是哪个信念支撑着她,拼了命地逃跑,火舌舔上她的身体,也感觉不到痛了。 刺客紧咬着她不放,她穿过后院一众着火的房屋,后门那里停着马匹,她来不及思考这些陌生的马匹是谁留在这里的,只是没了命似的攀住马脖子爬了上去。 后来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周炎?小柔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脸前的面孔,又一阵恍惚,他没死? “跟我走,宫里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小柔抬头看着舒雪痕,迷茫过后,她眼睛清明起来,她全部想起来了。 现在不是在倚剑山庄,现在是陆府;她不是林浅微,她是小柔;面前这个不是周炎,是舒雪痕。 他们所有人都在骗她。 “你怎么……是陆丰?” 舒雪痕看着自己送给女孩的衣服如今破破烂烂地挂在她身上,甚至根本遮不住她满是红痕的大腿和胸口,她狼狈地缩成小小一团,隔着长发木木地与他对视。 女孩刚刚经历的事情,不言而喻。 舒雪痕想扶起小柔,心中千头万绪,眼下却也不能耽搁了,必须赶快带她离开京城。 但舒雪痕来不及反应,一具脆弱的身体已经钻进了他的怀里,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传来娇弱的啜泣声,舒雪痕不敢动了,他默默抚上她的长发,无声安慰。 “舒掌门,求你带我走吧,柔儿好痛。”她沙哑着嗓子,小猫似的。 舒雪痕本就是来带她走的,可听到她这句话,他如遭雷击,浑身过电一般疼了一下,但疼过之后心竟然躁动起来。他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泪眼,似乎有什么变了,但也可能是他看错了。 舒雪痕脱下自己的外衫罩住她斑驳的身体,把人背在背上:“我带你走。” “还得带避孕药,再走。”女孩用还不太舒服的喉咙发出残酷的声音。 舒雪痕的心要被她撕坏了。 “好。”但他只能有这一个回答。 逃 “你受伤了?”小柔才发现舒雪痕的小臂和肩膀都中了剑伤。 舒雪痕点头不语,继续把小柔扶上自己的爱驹。一个时辰之前,舒雪痕带着小柔在京城里四下穿梭,最后进入铜钱巷的一处暗栈,竟然有条直通城外的密道。 他二人穿过密道便从西北出了京城,舒雪痕始终背着小柔小柔行动,一路疾驰,眼下到了城外五里马匹接应的地方,二人才缓下心情。 小柔坐在马上,深深望了一眼舒雪痕正在解缰绳的背影,熟悉又陌生。此刻逃离险境放松下来,她终于有些累了,眼泪无声地落下来,但她没有声张,只用手偷偷抹干眼泪。 “我们在酒楼分别之后,没来得及出城就遇到刺客伏击,我与他们纠缠了很久……有些事不对劲,就去陆府找你。” 小柔紧了紧身上舒雪痕的外袍,虽然他的出现让自己不必独自面对悲惨的处境,但记忆恢复的她也没办法全心全意地感谢他。 “我们现在还不能休息,离京城太近了。再往北行二十里能赶着天亮和人群一起混到镇子里……到时……再处理一下身体吧。还能坚持吗?”舒雪痕的目光飞快扫过她外袍下露出的破碎裙踞和小腿上一段白腻的皮肤,心里那股躁动更甚。 小柔无声点头,她现在又疲倦又难过,身上又阵阵疼痛,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舒雪痕见状果断翻身上马,把人圈在胸前:“抓紧缰绳。” 可是舒雪痕刚甩了缰绳准备策马奔驰,四只马蹄还没踏出去两步,就在小柔一声哀叫里,被主人强行停止了步伐。 “下面好疼!”坐着还没感觉,可一旦马儿开始奔跑,红肿的外阴就被顶撞得生疼。 小柔又揪着舒雪痕的衣服把脑袋整个埋在他怀里,她也知道眼下情况紧急,也许她什么都没记起的话,会默默忍受这种痛楚和舒雪痕一起赶路。 可现在,她偏偏不要,她忍不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等着舒雪痕的反应。 舒雪痕哪里还有什么主意,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小柔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原本柔和明媚的性子在他面前永远是友善但有距离感的。现在却整个人缩在自己怀里,柔柔弱弱地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将哭未哭的大眼睛时不时偷偷地打量自己。 她在撒娇,并且带着些坏心眼的任性。 舒雪痕感受得分明,却无力思考,也无可奈何。只是心脏怦怦跳得老快,都这种紧要关头了,他竟然想先亲一亲她微微撅起的小嘴。 “那我……还是背着你吧。”舒雪痕说罢就要带着小柔下马。 “你背着我,再牵着马?万一他们追上来怎么办?”小柔不留情面地直击问题中心,但露出一副更加可怜的模样。 “……马不用牵,我会很快的。”这就是舒雪痕聪明绝顶的大脑里给出的答案,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两条腿和十多年来日日习武锻炼出来的体力。 但人毕竟比不上马快的,小柔趴在舒雪痕的背上,看着他额前一滴又一滴滚落的汗水,沿着他漂亮的下巴掉在凸起的喉结上,原来他也会流汗的。舒雪痕宽阔结实的肩背和温热的体温让小柔慢慢安心下来,倦意又涌上来,她把头靠在他的后颈之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要丢下我。” 舒雪痕听到她模糊的声音,和她逐渐入睡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小柔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叁竿,不过两个人不在城镇里,入眼是舒雪痕的白马正在一旁悠悠闲闲地吃草,小柔躺在舒雪痕的行李上,身上盖着他其他干净的衣服,面前生了一个小小的火堆上面支了一个小锅。 小柔猛得坐起来,四下环视,不见舒雪痕的踪影,心里顿时涌上一阵不安。 “你醒了。我们现在这样去镇子里太显眼,就还是绕道从野外走了。”舒雪痕从小柔身后的密林里走出来,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布帕,“先擦擦脸吧,我打了点水,先帮你上药。” 小柔心里有些生气,看舒雪痕脸上白白净净,发梢还带着些水滴并且打理得整整齐齐,显然是刚刚梳洗过,想到自己眼下蓬头垢面的模样,还被他独自放在这个地方怒气更甚。 但眼下又不好发作,只能默默接过他递过来帕子,一声不响地擦着脸。 舒雪痕把火堆上的小锅取下来,来到小柔面前半蹲下来,神色有些不自然:“……避孕的汤药,我帮你煎好了,还有些烫。” 小柔垂眼接过来吹了吹就慢慢喝下,又想起陆丰的疯态,难过起来。要是陆丰没有做那些事,她就永远想不起来从前的事,可是现在全部想起来了,未来如何,她更迷茫了。 对舒雪痕的感情亦是,他当年假扮周炎混入山庄,结果倚剑山庄全部殒于那场谋杀和大火,他倒是改名换姓成了一派掌门——灭门惨案不可能和他没有关系。 为什么她总是遇到骗子呢?用真心去换谎言,所以她现在也是骗子了。 舒雪痕看着小柔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乱得不得了,面上却假装一切正常。 青天白日的,晚上看不真切的伤口和淤痕也一清二楚,舒雪痕拿出伤药:“我先帮你上药。” 小柔看着他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把自己一条细弱的小腿握在掌心里,她贴身穿的还是那件破烂的蓝裙子,腿上赤裸的皮肤碰着舒雪痕满是厚茧的手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小柔想要抽离,舒雪痕却帮她脱了绣鞋,换成盘坐的姿势把她的腿搭在他膝盖上。 取过小柔擦脸的布帕,用水壶里的水重新浸透,仔仔细细地帮她清洗伤口和腿脚上的灰渍,帕子滑过肌肤的时候,带起一阵微痛的痒意,偶尔与舒雪痕手上的皮肤相触,小柔竟然忍不住想叫声出来,下体似乎也有丝丝潮意。 舒雪痕擦到她脚心的时候,终是忍不住一脚踹到了他的左臂之上,舒雪痕痛得闷哼一声。 他那里有伤!小柔心下也有些惶恐,但“对不起”叁个字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舒雪痕平复了之后,继续像个没事人一样替她清理,却听得女孩低声说道:“我身上也难受,想洗澡。” 他抬头就望见她娇气无辜的神情,有些意动,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夜在河中纠缠的画面……这太坏了,她落了难,他却在想那种事,舒雪痕拉回自己的理智。 “你身体上太多伤,不宜沾水,再忍一忍,之后上了药一两天就能痊愈,之后再洗澡。”冷静自持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脑中那些坏念头。 小柔却突然靠过来,趴在他耳朵边缓缓说道:“可是我那里也不舒服,你也要帮我擦洗和上药吗?”温软娇香的气息全喷在舒雪痕的耳朵上。 —————————————— 关于纯良狗狗女孩,因为受刺激,变成钓系狗狗那些事。(???) 难言 舒雪痕还是抱着小柔去了河边清洗。她一个娇气的眼神飘过来,他根本拒绝不了。 “这是药,外敷在创口处,小心别沾太多水。”把人安放在地上,她外面还披着他那件外袍,“洗好了叫我,我先回去。” 听舒雪痕要走,小柔飞快拽住舒雪痕的袖子:“你回去能听到我喊你吗!你就在这里!” 舒雪痕耳上一热,她多少有些蛮不讲理,难道真的要他一个大男人看着她:“可是,我……” “你坐在那里,我看得见的地方,背过身子。”小柔指着不远处的空地。 没有理由,舒雪痕已然照做。 良久,小柔出神地望着背过身守在一边的舒雪痕,记忆里周炎也拥有这样的背影吗?她竟有些不确定起来。 “我……还是回去取件干净的衣服过来,你待会换上。”舒雪痕作势起身。 小柔瞬间回神,慌乱喊道:“不行!你就待在那里!” 舒雪痕重新坐回去,她不安的声音,让他难过。 “我很快就好了……” “嗯。” 喜怒无常,是她此刻保护自己的方式。 “我们之后去哪里呢?”小柔主动转移话题。 “先回雪落山庄,在北域。” 雪落山庄……舒掌门……小柔目色沉下来,那里才是他的家吧。 昨夜在陆府的慌乱之下,她近乎本能地假装还在失忆求着舒雪痕带自己离开。现在看来,只要一装到底跟着去了北域,应该就可以无限靠近一些真相了。 真相彻底揭露的时候,就是她可以开始完全恨他的时候了。 “昨夜追杀你的人,是公主的人……是因为我?”陆丰那张凉薄入骨的面目仿佛还历历在目。 要是昨夜舒雪痕因自己而死,她后知后觉地恢复记忆,是不是也算和他了尽恩怨呢?可若是她什么都没想起来,她一定会一辈子陷在对他的歉疚当中。 “当然不是!”舒雪痕并不意外追杀他的人是宫里来的,但怎么可能是因为浅微?她怎么会这样想! “还能是因为什么?”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小柔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个人在沉默这件事上有种出奇的默契,仿佛再步步紧逼靠近那个真相,所要遭受的痛苦,都不是此时此刻的舒雪痕和林浅微承受得起的。 空气里只余下女孩撩水擦身和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身上衣物褪尽,那条原本在夜中也星点闪耀的蓝色裙子,此刻破破烂烂地丢在地上,沾满了污秽,光芒依旧,却冷得刺眼。 小柔裸身裹上舒雪痕昨夜披给她的外袍,白色的衣衫同样沾了泥土,但已经无所谓了。 “我好了,抱我回去。” 舒雪痕回头便是她长发飘散,赤足而立的模样。 他一步步靠近,珍而重之地把她横抱起来。她垂着眼睛不看他,他却近得能看清水滴是如何顺着她小巧的下颌慢慢滑入交叉的衣襟之内。 舒雪痕喉结滚动,生硬地移开目光,不等他说话,小柔率先开口:“地上那些衣物,还是烧了好,总不好丢在那里。” “嗯。”她说什么都好。 回到营地把怀里的人安置好,舒雪痕又去行李里取了自己内里柔软的衣服和木梳塞到小柔怀里:“先穿我的,明后日到了城镇,再置办更合身的衣物。” 小柔赧然,故意转移话题:“今夜还要宿在野外?” “虽然不太清楚他们有没有权限追出京城,但安全起见还是留宿在有雪落山庄接应的城市比较好,只能再往北行一日。” “接应……雪落山庄好大的势力。”从前的她从来没关心过一个江湖门派的运作模式,她都不知道倚剑山庄是不是也在某几个城市也有接应点。如果有……爹娘和哥哥是不是其实没死,而是安然无恙地生活在那里? 哥哥?林浅风……小柔恍惚起来,两年前她大婚的时候,哥哥是不是还在离家出走中来着? 舒雪痕打断小柔的回忆:“你先收拾,我去河边。” 小柔反射性又扯住舒雪痕的袖子,眼里满是不悦。 “很快就回来的,顺便打点水。” 小柔眼中映出男子真诚耐心的模样,她太敏感任性了,行李、马匹都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回来呢?他会吗? 轻轻放开手中紧拽的衣袖,小柔泄气般抱着怀里的衣服转过身。 穿好衣服等着舒雪痕回来的时候,小柔给自己梳了一个男式束发。注意力却被那把木梳吸引了,再普通不过的样式,手柄上浅浅刻了“梦双”二字。他向来精细,但随身携带梳子这件事还真是想不到,怪不得在野外也永远是冠发整齐的样子。 树后早就打好水的舒雪痕特意多等了片刻,才闪身出来。目光确定了女孩衣着完整,又变戏法般从行李中取出米粟,和着水倒入小锅烹饪。 “你出门还随身带米?” “嗯,师弟担心在野外没有干粮。”不过野外烹饪太麻烦了,如果只有舒雪痕一人出行,几乎是不会真的用到米的。 看着舒雪痕熟练忙碌的样子,小柔心中苦涩,其实我从来没认识过真正的你,是不是? 回家 时间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去往雪落山庄的路要是再短一些,她身上那些伤痕就还来不及痊愈;若是再长一些,或许连那骤然惊醒的记忆她都要怀疑是假的了。 还好,大半月的长途跋涉,他们从山林野谷的枫溪丹叶,到高原赤土的广漠长河,一路上所见之景,大开大阖,大起大落,是小柔前半生从不能想象的。 苍穹浩瀚,天地渺茫,只是满腹心事的人望山不是山,望云不是云罢了。 舒雪痕牵马前行,山道绵长,但今夜应该就能到雪落山庄了。 深秋的朔风刮过,已然带起一股沁凉之意,小柔紧了紧身上早几天就换上的兔毛大氅。在舒雪痕看不到的角度里,她总是忍不住用冰凉又破碎的目光去审视他。一边努力拼凑出从前那个翩翩少年的形象,一边又在心里把这个形象重重打碎。 这一路上,舒雪痕对她不可谓不好,甚至比从前还要细致入微。他们晚间宿在野外的时候,她总担心某天醒过来他又会消失不见,要拽着他的衣角才肯入睡,他便能在篝火边守上整整一夜。 她吃不惯那些干粮冷炙,他也总有办法猎到些野兔野雀,用自带米粟日日不辞辛劳做热食,舒雪痕的厨艺竟也不差。当然,因为打猎的时候,也不免要把她带在身边,也有几次鸡飞蛋打只能饿肚子的经历。 只要她想,甚至是穿衣梳头这类琐事,他也总愿意为她操心。他并非无所无能,但他有一双巧手,又学习能力惊人。 他们交谈不会很多,偶尔小柔存了坏心思故意扮可怜要去破坏他那副高岭之花的矜持的时候,她会看到他眼里瞬间绽放的璀璨光彩,但这种情绪转瞬便被压抑下来。 好几次她都要告诉他,周炎哥哥,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我们都讲真话吧。可她不敢,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分辨真假的的能力,也看不懂自己的心。只能一路跟着他,穿越山河万里,亲自去验证他的“谎言”和自己的仇恨。 未来?也许未必有未来。 “师兄!”远远传来少年人充满活力的呼喊。 转眼间,赵柏已经欢快地跑到近前,一手接过舒雪痕手里的缰绳,一面塞给舒雪痕一个暖手炉。 再看到马上的小柔,明显有些惊讶不解:“小柔姑娘!你怎么也来了,和陆先生一道来的?”舒雪痕皇宫救人之前便匆匆把赵柏几个同门遣回山庄,故而赵柏的所有记忆都停留在他们在京城跟踪陆谦和调查一些京官那里。 小柔在听到“陆先生”叁个字以后便冷了脸,淡淡道:“舒掌门独身在外,倒是忘了多写几封家书回来报个平安。” 赵柏听出小柔话中有刺,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几月不见,小柔姑娘莫不是中了邪,转了性子? 舒雪痕把手中暖炉轻轻放入小柔怀中,转头支使赵柏:“先回山庄里。师傅最近如何?” 赵柏不是纠结的性子,立刻拥着舒雪痕牵马前行:“还没入冬,最近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对了!”转头面向马上的小柔快乐道,“之前陆先生开的那副疗养方子,真的挺有用的!我师傅近来面色红润了不少呢!” 小柔秀美一蹙,当着舒雪痕的面:“我要下来自己走!” “啊?小柔姑娘,距离庄子还有好几里路呢,我是特意跑下来迎你们的,你还是……” “我扶你。”舒雪痕在小柔的心情进一步恶化之前,及时打断了多嘴的师弟。 赵柏看着丰神俊朗的师兄耐心拖着纤细柔美的女孩下马的场面,只觉得美如画中人。但又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正要开口,又被师兄不近人情地打断。 “阿柏,安静一点。” “……好,但是!”赵柏被师兄一个严厉的眼神吓得住了嘴。 叁人一马,静静地行在山道之间。跟在舒雪痕稍后一点的小柔,默默松开舒雪痕的衣袖。 连赵柏都觉得不对劲,她已经不是自己了,她自己都生气自己……可以任性的时间好像结束了。 又行了七八里,拐了十八弯,小柔终于得以见到雪落山庄真貌。 雪落山庄依山而建,规模不大,建筑古朴,隐匿在群山之间,不似什么名门大派。门上只修两道字迹模糊的旧联“愁看飞雪闻鸡唱,独向长空背雁行”。让人颇为不解的是大门正中竟未挂牌匾,倒像是生怕别人知道此处便是“雪落山庄”。 “师姐!我们回来了!这位是小柔姑娘,我之前和你提过的!”赵柏冲着山庄门口迎接红袍女子大喊。 那女子大步向前到舒雪痕面前站定,笑着抱拳一礼:“师兄,小半年未见了。” 舒雪痕点头回礼:“梦双。” 梦双?小柔想起来了,舒雪痕随身携带的木梳上便是这两字……但想不到,竟然是个活生生的师妹。心中莫名不悦,不由偷偷打量了几眼眼前女子,又装作不经意地扫过舒雪痕的表情,他倒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徐梦双身姿英挺,杏眼淡眉,不施粉黛,腰间别着一把黑鞘唐刀,自然流露出干脆利落、红梅傲雪的气度。是与小柔完全不同的女子。 “柔姑娘好,早便听阿柏说过你。”徐梦双也向小柔略施一礼,或有疑问,但到底比赵柏沉稳不少。 出于基本的礼貌,小柔不好沉默,但终究是淡淡的:“见过梦双姑娘。” “梦双,你先带她去安置吧。我同师父有事相商。” “你多月未归,我爹可能见了可能要生气,师兄多担待。”徐梦双嘱咐完舒雪痕,又转向小柔,“柔姑娘,客房这边请。” “有劳。”小柔刻意忽视掉对方强调的客房,去别人家里,可不就是客吗?只是曾经,她是真的把自己家也当成他的家,真是可笑。 徐梦双带小柔去客房安置好,很自然地帮着铺床整被,就是什么都不问。 反而是小柔先开了口:“梦双姑娘,你们掌门就是姓舒吗?” 徐梦双不料她二人正式谈论的第一个话题竟是这个,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却对上小柔极为认真的神情:“是啊,你们不是相识多日了吗?怎么问起这么奇怪的问题。” “可你不姓舒,你爹也不姓舒,为什么要外姓人当掌门呢?” 徐梦双猜不透小柔的用意,在她听赵柏讲的事情里,那位江南的柔姑娘也不该是眼前这样咄咄逼人的形象。 “柔姑娘说笑了。家父确实姓徐,不过膝下无子,舒师兄和我们从小长在一块,家父待他如亲子一般,掌门之位自然可以传给师兄。何况……我们年后说不定也要完婚了,算不得外姓人。” 雪 少年时候,在倚剑山庄,旁人都觉得周炎性子冷,非必要不打扰,偏偏林浅微反其道而行之,无论干什么事,林浅微都爱黏着周炎一道。 她那时听父亲说过,周炎是在北域的荒山雪野里捡到的,他满身是血地冻僵在雪地里,周围却也躺了四五只野狼尸体。当时随行的几个大人都震惊不已,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彼时还有些瘦削孱弱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和野狼搏斗后还能尚余一口气。 少年醒了以后,一问才知,少年家乡战乱,家人已亡,自己是逃出来的流民。甘州等地,素来是战乱频发之地,这样的流民并不罕见。因为在家时,少年有过童子兵训练的经历,身上有些粗浅功夫,林山海索性收了徒弟。 后来才发现这哪里是收了徒弟,分明是收了个惊才绝艳的旷世武学奇才。周炎身上的功夫都是最入门级的拳法、掌法、棍法和剑术,可他的熟练度和运用灵活度,就是自己门里学习了叁五年的弟子都要自叹弗如,显然是小时候下了苦工练习过的。 林山海问起,周炎只是垂着眼睛回答,只有练好武功,才能活下去。更惹得林山海怜爱有加,返回江南途中便又教了许多高阶功夫给他。 林浅微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虽然懵懵懂懂,但依然觉得这简直比戏本子里那些叁英战吕布、拳打镇关西之类的故事还来的惊心动魄! “周炎哥哥,你好勇敢,一个人杀了那么多狼!可是狼是什么呢?” “……大一点的狗。” “啊!那太可怕了!你那时候一定饿着肚子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哥哥每次连狗都打不赢,他总说是自己没吃饱。周炎哥哥这么厉害一定是没吃饱才会受伤。” “嗯。” “嘿嘿,那父亲说的雪又是什么啊?” “……变冷的云,落到地上。” “那一定很漂亮!周炎哥哥家里经常下雪吗?” “嗯。” 原来雪真的很漂亮,只是不像云,小柔敛了回忆,伸手去接今夜这场突如其来的微雪。还不到深冬,山里还不够冷,雪花呈现一种几近透明的状态飘落,还未至掌心,便融入渺渺天地间。 小柔拢着白兔毛厚氅立在堂前檐下,鼻头和耳朵冻得有些发红,她在等舒雪痕。 晚间乍听到徐梦双说了他二人明年打算成亲的打算,心中苦涩凄惶,此刻已然平静了许多。徐梦双说的那些话还不如那把沉默的刻了名字的木梳有说服力,她的眼神也一点都不像要嫁给舒雪痕的样子。 何况,小柔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努力拼凑出来的那个周炎,就算相知相伴始于谎言,就算他有千百个她未知的秘密,她也依旧能把那个少年形象同重逢后的舒雪痕严丝合缝地对应起来,一样的隐忍、强大又……善于自苦。 他们两个人,都在没有彼此的两年时光里,独自经历着对方看不到的成长。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林浅微,也同样不仅仅是陆丰庇护下单纯善良的小柔。 她很庆幸自己至今还能对少年时的周炎有这番默契,从此以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便是失败了,也就失败了。 失忆的游戏结束了,同时假装失忆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那人出现在小柔视线当中,许是看见自己独自站在雪中等他,他步伐不由加大,几步便靠近过来,在眼前站定。 “怎么不在屋子里。” “等你啊。” “进屋说吧。”舒雪痕说罢便要拉着人回屋避雪。 小柔意外强硬地抽出手臂,定定看着舒雪痕,目光无比清明,脸上甚至带着浅浅笑意,但与前几日刻意扮出来的无辜可怜迥然不同,宛如一株攀墙而上的明媚蔷薇,在这个雪夜,带着刺开到人心里去,横生出一股触目惊心的美丽。# “舒掌门,有事请教,还是在这里说吧。” “……好。” “晚间徐姑娘和我讲,你们年后便要完婚,可是真的?” 她熠熠生辉的眼眸里仿佛含着火焰,就那么落在舒雪痕心里,牵动着他每一次的呼吸和心跳。 “我和梦双是同门情谊,我待她同其余师兄妹无异,遑论婚姻。” 果然不出小柔所料,如果徐梦双真是特别的,那么那把刻了她名字的木梳,不可能那么随意地供自己使用。 “那么,舒掌门,你喜欢柔儿吗?” 舒雪痕只觉她一双手靠近了自己的心脏,正慢慢收紧,他要喘不过气了。 “我……” “很难回答吗?那为什么冒险带我从陆府逃出来?为什么写信约我在城外见面?为什么舍命闯入皇宫救我?为什么那夜我被下药……你不拒绝?为什么江南初见,你看我的眼神从不像初识!” 小柔伸出苍白又冰凉的双手,缓缓抚上舒雪痕的脸颊,语气哀戚,神色却坚定:“舒掌门,你有没有发现,你几乎没叫过我的名字?小柔,陆丰取的名字,他说‘厉利剑者,必以柔砥’,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雪无声,无息,无色,无情,和人心终究是不一样的。 “柔儿已经没有家了,周炎哥哥,你那么聪明,我只想听几句真话而已。” 她果然全想起来了,久久悬在脑袋上面的铡刀骤然滚落,血花四溅的时候,原来也没想象中那么疼,也可能是一直都是痛到麻木的状态,舒雪痕此刻已无知觉。 “微微……” “我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答案。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混入倚剑山庄?那场大火和你有多少关系?我父母哥哥可还尚在人世?整个雪落山庄还有多少人参与?”小柔苦笑,倔强地抹去眼角一滴泪水,再次坚定地望向对方。 或许是答案在心里预演过太多遍,舒雪痕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舒雪痕,我只有这个名字。两年前,倚剑山庄大火,全庄灭门,除了你我,无人生还……是我混入其中,宾客的酒菜里大多放了迷药,恩怨有头,是我一个人做的事。” 他短短几句话,也不过是亲自印证了一遍小柔所有最坏的猜想,女孩已是满脸清泪,却还是笑着:“这就是你的真话?嗯,与我猜的不差。那我是应该恨你,你当初也是寻仇而来吗?那你也应该恨我了。” 小柔摸出身侧的短匕,决然地看向舒雪痕:“真后悔,小时候没有认真练过一天武,我肯定不是舒掌门的对手了……那么,你动手杀了我吧。” 昔日爱侣决裂,无非你死我活,舒雪痕看着她,竟也苦笑起来:“你还有其他的报仇方法。” “你说继续假装失忆,待在你身边,然后让你等着我来杀你?”小柔笑着摇头,“我假装不了那么久,太痛苦了,我不能连报仇都依赖你,一边需要又一边恨?我做不到。” “不。”舒雪痕握紧小柔那双攥住武器的双手,让她的手掌完全贴住匕首上凸起的花纹,“我教你怎么用它,很快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报仇,很快。” 两双冰凉的手交迭在一处,小柔在舒雪痕这张万年冷峻的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有如春水一般柔和的笑容。 不知怎么,她骤然想起少年时学字,他用自己周正潇洒的字体写下“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这样的词句。 她那时,便一遍遍临摹着他的字体,直到惟妙惟肖方才罢休。 剑 “柔姑娘,真是没想到。你随师兄一起来庄里竟是为了学武啊!” 五更刚过,赵柏就把不久前才昏昏入睡的小柔拉到了演武场,此刻正兴冲冲地向对方介绍种种武学机窍。 “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庄里那些小孩都是从棍开始练的,但姑娘已经过了那年纪,骨骼和肌肉都长好了,反而是不适合从棍开始了。”赵柏胸有成竹般从武器架挑了一把未开锋的长剑塞到小柔手里,“不过没关系!老话又说了宝剑才要随身藏,这剑虽精进很难,但多多练习,入门几招保命的招式还是能发挥作用的!” 小柔盯着自己手中沉甸甸的铁剑,一阵无语。昨夜舒雪痕说要教她的,竟然真的只是字面意思上的武功? “他人呢?” “啊?你说师兄呀,唉,柔姑娘还是别想了。师兄既然吩咐我教你,可见我俩才是能力匹配的师徒,师兄武功太高,你这样的新手吃不消的。” “他让你教我?还说了什么?”小柔直视赵柏的眼睛,像是要看出什么谎言来。 赵柏不由心虚,自己也是云里雾里,师兄昨天刚回来就被师傅训了个狗血淋头,这几天估计都罚在暗室禁闭了,师兄反复叮咛过不准告诉小柔姑娘。 当然,教小柔姑娘入门武功的事,也非虚构。师兄原话是“不求精妙,保命招式,贵在实用”。 “我怎么会骗姑娘呢?你是担心我的本事?放心,我小赵在这庄里武功能排前十五!保底也在前二十!” 小柔从赵柏的瞎话里找不出一点有用信息,也想不通舒雪痕的用意。 “你这能有多少人……他让我跟着你学,五年十年也伤不了人。” 赵柏有些尴尬,这柔姑娘确实转了性子,说的话夹枪带棍的。 “柔姑娘此言差矣啊!学武可不是为了伤人!师兄说过,君子不器,如果人学武便是为了伤人,受了这伤人之器的支配,一定反受其害。” “君子不器?”小柔摇头冷对,“那他何苦要我学武?他用剑杀人便是不器?别人什么都做不了还成了小人?” 赵柏一时怔然,柔姑娘怎么这么大火气,并且难道不是她自己要师兄教她武功?是师兄主动的?赵柏向来机灵的脑瓜子也有点痛。 半晌才磕磕巴巴回答道:“我……我也说不清啦!但人活一世,不过图的是尚能自保和保护他人两件事,我学武就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保护师兄和山庄!” 保护自己和他人?他也是这样想的?小柔想到舒雪痕昨夜那个笑容,也想到已经去世的父母。终是不再和赵柏争辩。 “好了好了,柔姑娘你就相信我大侠小赵吧!咱们先从入门开始。”赵柏松了一口气,轻松地拍了拍小柔的肩膀。 两人身后传来徐梦双的呼喊:“阿柏!晨练开始了!还不快入队!” “哎!来了来了!走吧柔姑娘,学武第一步,从跑圈开始!哈哈哈哈。” “不是练剑吗?” “光学架势有什么用呀,打好体力基础可重要多了,遇到打不过的人好歹能跑呢!” 无奈,小柔只好跟着赵柏加入了雪落山庄轰轰烈烈的晨练队伍,好在自己的鞋子和衣服在来这里的路上就都换成了便于行动的款式。 “柔姑娘,我们落太多了,加油!跟上!”赵柏已经放慢了好几倍速度,可以久未运动的小柔还是跟得气喘吁吁。 雪落山庄晨练跑步不是在院子里跑,而是围着山路从东绕到西,其间上下迂回,比平地上难度大得多。 此刻小柔两颊绯红,口鼻呼出的白气股股涌上眼睛,满头热汗顺着额角滴落下来,胸口一团火全堵在喉咙里,整个人像一笼放在锅里蒸的包子,看起来狼狈可怜,却又生机勃勃。 赵柏倒着跑了几步与小柔并肩:“柔姑娘,现在可不能停,停了更难受,不过可以步子放缓一点,我们慢慢跑。” “别……别叫我柔姑娘了,你叫着不觉得长吗?叫我……小柔就好了。”说这么长的话,小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只好顺着气息放缓了步子。 “啊,哈哈哈。那……也行吧,我们年龄应该也差不多,现在又有同门之谊!诶,不对啊,你还没拜师,是师兄托我教你,严格来说,你现在是我师侄,我们差辈了。” 小柔听他这样讲,心里突得一松,儿时自己的哥哥林浅风也是像赵柏一样,总有很多歪理邪说,没少挨父亲骂。不过哥哥那时候对训练厌恶至极,每个早上都只会在屋子里蒙头大睡。 也许哥哥还活在世上,她和周炎大婚的时候,父母还为一年前就离家出走的哥哥流过眼泪。这个想法一旦形成,就好像真的有了一些可以触碰的真实。 “诶,小心!”赵柏扶了一把差点跌倒的小柔,“山路难行,一定要盯紧前面的路,别走神。” “嗯。” “你这个‘嗯’,真有我师兄的感觉。” “……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你师兄。” 赵柏赶紧闭嘴,陪着小柔跑完了全程,小柔已经整个人虚脱一般伏在墙边干呕。 赵柏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能跑完,虽然我们很慢就是了。” 徐梦双见二人终于回来,大步走了过来关切道:“你们回来了,给你们留了早餐,用完之后多休息一下。” 继而又转向小柔,蹲下帮忙揉着她两条小腿:“痛不痛?没有抽筋吧?脚腕有没有事?这条山路对入门弟子来说,还是很难的。” 赵柏在打趣道:“师姐,你还是这么会因材施教啊。我从前抽筋到满地打滚,你也就踹我两脚,哪有这待遇。” 徐梦双自动无视赵柏,却听到小柔低声吐出一句:“谢谢。” 赵柏和徐梦双二人听到,竟同时有些怔愣,对视一眼,不觉微笑。 “你们下午练什么?”徐梦双问道。 “今天的目标就熟悉一下握剑和用剑的感觉吧,下午先挥剑五百下怎么样?” “五百?”小柔不禁皱眉,这也太多了。 “小柔师妹!这可不多的!我们普通弟子一日要练习七百下!听说我师兄当年一日挥剑一千下呢!” 他师兄,堵上了小柔心上好不容易松开的那个透气口,她又冷下脸来。 徐梦双打着圆场:“……叁百下吧,毕竟今日已经消磨了大半天。你们快去用早餐吧!” 恨 接下来的叁天,小柔的生活果然是被莫名其妙的晨练、早饭、挥剑、午饭、挥剑、晚饭、挥剑、睡觉塞满的。 小柔自己都在心里默叹,要是从前自己有这番苦功,也许她爹也要发现自己是个武学奇才了。 可事实是,她就算一点都没有想过偷懒,也根本完成不了每日挥剑叁百下的目标。别说叁百下,第一日好歹挥了五六十下,第二日只有叁四十下,第叁日双臂已经颤颤巍巍几乎不能持剑,两只手掌全是条条剑柄擦出的红印。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不酸,没有一根筋骨不痛,这对于一个近二十年娇养长大的姑娘,简直是理所当然。 赵柏和徐梦双也降低了标准,直劝她爱惜身体,适可而止。她当然也清楚,何必这样疯魔练习,可当她听到赵柏日日夜夜喋喋不休地念叨他师兄从小到大的努力的时候,她的心脏几乎要被这些言语戳烂了。 “师兄那时能一日挥剑一千下。” “师兄除了一日叁餐,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练武。” “师傅对师兄可严格啦,师兄明明那么完美,但从小挨打挨骂最多的还是师兄。” “我都不知道师傅在着急什么,师兄为什么不能停一停呢?” “其实我们从小也和师兄相处不多,师傅有自己的地方锻炼师兄,就是师兄每次出去再回来都像死过一次。” “我从小就佩服师兄,但我肯定成不了他那样厉害的人啦。” “君子不器。” 听过这些话,她的恨意,从未如此具象地凝聚在手中的兵刃上。 哪里有那么轻松的天纵英才,每次握住他手的时候,那么厚一层茧,扎得她心疼,但她从前最爱握那双手!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值得他“努力”那么多年,难道这个人出生,就是为了十多年后倚剑山庄那场大火? 雪夜那次,她让舒雪痕杀了自己,恩怨尽消。因她承认自己的软弱,连报仇的欲念都提不起来,更遑论杀人?她恨自己都甚于恨舒雪痕,唯一所求就是去黄泉途中陪伴已逝之人来赎罪。 可现在握着这把未开锋的铁剑,她能闻到自己手掌传来的淡淡血锈味,她能感到远比想象沉重的铁剑几乎要压断手臂,她能看到一遍遍劈砍的木耙有再多裂口也终究不为所动。 报仇是一件多痛快的事情吗?明明痛苦多于痛快。叁日而已,她已经快要被想要报仇的绝望压垮了。舒雪痕到底是有什么大病,这么多年,自己分明也痛苦,还要来伤害她的家人!改变她的人生! 寒夜寥落,偌大的演武场内,一个纤小的身影几乎已经举不动剑,血珠顺着掌心流到剑上,落下几道黑色的痕迹。 但她依然不肯放手,倔强地将铁剑举过头顶,再饱含恨意地砸在木耙之上。 透过木耙,她仿佛看见好多人的脸,舒雪痕、陆丰、父亲、母亲、哥哥还有……面目可憎的自己。 “柔姑娘,停手!”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小柔恍如未觉地再次举起铁剑,却被一双刚劲有力的素手钳住了手腕。 徐梦双有些不解地望着眼前这张正在流泪的脸,急切道:“这样练,练不好的,今天该休息了。” 小柔不肯放手,失魂落魄地摇着头:“练不好不行的,再不快点练好,不报仇……他们……就要消失了。” 报仇,徐梦双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她爹、她敬爱的师兄,一生都在为此受苦。 “你先把剑放下来。你这样练下去也报不了仇。”徐梦双极力安慰。 “当然报不了仇,他杀了我所有家人,还放了一把火。可我,我就算这么恨他,我也只不过在伤害我自己……我不会杀你们所有人,也不会放火烧了你们的家……” 看着这一张盈满了泪水和绝望的秀脸,徐梦双不禁动容,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她却受着和父亲一样的苦。 来不及考虑其他,徐梦双给了小柔一个沉静的拥抱。 就像,她在想象中给父亲和师兄的拥抱一样。她可能终生没机会完成的一件事,下意识地给了这个才相识不久的姑娘。 “把剑放下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让我放下。我想放下一了百了……可是他偏偏要教会我,怎么恨他!”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句话,我确实知道的不多。”徐梦双语气平稳,“我们才刚认识不久,可我大概能猜出来你是谁。” 小柔偏执地推开徐梦双这个仓促的、并不舒服的拥抱。 “你喜欢他,其实你也应该恨我。”冰冷的语句从小柔嘴里说出。 徐梦双反倒松了口气似的,苦笑道:“是啊,我喜欢师兄,但我们没有缘分。两年前师兄终于从外面搬回来的时候,他好几天都枯坐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像是要把自己活活熬死一样。” “我爹问他,你是打算自己死了也把他气死吗?师兄竟然只回了一个‘嗯’字,两个人相持了好久,直到我爹病倒,那时候庄里只有区区十几个人,师兄年纪最大,只能负责起我们所有人的生活起居来。” “后来,师兄就变得非常忙碌,父亲病好以后,也常常数月不在庄里,总是漂在外面。听阿柏说,师兄的每一天都好像有二十四个时辰那么长,每时每刻都有事情做。” “在我眼里的师兄,好像随时要做完所有事情,然后就彻底消失一样,我只能看见痛苦的他。” “但我想,在你眼中,师兄绝不是只有痛苦那一张面目的,你们从京城回来,都能用掉大半个月……想来师兄的时间也不永远那么着急。” 难道灭门的泼天仇恨能被徐梦双这几句话消解吗?小柔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她又想起舒雪痕那个春风般温暖的微笑。 可终究掌心生疼,也依然放不开那把剑:“他这么痛苦,我也这么痛苦,那当年为什么他不放开手中的剑呢!事情已经发生了!” “师兄也一定是后悔莫及的,为什么不当面问问他呢?从前的事,到底如何发生的!” “他都承认了!” “我前几日也同你说,我会嫁给师兄,不也是骗你的。” “你根本没骗得过我。” 徐梦双不欲再与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人纠缠,拉起小柔便往舒雪痕被关禁闭的暗室走去,小柔右手中还死死握着那柄染血的乌黑铁剑。 爱(微h) “你自己进去吧。”徐梦双带小柔穿越了大半个山庄,才于偏僻处找到一方枯树掩映的院落,老腐的墙面,几把茅草铺在屋顶,油纸做的窗户或许挡风都做不到,它的所有构件都在寒风中瑟瑟颤立。 “他在里面?你不进去?” 徐梦双认认真真打量了小柔一番,冷风里吹干了她的眼泪,留下两道泪痕,眼角还红着,许是用流血的手去擦了脸,下巴上还沾了些许血迹。 她也有种能力,这么狼狈的一张脸,也透出一种坚韧又脆弱的美。许是她那对眼睛被泪水清洗得太过明亮吧,燃着火焰似的,和师兄的美竟然有些类似。 徐梦双掏出手帕替小柔擦拭着脸上的泪痕、血痕,淡然道:“你要是肯把你手机里的破剑丢了,我倒是去准备些好酒好菜,慢慢听你们讲些我不爱听的事。” 小柔偏过脸,默然提剑走向那处破落屋子。 徐梦双终究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两年前,雪落山庄里不过都是些孩子,一定有原因,否则师兄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去伤害你的家人!” 前面走的那个头也不回的少女哪里还听的到,只留给徐梦双一个和眼睛一样美而决绝的背影。 徐梦双心里不禁感叹,他们两个人才是真有缘分,殊途同归?连有病都有到一块去了,不能互相救赎,就只能互堕地狱了,哪里有外人的位置呢? 小柔没有敲门,在推门那一瞬,她眼前出现了手中铁剑扎入舒雪痕身体的画面。 但她只看到那人身着单衣,腰背直挺,安安静静地盘坐在房里。屋子里没有桌、没有椅,只有一张干草席铺在角落里。 冷风从打开的骤然打开的房门狂灌而入,将屋内仅有的一点温度也席卷得干净。 两人四目相对,小柔没来由心中又是一阵恼火,他一点都不意外自己的到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到梁柱之间结网的蜘蛛,正在满地灰尘里翕动。可那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幽昙一般端正、干净地坐在那里,目光如水,沉静又孤独。 小柔不管不顾地双手举剑,几步迈到他面前,剑架在他细白的脖颈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确实很快教会我了!我甚至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仇怨,值得你潜心孤诣这么多年,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都要伤害我的家人!”明明是在指责仇人,自己却先含了泪。 舒雪痕垂眸,神情说不尽得寂寥:“可惜,我是做错了事才学会……微微,对不起。” 未开锋的剑,杀不了人,钝片刀刃连他的皮肤都刺不破。 女孩泪水决堤,颤抖的手已经握不住剑,舒雪痕轻轻从她手中抽走了武器,眼中同样水光浮动。 “我欠你的,待我做完未尽之事,我自己还给你。”他怜惜地捧住小柔鲜血淋漓的双手,语气不尽温柔。 女孩用尽了全身力气推开舒雪痕,然后倾身而上,重重咬在舒雪痕的左臂上,隔着一层单衣,很快便渗了血气出来。 “我恨你!” 君子不器,可惜他没做到,从小就长成了一个复仇怪物。所以,他唯一赎罪的方式,就是不要让他最爱的人,再像他一样。 舒雪痕静静拥着怀里这具娇小的身体,任由她撕咬着自己。 小柔伏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自出生以来,从未这样恣意悲伤过,只觉得浑身的水分都流干了。 在泪水流尽之后,还未宣泄的感情,最终化成一个近似凶狠的亲吻。小柔踮起脚双手拉下他的领口,飞快地吻上他苍白动人的唇,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汹涌而出。 他白色的衣衫上,在她掌心所过之处,皆留下血痕。不过屋内昏暗,情动欲浓,再顾不上其他。 舒雪痕刚开始有些不适应,惊讶多于接受,慢慢地身体放松下来,安静地承受着这个莫名的吻。女孩恼怒于他的平淡,更加用力地攀附上他的身体,舒雪痕只好把人搂得更紧,两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来气。 “你怎么这么笨,接吻都做不好。” 小柔愤恨地松开舒雪痕的唇,原本苍白的唇此刻染了血色,闪着湿漉漉的水光,舒雪痕不觉耳上一热,却没放松怀抱。 小柔已经在他怀里开始自顾自地宽衣解带,短袄脱掉便显出原本清瘦的身形来,正要解开内衫的手不料竟被舒雪痕阻止。 “太冷了。” 小柔望着舒雪痕已经被自己抓得凌乱的领口,他只穿了一件单衣,那里已经透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什么事都只准你做!”小柔强硬地要挣脱舒雪痕的怀抱。 舒雪痕害怕她要走,赶紧更加用力地搂着女孩,大手掐着她的纤腰,在她耳边哀哀低语:“微微别走……就穿着衣服做吧。” 小柔也不反对,扑着舒雪痕倒在唯一的一条草席之上,两腿跨坐在他身上,俯身与他继续亲吻起来。 舒雪痕的手情不自禁地从她衣摆里探进去,触到一片温暖又绵腻的肌肤。手上的茧粗粝地刮过,带动小柔敏感的身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柔不甘示弱地轻轻咬住他的喉结细细研磨,手也趁机从他敞开的领口滑进去,长长的指甲不经意地自他精巧漂亮的锁骨划到紧致结实的胸膛,不时带着恶意用手指去挑弄他那胸前一点,稍用一点力,舒雪痕便忍不住整个身体卸了力,抚摸小柔的大手也更加缠绵挑逗。 他二人哪里还感觉得到冷,不一会衣衫便全如风中残叶般挂在情动的身体上,男人和女人质地迥异的肢体迷乱地交迭在一块。 便是有一物降一物这个说法,在舒雪痕身上,小柔总忍不住主动去勾缠他的欲望,主导他的精神和感官。 许是趁着那股心中郁郁难解的爱恨之情,此刻小柔破罐子破摔地显示出与素日气质不同的媚气,舒雪痕甘于沉溺其中。 小柔躺在他身下,长发在地上铺开,身上的衣服半开半掩地盖在娇美的身躯之上。她暧昧地对上舒雪痕的眼睛,纤细的食指在重重衣物当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那根早就硬起的事物。 舒雪痕脸上表情向来不丰富,可一对耳朵早已通红。一只手握住她作怪的小手轻轻移到一边,另一只手揽在她腰上,整个身体慢慢压进她的身体。 已经足够湿润的私处堪堪承受着他的进入,舒雪痕细致温柔地注视着身下之人的娇态,小柔终是有些害羞地错开了目光。 “啊……”一声娇喘溢出。 “弄痛了?”舒雪痕放缓了速度,停在进退两难的位置。 小柔粉圈锤在他腰侧,根本没用上力气,难耐低诉道:“太慢了……” 舒雪痕心中激荡难已,浑身热血沸腾,顾虑全消地劲腰耸动,一贯入底,随她心意地快速抽插起来。 汹涌而出的快感直教他尾椎发麻,特别是无意触到她体内某点时,她极力隐忍的喉咙总要溢出一段呻吟,整个身体也绞得自己更紧。让他误打误撞地品出令女孩更快乐的方法,虽然学的有些迟,不过他终究还是那个学什么都很快的天才。 连日过载的身体和精神压力在这场情欲痴缠的荒唐里,找到了暂时钝化的方法。 尽情放纵了一次过后,小柔躺在舒雪痕怀里沉沉睡去。明日之事,便明日再说罢。 药泉(h) 星影幢幢天欲曙,春宵散尽梦复醒。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道好轮回,舒雪痕和小柔在无灯无火的冷屋里疯了一夜,受寒着凉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偏偏只有武功卓绝的舒掌门一个人生了病。 四更天,小柔在一个异常滚烫的拥抱里迷迷糊糊醒过来,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明显是发了高烧。 小柔赶紧把人推醒,舒雪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竟然还意识不清地闹着要抱小柔。 “微微……” 对着一个病人,小柔再多旁的话也说不出了。 “你生病了!我去找赵柏,让他们放你出去!” 舒雪痕不反对,但也能看出不开心,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小柔叹口气道:“你发烧太厉害了,我很快就回来。”说罢就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那个人却不放手,反而抱的更紧,滚烫的气息全呼在小柔胸前。 “我很久没生过病了……”舒雪痕声音有些沙哑,“小时候,生了病,师傅就让我自己去这屋子下面的石窟药泉养病,养好了再回到这个屋子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许是病得厉害了,昨天被用剑指着脖子,也只说了“对不起”叁个字的舒雪痕,话竟然多了起来。 明明知道不应该,小柔还是一阵心疼。他可以有很多模样,但惟独不该突然这么脆弱,因为她自己也没有余力安慰他了,只能跟着一起难过罢了。 强忍心绪,小柔努力镇静下来:“这药泉现在还在吗?那我带你下去。” 舒雪痕点点头,指了指屋子另一个角落。小柔走近了细看,才发现地上竟然有个暗门,拉开以后,通向地下。 搀扶着舒雪痕走入密道,越往深入,小柔越是心惊。密道两侧都点着烛台,烛台外罩着一层精致的琉璃,难道每天都有专人来给这些烛台点灯吗?二人所行一路,竟全然不曾黑暗。 越往里走,地下温度也更高,小柔甚至出了一身薄汗。地道最里面便是药泉,即一处从山上引了活水的半天然温泉。 小柔虽不懂金玉,但浴池用的灰白色石料,触手生温,质地柔润,想来应该是用了上好的玉石建造。心里疑惑不止,怕是造这一间浴室的金钱也足够买好几座雪落山庄了,何至于山庄外面破烂成那样。 “这里就是药泉?你泡一泡就会好吗?”小柔试了试水温,很舒服的温度。 “嗯。你也下来泡一会吧。暗室里寒中带潮,伤身。”舒雪痕已经解了衣服,泡在水中,露出一个脑袋望着小柔,脸上尽是病态的潮红。 小柔没有拒绝,一夜荒唐过后,还没来得及清洗。不过昨夜屋内黑暗还好,此刻灯火通明,要当着舒雪痕的面宽衣解带还是有些扭捏。 舒雪痕人病着,恍惚了一瞬,竟也体贴到了对方的心思,又垂下了目光。 他这般情态,就是教小柔心软又生气,也不再纠结,一鼓作气褪尽衣物,一脚踩进浴池。 “小心!” 舒雪痕飞快地伸出手臂把脚底一滑的人接入怀中,柔软温暖的身体直挺挺地撞在他胸前,一双玉臂自然环上了他的脖子。 这下好了,亲密无间的姿势,反倒教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分开。小柔索性顺着他的身体,慢慢将自己的身体没入水中。 “你……手上还有擦伤。” “嗯。” “那你抱着我,别碰到水。” “嗯。” 小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舒雪痕炙热的怀抱里,与自己体温相异的热度密不透风地包裹着自己,她不禁心念颤动起来。 舒雪痕小心翼翼地捧住她两只小手,用湿润的手指越过伤口,清洗着掌心血迹。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这个药池,只有我能使用,每年入冬前,都要从外面采买几车药材填补药力。”舒雪痕开始没头没脑地讲着许多旧事,“十五岁以前,我就住在这里,这个院子也只有我能进来。我的武功都是师傅传授我的……后来……江南……” 小柔静静听着他没有逻辑的闲扯,从北域白雪讲到江南烟雨,又从幼时学武讲到倚剑山庄种种趣闻。除了他埋藏在心底的痛苦源泉绕过不提,他几乎事无巨细地陈述那些生命里少有的快乐时刻。 良久,他突然不再说话了,定定看向小柔盈亮灿烂,却泛着泪意的眼睛。 “怎么不说了……”小柔一只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着他身体的线条落到水下,正贴着他的小腹有意无意地勾弄,“是因为你这里硬了吗?” “微微……” “还以为病得严重,说起话来比你前半辈子加起来还多……现在看来,也没那么严重。”小柔红唇微启,慢慢贴向男人胸前,含住朱红一点,惩罚性咬了一下。 舒雪痕身体过电一般,说出来的话却还在提醒小柔手心的伤口不能碰水。 “舒掌门,你是不是真的不聪明?”小柔干脆用手握住他身下腾起的欲望,若有似无地揉捏起来,小嘴贴着他的下巴,呼出清气,“别说那些我不爱听的,现在,做我想让你做的……不行吗?” 做爱也好,就是别再让我又恨你又忍不住同情你了。 男人不再多话,急切又温柔地吻上她,长舌直入,野火肆虐般与她勾缠在一起。 不够!他应该再热烈疯狂一些!再意乱情迷一些!女孩急于让身体得到更多快乐,牵着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酥胸之上。 “还要……我教你……”破碎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无力溢出。 舒雪痕尽力满足她的需求,粗糙的大手不懂得什么技巧,全凭本能地将那片柔软捏扁揉圆,留下专属于舒雪痕的痕迹。 两人从水里滚到汉白玉做的池太上,女孩双腿张开,勾着舒雪痕的脑袋臣服其间。 “舔一舔柔儿,我就叫你周炎哥哥,好不好?”女孩娇声娇气地提出交换,对舒雪痕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舌头也像温泉一般,湿润又滚烫,含着一点花珠吮吸又轻咬,也不管女孩下体涌出的液体沾湿了下巴。 “嗯……里面……里面也要舔一舔。”女孩更放肆地勾引着自己的猎物,哪怕他曾经是看起来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现在也得和她一同堕落了。 舒雪痕听话极了,舌面扫过一片软肉,引得女孩绷紧了身体,高声哀叫。 “周炎哥哥……让柔儿再舒服一点好不好?”玉足挑逗地擦过男人湿润的红唇,男人识趣地张嘴含住一只圆润的拇指,仙人般的模样,染尽欲色。 “周炎哥哥……”女孩抽出脚趾,转而两条玉腿搭在他肩膀上,花径淋漓,让他瞧得真切。 舒雪痕不再忍耐,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怎么做才可以快乐,这种快乐原始、粗俗、堕落,但却像罂粟花的毒一样,深入骨髓,直穿灵魂。 两具肉体碰撞,小柔两只小脚在他肩膀上乱颤,几乎要掉落下来。舒雪痕干脆直接整个身体压下来,将柔软的身体折成一个更适合深入的姿势,如同发情野兽一般脔干起来。 “啊……周炎哥哥……不要停,柔儿……很舒服。” 又是一室旖旎,道不尽的荒唐。 事毕之后,舒雪痕抱着人又泡到药泉之中,胡乱洗涮一番。终是不知不觉靠在小柔身上,安静入睡。 小柔轻轻抚摸着他漂亮的面庞,低声嗔道:“原来周炎哥哥也能像个普通人,生病了会说胡话,做累了会想睡觉。” 又想起舒雪痕那些喋喋不休的陈述,小柔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回忆人生。 是不是也会更多地去描述那十多年的幸福家庭、同陆丰一起的乡间行医经历、京城的盛世风物还有每一个对她真诚以待的人。 黑暗的东西,美好背后的东西,让她想到就要落泪痛苦的东西,同样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但她或许不想在死的时候回想。 这些不好的事情,活着的时候生受就足够沉重了。 所以,她恨舒雪痕,也同情他。 他们同病相怜。 遗尘(名侦探小陆登场) 一个月前的某个清晨,陆丰从影卫司返回陆府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小柔的失踪。 而他前夜踏入影卫司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没抓到舒雪痕。 宦海沉浮,他人生中受挫败的场景也不少,大争不看尺寸成败。 但是这一次,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将那天晚上值守的护卫仆役全打了个半死,心中也依旧狂躁难解。 她曾经存在过的这间屋子,除了她本人不见了,其他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待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甚至他们二人痴缠途中,弄皱的床铺都维持着最后一次见她的情状。 陆丰空对着屋子守了一天,那张写满了自己名字的字卷被他反复揉捏又铺展。 没什么的,陆丰安慰自己,反正世界上任何美好的东西存在就是为了消失的,她也是。 陆丰,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浪费时间。她跟着逃犯跑了,这不是很容易解决的问题吗?你甚至知道那个逃犯的老窝就在雪落山庄,递一纸奏章上去,朝廷自有大把的官兵把那个狗屁山庄杀得片甲不留。 到时候,你不就能把她找回来了吗?说不定还立了大功一件,离宰相之位又近了一步。 魔鬼在他耳畔低语,陆丰形如鬼魅地坐在桌前,双手几乎要抓破她写的那些字卷。 做“正确”的事,对他来说,头一次如此困难。 本来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从发现舒雪痕和小柔如出一辙的字迹开始,他就开始筹划了。和长宁公主合作利用影卫偷偷逮捕舒雪痕,严刑拷打逼他说出倚剑山庄和五玄图的事情,找到五玄图以后他就可以位极人臣!到那个时候,他这辈子将永远摆脱陆昌明的阴影! 而他的柔儿从始至终,只会是那个什么都记不起来,在他怀里唤他“公子”的女孩! 没想到算来算去,没有一件事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到底哪里出错了? 陆丰强迫自己聪明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强迫自己从暂时失去她的愤怒和恐惧里剥离出来…… 据说,陆丰第二日从小柔房中出来以后,整个人形销骨立,仿佛一夜间历遍了生死。 可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睡觉、不是用餐、不是沐浴,而是立刻传了亲信快马疾驰去江南调取几卷两年前的旧案卷宗,又亲自借了父亲的名义去刑部查阅近二十多年来与皇族有关的种种记录。 从那天起,每多一天,陆丰就多挂一只纯金的鸟笼在院子里,几十只空荡荡的鸟笼悬在头顶,竟像极了一个巨大的牢笼,铺天盖地般向陆府倾轧下来。 二十年前,陆昌明开启升官命途之前,有人放出消息,五玄图在甘州边境上再现,一时间有点想出人头地的江湖人都抢破了脑袋往甘州奔去。 一月之间,甘州等地大大小小的门派商贾只要被扣上了私藏五玄图的帽子,那必然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搏斗。好多门派都在那场混乱之中,永远地消失了。 而后来倚剑山庄的庄主林山海亦是从江南远赴甘州的江湖人士之一,不过这位一向以仁厚着称的大侠不是去甘州夺宝的,反而是奉召剿匪。 当时本朝刚立,百废待兴,朝廷兵力不及的地方,难免要找一些江湖门派去做,事成之后,再封赏个好听的荣誉,对一部分有本事的江湖人也算是个上升机会。 林山海到了甘州之后,眼见饿殍遍地、众人厮杀的百般丑态,一时义愤,登高怒斥台下诸人愧对一身武艺、愧对天地祖宗、更愧对家国山河! 一番慷慨陈词过后,又不惜自伤身体以表明自己绝不愿为一己私利,迫害无辜的志向。竟然也引得不少江湖人幡然醒悟,弃暗投明加入到了林山海剿匪的队伍里。 他们要剿的匪徒,是一支伪装成正经商人,其实暗地里做人口生意的番邦商队,主事的匪首姓舒,单名一个炎字。 按照刑部卷宗的记载,剿匪最后大获成功,五玄图却再无提及。 陆丰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虽然舒雪痕和倚剑山庄的仇怨算是一个新信息,但这不是重点。 当年剿匪之后,林山海出尽了风头,倚剑山庄也从此蒸蒸日上,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两年前他捡到柔儿,并且觉得她和五玄图有关系,就是更多地联想了一层,反正二十年前甘州那么混乱,剿匪和五玄图交织在一起,未必就不是挂羊头卖狗肉。说不定林山海是早知道五玄图就在那“匪徒”手里,借了个好听的名头又剿了匪,又独占了五玄图。 否则倚剑山庄名声那么好,谁有那么大仇怨在庄主独女大婚之日,灭人满门?难道不是为了五玄图去的? 后来知道她那个该死的“夫婿”还好好活着,陆丰几乎确定,五玄图就在舒雪痕手里,所以选择和公主合作。 现在看了卷宗,原来当年剿的那个匪首还姓“舒”,更多地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但他真正想搞清楚的,是倚剑山庄灭门惨案里,柔儿和舒雪痕都活下来了,为什么卷宗里清点的人数是全庄殒没。还有,据大哥所说,舒雪痕那次夜闯皇宫,似乎也有自己的门路,他担心舒雪痕背后还有别的什么势力在保护他。 只有弄清楚这两点,他好写他的奏章,把柔儿完全地从这些腌臜事里清清白白地摘出来,不再被任何人觊觎和那个狗屁五玄图有关。 至于姓舒的,二十年前就被剿了一次匪,再剿一次又何妨? 所以,他本以为背后保护舒雪痕的是什么有谋反之心的皇亲国戚,毕竟有这么大的权力,还能让他在皇宫里来去自如,很难不这么怀疑。 但所有案宗都看穿了,也没找到那个人。 其实除了皇亲国戚,还有一个人,但陆丰刻意不去想……但是不是所有的错误答案被排除干净了,唯一剩下的那个就是正确答案呢? 陆昌明,他一生最恨的父亲,第一次升官不正是从二十年前开始的?甚至直接从一小小县城文书令越到江南府总兵麾下做了司马。 陆昌明和林山海都是江南人,二十年前就算认识也不奇怪吧。天下那么多匪可以剿,偏偏揭的是甘州那张榜? 林山海可能会犹豫,但陆昌明却一定会选择甘州那张!乱中取胜,借刀杀人,陆昌明的拿手好戏。 ———————————————— 让我们感谢陆某人的敬业,老婆都跟人跑了,还被作者命令去解谜。不知道有没有人关注二十年前这条线呢?小陆也有自己的局限性,所以不一定全推理对了。(???∞) (终于不用再谜语人了,作者流下激动的泪水) 余孽 一日查不到舒雪痕背后那人,便一日不能见到她。陆丰没有纠结很久,在脑海里出现“陆昌明”这个答案的那一刻起,很多讲不通的事情就都能解释了,虽然这个答案太过离奇,陆丰完全想不到陆昌明的动机。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陆丰觉得自己挺可笑,他曾经终其一生的目标就是打倒陆昌明,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他这里跌了一跤。 是夜,陆丰回了家便直奔陆昌明的书房,他下朝之后总会在书房里待到深夜,那些翻云覆雨的谋算心计全是从这里诞生的。 没有敲门,陆丰径直推门而入,屋子里不算亮堂,只有陆昌明书桌上点了两盏摇曳的烛台。 陆昌明瘦长的身体隐在胡乱晃动的灯影当中,抬头扫了陆丰一眼,便继续波澜不惊地专心于手中书卷。 陆丰冷笑,老狐狸这幅样子最是让人恶心。 “陆相,有事请教!” “何事?” “哼,不知朝廷一品大员包庇重犯,徇私惘上,祸乱朝纲,是什么罪名?” 陆昌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风轻云淡地应答:“能有什么罪?不过诛九族罢了。” “你!”陆丰反被呛得说不出来话。 “如果陆大人觉得本相便是你口中那个罪胆包天的一品大员,不如向圣上递个折子,本相一家人丁凋零,不过大儿、二儿陪着一道上路罢了。” 陆丰气急,抬手抢过陆昌明手中书卷,一把扔到地上。 “我问你,二十年前,你是不是就认识林山海?” 陆昌明脸上的表情在烛火照射下显得晦暗不定,他直视着陆丰,淡然承认:“认识。他是江南豪侠,素有仁义之名,我认识他,有什么奇怪的。” “那二十年前林山海之所以去甘州剿匪,也是你唆使的?” “唆使?他有建功立业的理想,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没想到……歪打正着。”林山海陷入回忆,竟突然微笑起来,要是当时没去甘州,他可能一辈子也当不了宰相。 “好,很好……你倒认的爽快。所以我带着小柔从江南回来的时候,你就知道她是林山海的女儿?” 林山海揉揉眉心,收敛笑意,颇有些无奈道:“那倒不是,从你第一次把那个丫头留在身边开始,我就找人查过她的身世了……连你和陆谦都能轻易查到的事,没理由我要等到亲自见了人才知道。” “你任由我把人留在身边,也是为了五玄图?” “五玄图?”林山海不以为然,“丰儿,我从前便告诉过你,别把自己上升之途和这种虚妄之物绑在一起,你真的相信它存在?我不过是看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又喜欢,留着伺候你,你不也很满意吗?” “闭嘴!” 陆昌明的反应完全在陆丰意料之外,不能被老狐狸带着节奏思考,真正的重点是确定舒雪痕和陆昌明的关系! “所以,你们当年既然亲自把姓舒的杀干净了?两年前舒家后人放火烧倚剑山庄,你又为什么包庇他?” 陆昌明眉峰一挑,这次没有急着回答,他认真地审视陆丰这张脸,试图找出一些说谎话的破绽,可惜他一向自作聪明的二儿子现在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 “如果你说的‘舒家后人’是真的……那或许又有很多人要因此去死了,你说的是谁?” “你不知道?”这次换陆丰审视陆昌明了,可惜也不是说谎的样子。 “呵……看来你也没查清全部的事情,就急匆匆地来找我对峙,是因为那个丫头?也罢,皇家秘辛,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从何得知呢?”陆昌明轻叹一声。 “你说清楚一点!” “关心则乱,原本以为你就算愚笨也还算成气,是为父想错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二十年前,那么多地方,为什么我选择去甘州?五玄图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后来事情闹得那么大,死了多少人,朝廷为什么不及时叫停那些江湖人?” “你是说把甘州搞乱的,一开始就是……圣上?” “还不算笨得无可救药。”陆昌明不置可否,但很快眼中凶光毕现,咄咄紧逼,“好了,此事非同小可,你说的舒家后人到底是谁?” 陆丰默然不语,他终于找到整张拼图惟独迷失的那块了,但他依然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这样! 声音几乎是硬从喉咙里挤出:“姓舒的,不是匪徒,是前朝皇室余孽?” 陆昌明深长地叹一口气道:“更准确地说,舒炎是娶了前朝公主,前朝覆灭的时候斩草除根不尽,先帝即位头几年最首要之事就是灭光那些余孽。” “你怎么知道剿匪那张皇榜就和前朝的事有关?” “不知道,不过是碰运气,甘州太乱了,乱的不正常,我总觉得我的机会在那里。等我们杀进舒家,也只有我发现了那家女主人的身份,其他人到最后也以为是普通的剿匪。” 陆丰看着陆昌明平静又诡谲的神情,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魔鬼啊! “那倚剑山庄灭门也是因为卷入前朝的事?不会是!”陆丰全身又是一阵恶寒。 “是先帝下的命令,不过那段时间林山海风头无两,不好贸然杀了,只能一直暗中监视,等着下手的时机……倒是没想到先帝会驾崩得那么突然。” “两年前,先帝已经驾崩了……所以……”陆丰怔怔盯着陆昌明。 陆昌明浑不在意陆丰的视线,他的语气无悲无喜,只是陈述事实:“先帝驾崩前,提了我做宰相,便令我指挥影卫将事情了结干净。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初任宰相,当今天子初任皇帝,我也得小心自己留下什么把柄,反替别人做了嫁衣,所以为了做成倚剑山庄的事反而又耽搁了好几年。” 陆丰已经说不出话,他辛苦十多日翻阅上百本陈年卷宗加起来的信息,也不如陆昌明这举重若轻的几句话杀人诛心。 两年前,他被贬去江南寻找秘宝,在那条江南小道边捡到她,冥冥中竟早就注定,所以现在失去她也是注定吗? 他绝不能失去她,这是此刻的陆丰唯一能想明白的事。 所以他做出了决定。 “我不会告诉你那个舒姓后人是谁,陆相这么聪明不如自己查吧,只是不确定到时候还会生什么变数就是了。不过,你要是能给我一部分影卫的指挥权,我会替陆相去杀人,并且保证干净……”陆丰目光灼灼,尽力不在陆昌明面前露怯。 “呵,一个不高明的讨价还价。两年前选在那丫头大婚那天动手,其实也不算巧合,有个人也要杀林山海,影卫和那个人里应外合才得以一把火把所有证据烧干净。我本无意探究那人的真实身份,倒是我疏忽了……现在看来,当时那人应该就是舒家人了,找错了复仇对象,也找错了合作对象。” 眼见陆昌明不答应,陆丰几乎绝望。 “你非要去也不是不行。”陆昌明丢出希望,“不过,事情结束以后,和公主取消婚约,辞官回老家去,再不准出现在京城。” 没料到陆昌明开出的条件竟是如此,但陆丰也不做他想,果断答应。 除了他的柔儿,原来什么都可以不重要。 算来算去,他也终于累了……他前二十多年意气风发的人生,终究还是过的太轻易,他一辈子也赢不过陆昌明,甚至成不了他。 “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调动影卫?” “这个急不来,名义上影卫指挥权还在长宁公主手里,这几天还得操作一下……明日先约越主管出来喝杯酒吧。” “要快!我等不了太久的……” 关心则乱嘛,陆昌明闭上眼,不再多言。 浅风 “公子!林少侠来啦!” 浣香欢快地引着来人进入湖亭,陆谦素裘静坐,手中举着钓竿,正对一池冷水独钓,看起来已恭候多时。 “浅风。”陆谦微笑。 来人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往陆谦身边一坐,张口便要打趣:“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陆大人能钓的上来鱼?” “河面还没上冻,自然钓的上来,不过费些功夫罢了。” “哈哈哈哈哈,陆兄当真风雅。怎么样,好久不见,是不是特别想兄弟?” “林兄日理万机,虽是想念……不过真见了面反倒觉得林兄不如去多忙些自己的事。” 林浅风哈哈大笑,一点也不在意陆谦的玩笑,认识陆谦其实也不过叁四年,但陆谦是他少有的知心朋友。 初遇陆谦,他便已经坐着轮椅了,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谈笑有度、学识渊博、谦和有礼,让人不敢因他的残疾便轻视于他。 相从更密以后,发现陆谦这人竟然在武学上也造诣非凡,经常是林浅风练武,陆谦在一旁指导。他的每句话都四两拨千斤,恰到好处地点出自己的破绽与缺陷,并且对症下药,几月相处竟然比他十多年倚剑山庄的修习还要进步显着,林浅风不禁对这人的敬佩又深上几分。 “浅风,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干嘛这么郑重其事?我听着便是。” 陆谦顿了顿,缓缓开口道:“你或许还有家人在世。” 家、家人,是林浅风一生不愿与外人提及的禁区。 林浅风脸色突变,良久才生硬地憋出一句:“我们认识这几年,我好像从来没提过我的出身吧?你主动调查我?” 陆谦也不辩解:“浅风,你妹妹还活着。” 林浅风有些激动地握紧拳头,多年前离家不过是年少冲动。 谁能想到下一次回家,眼前只有一片废墟呢? 他原本打算向他们吹嘘自己江湖游历的各种趣闻,向他们炫耀自己精进的功夫,爹爹也许还是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周炎,可娘和妹妹与自己久别重逢,一定会拉着自己嘘寒问暖…… 但他幻想里的事没有一件来得及实现,回家途中他先是听说浅微与周炎订婚,又是听说倚剑山庄遭人寻仇满门被灭。回家的路越走越长,他从来没有那么归心似箭过,一直到亲眼看见那片废墟之前,他都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完全想不到是什么样的仇人,要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杀死他的全部家人,不敢泄露身份,只能自己偷偷查访找出凶手。 这两年来,官府公告上写的“全庄上下,无一生还”就像一个紧箍咒一样折磨着林浅风,他其实也很软弱,实在承受不了那份痛苦的时候,他也想过放弃。可一想到那个杀人凶手可能还逍遥自在地活在某个地方,自己最爱的家人却永远死在了烈火灼烧的地狱,他又会重燃熊熊复仇之火。 可惜的是,这两年,终究无所收获,现在陆谦说自己还有家人幸存,对林浅风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妹妹还活着,你怎么知道?” “我见到她本人了,本意也并非要细究你的身世,只是她同舍弟一道回来……通过查她结果知道了你的事,也知道你们是兄妹的事。” 林浅风眼神亮起来:“那微微!我妹妹!现在就在你府上?” 陆谦摇头:“不……她现在又失踪了。” “怎么回事!” “浅风,你先冷静,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有些奇怪的地方我现在还没想通,需要找你确定一下。” 林浅风努力平息自己怦怦跳动的心脏,示意陆谦继续往下讲。 “我读了两年前官府关于倚剑山庄案件的记录,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无一生还’?” “是的,我当年返乡看见的公告也是这么写的,所以我自己也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偷偷查案。” “这就怪了,明明不是无一生还,你也活着,你妹妹也活着,他们为什么这么写?还有你们的仇家,报仇之前也不清算你们家有几口人的吗?” 林浅风挠挠头,突然也不甚理解。 “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这样?总不会是算错人了吧?” “所以我怀疑这事后面另有隐情,报仇的人不像是计划周密,官府的人又像是急于结案……”陆谦开始在脑中推演事情经过,很快得出结论,“报仇的人背后有官府撑腰,或者干脆是一伙的。” “什么!怎么可能!和官府也有关系?我们家从来不涉官家斗争,在那一方之内,也算纳税大户了!官府能和我们有什么仇怨。” 陆谦眸色渐深,官门上那些腌臜龃龉,深谙此道的人尚有马失前足的时候,外人又如何能懂呢? “当时负责审理倚剑山庄事件的叫张全,此人听闻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为官这些年大错小错不断,不过竟然几乎没受过什么大的处罚,想来他背后的靠山就和倚剑山庄的事脱不了干系了,我会帮你细查。” “多谢。”除了一个郑重的道谢,林浅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陆谦了,要是早点向好友坦诚自己的身份,也许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查幕后真凶不过举手之劳,但你有没有想过,如何报仇呢?那人想来地位不低。” “我……”林浅风目露迷茫,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你还有妹妹在世,她也许……需要你。” “微微?对,还有微微……她现在在哪里!” 陆谦大概讲述了林浅微失忆又被陆丰救起,之后来了京城又突然失踪的事情,当然其中刻意略过了自己还没查明白的与舒雪痕有关的事件。 “不行!我得先去把我妹妹找回来!查案的事,先得拜托陆兄!” “嗯,可惜掳走令妹的人确实警惕,我的人能查到的线索不多。不过大体是往甘州方向,甘州那些有名无名的大小门派倒是都可以找一找。” 待二人商谈完毕,浣香又引着林浅风出府,林浅风瞥见她手腕上金线穿珍珠的手环,这才眼熟起来。 “浣香,你手上的手环,倒是很别致。” 浣香抬起手,开心道:“是啊,柔姐姐送我的东西,她人真的很好,你再早来几个月就能认识她了!” 林浅风默然,是啊,再早些回来就好了,从前和现在都是。 ———————————————— 小说+影视在线:『po18mobi』 同归(h) “微微……还是白天……” “那又怎么样!既然什么都不主动告诉我,又阻止我去查你师父,那我现在只能要舒掌门了!” 舒雪痕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要强行解自己衣服的女孩,高大的身体绷得僵硬,竟有些手足无措。 这人刚刚还鬼鬼祟祟地在师父居住的院子里乱晃,正好被自己抓个正着,谁想到刚被带回房间,就整个人扑到自己身上……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不管。你心里全是秘密,也就这副身体还能看一看了!”小柔嘴里说着气话,手里依然不依不饶地拽着舒雪痕的腰带。 舒雪痕红着耳朵却板起脸,有些不悦她在此事上的语出惊人:“女孩子不该说这样的话。” 小柔有些好笑地回敬舒雪痕:“周炎哥哥,你做都做过了,还这样教训我!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再说,周炎哥哥不就喜欢柔儿这样嘛!”说罢还不忘换上单纯无害的表情盯着舒雪痕。 舒雪痕无奈地叹口气,说实话自冷屋禁闭那夜荒唐以后,他们已经太多次越过那条界线了。只要他什么都不说也不拒绝,她就会自然而然地靠过来,看似任性地黏在自己身上。 也许直到彻底分开那一天,他们都会心照不宣地保持这种堕落的依存形态。 “微微,总有一天我会把全部的事情告诉你的,但得再等等。”舒雪痕妥协般收紧怀抱,让她一张秀脸完整地贴上他的胸膛。 舒雪痕心脏跳动的声音通过坚实的身体传入小柔耳中,让她竟然生出一种温暖又安心的感觉。 “你有没有想过,你就算现在告诉我,我也未必承受不了。我每天看着赵柏他们忙碌地收着行李,说你们打算西迁……我都很不安。” 小柔未尽的疑问,终于被舒雪痕一个猝然的亲吻堵了回去,她也乐于接受。 唇舌纠缠,津液相融,短暂的大脑缺氧,是最好的精神麻药。 情意渐浓,舒雪痕主动解了女孩的外衣,左手从上衣下摆探进去隔着薄薄一层亵衣抚上她的胸部,手指已经可以准确地找到那点凸起,拇指用力按压,便教女孩顷刻间酥了身子,软绵绵地栽倒在自己怀里被他任意施为。 扣着女孩腰肢的右臂很快承受了她全身的重量,舒雪痕索性托着她的臀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女孩的双腿自然地缠上他的窄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一边激烈地亲吻,一边迷乱地退至床边双双倒下,她在上,他在下。好不容易结束漫长的唇舌交战,两人都忍不住轻轻喘息。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彼此起伏的胸膛很快又贴在一处。小柔俯下身体去轻咬他的喉结,小手则探去揉他发烫的耳垂。舒雪痕的身体大部分都充满了硬邦邦的肌肉,惟独耳朵像熬烂了的红豆沙,柔软又敏感,摸起来会上瘾,舔起来……可能也会。 舒雪痕经过连日的混乱生活,亦对小柔的身体逐渐熟悉,大手有条不紊地将她身上衣物一一脱下,轻勾臀部,女孩也配合地抬起身子,由着他将最后的衣裤扯下,丢在一边。 待小柔心满意足地离开舒雪痕的喉结,早就迫不及待的男人立刻翻身而上,把一丝不挂的女孩压在身下,一只乳首含入口中,牙齿揪着乳珠或轻或重地反复研磨,引得女孩动情低吟,春水濡润。 趁着舒雪痕大手探向自己下身,小柔也想看他白皙细腻的肌肤更多暴露在日光下的淫乱模样,双手刚按在他衣襟开处,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师兄!师父那边还是不允许我们几个弟子乱动他的东西,师姐也劝不动,你快去看看吧!”是赵柏的声音。 床上被打断的两人,瞬间动作僵在原处,大眼瞪着小眼。舒雪痕率先反应过来,勉强维持着素日的冷静持重,却在迅速帮女孩捡拾一地凌乱衣物的时候,眼神波动,久久难息。 “师兄!你在里面吗?”赵柏拍门的声音仿佛一道催命符,谁也不知道这夯货会不会下一刻就直接推门而入。 舒雪痕当机立断,一脚把地上的鞋履通通扫入床底,上床拉帘扯被,一气呵成。看着还有些发懵的小柔,直接把衣物连带着她一起打包塞到了被子里面。 “奇怪?师兄没回房间能在哪里?”赵柏果然直接推门而入,入眼的门厅空无一人。 赵柏向内室走来的脚步声在极度紧张的二人耳朵里格外清晰。舒雪痕胡乱地想到还好自己周身衣物还是完整的,但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直接去门厅把赵柏打发掉呢? “诶!师兄你果然在!你身体不舒服吗?”赵柏满是关切,快步走过来竟然抬手就要掀开床帘。 舒雪痕迅速反应,率先拉开一半床帘,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身后光景。 “前些日子的风寒好像还没利索……” 赵柏看自己师兄脸色泛红、额头带汗、眼角发潮的模样,先是有些怔愣,又疑惑起来,师兄钢铁一样的人,这次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师兄,我找大夫给你看看吧?”赵柏要伸手去摸舒雪痕的额头。 “不必!” 舒雪痕钳住赵柏手腕的同时!被中那人竟然同时伸手探入自己身下,图谋不轨地四处摸索,逐渐深入到自己双腿之间! 舒雪痕黑了脸,也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和谁学的如此大胆!要不是赵柏在这里,他肯定要把她拉出来仔细教育一通。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赵柏不在这里,现在也不用忍得这么难受…… “师兄!痛痛痛!我手腕快被你捏碎了!”赵柏一脸痛苦,想不通怎么生病的人力气还这么重! 舒雪痕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赵柏身上,小柔那双手此刻正状似无辜地戳弄着他全身真正脆弱之处。 “阿柏,你说的事我听到了,你先回去,我很快去看师父……呃!”下身骤然被温暖又柔软的手狠狠握住,舒雪痕忍不住用手撑住床帏,再忍下去可能他会把整架床捏碎吧。 “师兄!”赵柏赶紧扶住舒雪痕,真心实意地安慰道,“师兄都病得这样严重,还是安心休息吧!师父就那个牦牛脾气,有师姐劝着呢。反正西迁的事情已经定了,大家也都顺利筹备着,师父终究要跟着咱们一起走的,师兄你就先别操心了!安心养病!” 舒雪痕勉力点头,眼中尽是送客之意,赵柏浑然不觉,又寒暄半天,才舍得告别。 听到赵柏关门的声音,女孩赶紧探出头来,反而有些不满地看了舒雪痕一眼。 舒雪痕深呼吸,平息情绪,先去把门彻底反锁。 然后上床,第一次有些强硬地大力把人压在身下。一只大手锁住她两条细弱的手腕,膝盖顶在她双腿之间,空出来的那只手有些轻佻地刮过她胸乳到下身大部分的敏感点,肉眼可见女孩娇嫩的身体过电般颤抖,下身甚至偷偷翕动起来。 “为什么乱动?”舒雪痕寒着一张脸质问,刚刚在被她捏硬的那一刻,他就决意要好好“教育”她一番。 “我不喜欢他还有他们!天天师兄师兄地叫你!”小柔不甘示弱地抛出理由。 “什么?”这是哪门子的飞醋,舒雪痕感到头痛。 “哼!从我来的第一天开始,每个人嘴里就都只有师兄长师兄短!就是听着心烦!那么大的人了,什么事都要找师兄!” 舒雪痕天大的火气也没了,叹口气揉揉小柔的脑袋,放松了压制的姿势。 “我们还继续吗?”小柔隔着衣服确认了一下舒雪痕的硬度。 “你!” 舒雪痕又要开口教育,小柔已经缓缓打开了身体,湿漉漉的眼睛,赤裸裸地勾引,一切语言都成了多余。 巨龙入洞,进退拉锯之际,男人低沉着嗓子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如果还有机会,我今生还想做完的一件事,一定是杀掉那个把你‘教’得这么大胆的人。” 小柔冷哼一声,脑海里出现陆丰的模样,又很快陷入汹涌澎湃的情欲中,再无力思考。 ———————————————————— 小说+影视在线:『po18mobi』 原点 雪落山庄的西迁计划据说并不是最近这些日子才定下的,舒雪痕接手雪落山庄之后便一直在思考如何能为山庄开辟一条能稳定发展的道路。 雪落山庄所在的甘州,据守朝廷重要关隘,向来大小纷乱不断,且山庄安置于深山之间,交通往来多有不便。所幸如果再向西行百里出了玉门关便是新疆等地,穿过戈壁滩,便能去到有草原、有河流、有城市,比甘州的深山更适合生存的西域地区。大约从两年前开始,舒雪痕就陆陆续续派出一些弟子先去西域地区买地买田。 只是因为小柔的缘故,他们的西迁计划提前到了今年十一月,一个雪后的早晨。 小柔第一次见到舒雪痕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师父徐经的时候,就是这天清晨。 徐经远不是想象中那样一个高大强壮、目光矍铄的中年侠士形象,在长年寒病的折磨下,他四肢萎缩、面色蜡黄,干巴巴的身体躺在担架上,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被弟子们背着才艰难地坐入马车当中。 看着这样一副身躯,小柔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或许同情是大于仇恨的。 透过轿帘,这位虚弱的“老人”向小柔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亦无责难或仇恨,只是不带感情地审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叫了舒雪痕单独说话。 “痕儿……咳咳,我最后便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和我们一起走?”老人的语气无悲无喜,盯着舒雪痕的眼睛严厉但恳切。 舒雪痕握上老人的双手,微微笑道:“师父,我已决定了,先送她回家。” 老人终是疲惫地放开了舒雪痕,眼中隐有泪光闪现,但再未发一言,抬手一扫便关了轿帘。 “师父,保重。”舒雪痕深深一礼,也再无话。 徐梦双和赵柏走过来,也同师兄道别。 “师兄,一路小心啊,送柔姑娘回老家之后你也快点追上我们啊!唉,不过这一路都不好走,师兄你要不在江南等到春天再回来也行!”赵柏一向是乐天派,脸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甘州的不舍,反而心底因为师兄终于肯放手让自己保护大家西迁而感到兴奋不已。 “嗯。保护好大家。” 徐梦双显然刚刚哭过,听到舒雪痕的声音又忍不住涌起泪意,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再次确认道:“师兄……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师姐!师兄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啊!师兄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去了,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先赶紧过去安置好,师兄回来也少操点心!” 舒雪痕拍拍两个人的肩膀,今天他的笑容似乎特别充足:“快出发吧,否则天黑之前到不了城市。” 雪落山庄的车马渐远,舒雪痕和小柔并肩站在落锁的山庄门口,谁也没办法说清此时此刻自己心里的百般滋味。好像恨不成恨,爱不成爱,只是寂寞极了,北风刮过,有种想落泪的错觉。 “我们也出发吧。”舒雪痕率先开口。 望着他漂亮平静的面容,小柔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和他们一起走?要先送我回江南?” “嗯。” 你不难过吗?这样心软的问题,小柔问不出口。 “那之后呢?你会去西域找他们吗?你之前说的未尽之事……到底还有多少事没做?” 舒雪痕用拇指替她抹去眼角不小心滑落的泪水,温柔道:“送你回家以后,师父他们应该已经安置好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要去做了。” 看他这个样子,小柔总有不祥的预感,等他完成所有使命,就要像雪一样融化不见了吗? “舒掌门……就算你畏罪自杀我也不会开心的……所以……” “说什么呢。”舒雪痕轻轻敲了一下女孩的脑袋,打断了她。 “我就是想说,你不要觉得什么都不告诉别人是为了他们好!你觉得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了,被你蒙在鼓里这些人真的能释然吗?还有我……你也什么都不对我说。” 舒雪痕叹口气把人抱在怀里,缓缓开口:“怎么还有你这种替仇人操心的笨蛋啊?我像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自杀的人吗?” “那你就对我讲实话吧……你所有做过的事和你未来打算做的事。”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足够满足。我好害怕,一旦把真实的一切事物完完本本地剖析在你面前,我眼下便立刻要失去你。 舒雪痕已经决定永远不会把这样矫情的说辞讲给她听,他只在她耳边留下轻轻一句:“我们约定,回了江南之后全部告诉你。” “不行!你自己觉得公平吗!我自己查的时候,你那些师弟师妹除了夸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去找你师父,每次都被你半路阻止!现在我主动问你,你还是不说,明明是你亏欠我!为什么我连知情权都没有!” 舒雪痕无法反驳,是自己私心作祟。 “不如这样,各退一步,我每天可以问你叁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沉默,但不能说谎!” “……可以。”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舒雪痕点了头。 “好!那我现在就有问题要问你!” 舒雪痕假装没听到,搂着她的腰,把人抱上马。 “坐好,要出发了。” 不过,舒雪痕和小柔都预料不到的是,在他们启程往江南的这一天,陆丰和林浅风也到了甘州境内。 不期而遇 金城,位于甘州中部,是整个北域地区少有的几座大城市之一。冬季出行,为避免乡道因冰雪封路,大多数人,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总绕不开这座城市。 舒雪痕和小柔也不例外,不过谨慎起见,二人还是做了简单易容。 小柔内里穿着一件有些宽大的墨色男式长衫,好在外面的兔毛斗篷可以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长发用一根玉簪高束。舒雪痕帮忙将小柔原本柔丽秀美的脸部线条修饰地多了几分棱角,看起来倒真像哪家的富贵公子。 只是走在舒雪痕这样人高马大的“仆役”身边,“公子”未免被衬托得有些太过娇小。所以舒雪痕给小柔安排的身份是未成年的第一次出远门访亲的商贾家小公子。 “刚刚路过官府张榜的地方,没有看到通缉令,我们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小柔和舒雪痕并排走向客栈,身后牵着唯一的马匹。 舒雪痕也觉得奇怪,要说天高皇帝远,一道政令从京城颁布到甘州是要用上很长时间,可是从京城出事以来已经过了近两个月,自己也是推测过时间才决定雪落山庄必须在这个冬天搬迁的。 当初紧追不舍的是宫里的势力,小柔又是从陆府带走的,纵然舒雪痕可以确定自己在京城没有留下任何暴露身份的证据,但他绝不相信没有证据那群老狐狸就联系不到自己。 “还是谨慎为上。”舒雪痕目不斜视,仅用小柔能听到的声量叮嘱。 小柔点点头,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安。她想到陆丰,按理说陆丰很容易猜到是谁把自己带出陆府的,并且他还知道舒雪痕的长相和身份,他和公主还是一伙的……难道他什么都不打算做? “诶,这位小兄弟,看你不是本地人,我向你打听个人呗。”沉思间,小柔猛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舒雪痕和小柔回头看去,同时被那人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张脸分明是!林浅风?! 舒雪痕迅速平复了心情,意识到此刻两人都易容成了陌生模样,便抢在小柔开口之前问道:“敢问公子要打听何人?” 林浅风也不介意被仆役打扮的男人抢过话头,飞快地铺开手里的纸张,展示他所寻之人——竟是一张画得惟妙惟肖的小柔画像。 “二位请看,这是我妹妹,据说意外流落在甘州境内,我已寻了好些时日,不知二位可有印象见过?” 小柔忍不住抓紧舒雪痕的小臂,眼中满是震惊和激动,浑身颤抖,几乎下一秒就要抹掉易容和哥哥相认。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舒雪痕还来不及思考失踪多年的林浅风此刻出现的合理性,身体已经下意识挡在小柔面前。 “画中这位姑娘看着面善,许是在哪里见过,但我与少爷一时也记不起,敢问公子在哪里落脚?要是想起什么,我二人再去拜会。” 林浅风眼前一亮:“这太好了,不瞒二位,我打听了这许多时日,二位是唯一说可能有些印象的!我暂时住在前面的西皋客栈,可能还要待个叁两天,二位也需要投宿的话,倒不如住在一处?” 舒雪痕看向身后的小柔,她更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胳膊,眼眶发红几乎要哭出来。 “那便打扰了。” “小事小事!我领你你们去吧,说实话,你们要没遇到我,估计要找住的地方也不容易。” “什么意思?” “呃,这个说来话长,别在意,跟着我就没事了!”林浅风露出无奈地表情,但很快又热情向两人介绍自己,“对了,我姓林,名浅风。浅尝辄止的浅,刮风的风。二位怎么称呼?” “……”舒雪痕一时哑口。 “我姓木,单名一个微。他是我的仆人,叫他小周就行。”小柔适时补充,也是明晃晃地给出暗示。 奈何林浅风的脑子真的只有一根筋,迟钝得可以,只是笑容灿烂,抱拳向两人行礼:“木少爷,周小哥,幸会幸会。” 谈话间,叁人已经到了西皋客栈门口,客栈规模不小,就是大厅里一个食客都没有。 老板本在柜台后面算账,抬头看见林浅风,赶忙起身迎了过来。 “林大人,您回来了,要先用饭吗?” 听到老板对林浅风的称呼,舒雪痕和小柔默契地对视一眼,心里涌起难言的焦躁不安。 “先给我两位朋友开两间客房!还有啊,掌柜的你就别叫这么叫我了,我真不是什么大人。” 老板扫了林浅风身后两人几眼,显然有些为难:“这……敢问林大人可和陆大人商议过了?” 陆大人?!小柔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全身上下每个器官的颤抖,都昭示着这个“陆大人”便是陆丰!舒雪痕皱着眉头,偷偷握紧小柔的手。 “怎么我请我两个朋友住店还要他姓陆的同意啊!别废话了,快开房,姓陆的回来你和他说一声就是了。” 老板犹犹豫豫,左右为难,在林浅风灼灼目光的压力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取了两个木牌递给二人。 舒雪痕却只取了一张木牌,淡淡道:“一间即可,我家少爷年幼,夜里恐怕还需要人照顾。” “嗯嗯,是这个道理。我看看啊,你拿这个房间同我挨着,正好!”林浅风说罢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我们的房间也距离那个姓陆的最远,清净。” 小柔这一路上本也一直与舒雪痕住在一起,本是不在意的,可是哥哥和陆丰的突然出现,让她在百般不安的催化之下生出了更大的惶恐和莫名的羞耻感。 心乱如麻地看了一眼舒雪痕,对方回以一个坚定可靠的眼神。 “你们先收拾行李吧,随后想吃什么直接吩咐掌柜的就好,我晚饭时候来找你们。” “多谢林兄……可否请问,林兄可是官门中人?”舒雪痕问得直接。 “自然不是!不过……唉,这次的话,可能也算半个吧。周小哥别多问了,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见林浅风不愿多说,舒雪痕点点头,径自拉着小柔上了楼。 ———————————————————— 免费精彩在线:「po18uip」 错位 一关上房门,小柔迫不及待地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激动道:“哥哥还活着!” “是的……我也没想到,还和陆丰在一起。” 听到陆丰的名字,小柔从见到乍见到兄长的喜悦中冷静下来。 “哥哥是来找我的,陆丰也是吗?但也有可能他是来抓你的……只是他们怎么会认识呢?”小柔的心情复杂起来,她恢复记忆前,那夜在陆府的种种遭遇,潮水上涌般出现在脑海里。 “陆丰一直知道我的身世,那他就有可能也知道哥哥还活着的事,哥哥会不会也被他骗了!我们得快点和哥哥相认,然后离开金城才好。”小柔的表情严肃起来。 舒雪痕心里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陆丰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抓夜闯皇宫的无名刺客,还是本该死去的前朝皇族余孽呢?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前者算是师出有名,尽可以大大方方地把通缉令全城贴满。并且如果是前者,陆丰要怎么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让皇帝相信刺客在甘州境内呢? 如果是后者……舒雪痕看向满脸不安的小柔,在他的刻意隐瞒之下,她几乎一无所知地恨着自己,也依赖着自己。他原本计划两个人回到江南再开始思考的事,看起来得被迫提前了。 不过好在林浅风还好好活着,她还有一位兄长可以依赖。 “你说的对,我们是应该快点离开,今天晚上就走。”舒雪痕迅速做出决定,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微微,你先待在屋子里,我出去探查一下他们在客栈里安排了多少人。” 舒雪痕说罢就要转身出门,却被一双并不有力的双手拉住了衣袖。 “你这么快就决定好了?你预备怎么告诉我哥,你欺上瞒下混入山庄,在和我大婚之夜害死我们父母的事?”小柔目寒如铁,竟是少有的严厉模样。 “还是你准备像对我一样,也把哥哥当需要你保护的傻子?” “微微……” “你也许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时机,替我安排一个看起来完美的归宿。就像你安排雪落山庄你那些师父师弟一样。” 小柔的强势又展现出来,寸步不让地盯着舒雪痕:“这同样是你最后一个机会,当着哥哥和我的面,告诉我们真相。” 长久的沉默后,舒雪痕还来不及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木公子,周小哥,是我,林浅风。” 打开门看到的却是林浅风,和一脸阴郁的陆丰,小柔不免心惊肉跳。 才两月不见,陆丰瘦了很多,厚重的黑袍挂在一副轻飘飘的躯体上。往日惫懒潇洒的神情不复,眼底一片浓黑,正眼锋如刀地打量门内二人。 见门内只是一大一小两陌生人,陆丰如他所料地没见到想象中的人,到底还是有些失望,眸色不由黯了黯。只是依然多看了那身量较小的公子几眼。 敲门的人不主动介绍自己,舒雪痕和小柔二人也一时震惊说不出话,小柔甚至不确定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有没有暴露身份。 “喂,陆大人,你也太没礼貌了吧。都说是我的客人了,你非要来看一眼,见了人又像看犯人一样!” 陆丰轻抬眼皮睨林浅风一眼,心中不满,语气不屑:“林少侠,本官是官,按本朝礼制哪一条有规定,官得向民行礼?” 要不是知道林浅风是小柔的亲兄长,要不是陆谦在他临行前找到自己,要不是知道倚剑山庄事件的前因后果,要不是为了维持谎言……陆丰是绝对和林浅风相处不来的。 此人的无知和聒噪,简直时时刻刻在往陆丰郁闷的心情上火上浇油。 他絮絮叨叨描述的那个林浅微和他的柔儿并不相像。他们快乐开怀、没有烦恼的少年生活,同样与陆丰无关。 反而那个把他的柔儿偷走的早该去死的前朝余孽舒雪痕,才是他们记忆里霁风朗月的天才同伴? 林浅风的存在让陆丰觉得自己对小柔的爱,像一个脆弱的谎言。 陆丰无法接受。 “草民见过陆大人。”舒雪痕带着小柔躬身向陆丰行礼,很自然地改变了声音。 “嗯。”陆丰随意地点点头,继续盘问道,“听林少侠说,你们对画上之人有印象?” “是看着面善,但也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了。” “你们哪里人士,看这位小少爷穿着也不像普通人家。” 小柔心脏猛跳,万分后悔自己告诉林浅风的名字过于直白! 舒雪痕勉强应对:“草民两人是甘西徐家的一户远亲,徐老爷家中是做些小生意。” 陆丰心中记下,也不深究,只是犀利的目光不时越过面前高大的男人看向他身后那个颔首低眉、不发一语的少年,远看竟有几分像她。 抵不过怀疑,陆丰无视堵了大半个门的男人,状似无意地走进屋内,靠那少年近了两步,身子微微前倾,低头对少年问话:“小少爷不说话,莫非是个哑巴?” 小柔飞快抬头就对上陆丰近在眼前的探究目光,冷冽又精明,被吓得退了半步,面色烧起来,对着这个人她还没习惯讲假话。 舒雪痕快步跟上,把小柔拉到自己身后,挡得严实。 “陆大人,我家少爷年幼无知,一向怕生。请大人体谅。” “是嘛?你这个仆役倒是不怕生,话这么多。”陆丰挺直身子讽刺道,莫名有些不满。 林浅风急得要死,不明白陆丰又吃错什么药,快步走过来扣住陆丰的肩膀大声道:“陆大人,既然我朋友你都见过了,您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吧!” “忙?巧了,本大人今天一点都不忙,和没时间找人,还有时间交朋友的林少侠一样闲呢。” “陆丰!要不是看在你哥面子上我一定先给你两拳。”林浅风咬牙切齿,感叹世上同胞兄弟竟也能长成天壤地别的模样! 同样的想法,陆丰只想原样奉还。 小柔忍不住偷偷抬头,这个言语夹枪带棒的陆丰太过陌生。许是感觉到打量的目光,陆丰斜眼一扫,正好看见少年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清亮干净,不禁心中一动。 “我看大家既然都没事,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一起用午饭吧。小少爷觉得呢?”陆丰微笑着向角落里的少年发问。 “我与少爷还需要去外面采买一番……” 舒雪痕试图脱身,却被陆丰云淡风轻地打断:“没听说过这类小事也要主人亲自去做的,你家少爷这么怕生,能顶什么事?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陆丰!人家的事你管这么多!”林浅风又要上手强行拉陆丰出去。 陆丰灵活地躲了过去,整了整衣领,微笑道:“林少侠,你也很奇怪,我的事你管这么多?我便不能和你的朋友交朋友了吗?要是林少侠不愿意这位小哥一人去集市,大可以陪着他去。” 林浅风怒气冲顶,早就被陆丰拿捏得死死的。 “行!行!我陪周小哥去!你一个人吃饭吧你!” 说罢就要拉着舒雪痕出门,被舒雪痕用力挣脱出来,一时微怔。 “天色还早,也不急着出门,我先陪我家少爷一起用饭吧。” 林浅风揉揉自己的手腕,心想这些人还真是善变,不过周小哥这力气可真大,自己一个从小习武的人都被甩得有些疼。 锋芒 “天冷,懒得去大堂了,就在这屋子里吃吧。” 陆丰幽深的目光带着笑意看向高大的男人,那人神色不变,看起来与普通仆人无异。 “我出去向老板说一声。”舒雪痕避开陆丰毒蛇一样让人不适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向门口挪去。 “不用,小哥既然是我们林少侠的朋友,那今天饭桌上就没有主仆之分,这些事让我的手下去做就好了。”陆丰推开门,只见两个“随从”打扮的男人立在两侧,听了陆丰的吩咐,其中一人向楼下走去。 那两人应该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就是不知道整间客栈里这样的“随从”还有多少,看起来在这顿饭吃完之前,陆丰应该都不会让任何人出这间屋子了。 舒雪痕在心里默默盘算着陆丰的用意。陆丰是个同样聪明的对手,他现在还没有识破他们的身份,但已经开始试探了。 这次因为林浅风的缘故没有任何准备就入了局,陆丰又吃准自己不可能把浅微一个人留在客栈,可以说一旦被陆丰确认了身份,便只能用武力强硬逃离了。到时候还要顾着他们兄妹二人,舒雪痕也不是很有把握,只能希望陆丰带的人不多,林浅风也足够聪明。 四方的桌子,坐了四个人,小柔对面就是陆丰。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半年之前自己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江南那座酒馆里,坐在她对面的是舒雪痕。 小柔不敢抬头与陆丰对视,他变得咄咄逼人、尖锐犀利,仿佛那天晚上疯狂残忍地强迫自己的男人才是他的本性。 好在客栈招待客人速度够快,铜锅涮肉很快上了桌,腾腾冒着热气的锅子挡在陆丰和小柔中间,为小柔解了燃眉之急。 却不知对于陆丰来说,满锅的白气给了他更认真打量对面那个人的机会,不用担心他因为害怕而不敢抬头。 “林少侠,我看你今天这个朋友确实交的有缘分,小少爷细看之下不是有几分像你吗?”陆丰试图挑起话头,虽然完全不像。 林浅风夹了一大筷羊肉放入锅中,听闻陆丰此言,歪头看了一眼:“像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小柔向林浅风投过去极为诚恳的目光,只盼哥哥能比陆丰更早地认出自己。 舒雪痕适时打断话题:“交朋友是看缘分,不知道林少侠又是怎么交到陆大人这样的朋友的?” “看来小少爷家的规矩当真自由得很,仆役不但能上桌吃饭,还能随意插嘴。”陆丰不咸不淡地阴阳怪气。 小柔心里有些不舒服,陆丰今天说的话没几句好听的,她认识的陆丰何时是一个张口闭口都只有门第高低的人呢? “啧,姓陆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陆丰莞尔,执酒壶斟酒一杯,递给舒雪痕:“是陆某失言,向你赔罪。” 舒雪痕硬着头皮接过酒杯,脑中盘算着直接动手把陆丰绑了的可行性。 小柔一口伪装的少年音,主动吸引了叁人的注意力:“林大哥,小周方才只是好奇,您是来甘州寻找妹妹的,却没想到公务繁忙的陆大人也一道来了,才猜测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可算听到小少爷说话了,只是你怎么知道本官公务繁忙?”陆丰饶有兴味地看向小柔。 “我……只是猜测。” “陆丰!人家在和我说话,你能不能不要插嘴!”林浅风今天尤其看陆丰不对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转头向小柔解释道:“我是来找我妹妹,听说陆丰也认识她,所以就一道来了!不过现在已然后悔了,我和这个人根本处不来,也不算朋友。” “林少侠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陆某呢。怎么说陆某也是你未来的妹夫,你来寻妹妹,我来寻夫人,怎么会处不来呢?” 林浅风一口羊肉恰在喉咙,咳嗽不止。一旁的舒雪痕也沉下脸,冷峻的眼神落到小柔身上,小柔差点就出声反驳,真亏陆丰编的出来! “姓陆的,你有病!我妹妹已经许人了,你别想了,她不喜欢你这样的!” “哦,是吗?我们一起相处那两年可是好极了。”陆丰和林浅风说着话,视线却集中在对面的少年身上,“再说,你妹妹许了个死人,难道你让她一直守活寡?” “你!我不和你吵!等人找到,你看她愿不愿意!” “少年时的喜欢,多半做不了数。”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陆丰独自饮尽掌中的一杯酒。 被戳中心事的人却都败了兴,舒雪痕一张脸几乎放弃伪装,冷硬地仿佛铁面阎王临世。 小柔同样心中激荡,透过白色的水汽定定看着陆丰。喜欢上一个惊才绝艳的周炎是少年的喜欢,可对于舒雪痕,说不定只是她擅自在进行名为“喜欢”的游戏而已。 林浅风受不了陆丰的矫情,大口焖了一杯酒:“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狗屁!我就希望我妹妹好好活着,老子可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呵,那不说这个了。今朝有酒今朝醉。”陆丰也替对面的少年倒了一杯酒,站起身离开座位,缓缓走到了他身后。 带着些醉意,一只手撑在少年肩膀上,一手将酒杯举到他面前,俯下身,两人靠得极近。 “小少爷不喝酒?”陆丰身上的酒气擦着小柔的耳朵飘过,他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仿佛一株逐渐收紧的藤蔓,让小柔喘不过气。 舒雪痕阴沉地起身阻挡道:“我家少爷滴酒不沾。” “小哥也护得也太紧了。” 陆丰识趣地把酒杯放下,空出来的一只手却顺势抓起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掌。 “小少爷手好凉……” 一句话还没说完,舒雪痕的大掌已经死死掐住了陆丰的脖子,将陆丰整个人拉离了小柔。 林浅风又一口酒喷出来,整个人呛得涕泗横流。 “咳咳咳咳!喂!你们这是干嘛呢!周小哥,这陆丰可是朝廷命官,可不兴这么开玩笑啊!” 小柔见舒雪痕真的动了怒,也惊得起身,早就忘了伪装。 “舒掌门!” 陆丰也不管自己现在一条小命的去留全凭舒雪痕心情,还是笑着挑衅面前的男人:“舒掌门,没想到我们这次见面会这么匆忙,你易容术真的很好,就是还不懂控制情绪。” “闭嘴,门外有你多少人!” “门外有多少人,舒掌门大可以自己出去看看。不过嘛,这门内不是正好有一个吗?”陆丰看向林浅风,“林少侠,这位便是掳走令妹的贼人了,你还不动手?” “不是这样的!”小柔下意识去阻止林浅风动手。 林浅风皱着眉头,试图理解现在的情况,最后视线落在小柔身上:“你是微微?” “哥哥,我是!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和周炎哥哥去剿匪的事情吗!” “柔儿……原来你都想起来了。”陆丰心中苦涩,眼中阴翳更甚,怪不得都会维护别的男人了。 螳螂捕蝉 “那么,你又是谁呢?” 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可林浅风直觉整间屋子里最危险的一个人,就是现在正用力掐着陆丰的这个男人——他的武功可能在自己之上! 舒雪痕直视着林浅风的炯炯目光,缓缓叫了一声:“林师兄。”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林浅风只觉得一瞬之间天旋地转,他的身体在大脑完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冲向了舒雪痕。 凌厉的掌风自舒雪痕面门扫过,舒雪痕面不改色地侧头躲过,一只手依然紧紧钳制着陆丰。 林浅风不依不饶又是一记重拳打过去,舒雪痕并不躲闪,空出来的一只手以掌迎击,反而震得林浅风后退半步。 眼见舒雪痕和林浅风先斗了起来,小柔不管不顾地上前拉住哥哥。 “哥!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林浅风依然摆着进攻的架势,死死盯着自己的对手:“微微,这不是打架,是我要杀了他!” “事情还没搞清楚!” 林浅风目眦欲裂,浑身的血液都在带着仇恨翻滚,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妹妹,声音冷入骨髓:“还要查什么!你们还是把我当成傻子!两年了,我没有一天忘记过我回家的时候看见的是什么!” “房子烧没了,人也烧没了,全家上下七十一条人命啊!你们都不知道他们葬在哪里吧?你们回去看过吗?我告诉你们!他们死了,连坟头都没有一个,官府的人说是仇家寻仇,死的一个都不剩了,还说幸好最后放了一把火,省了一个个收尸的时间!” “周炎!你倒是活的很好啊!” 那些无人可说的仇恨从这个向来乐观又随性的男人嘴里倾泻而出,小柔眼中涌出大滴泪水,和林浅风相比,她忘却一切过着平静生活的每一天,都如此丑恶和不堪。 舒雪痕神色黯然,他是最没资格面对这对兄妹面前的。 陆丰已经被掐得面色发青,涣散的视线全集中在那个娇小的身躯上,她在哭了……别哭啊,我残留不多的良心也会痛的。 “现在都不说话了?那好,周炎,我们一对一,我会杀了你。”林浅风毫不畏惧地又向前逼近一步。 “林师兄……抱歉,我这一条命本就该还给你们,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舒雪痕把陆丰拉到身前,“客栈里都是他的人,我们得先逃出去。” 林浅风并不买账:“别把我当傻子,他是我朋友的弟弟,是官府的人,不是我们的敌人。” “他只是想利用你们!大半年前我回江南的时候查了当年审理倚剑山庄案子的狗官张全,那人背后就是陆府。” 林浅风又要反驳,脑海里突然出现陆谦之前的推测:报仇的人背后有官府撑腰,或者干脆是一伙的。听舒雪痕的语气,他和那个狗官竟然没关系? 正犹豫间,陆丰强撑着窒息感开口道:“什么张全……我……可不知道,不要挑拨离间。” “骗人!那你为什么这两年都瞒着我的身份!”小柔抹掉眼泪,不忍再听陆丰的谎言。 陆丰看着那张哭花了的脸,目光温柔下来:“柔儿,别哭。” 小柔对陆丰摇头:“别再这么叫我了……我叫林浅微,是倚剑山庄庄主的独女。” 她撑起身子重新站在林浅风面前,握住他紧握的拳头,目光坚定起来:“哥,这次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但我们不能不明不白地报仇!” 林浅风望着妹妹,心中悲戚,既不忍苛责,更不愿她现在还要维护周炎——这个人现在活着站在这里,已经是许多事情的铁证。 小柔明白哥哥不容易被说服,转向舒雪痕和陆丰这两个骗子,情绪燃烧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 她本就不是一个像他们一样聪明的人,大多数时候,她只能看到由他们精心编造出来的小小天地,或者说她本也愿意只看到那一片小小天地,只要它足够美好。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发现,她的失忆有多卑鄙。 “舒掌门,看来故事没办法按照你安排的那样进行了。”和以往任何一次质询都不同,小柔的语气极其漠然,“为什么选在我们大婚那天动手呢?你明知道哥哥那时候不在山庄里,难不成是故意让我们活下来?” 舒雪痕无法回答,恍惚间又到了出事那夜,她一身鲜艳的嫁衣,与他执手拜堂,他轻轻挑开盖头,看到的是一张比火焰还要明亮的少女面庞,那一刻,他仿佛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少年人,也曾为所爱之人心跳如擂。 直到层层热浪翻腾,空气里的桂花香裹挟着生铁入肉的腥气侵袭而来,他乍然惊醒,那是血液的味道。 来不及同她解释,只是叮嘱她一定要在房间里等他回来,她尽管担心却依旧满脸信任。是他,从一开始就辜负了那份信任和真心。 冲出门去,入眼的便是冲天大火,和在火光里正在进行的虐杀。一群陌生的杀手中间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自己的师父徐经,如阎罗一般负手独立。 只一个对视,他便了然这火是怎么起的,他跨过火海奔向主厅,与师父错身而过的时候,师父没有阻拦,只淡淡说了一句:“酒里都下了药,他们死得可真安静。”于是,他也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次醒过来,大火已经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天将明未明,官府的人一具又一具地把不成人样的干尸从山庄里搬出来。 天崩地裂,不外如此。 几个时辰前,这府里每个人对自己而言都还是鲜活生动的存在,但现在陈列在眼前的只有无数烧焦的肢体残片。 而这堆残骸里竟然还有她,他们才刚刚做了夫妻。 ________________ 看着舒雪痕几度欲言又未言的模样,小柔也不等他开口,继续提问:“当时,我从屋子里跑出来,一群黑衣人追着我要杀我,那些人不可能是雪落山庄的人,那么他们是谁呢?舒掌门难道另有帮手?” 听到小柔提起当年杀人的影卫,陆丰心里陡然一惊,勉力开口道:“我听几位叙旧……真是想不明白,舒掌门既然不愿否认,你们又想从他这里问出来什么呢?” 小柔的视线转移到陆丰身上:“那我便来问问陆大人,凭陆大人的能力,两年前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刻意隐瞒又是为了什么呢?”继而又看向舒雪痕,“还有舒掌门,你刚才说陆大人在利用我们,不知我们兄妹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利用之处呢?” 对于舒雪痕来说,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回答,手上控制陆丰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抢在陆丰开口前说道:“因为我的身份。” “什么?”林浅风和小柔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两年前刻意隐瞒,应该是倚剑山庄的事,让他们有所怀疑,所以想借微微确定我的身份。后来在京城,虽然没留下证据,但夜闯皇宫还能平安出逃,要猜出我的身份不难。所以他现在还想来骗你们,为了抓我回去请功。” “所以你是!”小柔脑中灵光一现,京郊的白花槐树、他母亲的葬身之所、破落的雪落山庄、玉石做的药池…… “我母亲是前朝公主,父亲是番邦商人……而我,只是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人。” 强烈的窒息感突然紧紧包裹着陆丰的心脏,钳着他颈部的大手逐渐收紧,浓重的血气涌上喉头。 陆丰袖口里酒杯落地的同时,屋子两角也有几道利器射来,舒雪痕反应迅速,连忙松开陆丰避过暗器。林浅风反应稍慢,护着小柔堪堪躲过袭击。 门外窗外同时大开,五六个随从打扮的影卫也不知在那里潜伏了多久,竟连舒雪痕也没察觉。 陆丰伏地一阵猛烈咳嗽,只觉得五脏六腑在刚刚一瞬都要爆开,濒死的痛苦里,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一件因为灯下黑,他一直大错特错的事情——他是为了五玄图才对小柔隐瞒身份的,但是不对!舒雪痕说的才是对的,从来没有什么五玄图,真正的目标从二十年前就只有一个——杀尽前朝余孽。 “丰儿,我从前便告诉过你,别把自己上升之途和这种虚妄之物绑在一起,你真的相信它存在?”陆昌明的那夜的话犹言在耳。 舒雪痕连番躲过暗器,向还没反应过来的陆丰再次攻去,不料横空又扫射过来两枚泛着幽光的钢钉,显然淬了剧毒。舒雪痕侧身闪避的空档,陆丰已经被一个影卫拉出了房间。 陆丰视线朦胧,嘶哑着嗓子命令手下不要伤害小柔,不过这些本就另有主人的影卫,怕是不会全听自己调遣了。 陆丰只能对屋内的舒雪痕喊道:“他们目标在你,你束手就擒,他们就是安全的!” 舒雪痕眉头紧锁,这次影卫只有六个,上次在京城围剿自己的也是六个。可上次的六个只会使长兵,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力量碾压。这次六个却以身法暗器见长,他进他们就退,他退他们的暗器就随之而来,像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弱势挑选出来的,绝不是容易解决的对手。 余光望向另一边的林浅风和小柔,好在他们没受伤,但自己此刻绝不能降,不能让林浅风和小柔再次落到陆丰手里,一定要把他们平安送走。 林浅风当然还没消化完刚刚信息量爆炸的几句话,但眼下的危机他已了然,也不约而同看向舒雪痕,真是奇怪的默契。小柔似有所感,也默默抓紧了哥哥的手臂。 电光火石之间,林浅风和舒雪痕同时向窗口的两名影卫攻去,那两人来不及发射暗器便被推下了楼。林浅风紧紧抱着妹妹纵身跃下,舒雪痕抽出腰间长剑阻了身后的袭击。 “艹!下面也有埋伏!”楼下传来林浅风的暴呵。 舒雪痕挡掉最后一枚钢钉,也飞身而下,也是六个影卫,四个使长兵,两个用暗器。 “他们武功不差,但主要目标在我,我吸引主力攻击,你们趁着间隙逃,离开金城。” 林浅风扫视四周,陆丰这狗贼,方圆几里内的百姓早就消失了个干净,这往哪里逃都显眼得紧。 小柔也意识到了环境的不利,又担心舒雪痕要一个人留下应敌,急道:“本来是目标只有你一个,可我们现在全知道你的身份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要一起逃出去才行!” 舒雪痕背对着她,难得语气松弛:“从前我们叁个人也是一起做过很多事情呢,你们都能好好活着,我很开心。” 林浅风把妹妹往舒雪痕身上推去,一边箭一般飞出去踹开一个使长兵的影卫夺了他的武器,一边在嘴里大喊:“少说屁话,老子可开心不起来!我小时候因为你挨的打骂可不少!” 舒雪痕翻身拉着小柔,长剑直刺也收拾掉一个影卫。两道暗器又飞过来,也被林浅风全部挡下。 “往南门出城,陆丰没有那么大权力封城,越往南人会越多。” “知道了,你好好殿后!”林浅风重新牵过妹妹的手,往南面突围而去。 舒雪痕和多名影卫缠斗在一起,小柔看着其中一个影卫用剑劈斩的画面,记忆再次清晰地反映在了现实,她大声喊道:“是他们!两年前在山庄杀人的黑衣人是他们!” 林浅风心下一顿,长剑又挡下两枚暗器,他想回头再看一眼他真正的仇人。可舒雪痕沉稳的声音在身后箱起:“林师兄,这里交给我。”于是,他终究没有来得及回头,只是拉着妹妹拼了命逃跑。 陆丰带着人追下楼来,眼看着林浅风拉着小柔跑远,又是焦心又不愿意让影卫下死手伤了人,踌躇间,他身边的暗器好手已经搭好了长弓,飞了一柄毒箭出去。舒雪痕远远望见,不惜把自己手中的长剑丢出去阻拦,飞箭被从中斩成两段。舒雪痕自己却来不及躲暗器,五六根带毒的钢钉已经分别打到他手臂和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