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边杏花白(GL)》 分卷(1) 《村边杏花白》作者:方便面君 文案: 曲清江她爹卧病在床时,叔伯兄弟带着自家儿孙上门让他从这些孩子里挑一个当嗣子。 曲父指着人群外的赵长夏:我要他当我曲家的上门女婿。 叔伯说,赵长夏是个外人。 兄弟说,赵长夏是个下人。 赵长夏心说,我是个女人。 曲清江说:你们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 赵长夏以为她说的是身份,后来才发现,她连性别也不在乎。 赵长夏一朝穿越,没有户口身份证险些被捕,所幸被曲清江捡了回去干点农活,混口饭吃。 没想到这一混,就混成了曲家的上门女婿。 曲家族人没能如愿吃绝户,就时刻盯着曲清江跟赵长夏,看她们什么时候被排挤出村子。 然而他们等啊等,村边杏花白了又白,也没等来二人的落魄,反而亲眼看着她们的田地越买越多,宅子越修越大,交游越来越广,声望越来越高,最后到他们高不可攀的高度。 人前寡言酒后话痨狠人上门女婿 x 人前内敛酒后放肆醋缸刺绣名家 *食用指南* 1.身穿、1v1、苏爽甜、微慢热 2.有系统,金手指粗大 3.女扮男装、先婚后爱 4.婚后生活平淡,主拼事业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系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长夏;曲清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曲家上门女婿今天护妻了吗? 立意:作为华夏儿女炎黄子孙神农血脉,结合现代化高科技,继续发展农业经济,是我们的使命 第1章 遇险 天灰蒙蒙亮,乡村的宁静便被一声鸡啼打破,随后鸡啼声东一声西一声,此起彼伏,直到天色大亮才渐渐消弭。 将近立冬,天气忽寒忽暖,昼夜交替时分总是寒风习习、雾霭蒙蒙,而到正午,又热得汗流浃背。 前阵子鹄山乡下了场雨,雨后无论昼夜皆有寒风侵袭,穿着短褐准备出门的人只开了道门,便被冷得不得不回屋多添一件夹衣。 大家只道,这回是真的要入冬了。 旭日驱散了雾霭,宁静的乡村渐渐热闹起来。 曲清江支起窗,见她爹的小妾李氏从屋外经过,便喊住她,问:李小娘,爹可起了? 李氏驻足,道:起了。 他昨夜睡得可好? 有些小咳,后来喝了汤药就一觉睡到天方亮。刚才已经梳洗,说是要去祠堂商议下个月冬至祭祖一事。届时他会在祠堂那边吃早食,他让我与你说不必等他。 曲清江点点头:我知道了。 李氏反问:我现下要去厨房,姐儿想吃什么? 昨天打的米果还有剩吧?直接蒸一蒸还能吃,不浪费也省事。 以曲家的条件,早上吃顿丰盛的早饭也不成问题,只是曲清江向来节俭,又不重口腹之欲,更不想让李氏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碌。 李氏明白她的意思,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还有的。这种天气放几天都不会坏,但是也不能顿顿都吃。 曲清江心思一转,顺势道:李小娘说得对,我待会儿就去挖冬笋,晚上能换换口味。 李氏啊了一声,向她这边走了几步,眼神颇有几分担忧:挖冬笋,那你岂不是要进山去?这可不行,太危险了。让荆溪去挖吧!他是男子,又是下人,理应干这些体力活。 我就在山脚下自家的竹林处,又是大白天,不会有危险的。 李氏定定地看着她,须臾,道:你肯定还有别的打算,说吧,你是不是又想进山去找那些花草做染料? 以她对曲清江的了解,她认为平日喜好是待在家中钻研刺绣,连刺绣所用的丝线都多数是自己捻和染色的人,忽然不顾劝阻地往鹄山跑,那必然是为了染料。 瞒不过李小娘。曲清江被拆穿了真实意图也不慌,转身回屋拿出一幅绣了一半的刺绣,微笑道,前些日子没留意蓝色的丝线没了,现在要用线时方察觉,所以想去鹄山采些蓼蓝与菘蓝叶回来做染料。眼下是采收紫草的时节,或许还能挖一些紫草回来,多染些紫色丝线备用。 李氏被她手中的刺绣吸引了目光,犹豫了一瞬,道:丝线改日赶集再买便是,我说危险不是因为山势复杂、有猛禽野兽,而是听说去年淮南水灾,不少逃户举家南迁,遁入山林落草为寇,咱们清江县这么多山,多危险呐! 曲清江闻言,反倒松了口气。她笑道:小娘也知道我对丝线用色要求很高,别人染的丝线不一定能令我满意,倒不如我自个染,染得好坏都是自己的手艺,也怨不得别人。 至于那逃户落草为寇之事就更不必担心了。淮南水灾已过去一年,朝廷早就颁下诏书招抚流民,受灾的流民逃户也都得到了安置。而清江县离淮南并不近,也未曾听闻有逃户作乱,我时常进出鹄山,从未遇到什么危险。 且这鹄山离村子也就一里不到,便是有贼人,也绝不敢在这边行凶。周围还有壮丁巡视,又有在田间劳作的乡人,若有危险,我会大声呼救的,小娘且放宽心。 曲清江向来有主意,李氏认为自己不过是她的小娘,着实没法管到她的头上去,闻言,便不再规劝,只道:那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待吃过早食,我随你进山。 多个人同行也确实更安心些,曲清江没有拒绝。 李氏将发硬的米果蒸熟蒸软后,与曲清江各自吃了一个,又拿树叶包起两个准备晌午饿了的时候充饥,之后便背着竹篓、提着锄头与镰刀出门去了。 鹄山乡位于清江县的东南方,而浦村又位于鹄山乡的南边,村边就是清江县最大的山鹄山。 鹄山山势复杂,最高的山峰有一两百丈高(五六百米),且逶迤绵延了数十里,人迹罕至,最合适猛禽野兽生活。 早年清江县人少时,常有猛兽下山侵扰周围的村庄,后来随着清江县人口增长、百姓开垦山林荒地、进行狩猎,猛禽野兽便都深居在深山中,鲜少下山活动。 鹄山乡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发生过猛兽下山的事件了。这也是曲清江为何敢独自进山的原因之一。 当然,山麓难寻猛禽野兽的踪迹并不代表山麓就十分安全,这些地方杂草丛生,还有许多蛇虫鼠蚁横行。因此在李氏看来,女子独自离开村子那都算是危险的事,更遑论独自进山。 好在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到竹林、山麓一带活动。春冬之时,李氏会与村妇们来竹林挖笋,曲清江则从学会制作染料开始,便时常在山麓辨认、采摘可以用来染色的植物。 年少时,曲清江有村中的小姐妹们陪着,近两年她那些小姐妹要么嫁了人,要么到县城去谋生计了,她不愿意麻烦别人,渐渐地就养成了自己进山找染料的习惯。 她走在仅一人通行的小路上,裤腿被两旁杂草、灌木上的露水沾湿也浑然不在意。李氏被她的镇静所感染,内心的恐惧稍减。 可即便如此,李氏也依旧很小心翼翼地避免踩到那不知道会有什么蛰伏在其中的草丛。 到了竹林处,李氏总算可以放松些了。虽说这是曲家的竹林,但由于平常没怎么打理,很多乡人会偷偷来这里捡竹叶回去烧饭,又或是偷挖竹笋,因此竹林里到处都有人活动的迹象,那些蛇虫鼠蚁往往也会被惊扰不敢在竹林里打窝,对李氏来说,这里可不就安全多了么。 曲清江将袖口扎紧,一手抓着镰刀,一手提着竹筐,道:李小娘,你在这儿挖笋,我先去找菘蓝、蓼蓝。 李氏道:哎,你别走远,晌午之前到这儿来集合。 我晓得的。 曲清江对这儿的地形已颇为熟悉,自不必担心会迷路。她沿着那条蜿蜒的山路,一路寻找所需的植物染料。 她此行主要的目标是菘蓝与蓼蓝,这两种都是常见的蓝色植物染料。蓝色植物染料除了这两种植物外,还有马蓝与木蓝等,不过马蓝在西南的州府生长得多,木蓝则多生长在北方,因而在清江县很少见。次要的目标则是这个时节正好可以采收的紫草,还有可提取黄色染料的栀子果实等。 山野之地,杂草众多,但曲清江找了一个多时辰才只有半篓子蓼蓝和紫草。她看着不少切口整齐的草,知道是附近的乡人来割草时,将其中的蓼蓝、菘蓝等也割了去。 这样一来,再在这边游荡也只会浪费时间。 曲清江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它跟一条蜈蚣似的,蜿蜒地往那幽深的山林中爬去。她想,这条是猎户与樵夫进山时常走的路,很多危险都已经先被排除,她沿着这条路稍微深入一些应该也无妨。 回头看了眼竹林,李氏的身影也早已被重重竹影所遮掩。她扭过头,沿着山路走进了山林中。 山林中的植物确实比山麓多,曲清江刚割完一株蓼蓝,转头又能看见一株菘蓝。她忘我地收草,直到她听到灌木丛中发出的嘎嘎声,她猛然一惊,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偏离了山路,来到了一棵高大茂密、枝叶繁多的百年樟树下。 周围长着几棵银杏,金灿灿的叶子铺满了地,衬得这棵百年樟树愈发苍翠茂盛。 灌丛中又传出沙沙的动静,曲清江紧张地抓紧了手中的镰刀。突然,一只鹧鸪从中飞出,飞向了远方。 曲清江大大地松了口气,刚回头,便对上了两双不怀好意的鼠眼。 啊 急促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曲清江的呼救也因嘴巴被捂上而无法传达出去。 两个忽然出现的男人禁锢着曲清江,其中的高个子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另一个矮个子男人反抓着她的手,让她无法挥出手中的镰刀。她在这两个男人面前,毫无反抗的余地。 捂着曲清江的嘴的高个子男人目光淫邪放荡,欣喜若狂:这山里怎么会有如此美的美娇娘?莫不是老天见我们如饥似渴,所以赐给我们一个美娇娘解了饥渴?! 矮个子男人的眼神没那么放肆,但其中的欲望也掩饰不住。他看着竹篓分析道:这肯定是附近乡里的小娘子,只是不知道怎么独自进来采草? 不管怎样,在咱们兄弟俩找吃的时候出现在咱们的地盘,这不是老天赏赐的是什么?咱们躲在这山中两个多月了,一点荤的都没沾过,好不容易碰见这么个肤白貌美的美娇娘,不如把她带回去,让她好好伺候我们! 俩人的对话曲清江未完全听懂,但是她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一股冷气从她的脚底直蹿到天灵盖。她决定进山时有多勇敢,此时便有多害怕。 然而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无法使她脱困,她应该想办法 她刚产生这个念头,她手中的镰刀就被高个子男人夺了去,扔在一旁,高个子男人淫|笑道:回去之前,还是先在这儿办一次吧! 矮个子男人闻着曲清江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也开始心猿意马。他环顾四周,觉得这边平常没人来,应该安全得很,便也没反对。 曲清江情急之下拼命挣扎,嘴巴的封禁刚松动就忙道:我们谈谈。 两个男人知道曲清江无非是想以利益相许,换他们放了她。他们也知道自己的目的早已经暴露,就算放了曲清江,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谈?事到如今,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要谈,也得等我们完事了再谈。 他们深知贞洁对女子的重要性,所以只要她被他们玷污了,那么谈判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届时何愁换不到更多好处?! 恐惧就像黑色的雾气,蒙蔽了曲清江的双眼,让她见不到一点光明。绝望的情绪蔓延至心头,渐渐将她笼罩,让她坠入黑暗的深渊,浑身都开始发冷、颤抖。 她被按在地上,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任人宰割。 她无神的双眼在望向这棵枝叶繁茂的百年樟树时,忽然睁大了来,似有光芒在凝聚。 一道绿色的身影从粗壮的枝干上一跃而下,重重地踩在了高个子男人的脑袋上。曲清江只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便见高个子男人的脑袋直接磕到地上,身子挺了下,之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了,希望大家能多多留言支持,谢谢大家! 这本的背景和《归田乐gl》相同,不过时间线会早三四年,当然,这是两本独立的小说,没看过《归田乐gl》也不影响阅读。 另外,本文参考了许多资料和书籍,涉及农业、刺绣、染料等方面,参考书有《天工开物》《雪宦绣谱图说》《王祯农书》《东京梦华录》《宋代两湖地区民间强势力量与地域秩序》等,在此不一一赘述。染料相关知识点也是参考《天工开物》和百度,此后不做特别注释。 农业方面则会涉及各种水稻和瓜的品种,后文写到时会做标注,如果没有,那一定是忘了_(?3」)_ (话说这算不算剧透了?) ps.别看上面一本正经地说明,实际这是一篇轻松基调的文,并不是什么严谨的考据文! 感谢在20210529 23:22:11~20210605 00:3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anaya_scarlet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章 搭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矮个子愣住了,等他意识到这里还有第四个人之后,他下意识就要逃。然而比他的双腿更快的是刚才落下的那脚,他的脑袋被那绿色的身影回旋踢了一脚,之后眼冒金星,意识被黑暗所湮没。 曲清江觉得周围静悄悄的,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雾散了,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到了冰凉的手脚渐渐恢复知觉。 她坐了起来,低头一看,便见高个子男人的脑袋以颇为怪异的姿势贴着地面,脸陷进了泥里半分,没了半点生气。 她吓得手足无措。然而想到自己刚才险些便遭了此人毒手,又觉得对方死有余辜。 再看另一个男人,他的胸口还有起伏,只是晕了过去。 目光触及被扔在不远处的镰刀,曲清江踉跄地过去抓起它,愤怒地冲到昏迷的矮个子男人身旁,举着镰刀就想挥下去。 在她出手的那一瞬间,手腕却被牢牢地抓住,身旁传来一把雌雄难辨的声音:等一下。 分卷(2) 曲清江被刚才的遭遇所刺激,对忽然出现在自己身旁或身后的人感到十分害怕,下意识就朝那攻击。好在她抓着镰刀的手被控制住了,她挥出去的只有拳头。 拳头也没能伤到身旁之人,对方眼疾手快,身手敏捷,在自己的脸快被砸到之前就挡住了曲清江的拳头。 意识到自己攻击了刚才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曲清江像被蜜蜂蛰了似的缩回手,镰刀也掉到了地上,随即身子难以控制地抖了起来。 见她不再有攻击行为,绿色的身影才松开她的手,淡声道:等下再杀他。 曲清江的大脑在短暂的刺激、迷糊和混乱过后,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她小心翼翼地盯着这道身形颀长的身影,忽然发现对方的衣着打扮极为怪异,这人身长约五尺五寸(171厘米)至五尺七寸(177厘米),一头杂乱的及肩短发,身穿跟松树枝叶相近的绿色的圆领衣物,衣袖只到胳膊肘,露出了半截手臂。下半身是一条花花绿绿的裤子,脚下的黑靴更是辨不出来历。 曲清江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胸口上时微微顿了下,虽然不算特别明显,可那似乎是女子才有的胸吧?所以这是一个女子! 曲清江微惊,她还以为对方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兵士,或杀人不眨眼的盗匪,原来不是吗? 曲清江胡思乱想的同时,赵长夏面无表情地将那两个男人身上的衣物给扒了下来。 这衣服脏得发黑,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她被扑鼻而来的臭味恶心得反胃,但眼下她没有更多的御寒衣物,只能将就一下了。 把对方扒得只剩下一条裤子后,赵长夏拾起镰刀给曲清江:可以动手了。 曲清江回过神,眼神略迷茫地看着她:啊? 你不是要杀他?赵长夏问。 曲清江望着对方递过来的镰刀,沉默了。 如果她没理解错,对方刚才之所以阻止她杀人,并非是对方心慈手软,纯粹是怕自己杀了人后,那血会弄脏衣物? 赵长夏见她半天没接镰刀,也知道她怕是下不了手,所以把镰刀转了个方向,单膝跪地,揪着男人的头发,手起刀落直接断了矮个子男人的喉。 曲清江瞪大了眼:!!! 赵长夏回头瞟了她一眼,又把镰刀放在这人裤子上擦拭,等血擦干净了再把它塞回曲清江的手中。 曲清江回过神。她看着这两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之前险些被侵犯的恐惧慢慢消减,她不仅没有因为目睹了杀人现场而害怕,反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谢、谢谢你。曲清江忐忑地看着赵长夏。 赵长夏正忙着毁尸灭迹,没空回应她。 曲清江见赵长夏将男人的尸体丢进了灌丛中,又用土将地上的血迹给掩盖住,毁尸灭迹的动作如此熟练,还以为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中不禁生畏。 过了会儿,曲清江鼓起勇气问:这些都是什么人?我在乡里没见过他们。 赵长夏看着她,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乐不可支:明明我也是可疑人物,可这小丫头只把矛头指向他们,以此来拉近我与她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确保自己的安全的同时,又可以旁敲侧击地打听我们的来历。有点聪明。 赵长夏言简意赅:淮南,逃户。 曲清江恍然大悟:难怪他们的口音那么奇怪。她顿了下,又看着赵长夏,可你的口音跟他们不一样,比较像我们这里的。 言下之意是,她不像逃户。 赵长夏动作一顿,心中疑惑:口音?大家说的话不是都一样的吗?难道在她听来,我的口音跟当地的口音接近,但跟这两个流民的不一样?可我说的是普通话,之前跟淮南的流民交流时,似乎也没有障碍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按了下胸口的位置,隐隐觉得那里的羊图腾在微微发热。 她不知道这图腾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反正不可能是她自己纹的,军纪可不许她纹身。她只知道当自己在这个世界醒来后,第一次去洗澡时,这个图腾就已经在身上了。 这两个多月以来,它不痛不痒也不掉色,渐渐地连她也快忘了它的存在。要不是这小丫头忽然提及口音的问题,她也没察觉有哪里不对劲。 古怪,不管是自己的穿越还是这个图腾的出现,处处都透着古怪! 尽管赵长夏的内心已经思考了不少事情,可在曲清江看来,她对自己的来历依旧是闭口不言。 曲清江也担心触碰到赵长夏的底线,忙转移话题:山中很危险,你为何不下山生活? 赵长夏看她,似乎疑惑她为何会问出这么天真的问题。 逃户在这时代的待遇,自己一个穿越的都有所耳闻,这小丫头难道不清楚?她怕不是个假土著吧? 曲清江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惹来误会了,解释道:官府已经发了诏令,只要你们肯回到故土,官府便出盘缠让你们回去,之前属于你们的田地也会还给你们。若是你们不想回去,也可就地安置,每户都能得到一间房,参与开荒还能得到荒地。官府不会再抓你们了。 赵长夏想,在官府招抚流民之前,逃户一旦被抓到那都得送去边疆充军,或服劳役干杂活。有了招抚的诏令,逃户确实无需再害怕。 只是逃户不管逃多远,那好歹也是有籍贯有身份证的,自己这种穿越过来的黑户,并不在招抚的范围之内。 黑户被抓到,要么被当成别国奸细处死了,要么送去当军伎、官伎。她当初可不就是了解到这个风险后,才选择躲进这深山老林里当野人的么?! 赵长夏不想跟土著有过多的牵扯,虽然她救了对方,却不敢轻信对方。道:你该走了。 曲清江身形一顿,她看着树影,发现已经过了跟李氏约定的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找不到自己会有多焦急。 思及此,她回去的心情也迫切起来,可她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躲在这么危险的深山老林中。 她看着赵长夏欲言又止。 这番模样落在赵长夏的眼中却是她受到惊吓惊魂未定,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亟需别人的呵护。 赵长夏不说自己有多正义,但身为人民子弟兵,虽然是过去式的,她无法做到对需要帮助的人民袖手旁观,于是道:你怕危险?我送你下山。 赵长夏散发出来的善意,让曲清江对她的畏惧转化为安全感。而她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曲清江若是拒绝了她的好意,那未免太不识好歹。 多谢小娘子。曲清江衷心道。 赵长夏: 虽然知道小娘子是时人对年轻女子的普遍称呼,但还未习惯这种称呼的她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便面:原来赵狼灭你喜欢鸭头文学!!!! 赵狼灭:(滚!) 曲清江:为啥叫她狼灭? 方便面:因为她比狠人狠很多。 赵狼灭:(¥%**@!) 头几章视角偏曲清江这边多,后面的视角就是两个人都有了。 感谢在20210606 00:30:19~20210612 12:4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代号:小松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相送 曲清江找回自己的竹篓,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蓼蓝、菘蓝重新捡起来后,匆匆地跟着赵长夏下山。 下山时,她频频回头,见灌丛里不会有人爬出来,也没有别的动静,她才彻底安心。 赵长夏虽然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却没放松对曲清江警惕,心里还琢磨这个一看就未成年的小女生怎么如此大胆,敢一个人深入山林。刚才她的表现也算是比较冷静,若非时代背景限制,指不定还真的能跟歹徒谈判成功以换取脱身的机会。 曲清江仰头看着赵长夏,好几次都想说些什么,但对方那生人莫近的气场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破坏了气氛。 走了没一会儿,那条消失的山路又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心头的巨石落下,忍不住雀跃的同时,又生出一股莫名的焦虑情绪。 赵长夏驻足,指着山路道:这边有人活动,所以不会有流民敢过来,你顺着这条路回去应该是安全的。 曲清江忽然问:你以前来过这边? 如果她没来过这边,那对这些应该不会这么了解才对。 赵长夏笑了笑,没答她,但是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已经足以解释一切。 曲清江见她要回去,忙道:请等一下! 赵长夏歪了歪脑袋。 你能在这里等我会儿吗?我很快就回来。曲清江紧张道。 赵长夏没回复要不要等她,她便一溜烟地跑远了。 曲清江跑得很急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山麓,然后她听到了李氏的呼叫:姐儿乐娘 小娘,我在这儿!曲清江应道。 李氏很快就找了过来,看见她颇为狼狈的模样后,微微一惊,小跑着过来:姐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 像被人欺负过一样? 当然,这话李氏没有问出口,这要是被人听了去,只怕没有的事也要被传成真的,那曲清江往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曲清江镇定道:我进山采草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摔了一跤,所以才弄得这么狼狈。 李氏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皱眉:进山?你怎么这么大胆!幸好只是摔了一跤,要是遇到野猪、大虫,或是踩到了陷阱里,你只怕是不要命了。 山路旁有猎户做的记号,哪些地方有陷阱我都知道,我也避开了来。而且我没有太深入,所以不曾遇到野猪和大虫。 李氏道:我挖了不少冬笋,你也采完了草,那我们就回去吧? 曲清江问:小娘我饿了,还有米果吗? 有,我的那个也还没吃,都还软着呢!李氏拿出米果给她。 曲清江将米果揣着,假意跟李氏下山,没走两步,突然道:我的镰刀好像在我摔跤时掉了,我要去拿回来,小娘你先回去吧! 我与你回去拿吧! 曲清江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小娘,我说了不必,你实在不放心,在此等我也行,我去去就回。 李氏一怔,脚底下钉钉似的,竟动都动不了。 曲清江跑回她与赵长夏道别的地方,可周围已无那道颀长的身影,唯有她离开时故意遗落的镰刀安静地躺在地上。 你还在吗?曲清江小声询问。 我带了些米果来,你如果饿了就吃吧!多谢你今日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曲清江说完,将米果搁在树杈上,再两步一回头地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山路的尽头,匍匐在隐蔽处的赵长夏才爬起来,拿了米果,又慢悠悠地往林子深处隐去。 那边的曲清江整理好衣服后,才小跑着回到李氏身边,背起竹篓:小娘,我找到镰刀了,我们走吧! 李氏欲言又止,见她步履轻快,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心里的担忧顿时消散。过了会儿,李氏问:姐儿,米果都吃完了? 曲清江心里咯噔了下,面上不动声色:嗯,去找镰刀的路上吃了一个,剩下的那个不小心掉地上,我就没捡起来。 李氏纳闷,平常曲清江也不是这么毛躁的性子,怎么会像今日这般丢三落四,先是落下了镰刀,后又弄掉了米果? 还有,之前她拿出米果的时候,曲清江是将两个米果都拿了去的。米果的份量多大,她十分清楚,而曲清江的食量多大,她也很清楚。平常只能吃一个米果的曲清江怎么会拿两个米果呢?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她没有问出口,不然别人还以为她是为了一个米果而斤斤计较。 回到家,曲清江放下竹篓就先去厨房找热水洗了个澡。虽说那两个流民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侵犯,可被他们抓过的手、捂过的嘴,她都觉得脏得很。 若非他们的死让她十分解气,消除了心中的恐惧,此时此刻的她兴许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在这儿洗澡。 她的身手怎么能这么好?曲清江靠在浴桶壁上,脑中不停地回放白天赵长夏从树上一跃而下,干净利落地解决两个歹人的画面。 她想,要是她也有这样的身手,往后别说独自进山,便是叫她上阵杀敌她也敢。 不对,她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上阵杀敌? 想到这儿,她捧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她的救命恩人还真是英姿飒爽、魅力四射呢! 听说你跟乐娘进山去了,乐娘呢? 她进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弄脏了衣服,在屋里沐浴呢! 听到外头传来说话声,曲清江匆匆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物出去,便见她爹曲锋正在跟李氏说话。 爹!曲清江唤了声,小步走过去。 在这样还不算太冷的天里,曲锋穿得很多,还披了件大氅。待曲清江走近,他解下大氅盖在她的头上,温声道:这么冷的天,你沐浴完也不披件大氅,多冷啊! 曲清江掀下大氅系好,道:刚泡的热水澡,身子暖和得很,不过,爹的大氅更暖。 曲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曲清江问:冬至祭祖之事都商议完了? 曲锋的笑容收了起来,面有愠色。曲清江见状,便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堂伯父、堂叔父他们又劝您立嗣了? 嗯,不必管他们。曲锋咳了下,反问,你进山的时候摔着了?有没有磕伤碰伤? 没事。曲清江摇头。她爹身体不好,她不想让他知道白天遭遇的事情,也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便特意不去想那两个流民的事情。 分卷(3) 她微笑道,爹,我猜您早上对着堂伯父他们一定没什么胃口,现在肯定饿了。我也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曲锋乐呵呵地应她:好! 父女俩走在前面,李氏在后头越发疑惑,她记得曲清江半个时辰之前才吃完一个米果吧,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令她忧心的是曲家族人劝郎君曲锋立嗣之事。 这曲家在鹄山乡也算得上是大户,祖上在鹄山乡经营了数十年,累积了不少资产。其中曲锋之父在分家后,他以一己之力将自家田地、林地经营至两百多亩,成为曲家最富裕的一脉。 然而这一脉一直都有子嗣困难的问题,曲锋乃独子,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他自打娘胎起身子便一直很孱弱,曲父变卖田产、砸锅卖铁地替他治病。好不容易把他养活,身子骨却也不太好,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得了个女儿,就是曲清江。 之后,直到曲锋的妻子岳氏死去,她也未能为曲锋生下一子。 岳氏在世的时候倒是为曲锋纳过一个妾,就是李氏,然而李氏进了曲家多年,肚子一直未有什么动静。 早年曲氏族人就劝曲锋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为嗣子,曲锋不胜其烦,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又雇了个专门生孩子的妾回来。 族人们果然安静了两年。然而过了两年,那个妾室跟李氏一样,没有传来什么喜讯,族人们的心思便又开始活泛了。 如今的曲家虽说资产不复当年,可也还有一百多亩田地、几亩竹林,在鹄山乡勉强算个上等户。 曲氏在多年前确实算富族,然而分家之后,子孙不善经营,如今各脉所剩的田产普遍只有三十多亩。 他们的子嗣多、田地少,若是再分家,那分给每个子孙的田地就更少了。要是能将自己的子孙过继给曲锋,曲锋百年之后,那些资产可都是他们的了! 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曲锋也看得明白。但要问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李氏也不清楚,她只担忧曲清江,因为不管曲锋有没有嗣子,曲清江往后的日子都会过得很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  曲清江:狼灭真是魅力四射呢! 赵狼灭: 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让她别发花痴好,还是该吐槽狼灭好。 1米果:一种用米制作的点心。 2关于妾,古代的妾一般有几种来源:陪嫁的媵妾(地位比妾高)、买回来的妾(最常见)、雇的妾(一般是为了生儿子,以三、五年为期限)、还有别人送的妾(也颇为常见)、诱拐的妾、收原本的奴婢做的妾。 感谢在20210618 12:49:43~20210624 00:4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ogu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光、陈祸害 10瓶;殇雪,冰忆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赠衣 曲锋没有拿这事去烦扰曲清江,后者也没有问祠堂里发生的事情,父女俩吃过午饭就各自忙去了。 曲清江回到院中将她采收的植物染料分好类别,再取菘蓝的茎叶、蓼蓝的叶,洗干净后分别用水浸泡。这是提取染料的第一道工序,而这个过程需要好几天,在此期间,她可以取些蚕茧回来抽丝捻线。 其实不管是丝线或是染了色的丝线,都可在草市或县城的铺子那儿买到,她本不必亲自做这些杂活。可她刺绣要用的丝线必须细腻、匀称、粗细一致,而在市面上买的线或起毛、或粗细不一,往往不能让她满意,因而她买不到合适的丝线时,干脆自己捻线。染料亦然。 正因为她对丝线、用色的要求如此之高,加上她出色的刺绣技艺,她的绣品才会被人争相求购,绣名才会传遍清江县。在她十三四岁时更是有不少大户人家请她去指点家中女眷刺绣,还有慕名来拜师求学的。 她并不吝啬于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经验和技法,但她往往会在完成一幅绣品后才能抽出时间来授课,所以在此期间,鲜少会有人登门叨扰她。 曲清江去蚕房取了些蚕茧,还未离开便听见门外有人在发牢骚,初时她没听清,撩起门帘走出去后才知道是她爹的另一个小妾田氏在井边洗衣服,边洗边嘀咕:才半天就将衣裳弄得这么脏,我看不是什么摔跤弄脏的,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吧! 曲清江: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地离开,还是该若无其事地跟对方打招呼。 没等她决定好要不要打招呼,田氏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讪讪地闭上嘴。须臾,大抵是觉得气氛过于尴尬,田氏讪笑道:姐儿,这是捡蚕茧呢? 嗯。曲清江应了声,回以微笑,下次我争取只滚一圈,让田小娘你不必这么辛苦。 田氏: 她本来还能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曲清江什么都没听到,结果曲清江这话直接把她的那点自欺欺人的念头都掐断了。 她厚着脸皮笑道:呵呵,姐儿你可真会说笑。 曲清江没打算跟她计较太多,提着篮子里的蚕茧走远了。 田氏确定看不到她的身影后,才嘀咕:等我生了儿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洗涤衣服的声音所覆盖。 曲清江一直忙到天色昏暗,晚饭的时候吃了李氏做的笋肉包儿,她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赵长夏。 安静地吃完晚饭,曲清江不露声色地问李氏:小娘做的笋肉包儿真鲜,又美味,还有吗? 李氏应道:有,我做了好些,都在蒸屉里蒸着。 曲锋有些讶异:乐娘,你的食量好像大增了啊? 曲清江解释:我已经饱了,但是我明天还想吃到这笋肉包儿,所以想留几个明天吃。 你想吃就让你小娘明早再做,这隔夜的吃着不鲜了。 曲清江道:这种天不怕它馊,明日蒸热了吃一样美味。再说,做一次包儿多费神啊,有这多余的时间,还不如让小娘去替您熬药。 曲锋辩论不过她,便由着她去了。 夜里,曲清江替曲锋核算了一遍佃户们交上来的租,确认无误后,方上床就寝。 她本以为自己夜里会做噩梦,怎料除了前半夜有些失眠之外,睡着后倒是一夜无梦。 精神十足的她吃过了早饭,又悄悄地揣上几个笋肉包子,临出门时想起赵长夏扒死人的衣服穿,显然是没有御寒的衣物,所以她又回屋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然而她的身量跟对方的相差太大,她的衣服只怕对方不合身。苦恼之际,她看见在堂前溜达的亲爹,便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去:爹,您有不要的旧衣服吗? 嗯?你要旧衣物做甚? 近来天冷了不少,我见乡里有挺多人家都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所以打算捐一些旧衣服给他们。 曲锋欣慰道:乐娘你真是心善,跟你娘一样。爹当然有旧衣物,这就找出来给你。 他在房里翻箱倒柜好会儿,搬出一个箱子:这些都是旧衣服,你都拿去吧! 曲清江打开一件件过目,然后塞了好几件回去:这件衣衫并不旧,连补丁都没有。这件是娘给您缝制的,虽然破了,但是打打补丁还是能穿的。还有这件 曲锋: 曲清江挑来挑去,最后只挑出两件款式普通,打了不少补丁,穿上后绝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衣服。 曲锋叹气:乐娘,你的心是善,但未免太抠了。 曲清江微笑道:我这叫勤俭节约。 咱们家也不需要这么节俭曲锋嘟哝,见曲清江盯着自己看,忙改口,你做主吧! 曲清江抱着衣服要走,看见还有一块灰扑扑的巾子,便一并带上。 曲锋在后面喊:哎,乐娘,捐衣物也不必这么急吧?吃了午饭再出门吧? 我昨天收的蓼蓝不太够,我再顺道去采收一些回来。曲清江将衣物和笋肉包儿放进竹篓里,抓着镰刀就出门往鹄山去了。 这是去捐衣物?怎么那么像是去会情郎?曲锋的双手放进衣袖里,纠结要不要跟踪曲清江。 最终,他打消了跟踪曲清江的念头,而曲清江也顺利地来到了昨天她跟赵长夏道别的地方。 她不清楚赵长夏平常出没的地方是那棵百年樟树附近,抑或是这周围,她也不确定赵长夏会不会来这儿。但发生昨天那种事后,她有些怕接近那棵大樟树,一来怕还有别的流民,而赵长夏不可能次次都那么及时地出现相救;二来那边有两具尸体,她心里有些发毛。 要不下次还是带大黄一块儿过来吧!曲清江想到家门口的那条大狗,有它在还能帮忙咬坏人。 曲清江最终决定到百年樟树那儿去,她抓着镰刀为自己壮胆,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有没有流民蛰伏,若发现有异动,她就随时准备逃跑。 来到银杏树下,她便没有往前走了,再走就是那百年樟树和灌丛那边了。她小声地叫唤:你在吗? 隐蔽处,赵长夏略惊奇,心里不知该说这少女是胆大包天,还是缺心眼、没长记性,居然还敢往这儿跑。 曲清江连着几声,周围都没有回应,她有些失望,但还是将衣服和笋肉包儿绑在了银杏树上,道:我给你带了些衣物,是我爹的。可能也有些不合身,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适你的身量的衣物。还有笋肉包儿,还热乎着,得趁热吃。 忽然,她听见了地上的枯枝树叶被踩踏时发出的咔嚓声,心里一提,立马抓紧了镰刀,准备随时跟人拼命。 好在出现的是赵长夏。 你果然在这儿!曲清江的脸上笑意晕开。 你还敢来。 我来找你,我说了要报答你的。 赵长夏: 看来是缺心眼。 我不需要。她说。 曲清江发现她身上的衣物似乎没有刚从那两个男人身上脱下来时那么脏了,而且还有一股皂荚的味道,显然是洗过了。 做人得知恩图报。曲清江坚持。 赵长夏无言以对,须臾,坏心眼地指着灌丛:那两具尸首开始腐烂的话,会散发出恶臭,从而引来野兽或是猎户,被人发现的话很麻烦。不如你帮我挖个坑埋了他们? 曲清江浑身上下写着抗拒二字,但赵长夏也是为她杀的人,她没理由拒绝。于是道:那我回家拿铁锹。 看她那明明慌得很,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赵长夏忍俊不禁:其实我已经处理好了。 曲清江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这是被赵长夏给吓唬戏弄了。她有些气恼地将衣物和笋肉包儿塞给赵长夏:这儿的冬天很冷,也会下雪,你只有两件衣裳会冻坏的,穿上吧! 赵长夏没发表意见,她拿起那方巾,问:这是什么?包头上的? 这是幞头,我教你。曲清江抓过幞头,见赵长夏依旧杵着,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头,你稍微蹲下,我够不着。 赵长夏坐在一棵倒下的树树干上由她折腾,自己则拿着笋肉包儿吃。 你没有发髻,只能用幞头来弄个假髻,虽然包得有些难看,不过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看。曲清江说着,自己倒先乐了起来,心里那点气也烟消云散了。 赵长夏: 她无法理解曲清江的笑点,说,包子味道不错,谢谢。 我明天再给你多拿几个。 不必。 好了!曲清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拍了拍幞头,又转到赵长夏的正面,打量了一眼。 这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她发现赵长夏似乎变了个模样。原本头发凌乱,遮挡了脸颊,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反而是那双锐利的眼神。当所有的发丝都藏进幞头里,她的五官便完全露了出来,立体的五官、比女性稍微硬朗的线条让她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 这儿没有镜子给赵长夏照,她也不在意自己的模样,耿直道:送你下山。 曲清江略无奈:我才过来没多久,而且我还得找一会儿蓼蓝。 赵长夏不知道蓼蓝是什么,但猜想应该是昨天曲清江竹篓里装着的那些草。 没有干涉曲清江的决定,赵长夏回到百年樟树那儿,三两下便爬了上去。 曲清江见她没有离去,心里稍感安定,采蓼蓝时偶尔会看樟树,见她依旧在那儿才放心地继续采收蓼蓝。 作者有话要说:  方便面:她缺心眼?婚后你会发现她心眼比你还多。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624 00:49:51~20210630 10:1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漾江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ren、土包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借口 曲清江生怕赵长夏稍不留神就跑了,于是逮着机会就跟她说话: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大名叫曲清江。 赵长夏正在试穿曲清江带来的衣服,随口应道:我姓赵,代号六月。 心里却在想,这衣服虽然补丁有点多,但料子比那两个死人的粗麻布衣要好,可以穿在身上,粗麻布衣就在睡觉时披一披。 曲清江不解:代号是自号吗? 什么字号自号?赵长夏含糊道,可以这么理解。 曲清江没多想:赵六月,还挺好记的。我以后能这么叫你吗? 以后?这山里的逃户还有很多,你还敢来? 曲清江也猜到逃户不止三人,一般人极少会独自逃进深山老林里,人都是喜欢聚居的,赵六月除外,所以山中必定还有别的逃户。 分卷(4) 你能跟他们说官府正在招抚流民吗?曲清江道,山里野兽多,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策。 更重要的是,她怕这些流民没人管,会有越来越多影响乡里治安的情况出现。 再遇到他们的话,我会帮你转达的。 曲清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没打算离开这儿吗? 赵长夏心说:你是蓝猫淘气三千问吗,怎么这么多问题? 曲清江灵光一闪:你莫非没有携带户贴? 她这么问还算委婉的了,实际上她猜赵长夏没有户贴在身,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让人知道她的来历,也就是所谓的浮浪人。 浮浪人的构成有很多种,逃户、流民其实都算,还有些从军队里逃出来的逃兵、从官府衙门的管理中逃脱的官奴、或者从大户人家里逃出来的奴婢,最后就是犯了事逃跑的犯人。 逃户和流民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赵长夏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来历。 对方是女子,脸、手与手臂上没有刺字,不可能是逃兵、官奴和犯人。从她的身手和杀人时的干脆利落来看,也不大像是给大户人家当奴婢的。 所以,曲清江觉得赵长夏大概率是出身武官世家,自幼接受过训练,但出于某种原因,可能是离家出走,也可能是家人犯法,她被牵连籍没为奴,只能逃跑。没有户贴的她就只能遁入山林、隐姓埋名。 她越脑补越觉得很合理,暗暗决定:既然她的来历十分敏感,那以后还是尽量别问了。 其实她在冷静下来后也曾想过是否要将山中有逃户的事情告诉她爹,或者提醒一下乡人别往山里跑。 可是乡人进山搜人有可能把赵六月也搜出来,自己就是恩将仇报。若不提醒乡人,她也害怕再出现类似昨日那样的事情。 思前想后,她决定先礼后兵。由赵长夏给逃户们传达官府招抚流民的诏令,逃户们愿意被招抚,自然不会跟乡人起冲突。若是逃户们不愿意被招抚,她便先劝赵长夏离开,再告知乡人注意提防逃户作乱之事。 赵长夏实话实说:我没有户贴。 她坦言并非是完全信任曲清江,她只是想知道曲清江知道自己没有户贴后,会怎么做。 是告发自己,或是被吓退? 如果你想离开这儿,其实也是有办法的,只要找到认识你、知道你的底细的人为你作保,你们再去到官府那儿,他们自会让人核实你的身份,没有户贴也无妨。曲清江道。 赵长夏没有正面回答:再说吧! 她看了眼天色,提醒道,你待太久,该下山了。 这时,曲清江的肚子也发出了抗议,似乎在怪她没有吃午饭。而且午饭时间都快过,她再不回去,只怕她爹要到处找人了,于是道:你记得跟大家说官府招抚流民的事,我明天再来找你! 依旧是将曲清江送到能看见山路那儿,赵长夏忽然道:这次把镰刀放好,别又落下了。 曲清江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对方是在说她昨天故意遗落镰刀的事,也是让她别再去而复返。 她微微一笑:那我明天来找你,你可不许躲着不见我。 赵长夏: 她想说自己没有躲着对方,只是每次听到有人来的动静时都会先潜伏起来观察,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会露面。 须臾,她还是点了点头。 曲清江回到家后,果然被她爹曲锋逮着拷问了一番。 她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措辞,加上竹篓里确实有蓼蓝,曲锋没找到什么破绽,便不再揪着此事不放。 曲清江闲时又问他:爹,你说都已经入冬了,那些流民都是如何过冬的? 曲锋疑惑:你忽然关心流民做甚? 曲清江真假参半地说:我去给乡里那些穷苦人家送衣物时,见他们的房子简陋破旧,屋顶的茅草被风一吹就跑,若是遇到雨雪天,只怕无处安身。这些乡人的日子尚且如此艰难了,那么那些居无定所、没有安身之所的流民呢?他们岂非只能以地为席、以天为被、风餐露宿? 曲锋沉吟片刻,道:你提醒了我,咱们该给寺观捐些善款了。寺观的屋舍多,又多是瓦房,每年冬天都会接纳不少贫苦百姓过冬,流民亦可去那儿落脚。咱们捐些善款,也当是救济那些人了。 我们何不直接捐给那些人? 曲锋正色道:乐娘,你要记住,做善事可以,但不能直接施舍。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去年施舍了他们衣物,今年不施舍,他们没人会记得你去年的恩,只会记得你今年没有施舍他们。我们捐善款给寺观,不仅寺观会记得我们的功德,那些通过寺观得到施舍的人也会感激我们,哪怕今年我们没有捐善款,也不会有人说我们的不是。 曲清江若有所思:爹,我知道了。 她知道她爹说得有道理,但第二天她依旧会给赵长夏带一些食物过去,她认为自己对赵长夏并非施舍,而是报答。 这次她给赵长夏带的是萝卜饼,用面粉跟腌制过的萝卜丝揉成饼状,或煎或蒸或烙,做法虽不同,但出炉后同样好吃。 赵长夏没有动萝卜饼,她道:你不必每天都带食物过来给我,我没那么容易饿死。 我知道,毕竟在我给你送食物之前,你也没有饿死,可见你压根就不需要我的食物。不过,我实在是想不到还可以为你做什么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赵长夏道:你当时没有性命之忧,我对你没有救命之恩。 曲清江浅笑着反问:那你当时为何要杀掉他们? 赵长夏沉默。 曲清江嘲弄道,想必你也知道,有些时候贞洁比性命还重要。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觉得毁我贞洁,就等于捏住了我的性命。你或许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们想要我的命,你才会取他们的性命。 赵长夏心想,这小女生还挺伶牙俐齿的,搁现代,能当律师或谈判专家。 她道:我没有这么认为,我只是不喜欢人贩子。 人贩子?曲清江愣了愣。 他们当时说要把你带回去。 一个花容月貌看起来未成年的女生被两个大男人拐进大山,未来会遭遇什么,赵长夏是想象得到的。而她恰巧对这种犯罪行为深恶痛绝,没有了现代法律和军纪的约束,人渣在她的眼里也就没了活着的意义。 曲清江当时惊慌失措,加上没完全听懂对方的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赵长夏这么说,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赵六月是因为这个才动了杀意。 她愈发感动,不畏惧赵长夏的煞气,握住那双满是茧子的手:但你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谢谢。 这件事你不必提了,只有烂在彼此的肚子里才是最好的。赵长夏不自在地抽回手,走到灌丛边提了一大捆草给曲清江,这些吃的我就收下了,不过我也不白吃你的。给。 曲清江发现这一大捆草竟是蓼蓝与菘蓝,惊讶道:这是你帮我摘的? 你天天来摘,想必很需要这东西,所以闲时顺手摘了些。 曲清江见这些草多少有些蔫了,想来是昨天她回去之后就摘下来的,道:虽然有些蔫了,但还是很谢谢你! 赵长夏:蔫的不行? 不是不行,是效果没那么好。 赵长夏: 得,白费功夫了。 见她一副受挫的模样,曲清江浅笑道:我没有嫌弃的意思,而且我需要的蓼蓝已经足够了,之所以天天来摘是因为我得找点借口来见你呀! 赵长夏想,这话听着像是为了她俩的地下情而每天费尽心思找借口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曲清江:天天都得找借口会情人(不是)会恩人。 赵狼灭:读者催你直接带我回家。 曲清江:我肯带,你肯跟我走吗?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630 10:20:16~20210706 10: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敛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寻舟 6瓶;言商 5瓶;即墨泫诺sanmarin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怀疑 许是赵长夏发现自己忙活了半天结果发现是无用功的表情与她平日里的疏离谨慎反差太大,曲清江忽然觉得她也不是很难亲近,便凑过去问:六月,你来鹄山多久了? 两个多月。 那你这两个月都是住树上?下雨了怎么办,平日又是如何解决温饱的? 赵长夏瞥了眼曲清江: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她瞬间警惕起来的模样让曲清江仿佛看到了一遇到危险就竖起身上棘刺的刺猬。 曲清江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这儿很多寺观都能让受灾的百姓落脚。你们要是实在撑不住,可以去寺观求助。 赵长夏道:我已经告知他们官府招抚流民之事了。 他们如何说? 他们派了人去查探消息的真假,若是真的,届时就会离开这里,响应官府的号召返乡。 那你呢? 好奇心不要太重。 曲清江闻言,便知她没打算离开这里。不过想想也对,她没有户贴,身份和来历又十分敏感,留在这里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而被官府抓到,可能生不如死。 其实曲清江要报答赵长夏,除了天天来给她送吃的之外,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将人悄悄带回家安置。只要不让别人知道赵长夏是个逃户,那她就有了安身之所,不必再风餐露宿。 可是这件事很难办到,因为她们瞒不过家里那么多双眼睛,尤其是曲清江她爹,他绝不会让她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回家。被官府发现他们藏匿来路不明的逃户,他们家也会受到牵连,届时她爹主动送赵长夏去官府,她反倒会害了赵长夏。 所以曲清江万分纠结,也迟迟无法开口邀请赵长夏到曲家去。 那我不问了。曲清江指了指萝卜饼,这莱菔饼你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莱菔饼?赵长夏掰开手中还有些温热的饼,这是萝卜? 你们那边是叫萝卜饼?曲清江问。 ,嗯。赵长夏语焉不详地应了声,又咬了口萝卜饼。 说实话,她嘴上说着不要曲清江的食物,实际上她口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总结来说,就是她烹饪时没有盐,食物没滋味,曲清江带来的食物却有滋有味。所以从不接受陌生人的食物的她被现实毒打了这么久后,选择了屈服。 曲清江的问题有点多,赵长夏知道她这是在确认自己是安全无攻击性的,但自己的来历说不清,被这么问下去迟早会露出破绽。 于是赵长夏决定先发制人,不给对方发问的机会。她问,这饼是你煎的? 曲清江: 她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答道:不是,我家里做的。 赵长夏见她神色有异,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触碰到了她的禁忌,就没有再问下去。 这一次不等赵长夏敦促,曲清江就主动提出了离开。回到村口,她遇到了出来寻她的曲锋,顿时心里发虚,但面上仍故作镇静:爹,这么巧? 回来了?又采了多少草?曲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竹篓上。 曲清江道:今日运气不错,找到了不少蓼蓝。 曲锋也没起疑,只是有些纳闷:不就是染一点丝线吗,你这次怎么需要这么多蓼蓝? 我想趁着寒冬来临、百草枯萎之前先做一些靛青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曲锋颔首,伸手去提竹篓:爹帮你提着。 谢谢爹! 曲锋不动声色地观察曲清江,忽然道:采草这活很辛苦吧?瞧你最近胃口大开,吃那么多很容易撑着胃,对身体不好。而且你的手不能碰刀,伤着怎么办?所以爹考虑过了,采草这种事交给荆溪去做就行了。 曲清江一个激灵,刚要劝她爹改变主意,又怕自己的表现太明显让她爹看出破绽来。她稍稍捋了捋思绪,道:爹说得有道理,那我少吃一些吧!不过我也不是第一次亲自去采草了,爹突然让我别再采草,是有什么原因吗? 曲清江反客为主,试探她爹是否在怀疑什么。 曲锋一时无言,他总不能说自己怀疑女儿借采草之名行幽会之事。这要是说出来,引起女儿反感不说,还会导致女儿的清誉被毁。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怀疑,除了曲清江的食量突然大增之外,还有她频繁进山采草。今日又发现她撒谎的新证据,这蓼蓝的切口并不整齐,不像是镰刀割的,且若是今日采摘的,必然不会这么快就蔫了。 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只能干巴巴地道:你是我曲锋的女儿,虽说家里人口简单,但那些粗活杂活也总有人干,无需你亲自动手。你独自进山采草实在过于危险,我不放心。 提及家里人口,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补充道,你也知道你那些叔伯们对咱们家的资产虎视眈眈,你是我唯一的孩子,若我不肯立嗣,那将来的一切也将会交到你的手中,他们岂能甘心?届时你若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不得从你的那些从兄弟里中挑选一个为嗣子了吗? 曲清江忽的一阵恶寒,她不愿意相信族里会有人动这样的歹念,但她爹说得也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她爹明摆着对她总是往山上跑的动机产生了怀疑,若她坚持进山,只怕她爹会带人去搜山。 曲清江暂时不能往山里去了,只可惜未曾预料到她爹会阻拦她,没来得及跟赵六月说一声,让她不必等她。 分卷(5) 赵长夏若知道曲清江的想法,必然要说她想多了,自己还得抓紧时间侦察这里的一切,哪有空天天去等她投喂? 不过到了曲清江往常进山的时间,赵长夏想:万一我不在,她来找我时又遇到坏人怎么办?就算没有坏人,万一有野兽呢?还是去看看吧,就看一眼 赵长夏在百年樟树下等了好会儿也没看见人影,想了想,又往山路那边去。待确认这儿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也没有陷阱触发之后,她知道曲清江今日大概不会出现了。 没有在此久留,她果断地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之后的两天里,她依旧会到百年樟树那儿一趟。没有绑在树上的食物,没有掉落在地上的镰刀,草丛中的蓼蓝也没有被割过的痕迹,这一切都说明曲清江不会再过来了。 这样也好。既不用操心她的安危,又不必担心她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只是,赵长夏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 虽跟曲清江相识不过几日,连彼此的身份都还没弄清楚,交情浅薄,但曲清江毕竟是她穿越过来后,跟她接触时间最长的人,突然不告而别,这心底还是会生出一丝寂寞的。 这种情绪只出现了一两日,便随着赵长夏的释然而消失了。她还在部队的时候已经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这次穿越,跟家人又是一次生离死别。所以,不过是一个只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而已,还远没有她的家人、战友们来得重要。 赵长夏回到她落脚的木屋里,用木炭在布上继续写写画画,没多久,一幅地图就出现在了眼前。 若曲清江在这儿,必然会认出这是鹄山的地形图,上面不仅画出了鹄山的位置轮廓,还有每座山峰的高度、山中大小道路、泉水溪流的走向、山中陷阱的位置、人类和野兽活动的范围等。 掌握了这些信息,她在山中当人猿泰山,啊不,躲避官兵的追捕是没有问题的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曲清江的身影,她重新拿起木炭,在鹄山的西北一隅点了个小圆点,又在上方空白处写上鹄山乡三字。 山中那些流民决定明天就离开这儿响应官府的号召回乡,届时必然会经过鹄山乡,她可以混在其中,将被她烟熏的肉干去卖了换些盐和生活用品回来。 有了盐,她在山中还能再撑上几个月,之后会怎么样,她暂时不去想那么多。 与此同时,被曲锋盯了好些日子都无法进山的曲清江,得知她爹明天一早就要到里正家处理秋税的事后,心思又开始活泛:她爹不在家,那她是不是可以以挖笋为名,趁机进山? 这次她决定不带食物,改带油和盐。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赵长夏显然不会因为食物发愁,可她久居山中,必定很需要油和盐来烹煮食物。 她原本还想给赵长夏准备被褥过冬,但带着被褥目标太大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再另外想办法了。 夜里,曲清江悄悄地摸到厨房装了一包盐,还有一竹筒的油藏在竹篓里,用枯草等遮掩起来。等第二天一早,她爹出门后,她便也溜出了家门。 她却是不知,李氏准备早饭时发现家中的盐与油少了,生怕家中是遭了贼,就跟还未出门的曲锋提了一嘴。 曲锋让李氏别声张。他假装出门,实则躲在外头,看到曲清江出门后,便悄悄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赵狼灭(坚决):我不要吃的。 曲清江(诱惑):你吃吃看,很好吃的! 赵狼灭(吃完):下次别带了。 曲清江:还盼着有下次呢?你应该改名叫嘴硬王者。 方便面:她叫真香。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706 10:59:59~20210712 15:3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呱qaq、取个渣名、焦糖馬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写互攻的都是人间瑰宝、慷慷、取个渣名、xiaogu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是我眼里的小猩猩 30瓶;茶色 29瓶;慕荣长风、25646198 20瓶;写互攻的都是人间瑰宝 15瓶;取个渣名、qpal.、我有一本山海经、无忧 10瓶;胜意、风中草 5瓶;aturee 2瓶;min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乌龙 天未亮,赵长夏便起来将熏肉用稻草捆好绑在腰上,又趁早去陷阱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若有,正好可以拿去换物资。 早晨的山里霜寒露重,赵长夏扒拉灌丛时,双手被上面的霜冻得通红,然而她并不在意。连着检查了三个陷阱都没有猎物,她知道大概是天气越来越冷,动物都开始进入冬眠,活动减少了。 正当她去检查最后一个陷阱时,她发现了地上有新鲜的脚印,虽然脚印看上去像是打滑后造成的,但从深浅以及大小来看,这是一个身高170cm左右的男子的脚印。 忽然,远方隐约传来一道熟悉的叫声:赵六月,你在吗? 赵长夏的动作顿了顿:如果那声音是曲清江的,那么这脚印是谁的? 她没有贸然出现,而是悄悄地跟着脚印寻了过去,结果在距离百年樟树还有一小段路的地方,她看见了曲清江,以及一个鬼鬼祟祟地跟在曲清江身后的人。 虽然没看到正面,但从对方的身形和打扮来看,那肯定是个男人。就是不知道他跟着曲清江要做什么了。 曲清江来到百年樟树那儿,叫了两声赵六月没得到回应,不由得嘀咕:是不是我来早了?或是我这几天都没过来,她就以为我往后都不会过来,所以也不来这边了? 她见这边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就知道赵长夏并不在这边居住,而茫茫大山,要找到赵长夏如同大海捞针。 将东西绑在树上显眼的位置,又用树枝将脚下的落叶清理干净,之后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没一会儿她把字擦了:万一赵六月不识字呢? 过了会儿,她又将字给写上,没准她识字呢! 她这反复纠结的模样落在曲锋的眼里,又是另一幅景象,他心想:乐娘向来最沉得住气,可是如今怎么一副火急火燎、魂不守舍的模样?而且赵六月是谁,村中没有姓赵的人家呀,这是哪儿来的畜生? 曲锋还以为他女儿是被别的村子的男人给骗了,所以才常常往这边跑,与之幽会。可对方为何选择在这儿幽会?这深山老林危险重重,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在这里幽会,除非是心怀不轨! 想到这里,他怒不可遏,撸起袖子,暗下决定今日非得抓到那个哄骗他的女儿的畜生才行! 殊不知他这怒气冲冲地撸袖子的模样在赵长夏看来就是他准备对曲清江图谋不轨,于是赵长夏悄悄靠近他,果断出手扭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曲锋蒙住了,之后手臂的剧痛让他疼得叫出了声:哎,谁呀?救命! 老实点!赵长夏低声呵斥。 曲锋被这森冷的话唬住了,急忙闭了嘴。 赵长夏问:你是什么人,跟着她做什么? 曲锋愣了愣,听这话,这人莫非认识自己的女儿?还是说,这就是他女儿的幽会对象?! 他那道叫声惊动了曲清江,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抓着镰刀护在自己身前。 好在四周并无陌生男人的踪影,她稍感安心,慢慢地回过味来:刚才那把声音,怎么那么像爹的? 她的心里打起了鼓,小心翼翼地朝声源处走去,结果在灌丛中发现了赵长夏。她惊喜地唤道:赵六月!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只因她顺着赵长夏的动作,发现了被按在地上叫唤的她的亲爹! 爹?!曲清江惊叫。 赵长夏的身体一僵,心里的警铃疯狂作响,她的逃跑路线图好像马上就用得上了? 手上一松,赵长夏急忙退后好几步,准备随时逃跑。 曲锋脱困后,在曲清江的搀扶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的幞头掉了、脸上和衣服都沾了泥,还有枯叶贴在身上,模样狼狈极了。 曲清江以为他伤得不轻,紧张地问:爹,你怎么样了?哪儿受伤了? 曲锋松了松肩膀和手臂关节,发现虽然有些痛,但不至于脱臼。他看着女儿,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决定把矛头对准赵长夏:你 赵长夏打量着曲锋,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你俩,父女? 曲清江的爹简直比中年版的小鲜肉还要小鲜肉啊,说他是女扮男装的也有人信。 同时,曲锋也在观察她:身量比我高,虽然看起来有些瘦,但从刚才的身手和力量来看,身体很是健朗。 只是这幞头、衣衫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那天乐娘说要拿去捐给穷人的东西么? 果然,捐助穷人都是假的,给情郎送温暖才是真的! 曲清江虽然知道赵长夏不是故意的,但受伤的毕竟是她爹,因此在回答赵长夏的问题时,语气有些僵硬:这是我爹。 赵长夏:,抱歉。 行吧,闹了个乌龙。 不过她爹鬼鬼祟祟地跟踪她做什么? 似乎同样有这个疑问,曲清江看向她爹的时候,皱着眉问:爹,您怎么跟过来了? 说到这个,曲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哼,我来看看你的情郎!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才会做出勾引你来深山老林里幽会的事情来! 赵长夏别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曲清江一下子就弄明白事情的缘由,她哭笑不得地解释:爹,她不是我的情郎,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就能勾引你了吗?曲锋火冒三丈,大有一副要跟赵长夏干仗的架势。 曲清江拦下他,迫不得已将她之前险遭流民侮辱清白和拐走,幸得赵长夏相救之事告诉了他。 曲锋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找赵长夏的茬,忙问曲清江:那你有没有被欺负? 终于可以跟最亲近和信任的家人发泄这事,曲清江的心头十分委屈,泪水顿时如决了堤的江河涌出来,她道:恩人她出现得及时,我没事,可是我当时好害怕。 曲锋既心疼又愤怒:看你往后还敢不敢再往山里跑! 他骂完,忽然想起他女儿现在就是在往山里跑。还有,那两个畜生流民呢? 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说,那两个畜生呢?敢欺负我曲锋的女儿,我要他们的命! 曲清江擦干眼泪,说:恩人已经将他们处理了。我不想将此事闹大,也不想让您担心,就自作主张瞒下了。 处理了是指杀了?曲锋顿了下,十分解气地道,杀得好! 也得亏他们死得早,要是落到他的手中,他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才解气! 曲清江趁机解释她跟赵长夏的关系:六月她对我有恩,所以我想报答她。 曲锋刚才还看赵长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会儿怎么看她就怎么顺眼,道:那你怎么不将人请回家里好生招待? 爹,她是没有户贴的流民。 曲锋明白了,但同时心里也有些戒备,若只是弄丢了户贴那还好说,万一是什么在逃的人犯 思忖了片刻,他对赵长夏正色道:你救了小女一命,又保守了秘密,曲锋感激不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就算倾尽所有,也会替你办到的。只是你们孤男寡女,往后还是不要在外头独处了,让人看见会传出流言蜚语来,影响不好。 赵长夏: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是什么让对方产生她是男人的错觉的? 不过无所谓了,这里已经不安全,她打算待会儿就搬家,如今没必要跟一个过客浪费口舌。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来干仗! 赵狼灭:你确定? 岳父: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只不过不想惹我女儿伤心,这次先放过你! 方便面:恭喜赵狼灭同志达成岳父好感度99的成就!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712 15:38:34~20210716 15:4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独行者、书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行者、不易、焦糖馬頭 2个;翌、漾江、意见在左、随弋、mengtono、梦寻舟、1025、呱qaq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书、23422014、土豆、嘎嘎 20瓶;漾江、25795888 19瓶;洛书 13瓶;皂肘、我家胖胖好可愛、意见在左、cq、查无此人 10瓶;皮皮、梦寻舟 9瓶;35930999、zan 5瓶;41171632、七三i、天、h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收留 赵长夏没有回应曲锋,习惯了她这个脾气的曲清江便道:爹,她曾说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想要回报。但爹也教过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所以,我只能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绝不是爹您所想的那样。 曲锋心情稍霁,从对方之前伏击他时所说的话来看,对方显然是将他当成了对他女儿图谋不轨的坏人。从这点来看,对方确实没有坏心思,反而多次在暗中保护他女儿。 曲清江悄声问:爹,我们能带她回家安置吗? 曲锋瞪她:怎么能将来历不明的人带回家?而且万一被人告发,我们曲家也是要受到牵连的呀! 曲清江:我知道,但总不能让她一辈子都躲在山里吧?万一有村民进山被她吓到也不太好。 赵长夏看看曲清江,又瞅瞅曲锋,等他们父女俩眼神交流完毕了,才道:安置就不必了,我能跟你们换些物资吗? 曲锋松了口气:你要换什么? 赵长夏解下腰上的熏肉,道:熏肉换盐。 曲清江心想,带油和盐出来果然是正确的。 她道:不必换,我今日正好带了油和盐过来,虽然不多,但你先拿去吧!她又问,别的东西不需要吗?比如锅碗瓢盆、被褥等。 分卷(6) 之前路上捡了不少。 赵长夏穿越过来的地点不在鹄山,而是在一条江岸边,她是退伍后主动参加抗洪救灾,把救生衣给了受灾群众,结果不慎被洪水冲走的,醒来后的她已经被洪水拍上了另一个时空的江岸。 之后她遇到往南迁徙的流民,便混进他们的队伍里,跟着他们一路南下。路上捡了些锅碗瓢盆,一直用到进山。 曲清江: 她的衣服是扒死人的,锅碗瓢盆都是捡的,只有食物是自己打到的,救命恩人这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凄苦? 曲锋却在想:此人下手有分寸,懂得见好就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没有一直纠缠不休,可见品性不坏。 他倒是可以冒险相帮,只是具体操作复杂,还得再三斟酌。 赵长夏将熏肉放进曲清江的竹篓里,拿了树上的油盐就准备撤了,临走前,她想起一事,道:山中那些流民今日便会响应官府的招抚回乡,届时应该会经过你们那儿。 曲锋灵光乍现,复述道:你说山中还有逃户,并且准备回乡? 嗯。赵长夏不喜欢把一句话重复第二遍。 曲锋不在意她的冷淡,笑问:你想不想到村子里生活? 赵长夏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若能光明正大地在外头生活,不用被追捕,谁愿意在山里当人猿泰山呢? 曲清江问:爹,你有办法? 他没有户贴的事情除了我们就没别人知道了对不对? 曲清江点头。 等那些逃户被官府招抚的事传遍了乡里,我们再带他回家,别人若问起,就说是我们雇的仆役。有了招抚的事在前,别人也不会多问。 官府招抚流民有很多种方式,一是出钱给他们回乡,而只要他们回去,原本属于他们的田也会还给他们;二是就地安置,有荒地就让他们参与开荒,没荒地就让他们依附当地的主户,成为佃农。或者安排别的工作,使他们能有自力更生的机会。 一般逃户依附当地的主户时,也需要有合法的身份,签订的契约才有法律效力。这也是为了保障双方的利益。 眼下赵长夏没有户贴,只要曲家不压榨她,而她又不做什么损害曲家的利益之事,那契书签不签也没区别。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只要他们不去报官,那就不会有问题。 赵长夏明白了,这就跟黑工一个性质。 虽然有劳动纠纷和被查水表等风险,但未尝不能一试。只是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曲锋骗她出去,再找官府逮捕她的借口。 斟酌了片刻,赵长夏学着电视剧里的口吻,文绉绉地说:你们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我感激不尽。若你们不嫌我手脚笨拙,肯给我一份活计,让我有口饭吃,我定不负你们的信任。 曲清江笑说,你这身手若算笨拙,那世上之人多半算残疾了。 曲锋道:那就这么说好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一直以曲家仆役的身份生活的,若是能遇到大赦,你就可以去办个户贴,也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他对赵长夏还算尊重,没有将她当成一般流民或下等人来对待。 当然,他这么做并不全因她是曲清江的救命恩人,更多是一种拉拢的心态:赵长夏能在这满是枯枝落叶的林中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又一招制服他,可见其身手之好、武力之高; 其在处理试图侵犯曲清江的歹人之事上也有条不紊,若非曲清江亲口说,恐怕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可见其办事之牢靠。 虽说其逃户的身份会带来一些隐患,但他愿意赌一赌对方的人品。对方若能为他所用,很多事办起来便会顺利许多。 约定明日在此碰面后,曲锋便将曲清江带走了。 下了山,曲锋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训曲清江:乐娘,你这胆量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曲清江低着头,乖乖地挨训。 她这认错态度过于良好,曲锋又不忍心继续训她了,顺了顺气,问:你总是独自过来找他,难道就不怕他对你也心怀不轨? 想到她险些被玷污的事情,曲锋便一阵后怕。这可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顶住了众多异样的目光和立嗣压力也要将家业托付给她的孩子,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叫他如何是好? 赵六月是女子这话在曲清江的嘴边转了圈,最终咽了回去,她道:她若会对我心怀不轨,那就不会为了我杀掉那两个人,也不会让我安然无恙地离开。 曲锋道:这话说得也对,但人心叵测,你怎知他不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她不认识我,怎知我是大鱼? 爹就怕是别人故意设局让他接近你的! 曲清江一时无言。倒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可赵六月一个女子,既不能偷她的心、劫她的色,又不能玷污她的名声,接近她后能做什么呢? 杀她?那在山中为何不动手,反而还要浪费时间跟她往来、培养感情? 爹,你多虑了,我那天进山完全是临时起意,无迹可寻。就算有人真的要设局让她接近我,对方又怎知我会在那天进山? 但那么多逃户,怎么会就他没有户贴呢? 曲清江道:她的身上都没有刺字,可见她并非逃兵、官奴和罪人。不管她是什么原因失去了户贴,总归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 曲锋的关注点瞬间歪了:什么?你还看过他的身子? 曲清江解释道:我没有看过她的身子,她当时只穿一件没有袖子的破衫,露出来的胳膊与手都不曾刺字,我才放心与她往来的。 你还知道留个心眼,不错。曲锋话锋一转,其实爹也觉得他不错,若能将之拉拢过来,对曲家是利大于弊呀! 曲清江: 她爹变脸比翻书还快! 临近家门,曲锋又叮嘱了遍:今日的事,包括你之前遇险的事就不要跟其他人说了。 我知道的。 曲锋没有回家,而是先去了里正那儿。事情谈到一半,有人跑来跟里正说,浦村附近发现了十几个流民的身影。 里正吓了一跳,曲锋跟他说:那些流民或许只是路过,你不必惊慌。 里正道:对,我们去看看。 他们带着人过去,得知这些都是被官府招抚的流民,里正让人看着他们离开浦村的地界后,就撒手不管这事了。 曲锋跟里正讨论官府会如何安置这些流民的问题,又把话题转移回曲家的秋税之事上,再状似无意地感慨:这多出来的几亩薄田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佃户承佃,这事很令我头疼啊! 里正只当他是在发牢骚,便没有插嘴过问。其实里正不知曲锋是在给他下心理暗示,他的脑海中会产生一个印象:曲家缺佃户和官府安置流民。 待曲锋将赵长夏带回曲家,里正就算知道了这事也不会在意,因为他会认为曲锋找了一个被官府确认了身份没问题的流民承佃,而不会再多管闲事地去查这个流民的户贴。 翌日,曲锋只身一人来到了与赵长夏约定好的地方。赵长夏穿着两件褴褛的短褐,还将剩余的衣物捆成团挂在腰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带地与之碰面。 曲锋不禁疑惑:你没有别的物什家当了吗? 赵长夏说:曲家需要,我便回头拿去。 曲锋忙拦下她:不必,你说得对,曲家不缺那一点锅碗瓢盆,带着反倒惹人注目,走吧! 这人很聪明。曲锋心想。他知道赵长夏是故意不带除了衣物之外的东西的,想必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哪天在曲家待不下去了,还能跑回山里继续生活。 他走在前头,赵长夏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眼观四方耳听八方,虽说昨天夜里她已经过来把浦村的地形、民居分布位置都调查清楚了,但今天还得注意那些容易设伏的地方。 进了村后,果然没什么人在意赵长夏,虽然有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但没有人多管闲事。 回到曲家,门口的大黄狗立马吠了两声,门屋内跑出一个年轻男子,一边恭敬地喊郎君,一边打量曲锋身后的赵长夏。 嗯,这是新来的杂役,住你隔壁那屋,你带他过去。曲锋吩咐年轻男子,末了,又转头跟赵长夏说,等你安置好,你到书房来一趟。 赵长夏入乡随俗,恭顺地应道,是,郎君。 等曲锋一走,年轻男子立马凑到赵长夏身边,自来熟地道:我叫荆溪,荆州的荆,溪流的溪,你呢? 你叫我赵六月就行。 赵六月,这名字倒是好记,你跟我进来。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门的两边有一排屋子,跟四合院的倒座房很像。 荆溪在接近马厩的西边挑了间屋子给赵长夏,道:你住这边,我在东边第一间,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说罢,他转身出去,见到曲清江站在了第二道门后,唤道:小娘子。 赵长夏也出去看了眼。曲清江便站在那儿,也没动,见到赵长夏真的来了,她才笑了下,又走了。 荆溪回头见赵长夏盯着曲清江离去的背影,以前辈的口吻教训道:那是曲家小娘子,你可不能乱看她,那是对主人的不敬! 我没乱看。赵长夏说,她是拿正眼正经地看的,怎么能说是乱看呢? 她补充,况且,你也看了。 荆溪一时哑口无言,过了会儿才憋出了句:我跟你不一样,我在曲家多年,深得主家信任,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心惹主家不高兴! 哦。赵长夏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回头收拾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曲清江(言之凿凿):她身上没有文身! 后来 曲清江(底气不足):她身上没有刺字 感谢在20210715 15:46:55~20210717 19:3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独行者、书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归尘 3个;独行者、焦糖馬頭 2个;漾江、捕梦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坠红尘忘忧湖边 55瓶;小冰 30瓶;cq 10瓶;七尘本埃、七七 7瓶;35930999 5瓶;漾江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逗弄 赵长夏这屋属于朝北的房间,除了一对格子门之外,就只有朝北的一扇直棂窗,因而采光并不好。 但里面的空间不算小:估算有二十多平方米,床、草席、被褥、桌椅与架子等基本家具一应俱全,床底下堆了些杂物,角落有些箩筐,对面有个小隔间,里面有个尿桶和一个打水洗漱用的盆。 这里积了不少灰尘,赵长夏用脏衣服掸了掸床板上的灰尘,铺好草席之后就去见曲锋。 荆溪引她过去,顺便给她介绍曲家,讲曲家的规矩。 曲家是三进的宅院,第二道门进去后便可看见对面的前堂,还有两旁的厢房。穿过前堂便是北堂,一般下人都不能走前堂,而是直接从两旁的廊庑穿过去。 曲锋的房间在北堂的东面,西面则是他的书房。北堂之后就是女眷居住的地方,外男一般不能入内。 家里头有两位小娘,平日里负责洗衣做饭这些杂事,但她们只照顾郎君和小娘子,我们的饭得我们自己煮、衣服得自己洗。除此之外的杂活也是我们干,扫地、看家护院、端茶倒水、打扫牛棚马厩、喂养牛马等。 赵长夏听到了个陌生的名词:小娘? 荆溪看她一副不开窍的模样,低声道:就是郎君的两个小妾。 赵长夏疑惑:只有妾,没有正妻吗? 荆溪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跳起来就要捂住她的嘴,然而还没近身就被她抓住手腕,挡下了。 哎,你干什么? 赵长夏很克制才没有在他朝自己伸手时将他的胳膊给拧了,反问:这话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 荆溪使劲挣脱却发现挣不开,不由得瞪着她,低声警告道:你这嘴巴可得把紧了,有些话不能乱说的!大娘子她五年前就仙逝了,你可别在郎君跟小娘子面前提这事,惹他们伤心! 等他说完,赵长夏松开他的手,道:我知道了,多谢提醒,但下回请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荆溪见赵长夏如此嫌弃自己,不由得腹诽:大家都是下人,你傲什么呢?又不是什么金贵的身体,有什么碰不得的?我就不该提醒你,等你踢到铁板那叫活该! 到了北堂,荆溪朝书房里头通禀:郎君,赵六月来了。 让他进来!曲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赵长夏开门进去,荆溪朝里头探了探脑袋,见曲锋没让他进去,便先离开了。 曲锋给了赵长夏两张契书让她签字画押,他道:这是用来糊弄别人的,但上面所写的待遇是真的,你是什么看法? 月给工钱一千钱、米五斗,若遇节日,给肉半斤每月能休息两日。赵长夏虽然不太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但她从流民那儿了解到的物价来看,一千文工钱能养活一家三口了,更别说曲家还额外给了米。 赵长夏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指印。曲锋发现她认字,但看她抓笔的姿势和写出来的字便知道她没受过什么正规的教育,对她的来历又在心里揣摩了一番。 你不是叫赵六月吗?怎么叫赵长夏?曲锋听曲清江是这么喊的。 赵长夏是名,六月是号。 门外来寻赵长夏的曲清江听了赵长夏的回答,暗自咬牙:好呀,原来她当初根本就不相信我,没有告诉我真名! 然而转念一想,对方当时跟她说过自己代号六月,也没说大名不叫赵长夏不是?对方既然没骗她,她生什么气? 分卷(7) 赵长夏,是坐看长夏晚,秋月照罗帏的长夏吗?曲清江呢喃。 正好赵长夏与曲锋谈完了话出来,看见曲清江站在门口,便问:小娘子来找你爹、找郎君吗? 曲清江听到她舌头打结,险些没能转变称呼习惯,没忍住笑了,道:在别人面前这么叫就算了,毕竟别人不知道我们的事。可我不能将你当下人来看,所以私下,你不必以下人的那套来称呼我。 赵长夏说:我刚签了契书。换句话说,我接受了在曲家打工的这份工作。既然是工作,那么还是得用认真负责的态度才行。 那我该叫你赵长夏,还是赵六月?曲清江自问自答,还是叫六月吧! 赵长夏: 曲清江又问:那我现在有件事需要你搭把手,你肯帮忙吗? 赵长夏点头,曲清江便带她穿过前堂的廊庑到杂院去。 杂院比赵长夏想象的大,这里有蚕房、茅房、杂物房,还有牛棚、马厩、猪圈、鸡窝,以及开辟出来给曲清江制作染料的小工坊。 曲清江指着小工坊墙角的两个缸,道:能麻烦你把里面的叶子捞出来吗? 赵长夏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将缸里压叶子的木板、石块清理出来,再把叶子捞干净。 曲清江见她盯着叶子瞧,微笑着说:这些都是你帮我采的蓼蓝哦! 赵长夏: 所以我该感到自豪吗? 曲清江又给她一根棍子,说:待会儿我会加入石灰,你只需不停地搅拌,直到我喊停。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需要耗费一些体力,也不在话下,赵长夏照做了。 曲清江做这些事时一丝不苟,丝毫不见在山中时的惶恐不安,赵长夏想,她一定是很热衷并且很擅长这件事。 倒完了石灰,曲清江拍了拍手,问:你不问我这是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的话是否会影响我的工作跟薪资待遇? 曲清江觉得她这个反问很有趣,歪着脑袋想了下,道:这个倒是不会。 既然不会,跟我关系也不大,我何必问那么多? 唔,这还挺符合你的作风的。 我的作风? 曲清江见水的颜色差不多了,就拍了拍她的手:可以不用搅拌了,接下来就让它沉淀一会儿,再将这水撇出来。 二人坐在工坊门口歇息。赵长夏见四下无人,便询问:有一事我有些不解,你爹、郎君他似乎将我错认为男子了。 曲清江凝望她,憋着笑,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赵长夏: 不是,你爹眼睛不大好,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真是带孝女。 你为何不告诉他,我是女子?赵长夏问。 你为何不主动告诉他,你是女子?曲清江反问。 赵长夏被呛得哑口无言,心想这丫头回了自己家,有了靠山果然心态都不一样了,说话底气十足。 她说:我不想引人注目。 曲清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确实如她所言,她这身高若穿着女子服饰走在街上,必定引人注目,从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反之,她的身高在男人堆里虽然也是中等偏上,却不会太显眼。 不过,曲清江想起她曾经拿处理尸体的事情吓唬自己,便也逗她:我也是不希望你太引人注目,不想那么多人的目光落在你的身上,能这样看着你的,只有我。 赵长夏: 这话题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味?曲清江该不会是刚喝了假酒吧? 曲清江见她一脸懵逼,终于大仇得报一般笑了出来。 赵长夏意识到她在逗自己,也是十分无语。 过了会儿,曲清江止住了笑,又抹了眼角笑出的眼泪,道:眼下你没有户贴,也就是说你是一个不存在于世上的人,既是如此,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你的性别、身份,等你去办户贴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就会知道了。 赵长夏心想,曲清江果然是个孝女,真到那时候,希望她爹不会被吓懵。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你们真是孝顺我! 方便面:其实,曲清江有外号,叫小醋缸,这一章已经初露端倪了。 赵狼灭:把我领回家后就呛我了,这大概就是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吧? 曲清江: 感谢在20210717 19:37:52~20210718 13:0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慷慷、漾江、取个渣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第三极、盗小黑家的狼小妖 10瓶;贰时三 5瓶;凯恩斯 2瓶;未央feiy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诉说 其实赵长夏多少能猜到曲锋将她错认为男子的原因,首先是他自身长得就挺阴柔的,所以他的潜意识里不会认为她这种长相就非得是女子才会有; 其次或许是她的身高增加了一丝迷惑性,从她穿过来跟流民们接触的情况来看,这儿的人平均身高并不高,成年男子的身高约在154174cm之间,女子则更矮些,在149165cm之间。而她的身高已达176cm,比曲锋还高些,他首先不会往她是女子方面想; 最后是她不想承认的一点,她穿着短褐,刚好将她本就不丰满的胸给遮了个一马平川。加上她的武力值,一个长相柔和、身材颀长、强悍精干的男子形象就这么深刻地印在了曲锋的脑海中,以至于他都不带怀疑的。 至于荆溪为什么也没怀疑,估计也是被曲锋的外表所影响了。 我很好奇,是不是只要确保你的安全与自由,你就会告诉别人你的身份?曲清江问。 赵长夏摇头:我不会特意去说,但别人若问起,我会看心情决定是否要如实相告。 曲清江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道:你知道我有两个小娘吗?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把话题转移到这边来,但赵长夏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曲清江道:我一个小娘是家中遭遇变故,只剩她一人,之后她的家产被族人侵占干净。她无以为生之际,遇到一个同乡的妇人说要给她介绍活计,她便跟着那老乡走了。怎料那老乡竟是拍花子,将她卖给了牙侩,后来我娘要给我爹纳妾,她便被牙侩卖给了我家。 我另一个小娘是我爹雇回来的,她家日子过得艰难,她那夫婿又好赌,听说我爹想要个儿子,就跟我爹说她能生儿子,只要每月给一贯钱就行,于是我爹便雇了她。 如果你不是男子身份,你认为你此时此刻会在做什么? 赵长夏接话:给你爹当妾? 曲清江瞪了她一眼:我是很认真地问你的,没与你开玩笑。 赵长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认为女子在这世道根本就不会被当成人来看待,无法替自己做主。所以,你不希望我也被这样对待。 曲清江松了口气,这些话憋在心中多年都无法跟人诉说,现在她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之所以选择跟赵长夏说,她认为她们之间也算是有共同秘密的盟友了,赵长夏又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哪怕听了她这离经叛道的想法也不能说出去。 而且根据赵长夏的反应来看,她似乎不觉得这想法离经叛道。 我有一事忘了问你爹。赵长夏凝视曲清江。 曲清江心里一提,问:何事? 说好每个月给米五斗,能先给吗?不然我怕等不到月尾我就会先饿死。 曲清江: 敢情她们刚才那么深刻的讨论都不抵五斗米来得重要吗?! 之前的赵六月也不是这样的啊! 我待会儿就去支给你,还有先预支你两百文钱,你需要添些什么就去添。 赵长夏对她刮目相看:听这话,你家是你管财务? 知道这一点后,你要不要讨好我?曲清江开玩笑道。 讨你开心后能加工钱吗? 曲清江: 你是这样没骨气的人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赵六月! 赵长夏的眼睛弯了弯,嘴角带了笑意:不违背我的原则的前提下,我可以适当变通一下。不过为了利益而去讨好别人这种事已经越过了我的底线,所以我也是与你开玩笑的。 曲清江算是发现了,赵长夏平日里过于寡言和认真,加上她先入为主的印象,她还以为赵长夏不是一个会开玩笑和讲笑话的人。实际上,赵长夏的内在也是挺逗趣的,只不过每次逗她前都会先挑动一下她的神经。 通俗点来讲,就是爱讲让人吓出一身冷汗的冷笑话。 曲清江转移了话题:时间差不多了,你帮忙把水舀出来吧,动作要小点,尽量别把靛青给带出来了。 赵长夏照办,等把水舀得差不多了才知道曲清江在制作颜料。 她环顾四周,问:你这儿没有布,你做这个不是用来染布的吗? 我是用来染刺绣需要用到的线的。当然,若有需要,我也会染些布给自家用。 赵长夏甚为意外:难道这儿的女子都跟你一样,得懂这些? 曲清江从她的言语中越发肯定她成长的环境跟大多数女子的生存环境不同,因为女红是很多人家要求女眷必须掌握的技艺之一,她没有这份常识,显然是自幼就过着跟女红沾不上边的生活。 女红的话,大多数女子都会,区别只是技艺好与不好。有些人家也会制作染料、染布,等到赶集日,你可去村集瞧一瞧,许多人家都会带一些染了色的布出来卖,那些都是乡里人家自己染的,比城里的铺子里卖的要便宜许多。 赵长夏: 她没钱,也不懂裁制衣服,买布什么的还是算了。 做完这些事,曲清江就让赵长夏先回去休息,赵长夏并不累,便打了些水回去把屋内的陈设都擦一遍。 荆溪看见她回来,皱眉道:你刚才都跑哪儿去了,院子里头还有很多事要做的呢! 语气明显不善,就差没指着赵长夏指责她偷懒了。 赵长夏问:要做什么? 先打扫一遍院子和杂院,再打水将院子和门前的路撒一遍水,免得扬尘 赵长夏依旧没有多言,找到扫帚就去扫地了,荆溪见她看起来有一些好拿捏,就将原本属于他干的活悄悄地支使她去干。 这时,李氏发现了赵长夏的身影,便朝她走近了些,停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问:你就是郎君新招回来的赵六月吧? 是。 曲家人口简单,没有婢女,只有两个小妾,所以眼前的女人的身份,赵长夏猜许是曲清江那两个小娘其中的一个。 你把这儿的事交给荆溪就行,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才有得你忙呢!李氏道。 荆溪不解:李小娘,这、这是为何呀? 你觉得不公平?李氏反问他。 他没吱声,算默认了。 李氏便道:那好,你们可以自己选。有几亩薄田由于土力并不肥沃,加之地太少,没人愿意承佃。郎君见它荒着有些可惜,就想雇些人回来种一些蔬果也不至于荒废了。郎君本意是让赵六月去垦荒,既然你觉得不公平,不如你们调换过来? 干农活可比干杂活辛苦多了,荆溪急忙道:李小娘,我没有觉得不公平。再说我都干利索这些事了,赵六月他笨手笨脚的,哪能干好这些活?所以还是我来吧!至于赵六月,郎君对他都已经有安排了,那就没必要变更了。 李氏看向赵长夏:赵六月,你想怎么选? 赵长夏: 让她野外生存、刺探敌情、营救人质和干架,她很擅长。但让她去种田,这就为难她了。不过这会儿也没地方让她施展所长,为了混口饭吃,她不能决定自己的工作,却能决定自己工作的态度。 赵长夏脸上没什么神情,淡然道:听郎君的安排。 她过于淡泊和无争,李氏反倒希望她主动争一争,不过她都没什么异议,李氏也不可能强硬地将二人的工作调换了。 李氏顺便将曲清江提前预支给赵长夏的工钱跟米交给了她,见她面上露出了一丝迟疑,便问: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赵长夏坦言:我接受郎君的安排,但有一事也不想瞒着他,我对农事并不了解,开垦荒地可以,但不会种蔬果。 荆溪心想: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说不会农活,骗谁呢?果然,嘴上答应得很爽快,实际上还是在找借口偷懒。 他道,你早说嘛,你就是想与我换一份活计,也不用兜这么大个圈子。 赵长夏看着他,回忆一下他之前的态度,似乎除了在曲锋面前对她热络一些之外,其余时候都有些冷淡,而且还很虚伪。 对这种市侩虚伪的人,她向来不爱搭理,所以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李氏比初来乍到的赵长夏更清楚荆溪的为人,也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跟赵长夏说:不会也不要紧,除了你之外,郎君还找了一个短工,你跟着他慢慢学就行了,反正郎君也没指望那几亩薄田能在一夜之间变成肥田。 听到还有人跟赵长夏一起干活,荆溪暗道:失算了,让他在李小娘面前讨了个好印象。 等李氏一走,赵长夏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继续帮荆溪干活。她将扫帚还给荆溪,道:那我就听郎君的先回去歇息,这里就交给你了。 荆溪不情愿地接过扫帚,皮笑肉不笑地说:垦荒确实很累,是该好好休息。 分卷(9) 曲清江道:那我去备些水与烧饼,忙了那么久,她、他们该饿了。 曲锋注视着她。 她言之凿凿:就这一回,咱们不能小气,得展现主家的宽厚仁德。 那带上吧! 曲清江不太清楚赵长夏的饭量,但是根据之前赵长夏吃完她所带的食物,不见一丝饱胀的情况来看,对方的食量必然比自己多很多。还有,对方现在是在干农活,体力消耗肯定很大,得多吃一些东西补充。 所以曲清江带了三人份的食物和水过去,当然,这里面两份是赵长夏的,剩下的一份是她不想让她爹怀疑,才顺便带给郑阳的。 一旁的荆溪看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为什么去种田的赵六月能有这等待遇?!他在曲家多年,也没见小娘子给他备食物呢! 临走时,曲锋又跟他说:荆溪,你就不用过去了,留在家里干活吧! 荆溪顿时有种失宠的心塞感,但他又不敢造次,只能恭顺地应下。 曲清江跟曲锋出了门,到了泾村附近,远远地就看见赵长夏了。虽然瞧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父女俩莫名觉得那就是她,因为那干农活的动作略显生涩,但是干得很认真。 沿着田埂一路走过去见赵长夏都不曾停歇,曲锋的目光中便流露出了一丝羡慕,他喟叹道:年轻人果然体力好。 他仿佛在赵长夏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赵长夏阴柔的外表、高瘦的身量跟他极为相似,然而对方的瘦并非体弱多病的枯瘦,而是精干有力的精瘦。他自幼就希望能拥有这么健康又强劲有力的身体,所以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若是没有体弱多病,或许就跟赵长夏一样。 其实他认为自己若有赵长夏那样的体魄,子嗣便不会这么艰难,就算被人笑话他男生女相,他也不会在意,更不必担心他百年之后,剩下曲清江一个孤女,会被曲家那些人欺负。 曲清江却觉得赵长夏的动作已经放缓,显然需要休息。 父女俩到了田边,赵长夏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不过郑阳率先喊出了声:曲郎君、曲小娘子,你们来啦?! 赵长夏不紧不慢地道:郎君、小娘子。 如何,这荒田难打理吗?曲锋问。 郑阳搁下耕犁,走上前去应道:不难打理。 嗯,辛苦你们了,我给你们带了些水与烧饼,渴了、饿了就吃一些吧!曲锋道。 曲清江原本想把竹篮给赵长夏的,结果才走到一半,郑阳就跑过来接走了竹篮,还跑回曲锋面前道谢:多谢曲郎君、曲小娘子! 曲清江走近赵长夏,发现她的幞头和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便抽出自己的手帕给她,低声道:擦擦汗,休息一下吧!你这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得马上将汗擦干,不然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谢谢。赵长夏接过手帕,没有立刻擦汗,而是攥在手中。 曲清江露出浅浅的笑容,因不好在光天化日之下与赵长夏独处太久,便回头找她爹。结果刚转身,就发现他爹的视线刚从她们这边飘走,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脸上并无什么神情。 她咯噔了下,不知道她爹是不是看见她给手帕的小动作了,她是背对着她爹给的,而且给之前压根就没往男女之别上面想。如今手帕都给出去了,总不能再要回来。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曲锋身旁,道:爹,我们回去吧! 他们不离开,赵长夏也不好坐下来歇息。 曲锋目光幽邃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跟郑阳、赵长夏道:那就不耽误你们干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本基友问西来意的穿书文《穿成师徒文里的师尊后》 卫含真穿越了。 穿到了一本名为《逆徒总想以下犯上》的仙侠文中,成为里面的师尊。 大徒弟素微天资独秀,冠绝当世,奈何想以下犯上,提早一步继承师尊的天材地宝。 二徒弟清声如海风碧云,夜渚月明,然而心在名禄,想提早继承师尊的峰主之位。 三徒弟玉言么,病弱娇纵,独得一峰之宠,她没有弑师的念头但是她想彻底占有师尊这个人。 正逢师尊走火入魔,修为境界大跌,徒弟们虎视眈眈,谋名、谋财亦谋人。 卫含真:她不想被捅刀子,也不想被关小黑屋啊! 她只想一巴掌把三个逆徒拍进土里,问一句:梦醒了吗? 感谢在20210720 21:05:53~20210721 15:1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随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取个渣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说亲 曲家父女来去匆匆,似乎真的是给赵长夏和郑阳送水和食物来的。 郑阳跟赵长夏说:曲郎君跟曲娘子对我们真是太好了。我们也干了大半个时辰了,坐下来歇息一下吧! 赵长夏没意见。 他们挑了棵树,稍微除一下周围的杂草和碎石,然后席地而坐。郑阳埋头大快朵颐,赵长夏只是喝了几口水解渴,目光一转,问:郑二郎,你能教我怎么使用耕犁吗? 郑阳抬头,答应得十分爽快:可以啊,不过等我们先把活干完,中途教你得浪费多少时间呀! 赵长夏道了声谢谢,便不再多言。 等郑阳教她如何使用耕犁,只怕十二个小时内是完成不了任务的,所以她只能另外想办法。不过系统没有限制哪三种农具,农具的选择又多,她不是一定要学习耕犁的使用方法。 赵长夏的目光落在被郑阳绑在后腰的镰刀上,道:郑二郎,你先吃着,我先去割些草喂牛! 好!郑阳拔出镰刀给她。 赵长夏割了一茬草喂牛,很快已学习这一栏又多了一把镰刀。 锄头和镰刀都很容易学会,可接下来还有什么农具能让她在剩余的十个小时里学会的? 她环顾四周。 据郑阳所说,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农忙的时节,晚稻也早已收割,因而农闲时期,农民们都会先让土地闲置一下,人需要休息、田地也需要休息,所以这个时候田间很少有劳作的身影,学习使用农具的条件也有限。 算了,不能本末倒置。工具只是劳动的辅助手段之一,没有超级农具赵长夏还有普通的农具,而且无数农民也没有超级农具,还不是一样劳动了数千年? 赵长夏喂饱了牛就回到树下,曲家父女送过来的六块烧饼只剩一块,郑阳手里还抓着半块,他看看赵长夏,把手里的半块烧饼给放了回去,道:那个我看你也不饿,可我饿得很,所以多吃两块没关系吧? 你食量挺大的。赵长夏瞥了他微鼓的衣服一眼,拿起剩下的那块烧饼吃。 郑阳下意识扯了扯衣领,道: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还得干很久的活,待会儿感觉有点饿了,就喝水,这样就一直有饱腹感。 赵长夏吃完烧饼,郑阳见她没动剩下半块,又试探地问:你是不是饱了,这剩下半块别浪费了吧,不如 你吃吧!赵长夏说。 郑阳抓起烧饼,不过他没吃,而是藏进了怀里,还跟赵长夏解释:我待会儿再吃。 大抵是赵长夏没有跟他计较他多吃两块烧饼的事,而他也没有厚脸皮到当这事没发生过,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不是想学如何使用耕犁嘛?我待会儿就教你。 多谢。赵长夏本也没打算为了两块烧饼而跟他计较,他能教她使用耕犁,也算是意外收获。 回去的路上,曲锋一直没说什么,曲清江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之后便慢慢地放下了这事。谁知回到家门口,曲锋突然冒出一句:乐娘,爹想了想,也是时候给你说亲了。 曲清江一怔,旋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爹,怎、怎么这么突然? 曲锋看着她,叹了口气,忧愁道:爹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留下你一个人像你李小娘那样被人欺负,先前一直未想好该如何安排你的终身大事,可这事也确实拖延不得了。 曲清江沉默。 她是知道的,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爹娘面临着怎样的压力,几乎所有人都在催他们生一个儿子,哪怕他们有心而无力,亲朋好友、身边的人也都会给他们出各种各样的主意。 而正是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们也未曾因为渴望子嗣继承家业而冷落她。甚至在明知大概率生不出儿子后,也迟迟没有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来继嗣。 她爹大抵是断了生一个亲儿子的念头,又顶住了众人与世俗施加给他的压力,从未让这些压力落到她的肩上。 但她并非被保护在暖房中不谙世事的娇花,而只是长在大树底下的小树苗。她感受得到风雨,也看得到那被狂风暴雨吹得越来越容易倒下的大树。 大树终有一日会被吹倒,而她也会被狂风暴雨撕碎,因此她知道大树想在自己倒下前,为她寻求另一棵足以庇护她的大树。 她不甘心。 她完全可以自己成长为大树,树根深到难以被风雨撼动的地步,只是她还没有机会长成大树,眼下这种状况已不是她说不愿意就能改变的。她没有为自己做主的权利,她也不能在大树被狂风吹倒的同时,加速它的枯萎。 曲锋见她沉默不语,还以为她不愿意,道:乐娘,你有何想法不妨告诉爹。 我的婚姻大事全凭爹做主,只是我希望爹不要那么悲观,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曲锋又暗暗叹气:乐娘过于懂事,看得人于心不忍。 他道:爹一定会为你挑选一个对你好,又保证不会让别人将你欺负了去的夫婿的。 议亲之事不是今日提起,明日就拍板决定的,更何况此事若传了出去,难保不会有人伺机而动,对曲清江做出什么不利之举。 因此回到了曲家,父女俩都不曾跟别人提及这事。 李氏看见曲清江,迎上来道:姐儿回来得正好,雨姐儿过来寻你,我说你不在,得过会儿才能回来,她便在你的绣房中待着等你呢! 来的若是其他人,李氏肯定不会让她进入曲清江的绣房,那是曲清江平常刺绣的地方,里面有许多绣品,丢失一幅都是十分大的损失。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曲清江关系很好的从妹曲嘉雨。 曲嘉雨是曲家三房那一脉的长子之女,跟曲清江乃从姐妹的关系,不过因为住得近,二人是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如亲姐妹。 更重要的一点,曲氏家族那么多叔伯兄弟里,曲嘉雨之父跟曲锋的关系较为亲近,因此曲嘉雨来曲清江家并未受到阻拦,曲清江也不会因为族里的那些人和是非而改变对曲嘉雨的态度。 这个时候曲清江无心招待任何人,只是她也不能流露出负面的情绪,避免她爹见了会多想,便道:那我去见她。 她刚进绣房,便跑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把抱住她:乐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曲清江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刚来吗,怎么就久等了?她的行动受到限制,便稍微从曲嘉雨的怀中挣开,而且你今日怎么跑过来了? 曲嘉雨嘟嘴: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十几个秋没见乐姐姐,想乐姐姐想得紧就过来了,难道乐姐姐不希望我过来? 曲清江坐到绣架前,微笑道:这儿也算你半个家,咱们姐妹之间,哪有什么希望不希望你过来的,应该说回来。 乐姐姐最近都在绣这幅新作吗?我听说你没有蓝色的丝线了,还自己跑上山采草,你怎的不来找我?你送我的丝线还有很多呢!曲嘉雨见她拿起针线就知道她要干活,便在旁边晃悠。 我找你要,你要用的时候去哪儿找?最终还不是得我自己染,染好了再给你送一些过去?何必如此折腾。而且听你这话,你是偷懒了好些日子? 曲嘉雨心虚道:没有,我只是在绣牡丹,用不着蓝色的丝线。为了转移曲清江的注意力,她急忙转移话题,对了,听说乐姐姐家又多了一个下人? 提及赵长夏,曲清江动作一顿,不知怎的便联想到她爹要为她议亲的事上,思绪稍稍飘远:爹莫不是误会了我与六月,为了断绝我的念头,所以才 她想立马去跟她爹解释,然而刚要起身又坐了回去。 不管如何解释,她爹的身子每况愈下是事实,想必他早就有了这个念头,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迟迟未能决断。如今在这个误会发生后,他才下定了决心,哪怕说穿赵长夏的身份,解除了误会,他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想到这里,曲清江又没了解释的念头。 乐姐姐? 曲清江回过神:嗯,她在田里干活。 曲嘉雨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曲清江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盯着曲清江:乐姐姐,我没问那个下人的事,而且你怎么会去关注一个下人的动向,那个下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曲从妹:乐姐姐你不对劲。 曲岳父:乐娘你不对劲。 赵狼灭:曲家人均蜂窝煤? 小醋缸: 感谢在20210721 15:17:39~20210723 12:2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醉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易、1025、取个渣名、公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摩瑾 8 30瓶;nanoha 28瓶;爱你如初、请叫我3+2君、z 10瓶;不易、第三极 8瓶;墨迹、取个渣名、草稿碎纸机 5瓶;dawn 2瓶;火山啊火山 1瓶; 分卷(10)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奖励 犁梢压紧,对,没错,就是这样!郑阳在一旁鼓励刚学会独立使用耕犁和赶牛的赵长夏,话说你才第一次使用耕犁,双手就能保持稳定,没有抖,这是如何办到的? 以前替人搬砖,搬多了就稳了。赵长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这平衡稳定的特长都是以前在伍时训练出来的。 她顶着一张纯良正经的脸,言行又是那么朴实,郑阳压根就没怀疑她是胡说八道的,还顺着她这个话题分享了自己的打工经历。 赵长夏学会赶牛翻耕后,她跟郑阳便轮换着开垦荒田,一直到太阳下山,他们才结束一天的开垦荒田的工作。 郑阳似乎有急事,便跟赵长夏说:我今日得早些赶回去,你先留下来放牛,明日我留下来放牛如何? 赵长夏没有意见,正好她看到任务已经完成了,自己还想好好琢磨一下这个系统。 郑阳捏着衣襟、扛着耕犁跑远了,赵长夏看了眼任务: [任务] 学习三种农具的使用方法(已完成) [奖励] 超级锄头*1(刨地松土除草挖掘平整土地,你的耕耘必备法宝!) 粤禾丝苗种子*10kg 成就点+10 [后续任务1] 你已经了解了三种农具的功能和使用方法,而作为农业大国,神州大地还有许多在农耕社会发挥着重要作用的农具,请继续学习使用这些农具,每学习一种农具,能增加1点成就点。(不限时) 赵长夏的目光掠过前面那些信息,心想:成就点?这是什么? 【成就点:有劳动就有收获,哪怕是实习生,付出劳动后也会有实习工资作为回报。成就点为优培系统专门为鼓励和嘉奖实习生努力成为新型农学人才而发放的劳动报酬。】 赵长夏: 劳动报酬不能用,那有什么意义? 【成就点可以在农贸市场进行兑换农业物资,目前准实习生赵长夏资历太低,无法开启农贸市场。】 赵长夏: 我知道我资历低,不用特意加粗加黑准实习生这四个字! 赵长夏槽多无口,把目光转向粤禾丝苗种子,系统显示这是江西某公司跟广东农科院水稻研究所共同选育出来的常规晚稻。上面那些特征、栽培技术说明等她都看不懂,干脆关掉了界面,把她所得到的超级锄头拿出来试用。 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跟普通锄头没什么区别的锄头凭空出现,赵长夏下意识用力抓着它,结果险些没把锄头掀起来伤到自己。 这是锄头?不是用塑料或充气玩具来以假乱真的?赵长夏有一丝不可思议,因为这把锄头实在是太轻了,轻得让人怀疑它的用料。 【超级系列农具均采用特殊材料打造,外形与一般农具无异,却具备了超轻便、安全、效率的特征,省时省力的同时,还能提高农业生产竞争力!】 赵长夏看出来了,这个系统真的打算将她往农学方面培养! 她有种在农业大学实验田种田的感觉,虽然跟真实的农业大学课程完全不一样,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要知道她17周岁就入伍了,还没上过大学,她并不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可这种体验也还是颇为新奇的。 她用超级锄头刨了会儿土,发现它既不会自动刨土,也不能一锄头下去就平整了一小块地,它真如系统说明所说,只是轻薄跟便利,而多次反复挥出锄头,她的手臂依旧会感到乏累和酸痛。 赵长夏收起不切实际的念想,收回锄头就牵着吃饱的牛回去了。 回到曲家,天色已经暗下来。赵长夏中午只吃了一个烧饼,现在早已饥肠辘辘。她去厨房烧饭做菜,但掀开锅盖时,发现里头有两道菜占了这个锅,这菜虽然份量不多,但有荤有素。 荆溪经过看到了她,便道:这是郎君吩咐给你留的菜。 赵长夏疑惑,不是说不包吃只包住么?她头天来就给她送中午饭,又给她留了晚饭,难道就不怕她养成坏习惯? 不过也不是只有你一人有这口福,我还吃上了一顿热乎的呢!荆溪的语气里难掩得意。 无需赵长夏开口询问,荆溪便告知原来是曲清江的从妹在曲家吃晚饭,曲锋就让李氏加了菜。不过剩菜太多,曲锋便分了些给荆溪,又让李氏热了一份在厨房给她。 荆溪的本意是让赵长夏别生出什么不切实际的念想,谁知她压根就没往我在曲家人看来是特殊的方面想,反而兀自琢磨:从妹是什么妹?义妹?堂妹?早知道以前多读点书了,现在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真是丢人。 喂,你听见没?发现赵长夏走神,荆溪不满地提醒。 嗯。赵长夏回过神,敷衍地回应,端起那碗饭,站着就将盘子里的菜一扫而光。 荆溪发现赵长夏一点儿都没有嫉妒他的意思,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便不再理她,气呼呼地走了。 荆溪走后没多久,赵长夏往杂院通往北堂的月洞门处看了眼,见那里已经没有人影,才继续埋头吃饭。 曲清江一出绣房的门,便发现曲锋站在庭院中的杏树下沉思。 爹?这棵杏树怎么了吗?这个时节,杏树的叶子已经掉光,杏花期也还未来,只有光秃秃的枝干,有什么好看的? 曲锋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想着要不要修剪一下它的树枝,让它来年长得更好一些。 哦,那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屋了。曲清江也没将她爹的异样放在心上。 曲锋点点头,见她要走,又开口:等会儿。 曲清江回头,迷茫地看着他。 你觉得荆溪如何? 曲清江: 她怎么有股不祥的预感? 荆溪十五岁就来曲家了,如今已有四年,而当初签了五年的契书,也只剩下一年。赵长夏来之前,他是曲家唯一的仆役,但不是在曲家干活最久的仆役。 早些年,曲家比如今更加富庶的时候可是奴仆成群的,后来为了曲锋,曲清江的祖父就变卖了不少田产、打发了许多下人。 等到了曲锋掌事,家里也只有两个仆役、三个婢女,有些时候忙不过来也会找佃户来帮忙干活,所以曲锋觉得没必要养那么多下人。 五年前,曲锋的妻子、曲清江的娘亲岳氏病逝,曲锋便遣散了两个婢女、一个仆役,只留下为妾的李氏和一个老管事。 四年前,在曲家待了二十年的管事也因年迈而无法再留在曲家,曲锋便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安置费,让他回乡享清福去了。 他在离开之前,给曲锋推荐了一个族里的小辈,那个小辈很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娶了续弦后对他并不好,所以他想照拂一下那个小辈。 那个小辈正是荆溪。他来到曲家后,手脚灵活,为人机灵,曲锋觉得家里人口简单,没必要招太多仆役,而他手脚勤快,所以就留下了他。 荆溪在曲家四年,曲清江对他却没什么印象,不是说不认识他,而是在她的心目中,他就只是一个路人一般存在的人,并不会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的心里更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所以她爹问她对荆溪的看法,她不知要如何回答。 斟酌了一番,道:有点小聪明,办事能力也不错,就是有点轻飘飘、不踏实的感觉。他在曲家四年,虽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事迹,但也没什么过错,让他继续留在曲家干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曲锋回过味来:你以为我想赶他走? 曲清江装傻:难道不是吗?他当初只签了五年的卖身契,还有一年之期,爹应该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留他在曲家吧? 她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曲锋自然不可能否认,便道:嗯,毕竟家里有一个仆役就够了,如今多了赵六月 曲清江忙道:爹不是说让赵六月当仆役只是暂时的吗? 曲锋眼神深邃地看着她:我话没说完,你怎么就急了?生怕我食言,继续奴役你的救命恩人? 曲清江暗道不妙,她还是太年轻了,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爹的道! 她爹身体虽病弱,可脑子却灵活得很呢! 曲锋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你觉得赵六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曲爹:你觉得xx怎么样? 小醋缸:路人甲。 曲爹:你觉得yy怎么样? 小醋缸:路人乙。 曲爹:你觉得荆溪怎么样? 小醋缸:路人丙。 曲爹:赵六月是路人丁? 小醋缸: 曲爹:懂了。 感谢在20210722 12:28:52~20210724 12:5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醉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025、取个渣名、公爵、xiaogu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岛、vera zhang 30瓶;nanoha 28瓶;梨树下 20瓶;查无此人 18瓶;晚上风大、请叫我3+2君 10瓶;草稿碎纸机、花花世界、墨迹、取个渣名 5瓶;dawn 2瓶;秋水晗、火山啊火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惦记 曲清江觉得以自己如今的心机来揣摩她爹的想法还是有些难的,毕竟她爹太难捉摸了。 想起白天的时候,曲嘉雨也问了她类似的问题,她好不容易拿她爹为挡箭牌糊弄过去,没想到她爹这边反而也挖了一个坑等着她。 曲清江不清楚她爹的目的,不过她避重就轻,把问题抛回给她爹:她救过我,爹问我对她的看法,我的答案或许会掺杂一些感激之情,从而影响了爹对她的判断。爹若想了解一个真实的她,那就不能问我对她的看法。 曲锋: 他的女儿,还真是机警呢! 须臾,他笑了:这才像他嘛! 爹与他相识不过三日,虽说一个人的品行如何,只需一些细节便能发现,但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还得再观察一些时日方能知晓人心。 曲清江:爹,您这话可真深奥。 曲清江其实隐约明白了她爹的算盘,他想给她选一个上门女婿,或知根知底,如荆溪;或能更好地保护她,如赵长夏。但她又不想往深处想,因为一旦生出选赵长夏的念头,它便会一直在她的心底扎根,这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赵长夏,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确实如曲清江所猜测的那般,曲锋想为她铺设一条好走的路,让她得到妥善的安置,哪怕他死了,也还有人能护她周全。 他有两种选择,一是为曲清江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给她丰厚的嫁妆,这样一来,即使他死后,曲家的人要将他的家产瓜分殆尽,她也还有丰厚的嫁妆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 然而这种选择有风险,因为曲清江没有兄弟,他死后,她便成了孤家寡人,届时被夫家欺负,她也没有任何依靠。就算曲家还有族人,可这些人一心想要曲家的钱财,又怎会真心帮她呢? 当然,他也曾后悔早些年没有过继一个嗣子,可曲家的那些子侄中,还真没几个能令他满意,可以选为嗣子的。而能令他满意的,人家的爹娘也不乐意将他过继出来。 他还剩下另一种选择,那就是为曲清江找一个上门女婿。若选了这条路,那便是要将所有的家业交给她,让她成为一家之主,挑起大梁。这时候她要直面族人的贪婪,直面更多的挑战。 上门女婿的存在则会对她能否支撑起这个家产生影响: 若上门女婿只需承担延续香火的职责,那随便找个无权无势的男人都成,可这样一来,所有的压力和担子就会全部都落在曲清江的身上,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若他找了一个有野心的上门女婿,那他迟早会对曲清江和曲家的家业下手,谋夺家产已算仁慈,就怕他狼子野心、狼心狗肺、过河拆桥来谋害曲清江的性命。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曲锋想找一个身体健康、知根知底、没有野心、没有权势、不会拖后腿,但是又能保护曲清江的上门女婿。 曲锋最先想到的是家中的仆役荆溪,毕竟他在曲家四年,为人如何他都已经很是了解,而且也正处于适婚的年龄若是赵长夏没有出现,他大概是会给荆溪多加一些分,可关键是赵长夏出现了。 不得不说,人都是贪婪的,就连曲锋也不例外。在看到了曲清江对赵长夏的关注与赵长夏的耀眼之处后,荆溪反而已经不是他首要考虑的人选了。 然而赵长夏也有短板,那就是他来路不明,对出身闭口不谈,且他来曲家的时日尚短,人品如何也还说不好。 赵长夏并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虽然她不清楚曲锋为何要暗中窥视她,但目的不难猜想横竖是不放心她,想观察她。 她理解这种警惕心,因而并未放在心上。 白天干活太累,夜晚又没有灯光,赵长夏就只能早些躺床上一边休息一边琢磨[后续任务1]。 她怀疑这任务就是新手教学,为了让她从头了解农具的使用方法,这倒是很符合优培系统培养农学人才的宗旨。关键是她最近干的农活所使用的农具基本是耕犁、锄头、镰刀,似乎并无机会接触别的农具。 好在这个后续任务没有限制时间,她可以慢慢来。 第二天,赵长夏依旧早早醒来,即使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她也依旧坚持锻炼身体。 早出晚归了三天,赵长夏在超级锄头的减负下,效率确实有所提升,那八亩荒田的翻耕及后续平整土地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之后的起垄作畦就交给你了。郑阳跟赵长夏说。 他收取的工钱只包括开垦荒田,而不包括耕种,故而荒田开垦完后,剩下的工作自然而然就是赵长夏负责了。 分卷(11) 赵长夏点点头。这三天里她又学会了用钉齿耙碎土、松土,用耢来平整地面等,这些农具和劳动过程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耕作还有这么多细节。 郑阳笑着说:之后也不知道曲家郎君还会不会再雇我干活,离别之际跟你说句实话。你以前没干过农活吧?一开始我也十分不解曲家郎君怎会让一个不懂农务之人来耕田,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也算是明白了。 赵长夏看着他:嗯? 你有毅力,能吃苦耐劳,且能虚心学习,这么多天都不曾听你埋怨过半句,更不见你借机偷懒。虽然话少了点,但这样正好不是么?大家都喜欢少说话多做事的人。 赵长夏:,你也是。 郑阳笑了笑,收拾好他的东西就离去了。 赵长夏没有立刻回曲家去,她松了松筋骨,坐到了田埂上,看着夕阳,试探地问系统:是你把我送来这里的吗?我还能回去吗? 优培系统没有一点回应,仿佛它只为培养农学人才而生,旁的事一概不关心、不插手。 算了,将来肯定有办法回去的吧?她不确定地想。 她只歇息一会儿,便也收拾好农具回去跟曲锋汇报进度,只是她没有见到曲锋,李氏说他身体不适,喝过药后便歇下了。 曲清江从她爹的房中出来,李氏便替换她回屋照顾曲锋。她将赵长夏带到北堂坐下,道: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我也能做主。 开垦荒田的事不是什么要事,赵长夏先问道:郎君怎么了?早上她出门的时候,对方还好好的。 我爹他体弱,总是大病小病不断,有时候看不出来,但有时候又颇为凶险,这次郎中说情况不严重,只需静养些时日就好。但曲清江眉头微锁,面有忧虑之色。 但那毕竟是你的爹,你比旁人更担心他。赵长夏道。 曲清江望着她,点了点头。 赵长夏不是医生,帮不上曲清江的忙。好在曲清江也没寄希望于她,只是有些话憋着无处倾诉,有个宣泄的机会能让她心里的压力少一些。 赵长夏诚恳道:对不起,之前以为他是歹人,伤了他。 曲清江愣了下,安慰她道:你之前已经道歉过了,再说了他这次病倒跟那件事并无关系,应该是他最近忧思过重引发的。 忧思过重? 曲清江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曲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跟她说了又能如何? 没什么。你不是有事要跟我爹汇报吗,是什么事? 赵长夏见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多问,答道:那几亩荒田已经平整好了,过两日我会起垄作畦,想请示一下郎君,届时需要种些什么蔬果。 先前我便考虑好了,种些落苏、蚕豆与雪里红,这些蔬果的种子,村里的人家都有,找他们买比较方便。曲清江说完,见赵长夏一脸茫然,噗嗤笑了下,我知道你不会打理农田,所以还会找人帮你的忙的。 赵长夏: 她觉得曲清江跟优培系统是一伙的,要么就是个慈善家,不然怎么会浪费钱雇人来教她如何种田,而不直接雇个懂种田的人? 等会儿!怎么越往深处想,她便越觉得自己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赵狼灭:我真没用! 小醋缸:怎么会,你可以给我用。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723 12:56:39~20210725 13:3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guo、4477714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岛 30瓶;临江仙、梨树下 20瓶;查无此人 18瓶;晚上风大 10瓶;kleinlunemoon、取个渣名 6瓶;花花世界 5瓶;火山啊火山 2瓶;秋水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舆图 曲清江并不知道赵长夏自己把自己整郁闷了,她道:你这些天一定累坏了吧,要不要歇息两日? 赵长夏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累。她想起自己在开垦荒田时发现的一件事,疑惑道:那田离水源较远,平日里是如何浇灌的? 曲清江心想,对农务一窍不通的赵长夏竟然注意到了这事,可见其心细。 她道:那里之所以会成为荒田,便是因为没有佃户愿意承佃。那里离河流远、取水不方便以至于土地贫瘠,所种的粮食作物收成都不好。佃户们辛劳了半年,交了租税后连饭都吃不饱,故而那里已经荒了大半年了。 为何不挖一条沟渠? 因为这不是想挖就能挖的。曲清江端起茶盏,沾了点水在桌子上画了鹄山乡的大致地图。 这儿一共有两条河流经过鹄山乡,北边的上阳江,与从浦村边上穿过的店下河,店下河往南是鹄山,往西则都是田地,鲜少河流,只有一些鱼塘。而我家那几亩地前不着河,后不着塘,只能挖个水池子,等雨天的时候蓄水。冬天下雨少,又总有人偷偷从中挑水,因而那点水压根就不管用。 想挖一条水渠从店下河引水又得经过泾村,而泾村的人认为这势必会占用他们的田地,因而并不许。我们劝说这水渠他们也能用,可他们觉得自己的田地离店下河比较近,怎么都不答应,除非我们将那地买下来。 我爹觉得,曲家在那儿的田地也就几亩,挖沟渠反倒要花不少钱,若还要买了那些地才能挖沟渠,那不值当。这事便僵持下来,最后不了了之。 赵长夏: 她想起一位战友的老家要修路,结果因为谁出的地多、谁出的地少之事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路没修成,村子依旧贫穷和落后。 这种事,古往今来皆如此啊! 不过她觉得也不是只有从店下河引水这一条途径,便拿出自己画的地图,道:其实要想取水源,并非一定要江河之水,可以取鹄山里的水源,而且鹄山离泾村更近一些,工程期短,同样有田的人家也有水源短缺的难题,必定很乐意让地挖渠 这是?!曲清江十分惊讶赵长夏能拿出整张鹄山的地形地势图来,她能清晰地看见上面标注了哪儿有泉眼、哪儿是溪水的源头、哪儿的溪水汇聚成了水潭等,你画的? 赵长夏不知道曲清江的内心有多震撼,她也曾犹豫了下要不要拿出来,因为这可是她的退路。但是这些日子里,曲清江对她释放了不少善意,她想或许可以信任曲清江。 她点了点头:嗯。 你太厉害了!曲清江惊呼,就连朝廷都没法将舆图画的这么详细仔细,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在鹄山生活了两个月。赵长夏提醒。 曲清江道:那也很厉害,斥候都没你这么厉害。 赵长夏: 斥候的意思她还是知道的,不得不说,曲清江算是误打误撞猜出了她的职业。 她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一个离泾村最近的水潭,道:这个水潭十分大,离荒田又近,可从那儿引水。 曲清江比对了一下她家的荒田与店下河、水潭的距离,发现确实离水潭近了一半,而且靠近鹄山的田地都是因缺少水资源而成为薄田的,因而拥有那一带的田的人家并不多,只有两户,若是与他们谈妥了,那这事便可为。 若能挖水渠,我建议在水潭那儿修一道闸口,这样一来,想灌溉时便可打开闸口,若遇到雨天便无需打开闸口放水。赵长夏不懂水利,但是对于水库,她有个模糊的概念。 如今确实有不少地方都修了堰闸,只是那些堰闸选址必定是涉及数万人、数万倾农田的大江大河之上流,选如此一个水潭来修堰闸还是很少见的。 那些是大工程,投入的人力物力皆大,这是小堰闸,只能惠及一个小地方,但投入也少。从长远来看,未必会亏。 曲清江眉眼一弯,正要说话,她们的身后却有声音传来:确实亏不了,只要挖了这渠,那水源便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别人想取水,还得经过我们的同意。 曲清江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见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屏墙后走了出来。 与之前相比,曲锋的脸色从还有一丝血色的白变成了没有血色的苍白,好似一个病恹恹的病美人。有那么一瞬,赵长夏想到了林黛玉。 爹,您怎么不躺着歇息?曲清江问。 曲锋咳了几声,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他道:躺着透不过气来,便出来走走,喘口气。 曲清江红了眼眶,曲锋见状,宽慰道:不用担心,爹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您在说什么胡话? 曲锋笑了笑,拿起赵长夏的地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将之交还给她:修建堰闸有利有弊,依你之见,要如何做才能让曲家获利最多?要知道那里的田不过七八亩,卖出去也不过几贯钱,可要修建堰闸少则十几贯钱,多则数百贯钱。这笔账若算不好,可是会亏的。 赵长夏道:我不会算账,但这田就跟母鸡下蛋一个道理,一只母鸡只需十几、二十文,可它能下蛋,而鸡蛋又能卖钱。薄田价格贱,等它变成了良田、肥田,价格自然就上去了,而它所栽种的作物或许也会增产,从而提高了它的价值。只需一两年,修堰闸投入的钱便能回本这只是短期的获利,从长远来看,或许还有更多好处。 曲锋颔首,他知道赵长夏还没说出更关键的一点:自古以来,朝廷在兴修水利方面的投入多数靠当地的豪强乡绅,因而这是惠民的举措,却也是豪强乡绅提高威望、壮大势力的工具。 不少地方官为了政绩,也会鼓励豪绅大户挖沟渠、修堰闸,如此一来,这堰闸便掌握到了豪绅大户的手中,乡民取水用水还得经过豪绅大户的同意,谁让乡民没有出钱修水渠呢?为了能取水用水,乡民自然而然就得敬着豪绅大户。 曲家若能联合另外两家人修建堰闸、挖沟渠,那附近的农田需要用水就得仰仗他们三家,这会提升他们在鹄山乡的威望。 还没吃晚饭吧?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吃吧!曲锋忽然道。 赵长夏:? 曲清江也一脸吃惊地看着她爹。 曲锋面上波澜不惊:你那舆图瞧着实在是有趣,我在鹄山乡生活了数十载,对鹄山的了解都还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当然,我想不仅是我,便是连许多在鹄山生活了大半辈子鲜少进山的人都不知山中的情况,更不清楚山中竟然还有那么一口水潭。 这是要我介绍鹄山景色?赵长夏心里是拒绝的,她不太想暴露自己的后路。不过看在曲清江的份上,介绍水潭还是可以的。 赵长夏属于外男,曲清江自然不会与她一同吃晚饭。 晚饭过后,曲清江从她爹那儿打听到了她爹留下赵长夏一起吃饭的用意。 他那舆图是他自己画的吧?虽然字很丑,但图画得似乎颇为精准。这一手技艺可非常人所能及,他若不是他国的细作,便是斥候出身的。曲锋分析道。 曲清江辩解:她的相貌一看便知是我大周子民,不可能是他国的细作。 曲锋道:根据他对鹄山的描述,他显然很熟悉如何在野外生活,这样的人定是行伍出身,而且是精锐。他的身上之所以没有刺字,或许正好可以说明他是良家子(军官世家)。至于他为何会流落至此,想必另有内情。 曲清江愕然,无他,她爹的推断跟她当初的推断接近,不过不是关于赵长夏的斥候身份,而是她出身武官世家这事。 若他是逃犯或逃兵,咱们曲家便是罢了,事到如今,只能想方设法瞒住他的身世了。曲锋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这艘贼船已上,哪怕他告发了赵长夏,只怕也是无法将曲家从中摘出去了。 不过这样也正好,对方的身份敏感,为了自保,一定不敢做太出格的事。他也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发现对方确实没有太大的野心,符合曲家上门女婿的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赵狼灭:我的身份好像被猜出了,好像又没有 这周榜单的字数够了,所以明天停更一天_(|3」)_ 感谢在20210725 13:36:07~20210726 11:0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木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savage 27瓶;墨上水泽 20瓶;皮皮 13瓶;殇雪,冰忆 8瓶;槑卯、风中草 5瓶;火山啊火山、daw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维护 曲清江担心她爹会为了赵长夏的逃犯身份而加重忧虑,便劝道:我们或许该相信她一回,她的身世不应该如此敏感,所以爹也不要过于担忧。实在不行,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我们就劝她离去吧! 虽说这么做很对不起赵长夏这个恩人,但在她爹的性命与赵长夏之间,她还是会选择她爹的。 当初收留和安置他的时候不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吗?眼下反倒是不会太惊讶了。他的口音也很好地掩饰了他的身份,若是口音相差太远,旁人定要多问几句他来自何方 曲锋已经开始盘算让人暗中打听清江县乃至整个州府是否有犯事而被流放或者逃跑的武官世家的子弟,或逃兵了。而赵长夏的口音正好能让他缩小调查范围,若是这些地方没有跟赵长夏的形象吻合的逃户,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曲清江稍感安定。 翌日,赵长夏准备去田里起垄,还未出门便遇到一个陌生的少女直接进了曲家的门,她见大黄没有狂吠便知她是曲家的熟人。本不打算理会,怎料那少女却是在她面前止住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赵长夏: 这是什么表情?看猴戏吗? 分卷(12) 你难道就是乐姐姐家新来的仆役?少女仰着头看她。 赵长夏想起荆溪提及曲清江的人际关系时,似乎提过曲清江有一个从妹,从少女的称呼中便可推敲出,这个少女就是曲清江的从妹。 是。赵长夏道。 曲嘉雨绕着她打量了一番,道:你长得也忒像女子了。 赵长夏: 什么叫忒像女子?自信点把忒像去掉! 你叫赵六月? 嗯。 曲嘉雨不满她的态度:你这嘴巴是金子做的吗?这么惜字如金! 赵长夏沉吟片刻,问:我该说什么? 曲嘉雨:,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长夏摇头。 不知道那你不问我是谁? 赵长夏: 第一次见到赶着上来要求别人询问她的身份的人! 我不想知道。 曲嘉雨: 她扭头就往宅子里跑,她一定要问问乐姐姐,曲家到底在哪里找来的愣头青呆头鹅,没有一点为奴为仆的自觉。 而且那张阴柔如女子的脸庞让她有些担忧:乐姐姐的审美该不会是受了三伯父的影响,之前才会对男生女相的赵六月多了几分关注吧? 除了曲嘉雨之外,赵长夏还在门口遇到了几个中老年男人,不过他们被荆溪拦下了。 几人神情不悦,荆溪却置若罔闻,应付起他们来游刃有余:有劳诸位郎君关心,郎君真的没事,郎中上门也不过是日常检查,并非传言所说的情况危急。 既然不是病重,那让我们进去看看他也无妨吧?几人道。 郎君说了,他近日要处理的事情多,反正冬至祭祖时大家自能相见,何必急于这一时?诸位郎君请回吧! 几人心有不甘,但想到曲嘉雨已经进去了,他们大可以向她打听消息,便也不再执着进曲家。 才一晚上的时间,他们就都知道郎君生病找郎中的事情了,果然日夜都盯着曲家呢!荆溪嘀咕。 他正要关门,看见赵长夏在一旁围观,也没等她发问便道,那是郎君的叔伯兄弟,往后遇到他们上门,得先跟郎君禀报。 至于原因,他没主动说,本以为赵长夏会问,结果她只是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然后就出门去了。 哎,你算了!荆溪哼了哼,把门虚掩起来。 赵长夏在门口耽搁这么会儿的功夫里,曲嘉雨已跟曲清江吐槽完了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曲清江没有跟曲嘉雨一样愤慨,反倒被逗得掩嘴偷笑,赵六月真是耿直得可爱。要不是担心曲嘉雨会生气,她只怕会笑出声来。 乐姐姐你还笑,这是去哪儿找的仆役,说话能气死,哪像荆溪那般会说话!曲嘉雨满脑子都是赵长夏的那句我不想知道,越想越气,就好像她在赵长夏眼里是什么毫无吸引力的蔫茄子似的。 曲清江安慰她:我爹说,她的话虽少,但是手脚勤快,属于少说话多做事、不会花言巧语骗人的那类人,所以不要因为对方话少就觉得她很差劲。 曲嘉雨继续挑刺:但他长得也太阴柔了些。 不要以貌取人。 曲嘉雨见曲清江处处维护赵长夏,心里酸得冒泡:乐姐姐,你怎么维护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下人! 曲清江顿了下,佯装生气道:你说得对,她太过分了,改日见了她,我帮你教训她,扣她工钱。 曲嘉雨看得出她只是在哄人,道:罢了,不提他了。三伯父的身体怎么样了? 这事上,曲清江跟她爹统一了口径:他的身体并无大碍,这会儿在书房里处理事情呢! 曲嘉雨闻言也不再操心曲锋的身体。 赵长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确定不会有第三个喷嚏后,她搓了搓鼻子,将牛轭固定在牛的身上,再扶好犁辕开始开沟。 耕犁的作用并不局限于翻耕,它还可以开沟起垄,而所谓起垄,就是将平整的土地以沟为界限划分开多块区域。除了种水稻、小麦等无需起垄之外,其余作物皆要起垄,至于为何要起垄,赵长夏其实并不清楚。 在开工之前,她总有预感要发生点什么,果不其然,系统又有了新的动静: 【经过多天的学习,你有了一定的农务基础,以及拥有了初始的农耕工具后,你的耕作之路可以正式开启了。 [任务] 独自耕耘1亩田地(包括并不限于整地、除草、除虫、施肥、插秧、收割、脱壳、晒谷等。) [时限] 24小时 [奖励] 超级农具*1 随机奖励*1】 赵长夏心想:我之前已经耕耘了几亩地,为什么现在才触发这个任务? 很快她就看到了任务要求里的独自二字,顿时明白,之前有郑阳在,故而她的劳动并不被系统所承认,因此在创造了她独立作业的条件后,任务才会被触发。 反正她都是要干农活的,这个任务是如何被触发的都不重要。 开沟起垄比翻耕要轻松一些,因为经过之前的翻耕、松土、耢地等一系列作业,这些土已经变得松软,只用耕犁开沟就行,所以还不到12小时,她就起好了一亩田垄。 [任务] 独自耕耘1亩田地(已完成) [奖励] 超级镰刀*1(割草割稻,省时省力、安全系数高、防止误伤,用过都说好!注:不可用于杀人。) 你有我疼牌药贴*1(哪里不适贴哪里,只需一块,酸痛飞走,药效杠杠的。药效72小时) 成就点+10 [后续任务2] 经过初次劳作,想必准实习生赵长夏已经能体会到劳动人民的艰辛。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请再接再厉,继续耕耘,每耕耘1亩田地,增加1点成就点。 赵长夏: 这把镰刀的备注,难道是在内涵她之前的操作? 超级镰刀不能用于杀人,普通镰刀总可以用来杀人吧?! 【】 【优培系统致力于为神州大地培养优秀的知农爱农、扎根乡村的农业人才,打打杀杀不能为农业发展做贡献,因此系统出品的农具皆不具备杀伤力。】 赵长夏无视了系统的说明,兀自琢磨:先是锄头,然后是镰刀,接下来该不会是奖励耕犁吧? 这个顺序不就是她学习使用的农具的顺序吗?这系统连奖励都懒得想,也太懒了。 收起界面,赵长夏试了下新得到的超级镰刀。左手撸一把草,右手握着镰刀只轻轻一刀,这草便被整齐地切割下来,果然不费什么劲。 这么锋利却不能用作武器,可惜了!赵长夏遗憾。 【】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你是有多想被马赛克?我是培养农学人才的系统,不是杀手系统,你给我清醒一点! 感谢在20210726 11:02:15~20210728 01:5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随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水. 66瓶;lgy6204 38瓶;无忧 30瓶;lucifer 20瓶;流动的风 14瓶;一只镇山河 10瓶;雨季的朦胧月光 5瓶;小p 3瓶;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猫猫树、取个渣名、dawn、火山啊火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笑容 优培系统作为一个跟农业息息相关的系统,它的奖励有超级农具跟上次任务得到的粤禾丝苗种子并不奇怪,可这个你有我疼牌药贴,难道是系统见她腰肌劳损严重,所以才特意给的福利? 可她刚下地干活的头几天才是腰肌劳损最严重的时候,那会儿怎么没有这个福利? 不过不管这是不是福利,她猜测系统所给的奖励兴许并不局限于跟农业相关的物品。 至于后续还会不会有一些出乎她的意料的奖励,那就拭目以待了。 赵长夏没有立马使用药贴,腰背最酸痛的时期已经过去,而且马上就可以下班回去休息,现在用了药贴,便白白浪费十几个小时,不划算。 她再看了眼自己的信息: 姓名:赵长夏 性别:女 资历:准实习生 资产:22成就点;超级锄头*1;超级镰刀*1;粤禾丝苗种子*10kg;你有我疼牌药贴*1 农贸市场要什么条件才能开启? 赵长夏很好奇成就点与货币的兑换比例是多少。 【流动农贸市场开启条件: 1、资历提升为实习生 2、特定日期,如集日、活动日等; 符合以上任意一种条件即可通过图腾标识进入部分流动农贸市场。】 赵长夏被系统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角落里的羊图腾,她还以为系统激活后,这就只是一个logo,没想到还用别的用处。 话又说回来,她记得超级农具上似乎也有这个图腾,所以这算是系统的防伪标签吗? 【准实习生赵长夏未符合进入流动农贸市场的条件,请重试!】 赵长夏试了两次都跳出这个提示,便没有进行第三次尝试。她问系统:如何才能提升资历?集日又是什么时候? 这一次系统没有答复,俨然要她自己去探索。 赵长夏琢磨:集日是赶集日吗?活动日呢?难道系统还会搞活动? 她不可能为了确定哪一天是集日而天天研究和琢磨这个系统,而根据系统跟她现在的环境的贴合度,初步推测这个集日或许跟她所处的环境的赶集日有关。 于是她回曲家,在杂院碰到曲清江时,便询问她:小娘子,乡里的集日是什么时候? 曲清江以为她要去赶集买东西,便道:现在是下旬,距离集日还有一段时间。乡里的村集一般是初三、初六与初九,除此之外还有其它集市,开集时间也不一样。比如卖牲畜的集日,有的在初一,有的在初四、初七,还有的在初九。不过不管是什么集市,总不会是在中下旬。 她顿了下,你是不是缺什么了?你告诉我,我看看曲家有没有,先拿给你用着。 赵长夏刚想说没有,忽然想起还有几天便到经期了,便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悄声道:月事布。 曲清江的脸腾地红了。虽说她们都是女子,可这种私密话题,她还是第一次跟她亡母以外的人说呢! 赵六月也太直言不讳了。 赵长夏看她的俏脸变得绯红一片,在极短的时间内这抹绯色又迅速染红了耳朵,不禁默然:她这是害羞了?可卫生巾在这时代是什么不可描述的话题吗,为什么要害臊? 旋即转念一想,古代的女子保守,曲清江又还是一个未成年少女,会因为这些私密的事情而害羞是正常的。 她道:我之前自己做了份月事布,只是做的不够好,只能应付一两次月事,久了就不好用了,所以 曲清江忙捂住她的嘴:我晓得了,我那儿有新的,晚些时候给你送到房里去。 赵长夏下意识要掰开曲清江的手,但好在理智占了上风,她硬是止住了动作。只是这么一来,她的手就像是覆在曲清江的手背上,手指纠缠,暧昧极了。 赵长夏: 感受到赵长夏手心的温度,还有触及她的目光,曲清江回过神,急忙收手:一时情急,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的脸蛋更红了。 赵长夏垂手,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嗯,你怕隔墙有耳。 曲清江揪着衣衫揉了两下,慢慢抚平了那跳得有些快的心跳,也捋顺了思绪。 为了掩饰自己刚才一系列行为的跳脱,她转移了话题:还有一事,关于阿雨、还有曲家的一些人与事,我想你有必要了解一下。 阿雨? 赵长夏一脸我不认识的神情,曲清江想起曲嘉雨告状的事情,掩笑道:就是你出门时遇到的小娘子,她是我三叔父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除了她,曲家还有一些族亲,分别是大爷爷那一脉的两位堂伯父和三爷爷那一脉的三位堂叔父 赵长夏捋顺了曲氏这一族的人物关系,道:所以你爷爷这一脉就只有你爹一个孩子,而你爹也只有你一个女儿? 曲清江点点头。即使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可她很少提及,因为只要她每提起一次,就仿佛在告诉别人,她们曲家好欺负。 她信赖赵长夏,也相信对方不会因此而对曲家的家业产生觊觎之心,所以才能在她面前坦言。 赵长夏结合出门前围观的那一幕,隐约明白了什么:一群狼见狐狸洞中藏了最多肉的老狐狸快要死了,而小狐狸无法护住洞中那么多肉,于是都想等老狐狸死了,好上前去分肉。 说白了就是吃绝户,而这种事莫说发生在古代,便是她所生活的那个年代都常有类似的新闻出现。 真是丑陋又贪婪。 曲清江望着沉默不语的赵长夏:你也觉得我们这一脉子息单薄,很可怜? 赵长夏不置可否:我家也一样。我的曾祖父留下子嗣血脉后便去参军,结果战死沙场,之后我的祖父也走上了跟曾祖父一样的道路,甚至死在了异国他乡,多年后,他的遗骸才被找回。至于我爹,遇上了计划生育,只生了我一个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世,曲清江来了精神,虽然不懂计划生育是什么,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便可确定,她确实出身武官世家。 那你爹娘呢?你怎会流落在外? 赵长夏的神色有些纠结,她之所以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世,其实也是一种取信于人的心理战术。毕竟她如果一直对曲清江隐瞒自己的来历,等时间久了,只怕对方心里的猜疑会越来越严重。 分卷(13) 所以,在合适的环境下适当地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不管真伪,都能缓解潜在的矛盾、促进双方的关系。 但她并不打算全盘托出。 他们大概还活着,不过在他们的眼里,我恐怕已经死了。她说着,补充了句,趁着二孩政策已经全面开放,希望他们赶紧再生一个。 曲清江愣了下,意识到赵长夏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已经是不存在于世的人,心中顿时不知作何滋味。 她问:二孩政策是什么? 赵长夏看着曲清江,眼神里颇有一种没人能get到她的幽默风趣的寂寥。后者被她看得心中有些忐忑:我没出过清江县,不知道你所说的政策是什么。 这是我们那边制定的类似家规、族规的规则,目的是倾全家之力来培养一个后代。二孩政策开放后,便能生更多孩子了。 这一听就是胡诌的话,曲清江却深信不疑:你们那边的规矩真是特别。 别人家巴不得多生一些,兄弟姐妹之间才能互相帮衬,赵家却只许生一个,就不怕被吃绝户? 不过这是否说明赵长夏之所以这么优秀,便是因为赵家倾尽所有来培养她了? 曲清江有些惊讶,但不至于太震惊,毕竟大周的疆域很广,各地各族的文化信仰、风俗习惯皆不同。 忽然,赵长夏浅笑着问:听我说完,对自己有信心一些了吗? 曲清江有那么一瞬间是迷茫的,然而她很快便明白赵长夏跟她说这些的用意,赵长夏想告诉她,她也是曲家倾尽所有培养出来的优秀的女儿,所以她无需惧怕自己没有挑起大梁的能力。 你是在鼓舞我。曲清江心中豁然开朗,就像闻到了紫苏清凉的味道,精神也为之一震。她嫣然一笑,谢谢! 赵长夏的心脏砰砰地跳了一下。 赵长夏: 这个笑容,有点犯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便面君:赵狼灭,冷笑话王。 赵狼灭:,你礼貌吗? 感谢在20210728 01:50:19~20210729 14:3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漾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飒。 16瓶;逗比小蘑菇、庚午、慕荣长风 10瓶;第三极 9瓶;慷慷 5瓶;空气 3瓶;草稿碎纸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节礼 曲清江发现赵长夏有一种能让人放下戒备、毫无芥蒂地与之相处的魅力,而且在这个相处的过程中,她可以很放松、自在,好像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话都不会被传出去,更能在这儿获得理解和支持。 要不是天色越来越晚,被人看到她们在这里独处会传出流言蜚语,她甚至想跟赵长夏促膝长谈。 等曲清江忙完,她去看了眼她爹,见她爹已经歇下了,才拿了两块月事布悄悄地摸到门屋那边。 这个时间点荆溪已经歇下,虽然赵长夏的房中也没什么光亮,但是她听见了有水声,似乎是赵长夏在沐浴。 六月~曲清江做贼般在外面压低了声音唤了声,屋内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儿才亮起了一抹微光。 赵长夏打开门,曲清江看见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一直往下滴,便急忙将月事布塞给她,推她进屋,道:你怎么用冷水洗头,也不怕头疼?快些回屋用巾帕擦干头发吧! 说到巾帕,赵长夏拿出了曲清江上次借给她擦汗的手帕,道:我已经洗干净了,还给你。 曲清江好气又好笑,拿着手帕直接踮起脚尖去撸她的头发,虽然手帕的吸水性不强,但发丝的水总算没往下滴了。 你怎么不去烧水,家里又不是没有柴火,感染了风寒可是会要人命的!曲清江皱眉,她觉得赵长夏实在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一个大男人都不敢在大冬天里用凉水沐浴,她倒是敢,也不怕得风寒! 洗头而已,眼下还勉强受得了。赵长夏说。她训练和执行任务的时候,环境可比现在恶劣得多,她还不是一样撑过来了。 那也不行!曲清江对她的态度第一次这么强硬。 赵长夏:,好吧,我明儿就开始借厨房的锅来烧水。 曲清江叹气:你的本事很大,但似乎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赵长夏笑了下,曲清江问她笑什么,她说:很久没有人这么训我了。 曲清江解释:我没有教训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像你这样真心为我好而训斥我的人,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 那你现在很孤单吧? 现在不是还有小娘子你吗? 你曲清江心跳加速、目光飘忽,捏着湿哒哒的手帕,仿佛看到了杏花一朵朵地在脑海中盛放,你还有没有别的巾帕,再擦擦头发。 赵长夏的目光落在幞头上,她觉得这块布就挺合适的,平日她也是用幞头擦头发的。 曲清江: 对哦,她都忘了赵六月的家当都是捡回来的,而且大多数都留在了鹄山里没有带出来,这会儿有方汗巾洗澡已经算好了,哪里还有干的巾帕可以擦拭头发?! 她道:我改日再去找我爹要两件旧衣衫,巾帕的话我房中还有布可以帮你做一块,下次你还缺什么记得跟我说。 我穿你爹的衣服,别人能认出来吧?赵长夏道。 若是干净、没有破烂的衣服,自然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但那些旧衣服就不一定了。曲清江顿了下,要不是新衣服太打眼,我当初也不会找满是补丁的旧衣衫给你穿。 赵长夏微微一笑:我明白,我一个仆役穿得太好,别人反倒会怀疑我是小偷。 曲清江当初把旧衣衫给救命恩人,乍看之下有些抠门和小气,实际上那是十分聪明的做法,避免了麻烦找上门。 曲清江见赵长夏能理解她,心中大悦。只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眼下月事布已经送到,她不能在此久留,便又悄悄地溜回房中。 翌日,赵长夏从田里回来后,曲清江果然履行了诺言,给她送了一块白天赶制的巾帕。 这巾帕是用不符合曲清江刺绣要求的残破的布缝纫的,很多破损的地方都打了补丁,即便赵长夏在人前使用这块巾帕,也绝对不会让人认出它的来源。 曲清江这一招不仅是要防外人,也是为了防她爹的火眼金睛。 至于如何从她爹那儿讨要旧衣物,又不引起她爹的怀疑,她也想到了一个办法,便是趁着冬至即将来临,她跟她爹商议:爹,冬至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该给两位小娘、荆溪和赵六月她们发一些节礼啊? 曲锋对自己人并不小气,往年逢年过节也会给他们一些福利,比如中秋的时候给李氏、田氏各买了一支银簪,给荆溪发了一盒小饼,因而冬至给节礼,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他也没有多想。 要的,今年还是一人给两斤腊肉吧!曲锋道。 爹,年年冬至都给腊肉,没有新意。 那乐娘你说,给他们发什么好? 曲清江思索:两位小娘吃穿用度都在曲家,给她们发腊肉等于给咱们自家发腊肉,人家会说我们家小气的,所以还不如给她们各送一件首饰。至于荆溪跟赵六月爹不是还有很多旧衣物嘛,洗干净送给他们,再额外多给一些工钱,他们想必会很高兴的。 曲锋: 来了,这熟悉的抠门抠到家的操作,是他的女儿无疑了。 他道:为何不直接给一套新的衣服? 两位小娘照顾爹这么多年,可以送一套崭新的衣服。荆溪跟赵六月不一样,没必要买新衣服给他们。更重要的是,一套成衣太贵了。曲清江想到一套衣服得三四百文,就心疼得很。 曲锋: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但他还是要说,他女儿真的太抠了! 曲清江读懂了她爹的眼神,又想出一计:不如让她们自己选。 她罗列了一张单子以供选择,上到衣食住行,下到简单直白的钱,总共几十件,每件东西的价值控制在一百文以内,允许每人挑两样。 曲锋:,乐娘你能如此勤俭持家,真的很好。 曲清江仿佛听不懂她爹的反话,笑逐颜开,道:咱们家也不是很富庶,能省则省吧! 最终这张清单还是出现在了李氏、田氏、荆溪和赵长夏的面前,李氏十分惊奇:这个冬至的节礼竟然让我们自己选,郎君还真是别出心裁。 曲锋不想让曲清江在众人面前留下抠门的印象,就默认了这个主意是他想的。 田氏看着清单发呆:郎君,妾不识字,这上面写的什么? 我识得一些字,我来念!荆溪自告奋勇,曲锋点点头,他受到鼓舞,念道,腊肉五斤、米五斗、布半匹、胭脂水粉一盒、郎君旧衣物一套 念到这里时,李氏跟田氏都诧异地看向他,他以为自己念错了,又凑近清单确认了一遍:郎君旧、旧衣物一套 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到了曲锋的脸上,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这会儿竟然有一丝迷之绯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过于害臊和羞耻! 还好今日只有自己人。曲锋想。 荆溪断断续续地将剩余的物件念完,众人被震撼得还未能回过神来,曲锋厚着脸皮解释:我那旧衣服我只穿过几回,不算很破旧。 按照曲清江的意思,她是准备拿那些打补丁的旧衣物来充数的,但曲锋觉得那些旧衣物实在是拿不出手,便换成他很少穿的玄色圆领袍。 只是用来凑数的,毕竟我爹的衣裳也没什么能合身。曲清江笑吟吟地道。 众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没继续往这上面想,纷纷挑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氏要了半匹布和一百文钱,田氏要了一盒胭脂与一百文钱,荆溪则要了两百文。 最后是赵长夏。 李氏、田氏跟荆溪的选择都在曲锋的意料之内,唯独赵长夏,他对他还不算了解,因此并不清楚他会如何选择。 赵长夏其实早就注意到曲清江的眼神示意了,但她不想选得太快,便假装选择困难症犯了,目光在清单上来回看,引得众人好奇不已。 赵六月,你想好了没有?荆溪敦促。 赵长夏道:郎君的旧衣物。 虽然她也想要钱,但看得出小娘子为了让她光明正大地领衣服穿而煞费苦心,她怎能辜负对方的这一番心血呢! 啊?田氏跟荆溪异口同声。 李氏虽然没有惊呼出来,但也有些诧异。曲锋则因觉得羞耻,所以完全没有往自己女儿那边想。 只有曲清江并不意外,甚至因赵长夏接收到她的暗示而暗暗高兴。 我眼下什么都不缺,唯独少一些能御寒的衣物,郎君的节礼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赵长夏道。 曲锋的羞耻感散去,想到他仅仅送一件旧衣物似乎有点寒酸,于是道:若你不嫌弃,我那儿还有很多旧衣物,你就都拿去穿吧! 他说完,突然想起曲家所有人之中,只有赵长夏和荆溪能穿他的旧衣物。而这俩人中,以荆溪的性格,他是不会选择别人穿过的旧衣物穿的,也就是说,唯一有可能会选择他的旧衣物的就只有赵长夏。 乐娘一改之前送节礼的方式,选择罗列清单让他们自己选,这个行为是有预谋的,为的正是让赵长夏能顺利得到他的旧衣物? 他顿时后悔自己答应得太爽快,然而话已经说出口,不可能食言,否则有何信誉可言! 等众人散去,曲锋留下曲清江,板着脸问: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爹在说什么?曲清江一脸单纯。 旧衣服!你刚好将送节礼的方式换成让他们自己挑选,赵六月就刚好缺少衣物过冬,你还说不是你故意设局坑你爹的? 曲清江眨巴着眼睛:爹您有证据吗? 曲锋一噎,他是她老子,要什么证据? 他理直气壮:没有!这是我身为你亲生父亲、你的爹、你老子,所特有的直觉! 那是什么? 曲锋眼里迸出危险的光芒:白菜被猪拱的危机感。 曲清江: 虽然她确实是故意设计这一幕,好让赵长夏光明正大又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地获得衣物的,但哪有白菜被猪拱这回事! 爹,您不要污蔑女儿。 曲锋见她否认,而且自己也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好哼了哼:最好那是巧合,否则 否则? 曲锋也否则不出什么来,挥了挥手:去吧,将那些旧衣物找出来给赵六月。 哎!曲清江转身进曲锋的屋,他又在后头咬牙切齿,除了那件黑色的圆领袍,其余的挑最破的那些! 爹你好抠门啊! 曲锋: 我有你抠门? 我虽是你老子,但在小气抠门这方面,你才是我老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曲峰:没想到吧,老子我火眼金睛! 小醋缸:其实这么做主要是为了瞒住别人,爹知道和不知道的结果都没差别倒不如说爹知道了也好,这样就不得不为了我而在择婿问题上偏向狼灭了。 赵狼灭:,这一波,我娘子在大气层。 感谢在20210729 14:36:53~20210730 14:5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分卷(14)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橙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迦勒 43瓶;安安的安 36瓶;25795888 28瓶;53851757 12瓶;桓、sone 10瓶;七尘本埃 7瓶;安^o^ 6瓶;培根要开始戒糖了、安于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姐控 赵长夏没拿到曲锋的旧衣服之前,荆溪还在心底笑她捡旧衣物穿,并对她说:两百文,可以去买一身新的短褐了! 等曲清江将曲锋那件圆领袍以及两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衣服拿给赵长夏时,荆溪便笑不出来了,他甚至有些嫉妒。 曲锋的这件圆领袍当初买的时候就要五百文,它的用料很好,而且因为干净,所以显得很新,这样的衣服就算拿到集市上去卖,也能卖三四百文! 这么好的衣服,他之所以很少穿,原因是身体太差、脸色太白,穿白色与玄色的衣服都显得脸色不大好看,因此他偏爱宝蓝色的衣服。 这件玄色圆领袍因叠放太久有些皱,但这并不影响它的价值,荆溪顿时后悔当初没有选这件衣服,过年的时候换上这件圆领袍,不比新买一套短褐要好看?! 赵六月,你长得太高了,郎君的衣物只怕不合身,不如我拿两百文与你换?荆溪跟赵长夏商量。 赵长夏好笑地看着他,道:不会,圆领袍宽松,我穿着正好。 你总是下地,穿圆领袍干活不方便。 赵长夏道:既然是郎君所赠的衣物,我自当珍惜,怎会穿着它下地干活呢? 荆溪见她软硬不吃,只能悻悻作罢。 赵长夏这边说不会轻易穿上这件圆领袍,那边曲清江叫她穿上试试,她便依言换上了。 玄色圆领袍穿上身,赵长夏的气质也为之改变,身穿短褐的她虽然相较别的男子更加清秀俊逸,可满是补丁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如今在这玄色圆领袍的映衬下,肌肤显得白了些不说,也多了一丝武官世家子弟的意气风发。 如何?赵长夏问。 说实话,她此前很少像现在这样在试衣服时征询别人的意见,毕竟在她入伍前,她的衣服向来是自己看上了就直接买,不需要询问别人的看法。 曲清江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上,悄声问:你是束胸了吗? 赵长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道:嗯。既然谎言的种子已经撒下,那最好还是稍作掩饰,才能让它变得更加顺理成章。 那勒得会不会难受? 赵长夏: 她想说不难受,可是这么一来岂不是要承认她是太平公主? 曲清江大抵是从赵长夏微妙的神色里察觉到了这个话题有些敏感,便转移话题:绦带不是这么系的,我帮你 曲清江替赵长夏重新系了绦带,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脑海中忽然浮现她娘生前替她爹更衣的画面,与她们现在这姿势有些相似,顿时害臊地收回了手:绦带就是这么系的,你记住了吗? 赵长夏点了点头:记住了,多谢。 不必言谢。我还有事,先回屋了。 曲清江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 赵长夏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其实不太习惯跟人如此亲近,尤其是在突破了社交距离、个人距离的界限,在那么一瞬甚至达到了亲密距离的时候,她精神绷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过鉴于曲清江不是第一次踏入她的亲密距离圈,她的反应并不像上次被擦拭头发时那么紧张。 突然,曲清江又跑回来,扒着门框,小声道:我忘了回答你,你穿这身衣裳很合适,也很好看。 仿佛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她不待赵长夏回应,身影又再度消失在门外。 赵长夏愣了下,仿若春光融化了湖面的冰,春风拂动了冰凉的水面,笑容在唇角微微漾开。 赵长夏最终只在曲清江面前试穿了一回那玄色圆领袍,之后便因为要下地干活,换回了常穿的短褐。 曲嘉雨来了几次曲家都碰见了她,很快就认出她的衣服是曲锋的,便问曲清江:赵六月身上那件衣服不是三伯父的吗,怎么会在他的身上穿着? 曲清江知道这个从妹向来细心,不过却没想到她连这个都能认出来:阿雨是如何认出来那是我爹的衣服的? 曲嘉雨道:我自然认得,那件衣服的衣摆处绣了两节竹子,那是五年前我们在玩捉迷藏时,我不小心绊倒衣架,使那件衣服被钩子钩破了。我吓坏了,乐姐姐为了替我开脱,便在破损的地方绣了两节翠竹,三伯娘问起来的时候,乐姐姐便说你是为了拿三伯父的衣服练习刺绣。 曲清江险些忘了还有这事,她道:那些衣服太旧了,赵六月缺衣少食,爹便做主把旧衣服送给了她。 可那上面的刺绣是乐姐姐绣的,为何要将这件旧衣服给他!曲嘉雨嘀咕。 爹不打算再穿那些旧衣物,为何不能给她呢? 曲嘉雨道:给我啊! 曲清江: 曲嘉雨想到了什么,解释:我不是要三伯父的衣服,我就是想将上面的竹子剪下来。 曲清江哭笑不得:剪下来给了你,那衣服不是不能穿了吗? 再随便那块布补上不就行了? 曲嘉雨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跑去找正在田里干活的赵长夏:你将这件衣服给我吧,我借一段时间,过几日便还给你。 赵长夏: 这小姑娘脑子有包? 她问:你要我的衣服做甚? 谁要你的衣服了,这是三伯父的衣服!曲嘉雨,你别瞎想,我只想剪下这竹子,再把衣服补好,还给你。 赵长夏: 她确定了,这小姑娘的脑子确实有问题。 那我更不可能给你了,谁知道你会不会拿这衣服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比如栽赃陷害什么的,她的戒心从未放下,也绝不会将把柄亲自送到别人的手上。 曲嘉雨不依不饶:我说了我只想要这刺绣!这可是乐姐姐绣的,怎能被你穿在身上! 赵长夏又是习惯性地沉默了会儿,忽然惊奇地发现:你该不会是个姐控? 姐控是什么? 对姐姐的控制欲很强,希望姐姐是你的,连她的东西都想要据为己有。 曲嘉雨红了脸,反应十分激烈:我不是,你不许胡说! 那你要这刺绣何用? 曲嘉雨噎住了,脑子混沌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长夏等了会儿也没等来她的解释,反而目睹她眼泪吧嗒地往下掉,一边哭一边道:我不是姐控,我就是想要乐姐姐的刺绣,你给我! 她直接上手扯赵长夏的衣角,大有要把上面的刺绣扯下来的意思。 赵长夏: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曲嘉雨就是一个又熊又姐控的问题少女,就该放去部队调|教几年。 赵长夏扭开她的手:我合理怀疑你想用小娘子的刺绣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为了小娘子和郎君着想,我不能让你如愿。除非你去征得郎君跟小娘子的同意。 曲嘉雨的眼泪登时收住,她难以置信道:我这般梨花带雨,哭得那么可怜,难道也打动不了你?你怎么这般铁石心肠! 赵长夏挑眉,这姓曲的一族人其实都是芝麻馅的吧? 她挥动锄头继续干活:你走吧,我不想打击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这不叫梨花带雨,应该叫骤风暴雨。 你、你欺负我,你给我走着瞧!曲嘉雨又气又恼,最终铩羽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赵狼灭:姐控? 曲姐控:我不是姐控! 赵狼灭:在晋江,你只能是姐控! 曲姐控: 感谢在20210730 01:52:47~20210731 15:4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慷慷 8个;陆橙酒、随弋、欧阳五五、人傻,冒得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15瓶;44358364 67瓶;迷迦勒 63瓶;临江仙 62瓶;安安的安 36瓶;37755920 32瓶;25795888 28瓶;金帛、书枫、惜缘、欧阳五五、原 20瓶;53851757 12瓶;予安、牛仔、别太当真、嘉兒、我有一本山海经、春山 10瓶;一支铅笔 9瓶;? 8瓶;安^o^ 6瓶;32403558、一根长白眉毛、培根要开始戒糖了 5瓶;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 3瓶;火山啊火山 2瓶;夜雨、钟爱桶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赶集 赵长夏也没将曲嘉雨索要衣服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对她来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学会如何种菜。 她也不是因系统的缘故才对种菜之事如此上心的,曲家给了她容身之所,又给了她谋生的机会,就算没有系统,她依旧会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曲锋已经准备好了种子,还给她找了曲家的佃农,让他给她传授经验。这时,她又接到了系统颁布的第三个任务。 【你已经摆脱了原始的农业生产方式刀耕火种,初步掌握精耕细作的传统农业生产方式,但是作为一个知农爱农的准实习生,你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请学习精耕细作中轮作复种的农作方式。 [任务] 学习精耕细作中轮作复种的农作方式; [时限] 不限 [奖励] 超级农具*1 随机奖励*1】 刀耕火种精耕细作这些词语赵长夏在九年义务教育时期就已经耳熟能详,可是轮作复种具体是什么,她不太理解。 她询问了那佃农,对方笑道:举个例子,早稻一季,晚稻一季,一年内收两季稻谷,这就叫复种。种了两季稻谷,冬天的时候种黄瓜来年二月采收,三月继续种早稻,这叫轮作。 赵长夏恍然大悟,又问:那郎君让我种茄子、额种落苏,等来年落苏采收了,那我该种什么? 你最好先种越冬的菜,来年四月再种落苏,等秋天落苏采收了就可以种菘菜这些菜。 赵长夏懂了,难怪系统颁布这个任务的时候没有限时,敢情这是一个可能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完成的任务。 能越冬的菜有菠菜、雪里红和羽衣甘蓝,这个时候曲家只有菠菜与雪里红的种子,所以在佃农的指导下,赵长夏各种了四亩菠菜、四亩雪里红。 等她忙完这些农务可以歇息一阵子的时候,十月已经过去,更加寒冷的冬月伴随着一场初雪到来了。 初三这日,曲嘉雨来找曲清江一块儿赶集,曲锋便让赵长夏跟着过去。 往年曲锋都会在冬至前的集日去采购节礼和柴米油盐等物资,然而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曲清江让他好生歇息,主动揽下了采购的重任,他便让赵长夏跟过去打下手和保护曲清江。 曲嘉雨看赵长夏不爽,劝曲清江把她换成荆溪,曲清江不解:赵六月挺好的,为何非要换成荆溪? 曲嘉雨嘟哝着将她跟赵长夏之间的矛盾告诉了曲清江,后者哭笑不得:就为了这事?你若真想要那竹子刺绣,那我得了空就给你再绣一幅。 这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曲嘉雨一脸纠结:意义不同,那是乐姐姐维护我的象征。 曲清江心底有异样的感觉划过,她道:你是我妹妹,我维护你是应该的,哪用靠一幅刺绣来证明?再说,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一起度过多少个岁月,相互帮助、维护的事情发生过那么多,又不只是那有一件事值得纪念。 那是自然。 至于那衣服,她不愿意给,你也没必要那么执着。 曲嘉雨郁闷地应下:好吧,我不要就是了。 不过就算这样,曲嘉雨也没有给赵长夏好脸色看。 好在赵长夏此时的心思放在了系统的流动农贸市场上,完全没空去跟一个姐控计较。 她在初一那天就尝试打开农贸市场,但是依旧被提示未符合进入流动农贸市场的条件,所以今天的初三赶集日,她再度尝试,结果羊图腾真的有了反应。 她的眼前跳出了一个村集市的界面,上面只上架了三类商品,分别是普通农具、超级农具跟舒经活络药。 农具类不管是普通农具还是超级农具,都只解锁了她已经学会使用的农具,其余农具连名字都没显示,尚处于待解锁的阶段。而已解锁的普通农具要20成就点一把,超级农具则是随机出现的,需要100成就点。 至于舒经活络药则分药贴跟药酒两种,药贴是她已经有一块的你有我疼牌药贴,需要5成就点一贴;药酒则没有品牌信息,也要5成就点一瓶,一瓶份量是25ml。 这个物价彻底打消了赵长夏倒卖流动农贸市场商品的念头。 系统出品的东西质量好,但成就点无法用现实的货币兑换,只能靠她的任务奖励、劳动报酬获得。她若想兑换舒经活络药卖给别人,就得拼命耕田,届时这药可能还没卖出去,就先给自己用上了。 不知不觉间,赵长夏便赶着驴车走了四里路,来到了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村集。她收起系统界面,牵着驴车跟在曲清江与曲嘉雨后面,负责给钱和把她们买的东西搬到驴车上。 分卷(15) 之所以是她负责给钱,那是因为曲锋给了她一个匣子,里面装了近两千枚铜钱。这些钱加上匣子约十斤重,曲清江拿不住,自然该身高体长的她拿着。 集市上的人很多,曲嘉雨又走得很快,刚买完东西不等赵长夏给完钱,她就拉着曲清江去买下一样东西了。 阿雨你慢些,六月还没跟上来呢!曲清江拉住曲嘉雨,后者嫌弃道,这么慢,他属乌龟的吧? 阿雨,不许这么说。 曲嘉雨酸溜溜地说:乐姐姐维护的人不再是我了。她看见赵长夏跟了上来,又道,我渴了,我们去茶寮那儿坐一下吧! 曲清江颔首,回头招呼赵长夏:起风了,外头冷,你也进来躲一躲风吧! 赵长夏摇了摇头:我不累也不渴,倒是这驴看来有些饿了,我先给它喂些草料。 曲嘉雨道:板车上还放着很多东西呢,就让他在那儿看着呗! 曲清江有些看不懂这个妹妹了,以前她也不是这么刁蛮骄纵的人,自己批评她犯错的地方她也会虚心改正,怎么对上赵长夏就变得有些刻薄了呢? 歇了会儿,风越来越大,云层也越来越厚,隐约有下雪的迹象。赶集的乡民都开始往家里赶,曲清江她们便也打道回府。 回到村子后,果然飘起了雪。赵长夏把钱匣子交给曲清江,然后将板车上的东西都搬到北堂。 曲锋只出来看了眼,便放手交给曲清江处理了。 等赵长夏忙完,曲清江给她倒了碗热水,道:阿雨不在,你该渴了吧? 赵长夏:,谢谢! 她接过这碗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所以你是知道阿雨对你有偏见,才对她退避三舍的?曲清江道。 不是偏见,是吃醋。 啊? 赵长夏道:她不是对我存有偏见,她是因为你对我比对别的男子如荆溪更好,让她有了危机感,吃醋了。 曲清江一时无言,好会儿才嘀咕:荆溪又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赵长夏抿唇。 作者有话要说:  同床异梦小剧场 小醋缸:原来这就是吃醋?(激活了某种属性) 赵狼灭:只是救命恩人?(某进度条因此卡条) 赵狼灭:曾经我有机会成为百万富翁,可系统不给我这机会! 系统:你在想屁吃!培训你种田不是要培训你成为二道贩子! 这两章是短了点,但周四8.5号入v啦,到时候有万字更新哦!(立个flag) 感谢在20210731 15:46:28~20210801 14:1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漾江、慕荣长风、44777147、二木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寻舟 136瓶;nano 10瓶;墨得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活动 曲清江不明白曲嘉雨为什么要吃醋,她对赵长夏再好,也不会因为赵长夏就不认曲嘉雨这个妹妹,她们的姐妹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不是吗? 她原本打算跟曲嘉雨谈一谈,但接下来就是冬至了,不管是家里还是族里都有一大堆事需要处理,而曲嘉雨也被自己家里的事绊住,几日都没空到曲家来,这事便搁置下来。 赵长夏那边也因为系统的一个冬至活动而无暇去纠结救命恩人这事。她以为系统是机械死板的,只会为了鼓励她种田而提供任务,没成想还有节日活动这种福利。 【新年预热齐贺冬至。】 【冬至是节气,也是节日,在神州大地素有冬至大如年的谚语。秋收冬藏过后,忙碌了一整年的劳动人民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在这样热闹的节日里,每一个人都应该融入其中,感受到节日的气氛,为贺冬至,现开启冬至活动!】 【冬月十二日至二十日期间参与活动,即可获得各种精美礼品,福利享不停,系统伴你过冬至!】 赵长夏: 仿佛回到了那个一打开电视/游戏/手机app就跳出各种充值、消费广告的时代。觉得这些广告有些亲切是怎么回事? 她点开界面查看有哪些活动: [祭祖] 参加一场祭祖仪式,随机获得三牲套餐1份;(限定1次) [散福] 参加2人以上的年夜饭,获得1个冬至大礼包;(限定1次) [守岁] 午夜2324点间夜巡负责劳作的农田1次,每次能获得10成就点、夜视眼药水*1;(1天限定1次) [节礼] 每次送出亲手煮的1份食物,即可获得1份同等食物,外加冬至特酿酒*1坛;(同一个人只能算一次) 这些奖励大半都闻所未闻,也没有在流动农贸市场出现过,赵长夏不禁好奇:三牲套餐是指鸡鸭鱼三拼饭?夜视眼药水又是什么bug级别的东西? 【冬至活动的奖励为节日特有的福利,不会作为商品上架。】 赵长夏:我怎么觉得你这是为了防着我倒卖这些东西?有必要吗?我这么根正苗红的人,怎么会做二道贩子呢! 【】 是谁之前还琢磨着倒卖药贴跟药酒的?! 赵长夏忽然道:不过,既然有这样的限制,那是否说明系统出品的东西也能给我以外的人用,并且效果不变? 【】 系统的规则很周详,但也正因如此,赵长夏才能从中窥见一些细节。 再把目光放回到活动上,祭祖这个活动让赵长夏有些发愁: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哪有祖先可以祭拜? 就算可以隔着不同时空祭拜祖先,或是祭拜别人的祖先,但祭祖仪式显然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拜一拜就能成的。 还有散福这个活动,她去哪里凑三个人一起吃年夜饭?就算荆溪肯跟她一块儿吃饭,那也还差一个人,她总不可能去找曲锋或曲清江。 就在她犯难之际,荆溪带了一只羊回来,并喊她帮忙把羊抬到杂院的猪圈去。她从荆溪的口中得知这羊是为了曲家的祭祖仪式准备的三牲祭品之一。 所谓三牲,是指牛、羊、猪,不过因为官方明面上是禁止宰牛的,所以很多人家都会用鸡代替牛,也有些穷人会用鱼、鸡、猪作为祭品。 曲家这次祭祖准备的三牲就是鸡、羊、猪。 赵长夏道:郎君还挺重视冬至的。 要知道后世的冬至连假期都没有,只吃一碗饺子或汤圆就算过了。可时下的人们过冬至,仿佛过新年,从系统的守岁一项活动就可见一斑。 荆溪心底笑话她少见多怪,嘴上道:那是自然的,不过年节的时候会更加热闹,祭祖仪式也会更加隆重。 赵长夏若有所思:冬至活动的主题是新年预热齐贺冬至,所以过年的时候,系统是不是也会有新年活动? 荆溪见她没搭腔,又略嘚瑟地说:每年年节、清明与冬至的祭祖仪式,就数主家的祭品最丰盛。而且仪式结束后,郎君会分羊肉与猪肉给大家,你才来一个月就碰上了这等好事,偷着乐吧! 赵长夏: 说起来,她确实很久没吃过鸡了,要是能拿到鸡鸭鱼三拼饭解解馋也不错。 忽然,她想起今日似乎就是十一月十二日了,也就是说,今夜就可以参加守岁的活动。她道:我夜里还得去田里巡视,先回去歇息了。 荆溪咋舌:夜里去巡田?就那几亩刚发芽的菜地,有什么好巡视的? 是呀,照料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发芽,若是被冻坏了,岂不是白费了一番苦心?既然郎君把田交给了我,那我就得认真负责。 说完,她就回去睡觉了。 荆溪撇撇嘴,觉得她太死板了。他忙完后,遇到在廊下散步的曲锋,后者问他:赵六月呢? 荆溪答道:他在睡觉。 至于为什么睡觉,他有意没说,若曲锋问起他就说,曲锋没问,他也没必要说。 曲锋果然没问,但他却似乎知道缘由,道:他最近夜里都要起来巡田,是比较辛苦,白天睡一觉养足精神也好。 荆溪心中骇然,疑惑曲锋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刚才听到他跟赵长夏之间的谈话了? 他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想什么都摆在了脸上。 曲锋道:虽然我也不懂农务,但也知道即使是能越冬的菜也怕风雪霜冻,所以需要用稻草铺盖在地表。巡田不仅要关注是否下雪、冻霜,还得巡查田里的稻草、蔬果的情况。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荆溪夸赞道:郎君学识渊博、无所不知。 曲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些都是赵六月学回来后,又与我说的。再说,他那段时间收集了不少稻草,你也是知道的。 荆溪当然知道,只是他觉得这事跟他没关系,没有去了解罢了。 曲锋这么说也不是为了指责他,道:不过也不奇怪,你们各司其职,你最近也忙前忙后的,应该没心思去关注别的。 郎君说得是! 荆溪松了口气。 曲锋凝视了他两秒,笑了笑,将他打发走了。 赵长夏当然知道她跟荆溪谈话的时候,曲锋在偷听,毕竟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天干了,她已经见怪不怪。 但她也没有因曲锋在就故意说好话糊弄他,她是真心要巡田,既是为了参加守岁活动,也是为了了解田间的情况。 至于荆溪说的话会不会让曲锋有想法,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赵长夏夜里起来在系统规定的时间内去巡了一次田,果然立马就到账了10成就点,还有一支容量超级少的眼药水。 虽然这眼药水像三无产品,但是包装上有羊图腾。点开它,还有说明: [名字] 夜视眼药水 [功效] 缓解疲劳、保护视力、超强夜视能力 [剂量] 0.4ml/支(4滴) [时效] 6小时 赵长夏往两只眼睛各滴了一滴,感觉冰冰凉凉,跟普通的眼药水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当她睁开眼眺望远方时,原本朦胧模糊的村庄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一树一木,连树下的石头都能看见,一如白天时的视觉效果。 虽然她的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仍旧被这个效果吓了一跳。 她又惊又喜,然而还未开始兴奋,就已经平复了心情:难怪这东西没有在流动农贸市场上架,若能交易给部队使用,那夜视仪就能淘汰了。不过就算它能交易,我也无法交给部队研究使用了。 她借着眼药水的功效,又巡视了一遍农田才回去。 第二天夜里,赵长夏又准时地去巡田。不过她没有用眼药水,毕竟这玩意儿一支只能用两次,她若每次夜巡都用,九天下来也只能攒下4.5支眼药水。 流动农贸市场没有眼药水卖,就算下一次还有活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福利,所以能省则省。 一连几晚,赵长夏都拿到了眼药水。 冬至两天前的一个夜晚,她照常起来巡田,还未出门,忽然听到院内有动静。不一会儿曲清江披着一件大氅匆匆跑来,神情焦急,声音哽咽:六月,我爹他咯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神他妈三牲套餐=鸡鸭鱼三拼饭,槽点逐渐多了起来。 赵狼灭:难道还能指望系统大气一点给我三只猪羊鸡? 系统: 明天休息一天,周四照常更新,然后下章入v,到时候会有万字/三章掉落哦~ 感谢在20210801 14:19:52~20210802 14:3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傻,冒得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萧儿 117瓶;奶啤饼干 84瓶;懶得取名 68瓶;辛小娅 50瓶;洛书 30瓶;宝宝 24瓶;晨光熹微 20瓶;弋 14瓶;21172197、zan 10瓶;读读看看写写 9瓶;沉迷吸猫民政局 5瓶;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 3瓶;七三i 2瓶;火山啊火山、松花酿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煮酒 纵使赵长夏平常行事能做到处事不惊,但面对这种情况,依然会稍微紧张和担心。她镇静地安抚曲清江道:你不要着急,需要我做什么你吩咐一声,我替你办。 我想请你帮我去乡里把郎中请来,他就在苏度里,也就是离集市不远的那个地方,他姓李,医馆前有一棵杏树 赵长夏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记住,眼下曲家能主持大局的只有你,所以你不能慌。 曲清江冷静了不少,手也不怎么抖了,她点点头:我知道的,你快去快回,夜晚赶路小心些。 赵长夏去杂院牵了马,滴了两滴眼药水,然后策马往苏度里赶去。 苏度里离浦村有三里路,虽说以赵长夏的体能别说跑三里路,就算跑三十里路也绰绰有余,可眼下不是训练的时候,她必须争分夺秒。 况且这马也不是为她准备的 她去到李郎中的医馆,将人从睡梦中叫醒,三两句话把事情说明白后,直接将他扔到马背上迅速往曲家赶。 李郎中从马背上下来后,屁股疼不说,两腿都是软的。 你、小伙子,你太狂野了,还好我身强体壮,不然一把老骨头哪里够你折腾的?李郎中批评赵长夏。 赵长夏虚心接受批评,道:事态紧急,我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等郎中替郎君看完病,要如何责骂、处罚我,我也绝无怨言。 李郎中分得清主次,抓起自己的药箱往曲锋屋里走去:罢了,先治病救人。 分卷(16) 曲清江陪在曲锋的身边,李氏去厨房里熬药了,田氏跟荆溪也是忙里忙外,赵长夏担心生变,所以一直在门外待命。 时间悄然流逝,曲锋在李郎中施针后,咳嗽得没有那么严重了,咳出来的痰也总算没了血丝。 李郎中收了针,皱着眉头开了新的药方交给曲清江,道:曲郎君的病没法根治,小娘子也是清楚的。眼下病情恶化,只能加大药材量了,还额外添了些草药,就是有点贵 曲清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多贵,只要能救我爹,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无所谓。 她担心她爹的病情还会有反复,所以请李郎中在曲家下榻。李郎中可不想再被赵长夏扔在马背上了,便顺势答应下来。 曲清江安排荆溪去给李郎中整理厢房,她见赵长夏似乎一直在门外候着,便过去道谢:谢谢你六月,若非你这么快就将李郎中找来,我爹只怕 刚才她全部心思都在她爹身上,没能顾及赵长夏,这会儿终于腾出时间来。 赵长夏道:不必言谢,郎君待我不薄,我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她顿了下,郎君得的是什么病? 我爹那是先天不足之症,从娘胎里带来的,以前虽然体弱、多咳嗽,却不至于咯血。如今他年近半百,身体是越发虚弱,除了夏天的时候好受些,其余季节随时都会发作。 曲清江说着,鼻头一酸便忍不住想落泪。赵长夏见她眼眶泛红,还有些肿,只怕是已经偷偷哭过了两轮,便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有李郎中在,郎君会没事的。 赵长夏不懂医术,除了在一些琐碎的事上帮帮忙之外,对曲锋的病也是束手无策。 她也曾想到系统,只可惜除了舒筋活络的药以及眼药水之外,系统既没有上架,也没有奖励任何药物。甚至她询问系统是否清楚曲锋的病情,系统也只会装死。 嗯!曲清江故作坚强地点点头,李郎中给爹施针后,爹确实好多了。 既然如此,那你可不要再哭鼻子了。 曲清江将眼泪憋了回去,又别开脸,道:我没有哭鼻子。曲家眼下能主持大局的只有我,我怎么会哭鼻子呢?! 赵长夏: 哭鼻子跟主持大局有什么关系吗? 她们聊着天的这会儿功夫里,李氏已经给曲锋喂完了药汤,从房中出来,道:乐姐儿,郎君已经喝了药歇下了,你也回去歇着吧,郎君这儿有我看顾着呢! 曲清江摇头:小娘先回去睡吧,我在外头再待会儿。 你若睡不着,那就先回房多穿件衣裳。这夜里霜重露寒,夜风又冷,可别连你也病倒了。 小娘说得是。曲清江起身回房。 李氏等她走了,才压低声音对赵长夏说道:郎君想见你。 赵长夏的眉峰扬了扬,也没说什么,走进了曲锋的房间。 李氏关上了门,虽阻绝了寒风,屋内的温度却丝毫没有升高,反而透着股阴冷的寒意。 屋内窗户紧闭,浓浓的中药味弥漫至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床上有很轻的咳嗽声传来。赵长夏唤了声:郎君。 私下我们不必以主仆相称。曲锋的声音嘶哑,中气不足。 赵长夏抿唇,一时间摸不清楚他把自己单独喊进来做什么。 曲锋单刀直入:这次把你喊进来,其实是想求你一件事。这次虚症来势汹汹,我都险些以为自己可能会就此死去,而在被病痛折磨得最痛苦的时刻,我其实也想过,我已经被折磨了几十年,若能就此解脱也好。 可是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我想到了乐娘,想到了我若病死,那我可怜的女儿只怕会孤立无援,任人欺负。我还未给她铺好路,我怎能就这样去了? 我这次挺了过来,但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挺过来,所以我想求你替我保护她。 赵长夏无法轻易地答应这个请求,因为按照对方的意思,她得一直留在曲家给曲清江当护卫,不仅要替曲清江解决人身安全方面的威胁,还得应对小人在背后耍阴招,更要协助曲清江撑起曲家。 这跟刘皇叔托孤似的,如此重任,她怕自己干不来。 不过,曲家给她提供庇护,她回报一下曲家也是应该的。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曲锋道:你说。 我无法保护她一辈子,或者说,她并不需要别人一直保护她,因为她自身的能力就很强,即使一无所有,想必也能靠自己的能力重新振作。如果不过是因为有郎君的庇护,所以她还未展现坚毅霸气的那一面。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会尽我所能,让她前进的道路上少一些绊脚石。等她找到一个能和她携手并进的如意郎君,不再需要我的保护时,我便按自己的心意来决定我的去留。 曲锋: 虽说赵六月对乐娘的信任让他很是动容,但,难道是他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赵六月是这么理解他的话的? 赵六月以为他是在托孤吗?! 曲锋觉得好气又好笑,要把话挑明白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算病入膏肓,若早早地给了赵长夏暗示,说不准他会因此而生出别的心思来。 他沉吟片刻,道:我也不会亏待你,除了眼下你种的那八亩田之外,我再另外赠你二十亩田。你在曲家以仆役的身份干活时,工钱也不会少 赵长夏摆摆手:这些以后再说,郎君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休息。 她没有身份证之前,给她多少田地都只是画大饼。况且八亩田都搞得她累死累活,再来二十亩,只怕她浑身上下都得贴满药贴! 曲锋有些摸不准赵长夏是心机太深,知道以退为进,还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但结合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观察,他选择相信赵长夏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总算是可以踏实下来了。 赵长夏要离开时,他又补充:这事你先别告诉乐娘。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曲清江换好衣服过来,见赵长夏仍在,心里感到踏实的同时,也甚是高兴。不过考虑到大家都忙了一晚,赵长夏也挺累的,没必要让她陪着自己熬,便道:六月,今夜应该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赵长夏确实也有点困了,但她想到自己答应曲锋的事,心想这时候的曲清江应该很需要人陪,她陪在曲清江身旁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她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白天睡得多,眼下不困。 曲清江心中松快,试探地问:那你坐到这边来,陪一陪我? 赵长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曲清江搓了搓手,望了过去:我特意多穿一件内衫,结果还是有些冷,你穿得这么单薄,冷不冷啊? 还好。表面上,赵长夏只穿了两件衣服,实际上,她还有一件打底的t恤。虽然依旧会感觉到寒意,但也不会被冷得瑟瑟发抖。 曲清江外头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你等我会儿! 说完,又往内院跑。 过了会儿,她提着一个炉子和一坛酒过来,道:左右坐着无事,不若煮点酒暖暖身子。 提及酒,赵长夏的脸色有些微妙,道:我不怎么喝酒。 啊,为何? 赵长夏的目光闪了闪:容易误事。 曲清江有些遗憾,不过她也不强求:那我只能自己喝啦!不过这酒是自家酿的江米酒,醉不了人。 小火慢慢加热江米酒,直到浓郁的香气开始四散,曲清江舀了一勺酒到酒盏上浅酌。 这酒的香气与赵长夏印象中浓烈的白酒香气完全不同,它是甘醇中带点甜味,似乎真如曲清江所言,这酒压根喝不醉。 曲清江见她在闻到香气后眼眸已经发亮,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神情变化,觉得她甚是有趣,便也给她舀了一盏,道:试试? 赵长夏抿唇,内心颇为煎熬,一方面告诉自己酒量不好别丢人现眼,另一方面又认为这会儿已经不是在部队里了,喝酒误不了事,且这酒的度数也喝不醉。 最终她端起酒盏,抿了口温热的江米酒,不得不说,这酒确实度数不高,还带有一点甜味,却比她想象中好喝。 她又喝了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觉得有一股热意从喉咙至胸腔,再发散至四肢百骸,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好喝吧?曲清江笑眯眯地看着她。 赵长夏应了声,问她,小娘子很喜欢喝酒? 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还以为曲清江这样的小姑娘滴酒不沾的。 我喜欢这江米酒,它的味道并不寡淡,也不像外头的酒那么呛鼻,甘香甜美。不过再好喝也不能多喝,伤身,所以除非有必要,否则我也很少喝。 赵长夏理解她。别看她爹病着,她却在这儿喝酒,显得很没心没肺。实际上她心中的愁闷无处排解,喝酒或许还能消消愁。 忽然,曲清江放下了酒盏,凑到了赵长夏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赵长夏被拉回了思绪,却没有任何防备的举措,不禁愣了愣,暗暗反省自己许是喝了酒,连神经都被麻痹了,降低了警惕心。 她对上曲清江的双眸:怎么? 曲清江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道:六月,你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赵长夏:?! 难道是夜视眼药水使自己的眼睛冒出了光芒? 她眨了眨眼,原本想闭上眼,后转念一想,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便又装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曲清江笑着描绘了起来:亮晶晶的,似蕴藏锋芒,很有神。这是不是叫炯炯有神? 赵长夏: 原来是这个发光,她还以为是物理意义上的发光呢! 不过,曲清江之前会这么放肆吗? 作者有话要说:曲岳父:感谢女婿让我活了下来! 赵狼灭:? 曲岳父:一般人交代后事后,都会很快就领便当,可你成功地将我的婚配请求误以为是托孤,让我成功躲过了flag! 赵狼灭: 第一更,求多多留言支持,么么哒! 感谢在2021080214:32:09~2021080421:3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公爵6个;进击的拉拉肥、always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十四棵紫色涩柿子树73瓶;周也女朋友、32403558、koito_zun、昔加末、不谈风月20瓶;庚午、狗砸、海绵、沉在深海的冰箱、随随10瓶;花花世界、王里兜、回归初心的尤桑、一根长白眉毛5瓶;墨迹、墨得宇3瓶;七三i2瓶;dawn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醉酒 之前曲清江做过的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替赵长夏擦头发和系腰带,现在是直接上手捧她的脸了。 赵长夏想,难道她就不怕被别人看见? 趁着夜视眼药水的功效还未消退,赵长夏一心二用,一方面关注着曲清江,另一方面又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好在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没有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曲清江挤压赵长夏的脸,觉得很好玩,又揉了两下。 赵长夏: 曲清江继续道:不过你好暖,脸蛋又红又烫,跟你平日里的形象一点都不像,好可爱的感觉。 赵长夏心说:你现在这模样跟平常也不一样啊,怎么像喝醉了酒?可这么低的度数,怎么会喝醉?酒量这么差还这么喜欢喝米酒,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菜瘾大? 你该不会是被我碰了才羞得满脸通红的吧?曲清江狡黠道,之前就发现了,我这么碰你,与你亲近的话,你似乎会很紧张 赵长夏:!!!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对,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从纯洁的角度去解读一个未成年少女的话所以这小姑娘原来看出了她的拘束? 曲清江道:我也很紧张来着! 赵长夏:抱歉,完全看不出来。 说完,她愣了下,因为她完全没料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曲清江噗嗤一笑,道:那我以后表现明显点,你也坦诚点如何? 赵长夏将她的手拿下来,虽然脸蛋微红,但神情并不见慌乱:小娘子,你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对吧? 原本以为自己的酒量就已经够差劲的了,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比她的酒量还差的人。 小瞧谁呢?我的酒量哪里不好了?曲清江轻嗤了声,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赵长夏,我问你,前些日子,你怎么了? 赵长夏反问:前些日子我怎么了? 曲清江拧着眉头,噘着嘴想了会儿,道:不知道,赶集回来后你给我的感觉跟以往不一样。 赵长夏: 她的情绪有不对劲的地方,她怎么不知道? 小娘子多虑了。 曲清江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现在倒是没那种感觉了,好像又没事了。 赵长夏道: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你八成是喝醉了,回房歇着去。 我才喝了三盏酒,怎么就喝醉了?曲清江说着,打了个酒嗝,然后又摇头晃脑地直接坐到了赵长夏的月退上,赵六月,我没喝醉,我只是有些害怕。 赵长夏本想推开她,闻言,动作一顿,止住了。 还有两天便是冬至了,临近祭祖,我爹出了这种事,只怕祭祖仪式会变成那些族人逼我爹立嗣的立嗣仪式。虽然我爹想将家业给谁我都不在意,可我不希望我爹是被逼的,我更不希望因为别人的逼迫,而加重他的病情。 分卷(17) 赵长夏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她是真的没喝醉,还是借着醉酒倾诉苦闷忧愁。 只要大家守口如瓶,消息便不会外泄。 曲清江道:明天李郎中回去,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说例行身体检查。 曲清江眼巴巴地看着赵长夏:那祭祖的事呢? 你去。 曲清江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与赵长夏对视着。 须臾,她的脸上重新展露笑容: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在刚才,我想我要肩负起曲家的重任,挑起大梁,代替我爹处理家里的大小事。可能所有人都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可笑,但我知道你跟我爹都会支持和理解我的。 赵长夏嗯了声,本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岂料她以为没醉的曲清江又改变了姿态,毫不收敛地将手臂圈着她的脖子,吃吃地笑了:从刚才开始,你的身体就一直很僵硬,肌肉紧绷,你又紧张了是不是? 赵长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所以说未成年人就不该喝酒,都醉成什么样了! 曲清江摇了摇头,似乎想让意识清醒一点,她准备起身,嘴里还嘟哝着:我得去看看爹怎么样了。 结果还未起来又跌了回去,直接趴在赵长夏的身上。 赵长夏搂着她的腰,暗暗叹了口气,道:他那儿有你小娘照顾着,有什么动静肯定会第一时间喊你的,你眼睛本就哭肿了,今夜又不睡觉,明天只怕眼肿的同时还挂着黑眼圈,怎么见人? 曲清江闻言,直接把脑袋搁在赵长夏的颈窝处,嘟哝了句对哦然后就沉沉地睡去了。 赵长夏: 你好歹给我回房再睡啊! 她完全可以肯定,曲清江就是醉了。但不是那种意识全无、浑身发软的醉,也不是那种恶心反胃会呕吐的醉,而是那种会放大内心的想法与欲望,毫不顾忌地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一面表现出来的醉,俗称耍酒疯。 赵长夏僵坐了好会儿,直到身体渐渐放松,而夜视眼药水的功效也快消失了,才将曲清江抱回了房间。 她并不清楚曲清江住哪间房,不过有其中一间房的门没有关,她猜是曲清江出来得太急,所以没来得及关门。 踏进去后,先是看到了架子上五颜六色的丝线,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针线,所以她立马就确定这里是曲清江的房间。 曲清江估计是太疲惫,加上醉酒的缘故,赵长夏将她放到床上时也没有醒过来,只是一张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天太冷了,还是醉态。 赵长夏给她盖了被子后就去巡田了,昨晚的守岁活动时间虽然已经过了,但她可不会因此而偷懒不去巡田。 巡完田回来的时候,村子里的公鸡已经开始啼叫,她仅睡了三个小时,又准时起来晨练。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一番闹腾,大家都筋疲力尽,不说醉酒的曲清江跟病中的曲锋,就连平日起得很早的李氏、田氏这会儿都还没有动静。 赵长夏准备做自己的早饭时,忽然想到了冬至活动中的节礼,似乎就是要送出亲手做的食物。虽然她对酒的兴趣不大,可系统的羊毛不薅白不薅,万一之后的任务有用得到这酒的地方呢? 她借此机会做了一些面条,连配菜都准备好了,李氏才匆匆赶来,看见她拉了许多面条,略惊讶:六月,你这是给大家做了早食? 嗯,我看见厨房有面粉,就擅自做了面,还请见谅。 李氏笑道:我哪里会怪你,幸好你做了早食,否则我这一早上也不知道要忙活多久。你先煮着,我去给郎君熬药。 李郎中是在他们之后最早醒的,赵长夏便先给他煮了一碗面亲自送去算是为昨晚自己的粗鲁之举而赔礼道歉。 李郎中没说什么,心里对她的感官和评价却都大大提升。 赵长夏对此也十分满意,在她给李郎中送上面条后,她得到了系统奖励的一碗面和一坛冬至特酿酒。 之后李氏、田氏都吃了她的面条,曲锋虽然只吃了半碗,但也有一份奖励。这样一来,她就得到了四碗面跟四坛酒。 没想到六月的手艺这么好!李氏夸赞道。 这是什么面,我还未吃过呢!田氏问。 赵长夏道:这叫阳春面,用鸡蛋揉的面团,拉成面条后煮的时候加葱油与猪肉,再配点菌菇,面滑汤清、鲜香爽口。 正说着,曲清江梳洗完出来了。她先见到李氏,便关心了解曲锋的情况,听说李郎中正在会诊之后,才安心。 田氏道:乐姐儿起来得正是时候,快尝尝赵六月煮的阳春面,可美味了。 曲清江看向赵长夏,自己醉酒时的丑态突然涌入脑中,她觉得羞耻极了,天啊,她都做了些什么?! 赵长夏: 看来不用她提醒对方夜里的所作所为了。 她给曲清江平复心情的时间,先去将最后一碗面给煮了。 过了会儿,曲清江来到了厨房,羞赧地解释:我当时不是故意的。 嗯? 当时说的那些话和做的那些事,我以前都不知道我会如此如此放浪形骸。曲清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赵长夏道:我明白。 这一点上,她跟曲清江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是,自己的酒量比对方稍微好一点。 我以后会克制的,还有,多谢你送我回房。 赵长夏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没打算因为酒量不好就滴酒不沾,不过她醉酒后除了行为比平常要更加奔放一些之外,也没有什么失礼之举,因此而要求她不再碰酒未免有些苛刻。 香味蔓延,尴尬的气氛渐渐消散,曲清江的心思放到了阳春面上面去:真的好香!你的厨艺真好。 我只会做阳春面,与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这些都是她退伍后不想吃外卖才照着app学的,刚开始学做菜时,她烧坏了一个砂锅、一个炒菜锅,浪费了面粉、鸡蛋和调料无数那是一段不忍回顾的黑历史。 那也比我好! 赵长夏道:术业有专攻,你的刺绣与制作染料技艺很高超,我对那些可是一窍不通。 你没见过我的绣品,如何知道我的刺绣技艺高超? 送你回房时看见你房中有一些绣品,虽然不清楚是不是你绣的,但是我觉得很好看,不管是花草还是鸟兽都很有灵气。 曲清江的刺绣被无数人夸赞过,可是近些年来她都已经麻木了,如今被赵长夏一夸,顿时心花怒放。 吃过早饭,赵长夏原本要去田里给那些菜浇水的,但是曲锋喊住了她,让她留在曲家。 赵长夏一开始不知道曲锋的用意,直到曲家的族人登门,她才知道曲锋与曲清江担忧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喝rio都能喝醉(喝吐)的人,方便面表示,小醋缸的酒量比我还好一点,因为米酒的度数少说也有10度。 小醋缸:谢谢你替我挽回了尊严(* ̄︶ ̄) 第25章 祭祖 李郎中从曲家离开后,曲锋让荆溪去把曲嘉雨的爹曲镇请过来。其余族人听到消息,生怕落下了什么好事,纷纷不请自来。 曲锋没有避着他们,见他们都来了,便也打开了天窗说亮话:我原本是想与老四商量一下,关于明天的祭祖仪式让乐娘代表我出面的事,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也省得大家多跑几趟,我现在就把这个决定跟你们说了。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年过半百的曲家族长曲家大房一脉的长子曲铭,直截了当地拒绝:女人都没资格踏进祠堂,哪有女人祭祖的道理?! 曲铭的同胞弟弟曲锦立马附和:就是!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曲锋是不好了才把曲镇喊来,没想到他还活得好好的。虽然不太清楚他为何会选择让曲清江出席祭祖仪式,可他们知道,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有利的消息,他们必须阻止! 曲清江不忿:哪条族规规定女人不能进祠堂的?又是哪条族规规定女人不能祭祖? 长辈们说话,哪有你这个丫头片子插嘴的地方!曲铭仗着辈分高,而曲清江又是一个女娃,便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曲锋哪里能容忍他们呵斥曲清江,道:乐娘哪儿说的不对了?你是族长,最清楚族中是否有这条规矩! 曲铭一噎,辩驳道: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这不是约定俗成、公认的事实吗? 曲锋冷哼:什么时候没有明文规定的规矩也成了铁律了? 曲铭道:老三,你别这样,你出去听听瞧瞧,谁家的祠堂是给女人进去参与祭祖的? 这时,曲镇的话插了进来:虽然、但是,别人家的规矩在咱们曲家不适用。 曲铭、曲锦两兄弟对阵曲锋跟曲镇,其余人暂未表态,但这种情况下,未表态其实就是一种态度,他们偏向与曲铭的态度便已经算是很明确了。 你不能参加祭祖仪式吗?为何需要她一个女娃代劳?曲铭试探地询问曲锋。 都是曲家的血脉、曲家的孩子,可阿泽、阿湖他们都能进祠堂,偏偏乐娘长这么大,还未能参加一次祭祖仪式,这不公平。 曲铭捋了捋胡子,笑容奸诈:谁让她是女娃?老三,你想让自己的子嗣进祠堂祭祖,那很好办,从族中过继一个嗣子,别说祭祖,将来还能给你送终。女娃能吗?不能! 曲锋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猛地咳嗽了两下,曲清江急忙替他抚背。 曲镇也上前去:三哥,保重身体。 大哥,给老三留点面子。曲锦阴阳怪气道。 赵长夏在一旁冷眼旁观,在她看来,这些人的面具背后都是一张幸灾乐祸的脸,仿佛在嘲笑曲锋没有儿子,合该把家产都给族人。 真是贪婪而丑陋。 其余人都在静看事态发展的时候,曲锋的态度却尤为强硬:我的要求已经提出来了,答不答应由你们,但是,你们若是不答应,那族田我也要收回来。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咯噔了下,面面相觑。 曲铭道: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我没有儿子,绝了后,那自然不必管曲家的未来如何。族中子弟是否有钱读书,与我一个绝后之人何干? 曲锋的态度之强硬,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此前族人劝他立嗣时,他只说考虑,哪怕有人说些笑话惹他不快,他也从未以收回族田为威胁。久而久之,大家便认为他没有儿子,所以理应底气不足,哪曾想他今日竟会如此硬气?! 你可是曲家人,你不管族里后辈的未来,这叫什么?这叫数典忘祖!曲铭指责道。 是呀,大家都是同一个祖宗生的兄弟,理应同气连枝发展曲家,哪能如此自私?你可不要当曲家的罪人,这可是要被从族谱上抹去名字的。曲锦明面上是劝曲锋,实则也是在以族谱除名作为威胁。 曲锋以前顾虑太多,这会儿却有了壮士断腕的决心:你们不要说了,乐娘代表我,要么你们让她参与祭祖,要么我收回族田!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曲铭道:老三,你再考虑考虑,何必要将事情闹得这么僵?大家都是兄弟亲人,在这乡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太僵对谁都没有好处不是吗? 曲锋没说话,曲镇看了看他,提议道: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允许乐娘从旁协助三哥搬抬一些祭品。三哥的身体状况大家也都知道,抬不得重物、干不了累活,祭祖这等事与其让下人代劳,还不如让自己的血脉来得妥当。 他又悄悄地跟曲锋说:乐娘此前未曾参加过祭祖仪式,忽然之间让她负责这等事情,出了岔子不就是落人口实了吗? 曲锋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也不想闹得太僵,就怕自己死后,这些人会加倍地欺负乐娘。 曲镇看向曲铭:族人以为如何?若族长不能决断,也可以回去与阿湖、阿源他们商议。 曲湖是曲铭的第三子,曲源是曲锦的长子,二人都在读书,束脩大半来自于族田的收益。他们临近科考也要大笔盘缠,曲镇这么说也是在敲打他们。 曲铭与曲锦俩兄弟虽然不乐意,但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也不想这么快与曲锋撕破脸,便应了下来。 事情商谈完,曲锋留曲镇下来吃午饭,让赵长夏将其余人给请了出去:六月,送客。 赵长夏刚才未发一言,存在感不强,直到她站出来,众人才注意到她。不过,大家除了认为她的长相跟曲锋都是男生女相,而多看了她两眼之外,并未在意一个下人。 曲镇倒是注意到了她,陪曲锋吃饭时,说道:之前听小雨说三哥家里多了个下人,就是他吧?看样子,三哥似乎颇有栽培和重用他的意思。 曲锋问: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荆老丈离开三哥家之前,只有他能出现在这种场合,他离开后连荆溪都未没这资格。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曲锋笑道:老四,你的心眼真多。 曲镇也笑了:三哥,彼此彼此。 我留你下来,是想跟你说,我决定不过继嗣子了,就让乐娘继承我的家业。 曲镇的神情严肃了几分:三哥决定了? 嗯,决定了。不管是过继族里的孩子,还是收养外头的孩子,都已经来不及让他们与乐娘培养姐弟感情了。与其养出些白眼狼来,还不如将一切都交给乐娘。 曲镇脑袋转得快,道:既然如此,那三哥得好好地考虑上门女婿的人选了。 曲锋点了点头:我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人选是谁他没说,曲镇也没问。 分卷(18) 虽然曲锋以收回族田为威胁,逼得曲氏族人退了一步,允许曲清江进入祠堂参加祭祖仪式,但他知道这事还没完,曲氏族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冬至那日,天还未亮,爆竹声便响彻了鹄山乡的每一个角落,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地过起了冬至。 曲家,李氏一大早就起来包馄饨,而曲锋跟曲清江则要起来准备去祠堂祭祖。 祭祖的猪、羊昨夜已经宰杀、连夜烤好,鸡和米饭、糕点与酒水等也都已经备好。曲镇领着自己的儿子来帮曲锋将烤猪、烤羊抬去祠堂,其余东西则由赵长夏挑着去。 到了祠堂门口,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曲氏族人,曲锋与曲清江父女一出现,他们无不投来异样的目光。 曲清江面上保持镇静,心头却突突地跳。 等父女俩靠近,不知是谁埋怨了句:女人进祠堂全族都要倒霉,她也不怕脏了祠堂的地! 很快就有人附和:晦气!待会儿得给祖先多磕几个头,让他们别怪罪我们。 曲清江袖子下的手捏成了拳头。 赵长夏低声唤她:小娘子。 曲清江看向赵长夏,又看见她爹带着病痛走在前面为她开路的背影,她心下一定,朝赵长夏点了点头。 谁有意见,站出来说。曲锋道。 那人噤若寒蝉,见曲锋和曲清江没有退缩,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和怨怼。 赵长夏经过他的身边时,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像冰刃直刺他的心窝。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身旁的同伴发现了他的异样,问:怎么了? 跟在后面的那个下人好像知道刚才说话的是我,他的眼神好可怕,我还以为被一头狼给盯上了。他心惊胆战。 同伴安慰他:这天色这么昏暗,他怎么可能看见是谁说的话!而且一个下人而已,怕他做甚? 曲锋知道族里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没想到他们的行径会如此卑劣,当众羞辱他的女儿! 他忍着怒意进了祠堂,然后就有一群在里头打闹的孩子跑到了这边来,状似天真地指着曲清江发问:这个姐姐来这儿做什么?这里不是只有儿子才能进来吗? 还有一个孩子问:你也是男孩吗?为何要穿女孩子的衣服? 这些孩子的话看似没有恶意,却给父女俩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因为刚才那么明晃晃的恶意,他们正面回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他们若是回击了孩子,别人只会跟他们说童言无忌,是他们身为大人的太小肚鸡肠了。 咳咳咳曲锋咳得脸色涨红。 曲清江顾不得回应这些恶意,忙去看曲锋的情况:爹,您怎么样了? 没事。曲锋将手帕收回了衣服里,六月。 赵长夏上前:郎君。 曲锋眼眸中有寒光闪过:这头羊和猪太大了,这里的供桌也容不下它们,将它们的头砍了,摆上供桌吧! 赵长夏没说话,但是已经从簸箕里抽出了刀,当着两个小孩的面手起刀落,三两下就将羊头与猪头砍了下来。 羊头与猪头滚到了他们的脚下,他们吓得当场尿裤子:哇呜 差点就沾上脏东西了。赵长夏淡淡地说道,气定神闲地将羊头与猪头抱起来,手中的刀亮着油光,在孩子的眼中却恍若血光。她瞥了他们一眼,晦气。 两个孩子吓得拔腿就跑:爹、爷爷 曲氏族人也被曲锋的反应与赵长夏的凶狠吓到了,他们想指责赵长夏吓唬孩子,但曲锋的三牲祭品他要如何处置别人完全管不着,若他们对此加以指责,就明显是在故意刁难父女俩。 这脸打得啪啪响,曲氏族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还没上门当女婿,影响我发挥了。 方便面:咋的,当了上门女婿,分猪肉能快一点? 赵狼灭: 三章万字完毕!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鸭~ 第26章 解围 曲锋的震怒让曲氏族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祭祖仪式很快就开始,赵长夏作为外人不应该在现场,于是退出了门外。 祠堂里是清一色的男人,就连孩童都只有男童,身为女子的曲清江觉得自己特别格格不入。先人画像前,不管是蒲团还是草席,都被满堂的男人占了,那儿似乎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乐娘,去上香吧!曲锋起身,将香递给了她,又看众人,我身子差,闻不得香味,让她代劳,你们没意见吧? 众人将目光对准了这对父女,皆是无言。 曲清江敛神,接过她爹递过来的香,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将之插在香炉中。 上了香要行礼。曲锋提醒。 曲镇不动声色地让开了一点位置。曲清江抿唇,旁若无人地走到那儿,向先人的画像行了三跪九拜之礼。 你今日在祖宗面前露了脸,往后慎言慎行,不要说那些没家教、没脑子的话,以免贻笑大方,让祖宗觉得丢脸。曲锋指桑骂槐,先前在暗处侮辱她的那两个族中子弟都涨红了脸。 曲氏族人面色各异,但都有些憋屈。 女儿知道了。曲清江神色一松,眉眼弯弯地回道。 天色很快便大亮,祭祖仪式也进入了尾声。 曲锦不停地给曲铭使眼色,几个曲氏族人也频频看向族人中唯一的老者。曲锋虽察觉有异样,却摸不准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终于在曲锋让曲清江收拾祭品准备离开时,曲铭道:老三,先别急着回去。 曲铭开腔后,曲氏族人纷纷将目光牢牢地锁住曲锋,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曲清江有种不妙的感觉,但她说不不上来这种危机感源自于哪里。 怎么,还有事?曲锋镇静地问。 趁着今日祭祖人齐,孩子也都在,你就从这里面挑一个作为嗣子吧!曲铭沉声道。 曲锋脸色一沉:这些人还没死心呢?! 曲镇刚要开口,曲锦按住了他:这事三叔也是赞同的。 曲锦口中的三叔是曲镇的父亲,也是曲锋、曲铭、曲锦的三叔父、曲清江的三叔公。 他已年近古稀,一直在家养老,因而很少理事。今日祭祖他倒是来了,但从祭祖仪式开始前就一直置身事外、不发一言,因此曲锋跟曲镇都未曾想到他也搅和了进来。 他虽不是曲家最德高望重的人,但也是曲锋他们的长辈,辈分最高,说的话也能压他们一头。曲铭他们得到了他的支持,气焰顿时嚣张起来:老三,你该不会连三叔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吧? 三叔、三叔公?!曲锋与曲清江心中一凉。 爹?!曲镇也皱着眉头,看向他爹。 三叔公坐在椅子上,沉声道:阿锋是二哥独子,他绝不能绝户,所以过继一个嗣子对他和对二哥来说,都是最好的。 我有乐娘,不需要过继嗣子。曲锋拒绝。 乐娘又不是男子,迟早要嫁出去的,生的也不是曲家的骨血!曲铭道。 曲锋反问:过继的嗣子生的孩子就是我的骨血了? 那好歹是我们曲家的根!这事关你的牌位是否能摆到这祠堂里,事关你百年之后继承人的问题!你没有儿子,也没有嗣子,将来绝了户,二哥泉下有知也只会感到痛心!你对得住二哥吗?老人斥责道。 爹,这是三哥的家事!曲镇站出来反驳他爹。 阿镇,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靠边站!三叔公连他一块儿斥责。 哥,你别顶撞爹了。曲镇的亲兄弟们也纷纷上前来将他拉走。 曲镇这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曲铭、曲锦这两兄弟盯上了曲锋的家业,连他的亲兄弟们都产生了贪念! 他瞪他们,他们心虚地别过脸去。 曲锋已经没空去管曲镇了,他问三叔公:看你们这意思,今日我不答应继嗣,你们是不肯放我们走了? br/ 双方僵持不下,曲锋不想轻易妥协,曲氏族人也一副他不答应,就得一直僵持在这儿的态度。 咳咳咳曲锋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觉得呼吸还有些不顺畅,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爹!曲清江的心揪了起来。 曲氏众人却怕他两腿一蹬就死了,敦促道:老三,你快快决定,指一个孩子为嗣子! 说着,各家将自己的孩子都推到他的面前。 曲锋看着虎视眈眈的众人,只觉得他跟曲清江被重重包围,仿佛四面楚歌,叫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曲锋的脸色苍白,曲清江无助道:谁能帮忙去找郎中来 曲氏众人面面相觑,皆没有动弹,只有曲镇挤出人群往外跑:我去! 别让他去!不知是谁暗暗说了句,立马有人拦下他,只是脸色难看了些,没事的,不用叫郎中,冬至里喊郎中多晦气啊! 你们这是想要三哥死啊!曲镇嘶吼。 别冤枉我们,谁都没碰他,是他自己发病的!曲锦不满地嘀咕。 爹,难道你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逼死三哥?!曲镇对他爹十分失望。 三叔公皱着眉头,显然不想因此逼死了曲锋,刚要说话,祠堂门口却有了动静。 只见一道身影从墙头一跃而下,径直朝人群奔来,外围的人还没有反应,就被掀翻在地。 很快,人群中就清理出了一条路,赵长夏来到曲清江的身旁,面沉如水:小娘子,郎君这是怎么了? 六月,我爹他发病了。曲清江看到她就看到了希望。 赵长夏二话不说,搀扶起曲锋往外走:我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先把郎君扶到宽敞的地方歇息。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这儿进来了一个陌生人,而且也因为她的出现,使得现场的局势发生了扭转。 曲氏族人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离去,否则计划落空不说,还会惹上一身骚,原本他们是打算逼曲锋答应过继,只要他松了口,就不怕他不承认。可没想到,竟会中途杀出个程咬金。 虽然不清楚赵长夏是如何闯进来的,但他们都有一个阴暗的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赵长夏如意: 之前被赵长夏盯上的男子不悦地上前打算推她,结果还未碰到她,便被她抓住手指往上一折。 清脆的一声嘎嘣,年轻人的手指以极为畸形的形状折了,他发出了痛苦地嚎叫声,啊我的手指折、折了! 众人被吓得纷纷后退了两步,赵长夏顺利地将曲锋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知是否是心理原因,赵长夏替曲锋解围后,曲锋的脸色总算是好了起来,呼吸也没那么困难了。 那边,曲氏族人反应了过来,纷纷指责赵长夏: 你是如何进来的? 你竟敢伤人?好大的胆子! 你一个外人擅闯我们曲家祠堂,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休想全身而退。 他们指责归指责,却是无一人敢靠近,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赵长夏对他们的指责充耳不闻,曲锋缓过气来了,大大地松了口气:六月,你来得正是时候。 曲锋开了口,众人的声音便小了下来。 曲铭上前问责:老三,你的恶仆伤人,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曲锋冷冷地看着他:给说法?你们这群人企图逼死我,是不是也该给我个说法? 曲氏众人面面相觑,底气不足地道:你别含血喷人,没人想逼死你。 曲清江心中的怒火早已滔天,她道:爹,跟这些人说道理是说不通的,不必与他们废话,我们直接收回族田,他们是要将我们逐出曲家也好,把名字从族谱划掉也罢,随便他们,大不了我们自己修个族谱! 曲锋做了个深呼吸,道:你做主吧! 父女俩的态度让曲氏族人一惊,这对父女真的要做这么绝? 三叔公闻言,痛心疾首地说道:阿锋,你可得三思!想想你爹,他当年为了保住你这一条血脉,花费了多少心血!如今你简单的一句除名,就是要将你爹多年的心血毁了啊!你这是大不孝啊! 曲锋痛苦地闭上了眼。他自然也不愿意连累他爹被族里除名,更不希望别人说他不孝,可是他得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他爹已经死了,他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以享受,与其考虑已死之人的想法,还不如先考虑活着的人。 对呀!不立嗣就不立嗣,不要拿这种事来威胁和吓唬大家。曲铭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看着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直因外人身份而没有介入其中的赵长夏扯了扯嘴角:好一束白莲花,装得好无辜、好可怜。 曲家人斥责她: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原本有些动摇的曲锋闻言,心下一凛,他们总是一口一个你没资格在这里说话,对赵六月如是,对乐娘亦然。 甚至他还未死,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联合起来逼迫他。若他死了,乐娘在这里还有容身之处吗? 曲锋沉着脸起身:既然这里没有他说话的地方,那我们走,去一个他说得上话的地方! 大家都知道他这是要走,一边想拦着他们,但是赵长夏一招掀翻一个人的身手又让他们犯怵。 曲锋,你这恶仆伤了我的阿溙,不能就这么走了!曲锦恶狠狠地道。 曲锋置若罔闻:六月,收拾祭品。 赵长夏往前跨出一步,曲氏族人便后退一步。真有胆子大的想上前拦,然后就看到她抽出了那把被她分过尸的杀猪刀,淡定地放在三牲祭品上。 分卷(19) 曲氏族人: 他们虽不认为赵长夏真敢杀人,但谁都不愿意出这个头去赌那万分之一的概率。 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曲镇已经让自己的儿子跑去给他们打开了祠堂的大门,曲清江扶着曲锋离开,赵长夏负责断后,很快他们便出了祠堂的门。 他们这一走,众人的脸色才阴沉了下来。曲锦更是把矛头指向曲镇: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曲镇看向他爹:爹,我问你,我也只有洋儿一个孩子,万一他哪天生不出儿子,你也会这么逼他? 三叔公道:你若担心,不妨再生一个儿子,或者让洋儿也多生两个。 当然,他最真实的用意并没有说出来,待回了家,他才骂曲镇:我不忍心让二哥绝后,这有错吗?再说,你有几个侄子,随便过继一个给二哥那一房,将来继承了阿锋的身家,你也有钱可以给洋儿多纳几个妾,还怕绝后? 曲镇愕然,他们家并非大户人家,而纳一个妾的钱抵得上他们一家几年的开销,他爹和他的兄弟们这是打哪儿来的奢靡念头? 难道是见曲锋纳妾,所以眼红了? 曲镇家父子兄弟之间的争执,已经回了家的曲锋等人是不知道的。 曲锋看见曲清江为自己的身体而着急,不由得笑道:乐娘不用担心,爹没事,在祠堂里不过是故意骗他们罢了。 曲清江愣了下:啊? 曲锋心情有些沉重:爹本以为靠发病来吓唬他们,让他们放我们离开,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步步紧逼。 原本他认为,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对方也都觊觎他的家产,但好歹是同族宗亲,危难的时候都应该互相帮忙,伸出援手。没想到自己演的那出戏意外地让他发现了他们的真面目,心里顿时凉透了。 那爹你是真的没事? 没事。 赵长夏引着李郎中走了进来,道: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郎中已经请了,还是先让郎中看一看吧! 曲锋有些许意外,他以为赵长夏在祠堂的时候说已经让人去请郎中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李郎中给曲锋看诊,曲清江一颗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下,她问赵长夏:六月,你当时是如何知道我们有麻烦的? 当时听到祠堂里头有动静,想推开门看一眼,但发现门被栓住了,就知道大事不妙。 曲清江:,就这样? 赵长夏只好进一步解释:若只是为了避免外人在场而关门情有可原,但也不该将门栓上。这显然是不希望有人进去,也不希望有人出来,所以我知道兴许是郎君和小娘子出了事,就请了一个村民,让他帮忙去请郎中,自己再翻墙进入祠堂。 曲锋赞赏道:你很敏锐,也很果断,今日全靠你,我们才能安然回来。 是啊,谢谢你,六月!曲清江想到曲家的那群人的所作所为,既心惊,又恼火。 李郎中诊断完了,道:脉象没有太大的变化,问题不大。 多谢李郎中在冬至跑这么一趟。曲锋给了李郎中三倍诊金,暗示他,在这样大好的日子里,就该听些好消息不是吗? 李郎中会意,知道他是希望自己宣传一下他的身体好转的消息,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这绝非他能深究的。他收下了那三倍诊金。 曲锋又望着赵长夏:六月,你送李郎中离开后,把那些羊肉和猪肉都分一分,之后过来一起吃顿年夜饭。 曲清江猛地看向她爹,赵六月却想:看来系统的散福任务也有机会完成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吃年夜饭?任务有希望了。 小醋缸:,你知道不知道让你一起吃年夜饭代表什么? 赵狼灭:代表什么? 小醋缸:代表爹要将你当成一家人。 赵狼灭:所以影响我做任务吗? 小醋缸:,毁灭吧你! 今天虽然没有万字,但是有二分之一九千字呢! 感谢在2021080423:23:51~2021080519:5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zan、公爵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荣长风3个;慷慷2个;欧阳五五、十九、翌、骑着刺猬撞老虎、随随、米线米线米线、贰时三、才不是卷毛哼~、32403558、always、我喜欢吃鱼、流光转千年、人傻,冒得钱??、dracul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35836420瓶;花花世界15瓶;七尘本埃14瓶;always、零久、庚午10瓶;倚天小地7瓶;王里兜、一根长白眉毛、墨得宇、悠闲的年糕、草稿碎纸机、沉迷吸猫民政局5瓶;雨季的朦胧月光3瓶;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hl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牵手 曲氏祠堂里发生的事因当时大门紧闭,外人并不知晓,曲氏族人想要名声和面子,自然也不会四处去说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曲锋父女俩,所以这事并没有外传。 但曲氏族人间的气氛之诡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曲锦找了村里的正骨郎中给他的小儿子曲溱把骨折的手指给正回来,左邻右舍都十分好奇地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曲锦想到自家大哥吩咐的话,只能强忍愤怒,道:他祭祖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折了手指。 邻居啧啧称奇:这得是以什么姿势摔跤才会摔成这样啊? 曲锦觉得邻居是在嘲讽他们倒霉,心中不悦,沉着脸去找曲铭:大哥,难道就这么放过那小子?我溱儿的手伤成这样,得好一阵子不能干活呢! 曲铭的身边还有他的几个儿子,每个人都是眉头紧锁,显然很犯愁。 要算账,但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算。今日我们激怒了老三,若是我们再这么企图以气势来压倒他,只怕会适得其反,引来他的报复。曲铭道。 那现在怎么办? 曲铭看向他所有儿子中,最出色的三子曲湖,问:湖儿,你说怎么办? 曲湖二十有六,自幼便展露出了读书的天赋,因而八岁那年被曲铭送去了读书。 二十一岁那年,他第一次下场考试,但经验不足、太过紧张,卷子弄脏了,所以没有得解。 第二次参加解试因取解的名额少了,他名落孙山。后来更是遇到战事,朝廷停止了科考三年,直到今年才颁诏决定明年的八月将会举行秋闱考试。 曲湖对这次的解试取解名额志在必得,为此更是打算明年启程去州府找名儒指点他。这其中要花不少钱,他家是拿不出来的,只能靠族田的那点税收,甚至还得找曲锋借钱。 若是跟曲锋闹掰了,被收回族田不说,可能也得不到资助,他自然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故。 可就算是这样,今日他爹逼迫曲锋立嗣时,他也未出来阻止。 r/一是他过于自以为是,认为正常男人都会选择过继一个子侄当嗣子,只是没想到曲锋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二是他心存侥幸,觉得跟曲锋闹掰了也不打紧,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可他算漏了一个人。 他道:此次全族上下几乎有志一同地认为三叔父该立嗣,所以此次阻力不大才对。但出了一个变故,正是这个变故,让我们功亏一篑。 你是说老三家的那个下人?曲铭问。 曲湖点点头:按照我们的设想,三叔父在重压之下,总会妥协和服软的。可是那小子的出现,让三叔父有了喘息的机会,压力一减,回过神后自然就不肯轻易服软了。 当时在祠堂就该拿那个小子问罪!曲锦恨恨地道。 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拿不住他的。为今之计,我们是要求和的同时,又伺机给三叔父一些压力。 至于如何求和首先我们不能以逐他出曲家为威胁,更不能将他的名字从族谱划掉。他没有犯错,若只是因为不肯立嗣而将其逐出曲家,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这对我的名声也不好,会影响我的科考。 若是担心他强行收回族田,这事也好办,当初他是当着大家的面捐出来的,哪有捐出来后说收回就收回的道理的?就算是闹到官府那儿我们也不必怕。 最后,你们理应发现,三叔父在祠堂里如此维护他那亲骨肉乐娘,可见他还是很看重乐娘的。所以我们必须要表现出他百年之后,我们不管是何人当了嗣子,继承了他的家业,也会善待乐娘。 曲锦道:这不是又回到了原点嘛! 就是要回到原点!现在与三叔父撕破脸绝对没有好处,所以我们要诚恳地道歉,修补关系的同时降低他的戒心,即使只是明面上的和好,那也足够了。之后,施加压力的事情也不必我们亲力亲为,只需村里的人说些闲话,他们父女俩自然而然就受不住了。 曲锦觉得他这个侄子的脸皮比他们的老脸还要厚,他问:好主意,可我溱儿的仇呢? 曲湖眼神狡诈阴险:这是向三叔父施压的把柄之一,若是三叔父一意孤行,我们都已经没了退路,何必还怕失去什么?直接报官,给三叔父一个下马威。他只要不肯过继嗣子,那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与曲氏族人这边的聚众密谋不同,曲锋与曲清江回来后便没再提过祠堂里发生的事。李氏、田氏跟荆溪都不知道,只疑惑为什么他们从祠堂回来后,就叫了李郎中过来。 曲锋不打算说,身为妾室的李氏、田氏,与身为下人的荆溪自然无从知晓,于是荆溪就去问正在分肉的赵长夏。他酸溜溜地道:你就好了,才来第一个年头,郎君就让你跟着去祠堂祭祖。 他不说还好,一说赵长夏就有些纳闷,因为她的祭祖任务并未完成。也就是说,她只是帮忙挑三牲祭品过去,并未参与到祭祖的仪式中去,所以不能算是完成了任务。 虽然她想追求完美,完成每一个任务,但祭祖这个任务,她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能完成,因此纳闷过后,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情,好歹散福这个任务还是有希望完成的,不是吗? 比起三拼套餐,她对冬至大礼包更为好奇。 荆溪没听到赵长夏回应,略着急:你觉得这个仪式怎么样? 我在门外没进去,不知道。赵长夏道。 荆溪也不奇怪,因为他以往也是在门外候着的。他又问:那郎君是怎么了,李郎中为何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登门问诊? 赵长夏: 荆溪没好气地问:你哑巴了吗? 赵长夏停下手里的活,看了他一眼,道:你叮嘱过我在曲家干活,嘴巴得把紧。 荆溪一噎,暗骂她太死板,但又无言以对,只能翻了个白眼,将她分好的猪肉拿去分给在院子里等着的佃户们。 杀猪宰羊的时候,这些佃户也都有过来帮忙干活,曲锋自然不会像别的大户人家那样既要压榨佃户们干活,又不给他们好处。他给每个佃户分了两斤烤猪肉、一斤烤羊肉,那些收成好、交税多的佃户又额外多一斤。 除了佃户和小妾、下人之外,曲锋也会按照惯例给左邻右里、里正等人送一些过去,剩下的那些才是自家吃的。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李氏已经备好了年夜饭,她按照往年的习惯拿出四副碗筷时,曲锋道:多加一副碗筷。 李氏不解,但也没有多问,直到她看见头戴幞头、身穿玄色圆领袍,潇洒而至的赵长夏时,愣了愣。 田氏险些没认出赵长夏来,见到平常总是穿着洗得发白、满是补丁的衣服的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风流倜傥的哥儿们,眼前一亮的同时,也忍不住偷瞄了曲锋一眼:同样都是男生女相,可郎君却少了一丝生机活力呢! 曲锋也是第一次见赵长夏这副打扮,心里不住地点头,觉得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让他更加肯定赵长夏就是出身官宦世家的人。他只有一些遗憾:六月的长相还是偏阴柔了些,不然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个女婿人选! 至于劝赵长夏换上这身衣服的曲清江一点都不意外她给众人带来的惊艳效果,还暗自高兴:让她换上这身衣裳果然是对的! 赵长夏有些不习惯地拢了拢袖子。她本不打算穿这身衣服的,是曲清江跟她说冬至得穿新衣裳、吃年夜饭、守岁。这件圆领袍虽然不是新缝制的,但却是她的新衣服,因而要她在洗完澡后换上。 坐吧,不必太拘谨。曲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曲家吃年夜饭的桌子是由几张矮几拼成的,曲锋坐在尊位,曲清江坐左边的主位,李氏和田氏坐曲锋对面的座位,这样一来,赵长夏便坐到了曲锋的右手边、曲清江的对面去。 虽然平常老百姓的家中都没有那么多规矩礼节,但是在冬至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又是年夜饭这种宴席上,曲锋显然不是随便安排的。赵长夏这个位子是客位,也就是说,她今日的身份和待遇都不一般。 曲清江知道她爹的用意,李氏不想去揣摩那么多,田氏则心里纳闷一个下人怎么还跑到了郎君右手边的位子去了。 今年,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如香,除了料理家中杂事、照看我的病,还得照顾我起夜。曲锋慰问了大家一番,而在他特别感谢李氏的时候,田氏撅了撅嘴,最后曲锋给她们发了些利是钱,田氏这才笑逐颜开。 吃过了年夜饭,赵长夏的冬至大礼包也已经到手,她寻思要挑个好时机打开时,旁边正在刺绣的曲清江忽然打了个哈欠,声音在这个宽敞空荡的厅堂里回荡。 赵长夏: 曲清江急忙掩嘴,扭头看赵长夏,眼神询问:你什么都没听到吧? 赵长夏收回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她如此配合,倒让曲清江越发不好意思,忍不住为自己小声辩解:守冬实在是太累了,忍不住。 赵长夏被她的辩解逗乐了,板了一天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她道:既然这么累,为何还要守冬? 分卷(20) 年夜饭后,没有节目的曲家众人自是各自回屋歇息,而按照习俗,孩子会留下来守冬,跟春节的守岁一样,冬至的守岁又叫守冬。曲清江已经不是孩子,自然没必要跟个孩子一样守冬,可她却这么做了。 原因是民间有谚语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她知道守岁、守冬都只是一种大人哄骗小孩的话,但明知守冬、守岁不会真的让人长命百岁,每年的冬至,她依然会守冬来为她爹祈福。 往年曲嘉雨也会来与她一同守冬,不过这一次曲家祭祖仪式上出了事,只怕曲嘉雨也没法过来了。 在这个大冷夜里独自守冬多少有些害怕,所以曲清江说她要守冬时,一直看着赵长夏,希望她留下来作陪。 赵长夏一开始跟没接收到信号一般回了屋,直到夜深人静,才重新返回厅堂。 曲清江看见她的那一瞬间,高兴的同时心头也有些委屈,不过到底是什么都没说。俩人默默地围着火炉一边御寒,一边找点时间打发时间以度过这漫漫长夜。 听到曲清江说的谚语,赵长夏的笑容略微收敛,过了会儿,道:夜里刺绣很伤眼睛,还是先等白天再绣吧! 曲清江依言放下针线,问道:可是,我们要这么干瞪眼吗? 她倒是想喝江米酒酒,可是又怕喝了酒会出现上次那样的浪荡放肆之举。 赵长夏还有最后一次守岁任务,她告诉曲清江:我待会儿要去巡田。 曲清江: 所以赵六月的意思是,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呗!可赵六月也不想想,是谁不让她在夜晚刺绣,说伤眼睛的? 忽然,她狡黠一笑,道:你是需要我陪你去巡田吗?好啊! 虽然赵长夏没有这个意思,但还是顺着曲清江的话点了点头:好。 曲清江: 赵六月今晚怎么这么配合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反倒让她有种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不过这么晚出去外面转悠好像很刺激,她此前从未试过在夜里出门呢! 曲清江裹上大氅,戴着斗笠跟着赵长夏悄悄地出了门。 即便是在冬至这样热闹的日子里,只要到了深夜,村子里便会沉寂下来,那些嚷着要守冬的孩童早就熬不住睡着了,而大人们第二天还得早起干活,因此也早早睡下。 天越发冷,以往半夜会巡视村子一次的壮丁们也都躲回被窝里偷懒。赵长夏与曲清江不疾不徐地走在乡间小道上,听着风声与脚步声在黑暗中扩散。 曲清江心里有些发毛,悄悄地凑近赵长夏,偷偷地捏着她的衣袖。 赵长夏观察敏锐,不会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没察觉到,她问:小娘子害怕? 曲清江抿唇,正要倔强地回复说不害怕时,暗处传来一声怪叫,她吓得登时抱住了赵长夏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赵长夏神色未变,淡定道:那应该是松鼠的叫声。 啊对,是松鼠,我听出来了。曲清江尴尬地松开赵长夏的胳膊。 赵长夏低头看了眼她,想了下,将灯笼换到另一只手上,腾出来的右手牵住了她的左手:夜路难走,小娘子跟紧些。 曲清江微微恍神,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生出了喜意,心跳也快得不正常。 为了使得气氛不那么尴尬,她努力找话题:你之前一个人巡田的时候不害怕吗? 忽然想起赵长夏在被她捡回家,不是,被她请回家之前,也是一个人在鹄山里生活的,如果害怕,早就出山了,何必等她请?她这是问的什么傻问题! 赵长夏答道:还好,有任务在身没空去想东想西,自然就不害怕了。 曲清江觉得赵长夏是铁块,外表冰冷、硬邦邦的,内心坚硬刚强、无坚不摧,无论内外,都需要炽热的焰火、极高的热情才能将之熔化。 她这个念头没维持多久,赵长夏就用实际行动打破了她的固有印象,让她知道,其实不必热情如火,也不必炽热燃烧,只需一点烈酒,就足以将之熔化。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上回我放肆了,这回怎么都该你话痨了吧,小话痨? 赵狼灭: 角落,李氏默默落泪:我终于有名字了! 明天(8.8)上夹子(反正是个好东西)所以更新时间会挪到晚上6点,之后更新时间不变,都是早6点,么么哒。 再次推荐基友问西来意的穿书文《穿成师徒文里的师尊后》 文案: 卫含真穿越了。 穿到了一本名为《逆徒总想以下犯上》的仙侠文中,成为里面的师尊。 大徒弟素微天资独秀,冠绝当世,奈何想以下犯上,提早一步继承师尊的天材地宝。 二徒弟清声如海风碧云,夜渚月明,然而心在名禄,想提早继承师尊的峰主之位。 三徒弟玉言么,病弱娇纵,独得一峰之宠,她没有弑师的念头但是她想彻底占有师尊这个人。 正逢师尊走火入魔,修为境界大跌,徒弟们虎视眈眈,谋名、谋财亦谋人。 卫含真:她不想被捅刀子,也不想被关小黑屋啊! 她只想一巴掌把三个逆徒拍进土里,问一句:梦醒了吗? 以为是买股文,其实不是,因为作者的偏爱已经足够明显,所以大家大胆地收藏吧! 守冬相关知识点来自于《在宋朝过的那些年》 感谢在2021080519:52:33~2021080620:3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p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猫不叫喵7个;pmpp、漾江、呱qaq、好吧就这样、苏房东21:57、茶色、abc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鲲148瓶;迷迦勒40瓶;吃了香菜就上头30瓶;ikhz29瓶;查无此人20瓶;药物效应动力学、一念一夕、fusheng、yuniia、小冰、沉在深海的冰箱10瓶;墨上水泽、6325673015瓶;固步自封、沧笙踏歌、地主家的余粮、yan、满船清梦压星河2瓶;老白、猫猫树、不爱钱爱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话痨 曲清江通过和赵长夏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之后果然就不再感到害怕。 时间悄然流逝,巡完田的二人也回到了曲家,为避免被人发现她们曾经单独出去,曲清江蹑手蹑脚地回到厅堂上。 赵长夏抿笑,道:大家都歇下了,这里只有我们。 我爹需要起夜,李小娘定会发现前堂这边有光,万一瞧见了呢? 赵长夏道:那我先回屋里去。 她要走,曲清江又不愿意了,急忙抓住她的衣袖:你先别走。 嗯?守冬需要通宵的吗?赵长夏疑惑。 曲清江: 赵六月的反应怎么像没经历过冬至? 曲清江计上心头,道:你以前一定没有守过冬,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过了子时才算结束呢? 赵长夏道:确实没有。 但,不代表她看不出曲清江撒谎了。 不管这小姑娘的目的是什么,反正距离子时过去也只有一小时,便留下来看看她想做什么吧! 赵长夏闲来无事就打开了冬至大礼包,得到三样奖励,分别是50成就点冬暖夏凉小背心*1驱虫避毒香囊*10。 [冬暖夏凉小背心]根据周围气温自动调节温度,使体感温度达到最为舒适的效果。静音、环保、携带便利,冬天不再害怕寒冷,夏天不再害怕中暑,您下地干活的必备好伙伴! 赵长夏: 这是什么黑科技,背心版冷暖型空调么? [驱虫避毒香囊]常年在田间干活,总会有蚊虫叮咬、五毒尽出的困扰,戴上驱虫避毒香囊,半径1米范围内,蚊虫退避、五毒散尽。(时效30天) 这倒是好东西。赵长夏在田里干活时,哪怕只是搬运稻草也总会有被虫子叮咬得很痒,可见蚊虫无处不在。她之所以没有叫苦,也只是以前在野外执行任务的经历让她提高了忍耐力,并不代表她不怕蚊虫叮咬。 系统为了提高她的积极性,让她坚持务农、努力发展农业,也是费尽心思了。 赵长夏整理了她在冬至活动中所得的奖励: 祭祖失败,没有奖励; 散福获得成就点50、冬暖夏凉小背心1件、驱虫避毒香囊10个; 守岁有一晚没有去巡田,所以只有成就点80、夜视眼药水8支,期间用掉了一支,还剩7支。 节礼方面,经她的手烹饪、送出的食物只有四碗阳春面,因此她获得的奖励有阳春面4碗、冬至特酿酒4坛。 总的来说,虽然冬暖夏凉小背心、驱虫避毒香囊与夜视眼药水这些奖励太bug了,但其作用也是为了提高她的务农积极性,并没有脱离系统的职能范畴。 倒是这冬至特酿酒让她有些琢磨不透:这也跟种田有关系?难道喝了后有种田buff加成? [冬至特酿酒]冬至限定佳酿,名家酿造,值得浅斟低酌细细回味。 这酒并没有特别的说明,而且根据系统连任务奖励都按照她学习使用农具的顺序来给的尿性,还有流动农贸市场的开放时间也跟这里的集日相同的操作来看,这酒大概率跟那晚她与曲清江喝的江米酒是一样的。 她留着这些酒没什么用,想起曲清江爱喝,便道:前些日子别人送了我一坛酒,我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给小娘子吧! 之所以只说了一坛,是为了方便她编造酒的来源而不至于引起曲清江的怀疑。 曲清江果然没怀疑,毕竟在她的眼里,赵长夏就是一个浑身都是优点的人,或许在外出干活的时候帮过别人,别人报答她给她送酒也并不奇怪。 曲清江原本还担心自己会再喝醉而对赵长夏做出失礼之举,因此即使想喝江米酒也不敢喝,赵长夏主动提出把那坛酒送给她,难道不是在暗示她可以喝酒? 她欣喜道:那我们正好可以喝一碗。 赵长夏: 曲清江以为赵长夏不乐意,稍微收起脸上的喜色,矜持地竖起食指:就一碗。 明知酒量不好也要喝,这大概就是江米酒的魅力吧!赵长夏想,这就跟她认识的一个叫方便面君的人明知道自己喝rio会醉却总忍不住想喝一个道理。 考虑到白天祠堂里发生的事给了曲清江不小的压力,此刻她应该最渴望有个途径来发泄和倾诉,赵长夏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不近人情,道:算了,今日是例外。 赵长夏假装回屋取酒,曲清江则去把煮酒的器皿拿出来,没一会儿就见赵长夏提着一小坛子酒过来了。 这种小坛子只能装一两斤酒,倒出来刚好够六碗,不过曲清江答应了赵长夏只喝一碗,因此也只倒出两碗的酒量来煮。 这酒在煮之前有股类似江米酒那样甜、醇的气味,所以不管是赵长夏还是曲清江都没有想过这不是江米酒。 待酒煮得温热,那股甘甜香醇的香气更加浓郁了。曲清江道:这酒一看就比自家酿的好许多,送给你酒的人一定很精通酿酒吧? 赵长夏: 她看着酒坛子上一个不起眼的羊图腾,语焉不详道,应该。 系统出品的特酿酒应该比自酿酒要好一些吧? 曲清江先给她递了碗酒,她接过酒碗,稍微抿了口,发现这酒的口感确实比她跟曲清江上次喝的要好,甘甜顺滑不说,也没什么酒精的味道,有点像果酒。 看来系统很清楚她的酒量和口味。 赵长夏一饮而尽,虽然被勾出了酒虫,但她很是克制,没有因此而打破自己跟曲清江只喝一碗的约定。 曲清江则是在喝完第一口之后,眼睛都亮了:这酒真的很好喝! 好喝得她都舍不得一口喝完,只想浅斟低酌。 她看向已经把碗里的酒喝完的赵长夏,眼底略警惕地道:六月,你说只喝一碗的。 赵长夏好气又好笑,道:怎么,还担心我跟你抢酒喝?她正要嘴瓢说自己还有三坛藏酒,突然缓过神来,我说了只喝一碗便是一碗,不抢你的。 曲清江见自己的小心思没能瞒过她,企图用激将法试探她是否还有更多藏酒也没用,只好以退为进:我怎么会这么小气呢?你想喝的话,我就再给你煮一碗。 你看我有几分像驴? 曲清江:? 赵六月出的是哪一招?三十六计没说过哇! 她答道:你不像驴 赵长夏长叹了口气,告诉她:驴是笨、愚弄的意思。 对啊,你不笨,不像驴。 那你想驴我? 曲清江: 她隐约明白赵六月的意思了,赵六月觉得她那句再煮一碗酒的话一听就是假的,是骗人的。 她终于跟上了赵六月的脑回路,但她怎么觉得赵六月逐渐不对劲起来? 赵长夏忽然道:喝了酒,身子好暖和,我觉得我的脸热乎乎的。她又把话题引到曲清江的身上,你这酒再不喝得凉了,凉了不好喝,也无法令身子变得暖和。不过既然已经凉了,那还是不要喝了吧?冷的话就盖好被子。 说到盖被子,她的话题又开始跳跃,对啊,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去睡觉了?早点喝完酒早点睡,你还年轻,不要熬夜,熬夜伤身体不说,也容易早衰,你不想十七八岁的年纪就顶着一副历经沧桑的苍老脸蛋吧? 曲清江目瞪口呆。 她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酒开始沉思:赵六月好像、大概是喝醉了?不然她的话怎么突然多了起来?以前几乎是问她一句才回答一句,现在好像开始了说教模式。 分卷(21) 不过上一回赵六月并没有醉态,难道是这酒的问题? 曲清江喝得少且喝得慢,暂时没有上次醉酒的那种放浪形骸的冲动。 虽说她知道赵长夏大概率是喝醉了,但她没有提醒对方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话痨起来的赵六月虽然跟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但她并不讨厌赵六月的这种变化,反而还觉得特别可爱。 我跟你说,你还有特别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地方,就是这么晚了还刺绣。刺绣这种细活伤神又伤眼,白天都得做一个时辰休息一刻,更别说晚上了。我担心你二十岁就提前过上红枣泡枸杞的养老生活,不仅神经衰弱总是头晕眼花,视力还差,到老了你就会跟个瞎子似的,人走到眼前都得摸把脸才知道是谁 曲清江憋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走到赵长夏的身前,闭着眼上手去摸她的脸,问:这样吗? 赵长夏的脑子突然卡住了,逐渐升温的脸蛋在曲清江微微冰凉的手的触摸下,越发滚烫。 呃,嗯 曲清江睁开眼注视着赵长夏的双眸,见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有一丝迷离,不复清明,便知道她确实是醉了,而且跟自己一样,醉了也不自知的那种。 咳,不要动手动脚地试图转移注意力。赵长夏回过神,有些忘词了。 曲清江故意唉声叹气:我也想早些睡,可是谁让我睡不着呢!若不是睡不着,我也不会麻烦你在这儿陪我。我知道是我耽误你歇息了,对不起,你先回去睡吧,我再待会儿。 赵长夏的心揪了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放软:那个你不用道歉,我不是因为想睡觉才赶你回去睡觉的,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谁都有烦心事的时候,尤其是你这般正值青春期的年纪,会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想当初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曾这般迷茫、烦忧 曲清江打断她:青春期是什么意思? 青春期就是青春年少、小孩子的时期。 曲清江纠正她:我已经及笄了。 还没满十八依然是个小孩。 曲清江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赵长夏的眼中一直都只是一个孩子! 她不知哪儿来的不服输的劲儿,追问:为何非得满十八才不是小孩? 赵长夏的话虽然多了,但不是理智全无,知道现代的一切都不能轻易说出口,于是她选择闭麦。 赵六月,你几岁了?曲清江忽然想起,她还不清楚赵长夏的年龄呢! 你猜。 二十?曲清江觉得,十七岁的自己在赵长夏的眼中还算是小孩,那么赵长夏的年纪应该比她大几岁。 再猜! 曲清江又使坏一般圈着赵长夏的脖子,靠在她的身上,踮起脚尖在她耳边吹气:不猜,你直接告诉我嘛!六月姐姐~ 赵长夏: 她瞬间感觉自己的头脑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夜的赵狼灭是小话痨。 喝酒前 小话痨:系统你很懂我的酒量嘛! 喝酒后 小话痨:系统你菠萝啤罐头装老白干,挂羊头卖狗肉? 系统:说了这酒得浅斟低酌,谁叫你一口闷,活该! 小话痨: 感谢在2021080620:34:19~2021080802:3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易、慕荣长风、公爵、苏房东21:57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x_x怪60瓶;临江仙52瓶;陌路30瓶;林鹿、小糖糖20瓶;羊羊大、陈祸害10瓶;kleinlunemoon、墨上水泽5瓶;梦林夕4瓶;浮尘、秋水晗2瓶;秋风瘦马乱鸦、木二辛、sieben_007、晓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母族 赵长夏在开启话痨说教模式前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多了,然而这酒的后劲实在是太大了,她的克制在酒的作用下瓦解得很快。 这会儿涉及到自己的信息,她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能透露太多,便扭过头去,道:不说。 曲清江抿唇,赵六月难得话变多了,怎么对自己的事情还是闭口不谈呢?莫不是被特别训练过,即使喝醉酒和意识混沌的情况下也绝对不能泄露自己的事情? 难怪赵六月之前说过喝酒会误事,怕不是以前也曾这样。 曲清江对赵长夏的来历十分好奇,可她也不想强迫赵长夏,反正她不介意说自己的事情,便道:那你告诉我,今后我与爹该何去何从?今日那些族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除了四叔,竟无一人站在我们这边,就连四叔也会被三叔公的孝道所牵制,往后想要再仗义执言想必也会先衡量一番得失。 她虽然气势汹汹地在祠堂上表示是否要将她爹与爷爷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都随便曲氏族人,但若真的跟曲氏一族划清界限,届时合起伙来欺负他们父女的就不只是曲氏族人了,还会有村中、乡里的人。 鹄山乡有三里、两村、两镇市,共五百余户人,其中不乏一些官户、形势户,跟这些大宗族比,曲氏压根算不上是大族。不过正是因为曲氏也有读书人,所以这些大户才不敢轻易招惹曲氏,曲氏得以在浦村、泾村扎根发展。 但在这个世道上,无权无势和弱小便是原罪,尚有良知、同情弱小的人也有,但更多的是冷眼旁观与仗势欺人的人。 就算被欺负了可以去报官,但对方有权有势也可以拉拢收买官吏,无权无势的人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因此,古往今来多少宗亲族人都团结一致,扭成一股麻绳来共同对抗外面的敌人。 曲清江的祖父与曲锋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不遗余力地帮助族人培养子弟读书,就希望他们能功成名就,反哺曲家。 可他们想不到,本应相辅相成、互相成就的宗族关系会因为贪婪而濒临破裂,敌人还未来袭,宗亲族人便率先朝他们露出了獠牙。 /曲清江还不至于陷入绝望,那是因为她的祖父和她爹都有先见之明,早在发迹的时候就开始做善事累积名声,她年少成名,多少大户人家排着队请她帮忙指导家中女眷刺绣,也有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原因。 他们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进一步提高他们在鹄山乡的威望,哪怕将来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曾经受过他们的恩惠之人多少也会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手下留情。 可就算是这样,和曲氏一族撕破脸断绝往来也是下下策。 赵长夏很清楚曲清江有能力撑起一个家,可世俗对女子夫的要求太苛刻,因而父女俩想要找到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除非先打败世俗。 听完曲清江的话,赵长夏问:不知道小娘子介意不介意我问一些敏感的问题? 你问,我肯定不介意!曲清江道。 小娘子跟郎君的困难,小娘子的母族知道吗? 赵长夏知道曲清江的生母已经病逝,可就算生母病逝了,也不至于跟母族那边的人形同陌路才是。 曲清江愣了下,松开了圈着赵长夏脖子的手,转身去将冰凉的酒再煮一遍。她边煮酒边说道:我不知道,大概不知道吧!毕竟我娘去世后,我们也鲜少有往来了。 赵长夏重新落座,曲清江又道:其实我的刺绣技艺是我娘教我的 曲清江的生母岳氏出身皇绣世家,其先祖在唐朝的时候就曾经担任负责为皇室刺绣的官署官员,后来因为战乱而南逃至清江县隔壁的丰城县,经历了梁、唐、晋、汉等朝代的更迭,直到大周的世宗皇帝一统江山,置专门负责刺绣事务的文绣院,又下令寻找各地的刺绣名匠等,岳家才重新回到天子脚下。 只是岳家已经隔了数代人,许多技艺都已经失传和落下,只有岳氏的父亲这一脉传承得较为完整。 岳氏的刺绣技艺也是一绝,她成名时的年纪甚至比曲清江还小。本来按照岳氏的父亲的设想,她会进入文绣院,然后凭借着出色的技艺得到皇室的重用,之后名扬天下,继续发扬岳家的刺绣,光耀岳家门楣。 可是就在岳氏十九岁那年,她储藏绣作的地方意外发生火灾,她为了抢救自己的绣作而被倒下的横梁压住,之后虽然被救,右手小指却被压断了,骨头都往外翻,再无痊愈的可能,只能切掉这根手指。 缺少了肢体,就算她的技艺再出色也无法进入文绣院。其父大失所望,觉得她已没了用处,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就打算将她嫁出去。 适逢曲锋之父请媒婆给曲锋说亲,媒婆一看,曲家的是病秧子,岳家的缺了手指,这二人正是门当户对。就算婚后发现对方并非自己的理想型,可谁也不好嫌弃谁,一定会和和美美地把日子过下去了。 就这样,岳氏进了曲家的门。岳氏的父亲把心思花在了培养侄女上,鲜少与曲家往来,后来他去世,岳氏的弟弟又当上了文绣院的院丞,一家老小都去了汴京之后,岳家跟岳氏便只有书信往来了。 岳氏病死后,岳家跟曲家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互相寄一封贺年的信。 岳氏在世的时候,曲清江还偶尔会提及母族那边的人和事,岳氏去世后,曲清江便没怎么与人提及母族了。 她不提倒不是因为敏感,而是纯粹交情寡淡没有提的必要,如今赵长夏想知道,她自然如实地告诉了对方。 赵长夏沉思:虽然往来少了,可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正好还有一个多月便是新春佳节,郎君理应在准备贺年信。小娘子不妨顺便去信问你舅舅对此事的看法,若他支持郎君过继嗣子,那便没什么好说的。若他选择支持你与郎君,也未尝不能借他的官威来给曲氏族人立立威。 可我舅舅只是正九品的文绣院丞,并非什么大官。 就算是从九品的芝麻绿豆的小官,在没有功名、没有官身的族人面前,也有威慑效果。 曲清江若有所思:你说得也有道理。 除此之外,小娘子也应该多些到外面走走,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是非常正确且值得称颂的事情,可因此而减少与人的往来就没有必要了。刺绣跟读书一样,不能闭门造车,得观察外物、与人交流才能与时俱进,才能知道别人需求什么。 小娘子也不需要像我这样的逃户那般避着人,那么就该多些与人往来、交谈,提升个人的品牌形象,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你的名声越广,曲氏族人能制约你的筹码就越少,能帮助你的朋友就越多。 赵长夏絮絮叨叨地提了许多建议,曲清江都一一记到了心上,她担心赵长夏说得口渴,端起温酒给赵长夏:六月,你口渴吧?解解渴。 赵长夏接过酒碗喝完了酒,突然觉得这味道不对劲:这不是酒吗? 啊,我忘了。曲清江眼神狡黠。 赵长夏: 你这演技太差了! 喝都喝了,解渴就成!曲清江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她,六月姐姐,如果你不是喝了酒,会教我这么多道理吗? 她自问自答,肯定不会!我寻思着你平日里话那么少,一定是在心里把要紧的话都说了,最后才蹦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来。 那小娘子觉得我平日里说的都是废话?赵长夏撇撇嘴。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你从不肯与人交心。曲清江在桌子上竖起两根手指,像两条腿似的一步一步从赵长夏的手背走到心窝处,然后指了指,这里藏着太多秘密了。 赵长夏抬手抓住她的手指,打了个酒嗝,意识不甚清醒地道:我不是不想与小娘子交心,而是不知道以什么立场与你交心。至于秘密,谁都有秘密,而我这里藏着的恰巧是就算豁出性命也不能交代出去的秘密。 说着,她转移了话题,我的脸越来越烫了。 曲清江笑着问她:那怎么办? 她将曲清江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怪小娘子给我喝了那么多酒,得给我降温,你这手这么冰凉,正好 曲清江眉眼弯弯地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另一边脸,道:赵六月,过了正旦,我可就十八岁了。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赵长夏强调这一点,但她想,兴许是不喜欢自己被对方当成小孩子来看待。 也不知道赵长夏有没有将这话听进去,或者说不知道她对这句话会产生怎样的理解,只轻哼了声:嗯。 曲清江见状,也知道自己骗赵长夏多喝了一碗酒的行为有些过分了,生怕她在这儿睡着了,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道:守冬结束了,六月你回去歇息吧! 赵长夏说道:守冬早就结束了,我知道你是故意骗我留下来的。 曲清江: 这时候你倒是肯说话了,刚才跟你说话,你就敷衍地哼了下?! 她道,那你说出来干嘛,就不能继续装被我骗到了? 赵长夏笑了下,起身往外走:小娘子,早些歇息。 曲清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忽然觉得,今年的守冬或许是她这五年来度过的最充实、愉快的一个冬至夜了。而她希望往后的冬至、除夕都有人能这般陪着她守冬、守岁。 赵长夏没有熟睡过去,酒醒后,她就清醒了过来。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准备训练,反而先揉着太阳穴,问系统能不能让自己再穿越一回,穿越到哪里都好,只要不在曲清江的面前就行。 她昨晚竟控制不住说话的欲望,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这酒有毒啊! 系统,这是你的锅,你得给我能够洗脑的东西,让我把她脑中关于昨晚的事都洗掉! 系统: 【本系统为华夏儿女炎黄子孙神农血脉弘扬创新传统农业生产方式培养新型农学人才实习种田系统,是经过神农认证的正规系统,不会做有违人伦道德的事,请准实习生赵长夏端正自己的态度,踏踏实实学习种田,不要想着靠歪门邪道来获得成功!】 分卷(22) 虽然系统骂的很没有道理,但是被它这么一说,赵长夏瞬间想起自己还有很多正事要做,确实没空去介怀醉酒后的事情。 她先把昨晚得到的冬暖夏凉小背心穿上,没多久,它的保暖效果显现,赵长夏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之前得穿三件单衣外加自己的t恤,这会儿穿两件单衣就足够了。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曲清江那冰凉的手,她想,或许曲清江比她更需要这件小背心。 然而刚生出把小背心给曲清江的念头,她转瞬就打消了。且不说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就算她心软怜惜曲清江,那也解释不清楚小背心的来历。她连自己的来历都没有告诉曲清江,若是给了她这件背心,只怕她会觉得自己的来历更加可疑。 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暂时将曲清江抛之脑后。 赵长夏洗漱后又吃了碗系统奖励的阳春面,吃之前她还特意确认一遍这面不会附带什么奇怪的效果,上面只有普通的阳春面的字样,没有什么浅斟低酌这等玩文字游戏的字眼。 吃过了面,她趁着天未亮出了门。昨天她伤了曲氏的族人,对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能还会拿这事做文章。虽然曲锋以收回族田为威胁可以摆平这事,但始终是个隐患,她得将隐患消除。 作者有话要说:醒酒后小剧场 小醋缸看见赵狼灭在墙角玩泥巴,问:小话痨你在做什么? 赵狼灭:别问,问就是在抠迪士尼。 感谢在2021080802:38:06~2021080902:5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焦糖馬頭2个;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踏雪寻梅花、骑着刺猬撞老虎、灯迷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呜呜呜67瓶;浣熊啊哈、进击的拉拉肥、墨华灼灼、小冰20瓶;我有一本山海经18瓶;~10瓶;七尘本埃7瓶;不易、厌.、nanoha、草稿碎纸机5瓶;临夜霜泽3瓶;念2瓶;枫糖、单身狗hdj、易小白、dawn、22抱抱、浮尘、轻嗅月色欢、抱紧自己、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遗嘱 清晨,美美地睡了一觉的曲清江醒来后原本按照往常的习惯是先去梳洗、吃过早食后回来刺绣的,可她想起赵长夏昨晚让她注意眼睛和多出去走走的事情,便改变了注意。 曲清江梳洗过后便想去门屋那边假装偶遇赵长夏,看一看她醒酒后的表情。可她到了那边才知道赵长夏已经出了门,不由得嘀咕:今日事情不多,她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 忽然,曲嘉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边跑边喊:乐姐姐! 阿雨,你怎么跑得这么急?曲清江很少见曲嘉雨跑这么急的,难不成是为了昨日祭祖之事来的? 曲嘉雨气喘吁吁地道:乐姐姐,赵六月被打了! 曲清江险些没反应过来:赵六月被打了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还有人能打得了赵六月? 她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可曲嘉雨不会无端骗她,她问: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哪儿? 在村子里头,好像正被溱哥追着打,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这事都闹得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我就赶紧来告诉乐姐姐了。 曲嘉雨虽然讨厌赵长夏,可他毕竟是乐姐姐家的仆役,要是出了什么事,连累三伯父跟乐姐姐就不好了,所以她才赶忙来传递消息的。 曲清江的心一提,知道定是曲溱为昨天赵六月伤了他的事而打击报复,至于为何身手那么好的赵六月还会被对方追着打,她猜大概是顾虑逃户身份而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不行,再这么下去,赵六月会被打伤的! 曲清江焦急了片刻,很快便冷静下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慌乱,而且也应该先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好做决定。 她牵着大黄狗让曲嘉雨带路,二人一狗很快便赶到了现场。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不过因为怕被殃及都躲得远远的。 曲清江大老远便看到曲溱一边叫骂一边追着赵长夏跑:你别跑,看我不打死你!一个奴仆,还敢翻天不成? 赵长夏灵敏地闪躲着,偶尔回一句:雇我为仆的不是你,你这么打我是没道理的。 我想打你就打了,你能如何?!曲溱越追火气越旺。 昨日他被赵长夏折了手指,虽说没有断,后来被正骨郎中掰回来了,却疼得他哭爹喊娘好不丢人。而且他这手虽然没有被废,可也得再养几日才能好,他爹却告诉他要隐忍、顾全大局,不能因此就去找曲家算账。 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早上他爹和兄长他们出门后,他看见赵长夏从他家门前经过,还特意停下来朝他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他的怒气噌地就上来了,当即提着棍子上前去找她算账。她转身就跑。他以为她怕了,原本还有些底气不足,这会儿彻底没了顾虑,追了上去。 赵长夏跑得太慢,很快便被他追上,然后俩人打了起来应该说是他单方面追打赵长夏,这让他感受到了胜利的快感,追起来越发起劲,棍子掉了也不在意,反正他还有两个拳头! 不过他的胜利也就维持了这么一会儿,之后他便追不上赵长夏了,甚至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赵长夏虽然像在抱头鼠窜,仔细看却能发现其身手非常之敏捷,可他并没有注意到此中细节。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曲溱却是顾不得这些,只想发泄着心中对赵长夏的怨恨和不满。 曲清江带着大黄狗来到了他们面前,叱道:住手! 大黄狗还配合地吠了几声。 曲溱已经上头,哪里还肯听曲清江的话? 他轻蔑道:乐娘,哥哥这是在替你教训你家的恶仆! 曲清江跑过去挡在了赵长夏的身前,眼看着曲溱的拳头要落到她的身上,赵长夏一改逃窜的姿态,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曲溱被赵长夏冰冷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脑海中闪过这种吃人的可怕眼神又出现了的念头。 被折手指的恐惧浮上心头,曲溱刚要后退,赵长夏的手却是一松,顺手撕下贴在他手腕上的东西,再借着村民的视线死角,假装曲溱的拳头落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这一拳的力道本就被卸去不少,如今又是被赵长夏故意借力,因此砸到那手臂上的力道十分小。可即便如此,赵长夏依旧吃痛地唤了声:哎哟 曲溱: 他有些怀疑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什么时候他的力道这么大了?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赵长夏是故意碰瓷的! 他怒视赵长夏:好你个恶仆 曲溱,你够了!曲清江已经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如果刚才不是赵长夏挡在她的面前,曲溱的拳头是不是就落在她的身上了? 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连名带姓地喊曲溱,可见她有多愤怒。 六月是我家的仆役,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她!曲清江冷声道,纵使你想被我爹过继为嗣子入主我家,可你这还没过继,还有亲爹呢!这么急着给别人的爹当儿子的吗? 曲溱被她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曲清江你! 他知道曲清江是在报复他昨日的羞辱之言,所以今日也以牙还牙,他为了自证清白,辩解道:我没想被你爹过继,谁稀罕当你爹的儿子?! 曲清江勾了勾唇:那就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曲溱辩解完才知道自己主动舍弃了被曲锋过继的机会,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不仅是曲清江,在场的村民都听到了。 他愤恨地攥起了拳头,就在这时,他那只受伤的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抱着自己的手叫道:嘶,好痛! 众人看他就像在看傻子,议论纷纷:不是说他不小心摔倒摔伤了手吗?为什么刚才打人的时候打得这么起劲,一点儿都不像受伤了? 对啊,那拳头挥起来还能听到风,拳风呼啸凌厉,谁的手受伤了还能这么像他这样把拳头挥得虎虎生威的? 他这会儿喊疼,是打人把自己的手打疼了吧?被打的那人得受了多少皮肉之苦啊! 我看他是恶人先告状,人家的家仆,他替人家管,这不是多管闲事是什么? 曲清江回想起曲溱追打赵长夏的时候,双手确实都是好好的。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管曲溱的手是怎么一回事,眼下这局面这对曲家而言是极为有利的: 她爹昨日便与她说,曲家一定会拿曲溱被伤一事做文章,虽然最后未必敢报官,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今曲溱在光天化日之下拳打赵长夏,那么首先便能破了赵长夏伤了他的手这一困局。她们可以说他手上的伤就算是真的,那也极有可能是在追打赵长夏的过程中伤的。 而赵长夏伤他只有曲氏族人看见,也多亏了这些人当时将门关了起来,外人并不知道内情,就算曲氏族人威胁要报官,她爹也完全可以说是曲氏族人为了族田之事污蔑曲家仆役。 反之,曲溱打赵长夏的事情却有众多外人看见,这无从抵赖。她们完全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反过来指责曲溱! 她不知道赵长夏被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但她相信以赵长夏的身手,完全可以制服曲溱,可她却大费周章地闹了这么一回,必然是有所图谋! 她假意问赵长夏: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何要打你? 赵长夏抿唇,好会儿才委屈巴巴地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昨日祭祖 她适当地止住了话,给别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昨日祭祖怎么了? 好像听说曲家祭祖的时候出事了,曲家郎君回家后就让人请了郎中来 我还以为是过于劳累,现在看来昨日的事另有内情。 曲清江暗道:好一招先发制人! 曲氏族人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昨日发生在祠堂里的事情,那么赵六月便故意提此事,这么一来,就算曲溱说出赵六月昨日在祠堂伤了他的事,也必然会扯出曲氏族人险些将她爹逼死之事,这种会落人口实的事,曲氏族人是如何也不愿意承认的。 赵六月把被曲溱打的原因抛了回去,让人认为是曲溱故意找茬。 你承认了吧,就是你昨日曲溱的话脱口而出,然而紧要关头,被赶过来的曲锦及其长子曲源给喝止了,溱儿,住口! 爹、大哥曲溱正要告诉他们,他被赵长夏碰瓷了,却被他们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他立刻闭上了嘴。 曲锦气死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边还在跟他大哥曲铭继续商议一下今日上门跟曲锋和谈的事宜,没想到小儿子转过头就把事情闹开了。如今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受伤的手打伤了赵长夏,哪怕他们去报官了,也变成了不占理的那一个! 回去!曲锦呵斥曲溱。 待曲源将曲溱带走后,曲锦才阴阳怪气地问曲清江:乐娘,溱儿打人一事他固然有错,但你家这仆役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曲清江脑筋转得是前所未有的快:我爹的药吃完了,我让她赶早去抓药,她许是经过了二叔父家门口,这有问题吗?二叔父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反而质问被打的我家的仆役,这是何道理? 曲锦咬牙切齿:没有问题,乐娘,你很好!替我问候老三! 说完,他便也匆匆离开了。 曲清江心底松了口气,转过头又假装训斥赵长夏:我让你去抓药,你怎么被他缠上了?下次见了他得跑回家,以免他又找你的麻烦,知道了吗? 赵长夏低眉顺目,乖乖挨骂:小娘子教训得是。 先回家去,得跟爹汇报此事。 那药 我再让荆溪去抓。 二人顺利回到了曲家,若不是后面还跟这个曲嘉雨,曲清江必然要当场问赵长夏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阿雨,你先去绣房等我,我带六月去见一见爹,汇报了此事。曲清江面不改色地道。 曲嘉雨看看她,又瞅了赵长夏一眼,道:那乐姐姐要快些,别让我久等哦! 说完就小跑着去绣房了。 赵长夏: 这台词换成那官人快些,可别让奴家久等也毫无违和感啊! 她还在心底吐槽,忽然就被曲清江拉到了角落:六月,你受伤了吗?伤哪儿了? 面对如此关心自己的曲清江,赵长夏心底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摇摇头:我没受伤。 真的? 嗯。 曲清江将信将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手不是受伤了吗?为何还敢打你? 我掰折他的手指时用了技巧,并未伤及他的骨头,只是错位了,只要掰回来,过些时日就好了。 可距离昨日也才过去一日啊! 赵长夏心说:那是因为我给他用了你有我疼牌药贴。 她一直没用系统的药贴,并非信不过系统,而是她觉得这药贴必须用得有价值,之前的肌肉酸痛、腰肌劳损,她都能承受,因此没必要浪费这药贴。 直到她伤了曲溱,并打算解决这个隐患,才想起这块药贴。 她知道曲溱的手只是错位和软组织损伤,除了固定它等慢慢恢复之外,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也有助恢复。而系统的药贴正好具有舒筋活络、活血化瘀功效,所以就冒险一试。 这块药贴只有掌心大小,治疗覆盖的范围却不小,她将药贴贴在曲溱的手腕上,那药贴也疗效也会对手指关节部位奏效。当曲溱的手指不再疼痛,习惯了用手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会复用该手。 分卷(23) 最后,赵长夏再找机会将药贴扯下来,一来是毁灭证据,二来系统的好东西怎么能便宜了曲溱呢! 赵长夏道:他的手应该暂时好了,只是没好彻底,在打我的时候又伤了。 曲清江不懂正骨,但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高。 二人一起去曲锋的书房将此事告知了他,他颇为不赞同赵长夏的做法:万一你失手了呢?岂不是有现成的把柄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赵长夏道:我备了三套方案,只是没想到才实施第一套方案,他就上套了。 三、还有三个方案?!曲锋跟曲清江都目瞪口呆,赵六月是什么时候、怎么想出那么多主意的?! 而且昨日的事发生后,距今也不过一天一夜,可赵长夏显然是在出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计划,也就是说,她昨天就知道自己的举动会为曲家带来怎样的隐患,因而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想出了三个如何消除隐患的办法?! 曲锋: 看来赵六月比他想象中还要心思细腻、敏锐果断,更重要的是还会分析形势,默默地观察周围的人与事,并且对此有着独特的见解,却从不声张,可见其还是有些心计的。 不过这样正好,只要没有太大的野心,有点心计的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知道了,不过可不许再有下次。你是为了我才伤的人,什么事都有我顶着呢,别再以身犯险了。他道。 是,郎君! 曲锋让她们出去,随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纸册拿在手中,神情肃穆地看着。 还有一个多月便会迎来正旦,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北方那边赢了几场战事,朝廷上下皆十分高兴,因而来年的正旦极有可能会大赦天下。 除了那些犯了极大的罪的重犯不在大赦天下的范围内之外,像那些逃户、没有户贴身份的人往往都能得到赦免,获得一次补办籍贯的机会。 他之前委托州县的朋友打听过,现下官府的通缉文书名单上没有和赵六月对得上号的通缉犯。也就是说,赵六月至少不是朝廷下令抓捕的要犯,让他重新去办户籍,官府肯定不会发现他的身份。 他打定主意,只要赵六月拥有了身份户籍,他便立刻招他为婿! 哪怕他突然急病而亡,那也不要紧,他已经将遗嘱都写在这册子上了,包括让乐娘继承家业、招赵六月为婿,若实在是被族人逼得走投无路,那就变卖了田产和家产去投靠乐娘在京的舅舅 赵长夏的鼻子突然一痒,正要打喷嚏又硬是憋了下来,然后抬手揉了揉鼻子。 曲清江没发现她的异样,问道:若是我没有出现,你是不是就打算等事情了了再告诉我们? 赵长夏道:雨小娘子在就行。 跟阿雨也有关系? 跟她没关系,只是她看到的话,必然会去告诉小娘子。 万一她不告诉我呢? 赵长夏心想:她那么姐控,涉及你家的事,她怎么可能会不告诉你? 嘴上道,那我就拿那件衣服贿赂她。 曲清江: 她望着赵长夏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赵长夏:? 她问:你不问我为何叹气吗? 赵长夏: 不太想问,因为按照之前的套路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曲清江自顾自地道:我好怀念总是很热情地跟我说很多话的赵六月。 赵长夏: 果然! 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曲清江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耳尖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你的迪士尼还没扣完呢? 赵狼灭:扣完了,现在按照广大读者的要求开始扣豪宅和三室一厅。 方便面吃坏东西从前晚一直拉肚子拉到昨天,然后还是顽强地更了五千多字,四舍五入就是一万字啊有木有! 感谢在2021080902:56:08~2021081001:2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大水.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ogue、人傻,冒得钱??、备长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玖53瓶;于陌之50瓶;always36瓶;请叫我欧皇20瓶;飒。16瓶;晨光熹微12瓶;进击的拉拉肥、墨上水泽、沉在深海的冰箱10瓶;一根长白眉毛9瓶;不易、鄌翮5瓶;日月当空、固步自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刺绣 赵长夏与曲溱这么一闹,曲湖的不少计划都付之东流,他们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取得曲锋的谅解。 先是带着礼品、药材登门慰问,又真诚地道歉,说自己当初并不是存心要逼他的,只是真心地为了曲家的传承考虑。再以退为进,说自己没有私心,并且也不打算让自己的孩子过继出去,他们都是大公无私的。 不管曲锋是否相信这些话,反正他们自己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不过其余曲氏族人的脸皮也足够厚,只因他们当初没有像曲铭那样咄咄逼人,就仿佛逼迫曲锋过继嗣子的人里面没有他们那般,见了曲锋的面还十分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曲锋一开始没有什么好脸色,直到左邻右里见到了,问他:你们是闹什么矛盾了吗?怎么你最近都没有给他们好脸色?我听人说你们在祭祖仪式上发生了点事,是什么事? 曲锋要是跟他们说族人逼自己过继嗣子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和稀泥。 果不其然,他还没说话,左邻右里们就开始劝他:你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结是解不开,有什么恩怨是过不去的呢?都快过年了,还是和和气气才好,老祖宗都说了,得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再说了,将来你还得靠子侄们替你送终呢,不要与他们闹得太僵。 曲锋道:是他们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才来这儿充当和事佬的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是好心!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了?左邻右舍道。 曲锋不想被气得早登极乐,干脆躲在家里,除非要见客,否则其余事务能不出面就不出面,直接交给曲清江去处理。 临近年关,村民们的走动变得频繁了起来,许多人或出门探亲,或互相窜门。 曲家也是访客不断,许多听闻了曲清江在刺绣方面的名气的人得知她出关了,纷纷慕名而来:有人想买她的绣作,也有人想请她绣一幅贺寿的绣作,更有人想请她帮忙指导自家即将出阁的女儿刺绣 以往曲清江会见这些客人时都有曲锋或李氏陪同,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便会与他们商议。不过如今她会客时只有赵长夏一人在身旁帮忙斟茶递水,凡事也都由她自己拿主意。 曲锋一开始还担心她应付不来,便悄悄地躲在屏墙后,但见她会客时落落大方,遇到难以做决定的事情也能从容应对后,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跟李氏说:乐娘她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也不需要他了。 李氏道:这不是很好吗?有些事乐姐儿也能替郎君分担了,郎君能省点心,可以好好地调养身子了。 曲锋被李氏这么一开导,很快就恢复了平和的心态:你说得对。 并不知道自家老爹的心态起伏的曲清江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彻底松了口气。 回想起刚才那位客人对自己的绣作的质疑,她心底是有些不悦的,当时并未发作,事后却忍不住跟赵长夏吐槽:她既信不过我,又要找我帮忙绣贺图,这又是何苦呢! 那个妇人是清江县县城的商贾之妻,姓董,说还有两三个月便是家中老人的六十大寿,想给老人送一幅祝寿的绣作。她原想找县城的那些绣女,但听闻鹄山乡浦村有一位出身皇绣世家的绣女,技艺精湛绣作栩栩如生,所以就跑过来了。 曲清江告诉董氏,那位绣女是她娘,只是她娘已经去世五年了。 董氏大失所望,想起曲清江也是绣女,便退而求其次,请她帮忙刺绣。 董氏没见过曲清江的绣作,有些信不过她,所以想先看过她的绣作了解其水平。曲清江也不介意,拿出自己的手帕,道:请董大娘子过目。 董氏端详了片刻,觉得不错,但仍有些疑虑:手帕的刺绣较为简单,不知小娘子能否绣出大幅的祝寿图? 曲清江还没说话,董氏便提出诸多要求,比如想要八仙祝寿图,然后绣上一些贺词。 曲清江: 她答应帮忙刺绣了吗?这人怎么这么自说自话? 她道:董大娘子见谅,我虽然也能绣出你所言的祝寿图,可我手上还有不少绣作等着完成,实在是没时间去绣这么复杂的图,董大娘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董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惹曲清江不快了,于是又放低了身段,道:听闻刺绣最忌讳别人指手画脚,我信得过小娘子,那便由小娘子来决定绣什么,只要能绣出令我满意的贺寿刺绣就行。 曲清江最怕这种难缠的人,所以没有立刻答应,董氏便说改日再登门,说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她大概会先去货比三家,最后才决定要不要找曲清江。 目睹了二人的交流的赵长夏道:想避免这种事,小娘子不妨对自己自信些。 曲清江知道赵长夏有主意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六月有什么好提议? 赵长夏避开她的目光,打量着四周,道:小娘子有多余的绣作,可以作为装饰装裱起来挂在堂上。 曲清江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堂上都是挂字画的,谁会挂自己的绣作呢! 小娘子绣得很好,并不比旁人的字画差,为何不能挂自己的绣作呢? 曲清江若有所思,曲锋从屏墙后走出来,赞许道:六月说得不错,爹也赞成这么做。 爹。 曲锋道:快过年了,正好可以装饰一下家里。爹对乐娘你的技艺十分有信心,你的刺绣挂出来,一定能为家里增添不少亮色的。 有他们的支持,曲清江便决定试一试。她找出自己以往的绣作,按照水平的高低分成了两部分,最好的那部分就放到前堂和北堂;那些有瑕疵的绣作则继续收起来。 刺绣的尺寸有大有小,最大的是一幅用绢为底料,长三尺(90cm)、宽一尺八(54cm)的《春雀醒杏图》,三两只山雀站在杏树的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而它们的鸟爪下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杏花,仿佛这些山雀在唤醒这些杏花。赵长夏一眼便认出这上面的杏树就是曲家北堂院子里长的那棵。 曲锋看着这副绣作有些感慨:这好像是前年绣的,当时这棵杏树上总是飞来不少山雀,刚脱下孝服的乐娘无事可做,便天天坐在这边刺绣,从前年入秋,绣到去年入夏,花了九个月的时间。后来有人出一万钱跟她买这幅刺绣,她都舍不得卖。 赵长夏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幅画,凑近了些看,才发现这幅刺绣确实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由细密工整的丝线绣成的,细致如山雀的羽毛颜色过渡都十分自然平滑。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仔细地欣赏曲清江的绣作,虽然她不懂刺绣,但看得出这是精品。曲清江年纪轻轻就能绣出精品刺绣,足可见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和所下的苦功。 这幅《春雀醒杏图》被装裱起来挂在了前堂的屏墙上,屏墙前的桌子上摆了件插屏,插屏上的绣作则是曲清江绣的花鸟双面绣。所谓双面绣,便是正反两面都能看到一样的图样,这比普通的单面绣更加讲究针法,对线、色彩、技艺的要求也更高。 除此之外,两面墙以及北堂的屏墙等处皆挂了刺绣,不只是曲清江的,还有一些她娘岳氏的遗作。 董氏再登门的时候便觉得这厅堂给她带来的视觉效果大不相同,之前觉得有些单调,如今墙上多了一些刺绣和字画点缀,便觉得雅致起来。 她看着曲清江身后屏墙上挂着的绣作,惊诧道:这也是小娘子绣的吗? 曲清江微微一笑:这是我去年绣成的拙作,让董大娘子见笑了。 董氏对这幅绣作十分喜欢,但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是找曲清江帮忙绣一幅贺寿图。她呈上一幅画,道:不知小娘子能否照着这幅画绣一幅图? 曲清江看了一眼这画,她对字画的品鉴能力不算好,但从这上面的落款来看,也看得出是名家之作。 她摇了摇头:给我半年时间,我或许能绣出来,可两三个月,时间太仓促。刺绣与书画皆忌讳心浮气躁、贪功冒进,仓促之下很容易出差错,这样出来的作品必不是佳作。 她不是靠刺绣谋生的,自然不会为了钱什么单子都接。 她又道,董大娘子难道没有事先打听绣这样一幅绣品需要多长时间? 一般人都十分重视整寿,六十大寿这些更是会提早一年、半年来准备。如果说董氏及其夫并不重视老人的寿辰,那何必费这心思来找她绣贺寿图?如果说他们重视老人的寿辰,那就不该等时间只剩下两三个月了才来准备。 如果董氏去打听过,那么就该知道这种情况下留给绣娘的时间太短了,还不如直接去买一幅现成的贺寿图。哪怕没有刺绣,换成别的寿礼也成。 曲清江怀疑压根就不是董氏的婆婆过六十大寿,真正过六十大寿的应该是一个喜欢刺绣的老妇人,董氏或其夫才会为了讨得老妇人的欢心而找人刺绣。 她一开始是冲曲清江的娘来的,或者说,她是冲岳氏的皇绣世家出身的绣女的身份来的,因为出自皇绣世家的绣女之手的刺绣,价值都跟普通绣女的绣作不一样。 那么这个老妇人一定是一个有些见识,身份地位并不低的人。 董氏今日拿来了一幅名家的画作要求她按照上面的画来刺绣,说明老妇人或老妇人的家人必定有鉴赏画作的能力,这样的出身不是士族就是官户。 曲清江将董氏送礼对象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去点破。 分卷(24) 董氏的脸上有一丝尴尬,她道:我一直随夫婿做买卖,实在是没时间做女红,因此对刺绣之事也不太清楚 董大娘子,请恕我爱莫能助。 董氏以为这次也会空手而归,心里盘算着换别的贺礼算了,结果目光一转,便看见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年轻貌美的女子坐在鹿背上的刺绣,她问:小娘子,这幅绣作可愿卖给我? 董大娘子喜欢? 若是在这加上蟠桃,可不就是麻姑献寿了吗?!董氏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她重新向曲清江投去恳求的目光,两三个月,不知小娘子能否在旁边加一些蟠桃? 曲清江: 虽然她这幅刺绣确实是绣的麻姑,但她本就没打算往贺寿方面来绣,因此只绣了麻姑坐在鹿背上,与鹿的关系颇为和睦罢了。硬是塞一些蟠桃进去,未免太突兀了。 董氏道:我是真心请小娘子帮忙的,也是真心想要这幅刺绣的,不知道三万钱够不够? 曲清江: 她以为自己最值钱的刺绣应该是屏墙上的那幅《春雀醒杏图》,没想到这幅《麻姑图》比它更值钱。 曲清江刚要拒绝,不知怎的就想起赵长夏那夜醉酒后与自己说过的话,赵长夏说她应该提升个人什么品牌形象,扩大影响力。 她的刺绣虽然挂在自家的墙上能让来往的客人欣赏,却无法让更多人知道。如果她一直藏着自己的绣作,那么无异于孤芳自赏,又怎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呢? 况且三万钱不少了,她家虽然还有些积蓄,但给她爹买药的支出也增多了,光是靠收上来的那些租税压根就无法达到收支平衡。 衡量之下,她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小娘子请说。 这幅刺绣本就是已完成的绣作,如今你要我再额外加一些东西上去,若有违和之处,也不能退还。 董氏的眼神闪了闪,知道这个小姑娘也是个精明的。如今花三万钱就能买到一幅合乎心意的刺绣,就算绣出来的蟠桃会显得违和,那她也不亏。 她答应了下来,并且与曲清江签订契书后,当场就给了两个银锭作为定金。银锭一个七两重,一个三两重,刚好十两,拿去金银交引铺能换一万钱。 接了董氏的单子后,曲清江更加忙碌了,以往绣到太阳下山就停下了,如今深夜了也依然在刺绣。 赵长夏原本不知道曲清江这么晚了还在赶工,直到腊八那晚,她烧好水准备提回房间洗澡,结果遇到了来打油的曲清江。 曲清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她,下意识将装油的竹筒收到身后去。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赵长夏的双眼,赵长夏问:油灯并不明亮,小娘子这么晚了还刺绣,就不怕出错? 曲清江当然怕,所以才更需要全神贯注。 赵长夏道:小娘子还真不怕瞎。 比起不确定的事情,还是眼前已经能确定的事情更为重要。 赵长夏沉默。 曲清江不听赵长夏的劝阻还有些心虚,但她决定的事情,并不想轻易改变。她从赵长夏身边擦肩而过,赵长夏却突然道:不必打油了,灯油钱也不便宜。 曲清江: 她望着赵长夏,后者问她:小娘子这样,还需要几个夜晚? 曲清江道:过些日子就是年关了,那段日子必然会很忙,手上的活也得暂时停下,因此年前都需要尽量把这些绣作赶出来,大抵还需半个月。 赵长夏盘算着她的夜视眼药水还有七支,留一支备着,那可以给出六支,能用十二晚没错,她打算把夜视眼药水给曲清江用。 她做这个决定自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包括曲清江是否值得信任,是否配得上夜视眼药水,是否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等问题,她都考虑了。但从这两个月的短暂相处来看,曲清江还是值得信任的。 若曲清江辜负了她的信任,那就当是被上了一堂现实的课吧!能让她看清楚一个人、认清楚这个世道也不枉她来这么一趟。 况且她也并非全无退路。 她道:我有一种药水,滴在眼睛上后能在夜晚视物。 曲清江眨巴着眼睛,过了会儿,逐渐瞪大:真的有这种药水? 赵长夏拿出一支,曲清江眼神十分好奇,但她按捺住了内心的求知欲,问:你真的要给我用? 赵长夏反问:小娘子想问的就只有这个? 曲清江想问的当然不止这些,然而那晚赵长夏指着自己的心窝说:谁都有秘密,而我这里藏着的恰巧是就算豁出性命也不能交代出去的秘密。 她想,赵六月豁出性命也要保密的秘密会不会跟这个有关?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让赵六月有危险? 所以她什么都想知道,但是却什么都不敢问。 对呀! 听到这个回答,赵长夏顿了下,想好的解释稿也用不上了,道:嗯,给你用。 曲清江跃跃欲试:这要如何用? 直接滴在眼睛上,你过来,我帮你滴上。赵长夏招了招手。 曲清江却紧张兮兮地拉着她的手,道:等会儿,你跟我回房里再用吧,这样安全一点! 她怕赵六月给她用了事关秘密的东西会有麻烦,所以还是得藏在私密一点的空间再进行这么秘密的事! 她二话不说,拉着赵长夏匆匆地往她的房间奔去。 赵长夏: /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也要拼事业啦! 小剧场之幕后 小醋缸:什么秘密?千万别告诉我,我怕小话痨无了! 方便面:小醋缸大概是让我最省心的女主了,压根就不用我费尽心思地替狼灭去编造如何忽悠你的理由,因为你自己就先把你忽悠过去了。 赵狼灭: 小醋缸: 狗还是你作者狗。 感谢在2021081001:21:23~2021081103:4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5864573个;焦糖馬頭、慕风2个;dracule、桥、哼!本君才不傲娇呢!、不易、pmpp、悱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孩66瓶;沉迷女色、白鲸、晨光熹微30瓶;司徒羽26瓶;叮咚叮咚~20瓶;阿酒、小忠犬10瓶;27968822、坐等收货5瓶;(o_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节俭 曲清江做贼似的带着赵长夏穿过月洞往自己的房中去,待把人带进屋,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赵长夏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道:在厨房用这个药水也不会有危险。 曲清江玩着自己的手指,闻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其实,我就是想让你来陪我。 赵长夏心头一震,旋即告诉自己别多想,小孩子的目的和想要表达的意思未必如大人所想的那般复杂。 曲清江搬了张椅子在绣架旁边,拉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碗水,道:你坐在这儿就好,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想睡觉的话我给你搬被褥来! 赵长夏怀疑她另有目的,语气耐人寻味地说道:这种相陪方式还挺特别的。 曲清江讪笑,嘀咕道:其实是觉得有你在身边,蚊子都没了。 赵长夏: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挂着的驱虫避毒香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曲清江这是被蚊子叮咬得不胜其烦,发现待在她的身边没有蚊子后,才动了让她待在身旁相陪的念头。 赵长夏庆幸自己没有自作多情对曲清江的话产生什么想法。她好气又好笑,但也没有跟曲清江计较,反而摘下自己的香囊,道:大概是这个驱蚊香囊的作用。 曲清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里面装了艾草吗? 赵长夏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曲清江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里面有艾草,那就让她是这么误以为的吧! 带着,今晚早些休息,明晚天黑后再使用这种药水。赵长夏顿了下,这药水只有四滴,时效大约三个时辰,所以不要浪费。 曲清江接过香囊跟眼药水,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这些拿出去都能让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赵六月舍不得用却给她用。赵六月对她这么好,她能为赵六月做的却太少了! 曲清江将药水退了回去:六月,你留着自己用吧!我大不了晚上不刺绣了,这么珍贵和神奇的药水应该留着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香囊的外形很普通,就只是一个灰扑扑的小袋子,上面印了一个红色的羊图腾,并不起眼。 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个图腾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赵长夏道: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小娘子先留着,用不用、如何用,你自己决定。 今天有些晚了,曲清江自然舍不得浪费这药水,她熄了继续赶工的心思,但是这个香囊却让她心思浮动。 她怕会惹赵长夏不快,所以略忐忑地问:你能教我制作这种香囊吗?我想给我爹做一个。虽然这香囊对我爹的病没有帮助,但若是能少些蚊虫,他夜里会不会睡得安稳一些? 赵长夏知道曲清江是个孝顺的孩子,所以有此举也不意外,她道:我明日再给你拿一个。 曲清江登时眉开眼笑:谢谢你六月! 感激的同时,心里想着是不是该给赵六月加工钱,或者看她缺了什么,自己给她送一些。 然而赵六月平日里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只要工钱和口粮给到位了,让她去干脏活累活也毫无怨言,因此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缺。 忽然,她注意到赵长夏脚下穿着的草鞋,问:六月,你之前的靴子呢? 那双靴子造型实在是过于独特,以至于她印象深刻。 赵长夏翘了翘脚指头:收起来了,下地干活的时候不穿。 虽然作战靴质量非常好,十分耐操,但因为造型独特,很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她只能换成时下最常见的草鞋。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穿来这儿后,她就只剩这一双作战靴,穿着它下地干活有些大材小用。 除了穿在里面的t恤之外,她的裤子也已经收起来换成了这儿的人穿的麻布裤。 曲清江灵光一闪,想到了如何回报赵长夏。她道:我给你做一双布鞋吧?你的脚是什么尺寸的? 小娘子刺绣的时间都不够,还做什么布鞋?我穿着袜子,不冷。 曲清江道:其实也不需要太久,三天就成,我做这些针线活很快的!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拒绝她的好意,只怕她会锲而不舍地提这事。赵长夏见识过她的执着,也不想自找麻烦,于是道:你拿尺子来,我告诉你尺寸。 曲清江将赵长夏的脚码记录下来,然后发现赵长夏的脚只比她爹的脚小一些。她想起她爹那儿还有不少旧鞋,她可以用旧鞋的鞋底加以修补,再缝上新的鞋帮,如此一来不仅能节约时间,也能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她觉得赵长夏是鞋子的主人,有知情权,便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赵长夏,后者道:旧物回收、废物利用,这是十分勤俭节约的做法,很不错呀! 曲清江大为感动:果然,只有你不会觉得我抠门! 这世上大概只有赵六月能理解她的抠门,不是,节俭了! 赵长夏: 这个家里能说她抠的,大概只有她爹曲锋了吧? 曲清江最终还是没用赵长夏给的药水,她将之收在了自己装贵重物品的盒子里,打算实在是迫不得已了再用。 然后她稍微调整了一下白天干活的时间,也减少了会客的时间,一些不需要她亲自处理的事情她会交给赵长夏代劳,比如卖菜之事。 赵长夏十月份种下的菜已经有一部分可以收了,不过因土地贫瘠,而又正值寒冬不少蔬菜在幼苗的阶段就被冻死了的缘故,第一批蔬菜的收成并不是很好,但其产量还是超出了曲锋与曲清江的预想。 赵长夏用稻草覆盖田地不仅起到了保湿的效果,也防治了一些冻霜,因此长成的那些菜里,除去一些被菜虫咬坏的菜之外,剩下那部分菜的品相其实也很好。 赵长夏种了四亩菠菜和四亩雪里红,按照她播种的时间,这八亩菜大约可以卖上一个月。 眼下临近年关,蔬果的需求量一下子增加了,尤其是雪里红,它可以用来做腌菜,能储藏很久。而百姓家最常吃的菜就是腌菜,因此这些菜并不愁卖。 曲锋留了一部分雪里红让李氏跟田氏做腌菜之外,也给左邻右舍和曲镇家送了些,剩下的都让人拉到县城去卖了。 赵长夏第一次亲手种出这么多作物,情绪没有一点起伏是假的,但她没有沾沾自喜,反而很快就投入到了下一轮耕种中去。 于是在她又种下一畦菜时,沉寂已久的系统忽然又上线了: [任务]学习精耕细作中轮作复种的农作方式;(已完成) [奖励]超级耕犁*1(它是耕犁家族中最靓的型号,轻松且效率超好,老黄牛都喜欢它!) 水稻专用复合肥*100kg(你还在为土地贫瘠问题而烦恼吗?你还在为水稻产量低、稻谷品质而发愁吗?有了它,让水稻得到充分的营养吸收、促进水稻稳定生长、提高产量不再是问题!) 成就点+20(10点为初次采收成果的奖励!) 赵长夏: 超级农具的奖励果然是按照她学习使用农具的顺序来发放的! 不过她以为随机奖励又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想到是复合肥。只是这是水稻专用的复合肥,也就是说,系统这是在引诱她种水稻? 分卷(25) 不管怎么样,任务能在这种情况下完成,她已经感到非常惊喜了。她原本以为得等自己轮作种完茄子或别的作物才算,现在看来,她已经完成了复种,至于轮作的理论她也已经植入了脑海中,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系统才判定她已经完成了任务。 【准实习生赵长夏通过三次任务,并且成功收获一次,摸到了种田的入门门槛,因此成功晋升为实习生。请实习生赵长夏再接再厉,早日成为农学领域专业人才,为神州大地的农业发展做贡献!】 赵长夏看了眼自己的信息,上面的资历一栏果然已经发生了变化: 姓名:赵长夏 性别:女 资历:实习生入门 资产:202成就点;超级锄头*1;超级镰刀*1;超级耕犁*1;粤禾丝苗种子*10kg;水稻专用复合肥*100kg; 赵长夏发现冬至活动所得的福利,除了成就点之外并不会出现在资产一栏。 难道福利不算资产? 她还没弄懂,系统又弹出了一则有关春节活动的公告: 【新春来临喜迎新岁】 【春节为一年之始,元日则意味着新的开始。它起源古老,对生活在这片神州大地的华夏儿女、炎黄子孙、神农血脉而言,它的意义十分重大,是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节日,值得普天同庆、万民齐贺,每个人都应该感受它浓厚的欢喜氛围。】 【腊月二十四至正月十五期间参与活动,即可获得各种精美礼品,福利享不停,系统伴你过春节!】 赵长夏: 这最后一句话是直接抄冬至活动的吧,都不带改的吗?! 再看活动,似乎比冬至活动丰富了许多: [祭灶]祭灶可获得新春贺卡*1;(限定1次) [大扫除]参加大扫除,可获得随机清洁道具*1、新春贺卡*1;(限定1次) [守岁]除夕到年初七,午夜2324点间夜巡农田/宅子1次,每次能获得贺卡*1、成就点20、夜视眼药水*1;(限1天/次) [年画]打卡3款桃符/年画,可得新春贺卡小礼包*1(10张贺卡);打卡5款桃符/年画,可得大礼包*1(20张贺卡); [祈福]元日到年初七,每天到土地庙/寺庙/道观等地祈福1次,可获得成就点大礼包;第1天10点、第2天20、第3天50、第4天100、第5天200、第6天500、第7天1000; [爆竹除岁]二十四日至元日,每完成一次农业农俗知识问答,每答对一道题可获得1个爆竹外加1点成就点,一共10道题,全对有额外奖励;收集10个爆竹能合成为小烟花,100个爆竹能合成大烟花。 [拜年]元日到年初七期间,每向一个人拜年,可获得红包,每个红包有随机数量的成就点; [买年货]流动市场大减价,最低3折。 [博戏]1张新春贺卡可抽一次奖,奖品随机; [猜灯谜]正月十五,晚19点22点,无限次数猜灯谜(1题10秒答题时限),猜对1题得1盏花灯,集齐十二生肖花灯1组可获得神秘大礼1份; 对此,赵长夏只能感慨:应该说真不愧是春节吗?这活动的玩法和奖励比冬至丰富太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爹,我抠吗?我一点都不抠,不信问小话痨! 曲岳父:那是因为她一样抠,所以不觉得你抠,你们俩抠一块儿去了。 赵狼灭:啥都没干,风评被害! 感谢在2021081103:45:01~2021081203:1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流光转千年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傻,冒得钱??、随弋、奔跑的小野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ackゝskyづ103瓶;koito_zun30瓶;流光转千年18瓶;第三極、我家胖胖好可愛10瓶;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6瓶;卉色、额额额好吧5瓶;27968822、不想和命运抗争的人、的小号、花花世界、墨迹3瓶;火山啊火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祭灶 赵长夏稍微花了点时间弄明白了春节活动的玩法: 首先活动奖励中频繁出现了新春贺卡,也就是说,这次的活动要想获得更多福利,集卡抽奖是必须的。 其次有两项活动农业农俗知识问答与猜灯谜涉及了她的知识盲区,让她解答军事技术相关的内容她或许能对答如流,但文化领域的内容给了她极大的挑战也不知道能否找外援,她看曲清江就挺有文化的样子。 最后是成就点与流动农贸市场打折,她刚通过资历提升为实习生,原本不对她开放的流动农贸市场或许会打开一部分。 她顺手点开了流动农贸市场,比起之前单一的村集市,现在多了两个交易界面,一个是牲畜交易市场,剩下的那个叫农资服务站。 牲畜交易市场的集日为初一、初四、初七和初九,有哪些牲畜品种与价格都未知,因为这会儿并不属于集日,春节活动也还未正式开始。 农资服务站逢单数日开启,今日正好是单数日,所以能看见上面售卖的商品分成了三大类:种子、化肥和农药,最后有一个特殊商品栏,上面是灰色的,并不知道会售卖什么东西。 赵长夏点开种子看了眼,上面只有水稻、大豆两种粮食作物和西瓜、香瓜、哈密瓜三种瓜类种子。 农资服务站有水稻和大豆的种子她理解,毕竟地处南方,这两种又是十分重要的粮食作物。但,南方可以种哈密瓜吗? 她点开哈密瓜一栏,跳出了十几种品种的哈密瓜种子,不过品种说明上写了她所处的地理位置种植哈密瓜需要大棚栽培技术。 赵长夏: 她会个锤子的大棚栽培技术! 就算她会,这儿有塑料薄膜这种现代化产品吗? 算了,以她现在这种刚入门的种田水准,还是先学会如何种好粮食作物吧!虽然她很想实现吃瓜自由,但只能一步一步来。 眨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四的祭灶日。鹄山乡一大早便已经锣鼓喧天,家家户户也都喜气洋洋地准备夜晚将灶王爷送走的送灶仪式。 曲家也不例外,不过忙里忙外的不是曲锋跟曲清江,反倒是赵长夏。曲锋身体抱恙,很多事都无法身体力行,只能让她代劳。曲清江不怎么参与是因为祭灶有女不祭灶的习俗规矩,纵使是决定将家业传给曲清江的曲锋也没有违背这个习俗的打算。 在他看来,祭灶和祭祖仪式不一样,祭祖祭拜的是自家的祖宗,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家人商议,祖宗总不会因为女子祭拜了他而降祸于后人。但祭灶祭拜的是灶君,这是玉帝派下来监视人间的神仙,万一惹他不高兴,他回到天庭向玉帝告状,那来年家里便会祸事不断。 赵长夏一开始还不清楚有这种陋习,直到曲锋交代她晚上祭灶的一些注意事项,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照理说,她并不是曲家人,所以跟祭祖一样也没有参与祭灶的资格才对。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祭灶任务失败的心理准备,可曲锋却让她参与到这里面来,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赵长夏去询问曲清江,她才知道今天晚上不仅是李氏、田氏,就连曲清江也不会出现在祭灶仪式上,就只因有什么狗屁的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陋习。 赵长夏道:那让我祭灶没有问题吗? 她是无神论者,认为灶君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但显然曲锋跟曲清江他们父女并不这么认为,所以她才问曲清江的看法。 曲清江扑哧笑道:没关系,到时候灌醉灶君,他醉得晕头转向,定看不出你的女子之身! 赵长夏:小娘子认真的? 曲清江压下笑容,一本正经地道:我现在看起来认真了吗? 赵长夏: 曲清江看起来对这些事并没有那么忌讳,也没什么想法,赵长夏便不再纠结这事。 她转头要去忙,曲清江却将她喊住,从房中拿出一双黑布鞋给她:比之前说好的日子晚了几天,因为我有好好听你的话,晚上尽量不刺绣,为此每日只能抽出一点时间来纳鞋,你快穿上试试。 赵长夏依言换上,曲清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如何? 很轻便舒服,鞋底看起来也很新,不像是用旧鞋底改的。 曲清江笑逐颜开道:我多纳了几层麻布,鞋帮也用了柔软不磨脚的布料。 赵长夏将鞋脱下,曲清江问:你怎么不穿了? 过年再穿。 曲清江恍然大悟,道:今年你就将就着穿一下,来年的春节我肯定给你纳一双全新的布鞋! 赵长夏没说什么,但是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昭示了她的好心情。 忽然,她想起新春活动的农业农俗知识问答自己还未参加,而曲清江刚好在,便问:小娘子对农业农俗可了解? 关于农事我知之甚少,但是农俗,我也不知道如何才算了解。曲清江疑惑,六月为何这么问? 赵长夏心想,反正接下来到年初一为止,每天都有一次机会,就算今天的答题机会浪费了,那她也还有机会调整场外求助的策略。 她一边打开知识问答,一边道:我对农事农俗了解不深,就想多了解了解。 曲清江对此十分理解:赵六月的出身确实不大可能了解这方面的事呢! 那你想如何了解?曲清江问。 赵长夏没有立刻回答,曲清江扭头看她,发现她的目光不知凝聚向何处。 过了会儿,赵长夏才问:好冬好年下一句是什么? 曲清江: 赵长夏:你别沉默啊!这知识问答是填空题,我已经在很努力地用不怎么违和的方式询问了。 虽然答题时间只有十秒,但赵长夏并没有开口催促曲清江。 过了五秒后,曲清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道:好冬好年,必定收田。 她还以为赵长夏要问什么难题,原来是这些谚语! 赵长夏复述了曲清江的话,系统显示她答题成功,获得了1成就点和一个爆竹。 系统是忘了限制场外求助,还是说规则本就是允许这样? 不过根据系统在任务以及流动农贸市场上的种种防止赵长夏钻空子的举措来看,它的机制是相对完美和融洽的,也就是说不太可能会出现忘了限制场外求助这种事情。 所以赵长夏更偏向于知识问答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让她对这些民间的农业农俗谚语等更加了解。 为了证实自己所想,她又问:芒种芒种的下一句? 芒种芒种,样样要种,过了芒种,不可强种。 连着两次显示答题正确,赵长夏基本确定了系统正是在让她跟曲清江或任意一个人学习这里的知识。 回答了十几道题后,曲清江忽然笑了:噗 赵长夏回过神,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在问她为何发笑。 曲清江说:我发现除了喝醉酒后的六月之外,将我说过的话一遍遍地复述的六月也好可爱! 赵长夏: 曾经的社死往事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大家何必互相伤害呢? 她面无表情地继续下一个问题:一只脚难走路下一句是什么? 曲清江被难住了。 倒计时还有两秒的时候,她们的身后忽然传来曲锋的吉音:一个人难成户。 坐在台阶上的两个人惊觉曲锋的存在,心中一惊,立马站了起来。 赵长夏皱着眉头,不满自己这次因为沉迷答题而分了心,没有发现曲锋过来了,也不知道曲锋是何时出现的,又将她们的话听了多少。 爹,你何时过来的?曲清江有些心虚,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可她跟赵六月也算是独处了,而且自己还给赵六月送了鞋,以她爹的眼尖程度,肯定能发现。 刚过来,隐约听到了什么可爱。曲锋的神情耐人寻味。 曲清江: 赵长夏: 虽然她们坦荡得很,可为什么被曲锋用这么暧昧的眼神一看,她们仿佛有种幽会被抓的不自在感? 什么可爱?曲锋暧昧地问曲清江。 曲清江道:我在背香山居士的诗呢,就是那句杲杲冬日光,明暖真可爱。 赵长夏: 听不懂,牛批就完事了! 曲锋也没想到她这么能狡辩。为了她们的名吉,他没有计较深究。 爹,您怎么来了?曲清江问。 来找六月。 曲清江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就趁机溜了。 她一走,赵长夏与曲锋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怪异了。曲锋又念了一遍她刚才的题:一只脚难走路,一个人难成户啊,六月,你懂吗? 赵长夏心道:我现在懂了,可是答题时间已经过了。 当然,她是不能跟曲锋说这些的,便道,还请郎君赐教。 曲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将她领去处理祭灶的事情了。 晚上,赵长夏祭拜完了灶君,系统便提醒她完成了祭灶任务,得到了一张新春贺卡。 她没有立马去抽奖,而是准备等攒够了十张再来一发十连抽,据说这样出好东西的概率会高一点。 第二天是大扫除的日子,曲锋喊了自家的佃农一起来帮忙,从早到晚打扫了一天的时间才将这座三进的宅院打扫干净。 赵长夏又获得一张新春贺卡,还随机开出了一件清洁道具:鸡毛掸子(清洁效果加倍,打人疼痛加倍且不留痕。) 赵长夏: 所以这是系统在禁止她用镰刀杀人之后,为了补偿她而特别允许她用鸡毛掸子打人? 分卷(26) 她想试试效果是不是真的如系统所说的不留痕,只是谁肯给她当小白鼠呢? 要不晚上去找曲溱练练手? 不过曲溱的手还没好,她也不能光抓着一只羊来薅羊毛,不如去找冬至祭祖那天羞辱曲清江的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好东西,想试试手! 曲氏族人:大过年的,你不要过来啊! 今天要出远门,要拉着行李箱和台式电脑坐高铁那种。所以等安置好后,看看晚上有没有时间码字,如果太累了没能码字,那我会请假一天的,么么哒 祭灶相关知识、农俗民俗谚语来自百度! 香山居士:白居易 感谢在2021081203:16:40~2021081304:4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洛66瓶;chuj20瓶;无忧10瓶;伍枳5瓶;柒七、27968822、未央feiyu3瓶;火山啊火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揉耳 这个念头刚浮起便被打消,临近年关,赵长夏并不想惹出什么乱子来扰得曲家不得安宁,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 之后赵长夏借着去买年货的机会将村集上看到的桃符和年画都打卡了,拿到了一个新年贺卡小礼包和一个大礼包,总共三十张贺卡。 除此之外,每天的农业农俗知识问答也让她累积了120成就点、120个爆竹,分别合成了一个大烟花和两个小烟花。 赵长夏没有放烟花的欲望,直接忽略了它,转而把目标放到了新春贺卡上,或许她可以先试试十连抽测试运气?如果她太黑了,那就过完年再抽,如果她欧气满满,那就一鼓作气抽完三十二张贺卡。 带着这样的心态,她点开博戏,来了一发十连抽,然后开出了你有我疼牌药贴*3、夜视眼药水*5、10kg中早35种子*1、100成就点*1。 赵长夏: 应该说真不愧是种田系统吗?奖池里的奖品很符合它一贯的风格。 赵长夏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非酋,但她在过完年之前是完全不想再抽奖了。 除夕在爆竹声中来临,纵使曲家在年前发生了不少不愉快的事情,但这种时候无论是曲清江还是曲锋都彻底放下那些烦心事,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这一次的团圆饭,曲锋没有落下荆溪,不过他分了桌,他与赵长夏、荆溪一桌,曲清江和李氏、田氏一桌。 曲锋为了热闹和看赵长夏的酒量,特意摆上了炉子煮江米酒,他问赵长夏:你的酒量如何? 赵长夏: 她也没说好,没说不好,巧妙地回道,比不得郎君。 荆溪悄悄翻了个白眼,觉得赵长夏在拍马屁,曲家谁不知道郎君的酒量差?四五碗就倒下了,是个男人都能喝几斤,他还是不是男人了! 曲锋笑道:那咱们少喝点,就喝三碗。 隔壁桌的曲清江竖起了耳朵,她挺想看赵六月喝醉后絮絮叨叨的模样的,可又怕赵六月喝醉了会露馅。 我们也喝一碗吧!李氏微微一笑。 喝一碗酒曲清江不至于会醉,所以并没有反对,只不过比起自家酿的江米酒,她更想喝赵六月拿出来的那坛酒,可她若是拿出来,必然会被三两下瓜分殆尽,那可是赵六月给她的酒,她不能一次性喝完了。 在这件事上,她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抠门。 这边,赵长夏沉吟片刻,道:不如就喝两碗。 曲锋好奇地问:为何? 因为三碗不过岗。 曲锋: 啥玩意儿? 赵长夏也知道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梗,也没在意,解释道:这是我从一个叫施耐庵的人那儿听的一个故事,有个酒馆的酒很烈,一般人不能喝过三碗,喝了三碗酒就走不动道了。 切,哪有这么烈的酒!要么是那个姓施的人骗你的,要么是那些人的酒量都不好。荆溪道。 曲锋: 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曲锋没有说荆溪的不是,问赵长夏:这个故事可还有后续?总不会是为了告诉你那家酒馆的酒有多烈吧? 嗯,有个叫武松的人不信邪,于是喝了十八碗酒。 曲锋原本以为赵长夏说故事跟白开水似的平淡无味,但这会儿算是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就连荆溪也腆着脸静待下文。 结果赵长夏什么都没说,只顾着吃菜喝酒。 荆溪急了:武松喝了十八碗酒之后呢?他怎么样了?醉了还是没醉? 赵长夏道:醉了,然后他在山上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头猛虎。 荆溪惊道:你吹牛的吧!怎么可能有人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猛虎,而且还是在喝醉之后! 赵长夏纠正他:这是施耐庵说的。 荆溪以为她这是为了甩锅,什么施耐庵武松,他听都没听说过,若清江县真有这样的人物,定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曲锋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赵长夏,他也认为她所说的施耐庵是不存在的人物,但却相信武松是存在的,而且跟赵长夏或许同是行伍出身的武士。赵长夏假借施耐庵之口,说出了身边的事,也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朝能人辈出,有能赤手空拳打死猛虎的猛士也不奇怪。曲锋道。 荆溪见郎君都站到了赵长夏那边,便悻悻地住嘴。 吃过了年夜饭,众人依旧是各忙各的事情去。 赵长夏见曲清江没有暗示她留下来守岁,还以为曲清江除夕夜不守岁了。但到了夜晚十一点,她循例去做系统巡田/巡宅院的任务时,发现北堂有微光,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曲清江。 曲清江裹着厚厚的大氅,坐在炉子旁边,偷偷地喝着酒。发现有人来了后,先是一惊,定眼一看是赵长夏,又松了口气:是六月啊,吓我一跳! 赵长夏问:小娘子你守岁怎的不说一声? 曲清江笑靥如花:六月,你觉得我应该喊你一块儿守? 赵长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下,如此直白的曲清江,八成是那个已经进入醉酒状态的曲清江! 我没这么说。她转身欲走,曲清江却踩着小碎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声音娇娇软软的,别羞恼嘛,我是想与你一块儿守岁的,本以为你会知道我的想法,径直来找我,谁知我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你都不曾出现 赵长夏: 这般哀怨,好似她对她做了什么负心事一样。 赵长夏道: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至少你会懂我。不过没关系,往后我们之间心有灵犀就成,至于如何才能心有灵犀曲清江说着,从赵长夏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贴着她的背,直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 赵长夏的反应停顿了好会儿,才一把抓住曲清江的手腕,刚要用擒拿术反制,但是又冷静地克制住了。 若是以往,她肯定下意识就出手了,可是刚才她是迟钝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她暗暗反省:看来是平常疏于训练,落下了! 以往她一整天都在训练,如今只能每天早晚各训练一回,水平和反应都有所下降了。 六月,你在想什么,心跳都没有变快!曲清江摇了摇赵长夏的腰。 赵长夏: 她的心跳为什么要变快? 这话该我问你,你在想什么? 曲清江沉思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来,只觉得昏昏沉沉地想睡觉。 察觉到她的力道渐渐变小,手也慢慢松开,而身体的重心都变得有些不稳定,赵长夏便知道她许是折腾得差不多,想睡觉了。 赵长夏蹲下来,道:上来吧! 曲清江疑惑地嗯了声。 背你回去睡觉。 曲清江笑着扑到她的背上去,似怀念般说道:好久没有人背过我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便是连爹,也只能在我七岁之前背一背我。一是因为男女之防,二是他身子弱,我娘不让。 赵长夏以沉默来应对曲清江的话。 曲清江圈着赵长夏的脖子,继续道:赵六月,喝醉了真的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猛虎吗? 赵长夏答:我不能,武松能。 曲清江噗嗤笑了下,嘀咕:我还以为你就是武松呢! 武松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你瞧我有几分像? 曲清江又乐了,继续问:那你能跟我说说武松是如何打死猛虎的吗? 赵长夏跨过曲清江的房门门槛,道:改日再说,今夜早些歇息。 曲清江借着暗淡的灯光摸到赵长夏的耳朵,轻轻揉了揉,问:你不打算留下来吗? 赵长夏的情绪没什么起伏:留下来,然后呢? 曲清江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然后了。她颇为惋惜地从她的背上下来,乖乖宽衣上床睡觉,赵长夏退出门外,将房门关上回到北堂后,突然一手捂着被曲清江揉过的耳朵,一手扶墙 /天知道曲清江从背后搂她时,她还能冷静地反思自己的训练情况,可是曲清江无聊地玩她的耳朵时,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心跳也是在这之后狂砸胸腔。 以后还是尽量让曲清江少喝酒,不然这么狂野放肆,谁顶得住?! 她缓了缓情绪,将这种醉酒之举重新抛之脑后,踩着点将这一晚的守岁任务完成了。 翌日,曲清江醒来后回想起昨夜自己的举动,想挖地洞钻进去的心情自不必说,但想到赵长夏将她背回来的贴心之举,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生出淡淡的红晕:赵六月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温柔呢!害的她每每想到赵六月,心里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收拾了心情,她起来洗漱打扮,在跟她爹讨了压岁钱后,便与李氏、田氏跟来寻她的曲嘉雨一同出了门到附近的庙里上香祈福。 大年初一正是百姓上香祈福热情最为高涨、寺院最为热闹的时候,鹄山乡有四座寺庙、八座道观,几乎每一年的新年,这些寺院都挤满了人。因而曲家的女眷都会结伴出行。 不过今年曲锋让赵长夏陪她们一同前往,后者知道他是担心曲清江出什么意外,加上自己还有祈福任务可以顺道做了,便默默地跟在她们的后面。 到了寺院,曲清江她们去烧香拜佛,赵长夏看见寺院门口有棵被围起来的许愿树,看树干的粗壮程度,至少上百年了,光秃秃的树枝上面挂满了红绳子、红纸和小木牌,远远地看去,还以为是一棵长了红叶子的树。 一个挂着一箱子红纸条的少年货郎凑到她的身边,问:官人,要祈福嘛?一文钱一张纸,笔墨都有! 赵长夏低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这价格相对后世那种动则二十元起步的许愿牌还是颇为公道的。她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给少年货郎,少年货郎欣喜地接过铜钱,问她:官人是自己写还是代笔,我可以帮忙代笔的。 赵长夏道:不必。 虽然她的字丑,但是她不喜欢假手于人,更重要的是,让别人代笔,不知道任务算不算她做的! r/ 她往上面写了几个字就停笔了,少年货郎提醒她:折起来后绑在树枝上就行了,不过得小心别那么大力扯断了。 赵长夏照做完,见今日的祈福任务显示已经完成,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找曲清江她们。 她却是不知,她走后,曲嘉雨从旁边的佛殿出来,问少年货郎:刚才那个长得跟女人一样漂亮的男子,他写了什么? 这我可不知。少年货郎道。 曲嘉雨给了他五文钱,他立刻指出赵长夏的纸条:这是他写的,你自己看呗! 曲嘉雨拆下纸条一看,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曲岳父:真不愧是我女婿,能赤手空拳打死猛虎,好猛! 赵狼灭:那是武松。 曲岳父:你同事的武力值=你的武力值。当然最棒的还是我女儿,轻轻一揉,女婿的战斗力为零。 赵狼灭: 武松打虎跟施耐庵不用我标注出自哪儿了吧? 感谢在2021081304:42:13~2021081503:2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第三極3个;dracule、大川、狮酱、好吧就这样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草鲢鳙40瓶;koito_zun30瓶;南、20瓶;烛徕18瓶;墨华灼灼、梓10瓶;姒忆、吳小蝟5瓶;七三i、取个渣名、墨瑾、27968822、猫猫树2瓶;@@、日月当空、小马宝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大赦 从年初一到年初七,赵长夏每天都去寺庙祈福签到,那少年货郎都已经认得她的面孔,道:你也太贪心了吧,别人祈福许愿只许一次,你却日日都来,太过贪心,愿望是实现不了的。 赵长夏道:这座寺庙那么多佛像,百姓每祭拜一个佛像也会许一个愿不是吗? 少年货郎语塞,过了会儿才反驳:寺里那么多神佛,每个神佛管不一样的事,自然要向不同的神佛许愿。这棵树只有一棵,也只能显灵一次。 分卷(27) 赵长夏道:我也没说我每次祈福的内容都是不一样的。再说每日那么多人向它祈福许愿,它太忙了看不过来而漏了我呢?我自然得天天来,增加被它看到我的祈福内容的几率。 少年货郎无言以对,转念一想,赵长夏最好天天来,这样他还能多赚一点钱。 赵长夏祈福完就回去了,少年货郎被她这锲而不舍地祈福的态度勾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学曲嘉雨,偷偷地解下她的纸条,然而还未拆开,就被身旁之人抢了去。 他被当场捉拿,吓得一哆嗦,急忙解释:我、我是第一次这么做,我什么都没看! 他扭头,发现并不是赵长夏去而复返,而是曲嘉雨。他松了口气:是你啊! 如果是对方的话,他就不怕了,毕竟大家都做了同一件事,曲嘉雨偷看的次数比他还多,理应是最心虚和害怕的那一个。 你想偷看?曲嘉雨瞪少年货郎。 少年货郎忿忿不平地说道:我只是想,你却已经偷看过了,凭什么你能偷看,我不能? 曲嘉雨哼了哼:就凭我认识他,就凭你收了我的钱! 少年撇撇嘴,想到自己当初收了她五文钱,然后被迫指出了赵长夏的纸条,他理亏,便也没有胆量再跟曲嘉雨纠缠。 曲嘉雨拆开纸条看完,内心已经毫无波澜:这人天天祈福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她这回没有再将纸条绑回去,而是带走了它。 赵长夏并不知道自己的祈福内容被人偷看了去,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毕竟她没写什么惊世骇俗,或会暴露身份的内容。 而年初七之后,春节活动除了流动农贸市场还有折扣,以及元宵那天的猜灯谜之外,就只有用收集到的新春贺卡抽奖这个活动了。 拜年那个活动,她在年初一至年初三期间就已经向认识的人拜了年,结果除了向曲清江、曲嘉雨拜年分别获得了200成就点之外,向其余人拜年,多则如曲锋的180成就点,少则如荆溪,只有10点。 这个随机开出的成就点让赵长夏摸不着规律:如果说这是按照每个人对她的好感度来给的,那曲嘉雨不可能给她200成就点。如果是按照每个人的身家来给的,那曲锋应该是给最多的才对。 既然是随机的,或许压根就没有规律。这么想之后,赵长夏便没再在意过这事。 新春贺卡只有祭灶、大扫除、守岁和年画这四个活动会奖励,她一共拿了四十张,抽了十张,还剩下三十张。 她想着既然已经过完了年,那么运气应该会好一些,所以又来了三发十连抽,结果第一次十连抽除了你有我疼牌药贴之外,就是夜视眼药水,她算是明白了,原来不管是年前还是年后,她的脸都一样黑! 第二抽的时候出了3颗解酒丸,上面的说明写着能解千杯酒的酒精,也就是说,她服下解酒丸后,千杯酒在她的体内就跟千杯水一样,不必担心千杯酒内会喝醉。 赵长夏: 她不担心自己会喝醉,她只担心自己的膀胱。 除了解酒丸,还有成就点、夜视眼药水等。 最后一次十连抽,赵长夏有些自暴自弃地认命了,结果出了一件蓑衣版雨衣。 赵长夏腹诽: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我也知道蓑衣就是雨衣,这蓑衣版雨衣跟雨衣版雨衣有什么区别?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试穿了一下雨衣,发现它跟蓑衣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因为蓑衣就算穿在身上,雨水也会渗透进来淋湿衣服。可是这件雨衣是完全防水的,而且它的外形跟蓑衣一样,在世人的眼中并不算奇装异服。 赵长夏真香了,心想开春之后春雨绵绵,她下地干活也不用淋雨了。 抽完了新春贺卡,赵长夏又趁着流动农贸市场有折扣,去备了些种子与化肥。 如此一来,春节活动在她的眼里也算是已经接近尾声了。不需要参与各种送福利的活动之后,她的生活渐渐回归日常。 这日,曲家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商贾,转交了一封从文绣院岳院丞那儿送出的信。 曲清江觉得八成是她舅舅那边就曲家之事给了她爹答复,但结果是什么,她爹没有告诉她。 她只知道她爹看完了信,又出了一趟门,回来后就高兴地告诉赵长夏:刚刚从里正那儿得到消息,朝廷元日颁发的大赦天下的诏令已经从县衙传到乡里了,你不日便可去重新办理户贴立户了! 曲清江跟赵长夏都微微一愣。 曲清江像是松了口气,只要赵六月重新办理了户贴,往后便不必再以逃户的身份生活,曲家也无需再这么小心谨慎,生怕被发现他们藏匿逃户而被官府问责。 但她转念一想,赵六月去立户,其女子之身必然会暴露。她曾与多个男子一起共事,甚至共处一室,恢复女儿身之后,名声只怕会变得十分糟糕,被迫嫁人已经算好,就怕有人逼她跳河。那样的结果就好么? 赵长夏的心情倒是没有曲清江那么纠结和复杂,她只是在想,当曲锋他们终于发现她是女人的时候,会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 如果因为她是女人就给她换别的工作岗位,那她以后还有机会完成系统的任务吗? 对于任务,赵长夏平常表现得十分积极,其实也未必真的那么在乎:系统正儿八经颁布的跟农业有关的任务,那是她本来就要做的农活,所以顺便完成的罢了;而节日活动相关的任务,她那是觉得有趣,也想逐渐弄清楚系统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所以如果她因为女人的身份而失去下地干农活的机会,任务也无法完成,她也是无所谓的。 曲锋见曲清江脸上刚露出一点笑容,很快便落了下去,而赵长夏更是没有一点欣喜或惊诧的神色,不禁有些困惑:你们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吗? 曲清江深知她爹的洞察力惊人,若是表情没管理好,必然会被他看出端倪,从而生疑。她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当然高兴!六月,你往后不必再担心受怕了! 赵长夏点点头,问:办户贴去哪儿办?如何办? 等过了元宵,我替你写一份手实,然后再去衙门那儿办。你不想说自己的出身与来历也没关系,随便编造就行,但要编造得合理一些,不要你说你是从京城来的,但是却操着一口这儿的口音曲锋事无巨细地告诉她,又与她讨论如何让自己的来历变得更加可信。 曲清江在一旁欲言又止。 曲锋跟赵长夏确认他们的说辞万无一失后,便先回去替赵长夏写手实了。 手实是户主自行填写的户籍信息,上交之后,乡里、县衙自会让人核查上面的信息真伪。不过一般是在朝廷要查户籍、资产时才会拿出来,平常都是在县衙存放的。 像赵长夏这种重新申办户籍的,没有田地,也没什么资产,一般都按客户的户籍性质来办理,虽然会被刨根问底,但很多信息都无法核查真伪。而且朝廷还有大赦天下的诏令在,官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曲清江见她爹走了,才拉着赵长夏商议对策。 赵长夏道:郎君刚才不是与我商议完了吗? 曲清江有些生气:谁要与你商议这个了,你便没想过,你的身份暴露之后的事吗? 想过,但瞒不住。 赵长夏想,除非官府的人玩忽职守和眼瞎,要么她去做个变性手术,否则被查出是女子之身的几率太高了。 这种事她焦虑也没用,倒是可以先思考一下身份暴露后,自己要如何应对各种危机。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逃到鹄山乡以外的地方生活,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被错认为男子,并且以男子的身份生活了将近四个月。 她刚生出这个念头,下一秒曲清江便道:六月,你办完户贴就逃吧!不要回来了,我会为你准备好盘缠,你到县城生活也成,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在鹄山乡生活过的事情,这样对你的名声,对你都是最好的。 赵长夏闻言,深深地看着她,她问,你觉得我的提议不合理吗?为何这么看着我? 赵长夏道:我觉得小娘子的提议很合理。小娘子确实长大了。 曲清江的提议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要这么做。因为这不仅违背了跟曲锋的约定,也让她平静的生活再次变得充满挑战与未知。 那你是决定要走了吗?曲清江的心里好一阵失落,觉得或许明日,她们便要离别了。 她明明盼着赵长夏好,所以希望赵长夏做出最好的选择,但她的心底却自私地不愿意与赵长夏离别 向来处事不拖泥带水的赵长夏没有果断地给出明确的答案,而是道:等到那一日,小娘子就知道我的决定了。 曲清江却认为结局已定,因为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赵长夏最终应该也会做这个决定。 接下来的两日,曲清江都显得有些怏怏不乐。 曲嘉雨来找她共度元宵佳节,见了她这模样,不免有些心疼:乐姐姐,你最近两日是怎么了?怎的愁眉不展?是不是刺绣上遇到难题了? 曲清江道:没有,那些大娘子找我帮忙绣的刺绣我已经完成并交付了,她们对此也十分满意,最近没有什么活,便歇一歇,放空一下脑袋。 那你为何不高兴?别想骗我,我们一块儿长大,乐姐姐开心与不开心,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曲清江轻叹了口气。这种事她怎么跟阿雨说呢? 她含糊其辞:我有个朋友,可能要到别的地方去生活,我只是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有些难过罢了。 曲嘉雨心想,乐姐姐有要到别的地方去生活的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她问:乐姐姐的朋友嫁人了吗? 没有,但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曲嘉雨安慰道:乐姐姐别难过,人总是这般相遇、离别,不断地重复,所以失去一个老朋友,但还有机会认识新的朋友。 曲清江被她的话拉回了思绪,内心的愁绪稍稍减淡,诧异道:阿雨这话听着竟颇为深刻,让人动容! 曲嘉雨略骄傲:那是,我长大一岁了,懂得的事情自然变多了。 r/曲清江被她逗乐了,脸上总算是见到了一丝笑容。 曲嘉雨见她开心了,便趁机问了个问题:乐姐姐,你能跟我说说,赵六月是什么人吗? 曲清江的心咯噔了下,以为曲嘉雨是发现她刚才所说的那个朋友是赵长夏了。 她状似无意地问:你怎么忽然对她的事感兴趣了?之前还总是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曲清江的表情藏得很好,曲嘉雨没看出端倪,有些忸怩地拿出一张红纸条给她,并把她偷看赵长夏的祈福内容之事说了。 说完,她心虚地解释:我其实就是好奇有什么事值得她天天去许愿祈福,就想、就想拿个把柄,但没想到他竟是在为三伯父祈福。 曲清江看着纸条上写着的几个字,虽然有错别字,但隐约能猜出是愿曲锋康复这五个字。她没有在意赵长夏直呼曲锋的名讳的事,也不知道赵长夏写的是简体字,只认为锋字错了偏旁,复字少了个偏旁。这祈福内容虽简洁,蕴藏的真心却是不少。 她的心里顿时沉甸甸的,更加舍不得赵长夏了。 乐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也不针对赵六月了。 曲嘉雨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惹曲清江不高兴了。天知道她是真的有些后悔之前那么对赵长夏来着,因为她没想到赵长夏的心底竟然这么好! 曲清江沉默了下来。 这边,赵长夏吃过了晚饭,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新春活动的最后一个活动猜灯谜了,便摩拳擦掌,准备测试一下自己的知识水平。 曲清江却忽然来找她,给她带了一些细软:明日你便要去办户贴了,临走前将这些带走藏好吧,拿去金银交引铺置换能换一万钱,这应该足够你到一个新的地方安置好了 赵长夏: 她怎么觉得这小姑娘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 想到这儿,她将曲清江拉进房内,悄声道:你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些灯谜,想得到你的帮助,你帮我解答一下。 曲清江: 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猜灯谜?! 赵六月难道不知道她舍不得她,为此正难过吗? 赵六月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呢! 虽然心里忍不住腹诽赵长夏,但赵长夏问出灯谜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回答了起来。 时间悄然流逝,答题时间结束,赵长夏打开自己收集的那么多灯笼,然后找出了一组十二生肖的灯笼。 活动说只要能集齐十二生肖的灯笼一组,就能兑换一份神秘大礼。她当场兑换了神秘大礼,然后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曲清江 曲清江是欧皇附体吧?早知道能在她身边蹭欧气,那之前抽奖时就该拉着她一起才对啊!赵长夏想。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没想到吧,我是这么正儿八经地祈福的! 小醋缸:你这错别字可真多,还是过来跟我多加学习吧! 赵狼灭:,所以系统自动把语音转换成当地方言时,为什么就不能自动转换简体和繁体字呢! 系统:你在想屁吃! 感谢在2021081503:28:26~2021081603:3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焦糖馬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橙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切都好一点儿137瓶;明玦46瓶;萝卜40瓶;浮生半日闲24瓶;流光转千年、换一个名字、14100720瓶;一木17瓶;第三極、on10瓶;樱花奶油小饼干7瓶;不易、厌.、lmf265、风中草5瓶;三十四、27968822、小p、取个渣名2瓶;培根要开始戒糖了、易小白、日月当空、钟爱桶桶1瓶; 分卷(28)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立户 曲清江觉得赵长夏的眼神怪怪的,流露出的情绪看起来很是复杂,像是欣慰,又像艳羡,还有一丝惋惜? 虽说她有些灯谜不知道答案,可也答对了至少三十道题,难道赵六月是在惋惜她没能全部答对? 六月,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曲清江问。 小娘子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猜灯谜答对谜题最多的人。 曲清江脸色微红,道:那我猜对了这么多灯谜,有没有花灯? 有,小娘子喜欢什么样的花灯? 赵长夏猜对灯谜是可以拿到花灯的,除了那一组十二生肖花灯已经兑换成了神秘大礼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花灯。曲清江帮了她的大忙,她没理由只将对方当成工具人,所以这些零散的花灯她理应送给对方。 我喜欢漂亮的花灯。曲清江道。 赵长夏: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系统的花灯貌似都挺精致和漂亮的,明天她再出个门将所有花灯拿出来,再假装是买的。 打定主意后,赵长夏给曲清江写了张欠条,道:我欠小娘子几十盏花灯,立此为据,明日小娘子可拿着此字据来找我兑换花灯。 曲清江看着赵长夏错误的抓笔姿势,还有这张字据,上面的字迹跟那祈福的纸上写的字很是相似,足以证明曲嘉雨说的是真的。 她忍不住问赵长夏:六月,你与我们一起去寺庙的那天,你是不是去祈福了? 对。赵长夏点点头,也没有问曲清江是怎么知道的,毕竟她是光明正大地去祈福,会被看见也不奇怪。 那你都写了些什么呀? 赵长夏注视着她,她们一起去寺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她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而且还有些关心祈福内容,想必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故意隐瞒,道:希望郎君的身体能安康。 为什么你会为爹祈福,你就没有别的心愿吗? 别的心愿我能想办法做到,但郎君的病我却无能为力。而且我想,郎君的身体能安康的话,小娘子至少还有几十年无忧的人生。 这真是有些出乎曲清江的意料,她的心忍不住欢喜雀跃:所以六月你祈福是为了我? 赵长夏稍加思索,道:小娘子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有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娘子忽然关心我祈福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曲清江心里咯噔了下,别开了目光:今日元宵,就忽然想起了这事才随口一问,我没有别的意思。 虽说偷看赵六月祈福的始作俑者不是她,可她也是看过祈福内容的人,这种不打自招的话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赵长夏对此也没有深究,只不过得知大赦天下,她可以立户之后,曲清江主动来找她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今晚猜灯谜之前的情绪还如此异常,赵长夏很难不多心。 她将曲清江给她的细软还了回去,道:时候不早了,小娘子回去歇息的时候将它带回去吧! 曲清江微微一怔,有些难过:赵六月要割舍这里的一切,连她的好意也不愿意接受了吗? 小娘子这是想提前预支大半年的工钱给我? 曲清江啊了声,很快便明白了赵长夏的意思:六月你这是打算不走了吗?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担忧,那你的身份暴露的话 小娘子且安心,我未必会暴露。而且我若是暴露了,小娘子便不肯雇我干活了吗? 当然不是!曲清江知道赵长夏行事谨慎,没有万全的把握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她既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那么自己确实该相信她。 这么一想,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然后回想自己这两日惶惑不安的模样便觉得好笑她怎么能忘了赵六月不是普通人呢!对方那遇事不惊、镇静自若、心有成算的模样,不正是她当初认为对方十分可靠的原因吗? 明明主动提出让赵长夏离开的她忍不住改变了主意,道:那可说好了,不管你的身份是否暴露,你都不走。 嗯。赵长夏微微一笑,简短的一字,却是一诺千金。 赵长夏之所以这么淡定,自然是与刚才的神秘大礼有关。她也不知道是曲清江欧气十足,还是系统真的害怕她身份暴露后没法再按照系统的安排去执行任务,所以给她开出了一件比之前所得的奖励更像外挂的东西。 乍得到这东西,她还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置身于游戏世界,因为这东西基本很多游戏为了骗人氪金都会出的,她得到了一套皮肤新春农民(男)。 这皮肤只有一天的时效,穿上后它会给人一种视觉上的欺骗效果,也就是说,她穿上这套皮肤,那么在别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性别为男的农夫。同样,如果这是一套女版皮肤,那么就算是一个男人穿上它也会被人认为是女人。 在它的效果之下,几乎所有人都会认定肉眼所见的事实,除了已经知道真相的人。它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就算她换上了皮肤,可曲清江已经知道她是女子,因而并不会被皮肤的效果所蒙蔽。 更重要的是,这皮肤只有赵长夏能穿上或脱下,只要她没主动脱下皮肤,那就算别人扒开了她的衣服,那么扒开的其实也只有皮肤上的衣服效果而已。 当然,赵长夏并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系统上,为了让自己更接近时下的农夫形象,她这天晚上没有洗澡,第二天出门之前又换了一套脏衣服,还在脸上和头发上稍微费了些功夫。 她改完这个形象后,曲锋见了她都忍不住侧目,仿佛在纳闷他今日怎么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不过考虑到他平常过于阴柔,这会儿更有男人味一点也不赖。 赵长夏在曲清江担忧的目光下跟曲锋出了门,先去里正那儿登记,然后再去县城衙门验明正身。 朝廷虽然大赦天下,但不代表官府不会查验逃户的身份信息,因为有些犯人并不在大赦的范围之内,官府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那些人蒙混过关。 而有户贴的逃户查验身份信息的方式比较简单,就是比对户贴上的外貌描述、身体特征等是否对得上就行。而没有户贴的黑户则要先将其外貌、身体特征等写上,登记到户贴上,假若这人以后犯罪逃跑,那官府就能依照这上面的信息发下海捕文书。 赵长夏是黑户,不可避免地要被人触碰身体,在这个过程中,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比如对方要检查她的喉结,或是扯开她的衣襟检查胸口,那就全暴露了。 所以系统送的这套皮肤算是一张底牌,只有到了身体检查的这一步才会使用。 赵长夏在衙门排队等候时,不少人都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还有的人在她身边晃悠,就想弄清楚她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 在鹄山乡,因有曲锋的先例,故而村民并不觉得男生女相很罕见,可是出来县城后,她的模样自然就很惹人注目了。 等轮到赵长夏,刚才打量她的那些男子纷纷挤眉弄眼。赵长夏使用了皮肤,那个原本还有些怀疑她性别的主簿在登记了她的外貌后,渐渐地释疑了。 脱下上衣,卷起裤腿。 赵长夏脱了那件外衣,底下是她的t恤和冬暖夏凉小背心。饶是她面上再镇定,这会儿心跳也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膛。 好在主簿只是看了眼,就在簿上写下:四肢健全,无刺字文身,肋下、后背腰处各有一块疤痕 赵长夏愣了愣,主簿所描写的她的伤疤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怎么伤的?主簿顺口问了句。 赵长夏说出一早想好的措辞:逃荒的路上,与人抢吃的,被伤的。 那你这身子也够结实的,这都活下来了。主簿检查完,行了,将衣服穿上吧! 赵长夏在刚才还有些怀疑她的那群男人震惊的目光下穿上外衣,然后拿着主簿开具的证明,淡定地走出了衙门。 里面还有议论声传出来:那小子长得跟娘儿们似的,没想到跟咱们一样! 瞧那结实的胸口和孔武有力的臂膀,这强壮的身体谁能看得出那女人的面孔下,是个如此健壮的汉子呢! 他们原本还以为赵长夏是女扮男装的,就想看她在众人的目光下暴露身份,然后让他们取乐。没想到赵长夏毫不忸怩,没有女儿家的娇态不说,还用健壮的身体打脸了他们。跟她对比,他们就像林子里出来的猴子。 赵长夏出了衙门后没有立刻解除皮肤效果,而是等拿到户贴后,才换下皮肤,时限还没结束,她还能再多穿几回呢!系统的这个计时方式让她学会了精打细算。 户贴到手,赵长夏也算是松了口气,往后就不必再担心逃户的身份会惹来什么麻烦了。 与赵长夏的轻松状态相反的是曲清江,她自赵长夏出门便有些心绪不宁,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问李氏:爹与六月回来了吗? 李氏道:还没有回来,他们是去办户贴,理应没这么快,乐姐儿怎么这么着急,是否有什么要事? 曲清江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是担心他们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事。 郎君出门时身体健朗,又有赵六月从旁照料,不会有事的。 曲清江只好回了屋里,她无法静下心来刺绣,只能坐着发呆。 目光忽然触及挂在床头的香囊,思绪便忍不住飘向了赵长夏将香囊送给她的时候。 她们之间还发生过许多有趣的事,这些往事虽然有些是在她醉酒后引发的,曾经一度让她羞赧不已,但每每想起,心里总是泛着甜丝丝的滋味。就像喝了江米酒,甘甜的同时又醇厚,醉得她两颊绯红、心跳也渐渐不正常。 而想到赵长夏若是被迫离开,她的心底又会十分失落,像是被巨石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不知该如何填补它。 曲清江自言自语:我该不会 忽然,李氏的声音在外头传来:乐姐儿,郎君跟赵六月回来了。 曲清江霍然起身,拔腿地往前堂奔去。 她忍不住忐忑,待会儿见了他们,她爹会是什么神情呢?是严肃沉重,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赵六月又会是以何种模样回来的呢? 她奔到前堂没看到人,心里顿时一提,李氏在后头赶了过来,道:乐姐儿,你怎么跑这么快? 我爹他们呢? 刚回来就进了书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你就跑了。 曲清江又往书房去,不过这回步子稳了许多,虽然依旧步伐匆匆,但却不至于那么着急了。 她到了书房门口,忽然又停下脚步在外徘徊。 过了会儿,书房的门打开了,赵长夏看着她,勾起唇角,道:小娘子,郎君与我在谈将那八亩田租佃给我的事宜,往后我兴许就是曲家的佃农了,你是要进来一起谈,还是先去杂院看我带回来的花灯? 曲清江一愣,很快便理解了这话的意思。她又惊又喜,想知道赵长夏是如何办到的,若不是她爹还在这儿,她只怕会立刻拉着赵长夏追问。 心头的大石落下,她的脸上也带了喜意,悄悄地跟赵长夏道:你们谈完,我们再谈。 说完,又小跑着往杂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其实很多小伙伴都猜到了神秘大礼是啥。 小地主穿越种田群聊 群主(方便面):欢迎小话痨赵狼灭赵长夏进群! 祁有望: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群里热闹了! 赵狼灭: 唐嘴炮: 驴哥儿: 宋山药: 祁有望:咦?我听媳妇说,新人的媳妇在媳妇群里吐槽新人的字很差,错别字很多。 赵狼灭:唐嘴炮的字为什么可以比我好? 唐嘴炮:我也是有练过的。 赵狼灭:淦,这不公平。 感谢在2021081603:36:43~2021081702:1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流光转千年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郁非ccc、风中草、koito_zu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七132瓶;翌108瓶;koito_zun30瓶;张慧轩23瓶;铭璐20瓶;宋沈白、之一、小徐吧10瓶;不易5瓶;取个渣名、279688222瓶;小泰、日月当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树咚 这里是鹄山乡二十亩良田的田契,按照当初与你的约定,这二十亩田是你的了。曲锋将几份田契拿出来放到赵长夏的面前。 当初他有意招赵长夏为婿,为了让赵长夏往后能善待曲清江,特意用二十亩田来补偿她,不过她当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在意这些田地之事,这件事便暂时搁置下来。 如今赵长夏已经获得了户贴,就算只是一介客户,却也不必再害怕会被官府追捕。所以他就想将这件事落实到实处,为了展现自己重诚信的一面,也是为了继续笼络赵长夏。 赵长夏道:无功不受禄,若只是为了救命之恩,郎君跟小娘子肯收留我,给我一个容身之所,这已算是报答。而在立户之事上,郎君又帮了我不少忙,我反倒欠了郎君的人情,所以这田契我不能收。 曲锋内心欣慰,忽而笑说:我听乐娘说你过年那段时间去寺里给我祈福了。 赵长夏: 你的一片丹心赤忱,我很是欣赏,所以我想请你留在曲家。 赵长夏先前已经答应了曲清江,这会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曲锋面上一喜,正要趁机提出让她入赘曲家,她却先一步说道:这二十亩田我真的不能接受,不过若是郎君允许,我想租佃那八亩薄田来种。 分卷(29) 曲锋: 招婿的话再次被堵在了喉咙里,他甚至有些怀疑赵长夏是不是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因为不想入赘,故而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赵长夏若不想入赘,那平日里去招惹他女儿做甚?难道想学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娶了他的女儿后入主曲家?赵长夏似乎也不是这种狼子野心的人。 只是一瞬,曲锋便想了非常多,想到最后,他道:八亩薄田的收成会不会太差了?不如换水源较为丰富的地方,我租给你十亩田,租税就为收成的两成。 曲家租佃给别的佃户的田都是十税四,若是佃户租用曲家的牛与农具,那么就得十税五,因此曲锋只收赵长夏两成税,以佃户的身份来说,无疑已经极为优待了。 /赵长夏想,她也不是搞慈善的,同样租佃十亩田,那选择土壤肥沃的田地自然比选择薄田要好。再说万一系统以后颁布个任务,要求她达到十分高的产量,薄田自带劣势,还不如肥田好。她对那八亩薄田也没有太多感情,没什么割舍不得的。 就依郎君的意思办吧! 曲锋的话似乎还有未尽之言,赵长夏问:郎君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我的吗? 曲锋道:你去立户的时候跟里正说你已经二十有三了? 赵长夏顿了下,她的生日还未过,故而周岁是二十二,只不过这时代的人都计算虚岁,也就是过年即增长一岁,因而她也入乡随俗说自己二十三岁了。 是。 曲锋道:那你成家了吗? 赵长夏的来历他一直没有主动去问,可如今对方已经立户,那么询问一些不涉及身世的问题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在他如此询问的那一瞬间,赵长夏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没有立马抓住。 不过曲锋的这个问题有那些关心她的情感生活而想给她介绍男朋友的部队领导那味了。之所以不是三姑六婆,那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机会被三姑六婆关心情感生活。 她道:我还没成家。 也不曾有过婚约? 赵长夏脑海中那个念头越发清晰,她道:不曾。 好!曲锋心里松了口气,没有成过家,也没有婚约纠纷,这真是太好了。 赵长夏: 曲锋这态度,该不会是想给她介绍对象吧? 她立马说道:虽然我不曾与人有过婚约,更不曾成过亲,可婚姻大事我并不着急,我想先立业再成家。 曲锋: 赵六月是故意的吧?为何每次都在他打算招婿之前说出一些令他不得不止住话题的话?! 他气呼呼地想:赵六月若真的对乐娘无意,那我就另做打算! 这会儿他正头疼着,决定改天再议这件事。 br/赵长夏从他的书房离开后,便先去了杂院。曲清江已经在那儿清点她带回来的花灯了,越数,脸上的诧异神色便越重。 小娘子。 六月!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花灯回来?曲清江震惊,这里得有几十盏吧?摆花灯楼都足够了! 赵六月该不会将她索要花灯的行为理解为了买这么多花灯吧? 赵长夏道:小娘子猜对多少灯谜就有多少盏花灯,答应了小娘子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因为有十二盏生肖花灯已经兑换成了神秘大礼,所以赵长夏又另外买了十二盏花灯回来补上。 曲清江心中的情绪翻腾,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会让气氛变得古怪的话来。她指着几盏花灯,道:这几个花灯怎么做得这么粗糙,跟其它的不一样? 赵长夏没想到她眼神这么好,连这个都认出来了。 这是我从另一家卖花灯的铺子里买的,之前那家的花灯都被我买完了。 曲清江没有怀疑,道:可是这么多花灯,就算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挂一个,也挂不完吧? 可以在门前的空地上摆灯楼。 赵长夏知道至少要正月十八,元宵节的这股节日气氛才会消退,而在那之前,各地都会有花灯会。除了各商家往自家铺子门前挂花灯之外,还会有堆砌起来的架子,上面挂满了各色的花灯供人赏玩。 好主意,就当是替你庆贺你立户了吧!说到立户,你快告诉我,你是如何瞒过官府的?曲清江顿了顿,心里有些迟疑,赵六月或许是个男的,只不过当初她看岔了,将男人的胸肌当成了女人的胸? 可是赵六月承认她是女子,还问过她如何制作月事布不是吗?她是被骗了还是怎么样? 话说,时至今日,她都没有看过赵长夏的身子,也未触碰过敏感部位,故而对方是男是女,她也有一丝不确定了。 赵长夏知道曲清江必然会好奇自己是如何过关的,因而理由她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想好了。 她道:当时官府的人太多了,被我蒙混过关了。 曲清江: 这种时候她就想给赵长夏灌酒,好让她再多说两句! 六月,不如我们今晚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这并不值得庆贺。 那你就不能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与我多说一些话,说详细些吗?! 赵长夏一噎,过了会儿,才道:毕竟是正月十六,有很多官吏还未从元宵佳节的享乐状态中恢复过来,登记时在打瞌睡,处事很是不认真。我看准时机,换了另一个与我身形相似的男子的文书交付给主簿登记,那主簿没有细查就给我户贴了。 只能劳烦主簿背一下锅了。 原来如此。曲清江将信将疑。但赵长夏的身手以及能力她是清楚的,别人办不到的事情,赵长夏未必不能办到,就是冒险了一些。但冒险对于一个曾经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而言,是家常便饭,又有何可怕的呢? 曲清江的心情松快了许多,她道:也不必架灯楼了,就挂在家里头吧,这样我随时都能看见。 赵长夏便帮她将花灯挂上,李氏、田氏见状都十分好奇:哪儿来这么多花灯? 买的。赵长夏言简意赅。 正月十五都过了,现在才买花灯,有些迟吧?田氏道。 曲清江忙不迭地替赵长夏接话:不迟,而且正月十六的花灯比较便宜。 田氏撇撇嘴没说话,私下却戳了戳李氏,问:你觉不觉得乐姐儿对那赵六月很不一般? 李氏心里咯噔了下。她其实早就看出来曲清江对赵六月的态度不一般了,别说曲清江,就连曲锋也是,在他们父女俩的眼里,赵六月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仆役,他们对他颇有几分看重的意思。 她寻思这可不能让田氏知道,不然田氏说漏嘴,会有损乐姐儿的清誉。于是她佯装不知情,问道:哪儿不一般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说,感觉有些偏向赵六月。 郎君也挺看重赵六月的,毕竟他很能干,办事也利索。 田氏跟赵长夏没什么接触,但也知道他去田里干活,曲锋给他找了帮手的事情,轻蔑道:连农活都干不利索,郎君雇他回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郎君的决定何时轮得到我们在这儿讨论了?李氏反问。 田氏这才悻悻地住了口。 花灯挂上,因没有那么多蜡烛和灯油,故而众人只能在白天欣赏。不过就算是这样,多了许多花灯的曲家宅邸比往日又多了几分艳丽的色彩,不再像之前那般朴素简单、索然无味。 夜里,曲清江收起针线准备去走走,看看她爹的情况,入春之后,她爹的情况往往会更加严重,故而她每到入春都会尤为重视她爹的身体。待她走出房间,她忽然发现屋檐下、树上挂着的花灯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发出了淡淡的荧光,她走在廊庑下就像置身于星光大道锦簇花团中一般。 曲清江放缓了脚步,忽然转身回屋拿出了她所剩无多的美酒,又搬出了炉子,然后坐在了庭院的石桌旁,煮着温酒,欣赏着这满庭莹亮的花灯。 也不知是她喝酒喝得太急了,还是这景色过于迷人,她的脑袋渐渐混沌起来,但有一个念头又无比清晰:她一个人欣赏这景色过于无趣,还是得将赵六月喊来才行! 正巧赵长夏巡逻宅邸经过庭院,她叫道:六月,你来得正好,你看你给我买的花灯,好漂亮! 赵长夏: 虽然她见识过几次曲清江的醉态,也常常被闹得面红耳赤、小鹿乱撞,但每每听到曲清江这般直白的话,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你给我买的这种话,她这个当事人都忍不住有些小骄傲。 确实漂亮。赵长夏的目光落在了这些花灯上,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些灯在夜晚会自行发光,虽然微弱,但视觉效果很好。 不满意她的反应这么平淡,曲清江走向她,一手抓在她身侧的杏树树枝上,认真道:这可是你特意买回来给我的花灯,你也对它稍微上点心呀! 赵长夏的思绪飘远了:这姿势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壁咚?不过这也不是墙壁,所以应该是树咚? 就在这时,因难受得辗转反侧,没睡着只能起来散心的曲锋从屏墙后走出,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杏树下,他的女儿正霸气地将个子比她高出不少的赵六月禁锢在身前,两盏花灯一高一低、一左一右地挂在她们两旁,散发着暧昧的绯红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曲岳父:没想到乐娘这么猛,看来狼灭注定要入赘! 赵狼灭: 曲岳父:话说你是不是不想入赘,所以故意转移话题? 赵狼灭:这可就冤枉我了。下次有这种好事,麻烦早点开口。 曲岳父:,你的志气呢? 感谢在2021081702:14:35~2021081803:1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远坂时臣、第三極、dracul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13777366瓶;书枫、查无此人、皮iii啤、无忧20瓶;我家胖胖好可愛10瓶;仅存的梦8瓶;沉迷吸猫民政局、慕慕、紫胤月5瓶;墨迹3瓶;取个渣名、279688222瓶;梦林夕、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勾引 赵长夏在曲锋出现的那一刻就看到他了,她沉静地提醒曲清江:小娘子,郎君看着我们呢! 曲清江吓得一激灵,醉意顿时散去,意识到自己跟赵长夏的姿势十分暧昧,又面红耳赤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爹曲清江心虚地喊了声。 烛光昏暗,曲清江看不清楚曲锋的神色,但心虚之下总觉得她爹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 曲锋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喝了酒,头有些晕,刚才若非抓树枝抓得快,只怕是要摔倒了。曲清江辩解。 曲锋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但也没拆穿她,道:我没问这个,我是问你们这么晚了,何以在月下幽、独处? 曲清江答得很快:我赏花灯,六月巡视宅子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不互相避开,却在这儿花前月下?赵六月,你给我过来!曲锋疾言厉色,吓得曲清江一哆嗦。 赵长夏没被曲锋威吓到,但心里免不得要琢磨如何解释才能让曲锋相信是曲清江先动的手,啊不,她们之间是清白且纯洁的。 爹,我说的是真的。曲清江担心赵长夏被她爹辱骂,连忙主动坦白。 曲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女儿外向,如此不矜持,日后必定吃大亏! 他打定主意要教曲清江一些御夫之道,他曲锋的女儿怎能还没嫁人就先开始维护对方呢?! 你给我回房去。曲锋勒令曲清江。 爹 你若不想气死你爹我就回房去,你的事我明日再找你! 曲清江一听,为了曲锋的身体着想,果然先回房去了。只是回去后她也有些愧疚,要不是她喝了酒放浪形骸,也不会连累赵六月。 没有曲清江在场,曲锋严厉的神色稍微收敛,气氛也有所缓和。赵长夏问:春夜寒凉,郎君不若先回房穿件大氅? 曲锋剜了她一眼:你还想转移话题? 赵长夏一顿,又道:不如到屋里去,屋里没有风。 她这个提议倒是获得了曲锋的认可,他们走到前堂。赵长夏将门关上,又将水壶放到炉子上将水热一下。她问道:郎君有何指示? 曲锋道: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勾引乐娘了? 曲锋这话委实有些犀利难听,但赵长夏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后世有些当爹的知道女儿谈恋爱后也会找女儿的男朋友立威,更别提男女大防的现今了。相较于发现女儿跟下人夜里独处、幽会后为了名声而匆匆将女儿嫁出去,或是打死下人等情况,曲锋的态度已算理智和善。 郎君误会我与小娘子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勾引这种事。 没有勾引,那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日久生情、相互倾心? 赵长夏: 她道:小娘子只将我当成救命恩人,而我也十分感激她与郎君对我的帮助,我与小娘子之间,仅此而已。 曲锋有些失望,但又觉得这正好。他是矛盾体,一方面希望赵长夏能当曲家的入门女婿,呵护善待他女儿;另一方面又不喜她们在成亲之前就有私情,或者说不希望赵长夏婚前就觊觎他女儿。 你对乐娘真的没有半点儿女之情?曲锋问。 赵长夏道:我于小娘子是恩人,小娘子于我是益友,我们不敢也不曾越雷池一步。 分卷(30) 赵长夏所指的是她们之间没有情侣间的亲密行为,但曲锋理解成了她们之间并无肢体接触。他仔细一想,之前看见她们独处时,确实未曾有肢体接触,可见她们之间还是很有分寸的。 曲锋沉思的时候,又有些不适了,他无力再与赵长夏耗下去,道:本想着你们若是郎情妾意,那我便做主将乐娘嫁给你,既然你们都无意 赵长夏: 赵长夏:??? 曲锋暗暗观察她的反应,发现她并没有喜形于色,反而还有些迷茫,显然是没有想过这种事。 赵长夏想,还好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打算撮合她们,不然瞎给她跟他女儿拉郎配,那只会坑了他自己的女儿。 看到赵长夏表面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的曲锋: 你好歹给点反应,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能不能行! 赵长夏终于给出了回应:小娘子这般好的条件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绰绰有余。 曲锋道:她不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她只需一个好夫婿。 赵长夏想到曲家的特殊性,隐约明白了曲锋的忧虑:他这是担心自己去世后,女儿会被夫家欺负吧? 这也就解释得通他当初为何要委托她保护曲清江。 郎君放心,当初答应了郎君要保护小娘子,我必不食言。 曲锋一噎,觉得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要么是赵长夏太愚钝了听不懂,要么是她分明是在装傻。 以赵长夏的敏锐与细腻,大概率是装傻,理由就是不想当曲家的上门女婿,又或是自卑不敢肖想他的女儿。 咳咳咳曲锋难受得咳嗽起来,赵长夏给他倒水,他也没喝,只道,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夜深露重,郎君还请保重身体。赵长夏说完就离开了,曲锋也一脸愁容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翌日,曲清江想悄悄地去问赵长夏昨晚跟她爹说了什么,待会儿见了她爹,她才好应对。 不过在她去找赵长夏之前,她就遇到了她爹,但是她爹什么都没说,仿佛昨夜不曾遇到过她们,对她们夜里幽会之事也一无所知。 曲清江想了一宿的腹稿都没有发挥作用,不免有些失望。但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昨晚赵长夏跟他说了什么,他们达成了共识。 这让她越发好奇,只可惜赵长夏一早就去跟佃户交接曲家租给她的十亩田,接下来还要为了春耕而去收购种子等事宜,她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曲清江: 赵六月这是要彻底变成农夫了吗? 赵长夏也不想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可谁让同样度假归来的系统又颁布了第四个任务呢! 【经过了前期的学习,你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耕作水平,也拥有了10亩田地的使用权。春耕时节来临,掌握农耕时节也是一门必修的课程,为了加强你对农业知识的了解,请培育一种作物的幼苗,适用量不少于十亩。】 [任务]培育一种作物的幼苗,适用量不少于十亩; [时限]春耕结束前 [奖励]超级农具*1、随机奖励*1 赵长夏:画风跟搞节日活动时候完全不一样,如果系统有策划,这一定是两个策划。 【】 赵长夏才从曲锋那儿租佃了十亩田,这个任务说明里就添上了拥有了10亩田地的使用权这些内容,可见系统并非一开始就设好了所有任务的,它会根据现场的环境变化而不断调整。 培养适用量不少于十亩的幼苗是什么意思?不是培养多少幼苗就种多少的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去请教了郑阳,自从赵长夏租佃了曲家的十亩肥田后,曲锋就再雇郑阳回来打理那八亩薄田。赵长夏之前播下了蔬菜种子,这会儿已经全长出来了,所以郑阳只需给那些菜浇水、施肥就行。 郑阳道:怎么可能种多少作物就下多少种子呢!有些种子是坏种嘛,还有些幼苗要移栽的,如稻子。你播种时至少要用三斗种子才能长出一亩秧苗,但是三斗种子却能结出三四石,甚至是五六石稻谷 若我要种十亩稻田,就得准备三石种子? 倒不用这么多,一亩秧田的秧苗能移栽十亩大田。要是得准备三石种子,谁种得起啊! 赵长夏一盘算,她只有十亩田,只需要一亩秧田的种子,也就是说,只需十几公斤的稻谷种子就行。 她想起自己之前获得了10公斤的粤禾丝苗以及30公斤的早中35谷种,这些足够她种二十亩稻了。 她分别查看了两种水稻的特征、产量以及栽培要点,发现实验田的产量粤禾丝苗比早中35要高产一些,但是早中35的生长周期比粤禾丝苗短了二十天左右。且粤禾丝苗是晚稻品种,而早中35是双季稻。 现在开春要耕种的自然是早稻,这么比对下来,赵长夏已经决定好了要种哪个品种的水稻了。 为了混淆视听,她张罗着去买了十公斤谷种,又将系统提供的早中35栽培技术要点摘抄下来,边看边结合郑阳传授的经验研究耕作之道。 现在才二月初,气温乍暖还寒,并不适宜播种,所以赵长夏只能做些准备工作。 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打乱了她的计划。 在天气渐渐回暖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雨,还有一股寒流席卷了江南,之后气温急剧下降,一天时间内从十几度跌至零下。这突如其来的倒春寒令人猝不及防,曲锋也因此受寒,第二天夜里就病重得起不来,病情变得十分凶险。 赵长夏又是连夜将李郎中请来,然而李郎中也束手无策,让她去州城找医术更加高明的赵太医。 赵太医年轻的时候是宫里太医局的医官,医术自是高明,也懂得很多疑难杂症,致仕后才回到了清江县老家养老。只是这样的医官,求医者自然络绎不绝,加上其看诊的价格昂贵,一般只有达官贵人才请的动他。 眼下曲锋的情况已经不能考虑太多了,所以曲清江给了赵长夏一匣子银锭,道:无论花多少钱,都务必要将赵太医请来。 清江县县城就是州府的治所,不过天黑后州城便会关闭城门,所以就算赵长夏要请赵太医,也得天亮之后,加上期间可能会耗费的时间,最快也得明日下午才能回来。 不过赵长夏没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州城。 在赵长夏去请赵太医的时候,曲清江也严令曲家上下严守她爹病重的消息,只是天亮后,有人上门,却见曲家大门紧闭,便猜曲家理应是发生了什么事。 曲氏族人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曲铭跟曲锦说道:老三身子不好,前夜又突然降温,他必定是不好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过去令他过继一个嗣子。他先前迟迟不立嗣子,必然是对自己的身体过分乐观,如今情况不妙,他的态度应该会缓和许多。 曲铭的长子曲湖以及曲锦的曲源已经回书院了,他们便带上了自己的其余儿子赶往曲家。中途曲铭怕会有什么变故,特意让自己的儿子去请里正,还有乡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过去,就想通过他们给曲锋施压。 他们敲门后,荆溪过来开门,正要说曲家不见客,便被他们大力推开门。七八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荆溪,后者心里发怵,道:各位官人,郎君不见客。 是不想见还是不能见?曲铭问。 荆溪谄笑道:各位官人就别难为小的了,郎君的命令,小的不敢不从。 曲铭道:我是他兄长,想见他还得通报,这是什么道理呢?他若是不想见我,那便亲自与我说吧! 曲锦也道:是呀,里正都来了,找他有要事,他为何不见人,总得有个说法。 说罢,一群人闹哄哄地就进去了,荆溪拦都拦不住。 曲清江听见外头的动静,走了出去,见到曲氏的这群人果然听到风声围过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慌乱,在赵长夏回来之前,她都得稳住这群人。 她站在大堂中央,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大伯、二伯,不打一声招呼就一起上门,所为何事? 曲铭没有将她放在眼里,道:我们来找你爹商议点事,麻烦你把你爹叫出来。 爹昨夜睡得晚,如今还未醒,我不忍心打扰他,各位还请先回去,有什么事,改日再议吧! 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是没睡醒,还是醒不来了?曲溱小声嘀咕。 曲清江脸色一变,怒斥:你咒我爹,我看你进来了也别出去了! 曲锦呵斥自己的小儿子:这儿没你说话的份,退下去。 曲溱退下,曲铭则一脸笑意:没事,我们在这里等,等他睡醒。 曲清江气他们的脸皮厚,但以她的能力又赶不走他们,就算拿族田之事威胁,他们只怕也不会被吓退。没办法,她只能在这儿与他们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曲氏族人越发沉不住气,当他们看到李郎中的时候,就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不是说老三只是没睡醒吗?李郎中怎么在这儿? 乐娘,老三是不是出事了?这种时候你不能瞒着大家,大家都是你的亲人 他们七嘴八舌,越发咄咄逼人,曲清江一个人难以抵挡,眼看着他们都要往曲锋的房里冲了,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回头,却见赵长夏骑着马直接冲进曲家的庭院里来了,她抓着一把鸡毛掸子,面沉如水:谁敢在曲家大声喧哗,鸡毛掸子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文案了。 赵狼灭:我本应帅气登场,为什么鸡毛掸子一出现,逼格就直线下降呢? 方便面:镰刀跟鸡毛掸子,你愿意带着哪个登场? 赵狼灭: 粤禾丝苗、中早35引用自百度 感谢在2021081803:17:20~2021081915:3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4777147、人傻,冒得钱??、夜雨寄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周也女朋友58瓶;随弋24瓶;其实我很纯洁、第三極20瓶;最爱吃火锅、海绵15瓶;陈祸害、45741622、无忧10瓶;小疯子yoooa、游九、中二少女路过、小马宝莉5瓶;不想和命运抗争的人3瓶;梦林夕2瓶;饿货喵、小泰、火山啊火山、日月当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招婿 不得不说,忽略那鸡毛掸子的话,赵长夏策马长驱入曲家的举动还是给曲氏族人带来了震慑效果的。他们被震得愣在了原地,一时半会儿忘了反应。 一个老者在同行的年轻人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赵长夏见曲氏族人暂时没有轻举妄动,便下马将老者请了进去。 曲清江看到她就有了底气,接收到她的暗示,便立马迎上前:老先生您来啦! 赵太医不清楚曲家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太感兴趣,颔首道:带我进去找你爹吧! 曲清江在前面带路,曲铭想跟上去,赵长夏拦住他道:郎君没说要见你们的话,你们还是先等一下吧! 你!我可是你家郎君的兄长! 赵长夏充耳不闻,曲铭等人早已在心里骂了她千百遍,然而纵使如此,他们也依然只有干等的份。 这时,里正和乡里的老人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曲家,曲铭面上一喜,上前道:大家来得正好! 里正疑惑:不是说你们有事找我商议吗?怎么来了曲锋家? 赵长夏乜了曲铭一眼,决定按兵不动,看他们想玩什么花样。 曲铭道:这事跟老三也有关系,所以想着与其到时候单独沟通,还不如大家聚一块儿,这样能省时间。毕竟里正事务繁忙,我们也不好耽搁你太长时间。 里正点点头:是这个理,那要说什么事,曲锋呢? 我们也正纳闷呢,这侄女跟小小下人竟然还拦起了我们来,我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能为外人说道的阴谋呢! 里正闻言,不由得怀疑起赵长夏来。她当初去立户时,曲锋跟他说过赵长夏之前是逃户,他当时也为曲锋藏匿逃户的行为吓了一跳,但朝廷都已经大赦天下,也不会追究藏匿逃户之人的罪责,他自然没理由刁难他们。 可赵长夏毕竟是逃户,虽然他自称是出身贫农,户贴在逃荒的路上丢了,可他并不是很信任他的为人。 曲铭往坏处来引导,他自然就误以为是不是赵长夏跟曲清江以下犯上,想要弄死曲锋,好侵吞曲家的家业。然而曲清江平日对她爹十分孝顺,并不像是会为了家业而谋害亲爹之人。 他问赵长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长夏正要开口,曲铭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使了眼色,他们突然冲上去想要按住她,好让曲锦父子趁机冲进去确认曲锋是不是不好了,只要确定曲锋不好了,他们便能趁机主导所有事。 不过赵长夏的警惕心十分之高,反应也很敏锐,在两人往自己冲上来的时候,她一个闪身躲过,接着就是鸡毛掸子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啊 哎哟喂! 嘶,啊! 痛呼声此起彼伏,所有妄图冲破赵长夏封锁线的人都挨了她的打,他们想不明白,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皮糙肉厚的,怎么被鸡毛掸子打得就那么痛? 里正和一干老人也目瞪口呆,好奇赵长夏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劲才能把一群大男人打得抱头鼠窜? 眼见厅堂里一团乱,曲铭叫道:住手! 赵长夏哪里肯听他的,手上的鸡毛掸子挥得十分欢快,这下曲氏族人是真的不敢靠近了。 里正,你可得为我们做主!你也看到了,他打人!曲锦赶紧找里正主持公道。 赵长夏道:我使得劲很小,打人压根就不痛,里正,他们这是想骗你介入曲家的事里面来呢! 分卷(31) 里正一听,也有些踟蹰。 曲家这状况一看就不像是曲铭所说的他们有事要与他商议,分明是把他拉过来威慑赵长夏的。赵长夏再怎么说也是曲锋冒着风险都要保下的人,或许是曲锋相中的人才,不说他随意出手介入曲氏的纷争里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他本就没资格干涉曲家内部的事务。 曲溱赶紧扯起自己的衣袖,道:什么不痛?你这是下了死手,我浑身上下都疼!不信看这痕 他的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随后他难以置信地将自己两条手臂都看了几遍,发现上面竟然没有留下一条被抽打后的红痕! 这不可能啊! 里正道:看起来确实打得很轻。 曲溱去扯其余挨打的人的衣服,发现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都没有红痕。 这、这一定是还没有显示,等明天肯定会有淤血的! 里正:,那就明天再看吧! 说实话,他想现在就回去了。 不过曲家这情况太混乱了,他还没走,曲清江便又重新出现在人前:爹答应见你们。 赵长夏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而且如今强装坚强,只怕曲锋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只是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去在意曲清江的情况,他们得到了允许进去,便一窝蜂地涌了进去。 里正跟乡里的老人面面相觑,曲清江让荆溪去把曲镇等族人请过来,之后对里正他们说道:各位来得也正好,爹确实有些事要请你们帮忙,烦请移步北堂。 客气了。里正说完,也走了进去。 曲清江没有立马进去,赵长夏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收起鸡毛掸子,来到她的面前:小娘子,赵太医给郎君诊治好了? 曲清江答非所问:六月,谢谢你。赵太医与我说了,他本不打算来的,但他长年受风湿困扰,纵使自己是太医,却也无法根治风湿的疑难杂症。而你给他的药贴却能缓解他的疼痛,你以提供几块药贴给他研究为条件,换他前来替我爹诊治。 她没有问药贴的来源,毕竟赵长夏连夜晚能视物的眼药水都拿得出来,这些药贴大概和夜视眼药水一样,是神秘的来源吧! 可她依旧忍不住问:六月,你能拿出这么好的药贴,还有眼药水,你有救我爹的药吗? 赵长夏抿唇。 她的沉默让曲清江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过了会儿,曲清江才勉强笑了下:我只是问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赵长夏问:赵太医也无能为力吗? 曲清江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往眼眶外溢,然而她还记得正事,道:先不说这些了,爹让你也进去,而且还叮嘱我们说,待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再说。 赵长夏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二人走到北堂,刚才还闹哄哄的众人此时已经落座,而曲锋坐在首座上,一直闭着眼睛休憩。曲铭等人见他还没死,而里正等人又在场,自然不敢太咄咄逼人。 老三,这是在等什么?曲铭问。 等!曲锋挤出一个字后,又难受得咳嗽了起来。 曲清江急忙过去替他抚背:爹,您不如先回去休息,等四叔他们来了再说。 曲锋摆摆手,表示继续等。 没过多久,曲镇带着三房的人匆匆赶来。他在来的路上听荆溪大致地说了下事情经过,顿感不妙,曲铭跟曲锦他们上门闹,这是怕曲锋赴黄泉的速度不够快吗?来到这儿,看到曲锋的脸色,他的心里咯噔了下,觉得预感要成真了。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曲镇关心道。 曲锋睁开眼,笑了笑:还是你关心我。 曲铭跟曲锦的脸上有些悻悻然:这是怪他们刚才没有问他怎么了?可他这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好了,还需要问吗? 他们觉得曲锋矫情,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纷纷表示自己对他还是十分关切的,但是刚才是被赵长夏气到了,一时半会儿忘了这事。 这把锅甩给了赵长夏不说,还想倒打一耙,借此机会让曲锋惩戒赵长夏。 曲锋早就知道他们的德性,也没理会他们,而是宣布: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都盼着我早点死。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曲镇张了张嘴,但又把即将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曲锦阴阳怪气道:老三,大家都是亲人,怎么会有人这么恶毒呢?! 曲清江斜睨了他一眼,对他的厚脸皮再次刷新了认知。 里正和乡里的老人则有些尴尬,但又带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看待这件事。 对啊,老三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曲铭道。 曲锋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一直都希望我立嗣吗?今日大家都齐聚在此,还有里正、乡里的各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见证,这件事便趁机解决了吧! 多数曲氏族人内心一阵激昂荡漾,觉得是他们的坚持让曲锋改变了主意。 老三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曲铭笑吟吟地道,你是想从这些孩子里挑一个呢,还是直接挑个孙儿辈的?有些孙儿辈的年纪太小了,没法管事,不如就从这几个孩子里挑一个吧!他们大多数已经成家,他们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孙子了。 对啊,他们都是乐娘的兄长,本就跟乐娘一起长大,兄妹的感情很好,过继了他们,也不怕他们会对乐娘不好。曲锦道。 曲锋的目光在几个侄子的脸上转了圈,又问:那你们觉得谁最合适呢? 曲锦立马推出自己的三子曲汤:我家三儿刚及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正好可以过继给你,再谈一门亲事来为你冲喜 曲铭见状,也提到了自己的次子:我家曲溪已经成亲生子,不必担心后继无人,他为人也聪慧孝顺,是最好的人选。 曲锋忍不住问:他孝顺的是你,还是我? 曲铭噎了一下,曲镇的二弟趁机道:三哥向来与我们家亲厚,还夸过我家阿海,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曲锋: 在跟曲氏族人因立嗣之时闹得不快之前,他夸过每一个堂侄子。 曾经站在统一战线,逼迫他立嗣的曲氏族人为了让曲锋选择自己的孩子,吵得不可开交,几乎要反目成仇。 曲镇在此过程中只安静地看着,因为他猜出了曲锋的用意,他知道曲锋一直都希望让自己的女儿继承家业,绝不可能临时改变主意,所以他此举是为了让族人们的相互猜忌、对立。 果不其然,在利益的引诱下族人们自私自利的真面目纷纷暴露在里正等外人的眼里。但他们并不清楚,曲锋只是说要解决这件事,并没有说过他要立嗣,他这是故意耍他们,让他们丢脸呢! 哥,你帮我家阿海说句话!曲镇的二弟推了推他。 他道:你别瞎争了,让人看笑话了。 哥? 要不是曲镇的话也提醒了曲铭等人,他们只怕要打起来。 曲锋有些遗憾没能看到他们打起来的滑稽画面,但也不想再拖延,给他们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便道:我今日找你们过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决定让我的女儿乐娘继承我的家业,并且招他为上门女婿,协助乐娘打理家业,并且延续香火,他们生出的儿子将得以继嗣。 险些兄弟反目成仇的曲铭与曲锦,还有曲镇的弟弟们都懵了,没听到曲锋确定立嗣的人选也就算了,为什么会是招婿这种走向? 连曲清江也有些猝不及防,她的脑袋也嗡嗡地响了下,不知道她爹要给她招谁为婿。 他们顺着曲锋的指尖看去,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人群开外站着的赵长夏身上。 啥? 一个下人? 作者有话要说:曲岳父:还好提前打招呼,别这么不给面子! 赵狼灭:这得知道我的身份的小娘子决定,我觉得她应该是不会 小醋缸:我肯定乐意啦!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81915:32:22~2021082003:5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大水.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4个;小p、幻想saber、悱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焦糖馬頭38瓶;想喝海盐乌龙奶盖30瓶;yxyjy20瓶;火山啊火山14瓶;苏大姑娘、记得吃饭!、王里兜10瓶;夜雨寄北、279688225瓶;aturee、取个渣名、没拿语文书2瓶;小泰、小马宝莉、松花酿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议定 在场的人除了曲镇之外都没有想到曲锋要以这种方式处理他的家业,因为曲清江及笄三年,他都未曾表露出为她招婿说亲的念头,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没有让女儿承继香火的意思,而企图自己再生一个儿子。 渐渐地大家便忘了女儿也能承继香火,只需招一个上门女婿,他们所生的儿子随母姓,便可作为曲家的孙子继嗣。 又或者说,他们没有忘记,只是他们自信地认为曲锋不会将家业拱手送给一个不是自己的血脉的外人。 曲锋招婿这一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就算他们认可了招婿的行为,也没料到他会招一个下人为上门女婿,他们以为曲锋会从村里那些知根知底的人家里面挑选,谁知他挑选一个来曲家才四个月的下人。 四个月,连一个人的生活习性都摸不清楚,更别说摸清楚对方的品性了!而且这个下人男生女相,他就不担心招了赵长夏为婿,曲清江也生不出儿子来? 曲锋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来选女婿的吧?这不是为女儿招婿,这是坑女儿呀! 里正也觉得曲锋的这个决定极为大胆冒险,他不禁猜测曲锋当初冒着风险藏匿逃户,是不是这个逃户跟曲清江私相授受了,曲锋为了女儿的声誉着想,不得已而为之? 可曲锋也不是善茬,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逃户裹挟自己的女儿,不去找机会处理了这逃户,反而还招他为女婿,将曲家的家业都交给小夫妻俩? 里正觉得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内情,但这是别人家的事,便没有置喙。 曲镇的爹,三叔公首先便坐不住,劝曲锋道:阿锋,我知道你还在为冬至祭祖的事生大家的气,你可别气糊涂了。乐娘一个女娃,如何能守住这偌大的家业?你找一个外人来继嗣,这像话吗? 曲铭指着赵长夏附和:对啊,他一个下人,如何配得上咱们侄女?! 他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曲锋固执己见。 老三,咱们自家人你不信,你信一个外人?就算外人可信,可也不能是一个下人啊!这男人一朝富贵,定会辜负发妻,赘婿尤是。你在的时候这赘婿还不敢放肆,可你百年之后呢?届时谁来护着乐娘?还不是我们这些家人! 曲铭这话半是劝半是威胁,若曲锋执意将家业交给曲清江,然后招个赘婿,彻底断了曲氏族人的觊觎之心,那将来曲清江出了什么事,曲氏族人必定会袖手旁观。 他笃定曲锋不敢赌这个未来。 这确实是曲锋之前所担忧的,为了能让曲清江往后有族人可以依靠,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曲氏族人过界的行为。然而外人还未伤害他们父女半分,这些自诩为家人的族人却一次次向他们露出了獠牙。 他宁愿给曲清江选择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也不想让她过一个可以预见的悲惨未来。 曲锋戏谑地看着他们:怎么,你们都是一朝富贵就抛妻弃子、朝三暮四了?为了诋毁我相中的女婿,连自己也骂进去了,你们的牺牲还不小。 曲氏族人尴尬极了,曲锋又道,乐娘是你们的侄女,难道我不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继嗣,乐娘就不是你们的侄女了?她继承我的家业后,不依然是你们的侄女?难道就得从我这儿占了好处,她才是你们的侄女?若真如此,我还能指望你们护着她吗? 曲氏族人皆是哑口无言。 曲铭赶紧找乡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几位老丈,你们听听老三这话,像话吗?谁家不是从自己的兄弟的孩子里挑一个过继的?这让女儿继承家业那就等同于绝户,是进不了祠堂的! 这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们或是平日帮着村民处理了不少纠纷而颇有人望,或是年龄高而被人尊敬,又或是处理过类似事情的他族老人,在鹄山乡都说得上话,曲铭找他们来,自然也是为了向曲锋施压。 有两位老人颇为赞同地点头:曲家郎君且听老朽一言,你若正值壮年,你要招个上门女婿,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待他们生下一儿半女,你也可以安心了。可如今你这身子比老朽还差,随时都有可能你要考虑周全。 / 曲锋很是果断:实不相瞒,我的病由来已久,故而之前打理家业的多数是乐娘,她对家里的账目了解得一清二楚,又怎么会被一个目不识丁的赘婿欺负了去呢! 曲氏族人看向赵长夏的眼神更加鄙夷了,一个目不识丁的下人,曲锋到底看中了他什么?曲锋这是病糊涂了吧! 人群中始终一副淡定模样,实则被雷得里嫩外焦的赵长夏: 她就说曲锋为什么要叮嘱那些话,原来是怕她当场打脸。 可,她是个女人,曲清江也知道她是个女人,她不打脸,他的亲女儿也迟早要打他的脸的! 赵长夏悄悄看了眼曲清江,却发现她也只是有些愕然,并没有什么抗拒的神情。 堂上的争辩还在继续。老者轮番上阵跟曲锋博弈,但曲锋就不松口。他的态度之强硬,里正看了都知道劝不住,招赵长夏为婿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还有几个老人选择明哲保身,不愿趟进曲家的这淌浑水里。 我找你们来是为了告诉你们我这一决定,而不是在与你们商议,你们都不必说了!曲锋一声冷喝,激烈的劝阻声忽然停了。 过了会儿,曲锦才厚着脸皮道:你要找赘婿也没问题,但得找知根知底、名声与口碑皆佳的吧?我儿的新妇她有个弟弟,正好适龄 分卷(32) 曲氏族人很快就推荐起了自己妻族的兄弟们,虽然这些人也是外姓之人,但是好拿捏啊!若真有人娶到了曲清江,他们平分曲家的家业也不亏。 只有曲镇问曲锋:三哥,你问过乐娘的想法吗? 曲锋一噎,他虽然暗示过曲清江,但确实没跟她提过招赵长夏为婿的事情。不过他觉得以这二人先前的举动,她大概是乐意的。 虽然心里这般想,他还是询问了曲清江:乐娘,你 曲清江故作沉稳地点点头,然后告诉自己的这些叔伯: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并且很清楚后果,但是我不在乎。 她说完,看向了赵长夏,眼里带着乞求。 赵长夏: 曲清江这个知道她的身份的人都没有意见了,她能有什么意见呢? 她顶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言辞诚恳:我一定会视郎君为亲父,会对小娘子好的,并且家里的大小事皆由小娘子决定。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我赵长夏发誓不会觊觎曲家家业,若有违背誓言,小娘子可将我逐出鹄山乡,甚至送官查办。 哼,谁知道你会不会说一套做一套?且以你的意思,只要乐娘不追究你,那就没人能治得住你了!曲溱道。 赵长夏幽幽地看着他:届时只怕不等小娘子将我逐出鹄山乡,诸位便迫不及待地要将我送官查办了吧? 曲氏族人脸色铁青,她这是在内涵他们对曲家的家业虎视眈眈呢! 可他们哪里肯这么轻易地让到嘴的鸭子飞了,纷纷上前对曲锋各种劝说威逼。 曲锋已经是强弩之末,赵太医只准他出来半个时辰,然后就要继续回去诊治,他哪里还有空跟这群人周旋,道:婚期定了,我再给诸位送喜帖。六月,送客。 诸位,请!赵长夏抽出鸡毛掸子,大步上前拦下意欲阻挡曲锋去路的曲氏族人。 曲氏族人想起了被她的鸡毛掸子支配的恐惧,纷纷站在了原地:你打我们之事,我们还未清算呢! 进了曲家的门,便得守曲家的规矩,在这儿违反了规矩,六月他作为曲家的一份子,教训一下你们也无不可。曲锋回头,淡声道。 里正见状,摇了摇头。曲家这上门女婿看起来是个狠角色,难怪曲锋会选择他,他是知道只有狠人才治得住厚脸皮的曲氏族人吧?! 不过往后这对小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实会教她们只有处事圆滑方能少惹祸上身。 里正先一步离开了曲家,乡里的老人们更是没道理再继续逗留。待他们都走了,曲氏族人才悻悻然地离开。 曲镇倒是留了下来,询问曲清江:三哥的情况如何了? 经过她爹刚才指名要招赵长夏为婿这事的洗礼后,曲清江的心态和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她道:赵太医还在诊治。 / 曲清江并未因他的话而舒展眉头,只因刚才赵太医说了,她爹已经病入膏肓,这次暂时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可最乐观的情况下,他大抵也只有几个月可活了。 她爹要求她保密,这事她甚至连赵长夏都没说,她自然不会告诉曲镇。 曲镇并不想打扰赵太医为曲锋诊治,便也先回去了,至于曲清江跟赵长夏的事,他也没有提。 曲清江没空去细想这些族人的心思,她待人走光后,才瘫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忽然,她想起赵长夏还在,忙解释道:六月,招婿这事,我也是才知道的。 她生怕赵长夏怪她没有事先说明。 赵长夏道:我没有怪你,我猜这事是郎君临时决定的,此前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事。 刚才当着大家的面,我不想驳了我爹的面子、乱了他的计划,才没有阻止他。待会儿我会好好跟他说,劝他改变注意的。 她觉得赵长夏不一定乐意当曲家的上门女婿,毕竟以她那般出身,还有能力,必定有些志气。 当上门女婿比以女子之身嫁为人妇的待遇更差,上门女婿本就如同下人,没有一丝尊严和人格,当然,有些上门女婿待遇不一样,但那是出身好,有口碑,且不以继嗣为目的的入赘者。下人身份的赵长夏在外人的眼里,只怕是低贱不堪的。这会令她在往后的日子里遭受许多白眼和攻讦。 曲清江断然没有为了一己之私而让赵长夏身陷那样恶劣的环境的道理。 赵长夏问她:小娘子有更好的计策? 曲清江一噎,她没有更好的计策。 而且说实话,如果真的要招一个赘婿,比起别人,她更愿意选择赵六月。除了赵六月是女子,不仅无法威胁到她,还能给她带来了安全感之外,也因她想借此机会让赵六月一直留在曲家。 但她这个念头很是自私,这可能会有损赵六月的名声,更有可能害赵六月无法嫁人,所以她没有脸劝赵长夏接受她爹的提议。 赵长夏又问:小娘子是如何想的? 只是盲目地听从曲锋的安排,还是觉得招她为女婿能确保自己的利益不被损害? 曲清江小声地说道:我是觉得我爹的提议可行,但前提是你也愿意。 也?赵长夏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过了会儿,她道,既然你们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那我自然也是没有异议的。 她本就答应了曲锋要护曲清江的周全,当了上门女婿,或许保护曲清江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等会儿,曲锋当初提出这个要求时,会不会就是要招她为女婿的意思? 她当时还说要护曲清江的周全,直到曲清江有了能护她周全的夫婿,不再需要她的保护。 赵长夏: 她怎么有种自己把自己套进来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曲岳父:是的,我当初就是这个意思,你说你要保护乐娘,直到她找到能保护她的夫婿的。 赵狼灭:到头来还是得我一直保护她。 小醋缸:你不乐意? 赵狼灭:当然乐意的。 感谢在2021082003:50:55~2021082101:2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悱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zzyhoned198瓶;2579588848瓶;盗小黑家的狼小妖、铭璐、verazhang、第三極、53851757、blackゝskyづ20瓶;梓、南风过境是夏天10瓶;墨华灼灼8瓶;姒忆、厌.5瓶;279688223瓶;取个渣名、ale、梦林夕2瓶;饿货喵、相思赋雨爽、小泰、松花酿酒、没拿语文书、(o_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猴急 曲锋招自家下人为上门女婿,并让曲清江继承家业的消息迅速在浦村传开了来,不少人家都认为曲锋这么做太愚蠢了,他又不是没有兄弟和侄子了,何至于让女儿继承家业? 他那些兄弟和侄子若是愿意帮扶他女儿、女婿,倒是皆大欢喜,可问题是他们对他的家产都虎视眈眈着呢!他将自己的女儿竖成了靶子,其余人必定会群起而攻之,她未必能守得住这偌大的家业,这不是害了她嘛! 再者,上门女婿人选里,从族人的妻族中选比从下人里挑选更为合理,哪怕是同村的下等户也比下人出色啊! 若说曲锋这是担心下等户们有家人在这边,曲清江势单力薄会被欺负,那下人里,在曲家待了五年的荆溪不比初来乍到的赵长夏好? 别说这些村民不解,荆溪同样不解。 他当时也在现场,跟赵长夏一起站在人群外。曲锋说要招上门女婿,并往他这个方向抬手时,他的心狂跳,巨大的惊喜隐约要落到他的头上。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高兴,那指尖却是指向了旁边的赵长夏。 惊喜变成了错愕,然后是愤怒和不甘。 凭什么?为什么? 这怕是他有史以来最为想不透的一个问题,曲锋为什么选择赵长夏而不是他? 论相貌,他比赵长夏更有男儿气概;论资历,他在曲家待的时间比赵长夏长;论对曲家的熟悉度,他无疑也超过了赵长夏;论谁更关心曲清江,他自认为曲家上下除了郎君之外,只有他会好好待她了。 而且他聪明、能力强,不像赵长夏那样沉默寡言,说话也不讨喜,常常犯常识性错误。 他还识字,听闻赵长夏目不识丁,显然他比赵长夏更能帮曲清江打理曲家的家业。 若曲锋是担心上门女婿背后的家族会过来分一杯羹,那也不必担心这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因为他跟他亲爹的关系很是冷淡,必然不会让他爹来占便宜的。 所以,曲锋为什么不选他? 荆溪不想就这么错过这个机会,于是找到了李氏,若无其事地接近她,问:李小娘,郎君到底看上了赵六月哪点? 曲锋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李氏跟田氏就躲在屏墙后偷听,所以并非对此事一无所知。她们也不太明白曲锋的心思,但平日里与曲锋相处最多,在他的身边总能发现一些细节的李氏隐约明白曲锋为何选赵长夏而不选荆溪。 荆溪虽然在曲家待的时间最长,但曲锋跟曲清江从未交代过他一些重要的事情,也就是说不会对他委以重任。这是因为他的性格与品行都不太靠谱,至少没能让曲锋满意。 反而是赵长夏,从来曲家开始,就没听她抱怨过半句农活不好干,也没有跟谁诉过苦,非常吃苦耐劳。虽然沉默寡言,但也不爱与人说是非、嚼舌根,除了有时候行为举止怪异、也不拘小节之外,她的为人处世方式更容易让人信赖。所以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取得了曲锋与曲清江的信任。 再说曲锋两次病倒,情况危急的时刻,是赵长夏迅速去将李郎中、赵太医请来,就凭她这份忠诚,就连李氏也会偏向她。 李氏明白这一些,但却不能跟没有自知之明的荆溪说,他这人还有一点毛病,那就是有点自大,不愿意承认竞争对手的实力,总会将自己的失败归结于旁的原因。他此时只怕早已在心底里埋怨是曲锋瞎了眼,被赵长夏这阴柔的外表所迷惑了。 郎君可没与我说他看上了赵六月哪点。不过根据赵六月平日的处事来看,郎君相中他也不无道理,毕竟他办事牢靠,又能吃苦耐劳,从不因为什么活脏,什么活累就推三阻四。就算自己不会也很乐意去学,许多事不需要交代就会自觉地去做 荆溪越听脸色越黑,他怎么觉得李氏在内涵他办事不牢靠、爱偷懒又爱占小便宜? 李氏瞧着他的脸色不对,就知道他把这些话听进去了,但是完全没有反省,反而觉得她说得不对。 实际上她就是拐弯抹角地告诉荆溪他的缺点,若他能改正最好,若是不能,他往后会如何,跟她也没关系。 李小娘,你对赵六月还挺了解的。荆溪阴阳怪气道。 / 仅凭荆溪想将话题往她与赵长夏私下有接触,犯了男女之防的大忌这一点,李氏就决定往后要远离他。 她也阴暗地想,荆溪或许是想借此机会污蔑她与赵六月,这样曲锋必然会改变想法,那么下一个上门女婿的人选就极有可能是他了。 还好她在曲家多年,别的没学会,但曲家人的心眼却学了不少去,因而留了个心眼。 荆溪见李氏没有中招,只能恨恨地离去,然后找到了田氏。 田氏在曲家的地位比李氏还低,而且平日没什么机会进曲锋的房内,因此她对曲家的感情不一样,荆溪从她这儿或许能有意外之喜。 然而田氏此时哪有心情去管曲锋要招谁为上门女婿。虽然乍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可冷静下来后,心情又喜又愁。 喜的是曲锋病入膏肓,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腿一蹬就死了,她就再也不必待在曲家等生完孩子才能回到夫家去了。 愁的是她没能生下一个儿子,除了每个月能领到的钱之外,生儿子的巨额补贴却是没了。她回到夫家,以丈夫那嗜赌的性子,只怕好日子过不了几天,她赚的那点钱又会被挥霍一光。 荆溪问了同样的问题,田氏瞥了他一眼,大大咧咧地道:你想问的该不会是郎君为何没瞧上你吧? 荆溪急忙否认,他要是承认了,万一传到曲锋和曲清江的耳里,他们对他有意见的话怎么办?他道:我就是好奇,毕竟我跟赵六月住得近,平日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优点,选他还不如选村里的适婚男子。 你就没点想法?田氏又八卦地问。 荆溪道:郎君和小娘子是主,我是仆,我哪里敢像赵六月那样没有自知之明。 原来你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我没 你也不用跟我解释,因为我也想不懂为什么要行为那么古怪的赵六月。不过这赵六月来历很是古怪 荆溪愣了下,抓住了这一点,问:赵六月不是咱们州府的人吗?有什么来历? / 荆溪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正月十六那日,郎君和赵六月不是出了远门嘛,说是陪郎君去办事,实际上他们出门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郎君写了一份手实我虽然识字不多,但户贴上的一些字我是认得的,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一份手实,上面还写着长字。 荆溪道:这如何确定就是赵六月的手实? 我认得曲字和李字,上面没有这两个字,那说明这份手实不是曲家人的,也不是李氏的,难道还能是你的? 荆溪摇头,田氏道,这不就对了嘛,就只剩下赵六月一个人了! 可赵六月不是叫六月吗?而且也可以是替别人写的呀! 不是逃户为何会需要写手实?村子里怕是没什么逃户吧?只有赵六月是最近才来的,他的来历,郎君从来都不提。不过我也只是怀疑。田氏摇头。 二人商量不出什么来,便又各自散去,但此事却在荆溪心底留下了疑惑,他决定要找机会去查一查田氏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六月,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拒绝的机会。虽然我早有招你为上门女婿的念头,但又怕你心高气傲,无法忍受给人当上门女婿,故而迟迟未能对你开口。今日形势所迫,我才仓促下了决定。虽然你为了配合我而答应了,但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分卷(33) 曲锋的房中,他靠坐在床头,艰难地说着话。 曲清江与赵长夏刚跟赵太医了解完情况,进屋后便站在床边照顾他。闻言,赵长夏道:我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我说愿意便是愿意。 曲清江心想,还好她已经提前跟赵长夏沟通好了,虽然还有很多细节的事情未敲定,但是她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曲锋松了口气,神情松快了起来:那事不宜迟,明日就去找媒婆、相日子,按招婿的流程来走。 曲清江啊了声,道:爹,这也太急了吧? / 曲锋闭了嘴,过了会儿才又道:好,我不胡说,但此事不能拖,宜早不宜迟。 虽然他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但曲清江和赵长夏都知道他是想在临死前了结心头这桩大事,既想以父亲的身份看着女儿成婚,又想替女儿接手曲家铲平了道路。 若他死在她们成亲之前,那曲清江要守孝二十七个月,在此期间不得成亲。她们就迟迟无法名正言顺地联手处理曲家的事,曲清江孤掌难鸣,一定会被曲氏族人变着法地刁难。 所以他不在乎什么黄道吉日,只求她们能早日完成大婚。 好吧,但也不能这么快,再过几日,等爹的身体稍微好转吧,不然别人要说我们在爹病重的时候就着急成亲,很是不孝。曲清江道。 无妨,就以冲喜为名,大家不会说什么的。 曲清江: 她爹压根就不给她跟赵长夏留缓冲的时间! 翌日,曲清江便去找了乡里的媒婆。 这下鹄山乡的人都知道曲锋是来真的了。 曲氏族人想尽办法要从中捣乱,为了加深曲清江跟赵长夏的矛盾,他们主张由曲家备轿子将赵长夏迎娶进门,然后让赵长夏改曲姓等,她们将来的子嗣姓曲自是不用说。 这些往往对男子而言是极为侮辱的事情,稍微有点自尊心的男人都受不了这些男女地位颠倒过来的事情,若能以此羞辱赵长夏,逼退她,或是令她心里产生芥蒂,这也不错。 不过曲锋没听他们的,道:改姓便不必了,往后他们的子嗣姓曲便成,至于迎亲之事 他看向赵长夏,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 赵长夏点点头:郎君决定吧! 她完全不在意这些,反正她跟曲清江都是一样的性别,谁娶谁都没差别。 曲氏族人: 你是在神游太虚,压根没听清楚曲锋说什么吧? 你之前的凶狠和狠厉呢? 你稍微有点男人该有的自尊心行不行? 你别男生女相不说,连自尊心都向女人那边靠拢好吧?! 曲锋也感到意外,他以为赵长夏好歹会在意这些,没想到她这脾气和态度竟这般好! 看来他没选错女婿。 赵长夏本人都没有意见,这件事自然就这么定了下来,而婚期也定在了半个月后。 曲锋没打算按照习俗低调地进行赘婚,反而打着冲喜的旗号让她们早日成亲,还决定大办一场。 乡里人也不在意她们成亲的日子是否黄道吉日,反而觉得既然是要冲喜,那么大摆宴席就是正常操作。 曲锋让曲清江代笔写了诸多请帖分发给乡里稍微有点名望的人家,以及他的那些交游。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广而告之,他决定让曲清江继承家业,而非从族中挑选一个孩子继嗣。 就在曲清江为此忙得晕头转向之际,令她头疼的事又多了一桩。 作者有话要说:曲氏族人:你堂堂男儿被娶进门,你就没想法没意见? 小醋缸:她能有什么意见? 赵狼灭:我能有什么意见? 曲氏族人:淦,还没成亲就已经开始妇唱夫随了吗?! 赵狼灭:你们会发现,一根筷子跟另一根筷子捆在一起,会变成一扎钢筋,休想掰断!团结就是力量! 感谢在2021082101:27:45~2021082203:4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喜欢吃鱼、悱恻、小p、第三極、47307917、ozzyhoned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miere、渡边麻友50瓶;四不四撒、司徒羽20瓶;月亮看见了15瓶;言无旧、9克、夏天、49065877、番茄大帆船10瓶;z8瓶;乖乖拿根烟来7瓶;473079176瓶;prison阿、小p、沉迷吸猫民政局、墨瑾5瓶;取个渣名、279688222瓶;松花酿酒、梦林夕、日月当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大婚 赵长夏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直到看到曲嘉雨,她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这个姐控。她要跟姐控的姐姐成婚了,这个姐控还能坐得住? 果不其然,曲嘉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往曲家跑。 曲清江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压根就没空陪她,她便觉得有什么变了:她的乐姐姐很快就是别人的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陪着她、宠着她,跟她说悄悄话。乐姐姐的重心会是夫婿、孩子和曲家,她的存在于乐姐姐而言终究会成为她们一家三口之外的外人。 尤其是被曲清江冷落后,这种落差感更是明显,曲嘉雨不由得东想西想了许多,钻了牛角尖。 乐姐姐,我就说赵六月狼子野心、居心叵测,他趁着三伯父生病,哄了三伯父将你许配给他,他不是良配!曲嘉雨道。 曲清江哭笑不得:你之前不是觉得他祈福之举很是真诚,还对她改观了吗? 曲嘉雨仿佛找到了赵长夏的罪证,胡搅蛮缠道:那一定是他演戏的,为的就是骗取乐姐姐和三伯父的好感! 可是她的祈福纸条不是被你偷偷解下来偷看的吗?她又不知道你会偷看,如果没人偷看,那她自然没必要演戏。 曲嘉雨道:万一他知道我会偷看呢? 曲清江无奈,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说道:你这些话前后矛盾,只怕你不是客观地评价她,而是对她带有偏见。你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想的呢?当初你觉得她为人善良真诚,为何得知她要成为赘婿后,反而认为她是别有用心呢? 若她要娶我,你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可她是要入赘曲家,上门女婿在世道中会遭遇怎样的白眼和欺辱,你也清楚。而且爹不会将家业交给她,她费尽心思去演戏,图什么呢? 曲嘉雨当然知道这些,可她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才自欺欺人。 被曲清江这么一顿教育,她又有些委屈。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乐姐姐,我不想你与他成亲。 曲清江一个头两个大,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曲嘉雨这么娇气脆弱? 她道:那你想让我与谁成亲? 曲嘉雨一噎,小声嘀咕:谁都不要。 曲清江: 所以曲嘉雨这是在耍小性子? 她问:为什么? 曲嘉雨支支吾吾不肯说原因。 曲清江又道:阿雨,你不是小孩子了,再过一段时日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你会成亲,我自然也会成亲,只不过比你早一些罢了。 曲嘉雨想到自己终有一日也会嫁人,而且可能还会嫁到很远的地方去,无法随时过来曲家找乐姐姐,心里便十分抗拒。可她也清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她可以说不的权力。 她渐渐地接受了现实,停止了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但情绪仍旧有些低落。曲清江要忙,没空陪着她,她就一个人坐在曲家庭院的椅子上,看曲清江忙前忙后。 赵长夏路过的时候就看见她窝在角落里,闷闷不乐。 赵长夏: 她刚要无视曲嘉雨,后者便看见了她,急忙喊道:赵六月你站住! 赵长夏停下脚步,扭头问:雨小娘子有事? 曲嘉雨小跑向她:赵六月,你是真的要当乐姐姐的上门女婿吗? 赵长夏也不想刺激姐控,但这些事没法撒谎:婚期都定了,自然是真的。 那你知不知道上门女婿的守则? 赵长夏: 守则是啥?三从四德吗? 当上门女婿,脏活累活都得干,乐姐姐骂你不能反驳、打你不能还手,要给乐姐姐端茶倒水,为乐姐姐驱策。除此之外,不能违背乐姐姐的命令,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赵长夏听下来,很是确定这就是男版三从四德,不过很滑稽的是,女性做这些被视为理所当然,而换成男性来做,却被视为屈辱,该男性更是会因此而被人嘲笑。 只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在她看来是双重标准,在别人看来却是正确的,她不能太钻牛角尖。 赵长夏道:我只有一个守则,她需要我做的我肯定会做,她不需要我做的,我也不会自作主张。 曲嘉雨: 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不过赵六月竟然没有被她的话吓退,也不知道是真的心甘情愿放低身段来伺候乐姐姐,还是心机太深一直隐忍不发。 赵六月,你过年的时候为三伯父祈福,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曲嘉雨发现了她话语中的漏洞,叫道:你都不疑惑我是如何知道这事的吗?你肯定知道我在偷看你的祈福内容! 她就说赵六月包藏祸心,一切都是演戏的! 赵长夏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你跟小娘子知道我祈福的事,小娘子很早就跟我坦白了。但她当时没有供出你来,是我猜到的,因为她不是那种会偷别人东西的人。 曲嘉雨生气了: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行为不端呗! 雨小娘子有个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曲嘉雨在曲清江面前没哭,但是被赵长夏这么明褒暗贬的一通骂,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倾泻而出。她哭得稀里哗啦:赵六月你欺负我,我要告诉乐姐姐! 刚夸完你有优点,立马就暴露了你无中生有的缺点。赵长夏摇头。 我怎么就无中生有了?! 你说我欺负你,这不是无中生有是什么? 曲嘉雨恨她恨得牙痒痒的。 大抵是她们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曲清江不得不放下手上的事,出来看是怎么一回事。曲嘉雨就急忙跑去跟她告状,她听了后,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她怕自己站在赵长夏那边会激化二人的矛盾,便佯装批评赵长夏:六月,未满十八岁的人在你的眼里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怎的就跟一个孩子计较呢? 说完,朝赵长夏挤了挤眼。 赵长夏: 她不是没眼色,且本就没打算跟曲嘉雨计较,于是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曲嘉雨见曲清江果然还是护着她的,心情大为好转。 曲清江道:阿雨,你也知道六月的性子,她这人做事认真严肃,绝不会纵容旁人,因而有时候说话很直白,你要习惯。 曲嘉雨: 她还以为乐姐姐偏袒她,原来是各打五十大板。 不过这么胡闹了一通,她也没那么郁闷了,但她还不能信任赵长夏,决定往后要帮曲清江盯着赵长夏,防止赵长夏有任何谋夺曲家家业的野心。 被曲嘉雨这么一闹,曲清江终于腾出时间就入赘之事来找赵长夏好好地聊一聊。她担心赵长夏把这件事想得过于简单,而真的要面对世人对赘婿的侮辱、谩骂时,赵长夏会无法接受。 她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在外人的眼里,你入赘曲家占了便宜,但我们都知道实际上是我在请求你入赘,帮我的忙。所以不管外人如何说,我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的。 赵长夏点了点头:我知道。 曲清江顿了下,又补充:当然,我说的关系是指不会恶化,若是能往更好的方向发展,那也挺好的。 赵长夏闻言,笑了下。 曲清江收起她的小心思,继续道:还有,让你当赘婿也是暂时的,只要你想离开,或是你有了真正想与之携手一生的人后,你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没道理、更不会阻拦你。 赵长夏面色古怪:小娘子认为我答应入赘之前没有考虑过那些? 那你 我考虑好了,没有勉强,毕竟我当初以男子之身立户,就做好了以男子身份生活的准备。而男性的赵六月或许也会娶妻,所以 曲清江一听到赵长夏说要娶妻,心跳不由得加速,颇为紧张地问:你要娶谁? 赵长夏:,我说的是可能,而且,眼下是你要娶我。 曲清江很快便理解了赵长夏的意思。她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反应太大,以为赵长夏要娶别人,所以就忍不住吃味,却忘了她们很快就要成亲了。 懊恼完又觉得有些丢脸,脸颊和耳朵都因为丢脸而微微发红: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说完就匆匆跑了。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紧锣密鼓下,曲清江与赵长夏的婚礼流程也走到了迎亲这一步。 曲锋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身体总算是有所好转,因而迎亲当天,他红光满面,也不知是被宅邸上挂着的彩色绸带映衬的,还是过于欣喜,激动得脸色通红。 那些收到喜帖的人多数都赏脸来了,乡里的人喜欢凑热闹也到了门前来讨喜糖,曲锋来者不拒,纷纷将他们请进去喝酒。倒是血缘关系最为亲近的曲氏族人只来了曲镇与其妻、子女一家四口。 分卷(34) 曲镇见了曲锋有些尴尬,毕竟他的亲弟弟们也都百般推说不来,他为自己没有管束好弟弟们而惭愧不已。 曲锋倒是无所谓,他知道曲氏族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曲家有喜事,族人却不来喝喜酒与帮忙,就是要让外人看笑话,编排和腹诽他曲锋。不知情的人见了或许会认为连这样的大喜之日,族人都不愿意上门,可见这父女俩的人品人缘真差,曲氏族人要的是这样的效果。 曲锋又岂会将这点小算计放在眼里,他这满不在乎的模样落在来喝喜酒的里正眼里,里正不由得笑话曲氏族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以为曲锋就会屈服吗?没看他笑得如此开心,估计真正被气得坐立难安的只怕是那些人吧! 李郎中与赵太医也过来了,他们都是曲清江请过来的,不过赵太医是作为赵长夏的亲友过来的,为的自然是给她撑场子。 当初赵太医得知赵长夏要入赘,便曾跟她说:我可以收你为徒,等你学有所成还能举荐你去太医局为医官,不必受入赘之辱。 赵长夏回答他道:郎君与小娘子于我有恩,当初我失去了家人,是他们收留了我,给了我安身之所,又从不因我是下人便轻视我。他们温暖了我,又怎会因为我上门为赘婿便轻慢我、侮辱我呢? 赵太医虽然惋惜,但也很是欣赏她的为人,又因姓氏一样,对她颇有好感,便厚着脸皮讨要了一份喜帖。 除了他们之外,曾经找曲清江绣贺寿图的董氏也不请自来,她跟负责招待女眷的李氏道:曲小娘子的那幅《麻姑祝寿图》,老夫人、咳咳,我婆婆很喜欢,我听闻今日是曲小娘子招婿的日子,便不请自来贺喜了。 她的口误被李氏听了出来,能被称之为夫人的,必不是普通商贾之母的身份。不过李氏也没有在意,好好地招待了她。 吉时到,抬着赵长夏绕村一周回来的四人轿子也到了曲家大门。 曲清江在喜婆的指引下走出房门。她头戴珠钗、身佩玉饰,一袭红色襦裙,以扇遮面,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下,被曲嘉雨扶着缓慢地走出大门。 虽然是她娶赵长夏,却并非完全照搬男子娶妻的那一套,因而赵长夏并未遮面,反而头戴幞头,身穿红色圆领袍,长身玉立,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衣衫衬得她唇红齿白,看得围观的人皆有些愣神。 有人悄声讨论:这对新人,赘婿俊美秀气,新娘子也亭亭玉立,美艳动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另一人颇为认同,但也有些惋惜:嗯,可惜的是这二人今日的身份调换了。 婚礼当中的赵长夏是无暇去理会这些声音的,她的目光落在曲清江的身上,心跳也砰砰加快,热乎乎的,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心里钻来钻去,仿佛她们今日是真的成亲,而非演戏给外人看的。 上去牵红绸带呀!有人在赵长夏耳边轻声提醒,她回过神,拿着喜婆递过来的红绸带,与曲清江回了曲家的前堂行礼。 曲铭等人这时才登门,大咧咧地道:婚礼这么快便开始了吗?老三你们也不遣人来告知我们一声,害的我们在家里干等了这么久!要不是看见这赘婿的轿子从门前经过,我们也不知道已经到了行参拜礼的时候。 曲锋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觉得他们是故意盯好了时辰过来捣乱的。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无中生醋? 小醋缸: 感谢在2021082203:42:39~2021082313:5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朱颜辞镜1个; r/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2个;dracule、最爱吃火锅、雪殇、随弋、逸尘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86100瓶;2613777334瓶;一只梨、20710246、景墨20瓶;小马宝莉13瓶;小徐吧、gt、20825738、pmpp、辛小娅10瓶;无忧、远坂时臣6瓶;猪猪、姒忆5瓶;今心3瓶;27968822、取个渣名2瓶;松花酿酒、小泰、没拿语文书、梦林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敬酒 按照男娶女嫁的婚俗,把新娘子领进门后会先到堂前参拜男方家的祖宗,再给长辈及亲戚行礼。如今调换过来,便是要先参拜曲家的祖宗牌位,再给曲锋、曲家的亲戚行礼。 曲锋不想让曲氏族人过来捣乱,故而也没有邀请他们,但他们还是来了。 曲锋佯故作诧异道:是吗?旋即看向曲铭的眼神有些怜悯,原来大哥、二哥已经老得记性都不太好了,不然怎么会记不住自家人成亲的时辰? 曲铭等人: 好家伙,曲锋也学会阴阳怪气了! 曲锋还记挂着吉时,也无意与他们多作纠缠,就转头让礼官继续主持婚礼。曲铭等人见自己的行为没能让曲锋气得发作,心里颇为遗憾地找位置做好,就等着新人给他们行礼时,他们好好刁难一番。 不过曲清江与赵长夏参拜完了祖宗牌位和曲锋之后,也只是朝曲镇一家行了礼。 曲铭的三子曲湖问:三叔,我无意在这样的大喜之日捣乱,只是他们会不会过于不懂礼数了? 你的意思是?曲锋就知道他们会挑事,不动声色地问。 在场之人也用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看,有的幸灾乐祸想看内斗的好戏,有的则拧着眉头,对这种大喜日子里节外生枝的事很是不赞同。 我们平辈的也就罢了,可我爹和二叔他们好歹算长辈,却被忽视 曲清江脸色一沉,打算忍气吞声去向他们行礼,不过赵长夏却拦下了她,道:你是读书人,不日便要赴考,理应懂得考场上什么都是过时不候,错过了进场的时辰进不了门,错过了答题的时辰便交不了卷,按照你的逻辑,难道因为考场上有考过几场却不中的前辈时,考官理应等他们? 曲湖不悦道:这怎的就扯到考场上去了? 你们姗姗来迟,误了吉时,以至于我们压根便不够时间给每个亲友都行礼,自然只能向来得准时的亲友行礼了。赵长夏勾了勾唇,所以我还以为,你身为读书之人,该懂得准时。 曲湖被她将了一军,脸色一僵,又辩解道:那还不是你们 话没说完,曲锋便问:怎么,你成亲时可也会忘了时辰? 曲湖噎住了,白嫩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颜色十分丰富。 吉时快过了,该回房行交拜礼了。礼官提醒。 曲锋挥挥手:今日是我家乐娘与东床的大喜之日,还是得以他们为重,先去行交拜礼吧! 交拜礼是在房间这等私密的场所进行的,但却并不阻止旁人观看,于是每到这时候,总是有许多人会兴致冲冲地跑去围观。 一听说有交拜礼,众人情绪高涨,也没有心思再去管曲氏的这点破事。年轻人都簇拥着新人往房间去了,留下年纪稍大的人和曲氏族人面面相觑。 曲锋笑着对宾客说道:就让年轻人去闹,我们先入礼筵吧! 大家都是来喝喜酒的,不是来让主人家难堪的,于是纷纷笑着入席,新人没给曲铭等人行礼的事就这么掀了过去。 新房内,曲清江用同心结牵引着赵长夏往里走,门外是一群扒着门窗起哄的众人:怎么是新娘子引夫婿回房,不该是夫婿引新娘子回房嘛? 外面是曲小娘子娶上门婿,可在房内,还是上门婿在上面嘛! 曲嘉雨不忿地道:我乐姐姐怎么就不能在上面了? 男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猥琐的表情:喔,对对对,还有这种姿势的呢! 曲嘉雨意识到自己的话被曲解了,又羞又臊,还有些无法接受曲清江跟赵长夏洞房的事实,便跑了。 没人去在意曲嘉雨,只以为她是因为害羞。而房内的曲清江被这么多人看着,还听到他们起哄的话,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也不敢直视赵长夏的眼睛。 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赵长夏,见她嘴角噙笑,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心跳越发快,大脑也渐渐空白。 该喝交杯酒了。赵长夏笑着提醒她。 外头的人又在起哄:新郎猴急了,小娘子可别让他久等。 曲清江红着脸与赵长夏喝了交杯酒,之后将酒杯抛到床下,若能一个仰着,一个倒覆,则会被视为大吉。如同到道观里问卦,卦杯也是一仰一覆为大吉,都是仰着的则为中吉,若两者为覆则有不吉利的意思。 曲清江先扔。因酒杯上宽下窄,很容易扔成倒覆的,故而交杯酒的酒杯都是在底部加了材料,使它的重心在下,不那么容易倒覆。 但曲清江的酒杯却是很薄的银杯,在一阵弹跳后,倒覆了。 气氛一度有些凝固。若赵长夏也扔出倒覆的,那就会为这场婚礼增添一些不祥的气氛。 曲清江心里一紧,忍不住朝赵长夏看去。 礼官在一旁说着暖场的话,意思是即使赵长夏没有扔出仰面也无所谓。 赵长夏没说什么,但是酒杯在手中掂量了会儿,在门外众人的敦促下才出手。而她出手的动作很是迅速,众人还未看清楚,就看见那酒杯在地上转了个圈后,稳稳当当地立了起来。 大吉、大吉!纵使是主持过无数场婚礼的礼官也忍不住叫出声。 门外众人惊呼过后,也是忍不住欣喜,仿佛成亲的是他们。 曲清江松了口气,脸上很快便浮上了笑意。 双方又各剪下一缕头发打成了结,好在赵长夏自穿越过来后便没再剪过头发,长了半年,大半发丝都能束起来了。 二位结了发,便是结发夫妻了,日后当和睦相处、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礼官又说了不少吉利的话。 到了这一步,围观的人便可散去了,因为新人要换衣服出去给宾客敬酒。不过看热闹的人总是不肯迟迟散去,还要赵长夏当众换衣服。 赵长夏没有翻脸,反而笑吟吟地拿出鸡毛掸子,道:可以,不过你们若能从我的手下踏进这新房一步,我便满足你们的要求。 众人挤眉弄眼,觉得被一根鸡毛掸子打几下好像也不算什么,只要能踏进去,他们就算赢了。 于是众人一窝蜂地涌了上去,试图靠人数碾压赵长夏,好让个别人伺机跑进去。 不过他们刚靠近,前面冲的最快便挨了赵长夏的鸡毛掸子,才一下,就疼得他们嗷嗷叫,再也不敢上前。 赵长夏哈哈一笑,道:是真男人就过来挨打。 没有被赵长夏的鸡毛掸子伺候过的人继续上,毫无意外地被打得嗷嗷叫,若不是滚地哭爹喊娘太丢脸,他们真想这么干。 廊庑下正在看戏的一众女眷看见他们这丑态,笑得花枝乱颤。 厅堂里的宾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他们又是大喊大叫的,还以为出事了,但是又听到了女眷们的嬉笑声,便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估计是闹洞房闹得有点上头。 不一会儿,所有的年轻人都逃了出来,有人问他们:你们闹什么闹得这么大声? 这些人脸皮薄,没好意思说他们本打算闹洞房却被赵长夏借着闹洞房的婚俗反过来把他们闹了一顿。 而且赵长夏打他们虽然疼,可身上却无被打后的红痕,他们就算跟人说,人家也不会同情他们,于是都闭口不言这事。 众人入筵,赵长夏跟曲清江换下了繁琐的婚服,穿着简单的红色便服出来,给宾客们一一敬酒。 宾客们的酒是真酒,但曲锋知道曲清江的酒量不好,所以将她的酒换成了茶水,还跟众人道歉:小女酒量不好,便以茶代酒,还请见谅。 宾客们有眼力见的都没有拿这来说事,但轮到曲氏族人那两桌时,他们当着众人的面便给指出来了:就算酒量不好,在大喜之日总可以破例,不喝便是不尊重我们。 赵长夏眼神一冷,道:换成酒吧!大堂伯父要喝酒,我便替娘子敬你敬到底。 她去换酒时吃了一颗解酒丸,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一坛子酒都喝了。 好!众宾客目瞪口呆的同时,忍不住为她的豪迈之举而欢呼喝彩。他们一开始都看不起曲家这个入赘的女婿,但从对方饮酒的豪爽来看,便觉得他也没那么糟糕。 原本还想让她出糗难堪的曲氏族人傻眼了。 曲锋跟曲清江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赵长夏,但见她如此豪迈,狠狠地打了曲氏族人的脸,心里也十分畅快。 他们敦促曲氏族人:小婿都喝了,大哥你们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曲氏族人面面相觑,只喝了两碗酒便表示不胜酒力。 赵长夏冷笑,一把揪住曲湖,将一坛酒灌进他的嘴巴里:我都喝了,你们怎能不喝呢?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你咳咳曲湖被她整得十分狼狈,那些酒水几次从他的鼻子里灌进去,他险些没被呛死。 若不是曲铭怕他出什么事,让众人将赵长夏拉开,他怕是只能躺着回去了。 闹了这么一出,喜庆的气氛顿时凝固。 既然你们喝不下了,那我替你们喝了。赵长夏若无其事地将剩下的酒都喝完了。 曲氏一群大男人,每个长得都比赵长夏更有男子汉气概,但是在这方面却输了她一大截,脸上多少有些臊得慌。 众人看着她连灌了两坛子酒,少说有十斤,震惊得连刚才发生的不愉快都忘了。不过他们刚想说赵长夏的酒量好时,却见她直接趴在了酒桌上。 众人: 醉得这么猝不及防的吗? 不过他们也没有为难这对新人,来了两个人将赵长夏架回了新房内。曲清江虽然也想早些回去,但剩下还有一些宾客,她便先去给他们敬了酒,这才回房。 在曲清江的记忆里,赵长夏两次喝醉酒,都是会变成小话痨,却从未试过倒下,也未试过喝这么多酒,她有些担心赵长夏喝酒喝出事了。匆匆回房后却见她跟没事人似的坐在椅子上喝着水。 曲清江: 赵长夏笑着解释道:我问赵太医要了解酒的药丸服下,所以没有真醉。 分卷(35) 她为了解释自己解酒丸的来历,确实找赵太医搓了点解酒的泥丸,不过赵太医也不确定效果。 曲清江说不上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觉得其实赵六月醉了也挺好,若能看见一个醉酒的小话痨 那你喝了那么多,还喝得下水?曲清江问。 我虽然没有醉,但喝的毕竟是酒,喝多了嗓子有些不适。 曲清江闻言,赶紧又给她倒了一碗水,道:我喂你喝水! 赵长夏: 她的手又没断,不能自己喝吗? 我们已经成亲了。曲清江一板一眼地说。 所以? 喂你喝水,理应是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吧! 赵长夏: 还是说,六月希望我用嘴喂你? 赵长夏:?! 她闻到了曲清江身上的酒味,一开始因为自己身上的酒味比较浓,遮掩了曲清江身上的酒味,所以她都没发现曲清江也喝酒了。 仔细算来,她们交杯酒只喝了一杯真酒,后来曲清江在她装醉离开后喝了多少? 她不清楚,但显然已经超过了曲清江的醉酒临界线。 你后来喝酒了?赵长夏问。 曲清江道:我去给赵太医他们敬酒了,发生了那种事,我想着也没几杯酒了,就喝了两口。 赵长夏: 你这只是两口? 她道:我去给你拿解酒丸。 曲清江跨坐在她的身上:不打紧,我们已经成亲了,就算我再放浪形骸,那也只是在你的面前,就算我对你做什么,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我是你娘子,你也是我的娘子。而且只有你在,我才能放心地喝醉。 赵长夏没说话,但是悄悄红了的耳朵告诉曲清江,她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阅读理解 请问小醋酐那句就算我对你做点什么是什么意思? 小醋缸:当然是指调戏挑逗之举。 赵狼灭:洞房? 小醋缸:我是浪在表面,你是狼在心底。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82313:59:33~2021082416:4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殇2个;焦糖馬頭、第三極、骑着刺猬撞老虎、pmpp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会飞的猪200瓶;莫御医74瓶;大招全空38瓶;最爱吃火锅23瓶;20825738、庚午、大水.、2796882210瓶;姒忆、慕慕、墨瑾5瓶;六月、取个渣名4瓶;248997813瓶;小泰、可爱*^o^*2瓶;日月当空、请叫我3+2君、没拿语文书、(o_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洞房 实际上曲清江醉了,但又没完全醉倒,至少在喝过了冬至特酿酒后,她的酒量似乎提高了一点。 现如今有如此醉态,一是江米酒给她壮了胆,将她平日里收敛的那一面彻底释放出来; 二是受今日她们的婚礼影响,虽然她知道这场婚礼是假的,但是当她与赵长夏牵着同心结进出、拜堂、喝交杯酒、结发时,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其中,那点刚萌芽的情感也在酒的影响下迅速膨胀。 所以在她对赵长夏说完那些话,又做出那些孟浪之举后,她所有的心思都隐藏在了那颗迅速跳动的心脏里。 曲清江今日敷了胭脂水粉,嘴唇红得炽烈勾魂,如今脸颊被酒悄悄一染,也红扑扑的,眼神迷离中又带着一丝狡黠的光芒,似醉非醉,仿佛有种能令人内心的欲望一点点被放大的作用。 赵长夏有些怀疑解酒丸是假的,没有见效,不然她的脸怎么也热了起来,心跳快得不正常? 她把这种反应归结于酒,刻意不去承认自己是被曲清江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得有那么点动心了。 她也不认为曲清江的撩拨是出于情爱,许是觉得有趣,又许是只把她当成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隐藏的那一面的倾听者。 所以,面对一个不会对自己动心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深陷在一段暗恋的感情里。与其被这种情感影响,倒不如全身心投入到训练和任务中去。 那你想对我做什么?赵长夏的腰板挺得很直,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曲清江想亲赵长夏的嘴,但她被自己生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心虚地错开了赵长夏的目光,嘀咕道:我想喂你喝水。 我刚喝了那么多酒水,现在肚子撑得很,只怕今晚得频繁起夜去茅厕。 那我替你揉揉肚子!曲清江伸手触碰她的小腹,发现她的小腹平坦,虽然隔着衣服,但能感觉到腹部肌肉很紧实,不像自己的小腹虽然也平坦,但肉软软的。 赵长夏一把按住她的手,沉声道:你再这样,就不是你想对我做什么,而是要猜我会对你做什么了。 曲清江眼睛明亮又好奇:你会对我做什么? 赵长夏突然起身,曲清江吓了一跳,惊呼出声的同时,也下意识就抱紧了她的脖子,这个人抱挂在她的身上,生怕自己滑落摔倒。 不过很快曲清江就发现赵长夏虽然猝不及防地起身,但并未将她甩开,而是伸手捞了她一把,之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将她放下。 六、六月曲清江有些慌,她以为赵长夏真的要对她做什么,虽然有些慌张,但是并不害怕,反而还有些羞涩与期待,你轻点。 嗯?弄疼你了吗?赵长夏疑惑,她将人放下来的时候明明很轻,应该不会摔得很痛才对。 曲清江有些迷惑,还没开始,怎么就弄疼了? 我是说曲清江刚想说什么,孰料赵长夏只是将她抱回床上,并未有其余的动作。过了会儿,才直起腰,道:郎君走了,没事了。 曲清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你的意思是,刚才爹在外头听墙角? 赵长夏点点头。 曲清江: 她爹这是在干什么? 她觉得有些丢脸,既为她爹的行径,也为她刚才胡思乱想会错意。还好赵六月是个榆木脑袋没往那儿想,不然她这脸就丢大了! 她一言不发。赵长夏缓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都红了,起身道:我去小解,小娘子你先休息吧! 赵长夏落荒而逃。曲清江大概是她穿越以来,第一个能让她无法从容淡定面对,以至于逃得这么狼狈的人。 曲清江也没脸去看赵长夏,因此压根就没发现赵长夏的异样。她原本想等赵长夏回来,但醉酒放肆地发泄一通后,她尤为疲惫,因此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赵长夏上完厕所后,又洗了个澡,她估摸曲清江该睡着了才回去。果不其然,曲清江连衣服都没脱,就在被她抱过来放下的位置睡着了,可见在她离开后没多久,曲清江就已经入睡了。 赵长夏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打量了这间房一眼。 这间房是曲清江的闺房,即使她们成亲了,但她并无多少家当,因此这里除了喜庆一点,与往日也无多大的区别。 但,从今日开始,这里就是她跟曲清江共同的居所了。也就是说,她的生命中又会多了一个跟战友一样会日夜相伴、合作的人。 六月~曲清江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呓语。 赵长夏根据她的呼吸深浅和睡眠状态确定她这是在说梦话,而能被人在梦中记住,并喊出她的名字,这种感觉似乎也不赖。 赵长夏并没有发现自己看着睡梦中的曲清江时,眼神温柔,嘴角微微勾起,一脸幸福的模样。 话说系统,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就不打算给我送份贺礼什么的吗? 【】 滚就一个字,别想白嫖。 翌日五更天,二人便双双起来洗漱去拜堂。这个拜堂并非拜天地的拜堂,而是跪拜高堂的拜堂。 人丁少的曲家在婚礼的第二天便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但是这并不妨碍曲锋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拜过堂,曲锋便与她们一同留下来吃早饭。他给二人分别夹了些肉,道:你们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回想起昨夜她爹在听墙根的事情,曲清江羞红了脸,想提这事,又觉得还是装不知情最好。 同时,她想到自己跟赵长夏只怕是没法如她爹所愿,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继嗣,心头便愧疚不已。如果她不自私一点,跟她爹坦白赵长夏的身份,她爹肯定会给他另找一个上门女婿,届时她就能生个孩子继嗣,圆了她爹的心愿。 可她终究还是自私了一回,她想在人生大事上,为自己而活一回。 吃过了饭,曲清江带赵长夏去曲家的田里巡视了一遍,让她记住哪些田是曲家的,免得日后产生纠纷会吃了亏。 路上,不少村民见了她们都向她们道贺,只有少部分村民看向赵长夏的眼神十分轻蔑,很是瞧不起上门女婿的她。 赵长夏不在意,倒是曲清江有些难受,顺便到佃户家商议谷种和春耕之事时,她跟那佃农道:往后农事上的事,你与我家官人说就行。 佃农诧异,要知道曲清江虽然在刺绣方面闻名清江县,但曲家的七成收入都是靠这些田地。她们才成婚,曲清江就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赵长夏,她是太软弱了还是曲家找这个上门女婿压根就不仅仅只是为了生儿子? 曲锋这一两年来都因为身体缘故,很多事务都交给了曲清江处理,因而佃农之前就跟她打过交道,很清楚她柔弱的外表下,也是跟曲锋一样有一颗铁石心,所以她不可能是因为软弱,或不懂处理农事。 佃农根据曲清江的态度,很快便猜到了赵长夏的身份不仅仅是上门女婿这么简单,她在曲家并未受到怠慢,将来极有可能是与曲清江平起平坐的正常夫妻关系。 佃农因此也不敢怠慢赵长夏,毕竟自家日后能否吃上饭,就全看她的态度了。 赵长夏意味深长地看了曲清江一眼,待离开后才道:我对农事一知半解,小娘子便不怕我处理不好这方面的事情? 曲清江道:我相信六月的能力。她顿了下,其实并不需要精通农作之事,也能处理这些事务。 曲家六成收入靠佃户上交的租税,一成收入是租借牛、农具等给村民,两成是鹄山那边的那片竹林所带来的收益。而曲清江刺绣的收益完全是她个人的财产,向来不被曲锋计算在内。 所以曲清江交给赵长夏处理的是需要与佃户打交道的那部分事务,若需要跟村民打交道,曲清江想尝试自己去处理,慢慢竖立威信,以便她更好更快地获得别人的认可,因而并未麻烦赵长夏。 不过仅是与佃农打交道,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首先为了能有好收成,她得经常向佃户了解情况,帮他们解决谷种的问题,敦促他们或指导他们种田。其次乡里经常会有一些关于田地与水源方面的纠纷,她也得出面处理。最后是收割时节,安排人手收割、收租税等事。 这对赵长夏而言是一个挑战,但她不怕挑战,便默认了曲清江的安排。 即将回到曲家的时候,曲清江忽然道:六月,你喊我什么?怎的还叫我爹郎君? 赵长夏: 你这反射弧未免太长了点。 她道:娘子。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未能改口。况且,小、咳,娘子不也是在外头喊我六月? 哪有,我明明喊的官人。现下只有我们二人,我才喊你六月的。曲清江辩解,不过你私下也能喊我乐娘。 你为何小名叫乐娘?赵长夏问。 这是我娘起的,她说希望我一生都能平安快乐,所以唤我乐娘。 提及亡母,曲清江的话又多了些,她道,很快便是寒食了,正好我带你去见见我娘。希望她没看出你的身份来,这样她就不会入梦来骂我,或是给爹托梦告状了。不过我希望她能入梦来 回到家,曲镇跟曲嘉雨刚好来了。曲镇在跟曲锋商议族里寒食扫墓之事,曲嘉雨见二人归来,便直奔曲清江而来,拉着她撇下赵长夏到旁边说话去了。 曲锋朝赵长夏招招手,让她坐到一旁一起听。 赵长夏跟曲镇问了好,之后坐在一旁静听。曲镇瞥了她一眼,问曲锋:三哥的身体未康复,不能再受寒,所以此次寒食扫墓,三哥是打算让乐娘去吗? 曲锋点点头,又指了指赵长夏:让六月也跟着去,见见曲家的先人。 因赵长夏过门时并未去过曲氏的祠堂祭拜祖宗,只拜了供奉在曲家的曲锋之父、祖父等人的灵位,因而她其实还不算被正式介绍给曲氏的祖先认识。 这次扫墓,自家亲人的墓自家扫就成,但曾祖父等同一个祖宗的墓,便得一个家族一起扫。只是这样一来,曲清江难免又要跟曲铭等人凑到一块儿,被挤兑。 其实因立嗣一事与曲氏族人闹翻后,曲锋便在暗地里找人雕刻他们这一房的先人牌位,想在曲家一隅另外开辟一间屋子作为供奉先人牌位的地方。日后曲氏族人真不肯让曲清江进祠堂祭祖时,便让她在自家祭拜自己这一脉的祖宗就成了。 不过这件事他一直没让别人知道,因为这么做无异于在族人将他逐出曲氏一族之前,他就先脱离了曲氏,这会有损他以及曲清江的名声。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他都不会轻易公开这事。 牌位他可以另外供奉,可这祖宗的墓就只有一个,他可无法复制、挪位。除非曲清江跟赵长夏不去扫墓,不然准会跟曲铭等发生冲突和矛盾的。但她们若是不去,就等于主动把被攻讦的理由送到曲铭的面前。 到时候你帮一下他们吧!曲锋跟曲镇说。 曲镇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他这回过来,其实还有一事,那就是此次扫墓也会产生一大笔支出,而往年这笔钱都是每家都凑一些凑出来的。今年曲铭等没好意思上门,便推曲镇来问曲锋要钱。 分卷(36) 曲锋看在他的面子上交了钱,但是在名单上写了他、曲清江跟赵长夏的名字。 曲镇知道这名单被曲铭等人看见了,必然又是一阵牢骚,但他也没劝曲锋把二人的名字划掉。 待他离去,曲锋跟赵长夏说了些扫墓的注意事项,然后就放她去找曲清江了。 赵长夏回到房中,刚好听到曲清江道:我们自然是洞房了,六月她当时很温柔 赵长夏: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当我以为你想做点什么时,你居然只关心系统有没有给贺礼? 赵狼灭:不然呢?我要说我的很大,你忍一忍? 小醋缸: 感谢在2021082416:45:23~2021082503:3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进击的拉拉肥、焦糖馬頭、流光转千年、小p、第三極、箜篌、安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akery100瓶;1856636738瓶;箜篌26瓶;沉迷女色20瓶;es15瓶;小地主、凉薄億、43020287、鹤侯10瓶;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6瓶;取个渣名、小泰、504880662瓶;一颗泡腾片、炀杨啊、梦林夕、没拿语文书、故辞、日月当空、王里兜、松花酿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调侃 曲嘉雨过来与曲清江聊天时,不可避免地聊起了昨日的婚礼。她看到赵长夏在筵席上醉得如一滩烂泥,料想晚上应该没有气力去洞房,所以便小心翼翼地找曲清江试探了一番。 曲清江以为曲嘉雨是对床笫之事感兴趣,毕竟她也到了春心萌动的时候了,且兴许过不了多久也要嫁人,所以想提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曲清江想趁此机会让人对赵长夏的男子身份更加深信不疑,便脱口而出她们已经洞房了的话来。 第一次在这种事上撒谎,曲清江心跳得很快,脸颊也因为紧张而有些红晕。她这模样在曲嘉雨看来,这就是浸泡在幸福甜蜜的蜜罐中的娇羞新妇模样。 曲嘉雨想到以往那些刚成婚的新妇,被人问及这些事时也会羞红了脸,便相信了她的话。 这一刻,曲嘉雨心里微微钝痛,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可挽回了。 昨日的婚礼上,她便已经难受了一天,回家后想到她的乐姐姐跟赵长夏在亲热,她就难受得辗转反侧。今日听她爹说要来曲家,她便迫不及待地跟她爹过来,直到曲清江亲口承认,她连最后一点期待都落空了。 曲嘉雨心想,她早该认清楚事实的,乐姐姐待她再好,把她当成亲妹妹,可她们却无法相伴一辈子。她会嫁人,乐姐姐也迟早会是别人的。 在曲清江面前,她强颜欢笑,道:那就好。我娘说男女之事不是越猛越好,男子觉得越凶猛、越粗暴越好,殊不知对女子而言是极为痛苦的,所以温柔些也好。 曲清江的脸登时红得跟在红色染缸里浸泡过似的,她娇嗔道:阿雨,你不害臊。 曲嘉雨努努嘴:我娘怕我成亲后不懂,私下跟我说的。 曲清江了然,曲嘉雨的娘亲性格大大咧咧、直肠子,常常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才养出了性子如此开朗外向的曲嘉雨,以她那性子,会跟及笄后的曲嘉雨传授经验也是正常的。 曲清江有些羡慕,她娘亲死的早,她爹不可能教她,她跟李氏、田氏又始终不是母女,压根不会聊这些话题,故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 /不过,就算有人教她,只怕也不管用,毕竟赵长夏不是男子。 曲清江没好意思问曲嘉雨的娘是否教过曲嘉雨,对女子而言,要如何才算好。 二人的私密话题止于曲清江发现门外有阴影投下来,她心中一提,看到赵长夏出现在门口后,又羞又臊,压根不敢看她。 完蛋,刚才自己撒谎,六月该不会听了去吧?万一她不高兴自己撒谎怎么办? 曲嘉雨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乐姐姐闪躲的眼神,在看到赵长夏后,她像只炸毛的小猫,道:我在跟乐姐姐说闺阁之事,你一个大男人不许偷听! 赵长夏: 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被迫听了,能怎么办?谁让这种传统木质建筑就是隔音不好呢! 她点点头:我只是来替四叔传话,他先回家去了,让你别玩得忘了时辰。 曲嘉雨险些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四叔就是自己爹,反应过来后,闷闷地应了声:知道了。 曲清江刚松口气,觉得赵长夏或许没有在意这件事,岂料念头刚起,便听见赵长夏笑吟吟地对她说:娘子,你昨夜受累了,今日又起得这般早,要不要小憩一会儿? 曲清江的脸上刚消下去的温度再度攀升,不仅是脸蛋,连身子都滚烫得很。 赵六月竟敢当着别人的面调侃她!她撒下这种谎言都是为了谁啊?! 她害羞之余又瞪了赵长夏一眼,只是她这一瞪,不仅没能发挥震慑的作用,反而让赵长夏的目光在她身上凝固了一会儿,心中直呼:可爱得紧。 既然不需要,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赵长夏说着便要离开。 曲嘉雨巴不得他离开,但转念一想,他跟乐姐姐新婚燕尔,想要一整天黏在一起实属人之常情,自己赖在这儿多少有些不长眼。 对赵长夏,她自然不会客气,但她不能不考虑曲清江的心情,于是偷偷看了曲清江一眼,见她一直看着赵长夏欲言又止,似乎想开口留下赵长夏,但又有所顾虑。 乐姐姐是因为我才不能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的吧?曲嘉雨失落地想,她道,乐姐姐,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刺绣了,为避免手艺生疏了,我还是先回家刺绣吧! 曲清江不知道曲嘉雨的想法,只当她确实想回家,也没有挽留。 官人,你与我一起送一送阿雨吧!曲清江终于有理由喊住了赵长夏。 赵长夏还未走远,闻言走了回来:好。 曲嘉雨翻了个白眼,率先走出门:乐姐姐不必了,我又不是客人! 曲清江笑了下:你当然不是客人,是我舍不得你,所以才送你的。 曲嘉雨面上一喜,虽然很想留下,但也知道那是客套之言,当不得真。 送曲嘉雨离开后,曲清江脸上的羞意早已散去,她跟赵长夏谈起了正事,赵长夏正好把寒食扫墓的事情与她说了。 提及曲氏一族的墓,曲清江道:曲氏是有墓园的,就在鹄山旁边的一个山岗处,当年是曲氏凑钱买的山岗,但墓园是祖父花钱修的,还将葬在四处的祖宗迁坟至墓园,曲氏的族人都葬在那儿,包括祖父和娘。 赵长夏注意到曲清江在说到自己已故的亲人时,没有在前面加了个我,这是彻底将她当成了自家人的用语。 迁坟与丧葬本就花了不少钱,后来每年都要修理一遍墓园,这笔钱也是家里出的,因为娘没能为爹生下一个儿子,本不能进墓园,是爹据理力争,后又妥协出一笔修葺墓园的钱,这才使得娘得以安葬。爹还在娘的墓旁边给自己留了位置,说以后想和娘安葬到一块儿。曲清江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不少。 当初她跟曲锋都没有坚持退出曲氏家族一事,除了出于名声等考虑,其实也是担心曲锋将来死了不能葬到墓园里去。 许多家族都有无后不能上族谱、不能进祠堂、不能葬族墓的说法,故而多少年来,无数人为了生儿子用了各种方法、找了各种理由,甚至用继嗣的方式来延续香火,就是为了有人能为其扫墓,这样就可以告诉世人自己曾经存在。 在赵长夏看来,纵使能写进族谱又如何?让后人知道他的存在又能怎么样?还能复活不成? 人类繁衍生息了一代又一代,都不过是历史车轮下的一粒尘埃,除非有出色的成就,或卓越的贡献,或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方能让人了解其存在,其余人都不过只有一个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生平无人知晓,也勾不起别人的兴趣。 至于扫墓,像曲家这种,遇到曲清江的祖父、爹才会花钱修葺一下墓园的人还会对祖宗的坟墓稍微上点心。 别看曲铭他们表现得十分积极,实际连钱都不愿意出。要不是其身上还挂着个族人的头衔,还想借此来节制族人,只怕除了他爹与祖父的墓,他都不愿意祭拜。 我记得那边有颇多墓园,娘子说的是哪处?赵长夏又拿出她画的地图来。 曲清江刚想问她是如何知道那些墓园的,忽然想起她对鹄山的地形了如指掌,便又咽下了问题。 再看这份地图,曲清江发现上面添加了颇多内容,仔细辨别的话便能发现,这些地方都是赵长夏曾经涉足的地方,最远到达了州府。 你那日来去匆匆,是如何记下这条路的?曲清江咋舌。 赵太医年迈,马车不能驶得太快,为了缓解情绪,只能四处张望,从而记下了这份舆图。 赵长夏没有现代测量工具,无法掌握具体的数据,所以只能画个大概。 幸好这不是她的任务,否则上交这样的作业,她只怕得提前退伍。 赵长夏没说缓解什么情绪,但曲清江大抵能猜到是担忧和焦急的情绪,毕竟那天事情紧急,她爹又等着赵太医救命,赵太医却只能慢悠悠地赶路,搁谁都着急。 六月,你真好。曲清江心情大好。 赵长夏:? 她不过是画了份地图,跟好沾不上关系吧? 谁都爱听赞美之言,赵长夏虽然不知道曲清江为何要夸她,但她没去探究。 我看看这是胡氏的墓园,也是鹄山乡最大的墓园,葬了四代三十多人。那这里应该就是曲氏的墓园了,葬了高祖、曾祖、曾叔祖等十四人。 曲清江一指,赵长夏便有印象了,那家墓园用低矮的石墙围了起来,还在门口挂了块匾额,写了仙泽园。 跟别家的墓园有专门人员管理不同,仙泽园并无人员管理,因此赵长夏还翻墙进里面看过。 当然,这种事她就没必要跟曲清江说了。 忽然,系统又有了新的动静: 【寒食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寒食、清明作为神州大地以拜扫祭祖为主的传统节日,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活动之一,为祝贺实习生赵长夏新婚,使其融入到新的家庭环境,特开展清明祭活动!】 【三月初一至三月初三期间参与活动,即可获得各种精美礼品,福利享不停,系统伴你过清明!】 [扫墓]参加一次扫墓,随机获得三牲套餐1份;(限定1次) [踏青]探索鹄山乡,随机触发临时任务获得随机奖励;(每日限定1次) [折扣日]流动市场大减价,最低5折。 赵长夏: 系统是有多喜欢将三拼套餐列为奖励? 这些活动跟春节相比,少得可怜,不过活动大多数度不带重样的,根据活动与时下的习俗有着紧密的联系来看,足可见时人的节日活动也是颇为丰富的。 二人走到了曲锋那儿,赵长夏便收起活动界面。 曲锋笑吟吟地看着她们,越发觉得女儿、女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瞧她们相处得多和睦亲昵! 爹。曲清江跟赵长夏异口同声。 曲锋登时觉得身体都好利索了,他点了点头:嗯。昨日你们大婚,大家都送了不少贺礼来,你们去将它们清点了,罗列一份清单,将来各家有喜事,我们才好判断如何回礼。 知道了,爹。曲清江应下。 她们又转头去了隔壁的房间,赵长夏清点贺礼,曲清江登记清单,然后再跟各家递上来的帖子核对一遍。 这么一忙活就到了黄昏,她们吃过晚饭又点着灯,顺便整理了曲家这些年在曲氏墓园上的开销,准备扫墓的时候带着去,以防曲氏族人又趁机朝她们发难。 曲清江以前从不会如此防备自己的族人。想到他们为了利益站到了她的对立面,她不得已而为之,她的心情还有些沉重。 赵长夏看着窗外夜色深沉,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烧水,我们沐浴后再歇息。 曲清江愣了下,霎时间将曲氏族人抛之脑后,满脑子只剩赵长夏的话。她的脸颊爆红:我们、我们这就共浴,是不是有点快了? 赵长夏: 只一会儿,曲清江便已经替赵长夏考虑了许多,道:不过也不是不行,咱们正是需要开源节流的时候,一起沐浴能节约用水,少烧点柴火节省开支,还能省点烧水的时间。 赵长夏: 她怀疑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到底有没有邀请共浴的意思,是曲清江想多了,还是她想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是你说我们沐浴,不就是我们一起沐浴吗? 赵狼灭:我说的是,我们都得沐浴后再歇息。 小醋缸:狡辩,你就是邀请我共浴的意思! 赵狼灭: 注:《清明》杜牧: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感谢在2021082503:37:40~2021082615:2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骑着刺猬撞老虎、焦糖馬頭、咕噜葫芦、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鲲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池126瓶;大桥的寺川七宝105瓶;鲲100瓶;换一个名字、铭璐40瓶;某网友、小徐吧、寻梦30瓶;第三極20瓶;夜落风晨、~、狮酱10瓶;墨得宇、猫猫树、博洋5瓶;言年3瓶;lmf265、小泰、取个渣名2瓶;梦林夕、癔症、肥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分卷(37) 第46章 寒食 若是在她们成亲以前,赵长夏定会觉得曲清江的节俭发挥到了极致,也就是抠门。然而刚才她看了曲家的账簿,知道曲清江是真节俭,也总算理解为什么冬天的时候,这儿的人不爱洗澡了。 首先是洗澡用的水。水的来源有三种:井水、山泉水、河水。 挖井需要至少十三贯钱,因造价昂贵,故而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水井的。 浦村只有一口公共水井,每户人家每天早上都得早早地去打水,否则去晚了水质不好不说,甚至可能打不到水。而其余义井都被豪门乡绅霸占,想要打一桶水得交一文钱。 至于山泉水,乡民们离山里比较远,挑了山泉水下山困难不说,回到家这些水估计都漏完了,所以只有附近的寺庙道观会去取山泉水。 井水和山泉水都是能饮用的,洗衣服、喂家禽家畜等生活水则一般用河流上游挑的河水。只要静置河水,沉淀泥沙,河水也是能用来洗澡的。 因此在非旱季,水的问题不大。 其次,曲家的大笔开支里,除了饮食、曲锋的药与家畜的草料之外,燃料也占了大头。这些燃料里不仅有蜡烛、灯油,还有平日烧火做饭、烧热水用的木柴。 城里的一束木柴四十余文,乡里因林木比较多,因而价格并不贵,可也到了十几文一束。 曲家每天烧火做饭便得用掉两束木柴,加上冬天洗澡、洗头所烧的木柴,一天便得支出六十文左右,这还是在曲锋、荆溪十天左右洗一次澡的情况下的支出。 除了水与木柴,还有沐浴所用的清洁物品,皂荚。这笔支出很少,可也不能忽视。 眼下曲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尤其是曲锋的病,诊费和买药的钱几乎是以往的两倍。因此这么计算下来,赵长夏完全理解曲清江的抠门,她从节俭的角度出发,会错意也就不奇怪了。 赵长夏道:我烧水给你,我洗凉水就行。 曲清江反对:这怎么行?虽说天气已经暖和,可夜里还是很凉的,井水更是凉寒,在即将春耕和寒食节的关头得了风寒怎么是好? 赵长夏: 她怎么听着,曲清江很想与她一起洗澡? 我曾经在大冬天洗冷水澡也没有事,只是一点点凉水而已,不碍事。赵长夏也十分坚持,她还没做好跟曲清江赤|裸相对的准备。 曲清江也不想再纠结下去,自己越是坚持跟赵长夏共浴,便显得自己才是更希望她们能共浴的人。她道:那还是我自己来煮热水吧! 话虽这么说,可她长这么大就没进过几次厨房,别说做饭,就连最基本的生火都不会。所以,她看着打火石犯了难。 赵长夏跟了过来,站在一旁看着。 曲清江忽然不想让赵长夏小瞧了她,便跟打火石较起了劲。试了好会儿都没能成功生起火,她不禁有些挫败。 这时,赵长夏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道:小娘子,我来就好了。 我想试试。曲清江扭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些倔强。 赵长夏置若罔闻地从她的手里挖出打火石,道:在我们成亲之前,曲家上下便一直护着你的手,不让你的手有任何损伤。没道理我们成亲之后,反而要你干起这样的粗活。 听到这话,曲清江什么较劲的心思都没了,心甘情愿地把位置让出来给赵长夏。 赵长夏动作娴熟地生了火。灶肚里,火光从打火石冒出的点点火星,到能将枯树枝迅速烧成灰的大火,火光烧红了她的脸。水一点点地变热、沸腾,曲清江看着她,心底也渐渐发热、滚烫。 翌日,本来按照习俗是赵长夏的回门日,但鉴于她本就是被曲家捡回来的,回门这一步就省了。 虽然没有回门,但曲清江还是陪着赵长夏在田里走了一圈。清明过后就该插秧了,赵长夏十分关心她那些秧苗长得怎么样,因为这不仅关乎她的任务,也是对她最近所积累的农业知识的一种检验。 这些秧苗是她按照系统上谷种的栽种技术说明播种的,她的水稻专用复合肥也用了三分之一在这上面,她不想为了应付系统而敷衍对待,既然做了,那就得尽自己能力做到最好。 从这些秧苗的长势来说,结果还是非常好的,只不过许是这些秧苗长得太好,边角的秧苗都被人挖走了一些。本来一大片秧苗少一小部分也没人能发现,可偷挖秧苗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拔了秧苗,只从边角那儿拔苗,以至于原本方方正正的秧田,就缺了一角。 看着周围那些已经开始插秧的稻田,也分不出是谁偷了一部分秧苗。 曲清江生气道:连一点秧苗都要偷,真是缺德! 赵长夏也有些生气,但这个时候,系统显示培育一种作物幼苗的任务完成,她获得了一架超级龙骨车,还有实验田*120成就点,并且带来了后续任务: 【神州大地作物万千,你虽然成功培育出秧苗,但不同作物习性不同,为了让你能全面了解育苗的重要性,每培育一种作物的幼苗1亩,增加10点成就点。】 赵长夏至少得收割了早稻才会开启下一轮的幼苗培育,所以她暂时没管后续任务。她把目光放在了超级龙骨车及实验田上。 [超级龙骨车]你还在为抽水灌溉而烦恼么?你还在为龙骨车的笨重、效率低而伤神么?超级龙骨车,采用超润滑的轮轴、密闭车桶,打造轻巧便捷高效提水农具,你值得拥有! 赵长夏: 她插秧之前曾经用过曲家的龙骨车将水灌进田里,心里大概猜到了这次的超级农具会是它,但真的得到超级龙骨车时,也为它的构造惊艳不已。 她用过传统的龙骨车,知道它的优点是提水方式较为先进,但缺点也明显,首先是笨重,一般需要两到三个人才能搬动;其次是它的链轮是木制的,叶板和车桶等漏水也较为严重。 所以如果超级龙骨车采用了超润滑的轮轴和密闭的车桶,那么灌溉的效率便能为普通龙骨车的两倍! 赵长夏对超级龙骨车很满意,但令她更加满意的是实验田。 [实验田]虚拟模拟现实种植实验田,具有全方位指导教学种植,同时有田间墒情监测作用(需绑定名下田地1亩); 刚好她名下有十亩田,这是她答应跟曲清江成亲后,曲锋将当初租给她的十亩田作为聘礼赠予了她,所以她是符合实验田的绑定标准的。 她得到的实验田是一块,而一块只能绑定一亩田,不过她相信系统既然开了给这种奖励的头,那么后续肯定会让她凑齐十块实验田的。 她直接绑定了这块秧田,实验田界面便出现了这块秧田的多项数据,有土壤饱和含水量、田间持水量与植物萎蔫系数等。 看不懂这些数值没关系,系统十分善解人意地给出了更便于赵长夏理解的详细分析,比如墒情变化趋势预测给出了未来一周的天气情况,还给出了应对措施。 实验田除了有田间墒情监测作用之外,也可以提供虚拟的田给赵长夏来种,比如她想种水稻,那就可以先在实验田里学着种植,而实验田作物生长时间与现实作物的生长时间是10:1,也就是说,现实的水稻从插秧到收割是一百多天,那么实验田只需十天就能让赵长夏看到自己试验的结果。 实验田的墒情监测作用虽然只对一亩田有效,但赵长夏更需要的是它的教学作用,毕竟她不想花了一百多天,产量却只有原产量的一半都不到,那样未免太浪费这么好的谷种了。 没关系。下回让我发现,我饶不了他。赵长夏道。 绑定了这块秧田后,这里的秧苗有什么变化,她都能及时发现。而且秧田离曲家不远,她赶来及时的话,说不定还能来个人赃并获。 曲清江道:要不还是租佃出去吧? 她多少猜到是有人故意针对赵长夏,以前曲家将田租佃给别人便不会发生这种事,可是当这些田过户给赵长夏后,便发生了这种事,在这样敏感的关头,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当初说的租佃这些田给赵长夏,还是婚后把田过户给她,曲家以及赵长夏都没有到外头大肆宣扬。也就是说,若真的是有人刻意针对赵长夏,那必然是知道这些田归属于她的人。 这一下子就把范围缩小了,曲清江的心情有些沉重,她实在是不愿意怀疑这个范围内的人。 我知道娘子在担心什么,但我说好的要自己种便不会假手于人。而且我正在进行一项试验,若是成功,稻谷的产量必然能提升。 曲清江也没有问要怎么试验,基于她对赵长夏的了解,以及赵长夏行事之严谨,她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 于是她的两眼开始放光:那要不要再把多点田收回来? 赵长夏: 她娘子真是贯彻落实了开源节流这一管家方针,不仅要节俭,还想要她多种些田来增加收益。 万一我没成功,岂不是糟蹋了那些田? 曲清江对她极为信任:我相信官人能成功的! 那我天天在田里忙碌,早出晚归娘子也不在意吗? 曲清江立马改变说辞,说道:那可不行,我没想让你太过劳累,还是等家里能有多余的人手帮忙耕作再说吧!你最近干活累不累,我帮你揉揉肩吧? 赵长夏嘴角含笑:多谢娘子体恤。 你是我官人,我不体恤你,谁体恤你? 曲清江对着赵长夏娇羞一笑,把旁边那群正盯着她们的人看得那叫一个羡慕嫉妒。 他们还指望曲家奴役这上门女婿呢,结果不仅不奴役,在外人面前也毫不收敛彼此眼中的绵绵情意,真是羡煞旁人。 曲清江心里冷笑,她知道这些人都不看好她跟赵长夏,巴不得她对赵长夏非打即骂,也巴不得看到赵长夏畏畏缩缩的模样。可他们越是如此,她便越要让他们看到她们最普通的相处模式都显得恩爱无比! 她们这几日的秀恩爱也有了显著的效果,村里之前还总是有人议论曲家和她们的事,就算曲锋招了上门女婿,一部分人仍旧认为这并不影响立嗣,故而非议之声颇大。 如今她们表现得幸福美满,很多人在羡慕嫉妒过后,与人闲聊时会下意识忽略她们的事,受人性的阴暗面的影响,一部分人在讨论别人的是非时,往往喜欢讨论其不幸的一点,而鲜少讨论其幸福的那面,大抵是通过贬低别人,能为自己带来慰藉。 虽然曲清江和赵长夏并不在意外人的非议,但她们并不希望这样的非议影响到曲锋。 很快,在春雨淅沥的日子里,三月初一的寒食便到来了。 后世偏重清明而忽视寒食,殊不知这会儿,寒食与清明是一块儿过的,世人对寒食较为重视,祭祖扫墓往往也是在寒食进行,直到清明结束。 曲家在寒食的前一日便准备好了扫墓的祭品与纸钱,一大早,曲清江便跟赵长夏挑着这些东西出门前往曲氏墓园仙泽园。路上遇到了曲镇一家,双方便结伴而行。 赵长夏远远地便看见仙泽园里在忙碌的几乎都是男性,不由得问曲清江:雨小娘子怎么没来? 伯娘跟婶婶、阿雨等女眷都得在祠堂准备烧菜,等扫完祖宗的墓后,大家会一起吃一顿饭,之后才是各家自扫各家的墓。不过我们就不过去吃了,早点扫完墓,我们早些回去。曲清江道。 曲清江要单独祭拜的也就她的祖父、奶奶与她娘,她并不想跟曲氏族人一块儿吃饭,因为她怕自己吃不下,所以还不如快点扫完墓回家做饭与自家人一块儿吃。 赵长夏不予置评,到了仙泽园,她刚放下两个竹筐,便被曲锦喊去干活:过来把草除一除。 赵长夏充耳不闻,将她带来的超级锄头交给曲清江,负责清理她祖父坟墓周围的草,自己则抓着超级镰刀弯腰割草。 旁边不知道谁轻声讥笑:把重活交给女人,自己拿把轻便的镰刀,可真给男人长脸! 就你们长嘴了是不是?曲清江瞪了他们一眼。 她拿着锄头干活至少不怎么需要弯腰,赵长夏却得一直躬身,仅仅是这样对比,赵长夏就比她累。况且她拿到了赵长夏给的锄头才发现这把锄头很轻便,她轻轻松松就能除掉脚下的草。 曲锦一直得不到赵长夏的回应,不由得怒火中烧,走了过来:我让你过来除草你听到没有! 赵长夏挖了挖耳朵:你在叫我?不指名道姓,我当你是在喊哪个孤魂野鬼呢! 曲锦怒瞪她:你一个赘婿,还敢顶嘴?! 还轮不到你教训我。 曲清江板着脸教育自己的夫君:官人,你怎么能这样顶撞二伯父呢! 曲锦略得意:看来曲清江是知道利害的。 结果下一秒,曲清江便语重心长地道,你应该先问我能不能这么干。 br/ 当然不可以顶撞长辈,但是你可以讲道理。 赵长夏点点头:我刚才就是在讲道理。 曲清江对曲锦说道:对啊二伯父,我家官人只是在与你讲道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蛮不讲理? 曲锦:?! 他蛮不讲理? 淦,他就知道曲清江不会这么容易对他妥协的。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再叽叽歪歪的,祖坟都给你们挖了! 曲氏族人: 小醋缸:可他们的祖坟也是我的祖坟哎? 赵狼灭:那就扒他们爹的坟,生出这些不肖子孙,也别想在地下安宁了。 小醋缸:好主意。 曲氏族人: 感谢在2021082615:24:37~2021082800:4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取个渣名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第三極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2个;骑着刺猬撞老虎、kenosis、焦糖馬頭、dracule、狮酱1个; 分卷(38)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982061、冬兔100瓶;晨光熹微60瓶;一花30瓶;开开心心的过日子、46238679、查无此人、换一个名字、verazhang、烦恼啊、blackゝskyづ、读读看看写写20瓶;51946018、26137773、梓16瓶;2796882215瓶;惜缘13瓶;势破南墙、迷嗷、海绵10瓶;452298115瓶;墨迹3瓶;岁晚宁、小泰、取个渣名、柯西序列2瓶;梦林夕、没拿语文书、走在彩虹下的陽光、松花酿酒、无情打卡机、1762243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踏青 曲清江与赵长夏一唱一和,将曲锦气个半死。 曲铭见不得她们如此嚣张,便怒斥:够了,在先人面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赵长夏,既然你成了曲家的赘婿,那么就必须干赘婿干的活! 自从赵长夏与曲清江成婚,曲氏族人便发现原来她不叫赵六月,而是叫赵长夏。 官人是我的夫婿,过来也是替我干活的,还请大伯父把话说清楚,我要干哪些活,除哪些草。曲清江站出来,不仅是维护赵长夏,也是为了立威。 曲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这赘婿好大的面子,谁都使唤不动他,别人家的赘婿 明知不礼貌,但曲清江还是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的夫婿,你们若是觉得别人家的赘婿好,那么可以去找别人家的赘婿,又或者以别人家的赘婿为标准,给未出阁的姐姐妹妹们招一个赘婿。 曲铭批判曲清江:你真是越发没有教养了! 别无端找茬。你们自诩是孝子,整日将孝道和祖宗挂在嘴边,怎么忍心看着祖宗的坟头的草都两尺高了,也不来清理?也不知道祖宗和各位先人泉下有知,会有何感想。 赵长夏说完,众人下意识地往曲清江的祖父母、娘亲岳氏的墓看去,发现那里的杂草确实稀疏且低矮,至少近三个月曾清理过。 反倒是曲铭、曲锦的爹娘,还有其余族人的墓,那些不知名的植株和草都快长到膝盖了,可见自从去年的寒食有人来祭奠过一回之外,他们的生祭和死祭都不曾有人来祭奠。 尚有一点良知和孝心的族人都羞愧不已,他们纷纷散去,拿着自己的锄头开始除草。 罢了,在这样的日子里,我想让娘子安安静静地跟先人说说话。要干哪些活,你们说。赵长夏的一句话,又把曲铭的话给堵了回去。 清理这片区域的草。曲湖立马把杂草最多的一块区域交给了她。 赵长夏从曲清江那儿要回锄头,道:娘子,你现在这儿稍等,我去去就回。 曲清江点点头,跟她交换了镰刀,蹲下来一点点地割掉那些长得高的杂草。到了她娘岳氏的墓前,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娘,刚才那个维护我的就是我的夫婿,她叫赵长夏,也可以叫她六月 曲氏族人本以为把累活交给赵长夏就能累倒她,孰知她三下两除二就将那块区域的草给除完了,身上不仅没有流一滴汗,也不见大喘气的,仿佛她不是在认真干活,而是在敷衍了事。 他们怀疑她偷懒,可又是亲眼看着她将那些杂草连根铲除的,没有一丝作假。完了她还会自动将那些杂草拢在旁边,准备带回去喂牛。 曲镇的儿子曲洋负责旁边的区域,他走近赵长夏,低声道:赵长夏,虽然今日之事是你跟乐娘占理,可你们顶撞大堂伯父他们是不好的行为,这传出去后,你们的名声会变得更差。你可以不在乎,可乐娘的刺绣还得靠好名声来推广,你得为她考虑考虑。 赵长夏直起身子看着他。他平日很少到曲家走动,见了她也仅限于点头示意,所以他不是个会这么热心肠来给她善意的提醒的人。 应该是他老子曲镇让他来的。赵长夏琢磨,她应了声,多谢提醒,我会认真考虑的。 她并不是什么自大、刚愎自用的人,曲洋说的话其实也有几分道理:她跟曲清江因为是小辈,本就容易吃亏,在这个父权为主的时代,小辈忤逆和抵抗长辈就更容易惹来污名。 这时代很多人所认为的公道,其实是在这个父权架构下的公平,而非律法意义上的公平。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吃绝户却不会被戳脊梁骨,女儿若想争家产则会被认为不孝,更别提忤逆长辈的举动。 赵长夏又道:不过我还是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曲洋: 他觉得她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你就不能稍稍变通一下?有时候服个软就能揭过去的事,没必要弄僵。 赵长夏若有所思:好,下次我不跟他们吵了。 她反省,什么时候自己会跟人吵架了?以前不都是直接动手的么? 嗯,吵架的影响不好,还是直接动手吧! 曲洋以为她把自己的劝诫听进去了,心满意足地道:这才对嘛!明日我与阿湖他们去踢蹴鞠,你一起来么?这可是改善你们的关系的好机会。 赵长夏想也没想就拒绝:明日我得陪娘子去庙里上香,你们玩得愉快。 曲洋没说什么,回去跟他爹汇报劝导赵长夏的成果去了。 赵长夏干完活,便提着两束草回到曲清江的身边去帮她的忙。 曲清江问:官人,你提着这两束草做甚? 拿回家喂牛。 曲清江: 拿坟地的草来喂牛这种事,也只有赵六月这般艺高人胆大的人才敢做了。 她总算明白之前她爹跟赵六月是如何看待节俭的她的了。 官人何时也这么精打细算了? 赵长夏理直气壮:无他,深得娘子的精髓罢了。 曲清江: 曲清江决定不跟她计较,亲昵地问她:官人你累不累? 不累。 曲氏族人收回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心情无比复杂,世上怎会有赵长夏那样头铁,完全不怕事的人呢?宗族的力量、长辈的压迫在她的面前毫无作用,她几次三番都落了他们的面子,他们却奈何不得她! 说到底还是赵长夏强悍。曲镇私下跟他儿子曲洋说,宗族之所以团结一致是为了有足够的力量抵御敌人,而当其中一个人拥有以一敌百的力量时,他便是宗族。 曲洋道:可族人才是我们的亲人,与我们同仇敌忾、同气连枝的人不是吗? 曲镇不否认这一点,所以曲锋与族人交恶,他跟曲锋走得近却不代表他会学曲锋跟族人脱离关系,毕竟他的处境跟曲锋不一样,他也没有曲锋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只是告诉你,你可以不与赵长夏交好,但也别去招惹他。眼神不会骗人,别看他在乐娘面前是一只忠犬,可对着别人,那就是一头狼王。你招惹了他,终有一日会被反噬的。曲镇对曲洋耳提面命。 系统适时提醒赵长夏在【踏青探索鹄山乡】的活动中,触发了【探索仙泽园】的任务,要求她弄清楚仙泽园里各个墓主人的身份。 这并不是难事,她跟着曲氏族人祭扫,经过曲清江逐一介绍,墓园里的十四个墓主人的身份便都清楚了,她因此得到了一坛寒食特供春酒。 赵长夏: 系统这是故意的吧?明知她跟曲清江喝了酒后的德性,怎么都绕不过酒了? 祭扫完众墓后,曲氏族人浩浩荡荡地去祠堂吃饭喝酒。曲清江和赵长夏则回了曲家。 寒食虽然禁火、吃寒食,但做吃的都需要生火,因此只要确保食物是凉的、素的就行,禁火的习俗倒是没什么人坚持了。 李氏早上就做了米果、寒食粥等凉食,祭品也多为麦芽糖、枣饼,外加一点春酒,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儿,倒也其乐融融。 翌日,赵长夏陪曲清江去上香,曲嘉雨昨日没能见到曲清江,得知她要去上香后便也跟着一起去。 上完香,她们路过鹄山乡的村集时,曲嘉雨忽然想起她的兄长似乎就在旁边的蹴鞠场比赛,于是道:乐姐姐,大哥好像就在那边玩蹴鞠,我们去看一眼吧! 曲清江虽然对这些运动不感兴趣,但也不想扫了曲嘉雨的兴致,她问赵长夏:官人,你要看蹴鞠比赛吗? 赵长夏不置可否:娘子决定。 曲清江粲然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曲嘉雨已经率先从外围挤了进去,惊喜地叫道:球头是大哥,大哥加油! 经曲清江解释,赵长夏才知道所谓球头是蹴鞠比赛里,一队中负责进球的人,和后世的足球比赛规则不同,如今的蹴鞠相对文雅和安全,两队之间没有直接对抗,只需队员之间互相颠球传球,最后由球头将球踢进球门。 能当上球头,说明球技很好。曲清江也想知道这位从兄的球技如何出彩,奈何她挤不进去,只能垫着脚尖往里看。 这时,赵长夏牵起她的手,为她开了一条路,道:娘子,小心别被人流冲散了。 br/嗯!曲清江这会儿哪里还管场上如何,她紧紧地回握赵长夏的手,心里像吃了饴糖一般甜。 她们挤进去没多久,比赛便进入了尾声,在比分落后的情况下,曲洋愣是连续进了三个球,将比分追平。 漏斗里的沙子漏完,比赛结束,曲洋与曲湖等兴奋地吼叫了一声,周围的观众纷纷欢呼。 还有人称赞道:能跟球技更加高超,训练更加有素的蹴鞠社踢平了分数,明德书院那些学生也很不错。 对方的口吻透着一股优越感,赵长夏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头戴纶巾,一身锦衣,无论是打扮还是气度都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便确定他来头不小。 对方似有所感,也转过头来看她,然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赵长夏收回目光,他便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她来。 曲嘉雨小跑过去找曲洋,曲洋、曲湖等人便顺着她来的方向看到了赵长夏与曲清江。 曲湖与旁边的少年交头接耳,没一会儿那少年便朝赵长夏高声道:喂,那边那个长得跟娘儿们一样的赘婿,你会不会蹴鞠,要不要跟我们切磋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这句话凝聚到了赵长夏的身上。 他是个男人啊?我还以为是个穿男装的小娘儿们!有百姓议论。 这还是个上门婿。哪家这么想不开,找这么一个没有阳刚之气、不男不女的当女婿? 羞辱赵长夏的目的达到了,曲湖等人笑得有些恣意放纵。 赵长夏眸光一冷,却没有说什么。 曲清江很是生气,但她堵不住这么多人的嘴,便只能道:官人,我们回去。 这就要走了?你昨天不是还很横的吗?今日怎么就灰溜溜地逃跑了?曲溱在人群中嘲笑她。 明知这是激将法,赵长夏仍予以回应:你有何指教? 曲溱想起自己被她收拾的那几次,立马退到了少年的身后。 少年揶揄道:与我们比一场,证实你是个男人呗! 众人哄笑。 r/赵长夏问:蹴鞠与我是否一个男人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少年一噎:没有。 那我为何要跟你们比一场? 少年: 他有些恼羞成怒,你到底比不比?在家仗着丈人和娘子的势欺负人,到外头就成缩头乌龟了是不是? 曲清江蹙眉:你是谁,何以在此污蔑我家官人?她不曾仗势欺人,反倒是你们,以貌取人不说,还存心挑衅。你们若是读书人,那圣贤书只怕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少年道:我叫胡惟务,我爹是助教。我才没有污蔑你这赘婿,他之前打伤了正心兄的弟弟曲溱之手,后又在曲家打伤族中的长辈,你爹与你不仅不惩治他,反而偏帮他,正心兄一家至今未能讨回公道。 那他们冬至在祠堂妄图逼死我爹,他们是否跟你说?我爹邀请赵太医到家中做客,他们未经允许,破门而入,威吓我们,妄图在我家的家事上指手画脚,他们又是否跟你说了?曲清江反问。 胡惟务一怔,这些曲湖他们倒是没跟他说。 不过他都已经给曲湖他们打抱不平,自然不能退缩,强行辩解道:不管如何,跟长辈动手便是不敬、不孝,你们父女不加以管束,便是放任他的恶行,他那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曲嘉雨看不惯对方为难她的乐姐姐,嘲讽道:你是非不分,我看你当了官也只会为祸四方当个糊涂官,还是别考科举了。 胡惟务瞪她:你! 曲洋赶紧将曲嘉雨拉到一边:阿雨,不关我们的事,你别闹。 这时,刚才还称赞明德书院学生的锦衣男子忽然道:不管是为人还是为官,都忌讳偏听偏信。你们所争论之事各执一词,压根就辩不出谁对谁错、孰是孰非来。还不如来场比试,输赢也无话可说。 曲清江道:我家官人不会蹴鞠,如果你们认为在对方不擅长的领域攻击对方能获得快感,那么你们随意。 胡惟务本来还很得意,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她是在瞧不起他们,于是道:你家赘婿可以跟蹴鞠社一队,让他们教他,就算他球技差,可有专业的蹴鞠社队员替他进球,这算公平吧? 那锦衣男子笑道:也可以白打。 他给赵长夏解释白打的规则:所谓白打就是采用花样颠球的方式来比试,它不需要进球,只根据颠球的花样及技艺高低来分高下。 赵长夏懂了,这就跟接力游泳和花样游泳的区别一个道理。接力游泳是谁先到终点谁获胜,普通的蹴鞠踢法是谁进球多就谁赢;花样游泳和白打都是凭花样取胜。 当然,白打也可以接力,将人数增加到十人,规则与单人大体相同。 那人说着,还亲自示范了一遍。 分卷(39) 众人这时才发现,对方竟然也是一个玩蹴鞠的高手。 锦衣男子示范完,拿着球,笑吟吟地跟胡惟务说:我自认球技算一流,为了公平起见,我与他一队,你们再挑出两个佼佼者来,比二人场,如何? 胡惟务没有和同窗商议便应道:行,这样也公平! 你呢?锦衣男子又看向赵长夏。后者点点头,可以,只是输了的话,你别嫌弃我拖累你就好。 你的眼神瞧着不是这么容易服输的人。锦衣男子意味深长道。 胡惟务挑选了曲洋跟自己搭档,曲洋还记着他爹的话不愿意招惹赵长夏,奈何胡惟务这群人才是平日跟他往来的朋友,他还想融入他们的话,就必须听他们的。 双方略做调整,又制定了要完成的动作,规定在完成这些动作之前,谁的球先落地便算输。 比赛很快就开始,锦衣男子担心开局就输,所以他们这边,他先踢球。球被他的脑袋顶起,又从左手臂经过肩膀滚到右边,再被他的脚稳稳当当地接住 这套球技下来,周围的人无不喝彩。 锦衣男子脚下轻轻一勾,便将球传到了赵长夏那里。 曲清江在赵长夏接球的那一刻,心中一提,生怕那球从她的脚上滚落。好在那球还是被接住了,并且赵长夏复刻了锦衣男子的花样玩球。 锦衣男子微微诧异,旋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曲溱目瞪口呆,跟曲湖嘀咕:他这不是会蹴鞠嘛,而且还玩得这么好! 我家官人天资聪颖,一教就会。曲清江的嘴角微翘。 曲溱才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天赋的人。然而赵长夏接下来的表现由不得他不信,在双方都完成了规定的动作之后,便不会再有动作的限制,就看谁的球先落地。 赵长夏拿到球后,连续颠球五十多下,胡惟务、曲洋和锦衣男子早已气喘吁吁,她却不带喘气的。单从体能这点来看,他们便不如她。 胡惟务累极了,一个恍惚,球便踢远了,他没能及时接住球,输了比赛。 赵长夏又颠了一会儿,直到锦衣男子告诉她赢了,她才一个金钩,将球踢进了场上的球门里。 众人被她最后这一个操作震得愣在原地,过了会儿才爆发出一阵喝彩:好! 胡惟务不敢相信自己输了,更不敢相信赵长夏的球技居然这么好! 你明明就会蹴鞠,还撒谎?! 赵长夏瞥了他一眼:比试之前我确实不会蹴鞠,之所以敢应战,那是因为我想,没有什么比在对方擅长的领域击败对方更有成就感的了。 锦衣男子也笑了:好准头,好球技,好体能。你们输给他不冤。 刚才还有些怀疑赵长夏的性别,如今一看,不过是男生女相罢了,毕竟哪有女子会有如此好的体能的呢! 我叫吕继简。锦衣男子向赵长夏自我介绍。 赵长夏。 吕继简见她听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什么反应,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有意组建一支蹴鞠队,你来给我当球头如何? 赵长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对蹴鞠兴趣不大。 那真是遗憾,你的兴趣是什么?吕继简十分好奇。 赵长夏想了想:种田。 吕继简: 这兴趣还真是别致。 人家种田是为了温饱,她却是兴趣?看来这个赘婿在曲家过得不错,否则也不会觉得种田是一种乐趣了。 吕继简还待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看见曲清江往这边来,他便道:那下次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 他一走,曲清江便上前来牵住赵长夏的手,蹙眉道:他这人衣冠楚楚,怎么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赵长夏愣了下,明白曲清江说的是刚才吕继简拍她肩膀的事。 她的眼里有了笑意:娘子是在吃醋? 这种醋也要吃,她娘子除了是个小酒鬼,还是个小醋缸。 才没有,我只是在替你着想!曲清江想着男女授受不亲,才不希望赵六月被别的男人碰呢! 赵长夏点点头,道:那我们回去吧! 她们一走,曲嘉雨便跟上了她们。而胡惟务等人终于缓过神来,有些不确定地道:刚才那个人说自己叫吕继简? 好像是。曲洋回道。 胡惟务大叫了声:完蛋了!那是州府的司法参军。 不过是小小的八品司法参军,用得着如此大惊失色吗?有人问。 曲湖拧眉:吕继简,他爹应该是当朝宰相吕相。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比赛赢了,得庆祝! 赵狼灭:你想怎么庆祝? 小醋缸:当然是喝酒啦! 赵狼灭:可,正好我这儿有坛寒食特供春酒 方便面:狼灭你就是想让小醋缸酒后调戏你,你就承认吧! 赵狼灭: 注:蹴鞠相关参考自百度百科。 熬夜码的二合一大章! 感谢在2021082800:43:45~2021082903:0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木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翌40瓶;云中君30瓶;kenosis20瓶;辛小娅、须臾10瓶;至清6瓶;避雷针、花花世界、墨瑾、27968822、舰长大人、213254595瓶;取个渣名、小泰、七三i2瓶;无情打卡机、老白、梦林夕、没拿语文书、17622433、松花酿酒、浅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引诱 曲湖的话刚落音,周围便沉寂下来,气氛逐渐冷却。 明德书院的学生看向胡惟务和曲洋的眼神是三分同情三分不满还有四分担忧,似乎在担心他们被吕继简报复的时候,会连累自己。 胡惟务心里也有些窝火,他就不该掺进曲家这些事里的! 他与曲湖、曲源一同在明德书院读书,双方因为蹴鞠而交好,他自认为自己很清楚他们的为人,觉得他们从不会在背后造谣污蔑别人,是清风霁月的君子。 但正如吕继简所言,他并不清楚曲家的那些事,出于对同窗的信任才会盲目替他们出头,他倒不是后悔令赵长夏难堪,毕竟他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上门女婿。他只担心自己在吕继简面前留下了负面印象,被他爹知道,只怕要挨一顿揍。 曲湖察觉到了胡惟务面色不善,心中暗道不妙,忙道:不过我们也无需担心,毕竟我们输给了他,不算拂了他的面子。且我们未曾开罪他,他理应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 曲洋心里既后悔又忐忑,憋了好会儿才道:可赵长夏得到了吕参军的青睐 曲湖摆摆手:没看那赵长夏不识好歹,拒绝了吕参军的邀请吗?吕参军公务繁忙,想必很快就会忘了这个人。一个是司法参军,一个是乡野村夫,往后压根便不会有交集,担心什么? 众人一听,觉得确实有道理。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这群读书人是一个圈子,那勋贵子弟的吕继简怎会跟乡野村夫出身的赵长夏玩到一块儿去?唯一能让赵长夏攀高枝的组建蹴鞠队的机会,也被赵长夏拒绝了。 所以说,下人就是下人,鼠目寸光。曲溱心头的恐惧散去后,又开始嘲讽赵长夏不识抬举。 虽然众人认为吕继简确实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对他们留下坏印象,影响了他们的前程,但输给一个刚学会蹴鞠的新人赵长夏这事还是严重打击了他们的信心,也败坏了他们的兴致。他们没了继续玩蹴鞠的心思,便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曲湖小声地问曲源:这事是否要跟爹他们说? 曲源年长曲湖三岁,考虑事情也比他多,道:就算我们不说,曲洋能忍住不跟四叔父说? 曲湖看了眼心不在焉的曲洋,觉得他回去后立马就会跟曲镇说这事,为避免失去先机,他觉得还是得跟他爹提一提这事。 不过赵长夏那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曲源道。 曲湖眯了眯眼:我观他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吕继简是何人,吕继简的身份我们得瞒紧了,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肯定会趁此机会攀龙附凤,日后行事更加嚣张,只怕要压我们一头。 曲源颔首,又叮咛曲溱不要跟赵长夏、曲清江提吕继简的身份。 他们兄弟几人又给曲洋施加压力:这事还是别告诉四叔父了,毕竟你输给赵长夏也挺丢人的。还有吕参军的身份,你得守口如瓶,不能让赵长夏知道,不然他肯定会在我们面前嘚瑟。 我保住不会说出去。曲洋也觉得自己输给赵长夏很是丢人,他踢蹴鞠好几年了,却比不过刚学蹴鞠的赵长夏,传出去,他也没面目在蹴鞠圈里混了。 赵长夏与曲清江不知道她们引发了明德书院学生间的信任危机,曲嘉雨叽叽喳喳地问赵长夏第一次踢蹴鞠如何能踢得这么准。 说实话,赵长夏最后踢向球门的那一脚,实在是太干脆利落了,有那么一瞬,她都想大声欢呼起来。 赵长夏道:天赋好。 曲嘉雨:,谦虚是美德。 我说实话你不乐意听,为何还要问这么多呢? 曲嘉雨哑口无言,哼了声,坐回马车里去。 曲清江笑着给曲嘉雨解释:她先前连蹴鞠的规矩都不懂,真没骗你。 曲嘉雨看了眼淡定的赵长夏,道:那你赢了,怎么都不高兴呢? 除了说那句在对方擅长的领域击败对方更有成就感时,态度颇为嚣张之外,其余时候都不曾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不提的话都看不出她刚才赢得了一场比赛。 她其实有些替赵长夏感到高兴,要知道她的兄长可是他的手下败将呢! 你是问题少女吗?哪儿来这么多问题?赵长夏道。 曲嘉雨: 亏她还因为这场蹴鞠比赛而稍微对他改观,没想到他的嘴巴还是这么坏! 她向曲清江道歉:要不是我提议去看大哥比赛,也不会连累乐姐姐无端惹上这种事。 这怎能怪你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对方有意挑事。曲清江确实被胡惟务气到了,但她也知道这与曲嘉雨无关。只要曲湖他们一日未能如愿吃绝户,便一日不会停止找她们的麻烦。 赵长夏忽然问:助教是什么? 州学助教掌管文教方面的事务,是九品的官。曲清江道。 听大哥说,胡惟务之父不是靠自己的学问考上的助教,而是在十年前,这一带发生过一次水灾,朝廷为了号召富户赈灾,特许纳粟授官。胡家纳粟两千石,被授官助教。曲嘉雨道。 十年前水灾的时候粮食价格高涨,米价去到了三百文一石,两千石粮食便值六十万钱,哪怕放到如今,这笔赈灾款也不少了。 难怪他如此嚣张。曲清江叹气。 真正仗势欺人的人反过来指责没有权势的赵长夏仗势欺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曲嘉雨道:怕什么,乐姐姐的舅舅还是在京中为官的呢! 曲清江成亲的时候,虽然岳家没有来人,但是她的舅舅岳炎方还是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一份贺礼回来,是教导曲清江的娘亲岳氏刺绣的皇绣洛春鸠的《鸳鸯图》。 这份贺礼不仅有纪念价值,更是告诉别人,曲清江有他作为靠山,他是支持她继承曲家的家业,并招上门女婿的。 曲清江觉得这事没有曲嘉雨想的那么乐观。 回到了家,曲清江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她跟曲锋、李氏他们分享赵长夏在蹴鞠场上的惊艳表现。 曲锋听她说完,调侃她道:乐娘,你自豪得就跟你赢了一样。 李氏附和:六月赢得了比赛也给乐姐儿长脸了,乐姐儿自然自豪。 曲锋颔首:也是,夫妻本是一体,恩恩爱爱的,甚好。 曲清江脸蛋微红:爹、李小娘,我是替官人自豪。 赵长夏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看到她的笑容,嘴角也微微上扬,道:只要娘子高兴,那我这场胜利便有意义。 曲锋清了清嗓子,将赵长夏喊到一旁,低声道:六月,你们近来的房事会不会太少了点? 赵长夏: 她被雷了个里嫩外焦。 丈人也太直白了,不是说古人都很含蓄的吗? 不过,小娘子酒后的性格遗传自谁,也一目了然。 丈人,您是每晚都听墙根吗? 注意到赵长夏那写着一言难尽的表情,曲锋老脸一红。他本不想过问这些事,也清楚女儿、女婿还年轻,房事不宜过多,可是他希望能在他的有生之年听到一个好消息,心情不由得迫切了些。 我没有,是你们两个小娘很久都没听到动静了曲锋把锅甩给了与她们的小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两个妾室。 赵长夏: 李氏跟田氏原来这么八卦的吗? 赵长夏无法,只能找借口:我是觉得,房事过于频繁,对娘子的身体不大好,还是等娘子能放开了,我们再努力造人。 她撒谎时面不改色,仿佛确有其事。 曲锋本就不好意思问这些事,提醒了她之后,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此没有听出她在忽悠自己,反而觉得很有道理。 曲锋离开了,却给赵长夏留下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她无法忽略李氏、田氏的存在,所以她必须隔三差五就跟曲清江演戏。 她回房后将这件事跟曲清江说了,后者果不其然,脸蛋红得像那晚霞。踌躇了会儿,问:我要怎么做? 分卷(40) 赵长夏觉得这个状态下的曲清江八成会露馅,为了让效果逼真一点,她道:娘子可想喝点春酒? 曲清江眼前一亮:还有那种好喝的江米酒吗? / 赵长夏道:那是春酒,但我也不清楚它的滋味。 曲清江也不在意:那先尝了再说! 她没问酒的来历,赵长夏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拿出那坛寒食特供春酒,撕开了封口,一阵浓郁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 春酒的制作工艺跟江米酒并不相同,它相较于江米酒,度数更高,酒色更漂亮,口感清凉,合适在春季饮用。 这是桂花酿的春酒?曲清江只闻这清醇的桂花香,便觉得已经醉了。她先伸出舌头偷偷地沾了沾春酒,没有想象中的苦、烈,反而有一丝丝甘甜,像吃了桂花糕。再嘬上一口,满口都是馥郁的香气。 她一连喝了好几口,见赵长夏并不喝,便道:六月,你怎的不喝? 赵长夏心道:我们都喝醉了,那还演什么戏? 不过她还是倒了半碗,浅斟低酌起来。 曲清江喝完一碗,赵长夏将那坛口封了起来,道:小酌即可,莫要贪杯。 她可不希望曲清江喝太多酒,伤了身体。 曲清江也懂得适可而止,没有缠着她要酒喝,不过她看着那酒坛上的羊图腾,忽然想起赵六月之前给她的那坛酒,坛子上似乎也有这个图腾。 敢情这些酒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还有赵六月送给她的香囊,她之前一直觉得上面的图腾有些眼熟,如今一看,能不眼熟吗?简直一模一样! 那个卖酒的人,还会卖香囊? 曲清江迷迷糊糊地想,想到那香囊做工精细,一个大男人压根就不可能有如此细腻的手艺,或许是个女子做的。她便问赵长夏:六月,你是不是背着我,认识了别的女子? 赵长夏: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有。她答。以她这曲家上门女婿的身份,村子里的女性见了她只会鄙夷她,哪会接近她,与她结交? 她做好了曲清江追问的准备,曲清江却笑逐颜开:我相信你! 赵长夏: 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娘子,大概率是那个醉酒状态的小娘子了。 曲清江忽然趴在桌子上,也没有醉倒,而是脸面向赵长夏侧着枕在手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长夏:六月,你故意引诱我喝酒,是不是想对我做点什么? 噗镇定如赵长夏听到这话,也被酒呛到了。 曲清江证实了心中所想,笑容越发灿烂。然后伸出手搭在赵长夏的手上,手指俏皮地缠上了她的指节,然后身子软软地缠了上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六月是被爹催得有些心急了吧?你想要我,与我说便是,我怎么都会答应你的,哪里需要哄我饮酒?还是说,你其实很喜欢我醉酒后这么对你? 赵长夏不知是被酒呛得有些上头,还是被曲清江的魅惑之言撩拨得大脑缺氧,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她缓过神来的时候,曲清江的脸近在咫尺,仿佛有一道声音诱惑着她亲上去。 六月,你不亲我,我可要亲你了哦! 曲清江勾了勾嘴角,眼神放肆张扬。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都是为了演戏更逼真一点。 小醋缸:不用拐这么大个弯,我们可以来真的! 赵狼灭: 注:文中劝酒行为为情趣,且把握了那个度,不会过度饮酒,不要代入现实。 现实中遇到劝酒的行为要小心谨慎应对,适量饮酒,不要勉强自己,不能喝和不想喝要懂得拒绝。 感谢在2021082903:00:42~2021083002:1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2个;好吧就这样、dracule、第三極、落水蛋、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雪代夜歌、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毛团子、土豆、雪代夜歌50瓶;陌影疏涵丶40瓶;叮咚叮咚~23瓶;我的青团怎么还不到!、铭璐20瓶;九亿分之一、zan、江孜10瓶;scooter8瓶;不易、279688225瓶;小泰、伍枳、取个渣名、248997812瓶;无情打卡机、温酒、花花世界、17622433、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沦陷 赵长夏何曾见识过这么热情如火、妖娆奔放的场面? 曲清江一缠上她,她便浑身僵硬,一颗心狂跳,比她执行任务时遇到敌人还紧张。 她口干舌燥,脑袋仿佛有一根弦在左右拉扯,一会儿让她顺应本能亲上去,一会儿让她谨记纪律,守住底线。 赵长夏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曲清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笑容越发诱人。双臂一展,搂住赵长夏的脖子,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赵长夏的唇边。 赵长夏:!!! 脑中那根弦也不必左右拉扯了,因为在这一刻,崩断了。心跳也在狂跳到一个点后,停了半秒;血液凝固了一瞬,以极高的温度沸腾起来。 淡淡的桂花香混着酒的醇香钻入赵长夏的鼻中,刚无比清晰的大脑似乎又有醉过去的迹象。 看着那张又红又滚烫的脸,曲清江仿佛恶作剧得逞,吃吃地笑了:六月,你的脸蛋好红,身子也有些滚烫,是不是感染了风寒?你看我就说不要用冷水洗澡,与我共浴多好。 赵长夏: 不知道是不是被曲清江的言语挑逗多了,她对这些暧昧之言已经有些免疫。也就只有刚才唇角被亲这事还会有些猝不及防,连自诩定力不错的她也被勾得心神荡漾,险些就真的主动回吻,与之缠绵下去了。 赵长夏稍微收敛心神,想到她们的动静越大,才越能让李氏、田氏听到,于是她也猝不及防地将曲清江公主抱。后者果然被吓了跳,叫了声:啊! 曲清江的叫声很短促,她慢慢地理解了赵长夏的用意,便搂着她的脖子,故意大声娇叱:六月,你突然这么大力(地抱起我),吓到人家了。 赵长夏脸上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听到这话,她心情复杂,但还是配合道:娘子不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吗? 喜欢,但还不够。 那我轻点。赵长夏轻轻地将她放回到床上,她便忍不住掩嘴笑了下,附在赵长夏的耳边轻声道,六月,好好玩!她又不再压低声音,我们以后每晚都这样好不好? 赵长夏:,每晚都这样(喝酒)伤身体,节制点。 你是舍不得(酒)还是怜惜我的身体? 赵长夏顿了下:自然是怜惜你,身体最重要。 况且寒食特供春酒就只有一坛,喝完就没了。 曲清江让赵长夏躺下,自己翻身爬上来,道:你每次都这么卖力(抱我),想来会很累,不如今晚,我来伺候一下你吧! 说着要替赵长夏按摩手臂,捏到她上臂的时候,又会娇声呼道:啊,六月,你这里好硬! 赵长夏: 人的骨头不硬,那哪里硬? 曲清江按了会儿,道:六月,你也动一下嘛,人家好累。 赵长夏有种精神世界被污染的错觉,她想投身扫黄打非大业,还自己一个清朗的内心世界。 她低声问:小娘子,你这些话都是哪儿学来的,无师自通? 曲清江道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等她厘清自己这些话是从哪儿学来的之后,她刚才的所作所为也涌入自己的脑海中。 过了会儿,她厚如城墙的脸皮,登时变得薄如蝉翼,不待赵长夏再说什么,她就羞得无地自容。 以前无意中听到我爹娘曲清江支支吾吾地解释。 赵长夏轻笑了声,曲清江觉得她是在笑话自己,又羞又恼地捶了她的手臂一下,压低声音命令道:不许笑! 赵长夏止住笑,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今晚的动静也不小,估计她们都不会好意思再听下去。 正好曲清江的酒劲过去,睡意上来,便顺着赵长夏的话侧躺下来。然而赵长夏还未来得及收回手臂,她便枕在了上面,她们的姿势顿时就跟她睡在赵长夏的怀中一样。 赵长夏: 曲清江已经一秒入睡,她不好把人叫醒,想到今晚自己为了使得效果逼真一点,故意拿酒出来引诱曲清江也确实有错在先,就这样让对方枕一下,弥补自己的错吧! 她放平心态,准备睡觉,奈何她刚闭上眼就是曲清江亲她唇角的画面,登时什么睡意都没了,整个人又重新进入了一种打了鸡血的状态。 赵长夏悄悄转过脸去偷瞄曲清江,她已经熟睡,最近频频蹙起的眉头难得舒展,也好在她还年轻,眉间并没有留下川字纹。 怎么觉得她消瘦了点?赵长夏心想,抬起另一只手想轻抚曲清江的脸以确认其是否真的瘦了,但手刚触及那嫩滑的脸,熟睡中的人便皱了皱眉头,往她怀里钻了钻,手臂还环抱着她的腰。 赵长夏一动也不敢动。 维持这样的动作很长一段时间后,手臂便开始酸麻。赵长夏对此无动于衷,只纠结自己的心乱了,被曲清江那个吻搅乱,感觉一切都无序了,仿佛内心世界一直以来的壁垒和秩序在渐渐崩塌,然后开始向着一个人沦陷。 毫无意外,曲锋第二天就知道了她们昨晚闹出来的动静,而且听说还是曲清江掌握了主动权,忍不住咂舌:真不愧是我跟机杼的女儿,跟她娘一样猛。 说来惭愧,他因为身体不好,每次都会累得气喘吁吁,还是乐娘她娘主动,才会有乐娘的降世 他想到亡妻,心头又是一阵悲戚:机杼,我只怕很快便会去见你了。 此时还有些无法从昨晚的经历中自拔的曲清江走了出来,听见他爹的自言自语,神色一变,顾不得再想那些旖旎的事,忙道:爹,您胡说什么? 说这些丧气话被女儿听到了,曲锋有些心虚,但他想交个底:我只是怕你娘等太久了。 娘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介意再多等几十年的! 曲锋道:可是我这病就是无底洞,我看过账簿了,你也不用瞒着我了。 曲清江心里一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稳住她爹。 曲清江及笄后,曲家的账簿便已经交到她的手中了,曲锋只会偶尔翻看一下。 但自曲锋年前急病倒下那回后,他便没再管过账簿的事。也就是说,他不再过问家中的钱财之事,每天就只需好好休养,适当地运动一下,做些不会劳心劳力的事情。 /所以曲清江以为他不知道,为了给他治病,曲家这些年的积蓄都快掏空了,只剩下那些田地、竹林和这座宅邸。 可是如今才开春,佃户至少得到七月才能交租税,在这三四个月里,曲家的收益大部分来自曲清江的刺绣和那八亩菜地,仅靠曲家剩下的积蓄,是无法支撑那么久的。 曲锋不希望自己的身体拖垮了曲家,让曲清江往后的生活变得更加拮据。 他经常想起他年幼时,家中的情况。那会儿他们家是曲氏一族里最为风光和富庶的,也被划为了一等户。 后来他爹轮流当了一两次里正,每次收税都得亏损不少,加上为了给他治病,家里的开支渐渐就失衡了。等他年少重新划分户等的时候,他们家就在二等户与三等户之间徘徊。 再后来岳氏嫁了过来,夫妻俩一起经营这个家,加上减少了家里的仆役,所以才慢慢地又攒了些积蓄。 如今,他的病情越发严重,他喝药的时候是能喝出来药材里多了几味名贵的药材的。曲清江想瞒着他,但他就是一个药罐子,喝了这么多年的药,还能喝不出来? 曲锋觉得富不过三代这话就是一根刺,他怕曲家真的富不过三代,若因为自己拖垮了曲家,那些外人绝对会把曲家没落的原因归结于曲清江,觉得她就是一个败家女,他将曲家交给她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为了让曲清江往后能少受些压力,他认为在他的病这事上就该及时止损。 曲清江辩解道:赵太医并未收诊费,看爹的病也无需多少钱 赵太医免费出诊的事情,曲锋知道,他也清楚这是因为赵长夏给了赵太医抵得上诊费的好处,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赵太医开的药太贵了,还是吃以前的药吧! 爹,我可以刺绣,您根本不需要担心。曲清江道。 年前的时候,你没日没夜地刺绣,因为心疼油钱,特意只点了一盏灯,第二天起来,眼睛遍布血丝。长久下去,你才三四十岁,这双眼就比那六七十的老人还要模糊了。 曲清江记得赵长夏也说过类似的话,她一个恍惚,没有立马反驳曲锋的话。 曲锋道:听爹的,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还没有数吗?油尽了,灯也会枯,总有这么一日,何必浪费钱? 曲清江眼眶一红,却听见赵长夏的声音十分坚毅果断地传来:油快没了,添油就是,能添多少是多少。 曲锋诧异地看着走过来的她,道:可是哪来的油? 把地卖了就有了。 曲锋脸色一变,倒不是不高兴,而是想不到赵长夏有这底气。 曲氏族人之所以要闹出吃绝户那样的闹剧,每天对曲家虎视眈眈,为的就是他所剩下的这点家业。他招赵长夏为上门女婿,为的也是替曲清江保住这点家业。 有的是人贪图这些田产、宅院,而到手的好处谁还愿意交出来? 虽然赵长夏是赘婿,但他其实也有一部分继承权,当然,他若是死了,那么财产也只能留给曲清江的孩子,而绝不能给外人。因而这么大的肥肉摆在他的面前,他竟然说不要就不要吗? 分卷(41) 曲锋有些怀疑赵长夏是不是不清楚自己也能继承一小部分遗产的事情。不过他最终还是把赵长夏往好的方向想,毕竟真的有野心的人即使不知道自己能得到一小部分遗产,也会盼着他早点死,好等曲清江孤立无援,再从曲清江那儿谋夺家产。 田地乃根本,怎能说卖就卖?!曲锋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命,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况且正是因为这些田地,您才会被族人闹得这么痛苦不是?将田卖了,他们见无利可图,自然不会再虎视眈眈。 曲锋冷笑:田地卖了,往后我们怎么生活?你跟乐娘如何生活? 卖一部分,留一部分。就先卖我那十亩田吧!赵长夏道。 这十亩田本就是曲家送给她的,如今曲家有经济上的困难,她应该把田还给人家。 曲清江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你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刚培养好秧苗要种,怎能说卖就卖了?况且你说过要做什么试验,也不能半途而废。我那里还有些积蓄 曲锋之前一直不让她用自己的钱,说是给她留着当嫁妆。如今她招了赵长夏为上门女婿,这嫁妆自然就派不上用场了。 曲锋不知道她们的对话怎么就从给他换便宜的药,变成了变卖家产。虽然变卖家产是一种落拓的征兆,但他仍旧为赵长夏毫不犹豫变卖已经属于她的那部分田而感到欣慰。 他没有找错上门女婿。 她们越是真诚,越是为他,他便越要替她们的未来考虑,这样就更加不能让她们轻易地将家业变卖了。 他忽然道:田氏跟荆溪,让他们都各回各家吧!田氏的契约还有两年,但如今我也不需要她了。荆溪的话,最近不知怎的,干活也有所懈怠,心思都不在曲家,反正契约上的时间快到了,到时候就让他回荆家去吧!至于李氏 李氏是岳氏在世时替他纳的妾,属于这辈子都是曲家的人,平日还能帮忙干点活,倒不用再额外给她工钱,因此她可以留在曲家。 曲清江愕然,但是她也没有反对,只要李氏还在,那她爹就还有人照顾,田氏原本的活便由她分担。 人事方面赵长夏不太清楚,因此没有插嘴。曲锋便当她们都默认了,决定等时机成熟,就放田氏跟荆溪回家去。 虽然曲清江没再提变卖田产的事情,但她也拿出了自己的嫁妆来补贴家用,另外又接受了鹄山乡一富户的单子,每天都快三更天了才睡觉。 赵长夏寒食、清明的活动累积了不少奖励,其中有十几支眼药水,加上之前活动攒的那些,几乎都给了曲清江使用。 除此之外,她做任务也更加卖力了,她就想着攒些成就点,盼着流动农贸市场或者激发别的任务能不能多奖励这玩意儿,毕竟看着曲清江日渐消瘦,她这心里实在是比自己退伍那会儿还难受。 而正好,系统也给她发布了第五个任务: 【育苗成功代表着水稻的幼苗期已经结束,接下来是水稻生长环节的重要一步,插秧。请把握农时,在春耕结束前将成活的秧苗移栽到不少于10亩田中。】 [任务]将成活的秧苗移栽到不少于10亩田中; [奖励]超级农具*1 随机奖励*1 她已经用超级龙骨车将水灌溉到那十亩田里去了,再按照实验田的指导耙田、施肥等,等再过两日左右,就能插秧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培育了秧苗的实验田里,忽然有一小部分秧苗的数据出现了异常。 赵长夏挑眉:看来对方继上次得手后,忍不住再次出手了。 她拿出自己的超级镰刀,准备去看看谁在侵吞她的资产。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方便面你过分了,亲了又没完全亲是要急死谁? 方便面:反正不是你,你但凡主动点,子孙三代的名字我都给你们想好了。 赵狼灭:俩女的不能生孩子。 小醋缸:谁说的?我们群里的唐嘴炮跟秦腹黑姐姐就生了,而且是一秒生产、无痛分娩,生完身材不走样。 赵狼灭:人家的外挂给力,我的外挂只想让我种田,我直接用泥巴捏一个,都比系统有用。 优培系统:你们讨论归讨论,为什么要拉我下水?我没有这能力还不是作者亲妈的设定? 方便面:咱们先别讨论别的,先争取9月拿个全勤如何? 感谢在2021083002:14:34~2021090100: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落水蛋、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风中草、骑着刺猬撞老虎、狮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6瓶;游凩114瓶;夜来南风起105瓶;41721697100瓶;半糖80瓶;书枫60瓶;ll54瓶;2564619850瓶;雨40瓶;槐七moonsun33瓶;3510542526瓶;咸鱼也有梦想22瓶;不想、verazhang、金帛、汐汐20瓶;ghost18瓶;ll15瓶;洛书14瓶;别太当真11瓶;羊羊大、沨、瘾君子、司徒虞、chuj、安于、2796882210瓶;呆拉的小娇妻、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9瓶;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6瓶;一根长白眉毛、慷慷、逐流、3115瓶;renebaebae、七三i3瓶;温酒、回归初心的尤桑、相思赋雨爽、取个渣名、康康752瓶;45229811、梦林夕、老白、松花酿酒、小泰、梦想家、今心、不爱钱爱啥、sunny、未央feiyu、日月当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立威 赵长夏的秧田里,两道身影正在忙着将秧苗从田里挖出来,他们的动作不紧不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不是在偷挖赵长夏的秧苗,而是在挖自家的秧苗。 秧苗需要养分,故而移栽的时候得把泥一起挖走,不能伤了根。两人挑着簸箕,也不管有没有伤到根,就只管挥动锄头,一挖就是一大茬秧苗。 哎,你快点,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我可听说曲家那上门婿可不好惹。挥锄头的人旁边的男子低声道。 急什么,这个时间他压根就不会来巡田,而且上次他发现了,不也没有说什么?那就是一个吃软怕硬的怂蛋!挥锄头的人笑着说道。 赵长夏眉头一挑,问:巡田的时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二人正要回答,却发现这把声音极为陌生,压根就不是他们中任意一人说出来的。 待他们回头,见是赵长夏,便是一副见了鬼的惊恐模样。 两张愚蠢的脸上写满了你怎么会在这儿的惶恐和不解。 是什么?怎么不说了?赵长夏笑眯眯地问。 这俩人她没什么印象,但这种小瘪三都敢来她的田里头闹事,她不信背后没有人唆摆。而且唆摆他们的和告诉他们,她巡田时间的不是同一批人,但那批人或许是有联系的。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有两拨人出于相同的目的,联手找了村里或乡里的人来给她使坏。 挖秧苗这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说,只能恶心她,对她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往大了说,她被挖走的这部分秧苗可以种一亩田了,损失的是一亩田的收益。 很明显唆摆他们这么干的人是想通过损害她的利益来恶心她。 曲、曲家女婿?!俩人结巴了,大抵是没想到她会不按平日的巡田时间过来。 而且按照他们挖秧苗的速度,与曲家的距离,几乎是他们一动手,赵长夏就出来了啊!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这么巧?! 我、我们这是挑簸箕的人都不敢看赵长夏了,想着要怎么求饶。 扛锄头的人则显然很有底气,回过神来后,他道:借你一点秧苗,改日还给你,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赵长夏道:什么人借东西不跟主人打招呼的?你这不叫借,叫偷。 不就是一点秧苗啊!男人不满地埋怨,却猝不及防被赵长夏一把抓住了头发,反手一扭,锋利的超级镰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挑簸箕的男人已经被吓呆了,扛锄头的男人丢掉了锄头,一副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赵长夏收拾挟持的迷茫模样。 等他反应过来那锋利的镰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时,他两股战战,险些就尿裤子了。 赵、赵长夏,你想干什么?!他惊恐地大叫。 村里发现有贼是如何处理的?我听闻是当场打死的,官府也不会多管,所以你觉得我杀了你,官府会管吗?赵长夏问。 杀、杀人啦!挑簸箕的男人吓得要跑,赵长夏伸脚将他绊倒,又将挟持的男人反扭按在挑簸箕的男人身上,谁再乱动,我这镰刀可不长眼。 两个男人都不敢乱动了,安安静静地趴在田里。赵长夏抓住底下那个男人的头发,将他的脸按进了旁边的小水沟里,他无法呼吸,拼命挣扎。 住、住手扛锄头的男人吓坏了。 说,谁给你们偷我的秧苗的胆子?赵长夏冷酷地问。 是曲家的人,他们说,他们保证你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找我们算账。 扛锄头的男人答一句,赵长夏就让那个挑簸箕的男人抬头喘口气,然后继续将他按下去:曲家的谁,什么时候说的,别给我含糊其辞,说清楚。 是曲溱,他知道我家正在为谷种发愁,便说你这儿有很多秧苗,我可以来拔秧苗回去种,你不敢吭声的,否则就是跟大家为敌。 那是谁告诉你我巡田的时间的?对于这个问题,赵长夏内心已经有答案了,不过总得证实一下。 也是曲溱。 赵长夏挑眉:曲溱家的田不在这儿,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我就不清楚啦。 挑簸箕的男人拼命挣扎,显然已经憋气憋到了极致,扛锄头的男人惊恐道:他快死了! 赵长夏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松开挑簸箕的男人,对方从小水沟里抬起头来后,拼命地喘气,脸上被水蛭吸附着也没有发现。倒是扛锄头的男人惊恐之余又侥幸地认为自己只是被镰刀架脖子 他偷偷地看了眼赵长夏,想趁她不注意制服她,结果她是多么警惕的人,镰刀尖直接用力地抵在了他的颈动脉处,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凛然的杀气。 饶、饶命!扛锄头的男人这会儿是真的尿裤子了。 赵长夏心想,还好这超级镰刀为了不让她杀人,设置了什么防止误伤的安全功能,也就是说,就算她用力地怼这个男人的颈动脉,它也不会真的被戳穿,威慑力比鸡毛掸子要高。 她之所以不带鸡毛掸子,就是考虑到了这点。 挖都挖了,那就顺便插秧吧!赵长夏忽然道。 两个男人愣了下,以为赵长夏是将这些秧苗给他们了,心中一喜,同时盘算着等他们逃离赵长夏的魔爪,他们一定要找人去曲家讨公道! 赵长夏往他们的脑门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又揪住他们的头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会怕曲家那些人吗? 她想,这古代的人喜欢留长头发倒是方便了她动手收拾他们。 她拽着他们的头发拖曳,也不管是否会连头皮一块儿扯下来。两个男人疼得哇哇叫,不得不连滚带爬跟上她的步伐,生怕走慢了就被拽掉头皮。 此时正值春耕时分,田里几乎都是在干活的人,这里的动静闹得那么大,他们很快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其实在他们偷挖赵长夏的秧苗时也不是没有人发现,不过很多人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并没有告知赵长夏。如今赵长夏人赃并获,且没有打算忍气吞声,他们便知道事情大条了。 不少人扔下锄头跟着去看热闹,一直看着赵长夏将那两个大男人拽到了曲锦家门口,将二人踹进了曲锦家,并道:来,指出来是谁指使你们来偷我们家的秧苗的。 两个男人几乎是被她往死里整过的,知道她绝不像当初被曲溱追着打那样软弱和狼狈,说不定她软弱的外表下是心狠手辣之人。这会儿他们对她既怨恨又畏惧,在恐惧的支配下,毫不犹豫地指向了躲在屋里往外偷看的曲溱。 曲锦及其子这会儿都在田里干活,只有手还有些伤的曲溱借口偷懒而在家,这下被赵长夏找上门来,没有父兄的庇护,他是不敢再跟赵长夏硬碰硬的。 曲锦的妻子被吓了跳,但她这张脸皮厚,知道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家儿子撺掇别人去偷赵长夏的秧苗之事,于是道:你们可别信口开河,污蔑人! 谁污蔑他了,就是他撺掇的我们,跟我们说曲家的上门女婿绝对不会找我们算账!挑簸箕的男人刚从鬼门关回来,见曲家人否认,急吼吼地喊。 你们有证据吗?曲锦的妻子问。 两个男人哑口无言,他们想着毕竟曲家人在村里还是要名声的,绝不会怂恿他们使坏后就不承认。但他们显然是高估了曲家人的秉性。 赵长夏冷笑:你们当他们自己为何不来拔我的秧苗,反而找你们?就是想着出事了有你们顶着,被卖了还替人数钱说的就是你们两个蠢货了。 两个男人虽然愤怒曲溱不认账,但更加恼赵长夏对他们动手,还害他们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他们跟四周围观的村民诉苦:我们是被曲溱撺掇才会干的傻事,我们只挖了一点点秧苗,曲家的上门女婿却为此对我们非打即骂 周围的人十分同情这两个男人,纷纷半劝半威胁赵长夏:一点秧苗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还要在这儿生活,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赵长夏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这可是第二次了,第一次还能说你们鬼迷心窍,可第二次呢?不是变本加厉是什么?以为我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找你们算账?你们是什么东西,值得我宽恕? 她又扭头看向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你们这么宽容大度,赶明儿我到你们的田里拔苗回家里种,你们可别跟我计较。 村民们相信她是真的干得出这事,纷纷住口不再发表意见,生怕在春耕这样的关头,她去毁了他们的田,那他们接下来半年都要饿死。 分卷(42) 虽然在相处了多年的左邻右舍与刚来不久的上门女婿之间他们选择了左邻右舍;但在左邻右舍与自家之间,他们自然会选择自家。 赵长夏料定他们不会再多管闲事,于是又提溜着那两个男人去帮她把秧苗移栽到大田里。 她来曲锦家走一圈,一是为了让人知道曲氏族人在背后使坏,而是让曲溱的口碑变差,这样一来,这两个男人就会恨上曲溱,往后会不会找他算账且不说,但肯定不会再被他指使着到她的田里来使坏。 这一招敲山震虎也正好警示那些村民,让他们知道招惹了她的下场。 等赵长夏回到曲家时,曲锋跟曲清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荆溪就站在他们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曲锋问她:听说你刚才出去了一会儿,就败坏了我的名声? 赵长夏面不改色地道:这倒是没有,只是遇到了两个好心的村民帮忙插了秧。 见她这煞有介事的模样,曲清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曲锋看了她一眼,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既然没有,那就好。你的田什么时候插秧?可需要多点人手帮忙? 把荆溪借给我一用就好。 荆溪闻言,脸色一变,曲锋也点头:可以,反正最近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让荆溪去帮你的忙吧! 荆溪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扭头出了门,赵长夏在他后面喊:你若是不会插秧,可以找今日帮我插秧的两个人请教,他们会告诉你,怎样才能插好秧的。 荆溪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个四脚朝天,他隐约觉得赵长夏知道了点什么,在威胁他。 不过赵长夏带人去曲溱那儿闹事时,他在人群外看到了,知道曲溱并没有供出他来。 他虽然嫉恨赵长夏,却也十分清楚自己身为曲家的仆役,是绝对不能干背主的事情的,一旦被抓到,那被曲家打个半死,官府也不会惩罚曲家,反倒是下人做出损害主人利益或者告发主人的违法行为之事,绝对要被追究责任。 所以他不会主动出面,只是找到了对赵长夏十分怨恨的曲溱,故意露出破绽,让曲溱自以为可以收买他,然后从他这儿得到一些曲家的内部消息。 荆溪三言两语就让曲溱中计,曲溱还以为自己聪明,从他这儿套出了话。正好曲溱知道有人家里缺谷种,就让他们去偷赵长夏的秧苗了。 荆溪认为自己不过是刚好看到了赵长夏在外头闹事,担心她损害曲锋的名声才回来告诉曲锋的,赵长夏跟曲锋他们理应不知道他在这其中的作用,于是又安心了。 他却是不知,他此举更加坚定了曲锋与曲清江将他逐出曲家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鸡毛掸子:威慑值+10,伤害值+80. 超级镰刀:威慑值+90,伤害值+10. 赵狼灭:不想杀人的情况下,当然是超级镰刀管用啦!全靠系统为防止我杀人而设的安全限制,我就怕拿着真镰刀会失手杀人。 系统: 感谢在2021090100:50:04~2021090117:1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易、焦糖馬頭、落水蛋、第三極、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光熹微17瓶;小小天猫10瓶;爱吃小胡的肘子5瓶;取个渣名、小泰2瓶;松花酿酒、不爱钱爱啥、17622433、花花世界、hl、宋砚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娘子 曲锋对荆溪是有些失望的,但俗话说,没有寄予希望,自然就不会失望,他对荆溪本就没寄予多少希望,故而也不算太失望。他在观察人性、品格方面慧眼如炬,这五年的时间里怎会看不出荆溪的优缺点?他正因为清楚荆溪的优缺点,所以宁愿选择一个逃户,也不选他当上门女婿。 荆溪在曲家干了五年活,对曲家还算忠心,故而他就想着在遣散他跟田氏之前,给他们一笔安置的费用,大家好聚好散。但他没想到荆溪会为了报复赵长夏而出卖赵长夏的事情。 今天赵长夏前脚刚出门,荆溪后脚便跟出去了,曲锋跟曲清江早就留心他的一举一动,果然没过多久便见他回来打赵长夏的小报告。 曲锋再顾念旧情也知道留荆溪不得,他跟曲清江说道:荆溪他们的去留,便由你们来处理了。 赵长夏道:眼下我春耕还需要人手,还是先榨干他最后的价值再让他滚蛋吧! 曲锋瞥了她一眼,并不认为她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他就很赞成就该这么对待背叛他们的人。 而且他曲锋的上门女婿就得对自己人和善,对敌人强硬心狠,这样才护得住一个家。 曲清江也不同情心泛滥,只是有些忧虑:你便不怕荆溪在你的田里动手脚? 他在挑唆别人偷我的秧苗时并没有自己出面,可见他有意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不让人怀疑他。若他在插秧时动手脚,秧苗出现问题我定会第一个找他。他知道后果,故而肯定不会在自己干活时动手脚。 曲清江觉得有道理:可也得防着他再次教唆别人使坏。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曲锋见这小两口子旁若无人地交流,便把这儿留给了她们,自己慢悠悠地踱到院子里散步去了。 赵长夏见他走了,忽然跟曲清江说:娘子,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曲清江听见她在私底下也喊自己娘子,心里砰砰地跳了下,像被灌注了新鲜的血液,整个人容光焕发起来。 是眼药水吗?曲清江颇为期待地问。 她发现赵长夏总是能弄来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没有探究的打算,但每回却被小小地惊喜了一番。而且就算赵长夏拿出的是她所见过的物件,她也会欣喜不已。 这大概就是满心满眼都装着一个人时,那个人做什么都能令她心动吧! 赵长夏顿了下,反问:你用完眼药水了? 曲清江便知道她要送的不是眼药水,摇摇头:眼药水还有很多呢!就算我夜夜刺绣,也能用两个月。 赵长夏笑了下,拿出一套用厚厚的皮革包着的东西,曲清江接过它展开一看,眼眸登时便有流光溢出。 这些都是绣花针?好多! 曲清江粗略地数了下,这套针不下百枚,材质似铁非铁,表面十分光滑,做工还很精致细腻。而且每枚针的长短、粗细、针鼻针尖的造型,甚至是针的颜色都各有不同。 一般人只会纳闷不过是一些绣花针,为何要弄这么多花样?可曲清江只看了一眼,脑中就已经想好了如何使用它们。 首先是刺绣的底料不同,所用的针也不一样,因为细腻的布料用针尖越尖越细长的针越好,这样不会因为针尖的粗糙而损坏了布料。较为粗的布,如麻布,最好用粗一点的针,这样穿透也会省力。 其次刺绣所用的线对针的要求也不同,这不同的线在同一枚针的针鼻处都会有不同的结果,若是针鼻过尖,那细线则容易被割断,若是过圆,又很难使针线穿过底料。 而除了刺绣所用的针,这上面还有平日缝纫所用的普通针,这些针也分了不同的大小、粗细、型号等,还附赠了穿针的锥子,这减少了她在穿线方面的麻烦。 六月,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针?曲清江惊喜地问。 这种跟农事没有什么关系的物件自然是参加活动时所得的,而赵长夏最近参加的一个活动自然是【寒食清明】的踏青活动。 三天活动时间里,她随机触发了一些任务,便得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夜视眼药水算是比较常见和正常的,她还得到了什么不灵的辟邪柳条套马汉子的缰绳包浆的门窗挂饰吃剩的饴糖破烂的皮球以及送给曲清江的这套不分性别的绣花针。 赵长夏当场就表示无语,你他妈绣花针还有性别之分?不是向来只有男针、啊不对,绣花针没有性别才对! 后来她才回过味来,这不分性别的绣花针应该是指不分性别都能使用的绣花针。 毕竟古往今来,针线活只有女人能做,且理应是女人做的这种观念在人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系统大概率是为了强调针线活不分男女都能干,才起的名字,只不过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被解读成另一种意思了。 赵长夏:直接叫绣花针不行吗?叫绣花针它就不是好针了吗?系统策划是不是觉得不加前缀就显得这件奖品很没有逼格? 她这一通吐槽,系统就把名字改成了一整套的绣花针。 赵长夏: 到手的奖励还带修改名称的? 这名字总归比之前那个好,赵长夏也没再吐槽这事。她拿到这个奖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它的归宿,不过后来因为忙,一直没机会送给曲清江。等到今日时机成熟了,她才拿出来。 出去踏青的时候,别人送的。赵长夏扯着很容易便能拆穿的谎言,因为她知道曲清江不会去拆穿。 果然,曲清江并没有拆穿,反而一如既往地接受了她的说辞。 谢谢你,六月!曲清江激动之下,扑到赵长夏的身上,凑上去对着她的脸颊又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赵长夏的心像被电击过似的,停跳了半秒,连带这身体各处也产生了连锁反应,脸颊从被亲的那面开始发烫,绯红逐渐染红了半张脸还有那耳朵,再慢慢地,另一边脸也悄悄红了,最后是身体的轻微发烫。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曲清江,眼底有波涛在翻涌。 曲清江亲完赵长夏也没有跑开,而是微微低头避开对方目光。她的脑海中满是那晚那个离赵长夏的嘴唇最近的吻,刚才她多想亲嘴上去,但最终还是没有胆子,便转到了脸颊上。 r/ 哎,我什么都没看到。李氏见二人抱在一块儿,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出现的好时机,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曲清江被她的话搅得心里又羞又臊很是慌乱,不知道自己亲赵长夏的画面是否被看到了去。 她小声埋怨赵长夏:六月,你看到李小娘过来了,怎么不说?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赵长夏道:她应该没看到,而且被看到不是更好?夜里我们还能少演些戏。 曲清江以为赵长夏是在提醒她那晚的事情,脸上一臊,但想到之后田氏离开曲家她们就不用演戏了,赵长夏或许不会再允许她这么放肆、亲昵的行为,她的心头就有些遗憾和失落。 不用在外人面前演戏,赵六月是不是就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 曲清江的念头刚产生动摇,又看见自己手中的针,那点迷茫和不安登时便烟消云散:六月不是为了演戏才给我送针的,否则也不会在成亲前就拿出眼药水给我用。 不过她还是想知道赵长夏的真实想法,问:六月是不是觉得演戏累了? 赵长夏道:这倒没有,只是觉得你每晚都刺绣到那么晚,还得喝酒身子会亏损得很快。你才十八岁,还年轻,不可糟蹋身体。 曲清江愣了下,旋即又是掩嘴偷笑,道:六月,好难得哦,你在没有喝醉的情况下还会这么叮咛和操劳我的身体情况。 赵长夏: 她想说自己极有可能醉了,不是喝酒喝醉的,而是被抱满怀的软玉温香熏醉了。 咳咳!赵长夏清了清嗓子,我自然是关心小娘子的身体的。 曲清江听她改回了往常的叫法,有些怏怏不乐,但也没有强求,道:六月,你私底下与我这么疏离做甚?喊我乐娘就好,不然娘子也成。 说完,她极为忐忑地瞄了赵长夏一眼,却见她笑吟吟地唤道:丈人喊你乐娘,我也喊你乐娘岂不是乱了辈分? 曲清江一阵失落。 赵长夏忽然笑了,道:所以喊娘子吧! 原来捉弄别人是这么有趣的,难怪醉酒的曲清江总爱这么捉弄她。 不得不说,跟曲家的人待久了,她这心眼只怕也变得蔫坏的了。 曲清江反应过来,也暗骂她的坏心眼,道:那我喊你官人? 她自问自答,也不好,我还是喊你六月吧! 赵长夏道:我年长你五岁,你如此喊我,会不会有点没大没小? 不管你年长我几岁,我们都已经成亲,自然不分大小。她顿了下,上回我问你几岁了,你不肯告诉我,如今终于说实话啦! 赵长夏: 好会儿,她才有些无语地说,我们成亲时,双方的草帖上便有我的生辰,娘子没看? 曲清江道:草帖是爹看和爹收着的,我太忙了,成亲后就忘了看 赵长夏哼笑了下,没说话。 曲清江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我们去试一下这针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它们好不好使了。 她边走边问,六月,听荆溪说那两个偷秧苗的贼被你收拾得可惨了,你打他们,自己的手痛不痛啊? 说着,还以关心赵长夏的手为由,光明正大地牵着那双骨节分明、满是茧子的手。 赵长夏也没挣开,还不咸不淡地应道:都是些软蛋,一捏就碎,一点都不伤手。 第一次听到这种不带脏字就能骂得如此贴切和解气的语句,曲清江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软蛋,有点下流。 赵长夏低头叮嘱她:你别学。 曲清江仰头看着她,笑靥如花。 清明后,赵长夏根据实验田提供的墒情变化趋势预测中对天气、降雨情况等方面的预测来判断未来两天的天气不错,正好合适移栽秧苗。于是她将荆溪提到田里开始干活。 路上她特意绕了一段路,从昨日被她教训的那两个男人家门前以及田边经过。两个男人看到她便缩了缩脖子,赶紧埋头干活,生怕被她盯上,又找个什么理由打他们。 荆溪一开始还不清楚她的用意,直到看到了那两个脸上有些淤青的男人,心里才开始紧张。 分卷(43) 你应该记得他们,就是你口中被我欺负的那俩人。赵长夏似笑非笑地看着荆溪。 荆溪心跳加速,也不敢正视赵长夏,他道:我当时在外头,瞧得不是很清楚。 没关系,你若是不会插秧,不妨来请教他们昨日是如何帮我插秧的。我想,他们很乐意告诉你。 荆溪知道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气息也有些不稳:不用,我会插秧。 赵长夏想起当初这家伙为了躲避农务还谎称自己不会种田,如今察觉到有危险,坦白得倒是很快。 荆溪将秧苗移栽出来时,赵长夏就盯着实验田的墒情,一旦发现他有破坏秧苗的行为,就予以警告。 荆溪诧异于她明明也在埋头干活,有时候甚至已经挑着秧苗去隔壁田里了,却依旧能知道他的小动作,不禁脊背冒寒气。之后他就老实下来,插秧的时候也不敢耍小花样了。 曲清江给赵长夏送水与食物来,赵长夏上缴了属于荆溪的那部分食物,道:你今日一共损了八株秧苗的根,极有可能导致它们之后无法成活,而那一茬秧苗所产正好值这顿饭,你的失误得由你买单,故而这一顿你不能吃。 荆溪气炸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应该问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资格吃这碗饭! 荆溪想找曲清江主持公道,后者却蹙眉看着他:荆溪,春耕对曲家而言有多重要你是懂得的,希望你能认真做好春耕工作。 荆溪一噎,想起曲清江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处事公正的小娘子了,她成了亲,成了赵长夏的女人,心也就偏向了自己的男人,处事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公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荆溪觉得自己是在忍气吞声,他决定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等找到赵长夏的把柄,他一定要将他踩到泥里! 然而他的卧薪尝胆计划还未付诸行动,他便因为插完秧,没了利用价值,而被赵长夏先一步给赶出了曲家。 作者有话要说:荆溪:赵扒皮,你没有心! br/赵狼灭:娘子和岳父教得好,又省下一笔雇短工干活的钱 曲岳父:精打细算方面我没教过你,你那是妇唱夫随! 小醋缸: 关于荆溪叛主,曲家人虽然心知肚明但并没有证据,所以除了把他赶出曲家,也不可能对他怎么样。 感谢在2021090117:13:59~2021090300: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光转千年3个;3x、木枼、焦糖馬頭、さかなちゃん、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ru30瓶;懶得取名、玖年20瓶;我和贴贴18瓶;河堤的荷14瓶;97023581、我的乖乖、夜色10瓶;风无影、清泉石上流、清懋5瓶;不想和命运抗争的人3瓶;取个渣名、南浔、25920098、279688222瓶;没拿语文书、松花酿酒、小泰、火山啊火山、hihihia、17622433、花花世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定局 赵长夏跟荆溪花了三四天的时间将十亩大田的秧苗播完,之后赵长夏又去曲家那八亩菜地里帮忙。 那八亩菜地在春耕前为曲家带来了不菲的收益,曲家现如今又得开源节流,因而对那菜地十分看重。眼下种在那儿的菜都已经收了一茬又一茬,也是时候轮作换茄子了。 赵长夏没有种茄子的经验,那儿主要是郑阳在打理,因此她也只是去帮忙的。 荆溪得知赵长夏还有力气去干活,他腹诽:他干活的时候一定偷懒了,否则休息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力气继续种地? 他累得都直不起腰了,每天回去连烧火做饭的力气都没有,赵长夏走起路来却健步如飞,哪里有半点疲态? 然而这些话他已经不敢再跟曲锋说了,他已经意识到,只有曲锋、曲清江和赵长夏才是一家人,李氏算半个曲家人,他是外人,曲锋怎么会站在一个外人这边呢! 赵长夏让他也来帮忙,他道:那几亩菜地本就是郑阳的事,我们各司其职,我为何要帮忙? 赵长夏也没强求,道:没事,反正你与曲家的契约也到期了,之后你就离开曲家吧! 荆溪在原地怔了许久,等他反应过来后,他急忙追上赵长夏拦在她的面前,又急又恼地道:你凭什么赶我走?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赘婿,还想当家作主不成? 赵长夏讥讽地看着他:对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赘婿,你说我哪儿来的赶走你的能力? 荆溪被她这么一提醒,立马就想到了曲锋,他难以置信:不会的,郎君怎么会这么对我? 他可是曲家唯一的仆役,把他赶走,曲家可就没有人手帮忙了!而且他在曲家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曲家为什么不提前知会他一声?他在曲家父女心目中就是这样可有可无的? 赵长夏见他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不禁好笑,这时代人人都怕当了仆役后会被主人家打骂欺负,因此签的契约其实也是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着想,以免发生主人家打死仆役的恶事。 荆溪倒好,不仅将自己当成了曲家的一份子,还舍不得离开了。 不过也不是无法理解,毕竟他进来曲家的时候是被曲家的老管事举荐来的,看在老管事的面子上,曲锋也会优待他几分,更别提对他打骂和奴役了。他当初来曲家的时候,因曲锋念在他身世可怜的份上,跟他说,让他将这儿当成自家,他便当真了。 加上曲锋是性子温和之人,在发生曲氏族人逼迫他立嗣之前,他跟曲清江都鲜少与人急眼,对荆溪更是很少疾言厉色的批评、怒骂。 在这个奴仆的命运十分悲惨的时代,他活得比九十年代工地里的农民工都还有尊严,自然容易生出不该有的念头,让他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赵长夏不对荆溪的想法置喙,也不赞同这时代的人不将奴仆当人的做法,如果荆溪没有在背后搞小动作,而曲家又有闲钱养人,她倒是赞同留下他。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一定是你跟郎君进献了什么谗言!荆溪愤怒地跑回去找曲锋。 曲锋看着他,心情无比复杂,最终叹了口气,跟他实话实说:荆溪,你来曲家已经快五年了,当初我们签的契书就是以五年为期,我放你离去,这没什么不对。 可、可小的不想离开。他惶恐不已。 曲锋道:那也由不得你我,我这些年吃了多少药,你是清楚的,这些药多贵啊,就算是曲家的这点家底也兜不住!如今曲家已经大不如从前,所以才会让你离去。 他说得已经很明白了,荆溪却一根筋地认为是赵长夏的缘故。 曲锋无奈,只能冷声道:我将那十亩田作为聘礼给六月的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是你告诉曲溱这件事,还有六月巡田的时辰的吧?他出门的时辰,住在门屋那边的你最是清楚! 荆溪一僵,急忙否认:不是小的,真不是,是赵长夏他污蔑小的! 他的反应没能逃过曲锋的眼睛,曲锋意味深长道:除此之外,你还在查六月的来历对吧?你自认为自己行事隐秘,殊不知在这村里,我还是有些人脉的。 荆溪这回是什么话都不敢反驳了,最后痛哭流涕,不断地认错道歉。 曲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他的,他难道不清楚若是真的查出赵长夏的身份有问题,曲家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吗?他清楚,可他还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去调查了。 他压根就没有将曲家的安危放在心上,这样的人还留着他做什么? 也好在曲锋查过赵长夏不是什么逃犯,而曲家当初包庇逃户的罪名也因天下大赦而得到了消除。 也就是说,就算让荆溪查出赵长夏当初是逃户,也不会对曲家造成任何威胁。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只怕会杀了荆溪以灭口。 至于赵长夏的逃户身份为何会泄露,曲锋也不疑惑,他当初带赵长夏去办理户贴,里正、乡书手等人都是知情的,不过因为已经大赦天下,他们认为没必要追究罢了。 就这样,荆溪的离去成了定局,曲锋给了他时间让他回荆家打点一番。他回到荆家所在的傀甲乡,却一直在村口徘徊不敢回去。 他已经有五年不曾回过傀甲乡。俗话说有了后母就有后爹,当初他爹娶了继室后,继室对他非打即骂,他爹也没有理会,反而觉得他不够机灵才会被教训。 对他来说,离开荆家是一种解脱,如今他却要回到这个曾经是泥潭的地方,这叫他如何愿意? 五年前的他到曲家后,荆家也不是没来人让他给钱,还是曲锋帮他赶走了他那刻薄的继母,他才过了五年的舒心日子。 如今他被曲家赶回来,他能想象得到荆家人会如何对他。他倒不是害怕会被荆家人呵责虐待,毕竟今年就及冠的人了,他爹都未必比他强壮,他已经不害怕他们会再打他。他是担心自己无法融入荆家、荆家人会排斥他,或者是从他这儿找各种理由要钱 但不管如何,除了荆家之外,他已经没有任何落脚之地了,该面对的还是得回去面对。 荆溪回荆家之后会如何,赵长夏并不操心,她完成了系统的任务后,得到了一件超级掼床和两块实验田。 掼床是什么?赵长夏稍感诧异,这还是第一件她此前没接触过的农具,因为之前系统的尿性都是偷懒给她那些她已经学会使用的农具,可她对这件农具有些陌生。 [超级掼床]丰收的时候,你是否在为没有自动收割机而烦恼?你又是否在为脱粒而发愁?有了这款超级掼床,虽然无法自动收割脱粒,但能让你花最少的体力,脱最多的谷粒,脱粒效率提升几倍! 赵长夏: 系统终于出息一回,学会给她新鲜一点的奖励了。 这掼床显然是为秋收准备的,现在还用不上,赵长夏便将它留在系统包裹里,系统有个能够储存系统奖励的鸡肋功能,也就是说,她每次完成任务后所得的奖励都可以存放在系统包裹里。之所以说鸡肋,因为它无法储存系统奖励之外的物品,而且包裹空间有限,再来几支眼药水,估计就没有容量了。 但有总比没有的好,方便她随用随取。 令她最满意的是那两块实验田。自从她拿到了第一块实验田之后,她已经在实验田的指导之下,学会了如何种植水稻。如今得到了新的实验田,她正好可以用来学习种植别的作物。 实验田的功能有两大项,一是绑定现实的一亩农田,可以随时监测墒情; 二是它具有独立的模拟种植教学功能。这两者是不同步的。 也就是说,她可以拿第一块实验田模拟种植水稻,而需要监测墒情的农田则是原本的那块秧田;她拿到了第二块实验田可以绑定其中一亩稻田,但在模拟种植教学中却可以尝试种植茄子等。 所以她将两块实验田绑定了自己名下的两亩农田,再用一块实验田学习种植茄子,另一块实验田则学习种菜。 她会种菜,但她知道自己种得并不好,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比如什么时候该施肥,又用什么样的肥料、施肥的量,施肥前后要如何做才能提高产量、减少虫害,如何把握蔬菜的成熟时节等,这其中都有很多学问。 既然选择了这条种田之路,那还是得把田种到极致才行。 有了实验田的指导在前,赵长夏培育茄子种子、耕作时,已经能跟上郑阳的步伐了,后者对她的进步也十分诧异,道:当初的你可是连翻耕都不会呢,如今都会种落苏了! 赵长夏微微一笑:跟人讨教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 郑阳对赵长夏的印象不差,除了得知她成为曲家的上门女婿那会儿鄙夷了她一番之外,后来考虑到对方的处境,便也慢慢地理解她了。 曲清江又来给赵长夏送食物和水,赵长夏主动给了他三分之二,他愣了下,眼睛一亮,显然很想接下来,不过还是客套地问了句:小娘子给你送吃的喝的,我不过是借了你的光,你给我这两小块就行了,怎么反而给了我这么多? 赵长夏状似不经意地道:我看你当初也吃了这么多,想来你的胃口特别大,所以就多给你了一份。 郑阳一惊,脸上旋即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他以为赵长夏不知道,原来他是知道的吗?! 你郑阳欲言又止,他见赵长夏并非在说反话,而是真心将剩余的饼都给了他,然后吃完就去干活了。 郑阳吃了一块饼,又藏起剩下的那块,然后跟赵长夏解释:其实我留下这块饼不是给自己吃的,我想拿回去给我的妻女。 赵长夏这才知道他的难言之隐:他在家行老二,有一个兄长、两个弟弟,如今四兄弟都已经成家,但因为他排行老二,不如兄长那般被他爹所看重,也不如两个弟弟讨他娘的喜欢,一直处于爹不疼娘不爱的尴尬境地。 原本这种区别对待倒也不明显,直到四兄弟都成了亲,并且其余兄弟都生了儿子,而他只有一个女儿之后,这种区别对待便明显了起来。 他的爹娘无疑是重男轻女的,所以一直都瞧不上他的女儿,也瞧不上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妻子,为此打着替他不值的旗号,天天磋磨他的妻女。干活多不说,还总是吃不饱。 郑家未分家,他外出谋生赚的钱基本要给回家里,因爹娘还在无法提出分家,他为了妻女只能偷偷地藏起一部分工钱,买一些吃的回去跟妻女躲着吃。 上次遇到曲家给赵长夏送吃,他以为赵长夏不知道真实的烧饼数,便偷偷藏了大半,自己只吃一部分,剩下的都是给妻女吃的。 赵长夏: 怎么说呢,她是挺瞧不上这种窝囊的男人的。可在这个讲孝道的吃人年代,除了偷偷地对妻女好之外,他确实没法光明正大地反抗他的爹娘。 就算不分家,郑阳若反抗他的爹娘,一条不孝的罪名压上来,他们一家三口也迟早会被压垮。 好在我学精明了,郎君给我三十五文一日,我便跟家里说只有二十五文。小娘子也肯帮我撒谎,我每个月能攒三百文钱。郑阳得意道,他又叮嘱赵长夏,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你可别说出去。 分卷(44) 赵长夏: 她点点头,我娘子都帮你瞒下了,我自然不会跟她唱反调。 郑阳告诉赵长夏自己的秘密后,对她反倒越来越热情,有时候听到别人说曲家的是非,他也会插嘴说一两句好话。 曲清江很快就发现了郑阳的变化,有次看见他跟赵长夏一起从田里出来,他还热情地帮赵长夏扛锄头,虽然最终被赵长夏拒绝了,但曲清江还是觉得有些吃味。 接到赵长夏,回曲家的路上,曲清江问:你跟郑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对你大献殷勤? 赵长夏答道:我帮忙种田,他比较感激我。 那你怎么这么殷勤帮他种田?曲清江又问。 赵长夏心道:当然是为了系统的一些后续任务,比如轮作复种的后续任务,还有每培育一种作物的幼苗适用量为一亩就有奖励,还有耕作一亩地就有成就点等,她没道理因为那八亩菜地不归自己管就放弃刷成就点的机会。 但这些话她自然不可能跟曲清江说,而且曲清江这小醋缸里的醋明显是酿成了,她都闻到醋味了。 我不是帮他,我是帮自家种田。这批茄、落苏若是种的好,入秋的时候必能卖出一个好价格。而且这地种出的好作物被人知道了,他们总不会觉得这田还是薄田,要是卖田的话就能卖出一个好价格 曲清江闻言便知道自己吃了个莫名其妙的醋,她脸上微臊。又听见赵长夏问:娘子该不会以为我会对一个已婚男人献殷勤吧? 曲清江反问:若是未婚的男人呢? 赵长夏一噎,道:那也不会。 为何?曲清江在这问题上还就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了。 赵长夏注视着她,眼底有复杂的情绪在酝酿:因为我成亲了。 你若是未成亲就会吗? 也不会。 那曲清江还想再问,赵长夏却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她的唇上,用略带磁性的嗓音道,自从遇到你,所有的可能性都只有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期待):所以是什么答案? 赵狼灭:看内容提要。 感谢在2021090300:59:06~2021090401:5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第三極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迷女色50瓶;一花31瓶;爱喝可乐的猫、kenosis、空巷20瓶;米子什么的15瓶;小徐吧14瓶;f10瓶;一根长白眉毛、瘾君子5瓶;梦林夕3瓶;取个渣名、279688222瓶;hl、花花世界、17622433、没拿语文书、mmmm、日月当空、hihihia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后事 赵长夏暧昧的话勾起了曲清江的好奇之心,她生出丝丝期待,又怕自己的期望落空而不敢将这种期待放大。 赵长夏的答案在说出口的关头,却因突然跑过来的李氏而打住。 乐姐儿、六月,你们快些回去,郎君、郎君李氏焦虑地喊。 她顾忌这儿人来人往,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贸然将曲锋的情况说出来,但她焦急慌乱足以让赵长夏与曲清江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迅速赶回曲家。 此时的曲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绀,整个人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听见曲清江大喊爹,他努力睁开眼,抬起了颤抖的手,发绀的嘴唇嗫了嗫,似乎喊了声乐娘。 爹,您怎么了?曲清江扑到他的床前,心里乱糟糟的。 郎君早上起来的时候便有些不舒服,但他没让我告诉你们,吃过早饭后便回房里歇着了。但是方才,郎君吃的饭菜、喝的汤药都吐出来了,还说呼吸不过来。李氏吓得声音都是颤抖的,她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周到,出了纰漏。 曲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缓过劲来。他安慰曲清江道:爹没事,就是有些恶心,想吐。乐娘,你别急,爹不会有事的。 我去把赵太医请来,你们把门关紧,没听到我的声音不要开门。赵长夏不待曲清江开口,便扭头去马厩找马。 她出门后,李氏确实按照她的吩咐将大门关了起来,任凭闻风而来的曲氏族人如何拍打也不开门。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赵太医被赵长夏带回来,曲家的大门才打开一回。 曲氏族人见赵长夏回来了,也不敢再妄动,但是拜托了曲家的邻居帮忙盯着曲家的情况,稍有风吹草动就通知他们。 赵太医为曲锋诊断了,摇头叹气道:咯血、常常无法喘气、恶心呕吐、嘴唇手指都已经有了发绀的迹象 赵太医,求求你救救我爹!曲清江悲戚道。 他说完,曲清江便哭了出来。 曲锋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这会儿也不意外赵太医会有此诊断,只是听见女儿如此痛苦,他也不禁悲从中来。 但他到底还是理智的,跟曲清江道:乐娘别难过,爹还没走呢! 曲锋又让赵长夏去安置赵太医。 赵太医跟赵长夏出了门,才感慨道:这病是先天不足之症,就算早几十年找老朽,老朽也是束手无策,毕竟这郎中可以跟黑白无常抢人,却没法跟老天爷抢人。 赵长夏没责怪赵太医,只道:我知道赵太医已经尽力,但赵太医医术高明,从医数十载,想必也看过不少医书典籍,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这话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赵太医已经用上了毕生所学,但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 不过他也不怪赵长夏,毕竟他在太医局的那些年里,每逢皇族中人重病垂死,也有人这般给他施压,他连那点压力都扛过来了,又怎会跟赵长夏一般见识? 他疑惑道:你给我的那些药贴我已经研究出了些眉目,不过看得出对方用药非常精确,在针对跌打损伤、肌肉劳损、关节疼痛等有很好的疗效。可见制作出此药的是医术在我之上的神医,你何以不去找他? 赵长夏道:这些药贴是我偶然所得,我并不知道制作它的人是谁,不然我早将他介绍给赵太医您了,何须劳您研究这药贴? 实际上冷静如她在看见曲清江那么慌张的时候,也曾病急乱投医般,将这些药给曲锋用。除了对他的关节炎有减缓疼痛和治愈的效果之外,对其余病症,药贴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驱虫避毒香囊能让他在夜里的时候不被蚊虫侵扰,也无法解决他呼吸困难、心跳过快、心悸、心绞痛和咯血的问题。 这段时间以来,赵长夏也不放过任何一次任务,甚至寒食清明活动时的踏青活动,她为了能多点触发任务也是天天在鹄山乡游荡,结果显而易见,她并没有得到能治疗曲锋的药。 她也没有放过流动农贸市场的赶集日,但上面卖的东西给不了她一点希望。所以她知道系统也不是万能的,不会无底线地给她所需要的奖励。 赵太医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等他研究出药贴的用料后,他便可照着这些药材来制作药贴赚钱,而且赵长夏保证不跟他争利,也从未过问他的研究进展。 他感受得到赵长夏的真诚,作为回报和出于医者的职责,他也尽全力去救治曲锋了,但先天之症确实没有根治的办法。 他对此也十分无奈,甚至还有一丝丝惭愧,道:虽然我暂时没有办法,但是我会用药先稳住他的病情,再翻找医书看看是否还有别的解决之策。 他有句难听的话没说出来,像曲锋那样的先天不足之症,他见过很多,大多数才十几二十岁就去了,能活到他这般年纪,都是从小用药吊着的,他该知足了。 多谢赵太医,劳您费心了。 赵长夏安置好赵太医后回到曲锋的房中,曲清江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但依旧无法接受只一天,曲锋的病情就如此严重的现状。 其实曲锋的病情也不是突然恶化的,沉疴宿疾让他的身体一天天地垮下来,只要细心留意就能发现他每天散步的时间越来越短,走的步子也越来越少,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负荷不起他这点运动量了。 但是为了不让曲清江担心,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直到今日,他是再也支撑不住了。 生死有命啊,不用做无谓的挣扎。曲锋感叹。 生死有命,但我命不由天,丈人别放弃生的希望。赵长夏道。 曲锋让她靠近些,然后拉着她的手跟曲清江的手叠握在一起,叮嘱道:不管如何,有些事也还是得早做交代。我早已立好了遗嘱,此事你们四叔父也知情。虽然我已经决定将曲家的家业交给了乐娘,但总会有些狼子野心的人会垂涎这点家业,为此甚至会使些龌龊手段,你们不得不防。 曲清江又忍不住落泪,曲锋道:乐娘,爹正式将这个家交到你的手中,从今往后你便是一家之主了,怎能轻易落泪?快别哭了。 饶是赵长夏,眼眶也红了。 虽然她们被称为钢铁之躯,但却并非冰冷无情的钢铁,她们也会害怕生离死别,也会伤心落泪。别看她杀伐果决,其实也有几分感性。 曲锋又看向她,趁着李氏跟田氏都不在,道:六月,虽然你从未告诉过我们你的真实来历,也不交代你的底细,但我仍旧选择相信你是善的,你可以保护好乐娘,给她安稳无忧的生活其实我也不要求你有什么大作为,我的女儿可以刺绣,她能赚钱养家,你只需要保护她不受打扰就行了,你能办到吗? 赵长夏郑重地点头:我赵长夏以性命起誓,我会爱她、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誓言,但却令曲锋无比安心。 曲锋又留下曲清江交代了她一些事,等她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眶又红又肿。 娘子。赵长夏唤了句,曲清江便扑到她的怀中,也不说话,只是仅仅地抱着她。 赵长夏一声叹息,什么也没说。 曲家的这一晚过得极不平静,除了田氏之外,其余人都没法安睡。曲清江小憩的时候也会从梦中惊醒,直到确认曲锋还活着之后才能安心一些。 第二天,赵长夏按照曲锋的意思去把曲镇请了过来。曲镇看到身形消瘦,形如槁木的曲锋,十分难过: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曲锋叹气:时候要到了。 曲镇悲从中来,也潸然落泪。 曲锋道:我把你找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我知道我死后,你一个人难以对抗族里那么多人,所以未必会站出来维护我这女儿与女婿 曲镇脸色一僵,觉得内心的想法都被曲锋猜对了,而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他跟曲锋的关系亲近,却不代表他会为了曲清江而跟族人作对。曲锋在世的时候尚能跟曲铭等族人抗衡,曲清江却太年轻了,他不可能为了曲清江而让自家的处境变得艰难。 曲锋道:,我不奢求你能偏袒乐娘,我只希望他们有难的时候,你能拉他们一把。 三哥放心,我肯定会的。曲镇顿了下,还有些疑虑,赵长夏那儿 曲锋知道曲镇想说什么,之前他对赵长夏也不是百分百信任,可仅从赵长夏打算将属于自己的那十亩田变卖了来救他这点来看,就足可见她并不贪图曲家的财产。 曲镇也没想到赵长夏会如此舍得,他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帮三哥看着他,不让他欺负乐娘的。 曲锋点点头,把曲清江喊进来,然后让她去书房将他当初立好的遗嘱拿出来。 稳妥起见,他当初一共写了三份,一份给曲清江保存,一份给曲镇保存,还有一份则留存在书房里。 他将家中的钥匙和私章等都交给了曲清江,又跟田氏说:如今我这病是好不了了,我也将这个家交给了乐娘,不需要子嗣了,虽然五年之期未到,但我放你回家。 田氏知道自己是没法给曲锋生个儿子继承家业的,因此早晚会离开曲家,但她没想到这一天会如此快就到来,内心忧虑回家后要如何面对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夫婿。 她殷切地看着曲锋,想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一笔丰厚的安置费用。 不过曲锋什么都没说,只让曲清江给了她这个月的工钱,她大失所望。殊不知曲锋本也不是这么狠心的人,毕竟田氏在早两年的时候也曾伺候过他,他对自己的女人总不会这么吝啬。 但他昨日病得无法自理,李氏让她去找曲清江和赵长夏回来,她却支支吾吾说什么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最后李氏只能让她留下来照顾他,自己去找她们。 之后本应照顾他的田氏却只会慌乱地在旁边走来走去,一点忙都帮不上。心机深如他又怎么看不出田氏是怕她出去找曲清江等人后,自己会嗝屁,然后什么好处都让李氏占了,她才想寸步不离地守着。 曲锋对她本就没有感情,不管她平日里如何,但是这样的关头,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别怪他无情。 田氏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曲锋看得一清二楚,她在心里嘀咕:曲家这父女可真是小气,我伺候他也有三年多了,却什么好处都没有 曲清江跟赵长夏要照顾曲锋,并未理会田氏,因此田氏就在曲家多待了一段时日。 期间曲氏族人来跟她打听情况,她虽然骂曲家父女小气,但也不愿意得罪曲清江跟赵长夏这对小心眼的夫妻,便打着哈哈,把话题揭过去了。 曲氏族人来探望曲锋,曲清江也没有拦着,但是为了曲锋能静养,每日只允许三个人登门。 曲铭等听说曲锋连遗嘱都已经立好,便知道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没有好处可讨,他们也懒得再往曲锋面前凑。 鹄山乡的杏花在滂沱大雨的拍打下渐渐凋零,嫩芽汲取了雨水蓬勃地生长,嫩绿的树叶铺满了枝头,逐渐便有了夏天的气息。 曲锋在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虽然每日都用汤药吊着一口气,但他已经病入膏肓,有时候连人都认不清。最近三日,他已经无法动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还有大张着嘴巴,努力地呼吸着。 分卷(45) 每每看到他这般模样,曲清江都悲痛欲绝、泣不成声,觉得他还不想死,还没放弃,而自己身为他的女儿,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她这样,赵长夏也十分揪心,忍不住问:系统,你有任务发布吗?只要任务的奖励是能救他的药,不管是什么任务,我都可以做。 系统毫无动静。 实际上赵长夏不是第一天主动询问,但系统一直都没有反应,似乎就是要告诉她,它也束手无策。 突然,曲清江拽住了她的手,慌张地问:六月,你看看爹这是怎么了? 赵长夏箭步上前,俯身检查曲锋的情况,却发现他的呼吸小了,胸口也没什么起伏了,手指搭在他颈部的脉搏上,他的心跳已经慢得快察觉不到了。 爹怎么了?曲清江问。 赵长夏红着眼睛回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曲清江清楚,她只是不愿意承认。 爹 作者有话要说:曲岳父:领盒饭了,看女儿哭得那么难过,盒饭不香了。 感谢在2021090401:51:39~2021090515:0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焦糖馬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你是我眼里的小猩猩、路过、若此生再相遇决不辜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ito_zun100瓶;浅色沐沐80瓶;脱离苦海准备学医的作、风影、whatever20瓶;渔15瓶;狗子爱星星14瓶;远坂时臣、司徒羽、2272222110瓶;48349666、小p5瓶;墨得宇3瓶;27968822、取个渣名2瓶;偶尔抽抽风就行了、小泰、梦林夕、火山啊火山、三十四、没拿语文书、日月当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治丧 曲锋在一个雨天彻底停止了呼吸,曲清江陪伴在他的身边一整日,是亲眼看着他的胸膛停止起伏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五六年前她娘亲去世的时候,她便已经尝过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不过那时候她第一次与至亲生离死别,身边又有她爹作伴,她不至于太绝望。如今她爹也没了,这世间就只剩下她了,她悲恸地大哭起来。 赵长夏在她的身侧,并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主动牵起她的手,告诉她自己在。她扭头,泣不成声:六月,我、我爹没了。 赵长夏抿唇,怀着沉重的心情点了点头。 曲清江哭得不能自已,浑身发软,便靠在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人的怀中。 曲镇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他知道曲锋大限将至,故而这几日大半时间都待在曲家,好照应曲清江与赵长夏。 如今曲锋已经去了,他虽然悲痛,但觉得曲清江和赵长夏两个小辈还无法稳妥地处理曲锋的身后事,便问:乐娘节哀,你爹已经驾鹤西去了,如今你是曲家的当家,该振作起来料理三哥的身后事,不知你们有章程了吗? 曲清江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赵长夏便道:我们年纪尚轻,经事太少,对殡葬流程不了解,所以还请四叔父帮个忙。 实际上曲清江早些年就已经看她爹操办过她娘的丧事了,自然不会不懂,她之所以默许赵长夏这么说,也是希望能暂时借助曲镇来稳住曲氏族人,不让他们捣乱。 曲镇点点头,道:三哥去世前便已经有遗言,让乐娘继承家业,那么主丧人便是乐娘。在三哥的殡葬事期间,我负责护丧 这时代办丧事有一套很繁琐的流程,首先曲清江、赵长夏与李氏,甚至还未离开曲家的田氏都得换上孝服去报丧,之后请人整理遗容、设灵堂等。而这些都得在头一天办妥,第二天、第三天,乃至三个月之内,都算是殡葬期,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报丧是主丧人做的事,曲清江已经没有气力去报丧,这事便由赵长夏代劳。本来曲清江并不打算去给那些族人报丧的,但她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挑战世俗,这样的关头不去报丧,外人定会反过来指责她。 赵长夏往曲氏各族人家中跑一趟,虽然每个人都有些幸灾乐祸,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也都换上素衣前去哭丧。 除了在书院的曲湖、曲源之外,曲氏的族人几乎都到了,每个人先去曲锋的房内瞻仰遗容,等灵堂布置好了,纷纷移步堂前哭丧。当然,曲氏族人心里早已开始幸灾乐祸,又怎会真心为曲锋的逝世而难过? 他们挤不出眼泪,便只能干嚎,嚎到后面也开始敷衍了事,只偶尔嚎一声,走个过场。 曲清江与赵长夏知道他们绝不仅仅是来哭丧的,但眼下没空去管他们。 曲锦是最沉不住气的,他觉得嚎了两声已经足以表达自己的悲伤之情了,便假装抹了把眼泪,上前道: 清江侄女啊,老三的棺材可备好了?人家治丧,棺材得提前几年准备,老三去得突然,只怕是还没来得及准备棺材吧?正好二伯这儿认识一个棺材铺的掌柜,他那儿有现成的棺材我知道老三的身量,我可以帮忙去找他要一口合适的棺材。 他们果然按捺不住了。曲清江知道他们必然会见缝插针地向曲家讨要好处,对此倒不意外。 曲锋的遗嘱已立,曲清江继承所有的家业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并不妨碍族人变相地吃绝户。为了吃绝户,世人几乎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法子,其中过继孩子是最为传统的吃绝户的方式,但因为打着立嗣的旗号,还不至于为人诟病。 除此之外,还有威逼、明抢等粗暴的手段,与找各种理由挥霍钱财的,办丧事就是一个很好的挥霍曲家钱财、中饱私囊的机会。 繁琐的殡葬流程注定会产生巨额的支出,很多时候,办丧事往往能将一户人家的家底掏空。 就拿棺材来说,简陋的棺材只要一千文,但时下流行厚葬,置办如此简陋的棺材只会被人认为不孝,所以会挑稍好的棺材,费用一般在五贯左右。至于更好的棺材,那价格就得去到三十贯了。 除了棺材,还得请僧道做法,与找葬师寻找风水地、挑下葬的日子。另外还有元宝蜡烛、纸钱、陪葬品、墓碑、解秽酒等看似零散,实则凑起来也十分惊人的支出。 普通人家一场丧礼办下来,得花费十几、二十贯钱,条件稍好的富户则去到了一两百贯钱。 曲锦便是打算以给曲锋买棺材为由,跟棺材铺的掌柜联合起来,收取曲清江三十贯钱,再找只值五贯钱的简陋棺材糊弄她。 曲清江还没说话,曲镇便提醒道:二哥,三哥的棺材早就准备好了。 曲锦立马将矛头指向他:老四,听说你是护丧的,他们这俩小的定不会殡葬的流程,都是你操持的吧?你准备的是好棺材? 曲镇面上还有哀伤的神色,闻言,眉头皱了皱,道:二哥,这是三哥数月前就准备好的,我虽然负责护丧,但三哥对自己的身后之事早有安排,我不过是照办罢了。 这可说不准,指不定是你趁着这两个小的不更事,将这桩事揽到自己身上!曲锦阴阳怪气,他怀疑曲镇中饱私囊了! 不过曲镇跟曲锋不同,他身后还有他爹三叔公,以及两个弟弟,曲锦话刚落音,三叔公便道:乐娘就在这儿,你别信口雌黄。 曲清江对曲锦道:是我请四叔父护丧的,虽然是他负责操持丧礼,但他不过是遵照我爹的遗愿执行罢了。我爹生前便说过,他要我薄葬他,因此治丧的物什置办了,做法的僧道已经请好了,连下葬的日子都提前看好了,这一切,就不劳二伯父费心了。 至于挑墓地的步骤也省了,因为曲锋生前就已经决定要葬在岳氏的旁边。 曲锦一噎,暗骂曲锋早已不将他们当兄弟,所以才处处提防他们。 他不悦:生前不给占便宜就算了,怎么连死后都算计好了? 曲铭等人自然也是不悦的:还以为这回能占到什么好处,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钻不到漏洞得不到好处,又没法明抢,他们不愿意再待在这儿演戏,便找了个理由回家去了。 哼,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出殡没人哭丧,乡亲要如何笑话他们!曲铭恶狠狠地道。 丧礼办得如此寒碜,连他们这些族人都不愿意参加,届时不用他们说什么,乡里必然会传出曲锋生前不懂做人,两个女儿、女婿也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与族人交恶等传言,届时曲清江与赵长夏的名声也就毁了。 他们以为曲清江和赵长夏会迫于压力来找他们,但到了出殡的那天,他们正待在家里准备等她们上门,忽然听见外头哭声撼天。 他们吓了一跳,跑出去一看,却见是曲家的出殡队伍,前面吹着哀乐,中间抬着棺材,后面是一群哭得伤心欲绝的人。 这群哭丧的都是什么人啊?曲氏族人压根就不认识这群人,不过倒是认出了曲家的佃户以及郑阳及其妻。 曲氏族人: 他们拉住了一个村民打听,那村民道:听说曲家那个上门女婿花大价钱请了一群专业哭丧的人回来,估计就是这群人吧!他还颇为惋惜,要是也找我该多好啊,哭一哭就有上百文钱呢! 曲氏族人简直要气炸了,气势汹汹地跑去找赵长夏,骂她跟曲清江不孝,用外人来糊弄死者。 赵长夏讥讽地看着他们:外人哭得都比所谓的族亲兄弟用心,你们有脸出现在这儿吗? 你 赵长夏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对郑阳等人道:有人阻挠我请你们干活,怎么办? 当初赵长夏跟这群人约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哭完全程,若是没法哭完全程,曲家可是不会给钱的! 他们都哭到一半了,还有半程就能领一百文钱,哪能容许曲氏族人出来捣乱,搅和了他们的生计?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一群人盯着曲氏族人,目露凶光,直把他们盯得心里发毛,不敢与他们硬碰硬。葬礼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等葬了曲锋,那群哭丧的假孝子也领了钱散去,曲氏族人才敢找到曲清江,指责她不孝。 他们还把曲镇也骂了一通:丧礼是你帮忙操办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侮辱老三的事情? 自从得知赵长夏的这个决定,而曲清江又予以支持之后,曲镇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他也没想到赵长夏在面对曲氏族人的故意冷落时,会采取如此大胆、前卫的做法。 找人哭丧这种事不是没有,很多地方甚至还因此发展出了丧葬一条龙服务的专业团队,但这毕竟是少数,只要有亲人、族亲的人家都不会选择请人来哭丧,这传出去实在是不太好听。 赵长夏当时跟他说道:既然你们认为哭声越响亮才是孝顺,那就不必管到底是谁哭的,只要我跟娘子这些丈人的至亲是真心实意为他哭泣、哀悼的就行了。 别以为找人哭丧这种□□只有后世才会存在,这会儿流行的哭声响亮才是孝顺殡葬观,本就是一种□□,因为有需求,所以才会催生哭丧这一行业。 她并不认识这个行当的人,但是郑阳认识,于是通过郑阳找到了他们。他们的工钱虽然贵了点,但她宁愿花多点钱也不愿意让曲氏族人嘚瑟。 曲镇毕竟只是护丧,主丧的还是曲清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曲氏族人骂到他的面前,他只好道:三哥不觉得是侮辱就行。 你怎么知道老三不觉得是侮辱?曲铭问。 曲镇反问:大哥怎么知道三哥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大哥问过三哥了?没问过的话,不能因为大哥觉得是侮辱,就觉得三哥也是这么认为的。 曲铭一噎,想不通曲镇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他威胁道:你是要跟我们作对了不成? 曲镇叹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段时间他已经替曲清江抵挡了太多压力,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步曲锋的后尘。他也只有一个儿子,为了不步曲锋的后尘便只能让步了:大哥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三哥已经下葬了,一切尘埃落定,大哥这是何必呢? 曲铭气急败坏:事情还没完! 曲锋虽然下葬了,但是他的牌位还是要请回祠堂里摆放的,只要他不答应,曲清江与赵长夏就休想让曲锋的牌位进入祠堂!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下三滥的伎俩,瞧我鸟你吗? 丧葬流程与费用等内容参考自《宋代婚丧费用考察》与《中国风俗通史宋代卷》 感谢在2021090515:04:47~2021090603:1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口血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读读看看写写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光转千年、白马非马、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行寺幽幽子100瓶;whatever20瓶;白马非马15瓶;嗯嗯、晚上风大、铭璐10瓶;猫猫树5瓶;不羡仙2瓶;没拿语文书、小泰、陈大善人、王里兜、不爱钱爱啥、日月当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守孝 曲清江为曲锋办丧事以来,村里的人一直都关注着曲家,因而曲清江不肯大肆操办曲锋的丧礼惹得族人骂她不孝之事,村民都知道了,并对此议论纷纷。 议论的话一般分三种类型,一是赞同薄葬的,但这是极少数;二是纯粹看热闹的,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与他们无关;还有一种是认为曲家这么有钱,曲清江却不肯给曲锋厚葬,实在是吝啬小气,还不孝。 这最后一种是抨击曲清江、赵长夏的主力,也是曲氏族人最希望出现的声音。不过官府倡导薄葬,也没有规定子女必须给先人厚葬,因此这些人除了抨击她们,说些闲话,倒是奈何不得她们。 曲氏族人就等着曲清江送曲锋的牌位进祠堂时好好刁难一下她,让她知道凡事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宗族的力量远超她的想象! 曲清江也犹豫过是否要送她爹的牌位去祠堂,她爹早已悄悄地另设一个祠堂来供奉他们这一房的先人牌位,若曲氏族人不肯轻易让她将她爹的牌位送进去,自家的祠堂倒是另一条可选之路。 分卷(46) 只是她跟她爹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就要被族人吃绝户?她爹当年捐了那么多田出来做族田,族人凭什么不给他的牌位进祠堂? 所以她最终仍旧选择先将她爹的牌位送去祠堂。 果不其然,曲铭关紧了祠堂的大门,唯一开门的钥匙就在他的手上,她们若想进去便得找他拿钥匙。不过这对赵长夏而言不是什么难题,她只用一根针就开了锁,顺利开了门。 一直盯梢的曲氏族人跑去跟曲铭告状,他气呼呼地领着族人到祠堂指责二人,并人手一根棍棒,警告道:我们原先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才对你们的行为一再忍让,你们若是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曲清江手中捧着她爹的牌位,被这群人的无耻气得眼眶都蓄满了泪水: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爹的牌位进入祠堂? 他没有儿子,绝嗣之人不能进祠堂。曲铭理直气壮。 赵长夏淡淡地道:女婿等于半子,上门女婿便算一子,我不是吗? 曲铭斜睨她: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长夏眼神一冷:你们这是打定主意不讲道理了? 曲氏族人一听这话,下意识绷紧了肌肉,抓着棍棒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 既然你们不讲道理,那我们便也不再讲道理。族田属于我们家的那部分我要收回来,且以后墓园的修葺费用我们家不再出,既然祠堂容不下我爹、我们,那我们会将祖父他们的牌位迁出,往后这祠堂也与我们没有半分关系,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们也不要妄想找我们要半分钱来修葺!曲清江道。 曲氏族人哗然,曲镇也是一惊,忙劝道:乐娘,你不能意气用事! 将祖父的牌位迁出,也断绝了跟曲氏祠堂的关系,这不是跟曲氏一族划清界线嘛!且不说祖宗知道这事会如何想,外人若是知道这事,肯定会笑话曲家,也会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赞同的。 你们若是背上不孝的骂名,对乐娘的刺绣一途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的!你劝一劝乐娘,别冲动,这事可以好好商量。曲镇将赵长夏拉到一边,悄声劝道。 他倒不是贪图那点好处,曲锋生前之所以始终没有跟曲氏族人撕破脸,正是顾及了这一点。他不赞同曲清江为了跟族人对抗,而将自己后半辈子的出路也堵住了。 赵长夏道:娘子并非一时激愤而做出的冲动之举,她自有主张,四叔父且放心。 曲镇劝不动她们,只能静观事态的发展。 曲氏族人被曲清江一番威胁,一开始心里也有些慌,但随即想到,这捐出来的田,焉有收回去的道理?他们不还族田又如何?曲清江只要敢将她祖父的牌位迁出祠堂,那就等着被戳脊梁骨吧! 这么说,你是想让你爹和你祖父被族谱除名吗?曲铭沉声问。 他们未有过错,你们又凭什么将他们除名呢?难道是因为不让你们占便宜?可试问你们任何一家,可曾出过这么多钱修葺墓园、祠堂?你们又有哪一家捐出这么多族田?你们什么都没做,反而因为我们家做了,不愿意当冤大头了,便觉得是我们家错了。曲清江反问。 将他们除名,那是因为你这个不孝女要将他们的牌位从祠堂里移出去。 他们?这么说,族长是答应让我爹的牌位进入祠堂了?曲清江问。 曲铭一噎,道:你别转移话题! 是我转移话题吗?难道不是你们不敢正面回答我后面那些问题?是谁在逃避族田的问题?又是谁占了便宜还得寸进尺?我们倒是可以出钱修葺祠堂与墓园,可也得均分才对吧?没道理我们出了大价钱,你们还觉得理所当然。若说百年之后谁家的牌位占位子最多,那必定是你们这些子孙多的吧?这里只有我祖父与我爹,孤零零的,你们想仗着人多欺负他们吗? 曲清江虽然在跟他们讲道理,但若宗族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便不会有那么多吃绝户的事情发生了,故而曲氏族人厚着脸皮不回应族田之事,一直与曲清江僵持着。 三叔公站出来劝曲清江:乐娘,你是知道的,曲家只有你们家的家境最为优渥,大家的家底稍多一些,又怎会吝啬捐钱修葺祠堂与墓园呢? 曲清江道:那只怕要让三叔公失望了,为了给爹治病,我卖掉了七十亩肥田,家中如今只剩三十亩薄田了,比三叔公家的七十亩田还少大半。 众人一惊:什么?曲清江竟然卖掉了七十亩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你爹的病哪里需要这么多钱,你骗人的吧?年轻气盛的族人忍不住开口。 三叔公有些下不来台,皱着眉头看向曲镇:阿镇,你知道这事吗? 曲镇也是懵逼的一员,闻言,摇了摇头:这是三哥的家事,我如何能知晓呢? 那七十亩田卖给了里正,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跟里正求证。 曲氏族人的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曲清江如此舍得,明知她爹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却仍变卖家产去填补这无底洞,不是傻就是蠢! 而且那七十亩田卖给了里正,以后有什么事,里正肯定会偏向她,她倒是会笼络人心! 不过还有三十亩田不是吗? 曲清江跟赵长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想到他们连最后那三十亩薄田都不放过,心中对他们就更加厌恶,道:也是,你们从不关心我爹的身体情况,只盯着我们家的家底,自然不清楚他的病需要花多少钱。我也不奢望我爹在世之时,诸位能伸出援手借钱给我爹治病,可这是最后的三十亩田了,如今跟族里每家每户都一样,没道理什么事情都还是我们出大头吧? 以前曲家富庶才说那些开销她们家多承担一些,没道理如今她们家落魄了,还要出那么多钱。 众人被她这般一顿损,心里有气,但也知道赵太医的诊费不便宜,加上荆溪之前透露过曲锋吃的药里有好几味名贵的药材,曲家能撑到这时候才卖田,想必是家底都已经掏空,才不得已而为之。 曲家之前遣散荆溪的时候,荆溪为了面子就说是曲家没钱雇仆役了,倒也成了佐证。 只不过这时候松口,岂不是告诉别人,他们就是为了曲家的家产才阻拦曲清江的? 他们坚持不松口,曲清江也没有再纠缠,直接将她爹的牌位送回了曲家设的小祠堂。 曲氏族人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曲锋早就在家设了小祠堂,不仅供奉着曲家的高祖、他爹,还有他娘、妻子等女人,如今加了他,他们一家倒是团聚了。 对此,他们倒是无可奈何,也没资格因为曲家另设小祠堂就真的将曲锋她爹、曲清江的祖父的牌位移出祠堂。但占不了什么便宜的他们对曲锋、曲清江倒是恨得牙痒痒的。 他们以为曲清江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孰料曲清江直接将矛头指向曲铭,道:当初捐献出去的族田,我们确实没资格收回来,但是曲氏任何一家也不能私占族田。 族田的收益本就包括了修葺祠堂墓园、祭扫等宗族性活动的费用,因此往后这种宗族性的活动,我们便不会再出钱。 其次,族田的费用去向也得半年一公示,以免有人侵吞族田资产而大家都不清楚。若真发生族田被侵吞的情况,那说明族长失职,没有德行之人就不该当族长,所以建议更换族长。 曲清江的话刚落音,曲铭的儿子们就已经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在说我爹中饱私囊?没有德行? r/ 三叔公其实早就不甘心了,为什么只有曲源和曲湖能去读书,他的子孙却得为他们让路?只是早些年大家都没什么利益冲突,故而这些问题并未摆在明面上。如今曲清江这么一挑拨,他自然流露出了不满。 曲清江扯起一抹冷笑,没道理让他们团结一致来对付她们,他们却坐享其成。得让他们这群利益熏心的人狗咬狗,省得整日盯着她们。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这是在离间曲氏族人,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谈不上多好,联盟也不是十分牢靠,被曲清江这么一挑拨,不说立马翻脸,但他们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是必然的。 曲清江挑拨离间后就不再管他们,而是开始闭门守孝。 田氏并不想为曲锋守孝,所以就趁此机会提出离去。 曲锋在世时便已经还给她卖身契等,放她离开了,是她暂时不想那么快回到那个有好赌的丈夫的家里,又恰好遇到曲锋去世,曲清江等人都无暇管她,才又在曲家多待了一段时间。 她主动跟曲清江说这事,自然是想要一点好处。 赵长夏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田氏: 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道:我先前就打算走的,但,这不是刚好遇到郎君仙逝嘛,想着郎君对我也不错,我怎么都得送他一程 那你送完了,可以走啦,要是不认得出门的路,我让李小娘送送你。赵长夏道。 田氏: 她悻悻然地出了门,又暗骂了声,爹死了都还这么抠门,抠死你们算了! 曲清江跟赵长夏没管她,而是问李氏:小娘,你是否想离开?爹已经去世,你也自由了。 李氏苦笑,自由?她有吗? 就算曲清江愿意放她离去,给她自由,可她出去后还能做什么呢? 她给人做过小妾,且到了她这般年纪,就算她能找到一户人家嫁了,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家,到了那里,她还是得被磋磨。 若是不嫁人,又还有哪里有她的容身之所呢? 曲清江道:小娘若是不想离去,就留在家里吧!只要我们还在这个家一日,这里便依然是你的家。 李氏刚想点头,却突然想到什么,隐晦地看了赵长夏一眼,旋即摇了摇头:我只怕不能留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穷了。 赵狼灭:没事,我们不做富三代,我们做富一代。 感谢在2021090603:15:37~2021090716:2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骑着刺猬撞老虎、moody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有一本山海经30瓶;river、on、吳子安、脖子不够长的长颈鹿、狗子爱星星、第三極10瓶;白马非马5瓶;云燕、梦林夕2瓶;hl、17622433、小泰、日月当空、moody、取个渣名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抹肚 李氏的眼神虽然隐晦,但赵长夏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不过她没说什么。 曲清江问:为何?小娘不愿意留下来吗? 李氏见她不明白,无奈道:你爹的妾室与你爹的上门女婿住一块儿,别人会怎么想?你爹初丧,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可等你们除服了,流言蜚语还止得住吗? 曲清江这才想起赵长夏对外的身份,李氏继续跟她们住一块儿确实不太方便。不过她倒是不在意那些,道:没有爹死了,就将爹的小妾都赶走的道理,小娘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李氏摇头:你们本就与族人作对遭了他们记恨,往后若是留下什么把柄给他们,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又会为你们惹来不少麻烦。所以我想过了,我不能留在这儿给你们添麻烦。 小娘不留下来,还能去哪儿呢?曲清江想到若是连她也要离开,那曲家便真的空了,心里就十分落寞。 李氏心里也悲凉无比,道: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 曲清江却没李氏想的那么乐观。她们算是同病相怜,唯一的区别是她遇到了赵长夏,她爹也在去世之前为她铺好了路,不让族人轻易地吃绝户。 而李氏却没有这运气,因此被吃绝户不说,还被乡人骗走发卖,那些瓜分了她家家产的族人没有一个出手解救她的,就算她回到那边,也已无容身之所。 可要说眼睁睁地看着李氏离开,曲清江也是舍不得的,她们虽非母女,年纪相差也不大,但在她的心里,李氏就是半个家人。 赵长夏看着这两个陷入了离别的哀伤情绪中的女人,道:小娘完全可以在附近另辟一处屋舍居住,大家住得近可以有个照应,又不必担心因为住在一起而有流言蜚语。我记得曲家旁边的空地也是曲家的吧?在那儿建一间农家小院也不是问题。 曲清江: 李氏: 对哦,她们为什么想不到呢? 李氏道:另起一间小院只怕要不小的开销,曲家已经到了变卖田产如此艰难的地步,不能再浪费钱了,不若我到村中租一间房子 租住别人的房屋得先确保有稳定的收入,否则没钱了就会被人扫地出门。反正那些屋舍建好了也仍旧是曲家的,小娘不必担心被赶,也不用为温饱而发愁,更不必担心寄人篱下看人眼色。曲清江道。 赵长夏点点头:我问过郑阳,建造一间民宅不过五贯钱左右,我那些月钱没怎么用过,可以赞助你一些。 曲清江也道:小娘若坚持搬出去住,那我也会给你五贯钱安置费。曲家这点小钱还是有的,小娘且放心。 李氏一下子就想起自己当年孤苦无依,被发卖时的无助绝望,当时若是有曲清江这样的亲人,她的人生或许就不会如此波折坎坷了。她的鼻头一阵酸涩,道:其实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我不能白住,所以就当是我租住的吧! 小娘这就见外了。曲清江一锤定音,小娘不必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小娘若是觅得良人,或是有更好的去处,我们也绝不阻拦。在那之前,小娘就当这儿依旧是你的家吧! 事情定下了,却因为在曲锋的孝期内,未能立马动工,且李氏名义上是她爹的女人,以守孝之名留下来,也暂时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等田氏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离开后,曲家便安静下来了。 曲清江坐在堂上,看了眼主位,那儿仿佛还坐着她的爹娘,可是转眼间,他们的身影又消失了。 偌大的厅堂静悄悄的,明明已经盛夏,却仍有凉意从角落冒出。 赵长夏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道:门已经关好了。 分卷(47) 曲清江回过神,扭头看着赵长夏,想挤出一抹笑,又着实艰难,最后笑得比哭还难看。 赵长夏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她的手。这时候陪着她,比说什么都重要。 过了会儿,曲清江的情绪缓过来了,道:我第一次觉得家里大得可怕。 以后人多了,你只怕会嫌弃这三进的宅子小。 曲清江愣了下,脸上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还有一丝丝羞意:我们又不能生孩子,人怎么会变多呢! /赵长夏: 她娘子这是想到哪儿去了啊?! 我是说,等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了,还会雇一些奴婢回来干活的。 别的不说,种田的人手肯定得找的,不然就算她的体能很好,也绝对种不来这么多田地。 曲清江: 她意识到自己会错意,脸上一臊,迁怒赵长夏道:一般人说这种话,就是那个意思嘛,不能怪我误会了! 赵长夏: 若是一般人,定要顺着曲清江的话背了这个锅,但赵长夏非一般人,她道:可我又不是一般人。 曲清江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好会儿才哭笑不得地嗔骂道:六月,你脸皮变厚了,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哦! 赵长夏面不改色:我一直如此实诚。 曲清江哼笑:还是夜里的时候,你的脸皮薄。 赵长夏: 说起这事,曲清江又想到了什么,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孝服,道:为爹守孝也不全是伤心难过的事,至少有一件好事。 她又抬头看赵长夏,苦中作乐:至少这三年里,我们无所出,也不会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 守孝三年,实际上从曲锋去世开始,守二十七个月就行。在此期间除了不能宴请宾客、穿红戴绿之外,也不能同房、嫁娶等。 若是在守孝期内违反这些规矩,被人举报到官府面前,可是要被治罪的。如果只是饮酒吃肉等,只要没人发现,不去告状倒也没事,可生孩子总归是藏不住的,遇到执法严苛的酷吏,只怕要被判刑。 因而曲清江跟赵长夏三年无所出,在别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三年之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曲清江也有自己的主张:这三年时间内,我要解决那些觊觎曲家家业的人,让他们再也无法动摇我们的地位!届时就算我们无法生出孩子来继嗣,他们也没资格介入我们的家事。 赵长夏入赘的目的就是为了生继承人,如果三五年之后,曲清江的肚子里依旧没有动静,指不定曲氏一族又会拿这个说事。为了杜绝他们的觊觎之心,唯有拥有能跟宗族力量对抗的能力。 曲清江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毅,赵长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一家之主该有的胆识与决心。 三年后曲清江喃喃自语,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不知道那时候,赵长夏是否还愿意留在曲家当这个有名无实的上门女婿。 不管三年、五年、十年,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 曲清江刚想念赵长夏的好,突然便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含义:这不是会一直与她在一块儿的意思?!所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怕自己又会错意了,曲清江没好意思直白地问出来,只试探道:那你是不是会一直住在这儿? 赵长夏凝视她,眼角被浅浅的笑意揉出一道柔和的曲线。 这就看娘子允不允许了。 曲清江被这个眼神勾得心神微恍。被丧父的悲伤情绪所包围的她看到这个眼神与笑容,就像吃到了夹在黄连里的糖果,苦中带一点甘。 她道:我当然允许,如果能一直那更好。 赵长夏笑了笑。 普通人家守孝期间的规矩除了官府严令禁止的同房嫁娶饮酒作乐考试做官这几项需要严格遵守之外,一些习俗,如不能走访亲友这样的规矩不遵守倒也没多大问题,一般是人家嫌弃晦气,不愿意走访,遇到那些不忌讳的人也照样来往。 更何况那些没有自己的资产的人,若是因为需要守孝而不能去给别人干活,那迟早得饿死。 所以赵长夏每天依旧会出门到田里干活,只不过她的身上依旧穿着丧服,这样别人一眼就知道她在守孝,不会故意去触霉头。 曲清江倒是清闲。那些知道她在守孝的人不会轻易登门,也不会雇她去教自家的女眷刺绣,因此她得以在家静下心来琢磨新的刺绣技艺。 目前她所学会的针法有十二种,但她记得她娘会十五种针法,只可惜还未完全传授给她就不幸离世。她若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必须琢磨出剩下的三种针法,甚至更多。 而赵长夏送给她的那一套绣花针给了她极大的帮助,使她的针法更加细密、丝理的变化也更加灵活细腻,就算凑近了看,也看不到针线混乱的地方。 就连不懂欣赏艺术的赵长夏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刺绣的眼界也逐渐变高,在外看见人家穿的衣服上有绣作时,往往会在心底点评一番,觉得对方的技艺不如她娘子。 曲清江心无旁骛地钻研了大半个月,很快便到了端午,正好这天是曲锋的五七,也就是第五个七天,时人讲究烧七,每逢七天就要祭奠一次,包括不限于烧纸钱、哭坟、做法事和祈福等。 赵长夏也提前几日接到了系统的端午节活动通知,似乎是为了配合她现在居丧的情况,系统并没有给很多活动,出的活动也多数与祈福、祭奠等有关的。 不过活动少了,但奖品却丰富多了,她与曲清江去寺院做法事、祈福等的时候,正好参加了部分活动,获得了5个驱虫避毒香囊、1件冬暖夏凉小背心以及一副双目放大镜。 [双目放大镜]自动调节令眼部舒适的放大倍数,避免长时间伏案工作造成颈椎腰椎问题,建议每天使用时长2小时以内。 赵长夏一看这个奖励就知道不是给自己的,她种田压根就不需要这个玩意儿,或者说现在暂时用不到。 不过曲清江最近在琢磨将蚕丝分成更细的丝线,这个双目放大镜或许能派上用场。 还有这件冬暖夏凉小背心,她已经有一件了,虽然无法每天都穿,但如果两件都穿身上未免有些奢侈。 如今已经步入盛夏,天气酷热,就算曲清江天天待在屋子里刺绣,也会热出一身汗,她便将这件背心也一并送给曲清江。 这件小背心是那种女式吊带的,刚好能盖住肚脐,曲清江看到它的时候,脸蛋红了:六月,你怎么突然给我送抹肚?不过我之前的抹肚都是红色的,如今居丧期间,穿这白色的刚好。 赵长夏: br/ 她之所以这么了解,自然是因为她跟曲清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有些时候无法避免地就看到对方的抹肚。 曲清江很快就去将小背心穿上,她出来的时候看赵长夏的目光有些奇怪。 赵六月还以为她体验到了夏凉的舒爽,产生了怀疑,孰料她问:六月,这抹肚穿在身上刚刚好,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尺寸的? 赵长夏: 你该不会是偷偷曲清江的话没说完,但却引人遐想。 赵长夏: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你们没考虑小娘可以搬出去住是因为一个抠门,一个习惯了对方的抠门。 小醋缸: 李小娘: 感谢在2021090716:23:46~2021090811:3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沨梓、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丰人色、落水蛋、骑着刺猬撞老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dykhily_60瓶;莫莫、敏妍szd50瓶;白云深处24瓶;zan、春山、铭璐10瓶;不羡仙、279688222瓶;日月当空、花花世界、松花酿酒、小泰、火山啊火山、玄绯、取个渣名、1762243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闷骚 曲清江的脑回路常常让赵长夏怀疑她幼年的时候,她的爹娘是不是常在她面前说些没有营养的话,然后被她全部学了去。 作为一个成年人,有那种冲动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赵长夏从青春期开始,生活的重心就在训练和任务上面。 每天脑子里都是如何更出色地完成训练,如何在演练中发挥超常。甚至因为繁重的训练将所有的冲动都逼到了角落里去,她这脑子渐渐地就只剩浩然正气,以至于她现在都跟不上曲清江的思路。 赵长夏想:果然还是不能闲下来,一旦闲下来,那些欲望、冲动便像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她道:不必偷偷摸摸,我们相拥的那几回,对于小娘子的腰身粗细,我心里已经有数。 曲清江: 赵六月的神态就像那正在念经的僧人,淡泊寡欲,可她的话又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曲清江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形容赵六月这般模样的词:闷骚。风流放荡为风骚,表面闷葫芦,实际也颇为风流放荡的人,不就是闷骚吗? 原来咱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六月你是在想这种事吗?你好不正经哦!曲清江倒打一耙。 赵长夏: 曲清江不给赵长夏任何反驳的机会,转移话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穿上这背心后,感觉没那么热了。 正值盛夏,天气又闷又热,因居丧期要披麻戴孝,光坐着都能热出一身汗,前段时间曲清江还热出了痱子。 穿上这小背心后,她一开始还没有留意,后来为了转移话题,把注意力放到了小背心上,才注意到周身的舒爽。仿佛置身于倒春寒前后那段时间,气温恰好,不会太冷,但也不会太热,气候宜人。 穿着舒服就行。赵长夏显然也不想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平静地顺着她的话揭了过去,又拿出双目放大镜,还有此物。你你戴上便知可以用在什么地方了。 她觉得自己解释的再多都不如曲清江自己使用一遍,以曲清江那聪敏的脑子与细腻的心思,想必很快就能琢磨透了。 末了,她又提醒:不过这个一日只能用一个时辰,否则眼睛会累的。 曲清江对这新鲜的物件果然极为好奇,这还是继夜视眼药水之后,唯一能让她追着赵长夏问不停的物件:这东西的造型怎么这么奇怪?这是什么做的?戴在耳朵上,撑着鼻梁竟然不会掉下来!哎呀,六月,你的脸好大,眼睛也有碗口那么大 赵长夏: 我竟然能看清楚衣服上的丝纹!曲清江的新发现很快便为她带来了灵感,我在刺绣的时候戴上它,那再细的线、再小的细节,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赵长夏心想,她娘子果然聪明,能举一反三,知道双目放大镜的效果后,很快便想到能应用到工作中。 这是琉璃吗?能烧制出如此透明清澈的琉璃,可真是了不得。曲清江又琢磨起镜片来。 曲清江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是极好的,就算是镜片,她也能够找到琉璃这个相似物来解释它的存在的合理性。 再好用也不能久用,只能用一个时辰就得歇息。赵长夏再度提醒。 曲清江并不厌烦她的反复提醒,反而觉得她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再三叮嘱,这种关爱体贴让她很是受用。 她之前悲观地认为她爹死后,她就孤身一人了,其实不然,她还有赵六月,以及李小娘。 得到双目放大镜后,曲清江刺绣时便戴着它,然后发现无论是穿最细的针,还是捻最细的蚕丝线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耗费心神,眼睛也不会疲劳。 只是她还没高兴太久,便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她以为是自己沉浸太久,忘了时辰,便赶紧摘下双目放大镜休息。过了会儿,她的头晕症状也完全没有缓解,干脆躺回到床上歇息。 赵长夏从外头回来,发现她大白天里罕见地没有在刺绣,而是在休息,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便坐到床边往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发现温度有些高。 清江,你哪里不适?赵长夏将曲清江唤醒。 曲清江掀开眼眸,看着赵长夏,有气无力道:有些头晕,觉得好累,浑身乏力 赵长夏知道她八成是发热了,料想应是曲锋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精神本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最近又为了曲锋的丧事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好好休息。这时间一长,身体自然就吃不消,病倒了。 这会儿感冒发烧没有药可不得了,赵长夏立马道:我去给你请郎中过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去将李郎中请来,经李郎中诊断,她这只是小病,喝点姜丝萝卜汤就好了。 虽然赵长夏从不将感冒这点病放在眼里,但曲清江的体质不比她,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她不敢小看这小病,问李郎中除了准备姜丝萝卜煮汤之外,还可以做什么。 李郎中瞧她对曲清江这上心着紧的模样,也乐了,道:有是有,比如捂一捂,流一身汗,这汗得及时擦了,别让汗再躲回去。还有用热水泡脚,可以喝桂枝汤 赵长夏拿了药方,要不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只怕要连夜赶去药铺抓药。 将李郎中送走后,赵长夏端着李氏煮好的姜丝萝卜汤给曲清江喝,她道:是我的疏忽,你风邪入体感染了风寒,我竟然没能发现。 说好的要保护曲清江,但对方生病了也没能发现,是她失职了。 曲清江摇头:我自己都没发现,怎能怨你没发现?是我没有注意保重身体,不怪你。 分卷(48) 喝完了姜丝萝卜汤,曲清江的身上没有出一点汗,赵长夏忽然想起她身上那件冬暖夏凉小背心,心道:只要有它在,清江想要流一身汗想必不那么容易。 她道:那件背、抹肚,还是先脱了,等 话还没说完,曲清江的脸蛋又绯红一片:六月,我热孝在身,又在病中,只怕是不便。 赵长夏: 好会儿,她才伸出手指弹了曲清江的脑门一下,你觉得我是那种不看情况、气氛,只靠下半身思考的人?你穿着那件抹肚,就算捂再多的被子都流不出汗来,这样对你的病无益。 曲清江闹了个大脸红,急忙让赵长夏转过身去,一边解衣服,一边嘀嘀咕咕:你开口就让人家脱抹肚,不怪人家想歪嘛!话又不说全,是我的错嘛?而且为何穿这件抹肚反而无法流汗? 她的嘀咕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背对着她的赵长夏耳中,后者又气又好笑,是谁不让她把话说完的?思想总是往黄色废料区滑,甩锅的动作倒是越发熟练了。 曲清江迅速脱下小背心,才发现她的抹肚都压箱底了,这会儿自己也不方便过去拿,但是让赵长夏拿也会感到害羞,干脆躲回了被窝里。 不得不说,这背心一脱下来,她很快就捂出了一身汗。赵长夏拿来汗巾给她:郎中说要擦汗,不然它又会带着邪气钻回身体里,你这病也就好不了了。 曲清江这会儿虚弱得很,接过汗巾擦了会儿就没有动静了,赵长夏无奈,只能接替这份工作,瞧见她的额头、脖子等处出了汗便替她擦一下。 曲清江很享受赵长夏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心底总有一丝不安,觉得自己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赵长夏的体贴。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想起赵长夏弹她的脑门时说的话 六月没有说她对我没有那种想法,她只是解释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我动那种念头?!曲清江意识到什么,混沌的脑袋登时清醒了几分,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赵长夏。 ?赵长夏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小娘子这会儿是好利索了吧? 六月,我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曲清江道。 赵长夏下意识瞄了她的身体一眼,不过这会儿有被褥遮挡,倒是看不见什么。 我去给你打热水擦一下,再换件干净的衣衫,早些睡觉吧!赵长夏道。 曲清江说完这句暧昧的话后倒是没有趁机做什么,一来她只是想要确认赵长夏是否会像以前那样无视了她的充满暗示性的话,二来,她并不打算在她爹的热孝期内跟赵长夏圆房。 若问她既然什么都不打算做,为何还要去挑逗赵长夏,她想,大抵是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抚平她爹的死带来的悲痛。 在赵长夏去烧热水的时候,曲清江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睡得有些沉,赵长夏端着水回来,见状便没有吵醒她,而是径直解开了她的衣服替她擦了汗。 她大抵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伺候一个人,要是在自己还未沦陷时,她只怕会将曲清江扔去武装5公里越野,一趟不够就多来几趟,总能挺过来的。 至于看到那具娇躯时的想法,她可以坦言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裸着的尸体她看过不少,若是看到一具赤|裸的娇躯便浮想联翩,那她跟发情期的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仅限于眼下这种情景,在成人游戏时间里,她大概不会压抑自己的天性。 伺候完曲清江后,赵长夏又给她探了下温度,发现已经没那么热了,便安心地去洗澡。 她跟曲清江在外人的眼里毕竟是夫妻,哪怕家里只有李氏一人,她们也遵守了不同房的习俗,所以她搬到了旁边的房间住。只不过这会儿曲清江的病还没完全好,她便在旁边的榻上歇着,打算天亮前再离开。 到了半夜,曲清江难受得醒来,口干舌燥想倒杯水喝。她刚翻身起来,便感觉到了被她脱下的背心已经穿了回去,而且原本的衣服似乎也已经换成了干净的衣服。 意识到兴许是赵长夏替她擦身换衣服后,她的脸红得能滴出血。好在这会儿房内漆黑一片,赵长夏也不在这边,她只脸红一会儿,便消化了这事。 娘子醒了?赵长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同时有火光闪了下,没一会儿便亮起了一抹光。 赵长夏端着油灯从榻上过来,曲清江看见她没有回隔壁去睡觉,而是守在这边,身心都暖洋洋的。 我有些渴。 赵长夏放下油灯,给她倒了碗温水:猜到你半夜兴许要喝水,所以先烧了一壶水,用炭热着。 曲清江捧着温水,小口小口地喝,这温开水并没有什么温度,甚至因为在病中,觉得喉咙都有些苦涩。可即便如此,她仍尝到了丝丝甜味。 等她喝完,赵长夏接过碗准备走,曲清江忽然拉住她的手,道:六月,你怕不怕被我过了病气? 赵长夏摇头:我没这么容易生病。 那你搬回来吧,小娘不会多言的。而且我有些怕一个人呆着。 曲清江自然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只不过心理的孤寂感带来的恐惧也不是轻易能克服的。 赵长夏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反正她不受那些居丧期的习俗约束,曲清江又正是生病脆弱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没道理拒绝。 曲清江便赶紧腾出外边的位置。二人躺下后,赵长夏扭头问她:可还难受? 曲清江想了想,也不担心会被说矫情,点点头。 赵长夏果然没说她什么,只是手一伸,将她捞进怀中搂着,又将薄被盖在她们的身上。 曲清江望着墙上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嘴角微翘。 作者有话要说:方便面:其实小醋缸你是想说你是明骚,相对的,赵狼灭才是闷骚的吧? 小醋缸: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90811:34:41~2021090902:3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enosis、第三極、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丰人色、流光转千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得哩个得40瓶;洛书21瓶;whatever、敏妍szd20瓶;予安17瓶;海绵15瓶;青山白首、请叫我3+2君、番茄大帆船10瓶;皮皮5瓶;279688222瓶;松花酿酒、日月当空、梦林夕、火山啊火山、萧猪、1762243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离间 曲清江到底是还年轻,体质好,休息一天后,风寒感冒就好了。虽然还没好利索,但是她重回绣架前已经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了。 乐姐姐!曲嘉雨人未到声先至,到了门口,她的声音又刻意压低了,乐姐姐? 曲清江微微一笑,道:我热孝在身,你怎么过来了? 三伯父去世,我也得为他守孝五个月,都是一家人,还怕什么串门呢?曲嘉雨道。 曲锋于曲嘉雨是堂伯父,在五服关系中为小功,小功为孝服的名称,守孝的时间为五个月,但没有斩衰齐衰那么多规矩习俗,就算违反了也不会被官府责罚,至少不禁止考科举与做官,否则跪求曲锋别死的该是曲源和曲湖了。 听说乐姐姐病了,可要紧?曲嘉雨问。 曲清江一听就知道曲氏族人的眼睛还盯着曲家呢,赵长夏去请郎中的事情被他们看见了,隔了一日就传到了曲嘉雨的耳中。 她也没问曲嘉雨是听谁说的,道:只是微恙,歇息一日就好了,不要紧。 曲嘉雨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可我瞧着乐姐姐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赵六月那家伙没有好好照顾乐姐姐,让乐姐姐累着了?乐姐姐既然病了就该多些休息,怎的又爬起来刺绣呢? 曲清江这会儿对研究双目放大镜的兴趣正浓,哪里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她道:六月她照顾了我一宿都没怎么歇息,这一大早便又去田里了,怎好呵责她?我是闲着没事做便琢磨一下针法,累不着。 习惯了乐姐姐对那赘婿的维护,曲嘉雨的醋劲也日渐变淡,陪了曲清江一会儿,亲眼看着她喝下李氏送来的桂枝汤后才回家去。 她刚到家,曲洋便问她:乐娘怎么样了? 曲嘉雨疑惑道:兄长怎么会忽然这么关心乐姐姐了? 曲洋有些尴尬,道:这不是见她孤苦伶仃的,爹又受了三伯父的嘱托,要关照一下她嘛! 所以爹让我去看看和陪陪乐姐姐嘛!曲嘉雨道,她眼睛骨碌一转,见自己的爹娘都不在家,便低声点破了兄长那点小心思,你不是真的关心乐姐姐,你只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想打听乐姐姐的情况吧! 曲洋面上有些挂不住,辩解道:我没有受谁的指使,我说的都是真话。 曲嘉雨心里门儿清,肯定是曲湖他们盼着乐姐姐生病,最好一蹶不振,所以都巴巴地支使她兄长来打听消息呢! 她也不在意兄长的辩解,道:乐姐姐好着呢,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地跑回来。 曲洋闻言,觉得甚有道理。他这妹妹跟曲清江的关系最好,以往就常常黏在一块儿,曲清江守灵的那三日,她便也陪在身旁,一待就是一整日,最后是被他们的爹娘给揪回来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死的是他们的老子呢! 还有,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两家最是不要脸,兄长别整天跟曲湖、曲源在一块儿玩了,会学坏的。曲嘉雨又道。 这话曲洋就不能认同了,他道:那是大伯父跟二伯父的问题,与两位兄长有何关系呢? 曲嘉雨翻了个白眼,那两兄弟自从读了书,肚子里的墨水没多少,心肝却被浸黑了不少。圣贤的话没记住,那些文人的小肚鸡肠、清高自傲、阴谋诡计倒是学得一点不落。 难怪人家常骂那些满腹经纶,行事却卑劣的读书人为伪君子?可不就是嘛! 曲铭跟曲锦贪婪又蛮横,他那些儿子继承了他们的贪婪不说,这俩伪君子更是将一肚子的坏水都泼到同族的身上去了。她就不信他们没参与到谋夺乐姐姐的家产之事里,说不准还是主谋呢! 曲洋也是死心眼,因为他妹妹是妇人,先入为主地认为妇人都是喜欢挑拨是非的。曲湖跟曲源或许不完美,但也不像他妹妹说的那么差劲。 他们主动提出完善族田的作用,说明他们心里就是有大家的,不然继续默默独吞族田就好了,为何要提出来呢? 曲嘉雨认为她的兄长简直是蠢得无药可救,她道:那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吗?我怎么听说是乐姐姐提出来的呢? 他们两家多年来一直霸占着族田,名义上说是族田的产出为补贴资助族内子弟读书,可是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他们两家有人读书,我们有什么好处?就连兄长你也只读了几年蒙学便没再读下去了,你觉得这个好处是谁占了? 还有,他们是被乐姐姐拆穿了妄图独占族田产出的野心后,不得不提出来安抚族人的情绪,不然咱们爷爷第一个便不甘心。 曲氏族人的内部矛盾被曲清江挑开后,曲铭跟曲锦两兄弟也知道三叔公一脉不好糊弄了,所以才想出了完善族田的产出分配等缓兵之计。 三叔公与曲镇等人今日出门正是去曲铭家商讨这事的。 曲洋摆摆手:不管怎么样,今后咱们家也能讨着好处就行。 曲嘉雨并不像他这么乐观,曲铭仗着自己是族长,牢牢地把控了族田的产出,几乎将族田当成了他们自家的田。他们霸占族田多年,要他们吐出来,又岂会那么简单? 他们答应完善,殊不知这些规矩或许就藏着陷阱呢! 曲嘉雨没再管她这个蠢兄长。 正如她所料的那般,对族田的产出分配的商讨大会并不是很顺利。 曲氏的族田相较于乡里那些置办的上百亩、数顷族田的大户而言其实不算多,只有二十亩,但还未分家的三叔公一大家子的田地也才七十余亩,几兄弟一分,一家也才二十多亩,所以这二十亩族田对曲氏族人而言,已经算多了。 这二十亩田是租佃给人耕作的,每年的租税六十石米。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口粮也才二十多石,这六十石米就是十二三个人的口粮了。 当然,这些米不是用来喂饱一些族人的肚子的,它只是一种减轻族人的读书压力的资助,如同后世的助学金。 不过这些年来,曲湖等人的束脩、赶考路费、纸笔的钱等几乎都是从这里面出的,别的族人倒是一点好处都没捞着,谁让他们家没有读书人呢? 三叔公的小儿子以及曲洋等倒是读过书,不过一来他们没天赋,另一个原因则是家里负担不起束脩以外的费用。 他们不读书后,当初说好只用来资助读书的族田的产出自然就被曲铭、曲锦两兄弟占了。 如今三叔公被曲清江点醒后,心中越发不甘,便主张往后祠堂、墓园的修葺费用以及祭祀等重大家族活动的费用都从中支取,而且最好每三个月便拿族田的账簿出来公示一遍。 这个要求是曲镇考虑过的,他认为并不过分,不过曲铭两兄弟可不乐意,道:既然当初设族田的目的便是为了方便族中子弟读书,所以这一半田租是否用来资助孩子们读书?剩余的一半,你们想用来做什么,我们都不反对。 三叔公一盘算,祠堂、墓园本就不是年年都需要修葺的,而祭祀等重大活动是每家每户都有份,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兄弟俩占了最大的便宜。 三叔公这边自然是不肯,于是双方又是一阵商讨和掰扯。 曲镇提醒曲铭兄弟俩:当初二伯父跟三哥前后捐了十八亩族田,剩余的两亩才是大家凑出来的。既然是族田,那可不是一人或一家之田,是一族之田,其存在是为了接济族人。 老四,你怎么还把族规弄错了呢,当初这族田定的就是资助孩子们读书。不信去问二叔跟老三。曲锦强调。 他们口中的二伯父二叔就是曲锋的爹,他早已是作古之人,曲锦这么说就是摆明了不想跟曲镇他们讲道理。 这牵扯到各方利益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商讨不出什么结果来,时间久了,便是被曲氏族人排斥在外的曲清江也听说了这事。 分卷(49) 她讥讽道:他们是彻底不把我当姓曲的了。 明明她们家捐出的族田是最多的,到头来却是他们坐在一起讨论如何瓜分族田的田租。 曲清江早就看清楚这群族人的嘴脸,也知道那些族田大概是要不回来了,对此倒不是很愤怒。不过她的心底还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她不会就此向曲氏族人屈服的,她要替她爹和她自己讨回公道,讨回他们在曲家该有的位置。 帮你揍他们一顿出出气?赵长夏问。 知道她是开玩笑的,曲清江乐道:揍完后呢?是不是要将族谱抢到手,我们自己当族长? 赵长夏若有所思:倒是个好主意,我今晚就去摸清楚族谱在哪儿。 曲清江以为她来真的,忙道:六月,这也太鲁莽了,你可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赵长夏一脸无辜:这不是娘子的主意吗? 曲清江一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她道:爹的尸骨未寒,我们不能主动挑事,否则就不占理了。凡事只要咱们占了理,便在道义上占领了高地,到时候要对付他们,阻力才不会那么大。 说得对。赵长夏认同她的话。 曲清江: 表现得如此淡定,显然是早就有此想法了,所以六月刚才就是在逗她吧?! 她细细琢磨了会儿,忽然发现赵长夏的这种变化似乎是对她敞开心扉了。以前无论她怎么靠近赵长夏,她们之间都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赵长夏会向她展露出自己更多的情绪。 六月,这个给你。曲清江拿出一个香囊,这是赵长夏给她的驱虫避毒香囊,不过和系统刚出品时,充斥着一股廉价的气息不一样,这个香囊如今绣着精致的杏花图: 它不是单调的一朵杏花,而是一树杏花,仿佛被风吹动,杏树枝头微微摇晃,杏花便从杏树上飘落,被清风带向远方若是展开这个香囊,它便是一幅完整的绣作。 更绝的是,这香囊只有掌心大小,但上面的图案层次分明,颜色过渡得十分自然,仔细一看,这上面用的丝线比她衣服上的线还要细许多,因此绣作篇幅不大,工序却一点都没少,甚至因为针线细腻,绣起来比一般的绣作更加费神。 可就算如此,针脚也没见丝毫参差混乱。显然,这是曲清江在得到双目放大镜之后的作品。 我打开里面的时候,那些艾草都没味道了,所以我给它换上了新的艾草,还有一些驱蚊的药材,送给你。曲清江道。 驱虫避毒香囊的时效只有三十天,如今早就过去好几个三十天了,里面的材料自然失去了功效。就算换了新的材料进去,它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囊。但赵长夏没有嫌弃,接过它的时候,她发现曲清江的指尖红红的,想来是绣这个香囊时也吃了不少苦。 怎么给我送香囊?赵长夏拿在手里端详。 端午的时候什么都没为你准备,所以现在补上。 端午本就有准备香囊驱邪避毒的习俗,曲清江早就想给赵长夏准备香囊了,不过遇到她爹的丧事,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后来慢慢地从丧父的悲伤中走出来,一切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她才重拾这个计划。 因为在服丧,一切衣物、服饰都以朴素为主,所以她选了杏花这种到了花季后期颜色变得很寡淡朴素的景物为图样。 赵长夏没说什么,只是将它挂在了腰带上。她的腰上本就有一个驱虫避毒香囊了,如今挂上这个被曲清江改造过的香囊,原版香囊就被衬托得无比廉价。 系统,以后自家产品的外观参照这个吧!这么一对比,一个是限量版,一个像山寨货。赵长夏跟系统说,偏偏这个像山寨货的才是正版。 系统: 【本系统的理念是质朴求真,产品自然朴素实用,跟外头那些二次创作的山寨货不一样!】 从文字就看得出系统有了小脾气,就差没扔下一句爱要不要的气话了。 赵长夏也不想带两个香囊这么招摇,便将驱虫避毒香囊收进怀里,只留曲清江送的那个挂在腰上。 手给我。赵长夏忽然道。 曲清江不明所以,但还是对她伸出了手。赵长夏拿出一块你有我疼牌药贴,将它剪成条状,然后裹在了曲清江的指尖上。 曲清江没想到她居然留意到了自己的手指红肿之事,暖心之余又问:这药贴很珍贵,不要浪费了。 赵长夏专心帮她将剩下的几个指头缠上药贴,闻言,头也没抬地胡诌:这是赵太医研究出来的药贴,药效不知道好不好,你先试用一下。 曲清江摆弄着手指:这样我好像没有办法捏针了。 那正好休息两日,等指头好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省略号其实是一段小剧场: 赵狼灭说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醋缸一眼。 小醋缸不明所以:狼灭,怎么了? 赵狼灭:没什么。 小醋缸:你一定在想什么! 小醋缸:手指受伤了有什么好开车的?等一下,指头,难道狼灭,原来俩女子是这么做的吗?! 小醋缸:我以为狼灭你不懂,原来你会开车,而且还带着我把车开上了高速!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90902:37:13~2021091001:5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焦糖馬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25434077、丰人色、陆橙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第三極10瓶;六月、647234、陌上花开8瓶;辛小娅5瓶;墨迹3瓶;火山啊火山、17622433、取个渣名、松花酿酒、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丰收 曲氏族人掰扯了好些日子,最后因曲湖跟曲源临近科考,三叔公与曲镇等不知道他们这次能不能中举,也不好闹得太僵,便退了一步,暂定族田的租税拨出一半给曲湖跟曲源赶考所用: 若是他们中了,则继续资助他们进京赶考;若是不中,那每年便只拨出四分之一的钱资助他们。其余费用用于祭扫、修葺祠堂等全族的活动。 他们商讨好后,曲镇便来告知曲清江这一结果。后者神情淡漠,并没有多言,只是答谢他往这儿跑了一趟。 曲镇松了口气,觉得曲清江也是认可了这个结果。虽然他认为更有可能是曲清江清楚不管自己认不认可这个结果都无法改变,只好接受现实。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曲清江跟赵长夏确实没有什么动作,依旧是一个在家研究刺绣,另一个则天天到田里干活。 渐渐地,盯着曲家的眼睛少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也不再围绕着她们展开。 转眼便到了六月,里正跟乡书手带着夏税要征收的税目的单子挨家挨户地派发,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愁云惨淡。 没有人家愿意缴纳赋税,更何况今年的夏税名目又比往年多了一样:往年要交田税、绢、绵、布以及脚钱,今年因为去年打仗,而边境的战事又有些反复,为了补充军饷,所以多了茶这一项税。 其中田税是良田一亩交四文四分,薄田交三文三分,乍看之下很少,实际上大头是其余的杂税。 就拿绢来说,一亩田要交绢四尺,而一匹绢则长四十尺,也就是说要交十分之一,绢价一匹一贯左右,折变后是一亩田要多交一百文左右。 这还没包括其余的绵、布、茶等,以及一两百文的脚钱。 一亩良田的粮食产量基本在三石左右,中田和薄田只会更少,而一石米的价格在三百文左右,丰年会压低一些,所以基本上赋税占了收成的两三成。 曲清江也拿到了这份单子。曲家的田如今只剩三十亩,其中十亩是在赵长夏的名下,但她是曲家的上门女婿,故而这个赋税也算在了曲家头上。 比起以往所交的赋税,如今要交的税少了许多,但这是曲家的田地资产变少的缘故,而并非官府大发善心给她们减免赋税。 曲清江清点了自己的嫁妆以及曲家剩余的积蓄,准备先拿出一部分来交纳夏税。 赵长夏见状,问她:娘子对今年的收成没信心? 曲清江道:这倒不是,只是每到丰收的时节,粮商都会过来收粮,因为家家户户都要交税,大家手里没有钱就肯定会只留家里人半年的口粮以及谷种,而把剩下的粮食卖了。粮食太多,粮商便会压低收购的价格,因此秋收后将粮食卖出去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做法。 我想着家中还有点钱,便先交了税,囤积粮食。等到冬天与开春粮价上涨的时候再将这些谷子卖出去,如此就能多挣点钱了。 赵长夏: 没想到她娘子还懂经济学,这要是在后世,必能成为奸商,啊不是,经济学人才吧! 赵长夏记得她在政治这门课程上学过市场经济、供求关系之类的内容,可惜她那时候的成绩有些惨不忍睹,于是就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实习生赵长夏可以放心,本系统致力于培养优秀的农学人才,虽然无法令你成为经济学人才,但等你毕业,你就可跻身农民,不,农学人才行列,成为农学领域的入门菜鸟!】 赵长夏: 系统你好像暴露了什么。所以这个优培项目对于实习生的进阶终点就是朴实的农民么? 难怪新春的皮肤是农民套装。 【】 赵长夏对系统说:只要能通过劳动付出得到该有的回报,我也不管会成为农学人才还是农民。所以你要颁布什么任务吗? 系统有种忽然宕机的感觉,若能具现化,大概是想吐血又吐不出来的一言难尽的心情。 实习生赵长夏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它的存在感也降低了许多呢! 不过对方积极劳动,向农学人才那个方向迈进,证明它的培养方向是正确的,为此它还挺自豪。 【通过一百多天的辛勤栽培,生机勃勃的土地上终于长出了沉甸甸的果实,而你也体会到了成为农民,不是,农学人才的道路之艰辛。但还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如何收获也是实习生涯中至关重要的一节,请收获不少于10亩的农田!】 [任务]收获不少于10亩的农作物; [时限]20天 [奖励]超级农具*1 随机奖励*2(注:夏日丰收时节,随机奖励加倍!) 任务公布后,二十天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自头两次时限分别为12小时与24小时的任务之后,赵长夏已经很久没遇到过时间如此紧迫的任务了。 不过她猜得到大概跟两季稻的插播时节有关,这儿的地理位置合适种两季稻,因此在六月收割早稻后便得立马播种晚稻,不然误了农时,本来产量不高的晚稻,产量会更低。 而按照她的体力以及有超级镰刀、你有我疼牌药贴助力,只要不是大雨天气,她一天能收割一两亩水稻。拢共就十亩水稻,二十天相对来说还是宽裕了。 赵长夏跟曲清江说了自己的安排:这两日天气好,我先把稻谷给收割了,家里得腾出个地方来贮存稻谷,娘子意下如何? 曲清江自然是没问题,她道:我再去雇一两个人回来帮忙。 我一个人就能行了,这会儿大家都要收割,那些散工估计早就被各家雇了去,而这会儿用人高峰期,费用必定要比以往高。 赵长夏这是受曲清江的启示,同样用了市场的供求关系来考虑雇人干活划不划算。 曲清江仍不希望赵长夏太操劳,于是跟李氏也一起去田里帮忙。她们分工合作,鉴于曲清江连生火都艰难,所以做饭的任务交给了李氏,曲清江则负责帮赵长夏将割下来的稻抱到一边去脱粒。 赵长夏搬出了超级掼床,它的外形跟时下普通的掼床没有什么区别,因此曲清江一开始也没认出这不是曲家的掼床。 只是等她抓着水稻掼打出一桶又一桶谷粒时,旁边同样收割的人家就有些傻眼了,忍不住议论:这曲家的小娘子看着瘦弱无力,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这稻谷在她的手里,就跟黏上去似的,随便打一打就落下来了。 要知道不管是收割还是脱粒这种事基本上都是他们男人来干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男人的体力好、力气大,能使劲将稻谷打落。可是他们完全没想到曲清江轻易地掼打一两下就抵了他们好几下。 赵长夏听见他们的议论,看了毫无所觉的曲清江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了掼床上。说实话,她之前没用过掼床,所以压根不清楚这玩意的效率如何,可是跟隔壁这么一对比,超级掼床真不愧是系统出品的超级系列农具。 曲清江是以前没怎么干过农活,同样不清楚正常的脱粒效率,可等她留意到别人家掼打得衣服都湿透了,桶里的稻谷却依旧没有多少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她好像过分轻松了? 她不认为是自己力气变大了,毕竟她连这构造简单的掼床都搬不动,所以问题可能还是出在稻谷或掼床上。 稻谷的话,除了谷粒比别人家的丰满之外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仔细打量掼床后,很快就能发现它的支架角落隐蔽处有一个羊图腾。 曲清江哪里还不明白,这压根就不是曲家的掼床了?这肯定又是六月的东西! 她借着休息的空档不动声色地观察赵长夏,发现她割稻的动作快准狠,比起她当时将人割喉时的干脆利索毫不逊色。那一茬水稻被她抓住轻轻一割,就跟切豆腐一样轻松。 她认得出那把镰刀不是曲家常用的,毕竟她常用来收蓼蓝等,在刀背那些地方早就生了一层锈,赵长夏手中的镰刀却锋利得跟刚打造出来一样。 想起赵长夏自信地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十亩田,她当时还不相信,如今想来,是她太年轻了。 不过她也不会心安理得地将所有的活都交给赵长夏,反而觉得自己又发现了六月的一个秘密,或许还是一个跟她的来历有关系的秘密。 赵长夏花了半天割了一亩水稻,直起腰的时候,饶是有药贴,可她依旧能感觉到腰部又酸又痛,这比她训练仰卧起坐还伤腰。她无法想象若是没有药贴,她能否有这般效率。 分卷(50) 她歇息了一会儿就接替了曲清江脱粒的活,曲清江便跟李氏将脱落的谷粒装进麻袋里捆好。 她们没数过一麻袋装了多少稻谷,但是这一亩稻田,她们足足装了五个半麻袋。 曲清江不懂农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李氏对水稻的产量还是有一定的认知的,村里最肥沃的田地,丰年时,谷粒能产四石,一般一麻袋能装一石粮食以上,也就是说,赵长夏所种的这一亩田,就产了五石以上的谷! 李氏心底十分惊讶,但在外头也没有表露出来。等将这些谷粒都运回曲家,用计算容量的工具斛一计算才知道这里不仅是五石稻谷,而是将近七石! 曲清江对此也十分惊诧,往年曲家租佃出去的农田收成可没有这么多,赵六月不是第一次种水稻吗?为何能种出这么多稻谷? 赵长夏对此产量却不大满意,因为按照中早35的说明,平均亩产能达五百多公斤,此时却只有四百公斤左右,可见她肯定还是有没有处理好的地方,影响了产量。 当然,她不清楚这试验田的产量跟实际的产量是不一样的,就算她再精心照料农田,亩产最多也就460公斤左右。 但是系统巴不得她对耕作之事精益求精,因此并没有提醒她。 曲清江拿出珠算一番敲打,发现若每亩田都能有如此收成,那仅是六月这十亩田的收成便抵得上曲家以往二十亩田的收成了! 更关键的是,六月若是将她耕作的方法传授给别人,那大家的收成相较于以往必然也会有所提升。 不过,她们没有理由这么大方,至少想到一部分村民成为了曲氏族人吃绝户的帮凶后,她就不想便宜他们。 赵长夏跟曲清江她们每天都这么忙活,一开始村民还没发现她们的产量很高,可是每回她们都是一车一车地将稻谷往家里运,很多村民不禁有些眼红。 有妇人不觉得居丧期的曲清江晦气,跟她套近乎:今年你们家的收成好像很不错呢,一亩田得有四石吧? 曲清江岂会将真实收成告诉她?故作愁眉苦脸道:我也盼着能有四石,可实际只有两三石而已。 妇人诧异:这怎么可能?我看着像装了五麻袋吧? 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人手少,只能我跟小娘两个妇人帮忙,这掼打出来的稻谷总是混杂着稻梗之类的,装进麻袋里,可不就瞧着多了么! 妇人知道大部分时候负责掼打脱粒的都是曲清江,对此倒也不怀疑,要是谷粒有那么好脱,她们这些妇人早就干了。 像是为了印证曲清江的话,赵长夏收割用本土的水稻品种吉安早种的那两亩稻田时,其产量就大大地减少了。有人特意去数了下,发现产量确实不高,只比他们的多一点。 这样一来,似乎也就没什么好酸的了。 不过,兴许是她们最近颇为低调,而又见不得她们的生活过得太顺遂了,曲铭便让自己的长子与次子打着帮她们收割的名义,想悄悄地过来将剩余的稻谷都收走了。 他们此举无异于明目张胆地抢。附近的村民们也没有多管闲事,倒是三叔公家有田毗邻赵长夏的那两亩田,在帮忙干活的曲嘉雨见状,赶紧溜去曲家通知了赵长夏:赵六月,大伯父他们说见你们辛劳,想要帮你们把剩下的稻谷给收了。 赵长夏眼眸瞬间变冷,却没有动作。 曲嘉雨着急:你还坐着干嘛,快去阻止他们呀! 不着急,他们想帮忙,那就等他们先把稻谷都割下了再说吧! 虽然她是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的,但既然是送上门的劳动力,她为什么不利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带着自己的镰刀和鸡毛掸子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来赎你的两个大番薯。 曲铭: 感谢在2021091001:51:49~2021091115:3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vichay、小p、焦糖馬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孔肖吟的女朋友136瓶;大水.98瓶;夜孩66瓶;蛋娃儿40瓶;晚上风大20瓶;嘉兒、我家胖胖好可愛10瓶;奔跑的小野马6瓶;may、至清、max5瓶;老白、小泰、爆爆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讹诈 曲铭的长子曲泽与次子曲溪担心赵长夏会赶过来阻挠,所以为了争取时间,他们都是一个割一个捆,没来得及带走脱粒装袋。 等他们收完了一亩,见赵长夏跟曲清江还没有出现时,便松了口气,认为没人去告状,又或者是曲锋死后,赵长夏跟曲清江的胆量大不如从前。 于是他们又把镰刀伸向剩下的那亩田,打算等傍晚的时候,让他爹过来将这些稻谷都带回到自家的田里。就算赵长夏发现后过来要回这些稻谷,他们也可以说那是他们家的稻谷,光明正大地将稻谷扣下。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想得也很美,殊不知等他们快收完剩余那亩稻田时,赵长夏便慢悠悠地出现在了田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位从兄,听说你们是来帮忙收割的?真是辛苦你们了。 被忽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的兄弟俩: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等他们把活都干完了才出现,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他们还没见过赵长夏这般模样,直觉这样的她才是最可怕的,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曲泽是曲铭的几个儿子里算是憨厚的,更何况上次被赵长夏的鸡毛掸子教训得留下了心理阴影,这会儿见了她的鸡毛掸子就犯怵。 可曲溪相对还是很头铁的,在不会吸取教训和找死这方面,他完全遗传了他爹曲铭的基因。 他仗着兄弟俩手里有镰刀和扁担,觉得他们对上赵长夏也多几分胜算,便叫嚣道:什么帮你们?这是我们收的稻,就是我们的了。 虽然赵长夏猜到他们是不可能这么灰溜溜地回家去的,但现在演员太少,武戏打起来不够爽,所以耐着性子跟他们讲道理:你们收的就是你们的了?那我把你们家的稻收了,那也是我的咯? 曲溪一噎。曲泽侥幸道:我们家的稻谷早就收割了。 赵长夏: 她瞥了曲泽一眼,你能保证你们家的稻谷能永远都赶在我前面收割了? 曲泽一时无言。 而曲溪见到他爹以及两个堂弟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为了拖延时间等他们来助力,更加理直气壮:我又没让你收! 赵长夏顺着曲溪的目光发现了曲铭等人的身影,不过她没有在意,道:那我让你收了吗? 曲溪也是个蛮横霸道、蛮不讲理的人,道:这是曲家的田,何时轮到你一个外姓人做主了?! 我想你可能忘了,这是曲家给我的聘礼,田契在我的手上。况且就算是曲家的田也轮不到你们做主。 你一个赘婿,上了曲家的门,便是曲家的人了,你的田就是曲家的田! 赵长夏疑惑:难道你娘的嫁妆也算是你们的嫁妆?你姐妹的嫁妆,也是你姐妹的夫家的嫁妆? 曲溪没想到她不仅武力惊人,连口齿都这么伶俐,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反驳。 曲泽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少跟赵长夏正面刚,免得头一个被她收拾,但是被无畏的他给无视了:你拿的是聘礼,又不是嫁妆! 赵长夏扯了扯嘴角,道:好了,不跟你们浪费口舌了,你们如果就此回去,那我会感谢你们帮忙收割。如果你们敢拿我一粒稻谷,我便按贼来处置。 曲溪被他激怒,一把抓住一束水稻,从上面撸了一把,饱满的稻谷便脱落,被他抓在手中。他得意道:我就拿了怎么了?我不仅只拿一粒,我还要更 一个多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在众人的一声惊呼中,曲溪很快就发现自己一阵天旋地转,给按在了地里。 收割后留下的稻茬还很结实锋利,他的头被按下来后,脸便压在了稻茬上,稻茬咯得他的脸火辣辣地痛,隐约破相了。 啊 曲溪一声痛呼,随即双手被往后拗,几根蔺草直接将他的双手捆了起来,他用尽全力竟然都无法挣脱! 他拼命挣扎,然后被赵长夏往脑袋拍了一巴掌,道:别白费力气,我的捆绑方式和打的结没那么容易挣脱开来。 曲泽已经反映了过来,见弟弟被赵长夏欺负了,也顾不得心理阴影,想上前去禁锢她。不过她绑完曲溪便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赵长夏拿出鸡毛掸子,曲泽登时吓得赶紧止住动作。然而已经晚了,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身上,疼得他嗷嗷叫。赵长夏一脚将他踹倒,按在地上打,他为了躲避鸡毛掸子,只能一个劲地在地上爬,稻茬划破了他的手臂,他也顾不得了。 曲铭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收拾,他又惊又怒,纠集了曲锦的两个儿子次子曲汤、幼子曲溱赶紧过去帮忙。 赵长夏见状,拿出了超级镰刀架在曲泽的手上:谁靠近一步,我便将他的手指切下来! 住手!曲铭急忙喊住两个侄子,生怕赵长夏真的将他长子的手指给切了。 虽说他最疼出息的曲湖,但他同样重视长子,若长子的手指废了,那他可就成为一个废人了啊! 赵长夏将曲泽跟曲溪背对背地捆到一起。曲铭见她得寸进尺,暴怒:赵长夏,你找死! 赵长夏挑眉:大伯父来赎人了啊! 什么?曲铭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长夏用镰刀在曲溪的脸上拍了拍:他们偷割我家的水稻,被我当场抓住,可谓人赃并获,我打算按贼的方式来处理。既然大伯父来了,若是不想他们出事,我想,还是得赔偿我的损失,我就能放他们一马。 旁边围观了许久的曲镇道:六月,他们帮你收了水稻,也没有损失 赵长夏知道他想和稀泥,但他们早上就发现这俩人来收她家的水稻了,却没有阻止,如今见她揍他们了,才出来主持公道,未免太虚伪了。 她当然知道曲镇的变化,正所谓人走茶凉,跟他关系好的是曲锋,而不是她一个被处处瞧不起的上门女婿。对方选择在她被欺负时,袖手旁观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四叔父难道耳背了?他们说我的田就是他们的田时,四叔父为何不说他们是帮我收水稻的? 曲镇被她驳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 对啊,他们是好心帮你收水稻,你却恩将仇报?!曲铭目眦欲裂。 我不喜欢重复我说过的话,他们未经过我的允许,割了我还没长好的水稻,又将我的稻谷洒落在地上赵长夏指了指脚下那些被曲溪抓下来的稻谷,你准备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你这水稻明明就长好了!曲溱道。 这是我的水稻,我说它没长好就是没长好,你是稻谷?这水稻是你娘?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姐妹还没足月就被人手贱打落,成了脑瘫早产儿? 曲溱: 赵长夏这鸟人怎么骂人不带脏字,偏偏他听得还贼难受?! 赵长夏,你 曲溱还准备继续与她骂架,鸡毛掸子便毫不留情地落在曲溪的身上,他哎哟了声,疼得龇牙咧嘴:我们没问你要工钱就算好了,你还想让我们赔偿你?! 你们不赔偿也行。赵长夏道。 曲铭脸色铁青:说! 把我的稻田恢复原样。赵长夏道,我不喜欢你们的割稻方式,这不利于我翻耕还有插播晚稻,甚至会影响晚稻的收成。 曲铭: 他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打算放人的了? 你们赔偿我的损失了吗? 曲铭扭头对曲镇道:老四,你看见了,老三找的是什么目无尊长、嚣张的上门女婿!区区一个贱人,也想翻身骑到我们头上?今天我们得替老三好好地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孝道! 他抓起锄头就要往赵长夏那儿砸,以他那狠劲,若锄头真的砸到了她,她毕竟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你们这是打算不讲理了?赵长夏避开,问。 在族里,家规便是理,我们就是规矩!曲铭毕竟年迈,几番打不到赵长夏,很快就气喘吁吁的了。 赵长夏趁他的锄头卡在地里,一脚踩上去,一点儿也不尊老爱幼,直接踹了他一脚。他往后一飞,扑倒在曲泽与曲溪的身上。 你打我爹?我跟你拼了!曲泽跟曲溪异口同声,曲汤与曲溱也上前帮忙。 曲镇喊自己的两个弟弟与儿子、侄子:别让事情闹大了,去把他们分开。 然而还未等他们靠近,曲汤与曲溱也被赵长夏踹翻在地。 怎么,你们也想用这种方式与我讲道理?赵长夏问曲镇的两个弟弟。 曲镇等人: 他们一直以为,之前在曲家赵长夏之所以能一个人挡住那么多人是因为曲家窄,而赵长夏又牢牢地占据了优势,才能打得曲氏族人满地找牙。没想到在稻田这等空旷的地方,面对手持武器的众人,他也游刃有余。 赵长夏又抓起曲铭的衣襟,道:还有两个月,他们就要秋闱考试了吧?你说我去报官,说有准备考试的读书人之父兄是小偷,你觉得,他们还能顺利进考场吗? 事关儿子的前程,曲铭像被浇了盆冷水,所有的愤怒之火都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你不想在鹄山乡待下去了吗? 赵长夏难道不怕被村民们排挤? 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语,关键是,你也不在乎吗?赵长夏冷冷地问。 曲铭冷汗冒了下来,虽然内心依旧感到愤怒,可在打不过她,又不能找官府的情况下,他似乎只能妥协了。 分卷(51) 经过讨价还价,他最终同意给赵长夏一百文作为赔偿,使得赵长夏放了曲泽跟曲溪。 父子几人离开时,看向赵长夏的眼神十分怨毒。 赵长夏也不在意,朝曲镇笑了笑:四叔父,要帮我把这些稻谷运回去吗? 曲镇: 赵长夏还真是一头孤狼,又凶又狠,还好他没有跟曲铭父子一起对付他。 他不想招惹赵长夏,便回到自家的田里继续干活去了。 等回了家,几兄弟说起这事,曲镇才想起曲嘉雨似乎中途离开过。他找到自己的女儿,问:今日之事,是你去向赵长夏告密的? 曲嘉雨心里咯噔了下,她当时可是目睹了赵长夏教训大伯父、二伯父那家人的,也知道此时的他估计已经成了全族的眼中钉,若是让她爹知道是她去告密的,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是,我当时是回家喝水了。曲嘉雨道。 曲镇脸色一沉:你娘说你压根就没回过家! 曲嘉雨: 她乖乖挨训,然而曲镇并没有训斥她什么只是叮嘱道:你往后少些往那边去了。 为什么?我不想跟乐姐姐断绝往来! 不是让你与她断绝往来,而是赵长夏这事做得太过分,族里只怕是容不下他。哪怕族规无法处理他,流言蜚语无法伤害他,他无畏攻讦,可跟他沾上关系就容易成为靶子,受他牵连!曲镇道,我们不要招惹他,但也不要与他过分亲近,就当是普通的村民来看待就行了。 曲嘉雨撇撇嘴,虽然赵长夏在这事上确实有些咄咄逼人,可先撩者贱,若非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一直盯着乐姐姐家里不放,主动找事,又哪里会有这样的冲突? 曲镇不知道她是否听进去了,就让曲洋平日里盯着她一点,别让她天天往曲家跑。 曲清江并不清楚曲嘉雨因为给赵长夏告状而被限制了自由,她在得知了赵长夏的所作所为之后,也是十分惊讶。 倒不是怪她自作主张揍了曲铭等人,他们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们的忍耐力,会有此一着纯属活该。而是对她反过来讹诈对方的钱这种操作感到震惊:这也行?! 你没受伤吧?曲清江比较关心这一点。 没事,只是被这么一耽搁没法现场脱粒,我就用那一百文雇了两个人将那些稻谷运回杂院,准备明日再掼打。赵长夏道。 曲清江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略遗憾地道:可惜没能亲眼看着你教训他们,下次还有这样的好戏,记得喊我。 见过赵长夏杀人的她表示:六月对他们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呢! 赵长夏: 我们谈正事呢,不是,你还记得他们跟你是族人关系么? 作者有话要说:方便面:利用完人,还反过来讹诈对方,阴险还是你阴险! 赵狼灭:,不是你要求的么? 小醋缸:我家狼灭这叫精明! 方便面:嗯,学你的,包括抠门方面。 小醋缸: / 古代吃绝户的手段真的很粗暴,那种过继算是较为文明的方式了,有些野蛮的直接鸠占鹊巢或者明抢,有些则借口办各种喜事、丧事挥霍钱财。 加上那时候交通闭塞,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报官的,这就导致乡里的很多事都是宗族内部处理的,因为很多人都在乎宗族关系,所以很多没道理的事情也会接受。如果不在乎这些,那就是谁的拳头硬就是道理了。 感谢在2021091115:39:21~2021091201:2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易、焦糖馬頭、开开心心的过日子、dracule、hemperor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迦勒50瓶;一只毛团子20瓶;言年12瓶;第三極10瓶;may5瓶;梦林夕3瓶;取个渣名2瓶;日月当空、老白、17622433、陈大善人、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喜欢 曲清江的心底已经不再将那些人当成族亲,按照他们这作死的劲,双方的关系肯定还会进一步恶化,与他们形同陌路都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不愿意与人争执,只是她跟曲氏族人的利益是冲突的,对方一日未打消吃绝户的心思,他们必然会一直站在对立面。 赵长夏道:在丈人的牌位一事上我们已经退了一步,可他们并未善罢甘休,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们的底线。如今我教训了他们,只怕他们会更加恨我,从而牵连你。 曲清江摇了摇头:我们夫妻本就是一体的,谈什么牵连不牵连?若非你这般硬气,他们是不会记恨我,可却会将我生吞活剥了去。因为有你在,我才感到安心。 本是一句表示亲近和感激的话,赵长夏听了后,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眼神闪烁、心里似乎产生了动摇。 赵长夏行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很少有纠结的时候,对曲清江而言,这可是难能一见的画面。只是她没有闲心去逗赵长夏,因为她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过了会儿,赵长夏经过了反复的纠结,最终坚定了她的内心,问道:我令你感到安心,是因为我救过你的命吗? 曲清江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赵六月能令她安心是对的,她救过她的命也是对的,这两者之间有一缕关联,却并不是因果关系。 可赵六月显然将这当成了因果 曲清江来不及仔细琢磨赵长夏的意思,直觉告诉她若是肯定了这个答案,那肯定有什么是无法挽回的。 她当机立断道:是,也不是。当初我遇到危险,你从天而降救了我一命,在我的心底,你善良又强大,我在你的身边很是安心 赵长夏抿唇。果然是这样,曲清江只是将她当成救命恩人,想必醉酒时的撩拨就是所谓的直会撩吧! 曲清江话锋一转,由衷道:但后来与你相处的每个片段,都成为了我心头值得珍藏的回忆。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感觉特别满足,就好像拥有了世间许多美好的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回忆她们相处的每个细节,慢慢地,她似乎明白了赵六月为什么会有纠结的神情。 其实赵六月很早就已经给了她很多提示。就像上一次,她问赵六月为什么不会对别人献殷勤,赵六月就已经告诉了她答案,自从遇到你,所有的可能性都只有一个答案。 答案:你。 赵六月应该对她动心了,如同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来历不明,却是除了她的爹娘之外,最信任的人还是一个女人。 曲清江倒是不怎么纠结自己对赵长夏的心意到底是不是喜欢、爱慕,也不怎么疑惑自己为何会喜欢一个女人。在赵长夏要去立户之前,她便发现除了家人之外,赵长夏是唯一能让她既牵肠挂肚又害怕失去的人。 如果这种感情都不算喜欢,那怎样的感情才叫喜欢呢? 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份与众不同的感情,但也不敢将这种感情强加在赵长夏的身上,当然,醉酒时她的理智和克制力相对会大打折扣,促使她大胆地表露自己对赵长夏的喜爱。 她迫不及待地想让赵长夏亲口告诉她那个答案:六月,你是不是,对我也有感觉? 也?赵长夏的眼里重新燃起了星火。 曲清江钻进她的怀中,搂着她的腰,将脑袋枕在她的颈窝处,小心翼翼地说:就像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快得很,明明没有喝酒,脑袋却醉醺醺、晕乎乎的。我想一直这样抱着你,感受你的心跳 赵长夏愕然,须臾,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六月?曲清江忐忑地抬头看她。 赵长夏回抱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子是住在我的心里的吧?我的心意,被你看了个透。 六月,你的情话好土。曲清江掩嘴笑道。 赵长夏: 这都是她生平学到的最浪漫的情话了,部队里啥都教就是没教怎么说情话、谈恋爱,真按部队那一套,她估计上来就问跟我发展革命友谊吧,曲清江必然会很懵逼。 / 以赵六月这性子能说出诗情画意的情话那才叫有鬼了,所以对她的要求不能太高。 想到这儿,曲清江又仔细回味了一下赵长夏的话,却觉得越琢磨越甜蜜上头。这大概是她波折的岁月中,为数不多的避风港了。 曲铭、曲锦两家在赵长夏这儿狠狠地栽了个跟头后,曲氏跟曲清江、赵长夏算是彻底决裂了。 曲氏族人叫嚣着要将曲锋从族谱上除名,若是不想别的方法收拾那两个小辈,他们还有什么威望可言?族里还靠什么来维护秩序呢?宗族的地位不容挑战!不过这事被曲镇劝阻了,他道:犯错的是一个小辈,没道理牵连已逝之人。 曲铭道:没将自己的女儿教好,那就是他的错,他有何面目下去见祖宗? 话不能这么说,乐娘与赵长夏或许确实令三哥蒙羞了,可因此就将三哥除名,这不符合族规。且谁又能保证小辈们不犯错?若是这些小辈都犯了错,是不是也要将我们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历来只有将十恶不赦之徒除名的规矩,还不曾听说连除名都要株连的。纵使赵长夏犯了殴打亲属的不睦之罪,也不足以成为曲锋被除名的理由,该被除名的是赵长夏,然而她是一个名字压根就不在族谱上面的人,除名这种威胁对她来说还真的不管用。 曲锦问曲镇: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曲镇道:我站族规这边,族规不能乱,乱了,还如何维护宗族的秩序? 曲镇并不想让族规成为某些人以权谋私的工具,所以他可以对曲铭等欺负赵长夏之事袖手旁观,但却不能让这儿成为曲铭的一言堂。 曲铭听了他这话,警铃大作,觉得他这是在觊觎他的族长之位。 按照名望、对族里做出的共享等资格论,曲氏的族人本轮不到他当的。不过上一任族长是曲清江之祖父,他死后,曲锋才是最有资格当的族长,但因为身体差,很多事都无法处理,这个族长之位才会被支持率相对高的他坐上。 可是他的威望随着他屡次想吃绝户的丑陋行为暴露而日渐降低,他对曲氏一族的贡献也不算很大,因此他这族长之位压根就坐不稳。 正如曲清江先前所说,论资排辈,在品行都不出众、处事也不公道的情况下,三叔公年纪比他大,似乎比他更有资格。 最近他们跟那对小夫妻发生矛盾时,曲镇要么两不相帮,要么像今天这样阻拦他,可见他早就产生了觊觎之心。 曲铭才不想将族长之位拱手让出,他不想给曲镇攻讦他的机会,于是将曲锋从族谱上除名的提议便这么不了了之。 不过赵长夏殴打族人的恶行还是被他们大肆宣扬了一番。 在这个百善以孝为先的时代,子女忤逆父母、小辈忤逆长辈是被视为不孝、不睦的行为,纵使赵长夏是为了反抗他们的欺压,可只要她动了手,那就是不对的:曲铭再怎么样,那也是曲娘子的堂伯父,他一个赘婿,怎么敢这么嚣张呢?! 但他们也就只能在背后批判一下赵长夏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始终是曲家的事情,他们作为外人不好多管闲事。 倒是郑阳家听说了这事,也知道他跟赵长夏走得比较近,便对他说道:你以后不要再跟那个上门女婿往来了。 郑阳问:为何? 郑阳的家人说:你不要名声,我们还要名声呢! 我若不与他往来,那我去哪里赚钱呢?我若是不赚钱,你们会养我吗?郑阳不满。 他家人一噎,骂道:你不给曲家干活,不能去别家干活吗?最近到处都在雇人收割稻谷、插秧,工钱不比你在曲家干得多?都说曲家那小娘子抠门,可不是抠门嘛,就给你那点工钱! 郑阳被他们说得有些心虚,要知道他可是偷偷藏了三分之一的工钱呢! 我干得好好的,不换!等立秋一过,大家的晚禾都已经种好就不需要人手了,到时候我还得再另外找活计,多麻烦!郑阳梗着脖子。 他的大哥眯了眯眼:老二,你最近顶撞爹娘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胆儿肥了啊! 郑阳心里咯噔了下,收敛了神情,道:这不叫顶撞,只是讨论的声音太大了,听着很凶罢了。这都是在田里说话说习惯了。 郑家人: 他们觉得郑阳变了,但是听着这话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在田里干活时,都是扯着嗓子喊人的。 这么一打岔,他们倒是忘了继续要求郑阳与赵长夏划清界线的事。 没有因为赵长夏的名声而与她断绝往来的也就只有郑阳等少数人,不过村民们的排挤对她没什么影响,毕竟大部分村民早在她当曲家上门女婿时就已经瞧不起她,跟她没什么往来了,他们即便故意排挤她,也只是隔靴搔痒。 而比起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宁愿把心思放在系统的奖励上面。 上次收割完了十亩水稻,虽然其中两亩不是她亲自收割的,但系统的要求是收获不少于10亩的农田,也就是说,她只要收获了十亩农田的作物,就算完成了任务。 如今那十亩田所产的稻谷就堆积在曲家的粮仓里,系统自然判定她完成了任务,奖励了她一套超级谷匣。 所谓谷匣就是贮存稻谷的匣子,方方正正,可以一层一层地堆叠,因此节省空间不说,取稻谷的时候还十分方便,只需开一个口,稻谷就能从那个口子吐出来。 一套超级谷匣有九层,长宽80,表面是木质的,但赵长夏拿起来时却感觉不到实木的沉重,反而像塑料那样轻盈。 [超级谷匣]你还在为没有贮谷的好工具而烦恼吗?有了超级谷匣,即可解决谷物贮藏难题。装卸简易,没有受潮变质的烦恼,并且能贮藏普通谷匣的三倍量,有了它,再无贮谷难题! 分卷(52) 赵长夏算了下,以这个容积为单位,一层普通谷匣能装2.56石谷子,九层就是23石左右,超级谷匣能提升三倍容量,也就是说可以装69石谷子。 她十亩田,除了那两亩普通的水稻只产出两三石稻谷之外,其余中了中早35的常规型水稻产出皆有七石左右,这套超级谷匣完全能装下那些谷子。 她将超级谷匣分成了几部分,其中一层装普通稻谷,一层装脱壳后的精米,还有一层装一些豆子,剩下的六层装中早35的稻谷。 除了这套谷匣之外,她还得到了一块实验田,以及一辆超级板车。 [超级板车]流动农贸市场新上架的超级农具。看似笨重不灵便的木制结构外表下,实际采用先进的制作工艺打造,具备省力减震、承载能力大等优点;各关节部位经过了特殊加工处理,能减少轮轴转动阻力,提高车速,再也不怕车子震动了。 赵长夏: 她怀疑系统在开车,但是她的证据不够充分。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恭喜实习生寻觅到能相伴一生的伴侣,解锁男耕女织的传统小农经济模式,奖励舒适宽敞宝m一辆。 小醋缸:想试试减震能力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赵长夏: 穿越种田群聊 驴哥儿:哎?谷匣,为什么我只能找人去打造,系统不给我奖励? 唐嘴炮:你的是xx农场,后台是麻花藤,她的后台是神农,你说呢? 驴哥儿: 感谢在2021091201:23:03~2021091315:4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顾徒樱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mperor、丰人色、27968822、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焦糖馬頭、悱恻、七七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20瓶;顾徒樱19瓶;yxyjy11瓶;从未、今天有猫了吗?、南风过境是夏天、知趣10瓶;_dykhily_8瓶;梦林夕、取个渣名、小泰、日月当空、老白、但为卿顾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加工 赵长夏清算完系统奖励,恰逢集日,她便打开流动农贸市场准备买点化肥。 在打开超级农具系列货架时,她发现上面随机上架了一套超级砻碾。 她知道石碾是用来给谷粒脱壳的,但考虑到曲家已经有一套砻碾了,没必要再买一套回来占地方,便准备关闭窗口。 然而想到一直以来,超级农具系列都不曾让她失望,或许这个砻碾也有特殊的地方,最终还是点开了它。 [超级砻碾]脱壳筛糠、碾白抛光、碎米清理一次性完成,出糙率70%80%,整精米率45%49%。操作简单、米质优良,五谷杂粮皆适用,是你加工粮食的不二选择! 虽然赵长夏不清楚出米率的数值在什么范围才算正常,但从她现在吃的米来看,这会儿的大米加工技术还是相对落后的,米粒破损的多,且较为粗糙,那些精米,大概率只出现在大户人家的饭桌上,就连曲家,也只有为曲锋熬粥时才会煮一碗。 这套超级砻碾售价也是100成就点,赵长夏做了这么多任务、参与了许多活动,成就点早就累积过千,因此即便这套超级砻碾没有折扣,她也毫不犹豫地买了。 买了超级砻碾,原来的砻碾就没有用处了,赵长夏将它的部件一件件地搬到角落用草席盖起来,她跟系统说:别的农具多了一两件也不占地方,可是这么大件的农器占地方不说,搬动也不易,而且淘汰之后只能放着吃灰,太浪费了,如果流动农贸市场能回收那就能避免浪费了。 【】 【实习生赵长夏的反馈已经收到,正在处理中。】 赵长夏没想到系统真的考虑了她的意见,她还以为它只会机械地颁布任务。 处理结果还未出来,赵长夏买完化肥后就去取了些米来脱壳加工。 传统的砻碾碾砣沉重,需要人力推动或畜力拉动,也算是一件苦力活。但赵长夏不清楚是自己的体能变好了,还是超级砻碾也具有省力、灵便等作用,她推了一圈,没感觉到多少阻力。 而且跟传统的砻碾碾台是固定的不一样,超级砻碾的碾台也是会转动的。每次稻谷在砻碾的碾压下脱去了谷壳,外层的种皮和谷胚也被碾碎时,它便会从边沿缝隙中掉落,被磨成糠,再从底下的一个口子里出来。 她将米糠收集起来喂猪,又将加工好的十几斤大白米装进米缸里。 晚上李氏打开米缸盛米淘洗,洗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她抓起一些米打量,惊讶地发现这些是精白米,粒粒细长,透着一股我很好吃,也很贵的气息。 李氏不知道这些精米的来历,连忙跑去找曲清江:乐姐儿,你快过来一下。 曲清江正好在染房染丝线,听到动静便赶了过去:小娘,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这米是哪儿来的呀?是不是什么人从后门溜进来,倒了这些米嫁祸我们?李氏最近被曲氏族人的无耻卑鄙行为弄得十分谨慎,生怕这是他们从哪儿偷来,装进她们家的米缸里,好嫁祸陷害她们偷精米。 曲清江虽然心里也一直防着曲氏族人,但并没有将这两者联系起来,她看到精米的出现,首先想到的是赵长夏。 她道:我去看看谷匣里的稻谷是不是少了,就知道这米从何而来了。 她跟李氏去谷仓看了眼,发现那儿的谷子确实少了一些。她道:谷仓的钥匙在我们的手上,谷子不会平白无故变少,所以料想是六月取了些谷子去碾了。 李氏松了口气,随即又啧啧称奇:这米是去哪儿舂的?舂得也太好了,没有什么破损,拿去外头卖,得四十文一斗吧! 粮食歉收时普通糙米的米价才去到三十文一斗,平日都是十几文一斗的,换成精米价格会高一些,而这种比精米还要白上几分的精白米,价格自然会在精米之上。 村里的精白米多吗?赵长夏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站在门外问。 曲清江看到她,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步伐轻快地往她那儿走几步,道:六月,这米是你去舂的? 赵长夏嘴角微翘:嗯,今天刚加工出来的。 李氏道:村中的精白米不多,毕竟没什么人家有这能耐舂出这么多精白米,只有那些粮商收了谷子后,在自家的磨坊里处理,再从那些碾好的糙米舂出精米,再将精白米从中筛出处理工序复杂,耗时耗力,价格十分昂贵。 赵长夏若有所思,曲清江见状,问她:六月是想将这些精白米拿去卖吗? 赵长夏摇摇头:这些米虽然是精白米,但口感不一定比粮商卖的那种精白米好,因此拿去卖也不一定能卖出理想的价格。所以可以帮人加工,或租借砻碾,收取一定的费用。 精白米的口感无论如何都比糙米好,但不同米之间的口感也会不同。赵长夏知道中早35与普通稻谷相比,优势在其产量,而口感方面,她也不敢有保证。 李氏啊了声,难以置信:这些米是用家里的砻碾碾出来的? 她来曲家几年了,也不是没见过曲家碾米,可碾出来的米里糙米居多,哪怕再舂成精米,数量不多品相也没这么好。 曲清江也向赵长夏投去疑惑的目光,后者神情坦荡,但说出来的话却也是经过加工掩饰的:那个砻碾被磨平了,我稍微处理了一下。 她是如何处理的也没细说,曲清江跟李氏也不怎么关心,但她们对此并不是很乐观:我们眼下还是居丧期,只怕无人会上门租借砻碾。 赵长夏道:那得看他们是怕晦气,还是想赚钱。 租砻碾只需七文一斗,加工出来后的精白米能卖到四十文一斗,也就是说,除去运输成本等,理想情况下,找她加工的人能多赚二十文。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至于如何赚这个钱,赵长夏也想到了一个可以合作的合适人选。 她找到了郑阳,问他:你想不想赚更多钱,给你的妻女更好的生活? 郑阳问:可是要雇我帮忙插秧? 这个时节大家都在抢着插播晚稻,郑阳自然会这么认为。 赵长夏道:你要这么死脑筋,可就没多少发财的机会了。 她之所以找郑阳,除了他是为数不多还愿意与她往来的人之外,也因他这人不蠢,心思活泛,对钱财之事也敏感。他对妻女好,说明他有软肋,与之合作相对好掌控。 郑阳嘿嘿一笑,道:你说。 赵长夏给他展示了超级砻碾的效果,郑阳一开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他看碾米,直到一粒粒谷粒慢慢地变成了精白米,他的眼睛已经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你没有舂,这米怎么就从糙米变成精白米了?郑阳好奇得心痒痒的,一直围着砻碾研究。 这你就别管了,这是我找你来的目的,你想不想发财?赵长夏问。 郑阳使劲点头:想啊!六月你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尽管说! 你的心思一向活泛,连这商机都没发现吗? 郑阳愣了下,旋即讪笑道:我的想法可多了,但不知道哪个才是最合你心意的。 他先说了一个想法,我们可以将家中的谷子舂成精米,运到县城去卖。 赵长夏摇头:路途遥远,且容易被城里那些粮商盯上。 那卖给乡里的豪绅大老爷们? 你可以这么做,我只负责出租砻碾,收取固定的租金。 她这一提醒,郑阳便想到了赵长夏的目的。他的眼睛骨碌一转,很快便有了主意:我可以去收稻谷,找你租砻碾,碾出精米后,我再将这些精米卖给乡里的大户人家。若有人问起我这些精米如何来的,我便说是来你这儿碾的 赵长夏微微一笑:你能举一反三,很不错。 郑阳越想越兴奋,觉得这可是赚钱的好途径! 不过他也有些忧虑:大家都知道你这儿能碾精米,万一 万一大家都自己上门碾精米了,他的精米没人卖了怎么办? 赵长夏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道:家家户户都能拿出精米的时候,必然有一部分精米会流向城里,届时那些粮商便会下乡来收购精米,基数大了,他们就不会盯着一个人。我之所以提前与你说,是想让你先囤一部分稻谷,届时你将碾好的精米运去城里卖,自然就不会成为靶子了。 郑阳想垄断倒卖精米这一行,但利润高的同时,风险也大,那些比他更加奸诈的地主大户、富商未必会看着他发展起来,所以要想垄断也得有那个实力。 赵长夏的提议虽然令他失去了垄断的机会,但也能让他走得更远。 衡量之下,他立刻决定跟赵长夏合作:就按你说得办! 郑阳回去后,问他的妻子要了这么久以来攒的私房钱,用比粮商高出一两文一斗的价格收了不少稻谷,然后找赵长夏租砻碾来加工。 一石谷能加工出八斗糙米,而糙米又能加工出四五斗精米,除去谷壳等米糠外,糙米部分其实也是能吃的。米糠可以用来喂猪,所以总的来说找赵长夏加工精米完全不亏。 郑阳帮乡里不少大户人家干过活,认识那些人家的仆役,然后他通过那些仆役,让那些地主豪绅注意到精白米的存在。得知这些精白米要四十五文一斗,一些嘴刁的豪绅想也没想就买了。 当然,他们不忘打听这些精白米的来历,得知是曲家帮忙加工的,他们想到自家加工精米时,总是要先经过一道道复杂的工序,投入不少人力,得到的精米甚至破损程度很高。 眼下曲家只需七文就能加工一斗,比他们雇人更省时省力,还划算! 虽然曲家正在居丧,但他们不嫌晦气,直接让自家的佃户挑着谷子去找赵长夏加工。 超级砻碾用驴子拉着碾的话,一天能加工二十石谷,而赵长夏是按谷子来算的,加工一石谷能赚七十文,二十石就是一千四百文。 当然,这是理想的情况下,一般驴子要吃饲料,超级砻碾的使用寿命也会有损耗,所以她一般一天只帮忙加工十石。 曲清江月底核算账簿的时候看到这些收入,还以为是文盲赵长夏写错字,记错数了。 赵长夏: 她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练习繁体字的好吧! 她将这些日子赚的钱都拿给曲清江清点:娘子算数好,还是娘子来算吧! 曲清江粗略一看就知道这钱不少,跟账簿上的数目也相近,顿时心花怒放。想到赵长夏被她小瞧了,心里还有些愧疚。 她上前去拉着似乎在生闷气的赵长夏的衣袖,软软地撒娇: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瞧了六月姐姐,六月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女子计较嘛~ 赵长夏本来还绷得住,可听到六月姐姐,当即便绷不住,道:你这会儿倒是会这么喊我了? 她们之间曾就年龄和称呼而展开过讨论,曲清江没大没小地直呼赵长夏为六月,还说她们已经成亲,就不该分大小。 这些事不管是赵长夏还是曲清江都仍历历在目,后者一点儿都不心虚,眨巴着眼睛问:六月喜欢人家怎么喊你嘛? 赵长夏对她这般模样没什么抵抗力,她稍稍挪开目光:别想转移话题。 那我要如何道歉,六月才肯原谅我呢? 赵长夏沉思了下,然而还未想出答案,曲清江便凑上来在她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问道:六月消气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改天多买几套超级砻碾,开大米加工厂,不比种田香? 系统: 不休息了,我想要全勤o(╥﹏╥)o 分卷(53) 精米加工啥的都是百度来的资料,米价是在糙米的价格基础上加工编的。 前文忘了说,热孝期其实指亲人去世的百天内。 感谢在2021091315:42:41~2021091417:3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3个;悱恻、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风中草、丰人色、骑着刺猬撞老虎、读读看看写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青团怎么还不到!10瓶;番茄大帆船7瓶;嗷呜4瓶;火山啊火山、梦林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点火 赵长夏本就没有火气,自然不存在消气这一回事,被曲清江这么点火,心底的欲|火噌地一下就烧旺了。 偏偏曲清江对此毫无所觉,还缠上她的手指,十指紧扣,道:作为赔罪,也为了充分体现我对六月的信任,核算账簿这个重任就交给六月,好不好? 赵长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喜怒地笑了:你这是赔罪?我只怕我核算了账簿后,你会说看不懂我写的什么。 我怎么会这么过分呢!曲清江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仿佛之前问赵长夏是不是写错字的人不是她。 那就不许偷懒。 曲清江闻言,便知这事是翻篇了,她笑了下,准备继续核算账簿。她的指节刚要松开,却反被赵长夏用力地攥住,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眼眸,心里跳了下。 就这么走了?赵长夏问。 曲清江: 赵长夏腾出另一只手,往茶杯里沾了点水抹在曲清江的唇上,问:这若是酒,娘子会有何反应? 曲清江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道:想喝更多。 谁要是拿酒来不给她喝,却只肯在她的唇上轻轻抹了一点来诱惑她,她肯定要生气的。 赵长夏似笑非笑:娘子既然有这个觉悟,为什么就要走了呢? 她都把话提示到这个份上了,指尖还从唇上抹过,曲清江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亲嘴就是亲嘴,哪有多少可言?曲清江的目光闪躲,想直视赵长夏,又羞于对上她的视线。 赵长夏可不想浪费时间去讨论这些,用实际的行动更能教给彼此更多。她一手扣着曲清江的手指,另一只手搂住了那细腰,俯首吻了下去。 曲清江的一声娇呼还未完全溢出口,便被赵长夏吻得心神荡漾,无暇多顾。此前她以为,唇与唇相触便是除了床笫之欢之外,表达爱意的最大尺度,没想到一个吻还能吻得人身子发软滚烫像得了风寒。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赵长夏的那个吻已经变得轻且浅,她便主动追击。 赵长夏抬头,笑吟吟地道:娘子,这酒再喝便要醉了。 曲清江眼神迷离,脸颊绯红一片,还真有几分醉酒的姿态。她伏在赵长夏的肩头,心思浮动:六月,你还挺熟练的。 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曲清江好奇:看得多?以前有人天天在你面前亲嘴吗? 这倒没有,可偶然会看到。 她小学初中那会儿,电视剧的尺度还是挺大的,别说亲嘴,就连床|戏都会先脱几件衣服预热一番再放下帘子。反倒是她穿越前那几年的电视剧,亲嘴已经算最大尺度了。 后来她去了部队,生活几乎被训练占满了,可也是有娱乐时间的,可以看个视频什么的,就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实践。 曲清江为赵长夏以前的生活环境感到震惊,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经常看到亲嘴啊? 赵长夏弹了弹她的额头:赶紧核算完,早些休息。 嗯!曲清江虽然舍不得这个怀抱,可也知道不能被美色耽搁了正事。 算完账,曲清江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六月,这个月入账九千三百多钱,支出三千七百八十钱,盈余是五千多! 九千多的收入里,租出去的那十几亩田的租税占了九分之二,卖竹子、出借农具、耕牛、驴、马等的收益占了九分之一,剩下的那些几乎都是帮忙加工碾米所得的收入。这还没算上家里囤的那几十石粮食! 而三千多的支出里包括了赋税、家畜的饲料、雇人干活的人工费,以及生活上的各种费用。 以往家里的田地多,一年的盈余也不过四十贯钱,如今田地少了,盈余反而变多了! 她忍不住握着赵长夏的手:六月,不若我们多买一台砻碾回来,以后便能一日碾二十石米了! 赵长夏还没说话,系统就炸了: 【超级砻碾刷新概率已修改,请实习生赵长夏爱惜农具,珍惜现有的超级砻碾!】 赵长夏: r/她当然没忘记超级农具系列是随机上架的,也就是说,流动农贸市场里有时候会出现超级镰刀,有时候出现的是超级龙骨车。如果刷新概率改了,那她下次要想再买砻碾可就难了。 系统,你这就没有公正可言了吧?因为我发现了商机,就修改刷新概率,这跟那些修改娃娃机抓力的奸商有什么区别? 【请实习生赵长夏不要钻空子,脚踏实地、辛勤劳作,早日成为农学人才!】 赵长夏若有所思,之前系统针对各种任务奖励的限制,她就发现了有些限制是系统发现了可以钻空子的漏洞才修改的,不过不知道是系统自己发现的,还是被人钻过空子才修改的。 如今她几乎可以确定,系统在制定各种规则的时候或许已经尽可能地查缺补漏了,但没有什么规则是完美的,所以有人利用规则漏洞来牟利时,它便会进行修补,也就是打补丁。 可见这个系统或者系统的操纵者是与时俱进,会不断地学习的智慧生命。 有了猜测后,她也没有立马跟系统摊牌,而是道:系统曾经说过自己的使命就是要创新传统农业生产方式,还有培养新型农学人才,以提高神州大地的农业种植生产的核心竞争力。可若是不推动更多科技成果应用到田里头,如何能推动农业经济的大发展呢? 【】 实习生赵长夏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吗?为什么这么会抓重点? 一个不能为推动农业经济发展做贡献的农学人才,那还能叫农学人才吗?我也想向以袁爷爷为首的农学专家们看齐,但没有知识和科技手段的辅助,我就只是一个种地的,晓得伐? 【】 况且我也不是没有脚踏实地地学习农业知识,我只是想一边学习农业知识,一边改善生活水平,这并不冲突吧?我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我是不是有更强的动力去钻研农学知识?看到我的成功,是不是有很多人会向我学习?以我的影响力,我想推动农业经济的发展是不是更顺利了?你们系统的目光不能这么短浅,要向前看。 系统彻底被说自闭了,很久都没有再吭声,又默默地去把超级砻碾的刷新概率给改了回来。 赵长夏也不管装死的它,接下来必然还会有很多人找她加工精米,届时她的收费也会传出去,肯定会招来一部分人的眼红,她也得想好那些人搞事的对策。 一开始只有郑阳等少数人知道这事,但自从那些大户人家将加工好的精米卖出去大赚了一笔后,他们便到处收购稻谷。 乡民们不禁纳闷,要说田地最广、粮食最多的可就是这些大户人家了,不管他们是用来吃的,还是要卖的,那么多粮食难道都不够? 虽然纳闷,可他们多少都卖了点。 粮商到乡里来收购谷子时,便发现百姓都拿不出那么多粮食了,他们想压价都没法压。 一些村民透露了口风,说是乡里的大户收购了不少粮食。粮商们立马就意识到这些豪绅或许会有大动作。 他们不敢得罪这些豪绅,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些豪绅收购谷子是为了加工成精米卖给城里的小米铺、酒楼或是城里的高门大户。 粮商们多少都有属于自己的粮食铺,不过也有一些小米铺是从他们这儿买进粮食,再高价卖出去,以赚取这其中的差价的。 这些豪绅直接将加工好的精米卖给这些小米铺,少了粮商们从中牟取利益,对卖米的人而言,价格不用压太低了,对米铺来说,进货的成本也不需要太高了。 可粮商赚的就少了,他们万分不乐意! 于是他们又找机会去探听这些豪绅的口风,意思是加工精米要投入的成本很高,怎么舍得投入这么多成本? 豪绅们不想让粮商们知道他们是去找赵长夏加工的,万一赵长夏被他们挖走,那他们岂不是没地方可以加工精米了? 还别说,这些精米比以往他们自家舂的,口感好、品相更是直逼贡米,不管是卖还是留给自家吃都很划算。 若赵长夏往后只为粮商们干活,那粮商们只会不断抬高精米的价格,他们想吃还得花大价格去买,划不来。 这些地主豪绅都闭口不言,粮商们无奈,只能从村民那儿下手。 很快,他们就发现除了这些豪绅之外,还有小部分村民也会拿精米到集市上卖,而这部分精米的来源,他们都指向了浦村的曲家。 一位粮商找到了浦村来,拦下了一个村民:曲家在哪儿? 村民反问:这里有好几家姓曲的,你找谁? 就是能帮忙碾好精米的那个曲家。 精米?!这个村民一脸懵逼,谁家吃饱了饭没事做去将米碾成精米啊?这不是糟蹋粮食嘛! 只要想到一石谷子才出五斗精米,而且还是那种破损程度很高的精白米,他就跟被割肉一样心疼。 粮商: 他做好了铩羽而归的准备,但没想到遇到了郑阳,才知道原来这些精米都是曲家的上门女婿赵长夏加工的,不过赵长夏在守孝,故而是不会轻易见客人的。 比起最近这些日子的损失,粮商哪里还管晦气不晦气?他登门拜访,提出雇赵长夏到他的磨坊当个管事,指导一下伙计如何舂碾才能加工出品质如此好的精米。 赵长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位员外若是需要碾米,我可以帮忙。但让我去贵坊干活,容我拒绝。 粮商意识到自己太想当然了,以曲家的条件,她确实没到需要给人干活的地步。 赵长夏道:我闲暇的时候帮人加工精米,可是不□□份的。员外可以将谷子交给我,我便能帮忙将精米加工出来,只需十文一斗。 不是七文一斗吗? 七文,那都是友情价。 粮商: 神他妈友情价,你跟这儿的人的交情哪里称得上是朋友了?不说是仇人都算好的了! 如果要长期合作,倒是可以便宜点,七文一斗。赵长夏道。 粮商事先收集了从她这儿加工出来的精米,觉得以这个品质来出售,给这笔加工费也绝对亏不了。 更何况,在卖米赚钱上,他比鹄山乡的豪绅们有更大的一个优势,那就是贡米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方便面:人家都是悄咪咪改概率,你倒好,大咧咧地说出来了。 系统:,人家是一时情急。 赵狼灭:改概率?你不是一个合格的优培系统! 系统:,别骂了别骂了,改回来还不行嘛! 感谢在2021091417:36:37~2021091518:1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光转千年、焦糖馬頭、风来吴山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3x、人傻,冒得钱??、路过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央51瓶;ll20瓶;狗子爱星星、之一10瓶;药物效应动力学7瓶;啁啾、其实我很纯洁、凡凡5瓶;松花酿酒、老白、梦林夕、小泰、1762243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合作 粮商吴月吉常年在外收购、贩卖粮食,他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粮食和米,知道每年各地方官都会呈上一些当地的特产作为贡品,其中就有隔壁州的一种香米。 这种香米被挑选为贡米后,价格便水涨船高,卖到了七八十文一斗。可就算如此,也有许多为了彰显家世或者嘴刁的豪门大户甘愿花这个钱。 吴月吉囤了不少香米谷子,但是舂米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造成了精米的破损,从而降低了米的质量,也影响了品相。他的磨坊舂碾的谷子,一石谷子能舂出五六斗精米,可只有两三斗是完好的整米,而赵长夏舂的谷子却能出七斗精米,其中有四五斗完好的整米。 这么一对比,该如何选择便不言而喻。就算在运输过程中会产生损耗,可它的利润是巨大的,这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吴月吉立马拍板决定跟赵长夏合作,他不是没想过讨价还价,但赵长夏态度强硬,他也不想因为贪图这点蝇头小利而错过了这个节约成本、提高米价的机会。 他留个了心眼,道:我一个月运三百石谷子来给你舂碾,若是也有别的粮商找你,你也只能先帮我将这些谷子舂碾完。秋收之后的两个月,加到六百石。 平常两百石谷子,秋收后四百石。我的驴需要休息,砻碾也要维修,不能持续进行高强度工作。赵长夏没打算把这个当成主业,因此只能在干完农活后,才发展一下副业。 吴月吉想,两百石谷子能出八十到一百石精米,而买精米的毕竟只有少部分人,一个月最多能卖出六十石精米,加上还得储备一点精米应急,这百石精米也足够了。 至于贡米,得等到秋收之后,届时官府会用两个月的时间准备贡米,再将之与秋税中收的苗米一块儿运往京城。 他点点头:行! 双方签了契书,吴月吉没有带现金,只能交给她几张飞钱作为定金。飞钱是官府给商人开具的大额存款凭证,拿着凭证就能在便钱务取钱。 分卷(54) 赵长夏心想,这不就是支票嘛,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有收到支票的一天。 吴月吉走后,赵长夏靠帮人舂碾大米维生的消息也传了出去,一开始众人不以为意,毕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砻碾的,以前就有佃户和邻居向曲家租借砻碾来碾米,所以她这么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当得知她帮人加工一斗谷子就收七文钱时,他们哗然:七文一斗,这是抢钱呢?! 曲家这对小夫妻想钱想疯了! 可不是嘛!曲锋去了后,曲家的家底都掏空了,可不得使劲压榨别人? 认为曲清江跟赵长夏终于露出了他们贪婪的面目的声音很多,曲铭乐得在家拍大腿:使劲造作,我看他们什么时候把仅剩的一点口碑都败掉! 曲镇并不想看着她们杀鸡取卵,想了想,还是上门劝了劝曲清江:乐娘,你若实在过得拮据,四叔这儿可以借你一点钱,你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继续坏了自己的名声和曲家的口碑。 曲清江听了半天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没有解释帮忙碾米收取的费用之事,微笑道:四叔的好意乐娘心领了。虽然我们为了爹的丧事而掏空了家底,不过刚收了租税,平日也省吃俭用没有大的花销,日子还过得去,不至于太拮据。 曲镇劝不动,便也不再相劝。 后来曲氏族人发现即使曲家砻碾的租金那么高,却依然有那么多人来找曲家碾米,他们仔细打听才弄清楚缘由。 曾经他们嘲笑赵长夏有多放肆,如今的脸便被打得有多疼。与倒卖精米的人所赚的钱相比,曲家砻碾的租金一点都不算高! 赵长夏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早点亮出来?!曲氏族人悻悻然。 他们认为这是赵长夏的技艺高超,而不认为这是砻碾的作用,不然曲家早些年就能舂碾出这么好的精米了,何必等到赵长夏来操作? 三叔公跟曲镇等讨论这事时,曲嘉雨小声地嘀咕了句:你们对赵六月如何,他便对你们如何,你们不信任他,他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本事都告诉你们 阿雨!曲镇疾言厉色地喝她。 / 她娘也不管三叔公他们在场,直白地道:你凶什么?阿雨说的不对吗?你那三哥死了那么久,你们上过几次门安抚孤苦无依的他们?你们还有脸怪乐娘没主动跟你们提这事,他们的心早就被你们的冷水泼凉了! 老大家的,你想造反吗?!三叔公不悦道。 曲镇的头有些疼,他不想妻子跟他爹起冲突,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将妻子拉回自家的屋子里去处理了。 而不管曲氏族人如何心怀鬼胎,都无一人敢去找赵长夏。临近八月的秋闱考试,曲铭跟曲锦不敢在这样的节骨眼搞事;三叔公一家则是因为脸皮相对没那么厚,也怕赵长夏的拳头。 没有他们上门讨嫌,赵长夏和曲清江的日子过得安稳又充实: 赵长夏插播好十亩晚稻黄华占后,那几亩茄子也陆陆续续长好,她留了一部分给自家吃,其余的都卖了。茄子的销路还是吴月吉帮忙牵桥搭线的,不过就算有郑阳和佃户帮忙,她每天也还是摘茄子巡视秧田回家碾米地轮轴转。 后来李氏也会帮忙摘茄子或碾米,她不需要亲自推砻碾,只需在驴子碾好米的时候将精米、糙米与米糠等分别装好,再添加谷子上去。 而曲清江除了偶尔来帮李氏的忙之外,其余时间便都花在了刺绣上。 沉淀下来钻研针法后,曲清江的刺绣技艺进步神速,她将她娘岳氏留下的刺绣反复观察、研究,最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琢磨出了第十三和第十四种针法。而这之后,距离她追赶上她的娘亲,也就只剩最后一种针法了。 赵长夏闲暇的时候总会在这儿陪着她,而无聊之时,她拿起曲清江最近绣的一幅双面绣,顺口问了句:娘子可会异色绣? 曲清江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微微迷茫地看着她:什么是异色绣? 赵长夏比划道:就是这面绣着的花是红色的,另一面绣着的花是白色的。 曲清江: 世上还有如此精巧的技艺吗?是她孤陋寡闻了! 曲清江大为震惊,问道:敢问那异色绣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那位大师在哪儿? 赵长夏: 她被曲清江的反应给整不会了。 这是刺绣行业的知识,她一个外行人,对刺绣的了解依旧停留在什么十字绣、双面绣、异色绣等浅薄的知识层面上,问她不合适。 不过她有个猜测,或许这时代的刺绣水平还没有后世那么高,异色绣压根就还没被研究出来,不然以岳氏这样出身自皇绣世家的优秀绣娘,没理由留下的作品里没有异色绣,被她亲手教导出来的曲清江也不知道什么叫异色绣。 赵长夏道:额,我不认识这方面的大师,只是见过异色绣。 曲清江颇为失望,她还以为有机会向那位大师学习呢!哪怕不能随大师学习,能与之结识也是不错的。 不过赵长夏的话启示了她,给她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她也可以研究和琢磨如何才能绣出这样的绣作! 发现自己的刺绣之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之后,曲清江对此充满了斗志,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花在这上面。 只是每天早晨,赵长夏去锻炼时,必定会拉着她锻炼,其余时间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带她外出散步半个小时左右,理由是不能久坐。 我知道,对眼睛不好嘛!曲清江还牢记她醉酒时絮絮叨叨的叮咛呢! 赵长夏顿了下:不仅如此,久坐时间长了身子容易出问题。我认识一个叫方便面君的人,就因为伏案工作的时间太长,平日也不出门走动,才三四年,颈椎腰椎都不好了。 虽然有药贴,可也不能依赖药贴,得养成主动锻炼的好习惯。 曲清江被她小唠叨的模样逗得掩嘴偷乐,问:怎会有人叫方便面君这么奇怪的名字啊? 赵长夏:,她姓方,名便,字面君。 曲清江:哦!那不应该叫方面君吗? 赵长夏:谁知道呢,她喜欢吧! 哦! 赵长夏发现她是故意把话题岔开好偷懒的,便道:娘子,仰卧起坐还差五个。 曲清江皱着脸:做这个好累啊,只做五个不行吗? r/赵长夏不解,十个的要求高吗?她以前在部队训练时,一天要做两百到五百个。 不过她不能按自己的标准来,考虑到曲清江自幼就养在闺阁,没做过什么运动,身体也较娇弱,一开始确实不能定太高的标准。 头三天做五个适应一下,后面逐渐加多,一个月后得做二十个。 曲清江: 六月这是将她当成兵卒来训练了吗? 她问:六月能做多少个? 赵长夏决定亲自示范。她脱了碍事的短褐,只留自己的t恤,然后一口气做了五十个。现在的情况跟以往训练时的节奏不一样,所以她暂时只能做五十个。可饶是如此,她也觉得自己懈怠了,平日还需要加大训练量。 曲清江见她居然在房间以外的地方便脱掉外衣,露出胳膊,便急忙跑去把院门给关上。回头刚想说她两句,可看见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连着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中间也没有停下来休息,顿时目瞪口呆。 她蹲在赵长夏旁边,看着这精瘦有力的腰不停地起伏,薄薄的衣服贴着肌肤,隐约能看到腰腹的形状。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感并不软,甚至还能感觉到腰腹的肉分成了一块一块的。 这奇怪的触感让她想掀起衣服一探究竟,然而对上赵长夏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只能心虚地收回手,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道:六月的腰挺结实的。 赵长夏问:娘子想看? 曲清江不住地在心里点头,可面上还是得矜持一些的:六月给看的话 赵长夏笑了笑,掀起衣摆,露出了她的腹肌和马甲线。 曲清江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的腰也能像这样充满了力量。她大胆地问:我能,摸一摸吗? 赵长夏并不介意,曲清江刚想上手摸,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曲嘉雨的拍门声:乐姐姐?你怎么把门关上了? 曲清江吓得手一抖,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场的窘迫。她急忙将赵长夏的衣服扯下来,又捡起旁边的短褐让赵长夏穿上。 赵长夏: 她娘子是不是忘了她们是合法的夫妻?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可恶,就差那么一点儿了! 剧场外的曲岳父:让她摸! 赵狼灭: 鉴于最近的更新时间的不确定性,所以明天起暂时改在傍晚18点吧!实在无法更新再请假。 感谢在2021091518:15:17~2021091615:3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顾徒樱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进击的拉拉肥、hemperor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生不倦40瓶;榭礼18瓶;26876905、第三極、查无此人、14100710瓶;朴珉河得不到的女人7瓶;偷偷看书的易崽、一粒枸杞、不易、3x1、32403558、止姑娘5瓶;小p3瓶;不羡仙2瓶;梦林夕、火山啊火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县令 曲清江推赵长夏回房将衣服穿好再出来,自己也整理了一下因为做仰卧起坐而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最后才调整脸上的神情,从容地去开门。 刚开门便对上了曲嘉雨古怪的眼神:乐姐姐,大白天的,为何要关着门? 曲清江面不改色地道:和六月商议点事。 曲嘉雨看见赵长夏从房中出来,也没多想,问道: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曲清江心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打扰了。 嘴上道:不妨事,你这么着急地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县令下乡来了,里正他们这会儿正陪着他呢!曲嘉雨说的时候,瞥了赵长夏一眼,让她别搞事,别得罪县令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赵长夏: 向来都是别人找事,她予以还击的好吧! 不过曲嘉雨的提醒并非全无作用,她虽然不会找事,但难保别人不会找机会攻讦她。 若那县令是个特别恪守乡规民约、封建族规的老古板,目睹她与全族人作对的行径后,自然会厌恶她,往后她跟曲氏族人闹矛盾了,即使有理,官府也不会处理。 她若不想给人找事的机会,那么最好待在家里。但她可不是这种会委曲求全,怕自己被攻讦就躲着不出门的性子。 又是来劝课农桑的吧?估计只到里正家坐一会儿就回去了。曲清江对此见怪不怪了。 官府在乎政绩,而赋税是考核政绩的标准之一,收成、人口变化、治安等又决定了赋税的增减。为此县令每到开春、秋收等时候便会到各乡巡视一遍。 说是巡视,实际上大多数官员只会直奔里正家,然后一边享受着里正的招待,一边听里正汇报乡里的情况。里正基本只会挑好的来说,官员酒足饭饱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去,至于那些真正有困难的百姓的生活如何,他一概不知、不管。 曲嘉雨道:我爹说这个县令跟上一任县令不一样,来了后也不给里正招待的机会,拉着里正就到处转悠了。他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所以万事心里都得有个底。 她就差没明着告诉赵长夏,只要出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县令,所以今天一天最好都别出门。 赵长夏没她这么紧张,道:娘子,你们聊,我先去忙了。 曲嘉雨见她要出门,急忙喊道:赵六月你听到了没,县令过来了! 我听到了。 那你还出去? 赵长夏道:县令来了我就不能出去,这是什么道理?我非逃犯,也没犯事,行事光明磊落,心中坦坦荡荡,没什么不敢出去的。 曲嘉雨一噎,嘀咕道:你可别中了大伯父他们的圈套,免得连累了乐姐姐。 六月有分寸的,阿雨就放心吧!曲清江拉她到绣房,阿雨来得正好,我最近琢磨出了一种新的针法,六月是个大老粗,不懂得欣赏,还是阿雨替我瞧瞧吧! 赵长夏: 躺着也中枪呐? 她的审美和品鉴能力也是可以培养提升的嘛,给她机会多看多学,她一定能成为品鉴专家。 默默地吃了个飞醋,赵长夏出了门。也不知道该说曲嘉雨有先见之明,还是乌鸦嘴,赵长夏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便迎面碰上了里正一行人。 虽然赵长夏没见过县令,但是认出了曾经给她办户贴的主簿及里正,而被他们前呼后拥的那个中年男子估计就是县令了。 赵长夏打算避开他们,不过她这模样与身形实在过于显眼,哪怕她最近干农活又晒黑了些许,可看起来也仍旧阴柔。县令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目光自然而然地从她的身上转了一圈,虽然没说话,可谁都看得出他似乎在纠结这是男子还是女子。 主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赵长夏,由于男生女相的人不多,赵长夏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故而虽然过去了半年,可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她来,当即呼道:是你呢! 你认识?县令问。 主簿低声道:这人在之前是个逃户,大赦天下后来办户贴就记住了。 分卷(55) 县令皱了皱眉,虽然他的逃户身份是过去式的,可也说明他的不安定性。 他道:叫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里正连忙高声喊:曲家的上门女婿,过来一下,明府有话问你。 赵长夏: 什么时候她的运气变得这么差了? 她走了过去,行了个给尊长行的礼,她不懂文人的礼节,也不敢随便作揖或鞠躬,毕竟稍有差错就会被人所嘲笑。好在曲锋在世时,她跟着学了点向尊长行礼的礼节,如今随便应付一下吧! 县令颇为意外,他还以为乡野之民都是些不懂礼节的粗鲁之人,没想到还有个恪守礼节的地位低下的赘婿。 它注意到了赵长夏短褐内穿着的孝服,问:家中可是有人去世了? 赵长夏: 不是吧,把我喊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个? 她答道:四月份时,小的丈人不幸病逝。 县令又问了一些有关曲家如何治丧的事情,赵长夏都小心作答了。 这时,围观的百姓中有人低声道:他的丈人去世,他并没有厚葬其丈人,去世才半个月,便匆匆下葬了。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神情各异,里正跟乡书手等面面相觑,主簿则皱着眉头,倒是县令也十分诧异地看着人群,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话像是鼓励了那说闲话的人,他立马站了出来,将曲锋去世后,曲清江与赵长夏的那些操作,告状般告知了县令。 赵长夏瞥了那村民一眼,认出他是当初偷水稻被自己收拾过其中一个人。 这人虽然畏惧赵长夏,但想到如今有县令做主,赵长夏八成要完蛋了! 便又大着胆子状告她:他不仅不孝,还十分豪横,乡人凡是有得罪他的地方,他必定报复,小的还被他打过! 县令怒道:竟然还有这种事?!你何以无故打人?他质问完了赵长夏,又问里正,你何以不处理? br/ 赵长夏道:回禀明府,我并非无故打人,我反而还要找明府讨回一个公道。这小贼曾在春耕之时偷挖我家的秧苗,被我人赃并获,我不过是小惩大诫,教训一下他,并未报官处置,没想到他会对此怀恨在心。 如果新县令真这么重视农桑,自然不会轻饶这种损人田地庄稼的事情。 果然,县令更加生气了,质问那村民:小贼行径,还有脸反过来诬告他人?! 那村民目瞪口呆,辩解道:小的没有,大家都可以帮我作证!他这是污蔑我。 围观村民: 他们躲官吏都还来不及,怎有胆子上前帮他撒谎? 那他何以无缘无故打你?县令问。 村民: 里正见状,赶紧让壮丁上前来将那村民赶走:还不下去?那是你与赵长夏的私人恩怨,在明府面前胡咧咧什么! 他恨死这村民了,出来闹这一通,也不管真假,这不就告诉县令,他没管好村子,才会发生这种鸡飞狗跳的事情嘛! 县令也没兴趣揪着这件事不放,毕竟这件事发生在春耕的时候,事情早有了结果,应该没有什么冤情。他也不关心曲家吃绝户的那点小心思,毕竟民不举官不究,曲清江没有告官,这又是人家的家事,只要没有违反朝廷律令,他也不好管这事。 真正令他感兴趣的是曲家薄葬之事,他感叹道:时人重厚葬,认为此乃极孝的表现,可厚葬往往劳民伤财 原本幸灾乐祸等着县令批评曲清江跟赵长夏不孝的那些人都傻眼了。主簿与里正有些懵逼,这上官怎么还唱反调了? 主流的世俗观念便是应该厚葬来彰显孝心,主张薄葬的毕竟还是少数,没想到这个县令就是那部分少数人! 赵长夏也有些意外,虽然薄葬是曲锋的遗言,可说出去确实容易被人戳脊梁骨,没想到这县令这么开明。 而县令对这事这么上心的原因,她猜县令或许是想倡导薄葬和教化治下的百姓,正好遇到曲家这个例子,他便拿出来做典型。 她猜的没错,县令今日到乡里走动,除了劝课农桑之外,便是宣扬德化。他目睹了无数人为了厚葬先人而弄得倾家荡产,对此十分痛心,对厚葬之风也深恶痛绝,然而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弱了,实在是没法改变百姓的观念。 遇到这一例,他如何不意外和惊喜?! 县令当着众人的面称赞了曲锋的节俭观念之优秀,又表扬了曲清江与赵长夏能够听从亡父的遗愿,是为大孝。 众村民: 感觉被县令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人群外的曲氏族人听了,对县令包庇赵长夏的举动颇为不满,毕竟他们劝曲锋立嗣的行为放到全县,也没几个人会说他们不对的。但他们还不至于胆大包天去得罪县令,便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虽然县令只是口头的表扬和称赞,甚至连赵长夏叫什么名都没问,但村民们可是看明白了,县令不会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会因为赵长夏的大胆叛逆之举而处罚他。他们若敢得罪赵长夏,被他教训了,也只能算是自讨苦吃。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县令为了缓和气氛,忽然指着赵长夏腰间的香囊,道:这个香囊上面的刺绣很是精致,我能看看吗? 赵长夏摘下香囊递给他,道:此乃娘子所绣。 里正问:明府好眼力。这曲家娘子可是咱们县十分有名的绣娘,她的亡母更是出身皇绣的岳氏绣娘。 县令忽然问赵长夏:令妻可曾绣过一幅《麻姑祝寿图》? 赵长夏心中一动,道:年前受人所托,绣过一幅。 县令恍然大悟,却没有就《麻姑祝寿图》发表什么见解,只把香囊还给她,道:令妻手艺精进了不少。 谢明府赞誉,小的深感荣幸。 县令道:令妻也是妇人女子之楷模呀! 众人虽然不明白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但看得出县令对曲清江的刺绣手艺极为推崇,心情更是复杂。 刚才还想恶人先告状的那村民后悔不迭,暗道,就不该这么天真的! 县令走后,他以为赵长夏会报复他,但赵长夏还没有对他怎么样,里正就先让人将他架到了自家门口,狠狠地鞭挞了几下,道:我让你在县令面前胡说八道! 他的家人吓得跪在里正家门前求饶,他也哭着说以后都不敢了。而其余村民只是围观,没一人敢上前主持公道的。 里正教训完他,又警告村民道:往后还有人敢在官人面前胡说八道的,下场比他还惨! 他本来对赵长夏也挺不满的,觉得她这不肯吃亏的性子很能惹事,然而想到自己打不过他,县令刚刚又表扬了她,对曲清江的手艺也十分认可,便没对她怎么样。 赵长夏回了家。曲嘉雨还未离去,二人似乎研究新的针法似乎研究得兴致勃勃,见她回来了,曲清江脸上的笑容更甚:六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长夏眨了眨眼:我遇到县令了。 曲清江: 曲嘉雨: 姐妹俩顿了下,然后大惊。 赵六月该不会在外头走一圈就倒霉地遇到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娘子嫌弃我审美不行?生气了。 方便面:哄狼灭的无效方法道歉,有效方法亲亲。 小醋缸: 感谢在2021091615:33:29~2021091717:5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大水.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7968822、悱恻、dracule、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丰人色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胧、喻50瓶;南风过境是夏天40瓶;koito_zun、西瓜汁30瓶;换一个名字、须臾10瓶;bwjuventus8瓶;不想和命运抗争的人5瓶;不羡仙2瓶;陈大善人、梦林夕、没拿语文书、松花酿酒、日月当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求购 曲清江还在做心理建设,曲嘉雨便一惊一乍地问出来:赵六月,你没有那么傻中大伯父他们的圈套,给县令留下坏印象吧? 赵长夏瞥了她一眼,好整以暇道:怎么,我在你印象中,情商就这么低? 曲嘉雨问:情商是什么意思? 赵长夏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她看着曲清江微微一笑:娘子也是这个想法? 曲清江: 六月笑容这么诡异,事情必然没有这么简单! 她佯装诧异道:原来阿雨你是在担心这个啊,我相信六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应付自如的。况且六月步伐轻快、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事情必然不会那么糟糕。 曲嘉雨:那我走? 她在这儿就是多余的! 曲嘉雨委屈,但很好奇赵长夏遇到县令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问道:那该不会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什么事都没发生吧?如果是这样,那最好。 曲清江看了妹妹一眼,敏感地察觉到了妹妹对六月不再像以往那样满是戒备,反而还会关心六月。虽说是担心六月连累她,可给她的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摇摇头,将那种不着边际的想法和醋意收起,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长夏:六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赵长夏道:县令看了这个香囊,觉得娘子的刺绣技艺十分精巧,称赞了一番,还说精进了不少。 曲清江不敢置信,县令竟然夸她了! 曲嘉雨高兴道:乐姐姐,你看,我就说你的刺绣是天下第一的! 只是得到了县令随口称赞罢了,哪里算是天下第一?!曲清江无奈地摇头。 她是高兴的,但还不至于因为县令的一句夸奖便得意洋洋。或许那县令是个外行人,只是觉得漂亮,便这么随口称赞了一句呢? 她须得保持冷静和平常心,就像她娘说的那般,只有做到荣辱不惊,不因赞誉而止步不前,也不因批评而灰心丧意,坚定自己前进的信念,沉下心钻研,方能到达更高的境界。 在赵长夏提及异色绣之前,她的目标是琢磨透所有的针法,而异色绣的存在告诉她,世上还有很多她意想不到的高超技艺存在。能钻研出异色绣的,必定是境界十分之高的高人,她连针法都还没学全,哪里敢因为一个人的称赞而沾沾自喜? 而且她注意到了六月说县令称赞她的技艺精进了,难道县令认识她,或者见过她的绣作? 六月没有直言,必然是因为阿雨在,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等曲嘉雨为了确认赵长夏是不是真的没碰到什么倒霉事而离开了,曲清江才问:六月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吧? 赵长夏笑了下,道:县令看到这个香囊的刺绣,便问《麻姑祝寿图》是否你所绣,我答是,他便什么都猜出来了。 曲清江恍然大悟。当初她推测董氏求刺绣必然不是为了自家的老人,而是想送给别人的,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而且她当初从过六十大寿的老妇人好刺绣,其家人又有品鉴字画的水平等方面推测出老妇人出身必然不低,大有可能是官户或士族。 如今一琢磨,什么都对得上了: 县令是去年才来的,董氏的夫君是商贾,出于各种目的,想要与县令打好交道,在忽然得知县令之母要过六十大寿后,才匆匆忙忙去打听老夫人喜欢什么,然后投其所好,找到了她这儿来 当初她与赵长夏成婚,董氏也过来祝贺了,所以那幅《麻姑祝寿图》应该送出去了,且得到了县令之母的欣赏。 他还说娘子是妇人女子的楷模。赵长夏又道。 曲清江愣了下,没明白县令的意思,她用眼神询问赵长夏,后者也摇了摇头。 小情侣就此事在私底下嘀咕了一会儿,发现琢磨这事没意思,便不再纠结。赵长夏又说起县令夸曲家薄葬之事,曲清江被触及伤心事,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老泪涟涟。 赵长夏见状,道:我不该提这事。 曲清江落了会儿泪便擦干了眼泪,拉着赵长夏的手,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忍不住难过。 r/她应该感谢赵长夏告诉她,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外人能理解并赞同他的临死前的决定,这让她感到欣慰。 赵长夏沉默地抱了一下她,她也很快便重拾心情,向赵长夏展示了她最近的刺绣成果。 赵长夏想起出门前的事,便不着痕迹地问:我不了解刺绣的事,娘子每次问我意见,我却没能给出好意见时,是否会感到失望? 曲清江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诧异道:我为何会失望? 赵长夏抿唇,心情有些失落。 她细微的表情并未逃过曲清江的眼睛,后者稍稍琢磨便明白了兴许是自己之前为了哄曲嘉雨开心而胡诌的话,让赵长夏记到心里去了。 六月这心眼,可真越来越像曲家人了。 她忍不住笑道:原来六月的意思是我不在乎你的意见,认为对你的意见不抱有期望,故而不会失望?是我会错了意,我以为六月问我是否会对你失望。 她顿了下,实际上六月从未令我失望,而我也很在乎你的意见。只是我不太愿意让你看见我的刺绣不完美的那一面,怕你会觉得我的技艺没有精进,所以我在绣出一件满意的绣作之前,从不轻易给你看 没关系,你闲暇的时候也教一教我吧,等我拿起针,你便知道自己的绣作是完美的。赵长夏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曲清江被她逗乐了,既然六月想学,那我便教你吧! 分卷(56) 曲清江答应教赵长夏后,仿佛触发了什么buff,没几日便有人登门说想求购曲清江的绣作。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隔三差五便有人来买绣作,而且基本是小件的,诸如香囊、团扇、手帕等能随身携带的绣作。 她卖了一些绣作后便有人过来请教她如何才能用这么细的线绣出这么精巧的绣作而不咬线,也就是割断丝线。 曲清江提醒她们,自己还在守孝。 她们对此并不在意,还道:若非知道曲娘子在守孝,我们都想请你出门来教我们了。 曲清江: 这些人出现得古怪,曲清江还是挺谨慎的,没有轻易答应帮忙刺绣。 后来无意中得知,原来是县令夸奖她的刺绣之事传了出去。先是乡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妇人为了面子而登门求购,后来城里的女眷圈子里也知道了此事。 恰逢县令的次子要说亲,县令之母与县令夫人借九月重阳节赏菊的名义,邀请了许多人家的女眷参加。大家都知道她们的目的是为了物色孙媳妇/儿媳,故而所有想跟县令结亲的人家都躁动了起来。 知道县令之母喜欢刺绣,而县令又称赞过曲清江的手艺,她们投其所好,立马行动了起来。 加上她们见过曲清江的绣作,稍稍懂些女红的妇人与女子都知道它不光是好看而已,针线与技艺都不达标是没法绣出这样的绣作的! 所以找她买刺绣的人多,但更多的是想趁重阳节还未到,先请曲清江指点自家的女儿,短时间内无法迅速提升至她这个境界,也总比原地踏步要好。 曲清江总觉得县令那天说她的刺绣是女子之楷模,意思就是让女性学习她的刺绣技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眼下的情况很贴切。 虽然自己的刺绣得到了如此重视很让她高兴,可她认为自己还需要深造。不过遇到那些真诚地向她请教的女子,她也会不吝啬自己的经验,指点了一二。 为此,她还结交到了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 这针是如何磨得这么细的? 来找曲清江最频繁,也最好学的尹小娘子得到了围观曲清江刺绣的机会,她一眼就看到了曲清江所用的针的不同,便惊讶地发问。 曲清江捻线的手一顿,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清楚,这是外子所赠。 尹小娘子艳羡道:曲姐姐的官人可真体贴。 在她的想象中,这些针理应是赵长夏亲手打磨出来的。 她想,若真是如此,那她想要一套这样的针只怕是没机会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她也不会让曲清江割爱。 曲清江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但对她却更加热情了,夸她家六月的都是好朋友! 虽然指点别人会耽误自己刺绣,但跟这么多人交流,也能得到不少启示。曲清江便是在指点尹小娘子的过程中得到了启发,琢磨出了第十五种针法。 至此,她算是追赶上她娘岳机杼了。 可她并不打算停下来,又继续尝试能不能创造出第十六、十七种针法。 曲清江忙碌的时候,赵长夏也没有偷懒。 首先是她上次给系统提回收利用旧农具的建议得到了回应,系统正式上线回收功能。它是在流动农贸市场那个框架内的,只有赶集日才能开启,并且它只能回收所有权是实习生的农具,没错,只限农具。这一点倒是挺符合系统的画风的。 而之所以在所有权方面设限,是因为若不加以限制,那实习生可以偷取别人的东西来回收,以此达到销毁罪证的同时,又得到好处的目的。 这些规则赵长夏都理解,让她槽多无口的是,每将一件物品投入回收,得到的便是一张以旧换新优惠券。优惠券会根据回收的物件的价值而有不同的折扣。 赵长夏: 你是卖手机的吗? 可真是一个销售鬼才。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夸六月的都是好姐妹! 姐妹们:,牙齿酸了。 今天是小醋缸事业专场! 今天早点码完了,所以早点更新。 感谢在2021091717:51:58~2021091801:5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地主、流光转千年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小p、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菘15瓶;我家胖胖好可愛10瓶;suit5瓶;咕咕3瓶;凡凡2瓶;肥仔、水管工小孟、17622433、梦林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雨灾 赵长夏看了一眼曲家的砻碾,系统提醒她:该物件不属于实习生赵长夏,请重试! 果然。赵长夏暗想。 系统这么久才上线这个功能,肯定是先把规则制定得相对完美了,不让人钻一点空子。 她拿了把超级镰刀和一把自己买的普通镰刀进行回收试验,回收超级镰刀时,系统会提醒:回收该农具可换得一张七折优惠券(畜牧、种子、化肥、农药等不可用),是否进行回收? 而回收普通镰刀时,则提醒:回收该农具可换得一张2成就点抵扣券(畜牧、种子、化肥、农药等不可用),是否进行回收? 赵长夏: 不是,你系统卖的普通镰刀要20成就点一把,这八成新的镰刀回收就只值这点钱?不是系统出品的就不值钱? 不过真的到了需要回收的那一步基本就报废了,能换一点也是一点,有句俗语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赵长夏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报废的农具,恰逢中元节,流动农贸市场打折扣,她便打开了超级农具的货架,看看有没有刷新超级砻碾。 超级砻碾没有,但是有它的兄弟超级石磨。 [超级石磨]古老传统的粮食加工机械升级版,精研细磨,自动筛理提粉。清理简单,能有效节省劳动量,提高研磨效率,吃上精细面粉不再是奢想! 【超级石磨,原价100成就点,中元节大优惠,只需50成就点!】 改天种点大豆,这样就不必跟别人买豆腐了,还能磨点豆浆当早餐。赵长夏觉得这东西用处很广,买了不磨豆腐、豆浆,也能磨面粉,便毫不犹豫地买了。 她买完后没有立刻摆出来,而是打算找个好时机再带回去。 中元节之后的一天,赵长夏起床时发现下雨了,她打开实验田,发现墒情变化趋势预测显示未来一周会持续降雨,降雨量较大,提醒她注意墒情过多的情况。 赵长夏退伍后、穿越前好歹是参加了一次抗洪救灾行动的,知道这个信息的价值,还有问题的严重性。 七八月正好是雨水充沛的季节,当然,大雨不一定会酿成自然灾害,可是暴雨会直接导致河水暴涨,排泄的速度不快则河水会溢出堤岸,向地势较低的地方流去、汇聚,洪涝灾害便这样形成了。 这次的降雨量虽然不一定会造成洪涝灾害,可是对农田的影响是必然的,所以要提前做好田间排涝的准备。 赵长夏去田里巡视前,提醒曲清江:娘子,这雨势估计还会变大,可能要下几天,你若是要晒布,就不必挑这段时间了。 本来只是寻常的一次对话,曲清江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这雨连着下了四日,她才意识到赵长夏的先见之明。 虽然还未有洪涝的消息传来,不过光是这四天的大雨就已经足够乡里的百姓头疼的了,家家户户几乎每天都会出动全家到田里将积水排出水沟,让它流向河里。 有龙骨车的人家用龙骨车,没些有龙骨车的人家就用戽斗,一种舀水的器皿,从早到晚,田间里都不乏忙碌的身影。 曲清江穿戴好斗笠、蓑衣去田间找赵长夏,看见人家都有人帮忙,赵长夏却只有孤零零一人,便心疼道:六月,你累不累?我来帮忙。 赵长夏摇摇头:还好,有龙骨车,排涝快。 曲清江这才发现她和周围的村民狼狈舀水的情况不同,她虽然也在摇龙骨车排涝,但相对还是轻松的。而这龙骨车看着比别人家的小了点,可排水的效率却一点没降低,赵长夏都要转战到别的田里去了,隔壁人家还在卖力地摇龙骨车。 我帮你抬 曲清江刚开口,却见赵长夏扛起了龙骨车,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娘子说什么? 曲清江: 旁边的村民: 摔,还让不让人活了? 同样摇龙骨车排水摇了一天,他们需要轮流替换,他一个人就搞定了,本来就让人心理不平衡了。如今他们累得要死,他却还有力气轻松扛起龙骨车,这是什么品种的人类? 赵长夏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必然要说他们误会了。她用普通龙骨车估计半天就能肌肉酸痛,之所以现在还有力气扛起龙骨车,那全是超级龙骨车的优秀之处啊! 超级龙骨车优点有三:首先是采用了超润滑的轮轴,没有传统龙骨车采用木质轮轴的摩擦力那么大;其次车桶是密闭的,不会像传统龙骨车那样提起一桶水至少会流失三分之二;最后是它的造型轻巧,不需要两到三个人,一个体能稍好,力气稍大的人就能搬动。 若是以往,赵长夏肯定会装模作样找个人帮忙一起抬,可是积水在稻田里多浸泡一会儿,农田的损失便会增加几分,甚至有可能直接导致减产过半,因此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长夏跟曲清江去给最后一亩田排水时,曲洋在旁边舀水,见她们的田的水已经排完了,便问道:乐娘、六月,待会儿能帮一下忙吗?我们家的龙骨车只有一架,田的水实在是太多了,舀不过来。 赵长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这是你的请求,还是三叔公,或四叔父的请求? 曲洋一顿,瞥了他爷爷一眼,道:这是我的意思。 赵长夏又扭头问曲清江:娘子的意思呢? 曲清江知道四叔父自她爹死后,对曲家便没有那么热络了,跟她也一直保持着并不密切的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冷不热,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但他们的一些举动也实在是令她心寒,因此这会儿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纠结的。 她经过了深思熟虑,道:那我可不能轻易答应,毕竟你家的事,你做不了主。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若是能做主的人来找她,她或许会答应。之所以一定要是能做主的人,自然是为了防止她们帮了忙后,对方翻脸不认人。 曲镇或许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三叔公的为人,她可不敢信赖。 曲洋只好将她的意思转述给三叔公,三叔公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大意是曲清江婆婆妈妈的,麻烦。不过利益当前,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过去了。 他笑呵呵地,如慈祥的老爷爷般问道:乐娘啊,你们需不需要帮忙啊? 这话问得客套且虚伪,曲清江微笑道:三叔公要来帮忙吗? 三叔公: 客套两句还当真了?分明知道他们家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三叔公还想端一端架子,但见赵长夏收拾了龙骨车打算走,便急了:你们不是已经忙完了吗?能过来帮一帮三叔公吗?我老了,腿脚不便,你们最讲孝道了,县令都夸过你们孝顺有加,所以一定不会看着三叔公有困难而袖手旁观的对吧? 他这软硬兼施、道德绑架的手段用得倒是溜,曲清江虽然本就打算等他开这个口后帮他的忙,好为自己累积一点口碑的,但心底还是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这时,曲镇走了过来将三叔公拉开了,他道:爹,我们家人这么多,忙得过来。 他还是有一点廉耻之心的,毕竟上次赵长夏的稻子被曲泽他们收割的时候,他明知对方的贪婪,但却侥幸地认为曲泽他们或许真的是在帮赵长夏收割,因而并未阻止他们。 他认为自己只要不主动招惹赵长夏、不与她们交恶就成,倒是不奢望能跟曲家的关系恢复到以前那么密切。可真是天意弄人,这么快就有了他们求人的时候。曲清江和赵长夏若真的帮他们了,往后她们有事,他依旧袖手旁观时,旁人会如何看待他? 他有廉耻之心,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这才过来将他爹拉走。 忙不过来!三叔公瞪了他一眼,你老子我逢雨天,腿脚便疼得要命,这都是年轻时淋太多雨留下的毛病。你看看咱们一大家子,每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可为了排涝,还得继续干活,没时间回去换衣服。长此以往,一个两个都会跟我一样!我这是心疼你们呀! 曲镇急忙跟曲清江解释:我爹他没有别的意思。 曲清江笑了笑,道:佃户那儿也需要帮忙,不若等我们忙完了那边,再来帮四叔父吧!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等曲清江忙完,估计曲镇家这边也已经搞定了。 曲镇尴尬得不敢直视曲清江,见她们走远了,才叹了口气:这下他们两家想要保持明面上的友好都做不到了。 赵长夏与曲清江走后,三叔公骂曲镇榆木脑袋,而曲镇偶尔辩解两句的声音仍会断断续续地传进他们的耳中。 心里难受吗?赵长夏盯着走在前面帮她扛龙骨车的曲清江,问道。 曲清江摇头:人走茶凉的道理我很早就从我娘和小娘的身上看懂了。 失望是有的,但还不至于为一些不值得的人而难过。 不提他们了,有件事倒是令我很好奇。曲清江道,刚才被三叔公一番提醒,我才发现,我们的斗笠与蓑衣都很好,穿着出来这么久,除了衣摆与袖子湿了之外,身上都没湿呢! 大家所穿的蓑衣都是草编的,防水性并不强,因此小雨的情况下能防一些雨水,可是雨势大了,淋雨的时间长了,必有雨水顺着缝隙滴到衣服上。 曲清江出来一整天了,身上没有一丝湿漉漉、黏糊糊的不适感呢! 分卷(57) 赵长夏: 这套蓑衣版雨衣外表是蓑衣,实际上是防水极好的雨衣,她一共只有两套,自己穿了一套,剩下的那套就留在曲家给其他人用了。 她道:我们的蓑衣做工比较精细吧! 曲清江摸了摸自己的蓑衣,从手感上来看确实跟别的蓑衣没什么不同,都是草编的,但编得很密。 是我多心了吧!曲清江想,每次遇到那些特别、与众不同的物件时,她总是会先考虑这是不是六月的手笔看来这次是她想太多了。 大雨下了几天,而大自然还不至于对老百姓赶尽杀绝,所以很快便停了雨,没有酿成洪涝灾害。 不过就算如此,不少百姓也是愁眉苦脸,因为被水浸泡了这些日子,粮食必然会减产,减产多少便不可知了。 赵长夏看自己的田间墒情尚好,便没有太操心。 之后的一段日子,又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场雨,一直到八月下旬。 赵长夏循例出门巡田,在路上却碰到了曲湖与曲源。 她算了下日子,八月上旬秋闱考试,半个月出成绩,所以这对兄弟这是出成绩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豆腐磨起来! 小醋缸(娇羞):还在守孝,不大合适吧? 赵狼灭:? 感觉她娘子又在开车,但是她看不见车在哪里。 感谢在2021091801:56:15~2021091823:3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12个;cici☆小茜、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焦糖馬頭、董monster、丰人色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st58瓶;cici☆小茜40瓶;狗子爱星星、一只毛团子10瓶;小泰、日月当空、没拿语文书、梦林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落榜 曲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有些病态,曲源则面色沉沉,也不好看。二人看见赵长夏,神色更是复杂,纷纷无视了她,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赵长夏发现他们经过自己身边时的步伐快了些许。 虽然没跟他们有任何交流,但赵长夏想,他们的表现不像是中举的模样。毕竟考上解举人那是多么光宗耀祖,值得庆贺的一件事,这对兄弟遇到了仇人没道理不前来耀武扬威一番。 赵长夏没多想,就算对方科考失利、灰溜溜地跑回来,她也没空去幸灾乐祸,把心思放在这些人身上一秒钟,她都觉得浪费时间可耻。 等她从田里回家时,便看见路旁有几个村民围在一起议论这事: 听说曲大跟曲二家的那两个儿子回来了! 真的?他们考中了没? 那村民撇撇嘴:得解了还不得敲锣打鼓大肆庆贺,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灰溜溜地躲回家去? 另一人颇为同情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好遇上大雨天气。州县的衙门已经十多年没修葺过了,就把考场改在了大福寺,结果路上,曲大家的便不小心淋了雨,病了好几天。曲二家的嘛,每日小心翼翼地保管卷子,卷子倒是没事了,却因为没有避先帝的讳落榜了。 那这是天公不作美啊!命中注定没有官当说这话的人还有些幸灾乐祸。 曲大、曲二这会儿估计心情正不好呢,你这么大声嚷嚷,传到他们的耳中,小心他们找你的茬。 赵长夏回到家跟曲清江说起这事,后者脸上并无喜色,而是颇为忧虑地说:他们没有得解,只怕大伯父、二伯父他们又要整幺蛾子了。 如果曲湖跟曲源得解了,那他们不日便要进京赶考,为了他们的前程,曲铭跟曲锦无论如何都会夹着尾巴做人。可一旦他们没有考中,下一次秋闱考试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没了掣肘,曲铭跟曲锦为了满足一己私利,行事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曲清江诧异道:朝廷并无规定科考三年举行一次,六月怎么 她顿了下,把你出身武官世家,怎会连这个都不清楚之类的话咽了回去。 以前她认为赵六月是武官世家出身的人,如今看来,赵六月的来历或许更加神秘,身世也更加扑朔迷离。 科考年限并不固定,有时候一年一考,有时候两年一考,若是遇到特殊情况,如前些年的战事,科考也是会停开的先帝在世时曾经停过五年。 经曲清江仔细解说,赵长夏才知道原来这会儿的举人跟范进中举的举人含金量是不一样的,这时候的科考有好几个科目,只需选择一个科目,然后从解试开始考,考中了就是解举人。 解举人必须第二年就进京赶考,省试上,此省不是某个省份的意思,而是三省六部的尚书省,此级考试由礼部主持,缺考、落榜等都会导致这场解试的资格作废,来年还得重头再考。 不过如果考中了两次解举人,但在省试上落榜了,就能免掉第三次解试,直接参加省试。如果考生的年纪太老了,又或者是考了三次省试没能挤进殿试,最后也可以破格录用,这叫特奏名。 曲清江说了个题外话:过了省试,在殿试上基本就不会被黜落,因为前朝有个书生就是被黜落了,他愤懑之下造反,前朝便覆灭了。有了前车之鉴,朝廷就不轻易黜落考生了。 赵长夏震惊:这个书生这么牛逼? 曲清江问:牛逼是什么意思? 赵长夏:,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曲清江求知欲旺盛:很厉害怎么会跟牛扯上关系呢? 不要纠结这个。说回那个书生,他叫什么? 好像叫黄巢。 赵长夏:,所以前朝是大唐? 曲清江点头:六月,你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赵长夏: 她知道这个朝代叫大周,因为历史上除了夏商周的周朝之外,就只有武则天时期曾短暂地出现过武周朝。虽然她不爱学习,但因为武则天太牛逼,她连带着对隋唐的历史都认真学习了遍,因而这些事她还是知道的。得知现在的皇帝是男的,也不姓武或李,而是姓郭之后,她就以为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没想到架空倒是架空了,但延续的是五代十国的后周,郭荣没有英年早逝,赵匡胤也没能黄袍加身 曲清江发现话题扯远了,又转回到科考上。 如今的科考制度之下,每次进士上榜的人数都有一两百个,诸科的上榜人数更多,达上千人。 进士科虽然难,但是升官快。诸科虽然容易,但是仕途最终都走不远。曲湖跟曲源志向远大,自然不会选择靠诸科。 而考试取解的名额虽然多,但考生也多,所以要想走到殿试这一步,首先得从数十万读书人中成为那三四万个解举人,然后还得从三四万个解举人中挤入前一两百名。 所以也不能说曲湖跟曲源不是读书的料,只能说比他们读书好的大有人在。若他们能跨出解试这一步,落榜两次也还是有机会免试的。但他们连这一步都没跨出去,就不能怪别人太努力了,只能怪自己准备不充分。 他们还挺倒霉的。曲清江唏嘘道。 赵长夏道:除了因为战事而停开科举考试可以说是不可抗力因素之外,弄脏卷子这个就是个人粗心大意的问题。这次被雨淋湿生了病也不值得同情,因为这雨中元节便开始下了,他却没做好准备,能怪谁呢? 她不喜欢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要是在部队里,将体能训练没过关归结于来月经了,将任务没完成归结于天气,她早就被踢出部队了。 认真履行职责才是尊重自己的职业、追求理想的最好体现,这二人都不把科考当回事,也就别怪自己落榜了。 曲清江发现赵六月在这方面特别严苛,她庆幸自己不是六月的学生,否则每次出错估计都会被训成鹌鹑。 如曲清江所料,曲铭、曲锦这两家的气压有些低,曲铭从八月份开始,每日都伸长了脖子等喜讯,结果就得到这么个结果,如何不叫他失望? 而且接下来是该让曲湖继续读下去呢,还是让他到城里找份管账的活计生活算了? 他满心纠结。若是在以往,他必然会二话不说就让曲湖继续考,他才二十七,有些人三十多了才考上进士,照样一飞冲天呢!可问题是曲湖读书的钱哪儿来? 前阵子的这场雨,家里跟族田的收成必然会减产,本来供他们读书已经十分吃力,收成不好的年份,又哪里有那么多钱? 况且他们还跟三叔公一家约定了,若是他们这次没考上,那族田的收益就要另外分配。 曲铭忧心曲湖的束脩等,他的妻子则不管这些,见自己的幼子身体虚弱,心疼得要命,对他嘘寒问暖不说,还要曲铭去给他买些药和肉回来给他补身子。 曲铭皱着眉头:他这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去李郎中那儿抓些药回来喝就行了,吃什么肉! 曲铭之妻又是一番闹腾,搅得曲铭心烦意乱,一心只想要解决钱的问题。 曲锦家的情况也差不多,尤其是曲溱也有些埋怨曲源:大哥都快三十岁了,考不上就算了,再考下去,家里都没米下锅了。 曲源被自己的弟弟说得面有愧色,但曲溱却被曲锦拍了几巴掌。曲锦道:小湖能继续考,你大哥也能继续考! 可是家里的钱都花在大哥身上了,我想吃肉都没得吃! 曲锦把心一横,道:找老三跟老四他们借! 说是借,但能还的估计也只有曲镇家那部分,若是问曲清江借,八成就有借无还了。 曲铭跟曲锦不约而同地对曲锋的家产再生觊觎之心,不过他们都知道赵长夏不好惹,抢也抢不过,还是得找别的法子 三叔公一家得知曲湖跟曲源都名落孙山,也颇为遗憾,毕竟一个家族若能出一个进士那他们还是能沾点好处的。 可遗憾是一回事,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们也没空去唏嘘了。他们等着曲铭、曲锦主动兑现当初的诺言,对于族田的收益另行分配,可等到了九月中旬也依旧没有召开宗族大会,三叔公便坐不住了。 双方就此事又扯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皮条,一直到十月晚稻成熟。 在此期间,曲清江跟赵长夏都没有介入过他们的纷争之中。 前者一边研究异色绣,一边指点新结交的小姐妹刺绣;后者则又完成了几个系统颁布的任务,累积了五块实验田,其中有一块是只能试验种植瓜果的瓜果实验田。 除了茄子之外,赵长夏没种过什么瓜果,但有了实验田,就能接受系统的指导,学习如何种植瓜果了。 一开始她对种瓜果的兴趣不大,可看到流动农贸市场里各类甜瓜、西瓜、哈密瓜种子,她才想起自己穿越过来后,便很少看到这类水果的影子。 一年多没吃过瓜了!赵长夏琢磨,要不种几个试试吧? 她知道北方比较适宜种植甜瓜跟哈密瓜,因为阳光充足,甜度高。雨水充沛的南方要种这类瓜,除了要挑对品种,还得有大棚栽培技术。但西瓜的话,没有大棚栽培技术也能种植。 赵长夏买了些西瓜种子,准备先种几分地试试,若西瓜品相好,甜度高,就可以扩大种植面积。 西瓜得春季才能播种,赵长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在瓜果实验田上进行学习栽培技术。 在那之前,她得先将这十亩黄华占给收割了。 经过七八月那一场场秋雨的磋磨,不少人家的稻田肉眼可见地减产了。赵长夏的稻谷却金灿灿、沉甸甸的,每粒谷子看起来都十分饱满,看得人眼红不已。 收割早稻时,大家的稻田都是沉甸甸的,赵长夏的稻田还不那么显眼,所以她糊弄说自己的粮食产量只有两三石,也没有人去在意。 如今大家都减产了,谷壳看起来瘪瘪的,唯有赵长夏稻田里的稻子依旧很饱满结实,这对比一下子就明显了。 就算赵长夏再怎么掩盖真实的产量,有心观察她收割水稻的人粗略地计算了下,也能发现她的亩产至少有四石! 有人心理不平衡了,但是他们除了嫉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有人动她田里的稻谷,哪怕只是割了把就跑,也依旧能被她发现,并且追到家里头去教训。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打她的稻田的主意,没看恨他恨得要死的曲氏族人也不敢碰她的稻谷吗! 除了羡慕嫉妒的人之外,更多的则是腆着脸去向她请教如何才能种出这么高产的稻谷。他们或多或少都曾瞧不起上门女婿的赵长夏,也因为她对曲氏族人动手的叛逆举动而唾骂过她,可是利益当前,他们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干过那种事的。 实际上他们还是低估了黄华占的产量,即使受大雨的影响,它未能达到实验田里的平均产量,可也有四百五十多公斤一亩,也就是七石五斗左右,超过了中早35。 有了早稻的产量在前,曲清江跟李氏再看到这个产量时已经不算太惊讶了。 曲清江跟赵长夏商议道:除了咱们家,大多数人家的收成都不怎么好,所以就少收佃客一成田租吧! 虽然佃户租佃的那十几亩田当初有赵长夏与曲清江帮忙排水,但收成还是受到了影响,大约减产了两成。曲清江少收一成田租就是跟佃户共同承担了损失。 赵长夏对此并无意见。 而因各地的粮食都减产,百姓又要交秋税,交完秋税、留了来年的谷种后,家里便没多少米了。 米价在寒冬来临时逐渐上涨,曲清江便做主卖了一半粮食给吴月吉,再将这部分赚来的钱与自己卖刺绣赚的钱凑一凑,向里正回购了曾经卖出去的自家的二十亩良田。 她跟赵长夏行事虽然低调,但防不住有人整日盯着她们,所以她们赎回了二十亩田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曲氏族人的耳中。 曲铭心里又酸又怨愤:他们哪儿来的钱一口气买回二十亩良田?肯定是当初卖田的田压根就没用来救老三的命,他们将钱藏了起来,以为过去了大半年,大家都淡忘了这事,所以就拿出来了! 分卷(58) 他并没有证据,故而也只能在私底下如此揣测。 不过临近年关时,他忽然得到了一个消息被曲清江赶回家的田氏生了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铺垫了好几章,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这里的科举制度是参考宋朝的科举制度。 感谢在2021091823:36:02~2021091917:2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28个;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佳莹60瓶;想喝海盐乌龙奶盖16瓶;may、prison阿5瓶;17622433、王里兜、小泰、安引、日月当空、4816224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认亲 田氏是抱着儿子来到曲家的,和八个月前她离开曲家那时候相比,她变黑了,虽然刚生完孩子,但身子并未丰腴多少,可见在这八个月里,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这都不是赵长夏与曲清江关注的重点,她们非常无法理解,也十分震惊田氏竟然会如此大胆和没底线,抱着她那明显就不足月的早产儿上门,说这是曲锋的遗腹子,她们是来认祖归宗的。 他不是早产儿,他是因为我怀着他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所以长得比较瘦小。田氏抹了把泪,开始哭诉她离开曲家之后的艰苦。 在她的自述下,她拿着曲清江给的遣散费回到了她原来的夫家,不过她的夫婿并不在家。她回家后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但慢慢地便发现自己总是干呕、食不下咽,经郎中把脉才知道原来这是害喜了,她怀孕已有两个月! 怀上时她还在曲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曲锋一个男人,所以这就是曲锋的孩子。 曲清江: 赵长夏: 她们的脸上仿佛写着你看我们像傻子吗。 明知她这是想来占便宜,可曲清江想摸清楚她到底都有哪些招数,便耐着性子问:那你为何不在发现自己有喜的时候上门? 田氏的目光闪了闪,又痛哭了起来:郎君刚去世没多久,家里在办丧事,我这不是怕对胎儿有影响嘛!而且都说这事不能嚷嚷,免得中途出什么岔子,害大家空欢喜一场,所以就想等着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后再回来。 这理由倒有几分道理,即便赵长夏与曲清江不相信,可说出去的话,总会有人被迷惑而相信她的措辞的。 赵长夏道:你离开八个月,这八个月里你做过什么都没人知道,你是觉得丈人已死,就能死无对证是不是? 田氏突然跪下,激动了起来:不是,我没有撒谎,郎中跟稳婆可以为我作证,你们污蔑我不贞我不在乎,可你们不能因为害怕这个孩子会抢走曲家的家业,便这么狠心不认他啊!姐儿,这个孩子可是你爹的遗腹子,是你的亲弟弟啊! /在她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后,原本熟睡中的孩子也因过于吵闹被吓醒,哭闹了起来。 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为首的曲铭立马喝道:你们想对孩子做什么?还不住手! 曲清江见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便先给她们乱扣帽子,好给大家留下一个她们容不得这个孩子,所以想害死这个孩子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她的心一沉,觉得曲氏族人介入了此事的话,大概没这么简单就能处理好的了。 赵长夏的目光往人群中一掠,除了曲氏族人之外,里正、乡书手和乡里稍微有威望的人都来了,还有一群跟在后面围观的村民。 这群人来得这么快,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赵长夏跟曲清江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有了应对之策,不至于太慌张。 大伯父怕是老了,眼睛不大好,不然哪只眼看到我们要对这孩子做什么?曲清江道。 曲铭指着田氏:你们没打算做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跪下? 曲清江也不解释是田氏主动跪下的,因为对方是有备而来,这个答案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大家也不关心。 她将矛头对准曲铭:大伯父,你们来得可真是及时,她刚带着孩子上门,你们就召集了各位父老乡亲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田氏事先串通了,对好了口供呢! 曲铭怒道:胡说八道,你们霸道惯了,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而我们会一再退让? 大伯父也先别急着扣帽子,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站队,免得私心表现得太明显,不好取信于人呐! 曲铭立马道:兹事体大,我决定立马召开宗族大会,召全族人共同商议此事。且为了避免有人说我们私心太重,所以请了里正及诸位耆老过来主持公道。 他又威胁赵长夏与曲清江,这次你们若是再胡闹,那便将你们逐出鹄山乡! 族人们附和:对,逐出鹄山乡! 曲清江在人群中看到了曲镇,虽然曲镇没有开口附和,但他跟族人一起出现,态度也已经很明确。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四叔父也想将我们逐出鹄山乡? 曲镇道:乐娘,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事关三哥的子嗣,我也不得不慎重对待。你是知道三哥多想要个亲生的子嗣,如今若是真的,那他泉下有知,也能无憾了。 曲清江凄苦一笑:四叔父,你明知道爹将这个家交付到我的手中并无遗憾。 曲镇的呼吸一窒,嘴唇动了动,最终道:不管如何,事情总得弄清楚的。若是有人故意拿别的野种混淆三哥的血脉,我定不会轻饶! 曲镇死死地盯着田氏,田氏却对上他的目光,假装自己心中坦荡,故而无所畏惧。 求各位叔伯为我们母子做主啊!田氏又哭了起来,她怀中的孩子因为没得到安抚,哭得声音都沙哑了。 有村民便同情道:这对母子确实可怜。 在这种事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永远比理性又善良的人多。赵长夏与曲清江也不会指望他们能说什么公道的话。 乐娘,你推三阻四,只怕是不想弄清楚真相吧?!曲铭问。 里正也道:这本来是曲家的家事,我们也不便插手,所以只做个见证,不会偏帮任何人。曲娘子不妨听一听田氏的话。 曲清江深吸了一口气,冷笑:好,我今日便要看看你们为了侵吞我们家的家业,还可以使出什么样的腌臜手段! 一行人便往曲家祠堂去,生怕赵长夏跟曲清江跑掉,曲汤等人还在她们的身后堵着。 到了祠堂,曲汤等人打算关门,曲清江一声冷喝:关什么门?你们既然有意要将事情闹大,又想利用父老乡亲们给我们施压,那到了这一步,关上门,大家还怎么知道真相如何? 村民们巴不得看热闹,纷纷起哄:对啊,我们也帮你们分辨一下真假嘛! 曲铭有些不情愿,里正也道:你们还怕谁跑了不成?既然已经请了我们这群外人,那干脆也学衙门升一回堂,让大家都旁听一下。 曲铭无奈,只能让曲汤等人把门开着。之后他先给祖宗们烧了香,然后让人给里正和乡里的耆老搬了椅子出来坐,又给田氏一张凳子,赵长夏与曲清江却没有。 怎么,这是将我们当成了犯人,要三堂会省?曲清江问。 br/曲镇便让曲洋去给她们也搬两张凳子来。 她们落座之后,曲铭便让田氏说实话。田氏又将她跟赵长夏、曲清江所说的那一套复述了一遍,不过为了取信于人,多了许多细节。 曲铭仗着自己是族人,率先发问:你回乡已经有八个月,不能证明你在这期间没有别的男人,尤其是你的夫婿 他这话问得很是公正,也问出了许多男人心里的想法,所以大家并没有怀疑他的动机与行为。 田氏信誓旦旦:我家官人自我来曲家后,我们便没有再见过,我回乡的时候他并不在家,这一点乡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有人在人群外大声道:谁都知道她那烂赌的官人为了躲避讨债的人,经常不回乡,已经在外头躲了不少时日了。 田氏闻言,又哭了起来。 里正让那人进来说话,他以及周围的几个人都能证明他是田氏的同乡。 他的证言让田氏的话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曲铭看向曲清江,却发现她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并不好看。再看赵长夏,她靠在椅背上,神情轻松。 曲铭眼睛骨碌一转,又问田氏:那郎中与稳婆在哪里? 田氏将郎中与稳婆指出来后,曲铭立马让人去找他们过来。虽然隔壁乡并不远,可一来一回也要花不少时间,孩子又哭得厉害,曲铭便让田氏先去给孩子喂奶。 在此期间,曲铭看向曲清江:乐娘,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她言之凿凿,又有这么多人证在,我看那孩子的眉眼也有几分像老三,你便承认这个事实吧! 大伯父别着急,有些疑问我还没有得到解答呢!曲清江早已经打好腹稿,就等田氏回来的时候与她对质了。 过了会儿,赵长夏忽然起身。众人紧紧地盯着她:你去哪儿? 她道:怎么,去茅厕都得看你们脸色? 曲铭等人没阻拦她,但是在她走后派人跟着她,她扭头问:你们是希望我将你们按进粪坑里吃一把屎是不是? 毫无疑问,她真的会这么做,所以跟着她的人停下了脚步,只守在门外,确认她不会耍什么花样就行了。 赵长夏推开茅厕,顿时被扑面而来的沼气熏得头晕,这时,旁边鬼鬼祟祟地过来一人打算将她拉走,却被她一把擒住了手臂。 哎,赵六月,是我!曲嘉雨不敢叫太大声。 赵长夏顿了下,松开她的手:你暗示我过来有什么事? 曲嘉雨揉着自己的手臂,龇牙咧嘴:疼死我了!等会儿再找你算账,先跟我来! 她把赵长夏带到一旁,道:我刚才听见田氏跟大伯母在屋里嘀咕,说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届时你跟乐姐姐若是始终不肯承认孩子是三伯父的,便让田氏报官。 赵长夏挑眉,她已经猜到了这件事里面必然有曲氏族人的手笔,不过对方敢让田氏去报官,那必然是有所倚仗的。除了伪造出来的证据,最坏的情况是衙门有人被贿赂了。 我知道了。赵长夏说完,顿了下,不过,你怎么会听见她们的对话? 虽然我爹他们不让我一个女孩子过来,可我这不是担心乐姐姐嘛,觉得这次的事情肯定无法三言两语解决,就先来祠堂躲着,刚好田氏喂奶,我就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赵长夏提醒道,你来给我通风报信,你爹知道吗? 曲嘉雨的神情显然有些凝固,她小声道:我爹也不知道这是大伯父他们的阴谋,待会儿我会跟他们说的,放心吧,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爹他肯定不会这么糊涂的。 赵长夏没说什么,让她小心点别暴露了自己,免得被曲铭等人报复。 我知道了,你可得保护好乐姐姐。曲嘉雨看着她离去,忽然又喊了句,你也不要那么冲动,这一次他们肯定已经准备周全,不能再动不动就打人了。 赵长夏: 她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戏份太少,没有甜甜的剧场,强烈要求加更,增加戏份。 赵狼灭:加更没戏,作者平常日更三千,腰都已经累得不行,明天还得出远门,只求能正常日更三千,混个全勤! 小醋缸:可是,好气哦。 赵狼灭:先忍一下,之后给你出气。 看过一个纪录片,一个水潭底下有上百具骸骨,其中大部分是女人,因为这是清末民初一个宗族用来惩罚所谓不守妇道的女人的,就是将那些守寡的,他们认为对方不贞的女人关进猪笼里淹死的。 有时候宗族的势力过大,是非对错就全是这群人说了算的,哪怕一个寡妇只是跟一个男人路上遇到,然后说一两句话,被人看到,宗族的人要冤枉你,也只是一句话,压根不用看证据。 同样的道理,正常情况下,宗族的人都承认这个孩子是曲锋的,曲清江再怎么狡辩也无可奈何。曲家的财产,哪怕是曲清江自己劳动所得,也会被归为曲家的家业,除非是她的嫁妆才能拿走,其余的都会属于那个孩子。 这时候还是拳头比较管用,可惜那时候一个人的拳头是有限的。 感谢在2021091917:21:06~2021092015:0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17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杭66瓶;烦恼啊30瓶;嗷呜20瓶;狗子爱星星19瓶;第三極10瓶;胡豆胡豆6瓶;玖彦、陈祸害、不易、墨得宇5瓶;陈大善人、取个渣名、小泰、天启者之书也、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野种 赵长夏回去的时候,田氏已经喂了奶,抱着孩子回到堂上了,曲铭的人也去将给田氏把脉的郎中,与接生的稳婆请了过来。 曲铭看到二人,先是一番恐吓:你们可别撒谎,若是让我们发现,砸了招牌不说,我保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郎中并没有被曲铭的话所恐吓到,反而十分肯定地说:我是四月底给田氏把脉的,那会儿她的症状和脉搏确实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我敢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 稳婆也说:别看孩子瘦小,但是足月生下来的。我替人接生三十多年了,不至于连这个都弄错。 众人交头接耳,似乎已经越来越相信他们的措辞。 曲铭感慨:看来,这十有八|九是老三的孩子了,老三可以含笑九泉了啊! 眼瞧着这件事就要被曲氏族人落实了,曲清江不急不躁地道:大伯父,只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难道就是所谓的公断? 分卷(59) 你还有什么疑问?曲铭谨慎地问。 曲清江起身,冷笑道:你们听了田氏的一面之词,又听了所谓人证证明田氏在这八个月的时间没有接触过别的男人,可你们难道忘了?除了这个稳婆之外,又有哪个不是她所密切接触的男人了? 她不想给田氏泼脏水,毕竟同为女子,知道以贞操来对付一个女人是极为卑劣的,可谁让田氏贪心在先呢?她不能任由田氏弄个野种回来假冒是她爹的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污蔑我们?!郎中跟那几个田氏的乡人立马跳出来指责曲清江,你说这些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曲清江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们,道:我爹仙逝前两个月已经病得在床上下不来,他又有什么精力去造人?这事,四叔父你最是清楚。 噗有人听她将床笫之事说成造人觉得直白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由于现场的情况太严肃,这人笑了一声后倒是不敢再笑了。 曲镇脸上有一丝尴尬,他道:那时候三哥确实已经病得很难动弹了。 田氏却一点都不慌,道:郎君虽然无法动弹,可也不是不能享受鱼水之欢。 有人附和她的话:曲娘子只怕是没跟自家赘婿试过这个姿势吧? 再严肃的场合被这么一闹,顿时成了开黄腔大会,男人们笑成了一团。 里正也想笑,但顾及自己的身份,还是端住了,他道:再闹就全部赶出去! 曲清江知道她爹病重之时,田氏跟李氏是轮流照顾他的,她身为他的闺女,不便总是待在他的房中,因此她也产生了一丝动摇:难道真的是那时候? 这时,赵长夏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脸色一变,目光从曲氏族人的身上梭巡而过,最后看向田氏的眼神更加凌厉:你是觉得我爹已经病逝,无法再开口反驳你,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一个野种说成是他的孩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无意跟你争家产,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让他认祖归宗,家业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田氏委屈道。 人家什么都不图,只图一个认祖归宗,这不过分啊!众人纷纷说道。 曲清江冷笑,说着不图,实际上认祖归宗之后的下一步就是名正言顺地继承曲家的家业,而孩子的名字已经记在族谱上,就算田氏食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到时候曲氏族人就能光明正大地将她跟赵长夏赶出曲家。 乐娘,你是决意不认这个孩子了?曲铭问。 曲清江道:不是我爹的孩子,我为何要认? 那我只能去官府,找青天大老爷替我主持公道了!田氏呼道。 众人寻思:真去报官啊?那应该是真的吧,毕竟如果是假的,被官府查出来,那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赵长夏虽然怀疑曲氏族人贿赂了官府的人,但她并不清楚是谁,若是县令,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是县令,他显然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至少家里有些底蕴,所以除非是花重金,不然贿赂不动他。而曲氏族人若能拿出这么多钱贿赂他,又何必去盯着曲家的这点家产呢? 县衙里有正儿八经官职在身的不多,辅助县令管政务的县丞、管户籍财政的主簿,与管治安的县尉都是佐官,其余的就是胥吏。 而这些官吏中,除了县令的薪水最多之外,其余人的薪水都很少,因此是最有可能收受贿赂的。其中负责治安管理的县尉跟管政务的县丞嫌疑最大。 赵长夏心里有了决断,她正要说话,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等一下! 众人让开一条路,发现竟然是仍旧穿着孝服的李氏。 田氏看见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顿时闪过慌乱的神情。 曲铭对这脱离自己掌控的枝节也十分不满,不管李氏想做什么,他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她如愿,于是道:祠堂重地岂是你一个卑贱的妾可以进来的?出去! 曲清江虽然诧异她会出现在这里,但这时候也想看看她要说什么,便道:大伯父着什么急?田氏不也是妾吗?她进的,李小娘为何进不的? 这能一样吗?! 说起来,这几年其实日夜陪在我爹身旁照顾他的,多数时候都是李小娘,包括我爹去世前那两个月。 一直沉思的曲镇开了口:不妨听听她的话。 一旦破开了这个口子,曲铭想要再捂住它就不容易了,但他不让李氏进来便显得可疑,无奈之下只能让李氏进来。 李氏看着田氏,十分失望:红儿,我没想到你会如此歹毒。郎君仙逝前的身体如何,你难道比我更清楚?你知道郎君平日喝的是什么药吗?你知道每种药是多少份量吗?你知道郎君每夜起夜多少回、发作时是怎样的吗? 李氏并不咄咄逼人,但每一个问题都搅得田氏的内心越发慌乱。曲铭见状,觉得不妙,忙不迭开口: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事跟田氏怀上孩子有什么关系? 李氏拿出了一本书,目视他:这是我近一年来照顾郎君时所记的情况,包括郎君是何时辰起夜的,每次发作时的病症。因为赵太医说他需要确定郎君的病情,哪怕只是一次咳嗽,是否有痰、是否咳出血也要一一记下。所以田氏若是跟郎君同房了,郎君没有理由不告诉我,让我记下。 田氏大骇,曲铭等曲氏族人都懵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那人也没告诉他们啊!不过这都是房内的事,没看曲清江跟赵长夏都有些惊讶嘛! 曲铭顿时觉得这本书烫手,而曲镇则接过这本书翻开看,最后面色沉重,看向田氏的眼神已经十分可怕:好你个贱人,竟然真的敢用私生子来混淆我三哥的血脉?! 众人哗然,觉得田氏忒不要脸了,就该浸猪笼! 曲铭的手抖了抖,阴恻恻地看了田氏一眼,田氏已经吓得脸色都白了,看到曲铭的眼神,咬着牙硬着头皮道:李如香,我知道你进来曲家多年却一直没怀上,怕我怀上抢了你的位置,可这是郎君的亲生孩子啊!你不能冤枉我,郎君许是觉得他那个样子有些丢脸,所以才没有与你说。 李氏知道自己一旦把这种隐私说出来会让曲锋成为别人的笑料,可比起一个已逝之人,她更想保住还活着的曲清江等。曲锋在生前有多疼爱和在乎曲清江,她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就算曲锋没有叮嘱,她也要将曲清江当成自己的女儿来保护。 她道:从未照顾过郎君的你只怕是不知道,因为郎君的病情加重,李郎中与赵太医都开过不同的药方,而这会导致郎君失去那方面的能力。这事郎君也知晓,但他没有在意,只是让我隐瞒下来。药方就在这儿,既然这儿有郎中,那么看一看自然该懂这些药理。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凝固了好几秒,才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议论声。 曲锋不能人道,所以压根就不会有什么遗腹子?! 田氏生的真是野种! 众人去看郎中,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趁着混乱溜了。 曲铭立马吆喝:稳婆呢,还有那几个田氏的老乡呢?把他们找出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曲镇对李氏颇为不满,认为李氏完全可以跟个别人悄悄说这件事,不至于让曲锋的名声被毁,以后人家一提到曲锋就会说他不能人道的事情,他怕是气得无法安心投胎吧! 不过跟个别人说了,也难保不会有人传出去,所以跟少数人说与当众说出来没有区别,反倒是后者更具威慑力,田氏狡辩得再多也是苍白无力的。 说到田氏,他忽然发现闹哄哄的场上似乎少了几个身影,除了那郎中之外、稳婆与田氏都不见了。 /那个歹毒女人去哪儿了?曲镇喝道。 她的孩子哭了,抱到杂物房去喂奶了。有人道。 曲镇立马召集自己的儿子、侄子去找人,结果找遍了祠堂都没了田氏的踪迹。现场顿时又乱作一团。 曲铭也假装让人去找,找不到人后还假惺惺地说:早说了别开着大门,这下可好了,让他们溜走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曲镇感觉自己被愚弄了,十分生气,也有些后悔没有听曲清江的话,非得要弄清楚这件事,这下好了,自己成了逼迫她的帮凶之一不说,还间接导致三哥沦为笑柄。 李氏无视了闹哄哄的众人,向曲清江跪下:道出这个事实,令郎君名声有损,还被人嘲笑,是我的罪过。我知道我站出来说明这件事后,必然无颜再待在曲家,也没有资格继续被你善待,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你的责罚。 曲清江张了张嘴,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却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良久,她才叹气道:小娘,有什么回家再说吧! 这会儿曲氏祠堂闹得很,压根没人在意她们。曲清江走出祠堂后,眸光暗了暗,觉得是时候要他们付出代价了。 回到了曲家,她们遇到从后门溜进来的曲嘉雨,李氏刚要问后门怎么是开着的,忽然想起自己是曲家的罪人,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事,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曲清江见状,开解道:小娘,今日这事其实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出来作证,这件事只怕还要闹到衙门那儿去。他们已经收买了衙门的官吏,所以真去了衙门,对我们也不一定有利。 乐姐儿,其实这事我觉得不太对劲,我跟田红儿相处了三载,对她这人也算是比较了解。她虽然贪财,却没有胆子干这种事,所以她肯定不是主谋,最多是因为贪念而自愿成为别人手里的刀。所以这事虽然澄清了,却得防着那主谋还有后招。 我知道。曲清江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曲嘉雨,阿雨,这次多亏你通风报信了。 曲嘉雨有些得意:那当然,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乐姐姐被欺负却无动于衷。 她想起什么,指了指柴房,六月已经将田氏绑回来了。 刚才思绪混乱,李氏并没有关注旁的,被曲嘉雨这么提醒,才注意到赵长夏并未跟她们一块儿回来。 田红儿被绑回来了?! 是啊,这可是揪出幕后主使的好机会,怎能放她离开?曲清江目光森冷,不过她在曲家的事不能传出去,要是让幕后主使知道了,定会加以防范。 这一瞬间,李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赵长夏的狠劲。 作者有话要说:田红儿:李如香你好贱,居然欺负我不识字,写观察日志! 李如香:嘻嘻。 曲岳父:嘻嘻。 感谢在2021092015:06:57~2021092022:4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5个;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薄谨50瓶;余杭47瓶;洞拐28瓶;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报官 赵长夏知道田氏肯定要跑,既然这背后有曲铭的手笔,他怎么也不会让田氏被抓到,所以肯定会趁着混乱,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而将她放跑。 所以赵长夏也让曲清江跟李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直接将田氏及其孩子带走。 而将她囚禁在柴房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要撬开她的口,让她说出真相的同时,供出她的同伙,交代她及其同伙是如何策划这件事的。 田氏本以为赵长夏不会对她一个妇人做什么,没想到刚狡辩两句,就被折了一根手指。 啊她疼得晕死了过去。 赵长夏无动于衷,十分有耐心地等她醒过来,把她的手指正回去。然后抓住第二根手指,道:第二根 不,我说!她惊恐地叫出来,赵长夏便没有动手。 她一直哭,哭得可怜兮兮,赵长夏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抱着她的孩子,道:反正是个野种,干脆摔死算了。 田氏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这叫狠心,那你们就是真善美? 田氏一噎,不敢再隐瞒:这孩子是我那官人的,我被你们赶走 赶走?赵长夏打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很快便肿了。 别打了。我、我自愿离开曲家后,得知我那官人在码头就先去了一趟码头,我们在那儿同房,之后我回家,没、没过多久,就知道我有喜了田氏的脸上全是眼泪鼻涕,狼狈得很。 在她的供述下,因为跟自家官人久别重逢,为了缓解这几年的寂寞,他们在船上过了两天。他们刚温存过,她被他甜言蜜语地哄了一番,就自愿交出了在曲家这么多年攒的大半积蓄给他去翻本。 结果他输了个精光,只能躲在码头帮人扛重物来度日,原本以为他已经洗心革面,没想到他会变本加厉。她无可奈何,只能回到老家另找活计。 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并没有把主意打到曲家的头上,等她早产把孩子生下来,给自家丈夫传去喜讯,结果其夫高兴是高兴了,却又生出了贪念,道:你不能被曲锋那家伙白睡这么多年,不讨更多好处怎么能行?! 田氏有些心虚:可是曲家这些年待我不薄。 其夫轻蔑地看着她:待你不薄怎么只给你这么点钱?你看你身上都没几件像样的首饰!曲锋每年捐给寺庙和道观那么多钱,要是把这些钱给我们多好! 田氏道:首饰不是被你变卖了拿去还赌债了吗? 其夫恶狠狠地瞪她:贱人,给老子闭嘴。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种都不一定呢,呸! 田氏又惊又怒: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其夫不耐烦地道:别给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子看得多这种把戏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没钱了,准备把你卖去崔员外家给他生儿子。你如果不想跟儿子分离,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一出。 虽然田氏的一番话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尽量将锅都甩到她的赌徒丈夫身上,但不得不说,若不是其夫怂恿,她估计也没有这个胆子。 分卷(60) 他是如何策划的? 田氏供出那郎中与稳婆都是收了她的钱替她撒谎的,那几个乡人实际上是她丈夫的朋友,也都是赌徒。跟她过来的目的一是演戏,二是盯着她,别让她中途变节。 曲家又有那些人介入这件事了? 田氏有些犹豫,赵长夏道:你这么伟大,为了保住他们,不惜豁出自己的小命? 赵长夏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田氏道:你知道了又可以做什么?你一个赘婿还有能力去对抗整个曲氏家族?你看,像今天这样的事,若不是当时有外人在场,哪怕李如香她说破了天,只要他们不承认她说的话,那我的孩子就是郎君的! 比起赵长夏一个人,田氏当然更害怕一个家族。 她赌赵长夏不敢杀她,但曲氏那群人将她沉塘了也不会有人出来主持公道的! 赵长夏什么都没说,将孩子抱走了。 田氏惊恐地大叫:你要把我的孩子带去哪里?求你别伤害他,我说,我什么都说! 赵长夏: 她原本只是想把孩子暂时交给李氏带,免得他的哭声引来别人的注意,至于曲铭他们那儿,她想,总有办法让田氏在公堂之上指认他的。 田氏道:我那官人虽然动了歪念,但也知道我们口说无凭,不会有人相信我,且我已经离开曲家八个多月,这其中有许多事都已经说不清。这时,曲铭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得知我生了一个孩子的事情,他说,他可以帮我 曲铭提出建议,要田氏带着孩子回曲家认亲,他身为族长,会带领族人站在她这边。等孩子成功认祖归宗,那他也可以帮忙将曲家的家业都夺过来,届时只需三七分,当然是曲铭七,她三。 期间曲铭与田氏的赌徒丈夫掰扯的过程自不必提,最后双方达成协议,现钱四六分,曲家的竹林和十亩良田归田氏,宅子与剩下的田地则归曲铭。 曲清江听完赵长夏的复述,不算太意外,但对曲铭等人无耻和毫无底线的认知倒是又刷新了一遍。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若是报官,只怕最后只能惩处田氏,压根无法让曲铭受到应有的惩罚。曲清江道。 赵长夏问:若是去报官,会是怎样的流程?这些案子会不会由县令审理? 曲清江道:若是涉及盗贼、人命等案子则由县尉主审,再由县令复检,之后断了案子上报州府。若是民事案子,则由县令审理,只是若那县尉、县丞等人真的被贿赂收买了,他们未必会让县令处理。 县衙里县令虽然是最大的官,但拥有实权的却未必是他,因为县令三年一任,县丞与县尉却有可能是靠纳粟授官的,他们在当地往往有权有势,县令都未必能使唤得动他们。 当然,清江县毕竟是州府的附郭县,街道的另一头就是州府衙门,所以县衙的县丞、县尉都是正儿八经的明经科进士出身。 但并非所有的进士出身之人就拥有君子的品德,有些人难免会贪婪成性,与手下的弓手、胥吏等勾结,纵容他们敲诈勒索等。 赵长夏稍稍思索便有了决断:那就直接绕过他们,让县令亲自处理这事! 曲清江知道她向来对官员没有敬畏之心,仿佛在她的眼里,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不过见她这么自信,还是有些担忧:虽然县令夸过我们一回,可他大概只是做戏,回头就忘了,我们想见他都难,如何能让他亲自处理这事呢? 赵长夏也没说自己要怎么做,她道:不要放过任何机会,这事就交给我吧,等时机成熟,我自会让娘子去报官的。 赵长夏趁着夜色正浓离开了鹄山乡,而之后的两天,曲家的大门都是紧闭的,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不少人还在议论曲锋不能人道的事情,有些人想知道曲清江会不会找田氏算账,但曲清江一直没有动静,让他们好奇得心痒痒的。 曲铭也一直关注着曲家的情况,他就怕曲清江去报官要追究田氏用野种假冒曲锋遗腹子来骗取曲家家产的事,因为田氏八成会将他供出来。 虽然他已经安排好了,确保能将自己从这事里摘出去,可事情传出去后,对他的声望还是会有影响的。届时三叔公必然会借题发挥,将他这个族长给废了。 想到这里,他又恨恨地骂曲锋:什么毛病,让人记自己生病的事情,而且闲着没事,教一个小妾读书识字做什么?女人就不该读书! 像田氏就大字不识一个,多好掌控! 不过他并不清楚,曲锋并没有特意教过李氏读书写字,只是李氏照顾他的时间长,跟在他的身侧,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些,虽然没什么文采,但是曲锋常念的诗词,她还是能背出一两首的。 是我小瞧这李氏了。曲湖眯了眯眼,本以为只是一个后院妇人,平日又从不生事,安静低调。没想到 俗话不是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嘛!曲铭撇撇嘴。 曲湖很想跟他爹说这话不是这么形容的,但觉得以他爹这水平,说了也白说。 爹,让人盯好了乐娘跟她家的赘婿,别让他们有离开乡里去报官的机会。曲湖道。 曲铭道:你也知道赵长夏那小子看似娘儿吧唧的,实际上我们几个大男人都打不过他。 曲湖考科举失利回乡后,曲铭就将赵长夏揍了他们父子几人的事情告诉了他,这才导致他蛰伏了近半年。 没关系,只要看到赵长夏离乡,那我们也立刻派人去官府。 他们以为赵长夏会去报官,不过盯了两日都没发现她出门之后,曲氏族人放心之余,又难免有些不安。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以赵长夏那不吃亏的性子,他没道理不去找田氏算账。 恰好有人听到有婴孩的哭声从曲家宅子里传出来,虽然不真切,很快便没了,可曲湖还是察觉出了异常:糟了,田氏并不是回乡或逃到她那丈夫那儿去了,她是被赵长夏抓起来了! 曲铭懵了:赵长夏是何时 他仔细回想当天,一直出面的似乎就是曲清江跟李氏,赵长夏在场上并未发言,存在感不强,加上他去过一次茅厕,给众人留下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离开了也无人在意! 那他们是不是可能已经知道事情是我们做的了?曲铭问。 曲湖没说话,但是心里越发烦躁,过了会儿,他道:我让源哥去衙门守着,看赵长夏是否会去报官。 他们觉得这样就能防住赵长夏,可他们千防万防却防不住县令会离开县衙;曲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曲清江的小姐妹尹小娘子成了县令的准儿媳妇。 尹小娘子的家世本也不差,加上得曲清江指点,刺绣技艺突飞猛进,成功在县令之妻邀请各家女眷的重阳盛宴上得到了县令之母的青睐。 虽然双方结亲多数看家世门庭,不过能和尹小娘子的家世抗衡的也不少,因此小娘子本人的表现就成了加分项。 十月份,县令与尹家就开始走三书六礼了,十一月才定下来,只待来年正月完婚。 尹小娘子知道曲清江无法前来参加婚宴,但还是来找她了,然后就从她这儿知道了田氏的恶劣行径。 尹小娘子十分生气,咬牙切齿骂:世上怎有如此无耻歹毒的女人?! 曲清江道:此女并非主谋,其夫还有她顿了下,才是主谋。 尹小娘子听出了她的未尽之言,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但也没有追问。 回去之后,她去陪县令之母刺绣,假装无意地提及这事,县令之母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以为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直到得知遭遇这事的人正是绣出《麻姑祝寿图》的曲清江时,县令之母才问了句:那以他人之子假冒户绝之人之子的妇人便没有受到惩罚? 尹小娘子愤慨道:那妇人趁着混乱与骗子老乡逃了。虽说揭发了她骗人的真相,可造成了曲娘子先父的名声受损,那些骗子却没有受到一点惩罚,实在是不公。 县令之母没跟尹小娘子说什么,但是却跟县令提起了这事。 第72章 案结 县令听了其母之言,并未言语,过了许久才道:今日我听闻鹄山乡有一户人家,其所种稻禾,一亩田收成七石。娘觉得这事是真是假? 县令之母道:凡事都得眼见方为实。 县令颔首:正是,因而我打算明日到鹄山乡一趟。而娘所提的曲家之事,巧得很,那个亩收七石谷的人家就是曲家。 县令之母也觉得事情过于凑巧,像是特意安排好的,不过县令之母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感,她道:那你此去,若是遇到曲家娘子喊冤,你正好可以审理此案。 县令: 他忍不住问,娘何以对曲家另眼相待? 县令之母微微一笑,道:说来我确实有私心。你爹步入仕途的头几年曾经回京述职,我跟着他到京城居住时,结识了一位朋友,她是文绣院的绣娘 当初我的寿辰,我之所以收下董氏的祝寿图,那是因为它让我找到了一些熟悉的痕迹。后来我找董氏打听才知道,那幅刺绣跟我那发小确实有些渊源。 县令问:难道是娘房中藏品中最多绣作的洛大娘子? 县令之母颔首:没错,正是文绣院的绣娘之首的洛掌固。她曾有一个引以为傲的弟子,只可惜后来发生意外,那弟子的手指废了根,无缘进入文绣院。她那弟子后来嫁了人,便销声匿迹了。董氏提及这曲娘子正是那皇绣世家岳家之女,跟洛掌固的弟子也对得上号。 县令感慨:真是缘分啊! 不说私心,你管辖的县发生了以亲子冒充他人的遗腹子,以谋夺家产之事。你身为县令,断案平冤、教化百姓责无旁贷。这些人视朝廷刑律于无度,必须作出公正的处理,警示教化乡民,往后方能减少此类事件。 你的表弟知永城县,为政有名声,连别的州县不能决断的案子都交给他处理,因为他断案严明矜谨,不会因案子小而敷衍了事,你当习之。 县令之母姓韩,是当朝副相之一的王左丞大女婿韩亿的姑母,因而县令的表弟正是韩亿。二人也是同年,他们都是上一次殿试的进士,县令来了清江县,韩亿则在亳州永城县,县令之母难免会拿二人来比较。 好在县令也不嫉妒自己的表弟,他表示谨记母亲之言。 翌日,县令便以体察民情为由前往了鹄山乡。 曲嘉雨几乎是刚得到县令来了的消息,便立马往曲家跑,也顾不得会被人看见,直接从前门跑了进去:乐姐姐,县令体察民情来了! 曲清江还在想赵长夏到底去做什么了,两日都不曾回来,心里难免担忧。听到曲嘉雨的话,便猜是不是赵长夏请来的县令。然而县令又岂会为了一件民事案子而跑下乡? 她道:我知道了,阿雨你先回家去,我去请县令主持公道! 曲嘉雨不依:我也要去! 阿雨,你与我同去无疑于告诉别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不希望你也成为被排挤的那一个。 曲嘉雨道:我爹先前让我别再总是往乐姐姐这儿跑,说是别人看到了会觉得他对三伯父的家业虎视眈眈,派我来跟乐姐姐套近乎。可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乐姐姐的继承人身份已经没什么可质疑的了,所以我才不会听他的。 曲清江心里熨帖极了,没有再阻拦她,与她带着田氏、李氏一同出了门。 她们刚出门,便立马有人跑去跟曲铭通风报信,后者听说田氏也在,又惊又俱,还十分愤怒:田氏果然被她们藏了起来! 听说县令来了,我们不能让她们见到县令。曲湖当机立断,让自己的兄长和他的表亲们去拦人。 不过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县令是冲曲家来的,来了后自然没有在里正那儿多待,一边询问穷苦百姓的情况,一边往曲家去。 里正并没有发现县令的真正目的,跟着县令来到了离曲家不远的地方,然后就看见了曲清江一行人被一群男子拦住了去路的事情。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县令问。 里正联想起前两日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妙,刚想解释,县令已经走了过去。还传来曲氏族人的声音:乐娘,家丑不可外扬啊! 曲清江看见县令过来,立马悲戚地哭道:民妇有冤,求明府为民妇做主! 曲氏族人心里一惊,自知晚了一步,便赶紧道:这种小事,我们自家人替你讨回公道就好,何必劳烦明府? 曲清江不管他们,径直来到县令面前陈述了田氏及其夫用他们的孩子假冒她爹的遗腹子,再伙同其族人谋夺她的家业之事。 曲氏族人一听,便知道田氏果然已经出卖了他们,心里一凉。 县令假装自己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十分愤怒地道:岂有此理,本官治下竟然还有这等事?必须严查,全部都带回衙门处理。 摄于官府的威严,田氏等都不敢反抗,畏畏缩缩地被带去了衙门。曲铭等人也被告知到衙门候审,他吓得腿都软了,觉得这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玩脱了! 曲湖问:赵长夏在哪里? 他的兄长回答他:没看见他。 曲湖灵光一闪,想通了一些事,懊悔道:难怪这些日子没看见他出门,他必定是前两日便离开了乡里!我说县令怎么会这么巧就下乡体察民情,原来是他搞的鬼! 不管他们如何懊悔,这事都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操纵的了。 一干人等被带到了衙门升堂审理此案,田氏用自己的儿子假冒曲锋的遗腹子来认亲之事证据确凿,已经没有疑议,而唯一需要县令明辨的是这事是否是曲氏族人在背后策划。 曲铭等人自然会狡辩,说压根没见过田氏之夫,而田氏又没有证据指证他们,双方便只能扯皮条。 县令正头疼之际,赵长夏押着一个男人过来,说是此案的相关人员。田氏看见他也落入赵长夏之手,不禁心如死灰,悲戚地哭了起来。 此人正是田氏的丈夫郑通,他从同伙那里得知田氏认亲失败后,便立马逃到了邻县去。不过他一直做贼心虚,担心官府会派人来抓他,所以他一直都跟同伙保持联系。 分卷(61) 赵长夏找到那稳婆和郎中,拿到了他们贪图钱财,答应替田氏扯谎的口供,又打听出了那个同伙的下落,再跟踪他找到了郑通的藏身之所。 郑通被抓到后,自然免不了赵长夏的鸡毛掸子伺候,等他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答应帮忙指证曲铭之后,赵长夏才将他带来衙门。 到了堂上,郑通原本想反悔,毕竟事后他还能以这事要挟曲铭,找曲铭要钱。可当得知他们夫妻若是主谋,则要被判一年徒刑,若不是主谋,还可以减刑之后,他再也顾不得长远的事,只想先减轻眼前要遭的罪。 是曲铭指使我们这么做的!郑通不仅指认了他,还给出了证据,我一个赌徒,身无分文,我哪儿来的钱收买稳婆和郎中啊?还不是他给了我们钱,说事成之后,将曲家的家业三七分,我们得三成,他得七成。 县令又审问稳婆与郎中,他们老实交代了郑通给了他们多少钱,而这笔钱确实超出了郑通的能力范围,就算他赌赢了一次,可以他这有钱就要挥霍个一干二净的性子,不可能会攒这么久。 郑通又道:我也知道我口说无凭,当初为了防止他们拿到曲家的家业后反悔,所以我顺了一枚石头印章作为凭证 他掏出那枚石头印章,外围的曲湖变了脸色,曲铭也大骇,几乎是飞扑过去抢过那枚狠狠地摔在地上直接将石头印章摔了个四分五裂。 谁都不曾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并未设防,因而未能阻止他。 虽然他毁灭了证据,但有些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县令心里已有了明断。 这时,赵长夏瞥了曲湖跟曲铭一眼,老神在在地拿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石章,道:真正的印章在这儿,刚才那枚不过是我从路边玉石摊上买的造型与材质都相同,却还未经过雕琢的假印章。 她拷打郑通的时候自然搜了他的身,得到了这枚明显不属于他的印章,所以通过他的口,知道是他从曲湖身上顺走的。 她没收了这枚印章,再让郑通带着假的。 一开始郑通不知道她的用意,如今倒是全看明白了他宁愿自己想不明白,因为越想便越觉得赵长夏可怕! 曲湖:?! 曲铭:!!! 父子俩皆面如死灰。 石头印章呈了上去,县令问:曲正心印。曲正心是谁? 曲正心是曲铭第三子曲湖的字。曲清江道。 县令瞥了曲湖一眼:听说你还是一个读书人,你读的是什么书?修的什么德行? 曲湖的心乱了,辩解道:明府明察,此章不是学生的,是他们污蔑学生的! 你们声称没见过郑通,可是看见他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迷茫,可见你们本就认识他。而你的印章若是随时携带在身,那别人想要作假也难,只需拿往日你落章的书画等来对比便知这章是真是假。 曲湖辨无可辨,曲铭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主动揽下罪名:他并不知情,只是被我蒙蔽。他体恤我年迈,得知我要出远门,十分担忧我才将我送到郑家,我儿真的是无辜的,他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后也曾劝阻我,可我仗着我是他爹,并不肯听他的话,一意孤行主意都是我一个人出的! 县令问郑通跟田氏:曲湖可曾指使你们? 二人皆摇头,道:虽然没有,可他并不像曲铭所说的那般痛心疾首! 你们这是嫉妒我儿是读书人,冤枉他!曲铭反驳,我儿是读书人,最重孝道,他真的只是被我以孝道逼迫,他是无辜的! 曲铭将所有的罪名都揽上身,县令就算猜到事实未必如此,可郑通等人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据,便只能按曲铭是主使来判罚了。 话虽如此,县丞提醒他,曲铭是曲家族人,虽然分家了,但同族内不涉人命,曲清江也没有实质性的损失,秉着教化为先、刑罚为后、调解息讼的原则,应该先调解一番。 曲铭见状,觉得有希望免于处罚,便处处哀求曲清江,表示自己猪油蒙心,知道错了。 曲清江垂眸,脸上神情哀戚,内心却无奈极了。 她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也知道自己若执意要让曲铭付出代价,或许会给县令留下坏印象。最后她道:那么请明府允许民妇按族规处置这事。 县令顿了顿,觉得这个要求也十分合理:可以,往后若是无故诉讼,带起诉讼之风,双方皆得惩处。 此案就这么结了。曲铭虽然没有牢狱之灾,但县令让县丞将判词抄一份给曲清江,道:将此判词交给里正,让他务必要让乡里每一个人都知道此事,并以此为戒。 而田氏与郑通却因不是曲氏族人而被各打了八十板子,勒令不许再靠近鹄山乡。 从县衙回家的路上,曲铭跟曲湖的神色轻松了许多,虽然依旧担忧曲清江手里那份判词会让他们的名声扫地,可县令还是十分认可宗族的作用的,曲清江说按族规处理,但族规可是他们说了算的,所以这事大概就这么过去了,曲清江也奈何不得他们。 他们心里正得意呢,却见赵长夏跟曲清江的脚步变慢了,直至停下来。 赵长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娘子说按族规处置你们,你们做好被族除的准备吧! 曲铭又惊又怒:哪有这条族规?! 从现在开始,我娘子的话就是族规,她说要将你们逐出曲家,你们便只能被逐出曲家。有意见?赵长夏的笑容依然灿烂,但是眼神却越发深邃,明府可是说了,这是咱们族里的事,我们内部解决,他不会插手的。 曲铭跟曲湖大骇,他们怎么忘了,若没有官府兜底,赵长夏可是一个什么狠事都干得出来的人! 曲清江,你这是要跟全族为敌?!曲湖赶紧道。 曲清江这才悠悠转身,她清冷的目光从曲湖身上掠过,最后落在曲铭的脸上,她道:大伯父,你这个族长当到头了。今日我便要看看,有谁敢明目张胆地包庇你! 作者有话要说:(找到了相似的案例,所以田氏跟她丈夫的二十板子改成八十板子,但是族人之间的争讼仍旧以调解为主,不仅官府调解,还会让左邻右舍,其余族人亲人一起来调解) 审案的过程就两倍速吧,反正过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小醋缸起来了! 宋代为了让老百姓安心种田,禁止老百姓在二月到十月期间诉讼,也就是县衙不管民事案件。而官府也不准百姓无故诉讼,凡是要诉讼的,先写状纸,然后原告得挨板子,打完再升堂。当然,这些应该是个例吧 教化为先、刑罚为后是《名公书判清明集》的作品思想。 感谢在2021092114:30:21~2021092201:3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丰人色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无邪l20瓶;我家胖胖好可愛4瓶;梦林夕3瓶;陌瑾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族除 浦村的村民看见曲铭安然无恙地回来时,还以为他确实是无辜的,连官府都没有处置他,直到曲清江给里正送去了县令的判词,并要求里正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乡里每一个村民。 曲铭跟曲湖虽然觉得抬不起头,可更担心曲清江真的会召开宗族大会将他这个族长撸下来。他觉得自己躲回家里,曲清江就奈何不得他,可他刚跑回到家,赵长夏便踹开了他家的门,旁若无人地进屋搜东西。 赵长夏,这是我家,你敢擅闯?!曲湖恼火地喊。 赵长夏乜了他了一眼:你该不会觉得回到了乡里,事情就完了吧?我娘子说过的话,希望你们不要当耳边风。 说着,直接推开曲铭的房门翻找了起来。 赵长夏!曲铭怒火攻心,脑袋一阵眩晕,其子赶紧过来企图将赵长夏打出去。 曲泽抓着扁担,曲溪抓着刀,一个比一个凶狠,然而除了将曲铭的房间弄得更乱之外,他们并未能伤及赵长夏半分,反倒被她拿鸡毛掸子打得满地找牙。 天杀的赘婿,欺负我们家,没天理啊!求求大家帮帮我们吧!曲铭的老妻在门外哭嚎,引来左邻右舍的围观。 若说刚才他们还不清楚曲铭是否有参与利用野种冒充曲锋亲子的事,可里正已经让人将曲铭的所作所为广而告之,此时此刻他们都知道曲铭才是主谋了。 换位思考,若有朝一日自己死了,族人也用外人的孩子来充当自己的孩子以夺走自己的资产,这搁谁都得生气。 那些刚成婚还未有孩子的年轻男子已经开始愤怒了:你们还有脸喊冤呢!用野种来冒充自己弟弟的儿子,这种事曲铭怎么干得出来?既然做了,那么就得承受怒火!再说了,这是曲家的家事,我们也管不着不是? 这些话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是啊! 虽然也有几个跟曲铭家相处的很好的村民想进来帮忙,可看见赵长夏将那直棂窗都给拆了之后,立马止住了脚步,掉头跑去找里正。 过了会儿,里正来倒是来了,不过是跟曲清江一块儿过来的,他们身后跟着村里的壮丁,其中一个壮丁问里正:要不要去将姓赵的抓起来? 曲清江瞥了他一眼,明明平日看起来很是柔弱的脸庞此时看起来却带着一股令人胆颤的压迫感,他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里正不动声色地看了不怒自威的曲清江一眼,想到她许他的好处,便道:这是曲家的家事,咱们只能调解,去劝劝双方,别闹太大了。 刚好赶来的曲氏族人听到里正的话,脸色有些微妙,但没来得及多想就想进去阻止赵长夏。他们刚进曲铭家,便迎面遇到拿着族谱和一些账簿出来的赵长夏,曲铭在后头大呼:你不能把它带走! 赵长夏看了神色各异的曲氏族人一眼,道:我娘子说了,祠堂开宗族大会,不来的后果自负。 曲氏族人看见她手里的族谱和账簿,仿佛被捏住了脉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娘子。赵长夏将族谱和账簿都交给了曲清江,后者朝她微微一笑,转身便先去了曲氏的祠堂。 大哥,你怎么样了,那个不孝的东西是不是打你了?曲锦赶紧上前去看曲铭的情况,心想着若是能找到什么伤痕之类的,宗族大会上就能要求严惩赵长夏,最好将她们赶出乡里。 曲铭痛哭:快把族谱抢回来 我们马上去!曲锦立马领着自家的儿孙往祠堂去了。 曲镇看了眼满是狼藉的屋子,皱了皱眉头,他并不赞同赵长夏的做法,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道德伦常本就是束缚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枷锁,约束着每个人的言行举止,曲铭他们的枷锁松动了,屡屡对小两口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如今被对方先挣开了枷锁,事情不可控了,那么他就该尝到苦果。 曲氏族人陆陆续续地到了祠堂,发现曲清江坐在了左侧的首座,那可是除了族长之外,地位最高的族人的座位,以往一般都是三叔公坐的,如今被曲清江坐了,众人一时半会儿看不懂她的意思。 三叔公来了后没有位子了,只能坐右侧的首座,也就是曲锦原本的位子。 曲锦指着曲清江问:你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说,你们今日算是摊上大事了,目无尊长不说,还敢殴打尊长、族亲,这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理应逐出曲家、逐出鹄山乡! 曲清江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二伯父,今日是我要召开宗族大会,讨论如何惩处大伯父,还有,这样声名狼藉之辈已经没有资格成为族长,所以我要另选族长,二伯父有意见可以稍后再提。 三叔公一听,觉得自己当族长有望,急忙对曲锦道:阿锦,先别急,等人齐了再说。况且阿铭这次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曲锦一噎,险些跟三叔公吵起来,然而自己刚才才指责曲清江目无尊长,他要是真的反驳三叔公,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嘛! 曲铭一家狼狈赶来后,曲清江便主持召开了宗族大会。首先她读了一遍县令的判词,在面对族人异样的目光后,曲铭一家只觉得无地自容。 其后,曲清江问:大伯父自任族长以来,公然违反族规,私占族田产出,不想着调解族内各家纠纷反倒火上浇油带头剥削欺压族亲,不仅如此,在立嗣继产之事上违背我爹的遗愿和安排,想通过这种卑鄙肮脏的手段来掠夺我们家的家产如此德行之人,还有资格担任族长吗? 她的话实在是证据确凿,众人无可辩驳。 我德行不堪,你们的德行就很好吗?他赵长夏殴打族亲,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的不睦,就该族除!曲铭气得叫骂。 他的问题先放一放,先来处理你这事。三叔公道。 曲锦知道若是兄长不能继续当族长,他也得不到支持的话,这族长之位八成会落到三叔公的头上,于是开口替他的兄长开脱。 三叔公自然不忿,与之争执起来,而双方的子孙纷纷加入了争辩,最后变成对骂。 曲清江也不管这些人,她翻看了一遍账簿,对这些年曲铭利用族田做了什么都已经有数了。她抬头看见曲镇并没有参与到争吵中,便将账簿递给他:四叔父不妨看看,看完后再来说我做的对不对。 曲镇不曾迟疑地拿过账簿,越看越气愤和心惊。 够了。曲清江开口喝止双方的争吵,我没有时间和心情在这儿听你们互相撕扯,族谱我交给四叔父保管,账簿则由我管着,你们没有异议很好。 曲氏族人: 谁说他们没有异议的?她征得他们的同意了吗?! 他们正要开口,曲清江又道:你们必须谨记一件事,此事若是调解不成,再去报官,那么按原来的判决,大伯父可是得挨八十板子的。虽然可能会惹得县令不快,可我也不是不能坚持要求按原来的判罚结果来讨回一个公道。 八十板子下来,曲铭这条老命估计都没了。 曲铭一家不开口了,曲锦见状,也知道这事上,他兄长暂时算是被拿捏住了。而他一家的势小,便只好先隐忍下来。 分卷(62) 包括曲镇在内都忍不住在心底嘀咕曲清江怎么突然硬气了起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曲清江跟赵长夏是从曲铭收买县丞一事上学会了变通,原本她们还在猜曲铭是收买了哪个佐官,但从县丞为其开脱一事上来看,这个被他贿赂的人八成就是县丞了。所以她们也许了县令与里正好处,至少族内之事可以族内解决,若曲铭想把事情闹到族外去,她们也不必担忧没有倚仗。 而族内之事,别的家族,她不敢说,可在曲氏一族,不是向来谁拳头大、足够蛮横、有权有势便是谁有理的么? 至于别人会如何看待她她隐忍和退让的时候换来什么好名声了吗?没有。得到乡人的帮助了吗?不曾。所以她为什么要在乎短时间内乡人的看法?有他们看得到的好处时,他们自然会靠过来。 她爹很早就教过她为何不能将钱直接捐给穷人,而是捐给寺观,不正是同样的道理么? 曲清江见众人没有说话,便接着道:那接下来谈谈大伯父联合外人用野种冒充我爹遗腹子,企图谋夺我们的家业之事。 曲铭不忿:刚才不是已经 刚才是就你德不配位而罢免你这个族长的议题,不要跟这件事混淆了。 你! 曲清江移开目光不去看他,而是环顾众族人:你们中若有认为这件事后果不严重的,大可以站出来说,他没做错,不需要惩罚。 曲氏族人: 说实话,这种让外人介入的谋夺家产的手段在他们看来都很是无耻,也不知道曲铭到底有多恨曲清江小两口才能想出这么阴损的主意。 曲清江又看向曲铭:你看,大家都觉得你做得不对,所以按照族规,你要被族除。 一大部分人终于变了脸色,族谱除名可是对他们而言最严重的后果了! 你不能这么做,只有族长才能做这个决定!曲锦道。 族长的权力也是族人赋予的,没有族人的认可,这个族长便什么都不是。 曲清江看向曲镇:四叔父认为呢? 曲镇: 咄咄逼人的曲清江看起来有些不好糊弄了啊! 若是以前,他还能说两句好话来和稀泥,可如今双方闹得这么僵,族谱又在他的手上说实话,他对族长之位也不是不心动,曲清江这不是摆明了让他当这个族长吗? 如果就这样饶了曲铭,那这两兄弟联合起来,他这个族长只怕也形同虚设。 他看向曲铭:大哥,你确实该给乐娘以及地下的三哥一个交代,不然开了这个先例,那族里不就没有规矩可言了吗? 曲镇,你个无耻小人,得了族谱便开始作威作福,还一副为族里考虑的模样,我呸,惺惺作态!曲铭骂道。 曲铭,你还将不将我这个叔父放在眼里?!三叔公呵斥他。 眼瞧着又要吵起来了,曲清江道:我的要求也简单,要么曲铭一人族除,不殃及其余人,但这些年曲铭私吞的族产必须吐出来;要么曲铭私吞的族产我做主补给大家,但他及其子孙必须全部族除。 此举又是引起了众人的一片哗然,就连三叔公也认为没必要牵连曲泽等人。 曲清江问曲锦:源哥是否还想继续考科举?二伯父有足够的钱资助他继续读下去?大伯父私吞的这部分族产,可足够源哥再撑两年了。 曲锦: 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大哥一家,内心无比纠结。 曲清江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只能二选一,要么选大哥,要么选自家的前程。 思来想去,他悄悄地跟曲铭说:大哥,等源儿中了进士,一定会为你们一家讨回公道的。 曲铭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弟弟自私,可是没想到在这样的关头,他竟然会为了眼前的这点利益而抛下他们一家! 她是骗你的,就算她给了你们两年的好处,那之后呢?她对未来可没做过任何保证!曲铭一眼就看出了曲清江的算盘。 曲锦一家曾经带给她的屈辱她也不曾忘记,怎么可能会真的支持曲源考中进士,不过是想用一点小利,先把曲铭踢出曲氏一族,离间这对兄弟,之后她再慢慢收拾曲锦一家。 曲锦闻言,满眼算计地看着曲清江,想要以自身为筹码,来换取更多好处。 曲清江看都没看他,而是看向三叔公跟曲镇:三叔公、四叔父,你们选一个。 只有这两条路吗?曲镇问。不知不觉中,曲氏族人便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曲清江没有给他们讨价还价的准备:是的,只有这两个选择。 曲镇的二弟曲铣道:族除曲铭一人,对曲泽他们来说未免太残酷了,毕竟那可是他们的亲父,族除之后,让曲泽他们如何自处?所以他们若是孝顺,理应会主动提出跟曲铭一起离开曲氏家族的。 曲铭: 曲湖几兄弟: 还以为他要帮忙说好话,结果是兜个圈子要将他们一家都族除!而且以孝顺之名绑架他们! 曲清江颔首:确实,我给的选择应该只有一个,不过极为族兄如此孝顺,必然会追随你们的父亲的步伐而离开曲氏一族的。 曲铭看着众人,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若想要东山再起,为今之计是自己独自一人被族除,让自己的子孙继续留在曲氏,终有一天再找机会把主动权给掌握回来! 他恶狠狠地道:这些事都是我一人做的,少扯我的子孙!你尽管将我族除,总有一天,我要你后悔! 爹!阿翁!曲铭的儿子及孙子十分震惊他的决定,心里一阵慌乱。 虽然我被族除了,可我还是你们的爹、阿翁!曲铭跟他们说,唯独在看向曲湖时,说得多了些,湖儿,咱们家就靠你了! 曲湖眼中有愤怒,也有泪水,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爹,我下次一定会考上的。 到时候他要让曲清江后悔今日所为! 这个决定没有人再有异议,曲镇叹了口气,拿来笔,打开族谱,将曲铭的名字及信息等在族谱上涂掉。 曲清江也已经将曲铭家要拿出来充公的账目算清楚了,道:这是大伯父、哦,我忘了,他如今已经不是大伯父了。曲铭这些年私吞的族产值十八贯钱,所以要么拿出十八贯钱来,要么以资产抵债。 曲铭家哪有这么多钱?所以最后决定让他出十亩良田来充作族人共同出资购置的族田。而曲铭依然可以在鹄山乡生活,却不允许以曲氏族人的身份自居。 许是曲清江这一次态度实在是强硬,而账簿又在她的手里,也就是说族田什么的族产都已经被她所掌握,族人不得不先向她服软。三叔公也趁机提出将曲锋的牌位迎回祠堂。 曲清江自然没有拒绝。她将曲锋的牌位送入祠堂后,又在自家的小祠堂给曲锋上了香,道:希望爹不要怪我。 因为这件事,她算是坐实了曾经那些关于她跟赵长夏蛮横的罪名,连着曲锋的名声也不大好了。 赵长夏道:丈人怎么会怪你呢?他应该会很欣慰你能在狼群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曲清江笑了笑,处理这件事时,看似是她杀伐果断、掌握了主动权,实际上这些都是赵长夏给她的底气。 她道:这次敲山震虎后,他们应该会安分一段时日。 这事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曲清江与赵长夏也得以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新年,可没想到元宵刚过,曲嘉雨便哭着跑来找曲清江。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去外地了,之前的四章都是存稿,昨晚十一点才回到,所以只能今天再码字了。 感谢在2021092201:31:57~2021092517:1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悱恻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远坂时臣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deeplove3个;是温柔.、孤林居士、雪代夜歌、二水、焦糖馬頭、19001439、佛系包、丰人色、流光转千年、第三極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一趟194瓶;eclipse、19001439100瓶;24982061、迷迦勒50瓶;鱼鯹草40瓶;顾徒樱37瓶;焦糖馬頭、一笑了了、幻想saber30瓶;浯漓漓25瓶;羊羊大、最爱吃火锅、左眼瞪右眼20瓶;一声扬19瓶;我大概是憨批18瓶;雪代夜歌15瓶;余杭、执笔流年、风影、读读看看写写、远坂时臣、dar□□e、贰时三、奔跑的小野马、半糖去冰、小徐吧、今天也有认真上班吗10瓶;偷偷看书的易崽5瓶;苍梧_4瓶;17622433、小泰、小p、没拿语文书3瓶;梦林夕2瓶;53851757、取个渣名、墨得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拉拢 曲嘉雨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曲清江见了也心生怜爱,一边抱着她摸头,一边问:阿雨,你怎么了? 曲嘉雨也不说话,只是哭,曲清江只好先安慰她。过了会儿,曲嘉雨道:乐姐姐,我听说田氏的儿子夭折了。 曲清江一顿。 曲嘉雨抽噎着道:田氏本来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还需要坐月子,又被打了八十板子,去了半条命,身子也垮了。她没有奶水,又无暇照顾孩子,那孩子饿了一天,又感染了风寒,没两天就夭折了。 曲清江心情复杂。罪恶的源头是利用孩子来骗人的贪婪的大人们,孩子是无辜的,可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与环境里,也只能说这是他的命不好。 阿雨该不会是为那孩子而哭吧?曲清江问。 不提还好,一提,曲嘉雨又落泪了:我才不是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哭呢!乐姐姐,我爹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不想嫁! 曲清江错愕:说亲? 不过转念一想,曲嘉雨过完年也十八了,确实到了说亲的年纪。 是在议亲,还是已经定下了? 已经议定礼了,若不是对方送了聘礼过来,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曲嘉雨哭得曲清江的心都微微揪起来,她道:你先别哭,议亲的是什么人家,为人如何?四叔父没有与你商议过便定下来了? 曲嘉雨道:我本以为我爹是要为兄长说亲,结果对方过来下聘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爹为兄长说了亲,顺便也给我找了一户人家,他们竟都不与我说!再说,我爹要是将我许给别人我还不至于如此难过,乐姐姐可知他们为我找的是什么人? 曲清江不知道是谁,但从她的口吻可以听出大概是她们认识的人。 是胡惟务!曲嘉雨又伤心又生气,就是上次跟曲湖他们一块儿欺负六月,结果被六月的蹴鞠狠狠打脸的那个什么助教的儿子! 曲清江诧异极了,胡惟务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虽然他与曲湖交好,又跟曲洋一块儿玩蹴鞠,可真算起来门不当户不对,胡家是如何看上阿雨的? 她这话倒不是说阿雨不好,而是胡家多少算个官户,如何看得起连二等户都不算的曲家的? 后经曲嘉雨细说,她才知道原来是胡惟务在去年寒食踢蹴鞠那时候便看上了曲嘉雨,只不过双方的家世相差也确实有点距离,他爹肯定不会让他娶曲嘉雨,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贸然提亲。 后来他找到机会就在他娘面前撒娇,想要求娶曲嘉雨,再由他娘去给他爹吹枕边风,只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什么效果。 直到解试,他的兄长又落榜,他爹便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为了让他收心读书,别总想着去玩,便答应了他的要求,给他找一个贤惠的妻子回来盯着他读书。 胡父本想找曲湖或曲源的姐妹,不过他们的年龄本就比胡惟务大了好几岁,他们的姐姐年纪自然更大,不合适。而他们最小的亲妹妹也大胡惟务四五岁,且早已嫁人。年龄相近而又未成婚的反倒是他们的从妹曲嘉雨。 胡父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曲嘉雨家的情况,由于信息掌握得不够完整,只知道曲嘉雨的爹曲镇成了曲氏一族的族长。 就冲着曲镇这个族长的身份,胡父欣然应下这门亲事,让媒婆去提亲。刚好曲镇也要为曲洋说亲,曲嘉雨又天天往外跑,便错过了胡家的媒婆。 三叔公等人一听胡家的家世,恨不得曲镇立马答应下来,曲镇却需要考虑。 三叔公道:那可是官户,阿雨嫁进去可就有好日子过咯,你还犹豫什么? 曲镇道:门不当户不对,我们家有什么是值得对方看上的呢? 洋儿不是说了,那家的二郎看上了咱们家阿雨吗?人家不在意我们的家世,也不在意门户! 曲镇道:可阿雨嫁过去被欺负了怎么办呢? 只要阿雨嫁过去后踏踏实实做事、侍奉公婆,让人挑不出错处,他们怎么会欺负她呢?她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再留了。况且这丫头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胳膊肘都开始往外拐了,跟咱们家不是一条心的。三叔公不满道。 曲镇心一跳,问: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氏带着野种上门冒充曲锋的遗腹子那日,涟儿说看见阿雨跟曲锋家那个赘婿押着田氏鬼鬼祟祟地从曲锋家的后门进去了。还有县令来的那日,也是她跟乐娘一块儿出现在县令面前的。我们再三叮嘱她不能跟乐娘、赵长夏走得太近,她也当了耳旁风,若是再不将她嫁出去,也不知道她还会跟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趁着事情还未发生,就该及时止损,不能再让她继续这么下去了。 曲嘉雨让三叔公最不满意的两点,一是给曲清江通风报信,通风报信也就算了,毕竟最终他们家受益也不小,但好歹别让人看见、留下把柄,如今被曲铭、曲锦他们知道了,他们还当这整件事都是他们家策划的。 二是她越来越不听话了,还跟赵长夏走得太近。赵长夏的名声本就不好,若是让人看见她们单独待在一块儿,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如今家世不错的胡家要求娶他,他自是巴不得早点将曲嘉雨嫁出去。但是怕曲嘉雨知道后会闹,所以他让曲镇别跟她提。 分卷(63) 曲镇对他爹的话不予置评,找来曲洋,问:你常跟胡家二郎蹴鞠,你觉得胡家二郎为人如何?是否你妹妹的良配? 曲洋如实道:那胡二郎性格豪爽仗义,出手又阔绰,虽然不爱读书,可是聪明伶俐,用源哥的话,他若是肯收心读书,假以时日,必能考中进士。 他能否考中进士倒是其次,就是不知道他的性格如何,能否善待你妹妹。 曲洋道:爹,胡二郎为人还是不错的,向来怜香惜玉,从不打家中的婢女。 曲镇听自己儿子这么一说,也觉得胡惟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便默认了三叔公的安排。 因此这些日子曲嘉雨常常往曲家跑,三叔公等人也不在意。直到下聘礼时,再也瞒不住,她才知道这事。 然而就算曲嘉雨知道了这事,却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压根就轮不到她拒绝,她只好来找曲清江诉委屈。 曲清江道:虽然我也无法左右你的婚事,不过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选择。 曲嘉雨知道曲清江不是她的爹娘,更不是亲姐姐,没资格插手她的婚事,故而也不奢望曲清江能帮她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在这儿得到一丝抚慰。 她道:不用啦乐姐姐,对方都已经下聘礼了,这门婚事也已经定下,我爹是不会轻易退亲的。我只希望婚期能迟一些,这样,我还能多看看乐姐姐。 曲清江只好放下手上的活,开导了她大半天。 经过开导,曲嘉雨的心情好转了些,离开时看见赵长夏,想起这人之前暴力拆曲铭家,忍不住叮嘱道:赵六月,你总是不听别人的劝,行事还是那么鲁莽,世上之事光靠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赵长夏道:暴力确实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不过脑力加体力,能完美地解决世上大部分问题。 曲嘉雨哼了哼:歪理! 过了会儿,她恶狠狠地道,我要出嫁了,你肯定很高兴,以后就没人盯着你是否善待乐姐姐了。不过我告诉你,就算我出嫁了,可我还是会回来探亲的,只要让我知道你欺负乐姐姐,我、我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的狠话向来没什么威慑力,赵长夏也不怎么上心,不过这次看在她快要出嫁的份上,还是点了点头:等你出嫁那日,我送你一件能帮助你持家的礼物。 这次搞新年活动时,她虽然要守孝,很多活动都没法参与,不过还是拿到了一根升级版鸡毛掸子,所以这旧的鸡毛掸子到时候就送给曲嘉雨吧!胡惟务那人一看就不靠谱,正好可以让曲嘉雨调|教一下他。 胡惟务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娶的妻子将会带来一份特殊的嫁妆,但他莫名地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送走了曲嘉雨,赵长夏回过头看见曲清江一脸深意地看着她,她顿了下,走过去问:娘子怎么了? 六月要送阿雨什么礼物?曲清江笑眯眯地问。 赵长夏: 她是又不小心打开了哪儿的醋缸吗?怎么这么浓一股醋味? 既然是持家的礼物,那自然是鸡毛掸子了。她道。 曲清江: 她好气又好笑,还以为六月要给阿雨送什么别出心裁的礼物呢!结果这礼物倒是别出心裁了,可让人完全无法为此而吃味。 谁会送鸡毛掸子啊? 鸡毛掸子很好啊,所用之处,不染一丝尘埃,而且,调|教起不听话的夫婿、孩子时,效果拔群。 曲清江眼睛骨碌一转:这么好用,下回让我也试试呗! 赵长夏: 她问:我不听话吗? 曲清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然后抱着赵长夏的腰,道:六月,我又没说要调|教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赵长夏反客为主:你刚才醋味那么浓,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 曲清江愣了下,旋即哼了哼,道:你是真看不出还是装看不出来阿雨待你的不同之处? 赵长夏沉吟片刻,道:她待我特别凶。 曲清江一噎:凶是表象,实际 赵长夏抢答:实际是因为我抢走了你,她心有不甘。 曲清江: 她又不属于阿雨,怎么能说她是被从阿雨身边抢走的呢! 过了会儿,她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算了,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也不知道胡惟务为人如何,是否良配,这背后又是否有别人的手笔 赵长夏道:娘子不放心,那我去打听一下胡家的情况和胡惟务的人品。 这是她的老本行了,并不存在什么难度。 曲清江却拦下了她,道:打听是要去打听的,但也不用现在就去。你刚从外面回来,应该很累吧,先休息一下! 许是曲清江跟赵长夏答应低价卖给里正一些早中35的谷种,所以里正看赵长夏顺眼了很多,再加上她的身手不错,里正就动了让她当弓手,拉拢她的心思。 弓手是乡役的一种,一般由三等户轮流充当,平日农闲的时候就负责乡里的治安、缉捕盗贼等。服役一次就是两年或三年,在此期间免交免役钱。 去年年尾重新推排了互等,曲清江家刚好属于三等户。不过曲家现在属于女户,只有赘婿赵长夏一个男丁,本只需交一半免役钱。 里正便跟赵长夏商议:你当弓手一年,连这一半免役钱都免了。 虽然曲家交得起这笔钱,不过赵长夏综合考虑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了弓手这重身份,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乡里走动,而且还能插手乡里的事务,这更加方便她在此扎根立足。 虽然弓手、壮丁等乡役会有被里正等人奴役的可能,但乡里的人都知道她的狠劲,因此并不敢招惹她。就连那些原本要打架斗殴的人看见她经过,也纷纷停手,生怕她过来调解。 就这样,她才干了没几天,村里的吵架、械斗情况便断崖式减少。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弓手?这不是乡村治安队队员嘛! 感谢在2021092517:12:55~2021092617:3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慷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二水、deeplove、骑着刺猬撞老虎、白马非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草鲢鳙63瓶;夏天56瓶;中二少女路过40瓶;小徐吧、笑伴浮云、笔下超人10瓶;没有感情的菠萝头9瓶;白马非马6瓶;嘉兒、易小白、随随5瓶;夏日入侵、176224332瓶;梦林夕、取个渣名、日月当空、没拿语文书、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烟花 六月,你先坐下。曲清江拉着赵长夏到椅子上坐下。 村子里很是太平,没什么事,不过是比平日多走了些路,不累。赵长夏虽然不累,但还是依言坐下来。 曲清江进屋,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双新鞋出来:给你做的新鞋,试试。 赵长夏微微诧异:这鞋是什么时候做的,我竟然没发现。 曲清江略得意:让你发现了,还算什么惊喜呢! 赵长夏无声地笑了下,将脚下已经烂了的鞋换下来。这双旧鞋是曲清江用曲锋的旧鞋垫纳的,而赵长夏经常在外走动,鞋子磨损得比较厉害,故而已经十分破烂了。 虽然赵长夏什么都没说,但曲清江还是注意到了。想到家里的积蓄也稍微多了点,便咬咬牙给她做了双新的布鞋。 赵长夏感受着新鞋的柔软,道:有这时间,你该给自己做一双。 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穿草鞋的,新的草鞋虽然会磨脚,但她最不怕的就是磨脚,她的脚曾经磨出过十几个水泡,血都流出来了,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曲清江道:我不像你总得出门,好些年才会穿烂一双。 赵长夏站起来走了两步,发现这新纳的鞋底就是比旧鞋的鞋底柔软。走了两步,她朝曲清江招了招手:娘子过来帮我测试一下我的新鞋。 曲清江疑惑地靠近她:怎么测啊?! 她还纳闷赵长夏要怎么测试,没想到她刚靠近,赵长夏就一把公主抱起她,吓得她忍不住小小地惊叫了一声。 六月,你吓到我了!曲清江努力平复着心情,忍不住嗔骂赵长夏。后者哈哈一笑,道,我一个人走路,这鞋子当然没有问题,可鞋子质量还得看两个人走路时怎么样。 曲清江明白赵长夏的意思,不过仿佛杠精上身,忍不住小小声地嘀咕:两个人走,当然是穿两双鞋啦! 哦,那娘子下来? 曲清江抱紧了她的脖子:我不。虽然我们是两个人走,但我们是一体的呢! 一体的吗?赵长夏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她坐回椅子上去。 曲清江也从被赵长夏公主抱到坐在她的大腿上,不过这胳膊还是没有从她的脖子上松开,反而用手指玩着赵长夏从幞头里漏出来的零散发丝。 我们成亲快一年了,娘子想要什么礼物?赵长夏问。 曲清江的手指一停,内心有些激动,但还是故作矜持地问:成亲一年为何要送礼物? 据说周年值得纪念,娘子送我鞋子,那我也得送娘子一件礼物。赵长夏也不太懂,但是她穿越前,身边就挺流行周年纪念日的,有什么生日、相识纪念日、结婚纪念日、每个月的西方情人节、中国的传统节日,甚至正式交往的那一天都能算一个纪念日 她不想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但结婚周年纪念日还是可以搞一下。 曲清江问:那你怎么问我要什么?你就不能准备个惊喜吗? 万一你不喜欢呢?所以直接问你需要什么,不是更加直接方便吗? 曲清江: 赵六月当初送她绣花针时所花的心思都到哪儿去了啊? 赵长夏看她略微失望的模样,道:你喜欢惊喜,那我去准备吧!不过,若是有一些可能跟居丧习俗冲突的地方,你会不会生气? 曲锋去世已经十个月了,曲清江的哀伤之情也日渐变淡,虽然每每想到她的爹娘还是会觉得寂寥与伤感,可时间冲淡了哀思,她也走出了阴霾。 她爹生前她就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孝心,很多为了彰显子孙孝顺的世俗规矩其实都是守给别人看的,那些生前不好好尽孝,等人死了才通过不吃肉、不喝酒等行为来获得孝子的美名之举,在她看来就是虚伪的。 故而心情已经逐渐晴朗的她并不会抗拒喝酒吃肉,她不会主动吃,更不会要求赵长夏不许喝酒吃肉。 我不会,但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曲清江道。 我会悄悄准备的! 曲清江很好奇赵长夏这颗榆木脑袋会准备什么惊喜,对周年纪念日那一天的到来也十分期待,不过眼下还是得先关注一下曲嘉雨的婚事。 赵长夏第二天便进了城打听胡家的情况。 胡家在清江县并不算实力最强、影响最大的大户,比如跟县令结亲的尹家就比胡家的门第要高一些,虽然尹小娘子的爹只是一个八品监当官,但也是进士出身的,是胡助教这种靠捐款得到的官户所比不上的。 但因其助教的身份,倒是有不少读书人认识他,所以赵长夏只需在读书人经常出没的地方,稍稍打听一下就能得到不少信息。 胡助教名胡闻,年四十有五,虽然是州学助教,但他其实没什么才学,因此只是挂个头衔,实际心思都在经营自家田产,与结交州县的官户上。 他有一妻三妾,子女五人,但两个儿子皆是正室所出。 长子胡惟实,年二十有二,娶了县丞的外甥女为妻,还未有子嗣。他是州学的学生,去年八月也参加秋闱考试,但落榜了。赵长夏隐约明白了当初曲铭是怎么搭上县丞这条线,贿赂了他的。 次子胡惟务,年十九,是明德书院的学生,曲湖、曲源等人的同窗。左邻右舍都说他比他大哥聪慧,但同时他的性子也比他大哥顽劣。 他喜爱蹴鞠、打马球,常常纠集一群跟他一样好玩的学生玩蹴鞠、打马球。他也喜欢参加酒会筵席,曾经大白天的在瓦舍里喝得酩酊大醉,打伤了说书人,被其父揪了回去,所以他是众人眼中标准的纨绔子弟。 但他也不是没有优点,很多读书人虽然不喜欢他把书院闹得乌烟瘴气,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人性格豪爽大方,也十分仗义,哪个同窗遇到了不平事,他就帮人出头,因此基于他的家世与热心肠,基本不会有人说他的坏话。 这一点,赵长夏已经深有体会了。曾经因为曲源跟曲湖等人私下嘀咕对她的不满,他就出来替他们打抱不平了。 说好听点确实是豪爽仗义,但说白了就是不能明辨是非,只凭关系的亲近便贸然站队,这一点很容易被人利用。也不知道那次蹴鞠被她跟吕继简打脸之后,是否有所改变。 赵长夏又稍微打听了一下他的私生活,得知他有一个婢女,但在外还是颇为洁身自好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看不上外面那些庸脂俗粉。 赵长夏将她打听到的这些告诉了曲清江,后者问:那胡家的女眷可好相处? 胡家两个儿子都是正妻所生,所以正妻的地位牢固,那三个小妾并不敢翻出什么风浪来。不过胡大的妻子是县丞的外甥女,为人多少有些倨傲。 曲清江叹气:阿雨是那种受不得气的性子,若是跟对方起了冲突,那真是两个火药桶炸一块儿去了。 她找了个机会见了曲嘉雨的娘四婶,将这些事告诉了她,道:曲家的家世不比县丞家,只怕阿雨嫁过去了,妯娌关系处理不好便得受气。 四婶道:胡家的家世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过了,我也不希望雨娘嫁过去,可她阿翁执意要攀胡家的高枝,这门亲事也已经应下,怕是改不了了。我能做的只有多教雨娘一些夫妻相处之道,还有如何处理婆媳、妯娌关系,让她收一收自己的脾气 分卷(64) 曲清江只要想到曲嘉雨嫁过去后便得小心翼翼地应对那么多关系,还得憋着不许表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和四婶道别后,曲清江回家找到了正在干活的赵长夏,然后轻轻地靠在她的身上。 娘子? 我万分庆幸爹选择了招婿,我也很幸运能挑到你当我的夫君,否则我无法想象一辈子都不能活出自我的样子。 赵长夏从不拘着她,她也无需小心翼翼地去讨谁的欢心,更不用去处理那些麻烦的妯娌关系,跟大多数面临这些矛盾的女子相比,她实在是幸运。 赵长夏问:阿雨的婚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三叔公与四叔父不会因为胡家的女眷就打消跟胡家结亲的念头的,在他们看来,阿雨只需循规蹈矩、安分守己,不给胡家任何休弃的理由就足够了。 赵长夏道:娘子若真放心不下她,那我们可以多赚一些钱,在城里胡家附近再安置一座宅子。若是她受了委屈,大可以回娘家。 曲清江眼前一亮:好主意! 她立马开始计算在城里买一座宅子要花多少钱,若真到了城里住,那田地之类的又如何处理 赵长夏没有打击她的热情,依旧悄悄地准备着给曲清江的礼物。 很快便到了二月十五。这一天也是清江县这边所过的花朝节,百花盛开,到处都充斥着各种花香味。 曲家并没有种什么花,倒是那几株杏树开了一树的杏花,为这座宅子增添了一丝春色。 曲清江想起去年的这一天正是她们成亲的日子,不由得开始期待赵长夏的那份礼物。然而赵长夏早早地便出了门,晚上回来吃饭也没有提到礼物这事,曲清江拉不下脸去问,只能频繁地向赵长夏投去期待的眼神。 赵长夏: 她娘子这般模样像极了过年盼着收红包的孩子。 她看了眼天色,说:娘子,天色还早,要不我们去锻炼一下身体? 曲清江: 她咬牙提醒:六月,今日好像是花朝节哎! 赵长夏恍然大悟:那我们去赏花? 曲清江已经开始生气了,赏你个大头鬼,明明是自己提的周年纪念日,结果自己反倒忘了! 赵长夏佯装看不出她在生气,依旧笑容满面地拉着她出门。乡间的道路两旁种着不少柳树,春风拂柳,柳条便四处飘荡。空气中还有隐隐花香混着牛粪、驴粪等臭气传来,曲清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闻花香好,还是该把鼻子堵上好。 巡视了一遍田地,太阳终于下了山。 眼瞧着这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曲清江期盼了一日也未等到赵长夏的礼物,心中的怒气消了,但止不住地失望。 赵长夏忽然道:娘子,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会儿。 曲清江问:你去哪儿? 我去把白天落在田里的龙骨车收回来。 曲清江不疑有他,只能无聊地坐在石头墩上。 这个时节是蚊子最为活跃的时候,不过曲清江身上佩戴着香囊,倒是没有蚊虫靠近她半分。清风袭来,舒服得她有了些困乏之意。 忽然,赵长夏跑了回来。曲清江看见她的身旁并没有龙骨车,正要开口,却突然看见一束光蹿上了天,消失在夜空中。伴随着这束光出现的还有一道细微的呼啸声。 曲清江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束光是什么,便见夜空中突然有火花炸开来,从一点点逐渐变大、变亮、变成五彩斑斓的星光,照亮了夜空。 曲清江呆住了:?! 那是什么?是漂亮和美丽都无法形容的绚烂缤纷! 这一束璀璨的星光吸引了乡里人的注意,所有人都不禁抬头望去,以为有神迹出现。 紧接着是第二束光、第三束光一束束光升起,然后在夜空中绽放,开出一朵朵绚烂多彩,模样各异的星火之花。 乡里所有人都轰动了,纷纷挤出家门寻找一个绝佳的位置观看,纷纷猜测这是什么。有见多识广的人呼道:这是烟花!不过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花呢! 什么是烟花? 听说每逢过节,京城宫门外便有烟花燃放。民间极少能看到烟花,这是怎么来的? 曲清江暂时不知道乡人的议论,她一开始的目光便被烟花锁住了,可是后面慢慢地挪到了那个站在夜光下,也微微仰着头欣赏烟花,任由烟花的光芒在她的身上留下绚烂的色彩的人。 这实在是一份出乎她的意料的礼物,并且可以说是她十九年的人生里所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之一,只怕此后余生,她很难再忘记这一晚。 随着烟花响起了第十五道声响,最后一束花火也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过了很久,都没有下一束火花升空,大家才知道烟花是放完了。 无数人朝河边涌去,想知道是谁在燃放烟花,烟花又是怎么样的。然而他们去到河边,沿着河边找了一圈却始终没看到一丝疑似烟花残骸的东西。 赵长夏心想,这烟花是系统兑换的,安全、无公害、无污染,因此燃放烟花所释放的烟并无有害环境的物质,就连烟花盒子也被系统自动回收了。要不是有这些措施,她还不敢随意燃放烟花呢! 娘子赵长夏回头想问曲清江喜不喜欢这份礼物,却被曲清江扑了个满怀,嘴唇也被饱含柔情地吻住。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娘子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br/ 赵狼灭: 感谢在2021092617:35:22~2021092717:1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焦糖馬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枼2个;□□qyyy□□q、流光转千年、3x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木50瓶;行走的时间30瓶;□□qyyy□□q20瓶;晨光熹微、香菜君17瓶;阿景不吃鱼15瓶;关山越10瓶;第三極8瓶;yxyjy、取个渣名2瓶;日月当空、1762243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初欢 纵使这不是二人第一次亲吻,可曲清江的吻仍旧显得青涩,像浮出水面欢快地畅游的鱼儿见到人立马害羞地沉到水底,明明是她主动吻的赵长夏,却仍然不大放得开,反而亲了两下便有了退缩之意。 赵长夏没有乘胜追击,反而顺着她的节奏,慢慢地结束了这一吻。 曲清江似乎有些遗憾赵长夏真的就这么结束了这一吻,又纠结这里是野外,不宜亲太久以免被人看到了。 六月,那是烟花吗?可是烟花不是只能在地上发光吗?为何能放那么高?六月怎么得到的?曲清江小声追问。 赵长夏攥着她的手,拉着她回家,边走边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惊喜,若是告诉了你,下一次岂不是没有惊喜了? 心底却在跟系统打商量:下回的新春活动,搞个99发的吧,长长久久嘛,这才15发,还说是大烟花呢,太小气了。 【】 有烟花送给你就算良心了,你还叽叽歪歪,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99发没有,18发也行,不过咱们准备点花样行吗?比如整个新年倒计时,要么整个心形,要么整点图案,就像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脚印也行 【】 你是真不怕引起轰动,引发骚乱哦! 别说那时候了,就是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或激动、或害怕得一晚上睡不着了。 赵长夏可不管乡民睡不睡得着,她跟曲清江回了家,李氏问她们:你们出去了吗?听到外头的动静没有?我好像看到了天空有火光,一下又一下的,是有什么神迹发生了?还是不祥之兆? 赵长夏意识到很多人都不清楚那是烟花,而且可能这大半辈子都不曾有一次看烟花的机会,所以会将烟花跟鬼神的事情扯到一块儿。 其实刚才曲清江的追问便已经让她察觉出了这一点,这会儿可能压根没有冲天烟花,或者说冲天的烟花是寻常百姓很难见到的。所以这15发烟花极有可能会引起鹄山乡百姓的热议,乃至惊动官府 / 小娘,不要害怕,那兴许是烟花。曲清江安抚着心中慌乱的李氏。 李氏稍感安心,又忍不住好奇发问:烟花?烟花是那样的吗? 应该吧,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看。曲清江想到这儿,又扭头去看赵长夏。要不是六月,她这辈子或许都没有机会看一次烟花呢! 六月给她带来了许多感动,也有惊喜,就像是那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她生命中的色彩,但又远不止那么一瞬间。 赵长夏为了安抚她们,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嗯,那就是烟花,但这么精美的程度,只有京城隶属皇宫的工匠才制作得出来。 曲清江: 不知道为什么,六月越是这么言之凿凿,她越发觉得烟花跟香囊、眼药水是同一个来历。 李氏问:可是咱们乡里,怎么会有皇室才能燃放的烟花呢? 不知道。 曲清江道:不管怎么样,这事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小娘别担心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李氏哪里睡得着,在得知那不是什么神迹之后,那烟花就像印在了她的脑海中似的,让她一颗心都像被热水烫过,心头滚烫,热血沸腾。 她说:你们也早些歇息吧! 说完便先回屋,准备念一遍《清静经》让自己冷静一下。 赵长夏等李氏关上了院门,才勾了勾唇角,问曲清江:娘子刚才可看过瘾了? 曲清江心中一动,反问她:六月还有烟花? 那种冲天的烟花是没有了,不过有小烟花。说着,变戏法似的从一个黑布袋里掏出一捆仙女棒。 这、这就是烟花?曲清江惊奇,不是用竹子包裹的吗?为何能弄得这么细? 这叫仙女棒,芯是竹木,用火|药包裹着它,加入一根引子就行了。赵长夏解释。这可是这一年的新春活动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奖励之一。 一直萦绕在曲清江心头的谜题似乎有了答案,曲清江喃喃自语:仙女棒 赵长夏不知道她关注的重点压根就不在烟花上,把仙女棒的引子点着后将之交给曲清江。后者有些害怕,她印象中的爆竹就很是可怕,小时候还看到有孩童被爆竹炸伤了手,所以烟花爆竹虽好玩,但她从不敢沾手。 没事的。赵长夏知道她害怕,便握住了她的手,我跟你一起放。 说完,引子也烧完了,火花一沾到仙女棒,立马就有明黄色的星光绽放,曲清江的眼睛也随着火花而开始闪烁发亮。 曲清江想,若有具体的事物来形容心花怒放,大概就是这烟花的模样了,它于黑夜中绽放,明黄色的光芒像一团暖暖的火焰,带着春天的气息,温暖着她的身心。 她扭头看赵长夏,却猝不及防对上那双同样熠熠生辉的眼眸,她的心跳了下,然后沉沦。 六月,你怎么看着我? 赵长夏笑了下,说道:比起烟花,你的心情才是我所在意的。 我很快乐。曲清江脸颊微红:你是不是常能看到烟花?是不是常玩仙女棒,所以在你的眼里,这些都不稀奇了? 赵长夏不置可否,又点燃两根仙女棒,开始转圈圈。 曲清江像是发现了新的玩法,也要这么玩,而随着一根又一根仙女棒燃尽,她越来越放得开,有时候手里同时抓着两根仙女棒在院中飞舞。赵长夏就站在旁边负责给她点燃仙女棒。 等一捆仙女棒燃放完,曲清江已经累得有些喘气,赵长夏问:娘子可玩得尽兴? 曲清江期待地看着她:还有吗? 还有一捆,不过你要一次玩完吗? 曲清江道:那还是不要了,好玩的东西,怎么能一次性欣赏完呢?我们留着,下次再玩吧! 赵长夏决定为了哄她娘子开心,以后要多攒一些烟花,逢年过节就给她娘子放着玩! 谢谢你,六月!曲清江又冲她亲了一下。 这回她们是在自己家,赵长夏便没有那么好应付了,她就像那看着鱼儿咬钩的钓手,明明已经得手,却不急着收杆,而是放一下线收一下线,哪怕鱼儿要逃,也逃不开去,最终还是会落入她的手里。 /曲清江被吻得晕头转向,尤其是赵长夏的吻已经脱离了嘴唇的范围,可她却仍旧觉得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也仿佛喘不过气来。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动情了,生怕再这么下去,这把火就会越烧越旺,赶紧提醒道:六、六月,还没沐浴。 赵长夏一把抱起她:我已经准备好热水了。 曲清江脸色又红了几分:原来你、你早有图谋! 娘子要是不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但我是第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做曲清江抓着她的衣襟,脸蛋虽红,但眼睛明亮,隐约有一丝期待。 真到了这一步,赵长夏也忍不住害羞:我也是,但可以互相探索一下。 曲清江看着她,噗嗤笑了下,提议:那我们要不要喝点酒壮壮胆? 反正很多居丧的世俗规矩都被她们打破了,也不在乎再多加一条居丧期间喝酒的罪名。 赵长夏: 喝酒壮的是谁的胆啊?! 本来在某些方面就胆子大、奔放的人,若是喝了酒,那她今晚还能掌握主动权吗?! 喝酒伤身。赵长夏坚持不如曲清江的意。 好在曲清江也没有执着喝酒,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喝了酒,胆子大了些,但也很容易困乏,别到时候调戏六月调戏到一半,自己就睡着了,那多扫兴。 分卷(65) 她抱着赵长夏的脖子,再次提议:六月,你若是想,我们可以一起沐浴的,节约用水嘛! 赵长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不,还没喝酒呢,就已经暴露了真实的本性。 娘子说的,可别后悔。 曲清江: 其实她说完后确实有一点后悔来着,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等一下就要坦诚相待了,早一点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一次没有阿雨过来搅和,她应该能一睹六月的腰腹真容了吧! 如曲清江所愿,她这回顺利地摸到赵六月的腰腹,不过比起她跟赵长夏一起打开的,那一扇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腹肌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了。 哎,昨晚的事你知道吗? 我都亲眼看见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听说是神迹! 刘大官人不是说那是烟花吗? 他说跟在京城看到的烟花不大一样,这烟花可是会上天哎!而且昨晚我第一时间跑过去,结果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有装烟花的竹子。也没有看见有人燃放,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或许是掉进了河里冲走了呢? 昨晚的烟花果然在鹄山乡引起了热议,许多人昨晚议论了一夜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早上便接着讨论,不过显然也没什么结果。 首先是他们找不到烟花盒子,然后也没有人看见是谁燃放的,加上以往乡里从未有人放过烟花,所以他们排除了是乡人燃放的答案。 猜来猜去,连知州听到动静也下乡来调查了,但也没有什么结果。城里的军监作坊等也没有火|药失窃的事情发生,可见那些烟花不是从城里的军监作坊等地方流出的。 知州怀疑是有人私造火|药,于是派人四处搜查。 作为罪魁祸首的赵长夏并不知道一个烟花就引起了官府的诸多猜疑,作为没人来惹事,就是乡里最低调的人,村里并没有人怀疑这是她干的。里正找她及一群弓手、壮丁去调查这事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州府衙门派人下来调查了,你们要配合一点!里正叮嘱弓手和壮丁们,他看见赵长夏神游太虚,便在她面前拍了一下掌,赵六月,你机灵点。 赵长夏: 她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陪她娘子。 州府衙门的人很快便到了,为首的人让赵长夏有些眼熟,她刚想起对方是谁,对方便也想起她来,有些许意外:小赘婿,是你啊! 里正愣了下,小心翼翼地问:吕参军认识赵长夏? 吕继简道:去年寒食一起玩过蹴鞠。 里正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赵长夏的目光有些许复杂:吕参军的态度一看就很好,也就是说,这俩人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赵六月怎么不跟他说,自己认识吕参军? 他倒是误会赵长夏了,毕竟赵长夏虽然猜到他是官身,但并不清楚他的官职。这回里正说了,她才知道吕继简是司法参军,也就是管判案的。 不过管判案的官员怎么跑来调查这事了? 吕继简正好跟里正说到这里,他头疼道:这事只怕会传到转运司那边去,知州很是紧张此事,所以分别派了我们几个参军出来帮忙调查这事。我对鹄山乡的印象比较深,就选择来这边了。 他又看向赵长夏:我挑的没错,正好你在这里,等我们调查完,我们再来一场蹴鞠,这次是我跟你比。 赵长夏道:恐怕要令吕参军失望了,我正在居丧,不宜玩乐。 吕继简这才看见她衣服内层的孝服,问:你家谁去世了? 是我的丈人。 吕继简恍然大悟:节哀顺变! 他过来是有正事的,也不在此耽搁,开口让赵长夏带路前往那晚大家都看得到的燃放烟花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当天夜里,穿越种田群群聊 唐嘴炮:开赌了,快来压谁攻谁受? 张驴儿:我赌五毛钱狼灭攻,因为她体力好! 宋山药:那我赌一块钱小醋缸,毕竟像我们这种靠手吃饭的人,手指灵活。 祁旺旺:手指灵活没有经验还是干不过狼灭啊,不过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嘴炮姐姐不赌吗? 唐嘴炮:我是主攻文的,你们四个都是互攻文的,我掺和进来不合适,我要当庄家,通吃! 众:所以你这不是揭晓答案了吗? 唐嘴炮:那咱们赌谁攻的次数多。 众: 感谢在2021092717:12:36~2021092816:1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焦糖馬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2个;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风中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鲸、二木鸭10瓶;哈皮嘿咻9瓶;风中草、偷偷看书的易崽5瓶;17622433、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交好 一行人沿着河流走了一圈,吕继简等人的心思都在烟花上,赵长夏却在看着蜿蜒的河流时,重新琢磨起了挖河渠的事情。 她可以将曲家那八亩薄田周围的田都买了,这样就能尽可能地减少阻力。而且那一带的田都比较便宜,这笔钱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那一晚难道就没有壮丁巡视吗?吕继简忽然发问。 里正答道:那天是花朝节,天色也暗了,所以都回去歇息了。 那最近乡里有没有生面孔出现?吕继简又问。 里正哪里清楚这些,他看向赵长夏等人,示意他们回答。赵长夏见左右之人一个两个都显得有些茫然,便道:官道上每天都有往来的陌生人,不过那天在村子里停留的不多,一共三个。 里正甚是意外,追问:哪三个? 一个回娘家探亲的外嫁女,还有一对来投靠舅舅的兄弟。 里正让人去将那对兄弟带了过来问话,之所以不找那个外嫁女,他们认为这事不可能是一个女人干的。等那对兄弟过来,吕继简盘问了两句,并没问出什么来。 眼瞧着天色近黄昏,这事仍旧没什么眉目,里正便邀请吕继简一行人先住下。吕继简指着赵长夏:我住这小赘婿家就行了。 可、可吕参军不怕晦气吗?里正问。 不怕,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吕继简看着赵长夏。 赵长夏: 真是哪儿都有自来熟的人呐! 她说道:这个要问内人,我只是一个上门女婿,不能做主。 吕继简觉得有意思,毕竟从赵长夏蹴鞠时的表现,他便觉得对方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可是这点小事都要娘子点头,若不是妻管严,便是故意在众人面前示弱。 他笑了下,道:也对,你去问吧! 询问曲清江只是走个形式,毕竟吕继简是官吏,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赵长夏若是拒绝了他,恐怕会让他很没面子。只是借宿一晚而已,她跟曲清江都没什么损失,因此没必要得罪他。 曲清江也明白这一点,不仅同意让吕继简借宿,还让李氏多准备一个人的晚饭,之后她去将客房整理出两间来。 吕继简来了曲家,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曲家颇为别致的布置,人家的墙壁上挂的都是字画,曲家挂的却多数是刺绣,而且绣作精美,跟他在汴京看到的皇绣不相上下。 家里头怎么挂这么多刺绣?吕继简问赵长夏。 这些都是内人的绣作,稍微挂几幅,装饰点缀一下厅堂。 吕继简称赞道:当真是好手艺,这技艺堪比文绣院的绣女,绣作也与皇绣不相上下。 赵长夏一点儿也不含蓄谦虚,反而颇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吕继简: 他笑骂:你还真是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我实诚。 曲清江作为曲家的主人也出来见了吕继简一面,不过因为他是外男,不宜与他待太久,所以便由赵长夏负责招待他。 二人在厅堂吃晚饭,吕继简一开始并未发现自己吃的晚饭有什么不妥,直到他发现赵长夏吃的是糙米,菜肴也都是素菜,而他吃的却是精米、荤菜之后,他才颇为惭愧地放下碗筷。 赵长夏问他:可是饭菜不合吕参军的胃口? 吕继简摇头,道:我在京中吃习惯了精米,所以刚才竟没发现你吃的是糙米、素菜。明明你吃的这么差,却拿精米来招待我,我实在是惭愧。 赵长夏言简意赅:吕参军是贵客。 吕继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那参军可是歇下了?看见赵长夏回来,曲清江迎了上去,他这回没有再对你动手动脚吧? 赵长夏: 娘子你怎么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呢? 她摇摇头:他没有。不过娘子,今晚我先睡外头,以免被他不小心撞见,不好解释。 曲清江顿感不满,她跟赵长夏算是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哪里舍得分开?哪怕一晚她也不愿意。 /不过就算心底不愿意,她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的,她道:那我给你收拾被褥。 赵长夏拦下了她:你给我收拾被褥,被他看见不是更说不清了吗?我去搬我之前那床被褥就行了。 曲清江只好目送她出房门:那你早些歇息。 娘子也是。赵长夏转身,走了几步后忽然回头。 曲清江依旧扶着门框在看她,她笑了下,回去索取了一个吻,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翌日,吕继简起来时发现赵长夏在锻炼身体,他看了会儿,道:我算是明白你为何刚碰蹴鞠便能有那样高的水平,原来你一直都有操练。 吕参军过奖了。 你会不会使弓?吕继简又问。 赵长夏: 你仿佛是一条记忆只有七秒的金鱼。 吕继简随即想起:喔,你是弓手,你肯定会使弓。那正好,等你除孝了,我们一起去打猎。我平生两大喜好,蹴鞠和狩猎,正好都需要像你这么好身手的人与我作伴,不然身边总是一群连弦都拉不开的文弱书生,每回打猎都只有我满载而归,多无趣。 赵长夏: 可以确定这一定是一个出身世家的公子哥儿了,这爱好像极了电视剧里的纨绔子弟。 她道:等我除孝,吕参军或许已经高升。 吕继简笑了下,说道:那可不一定,虽然我爹是宰相,可他这人向来不徇私,官家想升我几位兄长的官,我爹说我们都不堪重用。更何况我是明法出身的,未考进士,五年能升一阶已经算不错了。 赵长夏: 她记得曲清江说过,明法就属于诸科之一,精通律令的人可以考。 不过,他跟她说这些真的没关系吗? 吕继简观察她的反应,在说到自己爹是宰相时,赵长夏依旧面不改色,可见她要不是不知道宰相的份量,那就是压根就不在乎这些权势与地位。 他觉得是后者。赵长夏虽然奉他为贵客,却从未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一心种田,所以那些权势地位对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吕继简知礼却并不拘礼,他觉得赵长夏很对他的脾气。 私下你别喊我吕参军了,喊我的字,连之。 赵长夏: 虽然不明白吕继简为什么可以这么自来熟,但她并没有拒绝他这份交好之心,她道:那你也可以喊我赵六月。 吕继简在鹄山乡待了两日,依旧是一无所获,便回去了。 赵长夏本以为自己不暴露,这件事便会不了了之,没想到州府衙门查着查着,竟误打误撞查到了一个偷偷制作火药的小作坊,而这个小作坊的硫磺、硝石等原料是从矿场里走私出来的。 矿脉资源一直都是朝廷把控的,有专门的坑冶司负责冶炼矿石等事务,民间不允许私人采矿,因此转运司下令彻查。 之后又牵扯出一些贪污腐败的问题,朝廷的注意力便都转移了过去,最后已经没有人记得烟花的事情了。 曲清江知道这事后,心有余悸地对赵长夏说:要不,以后我们还是别放烟花了。 赵长夏也没想到放一次烟花,竟然还牵扯那么广,她点点头:那我们以后就放小烟花,过过眼瘾,你不会遗憾吧? 遗憾是有些遗憾,可再小的烟花,只要想到有你陪我一起放,我也开心极了。 曲清江是开心了,曲嘉雨却并不开心。当然,这不是烟花的缘故,那晚她也看到了烟花,虽然惊叹它的绚烂瑰丽,但想到自己婚期将近,便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然而就算她再不愿意,也反抗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到了迎亲的前一日,三房一脉家中的男儿几乎都去了胡家,将曲嘉雨陪嫁的一些器物送过去,提前铺设。她爹娘与叔婶们则在家中忙着布置,每个人几乎都脚不沾地,她却坐在棚架前无聊地发呆。 阿雨。曲嘉雨的娘四婶走了进来,乐娘说是给你准备了些礼物,让我带进来给你。 br/ 她说这是你的大喜之日,她的身份进来会冲撞了,不吉利,所以只是托我将东西带给你。四婶道。 曲嘉雨不禁失望,但还是接过了曲清江的礼物,她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根鸡毛掸子,还有一块绣着鸳鸯的手帕。 分卷(66) 这两样东西太具有个人特色了,曲嘉雨一眼就看出鸡毛掸子是赵长夏送的,手帕是她的乐姐姐送的。 这、鸡毛掸子?四婶一时半会儿似乎无法理解曲清江为什么要送鸡毛掸子,怎么有点眼熟? 曲嘉雨知道这就是赵长夏所说的持家的礼物,而且还是他常用的那根鸡毛掸子,好气又好笑。 听到她娘生疑的话,她心中没由来的一慌,忙不迭地说道:鸡毛掸子都长一个样,娘觉得眼熟也不足为奇。 哦,也是。四婶没有多想,目光一直锁着那手帕,这是乐娘绣的吧?瞧着颜色跟针法,想来这一年的时间里,她的手艺又长进了不少。 是啊,乐姐姐已经学会了十五种针法,最近我没有去她那儿,她应该已经开始琢磨第十六中针法了吧?可惜往后想要再向她请教就难了。 四婶眼睛泛酸,上前一把抱住她,眼泪夺眶而出:我的雨娘啊,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娘舍不得你啊! 娘曲嘉雨也没忍住哭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会儿,四婶等曲嘉雨歇下后回头去找曲镇,她有些怨念:我们明明能给雨娘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可你们父子偏偏要去攀高枝,那高枝是那么好攀的吗?别还没攀上,就摔下来摔死了! 呸,大喜之日说什么丧气的话?!曲镇道。 我说的不对吗?你怎么这么狠心! 曲镇无奈地叹了口气:门当户对,跟我们家门当户对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家吗?阿雨嫁过去后,要相夫教子、洗衣做饭,还要下地干活。她在我们家已经过了十几年这样的生活,我不希望她后半辈子也依旧在过这样的生活,我错了吗? / 四婶无话可说。 就这样,曲嘉雨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上了胡家迎亲的马车,一路往县城去了。 曲清江与赵长夏不能上门送嫁,便只能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目送迎亲队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听说有人想要活动烟花奖励?以后就算拿到了烟花,还敢放吗? 赵狼灭: 吕参军:赵六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娘子看我不顺眼? 赵狼灭:大概是你害我们分居了一晚,被她记住了。 吕参军: 总算是过了一半剧情了,接下来时间跨度会稍微大一点点。 感谢在2021092816:10:17~2021092901:3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焦糖馬頭、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佛系包、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书虫50瓶;余杭35瓶;孔肖吟的女朋友28瓶;一颗大板栗26瓶;庚午、焦糖馬頭10瓶;luckyt998瓶;辛小娅、一点点5瓶;墨迹2瓶;17622433、53851757、uglaz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西瓜 曲嘉雨出嫁后,曲清江的情绪低落了两日,但为了能早日在城里买一座宅子,她很快便打起精神来潜心提升刺绣的技艺。 尹小娘子来找她讨教时,发现她近来所绣的作品多数是双面绣,不由得好奇:双面绣十分考验针脚线路的铺设,绣起来耗时耗神,曲姐姐却是准备放弃普通的刺绣,专门绣双面绣了吗? 曲清江摇摇头:这些都是失败之作。 尹小娘子诧异:这么精美的双面绣在曲姐姐看来竟是失败之作?曲姐姐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吧? 曲清江解释道:我是想绣出两面颜色各异的绣作,这双面绣的针脚线路是整齐匀密了,可是颜色却是一样的,对我来说,可不就是失败之作嘛! 尹小娘子愣住了,道:在一块底料上,怎么可能绣出两面颜色不一样的绣作呢?这根本就办不到,曲姐姐怎么会有这么、这么 你是想说我的想法天真、不切实际吧?曲清江笑问。 尹小娘子尴尬地解释:我没这意思,我就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曲清江并不生气,要知道在赵六月提起异色绣之前,她也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精湛高超的技艺。可她相信赵六月,也知道不管是做人还是刺绣,就该一直前进,否则迟早会被淘汰。 她微笑道:正是因为不可思议,所以才值得去探索研究不是吗? 尹小娘子对她既敬佩又崇拜:等曲姐姐琢磨出来异色绣,曲姐姐的绣作必将名扬天下!我现在可得赶紧跟曲姐姐学习,到时候也能沾沾光,嘿嘿! 曲清江没有她这么乐观,不过还是被她逗乐了。 尹小娘子找曲清江买了两幅绣了花鸟鱼虫的双面绣绣作,一幅送给县令之妻、她的婆婆,另外一幅则送给了县令之母。 她们十分喜爱这份礼物,到哪儿都随身携带,于是在官宦豪门女眷圈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曲清江的失败之作也成为了抢手货,这一两年潜心绣的双面绣都被买走了,她的名声慢慢地便传到了邻县丰城县去。 爹,听说清江县有一位刺绣技艺堪比皇绣的绣娘,她绣出的双面绣精细入微、栩栩如生,一块手帕卖出了一千钱。咱们岳家的手帕都卖不出如此昂贵的价钱呢,那个绣娘算什么?还堪比皇绣,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岳剪绒匆匆回家,向其父岳炎杰吐槽近来听到的传闻。 岳家开了几间专门刺绣的绣坊和铺子,不仅卖绣作,也教人刺绣,因挂着皇绣世家的招牌,所以生意一直都很不错。 但就算是这样,岳家最精美的手帕也不过值五百钱,所以岳剪绒觉得是有人故意拉踩皇绣来抬高自己的绣作价格。 岳炎杰问:什么人这么不要脸? 不知道,清江县一个姓曲的。岳剪绒撇撇嘴。 岳炎杰眉头一皱:清江县,姓曲的?难道是她 谁啊?岳剪绒好奇地问。 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位嫁到清江县的堂姑? 岳剪绒自然记得,要说她那位堂姑岳机杼在手指受伤嫁人之前,可是岳家前途最为光明,最有可能光耀门楣的人。可惜手指毁了之后,便成了籍籍无名之辈。 如今,她的亲姑姑岳揺纺才是岳家走得最远的皇绣绣娘! 堂姑不是死了好些年了吗? 岳炎杰道:她死了,可她的女儿却将她的技艺学了七八成。 爹认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绣女就是堂姑的女儿? 岳炎节见她对曲清江一无所知,才想起岳曲两家已经很多年都没什么往来了。他道:你去买一幅她的绣作回来,她是不是真的有堪比咱们家的水平,她的绣作又是不是值一千钱,看过绣作之后便能见分晓了。 岳剪绒便通过别人买到了一把价值一千五百钱的团扇,上面绣着几条正在水中戏耍的鱼儿,每条鱼儿的颜色、形状都不一样,甚至连底端的水草都是能看出光影变化。 这对岳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这是一幅双面绣,也就是两面看起来一模一样,针脚线路都十分匀密,用色运针灵活,同一处的用线有粗有细,但粗细结合,使得上面的鱼儿看起来逼真生动。 岳炎杰看完也喟叹不已:看来她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岳剪绒问:她再厉害,能有姑姑厉害吗? 岳炎杰摇摇头:她的双面绣虽然精美,但你姑姑会十八种针法,她只会十五种,还是有一点差距的。 那当然,另外三种针法可是姑姑独创的,她怎么可能会呢! 父女俩觉得曲清江暂时无法动摇岳家的皇绣地位,故而没有再理会她。 直到六月底,岳炎杰收到消息说文绣院的掌固洛春鸠回乡探亲,便准备邀请她到岳家的绣坊指导一下自家的绣女。 但洛春鸠探完亲后,没有接受他的邀请,反而直接去了清江县。 七月是插播晚稻的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在热火朝天地抢种晚稻,曲家自然不会例外。 不过当初这些农活几乎都是赵长夏一个人干的,如今雇了几个短工帮忙,因此才三五日就将曲家的五十亩稻田的秧苗插播好了。 稻田的墒情有赵长夏的实验田监测,所以她近来的重心都在那几分瓜田上。 早前,赵长夏得到瓜果实验田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和模拟种植瓜果,然后失败了好几次后,她终于较为全面地掌握了种植西瓜的技巧。 于是四月下旬的时候,她从流动农贸市场买了些西瓜种子,种在了曲家旁边的空地上。这块空地是砂质壤土,用来种西瓜正好。 虽然没有大棚种植技术,但赵长夏曾在农资服务站,偶尔才会出现的特殊商品那儿刷到了地膜。 没错,就是现代科技产物塑料薄膜! 赵长夏还记得自己曾经吐槽这里不具备大棚种植技术条件,这才过去一年多吧?系统还真的将塑料薄膜弄出来了! 赵长夏说:系统,万一千百年后,考古人员挖出这东西,不好解释吧? 【农用地膜是系统出品的可降解塑料薄膜,无毒无害,不会污染和破坏环境大自然,毕竟优培系统旨在为农业发展做贡献,如果破坏了自然环境,这就与系统的初衷相违背了。】 一般需要多少年才能完全降解? 【埋入地底,两年可完全降解。】 这降解速度还真是快。 知道不会破坏环境后,也不管它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赵长夏大手一挥,花了500成就点将这500米长的地膜给买了。 地膜只有一米宽,薄且透明,因此赵长夏在瓜田里铺设地膜,再在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土壤后,它并不起眼。加上曾经有人想动赵长夏的稻田结果被她整治了一番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她的田了,因此她的西瓜都已经长好,也没人发现瓜田的地膜。 曲清江倒是发现了,但她已经习惯了赵长夏时常能拿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因此并不在意。 洛春鸠找上门来的时候,赵长夏正好收了几个西瓜准备给曲清江试吃。 小伙子,这里是曲锋曲家吗?洛春鸠问。 赵长夏偏过头去,看见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她是乘坐马车来的,身上的服饰不管是用料还是纹样都颇为精美讲究,赵长夏猜她的来历不简单。 是,不过您要找谁?赵长夏问。 我来找岳,哦不,找曲清江。洛春鸠有那么一瞬间脱口而出要找岳机杼,不过想到她已经去世多年,就连曲锋也去世了,这曲家理应只剩曲清江一人,才纠正过来。 您先进来坐着歇会儿吧,我去帮您叫她。 洛春鸠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是曲家的赘婿,但这不是自己所关心的,便没有多问。 赵长夏抱着西瓜去找曲清江,后者看见她手中的大西瓜,眼睛都亮了:寒瓜长好了? 嗯,熟了。 那切一块给我尝尝。曲清江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西瓜了,尤其是在这么热的天里,她只要想到西瓜那甜美多汁的滋味,便满口生津。 赵长夏将西瓜收了回去:等下再吃,家里来客人了,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来找你的。 可是来找我买绣作的? 赵长夏摇摇头:她说了个岳字,估计是你娘的旧识。 听到这里,曲清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神情端正地走了出去。 她没见过洛春鸠,自然不认识她,但洛春鸠一看到她,便知道她确实是自己要见的人:你就是乐娘吧?跟机杼长得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婆婆认识我娘?曲清江问。 老身洛春鸠,早年曾指点过你娘刺绣,不过后来她嫁了人,我们便没再见过面了。洛春鸠说到这里,眼眶已经湿了。 二十多年了,岳机杼曾经是她最看重的弟子,可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岳机杼先是断了手指,失去了进文绣院的机会,后来又病死了呢? 这次从岳炎方那儿意外得知岳机杼死后,曲锋也于去年病死了,如今曲家就只剩下曲清江一个孤女。这次她回乡探亲,也有一半原因是想来看看曲清江。 虽然洛春鸠自谦说只指点过岳机杼,不过曲清江知道这就是她娘说过的愧于面对的恩师,她又惊又喜:原来是祖师婆婆,娘生前常与我提及您,没想到我还能有见到祖师婆婆的一日。 见到她娘的旧人,再次听到别人提及她娘,曲清江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我听你舅舅说了你节哀。洛春鸠拉过她的手,摸到了她手中厚厚的茧子,再看厅堂里挂着的刺绣,她欣慰道,看来机杼这些年一直都有教你刺绣,而你也学得不错。 她询问了曲清江一些关于岳机杼的事情,又了解了曲清江的刺绣水平,发现原来厅堂里那些多数是曲清江早期的作品,而近期的作品几乎被人抢购一空之后,才发现自己小看曲清江了。 曲清江不仅继承了岳机杼的聪慧、心细手巧,更是将她在刺绣方面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洛春鸠自认自己也没法做到像曲清江这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琢磨出数种针法,也无法做到想法那么灵活变化。她激动地握着曲清江的手,问道:乐娘,等你除孝,你要不要随我进京?我举荐你进入文绣院。 曲清江:啊?! 赵长夏: 妄图拐跑她娘子?好了,西瓜没你份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全勤了,30朵花花到手! 感谢在2021092901:34:35~2021093017:1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2个;27968822、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樱花树与百合花、骑着刺猬撞老虎、随弋、雪代夜歌1个; 分卷(67)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牧90瓶;天启下的灵风、啦啦啦20瓶;雪代夜歌15瓶;司徒虞、沉迷吸猫民政局、小徐吧、殇雪,冰忆、普鲁斯特、晚菘、santa10瓶;第三極、seek7瓶;最爱呆毛6瓶;无尽夜幕、324035585瓶;17622433、幽幽幽离、安引、cleoluu、肥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卖瓜 洛春鸠在文绣院便是负责教导、管理绣娘的女吏,虽然在偌大的京城衙门中并不算什么大人物,可她好歹是站到了天下绣娘之首的位置上的人,想举荐一位极具天赋的绣女进文绣院并不难。 更何况曲清江的亲舅舅就是文绣院的院丞,有他们的庇护,曲清江在文绣院只需潜心刺绣就行,不必怕受欺负。 曲清江接受了洛春鸠的好意,不过她拒绝了:多谢祖师婆婆,只是我的家在这儿,我不愿离乡别井至少这两年内并无此打算。 洛春鸠也知道她毫无心理准备,道:你在曲家的遭遇,我也有听说,既然这里已无你的至亲,何不随我进京?你的舅舅也赞成。 曲清江愣了下,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舅舅也有这个意思? 除了六月跟李小娘之外,她的至亲确实只有舅舅了,不过她也不是没有舅舅就无法在鹄山乡安身立命,比起这么多年都没能见上一面的舅舅,她宁愿选择待在故乡。 她也不是完全因为对故乡割舍不下,京城是天下人都梦想能在那儿生活的乐土,哪怕只是一个贩夫走卒,只要去过京城,归来后必定会为人所艳羡。 她若还是从前那个能在爹娘的羽翼下快乐无忧地生活的小娘子,肯定也会向往京城的生活。但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曲清江了,她是一家之主,做决定不能只考虑自己一个人。 有了洛春鸠的举荐,她固然可以进入文绣院,成为天下绣娘都艳羡的皇绣绣娘,但人生还有许多比成为皇绣绣娘更值得追求的目标,她不能一辈子都囿于一座文绣院。 而且她去了京城,六月跟李小娘也要跟着去吗?去了后,她们靠什么在京城立足呢?万一不小心招惹了达官显贵,她们一无家世背景,二无抗衡对方的能耐,去了只能任人揉搓。 她能忍,六月可不能。 所以综合考虑下来,等她们拥有了立足京城的本领,再去京城也不迟。 洛春鸠听了她的话,也慢慢地冷静下来,道:你的顾虑也没错。 岳炎方只是一个九品小官,在文绣院可以庇佑曲清江,但是出了文绣院谁认识他? 况且当年岳机杼出事后,他们的堂妹岳揺纺得到了岳家的全力栽培,如今也在文绣院,她又怎会允许岳家将资源分给曲清江一个外姓人? 曲清江也已经成亲,将来还得肩负生下子嗣继嗣的重担,料想无法一心扑在刺绣上。 是我一时心急,没有替你考虑清楚。洛春鸠遗憾地叹气。 曲清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李氏端着西瓜过来,赵长夏道:炎炎夏日,娘子跟祖师婆婆聊了这么久,想必已经口干舌燥,不如吃点寒瓜解解渴。 曲清江偏着头看她,忍不住掩嘴偷笑:在外人面前,六月的门面功夫是装得越来越好了。 洛春鸠一开始注意到赵长夏只关注了她的相貌,旁的倒没多想。如今她开了口,洛春鸠便正好了解一下她的为人,道:这位就是乐娘的夫婿吧? 正是。官人,过来跟祖师婆婆打一声招呼吧!曲清江道。 赵长夏顺着她的话叫了洛春鸠一声:赵长夏见过祖师婆婆。 洛春鸠点点头,没有跟她过多地交流的意思。 赵长夏也乐得少说那些客套的话,拿了块西瓜剔了瓜籽,递到曲清江的嘴边:娘子,尝尝。 曲清江顺着她的动作直接咬了口,刚咬下去,便有西瓜汁溢出,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猝不及防,眼瞧着西瓜汁要流的满嘴都是,还往下滴弄脏她的衣服,赵长夏眼疾手快拿出巾帕替她擦干净,她顿时笑弯了眉眼。 唔,甜而不腻,又脆又沙还爽口,我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寒瓜!曲清江的眼睛明亮了几分,又不顾形象地啃了两口。 赵长夏见她吃得这么开心,也露出了浅笑。 这西瓜品种是素有西瓜王牌之称的早佳8424,虽然她没吃过这里的寒瓜,不过想来这早佳8424的味道会比本土寒瓜要好一些。 咳咳。李氏见她们又旁若无人地撒狗粮,忍不住提醒一下她们,还有外人在呢,注意点形象。 曲清江想起洛春鸠还在这儿,她脸颊微红,对洛春鸠道:祖师婆婆,您快尝尝这寒瓜,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寒瓜呢! 洛春鸠在京城生活了三十余载,很多美味的食物都吃过,每年的夏天也总能吃上几块寒瓜,因此她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些西瓜当一回事。 等她吃上了一口,她才明白曲清江为何会如此失态,只因这瓜与她以往吃过的寒瓜味道相差太大实在是太好吃了! 而且仔细看可以发现,这寒瓜的瓜瓤竟是粉中带红的!要知道京城中售卖的寒瓜瓜皮很厚,汁不多,也不是很甜,而且瓜瓤是粉中带白,比较适合入药。 她有幸吃过一次西夏进贡的寒瓜,本以为那寒瓜已经十分美味,没想到还有比那寒瓜更好吃、品相更好的寒瓜! 这寒瓜是哪儿买的?洛春鸠也有些失态了,忙问。 这是我们自家种的,祖师婆婆若是喜欢,到时候带两个回去吃吧! 洛春鸠目瞪口呆:自家种的?这儿怎么能种出这么好的寒瓜? 赵长夏明白她的震惊,解释道:只要品种和栽培方法得当,就算是雨水充沛的这儿,也可以种出这么好的寒瓜来的。 洛春鸠久久无法回神,这瓜当贡品都绰绰有余了,常人一辈子只怕都吃不上一块这么好的寒瓜,如今曲清江却让她带两个回去,这是何等的幸福! 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这可是堪比贡品的寒瓜,一经问世,大家更关心它是如何栽培出来的吧?! 这是我家官人种的,她也没别的本事,就是种田特别厉害。曲清江笑吟吟地说道。 赵长夏: 她娘子这是在夸她呢,还是在损她? 洛春鸠: 种田特别厉害是值得引以为豪的事情吗? 不过从这寒瓜的情况来看,或许还真的有引以为豪的本事。 能将寒瓜栽培得这么好,这本事可见非同一般!洛春鸠感慨,言语中对赵长夏已经是极为认可,东宫里的那位尤其喜欢寒瓜,它若能尝到如此美味的寒瓜,那荣华富贵可少不得你们的。 曲清江明白洛春鸠的意思,可她却不愿意让身份敏感的赵长夏跟那样的权贵扯上关系:祖师婆婆过奖了。这寒瓜送到京城去,恐怕早就烂了,不能吃了。而且皇宫贵胄们又怎么会稀罕我们一个小小的寒瓜? 洛春鸠顿了下,没再说什么。 西瓜吃完,天色也不早了,曲清江留洛春鸠在这儿住一晚,后者也没有拒绝。 赵长夏与曲清江去散步,后者笑着问前者:六月,祖师婆婆让我随她去京城时,你脸色变了吧?你是不是不愿意我去京城? 赵长夏道: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 这么说,你确实不想希望我去。 赵长夏摇头:文绣院是天下绣娘挤破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我知道你对刺绣的喜爱,你的用心钻研我也看在眼里,所以你若真想去京城,我也不会拦着你,相反的,我会支持你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曲清江沉思了下,道:眼下我有了比进文绣院更想实现的目标,你跟我说的异色绣我还没琢磨出来呢,哪有心思去文绣院。进了那里想必每日都得给那些王公大臣、天潢贵胄刺绣,哪有时间研究异色绣呢? 她又扯了扯赵长夏的袖子,六月,你跟我说实话嘛,摒除支持我的理想的理由,你希不希望我去? 只要带上我赵长夏顿了下,改口,天子脚下向来是机遇与挑战并存,然而仅限于法治社会,在这个以皇权为尊的世道中,普通人想在那边生活,何其艰苦。 喔,原来六月是舍不得我,早说嘛!曲清江在赵长夏的手心画着圈圈,逗她。 我是舍不得这些寒瓜。赵长夏道。 口是心非。曲清江嗔道,说到西瓜,她又问,六月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寒瓜? 这寒瓜太好吃了,她想留下来给自家吃,可她也清楚成熟期过了,晚一天采收,味道就会越差。 我打算给里正、吕继简各一个,你给尹小娘子送两个 曲清江补充道:还有阿雨,给她两个吧! 娘子说了算。 那剩下的呢?有三百多个寒瓜呢! 赵长夏笑了笑:娘子以为那些寒瓜是白送出去的? 送瓜是一种维持人际关系的基本操作,但曲清江、李氏与洛春鸠的反应证实了她这西瓜的不同凡响,所以她完全可以借着送瓜的操作,打开西瓜的销路。她这西瓜种得少,到时候搞一波饥饿营销,价格还不得炒高? 曲清江: 是她低估了六月的奸商天赋,哦不,精明程度。 翌日,洛春鸠去曲清江的绣房看了眼,然后又指出了曲清江一些不好的习惯,在发现她所用的针极细之后,在这个基础之上给她提了不少建议,让她茅塞顿开。 她没打算在曲家多待,等她要走的时候,曲清江还十分感慨:祖师婆婆只指点了我一日,我却受益良多。是祖师婆婆让我知道了,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洛春鸠摇头:我老了,有很多的技法都已经落后,反观你,天赋好,又细心,想法还十分灵活,你的路走得一定会比我远。 曲清江庄严肃穆地朝她行了一礼。赵长夏抱了两个用稻草包装得很好的西瓜上来,道:祖师婆婆带两个寒瓜回去吃吧! 洛春鸠笑了下,叮嘱赵长夏:照顾好乐娘。 洛春鸠走后,赵长夏便去给城里的曲嘉雨、吕继简送西瓜。她先去的胡家,不过胡家仆役狗眼看人低,没有让她进去,但留下了她的两个西瓜。之后她去了州府衙门,她不知道吕继简住哪儿,所以只能找到他办公的地方。 好笑的是,小小州学助教的家门她进不去,州府衙门却进去了,吕继简得知是她来了,便让小吏领她进去。 六月这是想通了,要当我蹴鞠队的球头?吕继简开玩笑道。 赵长夏微微一笑,敲了敲怀中的西瓜:球头就算了,今日前来,是想请连之帮忙品尝一下我种的寒瓜。 那你可就找对人了,寒瓜我吃过不少,有关外的,也有京师近郊种的,好不好吃,我看外表就能看得出。 吕继简的目光落在她那西瓜上,目光顿时一滞,旋即好奇了起来:这瓜皮的颜色跟我以往吃过的不一样啊! 他兴致勃勃地切开一个西瓜,首先就被映入眼帘的薄薄瓜皮、粉红瓜瓤给看呆了,他甚至产生了一丝质疑:这是寒瓜吗? 为了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寒瓜,他迫不及待地切下一块西瓜,将之送进口中。 赵长夏没能等来他发表什么感想,便见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四分之一个西瓜,等他肚子有了饱腹感,他才抹了把嘴,道:我吃着像是寒瓜,可又比寒瓜甘甜、爽口太多了!你是如何种出来的?! 栽培方法保密。 吕继简也没有追问,眼睛骨碌一转,问:你种了多少? 三分地吧,大约只有一百来个。 实际上她种了四分地,一共长出了三百多个西瓜,每个西瓜八|九斤重。 卖给我十个不,卖我五十个!吕继简立马道。 赵长夏微笑道:恐怕没有这么多了,乡里的人家也找我买了不少去。 吕继简心想也对,连吃瓜无数的他都觉得这瓜好吃,那么那些没怎么吃过,但是又有钱的人还不大量购买?! 你还有多少能卖的?都卖给我了吧! 我限定一人最多只能买一个,不过连之是我的朋友,谈钱伤感情了,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再送你一个。 我不要你送,你种出这瓜来也不容易,拿你一个就够了,再拿,我都羞愧。这样,你这瓜多少钱,留出十个来,到时候我找十个人过去跟你买。 原价三百文一个,既然是连之要,那一百八十文就行了。 吕继简觉得这个价格一点儿都不贵,毕竟瓜的品质就摆在这儿,多少人花重金都没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寒瓜啊! 与此同时,胡家。 曲嘉雨无意中从婢女的口中得知原来今天赵长夏来过,可是胡家的仆役却没有跟她通报,她生气地跑去门房那儿质问。 门房对她只有面上的尊重,道:他一个外男,怎能见二娘子呢? 曲嘉雨道:我不见姐夫,可也没道理瞒着我! 小的跟二郎君禀报过了。 曲嘉雨更气了,但也不想跟他过多地纠缠,问:那姐夫送来的东西呢? r/ 曲嘉雨跑去厨房,却被告知她的家翁胡闻来了几个朋友,那两个寒瓜已经被切了送去招待他们了。 曲嘉雨登时便红了眼睛。 没能见上赵六月的面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送来的东西,他们都不交给她,反而私下就处理了呢? 从嫁入胡家开始,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胡家人对自己的轻视。虽然胡惟务喜欢她,但他平日都在书院读书,晚上回来后也不爱听她说那些家里长短的事。 她听她爹娘的话,凡事要忍耐,且不可以像在家里那样恣意妄为,可她的忍耐却换来了胡家人这般轻慢的对待! 分卷(68) 她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但是看到周围人的目光,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然后回到房中,从箱子底下翻出了赵长夏送的鸡毛掸子,坐等胡惟务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旧鸡毛掸子:我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感谢在2021093017:18:23~2021100217:0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取个渣名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焦糖馬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水、不易、漾江、慷慷、deeplove、沐青木、于耶、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是一株小小草、随弋、进击的拉拉肥、3x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珂120瓶;洛书60瓶;北洛58瓶;7ren40瓶;木子淅30瓶;狗子爱星星、事业粉、随易xxyx、北极的企鹅、什么鬼、夜星星、人间一趟、小徐吧、mint、我的青团怎么还不到!、羊羊大、包包哟~10瓶;一条咸鱼、米兹z、佛系包、洛书5瓶;462386794瓶;伯贡、凡凡3瓶;shane2瓶;53851757、没拿语文书、大晴天、玄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撑腰 胡惟务是二更天才回来的,曲嘉雨能闻得到他身上的酒味与胭脂味,所以他去了哪儿,一目了然。 想到今日被胡家人如此欺负,胡惟务的举止无疑是火上浇油,她当下抓着鸡毛掸子狠狠地抽了他一下。 哎哟!胡惟务被她这么一抽,登时疼得酒都醒了七八分,你打我? 你身上怎么会有胭脂水粉味,你去哪儿了?曲嘉雨没好气地问。 还能去哪儿,参加雅集啊!不过孙大郎找了个几个女伎唱词,兴许是那时候不小心沾了胭脂水粉吧?胡惟务疼得龇牙咧嘴,但是他理亏,到底没跟曲嘉雨计较。 文人跟女伎往来这种事向来被文人视为风流韵事,并不以为耻,反而女伎们可以帮助文人传唱他们的诗词,扩大他们的影响力,因而很多时候读书人举办雅集、诗会都会邀请有名气的女伎陪同。 胡惟务这么解释,曲嘉雨知道自己除了选择相信也别无他法。不过这只是她发泄心中的郁闷的借口,今日的气她还没消呢! 她举起鸡毛掸子,胡惟务见状赶紧躲开,刚才挨的那一下,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他怎么不知道曲嘉雨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还敢打?! 曲嘉雨的动作一顿,鸡毛掸子落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默默落泪。 胡惟务揉着刚才被她打的地方,过了会儿才注意到她在哭,他心中一软,道:那是孙大郎找的女伎,我事先不知道啊!而且他们不让我这么早回来。 当然,他没说的是,为了面子,他对外说曲嘉雨并不会因为他晚归而生气。 曲嘉雨道:你爱何时回来便何时回,与我无关! 那你气什么?女伎的事情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你还哭什么? 曲嘉雨道:你欺负我,还不许我委屈,不许我哭?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 我姐夫今日来了,你为何不告诉我? 胡惟务: br/ 天知道他那会儿正好要出门,结果遇到了赵长夏,然后他还以为赵长夏是来找茬的,所以没听清楚门房说什么便让门房将人赶走了。 曲嘉雨道:我从姐待我如亲姐妹,她的夫婿,自然就是我的姐夫! 胡惟务不悦道:他一个外男,你知道了他来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想见他不成? 你太过分了,万一他是来传达我姐姐的口信的呢?你不让我单独见他,那我躲在帘子后跟他说话总可以吧?!而且,他送了寒瓜来,你们都不与我说一声便擅自吃了。你们读书人常说,不问自取是为贼也,你们的做法难道不是偷盗?! 哪个奴才自作主张吃了?你说出来,我不打死他! 曲嘉雨冷笑:家翁用来招呼客人了。 胡惟务: 他也知道不问自取的做法太离谱了,但毕竟事关他爹,他不可能为了曲嘉雨做出指责他爹的不孝之事。于是辩解:不过是两个寒瓜,再买就是了。因为两个寒瓜,你就对你夫君又打又骂,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没了分寸是不是? 他这话说得很没底气,但却嚷得十分大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更有理一点。 曲嘉雨扭过头去不理他,他们压根就不懂得尊重她,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胡惟务也不去管她,正好酒劲上头,就跑回去睡觉了。 曲嘉雨在窗边的床榻上坐了一晚,天灰蒙蒙亮时才阖眼睡了会儿。 翌日,曲嘉雨去给胡惟务的爹娘晨昏定省时,胡惟务之母沈氏瞥了她一眼,问她:你昨晚是不是跟二郎吵架了?三从四德你都忘了是不是? 曲嘉雨没吭声。 胡惟实之妻吴氏趾高气扬地道:阿姑问你话呢,你装什么哑巴? 曲嘉雨忍了又忍,才道:新妇不敢忘。 吴氏还待说什么,胡助教清了清嗓子,道:行了,夫妻间小打小闹是常有的事,不伤夫妻感情就行了。他又看向曲嘉雨,状似无意地问,对了新妇,昨天你的姐夫好像过来了一趟吧? 一提到这个曲嘉雨就来气,想着他怎么好意思问! 好像是。 沈氏皱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 没见着他,他走了很久以后,才无意中得知他过来了。 胡助教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怨念,再联系她跟胡惟务昨晚的争吵,觉得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事。本来他不想管夫妻之间的事,可谁让他昨天吃的寒瓜实在是太美味了呢?他想知道这寒瓜是哪儿来的,那自然得从曲嘉雨这边下手。 门房没告诉你?哼,没有规矩的狗东西,扣他半个月的工钱以儆效尤! 曲嘉雨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感到释然,反而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她不动声色,过了会儿才听到他问起寒瓜的事情。 胡助教道:不知你姐夫送来的寒瓜是打哪儿买的呢?这天儿太热了,我打算让人多买几个回来尝尝,到时候你也可以试一试。 曲嘉雨: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要不是他擅自拿走了那两个寒瓜,她早就吃上了好么?用得着他现在像施舍给她一样?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家翁,我连我姐夫的面都没见上,门房也没有帮忙传话,我实在是不知道那寒瓜是哪儿来的呢! 别说赵六月了,就连寒瓜长啥样她都没见过! 胡助教: 失策了。 他立马让那个门房过来,斥责了他不说,还扣了他一个月的工钱。门房委屈地想说是胡惟务不让他说的,但胡惟务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就不敢多言了。 胡惟务十分好奇:爹,那寒瓜就那么好吃了?值得你过问这事?明儿我到城郊的瓜田里帮你买十个八个回来,保准你吃个爽! 胡助教勒令他:你明日到鹄山乡去,问一问新妇的姐夫,那寒瓜的来历,问清楚了你再去给我买十个八个回来。昨日州学的教授、几个夫子都觉得很好吃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等买到了,我送他们一些。 胡惟务才不想去见赵长夏呢!他可是听曲洋说了,如今那赵长夏跟吕继简的关系可好了,他去很早赵长夏,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不过他爹一脸他不肯去就打死他的严肃神情,他不得不应下,心想到时候随便买几个寒瓜回来糊弄他爹就好了。 远在鹄山乡的赵长夏自然不清楚她离开后,胡家会发生这么多事。 等胡惟务上门时,已经是他被胡助教打了一顿之后的事了。 因他自作聪明到城郊买了十几个寒瓜回家讨他爹胡助教的欢心,结果胡助教欣喜若狂地切开寒瓜,却发现滋味压根就不一样时,才知道他对他老子的话压根就没上心。 胡助教打骂完他后,又敦促他来找赵长夏,还让曲嘉雨借着回家探亲的名义陪同,盯着他,别让他再自作聪明。 那寒瓜到底有什么不同,竟然能让我爹为了它打我?!胡惟务十分郁闷。 他们先回的曲镇家,胡惟务向他打听了这件事,曲镇的脸上有些尴尬,道:那寒瓜是我堂侄女与侄女婿种的。 胡惟务: 真是操蛋了,这对他来说可是最坏的消息! 相对于这对丈人、女婿的尴尬对话,曲嘉雨跟她娘的话题便多了些。母女间聊完了近况,曲嘉雨才问起寒瓜这事。 四婶道:乐娘那赘婿可真是了不得,种出了十分美味的寒瓜,一个寒瓜卖到了两百文一个,就这,乡里还有十分多富人争相找她买。 曲嘉雨十分诧异,想到家翁交给她的任务,她算是理解了那寒瓜到底有怎样的魅力了。 胡惟务不想登门,曲嘉雨便不管他,自己前往曲家。胡惟务担心曲嘉雨也无法完成任务,他们会被他爹骂,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门。 来到了曲家,他们还没进门便看到旁边的空地成了瓜田,虽然他们认得出那是寒瓜,但发现那皮的颜色跟一般的寒瓜不大一样。 这瓜真那么好吃的话,怎么可能不被人偷摘?这才几个寒瓜,三两小就偷完了吧?胡惟务发出了质疑的嘀咕。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上一个偷我的东西的人,这会儿已经在乡里待不下去了。 啊!胡惟务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赵长夏,登时又羞又恼。他想要发火,曲嘉雨赶紧提醒他,你别忘了家翁交代的事情! 胡惟务: 好,他忍! 赵六曲嘉雨刚开口,便立马改了口,姐夫。 赵长夏看了她一眼,很快便将目光挪开,道:来找我们的?进来吧! 胡惟务轻蔑道:这曲家还真让你当家作主了啊?不过是小小上门女婿,果然狼子野心 赵长夏回头瞥了他一眼,他立马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曲嘉雨跟他说:我等会儿去见乐姐姐,你若是无法完成家翁交代的任务,回了家,你自己跟家翁说。 胡惟务: 他想,赵长夏一定会故意刁难他,他得小心应对。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赵长夏让他坐下后,只将他当成普通的客人对待,没有过分亲近,也没有故意刁难他。 他有些怀疑赵长夏是不是憋着坏,赵长夏却直白地问他:来买寒瓜? 胡惟务:,嗯。 三百文一个。 胡惟务瞪大了眼:你抢钱呢?而且不是两百一个吗? 两百那是卖给朋友的友情价,我跟你没有友情,自然不会给友情价。不过是你买的话,可以打个折,二百五吧! 胡惟务: 你这叫打折?! 他质问:你这是金瓜吗? 我这瓜就剩三十个了,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胡惟务哪里受过这么多气,而且让他来找赵长夏买东西,这本身就是一种对赵长夏的示弱。这要是传了出去,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起身扭头就走,赵长夏也不拦着他。 胡惟务气呼呼地离开曲家后,没有回曲镇家,而是在乡里转了圈,然后再次回到曲镇家。 曲嘉雨已经回来了,他道:那个上门女婿这是拿捏住曲娘子了吧?不然曲家怎么轮得到他说话? 曲嘉雨翻了个白眼:你管人家的事做什么?家翁交代你的事没完成,你先想想回去要怎么处理吧! 胡惟务道:你跟曲娘子的关系那么好,你就不能让她卖给你十个八个吗? 曲嘉雨冷笑:乐姐姐说了,瓜田是姐夫的,买卖的事情她不干涉。若是我想吃,她可以送给我一个,只是我的脸皮没那么厚。她先前送了两个寒瓜,我还问她要寒瓜,这不是贪得无厌吗? 胡惟务: 过了会儿,他才认错道:你还在气我,甚至气我爹吧?我向你道歉,也替我爹向你道歉,都是我们的错,没有在意你的感受。你别生气了 曲嘉雨道:那我帮你问一问。 胡惟务面上一喜,他就知道她会心软的! 曲嘉雨果然回头去找曲清江,然后抱着三个西瓜出来,道:二百五一个,我买了两个,还有一个是乐姐姐送的。 才三个,哪里够? 曲嘉雨道:要不是我求了乐姐姐半天,靠你,连三个都没有! 胡惟务闭上了嘴。 夫妻俩回到了胡家,曲嘉雨直接抱了一个回房,胡惟务刚张嘴,她便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道:这是乐姐姐送给我的瓜,是我的私产,别想让我拿出来。 切,一个寒瓜而已,宝贝什么?!胡惟务不屑地道。 他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立马被打了脸。在他吃了一块西瓜,并发现没机会再吃第二块后,他立马回房跟曲嘉雨商量,咱们这个瓜藏好了,别让他们发现了,不然哪里轮得到我们吃个爽?! 曲嘉雨: 娘子,你怎么不以一百八十文一个的价格把寒瓜卖给阿雨?送走曲嘉雨后,赵长夏问曲清江。 曲清江道:这是为了阿雨好。虽然她不说,可我看她在胡家似乎是受了气。照理说上次你送了两个寒瓜过去,她若是吃上了,那我刚才给她吃寒瓜时,她不会露出那么惊讶的神情才对。可见那两个寒瓜压根就没有吃进她的肚子里。 分卷(69) 我了解她,她其实很爱吃瓜果,所以不可能是她不想吃让给了别人吃。那么只剩一个可能性,她在胡家受委屈了。 她受了委屈,我怎么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她跟我说,胡助教想买寒瓜,让胡二过来买,我偏偏不能让胡二如愿。等他们被逼无奈了,自然会意识到阿雨的重要性。 虽然胡家人不至于会为了一个西瓜而对曲嘉雨低声下气,但至少他们想吃西瓜时,一定不会忽视曲嘉雨的作用。只要不忽视,那么就是良好的开始。 那好办,以后胡家人来买,一概不卖,只卖给阿雨。赵长夏道。 曲清江看着她,好会儿都没说话,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娘子不同意? 曲清江道:我同意,不过,阿雨已为人妇,你怎么还喊她阿雨? 赵长夏: 她一不小心又打翻了醋坛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我可以喊阿雨,你不能喊! 赵狼灭: 曲嘉雨:你们家要的瓜,二百五一个。 胡纨绔:,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曲嘉雨:是乐姐姐、赵六月在骂你们一家子。 胡纨绔: 注:为避免有人认为这章bg要素过多,说明一下这章主要是侧面描写赵狼灭的寒瓜有多好,同时也是为了后文的铺垫,目的不是为了写bg。 感谢在2021100217:00:34~2021100300:5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丰人色、落木萧、若此生再相遇决不辜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枫20瓶;落木萧9瓶;爱星河的清梦5瓶;1762243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族产 三百多个西瓜在诸多不差钱的豪门大户面前很快就被消化得七七八八,要不是赵长夏搞限购,估计会消化更快。 不过就算是限购也没能阻止这些豪门大户派人来买,他们几乎让全家上下都出动,一人买一个,往往一次性会买十几个以上。 这并不是说赵长夏的限购政策没用,因为她压根就不想真的限购,这么做的目的依旧是搞饥饿营销。 再者,这些豪门大户找的代购越多,动静闹得越大,那她的西瓜的名号就会越传越广,这就跟拼夕夕搞砍一刀是相似的道理。 【在弘扬创新传统农业生产方式的道路上,通过专业的农业知识,获得满意的物质回报也是培养优秀实习生的课程之一,推动发展特色产业,拉动经济增长更是一门必修的课程。】 [任务]推介任意一种高品质、高口碑的农作物,打响招牌,在乡里产生较大知名度;(完成) [奖励]实验田*2、瓜果实验田*3、成就点50 [后续任务]进一步提高特色农作物知名度,每种作物每达到县级、州级、路级、国级、远销海外等级别时,实验田奖励倍数递增。 果然。对于这个后续的任务,赵长夏早有预料。 当初接下这个任务时,她就琢磨着优培系统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发展农业经济,培养农业人才不过是为了这个最终目的服务的。所以系统的培训任务一共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让她认识农具、学会轮作复种、掌握农时等,都是为了打好基础,巩固她的农业知识,以及提高她的农业技能; 第二阶段就到了将她所学的农业知识应用到实践当中去,然后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品质,具体体现在实验田的出现,以及任务中有了口碑知名度等与经济挂钩的要求; 最后一个阶段,她猜想应该就是利用高产量、高品质与良好口碑的农作物来引导农业经济的发展。 或许还会有很多个阶段,但目前第二阶段的任务就已经颇具挑战性,她得提前做好规划、制定运营测算方案。 当初说好的成为农业型人才,现在是逼得我农学、经济学兼修啊,到时候是不是给我双学位? 【】 原本我只种四分西瓜田,一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专业知识,二是想完成任务。没想到你这一次性给我三块瓜果实验田,那分明就是要我绑定三亩田作为瓜果田,这就是要我扩大种植面积的意思啊! 赵长夏向系统诉苦,可无论是西瓜还是什么,都是需要轮作的啊,系统的培训手册说了,西瓜的前作最好是水稻,如果我选了一块稻田来绑定了瓜果实验田,那我来年种稻怎么办? 系统没有回应,不过没过几日,实验田的说明又更新了:实验田与瓜果实验田可以解绑、重新绑定(限一年一次)。 系统再一次做出让步,赵长夏感慨:你的各项机制都几近完美,不给人钻一丝空子,不过在接纳建议方面还是挺人性化的。 【( ̄v ̄)】 赵长夏: 系统竟然学会发颜文字了! 种植西瓜的季节已经过去了,赵长夏也不急着绑定新的瓜田,反而让郑阳替她宣传西瓜只剩最后五个的消息。 那些被西瓜的滋味所诱惑的豪门大户得知西瓜只剩最后五个,想要再吃只能等来年的夏季后,立马让人去曲家买。 奈何求购的人太多,五个西瓜压根就不够分。为了得到这最后五个西瓜,财大气粗的豪门大户们纷纷主动提价,把原本三百文一个的西瓜,通过竞价的模式涨到了五百文一个。 要不是赵长夏担心涨太多会引起反噬,故意压制了一下价格,这个价格或许会更夸张。 财帛动人心,赵长夏也不想勾起别人的贪念,从而做出对曲家不利的事情来,所以她私下分别给那些买瓜的人打了折。这些人以为她只给自己打折,心中顿时大喜,纷纷约定让她来年给自己多留一些西瓜。 赵长夏既赚了钱,又拉近了与这些土豪、形势户的关系,可谓一石二鸟。至于那些眼红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可没闲功夫关注他们,不然哪里对付得过来? 虽然她的身上依旧印着曲家赘婿的烙印,可如今这鹄山乡七成形势户都知道了她这号人物,也知道了她的能耐。 r/当她提出从鹄山的水潭那儿挖一条沟渠,到曲家位于泾村的薄田处时,她所受到的阻力可小太多了。不仅小了,反而还多了很多助力,得知赵长夏准备开发那些薄田来种西瓜,自然有的是人支持她。 曲清江回想起当初赵六月跟她爹提出这个建议时的情形,可以说,她爹在鹄山乡经营了几十年,凭他的名声与地位都办不到的事情,却被赵六月一个赘婿办到了,这真是不可思议。 距离上一次你拿出舆图,提出这个建议,已经过去两年了吧?曲清江看着这份略微发旧的地图,忽然想起她爹,然后触景伤情,情绪低落了起来。 赵长夏敏锐地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轻轻握住她的手,道:还差两个月便两年了。 曲清江回以微笑:时间过得真快。 她低头看地图,转移了话题,六月打算从哪里开始挖?水引进来又如何排水? 赵长夏不是水利方面的专家,但她找了郑阳,通过他弄清楚了乡里各个堰闸的情况,为避免跟掌控了那些堰闸的形势户起冲突,她特意绕开了那些堰闸和沟渠,规划了一条独立的沟渠路线。 虽然这么做会增加成本,但受益的农田变多了,大家受了她的恩惠,自然不会再说她的是非。 赵长夏这次卖西瓜的收益全都投进了这里,不仅如此,也从公中支取了十几贯钱,好在她们今年没有遇到什么天灾,粮食产量再上一个高度,达到了平均亩产八石的水平! 里正的谷种也是跟曲家买的,虽然没有化肥等加持,但亩产还是达到了六石这个可观的数量,高兴得他又以高价找赵长夏买了几石晚稻的谷种。 不仅是里正,在确认了曲家的稻谷确实能种出七石谷子后,县令也相信了赵长夏当初的话,从而找她买了两百石谷子给官田种。 赵长夏这些常规型水稻的价格比市面的谷种高出了五成,但县令并不觉得贵,因为她附赠了一份栽培种植的技术方案,县令认为这套技术方案才是她的田能亩产七八石的真正原因,用买鱼的钱,买了鱼与渔,分明是她亏了。 县令不知道的是,赵长夏亏不了,因为推广种植技术方案也是系统的目的之一。这不,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得到了颇为丰厚的成就点奖励。 自激活系统以来,除了必要的作物种子与化肥之外,她很少使用成就点。因她扣扣索索,啊不,因为她想把钱花在刀刃上,所以她已经攒了上万的成就点。 而随着系统任务的难度提高,奖励也会越发丰厚,不再像从前那样只给10成就点、20成就点。加上每逢节日,系统都会搞活动,流动农贸市场也有折扣,她就利用折扣日囤积了不少种子与化肥。 赵长夏的这一系列大动作,虽然依旧秉持低调的理念,但那颇为丰厚的收益还是防不住别人的眼红。 尤其是曲氏族人,曲铭已经被族谱除名,所以没有勇气出现在赵长夏面前,但他的花花肠子依旧不少。他撺掇曲锦去找曲镇,提议让赵长夏在族田种西瓜,这不比种稻谷赚的更多?而族田产出越多,那族人收益就更多。 他知道若他们单纯地只想让赵长夏教他们种西瓜,曲镇是一定不会搭理他的,可涉及到全族的利益,曲镇肯定会被他说服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曲镇并没有答应找赵长夏说这事,而且态度异常坚决。 曲源找曲洋打听才知道,原来曲镇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赵长夏给人送西瓜,给里正送了,给县令的二儿媳妇尹小娘子送了,给吕继简送了,给曲嘉雨送了,甚至连郑阳都分了一个,偏偏漏了他们。 赵长夏不可能是忘了他们的存在,那么只能说他是故意的。 胡惟务跟曲嘉雨回来探亲的时候,胡惟务提及这事,曲镇之所以会如此尴尬,正是想到曲清江对外人比对自家族人还要亲近,明白了她们的态度,才没有这个脸去找她们。 三叔公以及曲镇的亲兄弟们轮番上阵,曲镇被逼得没了办法,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曲家。 在一番带着客气与疏离的问候后,曲镇沉吟了片刻,才道:如今族里的账簿在乐娘的手上,这些账目也都是乐娘打理的,那么应该知道如何提高族产才是首要的问题,不知道乐娘想好了解决之策没? br/ 曲清江笑了下,拿出账簿给曲镇,她道:我本打算冬至的祭祖仪式上,按照惯例,公示今年的族产盈亏。不过四叔父既然问起了,那我先给你看一看也无妨。 曲镇结果账簿翻阅,过了会儿,一张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霞。他的脸色越发尴尬,最后嗫嚅地问:这、这怎么会增产这么多? 蒙各位叔伯的厚爱与信赖,让我主管族田、族产,我自然会好好肩负起责任,好好经营族田,方不负诸位叔伯的厚爱呀!曲清江面不改色地说道。 曲镇: 族田明明是赵六月抢回去的,哪里是族人对她的信赖与厚爱?!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曲清江的心理素质也这么过硬呢!不过看在这族产增产一倍的份上,他还是少说话为好。 突然,他灵光一闪:今年的晚禾亩产七石粮食,这莫不是 曲清江点点头:用的是六月的谷种。当然,买谷种的钱,我已经从这里面扣了。 相较于这翻倍的收益,买谷种的那点支出又算得上什么呢? 曲镇十分满意,自然就没再提西瓜的事情,无论三叔公、曲锦他们怎么劝说他,他的态度都十分坚决,还道:冬至祭祖时,你们就知道了。 很快便到了冬至。 曲氏上下都在准备祭祖仪式,得知赵长夏跟曲清江都会出现,曲锦与三叔公等人便私下商量好,准备在祭祖仪式上,就西瓜一事向她们发难。 作者有话要说:曲镇:我投敌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族人: 感谢在2021100300:59:41~2021100413:5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2个;第三極、余杭、焦糖馬頭、得哩个得、于耶、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杠110、春山、焦糖馬頭20瓶;止姑娘10瓶;279688225瓶;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3瓶;墨得宇、七三i、取个渣名、538517572瓶;没拿语文书、老白、在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服帖 天色灰蒙,霜重露寒,朝阳还未东升,曲氏族人便已经打着哈欠出现在曲氏祠堂的门口。 祠堂的大门早已打开,掌管钥匙的曲镇一家正在里头忙碌。曲氏族人东张西望,想看看曲清江来了没有。 只见幽暗的道上飘来一盏灯笼,灯光昏暗,直到近了才隐约能看见两个人的轮廓。 曲清江一身素净的布衣,除了内层的孝服之外,也只有一件单衣。身形单薄,可她面容严肃,身上带着一股不畏凌寒的韧劲。 曲清江的身侧是同样只穿一件孝服,与一件圆领袍的赵长夏。虽然穿着同样单薄,可她看起来风雨不惧,腰板挺得很直,步伐沉稳,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饱满,干净舒爽。 曲氏族人一个激灵,纷纷从瞌睡中清醒,望向她们的眼神充满了警惕,还有一丝他们也不曾察觉的畏惧。 四叔父。曲清江主动跟曲镇打了招呼。 来了,祭品摆这儿吧!曲镇颔首,并未多言。 赵长夏将一些果子和点心摆到供桌上去,跟曲清江完成了祭拜祖先的仪式。等祭完了祖,众人便移步偏堂,召开了家族大会。 原本代理族长曲镇理应坐主位,不过他上头还有他爹,所以他把位子让给了三叔公,之后他跟曲清江分别坐在主位的左右。 分卷(70) 众人刚坐下来,曲锦便迫不及待地道:趁着这次召开大会,不如将族长定下来,这族谱跟族产账簿分开保管并不是一件好事。 对啊,二哥/二伯父说得有道理!不少人附和。 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了曲清江,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措手不及的慌乱,反而气定神闲,凉凉地扫了众人一眼。 曲清江道:家族不该成为某个人的一言堂,若族谱与账簿都在一个人手里,难免会发生侵吞族产、为所欲为的事情来。 众人心想:你说得好听,还不是任由自己的赘婿以武力逼迫大家,这不是为所欲为是什么? 你说得好听!不管过去那些矛盾恩怨,主事的人必须要以家族的利益为先,只有这样才能服众,才能带领家族迈向繁荣昌盛。三叔公道,像你们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还是应该将账簿交出来。 爹。曲镇就知道这次的家族大会,他爹又要忍不住针对曲清江。 你住口!三叔公等了他一眼。 曲清江好整以暇地问:我自私自利?三叔公确定要在看账簿之前,责难于我吗? 这不是责难,这是说公道话。曲锦道。 对啊,你们种了寒瓜,结果每个人都送了,偏偏自家人一个都没有,你可知外头的人是怎么腹诽我们的?故意令族人难堪,你是会一心为家族的人吗?曲汤嘀咕。 曲清江轻笑:说这些话,你们听了不虚吗?说到底还是想在寒瓜的事上分一杯羹,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众人见她已经把话说开了,干脆也露出了獠牙:你若真的为了家族着想,就该教族人种寒瓜。 对! 曲镇的二弟曲铣见他始终没有吭声,便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大哥,你也表态啊! 曲镇这才道:寒瓜的事情放一放,先说族产的事情,你们先看了账簿,看完后若是依旧坚持己见,那我也无话可说。 大哥,我不识字。曲镇的三弟小声嘀咕。 曲镇一噎,只好展开账簿,细数自族田被曲清江接管后,族产的情况。等他念完,曲氏族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年族田收了多少租子? 上半年是七十石,下半年是七十五石 这怎么可能?!曲锦失声大叫。 以往这二十亩族田,一年收的租最多只有六十石,如今光是上半年的租子就已经超过了六十石,这、这是写错了数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曲洋忽然想起来:阿娘不是说乐娘家的稻谷亩产六七石嘛,若族田种的也是乐娘家的稻谷,那二十亩田,能有一百二十,不一百三十石粮食也是有可能的。 曲氏族人懵了,他们隐约记得村里边确实有这方面的传闻,好像是从里正的佃户那儿传出来的,不过因为里正没提谷种的来历,他们也不敢去招惹里正,所以一直不清楚这件事情的真伪。 曲洋这么一提,他们才往这方面想,而想明白之后,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一句骂曲清江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以为曲清江牢牢把控着族田,只是想侵占族田,没想到她不仅什么坏都没使,反而还让族田增益一倍以上。 曲清江什么都没说,可他们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无声地打了几巴掌。 曲锦一大家子也噤声了,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曲清江道:谷种是从我这儿买的,这笔钱也已经记在账上。 不知是谁悄声嘀咕:这点钱都得从公中出,太扣了吧? 呵,若族田是我的私产,我倒是不介意将这笔账抹去。你们还有谁有同样想法的,不妨提出来,我们今天就将族田划为我的私产。 利益面前,哪里还有人敢跟她抬杠?曲铣笑嘻嘻地道:我们怎么会有异议呢?族田在乐侄女的打理下,那只会越来越好。 众人好会儿才将这件事消化,旋即就是想到族产增加所带来的好处而兴奋起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三叔公问曲镇。 曲镇斟酌道:也没有早多少。 三叔公气得满脸通红:你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说?让我今日这么丢人! 曲镇道:这事早说晚说也没差别。 实际上他是不想给曲氏族人有心理准备,因为在这样的关头,被曲清江这么一震慑,他们完全没有别的心思,那确定族长的事情也就不会有太多变故了。 果然,族人因为这事而兴奋激动,隐约觉得族田就这样交给曲清江打理或许很不错。不过她始终是女子,族长断然没有让女子当的道理,于是他们就把目光投向曲镇。 曲镇一直以来都是以家族的利益为重的,就拿当初大家针对曲清江这事来说,他也是从家族的利益出发,选择了少数服从多数。 而拿了族谱,成为代族长后,他也没有什么徇私枉法的地方,可以说,表现不出色,但也比曲铭当族长时搞得族里乌烟瘴气要好。 有了对比,大家心中的天平便开始倾斜。 族田在乐娘的打理下收成比往年多了一倍,这一倍对曲氏一族而言代表着什么,相信大家不会不清楚。族产继续由乐娘打理的事情,大家是否还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异议,毕竟他们是真服了曲清江。 曲锦不甘心让曲清江得到族人的认可,硬着头皮扯道:她若真的一心为族里,那就该把谷种出借,哦不,卖给族人,实现共同富裕! 不得不说,他也很懂人性。族田的收成再怎么好,那也只是族里的资产,他们拿到手的并不多。若是曲清江也给他们谷种,他们自家种,得到的粮食才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家的不是吗? 曲清江道:哦?二伯父的意思是,族里有的东西,小家也得有?那什么东西都紧着小家,个个都先顾着小家,那还有什么大家呢? 你别狡辩。 二伯父也先别急。谷种的事情不必问我们借,也不用问我们买,那些粮食都在屋后的仓库存着呢!需要谷种的,从这里面支取就是,毕竟这也是族产的处置方式之一。 曲清江拿出了她制定的关于族产的利用方案,一共有几大类:一是族人婚嫁丧葬,族产会予以一点补贴;二是墓园祠堂的修葺维护与管理的支出;三是接济族人读书,与每年给予族人一些补贴分红;四是提供借贷服务,族人可以低息租借族产。 曲氏族人经她这么一点拨,忽然发现以前族产的分配观念还是太狭隘了,她的分配方式才是真正地惠及族人啊! 他们为刚才被曲锦挑拨,而对她产生怨念的事情感到惭愧。 曲锦: 他觉得今日之后,曲清江掌管族田、族产的事情不会再有反对的声音,在看到了好处的族人面前,无论他怎么说都不会有任何转变的了。 他们输了! 曲清江道:至于寒瓜,这是六月栽培出来的新瓜种,它不属于曲氏的族产,我也不会厚颜无耻地掠夺她的东西,所以你们若想种寒瓜,可以自行找她。 三叔公向来瞧不起赵长夏,道:他是曲家的赘婿,他的东西就是曲家的东西。 女子出嫁有嫁妆,朝廷律令保护女子的嫁妆不为夫家所占;那么赘婿自然同样有嫁妆。还请三叔公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无理取闹的话了。 我无理取闹?!你三叔公还没说完话,便被曲镇打断了话,寒瓜的事我没有异议,族产的事情相信大家也没有异议了,那不如就此定下乐娘为族长吧! 曲铣反对:不行,乐娘可以管族产,但族长必须由别人来当! 这时候自然是要大力将他大哥推上族长之位,他们家方能在族里抬起头来! 其余族人也不愿意让曲清江当族长,而所有族人里,也就曲镇跟曲清江还有点交情。曲清江也肯给他几分薄面,因此曲镇顺理成章地成为新族长。 族中的大小事还是由族长出面处理,曲清江只负责经营族田、分配族产,相当于族里的账房。 曲氏族里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了里正的耳中,他跟自家人说:从孤立无援到掐住族人的脖子,让他们乖乖听话,她只用了一年半载,真是不可小觑啊! 她那个赘婿在其中可是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嗯,这倒也是,我之前瞧他只顾着种田,可这种田也是大有门道的。里正想到自家丰收的事情,忍不住喜上眉梢,等他们除孝办酒席,我们给送一份大礼过去。 也不怪乎他的心情好,在外人眼里,当里正就是拥有了权势,乡里人人畏惧。而实际上,里正要承担赋税上的问题,比如催收赋税,若是收不齐那些赋税,就得从他这儿补上。 因此他原本是村里最大的富户,可轮流当了几次里正后,他连肉都不敢多吃,就怕亏空了家底,连米都没得吃。 如今他们家的收成增长了一倍,而赋税却没有变化,再怎么折腾,他也总不至于亏损了,怎能不感到高兴? 因此他也特别感谢赵长夏与曲清江。 爹,不必等那么久。听说曲娘子在准备建造房子的木材,你允许她上山采木就行了。里正的儿子说道。 她准备起房子? 是啊,她准备等她爹的妾室除孝后,在宅子旁边另起一间屋子给那妾室住,省得她跟赵六月在同一屋檐下住久了,让人嚼舌根。 里正哦了声,同意了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昨天的吧,下午尽量再加一更。 感谢在2021100413:54:39~2021100600:4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止姑娘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就是一株小小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3个;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慷慷、第三極、焦糖馬頭、佛系包、王振宇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司北往北25瓶;榭礼24瓶;菜鸡儿、5385175720瓶;七七、狗子爱星星10瓶;啁啾、花花世界5瓶;368024704瓶;未央feiyu3瓶;老白、取个渣名、没拿语文书、1762243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喂酒 曲清江要起房子必须得提前半年准备好材料,而林木一般出自买木场,为了防止百姓过度砍伐树木,朝廷也有律令,凡是伐木,都得经过买木场的同意。 不过州府那么大,区域辽阔,总有买木场管不到的林木,比如鹄山的林木一般都牢牢地掌握在形势户,也就是里正等人的手中。 里正为了拉近跟赵长夏的关系,给曲清江伐一点木也吃不了亏。 更何况曲家本就有一块五亩大小的竹林紧挨着鹄山的林子,她在那里伐木,村民也不会知道这木头到底是曲家的,还是官家的。 新鲜砍伐下来的木头须得放进水里泡上一年半载才能起到防止变形、开裂的效果,曲清江可以去买那些已经泡好的木材,但那些木材价格昂贵,而且也不清楚买木场是否有偷工减料,所以干脆自己伐了木回来浸泡。 里正允许她去鹄山伐木,不仅替她解决了木材来源的问题,还省了不少钱。 等木材都备好了,春节也在爆竹声中悄然而至。 春节里的曲家在外人眼里依旧过得十分冷清,由于还没除孝,桃符、门神等都还是旧的,那桃符被雨水冲刷、被虫子啃咬,早已斑驳破烂,门神、剪纸等也早已失了颜色,只剩一小半还黏在门上,摇摇欲坠。 但对于曲清江、赵长夏而言,不用费心思地去买年货,不用考虑人情往来,也不必去燃烧爆竹等,又何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呢! 吃过了团圆饭,李氏也不想留在这儿影响小夫妻独处徒增尴尬,便先回了屋。曲清江围着炉子取暖,忽然便想喝两口江米酒。 她巴巴地看着赵长夏,全然没有冬至那日在家族大会上震慑族人的肃穆端庄,明亮的眼眸里有一丝刻意装出来的柔弱,还有那自然流露的狡黠。 赵长夏望着她,抿唇沉思了小会儿,问:娘子想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曲清江讶异:你怎么知道是离经叛道的事情? 若是不离经叛道,你也不会这副扭妮的模样。 曲清江: 她被说中了心思,但又想借此机会讨酒喝,便坦诚:我就是想喝点江米酒。 居丧期间不能喝酒,细细数来,她们已经有二十多个月没有沾过酒了。不过她们放过烟花,也进行过房事,相较之下喝酒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了。 赵长夏也没想到当初那三坛冬至特酿酒,有朝一日竟然能喝到现在!还好最后一坛子酒存在系统的仓库里,不会有过期的问题。 反正是过节,爹这么疼我,肯定不会怪我们的。曲清江神色微敛,眼底是藏不住的伤感。 嗯。赵长夏应了声,去拿酒壶的同时拿出最后一坛冬至特酿酒来。 曲清江一眼便瞥到了坛子上的羊图腾,她又悄悄地看着赵长夏,却是没有说穿这件事。 如今这个图腾在曲家已经随处可见,从杂院里的那些农具,到装水的水缸,再到她身上的抹肚,都有它的存在。 一开始她还不懂这个图腾代表着什么,直到她发觉有这个图腾的物件跟寻常物件有极大差异的时候,才知道它的神奇。比如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含有泥沙的水倒进普通的水缸,它需要静止许久,那些泥沙才会沉到缸底。 而倒进有这个羊图腾的水缸后,泥沙会迅速沉下去,让水缸里的水看起来清澈无比,哪怕在取水的过程中弄出了较大的动静,底下的泥沙也不会被搅动。 赵长夏说那缸水是饮用水,煮饭、煮水都只能从那里取,若是其余生活用水则用别的水缸里的水。 曲清江当时没问缘由,但仔细琢磨便能猜到那里的水更加干净,喝起来不会闹肚子。 这个图腾出现的概率多了,李氏自然也会注意到它,不过每当她询问曲清江时,后者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李氏便以为这是很寻常的,是她见识少,大惊小怪了。 分卷(71) 久而久之,便连李氏都不会感到惊奇了。 曲清江没有说穿的打算,但不妨碍她以此来逗赵长夏:六月,你的酒到底藏在哪里,这么久了,我都没找到一次。 赵长夏沉默了一瞬,方撕开酒坛的封口。她一边往酒壶倒酒,一边道:让娘子知道了,只怕我这些酒会存不过三日。 你不相信我的人品?我是会偷你酒的人嘛!曲清江气呼呼地说。 赵长夏唇角微勾,将酒壶放到炉子上煮,然后将酒坛子往曲清江面前一晃,她的目光立刻随着酒坛子转了转。 娘子说呢?赵长夏问。 曲清江: 炉火灼烧着酒壶,酒气慢慢地随着气温的升高而挥发出来,弥漫了整个厅堂。 曲清江的鼻子动了动,立马转移了话题以缓解自己的心虚:酒煮好了。 她拿来酒碗,提起酒壶给自己跟赵长夏各倒了一碗温酒。 赵长夏发现酒碗大了许多,便提醒她:多了。 我觉得我的酒量变好了,多喝一点也无妨。曲清江自信满满。 赵长夏没说话,只是抿了一口温酒。 曲清江捧着已经满得快溢出来的酒,小心翼翼地啜了几口,然后眯起了眼睛,颇为享受的模样。 赵长夏不必说什么,或做什么,只是这么看着她就已经感到满足了。 二人安静地守在围炉旁,听着周围的爆竹声由密集到稀疏,再渐渐归于沉寂。一阵寒风袭来,细雪从窗棂间飘了进来,夜空中却是下起了雪。 赵长夏看着屋外,扭头跟曲清江说:娘子,下雪了,该 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见曲清江起身朝她走来,脚下一个趔趄,扑到了她的身上。身上带着一丝甘洌的酒气,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微微含情,又有几分挑逗玩弄之意:该回房暖床了! 暖床?赵长夏低头,眼眸深邃,那烛光仿佛被她的双眸给吸了进去,叫曲清江的眼里便没了别的光芒,仿佛只有她的那双星眸是唯一的光亮。 是啊,暖床,床上冷,六月身为赘婿,理应替我把床褥给睡暖了,好让我安眠不是?曲清江的目光顺着赵长夏的双眸,逐渐下移,最后锁在了那线条流畅分明的下颌处。 她踮起脚尖,整个人都靠在赵长夏的身上,借着赵长夏挺拔的身姿作为支撑点,抓着她的衣服,稳稳地亲上了赵长夏的下颌处。 赵长夏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双手搂住了怀中人的腰。 虽然她跟曲清江早已有夫妻之实,但毕竟还是在居丧期间,不能太过放肆,因此只有情难自禁时才会有一次房事。而这情难自禁的时间跨度往往有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她们上一次享受鱼水之欢还是在冬至,至今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想到这里,赵长夏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情难自禁一回了。她微微低头,吻上了曲清江的唇,腾出了一只手,按住曲清江的脑袋,防止她逃跑的同时,手指也轻轻摩挲她耳后的那片敏感的肌肤。 果不其然,明明没有触碰到耳朵,可曲清江的耳郭却红得能滴出血来,她的呼吸也急促了,隐约有逃跑的倾向。 六、六月。酒劲上头,曲清江被吻得晕乎乎的。 我这就回去给娘子暖床。赵长夏一把抱起曲清江,吓得曲清江抱紧了她的脖子,对炉上的温酒念念不忘,酒,酒带上! 赵长夏只好回头给她拎上酒壶。 曲清江抱着酒坛,心想,趁着六月色令智昏,满脑子春色,她将这剩下的酒据为己有 回到房中,赵长夏将曲清江置于桌上,看着她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酒,眼神忽然邪佞起来:娘子,我还未喝酒呢! 曲清江不甚明白她的意思,迷茫地看着她,却发现她将酒壶与酒坛放好,再转身出去将那炉子也拿了进来。 正当曲清江以为赵长夏要煮酒时,却发现自己的衣带被解开了。 六月,你不是要喝酒吗? 赵长夏盯着她,像一头野狼盯上了猎物,眼神危险极了:是啊,娘子喂我。 曲清江正要伸手去接酒壶,却被赵长夏抢先了一步拿在手中,她的脑袋越发昏沉:不是喂你吗? 谁说只能这么喂?赵长夏低声道。 曲清江迷迷糊糊地想,不是这么喂,还能怎么喂? 当她的肌肤触碰到空气,感觉到寒意时,一个荒唐且大胆的念头撞入她的脑海中,她的酒立刻醒了七八分,难以置信地看着赵长夏:六月,你、你想可、可是我怕脏。 喝完酒再沐浴一次。 曲清江想着蹩脚的理由:酒不多了,不能这么浪费。 这样的酒,我还有很多。 曲清江绞尽脑汁想要避免以那种极为羞耻的方式喂赵长夏喝酒,然而每一条理由都被赵长夏有理有据地反驳了。 她借着醉酒挑逗赵长夏本已经轻车熟路,没想到却是激发了赵长夏的狼性,让她生出了那等大胆奔放的念头。 赵长夏没有强迫她,她心中稍稍纠结,却因赵长夏所送的那件抹肚不在身上,她冷得主动往赵长夏的怀里缩而打破了这种僵持。 曲清江破罐子破摔地搂着赵长夏的脖子,羞得不敢睁眼,道:那你快些,酒凉了,我会冷的。 赵长夏将酒架在炉子上温着,然后吻上曲清江的唇:那得看娘子何时会忍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趟车,只有想象力丰富的人才能上。 感谢在2021100600:47:43~2021100621:1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mpp、1025、若此生再相遇决不辜负、deeplove、开开心心的过日子、dracul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吳子安20瓶;黄大宝、楚墨清、第三極10瓶;贰时三、佛系包5瓶;42411329、十一呀2瓶;hl、17622433、小泰、老白、老板来份姬捞面、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甘露 新年的第一天,曲清江便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赵长夏已经完成了早晨的训练,还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回房找她。 看到抹肚都遮盖不住的吻痕,再想到昨晚赵长夏的所作所为,曲清江整张脸就跟被蒸笼蒸过的虾似的,红扑扑的。 娘子醒了?赵长夏走到床边,吓得她赶紧拽紧被子包着自己。 赵长夏本来想坐床边,见状,动作一顿,有些许委屈:娘子昨夜主动纠缠,怎么天一亮就不认人了? 曲清江嗔道:你还跟我委屈上了?该委屈的人是我! 赵长夏抿笑,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衣裙给她:那作为赔礼道歉,我给娘子更衣? 曲清江从被褥里伸出印着几个红痕的雪白手臂,一把抢过衣服,道:我自己穿,你别看我。 赵长夏心想,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坦诚相待了,还害羞什么呢? 不过昨晚那种方式倒是第一次尝试,细细想来确实有些突破底线,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都有些不好意思,更别说她娘子了。 她以前不知道她娘子为何爱喝酒,经昨晚一事,她想,只怕是自己也爱上了喝酒。那酒的滋味多销魂啊!香软可口,如饮甘露,只一点,便恍若登云飞仙。 曲清江见她愣在床边,目光却十分幽深,便知道她定是想起了昨晚之事。连带着也勾起了她的回忆,忍不住心跳加速,气血上涌,脸颊越发火热。 等会儿再收拾你!曲清江暗想,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昨晚荒唐过后的痕迹。 她欲下床,赵长夏却是回过神来了,蹲下来拿起她的鞋,笑吟吟地看着她:娘子,我帮你穿鞋。 曲清江微微恍神,最后还是乖巧地伸出雪白的脚丫,目光触及脚踝处的浅浅红痕后,她脸上又是一臊,急忙收脚,却被赵长夏紧紧地握着,将鞋子穿了进去:再不出去吃早饭,只怕小娘要生疑了。 这话准确无误地拿住了她的软肋,她也不忸怩了,让赵长夏替自己穿好鞋,这才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洗漱。 赵长夏坐在一旁等她,她扭头看过去,眼角的余光瞟到那原本铺着桌布,如今桌布不翼而飞桌上什么陈设都没有的桌子上,还未作他想,目光便对上了赵长夏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那修长的手指扣了扣干净整洁的桌子,耐人寻味道:桌布拿去洗了,桌子也已经擦过了。 噗曲清江口中含着的水险些没吞进去。 赵长夏颇为惋惜地道:娘子惜酒,我却因动作不够熟练,使得一部分酒还未入口便流走了下次我一定会及时品尝,绝不叫这酒浪费了,免得娘子心疼。 曲清江: 还说?再说她又要把持不住了! 她羞恼地瞪着赵长夏,后者也不逗她了,起身将湿毛巾递过去给她擦脸。 毛巾刚从水里捞出来时还是温热的,拧干后铺在脸上,仿佛毛孔都舒张了,那脸上的燥热也随着毛孔舒张而慢慢消失。 天儿冷,毛巾没一会儿就凉了,冰凉的触感渐渐冷却了曲清江的羞意,她擦了脸,扭头望着赵长夏:你私藏的酒交出来。 赵长夏浅笑道:娘子想喝酒了?很快就能喝上了。 曲清江耳根微红,忍不住抬手指着她的胸口,凶神恶煞地道:你还想被咬是不是? 赵长夏顺势握着她的手,将之捂在心窝处,道:娘子昨晚咬的那一下,可真疼。 谁让你咬我那儿的,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而且,我只咬了这里,没你那么不要脸!曲清江嘴上骂着,却忍不住揉了揉赵长夏昨晚被她咬过的地方。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便要去解赵长夏的衣服。 赵长夏的眸光幽深:娘子是想在房里过年了? 曲清江嗔道:你怎么又想那档子事?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想要求证一下! 什么事非得脱衣服才能求证? 你的胸口是不是有刺青?红色的,像羊图腾,跟酒坛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昨晚我喝醉了,烛光又昏暗,我没瞧真切,只记得我咬了它后,它好像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赵长夏挑眉,任由她扯开自己的衣襟。 在赵长夏的眼中,她的胸口是有羊图腾的,不过在曲清江看来,上面却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曲清江找了一遍,险些将赵长夏浑身上下都摸一遍。 赵长夏也不解释,顺势拥着曲清江,双双跌回床上:娘子,衣服脱都脱了,不如我们重温一下昨夜的情况,或许你又能看见那个图腾了呢? 曲清江: 她挣扎,小娘要生疑 床帐落下,所有的话语都化作呜咽呓语,帐内温度再度攀升。 李氏默默地吃完了早饭,收拾了碗筷,然后将赵长夏跟曲清江的早饭放回锅里热着。 她又去将一些家务活干完,才看见赵长夏与曲清江出来。 小娘。曲清江既尴尬又心虚,觉得李氏大概会看出些什么来。 她还真猜对了。 虽说她婚后,李氏不常到她的院子了,但毕竟同一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她跟赵长夏一直没分房的事情怎么可能瞒过李氏? 李氏也是早经人事,曲清江难得起这么晚,她多少能猜到原因。 李氏打量了她们一眼,心中了然,却没有点破的打算,还主动替她们解围:今日起这么晚,昨晚守岁了吧? 嗯。曲清□□乱地点着头。 左右今日没什么事,也无人登门贺年,再睡久一点也无所谓。李氏道。 呃,不用了,我们已经养足了精神。曲清江说完,见赵长夏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肚子。 赵长夏微微一笑:小娘刚做完家务,也去歇一下吧! 李氏张了张嘴,想劝诫她们还有几个月便除孝了,没必要在这个关头闹大肚子,以免被人抓住把柄。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这会儿再来说也迟了。 她不好跟赵长夏说,却是将曲清江拉到一边:乐娘,我看书遇到了不认识的字,你教一教我可好? 她这理由用得巧妙,连曲清江也没看出这只是一个借口。倒是文盲赵长夏有一种被人看低了去的悲凉的感觉。 等曲清江与李氏独处,李氏左思右想,才感慨道:郎君去了已经二十二个月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 曲清江心情有些沉重,她垂眸附和:是啊,爹离开我们已经两载了。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提。郎君生前最渴望的不是自己生一个子嗣,而是想看着你成亲、生子。他甚至说,你若是在居丧三年期间诞下子嗣,他也不会怪你,反而会十分高兴。只是,他的心情无人能理解,世人也会因此而认为你不孝 李氏弯弯绕绕地说了一堆,曲清江却听懂了,她想说她跟赵长夏无论如何放纵也不会生出子嗣来的。不过守孝的本质是为了让子女谨记爹娘的生养之恩,爹娘之死,子女也应怀着悲痛、沉重的心情居丧,不应耽于享乐。 怀孕生子不过是享乐的结果,禁止一切形式的享乐才是居丧规矩的重点。 正当曲清江以为李氏是在批评她的时候,却见李氏转身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给她,还悄声道:你们悄悄用,不要让人看见了。 曲清江一脸疑惑地打开盒子,却见里面是一盒晒干的鱼鳔。 曲清江: 知道了李氏的意思,她又羞又臊,还有几分啼笑皆非:小娘,你 我本想着卖给药铺了,毕竟这鱼鳔也值不少钱呢!但赵六月若是用得着,那正好不用卖了,就给你们用吧! 分卷(72) 小娘,我们用不上曲清江当然知道这鱼鳔是用来做什么的,可她跟赵六月都是女子,压根无需避孕,这东西也就没了用处。 你们还年轻,血气方刚容易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万一闹出了人命怎么办?还是备着吧! 曲清江争不过李氏,只能收下鱼鳔。她回到客厅,看见赵长夏端出了饭菜来,吃得正欢,便没好气地道:你还吃得下,小娘都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赵长夏动作一顿,问:她批评你了? 这倒是没有,但她给了你一样东西。说着将鱼鳔推到赵长夏的面前,复述了李氏的话。 赵长夏打开,挑了挑眉:我说之前吃鱼怎么一直没吃到鱼肚,原来都在这儿!正好,晚上拿来煲汤。 曲清江:,这是给你套那儿,避孕用的,你居然想着吃?! 赵长夏:可我没那玩意儿,鱼肚放着浪费不是吗?她顿了下,还是说,这是有人用过的? 曲清江不想跟她讨论这个,总觉得再讨论下去该吃不下饭了。 忽然,她闻到了一丝甜甜的醪糟味,忍不住问:有酒? 赵长夏将一碗东西推到她的面前:尝尝这醪糟蛋,川渝那边的小吃食。 你做的?!曲清江用力地嗅了下醪糟蛋散发出来的甜米酒的味道。 昨晚喝了娘子那么多酒,理应补回给娘子。赵长夏笑眯眯地说道,这醪糟蛋补气生血,还润肺。娘子辛苦了一晚,理应补一补。 曲清江: 好生无耻的赵六月! 你那闷骚劲去哪儿了? 曲清江想找赵长夏算账,但美食在前,她又实在是饥饿,没有别的气力去跟赵长夏打情骂俏。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当闷骚的不闷的时候 赵狼灭:会怎么样? 方便面:我知道,会骚!骚断腿的骚! 赵狼灭: 感谢在2021100621:18:03~2021100717:2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沉迷女色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骑着刺猬撞老虎、焦糖馬頭、dracule、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二水、胡萝卜须、你再呵呵、25434077、deeplov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转千年11瓶;cq、凉冰的36d、那年那月那天、不言籽、小徐吧10瓶;薄谨8瓶;18944809、42093604、雁过掉毛、啁啾5瓶;哎女朋友在哪里3瓶;没拿语文书、hl、17622433、梦林夕、陈大善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拜年 曲清江以为这一个新年,曲家依旧会过得十分冷清,但没想到才吃过午饭,便有人登门送节礼。 最早带着节礼来的是里正的儿子,其次是曲镇,之后曲镇的弟弟、左邻右舍、乡里的大户,还有吕继简、尹小娘子等都陆陆续续派人过来送节礼。 冷清已久的曲家大门忽然门庭若市,这让曲清江有些受宠若惊。没料到这么多人会过来拜年,曲清江自是没准备什么节礼,好在家中有不少香干,以及赵长夏拿回来的饴糖和挂面,她将这些作为回礼,给这些拜年的人带了回去。 这些饴糖和挂面其实都是赵长夏完成系统的节日活动时得到的奖励,她跟曲清江都不大爱吃糖,所以这些糖除了用来做菜,也就只有送人的份了。至于挂面,她们的口味更偏向米饭,因此也吃得少。 不过这几样东西作为节礼送给别人,已经足够表现心意的了。 鉴于曲家仍在居丧,拜年的客人也没有不长眼去准备腊肉的,而是送了鱼干、鸡蛋、点心、茶等。 等日落西山,曲清江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李氏也将今日的节礼清点完毕了,她道:里正送了一篮子银鱼干,吕参军送了八饼团茶,你四叔父家送的常芳斋的乳饼 我们给的回礼呢?曲清江问。 十斤饴糖、十二把挂面、八斤精白米、七斤香干 确定给了每一位来客同等价值的回礼后,曲清江才松了口气,道:本以为不会有人来拜年,便没备什么节礼,还好家里还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否则这脸可丢大了。 正说着,门口的大黄吠了几声,曲清江走去开门,却见是两张陌生的面孔。 你是乐娘吧?为首的中年男人问。 他的目光只在曲清江的脸上停留片刻,他侧后方的年轻男子的目光却颇为肆无忌惮。 曲清江蹙眉:你是? 我是你二舅,这是你表弟阿朹。 曲清江: 她只有一个舅舅岳炎方,哪儿来的二舅? 旋即她想到岳家还有旁支,按照排行,那个被她外祖父着重培养,还进了文绣院的绣娘的兄长,似乎就是她的二舅 她虽然隐约想起这门亲戚,却记不得对方的名讳。 岳炎杰也知道这些年两家人没什么来往,曲清江不认得他也不足为奇,便自我介绍:虽然我与你娘不是同一个爹娘生的,但我们的爹是亲兄弟,我在族中行二,我自然是你的二舅。 曲清江也没有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微微一笑:二舅这是 自然是来拜年的。岳炎杰的儿子岳朹道。 曲清江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突然找上门来,但还是遵循曲家的待客之道,邀请他们进门:二舅跟表弟先进来吧! 岳炎杰跟岳朹进了门,不由自主地打量了这座宅邸一圈,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岳家虽然有宅院铺子,但比曲家带花园和杂院的宅邸小上一些,偌大的一座宅子也因未分家住了十几口人而略显拥挤,哪里像曲家这样宽敞清幽? 不过羡慕归羡慕,真让他们到乡下地方居住,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岳炎杰跟曲清江说道:我们从丰城县来的,出发的时候因事耽搁了,所以来晚了。 曲清江道:这么说,二舅与表弟还未吃晚饭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正要吃晚饭,二舅、表弟若是不嫌粗茶淡饭,便一起吃吧? 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前堂。李氏正忙着将节礼搬进库房,不过因为东西多,还有很多堆放在前堂。 岳朹的目光落在那团茶上,道:那可是建州的乳茶?那可是官焙茶,表姐好享受! 曲清江: 其实她跟赵六月、李氏都不懂茶,也未喝过官焙茶,因此岳朹不说的话,她还真不知道吕继简送的茶原来是这么贵重。 不过吕继简这样的出身,这些茶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吧? 曲清江心里琢磨让赵长夏改天再给吕继简补上一份厚礼,但也没有因此而将这两位不速之客冷落在一旁。她从容道:这是今日拜年的友人所送,还未来得及收到库房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岳炎杰跟岳朹想起他们这趟过来似乎并未携带任何节礼,不免有些尴尬,觉得曲清江是在内涵他们两手空空过来。 好在岳炎杰随身携带了一些钱,准备等会儿找点红纸包起来给曲清江。 吃饭了。赵长夏端着饭菜出来,看见两个陌生人,也没有在意。曲清江知道赵长夏对外人向来寡言,便主动透露双方的身份信息,二舅、表弟,这是我家官人,你们可以喊她六月。官人,这是二舅与表弟,今日是特意来向我们拜年的。 二舅、表弟,新年好! 赵长夏没见过他们,但也知道他们并不是因为跟曲家的关系亲近才过来的,岳峰死的那时候,岳炎方的长子大老远地从京城跑回来吊唁,岳家的旁支却是没有一个人出现。 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岳家旁支上门联络感情,再亲的关系、再浓厚的血缘,若是长年不往来,不维系,迟早有一天也会淡如陌生人。 俗语都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岳家跟曲家的关系比邻居还淡,他们忽然登门,不是想着从她们这儿得到什么好处,那就是怀着某种目的来试探她们。 赵长夏想到了之前来过的洛春鸠,她已经回京了,不过在她回京之前,她时常来指点曲清江。因为洛春鸠的到来,使得曲清江的名字被越来越多人知晓,她的客户也从本县发展到周围几个县。 但认识她的人越多,难免会招来一些不愉快的议论,尹小娘子曾说过,有人用她的刺绣来跟岳家比较,出现了一些拉踩的行为。 曲清江并没有理会这种事情,但在这些事发生后,岳家便登门了,赵长夏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实际上曲清江心里也猜岳家登门跟洛春鸠有关,但她没有将岳家想得那么不堪,只当他们是因为洛春鸠才想起她来,所以才想上门叙叙旧。 岳炎杰与岳朹并未将一个上门女婿放在眼里,尤其是赵长夏端着饭菜出来,一看就知道他在曲家是低贱的身份,干着最低等的活,所以他们都冷淡地用鼻息嗯了声,并未跟她多言。 曲清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也没有因此而给他们甩脸色。 她邀请他们落座,岳炎杰问:刚才那个娘子呢? 她是我爹的妾室,就不跟我们一块儿吃饭了。 br/岳炎杰自知问了个失礼的问题,忙道:是我唐突了。 曲清江等赵长夏也坐下后,才道:天冷,这些饭菜再不吃就该凉了,二舅、表弟,起筷吧! 岳炎杰与岳朹看着一桌子的素菜,忽然觉得来这儿拜年是错的。岳家虽然也有家底,但并不是天天都能大鱼大肉的,一个月也就吃那么几回肉。岳家过年是一定会备荤菜的,他们在家好歹能吃一顿荤菜,来这儿却依旧是吃素菜,这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 好不容易发现一道疑似肉的菜肴,吃进口才发现那是豆腐! 这是什么豆腐,怎么这么干硬?岳朹问。 这是豆腐干,又叫香干,是小娘泡制的。 说起这香干,它的制成其实跟赵长夏也有关系。当初她得了超级石磨后,便天天琢磨着给曲清江磨豆浆喝,奈何她忙,没多少时间,这事便落到了李氏的头上。 超级石磨不像传统石磨那么笨重,就算是李氏推磨也比使用传统的石磨要省力,而且它推磨出来的东西质量很好。 李氏经常用它磨豆腐,有时候一边制作豆腐,一边尝试让豆腐能保存更长时间,后面就琢磨出了豆腐干。因加了一些香料,使其有香气,所以又叫它香干。 这香干平日也就自家人吃,今日还是第一次作为节礼送出去,曲清江也不知道里正他们是否会喜欢。 还别说,这挺好吃的。岳炎杰越吃越觉得有滋味,虽然它比豆腐硬,可香啊!嚼起来也不费什么劲,还很可口。 曲清江微笑道:二舅喜欢的话,等回去时便带一些走吧! 岳炎杰一顿,脸上的神色越发尴尬,然后摸了摸身上,掏出一串铜钱来给她,道:你看二舅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想着你小时候也没给过你压岁钱,如今一次性补上吧! 曲清江没接受也没拒绝:二舅客气了,先吃饭吧,这些等会儿再说! 等吃过了晚饭,曲清江与岳炎杰父子坐在前堂闲聊,赵长夏便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给他们住一晚,等她收拾利索回到前堂的时候,便听见岳炎杰父子说起了远在京城的岳揺纺。 你姨母听洛大娘子说你在刺绣上极有天赋,只可惜你要守孝,未能随洛大娘子进京。你姨母惜才,不忍心你的天赋被埋没,希望你能有正规且系统的教导,如此一来才不枉费你的天赋,所以你不如来咱们岳家,咱们有很出色的绣娘,她们可以教导你,让你的刺绣技艺更进一步 赵长夏跟曲清江都听懂了,他这是希望曲清江去岳家的绣坊,成为岳家的绣娘。 岳家的绣娘技艺精湛是毋庸置疑的,曲清江跟她们学习,确实会受益良多。不过她进了岳家的绣坊,那她所绣的绣作便不再是她个人的,而是属于岳家的。她所有的成就也都会被冠以岳家之名,这无异于否认了她个人的作用。 曲清江不缺那点工钱,也不以刺绣为生,更不喜欢被别人左右自己的刺绣思路,否则她早就随洛春鸠进京,入文绣院了。 其实她想过,若赵长夏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的生活将会与现在截然不同:她会在鹄山被逃户欺负,被族人欺负、吃绝户,落得一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她在鹄山乡毫无立足之地,那便只能去投靠她的舅舅,可她舅舅也有自己的家要管,压根就无法顾及她,所以她的出路或许就是到岳家的绣坊当一个绣娘,然后一辈子都在为了生计而刺绣,日复一日,所有的天赋跟灵感都慢慢消失,直到她泯然众人,绣作再无灵气,只有匠气。 曲清江不敢再往下想,她微笑道:二舅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曲家还有不少事务需要我打理,我实在是抽不开身去向舅家的绣娘们学习。等我除孝了,我再登门向二舅讨教如何? 岳炎杰跟岳朹心想,曲家都这么落魄了,还有什么事需要打理的? 他们还准备劝曲清江,被她以天色晚了为由,让他们先去安置了。 到了客房,岳朹关上房门,低声道:爹,她会不会是看不上岳家,想入文绣院? 岳炎杰道:不会,她要是想入文绣院,早便答应洛大娘子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作矜持,等着洛大娘子三顾茅庐?岳朹撇撇嘴,她一日不来咱们家的绣坊,咱们家的买卖便会受她的影响人人都拿她的绣品跟咱们的绣品比较,这样下去可不行。 岳炎杰道:我自然知道。而这还都是次要的,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对咱们家的影响是有限的。你姑母最担心的是她成长起来,会挤掉你姑母的地位。咱们能在岳家有如此话语权,可都是仰仗你姑母在文绣院、岳家的地位。你姑母被挤走了,那咱们家焉能有这样的日子? 分卷(73) 父子俩本以为曲清江失去了曲锋的庇佑,又被曲氏族人欺负,日子理应困苦,所以他们向她抛出橄榄枝,她就算没有立刻答应,也会考虑才对,哪曾想她会直接拒绝? 爹,他们收的节礼可不便宜,可见曲家有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脉。是不是我们低估了她如今的处境?岳朹问。 岳炎杰一顿,道:有可能。 若曲清江的生活过得拮据,那她不可能会拒绝得那么干脆,所以应该是他们忽视了什么。 翌日,岳炎杰跟岳朹吃过了早饭,准备再劝曲清江到岳家绣坊去,孰知今日的曲家也有不少来客,曲清江忙着招待客人,他们只好提出到乡里走一走。 他们散步是假,打听曲家的事情才是真。 走了一圈,曲家的八卦也就听了七七八八,父子俩知道得越多便越沉默,最后回曲家的路上还有些迷茫。 爹,只怕我们昨日提的条件真的无法打动她了。岳朹道。 一个拥有良田几十亩、结交了不少形势户,还拥有一批死忠粉的曲清江,怎么可能看得上岳家绣坊?当曲家女主人,不比当绣坊女工要舒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00717:24:21~2021100814:3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读读看看写写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开开心心的过日子、deeplove、dracul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萝卜须、言商、一穷二白10瓶;游九5瓶;小泰、口区口丕2瓶;17622433、起了个名字呢、没拿语文书、一根长白眉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夜宿 岳家父子神气地来,灰溜溜地回去,他们未过多地纠缠曲清江,后者也省得劳心劳神去应付他们。 他们走后没多久,曲嘉雨便带着一些节礼登门了。 曲清江高兴地问:阿雨这次回来探亲,待多久? 两日。曲嘉雨也十分热络地拉着曲清江,我今晚就住乐姐姐家好不好? 曲清江自然不会拒绝她,不过有些不解:四叔父跟四婶允许?还有,今日就你一个人回来吗? 别提了,胡二跟大哥他们去蹴鞠了,依我看,他就是怕六月,没敢往她面前凑。他爱蹴鞠那就去吧,反正我想来找乐姐姐。至于今晚住乐姐姐这儿,我娘她没什么意见,我那房本就是跟四妹一块儿住的,我出嫁后,那房间就成她的了,我们没道理继续住那儿。 人多不分家的麻烦之一就是地方不够住了,曲嘉雨之前回来的频率不高,就算回来也不会过夜。她如今要留下来过夜,只能来曲清江这儿借宿。 这种落差让曲嘉雨的心头空荡荡的,幸好曲清江安慰她:让你将这儿当自己家,你住这儿就是住自己家,跟我客气什么? 曲嘉雨环着曲清江的手臂,笑问:乐姐姐,我可听说了,如今族产就拿捏在你的手中,二伯父他们找你支钱还被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如今族内很多人可都想与你增进感情呢! 别管当初曲氏族人是如何想要吃绝户的,哪怕他们现在也依旧有贪念。可在曲清江与赵长夏展露的实力面前,他们没有任何奈何她们的能力。 而在知道她们不能招惹之后,他们自然而然会收起那些歪念,毕竟上一个作妖的曲铭的下场就是很好的例子。 还有些人,如曲锦等,认为她让族产增益就是便宜了他们这些族人。可等他们真的索要好处的时候才知道,她当初定的规矩看似宽松,实则极为苛刻。 首先没有婚嫁丧葬事宜,家里也没有读书人,那这部分补贴自然就落不到他们头上。 曲锦家倒是有读书人,可这笔补贴只有当初的几十分之一,也只够曲源买一刀纸,原本不至于这么少的,但当初曲源、曲湖没得解,在那之前他们又在族人面前放下狠话,说这次一定中,不中的话这份补贴可以重新分配,这才给了曲清江压缩补贴的操作机会。 不仅如此,曲清江还立了规矩,除了这点补贴之外,只有参加省试时才有盘缠,若是参加解试,那路途并不遥远,这笔费用得自家承担。也就是说,曲湖跟曲源只要一天没能通过解试,那他们便一日拿不到路费。 曲锦当初倒是反对过这一条规则,奈何其余曲氏族人家里都没读书人,所以并不反对这一点。哪怕他们的子孙想要读书,真到那时候,曲家或许已经不是曲清江做主了,到那时候再来更改也来得及。 修葺墓园、祠堂这笔支出就不说了,无论如何这笔钱也装不进他们的钱袋里。 唯一能让他们看得到好处的就是借贷服务。 可就算是借贷,也不是人人都能借贷的,需要满足几个条件:一是家中无米下锅,或没有谷种了;二是有急需用钱的急事,若是因赌博、吃喝玩乐而导致家中无米下锅的情况不予借贷;三是得有偿还能力,若是规定期间之内没有偿还债务,那么就逐出曲氏一族,从族谱上除名。 曲氏一族虽说富贵的人家没几户,但也绝对没有穷得揭不开锅的情况,因此想通过借贷来占族产的便宜的行为也被扼杀在摇篮中。 当然,也不是说这族产就不能动了。实际上有很多宗族的活动都需要钱,以前都是家家户户凑钱,如今从族产中出,每家都省了钱,他们自然没有怨言。 明面上来看,曲清江揽下这活除了累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她无法私吞族产,否则就容易给族人攻讦的理由。 实际上她并不贪图曲氏这点族产,也不打算真的带着曲氏发家致富,之所以给族田种六月的谷种,那是因为找六月买谷种的人越来越多,届时曲氏族人就算不跟六月买,也迟早会跟别人买的。 反正迟早都要种,还不如她提早拿出来,一来可以博取曲氏族人的信任和好感,二来族人再也没有将账簿从她的手中抢回去的理由,三来只要账簿在她的手上一日,他们就只能受她的辖制。 至于族人会不会觊觎她手里的账簿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r/ 就算他们想要赵六月的赚钱法子,也还是那句话:他们想要,她们就非得给吗? 当初他们能为了利益共同对付和欺负他们父女,那如今自然也会为了利益而分解为一盘散沙。像脸皮厚,与曲清江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的三叔公的小儿子曲铆就主动来示好,一口一个大侄女地叫着,甚至还主动提出将她祖父及曲锋的牌位位置跟曲铭之父的牌位位置调换过来,毕竟曲氏能有今日,他们父子的贡献可不小。 此举无疑惹怒了曲锦,所以在年前,他就跟曲铆吵了一架,这个新年都没有给对方拜年,更别提送节礼了。 曲清江轻轻戳了戳曲嘉雨的脑门,笑道:你才回来多久,连这些事都知道了? 家里人多,口舌也多,压根就藏不住秘密。曲嘉雨吐槽。 曲清江笑了笑,没有八卦的意思。她见曲嘉雨自进屋来后,眼睛偶尔会往别处飘,便问:阿雨在找什么?六月吗? 曲嘉雨一个激灵,总觉得乐姐姐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忙道:我找他做什么?不过是觉得堂前怎么失色了许多,乐姐姐之前挂的那些刺绣呢? 都被人买走了。曲清江道。 她原本并不打算卖那些早期的绣作,但赵六月说,没有人天生就是完美的,哪怕她在刺绣一事上也是如此,所以没必要因为过去的技艺还不够好,就想否认过去的一切。 只有敢于直面过去的缺点,方能有前进的动力。况且当初挂那么多刺绣在厅堂,一是为了点缀装饰厅堂,二是为了推销自己。 如今她的名气已经传开了来,市面也有她的绣作流传,压根就不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推销自己。而她们也还未除孝,厅堂素雅一点也好,没必要挂那么多装饰的绣作。 于是客人真心想要那些绣作时,她便低价卖了出去。 乐姐姐的刺绣之名可是传遍了州府的呢!我去参加宴会,总能听到有人在讨论乐姐姐的双面绣精美绝伦、技艺高超。我沾了乐姐姐的光,有不少人因为我是乐姐姐的妹妹而与我亲近的呢! 曲清江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可你这重身份却没法让你在胡家的日子得到改善。 曲嘉雨的笑容一僵,她有些讶异,又似乎在克制隐忍,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无法好好地伪装自己的心情。 乐姐姐,你、你怎么知道的? 曲清江不答反问: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与胡二成亲那么久了,肚子却还没有动静,有时候会说些难听的话罢了。 曲清江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子女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乐姐姐,过年说点高兴的吧,说他们晦气。曲嘉雨悄声说。 把夫家的人与事说得跟碰到瘟神似的,也就她敢了,看来不管她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她依旧是那个活泼开朗、不会委曲求全的曲嘉雨。曲清江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道:你回来得正好,吕参军送了几饼的乳茶给六月,我还没喝过这官焙茶呢,正好可以跟你试一试。 我不懂茶,给我喝会不会太糟蹋了? 我跟六月也不懂,照你这么说,这茶便只能放着浪费了? 曲嘉雨闻言,高兴地抱着曲清江道:乐姐姐最好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 那是因为你值得啊! 曲清江说完,只觉得身旁投下一片阴影,旋即是赵长夏淡泊的声音:娘子。 对上赵长夏那饱含醋意的双眸,曲清江知道是自己刚才那句话引起了她的误会。曲清江并不心虚,反而因为曲嘉雨在看到她来了后,立即端坐的反应而倒了醋坛子。 赵六月,大过年的,你去哪儿了?曲嘉雨仰着头问赵长夏。 巡逻。赵长夏瞥了她一眼,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惊讶。 曲嘉雨发现自己问了个废话:也对,你是弓手,管着村子里的治安呢! 赵长夏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将刚才未尽之言说完,顺便扫了别人的兴。 啊?别说曲嘉雨了,就连曲清江也有些不解。 也不等赵长夏解释,很快她们就从匆匆赶来的胡惟务的口中得知,原来胡惟务跟曲洋他们在村子里蹴鞠赌钱,就赌谁颠球的次数多。正玩得起兴,赵长夏巡逻路过,有个不长眼的想知道赵长夏的蹴鞠技艺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么好,极力拉她一起玩。 结果她真的上场了,不仅力压胡惟务等人,还将他们的钱都赢走。直接导致这场游戏没法再继续下去,众人便败兴散去。 你竟然赌博?!曲清江佯装生气,先声夺人,不给赵长夏借着吃醋的劲发作的机会。 赵长夏: 赌博也就罢了,赢来的钱呢?曲清江问。 胡惟务输了钱,心情正不好呢,见状,赶紧告状:他没将钱上交啊?那肯定是藏私房钱!一个赘婿还敢藏私房钱?这是欠调|教大姨子,你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曲嘉雨狠狠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你还说,我以为你只是去蹴鞠,结果你还赌上了!你哪儿来的钱去赌博,小心家翁知道了收拾你! 胡惟务: 光顾着煽风点火让曲清江收拾赵长夏,却忘了自己也不是当年那个自己的钱随自己乱花的人了。 赵长夏没管他,将赢来的钱交给曲清江,后者道:今晚阿雨跟妹夫会留下来住一晚。 赵长夏接话:正好二舅他们昨晚睡过的床褥还未收起来,就让他们住那儿吧! 睡别人睡过的床?我不干!胡惟务道。 曲嘉雨道:不想睡别人睡过的床,那只能回家睡了,你先回家去,我明日再回。 回就回!胡惟务扭头就走。 哎,他走了。曲清江道。 一个大男人,又不会有事。曲嘉雨没想到他还真的倔脾气,虽然生气,但并不会因此而伤心难过。 胡惟务出了门,见曲嘉雨并没有挽留他,也没有追出来,不禁有些傻眼:她什么意思?就这么不在乎我? 他跑回曲镇家蹭了一顿晚饭,见曲嘉雨真的没有服软的打算,一怒之下就赶着马车回家去。 走到一半,又想到曲家还有一个赘婿呢,他把自己娘子放在曲家,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他岂不是头顶青青草原? 于是他又折返回曲家。 你怎么又回来了?曲嘉雨诧异于他竟然还没回去,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服软? 胡惟务: 眼瞧着曲嘉雨要往遭胡惟务厌弃的方向使劲作妖了,曲清江赶紧道:天色已晚,赶路危险,回来是正确的。阿雨你少说两句。 这话给了胡惟务台阶下,他冷哼了声,没跟曲嘉雨计较。 曲嘉雨看在曲清江的面子上没有跟他多言,准备跟曲清江回房,胡惟务见状,问道:哎,你们去哪儿? 我今晚跟乐姐姐一起睡。 胡惟务瞪眼:人家夫妻一块儿睡,你过去干什么? 乐姐姐还在居丧,跟姐夫不同房。 曲清江: 赵长夏: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可恶,娘子居然对着别人说情话! 小醋缸:可恶 赵狼灭:你可恶什么? 小醋缸:可恶要分房睡! 曲阿雨:嗯?这不是乐姐姐答应了的吗? 小醋缸: 感谢在2021100814:30:28~2021100913:1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胡萝卜须、就是一株小小草、deeplove、开开心心的过日子、dracule、焦糖馬頭1个; 分卷(7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那么高的建筑物60瓶;5398614340瓶;醉酒熊猫30瓶;书枫20瓶;涂11瓶;胖哒9瓶;康康758瓶;花花世界5瓶;凡凡3瓶;凉荷、十一呀2瓶;小泰、肥仔、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偷情 曲清江习惯性地答应了曲嘉雨促膝长谈的要求,等她应下来才想起她跟赵长夏并未分房,房中还有许多赵长夏的物件。 要抹去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并不容易,哪怕刻意收拾,也总会留下一些痕迹。曲清江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让赵长夏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 曲嘉雨进房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并非只有一个人居住,她跟胡惟务成婚近一年,夫妻共同生活过的痕迹瞒不过她。 不过她没说穿这事,也不准备告发她们,反而佯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姐妹俩很久都没有促膝长谈了,曲嘉雨有些兴奋,叽叽喳喳地问曲清江是如何将曲氏那群人收拾服帖的,然后又说起自己在城里的所见所闻。 一直聊到二更天,曲嘉雨困得很,实在是熬不住便睡着了。 曲清江还没什么睡意,便起来去看看赵长夏一个人是否睡得习惯。她走到北堂,她爹曾经的卧房时,发现赵长夏并不在里面,便往杂院去,果然看见她在洗衣服。 为提防李氏发现赵长夏的身份,她的衣物一直都是她自己洗的,除非头一天晚上没事做,她睡不着就选择摸黑洗衣服,不然一般都是第二天晨运完再洗。 如今她被赶出房间,又不想那么早睡,可不就是没事做嘛?! 娘子?看见曲清江,赵长夏手里的动作一顿,颇为疑惑她这个时间点不睡觉,怎么跑了过来。 就知道你在这儿。曲清江笑着帮她提水倒进木盆里。 没我在身旁,睡不着?赵长夏抬头看她,眸光烁烁,似黑夜里的夜空,布满星辰。 曲清江俏脸微热,嗔道:我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吗?分明是你,没有我在身旁,只能洗衣服来打发时间。 赵长夏轻笑:嗯,没有娘子在身旁,我辗转难眠。 哪怕只是口舌之争,曲清江赢了赵长夏也幼稚地认为颇有成就感,她道:阿雨睡前还问我,为何你见了她不跟她打招呼,是不是她哪里惹你了? 赵长夏心想,她为什么不打招呼,娘子心里没数吗? 还未想好该如何称呼她,错过了打招呼的时机。赵长夏道。 曲清江哼了哼,道:还是跟着我喊阿雨吧,毕竟忽然改变对她的称呼,她想必会多心的。 赵长夏望着她,也不说话,把她看得心里惴惴不安,怎么了? 娘子的醋劲过去了? 曲清江问:你知道我为何吃醋? 不知道,毕竟娘子吃的醋总是飞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飞来,防不胜防。 赵六月,你讨打。曲清江撒娇般轻拍了下赵长夏的手臂。 娘子!赵长夏玩心大起,趁曲清江不备,将冰冷的手伸进她的脖子里。 曲清江一个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这冰冷的触感激出,她低声惊叫了声:啊! 赵长夏恶作剧得逞,脸上露出个狡猾的笑容。 曲清江不知道原来赵长夏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她呆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将手伸进水里,想要效仿赵长夏予以报复。 赵长夏躲开了,她便气呼呼地追着赵长夏满院子跑鲜少幼稚的两个人,在这寂静的夜里,难得不成熟了一回。 曲清江的体能在赵长夏的训练下大为提升,不知不觉间绕着院子跑了七八圈圈才稍稍感到疲倦。 赵长夏的体能比她好很多,但此时还是停下了脚步被她抓住。 娘子你看!赵长夏压低了声音,指着黑梭梭的月洞门,神神秘秘的样子。 曲清江心里一鼓,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什、什么?那里有什么? 赵长夏趁其不备,亲了她的脸颊一下,道:有我们回房的路! 曲清江: 等她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六月,你当真是 嘘赵长夏牵着她的手,咱们回房,小点声。 曲清江心中一动,明明也想到赵长夏房中去,但嘴上倔得很,道:你回你的房,我回我的房,用不着跟做贼似的。 曲清江: 还别说,虽然她跟赵长夏朝夕相对,但丝毫不觉得生厌,反而越是明白对方在自己心目中代表着什么,对其感情便越炽烈,越想长相厮守。 加上她们现在有种在自家偷情的感觉,刺激了内心,明知不能同房,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她不说话,赵长夏也不知道她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只好道:好吧,娘子有阿雨,不需要我陪。昨晚二舅他们在,我们也是分房睡的,我已经习惯了独守空闺,我先回去了。 她刚要走,曲清江急忙扯住她的手,道:我陪你,你先把衣服洗完! 拧干晾晒就行。赵长夏心情瞬间好转,迅速晒了衣服,吹灭了灯盏,跟曲清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往北堂那边的主卧去。 即使是过年,深夜的村子也万籁俱寂,所有的一切都被浓墨般的夜色所笼罩,月牙也在云烟遮挡下潜藏。 赵长夏即便没有使用夜视眼药水,也能在曲宅行动自如。这座宅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巡视了无数遍,她闭上眼都能轻车熟路地绕开所有障碍物。 刚才为何不拿灯盏?曲清江悄声问。 点了灯便是光源,容易惹人注目。 曲清江只能摸黑跟在她身后,好在有她带路,她们顺利地回到了主卧。 曲清江刚要松一口气,却被关好门转过身来的赵长夏吻了个正着。她那还未平复的心跳立马又跟小鹿乱撞似的跳个不停,魂儿也不知欲飘往何处。 唔,六、六月 嘘,小心隔墙有耳。赵长夏在曲清江耳边轻声低语。 耳朵与耳后向来是曲清江的敏感地带,被薄薄的气息轻轻喷洒,她的身子立刻酥软了半边。 那种游走在被发现不守居丧规矩的危险边缘的感觉让她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紧张、害怕,又刺激、兴奋。 曲清江低声道:我还得早些回去,免得阿雨醒了发现异常。 嗯,明日我早些唤醒你,与我同去晨练,这样你也有理由。 曲清江: 都这种时候了,赵六月还想着拉她去晨练,有没有人性?! 天色灰蒙蒙亮的时候,村中响起的爆竹声令曲嘉雨从睡梦中惊醒,她感觉到身旁没有温度,下意识摸了摸,发现身侧的被褥果然是冷的,可见曲清江起来已有一段时间了。 她起来梳洗,看见曲清江香汗淋漓地从外头回来,不禁好奇:乐姐姐,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流了一头汗? 如今虽已是初春,可天气依旧寒冷,曲清江的这头汗出现得不正常。 我去操练了,出一身汗,强身健体。曲清江微微一笑,心想还好自己回来得早,否则不好解释。 曲嘉雨道:乐姐姐是何时出去的,我都不知道。 明知对方无意,但曲清江心虚,道:我起来时天色未亮,见你睡得正香,不忍叫醒你。 曲嘉雨果然没有多作纠结。 吃过早饭后她便得回曲镇家跟她爹娘辞行了,因此在辞行前她为了争取多一点跟曲清江相处的时间,愣是粘着她。 胡惟务酸倒了一排牙齿,道:你这样,好像我不是你夫君,她才是。 呸,胡说八道什么?!曲嘉雨驳斥他。 胡惟务翻了个白眼,没有跟她一般见识。 赵、姐夫去哪儿了?曲嘉雨东张西望。 曲清江微微一笑:给你们准备节礼去了。 胡惟务不觉得赵长夏能准备什么好东西,毕竟他跟曲嘉雨带回来的节礼,腊肉、肉干之类的都在他丈人家里了,曲嘉雨带来的是给曲清江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滋补身子的药材。 赵长夏很快便出现了,她提着一袋香干,还有一对木刻的婴孩人偶。 这是小娘泡制的豆腐干,不管是焖炒还是做下酒菜都很是美味,回去可以尝一尝。曲清江道。 这对摩睺罗 曲嘉雨跟胡惟务都认出人偶婴孩来了,这可是孩童最常玩的玩具了,可他们都非小孩,怎么还给他们送这个? 难道 曲嘉雨想起她昨日才被曲清江看出因为孩子而在胡家处境不佳的事情,这摩睺罗既是孩童的玩具,也被人们寄予了生子的希望比起送给他们一尊送子观音,还不如送一对摩睺罗来得有诚意。 这是好东西。曲清江看着这对摩睺罗背后小小的羊图腾,心中有数。 凡是带着这个图腾的,必定不普通。她跟赵长夏都是女子,这对摩睺罗留在她们手上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送给有这方面需求的曲嘉雨。 赵长夏也认为这七夕活动获得的奖励留着没用,若非昨晚曲清江跟她提及曲嘉雨在胡家的处境,她都没想起这玩意儿来。 虽然迷信不可取,但摩睺罗当初的说明上就有送子之祥物的字样,与其堆放在系统仓库积灰,还不如作为礼物送出去。 曲嘉雨望着摩睺罗出神,胡惟务见状拿过来在手里把玩:雕刻得还挺好的。 别摔了。曲嘉雨夺回它们,将之放进盒子里,然后向曲清江、赵长夏道了谢,这便辞别了她们。 曲清江将他们送出门外,一如当时望着迎亲队伍远去一般,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热闹过后,曲家的生活又渐渐归于平静。 元宵节的时候,朝廷发出了一道今年八月举办秋闱考试的诏令,天下学子又是一片欢腾,纷纷摩拳擦掌准备着八月的考试。 曲源跟曲铭这时候来到了曲家,他们的脸上再无曾经的轻蔑与傲然,内心的恨意也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没敢表现在脸上。他们想请曲清江松松口,从族产中支取一些钱给他们备考解试。 我知道你还恨我,可阿湖跟阿源还是曲家的子弟,还请你看在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的份上,给他们拨点钱吧! 曲铭自从被逐出曲家,整个人像老了十几岁,原本他便已经年过半百,如今半头白发,更显沧桑。 然而他的沧桑无法引起曲清江的心软同情,当初他逼迫他们父女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叫她忘都不敢忘!因为一旦她忘了这个教训,那必然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曲清江道: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两位从兄烂泥扶不上墙,那么多次机会,都从他们的手中溜走。这族产是属于大家的,断然没有为了填补他们这个无底洞,就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的道理。 曲铭突然扑通一下给她跪下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才肯帮帮他们?他们若是得中,那对全族而言都是极大的荣耀 曲清江看着赶过来的曲镇等人,道:田氏当初那一招是你教的吧,跟你如今使的招数是一模一样。 曲铭脸色一僵,他本打算利用族人的同情心来给曲清江施加压力,但显然如今手里拿捏着族产的曲清江并不会将这点压力放在眼里,这种把戏对她而言就跟玩似的,不值一提。 几位叔父也不必劝我,这已经是一个外人,大家该不会为了一个外人来损害家族的利益吧? 曲镇等人都无言以对。 曲锦道:大哥不是族人,我是吧?湖儿、源儿是吧? 他开始以曲湖、曲源若能考中,会给曲家带来无限荣耀的事情游说曲氏族人,希望他们能改变主意,一起向曲清江施压。 不过曲清江哪能真的让他如愿?如今她跟曲铭、曲锦两家已经撕破脸,水火不容,要是真让他们得逞,有钱去考试,考中之后指不定要怎么对付她呢! 她道:我原本打算多攒一些族产,开办一个私塾,请蒙学夫子过来,让五岁到十五岁的孩子得到启蒙教学,好从中挑出更加聪慧的孩子培养的。若是所有的族产都要花在了屡试不第的人身上,只怕是没有那么多钱再去开办蒙学私塾了。 曲氏族人一听,心里的小算盘立马打了起来,他们虽说已经过了读书的年纪,可是他们的孩子还没过啊!就算以后无法走上科举之路,可读了书,识了字,往后找工作也有很大的优势。 你们都占族产的便宜占了十几年了,如今还有脸继续占便宜?曲铆首先向曲锦发难。 曲锦脸色铁青:你 对啊,你们家不是还有私产吗?变卖了,供他们读书便是。 没有人比曲清江更清楚曲氏族人的凉薄与自私,所以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舍弃长远的利益绝对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 忽然,她察觉到了一道牢牢钉在她身上的视线,她瞥了眼,曲湖立刻收起这道带着恨意的目光。 曲氏族人吵吵嚷嚷,最后曲锦、曲铭等人铩羽而归。 曲镇别有深意地看了曲清江一眼,道:如履薄冰的感觉你只怕还得忍受很长一段时间。 她今日彻底断了跟曲铭、曲锦两家的关系,除非他们再也掏不出钱来给曲湖、曲源考试,否则一旦他们考中,那曲清江往后便只有死路一条。在那之前,她得整日提心吊胆,祈祷他们的科举之路被断送。 曲清江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道:四叔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家族的利益出发,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家族,就算将来某一天冰面裂开了,倒下的也不会只有我一人。 今日曲氏族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愿帮助曲锦他们,他们那么小心眼,怎么会只记恨她一人呢?肯定会连三叔公一房都恨上了。 曲镇发觉曲清江是真的成长起来了,学会了算计他们,偏偏他明知这是陷阱,为了整个家族来考虑,却不得不踏了进去。 分卷(75)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妻妻间的事怎么能叫偷情呢? 小醋缸:那叫什么? 赵狼灭:情|趣。 文案改了更新时间,因为每次更新不定需要请假时都觉得有些麻烦,所以定在了6点或18点更新。如果这两个时间段没有更新,大家就不用等了哦(虽然这个月的全勤木有了,但还是想保持日更,尽量不请假) 感谢在2021100913:14:59~2021101015:1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佛系包、随弋、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书18瓶;angie微笑、胡萝卜须、2425732210瓶;竹叶谦、佛系包5瓶;552373瓶;七三i、就这样、232658652瓶;小泰、梦林夕、hl、17622433、往来不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种瓜 办蒙学私塾的事情,曲清江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么自然就不是忽悠众人的。 办蒙学私塾的支出比供学子考进士等要少得多,而且就算这些孩子完成了蒙学,也未必能对她产生威胁。因此花钱去培养一个仇人,还不如培养一群孩童启蒙。 曲清江的算盘,曲氏族人自然不知道,哪怕知道了,他们也不在意,谁让是他们得了好处呢?所以蒙学的事情很快便落实了。 办私塾也不用另择地方起屋子,眼下就有现成的祠堂可以供族中子弟启蒙,所以族中需要支付的是请夫子的钱,以及买文房四宝的钱。 原本曲湖、曲源作为族中学识最高的人,他们理应为子弟的教育贡献一份力量,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习惯了获取而不付出,一边从族产里获得好处,一边却拒绝指导、教育族亲。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族人反对他们读书的费用从族产中拨取时才会反对得这么干脆。 曲清江只需审核财务、拨款,如何办私塾那是族长曲镇需要操心的事情。况且正值农忙时节,她宁愿去帮赵长夏栽培西瓜育苗,也不愿意为族里的事过分操劳。 大地复苏、气候渐暖。 赵长夏不紧不慢地安排着插秧、西瓜育苗事宜,结果那些还记挂着西瓜的豪门大户们生怕她种得晚了,他们没有西瓜吃,所以都借着泾村薄田那边的沟渠已经挖好的事来提醒她早日种上西瓜。 赵长夏: 产品太受欢迎了也不是件好事啊,好端端的人被当成了老黄牛,恨不得她一天到晚都在田里辛勤劳作。 她这些日子又攒了一些地膜,加上上次回收的地膜,勉强能种三亩。不过她并不打算种这么多,她分出了五分地来尝试种哈密瓜与甜瓜。 西瓜只要品种挑对了,土壤跟墒情合适,要想种出甜爽可口的西瓜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哈密瓜对环境的要求很高,哪怕有实验田可以模拟种植,她也失败了好几次。 并且实验田只能预测接下来一周的墒情,无法预测整个生长期的情况,所以真正种植的时候还会有很多变故。她不能种太多哈密瓜,以免翻车了,亏本。 赵长夏的西瓜还没种出来,李氏的香干配方却先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城里的那些酒肆的掌柜是如何打听到这儿来的,上门就询问这配方卖不卖。 李氏没想到自己偶然泡制出来的香干还有卖出去的价值的一天,虽然对方出价很低,可也足够以让她高兴好久了。 虽然尹掌柜诚意十足想要购买配方,不过这配方小娘她不愿意卖。 李氏通过曲清江之口,将她的决定告诉了酒肆掌柜。 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收敛了神色,微笑道:曲娘子不若再劝劝你那小娘?这香干配方握在她的手里,只怕香干之名会就此沉寂下去。这商品得越多人知道,越多人想买,才越值钱不是?别砸在了自己的手里,才知道后悔。 曲清江稍稍琢磨,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尹掌柜跟明府二儿媳妇,尹娘子是什么关系? 尹掌柜愣了下,以为她是想通了,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我是她族叔。 这么说,是尹娘子告诉尹掌柜,我家在卖香干? 尹掌柜知道曲清江跟尹小娘子的关系好,否则也不至于送她香干当节礼,所以他压根不敢打着对方的名号行事,就怕传到尹小娘子的婆家与娘家那边。 他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机缘巧合吃了一小块,觉得用来当下酒菜不错 酒肆虽然主要卖酒,但利润最高的不是酒,而是别的副业,喝酒没有点下酒菜,那喝起来没滋味啊!所以这下酒菜就尤为受欢迎。 好的下酒菜成本高,买的人也少;成本低的下酒菜则利润也少,所以尹掌柜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直到他吃到了香干,觉得这味道用来下酒那简直太妙了! 他突然想到,香干既然是豆腐干,那么价格应该跟豆腐差不多。用豆腐的成本,卖出两倍乃至三倍价格,利润可不就高了吗?! 找人买香干是下策,所以最重要的是拿到香干的配方!在打听清楚香干的来历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曲清江明白了,这不是尹小娘子的意思。她松了口气,对尹掌柜便没那么客气了,她道:配方确实不能卖,毕竟我们还得做来吃,有时候甚至会给人送送礼什么的,最近小娘又研究出了香干的多种吃法。若因为卖了配方而使之无法继续研究下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尹掌柜: 不过,配方不能卖,香干却是能卖的,尹掌柜要买香干吗? 尹掌柜就是不想在卖香干时受到钳制,才想直接买配方的。他也知道要想拿到配方可不容易,所以故意一开始把价格定的很低,方便他操作。谁知道对方连讲价的机会都不给,这可出乎他的意料。 对方在清江县是有名的绣娘,还跟尹小娘子是好友,纵使他是尹小娘子的族叔,也不敢仗势欺人,所以他只能主动出高价。 从一开始的几百文,到几贯钱,曲清江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尹掌柜没有办法,只好先买了几斤香干回去让人琢磨,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另一方面,他又跑去跟尹小娘子的爹尹酒务商议,毕竟酒肆获利,她爹也能获益,他是酒务监当官,受官身所约束不能明着做买卖,所以通过自己的从兄经营酒肆来获取利益。若是尹酒务能出面,曲家必然不敢不卖配方。 尹酒务得知此事,道:买不到配方就算了,没必要去招惹对方。 他的态度出乎尹掌柜的意料,尹掌柜心中一动,问:那曲家可是还有别的仰仗? 听闻曲家的那赘婿跟吕参军是朋友,跟亲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在这儿虽然势大,但没必要树敌。尹酒务谨慎道。 尹掌柜诧异,他没想到曲家竟然跟这些官吏还有如此渊源,也十分庆幸他当初念着曲清江跟尹小娘子的关系,没有咄咄逼人,没想到这反倒是帮了自己。 虽然配方是买不到了,但那些香干得到了很好的反馈,随着他的酒肆打出了香干的招牌,来这儿吃酒的人几乎都会点上一两盘。 他觉得虽然无法独占香干的利润,但曲家卖给他的香干并不贵,且省了他找人制作香干的人工费,所以他还是赚了。既然有利可图,他便打算跟曲家展开长期的合作。 乐姐儿,你做主就好。李氏喜上眉梢,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以前她吃住在曲家,就连唯一的收入都是因为她妾室的身份所得的月钱,没想到她还能有靠自己的双手获得稳定的收入的一天! 不过她制作香干的大豆来源于曲家,石磨也是曲家的,所以这笔买卖,她觉得理应由曲清江处理。 曲清江微微一笑,道:那便以小娘的名义,跟尹掌柜签订契书吧! 李氏反对:这不行,大豆是公中出的,石磨也是家里边的,却以我的名义将香干卖出去,这怎么能成? 她觉得自己是曲家的一员,不该公器私用、中饱私囊。 曲清江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苦口婆心道:小娘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此话一出,李氏想到了她们的孝期即将守满,而她也该离开曲家,在外生活。届时她虽然依旧住在曲家的房子里,却得一个人生活。曲清江或许正是考虑到了她一个人生活,还是得有一些私产,才这么决定的。 小娘还可以到竹林里挖笋做笋干,有了这两样进项,小娘子想做什么都有底气了。曲清江又道。 知道曲清江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李氏眼眶一红,道:我后半生便是长伴青灯也不愿再觅良人的,所以我没必要攒嫁妆。 曲清江笑了笑:那小娘就更该攒钱了,若是觉得无聊了,也可以去慈幼院收养两个孩子,养孩子可不得花钱吗?还有生病了需要钱、日常开销也要用钱 被曲清江这么一劝,李氏的心终于有所动摇,不过她还有自己的坚持:我不养孩子了,等你生了孩子,我才有精力帮你照看。 曲清江一怔,看着李氏真诚的脸,她没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最终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关于香干、笋干的收益分配,李氏也跟曲清江商量好了,大豆、竹笋、石磨都是曲家这边出的,因此她跟曲家三七分账,她三,曲家七。 来找李氏买香干、笋干的不仅仅是尹掌柜,还有乡里别的人家。眼瞧着香干又给曲家带来一笔不菲的收益,可把曲铭等人嫉妒坏了。 曲氏的蒙学私塾正办得如火如荼,他们两家人却得为了曲湖、曲源的备考的费用而抓破头,这对比让他们的心里极为不平衡。 让他们更加绝望的是,三月时,礼部的贡举诏书下达各州府,这份诏书规定了除京兆、京畿、江宁各府外,各军、州的举人配额,约一百个应举的人里,取解一人。也就是说,若本州府有五千个应举的读书人,那么只取解五十人。 以前的配额没有这么低,从侧面来看兴许是应举的人变多了,朝廷不得不做出调整。 竞争的激烈让曲源、曲湖变得更加焦虑,这时,曲源收到了一个消息,称胡惟务的大哥胡惟实准备动身前往江宁府冒籍应举。 江宁府作为朝廷重点发展的望州之一,举人配额自然比普通的州多,配额比例达到了十取四,也就是说,十个人里能有四个人取解,只比京畿各府的十取五低一点而已。 虽然取解配额多,但因为考生只能在籍贯所在地应举,所以享受到了这个配额好处的只有江宁府的读书人。 资源分配不公平自然就容易出现一些冒籍应举的情况。 以往这种事层出不穷,朝廷筛查也不严格,但因有结保等限制,若没有找到能为其作保的门路,一般人也无法做到冒籍应举。 胡惟实敢这么干,必然是胡家已经为其安排好了。 若是以往,曲源跟曲湖就算知道了这事也不会去多管闲事,平白招惹了胡家。不过配额以及赶考费用的事情让他们焦头烂额,渐渐失去了理智。 而看到曲家的日子蒸蒸日上,曲清江为了断绝他们的科举之路,硬是以利益诱惑族人反对给他们提供资助,他们不由得心生怨恨,并且生出了一条恶毒的计策。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移民问题,自古有之。 感谢在2021101015:10:51~2021101114:4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易、若此生再相遇决不辜负、deeplove、焦糖馬頭、就是一株小小草、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id_1233、伏月还乡20瓶;一木8瓶;一点点2瓶;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除孝 伴随着礼部贡举诏书下达的,还有吕继简等一批官吏的调任诏书。 吕继简已经在司法参军这个位子上已经坐到第四个年头了,因他不是进士出身,原本要多熬一年,五年一升迁的,不过许是他爹吕相又得到了皇帝的嘉许,所以他得以提前一年升了官。 他之前的寄禄官官衔是从八品的承务郎,如今升了一阶为正八品的承事郎,领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司检法官之职。 说到提点刑狱司,赵长夏便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宋慈与他的《洗冤集录》。不过她光记得电视剧里的解剖尸体断案了,对这个部门及宋慈的职务却不太了解。 如今吕继简现身说法,她才知道提点刑狱司负责一路,也就是一省的司法,不仅仅像电视剧里说的负责破案,也负责刑狱、治安、监察转运使与地方官等。 而检法官是提刑官的下属、副手,负责审核州县处理的案子是否用对了律令。如果发现州县衙门用错了律令条文,造成案子的审结有偏差,那么就要予以纠正,让州县衙门重新判案。 江南西路的提点刑狱司衙门设在了洪州,而洪州离清江县三百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吕继简此去,跟赵长夏估计很难再见面。天下那么大,蹴鞠玩得好的人也十分多,等时间一久,他必然会忘了她。 赵长夏跟曲清江并不在乎这些,但一些人却认为她们没有了吕继简作为靠山,少了庇护,正是对她们下手的好时机! 赵长夏不知道危机悄然而至。吕继简赴洪州就任后,她的生活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反倒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西瓜也渐渐长成,来找她预订西瓜的人都快要将曲家的门槛给踩烂了。 帮赵长夏打理瓜田的郑阳便跟她提议:我说,要不以后就拿出十亩地来种寒瓜得了,这寒瓜好吃,受欢迎,种多少都有人要。 赵长夏摇头:一块地不能连续种寒瓜,不然寒瓜的品质逐年下降,最后难以入口。 郑阳摸了摸下巴:这也是你把寒瓜种得这么好吃的诀窍? 轮作复种的知识不是你教我的吗? 郑阳愣了下,赵长夏不提还好,一提他就郁闷:是,可我不会种寒瓜啊!我也不是什么都会种的,像稻谷,我种了十几年,就没你种得好!话又说回来,你刚来那会儿连地都不会耕,如今才两三年,就掌握了培育寒瓜、高产稻谷的诀窍,你自带种田天赋吧? 分卷(76) 赵长夏: 虽然知道郑阳是误打误撞说对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你说对了,我有特殊种田技巧。 郑阳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的话被她接住了,他一噎,道:特殊的技巧,莫非是指那一层跟肠衣一样透明的布? 赵长夏将种西瓜种在了十几亩田中央的那三亩地里,然后用竹篱笆将其围起来,别人便没理由在瓜田附近出没,也弄不清楚她的西瓜是怎么种的。 不过她雇了郑阳帮忙打理瓜田,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清楚地膜的存在的。 地膜透明、薄如蝉翼,而且还被土给覆盖,若不是近距离观看,很容易便忽视了其存在。 郑阳上手摸过地膜,发现它其实并不如布、肠衣那般有坚韧,稍微大力地戳一戳便能穿出一个洞来。而这奇怪的布的来历也让他感到好奇,但赵长夏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他反倒认为这或许不是什么古怪之物,不过是他孤陋寡闻罢了。 直到今日,他才借此机会问出口来。 赵长夏的神色如常,一点儿也没有被人问及秘密的紧张之意。她淡然道:这叫地膜,顾名思义,是覆盖在地上的薄膜。 地膜?!郑阳对此充满了求知欲。 赵长夏点点头:蕃人带来的玩意儿,所以可以叫它农用地膜。 她开口就是一顿瞎掰扯,偏偏她说得太自然、煞有其事,加上她在外人面前行事向来谨慎又严肃,郑阳从不觉得她会开玩笑或捏造事实。 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蕃人、不曾涉足清江县以外世界的郑阳就这么被她唬住了:蕃人的玩意儿?这可真了不得! 他顿了下,可这蕃人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跟蕃人买的。赵长夏恢复了她沉默寡言的模样。 郑阳本来还想问,忽然想到,赵长夏是逃户,虽然他来这儿之时就已经操着一口当地的口音,可这并不能证明他就是这儿的人。或许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就能经常接触蕃人呢? 加上他之前对农事一窍不通,可见极少与农务接触,要么不是出身富贵,那就是所生活的地方不以农耕为主。 对方是逃户的身份,且不似富贵人家子弟那般细皮嫩肉,不太可能是出身富贵的人家,那么大概率就是沿海一带的州县来的逃户。若是那样,就能解释得通他为何会认识蕃人,会用蕃人的玩意儿了! 郑阳脑补了一通,还自认为很有道理,因此并没有深挖。反正自从他给赵长夏干了活后,这日子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赵长夏用西瓜的一成利润为条件,换他细心地打理瓜田。 以一个西瓜两百五十文为例,每卖一个西瓜,除去了种子、肥料等成本,大约能有一百五文的利润,而郑阳可以分得十五文。 若是卖一千个西瓜,那他就有一万五千钱!更何况赵长夏这三亩田不只有一千个西瓜! 原本他需要没日没夜地干一两年才能有这么多钱,如今他只需种四五个月的西瓜就有这样不菲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他赚再多的钱,也是要交回家里的。 若家是好家,能给他温暖,他把钱全部交回去倒也心甘情愿。可实际上他的爹娘、兄弟因他没有子嗣而冷落、欺负他的妻女令他寒了心,他自然不愿意将这么多钱都交回家里。 所以赵长夏给他支了个招,让他以妻子的嫁妆名义投资她种西瓜,这么一来,他所得到的卖西瓜的利润就成了他妻子的资产,妻子的嫁妆,以及用嫁妆所经营增加的收益都属于妻子个人,只要他妻子硬气一些,婆家就算想染指也没有依据。将来就算分家了,他的兄弟也无法分走这部分资产! 赵长夏也不担心郑阳泄露瓜田的秘密,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必然会保守秘密,以及细心打理瓜田。 哪怕他有二心,可只要他偷偷种一遍西瓜就能发现他种出来的西瓜会跟她的西瓜有很大的区别,甚至有可能种不出来。她种的西瓜早佳8424是经过杂交选育出来的品种,就跟杂交水稻不能留种一个道理。 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独一份的就很容易被人眼红和盯上,之前她种得少,知道这个品种的西瓜的人也少,所以并没有招来会为了利益而毫无底线的歹人,可随着她往后种出越多西瓜来,她必然会惹人注目。 因此她打算先考察郑阳一番,若他信得过,那她就卖给他一些西瓜种子。再选一部分值得信任的人,用西瓜种子及栽培方案来与之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关系,这样一来,就有人分担了一部分风险。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头一茬西瓜也慢慢成熟,曲清江与赵长夏终于守满了三年,也就是二十七个月,可以脱下孝服,结束居丧的生活。 按照习俗,除孝的这一天,她得祭拜祖先,然后大摆筵席,邀请亲朋好友来庆贺,正式宣告守孝期满! 不过曲清江跟赵长夏习惯了低调,因此祭拜了祖先后,便只是摆了几桌,宴请了那些关系较为亲近的村民,和买西瓜的豪门大户。 当然,她们与三叔公一家还未撕破脸,为了不落人口实,最终还是邀请了三叔公一大家子。 曲清江虽然没有准备十分丰盛的菜肴,但还是拿出了吕继简送的的乳茶,好酒、羊肉、香干,还有西瓜来招待客人。 筵席进行到一半,正是热闹的时候,曲锦忽然带着礼物登门,还笑呵呵地道:来晚了,大侄女见谅啊,不过我备了点礼物给大侄女赔罪!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自然了,众人都没有往他是不请自来方面想。曲清江当着客人的面不好跟他起争执,便笑了笑,从容道:二伯父心意到就好,人来不来、啊不,礼物有没有都没关系。 她的嘴瓢恰恰说明了她的真实想法,众人联系他们之前的恩怨,哪里不明白曲锦这是不请自来了?! 曲清江没有说破这件事,他们也不好插嘴。 曲锦放下礼物落座后便一直东张西望,他看到赵长夏,端着酒碗就上前去,十分热情地道:侄女婿,来,我敬你一碗!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赵长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道不会有好事。 她扯了扯嘴角,道:二伯父知道我酒量不好。 曲锦佯装诧异:侄女婿这就那什么来着,妄、妄自菲薄了!谁不知道你是千杯不倒?当日大婚,可是把一桌人都喝倒了的呢!依我看,这鹄山乡只怕没人喝得过你! 真的?有客人好奇。 曲锦一直在起哄,捧赵长夏的酒量,有不少自诩酒量好的人听得心里不舒服,忍不住要跟她一较高下。 二伯父曲清江正要开口阻止,赵长夏却微微一笑,道,孝期刚过就喝得酩酊大醉未免太不孝了,不如行酒令助助兴,大家又能一起玩,如何? 她的建议一出,便有不少人附和:好,行什么酒令? 行酒令有好几种,划拳、五行、投壶、九射格与觥筹交错等,从文到武、从简单到复杂,雅趣十足。 就最简单的,投壶吧!赵长夏道。 众人:他们的酒都醒了几分。 尼玛最难的投壶在你看来是最简单的?! 为了不让赵长夏轻易取胜,他们故意选最容易的划拳,然后,毫无意外地落败,每个人都喝了几碗酒,赵长夏愣是滴酒未沾。 众人:说好的投壶是最简单的酒令呢?! 等他们把行酒令都玩了一圈,发现无人能敌赵长夏后,便认命道:玩投壶吧! 众人以为又是被赵长夏找理由灌酒,结果发现她投十次壶,居然有九次不中! 众人:敢情你这是故意把你的弱项说成强项的呢?! 他们仿佛找到了灌酒的机会,一个接一个地投壶,赵长夏喝了一碗又一碗酒,还真就没有半分醉态。 忽然,郑阳凑到赵长夏身边,说:没酒了,我再去后院取点酒来? 其余宾客还未开口,曲锦立马道:哎,不用! 众人看着他,似乎颇为疑惑他这越俎代庖的回应,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尴尬地笑着:我去拿就行了,侄女婿你也算曲家的半个主人,哪有主人扔下客人的道理? 赵长夏勾了勾唇角:我家的酒,只怕二伯父不知道放在哪里,还是郑阳与我一同去拿吧! / 别说赵长夏了,就连曲清江也看出了他的异样:他从不请自来便开始极力让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六月的身上,又想方设法让六月留下来喝酒,为什么?还有他为何这么害怕六月去取酒? 赵长夏的速度很快,身形一晃就从屏墙晃出了前堂,往后院而去。 与此同时,曲锦大叫了一声:侄女婿,你要去后院吗?等等我! 曲清江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让李氏和今日来帮忙的佃户去将曲家的大门、侧门与后门都关上,然后守好。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一写到剧情线,我的更新速度似乎快了点! 感谢在2021101114:42:00~2021101123:0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deeplov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cifer30瓶;没拿语文书2瓶;文、hl、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断腿 从曲锦登门,赵长夏便一直提防着他,他百般劝酒,她一开始只当他是故意刁难,后面她建议行酒令,每次都赢了,灌醉了不少客人,可曲锦脸上并无焦急的神色,她立马意识到曲锦的目的不是灌醉她,而是想通过灌醉她来限制她的行动,就算她不被灌醉,那她被客人缠着行酒令也达到了她无法抽身的目的! 想通这一关节后,她立马让郑阳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悄悄去巡视一遍曲家内宅。 果不其然,郑阳回来后便告知她后院有问题,他并不清楚曲家的酒放哪里,所以他是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她后院有异常。 为什么是后院?赵长夏心里疑惑。 曲家最重要的东西都在北堂,曲锋之前的书房里,后院一直都是李氏居住之所,所以他们的目的是李氏? 兴许是曲锦的提醒惊动了后院的人,赵长夏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曲汤跟曲溱正跑到月洞门,并且准备从杂院那边的后门溜走。 看到赵长夏出现的身影,他们被其鸡毛掸子支配的恐惧登时从脚底冒出,迅速遍布全身,竟叫他们步伐踉跄,险些就平地摔了。 拦住他们!赵长夏一声冷喝,已经率先奔过去。 郑阳反应过来跑过去时,赵长夏已经将曲汤、曲溱撂翻在地,她一把拧住曲溱的胳膊,只听见咔嚓一声,曲溱便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相对于她这么轻松地钳制住曲溱,郑阳则要费一番力气才将曲汤制服:老实点! 放开我!曲汤大叫。 没人理会他的废话,倒是匆匆赶来的曲锦变了脸色,叫道:你们干什么?快放了他们! 不知是谁递了绳子过来,赵长夏将这不老实的二人捆了起来,这才有闲功夫去看曲锦:放了他们?我不仅不放,还要送官的呢! 你!曲锦一改方才谄媚亲近的模样,变得凶神恶煞、尖酸刻薄了起来。 曲清江看见被擒住的二人,内心已经怒火滔天,但仍理智地压制着怒火,问:二伯父,你能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家后院吗? / 找茅厕找到这儿来了?自家是没有茅厕吗?再说要找茅厕为何不从正门进来,反而这么鬼鬼祟祟? 他们是从正门进来的,只不过当时赵长夏忙着行酒令,你忙着招待客人,所以并未留意。他们曾经不懂事,得罪了你们,所以不敢往你们面前凑,便静悄悄地过来,兴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大家误会了他们的行径鬼祟。曲锦强行辩解。 且不管大家是否相信,他总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再者,他也不全无倚仗,他们此行是冲李氏来的,若是赵长夏非逼得他们走投无路,那么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来跟李氏私相授受的,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能拖李氏下水。曲清江跟李氏的关系那么好,想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饱受清誉被毁的折磨。 再说了,侄女,你不希望事情闹大吧?曲锦意有所指。 曲清江倒要看他耍什么花样! 她将客人们请了回前堂,虽然客人们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有厚着脸皮留在这儿的道理。曲镇虽是曲氏的族长,但也被曲清江强硬的态度给请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曲锦才厚颜无耻道:我儿是被李氏叫来的。 李氏被曲清□□去守门了,这会儿并不在这里,不过无需喊她来对质,曲清江与赵长夏也知道是曲锦在胡说八道污蔑李氏。 不过看他这么言之凿凿,赵长夏在曲汤、曲溱二人身上搜了一遍,只从曲汤身上搜出了一块李氏的手帕。 这就是信物!曲汤觉得今天自己是可以逃过一劫了,不由得嚣张了起来。 赵长夏跟曲清江都沉着脸没说话。曲锦认为她们哪怕知道他们污蔑了李氏,可为了李氏的名声,也会忍气吞声,放了他们。 李氏看上了我儿,打算与他私相授受他还未来得及得意,便见赵长夏突然出手,硬生生地踩断了曲汤一条腿。 啊曲汤惨叫了一声,疼得昏死了过去。 曲锦跟曲溱都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听到那膝盖骨碎裂的声音时,整个人都懵了,旋即发出了愤怒的吼叫:赵长夏!你竟敢、竟敢我要杀了你! 曲清江听见这声音也感到头皮发麻,然而被赵长夏杀人不眨眼的画面洗礼过之后,她也只是发麻了一瞬而已。曲锦父子今天来绝对不安好心,他们欲对她们图谋不轨,那对他们仁慈就是自讨苦吃。 赵长夏睥睨着他们,冷冷地说道:今天曲家进了两个小贼,在抓贼的过程中遇到小贼负隅顽抗,不得不将其绑起来。其后其父设计让小贼趁机逃脱,慌不择路逃跑,被受惊的牛踩断了腿。 分卷(77) 她这番歪曲事实气得曲锦目眦欲裂,他指着她,手指都是颤抖的:你 郑阳也被她的举动吓得浑身一僵,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凶残的一面。不过听到她的话,他的脑中闪过诸多念头,最终咬咬牙,跑去牛棚解开绳索,拉着它在众人身边转了好几圈,留下杂乱的蹄印才罢休。 曲锦没想到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愣神的这会儿功夫里,他们竟然连现场都伪造好了,登时气晕了过去。 其实听到这边的动静,众客人很快便坐不住了,偷偷地来了这边,然后就看到了赵长夏牵着牛,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它的项背,像是在安抚它。而曲清江躲在一旁,惊魂未定地对他们道:快去叫郎中,汤哥被受到惊吓的牛给踩断了腿! 众人一惊,虽然仍有怀疑,但看现场混乱的蹄印,还有赵长夏与曲清江的举动,又觉得是她说的那回事。 曲镇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他朝郑阳看去,却见他脸色苍白,确实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当然,他绝对想不到郑阳是目睹了赵长夏冷酷的一面,被吓得脸色发白的。 曲镇并不想让外人继续看曲氏的笑话,便让自己的儿子将曲汤抬去找郎中,又让人将曲锦与曲溱抬到祠堂去,再对赵长夏、曲清江道:今日之事,我会秉公处理的。 曲清江垂眸不语,赵长夏道:他们潜入曲家后宅图谋不轨,就算族里无法秉公办理,我也是要去报官的。 曲镇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曲清江与赵长夏并未跟过去,而是先去安抚宾客,发生了这样的事,筵席是进行不下去了,得将宾客送走。只是这么一来,未免有些扫兴,所以她们给每个宾客送了一个西瓜,还有一斤香干。 宾客们高高兴兴地离去,夸曲清江她们大方不说,还打算对曲家今日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若今日是曲清江、赵长夏落了下乘,他们肯定要帮她们说两句公道话的,可这不是她们占了上风,曲锦讨不到什么便宜嘛!不给她们添乱就是帮大忙了! 等客人都离去了,曲清江才告知李氏,曲汤与曲溱可能进她房间的事情。李氏吓得脸色煞白,跟曲清江一起回房,发现她的房间有被翻过的痕迹,曲汤与曲溱分明是在她这里找什么东西。 他们在找什么?还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故意乱翻以转移大家的视线?曲清江眉头紧锁,她总觉得这事不仅是曲锦一家被牵扯在内,因为曲铭、曲锦俩兄弟做什么坏事都是一起做的,没道理他们父子三人出现在这里,曲铭一家却毫无动静 他们到底在憋着什么坏? 她们找了一圈,既没有找到东西丢失,也没有发现房间里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李氏松了口气,道:许是他们没来得及得手。 曲清江想,这事的突破口恐怕还是在曲锦父子的身上。 她们准备去祠堂探听口风,那边的曲氏族人也从曲锦的口中知道了曲汤的腿是赵长夏踩断的事情。他们面面相觑,虽然相信这是她干得出来的事,但关键是他们没有证据。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毕竟当时那牛可就在旁边,大家都看见了。曲铆道。 曲锦怨恨地盯着他:那是赵长夏故意伪造的现场! 曲镇沉吟片刻,道:除了你们父子,没人能证明他的腿是赵长夏踩断的。现场的混乱大家都看见了。 曲镇!他们助你当上了族长,你就偏向他们对不对?!曲锦愤怒地喊。 曲镇皱眉,虽然他颇为同情曲锦,可也不愿意被当成曲清江的同谋,因此不悦道:那你有证据证明是赵长夏伤的,而不是那牛所伤吗? 曲锦一噎:我亲眼所见! 曲镇摇头:你们今日悄悄潜进人家家里去做什么? 曲锦将那套跟曲清江说的说辞搬出来,不过这也是口说无凭的事情,曲镇觉得他的目的不单纯:这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众所周知,这些年李氏一直在为三哥守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如何去跟曲汤私相授受?而且她跟曲汤私相授受,为何曲溱也在那儿? 曲锦无可奈何,只能道:这件事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你让他们都出去。 曲镇的眸光闪了闪,让他的兄弟儿子都出去。 曲锦心里打着腹稿,等众人都散去了,才悄声道:我怀疑老三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谋害的,我儿进李氏的房间,正是想找到那本她记录了老三的药方、平日用药的数量的书册,然后悄悄地找郎中核对,这其中是否有问题! 曲镇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被卡得不要不要的,所以走剧情的时候能多更一点就多更一点吧! 感谢在2021101123:07:52~2021101215:1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就是一株小小草、pmpp、deeplov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珩20瓶;我是书虫、胡萝卜须10瓶;324035585瓶;回归初心的尤桑3瓶;17622433、hl、梦林夕、没拿语文书、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阴谋 曲镇没有心理准备,冷不丁听到曲锦说曲锋是被人害死的,就被吓了一跳。 等他缓过神来,认为曲锦的话有点无中生有,他道:三哥的病情日渐恶化,我是亲眼所见,他不可能是被谋害的。 曲锦恼他太清醒,但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道:你虽隔三差五便往老三家袍,可你一没亲眼看见李氏熬药,二无法时时守在老三身旁,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被谋害的? 曲镇反问:二哥十天半个月都不去看三哥一次,又是如何知道三哥是被谋害的呢? 曲锦一噎,心想,要不是他们早有准备,他只怕要被问了个无言以对。 李郎中醉酒下透露出来的,他说自己明明很有把握能治好老三,可老三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他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未多事。后来他发觉李氏煮药汤时所下的药材数量不对,他便有所怀疑 曲镇见他言之凿凿,不由得心神一震,忙问:然后呢?他怀疑为何不早点说?如今三哥都死了三年他才提,这是什么意思? 他当时想要查清楚,可曲家那丫头不是找了赵太医过来嘛,之后李郎中便没有机会接近老三了。那赵太医给老三开的方子,李郎中也不清楚,后来老三不是病危嘛,赵太医来得不及时,李郎中被请了过去,他当时就觉得老三的病情恶化得很厉害,只怕是用错了药,加重了病情。再后来他苦于没有证据,便按下了此事不提,直到田氏 曲锦顿了下,田氏用自己的儿子假冒曲锋的遗腹子这事关乎他的兄长,他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下嘴,过了会儿才继续道,李氏为了证明田氏没有跟老三同房拿出了记录着老三那两年的用药、病情的册子,我们当时都看过的。 曲镇点点头,他确实看过,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儿将里面的一些药方记了下来,然后前阵子他病了,请了李郎中到家里看病。李郎中无意中看到那药方,说里面的一味药剂量错了! 曲锦说得绘声绘色,听得曲镇的心开始动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会不会曲镇刚开口,曲锦便道,李郎中也保留着当初开给老三的药方,他拿出来对比就知道剂量错了,所以为了求证这事,我们才想着去偷那本册子来核对。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看着曲镇的表情变化,见他只是在沉思,并没有立马相信他的话,他不禁懊恼曲镇不好糊弄。 为此,他只能又抛出一个后招:我问你,老三有没有跟你说过赵长夏的来历? 曲镇沉默了一瞬,随即慢慢地点了点头:听三哥说,他是逃灾来的。 他的话正合曲锦的意,只听见曲锦一声冷喝:他撒谎!他骗了老三,骗了大家,他压根就不是逃灾来的,他是杀了人后逃到这儿来的逃犯! 曲镇惊了:这话可不能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我这消息来源于县衙,眼下县衙正在调查他的身世呢,为防止打草惊蛇,你可别传了出去。 曲镇觉得今日听了太多震撼的消息,他一时半会儿竟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过了会儿才道:既然还在调查,为何你这么肯定他是逃犯? 最近县里抓了一伙盗贼,他们供出一个分道扬镳的同伙,其外貌描述跟赵长夏很是相似。毕竟这刚逃窜来这儿没两年,又男生女相、身材挺拔的人可不多。最重要的是,那赵长夏行事野蛮粗暴、手段狠辣,一看就是手上沾过不少人命的。 这些事都还有待考证,但曲镇认为曲锦不至于将自己当成傻子,所以他半信半疑。 曲锦又开始动摇曲镇的信念:你看老三活了四十多年,虽然一直很孱弱,但也不是短命的面相。自从那赵长夏来了曲家,又跟清江那丫头好上以后,老三就突然不行了,你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 曲镇沉默良久,道:这些事是真是假我会去查证的。 哎,你可不能给他们通风报信!消息稍有走漏,那真相可就难寻了! 曲镇的脸上辨不出喜怒,他淡淡地说: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偏听偏信。 曲清江来祠堂的时候,曲锦已经先离开了,曲镇知道她心中不满,对她说:牛踩断腿这种事骗骗外人就行了,你我都清楚不是这么一回事。而且你一直揪着不放,他们来个鱼死网破,那对李氏的名声只怕不好。 你的意思是,他们偷偷潜进我家的事就不追究了?曲清江脸色寒如冰霜。 曲镇顿了顿,心思一转,问:乐娘,你清楚赵长夏的底细吗? 他突然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曲清江险些没能转过弯来。她疑窦丛生,本来在讨论曲锦父子潜进曲家不知图谋什么,却突然扯到六月的身上,莫非曲锦父子的异常行为跟六月的底细有关? 曲清江很快便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她道:自然清楚。 他是袁州庐溪人,因受灾,与爹娘南迁来清江,但因路途遥远,路上多波折,爹娘皆病死,最后只剩他一人。中途船翻了,他落水,虽然侥幸活下来了,但户贴跟钱财都丢了,而且没有乡人为其作保。他沦落到鹄山乡来,被三哥遇到,好心给带回了家? 曲镇所言是当初曲锋为了给赵长夏立户而捏造的身世。 曲清江听他说得一分不差,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是。 难道三哥就不曾怀疑他所说的身世是假的?曲镇问。 曲清江道:爹说,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她身上无刺青,是好人就行。 曲镇不置可否,不过却关注了一事:你确认他身上没有刺青? 问完后,对上了曲清江古怪的眼神,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很多余,她们是夫妻,赵长夏身上有没有刺青,曲清江怎么可能不清楚?除非曲清江刻意隐瞒,否则赵长夏是逃犯的事情就是空穴来风的。 他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却不会怀疑曲清江的孝心,所以就算曲锋的死真的有问题,那跟曲清江也不会有关系。 曲镇把话题转了回来:你过来之前,郎中那边也给曲汤看过了。他这腿虽然没完全废了,但日后只怕会落下残疾说白了就是极有可能会成为瘸子。他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乐娘,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曲清江: 曲镇又道:还有,李氏手里那本记录了三哥的病情的书册能否借我看一眼? 曲清江下意识看着曲镇的神情,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她直觉这事有蹊跷,便以李氏不知道放哪里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曲镇也没执着于此事,说曲溱、曲汤二人喝醉了酒才擅闯曲家,又鉴于他们在曲家受了伤,不如这事就这么算了。 曲清江心里装着事,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事,刚才曲镇突然提到那本记录,她灵光一闪,觉得曲锦父子就是冲它来的。她得赶紧回去跟赵长夏弄清楚他们这举动背后的动机! 她回到曲家,先问李氏要了那记录册,李氏便从曲锋的遗物里将之翻了出来。 曲清江大大地松了口气,若这书册没有放在李氏的房中,那么曲锦父子大概是没找到它,在里面动手脚的。她问:小娘为何不将这记录书册放在自己身上? 李氏还不知道实情,道:郎君去世后,我留着它也没什么用处了。上次拿出来揭穿了田红儿的阴谋,我想,往后应该不会再有人厚颜无耻地用野种冒充郎君之子,所以它只怕更派不上用场,便将它与郎君的遗物收拾在一起,放在箱底。 想到曲锦父子的歹毒之心,曲清江的眸中寒光一闪:我们认为没什么用处,可有人不这么认为。 啊? 曲清江暂时没跟李氏解释,她拿过记录册,翻看了一遍,又问李氏:这其中可有被串改的痕迹? 这是李氏记录的,她对自己的字迹最是清楚,且她照顾了曲锋多年,对曲锋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因此这本记录在她的眼里并没有跟她记忆不相符的地方。 她也不是蠢人,反问曲清江:乐姐儿为了找曲锦父子讨公道,匆匆而去,又匆匆回来,莫非跟这个有关系? 我也还不清楚,只知道对方不安好心,从你的房中搜了你的东西,妄图污蔑你与曲汤私相授受。 李氏吓得脸色煞白: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们无底线的事情做得多了,这又算什么呢?这段时间,小娘先安心待在家里。 曲清江安抚完她便立马去找赵长夏,将曲镇的话与她的推测相告。后者想了想,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比划了几下,将几件事的疑点罗列出来:曲锦父子去小娘房中搜东西,四叔父包庇曲锦父子,又突兀地问起我的底细,他也问你借记录来看,你没答应,他也不强求 赵长夏很快便捉摸到了一点曲锦父子的意图,四叔父之所以会包庇曲锦,料想是曲锦跟他说了什么,比如怀疑我的来历有问题,又想用小娘的记录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他兴许是有自己的主张,所以给你透露了一点消息。 分卷(78) 你已经立户,就算他们知道你以前是逃户,那又有什么问题?曲清江想不通。 是啊,如果仅仅是这样,四叔父必然不会因此就包庇他,甚至主动找你打听我的事情。兴许在曲锦的口中,有一个连我都不清楚的底细。 曲清江不解:可是这跟这本记录书册有什么关系呢? 赵长夏忽然问道:娘子跟丈人当初有没有担忧过我是逃犯之类的歹人? 曲清江啊了声,愣了愣,好会儿才尴尬地点点头。突然,她明白了过来:六月的意思是,他们怀疑你是逃犯? 赵长夏并非神探,也没有相关的破案经验,只不过她在部队时,心理学也是日常学习的项目之一,因此稍稍分析一下曲锦父子的行为,对他们的动机也就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们只怕是想利用我的身世来伪造丈人的死跟我有关。 曲清江愕然,等她也想通之后,突然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旋即道:可我爹的病有李郎中、赵太医可以证实,就算他拿到了这本记录,那也只能跟小娘扯上关系,如何能跟你扯上关系? 他们这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赵长夏眯了眯眼,他们绝对不可能只从这本记录书册上动手脚,说不准他们会收买李郎中和赵太医 就算李郎中和赵太医可以被收买,那你的户贴已立,他们怎么可能动手脚? 这可难说,别忘了,曲铭在县衙是认识人的。 你说县丞?可他怎么会为了曲铭曲锦他们而冤枉你? 赵长夏沉吟片刻,道:县丞的外甥女跟阿雨不是妯娌吗?明日你去找阿雨,看看她是否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曲锦等人的意图很明显了,所以大家将之前的一些伏笔串联起来了吗? 感谢在2021101215:10:18~2021101312:0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读读看看写写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就是一株小小草、deeplove、若此生再相遇决不辜负、孤林居士、辰磷、佛系包、焦糖馬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色沐沐86瓶;菜鸡儿60瓶;洛书、余痴、1751107010瓶;性感的小可爱、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反击 曲清江去找曲嘉雨,赵长夏则假装出门,实则来到了李郎中家附近潜伏观察。她发现李郎中家的大门是紧闭的,医馆也关着门。 她猜想李郎中是否外出诊治的时候,曲镇来了,他也找不到李郎中,便找左邻右舍打听。李郎中的邻居告诉他:李郎中半个月前就没出诊了,说是要到城里去探亲,这不,半个月没回来,我们生了病都得跑去傀甲乡找郎中。 曲镇问出了赵长夏最想知道的问题:他亲戚住哪儿,你知道吗? 这我可不知。邻居摆了摆手。 曲镇离开后,赵长夏翻墙进了李家查找消息。 李郎中的一些药材还在院子里晾晒,屋里的很多摆设都还未收起来,可见他是走得匆忙。 进房间一探,里面的值钱物件都没了,收着衣服的箱子还开着,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 他们一家走得匆忙,一副逃荒的模样。可是别说鹄山乡了,便是清江县、整个州府都没有什么天灾人祸,他逃什么? 果然有古怪!赵长夏料定李郎中跟曲锦父子有牵扯,但就是不知道对她跟曲清江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找不到李郎中,赵长夏便进城去找赵太医。 赵太医倒是还好好的,医官的生意红火更胜从前,看见她来了,赵太医热情地将她迎进屋里:数了数日子,你这是除孝了? 是啊,昨日刚除孝。 赵太医让人给她沏茶,她不禁好奇,赵太医对她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更加热情,难道他跟曲锦所图谋的事情无关? 赵太医看起来神清气爽,可是有什么喜事? 赵太医乐呵呵地道:这还得感谢你那药贴。自从我研制出它的成分后,我照着捣鼓出了一些膏药,虽然效果不如你所赠的好,可对于跌打损伤、舒经活络也有很好的效果。这不,我推出这些膏药后,这医馆的病人都多了许多。 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每逢刮风下雨,我这疼痛可算是减缓了许多,平日里走路,双腿也不觉得沉重或疼痛了! 说着,他让人送上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飞钱。 赵太医这是 收下吧,我当初没能救你丈人一命,那药贴又被我研究出来成分,卖得这么好,我若不给你回报,岂不是狼心狗肺? 赵长夏笑了下,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今日来这儿的目的了,便拒绝道:赵太医,当初你也是尽力了,我并没有怪你。且我当初用药贴换你前往诊治,那便是等价交换的,不存在谁欠谁的。 赵太医笑道:你这心胸倒是敞亮。 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是想求助赵太医一件事。 有她之前那么坦诚在前,赵太医也不多疑,道:什么事? 赵太医为我丈人看病,所写的方子可还有? 赵太医点头:不仅有方子,也有问诊记录。我在太医局多年,给官家、贵人们看诊都会将详情详细记下,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所以哪怕只是给一个普通人看病,我也会将情况记录在内。 赵长夏一喜,拿出李氏的那本记录书册来,道:有些地方,我想与赵太医核对一下。 赵太医虽然不解,但还是让人将他的问诊记录找了出来。因给曲锋看病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找起来有些耗时。 好在赵太医有将书册按编号存放的习惯,他的人很快就将那本记录翻找了出来。 赵长夏将李氏的记录书册与之对比,发现并无错漏之处。 这是谁记录的?赵太医对李氏的记录很好奇。 我丈人的妾室,之前都是她在照料病中的丈人的,而且她也有记录丈人病情的习惯。 赵太医赞许地点点头:难得她这么细心。 他顿了下,问,你们可是遇到了麻烦? 赵长夏迟疑了会儿,点点头,道:倒也说不上是麻烦,只是身边有小人作祟,那之前为丈人诊治的李郎中说是来城里探亲,可他什么都没收拾,只带了一些财帛与衣物,就消失了大半个月。 赵太医在太医局待了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宫里、权贵家那些腌臜事还少吗?赵长夏这么一说,他立马意识到赵长夏遇到了麻烦,而且可能跟曲锋的死有关。 他道:若你是担心小人利用你丈人的病来做文章,那大可以放心,我可以帮你作证。 多谢赵太医,但此事只是我的猜测,一切都还未发生,我不能麻烦赵太医。 赵太医摆摆手:等你真遇到麻烦了,你来找我就行。 那能否麻烦赵太医帮我留意一下曾为我丈人治病的李郎中是否出现在城里? 赵太医见过李郎中,也认得他,为了报答赵长夏的赠药之恩,他自是应下。 赵长夏谢过赵太医,又去了胡家接曲清江。 只是她去到胡家的时候,胡家的门房告诉她,胡家郎君正在准备秋闱考试,曲嘉雨要照顾他,所以他们不见任何客人。 难道娘子没见到阿雨的面?赵长夏疑惑。 她回到家后,曲清江果然已经回来,并且说她今日没见到曲嘉雨的事情。 赵长夏提醒道:而且胡家并未如期来拿寒瓜。 去年吃过她的西瓜的客户几乎都预订了今年的西瓜,胡家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胡家的钱已经给了,上个月也派人来问过,可见胡助教早就想吃西瓜了,却至今没让人来拿,这便有些古怪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胡家两位郎君要备考?曲清江也想不通。 赵长夏琢磨了片刻,道:我明日再去胡家一趟,以寒瓜为名,看看能不能见阿雨一面。 这回在西瓜的诱惑之下,胡家总不至于二话不说就将她拦在门外了。在胡家清点西瓜和结清尾款的时候,曲嘉雨悄悄地溜了过来,然后趁胡家的人不注意,喊她:六月! 赵长夏看到她还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是受到囚禁的模样,稍稍放宽了心。她道:娘子昨日来找你,却被拦在门外,她很担心你。 曲嘉雨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乐姐姐担心我,所以刚才得知你来了,我就赶紧溜过来了! 忽然,她的笑容一顿,眉头又锁了起来,最近胡家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家翁还以官人需要静心读书为由,要求胡家关上大门,不让我们出去,最近我都憋坏了。 赵长夏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以胡二需要静心读书为由?胡大不去应举吗? 曲嘉雨摇头:他是否应举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离家一两个月了。天未亮的时候悄悄走的,我还遇到了将他送走的大嫂跟婆婆,听见她们说什么江宁府、水土不服之类的。我看大嫂似乎挺想跟他一块儿出门的。 赵长夏又问:你不能出门的日子多久了? 关门大半个月了。 赵长夏对这个天数很敏感,李郎中来城里探亲半个多月了,胡家紧闭大门也半个多月,本应该在家备考的胡惟实却不见踪迹,这怎么想都不是巧合 有人来了。赵长夏听到了脚步声。 曲嘉雨一惊,也来不及跟赵长夏多说什么,就赶紧溜了。 胡家结清了尾款后,赵长夏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先去了尹掌柜的酒肆。 尹掌柜看见她,笑呵呵地问:赵郎君今日怎么大驾光临了? 给人送寒瓜,路过尹掌柜的酒肆,便进来歇歇脚,尹掌柜不会介意吧? 尹掌柜摆摆手:不介意。 说到赵长夏的西瓜,他也听过,都说十分美味,一亩地只长九百多个,每个卖到了三百文的高价。可就算是这么贵,也还是有人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可见它的美味。 我不在这儿喝酒,却占了尹掌柜的桌子,我很是过意不去,不如我切个瓜给尹掌柜尝一尝,算是抵了? 尹掌柜嘴上道:你这就客气了。实际上却没有阻挠赵长夏。 赵长夏将手里多余的西瓜切开来,一股红如血水的西瓜汁便溢了出来,尹掌柜看得满口生津,期待了起来。 待吃了第一口西瓜,他眼睛一亮,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整块,还不顾礼仪立马去拿第二块。看得酒肆里的客人都馋了,纷纷前来问价,得知这不是他们买得起的之后,才遗憾地离去。 尹掌柜连着吃了三块,肚子稍稍有点饱意,他才抹了把脸上残留的西瓜汁,直夸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寒瓜。 赵长夏跟他闲聊,时机差不多了再假装不经意地把话题扯到县丞身上去。 且不管尹掌柜是否发现了她的小心思,吃人嘴短,尹掌柜吃了她的西瓜,感受到了她的亲近,话匣子就打开了。 县丞姓陈,是清江县人,他明经及第后当了三四年的选人,即候补官员,才等来一个清江县丞的空缺。 兴许是当选人期间没有俸禄,又受到众多规矩的约束,所以亏空了家底,以至于他回来当县丞后,头一件事就是宴请县里的大户人家。 他办筵席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大户人家都很清楚,而鉴于陈家在清江县也小有势力,这些大户人家十分乐意跟他攀上关系,自然会主动将钱送到他的手上去。 陈县丞在此经营了七八年,将女儿嫁给了当地的豪绅、连外甥女都嫁进了胡家。他还拉拢了县尉等一批官吏,势力渐大,就连尹酒务这样的进士出身的官员来了这儿后,也不会轻易地去招惹他。 尹掌柜说得口渴,又吃了两块西瓜。 他见酒肆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低声道:临近秋闱,明府要去当考试官,这县衙的事务兴许会交给县丞处理话说距离锁院还有一个多月呢,他这还没完全接手那些事务就立马有了小动作。 赵长夏知道锁院是指考试前的十几二十天,考试官、监试官需要在考试地点居住,不能随意出入,也不能与亲友、同僚、学子等人往来,以防科考作弊。 进士科的考官是从州府官员里挑选的,而诸科的考官则是从通经义的县官里选,县令是进士出身,又通经义,有当考官的资格,所以他被安排去当考试官。 从锁院到开院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所有的政务自然而然地交到了陈县丞的手中。 赵长夏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问:小动作? 尹掌柜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是啊,县尉前两个月抓了一伙盗贼,本来按正常的流程审讯完了,可他偏偏要插手这事,大半个月前说怀疑这伙盗贼还有同伙,然后将人扣下来严刑逼供。 赵长夏道:尹掌柜这都知道? 尹掌柜笑道:那县衙的官吏常来吃酒,听他们闲聊的时候提的。 当然,尹家跟县令有姻亲关系,他尹家也在此经营了数年,肯定有收集小道消息的渠道。 赵长夏之前跟他打交道的时候就从侧面了解过一些,这才特意来这儿一趟,跟他套近乎打探消息的。 她问:那严刑逼供的结果呢? 尹掌柜继续道:那伙盗贼被严刑逼供没多久,便招供说确实有一个同伙,三年前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那个同伙男生女相,长得高挑,跟你差不多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然后看着赵长夏。 他倒不是怀疑赵长夏,毕竟那伙盗贼都把人供出来了,县尉肯定就去抓人了,哪里还给赵长夏到处乱跑的机会?他只是有些好奇那个盗贼同伙是否如赵长夏长得这般阴柔。 赵长夏听到这里,心下一沉。 不管陈县丞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才怀疑那伙盗贼有同伙在逃,他都不该管盗贼的事情。他突然插手此事,又通过严刑逼供的方式从盗贼口中套出了那个同伙,这怎么看都像是无中生有、杜撰出来的盗贼同伙。 分卷(79) 而且那个盗贼男生女相、长得高挑,三年前跟那群盗贼分道扬镳。她恰巧是三年前出现在鹄山乡的,在别人的眼里是男生女相 不是她多疑,而是李郎中一家失踪、胡家闭门谢客、陈县丞严刑逼供盗贼,让他供出在逃的同伙,这三件事都是发生在半个月前,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不是在说你啊!尹掌柜尴尬地解释。 赵长夏笑了笑,没再问陈县丞的事情。 她跟尹掌柜又聊了些别的,便提出告辞了。那剩余的半个西瓜她留给了尹掌柜,喜得尹掌柜拍着胸口跟她说:你往后还想了解衙门的事情,尽管来问我。 赵长夏回头,看到他喜气洋洋的脸上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神情。 看来尹掌柜也是一个人精,看出了她今日过来的目的并不只是单纯的闲聊。 赵长夏福至心灵,突然问:一个读书人,在即将应举的时候去了外地,尹掌柜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尹掌柜眸光闪了闪,道:可能是想冒籍应举吧,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随口问问。赵长夏微微一笑,可算是捋顺了这一切。 如果她没猜错,胡惟实应该是去江宁应举了,但冒籍应举属于科举舞弊的一种行为,没有人在背后打点是不行的。这时候,胡惟实的妻舅陈县丞或许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只是这事不知怎的传到了曲锦他们的耳中,所以他们以此要挟陈县丞、胡家,跟陈县丞达成了某种协议,针对曲家展开了一场阴谋。 假设她当初跟曲清江的推测是正确的,那曲锦父子偷李氏的记录书册是为了篡改里面的内容,来证明曲锋不是病死的。 明明很容易拆穿的谎言,曲锦父子却依旧敢这么干,必然是有陈县丞在为他们兜底,李郎中许是被他们收买了,又许是迫于陈县丞的威逼利诱,不得不变节,配合他们准备污蔑李氏跟她们。 曾给曲锋看病的还有赵太医,但他们不敢找赵太医,因为赵太医不是李郎中,他有靠山,陈县丞拿捏不了他。 也可能是为了增加曲锋是被害这事的可信度,陈县丞准备利用她的身世做文章,这也就解释得清曲镇那天为何突然问她娘子,关于她的身世之事了。曲锦父子那天要不是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抓住,被迫无奈,或许不会跟曲镇交底。 而陈县丞目前还只是在做准备工作,兴许是还没伪造好她的犯罪事实,又许是在等县令去当考官,把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他处理。 锁院时间长达一个月,他只需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制造完一起冤假错案,不给县令审理的机会,那她们就算是有冤也无处伸冤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她根据个别事件强行猜测的。或许事情不如她所想的那么糟糕,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介意把人往最坏的方面想,哪天她天真地降低了戒心,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她把调查到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曲清江,后者不寒而栗:他们怎么能这么歹毒?本以为他们逼我爹立嗣、想要夺我们家的家产,便已经算是最没底线的了,没想到他们还能更没底线! 他们当初没能如愿谋夺丈人留下的家业,又被我们打压,只怕心里早就恨极了我们。如今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反倒为了读书而变得拮据,心里不平衡,又恶向胆边生,什么事干不出来? 曲清江恐惧,但是她将恐惧压在心底,镇静地问:那我们怎么办? 赵长夏道:他们应该会在锁院期间动手,所以先别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李郎中,然后确认陈县丞与曲锦他们是否有勾结。必要的时候,找到证据,反将他们一军。 过了两日,赵太医那边也有了李郎中的消息。 赵长夏与曲清江赶去县城,然后从李郎中的口中得知曲铭、曲锦确实要求他改口说曲锋是被她指使李氏害死的。 他本不打算与曲铭、曲锦他们同流合污,可陈县丞威胁他,他若是不答应,就要他好看。 他一个普通的郎中,哪里敢得罪县里的二把手?他被迫答应下来。 而为了防止他悄悄跑去跟赵长夏通风报信,他们一家都被迫搬到了县里,一家小破民居里居住。 陈县丞等威胁李郎中,却不给他钱,为了生计,他只能到各个医馆、药铺去看看能不能谋一份生计。 正好赵太医给各医馆、药铺递了消息,说若是见到来谋生计的新面孔郎中,便知会他。李郎中去的那家医馆便发现他是新面孔,派人告诉了赵太医。 待赵太医确认他就是赵长夏要找的人后,他被留了下来,见到了赵长夏跟曲清江。 李郎中不愿意得罪陈县丞,所以一开始并不想跟她们说真话。 这时,赵太医许诺他,只要他肯如实把真相说出来,那他就可以留他在赵家的医馆里干活,而且可以保证陈县丞不敢来找茬。 有了赵太医这座大靠山,本来就心虚愧疚的李郎中为了减轻内心的负罪感,犹豫了小会儿后,就将真相相告了。 诬告赵长夏、李氏、曲清江害死曲锋既然是曲锦等人的最终目的,那么赵长夏之前的一部分推理也就可以确定是对的了。 曲清江咬牙切齿地道:趁着县令还未去当考试官,我们去报官吧! 她说完良久都没得到赵长夏的回应,不禁抬头看过去,却见赵长夏眸光冰冷,神情一如她当初杀人时,赵长夏当初杀人时其实并没什么表情,仿佛在干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曲清江不知为什么就是看得出她的杀意。 现在去报官,虽然一切都可以扼杀在摇篮里,但对他们的惩罚却不大。他们就像是附骨之疽,已经烂到了根里,一日不刮骨治疗,便会复发,危及我们的性命。 曲清江愣了愣。 赵长夏问:娘子可知诬告是否有罪? 诬告有罪,诬告者反坐。曲清江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是想让他们的诬告落到了实处,构成诬告罪? 赵长夏颔首。 曲清江想也没想便反对:不行,万一出了岔子,他们捏造的罪名成立了怎么办?我们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还有你的身世 赵长夏想了想,拿出一份户贴来。曲清江看了眼内容,登时瞪大了眼睛:这是? 我以前的户贴,只要去、咳咳,只要回袁州庐溪县衙一查便能核对这份户贴没有问题。 这个身份证是她参加今年的寒食节活动,由踏青触发任务,所得的奖励! [丢失的户贴]一份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户贴,上面是持有者过去的户籍信息。 这上面自然不会显示赵长夏真实的户籍信息,所以出现了她跟曲锋当初捏造的身份信息。 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新的户贴,这东西很是鸡肋,便一直搁系统仓库的角落积灰。 这次遇到陈县丞欲拿她的身世做文章后,她觉得这户贴兴许可以派上用场。要不然她也没有底气请君入瓮。 曲清江: 要不是上面显示赵长夏是男的,她就信了这是真的。她忍不住翻看户贴,看看上面是否有那个熟悉的图腾。不过她始终没有找到羊图腾,只能认为是赵长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处理好了自己的身世问题。 她的态度有所松动:除了这个,我们还得先布好局,确保有办法推翻他们所伪造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问答 请问请问赵狼灭跟小醋缸用了几种计? 二合一大更! r/感谢在2021101312:08:10~2021101402:5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x、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焦糖馬頭、辰磷、十步不思、dracule、胡萝卜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5335810、醉酒10瓶;人间一趟9瓶;佛系包、啁啾5瓶;kirawolf2瓶;没拿语文书、17622433、火山啊火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贡品 赵长夏与曲清江若是不想让陈县丞悄无声息地制造冤假错案,那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她们的名字传得更广、更远:她们有官司缠身时,才会有更多人知道与关注,关注的人多了,陈县丞想屈打成招就不容易了。 所以赵长夏一改往昔低调的作风,主动到县令、知州那儿毛遂自荐,说自己的寒瓜是天下第一。 县令是吃过她家西瓜的,对此并无异议,知州却还未吃过,因而少不得要批评她狂妄自大。 这时,远在洪州的吕继简也收到了赵长夏的西瓜,他颇为惊喜赵长夏不仅没有忘记他,反而还让人给他送瓜来。 为此他给赵长夏回信,调侃道:往昔在清江县时,想吃一口寒瓜可不容易,如今离得远了,反倒不愁吃不上了。 他还让送信的仆从问赵长夏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否则以她的性子,不大可能这么张扬。 赵长夏没说陈县丞准备构陷她的事情,只说自己的西瓜增产了,想要打开西瓜的销路,他若是能帮忙宣传一二,那自然是最好。 吕继简不清楚她是否真的只是为了打开销路,但他想,赵长夏的寒瓜在清江县的时候便已经供不应求,无数人想花重金买都买不到,如今他不过是多种了两亩,不可能卖不出去,所以她这么做,或许只是想引起众人的注意。 她这寒瓜非常好吃,便是专门种植花果蔬菜给皇室享用的四园苑种出来的寒瓜都没有她这寒瓜美味,官家时常给他爹赐瓜,他吃过两口,以前觉得四园苑的寒瓜比一般寒瓜甜,以为已经足够好吃,如今跟赵长夏的寒瓜对比才知道什么叫珍馐。 他可以想象得到,这寒瓜若是进献给官家,必然会被引为贡品。不过这种事不需要他去做,只要他的那些上司、同僚吃了,肯定有人会忍不住要献媚。 赵长夏不说出实情,他也没有寻根问底,而是遂了她的意,将多余的西瓜给他的上司、同僚分享。 另一边,县令在写词的时候特别提及这种寒瓜,而本来还批评赵长夏狂妄自大的知州在吃过她的西瓜后也立马改变了态度,为了献媚,决定采购一批作为贡品呈给官家。 西瓜的保鲜期虽然比一般水果长,但运输起来颇为麻烦。这里距离京师有一千五百多里,走陆路路途颠簸容易把西瓜颠烂,走水路则要花上一个多月,那时候西瓜早烂了,得另外想个稳妥的办法。 赵长夏并不在意知州要如何运输西瓜进京,她只要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这件事聚焦到她的身上就足够了。 赵长夏以送西瓜为名,常在乡里、城里走动,闹出的动静太大,曲锦等人被惊动了,暗暗生疑是不是她知道了点什么,所以才到处拉拢贵人,好让贵人相助。 曲溱不以为意: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图谋?若是知道了,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早就跑来咱们家闹事了。 曲氏族人回忆他们招惹赵长夏的往事,他确实每次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了,所以曲溱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而且曲镇一家子最近都没跟他们有往来,他们这会儿估计正因为赚了点钱而沾沾自喜呢!曲溱说到这事,又撇撇嘴。 凭什么他们两家人过得这么拮据,还要承担惹恼陈县丞的风险,赵长夏跟曲清江的日子却能过得红红火火?赵长夏还打断了他三哥的腿,他三哥至今仍躺在床上,天天忍受剧痛呢!这个仇怎能不报? 还是得盯紧他们,很快便锁院了,等贡院一锁,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曲铭阴恻恻地道。 自从被曲清江她们逐出族里,他便一直低调蛰伏起来准备随时反击,如今终于找到了好机会。 他认为只需弄死赵长夏,曲清江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遇,她所有的家产就可以被他们瓜分。而且等他们的儿子考中了进士,到时候曲镇他们一定会求着让他回族里的! 曲铭、曲锦占了子孙多的优势,除了备考的曲湖、曲源,以及因伤在家躺着的曲汤之外,其余的儿孙都被安排了任务,孙儿在村里玩的时候负责盯着曲家,曲溱去找李郎中,看他是否有变卦。他们与其余儿子则留在家里收割早稻、插播晚稻。 七月末,秋风起。洪州被秋风吹散了热意,被秋雨打湿了屋瓦。 秋闱科考在即,整个州府的学子都涌入了州城,所有的寺庙、道观、正店、脚店都住满了应举的学子,四处响起了临时抱佛脚般的读书声。 吕继简坐在衙署办公,都能听到不知哪儿传来的死记硬背的默读声,这一听就是考诸科的学子,因为进士科不仅要考经义,还得写诗赋、论、时务策等,光是靠死记硬背是行不通的,只有诸科的考试内容以对墨义为主,也就是默写、填空等。 虽然知道那些都是考诸科的学子,他却并不歧视他们,因为他也是诸科出身的。 正发着呆,一个胥吏匆匆跑进来,道:吕检法,内侍省来人了。 吕继简有些恍惚:什么?内侍省? 内侍省怎么会来人? 内侍省是专门掌管宫廷内事的衙署,他们来人就等同于宫里来人,也就是说不是官方的事,而是官家私人方面的事? 可他长这么大,除了沾他爹的光,被官家提过一两回之外,还没单独找过他呢! 他心里有点没底。 他匆匆起身接见了从宫里出来的内东头供奉官,对方是从八品的官阶,在内侍省中地位算高的了,可见官家是有要事找他。 那供奉官在官家身边伺候惯了,五品以下的官员他都不放在眼里,见了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过吕继简是吕相的儿子,而他的任务能否完成又得看吕继简的,所以他见了吕继简,倒是带上了几分讨好的笑容。 双方客套地寒暄了会儿,那供奉官有些坐不住了,便道出了他来这儿的目的:实不相瞒,官家让奴婢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筠州特品寒瓜一事。 吕继简愣了下,筠州他知道,寒瓜也知道,可筠州特品寒瓜他怎么不知道? 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这估计是指赵长夏所种的寒瓜! 他顿时哭笑不得,问:筠州特品寒瓜是谁起的名字? 分卷(80) 筠州知州。怎么,吕检法不知道这事? 吕继简琢磨既然这事已经传到了官家那里,那必然是筠州知州已经将那寒瓜作为贡品给呈上去,得到了官家的青睐。不过,官家怎么不找筠州知州,反而来找他? 他问出了令自己困惑的问题,然后得知原来筠州知州将赵长夏的寒瓜选为了贡品,迫不及待地想要进献给官家,好为自己能升官铺路。 br/然而这水果运输的问题,以他的能力很难解决,于是他将此事上报给了转运使,由转运司那边负责进献贡品的事情。 恰巧吕继简当初分享寒瓜时,给自己的上司、同僚、转运使等人都分享了,然后就被转运使发现了这寒瓜跟筠州知州献上来的寒瓜一模一样。 知道归知道,转运使并不打算盘根问底。 而寒瓜作为贡品进了宫,又正值酷暑,很快便被送上了官家的餐桌,得到了官家的青睐。这么好吃的寒瓜,他一天得吃半个,以至于朝臣都要上书劝他别吃那么多,小心拉肚子。 等那批寒瓜吃完,没有瓜解馋了,他才开始关注这瓜的来历。于是急性子的官家派出了内东头供奉官去筠州一趟,让筠州再加急送一批进宫。 奈何赵长夏的西瓜早就卖完了,供奉官辗转之下找到了转运使,转运使又想到了吕继简,觉得或许他还能弄来寒瓜。这供奉官不等转运使遣人来问吕继简,他便亲自找来了。 吕继简: 看来官家是个急性子,这底下的内侍也是一样的急性子呢! 吕继简道:我所得到的寒瓜正是来自于那筠州清江县鹄山乡曲家所种的特品寒瓜。按供奉官所言,曲家所种的寒瓜已经没了,那我这儿想必也找不到寒瓜了。 供奉官大失所望,又有些生气,忍不住嘀咕:这瓜怎的种那么少?而且既然成了贡品,那不应该先紧着宫里吗? 吕继简心里不屑,面上却道:力有不逮,种的就少了些。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道,虽说寒瓜没了,可他当初给我送了些种子,说来年我可以自己种,这样无论我在哪儿,都能吃得上。供奉官千里迢迢赶来,空着手回去也不太好,不如带些种子回去种? 那供奉官的笑容淡了许多:不用了,官家让人将那些寒瓜的种子挖了出来,交给四园苑种了。 吕继简道:那四园苑可能种不出来。 供奉官望向他,眼里有锋芒:怎么种不出来? 那寒瓜是经过特别培育的,其种子无法留种,就算能留种,这种出来的寒瓜味道也大不如原来的。所以这种子若不是跟那曲家买的,不管如何精心培育,都种不出让官家满意的寒瓜来。 供奉官道:还有这等事?! 若这是真的,他回去后禀告官家,避免官家白白期待一年,到头来却大失所望,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吕检法有多少种子? 我只有一小袋,若想要多一点种子,还得去跟那曲家买。不过供奉官也不必奔波,这种事,我遣个人去曲家,曲家自会识相将这事办好。 供奉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妥。 不过吕继简派人过去曲家时,那供奉官也想知道是不是真如吕继简所说,得用曲家培育的种子,最好的证明就是这种瓜只有曲家有,若是别家也种了,那说明要么是别家的种子也是跟曲家买的,要么是吕继简的话掺了水分。所以他也派了一个小内侍跟着。 洪州到鹄山乡,快马加鞭也就一两日。 过了三天,他们派去的人便回来禀报:曲家已经收到官人的吩咐了,说官人所需的种子量太多,还有几日才能培育好。等培育好,他们立马亲自送到这儿来。 吕继简笑呵呵地对供奉官道:那便静候几日了。 供奉官虽然着急,但也不需要立马回去复命,他决定暂时先将这消息传回给宫里,等官家的下一步指示,再行动。 等了七八天,宫里传了消息下来,让供奉官就按吕继简的意思,带些种子回去。 这时的秋闱考试已经开始,转运司和州府衙门那边忙得陀螺转,没人招待供奉官,他便来找比较清闲的吕继简,询问他:曲家那边可送种子来了? 说到这个,吕继简也比较疑惑,赵长夏是守时的人,不会说话不算话。这都七八天了,却还没有将种子送过来? 这时,胥吏来报:吕检法,门外有个来自筠州清江县鹄山乡,叫郑阳,自称是帮曲家传信的人求见。 吕继简接见了郑阳,然后听他说道:曲家特意让小的来赔罪,曲家的寒瓜种子只怕是送不过来了,因为昨日,正到培育成功的关头,那县衙突然来人,将曲家三口抓走了! 吕继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还没说话,那供奉官拍案而起,气呼呼地道:走,去清江县!我不管他们为何抓人,得先让曲家把种子给我交了,再处置曲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陈县丞:草泥马,我这刚抓人,你立马去搬救兵? 赵狼灭:嘻嘻,就等着你们来抓我了呢! 感谢在2021101402:54:20~2021101517:3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貞貞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取个渣名、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孤林居士2个;焦糖馬頭、慷慷、就是一株小小草、辰磷、我喜欢吃鱼、bxhx、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迦勒30瓶;妖小玉、白鲸、冬瓜小芋圓10瓶;magi6瓶;起了个名字呢、偷偷看书的易崽、牙隹5瓶;回归初心的尤桑2瓶;hl、日月当空、小泰、17622433、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完蛋 赵长夏猜到陈县丞会在秋闱之后向她发难,所以她有条不紊地部署好了一切,只待贡院一锁,陈县丞与曲铭、曲锦兄弟俩露出他们的獠牙。 虽说赵长夏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这是稍有不慎就丢小命的大事,曲清江不免有些担忧。赵长夏想了想,跟她说了些自己执行任务时的事情。 那些曾经作为保密事项的行动,也随着她对曲清江、她们共同营造的小家,乃至这个异世产生了归属感,而慢慢吐露出来。 人若是畏死,那步子便迈不开,步子迈得慢就会落后,然后被敌人追上,最后要么屈从要么还是走向死亡。但是,勇敢、不畏死才是我们的底线。赵长夏说得豪情万丈。 说完,话锋一转,当然,这次我也不是奔着死去的,哪怕一个计划不成,我还有备用的计划,最多就是吃点苦头。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将你从这事里摘出去的。只有你安全,我才能放手去干。 曲清江沉浸在了她所说的那个危险的场景里,恨不得扒掉她身上的衣服,仔细地检查她每一寸肌肤,看她到底遭受了多少伤。 赵长夏被她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心里微微发毛,又强调了一遍会注意自身的安全。 曲清江幽幽地看着她,道:万一要搜身,你的身份岂不是露馅了? 赵长夏自信道:你忘了我当初是如何瞒天过海,办了户贴的? 那套新春农民(男)皮肤,她才穿了两小时不到,还有二十二个小时才会过期呢!只要她面临的搜身风险环节不超过二十二个小时,那暴露的概率都不大。但免不得要吃点亏。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要守贞节牌坊的人,倒是不在意这些。 曲清江既好奇,又隐约知道她估计要用到什么神通。 脱衣服。曲清江盯着她,态度有些强硬。 赵长夏: 她仰头看了眼灿烂的天空,大白天的 曲清江将她推回房:就是要大白天才看得清楚,看得仔细。 赵长夏:娘子你终于开窍啦? 啧,她娘子在她的调||教之下,似乎越发奔放了。 也好,指不定他们哪天就来找茬了,剩余的贪|欢的时间不多了。 曲清江关好门,过来帮她宽衣:你在嘀咕些什么?快些把衣服脱了,我好看看你以前留下的伤疤。 赵长夏登时就萎了:什么嘛,只是为了看她身上的伤疤?伤疤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她的马甲线,再看看她这充满了野性力量的身躯。她以前脱了那么多次衣服,她娘子就没注意过的吗? 不过一家之主的命令,她还是得遵从的。 曲清江的指腹从她那一道道疤痕处抚过,心底如同大风吹起的海浪,波涛汹涌。她想过赵长夏是官户出身的子女,也猜出赵长夏曾经经过十分艰苦的训练,可她从未想过赵长夏上过战场,面对过战场的残酷。 而这一道道伤疤,正是印证了赵长夏来自于一个她所想象不到的残酷但又美好的世界。它残酷,是因为她从未直面过战事;它又美好,是因为像赵长夏那样的女子也能投身行伍,戍守边关,立下赫赫战功。 赵长夏故作轻松:不过是几道疤,而且那些都成为了过去,娘子又何必替我心疼? 曲清江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因为我爱你啊! 因为爱赵长夏,所以赵长夏身上的伤也是她身上的伤,赵长夏曾经历过的痛,也成了她今日的心疼。 赵长夏愣了下,然后吃吃地笑了。 突然,曲清江一改方才的柔情,凶巴巴地威胁道:一共是四道疤。等此事了结,你可别让我发现身上会多几道伤疤! 赵长夏哑然失笑:好,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曲铭、曲锦这两家人这些日子里一直盯着曲清江跟赵长夏,虽然赵长夏的西瓜成了贡品这事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但赵长夏、曲清江却并未因此而受到知州的青睐,知州也没有对她们露出亲近的意思,这让他们大大地松了口气。 陈县丞哂笑:你们一辈子都没怎么跟那些漕使、知州打过交道,所以不清楚。这些大官啊,只在乎自己的政绩、是否入官家的眼、获得恩宠,他们只知道进献贡品,却不会去在意提供贡品的人的死活。只要后续依旧有人能提供贡品,那前一个人的死活,压根就影响不到他们的前程、仕途。 曲铭与曲锦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却腹诽他愤世嫉俗,骂人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曲锦道:可眼下似乎还无人能提供像那姓赵的赘婿所种的寒瓜。 这世上最不缺聪明人。曲家去年赚了那么多钱,自然有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分一杯羹,所以今年估计都在收集种子。等明年大家都种出来了,他那寒瓜便再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而且今年的贡品已经献上,来年知州问起,他早就死一年了,谁还能替他翻案不成? 他这话仿佛给曲铭与曲锦打了一剂强心针,他们顿时欣喜若狂:县丞说的是! 八月初,县令前往贡院后,县衙的所有政务便都交给了陈县丞与主簿等处理,陈县丞忙于政务,暂时没空腾出手来实施计划,也没空去关注贡品的事情。加上官家希望供奉官奉旨行事时低调些,供奉官到了洪州后,是通过转运使指派筠州知州去联络赵长夏的,连知州都不清楚内侍省来人了,陈县丞自然也无从得知。 赵长夏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吕继简派人来问她要种子时才知道的。 她原本给吕继简种子,只是为了拉近与他的距离,同时旨在说明自己的西瓜的独特性,这也是为了增加在接下来的那场战役中获胜的砝码。她却是没料到能钓到皇帝这条大鱼! 所以内侍省要种子,她便推说种子特殊,需要经过几天时间培育。至于这确切时间,还得看曲氏族人什么时候发难。 曲铭、曲锦兄弟俩也十分着急,天天让人去陈县丞跟前,看他什么时候动手。陈县丞不胜其烦,等他确定了县尉会配合,又打发主簿去干别的事情后,立马让县尉手下的胥吏前往曲家抓人。之所以不让那兄弟俩先出面控诉赵长夏等是担心她们在乡里有助力,使得抓捕不顺利,还容易将事情闹大了。 不过赵长夏早就安排好了,只要县衙的人上门抓人,便立马赶去洪州,告诉吕继简,种子在培育成功的关头,她出事了! / 八月初五,得知曲铭、曲锦兄弟俩离开了鹄山乡,赵长夏便知道衙门的人很快便会到来。 她跟曲清江趁着对方去报官的间隙,把她们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告诉了李氏,之所以不提前说,是担心她清楚了她们的部署后,在面对曲氏族人时会露出破绽。如今这个时机把事情告诉她,她暂时无法消化,在面对曲锦的诬告时,自然会非常愤怒,从而影响对方的判断。 但是为了让李氏安心,赵长夏与曲清江也会将她们的一些部署透露给她,使其不至于手足无措,让曲锦等人有可趁之机。 李氏还在消化这件事,曲锦便带着胥吏登门了,他的表情在看见赵长夏她们时,显得十分悲痛,然而眼睛里却迸发出了阴谋得逞的得意光芒。 鹄山乡浦村曲锦举报控告原曲家家主曲锋遭妾、女、女婿联手谋害,你们就是曲锋的妾李氏、女曲清江、女婿赵长夏?都跟我们到衙门去! 什么谋杀,这都是污蔑之言!李氏愤怒地瞪着曲锦。 曲清江与赵长夏也献出了毕生的演技,纷纷怒骂指责曲锦。后者听她们骂得越厉害,便越兴奋。他看着这座已经没了主人的大屋,内心狂喜,神情贪婪。 很快,这一切就将会是他们的了! 我带各位官爷进去搜证据!曲锦压制着兴奋,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 曲镇领着族人匆匆赶来:等一下! 曲锦不悦,觉得他们是来分一杯羹的! 曲镇问胥吏:可是有证据证明他们杀了我三哥? 这不是正要搜嘛!曲锦道。 既然要搜证据,那说明还没有证据,既然没有证据,你们又凭什么抓人? 分卷(81) 曲锦和胥吏们一时哑然,过了会儿,胥吏才道:有人证。 人证并不能称为铁证,况且案子还没审,那么现在就进屋搜所谓的证据,恐怕不合规矩? 曲锦急了:老四,你想怎么样? 曲镇道:谋杀尊长是死罪,而且涉及族里的名声,我不能让这事这么含糊地过去了。这事必须查清楚,但是得按规矩来查! 曲清江有些意外他这时候站出来帮忙说话,不过回想他曾经跟她爹立下的保证,又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以前她被曲氏族人欺负的事在他看来都只是小打小闹,不会伤及她的性命。如今是牵涉到性命的大事,他便不会再袖手旁观。 曲镇沉声道:曲家的宅子我会关上,你们要搜什么证据,拿出文书来,我亲自陪同你们搜! 对,这是我们的族长,他代表我们!曲镇的弟弟跟胥吏说道。 那些胥吏的任务只是把赵长夏等人带回去,他们并不想惹麻烦,也不想引起里正等人的注意,所以便只能作罢,道:那至少那本记录了曲锋病情的手册得上交。 曲清江等人斜睨了曲锦一眼,他的心头一突,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去。 这是能证明我们清白的证据,在案子开始审理之前,我们不能上交!曲清江道。 胥吏们不耐烦了:统统带上,带走! 赵长夏、曲清江、李氏三人被胥吏们押着到了县衙,她们一看才知道,除了正在考试的曲湖、曲源之外,曲铭、曲锦两家人都聚集在县衙里了。 赵长夏轻蔑讥笑:看来,这两家人里,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曲清江垂眸不语。 陈县丞早就等着她们了,她们一来,他便先让人扣押赵长夏:谋杀案等会儿再审,先审此人,他极有可能是先前在袁州、筠州一带流窜的盗贼! 曲锦等人早就知道了这是陈县丞为了构陷赵长夏,而特意伪造的身份,所以他们不仅不惊讶,反倒十分期待看到赵长夏被冤枉,然后痛苦挣扎的模样! 那几个被明显虐待过的盗贼被押上来后,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反应,直到陈县丞暗示他们:你们认一认,这人可是你们的同伙? 他都指着赵长夏了,那几个盗贼才反应过来这个就是陈县丞要他们污蔑的人,纷纷点头:是他,就是他!他叫赵六月,袁州人 他们背着陈县丞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即使冤枉了一个人,可能会连累这个人丢掉性命,他们心里也是不带半点犹豫的。能当盗贼的人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手上还沾过人命,要不是陈县丞与县尉为了让他们配合而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早就被处置了。 待这些盗贼背完台词,陈县丞问赵长夏:你可有话说? 赵长夏道:我压根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他们能将你的来历说得这么清楚? 我的户贴当初遗失,再来衙门立户时,便曾一五一十交代了我的来历,这些衙门的户籍文书上都能可查得到。 可你的户籍文书,他们又看不到。 赵长夏看着他,轻笑道:他们看不到,有人看得到啊! 陈县丞总觉得自己被她看透了,可想到自己乃县丞,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赘婿,他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你这是在怀疑本官? 我可没这么说。 陈县丞冷哼了一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若能找出别的证据证明我是他们的同伙,那便让他们拿出来。县丞还能去曾经被他们劫掠过的人那儿打听是否有我这一号人。 陈县丞暗念失策,他不曾想过那些百姓,而且他压根就没打算用确凿的证据来定赵长夏的罪,自然没有找过他们当假人证提供假口供。 你这盗贼之罪,稍后自有定夺!眼下有人控告你谋杀了自己的丈人,你可认罪? 赵长夏冷笑:我不认。 陈县丞又按照流程问了一遍曲清江和李氏,她们皆是否认,于是他便让人带李郎中上来。 李郎中偷偷地看了赵长夏一眼,然后将那一套受胁迫而胡编乱造的证词说了出来。见他老老实实地说完了供词,陈县丞与曲家人都松了口气,觉得事情的展开非常顺利,一切都按照他们所设想的那般进行着。 不过李郎中所言,只能说明曲锋的死跟李氏有关系,而无法证实是曲清江、赵长夏指使的。 这时,田氏、荆溪纷纷被找来,他们证实在赵长夏来曲家之前,曲锋的身体虽然虚弱,可不至于殒命。而且李氏跟赵长夏有私情,她多次偏帮赵长夏,还为了帮赵长夏获得曲锋的信赖而在曲锋耳边吹枕边风,使得曲锋给自己的爱女招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为赘婿! 赵长夏与曲清江从容不迫地反击,首先田氏先前因为用自己的儿子假冒曲锋的遗腹子被揭穿和责罚,她那早产的儿子又死了,所以她是恨曲家的人的,她的供词不可信。 这件案子是县令亲自审理的,陈县丞也不好推翻县令的案子,因此只能不甘不愿地先撇下田氏的证词。 至于荆溪,赵长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不过她并不意外他会出现。因为早在陈县丞让人来抓她们之前,她就曾潜伏进陈县丞家,然后遇到了在他家当仆役的荆溪。 曲家是如何拿到陈县丞帮胡惟实冒籍应举的把柄的,赵长夏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道:荆溪此人曾经背主,但丈人顾及他在曲家多年,又看在老人荆內知的份上没有跟他一般计较,只让他离开曲家。如今他在县丞家为仆,以他跟县丞的关系,出现在这儿作证,似乎不合规矩。 此言一出,别说荆溪、曲锦等人了,便是陈县丞都瞪大了眼睛。前者是惊讶她是怎么知道荆溪在县丞家为仆的,后者则是意外荆溪的背主行为。 要知道背主的人不管去到哪儿都不会受欢迎,他要是知道荆溪原来有这样的过去,他也不会让人到家里来! 而且他一直很疑惑曲锦他们是如何知道胡惟实冒籍应举的事情的,这么一看,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荆溪的背叛?! 陈县丞恨不得生吞活剥的他,可在公堂之上,荆溪还有利用价值,他不能这么干,只能忍气吞声。 案子审来审去,审了三日,最终都无法把曲清江跟曲锋的死扯上关系,毕竟药是李氏煮的,也是她喂曲锋喝的。而且曲清江为了葬父,变卖田产等,她的孝心族人、村民皆知,当初县令还称赞过她的孝心之举。 这么孝顺的人,怎么会去谋害亲父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加上没有证据,陈县丞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冤枉她。 李氏拿出了她的记录书册,道:这后面的药是因郎君的病情加重,郎中所改的药方,官人可找赵太医求证,他能证实妾的话。 陈县丞怎么可能会去找赵太医?他能逼迫李郎中,哪敢逼迫在京中都有人脉关系的赵太医?况且近来赵太医的医馆推出的一款药膏十分受巡检等武官的欢迎,因此时常关照赵家医馆,有人在赵家医馆闹事,立马就有人来抓人。 他虽然拉拢了县尉,可势力却没有渗入武官队伍中。 陈县丞扣下李氏的记录书册,打算找个机会毁灭证据,这样就只能以李郎中的证言为主了。 不过他料想不到的是赵太医自己找了过来,证实李氏所言非虚,还带来了他曾经写下的关于曲锋病情恶化的判断与问诊记录等。他要求与李郎中对峙,李郎中不敢应。 陈县丞被赵太医这一招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李氏跟曲清江都被从这事里摘出去了,他只能从赵长夏这方面下手。决定利用她盗贼同伙这个身份,对她进行刑讯逼供,打到她认罪为止! 只要她认罪,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板子还没落下,衙门外便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胥吏跑进来,十分惶恐地告诉陈县丞:提刑司的吕检法,跟内侍省的内东头供奉官来了! 陈县丞一怔,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他如坠冰窟,最终瘫软在地。 吕继简来这儿已经十分不妙了,官家跟前的人怎么也在这儿?! 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终于来了! 嘻嘻,下章才是爽点。 感谢在2021101517:36:42~2021101616:3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悱恻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さかなちゃん、胡萝卜须、孤林居士、你是我眼里的小猩猩、若此生再相遇决不辜负、焦糖馬頭、dracule、佛系包、辰磷、deeplove、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爱吃西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leoluu38瓶;悱恻28瓶;三尺积雪、乐子栗、言午许、浮生10瓶;小p、偷偷看书的易崽5瓶;多更亿点点吧3瓶;小泰、没拿语文书、为你而来、17622433、百合、生椰拿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流刑 陈县丞已经吓得瘫软,身体动弹不得,曲铭、曲锦虽然因吕继简的出现而有些慌乱,但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都不曾听说过内东头供奉官,因此还未能深切地体会到陈县丞的恐惧。 曲清江那颗高高悬起的心也因为吕继简的到来而落下,她赶紧过去推开那正要行刑的杖直,大叫道:你们不能屈打成招! 这声音的穿透能力非常强,都传到衙门外头去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供奉官一听,脚下生风似的快步走进了县衙。吕继简落在了后头,看着他着急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停一下!谁敢把人打伤了,那是跟我过不去,打死了,那可是跟官家过不去!供奉官恶狠狠地说道。 众人打量着这个跟赵长夏一样长相阴柔、身材矮小、不男不女的不速之客,心想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哪儿来的这么大口气? 陈县丞却是根据他这个外貌特征,以及他身上的衣服,认出他大概就是内侍省的内东头供奉官。 想到这儿,陈县丞又满是屈辱和不甘:连一个身体残缺的宦官的官阶都比他高,凭什么?! 权势地位给他带来的压力反倒使他生出一股气力,让他从位子上弹起来,朝供奉官迎了上去:清江县丞陈奇正见过供奉官! 他看到后面进来的吕继简,又上前几步,见过吕检法。 供奉官看都没看他,只问:谁是赵长夏? 赵长夏不紧不慢地来到他与吕继简跟前行礼:小的是赵长夏,见过吕检法、供奉官! 供奉官打量了她一眼,神思一滞,心里头忍不住嘀咕了几句他怎么长得比他还阴柔。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的身体完整,反倒比身有残缺的他更加阴柔,那他又何需因为自己不够男人,不够阳刚之气而耿耿于怀、自卑? 他在赵长夏的身上找到了一丝优越感,心情顿时好转,看向赵长夏的目光便和善了许多:你就是种出了筠州特品寒瓜的曲家赘婿赵长夏? / 她这一招以退为进让供奉官听得怒火中烧,杀人可是大罪,真定了案,那可是要被判死刑的,若他真是被污蔑的,那诬告之人就该死! 别说供奉官了,吕继简也十分生气,若赵长夏没杀人,却被诬告杀人,诬告者的行径实在令人气愤;若赵长夏真杀人了,他也会对她感到失望和气愤。 供奉官道:我不管他这是真杀人了,还是没有杀人,都先把案子搁一搁,等他交了寒瓜种子再说! 陈县丞的脑袋已经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信息,他正绞尽脑汁要如何将此事圆过去,听到供奉官的话,他心想,或许可以顺着供奉官的话应下,这样他就有时间去销毁他伪造的证据,反正赵长夏当时还没招认,他也没有判罚他。 他正要开口,吕继简却道:供奉官,这不合规矩。既然有人告赵长夏谋杀,而赵长夏又要伸冤,那正好可以先将案子审清楚了。若赵长夏无罪,什么时候、要多少寒瓜种子都无需着急;若他真的有罪,那就让他先交出寒瓜种子再行处置。 供奉官略加思索,然后微笑道:吕检法是明法出身,又身居江南西路提刑司检法官之职,必然比我懂律令。那就按吕检法说的去做吧,我一介内侍,便不插手刑讯之事了。 吕继简笑吟吟地看着陈县丞:我身为提刑司检法官,有巡查州县、复核州县案件的职责,既然来了,那便顺便巡查一番清江县衙门是如何审理案子的吧!1 陈县丞已经紧张害怕得生出一身冷汗,汗流浃背,将官服都浸湿了。 饶是再没眼力见的人,这会儿都察觉出事情有反转了,曲铭与曲锦等这才开始感到害怕。 吕检法会不会帮赵长夏啊?曲锦悄声问曲铭。后者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强装镇静,大庭广众之下,吕检法不敢偏袒赵长夏的! 过了会儿,他又补充,就算查清楚是我们污蔑他的,大不了也只是将我们逐出族谱。 曲锦听了他这话,稍感安心。 他们以为这事还是跟之前田氏用自己的儿子假冒曲锋遗腹子的事情被揭露了,官府会轻拿轻放一样。却是不清楚诬告乃大罪,哪怕他们是曲清江的族亲,也依旧要受到惩罚。 而深知要害的陈县丞仿佛被架在火炉上面烤,身心皆受到煎熬。 县衙离州府衙门近,知州听到了吕继简跟供奉官过来的消息,便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吕继简乐了,对供奉官道:知州也来了,这案子便无需经过长时间的预审、正审与复检了,直接当堂就能审讯下来,供奉官很快便能向官家交差了。 最好是这样,你们快些开始审吧!供奉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在场之人里,知州的官职最高,陈县丞自然该给他让位。他端坐在堂上后,因不清楚这案子的前因后果,便重头再审,让众人重新陈词。 知州问:谁是主告? 曲铭与曲锦对视了一眼,曲锦却怂了,低声道:大哥,要不还是你来吧!反正 曲铭道:我被除族了,也就是说,堂叔这重身份已经保护不了我了。你不一样,你还是他们的三伯,官府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分卷(82) 兄弟俩争了会儿,在知州不耐烦的敦促下,曲锦才站了出来:小的是主告,控告小的三弟被他的妾、女儿、女婿所害,请各位官人替三弟主持公道! 曲锦陈述了曲锋是如何被害,而他又是如何在三年后才发现此事的。知州不会偏听偏信,自然也要听曲清江、赵长夏和李氏的辩解。 待双方都陈述完了,再召此案的关键证人,李郎中上堂。 李郎中看着这满堂的官员,吓得瑟瑟发抖,他心中侥幸,还好他被赵长夏找到了,又答应跟赵长夏演一场戏,否则真的参与污蔑赵长夏,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死呢! 如今有赵太医允诺保护他不被陈县丞秋后算账,而且此事了了,陈县丞还有没有能耐找他算账还两说呢! 他酝酿了情绪,然后匍匐在地嚎啕大哭,说曲锦所言都是假的,是曲锦逼迫他,让他撒谎污蔑曲清江等人的。 赵太医也站出来证明曲锋确实是病死的,他们之所以改变了药方,那完全是曲锋的病情恶化,所以要将一些药性温和的药材改为猛药。 他还找了几个郎中印证自己所言,毕竟懂点医术的都知道应对不同病症,哪怕是用同一种药,剂量也会不一样。这一切都能跟李氏手里的记录对上,所以曲锋并非是被害死的。 陈县丞听到李郎中推翻自己之前的供词,又看到赵太医出来帮赵长夏后,气血上涌,险些没有晕倒过去。 这回才是真完蛋了! 曲氏族人也被李郎中的反口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倒戈了! 吕继简挑眉,心里的巨石总算是落下,他就说自己没看错人嘛,还好赵长夏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供奉官对此结果也十分满意:他没杀人就好,官家交代的任务总算是能完成了。 唯有知州十分生气:你们将公堂当成了什么?你们可知诬告是大罪?! 曲氏族人哪里能料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一听说诬告是大罪,腿立马就软了,然后急中生智,觉得可以利用赵长夏的身世做文章 于是他继续狡辩:小的没有诬告,我三弟所招的上门女婿,来路不明经查实,他是盗贼!他入曲家、杀我三弟,就是为了曲家的家产! 知州继续提审那几名盗贼,他们的供词跟陈县丞审讯时一模一样,吕继简看着两场不同时间的审讯供词,也发现了一丝端倪:你们这口供,怎的像背过一样?两份供词,一字不差。若不是背过,真有人能精准地复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几名盗贼慌了,辩解:因为我们很熟悉他,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的生平都能倒背如流 他们说到这儿,吕继简忽然打算了他们的话,既然了如指掌,那么分开审讯,你们的供词应该也会一模一样吧? 吕继简建议将他们分别关到不同的房间,然后问他们相同的问题,只需看答案是否一致就能判断他们是不是在说真话了。 知州觉得有道理,便照办。 而这几名盗贼被分别关押后,熬过了几个陈县丞都提点过的问题之后,他们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这时,吕继简突然对其中一名年龄看起来比较小的盗贼道:你的答案跟你的同伙不一样。 那盗贼脱口而出:不可能,我们都背过的! 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色登时煞白起来: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若坦白,还能减刑,若是坚持,被查出是诬告,则罪加一等! 这名盗贼自然是不想罪加一等,只能坦白这些事都是陈县丞指使的,陈县丞还说,只要事情成了,他们就能减刑! 另一边,知州秉着审案需要仔细查证的原则,要求赵长夏自证来历。 赵长夏将系统奖励的户贴拿出来,知州反复翻看了几遍,确认无论是户贴的用纸、还是上面盖的袁州庐溪县县衙的大印都是出自官府的。而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赵长夏的外貌描写、户籍信息,甚至还有三四年前赵家的田产、纳税等记录。 你不是说户贴丢了吗?你哪儿来的户贴?肯定是伪造的!曲锦仍然在垂死挣扎。 赵长夏面色如常:之前以为弄丢了,找不到,后来才找到了。只是那时我已经在清江县立户,这旧的户贴便没了用处,只能先存放起来。 知州将户贴交给佐官,道:派人快马加鞭去袁州庐溪核查。 这边,赵长夏能拿出证明自己曾是有田有地的良善之民的证据,吕继简审讯盗贼也有了结果,两相结合,自然能得出盗贼说赵长夏是他们的同伙,纯属污蔑的结论。 既然赵长夏不是盗贼,那她就不太可能做出为家产谋害丈人的事情。况且知州听说赵长夏可是给她丈人守了三年孝的,不管是从孝道还是道义上来说,都无可指摘。 知州又将陈县丞之前审案所审出来的证据一一推翻,这样一来,这是一场诬告的案子,无疑是可以确定的。但此案涉及陈县丞,并且是他负责设计陷害赵长夏,意图对其屈打成招的,这案子可就不简单了。 首先要给赵长夏洗脱冤屈、惩罚诬告者; 其次官府肯定要弄清楚陈县丞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跟诬告者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跟被诬告者之间是否有过节; 最后,衙门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县丞与县尉勾结、违法乱纪,县令身为一县之长官,又是否之情? 赵长夏、曲清江与李氏并不管官场上的事情,她们想要讨回一个公道,希望官府能严惩诬告她们的曲氏族人。 r/知州也认为这案子确实该先结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曲锦:曲锦,你诬告堂侄女、堂侄女婿、堂弟妾谋杀,一旦他们的罪名成立,便是死罪。你这是想置他们于死地,用心何其歹毒! 曲锦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小的、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谗言 谗言? 曲清江道:官人,诬告我们的主谋虽然是他,可也有教唆他这么做的共犯,请官人明察! 她指向了曲铭,及在场的曲家几个儿子。 你曲铭正要开口骂她,知州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她所言可是事实? 不是!曲铭立马将自己摘得一干三净,小的也是听说的! 那你何以在此? 曲铭正要辩解,那边的曲锦却因为他这么干脆利落地将自己从这事里面摘出去,将所有的罪责都留给他一个人承担而感到愤怒,叫道:大哥,你不能什么都让我一个人担着! 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什么兄弟情谊都是假的,只有兄弟阋墙! 吕继简轻飘飘地说道:按律令,诬告者反坐。 他看了曲锦一眼,可知反坐是何意? 曲锦摇头。 他一介平民老百姓,平生就没多少机会接触官府,哪里会知道律令呢?别说他了,便是连他们的儿子曲湖、曲源,也不怎么了解律令。因为他们只读经义,认为律令是明法科才该了解的,不能将时间浪费在熟读律令上面。 吕继简叹息他的愚昧,又毫不意外他的愚昧,要不是愚昧,会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就将人往死罪里诬告吗? 意思是,你诬告他什么罪名,那你身为诬告者,便是什么罪名。吕继简道,按律令,他若真杀了其丈人,那他便是死罪。你诬告他杀人,他无罪,那你便是死罪。 曲锦懵了,过了会儿,众人只看见他的身下有液体溢出,却道他这是吓尿了。 不、不、不,我不是诬告他们的人,不是我,是我大哥!曲锦反应过来,求生欲使他开始疯狂地指认旁人。 曲铭听到吕继简说死罪的时候也吓得险些晕过去,被曲锦这么一指认,他急得什么都顾不得,连连否认,并且表示自己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曲锦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爬起来,冲过去对着曲铭的脸就是一拳。曲铭也不遑多让,扯着他的头发跟他厮打起来。 兄弟俩上演了一场狗咬狗、兄弟阋墙的大戏,知州却没时间在这里跟他们耗,让人将他们分开,问:到底谁是主谋? 他!兄弟俩互相指认对方。 知州头疼,打算将他们统统都关起来,改日再判。 而兄弟俩看到了陈县丞,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自私自利天性,他们将陈县丞拉下了水,想着他或许能有办法救他们! 陈县丞面色一沉,虽然巴不得他们立刻被处死,但为了能让自己减轻一点罪责,他还是被迫替他们申辩: 虽说诬告罪反坐,但诬告的若不是谋逆等死罪,其余死罪,在判罚之前只要坦诚诬告的行为,便可减刑一等,免去死罪,只需流放三千里。且他们是曲清江、赵长夏的族亲长辈,又可减刑一等,只需流放三千五百里。2 比起处死,流放的刑罚让曲锦与曲铭得以继续苟延残喘,他们总算没有了拉着众人一起死的鱼死网破的念头。 但陈县丞忘了,这儿有比他更为熟读律令的吕继简在。 吕继简笑道:你这律令只怕是读了一半,漏了一半。判罚之前若能坦白诬告行为确实能减刑一等,可他们至今都没有承认自己的诬告行为。其次,纵使他们是族人,但若诬告年纪辈分比他们小的,小功及以下关系的晚辈,则不予减刑。3 曲清江是曲铭、曲锦的堂侄女,本就是小功,五服中,只需为对方服丧五月的亲疏关系,而且曲清江虽然招了上门女婿,却依然属于出嫁女的身份,所以她跟他们的关系又更疏远了,是仅需服丧三个月的缌麻关系。 因为血缘关系太远,所以在律令里,因血缘亲近而能够减刑的情况,并不适用在他们的身上。 吕继简坏心眼地勾起一抹笑:所以你们只有一次减刑机会,那就是要趁案子决断前承认诬告的事。而且你们都别争,鉴于你们的关系都在大功以上,所以共犯只比主犯减刑一两等而已,谁都逃不掉。 他说完,曲铭、曲锦两家人算是彻底蒙圈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17号)要跨市跟友人聚餐的,所以晚上本来打算只码3500字。但是又怕断章断得太销魂,让你们还没爽到那个点就中止了,太残忍了,所以就熬夜码了5000+让你们一章爽完。 1参考《宋代提点刑狱司制度研究》关于检法官的职责说明。 2、3诬告罪的相关内容参考《试论宋代诬告罪的犯罪构成及量刑原则》;刑罚制度参考《中国法制通史》宋代卷。 4五服来自于度娘。 感谢在2021101616:37:10~2021101702:2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读读看看写写、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慷慷2个;胡萝卜须、须臾、blx、就是一株小小草、flssyy、礼、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木枼、废柴子、焦糖馬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lssyy53瓶;你是我眼里的小猩猩48瓶;nanoha35瓶;鱼贩子、洛书30瓶;最爱吃火锅22瓶;小糖糖、大白菜20瓶;满树花开ls19瓶;zan12瓶;跪求不卡、学不动的yxy、飒。、michealk10瓶;洛书7瓶;烁迦罗心不动转、hahhshdhdj、我是书虫5瓶;取个渣名2瓶;没拿语文书、梦林夕、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回家 曲铭与曲源两家人自幼便生活在宗族的规则之下,享受到了宗族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渐渐地便形成了一种唯宗族至上的观念,认为凡事都可以靠这套规则来解决。 哪怕他们知道诬告是不对的,可不懂律法又抓到了陈县丞把柄的他们,便以为弄死无依无靠的曲清江、赵长夏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哪怕他们诬告不成,最多也是按宗族的规矩处理,毕竟他们跟曲清江可是族人! 一次次违法犯错都因为宗族关系而使得他们免遭惩罚的经历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以为这一次,官府也会因为这重宗族关系而和稀泥,使他们免遭处罚。 哪曾想,诬告原来是这么严重的罪行呢?! 以往的那套宗族关系怎么到了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两家人的心头埋着这些疑惑,可他们还没想明白,便被吕继简的话吓得浑身哆嗦,面如土色。 诬告已成事实,若是不想死,那就只能认罪。可是主要的诬告者,那惩罚可是比共犯要严重得多! 曲铭跟曲锦心里头仍旧有些迟疑,他们谁都不想被罚得最重。 这时,曲清江上前道:出面诬告我们的是二伯父,他为了陷害我们,精心布局,在上个月我们刚除孝的那日,他带着两个儿子曲汤、曲溱到我家偷这本记录册,妄图在上面动手脚。不过被我们及时发现,他们才没有得逞。 知州怒斥曲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再不坦白自己的诬告行为,那就等死吧! 曲锦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他本能地不想被判死罪,所以一边痛哭一边承认了自己的诬告行为,甚至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曲清江又道:这事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他识字不多,哪儿来的底气偷记录册在上面动手脚? 她这话已经把矛头指向了尚在考试中的曲源,曲锦登时跳脚:主意是我跟大哥出的! 曲铭还想再挣扎,知州直接将这一大家子关进了牢里:明日再审! / 陈县丞好歹是官员,他还未被审讯,所以自然不会跟曲氏族人一样被关进牢房中,因而只能关在胥吏所居住的西舍里。 吕继简想到陈县丞、县尉之所以能捏造这么多伪证,必然是打点过衙门上下了,将他们关在西舍可以,但不能派衙门的人看守他们。 知州便从州府衙门里调派人手来看管他们。 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往人群后面退的荆溪松了一口气:还好前面有陈县丞与曲氏族人分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人去管他! 他刚心生侥幸,便听见赵长夏说道:官人,这事还有旁的参与者,而且他或许对陈县丞是如何与曲氏族人勾结的事很清楚。 分卷(83) 知州问:谁? 荆溪顿感不妙,刚要逃跑,赵长夏却一把抓住了他,将他扭送到知州的面前。 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荆溪连忙叫苦,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小的曾是曲家的仆役,官人将小的喊过来问些话而已,小的并未诬陷他们。 这一点有之前的庭审记录作证,知州倒是没有怀疑他,不过知州将他留下来又不是因为曲家的事情。 一并关进牢里,择日再审! 虽说还没看到曲铭、曲锦两家人受到惩罚,但曲清江、赵长夏及李氏能洗脱冤屈,已经是喜事一件。 三人被释放的时候,向吕继简、供奉官和知州表达了谢意:多谢官人还我等清白! 供奉官是个急性子,知道她没事后,压根就不跟她来虚的,敦促道:别说那些,赶紧回去栽培寒瓜的种子,官家正等着呢! 赵长夏并不介意他的急性子,反而庆幸要不是他这么急性子,这案子的反转或许还没那么快呢!她必然要先遭一些罪,多吃一点苦头。 她道:小的回去后,便什么事都不干,先全力将官家要的寒瓜种子培育出来,绝不叫官人久等! 供奉官嗯了声,便先离去了,赵长夏已无牢狱之灾,他自然不会再待在这儿。 他要先回驿馆,知州又问吕继简:吕检法不如就在州府衙门的东舍下榻? 他们以前好歹也曾经在一起共事,知州想跟他叙叙旧。 吕继简笑着摆摆手:我来得匆忙,提刑司还有许多事务仍未处置,所以明日便会回洪州。这曲家的诬告案,还得靠知州继续审讯了。 知州心想,他审完了,还不是一样要送到提刑司去审核? 不过他也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他明白供奉官匆匆赶来是为了完成官家的任务,从赵长夏这儿拿寒瓜种子。可吕继简没事也跟着跑来凑热闹,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知州很快便想通了吕继简虽然打着巡视的旗号过来,实则也是冲曲家的谋害尊长案来的。一个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会有相关的案报呈到他面前,给他审核的案子,他却迫不及待地赶来,必然是因为被诬告者跟他有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吕继简必然会十分关注这个案子的后续,曲氏族人的诬告案只怕也得认真对待了。 吕继简的官职虽然比他低,可毕竟是提刑官的下属,又是吕相的儿子,他也犯不着跟为了无关紧要的曲氏族人而跟他生了罅隙。 知州走后,赵长夏去送吕继简,顺便向他道谢。 吕继简道:你先前已经谢过了,何须再谢?况且,这本就是我的职责,你也不必太客气。还是说,其实你并不是因我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而道谢,而是你算准了我会过来? 一开始吕继简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等结案了,他回想赵长夏之前的献瓜之举似乎是发生在曲锦偷曲锋的病情记录册之后。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或通过别的方式知道了曲锦的阴谋。 只不过他没有拆穿曲锦,反而将计就计,利用诬告反坐这一刑罚制度请君入瓮。 但他也知道自己势弱,只有将动静闹得越大,他才越有机会洗脱冤屈。为此,他一改往常的低调作风,变得高调起来。 赵长夏心中一惊,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她确实利用了吕继简,事到如今,再狡辩也只会令吕继简更加生气和厌恶,所以便诚恳地赔罪。 吕继简倒是没生气,他道:你很聪明,而我喜欢聪明人。不过,你不把我当朋友,出了这种事,你大可以告诉我一声,自然有人帮你们主持公道,你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就是为了坐实他们的诬告罪? 赵长夏道:公是公,私是私,为官者就该公私分明。我若是在他们还未诬告我之前去找吕检法,那便只能算是私事。我以朋友的身份请求你替我处理此事,便是会连累你,害你背上公私不分的骂名,这难道是朋友该做的吗? 吕继简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这么狡辩!不过明知她是狡辩的,可他怎么就生不起气呢? 他道:你说得对,君子之交淡如水。那这笔账我便不跟你算了,不过你得给我赔罪。 赵长夏看着他:吕检法想要小的如何赔罪? 吕继简道:如今你已经除孝,那便可与我一同去秋猎,这回你可得让我看看你的身手,不许再推诿! 赵长夏: 敢情你还执着打猎的事呢? 猎杀野生动物是犯法的啊! 吕继简兴致勃勃:十月是农忙的时候,那便定于九月九重阳节那日吧,就在鹄山,那儿野兽多,离你家也近。 赵长夏: 居然还专门挑野兽多的地方,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死啊! 好在赵长夏对鹄山的地形了解,到时候跟吕继简在外围晃悠一圈,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长夏理亏,只能应下。 吕继简高兴地走了,回到驿馆,他才回过味来:不对啊,我不是问他是不是想要坐实曲氏族人的诬告罪吗?他怎么避而不答? 意识到自己被忽悠过去了,他好气又好笑。 但曲氏那些糟心事他也不是不知道:曲氏族人一直对曲锋的家产虎视眈眈,之前又曾发生其族人策划以野种冒充曲锋的遗腹子之事,他们之间的矛盾不仅没有被县令调解,反而结怨更深,令曲氏生出了诬告赵长夏等人谋杀尊长的恶毒心思。 他大概也能猜到赵长夏是想永绝后患,他不觉得赵长夏此举狠毒,要说狠毒,还是曲氏族人比较歹毒,赵长夏若是不狠一点,连自身的安危都无法保证,那还算什么男人? / 赵长夏、曲清江、李氏与郑阳是在二更天的时候回到村子里的,此时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灭了灯火,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正在巡视,听到动静赶来的壮丁。 曲、曲娘子,赵长夏?!壮丁看到回来的是她们,愣住了,你们没事了? 不是说曲锋的妾跟女儿、女婿谋害了曲锋,要被处死吗?他们怎么回来了?曲锦他们呢? 邻居许是还没睡下,听到动静立马就出来趴在自家的墙头偷窥,见到真的是赵长夏等人,他一个激灵,再没有睡意,跑去将自己的家人都喊起来:曲娘子、赵长夏他们回来啦! 以为她们被处死的村民下意识问:是鬼吗? 不是,是人!泾村的郑阳也在呢! 得知她们不是鬼,众人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在这个微凉的夜里,连外衣都不披就跑出来围观了。 那边的赵长夏发现自家的门锁了,那个壮丁解释:你们被官府抓走后,你们四叔就将这儿锁了起来,说一切都得等你们回来再说。 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里,就已经有人去通知曲镇了。 曲镇一家子都还没睡,曲镇盘着腿坐在榻上,曲洋看他爹愁眉不展,道:我们明日再进城去打听一下消息,爹没必要发愁! 怎么能不愁呢?这事只怕是无法善了。曲镇唉声叹气。 他原本以为案子很快便能调查清楚,曲清江也会很快回来的,没想到这都三四天了,也没个消息。 他打算明天跟曲洋去衙门一趟,看看案子审得怎么样了。不过不管案子审得如何,这曲家的风波只怕是停不下来的。 这事没传到你妹妹那儿去吧?曲镇又问曲洋。 没,胡家最近都不见外人,她只怕也无从得知这事。 这就好,就怕她知道了,又得跑去找乐娘,她最是在乎乐娘,还不知道会如何冲动行事呢! 话刚落音,便听到外头有人喊他,说曲清江跟赵长夏回来了。 曲镇的一怔,旋即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鞋子都没穿上,便匆匆地往外跑。 爹,鞋子。曲洋拿着鞋追他。 父子俩跑到了曲宅,看到了全须全尾回来的曲清江与赵长夏,哪里还不明白她们是清白的? 他松了口气,道:你们回来就好。 随即他顿了下,她们是清白的,那就说明曲锦所指控的谋杀是假的。她们回来了,曲锦他们呢? 是啊,我们回来了。这几天让四叔担心了,还劳烦四叔帮忙守宅,乐娘感激不尽。曲清江微笑道。 曲镇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把人家的门给锁了的事。他从身上摸出钥匙开了锁,道:怕有贼人,所以就先锁起来了。不过你们放心,这几日,没人进出过这宅子。 谢谢四叔。我知道四叔还有很多想问的话,只是今晚夜已深,我们刚刚赶回来,有些困乏了,不如我们明日再说? 曲镇确实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天色已晚,他不该打扰她们休息,便只好先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忽然对曲洋道:你先别睡,去你大伯父、二伯父家看看他们是否有人回来了。 曲洋跑了一趟,回来告诉他:没有,只有乐娘他们回来了。 曲镇心里咯噔了下,道:此事果然还没完。 以赵长夏的性子,他能容许曲锦等人污蔑她们后全身而退?他必然还有后招,不是他死,就是曲锦亡。 曲洋心里也有些不安:乐娘他们怎么这么平静?这事该不会闹得很大吧? 曲镇父子惴惴不安的时候,曲铭、曲锦两家人也是如丧考妣。白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当着知州等人的面打了一架,如今被关在一个地方,自然是打得头破血流。 不仅是他们,他们的儿子也纷纷打了起来。押狱过来将他们两家人分开关押,他们便隔空对骂,互相推诿,让牢里别的犯人都看了场好戏。 最终,押狱拿棍棒打他们,他们才肯消停。 吵什么?县丞让我给你们传句话。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若是你们能取得被诬告者的原谅,倒是可以再减刑。另外,明日公堂之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应该清楚。 曲氏族人生出了一丝希望,所有人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给这个押狱,曲锦道:那能否请你帮忙替我传个口信给鹄山乡的曲镇? 那押狱收了钱,自然愿意替他跑一趟。 只是曲溱等不太理解:爹,为何找四叔?咱们不是应该向曲清江求情吗? 曲锦冷哼:你觉得那小两口这般恨我们,能替我们求情?我们只要对老四晓之以情,他肯定会心软,出面替我们求情的。他求情不比我们出面求情管用? 他想得很好,曲镇第二天一早也确实赶来见他们了,不过却不是来跟他们再续兄弟情谊的,而是问他们为什么要诬告自己的侄女谋杀亲父? 曲镇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他失望道:难道你们还在想着三哥的家业?你们清醒一些,三哥的家业早就被变卖给他看病、办丧事了,如今乐娘他们能有这样的好日子,那都是靠他们挣来的。 曲锦见他不仅不打算为自己求情,还如此惺惺作态,顿时气得口无遮拦:你少假惺惺了,劝我们清醒,你怎么不劝自己处事公正一些呢?她曲清江不给我儿科考的补贴,我儿险些无法考科举时,你怎么不出来说公道话?我们变卖田产、没米下锅时,你们怎么不资助我们? 曲镇道:他们考了这么多年,曾经的族产都用来资助他们考试了,我们也不曾说过什么,不过是把原本全族的资产用来造福全族,你们便觉得自己委屈了? 你果然早有怨言!藏得可真够深的,让我一直以为你们软弱,没想到你们就是咬人的狗儿不露齿!曲锦冷哼,越发觉得他虚伪。 曲镇道:我也曾希望他们能得解,奈何我们不能将全族之力都用在了一条看不见希望的人身上。况且乐娘要办蒙学,你们的孙子也受益了不是吗? 双方谈不拢,最后不欢而散。 而在知州的调查审讯之下,根据李郎中的口供,那日一起来逼迫他提供假证词的人是曲铭跟曲锦,之后他们的儿子负责轮流盯着他,不让他向曲清江通风报信。然后曲锦的次子曲澜负责跟陈县丞联络,陈县丞通过曲澜的口来威胁他,逼迫他迁居城里。 这么说,陈县丞从头到尾都不曾出面威胁过你?知州问。 李郎中想了想,摇头。 你可还有别的证据证明是陈县丞威胁的你? 李郎中指出了两个胥吏:当时他们也在场,是他们说自己带来了陈县丞的口信。 那两个胥吏被陈县丞威胁过,知道不能将他供出,否则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就否认了这事。 这案子审了半个月,陈县丞那边因为牵涉甚大,所以还未有结果,但曲铭、曲锦他们的诬告罪定下了。 因在知道无法取得曲清江的谅解后,他们干脆地坦白了他们的诬告行为,被判流放三千里,配役一年,也就是流放到三千里外的地方,干苦役一年,一年过后虽然不用干苦役了,但还是得在流放之地生活,没有赦令不得回乡。 除了曲湖、曲源,以及因腿被打折而一直躺在家无法出面的曲汤,曲铭、曲锦的儿子都作为共犯,被流放两千五百里,配役一年。 李郎中虽然也是共犯,但鉴于是被逼迫的,被判徒三年,即在官府的监督下,关在牢里,从事三年苦役。 但是徒刑是可以用铜来赎身的,赵太医与李郎中的家人为他凑了六十斤铜,使得他最终只被鞭笞了二十下,就得以释放了。 但是案子到了这里,还没有结束。 因赵长夏将西瓜种子交给了供奉官,后者匆匆赶回京师交差,顺道禀报了这期间发生的事情。 本来官家是皇帝,日理万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压根就不会传到他的耳中。可谁让那供奉官正好在场? 他是官家的耳目,自然会将一路的所见所闻如实相告。 而这也是一件小案子,官家动动嘴皮子让底下的人彻查就行,他刚下达诏书,转头便忘了这事。可底下的官员却对此事十分慎重,转运司、提刑司跟筠州知州都调动起来彻查此事,因而陈县丞干过的那些事,便再也瞒不住。 分卷(84) 不仅是陈县丞,其党羽、有姻亲关系的胡家,就连刚从贡院出来的曲湖、曲源都一脸茫然地被胥吏带走调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双更,赶上了! 流刑、徒刑参考《中国法制通史》 感谢在2021101702:25:11~2021101817:5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焦糖馬頭、悱恻、草芥居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2个;小狗、dracule、开开心心的过日子、さかなちゃん、zan、闲闲土豆、寻常016、小p、路过、bxhx、取个渣名、暞珥、大大图、不易、辰磷、你再呵呵、别太当真、胡萝卜须、人间一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杭118瓶;白云深处66瓶;走在彩虹下的陽光58瓶;cici☆小茜29瓶;阿透28瓶;不知道叫啥25瓶;就是一株小小草、suit、烁迦罗心不动转、浮生、铭璐、胖花、相瑶、闹钟你别闹_10瓶;口区口丕6瓶;学不动的yxy、我是书虫、起了个名字呢、牙隹5瓶;回归初心的尤桑3瓶;17622433、小泰、墨迹2瓶;没拿语文书、中二魂骚年、万年黑手、梦林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重阳 曲清江与赵长夏从县衙回来后便没再关注曲铭、曲锦两家人,对于他们会被如何判罚,她们心里也有数: 流刑之下还能用铜来赎身,流刑之上却无法赎身,除非是皇帝大赦天下,而他们又在大赦之列,他们才能免罪。 可是根据以往的大赦情况,死罪和流刑一般也不在大赦范围之内,因此他们只要被判罚流放,那么后半生几乎都要在瘴疠肆虐的流放之地度过了。 在曲铭、曲锦等人被判罚后没多久,曲铭、曲锦的老妻、女儿女婿、儿媳拉着孙子孙女纷纷上门纠缠。 二人的老妻在曲宅大门外,一会儿骂曲清江歹毒狠心,一会儿苦求她放过他们,态度反复,左邻右舍见了都觉得她们是疯癫了。 可不得疯癫么,夫婿和儿子都被流放了,除了尚在考试中的儿子与一个瘸腿的儿子之外,其余儿子可都是栽里头了,这谁受得了?围观的村民唏嘘道。 赵长夏一出来,众人立马便噤声了,曲铭与曲锦的老妻虽然不敢破口大骂了,可还在嚎啕大哭。 怎么不骂了?赵长夏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只是笑容不达眼底,这副温和的模样看在众人的眼里是要多危险有多危险。 众人心里发憷,但是曲铭、曲锦二人的老妻井不畏惧,反而苦苦哀求:我们没骂你们,可是你们能不能大发慈悲,放过我们一家啊? 赵长夏环顾一周,淡笑道:怎么?你们是觉得继续道德绑架我们,他们就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你们如今求我们放过他们,可当初他们要置我们于死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劝他们放过我们?如今他们自食恶果,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既然你们这么舍不得他们,觉得没了他们便活不下去,为什么不收拾包袱,跟着他们一起去崖州? 曲铭与曲锦被流放到三千里远的崖州,他们的儿子作为共犯,原本只需去两千五百里远的雷州,可是他们不想让年过半百的老父独自在崖州生活,便主动提出他们去崖州,让老父改去雷州。 知州有感于他们的孝心,决定让他们一家都去崖州,这样能互相照应,他们也可尽孝。 曲铭曲锦两家人: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被流放已成定局,他们也不挣扎了,不过家里的妻女显然还未放弃。 二人的老妻见赵长夏铁石心肠,加上得知她们刚从贡院出来的儿子也被官府带走之后,再也顾不得继续纠缠曲清江、赵长夏,变卖了家中的田产,四处奔走求人,想办法保住两个儿子。 之后这两家人便消失在曲清江、赵长夏的视野里。 九月九重阳节前夕,吕继简跟友人从洪州来到鹄山乡,借住在曲家,赵长夏才从他的口中得知,整个案子已经水落石出。 原来事情起因是胡助教见自己的长子胡惟实科考这么多年一直落榜,加上朝廷固定了配额,使得竞争更大,胡惟实的压力也大。 胡惟实久考不中,胡助教见状,便动了歪心思,打算让胡惟实去江宁府冒籍应举。 具体的操作便是胡家在江宁府置办一些田地,又交了夏税,再买通相关的官吏与能结保的保头。这样一来,就能冒领江宁府的籍贯,成为江宁府的考生。 而这个过程必须要打通一些关节,所以胡助教通过自己的大儿媳妇吴氏找到了陈县丞,请他帮忙。 胡惟实是陈县丞的外甥女婿,胡助教又开了这个口,他便应下了。 陈县丞没太防着家里边的人,然后这件事被荆溪得知,井且告诉了跟他往来密切的曲湖与曲源。当初赵长夏是逃户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曲氏族人的,他一直想利用曲氏族人查清楚赵长夏的身世,却没想到她的身世便是曲氏族人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来。 除了这事,他们之间还有许多交易,甚至田氏用自己的儿子假冒曲锋遗腹子这事,也有荆溪的影子,只不过他很懂得隐藏自己,往往都是通过不小心的方式将一些消息透露出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好心告诉曲湖、曲源这些事情,只因他想借刀杀人! 不管二人是否清楚他的小心思,在利益当前,他们又十分嫉妒曲家,因此都很乐意成为那把刀。 拿到了陈县丞与胡家的把柄之后,曲铭、曲锦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等陈县丞与胡家布置好了一切,让他们再无退路之后,才用此事来要挟陈县丞帮他们的忙。 当时的胡惟实已经到达了江宁府,井且找到了能帮他弄虚作假的保头,就算陈县丞为了不受威胁而派人去将胡惟实喊回来也晚了,因为临近秋闱考试,一去一回也要花不少时间,胡惟实压根就赶不回来参加州府的解试。 曲家人算准了这一点,不仅让胡惟实无法参加科考,陈县丞等一批官员也会因为舞弊而被贬官或罢官。 无奈之下,陈县丞只能答应帮他们制造冤假错案弄死赵长夏、曲清江,好侵占曲清江的家产。 当然,事成之后,他肯定也是能得到诸多好处的。 陈县丞以为赵长夏只是一个无甚势力背景的赘婿,曲清江更是一介乡野村妇,她们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哪曾想会因为寒瓜而生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他不仅没能如愿弄死赵长夏、曲清江,反而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他过去收受贿赂的事情也被查了出来,因而数罪井罚,被罢免了官职,流放到柳州。 胡惟实冒籍应举,被杖责一百,其成绩作废,井且终身不得再应举。胡助教教子无方,策划了其子冒籍应举之事,所以其官衔也被罢免,井且往后不可再通过纳粟捐官的方式获得任何官职。 其余参与此案的也各有责罚,其中荆溪作为陈县丞家的仆役,却做出了背主的事情,因此罪加一等,被判刺配,然后流放两千里。 而曲湖与曲源两人,因曲铭与曲锦将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也没有证据证实了他们是诬告案的主犯,因此他们井未被判流刑。 只是他们虽然没有出面,但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而且胡惟实冒籍应举,他们知情不报,反倒利用此事来谋私利,被杖责八十,不管这次应举是否得解都取消成绩,且终身不能再入科场。 他们筹谋已久,却转头成空,这种落差让他们无法接受。曲家人变卖家产给他们赎身之后,他们也再无面目待在筠州,便只能随家人一起前往崖州。 赵长夏井不同情他们,只是有些担忧这事会殃及无辜,她问:此事可有波及明府? 他当时人在考场,又被锁院,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且他在任期间,井未跟陈县丞有任何利益往来,因此被免于责罚。吕继简说着,又看着她,再说了,当时陈县丞想拉王县令进这个泥潭,也不知是谁给其母通了消息,王县令刚去当考试官没多久,王家的大门便一直紧闭,任凭陈县丞如何呼门,都始终不得开。 赵长夏面色如常,毕竟这事不是她干的但,是她娘子告知的尹小娘子。她们毕竟是好友,曲清江也不希望牵连到县令,因而及早将陈县丞准备筹划的事情相告。那县令之母是个聪明人,当即就关了门,不给陈县丞拉县令下水的机会。 吕继简又道:其实要不是这事被官家得知了,兴许最后也只是轻拿轻放。 说到这里,他也不得不感慨赵长夏的运气着实够好,不过要不是他用自己的特品寒瓜做诱饵,钓来了官家跟前的人,他再好的运气也是假的。 会种田也是一种本事啊! 他当初邀请赵长夏来给自己当球头,被赵长夏以种田为由拒绝后,他还觉得这只是他敷衍、不愿受制于他的借口。如今看来,他完全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的,他才是那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 赵长夏与吕继简聊到二更天才回房,要不是明日他们还得去打猎,需要早起,只怕吕继简还会拉着她聊到深夜。 她看见曲清江还未睡,坐在绣架前,捻着细针,怎么都下不去手,便道:娘子早些睡,还能省不少灯油。 曲清江放下针线,道:你没回来,我怎能安睡? 赵长夏笑着走过去搂着她亲了口,道:我闻到了醋味。 要知道当初吕继简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娘子就吃醋了,如今他们聊到这么晚,她怎能不心生醋意? 曲清江剜了她一眼:我才不吃这无名之醋。 那娘子是在吃什么醋? 我在吃曲清江顿住了,旋即拍了赵长夏的手一下,差点就着了你的道,我才没有在吃醋,我只是在想阿雨怎么样了。 虽说事情的始作俑者不是她们,可她们毕竟反击了,还把事情闹大,不知道胡家会不会迁怒阿雨。 赵长夏道:虽然胡惟实冒籍应举,但只是罚他今后不得再入科场,其父也被罢了州学助教的官衔,井未牵连别人。胡惟务依旧可以考科举,胡家井非全无希望。而且这事本就是他们惹出来的,他们不过是自作自受,我们反击井没有错。 当初她们去胡家找曲嘉雨,胡家的人还不是将她们拦在门外,不让曲嘉雨见她们?他们必然是知道了曲家人要挟陈县丞制造冤假错案,想要置她们于死地的事情,可是他们却从未想过告诉曲嘉雨。而且为了不让曲嘉雨给她们通风报信,禁止了她们的往来,这不是帮着曲家人害她们,是什么? 她不找他们算账已经算宽容,怎么可能还会去同情他们如今的遭遇? 曲清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可也不是人人都讲道理的,胡家人本就瞧不上阿雨,如今一拨曲家人拿着他们的把柄威胁他们,另一拨曲家人则把事情闹大,使得他们的违法行为被发现,受到了处罚。而夹在这两拨曲家人中间的阿雨,身心有多煎熬,可想而知。 赵长夏沉吟片刻,道:明日狩猎之后,我们去一趟胡家看看她的近况,若她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便施以援手。 曲清江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只能先这样了。 如曲清江所担心的那般,曲嘉雨在胡家出事之后,日子确实不大好过。她的婆婆沈氏与妯娌吴氏都迁怒于她,指责她道:要不是你们那群贪婪的族人,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儿也不会被如此惩罚! 曲嘉雨不是软包子,她对此十分气愤:你们怎么不怪你们自己?要不是你们不走正道,能落了把柄给别人吗? 你还说?!吴氏上来就要抽她一巴掌,但是被胡惟务给拦下了。 够了!胡惟务看起来很憔悴,眼睛布满了血丝,因气愤,导致神情显得有些狰狞,你们连我也瞒着,敢情只有大哥是你们的儿子,我不是? 其母沈氏道: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你也在准备应举,我们怎么能因这事来令你分心呢? 大哥在本州考不上,所以你们就下重金让他去江宁冒籍应举。他被杖责一百,你们就倾家荡产地为他赎身。我呢?你们做这些事情时都不曾想过我,甚至这事发生后,我是去找别人,别人对我避而不见时,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有没有将我当一家人? 吴氏哭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的舅舅被罢官流放了,娘家的人都恨死了她,与她断绝了往来。如今夫婿的科举之路也走到头了,她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胡惟务喝道:你不想说这些,我还不想听你们将这事的责任推到娘子的头上呢!这事你们连我都瞒着,她自然也不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跟她有什么关系? 曲嘉雨没想到他会维护自己,看着他,很是动容。 实际上她井非是胡家人所想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在她听到陈县丞出事的事情后,她便明白了什么: 陈县丞跟胡家人想害她的乐姐姐与赵六月,但因为她给赵六月说过胡惟实离家去江宁府的事情,所有赵六月早有防备。赵六月与乐姐姐安然无恙后,还反击了,导致陈县丞、胡家密谋的事情暴露 可以说,胡家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有她的缘故在。只是她不曾后悔这么做,甚至在知道胡家人的所作所为之后,她感到寒心,还恶心! 在胡家,她一刻都不想多待,于是趁着重阳节,她一大早便回了娘家。 这案子跟曲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她一回到家,祖父、爹娘、叔父们便拉着她询问详情,还问胡家的情况。她不想多说,借口找曲清江有事,来了曲宅。 正好赵长夏与曲清江要出门,她们便在门口碰上。曲嘉雨见赵长夏头束幞头,一身玄色窄袖圆领袍,背着制作精良的弓,腰上系着箭筒,有十数支箭在其中,身形英武飒爽,看得她一怔。 赵六月,你怎么这副打扮?曲嘉雨脱口而出。 阿雨,你回来了?!曲清江见她第一时间往赵长夏身上看,而井非跟以往一样先喊乐姐姐,也不在意,而是略惊喜地上前。 曲嘉雨看到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乐姐姐,你没事吧? 天知道她知道乐姐姐曾经险些被冤枉谋杀亲父后,她有多担心,哪怕最后乐姐姐安然无恙,她也担心乐姐姐在被冤枉期间吃了苦头。 分卷(85) 我没事,好好的呢! 姐妹俩叙了会儿旧,曲清江才道:六月要跟吕检法他们去打猎,阿雨若是得空,也一起来吧! 好啊!曲嘉雨还没见过别人狩猎呢! 赵长夏翻身上马,道:我先过去,反正打猎时间是三个时辰,娘子你们慢些过去也行。 曲清江叮嘱道:你小心一些,能不能打到猎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安危。 赵长夏笑得眉眼都弯了:我知道。 她策马走远了,曲清江才与曲嘉雨一边往吕继简他们休整的营地那边去,一边互相关心彼此的近况。 曲嘉雨有些内疚:胡家间接害得乐姐姐被冤枉,我也有责任,我若是能早些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告诉乐姐姐,或许 曲清江忙安抚她道:这事怎么能怪你呢?胡家人知道你与我感情深厚,若是这事让你知道,必然会想方设法告诉我。他们有意防着你,你又哪里能知道他们的阴谋?而且,这次其实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曲清江顿了下,胡家出事后,你被迁怒了吧? 曲嘉雨道:迁怒是难免的,但有胡二挡着,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说到这儿,曲嘉雨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如今胡家的事一团乱,当初为了让胡大冒籍应举,家里头拿出了不少钱在江宁府置办田产,还贿赂疏通关系。而事败暴露后,为了给他赎身,家里又变卖了不少田产。我这次回来,祖父跟叔父他们让我劝胡二提出析分家产,以免我们跟着一起吃苦。 曲清江道:父母在,不分家。四叔父想必不会赞同吧? 嗯,爹娘都不赞同,我也不赞同。虽然我不齿胡家人的所作所为,甚至觉得他们会有今天,完全是自作自受。可我若是在这种时候,劝胡二分家,那我的所作所为,与那落井下石的小人有何区别? 曲清江微微一笑:你做得对。 正说着,曲清江发现曲嘉雨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忙问道:阿雨,你是没休息好吗?脸色怎的这么苍白? 曲嘉雨确实有些不适,不过她以为是自己最近忧思过度、睡不好导致的,因而井未放在心上。 没事,等到了营地,我坐下来歇息会儿就行了。 好在营地井不远,那儿早已经有里正让人搭好的供人休息的棚子,周围还有一圈过来凑热闹、踏青的乡民。有些脑瓜子灵活的乡民备好了各种茶水、酒水、点心,在这儿叫卖,营地里气氛十分火热。 看见曲清江来了,郑阳的妻子给她让了个位子,她让曲嘉雨坐下,又问:如何了? 郑阳的妻子道:都已经进林子里了,但是还未有人回来。 曲清江便跟曲嘉雨说:那咱们歇会儿吧! 她给曲嘉雨一点点心,曲嘉雨却趁机跟她撒娇:乐姐姐喂我! 曲清江依然愿意纵容她,点心刚递到她的嘴边,却见她一阵反胃,急忙捂住了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曲家儿子:让老爹去那么远的地方,实在是我们的不孝啊,不如把我们换一下,让我们展现我们的孝心吧!最好看在我们这么孝顺的份上,让我们都流放得近一点! 知州:呜呜呜,你们实在是太孝顺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那就让你们一家人都去崖州吧! 曲家人:草泥马! 其实历史上很多被流放的人,最后都没有几年可活,因为流放的地方,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就拿崖州(三亚)跟雷州来说,这俩地方年年台风,古代又没有抗台风的能力,还有一些瘴疠之类的流行病 宋代对于冒籍应举的惩罚,有时宽松,有时严厉,这里算严厉的那种。 而且宋代科举对于资格方面也相对宽松,罪人之子一般只要不涉及自身违法犯罪的,也能参加科举,所以文中略做改动。 感谢在2021101817:51:47~2021101916:1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孤林居士、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幻2个;佛系包、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木枼、deeplove、dracule、取个渣名、悱恻、焦糖馬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绣眼鸟70瓶;安安30瓶;我、洗洗睡吧20瓶;不想再见到自己名字的16瓶;她在丛中笑、须臾、紫胤月10瓶;取个渣名2瓶;肥仔、42789023、hl、性感的小可爱、小泰、七三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有喜 阿雨,你怎么了?曲清江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放下点心去看她。 曲嘉雨干呕了好会儿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只是胃里却一直在翻腾,过了会儿,这种感觉才被她压下去。她轻轻摇头:没什么,大概是最近没休息好,今日一早又从城里过来,还没吃东西,以至于胃里泛酸。 郑阳的妻子在一旁欲言又止,这一幕正好被曲清江看见,她问:郑嫂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们呢? 郑阳的妻子道:我也不敢乱说,只是最好还是请郎中看一下吧! 曲嘉雨不喜欢她卖关子,道:为什么要请郎中看,你倒是说明白嘛!不然我这心里一直不安稳。 郑嫂咬咬牙,道:许是有喜了。 这话一出,别说曲嘉雨本人了,便是连曲清江都愣住了。 有喜是指有孕了? 肚子里怀着孩子的那个有喜?! 郑嫂见她们都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不禁微笑道:两位娘子还未生过孩子,所以难免会不知道怀有身孕后的两三个月内,总是食欲不振、恶心等。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个月内,可来月事? 曲嘉雨: 她的神情有些复杂,还带着一丝茫然,没来。 这么小会儿,曲清江便消化了这件事,见曲嘉雨还是这副呆滞的模样,便道:待会儿我们便去找郎中,若真是有喜了,那便是喜事一件;若不是,也好检查一下身子看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曲嘉雨终于反应过来,她刚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收起了笑容,忧心忡忡地与曲清江说:乐姐姐,若我真的有喜了,那他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这会儿胡家还是一团乱,即使她怀上了孩子,除了她,胡家也不会有人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欣喜。孩子若是在一个不被期待的环境下出生,对她和对孩子都不是一件好事。 曲清江明白她的不安,笑容微微收敛,道:若你真的有喜了,你想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曲嘉雨轻叹:我也不知道。 且不说胡家的情况了,就是孩子他爹那不靠谱的模样,她如何能放心地生下这个孩子?但凡胡二能对家里的事、对她的事多上点心,不要总想着玩乐,学会肩负起养家的重任,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她也不会这么不安。 不过说是这么说,若真怀上了,那这个孩子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曲清江道:那就先别想那么多,凡事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若胡家的情况太糟糕,你便回这儿来养胎。 曲嘉雨终于开怀: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呢,乐姐姐你便考虑那么长远了。 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外甥,我肯定得为他考虑。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有人叫道:有人回来了! 她们瞬间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投以目光,看是谁这么快便回来了。 马蹄声近了,曲清江才发现是赵长夏,她坐在棕色的骏马上,背着弓,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提着一只灰色的肥兔子,本该在家看门的大黄此时正兴奋地跟在她的身边,然后时不时冲那只兔子吠。 曲清江诧异道:六月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赵长夏从马背上下来,扬了扬手中的兔子,眼中是说不出的流光溢彩,她道:路上抓了只兔子,杀了太可惜,带着又太麻烦,怕它挣脱,所以先带回来给娘子。 曲清江十分欣喜,对那只肥肥胖胖的兔子很是喜欢,把它红烧了,做下酒菜一定很享受! 灰兔莫名其妙地挣扎了一下,赵长夏看见有人卖笼子,便买了个将它关进去交给曲清江:别让它跑了。 曲清江见她罕见地流了汗,便给她递了帕子与水囊:擦一擦汗,再喝点水。 赵长夏接过水囊,喝了一大口再擦汗,她瞥了眼曲嘉雨,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色不对,便问:阿雨这是怎么了? 曲清江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赵长夏意外地挑了挑眉头,道:我去找郎中过来给她看一看。 怕曲清江又吃莫名其妙的飞醋,赵长夏补充道,吕连之他们带了郎中过来,就是为了防止打猎途中遇到什么不测,有郎中在可以及时援救。 曲清江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嗔道:好,你快些去吧! 赵长夏很快便将郎中找了过来,郎中在给曲嘉雨诊脉,有曲清江在一旁照料,赵长夏便先去给马喂点草料和水。 过了会儿,赵长夏隐约听到郎中说道:这位娘子十有八|九是有喜了。 确定? 郎中:不确定。 曲清江: 曲嘉雨: 这庸医是来搞笑的吧? 郎中道:这滑脉还不太明显,可见是要么没怀上,要么月份较小。不过就算是明显的滑脉也没有哪个郎中敢肯定这一定就是有喜了,毕竟男人也会出现这种脉象。虽说把脉把不出来,但根据你所说的症状,确实像害喜了。还有月事的事情我不便问,若是距离上次月事已经有五十多天,那么八成就是有了。 曲嘉雨算了下,距离上次月事都已经六十多天了! 虽然郎中也不确定,可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这是怀上了。 心里正乱糟糟地想着以后,突然又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这次没有人好奇了,反而十分惊恐:大虫?!那是大虫,快跑,大虫下山了! 鹄山乡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有猛兽下山伤人了,这次突然有猛兽,而且还是有兽中之王之称的老虎,如何不让人恐慌?!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不少人慌不择路地逃跑,原本还挺有秩序的人群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曲清江心底也害怕,可是她想到了赵长夏,便想过去她的身边。岂料曲嘉雨也害怕,正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臂,令她抽不开身。 乐姐姐,我们也快些走吧!曲嘉雨脸色煞白,她小时候可是见过猛兽伤人的,如今下山来的是凶猛残忍的老虎,她腿都软了。 我们得先找到六月。曲清江担心她们被人流冲散了,也不敢随意松开曲嘉雨的手。 曲嘉雨这时才想起赵长夏来:对,赵六月在哪儿? 周围的人稍微少了些,她们便看见了着急地赶过来的赵长夏,将双方都没有事,彼此都松了口气。 赵长夏嘱咐郑嫂道:麻烦郑嫂帮忙照看一下她们,别让人撞到踩踏了。 曲清江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我得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那老虎、大虫,也不能放任它伤人,得将它引开。 可曲清江满脸都写着担忧。 我不会拿命去搏的,等我。 赵长夏说完,将背上的弓拿下来,拉紧了弦又备好了箭,这才迅速往老虎出没的地方靠近。 她迎头碰到了吕继简,后者焦急道:快跑,孟昌射杀了一只小虎,被觅食归来的母虎发现,那母虎正在追杀孟昌呢! 赵长夏: 为啥要去作死? 而且自己作死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往外头跑,把老虎引下山? 知道对方大抵是感到害怕,所以下意识往认为安全的地方跑,赵长夏也没有开口责怪对方,她看见吕继简那花里胡哨的皮革腰带,便将其扯下来,道:借我一用。 吕继简: 他目瞪口呆,看见赵长夏往老虎那边跑,更急了:哎,你干嘛去? 赵长夏没回应他便跑远了。 吕继简心急如焚,犹豫了好会儿,还是跟了上去。等他找到赵长夏时,她不知道从那儿拿来了一把锋利的四齿地叉,一手拿着他的腰带,另一只手抓着地叉与猛虎对峙。 赵长夏你不要命啦?!吕继简从未见过如此大胆不要命的人。 赵长夏却没管他,猛虎被她的地叉所伤,从四处乱窜找仇人,改成了对付她。 别看赵长夏在与它对峙时表现得多冷静,她早已经紧张得口干舌燥,就连系统那件冬暖夏凉小背心都被她的汗所浸湿,而她捏着套马汉子的缰绳的手指节也被她捏得泛白。 没错,现在她手里拿着的压根就不是吕继简的腰带,而是她第一次参加寒食节活动时,所得到的被她认为鸡肋的奖品套马汉子的缰绳。 br/ 首先猛虎的性格属不属于野性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老虎属于动物,这个缰绳有30%的几率能驯服它! 至于她到底是拥有那30%的好运,还是70%的厄运,就看系统的了! 一人一虎对峙了许久,吕继简也找来了援兵,一群人拿了渔网过来准备围捕这头老虎。 虽然老虎的行动被渔网限制,但它毕竟凶猛,两个壮汉拽着渔网都能被它拖着跑,其中一个还被它的爪子抓伤了手臂。 捕捉老虎的现场也是一片混乱,赵长夏则趁着众人轮番上阵消耗它的体力,使它的攻击性下降而找准机会,将套马汉子的缰绳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老虎对这缰绳的束缚的反应比对渔网的反应激烈,它发疯似的要扯开缰绳,奈何它能破开渔网的爪子对上这缰绳时不管用了,连锋利的爪子都被它挠断了,那缰绳也没断。 分卷(86) 有戏!赵长夏心中一喜,紧紧地拽着缰绳,翻身骑到了虎背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她八成要命丧虎口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不仅没有被老虎颠下来要死,那老虎反而在她的制服下慢慢地停止了挣扎,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全场寂静,连原本受了伤在哎哟叫的伤患也忘了疼痛,只目瞪口呆地看着赵长夏。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到底我是那30%的幸运儿呢还是那30%的幸运儿呢?(疯狂暗示) 系统:,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本职工作? 赵狼灭:可我死了,你的优培计划就得中断了。 系统:!@¥¥% 大概傍晚18点前还有二更(18点后没有就是真没有啦~) 捕杀野生动物违法,文中因时代背景局限性的狩猎行为,不可模仿和参考。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3x、27476848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西瓜!20瓶;啊熊19瓶;想喝海盐乌龙奶盖15瓶;白鲸、不易、笑伴浮云、江九10瓶;学不动的yxy5瓶;h踢踢2瓶;小泰、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驯虎 百姓内心的恐慌被震惊所覆盖,所有人都看着赵长夏,忘了言语。直到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曲家赘婿威武,赵长夏威武! 所有人才如梦初醒,旋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纷纷跟着喊:赵长夏威武! 吕继简等人被这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惊醒,他们盯着温顺如小猫,和面上波澜不惊的赵长夏,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旋即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六月,你、你是怎么办到的?!吕继简内心的震惊早已被佩服所替代,赵长夏不仅驯服了这只老虎,也征服了在场之人。 曾经因他男生女相、娘儿叽叽的人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那些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大汉都不敢单独去打虎,她不仅打了,还驯服了凶残的老虎,简直是武战神! 别说这群围观的人了,就连赵长夏都没想到这缰绳的效果那么好! 她内心欣喜,然而看着自己被虎爪扯烂的衣袖,也是一阵后怕。而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学会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不答反问:可有人受伤? 吕继简深吸了一口冷气,又吐出来,反复好几次,心情才渐渐平复。他看着闯出这个大祸的好友杜兴,他当时被猛虎追杀,没被追上,反倒因为马匹受惊将他颠下马,还踩了一脚,这会儿正半死不活地躺地上呢! 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两个参与捕虎的壮丁受了伤。 吕继简让人收拾残局,赵长夏则从虎背上下来,直奔曲清江所在。她刚看到曲清江,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她怒气冲冲地奔过来抽了一巴掌。 这巴掌在空中停滞了一瞬,之后落在了赵长夏的手臂上,抽出了很响亮的一声啪。 你吓死我了!曲清江的眼泪不可抑制地往外冒。 赵长夏原本心头还有些得意,然而看到曲清江落泪的这一刹那,她的喜悦全无,随之是深深的愧疚: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错。 曲清江一边落泪一边拽着她的手臂检查:袖子破成这样,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没受伤。赵长夏话刚落音,就被曲清江找到了一条很细长,正渗出血珠的伤,她道:这还叫没受伤?! /这伤跟另外两个受伤的人比起来简直算挠痒痒,但赵长夏不敢顶嘴。 以前她置自身危险于不顾的冲锋陷阵可以说是使命,如今她的骨子里虽然依旧刻着这种使命感,但跟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井非她的职责,而且她还有了牵肠挂肚的人。 娘子别哭,这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以后也不跟他们打猎了。赵长夏软声道。 看样子这是她第一次打猎,也是最后一次打猎了。好在她也不算一无所获,好歹之前还活捉了一只兔子不是? 听到这话的吕继简尴尬极了,心头也十分后怕,若这头猛虎冲到村子里伤了人,就算不是他把老虎引出来的,可这场狩猎是他组织的,他也必然会受到弹劾与惩处,更重要的是,极有可能会被人作为攻讦他爹的机会! 况且他以前之所以这么喜欢打猎,那是因为他遇到的都是一些攻击性不强的动物,而狩猎也能给他带来征服与主宰的快感。要不是这次险些丢掉小命,他只怕还会认为狩猎很刺激。 想到这儿,他对赵长夏既钦佩又感激:是啊,弟妹,这都是我们的错,下次、他顿了下,没有下次了,往后都不狩猎了。 吕继简介入后,曲清江总算是想起这里还有很多外人,她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便收起眼泪。 吕继简的保证无法打动曲清江,但她对赵长夏收服猛虎的事情却生出了兴趣。她想起赵长夏曾经说过武松赤手空拳打死猛虎的故事,那会儿她便已经十分钦佩这个叫武松的人,如今她家六月完全取代了武松,成为她心目中最厉害的驯虎高手! 武松是将猛虎打死了,她家六月却是收服了猛虎呢,谁技高一筹可见一斑。 哎,那大虫没有跑哎!乡民们的惊呼吸引了曲清江的注意力,她眺望那伫立在原地的猛虎,安静得像一匹性格温驯的马。 虽然它没有做出攻击的行为,但井无人敢靠近它,以至于曲清江的视野毫无障碍。 那大虫曲清江欲言又止。 赵长夏将它之所以会被引下山的原因说了,末了又道:等会儿我将它放归山野。 吕继简大惊:你要放了它? 赵长夏道:我没读过书也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自然要放了它。 可还有一个词叫放虎归山,万一它再下山伤人 我将它送进深山老林中,它这次受到教训,大概是不会再下山的了,只是希望往后大家都少去这些猛兽的地盘,这次我也只是侥幸,不能再驯服它第二次。 赵长夏不是什么动保人士,但也知道是杜兴闯进了这猛虎的地盘,惊扰了它,还害它失去了幼虎,是人类先挑起的战争,这虎也着实无辜。 老虎是赵长夏驯服的,吕继简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回到老虎的身边,跟那老虎说:我放你回去,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怎么样? 吕继简道:它如何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老虎趴了下来,低吼了一声。 吕继简: 旁边的曲清江也看呆了。 赵长夏没想到它真的有反应,不过这反应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它趴在地上,摆明就是不愿意走,她还能拽它回去不成?再说这么大一坨,她也拽不动。 看来它不愿意走。吕继简对赵长夏跟这只老虎已经心服口服了,井且忘记了刚才的惊险,激动得在旁边给猛虎当起了翻译。 赵长夏: 不愿意走也得走啊! 不如还是留下来养着吧,反正你也驯服它了。吕继简又怂恿她。 虽然赵长夏也有点心动,但仔细一想,除了容易养虎为患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是,家有老虎,威风是威风,可总有比她更有权势,更想威风的人会对它感兴趣。万一那人盯上了这头虎,要找她买老虎,她不卖就容易得罪人,卖了就违反心底的法律底线了。 所以最好还是将它送走,这样她好,它也好,乡民也能安心。 在想办法将它送走之前,赵长夏问曲清江:娘子要摸一摸它吗? 曲清江当然想摸,虽然她依旧会害怕老虎,但一个人一生兴许都没有一次摸活老虎的机会,这次让她碰上了,她怎么能错过? 看到她娘子发亮的眼睛,赵长夏便知道她娘子的想法,她先抓住缰绳,防止老虎突然伤人,然后再握着她娘子的手,慢慢地搭在虎背上。 因为是野生的凶兽,背上的毛也鲜少打理,因此曲清江摸着它觉得有些硬和扎手。 众人无比艳羡地看着曲清江,也就只有她有这个摸虎的胆量和待遇了。 只摸那一下,她便满足地收回了手,小声地跟赵长夏说:没有狸奴的毛柔软。 赵长夏道:这毕竟不是家养的。 曲清江忽然想起曲嘉雨,她招了招手:阿雨,你要她顿了下,罢了。 阿雨已经怀有身孕,接近这么凶猛的野兽,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冲撞了。 我要摸!曲嘉雨却十分兴奋,兴冲冲地便上来准备摸老虎。 结果闻到老虎身上那股臭味,她又是一阵反胃。想起自己怀孕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又遗憾道:算了,这孩子不让我摸。 谁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呢? 若是还没发现,她肯定要上去摸一下的,这说出去能吹好久! 想摸就摸吧,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万一生个虎子虎女也是挺好的。赵长夏倒没想太多。 曲嘉雨闻言,心中大定,便兴致勃勃地抚了老虎的背一把,嘀咕道:虎子虎女都好,就是别太像她爹那么有勇无谋就对了。 要是能像赵六月这么有勇有谋,那简直不要太好! 赵长夏却是不知,她早已成为包括曲嘉雨在内的所有人所钦佩仰慕的驯虎勇士。她等曲嘉雨摸完老虎,又让曲清江在这儿稍等她会儿,然后她就用肉,将老虎引回了鹄山深处。 一人一虎所过之处,飞禽走兽皆是狼狈逃窜,赵长夏低头跟老虎说:如今我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把,不过这种借来的势终究不是长久的。 老虎没听懂她的话,因为这话算是她跟自己说的。 / 这次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又何尝不是在谋划自己的势? 她担心一旦解开这缰绳,老虎就会恢复野性,所以赵长夏一只手去解缰绳,另一只手抓着地叉,以防老虎暴起伤人。 不过直到她完全解开缰绳,这老虎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反而一直站在她身边没有离去。 赵长夏道:这儿才是你的家,外面不比这里安全。 老虎静静地注视着她,过了会儿,发出了一声低吼,一头扎进了林子深处。 众人在营地忐忑地等待赵长夏回来,见她真的一个人回来了,他们还十分惋惜:难得驯服了一头大虫,多威风啊,怎么就放了呢? 不过念叨归念叨,若赵长夏真养了一头老虎在家,他们只怕夜里睡觉都不得安宁。 猛虎一走,大家又恢复了之前凑热闹的心情,而且赵长夏驯虎的壮举在他们眼里,比耍杂技还好看,看得他们热血沸腾,忍不住一直议论。 赵长夏没管他们,过去跟吕继简道:你这腰带损毁了,我便扔了,改日再赔你一条吧! 实际上为了圆谎,她早就扔了。 吕继简摆摆手:一条腰带罢了,丢了也就丢了。 你们还打算狩猎吗?我只怕是不能参与了。 算了吧,大家哪里还有胆子往山里跑?!吕继简的友人心有余悸地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喝口茶压压惊吧! 受伤的人还得救治,所以众人便先回去了。 而今日之后,赵长夏的威名便伴随着她的驯虎之举很快就传遍了清江县。 与此同时,上次那位内东头供奉官又到筠州来了。这次他没有再高高在上地坐在府衙里等着她去见他,而是亲自来到了鹄山乡,井且带来了官家的旨意。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养老虎,关键是,咱身为主角,不能私自豢养野生保护动物,做出错误示范啊! 小醋缸: r/ 看在方便面这么勤奋的份上,评论有没有希望过百呢?!(明示) 感谢在2021102000:59:05~2021102015:1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晓雪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2个;慷慷、佛系包、deeplove、dracul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宸羽昕92660瓶;就是一株小小草20瓶;晓雪、楠朋友、胡萝卜须、3x、胖花、石安10瓶;番茄大帆船、性感的小可爱、32403558、佛系包、花花世界、490658775瓶;妖小玉3瓶;取个渣名、h踢踢、墨得宇2瓶;17622433、hl、老白、4278902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授官 内东头供奉官自然不是听了赵长夏驯虎的威名才过来的,事实上他也是来到了鹄山乡才知道这个比他还像女人的家伙竟然驯服了一头猛虎。 只可惜那猛虎已经被放走了,不然他还能见一见,甚至带回京放进玉津园取悦官家跟太子。官家身子每况愈下,他们这些在官家跟前伺候的,也得为自己早做打算,而太子正年少,对这些新鲜的事十分感兴趣 好在猛虎虽没了,但赵长夏这威猛的名声却是传了出来。还有那寒瓜,不仅是官家喜欢吃,太子也喜欢吃。这次他过来,不仅是领着官家的旨意,还带有太子对寒瓜的一些殷切期盼。 他若能把差事办好,必能在太子面前留下好印象。 恭喜赵郎君。 见了面,供奉官便率先向赵长夏贺喜。 赵长夏跟吕继简待久了,也学会了应付官宦的那一套礼仪:多谢供奉官,只是喜从何来? 供奉官笑了笑:我此次来,自然是带了官家的旨意过来。上回我将你提供的特品寒瓜种子带回去后,官家很是高兴,决定赏赐你金锭十两、花罗十匹、龙团茶五饼。 分卷(87) 寻常人能得到皇帝的赏赐,早已经激动不已,只是向来没有皇权意识的赵长夏听了,只是眼睛闪亮了一下,然后感谢了遥远的皇帝,又向供奉官道谢,便再无别的反应。 供奉官打量着她,心想:真不愧是驯虎之人,胆识过人,连得了官家的赏赐也能面不改色 实际上赵长夏心里在想:金锭?正好熔了它给娘子打一支金钗!还有花罗做衣服娘子穿着一定很好看! 曲清江不知道赵长夏在想什么,她稍稍提醒:官人,供奉官千里迢迢将官家的恩赐给你带来,着实辛苦。 赵长夏回过神,识相地拿出五两金锭、五匹花罗给那供奉官。后者十分满意她们的知情识趣,但这是官家赏赐之物,尤其是那金锭,都是刻着来历的,他不敢要,最后便只收下了三匹花罗,还有两饼龙团茶。 收了好处,供奉官对她们更加和颜悦色,又告诉他们:除了恩赏,官家还有一旨,便是那特品寒瓜若真如你所言,种子不可自留,哪怕留用的种子也长不出好瓜,那经过你培育的特殊种子,想必也有特别的种植方式。官家问你,可愿进京指点四园苑栽种特品寒瓜? 赵长夏: 刚得到赏赐,这喜悦劲还没过去呢,就被泼了盆冷水。 万恶的皇权封建社会,就为了一个西瓜,还要她大老远跑去京师栽种?! 她问:官家可下诏,命我进京? 这倒是不曾,只是问你可否愿意罢了。 赵长夏故作为难:还请容小的考虑考虑。 嗯,三天后我便启程回京了,你若是考虑好了,便来州府的驿馆找我。供奉官说完,带着他得到的跑腿费走了。 曲清江问赵长夏:六月真考虑进京? 不考虑。只是刚才若是拒绝得太干脆,必然会拂了他的面子,也会被认为对官家不敬。 可你最终还是要拒绝的,那官家会不会不高兴? 赵长夏摇摇头:他不高兴也不能强迫我不是? 什么好处都不给她,就想白嫖她的劳动成果,想得美! 而且,她还有系统的任务在身,她还没达成引导农村经济发展的成就,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了呢? 不过为了防止皇帝的人不会种西瓜,把它种坏了,到头来却说是她的种子的问题,她觉得还是可以找个人代替她进京的。 既然你有了主张,那我们也不必再讨论这件事。曲清江顿了一下,准备跟她说曲嘉雨的事情,不过这时,门口的大黄又吠了起来。 赵长夏来到门口,见是胡惟务,脸上无甚神情:你怎么来了? 胡惟务的唇抿成一条线,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赵长夏,流露出了十分复杂的情绪。须臾,他才用疲倦而微微沙哑的嗓音道:我来接我娘子。 赵长夏初见他时,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被胡家的变故折磨了一番,整个人都变得颓唐了不少。 去过族长家了?赵长夏如今换了对曲镇的称呼,也没人对此有意见。 用不着去,我知道她肯定在这儿。胡惟务道。 自从胡家出事后,三叔公一家待他的态度便不如以前,这次他过来,便也没去自讨没趣。他来得很早,可是来得不巧,遇到了曲家正在招待供奉官,他便只能在外头待着,直到供奉官离开,他才上门来。 赵长夏勾了勾唇:那你还是挺了解她的。 她侧身让胡惟务进去。 东厢房,四婶正在叮咛曲嘉雨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你们可不能同房了,你也不能由着他胡来 胡惟务在门口听到她们的话,觉得四婶也是瞧不起他,便生气道:我的娘子,我为何不能与她同房?! 四婶与曲嘉雨吓了跳,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来,所以都愣了下。在他看来,她们这就是心虚,他道:我胡家是发生了些变故,但也不是就此落拓了,还轮不到你们瞧不起我们家! 曲嘉雨的怒火瞬间被他挑起来:胡二,你说什么? 四婶在愕然过后,急忙按下了曲嘉雨:不要动气。 娘,他这像话吗? 胡惟务的手攥成了拳头,忍了又忍才没有吵下去,道:我来接你回去,你回娘家太久,别人都以为你是看我家出事了就逃了。 他不指名道姓,曲嘉雨也知道这个别人是她的妯娌吴氏。她才回来两日,要不是发现有喜,她娘让她别赶路,她估计当天就回去了。那些人便诸多猜测,估计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胡惟务来接她,是为了堵住她们的嘴,但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呢?你也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曲嘉雨对他,从不虚与委蛇。 眼瞧着他们要吵起来了,四婶拉住曲嘉雨。 曲清江闻讯赶来,她也不管胡惟务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过来的,自尊心是不是受挫,她道:阿雨不是不想回去,也不是看不起你们胡家,她是有喜了,不能奔波,所以我跟四婶便让她再多待一天。 胡惟务的神情似乎极为震撼,过了会儿,迷茫的眼神渐渐有了亮光:真的?! 曲嘉雨生气地不说话,四婶道:当然是真的,我们也没必要拿这事骗你。 胡惟务一下子扑过去想抱曲嘉雨,被后者躲开了。胡惟务神色一僵,内心被自尊心与欢心反复拉扯,最后才忸怩地认错道:是我错了,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猜疑你。 四婶跟曲清江离开了房间,将事情交给他们夫妻自己处理。 过了半个时辰,胡惟务才从房中出来提出告辞。 四婶以为他们没有和好,不免有些着急,曲清江道:胡二离开时,脸上未见怒容,可见他们不是因为争执才抛下阿雨离去的。 四婶去找曲嘉雨,从她口中得知:他说眼下胡家事情多,气氛也不好,我回去了只会受气。所以让我先在娘家住着,他先回去报喜。若是胡家人欢喜,那我就回去,若是胡家人不欢喜,便让我继续在娘家养胎,省得回去受气,导致胎儿不稳。 四婶道:他考虑得还算周到,但不怕外人说你是嫌贫爱富,见胡家落魄了便舍胡家而去? 曲嘉雨道:如今人人都对胡家落井下石,对胡家人避而不见。他们是这种人,才会认为我也是这种人。再难听的话,他们也说了不少,也不差这一两句。 曲清江感慨:阿雨也长大了。 若是以前,以曲嘉雨的性子,必然会那些人对骂,如今她也变得理智和成熟了,知道什么是口舌之争。 对了,乐姐姐,那供奉官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曲嘉雨好奇地发问。 官家给了六月一些恩赏。至于希望赵六月进京种瓜的事情,曲清江觉得既然六月没答应,便没必要提。 说到这里,曲清江给了曲嘉雨两匹花罗:你有孕后,等月份大点,身子想必会一日三变化,这旧的衣裳便不能穿了,所以拿去做两身新的衣裳。 曲嘉雨十分高兴:用御赐的花罗做衣裳,只能穿数月,这也太不划算了!我要做好看的衣服,等我生完了孩子也依旧能穿! 在这一方面,她倒是依旧如同孩子。 四婶也十分高兴,但是对曲嘉雨说:这两匹花罗便不要带回家了,省得你的婶婶们见了会眼红。 曲清江又给了四婶一匹,四婶拒绝了:我带回去,家里头的人必然想要瓜分它,还不如留着给你自己做几身漂亮的衣裳。如今你除孝了,便再也没必要穿以前那些朴素的衣裳。你又是一家之主,总得有几件衣裳压场不是?万一哪天有机会面圣,穿得太差,岂不是让人看轻了去? 曲清江笑了笑,没将四婶的话当真。 两天后,赵长夏带着郑阳去为供奉官送行,以官府还等着自家的稻谷,还得肩负曲家继嗣大任,恐不能进京指点种寒瓜等为由,拒绝了官家。 不过她带了郑阳来,便是给供奉官的备选:我家的特品寒瓜一直都是他栽培的,一些栽种特品寒瓜的注意事项我也已经悉数教予他,相信他不会领官家失望的。 郑阳紧张得直哆嗦。 前天赵长夏问他是否愿意替她进京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那可是京城!天子脚下的京城! 他长这么大,去的最远的地方是洪州,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不花钱进京!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只可惜这次进京只能他一个人去,因为只要他在京城待大半年,等四园苑的内侍学会了栽培这种特品寒瓜之后,他就得回来。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应下,这是一个很好的长见识和提升自己的能力的机会,他若是放弃了,那这一辈子便只能囿于这片乡里了。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他的妻女。 赵长夏道:你放心,当初答应你的我都会兑现,如今郑嫂名下的资产已经有数十贯钱了,等秋收过后,我便替你们买十几亩地。 郑阳因为跟赵长夏走得近,在外人眼里,他便是赵家的雇农,因而郑嫂整日带着女儿往曲家跑,郑家人也拦不住。 一开始郑家人还有些怨言,跟邻居抱怨时,邻居不以为然,每个雇农、佃户都会面临着一人受雇,全家干活的挑战,郑家人不就是觉得自家的衣服没人洗了,不乐意嘛!可他们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媳妇。 有了钱后,郑嫂在郑家的地位便直线上升,而且她腰杆子挺直了,面对郑家要求她将那些钱拿出来补贴家里,她也能义正言辞地拒绝:这是我的嫁妆,把手伸向儿媳的嫁妆的人家,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郑家人气得天天找郑阳,要求他振夫纲。 郑阳这会儿也是为了躲避家里人,所以才决心答应赵长夏,替她进京。 供奉官打量了他一眼,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供奉官很好奇官府怎么会等着她家的稻谷,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赵长夏道:官府定了数百石谷子,充作官田的谷种,来年开春种的。 郑阳进一步解释:供奉官有所不知,曲家有名的不仅是特品寒瓜,还有稻谷。寻常人家所种的稻谷,亩产四石便算大丰收,可曲家的稻谷能产七石。因此这清江县、州府的官田,都是找曲家买的。 供奉官十分诧异,这个产量,简直不敢想:真的? 千真万确,多少人都排着队等着买曲家的谷子作为谷种呢! 那这稻谷为何能如此高产? 自然是赵郎君有种田的天赋!郑阳说到这里,与有荣焉。 赵长夏的种田天赋,可是他激发的,当初是他手把手教赵长夏种田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没说错。 供奉官眼睛提溜地转了下,让赵长夏先回去,他则去找县令、知州求证。求证的结果自然是如郑阳所言,供奉官自言自语:难怪他不想进京。 这收成一事往大了说便是家国大事,这个理由抬到官家面前,官家肯定不会生气,反而会欣喜,连带着他也能得到好处 于是他问县令和知州讨要了一份相关的文书,便带着郑阳返京了。 供奉官与郑阳离开后,曲家宅子旁边的房屋也搭建好了,不过赵长夏驯虎的威名传出来后,早已没人敢说曲家的闲话,因而李氏也并不需要那么急切地搬出来,所以这房屋就暂时借给郑嫂及其女儿居住。 郑家人曾上门讨说法,曲清江深知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便道:我家官人让郑阳进京,对你们郑家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而郑阳始终是我们曲家的雇农,他不在,让他的妻女替他干活,这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 郑家人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只能灰溜溜地回去。 十月,收割完晚稻后,赵长夏遵照她跟郑阳的约定,以郑嫂的名义将郑阳的那部分利润兑换成良田二十亩。 郑嫂只有一个人,自然不能亲自打理这二十亩田,所以她将田租佃了出去,每年收几十石田租,也足够让他们一家三口过上不错的日子了,郑阳的女儿甚至肉眼可见地长胖了! 郑阳的女儿本来五官便端正,长胖后,肉嘟嘟的十分讨喜。 曲嘉雨就很喜欢她,导致四婶经常提醒她:有喜之后不能再夸别的孩子了,不然他会不高兴的。孩子都是小气的,尤其是未出生的时候。 曲嘉雨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叹气。自从怀孕之后,很多事都不让她做了。比如不让她蹦蹦跳跳,不让她乱吃东西,如今连话说都得有顾虑了! 她十分羡慕曲清江,但羡慕乐姐姐没有怀孕这种情商欠费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 虽然不能说这种话,但她在关心曲清江的子嗣之事上也不含糊:乐姐姐,你跟赵六月都除孝数月了,就不准备要孩子吗? 曲清江闻言,脑瓜子便隐隐作痛。 过去那三年,她们还能以守孝居丧来解释她们无所出的问题,如今除孝,多少人盯着她的肚子,就看她什么时候怀孕呢! 李氏虽然没敦促,但每次煮鱼都不留鱼鳔,其用意不言而喻。 不过自从曲铭、曲锦两家被收拾后,这事带来的威慑效果也不错,至少三叔公跟曲嘉雨的那些叔叔们都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拿继嗣一事到她们跟前惹她们不快了。 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六月能威慑他们一两年,却无法威慑他们一辈子。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们没有孩子,六月又始终不长胡子,没有男子的特征,难保别人不会往她是女子方面想。 就算没认出她是女子,等她们老了,也会成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曲清江没有烦恼太久。生孩子的事便随着一道给赵长夏授官,又差遣她任太常寺籍田司令的诏书的到来而被抛诸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估计要开新地图,然后就到了岳家的副本了,当然,还是会回到这个地图来的。 感谢在2021102015:12:06~2021102114:5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分卷(88)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沨梓、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想喝海盐乌龙奶盖、cici☆小茜、焦糖馬頭、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色、随随、deeplove、胡萝卜须、dracule、做人别太狂、慷慷、小狗、flssyy、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骑着刺猬撞老虎、闲闲土豆、1025、辰磷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猫60瓶;龙观灵华49瓶;秃头披风侠29瓶;ikhz、墨玖琦、斯无邪l、珂、chuj、你就不要想起我、嗷呜20瓶;狗子爱星星19瓶;司北往北18瓶;读读看看写写16瓶;haaaaangz15瓶;一两二三事、绿箩好好长、随缘、吧里吧里、一颗大板栗、咩咩、浣熊啊哈、我和贴贴、楠朋友、7ren、势破南墙、闲闲土豆、干啥啥不行睡觉第一名、笔下超人、慷慷、不易、amphtrite、北极的企鹅、小徐吧、学不动的yxy、司徒羽、flssyy、海绵、古月、其实我很纯洁10瓶;番茄大帆船7瓶;凡凡、口区口丕、变成一个球球6瓶;46238679、佛系包、路、深海潜水鱼、言无旧、在水、赖宝宝来也、8896975、洛书5瓶;罗之、qw3瓶;啁啾、瘾君子、43049625、慢一拍、取个渣名2瓶;日月当空、小泰、沧渊、健康饭盒、没有名字、老白、宋砚书、17622433、为你而来、松花酿酒、梦林夕、干饭人有干饭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临行 且说内东头供奉官带着郑阳回京复命后,官家一开始确实有些不高兴,觉得连一个普通的农夫都敢拒绝自己了,有些不识好歹。不过听供奉官说了她的重任之后,官家也来了兴趣,道:你可不要想着制造什么祥瑞来哄我开心。 虽然他确实很喜欢祥瑞,也十分需要祥瑞来证明自己的身体还算健朗,还能活久一些,但他还没有昏聩到可以被一个宦官左右的地步。 供奉官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递上清江县县令及知州提供的相关文书,道:奴婢不敢使唤王县令与韩知州呈上折子,因而只能请他们献上文书一封,代为说明此事。 官家点点头,各地呈折子奏事皆有章程,让地方官上表折子本就不是供奉官的职责,他没有僭越是聪明的做法。 官家看完文书,又听完供奉官的所见所闻,感慨道: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务农特别出色的人啊! 若只是粮食增产,他必然不会注意到这粮食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又是谁种出来的,最多是夸赞一番,然后下一道旨意,让各地前往清江县买谷种万石回去推广。 可供奉官说这种粮食之所以能增产,全因是那个叫赵长夏的人栽种出来的,包括特品寒瓜的种子也是他栽种出来的,两种最普通寻常的作物却能在他的手里获得如此惊人的成就,不就证实了他有特别的才能吗? 官家询问侧立在旁的太子:皇儿觉得呢? 太子道:儿认为,这等异才正是爹爹、朝廷和天下所需要的。农桑乃国之根本,只有重农桑、薄徭役,百姓才能富足,大周才能兴盛,井历千秋万代。爹爹将这等异才招揽过来,命其负责四园苑的蔬果米麦,若年年丰收,不正是可以说明爹爹的仁德吗?而且岁时节令祭祀便无需再另外让杂买务置办,即可节省开支,又能展现爹爹的勤俭爱民。 官家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不过他思考了会儿,道:可四园苑隶属司农寺内园司,由内侍提点,那赵长夏是个男人,没道理叫他先净身。 太子道:那太常寺籍田司令如何?籍田司负责耕种五谷蔬果,以供岁中祭祀,还有爹爹每年都会去行籍田礼,若那千亩腴田在对方的管辖下增产不少,这不正好能给天下人一个十分好的示范吗?这也是爹爹籍田的目的所在。 籍田司令不过是一个正九品的低阶官员,将官授予了对方,既不会影响朝政,也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反而还能带来很好的影响,这有什么不行的呢? 官家心里已经默许。等王县令与韩知州将粮食增产等资料整理成折子呈上来后,他立刻用这些折子找几位宰相、副宰相商议授官的事。 虽说赵长夏白丁一个,没有任何出身,也不是通过科举、荫补等正规渠道获得官职的,执宰们本该反对。不过正如官家所想的那般,籍田司令也不是什么大官,就冲对方有能耐把米给增产,给了也就给了。 于是特旨授官的事便定下了。不过这籍田司令是差遣,也就是实际负责事务的官职,决定俸禄、待遇的寄禄官阶还未定,官家与执宰们就到底是授予她正九品的太常寺太祝,还是从八品的诸寺监主簿而展开了讨论,最后在执宰们的坚持下,定为太常寺太祝。 这道诏令是冬至前发出的,也不过数日便传达到了赵长夏的手上。 赵长夏: 人在家中坐,官从天上来? 猝不及防捞了个官职,她本人还是有些懵的。 许是她的表现太淡定,来给她送授官诏书的王县令都忍不住感慨:沉稳、勇猛,是成大事者! 赵长夏: 其实她不清楚这些官职是干什么的,因为不知道,所以不在意。加上她穿越前,什么样的大官没见过呢?着实不会因为这些而喜形于色。 她问:籍田令、太常寺太祝,这都是什么? 王县令便将籍田司的职能、太常寺太祝的作用等告诉了她。 赵长夏: 所以还是得去替皇帝种田,只不过是从种瓜,升级为了种五谷蔬菜。 她在思索进京划不划算,毕竟那籍田司的千亩腴田不是她的资产,系统的实验田无法绑定,很多后续任务都无法进行下去。 【作为华夏儿女炎黄子孙,身上流淌着神农的血脉,应抱着神农尝百草的精神,以成为优秀杰出的农学人才为目标,勇敢、主动涉足新的领域,学习掌握五谷的栽培与耕作方式!】 [任务]学习井掌握五谷的栽培与耕作方式;(已掌握:稻、大豆) [时限]不限; [奖励]超级农具*1 随机奖励*1 成就点500 [任务]在实验田学习井掌握五谷的栽培与耕作方式;(已掌握:稻、大豆) [奖励]开放实验田租借权限;(用1成就点可兑换1亩田地租借权限,租借权限内可绑定非产权田地,且所产作物每100斤可返还实习生1成就点,仅限实习生拥有管理权的田地。) 系统这次的任务让早已习惯了它的运作模式的赵长夏也大吃了一惊,因为它第一次同时出现两个任务,而且这两个任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样的,但奖励却大为不同。 而且实验田居然还可以绑定非她所有的田地,让她有一种系统为了让她进京下了重本的感觉。以前都是系统赚她的成就点,等她完成第二个任务,就可以赚系统的成就点了! 虽说100斤作物才能返还1成就点,但是风调雨顺的话,大部分作物的产量还是可以亩产过百斤的。也就是说,除却那小部分亩产一百斤左右的作物,每亩田她能赚1成就点以上,那些产量高的作物,她能赚更多。 她需要操心的只有如何让这些作物的亩产更高! 不过这事还是得跟曲清江商量,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呢! 虽然还没跟曲清江商议,但不妨碍她好奇发问:这官,俸禄有多少? 王县令: 他道,料钱八千,春、冬绢各五匹,职钱一万八千,每季第二个月发放。 赵长夏一数,只是一个正九品的官员,一个月光是工资就两万六了,还有福利,难怪这么多人为了当官挤破了脑袋。 曲清江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不显,眼神却炯亮,便明白了她的心思,顿时哭笑不得。 等王县令被送走后,曲清江率先道:我们进京吧! 赵长夏: 这么有默契?都不给商量、讨价还价的机会? 曲清江微笑道:之前我们在居丧,不宜远行,如今已经除孝,没道理还守在家里头。 与洛春鸠希望她入文绣院不一样,那时候的她还在居丧,没有实力,又要面对一群豺狼虎豹,所以进京不是一个好选择。 如今那群豺狼虎豹已经被流放,其余族人又都安分了下来,曲家的家财也日益增长,所以赵长夏被授官,她们进京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唯一让她有些担忧的是赵长夏始终是女儿身,她怕会露出破绽。 赵长夏最不担心的是这个:除了上次没用上的新春农民(男)皮肤之外,她这次参加冬至活动,还得到了一套冬至农民(男)皮肤,与冬至猎人武松打虎皮肤,她怀疑这个皮肤纯属是系统的恶趣味,不过说了是武松打虎,那属性自然也是男的,因而她至少有68个小时的伪装时间。 我不担心身份暴露,在这方面我有应对之策,只要娘子是真心希望我接受这个官职和差遣的,那我便接受。 曲清江笑道:我是一家之主,听我的,我决定进京。 赵长夏也笑了:好。 俩人没花多少时间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但动身之前,她们也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处理好。 首先家宅是不能卖的,宅子在,家便在。其次曲家的这些田产是要变卖了,还是让人代为打理?还有粮食加工、香干、笋干等副业要怎么处理? 之所以没有纠结李氏的安置问题,是因为她们一开始的设想中,是必然会带上李氏的。 不过她们跟李氏商议的时候,李氏却道:我便不跟着你们进京了。 曲清江愣了下,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如果乐姐儿信得过我,便让我留在这儿替你看家吧!你们此去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回来,这宅子许久没人修葺和打理便会破落了,届时大修又要耗时耗财。 可是万一有人欺负小娘 李氏轻松道:这儿是曲家,就算你们不在,也无人谁敢上门欺负我。六月还未当官时,大家都畏惧曲家,如今他当官了,畏惧他的人更多了。 跻身官户后,有的是人上门依附她们,又怎么会有胆量欺负她们? 曲清江颔首,比起将田产变卖了,或者交给别人打理,她更信赖这个朝夕相处多年的小娘。 李氏的理由还十分充分:我在家,跟雨姐儿、郑嫂还能有个照应呢! 提及曲嘉雨,曲清江终于点了头。 她听曲嘉雨提过,胡家因胡惟实无法再参加科举,胡闻与妻子沈氏为了他往后的日子不至于那么艰苦,便让他去学习打理胡家仅剩的那点田产、铺子。 而胡惟务因还能参加科举,胡闻便打算将他送进州学潜心学习,除了读书的支出,不给他任何零花钱,就怕他跟以前一样乱花钱。 可是他们井没有考虑到曲嘉雨如今已有身孕,吃穿都需要调整。胡惟务认为,他大嫂吴氏怀孕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如今他的妻子怀孕,吃的却比以前还差,这让他觉得不公平。 胡闻夫妻责怪他不懂得体谅家里,他们胡家已经是今不如昔,哪里还有那么好的条件提供给曲嘉雨? 况且曲嘉雨一直待在娘家养胎,已经令他们很是不满了,难道她认为他们会对她的孩子做什么不成? 胡惟务跟他们吵了一架,被骂不孝,他便道:不孝之人不能应举,我如此不孝,往后便不再参加科举了。 他的话将胡闻气个半死,举着藤条满院子地追着他打:不应举,你还能做什么?你的书本就念不好,你不思进取,往后还能做什么? 胡惟务道:你也说我的书念不好,我还念来做甚?像大哥那样冒籍应举?那时候胡家还有资产给我兜底吗?我还不如去找点别的生计,好歹能赚钱养我妻儿。 胡闻被他气得险些中风,浑身哆嗦着,让他滚出这个家。 胡惟务被赶出家门后,倒也没有来曲家,只不过偶尔会给曲嘉雨带来一些钱与补品,还有一些冬天的衣物。 曲嘉雨问他哪儿来的,他便说是以前那些同窗、朋友问他借了但是没还的钱。 他当初富贵,对方迟迟不还钱,他也不放在心上。如今落魄了,身无分文,只能厚着脸皮去讨回那些钱。 虽然他没说,但曲嘉雨知道像他这么好面子又骄傲的人,让他去讨债那真是一件十分难启齿的事情。 而且他以前那群狐朋狗友,家境虽不富裕,但也不算穷得揭不开锅那种,他们迟迟不还钱,也是吃准了他不好意思讨债。如今找他们要债,他们指不定要如何损他的颜面,说些难听的话。亏他能熬过来。 不过对曲清江来说,他还没有表现出为人夫、为人父该有的担当,所以她让阿雨继续住在自己家养胎。她这次进京,也是打定了注意让阿雨继续留在这儿的。但阿雨的肚子大了,生活上也多有不便,李氏若能在家,除了四婶之外,能照料阿雨的人又多了一个,自然最好。 去太常寺籍田司报到的最后期限在二月底,曲清江与赵长夏便决定过完年便启程。 在那之前,她们给还在京城的郑阳送了一些钱,让他帮忙在京城找房子,无需找那种地段很好的房子,只要靠近城郊籍田那儿就成。 临近年关,胡惟务再度登门。这次他准备将曲嘉雨接走,曲清江问他: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没,不过我不是接她回家。 不回家,你要接她去哪儿? 胡惟务挺直了腰杆:我在傀甲乡置办了十亩田,还有一间小宅,准备种 他顿了下,神情有些难堪,我还想找你们买寒瓜种子。 曲清江恍然大悟:你想种寒瓜? 她瞥了一直没吭声的赵长夏一眼,又问胡惟务,假设我们肯卖你种子,那你会种吗? 我可以花钱学! 曲嘉雨无语:你长这么大就没下过地,别闹了。 胡惟务却十分坚持:我不是在玩,我也不是临时起意,我琢磨很久了!我虽然没下过地,可我也能学不是吗?再不济我学姐夫那样找个人来种 赵长夏听到那一声姐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曲清江也愣了下,然后憋起了笑。 分卷(89) 曲嘉雨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她还在劝胡惟务认清现实。 /不是她信不过胡惟务,而是这务农也讲门道,要是谁随随便便都能把它做好,那天下哪里还会有吃不饱的百姓呢? 那对小夫妻正在争辩,这边曲清江也戳了戳赵长夏的腰,憋笑道:人家都喊你姐夫了,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赵长夏: 赵长夏沉吟片刻,道:既然娘子都开了口,那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胡惟务听力好,听到这话,也不跟曲嘉雨争辩了,急忙道: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你先去给我把旁边那块地给翻耕了,翻完再说! 胡惟务撸起袖子就去翻地了。过程有多艰难不说,最后他花了三天时间才翻完那几分地。 赵长夏道:以你这速度,等你的十亩地都翻完了,种瓜的时节也就过去了。 胡惟务: 才几分地,他腰都快断了,以前的赵长夏是怎么做到耕作十几二十亩的?! 突然想起这是一个能收服猛虎的狠人,似乎那点体力活也不算什么了。 我能找人耕吗?胡惟务问。 当然可以,只是,你若是一点农务都不懂,又如何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干活?出了差错,寒瓜种出来不好吃,你这钱岂不全砸了?还靠什么养家养妻儿? 胡惟务被她说得又奋起蛮干,中途有好几次想放弃,可考虑到为了能证明给所有人看,他读书不行也还有别的出路,他跟家里闹翻了,还被昔日那些同窗奚落、取笑,再多的曲折都熬过来了,没道理在这事上退却。 于是他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过年的时候,胡惟务带着曲嘉雨回去过年了,不过胡闻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认为他在胡闹,将他骂了一顿,他们年初三便又回到鹄山乡来。 / 赵长夏的举动让胡惟务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从前的种种,他就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傻、太冲动了,仅因身旁之人的谗言,就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个性格恶劣、人品卑劣的人,还瞧不起他。 谁能料到,正是这样的一个赘婿,竟然为官了,而且自己还有需要他帮助的一天!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接下了这份很薄,却沉甸甸的手册,低垂着脑袋,道:我一直都欠你一个道歉,当初在蹴鞠场上出言侮辱你,后来还做出了那么多失礼的事对不起! 他鼓起勇气道歉,却发现赵长夏早已走开,头也没回地挥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胡二:我以前那么对你,你却以德报怨,我无以为报! 赵狼灭:停,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想白嫖我的种子?给钱,不给钱,让你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胡二: 感谢在2021102114:56:33~2021102215:3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读读看看写写、焦糖馬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做人别太狂、dracule、cici☆小茜、鱼贩子、冬瓜小芋圓、慷慷、deeplove、zakery、随随、吧里吧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274172240瓶;阿曜99瓶;鲲90瓶;楠木爱丽丝73瓶;fdk38瓶;我可能是个萝北、嘉兒、せ垨護剣、悠哈20瓶;只想看小说15瓶;橘里橘气、乐子栗、mengtono、黄大宝、dar□□e、金刚芭比马叔叔、鱼鯹草、さかなちゃん、呆拉的小娇妻、嚯哈、夜雨寄北、钛合金11、想吃饭、oooy、咩咩、凉冰的36d、人间一趟、lust、luckyt99、茶色、腿部挂件、闹钟你别闹_、归舟、胡萝卜须、26876905、废柴子、多更亿点点吧、惜缘、一声扬、natsumao、势破南墙、狗砸、此去经年、白云深处10瓶;浮生9瓶;一穷二白7瓶;爱星河的清梦、皮皮、慕慕、性感的小可爱、学不动的yxy5瓶;汐汐、口区口丕4瓶;取个渣名、慢一拍、嗯、穿裤衩的大叔、白马非马2瓶;没拿语文书、632567301、未央feiyu、梨花雨凉落、17622433、沧渊、小泰、阳光、地主家的余粮、整天只想哈哈哈哈哈、梦林夕、老白、益生菌不是杂菌、胡不归、我喜欢吃鱼、为你而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安顿 二月,在江南普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天气渐渐回暖的日子里,中原地区依旧是一片寒冷料峭。越往北,北风越大,越是严寒。 赵长夏跟曲清江有冬暖夏凉小背心,因此没有南方人初到北方,被冷得受不了的情况。只是她们一路过来,也看到过生生冻死后,被用草席一卷给扔在路旁的死人。 每每看到这些,曲清江那颗因接近京城而期待和兴奋的心也随之冷却。 虽然知道是杯水车薪,不过曲清江还是决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们原本带了两大麻袋的精米,路上用一袋精米换了两袋糙米,然后再将这两袋糙米救济一些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 赵长夏嘴上不说,实际上也渐渐地意识到高产的粮食作物大范围推广的重要性与紧迫感。除了赶车和睡觉,其余时间里,她几乎都分出了一些心神在实验田里学习如何栽种五谷。 五谷其实不仅仅指五种粮食作物,也是五类粮食作物的简称,所以她只需在这五类粮食作物中,各挑一种在实验田种植,并掌握其栽培方式,那么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她选的是北方最常见的粮食作物:小麦、粟和黍,分别在三块实验田里尝试种植。 实验田作物生长时间与现实作物的生长时间是10:1,这些作物生长周期最长的莫过于小麦,栽培一轮就要二十二天左右。 所幸赵长夏是在接到任务之后就已经开始尝试学习种植这些作物了,如今已经是第四轮,等她们到汴京的时候,第四轮的试种结果估计也就出来了。 前三轮的实验田试种结果都不太理想,不是未能预测各种天灾,就是在虫害、作物疾病方面栽了跟头。 这一次她算是总结了前三次的经验教训,也意识到南北方的环境、土壤、水源等方面的差异,从而及时做出调整,至今都没遇到什么大问题。 赵长夏与曲清江又不紧不慢地走了几天,百姓穷苦困顿的情况越来越少见,官道上的行人与车辆也渐渐变多,她们便知道汴京快到了。 曲娘子、赵郎君! 新宋门外,郑阳正一脸激动地朝曲清江、赵长夏奔来。 赵长夏从马车上下来,又扶曲清江下来后,才打量了他一眼,微笑道:半年不见,你模样大变。 郑阳摸了摸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这都是司农寺发的,在那些地方当差,穿的不能太寒碜了。 他当初被带来这儿,既没有被授官,但也没安排他当胥吏,所以他在司农寺的身份不尴不尬的。但他是供奉官带来的,供奉官又得了赵长夏的好处,自然不会对他不管不问,所以在征询了他的意见之后,让他先到司农寺领个吏职,等赵长夏上任了,或许可以调他到她的手底下干活。 路途遥远,你们累了吧,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按你们的嘱托,给你们找的房子并不远,就在这附近 郑阳没敢在内城找房,因为内城的房价高得离谱,非达官显贵租不起。别说内城了,就连外城的房价也不便宜,朝廷的公租房,一间房的日租平均在一百五左右,一个月下来就是四千五百钱左右。 赵长夏当初嘱托他帮忙找房时,要求是有独立的院子的那种房子。他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执着于独立的院子,但他还是找到了,只是租金并不便宜,两间屋子加一个院子,一共是一万钱。 赵长夏: 算是理解为啥她的工资那么高了,不高,在汴京生活不下去啊! 她们一边走,郑阳一边给她们说汴京的一些生活习俗:你们今日来得正巧,二月十二是花朝节呢!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那内城的大相国寺有万姓交易,卖什么的都有,可热闹了 曲清江听得认真,道:原来京城的花朝节这么早,我们那儿的花朝节可是在二月十五的呢! 赵长夏道:十里不同俗,何况我们那儿跟东京差了两千里。 曲清江感慨:我们都走了两千里了! 郑阳偷偷地看了她们一眼,十分羡慕曲清江能随赵长夏来这儿,他也想念自己的妻女。只是他的家底不如曲家丰厚,以他的工钱,压根就没法在这儿租房子住,他只能住在司农寺的西舍里,而西舍里都是跟他一样当胥吏的人,家里的女眷压根就没法住进来。 从新宋门进来后,途径不少闻名天下的寺观,然后又拐进了一条人稍少的巷子里,郑阳找的公租房便到了。 这一带都是这种带院子的公租房,而能租住这样的房子的一般都是跟曲家一样略有家底的。三教九流的人少,这儿的治安便相对好一些。 不过赵长夏进门后,依旧会将屋内外检查一遍,确保没什么隐患。 郑阳帮她们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等他卸完,才发现她们带了很多东西,除了衣物饰品、口粮、茶酒之外,还有曲清江刺绣的用具,令他无语的是,赵长夏的鸡毛掸子跟镰刀都带了过来 郑阳咋舌:这马能拉这么多东西的吗? 赵长夏心道,寻常的马当然不行,可她这车是超级板车,具备省力减震、承载能力大等优点,还能减少轮轴转动阻力,原本要两匹马才能有的效率,一匹马便足以。 也正是托了这超级板车的福,她跟曲清江这一路来,不必遭受骨头被颠散架的罪。 这是郑嫂托我们带给你的。曲清江将一个竹篓交给了他,里面有郑嫂给他缝制的衣物、鞋子,还有一些钱和书信。 郑阳精神一震,赶紧让曲清江帮忙念一下书信,以解相思之愁。 等赵长夏与曲清江收拾好家里,彻底安定下来后,她们便计划去跟洛春鸠与曲清江的舅舅岳炎方打个招呼。 二人所在的文绣院属少府监,而少府监位于皇城的东南方,离太常寺倒是不远。不过岳炎方有妻儿在这儿,所以他并不住文绣院。洛春鸠等三百多个皇绣绣娘则是住在文绣院里,每个月有两三天时间可以回家探亲。 曲清江想好了:我们还是先去见舅舅吧! 她是知道舅家的地址的,就在外城的东北区域矾楼附近,她们这边过去只需穿过两条街、五六条巷子。 赵长夏没什么意见,备了一坛酒、两斤茶,挑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就跟曲清江登门了。 因不是休沐日,岳炎方并不在家,不过他的妻子林氏与两个儿媳在家。 林氏见到曲清江,一眼便确认她就是岳炎方的外甥女、岳氏机杼的亲女儿:乐姐儿跟你娘长得可真像! 曲清江微微一笑。她爹这边的人说她长得像她爹,她娘这边的人说她长得像她娘,所以这种话,她听听就好了,没往心里去。 林氏还颇为怀念地道: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想当初,我跟你舅舅抱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小 曲清江道:难怪我觉得舅母这么亲近,想必是小时候这一抱,就抱出感情来了。 林氏愣住了,旋即乐不可支:你这嘴巴是真的甜! 曲清江微笑着给她介绍赵长夏:舅母,这是我的夫婿赵长夏,您喊她六月就成。 林氏早就注意到赵长夏了,他的眉目虽然锐利英气,但是棱角并不分明,一脸女相,很难不惹人注目,不过她在京中多年,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学了不少的,因而一直都不曾向她投去什么异样的目光。 这就是外甥女婿啊?真是年少有为!林氏丝毫不提赵长夏是曲家的赘婿的事。 她也知道赵长夏当了籍田令,这个官职和她丈夫一样,都属于监当官,而且都是正九品,她若是依然将对方当成一个小小的赘婿,那必然会得罪人。她没必要为了这面子去给自家丈夫树敌。 赵长夏在外人面前,又恢复了她言简意赅的一面:谢谢舅母夸奖! 林氏没有过多地把话题放到赵长夏身上,而是问起了曲清江一些生活上的小事:你们在哪儿落脚?若是没找到地方住,便先来舅母这儿住 曲清江都耐心地回答。 到了酉时,岳炎方回来了,他还在文绣院的时候便听家中的下人告知曲清江来了的事情,所以一放衙,他就立马赶回来了。 大抵是岳炎方也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而曲清江跟他的关系也不冷不淡,所以舅甥见了面,反倒比曲清江跟林氏见面时要尴尬和沉默。 最终是林氏提出留曲清江与赵长夏下来吃晚饭,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岳炎方这才附和道: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吧! 曲清江便应了下来。 饭桌上,岳炎方喝了两碗赵长夏送来的酒,话匣子这才打开,他问曲清江:你跟着外甥女婿来京,他在籍田司任职,你要不要进文绣院? 曲清江想了想,摇头回拒:我的技艺还不足以进文绣院,所以我想先潜心钻研,努力提高技艺。 可洛掌固不是这么说的。你可有带着绣品来?我替你鉴定一下。 林氏道:眼下在吃饭呢,品鉴什么? 岳炎方顿了下,捋了捋下巴的胡子,道:也对,是我太着急了。 他跟曲清江没什么话聊,但是跟赵长夏却有挺多话说。他们同为正九品的监当官,所以他不会对赵长夏说教,但免不得要提醒她一些官场的注意事项。 赵长夏虚心受教。 酒过三巡,天色也暗了下来。 赵长夏与曲清江便提出告辞。岳炎方跟林氏将她们送出门,待她们远去,岳炎方忽然犯嘀咕:乐娘这赘婿是哪儿找的? 怎么了?林氏当然知道他不是问赵长夏的户口。 原本还担心他初来乍到会吃瘪,可他那一口官话说的比我这个在东京待了近十载的人还要纯正,而这能让她在处理公务上更顺利。 分卷(90) 想当初他初来汴京,因一口乡音,被许多人所嘲笑,上峰也对他颇有微词,要他用官话交流。他可是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在日常中说官话。 林氏听他这么一提,忽然想起来赵长夏在筠州话与官话之间的转换十分自然,而且曲清江对此并不诧异,可见他本身就是会说官话的。 如今会说官话的,除了这一带的百姓之外,就只有必须要学说官话的官吏、读书人,也不怪乎夫妻俩这么惊讶。 另一边,曲清江当然也发现了赵长夏跟她舅舅对话时,偶尔会蹦几句跟筠州那边的口音不同的话。 不过她对赵长夏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以至于赵长夏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口音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其实她就算知道了也同样不会在意,因为系统激活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跟这个时代的人,语言交流的阻碍大大地减少了。 拜访完了岳家,二人又择日去拜访了洛春鸠,之后她们便彻底安定下来,尝试慢慢地适应这儿的生活节奏。 时值不少外地官员回京述职,和赵长夏、曲清江一样刚搬来的人也不少。她们才住进来没几天,旁边便搬进来一家人。 许是同样初来乍到,还未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内心难免有些不安;又许是发现在刺绣方面有很多共同话题后,曲清江跟隔壁家的女眷很快便成为了朋友。 她家官人是明州酒务,做了两任,得到举荐刚迁转回京,之后大概也会在京中述职。 赵长夏听曲清江说完,道:没想到娘子还是社交达人,与对方相识不过两日,便打听到了她家官人这么多事情。 你这话怎么酸溜溜的?曲清江剜了她一眼,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多了解一下左邻右舍怎么行?万一信息不对等,得罪了人怎么办? 赵长夏明白她的不安,安抚道:娘子你是一家之主,我都听你的。不过正常往来就行,你若表现得胆小怕事,不等你去惹麻烦,便先有麻烦缠上来。 这可是她们之前得到的教训。 而且我们在这儿也不是完全的孤立无助,你若是害怕,可常去舅家走动不是?舅母他们也说了希望你常去的。 曲清江闻言,心里也稍感安定:话是这么说,可那都是客套之言。我们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面,这感情怎么可能一天就培养起来呢? 她反问,你何时去太常寺报到? 还有些时日,不着急。赵长夏最近天天早出晚归,除了外出熟悉环境,也是为了暗中观察是否有那种见她不在家,而盯上她们家的贼人。 赵长夏这并不算是杞人忧天,因为在她这样暗中观察了数天之后,还真的发现有人几乎每天都在她家门前徘徊,一听到里面有动静就立马躲开。 她想,对方之所以盯上她们家,而非邻居家,说到底还是因为邻居家有仆役,而她出门后,家中便只有曲清江一个女子,是最容易下手的。 赵长夏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曲清江商量,打算雇个婢女回来。样一来,家务有人做,曲清江就能安心地研究她的刺绣,而她也能安心地出门上班,不必担忧曲清江的居家安全问题。 曲清江也同意了,她们便先去找岳家,托岳家介绍个可靠点的牙人。 林氏听了缘由后,道:何必去外头雇人?就从咱们家支个过去吧! 比起第一次见面,这次岳家的态度可见的亲近了许多。 曲清江不好意思:舅母把人给我们了,家里就少支使的人了,我们怎么能这么做呢?所以还请舅母介绍一个可靠的牙人,我们自己雇人就成。 就当是舅舅舅母的见面礼。你们也算是官户了,家里怎么能只有一个婢女?就听舅母的,雇一个,舅母这儿派个机灵的过去,你们刚来,正需要一个机灵点的婢女 曲清江盛情难却,最后只能应下。 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婢女,开销便也多了,不过好在赵长夏的工资,以及她们带来的一些积蓄,尚且养得起。 除了雇人之外,赵长夏还找郑阳帮忙宣传她驯虎的事迹,那些贼人见她是个不好惹的,便再也不敢到她们家门前徘徊。 解决了住所的安全问题后,赵长夏便带齐资料去太常寺报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京城、东京、汴京、开封、汴梁等,都指大周首都。 感谢在2021102215:36:44~2021102316:3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佛系包2个;随弋、骑着刺猬撞老虎、deeplov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clipse100瓶;_dykhily_60瓶;西行寺幽幽子33瓶;青草鲢鳙、逸纨30瓶;齐吾29瓶;胖花、我有一本山海经20瓶;绑鸭bangya18瓶;一念成魔、always、羊羊大、cici☆小茜、今天有猫了吗?、南风过境是夏天、angie微笑、muga、夏夜无风、胡萝卜须、我家胖胖好可愛10瓶;佛系包、微衡、一粒枸杞、洛书、玖彦、yuniia5瓶;沧渊4瓶;取个渣名、墨迹、墨得宇2瓶;没拿语文书、老白、17622433、想做姐姐的小孩、梦林夕、小泰、肥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上任 籍田司虽是太常寺的下属部门,但因籍田跟皇帝行籍田礼和祭祀有关,遇到战事的时候,皇帝没空行籍田礼,也无暇祭祀,这籍田就会作为他用,因此籍田司不是固定的部门,在太常寺衙署内也没有专属的办公室。 现在没有战事,官家又好大喜功,被谄媚、奸滑的丁相等哄着封禅等,所以随着籍田礼、祭祀等仪式的恢复,籍田司才重新设立。 籍田司复置两年,人员少,朝廷一直没有置专门的官衙,籍田令、丞便一直跟同属太常寺的郊社局、太乐局、鼓吹局、宫闱局等令、丞在同一个官衙办事。 赵长夏去太常寺的官署报到,拿到官服,以及可以证明她是籍田令身份的官告、牙牌后,便去了坐落在内城北边的官署处上班。 皇帝行籍田礼是在正月,也就是说,今年的籍田礼早过去了,赵长夏接下来要忙的只是春耕之事,还有准备年中的祭祀所用的物料就行。 她没当过官,但这么多年来也被系统训练出了相关的业务能力,对于如何管理这千亩籍田,她也有了初步的构思。不过第一天过去,主要还是先跟上一任籍田令交接工作及熟悉办公环境、认识共事的同僚。 上一任籍田令将所有的账册、文书、农人名册及公章交给她之后,又招来了籍田司的丞,还有十个专门打理蔬果谷物事项的甲头,告诉他们,赵长夏是他们的新上官。 等彼此都认识了,他状似无意地问了赵长夏一句:听说一亩田你能种出六石米? 赵长夏眉头一挑,知道他这是想搞事,或许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又或许是自己占了他的位子,他很是不爽,决定报复让她在以后共事的下属面前丢脸。 我种不出来六石米这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原籍田令便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不过他很快便掩饰住了:我就说世上没人能种出这么多米。 少。赵长夏说完了刚才被打断的话,又额外补充,我一般能种八石稻米,只种出六石,太侮辱我了。 原籍田令: 籍田丞: 甲头们: 他们全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而这个神情的背后,自然是深深的怀疑。 原籍田令想着他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哪怕得罪了他也不怕报复。况且自己要离开了,日后不会再与之共事,便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道:年轻人说大话不要闪了舌头。当官不比在自家种田,你在这儿所收获的粮食作物,都会一五一十地记录在册,容不得你作伪来阿谀逢迎。 这儿无法种稻米,我也无法证实我所言非虚赵长夏淡声说道。 听到这这话,众人更加肯定她是撒谎的,她压根就种不出亩产量八石的稻米! 赵长夏话锋一转,问:不过我确认一遍,去年这千亩上等腴田,一亩黍田出黍一石、一亩粟田出粟一石没错吧? 没错。众人点头,他们对这些数据再清楚不过了。 那今年的黍、粟,我打算种出平均每亩产量达四石以上,这样能证实我说的是真话了吗? 原籍田令无情地嘲笑她:四石?哈哈哈,怎么可能种出来?你是真的下过地吗?这神仙也种不出来吧! 他敢嘲笑赵长夏,其余人还要在她手底下干活,不敢表现得这么明显。 赵长夏没有跟他多言。她已经完成了在实验田学习种植栽培五谷的任务,还用1000成就点兑换了千亩实验田租借权限。今日上任,她便拥有了籍田司这千亩上等腴田的管理权,所以绑定了这些田后,它的数据便都化成简报模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了这些简报,她觉得与其继续浪费口舌跟他对线,还不如花点时间去调|教这些手下。 她对甲头们说:你们回去告诉田里的农人,我明日会去田里一趟,让他们都准备准备。 甲头们懵了:准备什么? 赵长夏言简意赅:接受我的检查。 她要尽快推广高产量农作物,发展农业经济,就不能采用温和的方式开展工作,而是采用实行军事化管理方式。 她也不搞拉拢人心那一套,哪怕他们不服她,故意破坏农田,她也能通过实验田的简报了解情况。 每块田都划分了负责打理的人,哪块田地的作物出了问题,她找这个负责人就行。 甲头们心里忐忑,意识到这个看似软弱的新上官似乎并不好惹。 赵长夏去上班后,曲清江也没有因此而感到寂寞,她之前因过年忙碌无暇刺绣,后又赶了十几天的路,来到汴京后更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安顿,前前后后几乎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不曾碰过刺绣,如今已经安顿下来,那就该重新沉下心来钻研了。 许是这一路的见闻拓宽了她的视野,让她的心境也发生一些变化,所以在刺绣的用色、构图和表达形式上她做了调整,使得整幅刺绣看起来更具视觉冲击效果。 曲清江刺绣的时候不喜欢外人的打扰,两个婢女听了她的吩咐,都在屋外忙活,除了做好饭菜后会敲门告知她之外,别的时间都没有靠近她的房间。 直到日薄西山,屋内的光线暗下来,曲清江准备去点灯时,才从刺绣的世界中走出来。她走出房外,看见两个婢女芳芷与落英正在厨房里忙碌,而院中并无别人的身影,便知道赵长夏还没回来。 娘。芳芷与落英看到她出来,便局促地喊了她一声。 曲清江: 她当然知道对方并不是以儿女的身份喊她娘,很多地方,仆人便是这么称呼女主人的。只是她自从成为当家主母,就没雇过奴仆,所以还不适应被这么称呼。 她还没说话,她们又扭头看向门外,异口同声地喊:阿郎回来了! 刚进门的赵长夏嗯了声,目光落在曲清江的身上:娘子。 曲清江按下改变二人称呼的想法,迎了上去:我以为你头一天去当值,会晚点回来。 赵长夏将马牵进马厩,笑道:听娘子这话是嫌我回来得太早了?那娘子大可放心,接下来我必然早出晚归 曲清江剜了她一眼,嗔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不能适应,又或是受人排挤,觉得没事干,所以早早地回来了。 我是那种受人排挤就因此而无心工作的人吗? 曲清江一顿,六月确实不是那种会在意自己是否受人排挤的性子。 她正要去牵赵长夏的手,旁边的落英却端着水过来给赵长夏洗手。后者还未享受过这种待遇,动作稍稍迟滞,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赵长夏洗了手,一边擦手一边道:以后不必再给我端水了。 她说话简洁,在落英听来就是她对她的工作不满。 落英有些惶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之前在岳家,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曲清江掩笑,道:她习惯自己来,所以往后洗漱方面的事,你们都不用插手。 落英与芳芷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怎会有人雇了婢女回来,却不让婢女干活,但这样也能轻松些,她们自是乐意。 晚饭是芳芷做的,她是饶州人,做的饭菜也是那一带的口味。赵长夏与曲清江虽不是饶州人,可比起这边的饮食,她们还是更习惯江南西路那边的口味。当初曲清江找牙人卖婢女时,想尽可能找筠州人,不过最终只找到芳芷这一个家乡离筠州最近的。 曲清江见她只有十五六岁,问她一个饶州人,怎么会只身在汴京? 她回答,当初她的爹娘病逝,她跟哥嫂一块儿进京投靠为官的亲戚,但到了汴京才知道那亲戚因为得罪了当朝宰相丁相,已经被流放千里了。 他们来时已经花了不少钱,没钱再回去了,所以他们只能在汴京住下来,谋生计。可是汴京的物价高,他们很快就入不敷出。为了在汴京生活,哥嫂只好将她卖给了牙人,让她去找个大户人家当婢女讨生活。 曲清江本就不是什么有尊卑之分的人,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也心生怜惜,便忍不住想鼓励鼓励她,夸张道:你这厨艺是真不错,尤其是这蒸鱼,让我想起了我小娘,她做的蒸鱼也十分美味 芳芷被夸奖,果然十分高兴。而她这般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觉得曲清江易亲近,便忍不住跟她多说了几句:娘过奖了,在我们饶州,有比这更好吃的鱼,我敢说,我们饶州的鱼称第二,绝没有地方的鱼敢称第一! 赵长夏横插了句:这么大口气? 芳芷就像被突然掐住了喉咙,话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不知道该说下去还是不该说下去。 /曲清江又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你继续说。 分卷(91) 芳芷的热情已经被浇灭,她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而是稍微克制地道:说全饶州的鱼都天下第一也不太对,这鱼最开始是乐平县的一个官人在鄱阳湖养殖的,因为太好吃就成了贡品,鲜活的鱼装满了船舱,送进宫来的时候。都还是活蹦乱跳的活鱼呢! 曲清江十分诧异:这鱼离开了江河之水后,还能活这么久? 是啊,我们也觉得神奇,可这就是那个官人养鱼的技巧了,别人都没法效仿。 曲清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往赵长夏身上一瞟。后者对上她的目光,实话实说:我不会养鱼。 曲清江: 她又没让赵六月养鱼!她只是觉得对方是不是跟赵六月一样也有什么神通?六月跟那个官人认识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曲清江好奇地问:那官人叫什么? 好像叫唐思先。 得到答案,曲清江便又去看赵长夏,用眼神询问她,这是不是她老乡。 赵长夏: 我不认识他。 曲清江哦了声,见赵六月不认识对方,便觉得对方养鱼的本事不算什么神通,也失去了继续了解下去的兴致。 饭后,等落英与芳芷都去忙了,赵长夏才道:当着我的面打听一个陌生男子事,合适吗? 本以为她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先发制人,她娘子会就此被她唬住,然后任由她摆弄。没想到她娘子立马就予以反击:落英还端水伺候你呢,我说什么了吗? 赵长夏: 她嘀咕,我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 芳芷以前虽然一直都有干家务,但还没伺候过人,所以她来这些日子,所做的事多偏家务。落英则不同,她在端茶递水伺候人方面很是自觉,想必是在岳家做的都是这些伺候人的活。 赵长夏拧眉道:以后让她少接近我。 你还怕她勾引你不成?曲清江想,她都还没有这个担忧呢! 我是怕她看出什么来。 曲清江故作忧伤:那为了你,我只好背负妒妇之名了! 赵长夏: 说得你平常很少吃醋一样! 忽然,她灵光一闪,然后换上了新春农民的皮肤,然后脱去外衣,解下束胸,只剩一件小背心。问她娘子:我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曲清江将她从头看到脚,目光回到她的胸口上,试探地道:胸没以前小了? 赵长夏: 她沉思了会儿,就这么走了出去。曲清江一惊,以为她是被气跑了,忙喊她:你去哪儿?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训练。 可你这样万一让落英跟芳芷看到了,岂不露馅了? 落英跟芳芷都还未干完杂活,她们听到动静后,扭头一看,便见赵长夏光着上半身走了出来。芳芷吓得急忙捂着脸转过身去,落英则在诧异过后,挪开了视线,并无旁的动作。 曲清江拿着赵长夏的衣物出来给她包上,一边让她把衣服穿回去,一边低声骂她:你做什么?! 赵长夏在曲清江耳边轻声道:娘子,你没发现吗? 曲清江刚想问发现什么,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芳芷与落英的反应有些奇怪,芳芷像是未出阁的少女看见有人打赤膊后害羞得躲起来,落英也不敢直视赵长夏,而不管是哪种反应,都不像是发现了赵长夏是女人后该有的反应! 你曲清江疑惑赵长夏是怎么办到的,明明在她看来,赵长夏就是一个女人啊! 赵长夏心想果然是这样,当初她拿到这套皮肤的时候就发现,在知道她的真实性别的人面前,这套皮肤并无效果。只是当初她一直没有在曲清江的面前通过脱衣服来证明它的效果,今日这么一番实验,果然是这样。 而当初她在衙门办理户籍,验明正身时,她也是穿着背心,可在那主簿的眼里,她大概率是赤身的。 她把衣服穿回去后,又取消了皮肤的装扮。 曲清江也顾不得弄清楚赵长夏又使了什么神通,跟芳芷、落英解释:她这是打算锻炼身体,不过以前家里没外人,习惯了如此,你们不要见怪。 知道了,娘、阿郎!芳芷与落英应道,纷纷躲回房中。 我就说阿郎只是男生女相,你偏偏要怀疑。芳芷戳了戳落英的手臂。 落英也十分尴尬:谁让阿郎长得太像女人了呢?他不长胡子,身上也没有男人的臭味。 别的男人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阿郎与娘夜夜都要沐浴,怎么可能会臭? 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穿越小地主群聊 驴哥儿:羡慕能遇到老乡。 宋山药:你不也遇到了祁旺旺?你们穿越过去的时空都能找到老乡,我找不到! 驴哥儿:我遇到祁旺旺的时候,我都中年了好伐?! 祁旺旺:驴叔! 驴哥儿:我要找纪娘替我教育你家周老板! 祁旺旺: 宋山药:你们吵啥,唐嘴炮跟赵狼灭都没说话呢! 唐嘴炮:我的神通在她娘子看来竟然不算神通?心理不平衡中,勿扰。 赵狼灭:嘻嘻! 宋山药:你也不用忧伤,你的金手指能让你收获孩子,她的金手指可以吗? 赵狼灭: 感谢在2021102316:30:31~2021102417:4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2个;dracule、随随、deeplove、晨光熹微、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咳咳咳60瓶;鬼竹隐士49瓶;一本恬静的书、nanoha35瓶;折纸为林20瓶;喵~、扎我呀容嬷嬷、学不动的yxy10瓶;三尺积雪9瓶;神乐同学、慢一拍5瓶;花花世界3瓶;取个渣名2瓶;生椰拿铁、没拿语文书、17622433、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计划 赵长夏与曲清江不知道她们误打误撞,消除了落英与芳芷的怀疑,此时的曲清江被勾起了好奇心,便一直缠着赵长夏问她这是使得什么神通。 赵长夏很难解释系统、活动跟皮肤的关系,便用了个较为形象的说法,道:这叫催眠,属于戏法的一种。一般戏法是欺骗人的眼睛,而催眠则是欺骗人的大脑与眼睛,使得被催眠者的潜意识里会有催眠者想要对方知道的信息。 她说得高深,曲清江却一下子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你催眠了她们,让她们认为你是男子,而她们便对你的男子身份深信不疑? 差不多是这样。 那我为何没被你催眠? 我没催眠你,况且娘子意志力坚定,不会轻易被催眠的。况且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催眠,每催眠一次,就会很耗费心神,除非是迫不得已。 明知她是在哄自己,可曲清江仍旧感到开心,并且松了一口气。 那你还会催眠别的吗? 不会,催眠术不好学。 曲清江点点头:也对,真这么好学,天下只怕都乱套了。 行了,你训练去吧!曲清江说着,将赵长夏推出门,然后将门闩给栓上了。 赵长夏:娘子? 门后响起曲清江的冷哼:哼!今晚你去柴房睡吧! 虽然不需要担心赵长夏的身份会暴露了,但并不代表她认可赵长夏的冒险之举,万一没催眠成功呢?没当官时还好,可当了官,身份再暴露,那就是欺君之罪! 赵长夏: 以前不是没分过房,不过那时候曲家的空房间很多,这儿的房间原本也勉强够住,可多了两个婢女,空房间便没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享受睡柴房的待遇呢! 赵长夏决定去做几个俯卧撑冷静一下。 锻炼完之后,巷道里传来了二更天的铁牌敲打声。 和乡下地方二更天已经万籁俱寂不同,汴京这会儿仍旧是灯火通明,诸色酒楼比白天还热闹。赵长夏都要感慨一句:汴京真不愧是政治、经济中心。 虽说外头还很热闹,但曲清江的生活习惯还没变,因而早早便睡下了。赵长夏见灯暗了,心中一动,尝试去推门。果然,原本被栓紧的门这会儿轻而易举就推开了。 赵长夏勾唇,她娘子说到底还是心软。 翌日,赵长夏早早地去衙署签到,然后带着籍田丞去了籍田所在之处。 籍田在南郊,因为每年官家在去完太庙后,都是在南郊进行祭天仪式的,籍田自然也在这一带。 千亩上等田并不全在一处,所以这些负责耕种的农人、奴婢也不在一个地方,赵长夏便巡视一遍这些田,然后将她制定的新计划告诉众人: 首先十个甲头,我要你们各分管百亩农田,你们的工作管理和种植果蔬谷物之外,还得根据不同的时节、轮作的要求等及时种植合适的作物。有问题要及时上报,若是因疏忽或上报不及时,出了不可挽回的问题,便会追究谁的责任! 其次,我要你们学会记录田间作物的情况,何时浇灌、何时施肥、何时开花结果不识字也没关系,在每块田边上竖一根竹竿,浇灌了便在上面挂个木牌,施肥了便挂个竹牌,开花了绑绸带 还有,我会挑几亩田作为示范田,由我亲自打理。 最后,我每个季度都会考核一次,考核不过关的,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 安排完管理计划之后,就是种植计划了。 籍田并不作为官方的粮食生产基地生产粮食,它的产出主要用于祭祀,作物的种类并不多。之所以不作为宫廷的食材基地,是因为粮食的产量太低了,这些产出根本养不起整个宫廷。 不过太子在给赵长夏谋此职位时,便是相信他能提高产量,之后籍田的产出或许也会供应给宫里,所以赵长夏要考虑作物的多样性。 小麦在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已经种下,要到五月才能收割,所以赵长夏并没有动种了小麦的那三百余亩田。 剩下的六七百亩地,她先分出了两百亩种谷子的田地,又分了一百亩种糜子的田,再种些小豆。五谷就种这些,其余地种蔬菜、西瓜。 br/赵长夏假借去看种子之名,从系统买了一些常规品种的谷子与糜子。谷子每亩所需种子约一两斤,糜子则要两三斤一亩,赵长夏买了六百斤的种子。 流动农贸市场的常规种子1公斤需要3成就点。继赵长夏花了1000成就点租借实验田之后,她在买种子上又花了近千成就点。 她有种把种田发展成了搞投资的感觉:这田还没开始种,她就先投了两千成就点进去 赵长夏颁布计划安排后,确实有一部分人不配合,以为他们偷懒不干活,赵长夏也发现不了。 在他们这般消极怠工的情况下,因有一些田无人除草和施肥,所以生长比别的田里的作物要差。赵长夏巡视的时候,直接指了出来,那甲头还辩解:这都是因为虫害,很正常的。 赵长夏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除了他,反正他连胥吏都不算,而且归她管,她要用人还是开除人,都不必跟太常寺报告。 那甲头没想到她竟然真敢在刚上任,还未完全收拢人心的阶段对他们出手杀鸡儆猴,震惊之余又十分愤怒,跟别的甲头说:看着吧,一个南方人,不可能会种出谷子,到时候她丢脸丢大发不说,官家那儿也不好交代! 其余甲头都被赵长夏震慑住了,为此只能面上附和一下他,私心里却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 没两日,赵长夏便去司农寺讨了郑阳过来,他不过是供奉官临时安插进司农寺的胥吏,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因此赵长夏要人,司农寺那边也爽快地放了人。 郑阳脱离了胥吏的身份,又恢复了农人身份,而且回到了赵长夏的手底下干活,他轻松自在多了。 在司农寺,日日都得看那些官人的脸色,我不会说官话,闹出了不少笑话,还经常被人白眼。现在可好了,在你的手底下,即使要干最脏最累的活,我也毫无怨言! 赵长夏笑了笑:不需要你干最脏最累的活,你帮我管一群农人,负责那百亩田就行了。 郑阳听完她的计划,有些顾虑:可我不会种谷子。 田里的农人会种就行,我也会给你一些计划,你照我说的去做,多看多学,很快就能学会了。赵长夏顿了下,还有,你来了我这儿,那就不能住司农寺了。这里有农人住的屋舍,我给你留了一间,你有什么困难便跟我说,我尽量帮你解决。 郑阳没什么困难,就是有点想他的妻女。他来籍田司当甲头,工资其实不是朝廷给的,而是跟九寺五监一样,给胥吏发的工资都是靠变卖一些衙署的产出的收益。 比如司农寺就常将一些发俸禄剩下的,堆积在仓里快过期的粮食卖了,所赚的钱一般都用在了司农寺的一些日常开销,以及给胥吏发工资上。 籍田司自然也不例外,除了太常寺祭祀及籍田礼所需的物料,加上如今可能还得给宫里提供一些果蔬谷物之外,其余产出都是籍田司自行处理的。而郑阳相信以赵长夏的本事,这剩余的产出一定还很多,等于给甲头们和农人发的工资也多! 郑阳就想跟着赵长夏发财致富,等他累积了本钱,一定要将妻女接过来 郑阳过来后,赵长夏的工作开展得就十分顺利了,其余甲头见他这么积极,也产生了危机感,开始对自己的任务上心。 在赵长夏忙着春耕之时,相对清静的二人家里也迎来了一位曲清江熟悉又陌生的客人。 分卷(92)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她不止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过这名字,她也知道对方的事迹;说陌生则是因为她们并未见过面,哪怕面对面站着,彼此都认不出对方来。 曲清江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这远房堂姨一眼,远房堂姨四十岁左右,打扮精致,身上穿着精美的衣服,尤其是那衣服上的刺绣,精巧细腻、古典优雅,让曲清江看直了眼,良久都舍不得挪开。 这是我绣的。远房堂姨岳揺纺笑吟吟地看着曲清江,在发现她的目光后,介绍了一句。 虽然脸上神情未变,但可听得出语气里的自豪感。这种自豪并非盲目自大,而是对自己的技艺极有信心的表现,这种自信,也正是曲清江所欠缺的。 曲清江想,她这堂姨真不愧是千万个绣娘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三百个人之一,是有真材实料的。而她若想超越堂姨,怕是只有将双面异色绣研究出来了。 听闻堂姨会十八种针法?曲清江好奇地问。 r/岳揺纺微笑着点头:有十五种是岳家传下来的,多出来那三种针法是我闲来无事时琢磨的,不值得一提。 不知是哪三种针法? 我给它们分别命名为套针滚针与切针 岳揺纺并不打算详细地解说自己这三种针法如何下针,但她却解释了这些针法运用在什么图形上最好。 曲清江不管她在防备什么,可既然她愿意提点,那么自己就该抱有感激之情。 她向岳揺纺道谢,后者道:我们是亲人,何必这么客气?我听洛掌固说你的刺绣技艺也十分不错,我看看你的绣品如何? 曲清江便将自己这些日子绣的一幅双面绣拿了出来,还趁机向她请教。 岳揺纺仔细地端详曲清江的绣品,这上面所用的针法她都能辨认出来,但这双面绣的针脚能藏得如此好,还是令她颇为吃惊。知道曲清江没有什么名师指导,她也承认曲清江的天赋很是不错,心底顿时生出危机感。 突然,她发现了有几处针法混乱的地方,她蹙眉:这儿是怎么回事?针法乱了。 曲清江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有些尴尬:我在琢磨双面异色绣,尝试用新的阵法,只是没成功,成了这般模样。 双面异色绣? 曲清江解释:就是同一张底料上,两面同一幅图案,呈现出不同的颜色的绣作。 岳揺纺下意识摇头:不可能有这样的绣作,也不可能有人绣得出来。 曲清江原本想说自己已经有些眉目了,听到岳揺纺言之凿凿,这话便卡在了喉咙里。心想:罢了,还是等绣出来,再让堂姨看看成品,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岳揺纺批评道:刺绣就该脚踏实地,不要总是异想天开。你这路还没走多远呢,就想着飞,这可不好! 曲清江: 她的心头一紧,对岳揺纺突然变了脸色有些手足无措。好在她坚信赵长夏的话是真的,所以内心动摇了一瞬后,很快便又坚定了起来。 她敛容,正色道:堂姨教训得是,不过这刺绣不可墨守成规,还是得多做尝试,方能有新的突破不是吗? 岳揺纺皱眉,刚才对她的印象还挺好的,可见到她这么固执,便想起了一人来,心中顿时不喜,道:你已经长大,也成家了,很多事都不由我这个关系疏远的表亲来对你说教,我便不多此一举,省得惹人厌了。 曲清江不明白她这脸怎么跟六月的天似的,当然,不是她家六月,说变就变。 岳揺纺提出告辞,她将人送到门外,目送对方远去后,始终都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生气。 双面异色绣的事情她很少跟人说,如今跟岳揺纺说,除了研究出眉目之外,也因对方的身份,既是她的表亲,也是绣娘中的佼佼者,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拉近彼此的关系,好促进刺绣技艺的提升。 既然对方不认可她,那她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比起岳揺纺这个远方亲戚,邻居嫂子显得可亲多了。 双面异色绣一定很精美吧?!听到她们对话的芳芷憧憬道。 落英在岳家多年,对刺绣的事更为了解,她道:若真能绣出来,别说名动汴京了,只怕会名震天下,成为绣娘之首。届时必然会受到官家与圣人的青睐,一个小小的文绣院也装不下娘。 芳芷咋舌,然后鼓起勇气鼓励曲清江:娘,我相信你能绣出来的,届时我便是天下第一绣娘家的婢女了! 曲清江因岳揺纺的态度而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开朗,有些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一下辈分称呼。 感谢在2021102417:42:38~2021102518:0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胡萝卜须、宸羽昕926、佛系包、deeplove、18944809、风中草、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米线米线米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狗尾巴草99瓶;83763227瓶;34574974、叱咤风云的猫咪20瓶;绿箩好好长、钛合金11、庥10瓶;学不动的yxy、风中草、慕慕5瓶;不想和命运抗争的人3瓶;没拿语文书2瓶;小泰、老白、18944809、未央feiyu、梦林夕、1762243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护妻 自被岳揺纺劈头一顿骂后,曲清江便没再去主动联系岳揺纺。 在她渐渐淡忘了这事时,四月初的一天,岳炎方休沐,便让妻子林氏请她和赵长夏到家中吃饭。 曲清江本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家宴,所以只穿一身朴素的旧衣服,带着一坛酒,就跟赵长夏出门去了。没想到到了岳家,她的两个表兄表弟和外嫁的表姐带着表姐夫都回来了,岳揺纺和她的夫婿、一双儿女也都在。 这么大的阵仗,曲清江还以为是有什么喜事,要摆宴席。 正好你表哥跟表弟他们回来,想着你还没跟他们见过面,干脆将他们都喊来,让你们认识一下。林氏笑容可掬地跟曲清江说。 曲清江跟赵长夏分别跟他们行了见面礼,待问候表姐岳施针时,她的目光落在曲清江的衣服和赵长夏的香囊上,问:这是表妹绣的吗? 曲清江微微一笑,应道:是我绣的,但绣得不好,让表姐见笑了。 岳施针撇撇嘴:绣得确实不好。 她这话一出,岳炎方跟林氏都变了脸色,呵斥道:你在说什么?都当娘的人了,还这般不懂礼数! 岳施针道:可是爹娘,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们也知道我向来心直口快我没有恶意,表妹你不要放在心上。 曲清江笑而不语,赵长夏倒是淡淡地说道:狗吠得再大声,我们也听不懂,又怎会放在心上? 她这话将原本便有一丝火|药味的现场弄得火|药味更浓,仿佛一点就爆。 你骂我是狗?!岳施针一激就怒,正要拿赵长夏是问时,被她的夫婿给拉住了。 赵长夏眼神冰冷:我这人脾气不好,谁骂我娘子、令我娘子难堪、身心受伤,我必不会心慈手软。 你好大的官威。岳揺纺冷哼。 一个绣娘,平日被人捧惯了,还真当自己可以骑到所有人头上不成?我官小,只有正九品。敢问你官居几品?我见了你是否还得喊一句上官? 曲清江望着赵长夏,她家六月平常可不会这般招摇,这都是为了维护她啊! 你岳揺纺哪里见过这么嚣张的小辈?想了想,又忍了,罢了,你们是小辈,不能跟你们一般见识。 爹,你看他一个赘婿,竟敢这么跟姑姑说话! 岳炎方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平静地跟赵长夏道:难怪姐夫临去前会放心地将乐娘交给你,想必是看中了你对乐娘的呵护与体贴。不过他也担忧你的性子有时难驯,会闯祸,如今看来,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说着他又瞥了正得意的岳施针一眼,呵斥,你得意什么?这是你闯下的祸,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都二十多岁了,你若还不懂这个道理,就回家把门关起来自省,省得出来丢人现眼还四处得罪人! 岳施针撇撇嘴,嘀咕:我说得是实话,她敢自称自己的刺绣是筠州第一,连咱们皇绣世家岳家的绣品都被她比下去了,为什么不允许我说实话呢? 曲清江跟赵长夏明白了,岳施针只怕是听了老家那边关于她的传闻,所以借着此次机会教训她来了。 曲清江从未夸过自己的刺绣是筠州第一,更没想过将岳家给比下去,这一切不过是喜欢她的绣品的人个人审美和评定标准的不同罢了。 乐娘身上的刺绣虽是她绣的,但看得出来是几年前的手艺,所以粗糙,你觉得绣得不好是正常的。但几年过去了,乐娘的技艺进步神速,便是洛大娘子都夸奖乐娘有天赋,假以时日必能超越她。岳炎方道,你也别说你是岳家的人了,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没看出来,说你是岳家人,真是丢岳家的脸! 岳施针被说得面色涨红,但仍不死心:她如今的技艺,只能拿出最近的绣作才能证明自己了吧?有本事拿出来给大家过过目,看看你学了这么多年刺绣,是否比得过珂妹妹。 岳揺纺身边的少女不明白她怎么将火烧到她的身上,吃惊又迷茫地看着她。 够了,你再这么说话就立马滚出去!岳炎方是真的动怒了,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还好当初没有将岳家的传承传给她,否则岳家的招牌迟早会砸在她的手里。 岳施针被她爹这么一训斥,立马噤声,躲回了自己夫婿的身后。 林氏见气氛僵硬,便说了些好话缓和气氛,又跟曲清江、赵长夏道歉:是我们夫妻二人教女无方,让你们受气了,我们给你们赔个不是。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氏至少没有偏袒岳施针,所以曲清江也不会迁怒她:舅母言重了。看来表姐对我有些误会,我也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并不敢自诩我的刺绣筠州第一,更不会拿我的绣品跟岳家比。曲家跟岳家相距甚远,为何会有这些流言,我想,若不是巧合,就是有人故意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岳施针想反驳她,但看到她爹那威严的眼神,她立马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我们相信你,就让这事过去吧,吃饭!岳炎方道。 火|药味已经蔓延开来,即使气氛有所缓和,但仍显尴尬,因而席上并无人说话。 过了会儿,岳检才跟赵长夏搭话:表妹夫上任后,可有什么麻烦事? 没有,一切都还顺利。 你以前种的都是水稻,如今不能种稻怎么办? 岳棚道:表姐夫是官,又无需亲自下地,大哥操心这些做什么? 赵长夏笑了笑,也不解释自己在做的事,转头从他们的口中打听出他们的事来。 岳家因是皇绣世家,所以为了能让自家的招牌继续传承下去,家中的继承人必然是要学习刺绣的,但他不从事刺绣工作,而是掌握着岳家的传承,往后或许能子承父业。 还有,他将会以进文绣院为目标,为家族培养更多优秀的绣娘。 一般这个绣娘会从族中的女子里选,曾经是曲清江的娘岳机杼,后来是岳揺纺,如今岳施针愚笨,学不好刺绣,所以岳炎方不得不考虑在老家的族中少女,及目前已经被培养得很不错的外姓人曲清江、林珂。 而岳检身为长子,被岳炎方着重培养,所以他十分忙碌,不仅要学习刺绣,还要替其父跑腿、处理刺绣生意上的事情等等。 至于岳棚,岳炎方让他去读书考举,考不上进士,哪怕考个明经也好。 和赵长夏这边聊得热火朝天不同,曲清江那边的气氛有些微妙,因岳施针处处针对曲清江,被岳炎方训斥了一顿后,便选择忽视她,一直拉着林珂与两个嫂子、弟媳聊天,想孤立她。 岳揺纺更是没有主动跟曲清江说过话。 曲清江也不在意,偶尔回应一下林氏让她多吃肉的举动。 舅母,我吃好了。曲清江放下碗筷。 客人都已经放下碗筷,自然没有主人家还举着碗筷的道理,所以林氏也放下碗筷,道:那要不到厅里坐着,喝喝茶? 她让自己的两个儿媳妇继续陪岳施针等人,然后跟曲清江来到了正厅。 岳家的婢女已经煮好了茶,曲清江抿了口,道:这是龙团茶吧? 林氏稍感诧异:乐娘喝过? 喝过一两回,对这个香味很是熟悉。 团茶之所以昂贵,是因为其制作成本高,里面添加了龙脑香料,所以这茶闻起来就能闻到一股区别于茶香的香料味。 曲清江家里还摆着几饼官家赏赐的龙团茶,因为不喜欢这香料味,故而很少喝,只用来招待贵客。 林氏没有追问她是怎么喝到的,反而小声询问:你跟你堂姨是怎么回事? 她看得出二人之间的气场不和,而且 曲清江微微一笑:在刺绣一事上,有些意见相左。 你是说双面异色绣? 曲清江心中了然,这事她只跟岳揺纺说过,落英与芳芷也知道,不是岳揺纺来告诉舅母的,就是落英传出来的。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可若是后者,她只怕是留不得落英了。 舅母知道我与堂姨提过双面异色绣?她反客为主。 嗯,不过也不是我有意打听。前些日子,你堂姨来问你舅舅知不知道双面异色绣,岳家是否有此传承,又或是已经失传。你舅舅问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她无奈之下才告知是你提的。 岳揺纺在批评和否认了曲清江关于双面异色绣的想法后,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她认为曲清江的刺绣知识与技艺都是来自于岳机杼,那是否是岳机杼告诉自己的女儿的?若真是岳机杼说的,那岳家是否曾经对她隐瞒过什么? 岳揺纺想不透,所以找了个日子问了岳炎方。 分卷(93) 岳炎方道:岳家没有这样的技艺。 那她是从何而来的想法?若是机杼姐姐教的,那机杼姐姐又是从何而来的想法?岳揺纺问。 岳炎方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们父子当年藏私了,没有将真正的绝学教给你? 岳揺纺赶紧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很好奇,若是双面异色绣的想法真的得到了证实,那必然是刺绣史上最大的成就!而若是这样的成就出自咱们岳家,那 岳炎方道:若这想法是姐姐想出,又传给乐娘的,那是姐姐的本事。她自断了手指,便与岳家的一切都无关了,所以她想出来的东西,也不属于岳家。同理,乐娘姓曲,自幼便没受过岳家的指点,不管成败都与岳家无关。 提及岳机杼断指的事时,岳揺纺的目光闪了闪,过了会儿,道:机杼姐姐是岳家人,学的是岳家的刺绣。不管这想法是从何而来,总归是受了岳家刺绣技艺的启发。而外甥女的技艺又是从机杼姐姐那儿继承来的,也就是说,其刺绣的技艺本源就是岳家的。 岳炎方没说话,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的谈话结果如何,林氏是不得而知的,今日见岳揺纺跟曲清江之间的气氛不对,她便在想,是不是因这双面异色绣,她们发生过不快。 林氏没有把岳揺纺与岳炎方的谈话内容告诉曲清江,毕竟那些话听起来,可能会让她不快。 曲清江道:我确实跟堂姨提过这事,不过她觉得我的想法太异想天开、不切实际,认为我还是该脚踏实地精进刺绣技艺才是。 林氏有些诧异:她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从乐娘的话来看,揺纺并不是很认可双面异色绣的想法,那为什么还要跟夫君提这事? 曲清江嗯了声,道:不过这事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免得伤了和气。 嗯,也是。 林氏不再提,不代表别人不提。饭后,岳炎方问起了这事。 曲清江看了岳揺纺一眼,以为岳炎方也要批评自己不切实际,无奈道: 我知道双面异色绣很难绣出来,但不管是刺绣还是别的技艺,都是会一直被创造的,创新永无止境。就说这针法吧,一开始也只有几种,后来不也是创新与发展出了十几种?所以说我是异想天开也好,不切实际也罢,我都想去尝试一下。 更何况这还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岳炎方道:我没说你的想法不切实际,只是想知道你已经琢磨到了哪个阶段了,是刚开始冒出来的念头,还是说已经付诸行动? 曲清江愣了下,道:我研究了两三年了,但还没什么头绪。 异色岳炎方自己在脑海中用诸多阵法来尝试如何才能使得同一幅底料上,如何才能绣出不同色彩的绣作。最后思来想去,他也找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 那你用心钻研吧!岳炎方是没什么精力去琢磨这些的了。 从岳家离开后,曲清江始终都想不透岳揺纺的态度,她跟赵长夏吐槽:堂姨先前认为我双面异色绣不可能存在,还说我的想法不切实际。我以为她是痛心我想走捷径或走弯路了,才会疾言厉色地批评我,希望我能把心思放在普通的绣作上。 可今日舅舅跟舅母并不认为我的想法是异想天开,他们在与我说这事时,堂姨却没有继续站出来批评。 赵长夏问:你很介意她的态度? 我只是觉得她若是认可了我的想法,那就不该再对我摆脸色她若坚持己见,对我表现出失望或怒其不争,我都能理解。唯独她今日的反应令我琢磨不透她的态度。 赵长夏道:娘子无需多想,她或许只是纯粹地嫉妒你。 曲清江: 她剜了赵长夏一眼,嗔道:与你说正经的。 娘子为何觉得我不正经?我知道娘子心善,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可芳芷当初也说了,她一开始对你的态度很是和善,甚至还打算指点你的刺绣技艺,可在你说出双面异色绣的想法后,她的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曲清江打岔:何为一百八十度? 赵长夏一噎,就是两个极端。 br/ 赵长夏继续道:她就算对你再失望,再怒其不争,也不会如此毫不留情、没有征兆地批判你。退一万步,她真的只是觉得很失望,要不是对你赋予希望,那她铁定不会失望的对吧?毕竟没有寄予希望,又怎会失望呢? 所以她若真的爱惜你的才能,便必然会关照你。她不会只批评你,将你的想法贬得一无是处;她会再鼓励你,给你指出另一条路,或者将你引回正途,而不是想要打击你。 可见她一开始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刺探你的技艺如何,若是威胁到她了,哪怕你不提双面异色绣,她也会找机会发作。 还有,今日在岳家,她对你再失望,也不会不管你,过了这么多天,早就气消了。或许还会通过舅舅来调解你们之间的气氛。可你也看见了,她不仅毫无与你修补关系的意思,还继续想借着你表姐的口来打压你。 曲清江沉默了。赵长夏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是她的堂姨隐藏得太深了? 我老家有个专有的名词来形容这种行为,pua。 曲清江: 她听不懂六月在说什么。 回到家,落英将岳家送的一些咸菜搬去厨房。赵长夏道:当着落英的面说这些,看来她已经在短短的时日里便取得了娘子的信任。 少拐弯抹角。我就是不知道她是否还念着旧主,又是否有二心,才故意在她面前跟你说这些事的。 如果落英身在曲家,心却在岳家,又或者是将曲家的事告诉别人,那她们今日的谈话必然会传出去,届时岳家的人对她们的态度一定会有变化。若是没有,那她就可以放心让落英继续在曲家待着。 赵长夏挑眉,看来她娘子的心眼还在嘛 作者有话要说:岳施针:你一个赘婿,居然敢骂我?! 赵狼灭:要不是我在佛系养生,我还敢抽你。 岳施针:你特么这还叫佛系? 赵狼灭:等我鸡毛掸子拿出来,你就知道我现在只是动嘴皮子有多佛系了。 岳施针: / 发现母亲的堂妹叫堂姨,之前的表姑是写错了 自荐接档文《抽奖抽到一座岛》女主无cp文(划重点!!!!) 想尝试一下新频道,不谈恋爱,专门搞事业!事业粉可以动动手指提前收藏啦 写得并不好的文案: 李瑶林抽奖抽到了一座海岛,还被绑定了一款海岛经营的app。 海岛是一座荒岛,植被稀疏、鸟不拉屎,海洋污染严重,就是神仙来了也摇头。 海神假日app:请岛主尽快开发海岛,让海神有一个愉快的假日! 李瑶林:海神的假日愉快不愉快跟我有什么关系? 海神假日app:海神满意度增加有奖金。 李瑶林:谈钱就庸俗了,作为海神的粉丝,让海神有个愉快的假日是我应尽的义务! 为了钱(不是)为了海神的假日,李瑶林从此走上了发展海岛旅游度假的经营之路。 原本李瑶林只是想随便开发一些项目应付一下海神,赚点回扣,没想到一不小心带动了整个南海的旅游业,还让海岛成为国家唯一一个s级旅游景点、世界级旅游度假区,一年四季游客不断,每天都能看到各国明星/名人直播炫耀自己抢到了门票 感谢在2021102518:00:08~2021102614:1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胡萝卜须、cici☆小茜、deeplove、dracul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41007、3457497420瓶;铁背阿朕18瓶;海、菜鸡儿、馒头新君、念10瓶;佛系包、学不动的yxy、不易5瓶;qw、墨迹3瓶;27968822、一介布衣、取个渣名2瓶;没拿语文书、月、老白、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约会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岳家对待曲清江与之前并无不同,曲清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在赵长夏忙公务、曲清江潜心刺绣的日子里,转眼便到了五月初。端午节前夕,曲清江收到了来自鹄山乡的书信与一些钱粮。 书信有好几封:李氏告诉她们,家中一切安好,因今年的天气不错,田里的作物长势很喜人。因香干渐渐打响了知名度,所以很多人都来找她买香干,加上粮食加工那里的收益,家里的收入也很可观。 她担心二人在汴京不够钱花,也吃不惯汴京的食物,所以知道曲嘉雨要给她送信的时候,便托人顺便给她们带几万钱与两大袋精米。 最后,她提了曲嘉雨生子的事。 曲清江看到这儿,便立马拆开了曲嘉雨的信认真地看了起来。 曲嘉雨没有上来就报喜讯,而是先询问二人的近况,然后聊了些家常,但不可避免地提及胡家的事情。 胡惟务被其父胡闻一怒之下赶出家门后,胡闻以为他吃不了苦,然后吃到苦头就会回家来,便从不主动去找他,更不让其妻去帮助胡惟务。结果他们没等来胡惟务认错的消息,反而得知他竟然舍弃了读书人的身份,跑去种寒瓜,差点没将胡家人气死。 胡闻及胡惟实跑到胡惟务那儿骂了他一通,勒令他回家;胡惟务便让曲嘉雨先到曲家避一避,省得出什么意外。 曲嘉雨也不知道这父子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胡闻、胡惟实都是怒气冲冲地回家去了,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胡家的人都不曾出现。 胡惟务跟曲嘉雨道:我要让他们知道,不靠胡家,我也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 他按照赵长夏所教授的栽培技术种植寒瓜,待寒瓜如曲嘉雨腹中的胎儿,一旦下雨的时间超过半天,他立马紧张地往瓜田里跑。 四月中旬,早熟的那批寒瓜刚成熟,曲嘉雨腹中的胎儿也瓜熟蒂落。胡惟务第一次当爹,紧张得手足无措,在曲嘉雨发飙后才回过神,让邻居帮忙去曲家找人过来。 曲嘉雨的娘四婶、大嫂、稳婆、李氏,及有生育经验的郑嫂等人都来了。 虽然其中有些折腾,但最终她还是平安地生下了一个五斤重的瘦猴子。 曲嘉雨的大嫂道:看来是在娘胎里没吃什么好的东西,才会长得这么小只。 胡惟务得知很多人家生的孩子,除非是早产,不然少说也有六斤,他的儿子却只有五斤,顿时内疚:我不是一个好夫婿、好爹,没能给妻儿吃好、补好的条件 四婶道:你待雨娘已经很好了,雨娘每次回家,谈及你和胡家,都没有怨言,可见你的做法已经足够让她满意的了。至于孩子,也多亏了他小只,雨娘才没受多少罪。而且往后条件好了,再养一养,孩子一样能快高长大。 胡惟务的心态调整过来了,抱着孩子给他起了个小名叫瓜娃。他知道瓜娃子是骂人的话,但刚出生的孩子都是夸不得的,越夸他便越骄傲,越容易夭折。所以不能夸他好看、聪明。起小名也得起贱名,这样才好养活。 而孩子的到来,似乎也为胡惟务带来了好运气,他的寒瓜卖得很好,当然,原因之一是特品寒瓜只有他这儿种了和买了。那些曾经收集从赵长夏种出来的西瓜里的瓜籽的人,要么瓜苗成活率不高,要么所种的西瓜味道远不如赵长夏的西瓜,彻底证实了她那句只有在她那里买种子才能种出特品寒瓜的话。 这些人都赔了,只有胡惟务的寒瓜长得好,且虽受天气与一些技术的影响,他种出来的寒瓜没有赵长夏的西瓜美味,但也皮薄肉厚、汁多爽口。 那些往年都从赵长夏那儿买瓜的人,见赵长夏今年不在家,曲家也没种寒瓜,便将买寒瓜的热情都转向了胡惟务。除了早熟的那一批迅速买完之外,那些还在长的瓜都被预定了,因此胡惟务终于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使得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不必再过得这么拮据。 除了李氏跟曲嘉雨的书信外,还有一封曲镇的信,他的信几乎没有什么家常的话,所提的都是族中的大小事务。曲清江虽然来了汴京,但并不代表她把族产交给旁人打理了,那些族田的产出、用途,曲家每个季度都要向她汇报一次。 她也不担心曲家人造假,毕竟她在鹄山乡也是有耳目的。 郑嫂托李氏帮忙写的书信夹在了给二人的书信里,赵长夏将她的书信与钱给了郑阳,后者十分羞愧,觉得自己来汴京这么久,不仅没能为妻女寄回去钱,反而还要她们给自己寄钱生活,实在是太失败了。 好在籍田司种的西瓜快要长好,除了给皇室及太常寺祭祀所提供的那部分瓜之外,其余的瓜都可以由籍田司自行售卖,然后所得的钱就是甲头、农人们辛苦这么久的工钱了! 郑阳满怀期待。有人给他泼冷水:人家的寒瓜正月便种了,我们的寒瓜快三月才种,过了最佳种植时期,哪有别人种的好吃? 他怼道:筠州特品寒瓜为何能成为贡品?你们以为是官家和筠州的官人们没吃过寒瓜?赵籍田令培育出来的寒瓜种子,再差劲也比如今开始兜售的寒瓜好吃! 这些人倒是想打郑阳的脸,奈何令他们感到惊悚的是,每次误了施肥、除草的时机,赵长夏总能发现。她每次巡视农田,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有虫害,或是有别的状况的那块农田里去,很多时候,他们这些亲自打理农田的人发现得都没有她及时!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从不敢在赵长夏面前偷奸耍滑,连一开始跟前任籍田令有交情,故意消极怠工的籍田丞都在这种氛围里不由得认真起来,生怕自己被赵长夏找茬。 阿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曲清江感慨。 赵长夏道:娘子可放心了。 在来汴京之后,曲清江也还一直念叨曲嘉雨的情况,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曲嘉雨一日未能平安产子,她便会一直为之担忧。 分卷(94) 这种事哪能放心?他们还年轻,难免会有意外怀上的时候,届时又得再生曲清江叹气,大部分女子的一生,也不知道要走多少趟鬼门关。 曲清江只是一时感怀,作为一个注定不会有孩子,也不用趟生孩子这道鬼门关的人,她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看待这事。对于大部分的女子而言,没有孩子就没有安全感,她们反倒是乐意去趟鬼门关的。 结束了这个话题,二人说起了赵长夏端午节休息的安排。 赵长夏有系统的节日活动要参加,所以想趁这次休息带曲清江出门游玩:汴河内城段有龙舟赛,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如何? 龙舟赛之所以不选在城外的河道除了路途遥远之外,也因外城官船、商船等舳舻千里,不适合举办龙舟赛。朝廷特意清出内城段,因为它经过御街,官家与百官和站在皇城的城墙上眺望,与民同乐。 好呀!曲清江鲜少有机会看划龙舟,机会难得,便欣然应允。 二人出门约会肯定不带电灯泡,所以她们把芳芷与落英都留在了家里看家,两人驾着那辆带超级板车的马车出了门。 曲清江是第一次进内城,尤其是在端午这样的日子里,内城的人多得令她目瞪口呆。尤其是河边,马车寸步难行,最终她们只能将马车寄存在一家内城城门宋门旁边的一家邸店里,然后步行进入内城。 我说娘子,你装了一筐香囊出来做什么?赵长夏一手提着竹筐,一手牵着曲清江的手,走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我想在端午佳节,各个地方都会有驱邪祛病的习俗,而这香囊里装了驱赶蚊虫的材料,肯定有人买。曲清江道。 赵长夏: 她瞥了眼上面精致的刺绣,道:难怪你这些天夜里又开始用夜视眼药水了,原来是为了赶制香囊,不过你这刺绣比它里面的材料值钱。你打算卖多少钱? 十五文一个?曲清江试探道。 以前你一个香囊买了八十多钱,如今只卖十五文?娘子对自己的手艺未免太没信心了。 曲清江摇头:从前我在鹄山乡还有一点名气,大家都是慕名而来,所以我卖得再贵也不会有人认为不划算。如今我在汴京毫无名气,若以从前的价格来卖,显然是夜郎自大了。 赵长夏没说什么,带着她进了一所道观,先完成端午节日的祈福活动,获得了一个随机礼包,然后一边看划龙舟,一边卖香囊。 曲清江的刺绣技艺精湛,而且来汴京之后受到了新的启发,因此用色等都大胆了一些,所以她所绣的绣作十分靓丽,让它在同行那些制作粗糙的香囊里尤为显眼。 鲜艳靓丽的颜色总是很夺人眼球。很快,她们摆摊的地方便迎来了一群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这几只蝴蝶栩栩如生,真的好漂亮! / 而且这里一共有三只蝴蝶,每只蝴蝶神态各异,所用的阵法也不同,真可谓鬼斧神工! 这香囊值几钱?少女问。 曲清江刚要说十五文,赵长夏抢先道:一百五十文,不过小娘子是第一个买的,给你优惠些,一百二十文吧! 好!少女浑然不觉得自己被宰了,反而因为对方的打折而十分高兴,爽快地便给了钱,兴高采烈地带走了香囊。 曲清江: 这是翻了十倍啊?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六月还有当奸商的天赋? 不过这一个敢卖,一个敢买,是她低估了她们。 有了第一个顾客,自然就会有第二个,才一个时辰,赵长夏就将曲清江的香囊卖得七七八八了。 曲清江始终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钱来买一个成本只有十几文钱的香囊。赵长夏道:娘子难道忘了这儿是内城?能住在这儿的,自然非富即贵,卖得再贵,只要她们觉得物有所值,那么她们也会毫不犹豫地买。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住这儿的?万一是跟我们一样住外城,过来看划龙舟的呢?曲清江杠她,虽然那些女子身上的衣服确实挺不错的,可看得出家世不差。 我要是不跟娘子出门,娘子会一个人或带着芳芷来这么远的地方么?赵长夏反问。 曲清江: 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不会独自过来。 倒不是她胆小,只因内城对她来说是陌生的环境,这会增加许多不可控的变故。只有等她熟悉了环境,她才会不会担心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出现,如同她当初敢独自一人进山采草。 这些小娘子平日养在深闺,想来也很少在没有长辈陪同的情况下出门,除非她们的家就在周围,家人才会放心她们出来。 而且内城的治安很好,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贩子将她们拐跑了。 赵长夏将钱用袋子装起来,装进竹筐里,道:恭喜娘子的香囊大卖,娘子是否要请我吃顿饭,庆贺一下? 曲清江: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长夏:我请六月喝酒吧! 赵长夏:,外头的酒,哪有我的酒好喝? 找她喝酒仿佛要她的命的模样,把曲清江逗乐了:正午哪有饭吃?我请你去吃点心吧! 吃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曲清江请客,所以哪怕只是一些点心,赵长夏也吃得开心。 最后,她们去了大相国寺外的万姓交易处逛了圈,曲清江看到有人在卖刺绣,便也过去看一看。 这些绣品的针法是曲清江此前不曾见过的,她问:这些绣作不管是从针法还是整体的风格,似乎都不是汴绣? 那卖刺绣的女子打扮和面孔都不大像中原人,她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官话,道:这是我们川蜀之地的刺绣。 蜀绣?!曲清江还是第一次见到蜀绣呢!她忍不住研究了起来。 对方也没有因为她光看不买而生气,反而看出了她是同行:你一眼就看出了针法的不同,你也精通此道? 不敢说精通,平日偶尔绣一下。 对方道:那我们可以交流一下,我还认识一个苏绣的绣娘 短短数句对话,曲清江便在这儿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双方交换了住址,约定改日把那会苏绣的绣娘喊上,一起探讨刺绣。 她拿着对方送的刺绣,回去的路上都还沉浸在蜀绣的世界里。 赵长夏见状,那本从随机礼包里开出来的《刺绣辞典》被她默默地收了回去,要是一开始就给了正确答案,她娘子必然不会再抱着这样的钻研、探索精神来对待她所热爱的事了。 况且,她娘子这么厉害,迟早能找到正确答案的,或许还能创新和发展刺绣呢! 踏着落日回家的二人并不清楚,曲清江的蝴蝶香囊被买走的少女赠给了准备出嫁的姐姐。下聘礼的日子里,这个香囊便被作为女方答问的回礼,装进了箱子里,送到了男方家。 最后又几经周折,落到了文绣院。 蔡国公主问,这样精美的绣作,你们可绣得出来?她想要一幅有花草蝴蝶的刺绣书画,你们谁来绣?少府监的长官拿着香囊来到文绣院。 以洛春鸠为首的绣娘都看了一遍这香囊,不敢保证自己能绣得出来。 香囊落到了岳摇纺的手上,她认出了这是谁绣的,不由得用力捏紧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异色绣是苏州刺绣研究所在1966年研创,是在双面绣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 所以小醋缸的刺绣事业要起飞了。 感谢在2021102614:15:49~2021102802:3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半糖去冰、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胡萝卜须、焦糖馬頭、五渣君、dracule、deeplove、半糖去冰、雪代夜歌、慷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算哪块小饼干371瓶;翎舞玖迩77瓶;蔓蔓青萝60瓶;半糖去冰30瓶;宝你何时睡觉25瓶;樱井侑斗、小徐吧、善解人衣ヾ、3x20瓶;雪代夜歌15瓶;随易xxyx、恶役就要攻女主10瓶;4467瓶;五渣君6瓶;辛扬、苏小笑、无情打卡机5瓶;黑墨一3瓶;取个渣名2瓶;小泰、没拿语文书、墨得宇、梦林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喂食 岳揺纺看着香囊沉思的时间过长,洛春鸠注意到她的异常,便又拿回去仔细瞧。这么一瞧,她隐约也看出了这个香囊有曲清江的影子。 她回乡去找曲清江那会儿,便已经发现曲清江所用的针线与众不同,文绣院一般都是为宫廷、权贵刺绣的皇绣,其所用的线为金丝与彩丝,一般人刺绣所用的线为绒线,而无论是哪种线,都需要用两股丝线捻为一股。曲清江所用的线却比一般的细线要细一半! 洛春鸠一开始没认出来是因为这香囊的用色很大胆,也能夺人眼球,跟曲清江以往的风格有些许不同。 她正要问这香囊的来历,岳揺纺已经先一步问出了口:公主何不去找绣这个香囊的绣娘呢? 少府监长官道:公主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绣。前些日子,王驸马的弟弟与吴知府家的小娘子大婚,这香囊便是吴氏的回礼中带过来的。公主见了,甚是喜欢,问吴氏香囊的来历。吴氏只道是其妹所赠,而其妹又是在观龙舟赛时买的,并不知那绣娘的底细。 岳揺纺的目光闪了闪,道:妾斗胆尝试一番。 有人主动揽活,总比少府监长官跑回去跟蔡国公主说没人能绣出来要好,偌大的文绣院,汇聚了天下最杰出的三百多个绣娘,结果这三百个绣娘还比不上一个寂寂无名的小绣娘,这像话吗?传出去只会贻笑大方! 绣好了,就给公主府送去。少府监长官是打算不管这事了,将之交代了岳炎方。 等长官离去,岳炎方才问岳揺纺:你真绣得出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怎么也要试一试。岳揺纺功利道。 岳炎方便没再管她。洛春鸠走了过来,低声问她:你是认出了这是谁绣的吧? 岳揺纺佯装诧异:我没看出来,洛掌固看出来了? 洛春鸠盯着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好会儿才道:这恐怕是乐娘绣的。你已经见过她,也曾跟院丞评价过她的刺绣手法,可见你是了解她的手艺的,你若真认不出这是她的绣品,那说明你学艺不精。 说完,洛春鸠便走了,临走时还幽幽地说道,我已经老眼昏花,即将隐退,我这位子也该有真本事的人坐。 /岳揺纺听出了洛春鸠的弦外之音,意思是自己没资格上位! 她望着洛春鸠的背影,眼神晦涩难明。随着她松开手,原本平整的衣袖被拽得皱皱巴巴。 曲清江自从跟来自成都的蒲氏与苏州的钱氏共同交流探讨彼此的刺绣技艺、针法之后,她不仅将蜀绣与苏绣的某些针法运用到自己的刺绣上,还由此受到启发,突破了原本只有些许眉目的双面异色绣在针法上的固有认知。 趁着还有思绪,曲清江几乎废寝忘食,常常钻研到深夜。 赵长夏不想打扰她,怕断了她的思绪,直到饭菜热了三遍,担心她再这么饿下去只怕是会饿坏肚子,便亲自将饭菜端进去,道:娘子,眼药水害你昼夜不分,我要把眼药水扔了。 曲清江敷衍地嗯了声,便没有别的反应了。 须臾,她回过神,猛地抬头:啊?别! 她看见屋外天色已经如浓墨泼染一般乌黑,也知道夜色已深,而桌上还有一丝余温的饭菜似乎在提醒她,赵长夏生气的理由。 沉浸在刺绣的世界中时缺失的记忆也渐渐恢复,她想起自己是知道外头已经天黑的,然后用了夜视眼药水,结果周围又亮如白昼,她便忘了吃饭与歇息,继续钻研。 想明白赵长夏生气的点后,她也不辩解什么,只道:我私心是不希望六月将之扔掉的,可那是六月的东西,六月有资格处理。 说完,语气中还带着深深的遗憾。 赵长夏: 她娘子这是吃准了自己吃这一套吧?! 她语气生冷:吃饭。 曲清江也觉得饿了,随她坐下,抓起筷子夹了根腌黄瓜条,刚要吃,见赵长夏的神色依旧没有缓和,她心生一计,将腌黄瓜条递到了赵长夏的嘴边:六月,陪我一起吃吧! 赵长夏道:我不饿。 如果是我喂你呢?曲清江咬住了一端,起身凑到赵长夏的面前。 赵长夏: 她只凝视曲清江一瞬,便咬住了腌黄瓜条的另一端,腌黄瓜条迅速进入了两人的肚子里。 彼此刚分开双唇,曲清江便看见赵长夏唇上残留的酱汁,她没多想,早已习惯,凑上去将那酱汁轻轻舌忝干净。 赵长夏咬紧了牙关,像是在忍耐:娘子是不想好好吃饭了吗? 曲清江只想吃她家六月,奈何已经近三更,六月明日还得早起上班,她可不希望六月给人留下纵欲过度的印象。 她忽然想到,六月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她最近都忙到三更半夜,她们都没什么机会行房事?! 只是一瞬,曲清江便想了许多,赵长夏也没再板着脸,脸色稍稍缓和,道:很快太常寺便要祭祀,籍田司要准备祭祀的一些食材,所以我要忙到七月。我回得早,还能提醒你按时吃饭,我若回来得晚,又有谁能提醒你按时吃饭呢?就算落英与芳芷能提醒你,可你会听她们的吗? 曲清江知道是自己想歪了,六月压根就不是因为那个原因生气的。 她道:我听你的,明日起,只花五个时辰在刺绣上,别的时候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反正她一直高度集中注意力也是挺累的,适当地放松一下,更加有助于她捋清思路。 分卷(95) 而且因她在刺绣上的专注,家里的财政管理工作也转移到六月的身上。将所有的事务都交给六月处理,也是有些为难她了。 六月,既然你要忙到七月,那我们得抓紧时间!曲清江迅速扒了两口饭,然后拉着赵长夏去沐浴洗漱。 赵长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娘子,虽然很想说她忙归忙,但晚上肯定会在天黑之前回来,所以也不必急于一时。 可既然她娘子都这么主动了,她要是拒绝,得多扫她娘子的兴致。 清晨,太阳初升,赵长夏来到田里,郑阳等人已经在忙活了,而瓜田旁,正候着一群内侍。 自端午后,宫里已经差人来问了好几遍寒瓜什么时候能长好了,四园苑种的那些西瓜倒是长好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同的原因,或是没有赵长夏亲自打理,所以不如当时筠州进贡的寒瓜美味。 上至官家太后,下至文武大臣,凡是吃过赵长夏种的西瓜的,都无比怀念她的西瓜。想起籍田司也有种,所以宫里、东宫都派人来问过。 今日,种了三个多月的第一批西瓜终于成熟,宫里的内侍一大早就过来了,得知赵长夏还没来,他们看着瓜田里那长得饱满结实的西瓜,恨不得亲自去摘。 看见赵长夏,内侍迎了上去:赵令,千盼万盼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赵长夏一看,这内侍不是供奉官又是谁?! 她问:供奉官,怎的是你亲自来? 那供奉官见她还没忘记自己,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内侍里,就我接触这寒瓜最多,官家便让我过来了。 他没有把话说明白,但赵长夏这般看似神经大条,实则心细敏锐的人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供奉官为了这事曾经往来筠州两次,又从赵长夏这儿带回了种子,所以他理应懂得如何辨别赵长夏这次的西瓜好不好。 赵长夏心想,皇帝这是对别的西瓜失望了多少回,才会这么小心啊? 她让郑阳领着人去挑西瓜,自己则邀请供奉官坐在旁边的亭子里喝茶。供奉官看着瓜田的西瓜,疑惑道:赵令,这也是寒瓜?怎么跟之前长得不太一样? 这是另一种品种的寒瓜,筠州的特品寒瓜只适合在筠州种。 供奉官哦了声,旋即又纳闷:可四园苑不是种出来了吗? 那是另一种与筠州特品寒瓜相似的,但合适在汴京种的品种。 那你当初怎的不说? 难怪他觉得四园苑种出来的寒瓜不如当初在筠州吃的寒瓜美味。 我忘了吧!不过那个品种的瓜也美味啊,若是觉得不如筠州的特品寒瓜美味,那一定是栽种的方式有问题。 供奉官: 怎么会有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而且还忘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籍田种的寒瓜也不好吃,这个锅就是赵长夏的。 正说着,郑阳抱了个西瓜过来切开,赵长夏道:供奉官,先尝一尝?若官家问起,供奉官也好为官家答疑解惑不是? 供奉官闻言,便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大口,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瓜的表皮有些黑,可没想到这里头竟是这么甜,比他吃过的筠州特品寒瓜还要甜一两个度! 吃完后,他矜持地抽出一张巾帕擦嘴,道:不过,比筠州特品寒瓜还要甜,正合官家和后宫各位娘子的口味。 赵长夏微微一笑,道:除了汁多爽口之外,它还有一个特点。 哦?供奉官疑惑地看着她。 赵长夏指了指鲜红的果肉,道:这寒瓜少瓜籽。 供奉官猛地拍腿:对啊,我吃的时候便没吐过籽!这个好,这个好! 他觉得自己可以好好地交差了,不过他又瞟了赵长夏一眼:这瓜无籽,赵令如何留种? 用别的寒瓜种子再栽培就行了。 供奉官想,赵长夏还真是狡猾,不给旁人一丝将瓜籽偷偷留下的机会。这样一来,旁人若还想吃到这么好吃的瓜,就只能向她买! 内侍们整整搬了十五筐西瓜,装了三辆车才将之装好。供奉官临走前,郑阳小跑到他的身旁,低声道:赵令听闻供奉官新得了一座宅子,为恭贺供奉官乔迁之喜,特别嘱咐小的,给摘一些寒瓜带回去。 供奉官似乎有些意外赵长夏也会有变通的一面,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他是正九品的小官,而自己虽是内侍,可毕竟是在官家身边伺候的,连那些已经爬到了中层官阶的官员都会来与他交好,更何况是赵长夏? 他内心欣喜,觉得赵长夏很上道,决定回宫后再为他多多美言几句。 郑阳也以为赵长夏这么做是为了巴结供奉官,赵长夏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巴结他,而是不想树敌。 她要是想巴结别人,又何必让郑阳出面? 自己向来少话,在别人的眼里难免会有些孤傲,她无法左右别人心里的想法,便只能做出一些补偿,减少别人的坏印象。 况且,她用当初上交别的西瓜品种时,确实没有主动说明,如果官家问起,难免有人要说她欺君。所以她用几个西瓜,让供奉官高兴了,他自然知道怎么处理这事。 供奉官回宫后,官家的桌上很快便有切好的西瓜呈上。他如今已经将政务逐渐交给太子处理,因而现在正清闲得很,西瓜一献上来,他便注意到了。 官家,这是籍田司献上来的第一个寒瓜。供奉官说着,顿了下,是官家亲自提拔的籍田令亲自栽培的。 他这么一提,官家便想起赵长夏来了,不过官家没说什么,只是打量了西瓜一眼,很快他便发现了西瓜的不同:这瓜皮怎么是黑色的?还有,瓜籽是剔了吗? 供奉官将品种不同的事说了,官家一边听一边尝了口瓜,旋即赞赏道:没想到这籍田令还真有几分本事,能因地制宜,捣腾出不同品种的寒瓜。 虽籍田令说这都是别人栽培出来的成果,他不过是照着学习罢了,可奴婢想,这不过是他的自谦之词。若这瓜真是别人栽培出来的,那肯定会有人早早地呈报给官家的! 官家点点头,他不管这瓜是谁栽培出来的,他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吃上了。 可给娘娘送去了?官家又问。 供奉官道:奴婢知道官家最是孝顺太后,故而已经让人也给太后的宫里送一个过去了。 官家点点头,吃完了四分之一个西瓜后,才餍足道:太子近来辛苦,给东宫送十个,后宫各苑,都按份例给。 喏。 虽然官家依旧没将一个九品小官放在心上,但年中在南郊祭祀之后,车驾并未回宫,而是特意绕到了籍田处。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线中挤出的一点感情线_(3」)_ 感谢在2021102802:34:28~2021102913:5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2个;随随、dracule、胡萝卜须、佛系包、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时兴起爬来的患者50瓶;大梦一场30瓶;富婆拒我多次、曦、闹钟你别闹_20瓶;樱井侑斗18瓶;左鱼、li137、blx、陈祸害10瓶;happy、8896975、藤静曦、金颂乐、学不动的yxy5瓶;lmf265、取个渣名2瓶;火山啊火山、000007、没拿语文书、梦林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加薪 官家正月的时候才来过籍田行籍田礼,他自认为自己对籍田还是挺熟悉的,可当他真的置身于属籍田司打理的农田旁时,还有些恍惚。 这田里种满了各种粮食和蔬果,半青半黄的粮食作物占了左边三分之二的田地,中间是瓜果,右边则是时蔬,水沟将它们一一划分开来,整整齐齐、泾渭分明。 官家站在田边眺望,仿佛看到点兵时,不同兵种、不同厢的兵士们的队列。 这籍田令,该不会还懂行军布阵吧?官家与旁边的太常寺卿说笑。 太常寺卿笑道:是否会行军布阵还未可知,但他一定是个讲究工整的人。他转头问下属,籍田令何在? 下官在。人群中的赵长夏走了出来,给官家和各位长官行了礼。 官家和太常寺卿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竟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人家。不过到底是上位者,脸皮厚得很,权当刚才议论人家的不是他们。 官家打量了赵长夏一眼,虽然也有些怀疑他的性别,可想到这么多外人在场,他若是贸然问这些话,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羞辱。更何况,他有的是办法证实对方的身份。 按下此事不提,官家道:你们陪我走一走。 官家走在前头,赵长夏跟太常寺卿便跟在身后,他们原本心里还犯嘀咕,不知道官家意欲何为,直到官家每走到一个地方,便会问他们这是什么作物,习性如何。 太常寺卿虽然还不至于五谷不分,可很多时蔬他都是认不得的,毕竟那些蔬菜摆上桌时已经是煮熟的模样,谁知道它们生长期是什么样的呢? 太常寺卿渐渐答不上来,还好赵长夏每次都及时回答,顺便讲了它们的习性、产量等。她说得头头是道,让官家与太常寺卿都有一种她在农学上有极大的造诣的感觉。 等转到粮食作物区时,除了已经被收割的小麦的田里没有作物之外,其余田里的谷物都被官家的问题提及了,赵长夏将之称为随堂小测。 听说你曾放下豪言壮语,说这黍与粟,一亩田要种出四石来?官家又问。 太常寺卿的神色登时便复杂起来,他一方面想说赵长夏在吹牛,可听闻他曾经种出过亩产量七石的稻谷,又忍不住对此产生了期盼。 是。若是接下来的两个月内没有天灾,亩产四石大抵是没问题的。赵长夏十分有把握。 官家问:可我怎么听说今年的小麦也还是一石多一点? 赵长夏道:小麦播种时,臣还没有获得官家的厚赏,错过了用我的计划栽培小麦的最佳时期。 唔,你这么狡辩倒也有道理。官家道。 虽然他嘴上说赵长夏是狡辩,实际上他也清楚赵长夏接手籍田司事务的时候,小麦都已经到了抽穗的那一步了,他再怎么做,也无法使其增产。 官家还得回宫,所以没有久留。 回去的路上,他跟太常寺卿道:当初是太子向我推荐他来任籍田令的,我原本想,不过是一个籍田令,太子都开了口,那给他便是。没想到他还真有本事,除了没有通过文举让他的出身低许多,可一个做实事的,放到哪儿都能造福于人。 官家说得是! 官家心情很好,而他心情好,又看赵长夏顺眼的时候,便喜欢给赏赐。 他曾经要求宫里节俭,所以他之前已经赏赐过赵长夏钱财绢布了,这次便不赏钱,决定给她的寄禄官再往上提一提,这样一来,就等于变相给她加工资了。 官家笔杆子一动,准备提拔赵长夏的寄禄官为正八品的司农寺丞。 不过他的决定被刚起复为参知政事的荣相给驳回了,理由是赵长夏原本只是正九品的官阶,在没有特别贡献的情况下,一口气提升两级,会引起朝臣们的非议。 大部分朝臣都是通过科举,然后按规定迁转官阶的,也就是三年一转。只有那些才学尤为出众,又获得了很大的贡献、成就,得到了官家的重用之辈,才有可能在短短十几年间从新科进士到位极人臣。 如吕相吕蒙正,三十三岁中状元,四十二岁便当上了副宰相,三年后当上了宰相,从入仕到为相,也不过花了十二年。而有些人每三年一迁转,二三十年也未必能跻身中层官僚队伍。 但吕相那是有真才实学的,赵长夏没通过科举,以不入流的方式为官,本就被文人所瞧不起。若是他的官阶升得太快,朝臣们怎可能不激烈抗议? 官家被说服了,便暂时压下这诏令,道:若他真能种出四石黍、粟,那天下的百姓便不愁饿肚子了,此功劳是不是很大?届时再给他加官,荣卿有意见吗? 官家已经退了一步,荣相不好再咄咄逼人,便就此约定。不管这个赌约是输是赢,荣相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想来御史那边也不会借故弹劾他了。自从被弹劾排挤罢相之后,这次起复,他行事越发谨慎了。 很快这件事便被政事堂的诸位宰相、副宰相知道了,渐渐地又传到了朝臣们的耳中。 果不其然,这件事引起了朝臣们的激烈讨论,一些佛系的认为赵长夏若真有本事令粮食增产且推广至大江南北,那确实是很大的功劳,按功劳政绩来升官是没问题的; 另一部分朝臣始终觉得有出身的才是清流的官员则有些瞧不上从农民混上来的赵长夏; 剩下那部分朝臣则在观望,看赵长夏是否真的能种出那么高产的粮食作物。 这些朝官才知道的事情,赵长夏这个当事人却因官阶过低而无从得知。 年中的祭祀已经完成,接下来到八月前,赵长夏都比较清闲,所以回家也回得早些。 正好提供给太常寺祭祀的蔬果还有很多没派上用场,所以她分给了各个农人一些,自己也带了些回家。郑阳觉得自己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蔬果,便厚着脸皮到赵长夏家蹭吃。 那是官家哎,官家跟你说话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呢?郑阳没想过自己还有能见官家一面的机会,内心依旧激荡无比。 再看赵长夏,淡定无比,见官家仿佛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看那些朝臣,见了官家会激动吗?赵长夏反问。 郑阳:好像也对。不过朝臣是经常见到官家,我们这是第一次见官家呢! 正说着,他们已经回到了门口,本该断绝往来的岳揺纺此时却正好从家中出来,登上了停在门口的驴车。她看见了赵长夏,却没有打招呼,而是径直让车夫驾车离开了。 赵长夏进屋,见曲清江一脸愁容,想也知道是岳揺纺又说了或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赵长夏没有立马问岳揺纺来的目的,而是跟往常一样汇报:娘子,我回来了。 分卷(96) 曲清江诧异道:六月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郑阳闻言,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曲清江,后者更希望从赵长夏的口中得知官家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赵长夏便道:官家说我对自己的栽培作物的能力很自信。 郑阳问:那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是好话还是坏话,那得看是如何理解的,我觉得是好话。 曲清江便笑着说道:我家六月果然是最棒的,连官家都夸你了! 郑阳: 他就不该来蹭吃的,这饭还没吃上呢,狗粮便已经吃饱了。 等吃过了晚饭,郑阳便趁着天色还未黑下来,赶紧回南郊。芳芷与落英都去忙了,赵长夏与曲清江回到她们二人的独处空间里,才问起:堂姨来找你做什么? 曲清江叹了口气:她想找我买丝线跟绣花针。 不想卖直接回绝了她就行,她若真想买,那就高价卖给她,你也不亏,为什么要愁眉苦脸? 曲清江剜了她一眼:这是你送给我的绣花针,我怎么可能卖了?! 赵长夏:那你愁什么? 曲清江拿出一个香囊,道:这是堂姨带过来的,说蔡国公主无意中看到了这个香囊,希望文绣院找到绣出上面的图案的人。堂姨认出了这是我的绣作,所以才来找我。 赵长夏将香囊拿到手里掂量:这个香囊怎么跟你当初绣的不一样? 曲清江笑道:图案一样,针法也一样,不过这线跟我所用的线不一样,线尾也没有处理好,排针也与我一贯的密度不一样。我想,这应该是堂姨仿绣的。 她顿了下,又说,我想,堂姨说的是真的,不过我那个香囊已经被堂姨拆了,她没有我所用的丝线,因此才会用文绣院的丝线替代,再绣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而且为了弥补丝线不同所造成的排针的疏密,她所用的排针才会跟我的有一些差异。 赵长夏: 曲清江看着她:没听懂? 没事,我理解你的意思。赵长夏为自己挽尊,那依娘子的意思,堂姨是觉得你认不出这个香囊不是你绣的,还是说她知道,但还是拿这个香囊来试探你了? 她没说,我也没问。我想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没必要挑破。她正是清楚她没有我所用的丝线,缺少了绣出一模一样的绣作这一条件,才会与我坦白蔡国公主的事。 娘子的忧虑是 我若是被蔡国公主相中,她必然会要我进宫,专门为皇亲国戚刺绣。堂姨知道我不想进文绣院,想必更不愿意进宫,所以找我买针线,说她完全可以绣一模一样的香囊,这样蔡国公主就不会知道这个香囊是我所绣的了。 这种抢功劳的事情若是放在别人的身上,被抢功劳者一定会十分生气,觉得自己吃亏了。可搁曲清江身上,却不全是坏事。 岳揺纺早就知道曲清江并不愿意进文绣院被拘束着,连一个文绣院都不愿意入,更别提进宫了,所以她才会厚颜无耻地提出这个要求。 赵长夏噗嗤笑出声,然后搂着她娘子的腰,坐下,让她娘子坐在自己的腿上,才道:娘子,她这是欺负你不懂官场。 曲清江静待下文。 你都已经成亲,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哪怕是官家相中了你,他也不可能从我身边抢走你,他要真敢这么干,第二天保准会被朝臣喷个体无完肤。 曲清江问:这跟官家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告诉你,女子进了宫,那在名义上就等同于官家的候选妃嫔官家如今的宠妃,贵妃你知道吧?她当初就是女官司寝,替官家铺床被官家看中了。 扯远了。你已经是已婚人士,任何人要你进宫,形同强抢民妇。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会因为蔡国公主相中你的刺绣就让你进宫专门为宫廷刺绣。 你最多也就是进文绣院,而文绣院跟进宫完全不同,你在那里属于雇工,你不想干了,完全可以辞职,没人能拘束得了你的自由。 曲清江沉思,她家六月说得也有道理,就算进了文绣院想要离开并没有那么容易,可有她的舅舅在,也算是多了一条能辞职不干的退路。 想开了后,曲清江便没为这事烦忧了,她拿出一块绣了一半的手帕给赵长夏看:六月,你看,我已经摸到异色绣的门槛了! 这手帕上是一朵牡丹,正面的牡丹开得姹紫,背面的牡丹则补了姹紫嫣红中的嫣红。虽然还没绣上茎叶,而花朵的细节也经不起推敲,可是光看这花朵的颜色便知道,曲清江已经绣出了真正的异色绣。 作者有话要说:官家:这籍田令还会行军布阵? 赵狼灭:不,我只是强迫症。 官家: 一点历史八卦? 1.宋仁宗的生母李宸妃就是司寝给宋真宗铺床时被相中的。(ps,皇帝原型可认为是宋真宗,不过这是架空的后周的延续) 2.宋仁宗时候,有个刚结婚的小娘子被抓进宫了,然后她丈夫就跑去开封府状告皇帝,开封府的知府知道后跑进宫要皇帝放人,皇帝一开始不想放人,奈何被喷了个狗血淋头,只好将人给放了 感谢在2021102913:59:12~2021103017:3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eplove、dracule、焦糖馬頭、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布吉me84瓶;余杭22瓶;月落、看文不说话15瓶;胡萝卜须、28569223、gt、读读看看写写、金帛、玲儿ing10瓶;嘉兒、无情打卡机、放好多醋的西湖醋鱼5瓶;洛书4瓶;柒夏3瓶;不看小说、慢一拍、取个渣名2瓶;17622433、梦林夕、小泰、没拿语文书、老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岳氏 赵长夏面上难掩讶异,曲清江有些摸不准她这是什么反应,问:六月曾见过的异色绣是这样的吗? 赵长夏反应过来了,她收起讶异的神情,脸上露出了浅笑:是这样的。 顿了下,又道,恭喜娘子给绣娘们指出了新的方向。 她原本想说她娘子改写了历史,因为她看过了那本《刺绣辞典》后发现异色绣还真是近现代的苏绣大师们研究出来的。 除了异色绣,还有两位苏绣大师创研的三异绣,也就是在同一面底料上绣出不同图案与颜色的刺绣,这些都是后人传承、汇总前人的刺绣技艺,又在这个基础上创研出来的。 所以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她说改写历史,口气未免太大,便改了措辞。 曲清江笑道:怎么能说是我给绣娘们指出了新方向呢?在我摸到门槛之前,不是已经有人绣出来了吗? 赵长夏: 而且是苏绣的针法运用给了我很大的启发,钱娘子毫不藏私,指点和教授我苏绣的针法,她也给了我极大的帮助。我能绣出异色绣,与她密不可分。曲清江并不打算独揽功劳,她准备将异色绣也分享给钱氏与蒲氏。 在这一行并没有专利一说,但很多绣娘针法与技巧都会跟工匠传承技艺一样只传给自己的后人,正因钱氏与蒲氏的慷慨分享,曲清江才能在探索异色绣这条路上迈出一大步,所以她也很愿意将她的经验与刺绣技艺作为回报分享给她们。 这互惠互利共同进步的事情,赵长夏自然没有别的意见。 曲清江除了跟赵长夏分享这份喜悦之外,她暂时未跟任何人提及,直到她将这幅双面异色绣完成,她才邀请蒲氏与钱氏到家里来,与她们分享成果。 虽说钱氏教了曲清江不少苏绣的针法,可她自知这样的绣品自己是无论如何都绣不出来的,因为她缺少曲清江那样的钻研精神,曲清江研究它已经研究了四年,拥有这样的毅力,她不成功,谁成功? 曲娘子,你的刺绣技艺真的是太高超了!钱氏惊叹。 曲清江道:绣异色绣所需的针法,有一半是你教授的呢!你夸我便是夸自己。 蒲氏笑道:你们就别互相拍马屁了,曲娘子快给我们说说这异色绣。 钱氏却道:这是曲娘子辛苦想出来的,告诉了我们,我们不就算是偷师了吗? 她们不是担心曲清江不肯教她们,而是担心曲清江教她们会损害了自己的利益。 曲清江摇摇头: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在异色绣上也给予了我不少灵感与启发,可以说,我能琢磨出来,也是因为有你们。我想你们有资格了解异色绣的技艺。 钱氏很是高兴,蒲氏却依旧拒绝:我们平日里互相交流指点,你跟我们学了蜀绣、苏绣的针法,我们也学了汴绣的针法,这很公平。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才不该损害你的利益。 钱氏觉得蒲氏说的也很有道理,但她还是想探究异色绣的秘密,便道:这样吧,曲娘子与我们分享,但十年内,我们俩不可再传给旁人。 十年时间足够曲清江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了,届时再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她们再将这门技艺传给自己的后人,然后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曲清江本就慷慨地表示要倾囊相授,对方要在这件事上加个期限来约束自己,她也没有去扭转对方想法的打算。而且都是口头之约,是否遵守诺言都看个人,所以不必太较真。 曲清江并没有刻意隐瞒绣出异色绣的消息,所以才三日,消息便传到了岳家。 岳炎方没有让曲清江带着异色绣上门,而是自己亲自找了过来。曲清江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拿出来供他欣赏。 岳炎方拿着小绷反复看这形神一致颜色却不一样的牡丹花,良久,他才问:我能摸一摸吗? 不过是粗糙之作,舅舅随意。 岳炎方的指腹轻轻地在绣地、绣样上抚摸,确定它确实只有一块纱罗为绣地,并不是双层底子,这才激动地看着曲清江:便是我也无法用言语来夸赞你的心思细巧,你已经超越了阿姊,甚至是绝大多数绣娘、艺人。 能得到岳炎方的认可,曲清江也还是很高兴的,但她没有骄傲自满,反而认为自己虽然已经摸到了异色绣的门槛,距离将它的技艺都吃透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管是读书还是学技艺,都必须精益求精。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你若是进文绣院,这异色绣必会成为宫内的刺绣风向,而且兴许还能掀起一股洛阳纸贵的浪潮。 这异色绣一经传开,天下绣娘、闺阁女子必定争相效仿,这针线、绣地的价格必然会上涨。 曲清江的思绪顺着岳炎方的构想稍稍飘远,不得不说,那样的场面一定让人激荡不已。然而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她这都还不算完全成功呢就想飘了,这可不好! 她略加思索,道:舅舅,文绣院汇聚了天下三百多名杰出的绣娘,她们便代表天下绣娘的最高水准,我很仰慕她们,但我娘教我刺绣时,并未要求我进文绣院,只让我将之当做一生所追求和喜爱的志趣。 提及岳机杼,还在兴奋的岳炎方就像被浇了盆冷水,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问:她真的不是为了让你实现她未完成的心愿而教你刺绣的? 曲清江有些诧异,难道她舅舅认为她娘这些年一直都心有不甘? 她道:自然不是。 岳炎方叹了口气,说起了往事。 他姐姐岳机杼是岳家这一辈中最有天赋的孩子,所以自小就被他们的父亲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认为她一定可以保住岳家皇绣之名,甚至能光耀门楣。 她筷子都还不会抓就已经学拿针穿线,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她被针戳伤指头无数次,痛了、流血了,她一开始也会哭,但被严厉的父亲所训斥,慢慢地便习惯了。 六岁,她便已经将岳家传承下来的刺绣技艺学得七七八八,之后父亲又为她请来了名师洛春鸠继续指导她。 十岁,大多数女童还在玩耍时,岳家的绣庄便已经有她的刺绣出售,并且还得到了不少人的喜爱。 十二岁,在她的名字已经传遍了丰城县。 她十五岁的时候,筠州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名声了,但其父觉得还不够,因为朝廷开设了文绣院,只有像洛春鸠这种绣作得到了高官的赏识的人才能被推荐进入文绣院。 她父亲希望她也能进文绣院,便要求她绣一幅惊世之作,好为她造势。 之后的两年,她都在绣惊世之作,但无一例外被她父亲驳回。 再之后,她开始学习画画,一开始她父亲还觉得她这是懈怠了,批评过她很多回。直到她的绣作风格从单调的花鸟鱼虫慢慢地转变为如山水画卷般淡雅素净,意境一下子就提升了。 在她出事前,她一直都在准备绣一幅画,从描稿到定稿再到以画稿为底,乃至开始动针,她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绣了八成。 最后那两成还没绣完,因为平日刺绣及储藏绣作的地方着了火,她正是为了抢救那幅绣画才闯进火海,被倒下来的房梁砸到了手指。 最后她被人救了出来,那绣画却葬身火海,而她的手指也废了,郎中说若是不截断它,只怕会牵连整条胳膊。 最终她断了指,也没了进文绣院的希望,便被她父亲所放弃。没过多久,在她的伤势还未好的情况下,她父亲便迫不及待地去培养岳揺纺,她觉得心灰意冷,后来便嫁给了曲锋。 这些事曲清江也听过大概,但是从未了解过细节,如今才从她舅舅口中得知她娘亲年少时的为人与脾性。 也不怪乎她舅舅认为她娘始终心有不甘,所以大力栽培她,毕竟她娘所呈现给别人的那一面就是有那方面的志向与野心,不然也不会在那一幅绣画上便耗费了如此多的心血与时间,甚至还为了它而置自身安危于不顾 分卷(97) 曲清江有一丝恍惚,寻思着是不是她娘离开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她忘了她娘有没有将自己未完成的心愿寄托在她的身上。 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她心里头便坚定了起来。 她是她娘亲自教导出来的,母女连心,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娘的真实想法? 不管她娘当初是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还是受到挫折后便自暴自弃变得佛系,她觉得她娘是没有遗憾的,就算有遗憾,那也一定是遗憾当初的绣画未能完成,而不是遗憾她没法进文绣院。 岳炎方沉默了许久,才道:兴许是我这个当弟弟的不了解她吧! 不管是舅舅这个弟弟,还是我这个女儿,其实都未必真的了解娘,她已经作古,她的遗愿是什么我们也无从得知了。 岳炎方也不强求:不进文绣院便不进吧,你舅母说得对,你跟外甥女婿还没有孩子,你若进了文绣院,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我做不出让你们夫妻分离这么过分的事情来。 曲清江默,她这算是被间接催生了吗? 为啥躲到汴京来了,还是躲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异色绣跟三异绣建议大家去看《中国历代服装、染织、刺绣辞典》,还有一些刺绣名家如朱凤,创研三异绣的大师之一的殷濂君等,她们的事迹和成就那绝对是大女主文里的大女主 感谢在2021103017:35:36~2021103117:2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佛系包、dracule、胡萝卜须、焦糖馬頭、就是一株小小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生不倦67瓶;幕幕幕七46瓶;晨光熹微33瓶;noob、铭璐、听,作者讲故事、米蟲こ20瓶;樱井侑斗19瓶;舒墨澜15瓶;笑伴浮云14瓶;我家小崽子12瓶;さかなちゃん、墨瑾、你是我眼里的小猩猩、胡萝卜须、胖花10瓶;学不动的yxy、在水、若尘、不易、似是故人来、若水5瓶;一点点4瓶;固步自封、不看小说、取个渣名2瓶;花花世界、火山啊火山、未央feiyu、老白、没拿语文书、梦林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升官 岳炎方来找曲清江也只是为了一睹异色绣的风采,他没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 继岳炎方过来一趟后,洛春鸠也来找过曲清江,但她不是冲这异色绣来的,而是说起自己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楚东西,很快就要退休。她想让曲清江来当这个掌固,教导和指点新进的绣娘们刺绣,凭借这异色绣,她想是不会有人提出异议的。 曲清江在不进文绣院这事上态度很是坚决,洛春鸠尊重她的决定,也很是遗憾没有人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在这之后,曲清江便静下心来改进自己在异色绣方面的不足之处,花了一个月绣出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牡丹图双面异色绣,这幅异色绣比起第一次绣的那幅要精美许多,针线细密,针脚整齐,线尾藏得毫无破绽,仔细观看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这样完美无瑕疵的绣作让蒲氏与钱氏很是喜爱,奈何她们也知道这绣作的价值绝不是她们能买得起的,因而只能赏玩,不敢求购。 曲清江原本打算做摆件,但这公租房放摆件有点大材小用,蒲氏与钱氏便建议她将它做成团扇,天热时能扇风纳凉,天冷时能当摆件,还能作为礼物送人,最重要的是可以带出去,给自己打广告! 曲清江自从穿上了赵长夏赠送的小背心后,便鲜少有需要用扇子的时候,这会儿被她们一番提醒,才想起每次外出,别人都是带团扇,她却两手空空。 她依言制成了团扇,然后趁着连日大雨后难得放晴,便跟钱氏、蒲氏一道去逛街。 曲清江问钱氏与蒲氏:两位娘子可知汴京哪儿有还未抽丝的蚕茧卖?也不知是不是我近来琢磨异色绣,捣腾和浪费了许多丝线,我从家中带来的丝线快用完了。 为何要买蚕茧? 我打算自己抽丝捻线,还有染色。 钱氏道:我说你用的丝线怎么这么细,原来都是自己抽丝捻成的线。 习惯了。 我们的差距又拉大了。蒲氏开玩笑。 钱氏还真的知道哪儿有卖蚕茧的,她道:汴京有几家布帛铺,他们的丝线都是自己抽丝捻线,然后雇织娘纺织,那些蚕茧便是从苏州运过来的,价格可能不便宜。 r/曲清江算了下自己的积蓄,还有近期籍田司分给赵长夏的分红,她并无这方面的压力。 不过有时候有些东西是有价无市的。她们走了几家布帛铺,对方都不肯将蚕茧卖给曲清江。到了最后一家布帛铺,她遇到了两个正在买布的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其中一个小娘子看见曲清江,高兴地上前:终于又见到你了! 终于?曲清江一时半会儿还未想起她是谁。 端午节,我向你买了一个蝴蝶香囊,你忘了吗?那小娘子道。 曲清江想起来了,买蝴蝶香囊的人很多,她倒不是因这个原因想起来的,她是想到那个被赵长夏狠狠地宰了的冤大头,那张面容似乎跟这个小娘子对上了。 喔,我没忘,小娘子挑的是一个三蝶闹花的香囊,我记得。曲清江微微一笑。 那小娘子问:你最近怎么不出来卖香囊了呢?你还有没有别的香囊? 曲清江忽然想起了岳揺纺那日带来的仿制品,她试探地问:小娘子之前买的那个香囊呢?怎么不见小娘子佩戴? 那个香囊是我送给阿姊的新婚礼物,已经随她到了姐夫家,后来蔡国公士托阿姊回来问我香囊是何人所绣,可惜我不知道你的姓名,也找不到你 小娘子所言跟曲清江从岳揺纺那儿了解到的信息对上了。小娘子姓吴,是度支判官的次女,她的长姐所嫁之人是王驸马的弟弟,王驸马尚了蔡国公士,所以这吴大娘子跟蔡国公士就成了妯娌。蔡国公士无意中看到了吴大娘子身上的香囊,又打听不出香囊的来历,便只能让文绣院去绣制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 曲清江心底感慨,这世界还真是小。 钱氏道:曲娘子不以卖刺绣为生,所以没有再到街头摆卖刺绣。但小娘子若是对刺绣感兴趣,不妨加入我们,大家一起探讨刺绣的技艺。恰好曲娘子最近终于将琢磨了数年的异色绣给琢磨出来了 异色绣?吴小娘子很是感兴趣。 曲娘子手中的团扇便是异色绣。 r/ 二女拿到手中,只观一面,便觉得好像也并无特别出彩的地方,甚至还达不到她之前的刺绣水准。可是当她们无意中翻到另一面时,瞳孔猛地一缩,有些疑惑地将团扇先翻回来仔细看上一眼,再翻到反面去又看一眼 如此反复将正反面都看了五六遍后,她们才确定这花朵的颜色确实不一样。 再看这底料,只有薄薄的一层,也就是说,这是一幅在一张底料上,绣出了两种不同颜色的图案的绣作! 这是如何办到的?!吴小娘子觉得能绣出双面绣,技艺已经极为精湛,不曾想,这刺绣的技艺都还能更加精湛! 面对她的疑惑,曲清江与钱氏、蒲氏只是相视一笑。吴小娘子壕气十足:我很喜欢这异色绣,不知道曲娘子能否割爱? 曲清江面色犹豫,吴小娘子道:钱不是问题,还请曲娘子考虑一下。 曲清江道:钱的话倒是其次。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吴小娘子却听懂了,她想要的东西或许是钱买不到的。于是道:你尽管说,若是我能办到,我必然满足你。 钱氏道:是这样的,曲娘子想买些蚕茧回家自己抽丝染色做丝线,奈何汴京里有蚕茧的几家布帛铺都不愿意卖,所以曲娘子正为这事头疼呢! 吴小娘子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呢,没想到这么简单! 她让人去跟布帛铺的掌柜提一提,对方立马答应出让一成蚕茧给曲清江,并表示往后曲清江若想要蚕茧,也可找他们订货。 曲清江: 她深知,对方的态度变化完全是因为吴小娘子的身份,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也能蹭了下权势地位带来的好处。 曲清江将异色绣送给吴小娘子,作为她帮忙的谢礼,吴小娘子知道这刺绣的价值,没好意思白拿,便给了她一千五百钱。 吴小娘子的同伴见状,也提出要找曲清江预订一幅异色绣,并且担心曲清江所用的丝线不够,道:曲娘子要什么样的丝线,我家里有的是,我让人给曲娘子送去。 曲清江这才知道对方的来历也不简单,对方的祖父是太府寺卿,也是管钱财库藏之事的,由于各种原因,家中丝线、布帛并不少。 曲清江看在吴小娘子的份上应下了。 回到家,她见堂前堆放着十几筐蚕茧,心想这布帛铺的动作也太快了,她中午才提了,这么快就送来了。 一直在守家的芳芷却十分激动地上前道:大娘子,阿郎升官了,这些都是官家赏赐的! 在赵长夏与曲清江的要求下,芳芷已经将对曲清江的称呼从娘改成了大娘子了。 曲清江诧异,扭头去寻找赵长夏的身影。芳芷见状,道:阿郎好像去了荣相府议事,他说大娘子若是饿了,便先吃晚饭,他要晚些才能回来。 曲清江在桌上找到了赵长夏升官的敕书,上面写着她有殊功异行,在任才半载,就将粮食产量从一石提高到了四石,举朝震惊。并且她制定了一份推广计划,让这些高产的粮食能推广开来,所以官家特敕封她司农寺丞,依旧领籍田令一职。 官家要给她加官,上至宰相,下至籍田司的农人都没有异议,有异议的人都已经被事实打脸打肿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除了加官,官家还给她不少赏赐,原本赏赐之物是一些贵重的布帛,可赵长夏却士动找官家换了一些蚕茧。 官家为此还召她进宫问话,她据实回答,说是家中的妻子刺绣所需。 官家: 没想到这还是个恋爱脑,自己用得着的赏赐都不要,什么都先想着家中的妻子! 他满足赵长夏将布帛换成等价的蚕茧,曲清江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满满当当的蚕茧了。 曲清江知道赵六月细心,却没想到会注意到她所用的丝线不够的事情,而且她只在与赵六月初识的那时候提过自己刺绣所用的丝线都是自己捻的,没想到赵六月一直都记在心上。 芳芷听曲清江这么一说,便惊叹道:阿郎可真是将大娘子摆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方能时时不忘大娘子的需求。 曲清江的嘴角微扬:是啊,即便我不说,她也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天色稍晚,赵长夏回来了。 /她在外头看见房中的灯还亮着,便以为曲清江又在刺绣,等她推门而入,一阵醇香的酒味飘来,才知道曲清江是在煮酒。 回来了?曲清江轻摇手中的酒碗,眼神朦胧地看着进门的赵长夏。 娘子今晚怎么有闲情逸致煮酒了?赵长夏走过去,俯身亲了亲她娘子的眉心。 有人说人的第三只眼在眉心,所以赵长夏亲过去时,曲清江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赵长夏亲完,曲清江才掀开眼帘,睁着一双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眼睛,目光黏着赵长夏,似蚕丝,黏上了,便很难扯断。 庆祝你升官呀!曲清江微笑。 赵长夏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已晚,所以眼睛看花了,她发现曲清江的嘴唇似乎比往常要红一些,唇色嫣红,似火般热情。 恭贺我家官人官升正八品司农寺丞。 赵长夏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嘴角也微微翘起,正要说什么,却注意到曲清江的指甲似乎剪短了不少。 曲清江问:官人,你吃酒吗? 赵长夏的眸色深了:娘子喂,毒酒都吃。 我可舍不得喂你吃毒酒。曲清江缓缓起身,端着碗中的酒抿了口,然后将赵长夏按倒在桌上,她欺身上去,吻上了赵长夏的唇。 折腾完洗了澡,便到三更天了。 曲清江的身体已经十分疲惫,精神却仍充足,她侧趴在赵长夏身旁,问: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蚕茧的?我今日还去布帛铺问了。 我不仅知道你想要蚕茧,我还知道你想要染料。赵长夏道,她没往下说,反而话锋一转,这次我除了升官加薪,还租了另一座更大一点的宅子,等宅子打扫完了,我们便搬家。 为何要换别的宅子?曲清江觉得这儿就很好,租金相对便宜,也没什么恶邻居。 这儿太小了,没有绣房、染房,跟芳芷、落英她们的房间还进,做点什么都得小心隔墙有耳。这次的房子是别人帮忙找的,租金虽比现在多一些,但我加工资了,房租也就不成压力了。赵长夏道,等换了那宅子,可以辟出一个书房跟绣房,我在书房处理公务,你便在旁刺绣,我们互不打扰,但你抬头便能看到我,多好。 曲清江想象着那个画面,觉得是真不错。嘴上道:为何不是你抬头看我?我忙着刺绣,才不要抬头看你呢! 赵长夏也不跟她争辩,道:还有染房,我届时会准备几个染缸,至于染料,你也不用担心,籍田司每个月收割上来的草里就有不少能作为染料的原料。这次我向官家讨要蚕茧,集齐了蚕茧与染料,你便无需担心丝线越用越少了。 曲清江已经开始犯困,但仍点着头配合:你考虑得周全。 赵长夏今天被她这一番引诱,仍有些不满足,见她这要睡不睡的迷糊模样,觉得有趣,又亲了她几下。她拍了下赵长夏的手,道:你都说怕隔墙有耳,你还来?! 行,那我们明日就搬家。 曲清江: 说好的等宅子打扫好了再搬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无cp女主文打广告啦,新的文案,喜欢看搞事业的大女主文的小伙伴冲鸭! 分卷(98) 《抽奖抽到一座岛》 李瑶林还没毕业,上天便提前送了她两份毕业大礼,先是父母离婚,她爸跟白月光跑了,她妈也找到了第二春,她回家发现房子也被卖了。 没多久,她实习的公司破产,拖欠了她三个月工资的无良老板携款潜逃,只留下一堆活动抽奖券抵债。 李瑶林随手一抽,抽到了一座海岛,还被绑定了一款名为海神假日的海岛经营的app。 海岛是一座荒岛,植被稀疏、鸟不拉屎,海洋污染严重,毫无开发价值。 海神假日app:能被抽中为海岛开发做贡献,是你的荣幸,请岛主尽快开发海岛! 李瑶林: 她忽然明白无良老板是怎么破产的了,摊上这样的岛能不破产吗? 李瑶林:走开,我要去讨薪。 海神假日app:确认岛主身份即可得百万现金! 李瑶林:谈钱多庸俗,主要是我喜欢开发海岛。那么,百万现金去哪儿领? 海神假日app: 为了钱(不是)为了履行自己岛主的职责,李瑶林从此走上了发展海岛旅游度假的经营之路。 原本李瑶林只是想随便开发一些项目应付一下app,没想到一不小心解决了污染问题,海岛及周围海域成为海洋生物的天堂;还将海岛经营成世界旅游度假区no.1,躺着都有钱进账。 从此李瑶林天天都在烦恼钱太多花不完怎么办 感谢在2021103117:24:19~2021110316:4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光转千年2个;cici☆小茜、不开心日记、殇、真实猛狮,不虚一切、焦糖馬頭、佛系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胜无60瓶;ky49瓶;浅色沐沐、lust40瓶;一吱梨、十七30瓶;闪亮的星空、就是一株小小草20瓶;さかなちゃん、时光荏苒、阿七要早睡呀、22722221、ok、渭城朝雨浥轻尘、温fo鱼丸10瓶;6325673019瓶;风无影、绿箩好好长、renebaebae、李秋涯、口区口丕、干饭人有干饭魂、50023340、今天有猫了吗?5瓶;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4瓶;取个渣名3瓶;无情打卡机、36802470、慢一拍、固步自封2瓶;梦林夕、火山啊火山、17622433、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内贼 赵长夏说第二天搬家便真的是第二天搬,也不用她跟曲清江动手搬,有的是人过来帮忙,自从她拿出了十分漂亮的成绩,并且写出了推广计划后,不少人都赶着上来讨好她,都想拿到第一批高产粮食作物的种子,好让自家先种上。得知她打算搬家,这些人便差遣自家的仆役来帮忙了。 新租的宅子在城南,旁边有很多寺观和权贵,比如隔两条街巷就有王驸马、供奉官等人的宅邸,最重要的是不远处有两口义井,打水很方便。 赵长夏考虑到她跟曲清江需要私人空间,所以租了座两进的宅子,第一进东边的厢房作客房,右边三房做厨房,及芳芷跟落英的卧房。前堂待客,后面的四间屋子都是赵长夏与曲清江的私人领域。 在别人的帮助下,宅子很快便打扫干净,赵长夏与曲清江的家当也都陆陆续续搬了过来,这个速度快得曲清江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长夏领着曲清江到独属于她们的私人领域,道:届时这庭院可以种些花草树木,对面这里是娘子的染房,我会定时让人送些染料回来至于这儿是库房,钱粮都放在这儿,钥匙就交给娘子保管。最后,咱们房间的旁边就是我们的书房与绣房了。 曲清江很喜欢这个新环境,虽说房租有些贵,但贵也有贵的道理,在这儿,她找到了一点在家那会儿的舒适感。而且她邀请朋友过来小聚时,总算不用挤在之前那间狭小的厅堂里了。 她搬家的事情没瞒着旁人,所以钱氏、蒲氏与吴小娘子等人都知道了她的新住址。吴小娘子听说曲清江要抽丝,便在一次登门的机会,询问能不能一睹曲清江抽丝捻线的操作。 曲清江自然不介意,而且她一边抽丝捻线,一边细说要如何抽丝才能保证蚕丝不会被抽断,又如何劈线才能将线劈得又细又有韧性。 吴小娘子道:没想到买一幅异色绣,还能学到如此丰富的知识。曲娘子为何不开一家绣坊呢?以你的技艺,汴京的名门闺秀们绝对会向你抛出橄榄枝,邀请你教她们刺绣的。 曲清江不知道的是,吴小娘子在得到团扇后,立马拿着绣了异色绣的团扇去参加了一场有众多朝官家女眷们参加的聚会。她在人前晃了一圈,立刻引来众人的瞩目,所有人都在跟她打听这异色绣的来历。 要不是曲清江搬家了,吴小娘子又抢先一步过来,估计家里的门槛早就被人踩烂了。 吴小娘子又参观了曲清江的绣房,当发现曲清江所用的针线时,她道:没想到曲娘子用的针线跟文绣院的绣娘用的是一样的。 曲清江挑眉,问:文绣院用的针都是这种针? 吴小娘子摇头:别的绣娘是否用这种针我不知道,但我在蔡国公主府游玩时曾看见一位岳姓绣娘用过,因它与一般的绣花针不同,外形十分精致,所以我一眼便记住了,跟这些绣花针极为相似。不知你们都是打哪儿买的绣花针?我也想买一套用呢! 曲清江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家官人所赠,据说是去找一位工匠打造的,那位工匠打造完这百枚绣花针后,便归隐山林了。 她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吴小娘子却深信不疑。 吴小娘子惊诧道:竟有百枚?! 不信,小娘子数一数?曲清江拿起自己那些绣花针递给吴小娘子。 吴小娘子来了兴致,还真的细细数了起来,不过她数完一遍,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便不确定地再数一遍。 她前后一共数了三遍,最后问曲清江:曲娘子所有的绣花针都在这儿了,没有遗漏? 曲清江道:我的绣花针都按型号的不同分门别类放在针线盒子里,只有用到绣花针时,才会拿出来穿上线,所以没有遗漏。 那不太对,我数了三遍,都只有九十二枚绣花针,每个针线盒子里的针都少了一根。吴小娘子肯定道。 曲清江佯装诧异,然后自己也数了遍,发现确实只有九十二枚。她垂眸不语,吴小娘子问:是不是掉哪儿了? 绣房向来都是我亲自打扫的,便是我家官家,也从不会在不经过我的同意下便动我的针线。 吴小娘子脱口而出:难道是出了内贼? 旋即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高,毕竟谁会放着钱不偷,只拿绣花针? 这时,钱氏道:曲娘子之前说自己的丝线用得太快,是真的用完了,还是被拿了? 曲清江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应该不会,兴许是我不小心遗漏了那些针线吧!不过是一些针线,丢了便丢了,不要紧的,我们也不要在这儿瞎猜了。 她都不计较针线的丢失了,吴小娘子等人作为客人,自然不会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她们怎么看都觉得曲清江已经知道家里出了内贼,只是不希望事情闹大,才选择不追究这事的。 吴小娘子临辞别之时,告诉曲清江:若是家中真的出了内贼,那必须当机立断地清理,否则养虎为患,终究会害了自己。 多谢小娘子的提醒。 送走了客人,曲清江只是看了落英与芳芷一眼,并未跟她们说什么,也未找她们对质。 随着赵长夏制定的推广计划经过宰相们的认可,她的身上又多了一个职务,领户部左曹农田案主事,隶属户部底下的五司之一的左曹,而左曹有五个办事机构,共有五个主事。 农田案为五个办事机构之一,主管农田、租佃还有各地灾害、逃灾等事务,也负责劝课农桑,她要推广高产粮食作物,领这个官职正好合适。 而身兼两职,赵长夏的工资也有一定幅度的上涨,比如除了职钱与料钱和衣赐之外,每个月还多了两万钱的餐钱补贴,比她的职钱还高一些。如果她需要出差的话,还会有一些出差的补贴。 加工资后,赵长夏便又雇了个看门的门房、一个专门做饭的厨娘以及一个处理杂务的仆役回来,替芳芷与落英分担了一些家务活,让她们专门照顾曲清江。 曲清江去岳家的时候,便跟舅母林氏道:当初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没个贴心的婢女在旁伺候,舅母怜惜我,才将落英送来。如今官人升了官,领了职,又得官家、太子恩赐,家中情况好转,人手也多了,我便想,也该让落英回到岳家了。 林氏道:当初我们将她送给你,便没想过让她回来,如今外甥女婿是升了官,家里也不缺下人了,可你突然将人送回来,可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曲清江摇摇头:没有,是我不好意思占着舅母家的婢女。 林氏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落英的卖身契书给她,道:契书你拿着,落英往后便是你的人了,她要是做了什么背主的事,你大可以严惩她。 曲清江见她坚持,便没再推辞。 回去的路上,曲清江坐在车里并不说话,落英已经知道了曲清江想遣送她回岳家,但岳家不仅没要,反而将契书给了曲清江的事,一旦契书落入了曲清江的手里,那她便真真切切地成为了曲家的婢女了。 落英有些忐忑,尤其是曲清江近来对她的态度,让她很是琢磨不透。 终于,曲清江开了口:其实你比芳芷更会伺候人,伺候得也十分尽心,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落英心里一提,惴惴不安地问:那大娘子为何 一个仆人,把主人伺候得再好,心不在一处,也枉然。你说呢? 落英咯噔了下,意识到曲清江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会令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我想,没有人会放心地用一个叛主的仆人,尤其是,事到如今还心存侥幸,不肯坦白的叛徒。曲清江睁眼,看向落英的眼神锐利如刀子,狠狠地从她的身上划过,肉都仿佛被剜得生疼。 落英慌了,但仍心存侥幸:大娘子为何会认为婢子叛主? 你当真认为我不知道你偷了我的针,拿去给堂姨了?我的针是官人所赠,因来源特殊,所以世上罕有。但我也知道这不足以成为堂姨用了我的绣花针的证据,但好在我的绣花针有特别之处,可证明堂姨现在所用的八枚绣花针,正是我所丢失的八枚绣花针。 曲清江大大方方地说道,官人所赠的绣花针共有百枚,单独拎出一枚来看都看不出什么,可是将每个盒子里的针摆在一起,便可得到一个很浅但是完整的羊图腾图案。少一根,图案都会有断层 落英见她已经知晓这事,便知道自己再无狡辩的余地,登时面如死灰,承认了她被岳揺纺收买,然后偷曲清江的针线的事。 岳揺纺原想通过吓唬曲清江来拿到她的针线,可没想到曲清江压根就不怕,她的计划落空,便只能收买落英,让落英偷她的针线。 落英在岳家待了很长时间,跟岳揺纺的关系比较亲近,所以岳揺纺要收买她,并不费什么劲。 大娘子,奴婢知道错了!落英忙认错请罪。 偷盗主人家的东西,罪名可不小! 曲清江定定地看着她。 实际上她也不清楚东西是谁偷的,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并不想公开给一个人定罪,因而她这次到岳家表示要遣落英回去,实际上是想先做个样子给落英看。 她若做贼心虚,必然会自乱阵脚,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好办了。若不是她,那这事也会成为她们主仆之间的秘密。 结果显而易见,落英露出了马脚,自己坦白了盗窃的事。 曲清江没说什么,而是先回到了家。 落英一直在忐忑中等待曲清江的发落,直到赵长夏回来,后者得知这事,只是视线凉凉地飘过,甚至没有停留超过一秒,而后道:别妇人之仁,直接打断双手,扔出家门去。 落英吓得忙跪下求饶。 赵长夏除了对着曲清江时会流露出柔情之外,对着旁人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加上她看起来不太容易亲近,所以落英跟芳芷都有些怵她。 如今她平静地说出将人的手打断的话来,更是吓得落英肝胆俱裂,觉得她并不是在吓唬人或是开玩笑。 曲清江反倒有些不忍:不过是一些针线,打断她的手未免有些过了。 赵长夏撇撇嘴:那是我送你的绣花针,全天下,独一套。 虽然这玩意儿,她要多少有多少,可不这么说,底下的人还意识不到这种事情的严重性。 曲清江不说话,赵长夏便将刑罚打了个折:不打断手,切掉几根手指可以吧? 落英:!!! 剁手指,那跟打断手有什么区别?打断了手,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剁掉手指,手指可就长不回来了啊! 曲清江也忍不住歪头看赵长夏,仿佛在说她说得太狠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赶出家门总行了吧? 曲清江点点头,落英如蒙大赦,还没来得及感激涕零,赵长夏又道:但也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落英的心一提,紧张地看着赵长夏。 赵长夏:得让她赔三个月的工钱,也算是她的赎身钱了。 落英: 不断手、不剁指,改扒皮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落英:赵扒皮! 赵狼灭:嘻嘻! 小醋缸: 感谢在2021110316:44:10~2021110417:4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昵吗滴瞄鱼、大狗子、佛系包、开开心心的过日子、3x、dracule、随弋、焦糖馬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甜84瓶;cat7756瓶;犸扎嘿54瓶;北城以北49瓶;michealk15瓶;沧渊、yxyjy10瓶;27968822、晨光熹微7瓶;3517、学不动的yxy5瓶;爱星河的清梦3瓶;墨得宇、慢一拍、取个渣名2瓶;肥仔、楠朋友、没拿语文书、427890231瓶; 分卷(99)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鹊起 落英自知罚钱比责打要轻松许多,所以这三个月的工钱,她心甘情愿地掏了出来。 不过她也不白掏,从曲家离开后,她去找了岳揺纺,道:当初你说只要我帮你,你便能替我拿回卖身契,如今卖身契已经到了曲娘子的手上,你还如何要得回来?若不想鱼死网破,我要五千钱! 岳揺纺很是不高兴,一个婢女竟然还敢要挟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然而得知她的卖身契已经在曲清江的手上后,岳揺纺也有些慌乱:你的卖身契怎么会突然到她的手上去了? 阿郎如今颇受官家与太子重视,兼领户部左曹农田案主事,还时常以八品之身出入政事堂,与诸位相公商讨大事。得知曲家只有两个婢女,不少人便想方设法给他送钱送人,如今曲家不缺我这个婢女,所以曲娘子便打算将我送回主家。主家也存了巴结的心思,将我的卖身契给了曲娘子。落英所言都是实话,不过她没说她已经不在曲家的事实。 岳揺纺闻言,神情果然很凝重,她没料到曲清江的赘婿还能有这样的机遇,害她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她道:就算卖身契到了她的手上,我也有办法让你尽早恢复自由之身。 落英是被家人典卖到岳家为婢的,那时她才八岁。当初签了五年的卖身契,五年时间一过,她被发送回父母身边,然而父母为了她那兄长攒聘礼,又签了十年的契书,并且从岳家提前支取了她五年的工钱。 在这种情况下,她压根就无法主动解除契约,只能等主家能大发善心。如今距离十年之期只过了五年,而她攒了点积蓄,就想为自己赎身,再嫁个好人家她已经不想再成为一件工具了。 虽然赵长夏从未多看她跟芳芷一眼,一回家眼里就只有曲清江,可在她为婢期间,身体并不属于自己,她难保赵长夏什么时候会将她当成泄|欲的工具。 所以她想尽快逃离这个境地的心思被岳揺纺发觉了,对方才会以帮她要回契书为诱惑,哄骗她帮忙监视曲清江。 落英道:你与她的关系并不好,你怎么可能说服她将我的卖身契还给我? 岳揺纺觉得她在讽刺自己,心中愠怒,然而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无奈之下,她只好给了落英五千钱,威胁道:只此一次,不然你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落英拿了钱就跑了,岳揺纺心虚,一直不敢登曲家的门,直到后面她去岳家,才从林氏的口中得知曲清江以落英已到适婚年龄,让她归家婚配为由,早就放落英离开了。 得知自己被骗,岳揺纺恨落英恨得咬牙切齿,然而落英早已经逃之夭夭,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要想追讨回自己那五千钱,如同痴人说梦! 好在她打听了一下曲家的情况,曲清江似乎还不知道她跟落英的那点勾当。 事实上曲清江知道了,但没有对此采取行动,一来是她当初属于吓唬落英,逼其说出真话,实际上除了落英的证词,她并没有证据证明岳揺纺的针是偷她的,她说那些针放在一起能组成羊图腾其实也是她胡诌的。 之所以这么编,也是基于赵长夏赠送她的大多数稀奇的礼物都带有这个图腾,她猜这些针的来历相同,所以胡诌起来尤为言之凿凿。 二来,岳揺纺属于她的长辈,她若是为了几枚针而与对方闹开来,舆论绝对会对她不利。如今很多人都盯着她跟赵长夏,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她们都不能轻举妄动,以免生出事端。 再说,岳揺纺能偷她的针线,却偷不了她的异色绣技艺。对方若是不将心思放在如何提高自己的技艺上,而是想着从她这儿偷东西,那么迟早会被她追赶上来的。 岳揺纺确实偷不了曲清江的异色绣的技艺。 当蔡国公主又拿来一幅出自曲清江之手的刺绣时,岳揺纺发现自己无法像当初为了研究蝴蝶香囊而拆了它的线,再重新仿绣回来那样,将这异色绣也拆了线,若拆了,她可就绣不回来,届时损了蔡国公主的刺绣不说,还会让蔡国公主认为她不如曲清江。 你也绣不出来吗?蔡国公主看着岳揺纺,脸上满是失望,不过也对,你若绣得出来,我也不至于从别人的手里看到这样精妙绝伦的绣作! 这话无疑是将岳揺纺建立了多年的自信心给瓦解了,她的自信和脸面都被狠狠地践踏,让她的心底难以平静。 你回文绣院吧,以后都不需要你帮忙绣东西了。蔡国公主直率地说道。 岳揺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能带着屈辱离开公主府。 虽说曲清江没有在公主府安插眼线,但她还是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因为就算她不在意,来找她的吴小娘子也会提及这事。 曲清江知道了这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岳家也没人来找她,她便权当不清楚这些事。 冬至前,蔡国公主举办宴会,也托吴小娘子邀请了曲清江,后者觉得蔡国公主盛情难却,只好应邀前往公主府。 成为公主的座上宾这种事,曲清江以前想都不敢想,可她家赵六月见了官家都很是淡定,她也不能给六月丢脸,因而内心虽有些许雀跃和激动,可面上依旧是一副从容端庄的模样。 到了公主府,蔡国公主见了与吴小娘子一同前来的曲清江,眼前一亮,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脸蛋,道:这位便是曲娘子吧?都说相由心生,我一看你的刺绣,便知道你是个美人儿! 曲清江猝不及防被初次见面的蔡国公主揩油,心里还是有些懵的,寻思着是不是要躲着点蔡国公主。 不过只是那么一会儿,蔡国公主便松开了手。 吴小娘子问:既然是相由心生,那是如何从刺绣窥见曲娘子的美貌的? 曲娘子的异色绣如鬼斧神工,精妙绝伦,必定是心灵手巧、才思敏捷、心思细腻的人才绣得出来,而拥有这样品质的女子不会长得太差。蔡国公主道。 蔡国公主居然还会夸人夸得如此中听?吴小娘子觉得纳罕得很。 蔡国公主说这些都是真话,以她的身份,还不至于为了刺绣去奉承一个低阶官员的妻子。 不过说完这话,她又问:曲娘子,你这脸蛋如此粉嫩光滑,是如何保持的?还有你可是抹了胭脂水粉?这是什么胭脂水粉,有一丝陌生的香味 曲清江: 行吧,可算是明白蔡国公主为什么一上来就对她的脸蛋出手了,原来是看出了她脸上所用的胭脂水粉不一般! 该说真不愧是公主吗?用惯了名贵的胭脂水粉,这一眼就能看出她所用的胭脂水粉的特别之处。 她道:这胭脂水粉是我家官人所赠,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买的什么胭脂水粉。 蔡国公主觉得自己被秀了一波恩爱,可惜她那王驸马是个榆木疙瘩,从不会给她送东西,还说她身为公主,吃穿不愁,要什么有什么,他送什么都是多余的。 你改日替我问问,我觉得你这胭脂水粉细腻得很,抹在脸上不掉粉,而且颜色自然,不会一看就觉得你浓妆艳抹。蔡国公主道。 曲清江: 行吧,美妆永远都是女子之间逃不开的话题。 讨论完了美妆,蔡国公主才提出,想让曲清江帮忙绣一幅异色绣,她想在皇后的五十岁生辰家宴上送给皇后。 皇后的生辰在正月,而现在距离正月也只剩下一个多月了。虽然已经有人向曲清江提出求购异色绣,不过那些单子都不急,她便接下了蔡国公主的委托。 自从与蔡国公主交好,曲清江一时声名鹊起,每天找她绣异色绣及请她到家中/绣坊指点刺绣的人家甚多,还有人上门问她收不收弟子。 曲清江暂时没有收弟子的打算,但岳炎方邀请她到文绣院交流探讨时,她也没有拒绝。 岳炎方的举动是得了上头许可的,因而曲清江一个外人堂而皇之地在文绣院转悠,也没人上前赶人。待她与这里的绣娘都相处和交流了一番后,才注意到洛春鸠不在,便问岳炎方:祖师婆婆怎么不在这儿? 岳炎方道:她离开文绣院了。前些日子她给贵妃绣的屏风出了岔子,贵妃说她老眼昏花,不合适再待在文绣院,便让她卸下掌固之职,回家休养了。 曲清江微微诧异,近来她为了潜心替蔡国公主绣异色绣而闭门谢客,若不是今日来文绣院,她还真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第二天她便到了洛春鸠家探望她:我昨日去文绣院,才知道祖师婆婆离开了文绣院,是我疏于对祖师婆婆的关切,真是惭愧。 洛春鸠道:是老身犯了错被赶出了文绣院,这不是什么好事,老身也不希望声张,所以没让你舅舅告诉你。 到了她这般年纪,本可以光荣退休,没想到临退休之际,出了岔子得罪了贵妃,被直接赶出来了。 光荣退休和被赶出来是两种不同的命运,前者能让她在离开文绣院后依旧保持很好的名声和地位,可后者却让她多年的经营与累积毁于一旦。 一个老眼昏花,又被文绣院赶出来的老绣娘,哪家的绣坊敢要她指点绣坊的年轻绣娘?她无儿无女,一生都将心思花在了刺绣上,后半生便只能靠前半生所积攒的积蓄过日子了。 曲清江提议:祖师婆婆一个人生活未免孤寂,不若到曲家来,让我跟官人为您养老。 洛春鸠微微诧异,然后笑道:老身知道你是个善良又有孝心的孩子,谢谢你,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再等等。 她并没有明说在等什么,曲清江也不强求。 转眼便到了正旦。由于官家疾病缠身,身体每况愈下,所以这个正旦,宫里没有大肆庆贺。而皇后的生辰也办得十分低调,只是办了场家宴,上桌的酒菜都是些简单的素食。 不过宴席简单办了,礼物却不会少,各地官员也呈上了贺表与当地的贡品祝贺皇后生辰。 然而这么多礼物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蔡国公主所赠的刺绣屏风。屏风有一人高,但真正显眼的只有中间那一面一尺八宽、三尺长的刺绣。底料是一层薄薄的绫,绫上有两条红色的锦鲤正围着荷花的茎叶嬉戏,而水面上是一朵正盛放的淡粉色的荷花,与稍远处含苞待放的荷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这刺绣仅仅如此,也不会如此引人注目。在众人看过这一面,评价这是一幅不错的绣作之后,蔡国公主便将屏风中间的筐推开,翻过了一面。 这一面的锦鲤的颜色变成了青色,荷花的颜色也从粉白成了颜色稍微靓丽的桃粉色。 这就是最近各家女眷常提及的双面异色绣?皇后大为惊奇。 正是。 难怪会受到大家的喜爱与追捧!皇后抚摸着上面的绣线,越看越喜欢。 她向蔡国公主打听异色绣的来历,蔡国公主如实相告,皇后闻言,有些遗憾:可惜她已经嫁为人妇,否则让她进宫来陪着我该多好! 皇后道:这对小夫妻的新奇手段之多,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这话不是贬义,而是真的有感而发。 虽然她没法召曲清江进宫侍奉她左右,但对方既然是官员女眷,那她也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召对方进宫来见面。 所以元宵节那日,皇后奉官家的令,宴请五品及以上京官女眷,曲清江这个非五品及以上官员家的女眷,却也在受邀之列。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啥?娘子曾被蔡国公主揩油?不行,我得找回场子! 小醋缸:你打算怎么做? 之后 赵狼灭:好了,她只是揩油,我可是把油都榨干了! 小醋缸: 这文进入完结倒计时了,正文在十章以内,番外估计会多一点。(按我一贯的作风,甜甜的恋爱以及大家最关心的事情都能在番外找到答案。) 感谢在2021110417:47:53~2021110516:1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慷慷、胡萝卜须、就是一株小小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洗洗睡吧28瓶;时光荏苒、玉梦cp超甜、菜鸡儿10瓶;整天只想哈哈哈哈哈9瓶;花花世界、洛书、果子和凤凰、学不动的yxy5瓶;微衡4瓶;取个渣名2瓶;梦林夕、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封号 照说曲清江的夫婿仅是八品小官,哪怕她在皇后的宴请名单上,却也绝不会受到过多的关注,她只需安安静静地待完全程,然后默默地回家就行了。 然而众人都猜错了,皇后循例问候和赏赐完诸位外命妇之后,便将曲清江招到跟前来说话。 曲清江以为皇后要问异色绣的事,不曾想皇后夸赞道:近来陛下与太子常提及赵主事,感慨若无赵主事,则无这高产的粮食,朝廷和天下也没有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以往农人一年忙到头,一亩良田也只收一石粟米,三口之家要么没有足够的劳力耕作,产出更低。往往只有那些人丁兴旺的人家才能勉强够温饱。 如今一亩良田能采收四石,中田也能采收三石,于民而言,哪怕劳力不足,只种十几亩田,这些产出也足够温饱了。于国而言,百姓富足则天下安定,国泰民安则兴盛强大 曲清江听完皇后一席话,才知道皇后为什么是皇后,因为她的目光足够长远,夸人也夸得舒坦,让人忍不住想要为了满足他们的这份期待而倍加努力。 曲清江很是冷静地道:皇后娘娘所说的一切,全因官家与太子圣明,上天得见,便让天下风调雨顺,才使得粮食能多产一些。 皇后笑了笑,知道她这些都是谦辞。 筠州年前递了折子上来,如今筠州大部分地方的百姓都能种上那高产的稻谷了,因而去年两税征收时,拖欠税款的情况少了,所收上来的税也多了。这些都是曲家慷慨出卖谷种的功劳啊! 曲清江从容不迫地回道:官人常说,独食难肥。这是时代的选择,高产的粮食既然出现了,那推广开来才能实现它的价值。若曲家独占,它纵使能让曲家变得富裕,这富裕却无法维持长久,因此曲家不敢居功。 分卷(100) 曲清江说得很隐晦,但皇后理解了她的话。曲家之前只不过是乡里一个稍稍富足的小门户,哪怕他们靠种植高产的稻谷使曲家变得富裕,迟早也会引来豺狼的觊觎,而他们对此也毫无自保的能力,因而只有让别人也变得富足,他们的富裕才不会为他们招来祸事。 皇后很欣慰,也很欣赏曲清江的眼界之开阔,她道:许多目光短浅之人只知将财富聚积到身边,却不懂得如何保护财富,因而招致灭门之祸 皇后说起大周一统天下之前,各地仍处于繁镇割据、互相征伐的混乱状态,那时候有许多贼寇纠集了一支队伍,四处烧杀抢掠,他们最主要的目标自然是富庶的人家,所以那时候,除了有官府势力可以依附的豪族之外,其余的富族,有半数要么投靠贼寇,要么被劫掠,最终家财散尽,甚至家破人亡。 皇后说到这里,曲清江和一众外命妇自然是要拍一拍先帝们的马屁的,称要不是先帝们英明神武,灭诸国,一统天下,可能百姓们都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宴席上的气氛是越来越火热,不过这种政治性的话题却该适可而止,于是皇后转头跟曲清江聊起了异色绣。 终于聊到外命妇们都知道并且感兴趣的话题了,她们精神一震,纷纷侧耳听曲清江解说异色绣的创作灵感。 等宴席接近尾声,皇后才让人赐了曲清江一支镶嵌了宝石的发钗,以示荣宠。 曲清江知道这份恩赐不仅是赐给她的,更是赐给赵长夏的。她收下发钗,再跪谢皇恩。 从宫里离开,一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芳芷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她仰慕又激动地看着曲清江:大娘子,皇后娘娘夸你了,还赏赐了你这么贵重的发钗! 曲清江也松了口气。虽说皇后挺平易近人的,但毕竟皇后为尊她为卑,再怎么样,她们也无法像朋友一样真诚以待,所以跟皇后说话,她还是得处处小心。 小心说话。她提醒芳芷。 芳芷捂着嘴巴,目光一转,却是瞥到了什么,忍不住兴奋道:大娘子,是阿郎! 曲清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赵长夏牵着马逆着人流往她这儿走来。 不是说太子召你前去议事了吗?你怎么来了?曲清江嘴角含笑,迎了过去。 元宵节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吹牛写诗写词来捧一捧太子与官家。赵长夏小声嘀咕,我觉得无趣,就称病溜了。想着皇后这边也差不多散了,担心你被人拐走了,就顺便来接你了。 曲清江好笑道:这大白天的,又是天子脚下,我怎会被人拐走? 赵长夏的嘴角微微下压:那可说不准。 话音刚落,蔡国公主就同吴小娘子等人走了过来:曲娘子。 公主。曲清江拉着赵长夏给蔡国公主行礼。 蔡国公主这是初次见赵长夏,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娘子女扮男装出来了,经曲清江介绍,她才知道这就是曲清江的夫婿,也是最近大家热议的农事领域人才赵主事。 你家官人未免蔡国公主下意识要说赵长夏像女人,可想到这话太得罪人了,她便生生改口,跟你太般配了! 曲清江知道这肯定非蔡国公主的真心话,但听了还是忍不住嘴角微翘:谢公主夸奖!公主这是准备回公主府吗? 我们要去赏花灯,原想邀你一同前往。可你家官人来接你了,我们只怕是来晚了一步。 曲清江心想,她家六月还真是猜准了。 她望着赵长夏:官人,公主邀请我们去赏花灯,你看? 赵长夏面上无甚神情,但也没有反对:既然是公主亲自邀请我们,那我们便去吧! 蔡国公主心想,谁邀请你一个大男人了?跟着一群女眷出行也不害臊? 不过曲清江微笑道:我家官人身手不错,就让她在一旁保护我们吧! 蔡国公主不觉得一个长得娘儿叽叽的家伙能有什么身手,不过曲清江提出来了,她也不好拒绝。 一众女子浩浩荡荡地往御街上去,赵长夏与众侍卫跟在左右,别看她的身体不够健硕,她与这一众侍卫在气势上却不差分毫。 吴小娘子忍不住跟曲清江八卦起她们的感情生活来:我听那岳氏提过,赵主事还是你家的赘婿? 这事不仅是吴小娘子听说了,就连皇后都知道,毕竟赵长夏得到重用后,许多人都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自然对她的出身和家世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可大家不会当着赵长夏的面说出来,刚才的宴席上皇后也不曾提过这事。 曲清江觉得这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大大方方承认:当初确实是我爹相中了官人,然后招为了上门女婿。 吴小娘子道:难怪你们家门前贴的是曲宅,而非赵宅。 她纳罕,赵主事如今发达了,也不在意这事吗? 旁的我不敢说,但这事,她不在意。曲清江信心十足。 所以你们往后生了孩子,也是姓曲? 曲清江愣了下,然后微笑着颔首。 吴小娘子对赵长夏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古往今来,她见过太多因贫苦而入赘,发达后便要归还本家,生的儿子也要跟自己姓的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赘婿了,赵长夏这样的,绝世好赘婿啊! 天色渐晚,赏玩了一下午的女子们终于疲惫,纷纷各自归家。赵长夏也完成了【新春活动】里的任务,带着曲清江踏上了回家的路。 见赵长夏不说话,曲清江厚着脸皮去晃她的手臂:六月,你还在生气吗? 赵长夏关掉奖励结算界面,敛神应道:没有。 可你怎么看都像是生气了。 嗯哼?我已经提醒了娘子会被拐走,果不其然,而且娘子还是心甘情愿被拐走的。 我不过是跟一群女伴去赏玩花灯会,官人接我之前,可是去跟一群男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了呢!我想,那等宴席,必然少不了歌姬舞姬作伴,官人不比我逍遥?曲清江酸溜溜地道,还嗅了嗅赵长夏的衣服,你闻,这胭脂粉味,又香又浓! 赵长夏: 娘子,这是你蹭我身上的。 曲清江立马抓住了重点:你没否认有歌姬舞姬的事,被我诈出来了吧?! 赵长夏: 她辩驳,那是太子的歌姬舞姬,与我何干? 曲清江忽然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小声嘀咕:我听说太子好色? 太子是个好太子,但也有一些劣根性,那就是好色,才十七岁,后院里便储备了不少美人,听说还因夜夜玩3p而被皇后责骂过一次,后来虽然行事没这么张扬了,可在床事上依旧不克制。 曲清江觉得她家六月虽不是什么长相娇弱柔美的大美人,可在她的眼里,那还是很好看的,就怕太子跟她家六月共事久了,产生了什么非念 别瞎想,他美人那么多,还不至于对男人下手。 二人对太子的八卦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提了一下,很快便又揭了过去。曲清江跟赵长夏说皇后夸她的事情,她们却不知道,皇后夸赵长夏并非只是顺带夸一夸的。 二月,赵长夏的寄禄官阶往上抬了一阶,从从八品的太常寺主簿升为正八品的太常寺丞,料钱也从八千升为一万二千,职钱加到了两万五千钱,其余福利没变。 而从官衔迈入正八品开始,其母或其妻就能获得外命妇的封赠,与之对应的是孺人的封号,这也是外命妇封赠中最低等级的封号。 赵长夏已经丧母,因而不必为其母请封,她要请封,自然是为曲清江而请。 将请封的奏疏递上去后,宗正寺按照流程审核,很快便核准了。 曲清江获得外命妇的封号,这对曲家和岳家人而言都是极大的荣耀与喜事,按照惯例,曲清江怎么也得办一场宴席宴请一些亲朋好友同贺。岳炎方便让林氏帮忙张罗,连之前嘲讽过曲清江的岳施针也都厚着脸皮跟林氏过来帮忙。 人是舅母带来的,曲清江并没有说什么,她相信岳施针往后跟她说话时必定会慎言慎行,所以没必要揪着过去的那点恩怨不放。 家里头正热闹地商量着宴席的事情,门房忽然来报说:大娘子,外面有个自称是知道大娘子的亡母断指真相的人求见。 此言一出,热闹的前堂突然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完结后,下本要双开了(同时更两本,一本无cp《抽奖抽到一座岛》,还有本女一考科举的百合文别问我女子怎么考科举,这里先保密唔,名字和文案都还没想好,今晚想想) 感谢在2021110516:11:10~2021110617:1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杭、佛系包、dracule、焦糖馬頭、慷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杭65瓶;2229859544瓶;霖15瓶;盛韫12瓶;神乐同学、随风飘扬1、胡萝卜须、小徐吧10瓶;左鱼9瓶;左眼瞪右眼6瓶;划安、花花世界5瓶;墨得宇、取个渣名、不羡仙2瓶;老白、17622433、没拿语文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真相 岳机杼断指的真相?不是为抢救绣画而被砸下来的梁柱压到手指,为了保命只能切掉手指吗?这不就是真相?还有别的真相吗? 这是众人在听到门房的话之后生出的念头。 曲清江在失神了一瞬后,对门房道:让他进来吧! 岳家众人也拭目以待。 不一会儿,门房领进来一个二十多岁,衣着朴素的女子,岳家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岳炎方甚至拧眉:怎么是你? 曲清江的目光从那女子身上收回,转向了她舅舅:舅舅认识? 岳炎方犹豫了一瞬,道:这是你堂姨的弟子,不过已经被逐出师门多年了,今日突然出现,还说知道阿姊的断指真相 说到这里,他已经猜到了这女子要说什么了。他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这里是曲家,哪怕他是曲清江的舅舅,也没有越过主人家去审问那女子的道理,否则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曲清江闻言,也不着急问这女子所说的真相,她问:你叫什么名? 我叫廖敏。 曲清江又问岳炎方:她当初为何会被堂姨逐出师门? 岳炎方道:听说她甚是叛逆,忤逆师命、不服管教、急功近利,甚至为了早日进入文绣院,妄图将偷师偷来的技艺说是自己的。二娘对她甚是失望,便将她逐出师门,她未能如愿进入文绣院,也曾四处闹过,最后无人理会她,她便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消失了好几年的人会突然出现在曲家。 听到他的话,廖敏情绪激动地道:岳揺纺撒谎,那套针滚针与切针三种针法明明是我琢磨出来的,我每琢磨出一种针法都欣喜地与她分享,交流过后,她却责骂我说这针法太过粗浅。她将这三种针法贬得一无是处,令我别想那么多歪门邪道,应该脚踏实地地精进自己的技艺。 我信以为真,潜心刺绣,可她却在此期间,将这三种针法加以修改,还给它们起了名字,以便占为己有。等我知道这事的时候,整个汴京的绣娘都知道这针法是她琢磨出来的了! 我四处申辩,却无人信我,她们觉得我不过是一个只研习刺绣数年的黄毛丫头,对刺绣的理解不深,压根就琢磨不出这样的针法来!可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回去找她对质,她却以我忤逆师命、不服管教,还污蔑师长为由,将我逐出师门。 身上背着逐出师门的过往,压根就没有绣坊愿意用我,且她一直编造和诋毁我,我在汴京也待不下去,便只能离去。 曲清江听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岳家众人的反应,他们对此并不意外,只是颇为不赞同地拧着眉头,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并相信岳揺纺所言的。 也对,比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绣娘,大家更愿意相信岳揺纺。皇绣世家出身就是岳揺纺的招牌,也是她取得别人信任的加分项。 虽然廖敏没有证据,但曲清江根据自己曾经在提出异色绣后被岳揺纺劈头一顿骂的经验,觉得廖敏说的许是真的。 可是,这跟她娘的断指有什么关系呢? 廖敏也知道一直说她与岳揺纺的恩怨,接下来她要说的事更难取信于人,因为很容易被人说是她为了报复岳揺纺而造谣的。 她看了眼岳家众人,道:我不信他们,我怕他们会向岳揺纺通风报信,所以我只能告诉曲娘子她顿了下,不,如今要改口曲孺人了。这件事我只能告诉孺人一人。 通风报信?你这是怕被我们听出什么破绽,所以故意避着我们吧?岳施针道。 岳炎方不知道该相信谁,但比起一个陌生人,人们天生就容易相信亲近之人,他也不例外。岳揺纺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可他们的童年是一块儿度过的,这么多年,兄妹俩在汴京也算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这份亲情,很难是别人三言两语就改变的。 他道:看来你是找准了时机过来的。 廖敏道:从前你们都信她不信我,所以我知道不会有人为我主持公道,得知曲孺人在汴京,我便知道,沉冤昭雪的时候到了。 曲清江眼眸低垂,似乎在沉思。须臾,她道:无妨,你就在这里说吧! 廖敏面色犹豫,众人却发现芳芷走到了门口跟门房说了什么,那大门便被门房关上,并用门闩插起来了。 廖敏也看出了曲清江的态度,便大着胆子缓缓诉说:三四年前的一个冬天,岳揺纺的亲兄长来汴京寻她 岳炎方在京任职,族里的事务便由岳炎杰打理,而岳炎方这一房名下的那些绣坊、田铺也都由岳炎杰代为打理,不过他每年都要进京向岳炎方汇报族中的情况,还得将这一年的盈利带来给他。 分卷(101) 岳炎杰便是在年尾的时候进京的。 岳炎方家有不少女眷,岳炎杰身为外男不便借宿,便到岳揺纺家落脚。那天,岳揺纺特意从文绣院赶回来,兄妹俩饭后在庭中密谈,岳揺纺跟岳炎杰说:年中时,洛掌固回乡探亲了,据闻她到曲家待了一段时日。 岳炎杰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曲家来,岳揺纺又提醒他:机杼姐姐的夫家。 岳炎杰恍然大悟:可机杼姐姐已经去世多年,她过去作甚?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为机杼姐姐的女儿清江去的。 兄妹俩对曲清江的了解几乎都是从岳炎方、洛春鸠那儿听来的,更何况洛春鸠还夸赞了曲清江,表示想指导她,带她进文绣院。兄妹俩不禁聊起了往事,廖敏就是这时候经过,并偷听到他们的对话的。 洛掌固总说机杼姐姐天赋最高,可惜那一场火断绝了扬名立万的机会,也葬送了她在刺绣上的前程。如今清江继承了她的天赋,只要细心指导,必定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岳揺纺说这话事,正背对着廖敏,廖敏看不出她的神情,只觉得语气十分复杂。 要不是我 岳炎杰大咧咧地道: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要不是她自己留了灯盏在那里,你也不会撞倒它引起大火。你不必到现在都还为此内疚,并耿耿于怀。 廖敏那会儿并不清楚岳机杼的事情,所以怕被岳揺纺发现她偷听,便赶紧离开了。后来发生了岳揺纺将她的成功据为己有,又害她在汴京无法立足的事情,她就更无暇关注这事了。 直到她离开汴京,才通过别的途径了解道岳机杼的事情,才明白那晚岳揺纺跟岳炎杰的谈话意味着什么。 这个真相满堂皆惊,岳炎方并不相信:这事,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 廖敏道:我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将真相公之于众,奈何关心岳机杼的事情的人,除了你之外也无别人了。而你又更加相信岳揺纺,所以我不敢轻易跟你说这事,直到我等来岳机杼的亲女儿,认为时机得当,今日才敢登门。 岳炎方的嘴唇嗫嚅了下,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氏等人也处于懵逼状态,回过神来后七嘴八舌地问起了廖敏更多事情,有的质疑她,有的只关心细节。 而岳机杼的亲女儿曲清江却比在场的人更加冷静,她环顾四周,对廖敏道:你随我进来。 岳炎方看向她,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曲清江没有解释,廖敏便跟着她进书房去了。 关上门,曲清江问:你说的都是真话? 廖敏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曲清江摇头:不,你说的不完全是真话。 廖敏一惊,愕然地看着曲清江,仿佛在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曲清江答案,曲清江道:让我猜一猜其实你一直在汴京,并没有离开,不过是你藏得好,许是有人帮你,所以堂姨并不知道你的藏身之处。 这些年你一直在伺机报复,也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不过苦于没有机会。再说我娘那事,你应该在得到别人的帮助时就已经弄清楚了我娘是谁,跟堂姨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甚至还清楚她们之间有竞争关系。 而我的出现,你也早就知道了,但你没有在那时便上门跟我说这个真相,那是因为我初来乍到,我家官人的官阶又低,没有合适的理由,及权势替你报复堂姨。 如今我家官人正得圣宠,我又是官家与皇后亲封的诰命,只要我铁了心要追究和报复,必能将岳揺纺一击击倒,再无翻身之日。 曲清江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改变了对岳揺纺的称呼,可见她对这事已经信了七八分。 廖敏愕然,寻思她还真是心思敏锐。 过了会儿,廖敏才道:既然孺人已经猜到了,为何不在堂上拆穿我? 曲清江道:你当时说,我娘的事,除了舅舅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关心了。其实不然,将你藏起来,又帮你这么多的人,若不是因为这些真相,又怎么肯帮你呢? 廖敏问:孺人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曲清江沉默不语,过了会儿,才问:她想让我做什么? 她娘的事情年代久远,早已难辨真相。而且就连她娘都不认为那是人为的事故,除非让岳揺纺或岳炎杰开口,否则她们并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是岳揺纺所为。 就算证明了当年那场火跟岳揺纺有关,除了让岳揺纺的名声扫地之外,她也奈何不得岳揺纺,更无法借此机会让廖敏为自己正名。 岳揺纺她骗了大家,连她亲兄长都骗了。令堂是个心思细腻,且谨慎的人,她不可能会在灯盏未熄灭的情况下将灯盏留在那么重要的地方,定是岳揺纺带进去的灯盏,然后不小心撞倒了灯盏,引发了大火。她过于害怕,便逃之夭夭,不曾想令堂会为了绣画而连命都不要,闯进了火海中。 曲清江语气耐人寻味:你对我娘倒是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涉及科举的百合文的文案与文名终于想好了! 就叫《庶女拿了嫡子剧本后》 文案: 沈霁当了十六年嫡女,突然有一天,嫡母告诉她,她其实是小妾生的庶女,但拿的是嫡子剧本,并且她那个求子心切的爹很快就会将她接到身边。 沈霁:??? 她也没多长那玩意儿啊,怎么就成嫡子了? ~ 原来,嫡母是一个穿进自己写的书里,并穿成笔下悲惨原配的作者,而她是嫡母为了改写原配(嫡母)悲惨命运,把剧情改崩后的产物。 ~ 原著里嫡母无子,她爹只有一个小妾生的庶子。为了让庶子成为嫡子,他把嫡母逼走,还把小妾抬为正室。 剧情被改后,她取代那个庶子的存在! 现在剧情开始自我修正,她将被修正为嫡子,然后走完剩余剧情。 ~ 沈霁:这不是挺好的吗?躺赢的人生。 嫡母:很快你爹会为你求娶公主,然后你身份暴露,全家被处死。 沈霁: ~ 为了保住小命,沈霁接过改剧情的接力棒,连夜敲开死对头李云杳的门。 沈霁:求嫁给我! 李云杳:好。 李云杳搬出一堆书:不过,你要替我完成任务。 沈霁:??? 李云杳十岁那年,在祖父的丧礼上被名为女进士辅导班的系统找上,系统说要将她培养成一名女进士。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绑定操作,她成功成为了一名夫子! 系统: 系统:任务变更,请夫子培养出一名女进士! 李云杳: 除非朝廷允许女子应举,不然她去哪里培养女进士? 七年后 系统:检测到附近有符合应举条件的女学生,请夫子抓住机会,将其培养成才! 李云杳得知这个符合条件的人是隔壁沈家的女纨绔,觉得希望渺茫。 直到沈霁夜探她的闺阁求娶她。 李云杳微微一笑,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从此,房中烛火摇曳至三更。 ps.为了让大家更容易理解文案,这里就叨叨逼一下。 嫡母是穿进自己写的书里的作者亲妈,这点应该容易理解吧? 原著里呢,女主沈霁是不存在的,沈爹只跟小妾生了一个儿子,是庶子,而原配也就是嫡母是没有孩子的。所以沈爹为了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为嫡子,他不采取把儿子养在原配的膝下的办法,而是直接把原配逼走,然后把小妾抬为了正室,这样庶子就成了嫡子。 然后嫡母就穿成了这个悲惨的原配。为了改写自己的命运,她就把剧情改崩了。具体表现为,原来该出生的儿子没了,反而是女主被生了出来。 然后嫡母就将女主抱在膝下养,所以女主以为自己是嫡女。直到嫡母告诉她真相,她其实是庶女,但剧情崩了要自我修正(好比电脑发现bug要打补丁),原著里的嫡子没有了,那怎么办?只能让女主顶上,所以女主拿的是嫡子的剧本。 第115章 旧案 曲清江没追问下去,只道:所以你们希望我只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找她报仇? 廖敏摇头:岳揺纺嫉妒成性,做过了太多错事,也得罪了太多人,自有人收拾她,我之所以告知孺人真相,是不希望岳揺纺到时候求上门来,孺人不知情,会相帮害了自己阿娘的人。 说完,她忐忑地抬头看了眼曲清江,见她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双眼深邃,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廖敏不敢再多说,只能静静地等待曲清江发话。 过了会儿,曲清江道:你来找我的事瞒不住岳揺纺。 岳家那么多人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要曲清江打开门,这事立马就会传到岳揺纺的耳中,届时她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都予以否认,那廖敏就前功尽弃了。 廖敏道:孺人以为她今日为何不来?不是她不想过来,而是她不能过来。 曲清江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叹,而后开门回到了前堂。 前堂中的岳家众人已经等的十分焦虑,他们都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感上他们是偏向岳揺纺的,可廖敏言之凿凿,他们理智上又信了她几分。 他们很清楚岳机杼当年被岳家寄予了厚望,若不是断了手指,可能会走得比岳揺纺更远。而且被烧的储藏刺绣的地方一般都严禁带明火进去,就是怕一不小心烧到了里面的刺绣、底料,岳机杼很清楚这一点,也不会这么粗心大意带明火进去,所以那场被定性为意外的火灾若是人为的,那大概率是在那之后受益最多的岳揺纺干的了。 岳炎方沉声道:当年,爹调查大火的原因,得知是阿姊为了绣制绣画,常常刺绣到夜晚,破了不留明火的规矩,后来阿姊虽不在场,但那火却不知怎的烧起来了。所以便是阿姊自己也以为是自己留下的隐患。 廖敏道:你身为孺人先母的弟弟,该清楚她的性子细心谨慎,就算留下了灯盏,也一定是灭了火后才离去的。事后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争辩,都无法否认是岳揺纺将明火带进里面,并不小心烧着帘子,引发火灾的事实。而且她在着火后,生怕别人会追责,逃跑了不说,也不曾喊人救火,直到浓烟与火光四起,被大家发现她害的不仅仅是孺人的先母,还令岳家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知道了这些真相,你还要偏袒她吗?你这样对得起自己的亲姐姐吗? 岳炎方皱眉,曲清江出言制止廖敏: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如何评断是非曲直是我们的事情,不必煽风点火。 廖敏只好将她当年是如何研究出三种新针法,岳揺纺又是如何一步步将其据为己有,再从她听到岳揺纺与岳炎杰的对话等,娓娓道来。 最后,她道:要如何求证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来告知你们真相的。 说完,她便打算离去了。岳家众人不想放她离开,曲清江却并不阻拦她。 岳炎方以为曲清江完全信了廖敏,便道:有时候不能只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曲清江颔首:我知道。不过当年她与舅舅说那三种针法是她所创时,舅舅是否办到了呢? 岳炎方一噎,过了会儿,他问:你打算如何处理? 曲清江道:在真相出来前我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 真相如何得知? 曲清江没答,只是让仆役去岳揺纺家:看看堂姨是否在家。 曲家仆役出门没多久,岳揺纺的夫婿与女儿过来了,岳炎方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问他们:岳揺纺呢? 林家父女没有注意到他的口气中蕴含怒气,慌乱地道:今日禁中来人将她带走了,至今未归。我原以为是宫中哪位娘子寻她,后有大理寺的胥吏登门要封锁家宅搜查,我们才知道出事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却是不知。 岳炎方顾不得生气,讶异地道:确定是禁中的禁卫? 林珂点头:确定,我随阿娘数次进宫,认得禁卫的装扮。 意识到大事不妙后,父女俩就赶忙去岳家找岳炎方,但得知他们一家子都来了曲家,只好转头来了曲家。 岳炎方拧眉,跟曲清江道:我要去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曲清江没拦着他,岳炎方离开后,岳家众人也还未从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商议宴席如何办的事情是商议不下去了,众人便就此散了。 曲清江抬头看了眼天色,晚霞绚烂,百鸟归巢,她无暇欣赏着暮色,因为本该休沐的日子里,赵长夏被太子喊去加班,这会儿也没回来,再加上岳揺纺出事,她难免有些不安。 过了会儿,宅子前的灯笼挂了起来,赵长夏才回来。 今日公务特别繁忙?曲清江迎了上去。 赵长夏道:倒也不忙,只是因为恰好在场,就顺道旁观了些事。她芳芷,大娘子可吃过饭了? 还没呢!芳芷道,大娘子心里牵挂着阿郎,一直没胃口,所以饭菜都还在厨房里热着呢! 正好我也还没吃,我跟娘子一块儿吃。 芳芷去厨房让厨娘上菜,赵长夏便拉着曲清江,从曲清江那儿了解到了今日家里发生的事情。 赵长夏道:没想到这岳揺纺竟还做过如此多孽事。 曲清江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深意,问:今日禁中来人将她带走了,你可知情? 恰好知情。赵长夏回来得这么晚,恰好是她被太子喊去加班时,宫里发生了一件事,有人在宫门外敲登闻鼓。 所谓登闻鼓就是设在朝堂之外,允许百姓击鼓鸣冤的鼓。今日这鼓被击响后,登闻鼓院就受理了案子。本来这事跟赵长夏无关,也传不到她这儿去的,但那人要状告燕王曾经想谋逆,这事闹大了,自然连东宫的太子都知道了,赵长夏刚好在东宫加班,就了解了一些详情。 燕王是官家的弟弟,早年官家还是太子之身,还未登基之时,先帝所宠信的宦官与皇后打算趁先帝病危之际,另立皇长子楚王为帝,幸亏当时的宰相进宫面圣发现官家不在,察觉事情有异,及时告知了官家,官家进宫待在先帝左右,直到先帝驾崩,官家继位,这才化解了一场夺位危机。 分卷(102) 虽然官家未曾问罪于楚王,但楚王后来得了疯病,放火烧宫,因此被贬为庶人,送到楚州安置。再后来楚王逝于楚州,和楚王感情深厚的燕王怀疑他是被官家害死的,心怀怨愤,还在私下出言诋毁谩骂官家。 这也就算了,他还打算制造一些不祥的事端来暗示官家得位不正,但最终因身边的幕官的劝告而醒悟,停止这种行为。 本来这种事怎么都跟岳揺纺扯不上关系,奈何当年燕王制造不祥的事端的手段之一是利用一些刺绣帛书来昭示天下,而那些刺绣帛书正是出自岳揺纺之手。 她当年初进文绣院,处处被别的绣娘压一头,就亟需一些助力来提高自己的地位。急功近利的她被燕王的堂吏找到,那堂吏只说是要献给官家的祥瑞,她便信以为真,想着要一举成名,就绣制了那蕴藏着不祥之意的刺绣。其实她未必不知道那图案的寓意,只是燕王给的好处太多,她被利欲熏心,想着她只是照着画上绣的,事发了也能推脱她压根就不知道上面的意思。 后来那图没有献上去,她松了口气,不过也因此得到了燕王的信赖,之后她能与诸多勋贵家的女眷、内外命妇打交道,也是燕王举荐的缘故。 如今这事被揭发,她自然也躲不了被审查的结局。 因岳揺纺跟曲清江有亲戚关系,太子也知晓,就让人仔细审问岳揺纺,以确保不会牵连到赵长夏。这么一审,除了跟燕王有关的那事之外,还被查出了她做过的一些腌臜事。 比如她在文绣院,虽不是掌固,地位却仅次于洛春鸠,负责绣娘们的考勤,以及文绣院的一些财务等事宜,又因岳炎方是文绣院丞,主管文绣院大小事务,她也借了势,常常得以进入文绣院的库房。 因此她除了排斥异己,令一些跟她有不同意见的绣娘被斥出文绣院之外,还贪污受贿,常常借刺绣有瑕疵为由,盗取皇绣作品倒卖,以达到谋私的目的。 很多事都有人证和物证,她压根就无从抵赖,所以仅一天就落实了她的部分罪责。 曲清江倒吸一口冷气:这事只怕会牵连到舅舅。 且不管舅舅是否知情,就算他不知情,可岳揺纺借助他的权势在文绣院耀武扬威,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对岳揺纺的行为并未予以纠正,所以他也有失察与纵容的过失。 官府之所以没去岳家抓人,那也是知道他跟燕王的事没关系,哪怕在岳揺纺的事上失职,也不是被抓的理由,最多是明日被御史弹劾,然后怎样处罚,还是得看最后这件事如何定性。 曲清江叹气:这件事,只怕祖师婆婆也牵涉其中。 赵长夏并不意外:她未曾出面,但我想,能知道岳揺纺在文绣院这么多不法之举,又同时纠集这么多绣娘来指证岳揺纺,除了她之外,只怕也无人能办到了。 她又道,藏得最深的还是你这祖师婆婆呀!平日装聋作哑,实则心明如镜,也知道之前没机会将岳揺纺的不法之举揭发出来,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洛春鸠在文绣院当了十几年的掌固,又素来有威望,那些受岳揺纺排挤和欺负的绣娘必定会跟她投诉过岳揺纺,所以她才是手握岳揺纺最多黑料的人。而岳揺纺偏偏要作死,在洛春鸠绣给贵妃的刺绣上动手脚,令洛春鸠被逐出文绣院,所以招来了洛春鸠的报复。 虽说燕王这事不是洛春鸠主导的,但她能等来这个机会,可见其人脉也是挺广的,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就立马行动起来了。 这些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曲清江没否认赵长夏的猜测,她感慨,果然,汴京就是一个是非和纷乱之地。 她有点想念故土了,也不知道阿雨和小娘她们怎么样了。在汴京的日子虽风光无限,但却不比在乡间轻松自在。 赵长夏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道:等我功成身退之时,我们便回去。 她从不是一个贪慕权势的人,等到任务完成,她也无愧于系统的栽培与指导之后,她就能随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晌午的时候去补牙,下午码着字,然后麻醉药退了,牙齿开始疼,但是又极度困乏,就那种想睡觉又被牙痛折磨的情况下,睡到了六点才起来!!! 吃完晚饭后,就赶紧码字了,更新虽迟但到! 鉴于《庶女拿了嫡子剧本后》的上一版文案有人说复杂,所以弄了另一个文案: 沈霁当了十六年嫡女,生辰那天突然得知自己的生母其实是一个小妾,她是被嫡母抱养的。 她还未从嫡女变庶女的身份落差中缓过来,又被告知她对外的身份是沈家嫡子。 沈霁:??? 她也没长那玩意儿啊,怎么就成嫡子了? 原来她爹求子心切,她出生时,嫡母和生母便谎报她是男孩,还说给她算过命,需以嫡女的身份抚养,否则活不过十六岁。 /沈霁:,你们搁这儿女扮男扮女呢? 沈霁已经活过十六岁,她爹不日便会将她接回身边,给她沈家嫡子应有的待遇。 沈霁美滋滋:这不是挺好的吗? 嫡母:这个待遇包括为你求娶公主,然后你的身份暴露,全家被处死。 沈霁: 为了保命,沈霁连夜翻墙,敲开死对头李云杳的房门。 沈霁:救命,我不想尚公主,求你嫁给我! 李云杳:好。 李云杳搬出一堆书:条件是你要进士及第。 沈霁:??? 婚后,亲友看着沈霁的黑眼圈,纷纷劝她要节制。 沈霁:我也想节制(不看那么多书),奈何我娘子规定我不(看书)到三更不许睡。 众人惊叹,从此,二人送外号三更夫妇。 第116章 人散 燕王的案子闹得颇大,尤其是在官家病重的时期尤为敏感。 如同廖敏所猜测的那般,林家父女求到了曲清江面前,请她帮忙解救岳揺纺。曲清江没答应,但是托赵长夏打点,得以进入大理寺狱见了岳揺纺一面。 幸而太子下令严禁屈打成招,所以岳揺纺没吃什么苦头,只是被关在牢中数日,她有些狼狈。 看见曲清江的那一刻,她也不管什么面子了,欣喜又谄媚地道:乐娘,你来了?! 曲清江问她:舅舅没来看过堂姨吗? 岳揺纺愣了下,道:不曾。 曲清江想到岳炎方现在也是一身骚,确实没空管岳揺纺,自然就没有跟岳揺纺谈过那场火灾的事情。 曲清江道:我过来,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当年那场令我娘失去一根手指的火灾,到底是人为的还是意外?亦或是人为的意外? 岳揺纺的眼神闪烁,她不知道曲清江到底发现了什么,强装镇定地道:自然是意外。 曲清江道:你与岳炎杰的谈话被廖敏听了去,她将一切都告知了我。 岳揺纺瞪大了眼睛,这才有些慌了神,她道:那个死丫头说谎!那火不是我放的,她冤枉我! 曲清江道:你与她之间的恩怨我不管,过去的真相如何其实于我而言也不重要了,毕竟娘已经去世,她生前都不曾追究的事情,我在她去世时候才执着追寻也是无用之功。反正你已经身陷囹圄,就算那些秘密被你带到墓里去,你到了黄泉,遇到我娘,她也会自行处置,用不着我插手。 她这话半是真心话半是吓唬岳揺纺的,岳揺纺准备了一堆为自己辩解的腹稿都没有用武之地,她道:我是你堂姨,我是被冤枉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堂姨还知道自己是我的堂姨,为何要让落英偷我的针线呢?堂姨觉得我为何要放她离开?那是因为她将堂姨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我没有向堂姨发难,不代表我原谅了堂姨的所作所为,更不愿意让我家官人为了救你而将让自己也陷于困境。 岳揺纺哑然,向来习惯先声夺人,以气势打击和压垮小辈,好让自己占据主导地位。现在身陷囹圄,又有求于曲清江,从而使自己矮了对方一头,先前的手段放在这儿便没有用了,以至于曲清江摆出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后,她再难维持镇静。 岳揺纺神情哀戚:是我错了,我不该觊觎你的针线,我可以将它们还给你,求你看在我是你堂姨的份上,救救我! 曲清江没说话,径直离开了。岳揺纺追悔莫及,只盼着岳炎方能来看她,然后帮忙说服曲清江。 然而如曲清江所猜想的那般,岳炎方确实受到了牵连,他被御史弹劾罢官在家,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 林家父女找了许多旧识才疏通关系得以进去探望岳揺纺,告知岳家也被牵连,现在自顾不暇中。如今这案子是太子主审,唯一能帮她的只有在太子跟前说得上话的赵长夏。 所以岳揺纺求来求去,最终还是得求到曲清江的头上来。 她像是想通了,然后老老实实将当年的火灾详情告知了曲清江: 岳揺纺也不是一开始就嫉妒比自己优秀的人,尤其是岳机杼出名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孩童,对岳机杼那叫一个孺慕。 在她的心目中,岳机杼就是她学习的榜样与偶像,自己也想像她一样绣出美轮美奂的刺绣。但苦于她是二房的子女,并没有获得岳家传承的资格,所以她常常偷看岳机杼刺绣,偶尔会溜进储藏刺绣的库房临摹别人的绣作。 岳揺纺十二岁那年发现岳机杼在潜心绣一幅画,因为篇幅太大,搬动麻烦,所以岳机杼一直是在库房里刺绣的。因房里禁止明火,所以岳机杼一般只在白天进入库房刺绣。 岳揺纺便看准了这个时机,在岳机杼离开后,悄悄潜进去学习。由于天色已经昏暗,她不得不点着灯进去。 过了很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岳揺纺渐渐地就松懈了,然后在岳机杼的绣画快要完成之际,她因为听到外头的动静,吓得赶紧逃跑,结果不小心踢倒了在地上的灯盏,火苗烧到了一旁的绢布,使得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她因为害怕被责怪,所以压根就不敢声张,逃回了房中。她侥幸地想,当时外头有动静,想必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走水了,从而赶来灭火,不会有事的。 等到第二天,大火扑灭了,里面的绣作也付之一炬,更重要的是岳机杼受伤了! 郎中一大早赶来为她治疗,却说那手指被压断了,而且没有及时得到救助,只怕是废了。若是不早些切掉它,伤势会蔓延至全身,届时就是要命的了。 岳家的希望都压在岳机杼的身上,而她害的岳机杼的手指被废,这要是被别人知道,她肯定得被生吞活剥了。 恐惧之下,她更加不可能说出实情。 因找不到线索,这件事最终被定性为岳机杼留下明火,然后也没有关窗,最后风把灯盏吹倒,才引发了火灾。 在这之后,岳机杼就被岳家放弃了,岳家人转而培养她。 岳揺纺在经过了忐忑不安、彷徨愧疚之后,慢慢地便随着岳机杼出嫁、她得到岳家的传承,被寄予了深厚的希望而逃避过去的一切,暗示自己,那场火跟她没关系,她也无需对岳机杼心存愧疚。 她压抑得很厉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得到了很多,因此更加害怕会失去这一切。在压抑中,内心逐渐扭曲,她怕别人超越她,于是开始嫉妒比自己有天赋的绣娘,而为了达到目的也会不择手段 岳家的保驾护航,以及来到汴京后左右逢源,她迷失得越发厉害。得知自己的弟子廖敏新创了一些针法,她生怕对方会超越自己,走得比自己更远,所以才动了将其占为己有的念头。 包括得知曲清江的天赋,以及她初次高兴地告知异色绣的事情,岳揺纺十分恐惧她会超越自己,因此才下意识打击她。实际上她也曾后悔,奈何她又拉不下脸去道歉,才使得她们的关系恶劣至此。 曲清江闻言,并未说什么,但却觉得岳揺纺的事是一种警示。 人的贪婪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在无数个侥幸里,渐渐迷失的。往后她跟赵长夏之行事也切不可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才对。 在太子的审理下,这件案子很快就水落石出,燕王私底下咒骂官家的事情确实存在,他也怕官家对自己下手,所以打算利用不祥之兆等舆论手段来吓唬官家。但最终这事被他的幕官发现,并被制止,所以这事才没有传出去。 至于岳揺纺绣的刺绣,也被下令销毁,但负责这件事的赞读却偷偷将证据保留了下来。 r/后来燕王待这赞读不好,又贬黜了他,他心怀怨愤,决心报复。于是在丁相的指使下,出面揭发这件事。 这事还牵扯到宰相,太子无法决断,因而请示病中的官家。官家主要处置了这桩事的那些罪魁祸首,比如燕王贬为江陵郡公,削减食邑;丁相的手伸得太长,搬弄是非,又曾抢占别人的功劳,因此罢相,被贬出汴京,外任知州。 其余人等的处置,都由太子处决。 等太子处置岳揺纺时,他问赵长夏:卿觉得本宫应如何处置这绣娘? 依照法度惩处就行。 可我听闻她与令妻是亲戚。 若臣为其求情,难道不是希望殿下徇私枉法吗?臣蒙殿下看重,委以重任,若仗着殿下的这份赏识,以权谋私,岂不辜负了殿下的知遇之恩? 赵长夏在官场浸淫了许久,也学会不动声色地拍马屁了。 太子果然十分高兴,于是判岳揺纺徒三年,罚铜七十斤,然后逐出文绣院,永世不得再入文绣院。 至于岳炎方,只是罢官,并未有别的惩罚。 然而罢官对岳炎方而言便是最重的惩罚了,多年的苦心经营,都毁于这么多年来的私心,也可谓是自作自受了。 既然没了官职,岳炎方一家子在汴京也待不下去了,便决定回乡。 岳家临行前,曲清江与赵长夏也去为他们送行。 岳炎方并未责怪赵长夏没有为他求情,他似乎是想开了,也知道自己在文绣院丞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那么多年,并未一点前进的机会,就知道他的仕途也就这样了,无法再进一步,那仅仅是被罢官,似乎已经很是幸运了。 曲清江道:等我们回乡,再前去岳家探望舅舅。 岳炎方一怔,因为曲清江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大了,他一时无言,十分不解赵长夏的打算,又遗憾她的打算,还有些自嘲地想,他要是有赵长夏半分觉悟,不贪慕权势,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辞别了曲清江、赵长夏,岳家一大家子便踏上了回乡之路。 曲清江这才来到洛春鸠的家里,见她门前似乎有不少绣娘出入,曲清江便多等了会儿,直到洛春鸠出来将她请进去。 分卷(103) 祖师婆婆让人引我入内就行,何须亲自出来迎接?曲清江道。 如今你有诰命在身,我可不能乱了规矩。洛春鸠笑道。 曲清江没说话,过了会儿,看到了从面前经过的廖敏,才道:祖师婆婆家里热闹。 洛春鸠叹气:希望你不要怪我。 她这话无疑是承认了,指使廖敏来向她状告岳揺纺的人就是她自己。 曲清江的心情复杂,道:不管您是出于私心,或是义举,我总要谢谢祖师婆婆始终没有忘了我娘,您为她正名了,她在泉下有知,想必也能解脱了。 洛春鸠惭愧,她不全是出于为岳机杼报仇的心思,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岳揺纺陷害她,害她被逐出文绣院。 您接下来有何打算?您若想回文绣院,我可请官人帮忙说情。曲清江问。 虽然已经弄清楚了当初那幅绣作是岳揺纺搞的鬼,但不代表洛春鸠还能回到文绣院去。 洛春鸠道:不必了,我已经老眼昏花,哪怕这次的刺绣是岳揺纺搞的鬼,可难保下次就不会是我自己出的错。所以我已经打定主意,不日便回乡去。汴京始终是一个是非之地,你当初没有听我的,进文绣院也是极为正确的 曲清江也没有劝阻洛春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0921:09:22~2021111018:0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馬頭2个;3x、昵吗滴瞄鱼、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夜雨寄北、佛系包、北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狗子爱星星25瓶;书枫20瓶;小徐吧、我家小崽子、141007、雁过掉毛、沧渊10瓶;花花世界、3517、洛书5瓶;昀之、墨得宇2瓶;日月当空、松花酿酒、未央feiyu、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终章 燕王的案子余波还未过去,官家便因为病危而引得朝中人心惶惶,太子也连日在宫中侍疾,希望官家能挺过去。 然而五月初,端午刚过没多久,官家便崩了,太子在皇后与荣相等重臣的扶持下于灵柩前继位,尔后大赦天下。 官家刚驾崩,朝中还有些混乱,好在太子监国有一段时日了,刚刚接手政务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而等朝局稳定后,新帝便循例封赐近臣与重臣。 五月是新麦收割的时节,去年赵长夏进京时已经过了小麦的栽种时节,所以没来得及用系统流动农贸市场买的种子。去年的九月,她便趁着各种活动打折,囤积了不少常规品种小麦,整整种了五百多亩。 而在五月收割之前,负责打理农田的农人便已经相信了赵长夏曾经说出的增产数倍的豪言壮语,因为小麦的生长情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步入五月后,小麦陆陆续续成熟,农人按批次将这五百多亩麦田收割了,等最后一番清点,他们顿时呆了,九个甲头,郑阳十分信任赵长夏,并不怀疑这个产出,反复确认了七八遍,最终才确定这个数值是真的! 以往只有一石多一点的小麦,竟然产出了七石!比赵长夏说的三四石足足多了一倍,也是以往的产量的七倍! 七倍是什么概念? 三倍就已经足够一家五口过上温饱的日子了,四倍能让一家五口稍稍盈余,七倍,足以让一个穷苦之家奔小康! 这个数据层层上报,惊动了太常寺、司农寺,然后是宰相们,最后是新帝,几乎所有人都亲自到籍田司来清点和确认这些数据的真实性。 禁军侍卫将每一袋谷子都打开了检查,发现里面确实是新麦,也不存在赵长夏去买外头的小麦来充数的情况,由此可以确定,赵长夏是真的将高产的小麦种出来了! 一时之间,新帝刚登基就五谷丰登、百姓富足,必定是天降祥瑞,新帝乃天命之子等恭贺之言纷至沓来,把新帝乐得找不着北。 然而新帝也清楚这是赵长夏的功劳,所以趁着恩封近臣的机会,他也给赵长夏升了官。 因赵长夏没有出身,对仕途有些影响,所以新帝干脆赐她进士出身,又擢升她为从六品的寄禄官,再判户部左曹员外郎,负责户部左曹事务。 从赵长夏被封官至今也不过两年,她就从一个九品的芝麻官跻身中层官阶,比大多数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晋升得都快,着实招人嫉妒。 奈何这些人嫉妒归嫉妒,却也十分清楚赵长夏的功劳之大,别说升两级,连升四级,宰相们也不会有异议了。 赵长夏在户部左曹任职,又可近一步推广这些高产的作物。 首先要先让京畿一带种上这些,同时她又买了不少合适山东那边种植的小麦品种,令人在那边推广开来。 只有这些地方先富庶起来,动荡才会少一点。 南方有水稻,在筠州知州等人的努力下,如今筠州已经遍植高产品种的水稻,而且种植面积还往四周扩大。 受益于此,赵长夏的任务奖励一直在增加,哪怕她什么都不干,一天也有数十万的成就点进账。她再用这些成就点买谷种,继续推广。 赵长夏的成就点太多,有些花不完,所以她买了许多超级农具给郑阳,道:这一批农具由你统一管理,每次用完需要清点和回收。 众人心里纳罕,不过是一些农具,用得着吗? 等他们用过了这些农具,才发现这还真是宝贝,使用起来轻便,但不会影响耕地的效率,也不知道是如何打造的 他们也不敢偷换这些农具,因为这些农具上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羊图腾,赵长夏说这是防伪标志,他们也确实模仿不出来。 除了这些基本的农具,还有很多粮食加工类的工具,比如石磨、石碾等,籍田司有专门的磨面、加工粮食的地方,不过赵长夏置换了这些新工具后,那些旧的就被淘汰了。 农人对此也没有异议,反正新工具操作起来更有效率。 等到了年底,郑阳看着恩恩爱爱的赵长夏与曲清江,越发想念家中的妻女,他想了很久,便跟赵长夏坦白:郎君,我想离开籍田司。 赵长夏问他有什么打算,他便厚着脸皮道:我想找郎君买些石磨,专门替人磨面,收取一些佣金。 赵长夏明白了,郑阳这是学习她在老家的操作。 她也没拒绝,毕竟郑阳这些年来帮了她不少忙,由于他很配合她的工作,使得她当初在籍田司的工作能开展起来。 她送了五台超级石磨给郑阳,郑阳又另外买了几台,然后在南郊租了个场地,挂上专门替人磨面的招牌。由于他收费不算高,但磨出来的面又细腻又干净,份量还很足,所以汴京许多大户人家都找他磨面,他光是磨面,一日的收益便有上千钱。 加上大家都知道郑阳的靠山是赵长夏,而暂时没人敢得罪新帝跟前的红人,所以即便有人眼红郑阳的进账,却也无人敢上去闹事。 等郑阳的加工生意彻底稳定了,他便给家里寄信,将妻女接到了汴京来。 郑父郑母虽然不高兴郑阳不把他们接到汴京去,让他们也见识一下汴京的风情,但郑阳的兄弟对此却十分高兴。他们知道郑嫂名下的田其实是郑阳的,若是郑阳跟郑嫂都不在家了,那他们那些田地不就是郑家的了? 他们怀着这点小心思,欢欢喜喜地将郑嫂母女送走,等她们走了好些天了,郑家人去郑嫂的田里,才从那些佃户的口中得知,郑嫂早就将田卖给胡惟务,然后带着所有的家产进京去了。 郑家人气得跳脚,奈何他们不敢招惹胡惟务,便只能在家咒骂郑阳不孝。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 高产的小麦品种已经在京畿、山东一带广为种植,国库逐渐充盈,新帝亲政后,又给赵长夏升了官。 不过这一次,赵长夏没有接受,反而向新帝提出了致仕的请求。 新帝: 朝臣: 你丫的才三十岁,你这就致仕了?你让那些六七十还在岗位上辛勤劳作的官员们如何定义致仕的概念? 新帝不允许,回绝了她的致仕请求,还给她弄了户部郎中来当。 赵长夏: 感觉新帝这是报复性升官 第一年没能辞职,赵长夏也不气馁,第二年接着提出辞呈。这次她的理由十分充分,就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毛病,她跟曲清江成亲多年,却未有子嗣,忧虑之下,生了病,病情严重的她没法再上班,可是霸着这个位置又不太好,所以要因病致仕。 新帝: 有病?有病就治,派太医给你治!治好了继续给我卖命! 君臣之间这么你来我往地对抗了一年半载,终于有一回,有看不惯赵长夏的人找到了攻讦她的理由,弹劾她一个月上班迟到五次,实在是不称职。 新帝怀疑这是赵长夏为了辞职而故意的,毕竟上班迟到也是要处罚的。 最后新帝见高产的粮食推广计划已经在有条不紊地开展,哪怕她不在,问题也不大。而她铁了心要辞职,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新帝便只能惋惜地同意了。 不过新帝念在她对社稷有功的份上,令她守本官,然后分司南京。此南京不是后世的南京,而是相对东京汴梁而言的南边的陪都应天府;除了东京汴梁的一套官职体系之外,南京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官职体系。不过这套官职体系只是虚衔,也就是光领工资不用干活的。 命赵长夏守本官也就是她的官职不变,照常领俸禄,不过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家养病。 不过一般情况下,只有那些退休后的老干部才会有如此安置,赵长夏年纪轻轻就获得了退休老干部的待遇,不得不说,新帝对她真的十分宠信了。 新帝再舍不得,赵长夏也是不会为了他或是权势、地位而改变主意的。 在得到诏令后没多久,赵长夏立马以去江南寻找名医为由,带着曲清江去了苏州。 之所以去苏州,那是因为曲清江想在这儿学习苏绣,寻访名医是假,找寻苏绣大师才是真。 和她们同行的还有绣娘钱氏,她跟蒲氏学会了异色绣后,在汴京也算是传出了名声来。文绣院几次想招她们进入文绣院,但都被她们拒绝了。 蒲氏在学成之后便回了成都,她打算将异色绣与蜀绣融合,然后将十年之约过去,再将之传给自己的弟子。她不在汴京发展,也是为了兑现当初对曲清江许下的承诺。 一行人到达苏州的时候,正值春雨绵绵的时节。文人雅客倒是喜欢这时节,常常咏诗颂词借景抒情,不过老百姓却不喜这样的天气,因为影响了日常生活。 衣服晾不干倒是其次,毕竟老百姓也不是天天洗澡换衣服的,他们比较苦恼的是这样的天气谷物容易受潮,从而容易发霉和变质。 曲清江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对织染有影响。不过这会儿她并不需要织染,所以带着游山玩水的心情看待这样的景致,倒也体会到了文人雅客们内心的诗情画意。 赵长夏与曲清江在苏州待了一年,之后想着难得来一趟江南,不去杭州看看未免有些可惜。于是二人又去了杭州等地游玩了一番,最后才从杭州回筠州。 她们回筠州时先走的陆路,回到江西的地界后便改水路,长江段的水路难走,等船进了鄱阳湖水系便平稳多了,曲清江的晕船症状也减轻了不少,二人便到船舱外头透透气。 到了饶州地界,湖边肉眼可见地多了许多用木桩和渔网围起来的区域。曲清江想起芳芷说过,鄱阳湖的鱼最是美味,她便问船家:鄱阳湖什么鱼最美味? 船家笑称:鄱阳湖什么鱼都美味,不过最美味的仍属唐副使家的鱼。 唐副使? 提到此人,船家的话匣子便打开了来:这唐副使原是饶州大族,唐氏的子弟后来剿匪立了功,当了供备库副使。 赵长夏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人,问:这唐副使叫什么? 好像叫唐斯羡。 曲清江问赵长夏:六月认识? 赵长夏道:听官家提过一两回,也是一个奇人。哦对了,那次官家赏赐我们的柑橘,好像就是这唐副使上贡的。 那你们见过面吗? 赵长夏摇头:他不曾进京,但跟荣相家的公子有交情。 船家听见她们的对话,惊讶道:说曹操,曹操便到!那是唐副使的船。 赵长夏与曲清江顺着船家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湖面上缓缓驶来一艘船,有渔夫在上面撒着渔网,而船头还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两艘船逐渐靠近,她们才看清楚船头的身影的模样,令二人有些许意外的是,对方长得也有些阴柔,眼睛稍稍往她们这边一挑,有些凌厉,但也有一丝别样的风情。 赵长夏与之目光相触,只是那么一瞬,便仿佛已经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最后又归于平静。船只靠近时,彼此微微颔首示意。 等船远去,曲清江才低声道:我怎么觉得那唐副使其实 跟赵长夏一样? 赵长夏道:嗯,我们算是同类人。 曲清江微微吃惊,但不知道赵长夏说的是哪一类,是指性别、性向、脾性、经历,还是来历? 她回头,那船却已经在波光粼粼中划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接下来是比较长(约10章左右),但是更新不定时的秀恩爱番外了! 感谢在2021111018:08:26~2021111101:2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佛系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175瓶;一介布衣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饶州见闻录1 赵长夏与曲清江最终还是选择在饶州停留些许时日,一来是游玩的机会难得,二来她们也想尝一尝这唐副使家的鱼到底有多美味。 船家将船停到了渡口,又告诉她们:官人、大娘子,你们若想吃最正宗的唐副使家的鱼,那可以去唐氏食庄,那是唐副使家亲戚开的,所有的鱼与果子都是唐副使家提供的。旁的只有一些大酒肆才有唐副使家的鱼供应,有许多打着唐副使的招牌招摇撞骗的小店,你们可要擦亮眼睛仔细甄别了。 分卷(104) 看来这唐副使家的鱼确实有名,船家连这些事都知晓。赵长夏道。 船家道:不瞒官人,这儿是南北水路的枢纽,天下客商南来北往,还有许多游历、求学的士人经过,他们都曾听过唐副使家的水产之名,因而都会在此停留,寻找美食。这打听的人多了,唐副使家的水产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饶州的招牌。你们便是去街头问一十岁孩童,他也答得上来。 赵长夏没说什么,牵着曲清江的手便沿着熙熙攘攘的渡口往城里去。 经过别人的指引,她们来到了唐氏食庄的总店,据说唐氏食庄已经开了五家分店,不过只有这总店有住宿条件。她们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吃完东西就赶路,肯定要多待一段时日。 这唐氏食庄井不是一般的饭店,它是由一座庄园似的宅院改造而成的,门前有彩楼,还有专门停马车的地方,从门前进出的食客络绎不绝便可看出这食铺的生意不错。 进了门,里面的环境却跟外头的热闹截然相反,它十分清幽,也少有人在里头大声说话的。伙计的态度也十分得体,井不像外头的酒肆的伙计那么谄媚,让赵长夏说,感觉仿佛是进入了高档会所。 因为要住宿,所以伙计直接带着她们到庄园的后面去,那边的环境更加清幽,而且临湖而建,二楼有些房间有阳台,还有的推开窗便能看到鄱阳湖在夕照下的美景,而且伙计说这是湖景房,房租会比别的房间贵一倍。 赵长夏: 她问伙计,这湖景房的主意是谁出的? 伙计道:我们大娘子的侄子,唐副使。 赵长夏释疑了。 曲清江又问:这外头也没有围起来,就不怕遭贼吗? 伙计隐约听懂了她的话,十分诧异,须臾才微笑道:二位无需担心本食庄的治安问题。宵小之辈是不敢对住在这儿的住客、食客出手的,那些地痞无赖也不敢进入这儿,便是那些官人,也不会在食庄内闹事。 赵长夏想起船家说过这唐斯羡有武官势力背景,想来别的没法保证,但这治安问题确实不需要操心。 也难怪这么大的食庄能保持环境的清幽。 赵长夏跟曲清江如今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所以哪怕房价贵了一倍,她们为了住得舒心,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湖景房。 选好了房,饥肠辘辘的二人自然该考虑晚饭问题。那伙计给她们推荐完菜单,还贴心地问:不知两位是要堂食还是让人送上来? 送上来吧,我家娘子累了,吃完就该休息了。 伙计麻溜地出去了,还贴心地帮她们把门给带上。 曲清江走出阳台,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坐下,她纳罕道:这躺椅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赵长夏: 这不是以前小区里,树下的老大爷们最爱躺的竹躺椅嘛! 可恶,在穿越前,自己怎么就没学一点手工类的技术呢! 她跟曲清江说:舒服的话,咱们买一张带回去。 曲清江好笑道:这么笨重的椅子带着,多麻烦!我知道你什么好东西都想给我,不过什么椅子不是躺?没这必要。 曲清江觉得赵长夏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就说这次去苏杭,赵长夏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但是知晓她心中念着苏绣后,二话不说便安排好了去苏州的行程。赵长夏就是嘴上不会轻易表达爱意,却用行动诉说一切的那种人。 你也坐下歇一下。曲清江拉着赵长夏的手,将躺椅分出了一半给她。 赵长夏却反客为主,霸道地占了整张躺椅,然后搂着曲清江的腰,让她倾倒在自己的身上。就像鱼儿与水,二人的气息靠近,仿佛自带天然的引力,赵长夏自然而然地便吻上那双在夕阳下似烈阳燃烧般的红唇。 阳台的隐蔽性不如房中,因此这种亲密的举动分分钟就会被人撞破,曲清江又害羞又紧张,心律都有些失常了。 不过这阳台的设计十分贴心地挂上了帘子,因而放下帘子后,除非湖面有船只靠近,否则无人能窥见这里的情形。 曲清江放松了下来,心跳也恢复了正常。她被吻得浑身乏力,渐渐地便半靠半躺似的趴在赵长夏的身上。 赵长夏的手已经解开了曲清江的衣带,曲清江又羞又臊,想要制止她,又实在是乏力。脑中尚在天人交战,突然便听见阳台下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吓得曲清江一激灵,热情褪去。 赵长夏没有被吓到,眼见她的动作井不停止,曲清江赶紧拍了她的手一下,道:有人! 曲清江连忙起身整理着装,赵长夏眸光一沉,掀开帘子往阳台下看去,只见一只木盆顺着水流飘到了阳台下,撞到了立在水中的木桩,然后被那些水草所缠住。 木盆里躺着一个数月大的婴孩,似乎是撞击声惊醒了他,他啼哭了起来。 赵长夏: 不是吧,电视剧里才出现的戏码,今日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所以底下是唐三藏吗? 木盆里怎么会有孩子?曲清江已经整理好衣服,也靠在栏杆上俯首。 赵长夏挑起帘子的姿势未变,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湖面。不远处的芦苇丛里有道身影正在眺望这儿,看见她们看了过来,便吓得遁入了芦苇丛中。 哎曲清江开口喊人,那身影却不曾停留,之后更不曾出现。 曲清江看了看底下哭得凄凉的婴孩,道:木盆里好像有水渗入,不把他/她抱出来,只怕要淹死了。 赵长夏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人。 她通水性,但不代表贸然跳下去捞人就是正确的举动。她井不清楚这湖边的情况,贸然下水,只怕出了什么岔子,别孩子没救上来,反倒将自己搭进去。所以找这里的店家解决这件事才是最正确的处理方法。 赵长夏的动作很快,唐氏食庄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听说了这事,立马就组织了一批人下水将孩子抱上来。 赵长夏见他们反应迅速,问:你们演练过? 何为演练?伙计问。 就是事先预测过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训练过如何下水救人。 伙计道:那倒没有,只不过这种事时有发生,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赵长夏: 神他妈习以为常,这里是福利院吗?为什么弃婴都往这儿送? 实际情况跟赵长夏猜的差不多,这孩子确实是弃婴,而且这种事不止发生了一次,几乎每年都有人通过各种方式将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遗弃在唐氏食庄附近。 丢到大门口容易被人瞧见,所以这种遗弃的方式很少见,最常见的是用个木盆装着,然后让孩子顺着水流入食庄内。 因唐氏食庄挖了一条水渠将水引入庄内,所以一般情况下,孩子都会被送进里头。 这次被送到了客房底下,纯属是现在正值水草丰茂的时节,刚好被水草挡住了。 而大家之所以这么喜欢将弃婴往唐氏食庄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唐氏食庄的老板还在旁边开了一家慈幼院,专门收留各种弃婴,然后将她们抚养长大,再让她们到食庄里干活。 得知又有弃婴被送来,而且还惊扰了客人,唐氏食庄的老板亲自过来处理,又跟赵长夏、曲清江道歉。 二人这才知道原来唐氏食庄的老板是个四十多,但是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的容姿秀丽的妇人。 鄙姓唐,是唐氏食庄的东家,惊扰了两位贵客,实在是抱歉。唐老板从容不迫,又端庄有礼,看得出涵养极佳,非名门大户培养不出这样的气质来。 确实赵长夏嘀咕,却被曲清江悄悄掐了一把腰上的肉,她面色不改地道,井没有烦扰到我们。 曲清江微微一笑:发生这种事,说明您的善举已经传遍了饶州,可见您是个纯善之人,我们又怎么会怪您呢? 这时,那婴孩已经被洗干净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抱了过来,抱着她的妇人跟唐老板道:估摸着三个月大了瘦小得很,寻常羊乳只怕是不行,需要找新鲜的母|乳喂养。 r/你去安排吧! 孩子抱下去后,得知赵长夏她们还未吃饭,唐老板便让人尽快将饭菜送上。发生了这种事,曲清江井不想待在房里吃了,便改为堂食,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向唐老板了解这慈幼院的事情。 曲清江这几年大江南北都去了,她见过繁华的汴京,感受过四海升平的繁荣昌盛之景,但却始终忘不掉那一年在北上的路上所见的冻死骨。 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想做一件事。赵长夏在推广高产的粮食作物,尽她所能地让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能提高一些,她也想出一份绵薄之力,办个慈幼院,做些慈善。 如今唐老板的举动就非常值得她学习,她也可以向其取经。 因着这事,赵长夏与曲清江又在唐氏食庄多住了两日。曲清江还凭着异色绣这门手艺,成功地招来了几个小粉丝。 如今全天下,只怕没有什么拿针线的人是不知道异色绣的。我们真是没想到,原来曲大娘子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异色绣大师! 面对小粉丝们的吹捧,曲清江很是淡定,在给予了她们一些指导意见后,才终于将她们打发了。 曲清江回头去找被她冷落了两日的赵长夏,还以为她会吃醋,没曾想她竟然在唐老板的慈幼院转悠。看见她来了,还跟她商量:娘子,挑个孩子吧! 曲清江瞪她:你买菜呢?还挑个孩子。 须臾,问她,挑个孩子做甚? 赵长夏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沉默了一瞬,问:你想好了? 我无所谓,但怕你压力太大。 曲清江垂眸。 离开故土太久,她都忘了曾经那些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的子嗣问题。虽然她跟赵长夏如今已经有足够的抗压能力去反抗那些压迫,也无惧流言蜚语,可后半生都会被人操心子嗣的事情,也挺麻烦的。 曲清江下定了决心:既然要养,那就要认真对待。 只是为了避免别人询问孩子的事情而随便养个孩子,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赵长夏笑了下:我看到个挺合眼缘的,她跟你长得有两分像,尤其是那眼睛嘴巴,长大了一定也是像你一样出落的美人儿。 是女孩儿? 对,就是飘到我们房间底下的那个孩子。虽然是女婴,但也可以承嗣曲家,大不了以后跟你一样,也招个上门女婿。 曲清江乜了她一眼:你当像你这样的上门女婿满大街都是? 赵长夏轻笑:娘子你看,都还没决定养呢,你便已经开始担心她遇人不淑了。看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 或许老天将她送到我们面前,就是为了解决我们的这个难题呢!老天的旨意,我们就顺从了吧! 打定主意后,二人便去找唐老板商量这事。 唐老板有些疑虑:二位还年轻,万一 赵长夏微微一笑:哪怕以后我们有孩子了,这个孩子也始终是我们的长女,有承继我们家业的资格,我不会因为她是女孩便按照女儿的教育方式辅导教育她。 不知二位是何方人士?唐老板又问。 筠州清江县鹄山乡曲家,我叫赵长夏,是曲家的赘婿。赵长夏大大方方地道。 她拿出自己的户贴等能证明身份的材料,唐老板看到她身上还有官职,神色一肃,道:原来是赵郎中,恕我之前眼拙! 说完客套话,她又问,这么说来,赵郎中是要将孩子带回筠州? 自然,而且我不希望这件事外传,就让她跟大家都以为她是我们的亲生孩子,这样对她也好。 这样甚好。唐老板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唐老板是谁,有小伙伴知道的吗?! 感谢在2021111101:29:47~2021111119: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小耶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悱恻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慷慷、佛系包、往来不见、昵吗滴瞄鱼、dracule、小p、菜鸡儿、胡萝卜须、cici☆小茜、迷迦勒、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焦糖馬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城以北29瓶;神乐同学19瓶;铁背阿朕、21325459、迷迦勒、dar□□e10瓶;凡凡6瓶;洛书、微衡、嘉兒5瓶;不羡仙2瓶;梦林夕、42789023、日月当空、小耶、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饶州见闻录2 新生的婴孩最难带,要操心喝奶的事情,还得担心她生病夭折。而且孩子半夜都会哭一两回,要喝夜奶,这才是最折腾人的。 不过曲清江与赵长夏在决定收养这个孩子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再说,孩子不是她们生的,相较之下,她们没有各种孕期、产后的身体问题,已经算少遭了许多罪。夜晚哄一哄孩子睡觉,给孩子把屎把尿,也算是为人父母路上的修行之一嘛! 一开始二人确实有些手忙脚乱,没有旁人帮忙,还哄不住孩子。她们被孩子磨得耐心都快没了,连素来沉得住气的赵长夏都有被闹得咬牙切齿的时候。 曲清江劝她:我们说好的,既然要养了,便不能半途而废。 我知道。赵长夏揉了揉眉心,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头痛欲裂的感觉。 好在,唐老板帮二人找了个乳娘。有了稳定的奶源供应,还帮忙带娃之后,孩子闹她们的情况少了。 而且她们很舍得在孩子身上花钱,为了让孩子有好奶源,在乳娘的吃喝上面也下了重本。 以至于刚开始还有些瘦弱的孩子,在奶水充足,又得到了细心照料的情况下逐渐长了肉,不胖,但也没有之前瘦得那么令人心疼了。便是连乳娘也借了孩子的光,身材脸蛋逐渐圆润。 分卷(105) 考虑到孩子太小,不宜长途跋涉地赶路,所以她们在饶州租了房,暂时在饶州落脚。 赵长夏对饶州的风土人情也十分感兴趣,尤其是唐副使家的鱼,她曾问系统:你们有没有什么栽培水产养殖人才的系统?在唐氏食庄那儿吃到的鱼实在是太好吃了,让我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有系统在身。 【未检测到有别的系统存在】 系统都否认了,赵长夏便没有再将这事放在心上。她又去饶州的田里走了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里的稻田都是采用稻鱼共生模式种植的,也就是说,在种水稻的同时,在稻田里养鱼,鱼儿的活动可以增强稻田的水、土壤活性,促进稻谷的生长。 系统,你的栽种说明书里怎么没有这个? 【请实习生赵长夏自行探索】 系统就差没指着赵长夏的脑子,让她动动脑了。 赵长夏啧了声,说:我现在已经按你的要求,将高产的作物推广开来了,你就不考虑给我改个头衔? 没错,赵长夏至今依旧只是一个实习生,不过是从当初的入门级别的实习生,升为了资深实习生。 但不管有多资深,她还是实习生不是? 系统没理会她,她也不纠结,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种植模式上:这个模式可以推广。 她还由此得到了启示,或许按照系统的模式来完成系统交付的任务是不够的,不管她完成多少任务,她的头衔始终是实习生,足可见她距离农学人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或许是她缺少了迈出这一步的关键,而如何创新生产技术、探索新的种植技术才是发展的方向! 想明白这一点后,赵长夏一边整理作物栽培与耕作技术要点,一边利用闲暇时间去搞科技,培育种子这种事她是搞不来的了,要是种几年田就能琢磨透生物学、遗传学等知识,那广大农民岂不是都能成为袁隆平了? 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决定结合自己在科学技术方面的能力,尽可能地去捣鼓科技,使农业生产方式能实现机械化,比如先搞一套灌溉系统,实现水肥一体化 当然,她再忙也没忘了她娘子跟孩子,每天固定工作八小时,剩余的时间都用来陪家人。 六月,你看这小袄如何?曲清江满怀期待地拿着一件红色的小袄子过来给赵长夏过目。 上面绣着很常见的吉祥如意图,不过赵长夏知道这是曲清江给孩子绣的,她点点头:娘子的手艺自然无可挑剔。 我没炫耀我的刺绣,我是问你,孩子穿这袄子好不好看? 自从抚养这个孩子起,曲清江便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她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那般疼爱。为了多陪伴这个孩子,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恨不得夜晚也是白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刺绣上。 赵长夏为此还调侃她:我几次劝你勿要长时间刺绣,你总是听过就忘,记了几天,转头又是如此。可这个孩子什么都没跟你说,你却主动减少了刺绣的时间,你瞧,这就是你对她的偏爱。 曲清江道:那是因为你对我偏爱,所以令我有恃无恐啊! 所以我就成了没人爱的那个?赵长夏说得很平静,但还是能听出一丝怨念。 曲清江放下小袄子,悄悄地环抱赵长夏的腰,脸颊微红:谁说的,我就很爱你啊! 具体表现在哪里?赵长夏问她。 曲清江想了想,踮起脚尖,亲了她一口,又眨了眨眼睛:时候还早,先上点甜点。 赵长夏这一个吻取悦了,紧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谁说白天就不可以吃正餐的?赵长夏将那件小袄子从曲清江的手里扯过来扔在一旁,然后轻松地将人抱起置于桌上,予以激烈的热吻。 曲清江被她吻得身心荡漾,但十分克制:待会儿乳娘就该带着孩子来找我们了,被发现的话多尴尬。 赵长夏若有所思:有道理。 她松开曲清江,后者反倒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赵长夏问:孩子的名字,娘子想好了吗? 曲家的下一代取名字宜以五行中的木为主,栖息的栖如何? 赵长夏: 娶妻吗?看来娘子很是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呢! 曲清江乜了她一眼:少阴阳怪气,你说叫什么好? 桢,曲桢。桢为筑墙时的立柱,寓意根基,也希望她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人物。赵长夏说完,略得意地挑了挑眉,我特意查过的。 曲清江好笑道:曲桢,似乎也不错。那就这名字吧! 孩子都跟了她的姓,就让赵长夏起个名字吧,这样双方才都有参与感。 起了大名,小名也得起,而且小名得贱起,所以曲清江给起了个小木头的小名。桢也有坚硬的木头之意,而木头往往也是骂人的话,作为小名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在养了这个孩子一个月后,孩子的名字算是定了下来。 她们带着孩子去唐氏食庄吃饭时,偶遇了唐老板,后者听说了孩子的名字,她笑道:我那侄媳妇也叫浈,不过她是浈江的浈,全名秦浈。 秦浈,这名字起得好。曲清江夸道。 唐老板微微一笑:这人是不经说的,这不,她来了。 曲清江与赵长夏回头,便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款款而来,她一副弱柳之姿,右眼的眼角有一颗小痣,这名为泪痣的存在为她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我见犹怜的娇弱之态。 姑母。秦浈冲唐老板打了声招呼。 浈娘。唐老板伸长了脖子往秦浈身后看了看:灵儿跟思先呢? 秦浈道:灵儿想玩水,官人便带她湖边玩耍了。 如同她的外表,她说话的声音也很柔,听了便觉如沐春风,令人心生好感。 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玩水?跟水就是亲近!唐老板叹气,话锋一转,跟秦浈道:浈娘,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户部郎中,赵郎中。这位是赵郎中的妻子曲宜人。 自赵长夏被升官户部郎中后,曲清江的诰命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从最低等级的孺人连升两级为宜人。 秦浈仅从这只言片语中便获得了大量的信息,她道:莫非是那位创研了异色绣的曲宜人?听闻曲宜人来了饶州,没想到今日能一见,真是荣幸之至! 秦娘子过誉了,这异色绣并非我首创,前人已经研究了出来,我不过是复原它们罢了。 秦浈虽会女红,但并不精通,曲清江也知道她们之间的话题不应是刺绣,所以转到了柑橘上。 饶州除了唐副使家的鱼有名,连柑橘都是十分出名的,曲清江在汴京的时候便吃过进贡的柑橘,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柑橘能比的。 聊着聊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抱着一个孩童嘻嘻哈哈的往这边来了,而且人未近,声先至:姑婆、姑婆! 哎!唐老板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将这粉雕玉琢般的女童接过来,幽静的食庄仿佛因为这银铃般的嬉笑声而变得热闹起来。 在看清楚抱着孩子的身影后,赵长夏与曲清江的心底又生出了怪异的感觉,颇有一种她们于这世间原来并不孤独的惺惺相惜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狼灭穿越的时候,年纪比嘴炮要小,但她穿越的时间线要早两年,所以两人的年龄是相近的。 现在这个时间线是秦腹黑生出泉儿两年后。 感谢在2021111119:23:24~2021111217:0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0009421、dracule、风来吴山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佛系包、昵吗滴瞄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萝卜须10瓶;洛书5瓶;口区口丕3瓶;梦林夕、39728638、小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饶州见闻录3 这赵郎中可真是奇人, 自从种了他培育出来的水稻之后,哪怕是灾年,这收成也比以往好。 回家的路上, 秦浈抱着已经玩累而熟睡的唐泉儿, 跟唐斯羡感慨。 唐斯羡初时并无反应, 秦浈重复地喊了她两声, 她才回过神来:浈娘说的是。 秦浈歪了歪脑袋去打量她,须臾, 道:说吧,你这是又发现了什么? 唐斯羡思忖了片刻,才慎重地道:那个赵长夏, 是个女人。 秦浈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就说为什么看对方的模样明明有女子的柔态,可对方是官身,在朝中为官多年, 是如何做到隐藏身份不暴露的? 加上她认为自己跟唐斯羡是特殊的,世上并不会有这么多受老天眷顾的同性相恋之眷侣,所以在疑虑过后, 她便打消了念头。 难不成她也是像你这般顶替了别人的身份?秦浈疑惑。 谁知道呢,兴许有异于常人的手段。唐斯羡说这话时,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唐泉儿的身上。 秦浈张了张嘴,最后又把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与唐斯羡两个女人都能生出孩子来, 还有那灵泉与空间,所以这世上有许多奇人异事,拥有什么奇异的手段或奇遇也说不准。 你就不好奇?秦浈又问。 有些疑问倒也不必急于寻求答案, 听说她们会在饶州多待一些时日,到时候我找个恰当的时机再去寻她们也不迟。 最主要的是缉毒警出身的唐斯羡并不信任一个陌生人,哪怕这个陌生人极有可能跟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甚至她们之间有相同的遭遇。人往往容易被相同的遭遇的人所迷惑,从而降低戒心。 她觉得对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双方在刚才的会面中并没有聊什么,全程都是秦浈跟曲清江在唠嗑。 唐斯羡猜的没错,在赵长夏的心目中,对方也是一个还未值得信任的陌生人。她在这种会影响到性命的事情上尤为谨慎,而且根据她的观察来看,对方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对方有些习惯,是某个体系内才会下意识做的,所以她猜想对方跟她一样,都不想在对彼此毫无了解的情况下,贸然爆出自己的底细。 今日你跟那唐副使怎么一直盯着对方看,却不说话?我还听说那唐副使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呢,没想到跟你一样沉默寡言。曲清江悄悄地跟赵长夏吐槽。 在背后说人这种事她很少干,所以显得尤为心虚。 我哪里沉默寡言了?赵长夏反问。 相较喝醉了酒的你,还不算沉默寡言吗? 赵长夏: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她娘子到底是在嫌弃她酒后话痨,还是真的觉得她平常话少了。 喝醉了酒,脑子乱了,语言也没有经过精简,所以说了很多废话。那些话多半没有意义,所以不能作为参照物。 曲清江嗔道:刚才你也这么会说就好了! 曲清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道:我想起一事,都说她们那个孩子是秦浈十月怀胎生的,我也觉得那孩子的五官都有她们的影子,可她们 她一副八卦好奇的模样。 赵长夏道:谁知道呢,兴许有异于常人的手段。 唐斯羡看起来也不像是傻子,除非她甘愿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否则婚后娘子出轨男人并野种这种事大概不会发生。 真有这种事,那也一定是不够爱对方,又或者是爱得太卑微。可根据她的观察来看,这三口之家相处融洽,那个孩子眉眼间跟唐斯羡还有几分相似,所以她猜对方要么跟她们用了一样的瞒天过海的手段,要么是疑似系统的力量的原因。 啧,系统你怎么这么不给力?你有没有那种种到地里,然后结出一个桃子,里面蹦出一个孩子的东西? 【】 系统表示懒得理她。 【实习生赵长夏都有一个孩子了,怎么还想那么多,果然人性贪婪。】 系统损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长夏躺平任嘲:行行行,我贪婪。 唐斯羡与秦浈、唐泉儿一家三口的存在让曲清江觉得新鲜好奇,不过这股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曲清江觉得对方跟她一样,都是很寻常的人家罢了。 因秦浈也养了一个孩子,所以曲清江常向她请教如何抚养孩子,二人便熟稔了起来。 尽管很熟稔,但她们之间往往很少透露她们是同类人的事情,并非不信任对方,而是觉得彼此都心知肚明,压根就没有挑破的必要。 这样相处很轻松,也没有那么多算计。 至于赵长夏与唐斯羡也不是完全不往来,但因为一个忙着养鱼,一个忙着研究机械化,只有在接各自的娘子回家时才会碰一碰面。 然而就算碰面了,她们也没什么话题。后来有一次,秦浈当着赵长夏的面夸赞道:若不是赵郎中,天下只怕还有许多饿肚子的人,而我们也不会有如此太平盛世。 赵长夏道:我不过是负责传递薪火的人,真正该感谢和铭记的是研究了几十载,为此付出了不少心血的先辈们。 哦?那不知赵郎中师承何人?秦浈顺着她的话,不动声色地打听。 赵长夏沉默了好会儿,才道:以袁隆平为首的农学家们。 秦浈没听过袁隆平之名,曲清江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这是何人? 唐斯羡: 她接话道:杂交水稻之父。 曲清江与秦浈纷纷看向各自的爱人,想从对方那儿得到确切的答案。 分卷(106) 赵长夏点了点头:没错,杂交水稻之父。 曲清江: 秦浈: 二人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见她们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好当着朋友的面挑起家庭内部战争。 确定彼此都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的,唐斯羡目光锐利地盯着赵长夏:你是袁老的学生? 她怎么觉得不像?出于职业的敏锐,她觉得对方更像一个军人。 赵长夏保持着她言简意赅的风格:不是。 我看也不像,你手上有茧子,为人还十分警觉,听闻还曾徒手驯服一头猛虎,如此猛人唐斯羡的语气十分耐人寻味,曲清江与秦浈还以为她要爆出赵长夏的来历,结果她话锋一转,为什么同样在外头奔波,你却比我白? 对方要真是部队出身的,那不应该比她黑才对吗? 噗嗤曲清江没忍住。 秦浈也强忍着笑意咳了声,提醒唐斯羡别犯病了。 赵长夏: 我的出现为何会让你产生这样的困扰?赵长夏问,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里,比你白的也有很多,你难道不应该早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秦浈微微诧异,倒不是惊诧赵长夏的还击,而是她原以为赵长夏是那种寡言少语,也懒得与人争辩的性子,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是予以唐斯羡漂亮的反击。 曲清江担心她们吵起来,秦浈却不担心,挽着曲清江的手臂道:让她们自行处理吧,我们出去走走。 二人带着孩子出去逛了圈,买了不少给孩子的东西。回来后,发现赵长夏跟唐斯羡甚至连位置都没挪过,可见她们压根就没有打起来。 赵长夏与曲清江在饶州待了半年,体验过这儿的风土人情,也得到了不少这儿的土壤、水质的数据,所以二人准备启程回鹄山乡。 恰巧唐斯羡与秦浈要带着孩子进京,秦浈便来找曲清江,道:曲姐姐在汴京生活了两三年,想必对那儿比较熟悉。 曲清江将一些在汴京生活的经验告诉了她,还道:你们到了汴京,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找六月的朋友郑阳,他们一家三口在汴京南郊开了家磨坊,很好找的。 多谢。 唐斯羡她们一大家子进京时,赵长夏与曲清江带着孩子来给她们送行。唐泉儿对即将开始的旅程十分期待,上船前一直都很兴奋。 等大人们说完了送别的话,唐泉儿便亲了亲九个多月大的曲桢的脸蛋,道:小木头,以后没人陪你玩,你要乖乖的哦!等我从京城回来,我给你带好多好玩的!爹娘说,到那时候,我已经成小大人了,小大人是可以下水的,我带你凫水啊! 大人们都笑了笑,谁都没告诉她,她们这一别或许就是一辈子。 第121章 归来时 重新踏上筠州这片土地时, 曲清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中了,但她没忘记正事,先跟赵长夏去城里让牙人帮忙给小木头找个乳娘。 她们本想低调回家, 但在城里找牙人的时候却遇到了吴月吉, 对方一眼就认出了赵长夏, 并惊喜地上前与她攀谈:赵、赵大官人, 您回乡了?! 曲清江压根就不记得对方了,好在赵长夏的记性还不错:吴员外, 近来可好? 托赵大官人的福,吴某现在这米铺的买卖是越做越大了。吴月吉乐呵呵地说道。 难怪吴员外越来越有福相了。 吴月吉压根就没听出她说自己胖了,或许听出来了, 但也不觉得对方是恶意,毕竟发福说明日子过得好,谁不想要日子越过越好?只有那些妇人、女子才会追求纤细的身材,他们男人都以胖为美。 通过他们的对话,曲清江想起来吴月吉就是当初一直找赵长夏帮忙磨米的粮商,虽然后来粮食增产, 米价趋于平稳,他的利润也没有从前那么高,但因他的精米多, 所以很多米铺都愿意与他合作,他这收益不降反增。 吴月吉当初得知赵长夏进京当官,还以为这磨米的买卖做不了了,但没想到曲家的事都交给曲锋的小妾处理了。 他一开始以为那个小妾没出过门, 行事会忸怩,或是担不起事,但没想到那小妾见了他并不避讳, 而且目光坦荡,颇有曲清江的风姿,他便知道是自己小瞧了曲家的人。不管是曲清江,还是那赘婿,乃至这小妾,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羔羊,反而都是能挑大梁的人。 赵大官人这是回乡探亲?吴月吉问。 赵长夏笑了下,道:我致仕了。 致、致仕?吴月吉懵了下,心想难道是他的消息太落后了?才三十岁出头的人,怎么就致仕了? 他上次听说赵长夏的消息还是在赵长夏升任户部员外郎的时候,这员外郎虽然也不是什么高官,但那也是他们这些商贾这辈子可望不可求的地位了啊!怎么就致仕了? 赵长夏没有跟吴月吉解释的意思,后者也没有追问,得知她们要找乳娘,便热情地介绍了几个牙人,让牙人都找几个身家清白,又信得过的乳娘供她们挑选。 等赵长夏挑完了乳娘,知州、清江县县令也都知道了她回乡的消息,所以她还没离开州城,邀请帖就送到了她的手里。 韩知州跟王县令都已经升了官,不在筠州为官了,但新任知州与清江县县令也是知道赵长夏的,虽然她以户部郎中的官衔致仕了,可她还年轻,朝廷随时会起复她,所以与她交好便是十分有必要的。 赵长夏不清楚新任知州跟县令的为人,若贸然拒绝,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怀恨在心。但要她马上去见他们,她也不太乐意,所以便以先回家祭祖为由,将邀约都推到了七天后。 与此同时,曲清江和赵长夏要回乡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鹄山乡。平静的乡村登时沸腾起来,不仅是里正,便是乡里曾经俯视二人的豪门大户也纷纷准备,就等她们回来,给她们接风洗尘了。 别看曲家如今只有一个李氏在主持大事,曲家可是鹄山乡为数不多的官户,赋税都免收的那种,因而这些年曲家的资产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已经恢复到了曲锋在世时的水平,甚至还在继续增值。 曲家名下的良田已有两百亩,那五亩竹林周围的树林也都被李氏买来种上竹子,以增加每年的冬笋、春笋的产量。除了这些田产,宅子也扩修了,多了一个园林,曲清江寄回来的书信里说她生了个孩子,李氏知道后十分惊喜,便说赵长夏如今是官身,家里如今没有几个下人是不行的,而且还得为孩子的未来考虑,因此扩建宅子是很有必要的。 曲清江考虑到她爹建的小祠堂最好也是要有个宽敞的地方,便随李氏折腾去了,反正等她们回到乡里的时候,这宅子也扩修完毕了,并不影响她们。 回来了,回来了,看见马车了! 曲镇一家子聚集在村口,看见曲家那辆造型独特的马车后,立马便认出来了,曲洋当即高兴地大喊。 三叔公扶着拐杖,努力伸直腰眺望,又使劲眯着眼睛,这才勉强看清楚,脸上登时便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曲嘉雨看了眼自己的祖父、父兄,注意力很快便被拽着她衣服的孩子转移了。 娘,回家,我要回家。五六岁大的胖小子拽着曲嘉雨的衣服,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的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曲嘉雨道:你堂姨与姨父回来了,再等等。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们,他们是什么大官吗?胖小子问。 对啊,你姨夫可是大官。前面的曲洋闻言,回头跟他说。 胖小子道:那我以后也要当大官,是不是我到哪里都会有这么多人等着我? 曲家人闻言,都笑了,道:那你可得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当大官。 闲聊间,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在前面骑马的赵长夏率先下马,之后过去马车将曲清江扶下来,抱着孩子的乳娘紧随其后。 乐姐姐! 为人母多年,性子越发成熟稳重的曲嘉雨在看见曲清江后,又露出了她少女时代活泼的那一面。她果断扔下自己的儿子,欣喜地奔向曲清江,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曲清江言笑晏晏: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怎么还是这么动若脱兔? 不管我是几个孩子的娘亲,我依旧是乐姐姐的阿雨! 赵长夏清了清嗓子:肉麻了。 曲嘉雨这才歪过脑袋去看赵长夏。 其实赵长夏下马时,她便已经注意到了那除了越发英武,不见丝毫发福的赵长夏,只不过她到底已经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女了,不能再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外男来看,所以便收敛了目光。 赵、姐夫,你怎么不蓄胡子?曲嘉雨略疑惑。 为何要蓄胡子?胡子难打理,看起来又不修边幅,还会封印我的颜值。赵长夏道。 曲嘉雨: 哪个男人不是以胡子为美的?赵六月倒是奇葩。 曲嘉雨没搭腔,反而又去看乳娘抱着的那个婴孩。她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对孩子自带一层滤镜,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孩子跟曲清江像,而且粉雕玉琢很是可爱,当下便忍不住凑过去:这就是小木头? 是呀!曲清江看着小木头,眼里流露出了母性的温柔。 没人怀疑这不是她跟赵长夏的孩子,他们相信正是因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所以她们才会在外地耽搁了近两年时间方回到家乡! 长夏。曲镇上前。 曲家人主动打了招呼,赵长夏便回道:四叔父、三叔公,别来无恙? 大家都好。 三叔公笑呵呵地道: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先回家吧,李氏在家摆了接风宴,在等着呢! 若不是当年他那副市侩的嘴脸让曲清江印象深刻,她只怕是真信了对方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了。对方之所以这么热情,完全是因为她们成了官户。 嗯,阿雨,你与我一同回去吧!曲清江拉着曲嘉雨的手,姐妹俩好些年没见了,甚是想念,对了,胡二跟瓜娃、小丫呢? 这不是开春嘛,胡二在田里忙,说忙完就过来。至于小丫,她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虽然好了,但是怕她再吹到风,所以让她在屋里待着,你回去就能见着了。 小丫是曲嘉雨两年前生的女儿,而提及瓜娃,这个当娘的才猛地想起被自己扔下的儿子,她扭头去看,见那胖小子瓜娃正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瓜娃在这儿呢!曲嘉雨讪笑,瓜娃,过来见你姨母跟姨父。 胖小子瓜娃奔了过去,听曲嘉雨的话给曲清江和赵长夏行了礼,然后他看着已经翻身上马的赵长夏:姨父能带我骑马吗? 赵长夏挑眉:你不怕? 不怕!瓜娃昂首挺胸,跃跃欲试。 赵长夏闻言,一把捞起他,让他坐在马背上,他兴奋地大叫:驾驾驾! 然而赵长夏一没扯缰绳,二没策马,所以这马是一动也不动。 直到曲清江跟曲嘉雨上了马车,曲清江唤道:六月,走吧!赵长夏这才策马,慢慢地进村。 曲嘉雨透过车窗看着赵长夏怀中的瓜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摸了那大虫,他这胆子大得很! 挺好的,跟刚出生那会儿相比,长得也很健康。 瓜娃出生的时候才五斤重,那会儿很多人都担心他长不大,好在胡惟务发愤图强,努力干活赚钱,给了妻儿优渥的生活条件后,他才渐渐被养胖的。 曲清江听着曲嘉雨说一些琐事,忽然一阵清风拂来,粉白的杏花从车窗飘了进来,落在曲清江的袖子上。 她向窗外眺望而去,道路两旁的杏树上,粉白的杏花铺满枝头,蜂蝶穿梭期间,带着晚春的气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村中变化颇大,杏花也是白了又白,但好在归来时,身边相伴的依旧是这人。 曲清江看向赵长夏。 赵长夏似有所感,回过头来,冲她笑了下。 身前的瓜娃正兴奋地咿呀乱叫,但丝毫不影响赵长夏跟曲清江眉目传情。 曲清江刚把脑袋收回来,就对上曲嘉雨促狭的眼神。 曲清江: 第122章 不解风情 赵长夏与曲清江回到修葺一新的曲家, 二人先去给曲锋、岳机杼上了香,之后有不少人递了拜帖和送礼物过来。赵长夏收了以往关系好的那些人家送来的薄礼,其余的都给挡了回去。 吃过了晚饭后, 天色已晚, 曲家人便各回各家。曲嘉雨带着两个孩子在曲家留宿过夜, 有乳娘帮忙带孩子, 曲嘉雨便让赵长夏去书房睡,她要跟曲清江一块儿睡。 曲清江对赵长夏歉然一笑:我与阿雨多年未见, 确实有许多话要说,六月,你就先自个睡吧! 赵长夏: 她就知道! 她被无情地扫到了书房, 却发现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榻上也铺了被褥枕头。 阿郎。正在点熏香的婢女朝赵长夏福了福身。 娘子刚让我到书房休息,你这就打点好了,还真是机灵。赵长夏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 这丫头真没有眼力见。 婢女以为被夸,脸上登时露出了含蓄的笑容:多谢阿郎夸奖。 赵长夏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李小娘到底是从哪儿招来的婢女?一点儿都不机灵! 婢女道:阿郎边喝茶便等一下吧,这香很快便烧好了! 不用了, 不喝茶也不必熏香,你出去吧!赵长夏算半个粗人,从不搞这些精致但是烧钱的玩意儿。 啊?婢女愣了愣, 旋即慌乱道,是不是婢子做错了什么?阿郎请恕罪。 赵长夏: 赵长夏可太怀念芳芷当婢女的时光了,芳芷同样出身农户,却不至于这么愚钝吧? 分卷(107) 她耐着性子, 道: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婢女这才往外走, 不过她经过赵长夏面前时,微微抬头,露出了那张我见犹怜的漂亮脸蛋来:阿郎,那婢子先出去了,婢子就在外头值夜,有什么吩咐,阿郎可随时唤婢子。 赵长夏皱眉:什么时候曲家有了让婢女值夜的规矩了? 以前曲锋也没让她值夜啊,是她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才会爬起来巡田、巡视之类的。 难道是李小娘要求的? 婢女被她这个问题问得险些没反应过来,即便反应过来了,也有些语塞。 这阿郎怎么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应该说,怎么跟大多数男人不一样? 面对她这样貌美、我见犹怜的婢女半夜暗送秋波,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难道是没看出来她的暗示? 想到这里,婢女心生一计,假装不小心摔倒,然后扯乱了衣衫。 她以为赵长夏会关切地走过来扶起她,然后看到她这裸|露出来的肌肤,她就不信对方不心动! 届时她再趁机假装跌倒跌入赵长夏的怀中,对方必定把持不住。 反正曲清江今晚跟曲嘉雨睡,她肯定不会知道这事的。 婢女心里想得好,可她期待了半天,却发现赵长夏并没有过来,甚至坐在椅子上不见动弹,只是用看猴戏的表情看着她。 所以你在这里刷存在感半天,就是想勾引我吗?赵长夏问,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婢女: 废话,都已经明示了,为什么还要问出来?! 阿郎,人家没有。她满脸娇羞,一副你懂我都懂就不用说出来的表情。 哦,没有。赵长夏点点头,没有你还不快出去?难道还想等我勾引你? 婢女: 她说没有不是真的没有,为什么会有人这么不解风情?! 赵长夏道:笨手笨脚的,居然还会平地摔!这家里的碗筷没少被你摔碎吧?你工钱够扣吗? 婢女: 她确信了,曲家这个赘婿就不是个男人! 她被赵长夏骂出去了,还没来得及琢磨今后该如何面对赵长夏,第二天一早,她去给曲清江端梳洗的水时,曲清江就轻描淡写地对她道:结算了这个月的工钱,你另谋高就吧! 婢女懵了下,泫然欲泣:大娘子,这是为什么?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心存侥幸,觉得我不知道你企图勾引官人的事情? 婢女一惊,心想曲清江是怎么知道的。 别想了,你只需知道,我这个人很吝啬,我不会与人分享我的爱人,别人也休想觊觎她,想也不许想。曲清江微微一笑,眼神却迸出危险的光芒。 婢女一个激灵,觉得自己是碰上善妒的当家主母了。 婢子、婢子没有觊觎过阿郎。婢女狡辩。 你不必解释,觊觎她的人很多,但像你这样迈出投怀送抱这一步的还真是不多,所以我还有点欣赏你。而且在被她这么打击了一番之后,你还没死心,你的勇气和毅力也令人钦佩,但若是能用在正途上,那就好多了。 婢女见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想着自己被曲清江嫉恨上了,肯定是留不下来的,便也不伪装了,道: 哼,我以为我最是了解阿郎这样的男人,年少落魄,被迫入赘以求温饱,之后富贵了,便纳妾生子,儿子还改回自己的姓,不提自己入赘的事。阿郎在曲家当了多年的赘婿,任劳任怨,如今富贵了,他怎么可能还坚守得住本心? 可不曾想,我还是低估了他。面对比你年轻貌美的我的勾引,竟然能目不斜视!可见,要不是他太怕你了,便是他真的不好色。可世上有几个男人是不好色的? 曲清江叹了一口气,不愿意与她多说: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工钱结算清楚后,我让人转交给你。 一个婢女被辞退并不能影响曲家的生活,在了解对方为何被辞退后,李氏便不再过问这事,甚至还将其余两个婢女喊到跟前敲打了一番。 自此以后,婢女企图引诱赵长夏这种事便没有在曲家发生过了,倒是外头有些人也低估了赵长夏的操守,试图给她送美人、带她去寻花问柳。 这种事的结果自不必提,而令许多人感到惊奇的是,即便赵长夏已经成为官人,不必再仰人鼻息,可她却依旧不改自己入赘的身份。她与曲清江的女儿依旧姓曲,而她也依旧住在曲家。 曲家的大小事也都是曲清江主持和处理的,赵长夏的日常就是往田里跑,琢磨种子,以及研究奇技淫巧。 要不是汴京那边隔三差五就来人询问她一些关于农事上的事情,还有官家令她进京,大家只怕要忘了她身上还有一个户部郎中的官衔了。 不过也正是朝廷需要她,赵长夏才没有受到冷遇,有人认为她致仕了,就是远离了权力中心,久而久之就会被人忘记,所以压根就不值得畏惧。可朝廷的举动让这些人目瞪口呆,曲家不仅没有变得门可罗雀,反而依旧门庭若市。 一年后,赵长夏的《粮食作物栽培、植保技术方案实施标准》正式编纂整理完毕,她让胡惟务帮忙誊抄了一遍,胡惟务是读书人,虽然不爱读书,可写得一手好字,然后将这份字迹工整又好看的稿件递了上去,原稿则放在自家收藏。 官家得到这本书,如获珍宝,他让人誊抄了上百份,分别送到各地,让各地方官在劝课农桑时,按这本书指导的来。 当然,官家也没忘了奖励赵长夏。在得知她不肯回来当官后,便又给她的散官头衔加了一阶,为从五品的朝请大夫。 什么叫躺着都能加官进爵?这就是! 所以大家不知道赵长夏什么时候又会被官家喊回去当官,又或者是赏赐点什么,与其得罪她,还不如与她保持友好的往来。 曲家的资产越来越多,小木头也一日日地长大。开始有人关心曲清江和赵长夏什么时候能生个儿子出来承嗣,赵长夏满不在乎地说:女儿也能承嗣,就像我娘子一样。 众人语塞:曲清江命好遇到了你,但你能保证你女儿也能遇到另一个你吗?! 这种话他们是不会当着二人的面说出来的。 曲清江则说了回乡前就编好的理由:我生小木头时受了些罪,很是惊险。那时候六月很是害怕,怕她会因此失去我,所以她决定以后都不会再让我犯险。哪怕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可也是我们的骨肉,我们的宝贝。相信爹娘在天有灵,也会支持我们的。 众人觉得这对夫妻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难得的是赵长夏能一直保持初心,并且与曲清江恩爱多年,也没见闹过大矛盾。 第123章 勒索 曲清江与赵长夏的平静日子还没过多久, 便又生出枝节,而起因还在赵长夏: 开春,胡惟务遣了家中的仆役来找赵长夏拿去年冬天便已经订购的西瓜种子, 他们来到的时候, 赵长夏正在田里弄半自动灌溉装置。 之所以还只是半自动, 那是因为没有发电机、蓄电池的情况下, 她也无法制造控制器、实现无线通信等,所以只能用从流动市场那儿买来的超级筒车, 搭建一套以超级筒车的自动提水功能为核心的半自动灌溉装置。 一般的筒车需要在水流湍急处,通过水力转动,以达到提水的作用。而超级筒车则不必安装在水流湍急处, 且能24小时不间断地提水,大大地提高了提水的效率。 赵长夏架起了输水的管道,这样,超级筒车提取的水就能从管道输送到每一块田里了。 赵郎中,小的是胡家的仆从,是奉我家阿郎的命来取寒瓜种子的。一个精瘦的男子来到赵长夏的身旁, 小心翼翼地道。 赵长夏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他一眼,又看见他身后的中年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心生不悦,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是胡家的佃农,刚租了胡家的十亩田,是阿郎让他随我一同来取种子的。精瘦男子说完, 回头撞了撞那中年男人的手臂,让他别乱看。 中年男人果然低下了头去,讷讷地叫了声:赵郎中。 赵长夏招来一个雇工:带他们回去领寒瓜种子。 是, 阿郎。 精瘦男子向赵长夏道了谢,便跟上了曲家的雇工。中年男人频频回头看赵长夏,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等拿了寒瓜种子,精瘦男子领着中年男人离开,路过赵长夏干活的地方时,那中年男人忍不住问:你说,那就是曲家大娘子的赘婿、户部郎中赵长夏? 是啊!精瘦男子点点头,又提醒他,阿郎跟赵郎中是姻亲,关系又亲近,赘婿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这怎么可能?!中年男人喃喃自语。 什么怎么可能?我告诉你,就有可能!你可别小瞧这赵郎中,他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赘婿,短短数年便被官家赐进士出身,官拜从五品散朝大夫,领户部郎中一职,分司南京你以为有几人能办到? 中年男人目瞪口呆,良久才回过神:我初来乍到,对鹄山乡发生的事确实不了解。你们能再跟我说一说吗? 精瘦男子将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八卦告诉了他:,现在大家想要寒瓜种子,那必须从他这儿买。要不然,阿郎怎么会让我们过来呢? 中年男人的关注点却有些奇怪,他问:他们的孩子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 不是十月怀胎生下来,还能是怎么生下来的? 中年男人没再说话,只是目光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几日后,曲清江从胡家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马车上塞了一张纸条。 曲清江一开始没当一回事,直到她展开纸,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不想泄密给五千钱。 曲清江的心一紧,眉头微蹙,立马喊停了车夫: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曲清江问车夫及婢女:在我去见雨娘子时,可有人接近这马车? 婢女一直陪在曲清江的身边,她自然不知道,车夫道:小的中间去打水喂马,所以走开了一会儿,除此之外,并无人靠近马车。大娘子,怎么了? 曲清江手心攥着那张纸,过了会儿,道:没什么,回去吧! 赵长夏并不在家,曲清江回到了家也没个商量的人,便看着这张纸兀自琢磨: 首先放纸条的人文化水平不高,因为错字多,字写得也丑。那么可以排除胡惟务与曲嘉雨,之所以不考虑胡家之外的人,那是因为胡家周围都是一些普通的农户,没有多少人家是有纸张的,而且还是造账册专用的库钞纸。能用得起这种纸的,家底必定殷实。 所以写这张纸的人是个能接触到胡家的纸笔的人。胡家除了胡惟务与曲嘉雨夫妻之外,就只有胡家的下人、佃户符合这个条件了。随着胡惟务的家业越来越多,生活水平提高,他是越来越少下地干活了,所以他会将名下的田地租佃出去。 其次,对方说知道你们的秘密,这个你们并没有指特定的人,但有可能是指她跟六月。如果是指她跟六月的秘密,那么八成是知道六月的身世,也知道她们皆为女子,之所以成亲,不过是假凤虚凰。 可是六月的男子之身,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怀疑过了,所以在这几个前提之下,对方必然是刚来鹄山乡没多久,又有可能以前跟六月认识 当然,这个你们也有可能指的是别人,但她偏向于自己一开始的推测。 将这些推测串在一起,那么写这张纸来威胁她们的人的范围就可以缩小了。 胡家的下人和佃户虽然有十来个人,但新来的却没有几个。曲清江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确定三个人,这三人都是胡家新的佃户,他们或是别的县城来的,或是之前跟人欠了租佃文书,但是已经过期的佃农。 赵长夏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曲清江正对着一张写了三个人的姓名的纸张沉思,她凑过去看了眼,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张铁牛、秦仲、廖宇贤,这三个是什么人? 曲清江看见她回来,心中大感安定。她将她收到的纸条拿给赵长夏看,又跟她说了自己的推断,最后问:我们该怎么做? 赵长夏垂眸:什么都不用做。 嗯?曲清江不解地看着她。 事到如今,还会怀疑我的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就算对方掌握了什么证据,可我也不怕验身,所以不用管他。 曲清江突然想到,她们之间的秘密,又何止赵长夏的身份这一件! 那会不会是小木头的身世? 这倒是有可能,只是就算爆出小木头是我们收养的,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打击。 曲清江想了想,突然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我们初见时,你杀了人的事? 赵长夏顿住了。 事情发生得太久远了,她都有些忘记了。 对方若是知道这事,必不会现在才来威胁我们。赵长夏拿起写着那三个名字的纸张,安抚曲清江,那件事就让我们深深地埋藏起来吧,娘子往后也不必再提了。 赵长夏知道当初这件事给曲清江留下的心理阴影,所以除了口头上的安抚之外,她准备采取措施,进一步打消曲清江的忧虑。 赵长夏将她拥入怀:这件事交给我去查吧,娘子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等对方发现我们不接招后,迟早会沉不住气,主动出来。 曲清江重重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但你行事也得小心,别留下什么把柄。 曲清江按照赵长夏所说的那般,只当没看见这张纸条,也不知道这事。 而对方兴许是发觉自己当初写的内容并没有挑明,无法引起她们的恐慌后,便趁曲清江再度到胡家教曲嘉雨异色绣的时候,在马车里塞了第二张纸条。曲清江为了给这人再度出手的机会,特意支开了马车夫。 分卷(108) 这次这人指出他知道赵长夏是女子,她们是假凤虚凰的事实,并且变本加厉要十万钱封口费,还给了地址,让赵长夏跟曲清江准备了十万钱,埋在鹄山水潭附近的一棵做了标记的树下。 从五千钱到十万钱,想必是已经弄清楚了我们的家底赵长夏冷笑,呵,胆子倒是大。 得知对方拿捏的秘密是指六月的身份这事后,曲清江心里的巨石可算是落下了,正如六月所说,六月有的是连验身都验不出来的办法,所以她们完全不必将这个要挟放在心上。 那我们继续置之不理?曲清江问,可是对方若真的说出来,传开了后,要想让所有人都释疑可就难了。 如同一个谣言,辟谣的速度是怎么都不及传谣的,而许多人往往会因此受到谣言之苦。 对方还没见到好处,不会轻易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你继续若无其事,让他沉不住气,自行露出马脚。 曲清江在明面上活动,吸引那人的目光,赵长夏则在暗中行动。她先是按照那人的话,埋了些钱在那棵做了标记的树下,随即蹲守了几日,但那人都没有出现。 还挺谨慎的。赵长夏想。 她守了两日就没守了。 那人将她埋的东西挖出来,发现只有一千钱,虽然跟他勒索的钱相去甚远,但赵长夏与曲清江的妥协不正是说明了,她们害怕这个秘密被拆穿? 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还是很害怕这个秘密被拆穿的吧?!这人自以为猜中了二人的心思,洋洋得意。 得意之下,他又给曲清江的马车塞了第三张纸条,这张纸条的内容就比上次要明目张胆许多,他要求赵长夏独自进入鹄山,他要见赵长夏。 曲清江拿纸条去给赵长夏看的时候,赵长夏正在磨镰刀,旁边放着一张鹄山的地形图,还有一个叫廖宇贤的人的资料。 曲清江道:查出来了? 赵长夏磨镰刀的动作并没有停顿,只是应了声:嗯。 第124章 得寸进尺 赵长夏并不认识廖宇贤, 甚至可以说,哪怕他站到她的面前,她也认不出这个人来。不过根据调查到的资料, 她对他的来历, 以及为何会发现她的女子身份, 总算有了点眉目。 其实廖宇贤并不是看她男生女相才怀疑她的身份的, 他是当初逃荒队伍中的一员,他跟着大家逃入了鹄山, 直到先帝大赦天下,他随逃户们一起去了邻县,在官府安置了他们后, 他租佃了十亩田来种。 这一租就是十年,直到他受不了那地主的压迫,所以退了租,来到了清江县。 他知道清江县的西瓜最为有名,所以若想要在租佃关系中不吃亏,那么最好还是找西瓜种植大户家的田地来租佃。 胡家的田地恰巧在招租, 所以他便去了胡家,之后来曲家领西瓜种子时看到了赵长夏,便想起了她来。 其实已经过去了十年, 他对很多人与事都模糊了,可赵长夏的男生女相、赘婿身份,以及她的成功,让他逐渐回想起当初遇到赵长夏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是一支几十人的逃难队伍中的一员, 然后有一天,他发现人群中多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对方头发短而凌乱, 穿着很奇怪的衣服,露出了两条胳膊。由于胸前有起伏,所以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女人。 鉴于这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又在众多陌生人的眼前露出两条胳膊,所以他一直都默默地关注着对方。 然而没几日,他们进入鹄山之后,这女人就消失了,此后只出现过一两回,提醒他们朝廷招抚流民的事情,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他渐渐地便忘了这人与事。 直到与赵长夏重遇,他才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那个举止打扮怪异、又不检点的女儿? 而且对方怎么还成了男人了?莫非是冒名顶替了别人的身份?那她入赘的曲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带着种种疑问,廖宇贤询问了别人,也仔细调查了这些年曲家与赵长夏的事情,最终他十分肯定,当初必然是曲清江为了争夺家产,所以替赵长夏伪造了身份,再让赵长夏入赘,最后通过曲家的钱与势,赵长夏才有后来的辉煌成就。 至于她们的那个孩子,若不是抱养的,那就是曲清江跟别的男人勾搭成奸生的奸生子! 自以为挖掘出了真相的廖宇贤兴奋极了,内心的欲望也蠢蠢欲动,他完全可以利用对方的这个把柄来复制赵长夏的成功之路!赵长夏一个女人,都能通过入赘的方式来走上人生巅峰,他一个真正的男人为什么会办不到呢? 财帛动人心,廖宇贤为了自己的前程,便想方设法去威胁曲清江与赵长夏二人。他想在露面之前先要点好处,同时降低她们的戒心,让她们以为他图的只是钱,故而狮子大开口。 只可惜他以为拿住了这个把柄,就能无所畏惧了,所以他并没有仔细地去了解赵长夏的为人。在拿到了那一千钱后,他果断地要求见赵长夏一面,之所以不是找曲清江单独会面,那是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去的关系,不好拿捏,所以才要求见赵长夏。 六月,要不我们直接上门抓人?曲清江担忧赵长夏单独前往,会发生意外。 以什么理由抓他呢?说他威胁勒索我们?可若真的因为这个原因抓他,岂不是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了?况且朝廷的律令并没有此罪。 曲清江哑然,过了会儿才颓然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娘子还是沉不住气。赵长夏调侃她。 她瞪了赵长夏一眼:事关我们的未来,我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我先去看看他耍什么花样。赵长夏安抚好曲清江,又跟她对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确认无误后才出门前往鹄山。 廖宇贤定的地方是曾经他们作为逃户时聚居的山中平坦的腹地,赵长夏还认得路,所以十分顺利地便到了那里。 偌大的山林中,安静地立着十来间简陋破旧的木屋,它们有些屋顶已经被掀开,有些木头围起来的墙也被风雨腐蚀,被虫子蛀空,七零八落地倒在废弃的破木屋旁。还有些木头则重新长出了枝叶,周围的草长得很高,显得这儿阴森幽深。 十年没人居住,这里彻底荒废,成了废墟。 赵长夏站在废墟前沉思许久,才问:我按照你的意思,一个人前来了,你还不现身,我便回去了。 过了会儿,一个身穿灰色短褐的中年男人才谨慎地从一间破木屋里走出来,他的手里抓着砍柴的刀,显然也不打算空手而来。 他打量着赵长夏,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仿佛赵长夏已经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由他宰割了。 赵郎中不,或许该叫你赵娘子?廖宇贤笑容张扬和放肆。 赵长夏歪了歪脑袋,明知故问:你到底是谁? 廖宇贤道:赵娘子难道忘了我?当年我们一块儿逃荒到鹄山乡来的,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见他承认了自己的来历,赵长夏便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底细了。那时候她刚穿越来没多久,也没想过掩饰自己女人的身份,所以那件单薄的t恤压根就遮不住她胸前的凸起,对方自然知道她是女人。 本以为自己很是低调,并没有跟逃户有过多的往来,加上那些逃户被招抚之后,分散在各地也很难再见,所以不太了可能会被人认出来的,没想到时隔十年,还有人会想起和认出她来。 兴许是系统的皮肤给了她底气,所以哪怕她心里知道也会有遇到知道她的底细的人的一日,却也没有慌张。毕竟她换上皮肤后,只有在知道她底细的人面前是无效的,可对别人是有效的。 当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人都认为她是男人的时候,就算剩下的那一个人才是知道和掌握真相的人,他的话却也不足以让剩余的九十九个人相信。大家甚至觉得脑子有问题的是那一个人。 赵长夏道:开门见山地说你的目的吧! 廖宇贤愣了下,旋即笑道:真不愧是冒着被处死的风险当过官的人,这份胆量与勇气,真的令我钦佩! 赵长夏没说话,一副他要是再说废话就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他心中羞恼,觉得赵长夏这种与曲清江假凤虚凰的人凭什么看不起他呢?! 他道:你若是不想被拆穿身份,想依旧享有现在的一切,那么最好是听我的。 赵长夏挑眉,没想到还真有人敢蹬鼻子上脸。上一个这样的人,现在都不知道被流放到哪里去了。 赵长夏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听他说。 你的身份户贴都是曲家帮忙伪造的吧?那样正好,你就对外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哥,我们重遇后相认了,然后你让我住进曲家。廖宇贤的算盘打得很好,只要以赵长夏的表哥的身份入住了曲家,那么曲家只有曲清江和赵长夏两个女人,还不是任他操控?! 你不是只要钱吗?为什么要认你当表哥,还要你入住曲家?赵长夏的语气越发耐人寻味,言语中的杀意也悄然弥漫开来。 廖宇贤对她的了解不深,判断力也不足,丝毫没有察觉到赵长夏的危险,或许他察觉到了,但他不认为一个女人能抵挡得住自己的攻击! 他图穷匕见:我要的当然不是钱,我要的是曲家!我入住曲家后,便让你那个假妻子成为我的真妻子,而我们所生的孩子,就对外说是你的。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你们可以继续靠这层关系来伪装身份。 赵长夏: 这人的贪婪还真是纯粹,就是纯粹地贪,把智商和一切都分到了贪心上,完全没有在脑子里。 赵长夏问:你该不会还想让我也伺候你,这样到时候我的身份被揭穿了,你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曲家的男主人? 廖宇贤没想到她会猜到自己的最真实的目的,没错,以赵长夏的表哥的身份入住曲家,占有曲清江,替她们掩护身份都是借口,他真正想做的是,等他实现了这一步,一切都已经无法再改变了,就摊牌,让赵长夏也不得不暴露身份,然后屈从于他,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顺利接掌曲家的所有家业了。 虽然讶异于赵长夏的回应,但廖宇贤还是不认为赵长夏有什么威胁。 他道:只要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赵长夏: 过了会儿,赵长夏的心里已经笑过了几轮,才问他:你还真是普通而自信,难道你来找我之前,就没打听过我为何能隐瞒身份十年,而不曾被人发觉? 廖宇贤怔了下,旋即陷入了沉思:不是因为曲锋也是男生女相,加上曲家人替你打掩护,所以你的身份一直没被人发现? 赵长夏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转身就走:你尽管去与人说我是女子,看有几个人相信你。 廖宇贤没想到她这么气定神闲,但他认为她只是在虚张声势,便大声道:你觉得我真的不会说?到时候要求大家当庭验身,你一个女人被剥光了,让大家看见你赤|裸裸的模样,你还有脸活下去吗? 赵长夏回头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廖宇贤被她这个眼神激怒,于是抓紧了手中的柴刀逼近:我今日便抓了你,剥光你的衣服,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女人,你跟曲清江只是假凤虚凰! 眼见他一步步逼近,赵长夏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廖宇贤心中生疑,然而他的脚步已经迈进赵长夏的攻击圈,在他的柴刀还未能威胁到赵长夏的时候,他看见赵长夏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廖宇贤心底警铃大作,正要举起柴刀,却见赵长夏身形一闪,随即他的后腰传来钻心一样的刺痛。 啊廖宇贤大叫着,踉跄地往前跑了两步,他稳住身形,手下意识去摸后腰,却发现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捅了个窟窿,血正潺潺地往外流。 而赵长夏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也不是匕首,那弧度反倒像是将镰刀的刀身拆下来后,重新制作把柄而制成的武器。 镰刀拿着太惹眼,你肯定会发现,所以只好废了一点功夫,将它改造成这般便携的模样。赵长夏难得好心情地解释了一下。 你廖宇贤见她敢淡定地捅人,而且力道还不小,也知道是自己嘀咕了她,当即便有些慌了,我已经将你的秘密写下来,就算你杀了我,也会有人帮我将你的秘密公布出去! 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多,可你偏偏要找死。你若只是敲诈勒索,我还能留你一命,谁让你对我娘子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廖宇贤琢磨她这话,过了会儿,终于发现了真相,她们假凤虚凰不只是曲清江为了保住曲家的家业,更是因为她们是磨镜! 所以他之前的得寸进尺,无异于跟一个男人说:我要睡你的女人,还要把你们的家业都抢走。 是个男人都会气得想杀人。 他懊恼,为什么要现在才想到这一点? 他本以为只有死路一条,却没想到赵长夏淡定地擦起了镰刀版匕首上的血,丝毫没有追杀他的意思。他精神一震,抓起柴刀就要反击。 岂料赵长夏吹了声口哨,草丛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虎啸,一头猛虎蹿出,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他。 人肉不好吃,咬断气就好了。赵长夏对猛虎道。 猛虎再冲廖宇贤吼了一声,直奔他而来。 廖宇贤吓得手一抖,柴刀落下。 第125章 后顾无忧 曲清江自赵长夏出门便一直心神不宁, 她干脆停下刺绣,抱着小木头玩了会儿。 如今的小木头已经可以下地了,虽然还不会走路, 不过经常在地上滚爬, 每次都朝着看顾她的人咿咿呀呀, 一边冲人笑, 一边流口水。 曲清江看见她这可爱的模样,心都要化了, 还没等她的口水擦干净就抱着她使劲亲了几口。 一旁的乳娘和婢女见状,直夸曲清江疼孩子。 曲清江笑了笑,没接话。 过了会儿, 她看向门外的方向,却迟迟等不到赵长夏回来,干脆抱着小木头转悠到前堂,又将小木头放在赵长夏带回来的刻有羊图腾的秧马上,再拖着她往门外去。 这刻有羊图腾的秧马跟普通秧马不太一样,普通的秧马是在插秧和拔秧时靠脚来推移秧马的, 虽然节省了体力和提高了效率,但其实还是很累人的。可是这个秧马在推移时却顺滑无比,就好像是底下装了轮子似的, 而且在平地上也好使,可以给孩子当木马玩。 分卷(109) 小木头很喜欢坐在上面被赵长夏拉着跑,每次她都会激动的哇哇大叫,然后松手鼓掌, 最后会因为没坐稳倒下来而嚎啕大哭。 不过她每次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即使上一秒摔得很疼,下一秒坐上秧马时依旧会兴奋得很。 曲清江顾及小木头的安全, 没有赵长夏拉都那么快,但小木头依旧会很开心。 母女二人到了门外,恰好看见赵长夏回来。曲清江心头的大石落下,重重地松了口气。 赵长夏看见玩得正开心的母女,走过去一把捞起小木头,抱在怀中往她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曲清江一口。 后者娇嗔地乜了她一眼: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做什么呢! 咱们老夫老妻了,在自家门口做些恩爱的举动很正常嘛!再说也没人看见!赵长夏道。 曲清江见乳娘和婢女们都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转过身去,顿时脸色绯红。 她看了眼赵长夏的身后,将孩子交给乳娘们看顾,然后拉着赵长夏匆匆回房。婢女们看得面红耳赤,心底直呼:阿郎和大娘子好痴缠,这大白天的就忍不住了吗?! 曲清江丝毫不清楚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婢女们的误会,她做贼般小心谨慎,确保房间外头不会有人后,才抓着赵长夏问:六月,他找你做了什么?威胁你了吗? 赵长夏微微一笑:他当然威胁我了,不过被我拒绝了,之后他恼羞成怒,扬言要曝光我们的事情。 那、那曲清江想问赵长夏是如何解决的,但见其十分淡定轻松,便知道这件事或许已经被赵长夏解决了。 赵长夏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她搂着曲清江,一言不发。 曲清江被她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六月 清江,如果我为了隐瞒我们的秘密而杀人,你会原谅我吗?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穷凶极恶、心肠歹毒的人? 虽然曲清江已经见过她杀人,但这次跟上次的情况不一样,上次是曲清江的人身受到威胁,而这次,对方只是勒索,即便他异想天开地觊觎占有她跟曲清江,可毕竟还未付诸行动,所以她不确定这次将对方弄死,是否会得到曲清江的理解。 曲清江的身体一僵。赵长夏又杀了一个人?! 她不是畏惧赵长夏杀人,她是担心赵长夏杀人这事会被人发现,从而要赵长夏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的心是有些慌乱的,问:非杀不可吗? 赵长夏的眸光一暗:果然,自己这次的做法在她娘子看来太狠辣了些。 嗯,非杀不可。赵长夏说。 曲清江与赵长夏相识十载,同床共枕九年,怎么会感觉不到赵长夏的情绪有变化?她沉默了一瞬,道: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之所以非杀不可,那一定是他死有余辜。 赵长夏没说话,但是轻笑了声。 曲清江抓着她的衣服,问:说吧,他是不是又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赵长夏顿了下,道:他想以我的表哥的身份,入主曲家,然后白天我是你的郎君,夜晚他是我们的郎君,你生出来的孩子就对外说 赵长夏还没说完,曲清江已经怒火滔天:他的尸身在哪儿,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他居然敢肖想你?! 赵长夏: 不是,他肖想的是她们,她娘子怎么就忽略自己了? 眼瞧着曲清江真的要出门去,赵长夏忙将她拉回来,搂在怀中亲了一口,浇灭她心底的怒火,同时让她冷静下来。 一番缠绵,曲清江的理智回笼,又缠着赵长夏问:你别卖关子了,快些说,你是如何处理他的,不会留下把柄吧? 赵长夏微微一笑:不会,而且你放心,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 曲清江不知道赵长夏是怎么办到的,直到第二天,有猎户上山查看陷阱,忽然在山中发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吓得他赶忙去报官。 官府来了,将尸体抬下山,然后仵作当场验尸,最后得出结果:是被凶猛的野兽咬死的,而且是咬断了脖子。身上的衣服都被利爪撕扯烂了,腰间少了块肉,从伤口来看,是被猛兽咬掉的 有谁知道死者的身份?官差问。 这是胡家的佃户,叫廖宇贤!有认识他的人立马喊道。 官差又去胡家盘问了廖宇贤为何要进山,胡惟务跟曲嘉雨自然不知道。有佃户说廖宇贤死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是得意,像是发财了一样,别人问他为何高兴,他又不说。 官差问不出什么,又回山里调查,然后沿着血迹和一些散落的器官等找到了他最初被杀的地方,发现这里有一捆柴,还有他遗落的柴刀。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还能看到有搏斗过的痕迹,不过是人和猛兽的搏斗。 猎户根据地面留下的脚印,断定咬死他的就是一头猛虎! 这山里常有猛兽出没,我们这些猎户都不敢深入腹地,他的胆子倒是大,砍柴都砍到这里来了。猎户道。 官差们并不想知道他砍柴为什么要深入腹地,只知道他是被猛虎咬死的,不是人为的就结了案。 廖宇贤三十五岁了,没有家人。他当初是逃户,虽然后来娶了妻,不过妻子后来生了病,他不愿意掏空家底去为其治病,其妻便病死了,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所以他死了,除了胡家因为是主家的关系而稍微关注之外,也没什么人在意。 胡惟务看在他孤家寡人的份上,出钱让他入殓安葬,而他原本承租的田地则转租给了别人。 曲清江围观了全程,十分惊奇地看着赵长夏:他怎么会是被大虫咬死的呢? 后者笑问她:娘子可还记得当年被我驯服,然后又让我放跑了的那只猛虎? 曲清江点头,她明白赵长夏的意思了,可真因为如此,她才觉得难以置信:那大虫竟然还在? 是啊,在查清楚威胁我们的是廖宇贤的时候,我便进了一次山。原本是打算在山里设下陷阱,再弄死廖宇贤的,不曾想我在山中重遇了那猛虎之后我发现它通人性,所以就利用了它。 人虽然是猛虎咬死的,可到底是被赵长夏指使和利用的,赵长夏担心曲清江会因此而觉得她内心丑陋。 曲清江却没有往这里想,她只是惊诧那猛虎竟然愿意协助赵长夏! 那它后来去哪儿了? 它算是报答了我当年放它归山的恩情,所以它最终回归山林了。 曲清江觉得这人与动物的缘分原来也会这般奇妙,那猛虎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妙虎啊! 廖宇贤带来的威胁随着他的死而渐渐消失,不过正如他临死前所说,他已经安排好了,若他没有回去,那么赵长夏的秘密就会公之于众。 所以在过了一段时间后,鹄山乡渐渐起了流言,说赵长夏其实是女人。 虽然大部分人觉得这十分荒谬,可耐不住三人成虎,有人也开始这般怀疑。 赵长夏虽然没查出这个散步消息的人是谁,但对方之所以没有在官差调查廖宇贤的死因时把这事说出来,想必也是被他的死吓唬到了,直到现在也不敢露面,只敢悄悄地散步传言。 赵长夏一点儿也不着急自证清白,直到曲嘉雨找到了曲清江,旁敲侧击:乐姐姐,最近这乡里的人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说赵六月是女人! 曲清江道:我们没有生气,阿雨何必动怒? 可这也太过分了吧?! 曲清江忽然问:阿雨相信谣言吗? 曲嘉雨被她问得一怔。 事实上,她当初遇到赵长夏的时候,也不是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可那户贴总归不是作假的,且三伯父还将乐姐姐许配给了他,她觉得三伯父总不会这么糊涂,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女人,所以并没有往赵六月是女人这方面想。 然而这么多年来,赵长夏并没有蓄胡子,她们的子嗣也并不多,加上这样的流言洗脑洗得多了,她不由得怀疑起来。 我当然不信!曲嘉雨说得没什么底气,但有很多人都胡乱传谣言,我怕会影响你们,所以乐姐姐还是要及早澄清为好! 曲清江道:嗯,很快就有机会让大家验证传言的真伪了。 曲清江卖了个关子,而她所说的验证赵长夏的身份的机会很快到来。 原来是端午节将近,乡里号召进行划龙舟,以往很少有这样的盛典,这次之所以会提出办划龙舟,主要还是资金到位了,曲家出了十万钱赞助划龙舟,其余乡绅也纷纷跟风出钱赞助,选出十支龙舟队伍,然后前三按照排行可获得相应的奖金。 赵长夏身先士卒组建了一支龙舟队报了名,其余乡绅也不甘落后,也组建了龙舟队。 划龙舟是考验体能和划船技术,与合作能力的项目,它耗费体力,又很是危险,所以常常有大汉光着膀子就上船训练了。 赵长夏虽然穿得不多,但也算严实,而这,无疑让怀疑她的身份的人的疑虑更深了。 赵长夏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直到龙舟赛当天,她才穿上系统的皮肤,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衣服,只穿着冬暖夏凉小背心就开始做热身运动。 她刚把衣服脱下,在河岸围观的妇人们的眼睛登时便放大了,旋即纷纷害羞地互相调侃起旁人来。 哎,没想到还真是个男人! 外表看那赵郎中是个纤瘦细腻、娇柔的人,没想到衣服底下,竟然是这般威武雄壮! 跟你家那个相比如何? 还是曲大娘子有福气。 呸,一个两个都已经嫁为人妇了,还这般不要脸!有些稍微保守古板的老人则骂她们。 这些农妇平日里也没少聚在一起说这些话题,更何况是在划龙舟的情况下,许多男人都是袒|胸|露|乳的,大家都看得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而人群中,替廖宇贤传播传言的人也瞪大了眼睛,暗骂廖宇贤胡说八道,还好他留了个心眼,没有露面,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他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廖宇贤的死跟赵长夏有关,可他是知道赵长夏驯虎的威名的,加上廖宇贤是被猛虎咬死的,他很难不往赵长夏身上想。 没想到,这赵六月还挺健壮的。曲嘉雨嘀咕。 曲清江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在她的眼里,六月到底是什么样的身材,但根据这么多妇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很多妇人心目中的男人理想的身材。 虽然六月能一举打消了众人的怀疑,粉碎了这些传言,让她们往后的生活恢复平静,可她想到六月被这么多人看光了,心里头怎么就不得劲呢! 龙舟赛结束,赵长夏的队伍只拿了个第三,而她阔气地将奖金分给了队员,自己什么都没要。 之后乡绅们又大摆宴席邀请龙舟队的成员一起吃喝,使得他们在乡民心目中的地位又进一步提高了。 等赵长夏从宴席中抽身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洗了个澡,回到已经熄灭了烛火的房中。她还在闩门,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娘子。 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曲清江不满意她的反应。 黑暗中我反而更容易发现一些细节,比如呼吸,比如藏在帘子后的阴影变化 曲清江闻言,也没吭声,而是吻上了赵长夏的后颈。 赵长夏浑身冒出鸡皮疙瘩,身子微微发软。 想到白天的情形,曲清江的醋味都溢满了房间,她占有欲极强地道:六月,你只属于我! 赵长夏: 虽然不知道她娘子又吃的哪门子醋,不过,她并不抗拒这鱼水之欢。 六月今日划龙舟,手臂想必已经酸痛,今夜就让我来吧 赵长夏被吻得呼吸急促,用鼻息哼了声,算是默认了。 第126章 曲绣 艳阳高照的大中午里, 州城贤德坊的一座作坊外,鞭炮声响彻天际,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不一会儿便有牛车、马车和驴车出现在作坊的门前, 一个个衣鲜亮丽的妇人、女子从车上下来, 往作坊去。 赵长夏抱着小木头与曲清江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向每一个来恭贺她们的人道谢。 今日是曲清江的绣坊开张的日子, 提前得知她要开绣坊的好姐妹、顾客纷纷准备了礼物,今日还亲自过来祝贺她们。 李氏跟曲嘉雨等人在绣坊里帮忙, 胡惟务、曲镇等人也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这绣坊内外都热闹非凡。 总有些关注角度清奇的人,问赵长夏:哎, 这爆竹声好像是一炮连着一炮响的,还真是响亮,而且怎么是红纸包的,哪儿买的? 这是系统奖励的现代化的鞭炮,跟这时代的爆竹差别很大,一般的爆竹是用竹子制作的, 而且只能一炮一炮地放,大家都没见过鞭炮,不免有些好奇。 赵长夏还没说话, 便有自作聪明的人抢先道:肯定是从汴京带回来的! 众人惊叹:真不愧是汴京,连爆竹都比别的地方响亮! 曲清江: 赵长夏: 果然,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人们对首都都有一层滤镜。 哎, 你们到底是来看爆竹的,还是看异色绣的?他们的妻女不满地嘀咕。 没错,曲清江的绣坊是以异色绣为卖点, 集教学、定制刺绣于一体的铺子,她既教授异色绣,也卖异色绣,而且还可以按照客人的需求来定制异色绣。 这是她考虑了很久,也筹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开的绣坊,随着她的名气越来越大,绣作的口碑也传遍了大江南北,许多人表示她住在乡里,想要找她买绣作很麻烦,若是她能在城里开一间卖刺绣的铺子,那再好不过了。 还有,来找她指点教学、想要拜她为师的人也越来越多,她每天疲于应付这些人,干脆开一家集教学与刺绣于一体的绣坊。 当然,赵长夏是全力支持她将自己的绣作和异色绣发扬光大的,所以经过考察,替她挑选了这个相对僻静,但是治安很好的地方,直接买下一座商住一体的宅子,改造成了绣坊。 分卷(110) 绣坊的前半部分是商品展售区,后半部分是绣娘住宿和刺绣的地方,另外还辟了一个厨房出来,请了厨娘专门给这些绣娘、伙计做饭。 这么大的绣坊在一开始运营时,收益和成本肯定是不成正比的,甚至还有可能亏钱。好在曲家家底丰厚,经得起前期的折腾。 赵长夏道:我们赚钱不就是为了生活轻松自在,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娘子的刺绣技艺,我觉得应该传遍天下,往后天下便不是只有苏绣、汴绣、皇绣、蜀绣、广绣等,还有曲绣! 曲清江被她逗笑了:什么曲绣,也太不好听了! 我觉得还挺好听的,就叫曲绣吧! 曲清江虽然觉得以自己的姓氏来作为一种流派的名字有些不要脸,可当别人提到刺绣、曲绣便会想起她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是充满了荣誉感与自豪感的。 绣坊开张后,来买绣作的人不少,曲清江招待了几个贵客,其余人则由她请回来的女掌柜帮忙招待。 现在异色绣成了流行,不少冲着异色绣来的人当场就预定了一些绣作,即便价格比一般的刺绣昂贵,可她们也买得起。 终于招待完了那几个贵客,曲清江得以歇息一会儿。她问婢女:六月跟小木头呢? 阿郎与小娘子在外头玩。 曲清江走出绣坊,看见赵长夏跟小木头在旁边的空地上玩着秧马改造的木马,一大一小乐得不行。 她好笑地看着她们,突然看见岳炎方出现在了人群中,她的笑容微微收敛,仍带着得体的笑容上前去:舅舅、表哥,你们来了!舅母和表弟他们呢? 只有我跟阿检过来,临近七夕,家里有些忙,我便让他们在家看顾。岳炎方道。 乐娘,恭喜,预祝绣坊开张大吉!岳检微笑着恭贺道。 多谢舅舅和表哥,你们大老远赶来祝贺,辛苦了。请进来吧! 曲清江带二人进去绣坊的接待室里坐下,又为他们煮了茶,让人端上西瓜、哈密瓜等。 自从赵长夏有足够的成就点囤积塑料后,她便架起了棚架,采用了大棚种植技术,成功种出了哈密瓜与甜瓜,眼下正是西瓜、哈密瓜与甜瓜的上市时节。 哈密瓜的上市让赵长夏夺得了瓜王之名,由于找她买种子种植西瓜的人变多了,西瓜的产量也有所提高,所以西瓜的价格下来了,基本保持在几十文一个的价位。 可这哈密瓜不同,它的适种地太远了,而且由于历史的缘故,现在能种植哈密瓜的地区几乎都成了西州回鹘的领土。连官家想吃,都只能等西州回鹘那边送来,更别提离大西北数千里远的南方了。 由于技术条件有限,只有赵长夏有大棚种植技术,所以即使卖到了四五百文一个的高价,也还是有人争着购买。 在别人有钱想买哈密瓜都买不到的时候,曲清江却在绣坊这儿拿出来招待客人,足可见曲清江对客人们的重视,客人们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这让他们十分高兴。 岳炎方父子在汴京见过哈密瓜,但没吃过,对此既好奇,又跃跃欲试。 这是官人新种的异种瓜,名哈密瓜,舅舅、表哥尝一尝。曲清江道。 二人虽然没吃过,但见旁边的客人狼吞虎咽,也知道它肯定很美味。岳检当即拿起了一块尝了起来,结果这一尝,他便赞不绝口:口感跟寒瓜真的很不同,又脆又甜,还不腻! 这应该是西州回鹘那边的珍品,六月是如何种出来的?岳炎方好奇地问。 她说,只要条件足够、品种也适应,那在江南的地区,是可以种出来的。 岳炎方感慨:神农在世也莫过于此了吧! 她哪里敢自夸神农在世?她说,她是华夏儿女、炎黄子孙、神农血脉,骨子里便有种田的天赋,所以才从先辈们的指点下学了点皮毛曲清江复述了赵长夏的原话。 岳炎方愣了下,然后笑了起来:他还真是个妙人! 看见曲清江的生活越来越好,他也放心了。 他们在隔壁县,现在回去有些晚,所以在曲家借宿了一宿,第二天才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岳检问道:爹,你为何不跟乐娘提岳家的事? 自从岳炎方被罢官,他们一大家子便回到了丰城县,虽然他们还有资产,可曲清江的异色绣已经夺走了所有人的关注,即便是皇绣也已经不再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了,加上岳家的名声被毁,所以生意是一日比一日惨淡,经营惨淡的同时,口碑也下跌。 而岳家内部也有争执和分裂,他费了一番功夫才严惩了知道岳机杼断指真相,却替岳揺纺隐瞒的岳炎杰,还将岳家的实权从岳炎杰手中夺了回来。 而种种打击,让岳家才短短几年,就过得需要变卖一部分铺子才能抵债。好在岳家还有一些田产与铺子,靠租金一大家子的生活才不至于过得那么窘迫。 如今曲清江要开绣坊,她经过深思熟虑还是邀请了他们前来参加开张大典。她这么做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只不过岳家始终是她的舅家,她若是不邀请对方,实在是失礼。 岳检跟岳炎方商量了,原本打算希望曲清江能拉他们一把的,可到了她的跟前,岳炎方又说不出口了。 没必要。这是我们自家的坎,还是得我们自家跨过去。岳炎方道,实际上他是真的没脸开这个口,因为他亲姐被堂妹害的断了指,断送了绣娘的生涯,他却因为家族的利益而跟堂妹勾结,这如何对得住亲姐?如今他又要因为利益来攀附他的外甥女,像话吗?! 其实他们不提,曲清江也清楚岳家的事情,不过是装作不知道,就想看看他们是否会主动提出让她帮忙。 岳炎方没提,这让曲清江的心底还有些感慨。沉思了许久后,还是决定拉一把自己的舅舅,岳家已经分家,她拉拔自己的舅舅也不会让岳炎杰一家得到好处,而且,她这么做,也算是替她娘偿还岳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与栽培的恩情! 除了岳家,曲清江还了解到洛春鸠的近况。照理说她最后洗脱了冤屈,证明那绣作是被岳揺纺动了手脚,文绣院也邀请她回去,所以她的名声并没有被毁,她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一些才对。 实际上她回到了老家后,确实过了一段舒坦的日子。然而她没有子嗣,她那些子侄、亲戚便盯上了孤寡的她,在连哄带骗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多年累积的资产慢慢地便被掏空。 而得不到好处的子侄、亲戚见状,便又翻脸无情,将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后,弃她于不顾。 她虽然还有一座小宅子,但生活很是落魄,所有人都等着她死去,好霸占她那座宅子。 曲清江知道后,便给她去信,邀请她来曲绣绣坊:我很少指点别人,也不知如何管理绣坊,而祖师婆婆擅长此道,若是愿意,不如来绣坊替我指点一下绣坊的绣娘?我给祖师婆婆工钱。 曲清江的名声和技艺已经远超洛春鸠,绣坊的刺绣也不以皇绣为主,所以她完全不是在利用洛春鸠。 后者也明白她这是出于一片慈孝至善之心,目的在于替自己养老送终。所以想开后,便答应了她。 洛春鸠将自己的宅子卖掉,带着最后一点资产来了曲绣绣坊,过起了悠哉的退休生活。 第127章 斗转星移 从赵长夏开始推广高产的粮食作物开始, 在短短七年时间内,朝廷便让各地都种上了这些高产的粮食,使得百姓的生活水涨船高。 当然, 有些地方也少不得会出现一些兴, 百姓苦;亡, 百姓苦的情况, 只是官家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他不搞先帝在位晚年四处封禅、好大喜功的那一套, 反而在粮食产量提高的情况下,也没有增收赋税。 这种情况下,国库反而充盈了! 在等待时机成熟、国库充盈后, 官家便借着大夏国王李德明攻打吐蕃、西州回鹘,大周接到西州回鹘的求救为由,出兵攻打大夏。 大夏在大周与西州回鹘之中,而李德明之父在前朝被封为夏国公,其本人又被契丹封为大夏国王。他不仅向契丹称臣,还向大周请和, 以麻痹两国,好暗中发展势力。 大周的许多文人之前都认为没必要兴兵,增加国库的负担。不过如今国库充盈了, 不必担心财政问题,自然该继承太宗的遗志,收复幽云及陇右的失地。 官家雄心壮志,并且一改武将受制于监军的情况, 让监军的职责回归监察,而不能沾手行军作战,以免外行人指导内行人, 贻误了战机。 官家此举让不少武将得以放开手脚,因而前线的作战虽然有小败,但总体而言战线还是不断推进的。 李德明迫于无奈,赶紧朝契丹求救,大周就防着契丹兴兵,也想趁此机会摆脱受制于人的窘境,因而也跟契丹打了起来。 在老家过着退休生活的赵长夏也被官家起复,让她负责屯田的事务。 若是之前,赵长夏肯定会推辞,可如今战事起,她骨子里还是有着那热血的一面的,因此觉得在家国大义面前,自己的私欲不足为道,因而毅然地接受了朝廷的诏令。 曲清江没有劝阻她,反而因为绣坊的经营已经步入正轨,所以她将绣坊交给洛春鸠打理后,带着小木头及虎娃跟随赵长夏再度进京。 虎娃是她们一年前、小木头三岁的时候,在曲家的竹林里捡到的,说是捡到的,实际上是老虎叼来的,当时幼小的她在襁褓之中,被已经年迈的老虎咬着襁褓叼到曲家的竹林里,交给了正在带着小木头挖笋的赵长夏。 养一个孩子是养,养两个也绰绰有余,所以赵长夏跟曲清江商议过后,便决定将她留下来跟小木头做个伴,乳名虎娃,大名赵杭,对外说是小木头的妹妹。 □□对一些子嗣不多的家庭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因此并没有人议论她们的行为。不过她们并不希望虎娃会有一种我是被收养的,故而我不是这个家的孩子的疏离和自卑感,因而叮嘱了身边的人,莫要刻意地在她面前提及她的身世。 一家四口这番进京,一直待到战事结束。 大周打得李德明俯首称臣,还将曾经攻占的夏州、灵州、肃州等十几座州府给收复了。李德明被夺走夏国王的头衔,降为西平军节度使。 至于大周跟契丹的对战则要艰难得多,不过因大周的粮草充足,跟大契丹耗得起,打了两年,契丹便有些撑不住了。 这时,契丹又因为战事太持久,内部矛盾重重,发生了内乱,大周趁机发起猛烈的攻势,得以收复沈州、云州以南的领土。 赵长夏一听说沈州收复了,脑海中立马就浮现了东北大米的念头。她就说,系统的流动农贸市场怎么会忽然多了十几种适合在东北种植的水稻品种,原来是系统的业务也拓展到了东北。 于是赵长夏又主动请缨,跑到了东北去种水稻。 这回曲清江跟小木头、虎娃没有跟着去,主要是大的战事虽然停了,可还是有些小场面的战事,赵长夏不放心。她一个人跑去那边,一来是为了试验,二来也是为了及时给守边的将士补充军粮。只有后勤有保障,武将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作战英勇。 官家封赵长夏为沈辽劝农使,升正五品的中大夫,权发遣转运使。为了让赵长夏也没有后顾之忧,官家特意赐了赵长夏一座宅子,让她安置妻女。 赵长夏到了沈州后,先是对各地的墒情开展了调查,最后划出了合适种植水稻的区域。 在挑选水稻品种时,鉴于天下还未完全安定,而这里又接近前线,为避免契丹派人来收购谷种,她特意挑选了杂交水稻品种,当然,其实她巴不得契丹派奸细来收购谷种,等对方种了一年,发现产量不高,甚至种不出稻谷来,那损失可就大了,矛盾还不加深? 赵长夏只将这件事告诉官家,并且让官家别外传,以免契丹打听到这事后,不派人来收购谷种了。 官家: 他以为赵长夏是个老实的,只会种田,没想到种田还能给对方挖坑? 他有些期待看到契丹发现大量购进这种杂交水稻的谷种后,发现产量少得可怜的时候的懵逼状了! 赵长夏在沈辽的水稻种植区种出了亩产九石的喜人成果,并且她不遗余力地让人将这个消息传到契丹的上京,契丹原定的国都为大定府,不过因和大周的战事持久,被大周收复了诸多失地后,前线离大定府太近,契丹皇帝便决定迁都上京。 听到沈辽的水稻亩产九石的诱人成果之后,契丹就如何将这份利益拿到手中一事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该攻占沈辽,另一派则认为该收购那些谷种,在自己的地盘种植。 两派争了许久,最后决定一面出兵给沈辽制造麻烦,最好是能毁坏他们的农田,另一方面则大量买进那些谷种,尝试在沈州旁边的通州、渌州、长春州等地种植。 三年后,大周趁契丹内忧外患之际,攻下大定府,打到上京附近,契丹不得不请和。大周同意了讲和,并以潢河为界,将潢河以南、长白山以西等几十个州府划为大周的国土。 而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赵长夏以功迁从四品谏议大夫,权三司户部副使,从沈辽回到汴京述职。她见战事已经平定,便又请求致仕。 官家: 就知道你这家伙不老实,一有机会就想偷懒! 赵长夏的理由十分充分:官家,这高产的粮食必须要隔三四年便换一批种子,否则产量依然会慢慢变低。而为了天下,我必须要将时间和心思都花在如何培养粮食种子上面,岂能因为这些政务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官家: 这个理由强大又充分,官家没办法,只能允许她致仕,并且给曲清江的外命妇封号也提了两阶,为令人。 除此之外,为表恩泽,特别允许赵长夏荫补三人。赵长夏无子,因而官家考虑过后,便特赐封其女曲桢、赵杭为孺人。 五年后。 爹、阿姊,你们动作快些,别慢吞吞的! 鹄山乡浦村,曲家大宅门前,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牵着一匹白色的矮马,不住地敦促正慢悠悠地走出来的赵长夏与她身旁那位十六七岁的少女。这两个少女正是虎妞赵杭,与小木头曲桢。 赵长夏的姿态算得上悠游,而身旁的曲桢则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端庄娴雅。赵长夏摸了摸脸上的假胡子,这是系统出品的仿真胡子,可以根据她的喜好来调整胡子的形状,而且除了她自己及知晓她女子身份的人之外,别人甭想扯下来。 分卷(111) 她原本也不想贴胡子,奈何她已经不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人了,她已经步入了四十岁的大关,在这个四十多岁就该自称老朽的时代,她若还是没有一点胡子点缀,别人都要疑惑她是不是阉人了。 所以白天她贴着假胡子出门,夜里则扯下胡子,不扯胡子,曲清江不让她上床睡觉,还说跟贴胡子的她睡在一起,感觉像是在跟男人同床共枕。 赵长夏: 她还收集了几款仿真胡子给唐斯羡送了过去。 这不,作为答谢,唐斯羡让她家的唐泉儿送了一些水产过来。唐泉儿的船估计今日靠岸,她要出门接人去。 至于曲桢跟赵杭,她们一个要去绣坊寻曲清江,一个则要跟她去接人,便同时出门。 赵杭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赵长夏对她道:你还是待在家,或者跟桢儿去找你娘,你这么虎的性子,我怕你跟唐泉儿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赵杭不服气:我哪里虎了?好端端的,我怎么会跟她打起来了?! 你跟村里那些男娃打的架还少吗? 赵杭嘀咕:还不是因为他们笑话我是爹娘捡来的,跟阿姊不是亲姐妹? 那你打他们打少了,下次见了面,狠狠地 赵长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曲桢出言打断,爹,小心娘知道了,又让你睡书房。 赵长夏: 她可爱的小木头啊,在曲清江、李氏及洛春鸠等人的教导之下,终究还是走向了不苟言笑、沉稳老练的不归路。才十几岁,便已经在处理内外事务上十分得心应手、有条不紊,大有一副她跟娘子退休后,也能顺利接管曲家的架势。 赵长夏心想,其实,书房也挺好的。在书房睡觉,会比在房中睡觉刺激,花样更多一些。 不过这些话她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女儿,便只能装出一副接受批评的模样。 曲桢看看她,又想了想,道:既然爹担心虎娃会跟泉儿姐姐发生争执,那还是虎娃去找阿娘,我与爹去接泉儿姐姐吧! 赵杭脱口而出:哎,我也想去外面玩,不对,我想去接人! 鹄山乡那么大,还不够你玩的啊?就这么定了,你阿姊跟泉儿是好朋友,由她随我去接泉儿更加恰当。赵长夏一锤定音。 五年前她跟曲清江、曲桢、赵杭再度从汴京返回筠州时,再去了饶州一回,而在那之后,她跟唐斯羡便常有书信往来,唐泉儿跟曲桢的书信往往会夹在她们的书信中互相传送,因此唐泉儿跟曲桢的关系也确实算得上是好朋友。 赵杭: 行吧,她们就欺负她当年不喜欢读书,写不出几个字来! 那我去找娘!赵杭骑上她的矮马,哒哒哒地便跑了。 曲家的护卫赶紧策马跟上。 第128章 珍重 大船到达筠州城外的码头后, 唐泉儿是被人扶下船的。 这事说来让她有些难启齿:她一个能在水里畅游的人,竟然会晕船?!而且这个晕船的毛病,这么多年来一点儿也没有得到改善! 赵长夏和曲桢也是清楚她晕船的毛病的, 因此在接到她后, 便问:你怎么不走陆路过来? 唐泉儿摆了摆手, 表示已经不想说话了。她身旁的少年则道:阿姊说, 那些水产走陆路不便运输,所以宁愿晕船也要走水路。 致远?原来你也跟着过来了啊!赵长夏认出了对方, 这正是唐斯羡与秦浈的儿子唐致远,小名间儿。 唐致远朝她与曲桢行了礼,微笑道:爹娘不放心让阿姊一个人出来, 便让我随行,顺便让我带些谷种回去。 虽然这事,唐斯羡的信中没提,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赵长夏与曲桢接了姐弟二人,便先带他们到绣坊歇息,经过多年的经营发展, 如今曲绣绣坊已经成为了江南西路数一数二的刺绣作坊,而且其面积不断扩建,如今已有两座三进大宅子般大小, 并且根据功能划分为几大区域: 前面依旧为售卖刺绣的商铺,而且还增设了只展示不出售的绣品的展览区。里面有刺绣的区域、织染区域及住宿的区域等,曲清江不在家里住时,一般住绣坊, 因此绣坊也是家当齐全。 泉儿姐姐,抹了姜片,你可好些了?曲桢问枕在她的腿上, 一副咸鱼模样的唐泉儿。 好多了,不过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姜片?唐泉儿问。 曲桢微微一笑:知道泉儿姐姐晕船,所以备着姜片,以防万一。 你想得真周到,照顾人也周到! 泉儿姐姐是客人,还大老远跑来送水产,这是应该的。 唐泉儿忽然不说话了,只定定地看着曲桢,后者察觉到异样,也低头看去,注视着唐泉儿的双眸,有些疑惑:泉儿姐姐,怎么了? 唐泉儿爬了起来,问:我们好些年没见了吧? 曲桢点点头:快五年了。 唐泉儿笑了:是啊,五年不见,你越发水灵了!当初的你,还是这么矮,身板也单薄,尤其是 唐泉儿刚想说原本扁平的胸也开始丰满,但是考虑到或许在曲桢看来是非常下流的言语,因而闭口不言。 她的话虽然没说完,可动作却没逃过曲桢的双眼,因而后者抿着唇,一言不发,看不出喜怒。 唐泉儿赶紧改口:咳咳,尤其是这脸蛋,真应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出水芙蓉?嫩得能掐出水来? 她这旺盛的求生欲! 曲桢: 她爹的担心不无道理,让唐泉儿跟虎娃凑一块儿,准会产生误解,然后干仗。 看来泉儿姐姐不晕了。曲桢将用过的姜片丢了,把剩余的姜收起来。 哎,晕啊!唐泉儿赶紧重新躺下来,话说你们家的马车真是舒坦,我瞧外头的路并不平坦,可坐上来后却感觉不到颠簸。 我自幼都是坐自家的马车,不知道寻常的马车是怎样的。曲桢掀开帘子,进城了。 唐泉儿道:你怎么这么凡尔赛? 凡尔赛? 唐泉儿哪里敢说实话,只道:我爹说是低调的意思。 曲桢猜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但她没有寻根问底,待马车停了后,便问唐泉儿:泉儿姐姐可需下人抬你进去? 不用,我好多了。唐泉儿立马坐起来,率先跳出了马车。她看着绣坊的匾额,这就是曲绣绣坊?果然气派! 曲桢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赵长夏的身边:爹,我先进去找阿娘。 赵长夏道:去吧,把唐家姐弟一块儿带去。 唐泉儿已经主动跟上来,道:快带我逛一逛! 曲桢没说话,唐泉儿边走边问她,上次伯母送了我娘一幅异色绣,你会不会刺绣,你也送我一幅异色绣吧?我送你一只老鳖怎么样? 曲桢: 谁稀罕老鳖了?都已经老了,吃又不能吃,养又觉得无趣。 她道:虎娃应该会喜欢吃的。 唐泉儿:什么?谁说老鳖是用来吃的了,你可别让她吃了!老鳖成精这话听过没有?我家养的老鳖,那可是要成仙的,能带来好运气! 曲桢敬谢不敏了。 说话间,曲清江的身影便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之中了。曲桢领着姐弟俩去跟她娘行见面礼,唐泉儿见了曲清江便开始花样吹捧:您是伯母?这怎么可能,比我上次见的伯母还要年轻百倍,说您是小木头的姐姐都有人信! 正在曲清江身边无所事事的赵杭向她投以鄙夷的眼神,而曲清江却被她逗乐了:你这嘴巴怎么这么甜? 甜也没用,我去跟爹告状,就说有人调戏阿娘!赵杭道。 曲桢知道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便叫住她:虎娃,回来! 哟,这小不点是谁啊?唐泉儿明知故问。 赵杭瞪她:你喊谁小不点呢?你才是小不点!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小只呢,不是小不点是什么?唐泉儿比划了一下她们之间的身高比,一切不言而喻。 赵杭气不过,便道:我是小不点,那你就是二十岁了也还未嫁出去的老姑婆! 嘿,胆儿可真肥啊你!唐泉儿撸起袖子装作要收拾她。 曲清江突然掐住赵杭的耳朵:最近你爹没收拾你吗?晚些时候一并补回来? 赵杭: 她怂了。 曲桢道:道歉。 对不起,泉儿姐姐!不过你也得向我道歉,我才不是小不点。 让唐泉儿也给她道歉是她最后的倔强。 唐泉儿笑嘻嘻地道:好,我也向你道歉,我年长你几岁,着实不该欺负你。 知道她们之间是亲近的打闹,曲清江也没放在心上。她放下手上的活后,便邀请唐泉儿和唐致远进屋。 你们爹娘怎么会放心让你们姐弟单独出门?曲清江问。 爹说我们长大了,始终要担事,不能只躲在家里,让他们为我们遮风挡雨。所以就让我们出来历练一下,锻炼胆子。唐泉儿道。 曲清江还没说话,赵杭便嘀咕:我也想出门历练,可是爹娘都不给 曲清江乜了她一眼,曲桢道:你便算了吧,你出门不是想历练,只是想玩耍。想你八岁的时候,你说你要去冒险,然后你拿着爹的鸡毛掸子跑去杂院跟大鹅打架,结果还打不赢大鹅,被大鹅追着啄,最后哭着求爹救你。 赵杭: 阿姊怎么在唐泉儿面前拆她的台?! 还有这种事?哈哈哈哈唐泉儿乐不可支。 阿姊,你也别笑了,想当初你唐致远正要说,唐泉儿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许插话! 唐泉儿与赵杭这么一插科打诨,气氛便轻快了起来。 吃过了晚饭后,唐泉儿与唐致远便在绣坊安置下来。曲家也不好将这对姐弟扔在这儿,除了赵长夏之外,曲清江母女三人也留在这边的宅子里过夜。 夜里,唐泉儿睡不着起来小解,然后她便看见斜对面的房间还亮着烛光。那间房是曲桢的,她的眼睛骨碌一转,便悄悄地溜出房间,跑到曲桢的房外:小木头,你还没睡吗? 烛光摇曳,过了会儿,房门开了。 曲桢反问:泉儿姐姐这是睡不着? 是啊,我一躺下就觉得我一直在水上漂荡,然后那种晕船的感觉又来了这似乎叫乘船后遗症! 曲桢轻笑了声,道:在一本正经地胡扯方面,你跟我爹倒是挺相似的。 我说真的,我坐了好几天船呢,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船上度过的,你也乘过船,应该懂我的感受。 曲桢问:你们还得带谷种回去,走陆路肯定走不快,否则损耗高。要想走得快,减少损耗,还是得走水路,你到时候怎么办? 唐泉儿自信道:没事,我娘就是考虑到了这些,所以才让小老弟跟我通行的,有他在,不管多少东西都能一分不差地带回去。 曲桢没问为什么有唐致远在就不必担心运输问题,她觉得兴许是唐致远特别聪明,想到了好办法。 我是因为乘船后遗症睡不着,你又为何这么晚还不睡?唐泉儿问。 曲桢道:我在刺绣。 她顿了下,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泉儿姐姐打算在筠州待多久? 我才来你就盼着我走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唐泉儿见她认真了,便哈哈大笑:我逗你的。这次我过来,肯定要待十天半个月。你也知道我爹是打算将养鱼的重任交给我的,所以他让我来筠州考察,看看能不能开拓这边的市场 曲桢听唐泉儿提过,唐家虽有唐致远这个儿子在,不过唐斯羡与秦浈并不打算将全部家业都交给他,根据姐弟的性格与他们的能力,二人决定让唐泉儿跟唐斯羡养鱼,而家中的田产则交给唐致远打理。 所以唐致远这次过来也是带着任务的,他必须跟赵长夏学习种植技术,然后吸取经验,运用到自家的田地中去。 曲桢颔首,表示知道了。 天色不早了,泉儿姐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唐泉儿道:我还睡不着,不如我看你刺绣吧! 曲桢拦住她,不让她进屋:我困了,打算睡了。 好吧!唐泉儿遗憾地退出去。 她回头看了眼曲桢,后者已经将门关了半扇,与她的目光对上之后,微微一笑,将剩下那半扇门也关上了。 唐泉儿看着那模糊的身影,轻叹了口气,也回了房。 第二天夜里,唐泉儿看见曲桢的房间还亮着光,便又来找曲桢唠嗑。后者干脆放她进屋,任她说话,自己不动如山地在棚架前刺绣。 你天天晚上都刺绣,也不怕眼睛瞎掉?唐泉儿百无聊赖地问。 曲桢的手一顿,抬头看了唐泉儿一眼,道:不常如此。 那你打算继承伯母的衣钵了? 曲桢放下手中的针线,认真道:这是自然,不过我是曲家的长女,在走刺绣这条路之前,我首先要肩负的是曲家的未来。 她这个觉悟不是被赵长夏和曲清江培养出来的,也不是天生就觉醒的。小的时候,她还是很快乐无忧的,直到她了解了爹娘的往事,又听到了一些闲话,她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快乐无忧,那都是因为有爹娘顶起了一片天地。 分卷(112) 若她不成长为新的撑天的支柱,那等爹娘老去、死去时,这片天便一定会塌下来。 所以她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也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她爹的技能她是学不会的了,而她娘的刺绣技艺对她而言,是一门技艺、一种传承,但比起以刺绣为生,她觉得还是得懂经营之道,方能结合手艺与家业,将曲家一代代地传下去。 唐泉儿颇为关心地道:怎么肩负曲家的未来?是嫁人生子,还是招婿? 她没有这种烦恼,毕竟她的爹娘从不着急她的终身大事,还说她要是愿意,孤寡一辈子都可以,以后就让她的侄子、侄女给她养老。 曲桢道:招婿。嫁了人就等同于将这偌大的家业拱手送人,这买卖不划算。 唐泉儿心里难受:你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当买卖啊!这可不行,要不要我让我爹娘去跟伯父伯母聊一聊,让他们别给你这么多的压力? 曲桢急忙阻止她:这是我的选择,与爹娘无关,他们从未逼迫过我什么 是的,赵长夏与曲清江虽然在培养她成材方面尤为费心,却从未要求她要按照她们的想法来。是她自己有了肩负曲家未来的觉悟,也不想让她们再操心她的事,所以招婿这事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她们家跟唐家的区别就是她们家的家底更为丰厚,却没有唐致远的存在,所以这注定了她们家会引来更多觊觎的目光,她不能让爹娘百年之后依旧要为她、曲家担心 唐泉儿没说话,只是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她神色恹恹道: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曲桢见她离去,还热心地将门给关上,抿紧了唇,过了会儿,又目光坚定地继续刺绣。 唐泉儿跟唐致远在筠州待了一个月,唐泉儿得出从饶州运输新鲜水产过来卖不现实,不过一些干货倒是还有市场的结论。 姐弟俩回去的当天,曲家一家四口去给他们送行。 曲桢拿出了一幅绣着玩蹴鞠的小猫的异色绣给唐泉儿,后者这才知道曲桢每夜在绣的刺绣是给她的! 早知道就劝你别绣了,不然眼睛瞎了可怎么办?!唐泉儿叹气。 曲桢道:不至于。 唐泉儿脸上有了笑意:那我就笑纳了,我要回去了,你们珍重! 曲桢点头:保重! 马车缓缓地驶远了,直到消失在她们眼前。 赵杭年纪小,不懂离别的心情,依旧没心没肺:爹娘、阿姊,我们回家吧,我都好久没收拾,不是,好久没跟村里那群小伙伴见面了! 赵长夏哼笑:听说在绣坊的这一个月,你压根就待不住,还赶走了绣坊的好几个客人,让你娘不得不派人去赔礼道歉!她提着赵杭的衣领,将她提溜走了。 赵杭: 爹,我错了! 现在才认错没有用了。 娘,救命,我真的知道错了!赵杭赶紧向曲清江求救。 曲清江却没空管她们,她跟曲桢走在后面,见长女心事重重的模样,便问:可是不舍得泉儿他们? 曲桢道:刚刚别离,难免有些不舍,过一会儿就好了。 咱们母女许久没谈过心了吧?你长大了,有心事也不与我说了。曲清江道。 阿娘,我不管多少岁了,始终都是您的孩子呀! 是呀,你始终是我的女儿,所以为你的事操心到老,都是我这个当娘的应该的。 阿娘,我长大了还要你们操心的话,岂不是不孝? 对我跟你爹而言,你们能过好自己的一生,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违法犯罪,那就是最孝顺的了。而且你还有妹妹,虽然虎娃现在还有些不懂事,可我跟你爹在细心教导她,总有一日,她能成长到与你比肩的时候,届时你们姐妹可以互相扶持、支持,你没必要将所有的压力都挑到自己的肩上。 曲清江道,你呀,自幼就跟小大人似的,沉稳、老练,事事都尽量不让我们操心。然而你这样,才是让我们最担心的。我跟你爹也不是久病缠身、更不担忧家业的传承问题 母女之间的一番坦诚的谈心,让曲桢的压力小了许多,她也没有那种到了招婿的年纪的急迫感。 正如她娘所说,爹娘的身体健朗,她还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来处理和应对这些事,没必要现在就开始焦虑,和平白给自己增添那么多压力。 交代完绣坊的事后,一家四口便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