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只想高冷装杯[穿书]》 第1章 《师尊他只想高冷装杯[穿书]》作者:硬到被人追【完结】 本书简介: 身为娱乐圈资深过气老人,沈持峦年方27直接退休,临跑路前还被公司,甩给一个槽点满满的仙侠剧本。 麻蛋!谁知道开拍即穿书! 他穿成了这本仙侠剧本中的仙尊,剧本中他仙人之姿!他正气凛然!他无欲无求一心为天下苍生! 他是这座山头上,不可高攀的高岭之花! 可惜眼瞎捡走了反派魔尊当徒弟,最后落得个被反派屠满门的下场。 沈持峦大咸鱼表示,这年头收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带男主的勾八长老,长的神似骗约的经纪公司老板! 而男主竟还是个绿茶嘤嘤怪!早装晚装天天装!前装后装就爱装! 岂可修! 他要嚣张!他要装杯!他就要养成反派给男主全方位吊打!! —————— 前世他惨遭灭门,仙人收徒,拜往门下,一切皆往前行。 奈何被人陷害!夺爱之仇!好友背叛!师门逐我!师尊弃我! 登上魔尊之位,他断没放过这些人,可他没想到竟会死在好友手下! 重活一世,连胤修发现自己竟还有前世功力,决定先手放出提前行动,这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只是这师尊好像与前世不太一样,不再视他为空气,变的极爱面子不说,连教的东西也很是奇怪。 “徒儿,我们修行之人最忌讳骄躁,应当心胸宽大待人平和不计前嫌。”说着沈持峦拧掉了欺负反派人的手。 以为会被沈持峦惩罚的魔尊:沉默 “徒儿,天冷了给为师把大氅拿过来。” 以为会给他下毒的魔尊:沉默 “徒儿你站远点,挡着为师完美的容貌了。” 以为会让他挡刀的魔尊:沉默 在屡次告白失败后,直接摊牌暴露魔尊身份,踏破山门囚禁逼问。 “师尊你为何不接受我。” “你挡我装杯了……” 重生魔尊:……原本以为师尊有什么目的,原来他只是想装x。 第1章 沈持峦瘫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在空中来回的荡着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片刻他正了正身子,视线落向两旁排成排站着的徒弟,心累的忍不住想叹气,本来就以为编剧就写着玩结果还真有这么多?! 再怎么说他高低也是个仙尊。 你见过哪个高冷仙尊爱好是收徒弟的? 两个三个还不够,丫的硬生生收六个!! 狗日的这破剧本还真挺六! 他本是娱乐圈混迹多年的过气老艺人,只怪当初单蠢无知被坑着上了贼船,这一上——就是小小辈子。 艺人捆绑绯闻他打脸,领导揩油他掀桌,经纪人拉皮条他报警…… 得罪人太多以至于早早就过了气。 这些年风风雨雨都走过来,好不容易合同要到期他终于能解脱了,没想到折在了跑路前。 “公司对你很器重,这么多年你的作为公司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是个仙侠本你好好看看,过几天我过来接你送剧组里。”这是他经纪人这两年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所作所为公司确实看在眼里,行程直接全部清空,就连经纪人也跟别的艺人跑了。 这跟雪藏有什么区别! 沈持峦一度穷到四处卖东西,前两年还偶尔在镜头前露露面,这两年直接推着小车去大街上卖起了臭豆腐。 凭借着一张脸,他在互联网上又火了把。 这不第二天经纪人就找上了门,徒手甩剧本,屁话说完就走让人都来不及拒绝。 这一看,沈持峦直接好家伙就差劈了经纪人的头! 他演38线圣母仙尊就算了,还跟他重名都叫沈持峦! 男主还是半魔体质,由魔族和人生下来的,幼时被黑衣人偷家嘎的全村连毛都不剩,偏偏他和女主去青楼玩躲过一劫。 俩人回来后发现被屠家,伤心痛哭流涕势要练出一身好武功替养父母报仇,男女主俩人相互依靠找寻最强门派,女主在家等男主抓鱼回来,殊不知男主主角光环飞起,被黑衣人发现追着打。 打成重伤快死之际,被一个下山历练的长老捡了回去。 女主等不到男主以为被他抛弃,失落之际碰上了要去仙门拜师的男二,当朝的三皇子,男二见她可怜带她一起去拜了师。 看到这儿沈持峦忍不住的嘴抽抽,这仙尊是个行走的收容所吧,怎么也不看看什么人都往里收。 之后就是常见的男主下山找女主,没找到,回山门一心修炼,从什么也不行的废材逆袭成天之骄子,仙门新的骄傲。 在仙门试炼上碰见了女主,两人相遇虐恋开始,女主一个师兄喜欢上女主,跟男主各种对着干阴他,最后逐出仙门,爱而不得心魔蒙现堕入魔道。 领着魔剑带着魔兵就砍上了仙门,偌大的仙门四散跑的跑死的死,就连他的师父——仙尊也被他亲手挖掉了心。 男女主解除误会一起并肩作战,感情升温两人在一起甜甜蜜蜜,最后跟叛徒里应外合干掉了魔尊,这一战之后两人恩爱隐世,成了别人口中的神仙夫妻。 剧本是个烂大街的就算了,他在里边演的还是那个收容所所长,临昱仙尊。 第2章 哈哈!真踏马的! 当院长带孩子,带大还要被杀! 有没有天理啊! 气的沈持峦颤着手给经纪人扣字,“剧本我看了,写的很好很满意,文笔思路也对我口味,编剧是谁啊?我想找个时间请她吃饭。” 那头经纪人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挑眉有些不敢置信,这是终于开窍了? 不过这窍开的可能不是时候,这个人他勾搭不上。 不,应该说是不可能勾搭上。 “秦蕊,秦总的女儿。” 得到回答的沈持峦只觉得当头一棒,冲击波比黑d大哥买他臭豆腐回去泡澡都大。 心里被敲打的狠强大的他很快就释然了。 他就说这种烂剧本秦湖岳怎么舍得花钱拍,合着就是他闺女写的……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到期的合同,沈持峦咂咂嘴感叹,果然还是得有权有势啊,买点阳寿拍烂剧还不是随随便。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他就被经纪人带去了剧组。 “唉!” 这已经是他听到第18次叹气了。 沈持峦透过镜子看向化妆师,她一向沉稳的脸上皱着眉头,拿着刷子的手也顿在空中。 搞的沈持峦心中跟卡了个物件似的,不上不下异常慌乱。 他自认为他的脸不算上,也不会太差,只是没想到化妆师在面对他时,会叹气成这样。 “是,有什么问题吗?”他忐忑问道,两年没演戏没化妆,他早已从之前的手到擒来成了现在束手无策。 化妆师闻言连连摇了摇头,颇为羞赧的说道:“没有没有,一直有听说您的大名,现在见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这脸也太可了吧! 皮肤好到爆不说,这妆她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白玉冠将墨发束起,一张俊脸如天工开物般俊美无涛,一双桃花眼淡漠疏离,仿佛什么人都进不去他的目光,尤其是配上这身云纹白袍出尘脱俗,活像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一样,似神似仙般淡漠无欲。 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让众人都为之驻足,就连经纪人都愣了半刻。 忍不住感慨这还是他的艺人吗? 这还是他认识的沈持峦吗? 导演很快回过神,脸上带着喜悦,这就是他想要的仙门之尊!不!这就是! 不管是形态还是神情,都满意到他无话可说。 也不管男女主在场,他大手一挥,“你,就你,沈持峦是吧?第一场先拍你的。” 沈持峦突然被点到,带着懵逼就被鼻眼观心的经纪人推上了主场,不同往日在他耳边说道: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qgz那就好好拍,这是出名的大导演,能得到他赏识,你基本上也就能复活了。” “复活就算了,我的臭豆腐事业也挺好的。”沈持峦自嘲道。 受过秦湖岳一次坑就行了,他可不想再被无线坑。 当初签的时候说好了五五分,还说什么影视男一电影男二,公司大好剧本任由他挑。 结果呵呵,去他妈的五五分。 阴阳合同算是被他玩明白了,违约他得赔八百亿。 神他妈八百亿,把他片成片卖出去都卖不出来,沈持峦面带微笑的回馈经纪人,实不相瞒他合同到期后最想干的事,就是暴打一顿秦湖岳。 在导演几番催促过后,经纪人恋恋不舍道:“别任性,好好拍。” “……” 拍什么?拿起皮带往你脸上拍吗? 沈持峦皮笑肉不笑,温和的眸中之下是隐匿的冷意,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好,各组准备。” “321” “开始!” 沈持峦撩了把袖子往殿中央走去,殿前跪着一男一女两名修士,而主位上坐着名身着紫袍的男人,见到他来很是意外。 “临昱仙尊怎么也来了?难不成你是过来抢我徒儿的?”男人挪喻,脸上满是戏谑,对他抢人的意图毫不在乎。 “师弟言重了……” 男人等了半天没等到沈持峦的下句话,疑惑的看向他。 “沈持峦你干嘛呢?说词啊!愣什么神呢!”场外的导演看的焦急,拿起对讲机就喊道。 沈持峦脑中不受控制的犯晕,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点叫停导演,然而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再强的意志也难敌晕意,最终还是躺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昏再醒来他就发现自己穿书了,沈持峦纤长玉指端起杯子,淡定的在嘴边抿了一口。 穿都穿了,随遇而安吧。 最主要的还是不用再想那合同的破事,也不用受公司压榨了。 爽死了好吧! 于芷蓉小小一只靠在封楼身后,时不时悄悄的抬头看椅子上那位师尊,她还从未见过脸上带笑的师尊。 今日师尊这般高兴,莫不是真的听从了方画仙尊的话,真的要将她送于别的仙门修炼吗? “封师兄。”她紧紧的攥着封楼的衣袖,眼中除了担心还有不安。 他轻轻拍了拍于芷蓉的小手,安抚她不安的情绪,紧皱的眉头暴露出他此刻略慌的内心。 师尊一向很少过问他们的事,这次竟因为这件事,所有师兄弟都被叫了过来。 莫不是真的觉得管不了他们,打算要将最小的送出吗?可于芷蓉那么小,一个人在外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第3章 他看向在最前方挨着沈持峦最近的身影,暗暗咬牙,“师尊,弟子知错,再也不同大师兄动手切磋了,还请您莫要生气。”封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掠过耳朵,这一跪把沈持峦吓了一跳。 屋中跪在地上的少年鼻青脸肿,很难认出来这是谁,倔强要强的模样被低头认错紧紧压住。 很明显,这都不是心甘情愿认错的,只为这一时达到目的。 “你这是作甚?”沈持峦凝着声音问道。 整个屋子里寂静无声,他怀疑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响,他根本不敢多说,虽然名字是都知道,可这在场的几个他都不知道谁是谁,多说多错啊! “师尊,求您不要把小师妹送走,我们日后一定谨遵教诲,不再到处惹事惹您生气了。”封楼说完紧紧的闭上了眼,等待着师尊最后的答复。 他知道若是师尊有了定夺,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可是他还是想试试。 他答应过于芷蓉保护她…… 沈持峦的沉默落在几人的眼中,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纷纷跪在地上为她祈求: “师尊,我们一定好好听话不惹事,求您别送走小师妹……” 沈持峦目光流转在几人身上,决定还是先套套话,好整以暇的说道:“哦?那不如我们先说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提到伤口,封楼怔了怔身子。 “大师兄在后山抓鱼,我看到了就想着帮帮大师兄,谁知道大师兄二话不说就对我动起手。”他道。 沈持峦视线在跪着的几人身上打转,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忽略了个徒弟。 那徒弟脸上也是鼻青脸肿的,比这只求情的徒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在一侧始终未动。 第2章 “他说的对吗?是你先动的手?”沈持峦出声问道。 清咧的声音响起,那徒弟动作缓缓跪在地上,他垂着的眸中一闪而过的阴狠,“是。” 他依旧安静的跪着没有辩解,仿佛入定了似的,这种行为反倒让沈持峦觉得不对劲。 按常理来说,不是多少得来点不服气之类的反应吗? 小孩子十二三叛逆期是太早,可现在是古代应该也差不多吧,他猛的想起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落下引来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们的师尊竟然到现在都不知晓大师兄的名字吗? 本来以为大师兄不受师尊喜欢是假,现在看来仙门里的传言貌似是真的。 虽然他们都是被师尊收下的徒弟,实际上与其他弟子无异,平时很少见到师尊本人,学习东西也是跟着大家一同在大殿,只不过有时遇到难题,或是遭了什么事都会寻方画仙尊帮忙。 他们师尊很忙,是这个仙门之中最忙的人,不是整日在书阁里便是在丹房之中,又或是闭门修炼。 从他们拜入师门起,见师尊的面屈指可数。 第一次是拜师之时,第二次便是沙枞大战,第三次便是现在。 修真界之中流传着不少他的传闻,天资聪慧灵根丰盈,十几岁时便已成功筑基,据说现如今已经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是修真界百年难出一个的天才。 大师兄比他们要早入门,师尊到现在还未记住他名讳,那他们就更别说了…… 几人脸上一改幸灾乐祸瞬间蔫了起来,各个都愁眉苦脸的。 “回师尊,弟子叫连胤修。” “什么?” 沈持峦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晦暗不少,“你且再说一便。” 屋中前方的少年骨瘦嶙峋,瘦弱的连弟子服穿的都显得偌大,外杉在腰间裹了快要两层的样子。 少年垂着眸不卑不亢的说道:“回师尊,弟子叫连胤修。” 沈持峦一口老血哽在心头,来回打量他的眼神跟凑他眼前看无异,那认真的模样活像他犯了什么事。 这哪儿像反派? 剧本里也没说反派小时候这么稳重啊。 按理来说他作为仙尊这个位分就甩人几条街,他的徒弟怎么可能差的连弟子服都穿不上合身的。 难道是因为他对连胤修小时候的漠不关心,由此也不受其他人的尊重,反倒被人欺负。 这才导致他从小就很老成沉稳吗? 所以对他的恨意才那么大,怪不得最后亲手剜了他的小心脏。 沈持峦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只觉得浑身发凉,打了个冷颤。 这叫个什么事。 穿个书还要被威胁到生命,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他极力回想剧情,穿来的时候正巧正主修炼出关,又逢人听说他弟子内讧打架这才全叫了过来。 现在一切才都刚刚开始没多久,按这个时间推算,男主也才入门没多久,时间还很长不如闲鱼一段。 沈持峦这般想着,被连叫几声才回过神,地上的几个徒弟已经全然站在了他身边,脸上无一不是担心。 一二三四…… 反派猪头被完美的挤在外圈,根本没法子靠近一步。 他清了清嗓子,“本尊无事,你们该做甚去作甚吧。” “是。” 几人虽有些担心,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其中脸上最为焦愁的便是于芷蓉,师尊今日未提她的事那是不是代表了默认。 她终究还是要离开这里吗…… 第4章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于芷蓉脚步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心喜下一秒便被现实给打脸,“连胤修留下,本尊有事同你说。” 面对这几个小孩一脸羡慕的表情,连胤修一脸的漠然,心中冷笑。 他们若是知道他们的好师尊,要说的事是惩罚人的还会不会这么羡慕,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么。 见他还在原地站着,沈持峦伸出手朝他招了招,要不要杀了他?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趁他年轻要他命,他都死了那以后连威胁都威胁不到了。 况且现在自己身上还有原身的法术,叫这些徒弟的时候他就用的传音入耳,凭自己这身手这段位,应该不会输吧。 可是他还没杀过人会不会太血腥,不太能下得去手啊,可是现在不杀以后打不过就没机会了啊。 杀,还是不杀。 沈持峦纠结万分,殊不知他的表情都被连胤修收入眼底,他藏在袖间的魔匕被他渐渐收紧,仿佛只要沈持峦敢做什么,这匕首就会落在他胸膛上。 纠结之际门被敲响。 “仙尊,我家师尊唤您去一趟前殿。” “嗯。” 沈持峦即刻起身从椅子上起来,他顿住推门的手,转过身看向屋中紧绷的徒弟,“你也与本尊一同去。” “是。”连胤修眉微蹙,心中不解这沈持峦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时沈持峦便站在前殿外,建筑宏伟壮大充满威严之气,跟他拍的那完全就是两个样。 殿外更是有数名弟子把手,以至于沈持峦往里走的时候心里一颤一颤的,生怕露了馅被人发现。 他看剧本的时候有个设定,那就是仙门发现伪装者会将人关进雷笼,直到被雷电的吐露真言。 剧本对雷的描述是:这是蕴藏天地间的无昇之雷,落在身上需受抽魂剥骨之痛,它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会让你痛苦,倘若受不住,不到一时三刻便会叫你灰飞烟灭。 殿中主位之上三把大椅坐落,一把为仙门掌门人,一把为方画仙尊,一把为他。 见到他来,众人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为他,为他身后鼻青脸肿的小弟子。 “临昱仙尊大驾光临现身前殿,还真是蓬荜生辉啊。”殿堂之中也不知是谁出言讥讽道。 沈持峦鸟都不鸟他,带着徒弟直直走上前,停在一白发清颜,身着黑衣道袍的男子身前,拱手作揖道:“师叔。” 跟这些小瓜小落的没必要去争,毕竟人红就是是非多些,他好歹也是个仙尊,一点是太不符合他人设了。 一点是被秦湖岳压榨那么久好日子突然就到了,他是实打实的享受派,实在是懒得去争辩。 他身上气息已是化神,崔岩之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眼中满是赞赏。 他这个师侄竟用短短三年的时间,从元婴大圆满到了化神初期! 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倘若师兄知道了一定会乐不可支的冲他炫耀,只可惜他再也看不见了…… 崔岩之叹息之际,被自家师侄身后的人吸引了注意,那鼻青脸肿的不说,光是这小身板怕是被人来上一拳就不行了。 难道这又是他师侄下山捡的徒弟? 不对啊,师侄今日才出关哪儿来的时间去捡孩子。 崔岩之望着他身后的人,欲言又止,“你后面这是……” “我弟子。” “啊,弟子啊,什么时候准备拜师仪式?” “师叔,这是我大弟子。” “……” 崔岩之满脸的不可置信,开玩笑,沈持峦当初收第一个徒弟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着的,那孩子跟这孩子不是一个人吧? 怎么瞧这都不像啊! 崔岩之压下声音说道:“师侄没关系,你收多少徒弟咱谪昇门都养得起,咱不用换孩子。” 沈持峦:“……”师叔,请你静一静。 他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无表情,对上那双眸子崔岩之都开始否定自己,试图再次确定一遍,“真不是别的孩子?”他小声问道。 “师叔,你是少白头,不是老眼昏花。” 沈持峦撂下这句话就在一侧坐下,果然如他所想,这石头凳子就是凉屁股,好在现在天气还算暖坐上去正合适。 崔岩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要不是当初你师父撂挑子了,他还用这般日夜操劳吗? 这般想着他又硬气了回来,正准备再跟他继续理论理论,目光扫过殿前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事还没完。 “栎丹,不是本座不想答应你,只是你要知道是我弟子寻恤滋事挑衅在先,对方还是人家宗门宗主的女儿。”他一脸愁容苦口婆心道:“现在人把咱们的人扣下了,你让本座去把人要回来,你觉得可行吗?” “你觉得合适吗!” 他声音之中明显动了怒,众人也不敢再说一二,只觉得自己是被长老给利用了,向他逼问道: “什么?你徒弟调戏的是人家宗主的女儿?” “倘若真心把我们当自己人,你何须遮掩徒弟恶心,我对你太失望了!” “邱栎丹!你瞧瞧你都怎么教的徒弟,一个在冕洄之战中当了叛徒,一个又到处调戏人家女孩被人扣了下来,我们谪昇的脸面都要让你丢尽了!” “你不该瞒我们……” 第5章 沈持峦在殿上与邹方江聊的很是投缘,几番言语下来就清楚了他的身份。 跟原身一样,都是前掌门郭化申的弟子,他们的师父在冕洄之战中以身饲魔,压制封印了弑杀的魔尊。 那一年他在闭关潜心修炼,而邹方江则在外历练对这场仙魔战争丝毫不知。 两人皆出关,历练回门出现在谪昇门中时才被崔岩之告知,他们的师父已经在冕洄之战中陨落。 每每询问为何不通知他们时,崔岩之都是苦笑,“怕是我师兄早就知晓自己有这一劫难,不想再拖累拉你们下水。” 经那场大战已经百年过去,宗门在崔岩之的执掌中熠熠生辉,一跃成了修真第一大派。 每年都有不少慕名而来拜师想入他谪昇门。 “师弟,这真是你那大弟子?你悄悄同我说,我不告诉师叔。”邹方江歪了歪身子,虚靠近沈持峦挨着他问道。 一而再再而三被质问不是本人,沈持峦正欲解释,在身旁站着的连胤修突然站出来。 他弯腰作揖,尽管紧握的手掌甚至有些发白,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师尊不过是拉着他过来丢人的,做的事还真是跟他的为人模样一样。 瞧着正气凛然冠冕堂皇的,内心阴暗手段也真是狠毒。 只不过他现在功力消失大半,还在恢复之中,若是贸然动手怕不是他对手,那便先如他愿又如何,日后他有的是机会。 连胤修眉头丝毫没皱一下,不卑不亢的说道: “回师叔,我是连胤修,不是别的弟子。” 第3章 邹方江不信邪的凑过身子去看,在他身上细细打量,若真要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些当年的影子。 连胤修那会儿被他师弟捡回来的时候,打眼瞧有个八九岁,这会儿怎么说也不应该这幅样子。 他恍然想起,沈持峦闭关时他照应这些弟子来过几次,但一直都只瞧见那几个在一块儿,每次都不见这个的身影。 一问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清楚。 莫不是这几个弟子感情出了问题,起了内讧吧? “你这弟子的伤怎么回事?”怕连胤修听到自尊心受伤,邹方江特地传音入耳道。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叫人听的十分真切,他转过头去看邹方江,他嘴唇从未张开。 沈持峦了然,原来传音入密就是这种感觉么。 来了之后他也就只用了一次传音入密,还是给弟子使的,头一次被传给自己由然带着新鲜感。 他试着调动原身的法术,不是很熟练,好在也是可以调动的。 沈持峦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的练练这原身的法术,不然怕突来横事的时候没法子自救。 “说是跟别的弟子打架打的。” “什么?这还了得!宗门之中禁止私下切磋,打架斗殴更是严重违反门派的规则!你这个师尊怎么当的!方才众人呵斥邱栎丹的场面你没瞧见?” “知道了,下次让他们轻点打。” “行,嗯?下次?你还敢有下次就别怪我去找师父诉苦,让他好好瞧瞧你这徒弟怎么教弟子的。” “……” 对上邹方江挑衅的目光,沈持峦决定还是退一退。 他可不是怕了! 他发现场中央那人跟秦湖岳长的很是相像,在经过仔细观察后,沈持峦确定他甚至跟他那骗约没良心的老板别无二样! 那张老脸不管是说话还是佯怒,做什么动作都看的沈持峦手心发痒。 想动手给他丫暴打一顿。 还真是穿了进来,秦湖岳这个勾八都没放过他。 此刻大殿中邱栎丹还在极力辩解,“掌门您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啊,且不说我那弟子也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我这小弟子才初到谪昇没几天。” “我既是他师父,断然是不会害他的。” “难不成您认为都跟临昱仙尊那样,收弟子跟捡孩子似的,捡进来了就扔着也不管,怕是开宗老祖都没他收的多吧。” 突然被care到的沈持峦保持沉默,这吐槽说的是真好,对他胃口。 转头一想,他就是临昱仙尊,这勾八长老就是逮着他说的…… “没法子,俗话说徒像师,谁让本尊生性善良为人端正,收了几个徒弟放着不管也会自行修炼,一心向道。” 沈持峦当众怼完人,一副本人很苦恼的模样,连胤修看的有些忍不住想笑。 重活这一世,他这师尊倒是变了不少,不过还挺有意思。 看似明面上是在自夸,实际上这何尝不是在暗里贬低他,说他品行有问题,带出来的弟子一样都有问题。 邱栎丹被他堵的哑口无言,这大殿众人面前他偏偏又不能说什么,整个脸气的又青又红,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星来。 “临昱仙尊是何等人,我等自是清楚,只是不知您这弟子又是怎是一回事。”不难听出他苍劲有力的声音中,每个字都是在针对他。 拿捏不了他,就从他徒弟入口呗。 沈持峦心中冷笑,老东西,这波你一定赢不了! 他视线落在邱栎丹身侧孩子的身上,身上没有一点灵气,养的倒是十分富裕小脸都有了婴儿肥,一身浅蓝色道袍穿的很是得体。 哪还看得出这是被偷家又被追着打,艰苦生存的男主。 第6章 冗长的沉默。 沈持峦冷不丁的扭过头去看自家反派,脸上鼻青脸肿的先不说,穿的那是什么? 好好的身子骨瘦成这样,明显就是被虐待啊! 好好的反派小时候混这样,比男主还差,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这不得拉着多吃点补一补,要不到时候怎么干翻男主,还有他的——垃圾师父。 沈持峦当即就改变决定不杀反派,不为别的,就为出恶气,他实在是看不上邱栎丹还有他那张脸。 剧本中邱栎丹也算不上好人,他是后期反派屠杀仙门前掰起来的一个棋子。 不过最后被连胤修利用完就杀了。 他的沉默不语,在众人看来这就是他作为师父不作为的证据,为他前面的自夸狠狠的打了脸。 邱栎丹老练的跟人精似的,眼中闪过精光,果然还是太年轻,把话说的这么满。 “临昱仙尊怎么不说话了?还是,您并非您口中所说的人。”他道。 如此直面的质问,引的在场人群纷纷侧目。 沈持峦正想着用什么话术合适时,被连胤修一道声音截断,“我只是走路时不小摔的,与我师尊无关。” 沈持峦惊讶的看向连胤修,小时候的反派这么善良吗,还给他解围。 少年义正言辞的话语在众人间激起千层浪花,可脸上这伤怎么可能是摔出来的。 明显就是被打的,定是这临昱仙尊动手打了这徒弟,徒弟被压迫的连实话都不敢说出来! 早就听闻临昱仙尊对弟子不管不问的,瞧瞧这穿的破烂衣服,瞧瞧这瘦弱的小身板。 未曾想他竟是这般人,竟还动手殴打弟子! 众人:“小弟子你且说,是不是谁打的你,说出来我们为你做主!” 连胤修瑟缩了一下脖子,而后退了一步藏在沈持峦身后,像是被他们的话语声给吓到。 又或是……不敢说。 沈持峦莫名觉得自己身上有数道火热的目光,组织好的词如鲠在噎,正要再说点什么又被崔岩之截了胡。 “行了,大殿之前吵吵嚷嚷你们这都什么样子!”崔岩之声音不怒自威,也十分有分量,“既然事情说开相信栎丹也有所决定,你们都去忙吧。” 众人:这里边肯定有瓜!掌门都亲自下场遣人了,定是护着临昱仙尊的! 只是在看到掌门人和方画仙尊率先离去后,他们对自己认定的消息保持了怀疑的态度。 殿中人一个个离去,很快就剩下了邱栎丹还有他的弟子男主,此刻众人都走唯剩二人这意味着什么。 沈持峦眯了眯凤眸,这意味着这勾八是等着找事来的。 可惜他现在累了,不想听。 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拉起连胤修就往门外走。 邱栎丹见他不打算理会自己,怒火情急之下怒吼道:“沈持峦,别以为我敬你唤你一声仙尊,你就可以这般嚣张不将我放在眼中!” 沈持峦脚步顿了顿,余光中模糊瞧见他抓狂的身形,并未再说话直步走了出去。 对付这种人很简单,不搭理他反倒会歇气,越是搭理越是容易冲动没事找事。 连胤修抬起头,视线落在沈持峦牵了他一路的手上,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 这种感觉让他很讨厌。 连胤修唇角下压着,不动声色的想要把手从他手中抽离,那人僵了僵身子迅速又缓和了过来。 停下脚步,看向他。 沈持峦的眸子清冷如山涧凉泉,倒影着自己此刻的模样,连胤修看的出神。 他突然发现,沈持峦那双眼很好看,好看到想等到他死的那一天,一定会留下他的眼睛。 对于他的突然放手,沈持峦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不习惯。 他对于连胤修来说就象是个陌生人,不过以后就不是了,这将会是他吊打男主的宝贝! 如果问他为什么讨厌男主,那大概就是因为邱栎丹长的像秦湖岳,男主是连带的。 小孩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一片树叶,本来就可怜的小人顶着叶子,看上去活像个小乞丐。 哪里还有半点反派的气势。 沈持峦叹了口气,看着连胤修的目光也软了几分,怪不得后期会反。 来他这儿受罪谁能好的了,更别说长歪了,长不歪才奇怪呢。 不过以后啊,就换他来教了。 用事实来证明,咱反派也不必男主差! 然后连胤修就看着少年突然抬起了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他的心情好像很好。 再试问看一个欺骗压榨自己多年的老板抓狂能不爽吗?! 这一次沈持峦没有再牵他的手,他覆手被在身后,边走问道: “脸上疼吗?” “不疼。” “呵……” 打成这样能不疼? 装! 他还记得之前拍武打戏的时候,因为掀了大老板桌连带着拍戏也被针对,那是实打实的被真打,拍完之后就进了医院。 好在伤的不是很严重,休息了半个多月出来了。 两人走的不是很快,沈持峦特地选的小路到他的住处。 他记得剧本中有提到,沈持峦虽不会受伤,但尤为喜欢练制丹药放在屋中,后期连胤修杀上来的时候,有不少的丹药被逃跑的弟子们洗劫了去。 第7章 “你且坐着。” 沈持峦将人带进屋中,留下一句话便往侧屋走去。 连胤修打量着屋里的一切,这里是他住的地方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沈持峦对他们几人从未关心过,上一世他也从未踏足过这里。 少年此刻眉毛蔑起眉间皱成川字状,沈持峦带他来这里,是打算将他杀人灭口么。 沈持峦热的擦了几遍额间的汗水,忍不住吐槽。 他真觉得这圣母脑子有泡,你好好的药不放自己屋方便拿,你放那跟个火炉子似的外屋里,谁拿它不受罪。 这儿就你这丹药特别,得在热地才能保存? 沈持峦推门进来发现少年趴在桌上,整个人都陷入手臂中,弯起的后背上露出明显突出的脊背。 太瘦了…… 连胤修耳朵微动,觉察来人后趴在桌上面色如常,缓缓收紧手中拿到的物件。 “把头抬起来。”沈持峦拿着药在他凳旁坐下。 少年听话乖乖的抬起头,他拿出药蘸在手指上,动作轻缓的在他伤处擦拭。 偏偏沈持峦莫名的就觉得心疼,许是因为他跟孩子的经历差不离,从小没感受到过亲情。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死去,自那之后便跟着大伯生活在一起。 大伯接着领养名义把留下来的家产吞并,开始还好对他也算大方,大伯母也还会表面上关心一两句,直到后来染上了赌瘾把钱赌了个精光。 经济一落千丈后又开始酗酒,好好一个家被他打的妻离子散。 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又熬到毕业,他以为他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他终于从黑暗中踏了出来。 直到碰见了秦湖岳…… 第4章 不时,他脸上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充满暖意的指腹离开了脸颊,连胤修出奇的发现,他这个师尊竟是在愣神。 这世间还有能让他在短短一天内愣神两次的事吗? 说起来他可是整个修真界的天之骄子,修仙之路也被他师父铺的前途坦荡,有什么事能难的到他。 确实是有,还已经碰上了。 沈持峦大咸鱼忍不住叹息,说好了在这书中咸鱼躺平,结果还来不逢时,碰见个跟秦湖岳一毛一样的人! 可恨!实在是可恨! 不超过他狠狠打脸,难以解气! 对上连胤修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他下意识的有点慌乱,一时间手上加重了力道。 指腹借着捣碎的药润摁在伤口处,连胤修的眉头稍稍皱起又迅速扶平,快到要不是沈持峦整个注意力都在他眼上,这小动作还发现不了。 嘶…… 这都不叫出来,还挺有骨气。 沈持峦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像他这个年纪,自己伤成这样这时候还指不定躲在某个地方哭呢。 偏偏沈持峦就是爱犯贱,他越是不哭,就越想把他弄哭。 脸上的力道明显加重,有一下没一下的,一下是无意,两下三下那便是有意为之。 连胤修吃痛的紧咬牙关,愣是不吭一声。 视线侧过沈持峦,落在不远处的床榻之上,他心中冷笑,若不是他功力没恢复过来,岂还会被那个小东西欺负到头上。 若不是魔界出了叛徒,他又怎会在杀了沈持峦之后的那一年腹背受敌。 又怎么会死无全尸。 许是天道看到了他的努力,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让他重新回到了在沈持峦身边的时候。 天道这是在告诉他,要他早些下手杀了沈持峦。 看来向来被奉为天道之子的临昱仙尊,也不过如此。 脸上突如其来的痛意无法招架,连胤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温怒的眸子对上施暴人满眼的笑意,登时起了杀意,不过很快被他很好的掩盖下去。 “师尊,您是生气了吗?”猪头少年抬起水汪汪的眸子。 看的沈持峦瞬间招架不住,暗道:好似恶霸卖萌,这种可爱的表情果然还是不适合反派。 他本想说没生气,但转头想到那剩下的几个徒弟,多少得给点下马威好好长长记性,否则怕是过几天搞不好又打起来。 “你是大师兄,比他们都早入门,宗门规矩你也知道,同门打架斗殴是大忌。”他肃着一张脸说道。 片刻等不来连胤修的反应,他狐疑是不是自己太严肃吓到他了,又补上一句,“他们若是欺负你,你便来找我。” 连胤修突然发觉他好像看不透这个师尊了,他说的这些,是上一世从未听到过的,也很难想象,这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左右知道他会忙到不见身影,权当他这些话都是哄骗人的,他轻声应道: “嗯。”有你这句话在,日后留个全尸也不是不行。 他的回应声很小,小到沈持峦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不过被同门欺负成这样,让他杯酒释前嫌变成好朋友好像确实不好,还是一步步来稳妥些。 掰上正途的前提是什么,那就是这个大家庭的环境,他就不信兄友弟恭的再加上他这个慈祥的师尊,还能再出问题! 沈持峦面带微笑的,将两瓶丹药推到他眼前,特意给他一一解说。 “这个化伤强身健体,这个可以助你早日筑基。” “……” 第8章 见自己的小徒弟缄默不语,沈持峦以为他这是不习惯,又起身从一抽屉中拿了几道符给他。 这是宗门中一些没有筑基,或者是下山历练的弟子使用的,遇到危险捏爆符箓,符箓主人便会感知到而后前去救人。 连胤修左手拿丹药右手拿符箓,被推出门时整个人还是发懵的。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东西,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扯起嘴角忍不住想要发笑,这是想走感情路线么? 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 这么费尽心思的来讨好自己。 察觉到身上凝聚的几道灼热的视线,连胤修抬起头,看向瞬间收回目光躲在墙后的几个小东西。 几人慌乱的躲在墙后,于芷蓉捂着因为偷看差点被发现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我们是不是被他发现了?”她恐慌的问道。 此话一出,几人的心瞬间被吊了起来,他们本就有错在先,不该欺负大师兄。 现如今若是偷听被发现,再捅入师尊那里他们就彻底完了。 凌霄义反驳道:“不可能!他经脉断裂无法固灵,就算再怎么努力修炼也不过是徒劳,我们又离他这般远,他如何能发现。”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这是他们亲耳听到的。 “三师兄,你是怎知道他经脉断裂……” “我上次去找方画仙尊时意外听到关于他的事,”在逼问下凌霄义如实说道,面上有些懊恼,自己不该慌不择言说这些。 他的话如同一个大雪球滚进每个人的心里。 经脉断裂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再怎么修炼都是徒劳,意味着他无法进入练气期,也无法在这修真界之中立足。 况且他还是在这最强的修真门派之中,拜入了最富盛名的临昱仙尊手中。 若是被宗门发现便会踢出内门,流落在外门之中做打扫弟子,无法再踏进内门半步! 几人沉默不语,他能被师尊带入这里实属不易。 这些日子里他们也没少欺负他…… 埋头沉思之际,一双破旧的黑色布鞋在众人眼前出现,再往上瞧少年寒意刺骨的眼眸。 几人浑身一怔,连连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也不抬恭恭敬敬的叫他。 “大师兄。” 连胤修不用猜就知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知道了他经脉断裂,现如今觉得他可怜罢了。 说来也是气愤。 重生到这身子上的那天,他在后山正被桪妖兽追着打,他不过是拿了它一颗蛋就死命的追。 刚回到身子里时很排斥,一时半刻不太好控制躯体,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施展功力时他发现少了大半,只剩下四成,而这身子又弱无法承受那么大魔气,所以连这四成他都无法使用。 硬生生的被那妖兽在身上辗轧,取走了蛋。 他的四肢筋骨寸断被辗的已然无法动弹,本应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他毫无感知。 神志异常的清醒,他睁着眼看着那些在天空中飞过的鸟兽,亦或是那些落在他的脸上酸臭的口水。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邹方江在后山发现了他,才将他带了回去。 “师弟们和师妹怎么在这儿闲聚,若是找师尊现在可以去了。” 他话音落下,几人便着急忙慌,一刻也不愿意在他身旁多待,飞快的走了出去。 那争先恐后唯恐落下的模样,惹的连胤修想要发笑,他扯了扯嘴角。 他的好师尊还真是眼光好。 回想起上一世,这些人哪个也不是谪昇门的,不是堕入邪修屠杀修士,就是自立门派为一宗之主。 再也不济的,也是个同上古妖兽契盘的单修。 哦,他忘了还有个一心向道的弟子,于芷蓉这女人倒是跟他的好师尊如出一辙。 拯救天下苍生,多是个笑话。 几人在门外推推搡搡,谁都不敢做推门进去第一人。 “花师兄,你去推门可以吗?”于芷蓉声音中带着祈求。 “你怎的不叫封师弟去,不是平日封师弟跟你关系好么。” “师妹,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了你。” “小师妹你这么可爱,撒撒娇求求师尊说不定……”花赢落话还未说完,便从门内传出来沈持峦的声音。 “都在外边站着做什么?替为师看门吗?” 几人闻言相互看了几眼,眼中是害怕是不安,还是凌霄义踌躇片刻后才带头推门走了进去。 沈持峦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从桌角拽出来的旧书,听着动静是都进来了。 他抬头就那么瞥了一眼,只觉得有点懵逼,他这几个小徒弟低着头站在他面前,还有两个腿肚子开始打颤。 刚才不是还在他门口聊的起劲么,怎么这会儿叫进来了一个也不说话。 他这还什么话都没说,有必要个个都哭丧着脸吗? 等等,怎么还少了个人? 除去刚刚来过的老大,这儿就剩下四个徒弟了,上午的时候人还挺齐全的,这会儿还搞退出了一个? 沈持峦百思不得其解,“他人呢?” 花赢落愣了愣,相比应该是问二师兄怎么没来,他作为三师兄是这里最大的一个,主动解释道: “二师兄被灵草园的管事叫走了。” 沈持峦蹑眉,“他叫你二师兄去作甚?” 第9章 “可能,可能是二师兄照顾灵草的手艺比较好,管事的想请教请教……” 花赢落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低下头不敢去他看。 “看着我,再说一遍。” 沈持峦声音中蕴含着薄怒,怎么说也是圈里混过的,这话里请教的水分有多大,他是知道的。 还请教? 不如说是叫来白干活的吧! 区区一个灵草园管事的都敢欺负到他徒弟身上,莫不是把他当死人来的! 花赢落被他吼的浑身一抖,再回首泪花已然在眼中打转,“是,是灵草园管事的把二师兄叫走了。” 第5章 沈持峦眸色渐深,当时看剧本的时候还在感慨,他这收容所圣母所长也太不负责任了。 不收归不收,既然收了就好好管管,搞的整个山上谁都可以把他们踩一脚。 这算什么? 这跟别人穿着踩了狗屎的鞋往自己脸上蹭有什么区别! “带路。” 沈持峦到现场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一个满身是土的小人儿,拿着锄头在园圃中锄草。 而地头处则搭着个凉棚,里面的人躺在藤椅上手中把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扇着好不快活。 就这么一眼,他登时就火大起来,一脚踹向身侧的木栅栏。 本来就不爽这圣母仙尊摆的烂摊子,自己人又被欺负到头上。 圈着药地的木质的栅栏随着他脚的落下,剧烈的声响后,也跟着一连串的倒在地上。 凌霄义在身后与花赢落悄悄对视了眼,拖着身子往前挪了挪,站在了沈持峦身边。 藤椅上的人惊的直直坐起了身,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栅栏,瞬间不乐意了,环视过后锁定了园口的几人。 不过片刻,沈持峦就见一个满身肥膘,肚子鼓做圆团的的男人走了过来。 走了几步便累的喘虚气,两手往上捞了捞肚子,往这边继续挪动,明明不过十几米的路被他走的好似后半生,漫长又艰难。 胖子满脸的横肉,一双眼被肉挤的剩下了一条缝,也不言语,偷偷的打量着这来找茬的几人。 为首气质清冷的男子着精致白袍,脸庞也是俊俏无比不似凡人模样,他在脑中搜索着,暗道: 平时也没见过这号人。 难不成又是孙长老从哪儿抢来的男宠?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霎时裂开嘴冲着他笑,眼也不歇着,色眯眯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又扫。 “脾气太大可不好,怕是过不了多久孙长老便会寻了新的男子,不如……”他说着朝沈持峦抖了抖眉毛,调戏之意外露于表。 油腻肥胖的脸上做出这副表情,沈持峦有瞬间恶心到想自戳双目。 甚至都觉得猥琐这词,可能就是专门为他而生的,实在是想不明白谪昇门怎么会有这号人的存在。 究竟是哪个人精给开的后门。 “大胆!你怎么跟我师尊说话的!” 不知何时周复言已经走了过来,他剑眉暗压,眸中戾气聚集,拿着锄头一把砸在了他肩上。 钻心止疼从肩上开始蔓延全身,纵使再疼也抵不过他的那句话。 他的师尊…… 周复言的师尊…… 胖子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再也无法控制,双腿发软绝望的瘫在地上。 他自是知道周复言的师尊是何人,沈持峦,临昱仙尊这等鼎鼎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如今…… 如今他算是见到了…… 也算是完了…… “沈仙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张嘴就是欠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我不知道您是……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胖子哭丧着脸,不停的拿着手抽着自己的脸,只希望这样能放过他。 “想让我放过你?” 胖子慌不择路的疯狂点着头,唯恐点慢了他会改变注意。 沈持峦嘴角勾起半边弧度,视线看向不远处周复言翻耕的土地,他可还没往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谁是灵草园管事的。”他问。 “我,我就是……”胖子颤颤巍巍的举起手。 “怎么,灵草园这么缺人手?连本尊的徒弟都要拉过来干活吗?”他的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质问。 胖子心底咯噔一下,坏了,原来这是来拿他兴师问罪的。 他连道:“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弟子,若是知道就算是累死我,也断然是不会叫他来的。” “我们灵草园一向缺人手,实在是没办法就叫了这么一次。” 主打的就是一个死不承认,沈持峦怒极反笑,“你确定就这么一次。”明明是笑着反问的语调,可他眼中没有半点笑意。 “师尊,不止一次!” “为了给孙长老交差,他有时还半夜里去叫二师兄干活!”因为害怕,而躲藏在沈持峦身后的于芷蓉说道。 女孩清脆的声音如珠玉落盘,落在胖子的心中,深知他这次是彻底要完了。 “哟,我这灵草园还挺热闹啊。” 一道魅惑的声音传来,打破死寂的氛围。 女人摇摆着细腰向他走来,一双桃花眼对上他的视线瞳孔缩了缩,随后朝他眨了眨眼,好似要将人的魂魄勾走似的。 紫衣薄纱隐约露出腰线,若不是这是在谪昇门,他都快要以为自己乱入了什么魔界。 第10章 这应该就是胖子口中的孙长老了,剧本里关于她的戏份不是很多。 对她仅有的了解,也只是说她曾是合欢宗的宗主,和谪昇门一个修无情道的男子在一起了,最终两人无疾而终。 她对这名男子和这段感情放不下,最后自毁功法来到了谪昇门。 虽身再无合欢宗功法,许是被伤至深一心潜修,很快便从外门进入内门,后来又升到了丹宗长老的位置。 是这谪昇门四名长老之中唯一的女子。 对她沈持峦是持有敬佩的,敢爱敢恨有头脑有想法,也敢付诸行动,这都是在古代女子中难得的。 “孙长老眼光有待提高,什么人都往里收可别到时候出了乱子,引火烧了身。” 待听清他同自己说了什么,孙湄舞笑声如银铃响起,只是说的话好似不是如表露的那般开心。 “呵呵呵,躲我这么久,如今露面出来了,你就是同我说这些的?”女人不甘心的说道。 沈持峦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不是,圣母仙尊跟她这是什么关系? 不会……是两人有过一段吧? 空气安静之际,一道哭闹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孙长老,孙长老求您救救……” 偏偏胖子就是不长眼,在地上坐着也不安分,趴着过来也要抱孙湄舞的腿。 还没抱上去就被孙湄舞一脚踹开,因为沈持峦的沉默不语,她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沈持峦你说句话啊!哑巴了?当初可是你非要和我在一起的,如今你被奉为仙尊,再见我就是这般形同陌路?” “没有……” 女人字字句句砸的沈持峦懵逼,丝毫没有头绪,就连反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就他非要和她在一起? 剧本里可没这么写过啊! 孙湄舞步步紧逼,不时沈持峦就被她堵在了墙角处,看着他此时呆愣的脸,饶是见人数万的孙湄舞也忍不住破防。 她手下忍不住的用力,想狠狠的给他来一下。 这死男人怎么越长越高冷,莫不是闭关修炼给修傻了吧? 再者说了,做她男人也不吃亏,好歹也追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就不答应呢。 女人“啧”了一声,伸出手在他脸颊抚过。 侧过头红唇落在他耳边,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丹宗丹药随你吃,何必自己动手辛辛苦苦的去炼制呢。” “……” 女人此话一出,沈持峦吊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心有余悸的暗道:幸亏这姐放过他。 他余光中注意到,那胖子被他踹的吐出一口血,现在趴在地上已经半死不活了。 幸亏他组织好的那渣男言论还没说出来,要不然等会儿他就来陪这胖子了。 “我考虑考虑。” 沈持峦推开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带着徒弟扬长而去。 留下孙湄舞愣在原地,他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答应和她在一起了吗?她回过神环顾四周,想要抓一个弟子问一问。 奈何看了一圈她才想起,她知道沈持峦出关后走得急,一个也没带在身边。 等等,地上挪动的这一坨肉是什么。 孙湄舞这才注意到地上的胖子,这儿还有个人啊,她伸出脚踢了踢,“你说沈持峦是不是喜欢我,但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跟我说?” 涌动的胖子被她一脚踢的,不敢再挪动丝毫。 他呜咽的说着什么,只是一个字也听不清,“你嘴里塞狗屎了?”孙湄舞嫌弃的说道。 而后胖子在她注视下张开嘴,“呜呜呜呜呜……”像是打开了闸门似的,土壤混着草从里边争先恐后的掉出来。 孙湄舞:“……” “师尊,以后二师兄就再也不用那么辛苦去灵草园了吗?” 沈持峦领着徒弟一路无言,在快要到他们住处时,一直走在最后的于芷蓉,弱弱的朝他开口问道。 “嗯。” 沈持峦停下步子,看着此时还是个善良中带着些软弱的小徒弟,有些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出口。 难道他还能直接说,以后不要当恋爱脑,什么垃圾男人都要? “倘若日后谁在欺负你们,便过来同为师讲。” “既做了为师的弟子,那便在他人之上,欺辱别人尚不可,被人欺辱更不可。” “本尊倒要瞧瞧,谁还敢动本尊的人。” 他如誓言般的宣告声落入几个徒弟的耳中,无一不心神震动,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尊敬仰慕。 他们的师尊,真的没有放弃他们。 树丛之中一双深邃凌厉的眸子,将几人尽收眼底,连胤修看向为首的男子眼中满是探究。 啧,还会替人出头了。 第6章 自那天起沈持峦一连数日没再出现。 本是最为怕他的于芷蓉这会儿也不害怕了,反倒是成了那堆人中,最为期待再见到他的。 “你们说师尊什么时候来看咱们呀?” 于芷蓉眼中亮亮的,扬着小脸伸手压住桌上的书,撑着头回想起那日,她因为怕被送走忍不住哭出来。 师尊把她抱了起来还给她擦眼泪。 也没有因为她哭而生气责骂她。 师尊的怀里香香的。 让人很安稳。 第11章 她想,师尊一定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周复言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看向满是雀跃的小师妹,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不知道。” 师尊若是想管他们自收了他们时便会管,何必等到现在,给了几本书让他们自学。 如今距上一面以半月有余,管教他们,也许只是师尊突然起来的兴趣。 不,其实不是沈持峦不想去。 是根本就没时间! 他一出关众人知,更巧的是荼蘼幻境十年一开,碧云秘羽将会现世于此,噱头十足。 传闻碧云秘羽千年难出,作用更是极大,上可入药出为极品丹,下可食之功力大增。 据说千年前,魔界魔尊还是个普通的邪修时,意外获得了机遇得到此物,食下之后功力大增识海无际,不久后一举打败魔尊登上其位。 这么一个天才地宝,各地觊觎之人自然不少。 他硬是被崔岩之拉着去那幻境里走了一遭,说是拉着,实际上就是被他单个扔了进去。 说的更是比唱的好听,美名其曰: “此行来这儿除了你我外无人知晓,你需知,此秘宝不管落入谁手中,都绝不能落入邪修和魔界手中!” “当然,若是能被你拿到,这也是咱谪昇门之大幸,宗门之威名扬万里之开外。” 听听听听,他这个掌门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屁话! 明明就是自己想要! 他可是看了剧本的,他这个阶位好歹在修真界中是佼佼者,让他偷偷过来抢东西,这不合适吧。 这不好吧。 他一个过气男艺人,怎么可能是这原身仙尊那般强悍,纵使法术傍身,他还是虚到有些不能自已。 索性只好在幻境之中熟悉熟悉法术。 经过易容换装后,沈持峦便往幻境中走去,里面有多人组团的,也有像他这种独自一人行。 不过一人始终是敌不过多人。 这一路上他见了不少独自来的,前脚杀了妖兽后扒了灵核,后脚就被小队堵在树后抢的一干二净。 “啊——我警告你们别动我!我爹是谁你们知道吗!我爹是——” 被堵在树后的男子话未说完,就被人一把敲昏了过去。 为首的络腮胡朝他淬了一口,“呸,在这荼蘼幻境里谁管你爹是谁,抢不死你都算好的。” “西哥,这小子衣服不错,不如……” “滚,破衣服都要,老子没给你吃饭啊。” “我这不是看他挺有钱的么,这衣服可是上好的绸子,我们扒了拿去换也不亏……”被骂的黑衣小弟委屈道。 “……能换多少灵石?” 小弟又精神起来,伸出几根手指,“最少,这个数。” 络腮胡听闻眼都瞪了起来,见小弟一动不动的,一脚踹了上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扒啊!” 在树上目睹这一幕的沈持峦彻底沉默,这么不讲究行么。 抢东西就算了,连衣服也不放过啊…… 他急忙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登时放心起来,为了更好的掩藏身份,他易成了老者的模样。 连衣服也穿的更朴素一点,就差扣出俩窟窿。 “喂!树上那个,你为何见死不救我!” 沈持峦暗中偷乐之际,被树下的声音给扰回神,往下看去,是那个被抢劫打晕的少年。 此时正指着他骂道: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乃是苍雷门的掌门!今日我受此等欺辱,你这混球竟在上偷偷观看,害我灵核被抢!就连……就连衣服也被抢了去!” 沈持峦哑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拼爹。 看来还是打的轻。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他身前,少年看的险些跳起来。 眼前的人头发花白,脸庞皱纹漫布已是花甲之年,衣着灰简可从身上散发出的却是处于上位者的气息。 “你你……你……” 指着他你了半天,再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持峦眼眸微转,捋了一把短翘的胡子,“老朽是如何?”易容看来很成功,有时间法术还是得都试试。 压低的声线让少年误以为他生气了,连再说的话语中都带上了敬语。 “道友您,您莫要生气,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向您斥责,我向您道歉。” 他父亲从小就同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尤其是碰上强者,做错认错便为上上之策。 他从小就在宗门之中修炼,被限制下山,早就想出来历练历练也想让他父亲知道,他早已不是之前的他。 他也可以独当一面! 趁着这次荼蘼幻境开启,他也曾央求过他父亲,奈何不同意。 无奈只好用下下之策——偷偷跑了出来。 被扒的只剩下个里衣的少年,向他抱拳,动作伶俐坦荡自然,脸上全然没有娇作不满。 “老朽原谅你了。” 沈持峦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待说完后便转身打算离开此地。 剧本中是有提示,碧云秘羽是在妖兽之围的最深处,所谓妖兽之围最深处,他认为应该就是妖兽的老家。 他现在在的这里,几本看不见几只,就算有也更快被一些修士给杀了。 此处妖兽皆为一阶,很少有二阶的出现,所以这算是外围,应需往里走。 第12章 少年见他要转身,慌忙拉住了他,他羞赧的开口道:“不知道友是否还有多余的衣裳,今日来的急,空间戒指被我遗忘在了家中……” 沈持峦了然,他对这个少年也挺喜欢的,当下拿出一套衣服给他转身离去。 谁知就因为这没看,他硬生生把自己衣服丢了出去。 少年看着怀中的云纹白袍怔了怔,回过神发现老者已经没了身影。 沈持峦尽力回想着剧本中,这个幻境各个机遇的大致位置,这也是男女主甚至反派唯一一个没进入过的幻境。 除了碧云秘羽,还有另外两件秘宝,还没来得及被人发现,荼蘼幻境就关闭了。 这种好东西不你不拿我不拿的,放着多浪费。 沈持峦发了疯似的往幻境深处走去,当下先把碧云秘羽拿到手最为重要,其余两件还需具体探探。 这一走,愣是走了七八天还未到底,沈持峦险些没沉住气要发疯。 他走的极为快,比不少的修士还要靠前,以至于老是打头碰见妖兽,这几天法术是熟练不少。 他环顾四周,这里虽不是幻境最深处,放眼看去却也毫无一人,偶尔会有两阶妖兽在林中行走。 “吼吼” 妖兽吼叫的声音在林中响起,强烈刺耳的叫声似阵阵波纹荡开,让人震的头疼。 他寻声音找过去,只见巨大的妖兽躺在地上,两个少年一个躺在地上用力的呼吸着。 只是这身上的衣服……怎么看的这么……眼熟? 沈持峦人都傻了,这不是他的衣服么! 本来是想着走到这儿都没什么人,干脆易容回来穿自己衣服得了,自己这个仙尊宅的很少露面,就算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昨日他还在空间戒指中翻了不下两遍,愣是没找着,他恍的想起,自己那日随手抓了件衣服。 未曾想就这么错抓了。 他视线被另一个少年吸引,手中持着把附着碧蓝宝石的匕首。 而那匕首的另一头,则还在妖兽的头中插着。 飞溅出的血迹喷洒在少年的脸上,让人看不清面庞,露出的眼眸中透着狠厉,仿佛一头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嗜血魔兽。 他还没看几眼,很快就与少年对视上。 被发现了。 沈持峦稀疏的眉毛挑起,小小少年实力便这般强大,莫不是他就是剧本中,拿了碧云秘羽背后的神秘人? 越想越觉得可能就是,他这几日除了见妖兽,就是见地上的死人骷髅,很少再在这里见过活人。 看来他得加快脚步了。 虽说他还没想好用碧云秘羽做什么,最先拿到手怎么说也是稳妥的。 寻着同伴视线看去,地上的少年霎时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友请留步!”他跟了上去。 沈持峦本想安安静静,偷偷摸摸的溜走,被他这么一嗓子喊下去,想跑也跑不了。 看来势必是要跟那少年对上了。 沈持峦认命的转过身,他目光落在拼爹少年身上,“小友唤我何事?”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的衣服,你就走了。”少年忙抹了抹带着血迹的手,从胸前掏出了一把灵核出来,“这些给你。” 少年身上的衣服灰蒙蒙的,若是他说这是灰衣他都信,灰头土脸的,看来这几天经历的不少。 都能坚持到这儿。 沈持峦听闻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一把抓了过去,随意塞进了空间里。 少年见他还要走,他一个人能独自到这儿已经很厉害了,只看着他满头的白发,他不放心的说道: “道友,我们也是找碧云秘羽的,前路难行,若是您不嫌弃可与我们一同前往?” 在身后擦拭着匕首的少年,停下手中动作。 他如鹰似的眸子打在拼爹少年身上,是探寻,是审视,是不解。 连胤修觉得他这个师尊病的好像不轻,出了个关脑子都变得不正常,他怀疑多半是修炼入了魔。 魔入脑挡智商。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下山喜爱易容,易了容还不算,非要装成一个傻子。 第7章 “不必。” 探究锋利的视线打在身上,如钉般紧紧的扒着,让人心中很是不适,有一种被他看穿的不妙感觉。 沈持峦说完转身离去,那速度堪比飞奔,好似被什么猛兽狂追似的。 看着他再次离去的背影,拼爹少年为了掩饰尴尬,挠了挠头,朝着连胤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车道友,辛苦你了!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若是等他日我们成功取得碧云秘羽,我必重谢于你。” “嗯”连胤修声音很轻。 他应的很是随意,明显是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 他说的可都是真的,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二个人拒绝他,把他的好言当耳旁风。 一个是方才的老者,一个就是眼前的道友。 他着实想不通,平日里他在宗门之中放出这些好言语,那些人高兴的恨不得把嘴角裂到天灵盖上去,难道是他开的条件不诱人吗? 他狐疑之际,连胤修已然转身向树林一侧走去。 拼爹少年见状连跟上他的脚步,他郑重的说道:“我说真的,到时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一定给你。” 他的模样很是认真,只不过在连胤修看来与傻子无异。 第13章 他这师尊未免也太会装了,为了不露出破绽,在这般幻境中甚至不用谪昇法术,若不是那日他恰巧到了这儿。 又巧看到了他,怕不是就死在了二阶妖兽的口中。 如此身份,折在这儿也不嫌丢人。 身上的气味还有这衣服,就算他化成了灰,也是断然不会认错人的,只是不知他要拿碧云秘羽为何还要易容。 倘若露出身份即劝退一波人,到时再取这秘宝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既然他来了。 这东西,就算是抢也得是他的!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头顶传来他森然的声音,看着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拼爹少年莫名的抖了抖身子,总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 转念一想,要是想杀他早就动手了,当初都不必救他。 “哈,哈哈,道友你太会开玩笑了。”拼爹少年乐的眯起了眼,抬起手搭在他肩上,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景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手臂碰到他的那一刻,连胤修脸色骤变,猛的捏住他胳膊见他甩了出去。 本还在悻悻的少年戳不及防躺在地上,直直的压在坚硬土块上,伴随着他的落下,土块也随之破碎。 等忍着痛意从地上爬起时,他发现车道友消失了…… “车道友,车道友你去哪儿了?车道友——” 丝毫没有得到回应。 拼爹少年背靠着树咬紧牙关,此行危险,他靠着车道友才走到这般地界,今日碰到的又是三阶妖兽。 再往里走怕是更加危险艰难。 若是气运不好,怕是在这幻境中死无全尸。 平日里在宗门中吃喝玩乐,丝毫没想过修为的事,也是经过他父亲百遍逼迫之下,才堪堪修炼。 若是,若是他平日里肯努力修炼,不贪图享乐是不是就不用靠别人…… 少年面色悲愤,一把锤在树上,可现在不是后悔,不是退缩的的时候! 车道友实力莫测,能跟着他混到这儿怎么说也算是不错的,外围有多少人返回,又有多少人惨死。 如今到了这儿也算是命数,能不能拿到碧云秘羽就全看他自己了! 另外一头,脸色突变逃走的连胤修躲入一个山洞之中。 全身上下都因为刺骨钻心之痛抖的厉害,体内稀少的魔气,已经不足以让他以少年的体态出现。 青筋暴起的手掌愈发缩紧,一双墨色的瞳孔染上血色,不过片刻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是他有些高估自己了。 还是应该休息几日缓一缓功力再来。 不过上一世他早就听闻荼蘼幻境之中,藏有秘宝,天出异象必是为荼蘼之境所引现。 依他所看不止一件,只不过无人将其带出…… 又或是什么神秘之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出去,他被暗算追杀那日,估计就是因为其秘宝而死。 他只记得那刺入他胸口的物件,是他纵观修真界所有秘境中。 从未见过的。 而恰巧这一幻境在他年幼时开启,所致未去未看,其秘宝致死可能性极大。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就是他所信奉之言。 所以这一趟,哪怕白来,就算拼着残破的身子都得来一趟。 他最讨厌突来的变数,就像被手下背刺,就像这一世有所变化的沈持峦,这种不能掌握大局的感觉,很不妙。 找碧云秘羽为其一略紧,剩余倒是不为着急。 他身上经脉断裂得寻着法子修补,内功如今所剩无几恢复太慢,又因为断裂的经脉而流失出去。 消耗的太快。 明明修养了有些时日,魔气更是恢复了大半,现在消耗起来非常快,少年形态的身形也仅仅只维持了几天。 黑暗无比的洞中,沈持峦挥起手中长剑,利落的劈向冲着他飞来的小型飞兽。 不料,长剑砍在它身上划出火星。 飞兽羽毛如铠甲般坚不可摧,连砍数下都无果,伤不得它半分。 反倒是震得沈持峦整个人嗡嗡的,拿着长剑的手都忍不住抖起来,对上再度袭来的飞兽。 沈持峦试图再给它一剑,然后拿着东西跑路。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巴掌。 他试图再挥动剑,奈何手抖得都成了帕金森根本就对不准,谈何命中飞兽。 剑刃直直的从飞兽身边擦过,砍了个空。 而飞兽却是看准了时机,伸出爪子朝他脸上扒去,要不是他及时用法术挡起屏障,怕是整脸都被腌入味了。 他近距离瞧着飞兽踩在屏障上,鼓起一个个血色肉泡的爪子,忍不住恶寒。 这也忒吓人了点。 他只不过是在洞中迷了路,迷迷糊糊之中就走到了这里。 洞中漆黑,趁着月光的照射下,他这才看清散发着冰寒气的水池中,赫然有一颗蛋在里面。 他定睛一看,不得了! 那颗金色的蛋周身还散发着微弱金光,隐约晃动引的水纹层层荡开,似要破壳而出一般。 看上去这么吊炸天的大金蛋,肯定是好东西! 更何况这还是秦湖岳闺女写的剧本,相信在他爸多年的熏陶之下,不炫酷牛掰一点,都凸显不出来他们家的牛波。 还记得有次秦湖岳为了比对家看起来更有钱,更像钻石王老五。 第14章 愣是一口气买了十个大金表,连表针都是金的,串儿胳膊上恨不得天天穿短t。 也就是那么一次,还是在大冬天的时候。 据说当天穿着短t去爬了雪山,刚爬到半山腰人当场就昏厥了。 沈持峦打心眼里觉得,这蛋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个秘宝,刚想动手就从水池底下飞出来这么一个飞兽。 更加加重了这就是秘宝之一的猜想。 只是这飞兽浑身上下这般坚硬,就算他有高深法力也委实是觉得难做,在他进入这洞中之后就有所才察觉。 这里像是被下了什么禁锢一般,法力无法聚起。 洞中无法施展法术,也就意味着他只能另寻他法。 只是如今,他情急之下意外施出法术,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还闹不清。 趁着现在的非常时刻,沈持峦撤去了屏障,在间隙中朝着飞兽施出法术,快,狠,准。 飞兽来不及躲闪就被一击命中,撞在了一侧的墙上。 只是这一撞,让他意外的事再次发生。 伴随着飞兽的撞击,砸向的墙面开始震动,不过片刻连带他所在的山洞也开始晃动,洞顶坚硬的磐石也出现裂痕。 接着就开始掉落石头,很明显这是要塌了。 或是方才飞兽意外撞断了洞脊,整个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 沈持峦来不及多想,伸手从寒池中捞出金蛋,化作一团浅蓝色的光朝着最后的缝隙处冲去。 好在在整个山洞埋没的最后一瞬,他成功逃了出来。 只是这脚刚落在地上,还没站稳,就被眼前昏厥的小孩险些震瞎双眼。 他的脸上还露着点点青痕,紧闭的眼眸似是睡不安稳,如蝴蝶振翅般在空中抖动。 眼前这孩子,除了是他的大徒弟还能是谁。 草! 沈持峦暗骂一声。 他的小徒弟不是应该待在谪昇好好休息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莫不是什么歹人假扮的? 沈持峦凑过身去,不可置信的伸出在他脸上捏了捏。 是……真的? 不能吧? 就在沈持峦抬起手准备使用探魂术,正对上自家徒弟的眼睛。 颇为尴尬的沈持峦而后装作要关心他似的,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改变,落在他脸上。 “我的——”好徒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连胤修的匕首横在脖间。 “你是何人!想对我做什么!” 沈持峦被他问的愣了愣,对啊,他这还是易容的状态,他慌什么?! 不要方,这都不是事! 沈持峦淡定的扫掉他的匕首,随后起身神秘莫测的说道: “吾生为这幻境之中,自是守护秘宝为己任。”他睨了一眼地上的人,“倒是你,一个毛头小儿竟敢只身一人到这,也不怕死无全尸么。” 地上的少年没有说话,血色瞳孔已经缓了过来,他自始至终神情未变,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连胤修不露声色的探查着面前老者的修为,只是片刻,他眉间微拧。 第8章 他竟探查不出来他的修为。 原来这荼蘼幻境中还有这等护宝人,不过既然是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他拿不到手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 碧云秘羽必须是他的! 少年脸色苍白虚弱无比,纤手挡在薄唇处咳了几声,一副虚弱不堪任人蹂躏的模样,连带着声音中都带着些许伤感。 “前辈说笑了,晚辈有伤在身本不该在幻境之中,只是未曾想惹的宗门人不快,将我扔在幻境里自生自灭。” “……” 惹的宗门人不快就被扔了这儿? 他这才离开谪昇几天,就对他徒弟这么下手! 况且对外他是出了关的,这次来荼蘼幻境也是暗地里出来的,只有天知地知崔岩之知。 很快沈持峦锁定目标,定是邱栎丹这狗东西干的! 从再早些,收连胤修入门时他就极为反对,且心思歹毒想着法的在崔岩之面前说道。 在他闭关的时候,不只一两次暗中给连胤修使绊子,好在他是反派,是这小命足以跟男主比肩的人。 以前是他没出关,没想到他现在出关了,邱栎丹还敢再对他的徒弟出手。 还是将他扔到荼蘼幻境这种地方,未免也太欺人太甚。 “好徒……好你个小晚辈。”沈持峦气的吹胡子瞪眼,怜惜他归怜惜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穿的马甲是什么身份。 一把将剑怼在他脖子上,“竟然敢对我境秘宝动歪心思!” 沈持峦面上带着冷意,势头很强似乎要杀了他一般,心中痛哭:好徒弟你不要怪为师,为师也不是有意对你这么凶的,不凶会掉马的。 满是杀气的剑意逼来,连胤修眼未眨一下,身体也丝毫未动半分,这种老头的心思他算摸的明白。 独自一人在这幻境之中流浪数年,作为护宝之人不过也是孤独傍身。 这般试探他,无非是念他可怜,有想留他的心思。 上一世是他孤高自傲,若是碰见这种自是不愿低头,但今时不同往日,经脉破损魔气流失的太快。 若是不低头跟他走,荼蘼幻境他再不能出来,葬身于此的可能性很大。 第15章 前世大仇未报,背叛他的人都该死,倘若此行只剩下等死。 他不甘心。 “你倒是有骨气。”沈持峦怒极反笑,别人剑都杀到眼巴前了,躲都不带躲一下的。 真的挺想给他一巴掌的。 真不敢相信,犟的跟牛似的能是他徒弟。 这种状况不得想办法快跑,要是某天对上男主俩人干起来,他这傻子反派不就原地噶了。 “咳咳。” 沈持峦还没来得及跟他发火,就瞧着他嘴边溢出一绺鲜血,随后两眼一闭倒了过去。 看的沈持峦是一整个提心吊胆,扔下剑就去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的他想三百六十度螺旋升天。 这踏马的,经脉断的都快赶上血肠切片了。 正常来说经脉断裂是完整的一段,从中或是从边断裂开成两节,他这个徒弟的是断的一块一块的。 从头断到尾?! 荒谬!太荒谬了好不好! 为了打压反派也不用这么苦吧,这经历的磨难简直比男主还男主。 真是苦了孩子不受天道待见,被这么折磨。 修真界中多的是经脉瘀堵,只要打通经脉就好,很少会出现经脉断裂这种状况,修炼靠着全身经脉来流转带动。 只要经脉一断就无法再修炼,就像修士的最后通牒一般,若是被人知晓怕是会遣出仙门。 也不知连胤修经脉是断了多久,有没有被外人知道。 沈持峦认命的将他抱了起来,这山洞不宜久留,内侧已经全部塌了下来,外侧坍塌也是不久的事了。 他已拿到一个秘宝,其余两个还未见踪影,怕是在这幻境的更里处。 连胤修伤成这般,只能暂且先给他服用丹药缓住,等拿到碧云秘羽才能为他修补经脉。 天色昏暗,只能借着月光前行,沈持峦又是个路痴不敢多在夜晚瞎跑。 找了个有河流的地方停了下来,把连胤修安顿好后,拾了些枯木点起篝火。 虽然他早已辟谷,这副身子也没有饿意,偏偏就是想吃些东西,一抓就代表了还得自己动手处理,也没小刀也没调料的。 他在河边踌躇,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他嘴里不断的念叨: “反派现在是病人,病人只能吃清淡的,为了反派的健康,为了能让他有朝一日狠狠打脸狗东西,吃!” 吃点没味的鱼算什么! 沈持峦三下五除二下水抓鱼,偏偏那鱼儿非要跟他作对似的,几次三番从他手中滑走,在他的腿边继续游。 沈持峦脾气上来,死盯着这只鱼,非得把它抓上来烤了。 连胤修被炸裂的声音惊醒,还未睁开眼就觉得脸上被砸了个大水花,接着不断的水点掉落。 他睁开眼,已是黑夜,入眼身前的是巨大的篝火堆。 强烈的暖意在巨大的火光下,已然变成灼烧感,身上的湿意也不知是虚汗多些,还是溅来的水花多些。 炸裂声在耳边响起,接踵而来的就是水花的洗礼。 连胤修掳了把脸上的水,脸色难看的看向不远处,河水中站着的毅然是在山洞中见过的老者。 他笨拙的用法术凝聚起水球,朝着水中砸去,鱼儿被他砸中,接着河中的也被砸的溅出高墙。 若不是注意到了岸上的鱼堆,说这是在练功他也信。 哪有人抓鱼炸水花的,这怕不是炸一声鱼就全跑了。 沈持峦擦了把额间汗水,捡起最后一条扔在岸上,颇是满意的瞧着自己的杰作。 满满当当的鱼儿,谁看谁不心喜。 几步上岸,削出了几个干净的树枝,在处理鱼内脏的步骤稍稍愣了神。 他只有剑,而那把剑似乎因为他扔在了地上而不开心,这会儿正在土中剧烈的晃动,地面上也被掀起了不少裂缝。 沈持峦沉默,起身摁了它一把,把它插入更深的土壤中。 果然碍眼就得摁,这下安静多了。 转身之际,对上连胤修的视线,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少年湿散的头发贴在脸上,显得很是狼狈,一双墨色的眸子如同幽暗深渊,直直的盯着自己。 “饿了?”沈持峦启唇。 “……”回应他的是少年的一声不吭,是那把剑的嗡鸣声。 “不饿那就算了。”沈持峦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换谁谁不饿。 尤其还是个小孩。 就嘴硬吧! 他走近连胤修,伸手,“把你匕首给我。” 连胤修抬了抬眼,从腰间抽出匕首,乖巧听话任他自己都没想到。 拿到匕首的沈持峦转身投入做饭事业,顷刻间,一条鱼被完美的剖开,内脏从中去除干净。 串上提前削好的树枝,架在篝火之上。 好不容易都串完,沈持峦累的浑身不适起来舒展腰身。 不过看着那架满的鱼,瞬间又觉得一切都直了,他拍拍手上沾染的灰烬,“小子,你算是来着了,我的手艺无话可说。” “匕首杀过妖兽。”他声音沙哑的说道。 这一句话说的沈持峦瞬间不好了。 脖子僵硬机械的扭向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匕首杀过妖兽。” 少年的眼神清澈无比,好像在说就是用它杀过妖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16章 沈持峦深呼吸,不停的劝告自己,没事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不就是杀过妖兽吗,妖兽的肉也是肉又不是不能吃,杀杀妖兽杀杀鱼,多是正常不过的事。 鱼经过高温消毒,吃不死人。 吃不死…… 还没等他多给自己心理开导,就闻到一股子烧焦味。 沈持峦眼皮跳了跳,冲向在火架上的鱼,火势太猛,才在上边没一会儿便焦黑了。 他急忙拿了下来,有大半的鱼已经焦黑。 有的甚至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了一堆烧完的木灰,上面放着的还算好些,再烤一会儿就熟了。 不一会儿,连胤修就瞧见老者拿着一滩黑色的东西向他逼近。 “给。” 沈持峦蹲下身子递给他,奈何他这徒弟很不给面子,不为所动就算了,还出言讽刺他。 “手艺确实无话可说。” “……你吃不吃。” “不吃。” “不吃也得吃。” 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敢挑挑拣拣,沈持峦气的伸手去掰他的嘴,一把将焦黑的烤鱼塞进他嘴里。 罕见的,烤鱼进他嘴后。 连胤修安静下来,默默的把焦黑的烤鱼吃光。 沈持峦给他塞嘴里后就没再去管他,终于在他辛劳的照顾下,仅剩的鱼烤的非常成功。 两面金黄没有半点焦黑的意思,鱼香味四处飘散。 连胤修吸了吸鼻子,很想起身去瞧瞧,魔气散的让他有些支撑不住,全身上下都跟散架了似的。 强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虚掩着树朝他走过去。 沈持峦吃的正开心,在火光的照耀下,忽的一道黑影凑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的从地上摸到匕首,以不测防万测。 就在准备出手之时,身后的人阴测测的说道: “老头,你就是这么吃的?” 连胤修凝着眸子,直直的看向他手中金黄的烤鱼,合着就焦黑的给他吃,烤好的自己吃?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松掉手中的匕首。 沈持峦不明所以,连胤修不会是吃鱼吃傻了吧,问的什么屁话,不这样吃还能怎么吃。 “要不我用眼吃?” 第9章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寂,良久连胤修嗤笑一声,“也不是不行。” “……”这位反派请你出去。 沈持峦一把拍在他伸过来的手上,不是看不起他的手艺么,别想就这么当什么事没发生。 再怎么说他的厨艺也不是味同嚼蜡这种地步! 想当年他红过的那段时间,那也是上过恋综的人,没学点好手艺怎么拿捏剧本,怎么拿捏观众。 总不能上去就是一滩糊锅底的东西,在那么多观众面前他还想要脸。 连胤修吃痛的抽回手,在他身旁坐下,烤鱼的香味在鼻尖晃呀晃,方才焦黑的烤鱼落入他的肚中,胃里的馋虫已经被勾了起来。 他摸了摸,一直在咕噜叫的肚子,缓缓闭上眼眸深思,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要我做什么才能给我吃鱼。”他声音鉴定的足以入dang。 “嗯?” 沈持峦突然被他这么问的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向他,少年的眼眸在摇曳的篝火下宛若熠熠星光,闪烁又真挚。 沈持峦看的出神,下意识的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希望你一心向道,除魔卫世间。” 他荒诞迫切的声音,在连胤修听来有些缥缈,无妄。 从上一世被沈持峦收了弟子,在这谪昇门中修炼之后,一心向道就不再存在了。 更别说除魔卫世间这种为大道苍生的话。 有时间去做这些表面上维护正道的事,不如多为自己考虑,虽说贵为名门正派,实际上做的一些恶心事可不比魔修差。 有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幻境之中的人,也会为苍生着想吗。” 对上少年清明的眸子,沈持峦意识到说错话了,补救道:“自然,自荼蘼幻境开辟以来我就存于幻境之中,看遍天下苍生不得安宁,亦也见过盛世太平。” 似是他瞎扯的太过正派,沈持峦不见连胤修再讲话,只是捞起地上的匕首。 “你要我护苍生,如今我才不过十五岁有余,我又能做些什么。”他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突然笑道。 沈持峦面容呆滞,耳朵使劲竖起来听着。 啥? 连胤修有十五岁? 看起来不像!太不像了! 少年面对他的打量不卑不亢,瘦小的身子任谁来看,都让人想不到竟有这般年纪。 他自从收了连胤修回仙门后,究竟有多久没去管他,究竟被他这个师尊遗忘了多久…… 沈持峦下定决心,等回去之后一定要把他养回来! 好好的孩子看的着实是太心酸了。 护苍生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勉强了。 当下还是先找到碧云秘羽把他经脉修复,后面身子骨好养些。 一来二去,沈持峦被打岔的,愣是忘了自己原先提的要求是什么,抓起一把烤鱼塞到他的手中。 “吃,小伙子吃饱了才有力气。”给我当苦力! 一时间安静的厉害,连胤修一口接一口的,吃的很快丝毫也不埋汰,反而沈持峦凭生瞧着,举手投足之间怎么还怪优雅的? 第17章 等着他吃完后,沈持峦已经找了个树躺下了。 连胤修环顾四周无人,心道:此人虽对他没有杀意但行为举止颇为怪异,莫不是已经走了? 探找之际,他瞥见树上耷拉下来的衣角。 再寻着衣角往上瞧,那睡的正香的人不是老者又是谁。 篝火渐暗,微弱的火光映照着闭上眼的两人,在诡秘的幻境中有些难得的宁静祥和。 第二日 沈持峦被数缕从树叶中照射进去的阳光刺醒,稍稍靠着树枝坐起身,然而却是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景…… 是一队精锐的铁骑。 据说最后在荼蘼幻境中拿到了碧云秘羽的,是凡人。 是一国之主皇家中人。 剧本中有写到,那丹士不顾众人安危,将所随之人谎骗入守护兽的巨口中,趁着守护兽咀食之际悄然移到身后,贪婪的伸出手去触碰碧云秘羽。 令人意想不到是碧云秘羽周围的结界,对凡人不起作用,轻易的就被他摘了下来。 拿到后,他欣喜若狂的回到皇家,在皇帝面前邀功行赏,以为可以获得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享受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权利。 只是谁人也不知,那皇帝是一只狐妖假扮的。 拿到碧云秘羽后,丹士便从世上消失了。 而狐妖食下后功力大增,连生三条狐尾,不老不死也不再惧怕月圆之夜。 看到这队人马,沈持峦就知道离碧云秘羽不远了。 何苦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去找,跟着他们不就得了。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地上的篝火已经熄灭,连胤修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擦! 都这样了还能走呢。 正欲找人之际,闻声只见他的徒弟□□着身子在水中洗着澡,也就是洗澡他这才发现,连胤修身上有不少的青黑痕迹。 一块一块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到充血似的。 从肩上连着一路到了臀部,胳膊上倒是好些,看着没身子上那般吓人。 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难道说在幻境中还没碰面时,发生了什么意外? 沈持峦眉头微皱。 发现沈持峦在一旁看着他后,连胤修身子僵了僵,手中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不时就穿好了衣服站在他面前。 “晚辈有一事不明,为何要去树上睡。” “你不懂,树上睡比较干净。” 沈持峦微微扬起头,面上是得意,“既然洗好了就跟着我,别掉了队。”语调专断独绝,像是必须得听他的话一般。 连胤修倒是不在意这些,为强者,自是有点自己的脾气。 他现在顶多算瘦死的骆驼,没能力向强者反抗。 “好。” 而后沈持峦就多了个小祖宗,一路上是走到哪儿跟到哪儿,饿了给他弄吃的,哪儿疼了不舒服了给他喂丹药。 说好了的当大爷,结果他活脱脱的成了一太监。 这要担心那要担心,还要苦口婆心的教导。 好在这丹士没让他心碎,终于在走了三天后停了下来,在密林处安营扎寨。 沈持峦见状在他们身后有段距离的地方,安顿下来,一路上伪装的极好,前方一旦察觉出什么就立马停止跟踪,等到收回疑心时又跟上去。 碰到妖兽时,也是铁骑在前方打斗,有人负重前行沈持峦这路上走的还算安稳。 沈持峦拿出提前烤好,放在空间戒指中的烤鱼,“吃吗?” “吃。” 连胤修二话没说从他手中拿过,拿的十分自然,拿的很有气势,速度也是一比一生怕他收回去。 “你手艺是不是退步了?吃着好像没第一次吃的时候好吃。” 沈持峦:“……”好徒弟,你也是真心疼为师,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你吃人是一点不嘴软。 “不吃就饿着。”沈持峦伸手就要去夺。 连胤修连连啃着鱼往后退,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也算是清楚了一点,沈持峦脾气是真的好,连他都能忍受这么些天。 似乎也是把他当做了同辈好友相处,对于他偶尔的出言不逊,也只是劝导他,跟他说一些大道理。 他嚼着嘴中的鱼,咬上一口绵软丝毫不柴,鱼肉本身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 “虽然不怎么样,我勉为其难可以替你把剩下的也解决掉。”他含糊不清的说道。 “别逼我把你牙全拔了。” 沈持峦那个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吃了他那么多丹药还不算,竟然还敢觊觎他的烤鱼。 在幻境里就吃这么点乐子了,这几日除了吃妖兽,就是吃飞禽。 鱼是很少去捉的,因为总是捉不到沈持峦容易生气,一生气就容易被人发现踪迹。 说实话,肉吃多了也麻木。 这里边的果子没几个能吃的,有前方铁骑的试毒,不是窜就是噶。 又经过跟妖兽的打斗,铁骑所剩下的人也不多,不会法术的人硬凭着身躯,和铠甲到了幻境深处。 可想而知,刚进来时带的铁骑人数会多么的多。 王睿撕咬着手中的干粮,和众人围坐在一起,众人颓废之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要不我们还是撤退吧。” 有了人开头,其他的宛若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一般,紧跟着说道: “是啊,王管事,不如我们先撤退吧。” 第18章 “我们都损失了那么多人,再这么下去,我们是不是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们。” “可能那个物件,是真的不存在的。” “那么多修仙人士都没找到,我们真的能找到吗……” “王管事,我们就地返回吧。” 王睿脸上显出怒气,很明显是不想撤退,若这些人走了他可就一点保障也没了,随随便便碰上一只妖兽就要葬身于此。 “大家加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此行路途艰难,可你们要知道——” “我们是为了前途!是为了能让家里上下老小过的舒坦!是为了国家延续昌盛不被外所欺扰!” “倘若你们要走,我也不拦着你们,但是你们要知道,光是到这里我们就损失了不少兄弟!” “谁又能知道,在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妖兽,有没有别人的围追打劫。” “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了,不如赌上一把,倘若是赌对了黄金万两,后半生不再愁。” 人群中一道声音响起,打碎了众人的黄粱美梦,“那要是赌错了呢?” 第10章 王睿冷哼一声,如带着剧毒毒蛇般的眸子扫过众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在我王睿这里永远都没有失败!” “包括你们,就算为了老婆孩子,为了自己,你们也都不能失败!” 洪亮威严的声音在林中响起,似乎说动了众人,无一人再反驳。 而他的这句话仿佛给他们上了一道圣旨,众人的眼中再次聚起了光亮和希望,快速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王管事说得对,只有靠此行,只有靠自己! 不能失败,也不允许失败! 他们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 “兄弟们!我们要相信自己!” “长又艰难的路我们都走过来了,铁血铮铮七尺男儿岂会惧怕!” “大家都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区区妖兽如何挡的住我们!” 严肃高昂的训话在林中传开,听的沈持峦拿着鱼的手抖了抖,险些掉在地上。 就吃个饭的时间,怎么这会儿还搞上传销了。 不得不说这个丹士还是有本事,前些天他跟着的时候,就发现慢慢的军心不齐开始出现分裂了。 领导人管理不善,军队中是很容易发生分裂的。 不管曾经有多团结,只要出现分裂不久必会覆灭,即使出现的只有一个小缝隙,一个小洞。 到最后依然会发展成无法控制的地步,直到土崩瓦解。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不满的人是越来越多,不过都碍于王睿是管事的,没有人明面上去反对说什么,实际上暗地上都对他产生了不快。 没想到这么快,军心就被他巧言令色的带了回来。 真不愧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嘴上功夫这么厉害,这碗饭吃的他是真不眼红。 “前辈为何不阻挡他们盗取秘宝。” 连胤修的话语搓不防在他耳边响起,沈持峦神情微不可见的不自然,问得好问得妙,问的圣母我呱呱叫。 实不相瞒,你前辈我也挺想要那秘宝的。 虽然起初来这儿不是我本意,可是有好东西拿,叫我如何半途而跑。 “难道你不好奇他们最后能走到哪儿?”沈持峦换上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肩膀。 说罢从他身旁走过,朝着他身后的铁骑营地走去。 哪怕是一身破旧不堪的衣物,都遮挡不住老者神秘而又强大的气势,仿佛这世间万物,都不过是他所把玩之物。 连胤修削瘦的脸上,出现了从未裸露过的神情很快又被隐了下去。 等走过他身后,本沉稳强大的老者瞬间攥紧了手,咧开嘴胡子一抖一抖的,神情满是兴奋。 次奥! 刚刚表现的不错! 逼格狠狠拿捏! 还没来得及继续躁动,临头就被泼上了盆拔凉的冷水。 “莫非前辈也不知晓秘宝在何处。” 连胤修转过身看着早已停在原地,止步不前的老者,越发觉得是被他猜透了。 这小子太聪明了,不用点力道不太好诓骗住啊。 沈持峦眯眼,带着调笑意味说道:“自幻境开辟我这个老东西就在这儿,有什么秘宝是我不知道的,还用让这些人来替我试水?” 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冷厉,如棉似剑,刺人内心但又不自觉的去相信他的话。 “是吗?” 连胤修挑眉,亦是挂着浅笑,“晚辈还以为这日子久了,前辈都不知道家在哪儿了。” “……”死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沈持峦神色未变,想要张嘴反驳,转念意识到现在的身份就是个马甲,不重要。 反正就是个幻境的过渡,等回到谪昇换回身份,那时候再慈眉善目的养养孩子。 不说要多快多好,马甲对他那么好也没用。 总归就用这么一次。 记住马甲的好,不如记住他本人的好。 连胤修手中把玩着匕首,瞧着他丝毫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也不生气,转脸跟没事人似的,轻脚跟上他。 林中的铁骑已休整好,继续向着前方探索着。 趟过绿荫草地眼前赫然变成了枯树落叶,地上落叶满地遍布,天气也从微风暖意变成了枯燥乏热,已然从春季变成了秋季。 第19章 太阳高挂半空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很快便口干舌燥,一时让人适应不过来。 王睿停下步子,脚下的土地明显是两种颜色的分界线,他脑子当了一下,脸上被肉眼可见的喜悦代替。 书中有说“两季明分日月所照之处,便为秘宝曾葬之地”,莫非他这是要找到了? 王睿回过头看向方才来的路,绿树茂密成荫哪有秋季泛黄的意思。 他大喜,“兄弟们,咱们快要到了,都加把劲。” “是!” 众人一听终是要到了目的地,各个喜出望外别提有多精神。 暖风肆意的吹打在众人脸上,慢慢的使人倦怠困乏,喜悦的眸子开始变得呆滞,大脑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们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 没有期限。 终于一个士兵晃动着身子倒了下来,后面的人仿佛没有了意识一般,直直的从他身上踏了过去。 这地方邪乎,这是沈持峦在踏进这个地方的第一个感觉。 毕竟这是幻境嘛,季节分裂变换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在看到满天的秋意,冲击画面还是有震撼到他。 不过有时候,太过有时候完美的地方也是充满危险的。 空气里似乎飘着一股莫名的气味,吸食后短暂的麻逼人的大脑,就好像众人没发现队伍中有人倒下似的。 可能是因为本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气味对他分毫不起作用。 沈持峦还没顾得上暗喜,猛的感觉到身下一股暖意,他慌的低头去看。 他! 他的裤子让人给扒了…… 这放谁身上,多平淡的内心都得升出高血压。 沈持峦只觉得眼前发黑,丢人丢到姥姥家,迅速弯下腰将裤子提起来,心里熊熊烈火燃了出来,直冲罪魁祸首。 “扒我裤子很好玩?今日我就要让你瞧瞧什么叫鸡蛋炖屁花!”他当场发飙。 一时间甚至都忘了保持老者声音,中气十足的怒语中夹杂着些许颤抖。 然而吼完后,他发现那小子是昏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着瘦小的人儿,沈持峦瞬间泄了气,也是,他跟小孩子较什么劲,也许是因为倒下来的时候,想拉他一把。 结果判断失误昏的太快,才扒到他裤子。 对! 是这样的! 肯定是这样! 沈持峦成功的说服了自己,不就是扒裤子么,这小子早昏了,肯定不知道自己扒的是什么! 丹士那群人早走在前面没了影。 这件事就天知地知,他知。 只要他不说,就没人知道! 只要他不去想,就是没发生过! 等恢复过来后,沈持峦两边嘴角弯的僵硬捡起地上的人,没做查看寻着丹士追去。 只因这一眼没看,为以后被人唠攒下了根子。 沈持峦也是没带过孩子,硬生生的勒着连胤修的肚子跟上了丹士。 铁骑像是恢复了神志,紧张兮兮的紧跟着丹士,神情动作皆是防备状,唯恐再着了什么道。 “王管事,咱们快到了吗?兄弟们都不行了,您看到哪儿咱们可以休息一下。” “快了,再坚持坚持。” 王睿皱眉,脸上全然是不悦的模样,敷衍道。 才走了这么点就不行了,还想着半路返回,他可没那功夫陪这些人玩,要不是为了对付妖兽,也不用带着这群废物。 在行千步后,秋意变化为凛冬落雪纷飞,冰川山涧陡然横在众人身前。 从洞中跨过,入眼即是以冰化作的高台,而冰台之上与被冰雪覆盖的四周毫不相同。 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时期。 冰台之上一棵巨大又奇怪的树在生长着,粗壮的树干很是干瘪,呈现出淡绿色微软皱巴的状态。 上长的树叶一半为黄,一半为蓝,泛出点点刺眼的光点,好似闪烁的星辰般耀人双目。 树木周围的小草微微摇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的香气,让人闻之清醒无比。 “松松手。”快死了。 怀里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他小脸上苍白如纸,对上他黝黑的瞳孔。 沈持峦心虚莫名而来,抽回在他肚上的手,眼神飘忽的扫视着身下的树干。 不关他的事,谁让他晕了抱过来就不错了…… 缓和许多后连胤修的目光被不远处吸引,寒冰高台之上的那群人,发了疯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跳入妖兽口中。 那妖兽高有五尺,身形似麒麟一般,只是浑身上下银白色鳞片护身,背后一双偌大的翅膀在空中煽动。 锋利的牙齿张大的嘴巴,无不昭示着,只要来这儿拿秘宝的都得死。 没有人可以活着从这里出去。 王睿被它的吼声吓的跪坐在地上,很快,他发现这只妖兽似乎忙着吃那些人,根本就没时间顾那树下的宝贝。 也不枉他下了血本,在来幻境前给那些人吃了迷心丹。 王睿从地上起身,绕开妖兽的视线往一旁走着,那目标赫然就是冲着秘宝去的! “你的宝物怕是要没了。” 沈持峦连忙去捂连胤修的嘴,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小孩喊叫的声音很大,不时传入妖兽的耳中 沈持峦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亏他还以为这波肯定是要发财。 第20章 没想到直接被坑死。 明明还有更好的法子,等那丹士拿到手返途时他们可以抢了,这会儿不仅暴露他们的位置,碧云秘羽也难以到手。 他紧张的注视着妖兽的一举一动,将希望寄托于它听不懂人话,可惜还是落败。 人家不止能听懂,还会讲人话。 “大胆的人类,你们今日别想离开这里。”震耳欲聋的粗吼叫声响起。 妖兽金墨色的瞳孔变成了竖瞳,不再留恋食肉,那群已经无意识送死的士兵被它一脚踩在爪下。 接着转向高台之上,神树下的碧云秘羽,不见了。 第11章 妖兽不断的嘶吼着,变为痛感似要震破人的耳膜一般,背后的翅膀快速且无旋律的煽动着,种种迹象表明它生气了。 五脏六腑是挤压后撕裂的疼痛,喉间鲜血瞬涌上口腔里铁锈味蔓延,全被他尽数咽下。 又发作了。 这几日靠着老者的丹药,勉勉强强好了些魔气也在一点点的恢复,这也不是长久的法子。 看来得快些拿到碧云秘羽。 本有了些血色的脸上,又回到了之前那般模样,额间被汗水凝聚侵占。 “高台右侧第五棵树。”连胤修轻声降低声线,试图让自己声音听着很正常,“碧云秘羽在他手中。” 他忽然道出的提示,让沈持峦不由得顿眸看向他,少年靠在树枝上闭目养神,翩然无争将世俗抛诸脑后,好似根本就不打算下场参与这事。 “嗯。” 沈持峦也没跟他客气,应声而下,果然在连胤修说的那处找到了丹士。 取碧云秘羽本来就是为了给他融合经脉的,还有点良心知晓给提示,性格这方面看也不算太无情。 实地勘探跟看小说看剧本,感觉是有那么点不一样。 王睿惊恐的看着突来的人,“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他双手有意无意的护着胸前,眼中满是防备。 “要命还是要物。”沈持峦简短道。 如果选命的话,倒是可以把他带出去,只不过是不是瘸着腿儿出去就不知道了。 要是选物,他可就爱莫能助。 毕竟这东西,他也想要。 王睿揣摩着他的话,狐疑的打量着他,眼前老者头发蓦白似已年过花甲,他看了看老者身后,空无一人。 这把年纪,无力无兵又如何能保住他的性命。 此人还是空降飞来,据说这场幻境有数万人慕名而进,其中不乏有正修,邪修或是魔修。 说不定这人就是其中一修,虽说最忌讳以面看人,但瞧起来委实是不像好人,浑身上下穿的也不像过的好的。 况且这人上来就朝他要碧云秘羽,定不是正修。 若是如他意给了他,利用完过河拆桥还不是被扔在这里等死,很快王睿眸中闪过一丝厉光。 “仙长您说笑了不是,碧云秘羽岁贵为天上地下少有的稀世珍宝,怎可以人的性命较之高下,只是我家中还有半瘫在床的妹妹,我——” “吼吼——人类——别让我找到你——” 未说完的话被妖兽的嘶吼声打断,尤其是在听了妖兽说的话后,王睿温润笑眯眯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我选命,我选命,仙长求您带我出去,东西我给您我给您。”他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跪了下来。 他是衷心为皇帝效命,可也没到把自己命都搭进来的程度。 来这儿去地宝是他本意,可也不是自己想来的,都知幻境危险重重每当幻境开启,就有各方不少势力的人去。 只是一阶凡人,如何抵得上那三方修士。 他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皇帝求了三千精锐,未曾想过竟全军覆灭在幻境。 也怪他先前,怎得会痴迷那些可长生的法子,不曾想跟皇帝谏言,倒把自己害到这步田地。 王睿紧紧的拽着他的脚,唯恐他会丢下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摸在他衣裳上。 沈持峦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既是选命,把东西给我。” 他被王睿弄的气不打一处来,这老狐狸一开始说的话就不打算给他,现在这般求他,无非是被妖兽吓了一把震呵住了。 不先拿到碧云秘羽,到时候将他带出说不定直接变卦,又或是找漏子不给他。 虽说抢过来也不是不行,但在他身上浪费灵力还是不值的。 一个在宫中皇帝身边待了十年,都还是红人的,手又能干净到哪儿去,还有那些护他仅剩到了这里的士兵。 更是被他哄骗的落入妖兽的口中。 王睿迟疑了一秒,还想再说什么,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妖兽,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悄悄的想起身逃跑,奈何腿上好似灌了铅一般,起都起不来更别说挪动半分。 沈持峦发现他神态不对,意识到他们这是被妖兽发现了,还是在他要拿到碧云秘羽的时候。 如是这般想着,下一刻碧云秘羽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沈持峦下意识的伸手将扔来的东西接住,待看清楚是什么后,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被飞来的大石头给抑制住。 这烫手的山芋被老狐狸扔给他了。 沈持峦挥手打掉石头,从容的侧过身对上妖兽,“都说尊老爱幼为美德,你的行为是不是不太美,这般美境中抹上黑点是不是不太好。” 第21章 妖兽一双墨色金瞳充满杀气锁在他身上,心中冷笑,偷了它的宝贝还不算,居然还敢教训它。 人类的嘴果然都是狡诈的。 “将吾之宝归还,便留你一个全尸。” “喏。” 沈持峦干脆利落的将怀里的东西扔给它,不带一点犹豫。 “这东西可不是我偷的,杀我就算了,你杀他吧。”沈持峦指着地上的王睿说道。 声音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半点作为将死之人的自觉,甩锅熟练的好像只是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王睿蓦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向老者,随后又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淡定的起身朝着妖兽走过去。 “大人,您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我就是奉他的命来拿您的宝物的。”王睿见它似乎还是不信,继续说道: “他知晓幻境中的术法对凡人来说如同虚设,所以才派我前来,对于英明神武又强大的您我是很敬仰的,但又碍于他的命令,我是极不情愿不得不才拿了您的宝物。”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还有个重病在身瘫痪在床的大哥,和一个腿瘸的妹妹,我实在是没法子才上街当了乞丐。” “他是我们村中出了名的街头霸王,专门强抢民女欺压民男,连路过的狗都要被他踹上几脚。” “谁知道他看上了我妹妹,百般刁难下他说如果我能取得荼蘼幻境的碧云秘羽,他就能放过我妹妹。” 王睿说的声音越发呜咽了起来,“谁知道,我拿给他又变了挂,非要我……非要我也以身相许。”说罢还假模假样的去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被他添油加醋,说成了作恶多端的村霸。 妖兽也是活久见的看向他,瞳孔中都带着地震,这么坏到根上的人,它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坏的对它胃口。 “那你就以身相许,你们若是在这儿拜堂成了亲,今日吾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妖兽的尾巴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在地上。 这一声声敲在王睿的心上,他哪儿敢成亲,这事都是他编造出来的。 虽说这与男子成婚之事不成体统,宁死不如大胆的堵上一把,左右不过是为了保命。 区区跟个老头做戏成婚又有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撇过眼神偷看沈持峦,发现他没有生气的迹象,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心下一喜当即认为他这是默认了。 其实沈持峦只是在思考,怎么抽这丹士的嘴能解气。 哄人是挺会哄的,编故事也是一等一的,半瘫在床的妹妹成了哥哥不说,还把他这么英俊善良的一个人,说的那么恶毒! 王睿造作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持峦被恶心的连连后退离得他更远。 “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我愿意与你成婚,只是还请你放过我的妹妹。” “去死。”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不是你说的若是能将我收入房中,是你此生最大的心愿么?如今就是要圆了你的念想,你又这般。” 王睿不停的朝着他眨眼,希望他能懂他的意思,眼前的老头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儿去。 还不是这妖兽跺跺脚他们就得死在这儿。 王德发! 沈持峦看红了眼,拔出腰间的佩剑,举着就向王睿砍了过去。 丹士当够了,可以换太监当当了。 堪比被臭豆腐糊了一脸,糊了就算了,还强迫人把脸上的舔舔咽下去。 王睿也没想到他会举剑挥自己,拔起腿在林中逃起命来。 “啊~” “救命啊~大人~” “你敢杀了我,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啊——” 林中惊起几只飞鸟,回响着他欠扁的声音已经成了叫喊。 疼,哪里都疼。 王睿捂着胳膊上深可见骨的刀痕,一再动弹血很难止住,透出的鲜血一滴滴的溢出,不时衣间就被血迹染透,他痛苦的瘫坐在地上。 身上被沈持峦砍的划的没了好地方,如果非要说,脸上倒是没挂上彩。 打人不打脸,一直都是沈持 峦所秉承的理念,打脸上太明显,不如在别人看不到地方重拳出击。 所以秦湖岳的合作伙伴,被他一击废掉了蛋蛋,再也起不来了。 “打是亲骂是爱,你跑什么。” 眼前出现那只黑色的布鞋,王睿身体不可置否的怔了怔,都怪他的破嘴惹上了不该惹的,就不该瞎说那些。 他僵硬的抬起头,沈持峦脸上若有若无的笑,若是忽略掉他手中还泛着寒光的剑,任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和蔼慈祥的老者会动手砍他。 还砍的那般狠…… “没,我,我没跑。”王睿声线颤抖的说道。 “够了!” 一直在旁看戏的妖兽瞧的也有些于心不忍,出声阻止。 第12章 在王睿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妖兽说用最惋惜的声音说出了最狠的话。 “你这么砍他得何时才能砍死,不如听吾一言,一剑封喉。” 眼前这老者看着就不是好惹的,听人编排自己还如此稳定,只是提剑砍了几将刀,这等心性属实是难得。 一股尿骚味随风飘出,先前还在地上苦苦求饶的人类,现在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腿间的土地上荫出一片湿润,失神的看向前方。 第22章 妖兽嫌弃的抬起脚,在地上快速的刨出一个坑,多余的土壤如数落在王睿的身上。 它可是亲眼看着王睿如何迷惑人,把那些忠实的随从送到它口中。 它在幻境的这些年只能吃野果喝冰块,不能离神树太远,已经很久没碰过荤腥,说来这次还要感谢这个人。 如此送他一剑封喉免遭了受罪,想必他也是会感谢自己的。 这般想着,妖兽猛的吸了吸鼻子,脚下又重新开始刨动,直到泥土将王睿覆盖上薄薄的一层。 它嘟囔道:“臭死了,快些死了拉出去给飞飞吃,飞飞最喜欢臭东西了。”声音不大但也足够两人能听见。 听闻它的话,王睿再强大的内心也受不了,更何况已经崩溃。 “你连臭人都不是,你个妖怪!一辈子待在这儿不能出去,守着秘宝有什么用,还不如给了我,为当朝盛世做个可以载入史册的贡献。”他破口大骂。 下一秒妖兽的尾巴就抽了过来,带着寒鳞的尾巴倒刺入他身上,将整个人都带到了空中,锋利的鳞片在身体中蠕动最后划破皮肤。 王睿重新落回地上,血肉模糊整个人已经没了意识。 暴走了? 沈持峦抬眸望了眼地上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提起十二万分警惕,垂在袖中的手下意识的握紧长剑。 各种法术在脑中闪过,只为随时应对妖兽的攻击。 一人一妖相视对望许久都不见对方有所动作,妖兽转动着眼瞳。 妖异又邪气的暗红色眸子好似两颗散发着光芒的红宝石,让人很容易被吸引到其中。 这个人类的身上怎么有股熟悉的气息? 好似……好似是它的…… 妖兽停下在他周身围绕的脚步,再度打量起他,奈何不管再看上几遍都将他排除其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能有什么能力。 就算是个修士,那它为何看不出他是什么阶位,身上还有些金阶妖兽的气息,但是不多。 许是,许是擦肩碰面而过说不得。 很显然,它已经忘了他是如何提剑砍人,忘了这幻境到底有多难行走。 寻常的普通人,怎么能毫发无伤轻而易举的到这幻境深处。 妖兽仿佛看出了他的谨慎,也跟着谨慎起来,它试探道:“你是为何而来。” “自是为众人所求之物,不知前辈可否高抬贵脚,将此物置于晚辈,晚辈定当感激涕零。” 沈持峦的如实相告,让妖兽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有威严。 它可还记得千年前,荼蘼幻境上一次开启的时候,有两对人马到了它面前,它可还什么都没说就只现身在众人面前站了站,那群人就开始疯一般的往回跑了。 怎么这次幻境的开启,有些不同? 不仅直言相告,还有种来跟它借,接完还还回来的感觉。 沈持峦见说完妖兽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或许来软的比硬的可行很多。 他转身向树上的人招手,让他过来。 连胤修抓着树枝的修长玉指因为用力泛起了白,不管是这救他的老者,还是这妖兽都不是什么善类。 尤其是那老者,被他扒下裤子时的声音明显破绽,声音清亮带有怒音根本不是老人的声音。 脾气也是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让他多吃些,生气的时候拉下脸来训他几句。 这一路上管他吃喝还给丹药,莫不是发现了他的体质…想用他来做炉鼎? 不可能! 他快速否决掉这个可能,整个谪昇门中知晓他体质的人都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复活,亦不会说话的。 酆鸿煊那边到是可能会派人来荼蘼幻境,但仅凭那几个邪修的修为,是无可能到这儿的。 幻境迷雾重重,而这个老者看起来到像是什么都清楚一样,从发现军队后就一路紧随其后。 也不管是往哪里走,对于军队领头人的判断他自始至终没有怀疑,也没有任何犹豫的表现。 连胤修从遮挡的树叶中看去,老者依旧笑颜招手,和蔼可亲的模样让他看不出,也想不出所行目的。 甚至敢在这等金阶妖兽面前随意撒野,毫不畏惧…… 说是这幻境护宝人,他本以为就是这老者说来哄骗人的,现在看来难不成真与这幻境有所联系? 他墨色眸子看向长满了刺的树干,离地面不是很高,大概有五六丈,粗大的刺密集的在树干上扎根。 若非用法术以覆之,就只能强下。 魔气在他周身弥漫盘旋,似乎只要等他一个指令,即可冲锋拥他而下。 时间分秒流逝,沈持峦高举的胳膊都开始发抖,脸上的笑险些没挂住。 骂人的词甚至都打好了草稿,放在了嘴边,就瞧见连胤修从树上缓慢的爬了下来。 下来时腿上一瘸一拐的不说,手上也莫名的划破了皮,明晃晃的血渍顺着挂在他手腕处。 划的皮一点不疼,是痒的。 刚开始还可以忍受,只是到后是如万蚁食心让人难耐,恨不得出手将撕皮肤抓烂。 本是能用魔气,但变故太多他此刻不能暴露。 如是安安静静的当一个什么法术都不会,且经脉断裂的小弟子。 连胤修忍着蚀骨痒意到他跟前,强忍的面色有些扭曲,沈持峦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只觉得很不对劲。 第23章 本还温和的人,一改温顺满眼怒气的看向自己,妖兽忍不住的抬起脚蹭了蹭头上的角。 “别看吾,吾可不是这种欺负小孩子的兽。” 这树干散发着樟香,稍是带一刻便会透出一种幻像,而这种幻象会跟着思想物化出来,从而带来实质性的危险。 对与荼蘼幻境而言,所幻之境物化而伤,围绕着神树的幻树才是这幻境的最大之险。 所幻化之物防不胜防,也让人意想不到。 自荼蘼幻境开辟以来就有幻树所持,对于幻境中的妖兽来说,这些是它们吸收天地灵气恢复自身的根本。 对于外来者就就是一场真切噩梦,稍不注意便会死在这里。 脉象紊乱在他意料之中,只是这游蹿的魔气…让他吃了一惊。 经脉破损横遭此劫就算,不知从何时被传入体内的魔气也出来,他是正道修士,又是他座下的大弟子。 按理来说,是与他同修无情剑道。 体内灵气干涸,魔气猖獗肆虐很容易在断脉中横冲直撞,可能还会致他入魔…… 作为自己的徒弟怎么可能不心疼,这些天不是没有给他把过脉,不是没有检查过他,从没探查出魔气。 竟隐藏如此的深,万幸是在这幻境中发现了魔气。 那群人一向厌恶魔族,只要发现有魔气就会一根筋的认为与魔族通敌,倘若被谪昇门中的人知道,他这徒弟可能就要没了。 他剧本记得清清楚楚,反派小时候从没接触过魔修,除了修炼就是自己动手制作物件给女主。 再不济下山历练凄凄惨惨,被师弟坑害推到妖物前当沙包,入魔成为魔尊也是长大了之后的事。 而现在确确实实查出了魔气,很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邱栎丹再怎么厌恶他,也不会拿魔气来对付他徒弟,据闻他道侣曾死在魔修刀下,所以对魔族极为痛恨。 后期的反水魔族也是受其蒙骗,以秘法复活死去的道侣做引诱,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都害死了不少宗门中的弟子。 除了他,最有可能的就属在宗门中卧底的魔修。 其名讳不详,也没有多余的描写,从只字片语的话音中可以确定,他在外门中有些地位。 从最底层的修士一路往上爬,掌门人崔岩之有意把他收入座下,被其以爱扫地为名拒绝。 别看他身在外门中,实与内门结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不少的人脉。 所以很多消息也是由他,传给魔族。 沈持峦若有所思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一声闷响,他回了神。 连胤修晕倒在了地上。 再次收到如芒刺背的目光,妖兽被盯的心中有些发毛,这老头什么眼神,想想就不是它干的。 它就算杀人也不惜的用这小动作。 “不是吾干的。”吾不背锅。 “我知道。”沈持峦继续盯着它看,“前辈觉得晚辈的提议如何。” 妖兽被他说的一懵,“什么提议?” “实不相瞒,这个孩子是我的儿子,一个月前我家被魔修给袭击了,我的妻子死在了家中。” “我这仅剩的儿子,也被那该死的魔修打的断了经脉。”沈持峦嘴上胡掐,神情也不忘变得伤感。 “我老三家就这么一个小儿子了,如今您也瞧见了,他不仅经脉断裂还体内还有魔气乱窜,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前面。” 说着声泪俱下,幻境中飘下的雪花落在老人花白的发间,凄凉的话语显得格外的悲怆。 饶是妖兽也忍不住可怜起他来,脑袋靠在树上蹭着泪水,它抽泣道:“那吾便先杀了你如何?” 第13章 沈持峦傻眼,不是哥,接下来不是应该可怜他然后把碧云秘羽给他吗? 见他怔在原地连眼泪都不擦了,妖兽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好心,它拍着树木郑重的说道: “吾说了,吾一定会完成你的遗愿,一定让你死在你儿子前面。” “……”烙铁,我是一定就得死吗? 沈持峦舔了舔干涩的唇,此路不通另寻他路,不如直接抢过来,他目光锁定在妖兽头上的碧云秘羽,一咬牙直冲它头上。 妖兽反应极快,顷刻间就知晓了他的目的,它怒瞪眼前的老者,红色的眸子如烈火在燃烧。 是骗人的,骗人的! 这个人类竟然还敢欺骗它,前有那人骗它后的代价,现又学他编故事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灵祖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人就是花言巧语没一个好东西。 “吾看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妖兽怒吼一声,坚硬而又细长的尾巴飞一般向他抽来。 速度很快,尾鳞随着移动而全部张开,它抽王睿时也只是微微张开,杀伤力就那么惊人。 而且这鳞片中好似带着毒,王睿落地片刻后口中开始吐白沫,肤色黑紫,流出的血液呈现出墨色的迹象。 倘若这一尾抽到了自己身上,怕是会直接丢了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沈持峦顾不得什么,只用尽全身力气这才闪了过去,长尾堪堪从他腰间擦身而过。 衣物被锐利的鳞片划破,万幸的是人没有受到伤害。 他站于树下,不近不远的距离看着生气的妖兽,不过也可以理解,强者都是有脾气的,更何况这还是存活了很久的妖兽。 第24章 舒舒坦坦这么久,好不容易幻境开了来点人抢东西。 精力这么旺盛一定是筋骨没舒展够,妖兽应该跟狗差不多吧,闹腾够了就会休息了。 沈持峦秉承着理解的理念,十分猖狂的说道: “前辈就这点能力?” 妖兽一听来了劲,真是日子久了什么人都敢瞧不起它,“今天吾就让你瞧瞧,你是怎么死在吾手中的。”它声线嘶哑,周身带着浓浓的戾气。 天空中乌云漫布,天地一瞬黯淡下来,与蓝紫色闪电交相呼应的还有鸣耳的惊雷。 像是示威一般,几道闪电准确无误的打在沈持峦周身的土地上,最后一道稳稳的落在他头顶的树上。 要不是他闪的快,说不定此刻就被树给砸中。 提着的心掉了下来,沈持峦暗暗呼出一口气,躺在地上树木焦黑无比,甚至还从中看到了余电在游走。 这分明就是要杀了他的节奏。 下手真可以,看的沈持峦是一阵心动。 谪昇门有专门饲养妖兽的一派,名为御兽宗,以宗名不难听出这是以兽为刃的偏派。 在谪昇门中人比较多的就是剑宗,器宗,丹宗,人较少的便是御兽宗。 能契约妖兽的弟子少之又少,有能力的又分为一部分,进入兽林成功契约了妖兽的又是一部分。 每年进入兽林的弟子总有些回不来的,这也是偏派人少的原因。 倘若将它带回去,不说它有没有看上的弟子,光是把它放在谪昇门中放着,不管是哪派都只会更加忌惮。 再说个不吉利的,一万的一万,假如连胤修长大后还是成了魔尊,还是要屠了谪昇门刀了他。 有这么个金阶妖兽坐镇护着谪昇门,总归是好的。 一能震慑外,二出状况还有实用。 妖兽额间的一嘬红色毛发也越发红火,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看着眼前躲过它攻击还完好无损的人。 “吼” 妖兽低头咆哮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偏激,反而带着一丝欣赏。 能躲过它一招的人,他还是到这幻境的头一个。 “前辈还是说人话比较好。” 许是因有求于它想把它带回谪昇门,沈持峦说话态度无比的好,前后根本不像一个人。 声音如沐春风甚至还有勾搭的意味,妖兽闻声虎躯一震,惊恐的看向他。 这人类是疯了吗? 脸也是说变就变,比它幻境的天还要多变。 沈持峦见它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道难不成它这是不好意思害羞了? 不管了,主动出击才是王道。 说不定就正需要他这种不要脸的精神,万一成功了呢。 “前辈在这幻境也挺无聊的吧,不如您随晚辈出境游玩如何?想必碧云秘羽在幻境中您也不放心,晚辈有更好的法子替您保管。”他说道。 “……” 听听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它把秘宝给他不说,还用毁灭荼蘼幻境来威胁它! 真当它是路边吃草的兔子么! 欣赏,再欣赏他有什么屁用! 等下还不是照样进它的肚中! 等着答复的沈持峦落了个空,妖兽听了它的话当场又甩出一尾,顶着两只角狂躁的朝他狂奔来,不顾一切对他使出攻击。 意欲杀他的势头十足。 终于在躲过不知道多少到落雷后,沈持峦气喘吁吁的躲在冰台之下,将怀里的人安放在地上后警惕的抬起头瞥了一眼。 妖兽在林中横冲直闯寻找着他,不少的幻树经过方才一战,被殃及躺在雪地之中。 沈持峦低头看向昏迷的连胤修,脸色惨白眉间紧皱成了川字状,他探了探鼻息。 进气多出气少的可怜,若是再不管他就要死在这儿了。 沈持峦咬了咬牙,一把把丹药全塞进他的嘴里,而后注意到妖兽侧过的身子,隐匿气息腾空飞出,蜻蜓点水几步落在一侧不起眼的石头后。 它像是发了疯,周围的树木全然被毁了个精光。 找不到! 怎么还是找不到! 活生生的两个人在它眼前就那么不见了。 妖兽望着一片展平的地方,失去了耐心,就在它要气昏了头时,猛的想起自己的绝技…… 它,竟然被人类气的犯起了傻。 妖兽很快平静下来,用灵体探查着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沈持峦意图对他施出法术,取走妖兽头上的碧云秘羽时,忽的一道金光朝着他袭来。 金光之中,赫然是一双角! 看的有些熟悉,沈持峦快速结出一道护盾,然而接下来的状况完全让他意想不到。 在那双角之下护盾不堪一击,刹那间支离破碎,朝着他继续冲了过来。 没来得及闪身,那双角直戳戳的扎进他的腹部,整个人也被强大的冲击力带了出去磕在山石上。 一瞬体内气血翻涌,鲜血直冲嗓间,争前恐后不受控制的从嘴中喷了出来。 刺耳的耳鸣过后什么也听不见,后知后觉到身上的疼痛,只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流逝,让人无力。 沈持峦动作缓慢的看向自己身上,一双散发着寒光的头角笔直的扎在里边,足足一半都扎了进去。 缓了半刻,他忍着背后的疼痛从地上缓缓起身,聚起内力将头角逼了出去。 第25章 那头角似是感受到主人的召唤,在逼出后朝着妖兽飞了过去,重新落在它的头上。 眼前人封住穴位后,跟个没事人一般朝着自己走来,只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妖兽眨了眨眼。 在原地站着,想要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等来的是沈持峦的猛烈攻击,每一道剑气都朝着命门刺去,他像是彻底疯了一般,完全不顾身上的伤肆意出剑。 双眸泛起墨色,周身散发出的是生人勿近的气息,宛若从地狱中杀出来的修罗。 而这一刻,在他手中的灵剑却像是恢复了本身一样,跟着这具身体征战沙场。 灵剑如魔化般散发着黑气,剑刃上的盘刻着的巨蟒似活了一般,是暴虐,是嗜血。 强大的攻势让妖兽彻底败下阵来,身上的鳞片被削去大半,头上的头角也被狠狠的削了下来。 妖兽卑微的缩在地上成了一团,看着老者脚下断成几节的尾巴段,整个兽瑟缩在冰台前,望着他的眸中带着恐惧。 怎么突然,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眼瞧着他再次挥起长剑向自己走来,第一次,它觉得再不求饶就会死在他手下。 “你别杀吾,碧云秘羽吾给你就是。”妖兽不熟练的说道。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异常虔诚的将碧云秘羽递到他的面前。 妖兽送宝的低头,颤抖的身子,无不在表明这场修士与金阶妖兽的战斗,是他胜利了。 然而沈持峦并不满意,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动作优雅的抬起长剑照在空中。 暴虐的长剑在他手中很是乖巧,巨蟒的身躯似乎是因为吸够了血,透着点点光芒。 “怎么,这就是你的极限了?” 沈持峦声音清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嗡嗡嗡嗡嗡。” 不是的主人,不是的! 灵剑在他手中抖动着,发出抗拒不满的嗡鸣声。 “还是说跟了几天蠢蛋,你也退化了。”他温和的声音猛的变得冷厉,“本尊的身边不需要废物。” “嗡嗡嗡嗡嗡。” 主人,主人您不要丢掉色舍,色舍可以的,色舍证明给您看! 色舍只想在您身边! 灵剑从他手中挣脱开来,冲着妖兽再次袭去。 片刻后,灵剑像是为了展示它的能力,剑刃之上拖着碧绿的碧云秘羽停在他身前。 “嗡嗡嗡嗡嗡。” 主人您看,色舍不是废物,色舍有实力在您身旁。 灵剑显摆的晃来晃去,一副求他表扬的模样。 “滚开。” 沈持峦未看它一眼,烦躁的将它推到一旁,他的目光锁定在地上昏迷人的身上,那般熟悉又稚嫩的面庞。 真是叫人恶心。 他堂堂谪昇门的仙尊,修为通天万人敬仰,怎么会教出这种狗都不是东西。 第14章 堕入魔道屠杀师门,甚至还敢将魔爪伸到他的身上,实在该死。 虽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幻境中,在这里动手是最合适,也是能安心的最好法子。 连胤修,别怪为师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倘若你上一世杀入谪昇门时没对为师动杀心,今世也不会死的这般早,要怪就怪你上一世不该如此。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的说道:“想证明自己,就滚过来杀了他。“ 灵剑不明白他的意思,在他身边绕着圈转动。 “嗡嗡嗡嗡嗡” 主人色舍没听错吧?您是要色舍杀了您的弟子吗?主人您没有在同色舍讨乐子吧? “怎么,这不是你最讨厌的弟子么,如今让你杀了还不忍心了?”他的声音冷淡冰凉,埋藏在心底的心思被戳穿,灵剑忍不住抖了抖剑身。 主人是怎么知道的…… 它厌恶这个弟子很久了,确切的说从他被收入门下就已经开始。 明明就是族门没落备受欺凌的可怜鬼,到底在高傲什么,整日不言语也就罢了,连主人送他的七情剑都敢随手送于别人。 这把剑虽不如它,可也是修真界中一等一的法器。 委实是不把主人放在眼中! 灵剑顿时下了决心,飞到连胤修身前快速在他胳膊划上一剑,事后悄悄地看了沈持峦一眼,发现他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顿时勇气刷满,蓄满了力气,如是为了解气一般灵剑飞快的在他周身擦过。 一道道血痕从衣间透出,少年似是感觉到了痛意,紧皱着眉头未放松下来,梗着的细嫩的脖颈格外诱人想要划破。 吸满了鲜血的灵剑兴奋的震动着剑身,好美味,比妖兽的好喝。 沈持峦回过神时,只见他的剑徐徐升起,好似下一秒就要对连胤修施出最后一击。 像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般,灵剑朝着连胤修飞一般的砍了过去。 眼看着剑刃要落在他颈间,沈持峦慌乱之中脱口而出,“色舍!你敢动他试试!” 灵剑身躯一震,在距离皮肤还有两寸时停了下来,而后委屈般的飞到他身旁。 变卦了,主人变卦了。 没杀到,好可惜。 早知道就不贪玩,应该先杀了他的。 “嗡嗡嗡嗡嗡” 灵剑在身旁抖动着,低沉失落还嗡鸣声,沈持峦莫名的听出了委屈。 第26章 现场的状况也让他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方才受了妖兽一击,再往后的就想不起来了。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两个已经止血了的洞,还有刚刚出口而出的名字,眉宇间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你叫色舍?” “嗡嗡嗡嗡嗡” 对啊主人,对啊。 灵剑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这么问,还是上下滑动着,像是在附和他的话语。 得到确认的沈持峦没有丝毫惊讶,心间反而可以说是平稳如水,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似的。 “唔……” 地上的人痛苦的嘤宁了一声后,再无动静。 沈持峦一颗心都吊了起来,蹲下身子去查看他的伤势,不能死,他的小反派可不能死! 要知道有能力跟男主并肩的只有反派了,死了他还怎么培养人吊打邱栎丹和他的小男主! 呼吸微弱,脉搏跳动极度缓慢,身上温度转凉明显是濒死的征兆。 不管自己是否能打得过他,沈持峦几乎发了疯的去找妖兽,唯有它手中的碧云秘羽才能救他。 “嗡嗡嗡嗡嗡” 色舍蹭着他的身子,带着他往冰台一侧走去。 转角处露着一双残缺的翅膀,一翅羽毛掉的精光显出皮肉。 一翅羽毛沾染上大片血迹,远远的看上去好似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还是和自己。 妖兽见到来人更是大气不敢出,蜷缩着身子唯恐他看自己不顺眼,对它痛下杀手,它虽在幻境多年可也不是傻子。 那惊人的实力,配上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它被虐成这般凄惨模样,那里还敢再有半分嚣张。 沈持峦看到妖兽这副惨样子,手中的剑无意识被它松开,掉落在地上。 发出铮铮声响。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不记得了! 并未多追究,沈持峦当下正准备去抢碧云秘羽,然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事,让他加深了心底的疑惑。 妖兽诚恳的推着碧云秘羽到他身旁,“是吾有眼不识泰山,碧云秘羽您拿去。”不要打我了好不好。 妖兽的命也是命啊。 碧云秘羽连推带搡的进了手中,沈持峦带着碧云秘羽去去救连胤修时还有点飘。 不真切。 就这么拿到了碧云秘羽,实在是太不真切。 碧云秘羽有两种法子,一是直接吃,而是炼化成丹药吃,两者效果更快更好只有第二种。 只是没有丹炉,无法炼制。 连胤修不能再拖了,带回谪昇门是不切实际的,怕是都到不了山门就死在路上。 若是直接吃凭他这副身躯,根本无法恢复自身,断裂的经脉瞬间涌入太多的灵气,还有可能爆体而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还如何救他! 沈持峦烦躁之际,妖兽拖着身子向他靠近道: “大佬,您是需要丹炉吗?” “你有?” “有的,吾栖身的洞府就有,是万年前一位仙君的炼丹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搁置了。”妖兽解释道。 沈持峦捞起奄奄一息的连胤修,分秒必争的跟着它去往洞府。 离神树不是很远,跨过小山即是洞府。 与神树界限像是两个世界,若说那旁为人间仙境让人迷惘,这旁就算得上是地狱荒芜。 到处都是枯木枯草,就连洞府的牌匾上都挂满了蜘蛛网,让人看不清写的什么字迹。 “大佬,不知您炼丹时可否顺着替吾炼上一颗?”妖兽殷切的说道,脚下不停一瘸一拐的带着他往里走去。 “俗话说以物换物方得始终。”沈持峦唇角勾起,上钩了,“我可以给你炼,相反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吾能,吾能……” 妖兽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急的泪花在眼中打转。 它能带来什么,它能带来什么啊?! 万一说不好,那人听的不顺耳要对它动手怎么办。 它被伤成这样,慢慢修养恢复还得数百年,碧云秘羽也被他拿了,日后这副模样走在林中还不得被欺辱死。 这些年它仗着强大,欺负了不少的妖兽,出门在林中再碰见二阶三阶的兽…… 保不齐会丢了命。 见它一副纠结模样,沈持峦知道目的快要达到了,现在只需一个合适的契机。 “不如你我划定契约,跟着我如何?”他道。 他的提议在妖兽看来是唯一的选择,也是必须选择的。 恍然想起那位仙君走之前,除了让它看守碧云秘羽外,还曾留给它一句话,让它把碧云秘羽留给能答出下句话的人 自幻境每次的现世都无人能达出,这条信息干脆被它抛诸脑后险些忘了。 妖兽抱着试试的态度,说道:“宫廷玉液酒。” “??”什么玩意? 他没听错吧? 沈持峦迷惑且震惊的看向妖兽,这词这么现代化么?妖兽那双葡萄般大的眸子带着期待,好似在说:“下一句是什么?是什么?快说啊。” 沈持峦被它目光盯得不自然,声音中带着迟疑,“一百八一杯?” 妖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了,他说对了! 仙选之人! 第27章 果然是仙君看中的人,实力非凡! 如今碧云秘羽已找到主人,荼蘼幻境它是呆不下去了,何不同他契约离开这里。 跟在强者身旁,也好过被其它妖兽攻击分食。 “我们何时契约?” 妖兽忽的积极起来,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老者,模样老是老了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强悍的前提,是靠着自己的实力修炼提升阶位,每升一大阶就代表着寿命的延长。 像是怕他变了卦一般,迫不及待的说道:“不如现在如何?” “不如何。” 沈持峦直直略过它,自行往洞府深处走去,没有什么事能比他大徒弟还重要,徒弟死了他还怎么解气。 还怎么在狗东西面前显摆。 穿过长廊,很快就到了洞府中央。 全部的物件都是用石头做的,桌子凳子,床榻,随处可见的炼丹炉,中央最大的丹炉后甚至还屹立着一尊超大号的孔子像。 再靠近去看,丹炉的盖上还写了一圈的字,依稀可见: “孔子在上,保佑学生这把能出圣品丹药。” 沈持峦拿着盖子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抖,这个仙君莫不是跟他一样,同为穿越者。 妖兽安顿好半死不活的人后,拖着脚慢吞吞的凑到他身旁,见他看着丹炉发愣,以为他看不懂这字而不知如何是好。 主动为他分说道:“吾也不知道这是何意,仙君每次炼丹前都会上几炷香,摆上一些供果,嘴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了什么。” “你家仙君每次炼丹,出的品级都很好吗?”沈持峦好奇道。 妖兽摇头,“吾记不得了,有时很好,有时还会爆炸。”它抬着脚尖在地上画起圈圈。 每次爆炸洞府被炸的塌掉时,仙君都会摸摸它的头给它一些灵果吃,然后它就会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上几天。 直到洞府被修好。 沈持峦算是听明白了,这仙君还带点迷信。 求神还不如多练,不可取。 他将灵草如数放进丹炉之中,一同放进的还有妖兽叼来的一些神树的汁液。 看着炉中无比乱遭一股脑下进去的东西,他突然开始不确定到底行不行,踌躇之际注意到了身后的孔子。 要不还是拜拜吧…… 万一有用呢? 第15章 而后妖兽就看到先前还对雕像不屑一顾的人,这会儿上香供果一个不落,动作似乎比仙君还要虔诚几分。 长达两个时辰的熔炼,期间不断的加神树汁液,灵力控制着丹炉的火候不能分心一刻。 妖兽蹲守在他身旁,从丹炉中熊熊烈火至缓和熄灭。 丹炉前的人始终没有动作,仿佛入定了一般,“大佬?大佬?”妖兽轻声唤道。 洞中安静无比,连洞外小鸟的叫声都能听得清,但就是没有回应它的声音。 坏了! 妖兽心里一沉,起身向他走去,老者双眼紧闭唯有双手还在散出灵力,推护着丹炉。 它抬起脚轻轻的点了一下,坐的笔直的人没有征兆的应声倒下。 丹炉没了灵气的推护如游鱼没了水一般,通红的外层迅速褪下,炉顶聚起的炉气随之破开。 丹炉爆裂接踵而来,从中冲出的强大威压在洞中游散,墙壁的磐石被压迫分裂,掉落的石子四处飞溅,不时出现震动坍塌扰起大片狼烟。 巨大的声响惊的洞外鸟兽四处飞窜,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一只飞兽被逐步坍塌的洞府吸引,情不自禁的驻足,刚停下就被后面的大部队顶得飞了出去。 “你不要命了!金阶的那位都被削杀,现如今栖崖洞也爆了,明显是有强者来幻境寻仇了!” 妖兽抖了抖身子,将身上的碎石扫落,缓缓抬起翅膀露出身下护着的两人。 两人皆是重伤昏迷,还都与它脱不了干系,这就是人类常说的一报还一报吧…… 妖兽认命的将两人放在空地上,欲走时被一人吸引了双瞳。 那少年身旁的花甲老者,已然露出真实面孔,面容俊秀精致出尘,好似不染尘世沉睡千年的绝世仙人。 妖兽一时看失了神,等反应过来后已过去很久。 望着成堆的废墟,它只能尽力去回想丹炉的位置,功夫不负有心兽,很快刨出了丹炉的碎片。 丹炉已爆,丹药也不知是否成功,那两人已昏迷,它这副样子也支撑不久。 只能赌上一赌。 希望他真的能将碧云秘羽完整练出。 一旁都落成了高山,这处还被压埋着根本看不到底,好在看到丹炉碎片,让它有了动力。 妖兽奋力的翻动着石块,感受到一股清凉吸引人的气息,它嗅动鼻子,刨出最后一块石。 三颗丹药泛着光泽赫然躺在地上。 成了! 他竟然炼成了! 妖兽捧着丹药踏出废墟,动作飞快的塞入嘴中一颗。 入口即化融入体内,它能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在修补着各个地方,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 它看向不远处地上的人,心中满是复杂,到底要不要救他。 要是不救他,就当做什么事没发生过。 既能不用契约跟在他身旁,恢复大伤的元气,还到手两颗碧云秘羽炼化的丹药。 第28章 幻境开启的这段时间内,神树没来过任何人,包括那个满口胡言的人,妖兽想到他满脸的嫌弃。 可若是不救他,它心中又过不去。 这丹毕竟是他炼化,是他受着伤抵上了性命才换来的。 它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强者落幕。 妖兽看着手中唯二的两颗丹药,从命的叹息,将丹药喂进沈持峦口中。 怜爱强者的心终极还是敌过了自私。 在喂完沈持峦后,妖兽举着丹药的手在少年嘴边顿住。 这小屁孩……要不要救? 要不不救了,偷偷留一颗。 要是大佬问起来,它就说给他吃了,但伤势太重没缓过来就死掉了。 反正大佬说的也是编造的,这孩子怎么可能是他儿子,既然什么关系都没有,死了应该也怪不到它身上。 妖兽越想越觉得可行,干脆捞起连胤修准备给他来个毁尸灭迹。 在走了离沈持峦有几里远后,停了下来,妖兽特意往后看了眼他,还没醒。 放心在地上开始刨起坑来,大约挖出有十米深后,才停下脚下的动作。 这么深,埋进去肯定不会被发现。 妖兽满意的伸了伸身子,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辛苦你了,要不要我替你把人扔下去。” 耳畔传来一道声音,它想也没想的点头。 “那就交给你了,最后埋完土一定要用力踩踩,不然虚土很明显。” “要不要再把那老头扔进去?” 贴心的问话,惊的妖兽寻向声音的源头,男人立身于大坑旁,即便衣间成片血迹也挡不住的泼天贵气。 “……”完了,埋尸被发现了。 妖兽连忙道:“你听吾解释,吾没有要埋他,吾只是觉得……觉得洞府没了,我们得找一个新住处。” “你觉得这个坑如何?”它说着往里跳去,这动作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要埋人的。 谁会在土坑中睡觉,还是这么深的坑。 “是吗?”沈持峦好笑的反问道,并未逼问它什么,他伸手,“丹药给我。” “噢。” 妖兽见他没有怪自己的意思,屁颠的爬上去,将丹药放在他手中,眼巴巴的看着这最后一颗丹药,落入小孩的口中。 “噗” 余光瞧着那妖兽心疼万分的合上眼眸,沈持峦嗤声笑出来。 “左右不过是颗丹药,你想吃下次再炼。” 左右不过是颗丹药…… 不过是颗丹药…… 想吃下次再炼…… 下次再炼…… 妖兽脑中被他的话语侵占,不停的重复着他的话,很快它反应过来。 “我们何时划下契约。”只要契约到手,日后这些丹药还不是随随便便能吃到! 在妖兽迫切的目光中败下阵,“现在如何?” 本来打算一切等连胤修醒来说,但好像并不能太晚,这妖兽一时不契都是未知数。 就像刚刚,倘若他没醒没及时发现它的目的。 现在在坑中的就是连胤修的尸体。 妖兽兴奋的蠢蠢欲动起来,而被收回储物戒中的灵剑不愿意了。 像是为了泄愤似的,在地上不断的划动着,为什么主人还要别的兽!它可比这妖兽厉害多了! 无奈它的嘶吼沈持峦根本听不到。 阵法光芒落下,灵契契合交换落在双方掌中代表契约已成。 眼前金光消散妖兽消失,随之出现的竟是化成人形的小团子,瀑布般柔顺金发披肩,好似比人身还要长上几分。 肉嘟嘟的脸蛋上有着一双透金色的竖瞳,不难认出,这就是他契约的妖兽。 妖兽惊喜的看着自己的手,它化形了! 它竟然化形了! 向它这种金阶妖兽本应在百年后,就能顺利化形,但是它不知为何迟迟不化形,被族人当做异类就连它的父母也对它不喜,将它赶了出来。 出来后便在荼蘼落了脚,在这里结识了那位仙君,他也曾帮过自己化形,奈何不管什么法子都不管用。 本以为,本以为它漫长此生只能以兽身存活,未曾想这场契约让它能化作人形。 “多谢你……主人,吾才能化形,你放心日后只要有吾在,没人能伤你一根毫毛。”妖兽眼中带着感激。 稚嫩的声线让人很难与凶猛的妖兽联想在一起。 只是为什么光着身子?! 万幸,万幸是个男孩。 沈持峦辣眼的转过视线尽量不去看它,就是它这一声主人直接叫的色舍发了毛。 用灵识跟沈持峦反驳着还在储物戒中乱窜。 “为什么这个废……鸟兽都能叫您主人,主人您不要色舍了吗?还是说您觉得色舍太弱,已经配不上您了……” 他还一言未发,色舍的语速如连环炮似的喋喋不休。 不时连妖兽说什么的声音都听不清,整个脑海中被它的霸领。 听的聒噪,沈持峦便如它所愿,将它从储物戒中放了出来。 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就冲着妖兽戳了过去,许是被它砍的有了心理阴影,妖兽撒腿就跑。 如今虽然是化了人形,两条小短腿连人都跑不过更别说一把剑。 两步就落下阵来,抱着沈持峦的腿哭,“主人你看它,它欺负吾。” 第29章 色舍抻着剑刃抖了抖,这个连它都打不过的废物,竟然还找主人告状! 剑可杀,不可辱! 眼看剑又戳了过来,抱着他腿的两个小手紧了紧,沈持峦无奈扶额,都不是小孩了还这般闹。 “好了,都住手。”他打断一剑一兽。 碧云秘羽丹药连胤修已经吃了,经脉恢复就是时间问题,他还没忘此行目的。 如今三件秘宝拿到了两件,还有一件还下落不明不知何处。 沈持峦启唇,正想询问妖兽是否知道在哪儿,却发现他还不知道它名讳。 “你叫什么?” “吾名遂渊,主人叫吾什么都可以。”妖兽乖巧的回答,末了挑衅般看着灵剑。 它这副卖乖的模样,看在色舍眼中就是摆明了在跟它抢人,灵剑摇摆着剑身越发快速,很快又熄下了火。 这妖兽从把丹药拿到手后做的任何动作,它可在储物戒中看的一清二楚。 这兽不是好东西! 连给主人服下丹药都是犹豫的,这是其一。 其二,竟然还想抢在它之前杀了连胤修,这个弟子要杀也得是它动手! 灵剑飞到妖兽身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向地面,“嗡嗡嗡嗡嗡”。 快说,你跟在主人身边有什么目的!你这个废物还敢跟我抢主人,你有什么能力! 妖兽被它吼的猛缩了下脖,被主人提着这把剑砍的险些丢了性命,这会儿对垒上还有些怵。 转念一想,就算重伤也是主人砍的。 主人才是持剑者,它充其量也就只是个小小的工具,它怕什么,现在同侍一主。 就算再怎么愤怒还能杀了它不成? 想到这儿遂渊又昂起了头,“吾在外界三百年,存于幻境一万年,你一个小小剑灵跟吾猖狂什么。” 第16章 色舍暴脾气被它一点即发,不管不顾的就冲着它砍去。 眼看再闹下去就不止不休,还怎么有时间去找秘宝,他留下一句话,“再闹你们两个都去储物戒待着。” 一剑一兽面面相觑都不想去里边,但又不服气,各自冷哼一声跟上走远的沈持峦。 色舍“咻”的飞到沈持峦身旁,罢了还得意的贴在他肩上。 仿佛在说,你就是个渣渣! 遂渊心里那叫一个气,刚跑上几步就冻的不行,神树界限内绒毛小雪冰寒刺骨,变出身衣裳穿上后才缓出暖意。 鼓起嘴迈着小腿努力的追赶,看着前方悠哉的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 黑衣少年的身影在它脑中一闪而过,想起自己要把他埋进去时被主人截胡,喂了丹药后就扔在那儿没再管。 遂渊提上速度蹭在他身旁,也不怕先前被他打的重伤,好奇问道:“那个孩子就扔在那儿吗?” 幻境中妖兽众多,就算是一个寻常成年人毫无防备,在这儿躺上一晚都会尸骨无存。 莫说这还是个半死不活昏迷的孩子。 “嗯。” 沈持峦平淡的神情,落得遂渊异样的眼神,开始揣摩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明明就算要抢也要将碧云秘羽拿到手,那小子身子虚成那样,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肯定是给他的。 就是现在东西到手了,也熔炼成丹药了,也给那小子吃了。 末了就扔了不管了? 原来新主人爱做这种好事不留名的善事,没跟错人! 大爱苍生,清新脱俗,跟它般配! 要是这句话让幻境一众妖兽听到,非要反手将它围堵攻之,就它还大爱苍生? 哪个看见它不是绕着走。 这些年没欺负死它们就不错了。 “听说这幻境中有三样秘宝,你知不知道在哪儿?” 遂渊被他问的愣了一下,不是怕他拿宝,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能如此相信自己,作为一个身处幻境秘界的妖兽,自那位仙君之后,还从未被人如此坚定的相信过。 只是可能要让主人失望了。 仙君离开后,曾将碧云秘羽交付给它外,还有一件秘宝嘱托它一定要藏好,不要让别人发现。 剩下那件,它闻所未闻也不知道下落。 “吾只知晓勾陈金蛇杵在何处。” 遂渊用稚气的声线说着十分老成的话,更像是故意去装大人的小孩似的,沈持峦忍不住想笑。 嘴角刚弯上去,全因遂渊后边的一句话,又被强制性压了下来。 它说:“吾记得当时为了不让人找到它,西行五日放在了幻境折固处。” 所谓折固处便是支撑着整个幻境的巨柱,随着时间流逝巨柱也随之挪动,这也是为什么每个秘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新开启的原因。 目的地是有了,问题是西行五日是从哪里西行? 存放勾陈金蛇杵时巨柱在哪个方位? 被沈持峦问到后,遂渊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它摸了摸脑袋道: “吾也记不清了,若是想去那处得先找到当年仙君离开的地方。” “吾记得……”遂渊无意识的绕着一缕发丝思考,认真道,“吾记得那里有个山洞,洞前不远处还有条溪流。” 沈持峦眼皮跳了跳,还没听它说完就觉得它说的地方,有些熟悉。 听完后深深觉得,那地方熟悉是对的,不熟悉他就该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被换了。 第30章 他就是在那儿捡了个蛋跑的…… “那个山洞里边,是不是还有个山洞。” “你怎么知道?”遂渊滔滔不绝的嘴此时闭的紧,清澈的眸子里都透着疑惑。 沈持峦不知所味的咂了咂嘴,“我去过了。” “?!”主人竟然去过了! “有没有在里边看到一只鸟?是个黑毛鸟,公的,大概有这么高,长的特别丑。”说着用手比划起来。 遂渊整个兽都提起了精神,双眼瞪得很大,满是期待。 “没有。”沈持峦说道。 说到这儿他想起来,意欲找它询问蛋的事被忘在身后。 “你给我看个东西。” 在主人身上闻到的气息,原来是巧合吗?遂渊陷入失落,黑鸟不见了,它是…死了吗? 泪花在眼中氤氲旋转,教人看的心疼。 就在要掉下去的时候,看着自家主人凭空变出的大金蛋,它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蛋模样长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有那股冲天的熟悉气息…… 这不是那丑黑鸟的崽是什么! 白伤心了。 遂渊装作无事般,伸出肉手擦掉眼角沾湿的泪。 若是按着那仙君的性格,荼蘼幻境的第三件秘宝很可能就是这蛋。 它不服! 为什么黑鸟留了个蛋去潇洒,而它要在幻境里看守碧云秘羽。 “这蛋模样丑陋,臭气熏天,破壳之后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遂渊一脸嫌弃,“虽然留着没什么大用,拿出来砸人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反常的样子好似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起脚反驳不成乱说一通。 这金蛋,它是知晓的,看起来甚有渊源。 没让他扔了就表明这蛋如他所想,就是秘宝之一。 既然知道了就不重要了。 沈持峦随手将金丹扔回储物戒中,动作利落看的遂渊心情舒畅,几步跑到他身前带路。 “主人吾跟你讲,千年前幻境开启的那次,有几个人才刚踏进来幻境土地上,两眼一翻当场就被一只妖兽给吓晕了。” “你知晓被吓晕他们的妖兽是何物吗?”遂渊越说越兴奋,声线也因为笑一抖一抖的,咧着嘴怎么也闭不上。 小娃娃不知道,它脸上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答案写在脸上已经很明显了。 沈持峦被它情绪传染的也跟着弯起嘴角,还是顺着它的话说道: “不知。” “就是那颗蛋它爸,你别看它现在金灿灿的,等它出来黑的都得先扔池子里泡上十天半个月。”哈哈大笑的奶音在林中响彻。 终是在走了一段路后找到了山洞。 坍塌的不成样子,内侧的寒池也被石头压住,勉强能认出原来大概的样子。 遂渊看着眼前的大型石堆陷入沉默,扭头看了看沈持峦,最后又看向石堆,对于罪魁祸首是谁心底已经有了定义。 不是它主人做的又是谁。 栖崖洞葬身于他手中,这山洞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沈持峦为了打破诡异的窘迫,清了清嗓子不自然的解释,“跟我没关系,是飞兽自己撞塌的。” 飞兽? “你碰见的那只飞兽长什么样?是不是黑色的?”遂渊略显迫切的盘问到。 他摇头,“是白色的。” 闻言遂渊跟熄了火似的垂下头,看来是见不到那只丑黑鸟了。 片刻后它想到什么,在洞口前蹲了下来,用小手挖着一侧的土壤,仅一会儿便出现了一层灰暗的结界。 本应清透无痕的结界黯淡无光,留存的灵力消散无多,看上去已经存在很久。 这结界它认识,是黑鸟以前对付来幻境的修士常用的,通常进入范围就会被触发,触发后不会对生命产生威胁,只会压制法术无法施展直到离开这里。 看似完美的结界恰恰有个很大的破绽,只要范围内有第二个人,压制就会转移变弱。 如果那个小子是从这儿带走的,倒是能对的上。 沈持峦望着那结界也有了个定数,“这个结界压制法术?” “是。”遂渊如实跟他道来,包括结界的破绽。 沈持峦剑眉挑起,看来小徒弟来的真是时候,若是没他说不定就噶那飞兽爪下了。 回头等他出来一定好好补偿他。 一周强身健体,二周身强体壮,三周就筑基! 他相信他的好大徒! 两人自落脚处西行,一路上被沈持峦不断加速挤压行程。 才三日就到了目的地寻到巨柱。 参天巨柱横宽十尺,上可撑日遮天,一人一娃站在巨柱之下向上看去,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 遂渊累的靠在巨柱上,毫无形象的滑坐在地上摆手,“吾不行了,都到了折固处暂且先缓缓吧,吾还是个孩子,吾要不行了。” “让你用兽形跑你不跑,赖我了?” 沈持峦打量着眼前的巨柱,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它,遂渊哼哼了两声,不再理睬。 它倒要看看,没它怎么找到勾陈金蛇杵。 然而不一会儿就被打了脸,脸都被打肿了。 沈持峦绕着柱转了一圈,在想有什么地方是它可以将东西藏住的,巨柱所处的这片地域比较平缓空旷。 除了遍地的悠悠绿草外,就是这大柱子。 第31章 目标性很广泛,可若是按遂渊的尿性来藏,很有可能就是在这巨柱的周围。 洞府离神树不远,仅一座小山。 山洞离这儿也不远,为西行五日。 而他那个该死的老板公司纪念日就是,每年从头数的第一百五十五天,理由是大家圈里混都不容易,不要做出违约的事。 实则是为了警示所有签约艺人,不要忘了合同上的一百五十五条款项。 所以以勾陈金蛇杵就在距离巨柱的五米内,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沈持峦说干就干。 用法术变出一把铁锹,选上一个位置就开始挖洞。 不时地面上的土开始大幅松动,不等沈持峦铁锹再插入土中,土壤就以飞快的速度土崩裂出一道缝隙。 接着里边的东西如同受到了什么撞击一般。 沈持峦还没看清是什么,里边的东西就弹飞了出来,直击巨柱下瘫坐着打盹儿的某兽。 “哎哟——” 第17章 一声惨叫荡在空旷的地界中,响出阵阵回音。 遂渊睁开眼下意识的抱着掉落的东西,张开嘴正要嚎叫,待看清是什么后,困意消散。 脑子无比清醒。 手中的物件赫然就是他们此行来找的东西——勾陈金蛇杵。 不是。 它还没动手怎么就出来了! 它可还记得藏的时候它是专挑了晚上去的,捂的严严实实没敢让人看见,可以说整个幻境中,乃至仙君都不知晓藏在何处。 如今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主人挖了出来…… 这等好运气怎的它没有! 许是没了勾陈金蛇杵的压制,幻境之中季节遂乱,暖阳高照的空中飘然下着鹅毛大雪,不远处绿荫的树木依稀可见变成黄色落叶。 温热的春风刮过染上冷意,沈持峦猛的打了个喷嚏。 正想收手拉紧一些自己的衣服,扯了扯没扯动,这才发觉自己还穿着那为了看着贫穷的单薄衣裳。 “如何?是第三件秘宝吗?” “是。” 遂渊被它吸引在手中把玩着,连回话都顾不上随口应上一声。 勾陈金蛇杵如它的名字一样,形似棍棒通体为黑色,周围镌刻着一些细小的古老文字处处透露着神秘。 片刻后,遂渊将勾陈金蛇杵递回他手中,它看向沈持峦的眼神中带着七分不明意味,三分害怕。 “你是如何知道它在那儿的?”像是威胁般,它指了指挖出的坑处。 明晃晃的是起了杀心。 然而这修真界中最不缺的就是神明,既然被人打的不够疼,他有的是办法让它信服。 “如此说来话可就长了。” 沈持峦“啧”了一声,声线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好似接下来要说的只是件普普通通的事。 遂渊耳朵悄然动了动,仔细听着他的话。 “偶然一梦中有位仙君告知此秘宝地界,本以为就是黄粱一梦,来这儿也是顺应而为,未曾想真的挖了出来。” “你说,我是不是同这位仙君很有缘分?若是下次再梦中遇见定要好好谢他。” 沈持峦冗长的话语中,遂渊耳中只听进了仙君二字。 他口中的仙君,是它想的那位吗? 还没细细破解想来,遂渊只觉得落入个温暖的怀抱,周身的景物快速的移动起来,等到再停下来发现已经出了幻境。 鸟语花香的空中布满暖意,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与幻境中的天气去做对比。 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阳光沐浴,想拿的东西也全都拿到手,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情大好的。 脑中一阵的放空后,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小的身影戳不及防的闯入。 也不知道他的小徒弟身上的伤怎么样,有没有回去。 都十几岁了,个子还跟个萝卜头似的,这还怎么挤压男主,从气势上就输的一败涂地。 沈持峦发愁的靠着树干,视角下的小孩儿踉跄的迈着步子,从他这处走到另一头接着又缓回来。 水土不服吗? “遂渊?”他不放心的唤了声。 被叫到的遂渊抬起头,它脸色苍白手臂横在肚子上,艰难道:“主人。” 无论再难受都要忍住,难道要它去同主人说: “是你问题!” “都是你!” “带人都不会带!” 一路上它只能感觉到呼呼而过的风声,还有颠簸的胃…… 它可是金阶妖兽怎么能在主人面前丢脸,看不透主人的境界就算了,打不过也是…也是正常的。 又不是没有受过伤,这种小疼它岂会放在眼中! 沈持峦在圈内混了多少年,也不是个瞎子什么看不出来,依靠着的后背离开树干,走到它身旁查看。 遂渊横在肚上的手也因为他的到来撤下垂在腿侧。 装作无事人一般,末了甩了把头发,“吾这副身躯是不是很完美,高大威猛玉树临风。” 全然一副自卖自夸的模样。 “噗嗤”一声。 两人目光落在一侧,是个身上衣裳被划破数道的少年,和一个身着宗门衣袍满面威严的中年男子。 少年笑出声来,打趣般的冲着一旁的男人说道: “爹,您要是想夸我就说点好听的,您看您,还不如人家小娃娃会夸人。” 第32章 与他对视后,中年男子本就严肃的脸挂上几分薄怒,看着自家还在傻笑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莫要胡言,在外还这般口无遮拦,还不快去跟仙尊道歉。” 就算是口无遮拦,那也要好好的看清周围的人,那小娃娃旁站着的人可是谪昇门的那位仙尊。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实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还未当上沧雷一派掌门时有幸见过一面,最近听了些他出关的传闻,本来以为就是风声大些如今看来是真的。 精锐的视线悄然在沈持峦身上打量,熟悉的衣裳破旧不堪,除了那极明显的脸,放在人群中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可能他也去了荼蘼幻境。 他在幻境口处足足守了十余天,来人进进出出,到现在还没一条有人拿到碧云秘羽的消息。 秘宝出世试问谁不想要,这尊大佛都出动了,必然是落入了他手中。 沁儿,你且等着我。 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你。 中年男人目光微闪,不由分说的拉着旁边的少年到小娃娃跟前,却是朝沈持峦拱手作揖道: “顽子从小娇生惯养,说的话有时候不过脑子有些歧义,但绝无恶意,还请您莫要放在心上。” 话闭见眼前人没有反应,心思极转,暗无声色的拽了把自家逆子。 “仙尊心胸宽广不与你计较,还不快谢谢仙尊。” 然而旁边的少年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不管再提醒几下都不管用。 男人纳了个闷,这逆子平日里还没到这么没眼色的地步。 以前惹祸到宗门里解决就算再怎么气愤,也还知道明面上和和气气的道歉。 今天是怎么回事? 眼看中年男人推少年的动作越来越大,好几下少年险些都被他推地上,眼看再推下去人都能搡出五里地。 他忙阻止道:“无碍,令子也没说什么。” 沈持峦一眼就看出来,这少年就是在幻境里的那个拼爹少年,没想到身手不怎么样运气还不错。 还记得第二次跟少年碰面时,他有了个实力很强的队友,二阶妖兽仅凭着两人就除了。 想到这儿他看向少年身后,就他一个人吗? 那个同他一起的黑衣少年走了么?有能力的好苗子就这么没了。 还想着等出来后,问他有没有宗门,若是没有就把他带去谪昇门好好培养,当个反派备选人。 看来是可惜了。 沈持峦还没来得及叹息,少年这才像是回了魂似的,指着他震惊肯定道: “是你!” “是本尊。”沈持峦慢条斯理道,字字清晰可闻。 荼蘼幻境已出,小马甲已经摒弃,上大号说话。 少年指着他削微抖动的手被中年那人一把打掉,响声很大,用的力气不轻。 不顾旁黑了脸的男人,声音又提了几分,“什么?!”一颗心提的紧张起来。 以为只是个善心的前辈,结果真实身份竟然是…是位仙尊。 他在幻境中对这位仙尊破口大骂,甚至还要了衣裳穿,甚至还拿了把低阶灵核给他道谢。 单拎出来任何一件事,他都不该那样做。 这回是不是,真的要死翘翘了。 少年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听他爹的把这臭嘴改改,也不至于胡说八道惹了大人物。 “仙尊您听我编,不是,您听我解释。” “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就是那位前辈,在里边对您做出那些不敬的举动都不是出于本意,您权当我得了失心疯,莫要与我计较。” 少年猛的朝他九十度不停鞠躬,极快的语速中带着些哭腔。 一通说下来,像是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似的。 中年男人见状揪着少年开始训斥,从上到下由内到外把他说的屁不是一个,接着话里话外又各种抬高沈持峦。 心中也是没底,只能祈祷他不要生气。 苍雷门现在虽说也壮大起来,可毕竟还不能跟谪昇门这种建立多年的名门大派相比较。 若是生起气来难免对苍雷不宜。 想要拿下还不是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 仲阳舒被仲建弼骂的一句话也不反驳,深知自己这次做错了事,眼泪是不要钱的往下掉。 要它说这小子有一说十,哭起来是真烦人,比那黑鸟笑起来都难听,没完没了的。 掉的遂渊看不下去,主动上前替沈持峦解决这件事。 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事,若非要争个大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问题就在于仲建弼不插手还好,是两个人的私事,这一插手就变了性质,上可到门派之间下可到人伦道德层面。 “男子汉大屁股哭什么哭,他要是怪你,你还能在这儿安生的站着这么久?” 遂渊稚音一语点破两人,自然伸出的小手在拍不拍肩膀之间选择落下。 它忘了自己身高不够,要拍也只能拍的到他膝盖…… 少年也是闻声立马停了下来,多哭一秒都不带的那种,抬起头哽咽的问道: “真的……真的吗?” 一旁的仲建弼恨铁不成钢,看了他一眼直直的闭上不忍看下去。 这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儿子。 第33章 该学的一点没学上不该学的舔着脸学。 第18章 父子两人极度相反性格活像是对照组,让人看的想笑。 沈持峦憋住笑意,点了点头,“嗯。” “那我们拉勾说好了不生气,谁生气谁以后找不到道侣。”仲阳舒擦去脸上的鼻涕泡,喜笑颜开的伸出手要去跟他勾手指。 仲建弼脸上过的五颜六色难看至极,根本无法想象他的好儿子能不分人,不分情况做出这种事。 背着他从苍雷门偷跑出来荼蘼幻境就算了,好在人没事。 如今还这般没大没小,教他怎么能放心日后把苍雷门传于他接手。 着实是放不下心来。 沈持峦乐呵的伸出手与他约定,性情中人说不上,就是个单纯的孩子,除了哭起来烦人,性子躁,别的倒是挺好的。 整个人身上灰蒙蒙的像是附了几层沙土似的,风尘仆仆的状态,应该也是才从幻境中出来不久。 想必经了历幻境的历练也提升不少。 既然那黑衣少年没寻得,不如把他带回去当备选人? 反正都这么多徒弟了,多收一个不多少收一个也不少。 能力不行可以再练,年纪还小有的是翻盘的机会,身上这股冲劲可以敢作敢实难得。 “本尊看你悟性不错,有无意愿跟着本尊修炼。” 沈持峦的一句话打在俩人心间,有人喜有人悲,仲建弼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说,自古都是子承父业。 他儿子迟早是要接手苍雷门,倘若是在他门中看上了一弟子想要便带走,两门之中也算是有所交情,问题是现在要跟他要走他儿子! 这算什么。 纵使他是谪昇门的仙尊万人敬仰,能力不凡。 日后传出去他教不好自家孩子,亲生儿子都拜入了别的门下,他这个苍雷门掌门的脸还往哪儿放。 光是戳脊梁骨都能戳的他体无完肤。 偏偏现在他还不能明面上阻止,是他儿做错事在先,沈持峦没计较反而询问想不想跟着他修炼。 小孩子童言无忌,由仲阳舒拒绝是最好的法子。 仲建弼还没来得及给自家傻儿子使眼色,就听闻:“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少年一脸喜色挡都挡不住,连眸子中都透着光亮,激动的拽着仲建弼的胳膊想要跟他分享。 只是人类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少年不知道他老爹悲伤的要死。 “爹!您听到了吗?仙尊要收我为徒了!我以后就是仙尊的弟子了!” 一声声徒弟弟子,直戳戳的扎在仲建弼心窝上,他苍雷门的儿子以后就是谪昇门的一员了。 他苍雷的功法都没学完,就要跑过去学别的了…… 日后再接管苍雷门掌门之位,几个长老不得排挤死他这个傻儿子。 仲建弼努力的挤出笑容,僵硬的说道:“好,好。”好个屁! “那仙尊……不对,我应该叫您师父了!”仲阳舒被喜悦冲脑,整个人都轻飘飘傻乎乎的说道。 能拜这么厉害的人当师父,他运气可真好。 看来武长老的卦算的还真挺准的,去这一趟幻境还真的寻得了个好事来。 收了个反派备选,沈持峦也是乐的开心,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微不可查稍勾的唇角,能让人看出来他也是喜悦的。 手下少年的头发很软,摸了一下后还想继续再摸。 等等—— 他怎么摸到了好多小颗粒…… 他忘了这孩子浑身脏兮兮的,看上去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沈持峦垂眸看着少年头顶的沙砾,和自己变灰的手掌,瞳孔一整个地震。 大脑飞速运转想着眼前人的名字,从开头顺到尾硬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只想出来个姓跟他还算相符合。 “仲掌门,我们日后再见。” 仲建弼亲眼看着自家傻儿子被掳走,还笑的一脸开心的跟他挥手再见,“爹,您好好照顾娘,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碧云秘羽没能轻易要到在他意料之中。 儿子被抢走是他从未设想过的…… 一人一兽苦了沈持峦,本来一手夹上一个刚刚好,遂渊为了不让他抱直接变回了兽形,宁愿自己驮着两人也不愿意被他抱。 难道这就是新时代的酷刑吗? 实在是太可怕了! 遂渊打了个哆嗦,身上的两人也被甩的歪了歪,穿梭在云层之中距地面百丈之高,而下面不是悬崖断壁,就是凸起角的高峰。 要是失足掉下去除了被被穿死,就是摔死。 就这么看着沈持峦心里有点发毛,默默拽紧手下的鳞片,“鳞片不想要了可以同本尊说,你这么英姿飒爽就算鳞片全拔了,应该也不差吧。”压着声音在遂渊一侧说道。 “不行!这可都是吾的宝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手那么狠!”遂渊警觉的尾巴都支楞起来。 保护鳞片人人有责。 他说:“你都是有徒弟的人,能不能在你徒弟面前温柔点。”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走的高冷人设。 而他的七徒弟已经睡着了,在他怀里睡的很沉,估摸着应该是在幻境中没睡好加上体力透支。 “有妖兽飞袭!大家都做好准备!” 偌大的演武殿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第34章 源源不断的弟子从各宗集中到殿前,无一不是戒备随时对战的状态,邱栎丹面色凝重的站在前方,看着空中向谪昇门飞来的巨物,处处彰显着来者不善。 此兽庞然比一些二阶妖兽都要大,虽然现在可见只有这一只。 谁又能知道这只是不是打头阵,后面会有更多的妖兽。 沈持峦出关露了一面后就无踪迹,如今邹方江与掌门下山数天未归,那么护谪昇门看来就只有靠他了。 “大家放心!只要我邱栎丹活着一天,妖兽就不可能踏入谪昇一步!”邱栎丹话音中气气势十足。 一时间安静的演武殿顿时喧闹纷然,议论声一轮高过一轮。 “邱长老的形象在我心里高大起来了。” “掌门不在,危险来了就邱长老这么负责,别的都跟没事人一样。” “嘘,别瞎说!” “除了他,咱们谪昇又不是没别的长老了。” 孙湄舞摆弄着手上的团扇,听着这些纷杂的声音莫名的舒心,“看来弟子们也不是全都分不清人。” 娇柔轻魅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心下各自有自己的想法。 她轻轻扇动团扇,目光放在一侧的三人身上,身处谈论中心的邱栎丹面色如常跟没听到似的,在原地杵着。 剩下的两人,一人脸上挂着笑,一人则是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模样。 “瞧孙长老说的,能进内门的弟子如何差的了。”又不能都跟他眼光似的,收的几个徒弟都不得善终。 也不知道这个小的在他手下,能不能安安稳稳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正道。 牧良俊戏谑的话音刚落下,就得了旁戚鸿文的警告,“掌门说过不管你们私下怎么样,情绪不要上升到宗门之间,影响大家的团结。” 于芷蓉站在石像后看着天空的异物,心中的不安升到顶峰,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师尊。 也不知道师尊做什么去了。 大家都说这只打头的妖兽很厉害,必然是有兽潮在后。 就连四个长老都罕见的一起现身在殿前,是不是真的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若是真的抵不过这场兽潮,那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师尊了。 小跑着路过的花赢落怀中抱着个大包袱,鼓鼓囊囊的像是要逃跑似的,见到于芷蓉在这儿忍不住叫道: “师妹,你怎么在这儿?” “师,师兄。” 被叫到的于芷蓉慌了一刻,慌乱中嘴也开始结巴,叫了他一声。 在注意到他怀里的包袱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问道,“师兄,你抱着的是什么啊?”不会是要逃跑吧? 少女的声音不是很大,惹的附近的弟子频频看向他。 探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久后变成鄙夷,让人莫名的感觉不舒服。 花赢落急忙对着她“嘘”了一声,发现这嘘除了有点多余外还容易让人想歪,一把拉过她。 “师尊传音说马上回池峰,让我和大师兄准备些衣裳和洗浴的东西。” “什么?师尊要回来了吗?什么时候?现在回来了吗?” “莫要同别人说,你若是想看就少看一会儿,记得早些回池峰。”花赢落原地踱步满是焦急,嘱咐两句拔腿跑走。 于芷蓉心里全然被师尊回池峰填满,当即抽身往住处赶去。 与此同时也有弟子发现了不对劲,临近演武殿却转了方向。 “诶?你们看,这妖兽好像是在朝着池峰的方向飞。” “好像是往池峰飞,不会是临昱仙尊的新宠吧?” “嘶……” 众人顿时一片倒吸声,不敢想象,这等阶位的妖兽竟是他们仙尊的新宠。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炸裂的吗? 场上你一言我一语,紧张的氛围瞬间没了去。 自始至终置身事外的戚鸿文,这会儿眼神亮了起来,当下丢下几人率先离去。 才几日不见沈持峦连金阶妖兽都契了,让他着实是想去瞧一瞧,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一样凶猛危险。 扫视过女人笑盈盈的面庞,僵到拉不下面子的邱栎丹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还真是托了他沈持峦的福,邱栎丹气疯当场甩脸的画面可是不多见,笑面虎被打的挂不住笑。 万人统帅弃军而逃,危险除去军心寒凉,应该就是此刻最好的表述吧。 孙湄舞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连声音都如沐春风像是说笑似的。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奈何她声音此刻在喧闹的众人中,根本不管用。 孙湄舞登时拉下脸厉声道:“你们的课业都做完了?别忘了明日所有都要检查,若是不过你们应该都比我清楚会发生什么。” 第19章 沈持峦站到地面上时身形晃了晃,腿软的险些站不住,周复言几人慌乱的上前几步想要搀扶住他。 面对这几个徒弟,哪儿能表现出来他晕飞! 他面子不要的吗?! 他当即摆了摆手,酷拽的拿起范儿说道:“本尊无事,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说话的是花赢落,他拍拍手中的包袱。 “嗯。”沈持峦点头,扫过身边的跟着的这几个小徒弟,不出所料没有他家反派的身影。 只是怎么还少了个人,连女主都不在? 沈持峦眉间无意识皱起,“本尊不在的这几日有没有练习功法?可有不明之处?” 第35章 一众徒弟见他脸色不好,暗道坏了。 面面相觑但无一人敢上前承认,师尊带了个人回来莫非已经知道,是他们骗大师兄去了后山。 对他们失望至极要将他们逐出师门? 而这个新来的,就是要替代他们的么? 花赢落是个憋不住的,瞧着沈持峦的身形越发不安,当即唤道:“师尊——” “嗯?” 沈持峦蹲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面对着如此清如止水的眸子,堵在嘴边的话几番犹豫后正欲说出口,封楼眼疾手快戳了他一下,对他轻微摇了摇头。 这事不能说。 就算师尊发现了,也不能由他们自己坦白,若是坦白那就是知错就犯错,恐会厌恶他们。 花赢落被提醒后,连忙改了话语,“师尊,那些功法我们都在努力学,就是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还需要您讲解一下。” 两人的小动作被沈持峦收入眼底,看来是瞒着他做了点什么。 剩下的那两个也是不敢言语的模样,心下了然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赢落,有什么事同本尊说就是,不要不好意思开口。”沈持峦声音轻了几分,再听不似之前那般冷淡不近人情。 凌霄义跟周复言一同在后,跟沈持峦还有些距离,虽然花赢落现在是没说些什么。 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师尊质问之下,把那事托盘而出。 现如今可能只有二师兄有办法了,虽然性格比较软,但要出是出了事也是实打实的为他们想办法。 凌霄义轻声问道:“师兄,大师兄不会偷偷跟师尊告状了吧?我们都跟他赔礼道歉了,也都说好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了,可现在……” 他突来的亲近,周复言不习惯的摁了摁有些有些头疼的额头,又来了。 要他说师尊收的这些徒弟里,就凌霄义跟封楼爱闹腾,也是胆子大到连自己师兄都算计。 这些事他是从来都没兴趣参与的,没办法师弟求到他这儿,总归是要帮忙。 “滋事体大情节恶劣,你们这事做的确实是过了,大师兄气愤找师尊也是应该的。” “师兄!”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帮你,师尊要是怪罪下来你们就不承认,我来给你们当证人,就说你们那日是跟我在一起看书。” “二师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凌霄义闻之喜然,音量没控制住收获了沈持峦寻视的目光。 脸上的笑瞬败了下去,歪了歪头也不敢对上沈持峦的视线。 “师尊,师尊您回来了!”于芷蓉的到来,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小女孩一看见他就飞奔而来,紧紧的抱住他的身子,小脸上是无止的喜悦,“师尊您怎么才回来。” “处理一些事。” 长相可爱的小孩子谁能不喜欢,沈持峦对她的容忍程度不自觉高些,“好了,先回去再说。” 许是是修为较高他在幻境赶了几日,身上没有半点不适,也没有累意。 他是不累,不代表新收的小徒弟不累啊,可别还没养呢就先给吓跑了。 于芷蓉好奇的看向新来的陌生人,灰头土脸的少年,只是那么一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穿的衣裳怎么这么眼熟? 有点,有点像师尊的? 为什么师尊给他衣服穿,听说师尊在收她和封楼前,在谪昇私底下有个名号“拾徒仙尊”。 传闻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都是捡来的,莫非这个人就是她的……师弟? 于芷蓉被她此刻的想法惊的出神,事实证明女孩子的直觉很准。 仲阳舒一路站在沈持峦身后,感觉到身上几股灼热的目光,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待他去看时,每个人的目光又都是直视先前,无人注意着他。 可能是错觉吧,他这般想着没放在心上。 很快到了院中,放好了水的沈持峦将包袱给了他,让他出来时一并换掉衣裳。 把人送进去后沈持峦没停下休息,他手负身后,眼神锋利扫过众人,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收之眼中。 他可还没忘这些个徒弟瞒了他事,这四个串通一气,问是肯定问不出来的。 剧本中有说过,虽然这几个徒弟都不受沈持峦待见,作为一众徒弟中为一个女孩,女主在这个大家庭中算可是团宠。 受欺负师兄一起给她出气,就连被罚都愿意替她受罚,看上什么也是费尽心思为她弄到手。 私下闹出的一些事,团结到基本都不让女主插手,很多事她都是知道的。 还是从女主下手更快更好,也不耽误团结的一心。 “芷蓉跟本尊来一下。” “哦,好。” 于芷蓉神游天外,被几个师兄提醒后思绪才拉回现实,她后知后觉失措的应道。 跟在沈持峦身后,不敢多一步越过他,也不敢少一步与他同行。 沈持峦就带着这么个小跟班走了一路,直到个无人的地界停下,他言简意赅询问道: “你的那些师兄们瞒了本尊何事?” “芷蓉你是个乖孩子,应该不想再看师兄们错下去吧?” 于芷蓉只觉得心跳停了一刻,接踵而来的就是无限心慌,锤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卷着衣裳。 师尊都问她了,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第36章 可是她要是说了,是不是就对不起师兄们了,师兄那么相信她…… 倘若不说,师尊会不会就厌恶她了…… 她不想被师尊厌恶。 于芷蓉鼓起勇气,“师尊我说。” 他赌对了。 他就知道善良女主肯定会告诉他! 沈持峦闻言面带微笑只为让自己看着慈祥些,奈何于芷蓉竟然哭了起来,哭的他错不及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尊我都说,您能不能不要怪师兄们,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提了嘴大师兄好吓人,师兄们也不会想方设法把大师兄骗去后山。” “要不是大师兄去了后山,也不会受了那妖兽的攻击,更不会经脉寸断。” “呜呜呜,师尊都是我的错,您不要怪师兄们好不好……”于芷蓉一股脑说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往跟他祈求不要怪罪师兄。 万万没想到,经脉断裂的真相竟然只是师兄弟间的针锋相对。 就算针对玩的也太大了吧,命都不顾了,看来是必须得好好整顿一下这些徒弟了,这种大事都敢瞒着他。 表面上的平静他不需要! 他要的是实质性的! 他家这反派又是典型的内向孤僻,连被欺负都不敢跟他说。 万幸经脉断裂被他发现的早,治疗的也早,否则他这反派是彻底□□废了。 沈持峦火气蹭的上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他经脉断裂。” 对上他眯起的眸子,于芷蓉颤抖着身子说道:“还有,还有方画仙尊。” 得到回答的沈持峦没有去找邹方江,转头去寻连胤修。 还没出池峰就被来人给堵了前路,戚鸿文站在他身前,跟着他你走一步我也跟着走一步。 几步下来,沈持峦本就火大这会儿烦躁至极,“没事做就去教弟子御兽,何必来本尊这儿寻不痛快。” “火气挺大。” 他这副面孔从未见过,戚鸿文稀奇的凑在他脸前看,片刻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本人,不是魔修邪修易容的。 啧啧啧,这急的跟被人抢了道侣似的。 “你是准备去找你大徒弟吧?”戚鸿文一副运筹帷幄之中的模样,“若是我告诉你他现在在哪儿,你能否让我瞧瞧你那妖兽。” “他在哪儿?” “这个嘛……你得让我想想。” 戚鸿文摩挲着下巴,欲说还休的崩出几个字,这般磨蹭的样子沈持峦气结。 眼看人就要被他闹的急了眼,戚鸿文连连说道: “人在后山,听说去了我宗那片,你可得快些去了,可别去晚了徒弟进妖兽肚子里了。” 沈持峦当即从他一侧走过,很快消失在空中只留下一句话。 “妖兽在池峰,自己去找。” 戚鸿文闻之笑僵在嘴边,险些维持不下去。 草,他当然知道妖兽在池峰。 池峰这么大,他得找到什么时候。 沈持峦看着遍地的妖兽尸骨,只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错觉,来错了地方。 林中寂静无声,就连鸟兽的叫声也没有,好似所有妖兽都陷入了沉睡,可不是说这御兽宗范围的后山只要一人出现,就会被妖兽发现吗? 来这儿的通常不是训练的,就是来抓妖兽契盘的。 后山妖兽众多又极为团结,就连戚鸿文本人都很少来,被缠上又得打斗一番,浪费精力。 更别说连胤修还是经脉才修复没几天的,来这儿就跟找事无意。 后山妖兽大片死亡太过离奇,御兽宗时不时也会来后山扔给妖兽些食物,总归不能是饿死。 “咚!咚!咚!” 一山峰内出现激烈的撞击声。 第20章 声音愈响愈烈震的地面都有些晃动。 踏过妖兽尸骨来到山峰之上,沈持峦可能永远都忘不掉眼前的一幕。 山下是一块平川,而平展的地面上则躺着一个身形较大的桪妖兽,再看的仔细些,隐约还能瞧见兽身上有两道人影在打斗。 问题是就算拳拳都到肉,那也不能出现那么大声响和震动,还是说有邪修入侵了。 大片蓝色衣诀飘然好似兽身上开出朵绝境之花,湛美而又危险,沈持峦赫然认出这穿着绝对是他谪昇的弟子。 还是内门的,外门的衣裳灰色为主,更不可能进入后山。 这是谁家弟子这么傻缺,为了不让人发现打架来这后山打? 等等。 不会是……连胤修吧? 沈持峦千算万算没算到是自己傻缺徒弟,几乎从峰上纵身跃下,打斗的两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没有停止。 再定睛一看,跟他徒弟打架的是男主! 准备叫停的心思当下烟消云散。 找了个视野宽阔还算干净,能将两人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的石头。 许是男主天赋在手,每每还击连胤修都有些落后于他,硬是靠着小身板爆发出来的蛮力对他步步紧逼。 发出的巨大声响,也是男主放出的法术失手打在脚下妖兽的身上。 不过片刻妖兽身上的洞口破出许多,血迹喷溅到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少年身上,好似从万人淌出的血泊中走来。 面对都思淼的接连攻击,连胤修只能收着手中的魔气用那稀薄的真气反击。 第37章 余光看向在一旁安然看戏的人,漆黑的眸子生出阴冷,伪君子这是连装都不装了。 现在就想看着他死在眼前吗? 打斗中都思淼发现眼前人注意力被削散,全然没了之前那股让他难以招架的狠劲。 运起全身灵力集中到手上给他最后一击。 看着袭来的拳头,连胤修暗暗收了力,闭上双眼准备挨下这一拳。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落入温暖的怀抱中,是那个人身上的莲香,连胤修立刻睁开眼。 意料之外,沈持峦给了都思淼一掌后被拍飞了出去。 沈持峦揽着怀里的人,一摸全是骨头没多少肉,瘦小到明明比都思淼年龄要大,站在他旁边更像还要小几岁的模样。 “如何?有没有受伤?”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他耳朵上,让人忍不住颤栗,可恶!这是转变策略了吗? 连胤修耳朵抖了抖,从他怀中抽出。 “没有。” “真的?” 反派那么冷淡的反应,让沈持峦忍不住再问上一遍,内心敏感的孩子他还是愿意多关照的,希望能给他多一些温暖和安全感。 据他多年看剧本经验,变成反派的一步都是缺爱敏感,爱胡思乱想造就的。 他伸手擦拭掉少年脸庞沾染的血迹,“有什么事不能同本尊说,本尊始终都是你这边的。” 柔软的指腹从眼皮上擦过,睫毛微颤打在他手指上有些微痒。 连胤修后推一步,“弟子知晓。” 是新策略! 这肯定是沈持峦的新策略! 对他怀柔让他失去防备得到信任,从而从拿到玄晶杀了他,将他融到皇血云鼎中好来救他的好师父。 上一世不会让你得逞,这一世必然也不会! 沈持峦莫名从他脸上看到了厌恶,身形微怔了怔,闭上眼再看面无表情哪儿有那副表情。 他就说,肯定是看错了。 他的敏感小反派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反。 沈持峦通知了邱栎丹后就将人带回了池峰,回来时天色渐晚,空中独留落日。 “师尊。” “师尊。” 几人坐在庭院中,一颗心提着惶恐不安,在见到沈持峦和身旁的连胤修后,心脏猛的提速不规律的跳动着。 许是因为满身鲜血似魔的少年,许是因为做的那些事。 “不早了,带着你们小师弟回去休息。” 当着仲阳舒的面,沈持峦并未说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可就是这种未知太过可怕太过担忧。 连胤修鼻眼关心,当即转身跟在众人身后,不料被他叫住,“胤修进来。” “是。” 连胤修深幽的瞳孔冷冽慑人,在转身后全然被掩盖而下。 “师尊。” “坐。” 沈持峦未看他一眼,只让他坐下,转身去偏殿不知去做什么。 短短一个月不到,这是他第二次被叫留在他寝殿,殿内的陈设被连胤修尽收眼底。 所有东西都如先前那般在原地摆放着,就好似没有人动过一般。 印象中他好像就是这样的人,所有东西都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就连他这个人也一样。 很少去管他们师兄弟的死活,这会儿跟反了性似的。 竟然还收了个新徒弟回来。 新徒弟…… 连胤修瞳孔骤然一缩,恍然想起在幻境时,他的好师尊可是扮演了一个愚蠢的少年,演技很好。 好到让他根本看不出来。 可这个愚蠢的少年,就是他的新弟子? 不对,那照这么看那个人就不是沈持峦。 那个少年穿的衣服就是他的,他不会认错,他肯定也去了幻境! 那他在幻境中到底是扮演了个什么角色,真是让人耐人寻味,连胤修指尖下意识的敲打在桌上。 一下,又一下。 沈持峦从偏殿出来,又热的悟出一身汗,心中腹诽只想骂原身,偏偏原身就喜欢在这么闷热的偏殿炼丹。 本来就热,再炼个丹不得温度飙升把人蒸熟了啊。 吹来的凉风打在身上刮走热气,半响才想起来他还要给反派药。 还要给他爱的鼓励! “止疼止血的。”沈持峦将手中瓶子丢给他,掐了个诀将他身上血迹清洗干净。 又转身投入一侧柜前,他抽出几本书,接着又在上寻找剩下的那一本,只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沈持峦面色凝重,他记得还有筑基的书来着啊,他还看过的。 怎么这会儿找不着了? 法术修炼的书他都找好了,就差筑基的了。 最基础的书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对于连胤修来说却非同儿戏,跟着原主的这几年都没好好学,大半可能学歪偏离轨道。 经脉断裂再修复对他来说算是好事,体内繁杂气息洗净跟正常人无异。 重新修炼是最好的选择,既能保证真气的纯粹再来一个有他照看,应该不会出问题。 眼看清雅绝尘的人火急火燎的都找上一处,跟要翻了整座寝殿似的。 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发现缠心睛不见了? 连胤修幽黑的眼眸锁定他的身影,很快否定掉这个猜疑,他取走缠心睛时换上了一个假的,外表仿制足以以假乱真。 第38章 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师尊在找什么?不如告知弟子,弟子帮您一同寻找。”他冷静道。 沈持峦拒绝的斩钉截铁,连胤修话音刚落下就紧跟着说道:“不用。”怎么能让他跟着一起找最基础的书。 要是让徒弟觉得没那么重视他,肯定会伤心。 再想想再想想,到底被他放哪儿了。 终于在个不起眼的角落夹间,发现了它的踪迹。 可能是他之前出门着急,那书没放好擦了进去,沈持峦用法术把书拿了出来,拍了两把不存在的灰尘。 连胤修攥着手中的瓷瓶,深思他所言之际,沈持峦早已拿着几本书放在他面前。 “这些拿回去看,有助修炼。” “嗯。” 少年沉默半响,拿起桌上的书,细瘦的手指如皮包骨头骨骼分明,瘦弱的让沈持峦心疼。 他暗暗叹了口气,麻绳专挑细处断,本来就悲惨的孩子还被师弟们欺负到这般田地。 如今他一众弟子中没有筑基的,也只剩下他和女主于芷蓉。 都是一群孩子生性顽略,教训是必须要有的,师兄弟间的矛盾也是要解决的,一碗水端平还得从一而行。 “往后辰时来池殿进食,若平时有什么不懂的也可来问本尊。”沈持峦顿了顿,继而想到什么又补充道: “你的院落暂且不要住了,在池峰重新选一间。” 他的小可怜虫被挤兑到睡茅草席子,各种欺负,好好的屋子被搞的冬日不暖夏日不凉。 小时候就这么硬生生的挺过来,以至于落下了病根,到后期当上反派搞事情的后,还时不时的腿疼。 稍长大些有了能力,才靠着自己本事把屋子布置的舒适起来。 沈持峦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感觉很奇怪,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如果非要说倒像是跟看圈养的宠物一样。 全身心的关注着宠物的一举一动。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抑制不住的亢奋,想要不断的挖掘他的底限,想要看看他究竟能容忍自己到什么地步。 难道这不比上一世的沈持峦更有意思吗? 如果我要选你的寝殿,你是不是也会让给我? 真是让人期待以后的表现。 连胤修敛目低眉,遮去眸中阴暗,“弟子恐黑,每每夜晚都会被噩梦惊醒,再后难以入眠,弟子能不能同师尊一起睡……”他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沈持峦怀疑自己耳朵被人韩了,这还是他的耳朵是吧?没被人连错蓝牙吧? 连胤修竟然提出来要跟他一起睡?! 第21章 “师尊若是不愿,弟子不敢强求……”声线不高,能听出来他情绪明显的低落。 别啊,愿意愿意。 本来还有点迟疑的沈持峦,这会儿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要犹豫,跟他一起睡也不算是坏事。 一想到跟自己同睡,他就感觉心口处阵阵刺痛。 书中沈持峦最后可是被成了反派的连胤修,亲手挖出了心脏,那总不能眼睁睁的在他眼底下,反了吧? 沈持峦始终对自己持着怀疑的态度,一方面担心自己是局外人掰不动反派,最后被他反杀。 一方面剧情发展不可控,纠正孩子还需趁早。 “本尊殿内没有多余的床榻,你若是跟本尊睡可能” “弟子不嫌弃,只要能跟师尊睡就好。”连胤修快速扫过床榻,继而低眉顺眼。 字字诛心的说道:“还是说师尊嫌弃弟子,不想同弟子睡在一起,与弟子说的那些话也是哄骗弟子的。” “……”你胡说,我没有,我是真心的。 仙人的面庞实在是太过完美,不苟言笑让人无法从中看出一丝思绪。 那双注视着他的眸子平静似水毫无波澜,宛若一汪古早久远的潭水,任何事都不掀起一点波澜。 哪怕是被他的手刺穿胸膛,拿出那颗跳动的心脏,他还依旧是这般。 无趣。 连胤修不由扯了扯唇角,“师尊不必做戏,弟子不会再讨您不快。”说罢转身就要走。 不是,变卦这么快吗? 少年步子很快,桌上给他备好的书也没拿,仿佛身后有什么杀人魔似的,走慢一步就会死里边。 正因为知道他的性格,连胤修索性也不再多期待什么。 就在他临门一脚要踏出去的时候,视线一阵天旋地转。 他被人抱起来了。 连胤修慌乱中揽住他的脖子,少年体型不是很高,许是因为害怕趴在他脖颈处。 感受到臀部隔着布料还依旧源源不断传着温度的手,大脑一瞬的空白,身上腾的热了上来跟进了火炉一般,连胤修脸颊染上薄红。 沈……沈持峦怎么可以耍流氓! 难不成是发现怀柔不管用,转变了政策,要勾引他? 他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沈持峦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发现少年不止脸上就连耳朵也通红,跟个熟透了的虾似的。 不会是着凉发烧了吧? 有病早得治疗啊。 沈持峦狐疑的弯下身子,抚开少年脸颊碎发,抵在他额间。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鼻间,一阵心悸过后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两人间氛围骤然升温,连胤修缓慢的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唯恐打扰到两个人。 第39章 脑中也恍然出现,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此的想法。 若他对自己是真心的,看在他这么辛苦勾引自己的份上,留下他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倘若这仙尊的身份他愿意舍去,亦可以带回魔界让他当个魔……魔妃。 也不烫啊。 沈持峦整张脸都快怼他脸上了,这孩子怎么傻了吧唧的? 感冒了吗?看着也不太像啊。 “沐浴吗?” 少年睫毛抖了抖,这是在同他发出共赴巫山云雨的邀请么,若是直接答应会不会显得他很随便。 都说轻易得到的不会被珍惜。 要是拒绝,沈持峦会恼羞成怒对他强下手吗? 片刻后沈持峦才从他声如蚊振的声音中听到,“好。” 沈持峦心底早就对自己说了一万遍别急,多等等尊重小孩的选择。 屁股坐的都开始发疼,好不容易等到他这句话,二话没说抱起床上的人就往殿后的温泉走。 脚步急快。 连胤修在他怀中,听着耳边心脏传来强劲有力的跳动声,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还有些激动的心绪被他压了下去。 为什么是他被沈持峦抱着,莫不是真把他当孩子了。 然而连胤修忘了,他现在确实是孩子的身体…… 温泉不是很远,没走百步就到了,池子很大被从中间切为了两块,一面泉水上冒着蒸蒸热气,而另一面泛着阵阵寒意,光是看上一眼就想远离。 是放温的? 还是放寒的? 沈持峦纠结之际,怀中的人说道:“放我下来。” 自己选也行,当下就将他放在了地上,还没明白怎么个事人就一把冲进了寒泉。 少年整个人缩在寒泉中只露出了脑袋,他话语中带着疏离,“多谢师尊美意,弟子会好好沐浴的。”转过身不去看他。 沈持峦二丈和尚摸不清他说变脸就变脸,以为是他害羞不好意思,倒也理解。 洗澡这种私密的事,换做是他有外人在也不习惯,设身处地的想过之后,如他所愿为他留下私密空间。 “嗯。” 一息后没再听到动静,连胤修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也听不到半分,用内息也感受不到沈持峦的存在。 他走了? 连胤修当即转身,池中的水也因为他的举动溅出片片水花,看着他方才还站在那处的地方,眸子越发凝沉。 果然轻易得到的就会被轻贱,沈持峦你好样的! 他愤怒的一把锤在池水中,池中被激起无数水花飞溅落下,池中的人头发也被浸湿胸膛大起大伏,攥起的手是止不住的颤抖。 冰冷的寒水包裹着他很快冷静下来。 “谁?” 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他和沈持峦的气息,回答他的是树丛的响动,叶子“沙沙”作响后又归于凝寂。 连胤修从池中一跃而出匕首被他握在手中,缓慢的向那处移动。 动作很快先里边的人一步,将匕首抵在他脖间,遂渊被他猛的一戳整个身子僵硬起来,紧张的看着眼前持刀的人。 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眼熟,身上的气息也有点熟悉。 想想,再想想…… “是你?!” 遂渊惊诧的瞪大了眸子,他身上有淡淡的碧云秘羽的气息,只要彻底融化干净了就会没有这股气息。 但他是凡人,要彻底融入身体还需要时间。 碧云秘羽只有他和主人还有一个少年食过,记忆中少年的脸庞与眼前人重合。 是他。 少年的模样比他现在长的要开,差别惊人的有些大,气质全然不同。 如果说眼前人模样似温顺猫咪,藏着肉爪中的利甲,而那日的少年就如放出利甲的野猫一般,正邪模辩攻击性很大。 本以为是酆鸿煊派来的人,结果拽出个小娃娃。 连胤修有些意外,更加让他意外是这小娃娃好像认识他,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 “你认识我?” 遂渊能感觉到,抵着它脖子的刀又近了些贴在皮肤上,好似只要它一动就会被割破喉咙。 “不认识,吾不认识你。” 遂渊立马表态,偏偏说上一遍又补了一句,这么一补活像是典型的说谎。 连胤修的眸子冰冷锁在它身上,“我在问你一遍,你认识我。”他这句话不再是反问,而是平淡的陈述。 刹那气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明明自己才是兽,但此刻遂渊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凶猛兽盯上似的。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它忍不住想臣服在他脚底,与主人的感觉不同,甚至比主人……还要可怕。 刚对他建立起来的认知被全部打乱,这个人阴晴不定,简直就是阴阳脸! 感觉到颈间一阵刺痛,遂渊顺手摸了一把,寒冷锋利的刀片留下了粘稠的液体。 意识到是什么后,遂渊愕然对他喊了起来,“碧云秘羽都进你嘴里了,你还想对吾动手,还有没有良心了!” 主人救了个白眼狼,现在白眼狼都对它动手了。 这么危险的人竟然留在主人身边,太不安全了,就算现在未必觅起杀心,将来总有一天会对主人产生威胁。 遂渊觉察到抵着自己的匕首顿了顿,而后离开它的脖子。 没了威胁后,瞬息后退几步远离他,遂渊伸手擦拭着脖上的血,两三下没再擦出来。 第40章 长呼出一口气,就划了浅浅一道。 哼,白眼狼还知道动手轻些。 原来是吃了碧云秘羽么…… 连胤修回想起醒来时的情形,宛如被那桪妖兽再次碾压了一通似的,身上动一分都是刻骨的疼,周身散发着难以入鼻的恶臭味。 与此他还惊异的发现,断裂的经脉已经融合。 体内流转的源源不断的真气,魔气也恢复的差不离,虽不似前世那般但现如今对他来说也是绰有余裕。 挣扎着起身后,才发现他方才躺在一个巨大的深坑旁,只差几寸险些掉进去。 而那老者和护宝妖兽也不见踪影,转回到神树前后,本应存放碧云秘羽的地方赫然空无一物。 想要的东西被人抢了先,被谁抢去无半点头绪。 不过好在经脉已经融合,这东西他也不是非要不可,虽然不清发生什么经脉融合了,失了作用这地方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或许,它知道他的好师尊在幻境中扮演的什么。 “你在幻境中是以何身份行走。” 对上他如刀般锋利戳人的视线,遂渊默默咽了口口水,“你管吾以什么身份行走,人不大管的这么宽,小心吾咬死你!” 咬死他,原来是化形的妖兽么。 回想起那老者的种种可疑,还有……被他扒下裤子后声音的破绽。 以及他被沈持峦护下后为他找寻的那些书籍,他瞥过一眼,可还记得为首那本就是“筑基心法”。 一切种种,幻境老者的身份都在指向他。 连胤修眸中带着笑意,他就知道沈持峦对他动机不纯。 第22章 趁他出神,一时半会注意不到自己,遂渊身形一闪逃离这是非之地。 奔着沈持峦的住处疾步如飞。 它想不明白,那日白眼狼不是被丢在幻境了吗? 为何现在会出现在主人的地盘,还是以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他的两个身形它都见过,准确的说在很早就发现了。 自幻境开启后它就听周围的妖兽说起过。 说幻境来了个少年很厉害,被他碰上的妖兽没一个能活着逃走。 杀兽的手段极其狠辣粗暴,林中不少妖兽死在他匕首之下,哪怕是二阶也照死不误。 荼蘼幻境不同于其它普通的秘境,寻常修士杀个一阶妖兽就很不易,更莫要说还是二阶的。 仅凭他一人就敢在林中肆杀。 将他夸的如此神乎其神,它自是不信有这般人,于是就把神识附在了一妖兽身上会一会这少年郎。 让它没想到的是他的确不一般,哪怕是被它附了神识的妖兽都敌不过他。 匕首插入身体无情的划动,但也让它发现了件事,这把匕首不是普通凡物,它能感觉到里边蕴藏着很大的一股戾气,更像是魔物。 也幸得它神识走得快,晚走一步可能就会被发现。 再后来就没听说过这少年的传闻,它以为他已经出了幻境。 见到主人和那小孩子的时候,虽觉得他的脸庞有些熟悉跟在哪儿见过似的,但又因为自身在幻境深处很少见过人。 也就没多往这处去想。 但看就在方才看到他时忽的全都对上了,他是那个屠杀妖兽的少年,亦是跟着主人的那个孩子。 主人之所以留下他,是不是都是有意为之。 想到这儿遂渊好像什么明白了,脚步慢了下来,再一想到自己被削的那般惨状,发觉主人下手也不比这少年轻…… 主人这么厉害,做什么肯定有他的道理,它的担心貌似是多余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沈持峦的门前,里面的烛光照影在纸窗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前者不断移动着身体向后者靠近,后者也跟着缓慢的移动,哪怕后者已经缩到了一侧,前者依旧不依不饶。 沈持峦被她逼迫的贴住了墙面,垂在袖中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若是这女人敢乱来就不能怪他了。 孙湄舞轻轻挑眉,她都做到了这般地步,眼前人依旧对她避如蛇蝎始终不肯与她结为道侣。 三年前明明都说好等他出关会给她个机会,虽然沈持峦当时没说话,但不说话就是默认同意! 他也没反驳的! 不过这次出关后感觉是有些不同,比以前好说话多了。 都说烈女怕缠郎,烈郎应该也适用吧? 孙湄舞神情更柔媚,玉手挑起垂落的发丝绕到耳后,一双婉转勾人的狐狸眼与他直视,她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对自己有信心。 她就不信追不到手。 “走的时候一声不吭,你可是让我好找啊。”她娇嗔的说道。 “……”要不要装死?等会儿就往右边晕。 算了还是左边吧,右边倒了容易磕脑袋上,晕了可得放过他了哦。 沈持峦认命的闭上眼,还没开始倒就被巨大的破门声惊的随即睁开了眼。 他看着来人着实是惊喜……还带着意外。 他惊愕的脱口而出,“你怎的来了?” 门口的少年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赤脚站在地上,好似刚经历过一场泼天大雨似的。 连胤修视线准确的落在墙边的人身上,心中蔓延出难言的滋味,是不甘又或是对她的嫉妒。 第41章 前一秒还在想着邀他巫山云雨,下一秒就同这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那小娃娃愣愣的站在门外,若不是他发觉出了不对劲推门而入,是不是就跟这女人…… 连胤修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折身回来,两人会发生什么。 他就这么着急想要道侣么? 沈持峦看着如此的连胤修有些愕然,推开女人直走到他面前,“不是让你洗澡吗?你怎的这样就回来了。” 少年一声不吭,直直的看着那处的女人,眸子中对孙湄舞的敌意毫不遮挡。 沈持峦见状对她下逐客令,“孙长老也看见了,本尊还有些事,就不送了。”小反派来的太是时候了! 孙湄舞俏皮的对他眨眼,对他表示非常理解,柔声说道:“好啦~那你忙,我明日再来。”顺便再看看这小崽子。 她对沈持峦的这个大徒弟挺有兴趣,好像对自己敌意很大,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明明先前也不受他的喜欢,软弱的是谁也要欺负他一脚。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翻了身。 她能感觉出来沈持峦很在意这个弟子,在意到为了区区一个弟子,将自己赶出去。 这种屈辱,哪怕是在崔岩之那处都没受到过。 孙湄舞前脚刚走出去,后脚连胤修一挥而就的将门关上。 动作利落快速,生怕她又回来似的。 他突然这般敏感行径,沈持峦权当他是想到了以前难过的事间接犯病,没再过问什么,只是施法术将他身上烘干。 “你早些休息。” 沈持峦留下一句话,转身准备出门去找遂渊唠会磕。 真不是他想逃避,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睡,突然要跟个孩子睡一起太不习惯了。 连胤修的指尖也因为他要离开,慌乱无意识的攥紧衣角,眼看着他就要推门而出。 “师尊,您是不是想同她结为道侣。”他直问道。 “没有。” 沈持峦言简意赅没有半点迟疑,这是从哪儿得出来的结论,太吓人了有没有,他还是喜欢单身生活。 连胤修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心情却好了不少,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他就知道。 沈持峦这么挑剔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个女人。 连胤修躺入柔软的薄被中,不自觉的弯起嘴角,铺天盖地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就好像他在自己身边似的。 整个人如站在云端似,随着云团飘飘忽忽,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这种状况持续到夜深变作了清醒。 他睁着眼眸看着在夜中隐匿的屋顶,一双眼一眨不眨,怎么也也睡不着,脑中清晰的认知到沈持峦从出门到现在一直没回来。 其实沈持峦出门去找遂渊,找了大半圈愣是没找着,唠嗑无望后无奈打道回府。 然而当他回到院落,准备回屋时发现一侧的树丛中好似站着个人。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找他? 沈持峦大步流星走过去,发现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在找的遂渊。 高举着一只胳膊,到它跟前也是一动不动的,像是被定身了似的,它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眸子里晶莹的泪珠幽幽打转。 遂渊被解开后,拽起沈持峦撒腿就往外跑,直到跑出有段距离后才停了下来。 它终于忍不住,泪珠噼里啪啦的顺着脸颊落下,白眼狼真坏。 它在门口就看了两眼,还没一会儿就被他抓住定了身,还威胁它,若是敢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主人就打到它原形毕露,扒了它的皮扔到后山喂妖兽。 “你怎么才来救吾。”吾好累,吾站的脚好疼,遂渊边哭边伸手擦着眼泪。 沈持峦从它的声音中听出了委屈,是漫天的委屈。 在他的地方遂渊被这般欺负,池峰很有可能有可疑的人,若是到他这里必然只能从谪昇门口进入。 除了有结界外还有遵守的弟子,邪修不可能进来。 很有可能是早已潜伏进来,一直隐藏着身份。 那么究竟会是谁?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的查一查,还有外门的那个卧底,尽早除掉只好不坏。 “谁干的。” “还不是你的——” 遂渊嘴里的话说了一半,又想到他的威胁,连连收了回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它好歹也是金阶妖兽,今日连遭劫难,先是碰上了个变态,看见它就抱着它摸来摸去的。 这又是主人的地方,说不定是主人的好友,它也不敢动手只能想办法甩掉。 后来又碰上了白眼狼,也不知怎的只要对上他从骨子里就莫名的发怵,给它的感觉很危险。 “本尊的什么?”沈持峦眼神变得微妙复杂。 是他认识的人么? 见他起了疑心,遂渊快速解释道:“嘁,还不是你的动作太慢了,吾本来是想跟你玩游戏的,等你发展吾不见来找吾。” 末了它还生气的扭过头去,仿佛真的是因为他找不到自己而生气。 玩游戏还能把自己定上? 还能质问他为什么才来救它? 还能给它解了定身后拉着自己哭? 多半是那人威胁了它什么,还真就威胁住了,好歹也是一个厉害的妖兽,在幻境里追着他打的气势到哪儿了。 真是傻的可怜。 第42章 沈持峦蹲下身子,拍了拍它的肩膀,言中有意的说道: “日后要是再被定住记得叫本尊,你不同神识中跟本尊说,本尊怎的知道你出事了。” “吾知道了。” 呜呜呜呜,你以为吾不想吗? 吾也不是傻子,白眼狼那么精的一个人,吾怕不敢在他面前用神识讲话。 第23章 含着泪水的遂渊只顾着委屈,片刻后才想起来问他:“你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莫不是去见那个女人的吧? 它可是都看见了,那女人出来的时候笑颜如花,转个身脸上的笑就被她收了起来。 那眼神,跟淬了毒一样。 要是它站跟前指不定被毒死多少回了。 遂渊一个激灵抖了抖身子,仙君说的没错,女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本尊天赋异禀就爱半夜修炼。” 沈持峦蹲下身子在地上盘腿坐下,轻风徐徐,静静的看着眼前池子里游动的小鱼,整颗心静的好似这池水一般。 遂渊还是第一次见喜欢半夜修炼的修士,眼都看直了,它还以为只有妖兽喜欢夜修。 毕竟人是需要正常作息的,一般都是白日里修炼。 遂渊也学着他在一旁坐下,寻着他的视线看向池中,犹豫许久它还是问道: “主人,你也是妖兽吗?” “……”主人不是妖兽,主人是有床不能睡的夜猫子。 沈持峦有苦说不出,一到晚上睡觉他就出门也不是个办法,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照顾孩子需要的是什么? 需要的就是他的大爱心来呵护! 敢做敢认撤退可耻! 遂渊不安分的伸出手在池中划动,鱼儿被眼前惊现的巨物惊的逃离,却又因为肥而游的十分缓慢。 好不容易远离它,接着身子不受控制的又游回去。 待回到原点后,又发现身子可以移动,无一不是惊恐逃窜。 后果就是又不受控制的游了回去。 来回游了两趟,遂渊玩的开心,正想跟身旁的人分享,却发现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走也不跟它说一声。 遂渊瘪嘴,转身继续投入为鱼瘦身的大业。 轻小的开门声响起,进来的人像是磕到了什么东西,一声闷哼后寂静无声。 连胤修睁着的眼迅速闭上,手也作防备状的缓缓移动到身侧,等待着来人。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沈持峦房间。 还是这般……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 沈持峦龇牙咧嘴的蹲了下来,摸着方才被磕到的小腿,他怒瞪着一侧摆放的物件,明天一定把这东西扔出去。 你说你这屋子就是休息睡觉的,你还放个丹炉在床边。 难道还能边睡觉边炼丹? 沈持峦心里边一万个骂娘,原身不靠谱。 缓了些后又重新起身,吃过的亏不能再吃,这一次他借着月光摸索着前进,拖着腿走上台阶。 感知熟悉的气息,连胤修知道是他回来了,警惕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想到那声闷哼,他有些担心沈持峦,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磕伤自己。 光是听那动静就很疼,肯定很严重。 要不睁眼看看? 不行! 要不是回来的及时,说不定他就被那该死的妖女勾搭上了,不能那么轻易原谅他! 连胤修就在跟自己心里小人打架的时候,一股清心的莲香扑面而来,接踵而来的就是呼出的气息。 觉察到他的靠近,连胤修喉结忍不住的滑了滑,内心充斥着激动与兴奋,心脏扑通扑通疯狂的跳动。 是要亲他吗? 不,不知廉耻……白日怎的不亲他。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偷窥的变态,仿佛窥探到了什么不可见人的秘事一般。 沈持峦弯腰,端详着床榻上还在熟睡的少年,呼吸平缓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这才放心的脱掉鞋子在他身侧躺下。 预期中的吻没有落下,说失望是不假,连胤修心中顿时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少年眉间蹙起,好似做了噩梦睡的很不安稳。 他附手点在他眉间,为他扶平山川。 指尖传来的温度很凉,连胤修的身子比他的还要凉。 估摸着是泡了寒泉的原因,沈持峦认命的给他重新盖了盖被子,将他重新裹回去,还是觉得不妥。 干脆侧过身子一手圈将他圈了起来。 沈持峦做完后看着面前熟寐少年,暗暗感慨:我真是个好爸爸 。 落入温暖怀抱的连胤修,嘴角是压不住的向上,心底的那块空缺被全部堵上塞满。 他就知道。 沈持峦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 但又控制不住蠢蠢欲动想要对他下手的心思,才在夜晚偷偷的抱他! 想他也是超尘拔俗出类拔萃,自视这张脸也不算丑,想当年就算他身入魔界,也依旧有不少的正派女修对他示爱。 沈持峦爱慕他也实属正常。 看在他为自己取碧云秘羽的份上,他就屈尊降贵勉为其难的满足一下他好了。 房间再度回归宁静。 翌日 几人站在门外,花赢落和封楼略显焦灼的来回踱步。 唯有凌霄义看上去还算稳些,实际上已经慌的不成样子,下意识的咬着指甲,出神的看着沈持峦寝殿的门。 第43章 师妹被叫走后他的眼皮就跳来跳去。 果然真的应验了,师尊已经知道他们把大师兄哄骗到后山,害他经脉断裂的事了。 暗害同门,论在门规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难道他还未开展的仙途就这么断了么,不行,他得补救,不管用什么法子。 他们这几人中除了封楼和于芷蓉,都是师尊在外一个一个捡回来的,他们只有师尊,只有谪昇门了。 倘若被师尊放弃逐出宗门,他们都无处可去。 要不,要不就把罪名推给五师弟? 反正他出身皇家宗室,就算被逐出也不是没地可去。 如是这般,他还需在花师弟和封师弟前去跟师尊认错,此事谁也不能告诉。 周师兄虽会在走投无路时拉他一把,若是这种事上,定是万万不会同意他的做法,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花师弟头脑简单,若是同他说有一定的可能赞成。 只是每每拿不定主意时他便会去找人问,非要问出个折中的做选择。 偏偏这事又不能去问任何人。 他得先阻止他们跟师尊见面,再等私下偷偷去找师尊。 若是只有封师弟被逐出师门,师兄弟们问起来,他便以封师弟原因凭他一人替他们承担后果为楔子。 到时就算是想找封师弟质问也为时已晚。 “我怀疑咱们池峰进了可疑的人。”凌霄义思来想去,不如先分散众人注意力。 果然,几人瞬间看向他。 “什么?” “怎么回事?” “是谁?” “发生了什么?” 周复言作为一众师弟的二师兄,当下站不住脚,池峰中除了他们几个也只有偶尔会来打扫的弟子。 这些弟子都是经过筛查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他这么说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我,我今一早去花园喂鱼,发现鱼都飘在了水面上,死了。”他有些后怕的说道:“还有个身影闪了过去,我想过去看是谁但是被他打晕了。” “只有打晕吗?你身体?” “我没事,只是那些鱼都是师尊一手放进去的……”凌霄义关注着众人脸上的神情,说到一半故意顿了顿。 说了这么多,他相信他们应该能懂他的意思。 其中最为着急的就是于芷蓉,她闻声忍不住哭诉起来,“师尊若是知道那些鱼儿死了,定会生气的!” “师尊那么相信我们,将鱼儿交给我们照顾。”她声音中带着哽咽。 当她知道这些鱼儿是师尊放进去的时候,她是窃喜的。 她对于师尊出关前的记忆并不多,和封楼拜师时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再后未曾见过。 对师尊的认知,也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 她曾去天外亭领东西的时候,听一个姐姐同她说过,临昱仙尊虽看着很冷淡不近人情,其实悲悯苍生怜悯众人是个心善的人。 在百年前,有场朝代更替涉及五国的大战爆发,谪昇门所在地圣国战败。 战争过后苦不堪言民不聊生,不少人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街头,又因为新持权人才登上朝堂,无法控制,甚至出现□□四处抢夺粮食侵占家宅。 甚至打到了宗门,硬是靠着临昱仙尊携众弟子下山放粮,踏平了为首的寨子。 亲手斩杀了那些恶人,这场兴起的□□才得以平息。 然而这些只归于她说,内心并没多大的感受,直到出关后见与师尊的短暂相处。 让她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不会背叛,不会欺骗,让她不自觉的想依靠去想他。 在他再度消失后,只有喂着那些池中的鱼儿才能让她感觉,师尊一直在池峰中。 她亲手养大的鱼儿还没让师尊看,就,就死在了池中。 若是师尊知晓亲手放入的鱼儿死了,应该也会难过吧…… 于芷蓉哭的伤心,声音很小似新生下的乳猫被抛弃后叫着,可怜到仲阳舒看不下去。 他拉起于芷蓉的手,“别哭了,我会给动物看病,我跟你去看看。” 于芷蓉闻之抬起了头,泪珠挂在她睫毛上,眼尾泛着红痕,似是不信他的话,“真的吗?” “真的。” 仲阳舒的话还没说出口,寝殿的大门就被打开,连胤修看着门口站着的一群人,幽冷的说道: “师尊还在休息。”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你们怎么闹能不能小点声,别把师尊吵醒了。 众人看着开门的有些愣神,就连于芷蓉也止住了哭声和眼泪。 门后那少年墨发微乱披在身后,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里衣,他没回院落几人是知晓的。 可他今日竟出现在师尊的寝殿。 还是这般状态出现,无不昭昭着他是同师尊一起睡下的。 这样的人怎配与师尊同住! 周复言眸中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嫉妒一点点的吞噬着理智,“当着师弟师妹的面,你这个师兄就这么以身作则的?” 第24章 “以身作则?”这种话从周复言口中说出来,连胤修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虽为大师兄,但在这几个人的眼中几时会有他的存在,几时又真的将他看做大师兄。 当然,他也不需要这些人的惺惺作态。 左右都是要死在他手中的,何必放在心上跋前疐后。 第44章 上一世他亲手手刃了这些人,现在他后悔了,就那么简单的杀了他们倒不如看他们触斗蛮争。 这样不是更有意思么。 看看到底鹿死谁手,谁又能活到最后有死在他手下的荣幸。 连胤修睨了一眼周复言,说道:“师弟可要想好了再说。”包庇师弟欺辱同门,落入沈持峦耳中就跟他们无异。 他先前不主动与沈持峦提,也是知道他不会去管这些事,可貌似现在不同了呢。 “你!” 周复言闻言脸色一变,知道他这句话是在指什么,顾不得在师弟师妹面前维持温润无害的模样,当场破罐破摔的威胁道: “若是大师兄非要揪着那点小事不放,师弟也只能不念旧情了。” “我们好像并没有情,又何来的旧情。”终于装不下去了么,连胤修一副看戏的样子,宛若介入此事的不是他。 到底是什么事,凌霄义与几人都不清楚,只能瞧着周复言的脸色莫名的凝了住。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剑拔弩张,好似下一秒就会动起手来分个你死我活。 坏了。 再在门口吵下去的话,师尊会被吵醒的。 凌霄义硬着头皮上前拉住周复言,“二师兄,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鱼儿吧。”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外走。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而后给了几人眼神示意,见状都跟了上去,无人再在门前停留。 日光透过窗框照射进直直打在床上,床上的人似是被亮醒,一手挡在眼上,试图能遮挡住光线再回梦中。 然而好像无用,片刻后沈持峦坐起了身,睡得脑袋发懵还没缓过来。 一双眼半睁不睁的看着周围,对着古色古香的摆件发呆。 阳光正好,一时间好似落入凡尘不染俗世的仙人。 连胤修特意动作轻巧的进来,就是怕吵醒他,进来后就见到这幅情景,措不及防的看的痴神怔住。 彻底清醒过来后,沈持峦这才发现还有个人在他房中,惊的他险些从床上下来,恍的想起昨晚他答应跟他同睡。 说是同睡,他是想着在上面躺一会儿,按理说修到他这个份上是不会困乏的。 也不知道怎么昨晚就睡着了。 他不确定的叫道:“胤修?” “弟子在。” 连胤修回过神,将饭食在桌上摆好,待很好的掩盖了身上的味道后才向他走去。 “师尊,该用早饭了。” 少年眸中带着光亮声音温和,整个人也显得不似之前那般内向阴然。 只是太瘦了,身子骨太瘦弱了。 沈持峦没忍住轻轻摇了摇头,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养不回来,不过要是加上一些滋补的丹药可能会更快些。 连胤修眸色深了深,他摇头是什么意思。 是他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还是…… 连胤修垂眸猜测之际,沈持峦声音陡然提高将他拉回现实。 “本尊的丹炉呢?”他指着地面上一处与其他颜色不同的地板说道。 “弟子看它落上了灰尘,想擦拭一番,结果不小心摔了地上,碎了。”连胤修眼都不眨一下的说道。 实则在周复言等人走后,他将丹炉扔了出去。 寝殿是用来睡觉的,添上这物件炼不炼丹先不说,若是磕到了便是有用也无用。 既然他舍不得这丹炉,哪怕是被磕碰了也不愿意搬出去,那便由他来当这个恶人替他解决掉。 他如何知道沈持峦在昨晚,就想把它扔出去,今日这丹炉就没了。 还不用亲自动手,沈持峦乐的清闲自在还不忘刷上一波好感,拉过少年的手翻看,“没伤到你吧?” “没有。” 本来已经做好被他斥责打算的连胤修,被他这明晃晃的关心,晃的有些不自然。 他都把他喜爱的丹炉打碎了,不仅没怪他,还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虽然他知道爱上一个人会变成傻子,若是随意一个邪修魔修变化成他的样子,来到他跟前,是不是说什么他都会信。 连胤修抿了抿薄唇,有他在,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师尊还是先用早饭吧。” 沈持峦看着他反握住自己的手,拉的他无比自然,以为这是他们感情有了质的飞跃,便也没有计较什么。 这孩子终于把他当成了好爸爸! 好父亲! 甚至连走到桌前,连胤修还为他拉开了凳子,沈持峦一整个坐不住,心里早已欣慰的老泪纵横。 感动,好孩子还知道照顾爸爸。 他一定也加倍的对孩子好! 圆桌上摆满了色香俱全的食物,香气四溢勾的沈持峦馋虫早就出来,默默吞咽口水。 他厨艺是可以的,无奈没有用武之地,就上次烤的鱼吃的他是再也不想吃了,看见鱼就有些反胃想吐。 在桌前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剩下的徒弟们来,干等的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忘记同他们说了。 他未动筷,连胤修也正襟危坐的在桌前。 桌上的食物已经没有先前的热气,他手背贴在盘上,温的有些偏凉,“师尊,菜有些凉了。”他提醒道。 是这些菜都不喜欢吃吗? 连胤修扫过桌上菜食一一记下。 崔岩之知道他这个仙尊这么挑剔么,送饭也不知道送些喜欢的,怪不得郭化申死了之后才当上掌门。 第45章 没脑子。 沈持峦唾沫咽的,口水已经被咽干了,嗓子因为干哑拐了个音,有些低沉,“复,复言他们怎么还未来。” 听着他口中念得亲热的名字,异常刺耳,装什么装! 他知道沈持峦是怀柔自己,为了拿到缠心睛但就是忍不住想沦陷,忍不住的想要设想跟他的以后。 想从他这儿拿到东西,那就只对他献殷勤就好,为什么还叫那恶心东西那般熟稔。 他在沈持峦心中就要做不一样的! 连胤修没好气的说道:“去鱼池看鱼了。” 他嘴里说什么话,他就能明白个大概,原以为说跟他一起吃饭是他一个人的特权,原来还有那几个晦气东西。 察觉到他态度的大转变,沈持峦以为是等的时间太长他饿了,孩子正是缺爱需要关怀的时候。 大不了等那几个回来了,他让人再做一份。 “嗯,吃饭。”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鸡腿放到连胤修碗中,末了还觉得不够,又夹了些炒肉炖肉放了进去。 在他灼热的视线中,连胤修莫名觉得有些怪异,动作僵硬的夹起碗中的肉放入嘴里,机械般咀嚼着嘴里的肉, 食之无味,弃之伤心,还不如他师尊烤的鱼好吃。 一顿饭,大部分的食物都落入了连胤修的肚中。 沈持峦还没满意三秒,就想起来他没忘饭里放滋补的丹药。 那张脸半笑不笑的有些说不出的渗人,饶是连胤修也在暗中揣测,他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计划。 两人别有心思,一道哭嚷声打破平静。 “仙尊!沈仙尊放我一命,求您放过我一命吧——” 胖子哭着跑进了屋内,看见桌前的人犹如救命恩人在世,冲着他便要抱过去,下一秒便趴在了圆桌上,方碰上去就塌了下来。 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沈持峦这才看清来人。 是灵草园的管事,先前还算正常的人如今难以辨别,浑身上下长出恶心的脓包散着阵阵恶臭。 这地上一躺,更是压破了不少包。 恶臭瞬间朝着鼻孔袭来,不时地上流出黄红夹杂的液体。 胖子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一次他不敢再动手动脚。 偷偷看了眼旁对他出手的少年,确定他不会再动手之后哭诉起来: “沈仙尊求您救救我吧,孙湄舞,孙湄舞那个疯娘们她想要毒死我,她拿我做药人下药。” 沈持峦早在连胤修下手前,闪到了一旁,面对这般恶臭的人差点没撑下去,暗中掐了个诀短暂屏住鼻息才好了许多。 对这个胖子他没有好感,坏感倒是不少。 趁他不在偷欺负他徒弟,找上门还狡辩。 上次找他本来还想着暂时放一马,主要是孙湄舞那一脚属实是威力惊人,再加上对上她这个原身追求者心里没底。 他这个圣母再当面补一刀,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日就当算了。 现在还敢找过来让他救命,脸呢? 脸都不要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一脚还没算完,孙湄舞竟然还让他试药。 丹宗之中地位最低的就是药人,若是做了药人就再无翻身机会,以身试百药,等待他的就是无尽的折磨与痛苦,直到彻底死亡。 “她既是丹宗长老,让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不谢她也罢,找本尊有何用。”沈持峦道。 胖子想到什么,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说: “沈仙尊,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难道您忘了您曾许诺过我什么吗?那东西您也拿到手了,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似是不敢相信他真的会过河拆桥。 沈持峦烦躁的挥起灵剑,一剑封喉,胖子脖颈处鲜血喷洒而出,他瞪着眸子应声倒下。 剩下那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也没机会再说出来。 鲜血喷溅在山水画作屏风之上,霎时间那山河也似经历了一场大战,血流成河,再无清澈。 真是聒噪。 他本不打算掺和这事,可谁让这胖子不知足呢,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在他的剑下,倒是便宜他了。 持剑之人缓缓收起灵剑,仿佛方才举手间杀了个人的不是他。 [倒v开始]第25章 沈持峦倪了眼一旁的连胤修,心中冷哼一声直径走了出去,没打算对他动手。 这副身子的控制权好不容易由他掌控回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去办。 说来也是蹊跷的很。 出关那日他结魄失败遭到反噬,半昏迷中察觉到有道异魂强硬的挤进体内,他的意识脆弱被压下无法挣脱。 说来还得要谢谢他这个杀师屠门的好徒弟。 若不是移了丹炉破了阵法,先前被他在殿中藏匿的灵气汇聚到他体内,怕是还只能整日在体内看着这个蠢东西,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相干的人身上,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沈持峦走的很快,而房中的时间似乎静止了似的。 地上满目苍夷饭菜碗碟碎片遍布,尸体上的鲜血已经停止流动不再扩散,旁侧的少年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好似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住了一般。 眼前的满地狼籍,无不在提醒连胤修方才发生了什么,也忘不掉他走前的那道视线,那个眼神。 第46章 他很熟悉。 冷沉不屑中带着一丝讽刺鄙夷,好似那身如高遮的强大上位者在俯瞰地上的蝼蚁一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不管他多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不管再乱成什么模样,他也从不过问。 哪怕师兄弟六人分崩离析,哪怕到最后谁也没落得个好下场,他也依旧是高高在上莫不关己。 哪怕他杀了那些师弟,沈持峦的眼未曾眨一下。 带着半死的师弟到他面前也只是一声嗤笑,甚至为了利益亲手补刀。 在他面前利益不可撼动,自私狂妄暴虐嗜杀,这些才是真正的他,伪善面具之下的他。 他们就像是他头脑一热心血来潮时,捡回来供自己消遣的幼崽,当带回去后很快又被遗忘在脑后。 哪怕到后来杀到他身前,穿透他的胸膛。 在他的面前都只是半杯水晃出了波纹,激不起一分一毫。 正气凛然? 大爱苍生? 这些都不过从来都是他,为了达到目的的伪装罢了。 若是那些追捧他奉他为救世主的人,知道他们大怜世人的仙尊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还能不能再笑出来。 看来他是错了,错的有些……让人不悦。 他深刻的认知到,沈持峦这么会演戏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爱慕他。 所表现出来的关切也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都是些拙略的手段罢了。 他如何会上当…… 连胤修心底那颗为他附起温热跳动的心脏,也因为这些事实而迅速褪却,再次回归宁寂。 那颗心回归黑暗,被重新拷上枷锁。 从那胖子死前的威胁中不难听出,沈持峦与他做了交易,换到的东西倒是让他很好奇。 到底是什么严重到足以让沈持峦撕破掩盖的伪装,杀人灭口。 在他思绪上跳跃的沈持峦,此时已闪身到丹宗之中,直奔主殿而去。 看守的弟子见他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想到昨日被他一掌打成重伤的弟子,咽下嘴中的诫训,无视孙湄舞的命令不敢阻拦他。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头低了下去,像要一头扎进地面里似的。 还算懂事。 怎的他的弟子一个个不知薡蕫。 沈持峦冷沉着脸,一脚踢开沉重的殿门,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怒瞪来人正要斥责却发现是他。 孙湄舞一转笑颜,挥起手将大门重新关好,扭着水蛇腰一步步的朝他走来。 “怎么啦?想人家啦?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你到先来找人家了。”她伸出指尖,试探的在他胸前滑动。 “胖子死了。” 见他没反应,玉臂揽过脖颈,得寸进尺的靠在他胸前“不过是死了个人,大惊小怪什么,你手上能干净到哪儿去嘛。” 女人说的无比轻松,好似出的不是人命,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蚂蚁罢了。 “你知道他死前同本尊说了什么么。”沈持峦握住女人不安分的手。 男人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手上传来裂骨的疼痛,孙湄舞整张脸也因为隐忍变得有些扭曲,委屈的说道: “他同你说什么关人家什么事嘛,峦峦~你捏的人家好疼呀~” “你不清楚?” 他凝着眸注视着女人,似乎是在检验她话中真假。 孙湄舞抽了抽被握紧的手,没抽出来,她抬眸向上对视上幽冷的眸子,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难得正色道:“真的,人家什么时候骗过你。” 最好不知道。 沈持峦松开钳制住女人的手,抽身远离她,“四转还煞丹,你还有没有。” 孙湄舞即刻握着重回自由的手,缓慢揉着被他攥的通红的那处,被他问的下意识回答。 “那当然,我丹宗长老白当的?” 说完女人先一愣,不敢相信的看向他,“你说啥?”沈持峦这是找她要东西? 还是一上来就要这种引煞的烈毒。 她没听错吧? 先前主动给他都不要,现在反过来找她要? 沈持峦对她质问充耳不闻,“给我。” 找人家要东西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来找茬的,孙湄舞撅了撅嘴,也就她能受得了他。 就这样子杵外边,那几个长老一口一个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切,连声谢谢都不跟人家说,”即是他来要的,她换点东西是不是就太亏了。 孙湄舞虽是嘴上说着嫌弃他,还是提起裙摆悠悠的去一侧的柜子上翻找。 不过片刻拿着一个瓷瓶过来,微微扬起的脸上挂着嚣张得意,全然一副邀功的模样。 她握着瓷瓶的手伸到沈持峦面前,在他指尖快要落上去的时候,又快速收了回去。 “东西可以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嘴里吐不出象牙,沈持峦不等她再开口,转身就要走。 孙湄舞见见状一急,跑到他身前挡住,“我还没说呢!真的特别特别简单,真的!我发誓,你答应我就给你!” 她真挚的就差举起手发誓,唯恐沈持峦不会听她再说。 追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等来他求这么一次,这次要是没捞到好处,下次得到什么时候。 “滚开。”沈持峦冷言道。 第47章 “我不!” 两人僵持许久,最后还是孙湄舞败下阵来,“给你给你。” 沈持峦垂眸看着被女人强塞到手的瓶子,他眯了眯眸子,嘴角不经意勾起,既然心存异心不如都归入他手。 如此也没白让谪昇养着。 失败了,大好时机竟然失败了! “谢了。” “嗯,嗯?你说什么?” 没换来条件的孙湄舞郁郁寡欢,反射弧漫长,听着他的道谢活了过来精神不少,待反应过来后发现已经不见人影。 拿到瓷瓶后的沈持峦没有着急回去,而是折身去了藏宝阁。 永远也忘不掉,上一世被他设法杀身的那种屈辱感。 他修炼了八百年,活了这八百年最后死在了一个徒弟手中。 简直可笑! 简直荒唐! 藏宝阁分为五层,两层为书,三层为器,收录着全门上下所有的秘书和法器,上至圣品下至地阶。 殊不知这藏宝阁还有被他师父隐匿的,第六层。 这也是他在连胤修踏入池峰殿内前一刻才发现的,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查看,就葬身在他手中。 幽祭一出便是神魄消散,再无归途。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上一世的记忆,但这何尝不是天道在为他鸣不公。 何尝不是在给他机会。 沈持峦登梯直上五层,偌大的空间放眼望去全是架子,而架子之上依次摆满法器。 此行找法器不是他目的。 很快便从墙面中摸索到一处软壁,摁下去仿佛有什么在格挡着一般,无法深入到底。 于此整层楼中暗藏数道繁杂花纹亮起,聚集在空顶之上。 点亮空顶明灯之后软壁再无法摁动,手上如被电了似的,沈持峦猛的收回手。 法阵么? 他眼神复杂,重新打量起空顶。 顶上两头雕刻的金色巨兽栩栩如生盘旋贴住,像是什么灵兽似的,但又散发着些许黑气,让人拿捏不准。 两只巨兽围绕之中,头顶处赫然是一个圆形的圈,像是丢失了什么裸露出灰石。 只是那空缺……好像有些熟悉。 沈持峦想起空间中被他遗忘在角落的金环,比对在空顶上。 不论是大小还是花纹,都对的上。 严丝合缝的落上时,掀动的保护阵法彻底散落。 那一刻,空顶上的两头金色巨兽也以飞的速度褪下色绝伦彩,彻底成为空顶附属。 眼前景色霎时逆转,眨眼间绿树成荫高山流水,灵气也跟浓郁些,再往后便是凛冬将至参天神树。 那神树已呈现衰败之际,泛起黄叶。 周围空无一片,地上倒是躺着不少的枯木。 眼前景象太过眼熟,沈持峦甚至不用细想,这不就是荼蘼幻境么。 未走两步,眼前一头金色妖兽朝他跑来,沈持峦暗中攥着手中剑蓄势待发。 此地太过诡异,需更加小心为妙。 妖兽停在他身前,歪着脑袋片刻疑惑道: “主人?” 是那头妖兽? “你怎么在这儿。” “吾也不知道,吾本来在后山看妖兽生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这里。”遂渊纠结的刨了刨地面,它方才跟一个飞兽打赌。 若是生出母兽它就算赢,他们给它找一个月的野灵果。 若是生出公兽它则输,相反帮他们去教训一个人类。 结果生了出来它还没来得及看,周身被白光包围后再散开就到了这儿。 见沈持峦不相信它的话,还抬起来那把剑,遂渊些许急切的说道: “吾说的都是真的,吾的直觉从来都不会差,这儿就是荼蘼幻境。” 第26章 原来这第六层就是去往荼蘼幻境的入口么?除了拿取里面的秘宝外,师父的意思怕是不只如此。 陨落前有意留给他金环让他参悟,其实早就算到他会出事。 以为这碧云秘羽能救他一命,只是没能料到他会死在幽祭之下,这东西对他来说没有用处。 连胤修会死在他手里,包括那几个。 沈持峦不做停留,手下聚起属于五道灵根的真气一发震开,刹那周围景物再次变化消散,露出本来的面貌。 遂渊被他操作震的目瞪兽呆。 这突来的幻境就算是它这个待了万年的兽,也找不到地方出去。 按时间来算荼蘼幻境已经关闭,外面未进来的人进不去,同样里面未出来的人也无法出去。 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们不仅进去了,还出来了! 遂渊眸中带着仰慕,满是崇拜的看向沈持峦,声音中都带着激动,“我们竟然出来了!主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如此聒噪的妖兽,沈持峦出奇的说道:“既有法阵有入口定会有出口。” “若是没出口呢?” “震出个裂口也是一样的。” 遂渊被他这句平淡的话语,以及信息量冲的呆了呆。 震出个裂口也是一样的…… 靠! 这就是强者吗? 比它这个活了万年的妖兽还吊炸天! 后山妖兽那句话说的没错,跟对了人有肉吃,还是香喷喷的肉,不用自己动手就能丰衣足食。 遂渊整只兽美了起来,快速的迈着小步子跟上他,却见他在顶中央站着往上看着什么,跟着往上一同看去。 第48章 那耸立的顶上是两只完整无瑕的巨兽,颇为庞大。 当然跟它比还是比不过的,这妖兽就算是真的也还没它的尾巴好看,它化形是晚了些,兽身还是不差的。 遂渊得意的哼哼着,要是身后显出尾巴早就摇了起来。 沈持峦收下空顶上的金环,落在他手中散发着琉璃溢彩光芒,宛若蕴藏着无限能量一般。 偌大的荼蘼幻境竟被金环收入其中,更准确的说这金环之中才是幻境。 是法器孕育荼蘼。 幻境已经无用好在灵力还算充沛,温养灵物最为合适不过,于是那颗金蛋就被他扔了进去不再看管。 遂渊呆愣的看着他,许是无声目光太过强大,沈持峦微不可见的顿了顿手。 “你也想进去?” 遂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它才不要进去。 待了许久,好不容易出来怎么可能回去,幻境之外什么事物对它来说都是崭新的。 不进去也无可厚非。 只是希望这蠢东西养的妖兽能安分些,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 不然会发生什么他可就不清楚了。 “呜呜呜师弟怎么办,真的救不活了吗?”于芷蓉脸上带着泪花,抖着手,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捞起的鱼儿。 奄奄一息躺在手中没有半点动静。 起初听到三师兄说鱼死了的时候,她难过的要死,甚至都已经想到师尊面前认错,求他能不能再留给自己一些东西。 他从没留下什么。 她不知道除了这些鱼儿,还能用什么来寄托她的思慕。 少女哭的伤心,一滴滴透彻的泪水从稚嫩的脸颊划下,直直的打落在鱼鳞上。 仲阳舒长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是该撒些善意的谎言安慰眼前的少女,还是如实告诉她事实。 这鱼死的透透的,根本没法子让他施展医术。 仲阳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个小人精心知肚明,这是救不活了。 封楼拉过仲阳舒小声问道:“如何?还能救吗?” 毕竟人也是他带回来的看在心里,她哭的那般伤心,免不了心疼, 他是在一处破庙遇见她的,那天空中下着滂沱大雨,女孩瘦瘦的小小的缩在桌下瑟瑟发抖,头埋在膝间哭的伤心,连有人来了都没发现。 跟个被抛弃的小猫似的,问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她的家人被人杀害了。 只剩下她和一个哥哥相依为命。 而她那个哥哥前几日出去抓鱼后,就再也没回来。 这么小的一个人,又举目无亲如何在这世上活下去,冥冥之中仿佛有条线牵动着他的决定,不由自主的把她一同带走。 “不能。”仲阳舒摇了摇头。 他是会看一些动物,那也没能力把死的复活啊。 凌霄义压下心底莫名的烦躁,“我看要不就算了,就是一些鱼,师尊应该不会生气的。” “呜呜呜呜呜呜”少女哭的更加厉害。 “凌师兄说的没错,事已至此再哭也没用为避横遭变故,我们还是先把发现可疑人的事告诉师尊吧。” 花赢落见状也跟着劝导起来,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若是喜欢鱼,改日我去抓一些回来。” 仲阳舒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女,拗口的叫出那个词。 “师姐莫要难过了。”他干巴巴的说道。 周复言揣摩着凌霄义的话,一言未发。 若是真的如他所说出现了可疑人,那这可疑人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杀人,就杀了一池的鱼。 仅此……而已吗? 大胆猜测一些,平日里早上都是师妹去喂鱼,怎么就今日早上他恰巧去了花园,恰巧还碰见了黑衣人。 还恰巧把他打晕。 若是这黑衣人自始至终就不存在呢? 他思绪半飘,两人的争吵声出愈大的传入他耳中: “我们去找师尊,正好也说一说这可疑人,好让大家都有些防范。” “不可,难道大家不觉得那可疑人已经有了苗头了吗?你们不觉得大师兄很可疑吗?” 众人若有所思,凌霄义见状火上浇了一把热油。 他继续道:“昨晚可就他没回去,今早出现在师尊房中,谁知道他昨晚干什么去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报复师妹,毒死这池中鱼。” 他话音堪堪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随之在后响起:“是吗?” 连胤修眸中半冷,视线落在凌霄义身上,小注意都打到他身上来了,胆子大了不少啊。 “大,大师兄。” 在场几人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儿,惊诧的看着他。 心中最虚的,当属是泼了脏水的凌霄义,对视上他凛冽的视线忍不住抖了抖,强迫自己不去低头。 “既然大师兄来了,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好好的说一说,也别误会了大师兄,让大师兄寒了心。”周复言一字一顿的说道,特地把误会二字念的很重。 没忽略掉凌霄义崩的僵直的身子。 “对我有什么异议不如直接去问师尊,平白无故的在我头顶扣上一口锅。” “觉得我好欺负?” “真当我是吃素的!” 气温顿时降到零点,少年怒气中爆发的声音很有震慑力,让人忍不住为之折服在地底践踏。 第49章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仲阳舒,被他吓的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屁股蹲在石凳上是怎么也坐不住,外面好危险他想肥家继承家产,也没人告诉他大师兄这么吓人啊。 周复言挡了挡他的视线,往前走了两步,脸上挂着温和的假笑,“霄义也是为揪可疑人心切,在场的人谁都是可疑对象,猜忌到大师兄身上情有可原,若不是同门之间自当皆大欢喜。” 他说的这些话,当然不代表排除他的嫌疑。 连胤修神色更冷,精准的踩到几个人的雷上,“师尊繁忙,少涉海院,倒是可怜了师弟要照顾这些拖油瓶。” 他直言不讳口腹蜜剑,毫不客气的把几人说的什么也不是。 师尊繁忙却能照顾的了他,让他留宿寝殿同睡。 师尊视他如珍宝,视他们却空无一物半点不管。 就因他们,周复言为二师兄却不能跟随师尊。 在场的哪一个都清楚他暗言的意思,一个个眸中燃起火苗似带大火燎原,敢怒不敢言语什么。 越小的越不能自控,说的就是于芷蓉,因为他的到来她抑制住了哭泣,转了个腔控制不住尖锐的说道: “虽然是我们对不起你,那你也不能太过分了!小心逼急了,我把你经脉断裂的事告诉师尊,咱们看看到时候师尊会不会将你逐出门。” 经脉断裂…… 仲阳舒抖了抖身子,偷偷的看了几人一眼往外挪了挪。 把别人害的经脉断裂还这么理直气壮,太吓人了有木有。 本来以为大师兄就够吓人了,没想到这剩下的也不是好人,好好的一个师门里边,就没一个正常的吗?! “师妹还是这般单纯。”连胤修眼尾上挑,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单纯? 这是在说她蠢吗? 于芷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积攒出的怒火无处发泄,蹭的站起身准备去找他来个鱼死网破。 封楼拉住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冲动。”许是师尊的新鲜感,等过了之后他就无人再护着他。 到那时想对他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连胤修临走前的那句话,已经将所有人面前层不言而寓的窗户纸捅破。 师尊知道他们做的事,属于海院的天秤已经完全倒向连胤修,即便低头认错也照样不会放过他们。 “就是这儿?”他冷眼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问道。 沈持峦被遂渊磨的耳边起了茧子,心中烦躁的不行,一掌就想给它拍飞。 彻底的远离他。 奈何一起这心思,还没实施就被那异魂压了下去,甚至对身体的控制出现松动。 就像这次,他本不愿跟它去后山,还是什么看妖兽生孩子这种破事,但那双腿偏偏不受他控制的往后山走。 明明他的神识已经紧固,却还不能完全压住这道魂魄么。 不对。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在削弱,像是哪处出现了漏洞似的,一点一点的在流逝。 照这么下去,他的神识很有可能会再次被压下。 沈持峦收起心绪,就闻得遂渊乐的跟个傻孩子似的叫喊声。 “主人快来,快——” 声音戛然而止。 第27章 几乎是同一时刻沈持峦赶了过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堪堪止住脚步,一头妖兽身中数箭躺在血泊之中,就连身旁的幼兽也没放过。 死了? 它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死了。 遂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尸身,明明之前还同自己说着话,突然就死了…… 让兽很猝不及防…… 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同为妖兽,看着同族这般惨死,它情绪也低了下来。 变出一把铁铲,一声不吭的在地上挖着土。 情绪也随着尘土疯狂的扬撒,好似这样能将心烦意乱发泄出去,不时妖兽的周围掀起满天黄土不可见物。 沈持峦周身结出结界,黄土无法靠近半点,直直的从身侧擦了过去。 他冷眼看着狂躁的遂渊,静默的站在原地。 说实话这样的心境他是不理解的,不过是死了个妖兽还被情绪影响左右。 哪里像活了万年的妖兽,说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妖倒还差不多。 他见过的死人太多了,死在他手下的人也多了。 难道每看见一个死人,每杀一个人就要哭么,它的仙君没有告诉它,这世上最不需要,最没用的就是真心么。 徒有一颗真心有什么用,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为他人共情伤感倒不如多为自己想一想。 虚情假意又不是写在脸上,谁知道那虚伪的脸上是不是真心待你,还是把你当做可挡敌人的靠山,用完转身丢在地上,将你碾在身下。 黄土沉落散去,渐渐足以看清它的小身影。 遂渊似乎是发泄够了,整个人无力的蹲在地上,身上衣服上都覆上了层薄土,显得土脏土脏的,跟在地上打了个滚似的。 半空中,一只飞兽应声而下坠落在地上。 那只飞兽约为两尺高,坠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巨响,稳稳的卡进遂渊挖出的坑中。 “嗷~” 一嗓子喊的沈持峦唇角轻抽,施法堵住它的嘴。 离坑很近的遂渊难逃一劫,刚要说话就被墩出来的土糊了嘴,呸呸的往外吐着泥。 第50章 “哪个不长眼的敢袭击你爷爷!” 它抓狂的喊了出来,拿起铁锹两步上前就要往坑里戳。 白铲子进红铲子出,眼看着铁锹就要戳身上,飞兽急忙举起翅膀,“别别别,是我!是我!” “怎么是你?” 遂渊看着坑中的飞兽,疑惑道。 飞兽仿佛找到了靠山似的,绘声绘色的给它学起来,“你前脚才走没多久,后脚一个少年拿着弓箭就射了过来,那弓箭不是凡物,打的我们没有一点防备,要不是我飞的快也就死这儿了。” 听到它口中的少年,沈持峦眼光微敛。 提起了兴趣似的,问道:“少年长什么模样。” 飞兽看见他却是连连往坑中缩,在后山这片妖兽中间流传着他不少案底。 这仙尊下手狠它是有所耳闻,今日一见说的不错,它不过是下来想跟遂渊说说话,就被打了下来。 把它嘴黏住让还让它回答问题,它受不鸟受不鸟! 奈何坑就那么点大,不管再多用力都不能完全进去。 见躲不掉就闭上了眼伸着脖子,一副认命的模样。 “……” 绕是沈持峦也不知道它什么意思,看向遂渊。 肩负重任的遂渊不辱众望,一番比划交涉后,“你把它嘴黏住了。”看着他冰冷的面庞忍俊片刻,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聒噪。” 遂渊彻底笑不出来了。 它的嘴,被黏住了—— 飞兽对上沈持峦的视线,忍不住颤了颤,“那个少年他脸上带着伤,模样…好像就是昨日在那片打斗的其中一个。” 邱栎丹的小徒弟? 那个同他徒弟在一起的? 除魔卫道修真第一救世主? 沈持峦神色正了正,让他碰上了,扒不掉一层皮就不是他沈持峦。 他知道那异魂同样厌恶邱栎丹和都思淼,针锋相对他也是清楚的,只是也太畏手畏脚。 叫人都欺负到头上还不知还击。 被压入心识中的沈持峦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暗,他已经渐渐习惯,也清楚原身并没有走。 或许就跟他一样,被压在心识中。 听着原身的暗讽忍不住嘴抽,什么叫他畏手畏脚! 还有什么时候欺负到他头上了,他也才见了男主两面,至于连胤修是怎么和男主干起来,他还没来得及了解就下来了。 察觉到心识中异魂的不服,沈持峦冷笑,“本尊说错了?” 飞兽:“?”仙尊,你在跟我说话吗?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遂渊:“?”主人你说什么了?自说自话?主人你不会年纪轻轻就傻了吧。 “安分在里边待着,过几日本尊就让你出来。”沈持峦说完后便屏蔽了心识,纵使不愿也只能暂且由他替上。 神识破损流逝,这副身子他控制不了多久。 或许这就是天道待他重生的代价。 所行所想只能加快不可慢,他要尽快在被压下之前,杀了他们。 沈持峦动身准备回池峰,至于邱栎丹那边,他相信他有能力去对付。 “你去哪儿?” 遂渊见他要走嘴巴又张不开,急切的凑到他身旁,用腹语说道。 主人都傻了,万一迷了路怎么办。 这门派看着也不安全的样子,再一个说不准,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 “不管你去哪儿,吾也去。” 它怕被他扔下似的,两条小胳膊抱住他的腿不撒手,“带吾回去,吾也跟你一起走。” 手触碰到他身上时,沈持峦下意识的就想甩开它,眸子凌厉的看着他,“本尊数到三,不放手就让你跟那妖兽一起作伴下黄泉。” 末了说完有意无意的看向血泊中的妖兽,仿佛就在说你的下场就是这个。 似是他说的话起了作用,遂渊弹射似的撒开他,瑟缩到坑中跟飞兽抱在一起,活像两兽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吾想起来吾还要给它们安葬。”它迫切的摇晃着脑袋。 沈持峦收回目光闪身往池峰飞去,没想到刚到就看了一处好戏。 他的好徒儿们在合计怎么泼脏水。 六比一。 往连胤修身上泼脏水胜出。 这水泼的不冤,敢对他下手,怎么能好过的了呢。 沈持峦装作异魂的态度,稍软了些,毕竟他们喜欢的不就是这温柔吗? 洋装刚到此,从院外走了进来,“在讨论什么这么开心?” 他这句话叫众人险些慌了神,也不知道师尊听到了多少,心底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下一秒沈持峦说的话,让众人都暗自呼出一口气。 “不是叫你们早些来吃早饭吗?怎的一个都没来,不饿吗?”沈持峦掐着嗓子,那满溢的温柔让众人放松了下来。 于芷蓉猝不及防被推了出来,按着先前说好的说道:“师尊,我们的小鱼儿被,被……”结巴了一下,剩下的话也被埋没在口中,没了下落。 看着她这副要哭的表情,封楼深知若是再不说,就要露馅了。 “您池中的鱼儿,被大师兄…”他刻意顿了一下,衔接道:“被大师兄给弄死了。” 什么鱼儿? 他哪儿来的鱼儿? 第51章 沈持峦越是不解面上越是看着削寒,众人暗下揣测着他所想,就在想是不是暴露的时候。 他道:“无碍,不过是条鱼儿,他若是想杀本尊再变些出来。”正所谓欲杀先捧,万人记恨岂不更好。 沈持峦全然一副溺爱护徒的神情,根本就没有要拿他说事的意思。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就属周复言,当即插到他面前,“师尊,您这般护着师兄,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若是将来嗜杀成——” “对本尊有异议?”沈持峦唇角轻牵,挂着笑意。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生气脸上就就越挂着笑。 “小师妹为了这鱼儿哭的那么伤心,师尊,您就这么放过他?作为罪魁祸——” 见他越说越过分,越逾矩,周复言忙扯住凌霄义,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出一点声。 他垂下的头遮挡住眼中的情绪。 跪在地上,一声声磕在地上,“师尊莫要生气,是弟子管教不佳,弟子在此请罪领罚。” 一语双关中,似乎领错的不只是这件事。 沈持峦眯了眯眼,这会儿知道揽责任了,早些想法子作弄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他想弄死连胤修不假,想弄死这些徒弟也不假,同门之中小打小闹也是正常不过,但万万不该触碰他的底限。 对同门下狠手。 今日可对同门下手,明日就可杀到他身前,就像连胤修…… 沈持峦声音幽冷不近人情,“锁澜崖禁闭一年。” 他的每个字都无疑狠狠的敲在几人心间,深知他这是生气了。 “师尊!” “师尊!” “师尊,二师兄罪不至此。” “师尊能不能不要罚二师兄,都是芷蓉的错,是芷蓉不该想歪主意。” “弟子愿意替师兄分担,还请师尊——”花赢落的话未说完,被沈持峦厉声打断,他扫视过跪在地上的每个弟子。 “别以为一个个都不说,本尊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仲阳舒这个局外人也跟着跪在地上,在沈持峦的低气压下,偷偷的环视着这些师兄师姐。 心下估计犯的错肯定很大,要不然为什么沈仙尊这种脾气那么好的人都这么生气。 要是让入门最早的周复言和连胤修,知道他所想,大可能又得打上一架。 “这么严重?” 沈持峦听闻心识中的异魂说道。 “你应该庆幸本尊多让他们活了几个时辰。” 在体内的的沈持峦缄默,揣度着他的话,“你要杀了他们?” “尔聋?” 因为多问了个问题被骂聋子的沈持峦:“……” 第28章 沈持峦心头梗了一下,全死了他还怎么搞邱栎丹和那男主,这波不搞他难解心头恨。 虽然自己也不是不能搞好歹一仙尊,亲自动手也太掉价了。 “能不能给我留一个。” “……” 沈持峦的步子顿了顿,对于异魂的这个要求没有直面拒绝也没有同意,“痴人说梦?” 他说过这些人都得死,那便不会留他们到日后快活。 体内的沈持峦觉察到他明显的不悦,试图跟他进行沟通,虽然他不知道原身为什么还在,看样子不像是这个时期的原身,对这些弟子抱有太大的敌意。 如此不如放开猜测,他这个书外人都能穿书,原身说不定很有可能是被连胤修杀后重生的。 明显的能感觉到,与他在体内抗争的神识削弱,分秒变弱的速度未免也太快。 原身出来时将他压制的分毫不能动,甚至连外面的景象都不可见半分,现在只不过才过了几个时辰,他的神识就能扩大游走范围。 再坚持不了多久,原身的神识可能就会被他下压,这副身子将会由他主宰。 于情于理原身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他不能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他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不做。” “神识削弱太快你坚持不了多久,不如跟我做个交易,你回身体好好的看看问题出在哪儿,我替你在面上管这些繁杂事,但前提是不能杀这几个徒弟。” 想到他最后是如何死在殿中,沈持峦不屑的嗤笑一声,“怎么?这几个白眼狼你养出感情了?” “那倒没有,主要是脸我都挺喜欢的。”他没顺着原身的话说下去。 他还想起在幻境的时候,是原身出来揍了遂渊一顿,那下手是狠到他没话说,怪不得醒了之后对他毕恭毕敬,连碧云秘羽都双手奉上。 他能知道原身做了什么,那相反原身肯定也知道他做的事。 就这么没几天说养出感情谁信。 他也不能说,啊,没有没有,我就是想干死恶心老板替身和男主来着。 要是这么说原身信不信的先放一边,反正他是不信。 假如在签公司前,有个男的出现在他身体里,告诉他说不要签不要签,那个老板鹗心鹂舌刁滑奸诈,你要是签了就白白葬送你多年阳寿。 你以后可是惨到要出摊卖臭豆腐的男人。 听起来荒不荒缪! 他的话沈持峦半信半疑,似乎有些动容,这蠢东西眼光这么低,单单就为喜欢那几个白眼狼的脸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说来都是你的好事,本尊能得到什么。” 第52章 “你想做什么,我酌情替你办,如何?” 说罢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好似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似的。 沈持峦一张脸冷的可怕,不容置喙的声音中夹杂着胁迫和凉意,“没有你,本尊亦可自己办。” “是吗?怕是还没办完就神识就散没了吧。”他挑衅意味十足。 尾音落下,接着“砰”的一声。 他看向外侧,原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院落,随着他的一掌落下,一声巨响假山当场炸裂爆开。 他最后那句话有意直戳戳的扎在沈持峦心上,气他是一方面,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扎心。 原身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扎成这样多少会直面现实。 当然,若是扎错了要弄死他就另说。 偌大的假山石四分五裂,朝着四周射过去,路过的弟子头低的更甚,心中一百个“卧槽”“临昱仙尊生气了”“这掌力牛皮”“刚把屋里那胖子收拾走”“可别再躺板板了” 加快脚步逃离此处。 沈持峦在体内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生气了?”气倒是好事,这场交易注定只会成功。 他没有回自己,也没有说话。 然后,沈持峦就在体内看着他炼了半天的丹,直到夜幕降临繁星在空中微闪,似乎他也做好了决定。 “我答应你。” 看着在他体内酣然入睡的异魂,心里幽然生出一股不平衡的怪气。 为什么他那么辛苦炼丹,而这个人在睡觉!! 于是睡的香喷喷的沈持峦猛的被电了一把,整个人从黑暗中站了起来,被迫清醒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茫然。 他刚做了个梦,梦到他没进演艺圈。 而是白手起家当了老板,就在他成为人生赢家,迎娶白富美的时候,公司被水蛭大伯家给吸破产了。 就在要发疯的时候就被电醒了。 这电还能是谁干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原身干的。 “做人讲道理,你电我做什么。” “想电就电了。” 被戳穿的沈持峦丝毫没有歉意,还大一副有本事你来搞死我的模样。 “去死!除了答应别的话我不想听。” 体内的人说罢又躺回了地上,转过身背后对着他。 沈持峦看的额角突突跳起,明明是该低声下四的来求他,结果还威胁起他来。 快要睡着的人又被电了起来。 “你有病啊!”他吼道。 碰上原身这个神经病,病情发作还一阵一阵的。 事情都发生了,他提议也提了,不答应有什么办法,合着他不睡还不让自己睡,不让睡就算了,还跟没张嘴似的。 电来电去! “尔哑?” 这话听着怎的有些耳熟。 沈持峦微微愣身,想起这是今日对他说的话,又被他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来。 “呵,本尊还想应了你的交易,如今看来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沈持峦悲喜交加一个头两个大,又生气了。 化身狗腿绞尽脑汁的夸赞道:“沈仙尊您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冰清玉洁出水芙蓉……” “够了。”沈持峦呵道。 前面的倒还中听,后面的那是什么,把他当做女人一样好哄骗? 他神识渐弱,由他控制身体消耗只会更快,不如就如他说提议,暂时不杀那几个白眼狼。 等他一切缓好再由定夺。 “如你所说,替本尊做事。” 这是沈持峦晃神前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接着身体如麻逼了知觉般瘫在地上,浑身提不起一点力道,一双眸子都缓缓磕上。 “为什么我动不了。” “大概是……被电的。” “……” 体内人声音顿了顿,自知理亏,转身隐匿在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沈持峦察觉到有人进来。 连胤修缓手推开门,一股热气迎面打在脸上,他眉头轻拧,往里看去,那人坐在地上像是睡过去了似的。 好似有些不对劲。 他修炼回来便发现那几人跪在院中,只当是惹了沈持峦。 嘲笑还没出口,就被几人饿狼扑食似的抱住他的腿,这还不算,语气中都是带着祈求。 “大师兄。” “大师兄求你救救二师兄吧。” “大师兄我们知道错了。” “大师兄求你能不能跟师尊求情,求你了。” “师尊最宠你了,只要你去说肯定会答应你。” 连胤修冷笑,宠他? 如何看的出来。 若不是为私心如何演戏对他这般好,现在那层脸皮已经撕破,接下来对他怕是连这些东西都不如。 还来求他,求错人了吧。 “放手。” 他视若无物,动身往前走去,奈何总是有不长眼的凑上来。 “大师兄!”花赢落紧紧抱着他的腿,不肯放开半点。 师尊那般护他,连胤修肯定会有办法的,二师兄对他们那般好纵不能当无情无义的人。 锁澜崖通常也只是做了大错事或是叛徒奸细,才会关入里面,其建在谪昇一侧峰,上行之路山石陡立且不说,每日所承受的也是他人难承之罚。 为首便是雷罚,每日一道狠狠的打在神魂之上,其痛苦不亚于渡劫,只是这雷不会叫人死。 第53章 若不是他们对大师兄动手,二师兄也不会背负此罚。 整个池峰找遍也没寻得师尊,无奈之举才跪守在师尊院中,倘若师尊看在他们这般真心的份上,有那么丝丝心疼他们,二师兄或许会酌情被缩减时间。 当然……这可能也只有万分之一。 若是要求得师尊减罚,还是得寻得连胤修的原谅。 可惜的是连胤修并不想原谅他们,哪怕是做兄友弟恭师门一团和气,他也不愿意装半分,更不愿意同他一般什么都要演。 让人恶心反胃。 “让你松手听不见?” 他声音寒冰刺骨,周身气势散开花赢落下意识的收回手,禁了声。 他怎么觉得大师兄与先前有些不同,方才那模样,似乎有些师尊的感觉,叫人由心底升上来忍不住的颤抖,害怕。 连胤修走向殿中,殿中洁净如初,破损的东西已经被收拾走,包括那个胖子的尸体。 打量半圈却不见那熟悉的身影,麻木的心中仿佛被捂住了似的,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和窒息。 看着那整洁的床榻,莫名想到昨夜只觉得自己蠢到令人发指。 今夜不见他,是发现彻底装不下去,弃殿跑了么。 连胤修摸索着床榻的一头,纤细的手摸索着上面的纹路,似是陷入了什么,下一刻他手下的木头裂开了纹路。 他起身时,注意到角落的衣角。 “滚出来。”他道。 遂渊抖了抖身子,权当做听不见往里挤了挤。 “让我想想,哪儿的妖兽爱吃金阶妖兽。” 它死了谁也爱吃好吧! 威胁它威胁它,就知道威胁它! 遂渊气的鼓起腮帮子,极不情愿的从里爬了出来。 它干瞪眼,“说罢,找吾何事。” “你主人去哪儿了。” 遂渊翻了个白眼,叉着腰态度极差的说道:“吾怎么知道。”终于到求它的时候了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就是它遂渊报仇的日子! 猖獗未到半个时辰,遂渊被打的边哭边指向一侧。 第29章 沈持峦能察觉到有人来,但是睁不开眼瞧不见是谁,只感觉来人气息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他身前。 连胤修将房内景象收入眼中,清凉药香过后是燥热不堪,丹炉已经熄了火还有余热在不断散发着。 一旁柜上摆着几盘瓷盘,里面是满溢的丹药,不知道他炼了多少炉。 他手贴在瓷盘上,偏烫些,刚成不久。 看着眼前瘫坐闭眸的人,眼中是微不可察厌恶,越瞧越是碍眼的很。 今天下午在海院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也不知道沈持峦何时练就了这副厚脸皮,还想装作以前对他怀柔。 真当他还是以前的连胤修么。 敢玩他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如也好好的尝一尝,被邹方江背叛,被逐出师门人人喊打是什么滋味。 上一世的恩仇,这一世总是要还的。 就在他指尖要触碰到衣裳时,地上的人转醒,那双熟悉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那眸中温和如水掀不起一丝涟漪。 这种熟悉感,不就是他撕破脸皮前的装扮么。 他低眉敛去眼中的情绪,“弟子看师尊在此睡去,想必定是炼丹劳累,正想叫醒师尊。” 真是善良的好孩子! 沈持峦感动的伸出手落在他头上,这么些天也算没白养没白养,还知道关心他。 体内的沈持峦一手扶在眼上,实在是没眼看。 你好好看看这眼神,都恨不得要杀了你,还跟个傻子似的摸他的头。 让他没想到的是连胤修竟然没所反抗的动作,乖顺让他摸着,如此反常太不正常。 虽说前世他没怎么关注过他们,心底就有种直觉,他绝对不只看上去这样温顺,要不然也不能忍气吞声几十载,最后直接杀到他面前。 “你小心些。” 他有意无意提醒了一句,随后隐匿下去。 沈持峦被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反应过来,转念再设想到眼前人,很快明白过来。 原身这是在让他小心反派。 不过反派这会儿还是个小孩子,又是在他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神识才出来这么一会儿,沈持峦浑身上下都闷出了汗,真不是他挑,这屋跟桑拿房似的。 再待下去人就能蒸熟了。 沈持峦撑着地面起身,想到什么秉承着原身炼的不要白不要,转身将瓷盘中的丹药收到瓷瓶中。 完毕后直接揣进了空间中。 连胤修凭生看着有些鬼鬼祟祟,只当这丹药不似普通。 “师尊,弟子听闻您罚周师弟去了锁澜崖。”他说道。 “嗯。” 沈持峦淡漠的应了一声,这次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也依旧带着漠然。 面对内向孤僻的孩子还是需要关爱和解释,有时候更容易去想歪。 他不是不想解释点什么,主要是原身这厮威胁他!! “你只需应一声,多说无用别怪本尊手下不留情。” 沈持峦原地萎了下来,原身是电公么,他们之间是交易又不是他单方面冤大头,凭什么他不按他的做就要挨电。 他能看见自己的动作又管不了自己的表情。 没办法,就低一点。 用爱感化他! 第54章 然而还没开展计划就被碾破,外面陡然声音嘈杂出现打斗声。 沈持峦推门而出,一颗小心脏差点么承受住倒地上,打眼就是他已经在地上齐齐躺平的弟子,那个整齐程度无话可说。 若是不是瞧见了于芷蓉动了动手指,他还以为都噶了。 外面的是两方人,一方为谪昇门弟子,另一方为首身着夜行衣黑布蒙住了脸,见到他出现稍有些慌了神。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转而冲向他挥剑砍去。 剩下的黑衣人见他转了目标,与弟子对打的动作也快起来,就算剑迎面刺上来也要躲过去,转身跟着向他袭来。 刹那间成批的人奔来,冷光寒剑借月折射出刺骨凉意,好似都抢着想要杀了他。 冲来之际连胤修已悄然门内。 就这些人也想要杀了他,未免也太可笑。 他熟练度是不如原身,对付这些人如捏死个蚂蚁一般简单。 许是受了原身的影响,又许是为了维持人设,沈持峦眸中不带一丝温度,杀伐果断几道剑气落下为首人头落地。 后面的人见状愣了愣,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谁杀了他谁就是魔界大将!”接着前仆后继扑了上来。 沈持峦余光瞥见迟来的遂渊,顿时收掉剑刃,主打就是一个人水果切切切,杀这些人倒是不吃力,有兽替他帮忙何乐不为。 天知道遂渊在看到他收剑后多么震惊,它主人还真是忙不了一点。 说好了跟对主人就是兽生赢家呢。 它这几日不是被那小屁孩威胁,就是被打,憋屈的是打的它还还不了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动不能动。 被打完后还要给主人当打手。 人堆眼看就要吞没了沈持峦,千钧一发之际以原型现身,甩尾一把将这些人扫了出去。 在地上痛苦□□,有的倒是要权不要命,再度起了身,不料随着一声妖兽怒吼的是整座山峰的震动。 起来的人再度倒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眼中无一不是惊恐,这是什么妖兽。 他们接到任务的时候,明明说谪昇的坐镇掌门不在,那方画仙尊也不在,也没说沈持峦还有这等妖兽啊。 这还杀个屁啊! 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个问题。 还有几人当场想要逃跑,奈何遂渊气憋久了看不得这些。 三两下被抓的血迹喷洒,躺板板。 见状起了心思的人彻底灭在心头,他们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沈持峦眉头微促,垂眸看着自己白衣上沾染的血点,“下手略重。”果然,白的脏起来就是快。 “吾知道了,吾下次轻点。” 看见他身上的血迹,遂渊憨憨的笑了两声。 被虐久了,第一次杀的这么爽。 有点没忍住。 这妖兽竟然可以说人话! 一众弟子看向它的眼中带着灼热,寻常与妖兽契盘后,只有契盘人才能与妖兽对话,而外之人无法听懂兽语。 御兽宗书中曾记载,若妖兽阶为高,可吐人语化作人形。 只是这样的妖兽为众人所不敢想,有人寻得终其一生也未曾见过,更别说与它契盘。 就算有那个好运寻得,也还需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看它愿不愿意。 若是不愿找到也白搭。 契盘妖兽讲究的为能力平衡,所谓平衡相吸,谁愿意认一个比自己弱的人做主人。 黑衣人被尽数拿下,池峰再次陷入宁静。 地上躺着的几人听着没了动静,偷偷睁开眼,发现在一处的师尊振奋起来,互相叫了起来。 几人使眼色,都在想等会儿要如何求情。 临昱仙尊摸了摸变小后的遂渊,到不如原型似的带着坚硬的鳞片,反而有些柔软,摸起来带着凉意很是舒适。 大手还没落下,倒是发现了那几个做贼心虚的徒弟。 今天他们集体讨论往连胤修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他可都瞧见了。 一个个大谈阔论半点没有现在的惴惴不安。 他给过机会,但是这些徒弟的作为让他失望,让他寒心。 劣性不改难以走上正途。 他朝几人勾了勾手,几人见状略带欣喜走了过去,连带看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连胤修都好了几分。 皆以为是他去求了情,眼里都带着感激。 没想到他们这么对大师兄,大师兄还帮他们求情,大师兄的心真善,真是个好人。 然而事实给了他们重磅一击。 “本尊力不从心,明日方画仙尊将回谪昇,你们暂且先跟着他修炼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几人本还欣喜激动的内心,重压下来,互相看了几眼无言相视。 深知他们自作孽,这是要被师尊放弃了。 于芷蓉为人单纯性子略直,眼泪哇的流下来,“师尊您不要我们了吗?” 少女泪花翻涌忍着哭声倔强的求证,她满心期待,还以为大师兄不顾以往为二师兄求了情,没想到换来师尊的抛弃。 为了他一个人,师尊抛弃了他们所有人。 他定是跟师尊添油加醋说了有的没的! 眼前少女伤心至极,哭的沈持峦有些说不上来的头疼,关于连胤修这件事的始末都是因为她。 倒不是说她不好,由她为始自应由她而中。 第55章 纵使她的哭诉引来的针对不是有意,连胤修确切的受到了伤害,平心而论从穿过来后他也算对得起她。 若不是她,连胤修的儿时也不会沦落那般凄惨,更不会导致他爆发变为反派。 剩下那几个徒弟性子太过浮躁,护短是好事,但也颇有些不分是非。 邹方江性子缓和温吞,跟着他或许能压一压,把几人潜移默化一些,这样日后也会少树敌人。 见问他无果,于芷蓉绷不住坐在了地上哭起来。 她不想离开师尊。 她不想。 一直沉默不言的凌霄义走上了前头,让他诧异的是,这个弟子没有询问是否不要他们。 而是把矛头指向了一旁的仲阳舒。 “师尊,弟子想知道,小师弟也会同我们一起吗?”他眸中暗带着期待。 一碗水如何端的平,就像为了大师兄要赶走他们所有人,他要的可不是面上的。 “他跟本尊。” 沈持峦就没打算把他算进去,人一新来的什么也没干。 更何况退一步来说,他还是作为反派的二号备选,自然是要留在身边培养。 假如啊,假如连胤修这个反派干不过男主,二对一总能行吧。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落在连胤修耳中变了个味道。 这是不打算再怀柔他,准备换人了么。 难不成这人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还是…… “师尊放心,弟子会在榧峰照顾好师弟师妹,您专心授小师弟即可。”他道。 第30章 他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明明是关心师弟师妹的话,怎么听上去感觉阴恻恻的。 有些怪吓人的。 他就没打算把连胤修也扔过去。 本来是想着先把这些徒弟解决一下,谁能料想到被连胤修给听到了。 “明日方画仙尊回谪昇。”他语中暗暗提示道,希望这孩子能懂他的意思别再往下说了。 榧峰有邹方江管着,没你的事,爱干嘛干嘛去。 没他影子的事自己还往上凑,再说他可就不好把他从榧峰拉回来了。 于情于理他都是这几个弟子的师尊,若是有意的偏袒,让弟子让其他人怎么想。 连胤修曾经又是那么不受宠,现在突然就翻了身,说不定还会有人恶意揣测,他倒是无所谓。 只不过传入连胤修的耳中,可能想歪倒时也不利于他培养。 实际上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偏袒了,而且偏的还很厉害。 连胤修就像是听不懂似的,继续道:“有弟子在无人敢欺负师弟师妹,师尊莫要担心。” 这模样做足了大师兄的担当,完全一副我们同为难兄难弟,我一个人带着他们可以的。 事他就不是这么个事。 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会儿想不通了。 这一脚已经趟进去了,他明显能感觉到几人看连胤修的神情变了变。 沈持峦发愁的舔着尖牙,他要怎么说才能好些,一不能撕连胤修的伤口说他经脉断裂,二还不能让他再引师弟妹的恨。 思来想去,他压下声线,语气渐厉的说道: “本尊的话你听不懂?擅闯入后山与他宗弟子打斗,你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 “……” 连胤修唇角微抿,不再言语。 知错似的垂着头站在他身旁,其实若要几人抬眸去看,便能发现他的眼中带着玩谑,哪有被他训斥的低落。 冗长的沉寂过后,沈持峦不再与他们浪费时间,转身走向屋中。 连胤修与仲阳舒二人则跟在他身后,看的凌霄义眼中发红,这件事发展的有些偏离他所预想的轨道了。 他本是想着试探一下仲阳舒去不去,若是去还则罢了。 若是不去,他不就有了正当理由回池峰了么。 师尊说的是让他们去榧峰修炼,也没说所修期限为何年何月,更没说不让他们回来。 到时只说担心小师弟过的不习惯,亦或是与他约定了什么事。 来池峰那还不是名正言顺? 如今师尊座下除去他们,就只有连胤修和仲阳舒二人跟在身旁。 倒时他在师尊面前露面多了,或许师尊便能记住他从而把他带回池峰,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如他所想。 师尊盛怒之下,他的话再说都太苍白。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再日后想办法。 屋内亦很是安静。 沈持峦落座在木椅上观察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一个羸弱骨瘦不堪,脸颊上没有多少肉甚至下巴尖的还有些吓人。 另一个面若桃花带着些婴儿肥,光是看着就知道吃的肯定很好。 两者对比到一起,倒显得他太会虐待人了些。 无意间对视上连胤修的视线,下一刻他便跪在地上,这出动作打的沈持峦防不胜防。 “你这是何意?” 他的声音宛若冬日棉雪,如起初埋入雪堆身上起了热意到后发觉的冷。 “弟子不该同他人私下打斗,不该闯入后山。”地上的人如实说道。 打男主的行为他看着是挺爽的,要是下次挑个好地方再打就更好了。 后山他一路走去,妖兽死的死……躺的躺,尸横遍野都没地下脚,尤其打的这片还是御兽宗的地方。 其中有不少还未驯服的妖兽,还有一些是打开派以来就在的一些。 第56章 如今被打的七零三落,也不知还活着多少。 他单是闯入那片后山,戚鸿文是知道的,他若不计较便没问题。 至于死的妖兽是谁动的手,还需弄清楚。 若是连胤修弄的,怕是戚鸿文那厮又要狮子大开口了。 若要是男主弄的,他举手狂拍大笑活该! 只是线下还有更让他头疼的,连胤修怎么突然会跟男主打起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也会打斗么。 “哒” “哒” “哒” 他指尖敲在扶手上,思索着这场打斗的起始,还是说两人其实已经见过面了? 如此低的气压,闷的仲阳舒也忍不住紧张起来,视线不断上下在两人身上扫。 这种氛围他还是在他爹书房见到过,许是太过诡异,他没忍住开口说道: “师尊,您别敲了,我心慌。” “……”心慌?怎么没慌死你。 “……”好小子,敢说,他没看错人! 沈持峦闻言顺着他停下了敲动,“没吃饭?” 他忽然问的两人出其不意,皆怔了怔。 这跟大师兄私下打斗有什么问题吗? 这跟他现在有什么关系吗? 仲阳舒摇头,面上都带着可怜,“没有,弟子本来送了饭来,大家都去哄师姐我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好不容易哄好了就被叫着来了这儿。” 他拽起裤腿,白嫩的膝盖上此时有片淤青,很显然是今晚跪出来的。 “师尊,我腿疼。” 少年可怜兮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小子肯定是派来迷惑沈持峦的奸细,不过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区区奸细一定能分清。 很快这份迷之自信被炸的原地消失。 连胤修面色僵硬,看着眼前人真就起了身,那模样举止间是露着担忧。 亏他还这么看的起他。 连这种低等的勾引都辨别不出来。 其实沈持峦只是觉得,这孩子毕竟是从他爹手里抢过来的,磕磕碰碰是难免不了,可若是传出去说他虐待徒弟可就真说不清了。 他爹还是一派掌门,这捋不齐说不定还会引的两派干仗。 涂抹完药后仲阳舒便一直坐在凳子上,只是怎么感觉总有股扎人的视线。 沈持峦没再坐回去,从空间中拿了些烤鱼出来。 天色已晚,那些弟子早已休息,只能暂时用这些在幻境时烤的剩下的烤鱼裹腹。 鱼拿出来时仍如刚烤出来时那般,摸上去还有些烫人,阵阵香气在屋中传开。 沈持峦对空间愈发的喜欢,这空间用途很多,基本上死物活物都能放,就连热菜放进去不管放多久再拿出来,都是一样的,就跟时间静止了似的。 早在进了门就窜到角落的遂渊,闻着香味崩了出来。 一人一兽吸着鼻子,对烤鱼伸出万恶之手。 吃的如此美滋滋倒显得地上跪着的背景颇为落寞,糟糕,他好像把反派给忘了。 连胤修心中的对他的不屑变为了气愤,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分辨不出来这小子不是好东西。 定是在幻境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这小子处心积虑的接近他。 肯定是为了点什么。 否则怎么会知道他门下亲传弟子多如牛毛,还要挤破头往里走。 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承认他的心乱了一刻,他为他做了那么多,不管是在幻境中,还是现实。 哪怕知道他触犯门规,与他人在后山打斗,还计时赶了过来来救他。 或许,或许他真的是爱慕自己呢? 或许是怕那胖子泼脏水,才动手杀了他。 或许他今日心情不好,才将负面情绪展露了出来。 他试图说服自己,然而现实却狠狠的鞭策着他的心,鞭策着他所为他做好的解释。 “师尊,这鱼好好吃,是您烤的吗?” “呜哇,吾吃吾吃吾吃吃吃,你别跟吾抢!” 听听。 这些欢笑多么扎耳。 多么清楚他就是一个笑话。 或许,他燃灭的心就不该再对他存有希望。 视线中出现一双雪白衣杉,他抬头间那人向他伸出了手,也抛出了个问题。 “后山妖兽你有没有杀,哪怕是一只。” “杀了。” 片刻后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的心归于平淡寒若灰烬。 他清微淡远眸子与他对视着,安静的屋内似乎也在等着死亡的宣判。 “嗯。” 他听得沈持峦应了一声再无其他,接着被他从地上拉起,强硬的按在凳子上。 直到觉察到膝盖上的清凉时,恍如初醒,他垂眸看着熟练的给他擦药的人。 他好像已经不止一次,为他擦药。 “你不怪我?”他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解的茫然,眸中更多的是侵占性的目光。 “事已发生怪你何用,明日同本尊去道歉。”他如是这般说道,好似也并未多大事似的。 沈持峦老父亲般的心累,牛角尖,他就知道又钻牛角尖了。 连胤修敛去眸中暗光,他缓缓道: “我杀了三十只。” “……” 什么?! 他一小孩子杀了三十只,那妖兽光是看着就如巨兽,不知道比他要高出多少,他以为充其量最多就能杀死那么一两只。 第57章 结果告诉他,杀了三十只? 要死了。 他得赔多少东西给戚鸿文才能息事宁人。 沈持峦面容险些没维持下来,没事,不就是丹药吗,不就是法器吗,大不了多赔几个,就当被孩子打烂了。 教育孩子不能一味靠严厉,或许夸夸捧一捧会更好? “干的不错。”就是有点肉疼。 以为会少不了一顿训斥的连胤修,不可置否的看向他,这个答案是他未曾想到过的。 在他说道杀了三十只妖兽后,奋起吃饭的两人都文静了不少,吧唧嘴的声音直接消失。 本以为有一场训斥要看,哪成想沈持峦还助纣为虐,直言还觉得杀的少。 遂渊捧着鱼的手微抖:这主人它究竟是跟没跟错,都杀了三十只兽都不怪他,凭什么对白眼狼这么好!它也要优待! 仲阳舒啃鱼啃的眼红:跟大师兄!日后他就跟大师兄混! 第31章 连胤修看着眼前依旧漠然的人,丝毫不相信这真是他所想,“你不怪我?” “杀就杀了。”怪也没用。 连胤修起身拿了个烤鱼塞到他手中,哪怕被他盯着跟要戳出个洞,自始至终都没有生气的迹象。 孤僻的孩子还是得多夸一夸鼓励鼓励,争取改变这种性格走上正道。 连胤修看着手中的烤鱼缄口不言,他今日将这烤鱼拿出,是为了跟他坦白,那幻境中的老者就是他么。 还是气他拽掉了他的裤子,借机想让他道歉认错。 他能看的出来今夜沈持峦是为了护他,舍不得自己离开池峰,才将他严装苛刻厉呵进门。 他承认一开始自己是会错了意,不过在他第二句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偏偏不想顺着他意,他就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是盛怒之下让他跟他们一起走,还是挽留下来,很显然,他用了另一种方式把他留了下来。 左右错了那么多,看在他还有良心的份上,勉强同他道个歉又有什么。 这般想着,脑中的画面下意识想起那日,他无意间看到脂白光滑的屁股,脸上腾的升起一股热意。 “师尊……” 他张了张口,扫过桌上两人极深研几的视线,余下的那些话实在无法说出口。 要不,还是等他们都走了再道歉。 他绯红的脸上,像是偷偷涂抹了女子的胭脂水粉似的,显得有些娇俏瑞丽,欲语还羞之间几人目光全被他吸引上。 沈持峦见他这副模样,再联系到昨夜他也是这般,莫非是受了什么他不知晓的伤? “怎么了?难受?” 瞧着凑过来与自己愈发近的人,连胤修只觉得这脸烫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眸中闪过一丝幽暗,侧了侧头,“有点。” 闻言沈持峦想到了什么,转身带着连胤修去了偏殿,他在柜前寻来寻去,最后锁定在最右侧的隔断中。 是可恢复愈身骨的丹药,这丹药通常是他下山时,带着些给那些普通人的。 剧本中有写到过连胤修身子弱,几个月就来一场风寒发热,这短短两天,天天发热再发下去不会变傻吧。 “你敢给他试试。” 沈持峦闻得体内原身专断独行的话,拿着瓷瓶的手顿了顿,随后将他的话置于身后。 他是合作伙伴又不是仆人,拿点东西用用也最正常不过。 “把它吃了。” 连胤修目光落在手中沈持峦递过来的瓷瓶,那瓷瓶不大但也不小,握在他手中堪堪正好。 这些日,他好像给了自己不少瓶丹药。 是在担心他吗? 沈持峦见他对着瓷瓶发愣,还以为他不愿意吃,强迫还要补得苦口婆心道: “丹药你且服下,稍待半个时辰会好受些。”好好养身子,养好了以后都不用吃丹药了。 连胤修哪儿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病? “我没病。” “本尊知晓。”嘴硬的人都会说自己没病。 说罢,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着,一副我就是不吃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样子。 沈持峦诱哄道:“若是你服下,本尊便送你件东西,如何?” “什么?” 闻言连胤修果然好奇起来,而后在他循循善诱下吃了丹药。 “您要送我什么?” 面对他清墨澈黑的眸子,沈持峦本来打着随便找个东西送的心思偃息旗鼓,这么期待的眼神,他有点于心不忍。 他神识扫过空间中的所有物件,说实话就算对于年幼期的连胤修,他还是不太放心。 虽然他有八成的信心,但还有剩下两成的不确定因素在。 就像他收了个备选反派二号回来,留一手作为底牌总归是好的。 况且在他手中的物件非灵品,天品,就是圣品,根本就看不到地品的存在。 以连胤修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使用高阶法器。 纠结之际想到他在幻境拿的那颗蛋,在金环灵气那么充沛的情况下,还无法破壳。 照这样算,若是破壳还要再等上多则千年,少则百年。 短期内是无法破出,现在对连胤修来说就是普通的一个蛋,毫无作用。 当然若是他反派光环爆发,有能力让这蛋孵化……算他倒霉。 以为只是他哄骗自己吃下丹药的手段,怕他担心,便随他意吃了下。 第58章 他应该不会害他,那丹药入体是清爽透凉,如是一块带着薄荷的冰块在体内游走,很快脸上的燥热退了下来。 对他不抱期待的连胤修,眼看着他师尊拿出个大金蛋,蛋壳上还带着湿润水迹,泛着点点金光。 像是刚被从水中拿出来似的。 从外貌和附着的气息来看,无不昭示着此蛋绝非凡品。 连胤修愣神际,只觉得手臂一沉那颗蛋已然在他怀中。 摸着些许冰凉,不像个蛋倒是像一块玉石似的。 闻言都传沈持峦只进不出很少会送人物品,就算是他师父,都没从他手中扣出来一件东西。 如今真的舍得将这蛋送于他? 还是在寻他开心。 “师尊,您真要把它送给弟子?” “自是。” 沈持峦也是着后槽牙送的,虽然东西是到了手,这蛋一时半会儿也破不了,就当先在连胤修手里过个手。 他这般想着,然而下一秒就被打了脸。 “咔嚓” 细小的声响引来两人的探寻。 那颗死活不破壳的蛋,在连胤修怀中出现了裂缝。 “咔嚓咔嚓” 伴随着不断的声响,光滑的蛋面上没一会儿就布满了裂缝,然后在两人的目光下破壳而出。 是一只通体为火红的鸟兽,利喙上是一双如火焰灼灼燃烧似的眸子,未丰满的羽翼将它包了起来,四条被遗落在外面的尾巴卷曲着,像是被抛弃了似的。 沈持峦看的心都在滴血,这他喵的,这是朱雀! 让我静静! 我要静静! 遂渊老说是黑丑鸟的蛋,他的主观意识就先入为主,把它当做了普通灵兽。 还有这蛋,在他手里的时候千不破万不破,偏偏送到别人手里给破了。 也是奇了个怪,反派是和男主一样有什么特殊技能吗?! 哪怕这蛋送完之后偷偷破,也比在他眼前破要强! “我好痛心。” “活该。”在他体内的原身嗤笑一声。 连胤修眼中流光闪过,也认得出来这是上古神兽朱雀,这等神兽竟会在沈持峦手中,当真是叫他意外。 他没略过沈持峦脸上的神情,他好像也很意外,貌似对这颗蛋的本身毫不知情。 莫名的从他那看着蛋的目光中,看到了痛心和不舍。 既然他那么舍不得,便顺水推舟再还给他,由此沈持峦还欠下他个人情,说不定还会对他抱有歉意,从而对他加倍关心。 如此他的关注都在自己身上,别再想被那个外人给勾搭过去。 “师尊,您这礼物太贵重,弟子不能收。” 沈持峦心痛之际,听到他这么说整个人眼中都亮了起来。 好孩子,还是你懂我! 袖中的手蠢蠢欲动,但又想到既然给出去了就不会拿回来,跟别说还是他徒弟觉得东西贵想退回来。 他好歹也是个仙尊。 怎么搞的跟送不起好东西似的。 不能要! 他的脸面可就来回被打,以后在徒弟面前还怎么抬的起头。 别人师父送秘法送法器的,他这儿总不能差人一大截,当他徒弟手里没个好东西,瞧不起谁呢! 沈持峦攥紧了手,面上不显一点,“给你就是你的。”片刻觉得这句话没有说服力,又补上了一句,“它太丑配不上本尊。”他的徒弟不能比别人差! 不要吗? 连胤修收回手,打量着壳中还未长开的朱雀,好像是有点丑。 身上皱巴巴的蜷做一团不说,翅膀上细细的绒毛贴在它身上,斑斑点点的跟秃了似的。 很快他发现沈持峦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那双眼睛粘在了他怀中, 他的视线能在他身上,他很开心。 只是他不能忍受,有东西分夺了属于他的目光。 “师尊,弟子也觉得他丑,还是还给您吧。”他托着朱雀的手往前送去,故意绊了一跤向前摔去。 沈持峦眼疾手快将他揽住才幸免于难,吸取着鼻前熟悉的莲香味,一颗心定了定。 谁也不知道在鸟落下后,他还伸出腿踢了一脚,以确保那只鸟不会出现在面前。 很快推开他,脸上带着焦急,“师尊,那只鸟,那只鸟掉了。” 沈持峦这才发现他手中空了,方才只顾着连胤修,忘了他手中刚破壳的稚鸟。 “没了…那只小鸟没了。”他还未来得及找寻,就听到连胤修的显低的声线。 少年没有哭,面容上带着伤心和忧虑,故作坚强模样反而看的更让人心疼。 沈持峦爹系光辉发作,那只鸟他只当是给摔死了没了,一把将少年揽在怀里,他摸着少年的头安慰道:“没了就没了。” 大不了,他再忍痛割爱送个别的。 然而他忘了,那只鸟是神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摔死,哪怕是才出破壳还很稚嫩的幼鸟。 连胤修嘴角扬起,垂在身侧的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呼吸间全然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他声音发闷的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不小心,要不是我它也不会找不见。” 找不见? 不是,那鸟没死吗? 沈持峦迟疑片刻,环顾四周,没瞧见有任何朱雀的迹象。 倒是好像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叫声。 第59章 觉察到怀中的人抽离,连胤修不情愿的松开手,只见他离身后走向一侧,像是发现了什么。 沈持峦蹲在木柜处,叫声断断续续停留在这儿。 他伸手拿走覆盖在角落的木板,地上果然是那只火红的朱雀幼鸟,它的叫声也清晰了许多。 “娘亲…娘亲…” 沈持峦原地石化。 它在叫什么?! 它在瞎叫什么?! 第32章 连胤修看着他明显僵住的身形,脸色凝了凝,几步上前。 地上的朱雀像是有什么响应似的,对着他叫道:“爹爹。” 随后又朝着沈持峦叫道:“娘亲。” 轰的脑中那根理智的弦断开,重复的刷着它的叫声,它唤他爹爹,又唤沈持峦娘亲。 那,那是不是就是看作他们是夫妻。 它是他们的孩子…… 本来被炸裂到的沈持峦,见到一旁的反派比自己还震惊,心中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小小年纪就当了爹。 地上的鸟儿持续的叫着,一双翅膀展了出来,水润的眸子跟会说话似的,委屈的盯着连胤修。 片刻也不见他有所动作,沈持峦直言不上道! “还不快把你孩子捡起来,看看有没有伤着。” 连胤修闻言回了过神,手忙脚乱的将朱雀托了起来,一人一鸟对视着。 沈持峦收到连胤修求助似的眼神,无奈凑过身,将它手中的鸟翻起来查看。 它动作轻柔就像是给他抹药时那般,连胤修眸中暗了暗,他有些后悔让他来看。 “师……” 门外一人声传来。 仲阳舒的话哽在嘴边,屋内一少年手上捧着只鸟,身旁的高大男人逗弄着他手中的鸟,暖色烛光打在两人身上宛若父子一般。 沈持峦抬眸看向门口,“有事?” 被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仲阳舒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停安慰自己,跟大师兄熟了就好了。 想到方才屋中一兽一剑的画面,仲阳舒就觉得诡异,他说:“遂渊它跟您的剑打起来了。” “……” 好嘛,他就不能清静一会儿。 赶到时整个屋子乌七八糟,被打翻的桌上几道爪印,砍裂的墙上几道剑痕,窗地上满是被打碎的碎片。 “你个臭妖兽,你说,你给我主人下了什么迷药,你说啊!” “你个臭剑,己不如人就要动手是吧!吾奉陪到底!” 一兽追着一剑在房中溜了起来,看的沈持峦血压顿时升高,有时候真怀疑他年纪轻轻就要三高了。 “再打滚出去。” 冷厉的声音响起,一剑一兽瞬安静下来,歪着身子杵着谁也不理谁。 “说吧,怎么回事。” 色舍率先用神识,悲悲惨惨的说道:“呜呜呜主人你要为我做主啊,臭妖兽跟我显摆您做的鱼,它知道我吃不到还故意这样,它兽心险恶啊主人,我知道我跟了您这么些年,您或许早已厌烦了我,不如那新收的妖兽。” 遂渊不服气的瞪了它一眼,知道主人厌烦你就快走开,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主人心疼你么。 它小跑到沈持峦身边,还没说话就闻见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好像比之前是要浓烈许多。 “那丑黑鸟的蛋破壳了?是不是黑黑的丑丑的?”它惊喜问道。 不问还好,这一问直接问道点上。 沈持峦本就冷的脸上,更凉了几分,还有脸问他,“破了,是红的。”他一字一顿的吐到。 “不可能,那黑鸟怎么能下出红的。” 听到是红的遂渊也是一呆,随后摆了摆手,脸上满是不可信,以为他在寻开心。 直到看到连胤修手中的鸟整只兽傻了眼,连连胤修都忘了惧怕,变成人形跟了过去。 看了半刻似乎还是觉得不真切。 它伸出手碰了碰,听着手下熟悉的叫声,小手微抖。 黑鸟怎么能生出来红的,这小模样怎么看怎么比它好看多了。 难不成它兄弟被绿了? 想尽办法保的孩子,其实是别人的? 遂渊没有嘲笑,看着那幼鸟只觉得它兄弟好像,有点可怜。 虽然他们经常打起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那么多年没见它还是有些想念,觉得那些怨恨其实也不算什么。 沉默后,它抱起幼鸟出门而去。 仲阳舒吃的肚子都有些凸起,觉察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见状也跟沈持峦告退。 弹指间整个殿中全被沈持峦恢复了原样。 色舍在空中悬浮着,剑身直直对着屋中的少年,好似下一秒就要戳入他身体中。 连胤修无视过它的存在,直直走向沈持峦,“师尊,弟子想知晓,您惩罚师弟师妹是……是为了弟子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他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但是他不能这么说!! 说了那他故意刷好感那不是太明显了吗?! “事程因果,做错事自然需惩戒,若是你做错,自然也不会例外。” 沈持峦清冷自持的声音冲击着他的心。 他原来……不是例外吗? “弟子还想知晓,您就是荼蘼幻境的那个老者,是吗?” 沈持峦眉头轻牵,这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还是他破绽太多,这第一个小马甲算是废了,日后得更加谨慎才好。 第60章 “是。” 得到答案的连胤修薄唇抿的更紧,他步步紧逼。 “您是为了弟子才去的吗?” “不是。” 最初确实不是,他就是被崔岩之揪过来的而已。 他很想问问自己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么…… “知道了…” 他的声音略显低沉,情绪也不高。 沈持峦瞧着明明先前还好的人,这会儿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好像丢了魂似的。 直到后半夜沈持峦都未等到他回来,躺在床榻上毫无困意。 他清醒的半点也睡不着。 于是起身打坐修炼起来。 一夜未眠。 “咚咚咚”响起敲门声。 他睁开眼眸,“进。” 门外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敢推门,争了半天一人推门进入。 低着头不敢乱看,他道:“临昱仙尊,掌门请您去一趟。” 另一人接着道:“仙尊,您的饭食我给您放到桌上了。” “嗯。” 他轻声应道。 再度听到关门声后,下了床榻,看着桌上的饭菜比先前要好上些。 这饭他是来不及吃,也不知道连胤修什么时候会回来,不如先把那强身健体的丹药放进去,若是回来应该便会吃。 他倒出瓷瓶中的丹药,在手中捏碎撒在饭菜中。 棕色的粉末很快被饭菜吸收融了进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吱——” 一声响动,沈持峦的手顿了顿,不由自主的快速收了回来。 本来平静的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后知后觉他为什么要心虚! 他只不过是放了点对身体有益丹药! 怎么搞的还跟做贼心虚似的。 发现来人是连胤修,他堪堪说了一句话就离去,崔岩之传音传的急切,非要他马上过去。 “回来正好先吃饭,本尊有事出去一趟。” 连胤修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起桌上的菜,看了两眼被他又丢了回去。 方才他在门缝中都瞧见了,沈持峦给他在饭中下了药。 他随手打下一只飞鸟,将它放在桌上,那鸟似乎也闻的嘴中发馋,啄在饭菜中吃的不亦乐乎。 然而没过多久,他发现那只鸟不再进食。 一动不动的保持着站姿,好似被定住了似的。 他拿起筷子戳了戳,触感很软,像是没了骨头似的,他轻轻一戳便轻松的扎进了鸟的身体中。 连胤修眸色渐深,浑身散发着冷意。 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杀他灭口吗? 沈持峦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刚踏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嘈杂的议论声和念叨声。 他这次去的是崔岩之的书房,里面不止有邹方江和几个长老,还有一些在谪昇门中多少有些名望的老人。 邱栎丹见他来,更是一掌风直直拍了过去,那力度那狠劲。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灭门仇人。 “沈持峦,你还敢来!” 沈持峦用折扇挡了过去,没与他对大,“为何不敢,掌门唤本尊来,看你这般不服气不如去跟掌门理论。” 三言两语把他两面拉下。 这眼神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邱栎丹气的胸膛大起大伏,眼看还要动手,几个老人也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了他。 “邱长老消消气,如今有掌门在,还能不还你个公道?” “是啊邱长老,思淼被打成那样,断然是要给个说法的。” 邱栎丹被说的消下许多,嗓中依旧是止不住的厉哑,他冷哼一声,“最好是给我个说法,我这弟子小小年纪平白无故受他一掌,如今还在昏迷。” “不是平白无故吧?”孙湄舞一脸笑意,不经意的说道:“我怎么听说是你那徒弟先动的手。” “你!你满口胡言!” 邱栎丹闻言吹胡子瞪眼,深知再这么下去,他可就落了下风,到时候说不定连个公道都讨不回。 指着她说道:“我弟子昏迷之前可说了,是他挑衅在先,我那弟子乖巧懂事怎么会跟人动手。” 殊不知他这话中出来漏洞,被孙湄舞抓住。 “你也都说了,是个人再三挑衅也会怒,更何况还是血气方刚的孩子,临昱仙尊定是护徒心切迫不得已才出了手。” “你这是强词夺理!” “好了!都先给我闭上嘴!” 又吵了起来,崔岩之听的头都要裂开,他招手示意沈持峦过来。 看着即便是事到了跟前,也依旧硬气没服软迹象的人,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怎么回事?你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你,你一个化神期的对筑基的弟子出手,你在想什么?” 这鸿门还是来了。 昨夜他都在设想今日会发生什么,是被多人群起攻之,还是崔岩之会想办法压下这件事。 当他一步步走到书房时,他知道,如何也压不下去。 此事闹的很大,先不说那死了数量众多的妖兽们,单说宗门之中上下已经传遍,他一场惩罚是肯定少不了的。 “如孙长老所言,本尊不忍看爱徒死在他人徒儿手中。” 第33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邱栎丹怒不可遏当场呵了起来,对上崔岩之警告的眼神,他无可奈何收了收语气。 第61章 “你的意思,是我的徒弟有能力杀你那徒弟?谁人不知道你大弟子入门早。” 他一段话下来,屋内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清。 众人目光被引的看向沈持峦,只见他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顿时哗然一片纵说纷谈。 “不会真如邱长老所言,是临昱仙尊的弟子要杀他弟子,毕竟思淼是邱长老唯一的弟子,对他极好,受人嫉妒也是正常的。” “方才邱长老也说了,是临昱仙尊弟子挑衅在先,如此看来倒是八九不离十。” “我看像,肯定戳中了,要不然也不会反驳。” “话非如此,就算临昱仙尊大弟子入门早,那也不能就由此轻易断定,他能杀了邱长老的弟子。” “诶?老苗你这可就不对了,都知道沈仙尊忙于修炼鲜少管教弟子,因此也不受重视,因嫉伤人也不是不可能。” 眼看着是越说越乱,越说越像是真的似的。 本来还镇定似石的邹方江也坐不下去,他到沈持峦耳畔小声说道: “你快解释啊,还等什么呢。” “本就是莫须有的名头,越说还越上心了。”沈持峦落座在一旁,淡定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连胤修那性子怎么可能会主动招惹人。 更别说还当着别人的面起冲突,最后还发展到打起来,想都不可能。 虽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相信,绝对不是连胤修的问题。 虽然他打上去的那一掌,有解气的成分,确是连半成的力都没有,力道他是有拿捏的。 根本不可能说一掌下去就昏迷不醒。 “若是邱长老信得过本尊,能否带本尊去瞧一瞧令徒。” “怎么,你这是怕他伤的还不够重,要趁机一命送他归西吗?”邱栎丹阴阳怪气的鄙夷着他。 “本尊若是想让他死,何须补刀。” 他一点即透,在场众人乃至邱栎丹本人都变了脸色。 确实,他的实力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强悍,一掌想要杀掉一个筑基的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连这种昏迷吊着一条命的情况都不会出现。 他恍的想到都思淼昏迷前紧拽着他的手,鲜血顺着嘴流了下去。 让他一定要替他报仇。 他的徒弟不可能会骗他! 让沈持峦看看又何妨,若是能作实他杀人的迹象更好。 他要一步步的看着他从神台跌落,要让他那些卑贱的徒弟,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摧毁他们的信仰。 “栎丹,他若是想看就带他去,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崔岩之一语双关,表面上看着是向着他,实际上是一头歪先沈持峦。 掌门都发话,他纵使不愿也不能直言,相反只能答应。 “既然掌门都这么说了,我便带你们去好好的瞧瞧,看看是不是如此。”邹方江甩了把衣袍,起身引着众人往杉峰走去。 很快众人到了都思淼的住处,远远的就瞧见门外站着两个门神。 见着众人脸色稍慌了一瞬,张开嘴还未出声,就被邱栎丹挥了手制止。 走到门前还有段距离,众人就听得里面传来的声音: “你装晕不会被发现吧?我可是听说今日崔掌门叫了一众人去审临昱仙尊,而且那大徒弟现在可是他的心头爱,为了他这一个,把别的弟子都送到了方画仙尊那处。” “放心,我既然晕了,就有能力完好的隐藏住。”都思淼靠在床榻上,脸上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的体内淌着一半魔体,说来都怪他那个魔人父亲,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人排挤,更不会引来魔修的屠村之祸。 害的他母亲也死在那村子之中。 虽然他对这魔体很是厌恶,但他意外发现这半魔体竟然能让修炼速度变快。 甚至他发现还可以隐藏气息扰乱脉相。 到也多亏了他,让他可以为芷蓉出一口恶气。 在妖兽飞袭那日,他发现了她,本以为只是长的像的巧合,未曾想几番打听下来,她就是他丢失了的最好的伙伴。 他出去抓鱼,未曾想被余下的魔修发现踪迹。 可他实在是太弱,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邱栎丹。 若不是他看自己可怜,将自己带回去,还收了他做徒弟,他可能早就死在了那小河之中。 身子痊愈后,他也曾试图回去找过,但是她就好像消失了似的,找不到她。 哪怕是死连尸骨也未曾留下,这让他如何相信她已经没了。 不过现在好了,他有能力保护他的好伙伴,她讨厌她的大师兄胤修,那他就想办法教训他。 就当作是他没能如誓言所誓照顾她的补偿。 现在有他在了,她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两人的对话中信息量太过爆炸,雷的门外众人沉默了起来。 三言两语中就能知晓,他不仅是装晕,还是他去挑衅的别人,事后将责任一甩自己则一身轻松。 好歹毒的心思。 邱栎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说,瞋目切齿的一把推开房门。 里面的两人似是觉察不妙,都思淼很快躺平在床上当做昏睡的模样,另一人反应略慢直面对上了众人。 尤其是在看到为首站在最前方的邱栎丹,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第62章 完了,不会都听到了吧。 修罗场,爱看。 不仅爱看,他还爱搞事。 沈持峦装模作样绕过邱栎丹,直径走向床榻,“让本尊瞧瞧,这究竟是病入膏肓还是得了假死病。” 说罢,用神识在他身上探了一遍。 预想中的魔气并没有出现,反而真气纯粹的像是被漂过了一遍似的。 是真的,却有些真的不自然。 他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装昏的人,不是半魔人么,竟然没有一点魔气,他是如何隐藏住的? 还是男主得了什么机缘,帮了他。 沈持峦眸子微眯,正想着如何才能把男主这层隐藏的秘密公之于众。 耳边响起邱栎丹声色俱厉的声音,“都思淼,你给我起来!”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还给我装是吧,你胆子大了连我都敢骗了是吧。” 床上的人稍动了动手指,依旧躺着。 邱栎丹顿时火气大的要跟吃人似的,几人紧紧的拉住他,这才没当场就动手。 “大家且先出去,让栎丹好好的冷静一下。”崔岩之说罢众人鱼贯而出。 这场惊变惊的众人眼中的八卦看戏之意四起,谁也没料想到,闹的宗门上下不得安生的事都是因小辈的一场做戏。 但沈持峦给了这小辈一掌,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会因为他没事,而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小辈同门蓄意挑衅恶意斗殴,你这个做师尊的不仅不阻止,还大打出手,罪大如徒。” “念你是初犯,今日便前往雪灵谷闭关,希望你能冷静两月,余徒由方画仙尊替你照看。” “怎么又是我?” 本来还略有些担忧的邹方江睁大了眼,也是昨日他才接到通知,被迫接手了沈持峦那几个徒弟。 今日怎么全到他手里了。 沈持峦这徒弟是都替他来收的吗? 崔岩之话闭看向沈持峦,“你有异议吗?” “没有。” 沈持峦老神在的说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换个地住俩月的事。 随后他视线落在众人身上,“你们有异议吗?” “没有。”几人异口同声。 笑话,就那么一掌换到雪灵谷俩月,谁能不满意。 有人欣喜有人悲,孙湄舞拉着一张脸到他跟前,眼中满是不舍,“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需要我就给我传音。” 雪灵谷那么沟壑贫穷的地方,他事那么多,到了那儿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就被邹方江挤到一旁。 “你加油!”他坚韧的目光看着他,随后拍了拍他肩膀。 这地方他曾去过一次,实在是不想去第二次,除了没落深山之外,就是那封印的魔兽。 每夜嚎叫的叫人难以入眠。 就连还没来跟他索赔的戚鸿文,面露难色的学着邹方江拍了拍他。 “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少收你点赔偿,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来。”他叹了口气。 一个个都觉得他是要死还是怎么着。 沈持峦本来还算轻松的心情,被几人搞的直线划了下来,有点冰冰凉。 在注意到崔岩之有些吞吐,还以为他也要说些什么,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他的入耳传音: “碧云秘羽拿到了吗?” “……”拿到了,不仅拿到了还被他吃了。 “要是没拿到也没事,就是听说你把苍雷门的独子收了徒,你可万万不能再同以前一样,他的身份不同其他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是咱们谪昇门和苍雷门之间的事了。” “师叔,你若是担心,不如你当他师尊,我没意见。” 天知道沈持峦什么心情,还以为他临时变卦,让他去雪灵谷就是做做样子。 没想到就是纯担心他的反派二号被他虐待。 “别说这种不好笑的玩笑,快去快回,风里雨里我在谪昇等你回家。” “……” 沈持峦硬是被催着出了山门,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回了趟池峰带了色舍和遂渊。 说的那般凄惨,不带点防身的还真是有点担惊受怕。 遂渊跟在他身侧,一路蹦蹦跳跳别提多开心,看着路边的花都要摸一摸,“主人,我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去受罪。” 沈持峦吐槽的一时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遂渊肉乎乎的脸塌了下来,去受罪…… 主人真好,受罪还要带着它一起…… 第34 章 路程过半,本来边走边看风景的一人一兽已经受不了,缓慢的脚步不知不觉快了起来。 单凭着脚走路程遥远不堪,一路上的花草看腻,哪怕风景再吸引人,此刻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无他。 就是拧上的一人一兽谁也不想认输,最后还是遂渊撒泼打滚,闹着说什么也不要走,无果后躲进了空间中。 获胜的沈持峦化做流光飞去,虽面上看不出情绪,但有一人是深刻的能感觉到的。 并且还十分的清楚。 他的情绪也牵动起体内的人,这种情绪他很不喜欢,于他来说情绪这种东西外露最危险,异魂能慢慢改变存在内心是极好。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下受罪的成了他。 “幼稚。”他冷言道。 第63章 “切,你不幼稚,你沉稳。” 沈持峦怼他的话脱口而出,刚落完尾音就想把话收回,原身沉稳这是不争的事实。 “……” 沈持峦看向身外眨眼而过的白云,思绪中不自觉的飘远,异魂碾碎的丹药已经被他替换。 若是直言让他下毒肯定不会听他的,很有可能还会撕破脸,暗中操作才是最适合最方便的。 连胤修这会儿应该已经死了。 他既然死了剩下那几个也该着手准备了。 他的神识削弱太快,才一夜他就弱的再无法控制身子,这样下去不过几日他的神识便会消失。 难道他就要等死了吗,那几个人还没死,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沈持峦拿着走前邹方江塞给他的地图,比对着眼前的地方,人都快要被刺骨寒风吹傻了。 那地图上将雪灵谷画的十分粗略,甚至画的些意境,还有诓骗人的嫌疑。 他来之前还在想有多艰难,然而看到眼前景后沉默了下来。 雪灵谷谷如其名,明明外世还是暖阳和煦,这儿却是大雪纷飞卷着寒风呼啸吹过,好似凛冬已过数日。 破败不堪的石拱上,赫然写着雪灵谷三个大字。 门外的人身后披着个毛绒的披风,许是等候多时,身上的雪已经堆积起来,若是不动弹看上去跟个雪人似的。 帽子将他的模样遮的很严实,让人看不到一点。 他走过前去将人带往里处,一路并未多言。 绕过七拐八拐的山路后豁然通畅起来,出现一圈偌大的围墙,足有两人之高。 寻得正门进入后,眼前的屋子也是整齐有致,不像是寻常人会建的住所,倒是有些像监狱。 “谷主已等候您多时。” 就在他打量着周围时,那人将他留在院中便便没了身影,只是看着地上拖沓的脚印,和他僵硬的肢体。 还有方才吐出话的声线。 他莫名觉得这人,不像是人。 他直径向坐落的主屋走去,推门而入一团热气涌到身上,暖炉旁一白发老者惬意的喝着酒,见到有人来他招手挥动。 “来,过来喝酒啊。”脸上潮红,听着声音也醉醺醺的。 地上散落在一旁的酒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把自己喝成这般。 真是厉害了,桌上一盘菜也没有。 就干喝还能喝那么多。 沈持峦钦佩的走了过去,在旁凳子上坐下,老者见他坐下,抄起一罐就放在桌上。 浑浊的眼中带着一丝清亮,悄无声息的洞察着他,随后一手拍在桌上,“你先别说话,让老朽猜一猜,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才被罚过来的。” 眼前人慢条斯理的将酒罐放到一旁,睹若无人似的打起坐来。 还以为他会喝的老者一怔,一脸的不可思议,先前到他这儿来的,无论是哪个也是面带愁容放上一坛酒都会喝。 怎的他一口不喝。 难不成,不是被罚来的? 也对,他这等气息可是已达化神期,崔岩之怎么可能舍得罚他来,那不得捧到手心捧化了。 这地还有人愿意来,真是老天开眼! 老者眸中都散着亮,酒也不喝了,半趴在桌上看着眼前人,纠结半天如何旁敲侧击,最后还是觉得不妥直言问道: “你是自愿同崔岩之申请来的?” “不是。” 不是自愿的那就是被罚的。 崔岩之那老不死的,连这等宝贝都敢罚过来,他不心疼,他心疼。 “那你是犯了何错?”他这地也就以前来人来的多,近几十年已经鲜少人来了。 难不成是犯了什么叛门大错? 那也不对啊,都是化神的人了何不逃出单干,还傻乎乎的在宗门之中受着罚。 老者是怎的也想不通,索愁之际一碗酒倒入嘴中,直到他听到那打坐人再次开口,措不及防的如数吐了出来。 “看小辈不顺眼,打了一掌。” “咳咳咳……咳咳。” 老者被呛的直咳起来,捶打着胸脯,半刻才缓了下去。 再看往他的眼中满是敬佩和满意,这多年了,终于有人干了他不敢干的事,真是后生可畏。 要他说有些小辈被打也是活该。 他当年还在谪昇门的时候,被一小辈气的险些升了天,又奈何门规在不能动手,堪堪罚了他几日紧闭,未曾想出来后还是死性不改。 趁他一个不注意,把砚台推倒在他还没画完的墨宝上。 他半个月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光罚有什么用,说实话他也很想动手教训一下弟子。 碍于门规在他又下不去手。 按理说就算打了,应该也不会到他这儿来,老者摸着胡子。 片刻他又凑了过去,问道:“你把人打死了?” “没有。”他力道把控那么稳,怎么可能会打死。 “你长的还挺俊,有道侣了吗?” “……” “啧啧,一看就没有,我也没有。但是我跟你肯定不一样,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很多女人都倒追我,我一个也没看上……” 头一次碰上话比他还多的人,突然觉得好心累,好无助。 沈持峦打坐还没半柱香的时间,就重新站了起来,他算是发现了,越是不搭理这个老者就越来劲。 第64章 最为主要的是,他貌似还听到了妖兽的吼叫声,只是远的有些不太真切。 剧本中有提到过,男主少年时期曾犯过一次大错,被掌门罚到雪灵谷,就在这期间男主还寻得了一个机缘,那机缘到后期可助他将半魔体洗去。 至于这机缘在雪灵谷何处,可能还需要他到处碰。 这男主于剧本人设已经偏离,谁也无法控制和知晓将后之事。 沈持峦看着眼前老人说道:“谷主能否带我去关押妖兽之地。”他比男主要提前到,那必然不会把东西留给他。 老者似是也没想到他第一日来,就要去看妖兽,“你说什么?你要去看妖兽?” “是。” 听着他果敢坚毅的声音,老者提起了兴志,拍的手格外用力。 “好!不愧是我西门彭魄看上的人!既然你想看我也不阻拦,只是倒时可不要怯了胆。” 沈持峦唇角微抽,他就是去看看,又不是要干架。 “来人,给这位……嗯…你叫什么?”老者大手一挥,将人唤了进来,说道名讳时尴尬了起来,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名字。 “沈持峦。”对上西门彭魄尴尬的视线,沈持峦道。 “给这位沈小友拿件披风来。” 得到命令的人僵硬的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门外。 看着装这人像是把他带进来的人,这一次他清楚的看见,这人…… 不,是这木头人的面孔。 “虽然同为修道之人,这雪灵谷的冷单靠自身法力可无法抵御。”西门彭魄煞有介事的同他解释道: “传闻这雪灵谷是上古时经历了一场大战,从某位古神身上掉下来的一颗雪石,坠落到凡间山上砸出了坑,据说从坠落那日便下起了大雪,至今未曾断过。” “一日未曾吗?” “据说是一日未曾,反正自我来时就未断过。”西门彭魄像是陷入了迷惘的回忆之中,目光呆滞的看向一处。 还是在木头人回来时,才惊醒。 两人一行裹得严严实实的踏出门,朝着山上进发。 大雪纷飞冬风肆意吹撒,哪怕是在太阳映照之下也依旧寒冷,在如此怪异的景象之中行走还别有一番风味。 沈持峦收了收披风,神识中传来遂渊朦胧的声音,“吾都睡了一觉,还没到吗?” “到了。” 沈持峦光是听着它的声音,就能想到它此刻肯定还迷糊着。 事实的确如此,遂渊在空间中来回的翻滚,揉着眼看都没看外面一样,直接滚了出来。 掉落在地上时发出闷响,惊的西门彭魄两条腿倒蹬的飞快,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嘴上还嘟囔着: “不应该啊,好些日子没从地上碰见蛇了,雄黄酒都砸了一两黄金了,不应该啊,不会买了假酒了吧?” 遂渊的脑袋落地砸入雪堆中,露着一条甩来甩去的尾巴。 尾巴上的鳞片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这么一打眼看上去,可不像蛇尾么。 眼见沈持峦弯下腰准备去碰那条尾巴,西门彭魄忙道: “沈小友莫要触碰,那蛇可带着剧毒,若是被咬上一口可不得了。” 扎在雪地里的遂渊不乐意了,四条腿怎么也翻腾不出来,最后还是靠着背后的翅膀带了出来。 “你好歹毒的人!竟然把吾说成那般上不了台面的小蛇!”它飞到西门彭魄的面前,一双竖瞳瞪得有些吓人。 觉察到它气息飙高,明显是要动手的节奏。 沈持峦连连叫住,将它唤了过来,“遂渊。” 遂渊凝视着眼前的老头,片刻不情不愿飞到他肩膀上趴着。 西门彭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先前的慌乱被欣喜代替,看着沈持峦肩膀上的妖兽眼里都泛着光亮。 “沈小友的妖兽好生眼熟,老朽好像在哪儿瞧见过。” 第35章 “是吗,可能是您看错了吧,这东西长的比较大众。”沈持峦随手摸了摸遂渊已经拱起的身子,示意他安分些。 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还是不要闹事为好。 西门彭魄还真的认真的思考片刻,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这妖兽确实是长的有点大众。 尾巴带鳞片有点像蛇,翅膀雪白的倒跟仙鹤的似的。 想罢也不再纠结于此,顶着凛风继续前行。 所行之路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看不到其余一点东西,遂渊先前是在他肩膀上趴了会儿,许是是喜欢这地方跳了下来,在雪地里蹦来蹦去。 惹的西门彭魄对它满是喜爱,毫不吝啬的对着它夸赞道: “小友的妖兽好生活泼。”看着倒也跟小友这个主人正好互补,一个寡言少语一个活泼好动。 不过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不过今日才初见随意惘然戏谑人家,总归是不合适的。 “嗯。”间接性活泼。 估计也就这么活泼一会儿,等下就又不想动了。 在来的路上他可是已经试过了,那家伙说什么也不走,闹起来更厉害。 荒无人烟它不闹,专门挑人多的大街躺,两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腿不让走,嘴上还喊着它要找妈妈。 他还被人以为是偷孩子的,差点打了起来。 很快到了目的地,眼前如牢笼般的巨大建筑,跟住处对比起来十分明显。 这里反而看着更加豪华,建筑的外侧篆刻着不少繁杂的花纹,像是什么为了压制某种东西的古老咒语,建筑顶上压着一顶琉璃馆,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彩光芒。 第65章 门外站着两个木头人,身上的衣袍都如见的第一个那般一致像是制服似的,一动不动的在岗位站着。 这个雪灵谷古怪的地方很多,甚至这个谷主也有些古怪,一个个谜团被他压在心里,像是源源不断似的越压越多。 走到门前铁制的大门上更是串联着不少锁,估算着光是开就要开上一段时辰。 西门彭魄伸出手摸出钥匙,一连串的钥匙挨个试着上面的锁。 插上一个,开不开。 插上一个,还是开不开。 再插上一个…… 西门彭魄狼狈的试了三次后依旧无果,一把锁没打开,窘迫的清了清嗓子,“让小友见笑了,这锁肯定是生锈了。” 说罢,他向后退了退,拔起木头人的头朝着锁砸起来。 还别说,这脑袋出奇的好用,两下下来竟全都砸了开。 看的遂渊鳞片都竖了起来,太吓人了,这老头竟然用别人脑子开门,若是换成真人不得出了脑浆。 比它还残忍! 好歹它吃人的时候都直接吞进去。 不光是遂渊,沈持峦的眼皮也止不住的跳,豪门千金的修真界真是出奇人。 “谷主好力气。”他给面子的鼓掌。 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被小辈夸了的西门彭魄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心里却满是自豪。 “哎呀,老了不行了,跟你讲我以前那可是参与过冕洄之战的,那一战啊可真谓是大,还得是咱们掌门,要不是咱掌门以身殉魔封印了魔尊,那也不会有咱们谪昇的现在。” 西门彭魄骄傲的声音愈发小了起来,到最后带着些叹气与怅然。 那场大战死伤众多,就连他也是捡了条命回来的,不过自那之后他就很厌恶与门派中那些人相处。 后来听说雪灵谷需要有人去看守。 他便孜然一身来此,再后就未踏出这谷中一步。 虽然初到这里的时候还不是那么习惯,许是年龄到了,时间也长了,觉得这么安安稳稳的一切都很好。 那场大战或许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他师父早在合体中期与魔尊不相上下,怎么可能拼了性命才堪堪把他封印。 不觉得这太过奇怪了吗。 还有闭关时,明明可以传话让他出关却没一个人来,就连传音符也没有。 就算那场大战全门上下倾巢而出,怎么可能没一人记得他。 偏偏等他出了关,才想方设法的去跟他解释,去跟他说多亏了这修真界中有他师父,才没被魔界覆灭。 看着这内里的层层加固,沈持峦猛的想起,好像这里就是魔尊封印之地。 崔岩之怎么会那么巧合的让他来这儿,连男主都崩的无法预估,崔岩之很有可能也早已崩离道路。 哪怕清楚的知道剧本的走向,每个人物的好坏,但是他明白现在都已无用。 这修真界中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就像原文中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所有人都极好的崔岩之。 他师父的死很有可能与他有关。 沈持峦看着体内中泛着微弱光的神识,心中有些略沉,“你还好吗?” “本尊…很好。” 虚弱的声音中是明显的逞强。 “……”好什么好什么,光听这声就跟快死了一样。 要面子不要命。 体内的人过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若是本尊说连胤修死了,你是为他难过还是开心。” “你什么意思?”沈持峦敏感的警惕道:“你对他动手了?” “本尊直至始终遵守交易,动手的不过是你自己而已。” 他的声音和面庞在脑海中不断扩大,哪儿还有方才说话的虚弱,直到猛的出现耳鸣声后失去所有知觉。 沈持峦嘴角扯了扯,看着再度被他在体内的神识,果真是蠢货一个。 不过是一句话便扰乱了心神。 这副身子本来就属于他,哪怕天道扯破他的神识,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被压下时他在一直在翻阅古籍,皇天总是多垂怜于他,神识破损虽不能再补,但若是扯了他人的神识将他的填补住。 他的神识变不会再消失,他也不会死。 重新掌控了这具身子还有些不习惯。 “告诉本尊魔尊在哪儿,便留你一命。” 还在带着人往里走的西门彭魄,听到他忽然便了调说的话还有些蒙,只当是年轻人的新说话方式。 “你想见魔尊啊,还是算了,他可不是好惹的,你是不知那夜夜嚎叫的魔兽,叫人难以入眠。”西门彭魄一脸的嫌弃,虽说魔尊是被封印,但多年过去封印早已大不如前。 还是不要看的好。 这墙上层层咒语,都是为了加固他的封印,若是开上一道封印便若上半分。 等开到里处,他身上的封印便只剩下当年掌门亲设那道。 脖间猛的一凉,西门彭魄欲再度走动的身形被迫顿住。 “本尊最不喜欢复述。” 对上他冷冽不容人忽视的目光,西门彭魄有一种他被换人了的感觉,哪怕利剑抵在脖间也丝毫不屈服。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自己去找。” “你倒是有胆量。”沈持峦手中剑气挥动,显然是真的要动手杀了他。 地上蹦跶的遂渊察觉到不对劲,两步并做三步奔向西门彭魄,锋利的剑刃在鳞片上划出火星,巨大的冲击力将一人一兽推了出去。 第66章 突如其来的状况始料未及,沈持峦收回灵剑,倪了一眼地上的妖兽。 “蠢货。” 他的声音太过冰冷无情,根本不是它的主人。 这一幕,更像是在幻境时打的它半死的人,遂渊瞬的认了出来。 虽然起初是被他打的屈服生出追随之意,但是在慢慢的相处中它被主人的性格所吸引。 它不是受虐狂! 它分的清谁才是自己的主人! “你是谁!你把吾主人弄到哪儿了!” “本尊名讳沈持峦,你的废物主人,已经死了。”沈持峦头也不回的顺着道路往下走去,他现在只关心他的神识,其余与他无关。 他用神识探查很快锁定了魔尊的位置。 昏暗无光的牢笼之中。 里面那人一头墨发垂在身上手脚皆被铁链锁着,仿佛察觉到来人,缓缓睁开猩红的眸子看过去。 是个新面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本尊。”他声音嘶哑,像是在生锈的铁片上划动一般。 沈持峦皱眉,“声音真难听。” 那人一噎,发出暴怒的声音,比先前还要更加难听,“你什么意思,信不信本尊杀了你!” “闭嘴,本尊有个交易做不做。” “不做,滚开!” “玄月鬼丝。” “不给,没有,本尊不知道!” “你若是将玄月鬼丝给本尊,本尊便帮你出来。” “不稀罕!” 魔尊脱口而出,看着闻言转身就走毫不犹豫的人,急忙将他叫住,“给给给,我给!”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着个人,还说要带他走,这种好事过了这村可多少年就没这店了。 有人帮他出来,好过等到这封印削弱自己冲出去。 沈持峦退了回来,一剑砍向铁门上的咒锁,那咒锁好像恢复了生命力似的,轰的剑身震了震也未伤分毫。 对他存有希翼的魔尊探了探头,瞬间凉了一半,“你这也不行啊。” “是吗?”沈持峦眸子寒凉,对他的质疑抱有斩杀的态度,再度握紧手中的灵剑。 眼看着就要再砍上去,色舍急道:“主人,主人我打不开,我真的打不开——” “嗡”一声剑刃颤响牢笼。 剑刃卷出了个边,牢笼上的咒锁也只是出现裂缝。 他眸光闪了闪,没想到这锁会这般结实,不管如何结实他想要的目的,想尽办法也要达到。 沈持峦握着剑柄的指尖发白,将所剩不多的灵气分放到灵剑中,接着便向锁咒再度砍去。 “铛铛铛” 剑刃与咒锁一次又一次的击打,震耳欲聋之声响彻。 就连被锁着的魔尊看的都震惊了双眼,不是,现在修真界的年轻人这么敢做敢拼吗? 这是哪个门派的,也太疯了吧。 他暗暗道日后出了封印,一定要远离这个门派。 很快在几声不同音调的声响了之后,那咒锁应声从半截处断裂开。 这锁乃是玄铁打造,上面刻的花纹是用来间接压制他的,与锁着他手脚的正是完整的一套。 魔尊默默的咽了咽口水,看着闪身到他身旁的人,眼瞧着他是一句话也不说,举着那掀了刃的灵剑朝他手腕上又要砍。 他是要出来,不是非要断手断脚的出来。 “等等!”他叫住欲动手的人,些许生硬的说道:“你能保证不伤到本尊?” “不能。” 沈持峦显有生气的迹象,不耐烦的再次挥起剑,这魔尊还真是话多,比异魂还要烦人。 这么多年被封的早已没了先前弑杀血性,魔尊看着愈近的卷刃长剑,心下多少带着慌乱。 其实他也不是很着急出去,再等个百年就差不多能冲破封印了。 “算了算了,本尊不出去了——” 锁链应声而断,不过不是从手腕处的铁环上,而是有段距离的铁链上。 “梆梆梆” 又是几声,他低头看向已经断裂的锁链,无一不在告诉他,他已经恢复自由了。 他再也不用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了。 还没来得及开心,那把破了玄铁的剑就抵在了他脖子上,翻卷的剑片点点戳在肉上扎的生疼。 “你想反悔?” 冽人的气势顺间压了下来,对上他要吃人的眸子,魔尊不争气的虚了下来。 这还当什么修士,来一起当魔尊啊。 第36章 “不想不想。” 魔尊话音还未落下,就只觉得肩上一痛,眨眼间眼下是绿林湖流已离牢笼千里之远。 西门彭魄和遂渊姗姗来迟,到时发现牢笼已然被打开,抑制的锁链也断裂开来。 地上徒留着一把破损不堪的长剑。 西门彭魄一颗心瞬间掉了下来,整个人宛如大难临头似的跌坐下来。 彻底完了。 魔尊已经出来了。 看守了雪灵谷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让他给跑了。 此事是他的过错理应承担罪责,魔尊万万不能出来,为祸人间苍生他就是千古罪人。 这叫他如何对得起前任掌门!如何对得起他的牺牲! 他要上报,对,上报。 魔尊才出了封印定逃离不远,若是通知上去,应该很快就能将他抓回来。 第67章 西门彭魄这般想着,轻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道符,在他要捏破之际遂渊一爪拍了下来。 这张符他在那个变态手上见过,是传音符。 若是让他跟上头说了,他主人可就彻底完了,他相信他主人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的。 眼见西门彭魄想要抢夺回去,遂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爪下撕裂开。 “不可,你知道跟上面说意味着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意味着魔尊的重回人间,意味着他的失败,意味着他根本不配活着! 遂渊只觉得头上掉下了水点,滴落在地上打湿了尘埃,怎么会有水。 它狐疑的看向西门彭魄,他的泪水从苍老褶皱的脸上划下,眼中满是一种叫做悔恨的情愫。 遂渊的情绪似被他感染,黯然神伤之时它瞥见地上破损的灵剑,那一刻它想明白了。 或许它这么做却是不好。 但为了主人,它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它走向灵剑将它叼在嘴中,然而剑灵的气息浮若游丝若不是含在嘴中,连这么一点都感受不到。 “臭剑,主人去哪儿了。” “嗡——” 回答它的是轻微的震动,它已经连神识传音都无力使用。 遂渊说不上来心头是什么感觉,很胀很闷,怎么突然间所有都变了。 它的主人消失不见,就连先前还与自己打架的色舍,也成了这副样子。 “你有没有办法看吾主人去了哪儿。”遂渊走向落魄失魂的西门彭魄,大是担忧因为整个兽也急迫了许多。 是谁,是谁在说话。 西门彭魄失魂的抬头扫过四周,没有人,很快确定在地上的妖兽。 遇见这种妖兽本应是激动内心也毫无波澜,反而很平淡,或许就如死前那般什么大事在眼前,也算不上大事了。 他如是这般想着。 “你主人我如何找得到。”他淡淡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修士,如何有这般能力。 西门彭魄说罢叹出一口气,僵硬的从地上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铁链处。 遂渊看的也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它在谪昇呆了不过几天,将那些人看的透透的,光是在嘴上说着大义凛然为了苍生。 实际上每天不务正事,如今这般太平盛世哪里需要他们来拯救。 这人真是蠢的要命,被洗脑成这样还在想是自己的问题。 “你这般颓废有什么用,要吾说你绝对是被针对了,雪灵谷这般艰苦且还是看守妖兽的地方,就你一个人看守。” “暂且不说魔尊有没有跑,若是妖兽们齐齐发起攻击,你一个人如何看得住。” “你真当他们是信任你?还是想办法让你自生自灭。” 它这些话倒是十分有理,说的西门彭魄那颗忠于谪昇的心歪了些。 是啊,他知道了那事,崔岩之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他。 还以为有了把柄就可以安稳的活下来,所以哪怕是这种苦地方,他也愿意来。 是他想的太简单了,倒不如一只妖兽看得明白。 若是妖兽暴动,哪怕是他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起疑心。 若是他运气好一直相安无事,便只能一辈子在这里直到死去。 崔岩之,你真是好狠的一个人。 西门彭魄看着地上碎裂的传音符只觉得是个笑话,他攥紧手中的铁链,沉熄片刻他道: “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遂渊眸子闪起光亮。 “你这是要本尊自己去找?”沈持峦平淡冷寒的声线陡然高了些。 “不然?你也知道,本尊被封了这么多年,身上怎么有这东西。” 魔尊闭着眼,靠在树边将话说的无比自然和应该,这种疯子就不该有交易,更不该走的太近。 他砍铁链时手中的那把品质不凡剑,可是认得的,圣品说不上,天品还是有的。 光是那剑身上的巨蟒蕴藏着不少灵气,这物已经孕出了剑灵。 寻常修士若是寻得此等剑,定会宝贝的不得了,尤其还是孕出了剑灵,这种无市无价的东西。 怎么会和他这种疯子一样,毫不吝惜一剑又一剑的砍在玄铁上。 谁人不知道玄铁,是这世间最难弄断的铁,他这般阶位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最主为要的是,那把灵剑直接被他从天品砍成了废品不说,最后还直接丢在哪儿。 用完就抛啊,从这儿就能看出来,若是他轻易的把玄月鬼丝给他,说不定下场就会跟那把剑一样。 况且玄月鬼丝这种东西生长在魔界,通常只是低阶魔修修炼才会用到的。 他一个修士要这东西做什么。 难不成这也是反了? 啧啧啧,这修真界真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出尔反尔,你可知欺骗本尊的下场。”沈持峦罕见的笑起来。 精致俊冷的脸上忽的绽放出笑意,魔尊一时间看的有些出神。 直到他出现在自己身边,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得出了神,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注意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正想准备说些什么,一双冰凉的细手抚上他颈间。 猛的收紧,颈骨被挤压的无法呼吸,脸上也变得通红不堪,他垂在身侧的手暗中运起魔气一掌拍在他胸膛。 第68章 这足足的一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虽说他被封印了许久,但自诩自己实力也不差。 他惊恐的发现,眼前的人好像没有知觉似的,依旧没有反应。 若不是察觉到脖颈的手越发的用力,跟要捏碎了他的骨头一样,他还以为这人是个无知无思想的傀儡。 两人僵持许久,魔尊的气息渐渐弱了下来,身上软绵绵失了力,挣扎的手也垂了下去,脸上也由红开始发紫。 “本,本尊给你…找。”他咬着牙说道。 瞬间脖上没了桎梏,如获至宝,他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好似只要他一刻不说,他真就打算捏死他。 “早这么说,何必受苦。”沈持峦说罢,从空间中拿出一瓷瓶。 在魔尊旁蹲了下来,一手拔掉他头上的玉笄,扯过他手臂直直戳了进去,仿佛觉得还不够又猛地往下拉去。 直到皮肤上出现两寸的口子。 粘稠的鲜血在手臂上横流,魔尊脸上煞白生出虚汗,咬紧牙关看着眼前如恶魔似的人。 “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他坦然道。 沈持峦把瓷瓶盖子打开,在手心中磕了几下,里面的东西似乎受到了召唤似的,接二连三的爬了出来。 那是什么…… 魔尊挣扎着起身向他手中看去,只见他手中赫然是三条乳白色的幼虫,蠕动着躯体看起来十分恶心。 然而那人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甚至伸出手摸了摸那虫。 短短两秒,冲击力却是十分惊人。 尤其还是看着他亲手,把那虫子倒入他手臂的伤口中。 那些虫子掺了鲜血之后像是有了生命似的,自觉的开始往身体中蠕去。 看的魔尊眼中发了红,只觉得好恶心,他伸出手在伤口处还未扣动,就听见他轻飘飘的说道: “不要偷懒,给你一天时间,他们会替我看着你。”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魔尊猩红着眼锁着眼前人说道。 “过分?魔尊说笑了,本尊从不过分。”做完一切的沈持峦心情略好,连带着同他说话的语气都好了几分。 说罢转身便消失了去。 空中只留下一句:“明日午时,本尊要在这儿见到玄月鬼丝。” 第37章 魔尊气的浑身发抖,眸中带着愤怒一拳捶在地上,这种被人奴役驱使的屈辱感,还从未有人让他受到过。 都说了会帮他去找,还不放心的给他种蛊。 真是人心悲凉。 沈持峦走后没一会儿,几道身影寻了过来,地上的人不是他们的魔尊又是谁。 “魔尊大人,属下终于找到你了。”尹琮眼含热泪满是喜悦,蹲下身子就要将他扶起来。 他有种莫名的直觉,总觉得今日会发生点什么,心里不安的待不住这才出了门,没想到魔尊大人竟然出了封印,他们魔界的辉煌又要降临了! 尔等欺负过我魔族的门派通通覆灭吧! “嘶” 魔尊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推开他。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他胳膊上那么大的口子吗。 见他被推开,剩下那两人凑了上去,十分默契的一左一右将他架在中间,丝毫不给尹琮半点机会。 什么魔尊最信任的护法,这会儿还不是被魔尊推开由他们接替了上。 其中一人挑衅的看着他,好似在说,看见了吧,你就是过去的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魔尊身边的人都将会是他。 尹琮心中顿时没了底气,或许魔尊是真的看的厌烦他了。 都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当年他只是听的笑笑并未当真,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你还站着做什么,不回魔界等着被疯子抓住玩?” 魔尊停下脚,转身看着自己那个脑袋不灵光的下属,皮笑肉不笑道。 折在疯子手中一次就够了。 沈持峦闪身到一处无人的木林,这瞬移像是要了他的命似的,胸腔中上涌的血再也忍不下,从唇角流了出来。 他还没填补神识,还没杀了他们。 他不能在这儿倒下。 沈持峦这么告诉着自己,只是魔尊一掌如何是闹着玩的,纵然他被封印数百年实力也不容小觑。 否则魔界怎么会一直没新的魔尊上任,那个位置是专门为他留着的。 强撑着身子继续往前走着,倏然失了力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像是失了耳似的,周围很是安静,他只能听见自身心脏跳动的声音,额间充血爆起了青筋。 看着眼前的绿草由清晰变得模糊,他清醒的知道,他的神识再也无法支撑住他的存在。 “门主,好像是谪昇的那个仙尊。” 倏忽出现一道人声。 东宫星火兴起盎然,叫停娇子神采卓然的向地上的人走去,伴随着他的脚步似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他走近查看,果然还真是他。 地上的人嘴角挂着鲜血身前血迹斑斑点点,跟经历了一场打斗似的,若不是注意到他半掀的眸子,还以为这是已经死了。 不过既然是碰上了他,不好意思。 不死也得死。 东宫星火拔出腰间的长剑,动作狠辣的直插入他心脏之上,缓慢的在他体内扭动一圈。 第69章 听着皮肉的撕扯声,仿佛还觉得这般不够解气又拔了出来,在他身上连插数剑,血迹被长剑带出肆意的挥洒溅落在四周。 甚至是他的脸上。 先前同他禀报的男人见到他这般疯狂的模样,也忍不住偏了偏头。 “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抬轿的四人已是惊恐的丢了娇子,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嘴中否定的飞快,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尸体。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悠然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说没看到那就是看到了,于丰。” 男人收到示意,不一会儿几声尖叫响彻林中。 东宫星火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杰作,地上人身上数洞鲜血往外流出,胸膛也再无起伏,他一手抵在他鼻处,尸体渐凉已经没有了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了,沈持峦终于死了! 他亲手杀了沈持峦,他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失去唯一的亲人,也不会修炼邪功被师门逐出,更不会变成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 “沈持峦,你所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自食恶果,还不快谢谢本门主的一臂之力。” 东宫星火在他脸上拍了拍,好似人还活着似的,在他面前肆意的大笑起来。 “门主,有人来了。”于丰耳朵动了动,一把捂住还在笑的东宫星火,将他带离。 来人是一个老汉和一个少年,看着林中的尸体一颗心猛的提了起来,环顾四周在确定无人后才敢上前查看。 少年见状在娇子前几人身上摸索着,老汉默许了他的行为,不一会儿便掏出了二十两银子。 “爷爷,我想吃烧鸡,我们等会儿去买烧鸡好不好。” “好,买。” 老汉慈祥的摸了摸少年的头,随后走向较为远些的那具尸体,待看清楚模样后瞳孔猛缩,心中直颤了颤。 这,这是那曾救了他一命的仙人。 他怎的…… 怎的会死…… 看着他身上的数道剑洞,深知这是遭了人杀害,未曾想再度遇见恩人竟是阴阳两隔,心中是难言的愤恨。 怎么会有人心狠到连这么心善的恩人都不放过! 少年欲将手伸到沈持峦身上,还未碰到就被一手拉住制止,他不明所以的看向老汉。 “爷爷。” “不可,他是爷爷的恩人。” 老汉对他摇头,恩人这般已是不幸,他岂能落井下石还拿恩人的东西。 满是褶皱的手握住地上的人胳膊将他背起,少年的眸中是懵懂无知,他清脆的声音说道:“爷爷,他都死了。” “小寒,做人要懂知恩图报,恩人救了爷爷一命,如今恩人落难,爷爷是不是也应为恩人料理后事。” “嗯…嗯嗯。”少年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救过他爷爷那就是于他们家都有恩,好好将他埋葬是应该的。 很快老汉背着人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四周是山清水美,鸟儿婉转鸣叫声如似安眠曲。 希望恩人能在这处不被人打扰。 他轻轻的将人放在地上,和少年拿起锄头在地上锄了起来。 少年将背上崭新的草席放在地上,把尸体卷了起来,做完一切发现老汉正看着他,少年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我听隔壁的王阿婆说,安葬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人舒服的躺着,这张草席给恩人用,我那张席子还能用。” 老汉眼中带着氤氤水光,冗长沉静后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好孩子。” 很快黄土没过草席直至堆出一个小土堆,里面的人好似也就此长眠。 老汉带着少年在他坟前拜了又拜,只能以此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黄昏暮落,两道身影慢慢在地上拉长,少年不解的问出心中所想,“爷爷,为什么不给恩人立碑啊?” “若是立了碑,恩人的仇家就会找上门,会打扰到恩人休息。” 沈持峦周身陷入一片昏暗,但是这次却不同以往,在黑暗浮沉之中出现了一道强烈的光芒,冥冥之中就像是在召唤他似的。 脚不自觉的朝着光走去,他只觉得自己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走的快要走不动时,他隐约听见两道声音: “医生,他还有机会醒过来吗?” “目前不太清楚,这位家属请您不要激动,我们院最权威的医生也说了,病人的头部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在睡觉。” “睡觉能一觉睡十天?”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陡然拔高。 听着明显熟悉的声音,沈持峦有些迟疑,还在想究竟是谁,下一秒就感觉到整个身体开始晃动,晃的胃中开始翻滚有种要吐的感觉。 黑暗的空间中传来徐徐空灵的咒骂: “你就是个丧门星!克死了你爸妈还要来克我们家是吧!” “钱呢?我要的钱呢?不给钱别回家!” “峦峦真是对不起,我们俩供星星和贺贺就不容易了,要不你别上学了……跟你大伯去厂子上班吧。” “哎哟,你就放心吧,签我公司绝对保你红,分分钟踹掉你大伯他们家,自己过上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陪我喝爽了,下个男一号就给你,怎么样。”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等着雪藏吧!” 第70章 “你可别说我们家那个了,晦气的很,以我的实力捧红你不是问题,怎么样?你要是行我现在就去公司争取你……” “——” 一时间众音四起直直的逼入他脑中,像是打起了架似的,耳鸣声猝然扩大千百倍。 沈持峦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 “草!” 一旁坐着的秦湖岳被突起的人吓的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他手忙推了推掉在嘴上的眼镜,从地上爬起来,一颗心卖力的跳动着想要跳出来似的,他看向病床上。 先前坐起的人再度躺了回去,要不是在他身前的被子折了下来,他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沈持峦?”他吞咽着口水,拿起一旁水果刀的刀鞘戳了戳他。 没有反应。 查房的护士惊的冲了进来,一把夺掉他手中的刀鞘,“这位家属你这是做什么,就算再恨病人也不能动手啊。” “我,我没有,刚才,刚才他起来了。”秦湖岳惨白的一张脸,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不可能!”忽视倪了一眼床上的人。 “是真的!”想到什么,他指着被子说道:“他就是起来了,被子都折起来了。” 护士狐疑的看向床上,最后还是摆脱不掉他叫了一堆医生进来,完毕后给出的结论依旧是,“病人在深度睡眠,你看到的可能是病人神经反射。” “他就是醒了,我非常确定,我还跟他对视了。”秦湖岳坚定的说道。 那部剧他是资方,光是暂停一天就损失多少钱,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再拖下去,必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家属冷静,要是你执意认为他是醒了,可以出门左转下二楼去看看精神科。” 第38章 眼前突然放大秦湖岳的脸,沈持峦看的手痒还没打出手,忽的就有股推背感吸着他的身子往下拽,直直的躺了回去。 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身上黏糊糊潮闷闷的还有股土腥气。 他伸出手在四周摸索着,怎么摸起来软硬软硬的还有点划拉手? 那医院看着也不差的样子,被子质量差到拉手怎么回事,他吸了吸鼻子,不对啊,那土腥气是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消毒水味吗? 沈持峦乍然睁开眼,眼前黑糊糊一片还有些压的他喘不上气。 他推了推身上的席子,边上的泥土顺着流了下来,察觉到什么东西砸在脖子上。 沈持峦下意识抓起来,一捏就碎,是土! 他就说怎么闻着有股土腥气。 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他不会是死了吧,秦湖岳这扣蛋怎么连棺材都舍不得给他买,卷吧卷吧给他埋土里。 等等,不是,他没死啊! 他还没死就把他埋了啊? 秦湖岳你个狗东西,我不会放过你!等我爬了出来搞死你! 沈持峦手脚并用奋力的踢着身上的席子,索幸一老一少都没多大力气,土盖的不是很结实很快便从里面爬了出来。 待看清外面后整个人傻了眼,是怕他尸变来索命,专门挑了个深山野林给他? 很快他发觉到不对劲,他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灰泥和红褐色的一滩不知道什么东西。 就是这款式……怎么那么眼熟…… 这不是他穿书里边仙尊的衣裳么。 他不是已经回到现实了吗? 在他思索之际,几名土匪似穿着的人看着他腿抖了起来,正想走过去问问,那几人见状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抖着手将身上包袱摘下来,推在他脚下。 哭喊着:“您别吃我们,我们不是有意到您底盘上的,东西都给您。” 沈持峦一口老血想哽也哽不出来,他又不是要吃人,“现在是什么年份?” “大,大凤,永诩年间。”其中一人颤颤巍巍的说道,似是怕他不讲武德偷偷向后挪动。 趁他不注意拽着兄弟溜走。 沈持峦揣摩着这个年号有些入神,忽的想起剧本有提到过大凤永诩年。 好像也就是这一年,反派在宗门的测试中出了问题,被人陷害污蔑勾结魔修,最后数罪并罚将他踢出了师门。 擦,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还记得一个多小时前,原身把身子抢了过来,然后他就没了意识,再后来就到了现实看到了他老板。 再然后,他就被埋了? 从土里刨了出来,完事就碰见几个眼神不好的人,把包袱扔给他就跑了。 搞什么?! 就在他往回看去时,他好像明白他们为什会视他为洪水猛兽了…… 方才他从坑里爬出来踹烂的席子,那席子外侧发满了霉菌,像是在土中埋藏了很久似的,席子之下是倾斜出来的土堆。 还要他本人满身泥土,衣服上还有类似血的东西,这不是诈尸是什么?! 吓到人了,不好意思。 沈持峦默默的掐了个诀将身上清洗干净,只是不清还好,待看到自己胸前破烂衣裳,人都麻木了许多。 片刻后他想到身体的人,探查一番却发现好像并没有他一丝神识,像是在体内彻底消失了似的。 他眉间蹙起,再联想到他现在的处境。 原身死了? 从他占据身体到死亡这段时间,底发生了什么,沈持峦无法想通索性也不再去想。 第71章 小风吹来,胸前猛的一凉,沈持峦暗暗决定还是先找件衣裳换。 说实话他只会用法术变干净,但是根本不会变个新的出来,这破烂衣裳穿的实在是太影响人。 沈持峦想到什么,捡起地上那几人扔下的包袱,里面赫然是一些金银首饰。 用还是不用? 花人家钱消费是不是不太道德,沈持峦纠结之际没注意到身后的人,被一记手刀砍在脖颈处。 脖颈突的一疼,沈持峦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再次沉默…… “哥们,我化神期,下次别砍我。”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没事,出师不利第一次打劫就打到了修士,还是那般高的修为。 对上他视线那人心中一抖知进退,抱拳道:“下次不砍您,您放心。” “……”还有下次。 沈持峦没放在心上,挥挥手领着包袱往一侧走去,也不知道宗门现在形势如何,还有遂渊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 没走多远就瞧见树下站着个黑袍男人,脸上戴着银色半脸面具让人看不到神色,衣诀随风微微吹起完美的弧度。 对此,沈持峦吐槽二字,装杯! 怎么还有人比他还装! 树下之人与他对望,怔了半刻,随即大步流星走了过去,生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似的。 看着几乎是冲到眼前的人,沈持峦麻木的看着他,这个修真界终究是魔幻了。 虽然这脸好像有些不一样,至于是哪儿又说不上来,可以肯定的是就是他。 “你还活着?”他声音中带着些许激动。 “对,复活了。” 虽然根本不认识眼前莫名其妙的人,沈持峦还是点了点头,并且释以温润大方的笑容说道。 这疯子怎么现在看见谁也笑。 疯了,真越来越疯了! 面具人嘴角抽搐,他不带犹豫的伸出手,“快,给我解药!”只要吃了解药,他就能摆脱那死虫子了。 就再也不用为了每月蛊虫发作,而去求那该死的人了。 “什么解药,没有。” 沈持峦说罢拽了拽包袱,转身换个方向走,光是听到他找他要解药,就知道肯定是原身造的孽。 面具男人见他要走,眸中流过暗光,当下掏出法器,从后包抄将他捆了起来。 不给,他也有办法让他拿出来。 沈持峦正想着何时回谪昇,一个没注意便被四散的绳子捆了起来,那绳像是有魔力似的在他身上不断缩紧。 身上的绳子越是挣扎越是紧,沈持峦察觉到这点后干脆一动不动,被压绳外的手诀掐了一半便被人给握住。 “你好歹也是一个仙尊,说话不算话是什么道理?”他将发红的眸子对上沈持峦,一手抚在他颈间。 就如同他当日那般对他似的。 他稍稍用力感受着手下的跳动,接着像是突然发了狂似的,抵着他的脖子骤然向后推去,直到将他抵债树上不能再推。 “你要的东西本尊也给你找了,说好的第二日给你,结果说你死了,这多年你知道本尊为了那破虫子多绝望吗?” 脖间的手越发用力以至于他呼吸停了半刻。 然而就在这其中,沈持峦的脑中仿佛受到了什么相同的感应似的,被原身抢夺身体后所发生的事,蓦地进入到他脑中。 这人所做的明显是他做过的。 就是想用相同的法子发泄对付他,想看到他如他一般痛苦认错求放过。 不过他错了,不管是原身还是他,都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否则他怎么会举报大伯赌博,爆打想潜他的导演,直至跟秦湖岳直面硬刚翻脸雪藏,上街摆摊去卖臭豆腐,再到现在网上的突然爆火。 就连经纪人跟秦湖岳说换掉他时,更是直言他做事太疯,从来不看后果。 两人僵持难下,沈持峦整张脸憋的通红,青筋凸了出来显得格外可怕,“怎…么,就…这么…点力气…” 他断断续续的说道。 说罢感觉到脖间的手又用了几分,面具人看着在他手中遽然闭上眼的人,忽地松开手。 昏过去的人身上没了桎梏,顺着树滑下去。 他不会是死了吧? 面具人大手一揽急忙接住他,怀中的人软绵绵的好似没有骨头似的,他轻轻拍了拍沈持峦的脸。 见他没有反应,随后又伸出手指在他鼻间试了试,呼吸很是微弱。 若不是仔细感受,怕是都感觉不到出气。 面具人抿紧唇角脸色十分难看,一刻也不敢多呆的带着人到魔界。 行宫中的人看他不仅带了个人还这般急迫,以为这是他的新宠,很自觉的纷纷退了出去。 “尹琮!尹琮!” 他连连唤了两声,心急如焚的声音中满是焦急。 尹琮现身,“主子。” “你快帮本尊瞧瞧他要怎么治。” 尹琮看向床榻上的人,面色通红,脖间的指印十分明显,还有胸前的衣裳也被划的破损开,更像是经历了一场不可言说的激烈战斗。 “……”主子您虽然会玩,但是也不能把人家玩死里玩啊。 面具人见他沉默起来,一颗慌乱的心此刻直凉了半截,紧逼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本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救他!救不活他别再让本尊看见你!” 第72章 他怒吼的声音带着嘶哑,看的尹琮也正色起来,看来这人对于主子来说不一般。 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主子露出这种无助的神情,就算当年主子被人下了蛊,那蛊毒发作时也未曾见过。 面具人跌落在地上,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眼中的泪水和憋屈忍不住溢出来。 他奶奶个腿! 本来他都对消除蛊毒不抱希望了,只求的每月发作时不要那么难受就行。 结果这死疯子又复活了。 他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只是谁能算到差点又死在他手里,都怪他都怪他这只破手! 你说你为什么要跟疯子犟,看他要是死了你还怎么把破虫子弄出来。 尹琮快要走出门时,余光瞧见他主人将手狠狠磕在床檐上,看的心惊胆战却也不敢阻拦。 那床可是石床,平日里褥子铺薄了磕一下都不得了,今日这般不要命的用力磕上去。 尹琮暗暗感慨爱情真伟大,主母真厉害,他主子这么自强要面的人为了他都这样了。 第39章 殊不知这床上的哪里是主母,分明就是给他主子硬核种蛊的仇家。 若是让魔尊知道他脑袋所想,怕是会打的他对外狂喊一个月的魔尊事迹。 就在第三十三个魔医被打出来的时候,尹琮在门外是怎么也站不住脚,他上前一把抓起地上的人询问道: “还是不行?” 那魔医鼻青脸肿,一脸肿出了许多,崩溃的点着头,随后觉得这样不妥又摇了摇。 现如今魔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说是他们的魔后得了病重,若是有人能治好便赏十万魔石,这等天价自然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可现实是就连那十分有把握的人,去了之后都束手无措,更是听说回来的时候都脸上挂着彩。 治不好还要白挨上一顿打,这等苦差事怎么可能还有人往自己身上揽。 无人再去后,魔兵开始大把的在魔界搜罗魔医,便是连小地方有点名气的都抓了过去。 想到这儿,魔医不争气的想哭。 都怪他不听老人言,还以为他们家那么偏的地方不会找过来,在好几个同行走了之后,他还依旧坚守阵地。 第二天一早,他的家就被破门而入,老婆孩子早没了身影,就剩下他一个被抓了过来。 “你摇头又点头什么意思?脑袋不想要了?”尹琮收紧了拽着他衣领的手指,声音阴森的说道。 魔医强迫的佝着脖子,向他依过去,他嘴中念叨着,“护法饶命护法饶命,小的医术不精,无法看出魔后有什么病。” “废物!” 尹琮一把撒开他,听着殿中再度响起的噼里啪啦声,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怒火无处发散,一脚踢在魔医身上。 “滚!” “谢谢,谢护法,小的这就滚。” 魔医被踢了一脚趴在地上,转而听到的话像是得了圣旨似的,连滚带爬的向外跑去。 那么多人看了又看愣是没一个行的。 月圆之夜已经没几天了,再这么下去主子可如何是好。 尹琮的手握成了拳,实在是寻不得法子,要不去找他试试? 既然可以帮主子抑制蛊毒缓解疼痛,那他肯定还有办法救主母。 他也不是没想过偷偷将主母带出去埋了,若是他彻底消失了,主子或许就会恢复正常了。 只是每每瞧着主子那般用情至深,他就下不去手。 主子被封印前,身边虽然也是佳人不断,可也都是貌美漂亮的女子,也未曾想过,主子竟然会对一个男子一往情深。 其实不然。 沈持峦早在从第一个魔医给他看病前就已经醒了,事实证明,化神期就是牛! 恢复起来杠杠的。 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要是修到了合体大圆满能有多快乐。 在床上躺了十来天,就算是个尸体都已经躺够了,耳边东西破碎的声音霎时消失,沈持峦不动声色的眯起眼。 真不是他说,这魔尊是真能闹腾。 这几天耳边不是砸东西的声音,就是他打人的声音,也只有晚上他才不来这里,自己才能享受短暂的宁静。 他眯眼看去,地上不出意外又是满地碎片。 而当事人仿佛走了似的,屋内安静的有些可怕,这还是第一次在白日还这么安静。 “咳——” 他试探性的清了清嗓子,屋内依旧安静的很。 在确定他没在之后,大胆的从床上下来伸了伸懒腰,这屋内的布局他已经摸的十分清楚。 迈着步子向外屋走去,这儿实在是无聊的紧,要不逃跑算了,这一脖子他先记下来改天再还回来。 他这般想着还没来得及实行,就瞧见殿上石椅的一侧,有个身影在那处依着喝酒。 不是那魔尊又是谁。 沈持峦太阳穴突突的跳,刚准备收回抬出去的脚,就被他叫住。 “嗯?小婢女,谁让你进来的?”他来势汹汹,每步都迈的笔直,不等反应一把将人抵在门上。 “……” 此时的他脸上未带着面具,许是因为喝了酒,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透着薄红,与他本人高大的形象半点不符,眸中染上不知名的氤氲。 他伸出手捏了捏身前人的脸,滚烫炽热的指腹,寻到了冰凉处便不愿意移动半分。 第73章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一把将他抱在怀中,侧着整张脸贴在了他脸上。 “唔……”他发出舒适的声音。 一股清香浓烈的酒气打在他脸上,光是闻着着身上的酒气就知道喝的不少。 沈持峦徒伸出一双绅士手,一把将他从怀中扯开,这人先前还想弄死他,怎么这会儿喝多了还蹭上来。 被原身的蛊毒给毒的脑子不正常了? 被他用大力扯开的人如同狗皮膏药似的,哼唧几声,拽着他又要贴上去。 然而这一次没能如愿,被一只手挡过去,他紧抱住那只手,晃了晃身形指着他说道:“不听话是不是,信不信本,本尊让尹琮把你丢去喂鱼。”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般根本没有气势,反而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娇嗔。 “死开。”本尊没把你扔去喂鱼就不错了。 沈持峦手下不留情的一把推开他,转身打开沉重的殿门,像是为了快要逃离这个地方,脚步迈的快了几分。 埋头苦走十来步后,沈持峦这才发现,边上站着的是成堆把手的魔兵,每个魔兵身上都穿着密不透风的黑色铠甲,魁梧中透着杀气,像极了随时要去战场厮杀的士兵。 面对众人极不友好目光的洗礼。 他暗叫不好,能不能重来,眼看着有要围过来的意思,沈持峦猛的感觉到背后黏上了个身子。 那身子火烫不说,一双手也不安分的摸到他腰间,甚至还有往上滑动的趋势。 沈持峦脸瞬间黑下来,“你要死是不是!”他用力扣住男人的手。 “本尊不死。” 背后的人冷哼唧的在他耳边说道。 尤其还是抬头发现那群魔兵,欲盖弥彰的在他视线下转过头,沈持峦气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一把抓住垂在他耳边的头发,丝毫不管他疼不疼,拽着就往回走。 不死,不死是吧! 魔兵手中的剑刃均已拔出,已然把眼前出现在魔尊房中的陌生的男子,列为闯入者行列。 就在要将他捉拿时,他们的魔尊脸色潮红的向他跑出来,还十分不舍的将他搂住。 众人纷纷猜测,魔后还重伤未愈,魔尊身边就有了新人,还这般痴缠。 那男子胸前衣裳破了数道口子露出皮肉,脖子上的手指印还很是明显,倘若不是魔尊追了出来,他们还真没往这处想。 险些抓了魔尊的人,他们暗暗呼出口气。 沈持峦将人扯回屋内,直直奔向他的衣柜,一想起那群魔兵的视线就浑身不舒服。 不过也是他大意,竟忘了这衣服破了口子不能穿了。 衣柜中的衣裳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多些,他一件件的扔了出来,这都是什么。 不是胸前大片镂空,仅仅靠着一片丝网挡着,就是一条手臂有袖,一条无袖都个性衣裳。 最后硬是捣了多半个衣柜,才勉强找出一件能穿的衣裳。 就是颜色亮的,叫人一时半会儿不太能接受。 沈持峦简单的换完就走了出来,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还半迷糊的脸,“借身衣服穿,回见。” “好眼光,我喜欢……” 那人朦胧的眸子被他拍的清醒了几分,如梦似醒的小声说道。 小到几乎沈持峦只能看到他嘴动了动。 他再次打开殿门,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走的太过顺畅,罕见的是一路走过几乎没一个人对他拔剑。 直到懵逼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沈持峦发现自己又走了回来。 脾气再好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他这种暴脾气,硬是拉过一个魔兵,连哄带威胁的让他给自己带路。 果然很好使。 沈持峦站在城门外,看着过往的路人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魔界的街道他还没逛过,不知道是不是同人间的也一样。 很快路中出现一绝色男子的消息传开,不少女子对之不屑一顾,不过是男子罢了,谁还没见过。 直到看到魔熄上留存一闪而过的画面,狠狠冲了出来。 笑话,这时候还矜持什么! 抢到了是赚的! 沈持峦殊不知自己引起了纷乱,停在一小摊前,那摊子上散发的是出奇的臭。 臭到方圆五里无人靠近,更别说有人来买。 他本来没打算来这儿,只是闻的这味道有些太熟悉,看到摊中黑漆漆的方块时,心中有种预感,这东西好像就是他卖的臭豆腐。 老板是个看上去有些上年纪的女子。 听说街中出现了漂亮的男人,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做丰神如玉。 一身大红色的衣袍丝毫没有显得俗气,更是将人衬的俊美绝伦宛若仙人之姿。 女子看的略显出神,沈持峦手指在她摊上叩了叩,见她还是那般正要出声,只觉得腿上忽的爬上个物件,毛骨悚然涌上心头,正要来个飞踢将腿上的东西甩出去。 他神识中传来遂渊的声音,他委屈的叫道:“主人……” “遂——” 沈持峦眸子缩了缩,还没来得及欣喜,就闻得身后传来极大的叫喊声,步子整齐一致。 不会是他来抓他了吧? 怎么这么快就醒酒了。 沈持峦弯下腰,一把捞起腿上的小娃娃,朝着一侧闪了过去。 第74章 一人一兽面对面,遂渊脸上不知在哪儿蹭的满脸黑,大眼水汪汪的看着他,好似会说话似的看的沈持峦心头一紧。 “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起这遂渊的眼泪“呱哒”的流下来。 “吾找你找的好苦,你都不知道吾这些年东躲西藏,即要找你,还要担心被他们抓走。” 第40章 遂渊哭的厉害,看的沈持峦心中再多疑问只得先压下。 他拍着拱到他怀里的小脑袋,“好了好了。” 短短一小时,到底是过去了多少年他也没法去算,怎么感觉一觉醒来哪儿也乱糟糟的。 本来他就养个反派如此明朗的事,结果他死了,遂渊又被人追杀。 待到怀里人有些缓和,他才问道:“谁要追杀你?连胤修呢?” 遂渊擦了擦泪花,深吸了一口气,愤怒在脸上显现,“还不是吾怕你受到牵连,吾就策反了那谷主和吾一起去找你,谁知道他竟半路策反,把吾带去了谪昇!” 沈持峦哑然,他好像能猜出后面的事了。 把遂渊带过去,是西门彭魄为了洗清自己或是戴罪立功,他不想跟谪昇门为敌。 遂渊这性子没人压的住,很有可能大闹了一场后大摇大摆的跑了出去。 从原身放了魔尊时,他就算与正道为敌,与谪昇门为敌,那么对所有和他有关的人很有可能受到牵连和千夫所指。 “吾不服啊,这等小人怎么配活着!”遂渊说到一半直直剁了一脚,仿佛那脚下夺的不是地面,是西门彭魄。 “然后你就把他杀了?” “对啊。”遂渊回答的无比理所应当。 沈持峦嘴角抽了抽,不停告诉自己血气方刚的孩子都这样。 “你不知道还在后头,吾刚给他杀了,内个掌门,就是你师叔就跳脚了,他竟然说你罪该万死,若是吾识时务者跟随谪昇,他就给吾留一条狗命。” “狗命!他骂吾是条狗!” 遂渊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看着眼前有些失神的主人。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稳,它噤声转了个身缩在一旁,墙角的阴影将它掩盖住,小小的兽多年依旧是这个模样,好像丝毫没有长高些。 沈持峦不知道眼前兽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蔫了下去,心下有些担心。 这么多年的情绪积压在心底,能发泄出来是好事,它一个兽在外担惊受怕的寻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 小傻子,还寻他做什么。 若是在谪昇门它也不用这般受苦。 沈持峦叹了口气,在它身旁坐下,他破口而出,“什么勾狗屁掌门,趁本尊不在敢骂本尊的遂渊,早晚把他从掌门上踢下去。” 似是声音有些大,惊的路过的人连连驻足向那处暗角看去。 没想到主人能说出这番护它话,遂渊嗓子又嚎了起来,“主人……” “好了好了。” 沈持峦一把捂住它的嘴,再感动下去就又得哭,遂渊他算是摸得清楚。 “哦。”遂渊瘪了瘪嘴,又活跃了起来,“那吾继续跟你说。” “后来有个老头慌张的跑了进来,说你命牌碎了,后来他们都不说话,但是吾不信,吾相信主人肯定没事。” “吾跑了下来四处打听,你就跟真的死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在前两天吾碰见个好心人,他告诉吾你在澜山一个林子里,看见那个刨出来坟,吾就知道你肯定没死!” “后来吾在黑市听了个小道消息,说谁能把魔后医治好给十万魔石,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个人拿着你的画卖,非要说这是《魔后睡颜图》还标价卖二十万魔石!”遂渊说的激动,手在空中比划了起来。 沈持峦脸上看起来倒是还算平静,如果没有被口水呛到的话。 “画呢?”他朝遂渊伸出手。 “嘿嘿嘿。”遂渊羞赧的嘿嘿两声,从胸前衣物中抽了出来,“你怎么知道吾抢了过来。” 还是主人最懂吾。 若是让那臭剑知道,肯定气的它半死不活,遂渊美滋滋的这般想到。 那副画顺着遂渊的手展了下来,不大不小与它手掌般差不多大小,画上留白很多,只有最中间有个极小的人。 若不是凑上去看,连那人的脸都看不清。 就是这脸好像不像他,倒是有点像他现实中的脸,沈持峦心底略微一颤,察觉到什么,在眼前抚过一片水镜。 他侧了侧脖颈,左侧有个小痣随着动作展现。 镜中倒影出的人脸哪儿还是原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他自己的。 怪不得他见到魔尊时,那人看着自己有点发愣。 还有,不是他找事,这么小个画还卖二十万? 真把人当畜牲宰啊。 还是他遂渊知道勤俭持家,好孩子。 看得它这般扯高气扬求夸夸的模样,沈持峦非常配合的说道: “遂渊真棒。” 遂渊美美的继续扬着头,然而等了约有一会儿,还没等到下句夸夸。 它动了动微酸的头,看向一侧的人,“没了?” “嗯,没了。”沈持峦坦然地说道。 遂渊不悦的撅起嘴,不过一句夸也是夸,气死色舍! 想起那日明显是被夺舍了的主人,遂渊还是有些担心,主人现在虽是回来了,那日后呢。 第75章 况且这夺舍之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它问的时候,那人会说他叫沈持峦,这名字怎的都和主人的一样。 遂渊踌躇片刻还是说道:“主人,吾有件事想问你。” 瞧着眼前突然郑重起来的兽,沈持峦难免跟着也正色。 “什么?” “你是谁?或者…那个在你身体里的人是谁?” 沈持峦被问的一噎,未曾想最先看出破绽的竟然是它,遂渊是个值得信任的兽,有时候也比较单纯,从来都是以护他为主无条件相信他。 再加上这次,它竟然为了他甘愿一只兽在世间寻他。 哪怕是知道他死了,还…… 他不想骗它什么,这件事他也没有刻意隐瞒,不过既然被发现了,告诉它也无妨。 若是因此远离他也是它的选择,届时他会将契盘打碎。 “他是沈持峦,我亦是。不过我来自异世,来到这里和进入他身体都不是本意,一开始为我控制着身体后来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沈持峦话中没有提到剧本的事,本身穿到别人身上就足够玄幻。 要是他再说它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都是假的,都是他老板的宝贝女儿写出来的,遂渊到时候恐怕该怀疑的就是他脑子有问题了。 让他有些没料到的是,遂渊好像是挺震惊的但是不多。 它凑到身旁,声音略显激动。 “然后呢然后呢?那个人死了吗?命牌碎了是不是那个人死了!” “是。” 得到确定的遂渊欣喜若狂。 终于死了! 那个讨厌的人终于死了! 它不用担心它的主人会再突然变成那副模样了,不知道色舍知道后会不会开心。 应该也会开心的吧,它这般想着。 出乎意料,他怎么感觉,遂渊在知道原身死了之后更开心了,嘴上咧的牙都漏了出来。 不过说了这么多,好像还不清楚他的反派和反派二号怎么样,但愿邹方江能将二人好好护住。 他还是打心眼的不想让连胤修发展成反派,瘦小的人和那不美好的幼年,他都希望可以改变。 只是,他没能亲手照看。 觉察到他的失落,遂渊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小手在他头顶上轻轻摸了摸。 头顶的轻抚似是一道无形的双手,安抚着他些许虚无的心,流出一丝暖意,沈持峦很快缓和了过来。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凄凄哀哀,太不符合他了。 那场试炼他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开,得尽快回谪昇,当然也不可直冲进去,想来又是得开个小马甲。 每年试炼开启之前,都会先面向山下开冕天梯招收一些弟子。 他觉得他到时可以试一试。 沈持峦盘算好一切,拎着遂渊往大街上继续走去,即将要走的路都想好了,现在总得玩的开心吧。 被拎在空中的遂渊先前还不知他做什么,在看到他将那副《魔后睡颜图》以五十万魔石成交卖出了以后,眼中带上了些许崇拜。 是它短浅了,二十万变五十万。 这不是跟对主人原地起飞是什么! “主人,其实吾还有个宝贝,要不你也一起卖了?我看他们都卖一魔石,咱们叫十万魔石怎么样?反正他们人傻钱多——” “你什么意思?买了你东西还侮辱人是吧?” 不料那人还未走远,将它的话一字不差的听到耳中,折了个返回来。 身边两个魁梧的打手似是为了威慑他,锤了锤手,宽大结实的皮肤相撞后发出“砰砰”的声音。 本还热闹的交易的大厅,在这动静响了之后都噤若寒蝉是无比的安静。 因他容貌而停在近处的人也远离了过去,心中默默的替他祈祷,卖者最忌讳的就是说买主坏话。 若是私底下偷偷去说还好,竟然胆子如此大,买主还没走远就说的人家。 更可况这一惹还惹了个不得了的,此人正是魔尊心腹的表家侄子,平日里仗着表叔有权有势,在魔都可都是横着走的。 看谁不顺眼上去打一顿,就这还没人有意见往上捅。 在就在于他事后出手也大方,不少魔人拿着他的钱过上了好日子。 当然也有一些出了典的反面教材,好吃懒做,赌博,卖女还钱之人因没钱,专门凑上去找打。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本以为按惯例来看会成功,谁知道被打了个半死,这少爷最后还啐了一口。 少爷虽然的确也是人傻钱多,但是不建议明面上骂,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沈持峦也是被突发的状况搞的头大,两打手之中夹的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好似就要看看他能有何法子了下这事。 他一把甩开手中扇子,轻轻拂动,男人面容姣好,但在这动作之下整人略显轻佻之意。 “不说话?那就默认打一顿,我这钱花的也不算冤。”他轻飘飘的说道。 第41章 话音落下身旁两人即刻出动,根本不给沈持峦一点说话的机会。 手中如□□状尖轮迎面向他飞来,快到沈持峦根本没有闪身的机会,索性不闪在周身设出结界,那尖轮碰到结界直直反射回来。 一轮砍在那施轮壮汉的身上,霎时便口吐白沫身子僵硬的倒在地上。 只是这一动真气,他是修士的身份便暴露出来。 第76章 一时间大厅中议论纷错: “这人好生厉害,一招未出便杀了养蕴和身边的打手。” “听说那打手已经修炼到了意欲,这等实力的人都被他轻而易举的杀了,实在是可怕。”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眼前人在外说话这般口无遮拦,原来是有资在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口,“奇怪,我竟然感觉不到他身上的魔气。” 男人凤眸微眨,微顿的手再次摇了起来,示意身旁的打手不要再动手,他无奈的说道: “不知道这位…仙尊,来我们魔界做客,也不通知一声,这不,倒是我们显得不周到了些。”他说罢有意无意的看向沈持峦。 他这般没有遮掩的直言出来,大厅中的人像是热水壶烧到了顶点似的,乌泱泱再也抑制不住。 有的当场拔刀而出,跟要剁碎了他似的。 “他奶奶的!这人还是个仙尊,杀了你也算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了!” “别,别去,这人那么厉害……” “厉害?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来咱们魔界了,我看啊,多半是不行了。” “是不是男人,人家都到了咱们地盘嚣张,若是都像你这般不敢反抗,魔界怕是早就被灭了族,老子看不起你!” “就是!再者说这是咱们的地盘,我就不信咱们那么多人还打不过他!” “我可是听说,修真界正通缉一个仙尊,缉了百十来年了都没扯下来,说不定这仙尊啊,就是那落难凤凰。”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这是没地方去了,才偷来咱们魔界的吧。” “堂堂一仙尊不说正面匹敌,还到处逃命,真是丢人。” 耳边嘈杂之声骤然掀起,看着那些蠢蠢欲动伺机而动的魔人,遂渊心中躁动起来,忍不住要变回兽形与之一战。 不为别的,它就想让他们知道哪怕是落难的凤凰,也比这些鸡脚强。 沈持峦按住欲发作的遂渊,他知道的意思,但也正如他们所说,这是他们的地盘这是魔界。 哪怕他们再厉害,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他们怕是只能体力耗尽,最后死在这儿。 倒是眼前的男人或许可以一用。 沈持峦蹲下在遂渊耳畔说了些什么,能瞧见它脸上都带着不确定,像是为了确定这事的可能性,它不安的问道: “吾会被打屎吗?” “不会。” 得到主人笃定的话语,遂渊闭眼就冲。 于是蠢蠢欲动的众人再次安分了下来,震惊且八卦的看着中间的三人。 “娘亲——呜呜呜娘亲,吾找你找的好苦啊。” 低头瞧着紧紧抱着他腿的小娃娃,养蕴和嘴角的笑是再也挂不住,“小朋友,说谎话是要变哑巴的。” “呜呜呜娘亲,你是不是嫌弃我和爹爹的身份,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们了!你身边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你说啊!我就知道你真的是嫌弃我们,要不然也不会在生了我第二天就走了。如今我和爹爹来寻你,你不认就罢了,还让恶奴对我们动手——呜呜呜呜呜呜呜。” 遂渊嗓门嚎叫的老大,不管是大厅的还是三楼的,都被嚎了出来。 光是沈持峦自己听着就觉得养蕴和真不是人,开始的话确实是他让说的,到后面却是遂渊狂飙戏的自由发挥。 信息量爆炸,众人短暂的沉默后再次吵嚷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的围攻对象不是沈持峦,而是养蕴和。 “这小娃娃瞧着,嘿,确实跟养蕴和有点像啊。” “天呐,真是惊天大八卦,我的天呐,这就是追妻现场吗,我回去叫我姐妹来。” “虽然现在好男风是盛行,没想到还能生孩子了,我倒是落后了些……” “养少爷保养的真好,这身子,真是看不出来是已经生了孩子的人了。” “唉,别说了,这娃娃跟这仙尊还是挺可怜的,如今正派也太不是人了,就因为他喜欢上了我们魔人就要被通缉抓回,这不是种族歧视吗!” “别说的那么难听,养蕴和也不是个东西,孩子都生出来了结果自己跑了,如今见到人父子俩不仅不相认,还要杀了人家,唉——” “负心汉,妈的,老子最讨厌这种没种的男人了!早晚切断他几儿!” “嘘,嘘嘘嘘嘘!!” 场中不知道是谁用力的嘘着,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被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养蕴和脸黑的厉害。 真是好手段,把他拉下水轻而易举破了困境。 看来这场困兽之斗暂时是看不成了。 他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人,略烦的顶了顶后槽牙,既然想演那就让你演个够。 “卿卿?你真的是卿卿吗?” 养蕴和快步如飞的向他走去,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惊喜的重逢后的雀跃。 沈持峦瞧着他不知何时已经揽在他肩上的手,光是看着那贱贱的脸,就想把他拽下来按在地上锤。 不过在想到这是魔界,这份冲动被压了下来。 还有什么卿卿,跟女人的名字似的,很难想不到他这是在给他抹黑水。 更何况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仙尊叫卿卿,这不就是等大家回过味来去查证么,若是查不出这带卿的名字,就验证了他是诓骗来的。 迎脸笑盈盈的也伸出一手,直掐在他腰上,“卿卿是谁?是你身边哪个人?” 第77章 养蕴和神色瞬间变了变,嘴角的笑僵的不能再僵。 “什么?你不叫卿卿吗?可当时你就是同我说你叫卿卿,未曾想你竟然是编来骗我的……”他紧接着在后接道。 他养蕴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真是地狱无门你偏闯,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那么多年没见,卿卿一个人带孩子辛苦了,怎么被通缉了也不知道叫人给我传句话,我好去接你过来。”他一手去拿腰侧掐他的手,一边装作和顺的说道。 这哪里是关心,实则是他的暗讽。 沈持峦被迫接受了这名字,面不改色,“许是你身边有了美丽娇娘又或是娇小面首,叫人去传也传了个空。” “……”好毒的嘴,三两下又给他的名声往下剁了剁。 众人也是看不下去,狠狠向沈持峦倒戈而去。 “养少爷,您这就太过分了,仙尊他一个人在外边躲通缉还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是啊,你是不知道那修真的人多看中这名声和面子,他为了你两者都抛了去,如今也没地方落脚,孩子还那么小……” “养蕴和,大家都是男人,平日里你去青楼喝花酒我也不说了,但是你竟然为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抛弃了孩子他爹,我真是看不起你。” 养蕴和哽住,一个两个都反了天是吧。 他眼中带着危险扫过说话的那些人,就算点十个百个的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趁这时候放开了骂他是吧。 “各位若是想说,不如来养府做客,我们彻夜长谈如何?” 他声音中带着冷厉让人不敢忽视,效果也是很显著,那群人蜂拥而散,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似的。 沈持峦见状也一把将他揽在颈间手推了下去,这戏也是演的的怪恶心的。 不过好在没引起围攻。 他理了理衣袖,拽着遂渊准备溜之大吉,然而养蕴和岂是那种用完就能丢的人。 “怎么了卿卿,你不想跟我回家?孩子有了新娘亲?”他声音咻的拔高些。 众人虽是没有驻足,但也都在周围来回徘徊的走动,耳朵支楞的,还有来回瞥的,生怕人不知道在偷听。 沈持峦扯了扯嘴角,声音中带着无奈,“呵呵,没有,孩子说你太穷,配不上我,我能怎么办,娶狗随狗娶鸡随鸡。” 太穷? 说他太穷? 他一个在魔尊根下都敢横着走的人,他能穷的能到处撒币? 众人再也听不下去,这哪儿是夫夫吵架,这简直就是在虐他们! 养蕴和眯起眸子,看着眼前明里暗里冷嘲热讽的人,可以说他阴险狡诈说他歹毒,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他穷。 穷是吧,那我就让你好好瞧瞧! 养蕴和一手轻抬,四周不知从哪儿涌入两排人为他扫开了一断路,随后拿出一毯子铺了上去一路到门口。 沈持峦看的眼皮忍不住直抽抽,抽的他都有种想看医生的心思,看看他这脸是不是要面瘫了。 自从他诈尸之后这脸就不受控制,碰上的连个正常人也没有。 养蕴和一脚踏上毯子,见他不为所动以为是被他排场吓到了,哼出的鼻音中都带着得意: “儿子,走,跟爹爹回家。” 遂渊倒是开心的狠,溜到他身旁跟着走了出去。 沈持峦:“……”这傻孩子真去给人当儿子了。 还有些没走的热心群众见状说道: “仙尊快去啊,虽然养蕴和人是不太好,看着待你儿子不错,待你应该也不会差的了多少。” “……多谢。” 经历了今日多重洗礼,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强大了不少,不是实力上,而是心灵上。 沈持峦道完谢跟了上去,走到门外街上那两人已经没了身影,望去倒是有个已经走远了的金灿灿大娇子。 身旁那剩下唯一的打手在将毯子收了回来后,恭敬的在他身旁说道: “少夫人,少爷说希望您能强身健体,日后好生二胎。” 第42章 对于他的称呼沈持峦没过多纠结,这层关系都是胡掐出来的,叫什么也无所谓,只是这下是不能直接走了。 遂渊还在他那处。 在站到那大门前时,沈持峦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富得流油,那大门上的牌匾都泛着金光。 殊不知在外边猖狂跋扈的人已经被缠着盘问了起来。 “蕴和,这是你儿子?”娄怜云从饭桌上将人拽到一旁,问话之间回头看了一眼吃的不亦乐乎的遂渊。 瞧着自家母亲都这般谨慎的模样,养蕴和只想让她快点打消那不切实际的念想。 更何况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清楚么,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个孩子。 “就是街上人随口一掐的,您怎么还信了。”他解释道。 “我怎么能不信,你爹走的早,我这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想早点看着你成家。”娄怜云絮絮叨叨一说便停不下来。 说罢见他还是这副不关己事的模样,操心的继续说道: “而且我也听说了人家一个仙尊,抛宗弃派的来找你,虽然人家是个男子,虽然这孩子是你生的,你放心,我的思想不是那么落后的人。” 见自家母亲也开始越描越黑,纵使养蕴和再怎么无所谓也忍不住打断。 第78章 “母亲,那仙尊跟我一点关系没有,跟魔尊倒是有关系,您若是想让他跟我有关系,您只能想法子去求魔尊把他给我。” 平日里他想尽办法骗他愣是不信,就这次胡编乱造没影的事还就信了。 娄怜云的一颗心瞬跌了下来,她没听错吧,他儿子竟然抢人抢到了魔尊身上。 那若是这么说,那孩子也不是他的,而是魔尊的? 气血涌上,娄怜云气的两眼发黑闭上眼险些倒下来,养蕴和双手伸出欲要搀扶她,被她一手打掉。 她扶着头,在木椅上坐下。 “让我缓缓。”这个逆子胆子肥了,魔尊的人都敢抢了。 这么多年也都是仗着尹琮,她们母子二人也才能安稳的在魔都住下,若不是有他护着,她儿子都不知道被人杀了多少次了。 也是仗着打小就惯会讨他喜欢,出了事也是找他,这会儿更是无法无天在外半点管不住。 今日她未踏出府门一步,发生的那些事便传到她耳朵里,封锁消息只可快不可慢。 若是让魔尊知晓,蕴和到时就完了。 娄怜云攥紧了木椅上的扶手,看着眼前那不争气的儿子,还跟人家魔尊的孩子吃的开心她就气的胸闷。 整天就知道找事。 沈持峦跟着打手往里走去,一路上安静的有些出奇,甚至连一些侍卫丫鬟都没瞧见。 很快便到了地方,饭堂上除遂渊和养蕴和还有一个妇人,看上去还很年轻,若不是注意到她的发髻还以为是未出阁的女子。 那人妇人见到他似带着惊愕,像是认出了他似的,不等他走去就迎了过来。 妇人还未走近,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沈仙尊?” 沈持峦微微一怔,随后面上挂起职业假笑说道:“我是,你是?” 见他忘了自己,娄怜云也没显露出失望,身为仙尊见过的人如芸芸众生,不记得她也很正常。 “我是娄怜云,几百年前你下山救死扶伤,我还曾见过你一面。”她大大方方没有遮掩的说道。 “我已不是谪昇仙尊,你不必唤我仙尊,叫我名字便可。” 沈持峦温和的点了点头,他只知道剧本中有简单说过那段,只是时间太长已经遗忘。 “蕴和,已经跟你说了吧,我临时想起些事还要办,就先不逗留了,等他日有时再与你好好道谢。” 娄怜云注意到他说话间,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桌上的孩子。 他的意思她大概能明白,也深有体会,动作来去匆忙多半是吵了架离家出走。 他们魔尊被封印这么些年,他只身一人带着孩子肯定不好过,如今是出来了,这大把时机许好好抓住,最不值当的就是跟魔尊闹矛盾。 身居高位没了他一个,身边甘愿凑上来的还有千千万万个。 兴许还真就被别人勾了魂过去,倒时难免不了吃亏。 这毕竟也是他人家事,不该多言。 但若是他,她还是想多嘴提上一提,毕竟是她年少时所仰慕过的人,她不想看着他走错路彻底无翻身之地。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所以沈…持峦,你不要怪我多言,魔尊可能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谪昇那等大派都容不下他,甚至还下了全界通缉令。 若是再丢了能护得住他的魔尊,怕是再难以正大光明的身份在明面上生活。 沈持峦缄默,所以养蕴和到底是跟他母亲说了什么,才会让她认为他和魔尊有关系。 不过也是善意的提醒,总不能拂了面子。 “多谢。” 说罢沈持峦扯过桌上的兽奔了出去。 直到逃离了出去,他才觉得自己不安的心底缓和了许多。 总觉得这地方不能待下去,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事实证明他的第六感确实很准,前脚走了没多久,后脚尹琮就带人将养府包抄,里里外外魔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养蕴和见他来了饭也不吃,起身朝他走了过去,声音中带着些小雀跃。 他假意咳嗽了一声,“表叔,您猜我淘到了什么东西,保准您看了一定想要。” 尹琮这会儿找人找的急,根本顾不上听他所说的话。 分的几队人重新反了回来,他们回答都很一致,“禀护法,没有魔后踪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尹琮攥着拳的手紧了紧,那人好不容易请了来,结果回去之后那殿中跟遭了人打劫似的,衣柜中被翻得乱七八糟。 还他们家魔尊醉的厉害,在地上就昏睡了过去,而他们魔后失踪不知去向。 盘问那群看守的魔兵,结果没一个人看见魔后。 倒是有个魔兵说有个身上穿着魔尊衣裳的男子,逼他给他带出魔宫的路。 他这下还哪儿能不明白,他们医不醒的魔后不仅醒了,还逃跑了。 天知道他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手都是抖的,那人更是出奇的笑了出来。 闹出这等笑话还让他给知道了,若是魔尊醒酒后,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大发雷霆都算是小的。 怕的是他又发疯不要命的让人去寻。 今日街上的事他也得知,闹的很大,还有那拍卖楼中的一言一行。 让他未料想到的是,他们的魔后竟然是修真正派的仙尊。 他一仙尊若是想逃,他们这等人如何能找的到,更是听说在通缉令下还逃了百余年。 第79章 再有消息传魔后在养府时,他只求得人不要走,脚下快马加鞭不停的赶了过来,没想到人去楼空这竟是又晚了一步。 “魔后什么时候走的?”他看着眼前不靠谱的侄子,他不抱希望的问道。 养蕴和被他问的一愣,“魔后?魔后没走啊。”表叔是早就知道他淘到了什么么? “在哪儿?” 尹琮还没问出,就瞧得他侄子从腰间掏出个东西,神神秘秘的凑到他跟前,显摆似的展开。 那画极小,也不过半个手掌大,只是里面的人看着很是熟悉,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是谁。 养蕴和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副《魔后睡颜图》可是我从贩子手中,花了一百万魔石淘来的,就知道你们宫中不安全,连这画都能流露出来。” 养蕴和先是鄙视了一番,继而将手中的画又快速收了起来,生怕他直接抢了似的。 “我也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您给我九十万,我就将这幅画交给您,怎么样,划算吧。” “……”他就说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他们魔后。 人都没了,要个破画有什么用。 “不用,你留着吧。” 尹琮拒绝的十分利落。 养蕴和见他转身要走连忙跟上,以为自己要价过高连连低了些,“八十万,八十万怎么样。” 见他还是不言语,又继续降,“七十万。” “六十万。” “五十万!” “不能再降了!一口价五十万,我一百万买的,便宜了你一半还不要?尹琮,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想要,你别不好意思——” “我是你表叔,不是人傻钱多的傻子。”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太过烦躁,尹琮无可奈何说道。 今日之事,他是一字不差的听到耳朵里,包括五十万成交,还包括被人骂人傻钱多。 谁知道这傻侄子转头就敲到他头上,还以多出一倍的价格卖给他。 被呛了的养蕴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咳,您都知道了。” 这老虎尾巴是摸到头了。 要不是听那人说这画多么多么稀世罕见,还是从魔宫中传出来独一份,他也不会买。 还以为又能借机从他表叔这儿拿点零花钱,是他失算了。 也不指望傻侄子能有什么大出息,别把自己害了就行,尹琮叹了口气。 “魔后往哪儿走了?” “我不知道啊,我都没见过怎么知道往哪儿走。”养蕴和被他问的莫名其貌。 “魔后貌美吗?”他接着问道。 尹琮冷哼一声,是真有种想把他敲晕的冲动,“美不美看看你的卿卿不就知道了。” “哎呀,怎么又提卿卿,卿卿不过是……” 养蕴和顿住脚步,后知后觉那与他演戏的男子,就是他表叔在寻的魔后。 该死的! 他就说那人怎的走的那么急。 若是把他留下,再等他表叔来寻人,到时能拿到手的肯定一百万都不止。 他眸子转了转,随后跟上去,“表叔,若是我抓到他,您能给我多少魔石?” “……你活该被人骗。”有时候还是挺无助的,傻侄子掉钱眼里出不来了。 第43章 那方沈持峦已经带着遂渊离开了魔界,徒看着空间堆放的大把魔石,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回了人界。 可惜还是有的,不过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去那,有钱到时隐匿也更方便些。 他这般想着猛的想起自己诈尸后,碰上的那山匪似的人给了他一包袱钱,这包袱可还被他忘在了魔宫。 头疼,真的头疼。 到哪儿没哪儿的钱。 这叫人还怎么活!总不能去捡垃圾吧。 沈持峦怅然之际,只见自家妖兽小手再度伸到胸前衣服里,在里面掏了片刻随后伸到他面前。 只见它手中放着两锭大金子。 两只小手都托不全整面金子的地。 看的沈持峦眼瞪直了些,“哪儿来的?”心碎,完全心碎。 妖兽都比他有钱,这修士不当也罢。 “爹……那个姐姐给的,说就给我玩。”遂渊笑的傻呵呵的说道。 那个姐姐人也好,给它吃饭还给它金子。 “……”什么时候我也能躺平,什么时候我也能衣来张口钱来送手。 不行不能躺平。 他还要搞死秦湖岳怎么能躺平! 沈持峦晃了晃脑中不适宜出现的咸鱼,让它把金子收起来,即刻动身前往面向山下试炼的地方。 沈持峦特意易了容,将身上的一切气息隐下,就连身高也往下降低了几分。 看着镜中面容普通的少年,这一次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有了前车之鉴,他就不信这次还不行。 连带着遂渊也没逃得掉易容,它又不愿意在空间带着,既然是要去入门的不变一下那不就是等死么。 谪昇对他仇恨度那可了不得。 命牌都碎了,他这个死人还被通缉了一百年。 人干事? 沈持峦都不能细想,还有他师叔崔岩之,他师父的死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切等着被他扒掉这层惺惺作态的脸皮,让他们都好好瞧瞧看看谪昇掌门的真面目。 虽说他不是原身,但这层身份毕竟是落于他身上。 第80章 或者换个方式说,他已经融入到这个身体上这个身份上。 剧情走向一无所知无法控制,他从一开始可纵观所有人命运的天道视角,变为了第一视角。 遂渊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瞧也是开心,这一百多年来,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再长大。 不过现在好了,主人给它易容变大了。 它新奇的拉扯着脸上的肉,片刻兴冲冲的冲到沈持峦面前,“主人,吾是不是很英俊。” 沈持峦被它叫的回过神,眼前少年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那双眸子中清澈无尘,似是坠入尘世间的皎洁玉石。 这双眸子之下让他想起了连胤修,他看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 也不知道他如今过的如何。 不知道邹方江有没有将他养的…… 沈持峦眸子眨了下,他竟然又想的出神了。 他拍了拍遂渊,起身嘱咐道: “英俊,但是从今往后你不可说吾,也不可叫我主人,也不可随意用术法。” “为什么?吾……我喜欢这么叫,我也喜欢术法。” 遂渊对上他警告的视线,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不情愿的改了口。 “你想暴露吗?还是想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后把你剥皮抽筋,扔到后山喂妖兽。”沈持峦怕它当做耳旁风,适当性的夸大威胁它。 显而易见非常管用。 遂渊被吓的一声不吭,接着把头上因为兴奋而露出来的耳朵拍了回去。 主人说的有理,那群人那么坏,若是发现它肯定要它命。 看它这般受惊的模样,沈持峦眼中染上笑意,日后多吓吓它,应该也挺好玩的。 准备好后,二人出了街。 可谓是人山人海,光是街上就有不少少年少女,有的身着绫罗绸缎,有的身着粗布麻衣,纵使入前身份悬殊入后同为弟子,无他不同。 收弟子试炼共是要开三天,三天之后便会关闭,可想而知去的人只多不少。 为了避免人人多前脚贴后脚,他特意选了第二日出门。 第一日试炼初开,人去的也多定会挤得头破血流,第三日再除去一些姗姗来迟的,也就第二日合适些。 只是这次是他失算,一日只会比一日更多。 谪昇门这般受欢迎么? 沈持峦光是站在那处不动,人潮翻涌便是推的他一路到了目的地。 谪昇是在山门下所摆的试炼阶梯,其中分为两个点,第一点便要求,从那山下登云高梯一步一步走上去。 第二点则是测灵柱,若是测出灵力,哪怕是半点都会留下。 若是测不出一点即作废,试炼到此结束,人哪儿来便回哪儿去。 待他瞧清山下监试的人是谁,只觉得自己运气是真好。 一试就碰上了仇家,真是好样的。 “喂,你这个人怎的站着不动,你没瞧见前边空了那么大地?” 沈持峦还没所动作就被身后的人呵斥了一顿,那少女的嗓门十分大,一时间嚷的众人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在看到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惹到了不知是哪个家族的掌上明珠后,无趣的收回视线。 仿佛都习惯了,每年都会有这种小摩擦的出现。 “不好意思,”沈持峦歉意道。 接着便往前跟上上一个人。 走动间模糊听到一句咒骂:“瞎子,穷成这样还想进谪昇门。” 不过是被骂一句,也无妨。 娇生惯养的小辈脾气差可以理解,这次也确实是他的问题,只注意看邱栎丹,没注意到前方人已经走了大截。 见自家主人还这般沉得住气,身后紧跟着的遂渊收紧了手。 接着想起出门前的嘱咐,无可奈何松了开来。 一试前形式很快,不过半个多时辰就排到了沈持峦,简单的填个名字,便会给上一个序号牌。 接着就是开始一试。 一试地,沈持峦打远就瞧见了男主都思淼,与小时候还是大有不同。 脸上没了那些婴儿肥,剑眉星目,那张刀削般锋利的面庞也显得很是英俊,动作温柔脸上始终挂着浅笑,不少在后排队的少女春心萌动为他红了脸。 要不说人家是男主呢,看看看看。 分分钟拿捏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的心。 沈持峦叹为观止,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如大家所见,只要登上这试炼台顶峰,就算半只脚踏入了谪昇门。” “下面大家按顺序即可登台,若是放弃捏碎序号木牌即可。” 他简单的解说道,随后示意前方站着的弟子撤离。 只是刹那,人群一拥而上。 沈持峦被夹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抬头就是都思淼的大脸。 他被吓得猛的心跳骤停,缓和过来的时候,那人关照的声音响起: “你没事吧?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坐下来休息片刻。” “……”我有事,我有大事。 想起他现实惊醒入眼就是秦湖岳脸的那次,心脏不受控制噗噗的跳。 真不愧是上阵师徒兵。 发现他不在后,遂渊跟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被推的踉跄了几步,堪堪停在沈持峦身前。 只见自家主人脸色煞白,遂渊警铃大作,怒瞪向眼前的人。 “你对我,你对我哥哥做什么了!” 第81章 都思淼被逼问的愣了下,意识到是他误会了,面上未带半点不悦,依旧是那般如沐春风的模样说道: “我没做什么,我只是看他身体不适,想问问是否需要帮助。” 尤为是他说话时,背后恰巧对上强烈的日光,看的沈持峦都快要以为圣光降临了。 尼玛? 男主光环发展变成了圣母光环? 遂渊求证般的目光看向他,似是在确认他口中说的是真是假。 沈持峦机械的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起来拽着遂渊就往人群中走去。 都思淼眉头压了压,望着走的飞快头也不回的两人,只觉得方才那人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一旁的看守弟子见他这般出神,拍了拍他,无奈的说道: “我监考这么多年,这种莫名其妙的人见得多了,你莫要放在心上就行。” “嗯。” 都思淼表示理解的笑着应道。 这高耸入云台阶,光是看上去就觉得难以登顶,只是等踏上去时,便会发现很轻松。 不用多少力,一口气便可爬上三百台。 然而再往上上去却会发现变为正常,再步登六七百至上难以上爬,步履艰难怎可登天。 不少人接二连三捏爆木牌。 邹方江在上方看着不断熄灭的木牌,微微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今年能招进多少弟子,年年这么大基数的招,每每也留不下多少。” 倒是各大家族的子女培养的进来不少。 孙湄舞啧了一声,并未搭理他。 倪眼看向登云梯,这一眼被两少年吸引了目光,她有注意到这二人从开始时就没停下来过,好似半点感受不到天道的威压似的。 走的十分平稳,这会儿已经上到了八百台。 邹方江跟她的视线看去,同被那两少年吸了目光,如此难登之路被二人走的如履平地。 这般天骨灵资,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 他眸子低了低,若是他还活着,定是又要跟他来抢人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 命牌熄灭,魂寄天去。 那一别竟是永别,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觉察到身旁人低沉下的情绪,孙湄舞便知道他是又想起了沈持峦,每年试炼都要来这么一回。 这次就是怕他这样,还想着让他别来了,叫牧良俊或是戚鸿文替了他。 谁知道根本拉不住,一大早就在这儿坐着。 “你猜他会在几台停下?”孙湄舞打破沉寂的氛围说道。 “顶峰。”邹方江淡淡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又拉拉脸,又拉拉脸。 以前沈持峦还在的时候就他拉,现在不在了,倒是改成了邹方江拉。 第44章 孙湄舞瘪嘴不再与他讲话,专心的看着梯上的二人。 沈持峦慢慢悠悠的爬着梯,与遂渊消磨时光有一嘴没一嘴的说着,很快将最开始上去的那波人落了一大截。 “哥,为什么我们要回谪昇门啊?”遂渊思来想去还是问道。 “自然是仰慕修士,一心问道。” “……” 遂渊拉住他,一副你看我信吗的神情,显然是没把他的话当真。 虽然听着很真诚,但是这真的是他的想法吗?! 还一心问道仰慕修士,怎的它是半点未曾他身上看到,它看着也就是护着白眼狼是真的。 白眼狼…… 遂渊恍然大悟,它主人肯定是为了白眼狼回来的! 为了他还甘愿重新回来,还是以这种方式当这弟子。 后槽牙都要咬碎。 在沈持峦不明的视线中一把甩开拽着他的手,继而“哼”了一声,挺着胸膛独自往上走去。 这是闹什么脾气? 沈持峦被它一套动作整的有些发懵,愣了片刻便跟着向上走去。 约走了百十台后,发现遂渊在那处坐着也不动,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是他祖宗。 “走了。”他一手拍了拍少年。 “哼!” 少年鼻音继续哼出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眼看着就要登顶的两人像是吵架了似的,这会儿一个不动,一个不理的。 看的孙湄舞倒是有些心急,怎么不走了,她还好奇是谁先上来,不过急了一会儿就起了八卦看戏的心思。 一少年相貌眉清目朗,另一少年却平平无奇,关系看起来貌似不一般,这两人是如何凑到一起的。 本意沈持峦是想拉着遂渊赶快爬完这台阶,等爬完了再哄哄它。 没料到它根本不配合,还大有一种我就是不走了的架势,小孩闹脾气闹闹就算了,主要是这有台阶下也不管用。 沈持峦干脆撒了手,自己往上走去。 反正它一定会跟上来的。 事也如他所想,遂渊坐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再听见他的声音,悄悄的转了个头。 它都想好了,要是偷看被发现就立马转回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然而先前还在这儿的人却没了影,遂渊猛的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漂浮云层之间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 难道是烦了它,不打算要它了吗? “哥——哥哥——你等等我!”遂渊手忙脚乱的从地上起来,两阶两阶的向上爬去。 第82章 这般轻松是闹哪样,让她如何直视台阶下的其他人,让她如何直视当年辛辛苦苦爬了个半死的自己。 “试炼登云梯今年是谁开的?怎的看着好似没威压似的。”孙湄舞蹑眉道。 有些太过奇怪。 这两人小小年纪登云梯没一点反应,先不说威压的事,光是爬这台阶竟然一阶都不休息。 “本尊开的,若是觉得没威压你自己下去试试。”一旁的邹方江说道。 “……”不去,她才不去呢。 被云梯支配的恐惧,才不想试第二次。 不过在知道是他开的梯后连那点疑惑都消失,正因云梯是随开梯者实力而出,正所谓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所以试炼云梯通常都是由宗门高位的人来开。 实际上也会集上一年的入选情况,酌情压低或增高。 上一年进的人不算少,今年试炼云梯反而还稍稍拔高了些。 遂渊很快追了上去,发现沈持峦已经过了云梯,在旁的椅子上坐着悠闲的喝着茶,丝毫没有看向它意思。 遂渊眼力见极好,看向他一旁椅子上的多年没见的女人,深知她就喜欢听些好听的,脸上挤笑着凑到跟前。 “这位漂亮姐姐,可不可以把椅子给我坐坐呀?” 眼前少年还未长开却也是可见秀骨,不仅笑的甜,嘴巴还这么会说话。 孙湄舞脸上顷刻间堆起笑容,玉手在它脸上捏了捏,“真会说话,再叫一声。” “姐姐。” “……”在一旁淡定喝茶的沈持峦扭过了头,无下线,没看眼。 “哎,真乖。” 孙湄舞脸上都快笑成了一朵花,怎么也压不下嘴角,空余之际还朝着邹方江努了努嘴。 那眼神之意说的很是明显: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嘴甜的孩子比你强多少。 遂渊在她起身后立马坐了下来,那屁股跟粘在椅子上了似的,扭过头就跟一旁的沈持峦说起了话。 “哥,为什么你刚刚不等我?”他颓丧着问道。 “我叫你了。” 言下之意尽显,是你非要坐着不走,他能有什么办法。 “…哦……”遂渊扣着手下衣角,不情愿的说道。 孙湄舞暗中视线扫视着两人,原来是兄弟的关系么,可这脸怎么瞧也不像是一家人生出来的。 性格和样貌差的未免也太多。 实在是按耐不住求知欲,她打开话匣子问道:“你们是亲兄弟吗?” “是。” 沈持峦为了避免遂渊多说多错,主动接过话题同她说。 孙湄舞比较多疑,若是这基础打不好后面很容易出现漏洞,怕是倒时会被她察觉出什么。 “那你们……” “同父异母,我二娘比较漂亮。” 沈持峦无比自然的接话,其实是他懒得给遂渊易容,只是用术法把它变大了些,容貌也跟着张开。 怕这还不够又补了一句有意无意的话,“我父亲曾被一位仙人救过,所以我们兄弟二人从小就对修真很感兴趣,今年鼓起勇气来了这里,这可能就是因果吧。”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句从小对修真感兴趣,便奠定了他二人轻松走上试炼云梯的基础。 这句话已然被孙湄舞 先入为主,所以他们两人看着怎么奇怪,也算得正常。 孙湄舞点了点头,从侧面打听两人,“那你们是有练过吗?还是说什么。” “没有。”沈持峦简言道。 此时若是同她说了有,那可就是他们二人实实在在进了挖的坑里。 单是从他二人外表身上粗布麻衣来看,家境困难,怎么可能有法子修炼,更别说看书自学。 这种在寻常贫苦人家上根本不会出现。 只有一些家族世家想让孩子日后走上修真路,才会花大价钱去拍卖行或是从人手中收基础书籍。 他们若是说有,定会怀疑身份和来此的真实性和目的性,还有可能被扣上卧底的帽子。 他在这儿多日已经打听清楚了,据闻谪昇门屡受魔修攻击,通常是左偷袭一下,右偷袭一下。 每每都是那么轻轻一点,接着就消失不见。 宗门上下可疑人员查的紧,更别说还是新来的,怀疑起来很容易。 “这样啊。”孙湄舞若有所思,对上沈持峦的眸子她缓和的说:“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们先休息着,我去瞧瞧怎么样了。” 在她离身不久,一直安静没有说话的邹方江跟着离去。 一人走算不上可疑,若是两人都走了倒是很可疑。 沈持峦一手摸着杯子上的花纹,指腹划过凸起的纹路磨的有些舒服,注意到身旁蠢蠢欲动的遂渊,神识中提醒道: “莫要说些不该说的,做些不该做的,他们在暗处看着。” “他们……他们监视咱们?不是都怀疑过了吗?”遂渊声音中带着惊诧。 沈持峦眸中冷了冷,本来他也以为怀疑解除了,直到他看到邹方江轻点了点手臂。 这小动作代表他有话要说。 他确信他没有留下把柄,这两人迟迟未归不是寻人捉拿,也不是直面将他二人拿下,那就剩下一个可能。 监视可能就是抵消怀疑的最后一步。 “许是发现什么了。”沈持峦煞有介事故意说道。 第83章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看遂渊着急。 听着他沉下来的声音,遂渊果然紧张了起来,一双手垂在袖子里来回的摩挲着。 “主人,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我掩护你,你快跑,你被他们抓住肯定不止扒层皮,说不定命都没了。我那么宝贝,他们肯定不敢动我。”他语速很快,带着些慌乱。 沈持峦忍着笑意,继续逗它,“真的让我走吗?你想后山那群妖兽了吗?” “主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遂渊急哄哄的喊道。 刚起身准备把人吸引走,迎面就撞上一同回来的两人。 沈持峦抢在遂渊前头,起身说道: “不好意思两位仙人,我弟弟它茶水喝多了,想如厕又不知道路,不知道能否寻个人为我二人带个路。” 虽然容貌是不佳些,但说话不卑不亢,拿捏也有分寸,若是留在身边倒也还可以。 孙湄舞瞧得他很是满意,招手挥来一看守弟子,“你带他二人去如厕。” “可是,可是邱长老说让我们守着不能离开一刻,若是…若是让奸细混了进来……”被叫到的那人面露苦色,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完,被孙湄舞怼了回去。 “怎么,我不是人?我还看不出谁是奸细?还是说你是邱长老的弟子,邱长老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 很快说的那名弟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带着他们去找厕所。 斗力还是这么强,沈持峦暗暗感叹。 那名弟子一声不吭的走在前方,步子十分快。 遂渊回过味儿来,哪儿能不明白这怎么回事,多半是它主人又拿它寻开心…… 它还未言语,那名带路的弟子七拐八拐在一侧路停了下来,他随手指向前方,“前面就是茅厕了。” 山间树木高大杂乱,哪儿是有茅厕的样子,这弟子分明就是方才气不过被孙湄舞说,这会儿拿他们来撒气。 “多谢。” 沈持峦并未多言其他,也没露出恼怒的神情,道声谢后拽着遂渊往前走去。 约走了有十余步,回首便瞧不见那弟子的身影。 遂渊不悦的停下步子,“主人,这人明显是觉得咱们好欺负,为什么不揍他一顿,咱们还要往里走啊。” 第45章 “自然是给他长长记性。” 这种人欺软怕硬,寻常人肯定会上手教训一顿,不过谁叫他运气这么好,碰见了他。 身上的皮肉之苦是免了,记性总归是要长的。 他还赌孙湄舞会派人来找他们,就算她不找也会有别人来,试炼云梯第一名跟第二名如了个厕就消失了。 这像话吗。 这泛滥不像话,尤其还是在自家门派消失的。 沈持峦不温不火的带着遂渊找了个地方坐下,好在这些日空间备了不少东西,也足够两人消磨时间。 足足休息了约有两个时辰,耳边突然传来呼喊声。 “沈帅比——沈遂——你们在哪儿——沈帅比——沈遂——” 听着叫喊声沈持峦忍不住笑出来,这名字就是好听,打小就是帅比,根本没办法。 引来遂渊不解的目光,“怎么了?” “没事,等会儿你别说话。” 沈持峦笑的险些岔气,深呼吸换了口气,脸上瞬间换上带着恐慌的神情,朝着那处走了几步。 边走边喊道:“我们,我们在这儿呢,我们在这儿。” 孙湄舞带着人找到的时候,两个少年惊慌失措的靠在一侧山石上,好似受到了不少的惊吓,衣裳上破出了裂口。 “沈帅比,沈遂,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她将两人从地上扶起。 “那个弟子,那个弟子把我们带到这儿,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推了我们一掌把。”沈持峦紧紧攥着遂渊的手,眉头紧拧的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他声音中带着颤抖,不似作假。 孙湄舞目光在沈持峦腿上停留,一侧颜色稍暗沉,像是血从布料中渗透出来似的。 “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话不多言,抓住两人的胳膊向上飞去。 待到稳稳落地孙湄舞查看两人,面上皆是带着慌乱与新奇,衣着却是被划破的不成样子,与路边乞丐相似度极高。 不过是如了个厕便成了这副惨样子,今日魔修总喜欢来谪昇挑事,难不成是魔修…… 不太对。 现在是试炼收徒期,看的更紧,连一只魔族苍蝇都飞不进来。 孙湄舞猛的想起她今日呵斥的那个弟子,送去如厕后便一直没回来,她还以为和这两兄弟在一起。 结果找到却并没有他身影,如此说来倒是合理了许多。 尤其是瞧这俩兄弟现在的惨样,很可能是他做了什么,事后怕被发现才不敢回去。 胆子也太大了! 被她说两句就不得了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手干这种肮脏事。 尤其还是动她想要的人。 行,是真行。 孙湄舞冷着一张脸,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哥哥……”遂渊适当的叫了声他,目的就是为了让孙湄舞注意到沈持峦。 它主人这腿上的口子可不能白划。 本来还以为主人是什么好法子,没想到玩的苦肉计。 还要伤自己。 确实是吸引到了她的视线,但也仅仅是孙湄舞从腰间拿出个瓷瓶,一把扔到他手中。 第84章 “给你哥哥擦上去。”她言简意赅道,随后朝着身后的几名弟子吩咐,“你们等他好了,给他们带路。” 言罢不做停留转身离开,离开时整个人都严肃的可怕。 遂渊可不在乎,拉着沈持峦坐下,顺着伤口处划破的口子撕的大了些,伤口不是很大却撕裂的有些吓人。 遂渊拿着瓷瓶的手顿了顿,心中百感交集,它衣裳上的口子都是主人用刀划的。 但主人身上的口中,却是实打实的从那崖边滑下去的。 虽然知道都是为了做样子,可是在他跳下去的时候,还是难免心慌。 粉末撒在口子上很快止了血,只是瞧着怎么也不放心,遂渊从袖口撤下一块布料,接着撕成条状在他腿上绕了几圈,这才作罢。 其中有一弟子看不下去,直言说道: “你们放心,这药可是我们宗主亲自炼制的,对付这种伤可管用了,不出一日就可结痂。” “真的吗?”遂渊依旧有些担心。 “真的。” 那弟子拍了拍胸脯,十分骄傲。 明显这几个弟子和那个弟子不同,原来是因为所属宗门不同么。 遂渊暗中琢磨道,先搞清楚内个弟子是属哪宗的,等它进来了,那宗就等着鸡犬不宁吧! 很快两人被带了回去,还是试炼登云梯顶峰那处,只是这次进倒是与先前不同。 里面坐着不少少年少女,有的气喘吁吁刚爬上来似的,有的则气定神闲的看着来的他们。 邹方江已不知去向,只有孙湄舞还在椅子那处坐着。 见到他来,朝他招了招手。 红唇轻启,“如何了?” “感觉良好,您的药很好用。”沈持峦这般说着,既不显得生分也不会显得不礼貌。 孙湄舞似乎对他的答复十分满意,点了点头,示意他在一旁落座。 许是因为她是这监考者,单就这一层身份就带着疏离感,哪怕是峰顶已没椅子可坐,上来的众人都没敢在她身旁坐下。 身侧独留着两个空位,倒是有点显得像为他俩专门留的地方。 “姐姐——” 遂渊委屈的开口,只叫了一声姐姐,还没来记得说别的,就被沈持峦一记瞪眼憋了回去。 少年的眸中泛着波光,好似水月倒入镜中叫人看的有些移不开眼。 “怎么了?” 孙湄舞哪儿抵得住遂渊的装可怜进攻,当即就问道。 这项独门技术,可以说是被它炼的炉火纯青,无情的用在沈持峦身上,导致用多了直接被他免疫掉。 也就对付别人好使些。 它拽着撕裂的袖子,蹂躏了半天,害怕似的越过她的身子看了眼沈持峦。 “要不,要不我还是不说了,我怕哥哥生气。”它凑在女人脸庞小声说道。 孙湄舞意识到它这是怕它哥哥,肯定是有些不能说的事,也学着它小声说道: “没关系,你小声些同我说,他不知道就不生气。” “好。” 遂渊下意识还是看了眼沈持峦,发现他没在看自己,反而跟一旁的人聊了起来。 心下泛起了嘀咕:不对啊,不是说看眼神行动么?主人怎的跟别人还聊起来了。 孙湄舞随着它的视线看去,它哥哥在同旁人说话,所以要说的,是关于他的么? “就是我想说,那个推我和我哥哥的弟子,会受罚吗?” 听到少年的声音,她转过头来,不知道它闻这做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自然,同门之间不可相互争斗,乃至动手,他触犯门规理应受罚。但如今你们切还不是我门弟子,所以……” “很轻吗?可以重一点吗?” 遂渊的重点抓的孙湄舞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半天后才明白它是问,罚的轻不轻。 寻常人碰到这种情况,不是一般都会求情,在她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么? 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靠关系罚人下重手的。 虽然靠的这个关系是她。 但是她竟然,一点也不反感讨厌它的行为,反而还有点想现在就叫人动手的冲动。 她轻咳一声,努力往下压着嘴角。 “如果你想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姐姐!”遂渊眸中带着崇拜,欢悦的说道, 就是这一眼,孙湄舞看的只觉得自己出问题了,心下一阵悸动,继而还感觉它眼中跟有星星似的,一闪一闪的。 好像,突然觉得沈持峦也没那么重要了。 见她看着自己不言语,遂渊以为这还不够,准备再用把力时。 他听见她说道: “真的。” “姐姐真好,比我哥哥好多了……” 遂渊专业技能+1,添油加醋踩一捧一。 沈持峦本来就打算配合遂渊演出戏,顺带着好好休息休息,还没一会儿就就被旁的少年戳了戳。 “你的腿这是怎么了?被打了吗?” 沈持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纵使是少年,心下了然还是小心为妙,他摇了摇头。 “不是,不小心划的。” “啊?你们谪昇门很穷吗?满山都是荆棘吗?我还以为很有钱可以享受的那种。”少年惊讶的说道。 沈持峦报之一笑,“我还不是谪昇门弟子,所以你说的我不太清楚。” 第85章 “你不是吗?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看你与那位监考十分熟络的样子,我还以为……” 少年脸上颇为尴尬的,带着歉意的说道。 “没事。” “哎,你累吗?我跟你说,我还是第一次一次性爬这么多,幸亏缓了会儿,要不然估计是上不来了,还以为我母亲这次要失望了。” “我还好。” 少年闻听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有人爬那么多还不累,而且这台阶是越爬越心慌,最后他还是硬撑着上来的。 “真的假的?你可别框我啊。” 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众人的围观视线,就连遂渊和孙湄舞也看向这处。 “假的。”沈持峦唇角轻牵,言道。 “切,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不累。”少年神色瞬间放松下来,愉快的轻锤了他一把。 少年尾音堪堪落下,尖酸刻薄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王小牛么,你们家何时也培养了你,还敢来这儿丢人现眼。” 少女似是怕声音说的不够大,还专门提着嗓音说道。 沈持峦抬眸看去,这好似就是先前在山下骂他瞎子的少女,他还以为是无一咒骂。 原来是有心之举。 这算是,仇人碰头吗? 想到她话中的名字,多半是认错人了,他这张脸就是随便易的,与他人撞脸可能性不大,但也有可能真的这么赶巧。 被人认错到不在意,就是这没礼貌的声音和人,他很在意。 沈持峦眼睛未眨一下,“这位小姐,你是在跟空气说话吗?” 第46章 “这女子身着不菲,这衣裳布匹我瞧着像是苓缎的,这种料子可是有价无市,我听我姑母说,就这苓缎还只有帝城的一些有权有势人家才穿的到。” “不会吧,真的那么稀奇吗?” “不管身份如何,她也不能这般过分啊。” “是啊,不能就因为身份低微,就这么欺负人家,也不知道这女子家中母亲是如何教的。” “且不说是不是能成为同门,只她这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模样,我觉得没人会想与她做同门。” “话可别这么说,我来谪昇还是想进去的,不能因为厌恶她我就退出。” 这场闹剧起的一时众人在二人身上打量,更有不少的议论争议声出现。 少女脸上升起恼红,一脚跺在地上指向他,语气中更多是尖厉刺耳,“你一个下人,好生大胆!竟然还敢贬低本小姐!” “你一口一个下人,是觉得你连一个下人都比不过吗?”沈持峦神态自然从容的挖了挖耳朵,长舒出一口气,怜惜道: “也是,毕竟第一名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拿。” 再次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他原来就是这云梯的第一名?” “草,可别说,那第一名是真的快,都不带听的,追都追不上。” “我还以为我是第一名,唉,往后空一个,其实第二也还是不错的。” “你第二啊?幸会幸会,有机会认识一下。” 就连他一旁的少年都不自主的瞪大眸子,看向方才与他说话的少年,合着他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不累啊。 不过一平民能有这般能力,实在是让他有些惊讶和钦佩。 日夜受刁蛮大小姐刁难,还能练就这般,光是这隐忍程度就让他盼无可盼。 “没关系兄弟,以后我罩着你。”他拍了拍胸膛,看着沈持峦的眼中满是认真。 “行。”这可是你说的,就别怪他念兄弟情了,多显得生分。 有人自愿帮忙为什么不用,这是好事啊,说不定以后还真的有用到他的时候。 沈持峦悠然自得的面向少女说:“我不是你口中那个什么小牛,麻烦看清楚些,若是看不清楚我可以送你个眼罩,戴上去就不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了。” 要什么风度,当然还是怼一波爽了比什么都强。 话音落下,周围安静了一瞬又热闹起来。 这段话明里暗里在说她瞎,甚至还说她是狗,是疯狗。 她堂堂郡主,如何被人这般骂过。 这口恶气叫她如何咽的下去! 那少女彻底憋不住了气,胸膛更是气的大起大伏,既然这般那就别怪她不仁义了,都是你自找的。 还以为会发作的少女诡异的没有继续闹,反而像是偃息旗鼓的退了回去。 若不是对上她那锋利如剑似的视线,沈持峦倒还以为,她这是被怼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一旁的少年像他比了个厉害的手势,“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勇敢的人。” “她认错人了。”沈持峦道。 这场闹剧孙湄舞看的是觉得有趣,不顾神识中的传音继续看着,直到看无可看,她才起身道: “今日一阶试炼已经结束,捎待会有弟子将你们带下山。” “一日之后便可再来,届时为第二阶试炼,若是试炼通过即为我谪昇弟子。” “若是未来者即为默认放弃二阶试炼,不要灰心,明年还会再见。” 女人嗓音清柔,纱裙在清风之下徐徐摇曳似媚蛇缠绕在身间,说罢便闪身消失在峰顶。 她就这么消失了? 众人有一刻的晃神,心下更确定了要入谪昇门的心思,或许有一天他们也可以这般厉害。 第86章 沈持峦跟遂渊下了山时,身旁还跟着那说要罩着他的少年。 便是一路直直跟到了客栈,见他还有要跟到房间的冲动,沈持峦连连收住脚步,无可奈何转过身问道: “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那少年很是理直气壮,一副我是大哥的态度,“我说要罩着你就是罩着你。” “……”好兄弟,都跟到屋了。 “不用你罩,我能罩。”遂渊插在两人中间,态度硬气没有回转之地的沈持峦都想给它点俩赞。 不料少年轻“哼”一声,打量着眼前穿着破烂的少年,这人哪儿来的。 他抢人就没输过! “你腿上有伤,万一再碰上有人袭击如何是好。我可听说,近年来经常会有些过了一阶试炼的人被袭击,导致二阶自动弃权,这一阶的努力白白浪费。”少年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担忧,一副我是为你们着想的模样。 司马昭之心。 沈持峦佯装恐慌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此事说难也不难,你若是相信我的为人,便跟我搬来一起住。” 说罢也觉得这话说的很是奇怪,好心倒是显得他像个变态,少年凝了半刻,补救解释道: “我孤身在外,家父不曾放心,所以派了名暗卫跟在身旁。” 原来是这样么,怪不得身上没感觉到一丝修炼的气息。 这也算是他的好意,况且今日他放言一阶第一,有不少人注意到他,若是真的有人袭击,麻烦就算了歇息的也不安稳。 换个地方住也没什么。 一行人很快去了新的住处,只不过这客栈看上去豪华了不少。 还莫名给了一种安全感。 每隔一处就会有一个彪形大汉伫立着,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身上也是穿着护甲,露出的肱二头肌感觉都能夹爆人的脑袋。 难道这就是,这就是千金的星级客栈么。 那少年挥手在小二处说了些话,接着带着两人来到屋前,不管是行事上还是言语上都没有防备。 沈持峦眼眸快速扫过屋内,环境很好,流水鲤鱼假山一个不少。 水音潺潺,让人内心无比的平静。 沈持峦也不客气,在屋内走动着,一会儿看看这处,一会儿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你就不怕我会对你动手?”他道。 “不怕,你要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少年闻言稍稍怔了身,随后满不在乎的说道。 藏身在暗处的暗卫听的忍不住扶额,他们家少爷是不太聪明,可是怎么能这么傻。 人家明显对你有防备,进门就将房内布局和地势看了个大概。 少年坐在凳子上,拿起水壶倒了杯水一口饮下,想起他们还没交换名字,便言:“我叫白创,你叫什么?” 白创? 白白让人创? 沈持峦顿了步子在凳上坐下,指向在假山处看鱼的遂渊道:“沈帅比,叫我帅比就行,那个是我弟弟,沈遂。” 白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兄弟俩长的也不像,他先前还以为那少年同他一样,是跟着来抢人的。 如此不是就好。 前思后想,白创还是开口问道: “帅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与今日那女子真不识吗?我看的她面容有些眼熟,倒像是帝城的一个郡主。”她身份尊贵也不屑于说谎。 “不识。” 沈持峦回答的干脆利落,让白创有些意外。 莫不真是她认错了人,也不是没有这可能。 她口中的人姓王名小牛,而他眼前的人姓沈名帅比,言谈举止也不像下人该有的。 对视上沈持峦淡薄的眸子,白创尴尬的笑笑,“不识便好不识便好。” “咚咚”两道门声响起。 “客官,您的饭好了,是给您送进来还是放在门外。” “进来。” 门外人应声而进将菜布在桌上,小眼一眯看着满桌菜笑的没了眼,真是个大财主,财大气粗点菜不仅点的多还贵。 “您二位吃好喝好哈”说罢欣然退下。 等到他走后,白创欣然为他递过一双筷子,“她在帝城可只手遮天,以她实力入门不是问题,只是以今日你同她说的来看,大可能会缠上你找事。” “不过你这心放在肚子里,谁叫我聪明又有实力,跟着我不吃亏。”少年笑嘻嘻的说道。 虽然他们家世代从商,但是这么多年也打下了不少基础和人脉。 一声令下,帝城的食盐用油就可全部断供,正因为实力在这儿,很多王公贵族见到他们也得客客气气。 这眼瞎郡主在帝城嚣张跋扈多年,更是惹了不少势力,谁的耐心都是有限的。 包括皇帝。 只差一个导火索,属于她的火药就会彻底点燃。 至于沈帅比这个人,他是真的想交朋友,不畏权贵临危不惧,敢言语,又是这一阶试炼的第一名。 实力摆在这儿,若能将他笼络到自己这边更好。 若是不能,交个好友多个人情也是不错。 “是吗?那我日后可能还要多仰仗你了,白创兄弟。”沈持峦听着耳边窸窣的动静,稍抖了抖,面上不显,唇角挂着笑意。 察觉不到这人身上的修为,可能被隐匿了去,也可能只是个普通人。 第87章 当然也不否定,他可能隐匿了修为气息。 “那位房梁上的暗卫兄弟,想必也一日未食,不如下来一同吃些。”他道。 暗卫闻得手下一滑险些没勾住房梁,他都屏能息,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此人不似面上老实,很危险。 得找个时间同少爷说一下,不然怕是早晚要被他卖了,少爷还要给他数钱。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少爷说道: “元沛,快下来吃饭。” “……是。” 元沛无可奈何,听从命令从上一跃而下。 “少爷。” 白创见他还是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模样,强行将他压在凳子上。 “坐坐坐,往常怎么样今日就怎么样,以后这位帅比,就是你少爷我的好兄弟了。” “懂了。”不用同少爷说了,还是重新找个日子向老爷汇报为好。 第47章 “懂了就好。”元沛真是头一次这么机灵,他就说么,人怎么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在他的调教下,已经能自然的和他一同吃饭,就是脸还没板回来。 不过他相信在他努力之下,肯定不是问题。 两人的互动更像是哥哥对弟弟,弟弟…… 遂渊呢? 怎的一会儿没注意就不见兽了? 沈持峦猛的想起他还有个弟弟,在屋内巡视了一周,随后发现它还在假山那处。 “我去看看我弟弟。”他起身道。 甚至他已经站在了遂渊身侧,它好似玩上瘾了似的也不扭一下头。 再看向水中,它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在水中,那只锦鲤明显已经游的筋疲力尽,还是冲着它的手游过来。 沈持峦恍的想起池峰中死的那些鱼,瘦了一大圈的尸体飘在水面上。 他有种预感,那些鱼就是它干的。 “玩的很开心?” 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遂渊,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做出对比,“比你养的鱼好多了,人家游的就是快。” “……”把他鱼弄死了,还觉得他的鱼不好,怎么说出口的。 遂渊你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亏他还没往它身上想过,以为就是那几个不省心的弟子自搞自编的。 觉察到周身骤降的温度,遂渊这才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手从水中甩了出来,准备逃离还没案发的案发现场。 “那什么,我去吃饭,你慢慢看。” “看,看什么,看鱼浮尸还是看你训鱼。”沈持峦平稳的声音中带着凉意,像是无意间随口说的话,却不容让人忽视。 被主人发现了。 遂渊委屈着一张脸,“我那不是看鱼太胖了……我错了。” 本来还想浑水摸鱼淌过去,奈何注意到他的神色噤声认错。 桌上还在教育的两人问声走了过来,见一人低着头满是委屈,一人脸上冷凝着像是冻住了似的,心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严肃的模样。 一主一仆都看的好奇。 先开口的是白创,“小遂这是犯什么错了,惹的你生这么大气。” 沈持峦缓了缓说道:“没什么,它想把那鲤鱼抓起来生吃,我不让。” 生……生吃……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吃什么的都有,不奇怪,不奇怪。 “想不到小遂牙口这么好。”那带血的生肉如何嚼的烂,不腥气吗? 那当然,它的牙口当然好。 被当成夸赞的遂渊总算对这人有点好感,直接就忘了方才被训的事,走到他身旁别提多高兴。 “我比较喜欢肉质紧实的,嚼起来弹牙劲道,改天带你去试试。” 喜欢肉质紧实的…… 嚼起来弹牙…… 劲道…… 他少爷交的这都是什么朋友,元沛在几人对视的目光中凌乱。 在他暗中保护下,几人算是玩到了一起,一天也算是没浪费,修整一夜很快便到了二阶试炼。 三人一行到达谪昇门山下时,三三俩俩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又过了不久更多的人接踵而来,甚至比登峰那日还要多出许多,多半就是第一日和第二日一阶胜出的人。 “各位请耐心等待,稍后便会有人将你们带入门内。” 这熟悉的声音,沈持峦寻着看过去。 果然是男主。 扫过一圈都没瞧见邱栎丹的身影,只有他和一些弟子,俨然一副主持大局的模样。 如他所说,很快有人将他们带入。 殿中大气朴素,墙上接二连三嵌着一颗发光的珠子作为照明物,将殿中照的十分明亮。 有一截高达三米的石柱屹立其中,显得颇为不适,再细看柱中被划分为五面,每面上分别镌刻着属于五道灵根的灵石。 再看殿台之上几把高椅落坐无人,四周也无一名看守弟子。 乌泱乌泱的众人谈论起来,一时间杂乱无章,整座空旷的殿中像是有了生命似的,不似之前那般沉寂。 许是被带动着,白创也跟着莫名心慌,他戳了戳一旁的人。 “我好紧张啊,帅比,小遂你们紧张吗?” “还……有点。”沈持峦在他有些灼热的目光下,直直转了口。 “你呢,小遂?” 殿中有两人扭打在了一起,遂渊正看的起劲,根本顾不上过脑子,张口道: 第88章 “我没意见,你们决定吧。” “……”根本就没听他说话。 眼瞧着更多人加入,好似扭打声也越来越大,引的白创频频扭过头,正要走近。 沉重高大的殿门被人打开,日光直直打了进来,不再似之前那边亮的有些刺眼。 为首进来的是崔岩之,随后就是五位执宗长老,只是身侧跟着的一人让他意想不到。 众人都自觉的安静下来,打斗的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依旧扭打在一起。 “来人,把这些人请出去。” 崔岩之看似威严的声音中,有些不易察觉的苍老与疲惫,眉间紧压,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大事似的。 话音落下就有弟子上前,将几人分开,起初被人拉扯还十分不愿。 直到后面发现有是跟权威的人来了,这才急忙收了手,站在一旁,然而他们发现那些弟子好像不止是劝架。 两人架一个,更像是把他们带出去似的。 心下一个两个都慌了神,他们好不容易才过了一阶试炼,据说这二阶只需要测灵根便好。 可他们,他们如今还没试就要被带出去。 其中一人挣扎着喊叫道:“凭什么,你凭什么不让我二阶试炼,你以为你是谁,你敢这么对我,我要找你们掌门!别以为有个职位就了不得——” 那人被架着出了殿。 没了吵闹瞬间安静了许多。 众人只见方才那位处置人的男子,款步走上殿台落座与中位。 顿时了然与心头,这哪里是什么有职位的修士,这就是谪昇门的掌门。 “各位莫要被方才的小插曲影响了自己,毕竟我们的二阶可是要开始了哦。”孙湄舞扬了扬手中的木牌。 “手压木牌上的数字晃动,随后上面更新的数字,就是我们接下来二阶测试的顺序。”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了一声,“我是一。” 而后又出现“我是二”“我是三”这些声音,更多的还是一些叹息声。 孙湄舞脸上笑容更甚,“大家应该都看到了新的顺序了,我们将会按数字顺序测试,叫到的人拿着木牌上前。” “不要随意交换手中木牌,被发现者将会判定作弊踢出考场。” 话音落下,场中交换的数人又快速的扔了回去,唯恐自己会被判定作弊。 遂渊拿着木牌一脸愁容,“哥,你是多少号啊?”他看向一旁的沈持峦。 “一百三十六。” 得到的数字比他还要靠前。 遂渊接着看向白创,“你是多少号啊?” “九十九号。”白创看了看木牌说道。 “为什么你们都比我靠前,我是二百二十二。”遂渊声线很低,声音中带着绝望。 主人和白创都比它靠后,为什么差的还那么多,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它。 再后就看见它主人还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牌子确实适合你。” “……” “噗,别失望,或许这就是命运。”白创憋着笑,试图安慰的拍了拍它肩膀。 就在乐不可支的时候听到了孙湄舞的下句话,“大家安静一下,经过我们的商讨,一阶前三名可免去二阶试炼测试,直为我谪昇门弟子。” “什么?还可以这样啊?” “早知道我一阶也努努力了,唉……” “我也是,现在觉得好可惜,不过二阶好像也没多大事,感觉一阶过了就稳过了。” “别这么决定,我不是要打击你们,听说二阶是测灵根,一刷就能刷下好多人,要是测不出来可能就白来这趟了。” “大家安静一下——” 眼看着场面再度躁起来,怎么好言好语的说都跟没听见似的都不管用,孙湄舞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下去。 处在暴怒边缘。 戚鸿文看的乐的自在,啧声说道:“你就别装温柔了,骗新弟子有什么用,反正最后都会发现你真面目。” “戚鸿文,你别逼我在掌门面前打你。”她攥起拳,一字一顿的冲着他厉声喊道。 一瞬殿中全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殿台上发飙的女人。 “你看,你要是早这么跟他们说,还能不听么。”戚鸿文眼中带着笑,专挑她心窝子扎。 眼见孙湄舞的拳还真就打了过来,戚鸿文顾不得笑,侧身闪过攻击,然而没想到的是她手中撒下的粉末,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你!”戚鸿文气结,是他大意了。 这女人就跟埋毒药里了似的,怎么可能会安分出拳。 两人眼瞧着又要打起来,崔岩之头疼万分,这两人也不知是怎的了见面就掐,尤为近些年掐的厉害。 寻常掐就算了,今日还没分寸的在众多,未入门的弟子面前掐了起来。 “好了!别再闹了!” 两人各哼了一声,转过声谁也不再搭理谁。 崔岩之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朝邹方江挥了挥手示意。 “一阶前三名,沈帅比,沈遂,巫向晓。” “顺便提醒一下大家,测试已经开始,六十秒内到测试柱前测试,若是未到视为放弃。” 话音落下,殿中的人再也站不住,他们辛苦来这儿就是为了入门,岂能就此放弃。 邹方江无视身上的几道视线,泰然自若的坐了回去。 第89章 后面的其实是他自己加的,今年的人太过浮躁,若是不想个对策定个规矩,怕是要乱遭的不知何时才能测完。 反正他们也觉得外门弟子多,多刷上几波不就好了。 “师伯这么做,不怕师叔祖生气么?” 第48章 怕? 他的人生就没有怕这个字。 整个谪昇门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从他崔岩之不顾师侄之情,哪怕持峦已身陨还下令全修真界通缉开始,他就看清了。 他崔岩之还不如一只妖兽,真叫人恶心。 若不是为了持峦留给他的那些徒弟,他早就退隐了,何须还在这如同一锅乱粥的谪昇门待着。 三人已然被带到了面前,站了有片刻还是无人言语。 邹方江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崔岩之闭着眼在假寐,孙湄舞和戚鸿文一人还在闹脾气,一人身上毒素发作离开殿中。 牧良俊漠不关己的摆弄着手中的东西。 倒是邱栎丹这会儿,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两人,眉间微皱,眸中带着些许不赞赏。 殿下三人两男一女,中间的少年模样很是端正,就是年纪看着还太小些,左侧的少年虽其貌不扬,身上的气势略胜一筹。 右侧的少女一头短发挡着半张脸,皮肤些许黝黑很难看出这是名女子,看上去太过自卑内向。 收徒最讲究的就是眼缘,他本想从一阶前几中抢上个弟子来,看来是不用抢了。 连胤修墨眸扫过殿下几人,看来今年一阶试炼是有些意外,他往里塞的人竟连前三都没到。 真是丢人。 “师叔,人已到前。”他轻声唤道。 邹方江回过神,收起脸上恍然的神情,点了点头,“稍后本尊会给你们个测灵石,莫要紧张,放在手心即可。” 沈持峦注意力放在邹方江身上,怎么瞧着魂不守舍的。 还有那几个,他记得他死之前谪昇也不是这般。 一个两个有种快要灭门似的。 按理说也不应该会这样,这些年谪昇门的名声是越来越大,修真第一大派,是多少人想挤挤不进来的。 他视线落在邹方江一旁的连胤修身上,心中有些沉闷发酸。 彼时还瘦小不堪的人已然长大,唇红齿白丰神如玉,一双墨眸带着冷意,薄唇微抿,三千墨发由一发冠束在头顶,一身浅蓝色的弟子服穿着更为清冷,让人一眼便入心底。 说好了要自己养大的孩子,终究还是在别人手下养大了。 对他来说不过短短一觉,对连胤修来说却已过了百年,他这个不称职的师尊,死了百年。 觉察到身上那道陌生的视线,连胤修抬眸看了过去,那人依旧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 难不成这人认识他? 还是说他是酆鸿煊擅作主张多塞进来的人,但很快这条被他否决掉。 沈持峦将分发的石头拿在手中,石头不算小,握在手中刚刚好,若是仔细去看还能看到石头上的纹路。 分别从底部往上穿着五条线,每条线都发着点点光亮,更像是测灵柱的缩小简易版。 只是他的跟旁人的好像不太一样,遂渊的石头黄中泛着白红,而那少女手中的石头则泛着青黑。 而他的自始至终就是原本的颜色,更别说泛着光。 不光是上方的邹方江还是邱栎丹,都觉得这不能够,怎么说也是一阶花时间最少,最先上来的人。 怎么可能体质这么差,一点灵力都没有。 “这……掌门……”邱栎丹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状况,直看向中间的崔岩之。 崔岩之睁开眼睛,取走他手中的石头,看的一时有些出了神,时间一长难免会让人误会,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废材体质。 就在众人胡乱猜测之际,崔岩之从椅上猛的起了身,这是五灵根,不会错的。 五灵根体质百年难遇一个,被称作废材体质是因修炼的灵气无法全部供给,才会导致灵根皆空,千百倍的努力才顶的上单灵根的一成。 但若是勤修苦练,他将会是第二个沈持峦也说不定。 崔岩之攥紧手中的石头,片刻又松了松,压下因为激动而有些升起的声线,“五灵根。” 众人一怔,虽然跟自己猜的不太一样,但都是废材,大致上也是没多大区别的。 要是非要说,大概就是无灵根,和多灵根的区别。 其中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沈持峦,他五灵根就是这么亮的? 他以为的狂炫酷五彩光芒都没出现,怎么说他也算是学成归来,重新当萌新菜鸟不得表现的天赋异禀,好杀杀邱栎丹和男主的锐气? 一众长老继续回归莫不关己的状态。 毕竟他们最想要的是单灵根,又恰逢二阶测试未完,没有一个愿意止步于此。 唯有崔岩之显得有些奇怪。 他道:“今日本座收你为亲传弟子,你可愿意。” 不愿意…… 不仅是从辈分上来说,还是旧情上来说,他都不愿意。 他回谪昇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连胤修,还有邱栎丹,若是成为他的弟子怕是没有一日闲工夫。 崔岩之曾经收过一个徒弟,不过后来走火入魔陨落了。 其纠因就是他逼迫弟子修炼,一日也不停,甚至连同门弟子叫他出去玩都不行,修到最后孤身一人,也无人记得有他存在。 第90章 据崔岩之口中透露过,那弟子不过百岁就结了丹。 这太可怕了好不好,鸡娃也是得将就方针和策略的,一味逼迫的结果就是死亡。 沈持峦冗长的沉静,惹的众长老频频看向他,这么多年难得掌门想要收徒。 这弟子竟不知道把握吗? 还是有什么大顾虑。 “不愿意。”他掷地有声的说道。 “为何不愿意?”他的回答引来了崔岩之的兴趣。 “听闻您是剑修,我这个人从小就怕锋利的东西,若是入了您门下怕是会惹的您不满意。” 他的回答让崔岩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怕锋利的东西,还真是奇特的恐惧。 收徒一是讲究眼缘,而是讲究双向选择,只有双方认定了日后不容易出问题,更不会说要叛出师门这种。 “那你是想进哪一宗?”他还是很期待他的回答。 率先排除器宗门。 他跟器宗长老邱栎丹有仇,天天看见他的脸就算了,怕有一天忍不住往他脸上打。 再后就是剑宗,剑宗长老牧良俊,他跟他不是很熟,如果能跟着他剩下不少事。 虽是合适,但他刚刚拒绝崔岩之的时说自己怕锋利之物。 再后就是御兽宗,长老为戚鸿文,他可还没忘自己临走前欠了笔账没还。 那三十头妖兽…… 清下一波只剩下丹宗,就是那女人太熟悉了,又难缠的打紧。 如此想了一波,沈持峦刚要说出口时又顿了下来,只觉得自己是傻了,连门派新弟子入门一年内,只能在外门做的规定都忘了。 他说什么自己还真就认真的想了一遭。 他的心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这么问更像是在试探他。 试探他是不是卧底奸细,若是方才口快一下说了出去,很有可能就被他当场拿下。 “分配到哪宗,我就去哪里。” 他的回答十分中肯,完全没有僭越或是暗示的意思。 崔岩之一步步走到沈持峦身旁,任他怎么逼近都没有动作,目光依旧与自己直视,丝毫不惧怕,于此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欣赏。 这小子他很满意,只是可惜人看不上他。 这么好的苗子不修剑倒是可惜了。 “那既然如此,先在外门适应一年如何?” “您做决定就好。”反正他又决定不了。 崔岩之满意的转着手指上的扳指,另外两人也没再看,他言道:“等会儿让你们师兄带你们去外门报道,先熟悉一下环境。” “是,掌门。”三人道。 等到出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脑中朦胧一下被吹散,沈持峦才有种回到谪昇的真实感。 许是也太久没回来,看着熟悉的山峰也有些陌生。 “哪一峰风景也不错,师弟若是想看何时也能瞧得见。”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他的潜台词就是,别瞎看了,你以后在谪昇门什么时候不能看。 给他们带路的师兄就是连胤修。 也不知遂渊是怎的,反映大些,直从他身旁跑到了沈持峦身旁,紧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像是抵御外来入侵者似的。 看着他的模样十分警惕。 “怎么了?”沈持峦神识问道。 “没……没事,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个徒弟。”遂渊结巴了一下,想起他曾威胁自己的那些话,干巴巴的说道。 虽然现在它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它,但对上他还是有些慌。 “是么。”不对劲,它和连胤修之间肯定有过事。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 见他有所怀疑,遂渊神识些许用力的说道,连带着脑袋也晃了晃。 剩下那少女一直未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便收回目光。 很快三人便被带到了外门报道处,好听点说是外门,实际上就是打杂的,杂七杂八什么都干。 上到站岗看门当保安,下到扫地送饭当保姆。 可以说是在这一年内他就是谪昇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砸。 当完这一年的外门弟子,第二年会有外门试炼,试炼过了就会进入内门,要是没过就只能在外门再呆上一年,依次推等下一年的试炼。 若是试炼一直过不了,也不是没有在外门干到老的例子。 报道处的人抬头看着外边几人,不敢相信就这三个人,又揉了揉眼,发现不管揉几次还是这几个人。 心顿时凉了一半。 今年过二阶的人这么少? 就这么三个? 外门试炼已经走了不少弟子,这会儿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这么几个人根本都不够顶的。 这几个可别受不了再跑了,以前还真有外门弟子压力大受不了,第二天就跑了的这种事。 不管如何,还是先把他们稳定下来。 “你们就是今年的弟子吧,我叫宫舒兰,比你们早来两年。” 第49章 说完后罕见的冷了场,像往年她这么热情的说罢后弟子都会放下戒心,继而欣喜的干活都会利落几分。 而这三名弟子在她说后半句话未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等到再注意到身旁的带路弟子是谁,宫舒兰猛的警醒,能让他连胤修带来的人岂非是等闲之辈。 连胤修是何许人也,是谪昇门后起之秀,何其的超尘拔俗。 第91章 何其的卓绝。 前有临昱仙尊沈持峦为师,尽管背叛谪昇门放逃魔尊被全界通缉,他的实力和传说从未消迹。 后有同为仙尊的方画仙尊,再有全派上下谁人不知掌门有意培养想让他接手仙门。 许是修业繁重,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在外门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有时刚听到他显身在何处的消息,赶去时便已不见了,这尊大佛能屈尊来她这儿属是极罕。 宫舒兰目光落在连胤修身上,笑的咧开的嘴怎么也合不上,嘴里的殷勤话张口就来。 “瞧我这眼神,光顾着看师弟师妹了,连师兄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是要传达什么话吗?” “无事,带路而已。” 宫舒兰说话间那双眼在他身上不间断的打量着,在他说出没有事的时候,陡然失望了瞬。 她都在外门两年了,按理说今年这场外门试炼,她也有机会进内门。 就是出了些意外状况。 往年都是掌门身边的弟子送人来,今年连胤修来送的人,她还以为是有些不同的意义。 比如说,为她带来进内门的消息。 那意外也不是她想出就出,她一没欺瞒仙门二没出手伤同门,未曾想到头来还是她错了。 或许,她就不该可怜她…… 最后她进了内门,自己沦落到连个边都摸不上。 “连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女人有些失落,还是强忍着难过强硬的将抹平的嘴角扯起。 余光扫过一旁三人的腿,半点不敢再往上看去。 那些嘲笑戏谑的神情,她不想再承受,也不想再看见。 连胤修冷眼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衣诀飘然毫不留恋。 嗅着空中熟悉的清香莲气,沈持峦神色微动,至久未曾注意到他身上的气味。 方才才闻到,他竟不知连胤修原来也喜欢这味道,如此看来他们俩品味还是很接近的。 不愧是他的好徒弟。 有品! 一直未说话的巫向晓出了声,似乎是被宫舒兰的难过感染,冷酷的脸上裂出了温暖的缝隙,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炸裂。 “不要难过。” “这男人负了你?” “我替你杀了他。” 巫向晓简短的说完,腰间的匕首被即刻抽出,指向连胤修离去的方位。 “!!” 这孩子… 还真动手啊! 如此还内牛满面的宫舒兰顿时握住了她的手,忙示意她快闭嘴,不要再乱说了。 这里虽是外门,不比内门崇拜者多,但也不可口无忌言,保不齐就正好被人听到上报检宗,到时怕是她难免一场惩罚。 前些日子一件关于连胤修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据说起因就是检宗有人上报,说一弟子意淫狂想,还持笔私画连胤修连大师兄的画像。 一听这还了得? 当场就把人逮了检宗,房里被搜的什么不剩,也不知怎得罚的,那女弟子从检宗出来后直接对男人没了感觉。 没两天就把魔爪伸向了同屋弟子。 吓得那弟子搬离了住处,最后还是孙长老下场将混乱的场面理了理。 “莫要乱说,连师兄可是下一个掌门人,怎能拿师兄和我来比。” 她声线略抖,带着几分慌乱,半点不像说假的模样。 看的沈持峦心中不解,他自出魔界后,一路上便有听说连胤修的光荣事迹,什么除魔卫道什么救世扶贫。 更还有个外号“连仙人”。 天知道在他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心里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就好像是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还干出了大事业。 这般能力和作为,被门派重视培养成为一派骄傲是正常。 但若是在谪昇,他不觉得这是崔岩之能做出来的事,尤为是把连胤修捧的如此高。 高到甚至是盖过他这个掌门的风头。 至于说把他当成下一个掌门培养,这种事当个笑话听听就好。 崔岩之可不是这么乐善好施的人。 他可没忘,命牌破碎当日他被冠为修真罪人通魔叛徒,哪怕是他死了都不得安宁全界通缉。 遂渊击杀西门彭魄被指罪该万死,投入谪昇可免一死。 跟他关系好的邹方江都被慢慢收走了实权,而连胤修作为他这个罪人的徒弟,按着崔岩之的尿性绝对跑不了,怎么可能就那么放任他。 实在是,诡异。 诡异的可怕。 今日一见,崔岩之和当年并无区别,就是看着沧桑许多。 修道之人灵气傍身很少露出这副表态,更别说外露他人可见,岂不是表明他早已身败花残。 是真是假还需一探。 “你放心,谁敢动你我让我哥打死他!” 遂渊的放声豪言将他扯回神。 迎面对上宫舒兰的探究的视线,锋利的眼神似尖刀般在他身上游走,从上至下。 沈持峦自动忽略不停的冲他眨眼的遂渊,“师姐若是有事自可一帮。” 宫舒兰手腕转动,反轻握搭在她腕上的手。 “如此先多谢师弟了。”她步轻启,立于巫向晓身前,些许收敛像是在戒备什么。 一动作引的沈持峦身形稍侧过她,看着她的同时,也将巫向晓的反应一同收入眼中。 第92章 有了女人的保护,少女的神色不再似之前那般冷,反而还有些软意。 再看那些微小的动作,要说两人不认识,他倒立画魔后睡颜图。 沈持峦面色柔和不显于表,心中早已盘算好,“虽然不知师姐为何伤心,师弟不合时宜斗胆一言。” 看着突然温和起来的人,宫舒兰一时间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 “你我皆是谪昇门中弟子,何须这般生疏,你直言就好。”她道。 “二阶试炼许已完成。” “嗯。” 这都她知道,试炼不是已经完成了吗?要不如何见到这仅仅的三人。 “嗯?” 宫舒兰紧接着发出怪异的一声,瞳孔地震猛的看向沈持峦。 她就知道! 偌大的谪昇门,二阶试炼怎么可能就过了三个人,差的未免也太多了点。 宫舒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脸色大变,转身顺势松掉握着巫向晓的手,理去额间些许掉落的发丝。 眨眼间已换上来时模样。 从容不迫的面对来势汹汹的二阶外门弟子大队得心应手,被丢下的三人默契的对视后各自原地解散。 遂渊紧跟在沈持峦身后,瞥向周身几处很新的建筑眼中含着警惕。 光是身在这山里就气的牙痒痒,尤其是在殿中见到崔岩之这老不死的时,心里埋下的火苗霎时烧了上来。 许是怨念太大,以至于沈持峦走在前面想忽略又忽略不掉。 他回过头,“别动手。” 说吧,又觉得大惊小怪,他相信遂渊自制能力。 不说吧,遂渊脾气一点就爆,就怕憋不住还没待几天就动起手来。 当初它大闹谪昇门虽说毁了不少建筑,甭管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毁了它就高兴。 现在不同,毕竟主人还没死,曾经作为谪昇门的仙尊之一,照理说分点东西不过分吧,要几个山头还不是轻轻松松。 主人定是心疼谪昇的财产,才不让它动手。 在主人眼中它还没有几个房子重要吗? 被主人警告的遂渊不悦的顿住步子,片刻进化成了少年撇着嘴蹲下来,不一会儿头也低下来,犹如要糖不给还被训斥了一顿的小孩似的。 “主人不想让我动手吗?”它闷声问道。 “不想。” 沈持峦回答十分果断,没有半点犹豫。 当然不能动手! 为了进来他们爬了那么多阶登云梯,进门当天就被发现赶出去,或是种下怀疑的种子,这两种不管是哪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暗中看着连胤修安安稳稳的度过半年后的门派比试。 这场比试和印象中连胤修黑化入魔的时间高度重合。 这也就意味着转折即将出现,当天男主会被连胤修在众人面前揭破半魔体质,而后在男主死不承认顶不住压力时,被雪手宗圣女救场。 顺手倒打一耙将连胤修推上风口浪尖。 这一比试中,看似他无实质伤害,只口碑差了些,实则已经被男主识海中的魔头盯了准。 既为贪欲所化生,与之交易或是依靠着识海稍控,便会放大自身的恶念。 他和男主、女主这种三角恋的关系,不盯上才是有问题,男女主主角光环挂身,被魔头盯上做出的交易只好不坏。 反派正好相反,心中对女主的爱而不得得之迫切,都将成为魔头催化他身上魔气的动念。 这段时间,他得想法子待在连胤修身边。 只有他亲自盯着才不会出错。 在他提出这种荒谬要求后,还以为会被宫舒兰拒绝,未曾想准备好的借口还没说出来。 她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还拍拍胸脯,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我知道你也很崇拜他,像连师兄这样有实力又俊美的人的确很有魅力,有不少女子挤破头都想去他身边做护修帮忙打理。” “虽说你是男子,也不是没有例外。” 沈持峦被她拍的胸口震的发麻,强笑挂在嘴角,完美隐藏的半点看不出破绽。 让人看着只像是连胤修普通的崇拜者而已。 遂渊一把鼻涕,转头就被分配到了孙湄舞手中。 没说两句话连人带包袱,从外门被带走,走的时候开心忘我,憨笑的两个小虎牙露出来。 看的沈持峦有心无力,咽下要劝它的话,傻孩子高兴就先高兴兴吧,能当长老的都不是善茬。 尤其是孙湄舞这个玩毒的,足以设想到遂渊在她手底下不会太好过,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第50章 “好好照顾连师兄,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明或拿不定的可找我询问。”纸上一角落下最后一横,“谪昇不比外面,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都要遵循这里的规矩。” “多谢师姐提醒。” 声音温和恭敬力度把握的刚好,若是细品里面多的是冷漠。 这声谢不是从心而为。 宫舒兰正视眼前的少年,眉宇粗犷,两条眉毛乌黑宽大的横在眼眶之上,稍圆的脸上遍布点点综蚕沙,清明纯澈的眼中犹如一汪潭水映出她的身形。 这一眼像是将自己砸了进去,心底的疑惑也一并被丢弃。 这两天发生的事她都听说了,作为试炼第一名的他没有傲睨得志,亦没有做出什么目中无人的举动。 第93章 当日被前主家的女儿欺辱,字句回怼不卑不亢不畏权贵。 沈帅比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可能是她听错了。 外门弟子皆由她分配,说不准是最近太过操劳的原因,耳朵不太好使。 这边前脚分配完,后脚就不知道谁把消息传了出去。 目的达到,奈何天不叫人喜,持续没多久就被打破。 “听说跟着连师兄的人已经选好了?” “唉!别提了,我蹲了宫师姐整整一日,人都见不到。” “我到还好,我蹲了连师兄!嘿嘿嘿。” “见到了吗?” “那当然!师兄真的如本子里说的一样,俊美非凡。” “我也好想跟着连师兄,美人师兄远观不可亵玩,平日里多养眼。” “没出息,现如今跟在他身边能有什么用,总有一日我能靠自己站到他身旁,我要他亲自选我!” “妹妹,快醒醒,现在还没夜半,不要做梦啦。” “嘻,这种梦我也想做哈哈哈哈哈,想想多美好啊。” “我觉得并不无道理,有这时间还不如先学习外门功法,等到明年外门试炼进入内门,那时见到连师兄的机会不比现在要大?” “噗嗤,一个连胤修你们这般抢夺,那都思淼没人跟我抢吧?” “抢了这个还有抢那个啊?这个是我的!” “你懂什么?” “他是我的!是我的!” “都师兄我势在必得,谁都别跟我抢!” 院中的人挤挤囔囔,不一会儿吵嚷声扩大人群挤作一团。 看的被挤到旁的男子忍不住咋舌。 “——吱” 门被人从里打开,很小细微的声音仿佛为这场喧闹关上了闸。 人群心照不宣的理好身上杂乱的衣裳,往前踏上一步,瞳孔中无一都带着希翼。 如今已经没了一个连胤修,可还有一个都思淼。 哪怕希望渺茫,也都想让这好事落在自己头上。 以至于沈持峦开门的时候,看见外面的景象微不可查的怔了怔,院中站着不少各色仪态端庄的少女。 在发现不是宫舒兰后众人松了口气。 “你不会就是连胤修的护修吧?” 场中不知是谁问了句便炸起了锅。 数道灼热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似要刮了他,沈持峦神态自若的说道: “劳烦各位让一让。” 没有直面回应她们的问题,无异于从侧面来告诉她们,连胤修的护修就是他。 这就是他的变相承认。 “你给宫师姐下了什么迷药,宫师姐竟然让你跟着连师兄?” “就是就是!” “你跟宫舒兰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吧?这种好差事都给你。” “凭什么?我乃堂堂——”郡主。 一道语气狂狷夹杂着些许真气的话,还未说完戛然而止。 不屑站于人群,只身在一侧观望的龙冉冉在看到前面的脸后凝噎住,这不是当众让她难堪的王小牛又是谁。 谪昇门真是什么垃圾都收的进来。 不过没关系。 等到她掌权的那一天,这些垃圾都会被她一一清扫出去。 “凭什么?” “就凭他是一阶试炼第一。” 宫舒兰特意用真气加持的雄厚声音传到院中,这一声震慑众人。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不过是个一阶第一,师姐可能有件事您不知道,听说这位第一是五灵根。” 这句话犹如重磅炸弹丢在众人中。 五灵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得供给五道灵根,意味着修炼要比被人千倍百倍乃至万倍的努力。 所谓一念天才,一念废材。 据说当年临昱仙尊就是五灵根,五道灵根同时滋养清修,年纪轻轻就身负盛名。 可惜的是选错了人,落得个全界通缉过街老鼠的下场。 但是眼前这个人,她们宁愿相信临昱仙尊隐姓埋名藏匿于眼前,也绝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五灵根又如何,你们与他有何不同。” “并无不同。” “无不同就放行,人是我选的,不服有本事过来打我。” “你——” 她这句话堵的那人一时没说上话来。 外门规矩本比内门就多,掌门长老们日理万机基本也都不会去干涉,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问题。 老的压新的,新的不服气出现反动。 以至于经过多年演变成了以武为尊。 不服管理者的都可以动手,只要赢了管理者即可登上他位成为新的管理者。 话虽如此,既为管理者,没有能力又怎么坐下这个位子。 龙冉冉眸中暗光隐下,锁死前方的沈持峦,暗下发下狠。 王小牛,本郡主不会放过你! 发觉到身上异样的视线,沈持峦顺着倪去一眼,小巧的人像是怕被发现忙躲藏在一人身后,殊不知还是晚了一步被看清了面庞。 那日碰上的刁蛮郡主? 这模样怕不是又藏着什么妖作。 算了,暂且先让她藏。 在外门应该激不出多少风浪。 沈持峦没过多去想,离场就往海院赶去。 在他听到连胤修在哪儿住时还有些不可思议,继而是包裹心间的暖意。 第94章 他以为他的时代已经过去。 修真界的百年就像抓不住的缥缈流沙,瞬势而过,在冗长的生命长河中算不得多少。 他一死海院必定空下,又或是落入崔岩之手中,原主这么多年留下的物件不少,好物件更是不少。 连胤修这孩子也不傻。 知道把海院要过来,还知道里面的好东西不能轻易让别人拿了。 挺好。 路途遥远,小路穿山直上。 刚开始还能见得几个弟子,再往后走直接没了人,沈持峦抬头看向不远处露出的房檐,欣慰的扯了扯嘴角。 这山爬的…真是不容易。 要不是为了更好贴合马甲,他也不会走着去。 海院是原主图清闲无人打扰选的山,本就离内门远,意外没想到这条路,离外门这么近。 寻常要走三个时辰的路程,这会儿两个时辰就能到。 “锵——锵锵——” 两道嘹亮铿锵的鸣叫声响彻山间。 沈持峦心底咯噔一下,全速往海院赶去,他记得剧本后面可没说海院有什么妖兽,莫不是遭受了袭击。 大门紧闭,三尺悬压结界。 三尺悬压结界是结界中独属高阶修为结的界,跟普通不同的是,这结界周围三尺外可感应出任何周围的东西。 在识海中如画面重现一般,可作为第三只眼的强大存在。 可有效阻止外人的进入,且无时效性,通常这种结界也会耗费结界人不少灵气,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但这结界的弊端就是上三尺为顶,有顶便可入。 顶比其结身都要脆些,实力够强硬,撕破就进那都不是事。 不过他不合适这么进。 杯格虽然够高,他还是能找到自身定位的。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就是个想照顾孩子的老父亲罢了。 沈持峦将袍子甩出,还没敲门只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缠上,继而浑身失重从空中划过,胃中翻涌。 还没在地上站稳,一道凌厉的剑风从他脸侧削出。 要不是侧的及时好悬划到脸上。 这一剑必定深可见骨。 “连师兄这是做什么。”沈持峦敛去眸中危险,看向院中的罪魁祸首。 这就是第一么。 是比他挑选的人强些。 输给他也不算太冤。 只是这五灵根…… 连胤修鹰隼似的直勾勾的看着他,阴厉的眸子跟要杀了他一样,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扫视眼前的少年,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却让人觉得哪里也不普通。 竟然还毫发无伤的躲过那道剑气。 整个人给他一种怪异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片刻后,连胤修就跟方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似的,诧异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师弟,我还以为是什么可疑的人,差点出手伤了师弟,真是不好意思,只是师弟才入门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刀剑无眼。” 前面解释的还绘声绘色的,后面直接装都不想装。 全然一副摆烂威胁的样子,我就是故意的! 沈持峦启了启唇,半点声发不出。 夭寿了! 他的小反派崩人设了? 高冷慎行、强势多疑的成年反派呢? 强势有了,挺不要脸的有点。 多疑也有了,那高冷呢? 慎行呢? 嘘…… 肯定是眨眼的方式不对! 沈持峦特意多闭了会儿眼,做好准备一眼睁开,与之前无异。 肯定是有风! 对,今天有风。 连胤修心情不好找找茬,话多点也正常。 “连师兄说的对!” 做好建设的沈持峦一步走向他,面带微笑态度十分好,“今后我就是师兄的护修了。”时刻关注着他的神情,哪怕一点微表情。 连胤修没有半点反应。 “你可想好?没有回头路。” 他冷峻的脸上破天荒的带着邪笑,笑的沈持峦有种什么东西从手上坠落的感觉,不是很安稳。 “想好了,跟着全谪昇门的骄傲多有前途,我也想成为师兄这么厉害的人,除魔卫道拯救天下苍生。” “除魔卫道。”拯救天下苍生。 多可笑。 连胤修轻念着他的话冷笑,那个人,也跟他说过这句话。 第51章 重活的这一世之中变数太多,变化最大的当属他那个好师尊。 有时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有时又优柔寡断心存悲怜。 连胤修安抚着袖中突然躁动不安的朱雀,一百年来它极少会这般,今日异动有些反常。 察觉到轻点在脊背上带着危险的指腹,朱雀的躁动被压了下来。 从崔岩之口中得知的确是他让沈持峦去的荼蘼幻境,只是回来后并未带回碧云秘羽。 自幻境回后他断裂的经脉突然自愈。 不是沈持峦给他用了碧云秘羽又是什么。 碧云秘羽他眼中没多少价值而言,哪怕成堆的堆在面前都不会看上一眼,当然若是在重生之前还是魔尊的时候。 而那时经脉断裂无人能救,碧云秘羽对他来说就是凤毛龙甲。 荼蘼幻境妖兽重重,浅处乃至中处对沈持峦来说都不是问题,难对付的就是那深处的守护妖兽。 第95章 心绪恍然。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老者和妖兽对打的画面。 如此难到手的东西,就被沈持峦轻而易举的用在他身上。 他以为沈持峦是为了他的体质才对他好,他以为沈持峦跟上一世不同,回想起一剑封喉的胖子,惨死在桌上的鸟,血的事实铮铮的钉在他心间。 跳动欢雀的生命转瞬即逝,他才且确的感觉到沈持峦是真的想杀了他。 他以为他了解了沈持峦,那些时日对他的关心,对他的好怕不都是他的面具。 沈持峦他看不透,也摸不透。 他想报仇,他当然想。 只是在他听到沈持峦死讯的那一刻,那颗跳动的心脏还是停了瞬。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都说祸害遗千年,以沈持峦的修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死。 造化弄人,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亲眼见了沈持峦破碎成渣的命牌,按照修真界的说法,身陨命牌也会跟着随之破裂。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是修真界的人,亦不相信沈持峦已死。 百年以来他除了修炼以外,还暗中派人去找沈持峦的尸体,只是每每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没找到。 他就像是彻底消失在了世间,没留下一点痕迹。 空气凝结两人无言相望。 日光之下,男人姣好的身材将弟子服撑的很好,从完美结实的臂膀滑到腰间,一条蓝色锦纹腰带将劲腰缠住,眸子一眨不眨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反派这副出神的状态,沈持峦眉间不自觉的蹑起。 是出了什么事么? 很难办么? 作为护修,帮点小忙应该的吧。 “连师兄,连师兄?”沈持峦唤他一声无果,第二声才叫回神。 连胤修深眸移向眼前这个新来的护修,有点聒噪,不走日后耳朵怕是会起茧子。 “何事。” “师兄是否头疼?我在山下的时候学了点按摩手法,按起来很管用……”沈持峦被看的噎了噎,怕他不相信又继续说道:“我爹,我弟,好多人都说我按的挺舒——” 话还未说完,被连胤修夺了过去。 本来不疼的头,就他这么在耳边说了会儿,还真隐隐约约的有点疼的迹象。 “嗯。” 在沈持峦期待的目光下,高冷的某人从嘴里崩出个字。 等他个话何止是艰难,就跟他凉了之后找秦湖岳要工资似的,叨逼叨半天砸不出一毛钱给他。 好好的打工人成了白白打。 沈持峦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院中的一切好像都没怎么变样,他暗暗感慨。 再到连胤修房中…… 不! 是到他的房里!! 里面的一物一件和摆放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屋中浅浅莲香味,都还在。 海院的一切都保持着他死前的模样,就好像他在这儿生活了百年,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沈持峦忽的鼻子一酸,眼眶中泪水止不住的氤氲打转。 从小到大身边没人会在乎他,也没人会记挂着他,所以哪怕就算一晚未归他们也不知晓,只会以为在没看见的时候回来了。 不过才跟小反派相处没多久,便这么想着他记着他。 由此看来小反派的内心还是很善良的,大反派肯定也是。 要不怎么会劫富济贫除魔卫道名声响彻世间,不枉他对他那么好。 连胤修余光注视在沈持峦身上,转身落座之间,他瞧见那第一名抹了泪? 大男人掉眼泪委实匪夷所思。 还是说,他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 最近魔界的人不是很老实,不管是修真界还是人界,到处安插人脉,说是为了找到他们魔后。 尹琮唤他去时,可未曾见到那人,只是有所闻。 所闻可不等同所见。 谎话,是最容易编出的。 苍乾有没有爱人,魔界有没有魔后,他一清二楚,这种谎话编的太过不切实际。 他说过,只要他在一天,谪昇门就不会存在一个苍乾的奸细。 偷偷抹了把泪的沈持峦暗暗决定,要对反派更加的好。 这孩子的真心他都看见了,太感动了! 连胤修假寐合上双眸,等了片刻,不见有人靠近。 耳边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持续时间还不短。 实际上沈持峦心间暖的忘乎所以,忘了自己现在是沈帅比,不是这个海院的主人临昱仙尊,盯着椅旁洁白泛着光泽的毛皮揉了起来。 他记得以前没有这毛皮的存在。 是新添置的吗? 还挺软。 就是这天气用毛皮当做靠垫,不热吗? 就在沈持峦爪子上去准备再摸两下的都时候,对上连胤修骇人的视线,默默的抽了回来。 “那啥,毛挺软的。”他悻悻地说。 “是么,满月龙砂兽的。” “哦…哦哦。” 眼前的人懵懂的点头附和的反应,连胤修尽收眼底。 看来不是苍乾的人。 满月龙砂兽是魔界欲壑森林的金阶魔兽,但因为全身上下用处极大被杀数量骤减,以至于接近灭绝,近些年苍乾才下令禁止捕杀,将其列为保护魔兽。 举报者奖励更是丰厚,魔石足够一家人下半生宽裕无忧。 第96章 没有人会嫌钱多。 而他在听到后不仅没激烈反应,还十分平淡,就好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持峦在他审视的目光下晃动些许僵硬的身骨,指尖触上头上穴位,缓慢开始按动。 当他手指落下的那一刻,连胤修嘴边的叫停随着偃息旗鼓,力道不轻不重格外舒适。 对于他的触碰,他竟然没生出半点恶心厌恶的感觉…… 莫不是他的病好转了? 袖中的朱雀被阻止的生闷气,不一会儿从袖子里探出个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汲取着空气中略显熟悉的气息。 是娘亲… 是娘亲的气息。 小朱雀探出半个身子也没看见人,刚迈出几步,就被一只大手重新拉了回去。 “安分点。” 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小朱雀僵持了瞬,继而瞬间变成了听话的孩子,一溜烟的重新钻了回去。 沈持峦手下动作一顿。 啥? 安分点? 他这还不够安分吗? “师兄?你撒癔症了?”沈持峦沉默半晌。 “……” 不止聒噪,还没规矩。 外门的眼光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然后沈持峦就眼睁睁的看着连胤修从椅子上起身,走前还很贴心的说: “那张兽皮你拿走。” 呜呜呜,他就知道! 小反派怕他这个陌生人冻着,还送兽皮给他。 这么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变成反派的。 “谢谢连师兄,连师兄走好。” 沈持峦脸上笑意挡都挡不住,喜悦的朝他挥手。 听的连胤修脚步顿了顿,完美的脸上差点没维持好。 明明就是句普通的感谢话,偏偏有种他要赴死的错觉。 而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沈持峦都没见到过连胤修。 分配前宫舒兰曾给过一本小册子,上面就是讲解护修平时主要做什么,需要做什么。 按理说每日都要打扫房间物品,去内务领取每月所需要的物品。 每日去外门上课,除此之外还要在主修修炼期间进行照看,目的就是怕走火入魔错失弟子。 内门弟子之中也会按修为再往高处划分,不是什么弟子都会有护修。 这一个月沈持峦闲的都快闲出了屁,每每去外门上课时,瞧见的遂渊不是顶着黑眼圈就是一头乱发。 白创看上去状态也不是很好,比之前还瘦了些。 两人见到沈持峦就跟狗看见了馒头似的,红着眼,“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清闲。” 先破防的是遂渊:“哥!你救救我吧!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那个疯女人一眼就看出我,让我试毒就算了,还整宿整宿的不让我睡觉!” 再后就是白创:“帅比,你真的,很爽。” 听说白创跟了戚鸿文后变成了二点一线的生活,平日里除了跟着他去后山养妖兽,就是来外门上课。 凡人之躯还没筑基,法术也没教到御剑。 每日都需从外门跑到内门,有时叫的勤快中午还回去一趟,老牛这么用都得瘦成干巴骨,躺地上还要说一声“牛x”。 除去这两熟人之外,还有不少的弟子天天哀嚎受罪。 更有受不了的半夜直接就跑下了山。 如此强烈的对比,沈持峦瞬间感谢上了连胤修。 感谢他不回来。 然而这种好日子没过两天,就被突来的不速之客彻底打破。 这一日如往常一般,他轻哼着小曲从小路回海院,走着迎面对上前面一弟子拎着剑走来。 那步子走的脚底生风,眸中燃着熊熊烈火。 瞧着还有些怒气冲冲似要杀人毁尸灭迹一般。 事包群众沈持峦当即就扭转方向,跟在他身后,装作要下山的模样。 跟上没几步便被甩了去,就在沈持峦感觉可惜的时候,只觉脖颈一凉,那物件发着锋利的寒意。 不用看。 肯定是剑。 肯定是刚才那弟子。 剧本套路多了,都套的能猜剧情了。 沈持峦无比淡定的举起手,“这位师弟,不要冲动,我是连胤修的护修,你想要什么他都能答应你。” “本尊若是想要你的命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持峦愣了愣。 “魔尊?” 在看到他认出自己声音后就立刻转身的苍乾,心惊肉跳,手忙脚乱的收掉抵着他脖子的利剑。 “你疯了!不怕割断你的小脖子么!” “不怕。” 沈持峦坦言,还有点想双手插兜装一波。 他的确是不怕。 魔尊根本不可能杀他,他的毒还没解,要是杀他也是等解完毒了再杀。 熟料他这句不怕,暗中的人再也坐不下去。 连胤修黑着一张脸逼近两人,犹如出轨后抓奸在床的原配,呼出的气息冷的吓人。 “不怕?” 第52章 沈持峦被忽然逼近的脸惊的小心脏颤了颤,脏话在嘴边险些吐出来。 看清是谁后,沈持峦黯淡的眸子亮了几分,不似先前那般沉寂无神,两步走到他跟前拽着人指控。 “师兄,他半路跳出来就要杀我!我是多么善良的人您能不清楚吗?” 第97章 少年站在他身旁激动的说着,整个人被声音带动的有些后怕,就好像这真是他的情绪一般。 实则他脸上的惊愕转化的再快,哪怕一分一毫,都被连胤修看在眼里。 距离近的连少年脸上的毛孔都看的清楚,眉眼间与印象中那人再度重合,回想起这些时日他的一举一动,在海院偷偷摸摸的作为。 一种名为喜悦和愤恨交杂的情绪在连胤修心间碰撞。 “沈持峦。”他嗓子有些低哑的说道。 “!”我嘞个豆,差点就喊到了。 被点到名字时,沈持峦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上课点名的日子,多亏了悄摸抵上他后腰的刀尖。 一下就给他戳的转移了注意力。 对上连胤修的深渊似不见底的眸子,沈持峦就知道自己这是露馅了,千担心万担心的马甲还是暴露了。 对方明显还想框他承认,哪有这么好的事。 大脑飞速旋转回想这些日子,沈持峦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海院每十天会有两个弟子例行打扫,他们之间几乎很少有交谈,埋头干完后就会离开。 连胤修更是在他们见过第一面后,就没再回来过。 沈持峦被脑中浮现的大胆猜测惊了心神,神色自若的舔了舔后槽牙,认是认出来了。 只要他打死不承认,谁又能证明他就是沈持峦。 反正这层脸皮厚,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于是就出现沈持峦茫然的声音。 “什么?”这么多年没见,胆子是大了不少。 “别装了。” “装什么?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别问了连胤修,你可别问了,装的跟二傻子似的,我都想撞墙。 “装什么……呵…” 连胤修被他气的笑起来。 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的沈持峦耳朵还有些舒适,不想挪动脚步离咸猪刀远些。 而早被两人忽略在一旁的苍乾,看过两人自然的相处后脸上难看的很。 他鄙夷道:“还深情对视,不知道的以为你俩好上了。” 握着戳在沈持峦后腰的匕首,当即往前推了推,刀尖刺破衣裳接触到皮肤。 他能感觉到一阵刺痛,尖锐的刀刃紧贴着皮肤刺入进去。 不讲武德! 还没开始就先动手! 沈持峦当即向前,离手从腰间掏出匕首向始作者挥去。 动作快速直冲着人劈而下,就在锋利的尖刃即将落在脸上时,熟料苍乾直言。 “不打了。” 把他刺伤就不打了? 若是因为死前原身将他重伤记恨在心,把这仇报给他这也太冤了。 况且现在已经被报仇,岂能让这魔尊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打就不打。 好歹也是在徒弟面前,让他的年轻脸往哪儿放。 凭时没爱好,就喜欢让人戳一刀? 反击不能没有但在连胤修面前不能太过,沈持峦手腕一转,直逼苍乾握着匕首的胳膊。 这一刃快准狠,丝毫没有半点犹豫缓迟,谁也没反应过来就砍在小臂上。 “不打了。” 他轻飘飘的扔出一句话,如棋子掷在棋盘上,掷地有声。 沈持峦神情莫辨,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仿佛刚才做了件什么天大的好事。 他说罢的时间,苍乾一手拔掉了胳膊上的匕首,裂痕没了刀刃的砥柱,内里的血液争先恐后的向外流出,很快一身蓝色的弟子服被血迹侵蚀。 新鲜流动的血液直落在地上。 苍乾垂眸一眼落在伤口处,看似狰狞的骇人的伤口上,他没有发现一丝灵力和真气。 他困沈持峦在先,让他逃走是他的差错,这一跑彻底隐匿的让他难找。 足以见得若是再见他对自己怀恨在心,必定会痛下杀手。 如今竟然就只是单单砍了他? 还是说,他在他这个喜怒无常的徒弟身旁待不下去,更想借势跟着他逃离这里。 多养一个闲人,也不是不可以。 “这人我要了。”他当下说道。 “你们认识?” 正要狂掷豪言的沈持峦,莫名感到身旁一股夹杂着不知道什么的冷意,直冲着将他包围。 好似他说的有一句不中听,就会把他冻成雕塑。 “不认识。” 今天就算是谁跟这魔尊认识,他俩都不认识。 连胤修看向苍乾神色无半点不悦,眼底快速闪过的喜悦没能逃过苍乾的眼。 他把他堂堂魔尊的名声毁的一塌涂地,结果说不认识他? 啧。 苍乾嗤笑,不再言语,直接动手意图将人争抢过去。 半点衣边未抓到,不知从哪儿飞出只鸟直冲着啄他的手臂,若只是单单的啄他怎的会惧怕。 这该死的鸟偏偏在他伤口上啄。 看似啄的模样,实则不单单是啄还在汲取吸收着他的魔气。 又是这该死的鸟。 苍乾一把打掉在他手臂上啄的朱雀,眸色渐深,看向一旁观战的鸟主人,他讥讽道:“打不过便放死鸟出来咬人,这就是正道所为?” “不然你咬回来。” 连胤修言短意赅,目光紧凝在沈持峦身上。 那只鸟咬完后便自觉飞到沈持峦的怀中,像是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怀抱,在他怀中肆意的蹭着脑袋似在跟他撒娇一般。 第98章 “锵——锵锵锵锵——” 朱雀叫声婉转动听,跟他来海院的那天叫声是不同。 只可惜他听不懂,不知道什么意思。 沈持峦抱着乱窜的朱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瞧着他手足无措站立难安的模样,连胤修只觉得有些可爱,连带着他这副面庞都看的顺眼些。 也不同他计较不承认身份的事。 他想通了。 左右不过是个名头,沈持峦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这件事只要他知道就好。 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他的好师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假死,逃离了谪昇门的视线。 如今又隐姓埋名回了谪昇门,甚至从外门弟子的护修做起,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看么。”他道。 “好看…”能不好看么,大金蛋看的他心疼,在他手里就是孵不出来,一到反派手里就破壳。 神踏马反派光环,他也想要! 注意到沈持峦低落下的情绪,连胤修只当是被人半路截杀心情不好。 旁若无人的主动说道:“我带了些物件回来,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他这么一说引的沈持峦还有些好奇,全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忘了去拒绝反驳他。 他点了点头,下一秒便被连胤修握住手腕闪身。 眨眼间已是海院。 储物戒中的物件一件件被放在石桌上,很快将整张桌子都占满。 除了法器秘术外,还有一些明显是临时在山下街上买的一些小玩意。 他像是邀功似的明媚眼眸看的沈持峦心中一紧,吸了吸鼻子。 他就知道像反派心里这么善良的孩子,一带就能走正,认出他不说,还知道给他带些玩耍的小东西回来。 被魔尊堵上还知道救他,应该不会揭魔界魔兵成反派了吧? 这般想着,落座要将朱雀放在桌上的沈持峦动作一僵。 玛德! 忘了后腰被戳了一刀。 刚才弯腰的动作扯到后腰上的口子,撕裂的疼痛寄往心间。 沈持峦看了看略低的石桌,又看了看连胤修,最后还是选择了高且是活人的连胤修。 他倪眼看着被塞入怀中的朱雀,是毫不遮掩的嫌弃,“废物。” 听着神识中点评的声音,朱雀不服气的回怼道: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活该娘亲丢下你跑了。” “……” 小朱雀杀人诛心,怼的连胤修一时半刻不想动嘴,捏着怀中朱雀的羽毛就要拔下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朱雀惊恐的掀起翅膀,“我是废物,我是废物,娘亲是因为我才跑了,是因为我!”唯恐认错慢了又要掉成半秃,它这身漂亮的羽毛爹地怎么舍得下手的! “嗯,你娘亲是因为你废物才跑了。” 连胤修挑眉,罕见认同的说道。 “……”小小胤修要我性命,等我跟娘亲熟络了看你还怎么欺负我! 朱雀暗暗发誓,这几日都要跟沈持峦腻在一起。 沈持峦往后腰探了探手,伤口不是很大,约莫有一寸,伤口周围的布料被血浸湿的有些黏腻。 虽说这伤他一手便可治愈,碍于身份在这儿放着,他不该有这能力。 委实有心无力。 “今日突发状况想必师兄也累了,若是没什么事,我便退下不打扰师兄了。”沈持峦无论是言谈亦是举止,与之前无异。 什么马甲办什么事,被发现一论打死不承认。 他又回到了生疏淡漠的师弟,看的连胤修愈发的冷沉,偏偏越就是这样,他就越想要撕下他的伪装。 看看他的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 下毒杀他的事,他没有计较,还想这般装到什么时候去。 这些时日他想过许多,不管是对他的爱还是对他的恨,他的心已然混乱不清。 他接受不了沈持峦的死亡,接受不了沈持峦的消失,哪怕活在过去由他编织的欺骗中,也觉得幸福。 每当梦回他的脸庞,他们的过往在脑海中浮现。 他们都说他是临昱仙尊的爱徒,可谁又知道他留给他的不多,哪怕是回忆…… 他只能靠修炼来麻痹自己,麻痹沈持峦已经死去的事实。 百年流逝,在他已不抱希望的时候,这个人却完整鲜活的出现在他面前,给他的只是对外人似的陌生疏离。 “沈持峦,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第53章 沈持峦被他吼的顿住要走脚步,懵逼的看向他,男人额前青筋略显凸起,声音中点点薄怒酝酿其中。 一把将他拽入怀中,不由分说的把禁锢在怀中。 结实的双臂包裹着怀中的人,轻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只觉得让人安心。 沈持峦的脸难看的不是一星半点,被他拽到怀里的时候又扯到背后的口子,让他本就不能忍受的人更难受。 抱抱就抱抱,又不是不让抱。 谁料那手臂圈的愈发的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要附着在他身前似的。 紧的沈持峦难以呼吸,只得艰难的撑开在他胸前的手,试图把他推开。 预估出错,他忘了成年的男性力气很大,挚爱失而复得的男性力气更甚。 不仅没有撼动分毫,还更紧了几分。 气的沈持峦手中带着真气才堪堪震开,一把挥在他脸上,响亮透彻的连被扔到地上的朱雀都为之闭眼。 第99章 有一说一,娘亲打人太疼了。 男人被打的脸侧向一旁,脸上赫然出现鲜红的五个手指印。 得到新鲜空气后的沈持峦渐渐舒缓过来,“连胤修你真是疯了!” 是,他是疯了。 疯到没有你沈持峦活不下去。 男人不顾朱雀的拉扯阻拦,再次逼近,这一次他没有动手半分,好似恢复到先前那般矜雅的模样。 连抱一抱他都不愿意是么。 那就别怪他手段见不得光了。 “师尊隐姓埋名回到谪昇,是不想让崔岩之知晓……”他刻意顿了顿,“还是不想让我知晓。” “……”玛德,他收回反派善良这句话。 不道德! 太不道德了! 这不是逼他承认身份是什么。 沈持峦面上不显,继续周旋,“我说了好些遍,连师兄的话我听不明白,莫不是师兄遭人夺舍了身子。” “师尊,当真听不明白?” 连胤修嘴角轻扯,看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年,片刻后像是不再纠缠于他,双手负于背后像是放弃一般。 “不明。” 沈持峦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再多说话,准备回自己屋里治治伤。 他深深觉得再待下去,这口子都自愈了。 这一步,连胤修眸底的疯狂扯破禁锢倾巢而出,一把将他抗起直冲屋内快步走去,肩上的人胡乱的扑腾着半点不安分,还大有翻下来的意向。 折腾的太过厉害,险些滑落下去,连胤修眉头皱着,拍在他屁股上。 闹腾的某人罕见的安分起来,一动不动很是听话,直到接触到柔软的床褥沈持峦才又活了过来。 除了颠簸的想吐之外,还有疼痛。 “你踏马有病是吧,连胤修!” 这死孩子刚刚抱他,手指戳在他口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 受到辱骂的连胤修神色未变,仿佛他说的只是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师尊说我有病,那我便有病。” 全然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了力道,看的沈持峦气不打一处来,马甲被扯的摇摇欲坠。 那伤就是在腰间还有几寸到屁股的位置,戳的不是位置,尴尬是尴尬些,但好在躺在床上挨不到口子。 谁知那人似乎觉得这还不够,自觉的伸出手想要把他推到床榻的里处。 细长的手指落在被褥上出现点点血色,红艳的血迹如针般刺在连胤修眼中,身体僵了僵。 血? 他受伤了。 连胤修扔掉被褥转而想要去查看沈持峦的身上,手指还未碰到衣裳,就被沈持峦一角踹在他腹部上。 “你做什么!” 被踹上一脚的连胤修顺势桎梏住他的脚,眼前人的面孔愈发靠近,沈持峦略显惊恐的睁大眸子,仅剩两条胳膊支撑着床。 面前的脸似乎还没有停止靠近的意思,近乎快要贴在一起。 温热的气息呼在耳边,沈持峦敏感的缩了缩脖子,他拧眉,“别靠我这么近。”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连胤修有些强制的说道。 还以为会一下下翻的的连胤修,转而嗅了起来,大有一种缉查狗的感觉,听的沈持峦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反派还有这种小癖好? 先是他的脖间,而后是他的胸前背后一路向下,直至锁定他伤口的目标。 连胤修强硬的将人翻过身摊在腿上,他沈持峦岂是受制于人的人? 当即反压! 诶…… 反压! 沈持峦错愕的发现,他的身子竟然动不了了。 趁他不注意连胤修点了他的穴。 他直觉! 咸猪手马上就要降落在他屁股上了! 他一辈子的名声就要不保了! 真如他所言,裤子被人扒了不说,屁股上阵阵冷风外,还觉得有道灼烧般的视线盯在他背后。 手指在伤口周围的轻点,像是在试探他的疼痛程度,又像是在刷新他的底线。 看看他究竟能接受到什么程度似的。 连胤修眸子深谙,看着手下的伤口。 经过方才的打闹口子变大了些,明显是撕裂了,白嫩的肌肤上带着血淋淋的伤口,看上去颇有些骇人。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下床往侧殿走了一遭,回来时带着什么东西。 具体是什么,沈持峦的视线太低,看不清楚。 在床榻上还没舒心的趴两秒,就又被抱回了腿上,不过片刻,滚烫的手指卷着点点凉意贴在他腰处。 这还不算完,捞起人。 两人双目对视,沈持峦眼瞧着那只作恶多端的手触到他里衣,却又无可奈何。 他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一双眼。 要不先求一下情,手下留人? 算了。 裤子都扒了,一个上衣还有什么所谓。 “师尊,胤修无理了。” 沈持峦心一横,赴死的心都准备好。 随着衣裳的剥落,沈持峦人麻了,哪儿还听他放屁话。 他还是接受不了! 直到腰间直接被缠上了纱布,也迟迟不想睁眼面对现实。 少年双眸紧闭,满是抗拒,偏偏越是不想睁眼,他就想让他睁。 连胤修眼中是毫不遮掩的狂热迷恋,指尖轻抚过他的躯体,犹如句句回应般身体也跟着发出颤栗。 第100章 “师尊不必害羞,荼蘼幻境中师尊就让我见过,不是吗?”他贴在沈持峦光滑的后背上,双臂将人微揽住。 他的话果然很有用,沈持峦“腾”的睁开眼,眼中是不敢置信。 所以在幻境那时候他的屁股就被看完了?? 这小子假晕! 狗!真是太狗了! 说真的,他现在真想睡死过去的。 丢人丢大了。 少年猛的睁开眼又绝望的闭上,若不是看见他藏在墨发中通红的耳朵,连胤修都还以为他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幻化成这副样子累不累,还要同他人周旋寒暄。”男人侧他耳畔说道:”我可记得师尊不喜热闹。” 声音落下,沈持峦的容貌变回原来模样。 瘦小的身子被替代,瞬间占据连胤修整个怀中。 他抵住沈持峦的头,目光紧缩在他脸上,粗糙的指腹从他精致的脸上划下,落在颈侧的浅痣上顿了顿。 原来这才是师尊真正的模样么。 觉察到顶着屁股的某个地方的滚烫崛起,沈持峦当场傻眼。 不是…… 不是你对着我石更什么? 小反派我可是你爸! 不要乱来啊!! “咚咚咚” 敲门声在门外响了又响。 弟子踱步半晌,不确认他在不在亦不敢大声喊叫,只一声说道: “连师兄,我们家仙尊听说你回来了,请你过去一趟。” 背上的人根本不受阻碍,一吻落在他光滑的肩上,双手在其身上胡乱的摸索,最后目标垂在某处。 甜嫩软滑的糍粑经过捶打,凝出乳白色的状态。 持锤之人善解人意的替糍粑吸去多余的水珠,末了还将糍粑清洗一番,为它盖上盖子。 那派遣弟子两遍之后,再无声音,便以为人不在早早转身离去。 连胤修撑着手臂侧躺在外侧,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被子里面色潮红已然睡去的人,心中满是甜蜜。 脑中全然是他方才低声喘口及,口申口今的画面。 仿佛这样还觉得不不够,但又只能先这样,薄唇轻点后离开屋内。 熟睡的沈持峦在他走后一瞬便睁开眼,整个人麻木的从床上爬起来。 施展出法术让那伤疤也一并快速消失。 下一次,这一刀和今日耻辱,他日必定还之! 沈持峦捏紧了床榻的扶手,只是刹那随之裂开缝,藏在窗户外的朱雀听到动静,抬着小腿跑了进来。 看着床上的人,朱雀欢呼雀跃的奔上去。 “娘亲,我好想你~” 朱雀不由分说的冲到他怀里,这劲头到是跟他主人一样,脸皮够厚。 “别叫我娘亲。”沈持峦戳了戳它的头。 之前这蛋不过刚破壳出生,年龄尚且还小,叫过一次不算什么。 现在不同。 虽然蛋是他捡的,蛋也是他送的。 主已认,这朱雀已有百年寿命,他实际年龄不过二十来岁,还是个男的。 叫他娘亲真的是合适。 太不合适了。 朱雀眼中蕴出泪水,还没说出口就看出来这范拿的十足。 “娘亲这是嫌弃我吗?爹地嫌弃我,娘亲还嫌弃我,爹不亲娘不爱,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戏多。 也不知道朱雀这点是像谁。 他还不说话,面上却是温和了许多,朱雀见状继续卖惨还不忘带上连胤修。 “娘亲,这些年我和爹地怎么过来的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之后,这里的人到处欺负我们,要不是有邹方江在我们早就跟你那些徒弟一样了。”它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真切。。 “我那些徒弟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沈持峦一手抚在它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它羽毛,加重语气,“确定没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有,有有,有什么!” 第54章 觉察到他的意图,朱雀忙改口,唯唯否否生怕他真的会动手把它的羽毛拔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是该由邹方江带着他们,你走的突然,邹方江知道后直接去找到了崔岩之, 第二天才出来。”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第二天你的那些徒弟就被邹方江扔给了内门,从云端跌落在地上难免会有些坎坷嘛。” “不过你不要担心,他们现在……” 沈持峦听的出神,邹方江不可能会轻易把人交给内门。 那天晚上,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虽说这些徒弟不是他主要目的,再怎么样也是挂在他名下的,他不想看见他们的下场如剧本上那般惨。 很显然,沈持峦已经忘了挂他名下才惨。 他身败名裂,早就从高风亮节的清孤仙尊变成了反叛通魔的通缉犯。 现在还挂在各界的通缉榜上,位列第一。 朱雀说的口干舌燥,加快语速说完最后一个字,仰起头看向沈持峦等着他的夸奖。 然鹅它娘亲这副出神的样子,明显就是没听。 朱雀也不失落,它爹地说了,做事留一线说话更是留一线不要太满。 看着沈持峦微拧的眉,朱雀暗喜。 如此,它算是将娘亲留下了吧。 抛出个问题慢慢解决,有的是时间,那些徒弟的问题可不都是小问题,一桩桩一件件,若是想平还得依靠它爹地。 第101章 为父母的爱情操碎了心。 真是累死雀了。 若是爹地知道一定会重重奖励它,它是要储物戒里的新灵果呢,还是要甬跃森林金阶妖兽的灵核呢,真是让雀难以决。 朱雀得意的抖了抖尾巴,上面的彩色羽翎也随着晃动的颇为好看。 预想中的沈持峦留下并没出现,反而重新易容换回弟子模样。 见他要出门,朱雀连挡在他身前,“娘亲你去作甚?”莫不是它算错了,娘亲不想要爹地的帮忙? 可那些乱糟事,爹地才是最好的人选。 “娘亲出去散步,你要去吗。”沈持峦忽悠道。 马甲不能爆,徒弟还是得去看。 在朱雀迟疑的点头后,沈持峦一把将它揣起来往外走。 路上弟子颇多,看不服他嫉妒他是连胤修护修的也不在少数,但都在认出他怀中熟悉的兽时收了手。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连师兄养着只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妖兽——朱雀。 传闻有弟子惯偷看上了朱雀想要将它偷走,谁料手刚触碰到朱雀就烧了起来,不过一个时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烧成了灰烬。 在那之后就没人再敢对朱雀动歪心思,更多的就是羡慕。 羡慕连胤修机遇那么好,连这种妖兽都能碰上。 “那些徒弟你知道现在在何处吗?”变故太多,已经不能用剧本中的剧情来推算。 “不知。” 朱雀摇头,“不过我知道谁会知道。” 只是这个人,它还不确定要不要同娘亲说,爹地也没说要不要让她出现在娘亲面前。 沈持峦看出它的纠结,在储物戒中翻找开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翻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堪堪找出了个手镯套在它头上。 朱雀嗅着手镯中浓郁的灵气,直言告诉他名讳,暗道:果然还是娘亲出手大方,爹地都舍不得给它这么好的物件。 得到人名的沈持峦没做停留,直奔孙湄舞的住处而去。 身份不同与之前自是不同,门外弟子对他要找孙湄舞的话闻而不见。 更别说帮他去通报一声。 “要我说你就别等着了,该回哪儿回哪儿去,我们孙长老日理万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就是。” “你要是在戚长老门前,那说不定还能跪求一见,再不济编个谎话说你是他什么亲戚就见了,我们孙长老阅人千万可没这么好骗。” “啧啧啧,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啊,就你这姿色还想来自荐跟着孙长老,不如先回去照照镜子。” 在两人的围攻下沈持峦还算淡定,他能感受到遂渊在附近。 “来门口接我。” 昏沉的脑海中激荡起他的声音,沉寂在药锅中的遂渊猛的浮出水面。 看着突然炸起水花从锅里站起来的人,孙湄舞眨了眨眼,自我怀疑起来。 今日的药调力调大了? 她还没开始烧水就炸锅了。 “舞姐姐你等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遂渊敲了敲昏沉的脑袋,迷糊的扶着锅边从跳出来。 缓了片刻向外走去。 走的还是直线?! 孙湄舞眸子瞪大,看着它离去的身影一时半刻没缓过神。 一旁候着的药人更是看的滑在地上,他做药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扎完针吃完毒半昏入药锅后还能清醒的人。 然后整个绝蚕院的人,都瞧见了一个只穿着亵裤到处跑的变态。 这个变态还直冲到院门口,抱着一个男子就往里走,而这个男子就是沈持峦本人。 说实话,当时看见裸男的时候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在看见裸男是谁后,这种冲动更加的明显,甚至还想当场转身离开表明和它不熟,不认识。 看它可怜的狠,沈持峦才没丢下它。 遂渊回到屋内打了声招呼,自顾的往锅里跳进去,“哥你先到处转转,我先睡会儿。”触到药水的一瞬,大脑被困意侵蚀。 它放下一句话便沉沉的睡过去。 孙湄舞的视线不避讳的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最后停在他怀中的朱雀身上。 这不是连胤修的妖兽吗? 怎得在他怀里? 当初她碰一下就烧的受不了,这弟子抱着却半点没问题,难不成是体质的问题? 她三灵根的承受稍强些,他这个五灵根的恰好能将灼岩吸收褪化,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会觉得烧的原因,以及当时那个单灵根弟子着火自焚的真相。 “你是?” “我是连师兄的护修,沈帅比,我们见过。” 见过,当然见过。 一阶试炼第一名,上来后还是她接待的第一个人。 “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周复言。”沈持峦单刀直入主题。 周复言。 从那场雷罚结束后有段时间没听过这名字了。 其实算起来那场雷罚,还是由她作为主罚人亲自罚完的。 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想从她这里打听周复言,想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是连师兄让我来问的。” 这一言,孙湄舞切药的手抖了抖,一刀险些切在自己手上。 “他让你来问的?” 第102章 孙湄舞质疑的声破了音,破天荒的在弟子面前失态。 “是。” “不是,当初那场雷罚是他撺掇的,现在又让你来找我是几个意思,现在觉得下手狠了,对不起人家?” “……”好,又是他们家反派的手笔。 真是太棒了。 几人之中最老实的周复言都被他上了雷罚,剩下那几个估计也跑不掉。 面对孙湄舞质疑的神情,沈持峦气的抿起近乎抖动的嘴角,“不是,师兄想让我去补刀。”可怜的孩子们,受苦了。 补刀…… 看来是她想多了。 也是,连胤修怎么可能突然良心发现。 “在锁澜崖的侧峰。”女人脸上罕见的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在沈持峦眼中将她视作求情的希望。 没想到这偌大的谪昇门,还有个心疼周复言的人。 “孙长老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若是你补完刀还能留下全尸,能不能给我带过来。” “……”沈持峦张了张嘴,感恩家人的话还没说出去,就被吞回来。 临时改了个词,干巴巴的说:“我们连师兄说了,心狠手辣全都噶,杀人岂能留全尸。” 她就知道,说也白说。 连胤修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留周复言全尸。 她也忘了,连胤修这么谨慎的人,不能会让别人替他善后补刀,更别说还是让一个刚来没多久的新弟子。 孙湄舞挥了挥手,埋下头重新切着手下的药材。 得到答案的沈持峦奔向锁澜崖,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幽禁施刑的地方。 恍惚中他记着,周复言被原身罚到过这里关禁闭。 连胤修动手怎么也在他之后,日今至百年过去怎么还在侧峰。 山石陡峭笔直冲云霄,一路上未见花草,唯有山石,整个侧峰像是陷入黑暗似的,终日不见阳光。 许是为了更好压制管理囚徒,锁澜崖的选址颇大。 登上崖后一路平坦。 看守的弟子来回巡视,几乎没有停止的时候。 若是细看,便能注意到每个弟子腰间都别着一个腰牌。 这腰牌不等同于普通的弟子腰牌,而是专为监巡弟子专门制作的,要是遇到有人劫狱或是可疑人员便会捏爆。 腰牌一爆,检宗同时会受到感应带着弟子赶来。 “娘亲,我帮你把人引开,你去找人。”朱雀眼珠溜圆,晃着高傲的脑袋,提议道。 周复言一不是囚犯,而不是受刑期弟子,偷摸找人被抓得不偿失。 尔后朱雀就瞧见,它娘亲就那么干站在门口,逮住监巡的弟子就问: “你知道周复言住哪儿吗?” 连续问了几个后,终于有一人道出了地址。 这片牢区不远处有一幢小木房子,里面住着的人就是周复言。 据监巡的弟子所说 ,周复言在里面已经住了小几十年,每每鸡叫时便起床,狗睡时安歇。 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在深林之中还如此上进的修炼。 难得。 好苗子多浪费。 还未走进小院就能看出院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被篱笆围着的院落不是很大,但里面的鸡鸭,乃至小菜地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打开房门,里面的东西少而简洁。 竹床上的被褥叠的整齐,简易的桌上放着一壶一杯。 他手贴在杯身上,冰凉。 人走了几个时辰了,也不知等多久才会回来。 沈持峦干脆搬出屋内的藤椅,放在院中静躺,无光的崖上很是幽静,尤为适合静静的小憩。 放飞的朱雀在院落中蹦跶,一会儿去鸡窝中拍打,一会儿跳进鸭窝中乱飞。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 长剑挥落夹着风声落在他身旁,沈持峦眸子未睁开半分,“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 他不怕他的剑。 “你是什么人。”周复言余光快速扫视过四周,声线不自觉得揪紧。 没有发现可疑地方。 只有他一个人? “周师兄何必这么紧张,我只是听说你的传闻觉得你很可惜,便想着来这里看看。”沈持峦手臂搭在藤椅扶手上,摩挲着上面点点划痕。 有的是劈藤条时留下的挫痕,有的是篆刻时失误留下的,还有一些难以分辨。 “觉得我很可惜?” 男人冷笑一声,他的事只有连胤修和谪昇门那些上层知晓,这小弟子又是如何听说他的传闻的。 崔岩之每年派来的人,招数都是这么老套。 第55章 他说过,他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拉拢。 当年师尊身陨在外,修真界多少风言风语传言他师尊诡通魔族,说他将魔尊救出来后被其反杀。 说他师尊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谣言遍布时,他师尊的好师叔——谪昇门的掌门又在做什么,又做了什么。 师尊一心向道嫉恶如仇,怎么可能会诡通魔族。 这件事的背后不是那么简单。 周复言低垂的睫毛抖了抖,收回长剑,逼视道:“既然看完了,师弟就请回吧。” 清俊的男人身着紫色长衫,不似普通的弟子服款式,更像是自己的私服。 第103章 腰间挂着一个由红绳系着的细长暖玉,模样有些熟悉。 他在哪儿见过呢? 少年的目光落在他腰间有些时间,周复言不动声色的从右手接过长剑,滑过腰间长玉晃动半隐在外衫中。 “良言难劝死命鬼,还是说你想当锁澜崖的鬼来陪着我。”男人温和的声音中,三分寒意三分杀意。 他想起来了。 这玉像好像是他之前用来固定头发的衡笄。 他的话沈持峦弃若惘闻,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看在周复言眼中更像是从万人骨尸堆里走出的一般,不足以让人惧怕,却有些古怪的渗人。 尤为是他说的那句话,在周复言脑海中盘旋一遍又一遍。 “师兄就不想知道你师尊是如何死的么。” “什么意思。” 沈持峦在躺椅上惬意的说道:“字面意思。”能不能领会就不好说了。 没想到百年过去,除了小反派之外还有人挂念着他。 小反派…… 提起他脑中就控制不住,自动联想到几个时辰前干的荒唐事。 少年脸上多了丝古怪,神情看着像是纠结又像是难以接受,哪怕嘴斜脸歪也依旧挡不住,周复言想要打探深入了解的决定。 “你都知道什么?” “你能给我什么。” 沈持峦看着上方因为背着暗沉无光的天,而显得有些骇人的面庞,他心中是有些忐忑。 剧本中的周复言,前期自闭内敛非常好欺负,后期却是六个徒弟中苟延残喘到最后的。 或许因为性格他想的比别人都要多,也不能以常人的法子去让他相信一件事。 他的话看似是相对的交易,实则只是为得到周复言的信任。 果不负他期待。 片刻,周复言面容平静的说道: “除了性命,我都可以给你。” 命,只为师尊而留。 就算倾尽这一生,不管用什么办法,师尊的清白他一定向世人证明。 男人严肃的神情引的懒散的沈持峦也正式起来,好似他要说的话是什么神圣的事似的。 看的沈持峦忍不住从藤椅上起身,正色对上他的眼眸。 虽说已被藏了好几年,接戏的下意识肢体动作还是摆出,嗓音清瑞一字一顿无比清晰。 “明日起你便下山,往后不可再回锁澜崖,至于住处,我会替你寻。” 似是他说的太过简单,太过荒唐无稽。 周复言眉头微蹙。 “就这些?” “就这些。” “好,我答应你。”几乎下一秒,他就紧跟着说道。 “临昱仙尊……” 几乎四个字刚说出来,沈持峦便顿住,总不能说他体内有两个神识,意见不统一,其中一为了利用魔尊才救了他。 “仙尊修炼走火入魔,被心魔控制救出魔尊后已重伤在身。” 后面的不用说谁都能猜出来。 重伤在身无人救治的下场自然是死。 直到第二日,周复言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前依旧浑浑噩噩。 他嘴角带着苦涩的笑,也不知怎的就相信了这小弟子的话。 别人都不知晓的事,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师尊昨日去锁澜崖原是为了周师兄,我还以为是被什么人拐跑了。” 连胤修拿着瓷勺往碗中一勺勺舀着汤,盛出后规矩的放在沈持峦面前,没有半分越界的举动。 看着他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庞,沈持峦莫名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昨日他回来后被人围追堵截,那些弟子像是发疯了似的,出手狠辣,大有一种要弄死他的感觉。 上来一言不发就出手,打的沈持峦懵的都快要以为谪昇门是被人攻占了。 刚甩掉这群,不出十米又出现一群等着他。 打的他实在是无法出手,再打就要暴露修为了。 谁能料到刚群攻之际,他连胤修一身白裳翩然出现,一声“停”就止住了众弟子的手。 朝着他走来时弟子还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逼格拉满直接爆炸。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合一。 是他没演过的主角逼格。 看的沈持峦嘴痒光想说上两句玛丽苏台词。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众目睽睽之下,连胤修当众用聚仙绳捆住他,甚至出口胡言: “这小护修偷了我些东西,今日能追回他还得多谢各位帮忙。” “不客气。” “小事一桩,随手的事嘛。” “诶?怎么这个弟子这么眼熟。” “眼熟就对了,我早就认出来了,这是今年入门一阶试炼的第一名。” “有潜力还干偷鸡摸狗的事,我真看不起他!” “说不定经常干这事,是个惯偷。我可听说试炼那天他与一郡主起了争执,那郡主爆他家门,说他母亲是他们家下人,结果他连承认都不敢承认。” “子不嫌家贫,老娘真是想锤他!” “改天组团去打他,谁要报名。” “我要。” “我我我。” “我报一个。” “我也报一个。” 人群喧闹音下,前排一弟子好心问道:“师兄,我正好要去检宗,不如这护修我替你带过去?” “不劳烦师弟了,我丢了不少物件,且想同他问些事情。” 第104章 连胤修回答的一丝不苟,从中找不到半点破绽。 这一战过后他的名声彻底在谪昇门臭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沈帅比不是人,进了谪昇便看不起山下的父母,甚至还偷了宗门之光连胤修的东西。 被发现后还意欲逃跑,最后被众弟子追停。 回海院后,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丢下他消失,直至后半夜。 沈持峦熟睡时感觉到脸上一阵湿意,眼皮困意与清醒之间互相打架,紧接着鼻间就涌入一股浓烈的酒气。 灼热的大手他脸上轻抚,像是捧着什么真贵易碎的宝物似的。 随后那人整身的重量都要落在他身上,压的沈持峦困意消散,被迫睁开双眼,很快在黑暗中适应。 看到那团在他身上半趴着的身影。 若不是注意到逐渐湿润的胸口,还以为他睡着了。 “师尊……别怪我好不好……” “别再丢下我……” “我好想你……” 听着连胤修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沈持峦的心软下来。 没事,不就被他打个飞机么。 都是好兄弟,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奇怪,不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准备起身照顾这死孩子,一动手才发现还被聚仙绳捆着。 “连胤修?”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嗯?” 那团黑影动了动,发出一声嘤咛后迷茫的又趴了下去。 “你起来。” 连胤修乖乖的站起了身,因为醉酒失去平衡,两条腿晃荡的支撑着地。 “……”这么听话? 发现了奇怪点后,沈持峦乐不可吱。 你先不仁别怪我趁醉偷家。 先是指使着他收了身上的聚仙绳,而后又让他出去搬了盆水进来,随手从床上抓了团布丢给他。 “地上要干干净净的知道吗?” “嗯…” 连胤修扬了扬头,虽是不解,还是听话的捡起地上的布。 布在他手中抖了抖团落下来,烛火的光芒下照出布的真身,是件白色的亵裤。 亵裤上还有两片略深色的痕迹。 连胤修顿了顿,举着布伸到他面前。 “这是我的。”他说。 “……” 沈持峦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捏着手下裂出缝隙的床框,微不可闻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里很是明显。 他记得睡前都把这些东西毁尸灭迹的一干二净,竟然还遗留了一件。 “给我。” 连胤修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手,坚定立场。 “这是我的。” “拿过来。” “哦……” 听着略显生气的声音,连胤修不情愿的放到他手里,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小火苗将他亵裤烧成灰烬。 凤眸中闪着点光,聚起泪水,可怜的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看的沈持峦暗叫不好,一手撤掉床周薄纱塞到他手中,“用这个,这个洗的干净。” 连胤修乖巧的点了点头。 从水盆中沾了沾水,真的一点点在地上擦拭起来。 高大的一个人窝在地上显得有些突兀,看着平日里清冷矜贵的大师兄给他辛苦擦地,闷堵的心情爽了许多。 但也就仅限于好了这么点点。 然后刚玩回来的朱雀眼睁睁的看着它爹地,用一块纱在地上擦地。 来回擦了十来遍。 它娘亲在旁边看着监工,一会儿这儿不行,一会儿那儿有问题。 看的朱雀在门口泛起困来,没多久迷糊的醒来,发现它爹地又拿出针线在缝衣服。 这场面它什么时候见过,看的朱雀险些闪了脖。 他们修真之人何须用针线,破了还不是用术法瞬间就可恢复如初,况且它爹地是什么人。 穿的岂是寻常普通衣裳,法器怎么可能会坏。 朱雀抑制不住困意,片刻又迷糊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直达日升。 起身后整个雀都虚了,不是出汗热的,而是做了个足以吓到它的惊天噩梦。 它梦见它爹地半夜不睡觉,在地上擦地。 擦地还不算,还梦到它爹地在缝衣裳。 真是太吓人了。 朱雀抖了抖身子从地上起来,推门进去没迈两步,看到里面的情形吓的雀呆在原地。 第56章 屋内两人眉目传情,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亲密,它爹地还十分贴心的将汤送进它娘亲嘴里。 难不成那吓人的梦不是梦,是真的? 它爹地,真的擦了地? 真的缝了衣裳? 荒谬! 离谱! 不可思议! 看上去柔情蜜意恩爱不悔,殊不知门内沈持峦食之无味,脑中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飘了哪儿去。 这饭不是他不想吃,也不是不好吃。 纠其原因单纯就是在连胤修眼底下吃不下去,试问谁想吃饭的时候被人看着,况且还是昨夜酒后整治过的人。 想起昨天晚上跪在地上擦地的身影,沈持峦半分尴尬半分心虚。 这也就是沈持峦为什么不反抗的原因。 看着眼前乖巧吃饭的少年,连胤修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幅度,用勺舀去碗底最后一丝汤送到嘴边。 这步棋,他走对了。 第105章 他已经做好了答应他所有要求的准备,脑海中的种种设想都没出现,没想到就只是让他擦地缝衣裳这种小事。 最后还是沈持峦怕他太累,担心的将他拉到床上休息的。 沈持峦的心这么软,他就知道,肯定会觉得他可怜心疼他。 凭借着这么点可怜留下他,他相信,总有一天能融入他的生活,总有一天他能接受自己的存在,总有一天,这点可怜会慢慢变成喜爱。 凡是筑基后腹中便不会有饥饿,他喜欢吃食就是图口腹之欲。 更别说还是一清早就吃些油腻的肉食。 桌上三分之二都是肉食,剩余的小部分是些青菜糕点,诺大的瓷盆中鸡汤被他喝去了大半。 再喝下去就要腻顶了。 沈持峦抵触的转过头,心中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连胤修抽什么风,他有手有脚半点没受伤,夹夹菜就算了还非要喂他吃饭。 刚才他还提到了周复言,十有八九是他已经到了。 昨不提,今儿醒来不提,现在却突然这么说,与世隔绝多年的徒弟终于下山,岂能让他等那么长时间。 “不喝了?” 连胤修举着勺子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后跟没事人一般,自然的转了个手将汤送入自己嘴里。 只是瞬间,鸡汤的鲜香在他口中爆出来。 鲜香过后嗓中稍腻些,他不喜欢,不过沈持峦喜欢吃以后便叫人常做吧。 连胤修这般想着,连沈持峦什么时候出去都没注意到,回过神时身旁的凳上已经没了身影。 “你来了。”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周复言同一时间抬头朝着声音看去,是那小弟子。 小弟子似乎没睡好,脸色看起来很差,走起来也是一步一脚印的,比昨日见时要慢些。 “你这是……” 男人背后挎着个包袱,看上去不大,有些空瘪,不等他说完沈持峦忙解释道: “没什么,吃多了,撑得。” 似是怕他不信,还伸手拍了拍滚圆的肚子。 “哦,哦…这样啊。” “觉得锁澜崖下的风景怎么样,心境有没有不一样些,一些人和事迟早要放下,你不是为别人而活,你的一生还长。”沈持峦苦口婆心的说道。 他一个迟早要走的人,死就死了。 不值当有人为他搭上自己。 说到这处周复言脸上带着些许认同,“心境是不同,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太弱,什么人都保护不了,只想着修炼提高修为保护师弟师妹。” 不错,很好。 不是修炼呆子了。 沈持峦满意的点头,“现在呢?” “现在有了想杀的人。”既然知道害死师尊的凶手,这仇自然是要报。 冷不丁的一句话,听的沈持峦踩在石子上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向前倾倒下去。 失重状态下的沈持峦,下意识的想抓住身旁的男人。 一手伸过去。 不料男人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眼瞧着离地面上的石子越来越近,沈持峦只能做好防御姿态,目测倒在地上时不会太疼。 说时迟那时快,正巧连胤修不放心他同周复言二人相处,便出来找人。 这一幕看的连胤修心中一惊,直冲上来,身体动作比脑中的思考还要快上一步。 距离地面还有几寸时,画面一转,落入稳稳的怀抱怀中。 只是闻着他身上的清香,便足以确定。 连胤修来了。 两人都认出了对方,对视之间谁也没开口,空气好似也凝固了起来。 只是一瞬,连胤修冰冷的脸上似春雪遇骄阳融化开来,他语气缓慢,意有所指的说道: “二师弟这般看着我作甚,莫不是认不出师兄了。” “是认不出了,也不知道我面前的是宗门骄傲连胤修,还是吃里扒外的蛀虫。”周复言眸中带着怨恨,近乎失控的说道。 “当年海院被你亲手所毁,你还不满意?” “如今又派了小弟子来迷惑我,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再亲眼看着你重新毁掉这一切?” “师尊真是瞎了眼收你这么个徒弟。” “当年要不是为了给你善后,也不会被处罚到雪灵谷,更不会死。” “你住嘴!” 连胤修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抿紧了薄唇,周身气息冷冽的像是要将人冻成冰块一般。 周复言嗤笑,“现在觉得自己干的事不入耳了?” “还是说你不想被这小弟子听见,你觉得把你的伪善被人揭露出来很没面子?让大家都好好看看不好吗?” “看看临昱仙尊风光万千的大徒弟真面目,看看你连胤修究竟能还干了什么事。” 周复言说的越发过火,沉厉叱责的声音落半点不落的落在两人耳中。 “二师弟莫不是修炼修傻了,这海院好好的怎么会被我毁了。”连胤修一改之前的阴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还是说,二师弟与心魔缠斗时损伤了记忆,出现了错乱。” 他眸中的笑深不达眼底,若是邹方江在身边定能知道,他这是想杀一个人的迹象。 “怎么,还让我说对了?” “看来这小弟子对你很重要。” 他的微表情周复言观察的仔细,每每在他说完后都会看一眼旁边的弟子,见他没反应才继续说。 第106章 真是有意思。 这小弟子在他心中分量不轻。 第57章 “你觉得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连胤修摆位正确,他自始至终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不过是口头上的一点便宜,让他周复言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不是今日在师尊面前不适宜动手,他日可就不是这么幸运了。 似是这点退步还不够,又似是根本看不起他的退让,周复言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只是片刻,两人间如杀父仇人般更瘆。 看的沈持峦发愁,死了百来年,归来徒弟仍是仇人,虽不知两人间发生的事,但为了二徒弟能在海院成功落脚,他笑眯眯的装作不知情道: “原来你们是师兄弟啊,我还正愁复言在哪儿落脚。” “既然如此,那就留在海院吧。” 一锤定音,声音利落不容人有后悔的机会。 尾音落下换来两人的视线。 连胤修倒是跟先前一样,狭长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脸上挂着浅笑,全然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 他的好师尊真会找事做,出去一趟把别的徒弟带回来了。 有他这一个还不够么。 周复言觉得这小弟子真是脑子不清醒,不过是一个护修,再怎么受连胤修的看重也不可能替他做主。 更别说还是为了他求的住处,小弟子不清楚,他如何不清楚连胤修的为人。 他在锁澜崖几十年也是拜他所赐。 如今的谪昇暗潮涌动,各处人员散杂都不是善茬,猜忌多疑不算什么大事,独独连胤修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怎么可能放纵小小护修在他头上骑。 “好。” 一道应允的声音从眼前传到耳边,听的周复言一瞬脑子发懵。 什么? 这么荒诞的要求他居然答应了? 莫不是……精神失常。 依他看连胤修才更像是跟心魔缠斗后记忆错乱。 荒诞! 简直荒诞至极! 只这小弟子一句话他就允下,允一个仇人在他眼皮底下居住。 周复言面容冷凝,视线扫过两人,无多言就闪身消失在院内。 “师尊先歇息片刻,我去看看师弟。” 望着眉眼温和的连胤修,以至于沈持峦都快要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的好听,实际多半是要把人威胁回来。 跟他所想无差。 很快连胤修带着周复言回到院中。 还没见着见人,大老远就听见两人的寒暄声,不仅假,声音还很大,除了有点夹枪带棒的,光这点就知道是给他听的。 内容更是,没一点吸引力: “师弟在海院住切莫不要客气,当成在锁澜崖的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师兄客气,家中自是不希望有厌恶之人,师兄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定是极少回院,我会代替师兄打理好海院。” 阴沟里的东西,给不得好脸色。 若不是师尊想让他回来,又岂能安稳的在他面前站着。 连胤修轻呵一声,瞥过门框一侧,欲动的手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不过是些琐碎小事,回来的时间还是有的,倒是师弟孤身一人多年未出锁澜崖,还是先适应环境为好。” 连胤修一副都是为了他好的大师兄做派,看的周复言攥住的手更紧了些。 若不是方才被法器阻挡威胁,若不是应了那小弟子,这早已毁过一次的地方,他说什么也不会住下。 纵使,这里是曾经师尊住的地方。 “师弟应该没忘你的房间在哪儿吧。” 连胤修丢下这句话径直走向屋内,没回过头。 “人我带回来了。” “嗯。” “师尊,不夸夸我吗。”他一副邀功的模样,好似打架赢了的小孩子似的,来找他这个家长求抱抱。 要是在昨天那档子事之前求夸奖,他肯定早被萌的二话不说上手抱,现在就算了。 夸什么,夸你会威胁人吗? 果然拿捏人还是反派在行,这师近在咫尺有必要偷一把。 “少找周复言麻烦。”沈持峦侧过步子与他擦身而过,言简意赅道。 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别把人欺负跑了。 片刻,男人有些空凉的声音响起,“你就不怕他对我下手?” 很显然,他的话连胤修根本没听进去。 周复言能对他下手? 退一步,就算下手,凭他实力绝对吃不了亏。 很有可能周复言下场不会太好。 “不会。”在他目光的逼问下,沈持峦吐出二字。 “不会么?”连胤修眼底一片薄红,看着他目光中是嫉妒是怒恨,“师尊怎知周复言不会,你未免也太相信他!” 心底的话脱口而出,瞬间便冷静下来。 似是担心沈持峦会将他往坏处想,循序渐进道:“师尊,你知道你消失了多少年吗。” “整整一百二十二年!” “这些年足够改变一个人,足够让一个心怀纯真的孩童变成一个狼子野心的男人。” 沈持峦:这是什么新的自我介绍吗?挺贴的。 “我今日跟你说这些,不只是因为你是我师尊…… 沈持峦自动屏蔽后面大段话:我知道,我是你爸,不用感谢爸,没事多修炼就当报答了。 第107章 刚回过神直直就对上他的眼,心虚是有点,但不多。 他命令似的口吻说道:“听说还有几个月就是宗门比试了,你寻个时间闭关吧。” 沈持峦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漏掉他脸上半分神色,可惜也没什么外露的神色,让人难辨他心中的想法。 闭关也好,不闭关也罢。 左右自己都是劳碌命,那几个徒弟一日不摸清底他一日不放心。 “师尊想我赢么。”连胤修冷不丁出声道。 “自是。” 沈持峦点头,暴打邱栎丹还能不爽?打败了男主还不是把他脸往地里锤。 “那我今日便闭关可好。” 说是寻求他意见,不等沈持峦言语就原地打坐入定。 这哪里是尊师敬长,这就是为了不被他赶走赖在这里。 也好,他在这儿就不用担心那几个徒弟被使绊子。 上一世反派转折点少不了女主,而现在女主离出谪昇转入了别的门派,身为三皇子的封楼最后一战落下了残疾,终身在轮椅上不得行走。 仲阳舒继承了苍雷门,其余弟子不知所踪。 他相信,凭反派的实力不少找他们的麻烦,离比试转折还有些时间,搞不好哪个徒弟搞点事。 再者,他其实是想看看他们过的到底如何。 对于这几个徒弟,他是愧疚的。 甚至没办法去将上一世的结局安在他们身上。 每个人都切实的在他身边待过,纯真稚嫩的面庞在脑海中一遍遍滑过。 他以为他能从小抓起,正确引导改变所有徒弟,所有结局,熟料世事无常。 他就那么死了。 再睁眼这些徒弟已经长大。 沈持峦一声叹息,摸了摸手下朝他蹿来的朱雀,出神的想到那把断裂的灵剑。 或许,邹方江有什么法子。 可惜他不能去问,也不能去问。 脑中忽的浮出一个疯狂掐他脖的人,他定会有法子。 更何况原身就是用着这把剑把他救出来的,不看他面也得看毒面吧。 沈持峦这般想着,即刻动身。 只不过去魔界前还要先去个地方。 沈持峦是在垃圾堆找到的周复言,找到时他人还在里面翻找着什么,手臂捣腾的飞快。 一会儿一块布料被扔出去,一会儿几个残缺的瓷瓶飞出去。 他在榧峰这些天经常瞎溜达,海院建筑基本都是完整状态,就这一堆他还以为这是垃圾场。 而后经过朱雀科普才知道,当时整个海院被毁成一片废墟,虽说事后弟子住房都恢复的彻底,实则独留了周复言的这一处。 不为别的,就是那一年连胤修和周复言针锋相对到顶峰。 在别人看来这是连胤修的脾气。 沈持峦总觉得连胤修是为了在他面前示威,为了让周复言清楚两人的差距。 不止修为上,还有地位上。 “你怎么来了。” 片刻,周复言拿着手中的东西从废墟中走出来。 “我要下山一段时间,这里不比锁澜崖,你还是尽快熟悉宗门的好。”他手中攥着的东西,是小时他随手给的物件,沈持峦编好的话一时都忘了干净。 干巴巴的说道:“这是连胤修让我给你的,没事看看。” 他手中躺着一本秘笈心法,连胤修怎么会那么好心,让他住下还给他心法。 莫不是假心法,假意让小弟子给他送过来,让他走火入魔彻底远离谪昇,到时事发一句自己不知情,都是小弟子干的便将自己摘了出去。 连胤修,你够毒。 想来还以为真的看重这小弟子,合着还是为了当工具。 周复言几乎很快抽走他手上的心法,有意无意的说道:“你一个护修下山做什么。” “回家探亲。” “你无父无母,探谁。” “……” “连胤修刁难你了?” “……” “不要怕,你跟我说,我同你一起想法子,若是你想去别峰我…我帮你——” 眼瞧着越说越跳,沈持峦简言。 “我去看我妻子。” 此话一出,周复言的话哽没了声。 未曾想,眼前少年这般年纪轻轻早成了家。 不过英年早婚这种的在修真界也算常见,少见的是上山后还心系山下妻子。 他这些年听过不少抛弃糟糠妻的小道传闻,都是上山前夫妻恩爱不舍,上山后转头便忘了旧人寻得新道侣。 “挺好。”周复言冗长道。 “周师兄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得到的答案在料想之中,不过也是,在锁澜崖那么长时间哪里有女弟子。 魔界这一趟他本是要独自去的,无奈朱雀说什么也非要去。 去就算了,一路上叫个不停,话多的程度简直和遂渊有一拼。 朱雀本就世间少有,麻烦的是连胤修长年出席各种场面,各种地方,基本每人都认识他这个独一无二的灵宠。 第58章 带它来这遭确实有些麻烦,好在朱雀听话的很,变小藏匿在他衣领中。 这个脸是沈帅比的,出现在魔界太不合理,没法子,出门在外有几个马甲总归是方便。 杯,还是要装的。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第108章 魔界土地贫瘠常年阴寒,地上种不出粮食,基本上都是食肉,靠着圈养妖兽养家,许是有人一息尚存,所过之处是三三两两枯黄衰败的粮食。 路上人烟荒芜,两侧的树木长样愈发的怪异骇人,宛若十八层地狱的通道一般。 看的沈持峦后背有些发凉,默默的拽了拽衣裳,不就是简单的一条路么。 怕什么! 还能有什么妖魔鬼怪? 诶,他还真就见到了。 还没走出这片林子,远远的就听到一道粗犷的声音: “此山是我家此路是我开,要么给钱,要么被我带回去喂妖兽。”一群山匪手中拿着器具在空中挥舞,像是为了迎合匪首一样。 为首说话的戴着个独眼面罩,露出的大臂膀上带着几条狰狞的疤,一开口嘴里的金牙就那么露出来。 顺着众匪徒往被围的人看去,是张熟悉面孔。 这个人能出现在这儿让他有点意外。 娇纵跋扈的大少爷独自一人置身荒郊野外更让他意外。 他本意看看就算了,没想着出手。 眼瞧着事态有点严重,那匪首对他动手动脚,怎么说也是坑过他魔石的,碰上这事就当买一赠一。 “住手!” 嗓音嘹亮气势恢宏,一时震的众匪怔了怔。 沈持峦一脚刚从暗处出来,就眼瞧着动手的匪头子被养蕴和掰断了手,腿也被踢了一脚。 轻微的一声“咔嚓”后,匪首痛苦的跪在地上。 惨叫声在林中惊起。 那惨的程度是匪徒闻之都想落泪,连最厉害的大当家都过不了他两招,想起方才他们还打劫他…… 怕是等下这招式落在自己身上,和大当家一个下场。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众匪刚互相对视几眼,自以为够隐蔽的点了点头。 “让我看看是谁不想要腿了,打劫打到你爷爷我头上还想溜之大吉?” 众匪徒顿时收回迈出去的脚。 开玩笑啊,谁嫌自己有腿啊。 养蕴和凤眸如含薄冰,周身散发着凉意,“你们是谁的人。” “什么谁的人,我们,我们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吧。” “不知道?” 话音落下,一匪徒就被他一脚踹在地上,与匪首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紧咬着牙没叫出半点声。 额头上青筋凸起的有些吓人。 “前几日,有个女人去山上找我们,给了我们十万魔石,让我们在这条路上设防杀一个穿着紫衣的男人。” 匪徒略抖的声线,表露着他此刻承受的极大痛苦。 花钱买他的命,有意思。 陈灵吗? 不像,她也不似这般没头脑。 还是纱瑟…… 众匪徒见他陷入深思没空理他们,连搬起地上两人逃离而去。 养蕴和眼底暗光流转,凤眸微抬,险些要忘了除了那些匪徒,这里还有个人。 男人颜清俊携气质不凡,不似普通人,更像是王宫贵胃,只是这脸太过陌生,与脑海中那些人的脸半点对不上。 养蕴和没来得及开口,先被沈持峦堵了回去。 “既然你没事,告辞。” 养蕴和足足比他高了半头,以至于沈持峦微微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上。 心中满是无力,怪他,忘了养蕴和也不是好惹的,纵横魔都那么些年,没点实力怎么混。 “你去哪儿,本少爷送你一程。” “不必。” “你说不必就不必?虽然你也没帮上什么忙,那一嗓子也算是替本少出的头,但若是因为你这一声用力过猛嗓子撕裂出问题,这算谁的。” “……” 有猫病,养蕴和绝对有猫病。 刚要走被人一把拉住,那人像是没发现他不耐烦,继续长篇大论。 “传出去这不是打我的脸是什么,日后都说我养蕴和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半个救命恩人为我出头身负伤不管,你说这好吗?我养大少爷不要脸的吗?” 沈持峦听的额头突突跳,完美假面险些破裂,压下他拽着胳膊的手,顺力一把压开。 “我不跟外人说。” “内人也不行!” “……”散播,再说一句这事必须散播。 看着很快消失在眼前的身形,养蕴和轻叹,眼中带着些可惜。 走的还挺快。 挺好玩的,就是太面瘫了。 不过一会儿,时淳便带着轿子从暗处行来,有人埋伏少爷早料到了,从一开始他就在暗中观察保护少爷安全。 他以为那意外出现的男人将会是黄雀,是要对少爷下手的真杀手。 观察了很久,却也半点看不出意图,看不出修为,且举手投足不像是普通魔民能有的。 很明显,少爷也对那个男人抱有极大的兴趣。 “他的容貌可记住了。” 虽没提是谁,时淳也清楚这是在说谁,“记住了。” “记住了就去找吧,给我准确的地点。” 养蕴和凤眸倪过远处,随后毫不留恋的进入轿中。 沈持峦从林中出来后直奔魔都,魔宫他是奔不了,暴露身份和死皮赖脸求见人哪个都不想选。 偌大的魔都城街上繁华依旧,多的是摆卖物件的,让他感兴趣的倒是一处人聚集的更多的地方,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鞭打和哭腔。 第109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动手打架没人制止? 好奇心驱使着他走向人群,入眼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还有几个笼子。 笼中是瘦骨嶙峋的少年少女,身上无一不是都戴着鞭伤,显然这都是中年男子打的。 除去这几个笼子,还有最后一个由黑布遮掩着,那笼异常安静。 “这是干嘛的?”沈持峦悄声向旁的人问到。 旁人罕见的惊了声,“这你都不知道?!” 声音大到引来众人不少目光,随后旁人连连小了声,“一看你就是外地人吧,这是选袂的,笼子里那些你看上谁了只要花钱就能买。” “买下来就是你的人,不管是撒气暖床还是当丫鬟仆人什么的,随便你做什么都行。” “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缺钱的人,街上这种地方的袂看看就行了,要是真想要那酔舞楼里有更好的。” “我可同你说,听说这酔舞楼的姑娘全换了一圈,个个都媚眼如丝身娇体软的,不少王公贵族可全都去这里边选袂。” 简单来说这不就是拐卖人口么,还说的那么好听。 如是这般,沈持峦装作高深的模样点了点头,发问道:“酔舞楼怎么走?” “前行至拐弯处,路口往南再走直直就能看见那大字了。” 沈持峦若有所思,既然王公贵族都去酔舞楼机会不就来了,风花雪月的场合是乱,当然也少不了身份不一般的人。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看戏的众人忽的突然躁动起来,像是发了疯似的推搡出去胡乱逃窜。 很快又出现两队人马开路,不一会儿街上便空无一人,只留下来不及撤走的小摊——和笼中的人。 两侧铁骑身着铠甲将轿子里面的人完好的护住,空旷的街上只有沈持峦颇为明显。 眼尖的时淳回到轿中禀报: “少爷,找到了。” 养蕴和合着眼,惬意的半瘫在榻上晃着脚,片刻后开口,“找到什么了?” “您要找的人。” 猫儿似的人霎时睁开眸子,“在哪儿。” 看着反应这么强烈的主子,时淳嘴角抽了抽,还说不上心。 方才差点就从榻上飞起来了。 “街上。” 街上? 养蕴和半信半疑,一把将窗帘拽到了边上,往外看去只有几个笼子,哪里有那男人的身影。 “人呢?”刚提起来的兴趣,一下就被打了回去,时淳不可能说谎,多半是他发现自己才跑了。 “……人跑了,您放心,属下一定竭力去寻。”时淳简言,说罢从轿中跳了下来。 事实上沈持峦根本不知道轿子里是谁,就是纯纯不想站着,去酔舞楼找个地方歇会儿,歇完了就抓个官员干活。 两脚进去的时候,沈持峦发现这里跟青楼是真不一样。 一个字“雅”。 实在是太雅了,墙上挂的随处可见都是字画,器物座上更是摆着些博古瓷器。 明里暗里不少有修为的护卫守着。 正里一大型木制台子上跳着歌舞好不快活,没多久,老鸨扭着腰笑盈盈的迎上来,头上别着工艺复杂的菊花金钗,衣着华丽却挡不住太过富态的身躯。 老鸨是谁,纵横烟花之地多年的老人,一看便知他不一般。 往前走上一步,矫揉造作的在他面前挥过,“客官,您就这么素这个脸,这是来砸招牌的呀,还是来享受的。” 一出声便知她这嗓音夹的厉害,听的沈持峦毛骨悚然。 腕间薄纱从面颊滑下,浓郁到恶心的香味直逼鼻子,要不是凭借着多年定力,早就忍不住一拳打上去了。 未免也太可怕了点。 “自然是享受来的。”沈持峦不动声色退后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好,那您看看要哪个“姑娘”陪着。” 老鸨笑眯眯的伸手,挥过在后蠢蠢欲动的“姑娘们”,来享受的自然是好,若是来砸招牌她有的是人还有权。 不管什么妖魔鬼怪别想在她这儿翻天。 “都过来。”沈持峦扔过一个荷包。 老鸨怔了下,没想到这般容颜的男子身边还那么缺人吗? 这么多“姑娘”真的可以吗? 不过给钱就行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垫着手中的份量,笑的嘴角怎么也合不上,翻着里面的魔石,连抬头都来不及,随手指挥着“姑娘”们跟上去。 第59章 遇到这么个大款谁都不想被挤在身后,说不定这一遇谁运气好,直接就被从醉舞楼赎了出去,在大宅子中当主人谁不想。 争,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就是这位爷怎么到了屋里就喝酒吃菜,旁的一句话也不说,难不成一个也没看上? 几人各想不一都默默的站在一旁。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沈持峦才堪堪抬头,饭挺香的,酒也还行,就是眼巴前这几个女人,怎么莫名瞧得有点男里男气的。 他明晃晃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众人这哪儿还能不明白,这是看上“她”了。 “她”身侧的女人挡了挡,将“她”虚掩在身后,即刻主动的上前为他斟满酒,“爷,今天我陪你怎么样~” 女人柔软无骨的手臂攀在他肩上,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的蹭到他。 众人一看这哪儿了得,本来都说好了谁也不主动出手,让这爷先挑她们,结果她倒好直接就上手了。 第110章 “爷~我来给您捏捏肩吧~” “爷~我给您唱个小曲儿~” “爷~我给您舞一曲~” “爷……爷我给您念书~” 一个两个叫的沈持峦一阵恶寒,几人前后都有事做,站着那处剩的一人到显得非常突兀。 他现在是大款,不是瞎子。 容貌长的虽然是有点阴柔女相,但一个人的眼神是变不掉的,不可能会因为到了这里就能快速变了的。 该如何解释,“她”的身份必然不会简单,更像是走投无路落入这里,“她”的眼底是疯狂的,可疯狂的底下是被冲刷的麻木。 对于接客这些“她”到显得无所谓,这女人却反应这般大。 宁愿将自己推出来都不愿意拉下他,两人关系非亲即仆。 说不定还是小情侣,为事所迫沦落至此。 “过来。”沈持峦朝他勾了勾手。 “她”没有迟疑的走向他,笔直的站在他身前一动不动,像是等着他的下一步口令。 坐在他腿上的女人明显紧张起来,嘴角挂着僵硬的笑,两人间不可言说的气氛瞬间凝了起来。 就像是出门在外的妻子为了丈夫偷偷隐忍委身于别人身下,被丈夫亲眼所见又无动于衷。 沈持峦恶趣味的说道:“把衣服脱了。” “她”如机器人般,将手落在衣口处拉开,只是一秒外衫的轻纱掉落在地上。 女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整个身子因为气愤抖动,最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用和沈持峦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放过他。” 他的声音轻颤,像是在害怕什么,其实更像是在午夜梦醒后的喃喃自语。 “嗯?” “只要你能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沈持峦本意就是想逼“她”一把,顺带看两人能做到什么地步,结果是有些意外。 “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撇了撇嘴退散出去,屋中除了女人还有脱了半截的“她”。 最后“她”看了女人一眼,没有多余动作,拿起地上的衣物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没有半点留恋与不舍。 更别说什么逼了一把后崛起黑化,为了心爱的女人对他出手。 “……”真不是男人! “她”走后女人像是彻底解脱了般,浑身虚脱的靠在他怀里,“谢谢你。” “你喜欢他?” 头顶上没由来的一句话,像是把她拉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只是两个孩童一个身在恶臭的泥潭沼泽,一个在洁白纯净的高云之上,就像不管他坠落的如深渊,他们也始终不会碰撞相遇在一起。 他只想保护他。 若不是当初少爷将他带走,他又怎么还会再有以后,纵使以后的泥泞之路再难走,都由他来为他铺路。 “敬仰。” “我敬仰他。” 女人歉意的从沈持峦身上起来,隐去眼中泪水,纤长白嫩的指尖将衣服褪下。 动作快的沈持峦还没来及非礼勿视,就被眼前的男人裸肩震的差点自闭。 男的?! 那个妩媚的女人其实是男的?!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服装的重要性他算是明白了。 沈持峦深吸一口气,连连推开向他逼近的男人,没了先前女装的装扮,现在看来比他还要高上些许。 男人错不及防的被他推了一把,磕在桌角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嫌弃我了?”浑厚的声音哪里像女人,还会伪音吗?! 你也妹说你是伪娘啊亲! 而且我也妹想跟你发生点什么! 沈持峦认知被崩飞,炸裂的使劲盯着他脸看,这也妹问题啊,脸怎么看都是女人脸啊! 冷静一下! 这女人都像男人了,莫不是那像男人的其实是女人? 在问出心底的疑问后,高大的男人噗嗤笑出声来,跟他解释道:“他确实是男人。”顿了顿后继续言,“其实不止她是男人,给你念书的也是男人。” “你的人?” “是。”他直接承认,“我姨母不放心我在这儿便叫他来保护我。” “我也想过,等他想开了愿意离开这里,我的恩……就算还完了,到时候我继承我的铺子,他四处游浪一拍两散不再相见。” 不是哥们,你姨母这么牛你干什么醉舞楼啊! 都还恩还到这地步了,这得多大的恩能禁得住这么造啊。 什么pua ktv能力这么强。 沦落到青楼依旧还婶婶的敬仰你的男人! 沈持峦听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沉默的拍了拍他肩膀。 “身子还是留给你恩人吧。” “什么?” 男人迷惑的抬头,方才走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说,你认不认识什么高官或者皇族之类的,我想给咱们伟大的魔尊献宝,但又苦不知从哪儿去献。” “献宝?有宝贝不自己留着,上赶着送人?” 沈持峦神神叨叨的摇头:“你不懂,魔尊他不是别人。”他是能拯救他那把剑的男神! “你敬仰他?” “……”敬仰是什么?不认识,怎么可能敬仰他那个神经病。 一句话给沈持峦干到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干脆直接三两句话,简单的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好在功力够足敷衍的也够成功。 第111章 男人没再过多纠结他和魔尊之间,套上掉落在地上的外衫,坐在椅上与他相对。 “我叫陈弦贺。”他道。 “沈寺。” 两人之间好像因为交换了名讳之后,莫名的间隔被拉近,喝了酒之后陈弦贺颇有一种放下面具的感觉。 不仅管不住嘴什么都往外说,脑袋转的也慢些。 “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暗恋魔尊,想找机会与魔族见面。” “……”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就是暗恋他吧,我见过他,见过……虽然,戴着面具,魔尊很俊朗,你眼光很好……” “对,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隐瞒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误会,不过误会就误会了,结果能见到面就行了。 “听说小道消息说,魔尊一直在找魔后,也不知道这魔后哪儿来的,不过听说是个修真界的人。” “还听说是个什么厉害门派的仙尊,就是可惜了,竟然还跟我那个混蛋哥有个孩子,孩子都几岁了。” “你是不知道啊,魔尊护法来我们府上找人,差点把房顶都掀飞了。” 这个故事,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沈持峦小心翼翼的提上一句,“你哥不会姓养吧?” “诶!你猜对了!你认识他啊。”陈弦贺嚷嚷半天,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竟然问了这么蠢的问题。 堂堂养府跋扈大少爷,这魔界谁能不认识他,不认识的怕是还没从娘胎里出生。 陈弦贺猛的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后知后觉在现在这个气氛说这个不合适,毕竟没人能受得了被人在自己面前诋毁心爱的人。 “不是我打击你。”他摇摇晃晃的从桌上爬起来,嘟囔道:“你运气真好。” “再过两日魔宫有一场宴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一起进宫。” 尾音落下,陈弦贺应声倒下。 “嘭”的一声,脑袋直直的磕在桌上,光是听着声音就疼的不得了。 好在听到他绵长的气息后安下心,喝醉了睡着了,有放心的自然也有不放心的,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 一魁梧女子怒目圆瞪,瞪了他一眼后,动作轻柔的将半趴在桌上睡着的人抱走。 为了方便沈持峦便直接在醉舞楼住了下来,两日眨眼而过,再见面时是男人再来敲他门的时候。 “才睡醒吗?” 陈弦贺注意到沈持峦睡眼惺忪的面庞,将食盒放到桌上,一一把食物摆放在桌上。 看着他身上的亵衣,忽的想到什么,他说道:“简单穿件衣物就好,等回了家中还有专门的准备。” “专门准备的衣物?为何?” “听说在百年前魔宫一宴中,有一臣子的孩子穿了魔尊不喜欢的衣物颜色,当场就被杀了,那臣子丧子之痛未缓,就连血溅在饭菜中还被逼着吃到肚子里,第二天自缢身亡家中。以至于后来的宴会,每家基本都会先联系护法询问颜色。” 就因为不喜欢衣服的颜色,把人杀了。 这也未免也太暴虐。 百年前的苍乾,那时应该是被原身救出后不久。 “当时你在现场?” “怎么可能,我当时还没从我娘肚子里出来。”陈弦贺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忍不住说道。 神情平淡没有波动不像假的,沈持峦轻捻出一屡灵气钻入他体内,进入的很顺利,他身上也没什么魔气修为。 实在是有点不对劲。 “你想保护他为什么不修炼。” “你怎么知道我没修炼?”他嘴角扬起怪异的弧度。 第60章 “若是修炼了还需要别人来保护你?” 明明是拆穿他的话,陈弦贺听着突然无征兆的笑起来。 说的也是,这点倒是他唐突没想到了。 他拨动着手中的手串,今日不在,人皆已打点好,短短这半日应该不会出什么茬子,恍的脑海中出现他的面孔。 谁也不知道,昨日他来到屋中,别扭的将这手串给他时的内心是多么喜悦。 是多么的开心。 那一刻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样,无法控制,同样也无法控制他想要将他揉入骨髓中。 他太过理智太过清楚,他们两个人不可能,就现在这样能保护他,也挺好。 两人刚从醉舞楼出来直直的就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稳稳的停在两人身前。 “二少爷。” 沈持峦早就暗中观察这辆马车不下三次,不管是布料还是木料都很普通,完全不似养蕴和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金钱铜臭味道的马车。 想起养府他对娄怜云的印象还是很大,还是他劝自己好好抉择,不要跟苍乾闹得太僵。 虽然他和苍乾的关系是假的,娄怜云的为人他还是看好的。 陈弦贺是养府的二少爷,口中曾经有提到过他的姨母,陈弦贺的姨母是养蕴和的母亲娄怜云,若是这样想也没问题。 “到时候我让他们带你去我的院落,若是遇到养蕴和不用理会他就好,他这个人就是骨子里贱,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能就事找事。” 下马车前陈弦贺是这么提醒她的。 实际上说的真准,他刚到院中就被养蕴和盯上,丫鬟带着走了几步,连陈弦贺院落的半个门槛儿都没碰着,养蕴和就开始发作了。 第112章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 “你和陈弦贺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 “你不知道他是个变态?” “没你变态就好。” “那行,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他——” 问非所答,答非所问,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沈持峦听的眼皮止不住狂跳,五十万魔石买了个教训还不够,在外边儿能吵吵,在家也挺能说。 “养少爷有闲心管别人,不如快去抓凶手,保不齐下次他们就得手了。” “瞧你这话说的,本少爷的恩人哪儿能是别人?”注意到不远处正在往这里走的几人人,养蕴和刚合上的嘴又夹枪带棒的张开: “这不是怕恩人被伪君子骗了,可别到时候蹲在青楼被卖身了还替他数钱。” 陈弦贺脸色铁青,脚下的步子更快些,几乎是冲到两人跟前的。 他就知道果然一来人就不得安宁。 “大少爷就是这么口无遮拦,随意编排别人吗?” “那你就当本少爷是随意编排,可这编排也好过动手暗杀,你说是不是啊,二娘。” 养蕴和说罢,陈灵的身躯抖了抖,在娄怜云的注视下试图为自己洗清嫌疑。 “大姐,这次不是我,我我没有我真没有再动过手。”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单单是这次没有。上次,上上次,谁能保证那些次刺杀没有她的手笔。 “我可没说你动手,有些事儿二娘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只是不知道下次会怎么样。”看似平静随和的声音中暗藏着警告。 两人这一闹,就连再怎么不管家事的陈弦贺都清楚现在的局势。 没想到他姨母已经对养蕴和下手了, 先下手这盘棋已是险局,今后的每一步都得斟酌而下。 养蕴和根本不似表面这般纨绔,否则又怎么能在这魔都这么多年,养府还没衰败没落,娄怜云沉迷种植花草女红刺绣,已经从养府的大权渐渐淡出。 若是说全是靠尹琮自然是不可能。 他一个护法,常年在魔尊身边,根本不可能无时无刻注意着这里。 今日这场棋子他注定要落下,他和养蕴和只能活一个,若不是为了让沈寺落套,他又何须一连在醉舞楼住着。 何须让他也在棋盘上走了一遭。 那场刺杀是他的安排,若是成自是好,若是不成那也无妨。 一出好戏,就是要看人露出马脚。 不管是什么东西,露出马脚才更好对付。 养蕴和没死也没什么,可突然出来个男人不过是出头几句,还安排时淳到处去寻找。 有意思的他当然要插一脚。 不过魔尊因为不喜臣子嫡子衣物而杀人,这种荒诞的事可不是他编的。 传闻自然是要验证,而验证的人就是他所选的人。 陈弦贺敛去眼中锋芒,跪在地上,“主母,此事却是我母亲之错,我向您保证日后绝不再犯,倘若再有,我陈弦贺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娄怜云心中善良耳根也软,见不得他发这样的毒誓,“好了,好了,知道错了就好。” 虽他是这般认错,偏偏养蕴和就觉得他惺惺作态指不定憋着什么坏。 许是在一起生活久了,对一个人的直觉准到发指。 这场闹战过去后沈持峦身边挂着两个人,一边一个谁也看不上谁,连在去魔宫前俩人还因为马车的事儿呛夺。 “今日穿的新衣与我马车甚是搭配。” 三人站在马车前,养蕴和理着手中的袖子,有意无意的发出一声感叹。 这是明晃晃暗戳戳的抢人。 “我倒是觉得今日更搭我的马车,魔宫夜宴本是魔尊主办,太过抢眼不好吧?”陈弦贺也不服输道。 “沈恩人,你想上谁的马车” “沈寺,你想上谁的马车” 争夺之际,娄怜云的马车正好停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有准备的沈持峦见机上了马车。 马车不是很大,但也不小,里面的装饰很温馨。 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丫鬟,见到闯进来的来人,口中的呵斥被娄怜云挡了回去。 “无碍,这俩兄弟之间是挺难抉择。” 其实她也挺好奇,若是他这马车没有来,沈持峦会选择上哪辆? 养蕴和是他的亲儿子,他什么个性什么脾气都清楚,与他恰恰相反的陈弦贺年少便懂事,勤俭节约从来不会去要求什么。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看到他就没有来的心酸。 “弦贺十三岁就来了养府,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灰头土脸的,整个人倒是胖胖的,没饿着自己,挺聪明的。” “来了之后就找他那个姨母,就是蕴和的二娘,一问这才知道他爹妈不幸遇了人祸,也不知是谁说他妹妹嫁的好,连带着他们家都过的富裕,这一富裕便在村子里传开。” “没过多久,在某个夜晚被强盗抢了家还不算,连他的父母都没放过,万幸的是那晚他尿急小解出了房门,这才活了下来。” 娄怜云诉说着这些就像是将压在心下,多年的苦闷说出来。 沈持峦心下了然,这是想让他替他来做选择,只是让他不解的还有那个陈灵。 这两日他在醉舞楼听了不少饭后闲谈,其中就有娄怜云,都说他和养傲懿夫妻两人感情很合,那才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13章 后来不知怎的,养傲懿带回来个女人,没多久就娶进了家门当二房。 当时有不少人对一双人的爱情期望破灭。 魔族很少去追求这些□□上的专一,所以三妻四妾很常见,甚至还有一些没有道德的魔修私生活很乱。 正不巧,这个陈灵是魔修。 通常没有修炼的普通魔人只是体质好些,而魔修长期以某种形态修炼,与正常魔人走路时不一,常喜前脚掌着地后以筋带回,走路太过轻盈没有一点声响,就连走过的泥土都不会留下脚印。 而现在的问题是,她是魔修,却没有一点魔气。 “陈灵……” “她是魔修,不过那时我身子不好,后来又中了些毒本就命不久矣,是她寻得秘法用了全身的修为,才保住了我的命。” “后来我才知道,她豁出去救我,全都是因为傲懿的一句话。” “他说,如果你能救好她,我便娶你为妻。” “是娶进家门,我和陈灵哪天也是针锋相对,现在他撒手人寰,却剩下我和她两个曾经为仇的人。” “现如今我们两人也握手言和,争斗的却成了我们两个的孩子。” “命运,可真会捉弄人。” 马车中安静的只剩下车轱辘的转动声,陈年旧事的挖起在此刻却有些格外沉闷。 娄怜云擦去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她还是她,养府的主母,是这个家的掌舵人。 “你还相信命?我倒是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眼看不见手摸不着的东西是个祸害。” “就好比鸡蛋的外壳,你将它打破就会发现里面蕴藏着一个全新的生机。” “你若是真的信命,你与养蕴和便不会走到现在,这便是天塌后崭新的生活。水来降挡兵来土掩这种小道理你不应该不懂,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他们两个的必死一人?还是陈灵的背后之刀?”沈持峦如炮火进攻的话猛烈落下。 副作用是灼烧,疼痛,却很管用。 任何事情,在迷茫之际都需要一个局外人。 他说完后便出了马车,坐在前头吹着微风好不快活。 当然如果没有两边夹击的马车他会更快活,很快那两人发现他坐在前头,也跟着换了地方。 “沈寺,今晚将会是难忘的一夜吗?”陈弦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被风吹散的些许朦胧。 会是吗? 他也不知道。 沈持峦仰头望着天空繁星,总觉得平淡的有些可怕,说是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夜前的征兆。 陈弦贺这么问,肯定是下了什么套,今天晚上一定会出事儿。 养蕴和耳朵尖的厉害,听着他说的话当场就不乐意,冲着他嚷嚷道: “啧,陈弦贺你肚子里揣着什么坏呢,小心你爷爷我不仅把你踹的更惨,你那小情郎也更惨。” 第61章 经两人掐完车速明显快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还慢悠悠的行驶,很快便到了魔宫城门下。 城墙高大犹如绝世之隔,让人无法窥探到里面,只有城门被打开的十分展。 来往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泱泱人群足以证明这场宴会的重要性。 过往都是一家子人,上有花甲之年,下有襁褓婴孩,若说这是一场宴会,不如说是一场足以威胁到所有人的筹码。 见沈持峦下车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他是被这么多的人吓到,养蕴和退上两步停在他身旁,罕见的耐下心解释道: “这场宴会是一年一度举办的和宴,说是因臣子同朝不易避免不合的和宴。” 跟随的主子不同,所站之位亦不同,这场和宴就是无稽之谈。 似是知道他所想愿为他解惑,养蕴和薄唇轻启,忽的想起什么,要说出口的话转而就被心中疑惑代替。 “你向陈弦贺许了什么,能让他带你来魔都见魔尊。”至于为了什么见魔尊,他不在乎。 “这么想知道,不如来问我。”一直寡言的陈弦贺说道。 沈持峦心平气和的夹在中间,他身旁左右就是这俩人,打听对方兄弟两个是一点不避讳。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方面,从小一起长大的俩人还是有共同点的,难的是两人之间太过勾心,他不想掺和进去。 很快跟着指引到了地方落座,许是有养蕴和的作用,周边的桌凳无人敢座。 随着众人落座,满当的席位中空出个小圈。 陈弦贺轻拿起茶壶给娄怜云杯中沾满茶水,独独到养蕴和时越过,直直落在沈持峦杯中。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至黑暗将席座笼罩也未曾见魔尊出现。 而事实上就算魔尊反将这场宴会遣散,这些人也不敢说一句不,魔尊暴虐弑杀成性谁不想好好活着。 陈弦贺往前探了探身子,在黑暗中露出半个脑袋,他的声音响起。 “你要献何宝物?” 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像是他要下手争抢一样,又补充道:“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口中的宝物是什么。”献宝是个借口,还是有什么真正的目的。 就像他带他来这场宴会,自然也是有目的。 恍惚中想起他在醉舞楼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是为了魔尊而来……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下。 “到也没什么稀奇的,一把断了的剑而已。”沈持峦松然说道,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袖中的朱雀,心中警铃早就拉起。 第114章 陈弦贺表现与面上不一,心思深他是知道的,权当是利用面上过得去就好,他相信陈弦贺和他的想法无二差别。 否则在醉舞楼的那两日,他怎么会一次也没来找他过。 甚至逛遍整个醉舞楼都没他的影子,只有在今日,他们见得才是第二面。 得到了答案的陈弦贺隐匿回黑暗中。 高座之上空空如也。 猛的一盏宫灯亮起,随着灯光的微亮苍乾缓缓而驰,他今日穿的与平日无不同,样式颜色就连面具也未换一个。 他就那么懒散的靠在椅上,身上散发的威严不敢让人轻易忽视。 “倒是本尊来迟了,相信诸位没意见吧。”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寂静。 他可是魔尊,统领整个魔界的主人,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胡说八道,就算有意见也只敢心中排贬。 一场宴会就这么荒诞的开始。 场中琴瑟股股妖娆媚舞翩然,美酒家人相伴,可也正是家人相伴,无一人敢放轻松的吃喝。 生怕惹得魔尊不愉快,这刀就落在家人身上,自己身上。 倒是有一处有些不同。 苍乾攻击性的眸子看向周围被空出座椅的里处,那三个人他知道是谁,只是里边貌似多了个生人。 “那男子是谁?” “属下不知。” 尹琮早就注意到了那生人,眼生,从未在养府见过。 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养蕴和这臭小子带回来的人,府中除了他整日胡跑,别人也不可能会带人回府,更别说这种重要的场合都带过来。 可又在他和陈弦贺的举动下有些茫然。 沈持峦接过陈弦贺递过来的茶杯,接触到杯边的一瞬意外滑落,大片水渍在他身上绽放。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已经拿好了。” 陈弦贺望着他的眼中满是慌乱,手忙脚乱的去拿袖子为他擦拭,然而衣袖碰上这片水渍就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法子拯救。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换一身,多余的衣服他是没有,问题是修为它也不是吃干饭的。 烘干分分钟的事。 可若是就这么简单的烘干,他还怎么看陈弦贺接下来的戏。 “有没有备用的衣物,我去换一下。” 正戳他心合他意,陈弦贺抑制住心中狂喜,面露难色,“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吞吞吐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府没二少,有个小姐。”养蕴和看不下去这副模样,冷嘲热讽道。 为了一个男人扮女人就罢了,还进了醉舞楼。 丢人! 对于他话中的针刺,陈弦贺习以为常的忽略掉,继续同沈持峦说道: “衣物的确是有,不过,在我马车中放了很久,你要是不嫌弃我唤人去拿,待你换上。” “多谢。” 若是观察的仔细便会发现,说完后他眸中有什么不一样了,追究到底的话,那不同便是克制,是沼泽中深陷想要将人拉下的疯狂。 整个宴会尽在他的眼下,以至于在沈持峦离场时他还多看了两眼。 沈持峦跟着带路的婢女很快出了别宫,路不长,略有些乱,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快,直到那婢女将他甩掉。 眼前种着不少花草树木,就连残缺的月亮在湖水的映照之下显得别样好看。 婢女不是陈弦贺人,那会是谁的人。 沈持峦思考着这个可能性,最后发现,他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人。 养蕴和对这种手段根本不屑用,若是能用钱达成目的,根本不会亲自动手下局。 那会是谁呢。 只是思索之际,湖水中的鱼儿快速的聚集到一起,又迅速散落。 动静很小,但也足够引起他的注意。 “阁下把我引来这里却不现身,是何意。” 声调平稳,没有半点紧张与疑惑,像是早就发现了他似的,暗中跟着他的尹琮怎么也想不通是哪儿暴露了。 他跟踪人的技术很好,好到哪怕是紧跟身后也不会被发现,只两个人除外。 一个是他主子,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 尹琮从后走了出来,看着他的目光略带欣赏。 想不到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子还能结识到这种实力的人,很欣慰。 眼光提高了不少。 只是,在他身上竟看不出一点魔气和别的气息,难不成……他就是个没开修的普通魔民? 可要是普通的魔民,他是怎么发现他的? 还未再往下去细想就被他下一句话惊的瞪大双眸,两颗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几番打量后确定了他身份。 “我是沈持峦。” 主母,主母回来了! 他找到主母了! 终于不用倒出跑去核实主母在哪儿了,自从放出了消息找魔后后,各地不少人为了魔石假报虚假地址,害得他白跑一趟又一趟,回来还要受自家主子的冷脸爆脾气。 自从主母走后动不动就摔东西,什么寻常家具摔也就摔了,旧的坏了换新的。 主要的还是不心疼。 谁能想到发起疯来法器也摔。 看的他心疼的都想躺下来,为法器挡挡伤害。 这下好了,主母终于回来了。 第115章 以后不用受气了。 尹琮感动之际,还不忘将人留下来。 “主母……不是,沈仙君,你这次回来就不会走了吧?” “……”走走走,不走在魔界做什么,他事还没办完。 满心欢喜得到的回答却是沉默。 尹琮找回魔后的心刚热起来就凉了,主子到底对主母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就连如今回来还是易容,想必是伤的太深才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尹琮脸色铁青,看的沈持峦想上手锤一把,真不是他说,不愧是主仆二人,就连长相也是一个类型的。 冷脸就跟小孩子生闷气似的,没半点气势。 “给我找件衣物换,顺便带我回宴会。”他说。 “沈仙君跟我来。” 再回来时宴会已经过半,两人的一同出现有人忌惮有人忧。 在场的人看似谈笑喝酒,实际上每个人的眼神都在两人身上,跟护法回来的这个男人和养府有关系。 有人说这是这养府二少爷从醉舞楼带回来的男人。 可如今这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眼熟的有点过分,像是……像是魔尊的衣服袍。 许是年纪太过年轻阅历不足,压不住这黑色,更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尹琮将人送到位子上,半晌还舍不得走,直到感觉到背后的灼热视线,嘱咐道: “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唤人去拿,等结束后等一等,见一面主子吧。” 养蕴和眼神来会在两人身上扫射,愣是听着他最后那句话更像是求着说的,他舅舅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还有舅舅的主子,那不就是魔尊么。 难不成沈寺和魔尊之前就认识? 陈弦贺唇角紧抿,从他和尹琮一同出现时他就知道,意外出现了。 只有娄怜云看着他微微发愣,她见过魔尊的次数不多,可能是作为女人天生心思细腻,几乎瞬间确定沈寺身上淡淡的香味和魔尊的一样。 他身上这件衣服绝对是魔尊的。 尹琮不可能那么糊涂,把魔尊衣物给他替换,就连态度也未免太好。 第62章 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众人都发现了,苍乾怎会没发觉,所以尹琮刚到他跟前就被一眼威慑住,没再上前一步。 他的东西出现在别人身上,当真是看了污眼,不看……又呕心。 “活腻歪了?” “本尊的衣物都敢随意给死人穿。” “还是说你想陪他一起长眠底下。” 尹琮一句解释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被他训的硬生生闭上了嘴。 要不…… 还是让主母治治吧。 等了半天不见他有所解释,主位上的那位又发起了脾气,一脚踹倒了桌子,声音像是刚从万年冰窟里挖出来似的,刺骨寒凉中带着死静。 “你舌头让人割了?还是出去一趟让猪蒙了心,不知道你是谁了。” “……”说主母是猪,先记下来。 因为不说话而被扣上被割舌帽子,以及猪蒙心的尹琮:冤枉啊老天爷,赶紧让主母和主子和好吧。 这种受气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若是先前没见着主母这气受也就受了,如今见着了怎么还要受气。 碗碟倒地破碎的声音极大,引的众人一时频频想抬头去看,又因为迫于魔尊的实力而不敢抬头。 凭武力镇压整个魔界异心者,还是多年前当过魔尊的魔尊。 这种可怕碾压的实力下没人会当做出头鸟,也没人想去做,更多的是想平安无事安稳度日。 就连那顽劣的孩童,悄悄抬头看上一眼,转瞬就被他父亲压下了头,声音急切,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莫要抬头胡看,你可知上面坐着的是谁?!” 天真的孩童摇头,“不知。” 那中年男人左顾右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后,悄摸小声的在他耳畔说道:“他就是你娘给你讲的故事里边的魔头,若是你再看他,他就要惹火杀人,到时咱们一家子都要进土堆了。” “啊?!”孩童惊恐的张开嘴就要尖叫,还是男人手快将他嘴捂了住。 “别瞎看,别瞎叫,专心吃饭,回头爹把你想要的那什么金筝买给你。” 被惊吓到的孩童得到了礼物的许诺登时乖巧许多,低下头专心的吃着碗中的饭食。 这小插曲虽别人听不得见,沈持峦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不巧这家人来的有些晚,别地方又没了位置,才在这旁桌坐了下来。 两句话听的沈持峦有些忍不住想笑,苍乾的人品得多差才能连小孩都能吓到。 半刻不见场中再有舞曲,整个宴会没有半点动静和人气,安静的不像是活人参加的似的,不过也没人会在乎这些。 “本尊听说,有人要献宝?”苍乾启唇,眸子划过众人身上,最后落在沈持峦那一桌上。 臣子众人是不敢看,奈何这桌牛马不少。 陈弦贺当下轻轻的戳了戳沈持峦,面上露着欣喜,装作是好心提醒道:“许是尹护法帮你在魔尊面前说了些好话,你这次献宝算是成功了一半,若是入得了魔尊眼可就一跃成人上人了。” 既然他是舅舅看中的人,宝贝肯定也差不了,脑子看起来也没问题。 不过这如此明显的套……多亏了舅舅才没上去,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再踩进陈弦贺的圈套。 第116章 “借你吉言。” 沈持峦客气的回应他的寒暄,并未多言。 陈弦贺口中的话哪有面上那般简单,先提尹琮,暗含他和尹琮关系不一般,日后需要尹琮帮忙很可能会用他胁迫。 再提人上人,说他此次献宝成功与否都是靠尹琮这个跳板,跳到苍乾的眼前。 事实上,这个跳板是他陈弦贺。 苍乾半靠着椅背上,倪眼看着台下与他穿同袍的男人,模样倒也还看得过去,不过……若是跟他比差远了。 脸不行。 身子不行。 哪儿也不行。 该死的沈持峦,回了谪昇也不出来了。 从他在在魔界消失后,就让尹琮安排了不少人手去找,去散消息悬赏。 他就像是又回到了一百年前重复了死亡一般,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若不是那日他想着过来找连胤修问些事,半路上碰见了他鬼祟的模样诈了出来,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找不到他的解药! 凭什么他还要白白承受每月的蛊毒发作之痛,而他跟没事人一样在谪昇那般享受! 还有连胤修这个不是人的狗东西。 说好了一起合作,他将魔界安定下来当做筹码与他换蛊毒的解药。 魔界安定了,背后也易了主,说好的为他解毒就是每月让人送点药渣来,也仅限于降低些疼痛,不是万全之策。 况且他发现这药渣已经慢慢不管用了。 泡了这么多年失药之际,对他下手的人回来了,这不是天道赏识他又是什么。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某个人影怎么也挥之不去,他的样貌,他的声音,全都无比清晰的记着。 清新的就好像昨日才见过一般。 看的男人心中越发的烦躁,对眼前这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更想出两招撒撒气。 台下男人不急不慢的伸出手在空中一侧落下,像是拿什么东西似的握住,握住瞬间,一把断裂成两段的剑刃赫然躺在他手中。 空间储物? 苍乾不似先前那般漫不经心,看着他的眸子染上几分认真,身上探查不到一点魔气。 倒是他手中的那把剑散发着残余灵气。 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诡绿色的灵方石,剑刃上的缺口断断续续蔓延整把,锋利的剑尖依稀见得这把剑往日的嗜血风光。 只是这把剑的样式怎的那么眼熟。 苍乾抬手间让台下的人往前走上一走,奈何他好像没看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给尹琮使眼色,偏这时他又没了眼力见,弯下腰去将地上的木桌抬起,完毕后又蹲在了地上去捡碟碗的碎片。 他堂堂魔尊还需要这破碎片? 不是丢他的脸是什么。 苍乾看的脸色铁青,一脚踹在了前方用屁股正对着他的尹琮。 正因为自己这番聪明的举动而沾沾自喜的尹琮,错不及防的被踹上一脚,往前一趴。 不偏不倚整张脸戳进了地上的糕点中。 嘶。 看的沈持峦有种自己脸上去的疼意。 不过有糕点缓冲,应该会好些,没那么疼。 一个两个都派不上用场的苍乾索性朝他走过去,离他近些去看。 当初要不是为了和连胤修的交易,他也不会在那场宴会上动手杀鸡儆猴。 魔界以武为尊失主后更是混乱不堪,光是阵营就有好几波,你今日登上了魔尊的宝座,第二日便会被人再设法杀下去,由此以往光是魔尊就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 他从雪灵谷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手刃魔尊,第二件事便是稳住军心,第三件事便是将意欲谋反心存叛逆的全都杀光。 从他回到魔尊这个位子上,足足有半年每日每夜都要应付不少刺杀,半年后许是杀多了。 许是也知道没人可以战胜他,便无人再来了。 朝纲自然也是要稳住的,要杀的要留的可都得看好,该死的一个也别放过,该活的留口气苟延残喘便是,也就是宴会那一杀彻底除去了异心。 一步一步,离他越走越近,那把剑的模样也愈发清楚的在他眼中展现。 冥冥之中两把剑重合在一起,上面的一缺一裂……与雪灵谷暗牢时沈持峦救他砍的痕迹一样。 只是一瞬他便确认出眼前人的身份。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男人喉结滑动,发了疯似不由分说就将沈持峦抱在怀中。 一分,两分,五分。 势有种要抱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鬼知道沈持峦被他抱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庆幸的,庆幸这瞎子没一把戳死在他手里的剑上。 不是他找茬。 这么大的剑在前就跟看不见一样。 他人都找到这儿了,苍乾被戳死了也太得不偿失了。 虽然说他就戳这么一剑也死不了,顶多顶多算个小伤。 问题是有求于人,还要给人一剑太不合适,可别一剑急了眼,毕竟这是魔界,苍乾的地盘。 关注着两个人的不只有台上的尹琮,还有场中坐着的每个人,甚至是陈弦贺和养蕴和一把汗抖捏在手里。 要说其中整张脸扭曲的就数养蕴和。 眼睁睁的看着魔尊走到他跟前,还以为会给他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道,不是什么破垃圾都能拿到台上献宝的。 第117章 在他拿这把残剑出来的时候场中都沸腾了,罕见的沸腾了! “年纪轻轻就这般不想要命,唉。” “是啊,不过你说光尹护法看重有什么用,还不是上不了台面。” “实不相瞒,从一进别宫老夫就打眼就注意到他了,能在养府位坐的能有几个?没几个,他老夫可是实实在在的观察了,不像是修炼过的,不过身上这气质倒是在这年纪上的不多见,面上胸有成竹的模样,老夫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说到这,老者满面露出可惜的模样,嗓中长纾出口气。 “是了,目光短浅,也不知是从那个战后地上捡的,不过是个破铜烂铁还当作宝贝。”另一个人说道。 “能被护法看重,我当是不一般,看来尹护法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唉,魔尊生气了,也不知又要杀几个人。” “咱这几个老东西且活吧,一百多年前的那场宴会都没死成,今天肯定也能绝后逢生。” “嘶,我怎么觉着今天有点不好说,魔尊气的厉害,平日里不管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尹护法动手。” 这个惊人的发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中参加宴会的人。 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的祈祷,祈祷悬在头上的一把剑不要落在自己身上,祈祷今夜能平安归家。 第63章 然而在看到魔尊不仅没对他出手反而还抱住了他时,众人此刻想吃瓜的心到达了顶峰。 大名鼎鼎的魔后睡颜图他们可都见过,画是虽小但不妨碍看,跟这小子长的半点不像,定不是魔后本人。 更别说魔尊将他视为替身。 这个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可再由此一想,魔尊看上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魔尊想要什么人挥挥手就足以扑到怀里,可若是一眼倾心实打实的真心喜爱他,这就说的过去了。 怪不得尹琮对他这么上心,定是让这小子以献宝为借口好制造和魔尊见面的机会,借此来搭上魔尊这条大船彻底为尹琮巩固势力。 那么势力得到了更好巩固之后会做什么。 是了。 为了权利,再忠心耿耿的人都可以变成魑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何用,倒不如真真正正的拿到实权一统魔界。 众人不约而同都被心中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要是尹琮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拳就打了上去,什么叫搭上魔尊这条大船,主母和主子本就是天生一对,这叫天赐良缘。 什么叫巩固势力,这么多年主子身边就他这么一个心腹,什么事都是由他来办,他的势力还用巩固吗? 怀中空落凉风拂去衣裳因为贴近而积攒起的暖意,苍乾看着一把将他推开,眼中满是疏离的沈持峦,心中莫名有些酸意,却又不知道酸从何起。 从他身上看出了失落的沈持峦只觉得自己不仅眼神出了问题,脑子出的问题更大。 就因为原身给他下的蛊毒,他心怀敌意想杀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怎么会找到谪昇门杀他。 “谪昇门待的好好的来魔界作甚。”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 “是不是觉得连胤修太死板无趣,啧,不如跪下来求求本尊,说不定本尊心情一好收你为徒。” “……”原来不是我脑子出问题了,是你脑子有问题。 且不说他死前还曾是谪昇门的仙尊,就算被各界通缉各遍他也不畏惧,顶多算得上麻烦些。 听着像是赏赐般的话,不仅沈持峦一时间无话可说,就连偷听着这处话音的尹琮手抖了下,手里刚捡起的糕点顺着台阶一路向下,滚到了苍乾的脚下。 仰首傲娇的人只顾着摆谱,然而等了很久都得不到他的回应,转身想去看他在做什么。 莫不是又偷偷逃走了。 这一转,半分不差的踩了上去。 看到人还在那处站着,略显得焦急的心又放了下来,就是怎的他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 他脸上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吗? 还是这这件衣裳……不得体吗? 苍乾低头看身上的衣裳陷入自我怀疑中,与沈持峦身上那件没什么不同,要非说不同大抵是比他身上那件要宽大些。 莫不是他也想穿宽大些的又不好意思说? 罢了,下次让人多做些宽大的。 仙尊就是麻烦。 虽是这般嫌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翘起的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时刻注意着自家主子的尹琮看的人险些麻木,主子你看着自己衣服笑什么?! 本来就惹了主母生气,主母还没哄笑你怎么还自己先笑了。 尹琮正想着要如何提醒一下自家主子,还未有所动作就被他主子的话打在原地,很显然是他想多了。 他主子不愧是他主子。 根本不用提醒,主母很快就能被他赶走了。 “你拿这把破剑给本尊做什么,在谪昇待不下去,想求本尊护你?”也不是不能护,苍乾自觉已经给他放下台阶,说罢又觉得语气太硬像是威胁似的。 忽的又想到多年前,他与正道那一战时日过长不想再打下去,谁知说了几句停战的话,对方就以为他是挑衅,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碾压而过。 正道的脸皮都薄,万一听完他这话认为是反讽转头离了魔界如何是好。 第118章 他清咳一声,放软了语气解释道:“本尊也不是什么不知恩的人,只要你将蛊毒解了,想要什么本尊都答应你。” 沈持峦疑神疑鬼的看向他,确定道:“什么都行?” “嗯……什么都行。” 难得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想到魔界传闻沈持峦本着想逗弄逗弄他,“那我要是当魔后呢?” “随你。” 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他想好了,其实让沈持峦当魔后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已经跟谪昇门没什么关系了,他就不信有他护着那群伪君子还敢找麻烦。 至于魔界,他相信没人敢反对。 若是有,那就让这些声音都消失就好,毕竟这位仙尊当初可是比他还要疯。 只身一人就敢提剑来救他。 不过下场不好就是了。 再者身上的蛊毒也是因他所种,自当也是由他来解。 沈持峦轻抚过手中似是因为不满而抗议,发出轻微震动的断剑,“这里不方便细说。” 两人想法如出一辙,这里人多眼杂说些事是不方便。 苍乾没再说什么,为他带路回他寝宫商讨,一脚抬起就感觉脚像是沉了些,不过以为是错觉便没在意。 再走上几步,黏在鞋底上的糕点凌空伴随着晃动一点点的往地上掉下,所过之处皆有黄色的硬渣落下。 莫名觉察背后怪异的目光,苍乾幽幽的眸子迅速掠过几人,与他对视一眼连忙低下头去,拿起桌上筷子试图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 不仅是目光太明显被抓包的几人,还有注意着两人的众人浑身像是被汗水浸湿了个遍,拿着筷子瓷杯的手抖个不停。 只是一眼,头也不敢再抬上去。 心中无限的绝望。 完了! 这辈子算是就这么完了。 也不知那男子跟魔尊说了些什么,魔尊竟然被他吓的大便失禁,在他们面前拉了出来!!! 这一拉让他们如何留命! 谁人不知道魔尊他平日看上是平静随和,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模样,可这都是所谓表面假象。 几年前曾有一事与今日所发生极为相像,几人曾与魔尊一约,魔尊赴约当日未曾发现身上的衣裳破了个洞。 就这么穿了一整日。 被人发现后指了出来,魔尊眼睛一眨不眨的将其赴约几人杀人灭口,事后这事被一婢女传了出来,没多久婢女的尸体就被挂在了城门上。 心知一家子是活不过今晚,一时间也顾不上宴会结没结束,魔尊还没走远,众人拉着一家老小开始凄凄惨惨的说着些这辈子都说不出的掏心窝子话。 听着两人走后明显热闹许多的声音,沈持峦暗暗感叹:看来不管是剧本里还是现实里,没老板的聚会才是最开心的。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的命我会护。 “不是这事。”命他会自己护。 “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将这剑恢复。” 听着他的要求,苍乾这才又将注意力放在他手里的剑中,唯有微弱的灵气证实着剑灵的存在,这把剑怎么看上天品也是有的,不过若是滋生出剑灵可比上圣品。 怪不得损坏成这样也不舍得换一个。 “谪昇没法子恢复才想起来求本尊?”当他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狗还摇摇尾巴有饭吃。 苍乾鼻音哼出一声,像是小孩子赌气似的,步子迈的比他还要大,本来沈持峦走上两步的他一步迈过去。 短短几步就将沈持峦甩在后面。 走着走着很快就想明白。 他就知道,连胤修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他的。 否则沈持峦怎么会在被通缉的情况下易容还来找他,而不是在谪昇门让连胤修去做。 在后面跟着的沈持峦心中一万个老奶奶种草,他这还一句话没说突然就急了。 等等! 这是什么! 黄不拉几的,怎么跟翔一样! 沈持峦停下脚步,看着地上的黄色碎渣屑一路蔓延,目的地直达苍乾脚下。 虽然碎小,它还聚堆。 不会是……尹琮扔下来的那块糕点吧? 他一脚踩上去了? 就这么掉渣走了一路? 沈持峦不可置信的向后看去,果然如他所想,方才走过的路都留着黄色的小渣。 行,这糕点不白踩。 像这种仙侠游戏上的轨迹那也还要花钱买,他倒好,一块糕点就给搞定了。 就是不永久。 要跟他说吗?还是不要说,不说吧…… 万一说了不知道哪根筋搭不对,又急了怎么办。 真不是他有意见,能当反派的不管大小,多少是跟正常人的脑回路是不一样。 就像这会儿,埋头迈大步往前走的男人改了个步子,放慢了步调和步距,明显就是刻意放慢为了让他跟上的。 沈持峦也确如他意,很快跟上来。 “给我准备一套银针,还有一桶热水。”他先发制人,不等苍乾开口就吩咐下去,末了想到什么又加上一句,“还有玄月鬼丝。” 门口的两名婢女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求助的看向苍乾等带他的命令。 虽说是和魔尊同行的人,她们也不敢随意按着他的话去做。 看着眼前吩咐完后直直进了寝宫门的人,苍乾无奈的点了点头,得到了许可,两人机灵的当下就离开着手准备。 第119章 他将断剑放在桌上,背手轻车熟路的在里边逛着,一会儿站在摆件旁,有意无意的将袖子搭上去,袖中的手悄咪咪的摸摸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好似这里才是他的屋子。 跟上次好像有些出入,换了不少物件。 不过还算可以。 沈持峦看着眼前的衣柜陷入深思,那些个性衣裳……应该都换了吧? 他可还记得当时走之前剪了不少。 他能想到这些,衣服的主人也不会忘。 苍乾侧躺在床上歪头看着柜前的人,别有深意的说道:“有时间心疼本尊那些衣裳不如好好心疼自己,崔岩之的手段和心计,在你身上使了不少吧。” 第64章 虚掩在柜门上的手顿了顿,很快似无事人一般,继续用力一推关上了柜门。 “你这么清楚他的为人,亏好吃吗?” 暗戳戳的嘲讽,在苍乾听来如狂风吹打在地上的树叶,那怕有多用力也起不了半点坑。 他曾设想过在他说出口后沈持峦的反应,会被激怒吗?还是当他的话是反间计,无动于衷。 只不过他如今这个反应倒是没想到。 看来是已经发现点什么了。 “吃亏是福,你瞧,本尊这不是福运到了。”苍乾拍着换了个姿势直躺在床上,云淡风轻的说道。 “要我说你这……师叔,你是该叫他师叔吧?”那老头叫他师弟,应该没说错。 “当年冕洄那一战,要不是他故意同本尊挑事,你师父也不用拼尽了性命将我封印在雪灵谷。” “你师父关我,你救我,咱们两个的缘分可不算浅。” “要不你就听本尊的,在魔界住下来,只你一声令下,你我二人带兵直接去它谪昇门干个人仰马翻,活捉崔岩之给你师父报仇,如何?” 男人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笑意,明明是事关两界之战的大事,说的却如此简单。 好似他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给沈持峦出气。 答案是不可能。 苍乾这种老油条不会为他人做嫁衣,损兵折将利他不利己的事更是可不能做。 其真实目的性不好揪,还需观察。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很可能就是那场战役背后的真相,从他来时崔岩之就一直表现的是和蔼关怀备至的宠侄掌门人设。 何得叫人能联想到是他害他师父而死。 “你都知道什么?当年发生了什么?” 自诩抛出的橄榄枝诱人的苍乾缄默,藏匿于面具之后的轻佻变为凝重。 当年的事比复仇还要重要么。 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想听也不是不能说,正好也让他开开眼,见识见识自己可不是外界那般绠短汲深。 “你也知道魔界的生活水深火热,嘶——” 一记拳风迎面袭来,好在反应及时,拳从面具上划过砸在床上,连带着面具也掉了下来。 苍乾怒瞪着突然出手的人,美眸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燃烧的气焰,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你敢动手打我?”他声音不自觉的抬高起,像是娇气的小女生撒泼发怒似的。 对着一张眼中泛着凛凛水光的娃娃脸,沈持峦抓心挠肝一时没了动手的底气。 咳。 其实,那什么,大概也许,他不该动手。 这次确实是他的问题,等给他解蛊的时候轻些好了。 察觉到身侧人要起身的意图,苍乾先一步伸出胳膊将他重新压下,转而起身向侧反转,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压回去的人。 学着他的行为一拳砸了下来,不过和他不同的是,直冲着床上砸下来的。 砸下来后,整个人随着惯性也弯了下来,两人之间距离近的连脸上的毛孔都看的清。 片刻后扔出俩字。 “真丑。” “……” 沈持峦面无表情的一脚将他踹开,整个人以灰常的速度下了床。 落地的刹那间,玉床随之四分五裂掀起一股白烟,措不及防被踹了脚的苍乾在被褥中迅猛降落。 阵阵响声极大,站在门外的尹琮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方才那一声响忍了好久才没进去,末了没隔多久就又听见一声,再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强烈撞击声,甚至还感觉到地上颤了缠。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是不是真管用他不知道,就是如今光听动静就知道没和上。 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主子下手不知轻重,万一伤了主母又要哄到何时才能和好。 尹琮当下推门冲进来,扫视一周,看到所担心的人身上完好无缺。 只是,主子去哪儿了…… 都不用去问,尹琮的目光看过来沈持峦就指了方向,脸上带着些不自然,“他在那儿。” 尹琮看着自家主母指着的散落碎裂白玉床,那何止是碎玉,说成废墟都不为过。 看到里边的一角黑衣,尹琮不由自主的喊道:“主子!”急切的走上前去救人。 很快主仆二人重新站了回来,浑身上下雪白的像是刚从面粉里挖出来似的,看的沈持峦心虚,忍不住施出个法术将两人都净干净。 苍乾被搀扶出来,在看到沈持峦后毫不犹豫将搀扶着的尹琮推开。 冷着脸一步步逼近到他身前,几乎是要贴到他脸上,“如你所愿了?” 第120章 “……”真不是故意的!耳边听到咔擦咔擦声谁不害怕啊! “出了气就好好给本尊解毒。” 男人比沈持峦还要高,贴在他脸侧亲密的像是说些夫妻间的私密话一样,尹琮默默的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幸亏还没把主母怎么着的话说出来。 否则就看现在主母就是赏主子一巴掌,主子都开心的模样,他说了岂不是找死。 “叫人进来。” “是。” 转过身自闭的尹琮,听着沈持峦的命令鬼使神差的将人叫了进来。 完毕还非常自觉的跟着沈持峦的话指挥。 自始至终在旁看着的苍乾头疼,他到底是谁的人。 “请吧。” 沈持峦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进浴桶了。 浴桶不是很大,被摆放在更衣的屏风后,屏风因碍事又被撤了出去。 这就代表若是他要入浴桶,就只能在沈持峦面前褪去外衣! 让他在他面前脱衣服,他做不到。 苍乾身体僵硬的攥着衣袖,眼前直勾勾的视线怎么也忽视不掉。 两人僵持在浴桶前,站的沈持峦仅有一点的耐心逐渐消失,直接打晕点了穴将他扔进浴桶中。 再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苍乾吃痛的按着肩膀从床上起来,地上的人听到动静“欻”的惊醒。 “主子你醒了,感觉身体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尹琮殷勤的上前扶住胳膊,为他分担一份力。 经他询问,苍乾这才感觉到浑浊的识海出奇的清澈,修为也有所提升。 只是身子上处处都是疼痛疲倦,莫不是这就是副作用么? 男人行动迟缓的拉开胳膊上的衣物,曾布满黑线毒虫血肉坑洼的地方,此刻光滑的看不见半点痕迹。 尹琮看着自家好起来的主子心中难受不以。 天真的主子怎么也想不到,连胤修这狗不知从那儿得了主母的消息,破门而入就要将主母带走。 是他没能力将主母留下来。 是他没能力…… “他人呢?”苍乾问道。 算他有良心没强迫脱他衣服,今日他心情好,若是说点好话求求他,说不定他就把未说完的那事一一叙说完。 尹琮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着眸说道:“主母走了。” “走了?” 一声不吭的走了? 苍乾越想心中越火大,他竟然不等他醒就偷偷走了,踹他,打晕他,这两笔账可都还没算就走了! “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尹琮想起连胤修将人带走前说的话,“觊觎我的人下场只有死,希望你是忠心护主,人我带走了。” “让苍乾过几日来谪昇门一趟。” 以及主母被带走后隐约的嘱托。 “我的剑别忘了。 话到嘴边结合了一下换个方式说道: “主母……主母说您身上不止有蛊毒,让您过些时间去找他一趟,希望您来的时候能带上这把修好的剑。”尹琮合时宜的将剑举到跟前。 心中忐忑的尹琮全然没想到他的重点不在毒上,“他走的时候你为何不叫醒我。”他问。 “……” 叫起来和连胤修打一架吗? 不管如何连胤修是主母的徒弟,若是打起来更向着谁不言而喻。 这种赔本买卖不仅伤人还伤情。 “不说话?跟沈持峦学的?” 苍乾气节,毫不客气的输出,“一日也没有,就跟他好的不学学坏的,本尊竟不知你如此喜欢听他话。” “主子莫要生气,尹琮的命本就是主子救回来的,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也只听主子的话。”尹琮凉的一颗心掉进了冰窖中,连连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 听主母的话也有错啊! 他可是亲眼看着主母命令那两个婢女时,主子那满脸无奈宠溺的模样。 怎的到他这儿了,直接就成了训斥。 “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有两个时辰了。” 尹琮顶着压力说罢将断剑放在桌上,看着上面躺着的魔草,想起什么便说道:“主母走的时候好像很想拿玄月鬼丝,不过走的有些急没能拿上。” 其实是被连胤修强硬抗走,根本没机会拿。 他有注意到,走前主母的眼睛紧紧盯着浴桶,他还以为是舍不得主子。 看来是舍不得……魔草。 玄月鬼丝,长年生长在山崖最高处,名如其草,只有在夜间月光照射之际才会生长,其形状纤细只有一根拇指大小,一颗却有五六条纤经,细的鬼见都愁如何完整刨出。 虽是低阶魔修常用的魔草,但因难完整刨出保留功效,魔市上流传的基本都是半颗。 苍乾把玩着手中的玄月鬼丝,半晌抬到眼前,小草整体泛着淡蓝色光,上面的纹路小又明显。 他倒是忘了。 沈持峦为了玄月鬼丝手段有多狠,有多急,不过是件普通的魔草,随意找个魔修去摘也好。 不惜在他身上种下蛊毒,如今活了却又不再提起。 他还以为,不需要了。 为了这颗草如此大费周折,辗转到雪灵谷将他救出,再借机威胁他。 不,他忽略了一件事。 在救他前,沈持峦还是被遣送到雪灵谷的罪人,名义是“教徒不谨,为师不尊”,听说就是为了连胤修出手重伤了一名小弟子。 第121章 第65章 既不是专门为救他而来,必然是半路上起了别的心思,而他就是最合适的最近最方便的人选。 苍乾被这个想法扰的一时心头杂乱,这另外的心思还真是让人好奇。 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 宴会本就开始的晚,待给苍乾解完毒已是半夜三更月上梢头,刚扎完最后一针,门就被人从外给破开。 那动静,那力道。 他还以为这是参加宴会的那些臣子们杀了进来。 谁知道进来的是连胤修,那眼神真是怨气冲天,二话不说就要拉着他走。 好歹咱也是把人蛊解了不留点什么话就走,这也太随便了,这显得原身下的蛊也太好解了点。 不过他身上的另一种毒也是真的,正好与蛊虫相辅相成,只是略带些克制。 算下来中毒时间不短了,是在中蛊毒之后,也就是这毒轻些见效慢,再加上不是什么大毒,否则这魔界哪儿还有什么魔尊,有的就是个空壳子了。 沈持峦是被连胤修强硬扛回来的,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像是陷入了某种僵局。 反而是袖中的朱雀活跃在两人中间,一会儿在他肩上站着,一会儿跳到连胤修的肩上。 如此玩了两个来回正起劲,被连胤修一个眼神制止,跟个鹌鹑似的窝着一动不动。 连胤修冷着脸,轻手轻脚的将肩上的人放到床上,像是件什么珍贵稀宝似的,肩膀撤离的瞬间,眸子与床上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的人对视上。 撑在他身侧的手僵了瞬,整个人因为被抓包想要逃离而微微侧开了头。 又像是在悔恨懊恼为什么要侧头,于是半侧不侧的完美停在那处,以至于在沈持峦的视线中,他是以一个薄红的耳朵呈现在眼前的。 该死! 以为他这么安静肯定是睡着了。 连胤修暗中悔恨,自己判断错误才导致如此难言场面,在做完那事后师尊没讨厌他,只当他是小孩子让他闭关专心修炼为笔试做准备。 当他是小孩子也好,傻徒弟也罢,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只要不讨厌他就好。 麻烦的是今日之事的说词。 他要如何解释才能让师尊相信他,相信他和魔界无关系,他进出魔宫却不受攻击,甚至还有尹琮面对他时的有意回退。 连胤修疯狂用余光扫射,想观察他作何神情,熟料头侧的太过视线中根本看不到他,能看到的最多也只有他的衣裳。 片刻,身上虚掩着他的人微不可见的晃了晃身子,靠的他更低了些。 似乎身上的人还觉得不够,有意无意的再度晃了晃身子,低到鼻间蔓延着不知是谁身上的清莲味,明明是让人提神的味道,此时却一股脑的吸进去更想让人沉迷堕落。 多么明显的装意。 一开始晃的那一下,他还天真的以为连胤修是真的支撑不住,正想着开头让他起身缓上一会儿。 没成想后来这一下接踵而来,让他彻底清楚也彻底意识到,连胤修就是故意作的。 那个单纯的小反派早不在了。 沈持峦就这么躺在床上静静的看他表演,他倒是要看看连胤修究竟能坚持多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胤修侧着耳朵没听到一句他师尊心疼的话语,忍不住将头侧了回来,许是侧的时间太长脖子一动便酸疼的难受。 “师尊,疼。” 沈持峦瞬间战败,哪怕知道他可怜兮兮都是装的,还是看不得他这副可怜样子。 “哪儿疼?” “这儿疼,师尊这儿疼。” 连胤修见状死皮赖脸,得寸进尺的拉着他手往脖颈上放,末了从嘴中哼唧出几个字,“师尊给我揉揉好不好。” “?” 闻言沈持峦虎躯一震,要不是手中还有皮肤细腻的触感和正常的温度,还以为连胤修这孩子是发烧了。 烧到脑袋都不正常了。 他的小反派不应该是擦眼泪坚强,宁愿独自忍受痛苦也不愿意跟别他说么? 又是冷脸又是撒娇两者混合的诡异。 原来师尊喜欢吃这套么。 享受着师尊亲自按摩的连胤修,这般想到,既然师尊喜欢楚楚可怜的他,那他日后就这般。 沈持峦自觉给他揉了有好些时间,举起的手臂都酸了不少,当下扔下他收回手臂,闭上眼假寐休息。 被扔下的男人也不恼怒,心情很好的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师尊今日去魔界为何不与我说一声,您要知道魔界不比宗门,纵使您现在对外是陨落的消息,也有不少人想将您杀之又杀。” “我本就是死人一个。”所以,这些暗杀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殊不知这句话触碰到了男人哪根神经,发了疯似的两只大手桎梏住他的脸颊,激烈炽热的吻像是密雨般落在他唇上,撬开贝齿四处攻略侵占,唇舌交缠,燥热升温的沈持峦呼吸不畅软绵绵的贴在他怀中。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好不好,不吉利。”他像是恳求似的说道。 “好…” 真是哔了狗,看来得赶紧想法子,是时候给他寻个道侣了。 原剧情是他喜欢暗恋女主,问题就现在这样整个师门四分五裂,女主是不可能了。 人都跑路换门派混了。 骄阳挂空打在屋内,沈持峦睡醒时身侧已经没了人,只有个朱雀在地上飞来飞去。 第122章 “娘亲你醒了啊。”朱雀注意到他睡醒,迈着小腿一步飞到他床边,“爹地跟我跟你说,让你安分些,莫要在谪昇异想天开的想一出是一出,他会想法子尽快给你个名分。” “……”懂了,这是在告诉他让他行动快点。 催婚啊! 寻道侣是他得把关,不过他这个做长辈的,是不是应该多关照晚辈。 沈持峦几乎是泡在了外门,不是出现在授课大厅,就是出现在广场中央。 “你打听人姑娘做什么?你喜欢人家?” 白创好奇的凑上前询问,常姣大师姐,门派中可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嗯……差不多,吧,算是?” “喜欢就喜欢,什么叫差不多算是,帅比你也别不好意思,咳,其实我也挺喜欢常姣师姐。” “那你常姣师姐人怎么样?” “自然是极好的,常姣师姐虽然是器宗的弟子,奈何资质非凡悟性不差,炼器什么不在话下,另外几宗的课业也都会做。” 白创出口成迷弟,说的时候整个人神色盎然的激动的手舞足蹈,说出来的全都是优点。 “她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可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或者跟人争吵过什么?”沈持峦试图从另一方面下手。 刚说罢,就听见白创的一声叹息。 “可惜了。” “可惜什么?” 方才又是夸又是的 人突然可惜起来。 “可惜常姣师姐有喜欢的人了。” “传闻中常姣师姐忙的都没时间与男子闲谈,更很少和男子打照面么,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喜欢的人?” 白创无奈的摇摇头,叙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这你就有所不知,我们家那个不是爱凑热闹吗,我跟着一来二去偷偷撞见了不少事,像什么“剑宗一男子花孔雀开屏,同时谈好几个道侣被发现”“器宗一寝院夜夜发出诡异吼声,竟是弟子搓澡太用力”“丹宗连连爆炸碎炉灭丹药,药人当众裸奔为哪般”这种的我都清楚。”” 环境的影响力果然强大,明明进谪昇前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矜贵少爷,进来之后直接换了性格。 “常姣师姐的喜欢的是谁?”没关系,只要没成道侣一切都还有机会! 这么优秀的人足够配得上连胤修。 他此话一出惊的白创嗓子卡了口水,咳咳的咳起来,可能要让帅比失望了。 不过或许现在失望是好事,若是真的去找了师姐很可能会自闭,到时怕是很容易影响心情和状态。 “其实不管常姣师姐有没有喜欢的人,咱们都没可能。”白创一字一顿,说出惊天大瓜,“师姐她,不喜欢男的。” 不喜欢男的…… 好。 连胤修没机会了。 白创说完后观察他的神色,只是有些失望,绷紧的人松了口气。 “别气馁,你的实力我相信,日后一定能找到与你志趣相投的女人。”别再喜欢常姣师姐了。 “好。” 他答应的十分快,快到白创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前脚还失望的人这么快就重振旗鼓了? 唉,沈帅比真的是…… “好兄弟,我都懂,不要故作坚强了,难受你就喊出来吧。” “……”谢邀,没有故作坚强。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这种事谁能保证,希望帅比能挺过去,“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相信你肯定没有偷大师兄的东西,定是大师兄误会了什么!” 白创突然说起这个,沈持峦晃神了半刻才从脑中提取到属于它的记忆。 那是他去找周复言谈完后刚回来,就被一群弟子给围住,就是这一场围剿,让他的名声彻底爆臭。 沈持峦现在心中真是有苦说不出,挨千刀的连胤修,说点什么不好,非说他偷东西。 说他偷东西就算了,为了抓住他还散播给弟子,要不是白创突然提起他都快忘了这件事,还没解决。 不管是连胤修还是宗门上下。 怪不得他说这次下山走路上有点不同,所过之处乃人群焦点。 焦点到那些人的视线半点不从他身上离开,合着就是怕他偷东西?! 少年想的出神,整个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离魂了似的。 “你想什么呢?”白创刚碰了碰他,就后悔了,莫不是还在为常姣师姐有喜欢的人而难过。 这种时候再被他打断会不会更加伤心? 第66章 沈持峦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种小事什么时候也让他费神了,只要能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 眼瞧着周围驻足看两人的弟子越来越多,围的还有些水泄不通的样子,现场交谈贬低他的话此起彼伏,活像是进了菜市场似的。 耳畔全是嗡嗡的声音,半点听不见自己的声。 两人当下就换了个地方。 山高崖悬,往下看去可俯视整个外门内院,乃至外门的布防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四周被树木包围着,潺潺的流水声叫人听的颇为心静。 这一处不会有任何人再来打扰。 两人席地而坐,面对着倾斜而下的瀑布,惬意的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来休息的。 “岳紫凝这个人你能清楚多少。” 白创怔了怔,还是说道:“半知半解吧,虽说她心思单纯总喜爱打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还是很有分寸,很少说过她自己的事。” 第123章 帅比问他岳紫凝的事做什么? 难不成是知道和常姣师姐没可能,转而看上了他家师姐吧? 帅比要实力有实力,长的也不是不能见人,若是真的要追两人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岳师姐心思单纯,这么早跟他结成道侣…… 岳师姐答应过他日后等下山与他一同回家乡游玩,若是真等到了那时,他们二人中还夹着一个帅比。 岳师姐还跟他说,她听的见的那些好玩的事只跟他一起分享过。 他们两个还说好了以后再有这种吃瓜事,还互相叫上对方,只要没死就不能忘。 一想到两人发展成道侣后的情形,白创就心中说不上来的怪异,嘴唇张了又张,嗓中的话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出来。 看出了他脸上的囧态和怪异,沈持峦只当他是想到了什么难以言喻的瓜。 “岳紫凝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临昱仙尊?” “噗通”一声沉稳落地,白创心中舒坦了些,明显比先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开朗不少。 “他啊,我还当是什么呢。” “不然还能是什么?还能是我喜欢上了你岳师姐?”沈持峦懵逼,他刚刚说的话有哪个重点戳到他了吗? 被戳穿的白创瞬间脸上发烫,蹭的爆红,嘴中的话说的有些慌乱。 “没,没什么,我没这么想!” “真的!” 像是发誓似的,又像是在跟自己确定,对上沈持峦戏谑的视线,迅速扬上头不自然的转移话题,不由分说的讲述临昱仙尊的事情。 “其实临昱仙尊也没什么好讲的,就是个通魔的叛徒,不过据我小道消息这仙尊早就死了,命牌都碎了,只不过没对外公布。” “要我说,定是因为他实力强悍,若是真公布了死讯,那魔族的还不得开心疯了,直接抄家伙往谪昇打进来。”白创一边说一边吐槽道。 不过如今临昱仙尊的死讯公布出去,谪昇门有首屈一指的连胤修坐镇,是不在怕的。 按着以往那还真说不准。 “你说临昱仙尊他都是仙尊了,名利都有了,还这么想不开去跟魔族串通,他是不是脑子被人夹了?” “……”其实,有没有可能,假如一下,他本人有双重人格,救魔尊的是另一个干的。 剩下的那个是个无辜的人民群众。 白创言之凿凿,脸上挂着茫然不解与扼腕叹息,爬到了高处就会忘了初衷,就再也瞧不见底下的风景了么。 甚至能让他为了利益,忘掉以前的仇恨。 真是太可怕了。 白创毛骨悚然的搓了搓手臂,还以为修仙的山上没有山下的虚与委蛇勾心斗角,想来是他太傻了。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这些。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了?” “没什么,我就是偶然听别人说起,有些好奇。” “他弟子的事可比他更难评,收了七个徒弟,如今过的还算好的就属大徒弟连胤修了,别的离门的离门,隐世荒山的隐世,真是凄惨啊。” “或许……这是临昱仙尊对他们的考验?” “得了吧,人都死了还考验,我看是惩罚才对。”白创口下毫不留情,说到最后语气中差的都想替这些徒弟教训他。 行了。 他俩马甲都被泼了脏水捂臭了,还是臭到别人想打他的程度。 沈持峦还想试图再为自己辩解两句,不料被一道强势的女声捷足先登: “与其为其不争,不如把这当成历练,不管再多努力修炼也空有一身修为,我门要的是德才兼备。” “孙长老。” 女人这一次身上罕见的穿的正式保守,头上也是工整的用簪挽了个暨子,脸上神情依旧是熟悉的玩世不恭。 “你是紫凝的护修吧,紫凝正到处找你呢。” “哦哦,好。”白创对一侧的沈持峦说道:“岳师姐在找我,我先走了。” 短短两句话就将白创指使走。 两人面面相觑,孙湄舞率先开口。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她的话不是反问,而是带着十足的把握,从刚才有意的支走白创,就足以表明她已经确定了身份。 这一趟,就是专门来找他对峙的。 沈持峦摸了摸鼻子,“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不找我,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让你的妖兽唤做你弟弟在我身边,我竟不知你回来后嘴这般硬。”女人红着眼眶逼到他跟前,声音中带着三分颤抖。 要不是那日药桶中失手打翻了罐烈酒,沈遂喝了吐露真情,她到现在也被蒙在鼓里。 连沈持峦没死,甚至回来了都不知。 他死的这些年让她清楚,哪怕是作为多年老友的那些记忆,她心底也未曾好好放下过他。 说不清道不明,更多的是一种名为不甘的东西。 沈持峦被她逼问的一时不知道该先回哪句才好,眼泪一滴滴的从脸颊滑落,一双美眸很快红肿了起来,可见女人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别哭了,我没不信任你。” “还说没不信我,你连看我的眼都不敢看,你就是撒谎!”女人偏执的说道。 一种不看到他的眼誓不罢休的气势。 “……”沈持峦心累,一个两个的他还要哄。 第124章 很快如她所愿对上少年的眸子,看着是有些熟悉的眼孙湄舞眼泪流的厉害,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既然…回来了为…为什么不去找我。”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口中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有点事要处理。” 孙湄舞闻言登时止住了哭声,擦了两把脸颊上的泪,喜出望外的不自觉连声音也拔高,“什么事?报复崔岩之?”,搞事她喜欢,搞崔岩之的事她更喜欢。 当年要不是他非为了什么公平,把沈持峦罚到雪灵谷禁闭,也不会出现以后这么多事。 也不至于让沈持峦彻底殒命消散在这世中。 沈持峦挑了挑眉,怎的说到报复崔岩之她都这般开心,“你就不好奇我死没死?如今站在你眼前的又是谁。” 他引诱的话落在孙湄舞耳畔,没有击起半点涟漪,若是按照往日这女人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今日倒别样的安静。 “不好奇,你能回来就好。” 孙湄舞神色淡然靠在他身旁坐下,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瀑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山崖上,颇像是固执的妻子终于寻回了失散的爱情,失散的丈夫,没有多余的话,哪怕就这么静静的陪伴也足以。 连胤修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面,心中泛出酸意,在他知道沈持峦来了这儿时就知道还有一个人会来。 那就是孙湄舞。 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么。 几乎在他知道沈帅比就是沈持峦时,他那个叫沈遂的弟弟就已经在他掌控中,它做的任何事他都一清二楚。 包括它将身份泄露给孙湄舞,哪怕不是有意。 谁在他身边都危险,倒不如让沈持峦在他的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视线。 “孙长老这是在做什么,与一个护修私定终身?”连胤修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他的声音孙湄舞早听过八百遍,几乎不用回头都可以确定下他的身份,百年变迁她对沈持峦的感情早就放下,如今不过是看作最好的朋友。 孙湄舞对有意逗弄的说道:“是又如何,我喜欢的就没拿不到手的。” “倒是你,眼光别那么高,也别假模假样的装,宗门上下有不少想要追求你的师妹都怕你难相处,不敢对你示爱。” 每说一句连胤修的脸色就越难看,孙湄舞不是没发现,就是这样她才觉得好玩。 沈持峦不愿透露身份甚至不愿去找她,她不相信这中间没他的功劳,连胤修肯定吹了不少枕边风! 如此演上这么段看他这副样子,还难解心头闷。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连胤修神色淡然看向她,下句话便叫孙湄舞脸上失了颜色。 “我路过绝蚕峰时,听说有个药人边跑边脱衣裳,口中还大喊着什么,想必是孙长老的药人吧。”他说。 “什么?”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孙湄舞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更是快速。 碍事的走后,沈持峦的也没看向他半点,哪怕是半点动作也没有,他还是那般坐在崖上。 谁好像也进入不了他的眼,进入不了他的心。 从被他费心的从山上弄下来的周复言就足以明了,只一句让他住在海院,就没再去看过一眼。 “师尊为何不回海院,周师弟说要见您找不到人。”连胤修眸子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戾气,站在他身后始终未走一步,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 “是他要见我还是你要见我。” 第67章 沈持峦说的那么直白,是个人都听的明白更何况还是连胤修,问题就在于他愿不愿意明白。 其实说完后沈持峦还是有些后悔,刚才的话就是在心底吐槽来着,没憋住,这尴尬的氛围他是一点也待不下去,“我去看看你师弟。” “我想见你。” 两人的话撞在一起,沈持峦几乎是飞一般站了起来,心直凉了半截。 这儿是彻底待不住下去了。 他怕再待下去自己忍不住跳崖。 早知道就不说屁话了,完了,以后还怎么和小反派相处。 就是个随口的问题,你就别回答掺和了!不是非得回答的! 看着少年惊慌失措的只顾着开头向前走的模样,连伸去拉他的手都被躲了过去,连胤修好气又好笑。 不过能确定师尊对他不是没有感觉,只要知道这就好了。 沈持峦一路狂奔,回到海院的时候周复言正拿着剑武练,一招一式气势磅礴,动作利索漂亮处处是杀招,若是此时在他剑下的是个活物估计已经解了体。 一套剑法耍下来看的沈持峦燃了起来,在最后一式落下忍不住鼓起掌。 实在是太好了。 备用反派又加一。 见到是他周复言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迎面向他走过去,眼底是难言的喜悦和激动,“你回来了。” “我给你的那本看完了?” “嗯,看完了,就是其中有点我始终悟不透。”周复言从怀中掏出书,三两下翻到一页递到他面前。 引起他关注的不是书中的内容,而是那有些皱巴,每张都好像翻看了不止两遍的书页,是他的勤奋,是他的毅力和痴狂。 仅仅才一天,这本书到他手中才一天就被他全篇看完。 第125章 沈持峦为他答疑解惑后,随手又从空间中拿出了两本,他这里什么都不多,多的是这些功秘籍,这些是他曾经历练和探索秘境的时得到的。 不过都是些不适合他的功法,留着堆灰到不如给备用二号反派恶补。 “给我的?” 周复言拿着他硬塞进来的书还有些呆愣,在得到他肯定的话语后,整个人被这意外之喜冲刷的脑中一片空白。 沈帅比能给他一本就已经很感激了,如今更是又将两本再给予他手。 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别想着如何报答我,好好修炼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在看到他感动的都快哭的样子,沈持峦就是有点小心酸。 好孩子,这些书都该你的。 以前没能好好学现在有的是机会,知识点海洋你就可劲扑腾吧。 这些年他在锁澜崖上生活,很多后入门的招式都是他自己琢磨来的。 再有一些就是从来找他切磋的弟子身上学来的,这也就导致了他招式术法更杂乱无章,以至于修为压制多年迟迟得不到提升。 恰巧沈持峦给他的书中有所提,拨乱反正对他帮住甚大。 他暗自起誓,只要有他在一天谁都不能欺负帅比。 “帅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放心,我一定很快看完还给你,不会让连胤修发现的。”周复言腹中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谈谢,真心话一一脱解出。 显然,周复言把给他的秘籍都当成是自己从连胤修那里拿的。 不过这样也好,有名头省的他再去解释。 “好。”沈持峦应的风轻云淡,眸光温柔似水已然是把他还当成小时那般一样。 真是徒弟大了怪听话的。 可记着他们几个合起伙来对付连胤修,嘴上功夫说着知错了,私下里还琢磨怎么整人。 想起这些徒弟沈持峦满面愁容,好歹在他手下还待过段时间,对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依着连胤修性格,绝对都欺负回去。 日子过得有点久…… 久到他都差点忘了连胤修的性格。 偏执丧心病狂,这点在他亲手毁了海院,又重建上足以明了。 他变的慢慢在向一个真正的反派靠拢。 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以前的小反派,沈持峦稍作停留隐匿去了内门主峰,目标是崔岩之的房里。 这么些年,他就不信崔岩之就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从苍乾未叙述完的故事中便可得知,当年那场战,是他将他师父推入了死亡。 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真的会没有漏洞么? 沈持峦摸到内院时,意外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形,应就是朝着他这边走来。 不过两人走的不是大路,在走到一侧假山时特意先观察了周围,继而才往前走到门口,像是有什么定好的暗号,只敲门一声里面的崔岩之就开了门。 随后没有防备心的将人请了进来。 “魔界的事都办好了?那个仙尊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是沈持峦。”崔岩之也不想与两人废话,单刀直入他所需的事。 “排了不少弟子暗插魔界,如今都已归置妥当,至于那个仙尊,我觉得应该不是他。” 人都死了百年难不成还能诈尸? 用脚想想都不可能,顶多就是有人假扮这身份,尤其还是在魔界出现,说这不是魔界的阴谋他都不信。 魔修日益猖獗少不了魔尊的助推,短短半年内,在宗门上下发现好几起魔修潜入的事。 更别说最近还放出了话找魔后,那魔后就是临昱仙尊,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找茬的么,无所不用其极。 只怕是他们这手段要落了空。 沈持峦死了的消息封锁的极好,几乎没有外界人知道,乃至整个宗门弟子都不知。 魔界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骚扰他门弟子还不够,难道是知道对打对双方都没好处,转而从名声上下手让他修真第一大派身败名裂。 都思淼手脚利索办事他放心,可这次不一样。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好生平静的总是没底,崔岩之盘算着手中的珠串,“可确定了?” “不就是个死人么,这么紧张他做什么,再者说,我徒儿做事什么时候失手过,你这心可就放到肚子里吧。” 说起都思淼,邱栎丹整个人都自信不疑夸夸其谈,言语中对他都是极为满意。 崔岩之脸色铁青,“我看你真是昏了头,我让你来不是听你王婆卖瓜,我要的是成果!是保证!” “成果和保证都在眼前,你到底在怕什么。”邱栎丹一针见血,直戳他心,“就算沈持峦死的事被公布出来又如何,他又不是你杀的。” “邱栎丹!你要造反了是不是!” “掌门莫要发火,弟子已确定魔后不是临昱仙尊。”两人短兵相接火气冲天,空气紧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都思淼见状见缝插针道。 只要崔岩之还在掌门位上一天,他们就还需隐忍。 现在撕破脸对他们来说不会是好事。 崔岩之没说话,但能看得出来没了之前的躁乱,随意摆摆手让两人退出去。 “师父,您刚才有些冲动。”都思淼跟在邱栎丹身侧,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心有余悸。 他的把柄还在他手中…… 没人知道他午夜梦回时想起的是少女熟悉的面庞,梦中与她的一切都是梦幻美好。 第126章 她为他亲手缝制衣物,为他忧愁为他笑,为了他甚至与师兄们起争执,她还说心悦他,想和他结成道侣一起生活。 可现实中呢…… 是他实力不够叫崔岩之钻了空子。 芷蓉,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把你救出来了。 一定要等我。 都思淼袖中攥着的灵器的手愈发紧,还有几个月就是内门比试,他一定会是第一。 邱栎丹摸了摸下巴上长出的胡茬,意有所指的说道:“呵呵呵,不冲动怎么给你机会展露,我冲动是好事,但是你绝对不能冲动。” “那我倒是希望您内门比试时也冲动冲动,想法子拖住连胤修。” “不过是个第一而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修为再好有什么用,不过是通魔叛变之人的徒弟。” “……”这盆臭水泼的他徒弟还受连累。 沈持峦在树上听得一言难尽,有时候一个人出来也挺无助的,碰上这师徒俩真是他缺德了。 崔岩之很防备,在屋外设了结界,刚刚他就差贴门上了也听不见半点动静。 三人谈论时间不是很久,很快就出来了,出来时师徒两人全然是两种不一样的神情,其中说了什么内容沈持峦倒是好奇的很。 师徒两人从崔岩之房中出来后便分道扬镳。 沈持峦蹲在绿荫的大树上大脑飞速运转,在想是去跟这俩人其中一个,还是继续蹲崔岩之时,另一个人出现在视线中。 浑身上下被黑衣捂的掩饰,就连脑袋也没当过,整个头被包裹下来。 唯独能认出身份的就是他身上浓郁的魔气,浓到他敢说在崔岩之大门口都察觉的出,太过异常。 寻常魔修潜入都会设法去隐掉魔气,而这个丝毫没忌惮,更像是故意为之。 在开门的同一瞬间,沈持峦放了缕神识跟在黑衣人身后进了门,进来后迎着就是崔岩之带有攻击性的警觉视线,看到沈持峦都有些不敢操控神识。 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神识这种法子他还是第一次试,也很担心被他发现。 “谪昇门掌门这是变成狗了?也不知这验灵石卖出去能有多少灵石。”黑衣人心情很好的说道,脸面不给他留一点。 很轻易的就将他的情绪掌握在手中。 “你录下来了?” 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走向他的座椅,伸手扫下桌前的纸砚,“瞧瞧,我不过是这么一说,你还急了。”随后当他面上直直坐了下。 “把验灵石给我。” “不给你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一条狗,还妄想着咬主人,“真想要就听话点。” 第68章 两句话便叫崔岩之变了脸色,一双精明老算的眼中像是要冒出火似的,却又强隐忍的将怒气尽数吞下。 好,真是好样的。 酆鸿煊你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以往面前时也不过是要求提的过线些,左右是由他把控。 念在他们两个多年交情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想将另一只蚂蚱捏在手上,未免有点太过贪心了。 今日竟还用验灵石偷录下他们两人,有了这把柄在他手里就是个炸弹,保不齐他日后会拿来做什么。 更何况他们的交易单手便可数的过来。 如此左右逢源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他的把柄,他也不是没有,何苦最后惹得两败俱伤。 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崔岩之落座在他对面,假意提醒道: “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是啊,要不是你,我早就回了魔界,早就能跟在我主子身旁。”不过早晚是死人一个,要不是主子不让动手,怕是他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断断续续不耐烦的语气中有很强的怨念,尤其还是从他包裹严实的一身黑衣来看,就像从地下飘来多年的冤鬼。 还是那种冤死了之后,在底下还被万恶的老板抓去24小时强制不间断工作的那种。 这简直比雪藏还狠! 怎么说他被雪藏就是吃不了那碗饭,顶多换碗饭还是能继续样吃的。 沈持峦操控着神识缩在房间的一侧,视线很好的可以将两人动作反应都同时观察到。 眼前的黑衣人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可能是那位大小姐写嗨了,明明该有悬念的黑衣人被扒的干干净净,对他的描写也是大方面的去展现。 譬如,他的身世很惨。 一家人在魔界生活勤勤恳恳的很幸福,结果好事不长久,没多久他的父母相继病逝,他尚且年幼受不了打击跳了崖。 接着就跟开了主角光环似的。 跳崖不仅没死,还被魔界的魔尊捡了回去,醒来后发现失忆,留在魔界修炼成为魔尊的左膀右臂。 因为从小生活在魔兵堆中各种东西都抢着用,以至于他抠的一毛不拔,裂出碎纹的玉暨,洗的掉色的抹额,连衣服都是缝缝补补舍不得再买。 全靠着魔兵队中发的练功服吊着。 同时又将这股抠劲穿插他潜藏在谪昇门,还把崔岩之拉下水,再到后期给他们家反派当手下做了铺垫。 起初两人的交易是从更早的一起事件开始,酆鸿煊接到命令杀一个人,初到谪昇,他做事非常谨慎事情办的也很漂亮。 谪昇门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一个人,谁也不知道。 第127章 这件任务完成后谁知再后一连过了许久,都没有下一道任务的出现,魔尊好像忘了还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能做的只有隐藏。 这一隐就是几十年,从底层弟子扶摇直上混到了主事的位子上,但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巧的是山门中一夜之间死了不少弟子,他们无一不是被吸干了精气,查又无从所查,谪昇门上下介人心惶惶。 直到第二日结果发现又死了弟子,更加重视,直接交给他让他去查背后凶手,务必捉拿。 这事蹊跷的很,每人都是睁着凸出的大眼,额头脖颈的青筋鼓裂的明显,浑身上下没有伤口,死状极其惨烈与痛苦挣扎。 说实话,在第一眼看到伤口的时候,酆鸿煊心中有的底便是魔修干的。 论修炼方式这种当属魔修。 抓是实打实的抓,自然也不能真的抓走,做做样子将人放走也不会有人怀疑。 于是早早就设下埋伏等同伴的出现,预料中的人没出现,出现的人倒是叫他意外。 他亲眼看着崔岩之将弟子精气吸食的干净,偌大的名门正派掌门靠吸食弟子精气提升修为,真叫人可笑,叫人唏嘘。 他道行不深,抓住崔岩之后反被将了一军,身份在他眼前暴露。 两人皮拔掉一层就这么坦诚相见,谁也怕对方说出东窗事发,这种惴惴不安很快达到了相互制衡和解决——交易。 他们是一跳绳上的蚂蚱,若有一方掉下另一方也跑不了。 “本座何时绑着你不让你走了,验灵石留下。” 酆鸿煊拿着验灵石在他眼前晃过一手,在他欲要出手抢夺之际迅速收了回来,嗤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出现老意的人。 “你不会还要明抢吧,崔岩之。”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不如跟我一起回魔界,看在咱俩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向我家主子求求情给你个魔侍的职位当当” 如此讽刺贬低的话从他嘴中说出,功力大不如前,崔岩之稳定了许多,只当他是放屁左右耳不听信半点。 只怪他当初为了修为吸食的精气太多,没有很好的消化,大幅掺杂着灵气的精气全积攒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混元堵在四经脉络中。 它就像是一个顽固的污渍,凭借着宗门的修炼方法根本无法祛除,或者说是更好的消化融入体内。 不得不变换修炼的方式。 也是他鬼迷心窍听信了酆鸿煊的鬼话,根据他所传述的方式只修炼了一晚,混元便彻底融散开为他所用。 第二日,第三日…… 慢慢他发现身体中的不对劲,修炼时像是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抵抗,直到他发现那丝可疑的力量就是魔气。 他成了魔修。 体内的灵气早已不再纯净,一向万里晴空的识海之中灰蒙蒙的像是霾似的全部笼罩。 在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他的路已经走远了,一踏上再也不能回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有的只能是不停的前进。 谪昇门现在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他身为掌门,如何安心的下。 老祖留下来的大宗岂能在他手中落下帷幕,岂能在他手下落寞走向衰败这条路。 为了谪昇,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忍下。 为了谪昇,他甘愿为他人做嫁衣。 “你找我什么事。” 酆鸿煊看着很快平复下来的崔岩之有些差异,只当他又是在装什么自命清高,无所谓他的态度好坏,毕竟,他可不是这种人。 “我要杀一个人。” “呵……” 想杀就去杀,这会倒过来征求他的意见了。 不觉得有些好笑么。 “呵什么,你的唾沫星子可别呵到我衣裳上。”酆鸿煊嫌弃显露于表面,他就是看不上崔岩之这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多想想外门试炼第一死了怎么交代。” “不行,我不同意。” 崔岩之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拒绝。 这是多少年才遇上的一个好苗子,可惜谁也不愿意跟着,就想靠自己进入内门。 谪昇门现在虽说前有连胤修,后有都思淼,可不论是谁都不是他的人。 能培养出一个自己人来掌管谪昇门才是他的选择,不为浮华名利,秉节持重不露锋芒,而这个少年就是最好的人选。 “为何?难不成偷鸡摸狗就是你宗的宗旨?整个宗门上下谁不知道他偷了连胤修的物件,不过就是个刚入门的小弟子,别这般扣扣囔囔的舍不得。” “不行就是不行,重新说一个人。” 谁死,沈帅比都不能死。 “那可如何是好,我就想让他死。”他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 酆鸿煊自觉的搜罗着屋内的值钱的宝贝,最后又重新落回地上,捡起刚坐下来时扔掉的砚台,真是抠,自己住的屋子摆放的都是赝品。 还没这砚台瞧着值钱。 “为何非要杀他。” “……”为何,为何…… 当然是因为他偷了他主子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杀了就当是为主子泄愤了。 小小护修欺负到他主子头上,不给点颜色岂会知道厉害。 “给你一日时间,想好应对法子。” “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做交易,更不是商量。” 第128章 酆鸿煊的强势发言听的沈持峦一时无法评价,心里对秦蕊是一百个牛牛牛,对酆鸿煊的喜爱程度可见一斑,连霸总语录都安排上了。 是个人都在卷他演技! 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摆烂! 等他回去把这电视剧拍出来,下一个小金人就是他的! 酆鸿煊扔下那句话就直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的还有沈持峦的神识。 根据两人所交谈内容,已知酆鸿煊要来杀他,求如何在不暴露修为的前提下保命。 很简单,就是跟在连胤修身旁。 上任魔尊早在一百年前苍乾回去后打了下来,那么已知道了酆鸿煊的结果,现在的他俨然是连胤修的手下。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反派是如何让他臣服的,但只因他是反派肯定差不了,现在让他担心的就是几个月后的内门笔试。 男主跟着邱栎丹看上去歪了不少,兴许有部分半魔体的原因,那张脸妖孽的是足够好看,本应是一身正气的男主如今一脸邪气。 在到比试开始期间连胤修还是少出门为妙。 回来时屋内已经亮起了灯,沈持峦站在院内是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好,还是再从大门走出去更好。 踌躇不前迟迟无法下决定,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从心底里就是不想面对连胤修。 要不,还是算了。 先去去周复言那边瞧瞧他看的如何了,万一有什么晦涩难懂的地方,正好需要他。 沈持峦被自己说服,越想越有道理,当下毫不犹豫的转了身往另一侧连接的院落走去。 在屋内独守着膳食等人回来的连胤修半点不知,沈持峦这一去将会一夜未归。 第69章 沈持峦一脚踏进院落中,房门大开正对着门口,入眼就是里面的周复言,手中持书忘我的看着。 专注到就算有人来也没发现,看到重点时手在空中比划着,似乎在练习上面招式的动作,更多的时候是停留在书页上琢磨。 时不时口中还念着上面的简短的口诀。 认真的模样成功劝退想在他这处逃避片刻的沈持峦。 好好学习怎么能打扰,更何况他能感觉到周复言到了瓶颈,与其打扰他不如给他时间。 要不去偏殿给他找些丹药,祝他一臂之力? 只是这般他拿给周复言会不会被他当做是连胤修给的丹药,从而不吃。 两人的矛盾从来都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消磨的。 沈持峦收回意欲前行的步子,看着门内专心的人心里有种欣慰感。 殊不知危险已然降临,在黑暗中目睹这一切的连胤修就站在他身后,眼底像是酝酿着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 和朱雀等了许久不见回来,还担心他是出了什么意外,看来是他想多了。 堂堂仙尊在谪昇门中如何出的了意外。 “周师弟好看吗?” “嗯。”挺好看的,有眼光。 冷不丁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沈持峦下意识的回道,后知后觉这声音听的熟悉,都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是谁。 “是吗?那师尊觉得他有我好看吗。” 连胤修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宛若一头看见猎物的野兽,看的他心中没由来的想后退。 转念又想到等他回到现实也是这层身份,这场戏逃不掉反正是要演的,不如趁这时机好好磨一磨,演好仙尊这层身份就当是对演绎生涯中最后的告别。 沈持峦瞬间入戏,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连胤修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 有时候是挺希望有点什么阶段性失忆的药,把这种恩怨全都忘掉。 “何须作比较,专心修炼提升修为便是你的方向。” 听在连胤修耳中,他这句话无疑就是变相的在讽刺自己不如周复言,不管是从容貌上还是修为上,都是他更高一筹。 在沈持峦命牌碎裂死后的日子里,他曾闭眼脑海中满是他的身影。 深陷回忆,他就像是从没离开一样。 是他太天真,沈持峦所做只为他自己。 不论是前世对他不闻不问死在他手下的沈持峦,还是今生为了利用他手段怀柔的沈持峦,亦或是现在他没了利用价值,转而一心扑在周复言身上的沈持峦。 是他单纯的以为只要对他好,他就会看见。 看来并不是这样。 沈持峦说完后就背上手,准备以一个自认拉风格调且高的形态离开,这里正好为他留下一个自检的空间。 谁知道刚转了身就被拉了回去,抓着他胳膊的大手强硬的无法让人挣脱。 “师尊说的对,弟子一定将提升修为作为毕生所追随的方向。”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沈持峦再醒来时是被渴醒的,嗓中干涸的像是百年未落甘霖的土地,浑身上下莫名的难受,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屁股。 不会吧。 一夜长了痔疮? 沈持峦昏昏欲睡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看着眼前凹凸不平的石制屋顶有些微愣。 不对,肯定是醒来的方式不对。 一双眸子再次闭上,黑暗之中感官无限放大,随着他的动作身上触碰着锦被软意消散,接踵而来的便是凉意。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沈持峦睡意全无惊慌的抬起锦被向里看去。 第129章 握草! 你爹衣服呢!你爹衣服没了! 白嫩的肌肤上遍体可见都是红吮青紫的痕迹,最为严重的就是大腿根侧,一片红痕骇人的有些可怕,至腰蔓延而上是可疑的手指印。 只是稍稍侧身就牵扯的疼痛。 他打量着身处环境,整个石洞内内置很简易,除了这一张石床外便是一个石桌,桌上的落灰的茶杯昭示了这里很久没人住过。 手上沉重寒凉的刺感让他开始怀疑那场梦的真实性,梦中他迷迷糊糊被连胤修带回了屋里。 强势又绵密的吻落在他唇上,连胤修像是发疯似的将他压制在床上,一手禁锢住他乱动的手,不由分说的解去他身上的衣物,□□被挑逗而出浑身躁动不堪。 他沈持峦岂会是被动甘愿处在下风的人,凭借着那微弱的意识反将他推倒欺身压上,按在他胸前的手不安分的摸索着衣衫的暗扣。 虽说这春梦的对象有点诡异,可能是这几日被连胤修影响的原因,不过是个梦,咳,对他上下其手没什么问题吧。 他清楚记得连胤修在被他推倒后愣了愣,沈持峦的一吻落下像是彻底打破了某种东西,连胤修不可置信的目光随后变的更加炽热,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进行。 只是到了最后一步两人都僵持不下,连胤修连哄带骗的对他许下一诺,“就一次,师尊就一次好不好,弟子日后一定好好修炼。” “……” 现在想起来沈持峦只想甩自己俩巴掌,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甚至还把徒弟……给嚯嚯了。 没关系。 想开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个一夜情不是挺正常的么…… 虽是这般开导自己实际上脸垮的都拉到地上似的,连胤修进来时便就是见到他坐在床上,一副苦大仇深满脸凝重的模样。 他眼中的笑意在进来后就敛去无踪,心中冷笑,就知道沈持峦清醒后会这般。 不枉他早已备好了铁链。 只有把他关起来,让他每日能看到的只有他,他才会眼中只有他。 他要他刻骨铭心的记住他,不管用什么办法。 哪怕是让他恨。 沈持峦还在想着找件衣服穿,或是找个布料缠在手腕上垫垫,这铁链凉的有点匪夷所思。 他不是没想过用法术把铁链打开,不知道连胤修用了什么法子,他在运功时便发现他的修为被压制的厉害,更是虚空的往下掉了不止一个阶位。 化神直掉成了筑基的修为,就凭如今的段位别说开锁了,就单单辟个谷他都怕饿死自己。 思索之际眼前出现熟悉的弟子服,以及一个食盒。 “主峰出了些事,耽误了一会儿,师尊可否饿了。”男人像是在说些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话似的,看着他的眼中始终带着浅笑。 说罢打开食盒一一在他面前摆放开。 沈持峦警惕的看着眼前虚伪假面的人,他看不出连胤修的修为了,但能感觉出来他的修为不止见面时的化神,还要更高。 “我的修为,你做的?” “是。”他直言道。 连胤修原以为他们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便会是沈持峦对他所做行为的质问,对他破口大骂,冷言相对。 看来是他想错了。 最让沈持峦在意的竟是他的修为。 “还给我。”沈持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声来。 嗓音暗哑到他不愿多开口讲话,只是多了些怒音,剪短的话语听起来更像是在像撒娇似的。 再加上他几乎裸露在外满是痕迹的躯体,石床上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诱人,连胤修看的小腹一紧,继而眉头紧蹙,拿起床上的锦被将他围绕包裹的严实。 “不需要勾引我。” 沈持峦被他裹在被子里,隐约听的这话有点茫然,他哪儿勾引人了。 紧接着就听到连胤修后面的话,“还给您当然可以,但现在不行。”近在咫尺无欲无求的脸上挂着无辜,一双眸子平静的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看的连胤修忍不住伸出手轻扶在他眼尾, 他可还记得昨晚师尊在他身下如莲花似的绽开,这一双眸子含情似水,像是要融化了似的将他拉入水中一同溺毙。 今日还是这双眸子,只是平静的再无昨日风景柔情,他的主动更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同时更像是掉进了一团不可见物的迷雾中,让人看不清真正的方向,炉鼎体质之所以被人疯抢就是因为与之双修可以更快的提升修为。 在被沈持峦带走前曾险些落入那些人手中,他清楚的知道,没有修为没有能力那就会意味着成为禁脔,成为用完就扔的玩物。 上一世他撒网收遍炉鼎就是为了换掉这该死的体质,遗憾的是到死也没能成功换下。 不过这一世机缘巧合被他得了一个法子,虽说不能换掉体质,但可以以体质作为媒介改变体内所运行轨迹,反其道将与他行房之人的修为汲取到自己身上。 原他对改善体质早已不抱希望,就是麻烦些,只有实力够强才不会有人能近他身,亦或是肖想他。 功效也只当是唬人编的,他活了那么多年若是这法子真的有用,也不会有那么多炉鼎被抓去做禁脔。 怕是早就凭借着这体质修炼一路飞升。 第130章 不过也亏他抱有想把沈持峦的修为降下来一试的心思,察觉到在缓缓向体内流入源源不断的灵气时,他就意识到。 这法子是真真切切的有用。 目的如他所愿,但脑中胡乱所想却如何也如何也停不下来。 沈持峦既然不知道他的特殊体质,那他当时为什么会不同上一世反常对他那么好,沈持峦对他带有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他也是重生的。 为了和上一世的死状不同才会想对他好? 不过不在这里一日之急,这些以后他都会知道的。 手下的人缩了缩脖子从他指腹上离开,连胤修脸上半点未显怒气和尴尬,像是没事人似的收回手转而去拿起碗筷。 夹起一筷送到他嘴旁,那唇不张开他也未动半分,半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无奈的说道: “师尊莫要闹脾气,菜些许凉了。” 第70章 凉了? 那怎么可以,他肚子这还饿着呢。 沈持峦闻言张开口就将嘴边的菜吃下去,入口虽没那么热也还算温。 饭菜的香味自他打开后一遍遍的勾着他,本来他是想硬气些,可只要一瞥见被他放在不远处的饭菜,就狠狠的心动。 天杀的,谁能不爱吃饭! 吃完一筷另一勺又在他嘴边备上,吃的很快,咀嚼的时候微鼓的腮帮有些像进食兔子,时不时的偷看他两眼。 若是他以后都这么乖就好了,哪里也不乱跑,就每日安分的在床上等着他回来。 在这里他只能依靠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连胤修这般想着,敛去眼底涌动暗光,动作轻柔的为他擦拭掉嘴角的残余。 脸上只觉被他用手指擦过的皮肤灼热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又不讨厌。 怪异之余沈莫名觉得阴恻恻的,有种被人惦记上的不好感觉。 直直的看着眼前专心为他擦嘴的男人,细长的睫毛宛若只驻足的蝴蝶,最终像是发现了他的注视震起双翅,潋滟深邃的眸光倒映出他的身形,却更像映进他内心晦暗的光,提醒着他将徒弟睡了的事实。 心中属于连胤修的猜测直接打了个叉。 可能是他的错觉。 慢慢的男人不再满足于指尖的触碰,看着眼前不断贴近的人,沈持峦内心感激涕零,从被子里挣扎出手同一时间伸到他面前。 他就知道小反派还是心软的,肯定不忍心看他这么惨惨戚戚! 等了片刻的时间不见他有所动作,反而只是看着他,沈持峦提示性的朝他眼前伸了过去,熟料他丢下一句话便拿起食盒离去: “师尊好好休息,弟子明日再来看您。” “……” 那身影走的十分决绝,好似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赶似的,看的沈持峦一口气哽在心头险些没上来。 不给开就不给开,跑什么! 连胤修的心思他都懂,也是怪他,不知道怎么的就鬼迷心窍玷污了徒弟…… 他怨恨自己夺去修为都能理解,再退一步来讲就算是为了羞辱他让他难堪,同在修真界大家都不容易,衣服不给也就算了,你搞囚禁好歹也给解开锁吧!! 锁着人算什么! 沈持峦麻木的躺回床上重新缩回被子里,阻碍的铁链被他连根扯在一旁。 被子两角尽数塞入铁链缝隙中,石床上垫了有几层褥子躺上去虽然是很舒服,但此时的他根本顾不上去想这些。 今日能将他囚禁于洞府,说不定他日就会将他杀了灭口。 他不能就这么躺平等死。 沈持峦忍着身上不适重新坐了起来,垂眸看向身上的锦被心中了然一计。 三下五除二将被撕开,看着在空中绷散不断掉出的填充物,要围着它的心着实是勇气不起来。 真是什么事都让他给碰上了。 尤记得刚卖臭豆腐那会儿摆摊到凌晨一二点,那半夜上碰见的事也不少,什么抓奸,砍人,裸奔,色狼,什么没见过…… 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裸奔的流氓,浑身上下□□,溜光的干净,跑到他这儿二话没说就一跳。 真是亏了他的锅没在地下,要不然真是赔个底掉。 眼巴前就这条件。 说实在的,比那哥们强多了。 有东西披不露点不凉手腕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心里这关过去后仅剩的一点不自在也被敲的干净,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沈持峦兜起被单披在身上,打坐修炼一气呵成,他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不就是个铁链么,他一定能先把命保住。 开锁什么的之后再说。 冗长的安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辰。 石门被人从外打开,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部分光亮,想象中沈持峦因愤怒而反击的声音没有出现,里面就像是没人了一般安静的异常。 连胤修心底略微一颤,两三步往里走去。 这里足够隐蔽,没人能打开结界更别说把人带走。 不会的,凭他现在的修为出不去的。 他步子杂乱无章凌乱又快速,扰的沈持峦没办法静心入定,忍不住睁开眼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连胤修面颊阴沉的站在床前,眸底冷若寒冰,几乎是失控般的朝他扑来,男人滚烫的大手将他身上最后的被单一扯而裂,粗暴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 第131章 沈持峦瞪大了眸子,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就已经堙没在唇中。 不管他怎麼推搡都不敵男人筋顧的力道,唇齒之間滿是慾望的掠奪,引誘的他想要繼續沉淪下去,但又深知不能這樣,兩者不停在他腦中盤旋爭鬥幾乎要絕望在其中。 明顯出神的人要被申猴的连胤修狠狠的裝機,以次梁次散次,像是要以此將他注意力全都拉回來 忄夬感如同海浪在他體內翻湧不息,以次次的裝機到他腦中徹底空白,再無法思考,只能憑著軀體跟著這股感覺走。 这一次,这一次可不是他要水连胤修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身后的人依旧没有停歇意思,乐此不彼的听着沈持峦不知道多少次失控的口申口今。 他就像是一只只进不出的貔貅,远远索求不够,沈持峦从一开始的极致快感到承受不住的昏迷。 洞中不知多少日夜,好像不管他醒了多少次,那个无休止的人依旧不厌其烦的扌董击着,时不时在吻他时传些灵气以此抵饥,直到筑基的身体无法再支撑进行下去。 沈持峦再醒时是被饿醒的。 梦中他回到了现实,梦到合约到期的第二天,他在公司楼下堵到秦湖岳狠狠的揍了一顿,这一顿很爽,也很累。 就是太过可惜,刚揍完就醒了。 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就是男人鬼斧神工般完美无瑕的脸,俊是俊,就是看着沈持峦心里窝火,颤颤巍巍的抬起腿一脚踹在他身上。 做也就做了。 往死里做是什么意思! 做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沈持峦奋力踢出的脚也没什么力道,更像是开展了个把他叫醒的起床业务。 男人一把抓住踢在他腹部的脚,像是捧着一件珍宝似的,粗糙带有老茧的手在他脚背轻轻摩挲。 “师尊,一大早就动气可不好。”连胤修一脸的餍足,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你……” 沈持峦嘴里刚崩出个字,就被自己的声音震惊,嘶哑程度堪比失声了似的,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只你了两声再无他话,让连胤修不仅担心起他的身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适?” 他的修为被他抽去不少,还做了这么长时间,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突然就不饿了。 沈持峦缓缓闭上眼,没关系,睡一觉就不饿了。 却不知在连胤修眼中,他更像是因为没能力将他推开,不甘受这种屈辱折磨才与自己的身体作对,或者说他已不想再苟活下去。 不行!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不想再一次听到他的死讯。 且不说还是死在眼前…… “你要怪就怪我,不要伤害自己。”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师尊,理理我,好不好……” 连胤修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许久,听的沈持峦脑子越来越清醒,就连好不容易升起的唯一一点困意也被散的干净。 尤其是在闭眼黑暗的空间中,肚子的饿意升腾的尤为大。 “我饿了。”他道。 连胤修愣了愣,“好,我去拿饭。” 刚要起身穿衣便想到,若这只把他支走的把戏呢,趁他走后死在这洞中,回来再也见不到他怎么办。 沈持峦说罢后洞中安静下来,静的若不是听得身旁的呼吸声,还以为连胤修说完就出门了。 没多久,连胤修起身欲要穿上衣物,寻了一圈尽数都被扔在了地上,拿起一件不是袖子裂开,便是后背开出来个大口子。 偷偷观察着他的沈持峦,心里终于起了点平衡:没错,就是我干的,凭什么他有衣服穿,不公平。 而后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发现连胤修空间中备了衣物…… 堂而皇之的在他眼前穿完,像是显摆一样走到床前让他近距离的看,弯腰亲在他唇角上,“我去拿饭,就在门口。” 宠溺的话更像是瞧不起他一样,沈持峦撑着身子说什么也非要从床上爬起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谁储物空间没事放一堆衣服。 奈何爬了两下就再也起不来,不管是腿上还是腰上,他直觉得全部力气都用出来了,才挪动了点距离。 外面几句交谈声,接着就是脚步走近的声音,沈持峦连装作没事人一样,瞬间躺回原来的位置上。 连胤修果然手中拿着食盒回来,自觉的将床上躺着不能自理的沈持峦挖出来,在他腿上摆了个舒适的位置。 深知心中对他亏欠甚多,在这些日子里要水得睡要饭得饭,要衣裳得衣裳。 因沈持峦嫌洞府中暗无天日,便摆放着数颗夜明珠,恍如白昼一般。 最后的最后甚至将他手腕上的铁链解了开。 更怪异的是连胤修这件事之后竟然还一直在他身旁陪着,连洞府门也不出一个。 每日里他是除了吃喝,就是入定修炼,就是每当他修炼时连胤修的眼像带了锁定似的,紧紧的盯着他。 从一开始的坐立难安到如今的镇定自若,沈持峦能说的唯一话就是,看多了,就习惯了。 终于这样的日子沈持峦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想黑夜连胤修随手将布搭在夜明珠上,想白日便拿掉布。 如此虚假的黑夜白天都是由他来掌控。 也不知道外边过了多少天,再待下去怕是遂渊找不着人要将谪昇门掀个底朝天了。 第132章 第71章 有显著增加的还有他的盯人的技术。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平日里老是爱盯着他看,看看就看看,反正掉不了肉,刚开始的时候沈持峦这般无所谓的想。 直到从只盯着他修炼,渐渐就发展成了夜里也不睡觉盯,好几次夜里醒来睁眼就对上他的眼。 一开始时是真的吓人,吓得他小心脏险些原地骤停。 现在好了,他专注于修炼很少去睡。 修为明显精进许多,从被连胤修取走灵气内力后的筑基初升到了筑基大圆满。 期间不是没提过把修为要回来,都被他以现在不行当做借口压着,说是暂时压着谁又知道最后能不能给他。 真是没个头,说不定等到日后又再来借口。 沈持峦有种被无良公司压榨的无力感,就好像离职后被压住迟迟到不了手里的工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连胤修不管他怎么说都不修炼!! 靠反派一号锤爆邱栎丹和男主的可能性降低,就算他现在是化神如何打的过两人,都思淼是剧本男主主角光环拉满,虽是半魔体却耐不住他天赋和勤奋。 在暗中观察在崔岩之院中见到他时,已是金丹修为,和连胤修不相上下。 而邱栎丹在元婴大圆满待了数年也没有要突破的迹象,虽不达化神期,却也不容小觑。 “我要出去。” 这一天还是来了。 连胤修神色未变,说话的语调声音更像是带着漫天委屈。 “师尊是不喜欢现在的日子吗,还是不喜欢弟子。” “……” 装模作样的如此假,沈持峦怎么会看不出来,可他要的不是服软求可怜,然后再把这件事若无其事的翻过篇去。 他要的是能赶紧从这地方出去。 以至于当下脾气再好的沈持峦也忍不住发火,脸色阴沉如水似,声音里透着寒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但你万万不该用在我身上。” 关于那天晚上他的忽然晕厥,以及水到渠成都是连胤修一手策划的。 这件事也是他后来才想明白。 连胤修将他打晕带回海院,半梦半醒间,觉得这屋内的味道像是夹杂着一些淡淡的香气,闻多了效果疑似催情香。 所以那天不是他的锅! 能想出这种法子绝逼就是连胤修的主意! “师尊的话弟子听不懂,弟子只知道要一心对师尊好。” 嘶,这话听着怎得这么耳熟。 沈持峦往日装傻充愣的本事被他学的十足,尤其是后面那句神似站队的话,那模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师尊……呵……” 真是气都要被他气笑了。 这哪儿有一点是将他看作是师尊的样子。 什么人会对自己师尊毫无敬意,意欲行云雨之事,什么人会对自己师尊视若己物,铁链绑腕,甚至深囚于洞府之中,日夜照看片刻不离身。 他还当护修的时候不见连胤修回过海院,忙的在宗门中穿梭,可别说他现在日日不出一趟门。 “你若是还将我视为师尊便不该这般,今日放我出去,我便了忘心头当此事从未发生。” “日后你还是你连胤修,是谪昇备受瞩目的大师兄,我既已身死,便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简单的几句话沈持峦说的无比轻松,连胤修却是脸色苍白,心如刀绞。 他就这么想与自己撇清关系吗? 哪怕用这已死的借口…… “师尊莫要说胡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怎么能忍心与你别离,弟子只有你了。” 连胤修说罢便紧紧的注视着他面庞,生怕错过一丝重要信息,见他不为所动,依旧还是决绝的模样,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底压上。 “难不成师尊连修为也不要了么。” 如今的修真界中修为低下寸步难行,一些欺凌的事件近些年闹的尤为狂,沈持峦心中怎么会不知。 连胤修这是在逼他做决定。 谢逼,他以前也不是吓大的。 “你喜欢便送你了。”三界之大,又不是只有修真界能容下他的身。 “不许!” 连胤修听到这句话立刻就炸毛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早已看明白沈持峦最看重的便是修为,否则又怎会在找他要回修为无果后没日没夜的修炼。 修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怎么可以… 这些天的相处算什么… □□做的这种事他也和他做了,可为什么他们两个好像越来越远了… “师尊……” “若论资质修为,邹方江不差,听说我死后你在他身边跟着——” 沈持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扑过来的连胤修封缄了唇,他的吻杂乱无章,就好像是为了宣誓主权似的一遍遍吻上去。 “不许!你不许说别人!” “……” 沈持峦任由他摆布,一动不动。 看上去死了有一会儿了,实际上脑中不停刷屏,讲话够霸气,这个得学学,这眼神,这语气,这嘴亲的,保不齐以后能用得到。 为了事业奉献□□,他这么优秀敬业的演员真是世上不多见。 在心里猛猛自夸的沈持峦,企图用这种方式掩盖失身的事实。 第133章 片刻身上的人像是泄了气似的,不再去凑着脸亲他,埋在他脖颈处静静的……哭? 觉察到脖颈的湿意,沈持峦皱眉,“你哭什么?我又没说把你怎么着。”见鬼了,看见连胤修偷偷掉眼泪了。 还没怎么着? 他都想着让邹方江当他师尊了,这不算怎么着什么算,等到哪天他又消失,哪里也找不到的时候,这才算怎么着? “师尊……” 连胤修沉闷的声音从他颈肩传来,像是口中无意识的低声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 “连胤修?连胤修?” 沈持峦轻推了推身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再用些力。 连胤修依旧是原封不动。 再睁开眼时,床上已经没了连胤修的身形,沈持峦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跟着睡着了。 不远处石桌上是已经放好的饭食,贴着碗边摸上去是温的。 连胤修离开有些时间了。 虽然他已经慢慢不再需要再靠吃饭充饥,饭食还依旧换着花样送来,这件事像是两人间的无名默许。 沈持峦一坐下,便会有筷子为他布菜,尽管已经多次说明不需要他做这些,连胤修也依旧忙的不亦乐乎。 如今身旁叽喳的人没了倒还有些不习惯。 他拿起筷子夹着菜送进嘴中,不知怎么的食之无味,思绪跟着飘到了连胤修身上,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出去过,这次是去做什么了? 不对,不对。 想他干嘛。 沈持峦轻晃了晃头,想让脑海中浮现的人也一并甩出去。 吃饭的时候怎么可以想别人。 前脚刚调整好状态,后脚一道急扯白脸的声就在洞中响起: “师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伴随着声音的还有连胤修急措的脚步声。 男人紧张的看着他,眉心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连自己身上沁出血渍的伤口也没发现。 “无碍。” 沈持峦摇头,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很快发现连胤修身上的衣裳有不下五道口子,整个衣裳破烂的有些斐然。 腰上一片呈现出暗蓝色,隐约的血腥味在空中散发,本来很想多问几句是谁干的的沈持峦,在眼神无意识对上他时又咽了回去。 这些不需要他过问。 只用着法术为他止完血后顺便洁了衣裳的血渍。 连胤修看着为他治疗的沈持峦有些失神,他们就好像一对凡间的夫妻,他狩猎时被猎物咬伤,回到家中后细心的妻子因为担心他而亲自上药。 如果可以让时间就此暂停就好了。 好像多受伤也……挺好的。 回过神后沈持峦已经在椅上休息,连胤修眉眼柔和的看着他,以后师尊就不需再用假面示人,东躲西藏了。 师尊还给他洁了衣服。 咳,其实这件弟子服穿了很多年正好破旧了,那便放到储物空间中,再重新拿件新的穿好了。 然而坐在椅上摆烂的某人:完了,法术白用了。 他忘了,连胤修这身弟子服破成什么样子了,洁了也白洁,都没法子再穿了。 “师尊想出去转转吗?” 沈持冷不防的听见他这句话,心中骂了他一百个王八蛋,平日里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行,今日他说出去就能出去了? “不想。” 他回答的跟干脆。 连胤修唇角抿出的笑再也坚持不下,“为何?”以前不是总想要跑出去么,怎么这回做好了准备,他却拒绝的这般快。 沈持峦看向他,目光清淡。 一句话没说却更像是句句说罢。 连胤修苦笑心中明了,他是不信自己了。 “师尊,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骨节分明的手将他散落的头发重新冠起,看着眼前因长时间没见阳光而有些苍白的小脸,他心里一痛。 他认真的? 沈持峦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人,男人似乎也是怕他不愿,像是做贼似的不断靠近他。 最后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这一刻他就像是坚持多年终于偷到了腥的猫似的,小心翼翼之中更多的是满足与窃喜。 余光时不时扫在沈持峦身上,见他没有抗拒的意思,便拉着他向门外走去。 门外风絮温和,朵朵浅云挂在太阳旁好似在为人虚挡住些强烈的阳光。 突然见到日光后有些刺眼的下意识去闭上,下一秒便觉察到眼前强光暗了暗,他睁开眸子,眼前多了只手。 与他对上视线,连胤修笑了笑,“是弟子考虑不周,没考虑到师尊的眼。” “……”没憋好屁。 “师尊为何这般看着我?” “我要见沈遂。” 第72章 “沈遂就是你身边那只妖兽么。” 连胤修对沈遂这个名丝毫没有意外,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被一览无余的铺在他眼前,这种感觉让人不是很喜欢。 不过能成长到这样他还是很欣慰。 “嗯。” 沈持峦在他的注视下坦荡应声承认,半点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 如今他情况,他身边的人,连胤修全盘皆知,又怎么会不知道沈遂就是遂渊,他能这样问是心中早已知晓了答案,再骗他也没什么意义。 第134章 当然这样有点不好的就是,他不知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更不知道连胤修暗中派人盯住了遂渊。 在沈遂醉酒后向孙湄舞吐露的真言,一字不差的全落入他耳中,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他知道孙湄舞与沈持峦见面后,立刻赶到的原因。 他在害怕。 他怕沈持峦会因为听信她所言,而彻底将他抛弃,他怕沈持峦会和她一起离开谪昇门。 孙湄舞这个女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口腹蜜剑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何况曾经还追求过师尊,若是让她有机可乘岂不是危险置身。 走着走着沈持峦便发觉,这路好像不是往海院走的,也不是往丹宗的路。 更像是往主峰去的。 路上时不时碰见一些弟子,他们都很规矩的称连胤修大师兄,在目光落到他脸上时像是触电了一般,迅速收了回来埋头往前走。 走的方向恰恰与他们相反,直至擦身而过时沈持峦猛然想起,他这张脸还没有易容。 在要施法时连胤修拉住他的手,沈持峦不解的看向他,男人一手落在他两侧掐了掐,终于感觉到指尖有了些软肉,这才松开手。 “这些弟子尚且年幼不知你的身份,不易容也无妨。” 见他神色似乎有些动容,连胤修继续说道: “丹宗今日在按例分发一些补给的丹药,资质老些的弟子基本都在那里,师尊无需担忧身份暴露。” 沈持峦被他说的心动,心中存了丝侥幸心理,连胤修说的有道理,况且事发到现在都过去了一百多年,退一步来说,就算有老弟子应该也认不出来了吧? 于是抱着这寸侥幸一路向前,眼看着前面弟子越来越多,而且再走几步就是演武殿。 这处弟子众多,除外还有一些授课教学的掌教喜爱在此聚集,时不时为弟子解惑答疑。 沈持峦不明白连胤修究竟是什么意思。 将他带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沈持峦顿下脚步,心中有了个模糊的答案,他道:“沈遂在何处?” “就在演武殿中,弟子可是叫人去请了几趟都未能请来,不过在提到师尊名讳后便即刻赶了过来。” 他可还想着替师尊试探一下这妖兽,会不会在某些时候将师尊出卖,结果很理想明了。 有血有肉有骨气,还有那么些…忠心。 应该可以这样去说它吧,只不过忠心在他这里算不上什么。 人性都是自私的,只要稍稍对自己有利便会毫不犹豫将他人剥肉取骨,与其让人表露赤诚忠心,不如手握把柄让人不留余地的更好为己所用。 时日是长些,这妖兽倒是与在环境中不同了。 还记得初入幻境时,那颗草就是由它守护的,不论是对他还是师尊都是下死手的致命攻击。 若要算起来,师尊就他可不止一次。 脑海中的记忆如同海中浮尸似的,清楚而又痛苦的涌现上来。 他脸上一瞬的不自然,转而被肢体动作替代过去,演武殿前似乎是有人发现了他们,几位掌教聚在一起悄悄的谈论着,最后出来一位朝着这处向他们走来。 “胤修,怎的这些时日也不见你来殿中坐坐,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可都想着你呢,你青鸦老师几乎每日都在念叨你,说你是不是又下山了,等下次见到你还不知道何时。” 来的这位看着更老些。 身着道袍头发花白,一下巴长胡也跟着发起白,不过很是慈祥,说起话来丝毫没有架子端着,更像是老友之间的嘘寒问暖。 “最近是有些忙,不过如今已经忙完了。” 连胤修淡然的上前一步,为沈持峦挡上老者探究的视线,“弟子同人约好了时间,怕是无法再拖,改日请几位老师海院一坐。” 老者被他的话堵的只好作罢,随即表示理解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搅你了,你快些走吧,还是莫要食言的好。” 在两人走后,老者快步向还在等着他消息的几人走了回去。 “你可看清楚了?” “是不是沈持峦?” “看清楚了,就是沈持峦,我很确定,不会认错的。” “真的是他,这时候他回来做什么?”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他被三界通缉了百年,怎么可能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谪昇门,还是在胤修身旁,应该是胤修让人假扮的吧。” “老青,我认人什么时候认错过,这绝对就是沈持峦,若不是他本人,在我观察的时候连胤修怎么会下意识的去挡!” “好!我此生最厌恶的就是叛徒和通魔的修真者,敢回来我就敢杀的他彻底死这里!” “当初一声不吭的放走了魔尊,现在又一声不吭的回来,他是把谪昇门当成自己家了吗!” 沈持峦走进殿内时殿中几乎站满了人。 见到他出现在殿中,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有惊讶的,有疑惑的,有仇恨的,但更多一些的便是隐忍。 他让连胤修摆了一道。 什么狗屁丹宗发丹药老弟子都在。 这时候连胤修猛地主动解释,不好意思的跟他说道: “我忘了件事,丹宗近日在修缮大门,领取丹药的地点改到了演武殿,都是我不好,忙的一时有些晕头转向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装。 “师尊,不会怪我吧?” 第135章 男人一双漂亮眸子紧看着他像是只小狗似的,一双眼中透这着狡黠和无辜,想要将此事撇的干净。 然而撇了一半,殿中却炸了锅。 在石柱一侧的遂渊时刻注意着这里的情况,见时机起,将身后的人拍醒一把推在了殿上。 “砰”一声巨响,将众人拉回理智。 殿上一道神似他们掌门的身形趴在椅下,脑袋直创在石椅腿的石头上。 不光是别人看着疼,遂渊可知道自己这一推用了不少力道,怎么着也少不了疗养半个多月,一是解气,二是替它主人解气。 崔岩之只感觉到脸上一疼,刚清醒整个人便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头上重重一击。 脑中一阵晃动翁鸣蔓延,缓上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流到他脸上,伸手摸去,是粘稠的血。 崔岩之看着不住颤抖的手上鲜血,眼底凝了凝,随后旁若无人的止血,一手擦去流至眼皮上血。 撑着石椅从地上起来,在看到殿中某个熟悉的身影时瞳孔猛地收缩,心中升起一股惧怕与惊慌,却是在与他对视后极力的压下。 “今日我……今日本座要向大家澄清一件事。” 他的话语重新点起众人八卦的心火,殿中像是又活了起来,议论纷纷的等着他的澄清。 “临昱仙尊叛门同魔一事经查实为虚假,助魔尊逃离的叛徒已被捉拿斩杀,这件事影响之大影响之恶劣,希望现场的各位能互相转告。” “经历此事,希望大家都清楚都知道,我谪昇门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在崔岩之说罢后,殿中吵嚷纷然,后面的话语被淹没在人潮之中无一人去听。 “天呐,我就知道临昱仙尊是被冤枉的!” “我也这么觉得的,这么多年终于还了沈仙尊清白了,掌门还是很可靠的嘛。” “今天的瓜绝对大到炸!我回去要好好跟我姐妹讲讲!” “笑死了,难道你们都不觉得掌门摔到脑壳流血更好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衰,那血留下来的时候简直跟落汤鸡一样,小血喷的,幸亏我止血丹都分完了。” “噗,你这么恨掌门啊。” “查实不清还敢污蔑我家临昱仙尊,而且一晃还是这么多年,死了也活该!” “死倒不至于吧,毕竟人家可是掌门诶。” “那就让他赶紧从上面滚下来,查不到真叛徒就找人按名头,听说崔掌门还是沈仙尊的师叔,两人以前关系好得很,结果说通魔就通魔了,谪昇门落到他手上真是宗门不幸。” 站在殿上的崔岩之讲这些话全然收入耳中,听的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出现两人动作迅速的将他架起,接着就消失在演武殿中,若不是地上和石椅上的血迹,殿上好似从没人来过一般。 “你做的?”沈持峦抬眸去寻方才还在石柱后藏着的遂渊,此时却没了身影。 “那师尊希望是我做的吗?” 连胤修望着他,嘴角牵了牵,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期待。 “不是你做的。”整件事不可能只有遂渊,它一个兽想不出来这种法子。 从来都是只要能动手就不动嘴的兽,突然用上了谋策,甚至还有了自己的人,这可能吗。 有人和它合作,但这个人肯定不是连胤修。 沈持峦说的十分肯定,他的反派这时如何有这种实力,退上一步就算真的有,这时他也不会对崔岩之动手。 剧情的推动是从比试后,崔岩之是谪昇的掌门。 他听到过别人的谈论说崔岩之对他也还算不错,于情于理他没理由动他,况且他还是如今整个宗门中最有可能是下一任掌门的人选。 第73章 掌门之位早晚都会是他的,现在对崔岩之下手未免也操之过急。 连胤修看着沈持峦全然一副不信的模样,心中有些不知所味。 他在他好师尊的心里形象……还真是好。 宁愿去把这件事按到别人身上也不愿相信是他做的。 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可沈持峦也忘了件事,那就是如果连胤修没有参与其中,又如何会设法将他带去主峰。 遂渊来的很快,快到沈持峦还没有所动作便已经跑到他跟前,像个孩子似的欢呼雀跃的把他抱住,猛的一撞击近乎惯力之下后退了几步。 身上的人挂在身前不安分的说着,“哥你终于回来了,白眼狼没对你做什么吧?” 说着它就跳了下来,一双眼在他身上看了个来回,最后锁定在他脖颈靠着里衣那侧,点点紫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可怕。 遂渊直接急了眼,抓起连胤修的衣领一拳砸了上去,边打还边说着: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哥的?啊?” “你说话啊!” 看着手下依旧不出一声任打任挨的连胤修,遂渊心中更是来气,下的手更是用了六成力道。 拳拳落在男人的俊脸上,不出几圈就落得了鼻青脸肿,所幸殿中此时热闹的很没人会注意这边,更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大师兄被人按在地上打。 作为一人一兽中间夹着的沈持峦冷眼旁观,本来两拳上去后,遂渊的理智就被追了回来。 第136章 棘手的问题来了,连胤修是他最宝贝的徒弟,方才被他打了两下,若是主人生气不理它了怎么办。 特意停顿了下去看沈持峦,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生气的反应,心中微微松口气。 试探性的又在他脸上打了一拳。 “别打脸,出去自己找个地方打,丢人。”沈持峦忍不住说道。 看着是挺解气,就是这脸打的…… 嘶。 瞧着都疼。 好歹也是谪昇门的门面,顶着这张伤脸如何出的了门。 说罢沈持峦便转身向外走去,打到地上的两人怔了怔,争先恐后的起身,被压制在下的连胤修失了先机,遂渊站起来末了给了他一脚。 被补上一脚的人登时重新回了地上。 沈持峦走了,连胤修也不打算再装下去。 遂渊快步想要跟上他,只是拐角处出了岔子,只觉得脚上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一把趴在了地上。 浑身擦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未料半路背上一沉,重新被压回了地上。 “好处你拿,我还让你白打,这笔账我们算算吧。”恶魔低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遂渊想起它刚跟着沈持峦到海院时的情形。 被白眼狼恐吓威胁就算了,如今都什么时日了。 区区一个人类,若是还能被他虎住那它还当什么兽,白活了这么些年到处游历。 “你情我愿的,找吾算什么账。”它很是硬气的说道:“主人打小就疼你,吾不过是为了让主人更心疼你而已。” “是吗?” 掌风擦脸而过直打入地底,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倾压而下,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于他手下。 在那位托付于他碧云秘羽的仙君之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对手。 而这个深藏不露的对手,竟然还是白眼狼。 此战打不得,日后再论。 遂渊看着地上被他震出的裂缝,没骨气的说道:“当然是这样,吾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着想。”白眼狼你别嚣张! 等吾跟主人将你所作所为尽数爆出,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连胤修怎么会看不出它心之所想,不过并未点破,师尊那边,留它还有用处。 沈持峦从演武殿出来后便直奔榧峰,如今他的备用反派一号不在谪昇门,只能将希望先暂时寄托于他。 临昱仙尊洗刷冤屈的风吹的很快,没多久整个谪昇门中的人都知道此事。 自古功高盖主的臣子都不会有善终,放在仙门中依旧适用,就像他崔岩之为一己私利将沈持峦推向深渊,这种难以洗净的脏水,第一个就被他泼向身边最亲近的人。 院内。 周复言反复擦拭着手中长剑,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心中有所期待,一方面心绪复杂的无法静下心,只得找件事去做妄图转移注意力。 他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等见到师尊时日了他应该说些什么,他是先该恭喜师尊洗刷冤屈,还是先让师尊好好休息,以后的日子还长,所有的一切他都会慢慢跟师尊叙说。 他曾想过,若是师尊还是同以前一样,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他们大概只会缩在角落哀怨不公,继续受人欺凌。 从小时师尊就对连师兄很好,这是他们这些师兄弟中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 为了他,师尊甚至拦错替他受罚。 师尊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们有些嫉妒,以至于被内心所欲念支配走上岔路口,再无回头路。 师尊走后,他们师兄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犹记得小师妹走的时候,眼中嗪着泪水,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他直到彻底走出山门。 看着眼前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切恍如隔世,就好像昨日还在,所有人都没有离开。 可幻想终究是虚无的。 周复言泄气的将手中的剑放到桌上,可看到来人时,那些附着在表面上的逞强坚毅瞬间崩塌,心中苦涩难言,想好的话半句未说出口。 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腿脚沉重千斤,仿佛被定住了似的无法挪动。 “师尊……” “复言?” 沈持峦诧异,他怎么在这儿等着。 “给你那两本都看完了?” 周复言顿了顿身子,茫然之后就是满脸的惊喜,那小弟子给书一事谁也不知情,而师尊进门便问—— 师尊就是那小弟子,那小弟子就是师尊! 怪不得。 怪不得他跑到锁澜崖上找他,就是专门为了将他带下山来。 一经想开,再度回忆便会发现,与小弟子相见时处处是破绽,与连胤修相处时,他罕见的言听计从。 他这个猪脑子。 竟没发现。 “还没,只将一本琢磨了透彻,另一本还没看。”周复言羞赧的说道。 “嗯。”好学不倦仔细钻研碾磨,这不是天生的读书料是什么! 二反派看好你! “内门比试你去参加。”先刷一波微弱的存在感,再扮猪吃虎碾压所有人! 那日比试众多,可分为各宗自门比试,和最后的不分宗比试,简而言之打到最后依旧不孬的就胜为第一。 与其说是内门自己的比试,更不如说是为震慑给一众门派看的。 这么打下来足以让他们看到谪昇的实力和强大,借此少去对谪昇门出手的心思,为门派击倒中立虚飘的对手。 第137章 当然有好处,就难免会有坏处。 宗门可战一览无余,也会有些宗喜欢暗中观察招式以对防略。 不过既然敢用这一法子自是也不会怕。 “师尊,您去哪儿了这段时间,弟子很担心您。” “……下山历练了。” “那师尊您都去哪儿了啊,山下好玩吗?跟弟子们说的一样吗?到了夜里街上还依旧灯火辉煌,宛若闹市吗?” 沈持峦的嘴张了张,看着周复言明亮的眸子,不忍让他失望,“嗯,等比试过后就带你下山,如何。” 周复言听到这话时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脸上印出灿烂的笑脸,“那就这么说好了,弟子得抓紧时辰快些将那些东西学会。” 看着眼前的人急切是拿起桌上的秘籍和剑跑了出去。 离比试应该还有好几个月,有这么着急吗? 沈持峦不明所以。 罕见的是他在海院休息到晚上时,都没见到遂渊和连胤修回来,倒是有个弟子过来敲门送了晚饭。 地上的朱雀不安分的跑来跑去,每处都是片刻的停留,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整个屋子里能见的东西都被他啄了个遍,还是依旧没有找到,朱雀失落丧气的蹲坐在地上,看的沈持峦忍不住将他捞起。 落在温暖的怀抱中,嗅着安心的莲香小朱雀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它顶了顶他的下巴。 “娘亲,娘亲你好不好奇爹地藏了什么。” 他怀中的声音稚嫩却又清脆的悦耳。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朱雀说话的声音,虽然有些生疏,却也不是大问题。 朱雀见他不说话,在他怀中往里拱了拱,继续说道:“娘亲是不是也好奇,娘亲跟我一起找好不好。” “好。” 连胤修藏的东西,他也好奇能是什么。 屋内一阵砰乓过后,就是已经心有余力不足的父女两人,皆是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背靠着木床。 看着地上全是被砸烂的物件,沈持峦除了有点点心疼外,还好奇连胤修能把东西藏在哪儿,他跟朱雀确定了不止一遍就在这屋里。 说是它有次出去玩回来的晚,瞧见它爹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着个东西发呆。 不过因为天太黑了,它就没能看清是什么。 在发现它后,它爹手脚利索一把塞进了个小盒子中,不管它说什么都不让看。 它以前也会在它爹地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找,但是从没找到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想知道的还有娘亲。 爹地是娘亲的徒弟,娘亲肯定能找到! 沈持峦仰起头靠在床边上,看着屋顶上方整齐的木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将一块木揭开。 这里曾经是他住的地方,也是海院被毁后唯一幸存下来的地方,里面的东西乃至摆放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倒是有个地方不同。 他有个习惯,睡不着时就会看着眼前的东西,想尽办法的去找各种细节数。 第74章 沈持峦出神的看着桌上被他找出来的小木盒,朱雀则站在桌上左看看右看看,盒中放躺着的是一根线状的木头,不是很长但木头外侧整个呈现出黑色裂纹。 朱雀嗅了嗅鼻子,这黑木头好像除了有点涩味,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也不知道爹地为什么把这让宝贝。 朱雀嫌弃的将盖子重新合上,仿佛这东西多闻一下就会原地死翘。 “娘亲,爹地的宝贝一点也不好玩。” 稚嫩童声在屋中响起,将沈持峦引回了现实。 里面的东西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也应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其实在他穿到这里后就有发现他的身子有个漏洞,这也是剧情中没有明述的地方。 他修为一路飞涨所修之快少不了药物的催化,以至于他的体温不同常人,要偏低些。 原身搜阅了许多古籍,发现缠心睛的药效客观,常用其作为稳住身体平衡的关键,不过当时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没再去管过。 缠心睛生性畏寒常年生长在西域沙漠之地,而沙漠之地干旱,树木枯死都是常有的事。 像缠心睛这种小又细的树木活下来更是艰难,这种东西有价无市很多年出现过,这根木是原身找遍了沙漠,找出来的唯一一根。 不过也是穷弩之末。 正常颜色应是朱红色,这根木已然呈现枯黑,药性已经煮出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再继续煮怕便是瘀毒了。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到连胤修手里的。 沈持峦想遍了脑中所有,也找不出关于连胤修和缠心睛的记忆,他本就无意关注这东西,被他拿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只是他现在不需要了,在他重新回到这里后便发现他的身体也跟着发生变化。 如今的躯体就是他自己原本的身体。 连胤修虽说是他徒弟,也养过接触过一段时间,但太不对劲,防还是要继续防,就是凭他现在的修为有些难以对付。 若是……遂渊,应该还是行的。 他得找个时间找个借口把遂渊留在他身边。 只是这般想着没过一会儿,朱雀再回头时发现它娘亲已经睡着了。 它轻扇了扇翅膀飞到他跟前,呼吸冗长,在确定沈持峦是真的睡着后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沈仙尊可否醒了?沈仙尊醒了吗?” 第138章 门外的人锲而不舍的敲着门,时不时唤他两声。 在不知唤了多少遍,敲了多少门时沈持峦强忍着困意睁开了眼,天色大亮,照在屋内很是亮堂。 沈持峦捂着酸疼的后脖颈从地上爬起来,昨天晚上他就在地上躺着睡着了,脖子靠在一处木阶,真是晚上图省事早上现世报。 脖子落枕的动不得半点,稍微扭下头就疼的受不了。 “进来。”他道。 说罢外面的弟子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的是熟悉的食盒。 弟子偷偷看了他一眼,随后像是被惊到了一样重新低下头,“大师兄让我转告您,用完早饭就去凌宇广场,内门比试离不了您。” “什么?!” “是,是哪里有问题吗?” 弟子被他惊的腿一软,险些就跪在地上,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沈持峦连忙清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内门比试什么时间开始?哪一日?” “回仙尊,就是今日。”弟子不明所以的答道。 “……”沈持峦抬了抬手,“出去吧。” 那弟子近乎是落荒而逃,走的很快。 连胤修的算计真是好样的。 时间都是算好了的,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连胤修事先铺好了的,甚至是昨晚上朱雀的突然寻物。 都是他安排好的。 让他亲自找出缠心睛就是为了自爆。 就是为了让他知道他根本不是看上去的单纯简单,他早就不是当初的连胤修。 让他彻底丢掉以前对他的固有印象,更或者是为了让他看出这才是真正的他。 沈持峦脸色复杂,他的小徒弟还是成了大变态。 而被他念叨的连胤修,此刻正在凌宇广场中指导着众弟子摆放着最后的物件。 直到完成所有后,连胤修站在高台之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人,嘴角勾起。 按时间算,食盒应该已经送到了,师尊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就是恶劣的想看他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神情,心中是颤栗的期待,真想快些见到师尊。 不论是心计,修为,他一样不会差。 他就是要让沈持峦好好看看,周复言一直不如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如他。 所以师尊请快点想清楚,不要再想着跑了,就在他身边,他想要的一切,他都会送到他手中。 谪昇门三年一次的内门比试,几乎所有门派都递上了请帖,而今日所来之人更是超乎以往,人多到一时堵在了广场中。 不为别的,还有更大的一个噱头,那便是谪昇的大师兄天资聪颖冠绝群论。 被崔掌门保护的何其好,以往可从没听说过他参加过这种内门比试,而这一次竟罕见参加,定是为他合理上位做出一阶铺垫,看来谪昇门很快就要换掌权人了。 在场来的门派中,能来的每个人的心思都不简单,但又有些诡异的相似。 谁都想着带上自家的女儿亦或是貌美的女弟子,若是能让他瞧上,这对他们的门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谪昇门乃是修真界第一大派,不管是名誉还是声望都极其高,可要是分的再细致些便会发现,连胤修才是门派中真正的主心骨。 风头名极一时,可比得上他师父临昱仙尊通魔前的风光。 想到这处又有不少掌门看的心中可惜,临昱仙尊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通魔,放出来的还是那被压制许久的前魔尊。 以前说起他是多少的事迹,张口便可来上一段。 现在真是修真界的耻辱,只是提及便会觉得脏了口。 凌宇广场两侧很快就坐满了人,好在备的椅子还算多,不至于让人掌门席地而坐。 正位高台上的三张椅至今无人落座。 崔岩之在场下与人寒暄,邹方江则和孙湄舞在侧方的座椅上坐着,声音很小,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各处人都安排好了吗?” “早就安排好了,都是可信的弟子,我觉得虽是人多些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说到最后连孙湄舞都对自己话产生了迟疑,她也不太确定了。 若是以往的内门比试倒是没什么,来的人即便不是一派之掌那也是身居高位的身份,表面上看是来看比试的,实际上是为了维持活络各派之间的联系。 掌门自也是有不方便的时候,必要时或不重要的场合都会派亲信来参加。 当然也有为了不落下面,随意指认派去的。 而这一次不一样,还在修真界中放出了连胤修参加比试的风声。 刚才她都看了一眼,里边的生面孔很多,一看就不是常来的人,但身份使然,单数有头有脸的今日来了不少的掌门。 说是来一睹连胤修的风采,实际上怕是来抢人的也说不准,每人身侧几乎都戴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眼下除了他连胤修,这场比试沈持峦也会现身,现场的秩序必会混乱,正是因为他通魔的名头被崔岩之洗净,只有宗门上下知道有何用。 不如借此机会让他彻底在三界还上一身清白。 “你是怎么跟连胤修说好的,他这么小气的人能听你的话让沈持峦参加?” 孙湄舞忍不住跟他吐槽,几个月前她就跟沈持峦见了一面,还什么都没做呢,他赶了过来非让她快回去。 第139章 回来之后发现哪儿还有什么裸奔,这就是他用来骗她的借口。 不过也是当时怪她心急,沈遂这小子再怎么傻,那也不能裸奔第二次啊。 从那一直到现在都没再见到过沈持峦,现在猛地说能见面了,她的心里还有点小期待。 邹方江抿了口茶水,放下手中茶杯。 “你说错了。” “嗯?什么错了?”孙湄舞迷茫。 “不是我求他。” “那还能是他求你?得了吧。”孙湄舞一个白眼翻上天,总觉得他就是在吹嘘自己,毫不客气的给他拆台,“他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么,也就亏了是你将他带在身边带着,否则我看他对你也不客气。”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当初本来是她念着连胤修是沈持峦徒弟,寸着爱屋及乌的心思想将把他要过来,带在身边。 沈持峦死了,留下来的这个徒弟多少也算是一点念想。 谁知道人家根本看不上她,别说跟在她身边了。 倒是邹方江使劲的往他身边凑,也不知说了什么,许了什么给他,这才跟在他身边。 后来像是整个人像是变了似的,不断对那几个师弟妹出手,走的走跑到山上的也不下来,后来她才从邹方江嘴里得知这几个师弟妹搞小团体,经常欺负他,甚至还将他骗到后山御兽宗区。 一个孩子独自来到后山有什么结果,尽管那里的妖兽修为低阶算不上什么,可对他来说就是毁灭性的伤害。 是他运气好被邹方江捡了回来,命是留了下来,但全身上下经脉断裂,没办法再修炼了。 哪怕后来被沈持峦想了法子治好了,这种伤疤是刻在骨子里的,是一辈子不能忘却的,她突然也就理解为什么沈持峦总是偏爱连胤修些了。 只是他用来对付同门的手段让她不敢恭维。 “的确是他求我。”邹方江稳如不动松似,淡定的将事实说出来。 孙湄舞听的脸上神情微裂,“他跟你说什么了?” 第75章 “你猜。”邹方江看向眼前刨根究底的女人,眼底闪过几分无奈之色。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场中很快安排好一切,崔岩之与邹方江皆登为上座高椅,只一旁空留一位。 等了许久不见人还不见开始难免引起一些人不满,谁不知道如今这谪昇门可于上位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掌门崔岩之,一个便是方画仙尊邹方江。 剩下那一座则是通魔叛徒临昱仙尊的位。 谁不知道他崔岩之下令三界通缉,沈持峦根本不可能现身,况且三年前有的就参加过的人,以往说开始便开始不会出现拖延这种情况。 让他们空等怕不是为了给下马威。 若不是听说今年比试连胤修会参加,也不会亲自过来。 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待! 有耐不住性子的更是直接挑明了说道: “崔掌门怎么还不开始,难道坐等就是你东家待客之道?” 说话之人便是破山月的掌门,此门建派不长却在短时间内迅速扩张,背靠皇室靠收揽皇室子弟名声大噪,如今更是已成功跻身于修真门派榜前十。 经他一起哄,众人面面相觑,也忍不住左右交头接耳吐槽大派作为。 “按时辰算也该开始了。” “真是墨迹,要我说上来就直接开打,还等什么等,能等个鸟出来。” “哎,话非如此,等也有等的好处,不如看看那个女人,这身材不知道用起来什么滋味。” 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场中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在心中为这位勇者竖起大拇指。 大家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他存的是什么龌龊心思,也是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她孙湄舞的名头,怕不是白在修真界混了。 江湖人称“千刀斩”的女人都敢调戏肖想,实在是勇。 人如其名,因为貌美不少被人调戏看不起,她手中那把黑刀斩了不少男人的那物件,传闻刀上有煞,出刀便是太监。 运气好能留下一命,运气不好可能就会身陨。 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无一不是睁大眼看着被孙湄舞揪出来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膀大腰圆一脸的络腮胡,穿着打扮倒是极为讲究,什么都是用的最好的,脚上那双登云靴更值两千雪花银。 有认出他的人小声同一旁说道: “这个人我知道,绝代堂的堂主公冶承弼,听说家里边很有钱,到了他这辈儿不想经商,靠着请的老师学了些皮毛自己辟了门派。” “真有人去?”旁边人忍不住问道。 “有,为了收弟子给钱,给好处,这不,现在都混到了这儿了。” “嘶——”为了收弟子不要命了真是。 被她揪出来后还一脸的不服气,一双色眯眯的眼在她身上打转,“要不你就跟了大爷我,当我的堂主夫人怎么样。”说着手就朝着她肩上摸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碰到身上,一声惨叫贯穿了整个凌宇广场。 几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公冶承弼被割下一只手,血淋淋的场面看的不少人头皮发麻。 用剑砍断一个人的手可不是简单的事,更何况还是用刀,在如此近距离没有助冲的情况下,割断血肉和骨头。 第140章 内力灵气是肯定用了的,不过这一招式被她用的很漂亮,爆发力很强。 不少人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欣赏。 不愧是从合欢宗脱离出自废功法的女人。 只是这手段未免有些太很辣,其中也不妨有异声。 “一个女人如此心狠手辣,真是可悲!可悲啊!” “最毒妇人心,真是幸得本门内不收女弟子,只怕若是收了,到不了两日便宗门覆灭了。” “哈哈哈哈,是也是也。” “不过是说了两句,他的手也没碰到身上,就这么白白的断了只手,未免也——” “王长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王蚌眼皮猛地跳了跳,正过眼去看不远的女人,只觉得她嘴中说不出好话。 事实果然如此。 “你夫人应该不知道你在城东养了三个女人,城西养了两个男人的事吧,我可还听说,你爬上了周掌门的夫人的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女人的声音响亮清脆,场中就没听不到的人。 王蚌闻言只觉得一股血气从心头直冲脑顶,眼前发黑,险些晕过去。 还是一旁的男人见状为他寻个台阶下。 “孙长老也知道,最近风声挺大说什么的都有,我还听说贵门的临昱仙尊没有通魔,你说好不好笑。”男人说罢笑了起来,甚至有些想带动众人笑的意图。 奈何场中安静的只有他大声尬笑的声音,最后像是也觉得尴尬,收敛了笑声。 废话,谁想跟他一起被割手割嘴,他这句话说起来哪儿是找台阶,这简直是找事来的。 怕不是王蚌的仇家出手。 邹方江紧紧拉住身侧的连胤修,唯恐一个没拽住就跑出去动了手。 孙湄舞动手就算了。 他不可以,也不能。 他的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所有人都盯他盯的紧,要是这节骨眼上出岔子太容易被小题大做。 “等你师父来再说。”邹方江面不改色的换手拽住他衣服,这孩子劲挺大。 刚才好几次都差点没拽住。 人是暂时安抚了下来,放松下一口气,心又被重新提了起来直拽嗓子眼往外蹦。 一道白色身影从天降下,负手站在广场擂台中央,一头墨发随风而动,飘逸如仙清冷孤傲,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 “不巧,本尊来迟了,要不你再割个手,凑一双。” 他的出现引起众人惊呼,几乎所有人都不免睁大了眼,临昱仙尊竟然现身了。 那就是昭示着他没有通魔,可说通魔百年的人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又出现,这意味很有可能沈持峦通魔的传闻是假的,连通缉也是假的,全都是崔岩之下的一盘棋。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对谪昇门放松警惕,从因无最大竞争对手而觉得有机可乘。 让他们认为谪昇门不如从前,可与之一战,若是真打过来他计谋得逞反过来将他们吞并。 宗门占据吞并从来都是残酷的,强者才能为一。 实力弱便会受欺凌,只有不断带着宗门上爬才会有更好的资源,毕竟有谁想看着自己的宗门被人蚕食踩在脚下。 消失百年现在却现身在内门比试,崔岩之的新棋下的会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洗白和出现,是崔岩之策划为之的,就连人群中隐匿的某个人,亦是这么以为。 孙湄舞看着场中的人,撅了撅嘴,“你还说,要不是你迟迟不来,怎么还会让人家背后嚼舌根笑话你。”要不是今天是比试比较重要,做事畏手畏脚不能施展。 否则她绝不让这两个人完好无损的离开。 拿她说笑也就罢了,连她的沈持峦都敢当面嚼。 “那就割下一只手如何。”沈持峦看向一侧坐着的男人,眼神冰凉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 孙湄舞脑袋挂着俩问号,猛地看向他。 “不是,沈持峦你玩真的啊?”她用传音入耳跟他说道,语调中满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以往她要是这般,沈持峦可都是阻止她动手。 “我什么时候玩假过。” 哪怕是已经洗净的风言风语,也难免被人当做饭后谈资谈笑风生,人若要立就不能心慈手软,这是他在娱乐圈亲身体会学到的。 就是可惜了这么只手。 生得这么个主人身上。 “好!”孙湄舞声音中透着兴奋,像是不确定似的又问上一遍,“你确定不后悔?”可别手她割了,沈持峦又后悔了再来数落她。 “……”要不还是他自己动手算了。 孙湄舞见他有些不耐烦,忙转身去行动,唯恐晚了被他叫停。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看着擂台上的两人对视许久,随后孙湄舞动作极快的闪到男人面前,一刀挽了下去。 可惜男人早在沈持峦说完后,有所准备,运功之下手腕也只破了个皮外伤。 孙湄舞反被他一掌推,推出台下。 “临昱仙尊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些,在下只不过是说了些传闻而已,难不成仙尊的心性这般小气,就是随口一说就想要了我一只手。” “你这般还做什么仙尊,不如多去饮梦楼瞧瞧看看,跟那些姑娘小倌学学,这气性有时候小了也是病,得治一下。” 此话一出不光是方才他替说话的王蚌变了脸色,一众掌门也都是面露古怪之色。 第141章 此人口无遮拦也太过肆意妄为,纷纷暗慨自己看人不准,刚才还被他的仗义执言所欣赏,现在却令人生厌至极。 这些话若是背后说断然什么都不会发生,可如今是在谪昇门,众目睽睽之下,说的还是那谪昇门的仙尊。 还是把堂堂的仙尊去跟那青楼中的女妓男妓去比。 没要了他的命,要他一只手都不算什么。 男人似乎什么都觉察出,依旧狂妄的大声嚷着:“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下的说不出——” “聒噪。”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男人便没了呼吸。 人头掉落,王蚌看着脚下滚过来的人头,浑身发毛。 未见出手便可杀人,内力修为真是极高。 不少弟子看向擂台中的沈持峦,目光中带着崇拜之色。 只有被弟子围观注视的沈持峦知道。 他奶奶的,不是他杀的! 他还没动手呢!! 就是嫌他说个不停烦的很,忍不住说了俩字。 现场中能有这手段和修为的就一人,那人还吞了他不少的修为。 罪魁祸首连胤修面不改色的从上位飞置他身旁,面露忧心和坦然,“师尊何必脏了眼,让弟子来就行。” 第76章 他一言更是等于承认了刚才就是沈持峦出的手,几乎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忌惮,他的修为深不可测。 如今谪昇门中有连胤修和沈持峦两个高手坐镇,这块压轴硬菜看来没人再敢碰了。 连胤修紧跟在沈持峦身后,非常自觉的为他遮挡那些探究的视线,直至登上上位落座一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 很快出现几个弟子将残局收拾完毕。 遗落的人头,断下的手,地上飞洒的血迹,全都消失不见,地面上干净的就好像刚才所发生的就在梦中似的。 回过神来却是心中一惊,别看长的跟谪仙似的,实际上沈持峦的手段可比孙湄舞要好多少,上来就是奔着取命来的。 出手之快让人难以肉眼看到。 内门比试在三声锣响后便开始,先是由掌门抽签,从四宗中抽取比试的顺序,然后再由各宗长老布置下去号码数,由比试弟子自行抽选。 抽签箱递到崔岩之面前,弟子按照抽出的宗门依次念出,比试顺序分别是: 御兽宗,剑宗,器宗,丹宗。 “掌门手气真好,我御兽宗终于是扬眉一回了。”戚鸿文听着弟子的公布,嘴角咧的越大,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谪昇门打出去的名声几乎都被剑宗和丹宗垄断,任谁人进来,随便一问就是想要往这两个宗去的。 器宗虽说不上有多风光,但各种资源拿的都是极好的,炼制出来的法器上交有数,剩下的可都实实在在在他宗手中握着。 缺钱了就拿法器一拍卖,灵石实打实的进账。 一个个饿不死炼不穷的。 就数他御兽宗在门内可怜的紧。 弟子是最少的就算了,还有后山那群妖兽,何止是人挑兽啊,简直就是兽挑人,能看上的人都契了。 看不上的他还操心着安排他们组团,去欲壑森林亦或是低些的甬跃森林,总得契个兽回来不是。 他们所学都离不开妖兽,攻击力妖兽占大头些,再后就是操控者本身。 可得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准日后想来他这处的弟子能有不少,再者,万一崔岩之他良心发现,多给他御兽宗拨点灵石也不是不行。 戚鸿文的美好幻想还没结束,被牧良俊刺激的险些动起手来。 “真是可惜了,我剑宗竟在你之后,真怕我剑一出,尔等如玉珠蒙尘黯淡无光。”他道。 这副贱兮兮的模样,不光是戚鸿文听不下去,同样听不下去的还有孙湄舞。 泼冷水,她最会了。 “你剑宗可还真不一定能,我记得往年都是器宗 第一,今年虽然是有连胤修出手,可你得知道他是以什么身份比试?” 牧良俊没开心两秒脸就塌了下来。 他是沈持峦的徒弟,那肯定以临昱仙尊首徒身份优先。 白开心了,早知如此就不该期待。 唉。 “还真是人如其宗,怪不得你剑宗弟子整日高谈阔论,一张嘴说的比做的都好,原来是跟着你这个长老学的。”戚鸿文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这种机会就得及时抓住,适当的该出出气爽一爽总归是好的。 “哈哈哈哈,说的好!” 孙湄舞看戏乐的开心,深觉他说的太对。 “你别笑我,你们宗弟子还不如我宗的,我可是听说你们丹宗的弟子最花心了,整日揣着丹药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害的我宗一弟子差点就上当被骗了。” 一说起这个他的头就疼,纠缠不清的弟子最是麻烦了。 这件事处理到最后,发现人那弟子就是把她们当妹妹,送丹药就是因为她们漂亮,哄她们开心。 这件事还出现过不止一次,他是苦口婆心的说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人听,不过到近些年好了些。 “话不能这么说——” “各位长老,签箱已备好,是否开始抽签。” 孙湄舞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来的弟子打断,“嗯,行,开始吧。” 场中抽签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等一下,怎么人群中有个人特别眼熟? 第142章 沈持峦仔细看着队伍中的人群,很快又再次出现略熟悉的身影。 白创裹得很严实,但他腰间若有若无的挂饰将他出卖的彻底。 连胤修注意到他的视线,一同看向人群中,几乎都是身着弟子服不过很快就锁定人,那少年头发些许凌乱挡在脸前,叫人看不太清。 “师尊是认识他么。” 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被抓包了似的,沈持峦下一秒就将眼神收了回去。 等反应过来后,有些想骂自己。 不就是问你一声,你怕什么! 接着看啊! 反正你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般想着,沈持峦又将眼神甩了回去,这次不同的是,眼前多了块布。 连胤修挡在他身前,不再是上一句问的那样理直气壮,反而放低了身段,不死心的问道: “师尊你认识他么?” “识与不识跟你何关。”沈持峦不想再多跟他去说些什么,就正常师徒这样相处再合适不过。 他只需要保持连胤修不黑化变成魔尊就好,其余的譬如邱栎丹,他会另想办法对付。 看着他眼中的疏离与陌生,连胤修缓缓眯起美眸,唇边泛起凉意:“师尊一定要跟我这样讲话吗?” “不然如何,我为师你为徒。” “只是师徒吗?” 连胤修不悦的挑起沈持峦的下巴,一双眼直探入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时候慢慢往下挪动,最后落在男人的薄唇上。 还没发作就被眼前人拧了腰间肉,“再乱动滚下去。”他警告道。 他的脖子—— 落枕的感觉真不美好。 连胤修这一抬,他这脖子就一阵疼,疼的他难受想抓狂。 又碍于身份在这儿摆着不能表现出来。 那人就像是听不懂一样迟迟不放手,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抬的更高些。 连胤修勾着唇角,看着眼前的人跟发小脾气似的,在发现威胁不顶用后,一踢在他小腿上,小脚力道用的很足,几乎疼了好一会儿才缓和。 “我说话你听不懂?” 这时众人像是发现了这处的情况,好奇的探着头去看,只可惜连胤修在外侧将人挡的很严实,根本看不到沈持峦的人。 纷纷猜测这师徒两在做什么。 后知后觉邹方江发现这两人情况不对的时候,还是经过孙湄舞的提醒。 “身体不舒服?” 邹方江发现他的脖子一直抻着,关心道。 “还好。” 沈持峦朝他淡淡答道。 虽然说是邹方江是原身的多年好友,以前总是会担心崩掉人设引起怀疑,实际上两人相处的也不多,估摸着可能是都冷脸的原因,话不多格外投机。 “比试快开始了,胤修你找个地方坐,别老站在你师父跟前,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是个连体婴。” “他就在这儿还能跑了不成?” 一番话听的沈持峦颇为感动,好兄弟,一辈子。 快把他弄走! 连胤修在他跟前确实是有些妨碍。 他现在一心扑在比试上顾不上旁的,尤其是连胤修黑化的转折点就在今天,他怎么能不担心。 他现身前特意在凌宇广场溜达了一圈,作为重要出场人物的女主不在场,就剩下个男主,还有酆鸿煊这个合格的搞事魔修倒是也在场。 “你怎么知道我师尊没这个能力。”命牌都碎的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邹方江被他说的一噎,好像也是。 忽略掉向他看来的祈求目光,心中默默为他上了柱香,自求多福吧。 连胤修的心思太深,玩不过根本玩不过。 就在沈持峦要继续放些狠话的时候,连胤修识趣的从他身前站到身侧。 同时一双大手落在他脖颈上,措不及防激起沈持峦一个颤栗,那双手的主人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缓慢轻柔的为手下紧绷的皮肤放松。 比试的很快,又有些无聊。 沈持峦倦怠的半靠在椅子上,这种状态直持续到各宗比出最终结果。 “下面是剑宗周复言对战器宗都思淼。” 很意外,这两个人会碰到一起。 就连牧良俊也忍不住站了起身,心中对沈持峦竖起大拇指,“沈持峦够意思,知道我不能没有连胤修,还专门给我留了个徒弟。” 哪怕这两个人打到最后谁赢都没关系。 反正最后对战的是连胤修,谁也没有胜算可言。 在某种意义上连胤修算是自己人,周复言输给他也不亏,那个器宗的输给他也不亏。 “师尊觉得谁会赢。”看着擂台上打的激烈的两人,连胤修像是好奇似的何适宜的问道。 沈持峦凝思片刻,还是说道:“都思淼会赢。”不管是力道上还是招式上,许是实战经验太少,周复言都略输一成。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因素就是他催的太急,两本书才参悟一本,这种秘籍本就应循序渐进,不能太过贪功冒失。 经过他那么一催,周复言仅一晚上的时间学了出来,并且以之运用。 这已经很不错了。 输给男主不算什么。 “我倒是觉得周师弟会赢。”连胤修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 场中周复言渐渐落了下风,几招下来吐了不少血,反观都思淼也没好多少,身上被划了不少剑。 第143章 两人几乎都是拼尽了全力去攻击对方。 周复言被震飞在地上,看着男人的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他明明感觉到了对方也有些体力不支,可怎么会在短短几招后,又出现充沛的灵力。 男人持器如流星坠空,直直的向他脸上劈了下来。 周复言在看了眼台上的人后慢慢的闭上眼,自知肚明这一器下来不挡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他跑不掉了。 是他技不如人…… 两人从一开始的三五成试探功力,再到后来的全力进攻,从一招一式皆有回应对到艰难应对,渐渐的打到谁都忘了,这是比试。 是点到为止。 而不是将人打死才算胜出。 第77章 “思淼,停手!” “都师兄不要再打了!” “都思淼!” 情况危机看的邱栎丹手心捏上一把汗,在发现都思淼状态不对后连连叫停他。 只是擂台上的人此刻仿佛入了魔似的,根本不听他的话,一双眸红似千年珊瑚一般,浑身上下释出的灵气隐有变黑的趋势。 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身黑气明显是要暴露的征兆,不能再任由他继续打下去了。 邱栎丹即刻来到崔岩之跟前。 “掌门,思淼怕是对他怀恨在心才屡下重手,再让他这么打下去,怕是那周复言会魂归西处,容我前去将逆徒带回。” 言罢还未转身,就闻得一声“嘭”的巨大声响在他身后响开。 擂台中扬起滚滚白烟,叫人无法看清里面的人。 邱栎丹心凉了半截,更多的可惜,他精心培养多年的徒弟就这么没了? 他不信邪的下场跑向擂台中,此时的邱栎丹更像是一个痛失了儿子的父亲,步履蹒跚趔趄的叫人不忍心去看。 出现了这种重大的失误,旁坐观看的众人替他惋惜。 那老家伙可都下去了。 要知道这最后一击可是他徒弟使的,他都这么担心的跑下去看,生怕他徒弟伤了自己。 沈持峦倒好,那真是一点不担心。 看的他自己都有点替他心疼那徒弟,打的这么惨,多半没命了。 邹方江忍不住看向一旁稳坐椅上,若无其事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人,“你不下去看看?” “有人去了。” “我当然知道有人去——” 邹方江话音未落就被眼前画面吸引住,只见滚滚浓烟过后,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 再联想到他那句话,一个答案出现在他心头。 是连胤修。 意外多出个人,众人纷纷站起了身子往下看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又下了擂台。 浓烟中一个身影越来越近,众人目光锁定好奇不已,只见一脚从中踏出,连胤修一手提着周复言的腰带,像是提小鸡仔似的将他带了出来。 还剩下一人呢! 邱栎丹眉间紧皱,几乎从他身侧穿进烟雾中。 看着地上几乎是奄奄一息的人,心中微叹,继而毫不犹豫的将他捞起走出烟中。 连胤修一出手他便知道,他这徒儿受伤不会轻。 本来他跟崔岩之都说好了,等内门比试之时想着法子将连胤修拖住,哪怕是让几个魔修埋伏在榧峰也行。 本意是这第一就算给了他连胤修当也无所谓,可谁知计划有变。 也不知道崔岩之是发什么癫,竟然在内门比试的前一天,在演武殿中一众弟子面前亲口承认,他沈持峦是误抓,真正的通魔凶手已经找到。 如此一来,这比试第一绝不能落入连胤修手中。 若是落入他手,日后必定更难将他除掉。 沈持峦身份洗白甚至出现在谪昇门,安的什么心,必然是回来跟他抢夺谪昇门的。 昨夜他去找过崔岩之,甚至崔岩之背后的魔族之人他也一并去找过,为了今日第一他甚至压上了整个器宗。 来时他胜券在握,谁知他连胤修竟完好无损的站在场中,仿佛他亲口跟都思淼说的话还在萦萦在耳边。 他说:“连胤修不会出现,你可放心施展拳脚,你若是夺得第一,我便准许你们见上一面。” 只可惜……都思淼落败。 他的状态异常必会引起崔岩之怀疑,虽说他跟魔人有所交易,但对魔人本身非常痛恨,若是发现手下弟子有入魔征兆,亦或是——半魔体,必然会将其亲手斩杀。 所以这一场比试,那怕连胤修出手打伤都思淼也不会有什么惩罚,毕竟是他徒弟坏规矩在先。 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将都思淼的体质瞒过去。 连胤修将人提到沈持峦身前,两条腿被半拖在地上那怕是磕上了木栏也一声未吭。 男人的一身素衣上遍布血迹,嘴角挂着鲜红血迹,缓慢的呼吸着空气,胸前的起伏低缓而又冗长,像是连大口呼吸都会扯痛身上的伤。 对上他近乎迷离的眸子,沈持峦整个心都蔓延在愧疚中。 连胤修见他伸出的手有触碰到周复言的趋势,提着周复言腰带的手往侧挪了挪,他面容不悦的冷声道: “他身上脏。” 说罢将人一把扔给了一旁等待的弟子。 比试的两个人都被带走,现场可不能留下一个烂摊子没人收拾。 崔岩之作为一门之掌处理善后事宜,众人悻悻的起身去谪昇门备好的地方休息。 第144章 回味那一战虽是震撼心中却是有些可惜,连胤修只用了一掌,便叫那器宗弟子功破重伤,他的实力远远不止外面传的那些。 可惜就只见他出了一招。 不过倒是看见这样同门互相残杀的场面,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还以为大宗不会出现弟子互相看不对眼这种情况,没想到是比他们这些宗门更严重。 突然也就觉得那些小打小闹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依旧是一脸凝重的沈持峦,连胤修心情愈发的差,周身的寒意也愈发浓烈,他这副模样是在见了周复言才这样的。 区区一个周复言对他的影响这般大。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受沈持峦的蛊惑去救他,就该让周复言血洒当场。 他真是糊涂了才救下他。 连胤修暗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厉。 “师尊该走了。” 沈持峦沉浸在周复言被打伤的痛苦中,半点没听到他话语声。 他观察过众人的脸色,每当看到欢心愉悦的面庞时,他才深深的感觉到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又完了。 他备用二反派重伤了。 这是老天要亡他么!! 他懊恼的神情没能逃过连胤修的眼,以至于沈持峦还继续沉浸的时候,猛的觉得脸上湿润了一瞬。 回过神入眼便是连胤修的脸庞。 连胤修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他! 沈持峦下意识慌乱的回顾四周,好在人都走的差不多,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除了孙湄舞。 站在不远处的孙湄舞僵硬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连手中的瓷瓶掉了都不知道。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连胤修亲了沈持峦? 他,他竟对沈持峦存的是这种心思! 不行,她不同意! 哪怕沈持峦没跟她在一起,也绝不能和连胤修这种人混在一起! 沈持峦一把推开几乎贴在他身上的人,冷言道:“你觊越了。”请不要对你师父我动手动脚的。 这两个字出现在他口中,叫人听的还真是有些窝火。 连胤修的手穿过起身要走的某人,在他后腰猛的一按,沈持峦猝不及防的掉入他怀中,近的沈持峦几乎能很清晰的听见他心脏坚韧有力的跳动声音。 “觊越了?师尊可是忘了,让弟子救周师弟时你答应了什么。” 男人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沈持峦脑袋一时有点宕机。 他答应连胤修什么了?怎么有点没印象? 当时情况紧急根本就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就随口应下了。 “难不成你还不想认账?”他逼问道。 “认…”认认认! 肯定不是什么大事,要求应该不能过分吧? 沈持峦这样想着认下了这个要求。 孙湄舞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说是小跑过来的都不为过。 “我记得你之前找我要一样东西,现在有了。”孙湄舞不由分说的拉住沈持峦的手,不顾他还被连胤修禁锢圈在怀中,拉着就往一处走。 这一拽并未撼动沈持峦半分,孙湄舞不信邪的又狠狠的拽了几下。 不过都没什么用。 几次没能把人拉走她眼中也发了狠,直转过身子对着眼前的男人就是一阵输出。 就是因为其中一方是沈持峦,她才不想闹的那般难看,也是正因如此她才没大张旗鼓叫二人分开。 也是因为如此,她清楚沈持峦的秉性目光不曾偏到两人身身上半点。 她都已经装作这般了,连胤修多少你也得有点眼力见吧。 沈持峦不是你一个人的师尊! 偏偏不管她怎么说,连胤修像是铁了心似的,禁锢着沈持峦的手未松动分毫。 “不要太自私,不要妄图把沈持峦拉下水,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你心里应该清楚。”她传音到连胤修耳中,若还是不行她便动手将沈持峦抢回来。 反正整个谪昇门都乱套了,也不差她这一个。 这一次,他的手有些松懈开。 孙湄舞见状拉着人,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去,停下来时两人已经闪身到了丹宗,左顾右盼没人之际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好。 看着眼前跟做贼似的女人,沈持峦有些疑惑,被她堵在药桌的一角处。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安心,孙湄舞蹲在桌下观察着四处视野,待寻了个安全舒适的位置后拉了拉旁边的一角。 她这副模样看的沈持峦心痒不已。 到底要给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跟不能见人似的。 他记得他好像也没来找孙湄舞要过什么…… 等等,可能是原身找的她。 在他有记忆的这段时间没有印象,不代表没记忆的时候没要过,当时原身还时不时的出来做些事。 “你要给我什么?”他蹲在旁边。 “你上次不是找我要四转还煞丹么,后来发现给你的那丹被弟子不小心打翻,因害怕被责罚偷换了丹药。”说着女人从怀中掏出来五六个瓷瓶。 “这些都是我找到的好物件,有元阴聚形禁丹、九曲勾魂夺魄毒丹、还有什么少阴黑枣冥丹等等,你都拿走吧。” “……”怎么听着这些好东西,都不像是好东西。 第145章 禁丹,毒丹也就算了。 那个少阴黑枣冥丹是什么物件?! 还是黑枣的? 第78章 沈持峦看着被一股脑塞到手里的瓷瓶陷入沉思,还没说话就听见孙湄舞怕他不放心似的,特提跟他嘱咐道: “保证药到命除。” 她当然知道沈持峦这药是想杀谁,不过原来沈持峦找她要的时候她没打听过杀谁。 后来听宗内的几个弟子说,在榧峰经过海院时看见了只死鸟,那只鸟死状凄惨浑身上下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的一滩在地上。 弟子的描述分明就是吃了四转还煞丹之后才会变的死状,至此她才对四转还煞丹有了个猜测。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将沈持峦要杀的人猜测到连胤修身上。 众所周知沈持峦对他这大徒弟极好,怎么可能会对他起杀心。 再到后来她想方设法,打听到了沈持峦走前曾让人带了早膳送到海院,还是他的房间中。 那段时间在他房间里住的人好像除了他自己,还有个连胤修。 而这个人非但没有死甚至活的好好的。 她也试探过连胤修几次,据他的话意思是,那日他未曾在沈持峦房中歇息而是在自己房中,第二日便早早就开始练早功,等去找沈持峦时已经有些晚,唤了几声未听见声音,推门而入就看到了桌上死去的鸟。 他看出了是饭菜下毒,偏偏又在这时传出了沈持峦已死的消息,害怕之下便偷偷处理了那些残食。 也是他运气好这药没被他吃下去。 孙湄舞越想越觉得可惜,这个祸害就不能留,早知当初沈持峦找她要那丹是杀他,她就设法助一臂之力了。 “好。”沈持峦将瓷瓶如数塞进空间里。 现在用不着以后说不准。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你和连胤修是不可能的,趁没人发现赶紧断了吧。” 她没由来的一句话,沈持峦听的异是清楚,不是耳朵,而是心中。 他无力的张开嘴想要辩解点什么,但又想起刚才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的画面,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她认作掩饰。 当下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解释,顺着她的意走。 “嗯,知道了。”其实我也挺想赶紧跟他断了,把师徒关系断了都成。 “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要是哪天你想通了跟我说,咱们两个联手谁还能弄不死!”可得好好撺掇撺掇,再加把柴努努力,说不定明天我就能处理连胤修的尸体! 孙湄舞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兴奋。 殊不知有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两人许久,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落入他耳中。 嘶… 怎么老觉得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沈持峦轻晃了晃肩膀,莫名觉得背后冷飕飕的跟黏了什么背后灵似的,扭过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古怪。 难不成是因为他跟孙湄舞密谋了点小事,所以看什么都心虚? 越想越觉得如此,沈持峦的脚步也忍不住加快些,与其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去看看他二徒弟。 回想起周复言在连胤修手里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就心疼的受不了。 一半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周复言甚至真的熬夜去看他给的那本书,即便是他心知第二日就是比试之日。 没成想周复言不负所望还真的就杀到了男主面前。 是他太心急,若不是他也不会被男主打成这般。 另一半心疼的则是因为他身边又少了一个帮手。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又得重新去找。 连胤修他掌控不住,也无法掌控。 沈持峦到时崔岩之也在屋中坐着,除了他还有几个医修和丹修也在。 进了门后才发现这屋中不止他一人,床的对侧还有一张床摆放在那里,光是看旁边站着的人,不用看便知道那床上躺着的是都思淼。 他径直走向周复言的床边,上面躺着的人陷入昏迷,身上缠了不少的绷带。 只是片刻新换上的绷带就被重新染上了血。 “他伤势如何,为何还在昏迷?” “被法器灵波伤及五脏,好在没有震碎,身上这些外伤有些难止血,不过没什么大碍,昏迷是因为消耗灵力太多导致体内空虚再加上疲劳,等缓过来就好了。”一旁的医修回道。 听到给出的准确答案,沈持峦还是有些不放心。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以及眼下的青黑,昭示着他昨夜没能好好休息,这一大部分都是他的错…… 看着眼前冰冷到似乎不像是人的男人,哀伤似的就这么站在床边,盯着昏迷的人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丹修忍不住说道: “沈仙尊不要担心,周师兄没事的。” 以前就听说过周师兄的名讳,是个高手,曾经还是临昱仙尊的徒弟。 还是仅次于连师兄的二徒弟。 虽然没见过他的样貌,这些年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 都说临昱仙尊只喜爱大师兄,看来也未必如此,如今周师兄受伤昏迷,沈仙尊若是不心疼又怎么会在这儿看那么长时间。 只可惜周师兄他对战的是都思淼。 否则怎么会战败于此。 都思淼如同一个神话的存在,和连胤修不一样,一个是存在于现实中,一个不经常出现于宗门之中,却更像是存在于话本之中的神话。 第146章 从他进入谪昇门内门起,以往每三年一次的比试都思淼都会参加,每每都稳立于第一宝座。 这一次听说连师兄也会参加,他们都高兴了许久,对这次比试可以说是非常期待。 连胤修,一个站在顶端的师兄,很多弟子挤破头都想见一面一睹他的风采,一睹他的实力。 宗门中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比试切磋点到即可,而今日长立于宝座上的人却将其打破。 很难不怀疑他的居心。 崔岩之挥手将几人秉退。 待人都走干净后,才出声问道: “持峦,你这些日子都去哪了?”声音中带着三分担忧,三分疑惑,剩下的四分却是空妄中未知的危险。 崔岩之老谋深算更是和他师傅的死有关,昨日的忽然澄清,必然是连胤修做了什么他才会这般。 “师叔是真的好奇我去哪儿了,还是好奇我做了什么。” 沈持峦点的非常明了,几乎可以算是与他正面相对。 崔岩之身躯面容以呈现老意,一双浑浊狡诈的眼中带着半些清明,分毫不踩入他的圈套。 “你这是哪里话,是不是在怪师叔这些年不仅没有找你,还让人通缉你……”椅上的男人叹了口气,那模样是十足的无奈和苦涩。 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就这么被他给骗过去,现在看来,他这个师叔的演技是真不错。 命牌意义非凡,每位弟子进入内门后都会有一个命牌,系关生命安危。 命牌全部集中存放于一处由专人看管。 正如其名,生命受到威胁走至尽头,命牌就会碎裂。 崔岩之说的倒是轻巧,他的命牌都碎了就代表人已死,在他死后还下令通缉。 多搞笑。 怕不是想跑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他抓出来的人,这会儿正在他跟前演戏。 演的还是一副苦情戏码。 如此不陪陪他,倒有些可惜。 “师叔也觉得放走魔尊的是我么?师叔可是知道我这百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师叔可曾知道无处可走无处可逃的感觉吗?” “你——”似乎没想到沈持峦会一连串的逼问这么多,他脸僵硬了一瞬,“不是我这么想,是别人都这么想。” “我怎么会舍得通缉你,你是我师兄养大的孩子,也是他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孩子,我早已将你看做我的亲传弟子。” “如今你能回来是极好的。” “你不知命牌碎裂那日,我这颗心有多痛,我不敢置信你们师徒两人会在黄泉重逢,独留下我在这世间守着宗门。”崔岩之谎话说的越来越真,眼中浸满了水光,身体也因为沉重打击而有些颤抖。 他好似也将自己一同骗了进去。 沈持峦长叹出口气,强行将他的话题转移走,再说下去没什么意义。 “说来也巧,近日总是能梦到师父,总说他在冕洄之战中死的很冤,他本不用死的……” 闻言崔岩之整个人止住了颤抖,眼中即将要流出的水光也都一并消失的干净。 本来还以为他会继续顺着自己演下去,等了片刻不见他有所动作,末了他来了这么一句: “你师父是救世英雄,要不是他封印魔尊,整个修真界将会毁于一旦。” 他这句话堵的沈持峦不能再说任何,以抬高他师父言述事迹表明功臣作为封缄,只能将此话题揭过。 两人都再无言语,像是一同陷入了哀悼沉思的谷间。 安静的沈持峦根本坐不住,干脆看着对面床上的都思淼,他伤的看起来比周复言要重一些,胸前赫然出现一个大掌印,掌印之下一片青黑。 虽然没打得过男主,看他在这躺着也挺爽的。 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都思淼,晃眼间,似乎看出他身上隐约聚起的魔气。 他倒是忘了,男主是半魔体。 如此也没什么不好,虽说不完全是人亦不完全是魔,但有一点好处便是身体修复极快。 他胸前青黑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化。 他就不信对付这么多年魔族的崔岩之不知情,如此还不提,怕不是早就知道。 真是让人唏嘘。 这么憎恨魔族的人不仅跟魔人做交易,甚至连心腹之人的徒弟都与魔脱不了干系。 事实摆在面前,崔岩之不想承认也没关系,将自己洗脑也没关系,反正他有张嘴能说话。 “他身上有魔气。”沈持峦眉头轻挑,将注意力都放在一旁的崔岩之身上。 他倒是想看看,崔岩之才被他戳破后会有什么反应? 第79章 在他说罢后确有一瞬间的慌愣,随即面上被惊诧所掩盖过去,“什么?他身上有魔气?”崔岩之几乎是弹了起来,屁股下的木椅在地上晃了晃险些被他带倒。 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看的沈持峦有些憋不住想笑。 有种看熟人演戏的尴尬感。 演的很好就是有点过,魔气都快杵到眼前了,还嘴硬,不过方才崔岩之将人挥走肯定也是有部分这原因。 他在替都思淼隐瞒。 也是,一个跟魔修合作了,也不是不能留他这个半魔。 都思淼的名头他可是听遂渊说了许多,听的他都有些一言难尽,好好一个男主你浪迹女人堆做什么?! 好好跟人家谈也就罢了,三天空调两天冷风,今天跟这个好上了明天出轨被那个发现了。 第147章 手段也黑不少。 某年宗门来了几个特邀弟子,是从别的门派中请过来作为交换的,在一次课堂中扰乱秩序,说这些弟子是魔修甚至大打出手。 魔修卧底,何等的大事。 惊扰了不少人,可待查验过后发现其并不是魔修。 几个弟子被他打的不是手折就是腿折的,崔岩之和邱栎丹亲自下场轮番劝说调剂,最后以都思淼诬蔑造谣生事,身罚十转火霸鞭三鞭后送去检宗关了半个多月。 这件事被谪昇门捂的严严实实,唯恐漏出风声让外边人知道。 “师叔不知道?” 沈持峦坐在中堂椅上半分未动,哪怕就是传过来的声音中都带着滔天的肃杀之意。 他分明是知道些什么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坏了他的大事。 一个连胤修,一个沈持峦,这师徒二人当真是他的孽报,阴魂不散。 崔岩之深幽的眼底潜藏的阴狠愈发至深,捏在手中的法器像是受到他的波动,隐隐的响应着等待着他释出。 仅两个迟顿后便彻底想开定下结论。 若不是他被连胤修这恶徒控制,沈持峦他是断然不会救。 沈持峦他要杀,哪怕是为了这个宗门,为了他即将到手的一切,为了彻底将连胤修的控制摆脱,也要杀! 既然他那么在乎沈持峦,他偏要杀了他,还要割下他的头颅送至他面前。 为了这万年基业,包鸿振他都能设计死的毫无怀疑,如今不过是两个喽啰在他脚下阻挠,算得上什么。 “我的确是不知他有魔气,倒是你为何如此清楚,难不成当年将魔尊放出的真的是你?” 是谁放走的都不重要,他只要一个结果。 一个能为他所用的结果。 “师叔糊涂了,我若真将他放出如今又为何出现。”沈持峦面不改色的说道。 崔岩之想要杀人灭口的意图他还是看的出来。 “那你命牌作何解释!你已死又怎能活下。”他气势凌人的转身迈出一步,不作半分犹豫,手中法器化作长剑直指于他。 “还是说你就是个夺舍的野魂!” “与魔尊打斗寡不敌众被其打伤,苟延残喘之际被一仙人救下。”沈持峦唇角轻扯,自始至终带着坦然。 实际上他心里慌得一批。 现在谁都比他厉害,别说一个崔岩之,就算是他都思淼从床上爬起来他都不好说。 更何况门外的那群人可都是他崔岩之的人,杀完他一出来,就说是他动的手想要刺杀他,但是没成功被他反杀。 这么说不仅合情合理,他被反杀都是死有余辜。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木门被人从外踹了开来,一道剑气打在崔岩之端着的长剑之上,半截应声而断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着里面还完好无损的坐在椅上的人,连胤修悄然松了口气,揪着的心在知道他安全后才缓缓好些。 没事就好。 跟出去后被酆鸿煊半路拖住,没能及时赶过来,是他的错。 他不该明知崔岩之心存杀念还放任沈持峦与他见面,他不该自私的为了把沈持峦栓在他身边,将他体内的修为功力压制夺取。 他不敢相信若是再来晚些会发生什么。 是不是他的沈持峦将会彻底不复存在。 沈持峦看着破门而入手持长剑挥置一旁的男人,心中忽的一阵悸动,他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僵在脸上。 坏了。 不会是得心脏病了吧? 他记得他爸好像有先天性心脏病,那也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就是中了概率问题这个大奖…… 他印象中上高中的时候好像也这么跳过,不过那时他忙着学习和赚钱,没有想到这一处,再后来这段记忆就被他遗忘。 自从来了这里后他小心脏受了不少刺激,再这么下去可别还没回去就先不行了。 好好冷静冷静。 沈持峦缓了片刻后,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走至他身前的男人,抬眸看去,男人眼尾有些薄红,像是哭过了似的,他深邃阴鸷的眼睛与他对视上,让他心底颤了颤。 更加坚定了他爸的心脏病遗传给了他。 身边认识几个医生朋友,恰好给他转发过公众号消息,他看了几眼,首当其冲的就是保持心态平和不要激动。 沈持峦试着深吸气缓慢的呼出,可他的心脏好像就是跟不受控制一样,不信邪的把手附到胸前,感受到手下跳动,快的仿佛要从他身体里跳出来似的。 “……”麻了,真的麻了。 沈持峦几乎是从椅上跳弹起来的,留下一句话便匆匆逃离了现场。 “处理好,包括这个人,我相信你的能力。” 一路向外盲目的在谪昇门走着,他有点乱,有点烦躁,心里面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一种无力感。 可能所谓的天降噩耗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其实死了…好像也没什么。 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这里,他好像并没有所谓的真正的好朋友,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不能所放手的。 若是非要说,那大概就是邱栎丹和都思淼。 本意是等他动手时,施法将这房子打烂而后跑路,打不过谁还规定不能跑路。 只是如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他不甘心。 第148章 他还没亲手把这两个人虐的求饶,怎么可以就死在前面。 那些徒弟……他还没能亲眼再见上一面。 这些心愿都了结了,哪怕是死都应该会死的很安详吧? 沈持峦从来不是那么纠结的人,这些他都会一步步来。 连胤修的动作很快,在沈持峦出去没多久后便传出了崔岩之因通魔而被杀了的消息,与他尸体一并被挂在凌宇广场上的,还有魔修的尸体。 那魔修一身黑衣包裹的严实,头上围着的黑头巾散在肩上露出真面容。 尸体挂在广场中比想象中消息散播速度更加快速。 寻常在内门比试过后会备有休息的地方,在晚上的宴会过后第二日才会相继离开,消息很快便传入了那些掌门耳中。 无一都是不信的模样。 睡着的被叫起来,练功的被打断,洗澡的直接被破门叫了出来。 “听说崔岩之死了,这消息你们觉得有几分真假?” “必然是零,小道消息本座从不信。” “嘿,你不信你出来干嘛,回去泡你的澡吧。” “这次真不好说,听说都挂在广场上了,连带着还有那跟他通魔的魔修。” “什么?” “我看谪昇门这是捅了魔修窝了吧,临昱仙尊也就罢了,是个误会,如今一派掌门都通了魔,实在是……” “真是世事无常,今日上午时还在于他叙旧长谈,说没就没了。” “通魔的就该死!可怜他还不如可怜我,我门被他压的苟延残喘,什么资源都弄不到手里,死了就是活该!” “唉,没想到除了一辈子的魔,最后却发现他堪比是魔……” “你们难道不好奇谪昇门的新掌门会是谁吗?我们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有意思,毕竟掌门谁不想当。” “是也,是也。” 沈持峦听到消息时正与白创在八卦,询问更多关于他那些徒弟的事。 “有个掌门死了?死了就死了又没什么,对咱们也没什么——” 白创推了一把窗户外探进来的小脑袋,重新关上。 那小脑袋锲而不舍的又重新探了进来,她说:“是咱们掌门。” “啥?”白创微微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是咱们掌门死了。” 白创端着瓷杯的手措不及防的一抖,掉落在桌上,茶水洒溅出来。 这都是什么超级大猛料,他以为他好兄弟沈持峦是谪昇门的仙尊就已经够猛了。 这会儿又说掌门死了。 “可掌门不是今天上午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死了。” “你去凌宇广场看看就知道了,听说是通魔被杀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小脑袋委屈的嘟了嘟嘴解释道。 说杀就杀了? 他还没听见一点风声人就被杀了? 白创看向在一旁喝茶的人,正要向他问些什么,突然想到正常人听到掌门被杀后不是都会惊讶吗,哪怕情绪不外露也都会有破绽,而眼前这个人,不管怎么看他都稳的像是早就知道的人。 该不会……掌门就是他杀的? 从身份上看,亦或是从修为上看,他都有可能是杀掌门的最合适之人。 可他已是一派仙尊,为何还要去杀掌门。 难不成是他想要篡位? 少年偷偷窥探的目光很明显,几乎是直直盯着他看,心中所想更是直接写在了脸上,叫他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人不是我杀的。”他唇轻启。 “我,我又没说是你杀的。”被揭穿了心思的少年脸色涨红,跟他解释却底气不足,耐不住好奇问道:“那你知道是谁杀的吗?” “不知。” “你一定知道是不是,你回答的太快了,一定是知道点什么。” 第80章 沈持峦哑口无言,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该说他聪明还是该说他傻。 显而易见的事实还要来找他求证。 若他是个坏人,第一个杀的就是这往枪口上撞的鸟。 不过他好像也确实不是好人。 “你只需要知道人不是我杀的就行。”至于是谁杀的,现在没人会关心更没有人去追究。 等两人站在凌宇广场时,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人潮翻涌,里边的人绝对不止有内门弟子,拥挤的两人半点进不来。 远远的看过去就能瞧见上面的两条尸体,仿佛某人早就料想到会这般,故意挂的很高。 “真的死了啊。”白创嘴中喃喃道。 他还以为仙门与人界不同,只要站上高位实力强悍便不会轻易死。 “何需感慨,要不我将人呵退你上去摸摸,看看凉透了么。”他这副模样惹的沈持峦想逗他玩玩。 不为其他,白创这副单纯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连胤修。 小时候的反派…也挺好玩的。 可惜他没能多陪陪。 白创闻言连连摇摇头,他才不要去摸死人。 站在人潮之外的两个弟子心中发愁,今日这般乱如何能找到到沈仙尊,心中悔恨,早方才就不在流星阁门口聊天了。 本以为今晚出了这等大事,各位掌门也都纷纷携女眷前往凌宇广场,只有少许零散几位掌门在阁中。 还以为晚宴不会再继续,正好可以趁机偷偷懒。 谁能料想到跟一旁的弟子才说了两句话,便叫连胤修当面给撞上了,许是连胤修心情好没与她们计较。 第149章 但却让她们两个去将沈仙尊请过来。 可她们怎么知道沈仙尊会在何处,路上碰见弟子便问,万幸问到了,可当知道是在凌宇广场时人都是崩溃的。 整个宗门上下谁不知掌门因通魔被人杀了,尸体还挂在广场中。 “你见过沈仙尊吗?我脸盲,我不知道哪个是。”一旁的女弟子问道。 “见过一面,应该算记得吧?” 另一个女弟子说道,随后看向人群,按着印象中的模样找人。 可惜人头太多,前脚刚瞧见一个模样很像的,后脚就消失在一堆头中,着实是太叫人难办。 发愁之际不知道是谁说喊了一声,“诶,那不是沈仙尊吗?”。 两个人瞬的跟着人声看过去,两三步过去头也没抬的就说:“沈仙尊,大师兄请您去一趟流星阁。” “你认错了,我不是沈仙尊。”被她叫做沈仙尊的那名弟子惶恐道。 “你不是?” 两人随后抬起头,脸盲的弟子悄悄的用手捅了捅一旁的弟子,小声询问,“你不是说你能认出来吗?好尴尬啊,所有人都看着咱们。” “那个,其实我的眼神有一点点不太好,方才在远处看着模样挺像的。”被捅的弟子一脸歉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哈,认错人了,你气质挺好的。”她朝着被认错的人悻悻道。 “……”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就是想认识一下你。” 众人看向的视线越来越多,那弟子慌乱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觉得鞋里的脚像是要将地板扣下来似的。 “哇哦~” “哇哇哇~” 一方起哄的声音逼得角落两人迫不得已离开柱子,方才两个弟子认错人的全过程,都被他们看见了…… “帅比,真没想到你都是仙尊了。”想想当初他们还是在初入谪昇门前的试炼中认识的。 他不卑不亢回怼那郡主时,当着是叫人刮目相看的舒爽。 原还想着拉拢这么个人才入门下,等日后将他带回家中做个可靠的左膀右臂,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可能了。 帅比可是做大事的人。 “你也不差,内门比试前一百。” 白创怔了怔,随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害羞的说道:“你都知道了。” 他还以为他偷偷溜入比试没人会发现。 “嗯。”我还看了你整场比试。 白创是可塑之才,仅凭着外门教的那些能打进前一百,这足以比很多人都要厉害。 “遂渊呢?遂渊去哪儿了?”白创好奇的问道,他有些时日没见到遂渊了,还以为他是在帅比身边跟着。 “可能去哪儿玩了吧。” “嗷嗷,这样啊。” 谈笑间便到了流星阁,还未踏进院里去就瞧见不少人已落座,其中更是有孙湄舞和邹方江的身影。 两人还就坐在高位上旁若无人的说着什么。 流星阁说是阁但也不是阁,翠绿草坪之上皆是摆放好的石凳石墩,偌大的木制顶棚偏偏中间为镂空,抬头便可见日月星辰,若是有流行划过时还可观观星,是一个可以赏景的绝佳去处。 走近几步,在一侧与旁人说着什么的连胤修迎面走了过来,“师尊。” 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上,沈持峦的唇角也不自然的跟着弯起,只是那颗心好像又开始猛跳了。 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直注视着他的连胤修有些晃然,在他脸上看到了笑意,只是就一瞬好像又恢复到了先前那般清冷。 “你叫人唤我来有何事。” “自然是专门给师尊准备了些食物,邹方江说这里边的饭食很好吃,我就在想会不会合你胃口。” “以后不必这般。”沈持峦在他指引下落座与一旁,更靠近一侧山崖,往下看去可以看到山下的繁华光点。 “你便是我师尊历练时结交的道友?” “是的连师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们见过一面,去外门报道时是您为我们带的路。” “当然记得,听说登上云梯后发生了点小事,你替我师尊说了话,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连胤修说着便将一瓷瓶递至他眼前。 “这是一些回春丹,若是日后受了什么伤,吃下便可恢复些灵气。” 白创受宠若惊的捧到手中,“谢谢连师兄,日后在帅比有需要的时候我定竭尽全力帮忙。” “……” 两人一来一往,白创心思单纯只知其外意不知真内意。 连胤修这番举动像是有种将他看作物件的感觉,划地清晰的让白创意识到,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从而远离他。 让白创更清楚自己,步入谪昇门便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而对于他沈持峦而言,那只是个小小历练。 沈持峦当然知道连胤修将他叫来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掌门虽死,但谪昇门不能一天无主。 “谪昇门中是彻底无人了吗?让一个女人坐在高位上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人直冲着高位叫嚷道。 流星阁中落座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便将所空之位全都坐满,只是人群中议论声愈发的大,渐渐便不止一人这么说。 “阁下是无眼?当本尊是死人吗?” 第150章 邹方江一手叩在石桌上,凌厉的声线落在众人耳畔不怒自威。 场中一时噤了声。 邹方江这句话说出就代表着,他将会是新任掌门,所以方才还叫嚣的众人安静下来。 他毕竟是一门仙尊,那实力可是摆在这儿的。 场中□□就此被轻易的镇压下,有人欢喜有人忧,如今的场没有达到预想中那般,当即就有人在沉默中爆发出。 “我想知道贵门是如何选下掌门的,救门以少先,难不成方画仙尊活了那么多年没听过这句话么!”苍韧有力的声音像是鼓槌一般,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头。 他这绝对是故意的。 见不得谪昇门短短一天内经历了死掌门,换掌门还如此风平浪静。 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引起众人的不满,从而出手为争夺掌门之位打起来,这样他就可以趁乱打劫左手渔翁之利。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在他这么说后,会引起几位长老的不满连胤修的不满,乃至是沈持峦的不满。 只可惜他算错了。 邹方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倪眼看向场中发出这道声音的人,嘴角浮出一丝冷意,“你是谪昇门的人?若是想质问本尊不如先拜入谪昇,等你成为谪昇弟子时欢迎你来找本尊切磋。” “你!你!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那老者被他出言不逊气的不轻,指着他你了半天后才将话吐露完整。 “到底是本尊无可救药,还是你和崔岩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罢邹方江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又道: “真是不好意思了,本尊的嘴今日总想说些实话,早就听闻阁下的肚量很大,相信阁下应该不介意吧。” “你别胡说!我,我和崔岩之没什么关系!谈何秘密!”觉察到身上不断飘来的目光,老者脸色一白,急声辩解道。 寥寥两句话,挑起众人怀疑十分容易,但却让众人丢下怀疑实在不易。 一部分人想要挑事躁动的心被压制下来,挑事不成反将自己还搭出去,这个买卖太不划算。 “今后本尊便是谪昇门新任掌门,还要依靠各位丈量赐教,本尊是个文人,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若是好言相向大家一切都好。” “若是诸位不懂文,本尊也会些法术。” 在他气势磅礴满是杀意的言语声中,众人脸上堆砌出假笑,疯狂的向他示好,表明自己无挑事二心之意。 意外的是沈持峦这侧也得了不少人的关照,更是来他这里非要敬一杯酒喝。 几次三番他给面的喝下,后来人像是刹不住闸似的,一个两个的往这边凑,甚至一个不注意回过头便会发现,有几个不断向他靠拢的石桌。 那何止是靠拢,简直有种要将他围起来圈住的感觉。 虽说这些人是向他靠拢,沈持峦看得出来他们是为了讨好连胤修,倒不用看眼神,只是听言语便听的出来。 第81章 譬如:“连道友真是年少有为啊,听说还无道侣是不是啊”“我有个女儿”“不知道你喜不喜”“不喜欢没关系,我还有个表妹” 只是听这些就听的人聒噪不已,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话。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想搭上连胤修这艘大船,一个见这般旁的自是按耐不住,偏偏他就不让他们如意。 偏偏在流星阁建于山崖之上,而他在侧面,夜深寒风卷来阵阵冷意,吹的他面目有些扭曲。 “徒儿。” 被人群围绕中的连胤修有些出神,他好像好久没听过他这么叫自己了。 他撇下众人走至身旁,“师尊。” 石墩上的男人一双眸子紧闭,身躯有些弯曲的依靠在桌上,在他来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袖中半露出的手呈现出握拳状,像是手中握着什么东西似的。 连胤修扫过桌上大部分未动的饭食,略一沉吟道:“不合师尊胃口吗?” “天冷了给为师把大氅拿过来。”他眉宇间似乎有一丝痛苦与隐忍,最后咬着牙说道。 “是。” 连胤修当即转身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 待他走后,沈持峦才松开了因为冷而紧绷的手,一经放松下,嘴里的牙也跟着有些打颤。 真是应了那句话,死要面子活受罪。 今日天气是有些冷,但对修真人士来说算不上什么,他为了出场好好装一把特意选了几层薄布似的白衣穿着,不为别的,主要是层多小风一吹比较拉风。 多显得他是个世外高人,绝世高手。 然而确实是拉风。 就是冻的他有点受不了。 看着蜷曲依靠在桌上的男人,微不可见的抖动着,白创有些担忧的轻轻触碰他,“帅比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没事,我很好。”就是冷啊,冷!! 沈持峦嘴角扯出僵硬的弧度,心中不断的祈祷连胤修赶紧回来,再不回来他可能就冻死在这儿了。 似乎等了很久,他看着眼前的饭菜莫名有种想掀桌的冲动。 在他沉不住气准备起身要走的时候,冰凉的身子落入温暖之中,连胤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淡的让人听不出其中意味: “弟子找了许久,师尊等急了吧。” “嗯。” 沈持峦点了点头,收紧了大氅,整个人埋在里面不愿说话。 言罢连胤修在他一侧坐下,拿起他的筷子就要去夹桌上的菜食,碗筷清脆碰撞,像是恨不得让整桌人都知道他吃饭了似的。 第151章 在亲眼瞧见沈持峦收下了孙湄舞的毒药时,他有些懊怒和不敢置信。 原来他还是想要自己的命是吗…… 如今发生在眼前,反倒平静了心,他不知道沈持峦是否真的下了毒,这一口菜就是赌。 一场命与情之间的豪赌。 就凭自己强迫他做了那些事,他怎么会不记恨。 上一世他死在酆鸿煊手里,只因他太过相信别人,可这一次死在他手里倒也心甘情愿。 “凉了,叫人撤下去。” 清冷的声音响起,连胤修拿在嘴边的筷子顿了一刻。 随后毫不犹豫的往嘴中送去,满是热气的菜变得冰凉,脆生生的在他嘴中咀嚼,随后咽下。 嗯? 没毒? 连胤修又提起筷子一一将桌上的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心中微动,试探道: “手艺不错,师尊若是不喜,改日我叫厨房换几道菜再尝尝。” 倒是一旁的白创看的心焦,没看见帅比都成什么样了,这徒弟还想着吃食,委实是不将他这个师尊放在眼中。 “连师兄真是勤俭持家一心为帅比,只不过眼下帅比好像哪里不适,可能无心尝那大厨菜肴了。” 他话中带刺,像是故意挑事来似的。 不过提到沈持峦时,他这才注意到沈持峦几乎整个人都缩在大氅中,脸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 连胤修睫毛微颤,心底莫名的掀起恐慌,抓住男人在大氅中的手才发觉,他像是攥了个冰块似的,寒气不断包裹住暖意,沈持峦身上始终热不起来。 好在在他输入了些灵力后好了很多,见此法有用,连胤修便放开了去给他体内输灵力。 直到他身体渐暖缓了回来。 “师尊?” 连胤修一双手紧攥着沈持峦,低哑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有他输灵力过来身上暖意四处蔓延,好过方才被冻的半死,好了伤疤忘了疼,沈持峦暗慨一声,下次还这么装。 只是连胤修回来的这么慢,是不是路上又被哪个派的掌门拉住了也说不定。 他倒是道侣不用愁,害他冻的这么惨。 “丧着一张脸提前给本尊哭丧?” 沈持峦没了方才因冷而畏手畏脚,他冷言罢扬起头看向一旁,冰冷的脸上像是挂着我生气了! 快来哄我! 等字样。 看着如此鲜活的人,连胤修也忍不住眉眼带起笑意,“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 众人更是听的一阵心惊,沈仙尊说的这话明显是照着往他脸上打,而那连胤修一点也没生气的迹象,反倒是笑嘻嘻的应承下。 “呵呵,贱人!” 高位之上的孙湄舞面如死鱼似的,一双眼吊着翻白眼,拿着筷子狠狠的戳着碗中的米饭。 就好像这米饭就是连胤修,筷子就是刀剑一般,她要狠狠的把连胤修身上戳烂,戳的全是洞! 发现她异样的是一旁的邹方江,看着女人碗中惨目忍睹的饭,他不忍,再次将目光在两桌之间来回游走。 算了。 还是让她戳米饭吧。 孙湄舞与连胤修成为敌人绝不是好事,其实这般泄愤也挺好的。 起码很安全。 在他知道连胤修亲手杀了崔岩之和一魔修时,他本不信。 可在他让人将两具尸体扔到他面前时,邹方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崔岩之和那魔修几乎是一击毙命,皆在胸口处有一洞,像是什么穿透了过去撑的无法合上,看进去可直窥地上。 他表现出来的绝不只是金丹修为。 至于崔岩之通魔这件事,他有所察觉,只是这个身份总归是不方便,每每查到一些时,那些线索就被人垄断。 最后无可奈只能先告一段落,没成想,那垄断的人就是连胤修! 邹方江在知道后气的头一真晕,逆徒,简直就是逆徒! 这种不用他操心的事偏要自己来找麻烦。 找的还是他麻烦! 还是一个接一个的麻烦。 崔岩之被他杀了也就算了,他还耀武扬威的挂在广场上,若是平日里再怎么过分也兜得住。 可今日可不同他日,有不少的掌门或是高位上的可都在,在这种情形下公开一派掌门通魔被被杀的消息,怕不是会受其影响,谪昇门乱作一团。 再者若是有心之人,说不定还会挑起纷争,轻者可一压而下,重者怕是宗门分离。 尤其是在听他说这新掌门由他当时,他是坚决反对不同意的。 宗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宜他根本不想去管,崔岩之在位时,他避都避不急,如今崔岩之死了,他更得想着法撂挑子不管。 谁知道,连胤修这逆徒诱惑他! “你若当掌门,我设法让孙长老喜欢上你。”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孙湄舞喜欢上他,那什么,这掌门之位他觊觎很久了。 还有,偌大一门派怎么能没有主心骨。 他不是没有提过让沈持峦来当这个掌门,奈何这逆徒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是若是当了掌门便没空教他了?! 于是他就这么被连胤修推了上来。 然而从崔岩之死后,这场宴会就注定不会安稳。 “咻”“咻” 两道箭矢划破长空,稳稳的落在邹方江的面前。 第152章 就像是两道信号发起似的,隐匿在周围的黑衣人奋勇而出,一个个手握长剑寒光四起,那模样十足的像是来杀人灭口的。 二话不说就举起剑动起手来,刀光剑影,手落桌裂,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与之打了起来。 只有一黑衣人,朝着一旁的沈持峦这处猛地跑了过来。 这领头的怎么有点眼熟? 在哪儿见过呢? 沈持峦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刚想起来像谁,就被一身子给挡在身后。 严严实实的叫他看不见半点黑衣人。 任由他怎么扒拉连胤修,都不挪开半分。 “谁派你们来的。”连胤修口吻不似命令逼问,反倒有些漫步经心。 一旁与之缠斗的众人闻声,心中想骂娘的情绪升到了极致,人家是来杀人的不是听你问话的!! 他们这边辛苦应对,你这边倒好,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聊上了。 从黑衣人出手的招式可以看出,没有要杀人的的意思,那既不是来杀人的,便是来抢人的。 还是冲着沈持峦来的。 眼看两人针锋相对的就要打起来,连胤修跟个石墩子似的他是真的推不开,当然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个黑衣人是女主于芷蓉。 她那双杏仁眼,他记得清楚。 “徒儿你站远点,挡着为师完美的容貌了。” 连胤修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身形微顿,脚下还是未挪动半分,“师尊的完美容貌,只留给弟子看就好。” 说罢释出长剑朝着黑衣人劈了过去。 那黑衣人也未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连胤修攻势太猛,可只要一退,她必会一退再退。 于是顶风而上,奈何男女终是悬殊,尤为是在修为之上对她绝对的碾压,几招之后黑衣人便被打的躺于地上。 她的面罩也被打了下来,露出精致绝美的面容。 于芷蓉打红了眼,一把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不顾身前指着的长剑,立身而起,想要再与他一战。 只是徒劳无功,被他重新打回了地面上。 “连胤修!你当真是好意思霸占我师尊!” 第82章 “你师尊?”连胤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冷哼一声,长剑遂时逼近她,“我竟不知我师尊还收了外派的人做弟子。” 外派? 当真是你连胤修够无耻。 那年若不是他百般针对自己,迫不得已她也不会另寻她派。 现在倒好,连师尊都敢霸占成为他一个人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亏了她在谪昇门安插了眼线,才得知师尊重新现身于此,这些年她在定天派一步步往上爬,就为的是有朝一日能亲手杀了这个疯子。 师尊命牌碎的事他们都知情,否则也不会亲眼看着邹方江亲自带他教他一身本事。 而后一个个欺负他们师兄弟却无能为力。 师尊通魔一事她从不相信,定是有人污蔑! 她努力修炼更是为了找出凶手,替师尊报仇雪恨! 于芷蓉硬撑着身子艰难的从地上起来,她既已来,便不只是来看一眼就作罢的。 打不过,谁没规定她不能使阴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魔修,崔岩之的死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女人清脆的声音经过灵力的加持落在一众人耳中,就像在耳边炸开了花似的,只是片刻,几乎将黑衣人全都震退。 “你说什么?” “连胤修是魔修?” “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将证据拿出来,我们便信你。” “噗,真是一处天大的好戏,我在别家可从没瞧过这么精彩的,真是有意思啊谪昇门。” “这不是于芷蓉于主事么,你们掌门怎的没来观看内门比试,难不成是算准了今日会出大事?”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也有破绽,若连胤修真的是魔修那他又是如何堕入魔道,又是何时成为魔修的,他卧底谪昇门的目的又是什么。” “崔岩之在这种场合被杀,不是显而易见么,自然是为了将谪昇门搅和的分崩离析。” 质问声铺天盖地袭来,其中不乏有幸灾乐祸的,今日来的是真值,谪昇门这点家丑不可外扬的丑事全都被揭开了来。 就连高位上的孙湄舞和邹方江也被她所言震惊,惊诧的看向在沈持峦身前挡着的连胤修。 于芷蓉这个孩子她是看在眼里的,虽说只是去看过她几次,但多少也了解些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去无故污蔑诽谤他人。 尤其还是这么大的一件事。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怕是邹方江今日不太好在众人面前下台。 反倒有可能生出难合间隙,日后更说不准还会成为谪昇门的敌人。 “芷蓉你跟我来。” 孙湄舞将她叫至一旁,眼底带着几分欣慰,为她擦去下巴上残留的血迹。 曾经那个坚强的小姑娘长大了,也可以为自己所选独当一面了。 她脸色柔和下来,轻声问道:“你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 “芷蓉敬您一声舞姐姐,可以负责的告诉您,我所说之话绝无气话,若是不信可以去查。”于芷蓉稍缓和好的脸色,在看到女人不置信的模样上又收了起来,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众人的目光绝大部分锁定在两人身上,只是待于芷蓉说罢,孙湄舞的脸色好像难看的吓人。 第153章 莫不是真的被她给说中了。 连胤修真是魔修?! 其中最懵逼的人就是沈持峦,看着眼前放心的在他面前露出背后的人,不禁有些发愣,女主说连胤修是魔修? 那不也是后来才是吗? 没有过程就直接变魔修啊! 为啥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因是什么! 今天爆也有点太早了吧! 沈持峦有些手足无措,在连胤修转过身前急忙控制好脸上的神情。 看着眼前依旧没有多余情绪的人,连胤修生出一股莫名的挫败感,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在乎。 “师尊。” 男人嘴中轻喃了一声,扯住沈持峦的袖角,他不想离开沈持峦身边。 他不相信沈持峦会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不相信他会舍得他。 若沈持峦真的舍得他,便不会在答应孙湄舞杀了他后又迟迟不下手,便不会在他想要为他挡剑之时让他离开。 “师尊你听我解释,我——” “够了!”沈持峦一手挥断他的话,脸色阴沉,与他扯开距离。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既是魔修,我们师徒之缘便已到头,念在你这些年为谪昇门做了不少事的份上,给你留一条生路。” “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他凝了凝,继续道: “可若是日后你敢对我宗弟子出手,亦或是苟同其他魔修扰乱人界,定当不会放过你。”男人语调冷淡,不带半丝温度,一字一句犹如刀子刻在连胤修的胸口。 他说完便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连胤修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这句话更是狠狠敲在几人心间的警钟,同时也断绝他们以后再拿此事当把柄,当借口的可能。 虽然都知道他是故意将人放走,但他们并无合适的身份立场乃至能力,去将连胤修杀了。 因为沈持峦说的足够清楚,足够明白。 留他一命是看在这些年他为谪昇门做的事,以他身份资历必定做了不少贡献。 俗话说功过相抵,若是还将其杀害怕是有违正道风范。 说出去多不好听。 以后谁还敢来当修士,怕不是都去当魔修了。 所以他们只能亲眼干看着连胤修走出山门,却不能做什么。 众人似狼似的目光,看的邹方江有些替他担心,“来人,送这位魔修下山。” 虽然不知哪一步,什么时候让他堕了歪门邪道,连胤修好歹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不论如何,他也不想看到与他短兵相接这一天。 一旁候着的弟子一声令下,将愣在原地的男人团团围了起来。 那模样哪里像送人下山,简直像是要将他杀了似的。 看的邹方江眉宇紧皱,“送下山听不懂?” 是他对不起沈持峦…… 如今他回来了,连胤修却又爆出这般…… 曾经那个站在神坛上的男人以非常人之速跌了下来,竟还是脱不了魔修的干系。 短短一天内谪昇门出了这么多事。 一众弟子听着参加了晚宴的弟子回来叙说,任谁也是心中悲怆难言,他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更有弟子因心中所追随之光破灭,忍受不了甚至想要上吊自杀。 海院屋内。 沈持峦在踏进门的那一瞬,觉得整个人有种放下的轻松感。 不管他怎么设法阻挠都是徒劳无功,连胤修还是在这一天,成为魔修了。 长时间疲惫后猛的解脱,就是导致了沈持峦无心顾及其他,倦怠的靠着关好的门滑落在地上。 男人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衣袖,那双眸子含水泛着点点波光,似是带着委屈一样,看在他心中又是异常的跳动。 他那双眸子无限在他脑海中循环,就像是定在了他心头似的。 沈持峦伸手贴在胸前的心脏上,感受着激烈的跳动,疑惑和不解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难道他现在心态还不够平和吗? 在连胤修爆出是魔修的时候他可尽量让自己稳住了,就连反应,都是他想好合适的才做出来。 “咚咚咚” 感受到身后的门被人敲响,敲得很猛,有种要将门敲烂的感觉。 他这都还没休息一会儿,就有人又过来敲门。 沈持峦心累的从地上起来,打开门,还没看清眼前人是谁就被紧紧的抱住,可在院中藏着的人,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师尊,芷蓉好想你啊师尊,我……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于芷蓉挂在他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条手臂也紧穿过他颈间在背后扣住。 要说只哭也就罢了,这丫头扣住他脖子的胳膊还一紧一紧的,勒的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缓和的拍了拍于芷蓉的背,“好了,别哭了。” 随后便将人带了进来重新关上门。 在关上门后的下一秒,院中躲藏的孙湄舞从假山石中跳了出来,看着被重新合上的门有些出神的想着。 有芷蓉陪着他,应该不会很难过了吧? 邹方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孙湄舞当即自信说道。 “胤修当初对他们做的那些,若是沈持峦知道,当真不会更生气吗?” “……”孙湄舞被他问的沉默,“不会的,我相信芷蓉不是多嘴的孩子。” 第154章 她的心也没有这个底——就像她不知道连胤修何时入了魔。 魔这个词在宗门修行中很忌讳,入魔的可能有很多种,就算是一个合格的修士也不会保证自己会不会入魔。 就像崔岩之。 他虽然躯体上入魔,可实际上做的又和魔修有什么区别。 沈持峦将依旧在哭的人按在椅上,有些头疼,他不知道怎么能让她别再哭。 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两遍,最后干巴巴的崩出两句话:“你……长大了,越来越好看了。” 闻言于芷蓉哭的更加厉害,她长大了,可什么都不一样了,若是这样,她宁愿一直都不长大。 “……”这么说不对吗? 沈持峦发愁的坐在另一侧的椅上,女人的啜泣声响彻海院,引得在院内坐着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邹方江: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孙湄舞:不能吧,兴许是太久没见了,有点激动。 邹方江:这样啊。 孙湄舞:嗯嗯。 不知道这么听了多久,于芷蓉终于不再哭,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正了正神色认真的跟他说道: “师尊,若是你不嫌弃芷蓉,可否愿意跟着芷蓉去四方游历。” “本尊自是不会嫌弃你,只是如今谪昇门发生的事太多,倘若我再一走,怕会出乱子。” 第83章 沈持峦尽可能说的委婉,他真的是没心情去游历玩耍,他的心愿还没完成,等死的时候怕不是死不瞑目。 虽然女主挺讨人喜欢,只是这件事怕是不能如她所愿。 听了他这番话的于芷蓉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又似乎痛苦的只能放弃。 她说:“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没关系,我只是有些想师兄们了,我想去看看师兄。”女人的声音有些落寞低沉的说道。 “!!” 沈持峦耳朵登时竖了起来。 她说什么? 她要去看看她师兄? 这不一直是他正想要去的么,沈持峦只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怪他说早了。 有女主在何愁找不到他那几个徒弟。 “门内有邹方江看着,还有那些长老和妖兽,为师陪你也无妨。”沈持峦的声音有点小,听的于芷蓉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她看向沈持峦的眼中带着欣喜,“师尊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陪我去找师兄们吗?” 沈持峦被她直直的看着,有些不好意的点了点头,“嗯。” “那我们何时出发?明日吗?还是今天晚上就走。”于芷蓉说着兴奋的站了起来,在屋中走动踱步。 她脸上露出的笑容灿烂明亮,就像是黑暗屋中升起的一轮炽热的明日,精致的娇小的面庞上透露着坚毅果敢和自信,让沈持峦看的有些心软。 还记得她小时候总是爱哭,胆子也小些。 现在的女主变化很大,说明百年来也经历了不少事的磨练捶打,才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你想何事出发?” “我想现在!”于芷蓉说罢懊恼的否定,“不行不行,你还没休息,而且现在很晚了,不如我们明日再出发?”她偷偷看了沈持峦一眼,试探性的问道。 “好,那便明日出发。” “嘻嘻嘻…师尊你真好。” 不一会儿从屋内穿出清脆悦耳如银铃似的笑声,听的因为偷看太累,直接大摇大摆的坐在院中石凳上的两人有些麻木。 果然是他们多担心了。 根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芷蓉带来的黑衣人被她遣送至山下,很快便没了身影。 而她本人则在海院随意找了个房间住了一晚,她的屋子早在连胤修毁了海院时,一并摧毁了。 事后直接被重建成了一个新的屋子。 不过整体来说要比周复言强多了,他的屋子至今是一座废墟。 一夜过的很快,沈持峦几乎没有睡,一夜的修炼直到遂渊从门外进来。 对于下山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以说是有点未知的恐惧,凭他现在的修为,他只怕路上出了事无法摆平。 要是他一个人去也就算了,关键与他一起的还有于芷蓉,他总不能到时候丢下她就跑吧。 不过遂渊的回来,带他带来了不少消息。 “封楼半瘫了,如今在轮椅上坐着,好像是在一个叫天极城的地方修养。花赢落成立了辟心神宗,如今成了一宗之主。” “凌霄义堕入魔道成了邪修,听说他一出手片甲不留,不少的修士都死在他手里了。” “仲阳舒就好找多了,如今就在苍雷门,不过听说苍雷门这段时间闭门谢客,主人可能见不到了。” 遂渊一股气,连将打听到的几人都说了出来,嘴中已是干渴不已,拿起水壶就往嘴中直灌下去。 等嗓子中缓和过来后,看向在床上打坐的某人。 没有说话,但它直到其实沈持峦都听在耳中,期初让它去打听的时候,它心中还是有些不愿意。 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主人还要去找这几个徒弟。 后来它想明白了,这些徒弟就像是主人的孩子,虽然陪伴的时间不长,但也系着牵绊,不可能会因为时间变迁割舍掉。 所以它更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只要它以后做错事就变成小娃娃,这样主人就算生气,也不会把它怎么着了。 第155章 遂渊美滋滋的正要在他身旁坐下,身后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往前一倾,冲着地上趴了下去直掉在地上。 整个人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一双手扒在了床上,像是鬼探头似的看着他。 “主人你干什么!为什么推我!” “刚打完坐,手有点没轻重。”沈持峦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遂渊最近有点爽,让它也郁闷一下不过分吧。 遂渊瘪嘴,委屈的从地上攀爬起来,双手撑在床上,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就有些气愤。 真是它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你不是让吾先去给那魔尊送药吗,本来吾是打算偷偷的放进魔宫里,谁知道吾前脚放进去,后脚就让人给抓住了。” “抓我的还是那魔尊。”遂渊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嗓音奸细颤抖的支支吾吾起来。 “你~可~知~他~说~什~么~他~竟~说~若~是~不~将~你~叫~来~就~拔~了~我~的~皮~” 短短一句话听的沈持峦憋不住的想笑,又看在遂渊那么难过的份上,使劲的忍了回去。 “那你是如何骗过他跑出来的?” 到底是憋到有些微拐的声音,把他出卖了。 遂渊不敢相信的听着,这是它主人发出来的声音? 不心疼它也就罢了,还这般笑话它…… 它自闭的变回原形,抓狂的拍了拍床,用力的爪子拍打着木床发出咚咚的声音,“不~许~笑~我~” 明明是很严厉的话语,这声音出来时,沈持峦彻底没绷住大笑出来。 “你当时是不是就边哭边说话,让苍乾笑的抓不住你,才趁机跑了的。” “呜~呜~呜~呜,我~不~理~你~了~” 遂渊伸出爪猛擦了两把眼泪,朝着床里侧的被褥上埋了进去。 刚埋进去,它几乎飞一般的猛退出来,身后的尾巴翘的很高,像是收到了什么威胁警惕的敏感的站在那处。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我主人床上!歹物!在吾面前还不快速速滚下来!” 遂渊一副凶猛的模样,时不时的跳在近处,远处,甚至枕头上,继儿又重新折跳回来。 被褥中拱起的一团慢慢的换了个方向,不紧不慢的从里面爬出来。 末了还在床上伸了伸懒腰,随后才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不速之客,“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是我家……” 嘶,这妖兽怎得看着有些眼熟? 好像是那只臭遂渊。 还记得以前它还经常叫自己黑丑鸟! 朱雀不等它反应过来,整个鸟飞到它身前,使劲用嘴啄了起来。 遂渊也不甘示弱,挥动背后的翅膀扇打它,一条尾巴也不安分的甩来甩去,尽可能的去往它身上甩去。 两个兽扭打在一起,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看的沈持峦不知道是先该拉谁的架好。 过了没一会儿,两个兽就累的瘫坐在地上,一头扭向那边,一头扭向另一边,谁也不去看谁。 看着两个跟打了架的小孩子似的兽,沈持峦是不知该庆幸,两兽很少见面,还是该庆幸以后有的是在一起的时间。 即便是这样,现在的两兽还是得先调解好。 沈持峦从空间中拿出两个灵果,递在两人面前,“好了,都别生气了,吃了这个果子你们就是好朋友了。” 开始时两兽硬气的谁也不理谁,可闻着空中吸引到嘴边的灵气,遂渊率先按耐不住。 它稍稍的扭了扭头去看一旁的朱雀,在发现,它也在偷偷观察着它时,唯一的硬气都被磨尽。 遂渊长尾卷起沈持峦手中的灵果,放到朱雀眼前一个,剩下一个它当即吃了起来。 得到了甜头的两兽不再打架,倒像是成了好朋友似的,在出发前一直腻歪在一起,时不时说点兽语。 待到要出发时,两兽还恋恋不舍的像是多年密友似的。 要不是他能听懂遂渊的兽语他就信了。 朱雀的话他暂时解析不了,可遂渊的话在它耳中那边是正常说人话的声音。 大致内容经过他的分析,应该是这两兽想多从他这里敲诈点灵果吃,下次演戏的时候打遂渊,遂渊不同意,反过来说要多打朱雀。 两兽短暂的意见不合之后,不知道朱雀最后说了点什么,遂渊同意了。 于是两人一同敲诈的计划一拍即合,顿时就变成了好朋友。 “师尊,他们……” 于芷蓉看着依依不舍的两兽,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沈持峦。 “没事,我们先走,让它自己跟上来。” 对于两兽,沈持峦保持不打不骂和心平气和两思想,将两人随心发展友好关系贯彻到底。 愿意多腻歪一会儿就腻歪一会儿,后续跟上他别掉了就好了。 天色微亮,三人站在山下。 于芷蓉看着怀中娃娃大小的人,有些忍不住去捏它的脸,手感温软,很弹。 真是兽形不可貌相,人形不可斗量。 看着茫茫大路无从下脚,于芷蓉有些拿不定注意问道:“师尊想先去见哪个师兄?” “你五师兄如何。” “五师兄?好啊好啊,不过听说师兄去了战场上,现在腿好像……” 不知道师兄见到他们会不会开心。 “听说了。”沈持峦沉声道。 为了守护国之疆土奔赴战场,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值得敬佩的人。 第156章 于芷蓉握着手中遂渊温热柔软的小手,静了片刻,最后像是想到了一些事,她说道: “还记得他们都说你死了之后,我们几个怎么也不相信,五师兄他直接硬闯进了崔岩之的书房中,非要见你。” “回去之后他便一点饭也不吃,一个人整日埋在屋里修炼。” “后来是二师兄告诉我,他说崔岩之给五师兄看了你的命牌,已经碎了,那代表着你已经死了……” 第84章 沈持峦一哽,那时的确是死了,不过是原身死了。 “所以师尊,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于芷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一路上都在追问沈持峦。 每每的得到的回答都是,“你不用知道。” 两人脚程很快,其实也不是脚程,走了没多久的路一人一兽死活都不再走,非要上法器替代自己走。 理由还都出奇的一致。 “为什么要走路,不想走好累,可以用法器吗,法器很快的。” 不到两刻便到了封楼所处的天极城,随意寻了个离城内近些的郊区下了法器,顺路往前没走多久就直达城门走入街中。 街上罕见的冷清,来往摆摊的小贩蹲守在自家摊位后方,悄摸摸的探着头去看来人。 待看到不是那魔头后松了口气,擦拭掉额头滑落的汗水,直直从后面站了起来,“我当是谁,不过是三个普通人罢了。” 声音很小,但足以让三人听得清。 听他的意思,这天极城看来不安稳。 剧情关于天极城描写的不多,只说了城主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街上一走遍地砸摊,看谁不顺眼直接就打,强抢民女都是基操。 看样子应该是误把他们以为成城主了。 随后各暗中观察的小贩,见一人起来,便都跟着起了身,不知道藏在了何处的行人也都重新出现在街上。 有点诡异。 遂渊看的有点兴奋的躁动,小腿捣腾的从她怀中下来,跑到一处摊位拿着小玩意摆弄。 看着突然窜到他摊位上拿起来就玩的小娃娃,小贩起初还是有些不悦像是要准备大声斥责,可目光落在后面两人身上,心中便有了个数。 立马笑眯了眼,“这些都是最新的,望眼整个大凤怕是都没有我这处玩意好。” 听见他这么自夸的话,一旁的摊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不就是几块破木头么,卖十两银子,你当谁都是好骗的冤大头啊。”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注意到两人看过来的视线,小贩有些收不住外露的情绪,面目狰狞的像是要露出真面目似的。 “啊哈哈哈,你们别听这个人胡说,我们家这可都是好物件,他就是嫉妒我家卖得好,价格好物件才真的好不是?” “啧啧啧,骗人功夫越来越到家了,我都快要被你骗了。” “嗨,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玩意,活该城主大人把你摊掀了。” “你说什么?你非要把钉子往我心口戳是不是……” 眼见两人都快要打起来了,沈持峦点了点几乎是趴在摊位上的遂渊,催促他快些。 再不快等会儿就要被发现了。 遂渊来不及仔细看,将几个看着还像的一股脑揣进兜里,随后拔腿就走。 那模样任谁看都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人。 等走到无人处时,遂渊才悄悄将东西拿出,这摊位上的物件不简单,来源亦是不会简单的了。 上面附着着冲天的魔气足以证明。 那物件上除了魔气意外,还有些妖物的气息,如今先不说魔气,没想到人间也妖物横行,而它拿的这些物件正是妖物附着在其中。 若是被寻常人家买回家中,怕不是会枉死,虽说它懂得不是很多,也算是一知半解。 那位仙君曾给他讲过一些关于人间的事,不是什么凄惨美好的情爱,而是这人间除妖之事。 谁人也不知触碰了于芷蓉哪根弦,她出手各贴上一黄符,随后手中快速掐诀窍,拿出长剑挥落。 那桀桀乱叫的妖物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余散的魔气。 “这些物件想必是经了魔人手送至于此的,妖物不除难保世间太平。”她利落的收回长剑,解释道。 “定天派立于皇城之中,所以我们经常会带队除一些周边的妖物。” “嗯,除掉便快些走。” 经手妖物的魔修必然下了手段,能感应到妖物死亡,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怕是很快就会找过来。 不出他所料,在几人走后没多久。 便有一团黑影出现在巷中,他看着角落被毁坏的妖物,阴冷的眸光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这天极城何时来了修士。 竟敢坏他好事。 那就别怪他手段残忍了。 三人一路上有所打探,任谁都说没听说过天极城有姓封的人家,几经周转只能暂时现在客栈歇脚。 可是她这些年四处找人打听五师兄的下落,不管是法力低微的修士,还是修为高深的长老等一些人。 他们透露的消息,都说他一战后隐退于天极城。 没有人再说有第二个地方。 如今她心心念念的来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于芷蓉黏哒哒的趴在桌上,没了先前来时的活泼好动,静的像是块木头似的,失落之意明显到从她身上溢出来。 第157章 “一定能找到你五师兄的,不要急切。” 经过一天奔波,其实沈持峦的心里也没底,不过他相信遂渊的打探一定正确。 或许是找的方向错了。 “就是就是,你别着急,着急也找不着。”遂渊踩着凳子,逗弄着鱼缸中的小鱼儿。 点着水光引着一众小鱼跑来跑去,刚到这头便折回于另一头,这么来回还没几下,那些鱼顺着它指引游的已经非常慢。 耐不住性子待鱼游回来,便撂挑子不干。 这些小鱼真瘦,定是老板舍不得花钱喂食,还不如和白创一起住时的鱼胖些。 不好玩。 一点也不好玩。 遂渊从凳子上下来,跑到桌上郁闷失落的于芷蓉身旁,就那么坐在桌上直冲着她,变戏法似的拿出条烤鱼出来。 整条鱼上焦黑泛着难吃的色泽,递到于芷蓉跟前时满脸的拒绝。 “我不要吃。” “为什么不吃,能吃到金阶妖兽烤的鱼是你的荣幸。”说罢从鼻中轻哼一声,扬起头,不理会她。 仿佛就是再说:好你个人类不识货,我这等身份的兽给你烤东西你还不吃。 看着一脸傲娇状的遂渊,于芷蓉破沉闷笑了出来,尽管那个食物看起来的确是不好吃,但是是遂渊烤的。 况且不过是一条鱼,再难吃能难吃到什么地步。 于是于芷蓉十分爽快的拿过它手中的烤鱼,只是当那黑乎乎的鱼到眼前时,又是一种别样的感觉。 看着眼中带着期待的遂渊,她咬咬牙,心一狠一口咬进嘴里。 扑嗓而来整个嘴中都是糊的苦味,还有黏黏的面糊感,嚼上一口黏牙半天,还时不时的有烤软乎的鱼刺嘎嘣嘎嘣的被她嚼烂。 可以说整条鱼的味道非常奇怪。 几乎下一秒于芷蓉便忍不住涌上来的恶心感,扔下烤鱼跑到角落里疯狂的吐了出来。 这等惨状看的沈持峦忍不住感叹,遂渊这鱼的杀伤力简直震撼,并且怀疑它是不是单纯的烤鱼,而是练什么武器。 再练一练,到时候碰见敌人都不用亲自动手。 扔下一鱼让强迫让他们吃了。 吃完就吐的躺地上起不来了。 遂渊看着被她扔在桌上的烤鱼,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有这么难吃吗?” 听到它这声怀疑,于芷蓉忍着吐意也要说出来,“有,简直……呕……难吃死了……呕……”这条鱼绝对是她吃到过,最难吃的。 难吃而不自知的遂渊将目光对准沈持峦,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也想吃吗? 沈持峦当下收回了眸子,当没看见它,翻动着手里的天极城地图。 于芷蓉吐的这么惨,他还是算了。 两人的反应都在它想象意料之外,遂渊一张小脸紧皱,空吸了两声鼻涕,呜呜的头也不回的开门跑了出去。 沈持峦只当它是小孩子心性,出去祸祸别人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今天极城不安全,让它一只兽这么跑出去,惹出祸端是小,万一落了圈套跑不急如何是好。 沈持峦放出一缕神识跟在它后方不远处。 果真如他想的一样。 还未下楼,先拿出了一把的烤鱼。 在大堂寻了个位置坐下,接着便小声啜泣,引来众人的视线。 三两道好奇的目光在它身上一扫而过,有几个好心的妇人小姐想过去看看,都被自家丈夫,或是丫鬟拉住。 “夫人莫要去,近日城中什么人都有,谁知道这小娃娃是不是有同伙。” “等你过去后直直赖住你,非要说你是它娘亲,接着就会有一个自称是它爹地,是你丈夫的人,哭喊着求你不要扔下他们两个离家出走。” “这时候不管你说什么,别人也会以为是夫妻吵架,不会去掺和,再然后,你就会被他们强制带走。” “拿你炼药,喂妖物……这些都说不准。” 被一番警告后,离遂渊近些的女人忍住了蠢蠢欲动,没再上前。 坐在不远处的一彪头大汉若有所思,这几个女人怕,他可不怕,委实是这小娃娃哭的太伤心,叫人看着不由自主的心疼。 他搬着桌子放到遂渊桌旁一把屏住。 桌上的饭菜在两桌的磕碰后,少许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是哪家的小娃娃,你家大人呢?”大汉问道。 “呜呜呜,我娘亲嫌我烤的鱼难吃…呜呜呜……” 遂渊答非所问,直接略过他这个话题,硬是将他往烤鱼上引导。 那大汉也不枉它打雷下雨,看向它手中漆黑的几块,根据形状依稀能辩得是鱼的东西。 他舔了舔嘴上残留的食物残渣,一脸难言。 这是啥,这能是鱼? “大叔叔,你想吃我的烤鱼吗?”遂渊抹泪,抹得天昏地暗,一双大眼不停的朝着他眨动。 “这个……俺……俺不是说不想吃哈,你看俺桌上的饭菜,怕是吃了你的鱼,俺就饱了。” 第85章 看出了他是不想吃,遂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末了还凄惨弱小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嫌我烤的难吃。” 下一秒它手中的烤鱼就被大汉抢了过去,像是怕它不信似的,一口咬进嘴里,“好吃,好吃,你烤的真好吃——呕——” 第158章 大汉前脚刚夸完,后脚就忍不住吐扶着桌子吐了出来。 看的众人一时间是不知道该心疼谁,这小娃娃长的挺俊,没想到厨艺这般吓人。 遂渊看的心中泪流满面,为什么都不喜欢它的鱼,明明那么好吃,你们不懂欣赏! “好一个色香味俱全的烤鱼。”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声音—— 遂渊晃了下身形,立马转过身去看,门外一目似朗星丰神如玉的绝色男子走了进来,神色中满是看好的模样,不仅如此为它鼓掌之声也破大。 看的众人一时眉头皱了起来,纷纷怀疑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那大汉可还在呕吐,如何看得出来这烤鱼色香味俱全,倒不如说是吐出来的呕吐物都比这烤鱼强些。 “你!你你你!” 遂渊瞧的他登时火气就上来了,怎么这白眼狼阴魂不散,连这儿都追过来了。 昨日到处传开他是魔修,听说它主人还和白眼狼断绝师徒关系了,念在为谪昇做事的份上,才没赶尽杀绝而是给他留了一条生路。 莫不是怀恨在心,要过来杀它主人的? 遂渊从凳子上跳下来,转身就打算从一侧开溜。 谁料刚转过身还没开跑就被人扽住了衣领,两条腿在空中来回的滑动,不管再多努力都逃不开他。 男人把它往上提了提,在它脸侧问道: “嗯?怎么见到我还跑?”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遂渊整只兽都炸起了毛,忽的大声嚷嚷起来,“谁跑了谁跑了!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 连胤修嘴角挂着一抹轻笑,看似无害,但声音中却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修长有力的手掐住它背后虚幻的翅膀根部,刚才还嚷嚷的遂渊,像个小鸡仔似的在他手中安静下来。 心中不停的咒骂他,不是人的狗东西。 众人见他像是认识这小娃娃,暗中偷偷观察的不少,更有方才心软想去哄它看它怎么回事的女人们。 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警告的话语,这男子衣冠楚楚来找这小娃娃算账,定是被骗走了妻子。 真是可恶! 万幸了方才没抽身过去,若真是去了,怕是就回不来了。 “如何,现在舒服了?我是什么东西?” 男人反问话语传入耳中,遂渊眼底闪过精光,立马就此伏低做小,谄媚道:“您怎么能是东西呢,您可是大名鼎鼎的连胤修,您师父可是除魔卫道一心为苍生的临昱仙尊,只是没想到如今你当魔修了,还这般猖狂。” 两种buff叠加,还不停的猛戳连胤修的肺管子。 暗中用神识看着的沈持峦都忍不住夸它勇士,这张嘴实在是太顶了。 这么玩的后果就是,连胤修差点捏断它的一根翅膀,一张脸惨兮兮,哭唧唧的在前面带路为他去找沈持峦的房门。 到了门前,连胤修迫切想要见到他的心却又有些胆怯,看着紧闭的房门迟迟下不去手。 他不知道在见到沈持峦后,应该做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几将自己赶出去,他感觉沈持峦是厌恶他的…… 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离开他身边。 遂渊看着他欲抬的手,几次都要在敲上时落下来,心里乐翻天了,但表面仍旧不显山露水看着像是愁云惨淡似的模样。 该! 白眼狼! 终于被主人抛弃了吧! 让你威胁我,报应不爽了吧! 两人各持异心在门外许久不见进来,沈持峦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在门外边干站着有意思吗? 还是说大老远跑来给他站岗来了。 似乎有意克制的气息被于芷蓉也有所察觉,瞬间警惕起来,“师尊,外面有人。” “嗯……”你师尊知道,这俩人不进来能有什么法子。 “弟子出去看看。” 说罢,于芷蓉拿起桌上长剑冲到门后。 还未开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连胤修? 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于芷蓉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没了人。 被随手扔在地下的遂渊惨叫一声,它,它压着被白眼狼掐着的翅膀了! 登时在大堂吃饭的众人听见这一声,心中微叹,随后一颗正义之心熊熊燃烧起来,虽然你是小娃娃,可做这事就是不对! 如今也算是你死期将至。 沈持峦在看到连胤修进来时心有些乱,脑子宕机有一瞬间空白。 他们师徒决裂再见面,他是该怒发冲冠质问他,你为何不好好做修士,偏要去当魔修? 还是完全不带师徒这种私人感情,将他完全看作反派魔修,直接出手打他? 还是以一种慈父的心态去感化他? 沈持峦还没想好,就被他猛的一抱彻底忘了应什么反应,他身上的气息像极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只是比自己的还要浓郁些。 不知道维持了多长时间,他就像是个傀儡人似的,一动不动只保持这一个姿势,时间长到沈持峦泛起了困意。 眼皮不停的眨动着,希望自己清醒一点。 但又碍于这个怀抱很让人舒服,仅剩的微弱理智在告诉他快点离开,可身上的感官抗拒了行动,他不想离开。 第159章 “沈持峦,我心悦你,我不想离开你” 一口气说罢,冗长时间没感觉到怀中人的反抗,连胤修不由得心中一喜,垂眸看向怀中的人。 却发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的爱意宛若一块石子就像是砸入了一滩死水中,还没来得及挣扎,即刻就被吞噬淹没了下去。 他唇角带着苦笑,不过他能在自己怀中睡着不也是件好事么。 起码足以证明他对他还是信任的。 看着男人的睡颜恍惚想起昨夜,苍乾跟他说的那些话: “喜欢就去追求,去表白啊,虽然都说正邪不两立,你要相信你的爱可以感化所有,既然他给你留活路那就代表你们还是有机会。” 以上其实就是苍乾半夜睡的好好的,突然被人从床上叫醒,随口敷衍他说的一些胡话。 于芷蓉在回过神要去将连胤修赶出去的时候,被地上的遂渊截胡挡了路,非说自己的翅膀断了,变了原形让她检查一遍。 直接耽误了她的行动,不过在检查遂渊之余,偷偷观察着两个人的行径。 一开始是好好的,可是为什么到后来,他说,他喜欢师尊?! 不光是于芷蓉被雷的半死,一双眼瞪的老大,就是桌上趴着喊疼的遂渊也直仰了起来。 虽说它有几个月没和主人见面,可什么时候,和白眼狼在一起了? 若是主人和他在一起,他不就成了主人的道侣,那他以后怕不是会天天受白眼狼欺负吗! 遂渊被这个念头吓的险些发了疯。 不管不顾拉着一旁呆住的于芷蓉就往外走,直走到隔壁于芷蓉的房间中才停了下来,末了不放心的还在周围下了个结界。 “你这是做什么?”她不解问道。 “自然是要商论一些大事。”遂渊在她好奇的目光下顿了顿,继续说道: “方才连胤修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既然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不如我们一起合力把他从主人身边赶跑。” 它能感觉到主人这个徒弟也不喜欢白眼狼,不如为它所用也不可惜。 能从弟子爬上主事这个位子的如何简单的了,它的利用之意怎么会看不出来。 虽然她也想赶走连胤修,可她为什么要和这妖兽伙同,“为何答应你,我有什么好处。” 凭借她一人之力,当然也可以赶走连胤修,还是让他心甘情愿的自己里买,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昨日她可从谪昇门中将他剔除,今日也可让他彻底远离她师尊。 遂渊被她问住了,有什么好处? 把共同的敌人赶走还不算好处? 难不成她还想要什么天材地宝,或是什么罕见灵丹之类的? 遂渊的思绪烦躁不已,不耐烦的挥挥爪子,“你想要什么好处,我给你就是了。” “果真?” 于芷蓉眼睛一亮,正好她最近缺一些钱来修缮定天派,定天派虽说屹立于皇城,不过建筑年久失修难免有些掉墙皮,裂房瓦。 风水地段那是极好绝佳,就是因了这外面的样子才总是收不到弟子,接不到生意。 接不到生意就只能另寻其他事做,也仅限于温饱,常年至此以至于陷入了死循环。 她曾答应了那老头,入门此生必定将定天派发扬光大! 只要有了这笔钱还缺不能发扬吗?! 她收敛脸上隐约露现的微喜,脸色凝重,一副难办的模样,“只怕我要的好处,你给不了。” “你说,什么好处?” 一提遂渊还就来劲了,这世间还没它办不了的事。 “给我一万两白银。” 闻言,遂渊的眼珠差点蹦出来。 “你不如去抢钱,我身上没这么多。” “那七千两。” “没有!” “五千两。” “没有!” 眼看两人就就要谈崩了,于芷蓉以退为进干脆不叫数了,她眼睛微眯,“那你有多少钱。” 遂渊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我没钱,但是我有宝贝。” 于芷蓉看着被它搬到桌上的珍珠,眼中都带着光,那珍珠透亮粉嫩更是占了小半个桌子。 是她目光短浅了。 这岂止是宝贝,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宝贝。 有了它,她定天派以后还愁吃喝吗?! “愿意为老板效力。” 第86章 沈持峦做了很长一个梦,梦中他和遂渊前脚还在谪昇门吃香的喝辣的,后脚殿门就被人从外踹开。 来的人是连胤修,他一脸杀气腾腾的走到他面前,踹翻身前的桌子,直逼他跟前。 “沈持峦,你的死期到了。” 说完一只手便硬生生剜进他的胸膛,皮肉间割舍撕裂的疼痛让沈持峦猛的睁开眼睛。 他大口的喘息着,胸膛里仿佛真的穿透了只手似的,他后怕的低头看向自己身前,意外看到了梦中将他杀死的凶手。 连胤修趴在他床前安静的睡觉,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似的,连嘴角都是提起来的。 如今到了这一步,他是时候该抉择了。 不管做什么他还是改变不了反派剧情的大致走向,那是不是就代表了,他最后一定还会死在连胤修手中。 就像所有能牵扯到他的弟子都已离开,他还是在那一日彻底反出。 第160章 如今他应该怎么抉择。 难道只能杀了他吗? 沈持峦心中还是不愿的,连胤修也没有伤害过自己,甚至在他回来后对他依旧很好,只是他的行为…… 可哪怕是没伤害过自己,他也已经入魔成为魔修反派,害自己亦或是害他人,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这个时候心软带来的会是什么,沈持峦很清楚。 他能感觉到,最近这颗心悸动的很频繁,好像早晚也会死。 但他也没忘,这里不是现实,他只是意外进入了剧本之中,他所做的只需要自己开心,只需要磨练演技就好了。 连胤修杀不杀也无所谓了。 至于这个剧本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了。 整个剧情人设都乱套了,他一个局外人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总觉得真的好累,身心俱疲,从穿进剧情中再到现在好像一直在奔波,可即便是奔波也无法改变,沈持峦叹了口气。 为床边趴着的连胤修身上披了被褥,径直走了出去。 在听到一声“吱”的关门声后。 闭着的眼陡然睁开,连胤修不止一遍回想着他方才的那声叹气,眸光幽深充满邪气的看着方才沈持峦躺过的位置,细长的手缓慢的向那处伸了过去,感受着他留下的余温。 不够,还不够。 他像是彻底疯了一般,脱掉鞋子爬上床,盘踞在方才沈持峦躺过的地方。 回想着刚才他是以什么姿势躺着,是以什么频率呼吸。 “师尊,你醒啦。” 于芷蓉一直观察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在听到门响后,装作端水的样子,出门巧遇。 收了大珍珠,事怎么可能不办。 就算不收这些,于她私心也是不想让连胤修在师尊身边。 不过还真就赶上了,有钱不拿白不拿啊。 沈持峦正站在走廊的窗户处站着,是为了静心,也更是为了想下一步如何找到封楼。 被于芷蓉猛的一叫,转过了身去看她,她的袖子被卷起来,手中端着水盆,“你这是?” “奥奥,这个啊,遂渊它说身子不干净,非要洗澡,我这不是去换点干净水来嘛。”于芷蓉说着端着盆就要往下走。 迎面直碰上一个小二,见到她端着水盆连夺了过来,罢了还狗腿的说道: “哎呦,客官您这是做什么,您有什么事叫我来就行了。” 手中唯一能用的一个借口都被他抢走,于芷蓉继续站也不是,回房间也不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最后想到什么,直向他走过去。 那眼神步调坚定的像要入党一样,看的沈持峦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穿过来的接班人。 只是下一秒就让他猝不及防。 “师尊,你有没有道侣,或是什么喜欢的人?”她说。 “……”你这么说真的很伤人心你造吗。 他这个当师尊的,就参与过你们一点点的儿时人生,然后就死翘翘了。 一睁眼一百年过去了…… 喜欢的一个没见到,更何况还是有没有道侣。 沈持峦扯了扯嘴角,“没有。” “那你准备找吗?”于芷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出来后才觉得有些不好。 虽然师尊也很帅,只是她真的不喜欢这一款的,她喜欢温温柔柔爱笑的可爱的,对她对她言听计从的,最好还是比她小些的。 只可惜这些,师尊一个没站上。 “修真之路任重道远,道阻且长,况且我本无心情爱。” “太好了!” “?” 于芷蓉神情激奋,脸上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兴奋,说罢,在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合适后,连连用手去遮挡。 “那什么,师尊,不是笑话你的意思。” “芷蓉,芷蓉很崇拜你。” “我先回去了。” 于芷蓉憋笑憋的难受,说话的声音中都是遗漏出的笑声,说多说错很快转过身朝着屋里跑了进去。 然而这只是惊悚的开始。 打死于芷蓉都没想到,她经历了这辈子最难忘的三分钟。 她看见连胤修躺在床上,被子中出现凸起来的一个山顶在不停的滑动,一阵低喘急促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于芷蓉这才意识到是走错了屋子。 她因为太激动多迈过个一个房门。 就那么尴尬的站在屏风后,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若是不走她肯定会被连胤修发现。 就凭他的脾气,她肯定难逃一死。 可若是走,她应该怎么走! 门已经被她关上了,要是冒然再打开,肯定会有声响。 一响动,她可就被发现了!! 到时候被他发现,她撞见了他意淫师尊现场,那岂不是更得死。 他如今连崔岩之都能轻易弄死,还随意搭上一个魔修,单从实力上就比她强的多,若是觉得杀了她还不解气,还要对定天派的人下手怎办。 纠结之际,脖间一凉。 于芷蓉心底略微一颤,三十六计苟活为大,一把跪在地上朝着他认错。 “实在是不好意思连师兄,我不知道您在做这种事,我走错房门了,我该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给您认个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连胤修眼神冷冽而冰寒,看着眼前不停认错的女人,唇畔勾勒出一丝冷笑。 第161章 “我记得是谁昨夜长剑指我,非要与我一决高下,打不过便爆人家底,你说这个人是谁呢。”他弯下腿,蹲在她面前,手中的魔匕在她脸上轻轻的拍了拍。 “哦,原来就是你呀。” 刺骨的寒意一遍遍落在于芷蓉脸上,眼前人身上爆发出来的杀人戾意让人更加恐惧。 她身躯几乎是趴在了地上,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就在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持峦几乎是在遂渊从房间中出来后,便意识到于芷蓉是走错了门。 当下向连胤修所在房中走了过去,走的快到脚步些许慌乱,他猛的打开房门,只见连胤修一手拽着于芷蓉将她从地上带起来。 末了看向他时微微一笑,眼眸弯起。 “你回来了。” 他目光紧锁着被他拽起来的于芷蓉,她一直低着头,很安静,安静的太过不正常。 注意到她脚下,熟悉的匕首上带着点点血迹。 “抬起头。” 听着他的声音,于芷蓉才稍稍有了反应,只是头稍稍顿起了一些,随后低的更甚。 “师妹不愿意就算了。”连胤修在一旁从容的说道。 “你闭嘴!” 沈持峦怒斥一声,目光自始至终未落在他身上半分。 “把头抬起来。” 于芷蓉先是怯生生的看了连胤修一眼,随后在他的同意下,将头抬了起来。 只见她白皙干净的小脸上被划了一刀,那一刀正在她脸侧,许是划完后又被他治疗好,上面已经结了痂。 沈持峦目光凝沉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怒火中烧一巴掌抽在连胤修脸上,真是疯了。 “连胤修你真行!” 虽说修士有能力祛除身上的伤疤,可这也不代表他能旁若无人,随意的在她脸上去划刀子。 一巴掌落下后很快灼烧起来,阵阵发麻的余韵还在持续,连胤修的脸上很快肿了起来,是无比清晰的五指印。 女人被沈持峦拉走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中包含了很多,带着挑衅像是朝他示威似的。 还真是有意思。 连胤修舌头顶了顶脸颊被打的一侧,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沈持峦将人拉到隔壁房间,屋中的遂渊见到于芷蓉脸上的刀痕也被下了一跳,随后不管说什么也要去找连胤修算账。 被于芷蓉一手紧紧的拉住,用仅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可不能去找他,是我故意的划的,现在计划成功了一半,你若是去那 可就功亏一篑了。” 遂渊被她的手段震惊,不愧是花了钱的,事办起来就是快。 可,可也没必要划自己脸啊。 怪疼的。 沈持峦拿出一个瓷瓶,将盖子打开,指尖粘上些许膏药,轻轻的贴在女人脸侧的痂上。 口子有些深,哪怕是已经结了痂也是有些狰狞骇人。 “疼吗?” 他轻柔的在上痂上滑动,温柔的让于芷蓉有一刻将他看作了父亲,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父亲的模样。 只记得好像小时候她受伤了,她父亲也是这么为他擦药的。 她咧着嘴嘿嘿的说:“不疼。” 怎么开始傻笑了? 短短几分钟连胤修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女主回来就这么不正常了。 沈持峦忍不住在她头上敲了敲,“自己的脸要保护好,若是就那么毁了看谁还要你。” 于芷蓉哼哼两声,捂住方才被他敲过的头,很是欠揍的说道: “那可不行,我才不要跟你一样。” “……” 其实不提道侣,咱们还是能好好的聊一聊的,提起道侣,沈持峦突然想到了都思淼。 男女主不是官配吗?! 怎么看女主这样子还有点悬了。 第87章 不仅没有要找男主的感觉,似乎还有点期待新道侣的样子 难不成这俩官配要凉了? 沈持峦这么想着,一个期待住。 怪叫人好奇的。 给于芷蓉痂上擦好药没多久,门就被敲响,声音是方才的小二,“客官您的水好了,我给您放外面了。” 一旁的遂渊吃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不亦乐乎。 反倒是于芷蓉在他身边有点不自然,整个人坐立难安外,更多的是有种像是是不是在偷看他的迹象。 关于她端着水盆出门碰见他,他自然是知道这是她故意为之。 他不瞎。 遂渊身上根本就没有洗澡的迹象,更别说还是洗了一半的那种。 还有两人在他开药盖时的窃窃私语,种种迹象足以证明,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好事不瞒人,瞒人非好事。 一顿饭吃的于芷蓉浑身上下像是扎了根刺似的,如鲠在喉,吃到最后出神的连筷子上的菜掉了都不知,还将筷子往嘴中送。 遂渊傻乎乎的半点事不往心里装,所以于芷蓉更适合作为突破口。 “你们谋划了什么。” 男人质问的声音冷不丁落在两人耳中,皆是一怔,随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接着吃。 末了这时候遂渊开始卖萌,使劲瞧着他,问:“主人你在说什么?什么谋划。” 刻意的声音听的于芷蓉想爆给它两拳,完毕后拽着它的翅膀狠狠问它,为什么这时候装! 第162章 你什么时候装不好,你往刺头上装! 你姐姐我的脸可白划了! 沈持峦不吃它这一套,干脆不去看它,一双眸子锁定僵硬着身子吃饭的于芷蓉。 “好孩子,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他的声音就像是敲在她心头的警钟,明明不过是一句普通不过的话,中间却蕴藏着不少未成型的怒意。 这次不管如何,绝不能承认。 师尊平时再生气都不会动手打他们,可方才师尊打了连胤修一巴掌。 那是以为他欺负她,为她出气。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若是承认,师尊便知道是她在骗人,是她在给连胤修和他下套。 若是这样,他肯定就不要她了。 于芷蓉捏着筷子的手发紧,虎口的皮肤被木棍挤压的呈现出白色状,她嘴硬道:“我不知道什么谋划,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是一个也不叫人省心。 沈持峦黑着脸从椅上起来,“那便再好好想想。”丢下一句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只剩下两人的房间,沉闷低压的氛围散了许多。 遂渊看着依旧低着头在吃饭的于芷蓉,有些歉意的跟她说道: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帮忙了。” “没事……” 这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于芷蓉机械的吃过筷子上的米,微凉的水掺杂在米中,米被泡的发软腻在嘴中,不用嚼就能顺着嗓子直接咽下去,像是她被赶下山门的那一年。 春风拂晓,杏花微雨,她在雨中吃着好心人给她的那碗白米饭似的。 她摸了摸脸,原来她脸上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滴下。 没事。 要坚强。 师尊的身边一定会有她,她也一定会将连胤修赶走。 就像当初他把她身边的师兄一个个赶下山一样,她从来都不是犬,而连胤修也不一定一直就是虎。 沈持峦刚从屋中出来,就瞧见一旁蜷做一团蹲在门口处的连胤修。 见他出来,抬头看向他,一侧脸颊带着手印肿的很高,眼中像是挂着水雾似的,有些可怜。 不少还未走的客人观察着楼上的情况,更是早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这不是那个将小娃娃带走的男人吗?” “是啊,他怎么在这儿蹲着。” “嘶,这脸被打的这么狠?都肿了。” “不会是那小娃娃打的吧?虽然叫了一声,我可还看见它活蹦乱跳的,绝对没死。” “不像不像,这屋中还有个女子,我倒是觉得这三个人是一家,而这个男子是小三。” “咳——”小三? 大堂中坐着的人咳嗽了一下,只是回头瞬间便都安静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天极城的城主大人。 他们如何敢在城主面前那般吵闹,若是城主大人生气,他们全家怕是都要遭了殃。 封楼面色微凝,不过听说有一男一女一孩子在街上逮人就问,城中可否有姓封的人家,他觉得可疑就让人去查。 以至于就查到了这间客栈,只是刚进来就听见热闹不已,怪叫人有些好奇,难免多听了一会儿。 只是没想到还有些复杂,连男小三都有了。 “城主,需不需要将人都清空。”身后推着轮椅的男人询问道。 “不必,如此怕不是掌柜今日便没了钱挣。”封楼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二楼。 闻言躲在柜台后方的掌柜大气不敢出,远远的看着大堂中的不速之客。 心中急的无法言语,更是在听完他说的话后冒出了一身冷汗,祖宗您可别怕我没钱挣,您就安心在这儿别杀人,别动手,这便是我唯一的祈求了。 被人围观的感觉太过难受,沈持峦将人带了回去,掏出刚才给于芷蓉用过瓷瓶,扔在他身上。 没听取两方证词,就当了判官,是他冲动了。 是他误会冤枉了他。 只是两边都不是简单的人,岂会把自己的想法挂在脸上,嘴里说的话更是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的。 永远料不到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还是半掺半假将他蒙在鼓里,这种双方博弈后留下来的烂厂子还需要他来收拾。 实在是烦躁! 连胤修拿着瓷瓶掰开盖子看了眼,随后便看向面前坐下后,几乎就闭上眼的人,心中的不甘与嫉妒涌现整个心间。 为什么在于芷蓉那里是亲手为她涂,到了他这儿就将瓷瓶这么随手扔给他。 听着瓷罐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沈持峦瞬间睁开眼,入眼眼前便是紧贴向他的人,他眼底满是偏执的禁锢住他。 还未说话,就被连胤修以唇堵住截回了肚中。 这个吻来的太快,令沈持峦有些措手不及,连胤修猛烈的吸吮着他口中的甜美,恨不得将他吞噬入腹。 霸道的吻吻的沈持峦有些喘不上来气,桎梏住他的人就像是发了情的泰迪似的,不断在他身上点火。 以至于沈持峦用力咬了口中的灵舌后,那人似乎更加卖力,除了在他身上乱摸的手,还有席卷满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 看着眼前半靠在椅背上不断才喘息的人,连胤修眼眸愈发的炙热,理智却被他找了回来。 第163章 “为什么总是看不起我,为什么嫌弃我,就因为我是魔修,一个身份真的这么重要吗?我就真的让你很丢人吗?” 他的话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也没想着沈持峦回去回答。 他抚摸着沈持峦的脸颊,感受着无比真切的温度,一种满足感在他心间蔓延。 他总是会贪心的想。 如果时间会冻结就好了,一直暂停在他被他吻的时候。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最听话的,才是最不会说出让他生气的话的,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沈持峦被他的话问的一愣,。 “我没看不起你。” “你说谎!我不信。” 男人一脸的固执,好看的眉宇被他皱起。 明明就是看不起他,就是嫌弃他,否则怎么会在知道他是魔修后与他说那种话,什么狗屁师徒缘分尽了。 他不信!他也不许。 还有今日,他还一句话未说出口,就被他迎面落上一掌。 就因为他是魔修,所以就算他没动手,也会自动会被规划为是他做的么。 脸侧的人在他颈肩深埋,觉察到连肩上的湿意,沈持峦整个人脑中都是发懵的。 怎么他还哭了? 是他被强吻,这时候哭得不是他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反驳我,你看,你就是在说谎……你在骗我……” 在他颈侧闷了很久的男人,带着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脆弱的像是路边的蚊子咬他一口都要哭的节奏。 沈持峦连忙趁着他质问空隙说道:“我说过,我从来就没看不起你,难不成我从小对你很差劲吗?” “至于你魔修的身份,我也没有嫌弃,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若是你认为是昨夜的话让你觉得我认为你丢人,那你便孺子不可教,昨夜各门派掌门亦或是高手众多,你觉得这么多人仅仅凭着你自己能突破重围,能安然的活下来?” “还有,我还没怪你取走我的修为。” “听你的意思是,如今你要把这些账一笔一笔的跟我算清?不过这样也好,日后出门剩的——”一只大手堵在他嘴边。 “别说了。” 连胤修嗫声道。 原来是师尊不是那么想他的,心中还没开心起来,就被他和孙湄舞合谋要杀他的事挤了下去。 在听到他问话的内容时,沈持峦嘴角微微抽搐,他还没怪他跟踪,就被他先怪上合谋杀他的事了。 不愧是反派,先发制人还是你的强项。 “只是敷衍她,她一看人不顺眼就想杀人,没事在耳边念叨,会很烦。”他说道。 男人沉默了片刻,将他压在心底多年的疑惑问出,“那你为何要给我下毒。” “?”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给连胤修下毒了? 看着他脸上的疑惑,连胤修继续道: “就是在你去雪灵谷那天。” “你都看见了?那是补药,对你身子有好处的。” “可是小鸟吃了菜死了……” “……” 一下子把沈持峦给说住了,他是下的补药啊,该不会是被原身换了? 只有这样才能将一切说得通,原身一直都想杀他,而那正是个好机会。 第88章 片刻的沉静,没有得到,回应的人看向沈持峦,幽幽的眸光就像是在说,看吧,还是被我说中了,你就是想杀我。 沈持峦面不改色的将抬起来的脑袋重新压下,“可能是拿错药了。”还是哭着吧。 连胤修太精了,稍微有点迟疑他都能从感觉到异样,从而更坚定心里的想法。 被他重新压下的连胤修勾了勾唇角,猜想已经验证,当初有段时间的沈持峦果然和现在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非要去比较,那个倒是更倾向于上一世的沈持峦,手段狠辣做事无情。 不过这一世不管他是谁,既然已经决定断然不会再放开他的手,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上一世他对这些情爱从不放进眼里,就连话本中被人甩掉还依旧凑上来的女人都嗤之以鼻,甚至连男人的错误都被她抹去,傻乎乎的要跟他重新开始。 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沈持峦被他坐的两条腿都是麻的,正欲叫男人起来,外面就传来了躁动的声音。 与之还有几道带着惊呼的熟悉声。 “去看看。” 他拍了拍身上的人示意他起身,他的腿是抬又抬不起来,身上的人还纹丝未动。 连胤修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贪恋不舍的站起身,快步走到房门处,稍稍打开些门缝向外探去。 于芷蓉被一个轮椅上的男人抱住,旁边还有一些跟随着的护卫,从修为上看,应为高手。 那个瘸子找过来了。 这么快,莫不是探出了点什么风声? 沈持峦就看着他不情不愿的抬起屁股,起来去看,没看一会儿便阴着一张脸回来。 他说:“是封楼。” 封楼来了? 沈持峦心下一喜,准备起身去看他,刚起身就直跌坐回椅上,两个腿上像是装了麻筋似的,又麻还有些疼,稍稍一动便会难受。 无奈只好在上面坐着不动,等后劲缓和再起身。 一双手贴在腿上缓和的揉捏着,连胤修怎会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是他方才压的他腿上血液不流通了,短暂的疼麻过后是放松的舒爽。 第164章 还没享受多久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进。” 于芷蓉推着封楼缓缓步入屋内,入眼便是一副师慈徒笑的温馨画面,看在眼中却是扎眼的很,让两人因重逢而挂着笑意的脸上凝固。 连胤修敛目低眉的跪在他面前,以一种极低的字姿态为沈持峦捏着腿,而她师尊竟没反感的将他推开。 是不是他跟师尊说什么了。 于芷蓉心凉了半截,自小师尊就喜欢他,现在看来更是,就他只言片语便可重新拉回师尊对他的相信。 连胤修你真是好手段! “师尊。”封楼忍不住叫道。 沈持峦腿上属实被他捏的险些睡着,晃了个神,猛的睁开眼就瞧见眼前。 他这个多年不见的五徒弟坐在轮椅之上,脸上青葱的胡茬,眼下泛着圈圈的青黑,这些印证着他好像并未好好休息。 腿上盖着的那块布,看上去已有了些年头,驳杂的花纹已经没有那么鲜艳,但缺正适合他。 他就像那城墙之上经历过战争的残酷,被人压下残缺的花朵,不如曾经那那般年少,更如岁月沉淀之后留下的稳重。 “能再见到您真好,封楼这辈子足矣。” 轮椅上的男人眼底有些湿润,只是在视线再次落到地上那殷勤的男人时,一瞬变了些东西。 “这是……大师兄吗?” 他口中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偏偏沈持峦生出一种两人会要干架的直觉,就像于芷蓉和连胤修,两人在一个空间中是安分不下来。 见到连胤修在地上捏腿,于芷蓉近乎是快速的跑到他身后捏肩。 要只是单纯的捏还好,她不安分的在一侧晃来晃去,用脚时不时的踢连胤修一脚。 踢了几下后,在发觉连胤修将她视为空气,忽的想到了什么,心中再不愿意也还是没再动脚。 而她这边停下后,连胤修就开始了作妖。 “那一仗不会不仅伤了你的腿,连你的眼也伤了吧?不过没关系,我们修真之人自然有法子给你治治。”他腻在沈持峦腿边,眼尾上挑,冷嘲热讽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听着他口中故意加重的最后两字,封楼撇了他一眼,“幼稚。” 而后将目光投至沈持峦,“师尊和师妹奔波至此,不如随我回去歇息歇息。” “好。” “不必——” 连胤修声音落下与之碰撞,最后在沈持峦视线下改了口,“既然师尊想去,我也愿意同师尊一起前去。” “你不必勉强。”封楼鹰隼的眸子看向他,“不想去也无妨,稍后会为你升至上等客房,在这里等着师尊也好。” “……”司马昭之心。 若是师尊真的随他走了,他在这儿还能等的回来? 怕不是空等二三百年都等不到人来。 在台下吃瓜的众人见到上方的人欲要下来,连连低下头装作要吃饭的模样,闷声不吭往嘴里塞。 待到人走后才松了一口气,整个大堂像是又活了过来似的。 “诶,你们看到没有,哪一家三口和那个男小三好像一同上了城主大人的马车。” “什么?!” “真的假的,你没看错吧?” “怎么可能看错,清清楚楚,我岂会连城主大人的马车也认不得,就是一同上了马车。” “嘶,事情开始有些复杂了,他们和城主是什么关系?” “根据我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咱们城主大人为爱做小三,他也喜欢那个女人,没瞧见方才还抱她了么。” “啊?那为何还要将男小三也一同带走?”一人提出了不解。 “嗯…许是…许是城主他知情那女人丈夫喜欢这男小三,带回去好让她彻底看清,只有城主大人才是真心爱她,只有城主大人才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他此番话一出,众人瞬间觉得很有道理,只是竟然没想到,他们城主大人爱的那么深沉。 不止一路上,就连到了府中连胤修依旧跟的很紧,用封楼的话来说就是一只看门狗,狠狠的守着家门谁也不让触碰。 就连吃饭也是这般,桌上众多菜,自己个倒是很自觉的夹起来往沈持峦嘴中送。 末了别人给沈持峦碗中夹菜时,就像踩了他的狗尾巴似的,夹起他碗中的菜往自己嘴里送去。 如此来几下都进了他嘴里。 在场两人看的心中甚是窝火,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师尊,这般霸占也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些。 更何况他还是已经被师尊断绝了师徒关系的人,还这么在他们面前叫他们师尊师尊,当真是猖狂。 封楼腿上的手愈发收紧,看着殷勤伺候的某人起了杀意,却被一手捏在了他手背上。 于芷蓉摇了摇头,“此时绝不是报仇时机,你我不是连胤修的对手。”何况他太会说话,连师尊都被他哄骗的团团转。 “可——” “没有可是五师兄。” 于芷蓉笑着夹起桌上的菜放置他碗中,就像安抚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落下也压实了他的怒火,他垂下了眸子没再说什么。 沈持峦那方也仅限于外表看上那般沉和,在外面被这么喂吃东西太奇怪了,虽然他们几个不介意,可他心里这道坎是真过不去。 会不会有辱他仙尊风范,这么大人了还要被人喂。 第165章 因为心里这道坎过不了的沈持峦,几次意欲抬手拿起筷子,都被他轻松压了回去,甚至跟他说话的声音中都是委屈,听的他于心不忍。 “我就知道…师尊还是变了…还是骗我的…还记得在洞中喂师尊的时候,师尊都是欣然接受…如今只是换了个地方…便……” 还未说完听的沈持峦脸红心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张口将嘴边送来的饭吃下。 现在怎么能和那时候一样。 那时候他身上都被做的又红又紫的,连……连屁股……不想还好,一想起来沈持峦的脸就落了下来,委实是开心不起来。 他让一个男人压了就算了,不过是在剧本中,就当是循环的一夜情多发生了几次。 你不提我不提的就当过去算了,问题是偏偏他又提那件事,还是以此当借口试图获得他的同情和可怜。 可偏偏沈持峦又很吃这一套。 直到吃完饭封楼安排了院落将人送回住处时,连胤修在他身旁,宛若一副正室的模样将后来人挡了出去。 “该休息了,封城主今日应也疲惫,不如就先回去休息,其余之事明日再谈。” 一把长箫抵住快速合上的门缝,阴郁的声音响起,“本城主无所事事正好可以陪师尊,倒是你,整日在师尊身旁伺候,怕是心中早已(心)身(存)心(怨)俱(恨)疲。” “福子,还不快去为连仙人……哦,不,如今应是魔修了吧,瞧我这脑子。” 封楼说笑着眼中却不带半点谈笑意味,句句所指都戳向他意图图谋不轨。 都已堕落成魔修,还不清不楚的跟在他师尊身边,怕不是就这样蛰伏等师尊放下警惕,便出手害了他师尊。 封楼眸色渐深,抵着门口的长箫用了些力道去阻挡像是要夹断箫的门。 几经来回木门在两人的推阻下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经受着风暴的洗礼,沈持峦深深觉得心累,再不叫停怕是今晚又要换房间了。 他算是发现了,连胤修和这几个徒弟中不管哪一个都合不来。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连胤修。” 推着门的连胤修松了松手,站在一旁,几乎是在他开口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门没了阻碍被长箫轻易推开,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摇摇欲坠的挂在边上的木框上,于芷蓉见机堂而皇之推着轮椅进来。 第89章 进来后自觉的将人推至沈持峦跟前,桌前搬个椅子在旁坐下,善解人意的说道: “连师兄不要多想,师尊要见五师兄必然也是有很多旧要叙,更何况师兄和我对师尊也只有一腔敬意,并无其他意思。” 实则话中暗指挑的更是明了,大致意思就是说: 你以为谁跟你一样心思龌龊,我们对师尊都是敬重仰慕,识相的就快点出去别耽误我们“告状”。 而且你霸占师尊的时间足够长,也该换换我们了。 该不会是你自己心虚害怕我们说些什么,从而威胁了你在师尊心中的地位吧,于芷蓉心中这般想着,带着看好戏的神色看向他。 事就这么被摆在眼前,你不愿意也得愿意,别无选择。 连胤修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他不是傻子,若是把这时间留给他们和师尊独处。 谁知安的是什么心。 更何况以前他对他们做的那些事,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叙旧闲聊。 “并无其他意思就好。” 连胤修俨然是一副打定了主意不肯走的模样,说罢拿起椅子放在沈持峦身旁,在上坐下。 二对一的情况变成了二对二。 于芷蓉和封楼并排,对面由沈持峦一个人再多了一个连胤修,一时颇有些像婆媳相见似的,不过若是再瞧脸上严肃的神色,倒有几分像仇人想见。 遂渊自打进门便注意到有些不对劲,手上舔食的糖葫芦被它揣进空间。 擦了擦嘴后朝着蹑手蹑脚的向几人走去。 隐约听得几句谈论声: “任留一个魔修在身边总归是不安全的,我知道连师兄舍不得师尊,可你应也不想害了师尊吧?” “你怎么知道我会害师尊,还是说你认为你有能力保护师尊?”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很搞笑吗,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你没死便已是师尊开恩,不仅不知恩图报,还恩将仇报不太好吧。” “我觉得五师兄说的有道理,连师兄做事可得想好后果,毕竟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师尊。” “后果?你们想看什么后果,还是你们希望看到什么后果,你们若真是希望师尊平安无事,那就不要插手。”连胤修平淡的眸子扫过两人。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 男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怒意与火气,一声大叱在众人之间爆发,说着便要自己推着轮往外走。 争吵让这场久别重逢的叙旧不欢而散,氛围也沉闷的有些压抑。 “五师兄!“ 于芷蓉连忙叫住欲推门出去的封楼,“师兄你千万别做傻事。”追了出去。 遂渊紧紧扒着小桌看向前面,一句话也插不上的主人夹在几个人中间,到又被扔在这里,有些怪可怜的。 虽然它也不喜欢白眼狼,可是细数下来它也没对不起过主人。 在为主人洗白身上的脏水时,还是白眼狼找到的它,与它合谋控制了崔岩之才让他在演武殿说了那番话。 第166章 在它打听完消息回海院时,还曾听到有几个路过的小弟子谈话,说崔岩之和他通的那魔修都被杀了的事,还说尸体被挂在了广场中。 听到这番话后,它的心中便有了些数,单看这手段就知道一定是连胤修做的。 谪昇门众弟子都被他的外貌所欺骗,没有联想到背后的人,不过这也不见得是件不好的事。 况且它还发现白眼狼的修为高深莫测,比在剩下几个徒弟身边都要安全些。 沈持峦早早就注意到了藏在桌后的遂渊,从方才回来路上就没看见它的影,这会儿躲在桌后半天也不见出来。 “你在那儿做什么。”他嗤笑道。 跟个怕生的小猫似的。 被点到名的遂渊从后面闪了出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你们吵的起劲,怪不好意思打断。” 这是什么理由。 不过也确实有些难搞,刚开始坐下时聊的还很好,你来我往的,也不知道到后面是谁先说话时夹枪带棒的。 再到后来就这么吵了起来。 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些徒弟如今怎么样,现在看来是不适合再现身。 连胤修跟在身边根本没甩掉的可能。 见了于芷蓉,刚见面就交手。 见了封楼,唇枪舌剑火上心头。 若是再见了剩下的那几个,难免脾气爆,怕是会直接动手打起来都有可能。 不妥,实在是不妥。 “你若是不好意思,便出去,我和你主人要休息了。” “?” “听朱雀说你喜欢吃果子。” 遂渊脑袋顶上冒出个问号,还没来得及发作,一句话就摸顺了它的毛,乖巧的抱着灵果走了出去。 兽也不闹了,毛也下去了,屋子的门都不忘替他带上。 送走了遂渊,房中安静下来许多。 连胤修看着两根手指无意识摩挲的沈持峦,神色有些微动,这是在他想事情的时候,才会做的一个小动作。 是在想刚才封楼说的那些话吗? 还是在想法子怎么将他一脚踢开。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一旁的男人,身子若柔若无的侧在他身前想引起他的注目。 “师尊在想什么?”伸手将男人发冠上掉下的几缕青丝重新扫上。 “我在想是明日就走还是今日。” 沈持峦想想了想还是如实说。 不为别的。 他算是已经见识到了连胤修胡思乱想的功力,要是不跟他说怕是又要瞎猜。 “师尊很着急吗?” 连胤修挑眉问道。 怎么觉得他师尊最近的行为有些奇怪。 内门比试之前要他努力修炼,还有周复言亦是如此。 沈持峦给周复言秘法学习,乃至也让他努力修炼参加内门比试,像是在隐隐期待什么。 还有崔岩之,随口一句让他处理掉。 他是在暗中查到了什么还是一直都知道,只是最近出现了意外,让他变得想尽快处理。 还有比试完的第二日,他从魔界赶回海院后见不到人影,是朱雀跟他说,沈持峦一大早就跟着一个女人下山了。 好像是在说什么去见徒弟之类的话。 连胤修猛的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逝,留下那种空无的感觉,怎么也抓不住。 心心念念见徒弟,现在也还只是看了封楼一面,就想着要走,接着去看下一个吗? 也是就这么只看一面。 他的日程好像很赶,好像要把所有的要进行的一切全都短暂的压缩。 就好像……他是在为死做准备。 这个意识让连胤修整颗心不安到极致,却不得不努力让自己看的正常。 “有一点吧。” 急肯定是着急的,他看完了还赶着回谪昇门,邱栎丹那师徒俩他可都还没报复呢,怎么能不着急。 “那…下一个是去看别的徒弟?”他的声音有些不住的抖动。 “嗯?你怎么知道。” 沈持峦抬了抬眼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接着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要是这般明显,他还演什么啊。 演技都直接倒退到姥姥家了。 连胤修一颗心向下直坠了去,被他猜中了,那结果是不是也…… 不可能。 沈持峦看起来身体上没什么问题,怎么可能会死。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中缓缓显现。 他要自杀—— 连胤修的呼吸瞬间停滞,眼中充斥着血丝,紧紧抱住还在想着计划的沈持峦,强迫着掰过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 被掰过头的沈持峦眼中带着茫然,似乎不理解他这是做什么,但也没有阻止他。 他觉得连胤修肯定又犯病了,反派偶尔发发病挺正常的。 人都还发疯,反派发发疯也挺合理。 “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他摸了摸沈持峦毛茸茸的头。 随后打开地图,还有空间中的一些盒子。 盒中是原身早些年存放的一些符箓,有传音,有结界、雷符等等,还有一些是可以传送的符。 谪昇门本来刚开宗立派时百花齐放,各宗数十余,后来不断经历一些变迁,导致不少人像极离宗,或是死去。 渐渐的宗门弟子稀少也就关了,以至于到主角这里只剩下了鼎盛的四宗。 第167章 至于这个仙尊为什么那么吊,很年轻就登上了这个位子究极原因大概因为这个位,丫的它还是世袭的。 沈持峦无力吐槽设定,从中拿出几道符箓叠放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发现连胤修格外的粘人,不是总想着贴在他身边,就是想方设法的找他要亲亲。 哪里还有半点剧本中的霸气侧漏,杀人如麻残忍暴虐的魔头形象。 这还都不是更过分的,更过分的是沈持峦发现这人有意的不让他睡觉。 他刚闭上眼,连胤修的手就开始在他身上乱摸,徘徊在衣口边缘,再睁开眼时,那双手便暂时偃旗息鼓,待他重新闭上眼时伺机而动。 真是见了鬼了。 他当初怎么就一点没看出来,反派是个色鬼? 然而这只是他没意识到,一盘肉放在开过荤的男人面前,岂会安然的就这么纯盖被睡觉。 察觉到身上逐渐往下身走去的手。 “连胤修。” 他猛念了男人的名字。 那双手的主人顿了顿,随后像是彻底摊牌了不装了似的,朝他身上压了下去。 “你不是想要回修为吗?” “你会给?”沈持峦睁开眼看着身上的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和我做。” “……”先睡了,拜拜。 男人的话简短有力,在他说完后看着没有犹豫反而直接闭上眼的人,有些无奈。 几乎是刚闭上眼,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轻颤了下,接踵而来的就是男人落下的唇角。 截住他的唇强势的撬开牙关侵入,含糊不清的说道:“没骗你,和我做你的修为就回来了。” 第90章 整整一夜在快感之下,沈持峦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只是在他醒后就已经感受到体内是充沛的灵力,还有已经回来的修为。 甚至比原本的化神初期还要高上两层,直至大圆满境界。 他可没忘当初看见这个剧本的时候,简直对多方面无力吐槽,前面对这个世界观的设定就是,因多年前修真之人太多,修成正果遇雷劫升仙之人不在少数。 品行不端正的人闹事层出不穷,掌管上界的天尊同天道达成了协议,收取了下界绝大部分灵气,以此若是可飞升之人便是最精之人,定不会闹的上界乱作一团。 灵气急剧减少,所以这也就导致了很多人穷极一生的修为,最多也只是元婴,更甚者才是化神。 就是上个床加的修为,未免比原身为了修炼用了邪法还要快,也太诡异了。 沈持峦脑海中回想着他那句话,为什么和他做修为就会回来,难不成还有什么设定被他遗忘了? 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明白—— 隐约记得昨夜连胤修好像还哄骗着让他运一个功法,那功法他从来没听过。 该不会是什么双修功法吧? 不是一些剧本小说中总会有邪修,或是魔修之类的用双修增加喜欢为么。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沈持峦歪过头看向一旁闭着眼还在睡觉的男人。 鼻梁高挺五官俊美,眉目间带着一丝轻松的甜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雨过后的原因,他一双手紧紧的勒在他身上,腿脚像是章鱼足似插在他腿间紧压着。 呼吸长缓,看上去睡的很沉似的。 但沈持峦就觉得,他绝对醒了,这会儿就是在装睡。 他微凉的手指触碰到男人脸上,就那样看着他的睡脸,沈持峦硬生生觉得和受到了蛊惑一样,跟着心脏激烈的跳动声,不自觉的在他嘴角落了一吻。 只是轻轻一贴便迅速离开,就想蝴蝶短暂的停留了一瞬。 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沈持峦,整个人有些不好,他刚才怎么了,他为什么会突然想亲一个男人。 该不会——真的是他弯了吧? 沈持峦不自觉的眉头紧皱,很快将这个想法摇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现实中被一些认识的同性恋同事,不知不觉的解锁了新的三观和原则,乃至他对另一半是男人的接受程度很大。 可是他和连胤修,不,不应该啊! 小时候他拿连胤修当儿子看,长大了那么多年他回来了,是吧,怎么感觉回来了都变味了?? 嗯…… 该不会是因为小时候对他好,所以小时候就芳心暗许他,喜欢爹系男友? 他爹吗? 果然人一到二十七爹味就出来了? 他低下头看两个人的姿势,基本上断定了绝逼让他给猜中了,可问题是,不是只有小受才会这么躺吗? 还是说这代表着他有反攻的可能! 不对啊。 那这也不对啊! 他对连胤修没感觉啊。 和他睡的主要原因是舒服,且大,且不用负责,最重要一点就是这里又不是现实,就权当是放松身体。 而且就他这心光昨晚就猛跳了好几次,还有今天早上,刚睡醒,就这样。 该不会是快死的征兆吧? 还记得上次他回去的时候,是原身死了,那他这副身体死了,是不是就代表他会回去了? 回去了可赶紧得去医院看看,他这小心脏——他还指着多卖两年臭豆腐换个房子。 沈持峦若有所思,连连胤修什么时候醒了也不知道,他回味着刚才嘴唇上的柔软,有些迷恋的摸了摸唇。 第168章 “醒了?” 感觉到腰上像是蛇盘上来似的,他说罢抬头看过去。 “嗯。” 男人腻在他身上蹭了蹭,满意的触摸着在他白皙的皮身体上留下来的痕迹。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脸沉重的模样,拉着他起来为他穿上衣服。 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捡起地上因为昨夜狂欢而扔下来的符箓,随后捏爆带着人闪无踪迹。 “哎呀,不会的,就算连胤修他有能力将师尊带走,那不还得看师尊愿不愿意嘛。”于芷蓉拍着胸脯跟后面的封楼说道。 师尊是多么稳重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他瞎胡闹。 然而她自信的声音在打开门后直降了下去,屋内被子还铺在床上,是用过的痕迹,里面的人却消失没了影。 封楼在后听不到她的声时,就知道真是让他给猜了中。 “床上是温的,人刚走不久,我们去追还来得及。” 于芷蓉从屋内跑了出来,冲着封楼一脸焦急的说道:“哎呀,你怎么还不紧不慢的,再不去让人找就跑远了。”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她急的脑子直接忽略了这条消息,随后反应过来,连问: “为什么?” “府中戒备森严,这院中我多加了三倍人手,若是出了房门必回被发现,可如今没一人发现禀报那便说明,人是在屋内走的。” 封楼指尖敲击着木制扶手表面,面无表情的说道:“在谪昇门时,我曾在一些长老那处发现传送符箓,只要捏爆,按心中所想便可到达目的地。” “竟还有此种符箓。” 于芷蓉脸上唯一的一点不甘心也被消磨殆尽。 “就像你说,若是师尊不愿连胤修怎能将师尊带走,莫要担心。” 他的指甲发出抓摸木头的刺耳声,随后于芷蓉便发现他的指甲嵌入扶手中,木制的扶手有些显出微微裂痕。 她听见封楼转身前留下的一句话: “既然来了天极城就好好玩几日,玩够了就带你去看看好物件。”了罢,他发出阴森的笑声渗人的让于芷蓉紧了紧衣衫。 怎么感觉五师兄有点怪怪的。 沈持峦看着眼前高大的像是宗门的建筑物,有些晃然,不是谪昇门。 地上成小点似的弟子在路上走着,随后两队相遇短暂的停了会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跑的更快了些。 再想去看便发现人不知道何时已到了近处,看的更加清晰。 为首的弟子身着棕色弟子服,手中皆是拿着一打彩色纸张,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上面画着字符,整理好队伍,他们面朝向北侧像是随时等待训话和命令似的。 只是那北侧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晰,只能大致的看到一个青色衣裳的轮廓。 他稍微挪动了下脚步,听见石子被踢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整个人瞬间僵住了一刻,这时候才发现他们,竟然是在一个连接着大树的阁楼上。 石子发出声响的刹那间,一众弟子顿时警惕起来,一手抽住符箓举在身侧,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走到跟前,只要稍稍一抬头便可发现他们两人,沈持峦的心提到了肚子里,紧张的捏着身旁连胤修的胳膊。 就在这时,一旁的草丛中跑出一只猫来。 众弟子以为是猫发出的声响,便没有再往里面走,而回了过去重新列队。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连胤修将胳膊上的手拉下来,顺势攥在手中捏了捏,触碰到手心时发现他竟然都出了汗。 他忍不住笑道:“是不是很紧张刺激。” 得来的是沈持峦将手抽了回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过去是不能过去,用点手段也不是不行。 沈持峦掐了个诀施出法术,瞬间模糊的人影变得清晰不已,仲阳舒还是和刚收进来是一样的,许是收的时候年龄就有些大,所以这会儿没太多变化。 不过身上的气质是不一样了,举止得体,说话坚韧有力很有掌门的气势。 在年轻的掌门训完话后,散后的队伍中走出一个女人朝他过去,两人谈笑风生,看上去年龄也相仿,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仲阳舒看上去很幸福。 也不知他当时脑袋是不是坏掉了,非要将他这个不相干的人拉进来。 若是真的用仲阳舒去对付反派对付邱栎丹,成功便万事大吉,可要是没成功,他死了怎么办。 他本来是可以幸福美满的,却害的他妻离子散。 沈持峦想起这些,心里不由的对他有些愧疚,不由得问自己,剩下那几个徒弟还看吗? 好像也没有必要了。 察觉到眼前人低落下来的情绪,连胤修心里一紧,拉着他往一处走去。 手中攥着符箓正要捏爆,被沈持峦阻挡了下来,他说: “回谪昇门吧。” 连胤修沉默了片刻,没有多问什么,应下他的回答,“好” 既然他今日不想再见了,便不见。 若是日后起了心思,那时再见也不迟。 遂渊在确认了附近没人后,从一侧草丛钻了出来,仰头向上看去,发现它主人和连胤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欲哭无泪的瘫坐在地上,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169章 怎么就能这么丢下它跑了,好歹也是靠它化险为夷啊。 昨夜它吃完了果子正要进门时,发现已经下了结界,根本进不去。 念在白眼狼给了它好处的份上,就当是卖他一个面子,随意在草丛中将就了一晚。 谁知道迷迷糊糊刚睡着,就被他一脚踹了起来,他说:“明日太阳升起前,出现在苍雷门。” 这它哪儿能愿意。 就因为几个果子就能一直收买它,就能让它无条件的帮他办事? 怎么可能! 然后它屈服在连胤修的淫威下了…… 想到这处遂渊颤抖着爪子打开空间,看着里面成小山堆似的果子。 很好! 它又有动力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兽不为果真的受不了,关键是白眼狼,他有好处是真给。 那么为了他当牛做马就能有什么呢! 遂渊当即从地上起来朝着宗门方向飞去。 第91章 沈持峦回来没多久就被邹方江找了过来,脸上很是严肃,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谁知开口第一句就是,“昨日你跑你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和这魔修在一起?” “在一起也就罢了,你还闹的人尽皆知,这下好了,谁都认为你们两个除了师徒之情外,还有私情。” 他声音火爆,跟要吃了两个人一样,气的将手中小报摔在桌上。 听的沈持峦满脸疑惑,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不就是昨日去了趟天极城看封楼,其余能有什么事。 他拿起桌上的小报,还没拉近就能看见,上面赫然挂着几个醒目大字。 “惊!惊!惊!谪昇仙尊欲放魔修门徒,翌日双双现身天极城为哪般!” 开头就是他和连胤修在客栈的事,再往后倒是编的有些太离谱,说他和连胤修早就私定了终身。 百年前传闻他是通魔叛徒一事,引得连胤修不满意外坠入了魔道,但又想查清他的真相还他清白,不得已继续蛰伏在谪昇门等待时机。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被连胤修找到了机会还他清白,如今清白已还,他才得以重新现身在世间,准备与连胤修做明面上的道侣。 只可惜正邪不两立,在知道连胤修是魔修时他愤然举剑相对,甚至不惜在一众掌门面前做戏,放虎归山。 还说他实际上跟连胤修恩恩爱爱,正好借着魔修的由头将他从座下剔除,这样既不会因违背世间伦理而千夫所指,还能正大光明与他一同现身在人界。 通篇看下来沈持峦只能说——牛! 实在是牛。 这么能胡乱编造不要命了。 沈持峦稳的一批,鼻子里哼出一声,将小报放回桌上,面色坦荡自然的看向他。 “这些江湖小报你还信?” “你们真没私情?” 邹方江见他是如此稳定,可他这心还突突的,瞥了连胤修,依旧不放心的问道。 一旁看似只是坐着摆弄桌上茶杯的连胤修将他问话听了进去,随即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沈持峦身上,偷偷看过去。 他也想知道沈持峦会怎么回答。 只是下一秒的回答叫人有些心碎,叫他有些想不通,也有些不想接受。 对于邹方江这种自己人,他都不把他们关系说出去,是不相信他,还是…… “自然无私情。” “那他为何在这里。” 邹方江指向一旁的连胤修,有些太说不通,不是他故意找茬,如今不管事态会越发严重,到时的影响是多因素。 持峦也还当真是喜欢连胤修,哪怕是成了魔修还将他明目张胆的带回来。 虽然说连胤修是他从小看大的,但谁也不能保证他的这颗心现在是否还是为了宗门好,是否不是同魔界穿一条裤子。 尤其是担心持峦,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越会轻易被骗。 在邹方江目光强烈的注视下,沈持峦险些招架不住,躲过他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丹炉,试图用此掩饰心虚。 “有要事相商。”他说。 “好,我信你” 男人鹰隼似的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凝声道: “半个时辰内让他从谪昇门消失。” 这是邹方江给他下的最后通牒。 “你先离开,有事日后再谈。”在他走后没多久,沈持峦从有些干涸的嗓子中找出自己的声音。 果然吃辣得多喝水。 意料之外,近日还算乖巧的连胤修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向他质问。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持峦身形微顿,若是非要说出一个,那便就是——“敌我关系。” 不是师徒亦不是恋人。 而是敌我。 连胤修半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黯,他起身走向沈持峦,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下去。 一吻过后,他几乎是半跪在地上紧扣着沈持峦的脖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语气微喘,他还是问了同样的话。 “敌…我…” 得到了这的回答依旧是敌我。 这一刻他像是彻底遗失理智失去了控制,发了狠似的张口便咬在他颈间,直到听见他一声“疼”,才从他脖子上离开。 抚摸着他脖间印着的齿痕,连胤修心中因他所言升起的不甘消散不少。 第170章 昨夜是他说什么也不让在脖子上留下痕迹,那今日他偏要留,他偏要在最显眼的地方留。 沈持峦眉宇微皱,发疯频率这么高吗。 不过幸亏他注定一死,不用陪这么疯的人那么久。 “既然没事了,那你就快走吧。” 听着他的送客的语气,连胤修才好不容易才降下来的火,又窜了上去,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说道: “好,那我明日再来找你。”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了出去。 门刚关上没一会儿,遂渊飞得极低时不时伴随迈着小腿冲进房门。 看着不远处桌前的人,眼中瞬间就起了水雾,它呜咽了一声后飞扑向沈持峦怀中,“主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这是怎么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遂渊哽咽了半天,把和连胤修之间所发生的事与他说了一通。 “噗嗤。” 合着是被他坑了。 沈持峦顺了顺它身上的鳞片,摸着好像要比之前还要厚实些,许是给孙湄舞当药人的那段时间吃的多,吃的好。 “不过也好,运动一下,你没发现你最近好像有些胖了么。” “什么?胖了?真的吗?” 遂渊闻言惊站了起来,费力的扇动着小翅膀飞向铜镜前。 上面的兽肚子上滚了两圈肉,尾巴也比以前粗了不少,以往锋利的鳞片上像是钝了曾膜,整只胖了有一圈。 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的遂渊冲了出去,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而沈持峦也很快易容成普通弟子出了门,他径直走向躺着俩病人的院落中,两个弟子把手在门外,见到他来提剑挡在他身前。 “掌门有令,长老一下者不可入内。” “……” 沈持峦不多费一句口舌,当即转身向一侧走去。 神不知鬼不觉很快树上站了个人,而此人正是被弟子阻挡在外的弟子——沈某人。 要他说还真是老办法有用。 也真是够离谱。 每次邱栎丹都能让他撞上,他俩这是什么缘分。 正欲下树的人,在瞧见他身影后重新站了回去,只是这次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女弟子。 那女弟子的身形看着有些眼熟,还有身上的穿着和发饰,让他想起一个人。 ——女主 与他记忆中的影子重合。 该不会这就是他用来控制男主的秘密武器? 可于情于理,他怎么会分不清女主和别的女人,更何况还是出现在谪昇门。 她早已下山拜入别的门派,这是连周复言都知道的事实,好歹也是男主了,这种替身的把戏真是好使。 看着女人僵硬的走路姿势,还有身上留存极浅的魔气,他联想到了一本禁书中的术法——傀儡术。 傀儡人的构成是复刻之人的发丝,旧物,还有一些足以扭转控制记忆的魔核。 前两点对邱栎丹来说都好说,就是这魔核,怕是他陷的也不浅。 在发现与崔岩之一起挂着的魔修时,他还有些惊讶,连胤修竟然连心腹小弟都杀了,但后来仔细想想,要是真算得上心腹怎么可能杀他。 多半是他心思不纯,除了卧底之外还做了其他别的事。 譬如,和邱栎丹有关系。 魔核之所以是魔核就是因为,这是魔人的核心,是魔人的心脏。 就凭邱栎丹是不可能搞到魔核的,除非有魔修帮他。 同样的这等赋予了魔核的傀儡人,也不单单是傀儡,给了魔核更像是给了生命,她的发丝,她的指甲,甚至是她的身体,都会随着时间和正常人生长。 由此可见,邱栎丹为男主捏造一个专门属于他的谎言。 如今可以见得那傀儡人都有些锈了,代表着她出来的时间不会太短。 男主怕是骗的不轻。 接着便瞧见邱栎丹将人带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就他一个人走了出来。 猜测多半是为了给男主留下洗脑的时间。 约莫过了一刻,蹲在阶梯下的邱栎丹突然站起了身。 他左右看了一眼,接着向屋中走去。 沈持峦在树上蹲了很久都不见他出来,不禁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被男主发现了,不再受他控制,接着盛怒之下杀了男主。 毕竟男主伤得不轻,这时候应该很好杀。 事实上他猜对了。 但也仅仅只猜对了一半。 等他悄摸的下树扒在门口处看时,却发现屋中到处飞溅的满是鲜血。 邱栎丹被大卸八块横在门口,剁下来的肉块遍布在地上,而坐在肉块中的男人像是感觉不到恶心一样。 抱着断掉双腿和胳膊的傀儡人轻轻的晃动,时不时的嘴中说着几句话,“蓉蓉我做的棒不棒,我把他杀了。” “蓉蓉,以后你就自由了。” “蓉蓉,你说过以后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说着男人便放声笑了起来。 癫狂的笑声很快吸引了门外弟子的注意,听这动静,沈持峦连躲了起来。 那两名弟子吓的脸色苍白,当即一屁股就坐在了门口,“来人!来人啊!” “邱长老死了!” 很快一众弟子赶了过来,凡是往门中看过一眼的弟子都受不了呕了出来。 第171章 在门外徘徊许久不知道如何下手。 可人也没法就这么扔着不是。 便有弟子去通知了邹方江,很快他的身形出现在院中,冷凝着一张脸,进院直奔那出事的屋子。 目光扫过院边一众干呕的弟子,他来不及多想,走到门口时看着屋内的景象,胃中一阵翻涌被他强行咽下。 第92章 随后还是他一个人用法术将屋中肉块处理,由检宗弟子将都思淼带走。 事发突然,弟子叫他时还以为只是单纯死了,没想到动手的却是邱栎丹他自己的徒弟,还…还下这么重的手。 “去将临昱仙尊请来。” 邹方江看着眼前,不断抱着傀儡人喃喃自语的男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不管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的。 他沉浸的世界中好像只剩了傀儡人。 如今邱栎丹死了,还是被他这个徒弟杀的,往小处说就是杀了个人,往大处说他这就是弑师,为修真界所不齿所唾弃! 不得已让弟子去把沈持峦叫来。 时刻关注着这处的沈持峦,都不用弟子叫过去,本来假意往这处走是来办事的,看看能不能混进检宗门。 都说检宗作为谪昇门的规矩体系,是隶属于历任掌门手下,一直都是门规森严。 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借口,还没走到门口迎面就装上了人,那弟子见他来宛若救星临世,看见他眼睛都冒光。 “沈仙尊,快速速随我去见掌门。” 急切的人跟快哭了无异,在他跟上后,周身弟子迅速开路为他让出。 沈持峦跟在他身后,看着一路上两侧的假山变成暗牢心中已有了答案,明知故问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 “这……这弟子不敢胡说,还是请仙尊亲自去看看。”那带路弟子被他问的直呛白了脸,也不敢随意将话说出。 检宗的第一条规矩要求便是嘴严,若是掌门问他必定知无不言,但如今是沈仙尊所问,就算动怒也直能受下来。 看着弟子一脸难言的模样,沈持峦也不强求。 走进一牢中,进门就可发现都思淼抱着傀儡人还要摇,脸上身上溅上去邱栎丹的血迹,瞳孔中的红色愈发赤焰,这一刻他的样貌才更符合魔人的特性。 一旁坐着缓和的邹方江见他来,神色上轻松许多,“杀了邱栎丹后疯了。” “虽说人确定是他杀的,但还需究其目的和原因,至于他身体我也检查了,体内有半魔人的血,可能是进入了暴走状态。” “必然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 听着邹方江的分析,沈持峦对两人动手前发生的事产生极大好奇,是傀儡人说了什么。 还是邱栎丹说了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看他手中的傀儡人,模样到身影上都很像你小徒弟。” 这意味着,这件事他被拉下了场,他必须得查清楚才能公之于众,还于芷蓉一个清白。 都思淼杀完人后屋中情形,看到的弟子不少,必然会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他们自己的采猜想。 谣言就此诞生。 只是于芷蓉现在已经不是谪昇门的人,放任自门败坏名声,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蓉蓉还要吃吗?” “——蓉蓉我喜欢你。” “蓉蓉——” 他有些单薄的自语声在牢房中回荡,就像是有个鬼魂在呼唤爱人似的,除了吓人就是恶寒。 沈持峦被他喊的背后发凉,捡起地上的杂草施法一手黏在他嘴上。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查不查的清是其一,当下最好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别再叫了,一个男主能这么烦人。 被黏住嘴的男人身子有一刻轻微的顿住,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抱着怀中的傀儡人轻轻摇晃。 如此微小的动作落在两个人精眼中,这如何不个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邹方江出手将他身上定住,接着沈持峦从他怀中扯走傀儡人,奈何男人抱的太紧,不由得多用了几分力。 本就破烂的傀儡人在两人的僵持下发出崩线的声音,随后男人像是想明白似的,松了松手。 沈持峦拿着傀儡人刚到手中,还没来得及看,她的头不受控制的从脖子上掉了下去,滚落在地上发出碰撞的声响。 男人隐藏在一侧衣衫下的手掐的发颤,眼中的清明继而变得疯狂和狰狞。 地下掉落的头,引得邹方江看向抢过摆弄傀儡人的沈持峦,不禁开始怀疑他行不行。 “你轻点。” “我这够轻了。” 沈持峦手上的动作一滞,整个注意力落在手中未分丝毫,这木偶看着挺像真人的,竟然有肉无血。 裸露在空气中的关节显露出肉状,其连接另一个关节的是几根微透白的白线,整个四肢亦是如此。 这线肯定不是普通的针线,能被傀儡人用做骨架百年不坏,一定还有什么原因。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邹方江解释道: “这是桪妖的筋骨,别看桪妖是低阶妖兽,筋骨却是细有韧劲,可入药炼丹,缝制法衣,当然你也看到了,还有当做傀儡主骨的。” 眼看着沈持峦一步步拆的傀儡都烂在手里,他连忙叫住,“诶诶诶,我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来拆傀儡的。” “没见过,好奇。” 第172章 说着埋头苦干彻底完全拆开,也包括心脏那处已经停止了跳动的魔核。 通常傀儡人都是由造就者下契约控制,这也就意味两人会变成命运共同体,现在邱栎丹死了,一直支撑着她的灵力没了供续。 而那契约之下,邱栎丹被砍下手脚,傀儡人的手脚自然而然也会断掉。 这也就是为什么傀儡人会和邱栎丹死法相同的原因。 直到将手中最后一点筋骨扔至地上,一直在旁装傻的男人彻底像是发了疯似的,发出吱吱呜咽的声音,眸中血光迸发比先前还要骇人,看着他,仿佛要把他吞之入腹。 沈持峦重新占了起开,居高临下的看向地上想挣扎却无法动弹的男人。 “终于忍不住了?” 他清冷淡漠的声音在都思淼听来更像是魔鬼,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根本就不是临昱仙尊! 他根本不配是! “哦,本尊忘了,你不能说话啊。” 沈持峦后知后觉的把他嘴上的杂草去除,别有深意的让人把邱栎丹的尸块的拿来。 尸块被送来时是包裹在布中的,延展放开在都思淼身前,男人几乎是在看见尸块的瞬间,身上的禁锢被强行冲破。 一股鲜血从他嘴中喷涌而出,重伤在身还出手对打完胜了邱栎丹不说,还强行冲破了化神期的禁锢。 他的实力任沈持峦也是认可,只是再怎么厉害,如今怕也是强弩之末了。 体质再怎么强的人经不住这么造吧。 如他所想一样,只是男人冲破封印后身上的魔气冲淡,明显是有要散开的行迹。 都思淼一步步艰难的向傀儡人所在的地方爬去,他抖着手将散落在地上的零件聚合抱在怀里,眸中隐约流出泪水。 男人的额头紧紧抵在傀儡人的零件上,紧紧的裹着像是要塞进身体里似的,散发着浓烈的恨意与怨念,还有一些茫然。 “为什么要杀我的蓉蓉,为什么……” “做了那么多,我们好不容易自由了……” “我们好不容易自由了!” “是你!是你!都是你!” “都是你害的我们阴阳两隔。” 男人绝望的声音在地牢中穿透,但是他好像不打算动手。 沈持峦冷静的在他身旁蹲下,他自始至终说的都是蓉蓉,说明他也清楚蓉蓉不是于芷蓉,或许他知道这是傀儡人但宁愿陷入这个虚假的梦境,也不愿意醒来。 或许在一开始他就清楚,邱栎丹为他带来的不是于芷蓉,只是后面时间越来越长发现深陷其中时已经为时已晚。 直到最后彻底崩盘杀了邱栎丹。 “本尊知道你还清醒,虽然邱栎丹死了但傀儡人是芷蓉的样貌,你的样子被不少弟子瞧见。” “如今谪昇门不必以往,各方各门有暗装势力穿插,你若是真喜欢芷蓉,便将你和邱栎丹之间的事说出来申冤吐气,我们也好保护芷蓉。” 沈持峦一字一顿不紧不慢的说道,确保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的进入他的耳中。 男人抑制住内心汹涌的波澜,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袭白衣不染俗世的人,忽然笑了。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都思淼脸上是着迷回味神情,他像是回到了过去,嘴中缓缓说道: “小时候我和蓉蓉原本是认识的,只是后来被魔人所杀,只有我和蓉蓉逃过一劫,我们相互依靠说以后要努力学武为父母报仇。可惜我被魔人追上濒临死之际,我师父出现将我救走。” “蓉蓉就这么被丢下了,可是我后来回去找,再也找不到了。” “我以为她落了魔人手里死了,后来发现她在你门下,竟拜了你为师,我偷偷观察她。看她平日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我要学,等我学会的时候和她相认,给她一个惊喜。” “总是事与愿违,她后来被你宠徒赶了下山,我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就离开了。” “后来我对修炼再提不起兴趣,师父却带回了个很像蓉蓉的人,我知道,她不是蓉蓉。” “我的蓉蓉她不会和我说话相处那么卑微,可是她在我身旁不说话的每一刻,都真的好像蓉蓉在我身边,就这么安静的陪着我多好。” “过了半年,我师父把蓉蓉带走了,他说蓉蓉想家了要回家看看,再后来她便一直没回来,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般沉寂。”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只要我帮他完成一件事,他就想办法带蓉蓉来见我。” “我想见她,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我。只是这种事有一便有二。我和蓉蓉见面全靠着为邱栎丹做事。” 都思淼苦笑,“后来我也发现她不是人,可我想带她走,我想带她逃离邱栎丹的掌控,我想和她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过平淡的日子。” 第93章 “你这是执迷不悟。” 邹方江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怜惜,但不多,更多的是失望。 这个弟子修为不差,也肯努力修炼,曾经也被他看好,但是后来品行出现问题,发现和众多女弟子扯上不少关系。 便没有再多关注他。 一个品行不端不会做人的人,还要如何助他提升修为实力。 倘若真的让他踏上捷径,宗门的女弟子还要不要了。 “他答应我内门比试后会让蓉蓉见我,我知道这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但没能料到,我的蓉蓉和他连体同枝……” 第173章 都思淼说的最后几乎泣不成声,泪痕流了满脸,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手中还紧紧抱着傀儡人的零件。 看的沈持峦有些不忍,他还没动手亲自把这两人打脸,怎么就自相残杀了。 “死了?又死了?” 一旁的邹方江心惊讶的整个人炸了毛,不可置信的弯下腰去探他鼻息。 手放了片刻丝毫没察觉到一点气息。 只觉得脑袋一阵嗡鸣声,身形晃了晃,扶住一旁的矮桌。 “我不管你想办法你把他救活,你让他活过来,好不容易查到的邪修线索就那么断了。”邹方江破防的,不顾身份在地牢中撒起泼。 如今人间频繁出现人口失踪,据说还有一些物件流传了出来。 只要买回家中, 第二日买主全家上下都会全部消失,不是死了,是消失了。 派人蹲了许久,好不容易抓住了个邪修查到了都思淼这条线,撒出的网还没收,就出了这档子事。 有用的话是一点没说,他又得重新查起。 万幸的是这种类似的事发生的不多,但那物件出现地点较为零星,找不到一点规律。 看来还得再叫人蹲守些时间。 “……”你要不要起来听听,你在说什么话。 让他把人救活? 沈持峦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不过他后面的话吸引了他注意,“什么邪修?”他问。 邹方江张了张嘴,扫过地上的尸块和死人,重新把话咽了下去。 “换个地方说。” 听完他所说完的描述沈持峦猛觉得,他所说和他们在天极城时碰见的那物件极为相似,很有可能就是同一物件。 虽然那妖物被于芷蓉斩杀,但有这一个,肯定还会有第二个。 “派人去天极城。” “你在那碰见了?”邹方江闻声直直站了起来。 “嗯,天极城城中。” 得到准确答案的邹方江,凝重的走了出去,本来沈持峦以为他会安排些弟子去,自己还镇守在谪昇门,熟料再听闻消息便是他亲自赶了过去。 如今反派还是成了魔修,邱栎丹和男主也都死了,徒弟都没了,偌大的宗门之中就剩下他孜然一人。 不是没想过去天极城助邹方江一臂之力,只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烂。 他新掌门才上任不久就离了宗门,还有邱栎丹这个长老身死的消息,他都得捂住。 让这些弟子都把看到的咽在肚中。 甚至还有一些繁忙的事务都暂时落在了他手中。 邹方江不能出面,他便以邹方江的名义解决,甚至是强力镇压人心惶惶的检宗。 只有把上面稳住下面就不会出差错。 连胤修熟练的从窗户中溜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幽怨的看着桌后连他进来都未抬一个头的人。 他倒要看看,沈持峦何时才能将头抬起来看他。 连胤修掀起一侧凳椅上的小毯,在上面坐了下来,手中拿着的是一些关于他和沈持峦的话本。 先前他还从未听说过这东西。 这两日发现苍乾不好好做饭就是看的这物件,抢走后随手扔在桌上,本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后来就随手翻看了一眼,谁知道还…挺有意思的。 上面说魔修徒和仙尊师是在一场宴会上认识的,魔修徒因为家境苦寒在一家酒楼打工,偶然一天仙尊师吃饭时看了一眼这个魔修徒,被他深深吸引喜欢上了他。 后来总是有意无意的去酒楼与魔修徒偶遇,但是突然发现有别的人追求魔修徒,仙尊师就生气了。 打了别人一顿,将魔修徒收了亲传弟子,带回宗门关了起来,对他上下其手强制占有,日日夜夜的和他颠鸾倒凤。 但是魔修徒的心始终回不到他身上,渐渐的他喜欢上了身边伺候的一个弟子,并对他聊表心意。 殊不知这弟子就是仙尊师假扮的,仙尊师怒极一时把魔修徒强压在床上酱酱又酿酿。 连胤修意欲未尽的翻至下一页,然而翻上来的却是最后一页,上面的一片空白。 他看向沈持峦,依旧还是那副样子,持笔奋笔疾书,只是眉头上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什么来学堂专心学习的学生。 终于他等不下去了。 连胤修走到他身前抽走桌上的纸张,才得来男人的一眼。 看着短短几日就消瘦不少的人,连胤修有些心疼,本来脸颊上已经被他养出了些肉,这会儿又没了。 不管他这些日子何时来,他几乎都是这副很忙的模样,要不就是训诫拉练弟子。 根本就没有陪他说话聊天的时间。 他就知道当掌门会这样,才威逼利诱邹方江当了掌门,谁知他一出就是多日,还是他好心的师尊顶替了上。 “师尊,先吃点点心吧。” 连胤修用内力把饭食重新热了热。 才刚打开就被里面的景象看的忍不住闭上眼,那糕点是什么鬼样子。 不是歪扭就是裂开,还有东倒西歪的眼睛嘴巴。 几经下手从中挑了块还勉强可以入眼的,抵在他唇边,沈持峦咬了一口后,从他手中抽走纸张继续低下头画了起来。 上面是他根据邹方江传来的消息,所绘制的邪修路线图。 只要有了这张图,便知道下一个妖物地点是哪里,埋伏的好就可一举抓获。 第174章 看着又埋下头的人,连胤修心里闷闷的。 想他上一世什么时候贴冷屁股过。 怎么这一世到了沈持峦这儿,就算给他冷屁股贴也愿意。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听说水云城近日会有花灯,你想和我去看吗?”他声音轻了许多,像是怕打扰到他似的。 “什么时候?” 半响听不到回应的声音,沈持峦迟疑的放下笔,抬头看向眼前在他桌上坐着的人。 “花灯什么时候开始?” 以为是他没听清便又问了一遍。 男人呆愣了片刻,抿起来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三日后。”他说。 那时邹方江应该已经将邪修和妖物抓回来了,沈持峦点了点头。 “好。” 三日过的很快。 就像鱼儿跃出平静的湖面一样,快的甚至砸出了水花。 沈持峦正在擦拭手中长剑时,便听到不少的消息炸了出——有宗门伙同杀了杀过来。 理由便是:谪昇门苟同魔人,其前掌门,其长老,乃至其仙尊,从根上已坏,根下必定已被侵蚀。 这等修真界的祸害,不如除之后快。 众人可愿同我门一同杀往谪昇门! 我等早已探查清,邹方江已不在宗门多日,如此正是灭他门的好时机。 “主人,宗门外面有许多人聚集,手中拿着剑怕是要杀进来。” 遂渊气喘吁吁的从外跑了进来,门也顾不上开,直接被它撞出了个洞来。 捂住弟子的嘴一时还行,一世自然是不可能。 他算过早有事情暴露的这一天,但没想到还是拖的太迟,许是邹方江那边出了意外,怕是赶不回来了。 “莫慌。” 沈持峦不急不慢的扔下手中的布,锋利的灵剑在擦拭后露出原本锋利的模样,发出阵阵寒光。 看到剑柄上那颗熟悉的灵方石,遂渊险些从地上跳起来。 色舍? 是色舍! “色舍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妖兽一把扑在剑上,半点没有了先前刚识时的互相看不对眼,剑身像是发出鸣声像是在回应似的。 两人俨然是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可苦了藏在桌下的朱雀,好觉被打搅,气的不由分说就要去啄两人。 不过在要啄上时被沈持峦制止,有什么旧时回来不能叙的,现在没有这个时间。 东宫星火指向山门前一众弟子,眸中带着狠辣,“识相的就把沈持峦交出来,不识相那便等着我们踏平你们这谪昇门!” 没成想当年那一剑竟没挽死他。 实在是可惜。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沈持峦还是注定要死在他手上。 “不过是小小一宗之主,口气倒是不小。”孙湄舞从一众弟子中走出,不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过是那些老东西扔出来祭旗的废物,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你!本门主当是谁,这不是孙长老么,往日都是你阉了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伺候好我。若是伺候好了,赏你一条命留着也不是未尝不可。” 男人色眯眯的看着她,两只手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挥起旗子。 “相信你们掌门和你们说过什么,不用再要我说一遍,在我旗落下瞬间,你们便可冲锋杀敌。” “记住,若是不杀,这些人明日便会是我们的敌人,是天下苍生的敌人!” “是魔修就该死,通魔修就该杀!” “要记住,你们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宗门,是为了苍生,是为了给自己以后的儿女留下一片净土!” 东宫星火的声音激励着众人,很快每一个弟子眼中都燃起了斗志。 “杀!” “杀!” “杀!”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空,黑暗的天空之中发出惊人的电闪雷鸣,很快下起阵阵小雨,就像是在预示着这场浩劫灾难的降临和开始。 第94章 几乎是在旗子落下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将其从平缓的山崖上打了下去。 东宫星火只觉得手上一凉接踵而来的就是身侧的劲风,再回过神时他手中已经没有了旗子,四处张望之际,便瞧见山崖往下飘着的黄色旗子一角。 他猛的看向来人。 在他对面的已然就是当初被他剜心的沈持峦。 “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是害怕了。”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出言讥讽道。 “是么?” 说话间沈持峦一闪身到了他跟前,众人还未见他出手灵剑便已从他身体中拔出。 上一秒还在说话的男人,这会儿便已身死倒在了地上。 本来还杀气腾腾举剑喊杀的众人这会儿都安静下来,看着沈持峦的眼中带着忌惮,甚至都有了些许退意。 身后的几个同伙掌门互相看了一眼。 见状便其身往前一踏,不就是死了个人,又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何至于让他们临阵退缩。 既已到此,事已发生,便不能空着手回去! 步宏阔拔起身侧弟子的佩剑,三两步靠近指向于他,“大胆叛徒,你当真是被魔修迷了心智,甚至还敢动手出剑道友。 还是一声不吭就动手,这就是你名门大派所为? 第175章 我本念你乃是一人物只取你狗命便好,现在看来,你这门中怕是亦不乏有不清醒之人。” 老者口中的语气狂妄至极,说杀他都是跟对他的恩赐似的,听的沈持峦心中一阵的无语。 明明是有意将他谪昇门覆灭,这会儿说的却是都把错揽在他身上,借此用这个由头蓄力击破。 真是人精。 以往他还是尊老爱幼的好青年。 现在可以暂时不是了。 不好意思了各位,不装了,我要摊牌了。 “本尊如今已是化神大圆满的境界,正巧最近手有些痒,不知各位是想练一练,还是做甚。” 沈持峦唇角勾起一抹轻松愉悦的弧度,他的声音经过灵力加持,不大不小的落在众弟子耳中,激起不少水花。 他的话简单易懂:有本事你来搞我啊。 若刚才出手杀东宫星火是当头一棒,灭起斗志,那么现在透露修为境界就是让他们知难而退。 闻言几个掌门神色大变,能达到化神期的就已是厉害,化神大圆满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整个三界将无人是他的对手。 那他们来这一趟,岂不是笑话,要遭整个修真界的笑话。 不能如此。 步宏阔心中起愤,面上却还强壮镇定的说道:“谁知道你暗中是不是用的邪门歪法修炼,何况隐藏境界岂是正派所为!” 他这话够不要脸。 “想试试就动手,何必再废话多言。”沈持峦一眯,不再与他争辩,向前走了一步。 这般傲视群雄嚣张的模样,看的没多少底气的谪昇门弟子都禁不住热血沸腾。 这就是他们的仙尊! 真是人狠话不多! 他们师尊都这般亲自出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惧怕! 步宏阔冷眼看向沈持峦,手中长剑被他紧握在手中,眼瞧着两人之战一触即发。 “快看,那是什么?”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话,引得众人纷纷看向那处。 “这,这是魔兵——” “魔界杀过来了——” “我不想打了,我想回家,我家里还有个妹妹。” “啊?那你不打我也不打了。” “什么?你们都不打了?那我还打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天边,闪电照亮的一瞬半边赶来黑压压的一片,乃是魔兵。 直至看到闪身至沈持峦身旁的连胤修,步宏阔心底哇凉一片,早就听说魔界换了魔尊,而那新任魔尊就是魔修连胤修。 不少连胤修和沈持峦的两人间的事,在江湖传开,导致所有人几乎已经潜意识认定对他两人的认知。 那便是——道侣。 即便不是道侣也是情人关系,否则沈持峦怎么会舍不得将他杀了。 气势虽输,步宏阔也不想输去嘴上功夫,本就打不过沈持峦,这会儿又来了个魔尊沈持峦,还是带着魔兵来的。 只靠他们是断然打不过的。 现在最适之事,便是先设法让沈持峦为正道所用一致对外,等击退了魔兵,他们再内战也不迟。 可话还没说出就大跌眼镜,他听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 “我在水云城等了好久不见你来,还以为你…变心了。” “你身后那是?”带兵出来? “哦,他们刚吃了饭,就是带出来消食的。”主要是来抓奸的,看看是不是有弟子迷了你的眼。 “……”你看我信吗。 “那师尊,你为何不接受我。”还是说你心底其实已经有了别的人,我就是别人的替身。 “你挡我装杯了……” “……” 听到这儿,连胤修本挂着委屈的脸上有一丝微动,原本以为师尊有什么目的,原来他只是想装x。 好。 你想装,我便陪你一起装。 连胤修自然的揽过沈持峦腰身,与他一同面对众门的围攻,有意无意挑事似的问向一旁的男人。 “你说是咱们先动手好,还是他们先动手好?” 本以为只是那魔尊随口一问,谁知那人还真认真的思考了下,见下一秒他就要脱口而出,边上一直未言的几个掌门些许急躁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宗晒的药还没收,先走一步。” 几个掌门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成群的弟子揭竿而散,没过一会儿便走的近乎没了人,就连地上东宫星火的尸体也被一并拖走什么也没剩下。 一场荒诞的围攻就这么不了了之。 自那之后一众掌门未再提起,众人要杀沈持峦的心思和灭门谪昇的借口彻底被压下。 没多久便传出谪昇门掌门邹方江,成功铲除邪修妖物护一方民众平安的消息。 修真界众人对此表示,喜闻乐见。 连胤修爱和沈持峦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只要别搞事就好了,反正有人替他们擦屁股为苍生做好事。 实际上沈持峦是真的没力气搞事,在谪昇门快乐摆烂没多久便发现,他身体状态越来越严重。 以往那颗心脏猛烈跳动的还不算太频繁,近日却总是跳的发疼,那种疼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持峦脸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熟练的在身上点了几处穴位,试图屏除痛感。 可怪就怪在,以往疼的时候还有用的穴位,如今像是失灵了似的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整个人失力几乎是跪在了地上,额间是不断渗出来的冷汗。 第176章 该不会… 是他该回去了? 沈持峦半靠在桌前看着屋中的一切,眼睛因为疼痛和冷汗交织变得迷糊。 空荡的房间如今已经摆满了不少东西,有些是连胤修出去时带回来的,还有些是亲手做出来的,他和连胤修的点点滴滴都在这个房间存下。 只可惜。 他什么也带不走。 连胤修带着遂渊和朱雀回来时,便看见几近昏迷的人,心中猛地漏停一拍。 冲过去将人抱了起来,还按着以前的法子点他穴位,只是不管几下,看起来都没好转的迹象。 沈持峦朦胧间,似乎听见了连胤修急切的声音,“师尊,你别吓我,师尊!师尊!” 但是他没有一点力气。 他没有力气去回应他。 “咳咳咳” 沈持峦猛地觉得有股气体从嗓子出来,顶的他忍不住咳嗽。 一旁的男人举着削好的苹果,听着咳嗽声,手一抖直直的掉落地上去。 这次他没听错,这次他真的没听错! 秦湖岳直从沙发上抬起屁股,快步走到病床前,看见躺了许久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只手疯狂的按着病床前的铃。 一手在他眼前不断的晃,可别又像之前那次一样,回头医生没来就先睡着了。 沈持峦看着眼前不断晃着的手掌,眼晕有些忍不住闭上眼,刚闭上就被人强制扒开。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他有一瞬觉得还没回来似的。 半晌,他声音干哑的说道:“秦总,我不热,您给自己扇风吧。” 听见他的话,秦湖岳来回挥动的手顿了顿。 关爱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就有一道训斥声在门口出现。 “爸!你干什么了又!是不是又在偷偷欺负我家爱亦!” 秦蕊满脸写着不悦的踩着高跟鞋向他走来,“我都说了我们爱亦在睡觉,能不能别打扰他。”随后看向病床上的人。 还没好好欣赏一番就被惊的虚了一脚,险些倒在地上。 她拉过秦湖岳走向一旁,在看了眼床上的沈持峦后,悄声问道: “他醒了?” “对啊。”闺女激动的眼神不好使了? “什么时候醒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的美少女形象,可都变成母老虎了! “就在刚刚。” 这还没在一起没谈恋爱呢就护上了,要是真谈了还了得,秦湖岳惊悚的摇了摇头。 要不是他闺女喜欢沈持峦,他也断然不会突然启用这个雪藏了那么久的人,甚至为了他停工那么久。 沈持峦休息了半个月就出了院,回到了家里,看着房顶上的天花板陷入沉思,他在医院做了检查,他没有心脏病。 那医生还跟他说:“你这种情况很常见,不过是在梦中嘛,可能是因为除颤仪的电击导致的你心跳激烈发疼。你可以先回去观察一段时间,要是心脏还疼就再来找我。” 上次回来的时候也才过了两周,说明和剧本中时间对不上。 他是回来的两个小时前才做了除颤,这心脏疼还真说不准就是除颤引起的。 他还特意问过上一次除颤是多少天前。 那医生差点没把他送去神经科。 那他猛烈的跳是为什么,不会真的喜欢上了连胤修?喜欢上了一个活在文字剧本中的虚拟人物? 可是现实告诉他,事实如此。 这半个月他好像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不管做什么事都填不满。 总是忍不住去想连胤修,他那么爱胡思乱想的一个人,在他死后会不会伤心难过的吃不下饭。 会不会以为他又死遁,背着他去找别的人,然后发疯的到处去找人去抓奸。 还是舍不得他,跟着他一起自杀了……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沈持峦的思绪,拿起手机,界面上秦蕊打来的。 “喂,爱亦,明天剧组就要恢复拍摄了,你要加油加油啊!我们会一直在你身后爱你的!” “好,一起加油。” “嗯嗯,我等会儿要去一个饭局上吃饭,你早点休息吧,拜拜。” 手机挂断的嘟嘟声就像是催眠曲一样,很快沈持峦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经纪人敲响了房门,态度360度大转变,就连他的装备都配备的全套,甚至还额外多了两助理?? 这待遇比他刚出道的时候都强。 “沈哥/沈哥” “你们好。” 沈持峦朝两人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被经纪人拉上了车。 直到剧组现场的时候,沈持峦的脑袋还是有点发懵的状态,他这不会临退休临退休是要爆火的节奏吧? 化妆师看着这张脸满意的晃了晃头,深深的觉得上次真是来对了,虽然就见了一面人就昏迷了。 还以为这剧里就再也看不见他了,谁知道背靠资方,不用换人,还延后了时间。 这张伟大的脸,多拍几张以后舔屏用。 沈持峦拿着剧本走了出去,还是拍摄上的第一场景,正想着怎么站位更好时,就听见周围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换反派了。” “啊?真的假的?不是都定了吗?” “是定了,耐不住人家有钱啊,还是个总裁呢。” “啊?那帅吗?” 第177章 “帅!帅裂苍穹!就是看起来是个面瘫。” “啊?那多没意……还真帅嘞,俺就喜欢这种哩!面瘫就面瘫吧,帅哥有点缺点那不挺正常哩!” 沈持峦闻言好奇的看向躁动的那处,人群中渐现出男人的真身,一张脸棱角分明,鼻梁挺拔眸若朗星,高定西装将他身材完美的衬托出。 只是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在他脸上时,沈持峦有些发怔。 “连胤修?” “是我,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