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他又又又崩人设了》 第1章 《顶流他又又又崩人设了》作者:妙侃侃【完结】 简介: 顶流花瓶江景鸢外表姿容冠绝,温柔谦逊,堪称现代版世家清贵公子,个高腿长,顶着188的身高每天都在用脸霸凌世界。 对方长着一张秀雅谪仙脸,脱下衣服却是个双开门冰箱,用粉丝的话来说,看脸想弄哭他,看身材想被他弄哭。 可是顶流从来不哭,表情管理从来没有崩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淡定微笑,粉丝扬言,泰山崩于前也不能让他们小公子丢失分寸和仪态。 哪怕和恶名在外的总裁结了婚。 可是粉丝眼中的谦谦君子,却黑着脸推开裴氏会议室的大门,把文件从大佬手中直接抽出来扔掉,当着若干股东面就给扛走了。 “裴先生,您又不听话了,嗯?” … 温和顶流白切黑攻vs笑面狐狸病弱大佬受,强强互宠(受虽然身体不好但绝对不弱),温馨日常纯爱党,微奇幻,有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去地府的设定。前世今生,前世虐。 第一章 温柔神明堕落 世事无常,伴随着a市进入深秋,房地产大亨江家一夕之间破产,欠下了上亿的债务,成为众人的谈资。 这件事还有一个关注点在于,江家的长子江景鸢是娱乐圈现任顶流,匠星娱乐的当红艺人。 对方靠脸和气质出的道,打造的是现代版豪门世家里饱读诗书策论的矜贵公子人设,温润如玉,肤白貌俊,还肩宽腿长,顶着一八八的身高,每天都在用脸霸凌世界。 对方被营销号称为娱乐圈白月光,万千少女的温柔神明。 他的人生太顺利,仿佛对方没有任何努力就达到今天的地位,这是令人嫉妒的。 所以都想看神明跌落神坛该是怎样凄惨的光景,想看对方被撕开虚伪的面孔,沦为资本的玩物。 而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中,江景鸢被a市老牌世家裴氏总裁包了的消息传了出来。 从不入流的豪门进了真豪门,果然靠脸吃饭的人最后也只能出卖他仅有的身体来苟延残喘。干净纯粹的白月光果然堕落了,黑粉拍手叫好,大肆宣传,对方就是个出卖身体的垃圾。 更加让他们高兴的是,这位豪门霸总声名狼藉,传言奇丑无比,身染恶疾,性格恶劣狠毒,是个有变态癖好的老头子。 对方包了各界小情人,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人要么事业完了,要么出车祸重伤,要么染上重大疾病…就是个煞星,克人。 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本来大家都当豪门秘闻听个一乐,结果江景鸢刚传出做了总裁玩物的第二天,就在拍戏的时候被掉下来的灯砸进了icu。 此后江景鸢淡音信全无,网上所有的黑料都被平台一删而空。黑粉想,对方果然真的完了。 … “陨落了的”江景鸢出院后在一座苏州园林式的住宅养了接近半个月的身体,半个月里他大多时间都待在藏书阁,古今中外的典藏书籍都能找到。这座古朴雅致的宅子,仿佛精心为他定制的囚笼。 但是裴谨一直没有出现。 江景鸢的父母以死相逼他做了裴谨的情人,来换对方帮助江家还了上亿的债务。 裴谨的秘书却同他说的是对方嫁于他为妻。 江景鸢也没有因为这个说法太拿自己当回事,他并不认为对方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这么大费周章是来嫁给他,以男人之躯在下面。 所以他早就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只能等待着善变的人心,早早将他给腻了。 …… 同裴谨见面的那一天很突然,正好a市降下初雪,江景鸢窝在房间里喝着小酒到微醺,管家忠叔过来敲门请他,到祠堂见对方。 江景鸢安静了片刻,说了声好,便跟着管家穿过回廊,到了幽静的祠堂。 夜里雪下大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裴宅安静,只有踩雪声,江景鸢分神想,对方应该不至于在自家祠堂面前荒唐。 忠叔敲了门,“先生,江少爷带到了。” “好。”对方声音如琴弦轻鸣,对耳朵是挺友好的。听上去很年轻,不像传闻说的那样是个六十岁的老头。 忠叔等他进去后,便关上门,隔绝了门外的风雪声。 祠堂没有供奉裴家先祖,只有一尊金色的佛像,那人跪在佛像前,烛火轻晃,衬着穿唐装的男人背影清瘦,侧脸虔诚,仿佛所求之事,于他而言可用生命来换。 一瞬间,江景鸢脑海里响起了一首歌的歌词,”一刹那栩栩缕影浮光映宫阙,错问今夕是何年。 轻胡旋伎舞灯火在何处长眠,伴着繁星映诸天,雪浸染万千华光钟声塑佛龛,此去蒙尘饮乐宴“(出自张晓涵《壁上观》) 心口刺痛,呼吸间便仿佛过了百年。 “裴先生。”他收敛了情绪,本不信神佛的,还是走到对方身边对着佛像作揖行礼。 男人身体一颤,睁开眼仰头同他对视。 那是一副很俊美清冷的长相,轮廓冷冽,浓颜系的冷脸帅哥,身居高位威压,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可是这样一个人,看着江景鸢时却是带着笑意的,温和得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天真。 江景鸢打量着对方,心里想,不丑,挺好看,年纪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气质也很好,不像变态。是他比较中意的长相。 第2章 就是身体看上去确实比较差,哪怕是暖黄的烛火下,脸色苍白,暖不了的白。 江景鸢同对方注视片刻,眉微皱,他一边点香一边笑着道,“裴先生给我的感觉,好像以前在哪见过。” 这话说得挺像宝玉初次见黛玉那样,裴谨低头浅浅笑了笑,目光温软,细长苍白的手指摩挲着碧玉扳指,心在狂跳,他唾弃自己的紧张,悄悄地深呼吸几口气才平复了情绪,“可能我们上辈子也有降雨露的缘分吧。”声音都有些暗哑。 《红楼梦》中黛玉前世作为一株绛珠仙草,受赤瑕宫神瑛侍者(宝玉)日以甘露灌溉修成女体,由此有了前世的因缘。 这说法倒是有趣,是江景鸢没有想到的。他上了香,侧目瞧对方,肩颈僵硬,在紧张吗? 他紧张什么,该紧张的不是自己吗?江景鸢只觉得不解。 不过对方现在跪着,他站着,怎么都不合适,浴室正当他打算跪下之时,裴谨一双下三白的厌世眼微微圆睁着看向他,透露着尴尬,他向他伸出了手,手指修长,腕骨清俊,戴着碧玉扳指,说不出的好看,他抬唇,眸子里闪着柔和的光,仿佛隔着漫长的光阴在追溯着什么,“阿鸢,腿跪麻了,可以牵我起来吗?” 第一次见面用这么亲昵的称呼,江景鸢觉得不自在,嘴角微动,到底还是伸出牵起对方。好冷的手,冰的他起了鸡皮疙瘩。 对方一站起来,身形摇晃,便倒进了他的怀里,清苦的药香味钻进鼻尖,入目还是一截冷白细腻的脖子。 对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轻声道:“抱歉,有些头晕。” 四周连个椅子都没有,江景鸢也只能半搂着人,谁家病人大半夜在这里跪着啊,“这里冷,您身体这样,不适合在这里的。” “不在佛祖面前会太紧张。”其实只是怕自己太激动吓到你,“忠叔总说我还是得有个人管着。” 这总裁不太正经,一上来就说些意味不明的话调情。 “您还晕吗?” 裴谨没有生气,连忙按住太阳穴,“嗡嗡嗡的,头疼得厉害,我好像发热了。”说完还微微抬下头,一副你摸摸的样子。 他图我的脸,还馋我的身子。 “我扶您回去休息。” “这宅子里就一间卧房。” 确实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你旁边的厢房也可以住的,就是地暖没装好,冷了些,潮了些,收拾收拾也可以住人。”裴谨一副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就是忠叔年纪大了,得麻烦阿鸢同我一其收拾一下。不需要叫医生的,就一点低热,我习惯了。” 他身上不仅有中药味,还有茶味,仿佛长了条狐狸尾巴,明目张胆地摇晃着。说这些话时眼睛都不带移开的,江景鸢都替他耳热,却莫名觉得好笑。 “您这算盘都打到我脸上了。”江景鸢把他圈进怀里扶着往外走,“我是您花了好大的代价买的,不敢让您去睡厢房。” “哪里是买的。”裴谨扯了扯他的袖子,嘀咕道,“明明是我送上门的,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也不能让你去睡厢房,要这样我去别的住处,就天太冷了,麻烦些。” 一开门,冷风袭来,就穿着单薄唐装的人恨不得钻进他的口袋里。 就这样子是看不出来打算出门去别的地方的。 “您图我什么呢,无才无钱的。” “有貌啊。”很好,很充分的一个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 “要不你抱我回去把,这天怪冷的,我不介意。”裴谨笑脸盈盈地窝在他怀里,“背也可以,其实我这人没什么架子的。” 不仅没架子,还挺没脸皮的。 不过他不觉得反感。 江景鸢最后还是把人背了起来。 裴谨环着江景鸢的脖子道,“外面说我的那些不能当真,我性格很好,也没什么怪癖,就是年纪大了点,也不过大了你十岁多点。身体确实不太好,但是没有传染病,我有体检报告。我身体柔软度不错,练了瑜伽,应该能满足你们年轻人的需求,未来我们应该会很合拍,毕竟我虽然年纪大,但是放得开的。” 裴谨一顿输出猛如虎,江景鸢被他说到耳热,有些惊讶,声音里带着笑,“您想的就是这些?” “还想的是阿鸢喝了酒。”他低头在对方颈侧嗅了嗅,“应该正是身暖情热的时候。” 第二章 到底是谁在下面? 裴谨看着青年泛红的耳廓,果然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正经。 “我不想有误会和遗憾,所以我心里怎么想的都会告诉你。”裴谨顿了顿,“我这样的性格,阿鸢肯定是喜欢的。” 确实是喜欢保持良好沟通的生活方式,但这样自夸还真是让人觉得惊奇,不过江景鸢喜欢。 到了房间,江景鸢洗漱出来,穿着冬季毛茸茸的睡衣,清贵的公子平添了几分柔软,连吹头发的指尖都是好看的,如玉的手指在灯光下仿佛透明。 正在喝药的裴谨觉得,那手不应该握吹风机的,应该要握他的腰和脚踝才好,脑子里闪过一些不该有的旖旎画面,让裴谨一阵口干舌燥,眸色微深,嘴角噙起了温和的笑意。仿佛这药都不是苦的了,已经兑好了蜜。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他希望江景鸢能够占有他,只有他们灵肉结合,他才敢都肯定,他那么久的努力,终于成为了现实。 第3章 江景鸢回头同他对视上,手指微缩,还未张口说些什么,裴谨已经拿上睡衣一边往浴室去一边道:“桌上有热牛奶,一会记得喝了。” “谢谢。” 裴谨只对着他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就进了浴室。水声响起,那笑的深意江景鸢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懂。他没有做准备和清洁。今年22岁的他,在此之前从未对男人或者女人产生过欲望,父母甚至以为他有那方面的问题带他去看男科。 从知道父母将他推给裴家换取江家苟活时,他已经认命,也做了了解,但是真到了这一刻时,江景鸢还是有些迷茫。他真的能接受和男人做那档子事吗?尤其是在下位。 按裴谨刚的说法,对方是个零号,抛开感觉来说,那样的人雌伏于他,他是不亏的。就当听广播剧也不错,那样的声线…… 江景鸢大脑里的弦崩掉了,一阵异样的感觉宛若电流直通心脏,水声就更加分明了。 好像,是对方在下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他忽然笑了,果然人的本性就是如此,他也免不了俗。 裴谨出来,他仍然穿着夏季的丝绸睡衣,白皙的锁骨滑过水色,一张脸也被蒸得粉意盎然。 吹干头发,在床前的香炉里点上了香,香味清淡带着点梨香,仿佛现在不是冬日,而是梨花纷飞的春天。 裴谨坐在床边,看向裹得毛绒绒戴着眼镜在看书的江景鸢,坐在床边,睡衣滑落,是腻白扎眼的好看的小腿。 裴谨抬手去摘对方的眼镜,江景鸢下意识地往后躲,陡然同裴谨的目光对视上。 裴谨笑了下,收回手,“若是不想的话我们可以慢慢来。” “您当真要在下面?” 两个人同时出声,江景鸢扶了扶眼镜,裴谨偏着头看着他,“你愿意在下面吗?” 江景鸢摇头。 “那么就是我在下面你就愿意了,看来我刚刚的自荐还是做得很有用的。”裴谨仿佛不会生气,永远都是那么清浅地笑着,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令人脸红的话,“会吗?男人和男人?不会我教你。” 江景鸢侧眸看他,他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事,理论经验还是非常充足的,视频存了好几个g。 “男人在床第之事这上面,熄灯后都无师自通的,当然,若第一次您也要开着灯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第一次,可能还是会因为紧张和生理性的羞涩,让您不够舒服。”江景鸢平静地道,“还有必要的物品,保护您不受伤的,床头柜里应该有的吧。” 裴谨只是个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不知道是不是矮子,毕竟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过经验,仅有的了解做鬼时看到勾人的艳鬼不愿意投胎往生,只愿在地府中和情人日日笙歌,那些个风流鬼和色鬼还很自豪地道,做鬼又不会肾亏,更不会累,不要浪费。 “我也是第一次。”裴谨扶了扶额,“还是关上灯吧。”免得丢人。 关了灯后,其余感官无限放大。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像是在奏乐一样。裴谨扯了睡衣,躺进温热的被窝里,手指碰了碰江景鸢的手背。 “怎么这么凉?您平时应该多注意保暖。” “有你在应该能热起来吧。” 江景鸢叹了口气,摘了眼镜,抬眸时有几分压迫感。 他脱掉睡衣,撑在裴谨上方去床头柜里拿到了该拿的东西,“您不用为了调戏我拿身体开玩笑。” “你管着我不就好了。”听到撕开包装袋的声音,裴谨咬了咬唇,近乡情怯,好紧张啊,因为紧张视线下垂,都不敢去看江景鸢了,因此错过了他阿鸢的好身材。 他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表现好,争取让阿鸢先走了肾上头了慢慢走心。裴谨,你要放松些声音软一些,要注意配合,时刻观察对方感觉。他在心理严肃地规划着工作细节,在对方把他拥入怀里时,就大脑空空了。 他凑到江景鸢耳边,“抱歉,我体寒,有些冷,你吃亏一些。” 江景鸢手上动作一顿,对方回抱他,确实冰得他一阵战栗。 裴总裁小声地道,“我刚在浴室里已经做好准备了,阿鸢,我不怕疼。” 裴先生,可不能在床上说啊。 屋子外风雪肆虐,屋内温暖如春,热得人全身出汗,让一捧雪,成了一捧粉色的桃花,抖落一地。 …… 仿佛再矜持的人,在这档子事上都很难很好地控制住情绪,尤其是另一方一直要求再激烈一些的时候。 所以最后江景鸢都有些失控,直到让对方有了哭腔说结束时,他才有了一丝笑意。 半夜里开了灯,裴谨像一尾搁浅的鱼,他抬手挡住殷红的眼尾,止不住的疲惫,笑着说:“年轻就是好,差点承受不住。” 起床穿衣的江景鸢手一顿,拿起睡衣把人一裹,就往浴室里去,裴谨看着人优越的下颌线,很认真地问,“我的体验很好,你呢?” 江景鸢没有回答,把对方放到浴缸里,回身拿沐浴的东西,听到男人说,“要是觉得我语言过于露骨了,我以后可以少说点的。” “没有。” “可是你没有亲我。“亲吻,比起结合,更接近爱的存粹。 “我还不太习惯,以后我会注意。”江景鸢温柔地帮他清理干净,对方过于白,特别时腰上,像被人捶了几闷棍一样,五指印清晰可见,“您再给我点时间。” 第4章 裴谨懒洋洋地趴在浴缸边,有些累,有些困,声量渐渐低了下来的,“没事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要实在不喜欢我,我……也可以放你走的啊。” 江景鸢看着那人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没有多说什么,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过于直白的爱意。 这爱从哪里来?不会对方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也能隔着屏幕去痴迷于一个人吧。 …… “天下人都说江家小公子光风霁月,谦谦君子,要是能与你颠鸾倒凤一场,那简直是人生一大快活事。” “无礼放荡,不知羞耻。” “我就喜欢你这样讲理的,阿鸢,你我已成婚,该入洞房了。” “强扭的瓜不甜,殿下何苦这样逼我折辱我。” “折辱?原来我这一腔爱意,在你眼里是侮辱啊,阿鸢,你未免太伤我的心了。” 用玩笑话说出来的叹息,竟然真让人感觉到浓浓的受伤和难过,江景鸢在这一阵叹息声中醒过来,有些恍惚,好诡异的梦。 他刚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皱着眉穿衣出去,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掏出水果刀尖叫着往还在喂鱼的裴谨刺去。 雪白的刀刃,让所有人心脏一紧,江景鸢下意识地跑过去阻拦,就见那温温和和昨晚还在哭泣的人抬起细白如玉的手腕迎了上去,直接擒住人的手腕,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青年疯狂的表情变得痛苦,水果刀落地,清瘦的人一个过肩摔,那青年就被扔进冰冷的湖里扑腾。 “吵。”他皱着眉,似是厌恶极了,面色很冷,却在看到江景鸢时勾起了笑瞬间变了脸,“吵到你了啊,再回去睡一会,天冷,秀姨的饭还没有做好,做好我叫你。” 第三章 裴总被鬼上身了 江景鸢看了一眼在湖里扑腾的人,他没有看错没有在做梦,刚刚确实是昨天还病恹恹走不动道的人直接把人腕骨给折了然后丢进了湖里,说实话,江景鸢觉得自己都不可能怎么干脆利落地办到。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没有谁敢动作。 就离谱,昨晚被睡的到底是谁?好在江景鸢这个人最擅长表情管理,把自己的表情给绷住了。 他点了点头,既然确定裴谨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回到卧室去洗漱去了。 裴谨抬手示意,佣人便去把那青年给捞出来,对方大口大口地呛着水,狼狈之极。 这时一个穿着皮草的妇人才敢上前去给自己儿子披上外套,声泪俱下地恳求着,“小叔,小泽他真的知道错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那群人简直就是疯子,他们说小泽要再还不上钱,就要把他丢进海里喂鱼,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救救你侄子吧小叔。” 裴谨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大嫂,他来找我求救人之常情,可是裴泽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我爱人还在睡觉的时候过来打扰。”他笑着摇了摇头,“他还拿刀要杀我,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这身体一不好,心情也不太好。心情不太好的话,我也喜欢把人丢海里喂鱼。”说完自己就把一把鱼食洒进湖里,锦鲤一拥而上,很快就给吞没干净。素白的手指,干干净净。 清晨的雪,都没有那人脸上的笑意让人生寒。 “赶快给你小叔道歉!你个不争气的疯子,那是你小叔,你还要不要你这条命了!混账玩意!”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压着裴泽的头向裴谨道歉。 裴泽全身湿透了,瑟瑟发抖着,双眼赤红,他爬过去,抓着裴谨的裤腿哀求,右手手腕肿胀扭曲,“小叔,我错了,对不起,您救救我吧,我以后都听您的话,我再也不胡作非为了。” 裴谨低头瞧他,“裴家家训,赌徒是要逐出家门的,你知道吗?” 裴泽拼命磕头求饶,直到把额头都磕出鲜血,裴谨抬手制止住了妇人开口,“但是看在你奶奶的面子上,以及你父亲只有你这一个血脉的份上,我不会把你赶走,不过……”裴谨伸手,忠叔递上来一根黑漆漆的犹如棒球棍那样粗的木棍,其余的佣人立刻把裴泽擒住拉直了他的一条腿,在裴泽眼泪鼻涕的哭中,裴谨猛地抬手,挥下,木棒划破空气,余光只能看见残影。宛若马上的将军挥刀利落地砍下敌人的头颅的气势—— 砰—— 咔擦—— 啊!!!!炸破天际的惨叫声,裴泽脸庞扭曲,直接痛晕过去,那腿还在无意识地痉挛着。 裴泽母亲纠着胸口差点哭到晕厥,“带他回去。”裴谨擦了擦手,“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再废他另一条腿。” 妇人只能一边哭着一边踉跄着带着自己的人把裴泽给抬走。 忠叔接过他擦手的手帕,有些担忧地道,“先生,您这样会不会吓到江少爷。” 身上发冷,后腰酸疼,身后那处倒还好,毕竟对方确实做什么都无可挑剔,自己这活了几百岁的老处男,陡然开荤,确实食髓知味。 要是对方再失控些就好了,那样端庄沉稳的面庞,要是沉浸在极乐之中堕落疯狂,该是怎样的风光啊。 下一次,他一定要看仔细了。 “怎么会吓到他,我这叫反差萌。”裴谨始终噙着笑意,仿佛刚刚直接打断人一条腿的不是他,“吃饭吧。” …… 他自己去敲门,“阿鸢,吃饭了。” 第5章 江景鸢刚和李倩通完电话,应了声,便打开了门。 对方神色如常,裴谨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无意识揉捏着手指,暴露出自己内心的不安。 到了餐厅,破酥包,南瓜粥,还有一碗红油鲜艳香气四溢的羊肉粉,很典型的南方早餐,早上吃米粉。果然,对方将他的一切都调查得很清楚。 江景鸢帮裴谨盛了粥,“您还好吧。” “阿鸢已经很细心了。”他手有些发麻,要是端起碗来手肯定在抖,所以裴谨就着汤勺搅动着,胃口其实不怎么好,但是看着对方很下饭,“有没有吓到你。” 江景鸢拿起了筷子,不习惯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就没有动碗,他刚开口“只是……” 裴谨就急忙为自己解释,“我若是不对他心狠一点,今天我这命恐怕就没了,我不打断他的腿,别人就会剁了他的手,倒也不是我太残暴心狠,只是……”他忽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江景鸢这人,饱读圣贤经典,光明磊落的仁爱君子,最见不得他这副命如草芥暴虐嗜杀的样子了,抿了抿唇,眼睫低垂,裴谨揉按着眉心,无奈地道,“算了,日后我收敛一点,现在这社会,我这样做确实不太好。” 江景鸢不知道他怎么就完成了自我攻略,但是还是赞同他后面的想法,“其实我更多的是意外,没想到您起得那么早,体力还这么优秀。” 陡然被这样夸,裴谨有些涩然,放下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知道男人在那方面总是有奇怪的胜负欲,他上辈子没有和江景鸢体验过,所以太亢奋了。这种极度姓冯的状态让他忽视了身体的酸软和疲惫,怕打扰到对方,就直接起床了。 裴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勾栏瓦舍里的小倌,都是娇滴滴地窝在别人怀里,嘴里说着客观勇猛威武,身体也要表现出一副被糟蹋得狠了起不来床的状态,自己这样,怎么能让江景鸢获得男人的自尊? 于是,刚嗦了一口粉的江景鸢,就眼睁睁地看着,还端坐着动作优雅喝粥的人忽然唇色一白,就趴在桌上,“阿鸢不说还好,一说我这全身就都不舒服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然后看着江景鸢笑,“阿鸢,真当厉害。” “……”这种事,挂在口头上一直夸确实没有见过,重点是总裁这演技……连被称为娱乐圈花瓶的他都觉得拙劣,“我扶您回去休息。” 裴谨顺利地躺回床上,“我再给您端点吃的过来?” 裴谨摇头,“吃不下了,阿鸢快去吃饭吧,我再睡会。” 可是对方那一碗粥才吃了一小碗啊。但是看裴谨一副恨不得倒头就睡的样子,他也不好在多说什么,毕竟这里做主的始终不是他。 “今晚剧组聚餐,应该晚上十点之前能回来。” “你是自由的,不用事事和我说,你那边要紧。”裴谨顿了顿,“不过你现在身份特殊,我会让保镖跟着你,只是单纯保证你的安全,可以吗?” “我明白,哪您休息,我吃碗饭就过去了。” “好。” 江景鸢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天底下的金!主都是这么好说话的吗?还怪客气的。 …… 江景鸢现在在拍的这部戏,仙侠虐恋,他演女主的白月光大师兄,脸好气质佳,白衣飘飘,面瘫高冷。40集的电视剧他的戏份用不了半个月就可以拍完,只是没想到他刚拍第一场就被灯给砸了。 休养了差不多一个多月,正巧剧组聚餐,他来参加也算是正式复工。 江景鸢在演戏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但是这人只要不演主角,配角演一部爆一部,简直就一吉祥物,所以剧组都很欢迎他。 江景鸢本来以为以自己如今的情况肯定会受到明里暗里的讥讽的,结果压根没有,甚至不少演员还愿意上来同他客套。 应付完一轮,江景鸢坐在角落发呆,然后一个青年走到他身边,“你好,江前辈。” “您好。”江景鸢和他握了握手,对方很面生,应该是他出事后进组的。 “我在这戏里演男主的另外一个情敌。” 所以呢?江景鸢只能报以微笑,青年看了看四周,然后悄声地对江景鸢道,“我叫方世明,我也被裴家家主包过。” 江景鸢挑眉,他看着方世明,方世明十分惊恐地去拉起他的手,“我这是看你面善,投缘,所以才和你说的,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不要害怕,做好心理准备。” “……”江景鸢看着对方神神叨叨的样子,“您说。” “裴家闹鬼,裴总被鬼上身了的。”方世明一副回忆噩梦的样子,“他吸我精气,害我病了大半个月!” 江景鸢嘴角抽了抽。 第四章 我以为是图我的脸和身体 方世明的表情认真又恐惧,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景鸢回忆和裴谨这一两天的相处,除了对方身体素质变态矛盾外,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唯一和神鬼沾边的,只有对方对佛像的叩拜很虔诚。 “你为什么这么说?” “圈子里不是传过吗,裴总包了好几任,我就是最近的一任。但是他瞧上我的不是我那健壮的身材和英俊的面孔,他只是看上了我的生辰八字。我奶奶不是算命先生嘛,她告诉我说我是至阴的命格,最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了。”方世明确实长得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个浓眉大眼的阳光健气帅哥,“我本来以为大佬是图我脸和身材呢!”他好像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字字句句都在控诉裴谨居然不是因为他引以为傲的东西而要他的。 第6章 尴尬的是江景鸢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轻咳一声,“然后呢?” “然后在中元节那日,大佬终于见我,见面地点既不是简单粗暴令人唾弃的床上,也不是花前月下奢华会所,而是在空荡荡的祠堂,我的天,偌大的宅子,除了我和他一个人都没有,他穿着黑色的唐装,就在那里跪着,一回头,好看是好看,可是妈的,脸都白得泛青,嘴巴却又像吃小孩一样红,他冲我一笑,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差点吓尿。” 其实这也不必说的。 “反正我就想被勾了魂一样。在对方念经声中,直接跪了下去,我不知道过去多久,只知道遍体生寒,然后我看见,我看见大佬身上直接冒出了一道长发飘飘的虚影,嗡!” 方世明说到激动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全场的焦点都变成了他和江景鸢。 江景鸢微微低头,人生第一次社死贡献给了一个沙雕。 方世明说了声抱歉,然后直接拽着江景鸢去了安静的包厢,喝了口茶接着绘声绘色地说道,“令人震撼的唢呐声响起,然后我耳边响起经文,我记得是佛家的赎罪经文,‘我今悉以清净三业,遍于法界极微尘刹一切诸佛菩萨众前,诚心忏悔,后不复造,恒住净戒一切功德'…然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病了好久。” 江景鸢微微敛目,“确实挺离奇的。” “那可不,我看他现在是盯上你了,看你面色,印堂发青,嘴唇泛白,不太好。”方世明一本正经地道。 “你还会看这个?” “我不是说我奶奶吃这碗饭的嘛,跟着学了点忽……正经手艺。你要不还是想办法离开他吧,不过裴家…谁又能摆脱。”方世明是真的很同情江景鸢的样子,对方最近未免太倒霉了些吧,“我奶奶说,天机不可泄露,反正是招惹不起的,她说经此一难后,往后顺风顺水,这可不,我立马就进组了,广告代言也多了好多,终于能给我妹妹治病了。” “那还挺好的。” “要不你也去找我奶奶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江景鸢笑着说不用,方世明还想再说什么,剧组的人就找了过来,他只能要了江景鸢的电话,然后塞给了他一道护身符。 … 裴宅安静,穿堂风一过,倒显得这古色古香的宅子鬼气森森的。 书房里灯亮着,一阵阵咳嗽声传来。 忽然窗户被推开,一道影子穿墙而出,变成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眉目俊朗的男子。 裴谨抖着手端起药一饮而尽,皱眉,“萧大人,把窗关上。” 被叫作萧大人的男子哈哈哈笑了几声,坐在椅子上,随意抬手就把窗给关上,“咦,我这记性不好,都忘记了殿下现在身体不好咯。” 裴谨在抄经手,指骨玉白,挥毫落笔,仿佛落下一个盛世。 “哎,确实让萧大人做不起手下败将了,毕竟你现在可是在阎王那里当差,也是有编制的人,比不起比不起。” “还不是因为殿下您长了好大一个恋爱脑,不肯入编的。” 裴谨挑眉,低低咳嗽几声,“啧,我当年,就是有名的刽子手,手上沾了无数人命,阎王还要让我管十八层地狱的刑狱,每天看着别人下油锅,听人惨叫看着一群血呼啦的东西,这是我能干的活吗?说什么专业对口,生前有从业经验,你说,这是人说的话不。黑心资本家,谁都不愿意干的不积德的差事,还想磋磨我。” “所以你现在来磋磨别人。”萧庭逸翘着二郎腿,“怎么样,和江景鸢成了?” “也不算成。”裴谨看着自己的字,“你也知道那人的性格,看上去贼好说话,其实他不认可的事,谁都没法改变,所以现在虽然享了这鱼水之欢…”说到这裴谨勾唇一笑,玩味地看向萧庭逸,“忘了,萧大人至今,还不知道,这人间极乐,是何滋味。” 萧庭逸嘴角一抽,脸微红,“我以为你是纯爱战士,没想到你一上来就是勾着人做了这种事。你那是一往情深?你那是馋别人身体,你下贱。” 裴谨笑到耳鸣,没有生气,而是蛮不在意地说,“没有床笫之欢的爱情,毫无滋味,我又不是和尚。再说,我馋阿鸢身子这事,当年京城无人不知吧。” 裴谨这人,就是能用最上流的表情和语气,说最下流最露骨的话。 “啧,馋了那么久,到死还不是…”萧庭逸忽地噤声,那时他和裴谨是敌对的,乱世之下,君主昏庸,谁的立场都不可能是完全的正义,反正裴谨是出了名的暴虐和奸臣。 这位主,非要娶了当朝太傅四子,京城六君子之一的江景鸢,一个是恪守礼法,清傲洁净的至纯文人,一个是手段残忍,搅乱朝堂纲常的奸佞皇子…其实到死,裴谨既没有得到心,也没有得到人。 “抱歉。” 裴谨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所以这辈子我既要得到人,也要得到心啊,目前已经得到身了,总不会再有遗憾了。”他始终笑着,仿佛除了那人身死那日,他从未哭过。 “到时候叫我喝喜酒。” “你今日就是过来同我聊天的?”裴谨落了笔,“差事办完了?” 萧庭逸其实就是一鬼差,渡魂使者,要死的把魂带走,在地狱那里,分类,一般人去投胎,还有的就是要下无间地狱,去改造合格后才可以投胎。他负责把魂接进来,投胎成功,就算完成一项工作。 第7章 “最近kpi没达标,好几个不愿意投胎,说回来要重新高考,考研,考公,找工作,还房贷,丫的都不想回来干了。“萧庭逸撇了撇唇,无论哪个年代,众生都在挣扎中艰难求生啊,“所以给我放假了,我还认识的,无非就你,你说我现在去和江景鸢叙旧怎么样。” “不怎么样。”裴谨眸光微亮,“他来了,你还不走?“ 萧庭逸一愣,果不其然,脚步声就响起了,敲门,“裴先生,我回来了。” 裴谨看向萧庭逸,萧庭逸不情不愿地变成了一个花瓶。 裴谨皱眉,看着那花瓶,想砸。 第五章 人,食色性也 萧庭逸往里面挪了挪,装死看不懂裴谨的眼神。 裴谨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只得去开门。 门外的江景鸢穿了身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因为喝了点酒所以看上去有点活泼,脸颊微红,衬得一张俊颜玉里带着粉,眼睛里卧了条星河,眉目清朗,身量挺拔,踏雪而来,同你注视的那一刻,让人心情都美妙了几分。 “直接进来就是,不用这么规矩地敲门,这是你家。”裴谨自然而然地拉着人进了屋,空调的暖气,暖如春日,“总不能一直都客气得像不熟的一样吧。” “听您的。”江景鸢脱了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配灰色的马甲,整个人书卷气十足,干净妥帖。 裴谨知道对方对两个人像爱人一样相处这事还是比较抵触,其实在对方心里,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一金!主罢了,或者说床伴。 对方就这样,什么都分得挺清的。 裴谨也不生气,“酒宴上都喝酒去了,吃不了什么东西的,秀姨做好饭了,陪我一起去吃点。” “您还没吃饭吗?”江景鸢看了眼书桌上的字,全是一些佛经,和方世明说的是一样的内容。忽略这一点,对方写得一手好字,好到让他脱口出赞叹,“您的字很有风骨,走势诡谲,笔锋遒劲,倒是和您的性格不太一样。” “抄写经文写忘了,所以还没有吃东西。阿鸢这样夸我,今晚睡得一定很…咳咳咳咳…”他抵着唇撑着书桌咳,因为屋子里有空调,男人只穿了蓝色的衬衫,低头咳嗽时,凸起的肩胛骨清晰可见,像是要振翅欲飞的蝶。 江景鸢上前去给人拍背顺气,皱眉,“您还是穿得太少了。” “咳咳咳咳…”裴谨摆手,气都喘不上来,眼角都咳出了生理性眼泪,“不…关事…老毛病了。”深呼吸好几口,才缓过来,他看着挺拔的青年,笑,“幸好是老毛病,不是什么传染性感冒,否则还得隔离到康复了才能和阿鸢相处了。” 这幸好得属实让江景鸢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道,“您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嗯,你的也是,陪我去吃点东西。” 两个人随意说着话往餐厅去,那花瓶诡异地探了个头,江景鸢忽地觉得后颈一凉,回头,视线被那青花瓷器给吸引住了。 他记忆一向很好,并且很敏锐,花瓶的位置像是变过的,错觉吗? 而且,他总觉得屋子里有一道不属于这里的气味,像祭奠已故之人的香烛味。 “怎么了?”裴谨也同他一起看向那花瓶,萧庭逸被这二人盯得差点碎成一堆瓷片。 “没事。”江景鸢收回了视线,他一定是被方世明的话给影响到了,开始疑神疑鬼。 … 到了饭桌上,菜不多,就四个菜,两荤两素,荤菜是很典型的川菜,重油辣,是他的口味。 而另外两个素菜,一点辣椒都没有,清淡得过分。 就一起吃过两顿饭,今天的早餐,他只看到裴谨喝粥,肉包他离开之前是没有动的,眼下对方也只吃素。 “您只吃素菜?” “每个月七天,只吃素。”裴谨道,“这是我个人的需求,你不用陪我,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饭量大的时候。”裴谨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道,“不过是我疏忽了,你再能吃辣,这大晚上也不应该让秀姨做这样油荤重的菜的,不健康。” “没事,这很适合我,谢谢裴先生。” 裴谨看着他,江景鸢坦然地同他对视,最后是裴谨先错开目光,“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阿鸢才能和我亲近一些,不用这么疏离客套。” 江景鸢低垂着眼眸,青年连垂眸的样子都好看得让人不忍苛责。 还没等他回答,裴谨又道,“你不比我,年龄大,脸皮要厚些,所以不用太在意,我就是喜欢说些玩笑话逗逗阿鸢。咱们慢慢来,我不急。” “谢谢裴先生理解。”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无话再说了。 准备的菜量不大,裴谨没豪门铺张浪费的习惯,江景鸢也不习惯浪费,所以尽量把所有菜都吃个差不多。 今早不觉得尴尬,经过一天,眼下倒觉得不太自在。毕竟虽然已经灵肉结合,但没有感情基础。 当然只有江景鸢有这个感受,裴谨在想别的事去了。安安静静吃完饭后,裴谨去洗漱,江景鸢打量着四周,除了花瓶,目前来看没有什么灵异鬼怪的。 尽管心里已经觉得很不对,对于这么神鬼灵异的存在他还是下意识地抵触,劝自己当方世明神神叨叨的搞错了。 同床共枕的第二日,两个人都规规矩矩地睡着,昨天的翻云覆雨,就像是一场梦。 第8章 裴谨不是不好意思贴上去,而是冬日里他体寒,手脚像块冰一样,舍不得冻江景鸢而已。 等到夏天就好了,那时候他还可以让对方舒服些。 裴谨忽然有些难过,嘴角的笑容,有些撑不住。 就他这身体,同身边的人,能有多少个夏天呢? 他张扬肆意一辈子,绝不会吃半点亏,可是眼下裴谨觉得,他亏大了啊。 … 江景鸢准点在六点半醒过来,可是裴谨还是已经起床坐在餐厅在看报纸了。 对方今天没有穿唐装,而是换了身高定黑色西装,气质凛冽冷淡,下三白的眼睛不带笑意抬眸,豪门总裁的大佬气场展露无遗。 一对上江景鸢,便弯了眉眼,褪去了周身凛冽。 “早上好阿鸢。” “裴先生早上好。”江景鸢落了座,今日是襄鄂那边的红油豆皮,还有一杯热豆浆。 “您吃了?” 裴谨放下报纸,点头,“因为要吃药,所以不能等你,就先吃饭了。”说完嘴角撇了撇,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裴谨对他的喜欢和包容,真的毫不掩饰。不过虽然直白,但是因为对方用笑意和轻松的语调化解了许多,所以不是那么令人尴尬和难以接受。 这洗脑式循环带来的效果是,不过一两日,他已经被对方的阿鸢洗脑了。 “以后我再起早点。” “等你把这部戏拍完再说,起那么早干什么,年轻人都是睡不够的。”裴谨道,“等到了春天,你休息的时候,阿鸢倒是可以领着我跑跑步锻炼身体。” “好,我也可以带着您健身。”因为吃这碗饭,他总得保持身材,再加上他重油辣,因此要比别人去健身房刻苦勤劳一些,“刚入门的健身,我可以带您。” “嗯好。” … 两个人七点半就出的门,裴谨在西装外面加了黑色的商务大衣,眉眼低垂,一张脸玉白英俊,个高腿长,腰身细瘦,越发衬得整个人矜贵禁欲。 而江景鸢依旧裹着自己的羽绒服,起得早的大明星,忘记了平日里的表情管理,有些出神呆滞,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手伸进衣袖里,来了个很标准的东北揣。 裴谨今天似乎很忙,上了车就在接电话,他话不多,只是偶尔回应一两句,然后低笑着刺骂对方那边。 音色像乐器,眼下又因为压低音量,所以在昏昏欲睡的冬季早晨,低沉得像勾人的小勾子。 江景鸢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声控。听到这声音他就想睡觉,不是动词,是名词,因为让他很放松。 可是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前日夜里,这声音带着哭腔和气音,从喉间压抑着泄一两个音节出来… 果然,人,食色性也。 第六章 要被罚的 裴谨见江景鸢昏昏欲睡,快速结束了电话,低声道,“困的话可以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江景鸢迟疑了片刻,道了谢之后轻轻靠了上去,男人身上总是带着清苦的药香,令人很安心。 他闭上眼,很快进入浅眠。 裴谨放下挡板,肩膀上的人因为在拍古装,头发留得长了些,发丝柔软,蹭着他的脖颈,心里柔软安定得像午后窗台上打盹的猫儿,很惬意舒适。 到横店开了一个小时,再从横店到裴谨的公司,还要开一个小时的车,下车时,江景鸢对他说,“裴先生,我知道您对我很好,但是不用这样辛苦,也有可能会耽误您的工作。”看上去有些不识好歹,但是他觉得,工作身体可比谈感情重要得多。 “好的。”裴谨应下,“但是也不是辛苦,今天确实需要晾一下公司里的人,我在追阿鸢,总要拿出诚意来,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会注意的。” 江景鸢闻眼,看向裴谨,对方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眸子流淌着缱绻的暖意,让人无法忽视。 江景鸢摇头轻轻笑了笑,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看着对方的眼睛,很郑重地剖白内心:“我父母将我和裴家做生意这事,我既然同意了,那往后也只会和裴先生在一起。更何况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和裴先生做了爱人之间该做的事,所以其实我已经并不打算和除了您以外的人在一起,当然,如果您不需要我了,我会离开。” “我永远不会,我怎么舍得放开。”裴谨浅笑着,他想,江景鸢现在就是要裴家他也愿意给他,只要对方不离开他。 “我收下您的承诺。”江景鸢接着说,“我们的开始确实不太对,但是裴先生给我的感觉,并不是想把这段关系当成交易,感谢您的尊重,所以我愿意配合您把这段关系修正。只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有很多东西考虑不周全,您可以直接和我说,我很希望我们之间能保持良好的沟通,我想这对一段感情能够建立并维持是很重要的。” 江景鸢不会仗着别人对他的好就任意践踏,也不喜欢在相处中太过不对等,对于陪伴在身边的人,他希望彼此之间相处着都是对等的,这样才能会走得长远。也许在有的人看来,他这样的性格其实是比较乏味没有情趣的。 “我很开心阿鸢能和说这样的话,我也很感谢,你能够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 “所以您不必为了迁就我牺牲自己。您身体不好,跟着我这样折腾,是没有必要的。“江景鸢笑了,“这样的举动,应该换我来才对。何况来日方长,我们更应该保护好身体。” 第9章 裴谨作为一个总裁,很听话地点头,他年长他十余岁,眼下却显得很乖巧,“那下车前可以向阿鸢要个离别吻和早安吻吗?” 江景鸢微滞,还是点了头,他捧起裴谨的脸,这人是真的生得好,皮相骨相都绝佳,他同他对视时,瞳孔里映着彼此,临了还是裴谨垂下眼睛耳根子升温泛红,江景鸢觉得有趣,低笑几声,“裴先生很多面。“ “这样探索起来才有趣。”裴谨覆上他的手,先一步覆上江景鸢的唇,然后好心情地退开,翘着二郎腿,撑着下颌看着江景鸢,对方微探过来的身子还没有回正,他就像偷了腥的狐狸得意地笑着,拍了下对方的肩,微抬下颌示意,“去拍戏吧。” “嗯。” 江景鸢和裴谨说了再见,便下车,刚关上车门,就遇见了方世明。 对方哥俩好似的来搂住他的肩膀,男人看见豪车都忍不住双眼放光,方世明也不意外。 因为车窗关着,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所以他不知道裴谨也在,理所当然地认为大老板哪里会送小情人过来。 “你的车还是劳斯莱斯啊…” “不是我的。” 方世明瞬间明白那是谁给的车,“突然觉得我这大房当得也没意思,平白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豪车都没坐过,更别提坐来上班了。” “大房?” “那可不,我还在找其它几房,据我了解应该还有三个,你这算是小房,果然小房最受宠啊。” “方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车窗降下,露出裴谨那张俊秀的脸,他看着方世明笑,“我和方先生之间都是正当关系,你这个年龄,我还是你的长辈,不能胡说八道。” 方世明吓得瞬间松开江景鸢,“啊…裴裴裴…”嘴巴极剧收缩张开,话都说不完整。 裴谨冲着他挥了挥手,特别好脾气地道,“后生,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或许哪天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啊…”完蛋,我刚刚拍了江景鸢的肩,他会不会剁了我的手?他是不是知道我和江景鸢说的那些话,完了完了,看对方眼睛,那哪里是笑,那是刀啊!他要被刀了啊! “晚上见,阿鸢。” 江景鸢点头,车窗降下,车子很快离开。回头看见面如土色的方世明,他刚想说些什么,方世明拉住他的手,又惊又惧地说:“江景鸢,你说我会不会哪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是个法治社会。” “我同你说他的秘密,我还挡着他的面搂你,天,大佬都是不许别人染指自己的所有物的,他们都有很变态的占有欲的,我感觉他刚刚眼神都要把我的手指剁了一样。” 裴谨明明在笑,虽然不大真诚,不过也确实没有厌恶方世明的意思,江景鸢觉得对方更多的是像在看个傻子。 而且现在确实挺像个傻子。 “你要实在害怕,我给你求情,让他不和你计较。” “你愿意帮我吹枕边风啊,要是因为我他惩罚你怎么办,在床上这样那样对你,把你关小黑屋,限制你的自由…” 江景鸢听不下去,他看着方世明,方世明像条委屈的大金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不想害了你。“ 还是想为裴谨辩解两句,“其实,裴先生这人很正常,也很好说话的。” “对新欢不伪装一下怕吓跑你嘛…” 江景鸢选择不再和他说话,去了化妆间,耳边瞬间清净了不少。 化妆的小姐姐对着这张脸几乎不需要做别的,就描个古典的眉,做玉冠批发就好了。 “刚刚是裴总送你过来的吗景鸢。”他性格温和,没架子,所以谁都愿意和他说两句。 本来明星也就一份工作,和谁都是平等,摆架子做出高人一等的样子就显得很可笑了。 “是的。” “那传言是不是真的?”化妆师很年轻,所以有些八卦,但是用词还是很礼貌的,“说裴总样貌上不太平常,性格古怪,身体也不好…” 江景鸢耐着心同她解释,“传言都喜欢夸大,目前来看都是假的,裴先生他长得很好,性格也很好。” “和你的一样好吗?” “我只是待人接物尊从礼节罢了,你们太夸张了。”只是因为他是明星,所以最正常的尊重他人和他人平等沟通,就大夸特夸,娱乐圈未免太畸形了,“裴先生性格比我好。” “真的吗?看来你和裴总相处得很愉快呀。” “嗯。” “那你真的是做了裴总的…嗯…你别生气,我直白一点,是做了情人吗?” “未来应该不是。” 未来不是,那就是现在是了… … 【江景鸢复工】【江景鸢真入豪门】【裴氏总裁现身横店】【江景鸢花瓶变金丝雀】 这些新闻标题刚顶上,很快就被撤下来,但是江景鸢低着头微笑着同车里人说话的场景还是留了下来,照片的角度只能看到裴谨挥手告别的手腕,骨肉匀称,银色戴着腕表,银色更显那截手腕玉白,光看手腕都知道是个顶好看的人。 【好好看的手啊!!!好修长的手指!!!!妈妈,我路过被扣了好无助】 【那可是总裁的手啊,啧啧啧,还戴着玉扳指,好贵气好大佬!】 【呜呜呜…小公子好乖地站在那里和总裁告别,呜呜呜,冬天的小公子更好看了】 第10章 【一群发疯的傻*,一个卖屁股的婊#,还捧着的,男人,啧,玩那里真恶心,看着这谄媚的样子,驾轻就熟,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玩过!】 【做皮肉生意,就这一群蛆还在那里夸,真他妈丢人】 【早就说了,江景鸢这种花瓶,能这么火,不是卖的还能是什么,哈哈哈哈,资本家的药物罢了】 … 网上的污言秽语很多,但江景鸢粉丝舔颜且佛系,和正主一样,不喜欢搭理莫须有的东西,再说和满口喷粪的人吵只会让自己也沾上粪味。 只不过这样一来,江景鸢做了情人这事,算是给坐实了。 粉丝拼命刷美照控评时,裴氏官博发了条微博。 是一张图片,江景鸢穿着乳白色的毛衣在藏书阁的墙上题字,背影挺拔,身形颀长,侧颜干净温润,写的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光影勾勒,仿佛穿越百年,回到满是书香的经学世家。 配着字,【正常交往,是我在追求江景鸢,不是金丝雀,不是情人,是相伴一生的爱人,各位请理解包容!若是惹恼我家小先生,我可是要被罚的…此条微博转发,前一千名,裴氏名下商场五百元购物卡赠送。】 第七章 天生一对 网上沸腾炸开了锅,纷纷感叹这就是大佬的宠爱。这怎么和变态大佬的玩物的走向不太一样啊! 黑粉则是无能狂怒,假的,都是假的,都是演戏! 至于粉丝,则是在官博下留言要更多的高清美照。 江景鸢不是一个手机控,再加上再补拍他的戏份,一整天都很忙,等到他下工喝水时,经纪人李倩捧着手机皱着眉走到他身边。 神情很纠结。 “怎么了倩姐。” “你看看,网上都炸开锅了。”李倩放下手机,“裴总说他在追求你。” 江景鸢只是随意看了眼,便不再多过问,水在口腔里不自觉鼓了起来,显示出主人公的心情其实并没有那么淡定。 略微有些呆滞,咽下水之后他含混地嗯了一声,便揉捏着水瓶。 “好嘛,看你这模样和人家大总裁也相处得还不错,有这么尊大佛在往后都是星光大道,只要他诚心护你就好。如果有日他对不起你了,姐还是能想办法帮你摆脱他的,有啥委屈和我说。”江景鸢的父母,从把他卖了的那一刻,就知道靠不住。 “好,谢谢倩姐。” “谢啥,共事那么久了,没你我哪有今天这身价。”经纪人和艺人之间是双向成就的,“明天有个广告,下午下工后我让人来接你,你刚养好身体没多久,要是受不住这工作量和我说。” “好。” 李倩给助理安排了几句,便离开了。江景鸢闭目养神,就听到道具师在责骂一个戴着鸭舌帽哭出来的脸上有疤的青年。 对方在冬天里也流了一头的汗水,顺着鬓角滴落下来,似乎是为了方便干活,只穿了件黑t,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已经被晒得发红发黑。 高高的个子压低背脊梁,道歉的声音沙哑。 “对不起有用吗?你知道这个头饰是花高价为女主角做的,价值十几万,你和我谁都赔不起!” 那是女主渡劫飞升为神女和男主大婚时的凤冠,传统大师的雕琢技艺,再加上价格昂贵的珠宝金银,确实昂贵。 现在四分五裂地在桌上,碎落的华丽确实让人愤怒。 “你要么马上赔,,然后赶紧滚。” 青年踌躇着,江景鸢看到他干裂出血的嘴唇紧抿着,手不断掐着自己,都掐出血来。 他伸手去抓道具的师的手,企图哀求,“张哥,你知道的,我已经走投无路…” 道具师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额头骂,唾沫横飞,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么大个男人这点事都做不好,就是个废物!我知道个屁,这是你的事还是老子的事!” “赔不起就去坐牢吧,反正你不刚出来,你这样的人,除了赖皮还能怎么办,卖血你都赔不起大哥!” “我来处理。”江景鸢走了过去,道具师立马就赔笑,“这,江老师,我们这…” 江景鸢的目光终于看清了青年的脸,是他… 青年显然也认出了江景鸢,立马避开视线,低下头。 “我和导演说,你把凤冠给我,一个星期内师傅应该能修好。” “那就麻烦江老师了,还不赶紧谢谢讲老师。”道具师拽着青年的胳膊同江景鸢道谢。 “谢谢江老师。” 江景鸢注视着青年离开的背影,这时一道男声响起,“这年轻人身体不好,唇色发紫,肌肉控制不住地发抖,像是有重疾在身啊。” 江景鸢看过去,是个穿着魔界小兵戏服的群演,眉目清朗,很俊美的长相。 赫然就是萧庭逸。 “你能看出来?” 当然能看出来,他是个收魂的,一般只出现在将死之人附近。虽然放假,但是认识的裴谨身为个总裁,不是陪江景鸢,就是在处理事情,今天一直在开会,和一群老头唇枪舌剑差点把老头气归西给他送业务。 当然江景鸢不知道,为的就是他的事。裴谨把自己身下的财产股份都划到江景鸢名下,他现在才是裴氏最大的股东。 想自己还在兢兢业业地打工,老朋友们都过上豪门生活了,他要不和最近在地府打牌的大佬混一下关系。。 第11章 “啊,家里学中医的,能看出来。”萧庭逸撇撇唇,心里想只不过那个青年尘缘未尽,死了也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执念太重了。而且,姓荣,荣家的,哎,地府那位霸总不就姓荣吗?“得赶紧去医院检查身体,不然哪天就没了。” 江景鸢蹙眉,群演便背着手离开了。“可怜可怜,目前来看,无人救他啊。” 那青年本来是荣家的小少爷荣玉安,结果两年前才发现是假的。 江景鸢没在a市太子圈混,和荣玉安产生交集,不过是荣小少爷乱吃飞醋,认为他男朋友,如今的影帝白朝飞喜欢自己,为难过自己几次。 对了,白朝飞好像因为和导演有交情,来这里客串一个战神的角色。 … 穿着旗袍,头发花白,气质清冷的裴母正在花厅里插花,听到脚步声响起后,头也没转地道,“最近身体如何。” “还好。”裴谨因为一天的会很是疲惫,不管在哪个年代,和一个群体里面的元老吵架应付都不是见轻松的事,他坐在椅子上,看向自己的母亲,“您还经常头痛吗?” 裴父离世时,裴谨不过刚满二十,女人白天要撑着裴家,晚上在书房哭,现在眼睛不太清楚,也患上了头痛的毛病。 他因为魂魄来自几百年前,再加上裴母的性格,他们之间并不像寻常母子间那样亲近。 裴母戴上老花镜,才能看清自己的小儿子,对方正在煮茶,一举一动浑然天成的贵气。 裴谨出生就不哭闹,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却少年老成,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但是作为母亲她清楚对方内里冷心冷情。 因为哪怕是他自己父亲突然去世,他也未成哭,反而在裴家混乱,支系旁系都来争夺家产时,帮着她挺过了难过,手段阴狠毒辣,然后顺利继承裴家。 裴家在他手里更上一层楼,如日中天,成为今天a市豪门世家之首。 她不喜欢这个孩子,但不得不佩服。 裴谨将茶推到自己母亲面前,“最近认识个中医界的大亨,改天让他帮您看看。” 裴母喝了口茶,“不用,我已经七十好几,费这些心思也不过是浪费精力,只不过你大嫂这几天跑我这里哭哭啼啼,吵得我心烦。” 裴谨看着热茶飘起的雾气,“您说,一听到我最近身体不好,有了爱人,就不安分,他们比我还心狠,对不对?” “他是你大哥的唯一的孩子,你怎么做也不能把他的腿打断。” “您今天是要来苛责我的吗?”裴谨看着裴母。 裴母没有发怒,只是同他对视一眼,“左右我还没死,虽然管不了裴家家主,但是作为你父亲的妻子,我还是要说两句,一你最近因为一个明星的事做的这些举动确实不够体面;二你把裴家的家产分给对方,就当你们夫夫共同财产,是不是要经过我的同意;三你对你侄子做的这事确实太过,裴谨,不能不顾及裴家名声还有血亲情分。” “第一,我维护我的爱人,连心上人的名声都护不住的话,要体面干什么,再说,您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一个体面的人。”裴谨喝了口茶,老太太的茶确实不错,得淘点给自家爱人,“第二,我给江景鸢的,都是我争取到的,当然,没有裴家这个平台,我也确实做不到,不过我这十几年的殚精竭虑,也算是报了这个平台之恩,而您是我的母亲,我总要带他来见您;至于血亲情分,我这人平生最厌恶蠢还坏的人。” 裴母沉默了片刻,裴谨的手机铃声响起,对方当着他的面接起来。 “裴先生,今晚有夜戏,我不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好的,阿鸢要注意好身体,一整天不见,好像,有点想念了。”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小儿子连眼角都是含着脉脉情意的笑的。 等到对方挂断电话后,裴母接着说,“你不是神,你只是一个人,是人的话总有思虑不周的时候,你这样的身份地位,有了软肋,别人不攻击你,总会攻击你的软肋。”裴母看着他,“裴谨,你身体不好,又比他年长这许多,以后总是你先走一步,你叫他如何面对群狼环饲的局面,为了你捧给他的东西,他们会把他骨头渣都啃得不剩。” 裴母难得笑了,“你大概不知道,我怀着你的时候,被绑架,在臭水沟里把你生出来的,我大腿上,还有当时逃命的伤疤。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太张扬,得罪太多人,是件挺糟糕的事的。我累了,先去休息,你自便。” 裴谨在花厅里坐了很久,他闭上眼睛,陡然一抬手就把热茶扫落,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通红起了水泡。 裴谨剧烈地咳嗽着,然后笑出了声,脖颈青筋横亘,他经营这么多年,自然是能保护江景鸢的。 只是有一处痛楚被戳中,他这一副短命相,该怎么护对方这一生,他不甘心啊。 … 江景鸢送凤冠去找专门做传统珠钗首饰的大师修。这样的手艺人,当世已经不多了,没有一点情分,拿再多的钱,对方也不见得会帮你。 他趁着下工送过去,又赶紧回来赶夜戏,到了片场的时候,他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车。 那车不是什么豪车,很低调。只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只拿着烟的手伸出了窗外,他便停下脚步走了过去。 第12章 车窗开着,眉眼清俊的男人在青烟的缭绕中,有些模糊。 “您还抽烟?” “我抽烟,阿鸢喝酒,我们天生一对。”男人慵懒地靠在坐椅上,面色绯红,状态有些不对,“阿鸢先去拍戏,吸二手烟不好。” 第八章 他还是个双开门冰箱 江景鸢注意到对方手上有烫伤的水泡,眸色微沉,“您烫伤了。” 裴谨看都没有看自己的手,江景鸢在这里,他还是灭了烟,拿在手上,对方却自然地伸过手接过丢在旁边垃圾桶里。 “煮茶时不小心烫到了,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事。”裴谨看着他,“去忙吧,我就顺路过来看看你,一会就走。” “您去房车里休息吧,我应该一两个小时就能拍完。”江景鸢替他拉开了车门,“您买的那辆房车,很舒适。” “阿鸢这是在留我吗?”裴谨从车里面出来,饶有兴趣地道,“那我可是会赖着不走的。” 江景鸢带着他往房车那边走,深冬的夜里,没有雪也是刺骨的寒意。身边的人穿的太单薄,谁穿个大衣就能过冬呢?身体本来就不好,看起来也不是很爱惜身体的样子。 “怎么能说赖呢,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江景鸢抿着唇道,“只是您半夜不顾身体这样跑过来,确实有些不太理智。” “可是,爱情本来就是让人失智的,又不是做生意,需要永远克制情绪去分辩怎样做才会让利益最大化。”裴谨顿了一下,“因为欢喜,所以会想念,会分享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会想时时刻刻都待在彼此身边。因为我想你了,所以我就来了。”迎着深夜的雪和冷,就想见你一面。 江景鸢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他不是很能理解裴谨这个心情。但是他向来尊重别人的任何想法,没有去进行反驳。 “阿鸢见到我了,第一想法不是高兴,而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做,不过还是因为不喜欢我罢了。”裴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和受伤。 这是不同寻常的,这几天江景鸢也摸清对方的性格,总是拿笑和调侃来掩饰心里的想法,没有透露出难过受伤的情绪。大概对方可能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太好吧。 “我是高兴的。”江景鸢这是实话,他选择直接说出内心的长大,“虽然没有您那么强烈,但是没有哪个人不喜欢被人珍视和郑重对待。”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房车,江景鸢把人领了上去,给脱了大衣外套的人盖上被子,嘱咐到,“您先休息,如果想吃宵夜的话让助理给您点,我得过去了。” “去吧。” 等江景鸢离开后,房车便陷入安静,被子里全是对方身上的气味,给人一种被对方拥抱在怀里的错觉。 裴谨长长地喟叹一声,一整天烦躁的心情得到了安抚,身体陡然放松下来,全身发冷,骨头生疼,但因为疲惫,还是陷入了浅眠之中。 … 江景鸢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儿,但是在他下戏卸完妆打算回去休息时,遇见了荣玉安正在收拾杂物和垃圾。 从天堂摔到地狱,曾经张扬跋扈富贵公子,变得沉默而卑微。 “荣玉安,可以说两句话吗?”顾及到对方现在的处境,江景鸢觉得如果再喊对方荣少爷无疑是在讽刺别人,所以他就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荣玉安看了眼江景鸢,更加显得自惭形愧。 他认为这世间所有人都是装的,特别是像这类江景鸢装得像个君子一样的人,所以他有些看不惯对方。 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的白朝飞总是特别欣赏对方时,他开始针对江景鸢,江家自然不能和老牌世家荣家相比,所以没有谁敢多说什么。 出言讥讽,拍他家珠宝代言时,故意为难,拿人当猴耍。 但是对方永远都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对他的所作所为置之不理,活像个看小丑。 他越不为所动,荣玉安就越想看对方这副假伟光正的面具破裂,有一次就过分了,他给人酒放了药。 然后他就被人挽起袖子收拾了顿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能动弹。 荣玉安本以为和对方遇见,江景鸢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报复他,再不济,也是出言讥讽吧,可是对方还帮了他。 荣玉安苦笑一声,真不愧是娱乐圈白月光。 “今天,谢谢你。”荣少爷其实个挺高的,眼下佝偻着背,手里还拽着黑色的大垃圾袋,平白矮了很多。生活总是最磋磨人的,它能一下又一下把人脊梁打弯。 “不用谢。”其实要不是他认为白朝飞喜欢自己,在此之前,两个人是没有什么恩怨的,甚至还给了自己第一个代言,“你以前也帮过我。” “我还帮过你?”荣玉安混账事干多了,那可怜的脑容量实在找不到一件好事。 江景鸢笑了笑,没打算再深聊这事。其实今天是谁他都会帮的。 “你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江景鸢看着他。 荣玉安没什么反应。江景鸢觉得,也许对方已经很清楚了呢。 “江景鸢,你可以帮我见见白朝飞吗?我没有办法见到他,他把我拉黑了。”荣玉安眼里都是泪,因为痛苦,他有脸上的疤蠕动着,声音哽咽,“我快死了,治不好了,我不会缠着他。”他用抽着棉絮的袖子擦眼泪,“我就想,就想见见他,和他道个别。” 第13章 江景鸢给了他张纸,荣玉安哭得像个孩子,也只有这一刻,才能看到曾经跋扈娇憨的矜贵少爷的影子。 他想到前几天收到的白朝飞订婚的请柬。白朝飞三十不到,能在娱乐圈爬到如今的身份地位,除了自身的能力,还有家世的助益,以及对方理智克制的性格。对方不是一个坏人,但也不是个好人。 他摇头,通透的人总是残忍的,“白朝飞要订婚了,和他的经纪人。” 荣玉安止住了哭声,只有眼泪在大滴大滴地掉,在地上,溅起小水花。 “见到了又能怎样,他的经纪人陪伴他十年,为他打理好事业,陪他走过那么长的时间,无论顶峰还是低谷,都没有离开过。”江景鸢特别平静地说,“你去,只会更难过罢了,荣玉安,你知道的,白朝飞当初之所以愿意和你接触,只是因为你是荣家小少爷。我同你说这些,只是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你为什么要去自讨难过呢?不如过好自己的生活,你身体这事,我可以帮你介绍人和一个清闲的工作,钱可以慢慢还。” 荣玉安止住眼泪,红着眼眶看着他,笑得很破碎和决绝。 … 江景鸢知道裴谨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睡眠很轻,也很敏感。 所以当他回到房车时,对方还没有醒他就觉得很古怪了。 房车里睡觉的地方不太,就比学生宿舍里的床要宽一些。裴谨侧躺着,脸红得不正常。 江景鸢刚伸手探上他的额头,裴谨就醒了过来,视线有些迷懵,逐渐变得清晰,“没什么事,就有些低烧,睡一觉就好了。”他想坐起来,江景鸢却轻轻地把他按回被子里。 “我给您找退烧药,您还是躺好。” 房车开了空调,江景鸢只穿了柔软的休闲长裤和白色的短t,白皙的手臂上肌肉线条分明。 “阿鸢瘦了很多。” 在医药箱里取药的江景鸢应了声,“演神仙,导演说要有飘逸感,所以拍前一个月就在减重了。” “粉丝都说你是金刚芭比。”顶着一张俊朗秀气的脸,一脱衣就是双开门冰箱,馋得人流口水,那肌肉,感觉一拳能抡死一圈人。事实也是如此,不拍戏的时候,这位的爱好除了看书练字弹琴,还有打拳和健身。 江景鸢端着水和药过来,裴谨配合地吃药喝水,睫毛长卷,脖子修长,吃穿着白衬衣的身形清瘦,大总裁卸了周身气场,顺从听话的样子让江景鸢很想去顺那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头发丝。 “健康的体魄是一切的本钱,只是刚好很喜欢自己充满力量的感觉而已。” “可惜了。”裴谨将水递给他,一双眼睛抬眸含着笑,又因为刚醒发热雾腾腾的,特别招人,还不忘逗弄对方,“第一次的时间不打巧,没有能被你抱着睡觉,也没能好好看一下阿鸢健身的效果。。” 其实粉丝也没真正见过江景鸢的双开门,那是因为有一次江景鸢参加了一档明星艺人军训的节目,参加节目前的那段时间刚好是江景鸢休息大半年才出来工作。 夏天,穿军绿短t,特别显背脊肌肉,粉丝立刻窥见了双开门的端倪,特别是对方训练完汗湿后,一贴着身,那肌肉无所遁形。 粉丝一边嗷嗷叫,一边给江景鸢p上肌肉,然后嚎叫,【他怎么能顶着这么一张这么漂亮的脸有这么一身结实的肌肉啊!】 【妈妈,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抱起来!】 【安全感爆棚,好想被他抱着睡觉!】 当时在国外治病的裴谨也馋,存了很多图,粉丝的那些话,也是他心理的想法。 江景鸢适应良好,除了第一次猛然被裴总裁的惊天自荐语言给惊到耳朵微红外,现在他对于对方偶尔说出的大胆的话适应良好。 再说,彼此都已经深入交流过了,他实在害羞不起来。 所以在裴谨上上辈子认知里,光风霁月恪守礼仪牵个手都会脸红的江家小公子,顶着一张仙气的脸,思考了一下道,“可能是您太激动太累忘了吧,算是您抱着我的,还咬了我一口。”他指着自己的身前,位置有点尴尬,脖子以下腹部往上,刚好是健身了以后会很发达的地方。 说完江景鸢还笑了,然后把温度计放到裴谨嘴里,在裴总裁惊讶的视线中继续说,“您是不是口欲期啊,怎么都不撒嘴,我当时,有点害羞。” “…“裴谨脸在升温,他怎么会做出来的事,“我…忘了。” “嗯,也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减脂效果明显,您没注意到,等过段时间我练回来就是了。”江景鸢看着他笑,“您下次得轻点,都出血来了。” 第九章 裴总他晕了过去 裴谨短暂地安静片刻,可能因为发热,他现在有些懵。 其实对于两个人的第一次,裴谨其实是很紧张的,因为过于紧张,以至于只知道体验很好,维持自己的形象笑着想让对方不那么温柔克制,想让对方粗暴一些让自己觉得这不是一场梦,所以对于细节他已经没有精力去记住。 只记得到了后面江景鸢让他神魂颠倒,仿佛在暴风雨里的船,风雨摧残中哪还有半分意识。 所以他做了什么都全然不记得了。 更可惜的是关着灯,看不见彼时的江景鸢是何光景。 抬眸看向对方,江景鸢长了张超越性别的精致好看的脸,面部线条轮廓柔和流畅,三官五庭比例分布都恰到好处,眸子清亮,气质温和,是哪种没有攻击性的好看,温和如水,俊朗若春。 第14章 要是这样一张端正的脸因为情感和欲望失控,眸子里都是癫狂… 喉结上下滑动,裴谨的尴尬只是一时的,他也不是那性格,垂眸含着笑,“看来还是要开灯,错失了多少风光啊,应该留下痕迹吧。” “有的。”这才过去没几天,江景鸢一边去放杯子一边道,“您要看吗?” 嚯… 克制优雅的人都这么奔放的吗? 裴谨两辈子加起来都只和江景鸢说过逗弄人的话,上辈子的江景鸢在家教和世家礼节的束缚下,常被他逗弄得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他最喜欢看对方一张俊颜红透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特别招人稀罕。 但是这辈子,到了文明开放的时代,除了第一天对方耳朵红了一下,后面他还有些招架不住对方。 挫败感在心底滋生,连不适都被忽视了过去,于是裴谨坐了起来,“好啊,过来,让我看看,需不需要抹药。” “不用了的,都已经在结痂了。”江景鸢觉得,两个人裤子都脱过了睡过一个被窝,都那样亲密接触过,所以不存在害羞这档子事。 于是他真的在放下杯子后,利落地揪起衣摆,舒展身体,白t就被撤了下来规整地放在一边。 这是很漂亮的身材,天生肤白,像玉石一样,上肢修长,腹部凹陷,流畅的肌肉线条轮廓,紧实精瘦。 其实光看脸时,江景鸢永远不会让人觉得有压迫感,但是眼下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带着完美的身材,向裴谨一步步走过来时,真的充满压迫感,男性荷尔蒙爆棚。 简直叫人移不开眼睛,又不敢多开,生怕宛若希腊神话里俊美的神明降罪你的亵渎。 偏偏正主还撩而不觉,直接走到了裴谨身边坐下。 “其实我夸张了,裴先生您看,没有出血,只是有些印子而已。”他一脸坦荡干净地指着道。 裴谨只觉得温度在升高,他看了江景鸢一眼,又看了一眼雪中红,然后扶额,扯过被子给他盖上去,低声带点无可奈何和气恼,“你真的是,不怕我控制不住。” 江景鸢失笑,看着对方腻白的后颈,好看的耳垂,还有精致的小半张脸,那下颌应该很好捏的,肯定用力一点就会红。 是谁应该怕谁控制不住啊… 清心寡欲多年的江景鸢,终于在二十二岁,心底的野兽有了苏醒的迹象。 他还没张口说话,裴谨猛地探过来,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面前压,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灼热,喷洒彼此的面部上。 下三白的眼睛张扬一笑,“阿鸢,我本来怕太急吓到你,可是你都坦坦荡荡在我面前这样,你让我怎么把持得住。” 江景鸢好脾气地道,“裴先生,我们都在一起了的,您不需要…”他话音未落,裴谨就偏着头吻了上去。 对方闭着眼,睫毛比主人诚实,紧张地颤抖着。 夜里寂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景鸢被啃得嘴巴痛,裴总裁好像不太会接吻。 江景鸢叹了口气,他一只手扶上那人细韧的腰,轻轻把人推开,看着裴谨那张矜贵的脸,脸微红,裴总裁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不满,打扰了他的好事。 “明天还要拍戏,这样我不能出门。” 自己都紧张得快把心脏给跳出来,对方脸色都不带变的,仿佛此刻脱了上衣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其实,这种事不是乱咬的…”江景鸢斟酌着道。 裴谨挑眉,“你确实很会。” 对方入行几年,虽然很少演男主,但是男配顶着这张脸也应该给他多拍点这些戏。裴谨一场不落地看完,啧…,画面唯美,满框都让人觉得粉红泡泡,又欲又纯。 所以那天他才特别委屈,对方都不亲他。 “只是可惜了。”裴谨抱着双手目光在人身上流连,头很晕,身子越来越沉,却依然强撑着,偏着头笑,伸手软绵无力地戳了几下对方,“大抵是我现在,在阿鸢心理还不够格,所以…” “您真的是。”江景鸢很无奈地笑,“我是怕您觉得奇怪,毕竟您是和我在一起,是我未来相伴一生的爱人,不是工作,我突然就去吻您,您不会觉得我混账?” 裴谨笑了,他朝江景鸢凑近一些,“阿鸢怎么还不明白,我希望你对我更混账一些。” 没有人在这上面能接受挑衅,尤其对彼此已经有了好感。 江景鸢眸色微深,对方越凑越近,江景鸢看着他,手已经扶上他的后脑勺,气氛一下子融化了的巧克力,焦灼拉扯,带着糖丝丝,彼此都移不开视线。 砰…砰…砰… 是谁家的心跳声,跟打了雷一样。 江景鸢轻轻揽住他的腰口住他的头辣进怀里。 就像咬了一块带着极其醇香的酒味的巧克力蛋糕,在舌尖炸开的甜蜜,让人仿佛踩在了云端。 一下,又一下…他好像,不会呼吸… 下雨了,雨声轻落窗台,忽然一道惊雷和闪电在裴谨脑子里炸开。 然后意识全无,沉入黑色的温水里,一片黑暗。 撘着江景鸢肩的手垂下,柔软的发丝蹭过江景鸢的面颊,那人呼吸清浅地外倒在他肩上。 贴着皮肤的额头滚烫。 裴总裁他,晕了过去。 第十章 伴侣生病,哪有离开的道理 第15章 这突发情况,也让江景鸢给吓到了,他难得变了脸色,对方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全无意识。 “裴先生!”江景鸢捧着人的脸,细腻滑嫩,可是他已经顾不上这令人着迷的东西了。 他掐了掐对方的人中,没有醒过来,只能把人轻放在床上,拿起自己的羽绒服给自己穿上挂着空挡就抱着人坐上自己的车。 裴谨额头很烫,像个火炉,这和平日体温偏低的体质相比很不寻常。 把对方放在副驾系好安全带,他赶紧把空调开起来。 裴谨安静地靠在坐椅上,仿佛没有气息的精致人偶,只有一张脸白里透红,唇瓣也红得招人。 那里江景鸢刚刚亲口,柔软,带着清苦的药味,格外令人沉醉,欲罢不能。原来这就是人该有的欲望。 江景鸢冷静了下来,像裴谨这样的人,多半是有自己的家庭医生,他也很低调很少出现在公众眼前,所以才会有那些关于他很离谱的传言。 江景鸢给管家忠叔打去了电话,忠叔让他把人带回家,医生很快就会过来。 江景鸢便立刻出发。 … 房车里变成冰箱的萧庭逸现了身,几百岁的人面红耳赤。 乱世中,这位为官的大人也奔赴战场保家卫国,一腔热血溅了残阳狼烟,所以他也没有谈过恋爱。 萧庭逸只是好奇,江景鸢这样的文雅君子谈恋爱是怎样的情况。哪知道现代文明已经开放到如此地步,情感的表达都是那么直接奔放,上来就脱衣服和互相啃嘴,房车里又安静,冰箱就那么看着两个人的影子交缠,伴随着水渍声。 真的,江景鸢那只手几乎捧完了裴谨的脸,修长如玉的手指,好看的手腕,白皙的手背上还有青筋,他一个男人都觉得欲。 不行,他要去找阎王分配对象,当时阎王可说了,包分配伴侣的。 虽然蹲床脚不太好,可是这次收获很大,以后可以可劲嘲笑裴谨了,被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人亲晕过去,听上去就很好笑了。 … 已经是接近晚上两点了,横店又在郊外,有一段没有人烟的公路,只有江景鸢一辆车。 天空开始落雪。 突然,车灯前方出现一个穿着夏天连衣裙的女人,衣衫破烂,怀里抱着一个小孩,还在哭嚎。 他们挡在路中间,脸惨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景鸢。 这大晚上的极其骇人,江景鸢被迫来了个急刹。 那女人已经抱着小孩来到窗边,神情麻木,配合着小孩的哭声,让人气鸡皮疙瘩。 女人一边敲窗一边道,“好心人,送我们回回家吧,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和孩子要冻死了。” 江景鸢刚想开车门,一只滚烫的手拉住了他。 他回头,看到裴谨已经醒了过来,对方似乎很难受,呼吸急促,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别开,阿鸢…”他佝偻着脊背,细长的脖颈因为咳嗽青色的血管显现出来。 裴谨高仰着脖颈,眼尾湿红,他深呼吸几下,稳住了情绪,然后直接探过身子到驾驶位那边,摇下车窗,冷风钻了进来。 女人青白的脸瞬间落入眼中,不像活人的脸,那小孩还在女人怀里嚎哭。 “这位朋友,不要吓到我爱人,你在路边吓人,要是出了意外,到了那边,你估计还得带着你的孩子在油锅里油两圈,不值当。”裴谨强撑着,不过昏沉刺痛的大脑因为冷风清醒了很多,“快让开吧,你看我一副快病死的样子。” 女人眼珠转了转,瞬间表情丰富起来,“啧,走就走,本来想看个帅哥的真的是。”然后几个闪现就不见了,只有漫天飞的雪花。 裴谨关上车窗,躺了回去,垂着眼看向安静的江景鸢。 江景鸢消化能力惊人,他发动了车子,“您再等一会,马上就到家里了。” “不害怕吗?” “不怕,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下,还没有你突然晕过去吓人。” 裴谨低低笑了两声,他抱着双臂捧着脸,只有通红的耳朵在外面,“真丢人…” “身体生病,不是您的问题,不用太在意。” 江景鸢其实不知道的是,裴谨是因为好不容易亲到心上人,太激动,一时内心煎熬晕过去的。 “我还说,给你解释一下,刚刚的事儿…” “不急。”江景鸢气定神闲,“您不要说了,好好休息。” 你看,刚亲到就开始嫌他话多了,这以后的日子还得了? 裴谨刚想说点什么,江景鸢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对方,“我想我为什么看不得您作践自己的身体了,刚刚您晕过去了,我慌了神,开车的时间思来想去,原来,我是心疼您。” 砰—— 裴谨耳边炸开了烟花,他揪着胸口躺回坐椅上,手盖住眼睛,完蛋,他好像又要晕过去了。 … 到了裴宅以后,其实裴谨已经缓了过来,但是江景鸢一下车就直接过去做出抱他的姿势时,他还是顺从地被人抱了起来。 这才看清楚,对方只穿着拖鞋,羽绒服里还没有衣服。 他不该这样狼狈的,裴谨想,这和他初衷不一样,他是要来宠着江景鸢的,他其实挺可怜上一世的江景鸢。 一辈子都在为国为民,一辈子不得自由,一辈子不得理解,最终还死于君王的万箭之下,身后是他护下的万民。 第16章 家庭医生过来给裴谨看了,就是发热,温度过高,打上点滴。 江景鸢换上睡衣过来,捧着热牛奶,文雅地喝着,抬眼看点滴。 然后向医生确定,“真的只是普通发热吗?他刚刚已经晕了过去。” “天冷,裴总体质差,忙些抵抗力弱时,确实容易感冒发烧,叶少爷不用担心,打了点滴很快就会好了,至于晕过去,您可以和我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吗?”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就接吻啊? 第一次做那档子事都没晕的勒,第二天还能早早起来把人腿打断。 “杨医生,没什么事了,我让忠叔送你回去。” “好的裴总。” 等医生和忠叔都离开了,裴谨向他招手,“阿鸢,过来。” 江景鸢过来坐在床边。 “你赶紧去休息,我这里有忠叔在,这里还有一间房,我小时候住的,装好地暖的。” “其它房间不是都很冷吗?”江景鸢笑着道,“冷了些,潮了些…” “怎么会,不都说了装了…”裴谨说着说着,才意识到这话他说过。 他噤声,然后自己笑出声,江景鸢陪着他笑,“没事,我守着您,伴侣生病了,哪有离开的道理。” 裴谨心脏酸软,他就知道,这人一旦决定对人好,就一定会好上天。 “倒是您是病人,可以休息,我看着。” “可是你明天还要拍戏,要不,请假…” 江景鸢摇头,“已经耽误进度了,不能浪费别人的付出,没事,我这体格,熬点夜没事儿。裴先生,不用担心我,担心一下自己,睡觉好吗?” “可是我睡不着。” 江景鸢喝了一大口奶,“那聊聊天,不如,您就同我说说,今天晚上遇到的那事吧。” 第十一章 裴先生,您是水做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的,无非就是,人死了后,其实是有灵魂的,地府会有公务员上来领下去,对在世时进行清算,恶人是要受罚后再送去往生,好人相对来说投到好人家的概率更高一些。”裴谨顿了顿,因为江景鸢给他递过来一杯温水,他润了润嗓子,“就这么简单,可以理解为一个平行世界而已,人死了之后变成的灵魂体不能伤不了人的,顶多就吓唬一下人,今天那位,其实就是往生的号排得很长,比较无聊,瞧你生得好看,上来碰个瓷走之前看下帅哥而已。” 江景鸢的接受能力很强,尽管在此之前他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是既然已经出现了,那就接受好了。“您是地府公务员?” “唔…”裴谨摩挲着自己的碧玉扳指,人死了灵魂体在地府其实不能待久,因为地府容量有限,投胎时也有孟婆汤,让人有前世的记忆怕会扰乱人间秩序。 所以江景鸢对前世一无所知,往生簿记录员告诉他,江景鸢对于人生没有任何遗憾,他那样的正人君子是可以免考试直接进面获得地府编制,但是他选择直接投胎。 裴谨心理苦涩,他和江景鸢的那点纠葛,只有他自己放在心上而已。他要获得带着记忆同江景鸢重逢,就得给阎王在刑狱部打几百年的工,就是在十八层地狱惩罚恶人而已。到他可以投胎,又因为他上辈子杀人太多,所以即使投到了裴家,也注定一身病痛。 所以其实不是裴谨不爱惜身体,而是从他出生那一刻,他就好不了的。这是他满手血腥的惩罚。 “编外,做过一段时间临时工。” “那您岂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江景鸢偏着头思考,“这地府其实就是人死了以后的另外一个世界,那里面的工作人员就一定是人,编制有好处就是长生,啊…您这么喜欢我,我们上辈子一定也是爱人吧。” 裴谨呼吸一滞,江景鸢又不是傻子,能想到这些很正常。他难得带上了青年该有的好奇心,眼睛明亮,话也多了些,“怪不得我以前拍了那么多感情戏,却始终很少对谈恋爱有欲望,原来我是在等您。” “是的。”裴谨突然眼眶就红了,他低下头,“我们很恩爱。” “不要哭,裴先生。”江景鸢单手捧起他的脸,“我很高兴,很幸福,和您重逢,真的,我说不上来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好想一瞬间,暖流流过,全身都是兴奋快乐的,这至少让我敢百分百肯定,我不是您无聊的消遣,唉…” 江景鸢叹了口气,不得不用另外一只手给他擦眼泪,对方这辈子就比他年长十三,再加上对方还是给地府工作过的,不知道得大多少。 可是现在裴大总裁的金豆子像串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地砸着,又不出声,睫毛泅湿嫣红,鼻尖都哭红了,又因为生着病,真的又憔悴又可怜。 “是不是我上辈子对你不好啊,哭成这样。”对方的眼泪,让他称呼的“您”都变成了“你”,一边温柔地用纸巾给他擦眼泪。 “不是。”裴谨只觉得丢人,可是他真的太难受太委屈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哪怕是江景鸢死在他怀里的时候都没有过。 他只是难过,难过,江景鸢其实一点也不想遇见他的,上辈子。 裴谨整整哭了半个小时,就是不出声的掉眼泪,也不说话。 江景鸢手足无措,他没有哄过人啊,他哪遇见人这么哭过。最后只能爬上床把人拉进怀里,还得小心翼翼地别碰到针头。 第17章 纸巾堆了一床头。 最后忠叔帮忙进来换的点滴,裴谨埋在江景鸢怀里,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忠叔向来严肃的脸也带上了笑意,打点滴还要坐在床上抱着,感情真好。 等忠叔走了以后,裴谨才止住哭,他生得白,眼下眼皮透粉透粉的。 裴谨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开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形象,结果一开口就哽咽。 所以他选择闭嘴,不去看江景鸢。 他好幼啊,低着头露着一小截白皙后劲,微长的头发毛绒绒,哭红的鼻尖像兔子,裴谨在江景鸢眼里,开始冒起了粉红泡泡。 从明确爱人的那一刻,江景鸢的内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188的身高和一身腱子肉不是白长的,所以不过刚过一八零的裴谨,又因为身体不好,真的,只要他愿意,他能把对方严丝密缝地锁在怀里。 是的了,他们的第一次,他确实一俯下身,就能把对方全盖住了。 他笑,想起身,却被裴谨拉住袖子,肿得跟水蜜桃的眼睛看着他,嗓子都是嘶哑的,还带着哭腔,“阿鸢要去哪里?” “我去给您找点东西敷眼睛。”江景鸢看着他,“裴先生,您是水做的吗?” “人本来大部分都是水。” “哦,是了,只是您的比较集中在眼睛那里罢了。” 裴谨被他逗笑了,又尴尬,只得辩解,“这比较意外,我,难得哭一次,我挺讨厌哭的。” 上次不过几天前罢了,江景鸢心想,确实不能再哭了,哭得有些让人…心疼当然床上,其实是可以哭的。 这些话他没说出来。 等到两个人能睡下之时,已经凌晨五点了。 裴谨坚持让江景鸢小憩一会儿。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 江景鸢的大脑其实还很活跃,想着裴谨体弱也该休息了,便安安静静地消化这些事。 侧目看到裴谨的后脑勺,对方背对着躺着。 戏拍多了,他知道情人间该怎么相处的。 于是一翻身,长臂一伸,他搂住了裴谨。 裴谨呼吸一滞,“我…是不是太冷了些。” “这屋子这床已经很暖和了,再说,您手凉脚凉,才需要我啊。”他把他冰冷的双脚缠住,颇有些抵足缠绵的味道,“睡吧,裴先生,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 裴谨还是让剧组那边把江景鸢的戏份延后一天,毕竟一个人休息不够去吊威亚真的很危险,他也心疼。 江景鸢躺在床上,听到裴谨的吩咐,沉默了一下。 江景鸢的性格是不喜欢玩弄特权,最见不得他们的握权罔顾他人意愿的作派。 裴谨解释道,“我看了你的戏份,今天有很多威亚戏,你才睡一两个小时,这很危险,阿鸢,我只是比较担心你的身体。” 他没告诉江景鸢,他甚至为此给剧组今天所有人都涨了工资,还顶了a市最贵的私房菜作为补偿。 躺着的江景鸢看着他,睡衣松垮,屋子里热,大片的胸膛露在外面,白里透着粉。 还能看到可爱的一点。 江景鸢眸色微深,“没事的裴先生,您这是为我好,既然不上班了,那就再休息一会儿,您好像都不赖床的。” 裴谨放下心来,他躺回了了床上,看了眼江景鸢的胳膊,自己挤进对方怀里。 “真是比较奇怪,有阿鸢抱着,我手脚都暖和了些。” 江景鸢抱着对方,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身体,比较清瘦,带着药味,现在却觉得好软好香。 再加上刚醒,整个人暖洋洋的,于是江景鸢缩下身体,下巴靠在裴谨肩上,闭着眼睛低声道,“我有件事想问问您的看法。” 然后他把荣玉安和白朝飞的事说了,“您觉得我刚掺合进去吗?可是我觉得他去见白朝飞,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心死罢了,做些无用功而已。” “感情这事,没有无用功,帮他见一面没事。”裴谨轻拍着他的背,冬天的被子好暖啊,“你要是不想操心,我来办这事儿。” 又暖和,又舒服,所以江景鸢很放松,他确实也有些困倦了,不自觉地蹭了蹭裴谨的肩膀,“您打算怎么帮?” “我让谁去见人,谁敢不见。” 再扣得紧些,裴先生腰真细真软,瑜伽练得真好。 低笑着回应道, “是的了,裴先生说的话谁敢不听。” “阿鸢可以。”裴谨觉少,他觉得这样的江景鸢,好像在撒娇啊,“阿鸢,你听我的,别搭理那个同你说荣玉安快死了的群演。” “为什么?”江景鸢打了个哈欠,头顺着肩膀一滑,靠在了人的胸口上,唇轻轻蹭上了细腻的肌肤。 裴谨不觉,他现在只想把萧庭逸赶紧踢回地府,“那个人就是地府的鬼差,就是吊着长舌的黑无常,和他接触多了,会倒霉。” 第十二章 阿鸢比父亲好看 “好的。”江景鸢应了声,便又熟睡过去。 裴谨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浅浅地笑着,然后选择陪着对方一起睡。 中途推了一些邀约。 江景鸢一直睡到十点才醒过来,身边的裴谨却早都已经醒了,只是在闭目养神。 等着青年伸懒腰,裴谨也跟着坐起来,青年伸直腰身时,像一头睡醒的豹子,身段矫健漂亮极了。 第18章 两个人一起去吃了早餐,便一同在藏书阁里看书写字,兴趣爱好也相投。 看着帮着靛青色唐装的男人握着毛笔在墙上写下李白的“轻舟已过万重山”时,江景鸢不得不感叹,对方真的仿佛为他量身定制的爱人。 这边两个人一个研磨一个写字正聊得愉快时,忠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先生,老太太过来了,还带着您的几位叔叔伯伯。” 裴谨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道,“领他们到客厅去,给泡杯茶,然后就让他们等着吧。” 握着笔站直身体,裴谨笑着看向江景鸢,“到你了阿鸢。” 江景鸢一边写唐祖咏的《终南望余雪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一边道,“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嗯?”裴谨不明所以。 “要想身体健康,就要按时吃饭。”江景鸢落了笔,“您是不是打算晾着他们,绕后一会过去处理,然后就不吃中饭了。” “可是我们刚吃才过去两个小时。” “现在已经两点了,一日三餐不能少。”江景鸢收拾着东西,“忠叔可说了,您平日里的习惯太差了,让我管管。” 裴谨笑,“可是我先去吃饭,让别人闻到饭香,是不是不太好?”客厅离餐厅里的很近,就一扇门的事儿,“不过无所谓,他们都说我现在为了个男人神魂颠倒鬼迷心窍荒唐至极,那就再荒唐一把。” 江景鸢给他裹上他的同款长黑羽绒服,这裴宅太大,藏书阁走出去有一段路是室外。 以后裴老板的衣柜,得把那些大衣西装收走,都放上羽绒服。 “要是您母亲不在您想怎么着怎么着,我是不在意外人说什么的,但是您母亲既然都到了,这样做会说我们没有孝道的。” 裴谨给他整理衣领,“我让忠叔给你开小灶,不去受这帮人的气。” “他们哪能气到我,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江景鸢紧挨着裴谨,像一只粘人的大金毛,“岳母都来了,我这儿婿总是要去见的。” “我妈这人,性格可不太好,她不见得喜欢你。”裴谨拍了拍他的肩,“她这人冷冰冰的,对我也没有多喜欢,做好心理准备。” “嗐,您真的把我想的太脆弱了,我的原生家庭也不见得有多好,您看,我爸妈说把我推出去就推出去了。”江景鸢抓住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握好,“这世上,恐怕以后只有您能给我委屈受。” “胡言乱语,我哪舍得。” … 秀姨一个人做饭显然来不及,就近点鲜味阁送过来。 一行人见面就在餐厅里,穿着素雅黑色旗袍的裴母裹着纯色貂,典雅又贵气,极衬青丝玉簪。 她优雅地老去,岁月的流逝对美人来说从来不是残忍,而是韵味与阅历的积淀。 她看到江景鸢时,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淡定从容,甚至在裴谨介绍江景鸢喊妈时,对方依旧应了下来。 只有几个裴家的老人在江景鸢一声声叔叔伯伯的称呼声中腮帮子的肌肉都绷紧了活像一只只鼓着的蛤蟆。 吃完饭后花厅里喝茶,几个长辈,拿这事裴谨留不了后,对一个男人太宠这事做噱头,最终目的是想多要些股份,多分些家产。 江景鸢在一边煮茶。 “裴谨这是,想学那殷商的殷寿,为了一个狐狸精葬送家业啊。” 男妲己给一行人送上了一杯煮好的茶,微笑不语,最好到了刚刚骂他是狐狸精的老头旁边,道,“六叔尝尝,雪顶云尖,苍梧山那边刚送过来的。” 裴六叔看到所有人都端起茶喝了,也只得从喉咙里闷出一个响。 “这茶倒是煮得不错。”裴母尝了一口,看向江景鸢,“煮茶是你的爱好吗?” “是的,还会一点古筝和插花还有书法…” “这孩子看上去仪表堂堂,怎么不是做戏子,就是摆弄些女人家会的东西。” 江景鸢抬眸,还没说什么,裴母却重重地放下茶杯,“四兄弟这话说的,这世上哪有什么事一定得分个男女才能做。” “大嫂,我不是这意思,是觉得这孩子心思不在正事上面,裴家人,哪有抛头露面在外面给人当玩意解闷的。” “四堂叔,皇帝都没了一百多年了,您还当裴家是贵族吗?哪有那么多三六九等。”裴谨看着他,“阿鸢是我的丈夫,您在诋毁他,就是诋毁我,您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配做裴家人?” “裴谨,堂叔不是这个意思,你非喜欢不能生育的男人也就算了,还喜欢一个暴发富又落魄的人家的孩子,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帮助?” “堂婶婶和您倒是门当户对,所以你们抓破脸皮上了警察局是吧。”两个人互相抓奸,那闹得叫一个精彩,甚至带着当地新闻举着摄像机堵在酒店门口上演一出裸奔抓挠的戏码。 “裴谨你!大嫂,您不管管?” 裴母笑了一声,她斜眼看着所有人,“管什么,帮着你们一起针对我儿子?是你们为我养老还是他给我养老?” “大嫂!”所有人脸都扭曲了。 “各位,恐怕你们还需要我儿子给你们养老吧。”裴母挽起鬓边的发,“今天过来不是带着你们来吵架的,如今小谨已经成婚,裴家小辈也都成家立业了,既然各位有诸多不满,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定好裴家祭祖的时间和事宜,然后把家给分了吧。” 第19章 “大嫂,这不可能!?裴家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来没有分开的道理,你这是大逆不道,置裴家祖宗于何地?” “那各位叔叔告诉我,下次上面再往下查,怎么办?”裴谨撑着额头,笑着道,“你们谁能做的,逆着现在的趋势,口口声声把控着财富都归裴家,荣家前不久被敲打了,各位长辈是都看不见吗?” “这…” “或许各位叔伯觉得,愿意把手中的东西都交给我们夫夫打理,我不会辜负这翻信任的。” 最后离开裴宅的几个老头头都气得光亮了几分。然后花厅里只剩下裴谨母子和江景鸢三个人。 “您怎么想到要分家产了?” “他们每天来找我吵,很烦。”裴母确实是一副烦极了的样子,“你不也早就不想养这堆蛀虫了吗?都分出去,省的每个月都过来吵我,多分点钱给你那侄子和你大嫂就可以,对方没有本事做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明白。”裴谨又着说,“阿鸢前几天到云绣坊给您选了花色做了几身旗袍,还动手做了根簪子,本来打算过年时给您带过去的。” 裴母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最终还是落在江景鸢脸上,江景鸢目光温和,不躲不避地同对方对视。 裴母轻笑了一声,“你倒随我,选人都得选长得好看的。”裴母似乎有些怀念,茶杯的雾气氤氲了她的眼睛,“我当年之所以在众多追求者中选了你父亲,确实是因为他过于好看了,你的眼光虽然比不上,但是也不算差了。” 江景鸢安静给母子煮茶,然后就听见裴谨回答道,“妈,我眼光不比你差,我觉得阿鸢比父亲要好看。” “…“倒也不必如此一句不让地护他吧。 第十三章 他是幸福的 裴母被气笑,甩了甩自己的貂绒披肩,走到江景鸢旁边,“你这孩子倒是合我的胃口,有时间多到我哪里坐坐,煮茶这手艺我挺喜欢的。” “好的…”怎么称呼呢,江景鸢看了眼一边端起茶后的裴总裁,福至心灵地道,“谢谢伯母的称赞,我会带着裴先生经常过去的。” “还伯母,怎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先谈一段时间纯纯的恋爱?”裴母看向裴谨,“趁着我还在世,你该完成的人生大事赶紧完成,不然到了地府我没法向你爸和哥交待。” 裴谨想,估计您到地府是见不到那二位了,早就安排投胎去了。 不过他母亲这事倒提得好,“您说的对,这些事确实该提上日程。” 裴母不欲再和裴谨互相阴阳怪气,就离开了。 回到屋子里后,忠叔就端来了中药,“先生每天早中晚都要喝这中药的,半年都不能断,江少爷您可得监督着先生,不然他老是忘记。” “好的。” “还有喝了这中药,歇半个小时,再把这退烧药吃了,要是今晚再不降下来,就得再联系杨医生过来打点滴。”忠叔又放下退烧药,接着还有烫伤药,“手上的烫伤,已经破了皮,得…” “忠叔,不用说了,都是些小事。”裴谨不得已打断了忠叔的话,他不想让江景鸢伺候他,“您放这,我自己会注意的。” “好的。”等忠叔离开,江景鸢坐到了他身边,“裴先生怎么有些不高兴?” “我同你在一起,不是想找个照顾伺候自己的,我身体差了些,但是能照顾好自己。”裴谨看着他,“阿鸢也不用把我想的太弱。” “我知道,您不弱,还很强大。”江景鸢甚至还能一边给他手背上的烫伤一边同他开玩笑,“毕竟第二天还能比我早起,还能把人摔湖里腿给打断。” 裴谨看着他长而卷的睫毛,对方神情专注,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这样温柔细心又通透的人,特别是他宠着你的时候。 “你是不是会觉得,这样有些伤害你,男子的自尊。”裴谨问到。 江景鸢乐了,他摇着头,眸子里全是柔和的碎光,“裴先生这话说得,仿佛我就是那种只能在床上捍卫自己的尊严一样,而且,这种事一定要让对方凄惨得起不来床吗?您是不是还会看那些非常夸张的小说呀。” “夸张的小说?”裴谨不解,掌管着那么大的企业,他其实娱乐放松的时间很少,更别提看小说。 “嗯…”裴总裁眼神过于真诚得可爱,真的,这样阅历和身份的男人眼神带着好奇透着一股子求知的天真的愚蠢时,真的好招人。 越相处越有意思。江景鸢擅长收敛情绪,所以即使他内心已经乐开花了,外表还是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的。 “我不知道您这一辈的是怎么了解关于性方面的事的,但是我们这一辈,有很多人都是从小说上了解的,但是小说,嗯,特别是以前的,比较夸张,比如能三天三夜。”江景鸢认真地向他介绍道,“这还是男女之间的,男男之间的更加匮乏,小说里都会写受方血流成河,交流一次就像被车碾过一样。” “…”裴谨表情很复杂,他瞅了江景鸢一眼,“我有三个问题。” “您说。” “第一,阿鸢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会信这些。” “不是。”微笑,不把您当傻子,但是总感觉您会信。 “第二,什么叫你们那一辈我们这一辈,搞得我多老似的。”这里裴谨有点底气不足,毕竟在江景鸢眼里,他这个给阎王打过工的人,确实是老妖怪了。 第20章 “这个,是我说错了。”江景鸢抵唇微笑,“我下次注意。” 裴谨叹了口气,“罢了,这也是事实。” “第三,你怎么知道这些,阿鸢也看这些小说?” “刚出道时,接的剧本有很多网络小说比较久远,我去看了,在这方面确实比较离谱。” 无论问什么,江景鸢都很认真地回答。“那阿鸢和我,是通过了解什么,才能完成得这么好的。” “这确实是需要看片的。”江景鸢顿了顿,“不太好早,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分享给你。就是有些,可能不是太有美感,会让人生理不适。” 他们两个交谈认真的神情,仿佛在品评文学巨著。 “我也有…”尽管初衷不同,但是谁都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地打开网盘,选择了分享。 画面有些滑稽和好笑 … 第二天江景鸢就赶回了剧组,他一回来就受到热烈欢迎,化妆师还塞给他一杯喜茶,“裴总请全剧组的人吃了一天的饭,还打算送一个星期的喜茶,让秘书过来向我们道歉,说不好意思耽误我们进度了,哇,又有钱又有礼貌。” 江景鸢心底触动,不是为了他的话对方哪用做这些。 化妆师碰了碰江景鸢的肩,“景鸢别看网上那些喷子,他们就是嫉妒,我感觉你和裴总就是真爱,怎么都分不开的那种。” 现实中的人还是可爱善良的居多,虽然江景鸢不惧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真的有人表达尊重时,他还是很感动。 “谢谢。” “那个,我就想知道,裴总长什么样子,景鸢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看看照片吗?” “对不起啊,不是太方便哦,我得经过他的允许。”江景鸢的话刚说完,剧组的工作人员就抱着一大捧热烈的红玫瑰过来了。 “江老师,外卖送过来,说是给您的,还让带句话,说是江老师开工快乐。您的先生留。” 这样扎眼,不是他的风格,但是他也不觉得对方不应该送花给他一个男人,只要是对方表达爱意的做法,他都接受,并且很开心。 化妆师捂住了嘴巴,忍不住拍了张照,照片中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羽绒服,身形颀长,抱着热烈的红玫瑰,在雪光的映衬下,含着笑,发着光,真的像是温柔的神明在爱人。 无论是谁,都因为这个笑,感觉到羡慕。 因为这笑让人无比确信,他是幸福的。 尤其是在搬道具的荣玉安。 第十四章 我怕打扰到他 荣玉安是被娇宠坏了的富家少爷,性格霸道,说一不二,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听他的,他想要的东西和人,谁也不能拒绝。 所以他看上了当时大热电影《追风》的男主角白朝飞,那是一部警匪片,传统的浓眉大眼的周正帅哥白朝飞在电影里剃着寸头眉眼充满着男性的英雄气概,对方举枪和犯人对峙时,那黑洞洞的枪口也仿佛通过大荧幕对上了他。 那一瞬间荣玉安只觉得血液流动加速,全场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到男人过于酷帅的脸。 他爱上了他,就是那么荒谬。也许普通人只能把对方当偶像,但是他不是普通人。他央求着家里人,给了对方代言,让对方参加晚宴,然后频繁地和对方接触。 即使对方已经有了相伴多年的人,即使对方并不是个同。 后来就是烂俗的死缠烂打,他像小说里的反派炮灰,在主角的人生里做一些又蠢又坏的事。把对方灌醉,上了床,就认为他留住了男人,每天用钱和权,像一条疯狗,到处乱咬。 恶心极了。直到他被发现只是一个假少爷,真少爷被找回来了,荣家人都觉得,这才对吗,荣家这样的血统李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废物。 他被给了一笔钱扫地出门。养废了,什么也不会,挥霍完了,才仓惶地发现,他这样的人该怎样谋生呢?好不容易他租到了个地下室,学会了自己烧水洗衣服,让自己活下去,命运又给他开了个玩笑。 他以前的日子太放浪太不知节制,众欲,酗酒,抽烟,熬夜…他得了敢癌。因为他没钱,错过就最佳治疗时期,已经没救了。 所以荣玉安最后的心愿,就是想见见白朝飞。他已经快一年没见到对方了。 道个歉,打乱了他的人生,让他有了污点,然后好好道个别。 “哎哟,怎么这么伤感。”萧庭逸今天扮演一个叫花子,一身又脏又破,“别难过啊,他能有现在的人生际遇,说不定上辈子很惨勒,你现在就趁着活着的时间,多做一点好事,积点德,也许下辈子,咱们人生就能好过一点勒。” 这个叫萧庭逸的群演总是爱过来和他讲话,荣玉安比较开心,他本来就不是话少的,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同他聊天了。 “那你说,我干了那么多坏事,到时候岂不是要下油锅。” “那不会呀,你又没有害人。”你甚至有点笨,被那些富家公子利用着,耍着玩,你只是被家里人养坏了而已,“你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只是没有接受到比较好的教育罢了,放宽心。” “谢谢,第一次有人同我说如今的情况不是我自己导致的。” “嗐,本来就是事实。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叔叔叫荣筠啊。” 第21章 “是的,不过我现在不是荣家人了,也不能再叫他叔叔了。”荣玉安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四叔三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他就是我的客人。他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呢。现在赖在我的别墅里天天打牌勒。 “嗯,有点交情。” “我和我四叔感情并不好,但是他是家里我最怕的人。”荣玉安干完手上的活,坐在一边同萧庭逸聊天,“四叔死了的那天,没有一个人真心为他掉眼泪,他们甚至就在灵堂里面,因为争家产吵得不可开交,我那时候替四叔觉得不值得,他为了撑起这个家那么累,人们享受着他消耗自己带来的财富和地位,却没有人真心待他。” 冷冰冰的霸总还是个小可怜?萧庭逸不置可否,每次他都能被对方一个眼神和一句话给噎个半死。 萧庭逸转了话题,“江景鸢答应帮你见白朝飞吗?”如果对方不答应,他只能稍稍动用一点特殊手段了。 “答应了,不过白大哥现在在国外参加电影节,还要几天才回来。”荣玉安很平静地说。 萧庭逸像个长辈一样摸了摸这个被养坏的小孩,他才二十一啊,没有亲人朋友,“到时候好好养身体,我带你去玩。” 荣玉安认真地看着他,“你是因为我四叔才这样对我好吗?” 不不不,他只是因为工作。他要做地府最优秀的员工,在人将死之前还要给充分的人文关怀。 才不会因为谁而做什么。他要拿地府2023年最高的绩效奖金。 …… 化妆师小姐姐顺理成章地成了双景夫夫的cp粉和超话主持人。 尽管现在在cp超话排名到了一百名开外。 有人萌,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看好。很多人都觉得大老板只是正值新鲜感,毕竟这个圈子里有几对是修成正果的。好聚好散的都很少。 而且他们始终认为裴氏总裁是长得丑才没有露面。 江景鸢下戏后接到了裴谨的电话。对方的电话总是来得恰到时候,不会打扰到他的工作。 “阿鸢辛苦了,我让秘书给你送饭过去,今天不用回家了,我去山区里了。” “您去山区里干嘛?” “我在那里办了所希望小学,修了路,但是最近有消息说有人把钱给贪了,我正好在过年前去看看。”裴谨作为一个总裁,亲自过去代表这事他很快重视。 他看着房车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甚至还有一小瓶上好的佳酿,“裴先生真好。” 电话那边轻笑几声,然后紧接着就是咳嗽,等到对方喘匀了气息,裴谨才回应说,“多做善事,多积福缘。我在西北那边种了一片树林,现在已经有一米多高,春天的时候,肯定会抽芽绿油油一片,到时候带阿鸢过去看。” “好的,您要注意身体,按时吃药和吃饭,出去的衣服是不是我给您置办的羽绒服?” “放心,忠叔跟着的,我要是没照做他会告诉你的。”裴谨顿了顿,“就是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阿鸢,有些想了。” “我还有一个星期就杀青了,到时候您还没回来我过去找您。” “可以和阿鸢商量个事吗?” “您说。” “以后不要用您称呼我可以吗?” “可以,但是我觉得,用您称呼,总有把你放在心上的感觉。”江景鸢笑了,“可能你觉得不够亲近吧。” “是的,总觉得差了辈。”裴谨愉悦地笑了笑,已经很晚了,阿鸢吃了饭赶紧休息吧。” “好的,裴先生。“ “晚安。” 江景鸢看着花,笑着回应,“晚安。” … 上午就出发的,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就,进了山路,大概十二点才能到村子里。 放下电话后裴谨一下子觉得很疲惫,他靠在坐椅上,脸色苍白。 “您每一年都要亲自过来。”忠叔有些不忍心,“这样太辛苦了。” “我做这些事又不是为了名声,不亲自过来看做到位了,我不安心。”裴谨冷笑了一声,“我只是没想到,送下来修路的钱,真的有人能给我呑了。” “人心险恶。”忠叔一边努力把车开平稳一边道,“先生那么想江少爷,干嘛不再多聊一会,或者直接打视频。” 裴谨垂下眼睫,按着太阳穴不自信地道,“那样会不会太粘人了,我怕打扰到他,让他觉得烦。” “怎么会。”忠叔笑道,“我女儿读大学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打着电话能听着彼此呼吸声睡觉勒。” 第十五章 裴先生,让我看看你 裴谨闻言笑了,爱情的存在有很多种样子,可是他这种年纪了,真做不出来打着电话睡觉这种事。 主要也是因为他舍不得。江景鸢拍戏,很辛苦的。 … 知道裴谨做慈善,江景鸢的内心柔软了几分。至少他和这个人三观都是契合的。 他自己本人也做了一些事,资助贫困学生读大学,向各类公基金捐款,每年各地发生自然灾害,他都会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 如今国家太平,海清河晏,在这样的盛世之下,江景鸢虽然做不到“为生民立命,为往世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但是也应该承担起属于自己的一份社会责任来。 只是很多黑粉觉得他在装,都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的做法罢了。 第22章 就在他恢复拍戏的这几天,还收到了一些花圈,以及各种不堪入目的污秽物品,甚至有假的男人的那玩意。 江景鸢倒是不在意,反而是正和他通电话的男人知道后,气得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劝他,“别为了不理解自己的人生气,没事,影响不了我。” “可是,我不愿意任何一个人诋毁你。”那边裴谨深深地道,“我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江景鸢脚步停下,他看着树枝上的薄雪,上面停着两只鸟儿,在阳光下给彼此梳理着羽毛,缱绻情深。 “突然有点想裴先生了。”他没有继续原来的话题,反而噙着笑道,“再过三天就拍完我的戏份了,我来找你怎么样?”他听了裴谨的话,日常中已经很少称呼“您”了。 那边男人气喘吁吁,似乎在走路,“算了,阿鸢别过来,山里冷,路也不好走,好好休息…就是了。” “你在干嘛?” “去走访几个不愿意接着读书的孩子。”裴谨叹了口气,“女孩居多,家里人说有媒人来提亲了,早早嫁人就是了,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思想,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江景鸢心里一紧,裴谨那样的身体,这样累。 可是对方又是在做他自己认为正确的想做的事,他不能不让对方这样做。 “裴先生,请您为了我,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那边笑得很开心,然后听到了狗吠的声音。 裴谨开了摄像头,入目是延绵不断,不见边沿的山峰,逐个高了起来,在视野里,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山顶盖着圣洁的雪,辽阔得仿佛不是人间。 裴谨累得话都说不完整了,“阿鸢,这里…真美。” 他想,活着真好,山河太平真好。这样他就能陪着对方一起看岁月变迁,日出日落,四季风光,江南水乡还有塞北飞雪…他们都有机会能看见的。 再也不会有遗憾了,他撑着树,差点把心肺都咳出来,手机镜头晃动到地上,江景鸢只能看到湿漉漉的泥地,还有那人满是泥污的靴子。 路很难走,对方一裤腿的泥水。 “裴先生,让我看看你。” 裴谨咳到眼泪和鼻涕都出来了,刘海已经被汗打湿,他应当很狼狈。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将镜头对准了自己。他甚至有心情找了个俯视的角度。 江景鸢眼中的裴谨很凄惨,睫毛泅湿凝成块,鼻尖通红,头发凌乱,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 “阿鸢,这么想你家先生的吗?” 江景鸢沉默了很久,面色沉静如水。见对方不说话,裴谨有些堂皇,“怎么了,感觉不太开心,等我再买几束花哄我们小公子。” “就你一个人吗裴先生。” 裴谨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吸了吸鼻子,“没有,他们在下面的,你打电话过来了,我不想他们打扰到我们。”这可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裴先生,以后,去这些地方,我陪着您再去吧。”他实在太担心,但是他感觉到,对于这些事,裴谨有着非做不可的决心。 而且必须亲力亲为,他只道这人心诚。别的原因,他也不知道。 “好啊。” … 杀青前一天,江景鸢感冒了,还是重感冒。全身发冷,骨头刺疼。 他身体好,几年不见生一次病,一生病就轻不了。 本来就是长得极其精致的长相,眼下因为病了,唇色苍白,下巴削尖,充满破碎感和美感。 所以他没有准备去参加杀青宴,想着直接去找裴谨的,刚到家,自己父母和妹妹就找上门来了。 坐在客厅里,看着喝茶的三个人,说实话,他都快把他们忘记了。 本来他就是对情感比较麻木的人,加上江父江母这些年忙于事业,对他并不亲近,而自己妹妹因为性格乖巧粘人,所以常常感觉自己与他们不像一家人。 再加上这次的事儿,虽然说他遇上了对的人,但是与对他们心寒并不冲突。 “最近工作辛苦了,也要注意身体。”江父开口说话,打算冲破这尴尬的气氛,“我看你与裴总相处得,似乎还不错,看来外界的传言果然是假的。” 江父衰老了很多,头发都全白了。 “嗯,您找我有什么事?”身体不舒服,又被耽误了时间,所以江景鸢不再弯弯绕绕。 江父面色一僵,再难堪也不敢说些什么。 说实话,他和自己妻子都有些怵这个大儿子,大家都说他们养了个又俊又优秀还有礼貌的好孩子,但只有他们能感受到,这孩子哪怕和自己亲生父母都很难有亲密关系。 甚至有心理医生同他们说,对方可能有反社会人格。对什么都是温和的,其实也就等于对什么都是漠视的。 “你妹妹,不二十一了吗?我们想给她找个合心意的对象,裴总家里,不还有好几个侄子,年轻有为,小鸢就帮忙撘个线,介绍一下同你妹妹认识。” 江景鸢抬眸看向正是长得美丽的时候的女孩。 “景兰,你的想法呢?”他问。 女孩低下了头,脸都红了,“哥,我都听爸妈的…”她身体不算好,性格娇软,常年被父母带在身边,哪怕她已经接受过高等教育,对于自己的婚姻也毫无主见。 “那个叫裴轩的总经理就不错,还是你的校友。”江母出了声,“你知道的,能够考取a大的,都是很优秀的,还是经管系,又是裴总的侄子,再加上你和裴总,这可是两家难得的好姻缘。” 第23章 江景鸢静静地看着他们唱戏,自己父母脸上,藏都藏不住的兴奋和欲望。 他们还想再东山再起,并不甘心于裴谨帮他们尝还了几千万的债务,还要裴谨再给他们吸血。 江景鸢浅浅地笑了,目光温和,平静如水,“爸,妈,卖儿子不够,还要卖女儿吗?” 第十六章 裴总说一切听您的 江父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混账东西,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没有我们你哪来的今天?不孝的东西,念那么多年的书念到哪里去了,谁叫你这样和你爸说话的?!” 江景兰吓到在自己母亲身后泪眼汪汪,江母很生气地别过了脸,抓住女儿的手安抚些。 江景鸢平静地抬眸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我成长至今,感念父母生养之恩,没有一次忤逆,谨遵孝道,家里遇见这么大的事,我拿出就全部积蓄,在您和母亲选择将我送个一个男人换取家里的安生时,我也毫无怨言,您说,我做错了什么?还需要怎么做?” “小鸢!”江母听不下去了,看着自己儿子,“爸妈也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实在没办法了,更何况,我们给你选的裴总,让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这是一桩好事,你不应该不满。”言下之意,没有他们送儿子这个举动,江景鸢哪里能和裴谨在一起。 “妈,我和裴先生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他。”江景鸢失望透顶,他记事以来,时时刻刻都严格要求自己,听父母的话,尽量给工作繁忙的父母减少负担。可是因为他情绪稳定,很少哭闹,他们便觉得他没有人情味,与他们不亲近。 步入社会,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始终对所有一切都抱有最纯粹的善意。可是照样有人厌恶他,说他装,虚伪。 他深知做人不可能令所有人满意,也不会陷入情绪内耗之中。可是今天自己父母出现在这里,加上生病和担心裴谨,让他情绪有些失控。 江景鸢垂了下眼,很快调整了回来,又恢复了自己无可挑剔的表情管理,“为自己妹妹找一个好的结婚对象,确实是我一个哥哥该做的,但是爸妈,你们不该把主意又打到了裴谨身上。”他叫裴谨,而不是裴先生,“我不会同意,你们再来利用他,吸他的血。你们回去吧,这事我不会干预的。” “胡言乱语!”江父被戳到痛处了,瞬间暴跳如雷,他抄起茶杯想向江景鸢扔过去,这时一个穿着灰色西装面若冰霜身形高挑的女人进来了。 江父看见对方瞬间止住了动作,“陆秘书。”女人叫陆沁,是裴谨的秘书。 陆沁看了眼三人,恭恭敬敬地微微低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江总,裴总说了,他不喜欢任何人打扰到江少爷休息,所以还请你们离开。”话音一落,门口就出现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江母见状,知道今天的事谈不拢了,拉住自己丈夫的手,铁青着脸离开。 …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江景鸢抱歉地道,“不好意思,让陆秘书看笑话了。” “笑话的不是您,人本来就是贪得无厌的。”陆沁并没有因为这张赏心悦目的脸而又多余的表情,“裴总说了,他不希望您过去,想让您在家好好休息,让杨医生给您看病。” 江景鸢抿了抿唇,心想,可能人都是喜欢让别人按自己的想法来吧。可是下一秒陆沁又接着说—— “当然,裴总说一切都由您做主,您过去看他,他是非常高兴幸福的,只是说比较担心您罢了。” 对了,这才是裴谨。爱他却尊重他。 “我过去,感冒不是什么大事。”裴谨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他心理有点不安,所以才坚持过去。“就是麻烦陆秘书了,但其实你可以去忙你的工作,不用浪费时间陪我。” “裴总不在的时间跟着您就是我的工作。”其实,江景鸢不知道的是,从陆沁升为总裁秘书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开始处理他的事了,那时候的江景鸢还没有出道。“裴总给的待遇很高,而且,您要相信,跟着一等一的美男子,远比去应付那些大腹便便狡诈难缠的老头要令人心情愉快得多。” 江景鸢失笑,裴谨身边的人是不是被他培训过,培训的核心就是怎么夸他,还令人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夸奖。” “我是因为裴总才能有今天的,当年从山区走出来,考了一本,大学里努力提升自己,出来后还是因为不是名校已经是未婚女性而被拒绝在大门外,是裴总在大学里开了大学生就业援助通道,也才得已进入裴氏,依靠能力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总裁秘书。”陆沁难得浅浅地笑了笑,“同您说这些,只是想表达裴总是一个很好的人,希望您能和裴总幸福。当然,我深知,您同样优秀,同样值得裴总深爱。” 江景鸢点点头,很快助理就把行李收拾出来了,他和陆沁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 结果刚离开客厅,就在院子里遇见了一身水电工打扮拿着个扳手的萧庭逸。 陆沁知道没有叫水电工,一秒就按下了报警器,保镖立刻涌了进来。 结果她听到江景鸢开口说话,“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剧组群演吗?怎么又变成水电工,还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认识就好了,陆沁做了个按下的手势,保镖们离得远了些,但也时刻保持警惕。 第24章 “哎哟,我现在也解释不清,情况紧急,荣玉安要没了,你得帮我赶紧把白朝飞薅回来。”冬季一个流行感冒,就把荣玉安打垮,直接进了icu,可是白朝飞却还有几天才能回来,“刚刚吐了好几盆血,再不来人就没了。” 执念消除不了,对方就没法到地府去投胎啊。 “怎么回事?” 萧庭逸直接上手垃住了江景鸢,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兄弟,这事帮人帮到底,荣玉安说他要见你,我没办法了,只能打扰你了,你先跟着我去医院。然后让你男人赶紧给白朝飞打电话,说他不连夜回来就封杀他。” 江景鸢已经冷静下来了,跟着坐上了车,他看向车窗外的陆沁,“陆秘书…” “您去处理您的事,裴总说,有任何需要他做的,同他说就是了。” “看,我就说你的话对付裴谨最管用。”萧庭逸急急忙忙地喊,“师傅,快开车,人命关天。” 而江景鸢这才回忆起来,裴谨同他说过,这人是个黑无常,真身舌头能伸老长的那个。 “你和裴先生是旧识。”他用的是肯定句。 “当然了,我们还算是朋友啦,只不过最近他把我拉黑了,真是缺德。”萧庭逸气愤,他们那帮人就只有他们两个还有记忆了,结果这裴谨还总是想把他赶得远远的。 江景鸢按下挡板,隔绝了他们与司机的声音。 “裴先生说你是黑无常,让我离你远点,会倒霉。” “哎哟哟,我还黑无常,那他就是刽子手,天天在地府里把鬼涮油锅的变态。”萧庭逸气啊,这个缺德的裴谨,敢这么诬蔑他。 第十七章 他把人按在地上揍的样子,性感到他心坎里 这两人对彼此的反应都出奇的一致,看似厌恶到极点,但说的都是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能证明一点,他们应该认识很久,对彼此还算了解。 “哦,那么我和裴先生上辈子到底是一段什么样的姻缘。” 萧庭逸看上去不牢靠吊儿郎当的,其实反应特别快,江景鸢这样问肯定是裴谨还没敢同他说出真相。 “害,反正你看裴谨现在对你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你们两肯定很刻骨铭心的,至于其它的,爱情嘛,你们自己探索才是最有乐趣的。”他超懂爱情的好不好!活了几百年看也看会了。 当然也怕说多了裴谨不借钱给他的缘故。毕竟在人间,money是最好用的通行器。而且这家伙生意都做到地府了,他属实惹不起。 看对方不愿多说,他也不在多问,只是抬眸看着车窗外铅灰的天。南方冬季就这样,天空的颜色大多数时候都是灰蒙蒙的。 萧庭逸以为江景鸢在担心裴谨,而且自己这把要去见情郎的人给拽回来了确实很不厚道,便安慰对方,“你放心,裴谨他不是一般人,虽然一直在生病,但是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更何况这人身边一堆顶级保镖,自己都是个特别能打的,只要不是你打他,谁都动不了他一根手指头。” 江景鸢轻轻笑了下,“谢谢。” 哎呀,这样有礼温和又好看的人,谁不上头啊。现在的人都是神经病,说这样的人没有特色没有情趣,咋滴啦,都喜欢阎王那种又冷又傲的变态不是? …… 几乎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到了医院。因为江景鸢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戴了帽子和口罩,一到那里就有陆沁提前安排好的人接应,让他走了比较隐秘通道。 也就是江景鸢他们赶个路的功夫,陆沁已经将荣玉安从普通病房转到vip病房。不过是因为江景鸢要来,普通病房人多眼杂,会影响到他罢了。 结果江景鸢和萧庭逸刚到vip病房过道里,就看见一身病服消瘦得好像冬天里的枯树的荣玉安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公子哥堵在墙边,逼对方用舌头给他们把鞋舔干净。 “干什么!干什么!谁敢欺负我的人!”萧庭逸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把两个绣花枕头给拉开,将荣玉安挡在了身后,“他是病人,你妈没教过你要照顾病人吗?” 江景鸢觉得萧庭逸能够处理,所以就选选的站在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谁啊?”矮一点的公子哥不爽地看着萧庭逸,“也敢管我们的是,谁给你撑腰啊,你够格吗?” 阎王给他撑腰算不算? 另外一个高一点的要精明一点的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赶过来的两个人,他目光落在不远处江景鸢的身上,嗤笑了一声,撞了下同伴的肩膀,“这不是有裴太太给他撑腰嘛。” 裴太太?矮个子一脸懵地看向长身玉立的江景鸢,对方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认识江景鸢啊。又是大明星,又是豪门少爷,在哪都是众星捧月的。他们曾经在暗处,一边诋毁得对方,一边又想上前去攀高枝,却连门都碰不到。 因妒生厌再生恨,这就是人性。 况且那独一份的矜贵温雅的气质,他们怎么会认不出来。 “这不是大明星吗?哦,应该是豪门阔太了。”他们的注意瞬间被江景鸢吸引过去了。 萧庭逸睁大眼睛,哎,就这么不搭理他们了啊!于是他赶紧扶着荣玉安回了病房关上了门。 荣玉安嘴唇煞白,“就剩江老师在外面…” “笨,谁敢惹他。”萧庭逸帮着他躺好,“跑出去干什么,疯了啊。”万一死在哪里,他找不到尸体,对方怎么入土为安。 第25章 “白大哥给我发了消息,说今天过来,我想出去买身衣服换换,不想这样丑。”荣玉安笑得很温和很脆弱。 “你有钱吗?”萧庭逸直接扎心。 “有的…反正您不是说我快死了吗?也没有攒钱的必要了。”萧庭逸在昨晚荣玉安病重的时候,透露了身份。荣玉安心反而定了下来,知道自己真的没有救的那一刻,他豁达了许多。 萧庭逸心想你那几百块,买啥呀,“等着,我找你家人。” “我没有…” “有的,你四叔,还在地府赖着的,这个月他该交房租了。”转到地府银行app,就可以实现货币转化,冥币就可以变为人间的货币。 这个app还是荣玉安四叔荣筠开发的。 “我给你买身好的,咱再把气色化得好一点,体体面面的走。” “我四叔,赖您哪里?”荣玉安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是困惑,“他不是这样的人啊…”对方冷淡孤僻到了极点,怎么会赖别人呢?荣玉安皱眉,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啊,天天搁那打牌呢,怪我一到他身边就把他看光了,不是那明明是阎王的错好不好!”说到这萧庭逸就来劲了,“而且他用脚踩我脸,屁股坐我脸,我都不生气好不好!” 什么鬼?荣玉安震惊了,就在他们震惊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嗷嗷嗷的惨叫声。 萧庭逸打开门一看,两个公子哥被打得在地上打滚,脸肿成了猪头。 江景鸢气定神闲地擦干净了手,瞬间觉得感冒好了很多,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 “抱歉,一不小心下手有点重。” 猪头们肿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吸气声和嚎叫声。 … … 裴谨白皙的脖颈起了一片红疹,忠叔正在给他擦药, 他低着头正在看医院那边发过来的视频。 江景鸢因为私底下是打拳的,打人就是快准狠,简单粗暴,没有一点花哨。 青年把人按在地上揍的样子,性感到了他心坎里。 忠叔看了一眼,讶异,“江少爷这样好性格的人,也有这么残暴的样子啊。” “性格越好的人,生气来越吓人。”裴谨把视频收藏好,“阿鸢又不是个傻白甜,他是芝麻馅的汤圆,内里其实也算黑的。” “这样才好嘛,软脾气的人到哪都是吃亏的,要不得。”忠叔看了眼裴谨的疹子,“先生,好像又严重了很多,我们得好快回去了,杨医生看了视频,说再严重会引起发烧和其它疾病。” “嗯,我知道了,忠叔让杨医生再去给阿鸢看一下,虽然这下出了气和汗,应该好很多,但还是小心点。” “好的先生。” 第十八章 保全他一路上无风无浪 白朝飞回到a市时下午两点,向来仪容干净整洁的影帝眼下胡子拉碴,眼眶里都是红血丝,像个糙汉大叔。 荣玉安没有选择在医院见面,而是在一家私房菜的包厢里。这家私房菜是他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白朝飞的地方,那天对方在这里帮一个被几个大老板灌醉的女孩解围,他就想对方比起大荧幕上,更帅了。 白朝飞到包厢外时,先和江景鸢还有萧庭逸碰了面。 江景鸢同他握了手,“抱歉,师兄。”他两都同被一个演艺大师带过一段时间,也算师承同门。 江景鸢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不是裴谨施压,对方完全不用这么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站在他们的角度,不过是站在人命的道德制高点,去逼迫白朝飞去做他本不用做的事。 白朝飞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很平静有些悲伤的笑容,“荣小少爷,也算朋友,应该的,只是那边工作实在太紧迫,拖了点时间,是我该说抱歉。” “别抱歉来抱歉去了,赶紧进去吧。”萧庭逸生怕白朝飞再晚一秒荣玉安就嘠了,只能没有礼仪风度地把人推进去关上门。 然后他对着江景鸢眨了眨眼睛,“咱们也找个包厢喝一杯怎么样?看你这样子揍了一顿人好像感冒就全好了一样。” “可以。” 进了一个包厢,萧庭逸非常不客气地点了桌菜,等服务员下去后,“你买单哈,我总不能付冥币。”会被丢出去的。这一桌菜估计要花小一千,他舍不得。 “可以。” 上了菜之后,萧庭逸向江景鸢举了杯,“哎呀,咱以前也是一起救过灾的缘分,敬我们跨越时空的交情。”感慨啊,史书上对他们一笔都没有,那却是他们最诚挚热烈的一生。 江景鸢挑了眉,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可以告诉我吗?” “这确实是不能多说的,我只能告诉你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不好裴谨干嘛那么喜欢你。” “那么裴先生呢?” 萧庭逸眨了眨眼睛,“他是一个…嗯,怎么说呢,很厉害的人吧。”确实很厉害,做鬼都能和阎王打架。 “啊…”江景鸢了然于心,对方既然不肯正面回答,那代表着确实不好评价。古代一个不好评价的人,必然是亦正亦邪,功过皆有。 他正思索着,裴谨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江景鸢接通,那边是裴谨在一个简朴的木房子里的场景,简朴到顶上的灯因为瓦数不足显得很暗淡。 “裴先生看上去很高兴。”江景鸢先开了口。 第26章 “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明天就回去。”裴谨的在泡脚,挽起衣袖露出清瘦好看的手臂,他把手机摆在柜子上正对着自己,于是他身处的场景便瞬间清晰。 一张一五米的床,床上是大花棉被还有毯子,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不过以裴谨那身体,没有空调和电热毯,应该一整晚都暖和不起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们之间的氛围自然亲切了很多,不像一开始时裴谨总是调情,虽然暧昧,但是不够自然。 眼下却有了像平常人过日子的感觉。 “你爸妈的要求我也知道。”裴谨一边弯着腰洗脚一边道,“他们虽然做人不厚道,但是你妹妹,我瞧着挺可爱的,像呆萌版的你。”江景鸢和江景兰确实五官眉眼很相似。 “所以?” “所以他爱屋及乌,也愿意帮你妹妹。”干饭人萧庭逸抽空插了句话。 裴谨笑意更深了些,他知道萧庭逸这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靠谱,但是该说不该说他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是裴谨确实不想太牵扯上一世,他只想与江景鸢这辈子平安喜乐就可以了。太痛苦的记忆,又何必要去回忆起来。 “裴家小辈里,人品和才能都出色的不缺的,如果他们能成也没什么事。”裴谨举止优雅地给自己擦脚,脚趾圆润,指甲盖修剪得非常干净,像玉雕的艺术品一样,脚趾被迫蜷缩时应该很好看,还要泛点粉。江景鸢分神想。 裴谨接地气地给自己套上了红色的大绒袜,很喜气。 “我不喜欢你因为我而牺牲自己太多。”江景鸢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用管他们,我妹妹是我妹妹,我是我。” “哎哟喂,好大一股醋味。”萧庭逸来劲了,凑到屏幕里,搂着江景鸢贱兮兮地道,“裴谨,你熬出头了,江景鸢都会吃醋了。” 江景鸢下颌一动,突然明白,为什么裴谨提起他时总是咬牙切齿的了。 裴谨眯起了眼,“萧庭逸,把你的手拿开。” “哎哟喂,我就拿,就搂,我们兄弟感情好,咋滴啦,你钻出屏幕来打…啊靠!”萧庭逸直接被江景鸢掀翻在地上,对方还面色温和地对他说, “抱歉,萧先生,手滑了。” “*¥&@”萧庭逸愤愤不平地骂出了另外一种语言。 … 与这边欢快的气氛不同,白朝飞与荣玉安这边倒是平静了很多。 既没有生离死别的痛,也没有所谓情爱纠葛的怨。 毕竟,白朝飞既不喜欢荣玉安,也不是个同。两个人唯一有的亲密,就对方灌酒的荒唐。 “白大哥,对不起,临到现在了,还要麻烦你。”生活磨平了小少爷的棱角,他会说对不起,还会说麻烦,“我就想最后和你吃顿饭,好好道个别。” 其实世间感情有很多荣玉安这样的,没有两情相悦,只有一个人的刻骨铭心。 “没办法治好了吗?”白朝飞看着他,对方黑瘦黑瘦的,完全脱了相,脸上有疤,手指上也全是伤痕,“可以去国外看看。” 荣玉安笑着揺了摇头,他其实什么都吃不下,全身都疼,今天精神头好,医生告诉他,是回光返照。他眯着眼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哪怕对方现在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他也依然觉得好看极了。 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到死依然存在在他心底。 他很感激,白朝飞今天,没有戴婚戒。 那种故事里,死缠难打的主角死了,另外一个主角幡然醒悟,痛彻心扉后知后觉察觉到爱的事应该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江景鸢给他看过对方订婚的照片,男人是那么温柔虔诚地去问问新娘子。那是他的珍宝。 而自己只是一个不该有的插曲。他想起一首叫《马》的歌,里面唱到—— 你像一匹白马 悠然自得逃跑吧 让我仔细看看你的模样 倒数着最后的谢幕时光 原谅我太早就收了声响 翩翩的你知道吗我满目痍疮 你听见我在哭吗 反正也听不到吧 你像一匹白马 悠然自得逃跑吧 让我仔细看看你的模样 倒数着最后的谢幕时光 我的白马儿呀你慢些跑啊 这一次没有我带你回家 春天啊暖阳啊快些来吧 保全他一路上无风无浪 “保全他和他的家人,一路上无风无浪吧。”他在心理想。 于是他举起了杯,同对方笑得很释然。 他终于明白,爱也可以是放手,是成全。强扭的瓜确实是不甜的。 他想,下辈子也要遇见一个把他视为珍宝的人。 第十九章 死亡 人对于死亡,是有敬畏之心的。所以俗语说——“死者为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每个人对死亡的看法都不太一样,但是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像他这样不过二十多一点的年纪,是一件让人心痛的事儿。 荣玉安同白朝飞一饮而尽,曾经在网上看见一个网友的评论,【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他想,他这样的人,大概没有谁会去记住他的。 荣玉安本身是个爱哭的人,但是此刻他一点眼泪都没有了。早在他被赶出荣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有白朝飞订婚的时候,他已经哭够了。 第27章 “我好想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他看着对方眯着眼笑,“白大哥,我们抱一下吧。” 白朝飞点了点头,男人沉默着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把对方拥入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宽厚,确实令人着迷。 荣玉安短暂地同他爱的人拥抱了一分钟,然后背过身去,看着窗外,冬天快要结束了,再也不会有风雪拍打着窗户冻得他瑟瑟发抖的情况了。 “再见,白朝飞。” “再见,荣玉安。” 荣玉安低低笑了两声,“清明和中元的时候,请哥帮我烧点纸钱扫扫墓。”他叫哥,意思就是请对方把他当亲人看待,“我没有什么亲人会帮我。” “好的。” 两个人又沉默着,荣玉安身上开始疼,但是他已经麻木了,“你先走吧,你家里人还在等你。” “荣玉安。”白朝飞看着青年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背影,“不要怕,不要哭。”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眼泪流了下来。 “好。”他听到男人站了很久,然后离开。 萧庭逸见到白朝飞出来,赶紧进了包厢。而江景鸢则跟着白朝飞去了车里。 白朝飞头痛地扶着额,神情陷入了困顿和痛苦,“我是不是,太残忍了,或许我该骗骗他。” “没什么必要。”江景鸢说话直白通透,“他什么都明白,又何苦再骗,再说你曾经给他错觉,允许他在你身边肆意妄为,让他觉得,你是喜欢他而不是因为荣家才同他接触。这样的错觉,还是不要再有了吧,不然得多遗憾。” 白朝飞崩紧了下巴,是啊,他也是个卑劣逐利的人。 “不用可怜,是对他最后的尊重。”江景鸢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离开了车。殊不知这样的场景被拍了下来。 江景鸢敏锐地察觉到了,但是他不在乎。 因为裴谨又不会误会他。 狗仔还在沾沾自喜,一个男人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把他吓个半死。 “老板说把你手中东西交出来。” 狗仔抱紧相机,“你老板谁?” “裴氏总裁,裴总。” … 读书时书本上没有教过人面对死亡,江景鸢出生前,他奶奶就已经去世了的。还小的时候,爷爷和外公就没了。后来在外面上大学的时候,外婆突然脑溢血去世。 所以荣玉安的将死,是他成年后正式面对的死亡。 哪天白朝飞离开后,他们回了医院,荣玉安塞给了他一张卡,“江老师,我死以后,器官捐赠了火化后,就麻烦你帮我把我随便洒在哪里。”他买不起墓地,也不想买,随风飘到哪就是哪,他可以重新开始,“卡里还剩下近一万块,这是我能还给你的一点钱,你实在不要,就帮我捐给福利院吧。” 江景鸢接过了卡,他看了眼荣玉安,荣玉安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困了,我睡一觉,就不送你们了。” “你好好休息。” 江景鸢和萧庭逸都明白,这一睡,就不会再醒过来了。 他们给他关上灯。 两个人在病房外随意地聊着,萧庭逸给江景鸢讲自己这么些年见过的各种生离死别。 他说他最可怜的是几种人。一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的人,他们随意死在路边,地下通道,水池里,无人收尸,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是孤独的。 还有一种是因为天灾和疾病分离的爱人,哭得肝肠寸断,也挽回不了对方。 最后一种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对农村老夫妇,丈夫初中毕业,妻子纯文盲,但是他们没有重男轻女,而是耗尽自己的一生送了女儿上大学,他们的女儿学的师范专业,考研没考上,回了家乡在职考教师的编制。女儿一边在私校上班,教的高中,很累,晚上改完作业又要看书,最终猝死在出租屋里。”那是的萧庭逸,是那个女儿教书的私校的保安,他看着对方来得最早,离开得最晚,他知道对方已经很久没睡好了,但是对方不想再给父母一点压力,什么都藏在心里,“她猝死的那一天,其实刚被校长骂了,还被家长投诉,投诉她因为学生上课不听讲罚对方站了一节课。当天晚上她一边看书一边哭,然后人就没了。” 萧庭逸神色很难过,“真的,见不得这些场景,他爸妈来给她收尸时,路都走不稳了,她母亲本来就有残疾,父亲五十出头了因为还债还有想给女儿买辆车,还在挖矿,上的夜班,一夜没睡跑过来的,脸上脏污,眼睛里全是血丝,夫妻两抓着女儿的手,眼泪掉着,却发不出声音。” 江景鸢握紧了手,萧庭逸忽然又变得很轻松,“所以说人死了,真的这辈子就什么都没了,哪怕可以投胎,那其实,也不算是你了。” 他拍了拍江景鸢的肩,“所以嘛,人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生命,珍惜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好了,我要带荣玉安离开了,你记得帮我给裴谨问好,叫他下次多借我点钱,我可以分期还款的。” 深夜的医院,安安静静的,一阵穿堂风过了,好像荣玉安在同他告别。 江景鸢推开门,荣玉安安详地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按响铃,医生护士进来了,他们抢救了一会儿,给他盖上了白布。 他看着他被推去了停尸房。后事是白朝飞来处理的,江景鸢就回了家,他睡了一觉。 第28章 梦里是呼啸的风,空气里是战争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耳边是万民的哭嚎声。 他睡得极其不安稳,醒来时,裴谨坐在他的身边,心才安定了下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开口,声音嘶哑难听,他想起来,被对方按了回去。 “打着点滴,躺好。”裴谨探了探他的额头,“到了半天了,现在都已经晚上十点了。” 裴谨叹了口气,“早知道荣玉安的事,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冲击,我当初是不是再多…” “我死的时候你在场吗?”江景鸢很突兀地问。 话噎在了嘴边,裴谨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章 我会很坚定地走向你 有很多话卡在喉咙里,裴谨没法告诉他,其实自己始终都不是对方的选择,所以等到就地府后,他已经找不到他了啊… 几乎一瞬间裴谨就睁开眼睛,“嗯,是,我在场。”他很镇定地望向对方,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捕捉着微小的表情,“怎么想起问这事?” 江景鸢同样也在打量着对方,男人的表情控制得甚至比他这个做明星的还要好,他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就是不想说。 江景鸢伸手盖住了男人的手,勾起唇角笑清浅地笑着,“没什么,就是看着荣玉安去世,很感慨,总觉得生者面临死者的离去会很痛苦,瞬间想到,裴先生当时应该会很难受,所以…”他叹了口气,微别过脸,“有些心疼。” 那段记忆他在自己一个人时已经独自咀嚼了很多遍,嚼到眼睛通红,大脑皲裂,嘴里满是血腥味。 阎王告诉他,他和江景鸢在命簿上,没有姻缘,他不信这个,他凭什么信命,他从不信命!他和阎王大打出手,从地府逃了出去,那是江景鸢的第一世,对方是个普通家庭里的普通小孩。对方刚上高中,他一出现在他身边,鬼差就出现在江景鸢身边了。 裴谨阻止了对方死于父母粗心的煤气中毒,结果第二天清晨,他刚请了少年吃了顿早餐,他就在他面前,被超载钢筋货车里弹出来得钢筋穿胸而死。 浓黑的鲜血,从胸口蔓延了整个蓝白的校服。 他看着还只有十多岁的他,眉眼还那么稚嫩,好不容易生在太平盛世,却只能死在初夏的清晨,一片日光中。少年应该是很疼的,他看见他的脸都扭曲了。 裴谨怕了,是他害死第一世江景鸢的,阎王说了,他踏过了鲜血白骨,纵使乱世之中身不由己,他也应在地府赎罪。所以他安分地在暗无天日的十八层地狱打工。他没有再敢去看江景鸢,都是萧庭逸给他带回来的消息,但他从来都只问对方好与不好,没有问过江景鸢是否娶妻生子。 太沉重了,裴谨握拳抵住了额头,嘴唇煞白,在颤抖,“阿鸢,别心疼我啊…”他其实比谁都活该,江景鸢遇到他比谁都要倒霉。 对方身上浓烈的悔恨和痛苦扑面而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抱着男人给予他安慰,但是他刚想起身,裴谨又恢复了平静,他照旧轻轻按住了他,“做什么,不都说还在打点滴吗?躺好。” 要不是刚在他亲眼所见,这变脸速度他从来没有见过。 问这些事,只会让对方痛苦,江景鸢觉得,这种痛苦远远不止生离死别,他和对方的上一世,一定不是一开始他想的那样很幸福。既然如此,那么只让裴谨背着这些记忆是不是太不公平? 江景鸢生硬地转了话题,“我只是想喝点水。” “好。”裴谨趁着倒水的功夫,调整好了情绪,他守着江景鸢喝完了水,小声说着,“好像我来到了阿鸢身边,你就容易受伤和生病了。”他是侧着身看向江景鸢,所以更显得侧脸清瘦,背脊单薄,整个人沉重得身体里仿佛有一把火,要把他给烧干了一样。 江景鸢现在已经知道有有人有魂,那么比较玄妙的东西比如命运还有使人倒霉这种事情肯定是存在的,他目光带着微妙的探询和打趣落在了裴谨脸上,裴谨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什么奇怪的想法都没有了,以往都是他这么看对方的,陡然被这样看,裴谨手足无措得耳廓都红了。 “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裴谨摸了摸自己的脸,眼巴巴地看着江景鸢,大有对方再这样看下去,他就要钻被窝里去的架势了。 “哦,我只是没有想到在我心里强大镇定的裴先生,也会因为一个流行感冒,变得盲目自卑自疑。” 裴谨张嘴欲为自己辩解些什么,然后别开头笑了一会儿,“可能,爱情就是使人盲目的吧,再说,我那是因为一个感冒吗?我是因为是阿鸢所以不自信的啊!” 江景鸢摇头,这次他没有等裴谨反应过来,直接拔掉针头坐起来,在对方不赞同和担心的目光中把他拥入怀里,“不是的,裴谨,在我看来,我更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幸福且自信的。裴谨,你好好听着,这话我只说一遍,我既然对你心动了,就意味着我也想给你幸福,我始终认为,命运将我们拉在彼此面前,那么我们就一定是最适合对方的,我无比的坚信,只有您能让我幸福,所以也请你这么相信自己。还有就是,我不知道以前你付出了多少才有我们今天,但是,剩下的时间,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走向你裴谨。” 裴谨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死死咬着唇不出声,费了好大力才把眼泪憋回去。 第29章 裴总的声音小得黏糊得像猫儿在撒娇一样,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拽了拽了他的衣袖,“可以亲一下吗阿鸢?” “不可以,感冒呢。”想到这江景鸢轻轻把人推开,裴谨赶紧擦干自己的眼泪低着头,未免太丢人了,比他小那么多的江景鸢都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过。 ”裴先生还是离我远一些,免得被传染了。“ “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得照顾你。” “听我的还是听裴先生的呢?”江景鸢托着腮,故作疑惑地问。 裴谨无可奈何地叹气,咬牙,“自然是听你的,这个家你做主。” “这两天分房睡可以吗裴先生。” 裴谨崩着脸,不情不愿地点下头,叫了医生进来后,便去书房看书去了。 …… g715高铁从人间开往地府一般是在凌晨十二点,入口就在a市专门做祭祀生意的风华街最后一家做骨灰盒的商家家里。 当然这一条街也只有这一家是地府派在人间的工作人员。 萧庭逸刚带着荣玉安登记好,店外面就传来鸣笛声,他跟着店老板出去开了门,这个点敢来的就不是一般人。 “我去,劳斯莱斯幻影!”店老板就差抱着车轱辘亲了。萧庭逸抱着双手翻了个白眼,完犊子,麻烦来了。这辆车他认识,裴谨的嘛。 裴谨摇下车窗,店老板也认出了对方,“裴总,您过来了呀,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我想把车开进去。”裴谨噙着笑,“萧大人,哦不,主任,可以带我去趟地府吗?” “活人不能进,你又不是不知道。”裴谨只是有着以前的记忆,他已经投胎了,就是活人。 “嗯,我知道,所以我开了这辆车来,并且不打算开回去。” “你什么意思?我是那么容易被金钱腐蚀的吗?我是贪慕豪车的那种人吗?”萧庭逸转身将卷门拉了上去,“一辆宝马就可以了,用不着这么贵的。” 第二十一章 他好像明白对方求的是什么了 到底年轻身体好,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江景鸢便觉得自己的感冒好了大部分,只是喉咙还有些痒而已。想着昨晚自己拒绝裴谨的陪伴,对方可能正不痛快呢,于是洗漱完他就去找他。 结果人没在。 “这个点就去上班了吗?”江景鸢本来以为年关将至,公司里的事比较多对方才去这么早。 结果他听到忠叔说:“先生昨天晚上就出去了的,他让我告诉您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用找他,最迟晚上回来。” “一个人出去的吗?也没说去哪里?” “是的。”忠叔笑眯眯的,“江少爷您不用担心,先生不会有事的。” 江景鸢知道对方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和考量,只是免不了担心,而且在意识到对方有很多瞒着自己的秘密时,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情绪。 公司没叫他过去开会,经纪人李倩也没给他安排拍工作,让他好好休息,闲来无事上网去看看,几乎看不到他的任何黑料。要不是裴谨,他现在要爬起来确实很艰难。 他点进了前不久裴氏发的那条官方微博,下面清一色的都是夸他和祝福他们的,没有一个敢乱吠,或者乱吠的已经被抹去了。他翻了几个祝福的牌子,然后又在这条微博下面留了个评论-- 【不敢罚,只是希望先生您早点回家来吃饭】 说完也不管网上如何炸开锅,就去练字去了,刚提笔就接到李倩的电话,“你这是官宣了?” “嗯。”福至心灵,本来想练字的,突然就拐了个弯,画起了画,“我们现在不是包/养关系,正式在一起了。” 李倩那边沉默了很久,忽地笑出声,“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倒霉,后来发现是天上给你掉馅饼来了,连带着我也好运连连,你知道我们刚刚开会通知什么了吗?” “给姐涨薪了?”听到对方声音愉悦,对于打工人来说能有的喜事只有这个了。 “给不给我涨薪,这事以后得取决于你了,景鸢,不,应该叫你江总。” 江景鸢停下动作,疑惑出声,“什么意思?他把匠星娱乐收购给我了?” 李倩那边哈哈大笑,“是的,就是你想的这样,霸总的爱发生在现实里了,真给你收购个公司让你也当总裁。以后匠星的大老板就是你,连刘秃子都得听你的。”刘秃子就是匠星一把手刘正杰的绰号,虽然形象上看上去略显猥琐,但是能力确实出众,眼光毒辣,当年江景鸢不过在大街上抓了个小偷,就被他相中,培训半年,代表匠星去参加选秀,然后一炮而红。 在颜值代表这一块,他站稳脚跟,而实力派还有白朝飞。所以这个人其实非常有能力,哪怕当时江家还没有倒台的时候,匠星也不用给面子。 能收购下来裴谨一定花了不少心血和金钱。对方的手段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还是用在宠男人身上,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话本里魅惑君主的妖妃。 他哪里会经营什么公司呀!简直胡闹,心里这么想着,嘴角的笑容却慢慢抬起,真是的,裴先生像个小孩子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搬给自己最爱的玩具娃娃,并且还要在所有人面前显摆。 这样想着他就把裴谨给画了出来,是他们初见时的场景,裴谨穿着唐装跪在佛像前,合十双手,侧脸虔诚地看着佛祖。 第30章 这一刻,江景鸢明白对方求的是什么了。 他在发呆时,裴谨的秘书陆沁敲响了藏书阁的门。 “江少爷,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了,裴家年三十还有大年初二都要祭祖,裴总是当家人,需要提前过去主持工作,他叫我先来接您到祖宅去。” “我不会主持这些工作啊。” 陆沁面色不改,“裴家祖宅哪里有处养生的温泉,裴总是让我带您过去泡温泉,其余的事不用管,也不会有人敢来打扰您的。” “好。”江景鸢收拾好行李,关箱门时还是放了几包东西,就坐上了车去裴氏祖宅。车上他给裴谨打了电话,没信号,陆沁却告诉他无事不用担心。 裴家祖宅在郊外,车开了一个小时才道。依山建的古韵庄园,大门外是一片青葱的竹海,摇晃着,积雪消融,缭绕着雾气,衬着飞檐碧瓦恍若仙境。 车开进竹海的青石板还要再开几分钟才到宅子,下车后,饶是见惯繁华的江景鸢也忍不住震撼,宅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五步一座高楼,十步一座亭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文雅精巧不乏舒适。 宅子气氛祥和,佣人门有条不紊地打扫着,有礼节地和他们行了个礼,没有像看猴一样看他这个生面孔。 李倩一边领着他往里走一边道,“明天起裴家的子孙陆陆续续都会赶过来,一大家子要一直把元宵过了才能离开,尤其是裴家主枝,不过您放心,裴总住的的地方没有人敢去打扰,很安静的。” 他们一直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才到裴谨在这里的住处,一栋独立带院子的三层小楼。李倩送他到了门口,“江少爷我就不进去了,我住旁边的客房,温泉在后院,二楼是书房,您有事就联系我。” “麻烦了。” …… 江景鸢在贵妃榻上小睡了一会,就到二楼书房看书,一直看到晚上裴谨才回来。 他迎出去时,裴谨刚刚推门进来,对方一身黑,甚至还戴了个帽子,摘手套的动作优雅利落。 “阿鸢。”冰雪在他眉间消融,“我回来陪你吃晚饭了。” 对方应该是看到了那条评论,江景鸢笑得眉眼弯弯,同他肩并肩进了屋子里,自觉帮他接过外套围巾,把穿着玉白唐装的裴总裁像剥荔枝一样剥出来。 江景鸢在衣服上嗅了嗅,累极了的裴谨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看对方的动作,“阿鸢像在捉奸的妻子。” 江景鸢挂好衣服,坐到他身边,又在他脖颈处温着,呼吸喷洒在细嫩的肌肤上,立刻蔓延了一片的红晕。裴谨乖顺地任他动作。 闻好了后江景鸢坐好,“您去哪了,身上怎么一股螺狮粉味还有香火味?” 第二十二章 保养好身体 阎王所受香火本来就旺,再加上对方还在吃螺蛳粉火锅,好家伙,那味道,裴谨沾上了一宿都还没有散。 “谈生意的那位老总喜欢吃螺蛳粉火锅。”裴谨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自己都嫌弃自己,眉头锁得死死的,“我还是先去洗洗吧。” “哎…”江景鸢拉住了对方,看向后院,“不如去泡泡温泉?” 裴谨同他对视上,眉峰一跳,挪揄地笑,“怎么,阿鸢要同我一起洗?”他微垂着眼,抿着粉白的唇,眼神暧昧,一副要把人调戏哭的样子。 江景鸢换了个姿势,抬眸笑着,手上却捏了捏对方微凉的手指,“啊,难道是我想多了,裴先生本来一开始不打算和我一起泡温泉的吗?”他的问得诚挚而又认真,干净纯粹得说的一起泡温泉就真的只是泡温泉而已。 裴谨早就明白对方内里比他还黑,只得撇了撇嘴,“总得换上浴袍吧。” “哦。”江景鸢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倒是,总不能裸着去,也太直白了点。” … 裴谨后院的温泉,有假山围着,为了能够泡时也能看见夜空有情趣,所以并没有建个亭子盖上。 虽然还是冬天,可是温泉池边一点也不冷,雾气氤氲着,像纯白的薄纱裙摆在飞扬。 为了给裴谨调养身体,还定期让老中医往里面添加中药材,以确保养生效果的最大化。 裴谨先进去泡了澡,累了一宿,阎王这位主实在比谁都难得应付。你说他单纯,可是讨价还价从不愿意让自己吃亏,十分老练。你要说他是个老鬼精,有时候却又幼稚固执得令人可怕。 谈了一宿才谈好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阎王非要他同他一起探讨人间情爱的滋味。讲着讲着,萧庭逸也过来跟着听,还捎带上一位去世三年的老朋友荣筠。 等于说他一晚上给三个恋爱白痴和最年轻也有三十多的老褚男讲爱情,还讲…做的事。 裴谨现在都觉得头疼,伸出手指给自己揉按着太阳穴,这时一双手给他按上了。 “很累吗?”是江景鸢的声音。 “还好,这次谈生意的几个人有点神经病。”他抬头望向青年,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只能看见对方漂亮的下颌,性感的喉结,还有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在起伏着。 “下来一起泡吧,不用在上面管我,阿鸢。” 江景鸢嗯了一声,他生得高,温泉水只堪堪到腰上面一点。没有任何扭捏,一边把浴袍扯开放在岸边的凳子上,一边问,“您怎么还穿着浴袍泡?” 第31章 “我…” 他还没开口,独属于青年的气息就将他包裹住,他将他圈在怀里,锁在岸边。 低头咬住他的颈侧,裴谨先是一僵,然后便软了身体。他看着今晚的星空,眼神由清明宠溺,变得迷蒙,他的眼睛里下起了大雨,湿漉漉,黏糊糊的。 整个人仿佛案板上的面团,被扭捏成各种精致的小点心。 夜里寂静,只有水声,还有人的低啜声,变得甜腻。 水纹荡了一圈又一圈,一开始只是小石子投入,这水纹便荡得又小又慢。池子里多了两尾纠缠的红白鲤鱼,身形较大的白鲤鱼甩着巨大的鱼尾,同红鲤鱼转圈,嬉戏,然后直接一卷,拉扯着对方直接一头撞进温泉池深处,水花掀起几尺高,仿佛到了另外一方天地。 最后那红鲤鱼只能被大白托着,长大鱼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 江景鸢把人锁在怀里,另外一只手还攥着对方的脚踝,他轻轻地啄吻着没有回过神来的男人的额头,鼻梁,脸颊,嘴唇,然后低声问,“怎么去谈生意我电话打过去没信号啊。” 裴谨迷迷瞪瞪的,他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地蹭着,“那里没法有信号。” 江景鸢轻轻拍着他清瘦雪白的脊背,然后捏上了对方的耳垂,裴谨低哼一声,缩得更紧。 他像在挠一只猫的下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您这是到哪里去谈的生意怎么会没信号?” 对方没再回应他,只有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江景鸢揺了摇头,扯过浴袍把人裹着赶紧进了屋子里去,正帮他擦干身体时,裴谨又醒过来了。 男人因为常年待在室内,皮肤白得似雪,身量虽高,但因为体弱,显得清瘦和属于少年人的纤细,一身的皮肉养得精贵细嫩得让人都不忍心弄。 比如现在那腰腹部及以下,还有那玉白脚踝,修长的脖颈,还有雪地红梅处。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景鸢在这事是个激烈的变态。 醒过来的裴谨一边同他说话一边偷偷打量着给他擦身体的青年,对方坦荡正经得仿佛面对的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 他那么没有诱惑力吗? 自己确实一身软肉,不似阿鸢,精壮有力,充满男子气概。 想着想着,他便扑到江景鸢怀里,江景鸢被他撞得有点懵,然后对方轻咬了下耳朵,“阿鸢可真有柳下惠的遗风,要是阿鸢躺在这里,换我来给你擦身体,那肯定不会轻饶了你。” 江景鸢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对方推开,看着裴谨,“裴先生,一滴精十滴血,我得保养好身体,不然日后可没法让您满意。” 裴谨低头乐了,他想江景鸢确实妥帖,明明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却没有直说,他是怕自己因为病弱的身体而自卑。 裴谨摸了摸他的头,“让他们送点吃的和我喝的药过来吧。” … 胡闹了几次,确实有点饿了。裴谨从来没有下不来床的时刻,所以江景鸢看着对方甚至还能给他剥虾,白净的手指,指甲粉红,真好看。 裴谨一边给江景鸢剥虾,一边向忠叔还有几个主事的人吩咐道,“就按往年的来,尽量精简朴素,唯一特殊一点的,就是我身边的位置,你们一定要确认好,是给阿鸢的。” 忠叔扫了眼裴谨脖子上的吻痕,忍着笑点头。 “嗯,其余的也没什么,记得早点把我妈请过来,每年流程她都搞错。” “先生,老太太说她上了年纪,记性不好,让小儿媳帮她记。” 江.正投喂虾.小儿媳一愣,裴谨扭头就吃到了虾,“为老不尊,我自己的人我都舍不得让他费这种精力,别搭理她,她不准时来,就同她说,让几个老家伙一直陪她住到清明。” 第二十三章 我陪着裴先生去,我和他们吵 忠叔只能应着,毕竟母子两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特别是两人对上的时候。 他临要出门,还是走到裴谨身侧,压低声量,“您脖子上还是注意点这几天,免得老一辈过来了拿着这事说道您和江少爷。” 江景鸢离得也近,自然听清了忠叔的话,他抬头看向男子白腻的脖颈,确实,显得那红痕很鲜艳。 他情绪稳定,脸皮也厚。继续安安静静地剥虾,看上去纯良又无辜,哪里像是会好意思咬脖子留痕的人。 反倒是裴谨脸微红,抬手按上自己的颈侧。 “再上面一点。” 江景鸢轻扫一眼,给他递上了满是虾仁的粥,好心提醒到。 哦,你还挺精准。裴谨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了手,“没事,这只能说明我们阿鸢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意趣。” 忠叔嘴角抽了抽,也就您能夸得出来。 等他们离开后,两个人也吃了个半饱,裴谨吃得少,今天还是在江少爷的抬眸注视中,把那一碗粥给吃完。 刷了牙就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等到江景鸢上了床之后,他慢慢靠到青年身边,直到躺在了对方怀里,才心满意足地阖上眼。 江景鸢的手搭在男人腰上,轻柔地给他揉着。 “睡吧,我还好,不用管我。” “不太困。” 养生达人只要不工作晚上十点半之前必睡觉,眼下居然说出不困的话来,裴谨勉强来了精神,语调温柔,“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觉得想不通吗?” 第32章 “倒也没什么。”夜里安静,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裴先生为什么要把匠星给我?” “喜欢你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给你。”他轻轻闭着眼同青年说话,很耐心地面对对方任何一个问题。 “可是,我不会经营公司。”江景鸢认真地道,“匠星,是刘正杰还有他团队的心血,就这么让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做了他的顶头上司,霸占了他的事业,是不是,太过了。” 尽管他语调温和,但其实不赞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甚至裴谨觉得对方可能有些反感。 是了,江景鸢最讨厌以权压人的了,他是正派的,善良的,充满仁义道德的。 换作任何一个人,准备礼物对方不接受甚至还要被诘问,即使不生气心里也会难受。更何况还是一个顶头大佬,没法想有谁会忤逆他。 但是裴谨不会,对江景鸢他永远不会。他了解他,他知道两个人行事风格差太多,他要和他在一起,就一定要会退步,会改变。 “我和阿鸢说几点,看你能不能接受。”裴谨耐心地解释着,“第一,你其实只是个挂名,一个名誉上的老总而已,实际经营权还在刘正杰手中,也就是你只是对自己有了更多自由,当然,赚得更多而已,对于公司其他的事务由他说了算。第二,我是商人,他也是,我们彼此都是有利可图的,他选择和我合作,以一个名头换匠星从此在a市有了根基,他不亏,所以这事是我们一起谈判后他同意的。这下阿鸢能接受了吗?” “那么,裴先生你呢?你在这里面,获得了什么?” “获得了我家阿鸢自自由由,想怎么做自己的事业就怎么做。”裴谨握住了他的手,下巴靠在对方的肩上,“没有人能束缚你,多好啊。” “裴谨,你对我太好了。” “这就太好了呀。”累了昨天一晚上才回来,然后又同江景鸢在温泉里厮混好几次,裴谨其实已经累得快睁不开眼了,他不解地嘀咕,声音越来越低,“那就好到阿鸢离不开我就行了…” 江景鸢把他搂得更紧一些,轻轻拍着对方的背,不再打扰裴谨陷入睡眠。 到目前为止,他心动,他爱慕对方,却始终不及对方那么痴缠,他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觉得对裴谨不公平罢了。 …… 第二天用了早餐后,裴谨换上了正装,他一只手撘在青年肩上,十分愁闷地说,“真是头疼,每年这个时候,各家都要过来大吵一通,尤其今年还有分家产这一事,我估计耳朵都得给我吵聋,我好惨啊,阿鸢。” 江景鸢轻轻一笑,“我陪着裴先生去,我和他们吵。” 裴谨斜眼笑着看着他,“你怎么吵?” “我说,家产,不是我这个,合法伴侣分得更多一些吗?我都还没来吵,你们先别吵,让我来和裴先生理论理论。” “然后呢?” “然后?”江景鸢思索了一下,然后展颜一笑,也站了起来,眉眼带上了几分年轻人的狡黠,“然后我就走到裴先生面前,哭着,闹着,裴先生没有办法了,只能对他们说,'抱歉各位,爱人哭得厉害,我得先去哄哄',这样顺理成章的,让我把裴先生给抱走了。” 裴谨被他逗得开怀大笑,“我还真想看你去哭闹一通。” “这不难的,我多少也算个演员。” 裴谨却揺了摇头,“今天只是去接家族里几位资历比较老的叔叔伯伯,你就不用跟着我去。”你不想让江景鸢被他们评头论足,哪怕自己可以维护,也不想对方听到一个不好的字。 “和这些人多应付,思想也会变得老旧,我让陆沁带你去马场,骑马放松,或者小辈里还是有几个可以的,让他们也跟着你去。” 不仅是裴谨在纵容江景鸢,江景鸢也会听下男人的安排不让对方为难。 “那就不用了,我在书房看书就可以,嗯,每年过年前我都要给粉丝开直播,正好今天有空,我开开直播,在这里等你。” “我让忠叔给你找上好的青梅酒过来。” 江景鸢眼睛一亮,点头,“那就谢谢裴先生了。” “嗯,亲一个?”裴谨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青年低下头亲了一下,裴谨满意地离开。 … 江景鸢把手机摆在书桌上,打开了直播。 几乎一瞬间,直播间就涌进了百万人,然后指数直接飙升,破了千万。 这是少有的,以前最多也就五百万人在线。看来自己被裴谨这一包,还包火了。 进了直播间的网友只能看到握着毛笔的手,那手瘦削瓷白,掌背骨节的纹路微微撑起,隐现出脉络分明的青筋,手指修长,尽显冰雕玉琢的漂亮。 好看的人连手都是极好看的。 下一秒他们注意到的就是江景鸢背后的藏书,一眼看不到尽头,雕花红木的书架,典藏的古韵十足,这不仅是物质的财富,还是精神的富豪。 【我去,感觉他在像一个图书馆 】 总算看到一个既不是无脑夸也不是无脑骂他的评论了,江景鸢回应道,“不是在图书馆,图书馆不能开直播,这是在裴先生的书房。” 妈的!谁家一层楼一百平的书房! 第二十四章 我家的先生,我得藏好了 这福炫得,毫不低调。 【不就是靠那张脸卖的,还卖出优越感来了。】 第33章 江景鸢开直播,从不让房管踢人,他不是玻璃心,从入这行那天起他就知道,有人赞美就有人诋毁。而且哪怕没入这行,他也是个从来都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高兴和难过的。 大学时候同寝的室友喜欢江景鸢,对他告白不成因爱生恨,把安装在浴室里的摄像头拍下的他洗澡的画面威胁他,说如果不同意和他在一起,就公布在网上,还要告诉所有人他就是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对他始乱终弃,上了他却不负责任。 江景鸢没有愤怒,直接告到了警察局,狗血变态黑暗强制爱文就这样变成了一桩民事纠纷。 事后等大家找资源时,已经被删干净了。这事足以看出这人是个情绪异常稳定的人,稳定到上的寥寥无几的综艺该给的夸张反应都不给,别人都说他是在装,在造人设罢了。 一般直播间任何的辱骂言论,江景鸢都置之不理,连粉丝都看不下去了,他才轻飘飘地说一句,“骂人者自骂,我不认识他,也不在意他,所以他说的污言秽语,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好有道理…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这么一条连开胃小点心的言论都算不上的,江景鸢居然施舍了眼光。 他坐了下来,穿着件红色的连帽字母卫衣,戴着银链子,黑色的短发乖顺地贴着,肤白眸净,清隽得像大学里背着吉他逆光而来的俊美学长。 “网名叫笑c了的这位网友。”他轻微近视,眼下没有戴眼镜,所以要凑近一些,毫无瑕疵的脸突然怼上屏幕,还有那卷翘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梁,优越的唇形… 满屏的红心,甚至有人直接刷了火箭和六六六… 【各位,别挡我看脸,快截屏!】 【妈妈,我看见了仙子,他怎么这么干净好看!】 【这小脸蛋哟!亲肿】 【你们都亲脸,我想亲嘴,来法式舌吻】 江景鸢微皱着眉,“笑c了,我想同你说,我确实长得好。” 屏幕瞬间寂静。 “但是我与裴先生,是正经交往,不存在买卖交易,我表里如一,除了外在的皮囊,还有其它是值得裴先生欣赏的。我希望你不要侮辱裴先生的眼光。” 弹幕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他说得好认真,男神自恋了又好像没有自恋 】 【笑c了还是你强,不然我还以为他今天能练一天的字给我看,就给我个下巴尖和手,全脸都不打算露的。】 “还有各位,你们送的礼我都会退回去的,说了很多次了,不要送礼。”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平日里上班老板给的太多了所以要把钱乱花吗?” 【我好喜欢他教育我,虽然说得也太扎心了。】 【裴先生家好有韵味啊,这个书房也太太了吧。】 “嗯,他的喜好都挺雅致的,这个书房只是一处,我们住的地方还有一座藏书阁,里面不仅有各种名著,还有很难得的古籍。”他一边说着微笑着低垂下了眼睫,太过温良。 【天!藏书阁!像电视剧里那样的吗?就是那个《周生如故》里的藏书阁!】 粉丝在夸赞和惊叹,江景鸢只是笑着摇摇头,又开始写字。 然后一个黑粉跳了出来,【装逼!买些书来放着,掩盖一身铜臭味罢了!】 扫一眼屏幕的江景鸢看到了,于是停下笔,从旁边拿出了一副字。 刚劲隽永,笔势诡谲,普通人看了会说一句卧槽,懂得人也说不出半个差字。 “这是裴先生的字,字如其人,他不用装。” 有粉丝发现了,只要提到裴谨的,江景鸢都愿意聊一聊。 【裴先生兴趣爱好很和小公子你的口味啊。】 “嗯,我很欣赏,应该说钦佩他。”江景鸢索性不再写了,放松着和粉丝聊天,“他为了山区希望小学的资金确实落地,自己去了山区,不是说着好听。” 大家都竖起了大拇指。 【小公子为什么都只聊裴先生呢?看来很喜欢他吧。】一串id名为jap5201314数字飘过。 江景鸢浅浅一笑,“是喜欢的。我现在确实对他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聊天确实也下意识地只想聊关于他的。” 【完了,以前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小公子,好像在长恋爱脑了。】 “我好像不是很会谈恋爱。”他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恼的神情,“我觉得我性格有点无趣。” 【怎么说?】 “他会给我准备玫瑰,准备我爱吃的,送很多礼物。”江景鸢摇头,“但我好像没有什么能给他的。” 【如果他很爱你的话,你陪着他,就是给他最好的礼物。】jap5201314继续评论道。 粉丝还在七嘴八舌地乱说着,江景鸢却安静了下来。 他这次会播一个半小时,一直到临下播前十分钟,都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看也不看屏幕,就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一道悦耳的男声响起,“阿鸢在开直播?” 【我靠!阿鸢!大佬来了!总裁来了】 【我要看到传说中的豪门大佬了吗?声音好好听!妈的,像在听音乐会!】 江景鸢下意识地想抬手关了直播,一只漂亮到仿佛艺术品一样的手撘上了他的肩,“压低一点屏幕,不露脸就可以。” “好,就忙完了?” “嗯,接了几位叔伯,陪他们喝了杯茶,就让他们打麻将去了。”裴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第34章 直播间只能看到他一小脖子以下的身体。 他今天穿了黑色绣金线的唐装,撑得修长的脖颈白得晃眼,露出的地方也可以看出那腿很长,尤其是对方坐姿端正,手肘撑着桌子,手上戴着碧玉扳指,真的贵气雅致。 【这要是长得丑我吃】 【上面的,万一,脸真的不行毁容了呢?兄弟不要太狠!】 “裴先生外貌没有任何问题,用个成语来说,貌若潘安。” 裴谨低头笑了,脸颊都红润了好几分。 【真的吗?我不信】 我不信x100000 【除非露脸给我们看!】x10000000 “我什么时候对你们说过慌。不过确实不能给你们看。”江景鸢眉眼弯弯,“我家的先生,我得藏好了,免得别人觊觎。” 第二十五章 他人设绝对要崩 他语调轻快,含笑时还拿余光望向别处,眉尖一挑,像是在散发魅力勾引人一样。 【小公子人设好像有点崩!他什么时候会和我们说这种调皮话!】 【他刚刚绝对在勾引人!他在散发魅力,我的天,他挑眉,还似笑非笑!giao,他怎么不对我放电!】 【我的天!除了演戏的时候,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表情!】 【恋爱使人变态,我赌上所有花呗,这人人设绝对要崩】x100000 裴谨偏头笑着,他很满意,他一开心的时候,整个人会显得异常柔软,比床上时还要柔软。 “这话说得我喜欢听。”裴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跳舞,“过年要置办新衣服,让商场给你送过来,还是我们去订做?” 江景鸢脸就此再也没有正对过屏幕,从始至终侧对着和那位大佬讲话。 粉丝发现早已经到了下播的时间,但避免对方发现,大家都静悄悄的,连弹幕都不敢发!生怕自己的尖叫声会顺着网线过来惊扰说家常话的夫夫两人。 他们发现,和总裁说话的江景鸢,要鲜活很多,有时候有点乖巧,有时候又有点坏和钓人的味道,总之和之前宛若神明慈悲众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距离感少了,更加鲜活了。 “明天祭祖的时候还是要穿身西装,孙老先生亲手做的,鲜少看你穿西装。” 粉丝:我们也很少看。 江景鸢拍完戏后,很少去宣传,偶尔几次的西装,还是偏休闲款的。 【裴总,可以给小公子再订做个西装衬衫背带吗?要皮质的那种哦!】 江景鸢能精准地捕捉到裴总二字,“他们让你再给我订个皮质的衬衫背带。” 【我怀疑他是故意说的。】 “衬衫背带?”裴谨穿正装的时候不算多,大多时候是唐装,所以很显然他没穿过那玩意,“我只知道衬衫夹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然后粉丝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动了动身体,躺回椅子,手撑着下颌,目光温和,却隐隐带着些见到猎物的味道,“衬衫夹,您今日穿了?” 【我怎么觉得,他说这话,这眼神,对面总裁已经被扒了呢?】 【笑死哈哈哈哈,还扒,我感觉手已经嘿嘿嘿嘿啦!】 【直播间要被封了姐妹们!】 “穿西装的时候都要穿的。”裴谨疑惑地道,“防皱防滑的…” “嗯,是的,不过衬衫背带,是修饰身形的。”江景鸢笑了笑,“可能会比较突显身体线条。” “啊…那确实是个好东西。” 【各位,书房这个场景,发生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情怎么样?】 【不怎么样,除非直播给我看?】 【 嘿嘿嘿,坚定想要看小公子被,糟蹋。】 【最好到哭的程度!】 【可是他188,还是个双开门耶】 【美人脸霸道1身被那啥才得劲吧】 【我怎么怎么看,都是美人攻呢?】 【总裁被压只能是小说里的吧,现实哪个大佬会心甘情愿在下面?开玩笑吧,买人来那啥自己???】 【我也觉得,我赞同江景鸢在下面,他就是绝世美0】 就在粉丝争论的时候,他们听到江景鸢问,“可是没有人来给我量个三维,怎么就订置做好了。” 直播间那边听到总裁低笑着,声音暧昧,“我用腿量好了的啊!” 【我靠!炸裂!用腿?】 【怎么用腿?难道是那样,嗯,我的天啊!】 他们在疯狂,屏幕瞬间就黑了,直播间给关了。 江景鸢迈着长腿,走到裴谨面前,男人气定神闲地仰头看他,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露出漂亮精致的喉结。 个高腿长的青年微微低下身,就能把男人整个罩在身形之下。 裴谨玩着扳指,“这是做什么?” 江景鸢嘴角一扬,很阳光和干净的模样,“就想看看裴先生的衬衫夹。” 男人将西装外套脱下放在一边,轻轻扯了扯领带,眸光深沉,凑到江景鸢耳边,“哎,阿鸢想看哪里不能看阿。” 然后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裴谨下巴靠在江景鸢的肩上,紧咬住唇,睫毛在颤抖,脸上一片红晕,肩膀在轻颤。 阳光微斜,顺着窗户爬了进来,把拥抱着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仿佛在看皮影戏。 “唔…”眼角渗出泪来,裴谨彻底软在江景鸢怀里,这才结束,衬衫已经皱了,下摆的解开的纽扣被一颗颗系回去。 第35章 裴谨的腿是极好看的,常年坐办公室,不见光,肤色的白是可想而知的,加之养得好,是一种宛若瓷釉的白。纤细,笔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又不瘦得夸张,就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衣摆处能看到黑色的衬衫夹,随着呼吸,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地在跳动。 两相映衬,哪怕是断情绝爱清冷禁欲的神仙看到了也难以克制,甘心堕入凡尘,坠入欲望之海。 向来冷静的江景鸢,此刻却坐在裴谨的前面,微垂着眼眸掩盖住眼睛里翻滚的情绪,睫毛在颤抖,手臂处的青在跳动。 心情激动得好像在滑雪,滑板往前滑走,又倒了回来,继续往前轻滑。 他下意识地贴着裴谨的脸,轻笑着说,“裴先生,你真的每一处都很适合我的心意。” 裴谨平定了呼吸,感受到青年的热情和小心翼翼的动作。 “不用忍的,在书房…也不是不可以。” 江景鸢新增了一个小习惯,那就是两个人温存的时候,咬男人的脖子,他此刻轻咬着,“不行,您刚刚才那样一回,伤身。” 裴谨有些窘迫,他好像总是特别快。“那,我用…” 江景鸢吻住了他的双唇,堵住了男人的话,像小动作舔舐一样,就这样接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吻后,江景鸢的手贴上了裴谨颈侧的大动脉,感受着那跳动的生命力,“裴谨,别招惹我,你会受不住。” “我可太想受一次了,我每次,都不是很尽兴。”裴谨大言不惭,尤其是听到对方唤他的名字他更加激动了。 尽管每次他都快累死,但是他就是没有看到江景鸢尽兴疯狂的样子,哪怕是在温泉那次,裴总裁特别认真地道,“我还挺想昏过去的。” 回应他的是青年退身离开,拿起外套给他盖住了双腿,然后背过身去深呼吸着。 裴谨悄悄松了一口气,然抹了把汗,实在不好意思说,188一身腱子肉,有点沉,差点没把他压吐出一口老血。 第二十六章 我没有吃醋 江景鸢稳定好了情绪,自己不能做个重欲之人,未来很长,不要因为一时享乐而忽略了更长远的生活,冷静克制,恢复常态。 做好了心理建设,欲望也被压制了下去,他一回头,就看见裴谨在悄悄松气。 江景鸢显然不会想到自己是被嫌弃太重,他看到裴谨在穿回裤子,系皮带。 裴谨抬头看江景鸢,青年很少有现在的状态——面无表情,眉心紧皱,眸色深沉。 只要不演戏,对方大多时候都是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的,或者发呆,这样明显不悦,倒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了?”裴谨脸上红晕还没有褪干净,白衬衫和西装就是要套在有阅历的人身上,自带骄矜感和距离感,这样的人眼下却顾不上褶皱的衬衫,就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笑容带着局促和窘迫,“是不是裴先生太放浪了,让阿鸢觉得不适应不舒服了。” 江景鸢不解,“你怎么总是找自己的问题?” 裴谨眼里的光是温和的,再加上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含着水,更加显得柔情似水,“在我眼里,你永远不会错的。” 江景鸢聚拢的眉心没有因为这样一句情话抚平,反而变得更深,他看着裴谨瞳孔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裴谨是在看他,还是在透过他看“他”。 不对的,这是不对的。但裴谨在江景鸢内心份量越来越重的那一刻,他明白,自己与其说是好奇这个人的过去,不如说是好奇“他们”的过去。 他抬手捧住了裴谨的脸,青年是那样的高,高到这样优秀的男人无时无刻想仰望他。 他眼里的思慕仿佛有了实体,浓得像雾,把他给笼罩住了。 裴谨将自己摆得那样卑微,不该是这样的他的裴先生。 “不是的,裴谨,是人就会犯错,没有完人的,哪怕是我,哪怕是他。”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裴谨几乎一瞬间就明了江景鸢的意思,他抱住对方,下巴靠在对方肩上,轻轻拍着青年的背,青年身上总有股淡淡的独属于少年的香味,接近竹子的味道,很久很久以前的江景鸢,也是一身清浅的香味,穿着素白色的广袖衣袍,面对天子的威仪,也没有折损半分风度,素手一抬,叩问苍生和万民。 他跨越了时空,终于真切地抱住了这个他曾经无法企及和拥有的人。 “阿鸢,不要误会我,我从来不会把你当成过去的替身,我爱的从始至终都是你,无论你是什么模样。可能因为如今我太急迫,我把持不住自己的感情,让你觉得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人生端端就剩这数十载,我不想浪费一点时间,我很早以前就观察着你了。” 他慢慢抬起头来,伸手描摹江景鸢的鼻梁,“我知道,你随遇而安,不舍得给别人添麻烦,平等地对待任何一个人。你很多时候只是出于礼貌,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对你太过亲近。你爱吃辣,爱打拳,爱发呆,还爱微醺的感觉…” 江景鸢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春的,“这和以前的他有什么不同。” “怎么还吃上自己的醋了。” “我没有吃醋。”他搂住裴谨的腰,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我只是觉得,哪怕是有所谓的前世,但是灵魂投胎重造,我们也不是相同的一个人啊,裴谨,会不会对你我都不太公平,你用对他的方式来对我,我是我啊。”他死鸭子嘴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吃醋这种无聊的情绪的。相爱了,属于彼此了,为什么要吃醋?那是对双方的不自信! 第36章 裴谨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笑出声,“没有没有,阿鸢当然没有吃醋。” “裴先生。”江景鸢眯上了双眼。 裴谨眼尾又重新笑红了。 江景鸢没忍住掐了一把他的腰,裴谨终于止住了笑意。 “我才不会这样对他勒。”他配合着对方,称过去的江景鸢为“他”,“我都是命令他给我暖床,喂我吃东西,给我弹琴…他可没有阿鸢听话。” 江景鸢眨了眨眼睛。 “我从来不哄他的。他这人啊,是个工作狂,没有个人的时间和爱好,每天都是在游说,进谏,救灾,讲学。” 裴谨双手捧起了江景鸢的脸,你前世从没有一刻为自己而活,所以我想把一切都捧给你,“你是他,却又不是他。阿鸢,说没有因为有前世的缘故是假的,可是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可以咯在我们心里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啊。” 只要裴谨是分的清的,只要他不是看着自己的脸在缅怀过去,只要他们看着的是未来就好了。 江景鸢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是眼下他却有些心疼,因为裴谨的叙述里,前世的他,似乎不太在意他。 他爱他吗? 这样的话题太伤人,他没有问出来,只是捉住裴谨的手,“裴先生,手好凉。” “才被扒了裤子,你说凉不凉。”他们说着话,就去了楼下吃饭。 裴谨这段时间似乎很少咳嗽,没有生病,就是日常得喝些养身体的药。 … 祭祖那天,是在裴家祖宅的祠堂。江景鸢一个证都没领的人,出现在最前排,挨着裴谨,同他上第一柱香,即使旁人碍于裴谨不敢说什么,打量他的眼光还是露骨和不屑的。 祭拜过先祖之后,就是大家子坐在客厅喝茶,直白一点,又是一场利益的争夺。 裴谨直接让秘书陆沁过来,带着江景鸢离开。 … “您不用担心,这一大家子都要靠裴总吃饭,谁敢为难裴总。”陆沁领着他坐上了车,“一个个都能气到半死,等今年把家产分好后,过年就不用那么烦人了,到时候裴总还能和您一起出去旅游了。”攻略她都做好了,这份工作美啊,以后她也要和自己丈夫去一次。 江景鸢自然知道裴谨的手段,可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裴谨要想将利益最大化一定不会容易的。 “这是去哪?” “明天不是过年了吗?一般像江少爷您这样的年轻人,都会和朋友聚一聚,裴先生包了个游艇,让你们热闹一下。” 他朋友不多,除了大学正常的两个室友,还有一个就是十八线的编剧。他虽然喜静,但是偶尔的放纵也是喜欢的,不然他不会喜欢打拳。 可是包个游艇,这可太便宜那帮损友了。 “裴总晚上会过来的,让江少爷留点时间给他。” 第二十七章 意外 a市靠海,临近过年,海边异常的热闹,早早地就燃起了烟花。 海上的游艇也不少,大家都在狂欢。陆沁把江景鸢送到他们的游艇上后便离开,她也要回去采购年货陪家里人过年了。 别的游艇香槟美女蹦迪热闹得仿佛是末日狂欢,而他们这游艇除了保镖就剩下江景鸢和自己的三个朋友面面相觑,还有咕咚咕咚冒着的火锅,一股又香又丑的奇异味道在豪华的游艇内部蔓延,让水晶灯都被雾气缭绕着。 丫的,还是螺蛳粉鸳鸯火锅。 江景鸢摘下口罩,“你们没叫人吗?” 两个室友一个叫李峰年,一个叫赵钊,现在都是公司里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那个十八线编剧叫陈安,对方戴着眼镜,白净干净,看向江景鸢时,带着些许温软的笑意。 “啊…我们想着你现在不是明星嘛,叫其他人来不合适。”赵钊看着落座的江景鸢,“不过,咱们哥几个聚会,搞个豪华大别墅,是不是,有点奢侈了。” “应该不是景鸢的意思吧。”陈安推了推眼镜,“裴总的意思?” “你们别误会,他只是想让我们玩得畅快一些,便包下这游艇,想让大家都叫上朋友,一块享受。”江景鸢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确实是为了让我长脸。” “感觉裴总这跟宠小孩似的。”李峰年撸起膀子,一边下菜一边道,“来,快坐下来,吃东西,就咱们这游艇不搞舞会吃螺蛳粉火锅也是离谱,你们不知道,外卖员送货上来时嘴角都抽了哈哈哈哈。” “这累了一年,玩不起了,就吃个饭,一起喝点酒,然后看看夜景也可以,这个位置好啊,a市最好的夜景都给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看了。” “老赵,把我们冰啤酒抱过来,今晚不醉不归!”赵钊特别爽利,“那些什么昂贵的红酒和洋酒,不太喝的惯,还是大乌苏得劲,对不住了景鸢,好像不是太领,裴总的情。” “没事儿。”江景鸢也挽起了袖子,“我其实也喜欢这样,只是他准备的惊喜,我也不太好辜负。” 他们有群,所以对于江景鸢和裴谨感情的事也比较了解,反正是知道江景鸢的心意的。 “我们的梦想成真了,兄弟成了豪门,大家一起享福!”李峰年举起杯,几个年轻人一起喝个畅快,还唱起了歌,最后是李峰年和赵钊两个人显醉倒。江景鸢和陈安把两个人安排好后,便来到阳台上吹风。 第37章 江景鸢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裴谨还没有过来找他。 “我最近完成了个本子。”陈安眼睛明亮,现在娱乐圈的环境,编剧没有什么话语权,尤其他还是个十八线的,眼看着好朋友红得发紫,他也没有出找对方帮事业上的事。 他有自己的骄傲。 “什么类型的?” “七国时期权谋戏,不过没有导演愿意拍,说爱情讲得少,不适合当下观众口味。”陈安自嘲似地喝了口啤酒,“我写了四年,起因是在史书上的一则寓言小故事,然后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付出了我很大的心血。” “没办法了,兄弟,只能请你帮帮忙。”陈安看着江景鸢,“而且,我觉得,你很适合我这个本子的男主角,捍卫天下太平的卫道者。” “我的演技,你知道的,演偶像剧演配角该够用,这种权谋正剧,会不会糟蹋了你的剧本?”江景鸢很坦诚地道,“我会让匠星,给你的本子争取一个好的班底…” “不!江景鸢,我创作这个本子时,男主角想的模样,就是你的样子,你适合的!”陈安眼睛发亮,“没有谁比你还要适合!” “…”江景鸢还想说点什么,陈安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你看看本子,试一试,我希望能把它拍到最好,所以我不急,我们慢慢来。” 江景鸢垂眸看了眼对方的手,陈安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收回了手,他和江景鸢相处,远没有赵钊和李峰年自在,不过是因为自己其实是存了点,不应该的心思的。所以他花这么些年,既是为了打造自己的作品,也是为了创作出最合适江景鸢的剧本。 这样一个人,天生就该做主角的,为什么要一直演配角。 “景鸢,我还是想请求你认真考虑一下,再拒绝我。” “好。”江景鸢看了对方一眼,“但是如果我确定自己驾驭不了,我不会演的,我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一个作品有了瑕疵。” “我知道,我了解你。”陈安看了眼对方时不时会关注下时间,便知道对方在等人,他识趣地笑了笑,“我也醉了,先去休息了,快十二点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拜拜。” “拜拜。”陈安揣着手,他抿紧唇,然后又放松了,他无比的轻松,世间所有的好感和喜欢,不一定会有结果,能到今天就已经很好了。他回头看去,青年颀长挺拔的身影,天空里炸开炫丽夺目的烟花,两相映衬,仿佛不在人间。 他搓了搓手,马上2023了,一定是个好的开始。 … 裴谨叫他等他,不应该不会不来的,难不成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江景鸢不可抑制地担心,连那点微醺的酒意都清扫了个干净,这时一个保镖急匆匆地跑过来,“江少爷,祖宅那边裴先生出事了,裴泽少爷发疯,捅了裴总,现在在医院,情况危急,忠叔叫我来接您去医院!” 怪不得电话打不通,人也不过来,果然出事了,江景鸢二话不说就跟着保镖走了。 保镖是裴谨安排的人,所以他没有提防,结果刚到车上,他因为担心一直看着手机试图联系祖宅那边的人,就被一针扎到了颈侧,江景鸢想挣扎,另外一个保镖已经按住了他的手脚,麻醉剂推了进去,他没有办法,只能放任意识进入了昏迷。 没想到他平淡的二十多年,在2022年,彻底被颠覆,有了爱人,还被绑架了。 … 此刻裴家祖宅乱成一片,裴谨大哥的儿子,那个被他打断腿的侄子,在晚宴时,抱着炸弹冲向裴谨,虽然被制止住了,但是对方真的引爆了炸弹,自己被炸得四分五裂,还伤了不少人,离他最近的裴谨也被巨大的冲击波撞飞了出去,他怄出血,就看见他的大嫂发了疯似的拿着刀砍向他—— 第二十八章 他为何从不向我提前世之事 避无可避,嘴角流出了鲜血,刚刚的冲击几乎让裴谨昏厥过去,如果自己不制止,那泛着冷光的雪白刀刃就要刺进自己的心脏,他不想死! 几乎一瞬间,裴谨抬手接住,细白的手腕上绵延下浓黑的鲜血。 女人发了狂,儿子在她面前自杀,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见死不救造成的,她拼了命地往下捅,眼泪混合着鼻涕往下留言,脸庞都已经扭曲! 裴谨一咬牙,抬脚直接把女人踹飞出去,现场乱做一团,奢华典雅的古宅燃起了火焰,映称着裴谨冷绝俊美带血的面孔,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强撑着,喉咙里还冒着血沫,心口处连呼吸都是疼的,手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报警,叫救护车。” “所有人都别乱,没事的把受伤的移开,拿灭火器过来灭火。”吐了口血,裴谨抓着忠叔的手,“忠叔,火势不大,应该能灭,把宅子封锁,谁也别让进出。” “好的,先生。”忠叔去招呼忙活,裴谨撕下衣料,自己给自己包扎手。 很快火势就灭了,大厅里,几个年长的即使头发凌乱一身灰土,都不忘谴责裴谨,“裴家老二,你是不是对裴泽那孩子太苛刻了,把他逼上这绝境!” “那孩子找我哭诉过,说你宁愿把家产给一个…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给他一点,别人要砍了他也不帮忙。”裴四叔拍着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才酿成今天的大祸,让裴家的颜面往哪里放。” 第38章 “各位叔伯,就是因为大郎去世得早,我们孤儿寡母,无所依靠,他竟然把小泽的腿打断!呜呜呜…”裴大嫂嘤嘤地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还那么年轻,就抑郁了…” 砰—— 裴谨猛地拍了下桌子,桌子都拍裂了,几个人都愣住,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保镖和佣人在处理现场。 裴谨冷冷抬眸,他一言不发地扫视着四周的人,几个老者的不敢同他对视。 最后裴谨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呵…”他嗤笑一声,微抬下颌,眯着眼注视着他大嫂,“你得庆幸他今日将自己炸死,否则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警笛声响起,女人还想发了狂冲上去,被裴谨一耳光扇晕在地。 他扭头看几人,带着笑,“各位叔伯,今日这事,最好,无人助他。”素来温和带笑的人,眼下眼睛里是冰冷的杀意,“若让我找出来,我会让他庆幸,原来裴泽今日的下场都叫好的了。” 几个人被他震慑住了,不敢再多言。这时忠叔赶了过来,脸色沉重,他凑到裴谨耳边低语,裴谨面色一白,几乎一瞬间,就吐出了一大口血,要不是忠叔搀扶着,他差点就直接晕厥过去。 … 江景鸢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大脑仿佛被针刺过一样的疼痛,里面一片空白,头晕,全身无力,喉咙火辣辣地疼,伴随着恶心想吐的感觉。 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回过神来,呼吸急促,勉强动了动身体,却发现手脚都已经被戴上镣铐了,扫视四周,是一间普通的卧室,窗帘被拉着,开着灯。 江景鸢闭了闭眼,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能买通裴谨的保镖团队的人一定不简单,也应该不是冲着他来的,那么就是借他来威胁裴谨了。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拉扯着链条,叮叮当当,脚步沉重地走到仅有的椅子上坐好,然后闭目养神,尽快恢复体力。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护好自己,在对峙中,保持清醒很冷静。 很快,门开了。 江景鸢在开门声中睁开眼睛,来者是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儒雅中年人,五官不算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自带威仪和贵气。 同对方对视上的那一刻,一种诡异的重逢的心悸感迎面而来,既像当初他见到裴谨,又不太一样。面对着这个男人,他居然还生出了强烈的敬爱尊崇的感情,然后还有很复杂的痛心… 对方把玩碧绿的佛珠,神态温和,叫人拿了把椅子端正在江景鸢对面,“好久不见,小鸢。” 江景鸢的心绪很乱,这种感觉,男人一定不是简单的认识他。但是他还是努力保持镇定,“您是?” “卫竞川。” 卫家,a市三大老牌世家, 裴家政商均有人脉,荣家最擅商。 卫家最为神秘,政界强于另外两大世家。鲜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几乎被世人遗忘。 江景鸢不清楚对方的意图,选择保持沉默。尽管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放松下来,理智还是让他保持警惕。 毕竟,这个男人把他拷在这里。 “你应该唤我一声老师。”卫竞川抬手去想去摸江景鸢的脸,江景鸢偏过头,男人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改为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怎么,还怕上我了?”卫竞川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你现在又不认识我,我只好把你绑住,不然你能安静下来听我说吗?” “您怎么知道我不能?”江景鸢摇头,笑了笑,“您只是不想让我离开这里罢了。” 卫竞川眸色微变,“你还是没变,那么通透。” 江景鸢没有选择和他叙旧,“您要什么?是要拿我威胁裴先生吗?” “裴先生?”卫竞川笑出了声,“寡人不过睡了一阵,他倒捷足先登,当起你的先生来了,他并不配。” 寡人?自称寡人的,只有天下的王了。 又是前世的恩怨? 因为被束缚着,加上男人的强势,江景鸢被迫被对方拉住了手,卫竞川的黑眸死死地注视着江景鸢的脸,“你是江太傅幼子,六岁便做了寡人的伴读,帮助寡人在十六岁登基成了晋国的王,小鸢,你大概不记得了,你曾唤过我老师,也唤过我竞川哥,并且还心悦寡人,但是为了天下,你我不得不分开。”卫竞川眼眸带血,“然后是裴谨那恶心卑鄙的小人,他不过靠雌伏于老摄政王身下,做尽恶事,拉拢势力,最后硬生生逼着寡人,让寡人下旨赐婚于你和他。” “小鸢,他是你前世,最厌恶之人。” 江景鸢看着卫竞川,不对的,他第一次见到裴谨,不是厌恶的感觉,是久别重逢,是遗憾袭来,是光阴流传百年的歉疚感,是山海皆可平的难捱。 “我还奇怪,他为何从不向我提前世之事。” 第二十九章 同他断了,同我在一起 听到江景鸢这样说,卫竞川面露喜色,他刚清醒这几天,查到的信息显示,两个人感情似乎发展得不错,但他就知道,裴谨一定不敢说实话的。 那就还来得及。 无论怎样来看,他都占尽优势。上辈子他在江山与个人情爱面前,选择了江山,那这辈子,对于江景鸢,他势在必得。 他是他最尊敬的兄长兼师傅,亦是他效忠的君王,裴谨拿什么和他比? 第39章 “他哪里敢说。”卫竞川看着江景鸢被束缚的双手,手底下的人不懂事,竟然给锁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现在确实不打算松开,“小鸢要明白,这样欺骗的感情,做不得数。” 江景鸢静静地看着对方英俊的面庞,对方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专断与疯狂偏执,哪怕再温和也伪装不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您说的就是真的?”江景鸢温和地笑着,“毕竟所谓前世之事,我毫无记忆,现在裴谨尽管有古怪,但是他确实对我很好,说实话,您三言两语就要让我对他彻底改观,我做不到。” 卫竞川勾唇一笑,抬眸,“上辈子,九国时期的晋国,第三任君主卫勉,字竞川,因为那个年代比较混乱,不过你去查查史书,一定能查到九国六君子,里就有位姓江的,还有残暴嗜杀的裴姓异姓王。” “哦,大概也能找到一些野史,上面,一定会写到道,摄政王养一子,姿容秾丽绝伦,王宠爱有佳,似有悖伦理,行断袖之欢。” 江景鸢脸色微变,卫竞川见状,拉起了对方的手,“这些事,你尽可以去查,看我是否有半句谎言。” 江景鸢点点头,神情淡漠,情绪好像受到很大影响,“那您现在,锁着我在这,是要做什么?” “我都说了我只是怕你受他蛊惑,不信我的话非要逃出去伤到你自己。”卫竞川温和地摸了摸江景鸢的头,“找你回来,自然是不想你再落入那个奸邪之辈的手里。” 卫竞川黑眸里情绪如乌云翻滚,手指转而捏住了江景鸢的下巴迫使对方注视着自己,动作是不容抗拒的狠辣,语气却是含着脉脉温情的,“你我上辈子就错过了,这一次,寡人再也不会把你让予他人了,小鸢只能陪在寡人身边。” 他凑上前去,想吻上那唇形漂亮的粉白唇瓣,江景鸢扭过头。 卫竞川陡然眯上眼睛,捏住下巴的指尖加大力道,仿佛要把下颌骨给捏碎。 江景鸢痛到额角青筋暴起,他忍着痛道,“卫总,说实话,见到您第一面,我心底是充满孺慕之思的。” 这句话取悦到了卫竞川,他松开了手,“真的?” 江景鸢笑了笑,眼神清澈干净,注视着卫竞川时,真的有着敬爱钦佩的情绪,“我从来没有对裴谨产生这样的情感过,我承认,我现在是对他有了好感,但是遇见了您,听了您的话,我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没事儿,这样的事一下让你接受,确实有点太操之过急了。” 他眼眶泛红,再加上下颌已经发紫的指印,看上去有些脆弱可怜,“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消化一下,卫先生,我恳请您,先不要逼我。” 卫竞川盯着江景鸢看了片刻,然后坐直了身体,忽然拿出钥匙给江景鸢松开了镣铐,“那我可以给小鸢这一日的时间好好考虑,你答应我同他断了,同我在一起,小鸢就可以自由了。” “好。” … 半夜三点,裴谨就找上到了卫家别墅。 他裹在黑色的大衣里,更加显得面白如雪,右手裹着纱布,掌心处还在有粉色不断浸出来。 裴谨坐在客厅,眉紧紧地皱着,他和卫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想不通卫家绑架江景鸢过来图谋什么?难不成卫家竟然想和裴家撕破脸皮吗? 直到那个男人下楼梯,叫了声裴先生。 裴谨一震,猛地抬起头,穿着黑色丝绸睡衣的高大男人向他举杯,揺了揺红酒,浅抿一口,走到了裴谨对面坐下,“你们都下去。” 卫家的佣人离开。 卫竞川看了眼裴谨身后的忠叔和几个保镖,“让他们也离开这里。” 裴谨眸子里的震惊和恐惧压了下去,他抬手让忠叔带着人离开后,一双眼睛冷冷地看向卫竞川,嗤笑一声,动作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我当是谁,原来是陛下。” “谨王爷还记得寡人就好。”卫竞川抿了一小口酒,“这年代的酒,确实比当年要好上很多。” 气血翻涌,裴谨压下一口腥甜,“是啊,酒变了,时代自然也变了。”他抬起腿翘了起来,勾着笑意,目光又冷又毒,姿态极其傲慢—— 是了,裴谨当年在朝堂上也是这样傲慢无礼,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样狂妄,那样肆无忌惮,那样让人厌恶! “所以我只能称你一声卫总,请将我未婚夫交出来。” “未婚夫?”卫竞川笑得极其讽刺,“裴谨,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年强迫他,折了他的羽翼和抱负,现在还要逼迫小鸢和你在一起?” “我与阿鸢床上都不知道欢爱多少次了,我们夫夫二人之间的事,卫总,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是什么样的人,究竟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这该有他来做主。”裴谨猛地一拍桌子,“卫竞川,当今天下已经变了,你不再是君王,我警告你,把阿鸢还给我,我已经报警了。” 卫竞川虽然笑着,但显然已经被触怒,“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小鸢在我这里?你自己不保护好他,大张旗鼓地示爱,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想玩绑架他勒索你的人多的是,不是我。” “没想到堂堂陛下耍无赖还是一把好手。”裴谨仍然笑着,“是,我是没有证据,不过,卫总,今天,我的人你非放不可,即使不是你带走的,你也必须得给我找回来。” 第40章 “大言——” 这时一个青年走了过来,拿着手机,在卫竞川耳边低语了几句。 卫竞川抬眸扫了一眼裴谨,面色铁青地去接了电话。 回来时,男人面沉如水,裴谨却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卫总,明天下午,我要见到阿鸢完好无损地回我裴家。”然后他笑了一下,“多谢您。” 卫竞川目光沉沉地看着裴谨离开,然后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 好得很——他裴谨居然能和卫家老爷子说上话了。向来如此,最会狗仗人势。 深呼吸几下,不过不急,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第三十章 只能对你…当然,还有江景鸢生效 裴谨一到车上,苍白细瘦的手指揪住胸口,大喘着粗气,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忠叔急了,“先生,您得赶紧去医院。” 裴谨将腥甜咽了下去,他摆了摆手,闭了闭眼睛,强打起精神,声音低哑,“不用了,送我去风华街。” 他要再去一趟地府。 世人都以为地府阴森可怖,其实这里连天空都是紫粉色的,没有白天黑夜,梦幻得像童话世界。 特别是孟婆驻守的忘川河,河也是粉色的,四周开满鲜花,如烟如霞,常年飘飘扬扬地飘进河中。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很美,地府的地狱部担得起这个名字。那里的空气常年都是血腥粘稠湿润的,到处都是恶鬼哭嚎的声音。地狱部分十八层,恶鬼的等级逐渐增加,到第十八层,不见天日,油锅火海,刀锯斧砍,让鬼生不如死,服刑时间最少也是十年。 有很长一段时间,裴谨就是在十八层里待着。没有任何鬼或者人和他说话,没有光亮,只有无边无际的哭嚎惨叫,最后的最后,裴谨都觉得自己也是从无边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了。 他闭了闭眼睛,全身都在发抖,倒不是畏惧过去,而是他作为一个大活人,一个月来两次地府,本来就身体不好,地府的阴气,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仿佛要把他搅碎。 他每走一步,都是在忍受着酷刑,冷汗湿透了衣衫。右手的刀伤又在湿答答地滴血。 直到一辆自行车在他面前停下,“我靠,裴谨,你疯了,你又来地府干嘛?” 是萧庭逸。 裴谨抬眼看他,手撑在他的车头,“麻烦萧主任,载我去见阎王。”声音因为痛楚嘶哑粗粝。 萧庭逸锁紧了眉,“上来。” 裴谨一坐上他的小二轮,萧庭逸就飞快地搅向阎王的住处。 沿途不断有阿飘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活人,尽快这个活人脸色白得比他们这种四了好几年的还要白。 裴谨每咳一下,鲜血就在口腔里打转,最后他捂着嘴,血从玉白的指尖滴下。 萧庭逸快把自己的二八大杠给骑出火星子来了,实在是裴谨贿赂的劳斯莱斯幻影还没有办好手续给他烧到地府来,只有他的自行车了,“我靠,裴谨,你别死我车上啊!” 裴谨浅浅一笑,耷拉着眼皮,呼吸很急,“你不是说我祸害遗千年吗?” “我天,祸害也受不住你这样糟蹋,江景鸢又出啥事了你非得过来?” “卫竞川来了。” “哈!”萧庭逸来了个急刹,差点没把裴谨给撞晕过去,裴谨咬了咬舌尖,直接下了车,没有搭理风中凌乱的萧庭逸,直接去找阎王。 萧庭逸思考了半晌,卫竞川是谁,这名字好耳熟?他上辈子专事刑法断案去了,这几百年过去了,他早就忘了君王叫谁了。 裴谨到时,阎王正支着头在下棋,看向裴谨的那张脸,是非常年轻的模样,说不上帅和精致,但也不能称之为普通,就是看一眼,忍不住再看,但是又仿佛因为太普通而记不住样貌。 重点是那双眼睛,漆黑得没有一点感情,仿佛吸人心神的黑洞。 “为什么不告诉我卫竞川也带着记忆投胎到人间?” 阎王歪了歪头,“你也没有问,准确来说他不是投胎。”将棋盘全都打乱,“复生而已。” “凭什么?” “他是君王,有泼天的气运和富贵在身,身带龙脉,自然是比较特殊的。”阎王看着他,“他身死后,用君王的气运作为交换,不成仙,换自身沉睡百年,直到你和江景鸢重逢这一世,就是他醒来的时候。” “呵呵呵…”裴谨低低笑了几声,他直接薅住了阎王的衣领,领口处的金龙都被揪到变形,“皇甫,你耍我,这不是我的一世姻缘吗?为什么让这个人来干预我?” 阎王任他揪着,“地府的存在需要气运支撑,我能和你做生意,为什么和他不能。” 裴谨慢慢地松开了阎王的衣领,“那么说,他,目的就还是为了同我争夺阿鸢对吧。” “是啊。”阎王捏着棋子敲击桌面,淡淡地道,“他说他上辈子因为江山放弃了江景鸢,他很后悔,这一次他不会了。嗯,确实对你威胁很大。” 裴谨不屑一笑,怒火过后,只剩下平静,“我只想向您确认一件事,他作为君王,不会有任何特权吧?” 阎王点头,“就一普通人。”顿了顿,“有钱有势,也不算普通。” “我和阿鸢这一世的姻缘,是注定的吧。” “我不管这事儿。”阎王看着他,“我只说你帮我打百年工,我成全你这段机缘,给你这个机会,我可没说你们就一定会好好在一起。” 第41章 裴谨不语,他攥紧了拳头。 阎王看了眼他的手,“怎么,还想同我打一架?” 当年还是鬼魂的裴谨,为了去人间见江景鸢,同他大打出手。 “我要一碗孟婆汤带到人间。”裴谨淡然一笑,他的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笑的时候,仿佛风要把他吹散,但是眼神却是强大到让人无法撼动的,“作为交换,我答应你,同荣筠建立起人鬼贸易公司,全力支持地府建设。” “我最喜欢做生意,但是这孟婆汤,你只能带走一小点,而且只能对你…当然,还有江景鸢生效。” “好。” 等到孟婆那边派人送过来,裴谨道了声谢就想走,阎王的声音响在他身后。 “裴谨啊裴谨,你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裴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断然离开。 这次在地府门口等他的是一辆林肯,裴谨上去后,发现是荣筠,荣玉安的四叔,三年前就死于车祸。 一人一鬼,在人间是合作伙伴,没想到到了地府还要做生意。 “你打算在地府先开始做哪个方面的生意。”裴谨问。 “情感方面的趣味用品。”俊美面冷的男人道。 裴谨愣了一下,本来全身都在疼,眼下被震惊到不疼了。 荣筠笑了笑,高冷的男人笑起来总是另有一番好看,“地府在这方面,需求很大,萧庭逸说了,这群阿飘就差脱裤子在大街上嗯嗯啊啊了,不肾亏,还永动。” “…”裴谨按了按太阳穴,充满阴霾的心情被搞得奇奇怪怪的。 第三十一章 一个叫他大哥,一个叫他卫总 江景鸢一夜都没有睡好。梦里反反复复都是一个场景,一身红色官服,容貌俊美昳丽眼神却却冰冷疯狂的裴谨,手握长剑直指宫门,血流成河。 他想阻止裴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然后一阵心悸。 醒来也分不清白天黑夜,没有手机,不知道时间。 江景鸢闭上眼睛,睁开时门开了,穿戴整齐的卫竞川拿着他的手机进来,递向江景鸢。 江景鸢接过,看向对方,一夜之间,男人仿佛变了个人,昨晚眼里是藏不住的疯狂和偏执,现在反到变得儒雅温和,恍惚间,心底的亲切感又在心里发芽。 只是幸好,江景鸢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被感觉左右的人,他只相信事实。 “小鸢,抱歉,实在是因为太想念你,再加上上辈子因为裴谨从中作梗我们闹得不太愉快,所以这次重逢我的手段过于偏激。”男人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声音很诚恳,他忽然变得很温和很亲切,真像一个值得令人尊敬的兄长,“原谅竞川哥,可以吗?” 江景鸢笑了笑,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竞川哥可以放我走吗?” “当然可以。”卫竞川爽朗地笑着,他是英俊贵气的长相,笑时自带驱散阴霾的豁达大气感,“以前当王当惯了,没想到如今时代变了,我这样做,还希望小鸢出去不要告我。” 江景鸢只是笑,没吭声。 “走吧,出去陪我吃早餐,我就送你离开。” 早餐自然全是江景鸢的口味,到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裴谨也是,卫竞川也是,他们似乎都占尽先机,一上来全都照着自己的喜好打造,忽然有些没意思。 “裴谨没有强迫你吧。”卫竞川一边给江景鸢的米粉放上榨菜脆哨,一边问。 江景鸢摇头,接过米粉,“谢谢你卫总,裴谨他,待我挺好的。” “我不可否认,他确实喜欢你。但是他最喜欢强迫。”卫竞川耸了耸肩,“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我昨天也了解了一下你们最近发生的事,这事我觉得他本身就做得不厚道。” “怎么说?” “换作是我,我会直接把钱借给你,而不是给你那吸血的父母,我会和你成为朋友,慢慢追求你。”卫竞川不屑地道,“他那样做,完全没有考虑你的感受,甚至一点也不在意你的名声。” 江景鸢筷子一顿,卫竞川说得好像是有道理,但是,怎么,既要给那么多钱,还要费尽心机慢慢追求,那好像不是裴谨的风格。 “是吗?”江景鸢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裴谨不是良人。”卫竞川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同江景鸢聊裴谨,反而和他说起了古时候的经文典籍。 这下倒是让江景鸢觉得,对方确实很像他上辈子的老师,毕竟自己的很多观点和对方都是不谋而合的。 坐上车后,卫竞川还把他御用的文房四宝搬上了车送给对方。 在车上,他向江景鸢递上一枚和田玉玉佩,玉佩莹白,雕成了一个福字,系着精致的红色璎珞带子,美中不足的是,福字的底端,有一捋红色丝线,仿佛鲜血浸到了玉里。 “卫总,这太贵重…” “这是你的玉佩,你看,后面有个鸢字。” 江景鸢接过玉佩,血丝旁边,确实有一个小小的“鸢”字。 “那是江太傅送你入宫做我伴读时给你带上的。”卫竞川低垂着眼眸,“天元二年,也就是我登基的第二年,皇家围猎,我遭遇刺杀,你拼死来救我,那玉佩上的鲜血就是你的,你为我挡了一箭,箭上有毒,九死一生。” 伴随着卫竞川的诉说,江景鸢仿佛真的看到了过去的画面。 第42章 “后面找到了证据,是裴谨派人所谓,你中的那一箭,就是他射出的。” 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他仿佛真的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蒙着面的男人在张弓搭箭,那是一双下三白的厌世眼眸,里面全是冰冷的杀意。 “可是摄政王要保他,后来证人也被杀了,证据也被销毁。”卫竞川自嘲一笑,“说来也是,我这个君主当得也确实够憋屈,朝政被奸臣把持着,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晋国覆灭。” 江景鸢不语,下颌线绷紧。 “他现在是不是看上去挺善解人意的,可是,最善妒,裴尚书之心。”卫竞川突然想去抱一下江景鸢,没想到却被对方一拧,咔嚓一声,腕骨骨折。 “抱歉。”江景鸢回过神来,抓住卫竞川的手,仔细查看,“实在对不起卫总,我不习惯别人接触我。” 卫竞川疼得额头冒出冷汗,但还是抽空拍了一张江景鸢拿着他的手看上去关切的神情,“你不信我的话的话,这张照片我发给裴谨。”他举着手机,“他会暴露出真面目的。” 江景鸢张了张嘴。 “他甚至会要求你删了我的联系方式。”卫竞川仿佛很了解裴谨,“小鸢,我不是他,我尊重你,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允许我同你接触。” 抿紧唇。 “至少在确认一切真相之前,可以吗?” 江景鸢点点头。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裴谨那处园林古宅。 裴谨和忠叔在大门口等着,大年初一,天空蓝得很纯净,阳光很好,但是也暖不了裴谨的脸色。 对方又生病了?江景鸢的心神落到了裴谨身上,怎么不过两日不见,对方又瘦了好多。 裴谨见到江景鸢,笑了一下,笑容里还有藏着的委屈。 他走过去,抱住了对方,“欢迎回家,阿鸢。” 江景鸢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回抱住裴谨,“裴先生,我回来了。” 卫竞川身后的保镖提着很多东西,他们站在那里,让人无法忽视。 裴谨松开江景鸢,把人挡在身后。 “裴总,作为小鸢的兄长,我上门拜年,是否可以进去坐一坐?” 裴谨幽幽一笑,咳嗽了两声,他举起自己被包扎着的右手,“实在对不住大哥,弟媳我身体实在不好,今天接见不了大哥你,过几天,我带着阿鸢给大哥拜年。” 卫竞川后槽牙一紧,“小鸢怎么说?” 江景鸢眼眸沉静,揽住了裴谨,“卫总,裴谨他身体确实不好,我们改天再叙旧吧。” 好得很,一个叫他大哥,一个叫他卫总! 第三十二章 他还给我用麻醉 卫竞川想要挽回自己一开始过于急躁暴戾的形象,所以很快调整好情绪,冲着江景鸢摆了摆手,“那小鸢,哪天一起吃饭。” 江景鸢点头,卫竞川满意地离开,然后两个人进了屋。 江景鸢轻轻拿着裴谨的手,“怎么受伤了?脸色也这么差?” 裴谨还没说话,端药进来的忠叔就急忙开口道,“裴泽少爷发疯,带着炸弹在家宴上引爆了。” 江景鸢面色一沉。 “先生虽然躲避得快,也被余波冲击到,当场就呕血,结果大夫人拿着刀就捅向先生,躲避不开,只能用手接了,医生说了,再狠一点,这只手就没法要了。”忠叔忧心忡忡地道,“结果还没把老宅的残局收拾好,又接到您被绑架的事,先生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江景鸢眼底盛满心疼,他看着男人,面色灰白,嘴唇发颤,连手都是抖的。 “阿鸢,我没事,我…” “什么都别说,先把药喝了。”江景鸢端过药一勺一勺喂过他,对方只能乖乖喝药,在看到对方手腕上的红痕后,裴谨本来虚弱委屈的形象直接变得愤怒心疼。 眼眶都红了。 “手怎么回事?他绑了你?”裴谨抓住江景鸢手腕的手指,冰冷的刺骨,这比他平常的体温还要低下,不像活人,很吓人。 江景鸢点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变脸盛况。 “混账东西!”裴谨勃然大怒,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的,“忠叔,去拿最好的伤药过来。” “他还给我用麻醉,这几天很难受。”轻轻挠了挠裴谨的手心,裴谨却没有心情去感受青年难得的撒娇告状,而是气得两眼发黑,牙关都在作响。 麻药用错量,是会死人的! 裴谨黑着脸沉默不语,紧咬牙关,全身都在颤抖。 江景鸢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把药碗放下,把人抱在怀里,“裴先生!裴先生,裴谨!” 裴谨心神受损,怒火攻心,嘴角渗出血线,痉挛着晕倒在江景鸢怀里。 “忠叔,叫救护车!”江景鸢慌了神,一开始以为自己被绑架时他都没有这样慌。他和男人说这些,本来是要对方紧绷的心情放轻松些,结果直接晕了过去。 —— 裴谨病势来得凶猛,余波的冲击本来就伤到五脏六腑,脏器都在出血,再加上对方先天体弱,抵抗力免疫力本来就差很多,家庭医生都没有办法,因为裴谨体温在急剧升高,莫名地就发起了热,身上烫得惊人,裴谨却一直冷得发抖。 在江景鸢怀里时眼皮都因为发热水粉透亮。 后来开始呕吐带着血,胸膛剧烈起伏,几乎无法呼吸,护士只能把人带回病床上,给他戴上吸氧器。 第43章 推进急救室红灯亮起时,江景鸢整个人都是飘的,他注视着手术室,手脚发凉,冷汗直冒。 卫竞川的话没有给他造成冲击那是假的,可是他现在就是什么都不想问,只想让裴谨赶紧好起来。 裴谨的高烧来得古怪而凶猛,甚至下了好几个病危通知单,江景鸢面无表情地在上面签字时,指尖在发抖。 这边裴谨还没有抢救回来,那边裴家人闻讯赶来。 裴母还没说话,几个人就吵起来。 “裴氏股票在下跌,外界都在传我们裴家涉黑,遭遇袭击,当家人被炸死了!” “大嫂,这次的事要不是小谨一意孤行不考虑小辈的感受,也不会发生,再加上现在对方身体这样,是不是该重新找个掌权人!” “你看看,他平日里独断胡闹,非要和一个男人结婚,现在好了,人躺在手术室里连个后代都没有!” “我觉得股份和家业必须得再重新划分,趁着还没有公示,必须再另选一个掌权人出来。” 年长者围着裴母在指责裴谨,在要求重新划分家产,几个年轻的小辈也在竖起耳朵听,眼睛里全是算计。 没有一个人在意裴谨的生死,特别是当医生出来下一次病危通知单时,他们的诉求和抨击就更加强烈。 裴谨身体是不好,可却重来没有这样过。他们都以为这个狠毒的病秧子熬不住了。 裴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群人。 很快,没有得到回复的几个老家伙只得闭了嘴。 “说完了?”裴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肩,“家产的划分已经让律师送到公证处盖了章,已经生效了的,各位,就算最坏的结果我儿子挺不过来,裴氏的继承人也早就定好了的。” 几个年轻一辈眼睛里燃起了明亮的火焰,他们的小叔没有后代,裴家的继承人只能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继承人有的?谁?”裴四叔急忙问。 “我儿媳妇,江景鸢。”裴母淡淡地道,“裴谨早就立下遗嘱,一旦他出了意外,他名下的财产和股份都由江景鸢继承!” 江景鸢一怔,抿紧唇,背脊挺拔,没有回头。 而几个人瞬间炸了,“怎么可以大嫂,你由着他胡闹!裴家怎么能给交给一个外人,一个戏子!”以前只是有传言,但是谁都不相信裴谨真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做。 “疯了疯了!裴家这是要完了呀!混账东西!” “这里是医院,请各位闭嘴。”江景鸢终于出了声。 裴家人站不住,终于将矛头直指江景鸢,“我裴家人的事,你一个戏子怎么配说话!” “我们不服,这事重新算!” 哪怕护士出来喝斥,都没有用。再加上这是裴氏的私人医院,她们实在惹不起这群人。 江景鸢突然转身,目光冷冷地看着这群人,在他的目光下,几个人忽然噤声。 江景鸢淡淡一笑,“各位再在这里胡闹,我就报警把你们送进去。” “别急!”他抬手制止住面红耳赤的人说话,“我现在的身家,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得罪不起,最好给我闭嘴,否则裴先生醒过来,你们手上分出去的东西,都得被讨回来。”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术门大开,医生出来了,“病人暂时抢救回来了,不过体温还没有控制下去,引发病毒性肺炎,情况不太客观,得先送进icu观察几日。” 在听到裴谨抢救回来的那一刻,那几个裴家人瞬间面如土色。 第三十三章 博取同情心 等到几个捣乱的都被赶走后,江景鸢同裴母隔着玻璃看裴谨,仪器的嘀嗒声,雪白的墙面,让躺在里面的人仿佛一把风就可以被吹走。 “你不用太担心,这一次他同样能熬过来的。”裴母拍了拍江景鸢的肩膀,尽管青年看上去足够冷静,但是在大家族里挺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还是能够通过眼睛看到他内心的害怕与难过。 江景鸢点点头,视线落到裴母身上,“您,为什么会赞同,裴先生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其实按理来说,有资格能成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的应该是裴母。 裴母垂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看上去我们母子不够亲厚我更偏爱老大一些,但是我和裴谨之间有我们独有的母子氛围,作为一个母亲,无论我对他的做法是赞同和反对,我都不应该同别人站在他的对立面。” “而且,对于该给我的财富和地位一分没少。”裴母挽起鬓角的发丝,素来冷淡的眼睛里是自豪的光,“我的儿子他那么优秀,他看中的人不会错,今天他给你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既然是他的东西,那么他怎么安排,身为父母。我只能给意见,不能以母亲之名去逼迫和为难他。” 听完裴母的话,江景鸢觉得更加豁达而通透。 “卫家人,绑你去,又放回来,是为何?”裴母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有一些,纠葛。”这事复杂离奇,和谁都说不清楚。 裴母嘴角微抿,刚有人告诉她,微博热搜上,江景鸢同卫家神秘家主一起吃早餐同坐一辆车的新闻爆了,图文并茂,尤其是车里有一张照片,卫竞川看着接过玉佩的江景鸢时,眼神柔得似水,气氛暧昧得任谁看两个人之间都不对劲。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何纠葛,但是容我为自己儿子说句话,景鸢,裴谨他可能对别人狠毒恶劣,但是对你他是真心实意的。” 第44章 “我知道的伯母。”江景鸢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您放心,我不会轻易被他人左右去怀疑裴先生的。” “那就好。” 微博上炸了,对于江景鸢做娱乐圈明星鸭子的辱骂言论不堪入目,甚至有人猜测裴宅爆炸案裴氏总裁身死,所以江景鸢急着找下家的言论。 裴谨的人在忙裴氏发生爆炸的公关,所以疏漏了江景鸢这边。裴母心里想着自己可能得帮忙解决,于是便开口,“那就麻烦景鸢你在这边照顾一下裴谨,我先去处理一下别的事,裴氏现在已经乱套了。” “您忙。” … 电话和信息太多,江景鸢最后只能直接关了手机。他睡不着,索性就直接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沉默地坐着。 幸好这是私人医院,裴谨所在楼层又是特设的vip楼层,医护人员都是签了严格的保密协议的,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不被打扰地在这里陪护。 晚上楼道里没有人,灯亮着,但是因为太过安静,仿佛下一秒灯就会刺啦闪烁,从拐角阴影处爬出一个血淋淋的人。 事实上也确实有,江景鸢身边围着数不清的阿飘,他们有的五官齐整四肢健全,就是脸色苍白了些,还有的断胳膊断腿,吊个脑袋和肠子。 他们在江景鸢身边飘啊飘,甚至有的还上手去摸江景鸢的脸,然后一群阿飘在一边尖叫—— 【天啊,不愧是大明星,这脸蛋,这皮肤,光滑得跟个鸡蛋一样。】 【气质好好啊,我以前怎么舍得黑的。】一个黑粉阿飘捧着脸道。 【虽然有些缺德,但是他担心和彻夜守着爱人的样子,更迷人了,好憔悴好怜爱。】 萧庭逸和荣筠赶到时,就看到一群飘几乎快把江景鸢演没的场景。 “真有意思,怎么鬼看到明星也疯狂?”萧庭逸无语。 荣筠依旧冷着张俊脸,“爱美之心,鬼皆有之。” 萧庭逸忽然把手撘在荣筠肩上,荣筠耳尖一动,就听见男人一本正经地问道, “荣总,你说是他们这种秀气小白脸长相好看,还是我这种剑眉星目的正统大帅哥好看。” 荣总耳朵尖红了,面上却是皱着眉,“问这个做什么。” “哎,你耳朵怎么红了,是不是来这里温度太高不适应了。”萧庭逸盯着荣筠耳朵尖看。 荣筠被他看到死人都要变活了,红晕有在蔓延的趋势,他一下子打开萧庭逸的手,气愤地往前走。 只留给萧庭逸冷酷挺拔的背影。 萧庭逸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怎么赖在我家里打牌都好意思,和我说一两句话就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我说错什么了吗?”萧庭逸满头问号地跟着往前走,那群阿飘瞬间变成气球沿着天花板飘走。 江景鸢看到荣筠时吃了一惊,荣氏总裁出车祸身亡的消息他也知道的,毕竟江父总想巴结荣家。 再看到萧庭逸后他又明白了什么。走在前面的荣筠还没有开口说话,萧庭逸瞬间蹦哒过来哥俩好地搂着江景鸢。 好气,好想把这个沙雕的爪子剁掉。 “还好吧。” “还好,就是要在icu里观察几天。” “我说的是你还好不,有没有吓着了。”萧庭逸心里跟门清似的,裴谨那家伙在人间受了这么大的事,还敢跑地府去,不脱层皮才怪勒。当鬼差这么多年,他最见不得不惜命的人。 江景鸢黑着脸看向萧庭逸,吓着?他是三岁小孩吗?而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病人吗? “哎呀,我就和你说吧,再危险,时候没到,裴谨依然会转危为安的。”萧庭逸看了眼icu里的人,嘴角抽了抽,虽然确实病得很重,但是裴谨情况特殊,哪怕再痛苦他也不至于这么昏迷在病房里半死不活,其实就是苦肉计。 裴谨想用身体情况去博取江景鸢的同情心,让他暂时不要去多想卫竞川的话。 只有江景鸢被蒙在鼓里。 江景鸢不强迫别人同他的感受感同身受,哪怕知道对方会转危为安,可是眼下的痛楚是真的。 “您过来这里?” 萧庭逸是隔壁市完成任务,任务对象是植物人要跑不了动不了,他就过来看看,主要也是想看看卫竞川这个变数在搞些什么。 曾经卫竞川是君王,他要点头哈腰三跪九叩,笑话,现在他可要归他管(其实是服务),还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卫竞川这个王不算什么好人,裴谨也不算什么好人。”萧庭逸挠头,江景鸢好可怜,上辈子他走事业线,遇到两个疯批非要和他走感情线,“但是吧,要说感情真挚上,我还是觉得是裴谨,所以,哎,反正你遵从自己的本心。” “谢谢。” “我过来就这事,至于荣总为什么要跟过来我就不知道了。” 第三十四章 江大明星茶里茶气的 荣筠淡淡地瞥了萧庭逸一眼,傻狗,他为了什么?为了看你对别的男人嘘寒问吗? “我和裴总做了桩生意,过来商量商量。”荣筠生来不喜欢阴阳怪气,只能平淡地道。 “生意?”江景鸢诧异,裴谨一个活人和一个逝者做什么生意?转行做纸火生意了? “你就撒谎,你要真为了和他谈生意,我在c市双龙村的时候你跟着我去干嘛?”萧庭逸来劲了,然后勾唇一笑,“荣筠,不老实,我一眼就看出穿了你图什么。” 第45章 荣筠一阵心慌,他微抬眼眸,手指蜷缩,“你…真看穿了?” “当然啊!”萧庭逸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你图我——” 砰——荣总舌根发麻,大脑里炸起了烟花。 “业绩好!想跟着我偷师学艺,抢走我地府第一鬼差的名号!”萧庭逸洋洋自得,宛若哈士奇揺着尾巴。 荣筠脑海里的烟花熄火,没控制好仪态,翻了个白眼。 江景鸢没有心思去管二人的拉扯,裴谨的事他太好奇了,于是接着问,“荣总,裴先生他同您做什么生意?” 荣筠已经没眼睛看萧庭逸,而是抱着双臂,微微别过脸,“情感方面的趣味用品(就是那四个字)。”这四个字从矜贵高傲的人嘴里说出来时,特别的荒诞,就像是某江里的禁欲总裁进到了花市里的带颜色的脱了西装成了个浪荡的总裁受一样。 萧庭逸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啥?你们干啥?摸搞呀,太好笑咯。” 江景鸢也愣住了,裴谨,和地府做这种生意,给地府的鬼卖小雨伞吗?他难得的露出了迷茫无措的神情。 只有荣筠一个人面无表情,对于生意这事他不存在任何羞耻感,“这还是你给我的灵感,你说我在地府没有任何商机,除非给那群每日每日都在颠鸾倒凤的阿飘卖点在做那档子事时让邪火燃得更旺的东西。毕竟,地府的什么东西都是人界的亲人烧过来的,但没有哪个亲人会烧那些玩意。” “…”萧庭逸错愕,动了下身子,“没想到我还有经商的天赋。” 一瞬间走廊里陷入寂静,萧庭逸拍了拍江景鸢的肩,起身,“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明天人就会醒过来开始好转。” “你怎么这么确定?” 萧庭逸眨了眨眼睛,“笑话,地府公务员,很牛叉的好不好,我走了哈,好好的,别做恋爱脑,江景鸢,保持清醒哈。” 萧庭逸一边挥手一边离开,荣筠也跟着上去,两个人到了医院外的车上后,荣筠疑惑地说,“鬼差根本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你怎么知道裴总明天就会好转?”知道裴谨不会死他不奇怪,鬼差是能够知道人的死亡时间的,但是病情好转这怎么能知道? 萧庭逸开起了车,瞥了荣筠一眼,摇头淡笑,“荣总好天真的感觉。” 荣筠气闷,为什么他有种被一个不太聪明的人认为不聪明的感觉。 … 第二天江景鸢正在晚饭时,裴谨就醒了过来,隔天就转回了普通病房,高烧也降了下去。 这一天的时间里来过很多人。 眼下裴谨嘴唇都是煞白起皮的,江景鸢只能用棉签给他蘸水润湿嘴唇。 裴谨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景鸢,心里一阵难受,没打点滴的右手轻轻抬起贴上对方的侧脸,表情柔和,“阿鸢眼底下都有黑眼圈了,要好好休息,我没事的。” 江景鸢也握住了他的手,“裴先生,你突然病得这么重,我很担心,很害怕,所以睡不着。” 陆沁过来看完裴谨,就恰好遇见这样的状况。她倒要看看平日里都那么温和正经的两个人是怎么谈恋爱的。 “对不起,吓着我们阿鸢了。”裴谨噙着笑,他眉目间的柔情和暖意仿若三月的春风,无时无刻都包裹着江景鸢,他有两面,这一面始终是留给自己爱人的。 江景鸢沉默了下,然后又接着说,“这也还好,还有很多人上赶着为难我。” 一听有人为难江景鸢,裴谨瞬间变了脸色,眼睛射出冰冷的精光,焕发出极其强大的杀气。 江景鸢仿佛没有察觉到别人的别慌,皱着眉思索,“您四叔骂我是以色事人的戏子,没什么好下场。” 刚随着裴母来看望裴谨的裴四叔当场死化,他那躺在病床上的侄子看向他的目光让他觉得他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您三叔说我一个外人,不配做裴家人,要把我赶出去,让我见识什么叫世界。” 后脚踏进来的裴三叔沉默了。 “很好,好得很。”裴谨虽然是笑着,可是在场所有人除了江景鸢外都觉得身上发冷。 “周大深珠宝的周总说我这般愚笨的人是不适合做生意的,他让我跟着他。”刚进屋吊着胳膊的周总眼睛都瞪大了啤酒肚一抖。 “他说想和我睡。”周总脸部肌肉在扭曲。 “他还摸了我的手。”江景鸢抬起手背给裴谨看,“裴先生,就这里——”修长如玉的手指点了手背一个边角。 周总两股战战,苍天,他还没摸到人,就被拧断胳膊骨折。 “裴裴裴总…江少爷听错了。”周总抹了一把冷汗,“我修了个山庄,那边风景好空气好,我想领着您和江少爷去那边睡…” 裴谨还没说什么,江景鸢轻轻笑了声,他看上去纯白诚挚得像九天至上的谪仙,“原来周总是这个意思,抱歉,我想错了。” “就是嘛,误会误会。”周总摸着自己的大肚腩,然后下一刻僵住了。 江景鸢翻出手机,“我录音了,生意场上的事我不太懂,所以裴先生,在座来探望你的人每一个说的话我都录了下来。” 堵在门外来探望的一堆人一部分石化了,一部分松了口气。 陆沁挑了挑眉,怎么觉得今天江大明星茶里茶气的。 “那我可得好好听一听。”裴谨焕发了神采,甚至做了起来,江景鸢贴心地揺好病床,“倒是难为各位,一个个地跑过来欺负我家阿鸢,正好,有些伙伴。我确实也不想合作了。” 第46章 “也没有都针对我。”江景鸢实事求是地削着苹果,“海望基金的宋经理夸我人中龙凤,ban和您很般配。” 宋经理高兴得胸脯子都挺了起来,他一个小小投行经理,眼下也能入了大佬的眼。立刻从人群末端走上前,放上自己的礼物,“裴总,这是我们海望李总让我送过来的补身体的,还有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和江少爷这一身绰约文雅的气度很相配。” “谢谢宋经理,等我身体好些,一定请李总吃个饭。”裴谨扫了眼后面的那些人,甚至有个的礼品还啪地一下落在地上,“然后谈谈往后合作的事。” 宋经理骄傲,看吧,做人还是得要会拍马屁。 第三十五章 你告诉我什么什么就是真的 最后一堆被赶出来的人在门口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只有那个宋总趾高气扬的带着满脸笑意离开。 经过这一次后,这一群高层的人都明白,他们以后,不能得罪的是谁,应该讨好的是谁。 … 病房里就只剩下三个人,陆沁在向裴谨报告工作,这一次爆炸以及他重伤的事给裴氏带来的麻烦不小,所以这个报告长了些。 江景鸢一开始安安静静地削苹果,直到削了第五个苹果后,他开了口,“陆秘书口渴吗?要不要喝杯茶?” 裴谨和陆沁顿了下,陆沁回答道,“谢谢江少爷,我不渴。”话毕又说起了下一个事项。 结果江景鸢支着下颌看向裴谨,“裴总,您渴吗?” 裴谨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对方什么意思,只能斟酌着说还好。 江景鸢却过去倒了杯水递到裴谨唇边,微笑,“裴先生,您渴了。” “我…渴了吗?”裴谨同他对视。 江景鸢仍旧带着笑,转而看向陆沁,“陆秘书,你看,他渴了,也累了,所以工作的事可不可以往后再说?” 工作狂陆沁不太想加班,再说她家总裁常年病怏怏的但是工作上从来没有含糊过,所以不是她不讲人情病床上的都要薅起来工作,这只是很普通的情况嘛。 戴着氧气面罩都让她过来工作过的。 “可是…” “去找伯母。”江景鸢提出了另外一个方案,“一直到裴先生出院前,麻烦陆秘书公司的事都交给伯母处理。” 陆沁看向裴谨,裴谨道,“阿鸢,我妈早就退下来了,从我接手的那一刻,她就说公司的事不要再麻烦她的。”裴母表示,累了大半辈子,现在只想美容逛街享受生活。 江景鸢不置可否,给裴母打去电话,他站在光影里,芝兰玉树,文雅昭昭,说话时的嗓音清润如琴,“喂,伯母,裴谨他还在病床上,他不听我的话,一直在工作。” 裴谨无奈失笑,“阿鸢,我没有不听你的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江景鸢浅浅笑了笑,“所以我想麻烦伯母,先帮忙处理下公司的事,让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江景鸢顿了许久,看向裴谨一眼,然后勾唇一笑,眉目间的春意暖化了深冬,“妈。” 一个“妈”字摆平了对面,江景鸢挂断了电话,看向二人,“现在可以了吗?” 陆沁点点头,“好的,江少,那么裴总,我去找裴老太太了。”说完就溜出去了。 裴谨一时无言,末了,才笑着道,“一不留神,身边的从忠叔到秘书到母亲,都只听阿鸢的了。” 江景鸢沉默地坐着他面前半晌,低下头用脸贴着对方的手,“裴谨,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躺在急救室里,我签下病危通知书时,我从来没有这样心慌恐惧迷茫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谨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抱歉阿鸢,吓着你了。” 江景鸢闭上了眼睛,自暴自弃地说,“应该是我安慰你这个病人的,是我失态了。”他情绪从来没有这样崩溃无助过,只有这个男人,总是无时无刻在挑动他向来自豪的稳定情绪。 裴谨捏了捏他的脸,“不,我很喜欢这样的阿鸢。”喜欢他茶里茶气告状的样子。 江景鸢直起身子,不给裴谨捏,反而眯着眼看对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裴先生。” 裴谨心下一滞,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你问。” “你是不是知道裴家那天晚上会出事,才把我送走去和陈安他们聚会的。” 这怎么问上这个了…裴谨一脸错愕,“不是啊。” “不是就好,以后不准以身犯险,就算要,也得我在身边。”江景鸢皱着眉,“裴谨,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一个男人,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同样我也是你的男人,我会支持你站在你的身边,你不能什么都瞒着我,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你的。”江景鸢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既挫败又无奈地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明白,我也可以很强大的。” 我也是你的男人……这句话让多巴胺瞬间充斥在裴谨整个脑海间,苍白的脸颊有了血色,你的男人什么的,又霸道,又让人害羞。 裴谨垂下眼帘,又被江景鸢捧起了脸,“脸红害羞做什么,看着我,不要躲开。” “啊…” “我说的你都明白了吗?”江景鸢很认真地问。 裴谨点点头,“嗯。” “明白什么,说来我听听?” 裴谨看着对方,“以后有事多和你说,不要总瞒着你。”裴大总裁说惯了撩人的情话,要说这些有些粗野的话时还是烫舌头,“你是我男人,也可以保护我。” 第47章 江景鸢满意地点点头,“真听话。” 这哄小孩的语气让裴谨涨红了脸,他笑着推开江景鸢的手,“阿鸢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坏,什么听话,什么男人的,这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 “我不是你男人吗?” “是…可是…” “我明白,左右我现在一没戒指,二没婚礼,确实也算不了裴先生的男人。” “阿鸢错怪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裴谨无奈地拉着他的手摇了揺。 “那既然是了,裴先生是不是该听我的话?” “嗯…” 江景鸢笑了,“那就休息,别再做其他事,当然,我也会听裴先生的话的。” 裴谨看着他,“你,不问我卫竞川的事吗?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重要吗?”江景鸢给人盖好被子问。 裴谨摇头,“不重要。” “不重要的人,问他做什么。”江景鸢关了灯,他的面容随着暗下的光线变得模糊,“他说什么,我都不信的,裴谨,我只信你,你告诉我什么什么就是真的。” 裴谨眼眶酸涩,这时江景鸢把一块玉佩塞到了他手里,“卫竞川送我的那些书,我已经找人送回去了,只是这枚玉佩我看着确实是我自己的东西,现在我把他送给裴先生,当定情信物。” 裴谨感动得一塌糊涂,江景鸢却轻嗤一声,“他麻醉我,绑架我,还关着我,真是让人厌烦。” 第三十六章 阿鸢这样不行,还不如让我来 “嗯?” “裴先生要好好养好身体,到时为我出这一口恶气。”江景鸢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这副吃软饭的姿态。 … 裴谨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兴许是因为能够感受到江景鸢在身边的缘故,他也意外地说得很安稳。 虽说也在做梦,但还好不是噩梦。 这次梦里依旧是江景鸢,不过不是过去二人冷冰冰的纠葛,而是对方到地府投胎的场景。 粉紫的花瓣洋洋洒洒飘进忘川河里,天空也是梦幻的粉紫色,一朵朵柔软棉密的云像棉花糖似的。 那时地府渡忘川河的船还不是豪华游艇,只是一小叶偏舟,站在河岸边的青年长身玉立,发带被风带着,遮盖住了他俊秀的眉眼。 孟婆递给了他一碗孟婆汤,“俊俏的小郎君,喝了这碗汤,前尘忘尽,不用再被世俗所困,早登极乐。” 梦里裴谨无法揣度江景鸢的心思,他看到他浅浅地笑着,“一定得喝吗?” “我看郎君身上带着金光福泽深厚,想必生前也是大善之人,若郎君不想忘记前尘之事,可以向阎王提出申请的。”孟婆笑着说,“要是为情所困就更简单了,郎君一可再地府等着情郎一起投胎,二可向阎王求下下一世姻缘。” 江景鸢似乎是迟疑了,他端着着烫碗迟疑了很久,末了释然地笑了笑,“罢了,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已经够苦了,还是不要再纠缠在一起了。”说完就一饮而尽,白色的衣角蹁跹而过,在梦里,终还是留给他决绝漠然的背影。 他从来不曾留恋他,从来不曾等他。裴谨在梦里嘶喊着等等我,可是船越行越远,消失在天际。 他就在这样绝望的离开中清醒过来,眼底尽是悲怆,眼泪湿了脸颊。 然后他被人揽进怀里,擦拭眼泪,“裴先生怎么梦里都在哭,在叫谁别走,是叫我吗?” 鼓噪的心脏慢慢稳定下来,裴谨抓住了江景鸢的手腕,泫然欲泣地望着对方,他神色苍白,泪眼朦胧,嘴巴无助地张着,透过柔软的唇瓣能看到艳色的舌,是那样的可怜巴巴,和平日里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不同,让人看得心疼。 也心痒。 江景鸢微皱着眉,他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一个重欲且不道德的人,心疼之外,他真的很想欺负裴谨。 反而对着那个所谓自己前世遵崇爱慕的卫竞川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只想着叫一声大哥聊表重逢之意就赶紧送走。 于是他的指腹轻轻给他擦掉眼泪,“裴先生真是好矛盾的一个人,一会儿强大得可以挡在我的前面为我扫除一切阻碍,一会儿又掉金豆子。” “还不是怪你…”这次虽然有借病重骗江景鸢的缘故,但确实是病得不轻,加上刚刚的梦,那样平淡却无可挽回的绝望,让从来不忍心责怪江景鸢的裴先生难得借着晕乎乎的大脑撒了下娇,“阿鸢不等我。” 江景鸢的手指顺着柔滑的面颊按上了柔软的唇,露出一点皓白的牙。 “他的罪过又怪到…”江景鸢沉默了,裴谨从来就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类型,他面对他道行还是浅了些。 不不过按了下唇,别人已经包裹他的手指,春雨暖湿,像落进了温软的蜜糖里,还反而被花瓣调戏着。 裴谨一边动作着,一边拿眼角看他,眼尾红得像山茶花,极尽芬芳与勾引。 江景鸢眸子暗了下去,下腹一紧,他承认,自己被勾引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一头蛰伏在他心里野兽控制不住兽性,咆哮而出,让他失去理智,赤红着双眼把面前这个还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褪尽衣衫拆吃入腹,让他到求饶。 江景鸢沉沉地看着他,裴谨却已经开始解自己的扣子,企图把肩膀给露出来。 黏黏糊糊地松了口,江景鸢看着自仿佛镀上一层晶莹剔透的膜的手指,然后某个大总裁极不安分地一边脱衣服一边在他怀里笑着说,“阿鸢,我热…” 第48章 江景鸢抬了手,裴谨大喜,下一秒他就被裹成粽子放在了床上。 裴谨眼前一黑,脸都给气鼓了。 “裴先生,这可是在病床上,你还在病里。” 裴谨被气笑了,两辈子,他都是在勾引这个男人失败的路上,这都能忍,到底是他魅力不够! “阿鸢,我都不介意你让我死在床上,你总这么克制干嘛。” “裴谨,不要乱提死字。”江景鸢认真地说,“再这样,以后一个月一次。” 巨大的蝉蛹生无可恋地侧翻着,仿佛天空已经下起了大雨,世界都是灰白一片,“既不让我工作,又不让我被工作,你让我这满腔精力憋在心里,还不是会生病。” 江景鸢把蚕宝宝翻了个身,含着唇给了个温柔绵长的吻,结束后裴谨斜眼看他,似笑非笑地道,“要不以后我在上面,左右阿鸢这样克制这样不行,还不如让我来。” 江景鸢没有被激到,而是捧着药碗,“裴郎,喝药了。” … 春天到来的时候,裴谨彻底养好,而江景鸢演得那部仙侠剧也定档了,他虽然不怎么参加宣传,但是定档发布会,还是要到场,这也是他的工作。 裴谨给人选了身白色的西装,亲手给他系好领带,然后选了块银色的腕表带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成品,“真舍不得拿在外面给人觊觎。” 江景鸢想说些什么,裴谨又道,“可是我又喜欢阿鸢被人捧着闪闪发光的样子。” “我会恪守男德,绝对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裴谨满意地坐回椅子上喝茶。 “裴先生,不要加班,不要熬夜,按时吃药和吃饭,晚上十点记得睡觉。”江景鸢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 喝着茶的人头点头,摆手,示意他放心。 “我会让忠叔盯着您的。” 江景鸢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回到男人面前,蹲下,仰视着笑眯眯的对方,“裴先生要是不听话,我就去同卫竞川约会。” 裴谨脸色大变地看着青年愉快地笑着离开,指尖发颤,不可置信地看向忠叔,“这是他能说的话吗?” 忠叔无奈地欠身,“还不是您惯的。” 裴谨刚放下茶杯,气还没消,就接到自己母亲的电话,那边幽幽地开口,“裴谨,我已经瘦了三斤半,你是不是该回来管你自己的事了。” 刚养回三斤肉的裴谨没好气地道,“家里人不让,让再休息一星期,等风再小些再暖和些。” 裴母咬牙切齿地道,“怎么,这出门风要把你骨头吹散架不成?” 裴谨抱着手,看着外面已经在开的花,“阿鸢觉得会,那就是会了。” “裴谨,老娘不干了,老娘要下班!”裴母已经快疯了,她的好姐妹已经到国外度假了,只有她还在没日没夜地处理事务,“我告诉你,有人已经盯上了你的小心肝。”然后列举了无数个导演演员老板,“你再不来,小心被人拐走了。” 裴谨眯着眼,小心肝什么的,真腻歪,他喜欢。 “好吧,您去休息,我来。” 第三十七章 说谎,该怎么惩罚? 定档发布会现场,江景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去争抢别人的风头。 参加游戏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趣味感,要么就赢,要么就输,堪称一板一眼到了极点。 就是一张脸,每一次怼到大屏幕时,都会让人惊叹。 然后江景鸢只好在闪光灯下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一瞬间诞生了无数神图。 等到各位明星大咖发来视频祝贺电视剧大全爆时,西装革履,英气逼人的俊帅男人卫竞川出现在大屏幕上。 一直低调神秘的卫家家主的出现,让现场一片哗然。 卫竞川的样貌,毫无疑问,是阳刚霸气男子美里的天花板,举手投足都是天潢贵胄的气场,一双眼眸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天生的领导者。 站在江景鸢身边的方世明,就是那个被裴谨“包”了一夜吓病了和江景鸢说裴谨被鬼上身的小明星,他拽了拽江景鸢的衣袖,“卧槽,这男人好帅好正点。” 男人噙着笑,“首先,祝贺《天决》定档,定能大爆。其次,这部戏里的林忘月的扮演者小鸢与我是青梅竹马——” 现场一片哗然,方世明惊了,怎么大佬都是为他来的!他不服! “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纯净,且富有涵养和情趣的人,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们分开了多年,就在前几天前我们重逢了。”男人眸子里含着脉脉温情,“我很珍惜这次重逢,小鸢是我心底纯白不可触碰的白月光神祇,所以他的每一个重要的场合我都会出现,我想告诉大家,他是一个值得我,值得所有人喜欢的人,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小鸢。” 都说最怕看上去正经高贵的人说情话,卫竞川这话要给一个普通人来说就是舔狗,给卫竞川来说大家都在感叹霸总的痴情。 记者将话筒对准了江景鸢,江景鸢始终神色淡然。 “请问景鸢,对于卫总的祝愿,有什么想说的吗?” “非常感谢卫总的赞扬祝贺,这是我和剧组的荣幸。”江景鸢浅浅一笑,“也很感谢卫总的喜欢,我不会辜负卫总和大家的喜欢,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督促自己锻炼演技,不愧对这份厚爱。最后,今天收到这么多祝福,却没有看到我男朋友的祝福,有些遗憾。” 第49章 “是裴总吗?”有人尖叫出声。 向来正正经经的人抿了抿唇,眉眼里露出了遗憾和责怪的神情,微微上扬唇角,十分的傲娇,“不是呢,我一点也不期待他的祝福呀!” 所有人都呆住了,这这这…这是以前的江景鸢吗?是那个参加综艺活动撕别人名牌时还要先打声招呼再撕的人吗? 于是舆论的重点瞬间从卫家家主的高调示爱变成了江景鸢与裴谨之间的小情趣。 【江景鸢委屈】【我一点也不期待他的祝福呀!】登上热搜。 … 发布会结束后江景鸢被方世明拽着要卫竞川的联系方式,而卫竞川出现在酒店大厅里,“小鸢,答应我的一顿饭还作数吗?” “作数。”江景鸢的神情温和中带着疏离,“不过我要带上一位朋友。”然后刷地一下把方世明扯到了卫竞川面前。 我靠!我胳膊!这人力气好大!方世明整理下自己的衣冠,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嗨,卫总。” 卫竞川在视线落到方世明脸上时,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落在了江景鸢眼里。 于是素来伪装得很好的男人脸色微沉,“你好,方先生。” 我去!他方世明已经红了吗?“卫总您认识我?” 卫竞川瞥了一眼江景鸢,“对于小鸢身边的人我都清楚底细的。” 方世明瞬间恹了下去,想当年他以为自己是裴谨的白月光,然后三魂都吓去了七魄,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一见钟情的男人,男人却表示他的白月光是江景鸢。 江景鸢却一把拽直了方世明,“正好,既然卫总也清楚小方的底细,那也知道我们小方是个正直帅气的青年,他想与卫总认识一下,可以吗?” 方世明狗狗眼锃亮!小方正直帅气什么的,不要让人太不好意思啦! 卫竞川蹙着眉想说不可以,江景鸢已经拉着人上车了。 … a市做得最好的私房菜宝珍坊今日来了很多的大人物。 江景鸢三人刚到顶楼的包厢时,他就看到裴谨也出现在哪里,今日是月白的唐装,手里拿着佛珠,看上去清瘦文雅的人,却一脚就将一个男人踹飞倒地,然后将角落里一个昏迷的青年横抱着离开。只留给三个人背影。 方世明嘴巴张成了0字,他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白月光被出轨了!他就说嘛,裴谨真的包了很多人,江景鸢一定不是最后一个! 卫竞川一声嗤笑,“看来这裴谨,果然还是如以前一样,风流成性。” 江景鸢瞥了卫竞川一眼,“对不起卫总,今天家里有事,你们吃,我先走了。” 说完迈开长腿就要往裴谨离开的方向去,结果卫竞川死死的拉住他的手。 “小鸢怎么可以…啊…”下一秒,前世帝王,今世总裁的卫竞川直接被江景鸢一个过肩摔摔到地上砸得眼冒金星。 这姿势,方世明也受过。江景鸢铁青着脸看向方世明,方世明一哆嗦,江景鸢却微抬下巴,指了指地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男人,“你的了,懂吗?” 不是很懂…江景鸢没说什么,直接拿了卫竞川的车钥匙,就离开了。 … 他刚下楼,就看到裴谨的豪车离开,于是开车跟了上去。 江景鸢按了外放,给裴谨打去了电话? “喂,阿鸢。” “裴先生在哪里?”江景鸢面无表情,温声问。 裴谨头疼地看着自己旁边面色潮红异常难受的青年,抬手捂住了青年的嘴巴,很好地预判了对方即将出口的呻yin声。 “我这不是在家。”看了眼腕表,已经十点半了,“我已经睡下了,就等着阿鸢,阿鸢,裴先生听话不?” 很好,撒谎就算了,还有兴趣调戏他。江景鸢心里第一次燃起了没法抑制的怒火,但是声音仍然很平静,“可是,我在家,没有看到裴先生啊。” 裴谨刚觉得不对,手突然被那青年咬了一下,吃痛出声, “嗯…啊…”裴谨一时不差松开了手,那青年就从喉咙里泄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裴先生…”青年醒过来,就扭着身体往裴谨身上靠,裴谨忍无可忍,一记手刀就又把人砍晕死过去。 两个人都沉默了。 司机颤颤巍巍开口道,“裴…裴总,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裴谨从后视镜看去,他看到了驾驶位上江景鸢的脸,他还没来得及做表情,下一刻,一辆车从后方直接冲了上来,裴谨眼睁睁地看着江景鸢的车为了躲避车子的撞击扭撞上了旁边的围栏。 那车子扬长而去,裴谨心跳到嗓子眼了,怒吼着让停车,他刚下车,就看到青年一脚将门踹开,一步步走向他。 带着笑,脸上有血,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鬼刹,既微笑又迷人,“裴先生,说谎,该怎么惩罚?” 第三十八章 他怎么还抢我的戏 裴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管江景鸢神态的异样,他急忙过去拉住人的手仔仔细细检查,眼眶都红了,“伤到哪里没有阿鸢?!”在发现江景鸢胳膊上血顺着流下来时,大骇,“阿鸢,你受伤了,快跟着我去医院!” 江景鸢顺从着被他带到了车里副驾驶上,裴谨吩咐司机给交警打电话在这里守着处理,然后自己开车去往医院。 裴谨脸色很难看,下颌紧紧绷着,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都紧绷得泛白。江景鸢垂下眼眸,温声安抚道,“别担心,我没事儿。” 第50章 他用毛巾捂着头,现在才觉得大脑眩晕,胳膊和头一阵阵撕裂的痛楚袭来。他紧抿着唇,感受到裴谨的害怕,“裴先生,注意看车,我还好。” “嗯。”裴谨没心情说其他的,他现在只想赶紧到医院,这样的急迫让他后座有人都忘记了。 江景鸢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躺在座椅上的青年,极秀气好看的模样。 嘴唇微动,怎么办,感觉有危机感。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裴家的私人医院,几乎一到江景鸢就被带去处理了伤口。裴谨面若寒霜地跟着,在得知只是外伤时,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就是需要缝针,额角的伤口得把刘海剪掉,这里还好,只有几厘米,胳膊上的伤口就骇人了,碎玻璃划拉下来接近十厘米,还有碎玻璃在里面,皮肉翻卷,血流湿了一整个白衬衫,医生处理时,眼看着那一针一针缝过皮肉,裴谨死死地盯着,呼吸急促,牙关都在作响。 打了局麻,江景鸢根本感受不到痛楚,他只是牵着裴谨的手,默默地给予对方力量。 处理好之后,江景鸢没有选择住院,而是要回家。 两个人回到车上后,直到后座的人痛呼出声,裴谨才想起这个人。 他看了江景鸢一眼,江景鸢包着头同他对视,眼里有着控诉,无声地问他是谁。 宁鸣后颈仿佛被人用刀砍过一般疼,身体却异常难受,仿佛一把火在里面烧,但是因为过去时间久了,药效减弱,多少让他恢复理智。 声音嘶哑着,看向前面的裴谨,“裴总,这是在哪…我好难受…” 裴谨四肢僵硬,他看着江景鸢,“阿鸢,这就是一个…朋友…” 宁鸣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江景鸢,忍着全身的欲火,勾唇一笑,声音瞬间就变得软软糯糯的,“是阿鸢哥呀,阿鸢哥不要误会,是裴总…救了我,我们之间,本来也就没什么的,只是在阿鸢哥之前,我以为裴总关照我,是喜欢我而已…” 啊…原来是裴谨的故人啊,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前几任包*对象之一吧。 还不是个好惹的类型,江景鸢失笑。 裴谨不是听不出来宁鸣这种绿茶发言,但是他不得不对宁鸣包容,也只能沉着脸,“我让人来接你上去,以后注意点。” “谢谢裴总。”宁鸣忍出了一声汗,“阿鸢哥看上去受伤很严重…” “裴先生我没事的。”江景鸢突然出了声,一双眸子含着笑望着二人,“我只是磕破点皮,划了一下手臂,流了一点血,没有这位宁先生严重,先生可以先送他上去,我没事儿,我在这里等你。” 嗯!? 宁鸣卡了壳,怎么,江景鸢怎么抢他的戏??? 裴谨沉默了。 江景鸢接着道,“宁先生也不要叫我阿鸢哥,按先来后到,我应该叫你一声哥。”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宁鸣哥不会介意的吧。” 不对,这人不是谦谦君子吗?果然是立人设!这比他绿茶本茶还茶! “不…不…介意…”宁鸣嘴角抽搐。 叫的人很快就下来了,宁鸣被搀扶出来时,想跌倒一下装柔软,结果江景鸢突然虚弱地靠在了裴谨的肩上,“裴先生,头有些疼。” 裴谨拍着他的肩,低声安抚,于是宁鸣只能看着那人抬头冲自己笑,然后自己被架着离开。 裴谨没有多耽搁,开着车赶紧往家里赶去。到了二人卧室,刚刚还虚弱得靠在他肩上的江景鸢率先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支着头看着男人。 他因为缝针把头发都剃成了寸头,削弱了秀气,多了几分锐利的英气,眼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人时,褪去了以往的温润感,变得危险得像草原上的豹。 “裴先生,不解释一下吗?” 裴谨第一次感到局促,思绪在大脑里构建着,他慢慢走到对方身边坐下,刚想开口。就听见江景鸢道,“裴先生,不要撒谎。” 裴谨抿了抿唇,低着头,低声道,“我…上辈子是一个满手血腥的人。” 江景鸢静静等着他说。 “不管因为什么,我手上,死了不少无辜的人,方世明是,宁鸣也是,我为了赎罪,不得不帮下他们,才能减轻自己的罪孽。”裴谨捂住头,“对不起阿鸢,我只是不想,在你心里的形象不好,我和他们之间,没什么的。” 裴谨抬起头,拉住对方的手,“都怪我,不然你今天也不会出车祸。” “这倒不怪裴先生,那是卫总的车,估计是冲着他去的。” “嗯…”裴谨疑惑,“你怎么开起他的车了?阿鸢…又去见他了?” “他请我吃饭。”江景鸢坦坦荡荡的,“然后就在那里看见裴先生抱别人离开,一时情急,就抢了他的车钥匙开过来了。”不仅抢了别人的车钥匙,还把别人给打了,“过几天还得去赔罪。” 这下轮到裴谨慌了,他想让江景鸢不要再和卫竞川接触了,可是这样又显得自己控制欲太强,他一点也不想步上辈子的后尘,他要给江景鸢自由,他要让对方享受这世间最好的幸福。 江景鸢看着男人无意识地揉捏着手指,手指都捏红了,于是他抬起手捏住了男人的下巴迫使对方看向他。 “阿鸢快休息吧,过几天,我让陆秘书准备好些礼物,我们一起上门道歉。” “你不想让我见他。” 第51章 裴谨摇头,“没有…” “嗯?” “真的,阿鸢想去见谁,都可以的。”裴谨温柔地笑着。 第三十九章 太违规 面上温和通透得像个小媳妇,可是心里已经在构思几百种想法怎么把卫竞给搞死。 上辈子对方是帝王,对方一旦身死,晋国因为无主会陷入战火,万千百姓何以为家,所以江景鸢一直是拦在他面前的那个人。 法度不可废,人心不可乱,礼仪伦理纲常的正统之下,卫竞川就是最合适的晋国之主。 而他要复仇,卫家踩着他的家族的鲜血白骨上位,却因为功高震主找个由头灭他满门。易姓改名,做过乞丐,爬过难民堆,被老摄政王收养,对方不能行人道,却对他做尽了极尽恶心变态之事,他一日日忍着,就是要让卫家血债血偿。 他上辈子确实不是个好人,是江景鸢给予他良知。 但是裴谨本质是改变不了的。等待江景鸢这几百年间,他虽身处地狱,日日惩罚穷凶极恶的恶鬼,但是他却努力地去模仿着,模仿着江景鸢的气度,模仿对方永远含着微笑,通透豁达,宽以待人。 他努力告诉自己,他要给他阿鸢最大的自由,他再也不会勉强对方。 可是他现在越想越气,内心的偏执和占有还有嫉妒在熊熊燃烧着。卫竞川,卫竞川,他就应该把他千刀万锅,挫骨扬灰,现在还要来干扰他的生活!还有阎王,这个老东西,两头吃! 裴谨不知道,自己陷入阴暗的情绪中,眸色深沉,脸部肌肉绷紧,下三白的眼睛本来就冷,眼下更是充斥令人胆寒的杀气。 这是裴谨第一次在江景鸢面前出现这样的状况,大多数的时候对方都是顶着一张漂亮的脸温和的性格捧着他。 他看得有趣,这才真实嘛。于是他默默地等着裴谨思索,眼看着对方从负面情绪里抽离不出来,他才轻轻握上了裴谨的手。 “裴先生,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把阎王和卫竞川…”话说到一半,裴谨阴暗的眼神才有了聚焦,他看着自己爱人的笑,虽然和以前一样,可里面带着调侃之意。 “把他们怎样?” 裴谨轻松一笑,“还能怎么样,好好商量一下,不要给我们使绊子。” “阎王为什么要给我们使绊子?” 那是因为当时对方不让他去人间看江景鸢的转世,他一怒之下,和对方大打一架,还把阎王新修的别墅给拆了,一把火把对方存着的零食小吃全给点了。 “因为他小心眼。” “…”江景鸢战术性仰头,然后眉眼里都是宠溺的笑,“裴先生不用去与他们商量,卫竞川再这样捣乱,咱们不如把他丢海里喂鱼。” 裴谨惊讶,这…这是他的作派不是江景鸢的作派啊。 “阿鸢…怎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啊…”裴谨注视着他带笑的茶色眸子。 “裴先生,你看,你又犯错了。”江景鸢单手揽住对方的腰身贴进自己,“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他,不要总用过去的眼光看我。你都知道,我喜欢打拳,其实我骨子里,可能是一个比较崇尚暴力的人呢?” 裴谨还未开口说话,江景鸢直接单手把他扛在肩。 这忽然失重,让他惊呼一声,头和手下垂着,让目眩神晕。 江景鸢这臂力实在太过惊人,受着伤,只用一只手就把人给扛起来,哪怕裴谨体弱,那也是个一八几的成年男人啊! 这样扛着他面不改色,手臂比举重运动员还要稳,颤都不颤一下。 裴谨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自己双开门冰箱男朋友的力量。 江景鸢一边稳稳地扛着他往屋子里走,“我一出生,父母就对我严格要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逼着自己去做一个事事都要做好,永远保持情绪稳定的温和宽厚之人,但很快我就发现,没什么意思。” 他把裴谨摔在床铺上,裴谨被这一下弄懵了,眼睛都瞪圆了,江景鸢从来没有这样“粗鲁”地对过他! 江景鸢一边单手解自己的扣子一边道,“家里人和我疏远,周边的朋友总感觉有距离感,我看着世界,总觉得行尸走肉,毫无趣味,所以即使父母把我卖给您,我也觉得无所谓。” 江景鸢低低笑了,上衣解开,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像希腊石像里的神,充满力量感和美感。 “刚见面,您就做作地摔我怀里。” “哪有做作…” “嘘!”江景鸢轻轻比了个手势,慢慢地靠近对方,抬起对方的下巴,“您说您练瑜伽,很适合在下面,终于让我平淡的情绪,起了波澜。” 江景鸢的眼神实在太过危险,明明是笑的,他却发现,好像自己已经被扒了衣服一样。 “我会控制不住在意您,生气您不爱护身体,会思念,会害怕,会很想和您做*。”他用最正直文雅的脸,说最露骨的话。 裴谨下意识往后退,没忍住控诉,“我可没看出你想…” 江景鸢低低笑出声,没接裴谨的话茬,“而今天,我又有了一种情绪,裴先生猜猜,是什么?” “我…”眼神一滞,因为对方的手指已经从下巴挑到了他的衣衫,那漂亮的手指极其灵活,裴谨甚至还能分神想,这家伙左手也这么灵活的吗!? 裴谨握住江景鸢的手腕,摇头,“阿鸢你还受着伤,不可以…” 第52章 江景鸢猛然抬头,眼神褪去了攻击性,变得柔软而又可怜,微微垂眸,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可是…我想要,裴先生…” 他就像一只柔软的白兔,明明没哭,却像快掉眼泪一样。 顶着这样一张脸,裴谨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了,大事不妙,太违规了。 像个男妖精,宁鸣这种小白花都和他没法比。 “阿鸢,你受伤了…”他为什么要动摇,平日里江景鸢拿他身体做借口时对方都不动摇。 江景鸢笑了笑,手指已经把对方的衣衫全都剥开了,露出了精致的锁骨,“我虽然受伤了,可是…裴先生可以在上面啊。” “这,不太好吧,阿鸢…”裴谨显然误会了这个上面,不过他也被勾起了兴趣,“要不哪天身体好了再试,听话。” 江景鸢却勾起了旁边的领带,“裴先生自己系,还是我帮您系?” 第四十章 仿佛末日狂欢 裴谨瞠目结舌,末了又无语又好笑,他主动上前去抱住江景鸢,“你才出车祸,缝了那么多针,伤口裂开不是开玩笑的。” 江景鸢靠在他的肩上,语调平和,掌心轻轻摩挲着对方的腰侧,“没事的,我现在就是想确定裴先生是属于我的。” “我没有包*他们。”裴谨深谙长嘴的重要性,“阿鸢是在吃醋。” 在裴谨身上,总是莫名地让他安定,仿佛泡在温泉水里,全身都是暖洋洋的。都说每个人身上会形成自己独有的气味,裴谨身上就是清苦的中药味还有令人安定的檀香味,这味道令他着迷,就像是对方经历过流转的时光,在大雨过后的深山寺庙里,安静地等着与他重逢。 “嗯。”他蹭着对方的颈侧,“裴先生,我有些嫉妒他们,因为他们先得到你的偏爱。” “没有偏爱,他们怎么可能同你比。”裴谨觉得吃醋的阿鸢可爱炸了,没忍住戳了戳对方好看的背肌。 手感贼好。 “阿鸢可以设想一下,比如那个方世明,你觉得我会偏爱他那种清澈愚蠢的类型吗?”无辜躺枪的方世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江景鸢想到对方一惊一乍地说裴谨被鬼上身的场景,怎么办,好像真的吃不起醋来。 他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眼看着说不过对方,索性耍无赖,“可是,裴先生,我就是想要,会睡不着的啊。” 他想要的,他没法不给。 “那…”裴谨遖峯犹豫了。 江景鸢蹭着他的耳廓,吐息让那莹白的耳朵染上粉色,“我躺着不动,裴先生,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伤口裂开。”说话间,那手指已经伸进了衣服下摆,触碰上了如玉般的肌肤,“您动,不就好了。” 裴谨大脑的弦嗡地一下,原来是这个在上面的意思啊。 “可以吗?裴先生。”江景鸢的嗓音压低,大展魅惑术,那手已经采上了雪上之巅的红梅,于是雪山颤了颤,抖落了一片片花瓣。 “嗯。”裴谨微抿着唇,他从来不会拒绝对方,于是他拿起了领带,“阿鸢…要我系上吗?”声音嘶哑,欲海滔天。 … 年长的爱人虔诚地吻上年轻的爱人的眉眼和额头上的纱布,他褪去衣衫,在灯光中,美好得像块绝佳的璞玉。 领带蒙住眼睛的那一刻,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其它的感官因此异常的敏锐。他听到对方急促且沉重的呼吸,他像迷路鹿,有些迷茫,然后在对方的牵引下,慢慢走到正途。 剑鞘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长剑,冷光闪过,剑刃发出嗡鸣。 说实话,在猛烈的欢愉到来之前,是剧烈的痛楚,裴谨疼出了冷汗,却仍然关切着,“阿鸢…我自己来,不要伤到…嗯…你。” 灯火映进江景鸢的眸中,但是他的眼睛里,只有年长的爱人。 他用尽技巧地讨好着自己,高仰的脖颈,白皙修长,仿佛要撑断了,脆弱漂亮得像只仙鹤。 即使自己已经被折腾得快哭了,却仍然带着哭腔,询问着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样的人,怎么会害他呢,爱他都还来不及。 于是他吻上他眼角的泪珠,青筋明显充满力量美感的胳膊,搂住了那细韧的腰。 星火璀璨,万花盛放,这个夜,仿佛在末日狂欢,理智尽失。 … 裴谨第一次充分地感受到江景鸢顶着一张文雅精致的脸下的疯狂与暴虐。 他又担心对方的伤,又被折磨着不能释放,只能带着哭腔求饶,可是江景鸢总是坏心眼地吻着他,或唇或背脊,自己仿佛淌过这世上最磨人的刑法,直到眼前发黑,才被放过。 自己真的大错特错,以后万万不能,再说江景鸢不在这方面满足自己了。 这样闹腾一番的结果是,江景鸢胳膊上的上果然崩开流血了。 于是等李医生过来时,鼻尖一动,果然嗅到了房间里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是裴谨的家庭医生,也是裴氏私人医院的院长,江景鸢的伤口是他处理的,哪怕那只是一个护士就能缝的针。 目光再一转,伤者面色红润,一点也不觉得痛,仿佛神受了香火供奉,越发的风姿绰约,神意尽显。 想完又自我唾弃一声,什么神,色神? 裴谨只是在睡衣外披着里衣,后劲处还有一枚红艳艳的草莓,豁,硕大的,真漂亮啊! 第53章 李医生眉毛都要挑出天外。 裴谨转过头来让开身,按着太阳穴,“李医生,他伤口裂开了,麻烦你看看,有没有要紧的。” “能有什么要紧的,出了车祸都还能生命大和谐。”李医生简直被气笑了,“我算是见识到了,偶像剧也不见得是瞎拍,爱真的能止痛。” 裴谨轻咳着掩饰尴尬,这一世只有两个人敢骂他。一个是江景鸢,另一个就是医生了。 李医生絮叨着拆开纱布,好家伙,挺疯狂挺用力啊,线都扭成方格,皮肉翻卷,堪比马里亚纳海沟! “好家伙,没救了,这胳膊废了吧,反正也不想要!”李医生一生气,拆线时手上力气都重了,“不要命了,去地府吧,你们日日做,反正鬼也不会疼,不会撑开伤口。” 裴谨哪里还管医生的奚落,眼看着江景鸢都疼出了冷汗,没忍住焦急地道,“李躍,你轻点!他疼!” 李医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气,直接把酒精往上倒,江景鸢疼得腮帮子都绷紧了,眼睛望向裴谨,有些可怜。 只能拆线,消毒,重新缝了再上药,“我可是德国留学过来的博士,裴谨,你们两口子胡闹,拉我过来半夜一点过来缝针,我忍了,毕竟你们给钱。”李医生越说越生气,缝针手上用力些,江景鸢疼得都咬上嘴唇,裴谨恨不得把自己手拿过去给对方咬,被李医生一把拍开。 “别挡着,他又不是生孩子,用不着咬你的手。小心别挡我眼睛,把他手筋挑断了,那这胳膊就废了!” 裴谨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江景鸢睫毛上都是湿意,“裴先生不用担心,还好。” “好什么好,我看你是脑震荡撞坏脑子了。”李医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再开玩笑啊,你平日里还知道问我如何给他调养身子,今天怎么由着他胡闹。” 李医生扫了一眼裴谨,“裴总,裴大老板,车祸啊,十几厘米的口子啊,你是疯了啊,就不能忍忍,你家小男朋友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放纵。” 江景鸢想反驳,被裴谨制止住了,“嗯,我错了,哪天我上你家去给你骂,你别在这骂他。” 护犊子简直护到眼瞎,说都不能说一句! 第四十一章 跪下双膝,打断嵴梁,祈求神明 李医生在极端无语的情绪中给江景鸢处理好了伤,然后把消炎的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盯着裴谨,“以后再这样胡闹不爱惜身体,除非是生孩子,否则别再叫我过来。” 裴谨本来老实地听着训,闻言抬眸,“怎么,你还有办法让男人生孩子,然后转做产科医生??” 李医生冷哼一声,“我要有办法你还想生不成。” 裴谨思索了一下,瞥了一眼江景鸢,淡笑着道,“也不是不可以。” 李医生快被气炸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裴谨,堂堂一个大家族的一家之主,一个男人,居然会想替对方生孩子。“裴谨,你头到底痒不痒?” 裴谨没撘话。 李医生凭空比划出好大一个圆,“你长脑子了,好大一个恋爱脑!” 裴谨嘴角抽了抽,扶额,让忠叔送客。等到房间里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了床头的灯,“还疼吗?”他关切地问对方。 暖黄的灯光,让他的五官渲染上了温柔的光晕。 “对不起裴先生,是我荒唐了。”江景鸢道歉,情绪一上来,他自己确实也没法控制住。 裴谨摸了一把他柔软的头发,“怪我,平日里总是说些莫名的话逗你,才让你受伤都会想这些事,不是阿鸢的错,是我的问题。”他捧着青年的脸,“要是明天发烧了,我可是大罪过。” 李医生说得对,裴谨真的长了名为江景鸢的恋爱脑,连他自己都觉得偏爱得过分了。 自己要是骗他,他估计都会笑着把一切送给自己吧。 江景鸢蹭着他的掌心,眉眼含笑,“怎么办裴先生,我感觉,我好像要被你宠坏了。” “没事儿。”裴谨垂着眸,“宠坏了好,就留在我身边,我宠一辈子。”他有些困倦,今天这样的姿势,确实太耗费精力,又担心了这么半天,裴谨有些睁不开眼,关了灯,顺着江景鸢的引导,躺在了对方没有受伤的左边,搂着青年劲瘦的腰身,“赶紧休息吧,阿鸢,晚安。” “晚安,裴谨。” … 裴谨虽然看似体弱,但是精力的变态程度早在他们的初夜江景鸢就见识到。于是照例的,早上五点还没到,裴谨就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江景鸢单手抱住他的腰,“裴先生,起这么早?” “我动作太大吵醒阿鸢了吗?”裴谨皱着眉,关切地望向对方,“还是伤口疼得没有睡好。” “都不是。”江景鸢看了眼墙上的钟,仰着头看他,“裴先生,五点都还没到,您摆睡了三个小时,这是要去做什么?” “阿鸢接着睡,我去锻炼锻炼身体。”裴谨轻轻挣开他,起身穿衣服。 江景鸢挑眉,也跟着起了床,“正好,我看着裴先生锻炼。” “…”裴谨无奈,“你得好好休息。” “休息好了,一会再睡回笼觉也可以。”胳膊包扎着,江景鸢单手拿着裤子,乖巧地举着,“裴先生,帮帮我。” 裴谨只得帮他穿好,“我其实不是去锻炼,只是到祠堂,去诵诵经而已。” 第54章 快一米九的极其大只的江景鸢像个乖宝宝一样地配合他穿衣服,早春还有些冷,裴谨给对方套上了蓝色的连帽卫衣,只有简单的印花字母,再撘条直筒的白色牛仔裤,真是清爽鲜嫩的大学生啊。说起来,对方今年也才二十三吧,好像今年大学毕业。 “裴先生是每日都在为我们未来平安顺遂求佛念经吗?”江景鸢跟着男人走向祠堂,“还包括每月有半个月都要吃素。” 裴谨一边笑着一边推开祠堂的大门,佛祖面前,贡品已经摆好了,忠叔甚至还端了盆水过来,洗手,才拿上佛珠和清香。“同阿鸢说了,我上辈子可是大恶人,所以得虔诚地赎罪积功德,才能好好地同阿鸢在一起啊。” 烛火晃动,穿着黑色唐装的男人,满眼碎光,浅笑着道。 他上了香,很郑重地拜了三拜,然后手指摩挲着白玉佛珠手串,闭着眼,低声念诵着经文。 江景鸢也上了香拜了拜,正想跪下来,裴谨却道,“不用在这跪着了,我自己作的孽,赶紧回去休息。” 他眼睛都没有睁,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注意好了。 “可是裴先生是为了同我在一起,才在这跪着。”江景鸢很会抓关键词,他看着佛像,威严慈悲,悲悯众生。 他想,卫竞川说的肯定有些是真的,而裴谨也承认自己上辈子沾染了太多血腥,是个“大恶人”,那么对方在那样纷争的年代里还能让一个君王忌惮怨恨,他该是怎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他一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可是如今,江景鸢侧眸看去,男人微微低着头,身形清瘦,虔诚地吟诵着,恨不得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他一定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不得善果,走投无路,只能跪下双膝,打断脊梁,祈求着神明。 九国时,距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江景鸢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有没有可能——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次转世,而裴谨,已经经历过了他的多少次转世,才有如今的重逢。 他的心里又酸又涩,于是江景鸢磕下头。 … 诵经两个小时,到了七点,去吃了早餐后,裴谨就要往公司赶。 江景鸢要跟着去,于是裴谨吩咐好秘书陆沁准备好对方爱看的书,就带着对方去。 车已经不是原来的劳斯莱斯幻影,而是换成了迈巴赫,江景鸢当然不知道原来的那辆车已经贿赂给了萧庭逸,只当是富豪的奢侈生活。 结果两人还没有上车,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慌不择路地跑了下来抓着江景鸢的手,十分惊恐害怕地道,“老江,救救我,不然我要被喂鳄鱼了!” 帽子下面的人,分明是方世明。 “怎么了?”江景鸢不解,“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被喂鳄鱼。” 裴谨也看了过来,陡然被大佬盯上,方世明显得更加卑微了,低着头,“我…我…” “手放开,赶紧说。”裴谨淡淡地道。 方世明一哆嗦,赶紧松开手,可怜巴巴地道,“我把卫总给睡了。” “哈?!”江景鸢震惊了,方世明真的是个有本事的。 裴谨募地来了兴致,笑,“把卫总给睡了,是卫竞川吗?” 方世明卑微地看着裴谨,点头,“裴裴裴总,看在我是你的前任的份上,可不可以救救我,我要被剁成肉沫的。” “别,你可不是我的前任。”裴谨打开车门,一副很兴奋的样子,眼睛里全是赞赏,“来,上车仔细地说,你是怎么把卫竞川给睡了的。” 于是江景鸢眯着眼看着裴谨把方世明迎了自己,然后又笑眯眯地拉着江景鸢,仿佛偷了腥的狐狸,大尾巴欢快地揺着,“阿鸢,快来,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事,果然都是因果报应啊。”江景鸢觉得,如果现在四下无人,裴谨一定会叉腰仰天狂笑。 第四十二章 争执 难得见到对方如此开心,江景鸢都被他感染到眼角都是笑意,只不过在看到裴谨坐在中间挨着方世明说话时,他有些开心不起来。 看了眼窗外的风景又觉得自己极其好笑,什么时候也爱这样乱吃醋了,果然爱情令人失智。 放下挡板,裴谨一脸笑意地看着方世明问,“你倒和我仔细说说看,你怎么把卫竞川给睡了。” 方世明涨红了脸,自己前任“金/主”关心自己的一夜!情,确实好诡异,但是他不敢违逆大佬,只是涨红着脸,“细节要说吗?不不不太好吧。” 裴谨微眯着眼,“自然不是说你们如何恩爱的细节。”他没有这怪癖,“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能压的他。” “昨天他不是约的江前辈吃饭嘛。”他可不敢在裴谨面前叫老江,“后来江前辈见到您就追了出去,就剩我和卫总吃饭了,他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喝酒,喝醉了,还拉着我喝。” “我也微醺了,但是还好。后来我送卫总去休息时,他突然就红着眼睛想那啥我!”方世明举着手指发誓,“真的,裴总,我绝对没有撒谎,虽然卫总那款是我的天菜,酒壮怂人胆,我一反抗,酒精冲昏了大脑,就…就…就把人办了。” 裴谨摩挲着手上的碧玉扳指,属实是小瞧对方了,“还做昏了。卫总昏迷前,说要把我宰了。”爽过之后,他也清醒了,当场吓出一声冷汗,差点没给吓萎了。 第55章 裴谨这辈子除了他家阿鸢难得佩服人,眼下真的没忍住想给他竖大拇指。没想到上辈子那么胆小懦弱被辜负的人,这辈子还能雄起,当然只雄起那么一分钟,眼下是真的脸都被吓白了。 “你喜欢他?”裴谨问。 方世明点点头,又委屈又害怕地道,“一见钟情,仿佛丘比特的箭一下就把我射中了。” “你放心,他不会,也不能把你怎样的。”裴谨摸了摸方世明的后脑勺。 方世明感动得都快哭了,你看,大佬也会宠他的,不过他为什么感觉有道冷箭射到自己身上。 宛若被主人摸着的金毛往冷意的方向看去,却只有江景鸢看窗外的如画的侧脸。 错觉吧。 方世明星星眼,他一点也不怕裴谨被阿飘附身了,他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他的神! 裴门永存!!! “裴总的意思是,您会保我的?” 裴谨微微一笑,“当然,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卫竞川就不会敢拿你怎么样。” 方世明泪眼汪汪。 “而且,你若喜欢他,大胆去追求便是。”裴谨心情十分愉悦,“他的喜好还有弱点,我一会让秘书整理好发给你,追求过程中有任何金钱和人力上的需求,都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裴总,您太好了!”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裴谨可怕,这明明是天使好不好!于是方世明正打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裴谨抱住,却被对方伸出食指抵住额头推了回去。 方世明委屈,大佬的眼神还是好嫌弃他啊。 “你若是能把他身心都拿下,我可以收你做弟弟,以后你的事业我全力支持。” 方世明的斗志被点燃了,于是他中途下车被另外的人接走时,眼里都是火热的光!他不仅要做这个大佬的男人,还有做另外一个大佬的亲人! 他方世明的金手指终于开了,江景鸢才不是主角,他才是主角。 … 车里,裴谨看向一直沉默的江景鸢,“阿鸢对这事不感兴趣。” “您确定方世明真的可以吗?”两人也算朋友,江景鸢不想裴谨为了二人之间缺少阻拦,就把方世明推向火坑,“卫总他,不像一个好惹的人。” 裴谨一下就明白江景鸢的意思,自己这样的手段,确实很无耻,只能尽可能解释自己这样做的缘故,“上辈子,是卫竞川欠他的,方世明前世是他养在后宫的,他很喜欢他,却负了他。” 江景鸢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这是他第一次不赞同裴谨,“裴先生,只是方世明喜欢卫竞川,还被辜负,他喜欢方世明吗?” 裴谨说不出话来。 “让我猜猜,帝王家只有利用吧。”江景鸢蹙着眉,“事实是,卫竞川喜欢的是我,您却把方世明往他身前推,您就不怕害了他吗?万一又是上辈子的悲剧呢?” “可是方世明,很喜欢他…” “您是好心想成全他吗?”江景鸢难得表现出了气恼,“裴先生,强扭的瓜不甜,我并不觉得方世明那样心思单纯干净的人,能把握住卫竞川。” 在听到强扭的瓜不甜的那一刻,裴谨脸都白了,内心一阵刺痛,痛到他差点就当场崩溃。但是他只是面无表情,眼神幽幽地盯着江景鸢,“一切都是有因果的,既然上天安排他们重逢,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场重逢,让卫竞川不再干扰我们。” “裴谨,你不信我。”江景鸢胸口剧烈起伏,二十多年,他很少这么生气过,“我说了,我只信你的话,卫竞川动摇不了我,你为什么还是不信?” 裴谨死死地咬着唇,眼尾都红了,他在忍着,怎么突然就吵架了,他怎么突然就把江景鸢惹生气了。 “你说了,你帮宁鸣还有方世明他们是因为你要赎罪,他们上辈子的死多少和你有关。”江景鸢神情变得很冷,恍惚间,就像回到了上辈子,对方站在他的对立面,指责着他,“那您告诉我,在卫竞川和方世明之间,上辈子您有扮演了什么角色,方世明的死,又与您有什么关系!” 裴谨的表情在碎裂,方世明,是他手底下的一个暗卫,是他把他送进宫的…其实,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方世明的眼睛,是有些像江景鸢的,只是因为气质相差太多,很少有人在意。 他一开始只是大喜过望,觉得方世明能把卫竞川压了,就可以把对方推出去,可是江景鸢说得对,万一卫竞川再负他一次呢? 裴谨嘴唇蠕动着,最终只剩下沉默。他一直都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 在原则性问题上,江景鸢不会妥协,于是出门时的温情脉脉,一直到公司,两个人都未曾说话。 第四十三章 薅走薅走,全都薅走 从公司停车场到裴谨办公室,有专用的电梯,而且能到裴氏总部上班的人,必然知道什么还说什么不该说,压根就没人敢乱拍照,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外界传言裴谨奇丑无比。 这算两个人相处的几个月来的第一次分歧和争吵,无论是谁脸色都不算很好看。可裴谨一到公司,时间并没有给他们冷战的机会,因为太忙了,签完一系列文件,就要去开会。 临出门时,裴谨攥紧了手,回过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人,语调温和,仿佛他刚才没有被指责,“阿鸢,门后面是休息室,你熬不住可以休息,记得吃药,有什么事找门外的助理小王,如果一会会开得长了,你不用等我,先吃饭。” 第56章 江景鸢抬头看他,带着笑,柔和而耀眼,“好的。” 裴谨别过了脸,便离开。江景鸢笑容微敛,他闭了闭眼,选择给方世明打去了电话。 “喂,老江。” 江景鸢皱了皱眉,自己二十出头被他叫成四五十了,不过称呼而已,“方世明,你在哪?” “我在家啊。”方世明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抱枕,打了个哈欠,“昨晚的初夜,又惊险又刺激,我现在心都还在狂跳,我得赶紧休息一下。” “卫竞川不是好惹的人,你不要听裴先生的话去招惹他。”江景鸢劝告着,“那样的人你招架不住的,扑上去你会受伤的。” 方世明脸埋在抱枕上,许久不吭声,他想起那人结实饱满的肌肉,劲滑的躯体,还有被他压在身下,黑眸里烈火夹杂着情欲,仿佛天神坠落泥潭,让人心生凌虐。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那一刻他的大脑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叫嚣的欲望。 “我知道的。”方世明当然看得出来,他玩不过那样的人,“可是,老江啊,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抛不下了。” 江景鸢沉默了一阵,半晌一针见血,方世明最胆小的了,“如果没有裴谨支持你,你还对他有想法吗?方世明,要爱情还是要命。” 方世明涨红了脸,在电话里嗫嚅着,“我…我…” “这次的事裴先生可以为你解决护你周全,但是他不会再帮你去追求卫竞川了。”江景鸢脸色平静。 “哎!”怎么突然变卦了呀,方世明急得从床上蹦起来,结果对方却被电话挂断了。 “靠!他是不是见不得我抢了他的风头啊!” 那边江景鸢挂断电话后,头疼得厉害,就去休息室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十二点了,裴谨还没回来。 助理小王却已经把饭菜打包上来摆好了。 江景鸢在看到小王时眸子闪了闪,小王就是个眉眼阳光斯文的年轻人,他不忘记老板的嘱咐,特意叮嘱江景鸢记得吃药。 但是此刻言笑晏晏的他,在江景鸢眼里,确实一个冒着黑气,眼睑青黑的人。 是鬼吗? 距离上一次遇见灵异事件,还是和裴谨在半路遇到的好色阿飘,这很古怪。 “小王,最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板的爱人果然如电视上那样,温和谦逊,还很关心人,他挠着头,笑着说,“没有啊,就晚上睡得不太好。” 江景鸢看了他一眼,“注意休息。” 小王连声道谢。等他吃完饭和药后,小王就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过了一会儿秘书陆沁过来告诉他,裴谨出去应酬了,让他觉得无聊,可以让司机先送他回家。 裴谨在逃避。 江景鸢轻微摇头,有些无可奈何,他选择先回了家。在藏书阁里,他给萧庭逸打去了电话。 说了自己看到的情况后,萧庭逸沉默了一阵,说让他等等,结果他刚找到自己要看的书打开,对方就和荣筠出现在了藏书阁里。 “豁!你这是咋了,头和胳膊都包起?”萧庭逸惊讶地问。 “出了场小车祸。”江景鸢让他们坐下,又打电话给佣人送来茶水和点心。 “严重不,会不会伤到脑子,嘶,有没有说一下子,灌进一些前世的记忆啊这类的。” 江景鸢扫了一眼宛若透明人的荣筠,“没有,就是今天看到那样的情况。” “这就稀奇了,车祸还能给你撞出阴阳眼不成。”萧庭逸乐了,翘着二郎腿,喝了口茶,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奢侈腐败啊,估计这杯茶抵他一天的工资了,“那个年轻人估计阳寿尽了,快死了,才会全身冒黑气,不过这一般只有鬼差或者鬼才能看见。你为什么会看见,我也觉得奇怪。” 江景鸢笑了笑,眸子明亮,斯文俊雅,“会不会,我其实也有当鬼差的潜质?” 萧庭逸抬眸看向对方,“鬼差只有死了的人才可以做。” “地府有相关规定吗?”江景鸢顿了顿,“裴先生既然能和荣总在地府做生意,是不是活人也可以和地府产生交集的。” 萧庭逸摆手,“怎么可能,他们两做生意合同要么烧下去,要么荣筠送上来,活人不可能会到地府去的,去那里的只能是死人。”他只觉得大事不好,感觉江景鸢有事要麻烦他。 “我只是说产生交集,没说到地府去。”江景鸢眯着眼笑着,虽然温良无害,却总让人觉得不好惹,“不过萧先生,您这样厉害的人物,必然是有办法能带我到地府去的吧。” “不能!”萧庭逸直接拒绝,“你这人活得好好的,跑那里去干嘛,想都别想。” “我只是想帮阎王打打工而已。” 豁,那阎王可巴不得,有功德的人为地府做事,可以让地府很稳定,阎王的能量更强。 “这事,裴谨知道吗?”萧庭逸啧了一声,末了发笑,“怎么突然想到给地府打工了,是和裴谨吵架了?” 江景鸢只是笑,没说话。 “打知道卫竞川有记忆,我就知道你们早晚得吵架。”萧庭逸特无奈,“我记得我上次在手术室门口和你说了,这两人都不算是啥好人,但是论起真心对你,肯定是裴谨。” “那萧先生能告诉我,裴先生为了和我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吗?”江景鸢很直接地问,“他总说他要赎罪,仅仅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吗?” 第57章 萧庭逸抿了抿唇,看吧,都说不要和太聪明的人谈恋爱,想瞒点啥都不好瞒,“那我就不知道了,裴谨这人生前很强,死了也是大鬼,大鬼一般都会和阎王达成交易的,他们之间的交易我可不知道。” “那为地府做事这事,希望萧先生可以帮我引见一下。”江景鸢笑着,“最近新上世的华为mate60,我给您烧几部下去。” 真是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总想用金钱腐朽他。 萧庭逸撇了撇嘴角,举起一只手,“我和荣筠的那两部我们直接带走,剩下的再给我烧这几部下去。” 一直不吭声的荣筠冷淡的表情碎裂了。 江景鸢点头。 “这茶好,我可以带走点不。”他不爱喝茶,但是荣筠爱啊,薅走薅走,全都薅走。 “我这让佣人给您装几盒。” 荣筠没忍住轻轻推了一下笑得一脸得意的萧庭逸,“你若缺钱,我都有,何必这样…”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天天嚷嚷自己上辈子是大官。 “害,你的钱是你的呀,又不是我的。”萧庭逸不解地看着荣筠,“再说,那是你生前,你现在在地府,穷的都是住我的家,我都没问你要房租了,你哪来的钱。” 荣筠被他气到俊脸通红,冷白的耳垂都染上粉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甩袖离开。 “我说的是事实啊,他怎么还委屈上了,果然和人和鬼谈钱都伤感情。”萧庭逸看着江景鸢,“我简直搞不懂他,话又少,什么时候生气都不知道,一生气哪怕人都死了还是会想煮熟的虾一样,红艳艳的,现在地府里的人老说我欺负老实人。”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在乎才会容易生气。”江景鸢给萧庭逸推了下点心,“我的意思是,萧先生,荣总他可能喜欢你。” 萧庭逸眨了眨眼睛,“我就说我这人魅力大吧。” “…” 动了动身体,摸着下巴,“可是我不是弯的呀,我笔直笔直的。” … 半夜,江景鸢醒了过来,外面传来裴谨和忠叔低声交谈的声音。 “我…我还是,去客房睡吧。”裴谨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醉意和疲惫,他刚说完,门突然被打开了,穿着蓝色睡衣的江景鸢站在门边,看着院子里的人。 今晚月光不错,镀在江景鸢身上,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裴谨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清瘦得孤寂。 他冲着江景鸢笑,因为喝醉了,所以他不太看得清楚对方的表情,他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裴大总裁手指蜷缩着,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孩。 他讨好地笑着,“吵醒阿鸢了啊…”他打了个酒嗝,人有些懵,但是不敢上前去抱江景鸢,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我很小声的了啊…” 第四十四章 醉酒 看上去喝醉了,眉尖微蹙,江景鸢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他承认,裴谨真的很会拿捏他。 不过事实上他本来也就没有打算喝对方冷战,遇见问题就解决问题这是他一惯的准则。只是有人在逃避罢了。 以裴谨当今的身份地位,有几个人敢灌他的酒,除非是他自己想喝。 “身体不好,还喝酒。”江景鸢轻声呢喃问,走到了满身酒气的人的身边,“忠叔,同我扶他回房休息吧。” “江少爷您先进去,您还伤着的,我一个人可以的。”忠叔连连劝阻,就急忙把脚步虚浮自说自话的人搀扶进了卧室里。 忠叔只帮着把外套脱了,就去让厨房准备醒酒汤。身上只有单薄衬衫的男人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肯定是没有办法帮他洗澡了。江景鸢走到床边坐下,轻轻碰了碰人的肩膀,“裴先生,我帮您换睡衣好不好。” 那人耳朵尖动了动,然后慢慢露出绯红的小半张脸,眼神眯懵,睫毛长而卷,微眯着眼盯着江景鸢看了有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是绵绵懵懵的,“帮我…换睡衣吗?” “是的。”江景鸢微笑着,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呆呆的裴先生,男人发起懵来还是挺有意思的,“来,我帮您脱裤子。” “不能给你脱,只能给阿鸢脱…”房间里暖和,似乎比刚才更醉了,裴谨低下头,同裤子的拉链做斗争,“我…我自己来,阿鸢生气了,别…别打扰他。” 醉鬼拉链卡住了,葱白带粉的手指绵软无力,较劲半天,脸都憋红了,鼻尖通红水粉,然后拍地一下打下去。 这可把江景鸢吓坏了,“裴先生你这是干什么!”他可是见识到裴谨的力气,别直接把命根子给打坏了啊。 他拉住了他的手,裴谨抬起头来,眼睫毛上都是泪珠,一脸委屈软软地道,“太气人了,拉不开,好烦。”然后皱着眉,气成了包子。 “我都说我帮您来了。”江景鸢手刚搭上人拉链,就被啪地一巴掌手背都打红了,裴谨捂住自己的档。 气得炸毛,“都说了…嗝…只能给阿鸢碰的。” 江景鸢拿起床头的手机,给自己手背拍了张照片,然后看向对方,眉尖一挑,“哦。您再好好看看,我是不是您的阿鸢。” 醉鬼隔远了看不清,然后凑近了些好,馥郁的酒香打在江景鸢的面颊上,对方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宛若受了惊的兔子,啪的一下蹦了回去,直接碰到自己的头。 第58章 江景鸢刚关切地扶上人的肩,就听见低低的抽噎声。 “…”他低头,对方眼皮粉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裴先生,您果然是水做的。”他抬手去抹掉那大滴大滴的泪水,下一刻裴谨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头抵着对方的胸膛,哇哇大哭。 “呜呜呜呜…” 江景鸢慌了,什么回事,怎么伤心成这样啊。 “裴先生,别…别哭了。”他手足无措地想安慰男人,然后忠叔一脸懵逼地端着醒酒汤进来。 震惊,“先生他…怎么哭成这样啊。” 江景鸢一脸无奈,罢了单手把人搂进怀里,轻拍着背。 “是我的错,可能是因为我们今天吵架了吧。” 忠叔愣了下,说实话,就算两人吵架,也该是年纪小的江景鸢哭成这样吧…这第二天要清醒过来,他都为裴谨尴尬了。 “这是醒酒汤,江少爷您劝先生喝了,然后还有一点胃药,中药做成的药丸,唉,先生酒量不行,明天又该胃疼了。” “好的,麻烦您了忠叔。” 忠叔踌躇着,临出门时又回头说,“江少爷,先生他很喜欢您,不过可能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方式上不太对,但是他很听您说的,就请您,多体谅一下先生吧。” 江景鸢点点头。一直到忠叔出去关好了门,哭声才变小变为抽噎。 “裴先生,把这个喝下去,就不会难受了。”江景鸢端起药碗,在他耳边哄着。 “阿鸢…呜呜…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也有错,我该好好和你沟通的。”江景鸢被他逗乐了,“裴先生,您鼻涕眼泪要擦我一身了。” 裴谨轻轻退开,抬眸看对方,瘪嘴,“你嫌弃我…” “嗯,我有点洁癖。” 他话音刚落下去,那人眼底又蓄起了泪,眼看又要哭了,江景鸢放下碗比了个嘘的手势。 “裴谨,你一哭我就心疼,一心疼。”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伤口就更疼了。” “那…”眼泪被强行憋了回去,“我不哭了…我不想哭的,可是…我就是…好难受…喝酒…也好不了一点…” “下次难受的时候,来亲亲我就好了。”江景鸢给他擦干眼泪,“来,把汤喝了,还有药吃了。” 裴谨乖顺地把东西都吃了,最后吃胃药的时候,江景鸢给他递上水,“苦吗?裴先生。” 裴谨双手抓着杯子,泪里带笑,轻轻摇头,“不苦,就着阿鸢吃是甜的。” 江景鸢眸子里暖了一条星河。 那人咕咕把一杯水喝完,就乖乖地躺回被子里,“阿鸢,睡觉~” 这一觉,是裴谨睡得最久的一次,一直到早上十点,才被胃部的绞痛给痛醒过来。 他醒来之时,江景鸢正坐在床头看书,裴谨忍着痛,发了回呆,记忆开始复苏。 于是在江景鸢的余光里,对方的红晕一直从脖颈蔓延到脸上,下一刻,裴谨就慢慢地把身体蠕动回被子里给全盖住。 “您总不能一直都不出来面对吧。”江景鸢放下书,轻拍那个蝉蛹。 蝉蛹一颤,选择沉默。 “胃有没有不舒服呀,头疼不疼?”被子下面,江景鸢的长腿轻轻踢了踢对方的小腿,然后带着笑,“裴先生,别憋着自己,昨天只有我看见了,我又不会笑话您。” “可是你明明就在笑。”被子里传来了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细听还有几分可怜。 “咳咳咳。”江景鸢清了清嗓子,“现在没笑了啊。” 被子下探出头,裴谨抱住了对方的腰,“看在我这么丢人的份上,别生气了好吗阿鸢。” 第四十五章 给我戴上镣铐 “我已经打电话同方世明说了,你不会支持他去追求卫竞川的。”江景鸢看向裴谨,“我的自作主张,还得和裴先生道歉。” 裴谨摇摇头,他躺在对方腿上,“听阿鸢的,不用和我道歉。” “同样的,我也不需要裴先生同我说对不起。”江景鸢轻轻揉捏着对方的耳垂,“请裴先生要对我们充满信心,卫竞川不足为惧,我不会因为他动摇的。” “我有信心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裴谨叹了口气。 “下次害怕的时候就同我说。”江景鸢低声笑了笑,“要真害怕我被他拐走了,就把我捆着绑在家里,在您眼皮子底下,我就跑不掉了。” 裴谨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眉拧着,“阿鸢在同我说笑吧。” 眼尾上挑一笑,本来斯文俊雅的人突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我可没有同裴先生开玩笑。”修长的手指滑过脸颊来到下巴尖,“真的,如果你真的很害怕我会离开的的时候,不要去为难自己,定制一副镣铐,把我锁在床上。” 怎么这么刑啊!裴谨狐疑地看着对方半晌,坐直了身子,忽然抬起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没发烧啊! 江景鸢无奈地笑了,怎么,他看上去像是傻了吗? 裴谨摇了揺头,他的阿鸢怎么玩得比他还野啊,这是他上辈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完了,总感觉自家乖小孩被带坏了。 “先生在想什么?”江景鸢的声音清飘飘的,“若还是怀疑,我们可以立字据,我保证是心甘情愿背锁的,到时绝对不同你闹。” 裴谨忽然笑了,他本来就是浓颜挂长相,一笑起来时,眼睛是清冷的,所以显得既冷又艳,“是不是我平日里太放浪了,所以把你带坏了,怎么还想到了这些桥段。” 第59章 这才像裴谨嘛。平日里温和乖软的裴先生,虽然着实可爱,但仿佛被压制住了天性,让人为他委屈。 江景鸢摇头,“不,裴谨,你没有把我带坏,你只是释放了我的天性。”他在对方白皙的下巴尖上捏出了指印,然后轻轻吻了下,人是带着笑的,眼里却如魅魔一般,全是勾引,“裴先生也不必压抑,我是你的爱人,你所有的想法和欲望,可以尽加诸在我身上,我甘之若饴。” 裴谨的呼吸忽然变得很重,他的眼尾泛红,眸色深沉,翻滚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忽然,他面色一白,唇边泄出一声呻*,然后捂着胃倒在了床上。 “阿鸢,胃有些疼。” … 裴谨喝酒喝到胃疼的下场就是,被禁锢在床上三天,除了上厕所,硬是门都没有让出去半步。公司的人也别想进来,秘书助理通通被安排到了裴母那里去。 即使是清晨的祠堂诵经,还是伤了的人给代替。 今天早上,裴谨给人系好扣子,不甘心地道,“我胃就一点点疼,也不让我出去吗?” “静养三天,明日裴先生便可下地了。” “这不公平。”裴谨笑着道,“阿鸢手和头都受伤了,可以去看书,可以去散步,甚至今天还要去公司看剧本工作,凭什么我就要在家里躺在床上,阿鸢,我不是瓷娃娃。” “裴先生在我眼里比瓷娃娃还易碎。”江景鸢捏了捏他的后颈,“我有两点理由,第一,我不会因为吵架生闷气而去伤害自己身体。这只是让裴先生长长教训。” “…”好气哦,无法反驳。 “这第二点,我体质确实比裴先生好,这只是伤了皮肉又没伤到筋骨,反观裴先生,天气一变就会感冒,您是无所谓,心疼的是我。更何况我现在哪怕单手就能把裴先生扛起来,您能吗?” 江景鸢刚说完人就下了床,然后双手直接合抱住人的腰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那一刻,江景鸢抿紧了唇,他想,除了方世明,裴谨是第二个让他无语的。 怎么的,这是想让他直接把天花板掏个洞出来是吧。 这场景属实怪异,裴谨虽然高,但是瘦,而江景鸢典型的宽肩窄腰大长腿,一身紧实的肌肉,所以他把他抱起来,就像是兔子把豹子抱起来一样。 “单手不行,但是双手可以的。”裴谨脸微红,笑眯眯地道,“若不是顾及你身上的伤,我把你扛起来来个托马斯大回旋都不成问题。” 江景鸢手撘在对方肩上,微笑,“好了,我知道裴先生很强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 裴谨把人稳稳放下了地,“那我可以出门了吗?”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 江景鸢摇头,堵住了门。 裴谨歪头,“那我见一见陆沁,就安排点事儿,一分钟都不会多讲。” “那再多躺一天。” 裴谨抿唇,然后他把江景鸢推出了门然后刷地一下关上。 不让他工作,不让他把事业做到顶峰,他怎么把卫竞川踩在脚底完?他怎么把江景鸢捧到天上去给万人仰望? … 时隔大半年,江景鸢终于到了公司,虽然匠星其实已经被裴谨买下来给他,但是只有匠星高层知道。 他到了自己经纪人李倩的办公室。 “难得,咱们大老板终于肯来公司看看。”自从做了老板,又有裴谨在背后撑腰,不缺钱的江景鸢工作量直接大减半,那可是广告代言都少接了很多,甚至面也不露,粉丝都快饿哭了,“我还以为你有了这个金/主,从此走上星光大道,一举红的发紫,结果你倒好,直接谈恋爱去了,以前好歹靠露脸成顶流,现在对接商务时直接给你降咖位变次顶了。”新电视剧虽然放了,也只是小爆,更何况江景鸢还演的是万年不变的白月光清冷男二,压根就没有多少助益。 “我这不是过来了嘛,我前段时间,给姐你递的那个本子,你看了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九国赋》这类的权谋正剧,但是现在市场都是古偶甜宠为主流,这样的片真要拍好,投资巨大,但是受众面很难说,拍差了那就更不用想了,所以我班底和投资人得好好物色。”李倩看着对方,“怎么,你想演里面的哪个炮灰呀!”不怪,自家艺人不是演男二,就是演炮灰,倒不是没资源,只是他不想祸祸剧本。 “我挺钟意主角之一的裴慕芝的。” 李倩惊呆了,然后面上的表情很丰富,“你确定你想要这个,偏向于反派的角色?景鸢,别忘了,咱的人设是花瓶,好看就行了,这是干啥了,脑袋上缠着纱布是真受刺激了?”很糟蹋剧本的,真的! 第四十六章 他就没想过离开吗? 江景鸢以前不接主角戏,不接和自己性格差别太大的戏的原因就是在于,他情感迟钝,很难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所以父母才不与他亲近,觉得他这个人没有心。 而现在和裴谨在一起后,他的各种情绪都能够调动起来,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去尝试一下。 而且,当时陈安递给他的《九国赋》的这个本子,讲的就是裴谨和他上辈子之事。 主角之一的裴慕芝姓恰好也姓裴,他不觉得这是巧合。 “姐,可以让我试一试。”江景鸢垂着眼,有些事裴谨不说,他就自己去找寻真相好了,“趁着养伤这段时间,我找老师指导我的演技,主要还是得麻烦您帮我物色班底,包括导演制片服化道等,至于投资您放心。” 第60章 唇勾起,“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李倩嫣然一笑,“好,难得你有事业心,我帮你去联系,那江老板,可得把资金准备充足了,别让我束手束脚的了。” 谈完事后,江景鸢就坐上车离开公司,他还得去拜访自己演技指导老师。 春意浓,阳光正好,街边一片青绿,美好得宛若一个人破除重重阻碍后的新生。 路过花店时,江景鸢让司机帮他去买十一朵红玫瑰,他坐在车里时,随意地观察着四周。 人行道上,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抱着花,一脸的笑意,明媚的脸上全是对爱的向往。 可是江景鸢却愣住了,因为女孩子身上笼罩着浓浓的黑雾,电光火石间,江景鸢脑海里闪过了纯白的裙摆带着血滑过了空中的画面。 下一刻,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女孩子重重地倒在血泊里,眼睛大睁着,嘴里不断涌出浓黑的鲜血。她纤细的身子不断抽搐,警笛声响起时,那车子又碾了过去… 江景鸢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他攥紧了门把手,心脏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消失在他眼前。 … 而在家躺着的裴谨,本来是睡着的,可还是硬生生地被胃疼醒,这次疼得剧烈程度,直接让他把床都抓出了指狠。 脸涨红,额角的青筋凸显,他十指嵌入腹部,像是要生生给刺穿一样。 最唇都咬破了,冷汗大滴大滴地流着,裴谨没忍住痛出声来。 不对,这很不对…裴谨几乎要晕厥,他拼尽全力,才打破了床头的花瓶,就这点力气,就已经让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忠叔听到声音了,急忙进来,吓得慌不择路地去给李医生打电话。 李医生给裴谨打了止痛针,他这才缓了过来,躺在床上,神色苍白脆弱。 输着液,晶亮的液体慢慢地注入到他身体里。裴谨让忠叔出去,只留下李医生。 “怎么回事?”裴谨为了和江景鸢在一起,接受了这破败的身体,等于说在娘胎里他就忍受着各病种痛,疼了这三十多年,他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今天居然一个胃疼疼到他受不住,这太奇怪了。 李医生看了眼点滴,双手插在兜里,他做了裴谨家庭医生很多年了,两个人算是世交旧友,他很清楚这位老友的身体状况,就是看上去千疮百孔,但是内里很能熬,何况裴家有钱,用钱来将养着,绝对不会短命。 可是最近对方病得确实吓人了一些。特别是和江景鸢在一起的这段时间。 “饮酒引发的胃疾,目前来看没什么大事。”李医生抿了抿唇,“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做下全身检查,你不觉得你这段时间,病得有些狠了吗?” 裴谨闭上眼不语。 “纵欲伤身。”这不是在调侃,“你不要太喜欢他了就瞎挥霍,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想要和你的小男朋友长命百岁地在一起,就爱惜一点身体。” “我知道了。” … 阎王的府邸是一栋很大的带有中式风格的别墅,金碧辉煌,看上去豪华至极,甚至有点煤老板爆发富的土豪感。 但是这栋别墅却建在地府祭魂山的山巅之上,不同于地府其它地方粉紫色梦幻的天,这一处的天一直都是阴黑得宛如暴风雨之下的深海,电闪雷鸣,黑云翻卷,大雨磅礴,宛如末世。 萧庭逸开着从裴谨那里打劫过来的劳斯莱斯,带着荣筠去给阎王送从人间带回来的吃喝玩乐的东西。 荣筠是第一次到阎王的府邸,车子驶入祭魂山时,每走一步,感觉都是在和死神较量,承受着天罚。仿佛那如莽蛇一般粗的闪电,下一刻就要劈在他们的车身上。 他面色发白,因为自己生前就死于车祸。所以荣筠选择闭目养神。 萧庭逸看了一眼,将车尽量开得平稳些,“难受不?”自己却在心里叹息,自己魅力咋这么大呢,这样难受都还要跟着过来。 荣筠摇头,睁开眼,“阎王他,只能住在这里吗?” “嗯,这里叫祭魂山,是维持地府的能量源头,他一个月只能离开这山头一天。”萧庭逸开着车,漫不经心地说,“至于人间,想都不要想,他绝对不能离开地府半步。” “我一开始以为阎王是个高大威猛的满脸络腮胡的老者,其实就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青年,就两眼珠子黑得吓人。”萧庭逸想着话题同荣筠说,让对方分神不再被周遭影响,“我也不知道他活了多久,反正心性跟个小孩似的,裴谨在时和裴谨打架,裴谨不在了就整日和我吵,吵不过就直接揍我,揍完还得让我买吃的买喝的哄,最近迷上打游戏,所以我给他带了很多游戏机。” “看上去一界之主,感觉挺可怜,挺孤单的,你说,谁住这么个地方,不发疯。” 荣筠听着萧庭逸的话,然后皱眉,“阎王,他就没想过离开吗?” “应该想过吧,可是他不能啊,他离开了,谁来做阎王呢?” … 江景鸢到家时,裴谨刚刚起床,披着外套,抵着唇咳嗽。 他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男人格外苍白的脸色,“裴先生,我怎么离开一天,您感觉又严重了。” 第四十七章 我喜欢这人间烟火 裴谨有些睡懵了,怔了半晌才带着笑说:“躺久了些,所以显得气色不好。” 第61章 江景鸢帮着他在睡衣外面在起上大衣,“您似乎坏了些,还知道旁敲侧击告诉我别让您闷家里了。” 走到客厅饭桌边的裴谨端着温水喝着,连忙赞赏道,“孺子可教也。” 江景鸢轻轻笑了声,“就比您小那么几岁,还让您占上便宜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门外从司机那里接过了红玫瑰抱进来,于是捧着水喝的裴大总裁就看见自家男朋友单手抱着鲜艳的花进来的模样。 虽然知道江景鸢很好看了,可是抱着花的对方更好看。玫瑰虽美绝,不及江郎瞬抬眸。 送花这事从来都不是俗套的,也并不是说只可以送给女人。这代表的是心意和重视。 裴谨开心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怎么想起给我送花了呀。”他接过花了,低下头轻嗅着,手指都不敢去碰那娇嫩的花瓣,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江景鸢看着玫瑰的艳色总算将对方衬托得有几分气色了,眉眼舒坦开来,心里的郁气总算消弭了,“是十一朵玫瑰,代表我想同裴先生一生一世在一起。” 江景鸢很少说情话,陡然这样的表白,让裴谨心漏了一拍,眼眶有些湿,不过却没有哭。 还记得上一次对方说要同他好好在一起,自己给哭晕过去了。他有些恍惚地同对方对视,自己好像脆弱了很多。 是因为对方愿意给自己依靠了吗? “一生一世怎么够。”裴谨摇头,“要生生世世才好,日后到了地府,阿鸢千万不要再喝孟婆汤了。” 江景鸢点头。很快佣人就将晚饭端上桌,裴谨要养身,都是清淡的粥和小菜。 两个人吃着饭闲聊。 “对了,阿鸢那日突然让送那么多部手机过来做什么?”裴谨今天才收到的消息,然后急忙补充,“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不是要干预你。” “我拜托萧先生做些事。” 萧先生?只能是萧庭逸,江景鸢能拜托对方做什么? “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我能看见,将死之人身上冒出的死气。”江景鸢思考了一瞬,看向对方,“今天去找王老师上课的路上,我头脑里闪过一个女孩的死亡的场景,下一刻她就出车祸了。” 裴谨的脸色变了,漆黑得眼珠转了几下,秀黑得眉紧蹙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昨天。”江景鸢给对方盛了碗汤,“我在你办公室等你时,你的助理小王来给我送饭,就看他全身冒着黑气,后来我找到萧先生,他告诉我,那是死人的死气。” 裴谨喝着汤,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裴先生,这很严重吗?” 裴谨抬头冲他笑了笑,笑容浅淡,眼神温和而坚定,“没有什么事的,萧庭逸是不是也同你说了,要鬼差才能看见。” 江景鸢点头。 “那就对了,因为阿鸢上辈子救了很多人,福泽深厚,所以即使去世到了地底下之后,你可以选择做地府的鬼差,也可以选择去投胎。所以大概这种能力,现在也有预见了吧。” “裴先生。”江景鸢放下碗筷,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特别认真地同对方说,“可是我不想做什么鬼差,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人和死人一定是有区别的,永久地活着,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我喜欢这世间,山川河流,四季变更,万物昂扬,我喜欢这人间烟火。” 裴谨手指微动,又听到对方说,“当然,如果同裴先生做一对鬼夫夫,那也是可以的。” 裴谨笑出了声,他按了按心脏,呼吸有些急,“阿鸢要再说情话,我估计又要激动到昏死过去了。”他微微张着嘴巴,呼吸看上去确实有些困难。 江景鸢走了过去,把人揽到怀里,光影落下,他们相依偎的影子投在了墙上。 “我不说了,你缓缓。” 裴谨闭上了眼睛,把对方抱得很紧。 … 江景鸢胳膊和额头拆线的那日,裴谨本来是陪着他来医院的,结果公司临时有急事,对方只能先走,再另派车过来接他。 因为头上受伤,剪了寸头,眼下拆了线后,留下的疤痕破坏了他一身的温雅感,带上几分凌厉,美人带上残缺,也是一种极致的破碎美。 江景鸢倒不是很在意,他刚起身要走,卫竞川就进来了。 男人英俊的面孔有些苍白,在看到对方额头上那一道可怖的疤痕时,下意识想去碰,却被江景鸢躲开了。 “卫总,我这人轻微的洁癖,如果别人未经我的允许擅自触碰我的话,我可能会下意识地把人手给拧断。” 卫竞川沉默了一瞬,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半晌自嘲一笑,似乎小半个月不见,对方消瘦了一些,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这样一副作态,让江景鸢的心里,又开始涌现出难受和愧疚的情绪,这不是他想要的情绪! 他同自己心底的这股莫名的情绪对抗,硬生生扛着,所以常年带的笑都控制不住了,面色和眼神都变得很冷很不耐烦。 再加上寸头和疤痕,活像个厌世杀人犯。 “麻烦卫总让开。”江景鸢尽力保持着自己的涵养。 “小鸢,不用这么抗拒我,我就想和你借一步说话。”卫竞川似乎很难受,“你明明前面,都没有这么反感我的,是不是裴谨,他又同你撒谎了?” 第62章 他们两个说话时,医生就那样看着。江景鸢不想在外人面前同对方说这些,于是只能同意。 到了一家茶餐厅,江景鸢情绪稳定了下来,卫竞川包了场,甚至还有人在那里弹古筝,窗外是人工修建的一个瀑布,流水潺潺,清脆悦耳。 “我记得,你那时最喜欢的就是在我府邸的书房,你说听着流水声能让人心神安定,你还很喜欢在书房里的长榻上睡觉,有一**忘关窗,还受了寒,病了好长一段时间。”卫竞川追忆着。 江景鸢品了品茶,确实是好茶呀,闻言头也没抬,“我现在不喜欢瀑布,有些吵,会打扰到裴先生睡觉,我更喜欢裴先生家后花园里的温泉池,在里面同裴先生想尽鱼水之欢,很快活。” “…”卫竞川剑眉倒竖,差点没被气出一口老血出来,“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景鸢开怀一笑,“我知道啊,我说,我喜爱同裴先生在他家后花园里的温泉池里翻云覆雨,做尽红帐情迷之事,是我人生最畅快之事。” 卫竞川啪地一下打在桌子上,热茶都溢了出来,把他的手背烫得通红,“这种事你怎么能挂在嘴边?这不是你小鸢。” “啊…”江景鸢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不是我吗?” “你上辈子是个品行端正谨守礼法的世家公子,怎么可能把床第之事挂在嘴边?你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事了。” “不对。”江景鸢出言反驳,“我以前不表露出来,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我擅长伪装,外表越正人君子,内心就越变态。不过有件事确实需要声明。”江景鸢满脸笑意,他微微压低声音,注视着对面的男人,“我也不喜欢把我与裴先生的事挂在嘴边,可是我若不同卫总您说,您就总认不清事实,还总是想要当第三者。” 第四十八章 我压根就不会哭 卫竞川面如土色,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气到脸颊的肌肉都在发抖,“江景鸢,你疯了?你在和一个害你禁锢你自由始终不愿意放过你的龌蹉…” 啪! 江景鸢猛地将咖啡杯一甩,刺耳响亮的碎瓷声让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弹古筝的青年呆住了,服务员连忙跑了过来。 “先生…请问是发生什么了吗?”服务员当然认识江景鸢,可是,这个一直恭维举止优雅气质温和的人,怎么这么吓人! 江景鸢语调平和地同弓身在他身边的服务员道歉,“抱歉,刚刚情绪激动,摔碎的用具我可以照价平常。”然后他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红钞,递到了服务员手里,“麻烦您帮我把这里处理一下,辛苦了。” 服务员的心落到了实处,刚刚好冷若冰霜的青年,一瞬间又舒展了眉眼令人如沐春风。 没有人能拒绝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的人。服务员心想,一定是对面的男人太过分了,才会惹得这么斯文的人发脾气到把杯子给摔了。 等到服务员把这里收拾好后,江景鸢站起身来,他身形高而挺拔,脖颈修长,像只优雅的仙鹤,带着与生俱来从容和矜贵。 他侧眸看着对面面色铁青的男人,声音清浅如乐鸣,“对不起卫总,在您面前失态了,不过我觉得你在我面前诋毁侮辱我爱人,这对我是天大的冒犯,我不能忍。” 卫竞川还想开口狡辩什么,江景鸢伸出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瞳仁带笑,整个人站在光影里,“我对您说的以前毫不感兴趣,既然是前尘旧事,了了就是了了,耿耿于怀只是徒增烦恼。更何况,我现在…”他摇头浅笑,“甘愿把双手送到裴先生面前,他就是把我给锁住,我也只会认为这是情趣。至于您…” 眼微眯,“啊…”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戏谑和调侃,“您不再干预我们的话,或许见到您我还能友好地同您问声好,您若是再这样。”闭眼睁眼,“那就只能说抱歉了。” 卫竞川怔愣地看着对方,眼睛赤红,江景鸢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打他一耳光,痛楚和侮辱袭来,他咬着牙关泄出了几声低笑,“这样说来,你那日在我家里,顺从我,叫我卫大哥,不过都是在演戏?” “这样说破您不会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吗?”江景鸢说话毫不留情,“心知肚明就好了,又何必说破。”绑架他这事,他还只是给人来了个过肩摔,害得裴谨生了场大病,眼下总算出了口恶气。 “最好不要再见了,卫总。”江景鸢礼貌的道了个别,就转身离开,到吧台结了帐,在大门口遇到了方世明。 “老江!”方世明上来就给江景鸢一个熊抱,“卫总他在里面的吧。”方世明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了眼睛,皱眉,眼里带着心疼,“你惹他生气了啊,他还生着病呢。” 江景鸢侧目,“怎么,你没有对卫竞川死心?” 方世明挠头,然后豁达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他凑到江景鸢耳边,“而且我那日把他睡了,我还特别没有担当地跑了,让他一直生病到现在,我觉得我应该担起我的责任。” “可是他不喜欢你。”直白得一点余地都不留,“这样你也能忍?” 方世明做出了内心受伤的姿势,然后耸肩两手一摊,“你又不喜欢他,没啥事,我觉得我尽管去争取,实在争取不了就算了,人又不是只有爱情,我不会为此要死要活的。” 第63章 江景鸢不太喜欢对别人的事过多指点,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你自己掌握分寸。” “没问题。”方世明拍了拍他的肩,“下面很多人,注意有粉丝。”说完就径直往卫竞川那里走去。 江景鸢等电梯时回头,看见青年居然胆大包天地要过去把人给公主抱,卫竞川竟然也没有拧过对方。 叮—— 电梯响了,他拿出鸭舌帽和口罩戴好,可还是在楼下被粉丝认出来了。 但是好在姑娘们都还理智,没有声张,只是星星眼着要合影和签名。 其中一位女孩子问道,“景鸢什么时候营业啊,我们都寡了好久了。” “是呀是呀,广告也没有,前些天剧组上节目你也没在,要不什么时候给我们开下直播啊。” “下部剧要筹备一段时间,节目确实没什么时间上,抱歉,要在家里陪人,他公司事忙,我再增加工作的话,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 几个女孩抓在一起笑,实在是秀恩爱的青年太温柔了,“那开开直播,同我们聊聊天也可以,我们也想听听江夫人的声音。” 江景鸢给她们递上自己的签名照,点头。 然后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黑色的迈巴赫,一瞬间,粉丝看见,那个常年目光平淡如水的青年,眼睛流淌了一条星河,“抱歉大家,家里人来接我了,我得回家了。” 于是她们看着对方,笑着同她们挥手道别后,就大步地奔向了车里。 开车门的那一瞬间,粉丝们也只能看见大佬精致漂亮的小半个下巴。 那也一定是个美人,她们在超话里疯狂产粮发疯。 … 上了车后,裴谨给他递上了一盒点心,“城东汪氏的,你不爱吃甜,但是这家的桃酥是真的做得不错,甜而不腻,趁热试试吧。” 江景鸢试了一口,确实是令人味蕾感到惊艳的点心。 “裴先生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谨今天穿的是靛蓝暗纹的唐装,越发显得肤白如玉,气质沉稳,他挑了挑眉,“你和卫竞川一离开医院,我就赶过来了的。“ “那怎么不上去?” 裴谨递给他一瓶对方爱喝的饮料,怕对方噎着,闻言安静了一瞬,“那还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去把对方给撕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同卫总聊得很'开心'。”江景鸢说着还好心情地把桃酥递到对方唇边。 裴谨垂眼看,别过头,“他是开心了,我现在确实不太开心。” 江景鸢啊了一声,故作骄横地道,“那怎么办,我再回去,指着他鼻子同他说,卫竞川,你别来找我聊天了,我家裴先生会不开心的。” 裴谨看着他。 “这样也不行吗?”江景鸢放下桃酥,思考了一会儿,又说,“我再告诉他,我家裴先生不开心了,后果有时候很严重。” “多严重?” “严重到可能会哭,哭起来不太好哄。” 裴谨耳垂微红,低低咳嗽了几声,“我比你年长,总把我当小孩是怎么回事,哭得事都忘了吧。” “好。”他微笑着答应。 裴谨动了动身体,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阿鸢,我其实不爱哭的,不对,我压根就不会哭。” 江景鸢眯眼笑,点头。 “你不要不相信,我前世,再苦再疼时,我都没有掉眼泪。”裴谨拉着对方的手竭力挽回自己的形象,“你若不信,可以去问萧庭逸。” 第四十九章 梦魇 连萧庭逸都搬出来了,可见裴谨真的很想挽回自己在江景鸢心里的“哭包”形象。 “我相信的。”江景鸢没有恶趣味地继续逗他,实在是因为哪怕天气已经很暖和,春意正浓,裴谨的手已经凉得让他皱眉。 他垂着眼给他轻轻地揉搓着。 “那…今天卫竞川又和你说了什么?”裴谨小声问。 “不外乎是些陈词滥调,一点也不想听。”江景鸢捧着他的手轻轻哈了气,皱眉,“裴先生,怎么天气都变好了,还是这么凉啊?” “一直都这样的,没什么大事。”裴谨轻轻抽回了手,摘下对方的帽子,寸头很能检测一个男生的颜值,头型完美,还多了几分男人的阳刚气,但是他实在无瑕欣赏,只是抬手触碰着那疤痕,“这么长的疤,过几日我让陆沁给你联系国外的医生,咱们把他去了。” “裴先生嫌丑吗?” “怎么可能。”裴谨摇头反驳,“就是看着我心疼,我总说我要护好你,却惹得我们阿鸢受伤。”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江景鸢静默一瞬,直接把锅甩给卫竞川,“要怪,都应该怪那位卫总,若不是他自己行事不得人心,被仇家算计,我只是刚好借用一下他的车,就代替他出了车祸,这帐只能算到卫总身上。” 裴谨被他逗笑了,他突然觉得卫竞川有些可怜,而且也被江景鸢“借用”两个字给戳到了,明明是他直接把人家给摔在地抢过的车钥匙… “阿鸢还真是,很讨厌卫竞川啊。” “同裴先生说实话,一见到他,我的内心是有着仰慕和尊崇的。”江景鸢坦言,“卫总要是上来,没有绑架,而是客气地坐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他在我心里真的会有份量,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第64章 “他总是说裴先生的不是。”江景鸢摇头失笑,“他说的,我没有一点想信的想法,我做事向来遵从本心,原来不知不觉间,裴先生已经成为我的底线,他触碰到了,那么因为上辈子的羁绊所产生的情感,我是可以做到剔除的。” 裴谨怔怔地看着他,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这么坚定的被人信任和选择过,他偏着头想,可是这辈子他什么都还没有为对方做,怎么值得他这样维护他。 他不配啊。 “裴谨,你配的。”江景鸢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正色道,“我不在意你们所说的上辈子你我之间是何处境,我江景鸢永远活在当下,我确实对你心动。就算抛开这点不谈。” 车开到满是樱花树的道路,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铺成了一个梦境。 江景鸢指着自己的心脏,同裴谨恍惚的眼睛对上,“我那么坚定的选择你,这样一份命中注定,裴先生,您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上辈子的他,也是喜欢你的。” 轰—— 裴谨的大脑陷入空白,他嗫嚅着嘴唇,眼里尽是凄楚,裴谨双手捧着脸,控制不住地颤抖,“怎么会…怎么会…”他喃喃自语,“他…怎么会喜欢那样的我,我配不上的,配不上的…” 裴谨仿佛入了魔,全然听不进去江景鸢的话,全身发抖。牙关打着颤,眼神空洞。 “裴谨,裴先生,你听我说,怎么不会…” “不不不,他不喜欢我!”裴谨勃然大怒,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江景鸢,眼里尽是崩溃和绝望,他整个人的气场变得破碎而又诡谲,“他喜欢我怎么会对我不闻不问!他喜欢我怎么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他喜欢我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维护卫家人与我兵戎相向!他喜欢我怎么黄泉路人都没有为我停留半步!他不喜欢,对…他不喜欢我…”裴谨疯狂大笑,眼睛都红了,手撑着额头,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他不喜欢的,一点都不喜欢的…”仿佛上辈子江景鸢的不喜已经成了支撑他下去的执念,裴谨想,只有对方是不喜欢他的,他的所作所为才可以被抵消,他毁了那时的江家才有理由… 就是因为他不喜欢他,所以自己为了留下他,只能折断对方的双翼,踩下对方的清高与信仰… 江景鸢沉默地看了一阵,直到裴谨的双手掐上他的脖子,窒息感袭来的那一刻,他看到裴谨的脸变得扭曲和破碎,“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你是卫竞川派来的,你们就是想让我放阿鸢离开!不可能,我一旦心软,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力气真大啊…江景鸢有些嫉妒,嫉妒上辈子的那个他,只有那个他,才会让裴谨那么难过,甚至认不出自己。 原来这就是…嫉妒和心痛… 江景鸢闭上了眼睛,他手撘在了裴谨冰冷的手腕上,“嗐…我要是这样死了…你该多自责…裴先生…醒醒…我是阿鸢…” “阿鸢”两个字钻进裴先生的大脑里时,裴谨一阵抽搐,嘴里沤出一大口鲜血,眼睛一黑,软倒在了江景鸢怀里。 江景鸢搂着对方,大声咳嗽着,喉咙里像呑了火红的碳一样,一阵阵灼疼。 … 车开到家,江景鸢把裴谨横抱着下来,忠叔看到了惊慌失措,“这是怎么了,先生怎么晕倒了!?江少爷,您的脖子!?” “忠叔,麻烦您叫李医生过来。”裴谨这掐得有多狠,从江景鸢差点说不出话来就可以看出,眼下出了声,也是粗粝得如纸磨。 李医生赶到时,裴谨仿佛魇住了一般,一直在胡言乱语,全身烧得通红,哪怕有一刻睁开眼,也是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嘴里的声音似哭非笑,甚至还想自残,江景鸢和忠叔只能拼命地按着对方。 李医生神色严肃,给裴谨打了一针镇定,才让对方安静下来。 “李医生,先生这是,怎么了?”忠叔看着对方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裴谨这样过。 “像受刺激被心魔魇住了一样。”李医生给裴谨检查了一通,皱着眉,“他保险柜里有几盒香料,拿来点上,应该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先生的保险柜,密码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也不能擅自开…” “让江景鸢去。”李医生看向身旁的江景鸢,这才注意到对方白皙的脖颈上发黑的恐怖指痕,一惊,“这…” 江景鸢点头,他到了书房的保险柜,密码对方告诉过他的,他打开看,里面除了几个档案袋,就只有几个精致的小木盒,那大概就是香料。 他拿出来时,还看到了旁边有个小葫芦碧玉瓷瓶。 扫了一眼,还是关上了保险箱,在香炉里点燃了清香。 是味道浅淡幽远的檀香味,仿佛空山雨后的佛堂,让人身心沉静。 在香味弥漫开来的那一刻,肉眼可见的,裴谨神色终于平静了下来,紧蹙的眉心也舒展开来,陷入了睡眠。 “脖子上得擦点药。”李医生看着江景鸢道,“我一会儿让助手再给你送点内服的过来,这几天禁辛辣,裴谨没事,明天就能醒。” 江景鸢点头,等李医生离开后,他才用手机打字给忠叔,让他安排人给他买点粉底和遮瑕过来。 第五十章 他一定是生气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江景鸢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裴谨失神。 他刚刚差点被对方掐死,倒没有因此恐惧或者怨恨对方,只是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第65章 他其实很介意裴谨把他和前世的那个自己混为一谈,就好像他现在所有的爱和羁绊,全是因为前世的自己而产生。 裴谨爱他是因为“他”,裴谨这样的崩溃疯狂也是因为“他”。 他深知这样的纠结其实是毫无意义的,他和裴谨视角不同,在裴谨眼里,他和“他”都是江景鸢。 江景鸢告诉自己,不能一下子就要让对方真正地接纳现在,而不总是被过去左右。 他更希望对方爱当下的他。可是那是一辈子的生离死别与爱恨纠葛,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能粉饰太平,重新开始。 理智和情感相互博弈,他想,这大概就是爱情里的独占欲,哪怕另外一个自己也不能分走。 他想喝酒,想抽烟来缓解这种愁闷的情绪,可是自己喉咙伤成这样,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一个人得会爱惜自己,才懂得去爱他人。 江景鸢让自己去想点其它的事分神,忽然又想到了保险柜里的小玉瓶。那样的玉瓶他不陌生,像是拍古装剧里的装药用的器皿。 难不成裴谨在自己身上还有事瞒着他? 江景鸢沉思片刻,还是再一次打开了保险柜,拿出那个小玉葫芦查看,他打开塞子,是清亮的液体,散发着迷人的清香。 他刚嗅上去的那一刻,灵魂莫名的安定,然后是一瞬间的大脑空白。 江景鸢把塞子塞回去,拿着玉瓶失神了很久。 … 裴谨第二天醒过来时,大脑一阵阵尖锐般的疼痛,等他从这针扎般的痛楚中缓过来看身边的位置时,却发现江景鸢不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味,这个味道他知道,他刚从地狱里脱离出来来到人间时,整个人还带着地狱里恶鬼的血腥和暴力,非常的狂暴阴暗,精神状况极其不稳定,这是阎王给他香料,里面带着安魂的成分。 自从重新转世投胎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过,每天想的都是怎样同江景鸢过好当下的每一刻。 可是昨天… 裴谨面色煞白,他居然要掐死江景鸢… 嘴唇一抖,裴谨立马起身,剧烈的动作让他大脑一阵晕眩,扶着床缓了好久才恢复清明。 他刚走几步,忠叔就端着早餐过来了,他急忙放下食物,“先生您怎么起来了!” “忠叔,阿鸢呢?”裴谨急忙问道。 “哦,江少他说,为了拍下部剧找到一个很好的班底,他去了成德市请一位导演出山,那位导演性格比较怪,他必须得亲自去,大概一个星期才能回来,让您好好养身体,不要担心他。” 裴谨呆了呆,他抿紧了唇,是了,阿鸢一定是生气了。 他拿出手机给江景鸢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对方却没接。 不能这样冷处理。“忠叔,叫车,送我去成德。” “先生,您还生着病,好歹把药和饭吃了啊…”忠叔的话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因为裴谨已经回到卧室去换了衣服。 … 成德市距离a市坐高铁需要三个小时,开车需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江景鸢是昨天半夜就出发的,他几乎没睡,他的经纪人李倩还有好友兼编剧的陈安跟着他一起过来的。 开车的一路上他都在闭目养神,到了酒店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手机关机。 给手机充上电就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开了机,刚好看到裴谨的来电。 他盯着看了很久,最终没接,实在是一个晚上过去,他这喉咙给严重,话都不怎么能够说出来。 未接来电还有好几个,江景鸢点开了裴谨的微信。 【裴先生,这边在谈要事,不方便接电话,勿念。】 那边很快就回了信息,【阿鸢,对不起,我错了,你是不是在生气?】末了附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男人总是很会撒娇。 江景鸢轻轻勾了勾唇,回了个【嗯。】 然后就不再看手机,等他吹干头发,就听到了敲门声,他开了门,是陈安。 陈安是很清秀的长相,内敛的性格,大学四年他室友关系处得不错,也知道对方对他有过异样的心思,因此没有直接把人带进房间里,而是用嘶哑的嗓音问,“怎么了?” “我和李姐打算去逛夜市,给你带点清淡的吃的回来吗?” 江景鸢摇头,笑着比出“不用你们去的口型”。 陈安看了眼面前清俊如谪仙的青年,对方刚洗完澡,浴袍露出的锁骨真是好看到让人失神,就是脖子上的伤痕让人心疼。 等到对方关上门后,陈安还在想,难道对方过得不好吗?半夜出走,脖子上的伤,神情还那样疲惫…他深吸了一口气,是了,豪门圈子里的爱,爱时有多么热烈和浓重,不爱就弃如敝履。 他攥紧拳头,坐上电梯,就和赶过来的裴谨撞了个正着,对方带着两个面色冷酷高大威猛的保镖。 裴谨依旧是素雅的唐装,整个人带着病色,让精致的长相各位带上几分脆弱,但是他的眼睛又是极冷的,仿佛上位者对普通人的俯视。 陈安只觉得这个男人贵气好看得非凡,他没见过裴谨,所以没认出来。 倒是裴谨认出了他,准确说,江景鸢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的底细是裴谨不知道的。 第66章 “陈先生,请问阿鸢还好吗?”裴谨开口 陈安一听这话,当然知道对方是谁了。他心里有气,气自己欢喜的人没有得到珍惜,于是沉着脸撒了谎,“景鸢他和李姐先去导演家里去了,我因为肚子疼,耽搁了一下。” 这位名导姓陶,家在成德市下面的一个边缘山村,从成德开车过去都要几个小时,裴谨没想到对方这样不眠不休地就去赶路,心下也急,瞬间跟着陈安又走回了电梯,“陈先生跟着我一同去?” “不了,裴总您先去吧,他们去的急,准备的礼品让我从这买,我明天再去。”陈安掌心都出了汗,只能祈求一会别在大堂遇见李倩。 命运眷顾了他,他看着裴谨的车离开后,李倩才化好妆出门。 “在看什么小陈。”李倩裹紧了外套,“我们得快去快回,今夜风好大,感觉有大雨。” “好。” … 江景鸢坐着看书时,忽然响起一阵惊雷,闪电撕破天空,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 他拉上窗帘,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电话再次响起,江景鸢无奈,最终还是接起。 那边传来裴谨焦急的声音,还伴随着打雷闪电声,“阿鸢,今晚雨很大,你在山里,要注意安全。” a市也在下雷雨吗?江景鸢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他顾不得声音的嘶哑,“裴先生,你在哪?” 裴谨看了眼车窗外,这异常的天气来得又急又猛,前面直接塌方,要不是司机反应快,他们就已经被埋了,同他一样被堵住的还有几辆车,路也不敢上前,只能待在车里。 裴谨一阵鼻酸,一天的疲惫,再听到江景鸢的嗓子都成这样一刻时,他眼眶潮湿,伴随着狂暴的雷电声,他的声音异常温柔,“阿鸢,我来成德找你,现在被困在去往双龙村的路上,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已经停下了车没有往前走,目前很安全,双龙村地理位置比较低洼,容易受山洪的影响,你要当心。” “还有,真的,要原谅裴先生,他只是上辈子阴影太大了,他不是故意的。” 第五十一章 谢谢为我家小朋友出气 裴谨忐忑地说着,他望向天边破空的闪电,深夜的大雨让世界仿佛陷入了末日,一瞬间好像只剩下他和电话对面的人。 他当然明白,江景鸢很在意他总是在意所谓的以前。 可是不是的,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只要是他,自己就一定会喜欢他的。 这份欢喜,深入骨髓。 而电话对面的江景鸢慌了,他喉咙发疼,还是冷静地开口安抚对方,“我从来都不会真正生裴先生的气的,不接电话只是不想让你听到我的嗓子成这样了。” 裴谨低低笑着,你看,这样的人,他怎能不爱? “裴先生,要注意安全,雷雨天,我们先不电话了。”他实在担心得很,恨不得立马出门。 “嗯,你不要过来找我,这段路目前来看还算安全,我们会随机应变,阿鸢,等天气好了,你再过来接我。” “好。” 江景鸢挂断电话后,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可怖的天,攥紧了手机。 他当然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可是在这样的极端天气出门,除了增加消防员的救援难度,毫无作用。 只是幸好,他确定裴谨现在是安全的,不能慌,江景鸢,不要擅自行动,增加混乱。 你要跑出去,出了什么事,担惊受怕的反倒是裴先生,他那样的身体,是受不住自己出事的惊吓的。 他全身肌肉绷紧地等着,额角冒出了冷汗,嗓子更加疼痛。 直到凌晨三点,雷电停止,雨势也小了很多,在得到裴谨的回信后,江景鸢给陈安和李倩留了纸条,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雨还在下着,只是不大。 夜晚的山区公路只有他一辆车,很久以前,虽然有很多人喜欢他,但是粉丝们大多都只是喜爱包装出来的人,所以他总是觉得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什么依靠。 裴谨来到后,他才落到实处。 越靠近裴谨给的位置时,江景鸢脑海中就频繁地闪过一些画面,山石崩塌,泥石流宛若夺命鬼怪,吞噬掉一辆汽车,一只苍白的手挣扎着求救,然后又被乱石给砸没。 他面色苍白,大脑一阵阵刺疼,生命的逝去,永远是世间悲凉的挽歌。 江景鸢只能庆幸,他可以百分百确定,那辆车和那只手都不是裴谨的,否则他要发疯。 … 天气稳定下来后,很快消防人员和交警就赶了过来。 裴谨和后面的两辆车很幸运,他们前后都发生了泥石流,无论他们往前还是往后一点,都要被死神的镰刀收走。 清理乱石需要时间,尤其是雨还在下着,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泥石流。 所以车上的人都自发下来跟着清理。当裴谨他们听到前方的石堆里传来微弱的哭喊声和求救声时,所有人都选择去救人。 车子一小部分露在外面,里面传来的是一个小男孩的求救声,小男孩一边哭,一边喊救命和爸爸妈妈。 裴谨也跟在人群里面,献出了自己一份绵簿之力。 … 华国在面对自然灾害时对人民救援效率之高,在江景鸢赶到之时,两侧的塌方已经挖通,救护车也赶到了,填表露出了曙光,大雨停下,不久又是一个好天气。 第67章 江景鸢四处找寻着,大概是裴谨的手机没电了,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最后他是在路边看到的对方,裴谨似乎累极了,随意坐在地上,车灯中的他,一身脏污,极其狼狈,正在闭目养神。 心有灵犀似的,在江景鸢看向他时,他也恰好抬眸同对方对视上。一瞬间,两个人的眼中都仿佛燃起了焰火,他们走向彼此,然后拥抱在了一起。 … 前面的路还有一处灾严重彻底堵死,所以裴谨和江景鸢只能往回走回去酒店。 在上江景鸢车时,裴谨塞给了救援负责人一张名片,表示救灾费用还有小男孩一家人后续治疗的费用都可以联系他。 那是这次天灾里唯一受伤的一家人,他们是回乡下给小男孩奶奶过八十大寿,结果爸爸当场死亡,妈妈和小男孩也受了重伤。 江景鸢这才知道,自己这才预知的死亡原来是那一家子中的父亲。 到了酒店以后,他才有空好好观察对方,裴谨掌心划了大大的血痕,泥石陷进里面,江景鸢垂着眸给他认真的清理。 裴谨不觉得疼,只是目光移不开那人脖子上的伤痕… 那是他掐的…喉咙发紧,他低声问,“是不是很疼很怕啊当时。” “没有知道您去了那边的时候害怕。”江景鸢给他轻轻吹了下伤口,再消毒上药,“裴先生,您怎么总是这样,半夜都要赶路,拿身体开玩笑。”看着对方这样,江景鸢也不觉得喉咙疼了。 “我不想留下隔夜仇,不愿意让你一个人在一边哪怕有一点委屈生气的可能。”裴谨亲了下对方的发旋,“陈安告诉我你大半夜都要去双龙村,我以为你气得狠了才会这样,原来…是有人在为阿鸢抱不平,故意捉弄我。” 江景鸢抬眸,看着裴谨眼底下的淤青,给对方手上包扎的伤口缠上了保鲜膜,才拉着人进了浴室,简单地帮对方洗了个澡后,就把人塞到了床上。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江景鸢走过去只开了条门缝,门外面是李倩,李倩身后是满脸苍白的陈安。 “景鸢,昨晚突然下暴雨,去双龙村的公路发生泥石流,我们可能要等几天才能过去。”李倩道。 “没事,倩姐你们这几天就当在成德休假,费用我报销,你们尽管去玩。” “啧,我们大明星真的都成长为霸总了。”李倩调侃几句,就想拉着陈安离开,陈安把对方支走后,怯懦地看向江景鸢。 “景…景鸢,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陈先生是想说支走我的事吗?”陈安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清朗好听的男音,随着脚步声响起,他看到了江景鸢身后穿着银灰丝绸睡袍的男人。 白得晃眼的肌肤和惑人的锁骨,精致好看得过分的脸,男人懒懒地将下巴靠在青年的肩上,睡袍下滑,露出大半个圆润的肩头。 “裴总,您没事,就太好了…对不起。”陈安诚恳地鞠躬道歉,他只是想小小地戏弄一下对方,没想要出人命。 “你是阿鸢的朋友,想为他出气,我理解。”裴谨无骨一般依附在江景鸢身上搂着青年的腰,“谢谢你为我家小朋友出气了,不然他还要憋在心里,我们一时半会,还没法复合。” 第五十二章 为你称臣 这样明晃晃的宣誓主权,占有欲和醋欲可一点也不小啊。陈安瞥了一眼江景鸢,江景鸢没有任何屈辱和不适。 他的心里又酸又涩,喜欢的人永远都不会爱上自己,一点可能也没有。 于是他白着脸,再次低头道了歉就恍恍惚惚地离开。 江景鸢关上门,裴谨才打了个哈欠,带着人就往床上去。 他躺到了柔软的床铺上,让江景鸢面对着自己身体卡在他双腿间。搂住对方脖子,他目光心疼地落在那白皙的脖颈上的指印上。 裴谨轻轻吻了上去,伸出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舐着伤痕。 “你怎么可以容忍我伤害你阿鸢,你应该把我推开狠狠地教训我的。”他眼睫湿润,轻声呢喃。 江景鸢再也没忍住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幽暗的眸中深不见底,他有些粗暴地掰过裴谨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有担心对方出事的后怕,也有这几天遇见的事的委屈。 江景鸢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控制情绪,只想让裴谨明白,当下,与他纠缠在一起日日欢爱的是谁。 裴谨坐在床上,被迫高高地仰起头,两只手胡乱地抓住了床单,他有些发懵,显然无法承受对方第一次这狂暴的吻。 整张唇变得又湿又热,裴谨快要无法呼吸,“唔唔”地发出了几声口申吟,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白得晃眼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浮上了粉色。 江景鸢弓着身体,一只手扶着裴谨的腰,任由开始反应过来的裴谨搂着他在他脸侧鼻梁脖颈间莽撞又冲动的亲吻。 因为裴谨的左手带着伤,所以江景鸢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地护着。 对方吻的毫无章法,只知道在他唇上乱舔,气息杂乱,带着浓浓的火热。 裴谨其实比他还要纯情。 江景鸢的眼中由一开始的平静忽的变深,他一把掐住裴谨的腰将他反压在床上,他比裴谨高很多,近距离需要低头看他,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他笼罩。 节奏又重新回到江景鸢的控制之中,成年男人的吻要涩.情许多,带着欲.望与危险并存的诱.惑。 第68章 江景鸢只是将手顺着他的浴袍下摆 钻了进去,裴谨就已经颤抖着软下了腰,整个人躺在床上瞳孔里一片水润。 他被吻的意乱情迷,又深深的沉醉了进去。 在江景鸢试图要抽离的时候,裴谨还搂着他的脖子继续追了上来。 直到贴上裴谨的唇,他才觉得放松下来,充满依恋的与他贴在一起。 江景鸢低头看着他迷离的眼睛,在他无意识地张开嘴索吻的时候,他深深地吻了他一下,又在他的颤栗中缓慢地抽离,轻轻地啄吻。 如此亲昵的动作逐渐让裴谨平复下来,开始在他啄吻的时候配合地撅起嘴,等待他的下一个吻。 他眼里带着笑意,手指在他衣摆里缓慢地摩挲着他的腰。 裴谨很敏.感,任何能让人有感觉的地方他都会给出反应。 所以他一直在轻轻地颤抖着,大开的浴袍让他像春天盛开的粉色樱花,这颜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漂亮极了。 裴谨无意识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大雨过后的天空澄澈得像块价格昂贵的蓝宝石,洁白的云飘浮着,天上没有太阳,可是这一刻大概是因为他眸中蒙上了雾气,所以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 他弓气背,紧抿着唇,却还是压不住溢出的闷哼,攥着床单的手握成了拳,两腿微颤,脸上是止不住的潮.红。 一只手伸过来钻入了他的指缝,慢慢将他的手扣紧,另外一只手握住他伤手的手腕,护着他不让这只手乱动。 摇晃间,他看到那人的修长好看的手指,心下微涩,是不是缺了戒指,可很快这点念头就被撞散了。 “裴先生,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江景鸢低头在他颈侧喘息,他鼻梁泛起了汗水,素来淡然平和的漂亮眸子里,尽是迷恋和心疼,“只要你给予我同样的信任,我早已为你称臣。” … 两个人睡了一个白天,晚上八点时还是被李倩的敲门声给吵醒。 江景鸢伸手开了灯,裴谨抓着被子有些懵,一张脸红扑扑的发呆。 江景鸢瞧着可爱,亲了一口,才发觉对方体温不对。 裴谨体寒,一般情况下很难发生体温这么高的情况。 手伸在额头上,“裴谨,你发热了。” 裴谨看着青年精壮的上半身身上的齿痕和抓痕,回握着紧实肌肉的口感,他家阿鸢就是传说中的天使脸蛋魔鬼身材擦。 回味完才慢吞吞地道,“不碍事,已经好很多了,淋了一夜的雨没烧撅过去,还是多亏阿鸢同我这一番云雨,散去了邪火吧。” 江景鸢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他盖好被子,扯了浴袍给自己穿上,裴谨露出一双眼睛嘱咐道,“拢紧点,男人或者女人都不能看。” 江景鸢只能老实地拢好,打开房间门,李倩本来想进去放食物的,可是被青年堵死,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的暧昧得味道。 她皱着眉瞅青年,然后瞳孔放大,那脖子上吓人的指印被一个又一个的草莓给覆盖上了… 而且青年现在仿佛开了坛的美酒,荷尔蒙爆棚得让人腿软。 李倩腾地一下脸红了,然后面色发白,“景鸢,你…你屋子里的是谁?是不是裴总!?”要是不是的话他们可就玩完了,李倩一方面觉得以江景鸢这样品性的事不会做出出轨的行为,另一方面又觉得堂堂裴氏总裁怎么可能跑这里来…所以她的内心忐忑不安。 “嗯。”江景鸢接过吃食,“对不起倩姐,我先生他不太愿意别人进来。” 李倩放下心来,“没事,可是我准备的吃的就一人份,哎呀,我这太简单了,裴总他会不会吃得惯…” 江景鸢轻轻一笑,“没事,他胃口跟猫一样,吃得不多,也好养活,不挑食的,谢谢倩姐了。” 好养活?不挑食?李倩看着门怀疑人生,这是形容一个总裁的? 她一步步往回走,又接到江景鸢的消息,拜托她给买点退烧药和消炎药。 李倩捂脸,她心里的小白花怎么如狼似虎的,这么点时间就把人弄到需要发烧和上药… 第五十三章 我猜他就是这么蠢 这边的江景鸢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经纪人眼里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只是来到床边,拿起裴谨的手,又给人重新包扎。 裴谨看着对方低垂的眉眼,十分的温柔,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 自家爱人反差感真的很足,温和的时候像三月的风,令人暖洋洋的,但是最近到了床上,却格外的霸道强悍。他耳垂微红,腰又软了几分,显然是在回味什么。 “等这两天路修好,我们还要去双龙村,裴先生要一同去吗?” “肯定是要去的。”裴谨撇嘴轻笑,“请人出山做事这种事,也类似与谈生意,我肯定比你们要有经验。” “您的身体和工作,允许吗?” “阿鸢就是我的药,我离不开的。”裴谨打趣对方,不过很显然,江景鸢这样的性格用些调侃的话就想让他脸红是异想天开,“工作的话,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掌握这么些权力,总不能给自己放几天假陪爱人都不可以吧。” “我很开心,您终于意识到要给自己放假了。”江景鸢失笑,平日里裴谨除了陪他谈恋爱,就是工作工作工作,感觉一点属于他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第69章 “过几日还要陪你去国外祛疤。”裴谨摸了下对方额头上的疤痕,“还有一点,双龙村也算是我的故地,我也是时候过去看看了。” “您的故地?” 裴谨叹了口气,眼底有怀念和唏嘘,“我们这一支裴姓,发家就是在双龙村,当然,是我上辈子的裴家。” 江景鸢微微睁大了眼睛。 裴谨眼波流转,“总是要带心上人去见见老祖宗啊。” 江景鸢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很快,李倩就将饭和药带来了。 裴谨的是养生的粥,还一盅养生的汤,两个人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突然裴谨将话头扯到了陈安身上,搅着汤,目光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姣好的气质和皮囊,让他无论在哪里,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这个陈姓小辈,还真是欢喜阿鸢,这么多年的暗恋,还为了你进了娱乐圈,很痴情嘛。” 江景鸢抬眸看他,“你吃醋吗?” “我这岂止吃醋,醋缸子都快被打翻了。”裴谨虽然笑着,可是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一个卫竞川还没哑火,又来一个数年青春暗恋者,这还是明面的,私底下还不知道又多少。” 江景鸢点头,“确实,有点数不清。” 裴谨被噎住,撇嘴。 青年歪着头看他,“可是裴先生,这怪不得我,他们喜欢我,我只喜欢你啊。” 这句话很好地取悦到了裴谨,他眉眼飞扬,“我就是爱阿鸢的直率,不然我可能要偏执疯魔,直接把你给锁在家里了。” “喜欢不直说,藏在心里让对方误会,这不是蠢吗?”江景鸢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一转,眉锋上挑,“我猜他就是这么蠢,才平白害得裴先生吃了这么多苦头。” 裴谨差点没被汤呛到,变得食髓知味起来,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江景鸢,哪有人自己说自己蠢的啊,想为“江景鸢”辩解,可是一看到对方脖颈上的伤,他又不敢说什么,斟酌几下,低声道,“他不蠢的,阿鸢,是不是特别在意…” “我一点也不在意。”青年直接失态地打断裴谨的话,神色淡淡的,“他没法与我相比,至少在裴先生这里。” 难得看到江景鸢有炸毛的倾向,裴谨看得有趣,活泼点好,很可爱,忙不迭地点头,“是的,谁也比不过我们阿鸢。” 被男人哄小孩一样哄着,江景鸢有些不自在,“您生病,我不同您辩解。”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味道,把药和水都给人准备好,然后躺在床上看剧本。 裴谨吃好药后,回床上挪到对方身边,搂住他的腰,看了眼剧本,是陈安写的那个关于九国的剧本。 也就是他们的故事。 裴谨表面安安静静没打扰对方,被子下面手已经伸进浴袍里抚摸着那紧实的肌肉,还真的是八块耶。 这小腰,劲劲的,还有这大腿,往下就不可言说了,总之资本很雄厚。 “裴先生,您不要乱摸。” “可以亲吗?” 江景鸢满头黑线,抓住裴谨的手拉回外面,“您安分一点,我不想让您为此进医院。” “这话说得,我哪有那么脆…”回应他的是青年再次把他裹成了一个蝉蛹。 “裴谨,我发现你总是在这上面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江景鸢笑,“总觉得自己很行,一弄就泪眼汪汪叫停,叫够了。” “胡言乱语,哪有?” “是,没有,哭到最后自己晕了过去。”江景鸢奚落他,“我下次录给您听。” … 等裴谨体温降下来,路也修好了,裴谨直接买了辆车,让陈安同李倩开一辆,两个保镖给他们开一辆。 双龙村是一座偏远的小山村,保留原生态的旅游开发,让这座小山村充满了神秘性。 不知道是晕车还是什么缘故,越靠近双龙村,江景鸢就越不舒服,头疼想吐,面色苍白。 他就算再能忍,也被裴谨给看出来了,裴谨握住青年的手,很担忧。 他们是吃了中饭再出发的,因为开得慢到了双龙村也不过下午五六点,春四月,按理来说天应该没有那么黑得快,可是路周围的参天大树隐蔽着,直接就黑了个彻底。 靠在裴谨肩上休息的江景鸢睁开眼,随意往车窗一看,瞳孔放大,直接攥紧了裴谨的手。 “阿鸢,怎么了,难受得很厉害吗?” “裴先生,您看得见车窗上的东西吗?”江景鸢情绪很快恢复冷静,问道。 裴谨看向车窗,那是一张倒挂的老妇人的脸,惨白的,没有眼珠,就只有两个淌着黑血的黑洞。 “看见了…” “裴先生,很多。”江景鸢这才发现,他们的车上,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阿飘。 “阿鸢,别慌…”裴谨想了下,“乡下飘,比较热情。” 第五十四章 您本人比照片还好看哦 江景鸢同裴谨对视,“可是,裴先生,他们未免热情得过头了一些。” 随着他话音刚落,保镖就停下车,因为挡板放下,他们只能下了车,扣响车窗,裴谨放下,就听到保镖说:“裴总,不知道为什么,车子就是动不了,可能得麻烦您和江少下来,我们好好检查一下。” 爬着那么多飘,能走得动才怪勒。江景鸢和裴谨下来,然后看着这群阿飘眼冒绿光,扭动着身体在天空中飘啊飘,宛若大型放风筝现场。 第70章 那边李倩和陈安也停下车过来了。 “裴总,你们怎么不走了,是车坏了吗?”李倩问道,江景鸢看见,对方肩膀上趴着一个中年男阿飘,十分猥琐地在李倩脖颈处嗅,眼看就要伸舌头上去舔了,江景鸢一把将李倩卡了过来,往虚空里那么一揪一挥,那只男阿飘就被甩到了千里之外,晃晃悠悠的,还砸走了几只飘。 “…”除了看得见的裴谨所有人都沉默了,车灯下李倩的脸有些白,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凉飕飕的,到了这双龙村,“我…肩膀上是有什么吗?” “有只虫,我给扔了。”江景鸢面不改色地撒谎,然后把外套给裴谨披上,“裴先生,我们走过去吧,反正也就几步路了。” “好。”裴谨看向两个保镖,“都跟着去村里的招待所休息,明天再弄。” “好的,裴总。” 等江景鸢一行人往前走去,李倩才看向陈安,“刚我肩膀上有虫?” “是的…吧。”陈安也不确定,他搓了搓手,四处看着,拉了拉李倩的袖子,“倩姐,我们赶紧走吧,总感觉有好多眼睛盯着我们。” 然后两个人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去。 … 双龙村为了保持特色吸引游客,整个村庄设施都比较原始,但是好在这几年乡村振兴的建设加强中,不少投资也涌入,所以村子里还是有招待游客的旅社。 双龙村的旅游旺季是在冬季,那个时候的温泉配上腊梅盛放,是极具特色吸引力的。 而现在是淡季,村庄里除了亮着的路灯,没有一家开着灯,仿佛这里除了走路的他们,没有一个活人。 两个保镖护在裴谨和江景鸢身后,然后分别被李倩和陈安拽住胳膊,瑟缩着。 在江景鸢和裴谨的眼里,这里没有人,但是却有很多阿飘,而且十分热闹,他们或者在大街上跳舞,或者拿头砰砰砰撞墙,还有的用鬼火烤起了蜡烛,一群阿飘在那里熏得飘飘欲仙,然后真的扭曲着飘上了天。 他们似乎察觉到有人能看到他们,兴致勃勃地围上来,然后被江景鸢一巴掌拍飞。 于是陈安和李倩就更加害怕了,因为在他们眼里,完全就是江景鸢在空气中瞎挥舞着手臂,像在打什么东西一样。 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景景景鸢…你在打什么?”李倩抖着声音问。 啪又扇飞一只,江景鸢不疾不徐地道,“打蚊子。” “有…有蚊子吗?”陈安问。 江景鸢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他们,他生得又白,在路灯照射下,对方看着很陌生,一点也不像平时他们认识的江景鸢,没有温和的笑意,看上去一脸的烦躁和不耐。 “有,很多,很吵。” 陈安和李倩都快被保镖拖着走了,哪里有蚊子,哪里有声音,不要吓他们啊! 江景鸢确实很烦躁,在车上时就不舒服,到这里来还被这群阿飘像蚊子在耳边尖叫惊呼,因为不是人了他们一点伦理礼仪都没有,上来就要掐他的脸,掐他的脸就算了,还要去掐裴谨的脸! 噫——那手都烂得流脓了! 噫——那手跟冰得死了几百年一样,别把裴谨冻坏了! 江景鸢忍无可忍,直接把裴谨横抱起来,然后跟着指示牌大步往旅社走去。 剩下后面四个人在风中凌乱。 “保镖大哥,可以也把我们抱走吗?”李倩看着保安。 … 幸好村子深处的旅社还亮着灯,只是江景鸢刚把裴谨放下去一推门进去—— 哇唔!一只红裙子大波浪阿飘忽然弹到他们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作出他十分骇人的样子。 没错,这还是个女装癖的飘。 江景鸢垂下眸,看向前台,没有人。 女装汉子飘尴尬地合上了自己的嘴,正了正衣领。 “哎呀帅哥,这大晚上的有谁敢营业啊,就我在。”一米八的女装汉子飘踩着高跟扭着翘臀到了柜台前,抛了个媚眼,“二位,要住宿,有钱吗?” 江景鸢刚要刷卡,女装汉子飘又摆了摆手,“哎呀,人家都死好久了,用不了人间的货币。” 江景鸢抿唇,这大晚上他去哪找冥币。 裴谨看了一眼这只飘,从怀里拿出支票和笔,写下了一串数字,女装汉子飘吹着自己鲜红的指甲,扫了一眼那么多个零。 “阿sir,您再画几个零,我一只飘…”然后他看到裴谨举起支票在他眼前,下面的印章还带有地府的标志彼岸花,女装汉子飘眼睛都亮了,“原来您就是卖情qu用品给地府的裴总啊!大佬啊!请请请!怪不得我总觉得您眼熟,原来是照片掩盖了二位的美貌。” 卖情qu用品的裴总… 江景鸢烦躁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堂堂一个政商通吃的裴氏总裁,在阿飘们眼里就是个卖特殊用品的,啧,这个搭配真的是十分奇妙。 但是十分的好用。谁说卖情qu用品的霸总不是霸总了? “你去吩咐一下,让这里的飘们晚上都安分一点,别打扰我们休息。”裴谨安排到,“事办妥了,我给你写去地府的介绍信。” “包在我身上您放心啦。”女装汉子飘瞅了两眼二人,然后啪地一下把一堆特殊用品摆在了柜台上,“老板,要不要带走一套啊!” “咱们裴氏出品,嘎嘎好用!” 第71章 裴谨嘴角瞅了瞅,这套用品logo朴实无华,一个大大的裴字,还有代言人… 用他裴谨的照片…“您本人比照片还好看哦!所以我才第一眼没认出来!这套产品卖得巨好!” 怎么,地府就没有侵犯肖像权的说法吗? “还有另外一套!情侣配对的,是您旁边帅哥的照片哦!”女装汉子飘又薅出来一套,粉色的包装,粉色的江景鸢,印在上面时,就像路边塞的小广告卡片一样。 “当然!双情侣的也有!”当他掏出又一套装着特殊用品的玫瑰粉透明箱子时,裴谨和江景鸢都绷不住了。 正对着他们的,是把他们两个人的照片拙劣地p在一起比了个心。 这时李倩他们到了,四个人当然看不到飘,只能看到裴谨和江景鸢黑着脸对着三个大透明箱子。 第五十五章 将你囚在这里 李倩他们走进一看,豁,劣质的p图,再配上里面任谁都看得出来用在什么地方的用品,几个人的表情变得精彩极了。 特别是李倩,勃然大怒,“这谁敢用景鸢和裴总的照片作广告,告,必须告,我这就马上联系律师,发律师函!!”她家那么仙气飘飘的艺人,出现在这上面极其荒谬。 李倩气愤地拎起来看,生产厂家,耶,居然是裴氏下的子公司… 裴谨眼神示意保镖给处理了,然后道,“这事您不用管,我来处理。”然后拿起几张房卡分给几个人,“李小姐,陈先生,那我们就先休息了,明天再去拜访导演。” … 旅社房间很普通的居民卧室,胜在收拾得干净卫生。 裴谨本来想帮江景鸢按按头,但是因为他手上有伤,就被江景鸢制止了。 女装汉子飘还算靠谱,总算没有别的阿飘再过来捣乱了,甚至还准备了热水和简单的吃的过来。 两个吃完饭洗漱好之后,选择相对而坐在窗边,喝着一点小酒闲聊着。 此刻的双龙村在李倩他们的眼里,黑漆阴森,像一座鬼村。 在裴谨和江景鸢眼里,虽然到处都是阿飘,但是热闹非凡,开着夜市,这一群阿飘到处蹦哒,跳舞,演杂技,逛街,售卖东西,玩得高兴了的,甚至扭曲着在天上飘啊飘。 没有做人的束缚,这一刻他们都得到了释放。 “裴先生,这里怎么会聚集这么多鬼魂,萧先生他们不是会把鬼魂送到地府投胎吗?” 裴谨给江景鸢推过去一杯酒,“他们暂时去不了地府,要么是遗愿未了,要么是执念太深,还有的,是因为尸首未找到,地府有不了姓名,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的,我同萧庭逸找了双龙村这样一个灵气比较足的地方收容他们,这些阿飘要是在外面飘零太久,会魂飞魄散的。” 江景鸢一饮而尽,他看着裴谨,“裴先生做了很多仁义之事。” “我那不是为了…” “心不诚,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江景鸢打断了他那赎罪的说辞,“就算没有您所说的那个原因,您本人也是非常好的人。” 裴谨轻轻抿了一小口,就规矩地放下,没办法,身体不太好,“天元十五年,王受困于灵山郊野,转危为安,诛杀奸邪数百,血祭天子怒。” 江景鸢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 裴谨面色沉静,“我精心策划这次刺杀很久,没想到被你知晓送出消息给卫竞川,最终导致我手底下的人马折了大半,我当时很生气,所以我废了你的武功,将你囚禁在这里。” 江景鸢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你逃了很多次,那是我们闹得最僵的时候,有一次夜里,大雨滂泼,你跑出去,遇到山洪,差点死了,我当时又绝望又生气。” 裴谨抿了抿唇,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才抬眸看向对方,“看着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有一刻,我曾想过要不要打断你的腿,你就不会逃了。” 江景鸢的表情依旧是很平静的,甚至眼里还有笑意和欣慰,“我很开心裴先生能同我说这些。” “阿鸢就一点也不生气害怕吗?”裴谨扶额,笑得很苦涩,“卫竞川有些事没有撒谎,我上辈子确实是强行要同你在一起,做了很多让你难过的事,甚至最后,要不是我废了你的武功,你也不至于死在颍川城外。” “听上去确实是断很刻骨铭心的经历,怪不得裴先生难以释怀。”江景鸢摇头,“我不生气,也不害怕,我大概也能猜到,上辈子的他和您,立场对立,三观不同,既然如此,没有得到善果也很正常,更多的是,当时那个时代不允许吧。” 裴谨想说什么,复又听到江景鸢笑着道,“而现在没有什么阻拦我们,既然我们相遇了,相爱了,并且还在一起了,那么这就是对我们前世不圆满的救赎,裴先生…” 江景鸢因为喝了酒脸微红,眼睛异常明亮温柔,“这样的天作之合的安排,我们又何必因为前世的遗憾而继续耿耿于怀,让现在变得更加遗憾呢?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裴谨只觉得鼻酸,其实江景鸢完全可以借题发挥,而这次的自己,再也舍不得去为难和强迫对方了。 “卫竞川给我发了个电子文档。”江景鸢笑出了声,“说是把您上辈子的罪行都写里面了,我看了之后绝对不会再愿意和您在一起。” “阿鸢看了?” 第72章 江景鸢摇头,“我把他拉黑了,目前为止,就他的这些手段,裴先生实在不用担心,就这样我也能被他抢走的话,那我就不值得你这样欢喜了。” 裴谨被他逗乐了,一想到卫竞川看到被拉黑的红色感叹号,他的心情就异常愉快,“还是你能让他吃瘪。” “如果这样裴先生能够开心些,我不介意再让他吃瘪几次。”江景鸢同对方碰了杯,“不过我有些好奇的是,您为什么突然愿意同我说这些了?” 裴谨一愣,手指微动,“是你给我的底气,你都表现成这样,我再不愿说,是不是太矫情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尽是释然。 没事,哪怕你从地狱黑暗里走出来,我依然会将你拥入怀。 … 江景鸢一夜无梦,他以为他会梦见裴谨所说的那些两个人针锋相对的场景,毕竟这里算是故地,结果他什么也没梦到。 他是觉得有些遗憾的。因为只有自己梦到那些过去,他才能告诉裴谨,究竟有没有喜欢。 可是再遗憾也没有一觉醒来爱人没在身边遗憾。 说实话,那种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臂弯里的爱人的脸上的场景他从来没有见过。 更别提吻醒人这样的事。毕竟他家裴先生哪怕昨晚被做晕过去,第二天也能准时在五点起来。 他十分无奈地起床,刚推开窗,就看见一个人倒挂在他面前。 就算心理素质再强大,也被吓了一跳。萧庭逸溜到他房间里,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你最近状态不错,比前几次好,一看就被爱情滋润得非常幸福。” “…”江景鸢无奈,“您就不能走正门吗?” “我这得低调点,毕竟我在躲人,哦不,躲鬼。”萧庭逸往桌子上拍了份合同和证件还有一份说明书,“你不是能看见阿飘们嘛,阎王说了,你这样的资质很适合被压榨,啊不,培养成鬼差,所以要是你愿意,你也可以为地府打工,这是合同,还有抓鬼说明书,还有你的工作证件,自己找一寸红底的照片贴上。” 第五十六章 祸国的妖妃 萧庭逸说完,许久没听到江景鸢的回应,才回头看他,“怎么,你不愿意做?” 江景鸢紧抵着眉心,“就这样?” “就这样。”萧庭逸笑了,“你还想要怎样?不过你这确实挺特殊的,一个活人,就具备了这个潜质。” “我自己看这个册子就可以了吗?”江景鸢拿起上面的抓鬼说明书问。 “嗯。”萧庭逸撇了撇嘴角,“现在科技已经进步,了,不用像以前一样还要布阵画符,只要给阿飘们贴上录入身份的芯片,然后带着他们到风华街钟计纸火铺,在老板那里登记,就可以坐上g715到地府,你是活人,就别来地府,阴气重,很伤身体,会折寿,这边有工作人员会接应。” “g715?”江景鸢惊讶,“高铁吗?” “啊。”萧庭逸挑眉,“每分钟一趟,咻地一下就到了,厉害吧。” “…”江景鸢点点头,“我明白了。” “阎王说了,你没啥任务指标,见到了搭把手就可以了,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公司的,你让裴谨多投点钱给地府才是要紧事。” “投钱给地府…”江景鸢沉吟了一下,“造情qu用品吗?还用的我和裴先生的照片?” “我去,这都被你们知道了。”萧庭逸面露尴尬,“哎呀,你们是模范夫夫嘛,又好看,宣传效果比较好哈,嗯…裴谨也看到了?” “嗯。” “我去,那我得赶紧溜。”这可是和阎王打架的男人,“有啥不明白的发微信问我哈,就是地府和人间有点时差,我先溜了哈。” “等等萧先生。”江景鸢拦住了要跳窗的男人,“做了这鬼差,是不是意味着我长生了。” “怎么可能。”萧庭逸乐了,长腿耷拉在窗户上,宛若一个登徒子,“你摸我的手,有温度吗?” 江景鸢碰了碰,冰冷刺骨,于是摇头。 “你照样要生老病死,只是死后可以选择和阎王谈判,要不要继续做鬼差,如果你认为这样一副活死人的状态,吃什么都没有滋味,算长生的话那就算吧。” “偷偷告诉你,虽然情qu用品在地府卖得火,但所有的感觉都是阿飘们自己假想的,那里会如活人一般真正享受到,正因为没感觉,才敢用奇奇怪怪的东西,寻求视觉和想象刺激嘛。所以活着怎么都是好的,珍爱生命,从你做起!” 江景鸢不是在意自己是否长生,“那么裴先生呢,他也可以做鬼差吗?” “他一个大佬哪愿意。”萧庭逸眸色微沉,忽然耳朵一动,听见了脚步声,“不说了,我先撤。”然后啪地一下,跳下了窗户,摔了个狗吃屎,然后跑出了残影。 裴谨关上门,鼻尖微动,“萧庭逸来过了?”一股香烛味。 “嗯,给我送这些东西。”江景鸢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 “哼,这阎王还真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给他做事。”裴谨没去看,接过江景鸢递过来的说,不屑地道,“阿鸢不用操心这些事,渡魂很耗精力,你就乖乖做你的大明星就好了,总是能看见鬼的事,我让地府想想办法,咱不看见就行了。” 裴谨一副天下任我安排的样子,劲劲的,意气风发,胸有成竹,仿佛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一样。 第73章 “他说我没有什么任务指标,看见了想搭手就搭手,所以我觉得还好。”江景鸢把那些东西收好,“萧先生说我最主要的任务是让您给地府多投点钱。” “投钱让他做那些东西吗?我没给他断资金链就好了。”裴谨一想起两个人的照片在哪上面,就如同噎了苍蝇一样难受,“不过,都听阿鸢的,他们把你讨好就行。” “裴先生好像那昏君,我就是那祸国的妖妃。”江景鸢打趣他。 裴谨笑着清咳了几声,“你也会说玩笑话打趣我了,赵导那边,我已经给约好见面了,阿鸢你们过去就行,拿出诚意来,好好把你们的项目介绍好,就没有问题了。” “裴先生不一起去吗?” 裴谨摆了摆手,“他有晨跑的习惯,我就起早了些,现在有点累,我睡下,你们去谈就可以了,我在反而影响你们的发挥。” 江景鸢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热,一切还好。 … 裴谨这一觉睡得有些久,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村子褪去了夜晚的死寂,又变得热闹起来。 还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热闹温馨得宛若传说中的桃花源记。 他沉默着注视着下面的人,估计了一个大概的时间,给江景鸢发了消息后,便过去接人。 正巧路边有老妇人在卖栀子花,裴谨买了一束,白色的花骨朵盛放在碧绿的叶片里,说不出的清新雅致。 他在赵导家篱笆院外,身后是黄昏的绿色霞光,手里拿着花,温柔得不像话。 江景鸢知道他长得好看,可是还是会心动,人果然是视觉动物。 等江景鸢和裴谨携手离开后,李倩和陈安看着他俩的背影,李倩咋舌,“怎么男人会起来就这么会呢,两个人真是赏心悦目啊。” 然后她看见陈安在大滴大滴地掉眼泪,“哎哟喂,今天刚谈妥本子,你哭什么。” “我哭我无疾而终的暗恋…”陈安抽抽搭搭地说。 李倩沉默了一下,最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 “裴先生每天都在给我惊喜。”江景鸢拿着花,同对方牵着手,迎着落日的余晖,慢慢地散着步。 “我总得有趣一点,免得跟不上时代,让阿鸢的生活变得枯燥乏味。” “不会。”江景鸢低头嗅了嗅,“裴先生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 他们来到一处竹楼,掩映在竹林里,选离村落,到时天已经黑了。可是竹楼已经点上了灯,影影绰绰,微风吹动着竹叶,传来簌簌的声音。 “我不是说我把你囚禁在双龙村吗?这就是当时关你的地方。”裴谨停顿了一下,微微眯着眼,“我当时在朝堂上逼迫卫竞川赐婚于你我,他为了自己的皇位,还是同意了。可惜的是,你我定下婚约的第二日,摄政王去世,晋国举国守孝一年,我们便没有成亲,还是在这里成的亲。” 第五十七章 原来,他也入了他的眼 “那这亲可能成得不太愉快。”江景鸢脑海里传来了一阵针刺一般的疼痛,但好在他能忍,没有让裴谨发现。 裴谨同他慢慢走向小竹楼,推开院门,尽管已经很久没来了,但是依旧打扫得很干净。 “嗯。”他轻轻应了声,“不过确切地说,一直是我在闹罢了,你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同我说话的。” 他们进了屋内,裴谨摸黑点了煤油灯,对这里太熟悉不过。屋内设施简单,胜在雅致。 青竹屏风,红木贵妃榻放在窗前,光影措措,窗外的竹林映在墙上,明明暗暗,仿佛等待了无数个光阴。 不适感再次袭来,头疼胸闷,江景鸢深呼吸几下,在房间里踱步,有很多情绪在他心间酝酿,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裴谨们口中的上一世。 周围的环境从黑夜变换成了白天,他看到那个“他”穿着大红的嫁衣,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就好像一切都激不起他的情绪一样。 马蹄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心有灵犀一般的,他看到了同样是大红嫁衣的裴谨。 对方很适合红色,眉目艳丽张扬,眼里尽是睥睨的霸气和戾气,却在看到“他”时,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讨好还藏着一丝焦躁。 他看到裴谨大步奔向“自己”,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裴谨眼里尽是凄楚和茫然,裴谨好像要哭,却硬生生忍了下去,然后变得疯狂儿偏执,拽起“他”的手不知道要做什么。 下一刻却被他手腕里的匕首抵住了咽喉。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江景鸢大抵看明白了,是“他”企图用裴谨的性命威胁让裴谨放他走。 可是裴谨却阴测测地笑了,仰头憋回了眼泪,用阴狠和盛怒掩盖了眼底的受伤,下一刻,江景鸢就看到他撞向了刀刃—— 心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几乎站立不稳,画面消失,撑着桌子大喘气,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来。 “阿鸢,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裴谨揪心地扶住人的胳膊,眼里尽是担忧和害怕。 江景鸢大喘着气同对方对视上,他看着男人的眉目,他是那么温和顺从,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才让那样张扬跋扈的人变成如今的模样。 现在他才恍然大悟,裴谨有时候狠辣毒厉,面对他的时候却温润沉静,原来是在模仿自己。 第74章 “成亲那天,你是不是受伤了?”他的指尖,轻轻划过了对方的咽喉。 喉结处一痒,裴谨身体一阵战栗。他把江景鸢搀扶着坐下,“你是看到以前的事,所以不舒服吗?” “嗯。”江景鸢沉沉应道。 裴谨看着青年的侧脸,像曾经又不像曾经。其实时间过去太久了,两个人相处的很多细节他都忘记了,只记得,对方从始至终都是在离开他,从来没有回应过他的感情。 裴谨摇摇头,“成亲那天,我因为太喜悦和心急,没有注意到你袖间的武器,被你挟持到了,你威胁让我放你离开,可是你没想到,我不怕死,就怕你离开,所以我直接撞向你的刀刃,但是你松手了,我只破了点皮。” “你不要命就?”好疯啊裴先生,没想到是个疯批。他舔了舔唇,有些跑偏。 “我有一丝赌的成分。”裴谨苦涩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江景鸢,“而且,那时候的我,要别人的命,就是不要自己的命。” 江景鸢手肘撑着身子,“确实很像真正的裴先生。” “你还记得那个宁鸣吗?” “当然。”那个茶里茶气的小明星。 “你的武器,就是他给你带来的,他是卫竞川派到我身边的奸细。”裴谨顿了顿,没有去看江景鸢的眼睛,“后来被我揪出来,然后放狗给咬死了。” “…”江景鸢瞳孔阵了阵,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个曾经,有多么血腥和残酷。 涉及到生命,他为裴谨开解不出半句话。 “我本来答应你放过他的。”裴谨闭上眼睛,下颌绷紧,“可是我容不下背叛,老东西教我的,全都是别人伤我一分,我要别人还十分。我要以儆效尤,我要让所有敢背叛的人看到这个下场,那天我所有的暗卫,都围观他的死亡。”恶犬撕咬肉体,伴随着对方的惨嚎声,群鸦惊飞绕圈,只待烟气,然后下去啃食残尸,宛若人间炼狱。 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阿鸢,我确实,是个恶人,如今,也遭报应了。”他沙哑着嗓子道,天道对他的惩罚,到如今,他才看出了端倪。 江景鸢看了裴谨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摸索着到了后院,点着灯笼,勉强能看清。 裴谨收拾好心情,疑惑地跟着对方走。江景鸢抿紧唇,他走到后院的梨树下,找到个铁锹,思索着,开始往下挖。 “阿鸢,你在找什么。” “我不知道,直觉告诉我这里有东西。”江景鸢挖了很久,挖出一身汗,然后把外套脱了,露出精瘦的手臂。 他挖出了一身汗,直到挖了一个和他齐腰高的深坑,目光一凝,他才腥臭的深土里,挖出了一个布包裹住的长木匣子。 布皮已经腐烂,匣子是用很名贵的木漆做的,再加上特有的防腐工艺,所以并没有坏掉。 他将长木匣子上的泥土掸干净,然后眼睛明亮地递给一脸震惊的裴谨,“裴先生,打开看看,这应该是他离开这里时留给你的礼物。” 裴谨手在发抖,他接过,有些恍惚地在石桌旁边坐下,江景鸢从坑里出来,坐到了裴谨身边,他看着男人消瘦的侧脸。 对一个恶人最大的惩罚,就是他有了善念。 心跳得很快,江景鸢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裴谨打开匣子,是一卷画,他慢慢撑开画轴,画卷变得清晰—— 紫衣华服的俊美男子,斜撑在高楼之上,举着酒坛,目光玩味张扬地看着楼下。 那是他很久以后再见江景鸢,彼时对方游学归来,高中状元,骑马游街。 他看着俊美的状元郎,由惊喜变得惊艳,然后当众扔下一枚玉簪,在状元郎抬起秀雅沉静的眸子看向他时。 他在万人注视之下,调戏状元郎,“今年的状元郎好生俊俏,看得人一眼万年,心中十分欢喜!” 那般张扬放浪形骸,当街调戏状元郎,也只有他敢做出来了。 他以为只有自己把对方看进了心里,原来,他也入了他的眼。 第五十八章 裴先生在意 裴谨颤抖着手,继续展开画卷,画卷的下半部分,是飘雪的城墙,一个小乞丐蜷缩着,眼睛淡淡地望着天,没有恳求,像是在控诉这世道的不公。 裴谨怔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瞧了又瞧,然后扬起唇角,似哭非笑,最终落下泪来。 裴家被卫家先帝忌惮屠了满门,他侥幸逃出,在被老摄政王收养之前,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流浪的日子。 九国时期,战乱不休,普通百姓的日子都很难过,很何况是一个小乞丐,他喝过污水,看过人吃人,被打过,没踹过,差点死在骑兵的乱蹄之下。 他那时已经存了必死的决心,回到晋国皇城,打算在除夕举国欢庆之时一头撞死在城墙上,怀里是他控诉天子不仁不义的讼书。 那时,晋国正得宠的是江家江太傅,他只知道那位江小公子从他面前经过的车马何其精致华贵,仿佛带着香气。 然后是精致的皂靴,白色绒毛银灰的大氅,包裹着冰雪般干净仙气的小公子。 小公子皱着眉看他,趁他发愣时拿走他的讼书,只看了一眼又合上就。他抿紧蠢,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裴谨只能闻到那清浅的梅香,然后听到对方稚嫩清脆的声音,“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希望你能有轻舟已过万重山那一日。” 第75章 然后让下人带他去了个药铺,让他活过了那个冬天。 所以像他那样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江景鸢的干净与仁善,成了救赎他的一道光。 他问过他,他不记得。 “原来他记起来了啊…”裴谨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江景鸢,“他记起来了的,原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没有一厢情愿。” 江景鸢微抬唇角,他给裴谨抹去了眼泪,“裴先生,其实我想,既然真的有因果循环,我们能重逢,能相爱,这就是对您的曾经肯定最好的证据。至少在你我之间上,我想,他肯定是爱着您,亏欠着您的。” 江景鸢并没有坐着等裴谨来告诉他一切,他也去翻了关于九国的各种正史野史。 古文明悠悠几千年,那段战火纷飞的争霸的年代,关于他和裴谨,只有廖廖几笔,甚至连正名都难以确证。 晋书记【晋国江氏,德隆望重,录百揆,内外群僚皆敬,江氏六子,天资聪颖,德才兼备,天元四十七年,亡于城墙之下】 而关于裴谨的就更是少之又少,多半在野史里,还是有名的佞臣,可是这位手段狠辣的佞臣,最后还是护住了卫竞川的幼子,登基,稳住了晋国最后几十年的江山,不至于生灵涂炭。 裴谨抓着画贴在胸口,情绪到激动之处,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景鸢为他顺气,“裴谨你要总是在这样为他而激动,我真的要吃醋生气了。” 裴谨止住了情绪,他收好了画,搂住江景鸢的脖子,在他脸颊处落了个吻。 温柔而珍重,又显得极其纯情。他们相处以来,裴谨一直一往无前的主动,很少又这样纯情的模样。 “我现在很幸福阿鸢,此生无憾了。”裴谨用眼睛描摹着他的五官,再次亲了下额头,鼻梁,还有嘴唇,“江景鸢,我甚至觉得,有了这一刻,哪怕我明天就死…” 他被江景鸢用手盖住了嘴,江景鸢挑眉冷脸,“裴谨,你要敢这样胡说,我立马就离开你。” 裴谨惶恐地呜呜道歉,等到江景鸢松开手,裴谨才捉住对方的手,“我的不是,我的不是,阿鸢莫生气,我就是太激动了。”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从来没有得到糖果的孩童得到了糖果一样开心,开心到极点,也不忘记观察江景鸢的脸色,察觉到对方不太开心,他微微敛了唇角,“当然,知道曾经的阿鸢喜欢我是有一点点开心,但是,更多的是,能和这样的阿鸢相伴一生,我只是有遗憾,我分的清过去和现在的。” 江景鸢笑了笑,拉起裴谨,“裴先生,天有些冷,我们回去休息了吧。” … 李倩和陈安在来之前斗志昂扬,做了很多准备功夫,包括赵导的兴趣爱好忌讳全都背得滚瓜烂熟,结果到了导演家里,吃了顿饭就谈妥了,剩下来的一段时间。 白天四处逛逛看江景鸢和裴谨谈恋爱,晚上躲在旅社里瑟瑟发抖听着一群鬼开party 。 这样的日子终于结束回到了a市,李倩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江景鸢,“裴总在我没敢多说,这双龙村这趟旅行,我们去的意义除了吃狗粮,还有什么?” 看合同的江景鸢抬眸看她,不语。 “哎我发现别人谈恋爱了都是变得柔情似水,面带桃花,咋就你谈恋爱了反而变得越来越沉默冷淡了,以前虽然话不多至少笑眯迷的,现在连个笑脸都不装了啊。这是为什么呀?难不成你和裴总只是表面恩爱,私底下他仍然把嗯当买来的暖床的?” 江景鸢还是不说话。 “还是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你只是个替身?” “倩姐,狗血文可以少看一点。”江景鸢放下了合同,“我以前比较假,现在比较真实而已。” “怎么个真实法?” “我的笑脸只想给裴先生。” 李倩翻了个白眼,“没想到我们江大明星还是个纯爱党。对了,赵导不是出名的难搞吗?裴总怎么搞定的,用钱是做不到的呀,赵导不缺钱。” “他后来告诉我,他承诺赵导,以后对方想拍的作品,绝对不会缺投资,还有就是,双龙村以后的发展问题,裴氏会专门拟定项目来促进发展。” 好家伙,也是用钱了,只是这种用钱的方式又有几个人能办到。 “景鸢,我突然觉得你,好想吃软饭的啊。” 江景鸢乐了,“也不是人人都能吃这碗软饭,对了倩姐,这个综艺合同先不签了吧。” “怎么又不签了,你都空白大半年了,再怎么低调,再还是露个脸嘛。” “我要和裴先生去d国做手术祛疤,顺便旅游。” 是旅游顺便祛疤吧,“你不是说你不介意这个疤嘛…”好看到一种境界,一点小疤,当事人甚至觉得新鲜,毫不在意。 “可是裴先生在意。” 第五十九章 他不是在开会吗? 李倩咬牙切齿,自己结婚五六年了,还被一个臭小子给塞狗粮塞到撑!万恶的资本家,别人每天想谈恋爱,只有她每天在想工作。 不气不气,看着江景鸢离开的背影,李倩劝说自己,要做事业批,不做恋爱脑,阿门。 … 江景鸢回到家时,裴谨刚针灸完,一头的冷汗。 从双龙村回来后,裴谨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在疼,这个人是很能忍的,达到他受不住喊出声,那就已经是无法想象的痛的程度了。 第76章 李医生来看过,只能说是天气变化,造成的关节疼痛,这种顽疾,根治几乎没有可能。 这一次他才同江景鸢透露,原来裴谨出生在6岁前,没法行走的。体质太弱了,全身上下哪哪都是病,能养到如今的情形,已经是奇迹了。 江景鸢送李医生上车,到外面问,“您就实情和我说,裴先生如今的身体情况,好好调养的话…”他垂下眼眸,拳头攥紧,可是他素来理智清醒,有些问题装傻逃避是不可能解决的,“可以坚持多少年?” 李医生很诧异江景鸢这样问,震惊地看着他片刻才回过神来,皱着眉,“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个事不好说,他是娘胎里带来的先天体弱,小病小痛几乎断不了,只要不发生什么重大疾病…比如像上次一样进icu,是有很大可能维持正常寿命的,就是吃些苦头。” “嗐,”李医生又笑了笑,“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在生命病痛面前,每个人看似平等,却也不尽然,裴谨他这样的家庭,完全可以用钱续命,但是我还是要说,保持一个乐观面对生活的态度,是一切长寿的良药,所以不要太去担心未来,活好当下就可以了。” 江景鸢听到这话放下心来,他还害怕裴谨隐瞒什么重大疾病,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不过转念一想,他没有看到裴谨身上有黑雾,所以至少证明,他的裴先生现在是安全的。 江景鸢情绪得到了冷静,他把李医生送走,才回到厨房,在阿姨的帮助下学习给裴谨做些清淡的他爱吃的菜。 两个人相处得久了,江景鸢的饮食习惯也渐渐变得清淡起来,他以前是重油重辣的人,偶尔也会跟着朋友去夜市上撸串,自从和裴谨在一起后,他就没去过了。 端菜上桌时,都是些昂贵滋补的食物,但是每个都很清淡,其实有没有可能裴谨不是不想吃别的,而是不被允许。 裴谨每天的早餐,清一色的素粥,每个月还有半个月要吃素… 江景鸢抿紧了唇,这时裴谨从书房出来,他穿着蓝色的开衫和米色休闲长裤,因为最近疼得狠了眼睛都有些看不清楚,被迫戴上眼镜,带来的书卷气弱化了他眉眼间的高贵的冷锐,变得更加柔软了。 不过他本来在自己面前就很柔软。 “盯着这菜看什么,看出花来了?”裴谨笑着打趣他。 “今天的菜是江少爷做的。”做饭阿姨笑着说,“他一直怕自己做不好不合您的口味。” 江景鸢跟着点头。 裴谨笑了,挽起袖子,手腕细瘦皓白,手背上是青紫的针眼,他用勺子舀了一口汤,然后眯着眼睛竖起大拇指,“阿姨教得好,我们阿鸢真的太厉害了,学什么都学得这么好这么快。” 阿姨笑眯眯地离开了。江景鸢坐下尝了一下,味道真的太淡了。 裴谨给他夹菜,“我是生病被迫吃这些,你现在线都拆了,不用陪我吃这么清淡的,可以叫阿姨给你备川菜的菜色的。”他甚至在请做饭阿姨时,要求就是要川菜做得好,其它菜系没啥要求,“你也不用担心为难阿姨,工资我给到位的,也和阿姨商量过没问题的。” 江景鸢看着他,双龙村一行,至少让他真切地看到过,这样的人曾经是什么样的。 那个疯批,偏执,张扬跋扈,杀人不眨眼强硬的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我不挑食,而且这样吃,挺好吃的。”江景鸢道,“以前重油盐,倩姐每次都还担心我的身材管理,现在倒给她省了功夫。” “你就安慰我,你哪里需要什么身材管理。”裴谨戳了戳短袖外的胳膊,“这肌肉,简直不要太完美。吃清淡些也好,健康,一家人还备两份菜,确实不太好。”他总是顺着江景鸢的想法,“不过阿鸢可以偶尔叫上你的那些朋友,出去放纵一下,我虽然有点介意…”裴谨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但也只有一点点的。”他愿意给江景鸢买游艇,任由他们几个躁。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对方,上辈子喜欢到对方同别人笑他都要吃醋发疯。 现在也是如此,他很想江景鸢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能够做到,但他知道那样不对。 那不是爱人的正确方式。 他希望江景鸢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社交。只要社交圈子里没有卫竞川就好了。 他的阿鸢,是自由的鸟。 “我可以带着你去放纵。”江景鸢认真地道。 “我跟不上你们的步伐,阿鸢别忘了,我名义上都大你十岁多一点,实际上都大了几百岁了,我怎么和你们年轻人玩得来。”裴谨摇头,“在豪华游艇上吃螺蛳粉火锅这事,也就你们能做得出来。” 江景鸢闻言,只是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裴谨被看得不自在,对方无声的控诉,有点撒娇的意思啊。 “好好好,我试试,别这样看我,看我我又想和你滚到床上。”裴谨耳垂通红,挪开视线嘀咕道,“滚到了床上又不给我吃,残忍。” “吃完饭我带您散散步。”江景鸢眉眼带上了笑,不得不说,“饥渴”的裴谨实在很有趣,“啊对了,我向我的健身教练寻求了些建议,我已经找到了适合您健身的方案。” 裴谨拿着筷子的手顿住,说实话,健身这种事,他当时就随口一说,他从来都没有健身后,这一世的他,除了爱江景鸢,就是爱工作,工作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给江景鸢打下一片江山。 第77章 剩下的都在摆烂,反正这副身体已经这么糟糕了。 “阿鸢陪着健身,这属实真的太好了。”他言不由衷地赞叹,“今天就开始吗?” 江景鸢点点头。 “确实,做什么事都不能拖延。”裴谨思索了一阵,“哎,不过可惜了,一会还有个会。” “周六都有会要开吗?”江景鸢不解地问。 “嗯,一个比较紧急的会议。”裴谨道,“而且,下周六我们不是要去d国吗?得先把一些工作处理好。” “好。” … 裴谨在书房里偷了个懒,他工作的时候江景鸢都不会过来打扰他的,他捧着茶杯,和一个设计师商讨完戒指的事宜,又拿着平板,给江景鸢点了一顿新上市的衣服。 江景鸢正在房间里直播给粉丝写签名照,房间们被敲响了。 “江少,您的衣服送到了。” “衣服?我没买衣服啊…”他走过去一开门,一群穿着职业西装的俊男靓女提着一大堆盒子进来了 整整二十个,整整齐齐的放了一路。 直播间的粉丝都炸了,【我去,全是大牌啊!】 【这就是豪门金丝雀的生活吗?】 【裴总这是在玩奇迹鸢鸢吗?江少,快穿给我们看看!】x1000086 “这是裴先生亲自给您挑选的,他说马上夏天了,您也该添置新衣服了,让您试一下,不合适的我们再退回去。”忠叔殷切地道,还把亲自两个字咬得很重。 “他不是在开会吗?”江景鸢沉默一瞬,忽然问道。 第六十章 越来越可爱啦 忠叔自然不知道裴谨为了不健身和江景鸢撒的谎,思索片刻,“可能先生刚开完选的吧。” 江景鸢看着这一地的衣服盒子,还有保持良好微笑的销售精英,“我这里慢慢试吧,不合适我再去退,麻烦各位了。” “好的,那您慢慢试。”忠叔带着一行人离开。 江景鸢把盒子放好,转身电脑屏幕上已经在疯狂刷屏,纷纷要求他试给他们看。 “抱歉大家,要看也得裴先生先看。” 隔着网线都被狗粮给塞了一嘴的粉丝们,纷纷哭嚎【别人家的哥哥是为了粉丝不谈恋爱或着藏着,我家哥哥不仅要光明正大,还不营业,好不容易营业了,还是在喂狗粮,没天理啊!!!】 【呜呜呜,饱了饱了】 江景鸢只说抱歉,直到他看见一条弹幕,【小公子和裴总结婚了吗?】 “我们没有结婚,事实上我还没有求婚。”江景鸢停顿了一下,带着些许探究和好奇,还有认真求教的心态,“我有在考虑这件事,但是没有什么头绪,希望大家能给我提供一点灵感。” 于是弹幕上开始五花八门地谋划求婚方案。 【裴总喜欢什么?】 江景鸢思索了很久,他确实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除了… “我和工作。” 弹幕笑疯了,没想到江景鸢如此耿直。 弹幕还在出主意,因为他们看到江景鸢已经开始拿笔和本子在记了,他们讨论得更加卖力,热火朝天。 结果江景鸢忽然把笔记本合上,“抱歉各位,一个小时到了,我要下播了,裴先生到吃药的时间了。” 【他好人妻!】 【谁不喜欢这种情绪稳定又温柔体贴的男朋友】 【小公子小公子,请问裴总可能露脸吗?】 “得看他的想法,不过我不会和他提的。” 【为什么?】 江景鸢得意一笑,难得一见的活泼张扬的模样,“我家总裁,总是要藏好的,免得你们图他的钱和颜。”然后在一众666666中下了播。 … 江景鸢去敲响了书房的门,裴谨开门出来,面泛桃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遇见什么喜事一样。 “您会开完了?” “啊,开完有一会儿了,就给你选了些衣服。”裴谨跟着他出来了。 “您看上去有些开心,是因为看了我的直播吗?” 裴谨点头,“其实,这事我来考虑就好了,阿鸢不用费神,安心等着惊喜就可以了。” 江景鸢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 吃了晚饭才六点,接近夏天天黑得越来越晚,江景鸢换了身运动服,提出散散步。 宅子很大,他经常围着晨跑,两个人一起散步的时间倒是不多。 散了会步,因为晚上要冷一些,就回了卧室,江景鸢掏出自己的健身计划给裴谨看,“裴先生,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全都需要改可以吗?“这明天早上就开始吗?”裴谨惋惜地道,“我明天早上也有…” 江景鸢同他对视上,裴谨噤声,“这个会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可是我练健身的物品都没有,等我从网上下单。”裴谨拿出某宝,手机就被江景鸢拿走放在一边,他把人禁锢在身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您别告诉我,一身运动衣,您都要在淘宝上下单,等三天后送货上门?” “网上下单不可以吗?” “您一个小时就能让商场给我把衣服送过来。” “…”裴谨眨了眨眼睛,“网上买便宜点…”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大抵觉得这个理由对他来说十分站不住脚,裴谨急忙补充道,“给你买自然要买最贵的,我的话,就便宜点就好了。”估计都穿不了几次。 第78章 “您不想健身?” 裴谨看着青年的脸,忽然腿勾上了江景鸢的腰,“我觉得床上练瑜伽也挺好的,这也是健身。” 江景鸢低头笑了笑,拍了拍男人的大腿,然后躺在他旁边,“裴先生难道不想和我白头到老吗?” “想的。”裴谨靠在他肩上,“我就逗你玩,明天起来我就健身。” … 起床对于裴谨来说不是问题,但是动起来是件问题。 毕竟哪怕在祠堂诵经祷告,他只需要跪着心诚就可以了。而现在,气喘吁吁地跟着江景鸢旁边小跑,不过才一圈。 好在圆满完成第一圈的目标,那时太阳刚刚升起来,风吹着院子里的树叶,江景鸢去搀扶着他慢慢走,刚跑完不介意坐。 对方却突然面色一白,闷哼一声,按着太阳穴,几乎这一瞬间,他额头上的疤都痛到扭曲了。 “阿鸢,你怎么了,我叫救护车!” 江景鸢按住了他的手,摇头,紧抿着唇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我去检查过了,没什么事。”自从双龙村看见前尘往事后,他偶尔会一阵阵地大脑传来尖锐的疼痛,他不是讳疾忌医的人,所以回来后私底下早就去检查过了。 “真的吗?你别瞒着我。”裴谨没有放下心来。 “我一会回去给你看体检报告,裴先生,我不会骗你的。”江景鸢给他擦掉汗水,“医生说了,偶尔这样的尖锐的疼痛,生理上查不出来任何问题,让我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 “哪去看了吗?” 江景鸢摇头,他拉起裴谨的手回家,“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裴谨在大脑里迅速搜索,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导致对方可能产生心理疾病。 “因为装着裴先生装太多了,大脑负荷过重,超载了,所以就疼了。” “…”裴谨表情还带着担忧,瞬间被他逗笑了,“阿鸢你真的是,怎么越来越…” “越来越怎样?” “越来越可爱啦。” 裴谨回到家后看了体检报告,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找李医生来也是一样。裴谨想自己可能要去找地府一趟时,江景鸢接到了方世明的电话。 接完电话,他就急忙往外走,裴谨拉住他,“出什么事了?” “方世明说他想自杀。”江景鸢沉声道。 第六十一章 我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裴谨当然不会让江景鸢一个人过去见方世明,很明显,这一定有卫竞川的手笔。 他叫上几个顶尖的保镖,跟着江景鸢一同去往方世明给的别墅地址。 偏远的郊区别墅,从市区开车过去要接近一个小时,他们到时是方世明给开的门。 方世明是个乐观开朗得健气帅哥,几个月没见,脸颊消瘦,显得眼睛很大,面色青白,像很多天没见太阳的恶鬼。 只是幸好,他身上没有象征着死亡的黑雾。 “景鸢,裴总,你们来了啊。”一开口,声音暗哑得仿佛很多天没喝水。 “你怎么了?”江景鸢问。 “进来说吧。”方世明带着他们进了别墅,然后把大门给关上,裴谨看了一眼,留一个保镖在大门这里,到时候随时好强制把门打开。 客厅很冷清,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的迹象,茶几上有一些注射器还有小药瓶,看到的那一瞬间,江景鸢心里咯噔一下。 方世明给他们倒了水,坐着,他一向是个话唠,眼下却沉默着,无意识地搓弄着手指,搓到发红。 甚至还在生理性发抖。 见他一直没开口,江景鸢主动问,“为什么要自杀?发生什么事了?桌上这是什么?” 一连三个直接致命的问题,让方世明的头低得更低。 他额角冒出了冷汗,不断吞咽着,显然很紧张。 “我以为我打动卫竞川了的。”他大睁着眼睛,没有聚焦地开口,“他在床上对我毫无招架之力,很多时候我发现他很想打我,但是又动不手,我以为他是动了心。” 他又咽了咽口水,抖着手去抓水杯,差点握不稳,急忙喝了两口,稳定了情绪,眼眶都红了,“我以为死缠烂打发挥了效果,他也对我越来越纵容,而且他很长时间都没去找你了,我就觉得自己成功了,半个月前,他还说带我出去散散心。” 方世明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眼泪,“没想到一去就是缅北,我就当领略东南亚风情,旅途中遇到犯罪分子,他还为了保护我中了枪。” “真的,我那时候又心痛又惊喜,我以为我拥有了爱情。”方世明抵着自己的头,“我没想到的是,他利用我心急去给他找药,被注射了…” 他没有明说,但是裴谨和江景鸢都明白了对方被注射了什么。 裴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一开始都不知道是他,还向他寻求帮助,后来回到家,我发现我的瘾怎么都戒不掉,我才觉得不对,他把我关着,任由我自生自灭,三天前,他来告诉我,给我两个选择,要么把我染上毒的事公之于众,要么…”他没再说话,带着浓浓的歉疚和惶恐看着江景鸢。 “要么把你约过来。” “对不起,江景鸢,对不起。”这一刻他终于流出眼泪,涕泗横流,“我实在没有办法,我熬不住的,熬不住的,对不起…” 江景鸢抽出纸巾给他,让他把眼泪擦干。 第79章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英俊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笑鼓了鼓掌,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人。 “小鸢,你就是不听话,我好好和你谈,追求你的时候,你偏不听我的,甚至见都不见我,没办法,裴谨实在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我只好利用他了。”他慢慢地走了下来,抓起方世明的胳膊,“说来也是,怎么总是要遇见这么个蠢人,省了我不少功夫。” 方世明身子一颤,面上露出懦弱而又绝望的神情。 “你是在犯法卫竞川。”裴谨终于开了口,很冷静地道,“你以为你还是君王,由不得你胡来了。” 卫竞川乐了,他笑得很冷,“犯法的是这个蠢货,不是我,我们只是出去旅游,他自己去染上的,关我什么事。” 方世明被卫竞川扔在一边,面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已经被折磨得丢失了灵魂。 “你负了他一次,再负这一次,卫竞川,你死后要下地狱的。”裴谨也淡淡地笑了,“不,在你下地狱之前,我会先告诉你,什么叫地狱。” “你拿我没有办法,我有龙运傍身,而你只是一个残忍弑杀的佞臣,啊,虽然你很痴情,不过,哈哈哈哈。”卫竞川大笑了三声,看向江景鸢,眼里没有爱,只有偏执和占有欲,他是帝王,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小鸢啊,你看他这模样,能活多久啊,算了吧,来到竞川哥的身边,我照样可以给你幸福,平了上辈子我们的遗憾。” 江景鸢没有和他虚与委蛇,也没有放什么冷话,只是很平静地说,“你要什么?我留在你身边?” 他这话说完,拳头已经攥紧了。 “当然,我要的从头至尾都是你,上辈子为了江山我放弃了你,这辈子我不会再错过了。”卫竞川胸有成竹,他清楚江景鸢的性格,“你跟我,方世明我放走,他犯瘾时我录下来的视频可以一并交给你们,啊…还有。”卫竞川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他和我做的视频我也可以删除,如果不同意的话…” 卫竞川不是圈内人,他的那种视频流传出来影响很小。而方世明不一样,两样加起来,足以身败名裂活不下去。 方世明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最恨的就是自己不听江景鸢的话,犯了这么大的蠢。 “卫竞川,我告诉你,你如果非要这样撕破脸皮的话,我不介意再把你的人生毁得彻底。”裴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上辈子我能把你拉下江山,现在你认为有和我做对的底气吗?” “哪有又有什么,我这辈子曾处在权力之巅,该享受到的我都享受到了。”卫竞川笑得意味深长,“再说,我卫氏的江山后来还得感谢你守。” 裴谨手心攥出了血痕。 “不过,目前,做主的可不是裴总啊,一切的决定权都在,小鸢手里,小鸢,跟着我出国去住一段时间,我就放了他。” “小鸢,你要知道,方世明这小子,上辈子就是作为裴谨的暗卫送到我身边而死的,你们要害他两辈子吗?” “阿鸢,害方世明的,是卫竞川,你放心,我有办法护方世明。”裴谨开始头脑风暴各种方案,不能跟着去的,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的。 “让我单独和裴谨说些话,给我五分钟。”江景鸢终于开了口。 裴谨心沉到谷底。 “当然可以。”卫竞川让人带着方世明和他进了书房,只留下两个人在客厅。 “裴先生…”江景鸢拉起他的手。 裴谨看着他,突然笑了,“你要跟他走是吗?”上辈子也是。 江景鸢沉默了,他也很纠结。 裴谨抱住了他,“阿鸢,无论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告诉我,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选择先保住方世明。”江景鸢回抱住裴谨,“裴先生,总是有我们的原因的,他也算我的朋友,而且,也请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保证可以彻底让卫竞川死了心。” 裴谨抱他抱得很紧,他的内心陷入挣扎,不过最终,他还是慢慢松开了手,他看着江景鸢的眼睛,“阿鸢,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第六十二章 讨厌别人打扰他和裴先生 江景鸢展颜笑了,他亲吻了一下裴谨的额头,“我回来我们就去d国旅游,裴先生,照顾好自己。” 裴谨嘴唇在颤抖,他点了点头,江景鸢确实拉起他的手,把人进扣的手指弄开,在看到掌心里的伤痕时,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然后慢慢低下头,柔软的唇碰上了掌心,下一刻,裴谨瞳孔紧缩,红色从他的脖颈开始蔓延—— 因为江景鸢正伸出了水红的舌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地舔舐着那伤口,湿痒温热,从手指麻到全身。 裴谨的身心早已被江景鸢驯服,他觉得自己的腰瞬间软了,尤其是对方还抬眸望向他—— 他惶恐不安的内心一瞬间失了魂魄,像是被勾人的艳鬼缠住了躯体,眼里只有对方浓密的睫毛下,那一双满是欲望的眼睛——还有那水红的舌尖—— 砰— 砰— 砰— 裴谨心快跳了出来,就快要软倒在地上,然后对方突然搂住他的腰,在卫竞川带着方世明出现的那一刻,吻上了他的双唇。 几乎窒息,唇舌纠缠,仿佛要把彼此拆吃入腹。 昏暗的别墅客厅里,他们在光尘中接吻,秘乱到只有啧啧的水渍声。 第80章 卫竞川快要疯了,谁能告诉他,以前那个温和如谪仙的人,怎么会这样糜乱荒唐!!! 疯了,疯了,绝对是裴谨把他的小鸢带坏了! 他怒到不能动作,面色铁青地照着,腮帮子的肌肉绷得死紧。 一吻毕,裴谨一双眼睛含着水雾,唇色绮丽艳红,他看着卫竞川幽幽地笑了,怀抱下的青年给了他底气,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输给卫竞川的。 怀抱分开,江景鸢摸了下唇上的水色,看向卫竞川,“卫总,请信守承诺,让我家先生把方世明带走,然后把你留下的东西交给他。” 卫竞川把宛若破布的方世明往前一推。 方世明忽然有了力气,他站起来回头看向对方,“他们说你负了我两辈子?” 卫竞川冷着脸,“与我无关,我从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你这样的人,你应该怪的是裴谨,是他让你入的局。” 方世明冷笑一声,他环顾四周,然后点了点头,舔了舔舌尖,“谢谢你啊,卫总。”他扬起笑,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沙雕阳光的模样。 他走向裴谨,在同江景鸢擦肩而过时,再次道歉和道谢。 江景鸢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这事我们总是要解决的,希望你能开始全新的生活。” 方世明点点头。 … 裴谨同方世明带着保镖坐车离开,坐上车时,裴谨的表情变得很阴沉,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打了个电话,让人把卫竞川这里盯死。 “裴总,对不起。” “你不用向我说对不起,其实也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怂恿你,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裴谨平静下语气,“我会请最好的医生帮你戒掉du瘾,后续的事都会处理好,只要你不要再执着于卫竞川,你会开始新的人生。” 方世明沉默了一瞬,“有些事,不撞南墙,哪里能回头,我也算撞狠了。”撞狠到他居然不怕裴谨了,“还有就是,什么两辈子?” 裴谨拿起平板处理事情,闻言手一顿,“这个事情比较复杂,等你康复后我会告诉你。” “好。”方世明实在太累了,他沉沉睡去。 裴谨脸色苍白,他在给那边的人发消息,发出去的最后一条—— 【如果情况紧急,直接让他死】 【收到】 裴谨笑了,为了江景鸢,他不介意做亡命之徒。 … 卫竞川并没有把江景鸢带出国,坐上车后七转八转,直到他确定把裴谨的人甩开后,来到了一栋荒野别墅。 江景鸢没有闹,他头很疼,所以他选择好心情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头痛并没有缓解,反而异常烦躁,他看着没有窗的房间,低下头,脸色的神色晦暗不明。 卫竞川带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进来,然后锁好门,他看着俊美的青年,“小鸢,你只是再一次认错了人,没事,我帮你记起前尘之事,就好了。” 江景鸢抬头看他,江景鸢这个人虽然常年带笑,可一旦他不带笑时,冷得一点人气都没有。 “记起前尘之事?” “对,你是不是最近经常感到头疼。”卫竞川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上,“那是因为见面的第一次,我就给你吃了点旧梦,那还是阎王给我的,这是我用我的龙运和他做的交换,这东西可以慢慢让你记起上辈子的事,可是太慢了,你居然还是没有记起来。”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让医疗团队研究了很久。”他蹲在江景鸢面前,仰视着这个曾经仰视他的青年,“你绝对很快就能记起来,你会记得裴谨这个人有多肮脏和卑劣,到时候你就不会离开竞川哥了。” “啊,那我确实应该谢谢你,我还正在响,怎么这么烦——”他忽然掐住卫竞川的咽喉,“可是我这人最烦除了他之外的人强迫我。” “…”卫竞川发不出声音。 “真的是,吵死人了。”他忽然大力一脚将卫竞川踹飞,力气大到卫竞川沤了一大口血。 他一步步走向对方,几个医生想去拦,全都被一拳揍倒在地。 “小鸢,你——” “竞川哥,我好烦,你人那么好,让我出出气好不好!” 卫竞川呆愣了两秒,下一刻他就被江景鸢拽着后劲摔在墙上,鲜血流下的那一刻,江景鸢终于满足了。 屋子里响起警报声,卫竞川疼得大脑一片空白,撕裂般的痛楚伴随着呕吐感,他毫不怀疑,只要江景鸢想,可以直接把他砸死。 有人破门而入,江景鸢再度赏了卫竞川一耳光,修长的手指带上血,直接把人扇晕过去。 讨厌别人威胁,讨厌别人打扰他和裴先生,他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珍贵。 真的是,压抑了二十多年,真的够了。 那一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宛若凶案现场的场景,漂亮的青年,沾了血更加惑人。 所有安保都来了,江景鸢大开打戒,他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仿佛几世的枷锁,碎了个彻底。 没有一个人打得过,他一拳拳揍着,像在砸沙包。 眼睛都兴奋到发红,头终于不疼了,最后他打累了,甩了甩拳头上的血,看着持着枪的保镖惧怕地望着他。 他忽然笑了笑,眼神一凛,“谁来?” 第81章 … 裴谨跪在佛像面前,他没有再诵经,而是直视着神明,他睡不着,没有江景鸢在他压根没法睡。 “我上辈子是有罪,可那个年代,站在上位,谁没有罪?谁手上没有沾鲜血?”他质问着,“可是命运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与我为难,不应该的,不应该动阿鸢的。” 他刷地一下扯断珠串,“要是阿鸢没有平安回到我身边,我不介意捣毁你这神明。” 第六十三章 不要再来找我了 只是裴谨不知道的是,很快他接彻底丢失了江景鸢的消息。 一个星期过去,半个月过去,当时间来到一个月时,裴谨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住情绪,他直接向卫家发难,哪怕拼到两败俱伤他也没有放过。 卫家老爷子90高龄都过来跪下来求他,而裴谨只有一个要求,“让卫竞川放人,我就放过卫家。” 可是卫家老爷子也不知道卫竞川到哪里去了,最终气到住院, 裴谨这样的疯狂,整个a市也人人自危,裴家本家更是怕他把裴家玩完通通来向他施加压力。他只是把一个个都丢出去,然后冷冷地道,“你们在这求我没用,若是阿鸢不回到我身边,我经营的这裴氏要来何用。” 最终他们只能把裴母请来。虽然裴谨是裴家实际家主,但名义上的裴氏董事长还是裴母。 裴母来到裴谨住的地方时,裴谨表现还算正常,坐在桌子前看文件,身上披的是江景鸢的外套,上面江景鸢的气息已经很淡了,所以裴谨最近更加烦躁。 “我听忠叔说你最近觉也不睡饭也不吃?”裴母没有发难,只是开口询问他的身体。 裴谨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他扶着额头,“睡不着和吃不下。”他不是不愿意睡和吃饭,而是他还是低估江景鸢的重要性了,他这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根本就无法入睡,他也想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着江景鸢回来,可是他身体的依赖性对他说不。 裴母叹了口气,“你一向小心护着的,除非那孩子要走,不然他不可能会离开你的视线,我觉得以景鸢这孩子的性格,他既然能离开,就一定能回来,小谨,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嗯。”裴谨当然知道江景鸢是喜欢他的,可是,情绪不是他能控制的。裴母也没法理解他的害怕,他害怕万一真的卫竞川有法子让对方变成上辈子的江景鸢,他已经习惯的偏爱,到底怎么能被弥补。 “一点消息都没有,阿鸢告诉我,他会想办法送出消息来的。”裴谨抿了抿唇,“我怕他出意外。” “吉人自有天相。”裴母难得的展露温情,“你想向卫家施压,就尽管去吧,公司的事我帮你拦住。” “谢谢母亲。” … 三个月后,裴谨终于得到了蛛丝马迹,再加上萧庭逸的帮助,他们终于在南方一个小镇上得到江景鸢的消息。 裴谨感到时,江景鸢正在路边买花,天气炎热,青年只穿了个简单的短袖,清新好看到可以抚平人躁动的内心。 裴谨低头颤抖地笑着,最终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珠,他正想下车,身边的保镖告诉他,“裴总,江少身边跟着很多人,都是持有枪的。” “没事。” 裴谨下了车,他走到低头选花的青年身边,对方瘦了些,但好在身体看上去还算健康。 “买玫瑰是要送给谁吗?”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口问。 江景鸢手上动作一顿,然后徐徐地站起身来,目光柔和地看着裴谨,在裴谨即将要抱上他时,退开了几步。 “裴谨。”声音一如既往,还记得他,可是为什么那么奇怪,这语气… 裴谨定下了上前的脚步,蹙着眉,眼神都快要碎掉了,“阿鸢,你…为什么不给我消息?” “因为我想要自由裴谨。”江景鸢把玫瑰上的刺都拔掉,“从来如此,你以爱之名绑架我一辈子,已经够了的。” 裴谨眼里尽是凄楚,他上前来抓住江景鸢的手腕,这时两方的保镖都冲了上来,裴谨眼里有泪光,“什么意思,你有上辈子的记忆?” 江景鸢点头,神情温和却疏离,“我们,已经纠缠了一辈子,还要让这一次,不得善终吗?”他轻轻推开了裴谨的手,把玫瑰塞到对方手里,“爱,是珍惜,是尊重,是成全,而不是强迫在一起。” “可是我一辈子没有强迫你啊!”刺没有扒干净,裴谨掌心被刺扎出血来,“你不记得吗?我们如今很恩爱,我们都快要结婚了,你说过的,哪怕是以前,你的直觉也告诉你你是喜欢我的,不完全是强迫的啊,阿鸢,是不是卫竞川对你做了什么?” “那是因为我只记起来一部分。”江景鸢勾唇笑了,“我现在记起来,你为了强迫我和你在一起,逼得我父亲重病在榻,你为了报自己的私仇,把我江家人流放,你毁了我的武功。最终让我死在城外的万民之前,万箭穿心…” “不是的,阿鸢,不是的…”他想去抓住江景鸢,却被狠狠地甩开,倒在地上,玫瑰落了一地,手腕都搓掉了一层皮,不少人拍下了照。 “裴谨,不要再来找我了。”江景鸢冷着脸离开。 裴谨哭出了血泪,几近昏厥,最终被保镖搀扶到车上去,缓了一阵,他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 摊开手掌,玫瑰安然地在掌心,带着血。 第82章 “裴总,接下来…怎么办?”保镖胆战心惊地问。 裴谨却笑了,“跟着阿鸢留下的线索去就好了。” … 卫竞川已经穷途末路,所以他不顾本家,也不在意什么,就是要把江景鸢留在他身边。 还得感谢阎王的帮助,不然他真没法躲过裴谨。 哪怕江景鸢把他揍个半死,脑震荡躺在床上接近两个月才休养好。 但只要江景鸢能心疼他就好了。 在江景鸢捧着一捧白色栀子进来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小鸢,今天出去得有些久了。” “出去透气挺好的。”江景鸢把栀子插在桌上,“竞川哥,我遇见裴谨了。” “感觉怎么样?”卫竞川当然知道,江景鸢今天在街上的表现只让他放了一半的心。 “说不心疼是假的,我确实是喜欢他的。”江景鸢修剪着花枝,“只是,一想到为了在一起,伤害了那么多人,我就没有办法接受。” 卫竞川终于放下心来,这才是江景鸢嘛。 “不管他,只要你不愿意走,他不敢强迫你。”卫竞川拉起江景鸢的手,“走,你允诺我的,让你出去,你就陪我去泡温泉,小鸢。”他含情脉脉,“东西我都准备好的,我也可以在下面,我一定比他一个病秧子要耐*许多。” 江景鸢噙着笑看他,“竞川哥,你太心急了。” 第六十四章 我代替上辈子的自己 卫竞川泡温泉泡的正舒服,因为江景鸢正在给他捏肩,捏着捏着,他还没来得及索要什么,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和打闹声。 有个保镖赶紧跑过来,“卫总,不好了,裴家那边带人过来了。” “多少,有警车吗?”卫竞川警觉起来。 保镖摇头。 卫竞川冷笑一声,“必要时开枪,不要留余地。” 江景鸢锁心里一惊,锁紧了眉关,裴谨肯定是跟着他留下的记号和信息过来的,那么他一定得到自己让他报警的信息。 没有报的话,只能意味着,裴谨想利用这里本就是混乱黑暗的地带,要卫竞川的命。 可是这谁要谁的命啊,卫竞川和这里的反动部队是一伙的,哪怕裴谨身边的保镖再顶尖,他身手再好,面对热武器,胜算不大的。 “裴谨这人在大街上被你那样对待了,他还是要跟过来,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永远都是死缠烂打的德性啊。”卫竞川警觉着离江景鸢远了些,“小鸢,你说这样的人让人厌烦不。” “…”江景鸢抬眸,没有说话。两个人对视,几乎一瞬间,卫竞川就拿起岸边手下放好的枪,可他没想到江景鸢迎着枪都要冲上来,他实在没有忍心开,反而被江景鸢折断腕骨夺过了枪抵上太阳穴。 冷意顺着太阳穴传遍全身,卫竞川低头看着自己扭曲的腕骨,痛得发颤,他笑了,“我没舍得开枪,你倒舍得让我断手。” “实在对不起卫总,只要你放我们离开,改日景鸢再登门道歉。”他挟持着卫竞川上了岸,直接折了对方的双手,迅速地给两人裹好了浴袍,他无意让卫竞川出去遛鸟。 “小鸢,你不能杀我,你既然记起来了,那你就该明白,我对你是好的,你看,哪怕你把我揍到躺了接近两个月。我都没舍得动你。” “嗯,所以我只折了你两只胳膊,过几天接上就成。” 只折了两只胳膊…卫竞川被气到差点吐了一口老血。 “哪怕你们离开这别墅,也不可能轻易离开这里,我特意选的这个地方,花高价和这里的地头蛇达成合作,我就是要让裴谨留在这里,小鸢,我最后说一次,放了我,我还可以留你的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卫竞川双眼变得通红,显然已经失望愤怒到了极致,“否则,这里的亡命之徒,在金钱的诱惑下,不会再留余地了。” 江景鸢笑了,他手如铁钳一般箍住卫竞川的双肩,把人往交火的地方带,“上辈子我和他生不逢时,连死都无法同时,这辈子做对鬼鸳鸯也好。”反正他也做了鬼差,裴先生和地府搞合作,在地府快活也行。 “小鸢,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都停下!”江景鸢大喝一声,“你们老板在我手上,备辆车让我们离开就好。” … 保镖开车,江景鸢和裴谨劫持着卫竞川坐在后面。 在遇到急弯把身后追击的人甩开一部分后,江景鸢忽然把卫竞川一记手刀砍晕,他正要把人推下车滚在路边时,裴谨已经举起刀。 幸好江景鸢反应够看,刀尖擦过他的手背,留下深深地血痕,鲜血涌了出来。 “阿鸢!” “裴谨,别犯傻,我们手上不能沾人命。”江景鸢沉沉地看了裴谨一眼然后将卫竞川推了出去。 裴谨恍惚地看着江景鸢,最终捏下拳头,不语。 江景鸢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刻,他牵起裴谨的手,低下头,主动在对方嘴角轻轻一吻。 裴谨的阴沉表情褪去,甚至有些惶恐委屈地看着对方。他怕自己下意识杀人的举动,被对方嫌弃。 “裴总,情况不太好。” 车子剧烈摇晃间,保镖队长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后面追兵太多,我去引开,下一个转弯处,你们从靠右的位置跳车。” 今夜无星无月,浓黑的夜色笼罩了整座山,缅北多雨林,树木极其高大,在树影遮挡下,后面的绝对不会注意到有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第83章 说话间,狭长的弯道近在眼前。 车速缓缓降下,江景鸢在黑暗中摸索着推开车门,迅猛的狂风拍在脸上,吹得江景鸢睁不开眼。 一双手抱住了江景鸢,裴谨把江景鸢抱在了怀里,他身上自带的药香让人心安。 “跳!” 汽车引擎的喧嚣渐渐淡去,消失在远方。 黑夜中,江景鸢鸣锐地捕捉着周围的气息,不对,这里是山林,怎么会有汽油味 他听到了风声、水声,还有……汽车的轰鸣声! 一只手颤抖地按住江景鸢的头,裴谨的语调极轻:“阿鸢,趴下。” 江景鸢依言照做,感觉到后颈的手微微颤抖,来不及多想,汽车的轰鸣声渐渐逼近,几道车灯由远及近,在急转弯处都没有减速。没有一辆车停下。 “暂时安全了。”裴谨道。 江景鸢拉起裴谨检查:“裴先生还好吗,受没受伤” 裴谨摇了摇头:“我很好,你呢” 他们落地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江景鸢隐约记得是裴谨一直把他牢牢护在怀里,直到撞到一棵树才分开。 他本以为自己力气和武力值足够强大,可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居然只能被裴谨护着,一点也挣脱不开对方。这一番滚动,对方一定全身是伤。 他叹了口气,把裴谨搀扶起来,“裴先生,我皮糙肉厚,您怎么不让我护着你,你会心疼,我就不会心疼了?” 裴谨笑着回握住对方的手,“我舍不得。” 一句舍不得,让江景鸢心软得一塌糊涂,“不怨我刚才不让你杀卫竞川啊。” “阿鸢一定是为我好,留着他暂时的命,以后还有办法收拾他。休息会,我们去开另外一辆车。” 他敢来接江景鸢,就是一切都准备妥当的。 夜晚的山林格外凉爽,清风携带着草木香,让江景鸢心境通透而又明朗。。 两辈子加起来,江景鸢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他终于从深沉的湖水中游了上来,获得了全新的人生。 江景鸢在浓厚的夜色中赖口说:“裴谨,我当时就猜到卫竞川把我带走,就是想让我记起所谓的前世,因为他太自信,坚信上辈子份量一定比你重。所以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以前的记忆。” 裴谨心口怦怦直跳,他犹豫着回应道:“我猜到了,你看我的眼神和给我的感觉,和这辈子,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裴谨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笑着道,“像看一个犯错的…小孩子?不赞同,但是又有些宠溺,我不太确定,很奇怪。” 江景鸢释然地笑了笑,他走到裴谨面前,自然地跪蹲下,“裴谨,让拥有两辈子记忆的江景鸢告诉你,他是喜欢你的,否则,你做了那么多他不赞同的事,为什么你还总是能找到他。” 裴谨怔愣地看着他,江景鸢把他拥进怀里,“对不起,我上辈子也是第一次欢喜一个人,还不长嘴,卫竞川拿捏着我一家人,还有天下的责任,我不得不站在你的对立面。我知道你很苦,所以我没有办法站在道德制高点让你放弃复仇,我既拯救不了你,也拯救不了家人,更拯救不了天下苍生,所以最后,我才选择死在护着万民的城外,我不是怨你裴谨。” 江景鸢含着泪吻上了裴谨的发顶,“那时卫竞川已经有了后代,家人也已平安,我是想象你表白心迹的,可是命运和我们开了玩笑,我只见了你最后一眼,没能说一句话就咽气了。我不知道现在还晚不晚,我要代替上辈子的自己,郑重地和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原来,不是裴谨一个人孤独地带着爱情走向裴谨,而是因为江景鸢也在走向爱情,所以无论在什么样的时空,他们都会相爱,心间都会因为遇到彼此而悸动。 可见爱情这玩意,真踏马都是带着针对性的。卫竞川的所有手段,都只能作为他们爱情的催化剂。 第六十五章 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自私 当真的听到这些话时,裴谨其实并没有多么的激动和开心,心里只剩下一片酸软。因为这一世的江景鸢已经做了很多,让他相信他是被坚定选择的。 两个人没有在逃亡的时刻一直蹲着互诉衷肠的习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留下的车,然后迅速开着车离开。 汽车在颠簸中不住抖动,金属碰撞间发出‘哐哐’的剧烈声响,山路崎岖,沉重的越野车就像一只宽大的钢铁巨兽,蛮横地横扫着丛林更深处。 江景鸢和裴谨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夜,他们已经将车开到足够深的山里,按照现在的速度,凌晨时分就能够穿过碧霞峰,进入临市。 裴谨一夜未睡,依旧精神良好,反倒是在副驾驶上的江景鸢感觉到了疲惫和困倦。 这简直是人类的十大奇迹,为什么身体不好的裴谨,总算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哪怕昨天一夜狂欢到晕倒,第二天总能准时在五点起来工作。 江景鸢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无奈扶额,“裴先生,你未免太变态些了,我们这状态对比实在不符合实际。” “大概是昨晚收到表白,我太兴奋了吧。”他确实觉少,在地府时压根就没睡过,他斜眼看了眼身旁的青年,他是裹着浴袍来和自己逃亡的,又是跳车又是滚山坡的,浴袍又脏又破,被撕扯到大腿根都能看见了,又狼狈又搞笑。 第84章 察觉到裴谨的目光,江景鸢并住了双腿,然后失笑,“我也确实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穿着浴袍和拖鞋逃亡。”拖鞋跳车时都不知道丢哪去了,江景鸢低头一看,只有黢黑的脚丫子。 裴谨却注意到的是对方身体上的刮伤。 他有些心疼,“疼不疼?” “还好,就是差点在温泉池里丢了贞洁。”江景鸢想引开他的注意力,“可是不答应同他泡温泉,他的警惕性就不会降低。” 裴谨看了他一眼,有些傲娇的抬唇,“我才不会吃醋的。”其实醋得要死,又后悔刚才没有把人给捅了,“一会找个地休息,你换身衣裳。” “嗯,确实不太雅观。”荆棘要是勾得再刁钻点,他的内裤估计都要没了,到了人多的地方估计要被上头条,名字就叫【顶流江景鸢当众遛鸟】,“裴先生,你开多久了” 裴谨看了眼表:“四个小时二十分钟吧。” 江景鸢又问:“你累不累” 裴谨回答:“不累,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儿,别硬熬,小心晕车。” 他们两个到底谁身体不好啊,裴谨把他宠的,让他都怀疑自己这身高这肌肉真的是长来看的吧。 “裴先生,您似乎把我想得有些娇弱了,也给我照顾你的机会行不。”江景鸢看着对方脸上的血痕和脏污,“一会儿换衣服的时候,换我来开。” 裴谨笑了,点头,太强硬了会不会不太讨人喜欢啊,他这样想。 狭长的盘山公路向前延伸,车窗一侧是郁郁密林,另一侧是峭壁悬崖。江景鸢去后座换好衣服好,抬头看着悬崖外一片灰蓝的天:“怎么感觉今天有点阴” 裴谨面色凝重:“要下雨了。” 现在正是即将进入这个地方雨季的时候,本来这里山林的危险性就高,现在更加大大提高了。 裴谨望着铺满乌云的天空:“阿鸢,你顺便把防水衣穿上,雨要是太大我们得弃车往高处走。” 江景鸢点点头,探身从后座拿过登山包,套上防水外套整理装备。 真的要下雨了。 天越来越沉,山雨欲来,万鸟飞低盘旋蹄叫着。 连绵的群山中,风停树止。 江景鸢收拾好东西,把另一件雨衣放在腿上,来到副驾驶上:“裴先生,要不你先去穿上,好像降温了。” 裴谨刚启动车子说了声好,公路转弯处对向忽然冲出来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狭窄的公路只有两条车道,那辆车压着中线,不闪不避,直直冲着他们开过来。 裴谨甚至看到了卫竞川扭曲疯狂的面孔,那个家伙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如果他不打转向躲避,绝对会相撞! 这里一面是悬崖,一边是峭壁,他们又能往哪里走。 裴谨红着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违背求生本能,手腕转动调整方向盘,以驾驶位迎向面对来车,为身边的江景鸢留出生存空间。 因为副驾驶是最危险的位置,如果他避免自己收到伤害按生存本能转动位置,最先受到挤压的就是副驾驶的江景鸢! 江景鸢瞳孔中映出那辆面包车的残影。电光火石间,他的余光瞅见了一抹山林倒影下河水的绿色。 他几乎没有时间去确定,悬崖下他有没有看错下面到底是不是一条河。 但是他只能去赌那一线生机,他不能让裴谨为自己去死,那么最坏赌输了,就一起去地府。 “裴先生,我记得你是会游泳的!”江景鸢下定了决定,他对裴谨说,“保护好自己!” 裴谨诧然看向江景鸢。 江景鸢迅速夺过方向盘,然后朝反方向打死! 车轮陡然一转,细窄的山路上,两辆车成功错开。 三秒后,他们的越野车冲破围栏,车辆在巨大的惯性下滞空一瞬,而后急速坠落,越来越快。 安全带几乎勒断了江景鸢的肋骨。 他分神去看向裴谨,裴谨面色惨白,最唇已经咬破了,却依然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然后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笑,只是裴谨眼底的悲哀让江景鸢看不明白,或许是不舍得自己疼吧。 他却无法安慰对方,只能张嘴比了个别怕的口型。 从这样高的山崖下摔落,冲击力极大,急速落下,水面就算起到的缓冲作用, 加上汽车的存在让他们免于直接摔死在水面,但是过快的冲击下依然可能会造成人不可逆转的损伤,尤其裴谨身体还不好的情况下! 汽车呜鸣着,撞上岩石时火花迸溅! 下坠速度越来越快,电光石火间,江景鸢还有无数话想告诉裴谨,可是来不及了。 裴谨你的选择是牺牲自己,让我活下来,可我的选择不是这样。我想要要和你一起活……或者一起死。概率差不多,我算过了。 上辈子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万箭穿心而死,实在对不起,以前,你从来不是我人生最优的选择,因为我背负了太多。 可是你太傻了,只有我一个选项。我没想到,你能喜欢我这么久。 在越野车撞进水面的刹那,江景鸢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按开了裴谨的安全带。 在裴谨震惊绝望的目光中淡然地笑了。 好吧,我说谎了,对不起裴先生,我可能又要在你的前面死去了,到了地府,记得生我的气,不要总是怪自己。 第85章 我是舍不得你这样泡在水里死去,我也做不到让自己活,看着你走。你看,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自私。 ‘哗啦’一声巨响,车辆入水的瞬息水花冲天,与水面接触的防弹玻璃轰然碎裂! 强烈的冲击之下,水面几乎形成了一个漩涡,眨眼的工夫就把越野车吸了进去。 车辆因惯性在水中迅速下沉。 第六十六章 他想让江景鸢回家 江景鸢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只破旧的收音机,咝咝啦啦好半天,终于调频成功。 他听见风声中了一个名字。 “阿鸢,阿鸢,快醒醒,我们回家,江景鸢,你要是醒不过来,我马上回去和卫竞川同归于尽!”带着哭腔的,绝望的嘶吼。 谁在叫他 江景鸢头疼得快要炸了,他只觉得自己在窒息感中挣扎着,撕扯着,舌尖都是铁锈味。 “江景鸢,阿鸢你醒醒!” “江景鸢!” 最后一声呼唤几乎炸响在江景鸢耳边。 江景鸢身体猛地一阵抽搐震动,眼前斑驳陆离的光倏然消散,轻盈的身体如灌满水泥般沉重无比,迅速坠入深沉的黑暗。 他奋力向上一博,撕扯开这无边黑暗猛然惊醒。 他刚刚差点死了!这个念头一过脑,僵硬的身体重新获得生机,江景鸢终于缓过了这口气,活了过来。 与这个世界重新获得连接,他最先感觉到的肺部呛水的剧痛,他根本没法呼吸。 下意识一阵呛咳,大口吐出河水。 江景鸢咳得惊天动地,恨不能把肺摘出来,放进甩干机里甩一甩在安回去才好。这样的咳嗽,只要天气稍有变化,裴谨就会经历。 裴谨呢!?裴先生有没有受伤,他赶紧寻找裴谨。 “阿鸢!”裴谨扶起他,全身都在颤抖,拍着江景鸢的后背,声音更是嘶哑颤动,“阿鸢…” 江景鸢脸上是被水浸泡过后的苍白,更衬得双眼通红,他捂着胸口侧头看向裴谨,回应一声:“裴先生,我没事,我活过来了。” 裴谨紧锁的眉头没有放松,他整个人依旧紧绷着,钳住江景鸢的双肩,一字一句宛如泣血,“江景鸢,你怎么敢的啊!你怎么敢的!你与其给我解安全带,你为什么不自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啊!” 江景鸢抬头温柔地抹去裴谨眼角的泪水:“裴谨,我真没事了,别怕,你看,我好好的。” 裴谨脸色极其难看,额角沾满冷汗,双手颤抖,慢慢抚向江景鸢的侧脸,苍白嘴唇蠕动,只知道大滴大滴地掉眼泪。 江景鸢握起裴谨颤抖的手,安慰道:“别害怕,裴先生,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总能把我救回来,你看,我都要去向阎王报道了,还不是被你叫回来了。” 裴谨冰凉的指尖猛微蜷,勾住了江景鸢手指,语调中透着委屈和慌乱,“你刚才.….…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我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我只能寄希望于你是休克…” 看着他慌乱绝望的样子,江景鸢心口发紧,泛起一阵阵抽疼,随即捧着对方的脸吻掉他的眼泪—— “裴先生,来,跟着我深呼吸,看着我,慢慢冷静下来,我好好的,你把我拉回来了,不用害怕,阿鸢在的。” 裴谨的视线终于有了聚焦,几乎崩断的情绪放松下来,裴谨一时间很难集中注意力,从灵魂深处席卷来的疲惫包裹住他。 江景鸢醒了,死亡的威胁却并未远去,他们没有装备、没有地图,要走出这连绵的山脉异常艰难,危机重重。尤其,已经开始下雨了。 裴谨的大脑迅速运转,思考着地理位置,他来时将这里都调查清楚了,他们好像得赶紧走,不然大雨一来,河水很快就会将这里淹没。 他一定要把阿鸢好好带回去。 “裴先生,裴谨.……”江景鸢伸手在裴谨面前晃了晃,“裴先生” 裴谨回过神,低声问,“怎么了” 江景鸢皱着眉,“我在和你说话,在想什么” 裴谨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他只能尽快把自己从低沉绝望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现在必须冷静。 他摇摇头,笑着打趣道,“在想怎么走回家。” 裴谨轻描淡写,没有去向江景鸢陈述方才是如何度过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 河水湍急,他拼尽全力才将江景鸢拽出水面后,却发现江景鸢停止了呼吸。 裴谨俯身去听余鹤的心跳。 耳边的沉寂是地狱中的无尽长夜, 裴谨的世界在那一刻天昏地暗,就想当年他赶到城池外,抱起那人去听心跳时一样,一片寂静。 他甚至回忆不起来那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如何对江景鸢进行了抢救,怎么做的心肺复苏,怎么把江景叫醒的,他全不记得了。 直至江景鸢呛咳一声,吐出一口水,裴谨的世界才重新亮了起来。 江景鸢探身靠向裴谨,两人距离无限贴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他的皮肤如刚出水的白釉,双眸点漆般黑亮,整个人温柔得像神祇降下甘霖,好看的像一副水墨画,半点看不出两分钟前还没有心跳呼吸,尸体似的躺在草地上。 江景鸢想缓解对方的紧绷的情绪,“我休克了,裴先生给我做人工呼吸了吗” 裴谨望着眼前画中仙人般的江景鸢,点点头。 第86章 江景鸢就等着裴谨回答,他早就布好了套等着裴谨钻,“裴先生可以再帮我做一遍吗?我还是有些难受。” 裴谨闭上眼,侧头吻在了江景鸢唇上。 两个人的嘴唇都很凉,吻在一起却是那样热。 呼吸交错间,江景鸢双手搭在裴谨背后,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刚从河水里爬出来,他们身上的衣物几乎湿透,连江景鸢的防水衣都湿了大半。 山风一吹,全身凉飕飕的,裴谨打了个寒颤。 江景鸢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裴谨脸上:“先把衣服晾干再走吧。” 裴谨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紧绷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缓解,接下来就是无边的疲惫,他的心跳得异常的块。 江景鸢收回环在裴颈后的手臂,垂首去解了防水衣的拉锁,然后同裴谨搀扶着两个人一起起来。 “阿鸢,我记起来。”裴谨紧蹙着眉心,抓紧江景鸢的手,强打起精神,“前面,五公里处,有一处私人山庄,你到哪里去,就有救了。” 他到那里去?为什么不是他们? “裴先生…”他刚想开口说什么,裴谨却却身体一软,直直地向前跪去,雨下来,土地一片泥泞。 江景鸢一时没法反应,也跟着裴谨跪下去,只是最后他找回了力气,两个人一同跪在地上,对方软倒在他怀里,唇色青白,眼皮耷拉着,像是要随时睡过去。 他坚持不住了,早在河里的时候,他就坚持不住了,要不是想到要救江景鸢,他早就放弃了。 要不是要和对方在一起,他早就放弃了… 恐惧如漫天阴影笼罩在头顶,江景鸢全身过电似的颤,胃里阵阵痉挛,他竭力让自己冷静,盯着裴谨异常苍白的脸颊和嘴唇,“裴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吗?哪里受伤了?” 裴谨额角满是冷汗,哪怕看起来虚弱得几近晕倒,眼神仍然坚定可靠: “不知道,也没觉得哪里疼就是累,阿鸢,我有点困。”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江景鸢被吓得面色煞白,大雨打在对方脸上,他不能让江景鸢耗在在这里。 裴谨心间一阵剧痛,怎么办,他撑不住了,可是,他们明明相爱没有多久啊。 裴谨越来越冷,力气也逐渐流失,很想原地躺下蜷缩起来,可他没有那么做,哪怕牙关都在轻颤,他还是坚持半坐在地上和江景鸢说话。 “阿鸢,你听我说,你赶紧去那个山庄,再回来找人接我,这样,我们才能活,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的。” 裴谨轻轻抽了一口气,缓缓蓄在心口,“阿鸢,你先别这样,你脸色难看的要哭了,我会觉得,我快死了…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同你说…” 眼看着裴谨就要合上眼睛,江景鸢忽然大喝,“裴谨,我不准你睡,你要是敢睡,我马上回去找卫竞川,我和他结婚,和他在一起,我就不要你了!” 裴谨挣扎着睁开眼,他深深地望着江景鸢:“你戳得我肺管子疼,你要是敢和他在一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江景鸢全身剧烈颤抖,喉咙像堵着什么一样酸痛,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嘴唇微微开阖,抬起唇笑了,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他费力地将裴谨背了起来,裴谨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裴先生,你是知道的,鬼实际上什么都做不了的,你要真成了鬼,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强烈的愤怒和执念终于又让裴谨意识清醒过来,“你别激我。” “你要是敢睡你看我敢不敢。”纵使江景鸢体质刚好,可刚从鬼门关回来,他也全身手脚发软,身上也是车窗碎玻璃刮的伤口,再背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饶是他,也很吃力,但是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裴先生,我们只能一起走,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的,我带你回家,你没有选择。” “阿鸢好霸道。”裴谨胸口悬着的那口气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但他没有表现出分毫虚弱,反而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精神,他 望向无边的山林,“可是,五公里啊,阿鸢,带着我,只能成为你的累赘。” 大雨模糊了江景鸢的视线,他的肩上,将全副身心都交托出去。 裴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如果不是江景鸢托着他的腿,他可能早就摔下去了。 他的阿鸢总是那么强大,可是他好心疼啊,以前对方要扛天下,现在他削瘦的肩膀扛起了两个人的生死。 他笑着抬起绵软无力的手,企图给江景鸢挡点雨。 雨越下越大,他还听到了风声。 长风呼啸而过,好像是从家那个方向吹来的。 他想让江景鸢回家。 第六十七章 我们一起走 裴谨微弱地吐息打在江景鸢耳侧: “阿鸢,我爱你。假如我…….我一会儿不能再和你说话了,你就把我原地放下,我会看着你…….回家。” 江景鸢死死地咬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裴谨已经听不到风声了,但现在无论 是刮风还是下雨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他只想江景鸢活下去。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希望江景鸢活下。 对方死在他面前两次过,他一点也不想再经历生离死别的痛楚。 裴谨声音低如耳语:“阿鸢,别回头,要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我会陪着你,我保证。身体只是束缚灵魂的躯壳,我不会留在这里,我会和你一起回去,相信我。”说完他莞尔一笑,“而且阿鸢知道的,最坏的结果无非我变成一抹亡魂,但是地府会收留我的,你知道的,我曾经也算地府的公职人员…说不定,明天,我又会出现在你面前。” 第87章 雨中,空气中全是泥土的味道。 潮湿,泥泞,带着腥味。 雨似乎变小了一些, 一滴水落在江景鸢面前的草叶上,草叶被这滴水砸得一颤。 雨水可没有温度的。 “我好困啊阿鸢。”裴谨气若游丝: "阿鸢,你把我放下吧,我想睡一会儿,这样背着我颠得我难受…” 他们都知道‘睡一会儿'是什么意思 一路泥泞,江景鸢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雨水顺着他的发尖和下巴滴落下来,他眼睛赤红,紧咬牙关,却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崩溃和脆弱。 江景鸢眼前模糊的几乎看不清路,他压抑着喉间的哽咽:“别睡,裴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你的身体状况,还没有..还没有到你可以睡的时候。” 只是现在没有达到。 裴谨本来就糟糕的身体在这大雨中就像一个倒转的沙漏,里面的沙子总有流空流尽的时候。 所以山庄不是终点,就算到了山庄,没有及时先进的配套医疗设备,可能一个小小的咳嗽都会要了裴谨的命,结果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知道这条路的终点在哪里。 江景鸢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说,“裴谨,我们还没有结婚,你都还没有向我求婚,如果放你在这里我以后找不到了,你说我该有多难过。” 裴谨蹭了蹭江景鸢的发丝,仿佛用尽了一生的眷恋:“不要难过啊……我爱你啊…”他疲惫到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也只知道不断的重复“我爱你”。 “我也爱你啊。”雨水将他们淋了个彻底,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裴谨的体温,“裴先生,你要是睡着了,那我就在这里陪你,我们一起腐烂进泥,共同葬在这异国他乡,这叫生同衾死同穴。” 裴谨眼前也模糊了,他低低咳嗽几声,嘴角带上了一抹粉色。 他是商人,最擅谈判,洞悉人性的弱点,明确的知晓什么话最能打动人,只是他从来不舍得违背江景鸢的意愿。 但这次不行,他不能再顺着江景鸢了。 他必须用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把江景鸢留在人间。 裴谨说:“阿鸢,别把我葬在这里,我想回家。” 烦刻间,江景鸢的坚持溃败如水,他咬紧牙关:“裴谨,你的心真狠。” 裴谨轻笑一声,没再说话,我哪有你心狠啊。 素来不会抱怨的江景鸢,在这一刻,不得不一直嘀嘀咕咕地抱怨,但是身后裴谨久久没有回应,呼吸几近于无,全身的重量慢慢压在江景鸢肩头。 那一刻,江景瞳孔微缩,头皮发麻,硬是冒出一身冷汗,感觉身上的每一块儿肌肉都在抽搐。 他屏住呼吸,僵硬着脖颈,极慢、极慢地偏过头。 直到发觉有道微弱呼吸打自己耳侧,江景才缓缓吐出噎在胸前的那口气。 “还好,还好…”江景鸢用手背擦去满脸的雨水,喃喃自语,“应该只是昏过去了,还有呼吸的,而且裴先生身上没有黑雾。” 江景鸢碎碎念叨,仿佛只有这样神经兮兮地反复重复“有呼吸的,有呼吸的,只是睡着了,睡着了好,睡着了好”才能让他不崩溃。 人在陷入睡眠时血液流速会降低,身体机能的损耗也更下降,从某种意义上来来将,昏迷是身体被迫开启的自我保护。 五公里的山路,江景鸢不知道走了多久,两腿发颤,舌尖咬破血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麻木地走着。后来雨停了,山野的风吹散了乌云,苍翠的山谷,架起了七彩的彩虹。 “裴先生,有彩虹,这彩虹可真他妈好看。”事实上现在江景鸢视线里,全是一团模糊。 “第一次听见阿鸢说脏话。”当背后终于传来了对方微弱的声音时,江景鸢激动得差点跪倒在地上。 他温柔地道,“我吵到你了啊。” “我好像听见你哭了…有点舍不得,又醒过来了。”裴谨颤巍巍地抬起手贴在江景鸢的脸上。这一刻,他又仿佛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力量,他摸到江景鸢虽然全身都湿透了,但是皮肤却在发烫。 再这样拖下去,会很伤身体的。 他的意志,因为带上“江景鸢”三个字,就变得格外强大。 他瞬间清醒过来,“阿鸢,我好很多了,下来,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回家。” 江景鸢被他声音里澎湃的生命力给惊到了,一时不察,对方就从他的背上下来了,牵着他的手,“我们一起走,快些。” 江景鸢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有什么是不对的,但是,爱人的笑容是那么坚定,眼睛是那么明亮,他没有办法再想其它。 后来,他听到了一声声的裴总,他知道,他们得救了。 他们才不会死在这里。 江景鸢醒来时,外面风雨大。 灯光在瞳孔里由一团模糊到逐渐变得清晰,他隐约看到简单的装设还有晃动的人影。 狂风骤雨拍打着窗棂,窗外电闪雷鸣, 风雨却吹不进来,这里安宁与外面是两个世。 江景鸢猛地清醒,眼前的人除了眼熟保镖都是陌生人,他刷地一下坐起来,却因为高热烧得四肢百骸酥软头晕眼花,晃荡着又跌回床上,“裴谨,裴先生呢!?” “江少您放心,裴总一切都好,他在隔壁,山庄的主人家的家庭医生正在为裴总医治。”保镖急忙对他道,“您得好好休息,您身上有很多处伤口,手腕也骨折了,还发着高烧。” 第88章 听到裴谨还好,江景鸢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一点,这时候才感受到身上的痛楚,但是下一刻,他的神经又绷了起来,他都伤成这样,那么裴谨该伤成什么样? “他什么情况?”江景鸢急忙问。 “裴总的情况,看上去,比您要好一些。” 第六十八章 没有不疼的 江景鸢大脑混沌着,他呆滞地坐了一会儿,才皱着眉问,“什么叫看上去?” “大雨封山,我们出不去,没有先进的医疗仪器,其实无法确定裴总的具体情况。”保镖如实回答,“江少爷,您知道的,裴总的身体,一向不好,所以这里的家庭医生不敢确定,但是看上去只有轻微高热已经过度劳累的疲惫,没有您伤得严重。” 江景鸢的心不上不下的,他缓了过来,就下了床,右手掉着打着石膏,应该是当时为了逆转方向盘造成的。他顾不上周身的痛楚,让保镖带着他走向裴谨的房间。 每走一步,他其实都很忐忑,不安地抿紧唇,他害怕看到裴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更害怕他还没走到对方身边,就有人来告诉他裴谨不行了。 幸好,安然无恙地走到门口,主人家的家庭医生也过来了,告诉他裴谨已经苏醒,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江景鸢心落到了实处,一推开门,果然看到了坐起来的裴谨,对方眸子明亮,眼里尽是柔和的光,像冬日的暖阳,带着苦尽甘来的希望。 “阿鸢,过来…”他向他招手。 江景鸢忍不住扬起唇角,下一刻他的脚步顿住了,瞳孔放大,全身僵硬,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 裴谨身边,怎么冒起了黑雾…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他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闭眼又再次睁眼,还是有…弥漫在对方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人在遇见不想面对的事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逃避,江景鸢大睁着眼揺了摇头,他猛地后退,然后逃离了房间。 裴谨剧烈地咳嗽一阵,甚至没法叫对方,只能惊慌地让保镖出去看。 末了问床边的其他人,“我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被伤到了毁容了?” “裴总,没有啊。”床边的保镖回答道,“您脸色看起来,其实比江少的要好一些,有些许刮伤,但是绝对没有毁容。” 裴谨实在是没多少力气,他撑得太过了,如果自己现在下床,不过是徒增狼狈,于是只能眼巴巴地望向门外。 没过几分钟,江景鸢又再次回来了,对方看着他,眸底有一闪而过的悲伤的神色,他走过来坐在床边,拉起裴谨的手,“裴先生,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裴谨摇头,他心疼地望一眼江景鸢的胳膊,好像真的,和他在一起后,对方三天两头地受伤,他好像真的没有给对方带来过什么好运气。 “阿鸢刚刚怎么了,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裴谨眼底是化不去的担忧,然后缱绻地笑了,“难不成裴先生看起来真的很糟糕?” 江景鸢摇头,眼眶有些湿润,于是他低下头,“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这都是假的,害怕下一刻,你就消失了。”他独自背着裴谨走的那几个小时,有很长一段时间,裴谨都没有再回答过他,呼吸几近于无,身体冰凉,他的耳边只有大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已经走到了绝境,现在回想起来,连那彩虹,都像是幻觉。 “害,有阿鸢这样福泽深厚的人在身边,上天一定会眷顾我们的。”裴谨眉眼温柔,“刚那位医生说了,以我素来的身体状况,光是车从山崖滚落下来,内脏挤压都会要我的命,可是我现在好好的,是一个伟大的奇迹,是阿鸢造就的奇迹。” 可是江景鸢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裴谨的话而轻松多少。 裴谨无奈地看着他,“你总不能害怕我是回光返照吧阿鸢…”他哭笑不得,“医生说了,不是的,就是有点发烧和肺炎而已,雨一停,就去医院。”裴谨甚至向江景鸢举起手机,“喏,阿鸢看,半夜雨就停了。” 江景鸢单手轻轻抱住了裴谨,裴谨的手慢慢垂下,“是我不好,考虑不周全,吓到你了。”他也一度以为江景鸢死了,所以他理解对方的害怕,于是他轻轻拍着江景鸢的肩背,“阿鸢从未这样失控和难过过,都是裴先生的错。” “不是裴先生的错。”江景鸢靠在他瘦削的肩上,“是我,我太自信,以为能妥善处理好卫竞川的事儿。” “那个小人缠了我们那么久了,哪有那么简单搞定。”裴谨顿了顿,“不过这次,非法拘禁,持枪攻击,买凶杀人,在如今的天下,阿鸢,我不会让他从监狱里出来了。”虽然还是很想跺了对方。 江景鸢已经没有余力去在意卫竞川了,他从裴谨怀抱里出来,“裴先生,可以联系直升飞机过来吗?我不想留在这里,这里让我很难受,我想赶紧回家。” “可以。”裴谨正打算打电话,又听到对方说—— “今夜雨停就走,让他们提前过来。” 裴谨看了江景鸢一眼,点头吩咐好之后,就被江景鸢轻轻推回床上,“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来,陪我一起睡。”裴谨顺从地道,“阿鸢伤得比我还重,我们一起休息。” “好。”躺在床上,江景鸢好的那只手牵住对方的手,时刻感受着脉博和体温。 第89章 … 当晚就出发,夜里就到了a市,到家的第二天,裴谨就下不来床,体温急剧升高,一度到了40度,断断续续的,人一直在低烧的状态,还咳得厉害,这个咳的程度,还有对方忍去一部分。 李医生都慌了,高热怎么都下不去,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裴谨的重要器官的功能在衰竭,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把江景鸢拉到走廊下,“去医院,不能留下家里了,别顺着他,再这样下去天师都难救。” “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了?”江景鸢只能看到,短短两天,对方身边黑雾又浓了一些。 “裴谨娘胎里带来的体弱,换句话说,他身体里的重要器官本来就比旁人要弱一些,打个比方,别人只是普通的流行感冒,他很可能就会变成要命的肺部感染。”李医生头疼地捏着鼻梁,“我没法和你说裴谨现在是哪里出问题,因为他哪里都出了问题,有…油竭灯枯的样子。” 江景鸢身形一顿,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借着墙,才稳住身形,他看向李医生,“他…会很疼吗?” “当然。”李医生卸了力,颓然地坐下,“心肝脾肺没有不疼的,就像那咳嗽,你别看他还能和你说话和你笑,那就是像要把心肺给拽出来一样,你说疼不疼…去医院,用高昂的医用仪器吊着,我在去联系中医,看有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办法。” 第六十九章 君生吾已老 祠堂内点亮烛火,烛火的光并不明亮,人在里面,像老旧的电影片段,时光仿佛回溯了一样,一切都显得淡然安静。再配上檀香,有种超脱于人世的宁静。 裴谨穿着白色印花唐装,他跪在佛前,看着神明,唇间无血色。 他盯着看了许久,看到眼睛生疼。这时一件黑色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江景鸢把他搀扶起来,“裴先生怎么跑这里来了?身体还没好呢。” 裴谨看向身边的青年,对方也瘦了很多。 说来也凄惨,第一次,两个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的时候,三观立场对立,只能抱憾终生,爱人惨死在他怀里。 第二次他是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却只匆匆看了一眼千年爱人,然后对方横死在他面前。 这第三次,他熬了无间地狱百年,积善行德数十年,每天都虔诚地烧香拜佛,诵经祷告赎罪,可是上天这次给他的遗憾是—— 吾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他们没有败于过去的爱恨纠葛,没有受制于小人的挑拨离间,他们坚定地选择彼此。 可是老天爷却给他们留了一个爱人之间无解的难题——死别。 前段时间,裴谨就发现今年的自己比往年要病得重很多,而这次意外让他和江景鸢在闯了一会鬼门关,江景鸢被拽出来,可是他好像要留在里面了。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可是他才和江景鸢相爱一年,他被阎王骗了。 “拜习惯了,不拜不安心…咳咳咳…”裴谨上了柱香,“你胳膊还好吗?” “李医生说了,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拆石膏了。”江景鸢突然笑了笑,他给裴谨拢好衣衫,“后院池塘里的锦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忠叔喂得胖到像头小猪似的,煮饭阿姨刚还念叨,要不是锦鲤不好吃,她都想红烧给我们补身体了。” 裴谨也跟着笑了,尽管他的笑容很苍白虚弱,“我们不在家,还是忠叔打理得好,有他照顾着的话,这宅子里倒安心许多。” “裴先生不在,谁也不能安心。”江景鸢同他在宅子里的回廊坐下,夏意浓,黄昏时分橘黄的阳光顺着枝叶投射下来,形成一道光影,能看见尘埃在里面打转。 身后花开得正好,为这园林宅子留下一笔彩色。 裴谨看了眼花,又看了眼江景鸢,“我会一直都在的啊,怎么舍得让阿鸢不安心。” 江景鸢蹲在他身前,黑雾缭绕,把裴谨都渲染成黑白的了,他把他的小拇指勾起,“裴先生,说话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几时做过君子了。”裴谨狡黠地逗弄一下年轻爱人,在看到对方脸色变沉后又捏了下对方的脸,“好了好了,怎么阿鸢变得有些孩子气了似的,逗你玩的,不要黑脸,我和谁说话都可能不算数,唯独和你不可能,放心吧。” 江景鸢点头,“裴先生,戒指也没有,婚也没求,您没有做的事还有很多。” “确实还有很多事没完成啊…” “倩姐说新剧演员班底都定好了,今晚有个剧本围读会,我回来可能会晚些,早点休息,不用等我。”江景鸢嘱咐道。 “嗯,早点回来。” … 江景鸢去了风华街,巷子里面最深处的那家纸火店,店老板开门,是个经常出现电视里的大明星,明明尽是生人的气息,却拿着鬼差的工作牌。 他把人迎进去,“您是哪位特聘的鬼差吗?” “嗯。” “您把您引的魂的芯片给我就可以了,我这里录入,自然就能传到地府。” “我没有引到魂。”江景鸢如实地答道,“我想去地府。” 店老板一愣,然后为难地挠着后脑勺,“江大人不要开玩笑了,活人哪里能去地府,去地府会折寿的,那里阴气凶,伤身,所以生人是下了禁令绝对不能去的。” “您只说我去了的后果,那就意味着您是有办法让我去的对吗?”江景鸢敏锐地道,然后他向对方鞠躬,店老板想扶起他,结果对方没有起来,仍就鞠着躬道,“求您让我去一趟,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这里有一线生机。” 第90章 江景鸢当然尝试过联系萧庭逸,结果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只能来到这唯一的通道。 “江大人,您千万不要这样,我受不起,我就一打工的小职员,学的风水,我也是活人我也没去过地府,所以我压根就没有办法。”店老板急得剁脚,“再说,地府是死人待的地方,怎么会有生机呢?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天命所定,在哪里都强求不了的。” 一定可以的,裴谨能换来他们这一世,拿他也一定能为裴谨谋些什么,他一定要见到阎王。 眸子里闪过异常坚定的神色,喉结滑动,江景鸢竟然直直地跪在店老板面前,把店老板也吓得跟着他一起跪。 “大人,您千万不能这样为难我啊!”店老板五体投体,委屈叫喊,两个人在情急中,都没有听到外面汽车熄火的声音。 “这是做什么?你们对跪?”萧庭逸摩挲着下巴,好笑地看着二人道。 “主任,您总算来了,江大人要去地府,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们说吧。”江景鸢这一跪,差点没把他的寿给折了,店老板跑得飞快,推开门都忘记关了。 江景鸢看了眼院子里的车,院子里的灯亮着,那分明是裴谨的车,车牌号都没错。 “我家先生的车怎么在您这里?” “他有事求我给我的呀,江景鸢你这是做什么,别跪,你一个鬼差,地府办事的,谁敢受你一跪,店老板可是活人,你别害他。” “那我跪你。” “你跪我我倒没事。”萧庭逸两手一摊,“但是你想裴谨知道了不得心疼死,他可是连说你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江景鸢固执地望着他。 “你去地府搞喃子嘛。”萧庭逸这次收的魂是在西南的一个山村里,手机都没信号了江景鸢才联系不上,说话还带上了那边的口音。 “我要救裴先生,他身上有黑雾,没有办法了萧先生,请您帮帮我,我要见阎王。” 萧庭逸嘴角抽了抽,说实话,大活人说自己要见阎王听上去确实挺诡异的。 “你起来。” “不起。” 妈的,倔得跟头驴似的,哪里好说话了,萧庭逸拿起手机,“不起我拍给裴谨看了。” 江景鸢起来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知道吗你。” “黄金又怎么能和裴先生相比。”江景鸢冷笑一声,“若这一跪能换来办法,跪了又何妨?” 第七十章 他就没有为自己活过 萧庭逸知道这人固执,他坚守的东西谁也改变不了,比如上辈子的裴谨,真的是付出一切也没有让人改变心中的道义。 他叹了口气,“我要真把你带到地府去,裴谨会不会剁了我呀。” “裴先生都听我的。”江景鸢看着他,“萧庭逸,你带我去,裴谨能给你豪车,我也能给你。” “…”萧庭逸摸着下巴,“他给的几千万的,你呢?” “裴先生车库里的车随你挑,反正都是我的。” 妈的,豪没人性。 萧庭逸耸了耸肩,“行,你站起来。” 江景鸢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样就可以了?” “怎么,你还想给我磕几个响头啊。”萧庭逸乐了,“跟着我过来,反正你和裴谨把地府当家似的,阎王也准你们来的。” 江景鸢皱着眉,“既然阎王准我去地府,你刚刚在同我闹哪一出?” “啊这个这个…”萧庭逸连忙打开店铺后院大门,一瞬间光影变化,有一辆高铁,在夜色中安静地停着,周围缭绕着白色的雾气,车里能看见挤满了人头。 “这一趟马上要发车了,咱们赶紧走吧。” 江景鸢揪住了他的衣领,看萧庭逸这状态铁定有解决办法的,那他就不慌了,眯着眼睛,“萧老三,你诓我跪下求你,还诓我的车!?” 完蛋,这江景鸢生气怎么还比裴谨吓人,不过萧老三这个称呼… “哎哟,你记得上辈子的事了。” “嗯,问你话!” “我最近和荣筠吵架,我赌我不靠他也能一年挣他个一个亿,就小小地,吓唬…哎哟喂!江老幺,你是蛮牛嘛你!” 萧庭逸被江景鸢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他虽然是阿飘不会疼,但是他的躯体会散架的啊,到地府修要不少钱的。 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跟着江景鸢上了g715高铁。 高铁上的阿飘样貌都像正常人,除了脸色白了点,不正常的是他们每个飘都飘在空气中,像鱼一样晃晃荡荡,甚至还带扭曲变异的。 他们看到江景鸢都流下哈喇子,然后被萧庭逸一巴掌拍飞,他把人带到了一等座。 江景鸢属实没想到,飘的高铁也分等级的啊。 “刚他们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你是活人,他们是鬼,当然要眼冒金光地看着你啊。”萧庭逸乐了,“嗅一下你身上的阳气,能够他们快乐好几天,所以你活人不能来就这个道理。” “一会儿到了地府,你会很难受,全身发冷到刺骨,忍着点。” 江景鸢刚想开口说什么,高铁里灯光带电流刺啦刺啦的,然后传来卡顿的机械女声—— “欢迎各位飘——次次——啦啦——乘坐g715列车中元号,此趟列车只有去路没有归路,飘们坐好,即将到站,地府站,哈哈哈哈———” 第91章 “…” 萧庭逸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哈,服务飘员没培训好,总是掉链子…” … 一出站门,江景鸢就脸色一白,那股寒意宛若实质,像针一样扎进他的骨头里,让他疼得差点出声,腿一弯,要不是萧庭逸扶着他,差点跪下去。 “我天!我看裴谨那家伙总是来去自如的,还以为也还好,看你这样,啧啧啧…那简直就是个忍痛变态啊。” 江景鸢勉强缓了过来,推开萧庭逸的手,沉声问,“裴先生他,经常来?” “也不算很经常吧。”萧庭逸把他带上了车,出发前往阎王的府邸,“和你在一起后就来过一次,在这之前,具体我也记不清了。” 肉体勉强适应了这种痛楚,江景鸢抹掉额头的冷汗,看着车窗外面粉紫色梦幻的hela天空,“他都因为什么来的?” “你既然这么问,大概是猜到了,肯定都是因为你啊。”萧庭逸一边开车一边说,“你既然记起来,那就该知道,你当时投生时有一定的自主权,你竟然选择入了同悲道,就是要吃很多苦头,裴谨为了扭转你的人生,没少为阎王当牛做马。” “我…”江景鸢白着脸低下头,“我死后,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十八层地狱,裴谨他杀了太多人,所以我想替他赎罪,所以投生同悲道…” “那你既然是喜欢他的,干嘛不在地府等他。”萧庭逸好奇地问。 “我就是没法面对他,我上辈子什么都没有辜负,就是负了他,也没有表示过,最后还为了让他放下仇恨守住卫家的江山死在他面前,我无颜见他,也不想他再执着于我,想让他下一世为自己而活。” “噫…可是你遇上一个死心眼的,他就没有为自己活过。” … 裴谨醒来时,身体轻松了许多,就是那种耗尽生命力的感觉突然消失了,虽然他仍在发烧,仍在咳嗽,但是他就觉得自己能活了。 这很奇怪,他看了眼天,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江景鸢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他正着急要派人找人,忠叔拿着平板急急忙忙进来了。 “先生,关于江少的几条新闻压不住了,您看看。” 裴谨接过平板,然后陡然瞪大双眼—— 【江姓顶流家暴!】 【江姓顶流出轨!】 【江姓顶流当街怒摔裴氏总裁!裴氏总裁悲愤挽留!】 【裴氏总裁神仙颜值,顶级破碎脆弱感!】 裴谨无语地点进热搜里的视频,竟然是他到缅北小镇去在花店看到江景鸢的场景,配上了各种爱而不得的bgm,然后画面变为黑白,再进行变速。江景鸢离开的场景还真的挺像个负心渣男的。 裴谨往下翻着恶评,越刷脸越黑,然后刷到一条高赞微博—— 【裴总,爱我吧!我可以整容成江景鸢的样子!我们一起痛踹渣攻!】然后配上自己的腹肌照。 “神经病。”裴谨看得头晕,身上无力,撑着床,“让公关部紧急开会讨论出方案了,忠叔你这边赶紧去找阿鸢。” “不用去找我了,我回来了。”江景鸢推门而入,单手抱着一捧蓝色的玫瑰,“裴先生,花店新品。” “去哪了,怎么一晚上没有回来。”裴谨接过花,笑着问他,“现在网上全都在骂你是渣男,你还有心情买花。” 裴谨身上的黑雾仍旧没有消散,但是江景鸢已经不再担心,他坐到裴谨身边,给人披上衣服,“他们哪是骂吗?他们是在嫉妒我啊裴先生。” “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能有神颜总裁的死心塌地,嫉妒我居然还敢'甩'了你还没有被封杀,说明我们裴总对这个江姓顶流是真真爱到了心坎里。” 第七十一章 别怕,我们有金手指 裴谨被他逗笑,伸出手捧起江景鸢的脸,“他们嫉妒就算了,还骂你,我见不惯别人骂你。” “那裴先生打算怎么办?” “正在让公关部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来。”裴谨思考了一下,“实在不行,我作为正主,直接公开澄清就好了。” “你不是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吗?” “不喜欢是一回事,但是谁也不能平白的摸黑你,哪怕是因为我。”裴谨打量着江景鸢的脸色,“脸色怎么这么差,什么工作要一晚上。” “剧本围读,讨论得激烈了些,回过神来就已经到半夜了。”江景鸢面不改色地撒谎,“后来就去吃了个夜宵,我怕打扰到你睡觉,就待到天亮才过来。” 裴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对方许久,然后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他忽地凑到江景鸢颈侧轻嗅着。 这样的动作实在太过亲昵,忠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自动离开房间给二人腾出一个私密空间。 “阿鸢撒谎。”裴谨细瘦苍白的手指勾住江景鸢的衣领,两个人挨得极近,“你身上的味道有那么一点熟悉却又很古怪。” 江景鸢揽住裴谨的腰身,被戳穿了也不恼,“那裴先生倒说说,这味道熟悉在哪,是谁?” “太淡了,被一股子臭豆腐给盖过去,闻不出来。”裴谨松开衣领,抿紧唇,偏头看对方,睡衣垮下,露出好看的肩颈线条,“难不成你们宵夜还吃臭豆腐?”这口味未免太重了。 没办法,地府那位主是位重口味,就爱吃又臭又香的东西。 第92章 “我去见了萧先生,让他帮我看看您身体的问题。”江景鸢半真半假地回答。 是了,那股极淡的味道确实熟悉在不像活人的。 “他又不是医生,就算他活着的时候,顶多算得上古代法医,除了给人开肠破肚,他还能救人啊。”裴谨损了萧庭逸几句,又状似无意地问,“他怎么同你说嘛。” “他告诉我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珍惜当下就好了。”江景鸢盘腿坐在裴谨身边,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蓝色的玫瑰,娇艳欲滴,正是盛放得最好看的时候,“他说,我还不如去道馆或者您祠堂里拜拜,让我心诚则灵。” “我那祠堂我的心都不够诚,所以才让我们吃这回苦头。”裴谨靠在他肩上,“改些天,我们去灵隐山上的寺庙,找主持给我们算算才好。” 江景鸢把玩着他的手指,“你许诺我的事还很多呢,去d国旅游修复疤痕都还没有完成呢。” “那就赶紧抽时间去。”裴谨忽地又想起什么,“可是你的剧…” “没事儿,导演请了位历史学家作顾问,看了陈安的本子,有些地方还是不行,他还得再改,我们有时间的。” “那就好。”裴谨拿出手机一边给陆沁发消息一边道,“那我们明天就去拜佛,后天就去国外。”他安排的事还有很多啊,公司都顾不上了,只能麻烦他母亲了。 “这么急吗?” “就是因为我老是延后,所以总节外生枝,咳咳咳…”裴谨没有说的是,他感觉自己时间不多了,突然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他躺在江景鸢怀里剧烈咳嗽着,江景鸢给他端来杯子让他润喉时,直接沤出血来,把杯子里的液体都染成了粉色。 裴谨慌了,他手足无措地擦嘴巴,然后语无伦次地说,“真是,哎,一定是最近天气不好,太干了,嗓子痒…咳咳咳…” 江景鸢温柔地擦掉他唇边的血渍,然后给他拍着背顺气,“没事的,裴先生,先别说话,先缓一阵。” 裴谨闭上眼睛,揪着胸前的衣领,太阳穴和脖颈处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缓了很久才缓过来,抓着江景鸢的手,仰头看向青年。 青年神色平静,但是低垂的眼睫却在颤抖,他闭上眼,呼吸间满是从胸腔里漫上来的铁锈味,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带动钢针扎进肺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慢慢放轻呼吸:“阿鸢,要是我不在…” “没有这种假设的,裴先生,这些都太久远了,我们不考虑好吗?” 裴谨皱着眉,他有些懊恼,为什么要把轻松的氛围搞得这么糟糕,可是他又害怕,如果他现在不说,万一哪一天的睡梦里,他突然就没了呢。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明白,他被阎王摆了一道,阎王许诺的他这一世能有正常寿命的。 可是他又放进了卫竞川这个意外。 而且他没有办法告诉江景鸢,他这次身死后,他只能去投胎,所谓带着记忆到地府续缘这事,不可能再发生到他们身上了。 他和江景鸢命中无姻缘,一切都是他苦求的。他太贪了,他所有的气运都已经耗尽在江景鸢的身上。 换来一个,从始至终都爱他的情人。 “嗐。”裴谨把语调放轻松,“阿鸢一向都是个看得远的人,我比你年长十来岁,我总是要先你一步走的。我不想再看见你走着我前面了,对不起,阿鸢,这次要换你吃苦了。” 江景鸢不作声。 “没到时间来见你之前,我都在拼命地工作,壮大自己的权势,就是为了给我们阿鸢。”裴谨淡淡地笑了,“可是总有不长眼的人想去分,裴家人都盼着家主死,可家主真死了,裴家定是会乱上一阵子,我爸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几家人在葬礼上吵吵闹闹,很烦….…宣读遗嘱时,甚至会大打出手,平日里光鲜亮丽西装革履的先生太太,打起架和街边的泼皮一样,也是扯头发拽衣服的,并没有什么其他高贵的打法,你到时候躲得远点就是了,别叫他们扫着你。” “当然,我知道,阿鸢肯定揍得过他们的,可是他们哪怕碰到你一根手指,我在地底下都心疼。” 江景鸢眼前一热,视线又模糊了。裴谨在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最担心的事居然是怕在他葬礼上挨欺负。 裴谨语调平静,“所以,你别去了,你要是想我,在哪儿想都一样……水晶棺里的人不是我,为了显得人有气色,还要涂脂抹粉的,不好看。你知道的,你那么好看,我最怕自己丑了就配不上你了。” 裴谨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江景鸢就是不回应他,他看着青年眼底有湿意,他摸着他的下巴,“我身上,有死人的黑雾,对吧阿鸢。” “别怕,我们有金手指。”裴谨笑了,“到时候,我在地府等你就好了。”江景鸢因为他,几世都没有活过三十,总要给他阿鸢一个完满的一生啊。 第七十二章 裴先生,您又不听话了 江景鸢听着他的安慰,微微把人抱紧些,然后点头,“裴先生放心,我不害怕的。” 他就知道,江景鸢最是善解人意的了。 裴谨的心暂时安定了下来。 … 卫竞川入狱,算是a市难得有的大新闻,一时之间盖过了裴谨特聘公关为江景鸢澄清的新闻。原因无他,卫竞川这一入狱,卫家势力大打折扣,a市几大家族又要重新洗牌,可无论如何洗,逗逗转转又绕回了裴家,如今的裴家,可以算是如日中天,一家独大。 第93章 人们关注度很快就又回到江景鸢和裴谨夫夫身上,裴谨出现在小镇的照片已经亿转。 大家无不感叹,当初还在同情江景鸢入虎口,现在都艳羡对方,巴不得自个儿成为江景鸢。 被众人羡慕着的江景鸢却推了关于九国的陈安写的剧本,转而另外找一个实力派演员去饰演,自己已经有了半隐退的意思。 经纪人李倩问他为什么,他只是道,裴先生身体不好,我得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同李倩沟通完,江景鸢上了车出发去监狱,方世明坐在他后面。 几个月的时间,他凭借自己的毅力成功戒了毒,气色也恢复得很好,但到底受的打击很大,已经没法再回到以前乐天派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成长吧。 方世明也做不成演员了,现在国家大力打击劣迹艺人,卫竞川给他打上的案底,让他注定再也吃不了这口饭了。不过他也不在意,人有更多的活法。 “裴总最近身体还好吗?”方世明问,“江景鸢,你为了救我同卫竞川离开的那段时间,裴总他…熬得很辛苦。” “不太好。”江景鸢如实地道,“我知道,所以我也后悔了当时的决定,抱歉,方世明。”他无比的后悔,自己要不是赌这一遭,裴谨就不会去救他,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意外,裴谨就不会身体糟糕到这种程度面临瀕死的境地。 方世明低下头,“是我该说对不起的。”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命中的劫。”江景鸢沉沉地叹了口气,“希望你开始全新的生活。” 江景鸢并没有去见卫竞川,他和对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他只是带方世明去见对方。 隔着玻璃,方世明看着男人面容消瘦憔悴,但是眼底的高高在上和不屑一顾未减半分。 “怎么,你还有心情来看我,是不是恨我恨得要死?”通过电话,卫竞川嘲弄的语气传来。 方世明看着他,然后微撇唇角,“我才不恨你,恨以为着还有感情,你把我害得这么惨,你以后都不会在我心底有一丝影子了。” “你果然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懦弱且愚蠢,我真不知道当时裴谨为什么要派一个这样的暗卫。”卫竞川闲适地坐在椅子里,仿佛仍旧坐着自己的龙椅,“我并不想听你这些幼稚无脑的话。” 方世明也不生气,“你们所谓的上辈子,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裴总派我去,那我一定对你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卫竞川眸色一凝,终于有了波澜,小侍卫背着他穿过无边沙漠,滴血喂活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心口泛疼,强忍到青筋暴起。 “但是你不珍惜我啊卫竞川。”方世明释然地笑了,“我不介意你拿我当江景鸢的替身,我从不和你哭哭啼啼得闹,我每天都想着给你带来快乐,只不过因为看到你第一眼就对我胃口,我喜欢你,我就去付出,最终失败了,我也不会有多伤心难过,因为我争取过了,那就没有遗憾了。”方世明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利用我到那种境地,我还说哪怕最后你不要我了,我也可以时常去看你给你送束花,你仍然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他偏头看着卫竞川,方世明其实是个很顿感的人,很少心上受伤,他天生乐天派,会自我安慰,可是这次他真的疼了,“你觉得我幼稚无聊愚蠢也好,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你如果上辈子是皇帝,只有我一个人爱你,你是孤家寡人。这一世,我依然全身心地爱着你,有且只有我一个,可我现在不爱你了,甚至还觉得你恶心,恭喜你,明明有可以重新获得爱的生活,却蠢得丢掉爱你的人,最后依然是孤家寡人。” 卫竞川的面具在这一刻破碎,他愤怒到牙关卡卡作响,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这样的人,以后别说爱了,地府遇见我都嫌脏。”方世明在这一刻终于爽了,“哈,还有你费尽心机要得到的人,他会和你的一生之敌有一个盛大的婚礼,有让你羡慕到极点的幸福人生,他甚至连见你一面都不来,就在外面,打点着让你日后在监狱里的生活生不如死。” “啊!!!”卫竞川发出愤怒的低吼,他猛地将电话摔掉,却被狱管冲上前来啪地一下按在桌子上无能狂怒,隔着玻璃,方世明看到对方脸都被压变形了。 他冲卫竞川挥手道别,然后开心地奔向光明的未来,方世明想,傻人自有傻福,并且福祸相依,他倒霉过这一次,往后的人生一定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 江景鸢回到家,裴谨却不在,同忠叔那里得知对方去了公司,他只有去公司接人。 到时裴谨在开会,江景鸢到底还是耐着心等了一个小时,等再过去半个小时,眼看着都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他终于等不住了,站起身来,在一众职员崇拜的目光中,礼貌地叩响三声会议室的大门。 正在黑着脸训人的裴谨面色不虞地开口,“进来。” 等看到是江景鸢后,他脱口而出的怒骂哑在喉咙里,一瞬间变成了柔软可怜的小白花,在一众董事的注视着,笑吟吟地开口,“阿鸢怎么过来了,我就工作小会儿,一小会儿,骂完这个人就好了。” 差点被骂哭的中年人瞬间觉得,好像现在该被骂哭的不是他了。 第94章 “我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了,到吃晚饭的时间,你得回去吃药和吃饭了。”江景鸢耐心地劝道。 “再给我半个小时就好了,这点事我处理好了就回家。”裴谨仍旧在讨价还价。 江景鸢啧了一声,抬眸望向男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直接过去把裴谨手里的文件抽下来拍在桌上,吓得其他人一抖。 “哎,阿鸢…”裴谨仍旧不死心地想去抓,接过下一刻就被江景鸢给扛起来,天旋地转视线恢复了清明,他自上而下地和那群老董对视。 却没有害羞,还一副我夫管严我骄傲地回睨众人,众人只敢低下头憋笑。 “裴先生,您又不听话了,嗯?”江景鸢一边把人扛着往外走一边道。 第七十三章 别看了,放弃吧裴先生 裴谨幽幽叹了口气,冲着众人挥手然后无奈地宣告散会。 江景鸢直接把人堂而皇之地扛上车,也不管有没有人拍照,带着就到了家。 裴谨被盯着吃完饭,然后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中药,最后又有些可怜地望向江景鸢,“有点苦,阿鸢。” “裴先生,药哪有不苦的,你喝了这么多年的药,怎么到这个时候反而觉得苦不愿意喝了。” “那以前能和现在比吗?”裴谨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整个人在灯光下白得有些虚环,“以前没有人疼,不会觉得苦,现在有人疼了,自然是苦到极点。”其实是,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再喝也没有什么用了。等到了地府,他一定得先把阎王的家拆了,然后再去投胎。 江景鸢明知裴谨是在逃避喝药故意说的话,可是他还是听得心里酸涩,不值得啊裴谨,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和阎王做了那么亏的交易? 江景鸢坐到他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吃一颗喝了就不苦。” “你哄三十多的小孩啊。”裴谨无奈地撇嘴,然后抓起药碗一饮而尽,放下碗,便负着手往床上走,“不吃了不吃了,喝这个就得了,什么营养品维生素别给我塞了,阿鸢搁这炼药人呢。” 裴谨一边吐槽一边跑到床上躺好。 “好。”江景鸢应了声,“我先去洗澡,你困了可以先睡。” “阿鸢若是去洗澡,这我就不困了。”裴谨趴在枕头上,笑脸盈盈地道,孟浪又勾人。 江景鸢挑眉,没吱声,拿了浴巾就去浴室。 水声响了一阵,听得裴谨有些昏昏欲睡,只是无端的陡然心慌,泛起一阵阵微弱但不可忽视的疼痛,这腾带来剧烈的连锁反应,他喘息坐起身,还没有进一步动作,忽然听到了一声担忧的声音—— “裴谨,怎么了?” 裴谨倏地抬起头,意识一瞬间清醒,浴室门打开,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江景鸢赤着上身,协风和雨一同闯进裴谨的眼眸。 那一刻,裴谨神魂激荡,内心深处山呼海啸。 无论相识多久,无论看多少眼,这人总是能直击他的灵魂,让他一眼万年。 尤其现在对方连衣服都没有穿好,他只匆匆把下半身给围住,上身湿透,雄劲的肌肉沾着雨,显露出一种出奇的强大与悍然,凌乱的额发弱化了江景鸢身上的温雅俊秀,平添了份少见的野性。 他就这么朝裴谨走来,体温似乎能将身上的水珠蒸腾成雾气,每走一步,都带动腰腹肌肉活动,水珠顺着线条轮廓淌下来,如同虎豹般矫健。 裴谨看得目不转睛,在江景鸢关切地问他身体状况时,他扒了人浴巾,沉睡的小江景鸢陡然和他见面,蛰伏在黑色的丛林中,像匹矫健的狼。 他咽了咽口水,耳廓红了,第一次在灯光下看啊,怪不得总让他爽到哭。 “阿鸢资本真雄厚。” 被迫遛鸟的江景鸢叹了口气,刚他在浴室,忽然听到裴谨剧烈喘息的声音,就急忙出来了。 “裴先生,您是不是太放浪了些,我在问您怎么了,您却在夸我扒我浴巾,是不是太不正经了些。” “就差领个证的事,谁到了床上还对自己的丈夫正经,那也太荒诞了。”裴谨抚摸着年轻的爱人阳刚健美的胸肌,“能看不能吃,那个总裁活得有我这样憋屈。” 江景鸢任由他摸,“虽然您喊丈夫我听上去十分愉悦开心,但是这也不是您让我交粮的理由,您还病着呢。”江景鸢抓住在自己大腿肌的手,让对方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江景鸢不允,他绝不肯罢休。自己都要死了,还不得做个饱死鬼,到了地府被萧庭逸那家伙笑话欲求不满,那简直就是他人生的悲哀。 于是年长的男人,用尽了柔情攻势。 江景鸢不胜其扰,去吹头发,擦身体,身后都跟了个小尾巴,也不说话,就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含情脉脉瞧他。 瞧得江景鸢心里发热,血流加快,全身暖洋洋地如坠春风。 无奈只能翻出眼罩扣到裴谨眼睛上: “别看了,放弃吧裴先生,睡觉去。” 被眼罩挡住双眼,裴谨眼前一片漆黑,动动头,脸上的墨蓝色真丝眼罩更衬得他下颌漂亮:“我看不见阿鸢了,我害怕,阿鸢抱我回床上。” 江景鸢绕开站在过道中间的裴谨,并没有予取予求:“我头发还没吹好。” 裴谨勾起唇:“那我要是因为看不见害怕脚软摔倒,阿鸢不得心疼死。” 第95章 江景鸢转头看裴谨的瞬间,裴谨仰面向后倒去。 失重的感觉很令人着迷。 裴谨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任由自己倒下去。 然后他倒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脸上的眼罩被掀开,入目的是江景鸢俊美的脸。 江景鸢眉心微皱,一把将裴谨抱起来放到床上,无奈地笑着,“裴先生现在这折腾尽,不像三十有几的,像三岁的,哪能用这种事开玩笑啊,摔到怎么办?我虽然心疼,但你肉疼啊。” 裴谨把脸埋进江景鸢颈窝中,深吸了一口气:“你总能接住我,我好爱你。” 江景鸢覆身过去,居高临下看着裴谨:“我也爱你,裴谨。” 青年嗓音和眼眸酥到了裴谨心坎里,他神魂具乱,满心满眼只有江景鸢三个字。 裴谨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整个人完全笼罩在江景鸢投下的阴影中。 卧室灯光带着一丝暖昧昏黄,投下迷蒙的影。 裴谨觉得晃眼,单手把额头上的眼罩拽了下来,挡住了眼睛。 他仰起脸,脖颈上青筋显露,勾勒出一道好看的流畅弧孤形。 “阿鸢,我蒙着眼在床上,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我要你。” 江景鸢呼吸微沉,中食二指按在裴谨凸起的喉结上。 裴谨仿佛被电了一下,无意识喘了一下,同江景鸢贴得更近。 软玉温香在怀,江景鸢再也没有控制住,噙住那淡色的唇,硬生生地给吻出艳色。 棉被荡出水漾,玉白的手腕被一只大手压在被面,江景鸢耐心地给年长的爱人做着游戏准备,看着爱人微张的唇,他又再次与对方缠绵在一起。 上下都在嬉戏,结果裴谨一歪头,就在他怀里睡着了,徒留江景鸢看着一手的液体发愣。 等他刚擦好手淋完冷水澡躺到床上,睡着了完全不讲理的裴谨翻过身,不仅反搂住江景鸢的腰,还把自己的腿搭在江景鸢腿上,夹被子似的把江景鸢整个卡在怀里。 把头往他胸前一扎,裴谨安安稳稳地枕着胸肌睡觉。 江景鸢身上宛若缠了只八爪鱼,自然是一动也不能再动,他单手搭在裴谨后脑,将他的裴先生牢牢扣在怀里。 就这么开着灯,江景鸢和裴谨一块睡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裴先生,你娶我好不好 裴谨和江景鸢终于抛下一切,到了d国,顺利地把江景鸢额头上那浅淡的疤痕给祛掉。 两个人在d国旅游了一阵,江景鸢还在满是薰衣茶的花田里求了婚,那天天很蓝,白云绵软,身后是白色的小风车。 江景鸢单膝跪在裴谨面前,对着对方微微的笑着,声音温柔而又诚恳,“裴先生,我设想过很多向你求婚的计划,但都被我一一否定了,我想我天性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所以我只是看着今日天气正好,阳光明媚,鲜花梦幻,我便决定向你求婚。” “裴谨,你每一步都是确定好的规划走向我,而我每一步都没有规划,却命中注定地走向了你,裴先生,你娶我好不好?” 他的眼里盛着天边最亮的两颗星子,散发着明亮缱绻的光,照耀在他俊雅的脸上,配着一望无际的紫色梦幻花海,糅合成世上最动人的颜色。 裴谨呆愣住了,尽管他知道江景鸢已经在准备,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惊喜,仍旧让他心脏鼓跳如雷,全身仿佛微弱的电流流过,酥麻得让人差点站不稳。 他噙着泪花,也单膝跪在江景鸢面前,看着青年举起的简约漂亮得银戒,“可惜了,给阿鸢定做的鸽子蛋送到国内去了。” “裴先生是嫌弃我这没带钻啊。” 裴谨摇头,任由江景鸢抹去他眼角的泪花,“我就想着,阿鸢的,不能比别人差一分一毫。” “别想这个了,裴谨先生,你究竟愿不愿意接受江景鸢先生的求婚。” “我当然愿意。”裴谨急忙伸出无名指,“阿鸢给我戴上。” 他们在花海里交换了戒指,然后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这时在他们身后的游客鼓掌送上祝福,有认出江景鸢的,纷纷按快门。 二人全然不在意,彼此搀扶着起来后,冲所有人一笑,便离开了景点。 到了车上后,裴谨看了眼自己的银戒,又看着对方开车方向盘上的手指同样有戒指,他不自觉眼眶湿润,然后突然开始哭,哭分稀里哗啦,一点顾不上所谓的风度骄傲。 原来人生的某些时刻,周围的人事物真的会淡化成黑白默片,背景一样的可有可无,全世界只剩身旁的这个人,眉目如画,情深似海。 江景鸢不得不找了个安全的地方靠边停了车,他捧着流泪的人的脸,“裴先生,你要真哭,我真觉得你不想娶我了。” “阿鸢,我控制不住,太开心太幸福了。”裴谨声音哽咽,他露出了笑,握住江景鸢的手,“我总感觉这一切太不真实,好像老天爷给我造的梦,下一刻梦醒了,我就快死了。” “我也害怕裴先生的死亡。”这是江景鸢直白地谈论这个问题,“我们在一起还两年不到,好不容易排除一切心里的隐密在一起了,我却只能看着裴先生日渐病重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阿鸢…”裴谨拉过他的手,鼻涕眼泪蹭在他袖子上,声音沙哑难听,“我好像做了很多,但是到头来,我却无法拯救自己。” 第96章 江景鸢温柔地笑了,他把裴谨揽进怀里抱紧,“后面我想通了,与其把情绪放在消极悲切中,不如收拾好心情强大起来,同裴先生享受当下。我知道,我是你唯一的软肋和信念,所以也请裴先生相信我的,我们不拘泥于生死,只看着眼前的生活,裴先生难道没有发现自己最近身体好了很多吗?” 裴谨愣了一下,他皱着眉思索着,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快死了,夜夜看着江景鸢后脑勺难受,整个人也形销骨立,后来他不想让对方难过,努力收拾好心情,装着装着,居然真的把自己状态装得好了很多… “我以为,我回光返照来着…”裴谨不好意思地道。 江景鸢被他逗笑了,“怎么,裴先生若真有大限将至的那一日,打算怎么瞒我,自己偷偷跑哪去?” 裴谨攥着自己衣角,泪痕已干,“我说了,你别生气。” “嗯,我一般不生气的。” “两般也不能,刚求婚。可不能破坏气氛。” “那我可以明天再生气。” “…”裴谨抿了抿唇,“后天也不能,要真这样的话,我就不说了。” “裴先生不说便不说。”江景鸢重新开起了车,“左右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被瞒着,最后也只能一个人在这人间,伤心地哭。” “哪里有说得这么惨的,我说就是了,别生气。”裴谨清了清嗓子,“保险箱里有个小玉瓶,里面装着的是孟婆汤,假如我死了,我既舍不得让你难过,也舍不得让你跟着我走,就会让萧庭逸想法子给你用了。” 江景鸢眉毛微动,“还是裴总安排得体周到,什么都为我想了,我是不是得说声谢谢?” “你从来没有这样阴阳怪气过我…”裴谨有些委屈,“那孟婆汤,其实是看到卫竞川来了,我害怕你记起前世的事不理我。打算用的,也不是一开始就想让你忘记我的。” “裴谨,你真的是,自作主张到了极点,你对我对你真的一点…” “我知道错了。”裴谨偷偷亲吻了一下江景鸢的唇角,“阿鸢莫生气,你看我这不也没做什么嘛。” “你就算做了也没用。”江景鸢幽幽地道,“裴先生大概不知道,那孟婆汤有保质期,脱离地府后,七天过了就变质了。” “啊?”裴谨脸色都变了,这可是他的底牌啊,“这阎王未免太过分了,当初为了换他这小小一瓶东西,我给他充了一百年的游戏年卡。” 江景鸢难得心情好了一点,“阎王有和裴先生保证说一直有效吗?” “…”做生意这么多年,第一次吃亏的裴谨脸都黑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到地府去,把阎王的别墅给拆了。 … 萧庭逸带着地府的彼岸花种子,过来给裴谨和江景鸢送礼。 这时江景鸢刚好去拍一个长期合作的广告,家里只有裴谨在。 “我在家种地府版的彼岸花,你是在咒我死吗?萧大人,太会送礼,” “这改良过得地府彼岸花,颜色红得可正可好看了,在人间也能开得好,且常年花开不败,可喜庆了。”萧庭逸指着桌子上的种子道,“一开有伞那么大一朵,人间的彼岸花简直没法比,千金难求,比什么玫瑰花强多了,就在你们婚礼上用,绝对出彩!” 裴谨喝了口茶,“说吧,要什么?”萧庭逸给他送东西,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扒点东西走对方会甘心。 “嘿嘿,这不,我把荣筠惹生气了,打算送点礼求和,他最喜欢玉做的小玩意了,你能不能给我块上好的玉,再帮我请个匠人雕成同你手上一样的扳指?” “你知道这扳指多少钱吗?你打算用几颗花种子换上百万的东西,能啊你,在阎王手底下做事做得久了,萧大人也很会做生意嘛。” 完结章 “那不仅用花种子。”萧庭逸大手一挥,“我用江景鸢同阎王的秘密来换。” “秘密?”裴谨眼神一凝,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萧庭逸,“阿鸢同阎王能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他去地府了?” “那你肯定不知道,关于你们未来的。”萧庭逸笑得很贱,“你过来,只要你帮我这个礼物,我保证和盘托出。” 裴谨沉思了一阵,最终探过去头。 … 江景鸢拍完广告到家时,裴谨在练书法,一撇一捺,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裴谨似乎练得很专心,连江景鸢过来了都未曾打招呼。 “裴先生今日吃药了吗?怎么都不看我一眼。”他拖下外套,走到对方旁边道。 入秋了,书房里因为裴谨身体不好,在夜里已经开了空调。 “心有点乱。”裴谨猛地搁下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浓浓的墨点子,他看向江景鸢,“我总算能理解阿鸢以前一无所知被隐瞒的心情了。” 江景鸢眉峰一挑,拿起宣纸欣赏着对方的作品,“难不成萧主任过来过,把我给卖了?” “阿鸢,你怎么可以这样选…”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选,裴先生,除了这样,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江景鸢放下纸,提起笔,把裴谨没写完的《同悲赋》接着写,“你在十八层地狱苦熬,用破败的身体,才换来我们这么一世,结果因为卫竞川的横世枝节,这一世又显得那么短,裴先生,你甘心吗?” 第97章 “我不甘心。”裴谨闭了闭眼,“可是,阿鸢,你本来可以有美好的人生,你为了我和阎王做交易,用自己的寿命只换来我们这十年…” “你在我的人生才美好。”江景鸢柔声笑着,“与其失去爱人孤寂地活一生,还不如相爱这十年。” “阿鸢,你既然去过地府,你也看到了,阎王只能困在下面,那下面其实一切都是虚幻的,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四季…特别是阎王,他作为地府存在的能量中心,一年有很多时间,都只能困在那别墅里,太无趣太折磨了…你怎么能去啊…” 阎王同江景鸢做的最后一笔交易,他代替对方做地府之主,永久困在地府,不得投胎,不得离开,直到下一任拥有强大气运的人出行来代替他。 阎王他等了将近千年,才等到一个江景鸢。 “可是有裴先生陪在我身边啊。”江景鸢放下笔,看着裴谨眼里的忧伤,“没事的裴先生,他答应我,给您在地府安排个闲职,只是…我没有顾及您的意愿,让您也陪我在那里承受那无边的寂寥了。” “这倒没有什么,我就是心疼你…”裴谨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多世,你都没有完整地走过自己的一生…” “可是有你,我就完整了啊。” … 江景鸢同裴谨公布结婚的同时,也正式公布退圈。 他们的婚礼地点,定在就双龙村的那个小竹楼,到场的人不多,就裴母,萧庭逸和荣筠,经纪人李倩,以及江景鸢的大学室友。 他们穿着大红的喜袍,在朋友和亲人面前拜堂,全了前世没有完成的婚礼。 … 夏末的乡野,稻田里一片金黄,蝉鸣童声,金色的乡村,宛若一副绝美的油画。 江景鸢穿个背心在田里抓鱼,臂膀鼓起的肌肉线条漂亮有力,被落山的太阳渲染成金色,宛若古希腊雕像。 他一叉一条鱼,不一会儿鱼篓便满了,然后他踏上了回家之路。 到家时,家里的厨房浓烟滚滚,他急忙走进去,裴谨被熏得脸黢黑从里面出来,呛得扶着树咳嗽。 江景鸢为他拍背顺气,“裴先生,咱们能放过厨房吗。” “我就想做顿饭,怎么连个火都点不好。” “可能厨房都只认我吧。”江景鸢把他带到院子里坐下,然后丢给他几头蒜,“您扒蒜吧。” 裴谨看着面前的蒜,好像他除了摘菜就只能扒蒜了,院子里是棵巨大的金桂,满月飘香,抖落了一桌。 裴谨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耳边是小孩奔跑玩闹的声音,心里一片柔软,这样平静的日子也好。 等他们两个把菜端上桌时,院墙上趴着三个不速之客。 萧庭逸,荣筠还有阎王。 荣筠尴尬一笑,似乎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儿。 萧庭逸挥手,“哎呀呀,饭都做好了,我还带了贵州茅台,可不可以允许我们上桌蹭蹭饭呀。” 裴谨黑脸没应,啪地一下坐下,只有江景鸢点头,然后三个人围起了桌。 “阎王老人家怎么能出来了。” 阎王嗅着饭香,好久远的味道,这就是人间的食物啊,他趴在桌上,瞳仁漆黑,一张脸幼得像个小孩。 实际上他去世的时候也没到十八。 “我已经不是阎王了,他才是,我叫皇甫。”王霸两个字他没说出来,实在难以启齿。 萧庭逸差点把酒杯给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别被赶出去啊。 “呵。”裴谨被气笑了,刚想拍桌,江景鸢就给他抵上饭碗,盛了鱼汤。 “我们不是还有六年时间吗?您怎么能出来了。”江景鸢问。 “地府的时间和你们不一样,反正你的命格已经上了系统,我的交接工作也做好啦。”皇甫看着开封的酒,“好香啊萧主任。” “未成年不能喝酒。” “我活了一千多岁了…” “反正你现在才十八不到。”萧庭逸给他们四个倒了酒,然后给对方递上一杯水。 皇甫无语,可是他现在只是凡人,也不能把萧庭逸给拍飞了。 “我和荣筠打算结婚了。”萧庭逸嘿嘿一笑,荣筠红着耳垂低下头,“裴大总裁,给我你的古堡让我们结婚呗。” “不行。” “我有东西给你换,绝对不是破花种子。”萧庭逸走到他身边,在对方耳边低语一阵。 裴谨眼里有了光。 … 夏夜,繁星点点,星火如昼。荣筠和萧庭逸要接着带小孩去旅游,就留裴谨和江景鸢一起躺在摇椅上乘凉。 他们闲聊着,宛若老夫老妻,彼此给自己扇着风。 晚风机一吹,桂花瓣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 裴谨和江景鸢同时抬头。 落英缤纷,从天而降。 花瓣如金色的雪洒落人间,每一片都在歌颂爱情。 宛如繁华世界的盛大落幕,活在当下就好,哪怕是未来,也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们在花香中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