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眼天珠》 第1章 古玩商人 八角街。 这条虔诚的转经道两旁,林立了诸多古玩店铺、特产商店,以及几家规模较大的古玩城。 其中的琅赛古玩城,便是几家古玩城中的佼佼者。 琅赛古玩城中,一众游客正围聚在古玩城最深处角落里的小店。 “老徐,今天开张了吗?”旁边的古玩店前,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孩问。 “还没开张呢,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咱们正儿八经卖古董的,却比不上那个卖瞎活儿(古玩行话,只赝品、假货)的家伙,说起来你当初怎么没答应老虞,你看人家老虞,净卖些瞎活儿,生意比谁都好。”说话的是这家店的老板老徐,他有些嫉妒地看着角落里那家小店。 小店名为“虞家传统藏传古物”。 “切,我就是三年不开张也不跟那种卖瞎活儿的人在一起,再说了,老虞长得比你都难看,谁愿意嫁给他?”女孩不屑地说,不仅攻击了老虞,也顺带怼了老徐。 “甘拜下风。”老徐做出投降的手势,说道,“卓嘎,你这嘴可真厉害,谁要是娶了你,那可够他好受的了。” 卓嘎瞪了老徐一眼,回到自家店里,看着一屋子琳琅满目的古董已经覆盖上一层灰尘,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虞,你有那口才,好好做点正经古玩生意不好吗?”卓嘎喃喃道。 再说角落里的虞家古玩店,却是人山人海,一群穿着冲锋衣脖子挂单反的内地游客正聚精会神听店老板老虞讲解有关藏传古玩的知识。 “天珠是佛家秘宝,与天铁、嘎乌、九宫八卦牌、绿松石、红珊瑚和蜜蜡一并被藏人视为辟邪七宝,天珠拥有神秘的力量,可以改善佩戴者的磁场,长年累月佩戴天珠,不仅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更能消除灾祸助长运势,台湾天珠藏家林东广曾经著过一本书,详细记载了常见天珠的种类、功效,你们有时间可以回去查查看,这可不是我信口开河,都是有据可考的……”店里,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正兴高采烈讲解着天珠的奇效。 此人正是这家虞家古玩店的老板,老虞。 顾客们被他说得瞪大眼睛,他们的脸上,有信任也有怀疑,有崇拜也有鄙视。 顾客们信任他,是因为他店里一盒子一盒子的天珠看起来很是精致、殊胜;顾客们怀疑他,则是因为他满脸油腻胡子拉碴,还有些秃顶、大腹便便,这形象特征无不给人一种典型奸商的感觉。 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大都是第一次来雪域高原旅游,相熟的游客们窃窃私语,讨论着要不要买点店老板介绍的神秘天珠回去。 “咳咳,”虞老板轻咳一声,打开柜门,拿出一沓照片,递给游客们,继续说道,“你们别以为我老虞是在吹牛逼,看看这些照片吧,照片上的明星们你们应该认识吧?这是我以前跟一些明星客户们的合影,当然,这只是一部分,看到那张了吗,李连杰跟我的合影,功夫巨星李连杰,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他脖子里戴着的这颗九眼天珠,就是我卖给他的……” 顾客们被手中的照片吸引,照片上是戴着天珠、松石等宝石的各路明星,如陈坤、李连杰、王菲、韩磊等,而在明星们的身旁,则是眼前的油腻奸商虞老板。 看过明星与虞老板的合影后,不少顾客面露欢喜,从虞老板盛放天珠的盒子中挑出心仪的天珠,殷切地向老板询问价格。 “这颗一百块,这颗一百五,那颗贵一点,得三百了,别急,慢慢看,珠子多得很……”老虞笑得像条海狗,跟客人们报价。 “我说老板,你这些天珠是真的吗?”角落里一直没有开口的两名年轻男子其中的一个问道。 老虞扫了二人一眼,肯定地说:“那还有假,当然是真的咯。” 年轻男子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一次性纸杯,从柜台上拿起那张虞老板和李连杰的合影,又问道:“李连杰的九眼天珠,是你卖给他的?” 老虞又点点头,说道:“这不废话吗,你没看到我俩还合影了吗?” 男子一阵冷笑,专心挑选天珠的顾客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男子和虞老板。 “李连杰的九眼天珠,是从大宝法寺恭请的,而不是在你这家满眼假货的店里买的,虞老板,我没说错吧?各位朋友,其实懂得摄影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虞老板这些所谓的合影,都是ps的,你们仔细看看,多少能够看出一些ps痕迹。”男子娓娓道来。 老虞的老脸瞬间通红,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我卖的天珠是真的,不信你们看看珠子上面的风化纹……” 男子随手从盒子里拿出一颗天珠细细观察,然后粗暴地丢在盒子里,不屑地说:“你还知道风化纹?哈哈,可笑,风化纹是珠宝、宝石在长期配戴中,经过反复撞击导致宝石晶体结构发生变化而形成的,虞老板,你确定你这些珠子上面的风化纹,也是这么来的?” 老虞的脸更红了,却依旧坚持道:“当然了,要不还能是怎么来的?” 男子:“以前的时候,人们鉴别宝石的新老,会看它们的包浆、孔道磨损以及风化纹,但是后来,聪明的台湾人发明了一种机器,可以将各种宝石,当然,也包括天珠放进机器里,机器不断震颤,让宝石在机器里不断碰撞,直至改变晶体结构,呈现出如同大家眼前看到的天珠表面一样的风化纹,但是我想提醒大家一下,这样的风化纹,不是长期佩戴撞击形成的,而是机器加工出来的。风化纹,根据其形态不同,可以分成鱼鳞纹、马蹄纹等,与地质学上的‘李四光环’相类似,但这东西并不是鉴别珠子新老的真正标准。大家要仔细看看,你们手中的天珠上面的风化纹,是不是能看得出来这些风化纹分布不自然、没有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层次感?对了,这就是典型的机器制作出来的风化纹。顺便说一下,天珠的本质是染色的玛瑙,玛瑙成分是二氧化硅,风化纹正是因为不断碰撞改变了二氧化硅晶体结构而呈现出来的特殊纹理,真正常年佩戴产生的风化纹,是富有层次感、分布自然的纹理。而且,染色玛瑙能够具有什么神奇力量?不过是奸商们诓骗顾客的噱头罢了。” 男子说完,鄙夷地盯着老虞,与他随行的另一名男子起身鼓掌,众顾客纷纷放下天珠,跟着鼓掌,掌声结束后,客人们对老虞的指责和谩骂也随之而来。 “死骗子,想骗老子的钱……” “对啊,我就说嘛,人家李连杰戴的天珠不可能才三百块钱。”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专门坑骗游客,我回去得发个帖子曝光他的行为,防止更多客人受骗……” 男子与老虞对话的时候,不少客人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内容摄录下来。 老虞一拍脑袋,心道:这下完了,老子不得身败名裂呀…… 但转而一想,他也释然了,自己本来就没名气没身份,何来身败名裂一说? “小子,话别说得太绝对,老子以一个从业多年的古玩商人的身份告诉你,天珠只有新老之分,没有真假之别!老子的天珠,颗颗都是真的,只不过是新的罢了,老子也没当成老的卖!”老虞情绪激动地说。 “哼,还在这里混淆视听满口胡言,新的就是假的,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大家走吧,他这店里没有一件真正的古玩,全都是大瞎活儿。”男子说。 老虞知道这是遇到行家了,明白今天的生意肯定得黄,但他却不愿就此认怂,而是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天珠是染色的玛瑙,那你凭什么说别人染色的玛瑙是真天珠,我这染色的玛瑙就成了假天珠?” 男子:“因为真正的天珠是一千多年前染色的,后来那种特殊的染色染料和染色技法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换句话说,唐朝时候染色玛瑙是真天珠,你这近些年用化工染料染色的玛瑙,就是假天珠!” 说罢,男子扬长而去,随行的另一名男子紧随其后,其余顾客也纷纷起身离开老虞的店子,快步跟上男子的脚步。 对这些不懂藏传古玩的游客们来说,能够在古玩城里踢馆子砸人招牌的年轻男子,是他们眼中的英雄、牛人,只要跟着这个年轻人,就不会上当受骗。 老虞气恼地收起照片,将柜台上的天珠收好后,走出自家店子,看着正在古玩城里转悠的男子及其身后的拥趸者后,他攥紧拳头,固执地说:“臭傻逼,懂个球,天珠只有新老没有真假,还跟老子逼叨叨逼叨叨,凭啥唐代染色的玛瑙是天珠,老子自己染色的玛瑙就不是天珠?” 另一家古玩店的徐老板一脸嘲笑看着老虞,奚落道:“老虞,你那点儿坑蒙拐骗的本事可不够使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好歹收几件板正的古董放在店里,也不至于人家一个毛头小伙子一眼就看出你满店子都是瞎活儿啊?踏踏实实做事吧,别丢人现眼了,让人家传出去说咱们琅赛古玩城全是假货,那不跟潘家园的地摊儿一样么,招牌都坏掉了,还怎么做生意?” “闭嘴吧你,老子卖瞎活儿怎么着了,老子又没当成真品卖高价,你管老子?少特娘的在背后打老子的黑枪(打黑枪,古玩行话,是说别人对买家说某个古玩商的商品是赝品或者价格虚高,说这话的人就是打了古玩商的黑枪)。”老虞气呼呼道。 徐老板懒得理他,嘟囔着“打黑枪的是那小白脸儿,有能耐你冲人家使,”便回到自己店里。 第2章 深藏不露 这徐老板和卓嘎姑娘对老虞的态度,便是整个琅赛古玩城、以及周边不远的尼桑辰波古玩城、雪域商场、民族商场、藏乡商场、八廓商城、珠峰商场等多个商场、古玩城中,绝大多数店老板、货主们对老虞的态度。 老虞跟着游客们身后在古玩城里转悠,迎面走来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男子与老虞打了个照面,说道:“老虞,你这气冲冲的是想干啥?怎么,有人砸你场子?” 老虞压低声音道:“老陈,没什么,老子就是想教训他们。” 跟老虞打招呼的保安姓陈名肸,是老虞在古玩城中为数不多的好友。 陈肸是古玩城的保安,在琅赛古玩城干了小二十年了。 陈肸(xi,音同“西”),这个名字颇为特别,当初相识的时候,老虞曾问过陈肸怎么取了这么个少见的名字,陈肸说:“因为那时候,我老爸的梦想是让我长大了一个月能挣十八块钱。” “老虞,你要教训他们,尽管教训,我帮你打掩护。”陈肸说完便快步上了古玩城的二楼。 客人们还在古玩城里转悠,老虞看了一眼二楼,陈肸朝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老虞会心一笑,此时游客们在男子的带领下进入卓嘎的店铺,转了一圈又去了隔壁的几家店子。 客人们走后,老虞连忙来到卓嘎的店中。 “卓嘎,刚才来了不少客人,生意不错吧?”老虞笑嘻嘻对卓嘎说。 卓嘎一看来人是老虞,便没好气地说:“不错个屁,这些人光看不买,为首的小白脸还指指点点,说我店里东西不开门(不开门,是说古董不够典型、不太像真品,反之,一个物件开门老,就是说其是典型的老古董、真品),哼。” 老虞连忙开口道:“最烦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人,还真当自己是王世襄(国内已故的收藏大家)、杰夫·沃特(美国鲁斌博物馆前馆长、国际知名藏传文物收藏家)?连你们店里的压堂(古玩行话,即镇店之宝)都看不上?” 卓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谁知道那家伙是装蒜还是压根儿不懂……” “卓嘎,你店里的压堂呢?”老虞忽然提高声调,指着卓嘎店里货架上一块空位说道。 那个位置,正是卓嘎店里摆放镇店之宝的地方,那里原本放着一尊罕见的明代西藏丹萨替风格的佛母铜鎏金像,如今却不见了…… 卓嘎大惊失色,她打开保险柜查找,老虞也帮着在店里寻找,却始终没能找到那尊高约二十公分的极品丹萨替造像。 “卓嘎,那尊佛母像呢?”老虞焦急地问。 “我不知道呀,早上开门的时候我从保险柜里拿出来摆在这里的,怎么忽然就没了?”卓嘎魂不守舍地说。 全品丹萨替满鎏金佛母像,虽然只有不足二十公分高,但其经济价值不下千万元,近年来国内外各大拍卖行中,丹萨替造像一路走俏,其独特、罕见的艺术价值越发被藏家认可。 “别急,你这不是有监控吗?”老虞安慰道。 卓嘎连忙点头,来到显示屏前,但是显示屏却黑屏了,她又检查了一番后才发现,停电了。 “完了,那东西要是丢了,我爸啦这几十年的生意可都白做了……”卓嘎急得快要哭了。 老虞点上根烟,冷静地分析道:“现在生意不好做,你店里总共也没来几批客人吧?你想想看,是不是他们顺走了佛像?再找找看还少了什么,马上报警!” 卓嘎感激地看了一眼老虞,点点头仔细检查起来,最终确认,除了镇店之宝丹萨替佛母造像外,还丢了一把清代早期的金刚钺刀。 两件东西价值千万,卓嘎拨通电话报警后,猛然抬起头,注视着外面那群客人说道:“虞哥,那些人进来过,当时他们人多,我也没注意是不是他们拿了佛像和钺刀。” 老虞立马来了精神,让卓嘎锁上店门后,带着卓嘎来到这群客人面前,将嘴里的烟头狠狠摔在地上后说:“你们先别走。” 之前的年轻男子鄙夷地说:“怎么,强买强卖吗?你那些假天珠留着骗别人吧,我们不傻。” 老虞:“把你的背包拿下来,老子要检查!” “凭什么?”随行的男子开口道。 “凭我怀疑你们偷了古玩城的东西!”老虞怒道。 此话一出,之前的游客们纷纷后退,将这两个英俊的男子孤立起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崇拜。 两名男子对于老虞的无理要求并不买账,俩人手拉着手就要绕过老虞离开。 卓嘎认真盯着二人的背包,果然从其中一人背包中撑起来的轮廓发现,与她遗失的钺刀形状很是相似…… 就在这个时候,保安陈肸拿着塑胶棍来了,板着脸问:“怎么回事?老虞,你又在惹是生非?” 卓嘎连忙摇头道:“老陈大哥,这次不是虞哥惹事,是我店里的东西丢了,今天店里就来了他们这一批客人,而且……” 陈肸:“而且什么,你看到他们拿你东西了?” “不是,这个人背包里撑起来的轮廓,好像我丢失的金刚钺刀。”卓嘎低声说。 她并不确定是这俩游客偷了她的东西,但是因为丢失的东西价值连城,她心里着急,才会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这样说话。 陈肸挥舞一下手中的塑胶棍,开口道:“二位请留步,这件事情得查清楚。” 两名男子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二人耳语后,同时解下背包,似乎是服软了。 就在这个时候,八角街派出所的民警们赶来了,一看这架势,带队的民警连忙将陈肸拉到一边,低声道:“老陈你这是干啥,可不能乱来。” 陈肸:“卓嘎姑娘店里丢了东西,怀疑是他们拿的。” 警员:“凡是都得讲证据,怎能随便怀疑别人?” 说罢,他又对这俩客人:“二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是警察,请你们配合一下工作,你们可认得我身边这位卓嘎姑娘?” 男子指了指手里的包,对警员们说:“直接搜吧,我同意让他们检查我的背包,别搞那些太麻烦的程序了。” 两名男子都把背包交了出来,并对视一眼,机敏的警员忽然察觉到,这俩人有些紧张。 他做了个手势,同行的警员们慢慢散开,将两名男子围了起来,老虞也把卓嘎护在身后,陈肸则端着橡胶辊戒备着。 带队的警官打开背包,从一个背包里拿出一尊庄严神圣、满是金水的佛母像,从另一个背包中拿出一把力度感十足的金刚钺刀…… “卧槽,这特么怎么回事?”其中一名男子震惊地吼道。 另一名男子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低声说:“别着急,清者自清,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 “两位,请随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警官说。 两名男子没有抵抗,很配合地随警员们前往派出所,卓嘎则小心翼翼抱着两件宝贝,在警方的保护下,一同回去录口供。 “老虞,你可算做了件好事。”警官说。 警方离开后,一众游客开始谴责那两名男子。 “一看他俩就不是好东西。” “对对对,这都人赃并获了,还说什么清者自清……” 老虞径自回到店里,陈肸收起塑胶棍,也跟着他来到这家位于角落里不起眼的小店。 “老虞,事情做得有点过了吧?”陈肸不满地说。 “老陈,你不懂,等着吧,最多等到天黑,你就明白我的用意,哼。”老虞点上根烟,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狠劲儿。 “人家不过是砸了你的买卖,略施惩戒就行了,没必要使出五鬼搬运术吧?”陈肸有些不悦道。 老虞:“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陈肸:“小二十年吧,咋了?” 老虞:“我有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没有吧,这五鬼搬运术,你不还是从我口中得知的吗?还是那句话,你就等着吧。” 陈肸不再多问,他知道老虞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怎么靠谱,可实际上做事很有分寸,便按照老虞说的话,耐心等待起来。 老虞有一个跟他形象完全不搭边的文雅名字,叫做虞景颜。 正因为这名字过于文雅,与他猥琐、邋遢的气质完全不符合,所以整个古玩城的人几乎都不会称呼他的真名,一直喊他老虞或者虞老板。 当然,人们喊他虞老板的时候,大都是带着讽刺的意味的。 “老虞,你怎么知道卓嘎店里丢的东西在那俩人身上?”隔壁的徐老板过来问道。 虞景颜哈哈一笑道:“现在是淡季,卓嘎的店子一上午也没去几个人,想来也跟那群客人有关,而那俩后生仔对古玩颇有研究,我就寻思是不是他俩趁着人多嘈杂的时候,顺走了卓嘎店里的东西。” 徐老板应了一声,回到自家店里。 不多时,卓嘎抱着佛像和钺刀,在警员的陪同下回到古玩城。 将两件宝贝放到保险柜里锁好后,卓嘎连忙来到老虞的店里,对虞景颜表示感谢:“虞哥,这次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话,我家店里那俩宝贝就让人给顺走了,万分感谢,晚上一起去朗玛厅(藏式酒吧)里嗨一下?” 虞景颜朝卓嘎眨眨眼睛,低声问:“就咱俩吗?” 卓嘎撅起嘴说:“虞哥你想多了,我爸啦请客,要跟你好好喝几杯,他还说以前对待你的态度有些……” “以前的事就别提了,我晚上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出去嗨了,下次有单独的机会,咱俩再约。对了,那俩小子还在派出所吗?”虞景颜打断道。 卓嘎摇摇头:“被警察带到市公安局去了,好像事情比较复杂。” 第3章 案情复杂 一旁闷着头抽烟的陈肸开口问:“有啥复杂的,不就是俩毛贼吗?怎么,他们是惯偷?” 卓嘎再次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前来交接的警官是我朋友,我听他说,那俩人身上多半有命案哩。” 陈肸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转头看看老虞,老虞的脸上则是自信的微笑…… 表达完谢意后,卓嘎便回到自家店里,陈肸关上老虞的店门,严肃地问:“你早就知道那俩人身上有命案?” 老虞:“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杀过人,但是二人身上有着很浓的血腥味儿,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老子本不想这么快将他们交给警方,准备暗中调查一番来着,结果那俩不开眼的家伙敢来砸我的招牌,为了避免那些不明真相的游客将老子坑蒙拐骗的事放到网上,老子只能提前动手,现在游客们知道那俩家伙是犯罪嫌疑人,肯定不会再相信他俩说的话,没准儿待会儿就有游客来找老子买天珠咯。” 陈肸不屑地掐灭香烟,掏出手机翻弄两下,丢给老虞,说道:“拉倒吧,你自己看吧,那些家伙会念着你的好吗?” 老虞接过手机,手机屏幕停留在一个跟西藏游玩有关的论坛上,论坛中置顶的几条消息中,有一条赫然写着:广大驴友们请注意,八角街琅赛古玩城一楼最里面角落里的“虞家传统藏传古物”店,是个黑店,店老板是一个猥琐的中年大叔,那家伙是个奸商…… 老虞点进去看了一下,里面不光有他店子的招牌,还有他跟那名男子争吵的视频,视频中,男子侃侃而谈,而他却结结巴巴,看起来像极了奸商。 将手机还给陈肸后,老虞叹口气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呸,老子真替你不值,你帮那些傻乎乎的游客从身边揪出两个杀人犯,他们却在网络上败坏你,这要是换了我这暴脾气,老子非打得他们跪地删帖……”陈肸怒道。 “你别吹牛逼了,上次你们保安队长抽你嘴巴子的时候,你不屁都没放一个吗?”老虞笑着说。 陈肸脸一红,起身离开店铺,说自己还得去二楼恢复供电。 之前正是陈肸切断了电源,他跟老虞相识多年,二人配合早已无比默契,老虞一个眼神,陈肸就知道是在指挥他切断电源,而切断电源的目的,陈肸也猜得到:老虞是想用五鬼搬运术教训那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生。 不过陈肸并没想到,那俩人身上会有命案,如今他才明白,为何老虞要用卓嘎店里的压堂来收拾那俩人——如果丢失的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物件,警方未必会格外重视。 到了下午,卓嘎又来了一次,说有时间的话单独请老虞吃饭,老虞笑嘻嘻表示,自己随时都有时间,问及卓嘎何时安排的时候,卓嘎却面露难色,称自己这段时间白天要看店,晚上要回去串珠子,实在抽不出空…… 老虞黑着脸目送卓嘎离开店铺,盯着卓嘎扭来扭去的屁股看得入神。 “这丫头哪都好,就是有一点,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总是以貌取人,唉……”说着,老虞拿起镜子,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仅剩的头发,无奈地摇摇头。 “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名将不白头,看来老子这点头发,怕是等不到白头的那天就掉完了。”老虞喃喃道。 关上店门后,老虞回到自己在八角街丹杰林巷子扎康大院租的民房中,掏出手机搜索附近的人,但凡见到女性头像的,都给人打招呼:美女,约吗? 一直等到天黑,除了几个搞仙人跳的给他回了信息外,再也没人理他。 “怪了,老陈怎么还没回来?都这个点儿了,他应该从张四那里烤了肉串买上牛栏山来敲门了啊,难不成这老东西约到来这里旅游的文艺女青年了?”老虞有些疑惑地说。 又等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的老虞猛然站起身来。 他听到,楼梯上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很显然来人不止一个。 而且,对方走得很急。 老虞从床底下抄出一根钢管,又从抽屉里扒拉出来一把藏刀,小心翼翼来到门口,对准猫眼看过去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老虞问。 “麻烦开一下门,我是房东。”一个藏族人的声音响起,老虞知道,这声音的确是房东大哥的。 “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老虞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插钥匙的声音。 老虞紧张起来,今天晚上陈肸没有如往常一般回来已经让他心生警惕,如今门外来了不少人,他心说:难不成是白天那俩后生还有同伙,这是前来报复老子? 想到这里,他一边用身体抵住门,一边拨打电话准备报警,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虞,开门吧,我们知道你还没睡。” 这声音,是白天在古玩城里处理案子的派出所副所长…… 老虞收起手机打开门,门外是荷枪实弹的警察,副所长在一边站着,看起来这些警察并非派出所的民警。 “怎么了,这么大阵仗?”老虞故作淡定,同时丢掉手中的武器,解释称听到外面来了不少人,以为有人要收拾他,这才拿起家伙自卫。 一个面容冷酷的年长警官来到老虞面前,开口道:“虞景颜?” 老虞点点头:“对,是我。” “跟我们走一趟吧,白天在你店里砸你招牌的两名游客,出事了。”警官说。 老虞心生疑惑,那俩杀人犯能出什么事,难道畏罪自杀了? 当警员们拿出手铐的时候,老虞忽然意识到,问题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如果是一般的民事案件,根本不用戴手铐,看来还真特娘的出大事了。”老虞心说。 带回市局的路上,押解他的警员们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市公安局,那名冷酷警官将他带到审讯室,刺眼的强光照在脸上,老虞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警官,我犯什么事了?” “犯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警官厉声道。 老虞心知这是警方诈他的手段,便叹口气道:“警官,我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难不成我帮助古玩城的店老板找到丢失的古董,也犯法吗?” 警官冷哼一声,开口道:“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警官便离开审讯室,留下老虞一个人。 随后,老虞扭头看向左边的墙壁。 眯着眼睛看了几眼,他又转头看向右边、上边、下边和前边。 他已经看出,右手边的类似于墙壁的东西,其实是警方的单向透视玻璃,寻常人从里面往外看,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别人在外面却能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普通人自然看不出右手边的墙壁实为单向透视玻璃,但老虞能看得出来,因为,他不是普通人。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乃是当代仅存的术士,拥有大神通…… 虽然有些吹牛,但他的确能看到那面玻璃外的情况:玻璃外面,一群身着冲锋衣的游客正对着他指指点点,旁边站着几名警员,为首的正是之前一脸冷酷的警官。 “这是在指认我?卧槽,老子啥也没干啊,不过是用五鬼搬运术将卓嘎店里的佛像和钺刀塞进那俩人的包里,应该没人发现才对……”老虞深感冤枉,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究竟为何被带到这里。 十几分钟后,冷酷警官回到审讯室,开口道:“虞景颜,开门见山吧,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也就不再多问,今天中午,在琅赛古玩城你的店中,你曾跟两名前来旅游的游客发生口角,对吧?” 老虞连忙摇头,辩解道:“警官您别误会,我们那可不是发生口角,我们只是就一些专业问题展开研究探讨罢了,您得注意措辞。” 警官拿出手机丢在老虞面前,播放了中午时候老虞同游客们对话的过程,并说道:“你瞧瞧你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还说不是发生口角?” 老虞:“我这人就这样,一讨论起问题来就变得激动难以控制,这有罪吗?我来问你,你说天珠是不是只有新老之分,没有真假之别?” 警官愣了一下,短暂的犹豫后才说:“咱们不探讨这个,你说你跟人家探讨有关天珠的知识,这个我不下结论,咱们接着说,那些客人是怎么去到你的店里的?据我们的调查,你在古玩城的口碑不大好……” 老虞:“口碑不好,我合法经营,同行们看不上我、排挤我,我无话可说,怎么,这应该也不犯法吧?至于那些游客嘛,是我的导游朋友介绍他们去我店里照顾生意的,这年头你也懂的,干我们这行的,必须得跟导游、旅行社搞好关系,对吧?” 警官点点头,又问:“那些游客去你店里之前,你认识他们吗?或者说,你认识那两个跟你争吵的年轻人吗?” 老虞:“是探讨,不是争吵。” “好,探讨。” “不认识,今天他们过去后,我才第一次见到他们,警官,那俩家伙偷了古玩城的东西,您不去调查他们,把我弄回来这算是怎么回事?”老虞问。 警官:“那俩人的情况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你知不知道他们犯了事?” 老虞:“当然知道,他们偷了卓嘎店里的压堂。” 警官:“压堂?他们还偷压堂了?怎么派出所的口供上只说了一尊佛像和一把钺刀?对了,你说的压堂是什么?” 老虞忍住没笑,给警官解释了压堂就是那尊丹萨替的佛母像后,警官这才恍然大悟,又问:“我说的是,除了盗窃古玩城的宝贝外,你可知道那俩人还犯了别的事?” 老虞:“诋毁我、说我卖的是假货,是这个吧?这无所谓,我又不追究……” 警官:“不,他们杀过人。” 老虞瞪大眼睛,嘴巴张开老大,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道:“警官,你是说我今天在古玩城里招惹了杀人犯?他们会不会被枪毙?警官,那个啥,我要求你们保护我,我怕他们报复……” 不明真相的警官只以为虞景颜当真是被吓坏了,却不知道,虞景颜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早在店里的时候,虞景颜就已经察觉到那俩人有问题,只是虞景颜无法让警官相信他说的话。 他总不能说,闻到人家身上有血腥味儿,且他们的阳气受到阴魂的侵蚀吧? 警官:“你先别害怕,这里是公安局,我们自然会保护你的,再说了,那俩人已经死了,怎会报复你?” 这下老虞的眼睛和嘴巴变得更大了,这次不是演戏,他真的震惊了。 “你说啥,他俩死了?还真畏罪自杀了?”老虞问。 警官摇摇头,说道:“先跟你说说那俩人的情况吧,带回派出所录口供的时候,俩人都很紧张,我们本以为他们是盗窃被发现才紧张,可是经过更深的调查后才发现,他俩有问题,就是我之前说过的他们杀过人。跟你争吵,哦不,是探讨过专业问题的男子,他结婚了,我们却没能联系到他的妻子,于是跟内地警方取得联系,内地警方到他家后才发现,他的妻子早已死去,被人放在了冰柜里,内地的同事们很快锁定杀害他妻子的嫌疑人正是他自己,于是我们这边重新审问,那俩人这才招供。唉,这俩男人是,是那种关系,你懂吧?” 老虞:“啥关系?” 警官:“伴侣。” 老虞又是一惊,然后点点头:“哦,他俩是基佬。” 警官:“随你怎么称呼吧,反正那个男人在结婚前就跟另一个男人好了很长时间,他跟妻子结婚不过是迫于家里面的压力罢了,他是同性恋者,根本不爱自己的妻子,他妻子发现他的性取向后,与他大吵一架,男子失手杀死了妻子,将妻子放进冰柜冷藏,然后购买了前来雪域高原的机票,并对妻子家里称,他们夫妻俩来旅游,实际上,跟他同行的是他的伴侣,女方家里面是做生意的,生意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工夫管这小两口,没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遇害。我们查了那俩男人的行程,他们已经办理边防证,准备从日喀则前往尼泊尔,估计是杀死妻子后,他们害怕事情败露,便想从西藏通过旅游的身份出国,逃避法律的制裁。” 老虞深吸了一口气,他虽早就察觉到那俩男人背负着命案,却没料到那个家伙杀害的竟是自己的妻子,更没想到原来那俩男人才是真爱。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警官,这次你们与内地警方联手破获这起杀人案,实在是大快人心……”虞景颜说。 第4章 身陷囹圄 警官:“说来奇怪,这俩人身上明明有命案,为什么还敢在古玩城偷东西?我查过了,他们的经济条件都很不错,就算出国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也够他们生活几十年了,没必要冒险行窃啊……” 老虞低着头不说话,警官转而说道:“他俩死了,忽然暴毙,法医没能查出他们的死因。” 老虞抬起头来,盯着警官问:“怎么个忽然暴毙法,在哪里死的?” 警官:“就在我们查明他俩身负命案,准备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时候,分处于两个审讯室的二人同时停止了心跳,从他们面露痛苦到死去,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抢救,虞景颜,你说他俩是怎么死的?” 老虞:“我怎么知道,法医都看不出来,我一个倒腾古玩的人,懂个球啊?” 警官:“你别激动,法医说了,俩人很可能是中毒身亡,死于某种未知的毒素,详细的尸检报告要晚一点才能出来,咱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他俩都曾进过你的店铺,而且同你进行过探讨。” 老虞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你总不会怀疑我因为跟他们探讨过问题,就把他们弄死了吧?” 警官:“与他们同行的游客们证实,他俩曾经跟你发生争吵,或者说探讨,本想在你店里消费的客人们放弃了消费的念头,还有一点,他俩曾在你店里喝过水。” 老虞:“喝过水又怎么了,没准儿他俩是提前吃了毒药,殉情而死呢?对,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那个男人在杀害自己的妻子后,通过某种渠道购买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准备在东窗事发的时候一并服毒自杀殉情,你们审问他们的时候,他们知道事情败露,就自杀了,你知道不,人家有一种毒可以包在蜡丸中藏在嘴里,等想自杀的时候直接咬破蜡丸就行?” 警官:“法医没从他们口中和胃里发现什么蜡丸,你是电视机看多了吧?” 老虞:“我只是为你们提供思路而已。” 警官:“今天你店里倒过垃圾没?” 老虞紧张起来,猛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那俩人的死,很可能是冲我来的,有人要陷害我……如果他们使用过的杯子里真的被人动过手脚,那么,我垃圾桶中的一次性纸杯就成了案子的关键,我得想想怎么回答……”其实老虞没有倒过垃圾桶,他懒得去倒,一般三五天才倒一次,上次倒垃圾是昨天。 “警官,我记不清楚了,白天跟人探讨了问题,古玩城又发现小偷,发生这么多事,我实在不记得有没有倒垃圾。”老虞诚恳地说。 他感觉,警方可能是已经从他垃圾桶里找到了有问题的纸杯。 警官:“我们去你店里的时候,你垃圾桶里什么都没有,说明垃圾已经倒过,你为什么着急将桶里的垃圾倒掉?” 老虞哈哈一笑,盯着警官说:“我倒垃圾有错吗?” 嘴上是这么说,老虞心里却充满怀疑,他店里就他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这些年来连正经女朋友都没有一个,谁会帮他倒垃圾?莫非垃圾桶中果然有蹊跷? 警官不再就这个问题展开深究,又说:“你倒垃圾没错,我们去古玩城里查监控的时候发现,中午到下午,古玩城里停电了,但是中午那些客人去你店里的时候、包括在那之前,古玩城一直有电,虞景颜,你店里也有监控,我们想调查一下那些客人去你店里前后发生的一些事。” 老虞明白,警官是想通过监控看一下他有没有在那俩人的水杯中下毒。 “抱歉,警官,我店里没有监控。”老虞说。 “啥?我明明看到你店里的墙上有两个摄像头!”警官厉声道。 “真的很抱歉,那俩玩意儿都是假的,就是摆设,根本没有监控功能。”老虞说。 警官:“你弄两个摆设干嘛?” 老虞:“当然是为了震慑小偷了,让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家伙误以为我店里有监控,其实那俩摄像头是我在网上买的十几块钱一个的模型。” 这下轮到警官犯难了,虽然警方知道那两名死者与虞景颜发生过争吵、产生过矛盾,但是警方也从游客们拍下的视频看到,双方争吵的时候,那俩人已经放下水杯,虞景颜没有理由在二人与他争吵之前就料到他俩会砸他招牌、提前下毒,也就是说,就算那俩人喝过的水中有毒,也解释不通虞景颜为什么杀他们,通过警方调查显示,虞景颜与那俩人毫无交集,直到今天中午才在店里相遇,虞景颜不可能提前下毒。 但是两名死者生前最后吃喝过的东西,就是在虞景颜店里喝的那两杯水,而且警方也发现,向来懒惰的虞景颜破天荒的将垃圾倒掉,多少有点可疑。 警官又是一番循循善诱后,一无所获,只能将虞景颜晾在审讯室…… 警察走了,老虞一个人陷入思索。 “从二人暴毙的情况来看,的确像是中了毒,也可能是死于某种邪术,但不管是中毒还是死于邪术,似乎都与老子有关……这些年来老子招惹了不少对头,是谁干的?莫不是上次在藏东收拾的厉鬼所为?还是之前结下梁子的苯教巫师?又或者是西郊鬼楼的怨灵?还是那人他老婆阴魂不散?不对,警察局里煞气十足,不可能是妖魔鬼怪所为,寻常鬼怪见到警徽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哪里还敢伤人?” 想来想去,老虞认为要想搞清楚那俩人是否死于邪术或者邪祟,必须亲自看一下尸体。 于是,他对着审讯室墙上的摄像头打了个招呼,喊道:“警官,我想起一些事,可能跟那俩人的死有关。” 不多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冷酷警官再次出现。 “你想起什么了?”警官问。 “先问一下,法医那边可有什么进展?”老虞故作深沉道。 警官:“暂时没有进展。” 老虞点点头,说道:“警官,不瞒你说,其实我对医学也有所研究,不论是藏医、西医还是中医,都有一定见解,你说的那俩人同时暴毙,这种情况更像是中毒,且比较像藏医中的一种毒,这样吧,你让我看看那两具尸体,兴许能够发现些什么。” 警官皱起眉头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事?” 老虞:“没了。” 警官再次离开,老虞继续待在审讯室里。 到了深夜,老虞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后,他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是第二天中午。 警方送来饭菜,看着他吃完,又是一番焦急地等待后,冷酷警官才来到审讯室,将他带到看守所。 “虞景颜,目前还不能排除你的嫌疑,我们只能按规矩办事。”警官说。 老虞没有多说,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警方关押他一段时间也在情理之中,让老虞担心的不是警方这边会对他怎样,而是究竟是谁弄死了那两个游客。 他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这些年来的经历让他变得无比警觉,虽然对方没有直接对他下手,但他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俩游客的死只是意外或者殉情、畏罪自杀之类的。 忽然间,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那俩人使用的纸杯的确被人动过手脚,那么对方有可能本想毒死我,结果冒出那群游客,他俩才当了老子的替死鬼。”老虞忍不住想。 想到这里,老虞越发小心,虽然被关在看守所,却不能说明这里一定安全。 对老虞来说,拉萨市看守所并不陌生,他曾来过很多次,之前有因为打架斗殴被关进来过,因为参与赌博被关进来,因为试图拯救失足女被关进来……他自己数了数,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来这里。 只是这一次,跟以往不一样。 他的脚上戴着脚镣,这是重刑犯的标配。 来到看守所,老虞就像回老家探亲一样,跟这里的警员们热情地打招呼,警员们却不再如以往一样回应他,因为他脚上的脚镣。 大铁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笑了。 端着洗脸盆走在监房走廊里,几名凶神恶煞的大汉对他怒目而视,他认得其中一人,那人姓罗,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关进来的,后来双方调解迟迟没能达成,也就一直没有判刑,在看守所待了很长时间了。 上次老虞来这里的时候,还被他欺负过。 可是这一次不同了,对方看到他脚上的脚镣的时候,立马老老实实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来到这几个大汉身边,老虞神气活现地说:“喂,小子,你还认得老子吗?上次你让老子睡了一星期的地板,不会忘了吧?” 纹龙画虎的大汉连忙赔笑道:“是虞爷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着,大汉连抽自己的嘴巴子,看到大汉布满血印的脸,老虞这才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别担心,老子不跟你们关一个房间,你猜我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看守所里的老油子早已将刑法和这里面的规矩弄得一清二楚,几名大汉低声道:“虞爷,您杀人了?” 老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有两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要砸我的饭碗,嘿嘿,你猜怎么着,那俩小子现在还在停尸间躺着呢。” 这几个大汉虽然目无法纪,在看守所里都是牢头级别的,但他们也怕死,并非亡命徒,一听老虞干掉了两个砸他饭碗的家伙,更对老虞心生畏惧,规规矩矩道:“虞爷,您,您真是敢作敢当的大英雄!” 第5章 木讷青年 老虞摆摆手,看了一眼手中的洗脸盆,一名大汉马上会意,端着盆子帮他打水。 老虞知道,这一次是没人敢招惹他了,但他的目的可不是在看守所或者监狱当什么牢头狱霸,他有更大的追求。 “希望警方能够尽快查明真相,莫要让老子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知道老陈现在何处,昨晚为何没有按时回去……” 老虞在看守所里过得滋润,有人端茶倒水,有人按摩捶背,还有人给他献上珍贵的香烟,吃饭的时候更不用说了,总有识相的人给他加鸡腿,但他却越发焦急,他想出去,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是谁在害他。 陈肸没来探监,老虞找狱警探过口风,说是他这种重刑犯,家属不能探视,只能委托律师。 “完了,老陈那家伙比我还抠门,肯定不会花钱雇律师的。” 在看守所煎熬了漫长的一天后,老虞回到自己的单间,作为重刑犯,他不跟寻常犯人住一起。 站在巴掌大的窗口前,老虞努力看着外面,外面黑乎乎一片,却并不完全影响他视物——毕竟他是有大神通的当代术士。 他看到,看守所的大铁门打开了,几名警员押解着一个年轻人进来…… 年轻人抬起头,朝他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老虞连忙低下头避开窗口,心中却有些震惊:“这小子一眼就看到了我,想来不是善茬。” 当他再他抬头看的时候,年轻人已经不见踪影,看守所的大铁门缓缓关闭,他知道,那个年轻人是新来的。 年轻人是夜里进来的,老虞知道,今晚上那小子是别想睡床了。 “希望他能挺过今晚,好歹让老子会一会他。” 翌日一早出早操的时候,老虞因为戴着脚镣,狱警们安排他跟在队伍最后慢慢走,其他犯人则在前面卖力地跑,在一众犯人中,老虞一眼就看到了昨晚进来的小子。 这小子最多二十出头,眉清目秀容貌俊朗,体型健美肌肉匀称,远远望去,老虞就能感觉到他体内蕴含着的巨大力量——这是不同于健身房里蛋白粉喂出来的肌肉,而是在高强度的实战对抗中练出来的线条。 年轻人跑得很快,将其他犯人甩到身后。 老虞走得很慢,他在观察这年轻人,同时他也注意到,昨天那几个彪形大汉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有人鼻青脸肿,有人一瘸一拐…… “看来那些家伙昨晚没在他身上占到便宜,有点意思。”老虞喃喃道。 同时老虞也有些怀疑,怎么他才刚进来,这又来了个刺头? 早操结束吃饭的工夫,年轻人自己独坐一桌,老虞找到那几个大汉,低声问:“那小子昨晚上进来的?” “是啊,虞爷,那家伙正是昨晚进来的,按照规矩,他得睡地板,结果……” “结果你们被他收拾了?”老虞问。 “没错,虞爷,没想到他那么能打,就几十秒钟的工夫,我们哥几个全都被他放倒,您最好别招惹他。”大汉好心相劝。 老虞:“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大汉:“昨晚我问他来着,他没搭理我,今早上我跟狱警们问了一下,他是盗窃进来的。” 老虞皱起眉头,打量着角落里安静地吃饭的年轻人。 放风的时候,年轻人一个人站在操场一角,周围无人敢靠近。 他站在那里,双眼如炬,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宝刀。 “杀气,这小子年纪轻轻身上却有着强烈的杀气,看来很不简单。”老虞心说。 同时他也在考虑,对方是不是专门潜入看守所对付自己的。 在老虞打量年轻人的时候,年轻人也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后,年轻人微微一笑,一瞬间,老虞感觉到年轻人身上的杀气荡然无存。 “哟,看来不像是冲我来的。”老虞心想。 “哥几个,老子过去盘盘道(查探对方身份),他要是打我,你们可得过来帮忙,不行的话马上叫狱警。”为了以防万一,老虞找来那几个壮汉,对他们吩咐道。 诸位壮汉已经唯虞景颜马首是瞻,加上昨晚上都吃了年轻人的亏,此时都老老实实应下。 老虞来到年轻人的身边,拱手抱拳行礼道:“在下虞景颜,小兄弟怎么称呼?” 年轻人看着老虞,久久没有开口,老虞感觉脸上无光,继而又问:“小兄弟犯了什么事进来的?我听别人说你身手了得,但是这里是看守所,看你面生得很,老哥跟你打个招呼,在这里面,可得规矩点,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不然别人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年轻人点点头,开口道:“四郎。” 老虞微微一愣,转而反应过来,明白“四郎”应该是年轻人的名字。 “你叫四郎?”老虞问。 年轻人:“偷东西进来的。” 老虞又是一愣,心说这小子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说起话来答非所问,老子问完问题了,非得慢上半拍才回答? “你是康区的藏族?”老虞又问。 “谢谢你的提醒。”四郎说。 老虞一脸黑线,这个名叫四郎的小伙子,说话总不跟他在一个频道上。 “不用谢我,看到我脚上的脚镣了吧?你可能不知道,在看守所里戴脚镣意味着什么。”老虞说,同时他已经做好了四郎答非所问的准备。 “你怎知我是康区藏族?我汉话说得不好吗?”四郎果然没有让老虞失望,依旧慢了半拍。 “不是不好,你的汉话说得很标准,只是四郎本就是藏人名字,四郎,在藏语里是‘福禄’的意思,而卫藏拉萨或者后藏日喀则,一般将这个词念作‘索朗’,唯独康区藏族将之称为‘四郎’或者‘斯朗’。”老虞说。 四郎指着老虞的脚镣问:“戴着脚镣意味着什么?” 老虞:“意味着我是重刑犯,犯过大事儿,你懂我说的大事儿是什么意思吧?” 四郎:“你对西藏的文化了解很深嘛。” 老虞尴尬一笑,四郎总比他慢半拍。 “你刚刚说,你犯了大事儿,杀人吗?”四郎又问。 老虞:“你偷东西进来的,偷了什么?” 这下轮到四郎发愣了,他似乎没有料到,虞景颜也会慢拍子…… “我身上没钱,就去八角街那边想偷点东西换钱,结果没想到那里面有什么报警器之类的,无意中触碰到报警器,还没走出那栋楼,就被闻讯赶来的民警和值班的保安抓住了。”四郎说。 老虞点点头,这一次四郎总算没有答非所问。 “偷的啥,八角街那一带好东西可不少。”老虞说。 四郎:“你是不是杀过人?” “又来了……”老虞只能顺着四郎的问题答道:“警方怀疑我杀了两名内地游客,现在还没证据,定不了我的罪,你别害怕。” 四郎:“八角街的好东西确实不少,可是大概是我运气太差吧,跑到古玩城里最里面的店子翻了半天,只看到几盒子新制天珠……” 老虞挠挠头,心说:古玩城最里面的店子,几盒子新天珠,这家伙莫不是偷了老子的店! “四郎,我问你,你偷的那家店铺叫什么名字?”老虞问。 “我不害怕,不就是杀人嘛,你又没杀我。”四郎说。 见四郎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上,老虞重复了刚刚的问话,等了几秒钟后,四郎才开口道:“没看清楚,反正叫‘虞家’什么东西……” 老虞确定,四郎偷的就是他的店子。 “四郎,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一定想不到,你偷的那家店子,是老子开的,可是你为啥偏偏要偷那家毫不起眼的小店呢?”老虞无奈地说。 四郎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家店是你开的?呵呵,还真是缘分,对哦,你刚说你叫虞景颜,虞姓本就少见,我就说怎么刚偷了个虞家古玩店,又在这里碰到姓虞的……之所以选择那家店子,是因为它位于古玩城最里面,我以为那个位置的店子里应该有宝贝。呃,虞哥,你说你杀了人,其实咱们之间是一场误会,我下手的时候也没想到那家店是您开的,您别记恨我……” 老虞思索着四郎说的话,他感觉四郎似乎有意隐瞒了一些事情。 “老子不会记恨你的,其实我是冤枉的,那俩人并不是我杀的,等警方调查清楚,自然会还我一个清白,倒是你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去古玩城里偷东西,可真有你的,就算你没触发报警器,里面的摄像头也能清晰拍摄下你的样子。”老虞说。 四郎:“晚上没开灯也能拍到我?不可能吧……” “拉倒吧,现在的摄像头都有夜视功能。” 一番交谈后,老虞发现自己跟四郎聊得越发投机,便问道:“四郎,我问你,你是不是杀过人?” 四郎连忙摇头:“虞哥,何出此言?” 老虞:“你身上有杀气,很浓重的杀气,如果没杀过人,不应该有那么重的杀气。” 四郎:“你误会了,我还真没杀过人,不过豺狼猛兽却杀过不少,我老家在大山脚下,山里的野兽多得很,时常会下山吃乡亲们家的羊子,我就是村里最勇敢的猎人,不是我吹,只要给我一把趁手的家伙,我入山林,百兽退避……” 老虞:“净瞎吹吧,百兽退避了你还怎么打猎?” 四郎:“我这是比喻。” 老虞:“你这种修辞,叫夸张,而不是比喻。对了四郎,这会儿跟你说话你倒正常多了,怎么之前问你话,你总是答非所问?” 四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脑子转悠得慢,你问我话的时候,我还在想其他的事。” 老虞点点头,不再计较四郎慢半拍的事,转而问:“你很能打对吧?” 四郎有些骄傲地指了指操场上那几名大汉,说道:“看他们就知道了,那家伙昨晚从后面抱住我,说让我给他捡肥皂,我心说地上也没肥皂,这不是刁难人吗,然后我就教训了他们……” 第6章 重获自由 “这小子虽然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身手当真不弱,老子身边就差这么一个打手,而且他的一双眼睛清澈透明,从这双眼来看,这人就不是坏人,即便他有难言之隐,我也应当与他坦诚相待。”老虞心说。 随着交流的深入,二人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直到放风结束,回到监房,老虞还意犹未尽。 四郎被带去提审,那几名壮汉围住老虞,问道:“虞爷,看您跟那小子聊得投机,却不知那家伙什么来头?” 老虞:“一个小毛贼,不过他的身手确实了得,你们以后别招惹他,我也跟他打过招呼,让他不要为难你们。” 大汉们感激涕零道:“多谢虞爷照顾!等我们以后出去了,一定好生孝敬您……” 老虞憋着没笑,他知道这些看似凶神恶煞的家伙,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这是被四郎打怕了。 当晚吃饭的时候,四郎主动与虞景颜坐在一起,二人品尝着小弟们塞来的鸡腿,都吃得满嘴流油。 “虞哥,你说像我这种还没偷到东西就被抓的,会不会枪毙?”四郎问。 老虞看着一脸天真的四郎,猜不透这小子究竟是初入社会没有法律常识,还是在装傻充愣。 扮猪吃老虎的角儿,他虞景颜见多了,能够活到现在,虞景颜时刻都不会放松警惕。 “别担心,最多判个三年五年。”老虞安慰道。 四郎点点头,低声道:“虞哥,这才进来一天,我怎么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老虞:“什么意思?” 四郎:“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啥就干啥,可是在这里面,定点吃饭定点跑操定点熄灯,连个美女都看不见,很不自在。” 老虞:“当你失去自由的时候,才明白自由的好,年轻人,以后的路还长,放宽心吧,如果真的判下来,你可得去曲水监狱待上好几年呢。” 四郎:“如果我不想待在这里呢?” 老虞:“什么意思,你想尽快去监狱?” “我说的是,越狱!”四郎说。 老虞连忙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犯人,低声道:“别乱说话,这里面有些人是狱警们的眼线,要是被他们听到,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知道不?” 四郎点点头,眼神游离不定,似乎想要找到老虞说的眼线。 “别看了,他们脸上也没写字。”老虞说。 又到了第二天放风的时候,老虞发现,四郎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四周高大的围墙、围墙上的铁丝网…… “喂,你小子还在想越狱的事儿?”老虞不安地问,他很清楚,四郎盗窃的事算不上大事,但越狱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 四郎笑嘻嘻道:“虞哥你别紧张,我这不是先考察地形吗,这墙我能上去,你放心,只要我上去了,咱们把衣服脱了拧成一根绳子,我就能把你拽上去,不过岗哨里扛枪的家伙不好对付,我没有合适的兵器,没办法悄无声息制服他们,根据我的观察,他们六个小时换一班岗,一天四拨人,后半夜的防御最为松懈,咱们要走的话,就得趁着后半夜他们换岗的时候动手……” 老虞没想到四郎竟然是来真的,他可不想越狱,他相信,警方调查清楚就会放他离开。 “别指指点点了,岗哨的哨兵注意到你了,低调一点。”老虞提醒道。 四郎应了一声,眼睛却依旧不肯消停,还在认真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地形,皱着眉头思索逃跑的线路。 吃晚饭的时候,四郎又在低声对老虞讲述越狱的计划,老虞多次制止,四郎却眉飞色舞说得起劲。 就在这个时候,老虞看到了熟悉的冷酷警官。 警官径直来到老虞身边,开口道:“虞景颜先生,你可以走了。” 老虞站起身,问:“去哪?” 警官:“出去。” 老虞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明白警方已经查清楚,那俩人的死跟他没关系。 老虞长出一口气,对周围的犯人们说:“在下先行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然后他又低声对四郎说:“你安安心心在这里待着,我会想办法的。” 四郎连忙点头,说道:“虞哥,你准备在哪里接应我?” 警官:“你俩在说什么?” 老虞:“没什么没什么,走吧。” 警官带着老虞拿回自己的衣物,离开看守所。 看守所外,一辆五菱宏光正打着双闪停在路边,车顶上站着的男子正是陈肸…… “警官,那俩人是怎么死的?”老虞又问。 警官:“目前来看,他们死于一种未知的毒物,虞景颜先生,这段时间您暂时不能离开西藏,因为我们虽然没能查到你谋杀他们的证据,却也不能保证您真的跟他们的死无关,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老虞点点头,他懂得“疑罪从无”的道理,如果查不到他与游客之死有关的证据,他的罪名定然无法成立,迟早会恢复清白。 “车顶上那位是你朋友吧,让他下来吧,站那么高不大安全,你得谢谢他,由于你家里没什么亲人,所以是他帮你办理的取保候审,我们仔细调查过你,你这人虽然不学无术,但总算没做过坏事,八角街一带的乞丐都说你是个好人,虽然在同行眼中你是个怪胎古玩商,但总体来说,你奉公守法为人讲究,局里面对你的社会危险性评价极低,不然的话,像这种命案,就算没有证据,你也得在里面等到羁押期满才能取保。哦对了,前天晚上你店里被盗了,有个毛贼想偷你的货物,现在也被关在看守所。”警官说。 老虞接着问:“像他这种偷东西没偷到的情况,要不要判刑?” 警官:“他那种情况,适用于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不算触犯刑法,毕竟他是盗窃未遂,且你店里那些东西本就不值钱。” 老虞挠挠头:“是这样的,在里面的时候,我见过那小子,我俩聊得挺投机,他是实在没钱了,才想偷点小东西换点钱,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且不准备追究他的责任,您看能不能把他捞出来?” 警官有些惊讶,然后点点头道:“你还真是个好人,这样吧,我现在就跟局里汇报,看看怎么处理,你先等会儿。” 趁着警官打电话的工夫,老虞来到五菱车前,对陈肸说:“下来吧,我又不是看不见你。” 陈肸一个鹞子翻身自车顶飞身而下,老虞连忙扶住,才避免跌倒。 “得了,都一把年纪了,跟我显摆啥?”老虞说。 陈肸捂着自己的腰,开口道:“上车呗,怎么,这地方还没待够?老子这几年没少过来捞你,这次有没有人欺负你?” 老虞摇摇头:“等会儿,等那个警官打完电话,老陈,我在里面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年轻人,那家伙到我店里行窃被抓来的,你知道吧?” 陈肸:“当然知道,那晚上不是我当班,不然的话老子非打死他。” 老虞:“依我看,你还真打不过那小子,太阳岛的罗老大在看守所里被他打得求饶,拉萨城几个有背景的混混也都被他收拾了,你行吗?” 陈肸冷哼一声:“上次在酒吧要不是你拦着,老子也把姓罗的办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虞:“人家赤手空拳ko七八个大汉,你行吗?” 陈肸:“差不多吧,不就是比我多打了五六个人吗……你咋还不走?” 老虞:“我跟警官说了,想把那小子捞出来。” 陈肸:“你有病啊,捞他干啥?养虎为患?” 老虞:“咱们正缺这么一个身手了得的打手,如果能拉拢他入伙,今后的寻宝之旅必将更加顺利。对了,我被抓的那晚上,你干啥去了,怎么没按时回来?老子还以为你也出事了。” 陈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给你看个东西,有人盯上你了,而且对方很有些门道,可能跟你一个路子。” 老虞反问:“一个路子是什么意思?” 陈肸:“你不是自诩是当代仅存的术士吗,依我看,这次对付你的人,也是术士,还有那个忽然冒出来偷你东西的小贼,可能也没那么简单,毕竟这两件事发生得太过凑巧,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老虞点点头,在得知那俩客人暴毙后,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警官打完电话,过来说道:“虞景颜先生,我跟局里汇报过了,明天一早你去局里交点罚款就行了,记住,你得把你店里的东西说得便宜一点,要不然的话,罚款会很高的。” 老虞微笑着跟警官握手表示感激,之后才离开看守所。 回到丹杰林巷子,陈肸和虞景颜在大院门口的张四烤肉点了些烤串,又卖了两瓶牛栏山后,回到家中。 二人都是独居,却是对门,虞景颜在北边,陈肸在南边,由于陈肸上班时间固定,虞景颜是老板,想几点开门就几点开门,所以这些年来,二人几乎都是在虞景颜家聚餐的。 这次也不例外。 放下东西后,陈肸从自己的家中拿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将塑料袋放下,低声道:“老虞,你不是会术法吗,先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人监视咱们。” 老虞点点头,从床底下翻箱倒柜拿出一个精致的罗盘,对这个罗盘,陈肸并不陌生,多年来他二人出生入死逢凶化吉,很大程度上仰仗的正是这个罗盘。 第7章 遭人陷害 “没问题,周围定然没有人监视咱们,至少在老子的能力范围内,没发现有人监听或者监视。”老虞说。 陈肸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打开他拿过来的黑色塑料袋,从袋子中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 “老虞,你看看杯子内壁挂着的是什么玩意儿?”陈肸说。 老虞接过杯子,疑惑地看着陈肸,他没有立即查看杯子,而是问道:“杯子为什么在你手里,这两个一次性纸杯就是那天那俩游客在我店里用的,对吧?” 陈肸点点头:“那当然了,你快看看这杯子里装的是什么……” 老虞:“稍等一下,我问你,这杯子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陈肸微微一怔,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虞:“那天中午老子在古玩城里察觉到那俩小子身上背着命案,以五鬼搬运术将卓嘎店里的压堂塞进他们的背包里,从而引起警方重视,在警方确定他们二人身上确有命案的时候,俩人却忽然暴毙,虽然我没看过他们的尸体,但是从警方描述来看,他们极有可能是死于某种厉害的毒药,种种证据表明,二人生前最后进食过的东西,就是我店里那两杯水,如果他们的死当真与在我店里喝过的水有关,我倒是可以理解,问题是,这两个纸杯为什么在你手里?警方说了,在出事的当天,我店里垃圾桶中空空如也,你是如何知道水杯有问题的?” 陈肸冷静地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靠在藏式沙发上抽起烟来,盯着老虞,缓缓吐出个烟圈,说道:“老虞,你怀疑我?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居然怀疑我?好,你问我纸杯的事,老子现在就给你个解释,那天晚上我正在楼下烤串,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因为当天你跟两个游客发生了争执,卓嘎说那俩小子身上可能有命案,而你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老子问你你也不好好说话,于是我迅速折返回到古玩城,生怕古玩城的监控会记录下你用五鬼搬运术教训那俩小子的画面,可是等老子切了电源准备销毁监控的时候才想起来,你教训人家的时候,老子早已给你切断电源,监控肯定不可能记录下任何证据,于是我回到你的店子,看看你有没有遗留下什么证据,结果老子就在你店里的垃圾桶中发现了这两个有问题的纸杯,为了保护你,老子收起纸杯恢复电源,假装在古玩城巡视,而后才离开,回到丹杰林的时候,你特娘的已经被条子带走了,你怪我?你怀疑我?要不是老子帮你收起这两个纸杯,你特娘的等着判刑吧!” 面对陈肸的指责和谩骂,老虞不好意思地捋了捋仅剩的头发,继而说道:“哦,你是说你听到警笛后,担心我被那俩游客的事牵扯进去,才想要去古玩城销毁监控,结果从我店里的垃圾桶中发现了蹊跷?” 陈肸没好气道:“自己看吧。” 老虞这才看向陈肸拿出来的纸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大惊失色! 两个纸杯中均飘着一层半透明、偏黄色的油脂,可以看到小小的脂肪粒,油脂外围似乎笼罩着少许的黑色…… 虞景颜拿着纸杯仔细观察,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良久之后才放下纸杯,低声道:“卧槽,碰到行家了,看来你说得没错,老子果然不是当代仅存的术士……” 陈肸有些焦急地问:“这玩意儿是什么,跟那俩人的死有关吗?” 老虞叹口气,点点头道:“正是这东西导致那俩人暴毙,老陈,你可知道杯子里飘着的油脂,是什么东西?” 陈肸屏气凝神,短暂的沉默后才说:“难道是地沟油?” 老虞白了他一眼,转而说道:“这玩意儿,是尸油,而且是经过邪法炼制过的尸油,纯粹的尸油就是这种半透明偏黄色的脂肪颗粒,然而杯中的脂肪粒,却笼罩着一层黑色,这黑色,正是邪法炼制过的特征。” 陈肸往后靠了靠,尽量远离盛有尸油的杯子,又问:“那俩客人喝了尸油水,暴毙而亡?” 老虞:“没错,看来这些尸油是被人提前抹在纸杯上的,遇水后尸油渐渐溶于水中,那俩倒霉蛋没有注意到杯中异常,当然,也可能是当时我倒的水温度较高将脂肪粒融化,反正他俩喝下混入邪法炼制的尸油水后,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不对,是两命呜呼,这种尸油连我都难以抵抗,莫说那两个基佬了。” 陈肸点上根烟,似乎是想要压住尸油的味道,其实,杯中的尸油根本没有任何异味。 “老虞,也就是说,有个精通邪法的人,在你店里的纸杯中抹上尸油,然后那些游客来到你的店中,其中两个倒霉的家伙用这两个纸杯喝水,所以中毒了?”陈肸问。 老虞点点头,又检查了陈肸拿来的袋子里面的其他纸杯,其他的纸杯都很正常,并未发现有尸油残留。 “老陈,这些年来咱们得罪了不少厉害的对头,这次看来是有人想陷害我,结果那俩游客刚好误食尸油水,老子惹上麻烦后,幸而警方没能查到证据……卧槽,还好你提前去古玩城逛了一圈,不然的话,这俩杯子若是落到警方手里,老子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老虞有些后怕道。 “你也别谢我,咱俩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求你别怀疑我,老子也就知足了。你说会是谁干的,是不是上次苯教那个黑巫师?还是藏北那个老头?”陈肸说。 老虞默不作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对手的身份,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对手的术法修为不在我之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子从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已经把这条命豁出去了,老陈,你若有所担心,马上辞职回老家,照顾老婆孩子便是,而我,必须留下来,不管前方是豺狼还是虎豹,是妖魔还是鬼怪,老子都跟他们死磕到底!” 陈肸也将杯中酒干下,然后说道:“老虞,你应该知道,老子陪你出生入死这些年为的是什么,如今九眼天珠尚且下落不明,你让我回家照顾老婆孩子,这特娘的是在耍老子吗?没有九眼天珠,我儿子生不如死,他已经煎熬了这么多年,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虽然咱们以前招惹过厉害的对头,但是我相信,你我兄弟联手,不惧任何魑魅魍魉……更何况,你不是说了吗,那个偷你东西的小毛贼,是个罕见的高手?如果当真能够拉拢他入伙,何愁找不到咱们想要的东西?” 虞景颜再次陷入沉默,他明白,这些年来陈肸一直帮他,就是为了梦寐以求的九眼天珠…… 两瓶牛栏山只喝了一瓶,陈肸就回去休息了,因为今晚上的谈话进行得并不愉快。 虞景颜劝陈肸就此放弃,然而陈肸绝不会答应的,为了他最在意的人,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不管谋害虞景颜的对头是谁,他都不能退缩。 “老陈,你帮我藏起纸杯,我便知道你不会放弃,等明天捞出四郎再说吧,有他相助,如虎添翼,希望那小子不是对手派来的。”陈肸回去后,虞景颜一个人收拾桌子,喃喃自语。 收拾完东西后,老虞再次拿起那两个飘着尸油的一次性纸杯仔细观察,试图从残留的尸油中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他失败了,根本没有任何收获。 随后,他从抽屉中找来一个精巧的小瓶,用刀子将纸杯中的尸油刮出来倒入小瓶后,将纸杯付之一炬,又把小瓶收好,喃喃道:“这玩意儿,到底是谁的手笔?” 躺在床上,老虞久久没能入睡,他思绪有些凌乱,一会儿想着四郎,心说身手敏捷的四郎横空出世,恰巧盗窃了自家的店子,其虽眼神清澈不似坏人,但居心如何,倒也难以断定;一会儿又在想那两个暴毙的顾客,现在他已经确定,那俩顾客是误饮尸油水中毒身亡,但他无法确定的是,究竟是谁以那种邪法杀人并嫁祸于他;一会儿又在想陈肸说过的话,陈肸绝不可能放弃寻宝之旅…… “唉,希望四郎那家伙今晚上别越狱,不然的话,这罪名就大了。” 翌日一早,老虞起床后敲响对门陈肸的房门,陈肸揉搓着眼睛出来,不满地说:“你怎么起这么早,老子还准备再睡半个钟呢。” “洗把脸去,别睡了,今天不还有事吗,陪我去捞人。”老虞说。 陈肸点点头,迅速洗刷后,驱车载着虞景颜来到市公安局,虞景颜按照程序签了取保候审的手续后,又交了几百块钱罚款,警方便让他们去看守所外面等着,可以放人了。 陈肸再次打开双闪,指了指五菱车的车顶,对老虞说:“上去吧,咱们来接人的,虽然车子不好,但总不能输了气势。” 二人相互搀扶爬上五菱车顶,一根烟还没抽完的工夫,看守所的大铁门已然打开,就看到背着包袱的四郎快步走出来。 “虞哥,是你把我捞出来的?”四郎来到五菱车前,仰视着车顶上这俩年纪不小的男人。 虞景颜点点头:“还好你昨晚没有尝试越狱,不然的话,老子可捞不动你,走吧,我带你去吃点好东西。” 第8章 试探四郎 说罢,虞景颜和陈肸再次搀扶着从车上下来,四郎忽然笑了,开口道:“你俩的身手像极了我们老家山上的笨熊。” 陈肸瞪了他一眼,老虞连忙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陈肸,你喊他老陈就是,老陈,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身手了得的少年英雄四郎。” 陈肸:“四郎?怎么,令尊也喜欢四郎探母的戏剧?” 四郎的脸色猛然变得难看,缓缓开口道:“我父亲已经去世了,请不要拿他开玩笑。” 陈肸有些尴尬,他本想调侃一下四郎,却没想到四郎年纪轻轻便已丧父,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四郎老弟,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开个玩笑,我这人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 四郎不再搭理陈肸,老虞皱起眉头,没想到这俩人首次见面就闹得不愉快。 “快上车吧,四郎,想吃什么,我请客。”老虞说。 上车的时候,四郎伸手到衣服里面,从中掏出几颗小石子丢到地上,老虞见状,问这是干嘛的,四郎开口道:“虞哥,这就是我收集的用来对付哨兵的武器,我还想着今晚上逃离这里呢。” 老虞:“用这几颗小石子对付哨兵?” 四郎点点头:“对啊,你没听人说过吗,一流高手拈叶飞花便是杀人利器……” “你有这个本事?”老虞疑惑道。 四郎面露不悦,下车捡起一块石子,以拇指和中指弹射出去,远处那棵梧桐树上传来一声鸟儿的惊叫,老虞放眼望去,看到那只鸟掉落了几根羽毛,振翅飞走。 “虞哥,刚刚这一下,我只用了三成力道。”四郎说。 四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显摆的意思,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有能力用这样的小石子对付岗哨里的哨兵。 陈肸也看清楚四郎露的这一手本事,之前的轻蔑一扫而光,转而说道:“四郎老弟好俊俏的身手!” 四郎微微一笑:“愧不敢当。” 见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老虞这才松了口气,陈肸是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而四郎是他看重的青年高手,要想觅得传说中拥有无上神力的九眼天珠,老虞深知,凭他自己那点微末的术法根本不可能,他必须得仰仗机警的陈肸和身手矫捷的四郎。 但是在踏上寻宝之旅之前,他需要确认一下,确认四郎是不是敌人派来的,确认四郎是不是能够为他所用。 四郎对吃喝并无研究,初来拉萨城,他也不知道该吃点啥,就让老虞和陈肸带路,随便吃点什么。 “虞哥,谢谢。”慢半拍的四郎在半路上才想起来跟老虞道谢。 陈肸丢给四郎一根烟,说道:“老虞可真是好人,明明是你偷他的东西,他不仅不追究,还帮你上缴罚款。” 四郎“哦”了一声,他并不清楚这个流程。 来到巴尔库路一家川菜馆前,陈肸停好车子,三人进了包间。 容貌姣好的服务员对陈肸抛了个媚眼,娇声道:“陈哥来了呀,今天吃点啥子哦?” 四郎板起脸来,压低声音对老虞道:“虞哥,这里正规不正规?” 老虞:“怎么,你还想找个不正规的地方?那可不行,上次老子就因为那事儿进去的。” 四郎哈哈一笑,直勾勾盯着服务员的身体,似是要将她看穿。 点完菜后,陈肸捏了一把服务员丰满的屁股,催促其抓紧上菜,然后自豪地对四郎说:“别看了,这是我马子。” “马子?可以骑吗?”四郎问。 陈肸:“四郎,你出去看看需要喝点什么酒水?” 四郎起身出了包间,老虞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将符箓点燃后,将符箓的灰烬混入四郎的茶水中…… 很快,四郎拿着一瓶飞天茅台进来,老虞瞪大眼睛,问道:“你要喝这个?” “虞哥,这个不好喝吗?我问刚才的服务员,哪个酒水最好喝,她给我推荐的就是这个,如果不好喝,我现在就去教训她……”四郎一脸无辜地说。 老虞连忙摇头:“好喝,这个好喝着呢,就是,就是有点,有点上头。” 四郎:“哦,上头没事的,我酒量很好,以前上山打猎,都是带上一大桶酒,喝不完我都不下山的……” “你那十桶酒也比不上这瓶酒贵。”老虞心说。 不过毕竟四郎已经将酒拿来,老虞也不好意思再去退还,只能硬着头皮开酒,给四郎和自己分别倒上。 “老虞,你咋没给我倒?”陈肸问。 “你开车,开车不能喝酒。”老虞说。 “没事,今天咱们找代驾。”陈肸说。 于是,老虞只能咬着牙又给陈肸倒上,三两三的杯子刚好倒满三杯,这一杯酒就是好几百块钱,老虞得卖十几颗新制天珠才能换来这样一杯茅台。 四郎忽然开口问道:“陈哥,你是军人?” 陈肸面露疑惑,转而问道:“老虞跟你说的?” 四郎:“没有,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陈肸:“哟,你能看出我当过兵?” 四郎:“没错,我在康区的时候接触过当地的驻军,你身上有着跟他们共同的气质,你一定是一名优秀的军人。” 老虞开口道:“拉倒吧,他以前是当过兵,不过现在是琅赛古玩城的保安,老陈,你快跟四郎说一下当年的光辉事迹吧。” 陈肸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后,开口道:“老子当年是那曲武警中队特战队员,就是人们口中的特种兵,你知道不?想当年全军大比武的时候,老子曾经荣获……” “实话实说不好吗?”老虞打断道。 陈肸尴尬一笑,转而说道:“好吧,我是在那曲当过兵,当的是炊事兵,当初主要负责喂猪种菜,后来有一次喝多了,忘记喂猪仔,好几只猪仔都饿死了,所以背了处分无奈退伍,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找到,我那些同年兵都去单位上班了,而我只能在琅赛古玩城当保安,这一干就是小二十年,唉,也就是保安这个行业适合我咯。” 四郎明亮的眼睛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盯着陈肸的脸,认真地说:“陈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陈肸点点头:“那可不,那段历史虽然不够辉煌,但咱得实事求是。” 四郎也喝了一口酒,然后开始吃菜。 “四郎,这酒度数高,你得喝口茶压一下。”老虞说。 “虞哥,这你就不懂了,这酒入口香醇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喝茶水的话,反而会破坏酒的余味……”四郎说。 “别废话,老子让你喝口水,你哪来这么多事?”见四郎迟迟不喝水,老虞忍不住有些着急。 四郎似乎也没料到虞景颜会因为他没喝水而生气,赶忙端起茶杯猛喝两口,然后皱着眉头放下茶杯,喃喃道:“酒是好酒,茶却不行,应该是受潮了,不好喝……” “年轻人,有的喝就不错了,我当兵那会儿,从唐古拉兵站喝的可都是冰雪融水,那水啊,是真不好喝,里面常常飘着一层虫卵,唉,不提了,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陈肸感慨道。 喝了一会儿之后,四郎的脸变得通红,老虞一看就知道,四郎是喝酒上脸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不太能喝,就问:“四郎,你以前上山打猎真的会扛着一桶酒上去,不喝完不下山吗?” 四郎挠挠头:“真的会扛着一桶酒上山,但是一般情况下,我还会把那桶酒扛下来,根本喝不了多少,虞哥,我跟你说,你们城里的酒好喝,比乡下的酒香得多……” 老虞:“那可不,还贵得多呢。” “虞哥仗义……”四郎已经有些大舌头了。 陈肸和虞景颜却依旧清醒无比,二人都是一斤多酒不醉的量。 “再喝点水,四郎,你别喝太急……”虞景颜给四郎倒上茶水。 四郎端起茶杯,对老虞和陈肸说:“二位大哥,我先干为敬……” 说罢,他将茶水当成酒,一饮而尽,完了还催促老虞和陈肸也快点干了。 随后,老虞盯着四郎的眼睛,四郎清澈的眼睛变得迷离,这不是醉眼朦胧,而是一种失魂落魄一般的茫然…… “可以开始了吧?”陈肸问。 老虞点点头,开口对四郎道:“你叫什么名字?” 四郎的脑袋半垂下来,脸上、眼中毫无神采,机械地说:“我叫四郎。” 老虞:“哪里人士,今年多大?” 四郎:“康巴藏区人,今年二十一岁。” 老虞:“为什么来拉萨?” 四郎:“找天珠。” 老虞:“什么天珠?” 四郎:“千年至纯九眼天珠。” 老虞与陈肸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警觉,继续问道:“拉萨有九眼天珠吗?” 四郎:“不知道,我听人说,拉萨的古玩城众多,其中不少经营天珠的大老板,所以才来拉萨碰碰运气。” 老虞:“为什么要找九眼天珠?” 四郎:“因为我听说九眼天珠价值连城,那么一颗珠子就能买下我们整个村子的牛羊,和姑娘,哈哈。” 老虞:“那你为什么要去我店里行窃,你是不是早就认得我?” 四郎:“我去琅赛古玩城打听哪个店里有天珠,一个姓徐的老板说,古玩城最里面那家虞家古玩店,是整个拉萨城天珠最多的店,还说老板虞景颜是专门收集天珠的大佬,我就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那家店里全都是新制天珠,没有我要找的千年至纯九眼天珠。” 老虞松了口气,低声对陈肸道:“看来咱们多心了,这小子去我店里只是巧合,又是我隔壁的老徐在消遣老子,好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陈肸:“帮我问一下,他是如何一眼就看出我是军人出身的?” 老虞替陈肸询问,四郎茫然道:“陈肸身上有军人的气息,跟我们康区驻军身上的气息一样,很好分辨。” 陈肸也松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说道:“行了,这家伙可以利用。” 老虞:“好生说话,这孩子人挺不错的,且身手了得,你得把他当成咱们自己的兄弟,不然的话怎么拉他入伙?” 陈肸:“嗯,我自有分寸。” 老虞打了个响指,四郎脸上的茫然瞬间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醉汉模样。 第9章 千年至纯 “虞、虞哥,城里的酒,真够劲儿。”四郎嘟囔着。 “四郎,你喝多了,你初来乍到也没地方住,去我家吧。”老虞说。 四郎憨笑着点头,说道:“那就麻烦虞哥……嗝……” 老虞扶起四郎,与陈肸一并来到收银台,结过账后,陈肸指了指正在玩手机的服务员,对老虞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去加个班。” 说完,陈肸来到服务员面前,在服务员耳边低声耳语,随后二人勾肩搭背离开饭馆,叫了辆出租车就走了。 “唉,到底是在那曲当过兵的,看来当年没少吃虫草,身体就是好,自愧不如啊。”望着绝尘而去的陈肸和服务员,虞景颜有些羡慕地说。 随后他扶着四郎回到扎康大院的出租房中,给四郎安排了个房间,待四郎睡熟后,自己来到古玩城的店中。 路过卓嘎的店铺的时候,虞景颜看到店里坐着个帅气的小伙子,小伙正跟卓嘎有说有笑…… “俗,真是庸俗,俗不可耐。”老虞心说。 又来到老徐的店铺,虞景颜没好气道:“老徐,你特娘的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啦?” 老徐连忙摇头,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说,那天那些客人不买你的珠子,跟我可没关系。” 虞景颜:“老子说的是你跟那个康区小伙子说,老子是琅赛古玩城最大的天珠商家!” 老徐:“可不是嘛,你不就是正咱们古玩城最大的天珠老板吗、你那天珠都成盒成箱的……” 虞景颜又骂了几句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店,开门收拾了乱七八糟的货后,清点一番,确认自己的货物没少,这才打开柜子,拿出半包一次性纸杯,挨个儿查看起来。 检查完后,他确认这些纸杯都没有问题,也就是说,唯独那两个倒霉基佬使用过的纸杯,被人提前下了尸油之毒。 在店里待了一会儿,几名背着包的男子来到虞景颜的店铺,见到虞景颜后,为首的男子热情地握住虞景颜的手,笑嘻嘻道:“虞老板,这几天去哪了,店子一直没开门。” 老虞给众人散烟后,开口道:“别提了,惹了点麻烦,进去待了几天。” “你该不会是又去那家店了吧?怎么不长记性呢,那家店不能去,天天有人盯着呢。”男子说。 老虞尴尬一笑:“不是不是,我这次可不是因为那种事进去的,唉,别提了,这次要多少珠子?” 这几个人可不是来砸场子的,他们是虞景颜的固定客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挑选些虞景颜亲手制作的天珠,转而卖给别的有需求的客户,虞景颜这里的货价格透明童叟无欺,是这些二道贩子的第一手货源。 众人挑了几十颗珠子,虞景颜笑呵呵地算完账后,拿着一沓子人民币,恭送客户离开。 “今天的茅台钱算是出来了,唉,生意不好做啊,以前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卖几百颗珠子。”老虞感叹道。 快天黑的时候,四郎和陈肸前后脚来到老虞的店里,四郎脸上的红润早已褪去,不过走起路来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看来他的酒量的确不怎么样,而陈肸则一脸春风得意,老虞嫉妒地看着他脖子里种下的一圈草莓,喃喃道:“真好……” “四郎,睡醒了?”老虞问。 四郎揉着脑袋,略有些尴尬道:“中午咱们喝的那酒可真有劲儿,我以前从没喝过那么烈的酒。” 陈肸:“倒也算不上烈只是度数高,你喝青稞酒喝习惯了,才会不适应高度白酒。” “可能是吧,那个,虞哥、陈哥,我没说啥不该说的吧?我这人酒品一向很好。”四郎说。 “嗯,确实挺好,喝多了就回来睡觉,不吵也不闹,不像你陈哥。” 古玩城关门后,三人回到老虞的家中,老虞拿出罗盘看了看,然后开口道:“四郎、老陈,咱们谈点正事吧。” 四郎的脸上看起来有些不自然,陈肸则靠在藏式沙发上,示意老虞有话直说。 老虞开口了:“那我就直说了,四郎,你去过我的店里,说说看,我店里那些天珠怎么样?” “虞哥,你那些都是新制的天珠,天珠上面的风化纹也是机器加工出来的,根本不是千年至纯,有啥好说的?”四郎毫不留情道。 老虞微微一笑,陈肸开口道:“四郎,看来你也懂得区分千年至纯天珠和现代工艺染色天珠的区别。” 四郎点点头:“当然知道,我在老家还见过几颗断珠呢,千年至纯的断珠上的风化纹层次感鲜明、分布自然,一目了然。虞哥,那会儿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你家那间小屋里有个机器,那玩意儿就是制作新天珠用的吧?” 老虞:“没错,那台机器可是我花高价从台湾买来的,不光可以对玛瑙进行染色,还能将染色的天珠放进去震动,以机械的震动仿制出千年至纯天珠长期佩戴、经过不断碰撞而产生的风化纹,厉不厉害?” 四郎:“有什么厉害的,都是些新制的,又不值钱。” 老虞:“小伙子,既然你懂天珠,那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罢,老虞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拉开床底下的隔板后,从隔板下方抽出一个小号的保险箱,保险箱外贴满黄色符箓。 老虞抱着保险箱来到客厅,将保险箱放在茶几上,开口道:“四郎,你可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四郎:“新制天珠?” 老虞摇摇头,看向陈肸,说道:“老陈,告诉他吧。” 陈肸:“这里面装着的是,举世无双的珍宝。” “九眼天珠?”四郎猛然站起身来,动作幅度很大,把老虞和陈肸都吓了一跳。 在这一瞬间,老虞和陈肸同时看到了四郎眼中爆射出来的精光…… “这小子比我对九眼天珠还要痴迷吗?”老虞面露疑惑。 见老虞和陈肸盯着自己,四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两位大哥,这里面究竟是不是九眼天珠,我听人说,全世界的全品千年至纯九眼天珠不过寥寥数颗,能得到一颗,这三辈子都吃穿不愁了,虞哥,你也别误会,我就是想开开眼界,不会抢你的。” 老虞哈哈一笑,故作镇定道:“老子还怕你抢?这里面不是九眼天珠,但依旧抵得过人世间绝大多数的奇珍异宝。” 说着,他小心翼翼揭下保险箱上的符箓,熟练地输入一组繁琐的密码后,打开了保险箱。 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早已重复过无数遍。 保险箱内,是一团厚实的棉花,老虞拿出这团棉花,打开棉花团后,露出一张金黄色的布,打开黄布包袱后,里面是一字排开的八颗天珠,每颗天珠都装在精巧的瓶中,珠子与瓶子之间用泡沫纸隔开,以防撞击、破损。 老虞将这八颗天珠从瓶子中取出来,放在黄布上,抬头看向四郎,骄傲地说:“你再来看看,这些天珠怎么样。” 见老虞如此小心谨慎,四郎也收起之前的轻视,毕恭毕敬来到茶几前,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这一排天珠。 只看了几眼,他便确认,眼前的八颗天珠,全都是殊胜、罕见的千年至纯天珠…… 从一眼天珠,到八眼天珠,一应俱全。 四郎的身体有些颤抖,他虽也见过至纯天珠,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收集齐一到八眼八颗珍贵无比的全品天珠! “虞、虞哥,这,这是一到八眼足足八颗千年至纯天珠!”四郎颤声道。 对于四郎的反应,虞景颜很是满意,开口道:“没错,八颗千年至纯天珠,从一眼到八眼。” 面对如此珍贵的八颗天珠集合,连早已见过它们多次的陈肸也为之激动,说道:“老虞,这是咱们用命换回来的。” 四郎恭恭敬敬朝老虞拱手致意,说道:“虞哥,这八颗至纯天珠让我大开眼界,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一到八眼的八颗天珠,千年至纯天珠颗颗价值不菲,你是如何收集起来的?” 老虞:“正如老陈所说,这些天珠是我们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收集到的,每一颗天珠背后,都有一段波澜壮阔、惊神泣鬼的故事,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一一讲述给你听,绝对比电影大片还要精彩。四郎,接下来咱们谈谈合作的事吧。” 四郎面露疑惑,问道:“什么合作?” 老虞:“明人不说暗话,你到我店里行窃,为的便是九眼天珠,对吗?” 四郎点点头:“对,九眼天珠价值连城,传闻拥有无上神力。” 老虞:“如你所见,我已经集齐一到八眼八颗千年至纯天珠,就差一颗九眼天珠便可以圆满了,我这个人,有强迫症,必须要凑齐一到九眼九颗天珠,所以,九眼天珠志在必得,但是你应该也知道,全世界也没有几颗九眼天珠,其中一颗在天珠大佬李连杰手上,他肯定不会出售,至于其余的九眼天珠,暂且下落不明,但我懂得寻找天珠的法子,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收集到这八颗天珠,我有办法找天珠,你有绝佳的身手,老陈精通枪械,咱们三人联手,共同找到九眼天珠!” 四郎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你真的能够找到九眼天珠?” 第10章 康区快刀 老虞指了指桌上的罗盘,说道:“凭这个东西,我能确定奇珍异宝的大致方向,你面前的八颗千年至纯天珠,就是我用罗盘找到的。” 四郎又问:“就算找到九眼天珠,那天珠归谁?” 老虞:“找到后肯定是归我啊。” 四郎:“那我凭什么帮你寻找天珠?而且刚刚你说了,收集这八颗天珠的过程无比艰辛,我总不能白白替你卖命。” 老虞:“你小子偷了我的店铺,老子既往不咎不说,还把你从看守所里捞了出来,不然的话你得去监狱蹲上几年号子,换言之,是我让你免除牢狱之灾、重回自由身,我于你有恩,康区男儿恩怨分明,自然不会知恩不报。” 四郎点点头,说道:“话虽如此,我也不能因此就把自己卖给你吧?” 老虞:“你开个价,你在古玩城里行窃,无非是为了钱,而我,恰恰很有钱。” 四郎环顾屋里一堆破破烂烂的家具家电,说道:“你很有钱?” 老虞:“不瞒你说,这些年来我卖新天珠赚的钱,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你开价吧。” 四郎狠了狠心,咬着牙说:“好,如果真的找到了九眼天珠,我要一千万!” 老虞没有丝毫犹豫,当下答应道:“成交!” 见老虞答应得如此爽快,四郎捶胸顿足道:“我是不是要少了?” 老虞:“你可拉倒吧,你知道一千万是什么概念吗,老子得卖一车新天珠也不见得能赚一千万,你拿着一千万就算天天大保健一条龙,也够你花三辈子!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混,平时没事的时候给我打理生意,我一个月给你五千块钱,包吃包住,等找到九眼天珠后,我再一次性给你一千万,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愿意继续跟着我混,那也行。” 四郎看了一眼陈肸,问道:“陈哥,你跟虞哥要了多少钱?” 陈肸摇摇头:“老子一分钱都不要,就说这八颗天珠吧,老子跟老虞出生入死那么多次,帮他收集起八颗天珠,分文不取。” 四郎惊讶地说:“那你为啥帮他?莫非是因为友情?” 陈肸的脸色变得暗淡,向来没个正形的他忽然伤感起来,四郎有些不知所措,低声问:“陈哥,我说错话了?” 陈肸:“没有,你没说错什么,其实我帮老虞找至纯天珠,有我自己的私心。”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钱包,打开钱包后,钱包放证件的位置是一张合影。 合影上是一家三口,那时候的陈肸还很年轻,他与一个美丽的女子手牵着手,二人前面是一个很萌的小男孩。 “这是我儿子,他生病了,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疾病,名为肢带型肌营养不良症,这种病很少见,生病后,他的运动能力逐渐丧失,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活动,只能靠他母亲的照顾,这种病,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他成了清醒的植物人,这种病人又称作渐冰人,意思是像是被冰渐渐冻住一样无法动弹……”说到这里,陈肸忍不住哽咽。 老虞上前轻拍陈肸的肩膀,替陈肸说道:“老陈帮我找天珠,是因为传说中天珠拥有无上神力,这些年来,我们一步步从一眼天珠一直收集到八眼天珠,老陈尝试过这八颗天珠,却根本没有任何神力,或许只有罕见的至尊九眼天珠,才拥有神力吧,老陈想利用天珠的神力治疗他儿子的怪病。” 四郎面露疑惑,问道:“虞哥,既然这八颗天珠都无法治疗陈哥儿子的病,你们怎么知道九眼天珠就能治好他呢?” 老虞:“因为多年之前,我曾接触过一颗千年至纯九眼天珠,那时候我还不懂得术法,只感觉那颗天珠里面似乎有某种力量,后来我学习术法后才明白,九眼天珠中的力量,名为灵力,那种力量可以活死人而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效,所以我和老陈都认定,至纯九眼天珠可以治好他儿子的病。” 四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陈肸点上根烟,一个人来到窗前。 “既然这样,虞哥,我答应帮你们得到九眼天珠。”四郎说。 老虞点点头,又说道:“不过我得提前声明,寻找九眼天珠的过程中必将困难重重危机四伏,四郎,你可不能半途而废。” 四郎:“哈哈,放心吧,我不会退缩的,我可是康区第一快刀。” “真的假的?你们康区还举办过这样的比赛?”老虞怀疑地说。 “当然没有这种比赛,是我自封的,虞哥,不是我吹,我活了这二十多年,还没见过比我更快的刀。对了,你这里有没有削铁如泥的宝刀利刃?”四郎问。 老虞拿出抽屉里的藏刀递给四郎,开口道:“宝刀利刃倒是没有,不过这把刀也挺不错的,将就用吧。” 四郎拔出藏刀,检查刀刃后,又闻了闻,在手中挥舞几下后,有些失望地说:“刀是好刀,不过有点轻,这把刀饮过血,看起来像是以前的官刀。” 老虞:“没错,这是清朝驻藏衙门中一位官员的刀,杀气很重,你能驾驭吗?” 四郎微微一笑,拿起茶几上的空烟盒,将烟盒抛到半空中,在烟盒下落的过程中,他挥舞手中的藏刀对着烟盒连番砍出数刀…… 烟盒落地,四郎的藏刀也回到刀鞘中,老虞捡起烟盒,而后瞪大眼睛,开口道:“老陈,你过来看看……” 陈肸闻言,凑过来看向虞景颜手中的烟盒,烟盒正面上,刻着两个字:天珠。 “四郎,这盒子上的字是不是你提前刻下的?”虞景颜问。 四郎:“你说呢?” 陈肸也一脸惊讶,将自己烟盒中的香烟倒出来,把烟盒扔了出去,烟盒落地之前,四郎再次展示惊人的刀法…… 捡起烟盒后,看着烟盒上被四郎刻出来的“九眼”二字,陈肸与老虞目瞪口呆。 “这,这还真当得起康区第一快刀的称号。”老虞喃喃道。 “虞哥、陈哥,你们觉得我的刀法如何?只是这把刀不太趁手,只能发挥出我七成的实力。”四郎自豪地说。 “这样的刀法,甚至能快得过子弹。”陈肸说。 四郎:“陈哥好眼力,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和伙伴们实验过,他们用猎枪打我,我能用手中的刀将猎枪射出来的子弹弹开。” “真的假的?”老虞问。 “当然是假的,谁特么有病做这种实验?万一没能拦住子弹,我不就挂了吗?”四郎哈哈大笑。 老虞白了他一眼,却没有责怪。 “这次真是捡到宝了,没想到这小子的刀法如此出神入化,有他加入,九眼天珠,老子志在必得!”老虞心说。 自从入行以来,他只有一个梦想:收集齐一到九眼九颗千年至纯天珠。 这些年来,为了这个梦想,他与陈肸屡次涉险,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总算收集到这八颗天珠,可惜的是,八颗天珠虽颗颗价值连城,却没有一颗天珠拥有灵力,这样一来,他便无法帮陈肸的儿子治愈怪病。 老虞伸出手,陈肸会意,立即把自己的手压在老虞手上,四郎见状,也伸手放在上面,三个大手叠在一起,三个男人的寻宝组合,正式结成。 老虞寻找九眼天珠是为了梦想,陈肸是为了儿子,四郎是为了钱。 可是这一刻,老虞并没想到,当铁三角关系建立起来的时候,就是危险到来的时候…… “虞哥,找天珠的过程很危险吗?”四郎问。 虞景颜认真地点点头,开口道:“岂止是危险,要知道,神灵与鬼怪并存,宝物与危险同在。” 说罢,虞景颜撩起自己的外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肚皮,陈肸也脱下衣服,身上背上满是伤口…… “四郎,这些伤口,是我和老陈一次次死里逃生的见证,咱们找寻九眼天珠,可不是去拍卖行竞拍,而是在藏地的山野、戈壁滩、深山老林等人迹罕至的地方寻找。”老虞说。 “伏藏?”四郎问。 老虞点点头:“跟伏藏差不多吧,这八颗天珠大都是无主之物,散落在藏地的各个角落,而且老子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有天珠的地方就有危险,可能是凶猛无比的野兽,可能是有道行的妖怪,也可能是阴魂不撒的厉鬼,总之,这条路不好走。” 四郎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相反,眼中还爆射出精光,一脸兴奋道:“有意思,虞哥,从今天起我就跟你混了,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胆大刀快。” 随后,四郎又问:“虞哥,那会儿你说曾经有幸见过真正的至纯九眼天珠,是在什么情况下见到的,为什么没有拿下?” 老虞叹口气,脸上露出深深的遗憾,说道:“当年我刚入行,特娘的根本不会看天珠,我以为那颗珠子是新制的,唉,那个时候台湾仿制的天珠大量涌入拉萨,我先入为主地认为,那颗珠子是瞎活儿,结果与它失之交臂,这些年来每当想起那件事,我就后悔不已,现在我店里卖的那些新制的天珠,有一部分就是以那颗珠子为模板制作出来的……” 四郎眼中闪过一丝怀疑,随即恢复正常,继而问道:“原来如此,或许是缘分未到吧,我听人说一些宝物会识主,那颗天珠大概是看不上你。” 第11章 再生事端 老虞:“或许吧,那时候的我,真的不配拥有那样的至宝圣物。” 四郎又问:“你说你能通过罗盘确定宝物的大概位置,这是什么手段,师从何人?” 老虞猛然警惕起来,盯着四郎看了一会儿,见四郎的脸上写满了求知欲,这才说道:“这是道门的寻宝诀,我从一本古书上学的,你别问了,这个本事我可不会教给你。” 四郎:“我才懒得学呢,反正你会就行,咱们分工明确,你确定方位、我冲锋陷阵。” 老虞没再说话,心中却在怀疑,究竟四郎只是随口一问,还是别有用心? “虞哥,咱们啥时候开始行动?”四郎问。 老虞:“寻宝诀可不是一直有效的,需要一定的机缘,如果罗盘指针急速转动,说明是感应到了某个地方的宝贝,而如果罗盘指针一直没有转动,也不能说明附近就没有宝贝,只是寻宝诀未能感应到宝贝所在罢了。” “这么神奇呀。”四郎说。 一旁的陈肸开口道:“说白了就是时灵时不灵的。” 老虞尴尬一笑,陈肸说得没错,老虞的寻宝诀连他自己都难以完全掌控。 “平时没事的时候,咱们就在古玩城做生意,晚上回来加工那些玛瑙原石,将玛瑙原石打磨、、切割、染色、撞击后,就能卖钱了,等老子的罗盘感应到宝贝后,咱们就去寻宝。”老虞给四郎分配了工作,四郎连忙点头。 “康巴男儿恩怨分明,虞哥,你帮我恢复了自由身,又管我吃住,我会报答你的。”四郎说。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小子。”老虞说。 “虞哥,你把这些天珠放在这个保险箱里,安全吗?”四郎有些担忧道。 老虞自信地点点头,指着箱子旁边的符箓说:“单一个保险箱自然不够安全,不过加上这些符箓后,就没人能偷走我的宝贝了。” “这是什么符箓?”四郎问。 老虞将天珠收好,小心翼翼包起来,放进保险箱后,贴上符箓,转而对四郎说:“来,你试试看能不能打开保险箱。” 四郎伸手想要揭去箱子上贴着的符箓,可是他刚触碰到符箓,整个人猛然后退,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就在他触碰到符箓的时候,符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阵蓝光闪过,四郎如遇电击。 “虞哥,这,这玩意儿有电?”四郎问。 老虞哈哈一笑:“这不是电,小子,这叫雷符,里面蕴含着雷电的力量,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邪祟精怪,一碰到这玩意儿,就会遭遇雷击,根本无法扯下符箓。” 四郎的手有些颤抖,刚才的雷击让他受到不小的伤害,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会儿已经躺地上了。 陈肸:“现在放心了吧?有这些雷符保护,根本没人可以取出其中的天珠。” “那虞哥怎么不会被电到?”四郎问。 “嘿嘿,因为这些符箓是我画的,当然不会电我。”老虞说。 翌日上午,老虞带着四郎来到琅赛古玩城,经过卓嘎家店门口的时候,老虞忍不住往里面多看了几眼,卓嘎正抱着手机自拍。 “卓嘎,今晚有空吗?”老虞问。 卓嘎:“有什么事吗,虞哥?” “也没什么事,上次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来着,我有空……” “哦,那个啥,我晚上约了朋友逛街,改天吧。”卓嘎说。 老虞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便不再多说,准备到自己店铺的时候,卓嘎再次开口道:“虞哥,你身边这位小兄弟是谁,眼生得很,新客户吗?” 老虞摇摇头:“这是我远方亲戚,怎么,看见帅哥就有空了?” 卓嘎哈哈一笑,说道:“你亲戚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他有对象吗?” 说着,她朝四郎眨眨眼睛。 “早就结婚了,孩子都好几个了,你可别惦记他,我没对象,要不咱俩处处?”老虞笑嘻嘻道。 “你看起来比我爸啦都老,算了吧,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卓嘎开起玩笑来可不留情面,老虞理了下头发,一脸不甘地回到店中。 开门锁的时候,隔壁的老徐正巧端着藏面回来,扫了一眼虞景颜和四郎,将藏面放下后,过来说道:“老虞,你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不?” 虞景颜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怎么,你认识他?” 老徐:“那你可知道头几天晚上,这小子撬了你店铺的门锁,偷了你的东西?” 虞景颜:“那是误会,他叫四郎,是我亲戚,之前来我店里不过是想跟我开个玩笑。” “我呸,老子看过监控了,这货就是小偷,行啊你,虞景颜,你还把偷儿带到店里,你,你这是引狼入室!不行,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走,有这种人在古玩城里,老子的店铺怕是也不安全……” 四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盯着老徐,眼中射出凶光。 老虞开口道:“姓徐的,老子带什么人来店里,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老实说吧,老子忍你很久了,平日里你就到处说我坏话,现在又来诋毁我亲戚,行,你报警呀,你看警察会不会对他怎么样。” 争吵的工夫,古玩城其他店铺的店主也出来看热闹,正巧陈肸也闻讯赶来。 “徐老板,你吵吵啥?”陈肸说。 “陈肸,你跟老虞穿一条裤子的,老子吵吵了吗,是老虞在吵,他带着小偷来古玩城,是看中了谁家的压堂吗?”老徐怒道。 “你特娘的再一口一个小偷喊着试试?看老子不把你的牙砸碎!”老虞亦动了怒,在他看来,四郎是他的左膀右臂,岂容他人污蔑?再说了,当初四郎偷的是他的店,又没招惹别人,他都原谅了四郎,这姓徐的却在这逼逼个没完。 “你说他是小偷?他偷什么了?你要是没有证据就在这里诽谤的话,我现在就报警。”陈肸掏出塑胶棍,瞪着徐老板说。 老徐有点心虚了,他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现在陈肸、虞景颜和四郎三个人瞪着他,而他势单力薄就一个人,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就算当真报警,警方也不见得会把四郎怎么样,于是他决定,不再继续无谓的争吵。 “大家伙都瞧见了,虞老板跟这小子走得这么近,还明目张胆把人带到古玩城,大家看好自己的东西吧,唉,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们有点数吧。”老徐阴阳怪气地说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店铺。 卓嘎来到虞景颜他们身边,开口道:“虞哥,别生气了,老徐那人就这样,嘴巴欠得很,我知道你是好人,之前我家的压堂就是你帮我们找回来的,谢谢你,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四郎:“我叫四郎。” 卓嘎点点头:“四郎,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坏人,坏人才不长你这样呢。” “拉倒吧,合着坏人都得长我这样?”老虞嘀咕道。 “大家都散了吧,有这工夫好好做生意吧,别凑热闹了。”陈肸遣散了众店主和客户,又在古玩城里转悠起来。 回到店铺后,虞景颜又对四郎安抚一阵,之前他曾注意到四郎看向老徐的时候,眼中露出的杀气。 “那货就是个傻逼,别搭理他。”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开口道:“我才不想理他呢,跟条疯狗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虞景颜、四郎和陈肸三人的生活很是平淡枯燥,白天守着店铺,中午去古玩城的楼顶喝茶晒太阳,晚上回家小酌后,虞景颜教授四郎制作天珠的技巧,四郎倒是心灵手巧,短短几天便掌握得七七八八,虽然没达到虞景颜那么高超的技术,却也相差无几,假以时日,四郎定能成为制作天珠的高手。 可惜的是,虞景颜的寻宝诀一直没有奏效,罗盘始终没有感应到宝贝的方位。 “别着急,慢慢来。”虞景颜安慰道。 “虞哥,你的寻宝诀真的有效吗?”四郎怀疑地问。 “那还用说?年轻人一定要沉得住气。”虞景颜敷衍道。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寻宝诀什么时候才会奏效。 这天早上,还在熟睡的虞景颜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他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到是陈肸打来的后,这才清醒了很多。 “喂,老陈?” “老虞,快来古玩城,古玩城出事了!”陈肸的声音很是焦急。 “出什么事了,遇到脏东西了?”虞景颜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隔壁房间的四郎出现在门口,问发生了什么。 “丢东西了,不知道是谁干的,快点来吧,我们正在检查监控。”陈肸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同时也松了口气,如果只是丢了东西,倒也不算大事,而且他店里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并不担心丢失。 收拾妥当后,二人迅速来到琅赛古玩城,古玩城门口站着几名办案民警,二人进来后,就看到隔壁的店老板老徐正坐在地上,一脸的绝望…… “这货丢东西了?”老虞心说。 老徐也看到了他俩,见到二人后,立马站起身来,对身旁的派出所副所长道:“警察同志,一定是那家伙偷走了我店里的压堂,他上次就在古玩城行窃被抓……” 警官开口道:“你别激动,我们会查清楚的。” 老虞和四郎同时瞪着老徐,很快,陈肸和另外几名警察从楼上的监控室下来。 陈肸的面色阴沉,朝老虞眨了下眼睛,老虞立马会意,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第12章 诡异失窃 “怎么回事?”老虞问。 陈肸指着老徐的店铺说:“他店里的压堂被偷了,我们刚查过监控,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老虞:“他店的压堂?那幅清代初期嘎玛嘎赤画派的莲花生大士唐卡?” 陈肸点点头:“没错,就是那幅唐卡,你和四郎随我来监控室看看吧,我也说不大清楚。” 几名警员也跟副所长汇报了情况,副所长听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与虞景颜等人一同来到监控室。 陈肸让人调出昨晚的监控视频,众人围在电脑屏幕前,查看了老徐店里唐卡失窃的经过…… 看完监控后,虞景颜等人才明白为何陈肸会用“匪夷所思”这个词语来形容唐卡被盗的过程。 昨晚凌晨十二点钟,古玩城内多个摄像头记录下这样的一幕:一个身形矮小的“人”出现在古玩城门口,他看起来如同四五岁的孩童一般高,走起路来机械、僵硬,在门口,他用双手扭断了大门上挂着的结实的锁链,而后缓慢走进古玩城,他的脑袋很大,四肢较短,身形虽矮、却很粗壮,他的眼睛很大,大而无神、空洞,硕大的脑袋大概占据了身体三分之一的比例,走起路来膝盖都不怎么打弯,进入古玩城后,他像一个笨拙的机器人一样,慢慢来到老徐的店门口,如法炮制扭断老徐店门的锁具,进到老徐店里后,环顾一圈,然后踩着板凳取下墙上挂着的那幅顶级嘎玛嘎赤画派的唐卡,将唐卡卷成一卷,带着唐卡离开古玩城…… 这家伙的身形比例、空洞的大眼睛等,无不透露出诡异,其僵硬的行动方式更是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这孩子长得真丑。”派出所副所长说。 “这不是孩子,更像是侏儒。”老虞说。 老虞与陈肸和四郎对视,三人的面容都变得凝重,警官拷贝了这段视频后,出去调查八角街的监控。 老虞点上烟,与陈肸和四郎离开监控室,来到老徐身边,低声道:“你屋里不是也有摄像头吗?自己去看看吧,别特娘的冤枉人。” 老徐怒视着虞景颜等人,依旧认定是四郎偷的他的唐卡,但眼下警察就在附近,他也不好继续无理取闹,只能回到自家店里,调出监控查看起来。 趁着这档口,老虞带陈肸和四郎回到自己的店铺,压低声音道:“昨晚来偷东西的家伙,不似活物。” 四郎马上发问:“虞哥,不是活物,那是啥?” 老虞:“你们一定也注意到了,那家伙身形比例失调,一双大眼空洞无神,行动僵硬而机械,却力大无穷,从监控视频中,我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丝毫活物的气息。” 陈肸点点头道:“确实不像是活物,莫非是行尸走肉?” 虞景颜:“暂时还不好说,不过看起来像是遇到同行了,不管那家伙是活物还是死物,相信一定有术士在背后搞鬼,老陈,会不会是冲咱们来的?” 陈肸:“你的意思是,偷唐卡的东西跟陷害你的人有关?” 虞景颜:“很有可能,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很接近,对方虽然没有对咱们出手,却恰巧对咱们的邻居下手了,或许这是在试探咱们。” 四郎已经从虞景颜和陈肸那里得知有人用尸油害死两名游客、栽赃虞景颜的事,此时他拿出腰间的佩刀,开口道:“虞哥,要是真的是冲咱们来的,我一刀劈死他。” 三人讨论了一阵子,也没弄清楚盗窃唐卡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陈肸去向派出所的民警询问情况,老虞和四郎来到老徐的店里,老徐正呆呆坐在电脑前,一脸惊恐。 “老虞,虞哥,你说这是咋回事?”老徐的语气终于软了,破天荒地喊虞景颜为虞哥。 “你也看到了吧,偷你唐卡的小东西,可不是我这位兄弟,你说对吗?”老虞说。 老徐连忙点头,愧疚地说:“虞哥,我错了,之前是我不好,多有得罪,整个古玩城谁不知道您虞哥手底下有真本事,您能帮我瞧瞧,是什么玩意儿偷了我的唐卡吗?” 老徐也是做古玩生意的,对神鬼之说多少有些了解,看过监控后,他立马明白偷他东西的家伙不是正常人类。 而老虞在古玩城中还是有点威望的,虽然商人们都看不起他,认为他不是正经古玩商,但他以前帮别人叫魂儿、驱鬼的事儿,也早已传遍琅赛。 “徐亮,你这个人,心眼儿并不坏,做生意也挺讲究,虽然你这嘴巴刻薄了一些,但是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实话告诉你吧,监控中拍下的那个五短身材的矮子,他就不是活人!”老虞开口道。 徐老板,名叫徐亮。 “那,那该怎么办?”徐亮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煞白。 “你先别害怕,如果他只是冲着唐卡来的,如今唐卡到手,想来不会再为难你,可如果他的目的不仅限于唐卡的话,你就危险了,目前警方已经介入,看看他们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老子问你,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老虞说。 徐亮想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说:“虞哥,我这人一直嘴欠,要说得罪人吧,昨天我还对你和四郎老弟出言不逊来着,其他的好像也没得罪过谁了。” 四郎眼睛一瞪,徐亮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可不是怀疑你们,但这段时间我真没得罪过谁啊,虞哥,你说那玩意儿不是活人,那是什么东西?” 老虞摇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了,那东西只偷了你家的唐卡,我估计吧,他应该不会为难你,回头我研究一下。” 说罢,老虞与四郎出来徐亮的店铺。 “虞哥,是不是你干的?”四郎忽然开口道。 老虞:“拉倒吧,我能干出那种下作事?” 古玩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这几天以来,先是卓嘎店中的丹萨替造像被盗,又是虞景颜的店铺遭贼,现在徐老板店里的压堂又被偷走,这对于本就生意惨淡的古玩城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陈肸来到老虞的店铺,开口道:“我刚问了一下,民警们查过外面的监控,那个侏儒离开古玩城后,从八角街进入老城区的巷子,然后不见踪影,看起来他的反侦察意识还是挺强的,老虞,你跟我透个底,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老虞叹了口气,说道:“我还真不确定。” “咱们以前打过交道的对头中,似乎没有那样的东西。”陈肸说。 四郎拔出佩刀,冷酷地说:“管他是什么玩意儿,先拿他来祭刀。” 说罢,三人又去查看了徐亮店铺被扭断的锁具,以及古玩城大门外的锁链。 老虞拿着两把断锁,仔细查看断裂之处后说:“断缘整齐,对手的力道很大,有点棘手。” 四郎接过锁具查看后,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 “四郎,这是准备找人拼命?”老虞问。 “拼命?那东西怕是要不了我的命,我只是想找他打一架,让他领教一下我康区第一快刀的厉害。”四郎冷冷道。 老虞皱起眉头说:“小伙子,你可知道不能轻易立flag?立了flag,很容易被打脸的。” 四郎:“弗莱格是什么?” 陈肸:“意思就是说,别吹牛逼。” “切,我不是吹,你们信不信我能直接在他脸上刻字?”四郎有些不甘地说。 “四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的刀虽然快,却不见得能够对付那个矮子。”老虞严肃地说。 之后,老虞让四郎帮忙看店,自己则去八角街派出所询问情况。 “老虞,这件事我们已经上报给市局了,很明显,这不是寻常的盗窃案件,你跟我交个底,监控中拍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副所长说。 老虞挠挠头,心说怎么每个人都跟他问同样的问题,他压根儿不知道盗窃唐卡的是什么。 “警官,你就别问我了,我是真不知道,既然已经呈报市局,我相信凭借市局的技术手段,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虞景颜打个哈哈道。 接下来的几天,古玩城中相安无事,但盗窃徐亮唐卡的嫌疑人也一直没有线索,徐亮对老虞等人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观,每天都过来给老虞他们散烟,热情的打招呼。 “其实那幅唐卡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虞哥,以前都是我不对,我不知道好歹,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徐亮又过来,给老虞搁下一包中华烟后,说道。 老虞:“别客气了,都是邻居,应该互相帮助。” 四郎也不再对徐亮怒目而视,相反,他现在觉得徐亮有点可怜。 店子里价值数百万的唐卡不翼而飞,监控虽然拍下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却迟迟没能锁定其身份和藏身之所,对于徐亮来说,大概也就是破财免灾,但四郎却感觉,这件事与老虞有关系,没准儿就是有人准备对老虞动手,这是提前试探一下而已。 徐亮走后,四郎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虞哥,还是一无所获吗?你不是精通术法吗,就不能用术法算出嫌疑人的身份?” 老虞摇摇头,给陈肸打了个电话,陈肸立马从二楼一家美女经营的藏香店里来到老虞的店铺。 “看看这个吧。”老虞拿出手机,示意陈肸和四郎看他的聊天记录。 二人拿起手机一看,发现老虞在一个名为“全国术士聊天交友群”的群聊中,发布了古玩城监控拍下的盗窃徐亮家唐卡的视频,并询问群友:都来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然而这个群聊中却没有几个活跃用户,在几名群友闹着玩一般的聊天后,有个名为“第一滴血”的群友说话了:傀儡? “第一滴血”回复信息的时间是昨天上午,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个小时,老虞在群里@他,问他此话怎讲,对方没有回复。 第13章 同道中人 “这人说,盗窃唐卡的小东西可能是傀儡,但是我没能联系到他,其实早在最初看到监控视频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傀儡,那个力大无穷的侏儒,极有可能是传闻中的傀儡,你们可知道傀儡?”老虞说。 四郎和陈肸同时摇摇头,表示不解。 老虞:“最初的傀儡,指的是用土木制作出来的人偶,后来也比喻不能自主、受人操控的人或组织,而我这里想要探讨的,是一种很冷门的术法——傀儡术,相传古有善奇技yin巧者,可以术法沟通傀儡,使傀儡为己所用,并能操控傀儡完成一系列复杂的动作,咱们看到的监控中盗窃唐卡的矮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不是活物,而且其诡异的身形比例、大而空洞的双眼、僵硬机械的活动方式等,均与传说中的傀儡并无二致,加上那位群友的提醒,我认为,那家伙就是傀儡,其背后一定有傀儡师操控。” “虞哥,傀儡、傀儡术、傀儡师,到底是什么,很厉害吗?”四郎问。 “其实我也不太懂,大概来说的话,就是傀儡师用傀儡术操控傀儡,偷走了老徐店里的唐卡,咱们在监控中看到的是傀儡,有人在暗中操控。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那个傀儡来到古玩城后径直偷走老徐店里的唐卡,并没有盗取其他宝贝,也没‘光临’别家店铺,或许是因为,背后的指使之人很熟悉徐亮店子的情况,不然的话,傀儡也不可能如此有的放矢。”老虞分析道。 “熟人作案?”陈肸说。 老虞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至少对方曾经来老徐的店里踩过点,老徐这人嘴巴太碎,可能是得罪了某个客户,客户找到傀儡师,操控傀儡盗走他家的镇店之宝作为报复。” 四郎有些怀疑地看着老虞,问道:“虞哥,真不是你干的吗?” 老虞哭笑不得,虽然他也一直想教训徐亮,但是这次的事,真的跟他无关,而且他根本不懂得傀儡术。 “我才不会干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老虞说。 “你那个什么术士聊天交友群,是认真的吗?”四郎问。 老虞点点头:“那可不,老子花钱买的群号,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四郎:“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你不是说自己是当代仅存的术士吗,怎么现在还弄出个术士群?” 老虞挠挠头:“里面那些人呀,我也不知道是干啥的,依我看来,大部分应该是对术法很感兴趣的朋友吧,至于真正懂得术法的,应该寥寥无几。” 四郎又问:“那么那个‘第一滴血’是谁?” 老虞:“不认识,我进群后,这是他第一次说话,不过一语中的,兴许是个货真价实的术士,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四郎略加思索后,开口道:“虞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一眼就能认出监控中的小矮子是傀儡?” 老虞皱起眉头,品味着四郎的话,然后说道:“你是说,那家伙很可能也是一名傀儡师?” “对,甚至我认为,他可能就是操控傀儡盗窃老徐店铺唐卡的元凶!”四郎有些激动地说。 老虞也认真思考起来,根据他的知识储备,术士在当代本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他作为一个半吊子术士,都无法确定监控中盗走唐卡的就是傀儡,但那个群友“第一滴血”却只看监控视频就提到了傀儡,说明对方的眼力在他之上。 本就没有几个术士,恰巧术士群里有人认出了傀儡…… “四郎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家伙十有八九与这次的唐卡被盗有关,就像很多犯罪分子在作案后会回到案发现场一样,他是知道老子在术士群里,才混入群中想要看我出丑,是了,他更像是冲我来的,老徐不过是他对付我的牺牲品……”老虞心说。 正在盘算着对方的来头的时候,派出所的警员与市局的冷酷警官一同来到店里,老虞连忙起身迎接,毕竟他现在还处在取保候审阶段,对人家得客气点,而且这个冷酷的警官除了面容严肃外,还是挺好说话的,老虞对他的印象不错。 “警官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老虞说。 冷酷警官看了看店里的陈肸和四郎,低声道:“虞景颜,我找你有点事。” 陈肸和四郎识趣地离开店铺,去楼顶的露天茶馆喝茶,派出所的民警守在店铺门口,屋里只剩下老虞和冷酷警官。 “徐亮店里唐卡被盗的事,你怎么看?”警官开口了。 短暂的犹豫后,老虞说:“警官,那件事情有点玄乎。” 警官:“何出此言?” “你肯定已经看过监控,我问你,那么粗的铁锁链,别说是一个五短身材的矮子,就算是身形壮硕的大力士,也不见得能够扭断,对吗?”老虞说。 警官点点头:“嗯,我们做过试验,要扭断那么粗的铁锁,需要用液压剪。” 老虞:“对,人力是无法扭断那种锁链的,而且你应该注意到了,监控中那个矮子走起路来机械、僵硬,双眼无神,你不觉得那家伙不像人类吗?” 警官:“你的意思是,那东西不是人?” 老虞:“你是警察,有些事情我说多了,你会觉得我在危言耸听,但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你都必须正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多现象,不是现有的科学理论能够完全解释的,就比如说,你觉得世上有鬼吗?” 警官冷冷一笑:“无稽之谈。” 老虞:“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鬼神的存在,但是抛开封建迷信,咱们通过科学的角度来看待,你说人死之后,是不是当真如灯灭、一了百了?不见得吧,国内外有很多报道,都间接证实了灵魂的存在,灵魂是什么?有人说是一种特殊的磁场,磁场是什么?磁场与电场、引力场一样,都是客观存在的,但是咱们的肉眼既看不见,也摸不着,从能量属性来讲,磁场真实存在,从物质形态来说,场的本质是场物质,与常见的物质的粒子状态一样,它们都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不能说咱们摸不到场物质,就否认场物质的存在,波、粒子、场,在一定条件下甚至可以互相转换,你学过相对论吗?” 警官一脸茫然,问:“你说的是爱因斯坦那个什么理论?” 老虞对警官的反应感到满意,不给警官更多的时间反应,就继续说: “对,相对论,量子力学,这些尖端的物理学知识告诉我们,场、波、粒子,都是物质的不同表现形式,且这里面很多的理论是与传统的经典物理学相悖的,你不懂不要紧,我慢慢讲,刚才我说的场、波及粒子的转换,我举个例子,咱们用磁铁吸铁块的时候,可以看到铁块被磁铁拉过去的过程,这个过程就充分表明磁场的存在。我再举个例子,咱们看不见的灵魂,也是一种磁场,当磁场的力量过于强大的时候,可以转换为肉眼可见的粒子,这就是有时候人们说的见鬼了,或者有些先天异于常人的人所谓的阴阳眼,他们能够看到咱们看不见的灵魂,就像他们本身就是磁铁一样,能够吸附铁块,这就是场与粒子的转换。当然,我所说的这些理论,到现在并未被证实,同样的,它也没有被证伪,这个命题的真伪,还有待于考证……扯远了,回到原来的话题,不管你相不相信灵魂、鬼魂的存在,你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上,有很多咱们无法解释的现象存在,就好比咱们藏传佛教的转世灵童一样,他们生下来就继承了前世的记忆……你这个眼神,还是不相信我,那我换个说法,在我们人类当中,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存在,他们有的人天生神力,有的人可日行八百,有的人智计无双,有的人过目不忘,这样的人,跟我们理解的正常人不同,但他们实实在在存在于世……” 警官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说道:“你想说的是,扭断锁链的是个天生神力的异种?”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理解我的意思,你愿意称他为天生神力,也便随你,其实我的意思是,那家伙很可能是被人后天培养出来的超级战士,而培养的方法,就是我所说的场、粒子和波相互转化的方法。”老虞说完,认真观察着警官的反应。 见警官还是不明所以,老虞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要这个效果。”老虞心说。 “好吧,那个相互转化的事儿咱们暂且不探讨,虞景颜,我仔细调查过你的底子,很多人都说,你不是普通人,在一些人的描述中,你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神通,他们说,与其说你是一个古玩商,不如说你是个巫师,我想问一下,从你那个专业的角度来看,偷走唐卡的人是不是跟你一个路子?”尽管警官的措辞很是含蓄,老虞也已经察觉到,眼前的警官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秘密。 “哈哈,警官,你这个形容有点,有点让我受宠若惊。我可不是什么巫师神汉,只不过从事古玩行业,多少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罢了,你可以将之理解为偏门的冷知识。你相信我吗?”老虞说。 第14章 罗盘显灵 “杰布警官,那个小偷,用你的话来说,他跟我属于一路人,或者说小偷背后的操控者,跟我属于一路人。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他,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追踪他的下落,你们那边有什么线索吗?”老虞说。 杰布拿出手机,调出一组监控视频。 视频中,那个五短身材的家伙如行尸走肉一般茫然走在路上,到了路边一家金店前停下,熟练地破坏门锁后,从店里拿走十几条金项链,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段视频中,这家伙进入一家奢侈品商店,拿走几个名牌包包后离去; 第三段视频,他拿走的是一家首饰店的两枚钻戒。 “短短几天内,这家伙已经连续作案四起,每次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暴力破坏店铺的门锁,拿走东西后就立即逃离,看得出来,他对下手的店铺以及周围的路况相当熟悉,每次得手后很快就从小路离开,躲开了监控摄像头。”杰布说。 老虞越发疑惑,起初他认为对方盗窃徐亮店里的压堂唐卡,是冲自己来的,可是现在才知道,人家似乎只为了钱。 “如果不是冲我来的,事情就好办一些了,他作案多起,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老虞心说。 而后,他又问道:“失窃的店铺监控中,有没有在案发前发现可疑的人?” 杰布开口道:“我们调查了包括古玩城那家店铺在内的四家店子的监控,总算有所收获,有个家伙在这四家店中都出现过。” 说罢,他又翻动手机,调出另外一段剪辑过的监控视频。 视频中首先是在徐亮的店中,一群身着冲锋衣的内地游客在店里转悠一圈后离开,虞景颜从中发现了之前暴毙的两名游客。 “注意看这个家伙。”杰布的手指指在视频中角落里一名中年男子身上。 随后是金店的监控,那名中年男子换了一身衣服,他在店里看了几分钟后,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奢侈品商店中,他再次出镜,看了几款包包后离开; 首饰店里,他又换了一身衣服,在钻戒前驻足几十秒后离开…… “虞景颜,虽然这个人与夜间盗窃的嫌疑人形象大相径庭,但每家出事的店铺中都出现了他的身影,据我们推测,他与犯罪嫌疑人是同伙,这是提前去踩点。”杰布说。 老虞点点头,回忆着那名男子。 那天中午,那名男子与其他的游客一同来到虞景颜的店铺,虞景颜向客户们吹嘘天珠的神奇功效的时候,男子听得很认真,还挑选出几颗新制天珠询问价格,不过后来被那俩基佬砸了生意,男子也随游客们一起走出虞景颜的店铺。 “当时倒是没注意到他,想不到老子看走眼了,那家伙竟是个高手。”老虞说。 “你对这家伙有什么印象吗?”杰布问。 老虞摇摇头:“没有印象,他当时的表现很正常,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问题,或许是当时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俩年轻男子身上了……” 杰布微微一笑,说道:“你早就知道那俩男子身上背着命案,对吗?” 老虞再次摇头,解释道:“你可别误会,我啥都不知道,我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俩砸我招牌坏我生意。” 杰布:“好,不说这个,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了。监控中这个中年男人名叫张涛,来西藏旅游的,我们调查过了,他以前在内地的时候,虽然没有案底,但他所在的城市也发生过几起盗窃案,不过是在好些年前了,那时候监控还没普及,那几起盗窃案至今未能侦破,我推测,他本就是个惯偷,这才来到西藏后,大概是因为身处异地的缘故,他忍不住再次行窃,且一出手就连续犯下四起案子。问题是,我们没有找到他住宿的地方,这家伙没有在市里正规的宾馆登记住宿,虽然目前警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他露面,但自从首饰店里丢了两枚钻戒后,至今已经过去一星期,他还是没有动手,我怀疑,他已经知道自己行窃的事情败露,眼下找不到人,而他还有一个力大无比的同伙,这让我们感到头疼,生怕他给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造成损失。” 老虞点上根烟,猛抽几口后说:“你是想让我用我的方法找到此人。” 杰布:“没错,你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你能否找到他的下落。” 老虞:“激将法对我没有作用的,杰布警官,你这人倒是有趣,做事挺有一套,我很欣赏你,这个忙,我帮你,至于能否找到张涛,我也无法断言。” 杰布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感激地说:“多谢,需要我们警方怎么配合?” “我先试着寻找他的下落,找到人后、需要支援的时候,你给予我足够的支援就行了。”老虞说。 “没问题,以后有什么别的困难,随时联系我,虞景颜,很高兴能结交你这个朋友。”杰布一脸真诚地说。 其实虞景颜心里也高兴,能够有市局的领导罩着,对他来说有利无害,而且他也很想会一会那个操控傀儡的家伙。 杰布临走前,老虞让他帮忙调查术士群中那个名叫“第一滴血”的人,杰布立马打了个电话,很快,局里的技术人员回电称,那个号码的原主人是联系到了,但是号码早已被盗,要确定使用那个号码的人的身份,并不太容易。 “等他再次上线的时候试试看能不能锁定他的位置,景颜,这人是谁?”杰布问。 老虞支支吾吾搪塞过去,杰布也不再追问。 待杰布离开古玩城,老虞立马喊来陈肸和四郎,跟二人说明杰布警官的来意。 “这么说来,警方肯帮助咱们了?”四郎问。 老虞:“错,是咱们肯帮助警方,或者说大家互相帮助,看来之前的推断并不正确,那家伙不是冲咱们来的,他就是单纯地惯偷而已,老徐运气不好被他盯上。” 陈肸:“老虞,能不能让杰布警官给我搞把枪?” “拉倒吧,你想多了,最多给你搞个甩棍。”老虞说。 陈肸:“甩棍我自己就有。” 陈肸问及老虞有什么计划,却发现老虞的态度比较消极。 “我还没想到好的计划,杰布说了,张涛已经有一周多没再次出手,说明他应该有所察觉,西藏地广人稀,如果他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躲起来,咱们很难找到他。”老虞说。 下午,老虞三人在楼顶喝茶的时候,沉寂已久的罗盘指针忽然急速转动起来…… 四郎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激动地站起身,拔出藏刀跃跃欲试。 老虞端起罗盘,念诵几声晦涩难懂的经咒后,罗盘指针渐渐停留在北面一小块区域上。 “在北边,寻宝诀终于感应到宝贝的位置了,走,现在就出发!”老虞一声令下,三人迅速行动,陈肸发动五菱车后,直奔拉萨城北而去。 “北边大概多远?”陈肸问。 “从指针的转动激烈程度来看,应该很近,不超过二十公里,换言之,这一次感应到的宝贝,还没出拉萨市。”老虞说。 四郎开口问:“虞哥,罗盘感应到的是九眼天珠吧?” 老虞皱起眉头,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能说有一定的可能是九眼天珠,不管是不是,咱们去一探究竟。” 陈肸问道:“要不要向杰布警官求援?” 老虞:“我会打招呼的。” 三人继续往城北进发,陈肸负责开车,四郎手握藏刀紧盯着窗外,老虞则认真注视着手中不断转动的罗盘指针,这个时候,指针转动的幅度很小,局限在十五度左右的范围内,老虞很清楚,这是意味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是正确的,距离寻宝诀感应到的宝贝,已经越来越近。 指针转动的幅度虽然不断变小,但转动的频率却是越来越快…… “停车!”伴随着老虞的一声令下,陈肸一脚刹车将车子急停,正紧盯着窗外的四郎一头撞在前车位靠背上,揉揉脑袋闪身从车窗跃下。 “你下车干啥?”老虞问。 “不是让停车吗,下来干那个什么傀儡师啊?”四郎说。 “快上来,还没到地方,刚刚老陈开得太快,走过了。”老虞黑着脸说。 说话间,陈肸把车子调头,四郎闪身钻进车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虞哥、陈哥,是我太激动了。” “没事,至少你这下车上车的动作挺利索的,看得出功夫。”老虞说。 调头往回,三人沿着娘热路走出几百米后,老虞让陈肸减速慢行,此时罗盘指针的转动频率已经达到极致,四郎扫了一眼罗盘,生怕其中的指针忽然飞了出来。 “右转。”老虞手中的罗盘已然堪比最为精密的地图,在他寻宝诀的感应下,准确无误地指挥着陈肸驾驶车辆前进的方位。 “再减速,准备停车。”老虞收起罗盘,与此同时,指针静止下来。 下车后,四郎看到小路上的路牌,念道:“娘热乡,这是到乡镇了?” 老虞点点头,仔细观察地形后,指着面前的小路说:“徒步前进,快到地方了,从罗盘来看,宝物就在前面不远处那排民房中。” 四郎再次热血沸腾,藏刀在手,他不惧任何强敌! 第15章 一触即发 而陈肸和老虞则要警惕得多,二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深知这个时候切莫大意,前面看似不起眼的民房,很可能是龙潭虎穴,传闻中的傀儡师、神乎其技的傀儡术,都在前面等着他们…… 短短百十米,三人走了十分钟。 终于来到民房前,老虞拿出手机给杰布警官发去定位,让杰布尽快带人赶来支援。 虽然他没有说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但他相信,杰布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弟兄们,准备好了吗?”虞景颜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陈肸和四郎的坚定眼神。 三人小心翼翼来到第一间民房,房中无人,不过家具家电等一应俱全,屋子里并不脏乱,看来主人离开这里的时间不长。 而后,三人又检查了第二间民房,房中依旧没有人。 总共六间民房,前面五间房都是空无一人,直到三人来到第六间房前,当老虞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徐亮店里的镇店之宝——嘎玛嘎赤画派的顶级莲师唐卡。 屋里依旧没人,墙上挂着徐亮的唐卡,桌上放着一堆金光闪闪的项链,旁边还有几个醒目的名牌包包,以及两枚大钻戒。 老虞一拍脑门儿,猛然意识到,他的寻宝诀所感应到的并非是九眼天珠,而是徐亮的唐卡。 “老陈、四郎,看来咱们搞错了,这里没有天珠,老子的寻宝诀出了点问题,误把这一屋子宝贝当成天珠了。”老虞开口道。 此话一出,三人更加谨慎起来,因为这些宝贝在此,就意味着那个邪气的傀儡师很可能就在近前。 同时老虞也明白了为何之前的五间房子都没有人——傀儡师到处窃取珍贵宝物,其经济条件定然很好,既然他藏身于此,想必已经花钱将周围的邻居们打发走了,以免暴露他的行踪,当然也有可能,邻居们已经遭遇了傀儡师的毒手,毕竟相比起普通人而言,傀儡师的神通绝对足以秒杀他们。 仔细检查房间、确认房中无人后,老虞给陈肸二人使个眼色,三人便将一屋子宝贝收到背包中,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刚走到门口,老虞率先停下,不等他开口说话,四郎猛然蹿了出去,只见他手中藏刀连番挥砍出去,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短暂的交锋后,老虞和陈肸退到屋里,四郎也闪身回来,脸上阴晴不定,老虞注意到,四郎持刀的右手有些抖。 这绝不是一个顶级快刀手应有的表现,当然,倒也不是四郎浪得虚名,而是因为刚刚的交锋,让四郎吃了暗亏。 交手的时候,老虞和陈肸都没看清楚对手的样子,只听到一声声金石相击的铿然之声。 “虞哥,是个硬茬子。”四郎冷冷道。 此时,门外一个硕大的人影晃晃悠悠映入三人的眼帘,刚刚与四郎交手的,就是这个将近两米高、身形壮硕无比的庞然大物。 眼前的巨人身形比例很是别扭,脑袋大、四肢短、偏又生得无比强壮,活像一堵墙。 巨人的大眼睛空洞无神,站得很是僵硬,不用老虞提醒,陈肸和四郎已经意识到,这是傀儡。 不同于夜间盗窃唐卡的侏儒傀儡,这可是一个巨人版的傀儡。 巨人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想必三位也是同道中人,虞老板,当日在古玩城中,是我看走了眼。” 说话间,巨人傀儡往一旁挪动几步,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此人便是张涛。 “张涛,既然已经知道看走了眼,还不束手就擒?实话告诉你吧,老子是无所不能的术士!你一个区区的傀儡师,也敢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老虞中气十足道。 “哟,还术士?只可惜凭你那点微末道行,休想活着走出这里!虞老板,你身边拿刀的小哥看起来很不错,将他制成傀儡的话,必将所向披靡,哈哈哈……”张涛的声音听起来要比老虞更为自信。 陈肸抽出甩棍,老虞也哆哆嗦嗦拿出几张符箓,四郎横刀握于身前,牢牢盯着张涛和张涛身边的巨人傀儡。 “老张,都人赃并获了,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警察马上就到,你手底下这个大块头虽然不好对付,但也挡不住热武器的攻击,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老虞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态度,劝说道。 “虞老板,我就说你道行太低,你觉得就算警察来了,能够突破我的屏障吗?你还没发现吗,你们已经与世隔绝了。”张涛的脸上挂着笑容,像是猫儿看着被堵在绝路的耗子。 “是结界?”老虞喃喃道。 他闭上眼睛,想要用体内的灵力感知外面的情况,果然发现,就在这一排民房之外,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的灵力隔绝…… “那个,张先生,您是傀儡师,我是术士,按理说咱们都是同一类人,其实你我也没什么仇怨,我们来这里,只是单纯地路过而已,也没打算与您为敌,我店里还有点事,这样吧,我们先走了,改天我摆场,咱们好好探讨一下,交流交流术法心得……”察觉到被困于结界内后,老虞态度立马转变。 “不好意思,我本来好好地走我的阳关道,你却不愿过你的独木桥,非要插手我的事情,你觉得我能让你们走吗?”张涛的脸上还挂着笑容,眼中却已浮现杀机。 “四郎,有几成把握?”老虞低声问。 四郎头也不回,用左手给老虞比划了个“ok”的手势。 老虞哈哈一笑,与陈肸对视一眼后,开口道:“姓张的,老子给你脸你不要对吧,好,现在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咯,四郎,动手!” 话音尚未落下,四郎闪身发动进攻,虽然他的速度极快,但张涛身边的巨人傀儡也丝毫不含糊,在四郎的藏刀即将砍在张涛身上的时候,傀儡短而粗壮的手已经攥在刀锋上。 四郎手腕一颤,藏刀从傀儡手中脱困,顺带砍下傀儡的数根手指头,然而机械的傀儡并无痛觉,继续用手掌来抢夺四郎的藏刀。 这傀儡虽然没有心智不是活物,但战斗的本能还是很强的,仅交手几招便已然察觉,四郎仰仗的正是手中藏刀,故而傀儡就想拼着自己受伤,也得夺下四郎的刀。 四郎哪里会给他机会,抄起藏刀大开大合,对着傀儡的身体、四肢和脖颈不断砍去,躲避着傀儡的手,防止被傀儡夺了兵器。 张涛迅速后退,生怕身手敏捷的四郎会孤注一掷来攻击他,四郎则跟巨人傀儡从门口打到门外,在宽阔的院子中展开激斗,陈肸见状,挥舞着甩棍也加入战斗,用结实的甩棍不断抽打傀儡的脑袋,然而这傀儡似是由金属打制,四郎和陈肸的攻击并未对他造成严重伤害。 老虞也准备动手,他的目标不是巨人傀儡,而是身形有些瘦弱的张涛…… 张涛自然不会让他如意,就在老虞扑向张涛的时候,张涛心念一动,巨人傀儡迅速闪身避开与之缠斗的四郎和陈肸,一脚就把老虞踹飞到院墙上,见老虞受伤后,四郎和陈肸更加拼命,然而这巨人傀儡的抗击打能力极强,四郎锋利的快刀都难以对之造成重伤,陈肸的甩棍对他而言更是如同挠痒痒,抽打在身上,巨人傀儡只是稍微摇晃一下身体而已。 老虞撞在墙上,挣扎着爬起来,他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巨人傀儡的一脚之威,不是他这缺乏锻炼的身板儿能扛住的。 四郎的快刀不断砍在傀儡身上,傀儡毫无痛觉,猛然伸出尚且完好的大手,一把拉住四郎的胳膊,而后拽着四郎的身体,如同扔铅球一般,将四郎扔进屋里。 四郎扶着屋门勉强站住,就看到巨人傀儡举起陈肸,将陈肸重重地摔在地上。 短短几分钟时间,老虞、四郎和陈肸连续被巨人傀儡ko。 四郎的状态好一点,总算还能站着,而老虞和陈肸则站都站不起来,在巨人傀儡抬起大脚准备一脚踩碎陈肸脑袋的时候,陈肸手中甩棍猛地抽打在巨人脚踝,同时借着这个工夫就地一滚,远离巨人的攻击范围,四郎再次冲将上来,与巨人激战,吃了之前的亏后,四郎小心地与巨人保持距离,生怕再次被巨人提起来扔出去。 这个时候,杰布警官已经带着干警们来到老虞定位的位置——娘热乡。 一众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特警站在“娘热乡”路牌下,杰布警官皱起眉头,按照他的印象,前方不远处本该有一排民房,可是此时在他面前的,却是一片浓雾。 “先不要轻举妄动,前面的浓雾有问题。”杰布警官开口道。 特警们呈战斗队形散开,在杰布警官的带领下,高度警惕地慢慢接近浓雾…… 四郎又一次被巨人傀儡放翻在地,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闪身后退躲开巨人傀儡袭来的铁拳。 虽然四郎暂时还没落败,但老虞和陈肸看得明明白白,四郎根本不是巨人傀儡的对手。 “喂,四郎,之前我问你有几成把握拿下这个傀儡师,你特娘的不是跟老子比划了个‘ok’的手势吗,怎么真动起手来了,你就不球行了?”老虞抱怨道,早知道四郎不是对手,他肯定不会让四郎贸然出手,没准儿现在已经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傀儡师张涛劝降了。 “虞哥,我跟你比划那个手势,说的是我有三成把握能够拿下这个傀儡师,不是什么特娘的‘ok’……”四郎委屈地说。 第16章 快刀之威 老虞的脸都绿了,这才明白自己实在过于信任四郎,却没料到他跟四郎相识时日尚浅,根本比不上同陈肸那般默契。 “原来是三成,不是‘ok’,完球了,真不该跟傀儡师翻脸的……”老虞喃喃道。 “老虞,照这样下去,咱们非得被那个大块头活活打死,你也看到了,如今战斗力最强的四郎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俩加起来也不可能敌得过他,别藏着掖着了,你不是有不少宝贝吗,快拿出来对敌啊!”陈肸焦急地说。 说话间,四郎再次被巨人傀儡击飞,仗着他身法灵动,在空中连续翻了几个身,才卸掉巨人傀儡攻击的力道,还没来得及站稳,巨人傀儡再次袭来。 “特娘的,虞哥,看来今日咱们便要出师未捷啊,这家伙一直追着我打……虞哥,虞哥?”四郎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寻摸老虞和陈肸的身影,可是却发现,之前老虞和陈肸所在的位置,如今已空无一人。 张涛一个人抱着膀子站在院门口前,巨人傀儡硕大的身躯横在院子中间,四郎身后是房间,自知退到屋里空间狭小,更难同力量十足的傀儡周旋,便在空旷的院子里不断游走,同时暗骂老虞和陈肸不够仗义…… “这俩老大哥,这是临阵脱逃把我卖了?不应该啊,那个傀儡师说了,这里布下了什么球结界,虞哥他们应该逃不出去……” 战斗仍在继续,康区第一快刀四郎,在不知疼痛、坚不可摧的巨人傀儡面前吃尽了苦头,而老虞和陈肸却不知所踪。 虽然激战中的四郎没看到老虞他们的身影,但一直守在院门口的张涛却看得清清楚楚,在四郎与傀儡交战的时候,那俩油腻、猥琐的老男人躲进房中,似乎是准备做缩头乌龟,不管四郎的死活。 四郎手中的藏刀已经有些卷刃,刀刃上尽是缺口,而巨人傀儡也已经是遍体鳞伤,奈何这傀儡丝毫不知道疼痛,依旧生龙活虎地不断猛击四郎,可四郎却是血肉之躯,他被傀儡打到后,会痛、会退缩、会闪避,如此一来,四郎的劣势越发明显。 “只恨我手中没有削铁如泥的宝刀利刃,不然的话,区区傀儡合何足畏惧?想不到我堂堂康区第一快刀,今天就要殒命于此,唉,还谈什么找寻九眼天珠的伟大事业……”四郎一脸愤恨,却始终不敌巨人傀儡。 “虞哥、陈哥,你们不是身经百战配合默契吗,怎么面对一个傀儡都没辙?你俩跑哪去了?再不出来帮忙的话,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四郎一边艰难地抵抗巨人傀儡,一边吼道。 四郎心中着急,盯着眼前的傀儡,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来只能使用那一招了…… “四郎,你再坚持一会儿,且看老子如何降妖伏魔!”屋子里传来老虞的声音。 张涛皱起眉头,他站在院子门口,并不清楚老虞和陈肸躲在屋里搞什么鬼,但他感觉,老虞他俩并不是单纯地躲起来而已。 “阿大,去把屋里那俩缩头乌龟揪出来。”张涛下达命令。 巨人傀儡便是阿大,他点点头,开始有意将四郎朝房间内逼赶,四郎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被他压着一点点靠近房间。 房屋内空间狭小,四郎知道一旦被逼到房间内,他将更加难以发挥实力,无法仗着身法优势游走,而傀儡的力量优势将在狭小的房间内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虽然极不情愿,但四郎依旧被傀儡赶进屋里,进屋的时候他看到老虞和陈肸,二人正鬼鬼祟祟躲在墙角。 此时张涛虽依旧站在门口,却通过巨人傀儡的眼睛将屋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老虞正在墙角猫着腰,手中攥着一张黄纸,而陈肸则握着甩棍守在他身旁。 “这俩家伙在搞什么?”张涛心说。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张涛忽然感觉,屋里鬼鬼祟祟的两个油腻老男人那边传来了巨大的压力,甚至比挥舞快刀的四郎更加危险…… “阿大,先解决墙角那俩人!”张涛再次下达指令。 巨人傀儡一拳逼开四郎后,朝老虞和陈肸冲过来,这大块头跑动起来,老虞只感觉屋子都要坍塌。 眼看巨人傀儡越来越近,四郎紧握伤痕累累的藏刀,正欲拼命上前阻拦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 “或许我低估了虞景颜和陈肸的能力,他们为了那八颗天珠曾九死一生,不可能如此不堪……何不趁这个机会看看他俩到底有几斤几两?”四郎心说。 打定主意后,四郎停下来,捂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脸痛苦,还不忘高声呼喊:“虞哥陈哥,你们小心……” 看到龇牙咧嘴的四郎,老虞皱了下眉头,故作没有注意到四郎的忽然停手,而后死死盯着冲将过来的巨人傀儡,喃喃道:“老陈,动手!” 陈肸猛然矮下身子,在地面上打了个滚,趁着打滚的工夫,手中甩棍猛然抽在巨人傀儡的脚踝上,巨人傀儡虽然没有痛觉,却也被这一下的猛击打得失去平衡,身体歪歪扭扭踉踉跄跄,朝着老虞迎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猫腰已久的老虞猛地弹起身体,如同蓄力好的弹簧一般,与巨人傀儡对撞在一起,在他对撞之时,手中一张黄色的符纸准确无误地贴在巨人傀儡的脑门儿上…… 对撞之后,老虞的身体不出意料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壁上,虽然遭到重创,但老虞没有丝毫犹豫,连滚带爬站起身来,纵身跳出身后的窗户,同时高声喊道:“快跑!老子开大招了……” 话音刚落,老虞已经跳出窗户,陈肸亦从房门跑到院中,四郎身法更快,后发先至提前出了房间。 巨人傀儡也飞身出了房间,张涛站在院门口,担心四郎和陈肸会转而对付他,巨人傀儡便是他唤出来保护自己的。 然而,巨人傀儡尚未来到张涛身前的时候,让傀儡师张涛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天空中瞬间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过后,数道惊雷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巨人傀儡劈了下来! 巨人傀儡连忙躲闪,但惊雷似乎认准了他,不管他如何躲闪,这几道惊雷依旧准确无误地劈在他身上。 被天雷击中的巨人傀儡呆立在当场,张涛却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 老虞从屋子后窗绕到院中,与陈肸和四郎汇合,看着眼前被天雷劈过的巨人傀儡,他脸上露出笑容,自豪地说:“傀儡师张涛,看看老子的杰作吧。” 说罢,巨人傀儡浑身冒着黑烟轰然倒地,四郎瞪大眼睛,完全难以理解老虞的神通…… 陈肸却习以为常,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后,开口道:“老虞,早拿出真本事不就得了?这才有点术士的样子嘛。” 老虞却吐出一口血,艰难地说:“你以为这雷符是想用就用的?这玩意儿消耗的可是老子的灵力,这是不可逆的消耗……” 说着,老虞来到巨人傀儡身前,一脚踹在傀儡身上,然而傀儡已经被天雷彻底击溃,再也动弹不得,老虞感受得到,傀儡体内充满邪气的灵力正在迅速消散,他明白,这个力大无穷的家伙已经废了。 “虞哥,真厉害。”四郎开口道。 巨人傀儡已经解决,从一个坚不可摧、充满神力的怪物变成一堆土木混合着金属的垃圾。 老虞的脸色惨白,刚刚的符纸让他消耗了诸多力量。 老虞、陈肸和四郎三人朝张涛围过来,张涛的嘴角挂着鲜血,刚刚老虞对巨人傀儡发动的雷击,让他也受到严重的反噬。 “虞景颜,掌握天地神通的强大术士,果然不同凡响。”张涛擦掉嘴角的血液,认真地说。 “过奖过奖,老子别的本事没有,降妖伏魔却是一把好手。”老虞说。 嘴上虽说得痛快,但老虞的心里却依旧很是紧张,因为,他没有从张涛的脸上看到失败者的表情,反而看到了几分戏谑的嘲弄…… “这家伙一定还有后手,不然的话不会如此胸有成竹……他能够凝聚出结界,实力定不会止于此,如今结界尚且稳定,想来杰布警官亦是被结界难住了,无法给予支援……可是,他还有什么后手呢?”老虞心说。 想到这里,老虞的脸上忽然露出惊慌之色,他拉住陈肸和四郎的手,低声道:“之前监控拍下的侏儒傀儡尚未现身,大家小心,这家伙没这么容易对付……” 正准备拿下张涛的四郎和陈肸同时停下脚步,与老虞三人呈“品”字形同张涛对峙。 环顾一周后,并未见到那个形象诡异的侏儒傀儡,四郎手中藏刀直指张涛,开口道:“喂,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虞哥的符纸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术士!” 虽然四郎嘴上说得硬气,但心里并没有底,之前的大块头巨人傀儡已经让他吃尽了苦头,他受伤不轻,手中藏刀也快要废了,如果再来一番恶斗,他怕是难以招架。 而老虞惨白的面色看起来要比四郎伤得还重,虽然四郎不清楚老虞那张符纸是什么来历,却也明白老虞以符纸对付巨人傀儡的过程中,所受的伤害不在他之下。 第17章 超级傀儡 三人当中,陈肸的状态相对好一些,他手握甩棍,厉声道:“张涛,把你的结界撤掉,不然的话,老子一棍子把你脑袋砸烂!” 张涛怒视着老虞三人,一字一句道:“虞景颜,是我小看你了,作为术士,你果然有点本事。你杀了阿大,我也不能放过你们。” “哟,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们,难不成你想把我们困在结界中困死?别天真了,只要干掉你,这结界自然会消散。”老虞反唇相讥。 “你们可知道,傀儡师一门为何人才凋零吗?”张涛忽然说。 老虞与四郎和陈肸对视,他们哪里知道傀儡师的秘密? “老子第一次接触傀儡师,谁知道你们为何人丁不旺。”老虞说。 “因为,很多傀儡师终其一生也难以炼制出心意相通的傀儡,如此一来,与其他的修行者相比,傀儡师的劣势明显,辛辛苦苦一辈子,只能炼制出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傀儡,一旦遇到强大的修行者,只能任人宰割。于是,傀儡师一门的人才纷纷转投别的修行势力,如道门、佛门、魔道等。那你们可知道,为何我还依然坚持做一名傀儡师吗?”张涛又说。 老虞皱起眉头,心说这张涛是真的要给他们讲述傀儡师的秘密,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有话快说,别卖关子。”老虞没好气道。 “我之所以坚持做一名傀儡师、一心钻研傀儡术,那是因为我炼制出了心意相通的傀儡。”张涛说。 老虞指着地上那堆土木混合着金属的傀儡“尸体”说:“就那玩意儿?哈哈,如此看来傀儡师一门果然害人不浅,你那心意相通的傀儡,在老子的雷符之威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张涛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摇摇头道:“阿大只是个半成品而已,他虽能够执行我的意志,却远远没有达到与我心意相通的境地,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轻易被你们解决。其实,与我心意相通的傀儡,你们曾经看到过,在监控里面。” 老虞的神色变得凝重,他忽然意识到,张涛口中那心意相通的傀儡,指的正是监控画面记录下的五短身材的侏儒傀儡。 “别虚张声势了,你说的那个侏儒是成品吗?那你快点把他喊出来,看看他能不能扛住老子的雷符。”老虞说。 “土木也好、金属也罢,各种材料制作出来的傀儡都有一定的缺憾,无法与身为傀儡师的人类彻底达到心意相通的境界,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以血肉之躯尝试炼制傀儡,但是经过多次的失败后我意识到,并不是随便一具血肉之躯就能成为出色的傀儡,唉,他们生前都有自己的思维,身体受自己的思想控制,即便死后变成尸体,我炼制起来,他们的身体还是很难达到我的满意,经历了多次失败后,我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张涛说。 “什么办法,你老小子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老虞不耐烦地说。 “请拭目以待。”张涛冷冷道。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瞬间发生变化! 原本身形高瘦的张涛整个人矮了下来,老虞他们能够清楚地听到张涛身上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巨力,正将张涛从一个正常身高的常年男性活生生压成一个矮子一般…… 与此同时,他的四肢变得短而粗壮,他的身体越发矮小,几秒钟之后,他竟变成了老虞等人在监控画面中看到的侏儒傀儡的形象…… 此时的张涛,身高不足一米,双眼大而空洞,体型壮得吓人,身躯呆板僵硬,脸上露出可怖、诡异的笑容…… “卧槽,我明白了,你这家伙居然把自己炼制成傀儡!”老虞发出一声惊呼。 四郎和陈肸也反应过来,张涛口中的心意相通的傀儡,竟然是他自己! “没错,我既是傀儡师,也是傀儡,将自己的血肉之躯炼制成傀儡后,才能彻底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虞景颜,本不想让阿小出手,没想到阿大竟被你杀死,唉,没办法了,如今我只能派出阿小,解决你们三人。”张涛的声音机械、毫无感情。 老虞明白,张涛口中的阿小,就是变身傀儡的张涛本人。 同时老虞也感到心底生寒,张涛为了追求强大的傀儡术,居然不惜将自己炼成傀儡,这个心可真够狠。 虽然老虞等人并不清楚把自己炼成傀儡后,张涛本人将受到何种伤害,但单看张涛此时的形象,三人也明白,张涛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一定承受了很大的痛苦——至少,在心理层面上,张涛已经算不得人类。 “为了练成傀儡术、为了得到最满意的傀儡,你竟然连自己都不放过,张涛,不对,老子应该称呼你为阿小,你不觉得很悲哀吗?再说了,你练傀儡术就是为了盗取那些宝贝?作为修行者,你活得太卑微了。”老虞痛心疾首道。 “虞景颜,你非傀儡师,自然不会明白我傀儡师一门的苦衷,我若不能练就傀儡术,傀儡师一门、我这一脉,便会就此断绝,为了能够延续我这一脉傀儡师的香火,我必须练成傀儡术,不能让这门绝技在我手中终结!至于盗窃那些物品,纯属个人爱好,我很享受盗窃各种宝贝时候那种刺激的感觉,我可以想象,那些警察和失窃的店主们,在通过监控看到那些诡异画面时的震惊,哈哈,那种感觉真好……”张涛脸上的表情近乎癫狂。 老虞知道,跟张涛是讲不通道理的,或许早在张涛钻研傀儡术的时候就已经走火入魔,他的内心很是扭曲、变态,在盗窃中寻求快感,为了延续傀儡师一脉的传承,他不惜将自己炼成傀儡,这样的行为,跟疯子无异。 “别废话了,说得跟自己多么高尚一样,为了延续香火连人都不做、去做傀儡,你这家伙,不是傀儡师一门的英雄,只是个误入歧途的大傻逼!老子打死你!” 说罢,老虞推了一把四郎,四郎正在认真打量丑陋不堪的阿小,被老虞这一推,一下子就撞在阿小那矮小壮硕的身体上…… 四郎反应极快,在撞到阿小身上的同时,手中藏刀直取阿小脖颈,可是刀未到、阿小的铁拳已至! 一声轰然巨响后,四郎被阿小击飞,还在空中倒飞的他满脸震惊,因为仅仅凭借这一拳,他已经感受到阿小体内蕴含的巨大力量。 “这小东西的力气比之前的大块头傀儡还要大了很多,而我手中的藏刀却已千疮百孔,这样一来,即便使出那一招,怕是也难以发挥全部的威力……”四郎心说。 老虞眼看着比阿小高了将近一倍的四郎在尚未触到阿小的时候就被阿小击飞,瞬间目瞪口呆,他连忙闪身后退,生怕阿小乘胜追击。 阿小的确没有让他失望,矮小粗壮的身材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袭来,而此时老虞已经因为之前的消耗而筋疲力尽,刚后退几步就被阿小后发先至,一记铁拳即将给他开瓢的时候,陈肸的甩棍总算救援及时,狠狠抽打在阿小的拳头上,结果可想而知,阿小只是被陈肸阻止、未能伤到老虞,陈肸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这小东西,真有劲儿……”陈肸含糊不清地说。 趁着这工夫,老虞再次退开,伸手去摸兜里,才意识到身上仅有的一张雷符已经用来对付阿大。 两次出手就先后击退四郎和陈肸的阿小并未追击这俩对手,他那双大眼睛死死盯着老虞,老虞明白,自己之前以雷符解决掉阿大,已经被化身傀儡的张涛视为头号仇敌。 “老张,有话好好说,之前我弄坏了你的傀儡,这样吧,我出钱,再帮你买一个……那玩意儿哪里有得卖?现在我们已经见识了傀儡师的真正实力,你可以收功了,喂,说你呢,都是修行者,没必要赶尽杀绝吧?”老虞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思索退路。 “杰布他们定是被张涛的结界拦在了外面,老陈那几把刷子我再清楚不过,他肯定拦不住这个侏儒傀儡,只能寄希望于四郎,希望他还有压箱底儿的本事没使出来……”老虞心想。 阿小再次来袭,老虞被他逼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他的右手揣在怀中,注视着阿小,不动声色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还非要来,成,老张,那老子也不再留情,老陈,准备动手!” 陈肸听闻,立马朝阿小冲过来,手中甩棍再次抽打在阿小的短腿上,阿小早有防备,扎稳了马步,虽然陈肸实打实抽在他腿上,但他纹丝不动,陈肸却被反震出去,甩棍也随之脱手。 “老虞,把握机会啊,咋还不出手?”倒地不起的陈肸看到老虞的手迟迟没有从怀中掏出来,不安地问。 老虞一声暴喝“看招”,猛然抽出右手,右手中持一张纸,正准备将这张纸贴在阿小的脑袋上,阿小脑袋一晃,老虞的纸挂在了他的肩头。 阿小不再攻击老虞,慌忙将那张纸扯下来,老虞连忙闪到另一处墙角…… “好啊,虞景颜,你特娘的玩儿我?”阿小怒道。 因为当他扯下那张纸的时候才看清楚,老虞贴在他肩头的,不过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卫生纸,根本不是之前的符纸…… 老虞苦笑道:“跟你闹着玩儿呢,你看你……” 正在调息的四郎看清楚眼前一幕后,哭笑不得地站起身,他知道老虞身上再无雷符,对付阿小的重任,还得落到他的肩上。 短暂的调息让他恢复了些许气力,然而苦于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四郎对院子里上蹿下跳的小东西充满畏惧——这家伙的力气太大,速度也快。 四郎朝阿小走去,正准备一拳打死老虞的阿小忽然转过身,他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压力…… 第18章 援兵救场 此时的四郎,其本身就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利刃,浑身散发出强烈的肃杀之气。 老虞瞪大眼睛,感受到了四郎的变化。 “这小子还有点东西呀,之前是有所保留嘛。”老虞的嘴角微微扬起,准备欣赏四郎的表演。 陈肸也爬起来,换了个更适合观看的坐姿,狠狠说道:“四郎,干,他!” “傀儡师张涛,你的对手是我。”四郎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比,眼神犀利,似要将阿小生撕活剥。 四郎,认真了。 阿小:“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四郎,康区第一快刀,四郎。” “郎”字出口的时候,四郎出手了。 老虞只看到四郎的身影凭空消失,瞬间出现在阿小面前,而后阿小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出现了大量的四郎的残影,破空的刀声猎猎作响,似有无数个四郎在同时劈砍阿小…… 老虞和陈肸都看呆了,他们只知道四郎的刀很快,却没想到这小子的刀法居然快得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十几秒钟后,四郎回到原来的位置,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再看阿小,此时的他已经遍体鳞伤摇摇欲坠,用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盯着四郎,说道:“这是什么刀法?” 四郎傲然道:“鄙人自创杀狼刀法!” 阿小:“快,你很快,够快了,你是我见过刀法最快的人。” 四郎:“你是我见过最丑的人。” 阿小放声狂笑,刺耳的笑声让老虞等人感到难受。 “你笑个球?”老虞怒道。 “四郎,你的刀法够快,但是很遗憾的是,你手中这把藏刀配不上你的刀法,可惜了,可惜了。”阿小说。 话音刚落,四郎手中的刀瞬间崩碎,化作无数碎片随风飘落。 “这家伙笑起来中气十足,莫非四郎那花里胡哨的刀法没能奈何得了他?”老虞心中震惊。 四郎一脸错愕,看着手中仅剩的刀柄,喃喃道:“虞哥,早说让你给我找把趁手的家伙了,你就拿这么个东西糊弄我,现在好了,这家伙皮糙肉厚,我的杀狼刀法没能奏效……” 老虞也是大为恼火,他看得出来,在四郎这一阵迅猛无比的刀法之下,阿小并无还手之力,但是四郎的刀的确不尽人意,在施展刀法之前,藏刀已经伤痕累累。 “四郎,你的杀狼刀法很牛逼,我想问一下,你还会不会什么打虎拳法或者搏狮掌法之类的,就是可以不依托兵器便能杀敌的本事?”老虞说。 四郎摇摇头,靠在墙壁上勉强站稳,艰难地说:“我的本事已经用完了,虞哥,你那种雷符还有吗?” 老虞面露难色,摇摇头表示雷符已经用完。 “雷符用完了,杀狼刀法也使出来了,那个保安,你有什么本事,也别藏着掖着。”阿小说。 陈肸尴尬一笑,说道:“我,我没啥本事。” “没本事了?好,现在轮到我了。”阿小虽遭四郎创伤,但其身体异常坚硬,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他来到老虞身边,开口道:“先从你开始吧,就是你这家伙杀死了阿大。” 老虞连忙摇头:“兄弟,不是我,是那几道天雷劈死了阿大,你有本事去找老天爷算账……” 阿小冷冷一笑,一脚将老虞踹翻,抬起硕大的拳头对准老虞的脑袋。 老虞知道,阿小的力气极大,这一拳下去,自己的脑袋多半会被砸扁。 就在这时,周遭忽然传来一阵巨响,阿小连忙放弃眼前的目标,飞身来到院子中间,警惕地四下观望。 “怎可能,我布置的结界被破了?是谁干的?”阿小怒道。 他察觉到,自己布置下的结界不见了。 “不许动,警察!”一声鸣枪示警后,老虞听到了杰布的声音。 随后,周围的院墙上出现大量荷枪实弹的特警,杰布也带人来到院门口,手中枪口直指阿小。 老虞的脸上露出欣喜,开口道:“杰布警官,你们终于来了……” 被警方包围的阿小并不准备束手就擒,看清形势后,他明白今天很难全身而退,便孤注一掷,再次朝老虞冲了过来,他只想一拳打死老虞,为他心爱的傀儡阿大报仇…… “开枪!”杰布一声令下,噼里啪啦的枪声作响,警方们虽然不太清楚眼前的侏儒是什么东西,却也知道这家伙是之前一系列盗窃案的元凶,此时又准备伤害无辜,他们便开枪招呼这个小怪物。 令所有警员们吃惊的是,一轮射击过后,院子里的侏儒至少中了上百枪,竟然还没倒下…… “继续射击!”杰布再次下令。 又是一轮精准射击之后,阿小终于轰然倒地! 感受到阿小体内邪恶力量正迅速消散,老虞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这个将自己炼成傀儡的傀儡师张涛是活不成了。 杰布带人上前查看阿小的情况,发现阿小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数百发子弹射入他的身体,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头儿,这是个什么东西?”身边的警员开口问道。 杰布皱起眉头,对全体警员说道:“今天的事都别乱说,以免引起恐慌,报告我来写,待会儿咱们统一一下口径。” 随后,杰布让人将老虞等人扶出院子,随行的医护人员为老虞三人检查身体。 “都伤得不轻,所幸没有生命危险。”医生们将情况报告给杰布。 杰布给老虞等人散烟后,开口道:“虞景颜,院子里的侏儒到底是什么?” 老虞不顾重伤之躯,奋力点上烟,说道:“那东西就是张涛,说出来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他是一名傀儡师,为了变得更强,他把自己炼制成傀儡,然后变身就成了那个德性……” 杰布:“你说慢点,傀儡师是什么?” 老虞挠挠头,表示不明白应该如何解释。 杰布:“好了,先不说傀儡师的事儿了,你们回头好好养伤,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助,虞景颜,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我罩着你。” 老虞:“这敢情好啊,你让人去屋里搜一下,之前那几家店铺失窃的东西都在屋里。” “善后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让人先把你们送医院吧。”杰布说。 “等会儿,杰布警官,我想问一下,你们如何破掉了张涛布置的结界?”老虞满脸疑惑道。 杰布:“什么结界?你是说之前那些浓雾?这个嘛,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带人来到你发的位置后,就看到前方不远浓雾缭绕,本该有的一排民房也不见了,我们在浓雾中穿梭了一阵子后,没有任何收获,我就下令让大家退出来,然后我就开始思索,眼前这些反常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上次你跟我谈过粒子、波和场相互转化的事,我这段时间也在恶补相关知识,买了几本有关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书,准备研究一下,我结合书本上的知识和你告诉我的内容,认真分析后认为,那些浓雾应该是某种奇特的力量,那种力量让我们出现了幻觉,所以才找不到应有的民房,于是我就想,能量是可以相互转化的,虽然浓雾的能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但是我可以想办法将未知的能量转化为已知的能量,至于能量该如何转化,我急中生智,猜测或许给这种未知能量施加外力,可以改变未知能量的状态,所以,我下令让同事们对着浓雾开枪,一通射击后果然发现,浓雾淡化了很多,继续射击一阵子,浓雾彻底消散,原有的民房也出现了,紧接着我就发现了你们所在的院子。” 老虞瞪大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虽然从理论上来讲,杰布警官破除结界的法子的确行得通,以枪械射击产生的强大外力硬生生破掉傀儡师张涛用灵力凝结出的结界,但,但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一桶乱射就能破掉结界的话,不大合理呀。”老虞心说。 想归想,老虞嘴上并未表现出对杰布的质疑,只是说道:“杰布警官,想不到你的求知欲这么强,对,回头多看点有关量子力学等尖端物理学的书,你就能够明白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杰布警官认真点点头,买来的书籍已经看了好几页了,虽然完全不知道书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虞和陈肸、四郎被杰布的手下送到人民医院,办理了床位后,在一个三人间的病房住下,三人都受伤不轻,不住上十天半个月怕是难以恢复。 “虞哥,你说的那个结界是什么东西,跟量子力学什么的有关系吗?”四郎问。 老虞并不打算跟四郎和陈肸这俩不懂术法的人探讨结界是如何被破掉的,便说道:“你别问了,回头想办法再弄个趁手的家伙吧,唉,这次也怪我,有点低估那个傀儡师了。” “你会不会布置结界?”陈肸问。 老虞摇摇头:“我暂时还没能领略那种技巧,不过想来道理也不复杂,就是能量转换的事儿。” “哦,那么能量转换跟量子力学有关吗?”陈肸问。 老虞:“我都是瞎扯淡的,没想到杰布警官当真了。” “虞哥,你灭掉傀儡阿大的符纸是什么来历?”四郎问。 老虞:“那种符纸名为雷符,雷符的制作过程相当复杂繁琐,像我这种高级别的术士,要制作一张雷符也得花费数月时间,而且制作的时候会消耗大量灵力,消耗的灵力只能通过缓慢积累才能逐渐恢复,所以呢,雷符是相当珍贵的,我用来保护那八颗天珠的几张雷符,是我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制作成的。” 这次虽然消耗了一张雷符,但老虞并不觉得后悔,毕竟总算将三人全都保住了,尽管大家都受了伤,但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算是很幸运了。 同时,老虞也在考虑另一件事。 在他们联手对付傀儡阿大的时候,四郎并未施展那招异常迅猛的杀狼刀法…… 第19章 一眼天珠 “这小子故意留手,大概是想探探我的底儿,还好老子身上装了一张新近制作出来的雷符,不然的话,老子可能已经被阿大打个半死了。仔细想想,四郎有所留手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俩才认识没几天,他没必要让我摸清他的底细。只是不知道他除了杀狼刀法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绝技?”老虞心想。 “四郎,你那招杀狼刀法好生厉害啊。”陈肸说。 四郎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也没什么啦。” “那招刀法真的是你自创的?”老虞问。 四郎点点头:“那可不嘛,以前上山打猎的时候,我曾遇到狼群围攻,在与狼群的对峙中,我创出那招刀法,在短时间内将狼群击毙,不过那一招虽然厉害,消耗却相当之大,虞哥,我不懂你说的灵力是什么,但就如你轻易不肯使用雷符一样,杀狼刀法我也不舍得用,一旦用出来,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无法再次使用那招刀法……” 老虞:“嗯,我觉得吧,杀狼刀法这个名字过于粗俗,你就不考虑改个名字?” 四郎:“改成什么,打虎刀法?” 老虞:“回头我翻翻诗经,看看能不能找个好听的名字,杀狼刀,一听就跟个屠户似的……” 三人在医院住下来,杰布来过几次,给三人颁发锦旗,还送来不少的滋补营养品,问及傀儡师张涛的事的时候,老虞便三言两语把他打发,不肯将详细经过告知。 杰布也明白老虞的用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现象是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的,杰布虽然有着很强的求知欲,但局里的案子一大堆,他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办案上,便也不再追问。 “老陈,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同一个病房住院的时候吧?”入院第二天,老虞开口道。 陈肸点点头:“当然记得,那时候咱俩住的也是这家医院,也是三人间病房。” 四郎问:“你俩为啥住院,阑尾炎吗?” 老虞:“非也,说起那次住院来,我就给你讲讲那段小二十年前的经历吧,那是我第一次收集到真正的千年至纯天珠,也就是你在我保险箱中见过的那颗一眼天珠……” 老虞用床单堵住病房的门缝,打开窗户后,点上根烟,陷入回忆…… 我叫虞景颜,那时候刚入行不久,师从一名台湾商人,他在八角街租了一间屋子,在屋里制作天珠,然后卖到市场上,虽然是新制的天珠,但在市场上很受欢迎,因为新制的天珠外形与千年至纯天珠无异,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区别,很多人便将这种廉价的新制天珠作为千年至纯天珠的替代品,买上一些当成护身符佩戴。 那时候,我的头发还很茂盛,身材也没走样,小伙子长得很精神,就跟现在的四郎差不多。 教我古玩知识的师父有事回了台湾,我接手了他在琅赛古玩城的店铺,改名换号,将店铺变成现在的“虞家传统藏传古物”店,白天在古玩城做生意,晚上回家亲手制作天珠…… 当时我刚认识陈肸,陈肸是古玩城的保安,平日里吊儿郎当,总喜欢跟女顾客和女商家打情骂俏,整个古玩城的男爷们儿基本都很讨厌他,但是我并不讨厌他,因为,大家讨厌我更甚于陈肸,而陈肸多少也帮我分担了一些别人的讨厌。 我俩住对门,晚上他常常来找我喝酒,虽然他工资不高,但他出手很是大方,我从他口中得知,他曾当过兵,退伍后手里有点钱。 随着接触的深入,我发现这个看似放荡不羁的家伙其实很细心,在夜晚对饮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眼中的忧伤。 我本以为他是为情所困,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才会伤心难过。 他的儿子很小,却得了一种奇怪的病,遍求名医也无进展,于是,他想到了藏人们传说中拥有神秘力量的天珠…… 他告诉我,想要弄一颗真正的千年至纯天珠,利用天珠蕴含的神圣力量为儿子治病。 我也听人说过,至纯天珠蕴含神秘力量,而且,我曾见过一颗九眼至纯天珠,只可惜那时候我一无眼力而无灵力,并不知道那颗天珠是真品,还以为是台湾新制的天珠。 等我机缘巧合成为一名术士后,那颗天珠早已不知去向。 从那时候起,我对至纯天珠产生了狂热的兴趣,暗自给自己立下目标:有生之年集齐从一眼到九眼的九颗千年至纯天珠。 得知陈肸的苦衷后,我决定帮他寻找天珠,让他尝试用天珠为儿子治病。 然而真正的至纯天珠却是一珠难求,藏人们将之视作最珍贵的护身符,极少会拿出来出售。市场上充斥着的大都是台湾人新近制作的天珠,新天珠是没有任何灵力的,我要找的,是至纯天珠。 但是我也不是毫无办法。 我是一名术士,我手中的罗盘,配合我的寻宝诀,能够感应到至宝的大概位置。 然而,寻宝诀却是时灵时不灵,大多数时候,即便有至宝在身,罗盘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给陈肸展示过寻宝诀配合罗盘后的效果,也成功找到过两件被埋在土中的宝贝,但那两件宝贝都不是至纯天珠。 陈肸看到了希望,并没有因为连续两次的失误而气馁,他鼓励我再接再厉,继续寻找至纯天珠的下落。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陈肸弄了点酒菜,二人正准备开喝的时候,桌上的罗盘有了反应,指针急速转动起来,陈肸与我对视一眼,他已经知道,这是寻宝诀感应到宝贝的表现。 顾不上吃饭,我俩骑着陈肸的摩托车沿罗盘指针指示的方向赶去,一路出了市区,到达周边的县城后,罗盘指针的转动越发急促起来,我心知已经到了宝物所在之处,俩人停下车来,连夜搜寻宝物所在。 经过一番搜索,我俩在一栋气势恢宏的藏式别墅前停下,看着手中急转的罗盘指针,我知道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应该就在别墅内。 时间已经不早,别墅中却灯火通明,因为寻宝心切,我俩决定敲门进去查看。 第22章 做旧佛像 老虞点点头:“没错,永宣造像的经典特征,恰恰成为仿制这种造像的重中之重,也成为别人鉴定一尊佛像是否为永宣造像的重要标准。这个道理,其实可以延伸到古玩中的各个门类,蚌埠有一条街专门仿制高古玉,国内古玩市场上九成以上的高古玉都是出自那条街,原因无他,就连鉴定高古玉的专家,其对高古玉的鉴别要素,都与蚌埠匠人仿制的高古玉的主要特征一模一样。” 四郎若有所思,老虞不再多说,其实他本还想说的是,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古玩行当,甚至放在识人断物上,也很有参考性。 就在老虞给四郎上完课后,病房外传来脚步声,老虞连忙将烟头掐死攥在手中,房门开了,主治医师名叫泽成,在老虞三人住院期间,他对三人颇为照顾,就像现在,他虽闻到屋子里尽是烟味儿,却也只是皱着眉头说:“抽烟会影响伤口愈合,注意点吧。” 老虞尴尬一笑,说道:“医生,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泽成:“就目前的恢复情况来看,也就这两三天吧。” “好嘞,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等出院了我请客,一起出去坐坐。”老虞说。 泽成连忙摆手:“算了算了,喝酒也会影响伤口愈合的。” 为三人常规检查完身体后,泽成叮嘱三人别在医院里抽烟,然后离开病房。 泽成离开的时候,杰布警官来了,二人在门口窃窃私语,老虞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而后杰布进来,老虞开口道:“杰布警官,你认得泽成医生?” 杰布点点头:“嗯,我俩是高中同学,那小子脾气有点怪,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呀,我感觉他人很好啊。”老虞说。 “哦,可能是比以前成熟了吧,读高中那会儿,他几乎没有朋友,总是板着脸,跟谁都特别生分,现在确实好多了。”杰布说。 老虞指着杰布冷酷的脸,说道:“比你这副臭脸还难看?” 杰布略加思索,然后肯定地说:“对,他的脸比我还臭,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德性。” 老虞哈哈一笑,与杰布认识后,他越发觉得这个看似冷酷的警官实际上是外冷内热型,心地很好。 “张涛的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老虞问。 “基本收尾了,他涉嫌多起盗窃案,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因为拒捕被警方击毙,不过那天他藏身的民房中起了大雾,加上那里地形复杂,警方在抓捕过程中,他挟持人质,我们被迫开了很多枪才将他击杀,这份报告已经交上去了,不知道上面会不会起疑,不过老虞,你放心吧,我没把你们的事捅出去。”杰布说。 “多谢!改天约上泽成医生,我请客,大家好好聚聚。”老虞热情地邀请杰布。 “我琐事太多,又不能喝酒,就免了吧,看你们的精神状态都很不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这次的事情应该是我谢你们。”杰布说。 “不用客气,都是分内之事,警民合作一家亲!” 两天后,三人顺利出院,陈肸的伤势较轻,早已生龙活虎,四郎的恢复也很不错,唯独老虞,虽然日常的行动已经不受影响,但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这是因为他透支了过多的灵力所致。 “四郎,我看你气色很好,你现在还能不能使出那招迅猛无比的刀法?”老虞问。 四郎连忙摇头,说道:“现在可不行,最少还得休养一个月,虞哥,你别看我脸色如常,但是力气却远远没有恢复。” “哦。”老虞将信将疑地应声道。 其实在经历傀儡师张涛的事件之前,虞景颜并不是特别相信四郎,因为他跟四郎相识时间尚短,对于这个身手敏捷、横空出世的四郎,老虞多少都有点怀疑,担心四郎接近他是心怀不轨。 但是经历了那场生死恶战后,老虞的顾虑已经烟消云散,虽然在激战中四郎一时留手,但如若不是四郎,老虞和陈肸肯定都被侏儒傀儡阿小干掉了,根本就坚持不到警方出现。 接下来的生活回归平淡,老虞的罗盘终日感应不到宝物所在,他带着四郎制作新天珠,教四郎仿制天珠的知识,陈肸则继续做他的保安工作。 隔壁店的徐亮对老虞等人的态度有了明显改观,但老虞却私底下告诉四郎,让四郎别对徐亮抱多大信心,那种家伙,就是个小人。 四郎虽早已不再计较当初徐亮冤枉他是小偷、盗窃徐亮店铺唐卡的事,但他也不傻,看得出来徐亮不是老虞那么敞亮的人。 不过徐亮卖自己的古玩,老虞做他们的新制天珠生意,双方互不干涉,倒也相安无事。 没过多久,后藏的匠人带着那尊新制仿造永乐造像的无量寿佛佛像来到古玩城,亲手将佛像交给老虞。 “兄弟,手艺越发精湛了嘛,无论是整体的形制还是细节的处理,都与真正的永乐佛像一模一样。”老虞一边查看着手中的佛像,一边称赞道。 匠人点上根烟,骄傲地说:“老虞,没让你失望吧?” 老虞连忙点头,朝匠人竖起大拇指,四郎也盯着佛像看了半天,然后说:“虞哥,确实跟我在拍卖图册上看过的永乐造像一个样。” 匠人走后,老虞包好这尊无量寿佛佛像,早早关了店门,回家开始忙活。 他要将手中新制出来的佛像做旧,做出传世数百年的感觉。 打发四郎去买来大量的藏香、酥油、艾草后,老虞在家中专门加工制作新制天珠的房间里忙碌起来,将佛像放好后,在其四周点上一圈藏香和艾草,让香火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将佛像“浸润”在香火中,又用红外灯、氧化剂等对佛像进行多次做旧处理,再把燃尽的香灰混合着酥油揉搓于佛像全身…… 之后的半个多月里,老虞和四郎白天在古玩城做生意卖天珠,晚上回家后,四郎制作新制天珠,老虞则重复做旧的过程。 距离赵怀远老板约定的两个月时间还剩下十天的时候,老虞终于完工,看着桌上布满传世包浆的无量寿佛佛像,老虞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虞哥,现在真的跟拍卖图册上的永乐造像一模一样了,厉害厉害!”四郎大开眼界,由衷地夸赞道。 陈肸烤了肉串提着白酒进了屋,三人进行了简单的庆祝。 “四郎、老陈,你们想要什么时候的佛像,我马上给你们做!”喝多了酒的老虞含糊不清地说。 “虞哥,这样的佛像能鉴定出真伪吗?”四郎问。 老虞点点头:“当然能,但是能够辨别出真伪的人可不多,寻常藏家包括商家都很难看得出来,除非像昔年的王世襄那样的顶级藏家,人家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为什么?”四郎又问。 “初级藏家看的是器型、包浆等基本的要素;中级藏家看的是眼缘,这个就不大好描述了,这部分人可能无法确切地说出一件东西的真伪,但他们会觉得赝品看着不舒服,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他们的直觉很了得;然而顶级藏家就不一样了,他们看的是物件的光气,真正到代的老物件,其光气与仿品截然不同,这就跟有些人能够在十米之外看真伪一样,他们甚至都不需要上手,一眼就明白东西对不对(对,在这里指的是东西是真品,不对则是赝品),这跟传闻中的望气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老虞虽然喝了不少,但思维还比较清晰。 四郎:“虞哥,那你算什么级别的?” 老虞哈哈一笑:“不是我吹,我肯定是王世襄那个级别的……” 一旁的陈肸却撇撇嘴道:“去年你花高价收的大瞎活儿呢?咋不说了?你呀,最多也就能看懂天珠,其他没怎么涉猎过的门类,你还不如我一个古玩城的保安呢。” 老虞挠挠头,不置可否。 翌日一早,老虞联系了赵怀远,恰好赵怀远正在这座古老的城市游玩,便亲自来到琅赛古玩城取货。 等待赵老板来拿货的时候,四郎又在嘟囔:“虞哥,你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帮我弄把好刀,可是到现在也没弄着,你该不是糊弄我吧?” 老虞:“怎么会呢,这些天我把古玩市场逛遍了,没有一把看得上眼的古刀,新刀没什么杀气,你用起来也不顺手,再等等吧,店里还有两把老刀,你凑合用,等有机会了我一定给你弄一把绝世神兵,届时你我再加上老陈,三人横扫天下,定能寻得九眼天珠!” 四郎:“横扫天下就罢了吧,但凡别再被张涛那样的侏儒傀儡吊打就行了,我堂堂康区第一快刀,连个侏儒都干不过,很没面子的。” “你那第一快刀的名号也是自己封的,谈什么面子里子的?”老虞反驳道。 说话间,四郎抬起头,问道:“是他吗?” 老虞扫了一眼外面,古玩城中来的客人正是他等待的赵怀远。 赵怀远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让他看起来很有范儿。 “赵老板光临小店,实在是蓬荜生辉!”老虞起身相迎。 “老虞,你就别那我开涮了,我算什么老板,就是卖点瞎活儿混口饭吃,话说,这才几年不见,你头发怎么掉这么严重?”赵怀远笑道。 “别提了,干我们这一行太操心了,再说了,制作天珠的过程可是很伤头发的,那些化工染料让我变成这个德性。”老虞无奈地说。 四郎连忙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越看越觉得头发变得稀疏…… 第23章 保安队长 一番寒暄过后,双方步入正题。 “东西呢?”赵怀远问。 老虞从保险柜中拿出做旧完成的无量寿佛佛像,打开盖在上面的棉布后,赵怀远忍不住惊呼起来…… “老虞,虞哥,你的手艺简直完美啊!”赵怀远激动地拿起佛像仔细检查,反复看了几遍后,爱不释手。 “这样吧,之前谈的是两万,现在我再加一万,给你三万!”赵怀远说。 不料老虞却摇摇头:“赵老板,价格谈好了,就不能再变,这是规矩,说好两万就两万,多一分不取、少一厘不干。” 赵怀远:“好吧,我知道你守规矩,那就两万,之前给了一万定金,我这就把余款转给你。” 转完钱后,赵怀远小心翼翼包好佛像,开口道:“既然你不肯多要钱,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带了两瓶好酒。” 老虞再次摇头:“最近怕是没时间哦,前些天赶着做佛像,耽误了不少事,下次吧。” 见老虞的态度坚决,赵怀远也只得带着佛像离开。 他走后,四郎才问:“虞哥,做天珠真的掉头发吗?” 老虞:“没事,我一看就知道你是那种不掉头发的类型。” 四郎将信将疑,又问:“那你刚刚为啥那么直截了当拒绝了赵老板?你说钱不要就算了,饭也不吃,这些天来咱天天吃你煮的面条,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老虞的脸色变得凝重,沉声道:“赵怀远这人,我不大喜欢,跟他做生意还行,别的就免谈了。” “一起吃个饭都不行?” “哼,你寻思你虞哥跟什么人都能坐一桌吃饭的吗?老子吃饭喝酒,可都是得分人的。”老虞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自视甚高的骄傲…… 四郎揉揉眼睛,忽然感觉眼前的虞景颜没之前那么猥琐了。 “一定是错觉。”四郎心说。 老虞没有向四郎过多解释自己为何不喜欢赵怀远,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陈肸,不想干了就给老子滚,别在这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真当古玩城是你家咯?”老虞的店铺外忽然传来吵闹声。 老虞和四郎同时出来,看到古玩城过道里,陈肸正低着头,面前是个膀大腰圆的胖子,胖子正劈头盖脸训斥陈肸。 这胖子是琅赛古玩城保安队的队长,名叫程大伟,与古玩城的领导有亲戚关系,他向来看不起一把年纪还在这里打工的陈肸。 前段时间陈肸没来上班,是因为在处理傀儡师张涛的事件中受了重伤,一直在医院静养,回来工作后,程大伟刚好休假回了内地,而今程大伟休假结束,恰巧陈肸出去买烟,在程大伟查岗的时候陈肸不在,这才逮住机会将陈肸臭骂一顿。 “你在这里干了这些年了,从古玩城没建成的时候你就是八角街上保安队的一分子,怎么来这里后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程大伟见陈肸低头不语,骂得越发起劲,已经开始人身攻击。 “程大伟,老陈前段时间没来上班那可是请了伤病假的,再说了,古玩城的领导都同意了,你个保安队长在这逼叨叨个什么劲儿?人各有志,他愿意在古玩城当保安,关你球事?保安队的人事聘用,跟你没球关系,少在这里颐指气使!”见到好兄弟被人指着鼻子叫骂,老虞终于忍不住了,lu起袖子来到程大伟和陈肸面前,对程大伟一番呵责。 “哟,虞景颜,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在咱们琅赛古玩城就是一颗老鼠屎,谁不知道你整天卖大瞎活儿?来来来,大家都出来评评理,这俩东西狼狈为奸,把古玩城搞得乌烟瘴气,今儿个咱们就来个民主表决,把他俩赶出古玩城!”程大伟的身后有古玩城领导撑腰,丝毫不怕把事情闹大,他跟陈肸、虞景颜之间本就有较深的矛盾,如今更是得理不饶人,决意将陈肸和虞景颜赶走。 四郎握着拳头来到老虞等人身边,双眼怒视程大伟。 程大伟见眼前的虞景颜和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皆是满脸杀气腾腾,瞬间有些怂了,不过这时候,他身后又来了几名保安,古玩城的店主们也纷纷出来查看情况,程大伟料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虞景颜等人不会将他怎样,便气势汹汹地掐着腰,瞪着虞景颜和四郎、陈肸。 “程大伟,你说话积点口德吧,我懒得跟你作口舌之争,你在古玩城中作威作福,调戏女顾客、欺负老实店主,也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你要想闹,老子陪你闹。”老虞面无表情地说。 虞景颜动怒了,因为程大伟辱骂的是陈肸,而陈肸是他的兄弟。 “老虞,算了。”陈肸开口了。 老虞和四郎都很不甘心,卓嘎则来到众人面前,指着程大伟破口大骂:“你个死变态,我看古玩城里的害群之马是你程大伟,不是虞哥和四郎、陈哥他们!” 虞景颜帮过卓嘎,卓嘎虽然不会以身相许,却也恩怨分明。 徐亮却躲在众多店主身后,不肯出头帮虞景颜等人说话。 虞景颜并未放在心上,徐亮就是个势利小人。 “老陈,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虞景颜问。 陈肸点点头:“不跟疯狗一般见识。” 程大伟脸上嚣张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本以为陈肸认怂了,没想到陈肸居然敢骂他疯狗…… “怎么回事?”人群外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古玩城的领导与杰布警官一同来到。 “老虞,怎么还跟人吵起来了?那个啥,虞景颜、陈肸和四郎都是我朋友,不过总经理别在意,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该报警就报警,我杰布向来秉公办事,不会徇私枉法。”杰布警官开口道,已然表明立场,虞景颜等人都是他朋友。 古玩城的总经理自然是八面玲珑之人,他知道程大伟跟古玩城的副经理有点亲戚,但相比之下,副经理的威风远比不过市局的杰布警官,如今杰布警官已经表态,他立马来到程大伟面前,开口道:“程队长,你怎么回事,保安队长不好好维护古玩城的秩序,怎还带头闹事?你这队长之位要是不能胜任,可以考虑让贤。” 程大伟瞬间看清形势,连忙对总经理和杰布警官说道:“那个,误会,就是一场误会,没什么事……老虞、老陈,我不寻思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这才跟你们谈点事情嘛,结果我这口气没把握好,引起你们的反感,对不住了,都怪我,各位老板们散了吧……” 说着,他又遣散了其他的保安,古玩城的店主们纷纷回到店里,过道里只剩下总经理、杰布、虞景颜、陈肸、四郎和程大伟六人。 “总经理,是误会。”程大伟赔笑说。 老虞点点头:“没错,杰布警官,的确是误会,程队长,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 见虞景颜给了自己台阶,程大伟就坡下驴,又跟虞景颜和陈肸他们赔了不是后,这便匆匆离去。 杰布朝虞景颜眨眨眼,然后对总经理说:“好了,咱们继续转转吧。” 而后二人也走了,古玩城再次恢复清静,回到店里,老虞给陈肸发了根烟,让他别生气了。 陈肸哈哈一笑:“我生什么气,程大伟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老子懒得理他,他还在那儿巴拉巴拉没完了。” 老虞没再多说,却看到陈肸将嘴中香烟的过滤嘴都咬扁了…… “老陈以前可没有咬过滤嘴的习惯。” 从这之后,程大伟再也没有为难过陈肸或者老虞、四郎,每次见到他们,都客客气气打招呼,有时还会主动打招呼,通过这次的事情,四郎也明白了人心的险恶,像程大伟那种势利鬼,像徐亮那种不懂感恩的人,都让他觉得恶心。 临近十一黄金周,老虞和四郎的工作量更大了,他们需要赶制出更多的新仿天珠,以应对黄金周的游客,二人晚上不再同陈肸饮酒畅谈,从古玩城关门后就回到家里赶工,常常干到深夜…… 可是这个时候,老虞并没有意识到,这次的十一黄金周旅游高峰期,跟他无缘了…… 话说这天中午,老虞和四郎刚刚卖了几十颗新制天珠给几位老客户,老虞正盘算着吃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发出一声呼喊。 “哇……” “虞哥,你没事吧?”四郎立马警觉起来。 老虞摇摇头,从怀中掏出罗盘,就看到罗盘指针正在飞速转动…… 飞速转动的指针指在偏北的方向,局限于大概十五度的角度中转动不停。 不等老虞开口,四郎已然明白,这是老虞的寻宝诀奏效了。 “虞哥,感应到宝贝了?”四郎问。 老虞连忙点头,开口道:“你去找老陈,让他马上来店里。” 四郎出去转了一圈,看到正在角落里吃凉皮的陈肸,赶忙将情况告知陈肸,陈肸一边将剩下的凉皮一口塞进嘴里,一边朝虞家古玩店跑过来。 “老虞,有情况?”陈肸含糊不清地问。 “从罗盘指针转动的方位来看,宝物在北方向,距离未知,似乎有点远,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老虞说。 陈肸没有多问,随即去找程大伟请假,有了之前的教训后,程大伟屁颠颠儿批准了陈肸的要求,可不敢像以前那样刁难。 四郎则去购买了些必需品,半小时后,三人从八角街出发,一路往北行驶。 及至出了市区,老虞开口道:“罗盘上指针转动的幅度几乎没有变化,老陈,开快点吧,这说明目的地距离咱们很远。” 陈肸应了一声,转进加油站,将他的五菱宏光加满油,又买了两包烟后,才再次上路。 第24章 奇怪寺庙 此时,四郎腰间别着一把马马虎虎的藏刀,有些紧张地说:“虞哥,这次还会不会有危险?” 老虞点点头:“但凡寻宝诀奏效,必然会有危险,我说过,神灵与鬼怪同在,宝物与危险并存,想来又是一场恶战。” 四郎:“可是我手里这家伙事儿实在太敷衍了,如若再遇到傀儡师张涛那样的狠人,咱们怕是难以招架……对了,虞哥,这段时间你可曾制作出新的雷符?” “没有呀,之前一直在住院,出院后忙着给赵怀远做旧佛像,再然后忙活制天珠,哪有工夫做雷符?你呢,那个杀狼刀法的技能cd冷却完毕没?”老虞说。 四郎摇摇头,低声问:“技能cd是啥?” 老虞:“就是问你现在能不能再使出那威猛无比的一招?” 四郎连忙摇头,说道:“还不行啊,虞哥,正如你说的,咱们这段时间太忙了,哪有工夫好生休养身体?我也用不出那一招,你又没制作雷符,这次行动怕是有点悬。” 老虞点上根烟,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心说:这小子真的没冷却技能cd,还是在忽悠我? 随后,他开口说道:“也不用太过悲观,毕竟像傀儡师张涛那样的强敌,世间罕有,咱们不见得运气那么差,又遇到那么厉害的对头,实在不行的话,此行咱们就先探查一下宝物的具体位置,如果可以的话,顺便确定一下宝物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九眼天珠,若是遇到厉害的对头,咱们就先记下位置撤退,等日后咱们的状态重回巅峰,再去找人算账,所以呢,此行的主要任务是探查宝物,不见得会多么危险。” 四郎与陈肸对视后,都觉得老虞的主意靠谱。 一行三人继续往北进发,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好在陈肸的五菱车性能优越,不惧沿途的烂路,就这样,三人一路往北直至来到藏北一望无际的羌塘草原。 草原上的小道更加难行,陈肸开口道:“老虞,确定是这个方向?” 老虞始终紧盯手中罗盘,肯定地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方向,罗盘指针的转动有所变化,大概是快到地方了。” 四郎忍不住攥紧了腰间的藏刀,警惕地四下观望,可是一番观察后,却只看到茫茫草原,并未见到有任何异常。 陈肸一边开着车,一边抄出甩棍,做好战斗准备。 “老陈,别那么紧张,应该还没到地方呢。”老虞说。 陈肸点点头,却没有丝毫地放松,跟老虞接触久了,他早已养成随时保持警惕的习惯。 继续前行了几公里,老虞手中的罗盘起了变化,指针不再转动、定格在正北方向。 “停车,老陈、四郎,马上要到地方了,下车步行。”老虞说。 停好车后,三人继续步行沿着草原上的小路往北走,老虞时刻盯着手中罗盘,直到四郎轻轻碰了他一下,这才缓缓抬起头…… 抬起头后,老虞看到前方不远处那座金碧辉煌的寺庙。 “哟,这座寺庙位置可够偏的,附近连个村落都没有,可是看庙里升起的烟雾,似乎香火旺盛。”老虞喃喃道。 打这附近算起,方圆几里地内的确没有村落。 老虞收起罗盘,心知宝物所在大概就在寺庙周围,同时也认真起来,看到这座位置偏远的寺庙后,他首先想到的是《倩女幽魂》中的“兰若寺”。 “老陈、四郎,招子放亮点,前面的寺庙怕是不简单。”老虞面色凝重道。 不用他吩咐,四郎和陈肸都已经全神戒备,任谁都看得出来,前面的寺庙很是反常,因为寺庙附近并无人家,然庙中香火却很旺盛。 逐渐靠近寺庙,三人看清楚庙门外的门匾:仓巴伦寺。 老虞皱起眉头,开口道:“仓巴伦寺?这名字有点耳熟,老陈,咱们以前是在哪里听过这座寺庙吗?” 陈肸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未听过。 罗盘已经没有反应,老虞却知道其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就在近前。 “似乎就在庙中。”老虞低声道。 三人进到寺庙,却见庙中善男信女属实不少,而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很快就要天黑,庙里的信众们仍未离去,说明这些信众足够虔诚而寺庙也相当灵验。 庙外停了不少的摩托车、皮卡车等,老虞稍作观察后得出结论,这些信众都是乘坐寺庙周围的交通工具自远处而来的。 老虞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想到自己曾在何处听过“仓巴伦寺”之名,便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开始观察庙里的信徒和僧侣。 “寺庙僧人不少、信众更多,看来这座偏远的仓巴伦寺在这一带颇有盛名。”老虞心想。 “三位是要上香吗?里面请。”一脸稚嫩的小喇嘛合十双手道。 老虞点点头,掏出一百块钱请了几炷香,借着上香的名义,在这仓巴伦寺转悠起来。 寺庙规模不小,老虞等人都没料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有一座如此气势恢宏的庙宇,僧侣众多、香火鼎盛,信众们更是比肩继踵。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老虞掏出罗盘查看,却见罗盘指针并不转动,寻宝诀似乎又失灵了。 “虞哥,你说的宝贝,该不是寺庙佛爷们身上的念珠、法器,或者庙里的佛像吧?”四郎问。 老虞摇摇头道:“我这寻宝诀所感应到的宝物,一般不会是寺庙中正在供奉着的物品,但是此处人烟稀少,料想那宝物应该就在庙中,可是刚才咱们在庙里拜佛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感应到有宝物存在,诚然,庙里的佛像、经书、法器等物皆是殊胜至宝,却不是咱们要找的东西,怪了怪了。” 陈肸也是一脸困惑,喃喃道:“老虞,莫不是你的寻宝诀出了问题,把咱们带跑偏了吧?” 正在三人交谈之际,庙中一位身形健壮的喇嘛敲响暮鼓,鼓声响起,正在礼佛的信众们纷纷站起身,有序地离开正殿、偏殿,来到院子后,向院中敲鼓的喇嘛行礼后,陆续离开寺庙。 而后,庙门外传来各种各样的发动机声音,老虞来到庙门口往外看去,就见之前外面停满的各式车辆,在极短的时间内驶离。 “怎么,这座寺庙关门时间这么固定的吗,才一敲钟,就都走了?”陈肸说。 老虞也感到疑惑,按理说,这种偏远地方的寺庙不该按非常照标准时间开关门…… 随即他又想,是不是庙里有什么特殊的法事活动,不准信众在场,所以信众们才会离开? “三位请回吧,天色已晚、夜路不好走。”正当虞景颜等人疑惑之际,身后传来那名僧人的声音。 老虞:“没事,我们开车来的,晚上也一样走。” 僧人脸色微变,打量着老虞等三人,然后开口道:“看来三位没怎么来过鄙寺,鄙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临近天黑的时候,所有香客都需离开寺庙,庙中不设供香客过夜休息的厢房,所以,您三位请回吧。” 在僧人打量老虞等人的时候,老虞也在观察这位僧人,忽然间,他从僧人的身上感受到少许熟悉的力量…… “灵力?这大喇嘛竟然也是如我一般的修行术士!”老虞心中一惊。 “虞哥,既然寺中有规定,那咱们就撤吧。”四郎开口道。 老虞点点头,又问:“师傅,如果到天黑的时候我们没有离开这里,会有什么后果?”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黑夜就要来临,僧人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焦虑,说道:“三位请速速离去,夜路不好走,明白吗?” 老虞:“不明白,我们的车虽然不好,但是改装过大灯,亮得很,我这位兄弟是老司机……”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僧人的语气提升了一个声调。 “那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路况吗?路况更没问题,虽然外面的小路算不上好走,但我这位兄弟每年跑最为难走的丙察察线(非常危险的公路,自云南贡山县丙中洛—察瓦龙—察隅县城)都要跑上几趟,相比之下羌塘的小路好走多了,对了,您不知道丙察察线对吧,我跟您解释一下……”老虞认定,这座寺庙有古怪,偏僻之处的仓巴伦寺信徒众多,本就反常,加上临近天黑赶人离开的习俗,以及眼前这位身负灵力的大喇嘛,都让老虞感觉不对头,所以,他决定拖到天黑再说,看这位喇嘛到底在隐藏什么。 “最后说一遍,三位请马上离开,不得耽误片刻!”僧人的脸上露出愠色。 “师傅,您别生气,我不过是跟您探讨一下,何必动怒呢?佛家五毒,贪嗔痴慢疑,您这是触犯了嗔戒。”老虞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四郎和陈肸一个劲儿朝老虞使眼色,但老虞已经决定,必须留下来一探究竟。 “真没见过像你们这般不知好歹之人,好,你们不愿走对吧,那今晚就留在鄙寺委屈一夜吧,寺庙没有多余厢房,你们只能睡在殿里的蒲团上或者板凳上。”大喇嘛忽然妥协了。 天黑了。 老虞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个夜晚并不会太好度过…… 四郎拉了老虞的衣服一把,老虞不为所动,转而说道:“师傅,您怎么一会儿一个样?不是说庙里有规定,不让在这里过夜吗,不是说天黑了就得离开吗?” 僧人:“鄙寺的规定是,天黑前离开,如今天色已经黑了,你们便不能走。” 老虞存心作弄这个身具灵力的大喇嘛,继续说道:“但我现在又想走了,你别关门啊……” 正在关门的僧人听闻,转过身来怒视老虞,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老虞摆摆手:“我想走还不成吗?” 说话间,殿中又出来几名僧人,慢慢将老虞三人围在中间。 “干啥,想走都不让走?莫非这仓巴伦寺是一座不守清规戒律的酒肉寺庙?”老虞不甘示弱道。 从这些僧人的穿着就看得出来,这是一座黄教(格鲁派)的寺庙,黄教与花教(萨迦派)不同,规定佛门弟子严守清规戒律。 老虞这么说,只是想查探一下这座寺庙的秘密。 当然,他最为牵挂的还是那颗梦寐以求的九眼天珠。 “叫师父出来,有人要打寺庙的主意。”大喇嘛的脸色很难看,压着火气说。 旁边的年轻喇嘛刚要进殿里,一名年长的老僧便从殿中来到院子,对守在院门口的大喇嘛说:“年纪不小了,怎还是这么一副坏脾气?” 大喇嘛低下头,欲言又止。 第25章 镇魔往事 “三位,愿意留下就留下,想要离开只管离开,老僧教徒无方,得罪了!”老僧说,又对其他僧人道,“还不快让开?” 老虞拱手行礼:“想来老师傅就是仓巴伦寺的赤巴(住持)吧?” 老僧点点头:“没错,老僧正是,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虞景颜观察着老僧,却没能从老僧身上察觉到灵力,不明白是这老僧修为过高让他看不透、还是其当真不是修行中人。 “虞哥,咱们走吧,别再给人添麻烦了。”四郎催促道。 “好嘞,那我们撤了,几位师傅你们忙你们的就是,不用送了。”虞景颜说完后,一左一右拉着陈肸和四郎离开寺庙。 “师父,已经天黑了,他们现在出去的话,肯定会有危险!”大喇嘛焦急地说。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却没能逃过听力过人的虞景颜和四郎的耳朵。 “咦,那个大喇嘛似乎在关心我们,难不成我误会他了?”老虞心说。 四郎扭头看向身后,老虞连忙问:“你也听到那大喇嘛说的话了?” 四郎点点头,陈肸小声问:“他说啥了,是不是骂咱们不守规矩?” “没有,人家就是怕咱们天黑走夜路不安全。”老虞说。 来到五菱车上,老虞开口道:“咱们不走,在这里等着,这座寺庙一定埋藏着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极有可能与九眼天珠有关。” 四郎和陈肸自然也察觉到仓巴伦寺的异常,茫茫草原人迹罕至之处有这么一座气势恢宏的寺庙,寺庙信徒颇多、但每到傍晚就将香客赶走,奇奇怪怪的大喇嘛、老僧人…… 三人拿出在路上买的肉包子,就着矿泉水吃起来。 十笼包子,没多久便吃完了。 老虞一个劲儿催四郎和陈肸多吃点儿,并说今晚上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听了老虞的话,本已经打着饱嗝儿的四郎这才又硬塞进一笼包子。 “虞哥,你说的恶战是怎么回事,是庙里那些僧人们吗,难道他们都是妖魔鬼怪所化?”四郎开口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敌人是谁,但你相信我,有宝物的地方就有危险,这是多年来我使用寻宝诀总结出来的经验。”老虞说。 陈肸掏出烟来点上,轻拍四郎的肩膀道:“别担心,咱哥仨联手,那傀儡师都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 四郎撇撇嘴,心说:虞哥懂得术法,能够使用雷符,我是康区第一快刀,身手敏捷,你老陈哥似乎没啥拿得出门面的本事…… 五菱车停在仓巴伦寺不远处,此时寺门早已关闭,望着寺庙紧闭的大门,老虞忽然生出一个感觉…… “或许只有在寺庙中才是安全的,那道门关上后,我们便处在危险之中。”不过老虞并未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生怕自己判断失误、影响士气。 陈肸连续抽了三根烟,开了大半天的车,他感觉浑身酸痛,看看时间,距离他们吃完包子才过去十分钟。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陈肸喃喃道。 “陈哥,有点冷啊,你把窗户升上去吧。”四郎说。 陈肸皱起眉头,低声道:“我特么一直关着窗子,老虞,的确有点冷了,看天气预报没,羌塘这边有降温吗?” “不是降温,敌人来了。”老虞的声音有些颤抖,四郎和陈肸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虞哥,怎么回事?” “好强劲的阴气,似是阴邪作祟,可是,这股子阴气中为何还透露出深深的守护之意?”老虞喃喃道。 陈肸:“老虞,你在说什么,什么守护之意,你是说周围有鬼怪,在守护什么东西?莫不是守护的九眼天珠?” 老虞不置可否,说道:“有可能是守护着咱们要寻找的宝物,不行,阴气越发浓重,难怪那些喇嘛要赶咱们离开,这种程度的阴气,不是咱们能够扛住的,马上下车!” 老虞的脸色越发凝重,陈肸和四郎则表示不懂什么是阴气,他们只感觉很冷。 三人下车后,瞬间感觉寒意上升了好几个等级,都在浑身发抖,阵阵阴风袭来,让三人倍感压力,老虞一马当先朝仓巴伦寺跑去,四郎和陈肸紧随其后。 “快进寺庙,或许只有这仓巴伦寺能够保护咱们不受阴气侵蚀!” 来到庙门前,老虞“笃笃笃”敲响院门。 院门很快打开,一脸慈祥的老僧站在门口,开口道:“三位去而复返,想来是当真明白这夜路不好走了吧?快请进。” 老虞的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道声谢后便同四郎和陈肸再入寺庙,在老僧的带领下来到正殿。 进到殿里,之前的阴寒感觉瞬间消散,在巨大而庄严的佛像前,老虞这才感觉心安。 此时正殿中已经坐满僧侣,僧人们围坐成一个圆圈,中间摆放着一个蒲团,周围尚空着三个蒲团。 老虞微微一愣,旋即招呼四郎和陈肸分坐在周围三个蒲团上,站在正殿门口的老僧满意地点点头,而后飞身一跃拔地而起,在空中转体后稳稳落座于中央的蒲团上。 老虞等人皆被老僧这俊俏的身手惊呆,没想到看上去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家的身法竟能如此凌厉。 “三位都不是普通人,不知如何称呼?”老僧开口了。 之前与老虞等人起过争执的大喇嘛端坐在老虞左手边,对于老虞三人的到来,并未流露出不满或者嘲弄。 “回禀高僧,我叫虞景颜,这二位是我的朋友,四郎和陈肸。”老虞毕恭毕敬道。 老僧点点头:“你姓虞?” 虞景颜:“对啊,虞姬的虞。” 老僧眼中爆射出精光,脸上露出笑容,开口道:“看来是佛祖的安排,虞先生,你们来这里所为何事?” 虞景颜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就是自驾游呗,看到这边有座寺庙就过来了。” 老僧:“仅此而已?” 这一刻,在老僧的注视下,老虞忽然感觉有些心虚。 “这人似乎能够看穿我的心事……莫非是人们传说的佛眼?”老虞心说。 四郎和陈肸默不作声,二人以虞景颜唯马首是瞻。 虞景颜:“对啊,就是这样,老师傅,您别多想。” 老僧:“既然只是顺道路过,为何迟迟不肯离去,非要到天黑才走?” “这不是单纯地因为好奇嘛,我们看仓巴伦寺地处偏远却香火旺盛,想要多了解一下这座寺庙。”虞景颜继续瞎扯。 老僧:“好吧,那你们为何去而复返,莫不是车子没油了?” 虞景颜挠挠头,说道:“大师,车子倒是有油,只是外面有点冷,我们想借宿一宿。” 老僧:“想必虞先生与两位伙伴是感受到外面的阴气了吧?那种程度的阴气,即便以先生的修为,怕是也难以抵抗。” 虞景颜瞪大眼睛,心知这老喇嘛的确将自己看了个透彻,当下不再遮掩,直言道:“大师是世外高人,我等来这里本为寻找一件宝物,但在庙中观察一番后,却没能发现宝物所在,不等我们进行更加仔细的寻找,那位师傅就敲鼓让我们离开,我等想查清宝物藏身之处,这才拖拖拉拉没有在天黑前离开,刚才我们出去,我是准备在寺庙周围进一步找寻宝物,却察觉外面传来滔天的阴气,阴风阵阵让人寸步难行,大师,这仓巴伦寺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老僧发出一声叹息,沉声道:“寻宝?老僧我在仓巴伦寺待了大半辈子,却从未听过庙里有什么宝贝,后生,你说的该不是庙中的佛像、法器之类的吧?” 虞景颜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依我判断,那宝物多半是无主之物。” 老僧点点头,又说道:“仓巴伦寺虽无宝物,却意义非凡,你们应该听过十二镇魔寺的传说,而仓巴伦寺正是其中镇压罗刹魔女右足心的寺庙,所以这座寺庙虽然地处偏远,却不乏信徒,多年来一直香火鼎盛。” (关于镇魔寺与下文提到的乱葬岗,详见笔者另一部作品《藏地封魔录》) 虞景颜看了看右手边的四郎和陈肸,又问:“大师,那些阴气是怎么回事?” 老僧:“仓巴伦寺的香客众多,但是每到天黑前,庙里会敲响暮鼓催促香客离开,正是因为外面那些阴气。据我师父所说,仓巴伦寺作为十二镇魔寺之一,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战,死了很多人,那些人有汉人、有藏人,还有金发碧眼的德国人,在战场上战死的人们,魂魄不散终年围绕在寺庙周围,所以这一带每到夜里都会有阴风来袭,孤魂野鬼四处游荡,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们才不会留宿香客、并在天黑前将他们赶走,以免发生意外。” 老虞点点头,心知战场横死这人怨气很重,其魂魄很可能长期留在战场附近,同时他也明白,为何这仓巴伦寺方圆几里之内连个村落都看不见。 “大师,躲在庙里便不会有事吧?”虞景颜问。 老僧却摇摇头道:“这个可不好说,寻常孤魂野鬼自然不敢到庙中撒野,可是虞先生,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外面那无处不在的阴风,可不是寻常鬼怪所能引起的。” 虞景颜:“我感觉到无边的阴气中夹杂着一股守护的力量。” 老僧:“对,相传当年德国纳粹头子希特勒的爱将希姆莱曾率领德军精锐部队来犯,意图对仓巴伦寺不轨,时任蒙藏事务局局长的福常青大人率军抵抗,德军枪械精良,且随行的有两名顶级高手,激战中双方死伤惨重,福大人率领的军队损失了数千人,德军亦全军覆没,唯独希姆莱侥幸逃离,之后不等福常青大人的军队得以喘息,又有福大人的宿敌赶至,再次展开混战,那一战,福常青大人马革裹尸力战而亡,其麾下高手亦尸横遍野,你所感受到的守护的力量,就是福常青大人及其手下将士的忠魂!” 虞景颜深感震惊,他虽从坊间传闻听说过希姆莱来过藏地的事,却不知道希姆莱所率德军与驻藏的战士们发生过激战,更不知道老僧口中的福常青是何许人。 第26章 忠魂埋骨 但他知道,阴气中夹杂的守护的力量,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勇士们的忠魂所散发出来的! 同为中国人,这一刻,虞景颜对外面的阴气不再感到畏惧,他感受到的,是无比的自豪与敬意! “原来是这样,外面的阴气不是寻常阴魂所生出的,而是忠魂……老子只恨没能生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不然的话,我定然要追随那福常青大人,护持这一方天地、抵抗外来侵略者!” 虞景颜虽不清楚当年激战的详情,但听老僧说蒙藏事务局的局长福常青都战死于此,便能想象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 “昔年中华国力孱弱,被多国列强视作俎上鱼肉,在国力、军事实力的巨大差别下,无数先烈为守护我中华国土战死沙场……如今,我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虞景颜忍不住热血沸腾,四郎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大师,原来寺庙外的阴气竟是护藏战士们的忠魂所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害怕那些英雄的忠魂,四郎、老陈,咱们也别叨扰了,走吧。”虞景颜说。 陈肸小声说:“可是,外面太冷了。” “后备箱有羽绒服,怕啥?”虞景颜满不在乎地说。 “呃,虞先生,你可能有所误会,虽然那些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的忠魂,但他们很可能会把你们当成入侵者。”老僧忧心忡忡道。 “不会吧?我们可不是坏人。”虞景颜犹豫了。 就在这时,正殿袭来一阵阴风,一排排酥油灯的灯光随之摆动…… 却见正殿门窗紧闭,众人立马紧张起来,老僧低声道:“三位莫要多言,专心打坐念经。” 虞景颜连忙盘膝坐好,合十双手低声诵经:“嗡玛尼呗咪哄……嗡玛尼呗咪哄……” 四郎和陈肸念得比他还要投入,僧人们也都闭上眼睛念诵经文。 唯独虞景颜眯着眼睛,露出一条缝,他不愿太过被动,他想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而后他看见一个黑影穿墙而入,出现在正殿中,缓缓朝他们飘过来…… 黑影在四郎身后停下,虞景颜不敢回头,运转灵觉努力感知着身后的情况,生怕那个黑影会偷袭。 “礼敬佛法僧三宝,嗡玛尼呗咪哄……”老僧的声音低沉,却富有穿透力,在一众诵经声中,唯独老僧的声音能够听得最清楚。 虞景颜眯着眼睛看老僧,只见老僧双目微闭,全神贯注念诵经咒,似乎并未察觉殿中突然出现的黑影。 随即虞景颜感觉到四郎身后的黑影开始移动,围着他们坐着的大圆圈转了几圈,最终又停在四郎身后。 “赤巴,为什么会有生人在此?” 空气变得凝重,密不透风的殿内阴风作响,四郎身后的黑影,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这三位香客车子没油了,只能留宿于此。”老僧睁开眼,认真地说。 “哦,莫让他们乱走,在庙里,我不会对他们怎样,出了寺庙,我不会给你面子……” 黑影的声音由近及远,当殿内的阴风散去后,众人睁开眼睛,黑影已经不见。 老虞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刚刚的黑影给他带来巨大压力,四郎也在发抖,可是老虞却不知他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 “走了?”陈肸问。 老僧点点头:“走了,你们好生待在庙里,别处去了。” 四郎问:“刚刚说话的是什么?” “忠魂。” 黑影离去后,僧人们各忙各的,大喇嘛与几位师弟去张罗斋饭,老僧又叮嘱虞景颜等人:“听见没,别出去!” 虞景颜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 “看来正是那忠魂镇守着宝物,忠魂的实力远在寻常鬼怪之上,有点棘手,但为了九眼天珠,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得想办法出去找寻宝物。”老虞心说。 “虞哥,咱们今晚就在这里睡蒲团上吗?”四郎问。 老虞摇摇头,脸上露出笑容。 陈肸压低声音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老虞笑而不语,直到僧人们做好斋饭开吃后,他才对寺庙赤巴说:“你们吃吧,我仨吃过饭了。” 随后他将四郎和陈肸拽到角落里,开口道:“我想出去找那个忠魂,忠魂在此守护的,可能就是九眼天珠!” “可是,那家伙似乎很不好对付。”四郎犹豫道。 老虞:“为了九眼天珠,只能冒险一搏,四郎,当初拉你入伙的时候我就说过,这条路不好走,你怎么说的?” 四郎:“我说啥了?” 老虞:“你说你会跟老陈一样,陪我出生入死,誓要找到九眼天珠!” 四郎挠挠头,嘀咕道:“我有说过吗?” 陈肸坚定地点点头:“说过,真的说过,当时我在场。老虞,什么时候动手?” 老虞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僧人们,又看了看时间,然后来到老僧面前,开口道:“多谢出手相助,但我们要找的东西多半与那个忠魂有密切关联,留在庙里自然无法找到那东西,所以我决定出去寻找。” 老僧放下饭碗,盯着虞景颜,说道:“百因必有果,你既姓虞,那就去吧,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如果需要帮助,马上联系我,只是这里信号奇差,如果一遍打不通,你多尝试几次。” 虞景颜记下老僧的手机号,感激地点点头,却看到自己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无服务”字样…… “也不知道真出了事能不能联系到人……唉,碰碰运气吧。”虞景颜心说。 同时,虞景颜也感觉到奇怪,自己的姓氏虽然不多见,但似乎跟外面的忠魂并无关联,为何老僧说“你既姓虞,那就去吧”…… 来到院门口,陈肸问:“那老师傅跟你嘀咕什么呢?我看你好像给他转钱了,怎么,咱们进来避难还收费?” 虞景颜:“我那是记下他的号码,他让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联系他。” 推开院门的瞬间,刺骨的寒意袭来,只一门之隔,院内温度如常,院外如同数九寒冬。 三人走出院子,尽管外面情况不明,但为了九眼天珠,虞景颜已经决定放手一搏。 就在三人出院的时候,虞景颜听到身后传来了破空声…… 回头一看,却见老僧从殿中飞身出来直接来到院门口,亲手将院门关了个严严实实,三人甚至还能听到老僧在院子里插上门闩的声音…… “老虞,这几个意思啊?”陈肸皱眉问道。 “这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大师先行切断咱们的后路,是为了让咱们能够全力以赴、置之死地而后生!”虞景颜说。 “虞先生,你想多了,外面阴风大,老僧我只好插上门,省得门被吹开……”院内传来老僧的喊声。 “虞哥,现在该怎么办,直接去找那个忠魂吗?”四郎问。 “不,先上车穿羽绒服!” 打开后备箱,虞景颜拿出准备好的羽绒服,三人穿上后却无多少效果,毕竟这阴风不是能够单凭物理取暖而克服的。 “虞哥,现在可以行动了吧?”四郎哆哆嗦嗦地说,握住藏刀的手抖得厉害。 虞景颜拿出罗盘,罗盘指针因为他的颤抖而抖动…… “还是没反应,先四处转转吧。”虞景颜说。 好在五菱车并未受到阴气的影响,依旧能够正常驾驶,三人开着车在仓巴伦寺周围转悠起来,当车子开到寺庙后方的时候,三人同时看到前方不远处那一团团的鬼火……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常见的鬼火都是幽绿色的,怎么前面的鬼火是红色的?”陈肸说。 虞景颜也皱起眉头,前方那一大片的坟头让他感到心里发毛。 “鬼火的颜色,青绿色、橙色以及红色,都算是正常,别紧张,大师说过,这里曾经发生过激战,前方的坟茔想必就是战死沙场的勇士们的埋骨之处,那个忠魂也是英雄,应该不会对咱们不利,接着转吧。”虞景颜故作镇定道。 其实三人都已经感受到,越是靠近这片坟茔,阴寒的感觉越是明显。 陈肸冻得连方向盘都握不住,准备调头换个方向继续寻找宝贝,却听虞景颜开口道:“继续往前走,弟兄们,打起精神来,罗盘有反应了!” 虞景颜手中罗盘的指针再次转动起来,转动频率很高、幅度很小,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找的宝物就在正前方不远处。 车辆行驶到坟堆前停下,三人顶着深入骨髓的阴寒下了车,在虞景颜的带领下,他们进入粉坟地。 “千万小心,你俩紧跟在我身后,以防遇到危险。”虞景颜的脸色无比凝重,他脚下每一步都走得万分小心,生怕误入阵法进了死门。 虞景颜一马当先,四郎握着藏刀紧随其后,陈肸抽出甩棍断后…… 三人走得小心翼翼,四郎和陈肸按照虞景颜走过的脚步谨慎前行,屏气凝神之下,虞景颜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坟地很大,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散落了上千个小土包,每个土包下面,埋葬着的便是一具护国英雄的尸骨。 三人的手电筒在这片坟地中几乎失去作用,强光手电散发出来的光芒甚至还比不过那四处飘摇的鬼火的亮度。 虞景颜明白,手电光是被阴气阻隔才会变得暗淡无比。 将灵力集中于双眼后,虞景颜的视力大增,即便在黑夜中也能看清周围情况,他停下脚步打量着坟地,发现这片坟地呈正方向排布,此时他们已经从正方形的一条边进入,前进了约边长四分之一的距离。 再往前看,虞景颜猛然注意到,在正方形边长约二分之一处,有一座高大的土丘居于正中。 第27章 万古长青 “中间的坟茔应当就是老师傅口中那位福常青大人的墓,唉,想不到曾经风光无限的封疆大吏、蒙藏事务局局长,会葬得如此寒酸,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带,就这么一个土坡,便是他一生的归宿……”虞景颜忍不住感慨道。 坟茔上大都立有碑牌,说是墓碑,实际上只是一块块腐朽不堪的木板,木板上刻着的墓志铭也简单得让人心疼:护藏军战士张勇,护藏军战士普琼,护藏军战士酒鬼,护藏军战士厨子,护藏军战士田胜…… 只有一个个的名字,没有详细介绍。 没有出生年月,只有卒于“中华民国二十七年”的字样。 还有不少坟茔上,连简易的碑牌都没有。 “这些都是最勇敢无畏的战士,他们生前为国效力驻守边疆,用自己的生命痛击德国精锐,他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民国二十七年……在那之前,他们大都是人父、人子,而今却变成一个个小土包和如此简易的碑牌……唉!”想到这里,虞景颜的眼眶有些湿润,为这些他从不认识、素未谋面的英雄们,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三人走得很慢,看了这么多的坟茔与碑牌后,大家都觉得没有之前那么阴冷了。 终于来到那座最大的坟茔前,这座坟茔有墓碑,很大的一整块花岗岩墓碑。 “此地深处羌塘草原腹地,怕是没有这么大块的花岗岩,看来是有人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虞景颜心说。 硕大的墓碑上,刻写着一代传奇人物福常青的一生……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虞景颜和四郎、陈肸三人恭恭敬敬站在福常青的墓前,认真阅读着墓志铭。 墓碑上书“福常青之墓”五个大字,而后是一段小字。 “福常青,生年不详,卒于中华民国二十七年,系前清八旗子弟、乾隆帝时期名臣福康安之后,曾任职新疆,具体情况不详,后于清光绪年间调任至清政fu驻藏大臣,统领藏地事务,后满清灭亡,于民国初年改任蒙藏事务局局长,职责未有大变故。在藏三十余年,曾东征西北悍匪马成远于甘孜州、西却敌国旦增平措大军于拉达克、南平廓尔喀弯刀之乱于藏南、力战龙神、斩杀死灵法师萨尔德、重创青翼公子马建营,南征北战戎马一生,为护持中华西南大门立下汗马功劳,然常年征战使其一身伤痛、难以复原,镇魔最终一战中,其以一当百奋不顾身,终力竭而死,‘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名将不白头’,其生来便是将帅之才,马革裹尸终得成全,羌塘草原埋葬忠骨,茫茫雪域再无知音。其一生之功绩,如皓月当空永照大地,如寒冬骄阳暖人心脾!常青之后再无驻藏大臣,英雄长眠不负封魔之战!丹心照千古,忠魂耀万世!” 墓志铭的最后,落款的署名是“挚友”,“挚友”二字下方还有五个字,但是这五个字却被人凿掉了,看不出来写的什么,从字间距来看,应该是两个人名。 读完福常青的墓志铭,虞景颜深受感动,一腔热血让他沸腾。 “老陈、四郎,这里埋着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人生如此,死而无憾!”虞景颜由衷地说。 说罢,三人不约而同地在福常青的墓前跪下磕头。 起身后,虞景颜“呀”了一声,他感觉刚刚站起来的时候,碰到了身后的人。 然而,四郎在他左边、陈肸在他右边,他身后没人…… 猛然转身,一个比他高一些的黑影正站在他身后。 紧接着,周围又冒出三个黑影。 虞景颜深吸一口气,他这才知道,原来守护于此的忠魂不止一个,至少有四个。 四个黑影身上传来的气息极其相似,怨气、守护的力量,以及深深的阴寒之气,让虞景颜感到无比头痛。 “单是一个已经很难招架,现在一下子冒出四个,这特么搞什么呀……”虞景颜心说。 “你们来这里作甚?”其中一个黑影开口了。 不等老虞回答,旁边另一个黑影马上问道:“你认得他们?” “嗯,之前感应到附近有生人出没,我在仓巴伦寺中见过他们三人,寺庙的老赤巴说三人是因车辆无油没法离开才留宿的,可是现在看来,那老赤巴应是说了谎,这三人并未老实待在庙里。”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所为何事?”又一个黑影开口了。 事到如今,虞景颜作为三人小组的带头大哥,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个,我们是在庙里睡不着,这才出来转转,看到这边有片坟地,一时好奇才过来查看,然后有幸见到福常青大人的墓志铭,读完福大人的墓志铭,我们三人深感敬佩,这不是才在这里磕头致意吗,各位大哥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那如今你们已经磕完头,该走了吧?”一个黑影说。 虞景颜点点头,拉着四郎和陈肸就要离开。在四名实力强大的忠魂前,虞景颜忽然感觉,九眼天珠也不是那么重要,留得小命才是当务之急。 可是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档口,他怀中的罗盘再次转悠起来。 在寂静的深夜,罗盘指针的转动声竟变得异常刺耳。 无奈之下,虞景颜掏出罗盘,尴尬地说:“这东西失灵了,让各位大哥见笑了,这就是寻常的罗盘,外出用来辨别方向的。” “是吗,那你的罗盘为何自己转动起来?”一个黑影说。 虞景颜挠挠头,辩解道:“可能是这东西出问题了,回头我找人修修……” “大哥,别听他瞎说,这根本不是普通罗盘,这是配合寻宝诀使用的高级罗盘,三位,你们深夜来到我护藏军的墓地,为的是此间的宝物!” 话音一落,阴风骤起! 温度急速下降,阴寒的气息直入骨髓。 “各位大哥,误会误会,我可不知道什么寻宝诀……”虞景颜犹在解释。 “大胆狂徒,竟敢意图染指护藏军的宝物,弟兄们,杀!”一个颇有威严的黑影说。 四个黑影朝三人发动进攻,虽然这些忠魂手中并无武器,但是一拳一脚皆夹杂着猛烈的罡风,单听这声音,虞景颜也能察觉到双方的实力悬殊。 一个黑影一拳挥向虞景颜,虞景颜连忙闪躲,奈何速度太慢,被黑影结结实实击打在身上,整个人倒飞出去。 “这力道,似乎还在傀儡阿大之上……”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和四郎也遭到攻击,不过二人的身手远在虞景颜之上,陈肸手持甩棍同一个黑影激战,四郎则挥舞藏刀迎战两个黑影。 但是二人很快就发现,黑影对他们的进攻有如实质,而他们的攻击击打在黑影身上,竟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甩棍、藏刀毫无阻拦地穿过敌人的身体。 “糟糕,他们的实力太过强大,可以在虚体和实体之间随意转换……四郎、老陈,当他们攻击你们的时候,他们是实体化的,而当你们反击他们的时候,他们则虚体化,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这特么还怎么打?”虞景颜呼喊道。 正当虞景颜抱怨对手太强的时候,之前暴打他的黑影闪身来到他面前,他连忙爬起来,围着一个个的小土包奔跑,躲避黑影的攻击,奈何速度太慢,被黑影不断击倒…… 陈肸也被另一个黑影压着打,只有四郎凭借自己敏捷的身手力战两个黑影,见虞景颜实在难以招架,他飞身来到虞景颜身旁,与这个黑影动起手来。 虞景颜靠在一座土包上,看着独战三个黑影的四郎,开口道:“你们这些家伙,仗着自己能够在虚实体之间不断转换而欺负我们,实在太过分……” “既懂得寻宝诀,又能看出我们的攻击方式,想必阁下也是一名术士,可笑的是,当今的术士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吗,除了挨打,就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一名黑影说。 虞景颜顾不上对手的嘲讽,继续说道:“有能耐咱们就实打实地干,别一会儿是虚体一会儿是实体的,这样有什么意思?” “呵,兄弟们,这位落魄不堪的术士居然说咱们这样对付他们,显得很不公平,哈哈哈……”为首的黑影嘲笑道。 说罢,四个黑影同时发生变化,他们的颜色变得很淡,几乎看不到…… “彻底虚体化了,这样一来他们应该也无法攻击我们。”虞景颜心说。 四郎的藏刀再次穿过两个黑影的身体,未能对黑影造成任何伤害,黑影一拳袭来,同样贯穿了四郎的身体,四郎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刚才这一拳,虽然没能伤到他的躯体,却对他的神魂造成伤害,他只感觉神智变得模糊…… “我擦,虚体化的忠魂对我们魂魄的伤害更加明显,那个,四郎,你顶住!” 话刚说完,陈肸也被虚体化的黑影一脚踢在胸口,虽然身体未受伤,但他神魂上的伤害却比四郎更甚。 陈肸晃晃悠悠倒下,他感觉自己很困,就要睡着了…… “老陈、四郎,你们顶住,且看我雷符教他们做人!”虞景颜怒吼道。 当听到虞景颜提到“雷符”的时候,四个黑影同时停手,纷纷后退,警惕地盯着虞景颜。 “虞哥,早把雷符拿出来就行了,我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四郎说。 却见虞景颜伸到兜里的手半天都没拿出来,为首的黑影忍不住开口道:“喂,术士,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念你们毕竟是曾经镇守一方的英雄战士,不忍以雷符伤害你们,这样吧,我给你们个面子,你们也给我留点脸,咱们没必要生死相搏,你们走吧,我们找到想要的东西就会离开。”虞景颜义正言辞道。 第29章 了却心愿 陈肸取来绳索,见到四郎在与那把刀激斗,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这把刀与那四个忠魂关系不大。”见四个黑影也呆住了,虞景颜心说。 四郎发起狠来,作为用刀的行家,他很清楚眼前这把刀的意义——这是一柄真正的绝世宝刀。 至于绝世宝刀为何会跟自己过不去,四郎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必须狠狠教训这把刀…… “天呢,康区第一快刀跟一把刀干起来了,而且咱们的快刀手四郎似乎不是这把刀的对手……”虞景颜感觉自己的逻辑有些混乱,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还是之前被黑影抽了脑袋所致。 “听老人说,要驯服最为狂傲的野马,需要骑在它身上,任凭它如何踢打、狂奔、急停,都不能松开手,必须死死抓住野马的鬃毛,双腿牢牢夹紧马肋,与之展开一场力量与耐心的对决,直至野马彻底筋疲力尽,方可将之驯服。眼前这把宝剑,就如同那飞奔的野马,而与它交战的我,则是骑在它身上的驯马师,嘿,我还不信了,凭我康区第一快刀,还收拾不了一把刀!”四郎心说。 此时与宝刀激战的四郎,的确像极了驯服野马的驯马人,至于四郎能否收拾得了这把宝刀,谁人都说不好。 四个黑影没有制止,他们皆生出一个奇怪的感觉:眼前的年轻人不简单,好似当年那个不肯屈服、即便战死都将腰杆挺得笔直的大英雄…… 四郎的力气正在一分一分消耗,同时他也发现,宝刀的攻势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凌厉。 “有戏,嘿嘿,乖宝贝,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大的能耐!”四郎豪气冲天,虽然手中藏刀早已碎裂,却不断用双掌拍打刀背、消磨着宝刀上的戾气。 “来得好!” 四郎大喝一声,宝刀朝着他的胸口直刺而来,他没有闪躲,伸出左手瞅准机会,一把抓住高速飞行的宝刀,他使的是巧劲儿,将手心的大部分都握在刀背上,不然的话,这一刀就能削掉他的半个手掌。 饶是如此,他的手指还是被宝刀划破,鲜血沾染在宝刀上,与此同时,他的右手猛地扣住宝刀的刀柄…… 四郎就这样一手抓住刀柄一手握住刀背,但宝刀还在努力挣扎,似乎不愿就此落败。 四郎铆足了劲儿,却被宝刀带着奔跑起来,宝刀上的力量比他的力量更大,这把宝刀拖拽着快刀手四郎原地转圈…… “老陈,四郎这是在跳锅庄(藏族三大民间舞蹈)吗?”虞景颜说。 陈肸摇摇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去多久,四郎只感觉一身的气力都被抽空,忽然间,他手中的宝刀停止了折腾,再也没了任何力量。 四郎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将宝刀抱在怀中。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疲惫不堪地说:“小家伙,这下服软了吧?” 见四郎与宝刀终于停下,虞景颜和陈肸连忙迎上去,那四个黑影也瞬间飘来。 “干什么,别想乘人之危!”虞景颜板着脸说。 他很清楚,此时的四郎已然脱力,他和陈肸在这四个黑影面前,连一分钟都撑不住。 虞景颜与陈肸全神戒备,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四个黑影围在四郎周围,同时跪下来,为首者开口道:“大人,您终于来了……” 另一个黑影跪着来到四郎身边,颤抖地举起四郎的左手腕…… “大人,真的是您,真的是您……”黑影泣不成声道。 其余三个黑影也过来对着四郎的左手腕表示出十足的尊敬,这情景让虞景颜、四郎和陈肸都深感不解。 “各位大哥,你们没事吧?”虞景颜开口问。 为首的黑影颤声道:“大人,末将在此苦苦等待八十年,您终于回来了……大人,您还记得我们吗?” 其余的黑影们抱头痛哭,四郎却一脸茫然,开口道:“你们干嘛,认错人了吧,快把我手放下来,授受不亲……” “大人,我们没有认错人,您就是我们等了八十年的福常青福大人!或许您已经记不得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曾经的身份,但是我等皆是您最忠心的手下……” 忠魂的哭声响彻这方天地,无数的坟茔间都发出痛哭。 虞景颜瞄了一眼四郎的左手腕,左手腕上有一处很深的伤痕,这是上次对战傀儡师张涛的时候留下来的。 “这些忠魂将四郎视作福常青,莫不是福常青的左手腕上也有类似的伤痕?”虞景颜心说。 虽然不清楚什么情况,但虞景颜等人意识到,这些忠魂应该不会再同他们为难了。 “万鬼齐哭,说的就是这个情形吧。”虞景颜想。 “那个,各位大哥,我叫四郎,跟你们口中的福常青大人没什么关系,你们认错人了。”四郎有些尴尬地说。 “不,末将绝不会认错人,八十年,末将在此苦等八十年,只为等待您的归来,大人,虽然您已经不是曾经的您,相貌、力量都有了质的变化,但是请您相信,宝刀识主,这把刀伴随您四十余年,就算我们认错了人,宝刀绝不会认错的!”黑影的声音无比坚定。 四郎挠挠头,看着怀中的宝刀,而后有些为难道:“好吧,你们非说我是你们的大人,那我也不再辩解。” “大人,您既然已经回来,末将也无需继续在此守护,哥儿几个,咱们在这里守了八十年,饱受阴风洗涤阳火烧灼,如今,也该走了!” “对,大人已经回来,你我留在这里也无意义,咱们也该再入轮回了。” “想不到最终还是等到了大人,哈哈哈,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虞景颜忽然意识到,四个黑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周围坟茔的哭声也逐渐停止。 他抬起头,看到四个黑影的身形越发淡薄,渐渐变成半透明、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哭声彻底停止。 四郎勉强坐起来,开口道:“虞哥,那几个忠魂呢?” 虞景颜:“他们的心愿已了,这是再入轮回去了。铁胆英雄,埋骨他乡,青山绿草,忠魂常伴。福常青不愧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即便已经死去八十年,依旧有四个忠心耿耿的魂魄守护其左右……” 四郎:“那他们的心愿是什么,怎么了结的心愿?” 虞景颜指了指四郎怀里的宝刀,说道:“看起来他们是在等待这把刀的新主人出现,你跟这刀干了大半晚上,终于将之降服,忠魂们认为你是福常青转世,所以了结心愿。” 四郎茫然地点点头,他不认得福常青,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这个人物,看过墓志铭上对福常青的介绍后,四郎对其心生敬佩。 “他们大概真的认错人了,我可不是福常青转世,我是康区第一快刀四郎!”四郎说。 “让我看看这把刀。”虞景颜说。 四郎将宝刀递给虞景颜,接过刀的一刹那,虞景颜忽然意识到,之前他的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正是手中宝刀,不是九眼天珠。 “宝刀中蕴含着极其刚猛的力量,这股子力量精纯、磅礴,还透露出强烈的浩然正气,有它在手,四郎才能真正发挥出杀狼刀法的力量!”虞景颜高兴地说。 三人围着宝刀打量起来,此刀连刀带鞘共长四尺二寸,重八斤有余,刀型规整、古拙质朴,刀柄上錾刻着两个小字——常青。 “四郎,看来这的确是福常青的佩刀,宝刀有名,名为常青。”虞景颜说。 四郎收回常青宝刀,一股责任感和荣耀感油然而生…… “能够得此英雄福常青的佩刀,实属幸运,虞哥,当初若有常青刀在手,那傀儡根本不是我杀狼刀法的对手!”四郎自信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开口道:“之前我就说过,杀狼刀法的名字太过粗鄙,如今你得到宝刀常青,那套刀法倒不如改成常青刀法,既文雅又能体现这把刀的不俗,你看如何?” 四郎连忙应下,说道:“我听你的。” 陈肸伸个懒腰,开口道:“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老虞,这就是你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对吧?” 虞景颜:“没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四郎,有了常青相伴,日后想必不再畏惧魑魅魍魉!” 四郎一脸兴奋,似乎这就想拿着常青刀去斩妖除魔寻觅九眼天珠…… “忠魂守护者赶去投胎了,咱们也回去吧。”陈肸说。 不知不觉中,阴风已经散去,三人回到五菱车上脱下羽绒服,才发现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透了。 “今晚还赶路吗?”陈肸问。 虞景颜:“回仓巴伦寺,老子得找那老赤巴问问情况。” 四郎得了宝贝,对常青刀爱不释手,认真摩挲着宝刀,开口道:“虞哥,这把刀刚刚出现的时候冒出的红光是怎么回事?” 虞景颜:“依我所见,是宝刀自身的刀芒,等你什么时候能让宝刀再现那种血红色刀芒,咱们就直接去八角街上表演,我觉得肯定比卖天珠赚钱。” “暴殄天物。”陈肸冷哼道。 三人再次来到仓巴伦寺前,虞景颜“哐哐”敲响院门。 “谁啊?”院子里传来大喇嘛的声音。 “是我,我们不赶夜路了,在这里休息一晚。”虞景颜说。 大喇嘛也听出虞景颜的声音,便打开院门,看到狼狈不堪的三人后,连忙说道:“快进来,外面不大安全!” 虞景颜微微一笑,心说这大喇嘛虽然一副臭脸,心地却很善良。 三人进院子后,大喇嘛本想关上院门,却忽然察觉,外面的阴风消失了。 他不明所以,带着三人进入正殿,正殿里只有老僧一人在蒲团上打坐,其余的僧人都已经入睡。 第30章 收获颇丰 “师父,他们回来了。”大喇嘛说。 老僧笑呵呵睁开眼,打量着三人,然后开口道:“三位,找到要找的东西了?” 虞景颜:“你怎么知道?” 老僧:“这位小兄弟怀抱宝刀,你们仨皆是一脸满足,很明显,你们是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虞景颜:“东西是找到了,不过老赤巴,我得问一下,你知道仓巴伦寺后面几里外那片坟墓对吧?” 老僧:“老僧我在这里待了几十年,当然知道了。” 虞景颜:“你应该很清楚,墓地里有四个忠魂,对吧?” 老僧:“虞家小子,你这是来找老僧我兴师问罪吗?老僧给你们指了条明路,你们找到了想找的东西,现在倒好,你不但不感激我,还要问罪于我?” 虞景颜挠挠头:“老赤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好歹提醒一声啊,你知道那四个忠魂有多凶不?要不是我虞某人神通广大,我们仨就凉在那片坟地了。” 老僧:“我若告诉你们坟地有忠魂看守的事,你们还敢去吗?还能得到宝刀吗?别得了便宜卖乖。” “虞哥,咱们不都没事吗,别争论了。”四郎开口道。 陈肸也打圆场,说太累了,趁早休息。 虞景颜盯着老僧观察半天,却不知道这老僧到底是何来历,但仔细一想,四郎、老僧说得都有道理,人家并不是有心加害他们,临走之前,老僧也曾多次叮嘱过外面会有危险,是他自己舍不得就此放弃宝物,才坚持去了那片坟地…… “不管怎么说,宝贝已经得到,唉,多谢你,老赤巴,晚安。”虞景颜说。 老僧与大喇嘛先后去休息,虞景颜、陈肸和四郎三人则将殿中的蒲团拼在一起,组成三张简易床,躺在蒲团上睡下…… 一觉睡得很熨帖,三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上午,殿中来了一些信徒,虞景颜连忙出去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油腻。 收拾妥当后,虞景颜对老僧表示感激:“多谢大师留宿之恩,只是我依旧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 老僧笑呵呵道:“我乃是仓巴伦寺赤巴,昨天你不就知道了吗?” 虞景颜想了想,认为这老僧肯定知道很多秘密,但人家总算没有坑害自己,诚如老僧所说,他若是昨天晚上就说明墓地中有四个忠魂守护,虞景颜等人未必有胆量前往。 此行,虞景颜他们虽然没有找到九眼天珠,但四郎毕竟得到了宝刀常青,说来也算收获颇丰。 四郎对老僧感恩戴德,陈肸也表示这次的收获满满,二人催促虞景颜赶紧上路,别再纠缠老僧。 “我这可不是纠缠,这是表示感谢。”虞景颜嘟囔道。 “三位施主有佛缘,望日后莫要入了歧途。”临行前,老僧一脸高深莫测道。 虞景颜:“大师似乎话里有话。” 老僧:“那可不,当然是话里有话咯,此回拉萨路途遥远岔路甚多,你们别走错路。” 虞景颜皱起眉头,想不明白这老僧口中的“歧途”是单纯的岔路,还是另有深意。 告别寺庙的僧人后,三人驱车上路,准备返回拉萨。 路上,虞景颜开口道:“咱们此行虽然历尽辛苦也未能找到九眼天珠,但四郎好歹得到了宝刀常青,算起来倒也不亏。” 四郎兴高采烈,身上的伤口还在作痛,却丝毫不在乎,牢牢抱着常青刀,像是怕被人抢了。 陈肸:“老虞,这次帮四郎找到了趁手的家伙,下一次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我弄个神兵利器,我发觉吧,不是我本事不行,而是我手中的甩棍过于稀松平常,你在淘宝上买的这东西威力实在太差。” 虞景颜点点头:“等有机会再说吧,老陈,宝物识主,如果再遇神兵利器,但人家不认你,也没球用。” 这倒是实话,四郎之所以能够获得常青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常青刀认可了四郎,甚至如那四个忠魂所说,四郎就是福常青在世。 陈肸撇撇嘴,点上根烟闷着头开车,虞景颜能够理解他的想法:拼死拼活跑这么远的路,心心念念的九眼天珠没见着,还被打得一身伤痛…… “老陈,你也别灰心,如今四郎有常青刀在手,配合我的寻宝诀,日后寻找起九眼天珠,自然会轻松很多。”虞景颜安慰道。 陈肸点点头,沉默了一阵子才开口道:“老虞,你还记得咱们临来的时候,你问过四郎一个问题吗?” 虞景颜:“我问的问题多了,你说的是哪个?” 陈肸:“你问他能不能够使用杀狼刀法。” 虞景颜应了一声,转而看向后排的四郎,他的确问过,而且当时四郎的回答是——还不能使用那招绝技。 四郎像是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还在认真专注地打量怀中的宝刀…… “四郎?”虞景颜喊了一声。 “啊?有事吗,虞哥?”四郎问。 虞景颜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四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啊,虞哥、陈哥,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按照我以前的经验,来的时候那种状态的确没办法使用那招刀法,但昨晚在对战那个忠魂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真就用出来了,当时我也觉得挺惊讶的,事后一想,我觉得就像人们常说的,不逼自己一把的话,人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我应该就是在绝境中实现了自我突破,才能勉强用出那一招。” 对于四郎的解释,陈肸不置可否,虞景颜皱起眉头,喃喃道:“是吗,那看来你的潜力还很大嘛。” “话说回来,虞哥,你身上是不是带着雷符?”四郎问。 虞景颜连忙摇头,红着脸说:“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昨晚我肯定会拿出来的。” “没有就没有呗,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四郎说。 虞景颜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衣服内兜,心道:莫非四郎这小子知道我压箱底儿的玩意儿? 虞景颜这个不自觉的动作,被陈肸和四郎同时看在眼中,但二人都没有继续追问。 一路顺利返回拉萨,常青宝刀成为四郎的至宝,虞景颜与四郎回到古玩店,陈曦也返回工作岗位。 这天晚上,虞景颜与四郎收工后回到家里,不多时,陈肸便烤来肉串和大腰子,并带来两瓶牛栏山。 “老虞、四郎,这次的行动算是圆满成功了,咱们庆祝一下,这两三天没喝酒,感觉整个人都不清醒了。”陈肸说。 虞景颜亦是浑身酸痛,三人便在这间屋里畅饮起来。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生活才叫惬意。”虞景颜说。 四郎连忙点头称是:“而且我发觉,在死里逃生后再喝酒吃肉,格外有满足感。” “老陈,你没事吧?”虞景颜忽然注意到,陈肸的表情有点不对头,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肸摇摇头:“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今天中午回来找程大伟销假的时候,感觉他的状态不大好。” “怎么回事,说清楚点。”虞景颜说。 陈肸:“感觉他的精神头很差,也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虞景颜“呸”了一口,说道:“那死胖子酒色过度,精神头肯定不好。” 四郎:“陈哥,他没有为难你吧?” 陈肸:“没有,自从上次杰布警官出面帮咱们说话后,程大伟对老子一直客客气气的,唉,狗仗人势的东西。” “别提那个白痴了,来,喝酒。” 酒足饭饱,各自休息。 翌日上午,虞景颜与四郎来到古玩城的店铺,卖了十几颗天珠后,俩人正准备研究一下中午加什么餐,虞景颜忽然开口道:“我擦,外面那货是程大伟?” 身穿制服的保安队长程大伟正巧路过虞景颜的店铺前,虞景颜拉着四郎出来,与程大伟打了个照面。 “程队长,忙着呢?”虞景颜说。 程大伟:“例行检查,没事没事,虞老板,您忙您的就是。” 此时的程大伟,脚步轻浮、双眼浑浊,走起路来都不利索。 程大伟路过虞景颜店铺后,继续在古玩城里巡查。 “虞哥,中午到底是吃大盘鸡还是吃酸菜鱼?”四郎问。 虞景颜:“先别想中午吃啥,跟上去看看,程大伟的情况不大对头。” 说罢,二人轻手轻脚跟上程大伟,程大伟身后还有两名保安与他一同巡逻。 “怪了,短短几天不见,这家伙的阳气怎会如此微弱?双眼污浊印堂发黑,这是撞鬼了吗?”虞景颜喃喃道。 四郎低声问:“虞哥,那胖子看上去很萎靡啊。” 虞景颜:“没错,因为他的阳气受到侵蚀,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跟着吧,我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就在四郎与虞景颜悄悄跟着程大伟之时,古玩城里一家店子中窜出两个半大孩子,这俩孩子在并不宽敞的过道追逐打闹,程大伟刚要开口制止,其中一个孩子猛然窜到他身边,俩人一下子撞了个正着。 随后,俩人同时摔倒在地。 虞景颜瞪大眼睛,那个孩子看上去也就几十斤,被程大伟撞倒倒是可以理解,问题是两百多斤的程大伟居然也倒了。 “谁家的孩子,这里是古玩城,不准追逐打闹!”程大伟怒道。 身后两名保安连忙将程大伟扶起来,随后那家店铺中走出一位中年妇女,对着俩孩子一番训斥,然后连忙对程大伟道歉。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您没事吧,这俩孩子太淘气了。”妇女红着脸说。 程大伟摆摆手,开口道:“我没事,刚才脚下一滑,看好你的孩子吧,这要是撞伤了别人或者撞坏了人家店铺的宝贝,责任可就大了。” 妇女一手领着一个孩子离开古玩城,四郎低声道:“这程大伟怎么这么弱不禁风?” 虞景颜:“不清楚啊,这死胖子以前很有能耐,曾经徒手抓过盗窃团伙,不然的话这保安队长也轮不到他,看来他是摊上事了,要不也不至于被个半大孩子撞翻。” “不过他脾气倒是比以前好多了。”四郎说。 虞景颜冷哼一声:“你没看到刚才那个中年妇女身材很好、容貌姣好吗,要不是个美妇,换成个丑八怪的话,估计程大伟早就发飙了。” 虞景颜分析得没错,直到美妇离去,程大伟还在盯着人家的背影。 第31章 修炼眼力 “队长,您没事吧?”程大伟身边的保安问。 程大伟摇摇头,喃喃道:“那小娘们儿还挺有韵味。” 虞景颜和四郎跟着程大伟出了古玩城,程大伟与两名保安进了一家甜茶馆,二人也进去喝了两杯甜茶,却没发现程大伟有什么异常之处。 “先回去吧,店里快上生意了。”虞景颜说。 返回店铺,陈肸正在看店,问二人干嘛去了,虞景颜如实说明,陈肸听完后连忙点头道:“对,昨晚我就说了,感觉程大伟很不对头,老虞,你认识他的时间长,也知道他以前抓捕过犯罪分子的事,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短短几天就废了?” 虞景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程大伟撞鬼了。 说出自己的想法后,陈肸问:“那鬼在哪里,咱们要不要帮他?” 虞景颜:“唉,虽然那家伙很不上道,但毕竟相识一场,这段时间也没少给我发烟抽,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说起对付鬼怪,咱们多少有点经验,况且而今四郎得到常青刀,此刀杀气极重,对鬼怪亦有很强的杀伤力,依我看,如果真是鬼怪所为,就让四郎祭刀吧。” 四郎面露喜色,挥舞几下常青宝刀,开口道:“四郎定不辱使命!” “也别太过自信,以四郎的常青刀,加上我的术法,对付寻常鬼怪自然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咱们连对手是谁、躲在何处都尚不可知,真要处理起来,多少还有点麻烦。”虞景颜说。 而后他又看了看陈肸,问道:“老陈,这次我决定帮助程大伟,你没意见吧?” 陈肸:“我有什么意见。” 虞景颜点点头,脑海中却想起之前程大伟辱骂陈肸的一幕,当时杰布警官出面调停,程大伟给陈肸道歉,但陈肸回到店铺的时候,双拳依旧握得很紧…… “没意见就好,以前的时候是程大伟不知好歹,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虞景颜说。 “虞哥,咱们现在应该干点啥?”四郎兴奋地问,他很想用虞景颜口中的鬼怪来一试常青刀的锋芒。 虞景颜略加思考后说:“四郎,你虽然有一身本事再加上这把宝刀,但是你毕竟不是术士,就算真的遇到鬼怪,那鬼怪如若不愿现身,你也看不到他,无法对之造成伤害,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帮你开阴阳眼!” 四郎更加兴奋,连忙问:“怎么开?要用黑狗血还是牛眼泪?” 虞景颜嗤之以鼻,说道:“那些都是不入流的门道,我教你的办法,可是多年来我潜心研究的成果。” 四郎很是好奇,问到底如何开启阴阳眼,虞景颜说:“灵体、鬼魂、魂魄这些寻常人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在我看来其实都是一种场能量,或者说是特殊的磁场,之前我就跟杰布警官解释过这个问题,场是真实存在的,磁场、电磁场、静电场、涡旋电场、引力场等,这些场都存在,我们可以通过一系列的实验证明它们的存在,但是肉眼看不见。四郎,你要开阴阳眼,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就是得利用某种手段,让你能够看到场物质的存在,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看见灵体了。” 四郎:“那究竟要怎么做,做实验吗,我物理学差得一塌糊涂……” 虞景颜将四郎带回家里,天色尚早,他关上门窗拉上窗帘后,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你能看到我吗?”虞景颜问。 四郎摇摇头:“漆黑一片,当然看不见了,但是虞哥,我能清楚知道你的位置,这不是用眼睛看到的,是我听到你的声音、感受到你的位置。” 虞景颜:“闭上眼,过一会儿再睁开,等你的眼睛已经可以适应这种程度的黑暗的时候,你大概就能看到我所在的位置了。” 四郎闭上眼,过了很久才睁开眼,这次睁开眼后,他看到角落里虞景颜的身影。 “虞哥,我能看到你的身影,但是看不大清楚。” 虞景颜走到四郎身边,伸出手指头在四郎面前晃悠:“这是几?” “四根手指。”四郎说。 虞景颜点点头道:“差不多了,你已经能够适应这种程度的黑暗,接下来就是锻炼你用眼睛观察场物质的时候了。”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磁铁,将磁铁放在桌上,又在桌子旁放了一个铁块,此时磁铁与铁块相互吸引,但由于铁块和磁铁本身的重量较大、二者相隔的距离较远,磁铁和铁块只是单纯吸引,并未吸附到对方上面。 “看到桌上的东西了吗?”虞景颜问。 四郎:“看到了,这俩物体是什么?” 虞景颜:“这是磁铁跟铁块,现在它们周围布满磁场,你就盯着磁铁和铁块看,目不转睛、集中精神地看,我出去等你,什么时候有所发现,你再叫我。” 说罢,虞景颜离开房间,留四郎一个人在卧室里看磁铁…… 直到晚上,四郎也没离开房间,虞景颜与陈肸在楼下的张四烤肉大快朵颐,陈肸问:“要不要给四郎弄点吃的?” 虞景颜:“现在可不能打扰他,咱们吃好喝好就行了。” 是夜,虞景颜睡在陈肸家中,四郎独自一人窝在卧室看磁铁。 接下来的三天,四郎一直没有联系虞景颜,虞景颜也没有回家查看过四郎的情况,陈肸有些沉不住气,催促虞景颜去看看情况,担心四郎一个人在家里饿死。 “老陈,这才三天而已,四郎练习开启阴阳眼,我若推门而入,他这三天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我可不能让他就此破功,别忘了,当初你可是足足练了一个月!”虞景颜说。 陈肸:“我天赋异禀异于常人,一个月能够有所小成已经是前无古人了,四郎那孩子看上去就傻乎乎的,很多时候跟他说话都说不明白,我真怕他扛不住。” 说话间,虞景颜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正是四郎打来的。 “喂,四郎?” “虞哥,快,快弄点吃的,不行了……”电话那边传来四郎奄奄一息的声音。 “我擦,看来真不能以己度人。” 挂掉电话后,陈肸跑去买了一碗粥,他知道自己当初联系数天没有进食,再次吃到东西的时候差点活活噎死,这才给四郎准备半流质饮食。 虞景颜飞速回家打开房门,就看到四郎躺在地上双眼翻白、手足抽搐…… “四郎,你挺住啊!” “虞,虞哥,是你吗?我看到了,是蓝光,磁铁周围有一圈蓝光……就像,蓝色的火焰……”说完后,四郎昏死过去。 陈肸买来南瓜粥,虞景颜为四郎灌进嘴里,又等了个把小时,四郎才缓缓睁开眼。 “虞哥,我饿。”四郎有气无力地说。 “老虞,都怪你,我都说了让你留意一下四郎的情况,好在这小子命大,昏死之前还知道给你打电话,不然的话,要真等上一个月再来,我估计四郎早就变成干尸了。”陈肸埋怨道。 虞景颜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本以为以四郎的资质,能够轻易开启阴阳眼,现在却才明白,原来一个人在体术上的修为与其在术法上的天赋并无关联。 在虞景颜和陈肸的帮助下,四郎又喝了一碗粥,这才缓过劲儿来。 “四郎,你昏死之前说自己看到了蓝色的火焰,是真的吗?”虞景颜问。 四郎点点头,说:“虞哥,给你打电话之前我什么都没看到,可是刚挂掉电话,忽然就看到磁铁周围出现了一团蓝光,我还以为自己饿坏了眼花呢。” 虞景颜又拿来磁铁,让四郎指出其磁场的分布,四郎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有些为难道:“怎么又看不到了?” “没事,很正常,昏死之前你是以一种近乎元神出窍的状态看到的磁场,虽然不算完全开启阴阳眼,但总算体验到那种感觉了,今后勤加练习,必能取得成功!”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回味着昏死前那一瞬间的美妙感觉。 磁铁散发出来的无形的磁场,的确被他看到了。 经过大半天的休养,四郎恢复得七七八八,虞景颜这才搬回家里,计划着以后白天做生意晚上制天珠,让四郎抽空继续练习对场物质的感知。 接下来,四郎随身揣着那块磁铁,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躲在暗处盯着磁铁,为了日后找寻九眼天珠能够更加顺利,他急不可待地想要尽快掌握这门技术。 当得知陈肸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成功看到场物质后,四郎对自己的要求越发严格起来。 这天,在虞景颜的店里,老虞正在论坛上大肆宣扬自己制作的物美价廉的新天珠,四郎正蹲在沙发后面与磁铁较劲儿,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 二人同时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查看,就看到一个大汉横冲直撞来到店门口,嚷嚷道:“虞景颜,四郎,陈胖,给老子滚出来!” 虞景颜和四郎同时来到店门口,二楼的陈肸也跑了下来,开口道:“你特么是文盲吧,老子叫陈肸,肸,那个字念‘xi’,你谁啊?” 四郎这才反应过来,大汉口中的“陈胖”,正是他熟悉的老陈哥——陈肸。 “胖”字与“肸”字有点像,估计对方是认错字了。 大汉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喃喃道:“这个字不就是‘胖’吗……” “‘胖’是月半,‘肸’是月八十,你是不是文盲?”陈肸骂道。 大汉挠挠头,拿出手机想要查一下那个字究竟念什么。 虞景颜忍住没笑,问道:“我说老弟,你刚刚吵吵什么,让谁滚出来?” 大汉这才一拍脑门儿,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马上收起手机,说道:“你是四郎?” 虞景颜指着四郎:“他是四郎,我是虞景颜,那位是陈肸,也就是你口中的陈胖,你找我们有事吗,看你气势汹汹的样子,怎么,想闹事?” 第32章 魂不守舍 大汉:“就是你们几个把我表哥害成那样的?” “什么玩意儿?你把话说清楚,谁害你表哥了?对了,你表哥谁啊?”虞景颜捋了捋自己仅剩的头发,说道。 “我表哥是程大伟!他现在在医院躺着呢,我听他手下的人说了,前段时间他跟你们吵完架后就变得精神恍惚,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现在都住院了,虞景颜对吧,我听说了,你懂得一些歪门邪道,今天老子就是来为我表哥报仇的!”大汉怒道。 虞景颜与四郎、陈肸面面相觑,虽然几天前他们已经察觉程大伟的情况很不对头,但是却没想到,那二百多斤好肉的程大伟,会一下子病倒。 “你说是我害了你表哥?那你报警啊,没有证据的话,老子还告你诽谤呢!”虞景颜针锋相对。 陈肸也开口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给程大伟报仇,你想怎么着,出手伤人吗?” 大汉有些不知所措,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嘟囔道:“可是我表哥以前壮得跟牛一样,自从跟你们吵架后就不行了……” 虞景颜冷冷一笑,说道:“那你现在是不是也在跟我吵架?小伙子,我看你也壮如牛。” 一想到程大伟的惨相,这大汉害怕了,紧张地说:“不是,你想干啥,我可没招你……” “你不是要替程大伟报仇吗,你不是说我懂得歪门邪道吗,嘿嘿,今晚我就扎个小人……”虞景颜的脸上露出阴森可怖的狞笑。 “那个,虞、虞哥,这事可能有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请您帮帮忙,我是见表哥生病住院,这才有些着急,您别多想……”大汉的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想不通,平日里打架斗殴跟人家对砍的时候他都不怕,为何会在一个年约四十的秃顶大叔面前怂成这样。 虞景颜的眼神从大汉身上移开,他知道,刚刚的惩罚已经足够。 “小老弟,屋里说话吧,在外面影响不好。”虞景颜说。 大汉点点头,发现古玩城不少客户和店主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进到虞景颜的店里,虞景颜开门见山:“你说说看,程大伟到底怎么了?” 大汉哆嗦着点上根烟,开口道:“虞哥,我表哥的事儿,当真跟你们无关?” 虞景颜点点头,说道:“如果跟我们有关,你现在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懂吗?” 大汉:“懂,懂。” 虞景颜:“懂就好,我问你,程大伟怎么个情况,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大汉老老实实回答道:“这个,就是上次跟你们吵了架之后,我表哥的情况就开始变坏,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总是无精打采,走路都轻飘飘的,昨晚我跟他出去喝了点酒,他神神叨叨怪吓人的,今天上午我表嫂打电话来,说表哥在家里忽然晕倒,住院了,表嫂从别人口中得知表哥曾经与你们吵过架,还有人说虞哥你神通广大,表嫂寻思表哥出事跟你们有关,这才托我来问问。” 虞景颜:“程大伟在哪里住院?我们想去看看他。” 大汉:“人民医院。” “四郎、老陈,准备一下,马上出发。”虞景颜吩咐道。 出发前,大汉给他表嫂打了个电话,以免待会儿去了医院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经过大汉一番解释,电话那边的程大伟的媳妇儿表示,只要能治好程大伟的病就行,她并不计较虞景颜与程大伟之前的恩怨。 四人随即赶到人民医院,大汉领着虞景颜三人跑上楼推开病房的门,可是病房中却没人。 “咦,我表哥去哪了?”大汉挠挠头。 他给程大伟打电话,却没人接听,又给他表嫂打电话,这才打通。 “表嫂,我哥呢?” “没在病房吗?” “啊?没有呀,你在哪儿?” “我出来给他买点饭……他跑哪去了?你先找医生问问情况,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后,四人在医院里寻找程大伟未果,这才找到值班的医护人员。 当问及程大伟的时候,医护人员表示,程大伟来的时候已经昏迷,做过相关检查后推回病房,应该哪都没去。 查看监控后,众人这才发现,在程大伟的媳妇儿出去后没几分钟,程大伟推开了病房的门,摇摇晃晃离开医院,不知所踪。 “医生,我哥得的什么病?”大汉问。 医生拿着化验单说:“从基础检查来看,他有点营养不良,是低血糖才晕倒的,检查完后他还没醒来,可能是挂了一瓶糖盐水,血糖升了上来才醒的,可是他乱跑什么,你们联系不到他?” 大汉再次打去电话,这下直接关机了。 程大伟的媳妇儿也回来了,得知程大伟独自离开医院后,骂骂咧咧道:“不知道又去找哪个小狐狸精了,这家伙就知道作。” “表嫂,你别这么说,表哥的情况可能不是单纯地作,我看他那个精神状态,像是老家的人说的丢了魂儿。”大汉略显为难道。 “啥?不会吧,他这段时间的确很反常,以前一周还知道要一两次,现在整天魂不守舍,你还别说,真有点像丢了魂儿。”表嫂也附和道。 虞景颜自然早就看出程大伟身上阳气很弱,但在他看来,程大伟的神魂俱在,应该不是被脏东西勾魂。 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程大伟确有可能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程大伟最近有没有跟什么比较特别的人接触过?”虞景颜问。 表嫂:“也没有吧,就是有几个sao货总跟他纠缠不清……”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道:“莫非是女鬼吸了程大伟的阳气?又或者是狐妖作乱?” 作为一名术士,此刻虞景颜已经彻底摒弃自己同程大伟的梁子,只想帮助那个胖子摆脱困境。 程大伟的表弟把他媳妇儿叫到一边,含蓄地说明虞景颜的与众不同,这个精明的女人一听便明白其意思,过来拉住虞景颜的手,感激地说:“虞大师,我们家老程的事儿就拜托你了,如果你能帮他找回魂儿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一边说着,她一边对虞景颜和四郎挤眉弄眼,若不是程大伟的表弟还在场,估计就直接把人拉到家里表示感谢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女人桃花运旺得很,跟那个色迷心窍的程大伟还真是绝配。”虞景颜心说,握着女人胳膊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程大伟的表弟想要报警,虞景颜却摇摇头:“现在人才失踪不到一个小时,报警也没什么用,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办法调一下周边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到程大伟的下落,如果找到人,我再研究研究他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 女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把自己的胳膊从虞景颜手中抽出来,与表弟离开医院。 随后,虞景颜和陈肸、四郎回到车上。 “虞哥,那女人一直朝我眨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四郎问。 一旁的陈肸冷笑道:“别傻了,她是在对我眨眼睛,很明显,程大伟作风不检点,这个女人心有怨气,这是暗示我跟她发生点什么。” “你俩可都拉倒吧,她是冲着我的面子才正眼看你们的,一个个不照照镜子,真没点数。”虞景颜不屑道。 他给杰布警官打去电话,让杰布帮他查一下程大伟离开医院后去了何处。 没过多久,杰布回了电话:“老虞,你让我查的程大伟,查到了,他从人民医院出去后打了一辆车,去了市中心的牧人朗玛厅。怎么,还在为上次的事闹心?” “不是,我听他家里人说他最近遇到了麻烦,刚刚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也没跟家人打个招呼,一时间找不见他,这才请你帮忙,别多想。”虞景颜说。 挂掉电话,三人直奔牧人朗玛厅。 朗玛厅,便是藏式酒吧,档次高一些的朗玛厅中都有歌舞表演,藏人本就能歌善舞,经过专业训练的演员们的表演,更是一场视听盛宴。 来到牧人朗玛厅,虽然还没天黑,但这里已是高朋满座,歌舞表演早已开始,饶是虞景颜目力过人,在这种昏暗、喧嚣的环境下,还是没能找到程大伟。 “虞哥,你说程大伟是来这里喝酒了吗?”四郎提高声音吼道。 虞景颜用手拢着耳朵,听清楚四郎的问话后,点点头:“有可能吧,招子放亮点。” “啥?”周围环境过于吵闹,四郎实在听不清虞景颜说话。 三人找个后排的高位坐下,在这个位置更容易将朗玛厅的全局收入眼中。 虞景颜瞪大眼睛,在舞池、舞台以及穿梭的人群中寻找程大伟的身影,却迟迟没见到要找的人。 同时他也将灵力外放出去,认真感知朗玛厅中的情况,也没有察觉到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存在。 “难道程大伟来到朗玛厅后接着就走了?”虞景颜忍不住想。 “老陈、四郎,看到人了吗?”虞景颜问。 陈肸摇摇头,四郎却开口道:“这不到处都是人嘛……” “废话,老子问的是程大伟!”虞景颜没好气道。 “哦。” 正当虞景颜掏出手机准备再次求助杰布的时候,他的眼睛被座位右侧通过卫生间的门帘吸引…… 门帘的位置,一个步履轻浮的胖子的身影映了出来。 虞景颜碰了碰左右的四郎和陈肸,低声道:“看到了,那货就是程大伟!” 别的客人路过门帘,将门帘拉开,三人看到程大伟正站在那里提裤子拉链,他眼窝深陷、面色红润,看上去一脸的满足…… “我擦,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厕所里来了一发吧?”陈肸说。 第33章 陷入昏厥 只见程大伟提好裤子后,继续在厕所外等着,等了十几秒钟后,他打开厕所的门,左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右手抬到半空中,然后乐呵呵朝演艺大厅缓缓走来。 虞景颜三人都瞪大眼睛,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从厕所那边走过来的只有程大伟一人,而程大伟这诡异的手势,像是……像是正牵着一位美女,正朝三人走来…… 虞景颜很确定,程大伟抬在半空中的右手上并没有牵着别人的手…… “虞哥,怎么回事?”四郎问。 虞景颜没有回答,注视着诡异的程大伟。 来到演艺大厅后,程大伟做出“请”的姿势的左手放回裤缝间,右手继续抬高、手臂外展,做出一个搂着美女的动作。 虞景颜将灵力集中于双眼,以提高目力,却仍旧没有看到程大伟搂着什么人……或者鬼怪。 在虞景颜看来,程大伟搂着的,是一团空气。 “虞哥,看来我的阴阳眼还是没有练成,程大伟搂着女鬼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四郎喃喃道。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心道:“莫非那女鬼的实力太强,以至于逃过我的法眼?” 陈肸、四郎皆是一脸懵逼,虞景颜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灵力、一直没有恢复。 程大伟也看到了虞景颜等人,他保持着搂抱美女的姿势,朝三人缓慢走来,来到三人座位前,笑嘻嘻道:“虞哥,老陈,四郎,你们也来喝酒啊,随便喝,算我的,我请客!给弟兄们介绍一下……” 程大伟朝右边扭头,看向自己右手臂怀抱的位置,说道:“这位是小美,我马子,小美,快跟他们打招呼。” 虞景颜竖起耳朵,想听听“小美”说了什么,但是两秒钟之后,程大伟扭头直视他,开口道:“你们先喝着,小美喝多了,我得送她回家,这小妞儿酒量不怎么样……” 说着,程大伟再次扭头看向右手边,探着脑袋低声细语,这次虞景颜实在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然后,程大伟的右手从等肩高的位置滑落到自己腰腹部的高度,继续保持搂抱动作,就像他此时正拥着小美的腰身…… 虞景颜感到后背发凉,这些年来他打交道的妖魔鬼怪不在少数,他并不畏惧邪祟,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超出他的认知——他连程大伟搂着个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虞景颜用力揉了揉眼睛,他只希望自己能够看到些许蓝色光团,可是,他失败了…… 四郎握紧常青刀,防止程大伟搂着的小美发动进攻。 “程大伟,你路上慢点。”虞景颜支支吾吾道。 未知的恐惧,让天不怕地不怕、斗傀儡师战忠魂的虞景颜感到说不出来的惊悚。 程大伟面带笑容,右手保持着搂着小美腰身的动作,从虞景颜身边经过,还说了句“小心点,别碰到虞哥他们……” 然后他转动身体,沿着走廊离开朗玛厅…… “虞哥,我的阴阳眼还没练到家,对不起,我没看到那个女鬼,不然的话我可不会让她就这么离开。”四郎一脸愧疚地说。 虞景颜摇摇头,点上根烟深吸两口,说道:“我特么也没看到……那个小美究竟是何方妖孽?老陈,你看到什么了?” 陈肸:“我看到程大伟疯了。” “啊?” “他搂着一团空气出去了,还说自己搂着的是小美。”陈肸说出自己的想法。 虞景颜:“应该不是这么回事,程大伟的确招惹了脏东西,是特么连我都看不见的脏东西,这下麻烦了,虽然四郎有常青刀在手,但是貌似只有程大伟才能看到那妖孽,咱们不好对付她。” 虽然不知道对头是什么来历,虞景颜还是带领四郎和陈肸小心翼翼跟在程大伟身后,以防万一。 程大伟搂着众人看不见的小美来到马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随后打开后排车门,等了几秒钟后,他关上后排门,自己上了副驾驶。 “虞哥,小美坐在后排,后排空间有限,我冲上去乱刀砍死她吧?”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千万别乱来,连我都看不见小美,你冲上去的话,小美多半早就逃之夭夭。唉,真想不通程大伟是如何招惹了这么难缠的对头。” 程大伟乘车离开后,虞景颜三人打车跟在其后。 程大伟乘坐的车辆在市区七拐八拐,然后驶进太阳岛,在太阳岛一座公寓前停下。 停车后,程大伟下车打开后排车门,虞景颜知道,这是在让小美下车,几秒钟后,程大伟关上车门,给司机师傅丢下一百块钱后,又用那种搂住美女腰身的姿势进了公寓楼。 虞景颜三人连忙下车,趁前面的出租车师傅还没离去,敲开车窗问:“师傅,刚才那胖子怎么回事?” 司机师傅正在颤抖着点烟,看清虞景颜等三人后,指着自己的脑袋开口道:“那家伙好像这里有问题。” 虞景颜:“何出此言?” 司机师傅:“他拦下车后就打开后排车门,然后关车门、坐在副驾驶,一路上自言自语,还问我他女朋友长得好看不……我特么看得清清楚楚,一路上就他一个人……” 虞景颜点点头:“估计是喝多了,哈哈,师傅你别害怕,路上小心点。” 司机师傅不断通过内后视镜往后排看,似乎那里还坐着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人…… 出租车离开后,虞景颜面色凝重道:“这次的对手很是厉害,连我都无法看清她的样子,想必道行极深,四郎,虽然你有常青刀在手,但咱们都看不到对手,这一仗怕是很难打,提高警惕吧。” 四郎和陈肸同时点点头,跟随虞景颜进了公寓。 “想来那妖孽正在祸害程大伟,得抓紧时间了。”虞景颜加快脚步,想要救下程大伟。 三人进入公寓楼后,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便立即循声而至,来到一间没有关门的公寓前,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程大伟…… 公寓内只有程大伟一人,他闭着双眼似是陷入昏迷。 “四郎,你先探路,我和老陈断后!”虞景颜一声令下。 四郎没有片刻犹豫,抄出常青刀踏入公寓内,虞景颜和陈肸则谨慎地跟随其后。 “大胆妖孽,且看老子让你魂飞魄散!”虞景颜一声暴喝,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对着屋里各个方向比划起来。 “虞哥,妖孽在哪儿?”四郎低声问。 虞景颜眨眨眼睛,示意自己并未看到妖孽,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你说话啊,虞哥,你快说那妖孽在哪里!别光眨眼睛行不?”四郎焦急地说。 “这小子不太好沟通。”虞景颜心说。 虞景颜使出一身神通,还是看不到对手所在,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帮程大伟检查身体。 号了号脉,虞景颜发觉程大伟的脉象微弱,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先把他弄医院去吧,老子没看到害他的家伙到底在哪。”虞景颜说。 四郎这才反应过来之前虞景颜是在诈那个家伙。 陈肸将程大伟扛在身上,刚走两步便气喘吁吁道:“这死胖子太沉了,四郎,你来搭把手。” 俩人合力将程大伟抬下楼,虞景颜感觉很是奇怪,从他们进来到带走程大伟,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却不知对手到底藏身何处? “这次似乎是碰到硬茬了,看不见的敌人可要比之前那些妖魔鬼怪更加难缠,虽然我有雷符、四郎宝刀在手,但看不见对手,这仗还怎么打?”虞景颜心说。 打了辆车前往医院的路上,陈肸说:“老虞,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小美根本不存在,程大伟这是精神分裂,脑子有问题,才幻想出小美?” 起初虞景颜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仔细一想,他把这个可能给排除掉了。 “老陈,如果是单纯的精神方面的疾病,程大伟身上的阳气不会这么微弱,你看他这面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明显是被脏东西缠身所致。”虞景颜分析道。 “那会不会是那脏东西就在他身体里面?”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他仔细查看过程大伟的身体,并未察觉到其体内有脏东西入住。 与程大伟的妻子和表弟取得联系后,二人很快赶到医院,陈肸和四郎把程大伟抬到病床上,其表弟过来问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我们在朗玛厅里找到的他,然后他晕倒了。”虞景颜说。 主治医生拿出一张ct片子,将虞景颜以及程大伟的家属带到办公室,指着片子说:“患者程大伟的脑袋里面有东西,你们看这片高密度影,我初步怀疑是寄生虫。” “寄生虫?”众人异口同声道。 “对,很可能是寄生虫,这种影像学的表现不可能是肿瘤,等会儿我再给他开个单子,你们再推他去做一次ct,我想看看这片高密度影有没有移动。”医生说。 “怎么会有寄生虫呢,老程吃东西很注意卫生的,从不吃生食。”程大伟的妻子说。 “感染寄生虫的途经有很多,且寄生虫的种类繁多,不一定就是吃生食导致的,比如饮水、空气等,都有可能传播,寄生虫的卵可以小到放在显微镜下在能看见,你们作为他的家属,最好一起检查一下。”医生说。 程大伟的妻子和表弟都要求检查,医生给他们开完检查单后,一行人推着昏迷不醒的程大伟又去了影像科。 第34章 身中蛊毒 “老虞,寄生虫会让程大伟的阳气变弱吗?”陈肸问。 虞景颜:“寄生虫应该不会,但如果是别的东西,那就不一定了。” “比如什么?”陈肸问。 虞景颜:“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说说看。” “小美的确不存在,程大伟这是中了蛊毒!” “蛊毒?”四郎和陈肸同时问。 虞景颜点点头:“对,蛊毒,他脑袋里那片阴影就是蛊虫,蛊虫在他脑袋里面,吸食他的营养、阳气甚至是魂魄,从而导致他看见幻象,误以为真泡了个马子。可是,蛊虫多流行于东南亚一带,咱们这里怎会有?” “虞哥,如果真的是蛊虫的话,那该怎么对付,把他脑袋切下来吗?”四郎问。 虞景颜:“等拍完片子再说吧,蛊虫的活动时间有一定规律,待会儿我用道门秘术试探一下。” 程大伟等人拍完片子后,一行人再次回到医生办公室,医生看完片子后,对程大伟的妻子及表弟说道:“你俩脑袋里都很正常,大便常规也没有发现疑似虫卵的东西,目前来看,你们并未感染寄生虫。” “那我老公呢?” 医生:“来对比一下这两张片子,你们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这片高密度影发生过移动。” 片子上的高密度影没有重合在一起,虽然只有不到一公分的移动,但基本可以证明,程大伟脑袋里有活物。 “医生,那该怎么办?”程妻问。 医生:“从这片阴影的形状来看,似乎是某种未知的寄生虫,我得跟其他科室的同事们会诊一下,好尽快确定诊疗方案。” 程大伟的妻子和表弟已经不敢再靠近程大伟,生怕被感染,四郎将程大伟推回病房,虞景颜将二人拦在门外,开口道:“你俩最好不要靠近病房,以免传染。这位老弟,你也知道我虞景颜是什么人,我懂得一些门道,信得过我的话,我将尝试为程大伟驱虫。” 程大伟的表弟的确听人说过虞景颜有些能耐,当下连忙点头,拉着表嫂的手说:“嫂子,我觉得咱们应该相信虞大哥。” 表嫂:“虞哥,你说的驱虫是怎么回事?” 虞景颜:“唉,我本不想细说,但你们作为程大伟的家属,有权利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依我所见,程大伟脑袋里的东西并不是寄生虫,而是盛行于东南亚的蛊虫,这是有人在种蛊对付他。” “蛊虫?”程妻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从影视作品中多少了解过一些关于蛊毒的消息。 虞景颜:“你们先别害怕,有我虞景颜在此,定不会让那蛊虫乱来!” 这一刻,程妻及表弟都感觉虞景颜的形象高大了很多,不再如之前那样猥琐。 “唉,可怜的大伟,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是谁在害他?”程妻眼眶红了,抱着表弟哭了起来。 虞景颜却看到表弟的手很娴熟地搂住了程妻的腰,忍不住想:“果然是桃花运很旺的女人,看来这俩人的关系也不单纯。” 表弟:“嫂子,别哭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程妻立马停止哭泣,转而问虞景颜他们吃饭了没。 “我们吃过了,你们去吃吧,程大伟这里有我们就行了。”虞景颜说。 表弟搂着程妻的腰离开医院,四郎喃喃道:“虞哥,我看他俩怎么不像是去吃饭,这是去开房了吧?” “别瞎说,人家的房子就在离这不远,用得着去外面开房嘛。” 三人来到病房,程大伟依旧昏迷,虞景颜从身上取出一根银针,让四郎和陈肸帮他看门,他要施法查探程大伟脑袋里面的蛊虫。 虞景颜捏着银针来到床头,摸了摸程大伟的脑袋,找准穴位后,瞪大眼睛集中精力,死死盯着程大伟的头。 这样看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看到了…… “程大伟脑袋里面的确有东西,是活物,我看到一团黑影在缓慢蠕动。”虞景颜感觉眼睛酸涩,这样高强度的使用法眼让他有些吃不消。 将银针顺着穴位刺入程大伟脑袋后,虞景颜轻手轻脚操纵银针接触那团黑影,在银针碰到黑影的一瞬间,他猛然拔出银针,后退数步。 银针针头乌黑,虞景颜用打火机烧过银针后,将银针丢弃,开口道:“那东西感受到我了,在银针接触到蛊虫的时候,它试图发动攻击,还好老子收手够快,不然的话怕是会有危险。” 四郎:“虞哥,你能不能用这银针将那蛊虫插死?” 虞景颜摇摇头:“拉倒吧,不等我插死蛊虫,蛊虫肯定将程大伟的脑花都搅烂了。” 陈肸:“那该怎么办?” 虞景颜:“老陈,你去买两瓶香油来,那蛊虫被我惊扰,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睡着,咱们得趁着它清醒的时候,将它引出来灭掉。” 陈肸立马出去买香油,四郎开口问道:“买香油有什么用,蛊虫怕香油吗?” 虞景颜:“恰恰相反,蛊虫最爱香油的味道,我想用香油将它引出来。” “你说那蛊虫会不会听得懂咱们说话?”四郎问。 虞景颜皱起眉头捂住嘴巴,心说还真有可能,刚刚自己已经将对付蛊虫的策略说了出来,却不知还能不能成功引出蛊虫…… 很快,陈肸提着两瓶香油回到病房,虞景颜接过香油后,让四郎和陈肸退到一边,他要施法了。 “帮我看好门,别让闲杂人等进来。”虞景颜吩咐道。 四郎和陈肸同时点点头,一个抱着常青刀一个拿着甩棍守住门口。 虞景颜打开香油瓶,正准备施法的时候,主治医生前来查房,经过一番忽悠后,才把医生糊弄走,而后,他将一瓶香油倒在程大伟躺着的病床上,又把另一瓶香油均匀地涂抹在程大伟的耳边、嘴角、鼻尖、额头等处,便静静等待起来。 “四郎,待会儿那东西若是出来,直接砍死就是。”虞景颜说。 “虞哥,那东西真的会被香油引出来吗?”四郎用很小的声音问。 虞景颜肯定地点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其实他并未接触过蛊虫,也不清楚这法子是否管用,只是曾经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类似的技法,这才大胆尝试。 同时,虞景颜更想不通的是,到底是谁在针对程大伟…… “莫不是他表弟跟他老婆联手害他?不应该啊,如果真的是那对奸夫yin妇所为,他们完全没有必要专门去古玩城找我帮忙……程大伟这家伙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却没什么本事,按理说不应该招惹厉害的对头,而能够操纵蛊虫的,定然是实力非凡的蛊师,说句不中听的,程大伟这种废物还不值得蛊师出手。”虞景颜的脑海中满是疑惑。 三人就这样一直在病房中等待,程大伟的妻子和表弟没有前来,只打了个电话,程妻说时间不早了,就不过来了,然而虞景颜却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表弟的声音:“嫂子,咱睡觉吧……”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有些可怜地看着被从头绿到脚的程大伟,忍不住感慨道:“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唉,没想到你们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老程,你这家伙,若是能挺过这一关,以后还是好好做人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郎和陈肸都有些不耐烦了,虞景颜心中也没底,却依旧安慰二人:“别着急,一般来说,蛊虫在夜间更加活跃,现在天已经黑了,再耐心等会儿。” “我倒是不着急,虞哥,我就怕咱们搞错了方向。”四郎说。 “此话怎讲?”虞景颜问。 “我还是担心之前程大伟搂着的不是幻象,而是连你都看不出来的狠角色。”四郎忧心忡忡道。 虞景颜何尝没有这个顾虑呢? 只是当下,为了稳住军心,他只能大大咧咧道:“放心吧,我认为他口中的小美就是幻觉,是蛊虫吞噬他的阳气、压迫他的视觉神经,让他出现了幻象。四郎,你手中的常青刀杀气极重,对一切阴邪之物有着强烈的克制,打起精神来,待会儿还得靠你来斩妖除魔。” 被虞景颜这么一说,四郎顿感一股深深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拍拍胸脯道:“只要那东西敢出来,我一定手起刀落让它知道厉害。” 又是一番等待,到午夜十一点的时候,本已昏昏欲睡的虞景颜忽然来了精神…… 他感受到,程大伟脑袋里的那片黑影活跃起来。 那东西正在程大伟脑袋里面迅速游走,程大伟依旧昏迷,却露出一脸痛苦之色,想必是蛊虫的活动让他苦不堪言。 四郎虽感受不到蛊虫的活动,却也看到程大伟的表情,顿时警觉起来。 眼见黑影活动越发迅速,虞景颜轻手轻脚往后退开,一直退到四郎和陈肸身后、靠在门上,这才停下,低声道:“马上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程大伟左侧的耳朵中钻出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 先是一双触角,接着是一颗丑陋的小脑袋,随后是披覆着鳞甲的身体…… 十余公分长身体完全钻出来后,虞景颜等人才看清楚这只蛊虫的模样。 这玩意儿身体细长,头上一对触角,有很多足,身体上披覆鳞甲,不断扭动着腰身,隔着老远,就让人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 蛊虫停在程大伟的耳边,开始贪婪地吸吮着程大伟耳旁的香油,而后是嘴角、鼻尖、床单…… 它在床单上吸吮了一些香油后,猛然抬起头看向虞景颜所在的方向,而后迅速飞身袭来! 四郎提刀上前迎敌,不料这蛊虫在空中急速变线,转而扑向陈肸…… 第35章 拍卖图册 “救命啊,老虞,我最怕虫子……”陈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躲闪都忘记,手中甩棍也丢到了身旁。 就在蛊虫即将飞到陈肸脸上的时候,虞景颜眼疾手快,飞起一脚踢在陈肸后背,陈肸被这一脚踢了出去,堪堪躲开蛊虫的袭击,随后四郎的快刀已至,一刀将飞在半空中的蛊虫砍成两截! 陈肸依旧瘫软在地上,虞景颜知道他对虫类有着深深的恐惧,便也不责怪他,看着地上的两截蛊虫,虞景颜蹲下来准备检查一下。 却不料,两截蛊虫再次腾空而起,分别朝虞景颜和四郎电射而去! 虞景颜吓得屁滚尿流,就地滚了几下,四郎不慌不忙,手中宝刀再次手起刀落,瞬间将这两截蛊虫砍成四截,不等虞景颜下令,他继续乘胜追击,对着地上四截蛊虫一通乱砍,将蛊虫砍成一堆烂泥…… 蛊虫被砍成烂泥后,却仍在蠕动,四郎心中震惊,开口道:“虞哥,这东西杀不死吗?你不是说我的常青刀对阴邪之物有着强烈的克制吗,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儿根本不怕我的宝刀……” 被砍成无数块的蛊虫的确没死,每一块似乎都有活力,正朝着各个方向蠕动。 “我擦,这玩意儿可真特么恶心。”虞景颜说。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符箓抛出后稳稳覆盖在这堆烂泥之上,同时伸出手指指向符箓,符箓猛然着火,一阵火光噼里啪啦烧起来,三人便听到那堆烂泥发出的吼叫…… 宛如鬼哭狼嚎。 一阵吼叫过后,符箓烧成灰烬,虞景颜吹出一口气,灰烬四处飘散,灰烬下的蛊虫也消失不见。 “解决了?”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脸色有些苍白,咳嗽几声后开口道:“解决了,又特么耗费老子不少的灵力。” 陈肸还瘫在地上,四郎上前扶起他来,说道:“陈哥,别怕,那东西已经被我们弄死了。” 陈肸无力地点点头,哆哆嗦嗦道:“四郎老弟,不是我关键时刻掉链子,而是那东西实在太恶心了,我这人打小就怕虫子,更何况是这种行动迅速的蛊虫……” 四郎掏出纸巾,让陈肸擦一下脸上的汗水,虞景颜看起来状态也不好,刚刚焚烧蛊虫的符箓的确让他消耗甚大。 病房中折腾的声音引来值班医护人员,之前见过面的主治医师皱着眉头问:“你们在搞什么鬼,一屋子的香油味儿,还有烧东西的味道,这里是医院,你们得遵守医院的规定……” 虞景颜连忙赔不是:“不好意思,医生,刚才我用民间的土办法为程大伟驱虫,他脑袋里面的寄生虫已经被我弄出来烧死了,给你们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啥?你说你已经把他脑袋里的寄生虫弄出来了?那虫子长什么样?”医生有些难以置信道。 虞景颜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就这么长,虫子嘛,都长得差不多,也没什么特殊的,不信你再让他去拍个片子看看。” 医生将信将疑,又开了一张ct检查单后,四郎和虞景颜推着程大伟去做检查。 到了半夜,ct片子才拍出来,主治医师盯着片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道:“他脑袋里的高密度影还真的就不见了,只是有点病灶,还得住院治疗和观察,我问一下,你说的民间土方子,是怎么弄的,那寄生虫怎么出来的?” 虞景颜微微一笑,开口道:“这个办法不方便告诉你,你是学院派科班出身,我这是野路子,跟你说了你也用不了,毕竟不是一个理论体系。” 医生疑惑地点点头,问:“你们前段时间在普外科住过院对吧,你叫什么名字?” 虞景颜:“鄙人虞景颜,懂得一些民间土方法,仅此而已。” “好吧,既然你不愿告知,我也不再追问,总之这次还得多谢你们,之前我跟其他科室的同事们研究过程大伟的病,大家都觉得比较棘手,可惜的是没能看到那个寄生虫的样子,也不清楚他感染的到底是哪种寄生虫……”医生有些疑惑地说。 打发走医生后,虞景颜让四郎扶着陈肸准备离开,正要走的时候,程大伟忽然醒来…… 他猛然坐起身,四下打量后,开口道:“小美呢?” “什么小美,程大伟,你发烧烧糊涂了吧?”虞景颜问。 程大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我发烧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老虞,我怎么了,老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对了,之前在朗玛厅里,你们不也见过小美吗,后来怎么回事来着,我怎么忘了……” 虞景颜:“老程,你生病了,低血糖、脑袋里也有炎症,这几天就在医院里好好治病吧,至于你说的小美,我们可没见着,想来是你之前发烧烧糊涂了,行了,时间不早,你休息吧。” 程大伟茫然地点点头,看样子还在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床单上的香油是怎么回事,咦,我身上怎么也这么多香油?”程大伟又问。 虞景颜:“之前你发烧烧得厉害,在外面买了瓶香油倒在自己身上,你忘了?” 程大伟挠挠头,表示自己实在不记得了。 虞景颜又是一番忽悠,让程大伟相信的确是自己发烧了神志不清,才会做一些奇怪的事。 “那成,你在这里好生治病,我们回去了。”虞景颜说。 “老虞,谢谢你们,这次我住院,我家娘们儿没来吗,怎么是你们陪床?”程大伟问。 虞景颜:“你媳妇儿来待了大半天,晚上才走的,你这会儿清醒的话,就给她打个电话吧,省得她急坏了。” “唉,那臭娘们儿恨不得我早点死,我才不给她打电话呢,等我出院的时候我得回去看看她有没有偷汉子,来个突然袭击!”程大伟咬牙切齿道。 看起来这家伙也早就察觉自己老婆生活不检点了,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虞景颜等人也不打算继续掺和人家的家事,叮嘱程大伟安心养病后,三人这才离开。 第36章 行业乱象 “虞哥,你做旧的佛像也能上拍卖行?”四郎不解地问。 虞景颜叹口气道:“唉,说起来也是这个行业的乱象吧,很多拍卖行拍卖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正的老物件,不乏新品做旧之物,拍卖行的水很深,除了常见的洗钱之外,也有一部分是专门骗取佣金的,当然,像这尊无量寿佛这样直接以新充旧送拍的,就比较少见了,这里没说明送拍人是谁,不过我怀疑,多半是赵怀远干的。” 四郎:“他明知东西是新的,也敢送拍?” 虞景颜:“或许是他跟拍卖行里暗箱操作吧,如果拍卖行将那尊佛像估价很高,比如五百万,到时候拍卖的时候,大可以直接操纵一下导致佛像流拍,流拍的物品是无需缴纳佣金的,届时赵怀远可以带着这尊佛像再去找别的下家,随便编个理由,就说着急用钱,两三百万卖掉,那些不明真相的买家们在看过拍卖图册的估价后,肯定以为是捡了大漏,没准儿还会争相购买、收藏呢,到时候,赵怀远大可以给拍卖行分上一百万,这岂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四郎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虞哥,两三百万也不是小数目,成本万把块钱的佛像卖到那个价格,无疑是天价了,对购买者来说,那也太惨了吧?” 虞景颜:“话是如此,可是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暴发户附庸风雅的人多了去了,人傻钱多还喜欢装收藏家,不坑他们坑谁?赵怀远的目标客户,大概就是那样的土豪……” 四郎:“可是事情一旦败露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没准儿还会连累咱们呢。” 虞景颜也有些担心,认为赵怀远这次玩得有点大。 想来想去,虞景颜还是给赵怀远打了电话。 “喂,赵老板,下个月成都嘉富拍卖行上那尊佛像,可是你送拍的?”虞景颜问。 “哪一尊来着?”赵怀远问。 虞景颜:“就是老子亲手做旧的那尊明永乐风格的无量寿佛。” 赵怀远:“哦,你说那一尊啊,是我送拍的,怎么了?” 虞景颜:“你这是想把那尊佛像通过拍卖行来提价格,对吧?” 赵怀远:“是又怎样?老虞,东西是我从你手中收过来的,这没错,可是你也知道咱这一行的规矩,我收过来的物件,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把东西丢了,你也管不着,我拿去送拍提价,你也无权干涉。” 虞景颜叹口气,对赵怀远的贪婪无度感到失望,并说道:“话是这么说,那尊佛像已经跟我没有关系,问题是你这么搞的话,很容易露馅,毕竟那尊佛像统共才铸造出来没几个月,要是碰到行家,戳穿了你送拍的东西是赝品,那怎么办,坏你的招牌不说,对拍卖行的影响也很大。” 赵怀远:“你别操心了,现在的拍卖行不都这样吗,再说了,只要不是被德高望重的收藏大师当场识破东西是新的,也没人会敢明目张胆质疑拍卖行,行了,我这边还有点忙,再去拉萨的时候找你喝酒。”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还是有点不放心,虽然那尊佛像是严格仿照永乐风格的佛像铸造的,又经过他亲手做旧,但在真正的收藏家眼中,还是一眼就能辨别新老,届时砸了赵怀远和拍卖行的招牌不说,他担心的是,会影响到他的口碑——当然,在真正的古玩行当里,虞景颜压根儿没有口碑。 陈肸提着烤肠进来,见虞景颜和四郎皆是一脸心事重重,便问发生了什么。 虞景颜照实回答,陈肸听后也不淡定了,开口道:“能够花几百万买佛像的人,非富即贵,没准儿还会将佛像送到别的机构去鉴定,一旦被人发现佛像是新的,老虞,我真怕人家来找你拼命。” 虞景颜有些委屈地说:“佛像虽然是我做旧的,但我本就是当成新的卖的,我卖给赵怀远,那家伙他作死要去炒作,我也拿他没办法。” “还是小心为妙,我建议咱们抽时间去趟成都,看看那场拍卖会,万一真的被硬茬子拍下佛像,咱得想办法搅黄这个拍卖,不然的话等人家发现了,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恶果。”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明白这件事是因为他而起,所谓有因必有果,他很清楚为了防止那尊无量寿佛被卖出天价、坑害无辜,他必须亲自面对。 “四郎,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同赵怀远吃饭了吧,那人不行,心太黑了,跟他吃饭我都嫌脏了自己。”虞景颜说。 四郎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距离拍卖还有半个多月,虞景颜订了拍卖前两天的机票,决定前去成都处理自己卖出的赝品即将上拍之事。 这段时间寻宝诀彻底陷入休眠,虞景颜时常会拿出罗盘查看,可是罗盘指针却不再转动。 出发前两天,程大伟终于出院,返回到工作岗位。 多日不见的程大伟精神很好,面色红润步伐稳健,老远见到虞景颜等人,便热情地打招呼。 “阳气已经快接近正常了,看来这段时间恢复得不错。”虞景颜心说。 “虞哥、老陈、四郎,这次我生病多亏了你们,虽然有些事情我已经记不起来,但我知道是你们救了我,医生说了,我脑袋里长的寄生虫是你们帮我弄出来的,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全靠你们不计前嫌出手相助,今后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就是。”程大伟感恩戴德地说。 陈肸拍了拍程大伟的肩膀,说道:“程队长,刚好我准备请假去趟成都,不知道方便不?” 程大伟:“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去就是了,以前的时候是我犯浑,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对不住了。” 虞景颜摆摆手:“都是应该做的,不用客气,老程,我问一下你这些年有没有去过东南亚,或者接触过东南亚国家的人?” 程大伟挠挠头,说道:“我没出过国,虞哥,你说的东南亚国家,都有哪些?” 虞景颜:“缅甸、越南、泰国、老挝、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文莱、东帝汶……” 程大伟:“没有,我就是几年前在天海夜市一家酒吧里,泡过一个大洋马,那个大洋马是俄罗斯的,除此之外吧,就是偶尔在古玩城里见过几个外国人,都没什么交情,怎么了?” 虞景颜将程大伟拉到自己的店里,低声道:“实不相瞒,你脑袋里的寄生虫不是普通的寄生虫,而是一种蛊虫。” 程大伟脸色一变,颤声道:“蛊虫……虞哥,蛊虫是啥?” 虞景颜:“东南亚一带的巫师蛊师擅长用蛊毒害人,你的情况就是其一,你确定没有跟东南亚的人结怨?那么我这样问吧,你最近一两年得罪过什么人?” 程大伟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就是喜欢喝酒泡妞儿,平时说话做事都挺高调,要说得罪什么人吧,我得罪的人还真不少,虞哥,前段时间我不还得罪你们了嘛……” 虞景颜点点头,陷入思索。 良久之后,才开口道:“行了,你别担心了,以后说话做事都低调点儿,酒色不能过度,还得好生休养。” “虞哥,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感到万分惭愧,以后谁敢找你们的麻烦,我领着琅赛古玩城的保安队去弄死他!”程大伟说。 “得了吧,法治社会,你弄谁啊?”虞景颜笑着说。 程大伟走后,虞景颜让四郎和陈肸去准备一下,两天后出发。 出发当天,当虞景颜看到四郎腰里别着的常青刀的时候,立马黑着脸问:“你指望把这东西带上飞机?” 四郎:“什么意思,这东西带不上去?” “拉倒吧,把刀放家里,你带这东西非得让人没收了。”虞景颜说。 四郎:“不好意思,头一回坐飞机,没经验……” 虞景颜将四郎的常青刀收在自己盛放至纯天珠的保险箱前,三人这才大包小包地离开丹杰林扎康大院,打车前往贡嘎机场。 “虞哥,你有点心数,这次我没带家伙事,战斗力直线下降,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千万别逞能。”四郎说。 虞景颜:“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即便没有宝刀在手,四郎的身手依旧是三人当中最好的,陈肸次之,虞景颜身手最差,他擅长的领域可不是物理攻击,而是那一张张神奇的符箓。 “虞哥,我听古玩城的人说,成都的藏传市场做得不错,不知咱们此行有没有可能碰到九眼天珠?”四郎问。 虞景颜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罗盘,喃喃道:“但愿能够有所收获吧。” 顺利抵达双流机场后,虞景颜并未通知自己在成都的朋友前来接机,他觉得这次的事可能会有麻烦,不愿连累旁人。 就连赵怀远也不知道虞景颜三人来到成都的消息。 三人直奔送仙桥古玩市场,两天后便是嘉富拍卖会,此时古玩市场一楼展厅内,正在做拍卖行预展。 不多时,虞景颜就在一众预展拍品中看到了自己做旧的无量寿佛,佛像前聚集了不少前来观展的客人…… “哟,‘大明永乐年施’,这可是带款的永宣造像呢,少见、真是少见。” “这次的拍品中,这尊无量寿佛能够排进前三了。” “估价七百万,这价格倒是合理,去年香港苏富比拍卖行拍的那尊阿閦佛像尺寸要比这尊小一点,品相差不多,拍了一千二百多万呢。” “精品的市场永远不会疲软,兄弟伙,听我的,要是不差钱就把这尊佛像拿下噻。” 听着客人们的评价,虞景颜感觉颇为讽刺。 这尊佛像从铸造到现在才几个月时间,却被这些自诩眼光很高的客人们视作珍品,或许大部分客人并不知道拍卖行其中的门道。 由于展品隔着透明玻璃,客人们只能干看却无法上手,如此一来,虞景颜做旧的这尊佛像便更加不容易露馅儿。 第37章 成都之行 三人看了大多数展品后,四郎把虞景颜拉到角落里,低声问:“虞哥,这些展品都是瞎活儿吗?” 虞景颜:“目前为止,我只看出两件瞎活儿,一个是我做旧的佛像,另一个是那块汉代铜镜,那铜镜是旧仿,也就是明清时候的匠人仿照汉代制式制作的,虽然有年份,但是不到代,明清旧仿的铜镜其价值远比不上真正的汉代铜镜,不过毕竟也是几百年前制作出来的,很不容易分辨,药性十足(古玩行话,指某件赝品、做旧品很容易被人当成真品,容易让人吃药)。” 四郎:“那咱们要不要揭穿?” 虞景颜:“口说无凭,再说了,那面铜镜又跟咱们没有关系,不必多事。从这些客人的反应来看,我觉得那尊佛像很可能能够拍卖出去,唉,如果能拍出七百万以上的价格,那么赵怀远将会得罪的人,必定大有来头。” 起初虞景颜认为赵怀远只是借拍卖行来提升佛像的价值,等流拍后再卖个两三百万完事儿,结果没想到拍卖行给出的估价就高达七百万,且客人们对带款的永乐造像非常感兴趣,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一旦那尊佛像上拍,很有可能拍出超过估价的价钱。 能拿出千八百万买古董的人,其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为了避免惹上麻烦,虞景颜给赵怀远打了电话,没想到赵怀远根本不接。 “我擦,这家伙这次玩儿大了。”虞景颜说。 找不到赵怀远,虞景颜也不敢直接砸拍卖行的场子,毕竟在成都开拍卖公司的人,一定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离开展厅后,陈肸开口道:“老虞,我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 陈肸:“你不是懂得五鬼搬运吗,直接用五鬼搬运术将那尊佛像弄走,那样一来佛像就没办法上拍了,也就不会得罪大老板。” 虞景颜摇摇头道:“行不通,这么跟你说吧,送仙桥古玩城以及嘉富拍卖行中,都有我的同行,我说的同行不是指卖瞎活儿的商人,而是指术士,懂吗,我若是敢用搬运术,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没准儿死得更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陈肸问。 虞景颜微微一笑:“船到桥头自然直,静观其变吧,我有一个预感,咱们此行将会很有趣。” 四郎皱起眉头,担忧道:“虞哥,悠着点,这里不是咱们的主场,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大放心,再说了,我没带刀。还有,上次去羌塘的时候,你也说感觉很不错,你的预感不大准啊。” 虞景颜:“偶尔会有些偏差,也不是一直不准。” 在虞景颜自信的笑容中,陈肸和四郎也渐渐放松,三人不再紧绷着神经,静待事态的发展。 “虞哥,你对成都挺熟的嘛,请我吃火锅吧。”四郎肚子叫了一声,飞机餐实在难以满足他。 虞景颜撇撇嘴道:“去重庆才吃火锅,在成都,咱们吃串串香或者麻辣烫。” 四郎不解地问:“我怎么感觉串串香、麻辣烫和火锅,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同一种东西呢?对了,还有冒菜,感觉都一样呀,就是把食材放在锅里煮着吃……” 虞景颜:“你懂什么,火锅是火锅,麻辣烫是麻辣烫,冒菜是冒菜,串串是串串,你要说把食材放锅里煮就叫火锅,那东北乱炖是不是也算火锅?” 四郎:“我在康区的时候,人家管乱炖也叫火锅啊,说是什么东北火锅……” 虞景颜为四郎解释了这几种美食之间的区别后,四郎认真点点头:“我明白了,重庆的火锅才叫火锅,成都的火锅叫麻辣烫、冒菜和串串香,北方的火锅叫乱炖……” “算了,当我没说吧。”虞景颜失望地说。 按照以前来成都的记忆,虞景颜找了一家名为“钢管厂五区小郡肝老店”的串串香饭店,门口尚有不少食客在排队,看这架势后,虞景颜舔了舔嘴唇,说道:“看来还是跟以前那样火爆,四郎、老陈,待会儿敞开了吃,在咱们雪域高原上可吃不到这么巴适的串串。” 三人在门口排队等待一个小时才轮上号,饿了大半天,大家点起菜来一点都不含糊,虞景颜一个劲儿地说:“别客气,哪个贵点哪个……” 第一轮的一锅,被三人风卷残云般干掉,又继续第二锅、第三锅…… 正当三人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店外忽然骚动起来,人声嘈杂,作为好事之徒,三人放下手中的美味,朝门口靠拢。 门外站着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身后跟着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汉。 “喂,你来得晚就得排队,我们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你一来就插队?”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伙子怒气冲冲道。 “年轻人,我老人家是有预定的,我来得晚,但我已经早把菜点起咯。”老人用一口正宗的四川普通话说。 “你,你凭什么有预定,我们怎么定不上?”小伙子还是不肯让步。 “你个人定不起,跟我有关系吗?”老者年纪虽然不小,但是中气十足,一双眼睛爆射出精光,虞景颜只一看便知道,这人很有来头,他只希望那年轻人能够知难而退,不要为了在两个小妞儿面前逞能而把自己搭上。 小伙子身后是两个貌美的年轻女孩,其中一名女孩拉着小伙子的手,示意小伙子不要跟人家争,奈何这小伙子不上道,继续说道:“老头,你说你预定了就是预定了吗,别仗着你们人多就在这里不守规矩乱插队,信不信老子喊兄弟伙过来弄你?” 老人微微一笑,开口道:“你娃娃要跟我讲规矩?你晓得不,在成都青羊区,道上有一半的规矩是老汉我定下哩,你要讲啥子规矩?” 这时候,店里出来几名工作人员,一名经理打扮的男子堆着笑脸对老人道:“冯爷,您老人家快快请进,外头那年轻娃不懂事,莫要跟别个一般见识。” 另外几名工作人员则将小伙子拉到一边,扒着耳朵一番耳语后,小伙子面色一变,拉着两位女伴就要离开。 “年轻娃,你不是要跟我两个讲规矩嘛,我们连规矩都没摆清楚,你要走哪去?”被称为“冯爷”的老人对准备离去的小伙子说。 小伙子停下脚步,一脸为难地来到冯爷面前,伸出手来对着自己连抽了几个嘴巴子,一边抽还一边说道:“冯爷爷,我就是个屁娃儿,啥球都不懂,没认到您老人家,是我不讲规矩,是我插队,您莫跟我个屁娃儿生气……” 冯爷点点头,这才转身进入饭店,四个保镖紧随其后。 见冯爷进了屋,小伙子这才松了口气,另一位女伴马上凑过来,不解地问:“明明是他们几个乱插队,你为啥子要这样子?” “给老子把嘴巴闭到!”小伙子没好气地说,然后带着女伴离开此地。 在冯爷进屋的时候,虞景颜三人已经回到桌上继续胡吃海喝,四郎虽心生不满,却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埋头狂吃。 冯爷在保镖和饭店经理的簇拥下,路过虞景颜他们的饭桌,而后停下脚步,扫视虞景颜一行三人后,笑着说:“年轻人胃口都是好,要得。” 虞景颜擦了一把嘴上的红油,笑呵呵道:“对啊,我们哥仨就是能吃!” 冯爷点点头,继续往里面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包间。 虞景颜一边继续吃东西,一边注意着冯爷那边的动向,待包间的门关上后,这才开口道:“这老头是个人物。” “废话,虞哥,他不是人物还能是动物吗?”四郎说。 虞景颜:“你小子说话注意点,你没听他说嘛,这青羊区道上的规矩,有一半是他定下的,这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四郎:“他说的道上,是哪条道?” 虞景颜:“一般来说,这样说话的人,指的都不是白道,懂不?” 四郎点点头,继续吃起来。 陈肸小声说道:“他好像注意到咱们了,你没看吗,他进屋后只跟咱们这一桌说过话。” 虞景颜:“咱们这吃法,想不被注意到都难,你看看,人家别人的桌上,一桌人就一个配菜车,咱们这边倒好,一人边上一个配菜车,光这些空盘子都有几十个了,当然容易被人注意。” 陈肸扫视一圈其他桌上,发现他们仨人吃得起码是别人的三倍…… “快点吃吧,吃饱了撤离,别再这里久留,以免惹上麻烦。”虞景颜说。 冯爷进包间后,包间的门一直没有打开过,虞景颜等人狼吞虎咽吃完,便来前台结账,趁着这工夫,虞景颜跟前台的美女打听道:“美女,麻烦问一下,最里面包间那个派头十足的老人家是什么人?” 美女面露难色,虞景颜拿出一百块当小费,她这才压低声音说:“他啊,人家都叫他冯爷、冯老,听说外号叫冯三亿,很有本事,是大老板,经营了多加ktv、夜店、酒吧以及宾馆、饭店等,好像还做一些工程上的生意,至于其他哩,我也不晓得。” 第38章 人气十足 虞景颜满意地点点头,在把小费递给美女的时候摸了一把美女的手,美女故意露出一副娇羞模样,一旁的陈肸直截了当地问:“美女,几点下班,晚上跟我们出去耍吧……” “拉倒吧,这里不是咱的地头。”虞景颜不满地说。 不料前台的美女却朝陈肸眨眨眼睛,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示意陈肸扫码加好友,说道:“我下班时间不咋个固定,一哈儿下班后我再联系你,你要带我去哪儿耍吗?” “你想去哪,咱就去哪。”陈肸笑嘻嘻道。 虞景颜一脸茫然,他只知道陈肸泡妞儿很有一套,却没想到陈肸约个妹子居然如此简单。 三人回到送仙桥附近的酒店后,陈肸迫不及待去洗澡,洗完澡又吹了半天的发型,然后对虞景颜道:“老虞,今晚你们睡就行了,不用等我。” 虞景颜点点头,从行李箱中拿出两包软中华递给陈肸,并说道:“派头要足,买了两包好烟,本想把个妹,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 陈肸乐呵呵收起烟来,来了两组单手俯卧撑后,手机响了。 “老虞、四郎,我去潇洒,你俩早点休息,有事电话联系。”说罢,陈肸哼着小曲儿离开酒店。 “虞哥,陈哥是去喝酒了吗?”四郎问。 虞景颜:“嗯,一般程序是先喝酒。” 四郎:“喝酒怎么不带我?我酒量还行啊……” 虞景颜想起当初四郎喝茅台喝得烂醉的场面,心知四郎酒量很一般,莫说是高度的茅台,就连喝低度的牛栏山也喝不了一瓶。 “这不是酒量的问题,你陈哥这是去把妹了,把妹懂不?”虞景颜说。 四郎:“我当然懂,他怎么不带我去把妹,我把妹还行……” “你可拉倒吧,上次让你约卓嘎看电影,结果呢,你出去了半个小时,连她的店门都没敢进,救你这么怂,还把妹呢。”虞景颜没好气道。 “那不是因为卓嘎跟咱们是邻居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不好意思对她下手……”四郎喃喃道。 “哦,不吃窝边草对吧,上次那个女文青呢,她说自己没钱,想在咱家借宿,跟你拼床那个?我让你拿下,你直接吓得躲在厕所里没敢出来,结果人家被青旅那个老男人领走了……”虞景颜忍不住吐槽,四郎虽然年轻帅气,但在男女之事这方面,远远比不上经验老道、长着一张硬汉脸的陈肸。 四郎被虞景颜说得深感羞愧,攥着拳头恶狠狠道:“虞哥,等回头我一定得约一个姑娘,让你知道我不是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你也不行啊,这种事情是靠天赋的,你小子还是把精力用在开阴阳眼上吧。”虞景颜说。 虞景颜看看时间,估计陈肸是不会回来了,给陈肸发了条信息,叮嘱其在外面不要惹事后,便上床休息,待到半夜,四郎忽然开口问:“虞哥,你光说我不行,那我怎么也没见你行过?你约卓嘎吃饭,约了多少次了,人家也没出来啊?” “我擦,你可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个问题咱们以后再探讨,睡觉吧,后天拍卖那尊佛像,明天咱们还得去转一圈,我怕赵怀远把我坑了。”虞景颜说。 第二天上午,陈肸一脸皮薄地回到酒店,虞景颜在他身上闻到女人的香水味,还从他衣服上发现不少长发,便开口道:“老陈,你真厉害。” 陈肸得意地说:“哪里哪里,都是基本操作,就是腰有点疼,现在的女孩子,一晚上不休息的,真把老子累得够呛……” 虞景颜和四郎的眼中同时流露出羡慕的表情,陈肸在酒店补觉,趁着这个时间,虞景颜带着四郎去送仙桥旁的杜甫草堂转悠了一圈,开开眼界。 期间,虞景颜托人打听冯三亿的身份,对方立马回过消息:“老虞,你千万别打冯爷的主意,在这片地界,冯爷跺跺脚,成都抖三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明白,我随便问问而已,怎会打他老人家的主意。”回完信息后,陈肸打来电话,问二人身在何处。 二人转完杜甫草堂,与陈肸在送仙桥古玩市场外碰头,三人集合后,再次来到展厅,展厅中客人比昨天更多,相比起预展的其他商品,虞景颜做旧的无量寿佛依旧备受瞩目。 虞景颜还从围观无量寿佛的客人中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虽跟那几个人没什么交情,却也知道对方都是成都一带有名的藏家。 “看来这次拍卖,这尊无量寿佛很吸引人眼球呀,却不知道最终会落到哪个冤大头手中……”虞景颜心说。 赵怀远在送仙桥古玩市场没有店铺,他只是个掮客,来回从各地带货,也帮别的老板们出货,自己手里并没几个像样的东西,所以在他让虞景颜帮着制作明永乐佛像的时候,虞景颜也没想到,赵怀远竟然有胆子玩这么大。 “看来赵怀远是傍上嘉富拍卖行里的内部人员了,这才胆敢将赝品送拍,可惜这件赝品太受欢迎了,不出意外的话,绝不会流拍,到时候不管是谁接手,怕是都不好收场,没准儿连拍卖行内部的工作人员也会陷进去……”虞景颜越想越觉得担忧,成都毕竟不是他久待的高原地区,在这里,他没几个靠得住的朋友,一旦出了事情,将会很麻烦。 三人在展厅待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赵怀远的身影,正当虞景颜准备上前质问的时候,赵怀远似乎也发现了他,迅速离开展厅驱车离去。 虞景颜三人追出展厅,奈何展厅人山人海被耽误了些时间,他们只能眼看着赵怀远驾驶一辆黑色奔驰车越行越远。 “师傅,跟上前面的奔驰。”打上出租车后,虞景颜吩咐道。 跟着赵怀远一路来到郊区,赵怀远在一排平房前停下,虞景颜三人下车后,立马追了上去。 见到虞景颜等人后,赵怀远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老虞,大老远跑成都来,是要找我喝酒吗?” 虞景颜也不废话,直言道:“赵老板,这次的事情,你玩大了。” 赵怀远:“还是那句话,佛像是我买的,我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别插手。” 虞景颜:“老赵,你且听我一言,预展中的那尊佛像已经备受瞩目,我看到有不少有实力的藏家都对佛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拍卖行七百万的估价多半还没到上限,换句话说,那尊佛像很有可能可以正常拍卖出去,而且价格高于七百万,你自己想想吧,能够拿出七百万买佛像的人,那得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你惹得起吗?” 赵怀远略加犹豫后,转而说道:“我管他谁拍走呢,我要钱!” 虞景颜掏出烟来点上,丢给赵怀远一根,又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赵,依我所见,这笔钱你吃不下,跟我说实话吧,是谁帮你出谋划策的?以你的本事,不敢玩这么大的局,你最多是拿着那尊佛像去坑蒙拐骗卖个十几二十万,现在你居然傍上嘉富拍卖行了,你应该很清楚,拍卖行的水有多深吧,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却不料赵怀远的态度依旧很强硬,说道:“再说一遍,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插手,你要找我喝酒,我欢迎,你要是想让我撤拍,门儿都没有!” 说话间,面前一排平房的门打开,出来几十名手持棍棒、铁锹的年轻小伙儿。 “赵哥,他们是干啥子哩?”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汉子问。 四郎和陈肸同时上前将虞景颜护在身后,对付这些寻常打手,虞景颜的本事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老三,没你们的事,回屋里去。”赵怀远命令道。 一众打手回到平房前,冷冷盯着虞景颜一行三人。 “老虞,你们请回吧,这件事不用你们插手,你们要是再来捣乱,我手底下这一票兄弟们可是不大好说话。”赵怀远说。 虞景颜也知道,凭他们三个赤手空拳,在这些打手面前决计讨不到好处,便说:“唉,老赵,我只是不希望你误入歧途,言尽于此,你多保重吧。” 说罢,虞景颜无奈地摆摆手,招呼四郎和陈肸离开,赵怀远则进到平房中。 打车的时候,四郎问:“虞哥,咱们就这样走吗?姓赵的那家伙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那几十号打手在这里,我真想教训他。” 虞景颜:“算了,静观其变吧,赵怀远这是在玩火,迟早会惹火烧身,我只怕到时候,他手下这帮人也保不住他。” 出租车来了,三人上车后,虞景颜开口问道:“师傅,那边那一排平房是怎么回事,成都这边怎么还有这么大片的空地?” 出租车师傅回答道:“那边是郊区噻,那些平房都是附近村民的房子,听说头几个月有开发商过来要准备收购那片地,结果不晓得为啥子,就是谈不拢,现在就放到起咯,好像是开发商也不打算再开发那边咯。” 虞景颜点点头,心里盘算起来:“看来赵怀远在那片平房一带颇有威望,他送拍佛像牟取暴利,莫不是为了开发那片平房?可是这家伙没那个本事呀,他什么货色,我再清楚不过,就是个四处卖瞎活儿的二道贩子,还敢学人家搞房地产?” 再次回到送仙桥,展厅里的客人们比之前少了很多,但那尊无量寿佛依旧受人瞩目。 “少见,太少见了,全品相的带款永乐造像,巧夺天工、叹为观止……” “我估计,这尊佛像至少能拍到一千万!” “切,一千万?真是没见过世面,没看到北京的杨老板也来了吗,他要是出手,少不得要一千二百万!” 虞景颜并不认得什么杨老板马老板,但却也从客户中看到了几个在国内小有名气的收藏爱好者,心知明天的拍卖绝对会相当精彩。 “却不知道我制作的佛像最终会花落谁家?也不知道那冤大头在知道上当受骗后,会做出什么事。”虞景颜心想。 想到这里,虞景颜便感觉惴惴不安,担心会有灾难降临。 毕竟这些年来,他打交道较多的并不是人类,而是各种妖魔鬼怪…… 第39章 拍出天价 在送仙桥待了一阵子,也没更多的收获,三人这才离开,找地方吃吃喝喝。 陈肸跟四郎描述了快窄巷子的盛景,四郎听得颇为兴奋,要求虞景颜带他们去宽窄巷子,虞景颜却摇摇头:“算了,明天就开拍了,保存体力吧,宽窄巷子里美女如云,我怕老陈身陷温柔乡,耽误了明天的正事,四郎,你更别提了,就算你周围全都是美女,那也是暴殄天物。” “不是,虞哥,合着就像你不暴殄天物似的。”四郎抗议道。 “对啊,老虞,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去玩会儿吧,你放心,我就算是今晚上与人大战八个小时,明天也不耽误正事儿。”陈肸信誓旦旦道。 “那,行吧,其实我也想去养养眼。”虞景颜说。 三人来到宽巷子,一份抄手还没吃完,陈肸已经跟两名容貌姣好的年轻女性打成一片,扛着虞景颜的单反相机给俩人摄影,没一会儿,就过来对虞景颜说:“你们好好玩,我带她们去九眼桥喝两杯,晚上不用等我……” 说罢,陈肸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女孩离开宽巷子,留下虞景颜和四郎面面相觑。 “虞哥,那相机是你的呀,你怎么不去给人拍照?”四郎问。 虞景颜:“我,我一把年纪了,不大好意思。” “我怎么感觉陈哥跟你差不多大?”四郎说。 “人家身体好,比不了比不了。”虞景颜喃喃道。 虞景颜和四郎再也没有心思逛街,俩人返回酒店后,一人抱着一瓶白酒喝起来,以宣泄内心的不满。 是夜,陈肸依旧夜不归宿,虞景颜与四郎喝多了酒倒头就睡。 翌日一早,醉醺醺的二人相继醒来,还没等虞景颜给陈肸打电话,陈肸就提着早餐回来了,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陈哥,昨晚玩得开心吗?”四郎瞪大眼睛问。 陈肸眨眨眼睛,低声道:“那何止是开心啊,唉,不是我吹,你别看你陈哥年纪不小,这身体还真是杠杠的,我跟你说吧,那俩女的简直太棒了……” 四郎一脸羡慕,拿起包子狠狠吃起来…… 收拾妥当后,三人来到送仙桥拍卖厅,主持人正在讲话,拍卖尚未开始。 虞景颜拿着提前弄来的请帖,带着四郎和陈肸进入大厅,与相熟的几人打过招呼后,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在拍卖会开始之前,他先观察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大厅中不乏有实力的买家,而那尊无量寿佛也放在了全部拍品倒数第二个的位置。 前面十来件拍品的拍卖,虞景颜没有丝毫兴趣,实际拍卖情况也如他所料,那些拍品不是流拍的,就是低价拍出的,根本拍不上价格。 “行情还是不好啊,这要是搁在以前,那件家具也能拍上小七位数(100到300万之间)咯,结果现在才六十万就没人加价了。”看着低价拍出的紫檀案几,虞景颜唏嘘不已。 “还好这些年来老子一直全身心投入到新制天珠中,要是玩了其他的古玩项,保准得赔死。”虞景颜暗自庆幸。 在无量寿佛开拍前,拍卖行拍了一件色拉寺出的精品法器,估价一百万的法器直拍到四百万,虞景颜知道,这才是正常的行情,同时他也很清楚,这是在为拍卖后续的压轴拍品而热场。 连续三轮热场后,场上的气氛被点燃,各位大佬摩拳擦掌不断举牌竞价,将此次拍卖逐渐推向高潮。 终于,到了永乐年间的无量寿佛。 “下面一件拍品,是大明永乐年间带款的铜鎏金无量寿佛造像,起拍价,一百万。”主持人开口道。 拍卖师手中举着小锤,喊道:“一百万一次……” “两百万!”马上有人加价到两百万,虞景颜瞄了一眼,举牌的是之前在预展中见过的一位老板。 “三百万!”又有人加价了。 “三百万一次,目前这尊大明永乐年间带款的铜鎏金无量寿佛造像竞价为三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拍卖师问。 “五百万!”有人一口气加了两百万,虞景颜放眼望去,看到一个自信满满的年轻人,正高高举着竞价牌。 他加价后,之前准备加个十万二十万的老板们纷纷低下头,一口气加了两百万,这可是志在必得的竞价方式了。 “五百万一次,目前这尊……” “六百万!”又有人加了上来。 “八百万!”年轻人一出手,又是两百万的加价幅度。 虞景颜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同时听到身边的人在窃窃私语:“这是谁啊,看着很面生。” “北京来的杨老板,之前预展的时候他就说过,这尊佛像他要定了。” “原来这货就是杨老板,看上去也不像是人傻钱多的样子。”虞景颜心说。 “八百万一次,目前这尊大明永乐年间……” 拍卖师的话还没喊完,立即被人打断:“一千二百万!” 全场哗然,虞景颜也震惊了,杨老板一手加两百万已经让他大开眼界,现在居然有人一口气加了四百万…… 众人的目光被另一个角落里的老者吸引,在看清楚老者的模样后,之前还在叽叽喳喳的老板们纷纷噤声,老老实实坐下。 虞景颜、四郎和陈肸还站在,当他们看清楚角落里的老者后,争先恐后坐下。 “我擦,居然是冯三亿!”虞景颜低声道。 角落里一口气加价四百万的人,正是冯爷、冯老、冯三亿!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知冯三亿在成都地界上的实力,他开始担心赵怀远,但在拍卖场中,却未见到赵怀远的身影。 “得罪了北京的杨老板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是远道而来的,不见得能把你赵怀远怎么样,可你要是得罪了冯三亿,唉,老赵,自求多福吧。”虞景颜心说。 年轻的杨老板与角落里的冯三亿对视了几秒钟,拍卖师喊道:“这位老板要不要再加一手?目前这尊明代永乐年间的铜鎏金无量寿佛造像竞价为一千二百万……” “一千三。”杨老板冷冷道。 “一千四。”冯三亿没有丝毫犹豫。 “一千五。”杨老板的脸色变得难看,虞景颜心知,他扛不住几手了。 精明的冯三亿没有再乱加价,说道:“一千五百五。” 这一手只加了五十万,但虞景颜等人都知道,冯三亿已经将佛像视作囊中之物。 杨老板的脸色越发难看,咬牙切齿道:“一千六百万!” 冯三亿不动声色继续加价:“一千六百五。” 杨老板终于顶不住了,他粗暴地丢掉手中的竞价牌后,与身边两名男子扬长而去。 “目前这尊明代……” 杨老板走后,再也无人敢与冯三亿一较高下,最终这尊才制作出没几个月的佛像,被冯三亿以一千六百五十万的价格拍下。 到场的老板们纷纷向冯三亿道谢,恭喜他拍得明永乐佛像,虞景颜三人趁机开溜,他准备再去找赵怀远谈谈。 赵怀远还是没有接虞景颜的电话,无奈之下,虞景颜三人再次打车到郊区那排平房前,三人刚下车,一众精壮的小伙子便从屋里冲出来。 “赵怀远在哪里?”虞景颜问。 “你们找赵哥搞啥子?”其中一人问。 “快叫赵怀远出来,我跟你们说不上话。”虞景颜语气坚定地说。 “你们退下吧。”众人身后传来赵怀远的声音。 精壮的小伙们回到平房中,赵怀远叼着烟来到虞景颜三人身边,率先开口道:“虞景颜,还是为那尊佛像的事儿来的?” 虞景颜点点头:“没错,你应该知道那尊佛像拍了多少钱、被何人拍走了吧?” 赵怀远:“嗯,知道了,冯三亿拍走了,一千六百多万,怎么,你想让我分你点钱?” 虞景颜感觉受到了侮辱,提高声调说道:“老赵,你特么以为老子是什么人?你就是拍上两千万、两个亿,也跟老子没有关系,老子不会看上你赚的黑钱,老子之所以来找你,是想跟你提个醒,冯三亿绝对不是善茬,你别看现在把佛像卖给他,赚了不少钱,但是这笔钱你有没有能耐去花,那还是两说,一旦让冯三亿知道佛像是赝品,有你的好果子吃!” 赵怀远不以为然:“冯三亿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他根本不懂古玩,你不说我不说,拍卖行的人也不说,有谁会告诉他那尊佛像是赝品?不用你操心了,还是那句话,找我喝酒可以,找我谈佛像的事,对不住,老子不奉陪!” “老赵,你真是不识好歹,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就算冯三亿不懂古玩,但是他身边一定有行家,等他知道上当受骗后,他能轻饶你吗?我看在咱俩以前的交情的份儿上,想要拉你一把,你不听对吧,那行,四郎、老陈,咱们走,姓赵的,你不听我的话,有你后悔的时候!”虞景颜气急败坏道。 “不送!”赵怀远说。 虞景颜一行三人再次返回酒店,陈肸问:“冯三亿不是好惹的,凭赵怀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老虞,依我看,咱们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引祸上身。” “百因必有果,佛像是我做旧的,如果赵怀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与我自然脱不了干系,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老陈,我知道你有所顾虑,如果要走,你先回去等我,四郎,你想走的话,也跟老陈一起回去吧。”虞景颜摇摇头道。 “你特娘的说的是人话吗,这些年来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我从来都是共同进退,现在你惹上麻烦了,让我走?我特么要是走了,我还是你兄弟吗?”陈肸破口大骂。 四郎也一拍桌子道:“虞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虽然没有常青刀在手,但是我看送仙桥古玩市场上也有不少老刀,我现在就去买一把,到时候那冯老头要是敢找你麻烦,我一刀劈了他!” “你俩先别激动,事情的走向尚不明朗,咱们没必要主动出击惹来麻烦,既然你们都愿意留下来陪我,那好,这一次,咱们哥仨还是共进退,管他冯老头还是赵怀远,谁要是惹了咱们,咱们就跟他们死磕到底!”虞景颜豪情万丈地说。 虽然他心中没有一点儿底,但是有四郎和陈肸相伴,他就不会退缩。 一方面是虎视眈眈、深不可测的冯三亿,另一方面是执迷不悟、拒不配合的赵怀远,虞景颜和陈肸、四郎三人夹在中间,皆感觉到很是为难…… 第40章 夜探冯府 当晚,虞景颜便接到成都朋友打来的电话。 “老虞,你在成都?”电话那边的朋友问。 “对,怎么了?” “冯爷在今天的嘉富拍卖会上花高价拍了一尊佛像,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什么佛像,不知道啊,我来成都单纯是为了玩的,怎么了?”虞景颜问。 “跟你没有关系那就最好了,之前你跟我打听冯爷的事儿,恰好今天冯爷在拍卖会上拍了一件大瞎活儿,如今冯爷已经成为圈子里的笑柄,他正雷霆大怒,要跟拍卖行的人算账,我知道你就是制作瞎活儿的行家,我担心那件大瞎活儿是你送拍的,那行,既然跟你没有关系,我也就放心了……” “等会儿,你说冯爷雷霆大怒,他该不会砸了拍卖会吧?” “有可能,我刚听别人说,半个小时之前,嘉富拍卖行的总经理被冯爷请到冯府去了,以冯爷的脾气,这件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也别问了,回头有时间再聊……”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的面色变得凝重,他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冯三亿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拍下的佛像是赝品。 “既然拍卖行的人被冯爷弄到府上,想必很快就能查到赵怀远,不行,我得跟赵怀远提个醒。” 虞景颜再次给赵怀远打电话,对方依旧没有接听,于是他给赵怀远发去信息:老赵,冯爷已经得知自己花高价拍了赝品,你尽快想对策吧,这件事没那么好处理。 赵怀远并未给虞景颜回信息或者电话,等了几分钟后,虞景颜开口道:“走,咱们去冯府探探情况,我担心冯爷会对拍卖行的人不利。” 四郎和陈肸对此并无意见,三人向出租车师傅打听冯府所在,出租车师傅开口道:“三位是去冯府做客吗?” 虞景颜点点头,司机师傅一脸微笑,将三人载到目的地后,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看来冯三亿在成都的势力,比咱们想象中更为强大。”下车后,虞景颜说。 冯府位于城郊结合处,周围环境优雅交通便利,气派的大门内,是一排排别墅群。 三人没有立即进入,而是躲在一旁路边的报亭内,虞景颜给杰布警官打电话,希望得到警方的支援。 在虞景颜的忽悠下,杰布警官引起高度重视,问现在情况如何。 “具体情况尚不清楚,但是有人看到冯三亿的手下押着拍卖行的人进了他的府邸,杰布警官,你快点联系一下当地警方,我怀疑他们会对拍卖行的人不利。”虞景颜说。 “好,我马上联系成都警方,你们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轻举妄动。”杰布说。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看到灯火通明的冯府大门前走出来一行人,为首二人他都认得。 一个是矍铄老者冯三亿,另一个竟是白天在拍卖行里见过的北京来的杨老板…… 俩人勾肩搭背手握着手,身后跟着一票手下,来到门口后,二人拥抱告别,而后驶来一辆豪车,杨老板坐上豪车离开。 “怎么会是他?”虞景颜问。 隔得较远,陈肸看不清楚,便问:“刚刚坐车走的人是谁?” “是杨老板,就是今天拍卖的时候跟冯三亿竞价的那货。”虞景颜说。 陈肸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从二人刚才的举动来看,他跟冯三亿的关系应该不错啊。” 虞景颜:“对,刚才二人举止亲密,明显是老朋友,不是前来拜码头的生瓜蛋子,事情更加复杂了,既然是老友,俩人为何彼此竞价,将几百万的东西硬生生顶到一千六百多万?难道是洗钱?” 四郎对这方面并无经验,虞景颜和陈肸经过讨论后认定,白天的拍卖铁定是杨老板和冯三亿在借佛像洗钱。 至于这钱具体是如何洗的,赵怀远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虞景颜便不得而知了。 “我感觉,这其中有个很大的阴谋。”虞景颜低声道。 “什么阴谋?”四郎问。 虞景颜:“不知道。” 话刚说完,三人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声…… 转过身来,就看到七八辆黑色豪车停在三人身后,车上下来几十号人,一人上前,朝虞景颜三人拱手抱拳,算是打过招呼,开口道:“你就是虞景颜对吧?冯爷有请。” 虞景颜推了一把陈肸,说道:“虞哥,人家叫你呢。” 陈肸一脸懵逼,正要跟人解释自己不是虞景颜,那说话的男子却冷哼一声:“秃顶的那个是虞景颜,冯爷早就吩咐过了,还说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原来只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虞景颜老脸一红,已经有个把月没被人如此轻视过了,他捋了一下头发,朗声道:“老子就是虞景颜,这位是我兄弟陈肸,刚才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谁知道你们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无趣得很。” 说话间,几十号大汉已经围将上来,虞景颜冷冷道:“冯爷要见我们?如果我不想见他呢?” “那只有得罪了。”为首的人杀气腾腾道。 “这家伙身上有股子肃杀之气,想必是冯三亿手下的能人,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了,还是随他们吧。”虞景颜心说。 于是,他示意四郎和陈肸不要反抗,乖乖跟着对方上了车,三人分别坐在三辆车中,上车前,三个人的手机都被对方搜去。 虞景颜气得牙根儿痒痒,却也知道这是冯三亿的地盘,就算现在报警,没准儿不等警方赶到,他们仨就被人乱刀砍死。 车辆载着三人进入冯府别墅群中,一众大汉带着三人来到一栋别墅,虞景颜看了看四郎和陈肸,二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丝毫的怯懦,但是虞景颜很清楚,他们只是在故作镇定罢了。 别墅装修豪华,里里外外满是保镖,比郊区平房里的赵怀远不知道气派了多少…… 跟着众人来到二楼一间大厅内,虞景颜看到了鼻青脸肿的赵怀远。 赵怀远跪在地上,面前坐着的正是冯爷,冯三亿。 冯三亿面前还有另一个人与赵怀远跪在一起,这人脸上身上也有明显的伤痕,正哆哆嗦嗦不知所措。 带虞景颜他们过来的汉子来到冯三亿面前,低头耳语后,冯三亿摆摆手示意其离开,而后对虞景颜说:“虞景颜,我这才刚派人出去找你,你这么快就到了,想必已经在我府外等了一段时间了吧?” 看这阵仗,虞景颜心知赵怀远和另外那人已经在冯三亿手下吃了亏,便说道:“没有,我们只是恰巧路过,然后你手下的人就到了……”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说吧,用这尊赝品佛像骗我的钱,是谁的主谋?冯三亿指着桌上摆放着的虞景颜做旧的佛像问。 虞景颜连忙摇头:“冯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三亿从兜里掏出个手机,虞景颜扫了一眼,认出那是赵怀远的手机。 “这条信息是你发给赵怀远的,你很清楚赵怀远送拍的佛像是赝品,还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冯三亿厉声道。 虞景颜挠挠头,之前他曾给赵怀远发去信息,提醒赵怀远说,冯三亿已经知晓拍了一尊赝品的事,却不料他本是提醒赵怀远的,竟被冯三亿当成了他参与诈骗的证据。 “冯爷,虞景颜是我兄弟,他跟拍卖会、赝品佛像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听我提过这个事而已,你让他们走吧,行吗?”赵怀远开口了。 虞景颜有些惊讶,不成想他向来看不上的赵怀远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如此仗义。 转而一想,虞景颜意识到,赵怀远是知道自己惹上麻烦难以善终,想让冯三亿放掉虞景颜等人,再让虞景颜想办法救他。 “不管怎么说,赵怀远毕竟没有拉我下水,这份情义我记下了。”虞景颜心想。 留在冯府,无异于龙潭虎穴,赵怀远想自己留下来,让虞景颜等人恢复自由,仅凭这一点,虞景颜就对他刮目相看。 “轮到你说话了吗,赵怀远,咱俩的账,待会儿再算。”冯三亿伸手拍打着赵怀远的腮帮子,冷冷说道。 赵怀远低下头,不敢与冯三亿对视,冯三亿又说:“虞景颜,我再问你一遍,骗我钱的事,你是不是主谋?” 虞景颜攥紧拳头,很想与冯老头拼命,但他更加清楚,自己一旦动手,死的多半是他。 “既然赵怀远把事儿扛了下来,我就不能让他为难。”想到这里,虞景颜坚定地看着冯三亿,认真地说:“骗你钱的事,我一概不知,我给怀远发信息,是听别人说您老人家得知拍到赝品、雷霆大怒,我知道那尊佛像是怀远送拍的,这才给他发信息提醒。” “哼,”冯三亿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兄弟情深对吧?好,有种,那行,虞景颜,没你们的事儿了,你们仨先回去吧。” 虞景颜:“好,多谢冯爷高抬贵手。” 说罢,他上前扶着赵怀远的胳膊,这就准备带赵怀远离开。 冯三亿脸色一变,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虞景颜,别给你脸不要脸!你们可以走,赵怀远不能走!” 虞景颜又看了看身后的陈肸和四郎,然后装傻充愣:“冯爷,您刚说我们先回去,我寻思您是让我和怀远一块儿回去呢,不好意思,是我理解错了。那这样吧,我们在这边等会儿,等您跟怀远忙活完了,我再带怀远离开。” 冯三亿:“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理解能力不行,我说,你们可以走,赵怀远走不脱!” 虞景颜收起笑容,开口道:“哦,是这个意思呀,冯爷,您要把怀远留在这里多久?您这可是限定人身自由啊,限定人身自由超过24四小时,可就构成非法拘禁罪了,您这样做的话,不大合适吧?” 此话一出,冯三亿怒极反笑,见老大笑了,屋里一众小弟也跟着笑起来。 第41章 冯爷算盘 “哈哈哈哈……” “你说得对,违反犯罪的事我肯定不会干的,我留下赵怀远,只是有些事情还没跟他谈好。”冯三亿说。 “什么事情?”虞景颜问。 冯三亿指着那尊佛像说:“这尊佛像是赝品,我花了一千六百多万买了个赝品,这件事情可得解决。” 另一个跪地不起的男人带着哭腔说:“冯爷,这件事是个误会,赵怀远送拍佛像的时候,我们拍卖行内部并未鉴定出佛像是赝品,这才将之当成真品上拍的,您拍下后发现是赝品,我们把钱退给您,分文不取,什么佣金、手续费的,都不要,佛像也送给您,您还想怎样?” 冯三亿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这名拍卖行工作人员的脸上,而后说道:“我才是受害者,你mmp问老子想怎样?你们这是诈骗,骗老子的钱!你们要是说走法律程序,老子让你们拍卖公司倒闭信不信?老子现在愿意接受私了,别跟老子东说西说,还是那句话,老子因为花了一千六百多万拍了一件赝品,已经是全国藏友眼中的笑话,你们需要赔偿老子精神损失费!” 虞景颜:“你想要多少钱?” “老子好多钱拍下哩赝品,老子都要好多钱!”冯三亿怒道。 虞景颜猛然意识到,冯三亿这是在狮子大开口、敲诈! 同时他也想清楚,为何与冯三亿关系交好的杨老板会在拍卖会上使劲儿抬价,他们这是早就知道佛像是赝品,故意天价拍下,先在圈内引起轰动后,再以佛像是赝品的理由来要挟拍卖行,敲诈拍卖行的巨额赔偿。 “或许这个一千六百五十万的价格,是冯三亿仔细斟酌过的,他很清楚嘉富拍卖行能够拿出多少钱,才卡着这个数额竞价的,好啊,这老狐狸算盘打得好,空手套一千多万,嘿,老不死的……”虞景颜暗骂道。 “冯爷,您高抬贵手吧,我们拍卖行哪有这么多钱?”男子哀求道。 “你是嘉富拍卖行的经理,那你说你们公司能赔付多少钱?”冯三亿问。 男子咬紧牙关,开口道:“最多八百万,再多了可就真没有了。” 冯三亿:“那剩下的八百多万,我找谁赔付?经理,你给老子说说,老子这张脸面就值八百万吗?” 经理连忙摇头:“冯爷,我们公司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的脸面是无价之宝,但是我们赔不起呀……赵怀远,这件事是赵怀远来找我干的,冯爷,事到如今我就实话实说吧,之前赵怀远拿着那尊佛像来找我,明跟我说是赝品,他让我帮他上拍卖,并给了我三十万的好处费,还说上拍卖会不过是走个形式,借我们拍卖行的估价来提升佛像价值,等到了拍卖的时候,他找人把佛像拍下来,或者干脆让我们帮忙操作弄成流拍,这样一来佛像的估价就上来了,他再转手便宜卖给别人,将所得报酬拿出一百万来给我,我才鬼迷心窍答应了,谁想到预展的时候,那尊佛像就成了热门,而且拍卖的时候,您老人家也出手了,这样一来,我们公司实在不敢操作,只能眼看着佛像拍了一千多万……冯爷,您得明察秋毫,这件事真不能怪我,我虽做错了事,但是我代表公司拿出八百万来赔偿,也算是符合道义了……” 虞景颜听得明白,知道赵怀远送拍佛像的目的跟他之前推测的差不多,无非是将赝品佛像的价值提升到高价,届时再转手卖掉赚钱。 “唉,如果他当初找我做的不是如此少见的永乐年间带款的全品佛像,或许佛像也不会受到如此追捧,冯三亿更不会把佛像看在眼里……这下好了,冯三亿肯定也是行家,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这才找来杨老板演了这么一出戏,无非是为了巨额索赔。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虞景颜心道。 如今虞景颜已经明白前因后果,知道赵怀远为了谋取不义之财而同拍卖行狼狈为奸,却不料老狐狸冯三亿识破了他们的计划,还来了个将计就计,用类似于黑吃黑的办法来反敲诈拍卖行和赵怀远。 赵怀远和拍卖行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法律,即便二人报警,所受的惩罚也不见得比冯三亿要轻。 虞景颜深知,赵怀远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光拍卖行得赔偿冯三亿八百万,剩下的八百多万,冯三亿肯定会找赵怀远勒索。 果不其然,听完经理的话后,冯三亿盯着赵怀远道:“赵怀远,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心计呢,玩到老子头上了?你应该很清楚我冯三亿是什么人,如今拍卖行肯赔付我八百万,我也不再找拍卖行的麻烦,不会砸他们的招牌,但是你,赵怀远,你得把剩下的八百多万垫上,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而且到时候,拍卖行与你进行的那些勾当也会公之于众。” 经理一听,马上给赵怀远磕头,央求道:“老赵,你不能这样啊,冯爷让你赔钱你就想办法赔钱吧,总不能再把我们公司搭上,求你了,你行行好……” 赵怀远亦是一脸为难,对经理说:“兄弟,这件事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唉,我一个人坐牢倒是没多大问题,但让我赔钱,我真没钱,这些年的积蓄也不到一百万,全赔给人家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我对不住你……” 而后,赵怀远又对冯三亿说:“冯爷,我没钱,你报警吧,让警察抓我去坐牢。” 冯三亿却摇摇头:“赵怀远,你我都是生意人,我报警的话,警察最多把你抓进去关上几年,对我而言并没得好处,既然是生意人,咱们就用生意人的办法解决,嘉富拍卖行这边同意赔付我八百万,我跟拍卖行的梁子算是了结了,但是你拿不出钱来,我又不准备报警,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赵怀远面露疑色,问道:“冯爷,您的意思是?” 冯三亿:“你在郊区有一块地,那块地的位置虽然偏了一点,但面积还不小,这样吧,你把那块地抵押给我,我来开发,咱俩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 赵怀远连忙摇头,高声呼喊道:“不行,那块地是我们村子几十户乡亲们的,怎能因为我个人的事就让你开发?” 冯三亿:“你看,你又拿不出钱来赔偿,我让你拿那块地抵押,你又不同意,你想怎么样,总不能就这么摆我一道,而我干吃个哑巴亏吧?你手头有多少钱,我退一步,你把钱给我,我让你入股,按照比例分成,这样总算对得住你了吧?” 赵怀远再次摇头,喃喃道:“那块地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村子里的……” 冯三亿:“就算是你们村的,我让你们村的人全都入股还不成吗,回头你跟他们说说,你们能凑出多少钱,剩下的钱我来垫资,开发后咱们按照比例分成,大家都有钱赚,你我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你免去牢狱之灾,还能为村子里的父老乡亲办点好事,何乐而不为?” 赵怀远抬起头来怒视着冯三亿,咬牙切齿道:“冯爷,你是成名已久的前辈,这次的事是我坑了你、让你颜面尽失,你愿意报警就报警,愿意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但是那块地,你想都别想!” 冯三亿的眼中流露出杀气,他做了个手势,几名手下人立马来到赵怀远面前,虞景颜连忙开口道:“有话好好说,冯爷,你不会是想滥用私刑吧?” 四郎和陈肸同时来到虞景颜和赵怀远身边,警惕地打量着冯三亿和他的手下。 “虞景颜,你是想多管闲事吗?”冯三亿冷冷道。 说话间,大厅里涌入大量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个个手上拿着棍棒,虞景颜给四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四郎擒贼先擒王,拿下冯三亿。 “虞哥,你眨眼睛是什么意思?”四郎问。 虞景颜一头黑线,心知四郎反应迟钝后知后觉,便转而看向陈肸。 陈肸当即会意,在众多保镖将他们包围的时候,猛然朝冯三亿扑了过去…… 冯三亿端坐在老板椅上不动如山,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就在陈肸即将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一个黑影迅速闪过,对着陈肸一记漂亮的回旋踢,陈肸只得放弃即将到手的冯爷,抬起胳膊格挡,不料对方的力道极大,被一脚踢在胳膊上的陈肸受到重击连忙后退,虞景颜看清楚黑影的面目,正是之前将他们三人带进来的为首的汉子。 陈肸连退几步,陷入众多保镖的包围,黑影再次朝他袭来,却见四郎闪身而出,一拳正中黑影的高鞭腿上,二人同时退了两步,而后一脸惊讶望着对方。 虞景颜看得出来,冯三亿手下这人身手十分了得,竟不在四郎之下,奈何四郎此时手无寸铁,出神入化的刀法难以施展,如若赤手空拳迎敌,实在难有胜算。 “敢在我冯府撒野,你们是活腻歪了吧?”冯三亿怒道。 四郎并不退缩,遇到强敌后,他的眼中闪过兴奋之色,而陈肸则与众多保镖对峙,虞景颜的手放在衣服内兜中,里面还有几张符箓,虽然无法确保制服这么多人,但他有把握凭借障眼法全身而退,当下反唇相讥:“冯爷,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真把我虞景颜当成软柿子咯?” 就在双方准备火拼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 冯三亿抬起手,众保镖纷纷放下手中的棍棒,闪出一条道,分立于大厅两边。 第42章 险恶用心 “不许动!警察!”随着警方的到来,冯三亿淡定地点上根烟,玩味地看着虞景颜。 警方冲进大厅后,一名级别较高的警官来到冯三亿面前,开口道:“冯三亿,你在搞什么鬼?” 赵怀远和拍卖行的经理都一身是伤跪在冯三亿面前,虞景颜三人举起双手,表示他们是无辜的。 “警官,请几个朋友过来摆哈龙门阵,不犯法吧?”冯三亿说。 警官看了看赵怀远和经理脸上的伤后,问道:“你们的伤是怎么回事?” 经理连忙说:“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摔的。” 赵怀远也点点头:“对,我也是不小心摔的。” “是冯三亿把你们弄过来的?”警官问。 赵怀远和经理同时摇头,表示他们是来做客的。 随后警官又问虞景颜:“你们呢,也是过来做客的,还是另有隐情?” 虞景颜:“没错,我们都是来做客的,只是聊天的时候闹了点不愉快,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冯爷却舍不得我们走,想让我们留下再聊会儿。” 警官:“冯三亿有没有限制你们的人身自由?” 赵怀远率先开口:“警官,没有,这是误会。”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赵怀远多半是担心因为其与拍卖行的勾当败露,会惹上牢狱之灾,这才矢口否认冯三亿对他们的所作所为。 “既然赵怀远不愿多生事端,我也不必多嘴。”虞景颜心说。 “既然是误会,你俩跪在这里干嘛?”警官又问。 赵怀远:“没什么,我只是比较钦佩冯爷的为人,忍不住行跪拜礼。” 警官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他自然知道冯三亿的为人,也看得出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受害者都坚称冯三亿没有伤害他们,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对冯三亿警告道:“你千万别犯在我手里。” 冯三亿摊开手,一脸无辜道:“我老汉都一把年纪了,警官别吓唬我,我怕遭你吓到。” 警官与冯三亿对视了十几秒钟后,然后让赵怀远和经理站起身来,说道:“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联系我,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不管他是谁!” 赵怀远与经理踉踉跄跄站起身,虞景颜连忙扶着赵怀远,与警方一同离开冯府。 出了冯府大门后,拍卖行的经理拉住赵怀远的手,央求道:“赵老板,这件事你一定得帮我,如果你不帮我,拍卖行肯定会名声尽毁,我也完了,求你做做好事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好几口人都靠着我养活,求你别让我断了活路!” 警官皱起眉头问:“你们有什么困难?” 赵怀远和经理同时摇头,表示没什么事。 “你们不肯说的话,我也帮不了你们。”警官为难道。 随后,警官将虞景颜拉到一边,低声道:“老虞对吧,我跟杰布是德阳警校的同学,他跟我说过一些你的事,冯三亿是不是惹上事了,我听人说他今天从拍卖行高价拍了一尊赝品?” 虞景颜看了一眼一旁的赵怀远,为了不给赵怀远添麻烦,只能说道:“呃,可能是吧,我也不大清楚,警官,多谢你帮忙。” 警官:“冯三亿是成名已久的成都黑社会分子,早年就靠打打杀杀闯出名堂,现在早已洗白多年,从事娱乐业、房地产、水利、土建等多个行业,警方一直在调查他的事,想要将他绳之以法,如果有什么线索,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你记一下我的电话。” 虞景颜刚从冯三亿手下那里拿回手机,手机上有两个杰布打来的未接电话,记下这名警官的号码后,虞景颜说:“我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只是这件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也不能断言冯三亿涉嫌犯罪,像他那样的人,一个单纯的非法拘禁根本不能将他怎样。” 警官点点头:“对,他的能耐很大,要想彻底扳倒他,可并不容易,那个赵怀远是怎么回事,那家伙以前也有打架斗殴的前科,这次是怎么得罪冯三亿的?” 虞景颜想了想,还是没说出赵怀远的事。 “这样吧,我先派人送你们回去,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联系。”警官说。 赵怀远却说:“不用了,警官,我们自己回去就行,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 警官看向虞景颜,虞景颜点点头,警官只得说道:“那行吧,你们多加小心。” 警方离开后,经理直接“噗通”一声给赵怀远跪下,哀求赵怀远帮他渡过难关,赵怀远一脸为难,解释道:“那块地的确能值几百万,但是那地不是我自己的,我说了也不算,我回头再想想办法吧,看看能筹到多少钱,到时候再跟冯爷求求情,看能不能少给他点钱,这次是我亏欠你的,你放心,我赵怀远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帮了我,我不会让你走投无路。” 经理这才站起身来,虞景颜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冯三亿是买卖人,他无非就是求财,不会把你逼上绝路的。” 经理感激地点点头,虞景颜帮他打了辆车让他离开。 冯府门口只剩下四郎、陈肸、虞景颜和赵怀远,赵怀远一脸愧疚,低声道:“老虞,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听你的,唉,你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我万分感激,如果能挺过这一关,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虞景颜:“老赵,你就是不听我的,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实在不好收场,你要是不给冯三亿赔上八百万,冯三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一旦冯三亿将你和拍卖行的勾当捅了出去,拍卖行那边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一下子得罪了两大势力,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赵怀远叹口气道:“都是我自作自受,老虞,是你报的警吧,你助我脱离冯府,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以后的事你也别插手了,我会想办法处理的,多谢你,你是个好人。” 虞景颜亦是深感无奈,冯三亿摆明了就是提前发现佛像是赝品,才故意使劲儿竞价,为的就是尽最大程度来敲诈拍卖行和赵怀远。 “老虞,你们回去吧,我也得回去了。”赵怀远说。 “我们送你吧,冯三亿这人心狠手辣,我担心他会害你。”虞景颜不愿让赵怀远一个人回去,他知道赵怀远在郊区有几十号兄弟,就算冯三亿想动赵怀远,也得掂量掂量。 赵怀远没有拒绝,在虞景颜三人的陪同保护下回到郊区那片民房。 虞景颜将他送到房间,房间里还没休息的几名汉子立马抄起家伙冲过来,怒道:“赵哥,是他们干的?” 这些人误以为赵怀远身上的伤是虞景颜等人所为,才会这样说。 赵怀远连忙制止:“别乱来,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是他们打的我。” “赵哥,你说是谁打了你,老子去弄他!” “老三,你消停点吧,这次的事败露了,唉,怪我太贪心。”赵怀远无奈地说。 被称为老三的男子点点头,警惕地看着虞景颜等人。 “老赵,我们也得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别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虞景颜安慰道。 赵怀远感激地望着虞景颜,目送虞景颜三人打车离开。 回到酒店后,陈肸终于没再出去撩妹,认认真真同虞景颜讨论起来。 “老虞,赵怀远的事儿,我怎么觉得充满阴谋的味道?”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对啊,冯三亿人老成精,这老狐狸摆了赵怀远一道,让赵怀远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之前咱们不还问过出租车师傅嘛,赵怀远在郊区那片地,本有人想去开发,但是一直没能谈拢,看来这次冯三亿是看中了那片地,才去高价竞拍那尊佛像的。” 陈肸:“我怎么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虞景颜:“说说看。” 陈肸:“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是有可能是本末倒置了,赵怀远送佛像上拍,很可能就是冯三亿设计的!” 虞景颜陷入沉思,良久后才说道:“你是说,赵怀远送拍佛像是冯三亿在操控,然后冯三亿参与竞拍,为的就是赵怀远那片地?” 陈肸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别忘了冯三亿在成都涉及的行业也有房地产开发哦。” 对陈肸的分析,虞景颜表示赞同,他给赵怀远打去电话,不料这一次,赵怀远又没接…… 于是,他只能给赵怀远发去信息,叮嘱道:佛像的事情先不用着急,冯三亿的目的是你那块地,他敢将你怎么样。 发完信息后,虞景颜还是不放心,拉着四郎和陈肸再次返回郊区找寻赵怀远,但是推开平房的门后,只看到老三和另外几个小伙子,却不见赵怀远的身影。 “老赵呢?”虞景颜问。 老三:“您是赵哥的朋友,但是我不能把赵哥的行踪告诉你,赵哥临走前嘱咐过,不让我泄露他的行踪。” 虞景颜:“他走了?哪去了?” 老三低声道:“赵哥出去暂避风头,顺便找朋友凑钱。” 虞景颜点点头,心说冯三亿的目标是这块地,如今赵怀远跑路,倒也不失为一种策略,毕竟冯三亿想要拿地,而赵怀远是郊区这帮人的扛把子,赵怀远不在,冯三亿没那么容易拿到地,他只担心赵怀远会迫于冯三亿的压力,直接把地皮拱手相送、正中冯三亿下怀。 “原来是这样,那行,我先回去了,帮忙给老赵带个话,就说这件事不用操之过急,冯三亿不敢乱来的。”虞景颜说。 老三应下,送三人出来房间,三人再次打车返回酒店。 第43章 深夜托梦 而后,他醒了,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 虞景颜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找出手机,看下时间,凌晨三点钟,再次给赵怀远打电话,赵怀远关机了。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虞景颜意识到,赵怀远可能出事了,刚才的梦境,是赵怀远再给他托梦! 想到这里,虞景颜睡意全无,起身来到窗户边点上根烟,让自己恢复冷静。 一根烟抽完,他给之前那位警方官员打去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后,那边传来警官困倦的声音:“喂,虞景颜?” “警官,是我,赵怀远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请您帮我找找他,我知道,他是成年人,失踪还没超过24小时,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他已经遇害,请您帮我……” “好,我马上着手去办。” 挂掉电话后,四郎和陈肸都被虞景颜吵醒,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虞景颜将自己的梦境讲述出来,陈肸问:“你是说,赵怀远遇害了,并给你托梦?” 虞景颜点点头:“很有可能,冯三亿心狠手辣,赵怀远不肯将地皮赔付给他,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 陈肸从床上跳起来,点上根烟说道:“他ma了个巴子的,真当咱们好欺负?行,冯老头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四郎,抄家伙,gan他!” “老陈,你先冷静点,咱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你去干谁?我已经跟警方联系过了,让他们帮忙找找赵怀远,我觉得吧,咱们不能太鲁莽,警方找寻赵怀远的时候,咱们可以潜入冯府,看看冯三亿那老东西在干嘛。”虞景颜说。 四郎揉揉眼睛坐起来,一脸茫然,显然还没睡醒。 顾不上跟四郎过多解释,虞景颜与陈肸便拉着四郎离开酒店,来到冯府大门外的小报亭前。 报亭早已关门,这一带只有冯家门口灯火通明。 “虞哥,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去吗?”四郎问。 眼看冯家大门口还有四五个巡逻的保镖,虞景颜感觉有些为难,如果就这样冲进去,免不了会跟冯三亿的手下人起冲突,可是待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毕竟赵怀远给他托梦,让他意识到赵怀远很可能已经遭人毒手。 “四郎、老陈,准备随我硬闯冯府,特娘的,都说了赵怀远是我兄弟了,这冯老头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简直太过分!”虞景颜咬着牙说。 三人刚离开报亭准备闯进冯府,却见冯府中驶出几辆豪车,虞景颜穷尽目力,正好看到中间那辆没有升上窗户的库里南车中坐着的正是冯三亿! 此时才凌晨四点多,距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虞景颜很纳闷儿,不明白这些人是去干啥。 “虞哥,有钱人都大清八早起来吃早餐吗,真气派……”四郎喃喃道。 三人本来是来这里找冯三亿的,此时冯三亿乘车离开,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硬闯冯府,就算赵怀远在冯府遇害,冯府那么大,想要找到赵怀远的尸首也不容易,倒不如直接跟着冯三亿,看看这家伙去哪里。 冯府的车队驶出去没多远,便有一辆出租车经过虞景颜三人面前,三人立马乘车跟踪冯三亿,司机师傅有些害怕,问道:“前面的车队是冯爷家的,你们跟踪冯爷的车队,是要爪子嘛?” 虞景颜拿出两张百元钞票,对司机说:“师傅你别怕,我们不会乱来的,你好生跟上就行了。” 司机师傅收下钱后,倒也不再聒噪,专心跟在冯家的车队后面。 一路来到cbd,冯府的车队在一家奢华的大酒店前停下,司机师傅也远远停车,小声说:“你们要当心点,冯爷不是你们这种人可以招惹的。” 看在司机师傅一片好心的份上,虞景颜等人也没跟他计较,他口中的“你们这种人”究竟是哪种人。 三人来到酒店外围,眼看冯三亿下车后,在保镖的前呼后拥中走进大酒店,凭借着惊人的目力,虞景颜还在人群中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北京来的杨老板、嘉富拍卖行的经理、赵怀远所在郊区平房中的老三…… 虞景颜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一个布局甚大的阴谋浮现于他的脑海,看到勾肩搭背的诸位熟人后,他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他攥住拳头,一股悲伤从心头升起…… “老陈、四郎,随我混进酒店,我倒要看看这些恶人是如何弹冠相庆的!”虞景颜的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托梦于他的赵怀远已经不在人世。 “老赵,就冲你在冯府别墅里对冯老头说我是你兄弟,就冲你早已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让我们全身而退,你的事,老子管定了!”虞景颜拳头攥得太紧,指甲插破了他的手心。 敏感的四郎察觉到虞景颜的情感变化,并嗅到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儿,瞬间双眼放光变得兴奋起来,低声道:“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让这个地头蛇知道,咱们过江龙也不是好惹的!” 陈肸一脚踹在酒店围栏上,踹断一根金属栏杆后藏于身后,做好了战斗准备。 三人进入酒店,看到酒店靠里面的一个包间外站着不少冯三亿的手下,得知冯三亿等人正在包间中。 三人没有硬闯,而是在酒店的更衣室中找了三件服务生的衣服换上,带上口罩后,冯三亿的手下们很难认出他们。 而后,虞景颜推着一辆清理垃圾的小推车,朝冯三亿等人所在包间靠近,冯三亿的手下并未怀疑,三人在冯三亿隔壁包间前停下,推开门后,四郎和陈肸拿着抹布拖把进屋,虞景颜朝眼前这些保镖们点头哈腰地打招呼,然后推着车子进入隔壁包间,关上房门。 虞景颜踩着凳子站在壁挂式空调前,将耳朵凑近空调管道,把灵力集中于耳朵后,冯三亿包间里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刘经理,老三,杨老板,这次能够成功解决赵怀远这个钉子户,你们都立下汗马功劳,特别是刘经理你,为了演好这出戏,你受苦了……”冯三亿的声音响起。 “冯爷言重了,我都是跟您混饭吃的,挨几下打算不了什么。”经理说。 “冯爷,这次成功拿下那块地,将来您吃肉,别忘了给小弟留口汤。”杨老板说。 “没问题,等那边开发起来,咱们躺倒起都能赚钱!”冯三亿说。 “冯爷,赵哥,赵哥现在怎么样了?”老三的声音听起来唯唯诺诺。 “他啊,我本想让他锒铛入狱,你们那一片都唯他马首是瞻,只要他进去了,你们群龙无首一盘散沙,那片地迟早是我的,可是他不肯买账,让他割地赔钱,他又偏偏不肯,老三,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冯三亿问。 “呃,我懂了,赵哥不识时务,死有余辜。”老三说。 “不,你不懂,赵怀远死没死,跟我没有关系,反正他已经不会再阻拦我开发那片地了,老三,你们那边除了赵怀远,大家都听你的,回头你给他们做做工作,让村里人把地皮让出来,该给他们的补偿款一分都少不了,之前跟你谈好的那两百万,我也不会少你的。”冯三亿说。 “冯爷,那个百分之五的股份呢?”老三又问。 隔壁包间陷入沉默,十几秒钟后,冯三亿才冷冷道:“老三,你要是惦记股份,我只能跟你说,你手下还有人连两百万都不要,只要五十万就答应跟我合作,你是觉得我不给你股份、亏待了你?” “不敢不敢,冯爷您别误会,我,我开玩笑,开玩笑……”老三战战兢兢地说。 听到这里,虞景颜心下已然明了,赵怀远是被冯三亿、老三、刘经理和杨老板联手设计坑害的,然而到了现在,冯三亿连之前许诺老三的百分之五的股份也反悔了…… “对了,冯爷,半路杀出来的虞景颜和他那两个同伴是怎么回事,他们会不会坏了咱们开发那片地的计划?”杨老板问。 “他们?哼,虞景颜不过是拉萨那边一家古玩店的小老板,跟他一起的陈肸是古玩城的保安,另一个年轻后生是康区的猎人出身,现在跟着他学习做古玩,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不足为惧。”冯三亿轻蔑地说。 虞景颜恨得压根儿痒痒,由于极度的气愤,浑身忍不住哆嗦,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包间却再次陷入沉默。 虞景颜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听不到一点动静儿…… 当他再次听到声音的时候,却是一声轰然巨响! 虞景颜大吃一惊,吃惊之余身形不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却见他正趴着的墙面瞬间倒塌,一只坚硬无比的拳头穿墙而过,对准他的太阳穴袭来! 不等虞景颜做出反应,一旁的四郎眼疾手快,一把拉着虞景颜从椅子上闪到一边,同时另一只手的手指闪电般点向铁拳的手腕,伴随着一声闷响,四郎手指点中对方手腕…… “哎哟……”四郎捂着手指连忙后退,难以置信地望着破损的墙壁。 第44章 局中之局 透过破损的墙壁,虞景颜三人看到了这只铁拳的主人——正是之前在冯三亿府上,与四郎交手的保镖! 这保镖年约三十许,比四郎要更高、更壮,一双眼睛饱含杀气,仅凭他的双眼,虞景颜就看得出来,这家伙杀过人。 三人错愕之际,包间房门被冯三亿的手下撞开,十几名保镖瞬间围住包间,隔壁包间的金牌打手也来到门口,身后跟着冯三亿、老三等人。 虞景颜怒视老三,破口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亏赵怀远将你当成兄弟,你却联合外人算计他,呸!” 老三眼神躲闪,惭愧地低下头,冯三亿却冷哼一声:“良禽择木而栖、凤凰非梧不落,虞景颜,你能追到这里,也算有点本事,你手下这位小兄弟的身手亦是了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替我做事,保证比你那家破古玩店要强得多。” 虞景颜又“呸”了一声,转而盯着冯三亿,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是古玩商人,容不得你轻蔑!冯老头子,你这老不死的家伙害死我兄弟赵怀远,这笔账老子跟你没完!” 冯三亿连忙摆摆手道:“后生娃儿,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说我害死赵怀远,你有没得证据?你若是没得证据,老子告你诽谤!” “我去你ma蛋,你告我啊!冯三亿,你勾结老三、杨老板、以及拍卖行的刘经理,把我兄弟坑得好惨!你以为把他抛尸河水中,就没人知晓了吗?”虞景颜说。 冯三亿脸色大变,虞景颜却意识到,自己说对了,但他没有丝毫喜悦。 虞景颜明白,赵怀远的确死了,被人抛尸河水中,他给虞景颜托梦的时候,已经不在人世。 “你乱说什么?”冯三亿颤声道。 “你涉嫌故意杀人,等着吃枪子儿吧,死老头子,老三、刘经理、杨老板,你们联手诈骗勒索赵怀远,想用卑劣的手段拿下他手中的地皮,赵怀远不愿屈服于你们的yin威,你们就将他谋杀,哈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对吧?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虞景颜是什么人!”虞景颜底气十足,他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冯三亿的把柄,然而实际上,他并不清楚冯三亿是如何害死赵怀远的,更不知道赵怀远的尸身现在何处,之所以说话这么有底气,他只是想让冯三亿忌惮,让冯三亿误以为自己的罪行当真已经败露。 冯三亿陷入沉默,虞景颜又对陈肸道:“老陈,警方怎么还没赶来?” 陈肸:“应该快要到了,我都给那位警官打电话有七八分钟了。” 俩人一唱一和,冯三亿果然不敢乱来,他低声道:“虞景颜,你想怎样?要钱对吧,你开个价。” 虞景颜:“我懒得跟你废话,你们不是正在庆祝吗,继续吃呗,警方待会儿才来,你们还能喝两杯,老陈、四郎,咱们走!冯老头子,你的本事留着跟警方使吧。” 说罢,虞景颜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守在门口的保镖们见冯三亿没有下令,便不自觉地闪出一条路,唯独那个金牌杀手依旧堵在门口。 四郎闪身来到虞景颜面前,盯着金牌杀手道:“你很能打对吧,不知是你的拳头硬,还是警察的子弹硬!滚开!” 金牌杀手面色铁青,显然不甘就此认怂,却听冯三亿开口道:“全儿,让他们走!” 金牌杀手这才让出道儿来,虞景颜三人鱼贯而出,经过冯三亿面前的时候,虞景颜竖起中指,一脸嚣张地说:“你不是喜欢跟人讲规矩嘛?我兄弟没坏规矩,坏规矩的,是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冯三亿强忍怒火,他认定自己的罪行已经败露,认为警方很快就会赶来,虽然他在成都黑白两道都有很大的势力,但是涉嫌故意杀人这种事,没人能保得了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虞景颜三人颐指气使地离开…… 虞景颜来到老三面前,伸手一巴掌扇在老三脸上,怒气冲冲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兄弟赵怀远扇的,你真是个畜生!” 老三手捂着脸不敢开腔,虞景颜这才离开,四郎与陈肸一左一右,三剑客大大咧咧从成都大佬冯三亿面前走掉。 一直走出酒店大院,虞景颜的身体还在颤抖,他反复强调:“千万别回头,一回头就露馅了,冯三亿此人心机颇深,相信很快他就会意识到上当了,酒店不能住了,老陈,待会儿咱们租一辆车在市区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老赵的尸体……” 陈肸故作镇定,很潇洒地掏出烟来点上,手指夹着香烟在空中抖了两下,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 四郎却开口问:“虞哥,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知道赵怀远被人抛尸河中的事了吗,怎么还要找他的尸体,是打捞吗,这种事不应该由警方处理吗?对了,老陈哥,你啥时候报的警?” 虞景颜没有多说,伸手拦下一辆出租,由出租车载着来到租车公司后,确认无人尾随,这才租了一辆不起眼的皮卡车,开始在市区转悠。 直到这个时候,虞景颜才有工夫跟四郎解释:“我根本不知道赵怀远是否已经遇害,只是凭借他给我托梦的场景诈冯三亿而已,从冯三亿的表现来看,赵怀远的确已经被人杀死后抛尸河中,或者直接丢入河水中溺死,目前警方并未掌握冯三亿犯罪的真凭实据,咱们必须找到赵怀远的尸体,看能不能定冯三亿的罪。” 四郎茫然点点头,思索着虞景颜说的话。 陈肸开口道:“老虞,刚刚冯三亿明显被吓坏了,这就说明杀死赵怀远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你说呢?” 虞景颜点点头,明白陈肸的意思,如果冯三亿不在现场,以冯三亿的本事,大可以随便找个替死鬼来冒充杀死赵怀远的凶手,然而实际情况是,冯三亿被虞景颜指着鼻子骂都没敢放个屁,说明冯三亿绝对在现场,甚至有可能是冯三亿亲手杀死了赵怀远。 虞景颜与陈肸讨论一番后认为,以他们三人的能力,要想找寻赵怀远的尸体,实在有心无力,于是,虞景颜给那位杰布警官的同学打去电话,说明赵怀远托梦以及之前在酒店中发生的事,那位警官听后,并未将虞景颜关于托梦的说法视作无稽之谈,而是表示立即加大警力沿成都附近的河道寻找赵怀远的下落…… 之前虞景颜已经跟警官联系过,托警官帮忙寻找赵怀远,如今有了河道的线索后,虞景颜认为,警方应该能够尽快找到赵怀远。 只是在这之前,他们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警官表示三人可以去警局寻求庇护,然而虞景颜却拒绝了,他认为,与其让警方分出警力保护他们,不如调动更多的警力去搜寻冯三亿犯罪的证据。 “虞哥,冯三亿他们到底是怎么坑害的赵怀远?”四郎问。 虞景颜皱起眉头,说道:“你小子能不能多动动脑子?” 四郎摇摇头:“能动手的时候我从来不动脑子,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对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四郎,虞景颜感到无奈。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但是冯三亿的布局却将赵怀远的退路全部切断,逼着赵怀远无路可退。我来推演一下,最初的时候,赵怀远应当是听人说过拍卖行的勾当,就是将赝品送到拍卖行上拍,拍卖行给出估价,在实际拍卖中,由拍卖行操控,让拍品流拍,这样一来赝品虽然没拍出去,却被拍卖行这样的权威机构提升了价值,随后赝品的拥有者就可以用某种借口以远低于拍卖行估价的价格将赝品出售,当然,这个出售的价格依旧远高于赝品本身的成本,拿赵怀远这件事来说,他那尊佛像成本只有两万块,经过拍卖行估价后达到七百万,如果流拍,他可以以三四百万的价格将佛像卖掉,转手净赚几百万。 这样一来,他必须用重金买通拍卖行,咱们已经知道,为了办成这件事,赵怀远已经给了刘经理三十万,事成后还会给刘经理不少好处费。但是很明显的是,赵怀远被冯三亿算计了。我认为,当初告诉赵怀远这种暗箱操作方式的人,很可能是与冯三亿串通一气的老三或者刘经理,相比之下,我更倾向于是老三给他献的计,因为之前在冯府,刘经理跪求赵怀远的时候,赵怀远并未提及虚假拍卖的事是刘经理怂恿的。 咱们接着说,赵怀远听从了老三或者别人的建议后,决定来个虚假拍卖提升赝品价值、获取巨额钱财,于是他找我定做明永乐佛像,我那时候自然不清楚他在搞什么鬼,只以为他让我做一尊佛像来忽悠别人,赚个几万块钱罢了,唉,说起来也怪我,没有跟他问清楚……或许那时候就算我刨根问底,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虚假拍卖是个局中局,赵怀远设局提升赝品价值,却钻入了冯三亿布的局。拍卖中,冯三亿找来好友杨老板,让杨老板加价,随后他冯三亿也出手了,在成都大概没几个老板不知道冯三亿,所以在拍卖会上,冯三亿一竞价,除了杨老板外,再没人敢加价,就这样,冯三亿与杨老板将佛像的价值哄抬到一千六百五十万。 随后,冯三亿表示发现拍到的佛像是赝品,并闹得整个成都的圈子里的人全都知道消息,赵怀远自然也知道了,接下来,冯三亿与刘经理继续演戏,将赵怀远弄到府上后,对赵怀远和刘经理一番暴打,逼迫二人承认操纵虚假拍卖的事实。 冯三亿开始索求赔偿,让赵怀远和刘经理赔付他丢掉的颜面,漫天要价,开口就是一千六百多万,刘经理摆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答应赔偿一部分,他说赔给冯三亿八百万,但再多了就没有了,冯三亿便让赵怀远赔偿剩下的八百万,期间,刘经理哀求赵怀远,赵怀远定然觉得心中有愧、连累了刘经理,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没钱,宁愿报警坐牢。 这时候,冯三亿终于露出狼子野心,他要的不是几百万赔偿,而是赵怀远在郊区那片地。虽然那片地是赵怀远与其他村民的,但是很明显的是,村子里的人都听赵怀远的,只要赵怀远答应用地皮赔偿,其他村民想必也不会阻止。 但是赵怀远不愿赔偿地皮,他宁愿坐牢,而他坐牢的话,对冯三亿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那样的话,村子里再也没有领袖,没有人能拦住冯三亿,而且冯三亿早已买通老三,老三是村子里仅次于赵怀远的权威人士,只要老三出面调解,冯三亿再给村民赔一些钱,绝对能拿下地皮。 然而,冯三亿过于心狠手辣,又担心赵怀远坐牢的话,会咬出他敲诈勒索的事,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了赵怀远。 四郎,我这样解释,你能听懂吗?”虞景颜说完,手中已经连续抽了三根烟。 第45章 惨遭毒手 他在为赵怀远感到不值,如果没有老三这个内鬼的参与,冯三亿很难成功将赵怀远请入局中。 四郎点点头,脸上却依旧有些茫然…… 陈肸叹口气道:“遇人不淑啊,这么看来赵怀远也是个人物,宁愿把自己搭上,也不愿将地皮赔给冯三亿,这小子,有骨气!” 虞景颜也是这样想的,在冯府的时候,赵怀远不顾自身安危想要保护虞景颜三人,已经打动了他。 “怀远,老子一定会帮你报仇。”虞景颜喃喃道。 就在三人开着车子转悠的时候,那家酒店里,冯三亿大发雷霆…… 三人走后,冯三亿面如死灰般回到包间,左等右等却不见警方前来拿人,而后他忽然意识到,上当了。 “mmp,如果警方真的掌握了老子的犯罪证据,又怎会让虞景颜他们来这里监听我?虞景颜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全儿,你带人出去找他们,找到后给我狠狠教训一顿找个地方关起来,哼,既然警方没有证据,老子大可以将他们一并做掉!”冯三亿骂道。 当然,有了前车之鉴后,他肯定不会亲自动手,甚至不会让命案发生在自己府上,他的手底下,有七八个等着替他卖命的亡命徒…… 为了以防万一,冯三亿托人打听了警局的动向,确认警方只是在全城搜索赵怀远后,他认定,虞景颜最多只是蒙对了赵怀远的死因,绝不会知道赵怀远尸身藏在何处。 “估计赵怀远已经被鱼儿吃得光剩下骨头了,想定我的罪,没那么容易!虞景颜,老子本不想为难你,你非要来惹我,那就不怪我咯。” 虞景颜三人乔装打扮后,从早餐店里买了点东西,在车上吃完后,开始研究地图。 “成都一带有不少河道,但冯三亿他们抛尸赵怀远的地方一定非常偏僻,咱们先从偏远的地方找找。”虞景颜说。 又跟警官通话后,虞景颜得知警方那边也没有消息,他们查过监控,并未发现冯三亿府上有车去过河边。 就在陈肸发动车子准备沿着地图寻找的时候,虞景颜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定时发送的邮件…… 邮件来自赵怀远。 正文没有内容,却有一个附件,将附件下载下来后,虞景颜发现这是一段视频…… 视频中,赵怀远鼻青脸肿,是在冯府被打之后录制的。 “老虞,如果你能看到这封邮件,说明老子已经挂了。 首先我得谢谢你,以前的时候咱俩接触不深,我对你有些不够尊重,经过冯府那件事我才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兄弟。 时间紧迫,不多说废话,这次的事情,是我太过大意,但是经过我反复思索后,我觉得自己是被人设计了,我正安排跑路的事情,但如果我没有取消这封邮件的发送,说明我被人做掉了,做掉我的人一定是冯三亿,但是害我的人不止他一个。 我们村子在郊区有一块地,准备开发,村民都不懂征地赔偿的事,就推举我做大哥,让我跟各大开发商谈判,经过谈判后我觉得,开发商给的价格太低,我建议村民,让大家伙一同融资,自己开发那块地,这样一来我们每家每户都能成为股东,能赚很多钱,村民们听了都表示同意,但是几十户人却只凑到一千多万,距离开发那块地还差不少,我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来自行开发村里的土地。 在这个时候,老三怂恿我,让我同拍卖行合作,搞一场虚假拍卖,并跟我说了几个他以前在广东打工的时候见识过的案例,我听后,认为可行,就让你帮忙做了一尊赝品佛像,准备用那尊佛像赚个几百万,为开发村里的土地做准备。 不料事情黄了,冯三亿插手进来,想要敲诈勒索村里的土地,我自然不愿给他,于是我将村民的集资退给他们,并告诉他们我惹了事情需要跑路,村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让他们不要担心,如果还有开发商来谈,坚决不同意就行了。 然后,老三帮我安排了跑路的事情,包括司机都是他给找的,说实话,我认为是老三与冯三亿联手算计我,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他们很快就要动手了。老三安排的司机正在修车,说车子坏了,远处来了一辆车,哼,果然是老三害我……你看到我现在所在的位置了吗?我现在就在蜀南河下游的蜀南公园附近,此时月黑风高,冯三亿随时可能出手,我提前在蜀南公园东边沿河道第三棵槐树上安放了一台摄像机,这封邮件会在明天上午发出,你看到邮件就来我说的地方找那台摄像机就行了,冯三亿要赶尽杀绝,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如果我误会了老三,车子真的坏了,那么在我离开四川后,我会将邮件取消,也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最后再说一遍,谢谢你,虞景颜,我赵怀远为人虽然贪婪,但对得起天地良心,你是条汉子,我很想交你这个兄弟……卧槽,没机会了,真的是他们,视频就此结束,我把手机扔水里……为首那个叫冯全……” 视频结束。 视频的最后,赵怀远面露惊恐,却依旧处理好了手机的问题,没有让冯三亿的人发现,他曾给虞景颜发了定时邮件。 看完视频后,虞景颜猛地拍打车门,怒道:“果然是老三,那畜生与冯三亿联手算计怀远……唉,怀远是个挺不错的人,老陈,去蜀南河下游的蜀南公园。” 打开导航后,三人迅速朝目的地驶去,虞景颜再次给警官打电话,说明邮件的事情,警官听完,让虞景颜将邮件转发给他。 “稍等,一会儿就给你发过去,现在网络不大好……啥,你问我哪条河道,哦,喂?喂?没信号了,待会儿再联系……”挂掉电话后,虞景颜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并让陈肸和四郎关机。 “虞哥,你这是干啥,为什么关机,而且刚刚信号明明很好啊……”四郎不解地问。 虞景颜没有解释,陈肸替他作出回答:“赵怀远生前最后的视频是发给老虞的,而不是警方,你知道为什么吧?” 四郎:“他没有警方的邮箱地址?” 陈肸:“不,是因为他担心警方中有冯三亿的人,须知道,冯三亿在成都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另一方面,也说明赵怀远慧眼识人,看得出咱们才会不遗余力帮助他。” 四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怀远做事很谨慎,在老三帮他安排跑路的时候,他一定已经预料到老三极有可能给冯三亿通风报信,于是他准备了摄像机,并趁着那位司机不注意的时候,将摄像机藏在树上,再录下这段视频添加了定时邮件之后,坦然面对冯三亿手中的屠刀,可惜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怀远是这么靠谱的人呢?”虞景颜的眼眶有些湿润,以前的时候,他只觉得赵怀远唯利是图,是个小人。 但如今从赵怀远以自己的生命保护村民的土地、不顾自身安危保护虞景颜三人等事实可以看出,他绝不是小人,他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 “千古艰难唯一死,能够为了别人的利益而不惜牺牲生命的人,都值得敬佩。”陈肸忽然说出这么一句富有哲理的话。 这个时候,冯三亿的手下正在全城的饭店、宾馆、娱乐场所寻找虞景颜三人的下落,而警方也在动用大量警力搜索赵怀远…… 虞景颜三人按照赵怀远发来的提示,一路往成都南边行驶,一个多小时后,便来到蜀南河畔,沿河道一路往东走,终于到达蜀南河下游。 “再往前两公里就是蜀南公园,小心点,咱们先在那附近绕上两圈,我怕冯三亿的人会在那边蹲守。”虞景颜说。 陈肸驾驶着车辆在蜀南公园转悠了半个小时,三人小心谨慎地观察周围,发现这一带地处偏僻,虽然是大白天,也看不到几个人,只有公园里下棋的两个老头在那儿坐了半上午,其余人车皆是匆匆而过。 “差不多了,老陈,在公园附近停车。”确认没有危险后,虞景颜说道。 冯三亿并未派人在此蹲守,因为冯三亿担心,如若虞景颜或者警方根本没有掌握他犯罪的事实,那么他派人来此便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停好车子后,乔装打扮过的三人装作来这里旅游的游客,对着公园和蜀南河一通拍照后,三人来到河边。 放眼望去,自公园前的蜀南河道路边上种着的的确是槐树,虞景颜也顺利看到赵怀远所说的河道东边第三棵槐树。 虞景颜发现,眼前的景象与赵怀远给他托梦时候的场景一模一样。 那棵树很是高大,枝叶茂密,要在其间藏一台摄像机,很难被人发现。 三人来到第三棵槐树前,虞景颜打量一番后,对四郎说:“爬上去找找,看那台摄像机还在不在。” 四郎点点头,翻身爬到树上,问道:“虞哥,摄像机长什么样?” 虞景颜:“你先找吧,我也不知道老赵藏的什么型号的相机。” 不多时,树上的四郎便有了收获,从槐树枝丫上找到一台灌装八宝粥大小的机器…… 第46章 证据确凿 将机器交给虞景颜后,虞景颜检查了一下,发现机器已经没电关机了。 虞景颜暗骂一声,只希望这台机器在关机前已经拍下最为重要的东西。 从背包中拿出平板后,虞景颜将相机的内存卡插入平板,怀着忐忑的心情查看起里面的视频文件。 文件只有一个,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多,总时长有两个多小时。 虞景颜打开文件,三人查看起来,看完后,大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视频开始的时候,赵怀远刚从树上下来,他来到第一棵树前后停下,解开裤子对着树方便,不远处,是一辆已经熄火的小货车,一个看不清身影的男子正围着货车转悠,虞景颜知道,这辆货车就是老三安排帮助赵怀远跑路的车子,果然如赵怀远所说,司机称车子出了故障。 而后,视频中的赵怀远拿出手机,给虞景颜录下之前那段提醒视频后,远处驶来两辆轿车,轿车停下后,车上下来八九个人。 赵怀远将手机摔在地上,然后一脚踢进河水中,装作若无其事地抽烟等待。 他背对着来人,来人越走越近,到了他身前的时候,他才猛然转过身,露出一脸惊恐。 虞景颜忍不住佩服赵怀远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因为赵怀远布置的相机角度非常好,不仅能够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甚至还记录下来人所说的话。赵怀远虽然面露惊慌,却是故意为之,他早已将摄像机布置好,给虞景颜录下视频发出定时邮件…… 赵怀远这是在用自己做诱饵,引诱冯三亿留下犯罪证据! 一行人共有九个,为首的是两次同四郎交手的金牌杀手,冯三亿称他为“全儿”,赵怀远的视频中称呼他为“冯全”。 众人身后是气定神闲的冯三亿。 赵怀远率先开口:“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此时,那辆货车发动车子驶离,赵怀远绝望地看了一眼离去的货车后,喃喃道:“冯爷,你跟老三串通好的?” 冯三亿点点头,说道:“没错,赵怀远,你以为呢?老子明跟你说,老子就要那块地!” 赵怀远却固执地说:“不行,那块地是全体村民的……” 话音未落,冯三亿轻咳一声,冯全闪电般出手! 在赵怀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冯全已经冲到他近前,一手攥住赵怀远的手腕,一手掰住赵怀远的肩膀,然后右腿膝盖猛地顶在赵怀远的肘关节背侧,伴随着赵怀远的惨叫,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一击卸了赵怀远的胳膊,冯全迅速后退,赵怀远挣扎着想要跳河,却被数名大汉一顿拳打脚踢打倒在地。 “冯三亿,你打死老子吧,老子绝对不会把那块地给你!”赵怀远咬着牙说。 冯三亿看了一眼身边一名手下,那人从包里拿出一叠纸,丢在赵怀远面前。 “把这份合同签了,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会分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什么都不用干,每个月少不了上百万的进账。”冯三亿说。 赵怀远扫了一眼合同,一口血吐在合同上,叫骂道:“冯三亿你这个狗娘养的,你打死老子啊,有种你动手,你个老不死的!” 冯三亿面色阴沉,开口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而后,他抬起一脚踹在赵怀远已经断裂的手肘上,赵怀远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看到这里,虞景颜攥紧拳头,他很清楚赵怀远是在故意激怒冯三亿,以让冯三亿亲自动手! “赵怀远,你不肯跟我合作,那行,你有种,但做掉你之后,那块地还是我的,你的兄弟老三,人家连股份都不要,心甘情愿为老子办事。”冯三亿冷冷道。 “老三,那个龟儿子,老子瞎了眼认他那个兄弟伙……”赵怀远怒道。 冯三亿又是一声轻咳,冯全如法炮制,再次卸掉赵怀远的另一条胳膊。 赵怀远无力反抗,只能用自己的哀嚎、怒骂来宣泄内心的愤怒,冯三亿继续威逼利诱,赵怀远一个劲儿叫骂,根本不买他的账。 见赵怀远软硬不吃,冯三亿也失去了耐心,短短十几分钟内,他指使冯全打断了赵怀远的双臂双腿。 赵怀远瘫在地上,却还在怒骂冯三亿、老三等人的卑鄙,甚至说道:“冯老头,你特娘的有种就把老子宰了,你要是留着老子一口气,老子绝对跟你不死不休!” 或许是这句话彻底让冯三亿失去耐心,在赵怀远说完这话后,冯三亿亲自走到车子后备箱,从中取出一把尖刀,来到赵怀远面前,厉声道:“你这家伙非得执迷不悟,老子也只好成全你咯,赵怀远,你大概以为自己在村子里有几十号兄弟伙,就能跟我作对了,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冯三亿是什么样的人!” 话音一落,冯三亿一刀插入赵怀远的心口窝,赵怀远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挣扎几下没了动静。 冯三亿将尖刀丢在地上,对冯全道:“处理干净点。” 冯全捡起尖刀,来到赵怀远尸体前,熟练地砍在赵怀远的四肢关节上,将赵怀远的双臂双腿砍下后,其他手下人从周围搬来一些石块,将赵怀远的肢体绑在石块上后,由冯全抛尸到河水中,他的力气很大,随手一抛就丢出去数十米…… 处理完尸体后,冯全将尖刀擦拭干净,把擦拭刀子的布块烧掉,然后收起尖刀,同早已在车中等待的冯三亿离开。 看完冯三亿等人虐杀赵怀远的视频后,虞景颜对冯三亿一行人恨之入骨,更让他感到心寒的是,冯三亿杀人、冯全及其手下处理尸体的过程,简直行云流水太过娴熟。 “看来他们在这一带杀过的人不止赵怀远一个。”虞景颜说。 视频后续的两个小时再无任何有用信息,直到摄像机没电,也没记录下其他的线索。三人快进着看完后,虞景颜将内存卡放回摄像机,并将手机调回正常模式。 手机连续收到十几条信息,全是那位警官打来的,虞景颜给他回拨过去,说明了三人此时所在的位置。 虞景颜仔细观察了蜀南公园,发现周围连个监控都没有,心知冯三亿挑选的地方很是隐秘,但冯三亿做梦都没想到,赵怀远会提前安置摄像机,记录下他犯罪的铁证。 半个多小时后,警方赶来,虞景颜将摄像机交给警官,并说道:“警官,这台摄像机是赵怀远藏在这里的,里面记录了冯三亿杀人的事实,你先看一下吧。” 警官用警方的设备查看完视频后,亦是一脸愤怒,义正言辞道:“冯三亿故意杀人铁证如山、事实成立,这次一定能将他绳之以法!虞景颜,谢谢你,你这是为民除害!” 虞景颜:“为民除害的是赵怀远,赵怀远明知自己可能有危险,还是选择了以自身为诱饵,让冯三亿留下犯罪证据。” 警官点点头,又说道:“赵怀远以前有过打架斗殴的前科,但是平心而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们村子那片地的事情,我们这边也在跟进,看来这次冯三亿正是为了那片地才对付赵怀远的,唉,真没想到冯三亿居然如此无法无天!虞景颜,这段视频是赵怀远留给你的,说明他非常信任你,这样吧,我拷贝一份视频给你,摄像机就当作证物交给警方,你看如何?” 虞景颜:“多谢。” 警官的这一做法让虞景颜感到满意,之前他不愿将蜀南公园以及摄像机的事情告诉这位警官,是担心警官与冯三亿有所勾结,然而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这位杰布警官的同学,也是个铁面无私的公正执法者。 警官将视频拷贝到优盘,把优盘给了虞景颜,开始指挥手下的人打捞尸体,并向上级汇报了冯三亿杀人的事。 不多时,上级下达逮捕令,要求这位警官负责在现场打捞尸体的事宜,局里另外安排人手逮捕冯三亿。 虞景颜和陈肸坐在河岸边抽烟,四郎在树上上蹿下跳,警方则紧锣密鼓地打捞尸体…… 两个小时后,警方从这片河水流域中打捞出几十块骨头…… 其中有些骨头上还有没被鱼儿吃干净的碎肉,虞景颜知道,那些是赵怀远的尸骨。 赵怀远的身躯已经千疮百孔,脑袋被水泡得、鱼咬得几乎难以辨识。 这些尸骨总共拼出四具较完整的尸体,基本可以推测,这四个人都是冯三亿及其手下所杀。 触目惊心的尸骨,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那位警官怒目圆睁,再次给上级汇报情况。 虞景颜在赵怀远的尸骨前点了三根烟,当作祭奠。 “虞景颜,我得回局里,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吗?”警官问。 “嗯,回去。” 走之前,虞景颜转身看向河水中,对着河水挥手告别。 “你在跟赵怀远告别?”警官问。 虞景颜点点头,然后一声不吭地上了租来的皮卡车,陈肸、四郎也对着河水挥手…… 上车后,四郎开口道:“虞哥,我的阴阳眼似乎已经练成。” 虞景颜:“你看到了?” 四郎:“嗯,我看到一个跟赵怀远长得一样的人影漂浮在河水中,冲咱们弯腰鞠躬……” 虞景颜:“你很有天分,只是没想到你见到的第一个魂魄,居然是怀远。” “虞哥,你当初见到的第一个魂魄是谁?”四郎问。 虞景颜陷入沉思,四郎都快睡着的时候,他才开口道:“是我老爸。” 四郎应了一声,也陷入思索。 三人回到酒店补觉,一觉醒来已是晚上。 虞景颜正准备给警官打电话问一下情况,警官就率先打了过来。 “老虞,有时间吗,出来坐坐?” “好,在哪?” …… 第47章 收尾工作 约好地点后,虞景颜三人打车前往,来到警官说的那家小饭馆,饭馆里人不多,店里的伙计看到虞景颜一行三人后,连忙指了指里面唯一的包间,示意三人进包间。 来到包间,警官已经入座,见到三人后,连忙起身迎接。 “警官您就别客气了,快坐下吧,冯三亿那边有什么进展?”虞景颜问。 警官:“这次多亏了你们!警方从蜀南河中捞出的尸骨拼成四具尸体,其中一具是赵怀远的,冯三亿故意杀人的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除此之外,他之前涉嫌的非法拘禁、故意伤人、敲诈勒索、钱权交易等诸多罪名也已经坐实,这一次,就算他不被判处死刑,也绝对是无期徒刑,至于另外三具尸体的身份,尚在调查中,冯三亿的犯罪集团,从冯三亿到其手下二十八名骨干全部落网,从另外三具尸体来看,这些年来冯三亿手上的命案竟然如此之多,其兽行简直令人发指!” 虞景颜皱起眉头:“这家伙死不足惜!” 警官:“你们放心吧,就算冯三亿侥幸逃过死刑、被判无期,牢里的日子也够他受的,这些年被他设计关进牢房的人不在少数。” 四郎忽然开口问道:“冯全呢?” 警官:“冯全?在我们逮捕冯三亿的时候,冯全已经在冯府畏罪自杀,那家伙比起冯三亿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想到冯全恐怖的身手,虞景颜都有些后怕,早上在酒店的时候,冯全竟能发现虞景颜等人在隔壁偷听,还能一拳轰碎那么厚实的墙壁,这份实力定然不在四郎之下。 虽然说四郎与他交手的时候没有分出胜负,且四郎最擅长使用的刀并不在手中,但冯全也没有使用兵器,没准儿他用起兵器来,比四郎还猛。 “冯全是什么来头,身上杀气很重啊。”虞景颜说。 警官:“我们对冯全这人的信息掌握很少,只知道他是个孤儿,从小就被冯三亿收养,后来有几年,他信息全无,我们没有查到他去了哪里,大概五年前吧,他重新回到冯三亿身边,期间这七八年的时间,我们这边没有关于他的记录。” 虞景颜:“也就是说,冯三亿收养的孤儿冯全,曾经失踪过七八年?他的一身本事,也是在那七八年间练就的吧?” 警官:“应该是,他离开冯三亿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那时候并未显露过锋芒,但他回来后就不一样了,有一次冯三亿参加一个酒会,结束后遭遇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冯全一个人打伤了对方十几名壮汉,打那以后,大家才知道冯三亿身边有个超级高手。” 虞景颜:“确定他已经畏罪自杀?” 警官:“确定。” 虞景颜喝了口酒,顿感轻松了很多。 他知道,冯全肯定杀过人,且杀过不止一两个人,冯全身上的杀气太重,虞景颜忍不住想,或许在冯全失踪的几年内,是加入了某个杀手组织…… 过了一会儿,警官又开口问:“我听杰布说过一些关于你的故事,他说你不是一般人,赵怀远给你托梦的事,是真的吗?” 虞景颜:“是真的,赵怀远的确给我托过梦,你要是问托梦之事是否有科学依据,那我没办法回答,反正在睡梦中我看到支离破碎的怀远躺在河水中。” 警官:“别那么严肃,我就是好奇而已,当作闲聊呗,杰布还给我推荐了有关量子力学之类的书籍,我是没工夫看,唉,这个世上或许真的存在一些当前的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东西。” 虞景颜:“对啊,一定存在的。” 警官又喝了一口酒,盯着虞景颜问:“从蜀南河离开的时候,你们三个都对着河水挥手作别,是看见赵怀远了吗?” 虞景颜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酒足饭饱后,虞景颜与这位秉公执法的警官告别,带着陈肸和四郎返回酒店。 “事情办完了,最终还是弄成这种地步,怀远死了,冯三亿也已经落网,咱们也该回去了。”虞景颜说。 陈肸和四郎都没有意见,虞景颜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后,三人这才安心地休息。 返回拉萨后,三人的生活重新回归正轨,虞景颜为表示感谢,特意去拜会杰布,二人互相客套一番后,杰布神神秘秘地说:“老虞,我想跟你问个事情。” 虞景颜:“你问吧。” 杰布:“杨氏双缝实验中,演示光子或者电子活动的过程,光子或电子表现出波动性与粒子性,也就是说,光子或电子具备波粒二象性,像这样的物质,应该归于波呢,还是粒子呢?” 虞景颜一脸懵逼,完全没想到当初对杰布的戏言会让杰布警官对尖端物理学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更不知道该如何跟杰布解释光子、电子的属性……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需要靠个人理解,我没办法教你,杰布,你再好好揣摩揣摩吧,你既然明白了波粒二象性,应该知道我之前说过的波与粒子之间相互转换的事吧?”虞景颜随口胡诌道。 杰布面露惭愧,说道:“以我的智商怕是很难理解了,老虞,谢谢你为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你说得对,我得好生揣摩,现在你我之间在物理学方面的差距,大概就像是一个成年人与孩童在力气上的差距差不多吧,你的确没办法通过简单的解释让我理解量子力学的知识。” 虞景颜松口气,心道这杰布警官总算不再纠结那些连他都不懂的问题了…… “杰布,其实这次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虞景颜转移了话题,说起今天来找杰布的真正目的。 “咱俩这关系,说什么求不求的,有话直说。”杰布爽快地说。 虞景颜掏出纸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说道:“请你帮我调查。” 杰布拿起纸张看了半天,虽然只有几个字而已,但他却深感意外——原来虞景颜让他调查的,竟然是…… 待杰布放下纸张,虞景颜念诵咒语,这张纸凭空燃烧起来,迅速化成灰烬。 “哟,老虞,这是魔术吗?”杰布瞪大眼睛问。 虞景颜摇摇头:“不是魔术,这是化学知识,纸张用易燃材料制作,暴露在空气中与氧气充分接触后就会自燃,怎么,你连物理学都没整明白,又想学习化学了?” 杰布连忙摆手,称一个量子力学已经够他揣摩一辈子了,这才没追问虞景颜关于纸张自燃的事。 当然,虞景颜也不过是随口忽悠罢了,纸张自燃,可不是因为纸张由易燃物制作,那是因为,虞景颜的咒语。 “杰布,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我查个明白。”虞景颜说。 “没问题,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你让我查的东西,想来不会毫无意义,或许我还能靠这件事加官进爵呢,对了,上次破获张涛盗窃宝物的案件,我已经被局里视为重点提拔对象了,等我再升一级,一定好好感谢你。”杰布笑着说。 离开杰布家中后,虞景颜返回古玩城,四郎正跟几名老客户卖天珠,虞景颜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发现四郎做起生意来倒也头头是道。 虞景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走进店铺,四郎朝他嘿嘿一笑,又对客人们说:“新鲜出炉的满风化纹的天珠,怎么样,你们看看这批天珠的咬色够不够分明?比起千年至纯来说,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重点在哪里呢,重点是,至纯天珠数量稀少且价格昂贵,而咱们老虞家的天珠,量大从优!” 几名客人挑选了近百颗天珠后,满意地付款离开,四郎兴奋地说:“虞哥,我一出手就卖了将近两万块钱的货,你说怎么样,厉不厉害?” 虞景颜撇撇嘴:“这都是之前联系过要来拿货的客户,又不是你拓展的新客户,咱们去成都耽误了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出货量而已,你别得意。” 四郎对虞景颜做了个鬼脸,依旧感觉到满满的成就感。 “四郎,你在这里看店,我去找老陈商量点事。”虞景颜说。 而后,虞景颜再次离开店铺,找到正在二楼与一位女老板打情骂俏的陈肸,与陈肸一同到楼顶喝茶。 “老虞,店里不用盯着吗?”陈肸问。 虞景颜:“有四郎在就行了,一般的客户他都能应付得来。” “你怎么越来越懒了?”陈肸说。 虞景颜:“有人帮着干活,想不懒惰都难,四郎这小子挺不错的,身手好、做事也踏实,就是有时候反应迟钝。” 陈肸点上根烟,说道:“还好他不够机灵。” 虞景颜:“此话怎讲?” 陈肸:“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取代你的位置。” 虞景颜摇摇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不存在的,四郎那小子不是那种人。” 陈肸:“你可拉倒吧,以前老是说自己看人很准,结果呢,你看不起的赵怀远,却是条硬汉。” 虞景颜:“呃,这个我不得不承认,是我小瞧了赵怀远,以前总觉得他满脑子都是钱,现在才知道,他赚钱是为了能够与村民开发那片地,让村里的父老乡亲成为开发商股东,让村子的人富起来,相比之下,他的想法非常崇高,为了达到理想,他甚至不惜冒险与拍卖行设局,唉,最终还是钻进冯三亿的圈套,然而就在胳膊腿儿都被人打断的情况下,他依旧没有服软、没把土地给冯三亿,怀远是条汉子,铁骨铮铮的汉子!” 谈到赵怀远,二人皆是一番感慨,如果赵怀远的资金充裕,那么他就不需要搞那些阴谋诡计,也就不会被冯三亿设计坑害,落得现在这种田地。 第48章 再遇美妇 “要是早点跟怀远交心,他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虞景颜有些自责地说。 “这也怪不得你,那时候赵怀远的心思都放在集资上,也没有主动向你敞开心扉,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就别把大好时间用在后悔上了,老虞,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下去了,二楼那个女老板应该是对我有意思。”陈肸说。 虞景颜微微一笑,知道陈肸是在转移话题、安慰自己。 “程大伟的情况怎么样?”虞景颜问。 陈肸:“还不错,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人也瘦了一些,他说自己最近在减肥,每天坚持锻炼,看起来效果不错,至于阳气是否恢复,我就看不懂了,等见到他后,你自己观察吧。” 虞景颜还是有些纳闷儿,想不通当初是谁用蛊虫谋害程大伟,不过从陈肸的描述来看,害程大伟的家伙似乎不准备再次下手。 “或许是程大伟在外面招惹了别人,被蛊师出手教训吧,大概是我想多了。”虞景颜喃喃道。 喝完甜茶后,二人下楼,陈肸继续留在二楼同女老板聊天,虞景颜回到自己的店铺。 在店铺外,虞景颜就看到四郎正在推销天珠…… “美女,你看咱家的天珠,虽然不是千年至纯,只是新制天珠,但这工艺绝对不比至纯天珠差,而且咱家的天珠质优价廉,你看,像你这样的气质型美女,戴这种双线虎牙天珠简直不要太美……”四郎滔滔不绝道。 虞景颜瞪大眼睛,店里的客户是个女人,且不是老客户。 “这小子果然在帮我拓展新的客户,孺子可教。” 来到店里后,虞景颜才看到,店里除了这名女子,还有两个小男孩。 女子转过身来,虞景颜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之前见过这女子。 当日正是这位美丽的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孩子在古玩城逛,俩小孩追逐打闹的时候,不慎撞到身体虚弱、阳气受损的程大伟,程大伟被撞倒在地,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见到中年美妇,他才没有发飙。 古玩城的女性顾客不多,一般也就是来转转开开眼界罢了,像这名美妇这种多次出现于古玩城的女性,实在少之又少,虞景颜忍不住双眼放光,开口道:“美女,你戴这颗天珠真的漂亮。” 美妇微微一笑,又从盒子里挑出一颗天地天珠、一颗药师天珠后,将这两颗天珠戴在两个小孩脖子里,然后点点头,表示满意。 看起来这俩孩子相差最多一两岁,虞景颜有心搭讪,就说道:“这俩孩子是你弟弟?” 美妇捂嘴而笑,然后说道:“哪里,他俩都是我儿子,虞老板,我有那么年轻嘛。” 虞景颜挠挠头,转而问:“你认得我?” 美妇:“琅赛古玩城里,谁不认得虞老板呢?” 这话倒是不假,不光琅赛古玩城,尼桑辰把古玩城、雪域商场等几大商铺的老板们大都认得虞景颜,但多数人提起虞景颜都是一副轻蔑的态度,因为虞景颜算不上正经的古玩商人。 可这美妇说这话的时候,虞景颜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戏谑,这让他禁不住对美妇再生好感。 美妇挑选了三颗天珠,为自己及两个儿子各选了一颗,而后询问价格:“虞老板,这三颗珠子多少钱?” 虞景颜笑眯眯地看了看这三颗天珠,说道:“总共五百块。” 美妇没有还价,称赞虞景颜的东西物美价廉童叟无欺,让虞景颜有些心花怒放,甚至想问一下这位美妇有没有离异。 “能刷卡吗,我没带现金。”美妇说。 虞景颜翻箱倒柜找出多时不用的pos机,问道:“怎么不用手机支付,现在手机支付那么方便,你加我微信,然后转账就行了……” “虞哥,微信付款不用加微信吧?”四郎说。 虞景颜瞪了他一眼,美妇称微信绑定的银行卡中没钱,只能刷卡。 “得嘞,刷卡咱就刷卡。”好不容易将pos机连接上网络后,美妇拿出银行卡刷了六百块钱。 “美女,这边签个字。”虞景颜将刷卡的小票递给美妇,美妇龙飞凤舞写下名字后,招呼两个儿子离开店铺。 “虞老板,谢谢你的天珠,孩子们一定会很喜欢的。”美妇笑着说。 “这要是咱俩的孩子,那该多好……”虞景颜忍不住想。 待美妇一家三口离开后,虞景颜拿起小票存根扫了一眼,瞬间瞪大眼睛! “四郎,你来看看这写的是啥?”虞景颜颤声道。 四郎凑过来一看,说道:“谢小美,对吧?” 虞景颜点点头,迅速追出店铺,却已经不见那美妇三口的踪影…… “那个女人名叫谢小美,而程大伟身中蛊毒的时候,就对着一团空气说那是他新交的女友小美,这个谢小美莫非与小美有一定关系?或者说,程大伟幻象中的小美,并不是单纯的幻象,而是那个女人?对了,之前程大伟曾对谢小美流露出贪婪的目光,这事太过凑巧了吧?”虞景颜心说。 找来陈肸后,虞景颜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陈肸听完后也不禁皱起眉头,分析道:“程大伟曾经见过谢小美,并色眯眯盯着谢小美看,那时候程大伟已经身中蛊毒精神萎靡,但他似乎没有出现幻象,咱们在牧人朗玛厅里见到他的时候,他出现了幻象,说自己搂着的空气是小美,我认为,程大伟口中的小美就是那个谢小美,但谢小美似乎与程大伟脑袋里面的蛊虫没有关系,当然也有可能,就是谢小美给他下了蛊虫,并来古玩城查看程大伟的情况,见程大伟阳气微弱后,她又展开进一步行动,让程大伟出现幻象……总之,谢小美一定有问题!” “程大伟、谢小美,虞哥、陈哥,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关联?”四郎问。 陈肸与虞景颜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问有什么关联。 “程大伟和谢小美,这两个名字很对仗啊。”四郎得意洋洋地说。 虞景颜白了四郎一眼,没有对四郎这个发现做出评价。 “不管蛊毒与谢小美有没有关系,但程大伟幻象中的小美,极有可能就是谢小美,老陈,你去查一下监控,看能不能有所发现。”虞景颜说。 陈肸立马去忙活,虞景颜又给程大伟打电话,程大伟正在办公室看电影,挂掉电话后迅速来到虞景颜的店铺,恭恭敬敬地问:“老虞,有什么事吗?” 经过蛊虫事件后,程大伟对虞景颜打心底里尊敬,他虽然记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自己脑袋里面的虫子是虞景颜帮他取出来的。 “老程,你认得谢小美吗?”虞景颜开门见山地问。 程大伟挠挠头,短暂的思索后说:“不认识,怎么了,你让我帮你找人还是怎么着?” 虞景颜:“没事,我随便问问。” 嘴上是这么说,虞景颜的心中却是充满疑惑,当初古玩城来了一个旅游团,团里一对基佬被虞景颜察觉到身上背着命案,便略施小计将二人送到派出所,随后公安机关查明那俩人的确杀了人(其中一人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但是俩人却在警局忽然同时暴毙,老虞也被列为嫌疑人进了局子、转到看守所,经过调查后,虞景颜恢复自由,陈肸却从他店里的垃圾桶中发现了两个沾有尸油的纸杯,从那时候起,虞景颜就意识到,有个精通邪术的家伙在对付自己。 过了一段时间,程大伟身中蛊毒,按照虞景颜的推测,以程大伟这种为人和身份,不答应给惹上蛊师那一类人,而今又冒出一个谢小美,虞景颜忽然感觉,有一张大网压在自己的头顶上,这段时间的经历中,除了傀儡师张涛、羌塘草原获得常青刀以及成都之行帮赵怀远对付冯三亿的几件事之外,其他的似乎都是有人在刻意寻他的晦气。 “究竟是谁要对付我?先是尸油又是蛊虫,现在又来个美妇谢小美,事情有些扑朔迷离……” 看着眼前的四郎,虞景颜摇摇头,心想:虽然四郎的出现很是突兀,这小子是在我进局子的当晚盗窃我的店铺才进了看守所的,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不可能对付我,如果他真想对我不利,以他的刀法,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虞哥,你看我干啥,我脸上有东西?”感受到虞景颜灼热的目光,四郎抬起头来问。 虞景颜:“我发现你小子比以前更帅了,我说的没错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我时间久了,气质明显提升了很多。” 四郎拿出手机照了照,疑惑地问:“有吗,没看出来……虞哥,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二人扯淡的工夫,程大伟忽然开口道:“对了,老虞,你刚刚问的谢小美我的确不认识,但是我脑海中隐约感觉‘小美’这个名字很熟悉,可能我认得一个叫小美的人,哎,奇怪,在哪里认识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搜索联系人,但无论是通讯录还是微信好友中,都没有小美这号人。 第49章 泽成出事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小美只是某个ktv的陪酒姑娘,老虞,那个谢小美到底是谁,怎么你一提到她就紧锁着眉头一脸的愁容?”程大伟问。 虞景颜:“实不相瞒,之前你脑袋里感染寄生虫的时候,曾经有一段神志不清的经历,那时候你有提到过小美的名字,起初我也没有在意,但是今天一位来我店里买天珠的女人刚好名叫谢小美,你看,就是这张小票上这三个字,所以才想找你问问,你说的小美跟这个谢小美有没有关系。” 程大伟盯着小票看了一会儿,又揉了揉脑袋,才说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记得谢小美的名字了,只是觉得小美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不清楚自己在哪里见过她,更不知道我患病的时候为啥要提小美的名字。” 虞景颜听完,点了点头,示意程大伟在这里等会儿,说陈肸去监控室调取监控了,准备让程大伟看看监控,到底认不认得监控画面中的谢小美。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陈肸拷来监控,并说道:“老虞,我查看了最近三个月的监控,谢小美总共来过古玩城两次,且都被你碰到了。” 通过监控可以发现,谢小美第一次来的时候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就是那一次,她儿子在追逐打闹的时候撞到了程大伟,第二次,则是今天前来购买天珠,除此之外再也没来过,而且这两次,她在古玩城待的时间都很短。 看过监控后,程大伟点点头道:“哦,这个女人我还真有点印象,我发病之前在古玩城里被那俩小孩撞倒,那时候我想训斥他们来着,结果看到那个美妇,就作罢了,原来她就是谢小美……不过好像我跟她也只有那一面之缘。” 虞景颜:“那你印象中的小美呢,长得什么样?” 程大伟摇摇头:“我压根儿没有对小美的印象,只是感觉小美的名字有点熟悉。” 经过一番讨论无果后,程大伟返回办公室,陈肸又去监控室继续排查,虞景颜和四郎大眼瞪小眼待在店里。 “我还是感觉谢小美就是小美,她跟程大伟出事有关,至少与程大伟的幻象有关。”虞景颜说。 四郎:“虞哥,你对谢小美这么上心,是不是看上她了?” “胡说什么,老子是那种人吗?” “是啊……” 虞景颜这边没有查到线索,便给杰布打去电话。 “喂,杰布,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杰布说。 虞景颜捂着电话离开店铺,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问道:“怎么,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不是,泽成出事了。”杰布说。 “泽成?哪个泽成?”虞景颜问。 杰布:“就是人民医院的泽成,之前你和陈肸他们住院的时候,你们的主治医师,我那个脾气有点怪的同学……” 虞景颜想起来了,连忙问:“他出什么事了?” “唉,一言难尽,你最好来我办公室找我,咱俩面谈,对了,你让我帮你什么忙?”杰布说。 虞景颜:“再帮我查个人,名叫谢小美,待会儿我把照片发给你。” “着急吗?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的话,我希望你能先帮我调查一下泽成的事。” “好,两不耽误,待会儿我去找你,把照片带给你。”虞景颜挂掉电话,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之后,让四郎关了店门,又跟陈肸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要去警局。 “哦,你去忙吧,晚上回来吃饭不?”陈肸问。 虞景颜:“再说吧,有事的话我再联系你。” “虞哥,我去哪?”四郎问。 “当然是跟我一起去警局。”虞景颜说。 “又去警局?我上次被人抓进去……” “没事,都过去了,咱们这次前去,是要帮杰布警官处理事情的,杰布都开口了,你觉得事情会很简单吗?”虞景颜说。 一听这话,四郎眼中放出光芒,争强好胜的心思立马被调动起来。 虞景颜忍着没笑,他太了解四郎了,四郎这小子最容易被激将法操控…… 到了警局后,虞景颜轻车熟路来到杰布警官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杰布一人,见到虞景颜后,他苦笑道:“老虞,又要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我来这里也是为了麻烦你,谢小美的照片我发你手机了,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女人,我感觉她有点问题。”虞景颜说。 杰布点点头,在虞景颜来到之前,他已经派人去调查谢小美了。 “之前我跟你提过,我跟泽成是中学同学,高中毕业后他学了医,我读了警校,这人从上学时代就有点怪,他没有朋友,跟谁都相处不来,直到大学毕业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观,我俩同在一个城市,有时候也会约着小聚,但我觉得他内心依旧是封闭的,脸上的笑容不过是伪装罢了,这人心里有事,不肯打开心结……”杰布说。 虞景颜听得认真,问道:“那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杰布:“事情是这样的,他在人民医院担任普外科的主治医师,这些年来在科室的口碑不错,本来是很有可能提拔为科室副主任的,但就在昨天,发生了一件事,可以说让他的前程彻底断送。” 虞景颜:“是医疗事故还是医患矛盾?” 杰布:“你先听我说吧,等我说完你自行判断。前几天,人民医院收入一名病人,病人年事已高,身患阿尔茨海默病,院方试图联系病人家属,发现病人是个孤寡老人,没有亲人。老人名叫董春,这董春老人被收到神经内科,同时他还有些别的病,神经内科只能治疗他的阿尔茨海默病,需要其他科室的医生们会诊,普外科当班的泽成医生就去查看了董春的腹腔内囊肿,经过一番检查后,泽成给的方案是需要在控制住血压的情况下,尽快行手术治疗,以免腔内囊肿化脓感染。而后心血管内科的医生用药物控制住董春的血压,移交到普外科,准备让董春接受普外科的腹腔手术,行手术的正是泽成医生,总的来说,手术还算成功,顺利为董春解决了腹腔囊肿的问题,按照惯例,手术做完后,需要由手术医生下术后医嘱,泽成就给他下了相应的医嘱,董春也被推回神经内科,也就是负责治疗他阿尔茨海默病的科室,结果在术后第二天,董春老人便陷入昏迷,紧急送往icu后经过一番抢救,这才死里逃生、苏醒过来,其实到这里,所有人都以为是董春老人身体素质不好才会出现昏迷,但接下来,院办的人在例行检查各科室医嘱的时候(主要是查看有没有违规用抗生素等)发现,董春老人的术后医嘱中,有一种营养神经的药物使用了远远超过正常人耐受量的剂量,这件事引起院办高度重视,要知道那种营养神经的药物价格昂贵,一支就要上千块,一般来说病人每天用一支已经达到耐受量,但是医嘱上他使用了十支那种药物,随后院办详细调查了医嘱,发现那份医嘱是泽成在手术后为董春使用的,那十支营养神经的药,差点要了董春的命!” 虞景颜和四郎皆是一脸茫然,杰布警官这番话中涉及到的专业名词较多,让二人一时间难以消化。 虞景颜挠挠头,经过思索后说:“杰布,你说的比较详细,我来简单总结一下,就是那个得了什么莱布尼茨病的董春,在经过泽成的手术治疗后,陷入昏迷,差点一命呜呼,然而这个昏迷却不是正常的术后反应,而是泽成为他注入了十倍于正常人耐受量的药物所致,对吧?” 杰布打了个响指,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董春得的是阿尔茨海默病,不是莱布尼茨病。这种病,简单来说就是老年痴呆。” 虞景颜:“哦,你早说嘛,整那么麻烦,你不觉得拗口吗?” 杰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寻思你见多识广,才跟你用专业点的词语叙述这个事嘛。” 虞景颜:“呃,这个,术业有专攻,医学方面我比较外行……” “你外行?上次你帮程大伟治疗颅内寄生虫病的事迹已经传遍人民医院,我以为你不光懂得尖端物理学,对医学也很有见解呢。”杰布说。 虞景颜:“先不谈那个,你神神秘秘把我弄来,就是为了这点小事?我跟你说吧,人家医生也是人,也难免会有出错的时候,咱们得理解,照我看,这就是泽成一时马虎而开错了药量、下错了医嘱,导致的医疗事故,人家董春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这种事,不需要警方出面吧,让他们医院和患者之间商量着处理就行了……” 杰布连忙摇头,压低声音说:“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医疗事故,是泽成故意给人开了十倍于正常量的药量!” 虞景颜:“你说的是药物提成?那种营养神经的药很贵对吧,董春有医保,泽成给他开了十倍量的药,就是为了赚取更多的药物提成是吧,这可不行啊,严重违背医学伦理学,你们法律上有没有规定,他这种行为需要付法律责任?” 杰布再次摇头:“你听我说,别再打断我了,好吗?这件事,既不是医疗事故,也不是药物提成那么简单,在董春昏迷后,院方查了他入院后的诊疗记录,所有的记录除去泽成在术后给他用的十倍量药物外,其他都没问题,而董春的昏迷,与泽成开的药量有直接关系,起初院方也以为泽成是一时大意才弄错了药量,就想找泽成谈谈,给他一个处分完事儿,毕竟人难免会犯错,哪怕是医生、是警察,也不能说一次错误都不犯……” 虞景颜:“不是我想打断你,你总是要跟我互动,我没办法才接你的话的,对,医生也会犯错……” 杰布:“呃,我直接点。院方找泽成谈话,责怪他一时大意给病人下了十倍量的药,你猜他怎么说……算了,你别猜了,我直接说吧。泽成说,他不是大意才下错了医嘱、猛增了药量,他是故意为之。” 虞景颜瞪大眼睛,一旁的四郎问道:“杰布警官,是不是猛增药量有助于恢复?” 杰布摇摇头:“不是,那个药量,差不多可以要了董春的命!” 第50章 恨之入骨 说完,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虞景颜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泽成是蓄意谋杀?” 杰布又打了个响指,说:“可以这样理解。院方领导也觉得难以置信,质问泽成为什么要下猛药,泽成却陷入沉默一言不发,虽然董春是孤寡老人、没有亲属,但院方还是报了警,接警后,我们去医院逮捕了泽成,可是不管怎么审问,泽成只说自己是故意下猛药,至于动机则一概不提。” 虞景颜:“泽成人呢?” 杰布:“还在审讯室,我们问他是不是跟董春有私人恩怨,他一言不发,问他是否早就认识董春,他也啥话都不说,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泽成与董春根本没有交集,就是说,在董春入院接受泽成的会诊之前,二人互不相识。换言之,我那老同学泽成,在毫无动机的情况下,以十倍的药量企图谋杀一个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 虞景颜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跟四郎以及陈肸曾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三人被傀儡师张涛重伤,住在人民医院普外科养伤,主治医师正是泽成,如果当时泽成在他们输液的药物中动手脚,三人很可能早就挂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被一个心术不正的医生治疗了那么久,虞景颜就感到后怕,他深深地意识到,当时泽成要是想害死他们,他们甚至都难以察觉对方使用的手段。 “这样的人也配做医生?希波克拉底宣言忘得一干二净吗?杰布,这种事你就不用找我,直接秉公处理,泽成蓄意谋杀未遂,但绝不能轻饶他!吊销他的医师证,再判上个三年五载,让他去号子里改造!”虞景颜怒道。 孤寡老人因老年痴呆症入院,却险遭主治医师毒手,这样的事情,实在让虞景颜怒不可遏,而且在这之前,虞景颜也曾是泽成的病人…… 不料杰布的态度却不大一样,他给虞景颜递上根烟后,开口道:“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泽成为什么要谋杀董春?泽成参加工作近二十年,从来没有出过一次事故,科室、院方都将他视作普外科的接班人来培养,病人们对他也是有口皆碑,护士们都愿意跟他一起值班,实习的医生也都说他是好人,这样的人,为何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董春,断送自己的前途,甚至不惜让自己身陷囹圄?老虞,如果泽成想要逃避责任,他大可以说这件事是他的疏忽,将谋杀改成医疗事故,但是他没有,你不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吗?” 经杰布这么一说,虞景颜再次思考起来,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因为愤怒而丧失了理智。 “杰布,你说的在理。就算泽成蓄意谋杀,他也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掩盖成为医疗事故,毕竟董春也没死,如果泽成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歹毒之徒,他应该推卸责任,待医院放松警惕后,再想办法谋杀别的患者……这样说来,泽成对董春下手,更有可能的是,他跟董春有仇,只是警方目前并未查明二人之间的恩怨。”虞景颜经过思索后,才说道。 杰布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泽成不是无差别随机作案,他对董春下手,更可能因为二人之间有恩怨。可惜董春虽然醒了过来,却饱受老年痴呆症的折磨,记忆下降很多,我们问过他认不认识泽成,他也说不清楚……而泽成则完全不配合调查,只说自己是故意下猛药,根本没有提过他跟董春的关系,也没说过自己的动机。” 虞景颜:“泽成的家人那边呢?” 杰布:“问过了,他妻子、儿子都不认识董春,与董春没有任何关联,唉,让我头疼的是泽成的作案动机。老虞,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调查泽成的动机。” 虞景颜点点头,意识到这件案子的不寻常: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从未出现过任何医疗事故和医患矛盾的医生泽成,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为一名身患重病的孤寡老人下了猛药,意图谋杀老人…… “我能不能见一见泽成?”虞景颜问。 杰布面露难色,想了一会儿才说:“好吧,我帮你安排探视,不过必须有我们的人在场。” 虞景颜表示同意,杰布立马着手安排,十几分钟后,杰布亲自带虞景颜来到审讯室,四郎则在走廊里等待。 “说话注意着点。”杰布叮嘱道。 “放心吧。” 面对一脸冷漠的泽成,虞景颜率先开口:“泽成医生,又见面了,没想到这次见面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警局。” 泽成没有理会虞景颜,似乎不准备开口。 虞景颜:“你为什么要杀董春?” 泽成没回答。 虞景颜:“董春没死,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泽成没回答。 虞景颜:“说来,这董春的命也是够大,十倍的量都没弄死他,你后悔了吧?早知道这样,应该给他上二十倍的量。” 泽成没回答。 虞景颜:“虽然警方没有查出你跟董春的恩怨,但是我知道,你认识他,尽管你一言不发,但是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泽成没回答,神色漠然,似乎虞景颜和杰布根本不存在。 但是虞景颜看得出来,泽成的神志清醒、神魂俱全。 虞景颜:“你要杀他,是因为你恨他,你对他恨之入骨。” 泽成依旧毫无反应。 虞景颜:“你继续不说话吧,反正你再也没有机会杀死董春了,因为,半个小时之前,他在医院跳楼了,现在就在隔壁的验尸间躺着。” 泽成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冷笑。 “终于有反应了。”虞景颜心说。 “你大概想不到吧,身患严重的莱布尼茨病的董春,在跳楼前居然恢复了清醒,之前我们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谋杀他,怎么问你你也不回答,好在董春临死前把那个秘密说了出来,唉,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虞景颜的语气中充满惋惜,一番胡诌面不改色。 泽成再次有了反应。 他眼中的冷漠变成愤怒,双手攥成拳头,狠狠敲打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放声大笑,直笑到泪花翻涌。 “董春死了,你高兴了?”虞景颜问。 泽成只是一味地放声狂笑,笑得歇斯底里。 虞景颜也笑了,不过笑得没那么夸张,笑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很遗憾,我之前说的都是骗你的,董春没死,活得好好的,但你就不一样了,你蓄意谋杀未遂,罪行不小,看你身子挺白净的,进到里面之后,怕是生不如死,唉,董春还能好好活几年,你这几年,啧啧啧……” 泽成不再狂笑,冷冷盯着虞景颜,终于说话了。 “你在诈我?”泽成说。 虞景颜:“你为什么对董春恨之入骨?” 泽成恢复了之前的安静,脸上的神情亦如之前那般漠然。 虞景颜继续尝试了诸多套路,却始终没能从泽成口中套出任何线索,甚至这长达半个小时的套话中,泽成只说了“你在诈我”四个字…… 杰布碰了碰虞景颜,虞景颜也明白,杰布为他争取的时间到了,便站起身,对泽成说:“泽成,咱们还会见面的。” 泽成还是不说话,虞景颜与杰布离开审讯室,却不见四郎的身影…… “老虞,四郎小兄弟呢?”杰布问。 虞景颜的心思都放在泽成身上,便随口说道:“可能是等不及出去吃饭了吧,咱们先研究一下泽成的事。” 回到办公室,虞景颜开口道:“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泽成企图谋杀董春,是因为他跟董春有着很深的仇怨,你也看到了吧,在我提到董春已经死了的时候,泽成那种反应。” 杰布点点头:“嗯,注意到了,看得出来泽成的确对董春恨之入骨。” 虞景颜:“泽成恨董春,恨不得亲手干掉董春。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泽成之所以如此恨董春,肯定有原因,我认为,董春应该也认得泽成。” 杰布:“可是我们问过董春,即便在董春神智比较清醒的时候,他也不认得泽成。” 虞景颜:“别着急,接下来你陪我去接触一下董春吧,看看能不能从董春身上查到二人的关联。” 杰布表示同意,临行前,虞景颜给四郎打去电话,却没人接通……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虞景颜立刻紧张起来…… 尸油、蛊虫、小美……虞景颜知道,有人在暗中对付他,如今四郎忽然不见,很可能遇到了危险! 得知四郎不见踪影后,杰布立即安排人找寻四郎的下落,却被告知就在杰布与虞景颜进入审讯室后没多久,在走廊等待的四郎忽然冲出警局,然后不知所踪。 杰布安排人调取监控,虞景颜则离开办公室去找寻四郎。 担心着虞景颜的安危,杰布也追了出来,二人站在警局门口漫无目的地四下观察,却见四郎从警局前一条街出现。 二人赶忙迎上去,到了近前就发现,四郎面色潮红、大口喘着粗气,身形还有点不稳。 “你小子去哪了?”虞景颜关切地问。 四郎:“虞哥,我,我跟人打架了。” “跟谁?怎么回事?” 四郎叹口气,平复一下气息后才说:“不知道对手是谁。” 第51章 董春的病 “不知道是谁,你打的什么架,有力气没地儿使?”虞景颜责怪道。 四郎:“虞哥,你听我说。之前我在警局里等你们,忽然察觉到周围有杀气涌动,你应该知道,我对杀气还是比较敏感的,便循着杀气传来的方向追出警局,刚出来警局,就看到一个人影迅速逃跑,我也没多想,就追了上去,那人速度很快,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巷道,我追进去,发现他已经在里面等待,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模样,问他是谁,他没说话,直接挥舞匕首朝我袭来,好在我身上带着常青刀,提刀就跟他干了起来,一番交手,我略占上风,却没能将他拿下,被他跑了。” 虞景颜皱起眉头,虽然四郎说得很是简单,但虞景颜深知手握常青刀的四郎的厉害,能够从四郎刀下全身而退的人,实在不多见。 “那人有什么特征?”虞景颜问。 四郎:“成年男性,人高马大,其他的特征一概不知。” 杰布连忙打电话给同事,让同事们仔细查找与四郎交手的人的身份。 “想不到竟敢在警局门口乱来,那家伙是什么人?”杰布说。 四郎摇摇头,虞景颜也感到一头雾水,他盯着四郎看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转而说道:“先去医院看看董春吧。” 四郎:“虞哥,你们从泽成口中查到他试图谋杀董春的线索了吗?” “没有,只能确定泽成恨极了董春,唉,四郎,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我感觉有人在对付咱们。”虞景颜说。 “谁?”四郎问。 碍于杰布在场,虞景颜没有细说,又掏出手机给陈肸打电话。 “喂,老陈,你在哪里?”虞景颜问。 “张四烤肉,刚烤完,怎么,你们要回来吃饭?那我再烤点……”陈肸说。 “不是,你现在马上来警局,别一个人待着了,四郎刚刚遭遇袭击,对手很强,我怕你会有危险。”虞景颜说。 “卧槽,马上到!” 几分钟后,陈肸来到警局门口,手中的烤串还没凉…… 杰布警官开车前往医院,路上,虞景颜跟陈肸大概说明了泽成的案子,又提了一下四郎遇袭的事情,叮嘱陈肸小心行事。 “四郎遇袭的事先放到一边,你说那个泽成怎会跟一个老头儿生出深仇大恨?”陈肸问。 虞景颜也很纳闷儿,从目前来看,泽成与董春之间有着很深的仇怨,然而二人的生活、社会背景却恰恰没有任何交集,这样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怎么会结怨? 来到人民医院神经内科,董春正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虞景颜等人在门外观察了一番,陈肸问:“如果泽成真要杀董春,大可以在手术的时候做手脚。” 虞景颜:“那可不行,手术的时候人多眼杂,护士、助理、麻醉等等都在手术室,就算泽成有心杀死董春,也不好找机会动手。” 陈肸:“直接一刀把动脉切开不就行了?” 虞景颜:“话虽如此,但那样一来,连医疗事故都算不上了,直接就是谋杀。我觉得吧,泽成虽然恨董春,却又不想直接动手杀死董春,才会在药物上动手脚,如果能够用药物杀死董春,泽成还有机会将自己的谋杀行为伪装成医疗事故,你说呢?” 陈肸:“我不知道。” 杰布认可了虞景颜的说法,认为泽成本想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董春,却没料到董春命大被抢救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败露后,泽成才会破罐子破摔,承认自己故意加重药量。 翻看过董春的病历、基本资料后,虞景颜决定到病房中同董春聊聊。 推开病房门,虞景颜等人来到病床前,观察过董春的情况后,虞景颜的脸色变得难看,四郎、陈肸的脸上也露出惊讶。 “喂,你们三个都认识他吗?”杰布低声问。 三人同时摇头,他们之所以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并不是因为认得董春。 而是因为,他们三人同时发现,董春体内的魂魄并不完整…… 虞景颜看到,董春体内的魂魄自胸部往上直到头部,全都消失不见,胸部以下健在,也就是说,董春的魂魄是残缺的,缺失的部分却不知去了何处。 四郎和陈肸的眼力有限,看不到像虞景颜看到的那样真切,却多少也能看出董春魂魄不全的事实。 “董春?”虞景颜开口了。 病床上的董春微微转动脑袋,一张老脸映入众人眼帘,他看起来有七十多岁,脸上满是皱纹,常年的日晒让他皮肤红紫,布满老年斑,一双眼睛没有神采。 “医生,又查房吗?”董春含糊不清地说。 虞景颜心知神志不清的董春是将他们当成医生了,便说道:“没事,就是随便看看,你感觉怎么样?” 董春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腹部是刚做完手术后尚未愈合、敷着纱布的伤口,“有点疼。” “哦,这是术后的正常反应,其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虞景颜又问。 “没了,还行……哎,你们是谁,来查房吗?”董春又问。 虞景颜等人对视一番,知道董春老人的记忆力极差,刚刚把他们当成医生,现在又忘了他们的身份。 “对,我们过来看看,你感觉怎样?”虞景颜重复问。 “哦,这里,有点疼……”董春指着腹部说。 “你认得泽成吗?”虞景颜问。 “泽成……泽成……是我家楼下卖菜的泽成吗?”董春老人一脸茫然问。 “是人民医院普外科的泽成,泽成医生。”虞景颜说。 老人摇摇头:“人民医院?不知道,我没去过。你找泽成吗,那你们去医院吧,他不在我家……对了,我家楼下卖菜的小伙子,泽成,你们找他吗?” 虞景颜皱起眉头,耐着性子指了指董春的腹部,说:“我说的泽成,是人民医院帮你做手术的泽成。” “手术?要做手术吗,不要了吧,我怕疼,我不做手术……你们是谁?”董春的脸上又浮现一阵新的茫然…… 看着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法沟通的董春老人,虞景颜明白是没法从他身上得到有用的线索,便帮老人盖上被子,示意众人离开病房。 “医生,你们查完房了吗?”临走的时候,董春又问。 “查完了。” 众人来到值班医生办公室,与神经内科负责董春病情的医生进行了交流。 “医生,董春的情况怎么样了?”虞景颜问。 医生:“董春这种症状虽然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但是从一些细节来看,他又不像是那种病人,不知道是不是比较特殊的病例,还是之前的诊断有误。” “这是什么意思?”虞景颜问。 医生:“临床上将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分为三个阶段,第一到第三阶段分别为轻中重度患者,从董春的短期记忆遗忘程度来看,应该划分为第二阶段也就是中度老年痴呆,但是他的行为能力并未受到影响,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可以正常大小便,可以遛弯甚至可以上街买东西,单从行为能力来看,他又应当划为第一阶段也就是轻度老年痴呆,就是说,他的记忆力减退情况与行动能力不相符合,没办法准确划分到底是第一阶段还是第二阶段,按照经验和国际上的一些典型病例来看,他这种情况几乎与已知的阿尔茨海默病不吻合,我怀疑,要么他得的不是阿尔茨海默病,要么就是他这属于相当特殊的阿尔茨海默病病例,你们能听懂吗?” 虞景颜点点头:“我明白,要么是诊断错了,要么是特殊情况,对不?” 医生面露不悦,对虞景颜这样的说法感到不满,但当着杰布警官的面儿,也不好多说,继续介绍道:“我们是神经内科,主要负责董春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至于腹部手术以及他在术后药物中毒的事,我这边了解得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可以去普外科或者icu查一下。” “老虞,你觉得咱们应该去哪儿查查?”杰布问。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忽然开口问虞景颜。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这医生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儿吧,就因为自己发表了一下意见,怎么还打听起名字了? “我叫虞景颜,有什么指教?”虞景颜没好气道。 “您就是虞景颜!失敬失敬!早就听同事说过您用民间办法为患者取出罕见的颅内活体寄生虫,对不起虞先生,之前我不知道是您,说话有点过分,请您见谅!”医生站起身来,朝虞景颜鞠躬。 虞景颜老脸一红,心知这医生是因为他帮程大伟驱除蛊虫的事而对自己生出敬仰,当下不好意思地说:“您客气了,我这都是江湖野路子,比不得你们学院派……” “虞先生您太谦虚了,您能在不开刀的情况下为患者取出颅内寄生虫,想必对颅脑方面的知识非常了解吧,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就是颅脑病变病人的海马体如果一旦切除后,会不会彻底失去记忆,因为目前的医学证明,海马体是掌管人脑记忆存储和定向的关键部分……” 虞景颜一脸懵逼,看了一眼杰布,然后笑着说:“这个问题咱们日后再行探讨,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帮杰布警官调查一下泽成医生给董春下错药量的事。” 医生连忙点头,看向虞景颜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说道:“哦哦,原来是那件事,说来也奇怪,泽成医生这人在医院口碑非常好,做事非常认真,他参工比我要早两年,从医多年没出过任何状况,可是这次居然给董春下错了药,唉,人无完人,可能是他太累了,难免出错……” 第52章 找到线索 杰布警官却说:“这不是简单的医疗事故,院方的人找他谈过话,他坦言自己是故意下错药量的。” 医生面露难色,犹豫了几秒钟才说:“其实这件事我也听同事们提起过,但我真的不相信泽成医生会做出那种事,警官,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我估计,泽成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查个水落石出,董春现在的病情稳定,麻烦你多留意着,别让他再有什么闪失。”杰布说。 “职责所在,一定不会让他出事!”医生说。 随后,杰布与虞景颜等四人离开医生值班室,回到警车上。 “老虞,你看出什么来了?”杰布问。 虞景颜:“没有,董春病得不轻,沟通都有困难,而且看起来他真的不认识泽成。” 杰布:“当真没看出什么?那么之前在病房里的时候,你们三个脸上同时流露出惊讶之色,是怎么回事?” 虞景颜看了看陈肸和四郎,反问道:“你俩在惊讶啥?” 陈肸:“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董春那样一个老人,不应该与泽成结怨。” 四郎点点头:“我也是。” 杰布皱起眉头,低声道:“老虞,我不逼你说,而且我身份跟你们不同,有些事情你们也的确不方便告诉我,我都理解,但是,你们仨别把我当傻子!” 虞景颜:“怎么会呢……那个,我上个厕所,老陈、四郎,你们去不?” “去,我去……” 三人下车来到医院洗手间,确定洗手间没人、杰布也没有跟上来后,虞景颜率先开口:“董春根本不是什么茨威格病……” “虞哥,那叫阿尔茨海默病……”四郎打断道。 虞景颜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呃,不是那个什么病,他的魂魄有所缺失,导致记忆力严重减退、前言不搭后语,我现在怀疑的是,他的魂魄为何会缺失?” 陈肸:“老虞,我觉得你说的虽然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对。” 虞景颜:“你的看法是?” 陈肸:“董春老爷子的确是魂魄缺失、受损,但不能就此说他就没患有阿尔茨海默病,我觉得吧,他现在这种情况,很可能是魂魄受损与阿尔茨海默病共同作用的结果。” 虞景颜认真地点了点头,喃喃道:“所以医生得出的结论是他得了特殊的阿尔茨海默病,在记忆严重受到影响的情况下,却不妨碍肢体行为,是这个意思吗?” “对头,你觉得呢?”陈肸说。 “那,那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反驳、打你的脸,好,就当你说对了,那咱们现在要面临的是找回他缺失的魂魄,至于他的病情,咱们无能为力。”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对,帮人招魂儿这种事,你应该能摆平吧?” 虞景颜:“理论上来说,问题不大。” 短暂的商讨后,三人出来洗手间,此时杰布正在警车上抽烟,见三人来了,也不说破,只是开口道:“上个厕所还得一起去,老虞,这件事有眉目了吧?” 虞景颜:“嗯,有点思路,咱们已经知道泽成对董春恨之入骨,而董春却不认识泽成,我觉得吧,是因为董春得了老年痴呆后忘记了泽成,咱们可以想办法帮助泽成恢复记忆,那样就能搞清楚泽成的作案动机。” 杰布:“话是这么说,可是阿尔茨海默病在全世界都属于疑难杂症,我们应该如何帮他治疗疾病、恢复记忆?” 虞景颜微微一笑,低声道:“你也知道我是干啥的,我有个民间的土方法,准备试试,那个啥,你把我们送到丹杰林就行,你会去忙吧,我查点资料准备一下。” 杰布没有追问虞景颜的民间土方法是什么,将虞景颜三人送回八角街丹杰林后,杰布回警局继续忙碌。 回到家中,虞景颜将董春的病历、检查情况、临床表现等发到那个“全国术士交流群”中,并说明患者董春魂魄受损,求助各位道友,问董春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良久,终于有人回复:尝试以招魂术找寻患者缺失的魂魄,如果其魂魄尚在阳世,想来能够有所收获,另,不排除患者身患阿尔茨海默病的可能。 回复的人名为“第一滴血”…… 虞景颜看着这个回复,喃喃道:“第一滴血不是早就退群了吗?” 点开此人的头像看了看,正是以前那位朋友,看来那家伙在退群后,不知何时又重新加了回来,然而虞景颜跟他私信,对方没有回复,加他好友,对方也没有反应,没过多久,这“第一滴血”再次退群。 “哟,这家伙似乎是有意躲着我。”虞景颜心想。 之前在傀儡师张涛操控其本体炼化的傀儡阿小盗窃宝物的时候,虞景颜曾经将古玩城和其他店铺的一些监控画面发到术士群中,正是那位网友“第一滴血”回复了俩字:傀儡。 虽然虞景颜并不知道“第一滴血”的真实身份,但他感觉,此人很有能力,至少眼力要在他之上。 “想不到这人的看法跟老陈一致,如此看来,他们分析得是对的,董春的阿尔茨海默病与魂魄缺损是两码事。”虞景颜心说。 “老虞,快想办法招魂儿呗。”陈肸催促道。 虞景颜点点头,看了一眼四郎,伸手比划一下,四郎茫然地问:“干啥?” “让你把从医院带出来的衣服给我啊,臭小子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是一点默契都没有。”虞景颜说。 四郎这才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这件衣服是董春住院之前穿的,虞景颜将衣服平铺在桌子上,掏出宝贝罗盘压在上面,然后吟诵咒语:“三清四御、予我神通,招魂寻宝,万事皆成!” 反复吟诵咒语后,这件衣服的边角燃起火光,伴随着火焰的生起,罗盘指针发生转动。 虞景颜端起罗盘,陈肸拿起杯子一杯水倒在衣服上,火焰熄灭后,虞景颜开口道:“出发,东北方!” 陈肸熟练地收拾好东西,四郎也磨好常青刀,收拾妥当,三人出发。 “从罗盘的指针摆动来看,距离这里不是很远,现在是晚上九点,大概子时之前就能到达目的地,如果只是董春的残魂,那倒没什么大事,老陈、四郎,我担心的是,董春的魂魄缺失,是遭到了邪魔外道的拘禁,那样的话,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虞景颜担忧地说。 “虞哥,怕个球,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管他邪魔外道还是魑魅魍魉,我一刀劈死他个球!”四郎兴奋地说。 这小子跟一般人不一样,一遇到危险就会变得兴奋。 “四郎,莫要大意,虽然你有常青刀在手,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在警局附近与你交手的家伙也很厉害吧?”虞景颜说。 四郎脸一红,解释道:“当时因为黑灯瞎火,对方更熟悉环境,提前埋伏好了,我才吃了亏。” 陈肸也开口道:“对了,老虞,那会儿你说的跟四郎动手的高手是什么来头?自从尸油事件之后,我一直感觉有人在暗中针对咱们,程大伟身中蛊毒,没准儿也是冲咱们来的。” 虞景颜:“我也有这个感觉,还有之前那个谢小美,我觉得她也有问题……唉,眼下还是先解决董春和泽成的事吧,事情得一件一件处理,希望这次遇到的对头别太厉害,省得被躲在暗中的敌人乘虚而入。” 陈肸和虞景颜都是满脸凝重,四郎也不再吊儿郎当,露出一副冷静、沉稳的模样,像极了丛林中经验丰富的猎人。 “哟,四郎,你这模样倒有点正经,我还不怎么适应呢。”虞景颜说。 按照罗盘的提示,三人驱车一路离开城区,来到一个规模不大的小乡镇。 这个乡镇距离八角街已经有一百多公里,乡镇附近有一座赫赫有名的寺庙——热振寺,热振寺规模不算大,但是历史悠久,距今已有近千年历史,是藏传佛教噶当派的第一座寺庙,为噶当派创始人仲敦巴所建立,整个唐古乡一带,只有热振寺所在的山上长有大量的翠绿色的柏树,其余山头上几乎没有任何树木存活。 相传,热振寺的山上原本也是光秃秃一片,昔年藏王松赞干布来此巡视,将洗头的水洒在周围,并祈祷祝福,这里才长出两万五千棵柏树,至于这个说法是真是假,就无从考证了,这些柏树的年龄,甚至要比热振寺还要大一些。 眼看距离热振寺越来越近,虞景颜皱起眉头,说道:“热振寺乃是佛法远播的大寺,寺中出了不少的高僧大德,难道此地也有邪祟作乱,拘禁了董春的魂魄?” 陈肸也有些紧张,握住方向盘的手心全都是汗水,开口道:“胆敢在这附近作乱的邪祟,想必凶得很,老虞,你是咱们的带头大哥,千万得小心点。” 虞景颜:“我知道,既来之则安之,如果真的碰到硬茬,咱们可以先撤,回头再从长计议,只要董春的残魂没被炼化,就有希望将之营救,说白了,你也算半个术士,四郎亦是铁骨男儿,除魔卫道之日,就在今天!” 此言一出,士气大振,四郎攥着常青刀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好战的兴奋被彻底点燃。 如果不是已经到达寺庙附近、夜深人静,四郎真想降下车窗对着外面放声长啸! 这一刻,虽明知前方无比艰险,虞景颜却是感到一股深深的心安。 有两个生死与共的兄弟在侧,任他魑魅魍魉、歪门邪道,又有何惧! 第53章 关系匪浅 三人在热振寺山脚下停车,山路不好走,陈肸的五菱宏光上不去,只能徒步前行。 虞景颜一直注意着手中的罗盘,从罗盘指针的转动来看,董春缺失的残魂应当就在附近。 四郎持刀在前探路,陈肸手握甩棍在后面掩护,虞景颜身处中间,三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小心翼翼行走于这段古老的山路上…… 走到半路,虞景颜收起罗盘,低声道:“仔细观察四周,应该就在这里。” “虞哥,右手边……”四郎说。 虞景颜往右边一看,果然见到一个残缺不全的魂魄正在那里来回踱步…… 正是董春缺失的残魂! 除了这一缕残魂之外,并未见到其他邪祟,三人轻手轻脚朝董春的残魂围了过来,而董春的残魂似乎并未意识到三人的到来,还在那里走走停停。 来到残魂近前,三人才听清楚,这董春的残魂正在低声嘟囔着“孩子……孩子……” “董春?”虞景颜开口了。 残魂还在来回踱步,嘴里重复着“孩子”…… “喂,董春,你在干嘛?”虞景颜提高音量说。 残魂愣了一下,看了看虞景颜一行三人,然后含糊不清地说:“我在找孩子,孩子不见了……” “什么孩子?”虞景颜想起傀儡师张涛将自己炼制成孩童一般的侏儒傀儡,瞬间警惕起来,心说附近莫非还有旁人? 可是环顾一周后,虞景颜并未发现有别人存在,此处位于通往热振寺的山路,距离寺庙还有些远,夜深人静、人迹罕至。 “找孩子,孩子不见了,我的孩子不见了……你们帮我找找吧,我孩子不见了……”残魂说。 虞景颜知道,这缕残魂的神智并不完整,他口中的“找孩子”,似乎是一种执念。 “你孩子不见了?他长什么样?”虞景颜问。 残魂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他啊,大概这么高,长得可漂亮了,是个小男孩……” 说着,残魂有手比划着孩子的身高,差不多就是四五岁小孩的高度。 然而董春已经年逾七十,他的孩子怎么也得三四十岁,怎可能才四五岁? “董春,你孩子多大了,是在这里不见的吗?”虞景颜问。 董春的残魂点点头,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五岁,我儿子五岁,就是在这里不见的,他不见了,你们别愣着,快帮我找找……” 虞景颜三人深感疑惑,在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四郎收起宝刀,陈肸也将甩棍收起,虞景颜开口道:“董春,你可知道你现在只是残魂状态,你的本体还在人民医院?” 残魂摇摇头,似乎不明白虞景颜在说什么,只是不断来回走动,寻找着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 “残魂出窍,看来董春心中有着很深的执念,这执念就是寻找他口中的儿子,从时间上来看,他的儿子应该已经丢失了很多年,也不知是否尚在人世……”虞景颜低声道。 “看起来,应该是多年前,董春在这里丢失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在他年老患病后,残魂才会离体,回到这里找他儿子。”陈肸说。 这样的寻找,自然是没有意义的。 “董春,你该回归本体了,不然的话,凭你这一缕残魂,根本挡不住阴风洗涤和阳火侵蚀。”虞景颜说。 “可是,可是我儿子还没找到……我得找到他,他见不到我的话,会害怕的……他会害怕……我儿子胆子小,他,他一定没走远,他很听话,不会跟陌生人走的,他一定就在附近等我来找他……求你们了,你们帮帮忙,找找我儿子吧,他可能是在跟我玩躲猫猫,藏起来了……”董春的残魂声泪俱下,一旁的陈肸也暗自抹眼泪…… 虞景颜知道,陈肸是想念自己的儿子了。 “那咱们就帮他找找吧,这缕残魂神智不清,不能用正常人那一套来跟他沟通。”虞景颜说。 而后,三人沿着山路寻找起来,四郎钻入茂密的柏树林中,一番搜寻自是无果,董春的残魂看起来相当可怜人,他的神智很不好,只知道在原地找儿子…… 虞景颜感到心酸,这时候,董春的残魂甚至可能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却依旧记得儿子…… “董春,你跟我们回去好吗,回去后咱们找更多的人来帮你找儿子,一定能找到的。”虞景颜说。 残魂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我怕我走了,儿子看不到我,会害怕的……” 虞景颜:“你跟我们速去速回,咱们找更多帮手来帮你,那样的话,肯定能找到你儿子。” 在虞景颜的劝说下,董春的残魂终于勉强答应。 “那行,我跟你们回去,咱们要快点回来,不能让我儿子等太久,他会害怕的,他怕黑……”残魂哽咽道。 虞景颜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箓,趁着残魂不备,将符箓贴在他后心,而后,虚化的残魂成为实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虞景颜担心董春的残魂不配合。 好在残魂并不抗拒,老老实实跟着虞景颜三人上了车,陈肸驱车朝人民医院赶去。 “你儿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虞景颜问。 残魂:“我忘了。” 虞景颜:“他叫什么名字?” 残魂:“我也忘了……对了,咱们这是去哪儿,我得回去找儿子……” 虞景颜:“去找人帮忙给你找儿子啊,你还记得你儿子的什么特征?” 残魂一脸痛苦地用手捂着脑袋,喃喃道:“不知道,我都忘了,我记不起来了……” 虞景颜无奈地叹口气,心知董春的残魂全凭着一丝执念来到这里找儿子,至于儿子的特征、姓名以及丢失时间,已经全都不记得。 回到人民医院后,虞景颜取下残魂身上的符箓,残魂再次变成虚化,除虞景颜等开启了阴阳眼的人之外,寻常人根本看不见他。 带着残魂来到董春所在的病房,推门进屋后,董春正在睡觉,残魂看着床上的董春,开口道:“他怎么跟我长得一样?” 虞景颜:“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残魂归体,你的神智才能恢复正常,去吧。” 残魂面露疑惑,虞景颜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董春面前。 “他就是我?你说残魂归体,就能恢复正常,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记起我儿子的特征?”残魂问。 虞景颜:“没错,只有回归本体,才能记起你儿子的事情。” 残魂点点头,坐在病床上,在他接触到董春身体的时候,一股吸力将他吸入董春体内。 残魂已然归体。 “董春,醒醒,我有事情要问你。”虞景颜说。 叫醒董春后,董春一脸茫然,开口道:“你们是谁?医生要查房吗?” 虞景颜:“我叫虞景颜,董春,你现在能够记起以前发生的事吗?” 董春揉揉眼睛,缓慢地坐起身来,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虞哥,他好像还是神志不清。”四郎说。 虞景颜:“不是神志不清,这是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他的短期记忆很差。” “董春,这里是医院,你生病了,在这里住院,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儿子吗?”虞景颜说。 董春面露惊讶,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儿子?” 虞景颜:“你别管了,我问你,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他现在何处?” 董春:“他叫董民华,在他五岁那年,走丢了。” “看来你的长期记忆没有问题,只是短期记忆不行,符合阿尔茨海默病第一阶段的症状。”虞景颜说。 董春:“你们为什么知道我儿子的事?” 虞景颜:“你认得泽成吗?” 董春:“泽成?你说的是我家楼下卖菜的泽成吗?” 虞景颜:“不是,是人民医院普外科的主治医师泽成,你认得他吗?” 说着,虞景颜从手机上翻出泽成的照片,让董春辨认,董春看过后,摇摇头道:“不认得。” 虞景颜:“好吧,咱们来聊聊你儿子的事情吧,说说看,当年你儿子是如何丢失的。” …… 经过一番长谈后,虞景颜等人已经搞清楚董春儿子丢失的来龙去脉,同时虞景颜也猜测到泽成企图谋杀董春的动机。 “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吧,那里有你想见的人。”虞景颜说。 董春没有拒绝,跟着虞景颜一同来到警局,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杰布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 “杰布,我想见一下泽成。”虞景颜叫醒杰布后,表明了来意。 杰布没有多问,立即着手安排,几分钟后,他将董春、四郎和陈肸安排到监控室,自己则带着虞景颜来到审讯室。 审讯室中,泽成双眼通红,不知道已经多久没睡了。 虞景颜和杰布坐下后,泽成连看都没看二人一眼。 “泽成,我们又来了,能说说你为什么对董春恨之入骨吗?”虞景颜问。 泽成一言不发,似是没有听到虞景颜的问话。 “你别这样一声不吭好不好?我们知道你有苦衷,但你得把你的苦衷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呀!我在医院住院的时候,你对我们这些病人很是照顾,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次虽然犯了错误,但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谋杀一个老人,说吧,为什么要害董春?”虞景颜循循善诱。 泽成依旧不开腔,虞景颜无奈地叹口气,掏出烟来点上,说道:“那时候我在医院病房里抽烟,你也没有为难我,我记得你的情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替你说,你谋杀董春,在外人看来,你跟董春素不相识,警方也没搞清楚你的作案动机,但实际上,你认得董春,你俩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泽成一脸冷漠看着虞景颜,似乎还不准备说话。 “何止是关系匪浅啊,你们可是亲生父子!”虞景颜提高声调道。 第54章 事出有因 一旁的杰布瞪大眼睛,根据他的调查,董春与泽成毫无关联,而且杰布当年读书的时候,曾经见过泽成的父亲,那人根本不是董春。 “喂,你在搞什么鬼?”杰布低声说。 泽成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从之前的冷漠变成震惊,经验丰富的杰布看了一眼便知道,虞景颜并不是在胡说八道。 “泽成,董春是你父亲?”杰布问。 泽成“呸”了一口,攥着拳头怒道:“我才没有那样的父亲,董春不是我父亲,他是个人渣、该死的混蛋!他抛妻弃子,死有余辜!” “何出此言?”虞景颜问。 泽成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沉默片刻后才说道:“虞景颜、杰布,既然你们查到了那个混蛋跟我的关系,我也就不再隐瞒,对,你们说得对,从医学角度来说,董春的确是我的父亲,但是我宁愿没有那样的人渣父亲!我恨他入骨,他简直不是人!”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父母每天都要吵架、打架,董春那个魔鬼常常会把我母亲打得浑身是血,他不是人,他没有人性! 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我母亲在家含辛茹苦养育我,还要出去打工赚钱养家,家庭暴力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每一次,那个魔鬼一般的男人喝醉酒回家后,我就吓得浑身发抖,我怕他打我母亲,怕他会将家里的东西砸得一件不剩…… 那样地狱般的生活,我体验了五年,五年来的每一天,我都活在家庭暴力的阴影下,我胆小、我懦弱,我一听到别人吵架就怕得要死,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彻底走出那样的阴影! 别人的童年,充满了欢声笑语,而我的童年,每天都是战场,是父亲母亲交战的战场,每当看到别的小孩在父母的陪伴下,出去吃饭、玩耍的时候,我就伤心难过,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的家,支离破碎、千疮百孔,饭桌是用铁钉钉起来的,因为那张桌子不知道被他们砸坏了多少次!家里用的碗都是塑料的,因为塑料的摔不坏!家里的墙面上满是血迹,那是他们打架的时候溅上去的! 那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幼年的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五岁那年,母亲不堪父亲的家庭暴力,终于提出离婚,离婚后,可怜的我被判给了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母亲走了,他虽然没打过我,却常常对我发脾气,喝完酒后就在家里发疯,我受够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他说要带我去热振寺拜佛,我很高兴,那时候,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出去了,每天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竟然将我抛弃! 他谎称要去山脚下给我买糖吃,然后就把我遗弃在山道上,我一个人在那里等了他足足两天! 你们能够想象吗,一个五岁的孩子孤身一人守在山道,只为等那个禽兽回来接他……但是,他始终没有回来! 那天晚上,热振寺的山里窜出来几头狼,它们将我看成猎物,我被凶残的恶狼追着咬,要不是那两名好心的夫妇恰巧路过,我早特么葬身狼肚子里了! 那对夫妇救了我,问我家住哪里,问我父母在哪里,可是,我才五岁,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那个将我抛弃的男人,根本算不得我的父亲! 于是,我对他们说,我无父无母,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好心的夫妇将我收养,成为我的养父母。 其实我知道那个魔鬼名叫董春,但是我不愿再回他家里,再受他的虐待! 养父母将我抚养成人,供我上学、教我知识,我将他们视作亲生父母,在他们家里,我终于体会到正常孩子的家庭温暖,不幸的是,好人不长命,在我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养父母相继病逝,我甚至都来不及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前几天,神经内科有个会诊,一名身患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腹腔内长了囊肿,需要行外科手术切除,会诊中,我看到了董春的名字。 我去病房看他,他躺在床上,病得不轻,连自己是谁都快要忘了,看到他丑陋的嘴脸,我很兴奋,原来魔鬼也会有生病的一天,哈哈,这是老天爷给我机会,让我报仇! 我没有在手术台上杀他,那样的话会葬送我的前途,手术结束后,在术后医嘱中,我将一种营养神经的药物剂量提高十倍,那样的用量,足以让他一命呜呼。 虞景颜、杰布,这就是我的故事,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谋杀那个魔鬼的原因!事情已经败露,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现在我想知道,那家伙死了没?” 虞景颜摇摇头:“他没死。” 说罢,虞景颜看向审讯室的门。 门开了,董春出现在门口,早已泪流满面。 他冲进审讯室,虞景颜和杰布连忙将他拦住,生怕他乱来。 但他没有乱来,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抬手抽打自己的脸,喃喃道:“儿子,原来你是我儿子……儿子,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见到董春后,泽成的情绪变得很是激动,虽然被拷在椅子上,却还试图挣扎着站起来,怒吼道:“混蛋,你逼走我母亲、抛弃我,我要杀了你……” “泽成,你先冷静一下,我想你对董春先生有很深的误解。你知道吗,他身患阿尔茨海默病,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但是他记得他有个儿子,他记得你,那天深夜,我们在热振寺的山道上发现了他,他神志不清,在那里来回踱步,反复嘟囔着要找儿子。他爱你,不然的话,他怎会在犯病的时候还在山道上找你!”虞景颜说。 泽成难以置信地摇晃着脑袋,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在虞景颜和杰布的劝说下,董春渐渐恢复正常,他站起身来,开口道:“儿子,当年的事的确有很大的误会,我爱你,甚至胜过爱我自己,我没有抛弃你。” 泽成冷冷盯着董春,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 “你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认识她的时候,我被她的外表所吸引,却忽略了她的内在。儿子,当年你刚出生才几个月,还没断奶的时候,她就出去勾引男人,你知道吗,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她跟一个男人正在床上躺着,而你,在另一个房间哭得厉害。 作为男人,对于妻子的不贞,我深感愤怒,当场就出手打了那对狗男女,那男人衣服都没穿就跑了,我打了她一耳光,然后去给你换尿布。 她哭着说,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乱来,求我原谅她。你太小了,我不愿让你失去母爱,于是,我选择了原谅。 出轨只有零次与无数次,在接下来的四年多的时间里,她跟别的男人交往、约会,甚至去开房,有时候更是会把男人带回家里,我抓到的都是几十次,她交往的男人,至少有二十几个! 但是每一次被我抓到后,她都会哭着哀求,说再也没有下一次,可是,有时候刚刚说完这话,她去买个菜的工夫,都能跟卖菜的来上一次! 她水性杨花、风流成性,但是那时候你还小,根本不懂那些事,我气不过才打她的,因为她的出轨与背叛,我的脾气变得暴躁不堪,有时候还会对你发火,但是儿子,我一直深爱着你。 在你五岁那年,我实在忍无可忍,选择了离婚,她是婚姻过错方,所以法院将你判给了我,我觉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 在她走后,我想尽办法弥补你,我带你出去玩,给你买玩具、买零食。那天,我带你去热振寺,在半路上,你说肚子饿了,山脚下有买东西的小贩,我本想带你下山去买点吃的,但是又怕山路难走,那时候你已经走不动了,再那样来回折腾一次,肯定上不了山,于是我让你在原地等我,我则跑下山给你买吃的。 当我买完东西准备上山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辆疾驰而来的货车把我撞飞出去,我在医院足足昏迷了三天。 醒来的时候,我腿上的手术已经做完,那场车祸撞断了我的腿。当我知道自己已经在医院昏迷三天后,我心急如焚,拖着刚刚做完手术的腿,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回到热振寺,但我没能找到你,寺庙的僧人说没见过你,我当时就蒙了,发疯一般找遍整座山,都没能找到你的踪迹。 我报了警,让警察帮忙寻找你,却没有任何线索。 在那之后的三十多年里,我几乎每周都会去热振寺,我希望能够在那条山道上找到你,但是,你一直没有出现。 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民华,当年爸爸不是故意抛弃你的,真的,请你相信我……” 董春老泪纵横,泽成却怒道:“你胡说!你分明是在颠倒黑白,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你是魔鬼……” 董春卷起裤腿,腿上的疤痕触目惊心。 “这就是那场车祸的时候留下来的,你可能不相信,没事,我这里还有别的证据。”说着,董春从背包中取出一沓子信件,还有一个日记本。 “这些年来,我一直留着这些东西,孩子,看完这些东西,你就明白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了。”董春将信件和日记递给泽成。 虞景颜早已看过那些书信,他相信,等泽成看完了,就会明白他父亲的难处。 那本日记,是董春的妻子写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她跟那几十个男人发生关系的细节,包括时间、地点、对象的身份、外貌等…… 那些通信,是董春与妻子离婚后,他妻子写来要求复合的信,信中她多次提到,自己再也不会乱来、再也不勾引男人之类的字眼。 “孩子,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你母亲的字迹,如果你觉得这些书信是我伪造的,你可以让警察帮忙鉴定。”董春说。 泽成认真阅读着书信,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双手也开始颤抖…… 当他看完书信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虞景颜看了看杰布,开口道:“咱们先出去?” 杰布:“你出去吧,我得留下来。” 虞景颜出了审讯室,审讯室中的哭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来。 “爸……” 当泽成喊董春“爸”的那一刻,虞景颜知道,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误会已经消除。 当然,要让这对父子之间的芥蒂完全消除,还需要一段时间。 第55章 有人来过 虞景颜三人在杰布的办公室等了一会儿,杰布笑呵呵回来,鼓掌称赞道:“老虞,你还真有一套,之前我们询问董春的时候,他病得非常严重,连基本的沟通都难以实现,你是怎么用民间的土方法把他治好的?” 虞景颜:“他的病没有好,短期记忆还是不行,没准儿待会儿再见到你,就忘了你是谁。但他的长期记忆没出问题,能够清楚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至于民间土方法嘛,你就别打听了,不能外传的。” 杰布当然不会想到,虞景颜是使用术法寻到董春的残魂,又引残魂回归体内后,董春才有了现在的变化。 “杰布警官,像泽成这种情况,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四郎问。 杰布想了想,说道:“董春自然不会追究泽成试图谋杀他的罪过,我这边也会帮助泽成减轻罪行,至于具体怎么判,还得看法院那边,不过从目前来看,泽成不会被判得很重。” “难怪你说泽成在读书的时候脾气就很怪,没有什么朋友,原来是特殊的家庭背景让他性格孤僻内向。”虞景颜说。 杰布:“对啊,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怪可怜的。” “嗯,不光他可怜,他老爸董春也很可怜。”虞景颜说。 “老虞,这次可得多谢你。对了,之前你让我调查的女人谢小美,她的确有点问题。”杰布说。 “哦,她有什么问题,莫不是也是个水性杨花之人?”虞景颜问。 “那倒不是,她老公失踪多年,到现在都音信全无,之前男方的家属曾怀疑是谢小美杀害了丈夫,但是经过警方的调查,却没有发现任何证据,按照民法通则的规定,人失踪满四年即可宣布死亡,她老公失踪已经有六年了,她也没去办相关手续,唉,老虞,再帮帮忙吧,帮我查一下是不是谢小美杀死丈夫。”杰布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问道:“她老公失踪六年?她儿子才多大?” “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七岁,小儿子五岁多,也就是说,她刚怀二胎后没多久,她老公就失踪了。”杰布说。 “这女人长得挺漂亮的,不会那么狠吧,怀着孕都要杀死丈夫。”虞景颜说。 “目前不能证明她丈夫是被她所杀。”杰布说。 “具体是怎么失踪的?”虞景颜问。 “按照谢小美的说法,那天早上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丈夫不在身边,她给丈夫打电话,没人接听,联系了丈夫的亲友后,没有人知道她丈夫的下落,后来她来报警,警方试图联系她丈夫的时候,她丈夫已经关机,警方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查到她丈夫失踪的任何蛛丝马迹,她丈夫的失踪案也成为悬案,而在她丈夫失踪之前,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这就让人很是怀疑,因为她没有作案动机,这六年来,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我们监视过她很长时间,她的生活作风检点,一直没有改嫁,连男朋友都没再交过。”杰布说。 虞景颜:“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杰布:“她是自由撰稿人,虽然没什么名气,但这些年陆续发表过不少文章,稿费足够她和两个孩子生活,而且,她老公跟你是同行,失踪后留下了不少古玩,她把那些古玩卖得差不多了。” 虞景颜:“难怪她曾两次去过古玩城,原来是同道中人。” “当时谢小美的案子不是我负责的,你跟我打听她之后,我才知道她老公失踪的事,你帮我查查吧,我也很想搞清楚,她老公究竟是死是活。”杰布说。 虞景颜点点头,杰布又给他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谢小美的信息。 “之前在警局附近与四郎动手的人是谁,查到线索了没?”虞景颜问。 杰布摇摇头:“监控只拍下一个模糊的身影,那家伙警惕性很高,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我们没能掌握他的特征。” “好吧,你帮我跟进着,那人身手了得,我有点忌惮。”虞景颜说。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杰布笑着说。 “那可不,躲在暗中的毒蛇可比正面冲来的猛虎更加可怕……好了,我们先告辞,再不走天都亮了。” 说罢,虞景颜一行三人返回丹杰林扎康大院。 “虞哥,为什么泽成的说法与董春的说法大相径庭?你又如何确定董春说的才是事实?”四郎问。 “这个其实很好理解,相对来说,小孩子是更相信母亲的,幼年的泽成并不知道董春打他母亲的原因,从内心深处将处于弱势的母亲当成善良的,将脾气火爆的父亲董春看作是邪恶的,再加上在热振寺山道上的误会,诸多因素加在一起,泽成才把董春视作魔鬼,认为母亲是不堪董春的家暴才跟董春离婚的。至于我为何能确定董春说的是真话,因为我看过他妻子的书信,你不是也看了吗?”虞景颜解释道。 “哦,我虽然看了,不过没有仔细想。”四郎说。 来到家门口,四郎问:“虞哥,开门啊,怎么,忘了带钥匙?” 虞景颜看着眼前的门锁,低声道:“有人来过。” 对面正准备开门进屋的陈肸听到后,连忙凑过来,打开手电筒检查门锁。 “这锁有被撬过的痕迹,但是锁并没有坏,对方有点本事。”虞景颜说。 打开门后,四郎提着刀冲在前面,屋里乱七八糟被人翻过,虞景颜连忙查看了保险箱,好在八颗天珠还在。 “有雷符保护,料想没人能偷走你的天珠。”陈肸说。 屋里没人,也没发现有脚印留下,但是很明显,有人曾在屋里翻过东西。 经过一番检查后,虞景颜确认家中没丢东西,枕头下的两百块钱也在,这让他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不是寻常的毛贼,对方潜入我家不是为了财物,老陈、四郎,这是有人在对付咱们。”虞景颜说。 虞景颜早就意识到有人在针对他们,尸油、蛊虫、谢小美,以及同四郎交手的高手,都让虞景颜深感不安,危险随处都在,现在对方居然找上门来…… “老陈,你说咱们有没有必要凑钱安个监控?”虞景颜问。 陈肸摇摇头:“要安的话,你安吧,门口安一个,顺便监控我家,我就不安了,没钱。” 虞景颜:“那算了吧,我也没钱。” “要不要报警?”四郎问。 虞景颜:“不用,这种事情咱们自己处理就行。” “既然没丢东西,我先回去睡觉了。”陈肸回到自己房间睡下,虞景颜和四郎也困得不行,在门口顶了一张板凳后,俩人也睡了。 一直睡到中午,三人先后醒来,虞景颜看了看时间后,决定今天不营业,让陈肸跟程大伟请过假后,他拿出杰布给他的关于谢小美的信息研究起来。 “老陈、四郎,咱们去会一会谢小美。” 按照虞景颜的分析,如果谢小美就是程大伟提过的“小美”,那么她老公的失踪,很可能是她所为。 “小心点吧,我感觉这个谢小美有点邪乎,没准儿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虞景颜提醒说。 “虞哥,你自己小心点就是,你看谢小美的眼神,像极了痴汉。”四郎说。 “从哪学的词儿?”虞景颜不满地说。 吃过饭后,三人来到谢小美所在的小区,这座小区位置不错,里面居住的人大都经济状况良好。 站在小区门口,虞景颜便皱起眉头,四郎问他怎么了,他深吸一口气道:“有邪气,看来谢小美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来到谢小美家门口,虞景颜站在外面观察起来,他发现,之前感受到的邪气,的确是从这家里传出来的。 屋里传来孩童打闹的声音,虞景颜轻声叩响房门。 “谁呀?”这是谢小美的声音。 “是我,虞老板。”虞景颜说。 房门打开了,美妇谢小美站在门口,见到虞景颜三人后愣了一下,开口道:“虞老板,这是来做售后服务吗?” 虞景颜哈哈一笑:“美女说话就是风趣,那三颗天珠需要售后服务吗?” “请进吧。”谢小美将三人让进屋里。 两个孩子在客厅玩得不亦乐乎,谢小美开口道:“大虎二虎,去卧室里,我跟叔叔们谈点事情。” 俩小孩拿着玩具跑进卧室,虞景颜说:“你知道我们的来意?” 谢小美摇摇头:“不知道,但三位登门造访,想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吧,虞老板,能找到我家,你可费了不少工夫吧?” 虞景颜:“你别误会,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警察朋友,那天你到我店里刷完卡后签了名字,那位警察接着来到我店中,看到你的签字后,他跟我谈起你,我听他说,你丈夫失踪了,当时以失踪案处理的,我那位朋友刚好参与过你丈夫的案子,跟他聊完后,我觉得你一个妇道人家养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就想来拜访一下,顺便打听打听你丈夫失踪的事儿。” 在虞景颜提到谢小美丈夫失踪的时候,谢小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眼中流露出伤感的情绪,低声道:“原来是这样……虞老板,你想打听什么?” “你丈夫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举动,还有,他以前有没有仇家?”虞景颜问。 一边说着,虞景颜一边观察起谢小美的家,墙上挂着一张合影,是谢小美与其丈夫以及大儿子的照片,照片中的大儿子大虎看上去也就一两岁,谢小美和丈夫笑得很是甜美。 第56章 离奇失踪 “他是做古玩生意的,人很好,脾气很慢,从商多年从未跟人起过争执,就我所知,他没有仇家。在他失踪前,没有任何的异常表现,我俩感情一直很好,但是那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他一般不会起那么早的,我立马给他打了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起初我以为他是出去晨跑之类的,但一直到上午他都没有回来,我才给他亲戚朋友打电话,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到尼桑辰波古玩城的店里找他,他也不在,等到晚上,我才意识到,他失踪了。第二天早上我去报警,警方立案后着手调查,但直到现在过去六年了,还是没有找到他的下落,我真的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他是一个人离家出走还是早已遭遇不测……这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唉……”说到这里,谢小美小声抽泣起来。 虞景颜连忙给她递上纸巾,说道:“你丈夫的失踪的确很是诡异,就算他出事了,警方也应该能够查到相应的线索,这还真是麻烦。” 谢小美很快停止抽泣,说道:“其实我已经习惯了,或许他不再爱我,才会离我而去。” 虞景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真的让人费解。对了,谢女士,你认识程大伟吗?” 谢小美茫然地摇摇头,问:“程大伟是谁?他跟我丈夫的失踪有关系吗?” 虞景颜:“没有没有,我随口一问。” 谢小美疑惑地看了一眼虞景颜,似乎在说,既然没有关系,那你问他作甚…… 短暂的沉默之后,虞景颜转移了话题:“我听警察朋友说,你老公之前也做古玩,刚刚你提到他在尼桑辰波有店,不知道他以前是做哪方面的古玩?” 谢小美:“什么都做,汉传、藏传都有,以前也做过天珠生意,虞老板,你是不是怀疑他的失踪跟生意上的事有关?” 虞景颜点点头:“有这个可能,生意场上,什么人都有,对了,你老公失踪后,店里的生意是你负责吗?” 谢小美:“他失踪之后,我就把店铺转让了,店里的货物也零零散散卖得差不多了。” 虞景颜:“我觉得吧,可能是他在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然后被人所害,你想一下,他失踪之前有没有比较激烈的竞争对手?” 谢小美:“要说竞争对手,整个古玩城里的老板都算是竞争对手,包括身在琅赛古玩城的你,对吧,但他性格温和,生意上也不争不抢,应该不会得罪别人,以至于被人所害……唉,虞老板,你也是做古玩的,有些话我能对你说,但不能对那些警察说。” 虞景颜来了兴趣,问道:“你说吧,把我当成同行就行了。” “我觉得,我丈夫的失踪,不是人为的。”谢小美压低声音说。 “嗯?”虞景颜瞪大眼睛,四郎和陈肸也紧张起来。 “如果是人为,那么不管是他自己离开家里的,还是被人绑架带走的,肯定都会留下一些线索,但是实际情况是,他失踪后,警察将我们家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虞老板,做古玩的人,多少都听过很多故事,我感觉导致我丈夫失踪的,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谢小美认真地说。 虞景颜陷入思索,其实相比于谢小美所说的妖魔鬼怪,他更加怀疑是谢小美在搞鬼,因为之前程大伟提过的“小美”,以及身处谢小美家中,虞景颜所感受到的淡淡的邪气,都表明眼前的谢小美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谢女士,且不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怪存在,我觉得你单凭你丈夫的失踪没有留下线索,就怀疑到鬼怪身上,这个想法并不成熟。”虞景颜说。 “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后,剩下的那个不管多么不可能的可能,往往都是真相,虞老板,在这件事上,我更倾向于是鬼怪所为。”谢小美坚定地说。 虞景颜不想继续跟她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就说道:“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你家?” 谢小美点点头,带着虞景颜三人参观了客厅、餐厅、阳台、洗手间以及三个卧室,并指着主卧的床说:“当时他就睡在这里,一觉醒来之后,他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 “有没有他以前的衣服或者他使用过的物品?”虞景颜问。 四郎与陈肸对视一眼,明白虞景颜这是想要尝试招魂。 谢小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上衣,又从抽屉找出一块手表,递给虞景颜后,一脸不解道:“这件衣服是他以前的时候经常穿的,这块表是我谈恋爱的时候送给他的,他在睡觉的时候才会摘下来,虞先生,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虞景颜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将衣服和手表塞进包里,说道:“等用完了,我会还给你的。洗手间旁边那个小房间是干嘛用的?” 谢小美:“那是杂物间,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店铺转让后,我把店里的古董都堆在里面,现在也卖得差不多了,里面只剩一些杂物。” “可以看一下吗?”虞景颜问。 谢小美面露难色,然后开口道:“就是有点乱,你们想看的话,就看吧。” 说着,她打开杂物间的门锁,开门后,一股子霉味儿扑面而来。 虞景颜下意识屏住呼吸,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六年前,谢小美将自己的丈夫杀害,并藏于杂物间中,所以,这六年来,她丈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想到眼前的美妇有可能跟一具尸体生活了六年,虞景颜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虞老板,你过来看啊,愣在那里干嘛?”谢小美说。 看了一眼身旁的陈肸和四郎,虞景颜稳住心神,来到杂物间,杂物间里的确很乱,到处摆放着一些旧家具、破衣服,还有几件成色不怎么样的古董。 房间很小,又杂乱无章,虞景颜等人只能挨个儿进去查看。 检查了房间的墙壁、地板后,虞景颜确认这里没有夹层或者暗道,这才退出房间。 四郎和陈肸也相继进去检查一番,没有任何收获。 谢小美要锁门的时候,站在杂物间门口的虞景颜忽然说:“等一下,我再进去看看。” 说罢,他再次进到杂物间里,屏气凝神,将灵觉运转到极致…… “是了,邪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这房间有古怪。”虞景颜心说。 但是当他再一次仔细检查完房间的每一件物品后,却仍旧一无所获。 “为什么感受不到邪气的来源?奇怪,莫非是对手太过厉害,逃过了我的法眼?” 无奈之下,虞景颜只能从房间出来,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谢女士,我出去抽根烟。”虞景颜说。 谢小美:“没事,在屋里抽就是。” “算了,还有孩子呢。” 说罢,虞景颜以眼神示意陈肸,二人推门走出楼栋,留下四郎守在谢家。 一人点上一根烟后,虞景颜低声道:“老陈,你看出什么了?” 陈肸摇摇头:“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感觉谢小美有点怪,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好说她当真跟她丈夫的失踪有关,但要说最有可能跟她丈夫失踪有关的人,还是她……这女人很冷静、沉稳,具备了作案所需要的良好的心理素质,可她并没有作案动机。” 虞景颜:“对啊,而且她似乎是有意将咱们往鬼神之说上面引,这个心理素质强大的女人,不得不让人怀疑。” “你之前说过的邪气,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吗?”陈肸问。 虞景颜:“似乎我是,我感觉那股子邪气是从那个杂物间里传出来的,甚至我推测,那个杂物间就是谢小美杀害其丈夫的现场。” 陈肸:“要不要试一下招魂?” “这会儿先不用,回头到家里再试,我怕在这里尝试会被那女人看到。” 一根烟抽完,二人返回谢家,这时候,四郎正跟谢小美的两个儿子玩得不亦乐乎,他手握未出鞘的宝刀,口中念念有词,俨然一副大魔王的架势,两个小孩则拿着玩具枪一前一后将他包夹,作势要发起冲锋…… “四郎,玩得很投入嘛。”虞景颜说。 谢小美一脸笑意看着玩闹的三人,眼中满是爱意。 “家里很少来客人,大虎和二虎自幼缺乏父爱,现在好不容易来个人陪他们玩……唉,这六年来我一个人已经习惯,只是可怜了这俩孩子,大虎还见过他爸,二虎从一出生就……”说到这里,谢小美的眼中有泪花闪动。 “谢女士,其实凭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不错的人,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一个人呢?”虞景颜问。 谢小美叹口气道:“一来,我在等他回来;二来,再找一个的话,我怕孩子受苦,他失踪后,这俩孩子就成了我的全部,孩子的爷爷奶奶每周都会过来一次,他们想把孩子接到他们家里,甚至还表示,愿意抚养这两个孩子,减轻我的负担,可是如果没了这俩孩子,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虞先生,你大概没孩子吧?” 虞景颜点点头,他连女友都没有。 “也难怪,如果你有孩子,你就能理解他们喊你‘爸爸’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当你辛苦一天回到家中,孩子们步履蹒跚地冲到你怀里的那一刻,你会感觉所有的付出都值了,我很难想象,如果没有这俩孩子,我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他们,是我好好活下去的动力。”谢小美说得非常真诚,奈何虞景颜并不能体会她的情感,一是因为虞景颜没有子嗣,二是因为虞景颜的成长经历…… 第57章 罗盘罢工 “谢女士,今天打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虞景颜说。 谢小美:“嗯,谢谢你们,大虎二虎,别玩了,客人们要回去了。” 两个小男孩有些不甘心的放弃对四郎的包夹,稍微大一点的大虎问:“妈妈,叔叔们什么时候再来陪我们玩?” 谢小美:“那得看你们表现得好不好啦,如果你们好好听妈妈de话,叔叔们才会来找你们玩。” “妈妈,我听话,弟弟要是不听话,我就打他!”大虎攥着小拳头说。 二虎对大虎做了个鬼脸,跑到卧室。 “那我们就告辞了。”虞景颜说。 “有时间的话,再来玩吧,下次提前说一声,我好备下酒菜,让你们尝尝我的厨艺。”谢小美说。 虞景颜应了一声,三人离开谢家。 “虞哥,有什么收获吗?”回去的路上,四郎问。 虞景颜:“我看你跟那俩孩子玩得挺愉快,要不要考虑当他们的父亲?” 四郎连忙摇头:“虞哥,这不合适吧,我年龄还小,只是把他俩当成弟弟,其实我觉得你跟谢小美挺合适的……” “说正经的,谢小美给我的感觉不一般,她家杂物间里的邪气很明显,我有个大胆的推测。”虞景颜说。 “说说看。” “六年前,谢小美在杂物间里杀死自己的丈夫,并毁尸灭迹,其丈夫死得冤枉,故而怨气难平,然而因为谢小美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他一直没有报复。”虞景颜低声道。 “不会吧?谢小美看起来很温柔善良,她能做出那种事?再说了,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丈夫?”四郎问。 虞景颜:“这只是推测,毕竟别人说他们夫妻恩爱和睦,并不代表实际情况就是那样,没准儿二人之间有些不为人知的矛盾,人心隔肚皮,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总体来说,三人此次登门造访并未获得多少有用的线索,对谢小美丈夫的失踪,三人仍是一头雾水。 “老虞,你说程大伟的事跟谢小美有没有关联?”陈肸问。 虞景颜:“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二者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谢小美要照顾两个孩子,大概也没工夫去害程大伟,或许只是巧合吧,程大伟口中的‘小美’,只是跟谢小美的名字接近罢了。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采阳补阴的邪术也不在少数。” 四郎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那你还让我当那俩孩子的父亲,我这小身板,不得让谢小美吸死吗?” 闲扯淡中,三人回到扎康大院,进屋前,虞景颜又检查了门锁,没有发现被人撬动的痕迹,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门。 将谢小美丈夫的上衣和手表放在桌上后,虞景颜再次使用招魂术。 “三清四御,予我神通,招魂寻宝,万事皆成!” 咒语诵完,衣服自动燃起,可是虞景颜却皱着眉头,直到衣服完全烧成灰烬、手表都烧得通红,虞景颜手中的罗盘依旧没有转动。 “怎么回事,难道谢小美的丈夫早就投胎了?”虞景颜喃喃道。 一杯水浇在桌上熄灭火势后,虞景颜放下罗盘,开口道:“看来谢小美丈夫的魂魄已经不在这世上,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是再入轮回,招魂术寻不到他的魂魄所在。” 说完,他去厕所方便,刚解下裤腰带,就听陈肸喊道:“老虞,快来看,有反应了……” 来不及方便,虞景颜提着裤子跑出来,罗盘指针果然开始转动,转动的方位正是谢小美家的方向…… 虞景颜拿起罗盘,指针的转动慢慢停了下来。 “咦,奇怪了,既然魂魄还在,为何之前罗盘没有反应?”虞景颜说。 “会不会是罗盘老化?”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想不通这罗盘为何会短暂的罢工。 三人再次驱车来到谢小美家,虞景颜盯着罗盘,开口道:“从罗盘的反应来看,谢小美丈夫的魂魄还在她家中,但是之前咱们在她家里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他的魂魄,这是怎么回事?” 四郎和陈肸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表示不明白,虞景颜也不明白,他的阴阳眼异常敏感,但在谢小美家中的时候,并未看到其丈夫的魂魄,而且之前以招魂术定位其丈夫魂魄的时候,罗盘的反应也很是反常。 “快天黑了,入夜后阳气减弱阴气上升,这次的情况很不一样,谢家杂物间的邪气、忽然罢工的罗盘、我们都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于谢家的魂魄……老陈、四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咱们先回去,这次的对头可能超乎想象,真要动手的话,也得明日午时前来。”虞景颜当机立断。 陈肸有些犹豫,问道:“如果咱们就这样走了,那谢小美和那两个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虞景颜:“应该不会,如果她丈夫的魂魄真要报复,谢小美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而且没准儿谢小美有法子克制她丈夫的魂魄呢,走吧,别犹豫了,我怕待会儿咱们都走不了了。” 虞景颜之所以要撤退,是因为他不想冒险,这次的情况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另一方面,他笃定谢小美丈夫的魂魄不会乱来,因为谢小美毕竟是大虎二虎的母亲,已经相安无事六年。 尽管陈肸和四郎都有点不情愿,但虞景颜向来是三人中的领袖,此时也不好表示反对。 再次返回扎康大院,四郎有些心神不宁,脑海中尽是那一家三口的模样…… “四郎,你别太担心,谢小美不是普通女人,她丈夫的魂魄未必能够奈何得了她。”虞景颜安慰道。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想那俩孩子。”四郎说。 “别想了,下楼吃烤串去。” 来到楼下的张四烤肉店,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这段时间还算旅游旺季,这家在网络上拥有着极好的口碑的小店,已经围坐了不少内地过来的游客。 “老张,今天生意不错嘛。”虞景颜跟老板张四打招呼。 “虞老板,我们这小生意,就赚个辛苦钱,不像你们,做大生意……”张四笑着说。 虞景颜与张四虽然是邻居,但张四只知道虞景颜是在古玩城开店铺的老板,并不清楚虞景颜专门卖各种赝品,故而以为虞老板也是那种做大生意的人。 其实,虞景颜赚的也是辛苦钱…… “我跟你们说,这家的烤肉很正宗,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们去青塘酒吧玩玩,让你们领略一下雪域高原夜生活的魅力。”隔壁桌上,一个朋克风打扮的中年男人对桌上几个满身文艺气息的女孩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他知道说话那家伙——那家伙是个“藏漂”,据说是在老家犯了事才逃到这里的,经常在八角街一带骗吃骗喝骗炮,主要目标就是那些前来这里旅游的女文青。 “喂,你又在这里吹牛逼了?”虞景颜毫不留情地说。 朋克男骂骂咧咧站起身,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虞景颜后,立马老老实实坐下。 “龙哥,他谁啊?”一旁的女孩一脸厌恶地问。 龙哥便是朋克男,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整天背着个二手单反,说自己是摄影师,免费给女孩拍照,然后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愤世嫉俗、隐于藏地的浪子…… “没事,一个朋友,你们快点吃,吃完带你们去青塘。”龙哥说。 青塘酒吧距离八角街很近,是文艺青年的聚集地,当然,其中聚集的有伪文青,也有真文青,龙哥则是伪文青的代表人物——他带人吃遍拉萨,花的都是女孩的钱,带人去青塘酒吧,花的还是女孩的钱,甚至骗人开房,还是花女人的钱。 然而,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渣,还有一大批女生倒追。 他长得很一般,但一头飘逸的长发、脖子里挂着的单反以及一身朋克的打扮,却成为异性眼中的多情浪子。 龙哥害怕虞景颜,是因为几年前龙哥刚来这里的时候,虞景颜和陈肸收拾过他。 几名女文青皆对相貌猥琐的虞景颜投来敌视的目光,虞景颜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说道:“学着人家来这里净化心灵,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男盗女娼,你净化个球!说的就是你们几个,喂,别装听不见,这个人渣花了你们多少钱了,自己没点数吗?” 面对虞景颜的呵斥,女文青们也不淡定了。 “大叔,我请龙哥吃饭,关你什么事?他帮我们拍照都没收费呢,你懂什么?像他这种级别的摄影师,跟拍一天都要几千块,我不过是花了千把块钱而已,再说了,我乐意,你管得着?”其中一个女生站起来怒怼虞景颜。 “唉,有眼无珠的人多了,就你们这样的,别指望在圣洁的雪域高原净化心灵,你们,都是毒瘤,是玷污高原净土的毒瘤!”虞景颜也生气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压力很大,尸油、蛊虫、神秘高手等,无不让他焦虑、恼火…… “老虞,你别太过分!”龙哥站起身来,说道。 陈肸一拍桌子,龙哥立马坐下。 四郎也低声道:“虞哥,跟那种人生什么气?来来来,吃咱们的就是,大不了这顿饭我请客……” 虞景颜点点头,不再与隔壁桌的人啰嗦,张四也凑过来,给虞景颜等人散烟,意思是让老虞给他个面子,别在店里乱来。 “老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虞景颜说。 龙哥一桌吃完后离开,临走的时候,那两个女文青还不忘朝虞景颜竖起中指。 “真是傻,没脑子。”虞景颜摇摇头,对这几个女生感到失望。 “老虞,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其实那些所谓的女文青,不过是为了图新鲜刺激罢了,她们大多数也知道那家伙是在骗吃骗喝骗炮打,但人家是你情我愿的,你跟着掺和啥?”陈肸说。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对啊,我今天这脾气是怎么了,连一点自控力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虞景颜感到后背发凉…… 第58章 情绪失控 “罢工的罗盘,杂物间的邪气,停留在谢家的魂魄,我的失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以我的修为,居然不知不觉着了道?”虞景颜意识到,自己的暴躁情绪,与今天去过谢家有关。 陈肸和四郎也察觉到虞景颜的反常,平日里虞景颜可不会这么暴躁。 “虞哥,咱们回去吧。”四郎担心虞景颜闹事,便拉着虞景颜让他回家休息。 在察觉到自己情绪失控后,虞景颜只好乖乖随四郎和陈肸回到家中,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四郎,我回去睡了,你警醒着点,别让老虞乱来。”临走的时候,陈肸叮嘱道。 四郎点点头,表示有他在这里,不会让虞景颜出事的。 睡到半夜,虞景颜被尿憋醒,上完厕所回来后,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 他想起了龙哥那个渣男。 越想越气。 “特娘的,老子这些年来替天行道行侠仗义,如今竟在这里孤枕难眠,像龙哥那种人渣,却总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这个点儿,估计正在青塘酒吧泡那些傻乎乎的文青,简直是气煞我也!” 想到这里,虞景颜爬起来穿上衣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朝青塘酒吧走去。 青塘酒吧距离扎康大院不过几百米,步行的话也就几分钟的路程。 来到酒吧门口,虞景颜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钟,酒吧内的音乐声很吵,站在门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那个可恶的渣男阿龙正在酒吧勾搭妹子,虞景颜便怒从心头起,大步流星来到酒吧后,虞景颜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果然看到角落卡座上的阿龙,阿龙身边正是那几个女文青,还有阿龙的几个狐朋狗友。 女文青们差不多都喝醉了,阿龙正将其中一个长得很标志的姑娘搂在怀中,其他人则仍在灌那些女孩子喝酒。 虞景颜怒不可遏,迅速来到卡座前,开口道:“阿龙,你找死吗?” 渣男阿龙也喝多了,虽然对虞景颜还有些畏惧,但仍旧壮着胆子吼道:“老虞,你少特么管老子的闲事!” “嘿,老子今天还就管定了,放开你怀里的女孩!”虞景颜怒道。 “龙哥,这秃子是谁?”旁边一个打着鼻环的年轻人问。 阿龙冷哼一声:“一条疯狗,哥几个,跟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说罢,他一把推开怀中的女孩,从桌上拿了两个酒瓶就往外走,虞景颜满不在乎地跟随其后,阿龙的其余朋友也纷纷跟着出来。 出来酒吧后,一阵凉风吹来,虞景颜揉揉脑袋,瞬间感觉清醒了很多。 “卧槽,我怎么又失控了……阿龙这边七八个人,老子孤身一人,这一仗怕是不好打……”虞景颜有些心虚了。 这时候他已经意识到,阿龙泡妞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他之所以会怒气冲冲跑到这里找茬儿,正是因为情绪再次失控。 但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虞景颜看清楚眼前这一票手拿酒瓶的醉汉后,心知这一仗是在所难免,然而向来不擅长体术的虞景颜,其专业是以术法对付妖魔鬼怪,要说对付这些普通壮汉,他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阿龙,有能耐地跟老子单挑啊,看老子不把你打成猪头!”恢复神智的虞景颜临危不乱,准备用激将法激怒阿龙,迫使阿龙与他单挑,围殴的话,虞景颜很清楚自己大概扛不住一分钟。 酒劲儿上头的阿龙果然被激怒,一甩长发后,嚣张地说:“那行,老子就跟你单挑!” 说着,他挥舞酒瓶朝虞景颜冲来,虞景颜手无寸铁,又比阿龙矮了一些,心知硬碰硬自然行不通,便在阿龙袭来的时候一个闪身躲开其手中的酒瓶,随后抬腿一脚踹在阿龙膝盖上。 阿龙吃了一脚,脚下不稳差点摔倒,但喝多了的他,抗击打能力直线提升,被虞景颜踢了一脚,他更加凶猛地发动攻击,虞景颜瞬间与他扭打在一起,一手拽着他的长发,一手攥成拳头不断捶打他的胸口。 喝多了酒的阿龙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任凭虞景颜薅他头发,狠狠掐住虞景颜的脖子,俩人很快便双双倒地,在地上纠缠起来。 “打,打死他,龙哥……” “干这个死秃子……” 周围传来阿龙弟兄们的助威,阿龙越战越勇,虞景颜被身强力壮的阿龙压在身下,心头火起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自己总不能掏出雷符,引来天雷劈死阿龙。 堂堂术士被人欺负成这样,虞景颜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谁让他平日里不注重锻炼,身体素质连个普通壮汉都比不了。 “住手!”正当虞景颜思索着如何对付压在身上的阿龙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人群散开,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人出现在众人身后,阿龙依旧骑在虞景颜身上,不断挥拳击打虞景颜。 “我说住手,你没听懂?”年轻人冷冷道。 “你特么又是谁?这死秃子还有帮手?”阿龙的弟兄们开口了。 虞景颜也看到了年轻人,但他并不认得此人。 年轻人一个箭步冲到阿龙和虞景颜面前,伸手抓着阿龙的头发,猛然一甩,将阿龙丢了出去。 虞景颜愣住了,这小子的力气可真大! 阿龙挣扎着爬起来,年轻人也扶着虞景颜站起身,看着鼻青脸肿的虞景颜,年轻人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虞景颜摇摇头,阿龙与其兄弟将虞景颜和年轻人围在中间。 “好啊,虞景颜,你还找了帮手,那行,老子也不跟你单挑,弟兄们,给我干!”阿龙怒吼道。 话音一落,七八个汉子对虞景颜和年轻人发起进攻,虞景颜再次同阿龙扭打在一起,阿龙被年轻人摔了一跤后,大概是受了点内伤,虞景颜明显感觉到他的力气比之前小了一些,二人势均力敌。 年轻人出拳很快,身法也很好,在众人的围攻下也游刃有余,短短十几秒钟便打翻了两人,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在众人的围攻下,也挨了几拳几脚。 “虞哥……”不远处传来四郎的声音,虞景颜的脸上露出笑容。 陈肸和四郎一同冲过来,在阿龙和弟兄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俩放翻,这俩人一出手,就算再来十个八个汉子也不够他们打的。 阿龙等人都被干翻在地,虞景颜也受了轻伤,帮他出头的年轻人身上也都是鞋印。 “还不快滚?”陈肸对阿龙吼道。 阿龙等人以多欺少依旧被打得满地找牙,此时哪里还敢啰嗦,相互搀扶着迅速离开。 “虞哥,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干啥?”四郎埋怨道。 虞景颜拍了拍脑门儿,开口道:“不好意思,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这位老弟是谁?”陈肸问。 虞景颜:“我也不认识,刚才多亏他出手相助,不然的话我可能被人揍住院了。” 年轻人拱手抱拳:“举手之劳而已,我叫马金,来这边旅游的,之前在酒吧喝酒,看到这些人一直在灌那几个女孩的酒,我正准备出手制止,没想到你就跟人干起来了,我坐在最里面,等我冲出来的时候,你跟那个长头发的小子打得正激烈。” “马老弟,多谢!一个人来玩的?”虞景颜问。 马金点点头:“对,一个人来散散心。” 虞景颜:“情场失意?” 马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哥,我脸上是不是写着‘失恋’两个字?你怎么一下就看出来了?” “呃,没有没有,我随口一说……对了马老弟,你身手很不错啊。”虞景颜转移了话题。 “哪里,以前练过几年,比起这位兄弟,还差得远呢。”马金看着四郎说。 虞景颜为马金介绍了四郎和陈肸,又做了自我介绍,为了表示谢意,虞景颜请马金到酒吧喝酒,马金也没有拒绝。 四人来到青塘,之前的女文青们基本都喝醉了,虞景颜扫了她们一眼,感慨道:“年纪轻轻不爱惜自己,很容易吃亏的。” 好在这些女生中还有一人比较清醒,她拉着其余的姐妹们离开酒吧,虞景颜不放心,让四郎跟上护送她们回去。 四郎不情愿地离开酒吧,虞景颜和陈肸、马金便在这里喝起来。 “马老弟,准备在这边待多久?”虞景颜问。 “还没想清楚呢,待多久算多久吧,虞哥,你们在这边很多年了吗?”马金问。 虞景颜点点头:“我在琅赛古玩城开店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老陈在古玩城里工作也不少年头,四郎是康巴人,来拉萨几个月了,现在跟着我做古玩。” “虞哥,你孤身一人就敢跟那么多人叫板,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子汉!来,我马金敬你们一杯!” 没过多久,四郎回来了,他已经暗中护送那些女孩回到酒店。 因为马金在虞景颜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虞景颜对这位相貌平平但侠肝义胆身手矫健的老弟一见如故,四郎和陈肸也觉得马金这人很仗义,四人一直喝到凌晨三点多,闲聊中得知,这马金比四郎大不了几岁,以前在内地一家小公司上班,与公司的同事谈了两年恋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结果人家女方家长嫌弃他经济状况不好,坚决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那啥,马老弟,我叫虞景颜,琅赛古玩城最里面那家虞家古玩店就是我开的,有空去坐坐,我们明天还有点事,今晚咱们就喝这些吧……”虞景颜大着舌头说。 虽然快喝醉了,但虞景颜还惦记着谢小美的事,不敢继续买醉。 马金也喝得差不多了,与虞景颜三人称兄道弟,倾诉着失恋后的痛苦,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 马金表示,自己就住在附近的青年旅社,互留联系方式后,一行人就此作别,马金摇摇晃晃去青旅,虞景颜三人相互搀扶回到扎康大院。 “虞哥,你情绪失控,与谢小美有关?”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应该是吧,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路子……” 第59章 再访谢家 翌日中午,三人又来到谢小美所在的小区,这次三人更加谨慎,面对未知的恐惧,即便虞景颜有雷符在手、四郎又宝刀相伴,大家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虞景颜敲响房门,几秒钟之后,房门打开,开门的却不是谢小美,而是谢小美的二儿子,二虎。 “叔叔,你们来了。”二虎奶声奶气地说。 “你妈妈呢?”虞景颜往屋里看去,没看到谢小美的身影。 “妈妈和哥哥在午休,你们进来吧,小点声,不要吵着他们。”二虎低声道。 三人连忙点头,跟着二虎进到屋里,进屋后,虞景颜明显感觉屋里的温度较低。 “不对劲!”虞景颜更加谨慎起来,灵力集中于双眼,打量着房间。 二虎径直朝卧室走去,虞景颜三人则在客厅,待二虎来到卧室门口,忽然停下来,转身朝虞景颜三人勾了勾手指头。 “叔叔,要不要进来?”二虎低声问。 虞景颜愣了一下,心说谢小美和大儿子在午休,他们若是进去,那成何体统? 于是,虞景颜摇摇头,说道:“你要是困了,也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等会儿,不会吵到你们的。” “好,那你们可别后悔。”说完这句话,二虎推开卧室房门迅速进入卧室,而后关上门。 虞景颜再次愣住,回味着二虎进屋前说的那句“那你们可别后悔”。 “这孩子,在说什么?” “虞哥,二虎刚刚说话的声音,跟他让咱们进来时候的声音不一样。”四郎说。 虞景颜也注意到了,之前二虎说话是奶声奶气的童声,但进屋前说的那句话,更像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不好,有情况!”虞景颜一边说着,一边来到谢小美家主卧前,伸手握在门把手上,用力拧了两下,却没有拧开。 “老虞,是鬼上身?”陈肸问。 虞景颜:“有可能,但是我为什么没有感受到鬼气,也没看到鬼魂?” “快想办法进去,别耽误时间。”陈肸催促道。 虞景颜从兜里摸出一截铁丝,将铁丝插入门锁转动几下,顺利打开卧室的门…… 卧室的温度更低,寒意迎面而来,拉着窗帘,屋里光线昏暗,在短暂的适应后,虞景颜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况。 谢小美抱着大虎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脸安详,二虎则站在他们母子身旁,手中拿着一把尖刀…… “你是谁?”虞景颜沉声道。 “小点声,刚刚让你们进来,你们不进来,现在却又破门而入,这样子很不礼貌吧?”二虎的声音,的确是成年男性的声音,说话的口吻老气横秋,带着一股责备之意。 他目不转睛盯着门口的虞景颜三人,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虽然二虎在笑,但这笑容却不是小孩子那种天真无邪的笑,而是阴鸷、歹毒的狞笑。 “老子问你,到底是谁?”虞景颜提高声调。 只有几十公分高的二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手中尖刀正悬在谢小美胸口上,低声道:“虞景颜叔叔,我是二虎啊,你不认得我了?” “我呸!到底是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胆敢在这里为非作歹,信不信老子让你魂飞魄散?”虞景颜怒道。 “哟,好大的火气。”二虎皮笑肉不笑地说。 “先把刀放下,老子不管你是谁,今天你若是敢当着老子的面伤人,老子绝对让你万劫不复!”虞景颜不断加重语气。 “刀?我是跟四郎叔叔学的,他不是喜欢玩刀吗,他手中的宝刀不是满含杀气吗,来,一刀砍死我,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二虎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虞景颜明白,这时候占据和支配二虎身体的,并非二虎本人,而是一个连他都看不出来的邪祟。 如若四郎当真一刀砍死二虎,那么二虎的命就交代了,然而那个邪祟却不见得会被消灭。 眼下的形势,就像是一个厉害的歹徒劫持了二虎作为人质,虞景颜、四郎手中虽然有威力巨大的狙击枪,却不能保证可以在不伤害人质的前提下解决歹徒。 “我承认,你有点门道,但你这点本事,在我面前还不够看的,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能够将你逼出二虎的身体,一旦离开他的身体,四郎的刀可不会手下留情。但我念你修行不易,不忍就此结果了你,看在你还没有对谢小美等人造成严重伤害的份儿上,你乖乖离开他的身体,咱们有事好商量。”虞景颜说。 “拉倒吧,现在我在他体内,你们投鼠忌器自然不能奈何于我,但我一旦离开他的身体,要打要杀不就任由你们处理了吗?我才没那么傻。”“二虎”说。 “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是谁?”虞景颜问。 他很清楚,如果躲在二虎体内的东西不出来,他是没办法对付对方的。 为了震慑住对方,虞景颜从身上掏出一沓子符箓,这些符箓大都是寻常的护身符,并无多大的法力,他只想用符箓的数量来吓唬对方。 “虞景颜,你拿这么多护身符干嘛,你好歹也是个术士,不把身上的雷符拿出来,就凭这些垃圾也想唬我?”“二虎”的声音充满嘲笑。 虞景颜心中大惊,口袋里的雷符是他前天才制作完成的,目前他手中只有这么一张可以使用的雷符,雷符威力巨大,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舍得用,然而对方居然如此轻易就看透了他的家底…… “你既然知道我怀雷符,还敢如此嚣张?”虞景颜强装镇定说。 而陈肸和四郎已经从他的反应猜到,他身上的确带了雷符。 “一张雷符而已,能奈我何?虞景颜,你那点本事实在微不足道,枉你还是术士,连我的真面目都看不出来,还有脸跟我玩心眼儿?” 说话间,谢小美翻了个身,精神高度紧张的虞景颜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两步。 “不陪你们玩了,这个女人就快醒了,虞景颜,我先行告辞,等他们醒来之后,你可别乱说话,知道吗?不然的话,他们都会被你害死!”说完,二虎脸上的狞笑褪去,将手中尖刀放在桌上后,他一头扎进谢小美的怀中。 虞景颜松了口气,卧室的温度迅速上升,恢复正常,他知道,刚刚与自己对峙的家伙已经走了。 几秒钟后,谢小美睁开眼睛,看到门口的虞景颜三人后,她发出一声惊呼…… “你们怎么进来了……” 谢小美的话还没喊完,虞景颜三人立马退到客厅,就听卧室传来孩子的哭声,这是被吓着了。 “大虎二虎,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呢,乖宝宝,不哭啦……”在谢小美的安抚下,两个孩子停止哭泣。 几分钟后,谢小美穿了一件外套来到客厅,一脸不善地看着虞景颜三人。 “那个,谢女士,你不要误会,我们这次过来,其实,其实还是因为你丈夫失踪的事……”虞景颜为难地解释着。 “我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谢小美的眼中明显透露出敌意。 虞景颜挠挠头,说道:“我们过来的时候敲门来着,结果你们在睡觉,然后你家的门好像是没有关好,我轻轻一推就打开了,真的,我们没有恶意,你千万别误会。” “就算门没关好,你们进来了,也没有必要去卧室吧?虞老板,你们三个大男人闯入我家卧室,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谢小美冷冷道。 虞景颜心中有一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他很想说是二虎将他们放进来的,并且有一个来历不明的邪祟侵入了二虎的身体里面,支配着二虎提刀站在谢小美面前。 但是他知道,就算他如实交代,谢小美也不会相信,反而有可能让她陷入更深的恐惧中,另一方面,那个邪祟临走的时候嘱咐过,不让虞景颜乱说话。 “对不起,再次道歉,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太唐突了,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敲门你没开门,我担心你们的安全,这才想办法打开门,进屋之后没看到你,我才推开卧室的门,见到你们在睡觉,我们正准备退回客厅的时候,你就醒了,谢女士,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换句话说,我们如果真有别的企图,你现在还能完完整整站在这里训斥我们吗?”虞景颜说。 谢小美气得脸都红了,但转而一想,虞景颜这话说得话糙理不糙,如果他们真是意图不轨,那自己现在很可能已经遭遇侵犯…… “好吧,我相信你们,虞老板,你们这次过来,有什么事?”谢小美无奈地说。 虞景颜:“我刚看到你卧室桌上放了一把尖刀,卧室里放刀,从风水学上来说是很不好的,刀的锐气会伤害人的气运。” 谢小美皱起眉头,说道:“唉,没办法,我们家里没有男人,我一个弱女子,要保护两个孩子,所以才会在房间里放刀,以备不时之需。” 虞景颜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但那把刀却差点成为凶器,这让虞景颜感到后怕。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对谢小美说明之前发生的事情,便只能陷入沉默。 第60章 寻求帮助 “谢女士,你两个孩子上学了吗?”一旁的陈肸问。 谢小美摇摇头:“虽然他们都到了上学的年龄,但我一直没有将他们送幼儿园,我感觉吧,读不读幼儿园都没多大区别,让他们留在我身边,我才放心,毕竟我们家庭环境特殊,我怕送他们上学的话,别的小朋友会说一些风言风语,对他们的成长有所不利。” 虞景颜:“这俩孩子平时还听话吗?” 谢小美:“还好吧,兄弟俩年龄相差不大,平时二人玩得挺好,虞老板,你们今天过来,似乎对我的孩子很感兴趣?” 虞景颜连忙摇头,警惕地看着房间,生怕那个邪祟还躲在暗中监听,解释道:“没有,你别多想,我们就是随口问问,孩子他爷爷奶奶家住哪里,退休了吗?” 转移话题后,虞景颜将谢小美的家庭成员挨着问了一遍,以此来表示自己并不是只对孩子感兴趣。 一番闲聊后还是一无所获,虞景颜又去杂物间看了一圈,感觉杂物间里的邪气比之前弱了一些。 将谢小美丈夫的手表归还谢小美后,虞景颜招呼陈肸和四郎离开。 谢小美送三人出来后,忽然问道:“虞先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啊?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虞景颜不明所以。 “没什么,不相信就算了。”谢小美的眼中闪过些许失望。 “也不是说不相信,毕竟我干这一行的,多少也见识过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现象……谢女士,你曾不止一次暗示你丈夫的失踪不是人类所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虞景颜问。 谢小美沉默了,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在这个时候,大虎二虎从屋里跑出来,吵着说:“妈妈妈妈,我要吃蛋挞……” “好好好,等送走叔叔们,我带你们去吃。”谢小美说。 “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虞景颜说。 今天的拜访,让虞景颜感觉,有问题的人或许不是谢小美,而是二虎,或者说是附身于二虎体内的邪祟。 “叔叔,再见。”二虎朝虞景颜挥手,同时扬起嘴角。 虞景颜呆住了,刚刚二虎又用那种成年人的声音说话,他知道,那东西根本没走! “二虎,怎么又这样?待会儿不给你买蛋挞吃了!”谢小美呵斥道。 虞景颜明白了,谢小美见过二虎被邪祟侵体的情况。 “妈妈,我跟叔叔玩呢。”二虎用稚嫩的童声撒娇道。 “好吧,那妈妈带你们去买蛋挞。”谢小美笑着说。 虞景颜三人离开,谢小美带着两个儿子回家,当虞景颜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迎上谢小美的目光。 在这对视的一瞬间,虞景颜从谢小美眼中看到了忧伤、无助…… 因为这一眼,虞景颜忽然感到心疼。 他在心疼眼前这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看来是我搞错了,谢家的邪气跟谢小美没有关系,六年前她丈夫失踪,几个月后二虎诞生,如此看来,那东西一直藏在二虎体内,谢小美是无辜的。”虞景颜心说。 上车后,四郎开口问道:“虞哥,二虎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景颜:“我也不能确定,现在只知道那家伙的道行很深,连我都看不出他的来头,或许自从二虎出生以后,那东西就一直躲在二虎体内,他说得没错,虽然你的常青刀对一切邪祟都有着很强的压制,但如果他躲在二虎身体里,咱们还真就奈何不了他,而且他能一眼看出我身上带了一张雷符,说明他的眼力在我之上,真是头疼,现在咱们非常被动,我只能推测,谢小美丈夫的失踪,与二虎体内的东西有着必然的联系,但却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他。” 陈肸也开口道:“老虞,谢小美似乎是无辜的,她并不知晓真相。” 虞景颜点点头:“对啊,从咱们离开时候,她露出的那种眼神来看,她应该与其丈夫的失踪无关。” 四郎:“从她最后训斥二虎的口气来看,她是知道二虎体内有东西的。” 虞景颜:“不见得,只能说她曾经见过二虎用那种成年人的口气说话,却无法证明她知道那东西的存在。” 陈肸:“还有就是,谢小美多次提到她丈夫的失踪不是人干的,我感觉,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秘密。” 虞景颜:“有可能吧,这次的事情很是棘手,等会儿我去术士群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能给点提示。” “虞哥,术士群里的‘第一滴血’是谁,我觉得他好像比你要牛逼一些。”四郎说。 虞景颜:“也不能这么说,四郎,我毕竟是当代的仅存的几名术士之一,多少还是有点真东西的,那个第一滴血的见识倒是很不错,咱必须得承认……” 四郎一脸不屑,在他看来,虞景颜连阿龙那样的混混都打不过,实在有辱“术士”之名。 “虞哥,你感觉现在的情绪恢复正常了吗?昨天的你就像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四郎说。 虞景颜:“想必是二虎体内的东西在作祟,我悄无声息就着了道,唉,想想都觉得后怕。” 回到扎康大院,虞景颜已经没有心思去照料生意,陈肸也没去上班,三人就这样在家里待着,虞景颜向术士群发布了求助信息。 “各位道友,现在有这么个情况,我有个朋友于数年前失踪,他失踪后没多久,遗腹子就降生了,然而这个遗腹子身体里面藏着一个东西,这东西身负邪气,以我的阴阳眼尚且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大家觉得,这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好的法子对付他?” 发完信息后,虞景颜就一直在等待,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除了其他群友发布的帮助砍价的链接、投票的链接之外,并无人为他解答。 无奈之下,虞景颜咬了咬牙,又发了一条信息:提供线索者,私信我,有红包。 这条信息发出之后,虞景颜的qq瞬间炸了,几十条信息不断弹出,那些潜水已久的群友们纷纷私信他,为他提供所谓的线索。 “道友,依我所见,这东西能够躲过阴阳眼,应当是妖,而且是大妖,至少是九尾妖狐一类的存在。” “道友,按照贫道的看法,你说的东西应该是魔物,魔物一门无固定形态,但凡堕入魔道者,可有诸多化现,其能够躲过阴阳眼,亦是情理之中。” “贫僧的看法是,对方乃一上古凶兽……” “根据我们医院的讨论,你说的东西,可能是那孩子人格分裂。” 虞景颜看着一条条的私信消息,顿感哭笑不得。 这各路人马的说法都缺乏依据,很难自圆其说,但虞景颜还是挨着给人发去红包…… 让虞景颜感到失望的是,知识渊博的“第一滴血”并未给他发信息。 渐渐地,虞景颜意识到,这一次,他们已经陷入十足的被动中,敌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且明目张胆藏身于二虎体内,他们虽然有威力巨大的雷符、有无坚不摧的常青刀,却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因为顾忌二虎的安危。 虞景颜恨得牙根儿痒痒,却只能无奈地唉声叹气,三人一心想帮谢小美调查清楚其丈夫失踪的秘密,却发现只是有心无力。 晚上的时候,马金打来电话,称要请虞景颜三人吃饭,不过三人都没有心思,虞景颜便婉言拒绝。 直到深夜,三人准备入睡的时候,虞景颜收到谢小美发来的信息:虞哥,来我家,越快越好。 看过信息后,虞景颜连忙穿好衣服,让四郎叫醒陈肸,三人又一次前往谢小美所在的小区。 这时候,虞景颜对谢小美早已没有非分之想,他只觉得谢小美很可怜…… 若是在几天前,谢小美发来这样的信息,虞景颜一定会欣喜若狂。 但知道了谢小美的遭遇后,虞景颜明白,谢小美邀他前往,绝不是为了风月之事。 来到小区后,虞景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房门,他有些担心,一会儿开门的又是奇怪的二虎…… 好在开门的人是谢小美,谢小美看到虞景颜三人后,连忙将三人让进屋里,虞景颜扫视一圈,没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便低声问道:“孩子呢?” “睡了。”谢小美说。 屋里的温度如常,邪气也没之前那么浓郁,虞景颜心想,或许是因为二虎睡着了,那藏身于二虎体内的东西也消停下来。 “谢女士,深夜邀我们前来,所为何事?”虞景颜问。 谢小美从包里摸出一盒女士烟,给自己点上后,深吸几口,这才说道:“你就是虞景颜?” 虞景颜点点头,之前谢小美只知道他姓虞,却不知道他的姓名。 “只有你能帮我了,虞哥,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丈夫的失踪,跟我无关,也不是人为,这一点我很确信。”谢小美说。 虞景颜:“慢点,此话怎讲,你的意思是你丈夫失踪的确是妖魔鬼怪所为,然后只有我能够帮助你?” 谢小美点点头,虞景颜又说:“等会儿,这个世上确实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物和现象,但也不能就此证明鬼怪真实存在,谢女士,我只是一介不入流的古玩商人,你让我帮你,我该如何帮?” 谢小美:“虞哥不用谦虚了,是别人让我找你帮忙的,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深夜请你们来。” 虞景颜:“谁说我能帮你的,杰布警官吗?” 谢小美:“是琳琳。” 虞景颜愣住了,过往的画面历历在目,虽然谢小美只说了个“琳琳”,但虞景颜知道,她说的人,正是自己心头难以忘却的那个人。 第61章 行为怪异 “你认识琳琳?”虞景颜问。 谢小美:“认识,很多年前,我们一起在‘皇家盛世’上班,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今天晚上你们来这里之前,她给我托梦了,说只有你才能帮我,让我不要隐瞒,将我丈夫失踪的事告诉你们。” 虞景颜陷入沉默,陈肸从兜里掏出烟来,给虞景颜点上烟,也给自己点上,又取出三根烟插在茶几上的果盘中点燃后,缓缓开口道:“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释怀。” 虞景颜木然点点头,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一旁的四郎却不明所以,想要开口询问,却见虞、陈二人面色凝重,谢小美也一脸伤感,心知其中的故事很是复杂,便没有多嘴。 一根烟抽完,虞景颜似是下定决心,看着谢小美说:“原来是她的朋友,好,你说吧,希望你能完全相信我,我会全力帮你。” 谢小美感激地说:“先谢谢你们。虞哥,琳琳给我托梦的时候说,你掌握了常人无法企及的神通,那么你说,真的有轮回吗?” 虞景颜:“什么意思?” 谢小美:“今天中午你们离开的时候,二虎用一个成年人的声音跟你们说话,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对吧?” 虞景颜:“嗯,其实中午过来敲门的时候,给我们开门的人是二虎,二虎将我们请到卧室里,用成年人的声音跟我聊了几句。” 谢小美:“他说什么了?” 虞景颜:“也没说什么,你继续。” 谢小美:“我丈夫失踪后几个月,二虎就出生了,起初我也没有将两件事联系起来,直到那一次,我才意识到,我丈夫的失踪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那天,二虎才不到一岁,大虎也就两岁多点,我把他俩哄睡着后,就在网上闲逛,看中了一款‘阿玛尼’的口红,刚加入购物车、准备购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说,‘你不是一直用圣罗兰的口红吗’,当时家里只有我和两个孩子,我吓得鼠标都掉在地上,猛然转过身,就看到二虎正瞪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他的嘴角往上扬起,像是在笑,但笑得很吓人…… 我下意识地问,‘你是谁’,二虎开口道,‘妈妈,我跟你玩呢’。 那时候,二虎才不到一岁,他之前才刚刚会叫妈妈而已,居然说出那番话,让我感到深深的惊恐! 那是第一次。之后没过多久,我带两个孩子出去吃饭,点了一碗牛肉面,结果当时忘了叮嘱店员不要放香菜,人家就给我端上一碗放过香菜的面,还没等我说话,二虎又开口了,‘你不吃香菜的,再点一碗吧,这碗给我’,你们知道吗,当时二虎才一岁多一点,一般情况下,他只会叫妈妈、爷爷等很有限的几个词汇…… 我问他是谁,他很快恢复正常,咿咿呀呀喊着‘妈妈’……接下来的几年,他偶尔会表现出那种成年人才有的模样,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像买口红和吃面不要香菜那两件事,以前只有我老公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于是我才开始思索,我老公失踪了,二虎降生了,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是我老公投胎转世,变成了二虎?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有些时候二虎给我的感觉,根本不是我儿子,他知道只有我和我老公之间的秘密! 甚至,甚至有些时候我搂着他们睡觉,他的手会不老实地乱摸,那种爱抚的手法,跟我老公一模一样……” 谢小美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潮红,身体却在发抖。 虞景颜三人都感觉毛骨悚然,虞景颜感觉,二虎的异常表现并不是单纯地轮回转世意外觉醒了前世记忆那么简单,否则他大可以直接告诉谢小美,自己就是她老公,没必要用那种诡异的笑容和怪异的行为来吓谢小美。 “谢女士,你认为二虎是你老公投胎转世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二虎真的是你老公转世,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呢,还有他那种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都说不出来的怪异……”虞景颜说。 谢小美叹口气道:“我只是觉得二虎有些时候说的话、做的事,是只有我老公才会对我说、对我做的,但他那样说话的时候,声音跟我老公完全不一样,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相似度,我也搞不清楚,他跟我老公到底有没有关系。” 虞景颜:“我来分析一下,二虎在多数时候是个正常的小孩,但在某些时候,却会变成另一个人,或者说被另一个人的思想所支配,那个人知道你跟你老公之间的秘密,但他不是你老公,否则他不应该吓唬你,谢女士,我这样分析,你能理解吗?” 谢小美有些疑惑道:“不太懂……如果他不是我老公,怎可能知道我俩之间的秘密,并且,并且用那样的手法抚摸我的身体?” 虞景颜:“他通过某种手段,掌握了你丈夫的记忆!” 谢小美陷入沉默,经过一番思索后,点头表示认可。 “他是谁?他又是如何掌握我丈夫的记忆的?”谢小美问。 虞景颜:“他就是躲在二虎身体里的另一个思想,而且你丈夫的失踪一定跟他有关,谢女士,当时你丈夫究竟是如何失踪的,既然你是琳琳的朋友,我一定全力助你,希望你能相信我。” 谢小美又点了一根烟,说道:“其实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丈夫如往常一样在我身边,我穿衣服的时候,他说去杂物间里看一下昨晚上收来的铜镜,然后,我穿好衣服问他吃什么饭,杂物间里却迟迟没有传来他的回应,等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杂物间里没人,然后我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而且当时家里的房门是反锁了的,就是说他不可能离开家,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听,我有点害怕,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找到他的下落,后来我才联系了我公公婆婆,再后来,报了警。之前我隐瞒了他去杂物间看货的事,其他的事情我所说的都是实话。” 虞景颜叹口气,略带责备道:“你怎么不早说?” 谢小美犹豫道:“因为他失踪的事情太过诡异,我报警的时候隐去了他去杂物间的事,包括他父母、亲朋那边,都以为他是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虞哥,之前我对你也有所怀疑,以为你对我有什么企图,直到琳琳给我托梦,我才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你,那面铜镜就在杂物间,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来。” 看着谢小美单薄的身影,虞景颜不忍再责怪她,心知人家一个中年妇女,要独自支撑三口之家、还得面对丈夫失踪的流言蜚语,已经很是艰难。 谢小美进了杂物间,卧室的门却打开了,一脸狞笑的二虎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盯着虞景颜道:“为什么又来打搅我们的生活?虞景颜,我对你们已经够忍让了,你们却得寸进尺,既然如此,休要怪我出手无情!” 虞景颜三人纷纷站起身,将二虎围在中间,但却没人敢动手——对方藏身于二虎体内,实在难以下手。 “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虞景颜警惕地问。 “嘿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二虎脸上的狞笑消失,恢复了往日的童真模样,看了看虞景颜等人后,有些畏惧道:“妈妈,妈妈呢?叔叔,你们见到妈妈了吗?” 虞景颜心知此时支配二虎的应该是二虎自身的魂魄,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杂物间,说道:“你妈妈在里面……” 同时虞景颜也紧张起来,因为谢小美去杂物间已经有些时间了。 “妈妈……”二虎朝杂物间跑去,虞景颜快速跑到他身前,将他拦在杂物间外面,开口道:“二虎,你先回床上躺着,妈妈很快就会出来陪你。” 二虎有些犹豫,一旁的陈肸瞪了他一眼,吓得二虎连忙跑去卧室。 待二虎回到卧室,虞景颜三人来到杂物间门口,杂物间内没有任何声音,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笃笃笃”,虞景颜小声敲响杂物间的房门。 没有人应门。 “谢女士,你在里面吗?”虞景颜问。 还是没有回答。 “我们进来了?” 说着,虞景颜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三人深感震惊! 狭小的杂物间内除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之外,空无一人。 就在几分钟之前走进杂物间的谢小美,凭空消失了。 “虞哥,谢小美,她人呢?”四郎握着宝刀问。 虞景颜摇摇头,低声道:“似乎她也失踪了,就像当年她丈夫那样,从这间小屋里失踪了。” 虞景颜进到杂物间,屋子里的邪气异常明显,谢小美就这么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随后虞景颜猛然想起之前谢小美说过的话……当年她丈夫失踪的那个早晨,是要到杂物间查看一面收来的铜镜。 “老陈、四郎,仔细找找,这屋子里有没有铜镜。”虞景颜说。 三个人猫着腰挤在局促的杂物间内找寻起来,在翻遍了里面的旧衣服破家具后,四郎喊道:“虞哥,是不是这玩意儿?” 虞景颜凑过去一看,四郎手中拿着一面锈迹斑斑布满灰尘的铜镜…… 将铜镜拿到客厅后,虞景颜打开手电筒对着这面铜镜,铜镜直径约十一二公分,一面浮雕着精美的纹饰,造型古朴…… 第62章 镜灵空间 虞景颜嗅了嗅铜镜的味道,开口道:“唐代海兽纹高浮雕葡萄铜镜,入过土,似乎是陪葬品,这东西放在拍卖会上价值连城,可是我却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浓烈的邪气,看来谢小美夫妇相继失踪,就跟这面铜镜有着密切的关系,二虎的异常表现,多半也跟铜镜有关,四郎,给老子剁了它,我倒要看看,那藏头露尾的东西到底藏在哪里!” 四郎拔出宝刀,对准铜镜举起刀来,这就要一刀劈下。 就在刀锋即将劈在铜镜镜面上的时候,锈迹斑斑的镜面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虞景颜赶忙后退,以手遮面,四郎也用宝刀护住眼睛,陈肸也退到墙边,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三人猝不及防,四郎的刀没来得及劈碎这面价值不菲的唐代铜镜。 猛然间,场景发生了变化,原本身处谢家客厅的三人竟置身一片浩瀚的宇宙星河之间…… 虞景颜连忙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身处虚空,身后是数不尽的星星,周围没有实地,身旁是同样错愕的四郎和陈肸。 三人面前,是一对相拥而泣的男女,女的正是谢小美,男的则是虞景颜在谢小美家墙面合影中看到的男子…… “谢女士?”虞景颜开口了。 谢小美抬起头,已然哭得梨花带雨,对虞景颜道:“虞哥,你们怎么也来了?这是哪里?” 拥抱着谢小美的男子开口道:“小美,他们就是你刚刚提过的虞景颜等人?” 虞景颜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看起来要比谢小美年轻很多,如同合影照片上一样,阴阳眼之下,虞景颜发现这男人的神魂俱全,只是较之常人略有些虚弱。 “喂,老弟,这是哪里?”虞景颜问。 男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之前我在杂物间里查看一面铜镜,然后铜镜射出一道光芒,我就来到这里,没过多久,小美也来了,我才刚跟小美说了几句话,你们也出现了……” 虞景颜:“你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男人:“我不知道,在这里,我似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从自身的感觉来看,我来到这里应该有十几分钟,或者一个小时吧。” “虞哥,这是怎么回事,咱们怎么都飘在空中,这是来到宇宙深处了吗,怎么跟科幻电影上演的差不多?”四郎的声音有些慌张。 虞景颜闭上眼睛,屏气凝神感受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开口道:“这片空间中没有重力,没有时间,故而那位兄弟并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但在现实世界中,距离他进来这里,已经过去了六年,谢女士,你先把他失踪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我跟老陈他们讨论一下眼下的情况。” 谢小美哭着向老公说明其失踪后发生的事,但是隐去了二虎的反常表现,男人听完后愣住了,发了一会儿呆才说道:“咱们现在身处的空间,不是以前的真实世界?” 虞景颜点点头:“对,你可以理解为咱们是在某个未知的空间中,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与你收的那面唐代海兽纹铜镜有关。” 男人一脸茫然,反问:“跟那面镜子有什么关系?” 虞景颜:“我怀疑,我们都被镜子吸纳到了镜子里面的另一个世界。” “老虞,现在怎么办?”陈肸问。 虞景颜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知道了,我知道对方是如何躲过我阴阳眼的了,他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他是灵,是依托那面铜镜而生的镜灵!对,灵可以逃过阴阳眼,所以在这之前我一直没能注意到他……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是哪样?这镜灵又是什么玩意儿?”陈肸问。 虞景颜将四郎和陈肸拉到身边,对二人低声耳语:“镜灵,属于灵的一种,依托那面唐代铜镜而生,万物有灵,铜镜也不例外,只是这万物中的大多数,都没有达到镜灵这种境界,他拥有自我意识,是个单独的、完整的个体。这些年来,镜灵藏身于二虎体内,与我们所处的世界发生了关联,而此时我们身处的空间,是镜灵开辟的空间,换言之,咱们都处在那面铜镜之中,镜灵知道一些谢家小两口的秘密,是因为谢小美的老公在铜镜空间中,镜灵可以通过空间掌握空间中人的思想,或许之前我的情绪失控,便是受到镜灵影响所致,包括镜灵能知道咱们的底细,也是因为咱们靠近了他的空间!” “虞哥,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在镜灵的空间内,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毕竟他连咱们的思想都能掌握,咱们能如何对付他?”四郎问。 虞景颜也慌了,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此时他们身处镜灵所构架的空间中,镜灵相当于这方空间的神、上帝、无所不能的造物主,而虞景颜、谢小美等人,只是这里的卑微的生命体,根本无力反抗造物主。 “我擦,这个千年镜灵的实力有点逆天啊,虽然在现实世界中他不见得能对咱们构成威胁,可谁能想到,咱们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被他吸纳到了他的空间中?在这方天地内,镜灵应该是战无不胜的。”虞景颜喃喃道。 谢小美夫妇并不明白虞景颜说的什么,谢小美一脸哀求道:“虞哥,琳琳说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们,你想想办法让我们回到现实世界好吗,我儿子还在现实世界……” “如果在现实世界,我倒不怕镜灵,可是我没想到,我们都会被镜灵发出的光芒吸到他的世界,这下麻烦了。”虞景颜说。 “老虞,有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或者同现实世界取得联系?”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我的实力远远没有达到跨越空间跨越维度的水平。” 陈肸和四郎、谢小美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陈肸掏出手机,手机没有信号。 “别看了,在这里连基站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信号。”虞景颜说。 “虞哥,那该怎么办,你说吧,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四郎说。 虞景颜露出苦笑,摇摇头道:“这里整个空间都是镜灵所构架,我能让你弄谁?弄这天地?弄这浩瀚的虚空?还是弄这个宇宙?这不是现实世界,咱们连镜灵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这样说也不准确,其实镜灵在这片空间内无处不在。” 众人陷入沉默,谢小美与丈夫深情相拥,虞景颜和陈肸愁眉苦脸,四郎一脸焦灼。 眼下的情况,不同于以往,他们被对手困在特定的空间内,如若不具备打破空间的实力,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也别太悲观,这个镜灵的实力虽强,却也不是完全碾压咱们。之前他困住谢小美的丈夫,藏身于二虎体内,并未对咱们发动攻击,这就说明他在维系这个空间的同时,对现实世界所产生的影响是很有限的,如今他将咱们这么多人都困在这里,那么他对现实世界产生的影响应该是微乎其微的,甚至连藏身别人体内都无法做到,毕竟维系这个空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咱们要想从内部瓦解这个空间会面临极大的困难,但如果是从外部,就是有人在现实世界破坏了铜镜,那么镜灵构架的这一方空间也将消散,咱们就能重回现实中。”虞景颜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那么问题来了,谁能从现实世界毁掉铜镜? 谢家只剩下大虎二虎两个孩子,那俩小孩肯定没力气毁掉坚硬结实的铜镜,而就算小孩子的爷爷奶奶到了谢家,也不可能主动打破铜镜,毕竟这面铜镜任谁看,都能看得出来是件古董,没准儿别人会把铜镜小心翼翼收藏起来…… 另一方面,就是铜镜中的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是两个概念,谢小美的丈夫只感觉自己在这里待了几十分钟,现实世界就过了六年,如果大家在这里待上几个小时,外面的现实世界还不知道会过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这时候,虞景颜忽然希望,现实世界能够发生一场严重的灾害,比如地震、洪水,利用那些灾害毁掉铜镜,他们才能回到现实中。 然而,真要是发生那种程度的灾害,对现实世界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虞景颜皱眉苦思,与陈肸、四郎讨论了很久,依旧没有找到突破口。 “虞景颜,你的确有些门道,居然知道‘灵’的存在,可惜的是,你发现得太晚了,如果一早就能看出我是镜灵,你大可以从你们的世界中将我除掉,办法很简单,只需毁掉那面铜镜,我便不复存在,不过现在,你们已经身处铜镜世界之中,再也无法同原来的真实世界取得联系,所以,你拿我没有办法,我却可以在我的世界中,将你们任意碾压,哈哈哈……”头顶的星空中,传来那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如同他藏身于二虎体内时候发出的声音一致。 “虞哥,刚刚说话的就是镜灵?”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同时深感懊悔,如果自己能够早点想到是灵在作祟,他就可以从外部世界毁掉铜镜、消灭镜灵。 谢小美也大概理解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些自责地说:“虞哥,怪我,如果我早点把我老公失踪的真相告诉你,你应该早就想到应对之策了。” “不怪你,即便你一早就告诉我,我也未必能够想到是灵在搞鬼。”事已至此,虞景颜并不想责怪旁人,他只恨自己的眼界太低,没有及时发现对手的真实身份,以致落得这个田地。 所以,现在虞景颜他们虽然已经搞清楚处境,却无法对付相当于这个空间的造物主的镜灵。 第63章 斗转星移 “镜灵,你有能耐地现出真身来,看老子不打死你!”虞景颜抬起头来,对着茫茫星河咆哮道。 “虞景颜,我就在这里,我无处不在,整个空间都是我所构架,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打死我?”镜灵的语气充满嘲讽。 “四郎,先试试用你的宝刀能不能将这方天地劈个稀烂。”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手握常青宝刀,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当真如“老虎吃天”一般。 他挥舞着宝刀对着虚空一阵乱砍,却不见这空间有任何变化。 “玩刀的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你的样子太过滑稽。”镜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虞景颜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身处于镜灵的空间中,他们要对抗的,是这个空间的缔造者。 “老虞,我怎么感觉头顶和脚下以及咱们周围的星星越来越大?”陈肸忽然开口道。 虞景颜四下观察一番,喃喃道:“不是星星变大了,是这个空间在收缩,星星距离咱们越来越近,看起来才会更大……卧槽,这货在搞什么鬼,这是要模拟宇宙大爆炸?” “你想多了,我不想模拟宇宙大爆炸,我只想用这方空间将你们活活压死!”镜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虞哥,空间能压死人吗?”四郎问。 虞景颜:“他的意思是,他要用空间的持续收缩,让咱们受到巨大的压力,这样的压力,可能相当于几十倍甚至是上百倍的重力,直至将咱们消灭,他要重置空间!” “对,虞景颜,你分析得完全正确,不止是上百倍的重力,哈哈哈,这方空间将收缩成为一个无穷小、只有质量没有体积的奇点,然后我会将空间重置,届时,你们体内的力量将尽数归我所有,吸纳了你们这几个术士力量,想必我就不必再受限于那块镜子,能够在你们现实世界中任意行动!”镜灵说。 虞景颜皱着眉头,心说镜灵是想吸纳他们的力量,以摆脱铜镜的限制,也就是说,在吸纳他们的力量之前,镜灵是受制于铜镜的…… “只有从外部毁掉铜镜才能消灭镜灵,然而我们根本出不去,这就麻烦了。”虞景颜心道。 四郎在虚空中不断用宝刀劈砍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的镜灵,虞景颜察觉到,空间的收缩比之前更快了,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四面八方传递过来的压迫力量。 “类似于重力,但这种力量的作用方向竟然是来自各个方向的,不知道能不能将压迫的力量加以抵消,让它们消失?” 不多时,四郎已是满头大汗,镜灵再次嘲讽道:“还在白费力气呢,跳梁小丑,班门弄斧!” 虞景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在镜灵刚刚说话的时候,他察觉到镜灵的声音有些飘浮,不如之前那么沉稳。 “莫非是四郎劈砍虚空的举动对镜灵造成了伤害?有这个可能,按理说,如果我们的力量足够大,也有可能从内部将这方空间撕碎,但那需要踏碎虚空的力量……不过这空间并非是真正的虚空,尽管我们的力量远远没达到踏碎虚空的程度,但四郎的行为依旧能够对空间造成伤害。” 想到这里,虞景颜开口道:“四郎,别保留了,直接用常青刀法,你对虚空的进攻,能够对镜灵造成伤害。” “虞哥,准不准?我的常青刀法只能用一次……”四郎有些为难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别磨叽了,再拖下去,大家都得被压成肉酱。” 四郎咬了咬牙,手握常青刀,施展出神乎其技、让人眼花缭乱的常青刀法,只见漫天皆是四郎的残影,虞景颜等人甚至听到了镜灵的惨叫声。 “蠢货,快停下来……”镜灵怒吼道。 虞景颜也从身上取出雷符,大手一挥,雷符飞到空中,刹那间,虚空之中电闪雷鸣…… “镜灵,你迫不及待地用压缩空间的方式来对付我们,就说明即便在你的空间之中,你也不是无敌的,你怕我们发现空间的弱点、发现你的弱点,所以才急于用压缩空间的方式来对付我们,可是,你真以为老子是傻x吗?”虞景颜怒道,发泄着被镜灵戏耍的怨气。 “老虞,镜灵的空间果然没那么牛逼,不然的话,你的雷符也不可能引来天雷。”陈肸说。 虞景颜使出雷符,本没有把握能够在镜灵的空间内引来天雷,但见到星空中不断聚集的雷电后,他知道,雷符奏效了。 在四郎施展完常青刀法、累得摇摇欲坠的时候,星空中天雷炸响,一道道惊雷猛烈地轰击着众人头顶的星空。 陈肸扶住四郎,四郎已然脱力,将宝刀收好后,艰难地抬起头,盯着被天雷击中的星空。 镜灵的哀嚎声从各个方向涌来,虞景颜早已起了杀心,断然不会留手,雷符毫无保留用出来,天雷以刚猛的浩然正气对抗着镜灵邪祟。 镜灵的嚎叫声越来越小,虞景颜的脸上露出笑容,渐渐地,天雷也停止了,闪电退去。 “奇怪,空间还在收缩,空间产生的对身体的压迫力量还在继续……我擦,难道老子的天雷和四郎的常青刀法没能让这片空间撕裂?”虞景颜喃喃道。 “虞景颜,你们的本事不错,但如果仅此而已的话,嘿嘿,你们休想逃出这片空间!”镜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狞笑中掩盖不住明显的虚弱,虞景颜知道,他们已经重创镜灵,但正如镜灵所说,仅此而已。 “虞哥,我不行了,你要是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不用给我面子……”四郎颇为艰难地说。 “我真没藏私……四郎,再加把劲儿,你看看还能不能再用一次常青刀法。”虞景颜无奈道。 “快想想办法吧,我快扛不住了。”陈肸说。 空间犹在收缩,四面八方传来巨大的压力,身体弱一点的谢小美已经痛苦地倒在地上。 “不行了,这样下去咱们都得被镜灵活活压死……老陈、四郎,帮我护法,只有试一下那个办法了。”虞景颜说。 “哪个办法?虞哥,我该怎么为你护法?”四郎问。 “守着我就好,我尝试一下,看能不能用元神出窍的方式回到现实世界中毁掉铜镜。”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与陈肸一左一右将虞景颜护在中间,虞景颜则盘膝坐下,以五心向天的姿势打起坐来。 屏气凝神、默念经咒之后,虞景颜进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他努力将自己的元神逼出身体,耳旁却传来镜灵的狞笑:“哈哈哈,虞景颜,你觉得你元神出窍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吗?别傻了!” 虞景颜不理会镜灵的捣乱,一点点将元神逼出身体,渐渐地,他的魂魄自天灵盖百会穴飘了出来…… “卧槽,果然不行。”虞景颜的魂魄虽然离开肉体,却仍处在这一方空间中,他看着面前的四郎等人,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魂魄重归身体后,虞景颜睁开眼睛,开口道:“不行,元神出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四郎、老陈,谢女士,还有这位老弟,咱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虞景颜说。 “小美,能跟你死在一起,我没有遗憾。”谢小美的老公说。 “可是,大虎二虎还在现实世界,老公,咱们若是死了,两个孩子该怎么办?虞哥,求你再想想办法吧,你神通广大,一定能解决眼前的难题……” 虞景颜摇摇头,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到对方是灵,如今身处镜灵构架的空间内,他们已然无力反抗这方空间的造物主。 压力持续增大,虞景颜感觉快要喘不过气,就像在没有防具的情况下潜入深海一样,无处不在的压力正在毫不留情地作用于众人的身体。 “卡啦卡拉……”虞景颜听到自己的骨头被压力压得变形的声音。 众人皆是满脸痛苦,谢小美吐出一大口血,强大的压力让她痛不欲生。 唯有四郎还艰难地保持站立,虞景颜等人都已倒在地上,镜灵的笑声越发歇斯底里。 “哈哈哈,终于能够突破那面铜镜的限制了,虞景颜,谢谢你们,你们的力量,我会全部继承……”镜灵放声狂笑。 “我呸!老子现在就自杀,就算死,老子也不会把力量留给你!”虞景颜怒道。 说罢,他抬起手来,试图去拿四郎手中的宝刀,四郎却将宝刀握紧,说道:“虞哥,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没准儿这镜灵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奈何不了咱们!” “但愿如此吧……” 虞景颜感觉眼珠子都快要爆炸,神智变得模糊,慢慢闭上眼睛…… 这个时候,谢小美夫妇、陈肸都已经陷入昏迷。 就在虞景颜即将丧失意识的时候,忽听周围传来一声巨响,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身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他们从浩瀚星空回到现实,回到了谢小美家的客厅。 客厅茶几上,是十几块碎裂的铜镜残片。 铜镜残片周围,还放着一把铁锤。 谢小美等人就在虞景颜身边躺着,四郎一脸懵逼问:“虞哥,咱们怎么出来的?” 虞景颜摇摇头,正在思索之际,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阴气…… 他猛然转身,手中已掏出一沓子符箓,但当他转过身后,却愣住了。 “虞哥,有鬼!”四郎一声暴喝道。 “琳琳,是你吗?”虞景颜用颤抖的声音说。 在虞景颜面前,是一个半透明的女人,她身着红色连衣裙,长发飘飘盖住面部。 “景颜,你老了。”女人说。 一听这女人的声音,虞景颜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64章 陷入回忆 “琳琳,你终于肯现身了,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你受苦了,你是怎么挺过阳火烧灼、阴风洗涤的?”虞景颜上前将女鬼琳琳拥入怀抱。 “我得走了,刚刚强行化现,用铁锤砸碎铜镜,已经耗尽了我最后的力量……”琳琳的声音很是虚弱。 虞景颜感觉到,怀中的琳琳正在消散。 “不要,琳琳,你别走,你留下来,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我一定能找到就你的法子……”虞景颜哭得厉害,却无济于事。 琳琳逐渐变得透明。 直到,完全消失。 琳琳消失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虞景颜依旧保持着拥抱琳琳的姿势,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虞哥,她,她不见了……”四郎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但他的阴阳眼已经看不到女鬼琳琳…… “琳琳……琳琳……”虞景颜整个人瘫软下来,泪水已然决堤。 陈肸、谢小美等人相继醒来,他们只看到倒地不起的虞景颜在那里抱头痛哭,嘴里一直重复着“琳琳”…… “老虞,是琳琳帮咱们毁掉了铜镜?”陈肸来到虞景颜身边蹲下,给虞景颜递上纸巾。 “嗯……是她,她走了,她用最后的力量毁掉了铜镜,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四郎发觉,在琳琳消失的那一刻,虞景颜似乎也丢了魂儿。 谢小美也大概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她也哭了。 “好姐妹,琳琳,你是为了救我们才……”谢小美倒在丈夫的怀中痛哭不已。 良久,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大虎一脸惊讶看着客厅中的众人,低声道:“妈妈,妈妈……” 谢小美起身将大虎搂在怀里,又去卧室查看,二虎也醒了过来。 “妈妈,他是谁?他怎么跟照片上那个人长得一样?”二虎问。 “他是你们的爸爸,孩子,快叫爸爸!”谢小美说。 谢小美的丈夫也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在短暂的震惊后,他将两个孩子和谢小美拥抱住,颤声道:“孩子,我是你们的爸爸……” “爸爸,爸爸,我有爸爸了,弟弟,咱们有爸爸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咱们是没爹的孩子……” 这边是谢小美一家四口团聚,那边是虞景颜哭得声嘶力竭。 “爸爸、妈妈,那个叔叔哭得好伤心,你们怎么不哄哄他?”二虎问。 陈肸给虞景颜递上烟,虞景颜麻木地接过后,闷头抽起烟来。 连抽了两根烟后,他才强迫自己接受事实。 “琳琳走了,为了救咱们,她走了。老陈、四郎,我有点累,咱们回家吧。”虞景颜强忍泪水,站起身来。 看虞景颜站不稳当,四郎连忙将他扶住。 来到茶几前,虞景颜检查了铜镜的碎片后,让谢小美找了个袋子,将碎片装进去。 “铜镜已经被毁,镜灵也被消灭,谢女士,你老公也回到你们的身边,以后好好过日子吧,你是琳琳的姐妹,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一定不遗余力帮助你们。”虞景颜渐渐恢复冷静,感觉到谢家的邪气已然消散。 二虎也恢复正常,不再露出那种可怕而诡异的表情,不再发出那个精灵的声音。 虞景颜知道,谢小美家的威胁已经除掉。 只是这个代价,有点大。 “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镜灵的存在,提前毁掉铜镜,那样的话,琳琳也不至于消散。”虞景颜深感自责。 “老虞,其实你应该很清楚的,就算这次琳琳没有出事,她迟早也得离开这个世界。”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道理他都懂,就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见面竟然成为永诀。”虞景颜说。 “虞哥,你过来一下。”阳台上的谢小美说。 虞景颜来到阳台,谢小美开口道:“当年我和琳琳一起在皇家盛世ktv上班,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她出事后,我也辞职不干了,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她曾多次提到的男人,她爱你。” 虞景颜一言不发,陷入回忆中。 “好了,此间事了,我们也该撤了。”陈肸说。 “虞哥,这次多谢你们相助。”谢小美感激道。 随后,虞景颜三人带着铜镜的碎片离开谢家,陈肸开车一路来到天海夜市。 “陈哥,咱这是吃宵夜去吗?”四郎问。 陈肸:“弄点酒菜回去吃吧,在外面的话,我怕老虞会失态。” 四郎点点头,陈肸下车买了些酒菜后,三人这才回家。 回到家里倒上酒后,虞景颜终于开口了:“四郎,你想不想知道琳琳是谁?” 四郎:“当然想知道,只是看你如此伤心,我没敢问。” 虞景颜:“那我就给你讲讲吧,我保险箱中的那颗两眼天珠的来历。” “不是讲琳琳的事吗?” 虞景颜:“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那是十七八年前了,那时候,我跟老陈都很年轻。 那个年代,台湾天珠已然兴起,我入行算是很早的,生意好做,每天制作的天珠几乎都能在隔天出售掉,全市古玩城中掌握了新制天珠技法的人只有我一个,短短几年时间,我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因为年轻,荷尔蒙分泌比较旺盛,钱也赚得容易,所以我也不怎么珍惜,每天工作之余,就想着花天酒地糟蹋钱。 市中心有一家ktv,名叫‘皇家盛世’,自从我跟老陈经人介绍去了一次那里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连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差不多每天都会去那里唱歌、喝酒。 当然,我俩都五音不全,说是唱歌,其实主要是找那些陪酒的妹子交流感情罢了。 四郎,你可能没怎么去过那种场所,当时我和老陈几乎每天都去,完了以后那里的陪酒妹、大堂经理、保安、服务生、甚至是保洁的阿姨,都认得我俩,隔得老远就有人出门迎接,一进门,门口两排小妹齐刷刷地打招呼,‘虞哥好、陈哥好’,哎,那种灯红酒绿的氛围下,被人恭维着问好的感觉,说起来也是我虚荣心作祟,太沉溺于那种场合。 那里面消费很高,咱们在商店买的五块钱一罐的百威啤酒,在那里卖三十块钱一瓶,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可真有点傻,但是当时我们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挥金如土的时候简直太潇洒了,当真是酒醉酒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老陈撩妹的本事,也是那时候练就的。在皇家盛世,我和老陈有着截然不同的做事准则,我每次去,都是找同一个妹子,而你陈哥,他找的妹子从来没有重复的,整个皇家盛世近一百号妹子,他大概都找了一遍,有时候一晚上都换两三个台,加上酒水、陪酒妹的消费,每晚下来随便都要花费三四千块,几十万大洋,就在那一两个月内花了个干净。 其实钱倒是无所谓,花得多、赚得更多,来钱快了,用钱的时候也不会犹豫。 就是在我们第一次去皇家盛世的时候,我认识了琳琳。 她那一年,才十八岁,我去的时候,她也是第一天上班,整个人特别腼腆、含蓄,哈哈,现在想想倒是有趣,老陈点的妹子已经工作很长时间,什么事情都会做,而琳琳呢,因为初来乍到,那天晚上不是她服务我,而是我在服务她,是我帮她倒酒、让她不要紧张,慢慢拉近距离……其实,这本应该是她的工作。 我听人说过,ktv的陪酒妹子在面对陌生客人的时候,很喜欢谎称自己是第一天来上班,以获得客人的好感,让客人以为她真的是刚刚入行,刚开始我以为琳琳也是那样的,但很快就发现,她根本不会喝酒,连基本的玩骰子、猜酒令都不会,去洗手间都能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所以我确定,她的确是第一天上班。我没有为难她,那晚上的酒,大部分是我和老陈以及陪老陈的妹子喝的。 第二天晚上,我们又去了,我又点了琳琳,琳琳比之前稍微放松了一些,闲聊之中,我得知她老家在我国的西南部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家里兄弟姊妹众多,而她是大姐,为了不让弟弟妹妹辍学,她才来到皇家盛世做这一行,因为她学历低,年纪小,没有别的工作经验,而干那一行,来钱快,她恰恰需要钱。 知道她的事情后,我准备给她一定的资助,她却坚决拒绝,她说,‘虞哥,你来这里玩,点了我的台,我陪你喝酒让你开心,你给我应得的小费就行了,我不能要你的资助,谢谢你,但也请你尊重我’,我听了之后,对她更是生出好感,她倔强、要强,青涩中带着一股子坚韧不拔的劲儿。 连续去了十几天之后,我俩的关系越发密切,有时候在晚上唱完歌喝完酒后,老陈带着他的妹子回家睡觉,我则领着琳琳去吃宵夜,喝点粥、让她醒醒酒,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爱上她了。 她身形单薄,高高瘦瘦,一双眼睛特别美,一笑起来,真如寒冬腊月的暖阳,暖人心脾。 她很善良,知书达理,虽然学历不高,但人很好,她劝我少喝点酒,让我不要总去那种场所,还说白天有时间的话,到我店里看看,给家里人买点新制的天珠当作护身符。 认识二十多天后,我俩正式开始交往,她成了我的女朋友,而老陈,还在一个接一个的换着,他点的妹子,还是没有重复的。 第65章 悲惨过往 白天的时候,琳琳会到我店里帮忙,与她相处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个人,我不再玩世不恭,感觉有一种责任感,我想照顾她,想永远跟她在一起,我爱她。 她多次强调,不愿让我再去皇家盛世消费,她想给我省钱,我却不同意,因为我怕如果我不去那里点她的话,她会被别的猥琐的、油腻的客人看上,她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她会被别人欺负的。 所以,即便我们已经正式交往,我还是每晚都会去找她,从她上班一直喝到下班,我感觉,只有那样才能保护她不受别人的欺负。 我劝她辞职,让她跟我一块做天珠生意,她有些犹豫,那天晚上我在ktv包间喝多了,问她为什么不肯答应,是不是嫌我没钱,想找一个更有钱的大款。 她哭了,她说她本就一无所有,她喜欢我,却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她,她怕她辞职之后,我会对她厌倦,到时候她将再次一无所有,倒不如趁着年轻,用那碗青春饭,换取更多的财富。 我明白她的意思,在包间里,我俩相拥而泣,我给她许诺了一个光明的未来,我愿意为了我俩的未来而努力奋斗,我只想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我爱她,不是仅仅因为一时的新鲜感而已。 那晚,我俩谈了很久,我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她说要考虑考虑,因为那时候刚好是月中,她要是辞职的话,前面半个月的薪水就拿不到了,那笔钱虽然不多,却是她用一杯杯的啤酒换来的。 我没有强迫她,尊重她的选择,同意让她干到月底,等工资发下来再考虑辞职的事。 后来有一天,她来到我店里帮忙,我怀中的罗盘忽然起了反应,指针飞速转动起来。 琳琳不知道我是术士,她见到罗盘指针转动,感觉很是新奇,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告诉她,罗盘指针转动,是因为感受到附近有宝物存在。 经过仔细研究后,我确定,寻宝诀所感受到的宝物,就在琳琳身上。 我问她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宝贝,她不明所以,然后从脖子里取下一个香囊,我伸手一摸,明白香囊里面包着一个圆柱形的物体,当时我就感觉,里面包着的应该是一颗天珠。 我俩小心翼翼拆开香囊,发现里面果然有一颗天珠,不是我制作的那种新制天珠,而是货真价实的千年至纯两眼天珠。 “琳琳,这可是千年至纯天珠,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你从哪弄的?”我问。 “这是宝贝?景颜,你盒子里装着的不都是这东西吗,我看还有八眼、九眼……”琳琳不解地说。 我用了很长时间跟她解释至纯天珠与新仿天珠的区别,她听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告诉我那颗天珠是以前她在老家的时候,帮助过一位快饿死的老人,那老人赠予她的,后来她觉得单纯一颗天珠很容易磕碰,就在外面包了一层香囊,将天珠放在其中保护起来。 她看得出来,我非常喜欢那颗天珠,四郎,你也知道,我对至纯天珠有着近乎狂热的执着。 她想把那颗天珠送给我,当成我们的定情信物。 但是相比起至纯天珠,我更爱的是她本人,于是我拒绝了,让她好生保管好天珠,将香囊重新缝合后,我亲手给她戴在了脖子上。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预料到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的话,我一定不会为她戴上天珠,我会把天珠保管起来。 可惜的是,我错了。 我忘了有一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天晚上,我和老陈又去皇家盛世喝酒,但我没联系上琳琳,去了之后,ktv的经理跟我解释说,琳琳被别的客人点了。 我当时就恼了,跟老陈准备去那个包间找她,然后,经理、保安、服务生以及琳琳的姐妹们都来求我,让我不要冲动,因为点了琳琳的人,我们惹不起。 那家伙,就像成都的冯三亿一样,他只手遮天黑白通吃,在这座城市中,活像个土皇帝。 “虞哥,您千万别冲动,那位爷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您这样贸然去找他,很可能会激怒他,那样的话,对您、对琳琳,都是有害无利,如果您不去找他,让琳琳把他糊弄过去,人家没准儿以后就不会再来了,更不会找您的麻烦,您为了您自己、为了琳琳,就听我一句劝吧,好吗,算我求您了……”在我们的包间中,经理跪下来求我。 我这个人并不是铁石心肠,之前跟经理也有一些交情,仔细想了想,我觉得经理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我要是直接去找那家伙要人,很可能会让琳琳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于是,我答应了经理,在包间里与老陈喝了一晚上的闷酒。 终于等到琳琳下班,她来包间找我们,我看到她的情绪很是低落,我问她,是不是那个混蛋欺负她,她说没有,低着头喝酒,不愿意与我对视。 我意识到发生了一些事情,把她叫到洗手间里再次询问,她哭着问:“景颜,你是不是我值得信任的人?” 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忙说我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还说了一些山盟海誓的话,她不再多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之后的几天,她没有再到我的店里帮忙,每天晚上我还是会去皇家盛世找她,她表面上跟之前一样陪我喝酒,但看我的眼神却不再如以往那样充满爱意。 我感觉备受折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她对我产生误解,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跟那天晚上点她的客人有关系。 于是,我约了那晚上与她同在一个包间的另一个姐妹,问那个姐妹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姐妹将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也终于明白琳琳为何会疏远我。 她说,那天晚上,琳琳在包间里陪那个客人的时候,那客人看到她脖子里戴着的香囊,就强行把香囊取了下来,发现香囊中有东西后,客人把香囊拆开,看到了里面的天珠,客人说给琳琳两万块钱,让琳琳把天珠卖给他。琳琳不肯,客人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说琳琳这种人出来坐台就是为了钱,还说琳琳装清高。 后来,客人走了,琳琳却怀疑我,因为在那之前,只有我看过她香囊里的天珠,她以为那客人是我朋友。 被琳琳误解,我感觉很冤枉,同时也心疼琳琳,恨不得把那个混蛋揪出来教训一顿。 当天晚上,我又去了皇家盛世,想跟琳琳解释清楚,可是当我到了地方之后,却发现那里已经围了不少警察,跟人打听后才知道,琳琳出事了。 之前那个手眼通天的家伙又去了ktv、点了琳琳,在包间里,那人说自己随身佩戴的两眼天珠丢了,怀疑是琳琳偷的,逼问琳琳是不是她干的,琳琳当然没有偷他的天珠,琳琳脖子里戴着的天珠,是她自己的。 客人仗着自己黑白通吃,在包间里打了琳琳,然后让手下人强行带走琳琳,经理和保安都没拦下,反而被那人的手下打了,报警后警察很快赶到,但琳琳和那些人已经不知所踪。那时候监控并不像现在这么健全,那人很有能耐,在全市有多个落脚点,警方连夜全城搜查,却始终没找到琳琳和那人的下落。 我和老陈也连夜寻找,找遍了全城,却没能找到线索。 琳琳不见了,我紧张、后悔,担心她会出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老陈没日没夜地寻找琳琳和那名客人的下落,终于在琳琳失踪的第七天,我们在郊区的一座别墅中,找到了她。 只是,她已经死了。 死得很惨。 她死的时候,身上穿着那件我送给她的红色的连衣裙,裙子被掀到腹部,下半身血肉模糊,她的尸体惨不忍睹,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她受到了侵犯,而且不止一个人的侵犯,她的双手、双腿,被藏獒咬得伤痕累累,有些地方已经露出骨头,她的香囊被丢在一旁,里面包着的天珠早已不知去向。 她是被人轮流侵犯后,用器具破坏了下半身,然后被那人豢养的藏獒活活咬死的。 我能想象她在临死前所经受的折磨,我后悔不已,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警方很快赶到,那些经验丰富的警察们在看到琳琳的尸体后,亦是触目惊心,他们向我保证,一定要严惩罪犯。 那时候,我很麻木,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 从案发现场离开后,我偷偷带走了琳琳的香囊,并用香囊尝试为她招魂。 然后,我发现了她的魂魄所在。 那天晚上,我和老陈按照罗盘的提示,驱车到周边一座县城找寻琳琳的鬼魂,唉,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那间房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那些人,正是害死琳琳的凶手! 他们是被活活吓死的,我知道,那晚是琳琳遇害的第七天,头七、还魂夜。 琳琳被人折磨害死,怨气难消,死后化身厉鬼,对那些凶手进行报复。 她大仇得报,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因为害死了十几条人命,她再也无法进入轮回,只能在阳世间飘荡,饱受阴风洗涤与阳火烧灼之苦。 我们没能见到她,她大概是察觉到我们在找她,就躲了起来。 在案发现场,我找到了琳琳的两眼天珠,就在那间屋里的桌上立着,天珠的两颗眼睛盯着那一地的尸体……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琳琳。 但是皇家盛世的陪酒妹和经理联系过我,他们曾多次遇到过怪事,空无一人的ktv包间里时常会传来歌声,唱的都是那首《追梦人》,他们听得真切,是琳琳的声音。 以前,琳琳最喜欢唱的歌,就是《追梦人》。 我也去过几次,甚至有一次,我到楼下的时候还感受到琳琳的魂魄就在包间里面,但是等我冲进包间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我知道,她不愿意见我。 我没有勉强,没有再次招魂。 从那以后,皇家盛世包间里红衣女鬼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那里的生意越来越差,后来干脆倒闭了。 琳琳留下来的那颗两眼天珠被我保留下来,我带着天珠去了一趟琳琳的老家,从她老家那里得知,她是个孤儿,根本没有兄弟姐妹,以前她说要挣钱供弟弟妹妹读书,其实是在骗我。 我不在乎她有没有在那件事上骗过我,我只知道,我爱她。但她回不来了。 之后,我和老陈不怎么去那种场所了,一去那种地方,我总会想起琳琳。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今天晚上,当我们身处镜灵所构架的空间的时候,是琳琳不惜魂飞魄散,毁掉铜镜、救了咱们。 我欠她的,却没有机会偿还了。 害死她的人,死有余辜,然而,我却永远失去了她……” 虞景颜讲述完了自己同琳琳的过往,桌上三瓶白酒已然见底。 第66章 矛盾冲突 “好了,不早了,睡觉吧。”虞景颜说。 他的眼中有泪花闪动。 这么多年以来,虞景颜只谈过那么一段恋爱,他深爱的人,已经魂飞魄散。 听完虞景颜的故事,四郎的情绪也变得很失落,陈肸是当年琳琳事件的亲历者,此时也在长吁短叹。 没能保护好琳琳,让虞景颜后悔;没能替琳琳报仇,让虞景颜自责;没能再见琳琳,让虞景颜惋惜;没能护住琳琳的魂魄,让虞景颜难过。 四郎看向虞景颜的眼神中,与以往有了些许的不同。 他第一次知道,看似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虞景颜,也有那么细腻的情感。 “虞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四郎说。 虞景颜点点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但是今晚再见琳琳,他才知道,那样的真心相爱,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弭,而是愈久弥坚…… 翌日中午,虞景颜醒来后,差不多恢复了正常。 四郎试着跟他开玩笑,他很配合地跟着瞎扯,然而眼中那一丝伤感,却挥之不去。 “虞哥,该开工了吧,这些天都没好好工作。”四郎说。 虞景颜应了一声,与四郎来到古玩城的店铺,打扫完卫生后,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四郎,货不多了,晚上回家后咱俩得加班制作一部分天珠,不然货跟不上,生意没法做。”虞景颜清点了一下货物后,说道。 四郎点点头,知道今晚上又得加班到后半夜了。 “虞哥,还是没有九眼天珠的下落吗?”四郎问。 虞景颜看了一眼罗盘,指针安安静静停在那里,没有丝毫摆动。 “没有,等着吧,寻宝诀本就有点随缘,九眼天珠乃是不世出的殊胜之物,可遇不可求。”虞景颜早已习惯,在认识四郎之前,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 陈肸端着盒饭来到店里,开口道:“老虞,程大伟那边似乎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这么看来,程大伟口中的‘小美’,与谢小美并没关系。” 虞景颜:“应该是的,他提到的‘小美’,大概只是巧合吧。” “我却没想到谢小美以前也在皇家盛世,老虞,那会儿咱们去的时候,我怎么没印象了?”陈肸问。 虞景颜:“当时场子有一百多号佳丽,你没点过她,倒也很正常,唉,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琳琳的闺蜜。” 一提到琳琳,店子里的气氛瞬间凝重,陈肸不再多言,低头扒拉盒饭,四郎假装研究店里的瞎活儿,虞景颜望着面前的空气发呆…… 下午的时候,马金来到店铺。 之前在青塘酒吧喝酒的时候,虞景颜已经将店铺的具体位置告诉马金,让他有空就过来玩儿,然而这几天来,虞景颜等人一直忙着谢小美家的事情,也没顾上马金,故而今天中午来店铺后,虞景颜再次给马金发出邀请,毕竟马金曾帮过他的大忙。 只是现在的马金,看起来不太好。 他的眼睛肿得厉害,嘴角也有一处伤口,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 虞景颜曾经同马金并肩战斗过,对马金早已视为自家兄弟,见马金这副德性后,马上问:“马老弟,怎么回事,你又跟人打架了?” 马金尴尬一笑,算是默认。 “哎呦我去,谁敢动我兄弟?”虞景颜怒道。 马金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是我喝多了酒跟人发生冲突,虞哥,你别担心,一点皮外伤而已。” 虞景颜:“那可不行,你说,是谁伤了你?” 陈肸和四郎也不断追问,最终,马金只得无奈地说:“还是那晚上那个长头发的男人。” “阿龙?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虞景颜摩拳擦掌,眼中迸射出怒火,倒不是因为他跟阿龙有深仇大恨,而是昨晚琳琳的消散,让他变得激动、暴躁。 陈肸:“到底怎么回事?” 马金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天我想约你们喝酒来着,结果你们一直在忙,我一个人无聊,就去青塘酒吧自己喝,不料昨天晚上又遇到阿龙,那家伙喝了不少,身边还有几个朋友,然后就看我不顺眼了,过来找茬,完了之后我们就在酒吧门口干起来了,你们别看我受了伤,那家伙伤得比我还重,估计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 虞景颜皱起眉头,有些愧疚地说:“马老弟,你是因为我才跟阿龙结下了梁子,这个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理,虽然你这次没吃亏,但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吧,我现在就托人给阿龙带话,问问他到底想怎么着。” “算了吧,大老爷们儿打一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马金说。 “那不行,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得给你办得漂漂亮亮。”虞景颜说。 “老陈,你打听一下阿龙的底子。”吩咐完后,陈肸立马出去打电话。 “这多不好意思,虞哥,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们给我出气,就是想参观一下你的店铺,对了,这盒子里装的是天珠吗,我听说这东西特别值钱,你怎么随便就丢在盒子里?还有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吧?”马金瞪大眼睛参观起虞景颜的店铺。 虞景颜摆摆手,跟他解释至纯天珠与新制天珠的区别,这一刻,虞景颜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当初他为琳琳解答两种天珠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所以呢,马老弟,你看到的这些,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老古董,只是近些年来仿制的罢了,用古玩的行话说,这叫瞎活儿,其实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古玩商,净玩儿瞎活儿而已。”虞景颜自嘲道。 “虞哥你这话说得不对,我觉得你做的这些仿品物美价廉,东西都很漂亮,每个人的财力不一样,虽然大家都喜欢至纯天珠,但真能够买得起至纯天珠的,没多少人,你为大部分的人提供了便捷,让他们花很少的钱买到跟至纯天珠差不多一样的仿制天珠,这是好事,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做的也是古玩生意,只是不同于传统的古玩行当,不必妄自菲薄。”马金认真地说。 虞景颜哈哈一笑:“如果古玩城的同行们和客户们都像你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他们大多数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我,甚至有人说我是业界毒瘤、给琅赛古玩城抹黑、丢脸,无所谓呗,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原则,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面对马金对自己的肯定,虞景颜感到打心底的高兴,从业多年来,他被人各种诋毁,就连他隔壁店的徐亮徐老板,也常常在他背后打黑枪,虽然他不计前嫌、涉险帮徐亮追回了镇店的唐卡,但人徐老板根本不领情,该诋毁的还是继续诋毁。 跟马金发了一阵子牢骚之后,虞景颜感觉畅快了很多,同时也对善解人意的马金生出更多好感。 这时候,陈肸打完电话回来,开口道:“打听清楚了,阿龙这家伙平日里就靠坑蒙拐骗吃软饭,不过他能够在步行街一带结交那些狐朋狗友,也有点背景。” “谁罩着他?”虞景颜问。 “琅赛古玩城的保安队长程大伟,是他亲戚,上次咱们接触过的程大伟的表弟,也是他亲戚。”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道:“那这样就好办了,马老弟,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白挨打的。” 而后,虞景颜拨通了程大伟的电话,几分钟后,程大伟一路小跑来到店里,恭敬地说:“虞哥,有什么吩咐?” “混青塘的阿龙跟你是什么关系?”虞景颜问。 “阿龙?他是我远方的表弟,怎么,虞哥,他是不是招惹到你了?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滚过来!”程大伟瞪着眼说。 虞景颜简单说了一下他们与阿龙之间的恩怨,程大伟立马给阿龙打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阿龙也来到虞景颜的店铺,只是他的胳膊上还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 一看阿龙这副德性,虞景颜心头的怒火已经消了一半。 “马金身手了得,即便阿龙人多势众,在他手下也讨不到好处。”虞景颜心说。 程大伟厉声训斥阿龙,告诉阿龙说虞景颜是他的救命恩人,让阿龙以后见到虞景颜和虞景颜的弟兄们的时候,要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再敢惹是生非,他程大伟第一个不放过阿龙。 “表哥,我知道错了,之前我也不知道老虞哥是你的恩人,对不起对不起,虞哥、马老弟、老陈哥、四郎老弟,是我有眼无珠,以后我再也不乱来了。”阿龙诚恳地向众人道歉。 “程队长,阿龙是你的表弟,也就是我虞景颜的弟弟,老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马金兄弟是我的好友,咱们以后都是自家人,别再大水冲了龙王庙就好了。”虞景颜说。 “虞哥、程哥,麻烦你们了。”马金笑着说。 经过一番负荆请罪后,马金、虞景颜与阿龙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程大伟本想摆场设宴感谢虞景颜的救命之恩,但虞景颜的心思在加班制作天珠上,便婉言拒绝。 “那行,下次有机会的话再约。”程大伟带阿龙离开店铺。 第67章 观心青旅 “马老弟,你上次说你住在哪里的青旅来着?”虞景颜问。 “仙足岛,观心青年旅社。”马金说。 “啥?你怎么住在那里?”虞景颜的声调猛然提高,吓了马金一跳。 “虞哥,那家青旅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价格还可以接受,不是特别贵,环境也不错,挺卫生的……”马金一脸不解地问。 “小马,那家青旅的确有问题,但不是你所说的那方面的问题,那家店,以前曾出过事,凶得很,我和老虞也去过,本想帮着解决店里的问题,却差点把我俩都搭上……简单来说,那家店不干净,有脏东西,你懂吗?”陈肸开口了。 四郎和马金都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四郎的眼中甚至还有些兴奋。 “虞哥,给讲讲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四郎说。 虞景颜陷入回忆,开口道:“仙足岛的观心青旅,曾经是全市青旅中生意火爆的一家,那里住了一位姑娘,相传那位姑娘心地善良,收养了很多的流浪猫、流浪狗,故事就从那位姑娘说起。 她的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毕竟已经过去多年,这些故事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观心青旅位于仙足岛拉萨河边一座大型藏式别墅中,楼上楼下有二十几个房间,姑娘收养了很多流浪的小动物,平日里姑娘会在院子里领着小动物晒太阳、为它们洗澡、治病,人们都说,那姑娘菩萨心肠,有不少来这里旅游的游客,会专门跑到观心青旅住下,为的就是结识那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姑娘。 姑娘的行为被驴友们发到网络论坛,全国各地的游客闻声而至慕名而来,一时间青旅的房间人满为患,甚至有人甘心在房间住满后,就在院子里搭帐篷……唉,不得不说,人们的从众心理确实可怕。 游客们的做法让姑娘感受到压力,也让青旅的老板感到为难,毕竟客人太多了,难免会搞出一些事情,比如哪天有客人丢了东西,哪天有人打架闹事,各类事件层出不穷。 后来,青旅老板为了缓解管理与服务方面的压力,就提高了客人们入住的门槛,这个门槛不单纯只价格,关键还得提前一个月预约,预约了才能去住,预约了不去住的,也得交付预约金,这样一来,客人们明显减少,姑娘做事也越发低调,很少会让游客们拍下她照顾小动物的镜头,慢慢地,青旅的生意回归平静,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 然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去观心青旅住宿的客人是少了,但在网络上,网友们对那个姑娘和那家青旅的关注度并未下降,人们依旧时刻注意着她和青旅。 然后,一位细心的网友发现了一个问题:姑娘几乎每周都会收养一两个小动物,但她所收养的小动物的总数却几乎一直没有变化,从她被人注意到网友提出这个问题,都已经过去几年时间了,她收养的小动物还是那么多,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于是网友们开始猜测,她后续收养的小动物去了哪里。 有网友猜测,姑娘其实是个心理变态,表面上是收养小动物的爱心天使,背地里却将收养的小动物虐杀、处决,当然,也有很多网友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然而,相比之下,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那姑娘是心理变态的说法,而后,网友们在网上口诛笔伐,也有人组队来到仙足岛,找那个姑娘的麻烦,还有人报警,请求警方调查那个姑娘。姑娘出面澄清,说她收养的小动物会免费送给那些喜欢它们的人,而她个人的能力也有限,所以留在身边的小动物基本保持在一个恒定的数量。 虽然警方的调查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姑娘虐杀动物的线索、姑娘也作出了相应的说明,但网友们的声讨与谩骂并没有就此停歇,甚至变本加厉,后来,那姑娘离开了观心青旅,没有人知道她和她收养的小动物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能够确定,当初她在青旅收养小动物的时候,有没有虐杀那些动物,因为她交给警方的领养记录并不全面,只涉及了她所收养动物中的一小部分,据她解释,是因为从她那里领养动物的人较多,很多都没有留下准确的联系方式。 后来,姑娘、小动物以及观心青旅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直到几年前,仙足岛修路的时候,挖开一个废弃的井盖…… 井盖下方,是大量的小动物的尸骨,有猫、有狗、有小兔、有松鼠,具体数量众说纷纭,有人说足有上百动物尸体,也有人说只有二三十只,还有人说,那口废弃的井中有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 那件事,前段时间我找杰布警官打听过,当时那口废弃的井中,的确发现了大量的动物尸体,他说保守估计也在五十具以上,但没有发现人类的尸体,那个姑娘也下落不明,警方那里也失去了对那姑娘的记录,没人知道她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那些动物是不是被她虐杀后投入废井中的。 自从那口井被发现后,网友们再次在网络上讨论起观心青旅的事,也就在那段时间,观心青旅又出事了,一名刚入住没几天的客人,从楼上跳下去摔死了,虽然别墅只有三层,但他是后脑勺着地,当场死亡。 对于客人的死,警方认定是意外,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那家青旅都会出事,入住的客人要么出车祸被撞死,要么服下安眠药自杀,要么割腕,按照杰布给我的数据,从废井被发现到现在,那家青旅已经死了四个人。 我和老陈去过那里,虽然没有查明那些人的死与青旅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但我总感觉身处那家青旅的时候,有一种压抑感,让人很不畅快,检查完青旅回来的当天,老陈开车出了车祸,我俩差点被撞死个球,从那以后,我们没敢再去观心青旅,生怕惹上麻烦。” 虞景颜说完,四郎皱起眉头问道:“虞哥,那家青旅这么邪门儿吗?隔三差五的死人,要说不是妖魔鬼怪作祟,还真让人难以信服,看这个死人的频率,倒有点像诅咒。” “你知道诅咒?”虞景颜听到四郎说出这两个字后,感到有些意外。 四郎挠挠头道:“电视上不是演过吗,就是诅咒杀人,那个日本的死亡录像带什么的,我感觉有点类似。” 虞景颜“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看来四郎说的‘诅咒’与术法上的诅咒并不是一回事,也对,他根本不懂术法,哪里知道什么是诅咒。”虞景颜心说。 “那个,稍等一下,虞哥、四郎,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诅咒,我怎么听不懂?”马金开口道。 虞景颜:“没什么,就是说那家青旅这几年没少死人,那地方可不适合居住,马老弟,我建议你还是换个地方住吧,不行的话去我那里将就一下,反正我那边是套间,就我跟四郎也住不过来。” “不会吧,我感觉那家青旅挺好的,竟然出过那么多事?我想问问,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何那里的生意还很不错?”马金疑惑地问。 虞景颜:“虽然青旅的客人死了四个,但是据警方调查,他们的死与青旅无关,青旅的运营是符合相关要求的,所以青旅一直正常营业。至于你所说的生意不错,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自命不凡、以追求刺激来获得快感的所谓的勇者,现在青旅住的客人,大都是冲着观心青旅的诡异历史去的,他们打着胆子在里面住上几天,回头就有跟人聊天吹牛的谈资,要知道,有很多年轻人对那种刺激无比的事情趋之若鹜,明知道观心青旅可能会有危险,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那里,唉,正如人所说,不作就不会死,但愿那些客人别再遇到意外,马老弟,我把你当成自己人,才跟你说这么多的,希望你考虑一下,尽快离开那里。” 听了虞景颜语重心长的话后,马金点点头,表示会尽快从观心青旅搬走。 “时间不早了,我被你们说得有点瘆得慌,虞哥,既然你们晚上还要加班,那我也不再打扰,咱们改天再约,我先回观心青旅收拾一下东西,顺便找找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住宿,实在不行的话,还得去你们那里叨扰。”马金说。 随后,马金离开店铺,四郎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虞哥、陈哥,以你们的性格,若是遇到观心青旅那种情况,怎可能轻言放弃?” 虞景颜叹口气道:“我也不想就此放弃,但是当时的情况确实过于诡异,就像咱们刚刚经历的镜灵一样,我跟老陈在观心青旅中,只感觉那里很是压抑,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的邪祟的气息,结果回来的路上老陈就出了严重的车祸,老我很了解老陈的车技,那次的车祸让我感到后怕,再加上当时还在忙活至纯天珠的事情,就没再去过观心青旅,现在马金又提到那里,我倒想再去一探究竟。” 四郎:“你不是说完全察觉不到邪祟的气息吗,没准儿对头是个比镜灵更为生僻的邪祟,所以你才没有察觉。” 虞景颜:“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只有我跟老陈俩人,实力有些薄弱,现在有了你这个超级高手,还有你手中的常青刀,再加上身手矫捷的马金,咱们不见得还会败北。” 四郎:“话虽如此,但是,虞哥,我真的不能再用那招威猛无比的常青刀法了,至少这个月都无法使用,到时候真要遇到厉害的对头,还得靠你的雷符。” 虞景颜:“呃,见机行事吧,其实我手头也没有多余的雷符了,要制作雷符,也得一段时间。” “事在人为,老虞、四郎,我觉得不彻底调查清楚观心青旅的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吧,就最近,咱们抽个时间再去观心青旅研究研究。”陈肸率先表态。 虞景颜和四郎对视一眼,而后同时点点头。 第68章 环境压抑 “那就明日午时吧,今晚上要加班,等明天阳气充足的时候,咱们再去。”虞景颜说。 晚上回到家里,虞景颜和四郎投入工作,连续制作了几个小时的天珠,直到困倦不堪,这才停下来。 临睡觉前,虞景颜不放心马金,给他打去电话,电话那边的马金睡得迷迷糊糊,称自己已经办理了明天退房的手续,并在步行街一带找了另外一家青旅。 “那行,你先休息,我们明天中午去你那里查看一下,有情况的话随时联系。”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倒头就睡,这段时间的压力很大,虞景颜三人基本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虽然已经解决镜灵的难题,但之前有人闯入他们的家的事,到现在都没有头绪,虞景颜感觉到,头上那张大网压得更近了…… 翌日上午,虞景颜和四郎先后醒来,又去叫醒陈肸后,三人给马金打了电话,马金亦是刚刚起床,于是虞景颜三人驱车来到仙足岛。 仙足岛位于城关区南部、是拉萨河内的江心岛,东边西边各有几个沙洲围绕,独特、天然的景观别有韵味,是这座古老的城市中保存很好的生态区,岛上的消费场所、旅游景点自然不少,林立的客栈、青旅、酒吧、工作室,为这座小岛带来勃勃生机,一批又一批的游客们在这里留下美好的记忆。 当然,也有少数游客,不光留下了记忆,也留下了命,就像观心青旅出事的那四个。 虞景颜轻车熟路来到观心青旅,此时马金正蹲在院子里洗漱,当年这座院落里曾满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如今连狗毛都看不到一根。 一进院子,虞景颜立马感觉到明显的压抑,虽然此时阳光正好,他还是心生寒意,几年前的那场车祸,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恐惧——未知的敌人,总是最为可怕的。 陈肸也明显变得不自然,右手摸在甩棍上,随时准备战斗。 四郎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嘀咕道:“很不错的落脚点,环境优雅空气清新,二楼那妹子也长得挺好看……还有人在烧菜,厨房里已经传来香味儿,虞哥,你大风大浪都过来的人,当真觉得这里有危险吗?” 虞景颜认真点点头:“当然有危险,你这境界不够,还没能察觉到。” 马金洗漱完后,过来同虞景颜三人打招呼,说道:“虞哥、陈哥、四郎,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退房,只是这家青旅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呀,对了,虞哥,你猜这里还住着谁?” 虞景颜皱起眉头,站在院子里对青旅观察一番后,开口道:“谁?有美女吗?” 马金:“阿龙也住这里……昨晚你给我打完电话后,我就睡不着了,起来到阳台上抽烟,等到后半夜,就看到醉醺醺的阿龙和他的朋友以及两名年轻女性来到这里,就住在我隔壁,因为昨天白天咱们已经跟他化解了矛盾,我就上前跟他们打了招呼,还给他发了根烟呢,嘿嘿,那小子身体挺好的,昨晚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我在一边听得心猿意马,唉,像我这种单身狗,差点没憋住,估计他们这会儿还在补觉呢。” 虞景颜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虽然已经跟阿龙和解,但他还是看不上阿龙这种骗吃骗喝骗抚摸的行径。 “唉,要不是我掉头发,也不至于连个妹子都约不到……”虞景颜心想。 不过很快,他就从短暂的失落中恢复正常,看着眼前别墅低矮的门框后,皱着眉头说:“四郎、马老弟,看到了吗,别墅入户门的门框高度才不到一米八,一般人进门都要低头,这就是首先给人压抑感的地方。” “虞哥,你这身高不用低头吧?”四郎看着一米七多点的虞景颜说。 “我就是一米六也得低头,这是一种心理作用,是下意识的。”虞景颜说。 说话间,四人低头钻进入户门,正要上楼去马金的房间的时候,前台一名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开口了:“你们几位是来住宿的吗?” “老板,他们是我朋友,过来帮我拿行李,我准备退房。”马金说。 “哦,这样呀,那么麻烦你们出示一下证件,虽然你们不是来这里住宿的,不需要登记,但我总得知道你们的身份,希望你们理解和配合。”男子说。 “虞哥,不好意思了,这位是青旅的老板,名叫沈诺。”马金开口道。 虞景颜点点头,对于这位沈老板,他还有些印象,当初得知观心青旅连续出事后,他跟陈肸首先调查的就是沈诺,但是沈诺身世清明底子干净,并未从其身上查到疑点。 四郎却有些不喜,说道:“我们又不住宿,干嘛要查我们的证件?” 在四郎看来,对方这种要求检查证件的行为,是有些不尊重人的。 “四郎,你理解一下,看看证件又没什么。”虞景颜说。 “好吧。”四郎这才掏出身份证,虞景颜将三人的证件递给沈诺后,沈诺将身份证对着一台机器刷过之后,便将证件归还。 “请不要误会,我也是例行公事,你们来到我的青旅,即便不住宿,要进房间的话,我也得确定一下你们的身份,不然的话,派出所那边要处罚我的。”沈诺解释说。 拿回证件后,四人来到二楼,虞景颜低声道:“注意到了吗,一楼那种朱红色的吊顶、还有狭窄、陡峭的楼梯,以及之前入户门低矮的门框,都让人觉得压抑,我当时跟老陈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就觉得心情很沉重,我怀疑这家青旅的装修设计是高人所为,这是布下了某种让人心生压抑的阵法,用阵法来影响客人的情绪,长久居住于此,想不出事怕是都难。” 四郎:“可是那个老板不整天待在这里吗,对了虞哥,当初你们来调查的时候,是这个老板吗?” 虞景颜点点头:“是他,从观心青旅最早出名的时候、那收养动物的姑娘还住在这里的时候,这老板就是沈诺,这些年了,还是他。” 四郎:“那他怎么没事?” 虞景颜冷冷一笑:“你觉得呢?” “你是说,是他在搞鬼?他就是那个布下阵法的高手?”四郎问。 虞景颜:“虽然我们没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异常的气息,但我相信,他一定跟青旅的屡次出事有关。” “那不就好办了,抓起来直接一通严刑拷打,还怕他不招?虞哥,你得吸取之前谢小美家里发生那件事的经验,遇到危险的时候,咱们得先下手为强!”四郎说。 虞景颜摇摇头:“那可不行,沈诺这人一看便是硬骨头,你就是把他活活打死,也不见得能够从他口中套出什么秘密,行不通。” 说罢,虞景颜开始观察二楼墙壁上的壁画,壁画画的是雪域高原上常见的怒目金刚、护法神等题材,但虞景颜看了一会儿之后,却禁不住皱起眉头。 “虞哥,这些壁画有什么问题吗?”马金开口问。 “的确有问题,虽然这些壁画的题材都是藏传佛教常见的护法类,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端倪,各个神祇的处理都有别于传统壁画,你们看这尊吉祥天母,她的眼睛比传统的吉祥天母更大,再看这尊水财神,他的面部表情更加夸张和狰狞,还有这尊马头明王,他的嘴巴比常见的马头明王裂得更开,还有这尊扎基拉姆,她伸出来的舌头要比扎基寺的扎基拉姆更长、颜色也更艳丽……总体来说,这些忿怒尊的神祇,其五官、表情,都要比传统的题材更加吓人,乍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但长期待在这里,定然会产生压抑的感觉,想来这些壁画跟之前的门框、吊顶和楼梯一样,也是那个高手布置的阵法的一部分。”虞景颜仔细地分析道。 经过虞景颜一系列的分析,马金明显变得紧张起来,指了指二楼一个房间说道:“虞哥,我就住这里,先把东西拿出来吧,让你说得我后背发凉。” 正当马金打开房门的时候,隔壁的门也开了,一男两女从房中走出来,虞景颜看了一眼,认出这男人是阿龙的兄弟,那晚上在青塘酒吧外面,虞景颜跟阿龙动手的时候,他也在旁边。 虞景颜等人与阿龙的矛盾已经缓和,此时这男人见到虞景颜他们后,笑着打了招呼,马金则一脸坏笑问:“阿龙还没起床呢,昨晚太累了吧?” 男人哈哈一笑,说道:“可不是嘛,他太能折腾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估计他得睡到下午了,哥几个回头再见。” 说着,他一手领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来到楼梯口,楼梯过于狭长,三人只能依次下楼。 四郎、马金包括虞景颜都是一脸羡慕地看着离开的一男二女,唯独陈肸一副淡然模样,毕竟他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早就习以为常。 而后,四人来到马金居住的房间,马金住的是单人间,费用不菲,比之外面那些快捷酒店还要贵些。 “马老弟,你说你住这里干啥,费用高、条件也不好。”陈肸喃喃道。 马金:“不就是图个气氛嘛,我听人说青旅里经常能够有什么美丽的邂逅之类的,就当真了,结果来住了几天,大都是些邋里邋遢的老爷们儿,就那么几个女孩,还被阿龙他们睡了……” “也不用遗憾,我总觉得吧,这个世上肯定会有一些不那么媚俗的女孩儿存在,她们在等着咱们……”虞景颜安慰道。 马金新近失恋,虞景颜的琳琳也刚刚消散,二人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第69章 阿龙死了 在房间里惺惺相惜一番后,马金问:“虞哥,你说我现在就退房吗?” 虞景颜:“嗯,现在就退。” “可是退房之后呢,你不是说这里凶得很吗,昨天还跟四郎他们商量如何解决这里的问题,咱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吧?”马金问。 虞景颜:“先退房再说,待会儿我再跟沈诺聊聊,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马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后说道:“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单人间里没有厕所,要上厕所得去一楼的公厕,这也是青旅的通病,一般都只有公厕、没有独立卫生间。 马金去上厕所后,陈肸开口道:“老虞,这次故地重游,有没有更多的收获?” 虞景颜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呢,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千万小心点,记得提前检查一下车辆,别再出事了。” 陈肸:“放心吧,上次纯属意外,我觉得跟这家青旅的关系不大,你别太有压力。” “我能没有压力嘛,现在我越发感觉,那些真刀实枪跟咱们干的,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邪道高手,都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镜灵那种对手,咱们连他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就像眼前这种情况,大家都知道这家店有问题,可就是找不到问题所在,总不能因为人家的吊顶、门框和壁画,就说店铺涉嫌违规……就算找警方相助,也不见得能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目前为止,我只能确定沈诺与那些出事的游客有关联,至于是不是他所为,我都没有任何证据……”虞景颜的言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四郎开口安慰道:“没事,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虞景颜挤出一丝苦笑,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他也不必如此愁眉苦脸。 “什么味儿?”虞景颜使劲儿嗅了嗅,感觉闻到了一些味道,却说不清楚。 “哪有什么味道,青旅嘛,住的人多了,有些臭脚丫子味儿也是情理之中。”四郎说。 交谈中,马金上完厕所回来,拿起行李箱准备要去退房,四人刚刚从单间出来,就听隔壁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不等虞景颜下令,四郎和马金已经相继冲到隔壁门前,一脚踹开房门……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感到震惊! 双人间中,阿龙全身赤luo地半躺在床上,右手腕上流出大量血迹,床单、被罩上都是血,地上也有不少血迹,阿龙双眼微睁,嘴角上扬,胸口却已经没有起伏,在他床铺前,是之前下去吃饭的那一男二女,尖叫声正是其中一个女孩发出来的,另外的一男一女已经吓得目瞪口呆。 虞景颜也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闻到的味道,是血腥味儿。 只是这屋子里,除了浓重的血腥味儿之外,还有很强的烟酒味道,以及男女欢爱之后流出的液体味道,诸多味道掺和在一起,让虞景颜的判断出现了偏差,忽略了最重要的血腥味。 虞景颜准备上前检查一下阿龙的身体,却被他那位同伴拦住。 “是你们干的对吧?老虞,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你特么别过来,我现在就报警!”说着,阿龙的朋友掏出手机报了警。 虞景颜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他知道,自己有不在场证明,如果这里有监控,就能看到他们根本没有来过这个房间。 在阿龙朋友报警的同时,虞景颜为了不让这人情绪进一步失控,便退到房门口,同时探着身子查看阿龙的尸体,阿龙左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剃须刀片,右手腕上有一道伤口,乍看起来是他自己用刀片切开了手腕上的血管。 “不对头,阿龙的魂魄已经不在这里,如果是单纯的自杀,除非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否则的话心中定然会有怨气,那么魂魄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这里……难道是这家青旅的邪门高手拘走了他的魂魄?还是说,他一心赴死没有任何犹豫,才会在自杀后,魂魄远离此地或者消亡?”虞景颜暗自思索着。 报完警后,阿龙的朋友躲在两个女孩身后,警惕地看着虞景颜等人,两个女孩快吓傻了,站在那里哆哆嗦嗦不知所措。 出了大事,沈诺很快也来到门前,看清楚阿龙的死相后,问道:“怎么回事?” “老……老板,他们,他们杀了阿龙……”阿龙的朋友结结巴巴道。 沈诺连忙退到一边,拿起走廊里的拖把,对着虞景颜等人,戒备地说:“你们别乱来,那个,我报警了,你们放下武器……那个康巴人,把你腰里的藏刀拿下来!” 四郎的脸色变得难看,被人冤枉的滋味很不好,而沈诺对他的称呼,加上之前坚持要查他证件的行为,让他感到受到了侮辱。 “我是猎人,随身携带藏刀怎么了,我没有做坏事,更没有杀人,我有自治区登记备案的持刀证,你凭什么让我放下刀?我叫四郎,我虽然是康巴人,但请你不要直接称呼我为‘那个康巴人’!”四郎强忍怒火道。 虞景颜轻拍四郎的肩膀,低声道:“别激动,警察很快就会赶来,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虞哥,我影子都是正的。”四郎倔强地说。 虞景颜知道四郎的执拗,此时也不再多言,他很清楚己方都是无辜的,之前他们一直在单间里聊天。 想到这里,虞景颜忽然看向一旁的马金…… “对了,之前马金曾去过七八分钟的厕所,那会儿阿龙的朋友们应该正好去吃饭了,也就是说,马金并没有不在场证明……会是他吗,他身手敏捷,要制服睡得迷迷糊糊的阿龙简直易如反掌……可是,阿龙脸上为何会露出解脱的微笑呢,难道阿龙认为,自己死在马金手中是死不足惜吗?”虞景颜心想。 几分钟后,警方赶到,出了命案,仙足岛派出所的民警们同市局的刑警一同出警,见到带队的人是老朋友杰布后,虞景颜这才松了口气,有熟人在,多少能够省掉一些麻烦。 警员们在案发现场勘查,杰布将虞景颜拉到一边的房间,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有你在的地方,就有这种事发生?” 虞景颜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给你添麻烦了,但这次的事情真的跟我们无关,你也知道这家青旅有问题,我一个朋友之前不知道情况,才住到这里,我们过来是帮他搬行李的,结果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隔壁房间那小子就死了,看起来像是割腕自杀,你们先调查一下吧。” “老虞,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帮了我大忙,我又怎会嫌你给我惹麻烦?我的意思是,这家青旅真的有那种东西吗?就是需要用量子力学解释的东西?”杰布说。 短暂的犹豫之后,虞景颜说:“具体情况还未可知,你们先确定一下阿龙的死亡时间吧,我跟你说说,在半个小时之前,我们一行人来这里帮我朋友马金搬行李、退房,上楼的时候遇到阿龙房间的另外一男两女三位房客出门吃饭,而后我们在我朋友的房间聊了一会儿,直到十分钟前,听到阿龙房间传来女孩的尖叫,我们冲过去,就看到阿龙已经死了,如果阿龙房间的人出去吃饭的时候阿龙还没死,就是说,阿龙的死亡时间在他们出去的那二十分钟之内,如果阿龙死亡时间较长,那么那一男两女脱不了干系。” “好,我知道了,在阿龙房间的人出去之后,你们一直待在房间吗,有没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异常的声音?”杰布问。 “那个,期间我朋友马金去了趟厕所,大概七八分钟的时间吧,他刚回来,阿龙房间的房客也回来了,然后传来尖叫声,我们发现阿龙已经死亡。”经过一番思索,虞景颜决定将马金曾经离开过房间的事告诉杰布,毕竟他跟马金不是很熟,而且之前马金跟阿龙有梁子。 杰布点点头,没再多说,人家马金是虞景颜的朋友,虽然杰布对马金有所怀疑,却不好直接表露出来。 经过一番勘查后,警方的结论是,阿龙死的时候就在房客们下楼吃饭期间,且就在马金去上厕所的档口。 死因是失血过多,从现场来看,杀死阿龙的正是他左手拿着的锋利刀片。 且不说阿龙是自杀还是他杀,目前能够知道,阿龙在右手腕血管被切开后,没有挣扎,只是安安静静等待死亡,房间中没有打斗痕迹,而且阿龙死的时候,体内的酒精含量已经降到很低,也没有吸du,也就是说,当时的阿龙是清醒的。 阿龙的好友证实,就在前几天,马金、虞景颜等人曾经与阿龙发生口角,并大打出手,而后没过两天,马金自己又跟阿龙及其朋友打了一架。 杰布也从虞景颜三人口中得知,阿龙死的时候,马金去上过厕所,有七八分钟的时间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而虞景颜、四郎和陈肸三人能够相互证明他们一直待在单人间里,这口供虽然谈不上完全让人信服,但杰布心中自然有分寸,他很清楚虞景颜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虞景颜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而杀死阿龙。 虽然杰布并没有下结论,但就目前的线索来看,马金的嫌疑是最大的。 第70章 蛛丝马迹 当警员们、阿龙的好友们纷纷看向马金的时候,马金开口道:“警官,请你们明察秋毫,我的确是肚子不舒服去上了一趟厕所,青旅的监控应该拍得清清楚楚。” “很抱歉,马先生,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小店并未安装监控,所以没人能够证明你在那段时间的确在上厕所。”店老板沈诺开口道。 要从卫生间的排泄物检查马金有没有上过厕所,虽然可行,但却无法确定他上厕所的具体时间,换言之,如果他七八分钟内,马金只在厕所待了一分钟,依旧有好几分钟的时间足够他行凶的。 “沈老板,我下楼的时候你不也在吗,我还跟你借打火机来着,我出来的时候,你不还跟我打招呼了?”马金一脸无辜地说。 沈诺却摇摇头,低声道:“马先生,自从你朋友来后,我一直在院子里晒太阳,哪有看到你上厕所,你又什么时候跟我借过火?你这是想让我替你作伪证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了马金,连虞景颜也忍不住怀疑起来。 “马金与阿龙有恩怨,且他身手了得,要制服阿龙易如反掌,案发的时候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如今似乎又在上厕所的问题上撒了谎……难道我真的看错了人,看似耿直的马金,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虞景颜心说。 “沈诺,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冤枉我?警察同志,你们快查一下他的打火机,他火机上肯定有我的指纹……”马金怒道。 不料沈诺却摇摇头道:“马先生,我不抽烟,身上也不带火机,你别让我替你作伪证,现在的刑侦手段非常先进,警方肯定不会放过凶手的。”沈诺说。 “好啊,哈哈哈,沈诺,你坑我对吧,老子问心无愧,让他们查就是,虞哥,你看我这眼神儿是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是我干的?”马金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愤慨…… “马金先生,请你冷静一下,配合我们的工作。”杰布开口了。 几名警察来到马金身边,马金很配合地举起手来,警察将他控制后,他开口道:“沈诺,我不知道你特娘的为什么要害我,等我证明了自己清白,我会跟你讨个说法。虞景颜,你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沈诺:“你是在威胁我吗?” 杰布:“那个,他要跟你讨说法,谈不上威胁。” 虞景颜叹了口气,他不能确定阿龙的死是否与马金有关,但是从现有的证据来看,马金的嫌疑最大,在事情查明之前,虞景颜也不想过多的表态。 “马老弟,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一定会帮你洗脱嫌疑、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但如果是你干的,你必将面临法律的严惩。”虞景颜说。 马金点点头,陷入沉默。 警方将在场的人包括虞景颜一行、阿龙的朋友以及青旅老板沈诺带回警局录了口供,虞景颜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尽数告知。 录完口供后,虞景颜被杰布叫到办公室中。 “老虞,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但你毕竟不是普通人,以你在量子力学方面的造诣,当时隔壁房间发生命案,你有没有察觉?”杰布问。 虞景颜:“完全没有察觉,我只是闻到了一丝血腥味道,而且当时那股味道并不强烈,经过臭袜子、烟味、酒味以及外面新鲜空气的稀释,我都忽略了那味道。而阿龙的死,可以说是悄无声息的,很抱歉,如果当时我能再警醒一点,没准儿就能制止那场杀戮的发生。” 杰布:“你觉得是不是马金干的?” 虞景颜:“你这话问的,我怎么知道,我跟马金一起打过架、喝过酒,但认识的时间不长,我只能凭主观印象说,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现场是你们勘查的,口供是你们录的,相关证据和线索是你们搜集的,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杰布:“你别激动,我是觉得跟你很熟才这么问的。其实这件案子初看起来,马金的嫌疑很大,但仔细调查后我发现,案件还是有很多疑点的。比如说,阿龙的朋友们离开房间的时候,顺手将房门锁了,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除非马金有备用钥匙,不然的话他根本进不去;还有,阿龙和那个男的是昨晚后半夜才入住青旅的,之前青旅的房间是那俩女孩住的,而且,阿龙他们是昨晚喝酒的时候才认识的那两个女孩,如果马金因为之前的矛盾而蓄意谋杀阿龙,他不可能提前备好钥匙,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配钥匙;还有就是,阿龙的房间、尸体上都没有发现马金的指纹,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马金要想杀死身强力壮的阿龙并清理掉作案的痕迹,那是相当紧迫的;还有最让人想不通的是,阿龙竟然没有反抗,就算他当时在熟睡中,在马金割开他血管的时候,他也一定会醒来,会挣扎、会吼叫,那么身在隔壁的你们一定能听到一些声响,这些都没有,这就很奇怪了,而且,阿龙死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点,虽然可以用人死后肌肉状态有所改变来勉强解释,但结合之前的种种疑点,马金作案的嫌疑其实是很小的,要满足这么多的条件,从概率上来说,我认为,马金是凶手的可能性不超过一成。” “凶器呢?”虞景颜问。 “根据技术人员对伤口的比对,凶器就是现场被阿龙拿在左手的剃须刀片,凶器上同样没有马金的指纹,而且,那个刀片是阿龙的,我们从阿龙的包里找到一包刚开启的剃须刀片,只少了一个,凶器就是少了的那个,他的朋友证明,刀片是昨天下午他们吃饭后顺道买的,这也是一大疑点,你说在短短几分钟内,马金是如何制定出如此周密的杀人计划,并利用阿龙的剃须刀,无声无息干掉了阿龙?虽然目前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马金是无辜的,但根据我从警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事儿还真就不是马金干的。”杰布颇为肯定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表示认可杰布的推断。 那么问题来了,不是马金干的,那阿龙是怎么死的? “排查过青旅的其他客人吗?”虞景颜问。 杰布:“排查完了,碰巧的是,当时整个青旅只有你们这些人,你、四郎、陈肸、马金、沈诺以及阿龙房间那一男两女,当然,还有死去的阿龙,其他客人一早就跟团出去玩了,青旅的老板沈诺说自己自从你们去了之后,就在院子里晒太阳,这个说法,我们从阿龙的同伴口中得到证实,至少在阿龙的同伴下楼外出吃饭以及他们回来的时候,沈诺是在院子里的,至于沈诺有没有看到马金上厕所、马金有没有跟他借火,双方各执一词,我们难以下定论,这就让马金没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沈诺说,除了你们这些人,今天没有人去过青旅,如此看来,凶手很可能就在你们中间,但我已经基本排除嫌疑最大的马金,所以我想问问,老虞,你觉得阿龙有没有可能是自杀,或者死于你们之外的人之手?” 虞景颜陷入思索,案发的时候,他和四郎、陈肸正在单间中聊天,因为是大中午,加上去青旅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所以他的警惕性有所放松,并不能确定有没有人从窗户或者别的途经进入隔壁房间、以雷霆手段击杀阿龙。 然而,不管对手的手段多么高明,阿龙的致命伤有且只有一处,那就是右手腕的刀伤。 如果有人谋杀阿龙,阿龙不可能连一声呼救都来不及发出,毕竟割破的是手腕,不是颈动脉那样非常致命的大动脉。 思前想后,虞景颜想到了两个可能:一,杀死阿龙的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而且是个很有道行、能够在虞景颜眼皮子底下杀人而不被发现的家伙;二,阿龙是自杀的。 “杰布,你说阿龙有没有可能是自杀的?”虞景颜问。 杰布略作迟疑后,开口道:“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更相信阿龙是自杀,也不相信是马金干的。” “但他有没有自杀的理由?”虞景颜问。 “目前来看,没有,阿龙这人不学无术,来这里不少年了,一直没有干过什么正事,整日就知道骗女孩的钱,说难听点,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但他的生活过得很潇洒,也没什么压力,跟那些女孩都是玩玩而已,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为情所困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我想不通他自杀的理由。对了,还有个细节,马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住观心青旅,但阿龙却在观心青旅住过多次,从青旅的记录系统来看,足有五次,每次都是跟不同的女孩去的,而且都是人家女孩开的房间。”杰布说。 虞景颜忍不住暗骂一声“渣男”,心里却在盘算:如果阿龙不是自杀,那么一定是妖魔鬼怪所为。 “阿龙不是左撇子,但从尸体情况来看,如若他是自杀,就是说他用左手划开了右手的手腕,这个情况有点说不通。相比起这些年来观心青旅那其他四起命案,阿龙这件案子所能勘查到的证据大概是最齐全的了,老虞,帮帮我,不管是用量子力学还是别的先进知识来解释,我都希望你能帮我找出杀死阿龙的凶手,哪怕这人是阿龙自己,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杰布说。 第71章 青旅老板 虞景颜再次沉思起来,他在脑海中绘出一个画面:就在阿龙的朋友们去吃饭、马金去上厕所、他和四郎老陈在单人间等待的时候,阿龙忽然睁开眼睛,但阿龙的身体已经不受到自己的控制,有个邪恶的魂魄侵入其身体、占领其身体,并驱动其从床上爬起来,从包里拿出锋利的剃刀后,用左手手指捏着剃刀,猛然划开其右手腕的血管,此时,阿龙虽然感觉到痛苦,但身体却被邪恶的魂魄占据,根本无法发出求救,甚至连面部肌肉都不受控制,被邪祟支配着微笑,等阿龙断气后,邪祟离开其身体,而后,阿龙的朋友们回到房间看到阿龙的尸体…… “或许我猜测的便是事实,或许之前出事的四人,也是那样死的,或许当初我和老陈出车祸,也是因为那个道行极深的对手侵占了老陈的身体……”虞景颜心说。 “老虞,你在想什么?”杰布问。 虞景颜:“这次的案子的确很棘手,我们明明就在隔壁,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阿龙出事,杰布,这件事既然让我碰到,我一定全力帮你,如果真的是我所擅长的领域,我会帮你揪出凶手。” 虞景颜没有解释他口中的“擅长的领域”是什么,杰布也没追问。 二人彼此心知肚明。 那就是杰布口中的“量子力学相关课题”。 “还是没能查明沈诺有问题吗?”虞景颜问。 杰布:“没有,根据我们的调查,沈诺底子干净,没有犯罪记录,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观心青旅出过事的人跟他有什么矛盾,他没有作案动机,就算是随机杀人,他也做得太干净了,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就像这次阿龙的死,虽然沈诺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但我们没能查到任何他跟阿龙之死有关的线索。” 虞景颜点点头,又问:“杰布,之前你已经分析过,凶手是马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问题来了,如若马金不是凶手,那么他就没有必要说谎,也就是说,在案发期间他的确是去上厕所了,还跟沈诺借过火,马金没说谎,那说谎的人就是沈诺。” 杰布却说:“这倒不见得,或许马金知道自己上厕所期间没有不在场证明,才会说沈诺看到他上厕所。我觉得,这个问题的意义不大,不管是沈诺在说谎还是马金在说谎,都跟阿龙的死没有必然关系。” 虞景颜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马金或者沈诺必有一人说了谎,而且说谎者的动机很值得推敲,没准儿这就是案件的关键。 随后杰布说,马金作为头号嫌疑人,肯定得关在局子里,其他人如虞景颜、四郎、陈肸、沈诺以及阿龙的朋友们,则回去等待即可,需要配合调查的时候再行传唤。 四郎和陈肸在走廊里等待虞景颜,虞景颜同杰布警官交流完后,正要带四郎和陈肸离开,阿龙的远方表哥程大伟及妻子、表弟都来到警局。 “老虞,阿龙是怎么死的?”程大伟一脸悲痛地问。 虞景颜:“现在还没有结论,正在调查中,程队长,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虞景颜没有过多地讲述阿龙的死,因为毕竟马金被视作头号嫌疑人,虞景颜担心程大伟会因此而对他产生误会。 这种事情,需要交给杰布警官。 杰布将死者家属程大伟等人带到办公室里细说案情,虞景颜则趁着这个工夫离开警局。 刚从局里出来,虞景颜一行三人就看到走在前面的沈诺。 沈诺没有打车,一路从市局走回仙足岛,虞景颜三人远远跟在其身后。 “虞哥,我看那家伙就觉得很不爽。”四郎低声道。 虞景颜知道,之前在观心青旅的时候,沈诺对四郎的冒犯让四郎心生不悦。 “冷静点,我也看他不爽,他的青旅已经死了五个人,再加上之前失踪的收养小动物的姑娘,我坚决认为沈诺与那些受害者有关。但是咱们现在还没有证据,或许沈诺只是幕后黑手的同党,又或许他是道行极深的邪魔外道,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咱们都不宜打草惊蛇。”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握住藏刀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沈诺走得不快不慢,隔得较远,虞景颜他们看不清楚沈诺的表情,但直觉告诉虞景颜,这时候的沈诺应该是很高兴的。 回到仙足岛之后,沈诺并未第一时间返回青旅,而是在拉萨河畔散布,天还没黑,夕阳的余晖照在沈诺笔直的身板上,映着拉萨河泛出的金光,宛如一幅风景画。 河边没什么人,虞景颜等人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沈诺发现。 沈诺沿着拉萨河走了一阵子,然后来到一条新修不久的道路前停下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 虞景颜瞪大眼睛,他清楚记得之前在青旅、沈诺同马金对质的时候,沈诺说过,自己不抽烟,身上也不会带火…… 穷极目力,虞景颜看到沈诺熟练地将香烟开封,从中取出三根烟,然后猛然转过身,对着藏身于电线杆后的虞景颜等人招了招手。 “虞哥,他发现咱们了。”四郎说。 “不见得,我觉得他可能是在跟别人打招呼或者发信号……” 虞景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前方传来沈诺的喊声:“虞景颜,借个火!” 三人只得从电线杆后现身,朝沈诺走去。 虞景颜将打火机丢给沈诺,接过打火机后,沈诺将三根烟同时塞到嘴里点燃,然后将香烟移开,干咳了几声后,蹲下身子,将三根烟插在道路旁的绿化带中。 “谢谢。”沈诺冷淡地说。 “你在干嘛,给绿化带施肥吗?”虞景颜问。 “虞景颜、陈肸,我对你俩有印象,几年前你俩曾经来过观心青旅,说要调查那名意外坠亡的房客,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沈诺保持着蹲下的状态,目视眼前三根香烟,答非所问道。 “你记性倒是不错,我问你在干嘛?”虞景颜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当年这里修路的时候,清理了一个废弃的井,井下发现大量小动物的尸体,那口井,就在我面前的绿化带的位置。”沈诺说。 “所以,你是在悼念当年那些小动物?”虞景颜问。 “算是吧,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过来上香……今天去警局耽误了时间,没来得及买香,就买了盒烟。”沈诺说。 虞景颜:“你以前抽烟吗?” 沈诺摇摇头,眼前的香烟即将燃尽,他站起身来。 “但我看你开启香烟的动作很熟练呀。”虞景颜说。 “开香烟很难吗?即便不抽烟,买过几次后,也能熟练掌握这个动作吧,虞景颜,你是不是觉得阿龙的死跟我有关?”沈诺说。 虞景颜:“你说呢?” “我问心无愧。虞景颜,你来我店里的时候,我看到你眉宇之间透露出淡淡的忧伤,没猜错的话,你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对吗?”沈诺说。 虞景颜愣住了,他的确遇到了让他伤心欲绝的事情——琳琳彻底消亡、烟消云散…… 琳琳的消散,是为了救他和四郎、谢小美等人。 可是虞景颜感觉,自己已经伪装得很好了,没有流露出任何伤心的感情。 “你会相面?”虞景颜说。 沈诺:“相面?不懂,我只是懂得察言观色罢了,做我这一行,接触的人很多,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客人,来这里旅游、敢在我那里住的人,大都有着常人没有经历过的故事,所以,我试着从他们的言行举止猜测他们的经历,渐渐有了些心得。就拿你们三个来说,虞景颜,你外表看似邋里邋遢不拘小节,说话粗鄙举止粗暴,但你内心柔软而善良、感情细腻而真挚,你一定有很丰富的经历,你眉宇间的忧伤,多半与爱情有关,是求之不得还是阴阳两隔?总之不会是单相思,你的种种行为,透露出很强的自信,你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是那段爱情已经结束或者说失去,而且就是最近才彻底失去的。” 虞景颜目瞪口呆,沈诺的分析让他深感意外…… “四郎,你年纪轻轻戾气很重,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不凡的身手,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练家子,而且是实战性很强的那种,不是花把势,你经常与人动手吧?你是康区人,随身携带藏刀,你本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你眼睛晶莹透彻,想来未经男女之事,你没有经历过爱情,仍是单身一人,你几乎一直走在虞景颜身后,距离他很近,是为了保护他吧?你把友情看得很重,你将虞景颜和陈肸视作你的好兄弟,但是,你没有彻底将他们看成生死之交,或许是因为你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经历还有所欠缺,我相信,你是那种一旦认定了某个朋友,会为了朋友不惜生命的人。还有,你心中有个秘密,你的眼睛告诉我,那个秘密很重要,而且虞景颜和陈肸并不知道你的秘密,对吗?”点评完了虞景颜,沈诺又点评了四郎。 第72章 唐卡画师 “陈肸,你重情重义,与虞景颜感情深厚,我知道,你俩一定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所以你们才会建立起如此厚重的情感。你的身手也很不错,你应该是行伍出身,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你训练有素,时刻保持警惕,我感觉,你应该杀过人,我说的不是那种乱杀无辜,而是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或者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杀死过目标……你把自己隐藏得很深,你的秘密,比四郎多得多,我几乎看不透你,说实话,我有一种感觉,你认真起来,要比四郎更可怕,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的身手在四郎之上,而是说,你会比四郎更有办法对付敌人。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渴望,你在渴望某个东西,或许是实实在在的物件,或许是一份感情,或许是一段回忆,又或许是其他的很难形容的东西,我也说不清。”沈诺继续分析了陈肸。 虞景颜注视着四郎、陈肸以及沈诺,虽然他不知道沈诺对四郎和陈肸的分析准不准确,但他知道,沈诺对他的分析几乎完全正确。 “这家伙会读心术吗?他把我看得这么透彻,照这么说,他对四郎和陈肸的分析应该也差不了多少……”虞景颜心说。 “你是学心理学的?”陈肸开口道。 沈诺摇摇头:“没学过,我高中毕业后就跟着朋友倒腾青旅、客栈,后来在仙足岛开了观心青旅。虽然没学过心理学,但我感觉,我对各类人的分析不比那些所谓的心理学家差。虞景颜、陈肸、四郎,你们觉得我说得准吗?” 陈肸掏出一根烟,一把拿过沈诺手中的打火机,点上后猛吸一口,不屑地说:“你净瞎几把扯淡,老子是当过兵,老子当年在那曲后勤部队喂猪,你是兵王小说看多了吧,还扯什么老子杀过人……” 四郎也矢口否认:“沈诺,你只说对了我身手不错这一点,告诉你吧,我在康区的时候,光相好的都有几十个,我睡过的女人,你可想不到有多少。还有,我跟着虞哥混,是因为他给我开工资,你懂啥?至于你说的秘密,是我那些相好的吗,哈哈哈……” 虞景颜没有开腔,因为他意识到沈诺对自己的分析简直切中肯綮,推己及人,他感觉沈诺对四郎和陈肸的分析也有一定参考性,而且他很清楚,四郎和陈肸都是在死鸭子嘴硬。 “沈诺对人的分析的确很有一套,我虽极力隐藏琳琳消散所带来的悲伤,他却能轻易看穿我的伪装……” “虽然你们不承认我对你们的分析,但是我知道,我分析的八九不离十,好了,我得回店里了,你们自便。”说罢,沈诺朝观心青旅走去,留下一脸错愕的虞景颜等人。 “老陈、四郎,沈诺有点本事,他对咱们的分析,如同读心术一样准确。”望着沈诺离开的背影,虞景颜开口道。 陈肸和四郎依旧坚称沈诺的分析一点儿都不准,“老虞,我看你是被他唬住了,依我看,他完全就是瞎蒙的,虽然他对你的分析有点合乎实际,但对我的分析可纯属扯淡。” “对,对我的分析也不准。”四郎附和道。 准与不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沈诺走后,虞景颜掏出罗盘,从兜里拿出一块碎布,这是他从阿龙以前穿过的衣服上找到的。 虞景颜在绿化带后面尝试为阿龙招魂,却失败了,罗盘指针纹丝不动。 “虞哥,阿龙的魂魄去哪了?”四郎问。 “要么再入轮回,要么已然消散。”虞景颜说。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四郎又问。 虞景颜指了指观心青旅的方向,开口道:“去那里,老子跟他死磕到底!” “他是谁?”陈肸问道。 “害死阿龙的人。” 三人再次来到观心青旅,这一次,沈诺没有要求查看他们的证件。 “沈老板,你经营这家青旅多久了?”虞景颜问。 沈诺瞥了虞景颜一眼,说道:“你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撒谎?”虞景颜问。 沈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虞景颜:“马金上厕所的时候,你就在前台,他跟你借过火,你分明是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厕所待了七八分钟,为什么要谎称你没看见他上厕所?” 沈诺:“你这是信口开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撒了谎?” 虞景颜:“我没有证据,但是我很清楚,马金不至于在那种事上说谎,之前你还说自己问心无愧,既然问心无愧,你何必撒谎呢?你是故意想让警方怀疑马金,对吗?” 沈诺:“没有,你想多了。” 虞景颜:“好,我不跟你就这个问题扯皮,当年在这里收养小动物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沈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直到她离开后、仙足岛中发现了那口井下的小动物尸体,警方找上门来,我才知道当初她登记的证件是伪造的,她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但我看不透她,也可能是那时候我还不太会看人识人,总之我对她一无所知,她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院子里照料小动物,她很孤僻,我没怎么见过她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这些事情你们上次已经问过,就算再问一次,也没多大意义。” 虞景颜点点头,沈诺的说辞,与几年前他跟陈肸前来调查观心青旅的时候所述一致,的确没有多大意义。 “我们去楼上检查一下,可以吗?”虞景颜问。 “没问题,只要别骚扰其他的客人就行。”沈诺说。 虞景颜三人从一楼开始检查,一直查到三楼,还是没有收获,四郎翻身爬到楼顶检查一番,同样一无所获。 一圈检查下来,虞景颜感觉之前那种压抑感越发强烈,他忍不住问:“沈诺,这家青旅的装修设计是谁负责的?” 沈诺:“是我做的,很有特色对吧?楼上那些壁画也是我找工匠画的,不错吧?身处其中,可以感受到藏传佛教的庄严神圣……” “你可知道,壁画中那些忿怒尊的护法神祇,与佛像度量经里面规定的标准有所不同?”虞景颜沉声道。 沈诺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懂了,都是绘画的师傅画的。” 虞景颜:“你真的不懂?” 沈诺:“不懂。” 虞景颜:“每一尊护法神祇,都与度量经的标准有少许差异,就是这些差异,让那些忿怒的神祇看起来更加凶狠恐怖,沈老板,这不是你故意为之吗?” 沈诺:“不是,这你得问当初绘画的师傅,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找他吧,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那位老师傅还健在不,当初找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手机,所以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只能给你地址。” 虞景颜盯着沈诺的眼睛看了良久,不知道沈诺所说是真是假。 记下绘画师傅的地址后,虞景颜心想:难道当初绘制壁画的师傅有问题,这里的邪门阵法与他有关? 经过思索,虞景颜决定先去拜访那位师傅。 按照沈诺给的地址,虞景颜一行三人来到周边不远的达孜县,给沈诺的青旅绘制壁画的,是达孜一带有些名气的唐卡画师。 沈诺给的地址有些模糊,加上多年来达孜的变化很大,三人一时间没能找到画师,只能到镇上找人打听。 “阿佳,你知道贡觉画师住在哪里吗?”虞景颜向镇上上班的藏族大姐询问。 “贡觉?你们要找他画唐卡吗?”大姐问。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这位大姐应该知道贡觉的住址。 “唉,这些年来都没多少人知道贡觉了,挺好的一个人,可惜了……”大姐感慨道。 “什么意思?”虞景颜问。 “他现在画不了唐卡了,我带你们去找他吧,十来年前他忽然疯了,每天在家里鬼哭狼嚎,他家人带他看过不少医生,却一直没有痊愈,总是疯疯癫癫,家里人把他关在房间里,省得他出门吓人,我就带你们到他家门口,不进去了,说实话,县里的人都有点怕他。”大姐解释道。 “怕他?他是那种狂躁型精神病人吗?”虞景颜问。 “那倒不是,这十几年来,他从未伤害过人,但……一言难尽,去了他家你们就会知道我的意思。” 说着,大姐带着虞景颜三人在一片民房中七拐八拐,来到一座藏式小别墅后,大姐指着面前的房子说:“就是这家,你们去看看吧,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别进贡觉的房间。” 虞景颜点点头,大姐转身离去。 贡觉家的大门关着,虞景颜敲了几下后,一名中年男子推开房门,有些疑惑地说:“你们是?” “您好,请问这里是唐卡画师贡觉的家吗?”虞景颜问。 “没错,你们是我爸啦的朋友?”男子问。 虞景颜:“算是吧,我们来找他,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不好意思,我爸啦的精神状态不大好,既然你们是他的朋友,先进来吧。” 将虞景颜三人让进屋后,男子叹了口气,喃喃道:“爸啦生病了,精神不大正常……” “嗷嗷……呜……”说话间,二楼传来一阵嚎叫。 四郎皱起眉头,右手握住藏刀刀柄,低声道:“狼?” “是我爸啦,他经常会发出怪叫,你们找他有什么事?”男子问。 虞景颜:“令尊现在还画唐卡吗?” 男子无奈地摇摇头:“虽然还在画,但是已经卖不掉了。” “为什么?” “因为他画得不好,以前的时候,他是全县手艺最好的唐卡画师,可是自从他生病后,画的唐卡却异常狰狞……” 男子从一楼一个房间中拿出一堆唐卡,又从另一个房间中拿出一些,开口道:“左边这些是爸啦生病以前的作品,右边的是他生病后画的。” 虞景颜打开唐卡卷轴细细查看,发现左边的唐卡题材丰富,有寂静尊、忿怒尊各种神祇,画工精细,严格遵守佛像度量经,比例协调、庄严神圣,然而右边的一堆唐卡则是清一色的忿怒尊,且都不符合度量经,在神祇的面部、身体等方面的处理很是夸张,导致这些唐卡看起来狰狞可怖,完全没有神圣的感觉。 “这跟观心青旅的壁画很相似。”虞景颜心说。 第73章 亵渎神灵 看完唐卡后,虞景颜开口道:“令尊是怎么生病的?” 男子:“我也不太清楚,当初他去拉萨帮人画了一些壁画,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起初还不怎么明显,只是画出来的唐卡看上去很吓人,慢慢的,他把自己关在家中不再出门,时不时发出几声恐怖的叫喊,还说一些奇怪的话,我们才意识到他生病了,带他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却也没能检查出什么问题,只是开了一些药给他,但吃了药也没效果,后来邻居们都害怕他,不少人都搬走了,县里那些百姓也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唉,我们只好把他限制在家里面,省得他出去吓人。” 虞景颜听完,皱起眉头。 从他来到贡觉家门前开始,就将灵觉运用到了极致,却没有发现贡觉家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贡觉的病与邪祟无关。”虞景颜想。 随后,虞景颜向男子表达了想要见一下贡觉的心情,男子有些为难地说:“不是我不让你们见他,我是怕你们被他吓到。” “没事,我们的胆子都不小,这次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看望令尊。”虞景颜说。 “那好吧。” 男子将三人带到二楼最边上的房间前,轻轻敲响房门。 “爸啦,有人找你。”男子说。 “我正在创作,让他们等一会儿吧。”房间里传来一个老年人的声音,听起来再正常不过。 等了十几分钟后,房门打开…… 虞景颜等人被房间内的情景震惊了,房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画满了壁画,且都是夸张、狰狞、凶狠的忿怒尊神祇,诸多壁画重合在一起,绘制壁画的颜料艳丽、鲜明,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贡觉很瘦,从外表来看,精神状态不错,只是眼神有些游离不定,提示着他跟正常人不一样。 “贡觉先生?”虞景颜开口了。 “你们找我?是来参观我的作品吗?快快请进!”贡觉忽然兴奋起来,拉着虞景颜和陈肸的手,将他们拽进屋里。 男子和四郎也跟着进屋,面对一屋子异化的忿怒尊神祇壁画,虞景颜感到很强的压抑。 每一面墙、地板上,都画了不知多少个神祇,神祇的头发、眼睛、嘴巴、四肢、身躯等,全都重合在一起…… “怎么样,这幅是我刚刚创作完成的六臂大黑天,你们觉得如何?”贡觉兴冲冲地指着面前的墙壁问。 由于壁画重合严重,虞景颜甚至看不到墙壁上有六臂大黑天的形象,只看到一双双怒目圆睁的大眼,一张张龇牙咧嘴的大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忿怒神祇。 细看之下,虞景颜发现,这些壁画与观心青旅的壁画以及刚刚看过的唐卡一样,全都不符合度量经标准,经过老画师贡觉的处理后,原本威猛无比的佛教护法神变得恐怖、凶狠。 四郎、陈肸都流露出一脸的不适应,虞景颜勉强保持着欣赏的表情,开口道:“贡觉先生,您画得很有特点,但是却跟我以前看过的唐卡不大一样。” 贡觉:“哦?你懂唐卡?你怎么称呼?” 虞景颜拱手抱拳:“在下虞景颜,是做古玩生意的,这些年来对勉唐派、钦则派、嘎玛嘎赤派、觉囊派等各大唐卡画派的作品都有所涉猎,恕在下才疏学浅,据在下所知,各大唐卡画派的唐卡作品各有千秋、风格迥异,但其作品都严格遵循佛像度量经的标准比例,然而先生的作品似乎是有意偏离度量经的标准,你看这尊六臂大黑天,他的嘴巴比度量经上张得更大,眼神也更加凶狠,这样的作品虽然有特色,但是看久了却会让人感到畏惧,不知先生……” “啊……”不等虞景颜发表完意见,原本安安静静的贡觉忽然发出一声大叫。 男子见状,连忙说道:“爸啦发病了,你们小心点,虽然他以前没有伤害过别人,但是我也不敢保证他一定不会对你们怎样……” 贡觉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的墙壁,然后伸手去擦墙壁上的壁画,新绘制的六臂大黑天被他擦掉了一些颜色,这是矿物颜料尚未完全干涸的缘故。 以前的壁画并未受到影响,只有六臂大黑天的脸上,在被贡觉用手用力擦拭后,变得更加可怖…… “我不对,我错了,我应该下地狱,我亵渎神灵,我根本不配画唐卡,我没有见过神灵,却凭着一本度量经将神灵物化成具体的形象,是我不对,我下地狱,我误导世人,我不该物化神灵,我错了,我亵渎神灵,我让世人误以为神灵就是度量经中体现出来的形象,我不对,我该死,我下地狱,我亵渎神灵……”贡觉忽然高声呼喊起来,他用藏语反复说着大同小异的话,说自己该死、亵渎神灵该下地狱。 虽然他说得很快、很乱,虞景颜还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觉得自己并未见过神灵,却按照度量经的标准将神灵描绘出来,这样的行为亵渎了神灵,让世人看到他物化出来的神灵……”虞景颜心说。 “对不起,爸啦发病了,你们要不要先出去?”男子问。 虞景颜:“贡觉先生,您的做法并没有错。” “我错了,我亵渎神灵……”贡觉依旧对着墙壁自语,似乎听不到虞景颜讲话。 “爸啦发病的时候,是听不进去别人说话的。”男子说。 虞景颜点点头,陷入沉默。 又过了十几分钟,贡觉还在执拗地擦拭墙壁上已经擦不掉的壁画,直到手都磨破了,还不停下,同时不断重复自己亵渎神灵的罪行。 男子将贡觉抱住、抱着他远离墙壁后,他这才停下擦拭的行为,嘴上却依旧在自我批评。 “咱们出去吧,待在这里可能会更加刺激到贡觉先生。”虞景颜说。 三人出了房间,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贡觉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停止,男子这才出来。 “你们也看到了,爸啦似乎是因为自己以前的时候按照度量经绘制了大量的唐卡而感到强烈的罪恶感,他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亵渎神灵的,之后才开始画那些不符合度量经标准的唐卡、壁画,但是画完之后还是会常常犯病,一犯病他就会想要毁掉自己的作品,唉,这都十多年了,他的病时好时坏,始终没能痊愈。”男子说。 见过贡觉的作品和发病时候的状态后,虞景颜对贡觉的情况有了大致的判断,心说:观心青旅的事与贡觉无关,或许贡觉正是在青旅绘制壁画的时候,被那邪门儿的阵法影响,才会将壁画画得那样,并留下病根,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病了。 想到这里,虞景颜知道继续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必须找到在观心青旅动手脚的邪魔外道,才有可能治愈贡觉的精神疾病。 “贡觉先生的情况我们已经知晓,我认识几个医生朋友,回头我跟他们联系一下,看看贡觉先生的病应该如何治疗,你作为老先生的儿子,辛苦了,多留意着他。”临走前,虞景颜对贡觉的儿子说道。 “谢谢你们,我会好生照顾爸啦的。”男子说。 离开达孜后,虞景颜一行人返回观心青旅,此时沈诺正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夜空。 “沈诺?”虞景颜走到沈诺身边,沈诺却对他视而不见。 “沈诺?”虞景颜又喊了一声,沈诺这才低下头,看了一眼虞景颜后,露出微笑。 “那位绘画的老师还健在吗?”沈诺问。 虞景颜:“在,他好得很。” “哦,我想在院子的外墙上也弄上壁画,抽时间得再去请他帮忙。”沈诺说。 虞景颜不能确定沈诺是否知道贡觉师傅现在的情况。 夜已深,观心青旅楼上的房间没亮几盏灯,在阿龙出事后,不少房客选择了退房,只剩极个别胆子很大的客人依旧选择留在这里,他们留下来可不是为了找寻阿龙之死的真相,只不过是想凭借观心青旅新发生的死亡事件来提升人气知名度。 看了看楼上的亮灯后,虞景颜忍不住说道:“还真敢拿生命开玩笑。” 沈诺:“你似乎是希望这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虞景颜点点头,别有深意地说:“省得再有人惨遭毒手。” 沈诺:“你不觉得阿龙更像是自杀吗?” 虞景颜:“你之前不是还在怀疑马金作案吗?” 沈诺:“之前我忽略了很多细节,现在我想通了,虽然马金跟阿龙有矛盾,但他作案的可能性不大,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布置一切、清理现场,如果真的是他干的,警方现在应该已经掌握了他犯罪的铁证,然而并没有。” 虞景颜掏出烟来点上,又说道:“你不是自诩很会识人吗,那我问问你,马金是怎样的人,阿龙又是怎样的人?” 沈诺皱起眉头略加思索后说:“先说马金吧,他的外表很平凡,但身手应该不错,上下楼梯的时候动作很是麻利,应该也是练家子,他来我这里之后,每天晚上都是后半夜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都喝得烂醉,有两次身上还有伤,他孤身一人来这里旅游,与其说是旅游,在我看来更像是逃避现实,他一定有一段很伤感的经历,至于是因为爱情还是友情、亲情,我暂时不得而知,他做事很果断,这样的人,你如果是他的朋友,那么你会很幸运,他一定对你很仗义,你如果得罪了他,那你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说实话,我能看出他眼中的悲伤与坚定,这样的人,不会轻言放弃,相较一般人来说,他更加执着,甚至是固执。” 虞景颜没有接话,思索着沈诺的评价,的确,马金说是同女友分手后才来到雪域高原,马金的身手也确实很好,与马金喝酒的时候,虞景颜也感受到马金的耿直。 “这家伙对马金的评价应该还算准确。”虞景颜心说。 第74章 他有问题 “再说阿龙,我认得他,他来这里住过好几次,每次都跟不同的女孩一起,这家伙一头长发,看起来浪荡不羁,实际上也的确很浪,他是藏漂,但他跟马金不同,马金是逃避现实才来这里,阿龙是纯粹享受那种欺骗女人的情感和金钱的快感,说直白一点,阿龙是个典型的渣男,这样的人总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不会真心爱别人,他只爱他自己。阿龙不仅是渣男,还是那种没有远大志向、只知道混吃等死的人渣,像他那种人,按照我的分析,本不应该自杀的,他没有自杀的理由和勇气,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确很像是自杀,唉,可能我也看走眼了吧,说不好、说不好。”沈诺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听完沈诺对马金和阿龙的分析,虞景颜对沈诺感到有些佩服。 “且不说他是不是邪魔外道、害死那些客人的凶手,单说他识人的能力,倒是很靠谱……这样的人,似乎能够洞察别人的内心。”虞景颜心说。 “沈诺,麻烦你再分析一下那位唐卡师傅。”沉默多时的陈肸忽然开口道。 沈诺微微一愣,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陷入回忆。 “那位师傅名叫贡觉,是达孜县有名的唐卡画师,为人谦和、画工扎实,他的话不多,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画完之后喜欢让我点评他的画工,我并不懂唐卡和壁画,只觉得画得很仔细,就随口称赞几句,他的反应却有些失望,似乎是觉得我的评价有点低……从这一点来看,他对自己的画工很有自信,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这样的人往往能够在他专注的领域取得不小的成就,这些年来我跟贡觉并无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名气和成就如何。”沈诺说。 虞景颜与陈肸和四郎互相对视,没有点评沈诺的分析。 “虞景颜,她很好看,对吗?她的眼睛一定很美,可惜的是,你再也看不到了,她有一头美丽的长发,她的眼中有光,她的脸上挂着微笑,你们虽真心相爱,却始终没能长相厮守……”沈诺忽然开口道。 “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真的是读心术?”虞景颜深感震惊,他对琳琳的感情深厚,最初爱上琳琳,就是因为琳琳那双清澈纯情的大眼睛…… 但转而一想,虞景颜便感觉沈诺是在诈他。 “毕竟男人的审美大同小异,像我这种有品位的男人,首先注意的就是对方的眼睛,而不是身材……至于长发,大多数女孩都是长发,至少要比男人的头发长一些,哼,沈诺不过是通过言语试探来观察我的反应,以不断修正自己的判断,刚刚他提到琳琳眼睛很美后,我的呼吸明显加重,他才会说琳琳的眼中有光。”虞景颜心说。 意识到这一点后,虞景颜颇为不满地说:“沈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痔疮膏?” 紧张的气氛被瞬间打破,一旁的四郎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诺摇摇头:“我没痔疮。” 陈肸轻咳一声,说道:“老虞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智商高,很聪明?” 沈诺撇撇嘴,冷哼一声道:“满嘴污言秽语,亏你还是做古玩行当的。” 就在这个时候,虞景颜接到杰布打来的电话。 退到院门外接听电话后,虞景颜被告知,马金住院了。 “啥?他没事吧,怎么住院了?” “没事,你别紧张,我们可没有严刑逼供,马金是在审讯室里摔了一跤,不慎将两根手指头摔断了,现在刚送到医院,医生说需要做手术,我在这里守着呢,应该问题不大。”杰布说。 虞景颜却一脸疑惑,心想:马金的身手那么好,怎可能无缘无故摔倒,还摔断了两根手指头?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越想越不放心,他忽然记起之前他因为两名游客在警局暴毙而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初识四郎,四郎怂恿他越狱的事…… “糟糕,马金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越狱才故意摔断手指头的吧?我擦,他本就不大可能跟阿龙的死有关系,这下如果真的越狱,麻烦可就大了。” 虞景颜又想到刚刚沈诺对马金的评价:执着、甚至固执。 这下虞景颜怀疑,马金有很大的可能会趁着就医的机会逃跑,便连忙来到院子,对陈肸和四郎说:“马金摔断了手指头,去医院治疗了,我不放心,老陈,你去医院盯着吧。” 陈肸点点头,问清楚马金就医的医院后,迅速驱车前往。 “哈哈哈,哈哈……”四郎忽然放声大笑,笑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你没事吧?”虞景颜警惕地打量着四郎,心说该不会这四郎也疯了吧? “没,没事……哈哈哈,虞哥,你说沈诺痔疮膏,哈哈哈,原来是说他智商高……笑死我了……”四郎一边大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四郎还是反应迟钝啊…… “四郎,你先别笑了,我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虞景颜低声说。 沈诺再次抬头注视夜空,虞景颜也忍不住看了看,感觉今晚的夜空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后,他拽着四郎到院子外面,走出几步后开口道:“四郎,马金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但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四郎:“什么意思,马金伤得很严重吗?” 虞景颜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以马金的身手不太可能轻易摔倒,依我看,他是故意摔伤的,然后趁着去医院治疗的时候准备找机会逃走。” 四郎瞪大眼睛,喃喃道:“故意摔伤?他不怕疼吗?” 虞景颜又给陈肸打了个电话,陈肸刚到医院,正跟杰布一起在手术室外等待。 “老陈,务必盯紧马金,千万别让他从医院逃走,阿龙的案子本就跟他没多大关系,他若是一时糊涂,必将铸成大错。” “好,你放心吧,等他从手术室出来,我一定时时刻刻紧跟着他,不会让他乱来。”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掏出罗盘,罗盘指针一动不动,虞景颜的阴阳眼也未能察觉面前的观心青旅有什么异常。 “虞哥,咱们该则么办?”四郎问。 虞景颜:“也只能静观其变了,我准备在这里住上一晚,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横行!” 四郎:“好,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沈诺有问题吗?”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有问题,但我觉得他肯定有问题。”虞景颜说。 二人回到院子,虞景颜开了个房间,就住在之前马金住过的单人间,单人间的床位不小,虞景颜和四郎睡得开。 “你们要住这里?虞景颜,我知道,你还是怀疑我,对吗?你觉得阿龙的死是我干的,对吗?”沈诺帮虞景颜和四郎登记完后,问道。 虞景颜不置可否,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说罢,他跟四郎来到单人间,关好房门后,虞景颜低声道:“警醒点,时刻留意沈诺的动向,今晚可能是个不眠之夜。” 四郎点点头,手握常青刀端坐在书桌前。 目前整个观心青旅总共住了五个人,除了虞景颜和四郎之外,还有二楼拐角处一个大叔、三楼一对情侣。 虞景颜和四郎皆是精神高度紧张,毫无睡意。 一楼传来鼾声,虞景颜轻手轻脚走出房门,看到沈诺正趴在前台后面的小床上睡觉。 虞景颜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二楼走廊的声控灯忽然亮起,照亮了墙壁上面目可怖的忿怒神祇壁画…… 一个个怒目圆睁的护法神正瞪着虞景颜,身处其中,虞景颜感觉心烦意乱。 “这些不伦不类的壁画着实让人头疼。” 虞景颜又想起贡觉家中墙壁上那些重合的壁画,再看眼前墙上的壁画,他觉得眼花缭乱。 干脆闭上眼。 闭上眼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虞景颜摸索着来到单间前,推开房门走进房间。 “虞哥,你干嘛闭着眼?”四郎问。 进到房间,虞景颜重新睁开眼,说道:“外面的壁画在夜间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我看了几眼就觉得心烦意乱,沈诺在一楼睡觉,但依旧不要放松警惕,刚刚外面走廊的声控灯忽然亮了起来,可我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不知道是灯有问题还是怎么回事。” “虞哥,你也不用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吧,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要感受到任何的危险,你也知道,我是猎人出身,猎人的直觉非常敏感。”四郎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虞景颜可不敢掉以轻心,看了看时间,接近十二点。 “今晚你我轮流值班吧,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一人四个小时。”虞景颜说。 四郎表示没有问题,虞景颜让他上床休息。 四郎躺在床上,一时间却睡不着,虞景颜有些不满道:“不行的话咱俩换换,你先来,我值下半夜。” “没事,我一晚上不睡都没问题,虞哥,你放心,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四郎的言语中透露出一股自信。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就在四郎在床上辗转反侧、虞景颜要求二人换岗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歌声。 四郎从床上爬起来,瞪大眼睛认真聆听着歌曲,低声问:“虞哥,这是什么歌,听起来好伤感。” 虞景颜:“这是歌手阿桑翻唱的德国歌手michaelcretu的歌曲《moonlightflower》,中文名叫《寂寞在唱歌》,你说得没错,的确很伤感,而且这是别人唱的阿桑的歌,不是阿桑所唱。” “虞哥,你连这个都能听出来?”四郎问。 “你听过原唱就能区别开来,歌手阿桑演唱的这首歌,声音没有这么低沉、沙哑,歌曲也没这么伤感,却不知是何人翻唱,竟然比原唱更有味道。”虞景颜听得入神,微微点头和着拍子。 “呃,你说的那些我听不大懂,反正我就觉得听了这首歌后,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四郎的声音很低,脸上的表情凝重。 虞景颜也有这样的感觉,他推开房门,与四郎一起循声来到一楼…… 第75章 原来是他 此时,沈诺还在睡觉,小床上放着一部几乎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cd机,沈诺耳朵里塞着耳机,但是耳机同cd机接口的地方脱落了,虞景颜他们才能听到外放的歌声。 离得近了,歌声更让人感到伤心,低沉的女声有着一股独特的穿透力,烟熏的嗓音富有感染力,本就伤感的《寂寞在唱歌》,在这个未知女子的演绎下更让人觉得难过…… “她经历了什么,为何能唱出这么伤感的歌曲?”虞景颜忍不住想。 想了一会儿,他决定查看一下。 于是,他趁着沈诺熟睡的时候,将cd机拿到手中,按下终止键后打开机器,里面放着一张没有任何标识的cd。 “看来是演唱者自己录制的cd,所以没有标识。” 将cd放回机器、重新播放后,虞景颜示意四郎回房间。 四郎仍站在原地,一脸陶醉听着歌曲,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虞景颜拍了拍他肩膀后,四郎这才点点头,老老实实回到二楼房间。 “虞哥,刚刚放音乐的东西是啥?”四郎问。 “那叫cd机,是以前的时候很风靡的播放音乐的设备,现在几乎没人用了。”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又问:“那首歌真好听,虞哥,原唱唱得好听吗?” “好听,可惜的是,歌手阿桑已经病逝多年。”虞景颜说。 一楼的cd机还在工作,一首一首无比伤感的歌曲正洗礼着虞景颜和四郎的耳朵,这俩大老爷们儿都没了睡意,二人相对坐在书桌前,皆是满脸愁容…… “这歌似乎不对劲……四郎,别听了,快找东西把耳朵堵住,我懂了,歌曲也是邪门阵法的一部分,与低矮的门框、狭长的楼梯、朱红色的吊顶、墙面上的壁画一样,都能影响人的心智!”虞景颜猛然开口道。 四郎却似乎没有听到虞景颜的话,正跟着音乐用手指敲打着书桌。 虞景颜先揉了两个纸团将自己的耳朵堵住,又如法炮制将四郎耳朵堵住,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 “音乐的确有问题,我不知不觉就着了道,好在体内的灵力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做出了下意识的反抗,不然的话,我可能已经沉醉于那一首首伤感的歌曲中……”虞景颜感到后怕。 堵住四郎的耳朵、将一缕灵力灌入四郎的百会穴后,四郎这才猛然清醒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虞景颜。 “虞哥,我,我刚刚出什么事了,怎么感觉神智不大清醒?”四郎胆战心惊道。 虞景颜:“邪门阵法再次发威,别听歌了,cd机播放的歌曲也是阵法的一部分,就跟外面的壁画一样,你我都着了道。或许贡觉之所以变得疯疯癫癫,就是被这里的阵法祸害所致。很厉害的对头,似乎要比那罕见的镜灵更为棘手!” 四郎再也不敢大意,又加固了塞入耳中的纸团后,低声说:“虞哥,咱们现在很是被动,对手在暗我们在明,照我看来,咱们要想重新掌握主动权,必须先下手为强!沈诺也在听那些音乐,但他却没有受到影响,从种种迹象表明,沈诺与之前死于观心青旅的客人有着密切的联系,我建议,直接拿下沈诺,逼他出手!就算沈诺不是幕后黑手,咱们拿下沈诺的话,对手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 虞景颜也有这个想法,他迟迟不愿动手,是因为不清楚对方的虚实。 “贸然拿下沈诺,有利也有弊,利,正如你所说,咱们可以逼迫幕后黑手现形;弊,则是直到目前,对方没有直接对咱们出手,咱们若是拿下沈诺,我担心会激怒对方,而且咱们不清楚对方的底子。”虞景颜分析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虞哥,你尽快拿主意吧,虽然对方没有真刀明枪跟咱们干,但他们耍的手段却让人更加猝不及防,就像刚刚那伤感的歌声,我竟然会被一台cd机播放的歌曲而扰乱了心神,实在让人深感不安,如果待会儿再来点别的小动作,难保咱们能像刚刚一样侥幸脱离危险。”四郎的态度明确,要求主动出击。 虞景颜面露难色,作为寻宝三人组的领导者,他本该当机立断做出抉择,然而这一次,他却感觉进退两难,加上之前镜灵作祟那一次,他没能及时发现镜灵的真面目,导致众人被镜灵吸纳到灵的空间,差点全军覆没,更是让虞景颜不敢轻易作出决断。 “恰好这个时候,老陈也不在,不然的话可以跟他商量商量,老陈与我出生入死多年,经验丰富处事老道……唉,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就尝试一下摄魂。”虞景颜心说。 摄魂术,是一种很难修炼成功的高级术法,起初虞景颜结识四郎的时候,为了搞清楚四郎是否是别有用心才接近他的,他曾趁着四郎喝茅台酒醉酒后意志力变得薄弱的时候,尝试过摄魂术,并且取得成功。 然而,对于清醒状态下的人来说,其意志力较强者,很难会受到摄魂术影响。 根据与沈诺的接触,虞景颜深知沈诺是那种心志坚定的人,那种人,几乎可以免疫摄魂术,而且,虞景颜的摄魂术只是半瓶子醋而已,远远没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但事已至此,对方迟迟没有露出破绽,虞景颜和四郎身处被动,为了掌握主动权,他也只能大胆尝试一下摄魂术。 为了稳妥起见,虞景颜还是给陈肸打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陈肸没有接听。 于是,他立马给杰布打去电话,杰布也没接…… 虞景颜深感不安,如果单单是陈肸遇到麻烦,他还能够理解,可是现在连市局的领导杰布都不接电话,那就意味着事情要复杂很多。 “马金摔断了手指,去医院治疗,杰布亲率警员随行,老陈也去帮忙,现在他们都联系不到……” 虞景颜拿出一张纸,在纸上迅速写下“马金”、“陈肸”、“杰布”、“阿龙”、“沈诺”等名字,然后盯着纸张思索起来。 “虞哥,陈哥那边联系不上了吗?”四郎担忧地问。 虞景颜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反常的事…… 几分钟后,他猛地一拍桌子,一字一句道:“原来是他!” “是谁?”四郎问。 虞景颜刚要开口,却猛然瞥见单间窗户外闪过一个人影…… 这里是二楼,虽然不算高,但一个人影要想从窗外闪过,其身手可想而知。 四郎更加警觉,在虞景颜看向窗户的时候,他已经提刀闪到窗户边上,虞景颜也冲过来,就看到一个黑影正在院子里奔跑,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好快的身手,看来对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四郎,你有把握拿下他吗?”虞景颜问。 四郎:“有常青刀在手,我有七成把握能够收拾得了他。” 虞景颜点点头,黑影已然跑到院门口,转身朝虞景颜他们所在的窗口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干!”虞景颜一声令下。 四郎翻窗来到院子,黑影转身就跑,四郎紧追其后,二人一前一后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虞景颜自知身手太弱,根本帮不上忙,便也不再想着前去助拳,他担心的不是四郎,而是失去联系的陈肸、杰布等人。 来到一楼,却见沈诺已醒来,这时候,他已经收起cd机,站在入户门低矮的门框前看着院子。 “虞景颜,刚才有人来过吗?”沈诺问。 虞景颜摇摇头道:“不清楚,我也是刚听到动静才下楼的。” “四郎呢?” 虞景颜:“在屋里休息。” 虞景颜认真观察着沈诺,却发现沈诺似乎并未对他所说的话感到怀疑。 “不对啊,按说那个黑影应该是沈诺的同伙,他不可能不知道四郎已经追出去了,可是为何在我说出四郎在房间里休息后,他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虞景颜心生疑惑,转而一想,认为可能是沈诺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虞景颜,你还在怀疑我,我也不想过多解释,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罢,沈诺弯了一下要,径自走出房门,然后又走出院门。 “这么晚了,这家伙要去干嘛,是要帮那黑影对付四郎吗?”虞景颜想。 虽然虞景颜对四郎的身手很有信心,却也不愿让四郎孤身涉险,于是便匆匆走出院子,跟在前面不远的沈诺身后。 沈诺回头看了一眼虞景颜,没有多说,继续前行。 虞景颜也没说话,谨慎地跟在他身后。 沈诺一直来到仙足岛新修的道路旁,下午的时候,虞景颜等人曾跟着他来过这里,他还在绿化带里点了三根烟。 差不多到了之前点烟的位置后,沈诺停下来,转身对虞景颜说:“再用一下打火机。” 虞景颜将火机丢给沈诺,沈诺又从身上掏出烟来,点上三根插在绿化带里。 “你经常过来的话,身上会不备火机吗?”虞景颜说。 沈诺:“其实我以前来得也不是那么频繁,只是阿龙刚刚出事,我心里有点乱,才会忍不住又来一次,唉,已经五条人命了,希望那姑娘能够就此安息,别再折腾。虞景颜,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撒了谎,马金上厕所的时候,我真的没看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谎称我看到了,还说借了我的打火机,说谎的人是马金,不是我。” 虞景颜迅速思索着沈诺的话,后半句关于是马金撒谎还是沈诺撒谎的事,虞景颜已经不再关注,他关注的,是刚刚沈诺所说的,“希望那姑娘就此安息、别再折腾”。 第76章 手法高明 “你的意思是,阿龙的死,跟那个姑娘有关?你说希望她能安息,不再折腾,是说那姑娘已经死了,却阴魂不散,还害死了观心青旅的五个客人?”虞景颜说。 沈诺:“我可没说什么怪力乱神……至于那姑娘是不是已经死去,我也不太确定,但从直觉来说,我认为她已经不在人世。我说过,她是个很安静、孤僻的女孩,那样的人心理都比较封闭且脆弱,那时候关于她虐待动物的消息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现实中也有不少风言风语处处针对她,后来她消失了,我认为,她可能已经寻了短见。” 虞景颜点点头,一阵风吹过,他感觉到有些阴冷。 随后,虞景颜瞪大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虽然没有看到有鬼魂靠近,但他感觉到,附近一定有孤魂野鬼在看着他。 “如果她真的不在人世,那么这几年出事的五个房客,或许与她有关。”沈诺轻声说。 虞景颜的耳朵里还塞着纸团,差点没听到沈诺说的话。 “何出此言?”虞景颜问。 “直觉吧,我没有证据,加上阿龙在内,这几年时间里,青旅共有五名客人出事,以前的时候技术手段不够成熟,但现在的刑侦手段已经相当先进,却依旧没有查出阿龙是怎么死的,马金不大可能是凶手,我想来想去,阿龙的死,最大的可能还是自杀。”沈诺说。 虞景颜:“自杀?自杀的话,跟那个姑娘有关系吗?” 沈诺:“你听我慢慢说,正因为咱们已经分析过阿龙的为人,像他那种人,不可能主动自杀,他既没有自杀的理由,又没有自杀的勇气,那么,排除掉主动自杀的嫌疑后,我怀疑他是被动自杀。这里所说的被动自杀,你可以单纯地理解为,他在自杀的时候是受到胁迫的,也可以发散思维。” 虞景颜一脸茫然,为了更清楚听到沈诺说话,他取出耳朵里的纸团,问道:“什么发散思维?” 沈诺阴沉地一笑,压低声音说:“比如他自杀的时候,身体并不受到他自己的支配,这样的情况也属于我说的被动自杀。” 虞景颜:“身体不受支配?你想说什么?” 沈诺:“民间关于‘鬼上身’的说法,由来已久,虽然这个说法被现代科学视作封建迷信,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类似于‘鬼上身’的情况,在现实生活中是真实存在的。我的意思是,阿龙在自杀的时候,有另外一股力量支配着他自杀,这股力量或许是外在的某种压力,胁迫他自杀,也可能是,控制住他身体的力量,就是类似于‘鬼上身’的形式。” 虞景颜陷入沉默,绿化带的三根烟燃烧殆尽,他却感觉到周围更加阴冷。 之前被那首极度伤感的歌曲扰乱了心神,虞景颜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此时被阴森的夜风一吹,更觉得冷得厉害。 思索着沈诺说的话,虞景颜明白沈诺的意思。 “这家伙是在暗示,阿龙的死是那姑娘的鬼魂在作祟……”虞景颜想。 “算了,虞景颜,我看你也不怎么相信我说的话,咱们不讨论阿龙之死了,毕竟调查案件那得是警方的责任,跟我一个店老板关系不大。咱们说说你吧,虞景颜,她很爱你,你也很爱她,可是你们无法长相厮守,因为,她跟你已经是阴阳两隔。”沈诺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虞景颜瞪大眼睛,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说得没错,琳琳的确已经不在人世,她是为了救我才消散的……”想到这里,虞景颜忍不住颤抖起来,脸上写满愧疚之色。 “唉,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谁知连理枝亦会干枯?尽管你们真心相爱,你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你什么都做不了,你保护不了她,你也救不了她……她直到死,都没有恨过你!”沈诺的声音变得严厉,虞景颜一个劲儿点头,眼中已有泪花闪动。 虞景颜想到当年找到琳琳尸体的时候,她尸体的惨状,想到那天晚上在谢小美家里,他拥着琳琳的残魂,眼见残魂逐渐变得透明、消散…… “是,都怪我,她那么爱我,那么相信我,我自诩为当代仅存的术士,却连她都救不了,她活着的时候,我帮不了她,她死后化作厉鬼,我也没办法让她留在身边,直到她彻底消散……琳琳,对不起,我爱你,却永远地失去了你……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你,再也没有人像你那样的爱我……琳琳,我没用,我无能,我,我枉为术士!”虞景颜的心情难过到极点,他的脑海中全是琳琳曼妙的身影,是琳琳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她的死,与你有关,如果不是你,她怎会死得那么凄惨?她死的时候,才那么年轻,她本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她遇到你,却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她以为只要真心相爱就能得到完美的爱情,但是她错了,你给不了她完美的爱情,更给不了她一个稳定的未来,你没用,你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很有能耐,然而,你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沈诺的声音再次传来,虞景颜已经泣不成声,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对琳琳的愧疚之情持续涌上心头。 “或许他说得对,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我早就该死了,在琳琳被人害死的时候,我就应该陪她……至少,我要让她在黄泉路上,不再孤单……”虞景颜低声呢喃道。 “虞景颜,她的死,与你有着密切的联系,换句话说,是你害死了她,她死了,你却苟活于世,你真的爱她吗?不,你不爱,你根本不配!比起她在这段感情中付出的牺牲,你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做过,她已经死了,你要是想证明你爱她,应该去陪她。” “你忍心让她一个人走吗?你忍心,因为你根本不爱她,你自私自利,你不配享受她对你的爱!” “你别否认了,你根本没有像她爱你一样的爱她,不然的话,为什么死的是她,而不是你?你若真正爱她,一个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你应该陪她……” “你爱她,你就应该陪她一起……” 沈诺的声音充满魔力,虞景颜已经渐渐停止思考,一味地沉溺于对琳琳的愧疚与自责中。 虞景颜的眼神变得涣散,脸上满是惭愧…… “我该死,我应该与琳琳共赴黄泉,我该死,是我害死了琳琳,我是个废物,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虞景颜喃喃自语。 “其实我早应该告别,你的温柔和你的慈悲,但是我还深深的沉醉在,快乐痛苦的边缘,你温柔的慈悲,让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再也不能给我任何安慰,再也阻挡不了我的泪水……你温柔的慈悲,让我不知该如何后悔,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再也愈合不了我的心碎……”沈诺身上忽然传来那个低沉沙哑女声翻唱的经典歌曲《温柔的慈悲》。 歌声直入虞景颜的脑海,伴随着令人心碎的歌词,虞景颜似乎看到了琳琳正满脸泪水站在自己面前…… “快点去陪她吧,别让她再一个人孤苦伶仃。”沈诺说。 远处传来汽车强光灯的光线,虞景颜呆呆站在马路中间,车子急速驶来,发出刺耳的鸣笛声,但是由于车速过快,车辆虽然看到了路上的虞景颜,却已经来不及刹车。 “嘀嘀,嘀嘀……” 眼看这辆货车就要迎面撞上虞景颜,虞景颜却毫无反应。 “琳琳,我来陪你了。”虞景颜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虚影闪到虞景颜身后,拉着虞景颜的身体迅速离开道路,由于用力过猛,虞景颜被推倒在地,货车正好驶过他刚刚站着的位置。 虞景颜趴在绿化带里,脑袋磕在路面上,顿感清醒了很多。 他猛然站起身,死死盯着一旁的沈诺,再次用纸团堵住耳朵,冷冷道:“沈诺,你刚刚做了什么?” 沈诺面容冷酷,眼中杀气浮现,沉声道:“我什么都没做。” 虞景颜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拿出香烟点上,同时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刚我似乎完全被沈诺操控,竟一心求死……琳琳的死,的确与我有关,但我的命是琳琳不惜神魂俱灭救下来的,我爱她,所以我要更好的活着,我不能死,我不能辜负了琳琳对我的一片真心……可是,刚才我竟会被沈诺操控……我懂了,这就是他说的,被迫自杀。我明白了,阿龙以及之前的那些出事的房客,都是被沈诺用这样的方式杀死的,还有画师贡觉,也是被沈诺操控后才变得疯疯癫癫……还有,上次老陈开车回去的时候出了严重的车祸,一定也是深受沈诺的洗脑!”虞景颜渐渐冷静下来,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就像之前他那种类似于读心术的神通一样,我懂了,那根本不是读心术,他刚刚操控我的手段,也不是摄魂术,这是心理战术,他通过察言观色来试探我的心结,在察觉到我对琳琳的愧疚后,两次提到‘阴阳两隔’,并通过我的反应来确定,琳琳的确不在人世,我想到琳琳的死,故而流露出惭愧之色,被他发现后,他继续试探,说琳琳的死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她,在他从我的反应得到相应的反馈后,进一步试探、诱导,让我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并顺着他的思想,将琳琳的死都归咎于我自己身上……观心青旅的那些布置,根本不是什么邪门阵法,而是心理学上的辅助手段,利用青旅无处不在的压抑感来消磨我的意志力,再用伤感的音乐来让我心情低落到极点,然后配合他洗脑式的语言攻势,让我产生轻生的念头……是了,就是这样,这不是摄魂术,这是心理学上的催眠暗示!我身为术士尚且被他操控,像阿龙以及之前遇害的客人,他们都是普通人,更容易受到沈诺的暗示……” 想明白沈诺是如何操控自己的,虞景颜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刚才,他差点就被那辆货车撞死,即便他是术士,那一下子也会要了他的命。 第77章 事情败露 “可是,车子在即将撞到我的时候,有股力量将我推到一边,却又是谁所为?” 虞景颜抽完烟,警惕地观察四周,然而周围只有沈诺和他自己,再无旁人…… “货车撞过来的瞬间,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用巨大的力道把我推到一旁的人,身手不在四郎之下,又或者,并不是人干的。”虞景颜心想。 当时他的心思都放在一心求死上,并未看清楚飘到他身后的虚影。 “沈诺,你虽然学历不高,但你深谙心理学技巧,不得不说,你的催眠术实在让人大开眼界,音乐可以停了,如今我已经知道你使用的伎俩,同样的办法在我身上使用两次可是没有作用的。”虞景颜沉声道。 沈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虞景颜冷冷一笑,将自己推断出的沈诺使用的催眠术说了出来,并说出沈诺是如何害死那些游客以及贡觉、陈肸的。 待虞景颜说完,沈诺放声大笑,并鼓起掌来。 “实在是精彩,虞景颜,看不出来你还有当编剧的天赋,你说得简直像一部剧一样,哈哈哈,我看你也别卖古玩了,找人投资拍电影吧……”沈诺嘲笑道。 “这么说来,你是不承认自己犯过的罪行咯?”虞景颜说。 “你又不是警察,想要钓鱼执法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的死跟我有关?”沈诺说。 虞景颜:“证据,暂时没有,但是正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害死那么多人,报应很快就回来到。你的青旅没有监控,就是怕你在催眠那些客人的时候会留下证据,我必须承认,你的心理学技巧已经出神入化,可惜的是,你还是留下了证据。” “哼,在我面前玩心理战术,班门弄斧!”沈诺不屑地说。 虞景颜拿出手机,说道:“上次阿龙来这里的时候,你对他进行了催眠,恰巧有人拍下了你催眠他的过程,人家发给我后,我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不才让马金前来住宿吗,结果阿龙又一次来到这里,我们连忙赶来,不料还是晚了一步,这一次你没有接触阿龙,却在他朋友们去吃饭的时候,将埋在他心里的暗示的种子引了出来,所以他才会自杀。我手机里有你催眠阿龙的全过程,要不要看看?” 此言一出,沈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开口道:“不可能!你怎么知道上次阿龙是什么时候来我这里的?” 虞景颜:“你当真以为自己所做的事天衣无缝吗?自从上次我们来调查观心青旅的事回去之后,老陈开的车子出了车祸,我就从他口中得知你曾催眠他的经过,之后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终于发现阿龙来这里的时候,你催眠了他,经过老陈和阿龙这两次的催眠,我已经知道那些客人出事的原因,这次之所以会给你机会让你催眠我,不过是因为我想亲自体验一下神奇的催眠术!” 沈诺连忙摇头,有些愤怒地说:“胡说八道!陈肸怎可能记得我催眠他的过程?” 虞景颜:“怎么不可能,我都能记得,不得不承认,你的催眠术的确很有一套,连我都着了道……” “就是不可能!陈肸跟你不一样,你身上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你记住了我对你的催眠,也正是因为这种力量,你比其他人更加难以催眠,上次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就试图催眠你,却失败了,这一次,我也尝试了好几次才真正将你催眠……” “这么说来,你已经承认你催眠客人、诱使他们自杀,对吗?”虞景颜晃了晃手机,手机里并没有沈诺催眠阿龙的经过,却记录下沈诺刚刚所说的话。 “你……虞景颜,你在录音对吧?不过你大概想多了,你这样的录音,根本无法作为呈堂证供!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从我的催眠中迅速清醒过来,又为什么你会那么难以被催眠?莫非你也是催眠师?”沈诺说。 虞景颜冷冷一笑,他不是催眠师,他是术士。 而后,虞景颜关掉手机,开口道:“我已经关机了,现在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害那些无辜的游客?” 沈诺掏了根烟出来,缓缓点上,这一次,他没有咳嗽。 “我戒烟已经有很多年了,自从她出事之后,再也没抽过。虞景颜,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从我的催眠中清醒过来的,但我承认,你跟一般人不一样,之前我说过,你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让我感到畏惧。没错,那些客人都是被我催眠后才自杀的,包括当初的唐卡画师贡觉,以及你的朋友陈肸,他俩没死算是命大。”沈诺开口道。 虞景颜:“为什么那样做?” 沈诺:“你先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多年以前,在观心青旅住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对待小动物更是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耐心和爱心,她收养大量流浪狗、流浪猫以及被人抛弃的其他宠物,她为了那些小动物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她不求回报,只为给那些流浪的动物们、被虐待致伤致残的动物们一个温暖的家,她只想让那些小动物好好活下去。 她一边收养动物,一边为那些可怜的小生命寻找合适的收养人,如果收养人是那种真的对小动物有爱心的,她才会将小动物送给别人收养,毕竟她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无法无限制地持续收养小动物。 她的行为被网友们发到网络上,网络上对她大肆宣传,很多人慕名来到观心青旅,就是想亲眼见一下这位美丽、善良的姑娘。 然而,她性格内向,还有点社交恐惧,她不愿结交朋友,跟那些慕名而来的游客很少有沟通。有些游客却恶毒地认为,她是假清高、目中无人。 于是,有人决定对她的‘傲慢无礼’进行报复。 网上开始出现一种声音,有人说,她收养小动物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将收养的动物虐杀,并提出论据,说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养一些小动物,但观心青旅院子里的小动物总数却基本维持在一个固定的数量,网友质问她,为什么小动物的数量没有增加。 第79章 一波又起 虞景颜心道:果然是他! “虞先生,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见虞景颜面色凝重,沈诺问道。 虞景颜:“你果然擅长察言观色,我大概知道马金的真实身份了,虽然阿龙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但他应该杀过人。” 没等沈诺继续发问,警车便来到仙足岛,沈诺朝虞景颜挥手告别,戴上耳机,安静地听着他妹妹翻唱的歌曲。此时,沈诺妹妹的魂魄也彻底离开这里,开始新的轮回。 “警察同志,杰布呢?”来的警员有点眼熟,虞景颜记得他是市局杰布的手下。 “虞哥,杰布警官追踪马金,至今没能联系上他,同事们正在搜索他们的下落。”警员说。 “什么?马金怎么了?”虞景颜问。 “之前马金摔断了两根手指头,被送到医院治疗,杰布警官亲自带人前去医院看守,手术结束后,只打了局麻药的马金用手术刀劫持了医生,然后换上医生的衣服,从手术室逃离,杰布警官和您的朋友陈肸发觉后便率先追了上去,我们的人跟在后面,可是追了一段路后,杰布警官和陈肸先生以及马金却都不知所踪了,同事们呼叫了增援,目前正在搜寻中。”警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从警方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马金的本事可见一斑。 “好吧,我知道了,你们先把沈诺带走吧。”虞景颜焦急地说。 “虞哥,按说您应该跟我们一起回去协助调查……”警员说。 “这样吧,现在杰布和我兄弟下落不明,我得想办法找到他们,等我找到他们,再去局里协助你们调查,可以不?”虞景颜问。 “嗯,那行,现在救人要紧,也不必循规蹈矩,麻烦您了。”这位警官倒是深明大义。 警方收起地上的枪支,又将沈诺带上警车,这才离开。 “沈诺和观心青旅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马金,你小子真有种,居然追到拉萨来了,既然你动我兄弟,别怪我下手太狠。”虞景颜喃喃自语。 虽然警方没能找到杰布和陈肸等人,但虞景颜有办法。 寻宝招魂,本就是他的绝学,虽然寻宝不太顺利,但寻人还没什么问题。 虞景颜从包里翻出一张陈肸的照片,将照片铺在地上,又丢出一张符纸后,照片与符纸同时燃起。 “三清四御,予我神通,招魂寻宝,万事皆成!”伴随着虞景颜念诵的咒语,他手中罗盘的指针发生了转动,指向西方后停了下来。 来到陈肸的五菱车前,虞景颜打着火,驶出仙足岛,一路往西进发。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虞景颜,陈肸、四郎、杰布都在我手上,半个小时内赶到城西的明德花园b区107车库,不准报警,只身赴会,胆敢耍花样,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看完信息后,虞景颜叹了口气,虽然已经预料到陈肸等人被人拿下,他却没想到,就连四郎也被抓了。 “马金说的位置在城西,与我用寻人诀得到的结论一致,看来位置是没错了,唉,我孤身一人,如何应对马金?四郎都不是对手,或许只能试试雷符了。”虞景颜按照对方的要求孤身前往,没有报警。 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城西的明德花园小区,虞景颜车技不行,到了夜间更是一塌糊涂,但总算在半个小时之内来到目的地。 到达b区107车库前,虞景颜谨慎地观察四周,忽听车库里传来马金的声音:“老虞,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话音刚落,车库的卷帘门自动升起,马金站在门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虞景颜。 虞景颜进入车库,卷帘门落下,将车库与外界隔绝。 这间车库很大,没有停车,陈肸、杰布和四郎被五花大绑,嘴里都塞着棉布。 “马金,你想怎么样?”虞景颜问。 “很简单,杀了你们。”马金说。 虞景颜:“哦,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提前杀死他们仨,还留着他们作甚?” “哈哈,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既不问我为什么要与你们为敌,也不关心你朋友的死活,甚至还在替我着想,提醒我让我先杀了他们。没错,他们三个在我手上,就算我杀了他们再引你来这里,你也一定会来的。”马金笑着说。 “你要杀他们,自然是为了帮冯三亿报仇,我说得没错吧,冯全?”虞景颜胸有成竹地说。 此话一出,被绑得结实的陈肸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马金也愣了一下,转而说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虞景颜:“之前还不能确定,现在能确定了,你就是冯全,在成都冯府畏罪自杀的家伙,只是你金蝉脱壳的伎俩。” “没错,我是冯全。”冯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虞景颜:“冯全,你抓了他们,是为了帮冯三亿报仇,你改变了自己的容貌,甚至体型也有些变化,这是易容术吗?” 冯全:“对,易容术,以前你们见到的冯全,他很健壮,比现在的我要壮很多,其实呢,那时候我身上贴了些东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健壮,金蝉脱壳之后,我又刻意减过肥,这才让我看起来比以前瘦弱很多,容貌的变化也是易容术的一部分,毕竟跟着冯爷干活,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虞景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虞景颜:“好神奇的易容术……怀疑你,其实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对你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我跟阿龙他们起冲突的时候,你以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角色进入我的视线,但是我当时喝了酒,心思又放在别的事情上,所以才会忽略你的真实身份,误以为你只是个行侠仗义的失恋者。”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我的身份的?”冯全又问。 虞景颜:“其实很简单,你的名字早已出卖了你,冯全、马金,你就把‘冯’字的两点水放到‘全’字里面,把名字从冯全改成马金,你这改名也太敷衍了吧,你是不是当我傻?” 第80章 马金回忆 冯全:“那倒不是,只是我用过的名字就这俩,冯全、马金,我有两个身份证,都是真实有效的,一个是最早被冯爷收留后,他帮我办的,另一个是我回来之后,重新办理的,为的就是日后冯爷犯的案子败露,我好用马金的身份证逃亡。我也没想到冯爷会有一天栽在你们手上,我的本意是,随时准备好用马金的身份跑路,而不是找人为冯爷报仇。所以,这才只能用马金的身份来接近你们,但你若仅凭这两个名字就确定我的身份,我可不信,毕竟我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 虞景颜:“名字只是个辅助参考,起初我以为是巧合,的确没有怀疑过你就是冯全,因为在成都的时候,警方说你已经畏罪自杀,我也没料到你有如此的心机。在成都接触你的时候,我只以为你是冯三亿的打手,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儿,现在看来我远远低估了你,你的头脑跟你的四肢一样发达。” 冯全:“过奖过奖,那你究竟是如何确定我的身份的?” 虞景颜:“第一次你帮我打阿龙那帮人的时候我就看出你的身手非常好,而且似乎还有意隐藏了实力,你一把拉住阿龙的长发将他丢出去,那力道,简直让人震惊,事后我回忆起在成都的时候,你一拳轰碎包间的隔墙,差点给我来个爆头。高强的身手、你那个出卖自己的名字,以及你的刻意接近,无不让人怀疑。还有一次,四郎在警局外跟一个高手打了个难解难分,那人也是你吧?当四郎说自己都几乎不是那个人的对手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冯全,毕竟四郎的身手我很清楚,能够跟他平分秋色的人,且跟我们有矛盾的,大概只有冯全,那件事过去没多久,你便出现在我面前,结合以上疑点,我有七八成的把握确定你就是冯全。还有一点,你的魂魄,连我都看不透,这样的人不多,冯全是一个,马金也是一个,露出这么多的马脚,我若还不能想到你的真实身份,那我也未免太水了吧?” 听完虞景颜的分析,冯全点上根烟,开口道:“嗯,我的确露出不少破绽,但那又怎样,此时你和你兄弟都落到我手上,我很快就会帮冯爷报仇了。” “小伙子,冯三亿坏事做尽罪大恶极,实在死有余辜,你还想着帮他报仇,唉,年纪轻轻误入歧途,挺可惜的。另外,虽然你已经制服了四郎等人,但你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我吗?”虞景颜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此时他距离冯全足有五六米,有雷符在手,他有信心在冯全动手的时候用雷符解决敌人。 不过冯全似乎并不着急出手,他开口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特意来为冯爷报仇的,那你还敢只身赴会?虞景颜,你手中那张符纸,能快过我的匕首吗?” 冯全反手从腰间掏出匕首,却仍旧没有发起进攻。 “其实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对付得了你,但是老陈、杰布和四郎都在你手上,你掌握了主动权,你要求我一个人前来,我只能孤身赴会,不然的话,我这帮兄弟就会死在你手上。”虞景颜有些无奈地说。 冯全:“也就是说,为了你的兄弟,你甘心情愿让自己孤身涉险?” “没错,如果这次被抓的是我,我相信他们也会奋不顾身来救我,因为,我们是兄弟。”虞景颜说。 “兄弟?兄弟……原来你敢一个人前来,是因为他们是你的兄弟……原来如此,我的兄弟们,却一个都回不来了。”冯全的声音有些伤感,眼神也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 虞景颜知道,这是他出手干掉冯全的最佳机会,但他没有出手。 “你的兄弟们,为什么回不来了?冯全,你曾经失踪过好几年,当你重新回到冯三亿身边的时候,已经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高手,那些年,你是跟你的兄弟们在一起吗?”虞景颜问。 冯全点点头,再次掏出烟来点上,又给虞景颜丢了一根,说道:“老虞,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说着,他把塞在四郎、陈肸和杰布口中的棉布取出,刚准备继续讲故事,四郎就怒道:“冯全你个王八蛋,有能耐的话,真刀实枪跟我干啊,就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四郎,你别激动,我跟你不一样,你期望的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但我需要的只是将你制服而已,所以,我不会在乎自己使用的手段是否卑劣,只要达到目的即可。”冯全说。 四郎的眼中写满不甘,虞景颜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被冯全制服的,但从二人的表现来看,冯全是使用了不光明磊落的手段取胜的。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虽然孤儿院里的人将我收养,但在那里,我个子小,力气小,常常会受到别的孩子的欺负,孤儿院里没有人真正关心我,他们都说我长得一脸凶相,呵呵,一个几岁的孩子,从小没有人疼爱,我用坚硬的盔甲把自己包裹起来,有错吗?我觉得没错,但他们都觉得是我的错,认为我被人欺负也是活该,他们常说,人家为什么不欺负别的孩子,偏偏欺负你呢?我当时很想说,等我长大了,把你们一个个都杀掉,你们会不会说我为什么偏偏杀你们,不去杀别人呢? 孤儿院的时光让我备受折磨,我常常被人打得遍体鳞伤,食堂打饭的阿姨都故意少给我打饭,这样一来,我顿顿吃不饱,长得也慢,更容易被人欺负。 直到那个人的到来。 那时候他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比我们院长小不了几岁,我看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院长在他面前像是一条哈巴狗,那些整天欺负我的熊孩子在他的注视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低着头哆哆嗦嗦,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孩子们都怕他,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场。 唯独我不一样,我把头仰得高高的,与他对视,他在我面前停下,开口问,‘你看我做啥子’(你看我干嘛,类似于东北话‘你瞅啥’),我说,‘我想记住你的样子,长大后做跟你一样的人’。 他笑了,问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说不知道,但我知道,孤儿院所有的人都怕他,我要让别人也怕我,就像怕他那样怕我,他又笑了,孤儿院的院长也跟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大概是以为我冒犯了那个了不得的男人。 后来他跟院长去到一边,没过多久,院长恭恭敬敬来到我面前,讪笑着说,让我离开孤儿院,跟着那个名叫‘冯三亿’的男人生活,那是院长第一次那么客气地跟我说话,我不明所以,却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将就此改写。 跟着冯三亿离开孤儿院后,我的人生的确改写了,冯三亿没有子嗣,他收为为养子,他很有钱,也很有本事,他的家很大,家里有很多人为他做事,有专门的保姆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在他家里,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礼遇,每个人都对我很尊重,那跟以前在孤儿院的生活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冯府住了几年后,我慢慢长大,见识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场面,过上了以前从未想过的生活,没有人再敢欺负我,谁敢对我不敬,冯三亿便会让手下人狠狠教训他。 虽然已经没人欺负我,但童年的阴影依旧在我心中挥之不去,我胆小、懦弱,一见到冯三亿的手下打人,我就吓得浑身发抖,虽然我知道自己在冯三亿身边是绝对安全的,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却依旧支配着我。我的懦弱让冯三亿深感不满,为此,他多次训斥我,我却始终无法改变自己。 终于,在我即将成年的那天,他把我叫到房间,说要安排我离开冯府,找地方历练,他还说,如果我能活着回来,那么他的家业都将由我继承,如果我死了,那么他会再去收养别的孩子,找一个比我更适合继承他的人。 我自然没得选择,说白了,我的命都是冯三亿给的,他想弄死我,跟杀只鸡差不多。 他把我送到南美,让我参加南美的雇佣兵,那时候我连刀都没碰过,在雇佣兵训练营里,依旧没有人看得起我,我知道自己身处南美,远在成都的冯三亿顾不了我的死活,我要想活下去,必须靠自己。 训练营的教官非常严厉,他常常教育我们,说只有在平时训练中不断提升自己,才能提高在实战中的存活率。 我们那支队伍,规模不大,但能够从训练营走出去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在将近两年的地狱般集训后,我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身边的战友不再看不起我,因为我比他们更优秀,我以训练营总成绩第一的身份走出训练营,与战友们一起踏上真正的佣兵之路。 接下来的六年,我杀人无数,受伤无数,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而我始终是他们当中最优秀的存在。 直到那一年,我们部队的行动被那个国家的政fu军注意,他们派出大量精英前来围剿,并事先买通了我们内部一名领导层的长官。围剿的那天,我们部队驻扎的深林中血流成河,战友们被正规军打成筛子,我也身受重伤,幸好躲在沼泽中闭气很久,才躲过正规军的搜索。 当我听到正规军撤离后,才小心翼翼从沼泽出来,清点战场后我发现,全队一百三十五号兄弟全军覆没,只有那个被正规军买通的长官和我两个人幸免于难,那个长官应该是随正规军回去接受赏赐了。 养好伤后,我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出卖我们的长官,毫不留情地切开了他的颈动脉,然后拿着藏了八年的证件,与冯三亿取得联系后,离开美洲回到成都、回到冯三亿身边。 跟冯三亿讲述了八年的经历后,冯三亿对我的表现感到满意,他为我办理了‘马金’的身份,意思是日后出了事的话,好让我跑路。 接下来的几年,我成了他手下的杀器,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全都由我来处理,以前当雇佣兵的时候,我就杀人如麻,回归冯三亿身边后,我也杀过不少人。 但冯三亿再也没有提过让我继承他事业的事,我也没有问过他,因为他对我有恩,他救了我,将我从孤儿院带回冯家,给了我一个极其优越的成长环境,并且是他给我安排的加入雇佣兵,我能有今天的身手,全靠他的帮助,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所以,我全心全意为他做事。 如今,他已经被判处死刑,虞景颜,如果没有你们,他不会死的。作为冯三亿的养子,虽然我对他没有多少感情,但我知恩图报,我得替他报仇。 虞景颜,四郎、陈肸和杰布他们是你的兄弟,但是我那些兄弟,都死在南美的战场上了。 这就是我的前半生,或者是我的一生。” 冯全讲述完自己的遭遇后,四郎、虞景颜等人都陷入沉默。 第81章 全身而退 他们可以理解,冯全为了帮助冯三亿那个混蛋报仇而对付他们。 “冯全,你是个汉子,大丈夫理应恩怨分明,冯三亿对你有恩,你要为他报仇,我完全理解,但是再说一遍,四郎他们是我的兄弟,只要我虞景颜还站在这里,就不会让你伤害他们!”虞景颜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坚定。 冯全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我也知道你很有一些门道,你手中的符箓,或许比四郎的快刀更厉害,却未必能够自保。虞景颜,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转过身走到门口,卷帘门会自动升起,你离开这里,我不再找你的麻烦。” 虞景颜指着四郎等人问道:“那他们呢?” 冯全:“他们为冯三亿陪葬。有三个人替冯爷陪葬,冯爷应该也能瞑目了,虞景颜,我欣赏你,所以我愿放你一马。” 虞景颜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朝卷帘门走去。 冯全的脸上露出失望,手中匕首架在四郎的脖子上,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杀气,说道:“走吧,你能孤身赴会已经算是对得住兄弟,离开这里、明哲保身,日后你我恩怨一刀两断……” 不料刚走出去两步的虞景颜忽然停下,转身面对冯全说道:“我呸!你冯全尚且懂得恩怨分明,我虞景颜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别看我走出来两步,我这是为了让雷符更好地发挥效力,冯全,来吧,有种的你就放开四郎,老子倒要领教一下,你的匕首究竟能不能快过我手中的雷符!” 冯全冷冷一笑,闪电般朝虞景颜冲来,虞景颜手一扬,雷符脱手而出,速度竟然比全速奔跑的冯全还要快上半分! 冯全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这样的表情,虞景颜常常会在四郎脸上看到。 眼看雷符即将贴到冯全的身体,急速冲刺的冯全却在半路忽然变线,雷符擦着他的身体飘过,虞景颜瞪大眼睛,心知冯全已然避开了雷符,自己的孤注一掷并未奏效…… 电光石火之间,冯全避开雷符冲到虞景颜近前,在虞景颜尚未来得及做出进一步反应的时候,冯全手中冰冷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虞景颜颈动脉上。 此时,雷符刚刚落地,没能命中目标,自然也没有引来滚滚天雷。 “我输了,冯全,你比我想象中更快,动手吧,老子要是眨一下眼,那就算我眼皮发干……”虞景颜豪情万丈道。 “对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冯三亿的死,跟我的关系最为密切,四郎和陈肸都是听我命令才跟你们作对的,那个杰布警官压根儿不认识冯三亿……” “当啷”一声,虞景颜的求情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脖子上的匕首移开了。 定睛一看,冯全的匕首丢在了地上。 “卧槽,看来这个雇佣兵的本事也没他说得那么厉害,连刀都拿不稳……”虞景颜心说。 忽然,丢掉匕首的冯全伸手猛地扣住虞景颜的衣领,将虞景颜举起来后扔到车库里面的角落,虞景颜在四郎身前滚了几圈才停下来,这一跤,摔得他七荤八素闹晕脑胀…… “冯全,你特么想来摔跤对吧,你早说啊,突然袭击算什么本事……”虞景颜依旧倔强地为自己找场子。 “虞景颜,我的故事讲完了,我的前半生,没得选择,我是冯三亿养大的疯狗,他让我杀人的时候,才会想到我存在的价值。自从加入雇佣兵那天,直到冯三亿出事,这些年来我杀了太多的人,如今早已厌倦,我想换个活法。这次将你们弄到这里,是为了证明我有能力为冯三亿复仇,我已经教训过你们,算是帮他报了仇了,他作恶多端,难逃一死,我不会杀你们的。平心而论,我真的很欣赏你们,也很羡慕你们,看到你们,我想到了自己死去的战友,在他们面前,我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们……可惜的是,他们全都死了,老子以后再也没有兄弟。虞景颜,我几次试探你,发现你的确是个人物,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明知道你我实力悬殊,还是敢孤身犯险,明明有机会逃走,却固执地选择留下来,很不错,我没有看错人,像你们这样的人,在当今社会实在不多见,如果刚刚你抛弃兄弟就此离开,我保证让你死得比他们都惨,但你没有让我失望,你宁愿留下来挑战我,也不愿一个人苟活,哈哈哈,能认识你们这样的人物,我真的很开心,不好意思,我得走了,虞景颜,下次再见,你未必能认出我,别忘了我懂得易容术。” 说罢,冯全捡起匕首来到卷帘门前,在卷帘门升起的时候,他回身朝虞景颜勾了勾手,示意虞景颜过去。 虞景颜没有犹豫,起身一瘸一拐来到冯全身边,冯全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然后一把将虞景颜推飞出去。 虞景颜再次跌倒在四郎等人身边,冯全闪身出去,卷帘门再次落下,冯全不知所踪…… “虞哥,快把我解开,我要去跟那个混蛋大战三百回合……”四郎吼道。 “老虞,先救人吧,估计那家伙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陈肸说。 杰布也开口道:“老虞,原来那家伙并没有打算杀我们……也不对,如果你没来赴约,或者没有经得住考验,我估计他还是会杀死我们,唉,你刚刚的表现简直太让人感动了,大敌当前,宁愿放弃逃生的机会……”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说实话,刚刚就在我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双腿忽然抽筋走不动了,不然的话,我特么早溜了,谁还留在这里跟冯全那么强的对头拼命?”虞景颜自嘲道。 解开三人身上的绳索后,杰布打开手机,呼叫了他的同事,虞景颜来到门口,卷帘门自动升起,四人这才出来车库。 虞景颜开过来的五菱车还在一旁停放着,却不知冯全是如何离开这里的。 这一刻,虞景颜忽然希望冯全已经离开雪域高原,换上另外一副面孔,开启新的生活…… “虽然他杀了很多人,但他却是一个有担当有骨气的好男儿……唉,估计他还有别的身份,伪造了其他的证件,再加上他神乎其技的易容术,我觉得很难抓到他,这家伙头脑灵活,一定给自己留好了退路。”虞景颜心说。 警方很快赶来善后,杰布作为这场事件的亲历者,倒是省去虞景颜等人不少工夫,不然的话,每个人都要被带回去认真录下口供。 “老虞,例行公事,还得麻烦你们随我同事们走一趟。”杰布说。 虞景颜点点头,表示理解,一行人坐上警车来到已经很熟悉的警局,简单录完口供后,杰布将三人请到办公室,自己则去找上级领导汇报工作。 “四郎、老陈,你们是怎么被冯全制服的?”虞景颜问。 陈肸点上根烟,有些惭愧地说:“当时在青旅的时候,你说马金摔断了两根手指头,被送到医院治疗,让我也来守着他,我就过来了,来了之后,杰布他们就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我便跟他们一起等待,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穿手术衣、戴着口罩的人从手术室出来,我们下意识将他当成医生,询问马金的情况,他说手术顺利,让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儿,然后他转身就走了,你也知道,那宽大的手术服穿在身上,我根本看不出他的身形,也没意识到他便是马金。等了一会儿,一名护士从手术室跑出来,说之前那病人打晕了她和手术医生,换了医生的衣服走了,我们连忙追出去,刚出医院就看到有个人一边脱手术服一边往外跑,那家伙正是马金,我们一路猛追,我和杰布的身体素质要好一点,距离马金越来越近,然后他钻入一条小巷,我俩自然也冲了进去,结果杰布警官连枪都没来得及开就被马金放倒,我也没能坚持过一分钟,便被马金制服,随后他一手提着杰布一手提着我,穿过巷子后将我俩丢到一辆车上,迅速把我们捆绑好之后,他就开车去了明德花园那间车库,把我俩关进车库里,他开车走了,没过多久他就把四郎也弄过去了,至于四郎是怎么被他收拾的,你得问四郎。” 虞景颜看了看四郎,问:“你怎么回事,以你的身手,不至于被冯全轻松制服吧?” 四郎一脸不服气地说:“我呸,那家伙简直太可恶了!虞哥,之前在观心青旅的时候,咱们窗户外面飘过一个黑影,我就追了出去,那黑影就是马金,或者说冯全,他速度很快、一路狂奔,我紧追不舍,从仙足岛追到了江苏路他才停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冯全,就问他在搞什么鬼,他倒好,二话没说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我还寻思是玩具枪来着,结果他一枪朝我射过来,幸亏我反应迅速,才只是被擦伤了一点皮,但在我躲避他射来的子弹的时候,他已经逼到我近前,将枪口顶在我脑袋上,我的刀法虽快,却根本没有出鞘的机会,毕竟就算我再快,也不可能在他开枪之前拔刀干掉他,然后呢,我只能老老实实让他缴械,没了常青刀后,我知道自己更没有胜算,只能任由他像捆猪一样捆绑起来,扔进车里带到城西的车库……虞哥,老实说吧,如果冯全光明正大跟我较量,他多半不是我的对手。” 虞景颜知道,四郎并没有吹牛,有常青刀在手的四郎,其战斗力相当惊人。 同时,虞景颜也为冯全感到有些惋惜。 第82章 是个狠人 “从他故意摔断手指头、假借治疗伤情的时候从医院逃走,再到他出现在观心青旅、引走四郎并将四郎制服来看,他的心机缜密、身手绝佳;他不远千里追到拉萨,只为帮助冯三亿报仇;他将我们制住后却没有痛下杀手,说明他尚有良知,也很清楚自己以前跟随冯三亿的时候是在助纣为虐,才放了我们一条生路,拿得起、放得下,不亏男儿本色。唉,如果他当年没有走过弯路、回国后跟着老子混的话,也不至于成为冯三亿的杀人工具……可惜的是,时光不能倒退、一切都无法重来,他已经走上这样的道路,没办法回头了,即便暂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也只能浪迹天涯……”虞景颜喃喃道。 “虞哥,我倒是希望能够跟冯全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四郎说。 虞景颜:“人家才不会跟你对决呢,他是南美的雇佣兵出身,只会以自身利益为首要前提,他的目的便是好好活下去,何必跟你公平对决?你小子想得太天真了,再说,就算他当真给你机会,你手中有神兵利刃常青宝刀,他却没有这样的宝贝,这本身就不公平吧?” 四郎挠挠头:“我可以用寻常兵刃……” “拉倒吧你,对了,胳膊上的擦伤不要紧吧?”虞景颜注意到四郎右手臂外侧有血迹。 “没事,一点小伤无足轻重。对了,虞哥,观心青旅那边什么情况?”四郎问。 此时,杰布警官汇报完工作,回到办公室里,虞景颜看着进来的杰布,说道:“你来得正好,我跟你们说说观心青旅的事吧。” 杰布:“快说,刚刚我听领导提了一句,说害死阿龙以及之前那四个房客的人是青旅的老板沈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虞景颜将沈诺兄妹的故事讲述出来,杰布等人听得认认真真,当虞景颜讲述到最后的时候,由于杰布在场,他隐去了沈诺妹妹化身鬼魂的事,只是说沈诺在他的悉心教育和循循善诱下,主动放下手中的枪,并向警方自首。 听完虞景颜讲述的故事,杰布、四郎和陈肸皆是唏嘘不已…… “唉,原本好好的一对兄妹,一个被网络暴力逼死,另一个成为杀人犯,造孽,真是造孽……” “杰布,像沈诺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不判死刑?”虞景颜问。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虽然他主观上谋杀了包括阿龙在内的五名房客,但是从客观上来说,阿龙等人是自杀的,这样一来,沈诺故意杀人的罪名就不容易落实,而且沈诺引诱他们自杀,使用的居然是让人完全没能想到的催眠术,再加上他是主动自首,我觉得吧,他有可能会被判处无期徒刑,毕竟他的催眠术很让人震惊,算是掌握了一种核心技术,如果他肯将自己掌握的催眠术以及其他心理学知识分享出来,或许能够对他的量刑有一定好处。”杰布说。 “没错,沈诺的催眠术,像极了术士的摄魂术,从他对催眠术的驾驭来看,似乎不在我的摄魂术之下。”虞景颜心说。 对于沈诺的裁决,虞景颜插不上手,他只是觉得有些矛盾,一方面,沈诺因为妹妹的死而迁怒无辜,害了不少人,另一方面,沈诺的心理学知识非常渊博,催眠术更是神乎其技,如果应用得当,可以帮助很多的心理疾病患者…… “算了,我这是操什么心呢?沈诺的事,自有公检法机关对其进行审判,我还是管好自己吧。” 除了沈诺,另一个让虞景颜放心不下的人则是冯全。 虽然这一次,冯全只是将虞景颜等人抓起来略加教训,但冯全的本事很大,以前曾杀人如麻,即便他以全新的身份回归到社会中,也难保他不会继续作恶。 不过此时冯全已然音信全无,虞景颜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也没工夫继续追查冯全的下落。 “或许连我的寻宝搜魂之术也难以找到冯全,那家伙,很强啊。” 时间不早,虞景颜等人同杰布警官聊了一会儿,便离开警局返回扎康大院。 “老虞,沈诺真的是被你感化了才自首的吗?”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这才说出沈诺妹妹鬼魂的事,陈肸和四郎听完后,都对沈诺妹妹的遭遇感到同情。 “多好的女孩儿,可惜咯。”陈肸感慨道。 四郎也忍不住叹口气,感叹世事的无常。 “没想到沈诺一介凡夫俗子,居然可以用催眠术把咱们耍得团团转,老虞,这次如果不是沈诺妹妹的魂魄有心帮助,估计你就被那辆车撞死了。”陈肸说。 虞景颜:“对啊,之前我一直以为观心青旅的事是邪魔外道所为,谁成想,居然是看起来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沈诺在搞鬼,那小子是个人才,所以那会儿我才会问杰布,关于沈诺的结局……老陈,当年沈诺催眠了你,才会出车祸,你对他催眠你的过程一无所知吗?” 陈肸摇摇头,无奈地说:“真的完全没有印象,我只记得咱们在观心青旅调查那些房客出事的原因,感觉青旅的装修让人压抑,后来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沈诺跟我聊了一会儿,至于聊的什么,我记不起来了,现在想想,他就是趁着那个工夫把我催眠的。” 这跟虞景颜的推断一致,那些曾经被沈诺催眠过的人,都不记得自己被催眠的事,而虞景颜之所以能够有印象,与他的术士修为有关。 “老虞,还有一件事,之前在警局里我没来得及问。”陈肸说。 虞景颜:“什么事?” 陈肸:“冯全临走的时候,把你拉到身边并凑到你耳边说了什么?” 虞景颜摇摇头,一脸疑惑地问:“他说话了?没有,我没听到呀。” 陈肸:“哦,可能是我看到他把嘴巴凑到你耳边误以为他跟你说了什么,其实他什么都没说。” “嗯嗯,就是,他啥都没说,不就说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未必能认出他嘛。” 陈肸:“还有一件事让我想不通,老虞,你的阴阳眼为何没能认出马金就是冯全呢?” 虞景颜:“之前我也想不通,阴阳眼看冯全的时候,我的确看不清楚他的魂魄,看马金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普通人的魂魄,直到我从冯全口中得知他的经历,这才想明白。那是因为,他杀过太多人,手上沾满鲜血、身上满是杀气,正是他的杀气掩盖住了他的魂魄,让我看不清楚,不然的话,区区易容术可逃不过我的法眼。” “如果冯全再次易容来到我们的身边,并刻意用杀气掩藏自己,你能否认得出他?”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把握。 “老虞,冯全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身手了得,且擅长易容、精通潜行刺杀,而且他跟咱们之间有梁子,尽管这一次他并未下杀手,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再次对付咱们,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肸颇为担忧地说。 虞景颜自然也有这个顾虑,但是如今冯全已然脱身,茫茫人海要找一个懂得易容术的人,实在很困难。 “老陈,你也别太担心,冯全虽是心狠手辣之徒,但我看来,他也算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既然他这次没有动手,我想,短时间内他不至于出尔反尔,就算他再杀回来,咱们哥仨儿联手的话,也未必怕他。”虞景颜安慰道。 陈肸点点头,回到自家休息,四郎问虞景颜还要不要加班制作天珠,虞景颜虽是不困,却也累得够呛,实在没心思再加班,这便让四郎早点睡。 回到自己的卧室,虞景颜躺在床上睡不着。 冯全临走的时候,的确跟他耳语过。 “在你身边,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是冯全的原话。 不等虞景颜追问这句话的意思,冯全就把他退到车库的另一边,然后离开。 “冯全这小子的意思是啥,是说我身上有怪味吗?老子一周洗特么三次澡,衣服虽不怎么换,但应该没味儿啊……” 虞景颜思前想后,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道:莫非冯全说的是他感觉四郎与他是一路人? 四郎的身手不在冯全之下,虽然他说自己的本事是在康区深山狩猎的时候练就的,但并不代表他说的全都是真话…… 冯全的事告一段落,观心青旅的秘密也被解开,虞景颜三人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虞哥,你看网上已经有人曝出观心青旅的老板沈诺害死房客的事儿。”这天下午,四郎和虞景颜在店里,闲来无事,四郎浏览着手机新闻,看到了沈诺的消息。 “唉,沈诺被抓,这观心青旅估计要倒闭咯。”虞景颜说。 四郎:“要不你出钱把它接下来,我觉得以观心青旅的名气,日后肯定还能吸引不少游客,甚至咱们可以将它开发成一个景点……虞哥,你想一下,环拉萨城一日游的旅程中,当游客们从庄严宏伟的布达拉宫、神秘殊胜的大昭寺中走出来后,再去充满故事的拉萨河畔观心青旅住上一宿,是不是别有韵味?” 虞景颜摇摇头,说道:“拉倒吧,干好正事,咱们的目的是九眼天珠,与其把精力放在开发民宿上,还不如好好找天珠呢。” 四郎:“你考虑一下呗,制作天珠是赚钱,但很辛苦呀,晚上经常加班,咱们要是能把观心青旅……” 虞景颜懒得听他啰嗦,起身去卓嘎的店里闲聊。 第83章 不识抬举 “卓嘎,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虞景颜笑嘻嘻地说。 卓嘎:“今天没时间,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等改天有空了,我请你,虞哥,上次你帮我们找回店里的压堂,我和爸啦都很感激你,你放心,这顿好就好肉肯定少不了的。” 虞景颜无奈地点点头,心知卓嘎说的“改天”,也就是客套话而已。 继续在卓嘎店里待了一会儿,直到卓嘎拿出手机,跟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视频聊天…… “亲爱的,后面那个是你爸吗?”视频的小伙子问。 虞景颜脸一黑,自觉走了出去,郁闷地回到自己的店铺。 “老虞,今天生意怎么样?”不多时,一位老客户来到店里,开口问道。 虞景颜:“凑合吧,早上卖了点货,比前几天强,好歹开张了,你那边的货出得怎么样了?” 老客户打开虞景颜放在柜台上的盛放天珠的盒子,说道:“还行,卖得差不多了,过来补点货。” 这名客户挑了十几颗新制天珠后,又开口道:“尼桑辰波古玩城那边去了个面生的大老板,给那边的商户卖了不少好东西,你有没有兴趣过去瞧瞧?” 虞景颜:“都有什么好东西,有没有至纯九眼天珠?” “那当然没有,全世界才几颗九眼天珠?你要求太高了吧,再说了,就算人家有至纯九眼天珠,你也买不起呀。”老客户说。 虞景颜点点头,按照他的财力,的确买不起。 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之后,他对尼桑辰波的大老板再也提不起兴趣,低着头摆弄自己亲手制作的新九眼天珠…… “唉,如果这些九眼天珠是千年至纯就好了。”虞景颜对至纯天珠有着狂热的着迷,多年来受伤无数、屡次九死一生,为的便是凑齐一到九眼九颗千年至纯天珠。 与陈肸和四郎结为寻宝三人组,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老客户走后,虞景颜看了看时间,说道:“差不多了,这个点儿估计也不会再来客人,咱们回去加班做天珠去。” 关了店门刚走出琅赛,虞景颜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罗盘…… 罗盘指针飞速转动,在东方向来来回回摆动。 “虞哥,九眼天珠?”四郎发出一声惊呼。 “小点声,还不确定是什么宝贝,但东方向肯定有好东西,走,咱们去看看。” 喊上陈肸后,四郎和陈肸在虞景颜的带领下往东边走,陈肸问:“老虞,确定不用开车吗?” 虞景颜:“从指针的摆动来看,寻宝诀感应到的宝贝距离这里很近,应该就在八角街里面。” 三人迎着八角街的游客与信众往东前行,虞景颜小心翼翼端着罗盘,不时有游客对他们侧目,虞景颜视而不见。 “虞哥,咱们这样逆时针走在八角街上,是不是不大合适?”四郎问。 (按照藏传佛教的传统,转经、转山都应该顺时针转,逆时针有悖佛法) 虞景颜:“佛祖应该可以理解咱们,因为咱们的目的地就在东边,只有逆时针走才不容易错过,如果顺时针的话,需要绕一大圈不说,还可能错过寻宝诀感应到的宝贝。” “佛祖肯定不会跟咱们计较的,快点走吧,四郎。”陈肸也催促道。 四郎点点头,继续跟在虞景颜身后,逆时针行走于这条虔诚的老街。 一直走到位于琅赛古玩城东边几百米外的尼桑辰波古玩城,虞景颜才停下脚步,皱起眉头道:“东西就在尼桑辰波,难道之前那个客户所说的话并没有夸张,果然有大老板前来出了不少宝贝?” “什么客户?”陈肸问。 “没什么,那会儿有人到我店里拿天珠,说尼桑辰波来了一个面生的老板,往尼桑辰波卖了些好货。”虞景颜说。 三人进入尼桑辰波,一路来到二楼,虞景颜示意停下,三人便停在二楼一间古玩店铺前。 店铺的老板正靠在沙发上哼着小曲儿抽着烟,扫了一眼虞景颜等人后,优哉游哉地闭上眼睛,继续沉醉于自己所哼的不在调上的曲子。 “江老板,别来无恙呢,最近生意如何?”虞景颜来到古玩店,很不客气地坐在江老板旁边的沙发上。 这江老板,名叫江仁勇,在尼桑辰波开店已经有多年,虞景颜跟他并无交情,却也打过照面。 “马马虎虎吧,比不过你,天珠大老板。”江仁勇闭着眼睛说道。 四郎攥住拳头,江仁勇对虞景颜的不敬,让他感到愤怒。 虞景颜却不在意,这几家古玩城的老板和常客,根本都不把他当回事,他也早已习惯。 他正盯着江仁勇,江仁勇嘴上虽然说生意马马虎虎,虞景颜却看得到,江仁勇脸上难以掩饰的笑容。 “这货是捡到漏了?”虞景颜心想。 “我说老江,大家都是邻居、同行,你没必要这么跟我说话吧?”虞景颜面露不悦。 江仁勇似是浑然不知,仍在闭着眼,并不理睬虞景颜。 虞景颜是被人轻视惯了,但四郎没有。 “喂,江老板,我虞哥问你话呢,你摇头晃脑的,是几个意思?”四郎开口道。 “你谁啊?”江仁勇这才睁开眼,不满地盯着四郎。 四郎也盯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凶光。 “我叫四郎。”四郎缓缓开口。 “哦,你就是老虞找的保镖四郎对吧,老虞,你这老板越做越大了,连保镖都顾上了,不过我怎么听说,这小子以前手脚不干净呢,现在还偷东西不?虞老板,你店子的天珠可值钱了,一定得看好。”江仁勇的脸上满是不屑,被他一番嘲弄后,四郎涨红了脸。 此时,四郎忽然感觉琅赛的徐亮都没那么讨人厌了,眼前的江仁勇实在可恶至极。 “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四郎是我的人,我的人不用你来评价。老江,这几天是不是收到硬货了?”虞景颜问。 “行,你的事我管不着,可是我收了什么货,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俩也没业务上的往来,你来这里有何贵干?”江仁勇的态度依旧很差。 虞景颜:“打开保险柜,我想看看你收的货,如果合适的话,我加价收购。” 在虞景颜、四郎和陈肸的注视下,狂妄的江仁勇忽然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我,我凭什么让你看我的保险柜?”江仁勇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底气不足,却仍不肯配合。 虞景颜:“送你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东西,你拿不住。” “我拿得住拿不住,都不用你管。”江仁勇说。 虞景颜很潇洒地点上根烟,冷冷道:“老江,我是想帮你,别不识抬举。” “姓虞的,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是?别人都说你懂点旁门左道,老子可不怕你!”江仁勇的声调有所升高,但在四郎尖锐的目光注视下,身体还是有些颤抖。 “好,这话是你说的,四郎、老陈,既然江老板不相信我们,那我们走!”说罢,虞景颜将烟灰弹在江仁勇店里的地毯上,狠狠踩了一脚后,带着陈肸和有些不甘的四郎扬长而去。 离开尼桑辰波古玩城,四郎忍不住开口问:“虞哥,咱们就这么走了?” 虞景颜:“不出三天,江仁勇一定会来求我们,我们没必要跟他来硬的。” “老虞,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陈肸问。 虞景颜:“乌烟瘴气,似有邪祟,但江仁勇应该不会有危险。” 一听到邪祟,四郎的脸上立马露出兴奋之色,问道:“为什么江仁勇不会有危险,你说的邪祟又是什么东西?” 虞景颜:“先说为什么江仁勇不会有危险,你们注意到没,他脖子里挂着一枚精致的擦擦佛?” 四郎和陈肸同时点点头,二人的确看到江仁勇脖子里挂着一尊擦擦,而且是包过金嘎乌的擦擦。 “那擦擦有什么来头?”陈肸问。 “那枚擦擦大有来历,名为‘班青准堆’,是第十师班禅大师亲手制作的高级别擦擦,分为两面,一面是大鹏鸡翅鸟,另一面是普巴灭蛇,据记载,当年的十世班禅总共制作了216枚这样的‘班青准堆’,其模具是由上海铸币厂制作,如今模具已经不知所踪,大师亲制的擦擦留存于世的也不过百枚,拥有巨大的法力加持,有班青准堆护身的江仁勇,不会受到邪祟的攻击,所以我说他没有危险。再说邪祟,虽然我不能确定邪祟具体是什么玩意儿,但我能感受到,邪恶的气息是从在江仁勇的保险柜里传出来的,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东西应该就是江仁勇从那个面生的大老板手中收来的,而我的寻宝诀感应的宝贝,应该也是那东西。”虞景颜说。 “不对啊,虞哥,寻宝诀感应到的是宝贝,江仁勇保险柜里的是邪祟,这不是矛盾吗?”四郎问。 “没有矛盾,神灵与鬼怪并存,宝物与危险同在,那东西既是宝贝,又有邪祟吸附。”虞景颜说。 陈肸:“既然江仁勇不会受到邪祟攻击,你又如何确定他回来求咱们?” 虞景颜:“我看他的面相,近两天肯定会倒霉,邪祟不攻击他,不代表不会给他带来霉运,老陈,你受累帮忙打听一下,这两天来尼桑辰波古玩城出货的大老板是什么来头,我怀疑那家伙明知卖给江仁勇的东西有问题,还故意出掉的。” “没问题,交给我就是。”陈肸拍拍胸脯说。 随后,陈肸返回尼桑辰波,找那里的保安和店主打听消息。 虞景颜和四郎则朝丹杰林方向走去,刚走了没几步,虞景颜猛地停下来,回头扫视身后…… 他身后有很多正在转经的信徒,还有一些外地来的游客。 第84章 老板出货 “虞哥,怎么了?”四郎问。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咱们?”虞景颜眯起眼睛,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四郎也学着他的样子眯起眼,看了一圈后摆摆手道:“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再三观察后,虞景颜也是一无所获,这才说道:“或许是我的错觉吧,走,咱们回家,招子放亮点。” 四郎认真地点点头,二人一路返回丹杰林扎康大院,再未发现异常。 回到家中,虞景颜的心思却未能平静。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从最初用尸油害死那两个游客的凶手,到今天监视我的高手,种种事实表明,有人在暗中对付我们,我们却对对方一无所知……这样被动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却不知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们?”虞景颜感觉脑袋很乱,毫无头绪。 同时他也在思索,江仁勇收到的宝贝究竟是什么,为何会有邪祟的气息…… 四郎很自觉地去制作天珠,经过这段时间的练手,他染色出来的天珠已经不逊色于虞景颜的作品,唯独在使用机器震颤天珠、让天珠结构发生改变生出风化纹方便,还略有些欠缺。 看着辛苦劳动的四郎,虞景颜又想起冯全临走前说的话——“我在你身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于是,他给杰布发了一条信息:我让你帮我调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很快,收到杰布的回复:四郎确系康区八宿县人,土生土长的康区小伙,几个月前第一次离开八宿就来到拉萨,老虞,说句多嘴的话,我觉得你不该怀疑四郎。 看完信息后,虞景颜没有再回,迅速删掉二人的信息记录。 一段时间之前,他曾经让杰布帮他仔细调查四郎,因为他对这个身怀绝技的康区小伙,多少有些提防。 在虞景颜看来,四郎与陈肸不同,他跟陈肸认识多年,二人一同出生入死,陈肸找寻九眼天珠是为了帮自己的儿子治疗罕见的渐冻人病,有着充分的理由;而四郎的出现则有些突兀,虽然四郎表示自己财迷心窍,一心想弄一颗九眼天珠发财,但虞景颜却感觉四郎并不是视财如命的人,认为四郎接近他,其实另有所图。 尽管虞景颜曾经趁着四郎酒醉后用摄魂术套四郎的心里话,但虞景颜深知自己的摄魂术火候还远远不够,对付像四郎这样有本事的人,并不一定有效。 如今有了杰布警官发来的信息,虞景颜才更加放心,暗自想:或许冯全说的那句话,并不是说四郎也跟他一样杀人如麻,仅仅是在暗示四郎的实力与他一样强大。 想到这里,虞景颜略感宽心,点上根烟,静静等待陈肸回来。 “虞哥,你不过来搭把手吗?”四郎问。 “你还得多加练习,我要是搭手,会影响你进步。”虞景颜敷衍道。 十几分钟后,陈肸回来,拷贝回尼桑辰波的监控视频,打开视频后,开口道:“你看下吧,就是这个人,监控拍得不是很清楚,尼桑辰波那些老板们没有人认识他,只是说他大概四五十岁,男性,正常身形,没什么特征,口音也听不出是哪里的,参考价值有限,要想搞清楚他的身份,还得请杰布警官帮忙。” 看完监控视频,虞景颜发现,尼桑辰波的监控设备实在有些落伍,压根儿就没能拍下对方的面部特征。 “他都卖了些什么东西,有没有微信转账记录之类的?”虞景颜问。 陈肸:“什么东西都有,念珠、宝石、天铁、杂件等,但是没有转账记录,他跟那些人都是用现金交易的。” 虞景颜点点头,随手将监控视频发给杰布,希望依靠警方的力量调查对方的身份。 同时他也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前他跟四郎从尼桑辰波出来的时候,曾感觉到被人监视,在他转身查看的时候,至少见到了十几个符合陈肸所述特征的中年男性,实在无法分辨对方是否就在其中。 “有几个老板收了他的货?”虞景颜又问。 “加上江仁勇,总共六个老板收了他的货,还有两个古玩城的客户也收了点小东西,不知道其他人收的东西有没有问题。”陈肸说。 “应该没有吧,至少我没有察觉到,老陈,你明天再去尼桑辰波转转,如果碰到那人,马上联系我。”虞景颜认真地说。 没过多久,杰布打来电话:“老虞,视频里那人的特征很不明显,我已经联系了八角街派出所的同事,让他们调取附近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你跟我交个底儿,这家伙又是干嘛的?” 虞景颜:“现在还不能确定,我觉得他给尼桑辰波古玩城的一个老板卖的东西有问题,这才麻烦让你帮我查查,辛苦了,这件事办好之后,我请你喝酒。” “酒就算了,我会继续跟进的。” 挂掉电话后,陈肸问:“老虞,你说监控视频里的家伙会不会是冯全?” 虞景颜:“何出此言?” 陈肸:“冯全是冯三亿的养子,冯三亿出事之前就对古玩很感兴趣,我觉得这人有可能就是冯全,他经过乔装打扮后,跑到尼桑辰波变卖冯三亿的藏品。” 虞景颜皱起眉头,低声道:“不大可能吧,我认为冯全应该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就算他没走,也不会这么高调。” 陈肸没有表示赞成,继续问道:“如果真的是冯全,你会不会对付他?” 虞景颜:“如若真的是他,我会尽力将他拿下移交警方,毕竟这个人极度危险,唉,但他偏偏放了咱们一马,这样恩将仇报的话,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有点不够仗义?” 陈肸:“别管仗义不仗义,冯全杀人如麻,留着他迟早都是个祸害。” “老陈,我怎么感觉你对冯全有很深的成见?”虞景颜说。 陈肸:“不是我对他有成见,他做的那些事,你我都很清楚,在外服役多年的雇佣兵,杀过的人怕是不计其数,回到国内后,又帮冯三亿杀了不少人,赵怀远也是被他所杀。” 一听陈肸提到赵怀远,虞景颜便感到自责,赵怀远为了村民的利益,让虞景颜为他做了一尊赝品永乐佛像,从而招致杀身之祸…… “可能是我对冯全的好感有些过了,你说得没错,怀远是冯全与冯三亿杀害的,除了他,还有很多人也死在冯全手中,那样的人留在这个社会上,的确是祸害,监控中变卖古董的家伙若真的是冯全,我会秉公处理、不再留情。”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家中。 工作间的四郎跑出来,低声道:“虞哥,我怎么感觉老陈哥有点不对头?” 虞景颜:“哪里不对头?” 四郎:“就像你说的,我也认为他对冯全有成见。” 虞景颜陷入沉默,揉了揉太阳穴,却没有想到合理的解释。 “或许跟老陈以前的军旅生涯有关系吧。”虞景颜说。 四郎:“哦,你说得也有道理,老陈哥曾经是正规军,那冯全是雇佣兵,说难听点就是非法武装,可能跟老陈哥犯冲。” 翌日,虞景颜与四郎照常来到琅赛的店里,陈肸则去到尼桑辰波,留意卖货老板的踪迹。 一上午过去了,虞景颜和四郎还没开张,生意冷清得不像话,二人商量去楼顶喝茶晒太阳,就在这个时候,陈肸打电话来了。 “喂,老陈?”虞景颜迅速接起电话。 “老虞,来一趟尼桑辰波,出事了。”陈肸焦急地说。 “好!” 挂掉电话,虞景颜与四郎冲到尼桑辰波古玩城,就见一楼楼梯口前围聚了不少人,虞景颜本以为是那个老板又来出货,凑到近前一看才发现,人们围观的是江仁勇。 此时,江仁勇正趴在地上,身边是一堆泥瓦碎片…… “怎么回事?”虞景颜低声询问陈肸。 “几分钟之前,江仁勇拿着一块瓦片从二楼下来,走到一半脚下一滑,人从楼梯上摔下来,瓦片也摔碎了,那瓦片应该是件古物,我没怎么见过,不太懂。”陈肸说。 江仁勇的脸上手上都蹭破了皮,哭丧着脸,向周围围观的人群求助道:“各位高邻,麻烦扶我起来……” 周边围观的人却有些犹豫,虞景颜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这江老板该不会是碰瓷儿吧?” “说不好,我可不敢扶他,万一他说那东西是我打碎的,那怎么办,这家伙向来小气,人缘差得很……” 虞景颜越众而出,蹲下身一把攥住江仁勇的手,江仁勇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虞景颜,喃喃道:“老虞?” 虞景颜稍微用了点力,察觉江仁勇的骨头并未受到损伤,这才加大力道,一把将江仁勇从地上拉起来,四郎和陈肸也过来扶住江仁勇。 “江老板,你说你怎么不小心点?”虞景颜问。 江仁勇呆呆地望着虞景颜,几秒钟之后,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 “老虞,我错了,别搞我好吗?”江仁勇用很小的声音说。 虞景颜不明白江仁勇的意思,转而问道:“你特么说什么疯话,这一跤就把你摔糊涂了?” 江仁勇无奈地摇摇头,挣脱四郎和虞景颜、陈肸的搀扶后,蹲下身来,将地上散落的一地碎片收集起来。 虞景颜也帮他收集,围观的人慢慢散去。 “是瓦当?”虞景颜说。 江仁勇点点头:“嗯,瓦当,我刚出掉了,准备拿下来发货的。” 虞景颜捡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瓦当碎片查看,能够看出瓦当的题材是一尊瑞兽——支巴扎,支巴扎是藏传佛教中常见的瑞兽,与佛教的护法神有着相近的地位。 碎片上的支巴扎躯体健硕,四肢奔放有力,线条流畅,虞景颜扫了几眼,便看出其来历。 第85章 念珠之王 “这是元明时期的支巴扎瑞兽瓦当,早期的高浮雕作品张力十足很有韵味,可惜了,不过你也别太难过,毕竟只是一块瓦当而已,人没事就好。”虞景颜安慰道。 江仁勇没有开腔,继续捡拾瓦当碎片,身子瑟瑟发抖。 “老江,你在怕什么?你昨天怼我那股子劲儿呢?”虞景颜深感不解。 “老虞,虞哥,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昨天多有冒犯,我求你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古董商人,你别再找我麻烦了,好吗?”江仁勇带着哭腔说。 虞景颜感到很是无辜,问道:“你一直在说我找你麻烦、我搞你,可是你得说清楚,我做了什么?老子在自家店里喝茶呢,听老陈说这边出了点事,这才过来查看,围观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帮你,老子站出来把你扶起,你怎么还冤枉起我来了?” 这时候,周围虽然没有人围聚,但江仁勇还蹲在地上捡拾碎片,过往的客人还是会忍不住往这边瞧上几眼,他们只看到,江仁勇被虞景颜、陈肸和四郎三人围着,一脸可怜相…… “那个,老江,有什么话咱们去你店里说吧,在这里人多眼杂影响不好。”虞景颜有些忍受不了来往顾客看他们的眼神,仿佛他真的做了坏事,把江仁勇欺负成这样。 捡完一地的瓦当碎片后,江仁勇将碎片包好,战战兢兢起身朝二楼自家的店铺走去,虞景颜三人跟在其后。 回到自家的店铺,江仁勇居然“噗通”跪倒在地,抱着虞景颜的手说:“虞哥,我错了,你别再搞我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你出言不逊了……” 江仁勇的语气透露出真诚与畏惧,虞景颜更是不解,连忙扶着他站起来,问道:“不是,老江,你得跟我说明白,我怎么搞你来着?” 重新站起来后,江仁勇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九五之尊,给虞景颜等人散烟后,小声说:“虞哥,在拉萨的古玩圈子里,谁人不知道您的大名?您那些神通手段,我也早有耳闻,没错,昨天我对你的态度是很差,但你也不能赶尽杀绝吧?” “江仁勇,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这样卖关子,保不齐我真的会不留情面。”虞景颜冷冷道。 “别,虞哥,别吓唬我。这不是昨天有人来店里出货,我收了个物件嘛,然后没多久你就来了,非要看我收的货,咱们这行当,多少得讲究点规矩,我的货,我不想给你看,你也不能强求,你说对吧?”江仁勇说。 虞景颜:“对啊,我不是也没强求要看你收的货吗?” 江仁勇:“你是没有强求,但你用别的手段报复我。” 虞景颜越发不解,根本不知道江仁勇在说什么。 “虞哥,昨晚回家后我就做了个噩梦,梦到你带着四郎和陈肸来抢我收的货,醒来后我也没在意,寻思就是个普通的梦,然后今天上午我在网上卖了一块元明时期的高浮雕支巴扎瓦当,就是刚刚我捡的那些碎片。卖掉之后我准备下楼发货,这不是人从楼梯上滚下去,货也摔成了碎片嘛……”江仁勇似乎要哭了。 然而虞景颜还是不明白江仁勇想表达什么,便再次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自己不球行,把瓦当摔了,跟我有毛关系?” 江仁勇:“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的神通,虞哥,我很清楚,你是因为我昨天没有让你看那件货,并冲撞了你,才会出手收拾我,我知道的,你很有些门道,我倒霉,都是你在教训我,我求求你,别再整我了,我这就把货拿出来让你瞧瞧。” 虞景颜哭笑不得,敢情这江仁勇是认为自己在整他,他才会从楼梯滚落。 “老江,咱先把话说明白,我的确有能力整你,但是刚才你从楼梯上摔下去、摔碎瓦当,却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干的,我要真想整你,保证你现在已经无法站在这里,你信不信,要不要试一试?”虞景颜的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威胁。 江仁勇半信半疑地看着虞景颜,然后摇摇头道:“不用、不用试了,虞哥,真的不是你在整我?” 虞景颜卷起袖子,厉声道:“既然你想试试,我只能成全你了……” “别别别,不用试……” 说着,江仁勇迅速来到保险柜前,用手捂着保险柜的密码锁,另一只手转动密码,直到听见“咔吧”一声,这才拉着密码锁打开保险柜。 而后,他小心翼翼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布袋,把布袋放在柜面上,又从布袋里拿出一条念珠。 看到江仁勇如此小心的动作,四郎忽然想起虞景颜展示至纯天珠时候的场景。 江仁勇把念珠平铺在棉布上,抬头看着虞景颜说:“虞哥,这就是我昨天的收获了。” 虞景颜三人已经被这条念珠吸引,这不是常见的菩提类念珠,而是骨质念珠…… “这是嘎巴拉?”陈肸的声音明显提升了几个分贝。 嘎巴拉,念珠之王。 所谓念珠之王,是因为这种念珠非常难凑齐108颗。 嘎巴拉,是用人骨制作而成的念珠,用人的指骨、眉骨制成,而每个人的指骨、眉骨就那么点,所以要凑成一串108颗人骨切片的嘎巴拉念珠,往往需要很多具合适的遗骨。 这里所说的“合适”,指的是用来制作嘎巴拉念珠的人生前的身份合适。 嘎巴拉念珠,必须是用修为圆满的高僧大德的遗骨制作才行,而且该僧人在生前必须主动发愿,允许别的僧人在其圆寂后,用其遗骨制作念珠,这样制出来的嘎巴拉念珠才能具有神力,是密宗的殊胜法宝。 藏人流行天葬,高僧圆寂后亦是如此,将肉身喂饲天上的空行母(即秃鹫),以效仿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再把空行母吃完后剩下的遗骨用来制作成为殊胜的法器,如由指骨和眉骨制成的嘎巴拉念珠、颅骨制成的托巴碗、由腿骨制成的胫骨号等,把圆寂高僧的皮囊尽最大可能利用,是一种舍弃肉身的修行。 因为嘎巴拉念珠来之不易,一条完整108颗的念珠,往往需要用到数具或者十数具高僧的遗骨才能制成,故而嘎巴拉念珠被称为当之无愧的念珠之王。 市面上也有人用其他动物甚至灵长类动物骨头仿制嘎巴拉,但由于骨质密度、结构的不同,经验丰富的人还是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差距的。 江仁勇展出的这条嘎巴拉念珠,包浆油润、每一颗念珠的大小接近,珠子之间的磨损很是自然,孔道、骨密度等都符合念珠之王嘎巴拉念珠的特征,所以陈肸会说,“这是嘎巴拉”。 这样的念珠本身已经极其少见,上面的配珠亦是价值连城…… 直径2.0的全品南红、传承百年的油润老藏蜡、花生大小的老松石、纹理清晰颜色鲜艳的红珊瑚、纯金的卡子、银质的计数器等,无不彰显出这条念珠的非凡。 藏人搭配佛珠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红黄绿”组合,红色的是红珊瑚,黄色的藏式蜜蜡,绿色的是绿松石,而江仁勇这条念珠,不光有经典的“红黄绿”组合,还有珍贵的南红、价值不菲的纯金卡子。 “老虞,这样的嘎巴拉念珠,算得上是顶级了吧?每一颗都这么完美,配珠也是千里挑一的精品,按照一颗念珠三千块来算的话,加上配珠,少说也得七八十万了……”陈肸瞪大眼睛,认真摩挲着念珠。 虞景颜的面容变得凝重,紧皱的眉头似乎在说,他并不认同陈肸的说法。 “江老板,这条念珠多少钱收的?”虞景颜开口了。 打听别人收货的价格,是不符合古玩行当的规矩的,然而虞景颜却不得不问,因为这个入手价格对念珠的真伪有很强的参考性。 江仁勇自然不愿意透露商业机密,但迫于虞景颜的压力,他只能如实说:“本钱四十五万,虞哥,您也是行家,自然能够看出这串念珠的价值,这样的念珠,可谓是我生平仅见,整个尼桑辰波古玩城里绝对找不到第二条同等级别的念珠,你看这包浆、这磨损,这条念珠少说也有百年的历史,百年传世嘎巴拉,加上这些高级别的配珠,这条嘎巴拉转手卖到百万,问题不大,你要是想要的话,我本钱给你,只求从今往后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别再找我麻烦,我也不跟外人说你是从我这里收的……” 虞景颜摇摇头:“老江,你误会了,这东西,我可不敢收。” “虞哥,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四郎问。 虞景颜:“这条人骨念珠的确在百年以上,配珠也没有问题,可是,这东西我拿不住,老江,你也拿不住,老实说吧,你从楼梯滚下去、摔碎瓦当,甚至昨晚上的噩梦,都跟这条念珠有关!” 听了虞景颜的话,江仁勇一脸的难以置信,陈肸和四郎也不解地看着虞景颜。 “老虞,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你是说,这串嘎巴拉有问题?”陈肸问。 陈肸虽然不是古玩商人,却也在古玩城里干了小二十年的保安,有着丰富的古玩鉴定知识和经验,甚至比入行几年的人都要有眼光。 “虞哥,这串嘎巴拉是瞎活儿?”江仁勇也问。 虞景颜摇摇头:“算不上是瞎活儿,这串念珠的确很有年头,应当超过百年,但要说这是真品,却也算不上。” “既不是瞎活儿,又不是真品,虞哥,你把话说清楚点,我收的念珠到底怎么回事?”江仁勇的语气有些着急,他认为,虞景颜是看中了自己收来的嘎巴拉,为了压价才故意挑毛病。 第87章 肉眼凡胎 董老点点头:“没错,这位虞老板似乎没有办法证明这条念珠不是用高僧大德的遗骨制作的,那么咱们就用排除法来证明,首先,这条念珠年份超过百年,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伪造嘎巴拉念珠的历史至多十几年,在那之前并没有人会用不是高僧大德的遗骨的骨头来伪造嘎巴拉,这样一来就间接证明了,这条念珠就是真正的佛家圣物嘎巴拉念珠无疑!” 听了董老的解释和证明过程,随行的年轻人与江仁勇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四郎和陈肸却不为所动,因为董老的证明过程并不严谨。 “没错,大肆伪造嘎巴拉的历史至多十几年,但董老,请你记一下,我说的是大肆,嘎巴拉的仿制或者说伪造,是十来年前才开始兴起的,到现在整个产业链已经越发成熟,但是早在那之前,就有人用类似的方法来伪造嘎巴拉念珠,为什么,因为真正的嘎巴拉念珠非常难得!嘎巴拉念珠自古便是罕见的圣物,也就是说,伪造嘎巴拉念珠在古代的时候也是有利可图的,既然有利润,你凭什么说没有人从事这个行业?只是那时候的市场需求量相对现在要少得多,伪造嘎巴拉的人也相应地少了很多。举个例子,明清时期仿制唐宋佛像、字画的事情屡见不鲜,到了当代更是盛行,你不能说明代仿的吴道子的画就是真品,更不能说明代的人不会仿造或者不懂得吴道子作品的价值,对吗?”虞景颜认真地说。 相比之下,虞景颜的论证更为严谨,仿制、伪造一行,自古有之。 被虞景颜一番质问后,董老的脸有点红,却不肯就此认输,继续说道:“虞老板,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现在的问题是,对于眼前这条百年人骨念珠,你如何能证明它的原材料不是高僧大德的遗骨呢?虽然我无法证明这条念珠的制作一定符合仪轨,但你也没办法证明,它就不符合仪轨,除非你能找到百年前制作念珠的人,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活那么久。” 虞景颜知道,这位董专家的见识还局限在普通人的范畴。 “嘎巴拉念珠是佛教至宝,拥有强大的神力,对吗?”虞景颜问。 董老点点头:“没错,嘎巴拉念珠是用已获得圆满报身有修为的高僧的遗骨制作,自然是至宝,具有无上神力。” 虞景颜微微一笑:“那你说说看,你从这串念珠上,可曾感受到一丁点的神圣的力量?” 董老万没想到,虞景颜在跟他一本正经探讨一个唯物主义的话题的时候,会提出如此唯心主义的质疑…… 董老可不是术士,只是个有学识的古玩专家,他哪里能够感受到这串念珠上是否有神秘的力量。 “你,你这个问题,是搞封建迷信、是强词夺理!”董老有些焦急地说。 虞景颜:“这不是封建迷信,也不是强词夺理,这是科学,或许我说的科学,与你们现在所掌握的科学知识体系有些不同,但我可以负责任告诉你们,这串念珠上满是邪气,没有任何密宗至宝应有的神力,董老,你的眼光不错,但也只是局限于肉眼凡胎。” 董老愣住了,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当年自己的老师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董老,师从京城大藏家王世襄的弟子,王世襄作为近现代最有才华的文物鉴定家,其本事自然不容置疑,而董老,就是已故的王先生的徒孙。 “小董,对于文物鉴赏,你已经具备了相当的知识储备,可惜的是,虽然你的眼光不错,却只局限于肉眼凡胎,你师公王世襄先生说得没错,现在的人,看东西只会用眼睛,不会用心。”这是董老的恩师当年的教诲。 “虞、虞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董老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敬意,这些年来,董老纵横文物古物界,在这个领域,已经很少有人值得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 随行的年轻人更是没有想到,向来高傲的董老师会称呼面前的猥琐男子为“先生”。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董老,看起来你应该是懂得我的意思了。”虞景颜的脸上露出深不可测的笑。 当然,虞景颜也不明白自己随口一说后,董老的态度会有如此明显的变化。 董老点点头,恩师的教诲回荡在耳边,看东西不光是要用眼睛看,还得用心看,可惜他虽然继承了恩师的眼力,却没有继承恩师或者师公那份能够用心鉴赏文物的能力。 “虞先生,谢谢您的提点,这么多年来,您是第一个让我想起我恩师的人,您的见识,至少与我恩师同一个级别。”董老恭恭敬敬地说。 “啥?跟董老师的恩师一个级别,那不是王世襄先生大徒弟的水平?”一旁的年轻人低声细语,皆是满脸震惊。 江仁勇听得云里雾中,却也看明白这董老是自认比不上虞景颜…… “不会吧,难道董老是虞景颜请来的托儿,专门忽悠我,让我误以为这串念珠当真有问题?”江仁勇心想。 虞景颜抱拳对董老回礼,心知董老已经认识到错误。 “董老,学无止境,希望您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国家需要您这样的专业人士。”虞景颜说。 董老有些惭愧地摇摇头,低声道:“愧不敢当,您才是专业人士。” 虞景颜:“我的知识面很窄,也就会看些藏传的老物件,您不一样,您对古玩的各大门类都有所涉猎,经验也比我丰富。” 俩人互相吹捧互相谦让,随行的年轻人们这才对虞景颜刮目相看,四郎也是一脸自豪,昂首挺胸,似乎在说,“喂,年轻人,你们的老大比不上我虞哥”。 趁着这个工夫,江仁勇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起来,当他看到《鉴宝》节目组专家团成员中的董老后,这才确认眼前的董老的确是央视节目组的专家,是享誉世界的大藏家王世襄先生的徒孙,以董老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同虞景颜联手演戏诓骗自己。 “看来虞景颜说的没错,老子花了几十万收的嘎巴拉,是大瞎活儿……”江仁勇忍不住想哭,却是欲哭无泪。 董老与虞景颜聊了一会儿后,说道:“虞先生,能够结识您这样的高人,实在是三生有幸,这几天我事情比较多,得带着这仨博士生继续调研,让他们上手接触一些价值很高的文物,等我忙活完了,一定好生宴请你们,跟您学习一下文物鉴赏的知识,琐事缠身,先行告退!” 虞景颜:“董老不必客气,该尽地主之谊的是我,您老知识渊博见多识广,等您忙完了,我得跟你讨教关于唐代铜镜的知识。” 又是一番客套后,董老同虞景颜互换了联系方式,这才带着三个年轻人离开。 “董老师,您为什么会忽然相信虞景颜说的话?”刚走出江仁勇的店铺,其中一名年轻人就低声问道。 董老叹了口气,说道:“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我曾在我师公和恩师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气质,才是真正的收藏家的气质,他说的话,恩师曾经对我说过,看东西不能光用眼睛看,还得用心看,但这个世上大多数的人在看东西的时候,都只是肉眼凡胎罢了。我能够确定的是,虞景颜不是咱们这样的肉眼凡胎,他具备了师公和恩师那种用心看东西的能力,这些话在你们现在听来,可能有些故弄玄虚,但是当你们接触的古物足够多、鉴定经验足够丰富的时候,就会明白,我老头子今天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唉,这个行当永无止境,希望我对你们说的话,能让你们有所收获。” 三名成绩斐然的文物学专业博士生面面相觑,以他们的阅历和经验,还理解不了虞景颜和董老的对话…… “虞哥,这玩意儿真的是大瞎活儿啊?”江仁勇哭丧着脸说。 虞景颜:“我说了,这算不得大瞎活儿,因为它的确有百年以上的年份,且的确是用人骨制作的,然而这并不是嘎巴拉,因为其制作材料有别于真正意义上的嘎巴拉。这只能说是一串百年年份的人骨念珠,配了几颗昂贵的配珠。” 江仁勇点点头,按照虞景颜的解释,自己高价收来的念珠倒也不算瞎活儿。 “不过大概没几个人能知道这不是嘎巴拉、只是人骨念珠,相信转手一样能卖不少钱。”江仁勇想到这里,忍不住露出微笑。 “老江,我说了,这东西不是瞎活儿,但你拿不住。”虞景颜说。 江仁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问道:“虞哥,这是什么意思,我拿不住,你是让我送给你?” 虞景颜:“念珠上的配珠拆下来卖,大概能卖多少,你算一下。” 江仁勇拿出卡尺精准测量了配珠的尺寸后,估算道:“这些配珠、卡子和计数器大概能卖二十万。” 虞景颜:“好,你把配珠拆下来,这样的话,相当于你的念珠给了二十五万,对吧?” 江仁勇点点头,虞景颜继续说:“我给你二十五万,你把这串念珠让给我,行不?” “那个,虞哥,这念珠我转手卖的话,起码能卖五六十万,加上配珠的话,大概能卖到百万了……”江仁勇犹豫地说。 虞景颜的面色变得凝重,看了看时间后,说道:“老江,把门关了,我跟你说点事。” 江仁勇对虞景颜充满畏惧,虽然很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关上了店门,摆出“休息中”的牌子…… “江老板,你到现在都觉得我来找你是为了骗你这串念珠?”虞景颜板着脸道,心说这江仁勇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 “不是这个意思,虞哥,我只是觉得这东西能赚钱,如果保本给你的话,多少有些不好接受。”江仁勇说。 虞景颜:“老实告诉你吧,圈子里同行们对我的传言,是真的,我拥有一些你们难以理解的能力,这串念珠来源不清净,你留着它,迟早还会出事,今天你滚落楼梯、摔碎瓦当,就是拜这条念珠所赐!说难听点,这念珠里藏着脏东西,你镇不住,你要实在不愿意让给我,那也行,再出了什么事,千万别再找我帮忙!我肯帮你这一次,已经算仁至义尽,老陈、四郎,咱们走,江老板,告辞,我倒想看看,你的霉运能持续多久!” 第88章 消除怨气 听到“脏东西”后,江仁勇吓得瑟瑟发抖,干这一行当的,多少都听过一些离奇诡异之事,江仁勇也不例外,虽然他的胆子不算太小,但对于神鬼的敬畏,还是根深蒂固的。 “虞哥,你说这念珠里藏着脏东西?”江仁勇颇有些害怕地问。 虞景颜认真地点点头,开口道:“不瞒你说,昨天下午过来找你,正是因为我感受到你店里有浓重的邪祟气息,我想看看你到底收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就是不肯拿出来,我料定那东西会给你带来霉运,甚至是血光之灾,果不其然,今天中午过来的时候,你的霉运已经开始,摔了一跤不说,还打碎了价值不菲的元明时期瓦当,我可以跟你提个醒,这才仅仅是个开始,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这命格,最多也扛不住半个月的折腾,虽然你看不见它们,但它们无处不在,就因为你这条念珠,将它们招惹来了。” “它们,是什么?”江仁勇的声音明显颤抖起来,因为他发现,虞景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看向他的四周…… 四郎、陈肸二人也没有看江仁勇,而是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眉飞色舞的,似乎在跟空气中看不见的东西交流着。 虞景颜三人的表现让江仁勇越发惊恐,他掏出烟来想要点上,却因为颤抖得厉害,始终点不着火。 “别怕,我还在这儿呢,就算它们无处不在,也奈何不了你。”说着,虞景颜打了个响指,江仁勇惊奇地发现,自己手中的烟竟然着了。 “这,这是魔术吗?”江仁勇惊讶地说。 虞景颜:“雕虫小技而已,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有心骗你的念珠?别傻了,我只是在帮你罢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收这串念珠收得容易,但要送走被念珠吸引来的它们,你能做到吗?再说一遍,今天的霉运才只是个开始,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再出事了,可别找我。” 见识了虞景颜隔空打响指点烟的绝技后,江仁勇对虞景颜已经不再怀疑,见虞景颜又要翻脸,连忙说道:“虞哥,别误会,我信你,完全相信,这串念珠我让你了。” 说着,江仁勇拆开了人骨念珠,取下其中珍贵的配珠与配饰,又将念珠重新穿好后,毕恭毕敬地递给虞景颜。 接过念珠后,虞景颜问:“刷卡?” 江仁勇不好意思地说:“虞哥,你说你这样帮我,我却不领情,还差点误会你,按理说这串念珠应该直接送给你,再要钱的话……” 虞景颜:“别说那些,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快拿pos机,别啰嗦了。” 江仁勇这才拿出机器,虞景颜刷了二十五万后,将念珠收好,开口问:“昨天来出货的人,有什么特征?” 江仁勇摇摇头:“也没什么特征,穿着普通、相貌普通、中等身材,看起来四五十岁,口音也听不出是哪的……” 虞景颜:“好吧,我知道了,老江,我们得走了,你不用担心,既然我拿了这串念珠,就会帮你送走那些东西,你的霉运到此为止,日后遇到困难,来琅赛找我就行,咱们虽然是同行,但你也知道咱们的生意之间并没有竞争,说真的,这次我肯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虽然嘴巴欠、脾气臭,却很有担当。” 说罢,虞景颜站起身,与陈肸和四郎一同离开江仁勇的店铺,留下江仁勇一个人在店里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自语道:“看来虞景颜并不像外界传闻中那么不堪,他是个好人。” 江仁勇所谓的外界传闻,是指古玩圈子的人对虞景颜的评价,在他们口中,虞景颜是个唯利是图、净卖瞎活儿的奸商…… “虞哥,这串念珠究竟是怎么回事?”四郎憋了很久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哈哈,小子,跟你说吧,这次咱们发财了,这可是正经八百的百年嘎巴拉念珠,回头送拍卖行,转手就能赚百八十万!”虞景颜笑着说。 “真的吗,虞哥,你之前是在骗江仁勇?那个董老头也是你请来的托儿对吧?”四郎问。 “你觉得呢?四郎,等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讲述这串念珠的来历。”虞景颜收起笑脸,语气变得沉重…… 四郎愣了一下,心知刚刚虞景颜说念珠是正经嘎巴拉、转手能赚百万,只是在扯淡罢了。 同时四郎也忍不住想:虞哥为了没什么交情的江仁勇,不惜重金买下这串有问题的念珠,他图的是什么…… 虞景颜什么都不图,只求一个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三人行走在八角街上,虞景颜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四下观望。 身后街上的行人大都面带笑容,对于虔诚的信众来说,在这条街上转经便是一件幸福的事,对于那些前来旅游的游客来说,走在这条古街上,别有一番风情。 诸多笑脸中,虞景颜并未发现异常。 “怎么了,老虞?”陈肸问。 “就在刚刚,那种窥视感又出现了,看来有人在暗中盯着咱们,却不知是这串念珠之前的主人,还是以前的老对头?”虞景颜说的老对头,指的是用尸油害死两名游客的真凶…… 一番观察无果后,虞景颜与四郎回到家中,陈肸则去了琅赛——还没到点下班呢。 “虞哥,这念珠……”回到家里还没坐下,四郎便忍不住问。 虞景颜:“之前在江仁勇的店里,我说的话大都是真话,这串念珠只能称为百年人骨念珠,与嘎巴拉毫无关系,因为用来制作念珠的遗骨并非高僧大德的遗骨,而是普通人的,这种来源不清净的骨制品,算不上嘎巴拉。” “普通人的遗骨制作的念珠,比起嘎巴拉来说,有什么区别呢?”四郎问。 虞景颜:“嘎巴拉念珠具有神力,殊胜难得,对藏密修行大有裨益,而普通的人骨制品则没有这样的神力,江仁勇收的这串念珠,甚至连普通人骨制品都不算,你知道为什么吗?” 四郎:“虞哥,咱能不能痛快点,别卖关子?” 虞景颜:“这串念珠非但没有神力,反而有一种怨气,依我看,这是被制作成念珠的遗骨的主人心有不甘才会生出怨气,换言之,遗骨主人并不想自己的遗骨被人制作成为人骨念珠,我怀疑,制作成念珠的遗骨来历还不干净,比如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死后被人拿遗骨制成念珠,又比如,是普通人死后,被人盗取遗骨制作成念珠!” 四郎点了点头,略加思索后问:“这念珠的年份超过百年,也就是说早在百年前,这遗骨的主人死后,被人拿他的遗骨制成了念珠,所以才会心生怨气,导致念珠上亦有怨气?” 虞景颜:“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要制作这样一串念珠,需要的可不只是一具遗骨,至少得七八具,那些遗骨的主人们并不情愿被人制成念珠,却无力改变事实,只能将怨气藏于念珠内,江仁勇得到念珠后立马走了霉运,若不是他脖子里戴着的班青准堆顶级名擦护体,怕是都熬不过今天。” 四郎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转而问道:“那现在念珠落入你手中,你就不怕遗骨主人的报复?” 虞景颜:“嘿嘿,老子好歹是当代仅存的术士,若是怕他们报复,我干嘛花大价钱收这串念珠?实话跟你说吧,已经过去百年之久,遗骨主人的怨气也有明显减弱,我还不把这点微不足道的怨气放在眼里。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出货给江仁勇的神秘大老板是什么来头,他是否知道这串念珠的来历。” 四郎:“对呀,我也好奇,你看江仁勇得到念珠才不到一天,就差点摔死个球,那之前的念珠主人持有念珠的时间一定不短吧,这串念珠在过去的百年间也不知道更换了多少主人,难不成以前的主人都被念珠害死了?” 虞景颜:“大概没有吧,念珠包浆油润,明显是百年来几乎一直被人手捻使用,而如果这串念珠当真害死过不少人的话,其怨气应当不止于此,至少是凶灵那种级别的,但现在来看,这串念珠并没有那么凶,我认为,念珠以前的主人八字够硬,能够压制住念珠蕴含的怨气……以前的事咱们也没有必要深究,毕竟已经过去百年,其原主人很可能早都死了,我收来念珠,是想通过术法化解其中的怨气,让念珠变成一条普通的人骨制品,不再为祸世人。” 四郎:“虞哥,那就开始呗,用术法化解怨气,让我也开开眼界。” 虞景颜将骨质念珠放在桌上,又从抽屉中取出四张符纸,将符纸分别置于念珠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对四郎说:“离远点。” 四郎连忙后退,虞景颜也退到一旁,顺手拿起一个水果盘挡在脸上,同时低声念诵经咒,经咒念诵起来之后,位于念珠四方的四张符纸渐渐变得枯黄、陈旧,像是被念珠耗尽了符纸的生命力。 随后,符纸漂浮在半空中摇摆不定,虞景颜又拿来两个水果盘,护住自己的身体,并对四郎说:“你小心点,这念珠还是有点凶的……” 话音未落,一张符纸直冲虞景颜面门而来,速度之快宛如飞镖暗器,幸而虞景颜早已用水果盘护住脸,这符纸夹杂着破空的声音直直插入果盘中,才缓住攻势。 另一张符纸则奔着四郎袭来,四郎瞬间拔出常青宝刀,对着符纸一通劈砍,在空中挽出无数道刀花,符纸被宝刀劈成上百个碎片。 大概是四郎的表现有些抢眼,剩下两张符纸也朝四郎袭来,四郎再次挥刀炫技,灵动飘逸的刀功在极短的时间内化解掉所有符纸的攻势,只留下一地的纸屑。 第89章 商人重利 “虞哥,行了嘛?”四郎问。 虞景颜检查了一下插在水果盘上的符纸,试了一下手感、观察一下符纸的状态后,摇摇头道:“还早呢。” 接下来,虞景颜如法炮制,再次取出四张符纸放在念珠四方,开口道:“四郎,准备好了吗?” 四郎点点头:“来吧。” “那好,我用符纸吸出念珠里面的怨气,照这个情况来看,至少还得几十张符纸才能完全吸干净,你有点心数,别提前用完了力气。” 四郎有些傻眼,没有料到看似不起眼的念珠中会有那么多的怨气。 当虞景颜第十轮吸怨气的符纸被四郎劈成碎屑后,四郎已经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疲惫不堪地说:“虞哥,还没完吗,实在不行让我一刀劈了念珠吧,累死我了……” “啊?对呀,本可以让你一刀劈了念珠,以常青宝刀的杀气,绝对能将其中的怨气尽数消灭……罢了罢了,都到这时候了,咱们也别劈念珠了,毕竟这串念珠也有百年光景,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行了。”虞景颜说。 四郎做了个鬼脸,感觉被虞景颜坑了。 最终,虞景颜总共用了六十张这样的符纸,屋子里满是碎纸屑,四郎筋疲力尽地躺在沙发上,连刀都握不住了。 “完工,四郎,辛苦了,想吃啥,我让老陈给你带……” “我要吃十串大腰子,还得吃二十串肉,再来一斤牛栏山……”四郎有气无力地说。 “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陈肸带着烤串和白酒来到虞景颜家,看到满地的狼藉后问:“老虞,你俩在玩sm?” 四郎:“老陈哥,我被虞哥坑了……” 虞景颜尴尬一笑,拿起念珠仔细把玩,然后说道:“终于完工,念珠里的怨气已经被我们消灭,现在这串念珠就是一串普通的人骨制品,再也没有怨气,回头我得联系一下北京那边的朋友,让他们把这念珠当成嘎巴拉卖出去,估计能赚个三五十万。” 四郎一脸嫌弃,将虞景颜用符纸吸出念珠中怨气、并让他用常青刀毁掉含有怨气的符纸的过程告诉陈肸,陈肸听完直接笑出了声。 “四郎,你小子也太耿直了,老虞用这样的法子来清理念珠中的怨气,而不是让你直接砍掉念珠,分明是为了保全念珠、转手卖掉赚钱,你还是太天真了。”陈肸说。 “虞哥,真的吗?”四郎不甘地问。 虞景颜:“别这样看我,今天花了二十多万,要是再不赚点钱,咱们都得喝西北方,四郎,你年轻力壮,用力气换钱,何乐而不为?如果真的毁掉念珠,那样的话的确可以轻松破除念珠中的怨气,可咱那二十多万就打水漂了,你说对吧?我是商人,以利为重,出力倒贴钱的事,咱们能不干就不干,你这一晚上的辛苦,为咱们赚了大几十万,你想想,有了这笔钱,咱们以后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四郎木然点点头,手腕酸痛得甚至难以拿起烤肉…… “老虞,这串念珠已经没问题了,却不知道之前将念珠卖给江仁勇的家伙,是否知晓念珠的秘密?”陈肸问。 虞景颜:“我认为那家伙肯定知道念珠的秘密,希望尽快找到他,我不确定他手中还有没有类似的念珠,如果有的话,那就麻烦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江仁勇那样,有班青准堆顶级名擦护身。” “古玩城那边我会继续跟进那个出货老板的行踪,你再问问杰布,看他那里有没有消息。”陈肸说。 虞景颜给杰布打去电话,杰布表示由于监控视频不够清晰,尼桑辰波以及八角街一带的人流量太大,暂时还没能查到相关线索。 “对了,老虞,昨天你的寻宝诀感应到的宝贝就是这串人骨念珠吗,不应该啊,按说这念珠算不上宝贝。”陈肸说。 虞景颜:“寻宝诀感应到的其实是这串念珠配的那颗大尺寸全品相南红,百年全品的2.0大南红,算得上少见的宝贝了,这样的念珠充满怨气,自然不会被寻宝诀感应到。” “哦,原来是这样。” 四郎的肉串吃完了,酒却只喝了半瓶,他的酒量也就这样。 “虞、虞哥,你发财了可别忘了老弟我,我,我跟你混的,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四郎含糊不清地说。 虞景颜:“有我的肉吃,就有你的汤喝,放心吧,老子不会亏待你的,等这条念珠转手卖掉,我立马给你买一身新衣服,怎么样?” “虞哥敞亮……” 四郎喝多了,先去睡下,虞景颜和陈肸继续在客厅喝酒吃肉。 “老虞,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是在担心什么?”陈肸问。 虞景颜:“昨天和今天,我走在八角街上的时候,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伺,却没能发现对方的踪迹,我有点担心,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是不是之前用尸油害死那俩游客的人,还有,程大伟中蛊毒的事,我觉得也不是偶然,甚至今天遇到的这一串念珠,也是有人在刻意为之,我总感觉,有人或者有个势力,正在对咱们虎视眈眈,游客被尸油害死、程大伟身中蛊毒以及这串念珠,很可能是对方在试探咱们,唉,老子不喜欢被动,可是现在我们却处处受制于人。” 陈肸点点头,轻拍虞景颜的肩膀,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你我和四郎联手的实力不容小觑,对方如若试探,想必迟早会露出马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球!直到现在,对方都没有跟咱们正面冲突,我觉得吧,这恰恰暴露出对方底气不足的弱点,他只敢躲在暗中做些手脚,不敢跟咱硬碰硬。” 陈肸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虞景颜还是很担忧,如此被动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翌日一早,四郎迷迷糊糊醒来,身上的酸痛依旧很明显,他还没睡醒,想再睡一会儿,却被虞景颜催促着起床洗漱。 “抓紧点,咱们得主动出击了。”虞景颜喊道。 四郎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按照虞景颜的要求起床把自己收拾利索。 “虞哥,我昨晚实在有点累,你刚刚说的主动出击是怎么回事,要弄谁?”四郎问。 “具体弄谁我也不能确定,但我相信,对方很快就会沉不住气了。”虞景颜自信地说。 二人来到琅赛的时候,陈肸正跟两个前来旅游的女游客聊得火热,虞景颜装作没看到,拉着四郎径直往里走,心中却很不平衡——为什么,为什么我虞景颜深谙术法,才高八斗,却连个妞儿都泡不到…… 四郎拿出钥匙准备开店门,虞景颜却制止了:“不用开门,走,楼顶上喝茶去。” “不用干活吗?”四郎问。 “先不用,喝会儿茶再说。” 来到楼顶的露天茶馆,虞景颜点了一壶茶后,找了个靠近边缘的位置坐下。 “四郎,之前我曾两度感觉到有人在监视咱们,当时虽然没能找到监视者,但我很确定,他就跟在咱们后面不远处,这个楼顶茶馆算是八角街一带的制高点了,站在这里差不多可以俯瞰八角街一半的街景,你明白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喝茶了吧?”虞景颜问。 四郎点点头:“明白,因为这里的甜茶味道好,而且适合观景,在这上面看美女,角度更好、视野开阔……” “差不多吧,不过来这里咱们可不是为了看美女,而是从下方的人群中找寻可能的监视者,对方要想继续监视咱们,要么是在下面往上看,那样的话很容易暴露,要么是也来这里喝茶,这里总共就十几张桌子,他若是敢露面,我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找出他,届时只需将他拿下,就能反客为主。”虞景颜说。 四郎却不以为然,撇撇嘴道:“那人如果不傻,肯定不会来楼顶主动暴露。” 虞景颜微微一笑,认为他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更有可能找到对方。 一壶茶喝完,虞景颜时刻保持警惕,不断东张西望四处打量,却迟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这时候,虞景颜收到一位老客户的信息,要来他店里看货,问他开门了没有。 “四郎,有人要看货,要不咱们先去店里吧,在这里坐了一上午,确实看到了不少的美女,却没有见到跟踪咱们的家伙,唉,失策了。” 二人起身离开茶馆,朝楼梯口走去,穿过几张桌子后,虞景颜忽然停下来,使劲儿嗅了嗅…… “什么味道?”虞景颜问。 四郎也闻了一圈,却没有闻到异常的味道,便说:“没味道啊,虞哥,你是不是有点杯弓蛇影?” 虞景颜闭上眼睛,将灵力运转到鼻子,再次嗅了起来,然后睁开眼,肯定地说:“是土腥子味。” 四郎一脸茫然,表示自己没有闻到异常的味道。 “是土腥子味,没错的,四郎,快去把服务员叫过来。”虞景颜说。 四郎找来服务员的时候,虞景颜正趴在一张桌子上使劲儿闻着桌上的味道。 “虞哥,人来了,你注意一下形象,别跟条狗一样。”四郎说。 虞景颜点点头,站起身来问道:“之前是什么人坐在这里?” 服务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男人在这里喝了一杯酥油茶,虞哥,出什么事了,我看你挺紧张的,是不是丢东西了?” 第90章 盗墓传人 虞景颜:“没有,那人有什么特征?” 服务员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特征,挺普通的一个男人,看穿着打扮不太像来旅游的……哦,对了,你要说特征,还真有点,咱们这里的酥油茶是一块五一杯,现在的人出门很少会带五毛的钱,大都是手机支付,或者是再要个小饼凑两块钱,但这人就要了一杯酥油茶,给了我一块五的现金,一张一元的一张五角的,这算不算特征?” 虞景颜感到眼前一亮,心说:看来这位坚持使用现金支付的客人,就是老子要找的人。 “妹妹,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以前有没有来过?”虞景颜问。 服务员:“十几分钟之前过来的吧,刚刚四郎来找我的时候,他才走了几分钟,以前没见过他,虞哥,那人有什么问题吗?” 虞景颜:“你别担心,我跟那家伙有点过节,也没别的事。” 服务员点点头,没能提供更多线索,虞景颜让她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虞景颜已经知道,那人的确还在跟踪监视自己,同时他也掌握了对方的一个特征:身上有土腥味。 “虞哥,看来你这办法虽然有点效果,但咱们的机警性还是有所不足,人家就在咱们后面喝茶,咱们都没能发觉。”四郎说。 虞景颜摆摆手道:“无妨,他肯定还会出现,这一次让他跑了,下次可就不一定那么幸运了,哼,身上有土腥味的家伙,莫非是搬山卸岭、寻龙分金的行家?” “搬山卸岭、寻龙分金是什么?”四郎问。 虞景颜皱起眉头,喃喃道:“那是盗墓派的高人……我大概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 虞景颜说先去店里,应付完来看货的客户再说。 二人来到店铺,虞景颜的老客户已经在门口等待,有些不满地说:“老虞,这都大中午了,你怎么还没开门,这样做生意,你不怕饿死?” “怕个球,老子可是整个拉萨古玩圈子唯一一个掌握了新制天珠技术的人,你不买我的货,还能去买谁的?台湾人卖的珠子品质没有我的好,价格还高,你肯定不买他们的,买我的呗,你也理解一下,我每天晚上回去加班制作天珠,够辛苦了,晚点开门也没什么毛病。” 客户跟虞景颜寒暄了几句,挑了几颗天珠后离开店铺,虞景颜给陈肸打了电话,把陈肸叫来店里,这才开口道:“老陈、四郎,那会儿我在楼顶喝茶的时候,似乎遇到之前跟踪咱们的人了。” 陈肸:“哦,你们交过手?” 虞景颜摇摇头:“那倒没有,等我发觉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当时我和四郎就在楼顶喝茶,我没发现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我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土腥味儿,找来服务员问过后得知,那个客人的特征符合在尼桑辰波出货的老板的特征,所以我认为,有理由认定,跟踪咱们的人就是尼桑辰波卖给江仁勇人骨制品的家伙,而且那家伙身上有一股土腥味,虽然谈不上浓重,却难以遮掩。” “土腥味?你的意思是,那个老板是个经常在地里干活的人,比如农民,或者基建工人?”陈肸问。 虞景颜再次摇头:“是个经常下地的人,但这里说的下地,不是下地种田,而是下到地下面,根据我的判断,对方应该是盗墓派搬山卸岭、寻龙分金的高手。” 陈肸:“盗墓的?西藏大都是天葬和水葬,鲜有土葬,他来这里盗墓?” 虞景颜:“不,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盗墓,而是为了销赃。” “销赃?”四郎问。 虞景颜:“对,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卖给江仁勇人骨念珠的老板,是个盗墓派的高手,他在内地实行土葬的地区盗墓之后,用墓主或者陪葬者的尸骨制作成人骨念珠,伪造嘎巴拉,然后卖到西藏的藏传佛教徒或者古董商人,因为咱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嘎巴拉的珍贵,会舍得花大价钱收那些人骨制品。” 陈肸提出疑问:“可是那串念珠分明有上百年的历史,那个盗墓派的家伙不至于活到一百多岁吧?还是说,你跟董老都看走了眼,那串念珠并没有那么久远,是人为做旧的?” 虞景颜:“念珠的确超过百年,包浆和磨损是无法做得那么惟妙惟肖的,所以,那家伙有可能真的活了一百多岁,也有可能是,卖货的家伙跟制作念珠的人并不是一个人。” “老虞,你觉得对方为什么要跟踪和监视我们?”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之前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却没能想明白,对方跟踪自己到底有什么意图,按理说,虞景颜是古玩商人,对方是盗墓派高手,双方互不干涉,并非敌人。 “不管他为什么盯着咱们,我都想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术士不是他一个盗墓派的高手能够找惹得起的。”虞景颜说。 四郎握紧腰间藏刀的刀柄,脸上再次流露出兴奋之色。 “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为了确定自己的推测,虞景颜给江仁勇打了电话。 “老江?” “虞哥,您有什么吩咐?”电话那边的江仁勇态度很是恭敬,让虞景颜深感欣慰,自己帮助了江仁勇,江仁勇总算没有像徐亮那样转头就忘了恩情。 “卖给你人骨念珠的人,在尼桑辰波都出过什么货,能帮我查一下吗?”虞景颜问。 “好嘞,您等会儿,我挨着去问问。” 等了半个多小时,江仁勇回过电话来:“虞哥,打听到了,那家伙出的货除了给我那条念珠是藏传门类的,其他都是汉传的,有高古玉、青铜器,还有几件金器,不过看起来那些东西都是入过土的。”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今天没有走霉运吧?”虞景颜问。 “没有没有,那块瓦当被我粘好了,跟买主协商过后,他同意支付两成费用收购那块瓦当,虞哥,谢谢你,你的恩情,我江仁勇一定会铭记在心。”江仁勇认真地说,隔着电话,虞景颜都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挂了电话,虞景颜说:“江仁勇这人挺不错的,为人耿直心直口快,不像隔壁那家伙。” 四郎和陈肸自然知道“隔壁的家伙”便是徐亮。 “虞哥,江老板说的入过土的物件,是怎么回事?”四郎问。 虞景颜:“就是说那些东西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汉地多兴土葬,人们死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陪葬品,那货主卖的东西,就是墓里挖出来的陪葬品,没错了,果然是盗墓派的人,四郎,你记住,咱们只做跟藏传有关的生意,主要做新制天珠,不接触汉传的物件,特别是汉传的出土件,那些东西碰不得。” 四郎:“因为是陪葬品?” 虞景颜:“没错,那些东西在行话中称为冥器,冥器大都价值不菲,然大多数冥器都沾染了墓主人以及陪葬者的怨气、阴气甚至是鬼气,那样的物件不能碰,会招惹脏东西,若是惹上凶神恶煞,还有可能把命搭上。” 四郎记下虞景颜说的话,虽然他没有去过汉地,不知道土葬墓里有什么东西,但见虞景颜的说得如此严肃,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又跟陈肸和四郎交流了一阵子,三人也没猜到那个盗墓派家伙跟踪他们的目的,陈肸只好再去上班,虞景颜和四郎则警觉地待在店里。 在店里待了一下午,也没遇到任何异常,连生意也没做成,虞景颜看了看时间,让四郎收拾东西关门回家。 回家的路上,二人谨慎地走在八角街道,这一次,虞景颜终于没有再感受到那种窥视感。 一路来到扎康大院前的张四烤肉店,在一阵烤肉的香味飘过之后,虞景颜停下脚步。 “虞哥,饿了吗?”四郎问。 虞景颜盯着店里,就在刚刚肉香飘来的时候,他闻到了土腥味。 店里没开灯,光线昏暗,一个男人坐在角落。 在虞景颜注视他的同时,他抬起头来看向虞景颜,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虞哥,是他吗?”四郎的手已经握住常青刀,随时准备出手。 虞景颜点点头,确定土腥味就是从店里角落的男子身上传来的,更让虞景颜感到惊讶的是,男子的魂魄被一种力量所笼罩,虞景颜看他不透。 “小心点,这人不简单。”虞景颜说。 男子站起身,开口道:“老板,买单。” 付过钱后,男子径直朝虞景颜走来,虞景颜下意识退到四郎身后,遇到危险的时候,四郎总是自觉担任起正面冲突的关键人物,而虞景颜则会先行退避,待到有合适的机会再用术法配合四郎。 “虞景颜,你在找我?”男子在四郎面前一米外停下,看着虞景颜说。 虞景颜拱手抱拳,算是打过招呼,开口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男子皱起眉头,叹口气道:“你特么看电影看多了吧?”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难道自己从电影上学到的行话不对? “外面人多眼杂,去你家吧。”男子说。 虞景颜点点头,心里充满疑惑,在与男子对视之后,他已经完全确定,之前几次监视自己的人正是眼前其貌不扬的男子,男子身上的土腥味以及他出手的货物也证明了男子的确是盗墓派的高人。 第91章 摸金校尉 “这货之前躲着我,现在又找上门来,却不知他有何企图?有四郎在侧,这家伙休想讨到半点便宜。”虞景颜心想。 于是,虞景颜将男子带到家中,期间,他跟四郎一左一右将男子夹在中间,以防男子乱来,可一直到进到虞景颜的客厅,这男子都很规矩安分,没有做出出格的事。 四郎关上房门后,男子这才朝虞景颜抱拳还礼:“鄙人袁方明,虞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来历吧?” 虞景颜:“搬山卸岭、寻龙分金的盗墓派高人,对吗?” 自称袁方明的男子尴尬一笑,说道:“高人可不敢当,不过是盗墓派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 虞景颜:“你为什么跟踪我?” 袁方明面露疑惑,反问道:“虞老板,不是你在找我吗?” 虞景颜:“我找你?拉倒吧,是因为你跟踪我我才想把你找出来,说吧,你为什么跟踪我?” 袁方明:“这其中似乎有点误会,虞老板,起初我认为是你在找我,这才跟踪你,想要查一下你的路子。之所以会误认为你在找我,是因为我在尼桑辰波出了一批货,然后你就去尼桑辰波找到我出过货的一位老板,且连续两天,你们都去找他,第二天更是在他店里聊了很长时间,我隔得老远看到那老板将我出给他的货拆下来,把念珠给了你们,自己留下配珠……虞老板,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你是冲我来的,这不才开始跟踪你,想弄清楚情况嘛。” 虞景颜将信将疑,又说:“江仁勇那条人骨念珠是你卖给他的,你可知道,那串念珠有问题?” 袁方明应了一声,从兜里摸出烟来,递给虞景颜和四郎,四郎摆手表示不会抽烟,而后,袁方明和虞景颜一人点上根烟,袁方明说道:“知道,实不相瞒,那串念珠是多年前我师叔祖亲手制作的,包括我这几天在尼桑辰波出的货,都是我师叔祖从地下带出来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八字都硬得很,那串念珠在我手上盘玩多年,我虽知道它不是真正的嘎巴拉,也知道珠子有点邪门,但总算没出过事,最近实在是着急用钱,这才把以前存下来的货一一出掉,就说那串念珠吧,我师叔祖盘玩了半辈子,我师父也盘玩了几十年,再加上我,算是三代人盘出来的,不过希望虞老板不要误会,我卖念珠不是为了害那个江老板,只是想变现,实在是着急用钱。” “你既然知道珠子邪门儿,还把东西出给八字不硬的江仁勇,你居心何在!要不是老子发现念珠有问题,那江仁勇迟早会被念珠害死!”虞景颜怒道。 “先别生气,如果不是看到江仁勇脖子里挂着的班青准堆名擦,我也不可能将念珠卖给他,我知道,那串念珠的确会让江仁勇倒霉一段时间,但有班青准堆的压制,不至于对江仁勇造成生命威胁。”袁方明解释说。 虞景颜稍微冷静了一下,心知袁方明亦是行家,那枚班青准堆擦擦的确能够保江仁勇周全,但江仁勇肯定会走一段时间的霉运。 “你开门见山吧,来找我有什么事?”虞景颜说。 袁方明:“起初跟踪你是因为我误以为你在找我,才着手调查你的,经过调查后我发现,你果然不是普通人,拉萨的古玩圈子里流传着很多关于你的传说,你虽然是做新品天珠生意的,但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千年至纯天珠的收集,而且当我从后面注视你超过十秒钟后,你立马就能察觉,甚至你能在尚未接触我的前提下,就看出我的师门,你的眼力、见识,让我深感佩服,更让我想要弄清楚你为什么找我,结果现在弄清楚了,你找我,根本就是个乌龙,我还寻思碰到仇家了。” 虞景颜品味着袁方明的话,袁方明这意思,他跟踪虞景颜,是以为虞景颜在找他,而事实上,虞景颜是因为他在跟踪虞景颜,才想找他出来的。 “这特么不就成了蛋生鸡鸡生蛋的死循环了吗,啰嗦半天不说重点。”虞景颜心说。 “袁兄,既然是乌龙,那么咱们还是各行其道的好,你是盗墓派的,我是古玩商人,我不收冥器,咱俩也没有业务上的往来,虽然说多个朋友多一条路,但兄台所做的事,可是违法乱纪的,我可不想跟你有过多交集,你走吧,我不会举报你的,下次再让我看到,那就不一定了。”虞景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房门,下达逐客令,从内心深处,他并不想跟袁方明有太多关联,因为他知道,袁方明身为盗墓派的门人,身上沾染的东西,他不一定能惹得起,而且袁方明本人也深不可测。 袁方明一脸错愕,似乎没想到虞景颜会如此直截了当赶他走。 “虞老弟,你就这样赶我走?”袁方明问。 虞景颜:“那可不,怎么,还得留你吃饭?” 袁方明:“倒不是那个意思,咱俩之前有所误会,现在我才弄明白,你没有针对我,我也不是想对你不利,这样一来,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认识了,咱们何不合作一把?” 虞景颜面露疑色,心说莫不是这货要跟老子合伙盗墓? “合作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虞景颜说。 袁方明:“我知道,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之前说过,我出掉师门留下的冥器和人骨念珠,是为了钱,虞老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 虞景颜摇摇头:“没兴趣知道,你快走吧,我还有个朋友是个暴脾气,一会儿回来了,你想走都不一定能走掉。” 袁方明又给虞景颜散了根烟,说道:“给我一根烟的时间,让我把话说完。我虽然是盗墓派的弟子,但是自我入门以来,从没有下过地,师叔祖、师父相继出事死在下面,我学艺不精,也不敢下地,师父死之前,我花钱就大手大脚惯了,直到师父死了,他老人家留下的积蓄让我败完了,这才不得已卖掉师父的收藏,唉,另一方面,我得罪了一个厉害的对头,为了防止她的报复,我必须东躲西藏,才会远来藏地,生怕被她发现,躲藏的日子不好过,开销也大,因此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虞景颜一脸疑惑:“那你需要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钱赞助你,更没有兴趣收你的冥器。” 袁方明:“这就是我所说的合作了,一来我需要钱,二来我想让你庇护我,我知道自己一旦被那个对头找到,一定会死得很惨。而你,很有钱,且有实力保护我。” 虞景颜:“你逼叨叨什么呢,我得给你钱,还得保护你,这特么算哪门子合作?” 袁方明微微一笑,指了指虞景颜的卧室,说道:“卧室那张床底下,藏着一到八眼八颗千年至纯天珠,我没说错吧?” 虞景颜脸色大变,深感震惊。 “这家伙怎可能知道我藏着至纯天珠的秘密?就算他曾来过家里,也绝不可能破掉我封住保险箱的雷符……”虞景颜示意四郎盯着袁方明,自己跑到卧室打开床板找到保险箱,取下雷符后打开保险箱查看,八颗天珠还在…… 回到客厅,虞景颜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秘密?” 袁方明:“虞老板,我不光知道你的秘密,还知道你在找寻千年至纯九眼天珠。” 虞景颜点点头,心说袁方明果然有些本事。 “虞老板,袁某乃是盗墓派传人,奈何学艺不精,既不敢下地、也没本事对付那个厉害的对头,但是,袁某多少也得了一些师门的真传,老实说吧,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是术士,对吗?”袁方明试探着问。 虞景颜没有隐瞒,开口道:“没错,我是术士,你想让我帮你对付那个对头?” 袁方明:“正是。” 虞景颜:“你该不会以为知道我的秘密和身份,就能要挟我让我帮你对付对头吧?” 袁方明:“当然不是,我说了,我是盗墓派传人,虞景颜,寻宝诀并不是你们术士的独门绝技,在我的门派,也深谙此道。” 虞景颜有些怀疑地问:“你也懂得寻宝诀?” 袁方明:“寻龙分金、探物搜魂,我盗墓派摸金一脉比你们术士更为在行,虞景颜,我说的合作,是我帮你寻找至纯九眼天珠,找到之后你给我一笔钱,在找到九眼天珠之前,你要保护我的安全,如若那个对头找来,你得帮我对付她。” 虞景颜还是不大相信袁方明,问道:“你如何证明你真的懂寻宝诀?” 袁方明:“我的寻宝方法大概与术士的寻宝诀有所不同,但我的方法一定比你的寻宝诀更加好使,你床底下藏着的八颗天珠,便是我用自己的方法探查出来的,信不信由你,你若信得过我、愿意与我合作,那咱们就正儿八经合作,你若不信我、不愿同我合作,我凭着寻宝的本事,也能找其他人合作,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术士,也不是只有你才能保护我。” 虞景颜半信半疑,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打我电话就行,你记一下我的号码,三天后你得给我一个答复。”袁方明说出自己的电话号码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虞景颜点点头:“好,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你一身土腥味,还说自己没下过地,我是不信。” 袁方明微微一笑:“哈哈,怎么,你还真想要举报我?得了吧,你没有证据。” 说罢,袁方明推门离开。 第92章 奇怪租客 “虞哥,那家伙说的寻龙分金什么的,是不是跟你的寻宝诀有异曲同工之妙?”四郎问。 虞景颜:“应该是吧,他都能知道我藏了八颗天珠,的确有点本事。” 没过多久,陈肸买着酒肉来到虞景颜家,虞景颜将袁方明的事讲述出来。 听完袁方明的事后,陈肸皱眉思索了一阵子,才开口道:“老虞,你认为袁方明说的是真的吗,他当真有能力找到九眼天珠?” 虞景颜:“我不能确定,但那家伙确实有本事,作为盗墓派摸金一脉的传人,他应该懂得一些寻宝的方法。” 陈肸:“既然如此,你何不答应他呢?那样的合作,对咱们来说也不吃亏。” 虞景颜:“是不吃亏,现在有几个问题,一,袁方明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有没有能力找到九眼天珠;二,他口中的厉害的对头是什么人,到底有多厉害,我们要是跟他合作,能不能罩得住他;三,袁方明有没有跟咱们彻底交心,他说的合作是不是诚心诚意的,我顾虑的是,他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嘴上说合作,实际上却在动歪脑筋。” “要想搞清楚这几个问题,我觉得咱们首先应该尝试跟他合作,有了进一步的接触才能更好地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不然的话,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况且,我们都很需要九眼天珠!”陈肸说。 陈肸拿出钱包,温柔地看着钱包里的合影。 虞景颜知道,陈肸是想念自己的儿子了。 “对啊,我有的是时间,但老陈的儿子怕是等不了太久,渐冻人的症状是进行性变化的。” 于是,虞景颜当晚便给袁方明打去电话,说自己同意与袁方明的合作。 “好,你在家吗,我再去找你谈谈合作的细节吧。”袁方明说。 “在家,你过来吧。” 很快,袁方明去而复返,再次来到虞景颜家中。 “这位是陈肸,叫他老陈就行了,老陈,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摸金一脉的高手袁方明。”虞景颜为陈肸和袁方明做了简单的介绍。 “说说看吧,咱们的合作需要注意哪些细节,你如何帮我找寻九眼天珠,我又该如何帮你对付你的对头?”虞景颜说。 袁方明:“寻宝之事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帮你找,九眼天珠价值连城,我有信心能在半年内帮你找到九眼天珠,找到后,你给我五百万,但是咱们的合作还没终止,你必须帮我解决掉那个对头。” 虞景颜:“你那对头是什么来头?” 袁方明:“是个疯婆子,几年前我师父健在的时候,在一次倒斗过程中,误杀了她的亲人,她一直想杀了师父报仇,结果师父在另一次倒斗的时候,被粽子弄死在墓里,但她却将仇恨转到我身上,一心想宰了我,为她死去的亲人报仇,唉,那疯婆子的本事很大,还练过邪术,我学艺不精,不是她的对手,有两次都差点被她干掉。” “邪术?什么邪术?”虞景颜问。 袁方明摇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懂了,总之她的速度很快、力气很大,之前我雇过两个保镖,那俩保镖都被她废了,我被她逼得走投无路,终日东躲西藏,并不断寻找能人异士,希望得到庇护,这不才在古玩城遇到你吗,我知道你能帮我,所以,我主动请求合作。术业有专攻,我能帮你找到九眼天珠,你能帮我对付那个疯婆子,如果她来找我报仇,你要么干掉她,要么废了她的修为,怎么样?” 虞景颜:“好,等她找到你再说吧,如果她是十恶不赦的邪道中人,我定会将她就地正法,如果她没那么坏,我会想方设法化解她跟你的矛盾,让她不再追杀你。” “多谢!”袁方明抱拳道。 谈拢之后,袁方明表示时间不早,先行回去休息。 袁方明走后,四郎问:“虞哥,寻龙分金之术,真能找到九眼天珠吗?” 虞景颜:“谁知道呢,既然单凭我的寻宝诀难以找到九眼天珠,何不死马当活马医,让袁方明来试试?” 平心而论,虞景颜并没有对袁方明抱太大的希望,只是由于当下他找不到九眼天珠的线索,才勉强选择相信袁方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袁方明每天都会跟虞景颜通话,却始终没再露面,虞景颜问起九眼天珠的事,他总是说找寻九眼天珠的过程着急不得。 “虞哥,你到底有多少钱,袁方明说找到九眼天珠,跟你要五百万,你连眼睛都没眨,我跟你要一千万,你也没有讨价还价,按照咱店里的流水来看,你一个月最多也就赚十几万……”刚做完一宗生意,四郎好奇地问。 虞景颜:“老子有的是钱,你跟着我好好干就行了,不会少你一分钱的。” “能不能先预支几百万,我想买一辆豪车去泡妞。”四郎说。 “等你拿到驾照再说吧,你看人家老陈,没车没房也不耽误泡妞。”虞景颜愤愤不平地说。 闲聊之际,虞景颜的电话响了,拿起手机一瞧,虞景颜感到有些意外。 打电话过来的,是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的次罗,也就是虞景颜那颗一眼天珠的原主人。 “喂,次罗,想找我喝酒了吗?”虞景颜问。 “哈哈,喝酒是必须的,不过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次罗说。 “什么事?” “你最好来我家一趟,电话里说不清楚,不忙的话,现在就过来吧,我有点害怕。”电话那边的次罗听起来有些紧张。 虞景颜皱起眉头,次罗是他的好友,二人连同陈肸曾并肩战斗过,如今次罗遇到麻烦,虞景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好,你没搬家吧?我这就带人过去。”虞景颜说。 “还是老地址,速来。” 挂掉电话,虞景颜匆忙关上店门,找来陈肸后,一行三人驱车赶往次罗的家。 四郎一脸兴奋,每当遇到麻烦事的时候,他总是这个表情,好战的热血已经沸腾。 “老虞,次罗遇到什么事了?”陈肸问。 虞景颜:“他也没说清楚,只说自己有点害怕,我感觉,可能是遇到脏东西了。” 陈肸的车开得飞快,作为次罗的老友,他想尽快抵达目的地。 来到次罗家门口,车还没停稳,虞景颜和四郎已经下车,着急地跑进院子。 次罗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见到老友后,高兴地上前拥抱。 “老虞,你头发怎么越来越少了?”次罗问。 虞景颜哈哈一笑,眯着眼睛打量周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便问:“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把我们叫过来?” “唉,老虞,这位小兄弟是?”次罗问。 “他叫四郎,跟着我一起做古玩的小伙计,身手很好,你快说遇到什么麻烦了?” 次罗进屋搬了三张椅子出来,虞景颜等人坐下后,他才开口道:“前段时间我买了一套房子,这不是还有这栋别墅嘛,就住不过来了,我把那套房子转租出去,结果我发现,租我房子的人有点吓人。” “怎么个吓人法,你租出去的房子在哪里?”虞景颜问。 次罗:“房子离这里不远,待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看。租房的是个中年妇女,只有她一个人住,但是我发现,她买了很多婴儿用品,尿布、奶粉、摇篮椅等一应俱全,起初我以为她还没把孩子接过来,只是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上次去收房租的时候,我却见到她对着摇篮椅在那儿哼唱儿歌,当时我就吓了一跳,转而一想,我寻思她是不是在练习看孩子,也就没太在意,然后我跟她要房租的时候,她居然瞪大眼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拽着我来到屋外,低声说,‘小点声,孩子刚睡下,别吵着他’,我彻底蒙了,感觉那女人脑袋有问题,收了房租后,我迅速离开,回来后我就开始考虑,要不要将她赶走。我给她打了个电话,骗她说我亲戚要住那房子,让她尽快搬走,不料她却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讲诚信,说租房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最少租给她半年,她还说,她的孩子已经适应了那房子的环境,半年内肯定不会搬走。” 虞景颜皱起眉头,问道:“那女人是个精神病患者吗?” 次罗:“有可能吧,我觉得她以前应该有过孩子,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失去了孩子,接受不了现实后,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老虞,如果她是个单纯的精神病患者,我倒也不至于将她赶走,只是……” “怎么了,有话直说,咱哥们儿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虞景颜催促道。 次罗:“在她家里的时候,我感到浑身都不自在,心跳会忍不住加速,肌肉会不自觉地颤抖,特别是看到她一本正经摇晃摇篮的时候,我会觉得毛骨悚然……这样说你们可能没法理解我的感受,我叫你们来,确实是因为害怕她,才想找你们帮忙,老虞,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很有本事,你帮帮我吧。” 虞景颜点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次罗的胆子很大,这次居然被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吓破了胆,看来那女人也不简单,不是单纯的精神病患者。 四郎的脸上却露出失望之色,他来这里本想与强敌一较高下,如今听次罗说只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顿时没了兴趣。 第93章 厉害对头 “四郎,别小看女人,次罗的脾气我很清楚,他不会无的放矢的,既然能把他吓得不轻,那女人绝不简单,她摇篮椅里躺着的东西,怕是更加可怕。”虞景颜低声说。 “老虞,你说她摇篮椅里躺着什么东西?”次罗紧张地问。 “还不确定,但肯定是你看不到的东西,走,咱们去会一会那个女人。对了,她叫什么名字?”虞景颜问。 “她的名字挺特别的,叫舒娘。”次罗说。 “舒娘?”虞景颜重复了一遍这个特殊的名字,表示从未听过。 “虞哥,要我说,咱们现在就杀过去,管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一刀劈了完事儿。”四郎兴奋地说。 次罗看了四郎一眼,心说虞景颜这是从哪弄了个愣头青…… 随后,虞景颜三人在次罗的指引下,来到舒娘租住的小区。 到了门口,虞景颜的面色变得凝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水味道,这味道让虞景颜感觉有些上头。 “香水味太浓了,对方似乎在有意掩盖某些东西。”虞景颜说。 四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虞景颜轻声叩响房门,同时竖起耳朵留意屋子里的声音。 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虞景颜感觉到心跳加速,站在这房子外,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袭来。 “难怪次罗会觉得害怕,即便是我,站在这里都感到很不自在,看来那女人的道行不浅。”虞景颜心想。 又敲了一次房门,屋里还是没有动静,就在虞景颜准备让次罗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虞景颜猛然一回头,一张惨白的脸映入眼帘…… “啊……”虞景颜忍不住惊叫一声,这才看清楚来人。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相貌普通,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脂粉,让她看起来白得吓人。 虽说一白遮百丑,但这女人涂的脂粉实在太厚,让人感到不适。 “嘘,你们小点声,宝宝睡着了。”女人压低声音说道。 女人的左手抬在半空,做出一个怀抱婴儿的姿势,可是她的怀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虞景颜忽然想起程大伟身中蛊毒的时候,那时候,程大伟也对着空气又搂又抱,说那是他新交的马子小美…… “你们鬼鬼祟祟来我家,有什么企图?”女人低声问。 次罗轻咳一声,开口道:“老虞,这位就是我的租客舒娘,那个,你不是想住我的房子吗,你跟她商量吧。”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面前的女人很不简单,自打他出现之后,虞景颜感觉压力比之前更大了。 “舒女士,我想住这房子,你看你能不能搬出去?”虞景颜问。 舒娘死死盯着虞景颜,开口道:“就是你想住这房子对吧,告诉你吧,门儿都没有,我签了合同的,次罗,你休想违约!” 虞景颜感觉到这女人眼中透露出杀气,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四郎身后躲。 舒娘走上前来,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径直走进屋里,而后就要关门,虞景颜连忙用身体堵住门口,说道:“咱们再商量商量吧,你看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也有点浪费,不如再找个单身公寓租住,我们哥仨儿住这里……” “你瞎吗,我是一个人吗?我跟宝宝两个人住,有什么问题吗?再说了,我就愿意住大房子,你管得着吗?”舒娘的脸色变得难看,怒道。 虞景颜尴尬一笑,问道:“那个,你宝宝多大了?” “关你什么事!”舒娘的语气很不友善。 “是男孩还是女孩?”虞景颜又问。 “再不出去的话,我报警了。”舒娘说。 眼看舒娘掏出手机就要报警,虞景颜只好后退,在他退出门口后,舒娘猛地关上房门,然后虞景颜等人听到屋里传来舒娘的声音:“宝宝不哭,别害怕,妈妈在这里,别怕……乖宝宝,睡觉觉,来到妈妈的怀抱……” 听着舒娘哼唱的温柔的儿歌,虞景颜挠挠头,对次罗说:“我看不透这女人的路子……”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老虞,你有没有体会到我说的那种感觉?”次罗问。 虞景颜点点头,面对舒娘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但他却没能看出舒娘的来历。 “我建议咱们先在周围躲起来,暗中观察一下舒娘的生活规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虞景颜说。 次罗:“我赞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了,老虞,她怀里真的抱着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吗?” 虞景颜:“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看见。” 四人正要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舒娘,不料房门却打开了,舒娘站在门口,盯着虞景颜说:“你是谁?” “我,我是次罗的朋友。”虞景颜说。 舒娘:“你叫什么名字?” 虞景颜:“在下虞景颜……” 舒娘:“袁方明在哪?” 虞景颜一脸疑惑,反问道:“袁方明是谁?” 舒娘:“你接触过袁方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沾了他那股独有的土腥味,快说,袁方明在哪里,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莫非这个舒娘就是寻龙分金一脉的传人袁方明让我帮他对付的厉害对头? 想到这里,虞景颜决定先不承认自己认识袁方明。 “舒女士,你可能有所误会,我真的不认识什么袁方明,对了,我是在琅赛古玩城开店的古玩商人,你说的那个什么身上有土腥子味的人,会不会去过我的店里,我无意中接触过他,所以才会沾上土腥味?四郎、老陈、次罗,你们闻着我身上有土腥味吗?”虞景颜颇为无辜地说。 四郎等人闻了闻,纷纷表示只闻到浓重的香水味,并没有闻到土腥味。 舒娘将信将疑,又说道:“你真的不认识袁方明?” 虞景颜:“真的不认识,我每天接触不少客人,你说的那人大概是去过我的店铺。” 舒娘:“姑且相信你吧,没事了,房子的事你们就别想了,这房子我会继续住下去,以后如果遇到一个叫袁方明的人,马上通知我,听到了吗?” 虞景颜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听到了,那个,我们先走了。” 舒娘应了一声,猛地关上房门,随后又开始安慰那个似乎并不存在的“宝宝”…… “宝宝别怕,妈妈在这儿,宝宝乖,乖宝宝……” 四人这才离开,来到小区中央的小广场。 “虞哥,那女人好凶啊,她让你遇到袁方明就告诉她,你怎么那么听话?”四郎问。 虞景颜:“从她的身上,我感受到咄咄逼人的气势,我感觉,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咱们可能会有危险。看来她就是袁方明提过的厉害的对头了。” “你们认识袁方明?袁方明是什么人?”次罗问。 虞景颜:“认得,之前我们跟袁方明有过接触,那家伙是个盗墓的,不瞒你说,次罗,你也知道我的梦想就是收集齐一到九眼九颗千年至纯天珠,袁方明说,自己有办法帮我找到天珠,他要我们帮他对付一个很厉害的疯婆娘,他说的婆娘,大概就是舒娘了。” 次罗:“哦,原来如此,袁方明有没有提过,舒娘是什么人?” 虞景颜:“他也没说清楚,只是说舒娘的亲人被他的师父误杀,然后他师父死了,舒娘将仇恨转移到他身上,想要杀了他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说罢,虞景颜看向舒娘所在的房间,忽然发现窗户边上,舒娘正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走吧,那女人在看我们,被她盯着的时候,我总感觉很有压力。”虞景颜说。 四郎有些不解,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虞景颜为何对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如此忌惮,难不成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真的比妖魔鬼怪还要可怕? 离开小区之后。四人回到车上,虞景颜拨通了袁方明的电话。 “你说的对头,叫什么名字?”虞景颜问, 袁方明:“你有线索了?” 虞景颜:“嗯,我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她正在满世界找你,还质问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的名字叫舒娘……” “就是她!虞老弟,你没跟她说你认得我吧?”袁方明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 “没有,我说不认识你,她还说,我身上沾染了你身上的土腥味,我解释说你可能去过我的店铺,但我不认识你,说说看吧,舒娘到底是什么来路?”虞景颜问。 “你们在哪?那疯婆子没在你们身边吧?” “没有,我问你,舒娘是什么来路。”虞景颜又问了一遍。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她很可能跟你一样,也是个术士,其实我压根儿都不认识她,她跟我师父有仇怨,现在师父死了,她一直在追杀我。虞老弟,你可得帮我对付她呀,咱们可是说好的……”袁方明哀求道。 虞景颜:“我会处理的,你在哪里?” 袁方明:“我在外面帮你找九眼天珠,这几天我已经找遍了拉萨城,城里没有九眼至纯,我准备去周边的县里看看。” 虞景颜:“好,你先忙你的,我这边会帮你处理好的。”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说:“袁方明在说谎,他肯定知道舒娘的来历,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如此畏惧舒娘,而且我估计,舒娘跟他之间一定有深仇大恨,不是他所说的跟他师父之间的仇怨。” “虞哥,那么咱们何不直接找到袁方明,逼问出他跟舒娘的恩怨?”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这个办法行不通,一来咱们不一定能找到袁方明,二来,袁方明可是寻龙分金一脉的传人,想从他口中逼出话来,未必能行得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怎么弄?”四郎问。 虞景颜:“着什么急呀,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四郎撇撇嘴,没再说话,虞景颜让陈肸开车,先回次罗的别墅。 第94章 果非人类 “不是暗中监视舒娘吗?”次罗问。 虞景颜:“现在还不用,次罗,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舒娘和袁方明都不是普通人,我不希望你也卷入他们的纷争中,对你来说,很危险的。” 次罗一脸不在乎地说:“老虞,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而且舒娘租住的是我的房子,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冲在前面,自己却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吧?” 虞景颜:“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舒娘的道行在我之上,在她面前,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顾不上你,你别掺和了,老老实实回家喝酒睡觉,舒娘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次罗还想反驳,虞景颜又说道:“你要继续插手,我可真就翻脸了,你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次罗:“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和老陈是你的救命恩人,会对我们言听计从,现在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吗?”虞景颜板着脸说。 次罗心知虞景颜是为他着想,便只得点点头:“好吧,你们不让我插手,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反正我能耐有限,没准儿还给你们帮倒忙。” 虞景颜:“这才对嘛,走,回家吃肉去,你家的风干肉还有吧?” “有,多着哩,前几天刚从林芝买了当地的特色辣椒,风干肉蘸林芝辣椒,再配上拉萨啤酒,那可真是一绝!”次罗笑着说。 一行人返回次罗的藏式别墅,次罗连忙弄来酒肉。 一番吃喝直到晚上,虞景颜打了个哈欠,说道:“困了,次罗,房间收拾好了吗,我得休息了。” 次罗兴致高涨,有些不悦道:“你还真是老了,以前咱们都是喝到天亮……” “不行了,岁月不饶人,你也得早点休息,不然的话,头发就变成我这样了。”虞景颜指了指自己仅剩的头发,说道。 次罗也没继续相劝,虞景颜、四郎和陈肸来到次罗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准备休息。 “老陈、四郎,晚上别睡太死。”虞景颜说。 二人对视一眼,陈肸开口道:“你是怕舒娘会来这里?” 虞景颜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虞哥,她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让她知道咱们的厉害。”四郎自信地说。 上床之后,四郎和陈肸相继传来平稳的鼾声,虞景颜却睡不着。 他的脑海中全都是舒娘和袁方明的形象,舒娘锐利的眼神、温柔的儿歌、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浓重的香水味等,都让虞景颜心神不宁。 “既然袁方明不肯说实话,那我何不换个思路,从舒娘身上着手?” 想到这里,虞景颜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后,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径直走出别墅。 拦了一辆的士后,虞景颜说明目的地,让出租车师傅载着来到舒娘居住的小区。 虽然虞景颜内心忐忑不安,却仍旧没有打退堂鼓。 “希望这次行动能够顺利。”虞景颜暗自祈祷。 他没有叫上四郎和陈肸,是因为他觉得,人多的话,舒娘会更加排斥。 虽然他知道此行很可能会有危险,但他认为,自己掌握了保命的免死牌——舒娘与袁方明有深仇大恨,而他知道袁方明的下落,待会儿就算舒娘翻脸,他也可以用袁方明的行踪来换自己一条命。 在虞景颜看来,自己与舒娘无冤无仇,舒娘不至于跟他撕破脸皮,更不会因为自己的登门造访而杀了自己,那样的话,舒娘就会失去袁方明的线索。 “在舒娘看来,袁方明一定比我更重要得多。”虞景颜心说。 再次来到舒娘所在小区,虞景颜看到她家的灯已经熄灭。 小心翼翼来到房门口,虞景颜轻声敲响房门,浓厚的香水味还在弥漫,屋子里没有声音。 “睡着了?” 虞景颜从兜里掏出几根铁丝,顶着无处不在的威压,用颤抖的手别开了门锁。 推开房门后,虞景颜更加紧张,将灵力集中于双眼,他可以轻松在黑夜中视物。 客厅里没人,摇篮椅上空空如也,主卧室的门关着,另外两间次卧的门开着,虞景颜谨慎地检查了开着门的次卧,次卧也没人。 竖起耳朵后,虞景颜听到主卧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还真的睡着了?这舒娘的警觉性有点差,莫非是我高估了她?”虞景颜认为,自己进了舒娘的家门,舒娘却仍没有察觉,或许其实力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虞景颜并不敢大意,他悄悄靠近主卧房门,同时留意着客厅里的摇篮椅,虽然摇篮椅里空无一物,但他一想到舒娘煞有介事在摇篮椅前哼唱儿歌的画面,总觉得里面躺着个他看不见的婴孩…… 短短几步路,虞景颜走了很久,他努力把自己的脚步声压到最低,生怕惊扰了卧室里的舒娘。 终于来到卧室门前,虞景颜的心跳越发剧烈,在门口停留了数分钟后,虞景颜终于鼓足勇气,轻声转动门锁。 门开了,卧室里没有一点光亮,但并不影响虞景颜视物。 虞景颜看到卧室西南角摆放着一张大床,床上的人用被子盖住身体。 “一鼓作气!” 虞景颜不再犹豫,蹑手蹑脚朝大床走去,平稳的呼吸声正是从床上传来的。 来到床边,虞景颜却禁不住皱起眉头。 虽然床上的人用被子盖住了身体,但虞景颜透过被子的轮廓看到,这人似乎不像人…… 被子凸显出来的轮廓,与正常人的身形不相符合,更像是一条大狗之类的四肢行走的哺乳动物。 虞景颜的心跳更快,呼吸也变得沉重,他很疑惑,床上躺着的到底是不是舒娘…… 他把左手掏在兜里,摸了一张符纸,右手捏住被子的一角,深吸一口气后,猛然掀起被子…… 眼前的景象让虞景颜深感震惊! 床上躺着的,果然不是人! 而是一只浑身披覆着灰色的体毛、双耳向上翻、有四肢、尾巴、胡须以及一对大门牙的巨大的老鼠! 床上的老鼠足有一人高,这一刻,虞景颜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 是鼠妖! “是了,舒娘就是一只鼠妖,她用大量的香水掩盖身上的异味,我之所以会在她身上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正是因为她是修行得道的鼠妖……” 虞景颜打了个冷战,床上的大老鼠猛然睁开眼睛,一双不大的眼睛闪着寒光,死死盯着虞景颜。 虞景颜下意识后退到门口,身后的卧室门却忽然关上,而后,床上的大老鼠翻身而起,开口道:“虞景颜,你深夜来访,是何居心?” 大老鼠的声音,与舒娘一致,虞景颜已经完全确定,舒娘就是一只厉害的鼠妖。 “舒娘,你,你想干嘛?”虞景颜问。 “哼,你深夜闯入我的卧房,现在还问我想干嘛,是不是有点荒唐?既然你已经看到我的本体,我便留你不得,唉,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抬举!”鼠妖语气冰冷地说。 “那个,误会,绝对是误会,舒娘,你先别激动,我来这里找你,实为有要事相商,要不你先变成人形吧,你这个形象,让我很害怕。”虞景颜颤抖着说,他发现自己的寒毛已经一根根立起,这是面对强敌时候下意识的反应。 话音刚落,虞景颜只感觉眼前一花,硕大的老鼠果然变成了舒娘的形象,这个中年妇女脸上涂着让人不适的厚重的脂粉,双眼射出寒光,整个卧室都笼罩在舒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中。 见鼠妖变成人形,虞景颜多少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舒娘,失敬失敬,原来您是得道鼠妖,我就说嘛,您气质不凡,肯定不是寻常妇人。”虞景颜挤出一丝苦笑。 “临危不乱,明知我是鼠妖却依旧敢啰里啰嗦,没看错的话,你是术士吧?”舒娘说。 虞景颜微微点头,嬉皮笑脸道:“对对,我是术士,您是鼠妖,咱们算起来也都是修行者,自己人、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你是人,我是妖,术士本就是妖族的天敌,你既然肯承认身份,想必已经做好与我一战的准备了,来吧,我念你修行时间尚短,你先出手吧,我倒想看看,敢深更半夜独闯我家的术士,究竟有几斤几两!”舒娘身上气势陡增,双眼如炬盯着虞景颜。 “千万别误会,我来这里只是想了解一下您之前说过的袁方明的事,可不是来同你为敌的,您是修行得道的大妖,不会跟我一个小小的术士一般见识吧?虽然我夜闯你家,多少有些不够礼貌,但我毕竟是单枪匹马来的,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我的诚意吧?”虞景颜可不想跟眼前的大妖舒娘为敌。 果不其然,在虞景颜提到“袁方明”这个名字后,舒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咬牙切齿道:“袁方明那个混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虞景颜:“却不知那袁方明是什么人,又是如何招惹了您这位大妖?” 舒娘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游离,不再盯着虞景颜,虞景颜心知她这是陷入了回忆…… 良久之后,舒娘才开口道:“虞景颜,你是人类的术士,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办法帮我找到袁方明,这样吧,你帮我找到他,我不计较你的深夜冒犯。” 虞景颜:“你跟袁方明有什么仇怨?” 舒娘:“你认得袁方明,对吗?” 虞景颜点了点头,他感觉,眼前的舒娘虽然是实力超凡的大妖,但一双眼睛却很清澈,相比之下,袁方明的眼睛中却总是躲躲闪闪。 “袁方明鬼鬼祟祟,舒娘却坦坦荡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舒娘追杀袁方明,是因为袁方明做过不可原谅的事。”虞景颜心说。 第95章 反复无常 于是,他开口道:“没错,我的确认识袁方明,我也知道他是盗墓派寻龙分金一脉的传人,他曾告诉我,你是他的对头,一直在追杀他,并试图让我帮他对付你。” 舒娘冷哼一声,说道:“那你来这里是为了对付我吗?” 虞景颜:“如果我想对付你,就不会孤身前来,舒娘,平心而论,我觉得你比藏头露尾的袁方明更加坦荡,只有问心无愧的人,才会拥有你这样清澈的眼神,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仇怨?” 舒娘陷入沉默,经过一番思索后说:“虞景颜,我能相信你吗?” 虞景颜:“当然可以,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今天白天与我一起过来的年轻人,拥有不弱于你的实力,我若有心害你,怎会不带他一起过来呢?” 舒娘:“你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了,那年轻人虽然不错,但他的本事大都仰仗腰间那柄绝世利刃,如果没有那把刀,他连你都不如。” 虞景颜:“我说得并不夸张,虽然他现在还不够强,但那把刀早已认他为主,有宝刀在手,即便是你这样的大妖,在他面前也讨不到好处。现在,你可以把你和袁方明之间的事告诉我了,我会根据你的描述做出判断,如果错在袁方明,我会帮你讨回公道,可如果是你有错在先,那么我也会帮袁方明解决你这个麻烦。” “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虞景颜,就凭你一介不入流的术士,也敢在我面前造次!”舒娘语气不善道。 虞景颜连忙解释:“你先说出你俩的事,我再行判断,如何?” 舒娘点点头,打开灯后,让虞景颜坐下,而后开始讲述自己与袁方明之间的仇怨。 …… 天蒙蒙亮的时候,舒娘的故事讲完了。 虞景颜叹口气道:“真想不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唉,舒娘……” 舒娘低着头,情绪很是低落,讲述完那段往事,她似乎被抽干了精气神。 虞景颜起身来到舒娘身后,舒娘似是毫无察觉,而后,虞景颜从兜里掏出一沓子符纸,一声暴喝道:“吾奉三清,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清,敕!” 随着这一声暴喝,虞景颜迅速抛出手中符纸,在舒娘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沓子符纸已经尽数贴在舒娘身上。 舒娘面露痛苦,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怒视着虞景颜,艰难地说:“虞景颜,你,你竟然出手暗算……好一个堂堂术士,好一个大义凛然……我,我,我真是有眼无珠,才会相信你个反复无常、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 “抱歉,你是妖,我是人,你我立场不同,本就是死敌,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也不能因此而残害我的同族袁方明,更何况,袁方明懂得寻龙探宝之术,我还得依靠他来帮我找到九眼天珠,所以,只能为难你了,念你修行不易,我不会让你神魂俱灭的,会保留下你的魂魄,让你再入轮回,下辈子,莫要再与人类为敌。”虞景颜冷冷地说。 “我呸!道貌岸然的混蛋,人类的术士都是你这样不堪的人吗?我真是瞎了眼,用了百年修为修成人形,岂料人类还比不上那些心智未开的畜生,畜生尚且知恩图报,乌鸦反哺、舐犊情深,可是人类却为了一己私欲泯灭人性,我只恨这个世界黑白颠倒,恨这天地是非混淆!”舒娘怒骂道。 但是虞景颜不为所动,舒娘叫骂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一脸痛苦不断挣扎,试图挣脱身上贴着的符箓…… “束妖符前,你根本无力反抗。”虞景颜的一席话,瞬间判处了舒娘的死刑。 舒娘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喃喃道:“居然是束妖符,我竟没想到你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是我瞎了眼,将你当成值得信赖的人,才会让你有机可乘……” 不多时,舒娘的挣扎渐渐停息,从人形变成大老鼠的模样,恢复了真身。 “你的一身妖力,都被束妖符所压制,再也无力反抗,接下来,我得通知袁方明过来了,当他看到你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会更加卖力帮我找寻九眼天珠。”虞景颜说。 “你这个无耻之徒……”大老鼠模样的舒娘还在低声叫骂,宣泄着内心的愤怒。 虞景颜掏出手机,先给陈肸打了电话。 “老陈,喊上四郎来舒娘家中,她已经被我拿下,嗯,其他事情你不必管,也不用告诉次罗,你俩过来就行了,快点吧,顺便给我带份藏面。” 挂掉电话,虞景颜又给袁方明打了过去:“喂,袁兄,你的对头舒娘已经被我拿下。” “真的假的?老虞,你说舒娘已经被你拿下?不可能吧,她那么厉害……”电话那边的袁方明睡得迷迷糊糊,对虞景颜的话表示怀疑。 “厉害?再厉害的妖物,在我束妖符面前,也不堪一击,不就是一只大耗子吗,瞧把你吓得,快点过来吧,我得当着你的面将她灭了,那样的话你才能后顾无忧,专心帮我找寻九眼天珠。” 听虞景颜说出舒娘的本体,袁方明的疑虑明显消退了很多,说道:“老虞,你可真厉害,看来是我低估了你这术士的能力,这样吧,你现在方便跟我视频吗,我想通过视频看看舒娘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这人胆子很小,生怕舒娘还没有完全被你制服……” 虞景颜暗骂一声,随后挂断电话、给袁方明打了视频。 视频中,袁方明一脸困意,看周围的情景,竟像是在野外露营。 “袁兄,你这是打野战呢?”虞景颜问。 “没有,我这不是在外面帮你找寻九眼天珠嘛,你可能有所不知,找寻九眼天珠,需要地毯式搜索……先不跟你啰嗦了,让我看看舒娘。” 虞景颜将镜头对准浑身贴满符纸的舒娘本体,当袁方明看清楚镜头中的大耗子后,这才微笑着说:“老虞,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你得当着我的面解决掉舒娘那个妖物,不然的话,我始终不能放心。” 虞景颜向袁方明说明了自己所在的地址,又说道:“那你快点过来吧,我的束妖符威力巨大,别你人还没赶到、这鼠妖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你再不认账,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袁方明:“好嘞,我现在就赶过去,劳烦老弟先别弄死她,我想当面看你将她彻底消灭。” 虞景颜点点头,挂断视频后,喃喃道:“狡猾的家伙。” “虞景颜,你跟那样的人合作,迟早会被他害死!你的报应,很快就会到来!”舒娘的声音越发微弱,脸上却写满不甘…… 四郎和陈肸很快赶来,当二人看到卧室里的虞景颜和被贴满符纸的大老鼠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老虞,你从哪儿弄来的大老鼠?”陈肸问。 “虞哥,你跟这老鼠干了一架?”四郎问。 虞景颜:“这就是舒娘的本体,没错,她是老鼠修行得道成妖,我已经搞清楚她跟袁方明之间的恩怨,她本想让我透露袁方明的行踪,不过呢,我没答应,毕竟人家老袁还得帮咱们找寻九眼天珠,她不干了,非要跟我比划比划,于是乎,我只能拿出束妖符将她拿下,没办法,谁让老袁对咱们来说更有利用价值呢。” 四郎和陈肸对视一眼,二人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怀疑。 在四郎和陈肸看来,虞景颜应该不会为了九眼天珠而放弃原则。 但眼前的事实是,舒娘的确被虞景颜的符纸逼得现出原形,毛茸茸的大老鼠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并不断咒骂着虞景颜…… “虞哥,这大老鼠跟袁方明究竟有什么恩怨,你可不能为了九眼天珠,就帮袁方明做事吧?”四郎疑惑道。 虞景颜:“我乃术士,降妖伏魔是我的分内之事,就算没有袁方明这一档子事,我也不会任由这鼠妖为祸人间!” “哼,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虞景颜,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简直是人类修行者中的败类,千万别让我挣脱你的束缚,否则我定让你命丧黄泉!”舒娘继续怒骂。 虞景颜浑不在意,优哉游哉吃起四郎带来的藏面,几分钟后风卷残云,连面汤都没剩,吃完藏面后,虞景颜打了个饱嗝儿,一脸满足地说:“料想袁方明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来,老陈、四郎,等会儿他来了,你俩可别乱说话。” 四郎没有开腔,陈肸靠在窗边抽烟,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行动已经表明了对虞景颜的不满。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袁方明开了一辆越野车来到小区楼下,虞景颜一眼便看到他,打开窗户朝他挥手:“袁兄,在这里!” 袁方明抬头看向虞景颜,微微一笑,快步进入楼栋。 袁方明来到门口后,并未直接进来,而是招呼虞景颜出来。 “老虞,舒娘真的被你抓获?”袁方明问。 虞景颜:“你这人可真是婆婆妈妈,老子跟她恶战了一宿,消耗了大量符纸才将之拿下,你视频都看过了,还在这里磨磨唧唧,是不是不想帮我找九眼天珠了?” 见虞景颜一脸不忿,袁方明连忙说道:“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被舒娘追杀了多年,实在是打心底里害怕她,这不才想弄清楚嘛,老虞,你可真有一手,起初我还寻思你不是那鼠妖的对手,没想到你轻而易举将她拿下……” 第96章 满口胡言 “袁兄,我可不是轻易将她拿下的,你是没见到我们激战的场景,那家伙,简直不是一个惨烈能够形容的,霎时间日月无光天地变色,老子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以一招险胜舒娘,别看我身上没有外伤,但我这一身修为已经损耗了七七八八,唉,要不是看在你帮我找九眼天珠的份上,我还真不愿意招惹这个可怕的对手……咳咳……”说着,虞景颜一阵咳嗽,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手帕上瞬间晕开一抹嫣红。 “老虞,你伤得不轻啊,要不要去医院?”袁方明略有些紧张地问。 虞景颜摆摆手:“无妨,我受的是内伤,医生们可治疗不好,这次总算侥幸擒获鼠妖,进去吧,你要是想解决她,我可以帮你。” 说着,二人走进房间来到卧室,卧室里,恢复真身的舒娘还被捆在床上,一身的符纸上隐隐发出金光。 袁方明瞪大眼睛,看着被虞景颜制服的舒娘,放声大笑道:“哼,鼠妖,你也有今天!你不是一直在追杀我吗,你的本事呢?真以为我袁某人怕你不成?没想到我能请来虞景颜这样的高手,对吧?” “袁方明,我要杀了你……”舒娘发出愤怒的嘶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小心从床上滚落在地。 袁方明见状,来到近前猛踢了大老鼠的后背几脚,转而对虞景颜说:“老虞,杀了她吧,这妖物实力很强,一旦被她脱困,定会为祸世人。” 虞景颜:“我也正有此意,四郎,把门关上,待会儿我灭掉这鼠妖的时候,省得被外人听到声音。” 四郎极不情愿地将房门关好,同时也对虞景颜深感失望。 “虞景颜什么时候变成了唯利是图的小人?当初那个为了帮赵怀远讨回公道、不惜与成都的土皇帝冯三亿正面硬刚的虞景颜去哪了,那个为了帮谢小美的丈夫重返人世间,不自量力地同镜灵激战的虞景颜去哪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虞景颜,我只是被他诓骗了而已,这鼠妖虽然非我族类,但观其双眼清澈透明,似乎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我都能看出来,那虞景颜一定也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为何要不问青红皂白就拿下鼠妖,难道仅仅是为了九眼天珠?”想到这里,四郎不自觉地握住腰间常青宝刀,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虞景颜虽背对着四郎,却对四郎的情绪变化洞察得清清楚楚。 他感受到,不光是四郎对他极度不满,连老搭档陈肸也对他横眉怒视。 “唉,莫要怪我咯,我也是迫于无奈。”虞景颜心说。 四郎将入户门和卧室门全都关严,虞景颜来到舒娘身边,开口道:“鼠妖,你心狠手辣出手歹毒,留你在世迟早是祸害,我本想废了你的修为,给你一条生路,可是妖族天性狡诈,难保你当真会改过自新,所以,我只能送你上路,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术士虞景颜,你跟那个盗墓贼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那么多废话!”舒娘虽受制于人,嘴巴却一点都不留情。 虞景颜挠挠头,看向袁方明,说道:“袁兄,你说说看,你跟这鼠妖是如何结怨的?” 袁方明:“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师父以前下地的时候误杀了鼠妖的亲人……” “鼠妖的亲人?那也是鼠妖了?你师父姓甚名谁,寻龙分金一脉什么时候出了那么有本事的人,堂堂鼠妖也是他想杀就杀的?”虞景颜质疑道。 “那个,当时家师误杀的鼠妖年纪尚小、修为很浅,刚刚能够化现出人形而已,没什么妖力……”袁方明支支吾吾道。 “我呸!满嘴胡言乱语!袁方明,敢做不敢当是吧?怎么不敢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呢?你不敢说,那我替你说!”舒娘怒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看着袁方明说:“袁兄,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些难道不是真相?” “老虞,别听鼠妖妖言惑众,快动手解决她,让她魂飞魄散!”袁方明催促道。 虞景颜却摇摇头:“急什么呢,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好奇,现在你俩似乎各执一词,我很想弄清楚舒娘跟你结怨的真相,你让她说呗,说得不对的话,你再纠正就是,反正舒娘已经被我控制,又逃跑掉,怕啥呢?” 袁方明:“那个,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继续听她瞎扯,不如速战速决,我好继续帮你找寻九眼天珠……” “可是比起九眼天珠,我更想知道的是,真相!”虞景颜的语气变得严厉,闷着头抽烟的陈肸忽然露出笑容,袁方明退到门口,四郎则一脸茫然。 “袁兄,靠近点吧,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走吧?四郎,看好袁兄,别让他乱跑。”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不解地看着虞景颜和袁方明,来到门口,将袁方明和房门隔绝开来。 “舒娘,袁兄说不清楚当年的事,那你来说说吧。” “好,盗墓派一门,不管是搬山卸岭还是摸金校尉,都跟我们鼠族有着很深的渊源……” “为什么,盗墓派跟你们有什么渊源?”虞景颜问。 舒娘:“因为我们鼠族生来就是打洞下地的好手,盗墓派所做的事情,跟鼠族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也是找到墓葬所在,然后打盗洞、下地寻找墓里的宝贝。很多年以前,盗墓派的人就跟鼠族关系融洽,他们将鼠族修炼得道的鼠妖奉做神灵,日夜供奉换取先祖鼠妖的庇护,先辈的鼠妖吃了盗墓派的供奉后,会将下地打洞的能力分一部分给盗墓派门人,盗墓派门人有了这种能力帮助后,变得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他们利用鼠族的能力辨识土壤、寻找墓葬,鼠族与盗墓派相互帮扶、结为盟友。 到了现当代,盗墓一派式微,鼠族修炼得道的鼠妖也越来越少,天地间的灵气日渐稀薄,我们鼠族再想修行,已经非常困难。 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话根本就是屁话。鼠族与盗墓派结盟的时候,的确是有福同享,但是后来,鼠族与盗墓派都没落了,鼠族的鼠妖数量急剧减少,能够带给盗墓派的庇护和帮助也明显减少,盗墓派的人认为,是鼠族有意背叛同盟,双方发生争执,并且大打出手,盗墓派不乏能人异士,鼠族的鼠妖也有一些大妖,双方的争斗为彼此带来很大的损失,最终,盗墓派的有识之士认识到,鼠族本就自身难保,并非有意背叛,双方派出代表经过一番协商后,终止了争斗。 但也仅仅限于终止争斗而已。因为之前的拼斗,双方都元气大伤,后来虽然停战,却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相互帮扶的状态。 如此一来,鼠族与盗墓派井水不犯河水,双方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了很多年。 到了我这一代,鼠族中总共只有几个鼠妖,而我幸而是其中之一,鼠族与盗墓派的恩怨,我自幼耳濡目染,对反复无常的人类盗墓者,实在没有好印象,也不愿跟他们再生瓜葛。 可是这个时候,袁方明出现了。 他是盗墓派寻龙分金一脉的奇才,年轻的时候就掌握了寻龙分金的绝学,他师父离奇暴毙后,他接管了寻龙分金一脉,并不顾众人的反对,做出一个决定——与鼠族重修旧好。 他主动上门找到鼠族大妖,为鼠族带来不少奇珍异宝,那些东西大都是盗墓派从墓葬中盗取的,放在市面上无不价值连城。 他跟大妖诚挚地道歉,说以前的恩怨都是盗墓派不识大体才得罪了鼠族,恳请鼠族的原谅。 起初大妖并未答应与他领导的寻龙分金一脉重新建交,但他多次上门拜访,每次都带来大量宝物,而且诚心的向鼠族忏悔,表现出对鼠族十足的尊崇,慢慢地,我鼠族大妖便心生动摇,将族里有限的几名鼠妖召集起来后,我们内部开了会议,最终以投票表决的方式,同意与袁方明领导的寻龙分金一脉重归于好。 可惜的是,那时候我并没意识到,灾难才刚刚开始。我天真地以为,盗墓一门终于出了个有见地的领袖…… 起初的几次合作,鼠族大妖与袁方明及其手下人配合默契,顺利摸了几个大墓,盗了不少人间珍宝,鼠族大妖认为,袁方明是真心实意跟我们合作,渐渐掉以轻心,过了一段时间,袁方明亲自上门拜会大妖,称发现了一座盛唐时期的帝王墓,根据他的探宝秘术显示,墓中满是珍贵的宝物,但墓里面机关重重,甚至可能有阴兵把守,于是袁方明请求,让鼠族修行得道的鼠妖们倾巢出动,他寻龙分金一脉也会全力以赴。 大妖没有怀疑,率领族内仅存的鼠妖,同袁方明一起进了那座所谓的大墓,进到墓里才发现,我们都被袁方明骗了,那座墓里,袁方明早已埋伏了大量人类精锐,还有几名术士,敌众我寡、陷入包围后,鼠妖们节节败退,大妖战死、几名鼠妖身受重伤,只有我侥幸逃离,逃出去之后,我躲了起来,过了很长时间才从搬山一脉的盗墓门人口中得知那一战的结果。 鼠妖全军覆没,人类的三名术士亦被鼠妖击杀,袁方明一脉的人死伤惨重,因为那一次的火拼,袁方明人心尽失,被逐出门墙。 但袁方明贼心不死,他早已多次潜入鼠族驻地,等我养好伤回到驻地的时候发现,我的儿子早已被他掳走。 鼠族一蹶不振,我无力同寻龙分金一脉为敌,只能想方设法找到袁方明,杀了他、为死去的族类报仇。 我找了他很久,但却发现他似乎具备了某种能力,总能在我即将找到他的时候逃离,之后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掳走我的儿子。 那时候,我儿子还很小,虽然一直在修行,但能力很弱,袁方明将他掳走后,把他吃了。 吃掉我儿子,袁方明继承了我儿子的一部分能力,能够预先感知到我的存在,所以才能在我屡次追杀中逃出生天。 一个多月之前,我查到袁方明来到拉萨,便追了过来,一时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才在这里租住了一座房子。 虞景颜,这就是我跟那个卑劣的人类袁方明之间的仇怨,你说,他设计害死我鼠族妖物,又吃掉我的儿子,这笔仇怨,算不算得上是仇深似海?” 舒娘说完,明亮的眸子中泪水滑落,她气急了,身子颤抖得厉害,死死盯着袁方明,似要将袁方明生吞活剥。 第97章 来龙去脉 听了舒娘的遭遇,四郎和陈肸都深感同情,同时二人也对袁方明怒目而视…… “虞哥,我觉得在这件事上,舒娘没有做错什么,错的人是袁方明。”四郎说。 袁方明脸色通红,迟迟说不出话,虞景颜又问舒娘:“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舒娘:“如有半字虚言,就让我身死道消、一身修行化为虚有、永世不得轮回!” 对于修行中人来说,永世不得轮回已经算是相当狠毒的誓言了。 虞景颜又问袁方明:“他说的是否属实?” 袁方明:“虞景颜,你故意设计引我现身,对吗,其实你跟舒娘早就商量好了,你们是怕我不肯露面,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虞景颜:“我只问你,她说的是否属实!” 袁方明:“差不多吧,有一点她说得不够详尽,当时我吃她儿子的时候,是生吃的,做成了鼠妖刺身,你们大概从没吃过那种东西,不得不说,味道好极了,用热水把小鼠妖的毛一烫,然后鼠毛就脱落了,那肉质非常鲜嫩,蘸点辣椒吃,简直是一绝。可惜的是,太小了,几口就吃完了,之后我吃过很多鼠肉,都比不上小鼠妖的味道鲜美……” “你不得好死!虞景颜,快把我放开,我要杀了他!”舒娘歇斯底里地吼道。 四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认为袁方明简直丧心病狂。 虞景颜:“为什么要那么做?盗墓一门本与鼠族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灭掉鼠族?” 袁方明哈哈一笑,开口道:“因为,那帮畜生欺人太甚!那些鼠族的妖物,认为自己掌握了强大的妖力,就能够为所欲为!当初我们跟鼠族联盟的时候,出生入死下地倒斗的是我们的人,鼠族只顾坐享其成,每倒一次斗,我们获得的宝贝,有七成要分给鼠族,他们贪得无厌,只知道一味地攫取,即便我们的人在地下遇到粽子、遇到厉鬼,鼠族妖物大都坐视不理,让我们自生自灭!明面上我们是同盟,实际上,他们是压榨盗墓一门的吸血鬼,他们没有人性,因为他们本就是畜生!吃掉小鼠妖,是为了继承小鼠妖的能力,让我变得更加强大,只是没想到,在那一次交手之后,同门们会借那件事攻击我,说我不顾弟兄们的死活,将我赶出门派,唉,那些家伙鼠目寸光,活该被鼠妖们欺压多年。” 虞景颜皱起眉头,这里面的事,他无从下定论,袁方明混到如此潦倒的地步,也算是惨,而舒娘惨遭灭族、丧子,更是可怜。 “或许那样的同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盗墓一门虽然能够借用鼠妖的妖力去倒斗,但鼠妖的实力却在他们之上,这是一个实力不对等的同盟,所以,处于弱势的盗墓一方则长期受到压榨,却无力反抗……要想结为真正的同盟,盟友之间必须要有对等的实力,才不至于失衡。”虞景颜心想。 他并不想去评判袁方明所代表盗墓一门与舒娘所代表的的鼠妖一族究竟谁对谁错,那样的争论,实在没什么意义。 同时虞景颜也在想,在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战争中,其实是没有胜利一方的,经过那一战,鼠族死伤殆尽,盗墓一门也伤了元气,始作俑者袁方明流离失所浪迹天涯,被逐出门墙排挤在外不说,还得时刻提防实力强大的舒娘的报复…… “舒娘、袁方明,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你们能否给我虞景颜一个面子,别再争斗?”虞景颜说。 “呸!虞景颜,你跟那姓袁的禽兽根本就是一路货色,你有种就撤掉束妖符,看我不把你们碎尸万段……”舒娘吼道。 “老虞,你也看到了,我早已无心跟她争斗,但这疯婆娘却不依不饶,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大可以放了她,反正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你要是觉得我罪该万死,就让这个鼠妖当着你的面杀了我吧。”袁方明一脸嘲弄地说。 虞景颜感到为难,舒娘的实力远在袁方明之上,甚至如若光明正大较量,虞景颜加上四郎和陈肸都不见得能够拿下舒娘,然而舒娘除了对袁方明怀有很深的仇怨之外,似乎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单看舒娘清亮的眼睛,虞景颜就知道她不是作恶多端的妖魔。 “舒娘,你给我一个面子,你看这样如何,我废了袁方明的本事,你也别再与他为难,好吗?”虞景颜的语气软了很多,这要求更像是祈求。 “休想,虞景颜,我就是拼着身死道消也不会放过他!”舒娘坚定地说。 虞景颜摇摇头,对四郎和陈肸说:“你俩先出去吧,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 四郎愣了一下,陈肸叹了口气,喃喃道:“恶人你来当,四郎,咱们出去等着。” 四郎有些不情愿,陈肸拉着他出了房间,将房门关好后,在外面抽起烟来。 “老陈哥,你说虞哥来当恶人,此话怎讲?”四郎问。 陈肸:“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挺不容易的。” 四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焦急地等待起来。 十几分钟后,房门打开,虞景颜扛着袁方明走出房间,轻声道:“咱们走吧。” “舒娘呢?”四郎问。 虞景颜:“她走了。” “袁方明这是怎么个情况?”四郎又问。 “被我废了,虽然无性命之忧,但是寻龙分金的本事再也没了,他继承的小鼠妖的能力也消失了。”虞景颜的声音带着一股深深的落寞。 一行人下楼后,虞景颜将袁方明丢进他开来的越野车中,拍了拍袁方明的脸颊,袁方明才缓缓睁开眼。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以后踏踏实实做人,舒娘不会再追杀你,你也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虞景颜说。 袁方明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低声道:“你把我废了?” 虞景颜:“嗯,总算保住你这条命,我尽力了。” 袁方明:“你当真把我废了?你不是还得依赖我帮你找寻九眼天珠吗?” 虞景颜:“废了便是废了,九眼天珠固然重要,但是相比之下,还有些更重要的东西,你现在可能还不会懂,但以后一定能懂,毕竟你曾担任寻龙分金一脉的当家人,见识远胜常人。以后你再也无法使用与盗墓、探宝有关的能力,但并不妨碍你的正常生活,前段时间在尼桑辰波出了那么多货,那些钱够你花的,以后好好做人,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做了坏事,我一定让你死得很惨。” 袁方明陷入沉默,虞景颜招呼四郎和陈肸上了陈肸的五菱车,陈肸发动车子准备离开,袁方明才降下窗户说:“虞景颜,谢谢你救了我,我会做个好人。” 虞景颜点点头,对陈肸道:“回拉萨。” 陈肸开着车子朝拉萨进发,虞景颜给次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那套房子的租客舒娘已经搬走。 “你们这就走了?我还没好好请你们……”次罗有些不舍。 “得回去了,店里生意忙得很,别耽误我赚钱,有时间来找我,我带你领略一下大城市的风情。” 挂掉电话,虞景颜挤出一丝苦笑,喃喃道:“也不知道我做得对还是错……唉,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虞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舒娘怎么走了,你又是如何将她拿下的?我感觉她的实力应该在咱们之上……”四郎满是疑惑地问。 虞景颜:“老陈,开慢点,我给你们讲讲发生了什么。” “昨天在短暂的接触过舒娘后,我就隐隐察觉到她身上有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虽然很少见,但也不是从未了解过,只是已有多年未曾再遇,我有些疏忽了。 回到家里后,你们都睡下了,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细想之下,终于想起舒娘身上的力量——那是妖力! 我意识到,舒娘可能是妖物,想到这里,我就对之前袁方明说的话产生怀疑,袁方明说,舒娘之所以追杀他,是因为当年袁方明的师父误杀了舒娘的亲人,而舒娘如若是妖物,也就是说袁方明的师父杀死的很可能也是妖物。 妖物的实力强大,很难杀死,我不大相信盗墓派的人能够‘误杀’妖物,可是不管我怎么询问袁方明,袁方明都一口咬定,他跟舒娘的恩怨就是因为其师父误杀舒娘亲人。 我觉得袁方明在撒谎,既然他撒了谎,那我何不去找舒娘询问一下呢?虽然我不能确定可以从舒娘口中得到真实的回答,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找她了解情况。 于是,昨晚深夜,我一个人去了舒娘的家里,没有叫醒你们,是怕咱们去的人多了,反而会引起舒娘的反感。 到了舒娘家里,我果然见到了舒娘的本体,也就是那个大老鼠,她坦言自己鼠妖的身份,又追问我跟袁方明的关系,为了搞清楚她跟袁方明的恩怨,我便如实回答,告诉她咱们如何认识袁方明、又如何跟袁方明合作的事,还跟她说了袁方明所说的二人的恩怨。 她听完后,勃然大怒,说袁方明是一派胡言,还想跟我动手,认为我是袁方明的帮手,我当时吓得够呛,毕竟舒娘已经具备了大妖的实力,便连忙解释,说那些都是袁方明一家之言,我们也是被袁方明欺骗才上了贼船,同时我也问她,二人之间的仇怨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原本很是抗拒,不相信我,在我苦口婆心循循善诱之下,才渐渐放下伪装。 终于,她将鼠族与盗墓派的恩怨告诉了我,也就是今天她当着你们和袁方明的面儿又说了一遍的那些故事,我听完后义愤填膺,深感舒娘一族被袁方明害得很惨,同时我也在想,袁方明为什么要那样做,因为我看得出来,现在的袁方明混得很是潦倒。 当时我也没有想明白袁方明那样做的原因,只感觉他应该有自己的苦衷,不然的话,他何必做那种费尽心思算计别人的事?当然,今天袁方明也表达了自己对鼠族的不满,鼠族与盗墓派的恩怨,咱们这些局外人是无法深刻体会的。 为了安抚舒娘,为了化解舒娘和袁方明之间的矛盾,我承诺舒娘,做她和袁方明的中间人,帮她找来袁方明,那时候她提出,袁方明此人很是狡猾,甚至能够提前知晓她的动向,她曾多次追踪袁方明,却总被袁方明逃掉。 于是,我跟她商量,假装将她制服,以骗取袁方明的信任,没想到她一听到要引出袁方明,比我还要积极,竟主动说,不能假装制服,因为袁方明实在狡猾,她让我以束妖符将她制住,这样的话,才不会引起袁方明的怀疑。 我照做了,在她没有反抗的情况下,用一沓子束妖符将她彻底制住,那时候我便知道,舒娘敢主动让我制服她,定然是问心无愧,且非常信任我。 既然舒娘光明磊落,那便意味着,说谎的人的确是袁方明。 而后,我按照同舒娘的约定,跟袁方明取得联系,袁方明看到受制于我的舒娘后,果然上当。 再然后,你们来了,袁方明也来了。 不得不说,袁方明这人很有本事,他能一眼看出我藏了八颗至纯天珠,我很清楚,如果没有真正制服舒娘的话,他是不会现身的。” 虞景颜说完后,看了一眼四郎,继续说道:“四郎,你小子那会儿在舒娘家里的时候,看起来很不服气对吧?” 四郎挠挠头:“虞哥,误会误会,主要是你和舒娘的演技太好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图袁方明帮咱找寻九眼天珠,才不辨是非将舒娘拿下,对不起啊,虞哥,我,我……” 虞景颜轻敲了他脑袋一下,却没有说出心里话:那会儿你的身上杀气骤现,是想弄死老子吗? 陈肸开口道:“老虞,我看舒娘与袁方明仇深似海,那她怎么会就这样放过袁方明呢?” 第98章 三眼天珠 虞景颜叹了口气,点上烟深吸起来,缓缓说道:“因为,舒娘也怕死,作为鼠妖,她修行不易,相比起其他的生灵,她更珍惜自己的命……那些束妖符可是货真价实的,我威胁她,如果她非要杀死袁方明,那我就先灭了她,让她魂飞魄散,所以,她怕了,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无奈地同意,只要我废掉袁方明,她便不再追究与袁方明的恩怨。我当着她的面废了袁方明,逼她发下毒誓,这才帮她解除束妖符的束缚,脱困后,她果然没有食言,虽怒气难平,却主动离去,想来她再也不会找袁方明的麻烦了。” 四郎却疑惑道:“虞哥,舒娘发了什么毒誓,我感觉像她那种内心充满仇恨的人,为了干掉袁方明报仇,根本不会在乎自己会不会魂飞魄散……” 虞景颜:“我让她用鼠族全族的未来发了毒誓,如果她违背誓言,鼠族将面临灭顶之灾。的确,为了报仇,她不会在乎自己的生命与神魂,但作为鼠族大妖,她一定不会拿整个种族作为代价,来报复已经是废人的袁方明。” 四郎点了点头,心里却生出一股寒意:当时的情况,我也不知晓,虽然虞哥是这么说的,但他对付舒娘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谁都不好说,虞哥做事很绝,用来约束舒娘的手段,可能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誓言。 然而四郎也只是猜测而已,他不想再去质问虞景颜,因为现在舒娘已然离去,就算他再问虞景颜,虞景颜肯定还是这一套说辞,四郎根本无法求证。 四郎悄悄观察了正在开车的陈肸,却见陈肸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看来老陈哥跟虞哥认识的时间久了,果然更清楚虞哥的为人……从这件事来看,虞哥虽然使用了一些不够光明正大的手段,却总算成功化解了舒娘和袁方明的恩怨,舒娘被迫放弃对袁方明的追杀,而袁方明也沦为废人,也算是他的报应。”四郎心想。 “老虞,这袁方明成为废人,咱们日后找寻九眼天珠的事看来又麻烦起来。”陈肸说。 虞景颜:“没事,我的寻宝诀虽然比不上寻龙分金一脉的探宝之术,却也能够随缘感应到至宝的存在,我相信,只要咱们继续努力、兄弟齐心,一定能找到千年至纯九眼天珠!四郎,在想什么呢,我说咱们得兄弟齐心,听到了没?” 四郎略有些迟钝地点点头,指着脑袋说:“我没想什么,虞哥,你也知道我反应慢,这不是还沉浸在舒娘和袁方明的仇怨中吗……” 虞景颜没再搭理四郎,转而看向陈肸,说道:“老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陈肸:“舒娘的事,让你想起了老友,对吧?” 虞景颜点点头:“没错,有多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妖物了……” “虞哥,那会儿你就说认出了舒娘身上的妖力,你曾接触过妖物,那是怎么回事?”四郎问。 虞景颜又点了根烟,陷入回忆。 “四郎,我给你讲讲当初我和老陈获得三眼天珠的经历吧。 那时候,我在琅赛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同老陈的关系也越发密切,手中有了两颗至纯天珠,分别是从次罗那里得到的一眼天珠和从琳琳那里得到的两眼天珠。 那两颗天珠虽然无比珍贵,但老陈尝试过,两颗天珠都没办法帮助他儿子恢复健康,我也察觉到,那两颗天珠内部并无灵力,于是,我们继续找寻至纯天珠,我是为了满足自己对至纯天珠的着迷,老陈则是为了帮助儿子治疗罕见的疾病。 那天上午,我的寻宝诀忽然感受到宝物所在,掏出罗盘查看后,我确定了宝物的大致方向,当即喊上老陈,俩人顺着罗盘指针的指引,朝宝物方向赶去。 罗盘显示,宝物在位于拉萨几百里外,沿路一直走到一个小山村,我知道宝物就在近前,便让老陈停下车子徒步前行。 村子名叫米拉村,在一座大山脚下,山上有座庙,听人说叫米拉庙,村边上有条河,叫米拉河。 我当时就感觉好奇,询问村庄和这山河名字的来源,村子里的老人告诉我,很久以前,这里还不叫米拉村,山上的寺庙也不叫米拉庙,河流也不是米拉河。后来,村里发生了一场灾难,那老人也没说清楚是天灾还是人祸,只说村子里的人相继死去,短短几天时间,全村村民所剩无几,仅剩的生还者也准备逃离村子。 而后,山上庙里来了一个喇嘛,喇嘛自称名叫米拉,在村口搭台施法,念了足足三天的经咒后,村子里再也没有死过人,米拉喇嘛将死去村民的尸体带到山上进行了天葬,村子也就恢复了正常,打那以后,幸存的村民为了感激米拉喇嘛为村子所做的贡献,将村子改名为米拉村,把山上的庙称为米拉庙,河流也相应地改成米拉河。 后来,村子的村民繁衍生息,才有了当时我和老陈见到的村子的规模。 乍看起来,米拉村跟其他的小村子并无异常,只是关于米拉喇嘛的传说,让这座村子变得充满佛教色彩,在米拉喇嘛搭台施法救下村子后的很多年,每当有村民去世,米拉喇嘛都会下山,带着村民的尸体回到山上进行天葬。 但是米拉喇嘛有个规矩,不让村民去山上的庙里,村民们对米拉喇嘛很是尊敬,便自觉地遵守米拉喇嘛的叮嘱。 不过呢,总有些顽童不懂事,偷偷上山去了寺庙,结果那个顽童下山之后就疯了,村民们很着急,在米拉喇嘛下山进村的时候,向米拉喇嘛说明顽童坏了规矩变得疯癫的事,米拉喇嘛责怪顽童的家人没能管教好顽童,然后带着顽童进了房间,几个小时后二人出来,那顽童恢复了神智,却忘记了之前上过山的事情,那次以后,米拉喇嘛再次强调,不让村民上山靠近寺庙。 有了顽童的教训,村民们再也不敢接近山上寺庙,大家也不清楚庙里到底有多少喇嘛,有人说那座庙里有几十个得道高僧,也有人说庙里只有米拉喇嘛一人,但是不管怎么说,村民们还是非常信赖米拉喇嘛的,如果没有米拉喇嘛,村子可能早就不复存在。 就在我和老陈来到米拉村前的十几年,米拉喇嘛失踪了,村民们有人死亡后,米拉喇嘛不会再来带着尸体上山进行天葬,村里的人上山找过米拉,却没有找到,过去很长时间后,有胆大的村民靠近了米拉庙,发现米拉庙已经荒废,米拉喇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据村民分析,米拉喇嘛要么是外出云游,不再常住米拉庙,要么是已经圆寂,反正也没人说清楚,但荒废的米拉庙依旧是村民的禁忌,每当有外人到来,村民都会发出警告,我和老陈也不例外,村民说了,我们要住在村里可以,想要上山也行,但千万别靠近米拉庙。 可是,根据寻宝诀的感应来看,殊胜至宝就在山上靠近寺庙那一带。 无奈之下,我和老陈只能谎称是来村子旅游的游客,答应他们不接近米拉庙,在村子里住了两天。 那两天,我和老陈上过山,却远远躲避开寺庙,假装我们很听村民的警告。 然而,在山上,我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力量,只是觉得那样的力量与佛门密宗修行者身上的力量迥异,心知那样的力量不应该出现在修行得道的佛门弟子身上。 于是我开始怀疑,当年在米拉庙中修行的米拉喇嘛,究竟是虔诚的佛教徒,还是经过伪装的邪道中人? 我思索了村民们的描述,先是村民连续死亡,米拉前来施法,村民的大规模死亡忽然终止,米拉带着死去村民的尸体上山天葬,之后几年里,每当有村民死亡,米拉都会带着尸体上山,然后那个顽童误入米拉庙,变得疯疯癫癫,米拉将他治好后,顽童忘记之前进入寺庙发生的事情,还有就是,米拉不让村民靠近寺庙…… 从种种迹象来看,我认为,米拉应该不是真正的密宗佛教徒,而是一个邪道高手,邪道中人擅长驱使人的魂魄、躯体,我觉得吧,他带着村民的尸体上山,并非为了实行天葬,而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修炼邪法,而顽童之所以变得疯癫,一定是撞破了米拉修炼邪法的过程、惊吓过度所致。 我跟老陈说了自己的看法,老陈表示赞同。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跟老陈商量,夜探米拉庙。 直到深夜,村民们入睡后,因为担心手电的光亮会引起村民的注意,所以我和老陈摸黑上山,山路陡峭,我们走得胆战心惊,那时候的我,术法修为还很欠缺,上山后,白天曾经感受到的力量更加澎湃凶猛,我俩谨慎地靠近米拉庙。 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终于来到米拉庙前,却只见到一片断壁残垣,米拉庙早已因为年久失修而倒塌,庙里没有喇嘛,也没有进行佛事活动的任何物品,没有佛像、没有经书、没有法器,不知道是因为米拉本就是邪魔外道还是因为米拉将那些东西全都带走。 第99章 洞中大妖 在米拉庙转了一圈,我俩一无所获,我拿出罗盘来查看,罗盘显示,我们要找寻的至宝位于米拉庙后方,于是按照提示继续找寻,顺着指针指引的方向再次前进,我感觉到那种力量越发强大,我明白,已经快要靠近要找的东西,也快接近力量的源头。 虽然那时候我跟老陈都对前方未知的危险充满畏惧,但我俩却也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想想,还真够傻的,明明已经身处妖气漫天之所,还在冒失前行…… 我俩互相打气彼此鼓励,克服内心中对未知力量的恐惧,终于找到一个山洞。 看到山洞的一瞬间,我笑了,尽管洞里传来强大的力量,但我却感觉,我要找的千年至纯天珠一定在里面,因为获得第一颗一眼天珠的时候,就是在次罗家不远的山洞。 老陈深知我意,一脸不正经地调侃说,‘看来咱们还真跟洞有缘’。 而后,我俩进入山洞,山洞距离米拉村较远,我们不必担心手电光会吸引村民,便打开手电走了进去。 山洞很是狭长,洞中干燥通风,刚一进洞,一股子腐烂的味道传来,沿着山洞走了没多久,前方开始出现人类的尸骸。 随着我们的深入,发现人类尸骸越发多了起来,我推测,那些人类的尸骸,就是米拉村多年来死去的人,从尸骸判断,他们或许并没有被进行天葬,因为天葬的话,骨头是要砸碎拌成糌粑、然后混合血水饲喂秃鹫的,不会留下尸体骸骨。 然而山洞里却只保留了骸骨,尸体上的皮肉不知所踪,如果是自然腐化的话,山洞里的腐臭味道应该臭气熏天,但是那个山洞里只有不算浓重的腐烂味,没有尸体腐败后特有的腐臭味道。 我和老陈猜测了尸体皮肉的去处,禁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我们猜想,那些尸骨上的皮肉,是被米拉吃掉了,米拉绝不是修行得道的僧人,而是一个十足的邪魔外道! 虽然不知道吃掉死人的皮肉对他修习邪术有什么帮助,但我感觉,米拉若是吃了那么多死人的肉,其实力也应该相当不俗,山洞里外充斥着的澎湃力量,便是很好的证明。 尽管意识到危险就在近前,尽管我俩都觉得米拉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但是我们没有退缩。 我手里拿着仅剩的一张雷符,老陈拿着一把猎户用的土枪,虽然瞄具不够精准,但近战威力很大,我们就这样沿着山洞继续前行,慢慢地,地上不再有尸骸,尸骸只集中在山洞前三分之一的道路中,越往后走,洞里越是干净,甚至可以说一尘不染,很难想象那样的山洞里连灰尘都几乎看不到,我想,或许邪魔米拉有洁癖。 狭长的山洞中虽然已经看不到尸骸,但越发干净的路面却让我感到更深的恐惧,我意识到,应该是快到米拉的老巢了,地上才会那么干净。 再往前走,洞里雾蒙蒙一片,手电光能够照到的距离明显变短,我俩走得更加小心,洞里有风声传来,风没有吹散迷雾,却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走着走着,我猛然看到前方不远坐着一个人,他距离我们只有几米,之前却因为那些迷雾,让我们的视力受到影响,所以直到走得很近了才看到那人,看到那个盘膝而坐的人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害怕。 当然,不是因为我胆小,而是因为那种距离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个人,实在让人惊悚。 我和老陈停在当场,开始观察前面坐着的人,他面对我们坐着,我看了半天才看清楚,他身上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喇嘛装,头发很短,身形消瘦。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到来,对我们不理不睬,我和老陈壮着胆子接近他,走到他面前一米多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已经死了,没有呼吸、没有魂魄。 近距离观察他,我看清了他的模样,他长得很好看,眉清目秀,有一种徐少华饰演的唐三藏的感觉,他很瘦,可以说瘦得皮包骨头,我很难将眼前那个已经坐化的、一脸慈爱的僧人与吃人肉的邪魔外道联系起来。 更吸引我注意的,则是他脖子里挂着的那颗天珠,千年至纯三眼天珠! 我刚想继续靠近,好好看看那颗天珠,老陈却一把拉住我,低声说,‘他已经死了,但这山洞处处充满诡异,外面那些尸骸提示着,这洞里可能发生过惨绝人寰的事,还有洞里洞外无处不在的力量,你小心点,别贸然行事’。 经老陈这么一提醒,我才冷静下来,后退几步,再次查看起洞里的环境,试图搞清楚坐化的僧人是不是米拉、又是不是他吃掉了那些尸骨上的皮肉。 正当我仔细查看周围环境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后面接触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当时我就傻了,以我的修为,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何时有东西靠近。 ‘老陈,是你的头发蹭到我脖子了吗?’我问,却看到老陈与我并肩站立,用手挠了挠脖颈,反问我,‘我特么还想问是不是你的头发呢’,俩人同时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硕大无比的狐狸站在我们身后,她有着六条漂亮的尾巴,蹭到我和老陈脖子的毛茸茸的东西,正是她的两条尾巴。 我擦,我瞬间反应过来,身后的大狐狸并非什么变异了长出两条尾巴的狐狸,而是六尾妖狐!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妖物,却也认得出来,站在我们面前的是狐狸一族的大妖,实力非凡! ‘你们夜闯山洞,是有心还是无意?’大狐狸率先开口。 我战战兢兢说,‘是无意,我俩是来米拉村旅游的游客,晚上睡不着觉才上山来转转,结果看到这个山洞,就进来了,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来得容易,走却没那么简单,你们看到了山洞里的情况,就这么走的话,很是不妥。’六尾妖狐的声音很好听,听得我浑身酥痒、骨头都是麻麻的。 看着她棕色的眼睛,我猛然察觉到,我竟然差点被她摄魂!而站在我身边的老陈已经一脸痴呆相,口水都流出来了,我猛地扇了他一耳光,他才清醒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没等我跟他解释,六尾妖狐再次开口,‘哦,原来不是普通人,摄魂术对你没有效果,你是人类的术士吧?’ 我心知已经露馅,便忽悠说,‘没错,我是练过几天术法,不过我俩来这里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旅游,我们先行告辞,您老人家早点休息。’ ‘走不了了,你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得把你们留下。’六尾妖狐冷冷地说。 下一刻,她忽然变成了人形,是个容颜绝美的年轻女子,虽然我内心里很清楚,眼前的美女子不过是狐妖所化的形象,却也忍不住看呆了,因为她实在是太美了,而且狐妖身上特有的那种魅惑力,简直让人难以自拔。 虽然难以自拔,但我身边还有老陈,他抽出甩棍抽在我胳膊上,让我恢复清醒。 我清醒了,知道眼前的美女只是一条狐妖,而且狐妖盘踞在山洞中,定然与那些尸骨有关,甚至我身后那具身形消瘦的僧人的尸体,也与她有关。 她不想让我和老陈就此离开,身上发出妖力压迫我们,并用狐妖的魅惑之术企图让我们迷失心智,其用心之歹毒,自是不言而喻,我深深地意识到,她很可能是想让我和老陈迷失,然后吃掉我们的血肉,让我们变成山洞外围那些尸骨。 我虞景颜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当代仅存的术士,何曾被一个畜生如此欺负! 当时我就火了,大喝一声,‘呔,妖怪,别在老子面前使那些没有用的手段!’ 可能是我说话过于直白,我看到她的脸色变得难看,她轻轻咬住朱唇,身子有些颤抖,似乎是对我的反应感到气愤。 ‘你这人好生奇怪,明明是你们夜闯禁地,现在却一口一个妖怪叫我,不觉得惭愧吗?’她的眼中隐有泪光闪动,当真让人心生怜悯,但是很快我就反应过来,这孽畜又在用魅惑的手段来对付我们了。 ‘什么禁地?这山洞怎么就成为禁地了?’我问。 ‘米拉师傅在世的时候曾经多次强调,不让村民上山、不让村民靠近米拉庙,这山洞就在米拉庙后面,你们不顾米拉师傅的告诫来到这里,便是擅闯禁地!’我知道,她在生气,却忍不住想,她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老陈又抽了我一下,我很快清醒过来,继续跟狐妖争辩,‘米拉师傅?你说的可是我们身后已经坐化多时的那个人?’ 她点点头,目光移到我和老陈所站的中间的缝隙,透过缝隙看着那僧人的尸体,那一刻,我看到她眼中的崇敬与柔情。 ‘米拉不让我们上山,我们就不能上山吗?是不是只要我们以及那些村民都不上山,米拉在这里搞鬼的事情,就不会败露?’我问。 第100章 用心良苦 她愣了一下,眼神重新聚焦在我身上,说道,‘你休要血口喷人,米拉师傅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从未做过愧对村民之事,当年要不是米拉师傅不惜消耗半生修为镇压住山脚下的凶灵,这米拉村的村民早就死完了……他真傻,我劝他不要跟那个世间罕有的凶灵为敌,他却偏偏不肯,牺牲了自己的大部分修为,封住凶灵,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英年早逝,以他的慧根,明明可以肉身成圣虹化去往西方极乐……’ 我听得云里雾中,当年米拉村曾经死过很多人,我本以为是米拉这个妖僧所为,可是狐妖却说是什么凶灵干的,而且米拉为了对付凶灵,牺牲了大部分的修为,以致英年早逝。 米拉已经死了,米拉村的村民安然无恙,所谓的凶灵究竟是否存在,我也不好考证,我无从判断狐妖所说是真是假,但有件事是摆在眼前明明白白的,那些死去的村民的尸体被米拉带上山后,并未进行天葬,山洞外围的骸骨铁证如山,容不得狐妖否认。 于是我跟她对质,‘你说米拉为了村民牺牲了大部分修为、以致英年早逝无法往生极乐净土,那我倒要问问,如果米拉真的是你所说的那种为了村民而敢于自我牺牲的得道高僧,他为什么要欺骗村民?’ 狐妖反问,‘他如何欺骗了村民?我不准你污蔑他。’ 话音一落,山洞里罡风阵阵,强大的压力自狐妖身上散发出来,我明知不是狐妖对手,但念及自己术士的身份,深知应该迎难而上,不能让狐妖任意欺负,就算我即将被她吃掉,也得拿出气势,骂也得骂赢她。 ‘他谎称带着死去村民的尸体到山上来进行天葬,然而他却并未如约将那些尸体饲喂天上的空行母,因为真要实行天葬的话,那些尸骨是要砸碎了混着血水一并喂给空行母的,那样的话才能让死者的肉体尽最大可能的布施给空行母,可是我们在山洞外围发现了大量的骸骨,这就说明,米拉是在说谎,他欺骗了那些不明真相的村民!’我大义凛然地说。 不料那狐妖听了我的话,却笑了起来,我问她笑什么,她说,‘天葬的形式不止局限于你所说的饲喂天上的空行母而已,跟你们说吧,外面那些尸骸上的皮肉,都是我吃掉的。’ 我听了以后毛骨悚然,心说果然是这孽畜吃了那些人尸体的血肉,便怒吼道,‘大胆孽畜,居然敢食人肉,这件事情,米拉也有份吧?是他帮你带回那些尸体,让你吃掉他们的血肉,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说罢,我摇晃一下手中的雷符,准备与狐妖展开决战。 ‘你的逻辑好生奇怪,为何那些尸体的血肉喂饲天上的空行母就是行了天葬,喂饲我却不算天葬,甚至我竟然成了你口中的孽畜?我问你,空行母吃掉死者的血肉,跟我吃掉死者的血肉,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狐妖冷冷地说。 我愣住了,思索着她的意思,没等我想明白,她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天葬的意义?’ ‘天葬,是藏地的传统墓葬方式,人死后,把尸体拿到特定的地方也就是天葬台,让秃鹫吞食,秃鹫被视为天上的空行母,这样做的意义,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分离的过程,灵魂离开不堪的肉体后再入轮回,而肉体则用来喂饲秃鹫,是死者的肉身布施,这是体现大乘佛教高级思想的行为,用失去活力的皮囊为秃鹫进行布施,效仿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狐妖打断。 ‘看来你还是有点学识的,作为术士,应当也有一定的眼力,可你却钻了牛角尖。天葬,死者的皮囊饲喂秃鹫达到肉身布施的目的,这是传统意义上的说法,然而,米拉村的村民死后,其尸体用来饲喂我这个狐妖,不一样也是肉身布施吗?饲喂秃鹫是布施,饲喂狐妖便不是布施吗?饲喂狐妖便不算天葬吗?便有违天葬的核心精神吗?错了,大错特错!米拉山上的秃鹫有很多的食物,它们不吃村民的尸体一样饿不着,但我不同,我是狐妖,是修行得道的妖物,是狐狸一族的大妖六尾妖狐,我爱吃人肉,不吃人肉的话,我会变得狂暴不安,会滥杀无辜,会造下杀业,所以,米拉师傅用死者的尸体来压制我的妖性、克制我的狂暴,那些死者的尸体让我变得温顺、理智,他们对我的布施,让我感到人类的善意,也正因如此,我虽然盘踞米拉山多年,却从未伤过一个村民,从未残害别的生命。从本质上来说,我吃掉死去村民的血肉,亦是天葬。’ 狐妖一席话让我陷入沉思,天葬的意义是死者效仿佛祖割肉喂鹰的肉身布施,而不是一定要喂饲秃鹫才算天葬,狐妖说得有道理,死者的血肉让她平静、让她不残害世人,这对狐妖和对死者来说,都实现了天葬的意义。 ‘你是说,这些年来米拉僧人带来那些死去村民的尸体让你吃掉他们的血肉,是为了压制你的妖性、不让你残害村民?’我问。 狐妖点点头,再次温柔地看向早已坐化的米拉,喃喃道,‘他是世上最好的人,也是我所见过的最接近佛的人,他本该立地成佛,却因那场恶战,被凶灵耗尽大部分修为,再也无法往生极乐。’ 我也转头看向米拉的尸体,他的慈眉善目,的确像极了大昭寺里释迦牟尼的十二岁等身金身佛像的样子…… ‘可是你吃人血肉的话,多长时间吃一次,米拉已经坐化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问。 ‘多长时间吃一次都无所谓,但我必须得吃人血肉,不然的话妖性会让我丧失理智,米拉坐化之后,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吃过人的血肉,所以在见到你们的时候,我身上的妖力会忍不住发作,会给你们带来巨大的压迫,你是术士,我希望你们下山后帮我带个话,让村民们将死去的人的尸体抬到山上米拉庙前,然后离开,我自会取尸体,继续食人肉以压制妖性,也继续帮死者们完成天葬、实现肉身布施的意义。’狐妖说得很平静,看起来已经恢复理智。 我渐渐理解了米拉的良苦用心,也理解了狐妖的难处,她本就是妖物,是大妖,却在米拉的感化下,以死人血肉为食,压制自身妖性,不去为祸世人,这一点我还是很确定的,因为米拉村的村民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便说明狐妖没有为祸一方。 ‘当初那个顽童误入米拉庙,是怎么回事?’我问。 ‘顽童撞见我吃死者血肉的情景,吓得神志不清,是米拉帮他消除了恐怖的记忆,如果没有米拉帮助,我可能早就冲下山把村民们生吞活剥了,米拉是世上最好的人,是他让我明白了众生平等,是他让我明白了自己虽然身为妖物,却仍需恪守众生平等的法理,是他让我多年来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是他让我避免沦为沉溺杀戮的妖魔。’狐妖回道。 狐妖的话,让我生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同时也意识到米拉的伟大之处。 僧人米拉不因循守旧,以无上的慈悲之心保持了六尾妖狐与米拉村村民之间的平衡,当真是心怀大慈悲大智慧的伟大法师,如果没有他的付出,米拉村或许早就不存在,六尾妖狐也会因为妖性的主导而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妖魔。 我和老陈向狐妖致歉,收起雷符,规规矩矩在米拉僧人的遗体前跪拜叩首,表达我们对伟大僧人米拉的敬意,并向狐妖保证,下山后我们会将话带到,让村民们把以后死去的人的尸体带到山上,继续天葬,以压制狐妖的妖性。 我看得出来,狐妖大概是爱上了米拉僧人,而米拉僧人也为了狐妖付出了良苦用心。 跟狐妖握手言和后,我又注意到米拉僧人脖子里挂着的三眼天珠。 虽然我知道擅动死者的东西很是不敬,但对我和老陈而言,三眼天珠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于是,我跟狐妖商量,能否将米拉僧人的三眼天珠送给我们。 狐妖思索了好一阵子,问我们为什么要三眼天珠,我说自己对天珠收藏有着狂热的执着,而老陈则需要天珠为自己的儿子治病,终于,狐妖颇为不舍地答应了,并叮嘱我们务必妥善保管天珠,不可将天珠进行变卖。 我和老陈感激万分,同时也觉得眼前的六尾妖狐心地善良,虽然妖物本性不见得多么温柔,但那只六尾妖狐在米拉的教化下,的确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一番客套与感谢后,狐妖让我们取下天珠离开山洞。 我照做了,却没想到在我摘下米拉僧人脖子里的天珠后,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 我解下天珠的绳结,取下三眼天珠,然后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保存完好、与活人一般模样的米拉的尸体,发生了巨变,在天珠被取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遗体轰然倒塌,一身皮肉骤然消散,只剩下一副倒在地上的骨架。 我愣住了,老陈也愣了,而后我感觉到周围传来恐怖的压力。 眨眼间,狐妖不再是之前那个绝美的女子形象,恢复了六尾妖狐的真身,狂暴的妖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原本棕色的眼睛变得血红…… 我明白,她生气了,看到自己最崇敬的人在面前变成一堆白骨,已经多年没有吃过人肉的六尾妖狐失控了。 第101章 肉身布施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取下天珠后,米拉师傅会消散?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永远陪伴在米拉身边,这些年来我用妖力维持着米拉师傅的肉身不腐,却被你们破坏……人类的术士,既然你们破坏了米拉的肉身,那么,你们就去死吧!”六尾妖狐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忧伤,我很理解她的心情,却也知道在那个时候,不管我们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拿出雷符迎敌,老陈抽出甩棍戒备,狐妖冲了过来,只一个照面就把老陈击飞,老陈撞到岩壁上滚落下来,我听到他骨头断裂的声音。 随后,我抛出雷符,可是不等雷符飞到六尾妖狐近前便已怦然炸裂,我赖以为荣的雷符第一次失效,没能引来天雷,却彻底触怒狐妖。 我和老陈在狐妖手下只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丧失了战斗力,狐妖暴躁不堪,一脚踩着我的脑袋,另一只脚踩着老陈的脑袋,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脚上的巨大力量,我知道,她只需再多用一点力,我的脑袋就会被踩扁。 就在我跟老陈互相道别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看到一个虚影飘到狐妖身后,狐妖也察觉到那人的到来,她转过身,挪开了踩在我和老陈脑袋上的双脚。 狐妖放弃了我和老陈,我终于得以看清楚飘来的虚影。 是米拉。 他很瘦,消瘦的身形大概是由于常年的苦修造成的,他眉清目秀一脸慈祥,平静地注视着六尾妖狐。 ‘小狐,你怎这般糊涂?’他开口了,声音很好听。 ‘米拉师傅,是你?’狐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身体也由于激动而发抖。 ‘当然是我,小狐,当年我为了村民而同凶灵一战,虽然破掉一些修为,但那只是身体上的修行罢了,我内心的修为不仅没有破掉,反而有了明显的提升,你既然跟两位施主解释了我带村民尸体上山行另类天葬、与你一同帮助村民完成肉身布施的事,为何自己却看不破呢?你以妖力保存住我的肉身,那不过只是一具皮囊而已,我的灵魂未灭,皮囊存在与否并不重要,村民可以肉身布施,我也可以,我在此坐化,本以为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吃掉我的血肉继续压制妖性,奈何你却执着于外物,不忍食我肉身、亦不忍我肉身腐坏,你那样做,只能留住我的皮囊,如今二位施主取走天珠另有重用,我的皮囊被毁又有何妨?小狐,你在意的是我的灵魂还是皮囊呢?我皮囊毁掉,亦是肉身布施的一种形式而已,你何必因此迁怒两位施主?’米拉缓缓说道。 我被米拉超脱的思想和高超的修为所折服,狐妖再见米拉后,情绪有些失控,她哭着将米拉的虚影拥入怀中,不断承认错误,喃喃道,‘米拉师傅,是我过于执着于表象,将你的皮囊看得过重,差点铸成大错……米拉师傅,我错了,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陪着我好吗,我还想听你给我讲佛法,听你给我讲述佛经中的故事……’ 第102章 市场走俏 关了店门后,虞景颜与四郎回家继续制作天珠,近来他的寻宝诀再也没有感应到宝物的存在,虞景颜也不清楚,是自己这段时间心力交瘁以至寻宝诀失效,还是周遭的确没有合适的宝物。 平静的生活略显枯燥,四郎整日意志消沉,虞景颜知道,四郎是天生的的战士,这样的人,就应该不断地战斗,奈何生活中却没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等着四郎来战,也没那么多居心叵测的坏人,能让四郎大展拳脚,之前就已失踪的冯全更是音信全无,虞景颜感觉,短时间内冯全是不会回来的,他这时候应该正拿着冯三亿的钱、以另一个身份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潇洒着。 然而平静的生活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这天上午,虞景颜醒来后,与往常一样,同四郎带着新制好的天珠来到琅赛的店铺,刚打开店门,就有人上门。 来的是个陌生的面孔,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虞景颜笑着说:“来来来,小兄弟,随便看看……” 小伙子点点头,开始翻看虞景颜放在盒子里的天珠,挑了几颗之后,他忽然开口道:“老板,这盒子里总共有多少颗天珠,我都要了。” 虞景颜愣了一下,心说盒子里少说也有七八十颗天珠,值个两三万块钱。 但是进门皆是客,尽管虞景颜并不认识这位买家,还是客客气气拿出棉布铺在柜台上,将盒子里的天珠全都倒出来,然后开始清点、计算价格。 一番忙碌后,虞景颜才数清楚天珠的数量,见这位客人要一枪打(古玩行话,将某个卖家的商品不分全品次品一次性收购),便按照优惠的价格给人报价:“这些天珠一共八十五颗,你都要的话,给我两万四就行。” 小伙子点点头,立马扫码赚钱,看到到账的两万四千块钱后,虞景颜乐开了花儿,以往每天也就卖十几颗天珠,今天一开门就卖了八十多颗,接下来几天都可以不用干活了。 将天珠重新放回盒子后,虞景颜连同收纳盒一并送给小伙子,并问道:“小兄弟,买这么多天珠是为了做生意吗?” 小伙子腼腆一笑,表示默认,收好天珠后便离开,虞景颜还想跟他多聊一会儿,他却没给机会。 待年轻人走了,四郎才开口道:“虞哥,是不是咱们制作的天珠开始走俏了,这盒子里面分明有七八颗残次品,但人家二话不说就全要了。” “咱们的天珠迟早会席卷全国,毕竟物美价廉,优点在那儿摆着呢,看来是咱们平日里积德行善的好事做得多了,现在老天爷也帮咱们,生意红红火火,哈哈哈……”虞景颜笑着说。 货卖完了,虞景颜和四郎也就无事可做,二人去楼顶喝了一会儿茶,碰到过来买肉饼的陈肸。 “老虞,这么早就来喝茶,不做生意了?前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你生意都落下了。”陈肸说。 虞景颜将刚来店里就出完货的事告诉了陈肸,陈肸听了也高兴,让虞景颜晚上请客出去吃大餐。 “随便吃点就行了,咱们可不能铺张浪费。”虞景颜认真地说。 到了下午,虞景颜准备早点回家继续制作天珠,毕竟店里的新制天珠一上午就卖完了,他跟四郎留在这里也没多大意义。 正要关上店门离开的时候,虞景颜的一位老客户上门,这老哥看到虞景颜柜台上没有东西,便问道:“你的天珠呢?” 虞景颜:“今天都卖完了,家里还有一些没弄好的,得明天再来了,真对不住,老哥,你明天再来吧。” 老客户点点头,给虞景颜递上根烟,表示理解。 “那行,我过几天再来吧,你回头别光喝酒,多做点天珠呗。”老客户说。 虞景颜:“放心,我喝酒都不耽误干活。” 老客户走后,虞景颜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人跟虞景颜合作了有七八年了,每隔几天就来买上十几二十颗天珠,这次却让人家扑了个空。 “走,四郎,回家抓紧干活,别玩手机了。”虞景颜催促道。 回到家里,俩人一直干到天黑,终于赶制出一些天珠,陈肸也下班回来,问买走虞景颜天珠的是什么人,怎么出手这么敞亮。 “我也不认识,是个有点腼腆的小伙子,把我盒子里八十五颗天珠一次性收走了,也没讨价还价,可能是行业里的后起之秀吧。”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跟虞景颜要了两百块钱后,出去准备酒菜。 “少买点酒,还得干活呢,四郎这小子酒量太差,喝点酒就知道睡觉,耽误事儿。”虞景颜叮嘱道。 陈肸只买了两瓶白酒,弄了一桌子菜回来,席间在虞景颜的约束下,四郎只喝了二两酒,待虞景颜和陈肸平喝完剩下的酒,四郎便同虞景颜继续工作。 好在这次都没喝多,俩人一直干到后半夜,又赶制出一批天珠。 翌日上午,虞景颜和四郎带着连夜赶制的几十颗天珠来到店铺,刚一开门,又有人找上门来。 这次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老男人跟昨天的小伙子一样,直言一枪打。 虞景颜愣了一下,心说这老男人也是新面孔,怎么一开口就这么大的需求量。 “老哥,买这么多天珠,是自己送人还是拿去做生意?”虞景颜随口问道。 老男人哈哈一笑:“这不是准备回老家吗,给老家的亲戚朋友带点纪念品,你的天珠有口皆碑童叟无欺,我这才寻思给你一枪打。” 虞景颜点点头,没再多问,心中却疑惑重重:怎么才一开门,货又卖完了? 清点完货算好价格后,老男人也同昨天的小伙子一样爽快,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刷卡付款。 这老男人走后,四郎开口道:“虞哥,咱们的货还真开始走俏了?” 虞景颜疑惑地说:“看起来是这样的,可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咱们做生意的,出货越快越好,你老实说,这两天的生意挣了多少钱?”四郎问。 虞景颜估算了一下,说道:“将近两万块,照这个速度下去,咱们发财了。” 四郎:“是你发财了,我只要找到九眼天珠后的一千万,你给我凑齐就行了,多赚的钱我也不要你的。” 生意虽然变得火爆,但虞景颜很快就迎来了跟昨天一样的尴尬。 下午的时候,几名老客户结伴前来,准备从虞景颜这里拿点货去卖,但虞景颜已经将店里的货卖完,只能无奈地跟人解释,让人过几天再来。 “老虞,你回头抓紧制作,一定给我留十颗天珠,我这边有客户在找。”其中一名老顾客说。 虞景颜点点头,表示保证尽快给大家制出一批让人满意的天珠。 “对了,我问你个事,最近市面上有没有人大量抛售像我制作的这种新天珠,或者有没有听说哪个老板正在囤我的货?”虞景颜问。 几名老客户互相对视后,纷纷表示没有听到风声,便问虞景颜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就是这两天我的货卖得相当好,这才忍不住打听一下行情。”虞景颜说。 随后,虞景颜不好意思地打发走这一批客户,掏出手机跟熟悉的客户询问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结果也是相同的,没人听说市场上有人大量囤虞景颜的货,也没有人大量出他的货。 虞景颜感到不解,如果昨天来扫货的小伙子是碰巧过来的,那么今天的老大哥也是碰巧吗? 一次是巧合,两次的话,未必还是巧合。 而且,小伙子和老大哥都是在虞景颜刚打开店门的时候就过来的,就像是二人早已在一旁等待多时一样,俩人扫货的方式也几乎一模一样…… 虞景颜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四郎露出一脸兴奋,喃喃道:“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虞景颜摇摇头:“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我感觉有人在故意囤积我的货,可他为什么那样做,我制作的天珠似乎还没达到洛阳纸贵的地步吧?” “虞哥,洛阳纸贵不是说作品流传广泛吗?”四郎问。 虞景颜:“那些天珠就是咱们的作品,我这个词儿用得没有毛病。” 四郎不置可否,转而说道:“你说有人在故意囤积咱们的货,那他图啥,这种新制天珠很暴利吗,难不成就像上次赵怀远托你制作永宣造像一样,是有人拿你制作的天珠当成真品售卖?” 虞景颜:“应该不会吧,千年至纯天珠跟咱们新制的天珠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的,而且肯花大价钱买至纯天珠的人,多少都懂得一些辨别新老天珠的技巧……” 虞景颜没能想出个头绪,便给陈肸打电话,将陈肸叫过来后说明了情况。 陈肸皱起眉头,也觉得很奇怪,说道:“新制天珠的销量一直还不错,可是也没到一制出来就被人哄抢的地步啊,老虞,难不成是有人准备投入大量财力物力,来炒作你制出来的天珠?” 虞景颜:“不至于吧,台湾那边一直有商家在制作天珠,广东深圳也有不少作坊在制作天珠,我这技术也算不上垄断,有必要炒作吗?” 三人皆是不解,没过多久店里又来了个老客户,表示要买几颗天珠,虞景颜只能如实告知:“对不住了,刚制作出来的天珠已经卖完了,你过两天再来吧。” 老客户有些无奈,抱怨道:“怎么就卖完了,我这边有人着急要呢。” 虞景颜:“这可不能怪我,今天上午我一开门,就有个老哥过来把我店里的新制天珠全都买走了……” “行吧行吧,咱们也都是老交情了,我也理解,你打开门来做生意,人家来收货,你也不能拒绝……那我过几天再来吧,你好歹得给我留上几颗天珠。”老客户走后,虞景颜当即决定,趁着天色还早,马上回家制作天珠。 第103章 故意捣乱 为了提高制作天珠的效率,虞景颜和四郎买了几桶泡面回家,嘱咐陈肸别再买酒回来,他们没时间喝酒。 再次加班干到后半夜,俩人只吃了四桶泡面,总算赶制出七十几颗天珠。 虞景颜看着眼前的成品,从中挑了十几颗珠子出来,悄悄收好,然后将剩下的六十颗天珠放进收纳盒。 这天上午,虞景颜刚打开房门,又有人来了,这次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妇女跟前面的小伙子、老哥一样,不由分说就要将六十颗天珠全都买下。 “大妹妹,你买这么多天珠干嘛?”虞景颜问。 妇女:“买了做生意呗,你的天珠性价比高,我愿意从你这里买,怎么,你还不愿意卖?” 虞景颜:“那倒不是,来者是客,你要买,我自然不能不卖,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天珠。” 妇女面露不悦,说道:“都说了我做生意用的,你管我那么多干嘛?就一句话,卖还是不卖?” 虞景颜也来了脾气:“你这是什么态度,行,你这么冲对吧,我还真就不卖了!” 妇女不甘示弱,拿出电话表示要向消协和工商部门投诉,虞景颜翘着二郎腿叼着根烟,不屑地看着妇女。 倒不是说他看不起这个妇女,而是他感觉,这妇女背后有人主使,就像前面的小伙子和老哥一样。 妇女还真投诉了虞景颜,不多时,工商部门的人员前来了解情况,弄清楚怎么回事后,工作人员也有些犯难,劝说虞景颜道:“虞老板,你打开门做生意,人家来买你东西,价格你定,你怎么还不乐意卖呢?” 虞景颜解释道:“也不是我不乐意卖,关键是之前我有几个老客户跟我订了这些天珠,我得给他们留着。” 经过一番调解后,虞景颜很不乐意地卖给妇女一半的天珠,妇女也极不乐意,她的本意是一枪打、一颗都不留。 于是,她掐着腰在虞景颜门口骂了一阵子,整个古玩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好事之徒自然对虞景颜的店铺指指点点,隔壁的徐亮老板也加入好事者行列,虞景颜恨得牙根儿痒痒…… 闹了一番后,总算留下三十颗天珠,可是没等到老客户上门,又来了个陌生的大汉,张口就要把虞景颜的天珠打包。 “老弟,别跟我来那些虚的,直接说吧,是谁派你来的?”虞景颜开门见山。 大汉脸一红,连忙说:“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来买你的天珠而已,哪有人派我来?” 这时候,陈肸也过来了,听四郎说明情况后,陈肸板着脸对大汉说:“你说实话,不然的话,这天珠一颗都不卖给你,是谁让你来捣乱的?” “你又是谁?我来买天珠,怎么就成了捣乱?”大汉有些生气地说。 陈肸晃了晃手上的甩棍,说道:“我就陈肸,是琅赛古玩城的保安,你正常买卖我管不着你,你要是敢捣乱,我一棍子抽死你!” 四郎也站起身,摸了摸腰间的常青刀。 在四郎、陈肸和虞景颜的注视下,大汉怂了,嘟囔着“不卖就算了,吓唬谁呢”,便离开了虞景颜的店铺。 此时虞景颜柜面上还有三十颗新制天珠,兜里提前藏了十几颗,这是为他的老客户们准备的。 “老陈,你也看到了,这是有人在捣乱啊,诚心不让我好好做生意。”虞景颜感慨道。 陈肸点点头,不解地问:“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单纯不想让你做成生意吗,可是他必须每天收购你制作的全部天珠,这样一来你也不吃亏呀。” 虞景颜:“不是这样的,这几天来,我的老客户都差不多被我得罪完了,他们每次过来买天珠,我这里都恰好没货,人家会以为我是有意不卖给他们的,唉,那些捣乱的家伙,大概在搅了我的生意之后就不再来了,以后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说话间,店里又来人了,虞景颜连哄带吓把人赶走,却依旧没能从对方口中套出是谁派他来的。 “背后肯定有人指使,难道我这几年做生意得罪了什么人?可老子基本上只卖新制天珠,跟圈子里的人没有利益冲突,这到底是谁在乱搞?”虞景颜喃喃道。 这一天的工夫,前前后后来了八九个人,都跟之前的小伙子和老哥一样,非要一枪打了虞景颜制作的天珠,虞景颜很清楚,这些人都是来捣乱的,便一颗都不卖,即便人家找来工商部门,虞景颜也不买账,提前就把剩下的天珠藏起来,就说自己的货已经卖完。 这还不算,下午快天黑的时候,虞景颜的两名老客户来了,还没进店门,周围就迎上来五六个壮汉,威胁虞景颜的老客户,不让人家买虞景颜的货,还说虞景颜制作的天珠是他们先看好的,要卖的话,只能卖给他们。 两个老实巴交的老客户只得就此离开,虞景颜等人追出来,那几个壮汉却摆出一副“你能把我怎么地”的德性,让虞景颜深感头疼。 “特娘的,老子就没这么憋屈过,以前那些妖魔鬼怪在老子面前也得乖乖束手就擒,现在却被这么一群人搅得心烦意乱……”虞景颜骂骂咧咧道。 四郎也气得够呛,却偏偏还不能动手,只能干着急。 晚上关门之后,虞景颜回到家中,此时他已经没有了继续制作天珠的耐性,到处托人打听是谁在捣乱。 他拿着之前三名留下了转账记录的人的信息交给杰布,让杰布调查他们的来历,又让陈肸调取古玩城的监控,将前来捣乱的每个人的监控视频都发给杰布。 晚上八点多,杰布那边传来消息,能够确定身份的九人中,没有一个有案底,而且他们互不相识,且都不是圈子里的人,他们有学生、有退休职工、有公司职员,也有做生意的老板,但杰布并未查到是谁雇佣他们前来捣乱。 又过了一会儿,虞景颜的几名老客户先后跟虞景颜联系,表示这段时间暂时不会来拿货,他们都已经知道有人在针对虞景颜,不想惹这个麻烦,而且就算他们来买天珠,也会受到不明身份的人的阻挠…… 虞景颜感到非常被动,这次的对手让他摸不到头脑。 又过一天,虞景颜拿着剩下的几十颗天珠来到店铺,却不敢摆出来,生怕再来个像之前那样的泼妇。 刚开门没几分钟,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来到店里,虞景颜皱起眉头,对这样的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出所料,老妇人一进门后,连哭带闹求着虞景颜卖给她天珠,为了打发她,虞景颜只好拿出几颗天珠给她,并说自己手头实在没有更多天珠了,让老妇人给她的幕后主使带句话,这几天消停消停,等他制作出一些天珠再来闹腾。 老妇人拿着几颗天珠付过款后高高兴兴离开,虞景颜又让杰布调查老妇人的来历,结果跟之前那些人一样,人家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农妇…… 虞景颜被折腾得叫苦不迭,陈肸也是愁眉苦脸,四郎更是有火没地方发泄,天不怕地不怕的寻宝三人组,就这样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生意没法做了,虞景颜来到不远处卓嘎的店铺,问卓嘎生意如何,不料他刚进门,卓嘎就摆摆手道:“老虞哥,你快回你店里吧,别来我这里。” 虞景颜愣了一下,心说自己曾经帮卓嘎寻回压堂佛像(实际上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根据他对卓嘎的了解,卓嘎应该不至于这么薄情。 虞景颜郁闷地回到店里,刚坐下来就收到卓嘎发来的信息:虞哥,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有人在整你,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我知道那人一定很有来头,古玩城的商户们以及你那些老客户,都收到了神秘人的消息,让我们离你远一点,对不住了,我爸啦已经退休,我一个女人家要想在古玩城里立足,就不敢得罪那个整你的人,真的很抱歉,我确定那人在古玩城里有不少眼线,你隔壁的徐亮可能也在帮那人做事,言尽于此,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更希望你能挺过去,揪出躲在背后暗算你的人,虞哥,加油,我知道你是好人。 看完信息后,虞景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意识到,这次暗算自己的人要比自己之前预想的更为强大。 陈肸和四郎也凑过来看了信息,都不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 中午,程大伟一脸凝重地来到店里,开口道:“老虞,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虞景颜:“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程大伟:“今天古玩城的董事们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我听我那个副经理亲戚说,董事们有意将你赶出琅赛。” 虞景颜怒道:“卧槽,老子每年按时交钱,租用这家店铺的手续一应俱全,他们凭什么赶我走?” 程大伟:“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只听说是从北京来了个大老板,对琅赛的董事们许诺,只要能将你赶出琅赛,他就愿意给琅赛古玩城投资三千万,重新装修并且再在周围进行扩建。”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这北京来的大老板是谁,自己这小店统共值不了三百万,人家怎么张口就是三千万? “那人叫什么名字?”虞景颜问。 程大伟:“我也不知道,你跟杰布警官关系密切,可以让他打听打听。”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程大伟的级别不可能刺探到琅赛的机密,便不再为难程大伟。 第104章 有人整你 程大伟“告密”完后,看了看店铺外面,低声道:“我得走了,老虞,你现在已经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也不是我不够仗义不肯帮你,毕竟吃人家的嘴软,我在琅赛干这个保安队长,也得养家糊口,先撤了哈。” 程大伟走后,虞景颜开口道:“看到了吗,程大伟这人还真不错,老子当初没有白帮他,再看咱们隔壁的徐亮,老子为了帮他寻回那幅唐卡,差点折在傀儡师张涛手里,唉……” 陈肸:“现在先别管人家怎么报答你了,快想想看是谁在整你,你抓紧跟杰布联系一下,以他的关系应该能够查到对方的身份。” 虞景颜点点头,拿出手机后却没有立即拨通杰布的电话。 他有些迟疑,认为这件事跟杰布没有关系,自己让杰布帮忙调查对头的身份,或许会给杰布带来麻烦,毕竟对头是张口就三千万的大老板…… “虞哥,三千万啊……你啥时候得罪了那么有钱的老板,人家为了赶你离开琅赛,可真是下了血本。”四郎喃喃道。 的确下了本,虞景颜这才意识到,之前那几个前来店里非要买天珠的人,只是对头暗算自己的一个开胃菜而已。 “重头戏还在后头呢,老子就是不走,我倒要看看谁敢撵我,特娘的,还有没有王法!”虞景颜怒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虞,真刀实枪地干,咱们谁都不怕,就怕那些小人在背后使绊子,给你安个什么罪名,让你无法继续在琅赛经营。”陈肸颇为担忧道。 虞景颜也有些担心,这次的对手虽然不是那些可怕的鬼怪妖魔,却让他感到更加无从下手。 即便是正面对战傀儡师、面对忠魂的围攻、独自赴会冯全、夜探舒娘家中等,虞景颜也没有这么焦头烂额过。 “对了,老虞,我想起一件事。”陈肸说。 “你说。” “咱们在成都收拾冯三亿的时候,顺带收拾了嘉富拍卖行的刘经理、北京的杨老板,你说这次来的人,是不是跟杨老板有关系?”陈肸问。 虞景颜皱起眉头,他跟杨老板本不认识,只因为赵怀远的事,才开罪了冯三亿和杨老板等人,但是虞景颜认为,那杨老板没有必要出三千万来整自己。 再说了,杨老板这时候应该还在监狱服刑,不大可能还有精力安排别人来对付自己。 直觉告诉虞景颜,这次的事与那个杨老板没什么关系。 虞景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陈肸有些焦急地说:“既然你觉得不是杨老板,那你快点让杰布帮忙吧,都被人欺负到头顶上了,咱们不能再无动于衷!” 虞景颜深知陈肸耿直仗义很有血性,欺负他陈肸,陈肸大概不会太过在意,但如若别人欺负了他虞景颜,那陈肸第一个不答应。 当他再次掏出手机,犹豫着如何该杰布说明事情的时候,却见江仁勇风风火火大步流星冲了过来。 “卧槽,这家伙想干啥?”虞景颜有些意外。 江仁勇来到店里,猛然一拍桌子,怒道:“老虞,有人特娘的在整你!” 虞景颜愣了一下,感觉这江仁勇的怒火比自己更旺。 “我知道有人在整我,你怎么知道的?”虞景颜问。 “半个拉萨的古玩圈子里都传开了,那人要让你滚出琅赛、让你退出古玩圈、让你再也无法立足!”江仁勇的眼中迸射出怒火,虞景颜忽然感觉到,江仁勇的愤怒是因为有人在整他,顿时心中一热…… “果然没看错人,这个时候肯帮我的,卓嘎算半个,程大伟算一个,看来江仁勇要算一个半了。”虞景颜心道。 于是,他试探着问:“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只听说有人要给琅赛投资三千万,就为了赶我走?” 江仁勇:“没错,那混蛋到现在为止至少已经抛出几百万来对付你,老虞,那人你应该还记得,他叫杜鹏!” 话音一落,虞景颜瞬间明了! “原来是他!”虞景颜说。 四郎赶忙问:“杜鹏是谁,虞哥,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弄他!” 虞景颜:“不着急。老江,杜鹏这些年来在北京混的吗,莫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回来报复老子?” 江仁勇:“当年你俩的恩怨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提到过,杜鹏也暗中派人跟尼桑辰波的店主们联系过,让大家孤立你,我呸,不管那家伙混得多好,老虞,你帮过我,我江仁勇不是见利忘义的人,这件事不论那姓杜的想怎么玩儿,我都会帮你,就算让我倾家荡产,我特么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听了江仁勇的话,虞景颜深受感动,之前他曾因为袁方明售卖的伪造嘎巴拉帮助过江仁勇,如今江仁勇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老江,谢谢你,所谓患难见真情,我虞景颜没看错人,你是个值得深交的好兄弟。”虞景颜握住江仁勇的手说。 江仁勇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老虞,上次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我可能已经被那串念珠害死了,以前我不了解你,对你的态度很不好,自从上次的事之后,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先跟你说说杜鹏的情况吧,据我所知,这些年来杜鹏一直在北京做古玩,在十里河、亮马强、潘家园、北古等多个地方开了店铺,头几年藏传古旧艺术品升温之前,他就囤了很多货,市场升温后,他把货一出,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在北京的古玩圈子中算得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而他这次从北京回来,不惜重金要整你,就是为了你们当年的恩怨!不过你别担心,老子也有点家底儿,虽然不像他那样财大气粗,但只要你有困难,我绝对义无反顾地支持你,要砸钱的话,老子这就回去把店里的货都出了,为你解燃眉之急!” 锦上添花者甚繁,雪中送炭者盖寡。 这一刻,虞景颜意识到,即便面对出手阔绰的杜鹏,他虞景颜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至少,他有陈肸、四郎、江仁勇、程大伟、杰布、次罗等一众好友。 “兄弟,啥也别说了,我已经知道基本情况,你那边不着急变现,如果我解决不了,我会像你求助的,你先回去该干啥干啥,自己多加小心。”虞景颜感激地说。 江仁勇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伸手握住虞景颜的手臂,然后用力点点头,转身离开店铺。 从江仁勇这只平凡的手上,虞景颜感受到友情的力量。 “老陈、四郎,原来是杜鹏在搞鬼,没事,咱们兄弟们齐心协力,怕他个球!”江仁勇的到来让虞景颜深受鼓舞,此刻江仁勇刚走,虞景颜便豪情万丈地表态。 陈肸喃喃道:“原来是杜鹏那个杂碎……” “虞哥、老陈哥,杜鹏是谁?”四郎问。 “跳梁小丑不足挂齿,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虞景颜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残。 对于杜鹏,虞景颜和陈肸他们并不陌生,四郎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追问虞景颜和陈肸有关杜鹏的事。 第105章 抓阄决定 “当年琅赛古玩城刚刚建成的时候,招揽商户入驻古玩城,那时候我听人说到招商的事后,就准备来这里弄个店,可是没想到我来得有点晚,来的时候只剩下一楼最里面这家店铺还没人承包,就是咱们现在这个店。 我一看店铺如此火爆,当即交了钱款登记了信息,准备租下这个店铺,工作人员记录下我的信息后,让我回去等着便是,我回去等了七八天,却一直没给我通知什么时候能够入驻进来,我又过来询问,却被告知我交款的这间店铺已经租给别人。 当时我就火了,我来交钱的时候明明还没租出去,怎么我交完钱等了七八天,又跟我说已经转租了?我找工作人员询问,工作人员表示他们也不清楚,还说是琅赛的董事给他们下的通知,说店铺已经租出去了,他们准备把钱退我。 我很生气,因为从董事的插手就能看出,我当时来交钱的时候店铺的确没有租出去,但是在我交了钱之后,有人跑关系走后门顶替了我的名额,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我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也不同意,古玩城的工作人员拿我没办法,经过请示后,决定多退给我两成的费用,当作是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让我别再找他们麻烦。 嘿,找麻烦的是古玩城的人,跟我有球关系? 我找到他们董事的办公室,准备讨个说法,结果就看到一个很猥琐的男人提着两条好烟、两瓶好酒进了办公室,我躲在办公室外偷听,得知那家伙名叫杜鹏,就是他顶替了我的名额,这次是专门来送礼、向董事表示感谢的。 我还能惯他这毛病?当然不可能!我冲进办公室,质问他们,明明是我先交钱办理的承租手续,怎么现在却要把我租赁的店铺租给别人? 那个董事有点怂,杜鹏那家伙却很嚣张,说自己早已打点好关系,让我死了心,意思是那家店铺必须租给他。 我俩吵了起来,惊动了董事会的其他董事,之前受贿的董事想要息事宁人,表示要赔偿我双倍的费用,我特么当然不愿意,我不怕把事情闹大,反正行贿受贿的是杜鹏跟那个董事。 当时还有不少在琅赛租了店铺的老板们,他们也过来帮着调解,董事会的成员也来劝我,但我就是不肯退步,要不是人多拦着我,我早跟杜鹏掐起来了。 事情闹大了,董事长出面调解,他解释说,其实在我租下店铺之前,杜鹏已经跟董事会一名成员敲定了要租那间店铺的事,只是那时候杜鹏恰好有别的事情在忙,没来得及办理相关手续,而手底下具体负责租赁店铺的工作人员并不清楚情况,这才导致那间店铺租了两次,董事长的意思是,杜鹏租赁店铺在前,店铺还是得给杜鹏,我特么不乐意了,表示要打电话给媒体记者曝光琅赛违规租赁店铺的事。 董事长一听,见我也不是吃素的,生怕古玩城还没开业就坏了名声,便服软了,他把受贿的董事叫到一边训了一顿,又把我和杜鹏叫到办公室里,做我俩的思想工作,可是杜鹏跟我一样强硬,说什么都不肯退让,无奈之下,董事长才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让我跟杜鹏抓阄决定谁留在琅赛开店。 我很想笑,那董事长并不知道我这双法眼有多厉害,我认为,不管怎么抓阄,最终都是我获胜。 抓阄规则极其简单,就是董事长双手中各握着一张纸,两张纸一个写着‘去’、另一个写着‘留’,抽到‘留’的人留下,抽到‘去’的人离开。 我认为抓阄对我而言有利无弊,便欣然接受,杜鹏也接受了董事长的提议,然后,在琅赛全体董事、部分商户的见证下,我和杜鹏采用这个原始的办法抓阄决定谁留下来。 在抓阄的时候,董事长说,我俩可以猜相同一只手,也可以猜不同的手,如果我俩都猜到‘留’,则继续抓阄,如果我俩都猜到‘去’,也是继续抓阄,直到我俩一个猜到‘去’、另一个猜到‘留’,这才算结束。 表面看来,这个办法简单、原始,却又公平有效。 我跟杜鹏都没有异议,抓阄开始。 这一开始我才知道,原来我上当了,董事长跟杜鹏是一伙的,在董事长伸出攥着的双手让我们猜的时候,其实他已经跟杜鹏暗示了哪只手中写着‘留’字纸张。 不过那倒是也无所谓,不管董事长怎么提示,我都能看到他手里的纸上写着什么。 第一次,我和杜鹏都猜中‘留’,抓阄结果被判无效,继续下一轮的抓阄。 第二次,我和杜鹏再次都猜中‘留’,那时候董事长和杜鹏都有些意外,然后第三次的时候,董事长让我跟杜鹏写下自己猜的哪只手,不让我们知道彼此猜的是什么,他大概以为,我是在跟着杜鹏猜。 结果,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第七次,我和杜鹏猜的结果都一样。 杜鹏有些着急,董事长也有点心虚,我也觉得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于是,在第八次抓阄的时候,我清楚看到董事长左手攥着‘去’、右手攥着‘留’,但我还是猜了左手,果不其然,杜鹏猜的是右手,他以为他猜对了,可是当董事长打开双手的时候,却发现实际结果恰恰相反,董事长左手攥着的纸上写的是‘留’,被我猜中,右手攥着的是‘去’,被杜鹏猜中。 董事长和杜鹏都深感意外,杜鹏大声叫喊着,‘你作弊!董事长明明跟我说右手才是留下,你,你作弊’,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知道作弊的人是他跟董事长,董事长脸上挂不住了,训斥杜鹏,说杜鹏是满口胡言,在杜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董事长已经过来跟我握手,恭喜我成功入驻琅赛。 就这样,托了关系走了后面的杜鹏被我赶出琅赛,之后,圈子里渐渐失去了他的消息,我以为他早就知难而退改行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去了北京继续搞藏传古玩的行当,还成了北京有名有号的大老板,并专门回来不惜重金报复我。” 虞景颜说完,四郎这才明了虞景颜跟杜鹏之间的恩怨。 按理说,当初不守规矩、走旁门左道的人是杜鹏,可是杜鹏却理直气壮带着重金回来报仇,这让虞景颜感到恶心,对杜鹏这人感到恶心。 “虞哥,你说那时候董事长右手中才是留下的纸条,为什么你猜了左手,他左手的纸条变成了留下?”四郎不解地问。 虞景颜:“五鬼搬运,雕虫小技而已,我只不过是使用术法将他手中的两张纸条对调,这样一来,董事长和杜鹏便着了道,哼,这就叫作茧自缚、活该有此报应,敢跟我耍那些小花招,他们还是太嫩了!” 四郎:“五鬼搬运?很厉害吗?” 虞景颜:“任何一种术法修习到极致,都非常厉害,不过我也只是略知皮毛罢了,也就只能悄悄换个东西,至于五鬼搬运术的高阶运用,我还远远没能掌握,但是对付杜鹏那样的人,绰绰有余!” 四郎想了想,又问道“虞哥,现在杜鹏是处心积虑有备而来,董事长又跟他是旧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咱们?” 虞景颜:“别太悲观,现任的董事长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了,当年那家伙因为收受贿赂已经锒铛入狱,跟杜鹏交好的那名董事也在号子里蹲着,我怕他个球!” “老虞,想到什么应对之策了吗?”陈肸问。 虞景颜:“哪有什么应对之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杜鹏高调归来,肯定不会一直躲在幕后的,我估计,他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利用种种手段妄图让我迫于压力离开琅赛,那家伙,真是个坏怂,老子这些年来见惯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妖魔鬼怪亦不放在眼里,就凭他一个杜鹏,还能拿老子怎样?” 之后的几天,虞景颜等人的生活看似平静,白日里,他跟四郎如以往一样去店里守着,抽空去楼顶喝茶闲聊,生意已经彻底黄了,除了每天例行来捣乱的人之外,再也没有人光顾他的店铺,老客户们也有不少人私底下跟虞景颜联系,提醒虞景颜,有一位从北京来的大老板正准备收拾他,让他多加小心,虞景颜自然不在意;到了晚上,他跟四郎回到家里继续制作天珠,也不像之前那样累死累活每天干到后半夜,只忙活两三个钟头,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四郎和陈肸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自从第一个来店里一枪打了虞景颜几十颗天珠的小伙子之后,已经过去小半个月,杜鹏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琅赛的领导层也从未找虞景颜谈过话,更没有人让他滚出古玩城。 “虞哥,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干等下去吧?都好些天没开张了,这样下去咱们的生意还怎么搞?”虞景颜和四郎已经在店里坐了两个小时,四郎着急地问。 虞景颜摆摆手:“你急啥?杜鹏那混蛋雇了这么多人来捣乱,又放着自己的生意不去打理,他每天赔的钱可比咱们多得多,我一天少赚个千儿八百倒也无所谓,他一天少赚几十万,你觉得他会不着急吗?再说了,他这次信誓旦旦处心积虑要搞我,肯定不可能一直拖下去,拭目以待吧,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有大动作咯。” 看着虞景颜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四郎皱起眉头,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106章 黑衣老人 中午,陈肸来到店里,问二人吃点什么,他出去带饭。 “随便来碗藏面再来俩肉饼就行了。”虞景颜说。 四郎撇撇嘴,以前生意好的时候,他跟虞景颜俩人都得吃一份儿大盘鸡,还得再去德克士点上两个汉堡,可是现在,他们只能吃藏面和肉饼,而且这几天四郎一直没吃饱过…… 陈肸也有些于心不忍,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说:“别那么省了,这顿饭我请,咱仨照着一百块钱来,既然杜鹏要对付咱们,咱们可得吃饱饭,不然的话哪有力气跟他斗!” 虞景颜:“他要对付的是我……” “你的事,不特娘的就是我的事吗,逼叨叨什么,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吃一百块钱的东西?”陈肸佯装生气,随后一溜小跑朝外面跑去。 却见陈肸刚跑到门外,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老人,而陈肸还一边跑一边看着店铺里的虞景颜和四郎,并未注意到走来的老人,虞景颜高呼一声,想要提醒陈肸别撞着那位老人…… 就在虞景颜以为陈肸将要把那老人撞飞的时候,只见老人一个滑步躲了过去,陈肸从他身边经过,转过头来看到老人,发出一声怪叫…… 虞景颜和四郎同时冲出店铺,陈肸没撞着老人,老人在陈肸身边停下。 这老人,太瘦了,瘦骨嶙峋。 刚刚陈肸转头看到他皮包骨头的样子,才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与老人对视了几秒钟,陈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身经百战的他,在看到这个老人的时候,本能地攥紧了双拳。 “老陈,别乱来。”虞景颜率先开口。 他也看出了老人的不同寻常:这老人一身黑衣将自己裹得严实,浑身精瘦皮包骨头,眼窝深陷、一脸皱纹,虞景颜与他相距几米,却能感受到这老人身上传来的寒意。 高手! 这是虞景颜的第一反应。 老人在间不容发之际的灵巧滑步躲开陈肸健壮的身体,已经让虞景颜感到心惊,看清楚老人的样子、感受到老人身上的寒意之后,虞景颜瞬间紧张起来,他知道,眼前的老人不是之前那些专门来捣乱的家伙,而是一个绝顶高手。 “你是来找我的?”虞景颜率先开口。 “你就是虞景颜?”老人说。 虞景颜点点头:“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老人指了指虞景颜的店铺,说道:“去里面说吧。” 虞景颜与老人进了店铺,陈肸没去买饭,跟四郎一同回到店里,老人搬了张椅子很自然地坐下,开口道:“虞景颜,是杜老板让我来的。” 虞景颜:“杜鹏?” 老人:“没错。” 虞景颜:“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在下金问苍,久闻虞景颜虞老板一身本事神通广大,特来拜会。” 虞景颜:“有话直说,杜鹏让你来干嘛?” “杜老板与阁下有些旧怨,当年你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将杜老板逼出琅赛古玩城,现在杜老板回来了,想让你离开这里、退出古玩圈子。”金问苍说得很自然。 “你没搞错吧?当年搞小动作的人是杜鹏,又不是老子,他现在发达了,觉得能赶我走了吗?”虞景颜说。 金问苍:“对,杜老板的原话是,让你滚出琅赛,我此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识抬举,乖乖滚出去,别让我动手。” 金问苍的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一股子强者的气质,这样的气质,虞景颜并不陌生。 虞景颜曾经接触过不少实力不凡的人,要说金问苍给虞景颜的感觉,倒算不上之前那些对头中最为厉害的,但虞景颜也很清楚,这金问苍不好对付。 虽然金问苍年事已高,但虞景颜相信,寻常壮汉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我要是不走呢,金老头,你还准备动手?”虞景颜眉毛一挑,反问道。 金问苍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念在你也是术士的份上,不想让你走得太狼狈,但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动手了。” 虞景颜冷哼一声,怒道:“你大可以试试!四郎、老陈,待会儿动起手来,你俩千万别留情面,这老头子本事不弱……” 四郎已然摩拳擦掌一脸兴奋,好战的冲动被眼前的老人点燃。 “你们想以多欺少?”金问苍说。 虞景颜:“是又怎么样,你要来砸场子,我们还不能围殴你吗?” 金问苍盯着虞景颜,他这双深陷的眼窝让虞景颜感到恶心。 “老家伙,怎么不开腔了,害怕了吗?”虞景颜嘲弄地说。 金问苍站起身,说道:“虞景颜,我很欣赏你的嚣张,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比你更嚣张,但是你得知道,光嘴硬可是不行的,就你那点本事,在我面前还不够看,杜老板让我过来,并不是为了跟你们动手,而是让我先试探一下你们的底子,你们三人之中,只有你身上有灵力,那个保安身手虽是不弱,却仅仅是个普通人,这位小哥的身手更是了得,腰间一柄佩刀看似也不是凡物,只可惜,如果你具备了这小哥的身手,大概才有能力与我一战,然而,你的身手实在过于稀疏平常,空有灵力、却没有与之对应的战斗力,你根本不堪一击!”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知这金问苍的眼力很是老道,短暂的接触就看出他和四郎、陈肸三人的长处与短板,且不说其战斗力如何,眼力已经足以让虞景颜感到震惊。 不过,虞景颜还是保持着镇定,笑着说:“你这么有本事,那咱们手底下见真招,信不信四郎一刀就能剁了你?既然已经探完了我们的底子,滚回去告诉杜鹏,老子虞景颜就在这里恭候他的大驾!” “罢了,虞景颜,你也不过是死鸭子嘴硬而已,我这次来是专门帮杜老板带口信,既然你不愿意就这么滚出琅赛,好,我已经查清楚了你们的底细,你先别嚣张,这一次我不动手,不代表下一次我也能放过你们,先容你们潇洒几天吧,很快咱们还会再见面的,就此告辞!”金问苍开口道。 虞景颜:“不送!” 随后,金问苍离开店铺。 “呼……”虞景颜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虞哥,就这样放他走了?”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不然的话还能怎样?这金问苍胆敢孤身一人来咱们这里,说明肯定留有退路,又或者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咱们贸然出手,实属不智,而且人家是帮杜鹏捎话的,咱也不好跟他撕破脸皮,毕竟跟我有仇怨的是杜鹏,而不是金问苍。” 陈肸也开口道:“老虞,金问苍是什么来路?” 虞景颜:“不清楚,听他的口气,应该也是个术士,而且他点评咱们三人的时候,说得非常到位,我虽然懂得术法,身手却不行,四郎的身手了得,却不懂得术法,老陈,你的身手也还不错,但同样不懂术法……而金问苍的话,我感觉,他应该是个精通术法的武林高手,兼备术法和体术,这样的对手,一定很厉害,唉,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也不知道杜鹏那混蛋给了金问苍多少钱。” 确定金问苍已经走了之后,陈肸跟虞景颜和四郎商量了一会儿,便去买饭,虞景颜也贡献出一百块钱,让陈肸买点好东西吃,想要对付金问苍这样的高手,他们必须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 平心而论,虞景颜吃不透金问苍的实力究竟如何,他只是感觉金问苍敢一人来这里挑衅,其实力应当能碾压虞景颜。 是日下午,琅赛的领导层来到虞景颜的店铺。 不等面前这个肥头大耳的董事开口,虞景颜已经知道他的来意——无非是劝虞景颜离开琅赛。 “老虞,最近生意怎么样?”董事问。 虞景颜:“不怎么样。” 董事:“不会吧,谁不知道你在圈子里是专门做新制天珠的大咖?整个行业中至少有两成的新制天珠都是从你手中出来的,你还跟我说生意不怎么样,谦虚啥呀,我又不给你涨房租。” 虞景颜并不想跟这个酒囊饭袋啰嗦,直言道:“有话直说。” 董事点点头,掏出一盒飞天兰州,给虞景颜散烟,虞景颜却没伸手去接,而是拿出自己的廉价紫云烟点上,朝董事吐了个烟圈。 董事并未被虞景颜的冒犯而激怒,依旧笑嘻嘻道:“不瞒你说,杜鹏回来了,当年你跟他争夺这间店铺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想到杜鹏会专门跑回来整你,更没想到现在的杜鹏已经变成京城藏传圈子里屈指可数的大老板。老虞,杜鹏回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你赶出琅赛,他跟董事长商量过了,说只要你肯离开这里,他愿意给琅赛投资三千万,你这店子一年能赚多少钱?” 虞景颜:“马马虎虎能赚个百八十万。” 董事:“董事长的意思是,让你主动离开,给你两百万作为补偿,你觉得呢?” 虞景颜冷哼一声,反问:“凭什么?就凭他杜鹏有钱?老子在这里承租这间店铺,所有手续都具有法律效力,而且我的租期还有五年才到,在这五年内,老子哪里都不去,你别说给我两百万,你就是给我两千万,老子也不走!” 董事面露难色,问道:“至于吗?谁还能跟钱过不去?你也别狮子大开口,毕竟杜鹏才许诺了三千万,你要两千万,董事长肯定不会答应,你说个数吧,我帮你跟董事长谈谈。” 第107章 勾心斗角 虞景颜摇摇头:“钱,还真不是万能的,在别人看来,可能几百万上千万能买好几个我这样的小店了,但我并不把那些钱看在眼里,人活一口气,当年是杜鹏跟琅赛的高管们暗箱操作,想要赶我走,不守规矩的是他们,让我走,门儿都没有!明跟你说吧,给我再多的钱,我虞景颜在这件事上也不可能低头。” 董事:“你这是图啥?” 虞景颜:“我说了,人活一口气,男儿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让我走,也不是没有可能,让杜鹏来求我,并为他当年的卑劣行径道歉,让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货色,那样一来,兴许我一高兴就答应他离开这里,除了杜鹏之外,谁来说情都不好使!” 董事:“唉,以杜鹏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肯定不可能来求你、跟你道歉的,人家准备了几千万要玩儿你,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从他派人来捣乱那天开始,到现在,你应该一笔生意都没做成吧?我帮你看了,尼桑辰波那里有店铺转租,雪域商场、民族商场也有空余店铺,你就不考虑一下去那边开店?退一步来说,你卖新制天珠,有固定的客源,在哪里开店都行,就算你不开店,随便弄个工作室,也不耽误你做生意,何必跟杜鹏死磕到底?” 虞景颜:“你说得没错,道理我都懂,但还是那句话,人活一口气,我不可能向杜鹏那样的卑鄙小人低头,老子就在这里,老子有承租合同,谁出面都不行!” 见虞景颜的态度如此坚决,董事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次我虽然是替董事长和杜鹏来游说你的,但你千万别记恨我,没办法,我跟着人家混饭吃,人家让我来,我不得不来,好吧,我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你不同意离开,我只能把你的意思转告给董事长。” 虞景颜点点头,这么多年以来,他不是没有向别人服过软,但要是让他跟杜鹏那样的小人服软,他做不出来。 董事走后,虞景颜一脸不在乎地躺在沙发上,随时恭候下一批说客。 “虞哥,这个世道是怎么了?”四郎问。 虞景颜:“什么意思?” 四郎:“明明是杜鹏不要脸、使用卑劣手段在先,怎么他还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了?” 虞景颜:“这个世道一直都是这样的,谁能耐大,谁说了算,以前我用五鬼搬运赢得这间店铺、逼走杜鹏,现在杜鹏财大气粗又有金问苍相助,他觉得自己的能耐已经比我大了,他觉得他说话好使了,我呸!老子才不买他的账!四郎,这件事本是我跟杜鹏的恩怨,不想把你掺和进来……” “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再说了,我也很想跟那个金老头操练操练。”四郎兴奋地说。 “你怕是操不过他……” 虞景颜准备关门的时候,陈肸火急火燎来到店里。 “老虞,出事了。”陈肸说。 虞景颜:“出什么事了?” 陈肸:“我听程大伟说,琅赛古玩城有不少商家向董事会联名施加压力。” 虞景颜:“施加什么压力,是不是让董事会别再想着赶我走?” 陈肸摇摇头:“恰恰相反,是他们联名要求董事会赶你出去。” 虞景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程大伟说,琅赛三分之一的商户,以及尼桑辰波、藏乡商场甚至是冲赛康的老板们联名上书给董事会,说你这些年来制假售假坑蒙拐骗,坏了琅赛的名声,坏了圈子的规矩,要让董事会把你赶走,还说让你永远退出古玩圈子……” 虞景颜攥紧拳头,这一刻,他深切地体会到人性的恶! 他从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对圈子里同行们的排挤,他从未放在心上,每当有人惹上麻烦、碰了脏东西,他总是不求回报地帮助别人,拉萨圈子里受过他恩惠的人,起码有三成…… “看来那些家伙都收了杜鹏的钱……能请得动这么大阵仗,杜鹏一定下了血本,他准备的,可不止三千万而已。”虞景颜算了算,按照陈肸说的规模,杜鹏至少请了一两百个藏传生意方面的老板来挤兑自己,要请那么多人,少说也得一两千万,再加上杜鹏给琅赛古玩城准备的三千万,以及之前杜鹏雇佣的捣乱的家伙们,总共算起来,杜鹏至少投入五千万…… “哈哈,老陈、四郎,你说我虞景颜何德何能值这五千万!杜鹏这家伙心胸狭隘,简直超乎我的预料,好啊,他想玩儿对吧,老子奉陪到底!老陈,你问问程大伟,能不能搞到那些联名上书的人的名单,我倒是也想借这件事来好好看看圈中人丑陋不堪的嘴脸!”虞景颜眼中凶光骤现,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 不是杜鹏和董事会的区区几个人在挤兑他,而是小半个拉萨的藏传古玩圈子都在挤兑他。 能请得起这么多人,杜鹏不光是花钱就能做到的,一定还找了一些很有影响力的人物。 虞景颜想搞清楚,是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在给杜鹏出力。 陈肸给程大伟打了电话,表示想让程大伟想办法搞到名单。 “老陈,你们等着,老子就是丢了这个饭碗,也帮你们把名单弄出来,你跟老虞说一下,不管什么时候,我程大伟都站在他这一边!”电话中的程大伟语气很是坚定。 虞景颜的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至少在这一刻,还有程大伟肯帮他,也不枉他冒险帮程大伟驱除蛊虫…… 程大伟的效率不错,当晚,虞景颜和四郎在家制作天珠的时候,程大伟已经得手。 听到敲门声后,虞景颜打开房门,看到门外一身夜行衣的程大伟。 虞景颜感觉身形肥硕的程大伟穿成这样,实在有些搞笑,但他没有笑,他知道程大伟是为了帮助自己获得名单,才这样打扮的。 程大伟进了房间,脱下夜行衣外套,喘着粗气说:“老虞,刚刚我潜入古玩城董事长的办公室,看过名单了,我没敢拿出来,拍了几张照片……” 说着,他把名单的照片发给虞景颜,陈肸紧随其后进屋,朝虞景颜比划了个“ok”的手势。 虞景颜知道,是陈肸帮着切断了琅赛的监控电源,程大伟才潜入办公室偷拍了名单,对于这两位兄弟的帮助,虞景颜很是感激。 “程队、老陈,辛苦你们了。”虞景颜一边查看名单,一边说道。 程大伟:“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先回去换身衣服了,这衣服太紧,勒得我难受。” 程大伟离开后,陈肸和四郎凑过来一同查看名单,虞景颜找出纸笔,将名单上的人名一一记下。 “卧槽,虞哥,我真想不到杜鹏的计划会如此周密,你看这名单上,还特么‘反虞联盟’,还有盟主副盟主……虞哥,这个副盟主徐亮,是不是咱们隔壁的徐亮?”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咱们这个圈子里,叫徐亮的人,就他一个。” 陈肸:“反虞联盟的盟主是阿依戈,老虞,有没有感觉很讽刺?” 虞景颜:“是啊,我就说能够发动那么多人对付我,一定有一个很有影响力的人物。” 四郎:“阿依戈是什么人?” 虞景颜解释说,阿依戈是西藏收藏家协会的理事,从事这个行业已经有多年,他不仅是古玩商人,还有一定的官方背景,跟文物文化部门的领导们都很熟。 “哦,那个有影响力、拉拢其他商户、老板们一同上书逼你走的人,就是阿依戈?”四郎说。 虞景颜:“是啊,早就觉得那家伙不是好东西,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过分。” 陈肸:“当年老虞曾经帮过阿依戈的忙,现在他倒好,带头对付咱们。” 四郎问虞景颜与阿依戈的事,虞景颜有些疲惫的摇摇头,不想再作回答,记下名单后,便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老陈哥,虞哥跟阿依戈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四郎问。 陈肸看了一眼虞景颜卧室关上的房门,然后叹口气,低声道:“当年阿依戈的儿子在学校跟同学们玩通灵游戏,结果有个学生跳楼自杀,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阿依戈的儿子和他同学们招惹到了脏东西,那个自杀的学生就是因为冒犯了脏东西才出事的,阿依戈很害怕,经人打听后得知老虞的神通,就来找老虞,老虞听说事情后,去查看了现场,果然发现有个鬼魂躲在阿依戈儿子体内,老虞施展神通将那个鬼魂逼出后超度,阿依戈的儿子因此得救,事情才算结束,那时候阿依戈对老虞感恩戴德,说了很多场面话。事后,老虞跟我说,阿依戈那样的人不能深交,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阿依戈的面相就注定其是一个薄情寡义见钱眼开的小人,没想到一语成谶,老虞救了他儿子,如今带头诋毁老虞的人,正是他阿依戈!” 听完这段往事,四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痛斥阿依戈见利忘义,陈肸也感慨人心难料…… “看来阿依戈跟徐亮都是一路货色,虞哥好心帮助他们,他们反而落井下石,现在又搞出联名上书这档子事,实在太过分了!”四郎怒道。 陈肸:“可不是嘛,老虞真让他们害惨了。” 四郎:“陈哥,我想帮虞哥出气,你陪我一起去吧?” 陈肸摇摇头:“算了,老虞肯定不会同意的,人心叵测,这次老虞是让他们弄得心寒了,可我认为老虞肯定不愿意让咱们去帮他出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嘴硬心软,嘴上‘老子谁都不服’,实际上最见不得别人受罪,这些年来他帮助过那么多人,到头来呢,有几个人能记得他的好?程大伟算一个,江仁勇算一个,次罗算一个,杰布算一个,但是多数人却是健忘的,他们已经忘记当初老虞是怎么帮助他们的,现在只看到杜鹏给的黑心钱,我是真替老虞感到不值……” 陈肸跟四郎在这里发了一阵子牢骚后,便去休息,这个时候无论是虞景颜三人组也好,还是杜鹏、阿依戈、徐亮等人也罢,都不会想到,反虞联盟的成立,会促成虞景颜掌握主动权的局面…… 第108章 挺身而出 翌日,虞景颜与四郎再次来到琅赛,却见琅赛的诸多店主、主顾客人等,对二人纷纷侧目,脸上似乎写着:哎这不是那个虞景颜吗,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经过徐亮的店铺的时候,虞景颜探着脑袋往里瞧,徐亮在店里跟人闲聊,见到虞景颜后,他迅速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真是个小人。”四郎咬牙切齿道。 “罢了,随他去吧,人各有志,他愿意做小人,咱们也不必干涉。”虞景颜淡淡地说。 上午,琅赛的董事会成员又来给虞景颜做工作,旁敲侧击地暗示,说圈子里有很多人对虞景颜感到不满,对董事会施加压力要董事会赶走虞景颜。 “哼,谁要赶我走?让他亲自来找我,如果以为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就能把我赶走,那可真是不了解我虞景颜,老子这人素来以百折不挠著称。”虞景颜的态度坚定而强硬,根本不理会反虞联盟的压力。 几名董事铩羽而归,然而事情却愈演愈烈。 中午,陈肸外出买饭,回来的时候给虞景颜带了一个消息:琅赛古玩城的大门口,有人拉了横幅,横幅上书,‘奸商虞景颜滚出琅赛、退出藏传圈’。 虞景颜听后,再也难忍愤怒,冲出来查看古玩城大门上挂着的巨大横幅。 “这是狗急跳墙吗,人身攻击到这种程度,看来杜鹏是憋不住了。”虞景颜站在横幅前,横幅上不仅写着让他离开的标语,还彩打了一张他的照片,此时周围游客看到虞景颜和横幅上的彩色照后,纷纷掏出手机拍照留念。 “别拍了,老子就是这横幅上说的虞景颜,但老子不是奸商,这是有小人在算计我!”虞景颜对周围的游客解释,游客们哪里肯听,拍得更欢了。 “先回店里吧,你在外面站着,影响更坏。”陈肸把虞景颜拽回店里,直到这一刻,虞景颜终于见识到无耻小人杜鹏的手段。 “这是想让老子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立足啊,杜鹏,当年是你勾结琅赛的董事坑我,现在还变本加厉,这次要是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真当我虞景颜是病猫!” 忍无可忍之下,虞景颜给杰布打去电话。 “喂,杰布,我遇到麻烦了,有个叫杜鹏的家伙在整我,妄图将我赶出琅赛古玩城,你帮我查一下杜鹏现在何处,我得找他理论理论。”虞景颜开门见山。 “啥?有人整你?”杰布可不是藏传圈的人,虽然虞景颜的事情在圈内已经闹得很大,但杰布并不知晓。 虞景颜:“对,那家伙用心险恶,简直不给我留活路。” “好,我知道了,我会查清楚的,老虞,是谁这么有本事,能逼得你给我打电话求助?咱先说好,我可以帮你找人,但是找到杜鹏之后,你可不许乱来,不行的话我陪你一起去找杜鹏聊聊。”杰布担心虞景颜乱来,便嘱咐道。 “没问题。” 刚挂掉电话,虞景颜就听到店铺外面传来吵闹声…… “咋地,还不给留条活路了?”虞景颜卷起袖子,以为是反虞联盟的混蛋们闹到琅赛来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陈肸也受不了杜鹏的咄咄相逼,与四郎紧跟虞景颜身后,一同来到店外。 到了走廊里,却见一大群人气势汹汹而来,为首的正是江仁勇,江仁勇一手提着一个半大老头的衣领,另一只手指着虞景颜隔壁的徐亮,开口骂道:“阿依戈、徐亮,就是你们这些混蛋在诋毁老虞,老子今天非得教训你们这些说话跟放屁一样的人,来,阿依戈,你是什特么反虞联盟的盟主,你来说说,老虞怎么欺诈客户了?说啊!” 年过半百的阿依戈被江仁勇提在手上,老脸通红,却不开腔。 江仁勇猛地推开阿依戈,上前拉住徐亮,又问:“你特娘的不是反虞联盟的副盟主吗,那你来说说看,老虞怎么就成了你们口中的奸商了?说啊,怎么不说话了?上次你店里那幅嘎玛嘎赤的莲花生大士唐卡丢了之后是谁帮你找回来的,你说呀!老虞为你做了什么,你又是如何‘报答’老虞的?你们这群混蛋,还算人吗?来来来,琅赛古玩城里还有不少商家都在联名上书赶走老虞的请愿书上签字了,给老子滚出来,你们都来说说老虞怎么欺行霸市怎么强买强卖!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这群不要脸的都干了些什么,你们交给琅赛董事会的联名上书,老子也看过!现在怎么没人站出来了,拿杜鹏的钱、污蔑老虞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很积极吗!” 在江仁勇的怒骂下,阿依戈和徐亮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古玩城里其他签过名诋毁虞景颜的人,也纷纷低下头…… 虞景颜这才明白,原来是江仁勇知道了联名上书和反虞联盟的事,特来帮他出气的。 “阿依戈,我没记错的话,那年你儿子中了邪,是老虞帮你处理的吧?你以怨报德恩将仇报,根本不配做收藏家协会的理事!在场的各位老板们,你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受过老虞的恩惠,但是在杜鹏给你们钱、让你们诋毁和驱赶老虞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的?别特娘的低着头不说话,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狗东西,都是敢做却不敢当的主儿吗?”江仁勇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古玩城商户们与杜鹏的无耻交易,作为诋毁虞景颜这件事中最为卖力的阿依戈和徐亮,已然无地自容。 他们这些人本就理亏,此时被江仁勇当众戳穿后,更没了脸面跟江仁勇理论,虞景颜深感欣慰,心知当初没有白帮江仁勇的忙,江仁勇的确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而后虞景颜看清楚,江仁勇这群人中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琅赛古玩城的颜值担当卓嘎、保安队长程大伟、虞景颜那些老客户、还有一些连虞景颜都不怎么认识的人,甚至有几个是八角街一带的乞讨者…… 第109章 针锋相对 “你把杜鹏叫来。”所长说。 董事长给杜鹏打了电话,却没能联系到人。 “既然暂时联系不上杜鹏,老虞,我看还是先让你的朋友们冷静点吧,该干啥干啥去,至于那个反虞联盟,我让他们自行解散,门口的横幅,也让他们取下,等联系到杜鹏,咱们再研究进一步的解决方案。”所长说。 虞景颜和董事长都接受了所长的建议,二人将对峙的两方遣散。 多数人离开琅赛,徐亮、阿依戈和几名带头污蔑虞景颜的商户都走了,虞景颜把江仁勇喊到店里,问:“老江,你是怎么知道联名上书的事的?” 江仁勇:“杜鹏有意整你,消息早已传开,不过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居然让阿依戈等人以联名上书的办法来排挤你,直到今天上午,我收到一份名单,就是反虞联盟集体签过名的请愿书名单,才知道杜鹏的做法如此歹毒,这不是就喊了一些朋友来给你占场子嘛,你是好人,我在尼桑辰波跟人一说之后,很快就聚集了这么一批人,说实话,虽然不少同行一直对你有意见,但八角街的老百姓们却知道你的好,那几个乞讨的人也曾受过你的帮助,听说你被人陷害,纷纷前来帮忙……” “这大概就是民心所向吧,老虞,相比起支持你的人来说,那些收了杜鹏的钱而专门诋毁你的家伙们,真就像是一群小丑。”陈肸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又问:“老江,你是怎么收到那份名单的?” 江仁勇:“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到手机上的,我也不认识他,我试着跟他联系来着,没能联系到。” 虞景颜接过江仁勇的手机查看,发现对方发来照片的邮箱账户已经注销。 “奇怪,按说联名上书的事没几个人知道,除了我和老陈、四郎、程大伟,也就是董事会那帮人……难道是董事会中有人在帮我?”虞景颜心想。 “先不管是谁发来的信息了,老虞,经过这么一闹,我感觉现在是咱们掌握了主动权,相信杜鹏很快就会露面。”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阿依戈和徐亮等人的行为,反而让虞景颜在古玩城的形象变得更加高大。 顶天立地的虞景颜及其支持者,与藏头露尾的杜鹏、跳梁小丑徐亮等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仁勇回了尼桑辰波,虞景颜给杰布打电话报告了情况,同时询问杜鹏的下落。 “杜鹏正在赶往八角街的路上,老虞,我也快要到了,你别冲动,尽量不要动手。”杰布叮嘱说。 “好嘞,听你的,只要他不乱来,我也不会率先出手。”虞景颜说。 其实,虞景颜说自己不率先出手,倒不是因为他遵纪守法,而是因为他忌惮杜鹏手下的金问苍。 过了半个多小时,杰布来到琅赛古玩城,刚进到虞景颜的店铺还没坐下,杜鹏和金问苍也来了。 “虞景颜,这就报警了?这种事情至于报警吗,不觉得丢人?”杜鹏一脚刚踏进虞景颜的店铺,看了一眼一旁身着警服的杰布,便开口讽刺道。 “杜鹏,你特娘的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地瞎逼逼,杰布警官是我朋友,他来我店里,跟咱俩的恩怨没有关系。”虞景颜起身说道。 之所以站起身来,并不是因为虞景颜尊重杜鹏,只是为了拿出足够的气势。 杜鹏这边只来了他跟金问苍两个人,看起来胸有成竹,虞景颜这一方加上杰布足有四人,但四人同时察觉到,金问苍一出现,整个店铺中气场最足的人却是金问苍这个瘦得夸张的老头子。 “虞景颜,多年不见,嘴巴还是这么硬,不过看你这副尊荣,似乎肾虚得厉害。”杜鹏指着虞景颜没剩下几根头发的脑袋说。 虞景颜并不在意杜鹏的嘲讽,直言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杜鹏:“老实说吧,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报仇,当年你用阴险手段赶走我,现在,我要赶你走!” 虞景颜哈哈一笑,说道:“我用阴险手段?是你贿赂以前的董事长,怎么还有脸反咬我一口?老子有本事将你赶走一次,就有本事赶走你两次,你以为有钱就能收买所有人吗?” 杜鹏:“老实告诉你吧,我这次准备的钱,足以买下大半个琅赛,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虞景颜:“别吹牛逼,琅赛古玩城的那些压堂,你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杜鹏:“你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你都不会走,对吧?” 虞景颜点点头:“对,我承租店铺的手续符合法律规定,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走。” 杜鹏看了看身边的金问苍,然后笑着说:“老虞,单独聊聊?” 杰布、陈肸和四郎同时站起身来,金问苍则横在杜鹏和虞景颜之间,将杜鹏护在身后,将虞景颜四人挡在一旁,杜鹏的脸上满是不屑的嘲笑,喃喃道:“怕了?” 虞景颜伸手拦住陈肸和杰布、四郎,开口道:“怕你个球,单独聊就单独聊,只是我觉得我跟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没得聊,待会儿我要是忍不住打你,你别怪我。” 杜鹏:“走吧,我在楼顶等你。” 说罢,杜鹏一个人走出店铺,朝楼上走去。 “老虞,小心点,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陈肸提醒道。 虞景颜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够应付得来,又对杰布他们说:“在这里等我。” 虞景颜越过金问苍出来店铺,四郎想要跟着出来,金问苍却拦在门口。 “四郎,听老虞的。”陈肸拉住四郎的胳膊,以免四郎忍不住动手。 虞景颜看了一眼店里的情况,虽然有点担心四郎会意气用事,却还是跟着杜鹏的脚步,朝楼顶的露甜茶馆走去。 在虞景颜和杜鹏上楼后,四郎、陈肸和杰布便同金问苍对峙起来,虽然杰布不清楚金问苍的来历,却也感受到面前这位瘦老头的不凡。 “这人看起来差不多七十岁了,但精气神十足,身上散发着某种气质,让人不愿与他对视……”杰布心说。 四郎手握藏刀,围着金问苍转了一圈,金问苍双手背负在身后,即便四郎走到他背后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全然不把四郎放在眼中。 经过这次近距离的观察和试探,四郎越发确定金问苍是个超级高手。 “这老头虽只是这样随意地站着,但全身却没有暴露出丝毫的破绽,刚刚我绕到他身后的时候,他并无任何动作,但背后的双手却已经积蓄了十足的力量,就算我从背后突袭,他也绝对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最为精准、有效的反击,以我纵横康区多年的经验,却无法想到应该如何发动进攻才能奏效……这家伙,不动如山,却蓄势待发,虽瘦骨嶙峋,却难掩一身无处不在的刚猛力量,单就身手来说,他或许不及雇佣兵出身的冯全,但若论综合实力,他应该比冯全更可怕……”四郎默默分析着金问苍的实力,手心中竟然出了冷汗,肌肉也在微微颤抖,这是他遇到超级高手的下意识反应。 “老陈,他是谁?”杰布开口问道。 陈肸:“他叫金问苍,是杜鹏的狗腿子。” 金问苍冷冷一笑,凌厉的眼神扫在陈肸身上,陈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杰布掏出手机,给同事发去信息,让人调查一下金问苍。 “你叫陈肸对吧,说话很不中听。”金问苍说。 在金问苍不屑地扫视陈肸的时候,陈肸也在盯着金问苍,当他发现金问苍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到四郎身上后,他感到有些失落。 “唉,想当年老子也是兵王级别的,现在这老头子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陈肸低声嘀咕着。 面对陈肸的挑衅,金问苍不为所动,因为金问苍很清楚,这屋子里的三个人中,对自己有威胁的首先是腰间别着宝刀的年轻小伙四郎,其次是配枪的警官杰布,最次才是不惑之年的陈肸。 十几分钟后,虞景颜和杜鹏回到店里,四郎和陈肸把虞景颜拉到一边,问杜鹏跟他说了什么。 虞景颜:“他想跟我再来一次当年的比试。” “什么比试?”四郎问。 虞景颜:“抓阄决定去留。” “你同意了?”陈肸问。 虞景颜点点头,说道:“同意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更要让他知道,不是有钱就能颠倒黑白的。” 虞景颜之所以会同意杜鹏的要求,是因为刚刚在楼顶上的对话。 …… 在楼顶,日光城的强光照在杜鹏身上,虞景颜仔细打量着昔年的老对头,杜鹏也在打量虞景颜,虞景颜感受到,财大气粗的杜鹏身上透露出一股子强烈的自信。 “虞景颜,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你应该很清楚。”杜鹏率先开口。 虞景颜:“不就是想赶我走、报当年之仇吗,你那点小心眼子,能瞒得住我?” 杜鹏:“没错,我的目的就是,不遗余力地赶你离开琅赛,让你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那时候我见识短,不清楚你如何更换了以前那位董事长手中的纸条,直到我遇到了老金,才明白你使用的手段。” 虞景颜:“知道了又怎样,我是使了手段,但是相比之下,你行贿的行径更恶心人。” 杜鹏:“当年的事早已过去,没必要再去讨论谁对谁错,现在我回来了,虞景颜,我要跟你一较高低!” 虞景颜不屑地笑着说:“就凭你?跟我一较高低?” 第110章 意外取胜 杜鹏:“你要是有种,咱们就跟当年一样,再来一次抓阄,抓到‘去’的人就此离开,抓到‘留’的人,则留在琅赛,怎么样,你敢吗?” 虞景颜哈哈一笑,说道:“我凭什么要跟你抓阄?现在那家店铺是我承租的,我有合法手续,我不跟你玩儿那抓阄的游戏,你滚蛋吧。” 杜鹏摇摇头,喃喃道:“看来老金说得没错,同为术士,但你跟他的差距实在太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拥有那家店铺的承租权,就算不同意再跟我来一次抓阄,我也不能硬把你赶走,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认怂,老金的本事比你强太多了,你虽身为术士,却也只敢欺负像我这种的普通人罢了,真遇到高手,还不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早知道你这么没种,我真不该让老金提前来查探你的底子,唉,本来是想让老金摸清你的本事,好来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想到你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亏我当年还觉得你是个人物,现在看看,你就是一个怂包软蛋……” 诚然,杜鹏的激将法一点都不高明,但却直戳虞景颜的逆鳞。 没错,同为术士,他很清楚金问苍的实力在自己之上,但是在他看来,金问苍所代表的的是杜鹏这一方的邪恶势力,而他代表的是光明与正义。 “老子岂能向恶势力低头!”被杜鹏成功激将后,虞景颜攥住拳头,多年来的经历迅速从脑中闪过,身为术士,他很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也很清楚自己应该走什么样的路。 “如果这一次我向金问苍和杜鹏低头,选择逃避、不肯同杜鹏抓阄,那么我多年的修行还有什么意义?我修习术法,就是为了让这个浑浊不堪的世界在我的努力下发生一点点改变,就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希望……即便黑暗终会来临,但现在,光明还没有消失,我,就是那一团光亮!”虞景颜豪情万丈,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烈日,似乎从云层中看到了赵怀远的笑脸…… “怀远为了村民的利益不惜以身涉险触怒冯三亿,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但是老陈说得对,怀远能够为了别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虞景颜又何必惧怕金问苍、惧怕失败?即便这次惨败于杜鹏和金问苍手中,即便身败名裂,老子只要对得住自己的内心,做到问心无愧,就对得住我这术士的身份。” 一番思想斗争后,虞景颜下定决心,开口道:“好,杜鹏,我答应你跟你用抓阄的方式决定你我的去留,你有金问苍相助,老子有一身正气庇护,你说吧,什么时候进行抓阄,具体怎么个规则?” 杜鹏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假思索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规则跟上次一样,对了,刚才在你店铺的警察是你朋友吧?我不欺负你,就让你朋友做主持人,让他来藏纸条,咱们公平竞猜。” 答应了杜鹏的要求后,虞景颜多少又有些后悔,他虽然还没跟金问苍交过手,却也察觉到金问苍的厉害,这一次他若是输了,不光要离开琅赛,还将成为整个行业的笑柄,甚至连生意都会彻底完蛋,届时再想找条活路谋生,可不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 回到店铺后,虞景颜将抓阄的规则告诉杰布,杰布连忙点头,着手在一沓纸条上分别写下“去”和“留”。 “杜鹏,还需要通知其他人来见证吗?”虞景颜问。 杜鹏:“再把琅赛的董事长叫过来吧。” 说罢,杜鹏联系了董事长,董事长很快来到虞景颜的店铺,小小的店铺中足有七个大老爷们儿,显得有些拥挤。 虞景颜、四郎、陈肸和杰布四人是同一个战线的,金问苍、杜鹏和董事长是另一个战线的,双方商量好相关规则和细节后,虞景颜示意杰布警官可以开始抓阄了。 “稍等一下,老虞,为了防止你输了之后不认账,我这里提前准备了一份合同。”说着,杜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让虞景颜签字。 合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虞景颜和杜鹏都自愿同意参加抓阄,并以抓阄结果决定二人去留,不得反悔。 二人签字画押后,杜鹏将合同递给董事长,脸上写满胜利者的微笑,似乎这场抓阄的结局已然注定是他赢。 签好合同、抓阄开始,杰布将两张分别写有“去”和“留”的纸条握在双手掌心,开口道:“开始,杜鹏,你先猜。” 杜鹏看了一眼金问苍,金问苍低声道:“左手。” “我猜左手,虞景颜,你呢?”杜鹏说。 虞景颜自然也看得出来杰布左手中的纸条上写的是“留”,便也猜了左手,杰布打开双手,左手中的果然是“留”。 “第一轮,杜鹏和虞景颜都猜对了,平手,继续第二轮的抓阄。”杰布将之前的纸条丢弃,换上新的纸条后,再次攥在双手中。 这次轮到虞景颜猜了,虞景颜却很是顾忌,虽然现在他已经看出这次写着“留”的纸条依旧在杰布的左手,但虞景颜生怕自己猜了左手后,在杰布打开双手之前,金问苍会用术法将两张纸条调换。 “杜鹏,你远道而来,是客,这样吧,我让你先猜,怎么样?”虞景颜开口道。 杜鹏点点头,表示没问题,金问苍开口道:“还是左手。” 于是杜鹏再次猜左手,杰布又看向虞景颜,到虞景颜猜了。 虞景颜集中灵力默念咒语,五鬼搬运的术法使出,准备调换杰布手中的两张纸条。 “故技重施?唉,虞景颜,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金问苍颇为不屑地说。 虞景颜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五鬼搬运术失效了…… 杰布手中的两只纸条,被两团强大的灵力包裹着,这股灵力来自金问苍,虞景颜的五鬼搬运术无法突破金问苍的灵力屏障,不能对杰布手中的纸条造成影响。 再三尝试无果后,虞景颜只能随着杜鹏猜了左手,杰布打开双手,左手中的纸条依旧是“留”,这一轮,还是平局。 虽说是平局,但虞景颜已经知道,自己的灵力达不到金问苍的水平,换言之,他无法对杰布手中的纸条进行调换,但金问苍可以。 “第三轮。”杰布面无表情地说。 杜鹏:“老虞,这次你先来吧,总是让我先猜,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虞景颜点点头,说好了公平抓阄的,如果他一直让杜鹏先猜,那便失去了公平可言。 于是,第三轮的抓阄开始了,杰布将纸条攥住后伸出双手,这一次,虞景颜看到“留”的纸条在杰布右手中。 “我如果猜右手,金问苍肯定会用术法将纸条调换,可是我若猜左手,却还是输……没办法,我根本无法突破金问苍的灵力封锁……”在陈肸、四郎和杰布眼中很是轻松简单的抓阄,却让虞景颜大汗淋漓。 “杰布,我猜右手。”虞景颜无奈地说。 金问苍和杜鹏同时笑了。 “杜老板,那你继续猜左手吧。”金问苍说。 杜鹏猜了左手。 而后,虞景颜看到,金问苍体内迸射出强大的灵力,灵力直冲杰布的双手而去,与此同时,虞景颜也发起了进攻,虞景颜的灵力不像金问苍那样强大而霸道,却源源不断温润如玉。 两股灵力相互纠缠起来,金问苍一脸风轻云淡,其灵力狂暴、强横,而虞景颜的灵力则温和、绵延,这样一来,一时间竟难以分出高下。 但虞景颜已然满脸通红满头大汗,干巴老头子金问苍却轻松自如,四郎等人紧张起来,杜鹏则笑呵呵点上根烟,优哉游哉看好戏。 虞景颜意识到,杰布手中纸条上那两团灵力似乎无法调换纸条,只是用来保护纸条防止其被虞景颜的五鬼搬运术调换,故而如此一来,虞景颜需要制止金问苍不断散发出来的灵力靠近杰布。 “我可以打开双手了吗?”杰布问。 虞景颜感受到金问苍的灵力正渐渐占据上风,便开口道:“马上打开!” 话音刚落,金问苍身上迸发出更为强横的灵力,直接将虞景颜的灵力彻底压制,虞景颜发出一声闷哼后坐倒在地上,同时吐出一口鲜血,眼看着金问苍的灵力射入杰布手中,杰布打开了双手。 虞景颜不忍去看结果,他知道,在这一轮的比拼中,他被金问苍完虐。 “怎么可能!”虞景颜刚闭上眼,就听到一旁传来杜鹏的呼喊。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将他手中的纸条调换,虞景颜明明已经被我破功,怎么会……”而后,是金问苍难以置信的声音。 虞景颜睁开眼,杰布摊开双手,右手中的纸条写着“留”,左手中的纸条写着“去”。 虞景颜也愣住了,这个结果,跟杰布起初藏下纸条的时候一样,也就是说,金问苍射出的那股子强大的灵力,没能调换杰布手中的纸条。 “第三轮,虞景颜获胜。”杰布说。 陈肸和四郎上前扶起虞景颜,虞景颜却是一脸茫然,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看金问苍,金问苍脸上的茫然之色比虞景颜更盛,他反复喃喃道:“我明明已经调换了纸条,虞景颜也明明已经被我破功,不可能……” 杜鹏凑到杰布身边,仔细查看纸条后,狠狠将纸条撕碎,气急败坏道:“老金,你特么收了老子那么多钱,这是在玩儿我吗?” 虞景颜也忍不住想,莫非是这金老头在放水? 第111章 握手言和 “老虞,怎么回事?”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低声道:“等会儿再说,反正现在是我赢了。” “既然是虞景颜先生获胜,那么,按照之前签订的合同,杜鹏先生,你不能再以任何理由逼迫虞景颜离开琅赛,以后也不能再找他的麻烦。”杰布说。 “老子不会就此放手的,虽然签了合同,大不了赔违约金,老子有的是钱!”杜鹏怒道。 董事长也开口道:“杜老板,先消消气,这次的抓阄,你虽然输了,但并不意味着他虞景颜就一定能继续待在这里,我会想办法的。” 面对杜鹏三千万的许诺,董事长自然不愿就此放弃,他正盘算着怎么给虞景颜泼脏水、将虞景颜逼走。 虞景颜很清楚,那一纸合同约束的人其实只是他一方而已,杜鹏有钱,只要肯缴纳足够多的违约金,合同还是可以作废,届时,杜鹏将会继续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逼他离开这里。 “杜老板,这次不能怪我失手……”金问苍低声解释,杜鹏却再也不想搭理这个老头。 杰布感到无奈,虽然在抓阄之前双方已经签下合同,但这份合同还真不能把杜鹏怎么样。 “虞哥,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四郎见虞景颜一脸疑惑,询问道。 虞景颜:“我挺高兴的。” 之后,杜鹏表示会按照违约来赔偿虞景颜,但赔偿完后,他还会继续想尽办法驱逐虞景颜。 “杜老板,你先出来一下。”金问苍低声说。 杜鹏强压怒火跟着金问苍出了店铺,几分钟后怒气腾腾返回,对虞景颜道:“我会立即着手违约赔偿的事,但是你给我听着,这家店铺我要定了,虞景颜,我迟早让你滚出琅赛,咱们走着瞧!” 说罢,杜鹏极其嚣张地走出店铺,金问苍还在店外等着,董事长一脸尴尬地跟了出去,虞景颜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 “总算挺过这一关了。”虞景颜喃喃说。 却见刚刚牛逼哄哄走出店铺的杜鹏忽然停下脚步,原本趾高气扬的他瞬间低下了头。 在杜鹏前方不远,迎面走来一位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戴着眼镜,一副学究派头,虞景颜认出来,这老人是之前曾经打过交道的董老,是《鉴宝》节目组的专家,虞景颜因为江仁勇从盗墓派传人袁方明手中收到的人骨念珠,而跟董老展开过一番讨论。 “看来董老跟杜鹏认识。”虞景颜说。 “杜鹏?你怎么也来拉萨了?”董老率先开口,其身后还跟着三名年轻的文物学博士生。 “师父,您也在呢,在高原上活动要注意身体,千万别剧烈运动,少吃油腻的东西,清淡饮食,注意夜间保暖……”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杜鹏,在董老面前却变成了乖学生。 “放心吧,我都知道,你以前在拉萨做过古玩生意,这次回来是找人叙旧吗,刚好,我给你介绍一个学富五车年轻有为的朋友。”董老一脸慈祥地说。 “师父,我就回来转转,顺便收点东西,能得到您老人家如此高度评价的人,想来一定不是凡人。”杜鹏说。 董老点点头,伸手指向杜鹏身后的虞家古玩店,说道:“你去认识一下就知道了,瞧,就是那家店的老板,虞景颜先生。” 杜鹏傻眼了,缓缓转过身看向店里的虞景颜等人,有些为难道:“哦,师父,您说的是老虞啊,我认识他,那个,他的确不是凡人。” 一听杜鹏认得虞景颜,董老微微一笑,拉着杜鹏就朝虞景颜的店子走来。 虞景颜看明白了,这董老先生是杜鹏的师父,杜鹏对董老很是尊敬。 “也对,这圈子本就不大,董老和杜鹏都是混北京古玩圈的,难怪杜鹏的生意能做这么大,看来这些年来董老没少帮助杜鹏。”虞景颜推测,当初杜鹏被他赶出琅赛前往北京发展的时候,是遇到贵人董老了,董老作为学院派的古玩行家,对各大门类的古玩都有着很深的造诣,在北京圈子里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杜鹏拜董老为师,一来能够学到真才实学,二来能够提升自己在行内的资历和地位。 董老来到店里,朝虞景颜抱拳道:“虞老板,又见面了,上次有俗事缠身,没能好好向您请教。” 虞景颜连忙还礼:“董老先生,您可别埋汰末学了,我虞景颜就是个倒腾瞎活儿的商人,可比不上您这样的学者,我除了懂一点藏传古玩的皮毛之外,啥都不懂。” 俩人相互客套了一番,董老在虞景颜对面坐下,杜鹏则老老实实在其身后站着,眼见董老与虞景颜平辈论交,杜鹏知道自己便成了虞景颜的晚辈。 “虞先生,您认得我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吗?”董老问。 虞景颜点点头,说道:“当然认识,当初杜鹏还没从拉萨离开的时候,我俩就认识了,他这次回来,可是专门为了我回来的。” 杜鹏皱起眉头,心知虞景颜这是要拿董老来压自己,便叹口气道:“师父,不瞒您说,我跟虞先生有些过节,这次回来的确是为了以前的过节……” 董老:“哦?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虞先生德艺双馨胸怀若谷,你干了什么混账事、得罪了人家?” 虞景颜一听董老这是在给自己戴高帽子,便明白董老有心袒护徒弟杜鹏,先把自己捧得高高的,这样一来,自己便不好再跟杜鹏计较。 杜鹏从包里拿出之前签订的合同,垂头丧气地将他同虞景颜之前的恩怨讲述出来,在董老面前,杜鹏甚至没有如以往那样颠倒黑白,原原本本说出他看上了虞景颜已经租下的店铺、行贿给古玩城以前的董事长想要拿下店铺、并跟虞景颜抓阄决定去留,以及这次回来他使手段妄图逼走虞景颜的事实,只是在涉及到具体使用的下三滥手段的时候,他说得有些含糊。 虞景颜已经很满足,杜鹏能够说出这么多的真相,感觉杜鹏毕竟是董老的徒弟,也没必要继续当着董老的面儿揭杜鹏的短,便没有继续补充。 陈肸和四郎等人看出虞景颜的态度,也安安静静没有多言。 当然,杜鹏也没有提到金问苍和虞景颜比斗灵力的事,其实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具体情况。 董老听完之后,眉头皱得厉害,站起身来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在杜鹏脸上,杜鹏羞愧地低下头,没有躲闪,虞景颜见状,连忙阻止道:“董老,您这是干嘛……” 说着,虞景颜握住董老扬起的手臂,将董老的手放下,董老无奈地感叹道:“唉,杜鹏这孩子实在不像话,居然对您如此不敬,他会做出这种事,也是我教徒无方,虞先生,对不住了……” 说罢,董老抬起另一只手,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虞景颜有些意外,杜鹏及董老的学生更是深感震惊,没想到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大学者董老会为了一个晚辈而抽自己嘴巴。 不等董老抽自己第二个嘴巴,虞景颜已经将他双手攥住,为难地说:“董老,您别这样,这不是折煞晚辈吗?” 董老坚定地摇摇头:“虞先生,您的见解至少也是我师父那一辈的,甚至是我师公王世襄先生那一辈的,像你这样的人,不是晚辈,我才是晚辈,做学问不看年龄,只看造诣的深浅。” 虞景颜被董老说得有些难为情,他虽一双法眼目光如炬,但在古玩方面的本事,并不比学识渊博的董老要强,只是之前那条人骨念珠的事,虞景颜比董老在行。 在董老和虞景颜相互客气的时候,杜鹏一言不发,始终低着脑袋。 “杜鹏,虞先生大人有大量、不愿跟你一般见识,你怎么还咄咄相逼呢?是不是还不服气,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董老对杜鹏说。 杜鹏连忙摇头,说道:“师父,我再也不敢打虞先生的主意了,老虞,不对,虞哥,虞老大,我师父都自称是您的晚辈,那我至少是您徒孙一辈的,之前是我混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不知道好歹,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今后再也不会跟您作对,对了,这些天来,您的生意被我捣乱,您算一下损失了多少钱,我赔给您,另外我会利用自己的关系为您澄清之前的谣言……” 虞景颜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既然你是董老的徒弟,咱们也算自己人了,说什么钱不钱的,就太见外了,你想办法帮我恢复名誉就行。” 杜鹏认真点点头,表示立刻去办。 “快点儿,把事情办好了再回来见我。”董老催促道。 杜鹏不再啰嗦,跟董事长一同去到二楼办公室,商量着帮虞景颜澄清之前的谣言的事。 店铺里,虞景颜向董老表示感谢,董老则不好意思地说:“谢我干啥,说来也怪我,没有好好管教好自己的徒弟,给您造成的不良影响,我深表歉意。” 又是一番客套后,虞景颜问董老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事,董老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请您吃个饭,上次人骨制品的事情,您让我受教匪浅,回头我查了一些资料,果然,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人用各种骨头仿制嘎巴拉牟利,之前我一直以为仿制嘎巴拉是近些年才出现的。” 虞景颜:“这个其实很好理解,仿制嘎巴拉有利可图,只要有利就有人从事这个行业,只是以前的时候不像现在这么泛滥罢了,董老您不必把我抬得太高,平心而论,我对古玩、文物的见解,可比不上您老。” “多跟虞先生学着点,人家博学、谦逊,你们几个别以为自己在书本上学了点知识,就眼高于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古玩行当、文物专业,这都是相通的,都是学无止境的,懂了吗?”董老借此机会教导随行的三名学生。 第112章 江湖骗子 虞景颜更感到不好意思,陈肸和四郎都是一本正经,趁着机会对三名学院派的博士生进行指导,教他们辨认至纯天珠和新制天珠的区别,从未接触过天珠门类的学生们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过了一会儿,杜鹏回到店里,跟董老说,已经处理完了,没过多久,徐亮和阿依戈纷纷前来向虞景颜道歉,虞景颜并不稀罕这两个小人的道歉,敷衍打发走了二人。 而后,虞景颜的老客户们相继来到店铺挑选天珠,虞景颜知道,杜鹏果然说到做到,将关于他的谣言澄清了。 “有钱就是好,不说是能为所欲为吧,至少也能比没钱的人多做很多事情……希望杜鹏这次能够吸取教训,日后别再仗势欺人。”虞景颜心说。 下午关上店门后,虞景颜难以拒绝董老的盛情邀请,便随董老一同赴宴,陈肸也早早下班,跟四郎一起去蹭饭,杰布则表示还有事情要忙,便早早离去。 这些天来,虞景颜等人被杜鹏折腾得够呛,生意不开张、整天有人来捣乱,还有人拉横幅咒骂,搞得三人寝食不安。 现在在董老的出面下,杜鹏终于服软,虞景颜恢复名誉,同杜鹏握手言和,陈肸和四郎也不用再跟着受罪。 为了表示诚意,这顿饭由杜鹏请,酒水是董老提供的,一行人在全拉萨最高档的洲际酒店订了包间。 入席后,虞景颜开口道:“杜鹏,之前跟你一起来的金问苍是什么来头?” 杜鹏挠挠头,说道:“老金啊,是朋友介绍我认识的,那时候我在北京的一家店铺遇到了些事情,挺倒霉的,找了几个大师去查看,都没看出个所以然,后来有朋友向我介绍了老金,我就找到老金,让他帮忙瞧瞧那家店是不是惹上脏东西了,老金去后观察一番,让我们先行离开店铺,他在店里作法驱邪,折腾了一个钟头后,他才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搞定了,还说在我店里的东西道行很深,所以之前的大师们都没看出问题,言外之意就是说他自己多厉害呗,他帮我处理完那件事,我给了他不少钱作为报酬。打他处理完事情后,那家店铺果然再没遇到麻烦。之后吧,他又来找我,说自己是术士,还说我或者我朋友要是遇到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可以找他帮忙,他收费合理,我明白他是想让我帮他介绍生意,虽然我不能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有真才实学,但我对他还是很好奇的,于是有一次,我跟他喝过酒后,说出当年咱俩在竞争琅赛那家店铺的时候所遇到的事情,他当时说,你用了什么雕虫小技的障眼法,骗过我,还说想要让我带他见你,并表示能够为我找回当年的场子。我喝多了,有点冲动,当时就答应了,第二天醒来,他就找我商量对付你的事,也是我犯糊涂,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于是我便跟他商量对策,这才制定了计划,先砸钱雇人给你捣乱,让你的生意做不成,再找琅赛的董事、拉萨圈子里的人等,逼得你走投无路,最后再提出用当年抓阄的方法决定咱俩的去留,金问苍在抓阄环节施展法力,以达到赶你离开的目的,结果不成想,最后输的还是我,或许是老天有眼保佑好人吧……” 听了杜鹏的话,虞景颜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意识到金问苍并不是专程回来对付自己的,而是为了杜鹏的钱。 “那老金人呢?”虞景颜问。 杜鹏:“从你店里出来后,我把他骂了一顿,这会儿估计已经坐飞机回去了,我说他就是个江湖骗子,他也没反驳,倒是一脸疑惑。” 董老忍不住问:“那个金问苍真的懂得法术?虞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没猜错的话,金问苍是在跟你斗法的时候输给你了,对吗?” 虞景颜哈哈一笑,解释道:“我哪里懂什么法术,那金问苍懂不懂,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抓阄的结果来看,他应该就是个江湖骗子,这次我运气好,赢了,董老,您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说那些唯心主义的话……” 董老也是一笑,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但他知道,有些唯心主义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毕竟他可是王世襄先生的徒孙。 陈肸和四郎的脸色却很凝重,在抓阄的时候,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虞景颜受伤倒地吐出一口血的。 一顿饭吃完,虞景颜和杜鹏的恩怨在推杯换盏中彻底了结,杜鹏表示,过两天就返回北京,让虞景颜他们有空去北京找他玩儿,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董老兴致高涨,表示很高兴结识虞景颜这样的高人…… 散席后,杜鹏派人将董老他们送回家,虞景颜和陈肸四郎三人打车回到扎康大院,路上,陈肸终于忍不住问:“老虞,抓阄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感觉你在跟金问苍比拼灵力的时候有所不敌,怎么最后的结果却是你赢了?” 虞景颜也是满脸疑惑,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他半个晚上,他跟陈肸和四郎说明当时比拼灵力的情况,自己的确不敌,亲眼看到金问苍体内的灵力射入杰布的双手,按理来说,金问苍在击败虞景颜后,肯定会将杰布手中的纸条对调,然而杰布打开双手后发现,纸条并未对调。 之前虞景颜曾经想过,是金问苍暗中放水,故意没有对调纸条,可是很快虞景颜便想到当时金问苍的表情,在杰布双手打开后,金问苍那一脸的震惊,绝不似作伪。 既然金问苍没有放水,那么虞景颜如何获胜的? 说出自己的疑问后,四郎和陈肸更加不解,二人本以为虞景颜在关键时刻绝地反击,不料连虞景颜也不清楚情况。 “老虞,这么说来事情倒是蹊跷得很,金问苍没放水,你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那究竟是谁帮了你?”陈肸喃喃道。 “虞哥,我知道了,杰布警官,一定是杰布警官,他表面看起来只是个很规矩的警察,实际上却是跟你一样的术士,在你落败之后,是他用灵力阻止了金问苍对调纸条的行为……”四郎认真分析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他从未在杰布身上感受到灵力,但当时屋子里只有这么几个人,如果不是杰布,又会是谁? “难道我一直低估了杰布?”虞景颜心说。 陈肸:“老虞,对了,当时在场的还有琅赛的董事长,会不会是他?” 虞景颜越发疑惑不解,甚至怀疑是杜鹏深藏不露,但又相继否认了自己的怀疑。 屋子里有七个人,虞景颜这边四人,杜鹏那边三人,杜鹏和金问苍都没有对调纸条,己方老搭档陈肸和四郎也没本事对调纸条,只剩下杰布和董事长。 “没准儿还真跟杰布有关系……老陈、四郎,还记得当初咱们在娘热乡对付傀儡师张涛的经过吗?”虞景颜说。 “当然记得,这才过去多久,那次咱们差点折在张涛炼制的自身傀儡手中,老虞,还好杰布及时带人赶到……我懂了!老虞,你和张涛都曾说过,当时张涛弄出来的屏障很是棘手,除非干掉张涛,不然的话几乎无法打破,然而杰布却带领手下人对着屏障一通乱射,将屏障毁掉,并用现代热武器解决了张涛,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子弹能够穿破术法凝结的屏障吗,我问你,你说不太清楚,现在我总算想明白了,张涛的屏障不是被子弹打穿的,而是被杰布警官用灵力打破的!这次,也是一样!”陈肸有些激动地说。 虞景颜也点点头,之前他的确没想通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将傀儡师张涛和金问苍抓阄的两件事联系起来,虞景颜便基本确定,是杰布在暗中相助。 四郎有些迟钝,问道:“如果是杰布警官帮忙,他为什么不肯明说?” 虞景颜:“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吧,毕竟他是体制内的人。” 三人到达目的地,下车后,却听出租车司机嘟囔道:“碰到三个喝多酒的傻逼,在我车上吹了一路牛逼……” 虞景颜尴尬一笑,冲驶出去的出租车比划了中指。 回到家里,虞景颜躺在床上,如今他跟杜鹏的恩怨已了,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接下来,虞景颜等人的生活回到正轨,那些老顾客纷纷前来购买虞景颜和四郎辛苦制作出来的天珠,陈肸则继续当他的保安,经历了杜鹏的事后,涉世未深的四郎总算体会到人心险恶。 “虞哥,你说当初咱们拼死拼活帮徐亮寻回唐卡,你也曾救过阿依戈的儿子,但带头诋毁你的人,却就是他俩,这叫什么社会……”四郎感慨道。 虞景颜:“习惯就好啦,虽然有很多人看不惯我,总想找机会整我,但同样有很多人愿意帮助咱们,就像江仁勇,就像程大伟、卓嘎,还有那些老客户,以及我请他们喝过酒的八角街的乞丐,人家还念着咱的好,这就够了,岂能尽如人意呢?” “嗯嗯,你说得对,但求无愧于心。”四郎附和道。 患难见真情,这话一点都不假,江仁勇率先站出来为虞景颜证名,让虞景颜深受感激。 几天后,杜鹏与董老一同回到北京,虞景颜、陈肸他们前去机场送行,临走的时候,杜鹏和董老都邀请虞景颜三人去北京做客,虞景颜虽应了下来,却没有去北京的想法,他得留下来继续寻找九眼天珠,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寻宝诀似乎出了问题,始终没能感应到宝物所在。 第113章 贫寒之家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虞景颜感慨道:“如果当初能够掌握袁方明寻宝的办法,或许咱们现在已经得到九眼天珠咯。” “老虞,九眼天珠固然重要,但我知道在你看来,有些东西比九眼天珠更重要。”陈肸说。 虞景颜:“什么东西?十二眼天珠吗?” “拉倒吧,至纯十二眼天珠都不一定存在,我说的是原则,原则在你看来可比九眼天珠重要。”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知道陈肸对他的了解,陈肸说得没错,在虞景颜眼中,原则比天珠更重要,他不会为了九眼天珠而放弃原则、轻易饶过袁方明,那样的话,对舒娘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又过了两天,虞景颜接到杜鹏的电话,杜鹏告诉他,金问苍似乎没有回北京…… “虞先生,我回来后托人打听过老金的下落,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他电话也关机了,不知道那老骗子是不是高原反应挂球了,你也别太在意,他的死活跟你没什么关系。”杜鹏说。 虞景颜:“好嘞,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的脸色变得凝重,他自然知道,金问苍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四郎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金问苍没有回北京,现在下落不明,我怀疑他还在这附近,估计上次斗法的时候,他输得莫名其妙,并不服气,这才选择留下来,准备找机会再跟咱们斗上一斗。” 四郎:“哦,原来是那个老头子,虞哥,也不用担心,说实话,我真想跟那个瘦老头子一较高下,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很能打。” 虞景颜:“他一定很能打,且术法修为还在我之上,我还真有点担心,毕竟咱们跟他接触不多,也不清楚他这人人品如何,如果他躲在暗处意图对付咱们,我怕会防不胜防。” “你这是怎么了,以前的时候不是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挂在嘴上吗,怎么现在给我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四郎不解地问。 虞景颜:“因为金问苍很厉害,我不能不担心。” 不一会儿,陈肸来到店里,虞景颜跟他说了金问苍的事,他听完后,大大咧咧地说:“怕他个球啊,来呗,老子妖魔鬼怪都不怕,还会怕他一个糟老头子?” 虞景颜:“不是怕,总之咱们都得多加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说了,金问苍的本事的确在我之上。” 虞景颜之所以如此担心,是因为他预感着,他们跟金问苍的事还没完,金问苍一定会来报复的。 但过去了一个月,那金问苍却始终没有露面,虞景颜紧张的神经渐渐有所放松,安慰自己说,他只是赢了金问苍一场抓阄而已,并未给金问苍造成多大的伤害和损失,兴许金问苍早就忘了二人之间的恩怨…… 这天上午,虞景颜、四郎和陈肸正在琅赛楼顶上喝茶,虞景颜忽然掏出罗盘,罗盘指针转动起来。 “久违了,哈哈,寻宝诀终于感应到宝贝了。”虞景颜喃喃道。 四郎和陈肸都兴奋起来,这些时日三人的生活过于乏味,按部就班的制天珠、卖天珠,让四郎感到无趣,他是天生的战士,需要不断地战斗。 “虞哥,哪个方位?”四郎问。 虞景颜指着东方说:“东边,看起来不太远,四郎、老陈,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三人简单准备一番后,便朝虞景颜说的方向出发。 出了市区一路往东行驶了一个钟头,来到达孜县境内后,虞景颜示意陈肸停车。 “看来就在这附近了,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找寻唐卡画师贡觉,也不知道老人家现在精神状态如何……无辜的老人被沈诺害惨了。”虞景颜盯着罗盘感慨道。 四郎和陈肸跟在虞景颜身后,虞景颜端着罗盘走得很慢,不时停下来观察一番,短短一百来米的路,三人走了好几分钟,虞景颜这才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一间平房说:“宝贝就在里面。” 说罢,虞景颜敲响房门,屋里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谁啊?” “麻烦开一下门好吗,我有点事要找你家大人。”虞景颜说。 “我家大人?你是骗子吧,我家大人早就死完了!”屋里的孩子不悦地说。 虞景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那孩子居然是个孤儿,然后说道:“哦,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家的情况,能开一下门吗,我不是坏人,我们是从琅赛古玩城过来的,想跟你谈点事情。”虞景颜说。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一个十一二岁岁的孩子出现在门口,他打开房门后并没有让虞景颜等人进去,只是站在门口仔细打量虞景颜三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孩子警惕地说。 这孩子打量虞景颜的同时,虞景颜也在打量他,他有点瘦,个头不高,穿一身破衣烂衫,看起来家庭情况不大好,虽然年龄不大,但双眼中却透露出一股子成熟。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便是眼前这样的小孩。 “我叫虞景颜,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是一名古玩商人,你家中有古董,对吗?”虞景颜问。 孩子摇摇头:“家徒四壁,哪来什么古董?真要是有古董,我也不用在这里忍饥挨饿了,你们请回吧。” 虞景颜:“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我叫多吉。” 虞景颜:“你多大了?” 多吉:“十四岁,怎么,你还要调查户口吗,问这么详细,跟街道上的阿佳似的。” 虞景颜心说这孩子一定是营养不良,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实际年龄却是十四岁,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老气横秋,与他的年龄很不相符。 今天是周一,这个时候,多吉本应该在学校上学。 但多吉并没有上学,虞景颜知道,多半是多吉家境不好被迫辍学。 “多吉,我们可以进去聊会儿吗?”虞景颜试探着问。 多吉点点头,无所谓地说:“反正家里啥都没有,进来就进来呗。” 听了多吉的自嘲,虞景颜感觉有些心酸,跟在多吉身后进入院子,院子里养着两头牦牛、几只小羊,牛羊以及牛粪羊粪的骚臭味、膻味扑鼻而来,看着院子里的环境、房间破败的窗户,虞景颜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孩子,本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中,与同龄的孩子一起读书,可是由于家境贫寒,他却只能守在这间破旧的房子里,与牛羊为伴。 同时虞景颜也有些疑惑,根据寻宝诀的感应,宝物应该就在这房子里,但如果多吉家中当真有宝物,他怎至于落魄到这种地步? “哞……”瘦弱的牦牛发出一声吼叫,像是在跟虞景颜三人打招呼,多吉瞪了牦牛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贫寒,乱七八糟的,见笑了。” 说着,多吉打开房门,将三人让进屋里,进了屋里一看,果真是家徒四壁,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桌子上一台黑白电视机,两张旧板凳,一个外壳都掉了的暖水壶,以及几个碗盘,几乎就是多吉家的全部。 放眼望去,并无宝物,虞景颜心想:要么多吉是把宝物藏起来了,要么,多吉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家中有宝物。 “多吉,你一个人住,害怕吗?”虞景颜望着墙角的单人床,问道。 多吉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家里这么穷,当然不用担心会有坏人惦记。” 虞景颜点点头,沉默了十几秒钟才鼓足勇气问:“你家里真的没有什么宝贝吗?” 多吉指了指自己,说道:“你说的宝贝,是我吗?” 虞景颜挤出一丝苦笑,心说这孩子的家庭情况很差,但心态还算乐观。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家里发现了什么宝贝,我可以花高价收你的宝贝,你便能改善一下生活环境。”虞景颜说。 多吉盯着虞景颜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开口道:“改善生活环境?那有什么用?爸啦和阿妈都不在了,我一个人有个地方住就行了,还图什么?父母不在之后,哪里还有家?这间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权当我的安身立命之所,看得出来,你们的经济状况良好,但那与我无关,有钱没钱,一顿饭也就吃两个馒头能饱,睡一觉,也只占三尺的地儿,不是说有钱了就能比别人多吃十个馒头、多睡一亩三分地,人活着,能满足最基本的需求就够了,何必那么辛苦地追名逐利?再说了,我家里哪有什么宝贝。” 多吉的成熟让虞景颜心疼,同时虞景颜也发现,这孩子的思想跟一般人不一样,竟像个深谙佛法的高僧。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人生在世,肯定不能只满足于温饱,人们去奋斗,不单单是追名逐利而已,他们在奋斗的同时,也实现了自我价值,推进了社会的发展,为这个世界作出贡献,我明白,你的经历跟别的人不一样,但我希望,你能拥有更好的将来,届时,你吃两个馒头的时候可以有红烧肘子就着,你睡那三尺地儿的时候,能有美女与你温存。”虞景颜说。 多吉笑着摇摇头,说道:“那样的将来,大概每个人都想要,没错,我也想要,但就算我努力去争取,也不见得能得到。我说了,这间房子是父母留给我的,我得守在这里,不能进市区打工,那样的话,太对不住我死去的父母了。另一方面,像我这种学业务成、没有手艺没有知识的人,即便累死累活打工赚钱,也顶多能维持温饱而已,现在我守在这里,每天放牛放羊,没钱的时候去卖牛羊,也能维持温饱。” 虞景颜没再争辩,他看得出来多吉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以多吉的聪明才干,如果脚踏实地去拉萨闯荡,不出十年定然能够有所作为。 但人各有志,虞景颜也不愿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 第114章 灾星多吉 又聊了一会儿后,虞景颜发现,多吉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没什么学问,相反,多吉的知识面很宽,虞景颜跟他聊了些古玩、藏传佛教、当代社会的话题,他总能接上话,而且还能提出一些很有主意的想法。 不过多吉坚称家里没有宝物,虞景颜也不好来硬的,只想通过自己跟多吉的沟通,让多吉主动说出关于宝物的事。 “多吉,你信任我吗?”虞景颜问。 多吉:“怎么说呢,人心隔肚皮,你虽然满脸友善,但我并不能因此将你视作好人,我跟你认识的时间很短,谈不上信任,但我愿意跟你沟通交流,你的学问很渊博,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跟人聊天了,父母去世后,镇上的人都说我克父克母,是个不祥的人,没人愿意跟我聊天,有些时候,我去镇上卖羊,他们都对我侧目而视,那样的感觉很不好……所以,我愿意跟你们交流,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我一个人守在这里,日子过得有些无趣。” 虞景颜点点头,说道:“好吧,以后有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我相信一句老话,‘日久见人心’,等咱们接触多了,但愿你能信任我。” 多吉:“你想让我信任你,有什么用意?” 虞景颜:“如果你信任我,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多吉:“什么秘密,跟我有关吗?” 虞景颜:“有关,而且关系密切,等你真正信任我的时候再说吧。” 虞景颜说的秘密,就是多吉家中藏着宝贝的事,虞景颜有心高价收取多吉家的宝贝,帮多吉改善生活。 多吉:“好吧,那就等我信任你,你再告诉我秘密吧。” 而后,虞景颜从身上拿出一千块现金,对多吉说:“这钱你拿着,当作我借给你的,你买点羊子,等羊子长大了赚钱了,再把钱还我,当然,你也可以用这钱去买点书看,增长一下知识储备,等日后你赚钱了再还我。” 多吉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才接下虞景颜的钱,说道:“好,我会妥善使用这些钱,等我赚了钱,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谢谢你,虞景颜。” 虞景颜心知多吉自尊心强,故而才说这一千块是借给多吉的,而不是施舍。 实际上,虞景颜也真的没有施舍的意思,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多吉需要人的帮助,这一千块钱无法改变多吉的生活现状,但却能够让多吉不再饿肚子,只要多吉按照他说的,去买上几只羊子,用不了一两年时间,那些羊就能换来上万块钱,届时多吉可以利用赚来的钱修缮房屋或者重回校园,至少也能买些学习材料或者课外书来提升自己的知识水平。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是虞景颜的想法。 跟多吉告辞后,虞景颜和陈肸、四郎离开多吉家,多吉出来院子相送,虞景颜微微一笑,心知多吉是个知恩图报、很懂礼貌的好孩子。 回到车上,陈肸问:“老虞,就这么走吗?” 虞景颜:“去德庆镇上找个地方住下吧,多吉家里一定藏着宝贝,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晓那宝贝的存在,这孩子挺不容易的,我想通过一种温和的方式让他拿出宝贝,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高价收来。” 陈肸点点头,驱车赶往德庆镇。 “四郎,你没事吧?”虞景颜看了一眼身边的四郎,发现四郎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之前一直把心思放在多吉和多吉家的宝贝上,却没注意四郎,似乎在去到多吉家后,四郎的情绪就变得低沉。”虞景颜心说。 四郎摇摇头道:“我没事,就是看到多吉的时候,想起我在康区的老家了,我家的条件也不好,所以我跟着你找寻九眼天珠,想赚那一千万。” 虞景颜应了一声,心知四郎隐瞒了一些事情,他很清楚四郎跟着他找寻九眼天珠,并不是为了那一千万。 至于四郎的真正目的,虞景颜不得而知,但虞景颜认为,四郎是值得信赖的战友。 来到德庆镇,三人找了一家旅舍住下,虞景颜跟店里的老板娘闲聊起来,他想趁机打听一下多吉的事。 “老板娘,你知不知道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村庄里,有个叫多吉的孤儿?那孩子今年十四岁……”虞景颜问。 “你说的是那个灾星多吉?当然知道,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他是个灾星。”老板娘说。 虞景颜:“灾星?为什么说他是灾星?” 老板娘:“那孩子出生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在镇上被车撞死,他三四岁的时候,他爸放牛被牛顶下山摔死了,前四五年吧,他ma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突发大水,被水冲走淹死了,大家都是他是灾星,谁跟他走得近,他就克谁。” 听了老板娘的话,虞景颜感到很不舒服,开口道:“多吉的家事凄惨,你怎能将他家人的悲剧怪罪到一个孩子头上,还说人家是灾星!” 老板娘被虞景颜突然提高的声调吓了一跳,白了虞景颜一眼后说:“这又不是我说的,人家他们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你吼我干嘛?” 虞景颜:“我是觉得那孩子太可怜了,他家人相继去世,那是意外,跟他一个孩子没什么关系。对了,除了这些之外,多吉家里还有没有别的特别的事,比如他家有没有什么宝物?” 老板娘满脸不解,反问:“他家都穷成那样了,能有什么宝物?你要说其他特别的事,我是没听过,你再找别人打听打听吧……你是干嘛的,你打听人家家里有没有宝物干啥?” 虞景颜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我是一名古玩商人,今天有人到我店里跟我提起多吉,他说多吉家境贫寒,但有个传家的宝物,想让我收了那件宝物,为多吉的生活提供一定帮助,我去了多吉家一趟,想收他家的宝物,结果那孩子说家里没有宝物,我这不就寻思找别人问问,兴许是那孩子不知道自家宝物的事……” 老板娘听了虞景颜的话,摆摆手道:“不知道,我可从没听说那个灾……那个孩子家里有宝物。” 回到房间后,陈肸说道:“老虞,你有没有感觉多吉这孩子很特别?” 虞景颜:“你指的哪方面?” 陈肸:“各个方面,他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成熟,对咱们也有明显的戒心,而且我总觉得他应该知道宝物的事。” 虞景颜:“为什么?” 陈肸:“当你问他家里有没有什么宝贝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平静,按理说,他家里很穷,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反常,他本应该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就是,你让他去市里打工,他却说要留下守着那间房子,你说,他要守的真的是房子吗?” 经过陈肸这一番分析,虞景颜一拍脑门儿,说道:“对呀,之前我怎么忽略了呢?这么看来,多吉一定知道家里宝贝的事,而且他留在家里,就是为了守着那个宝贝,老陈、四郎,咱们再去一趟吧,我得开门见山,免得夜长梦多。” “好,我也觉得咱们不能太过被动,如果他家里真的藏着九眼天珠,那咱们务必想办法得到,实在不行,我也得借来试试能不能帮助我儿子治病。”陈肸有些焦急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三人连夜赶往多吉的家…… 隔得老远,三人就看到前面那团火光…… 火光的方向,正是多吉家的方向。 “老陈,开快点,好像是多吉家。”虞景颜说。 陈肸一脚油门踩到底,几十秒钟就来到多吉家门口,着火的果然是多吉家,门口围聚着不少人,正在拿着各种工具救火。 现场乱成一团,院子里传来牛羊的哀嚎,虞景颜拉着一个邻居问:“多吉呢?” 邻居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们过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 虞景颜心中大惊,不顾火势凶猛就要冲进院子,四郎拉住虞景颜,说道:“虞哥,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看看吧,火势太大,你们进去怕是会有危险。” 说着,四郎将外衣脱下,放在水桶里浸水后,顶在头上来到院门口,一脚踹翻正在燃烧的木质大门,冲进院子…… 四郎施展身法直冲屋里,大火灼烧得他浑身难受,他闻到自己头发被焚烧的气味…… 进屋后,四郎发现屋里并没有人,这间平房总共就一个房间。 而后四郎回到院子,冒着凶猛的火势查看,依旧没有看到多吉的身影,于是他解开拴着牛羊的绳子,牛羊冲出院子,四郎又返回屋里,从屋里拿了一双打满补丁的球鞋冲出来。 “四郎,情况怎么样?”虞景颜将一桶水浇到四郎身上,帮四郎灭火,并问道。 四郎:“多吉不在里面,虞哥,我拿了他一双鞋,你快用你的办法找找看人在哪里。” 虞景颜点点头,对多吉家里发生的火灾感到意外,他闻到一股子汽油味,心知这是有人故意纵火,不然的话多吉家里那点东西根本燃不起来。 不过四郎进去了一趟,确认了多吉不在屋里,多少让虞景颜松了口气,他拿着多吉的球鞋远离人群,施展搜魂术找寻多吉的位置。 很快,罗盘有了反应,虞景颜招呼陈肸和四郎沿罗盘提示前去找寻多吉,三人离开的时候,消防车赶过来了,虞景颜看了一眼多吉那间即将被烧毁的平房,心中感慨万千——这下,多吉连房子都没有了,实在是可怜。 罗盘提示多吉就在德庆镇上,三人按照提示一路来到德庆镇派出所。 第115章 惨遭不幸 刚走到派出所的大厅,虞景颜便看到鼻青脸肿一身伤痛的多吉,此时多吉正躲在两名警察身后,看到虞景颜后,多吉从两名警察身边跳出来,指着虞景颜破口大骂:“好你个虞景颜,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好心人,没想到你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先礼后兵对吧,我不肯告诉你家中宝物的秘密,你就勾结洋鬼子来害我,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已经被那场大火烧死了!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害我,你们快把他们拿下!” 两名警察立马将多吉护在身后,其中一名警察吼了一嗓子,从办公室里冲出来四名身形健硕的警察,将虞景颜一行三人围了起来。 虞景颜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多吉在说什么,多吉家里的大火、以及他身上的伤,跟虞景颜等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警察同志,多吉对我们有所误会,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们根本没有害他,白天的时候我们是去过他家,但是我也只是跟他聊了会儿天而已……”虞景颜解释道。 警方已经将虞景颜三人围住,其中一名领导对多吉道:“多吉,你确定是他们三个害的你?可你之前不是说什么外国人吗,他们不像外国人。” 多吉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指着虞景颜说:“就是他们,他们跟那个洋鬼子是一伙的,白天去我家里说要收购我的传家宝,我说家里没有宝贝,他们便离开了,结果到了晚上,他们的同伙,也就是那个洋鬼子又来到我家,将我一顿毒打逼我交出宝贝,我不肯交,他就一把火把我房子烧了,警察同志,快点抓住他们!” “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们压根儿不认识什么洋鬼子,再说了,如果真是我们害他,现在还敢来这里找他吗?警察同志,你们听我说,能让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吗?”虞景颜意识到,多吉对他们的误会很深,同时也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在虞景颜离开多吉家后,有个外国人去到多吉家里,逼他交出宝物,多吉不从,遭到毒打,而后多吉认为那个外国人跟虞景颜他们是一伙的,白天的时候虞景颜过去是在踩点…… “打电话?是想通知你们的同伙吗?”负责的领导语气不善地说。 虞景颜:“给市局打电话,找杰布警官,如果你们不放心,你们大可以帮我直接拨打市局的电话,转接给杰布。” “你认得杰布警官?”负责领导将信将疑地说。 虞景颜一脸真诚地点点头,领导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了市局值班室的电话,并将电话转接到杰布那里。 “喂,杰布警官,我们这边有个人要找你,他叫什么虞景颜……”领导说。 “老虞?他去达孜干嘛?你让他接电话。”电话里传来杰布的声音。 领导示意虞景颜讲话,虞景颜连忙开口道:“杰布,我和老陈、四郎他们来达孜办点事,结果闹了点误会,你快跟这边的警察同志们解释一下……” 见虞景颜当真跟杰布通了电话,且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关系很是密切,领导这才有所放松,让手下的警员们别乱来。 虞景颜将这边发生的情况、多吉对他的误会等告诉杰布,杰布听完后,很肯定地说:“老虞是我的好友,我很清楚他的为人,他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这件事肯定有误会,你们让多吉先别紧张,当务之急是救火、找到那个外国人,事情就能真相大白,老虞,你在那边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说完后,杰布挂了电话,领导这才跟虞景颜等人握手,表示歉意,多吉却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虞景颜,似乎认定了虞景颜就是那个洋鬼子的同伙。 “多吉,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跟我说说,那个外国人是怎么回事?”虞景颜说。 多吉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你,但既然警察同志都说你是好人,我也没办法,只能把事情再重复一遍。今天你们离开后,我正在家煮面吃的时候,外面又传来敲门声,我以为是你们去而复返,打开门一看,却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站在门口,那家伙看起来三十来岁,长得还挺英俊,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说是途经我家,想进屋讨口水喝,我虽家徒四壁,但一杯水还是拿得出来的,就让他进了房间,结果那个混蛋刚进到屋里就原形毕露,他掐住我的脖子捂住我的嘴巴,让我不能发声,然后逼问我家中的宝物藏在哪里,我一个劲儿摇头,他松开我的嘴巴,我跟他说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有宝物,要抢劫的话,去镇上找个大户抢,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把我暴揍一顿,打完之后继续逼问,我一口咬定家里没有宝物,他不相信我说的话,还说如果我不交出宝物,就把我活活打死,然后一把火烧了我的家,不信找不到宝物……特娘的,那洋鬼子下手可真狠,趁着他从包里拿出汽油洒在我家的工夫,我侥幸逃脱,来这里报警。” 听了多吉的话,虞景颜深感心疼,年幼的多吉成了孤儿,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还惹上那种混蛋,实在让人怜悯。 同时,虞景颜注意到多吉兜里鼓鼓囊囊的,知道里面装着东西,将灵力集中到双眼后,虞景颜看穿了多吉兜里的宝贝…… “多吉,那个外国人怎么会知道你家中有宝物?”虞景颜问。 多吉冷哼一声:“谁知道呢?你们不是也知道我家里有宝物吗,你们一前一后去我家里,我怎能不怀疑你们?” 虞景颜再次解释自己的清白,并向多吉表示歉意。 “多吉,那么,你家里究竟有没有宝贝?”虞景颜说话的时候盯着多吉装着宝贝的裤兜,多吉下意识用手遮挡。 “你把东西拿出来吧,既然杰布警官都说虞景颜他们是好人,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他们。”负责的领导也开口道。 多吉又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尊精致的小佛像…… 虞景颜三人凑过来查看,多吉一脸警惕,生怕虞景颜会抢他的佛像。 “这尊铜鎏金绿财神像,应该是清代前中期的宫廷作品,品相上佳,财神造像饱满有力,鸡肉干十足,细节处理得当,就连他手中拿着的吐宝鼠都极其精巧,的确是宝贝,多吉,这就是你家的传家宝吧。”虞景颜一面点评佛像,一面问道。 多吉点点头:“没错,这就是家里的传家宝,爸啦去世后,我阿妈将这尊佛像交给我,并让我妥善保存,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卖掉,所以,我宁愿忍饥挨饿也没有卖掉佛像,不成想今天你们和那个洋鬼子先后来找我询问宝物的事。” 虞景颜:“之前你把佛像藏在哪里的?” 多吉:“藏在牛圈里去了,我从来没有跟别人炫耀过家里有宝贝,父母似乎也没跟别人提起过,却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虞景颜看了看周围的警察,明白有些话不能明说,就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家有这么一尊绿财神造像,这个怎么说呢,因为我是古玩商人,常跟古物打交道,今天路过你家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家里应该有宝贝,这才敲开你家大门,见到你的家庭情况后,我就想,如果你家有宝贝,那我可以高价收购,这样一来我既能得到心仪的古物,又能帮你缓解经济压力,然后你说家里没有宝贝,我也没再继续打这个主意,今晚吃过饭后,我们开着车转悠的时候,看到你家起火了,因为担心你出事,我们就赶到现场,四郎冲进火海,却没见到你的身影,心知你不在家中,这不才跑到派出所准备报警嘛,你看四郎的头发,就是在冲进火海的时候烧的……” 虞景颜这番话,大部分都是真话,只是涉及到如何知道多吉家中有宝物的时候,虞景颜选择了另一套说辞。 多吉听完后,脸上还是写满怀疑,虞景颜又说:“多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现在已经有人知道你手里有宝贝,在那个家伙落网之前,我认为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 多吉点点头,他的确不敢再离开派出所,之前的洋鬼子给他带来很大的心理阴影。 “警察同志,能不能让我们跟多吉单独聊几句?”虞景颜问。 领导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到走廊里打开一间办公室,对虞景颜说:“就在这里聊吧,多吉,你别怕,我们都在外面呢,如果有事,你马上呼喊就行了。” 尽管多吉一脸的不情愿,还是进了办公室,虞景颜也跟着进去。 “你想聊什么?”多吉问。 虞景颜:“首先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是坏人。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多吉,我能知道你家里有宝贝,这件事就不能用科学解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多吉盯着虞景颜的双眼,然后说道:“我知道有很多事的确不能用科学解释,就像藏传佛教的转世灵童,他们很多是生来就继承了前世的记忆,有些是在机缘巧合下觉醒了以前的记忆,又比如藏人中的说唱艺人,他们大都是不会写字的文盲,是老实巴交的农牧民,却能够在一觉醒来或者得了一场大病之后,变成神奇的格萨尔王传说唱艺人,他们能够连续背诵出格萨尔王传中的故事,几个小时都不带重复,而且他们背诵的内容与格萨尔王传吻合……虞景颜,你的意思是,你就像转世灵童或者说唱艺人一样,拥有某种能力,也正是那种能力,让你知道我家里有宝贝?” 第116章 绿财神像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多吉,我正是这个意思,在知道你家有宝贝后,我想花重金收购你家的宝物,但你坚持说家里没有宝物,我也只好作罢,准备等跟你的关系再密切一些的时候,才说出我是如何得知你家中有宝物的。结果没想到今天晚上就出事了,那个洋鬼子似乎具备了跟我一样的能力,他也知道你家中藏着宝物,而且很明显,那家伙跟我们不一样,他心狠手辣出手歹毒。”虞景颜说。 多吉:“那个外国人很厉害,对吧?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抓住他。” 虞景颜:“应该可以吧……总之在抓住他之前,你就老实待在这里吧,这次你能逃过一劫,多半是你兜里这尊绿财神像显灵,保护了你,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会这么幸运了,如果那个洋鬼子真的具备跟我一样的能力,那么他肯定很可怕。当然,你也别太担心,咱们相识一场就是有缘,我会帮你的。” 多吉:“谢谢,希望你没有骗我。” 虞景颜:“没骗你,跟我一起来的老陈、四郎,都很有本事,我们三个联手的话,那外国人不见得能讨到好处,你能不能仔细描述一下那个外国人的特征,他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 多吉摇摇头:“也没什么特征,就是一张欧洲白人的面孔,三十来岁长得挺高,他没说自己的名字,也没透过任何有用的信息……对了,虞景颜,你去我家的时候是旁敲侧击问我宝物的事,他却直接问我绿财神佛像在哪,也就是说,之前你们到我家的时候,并不知道我家的宝物是什么,但那家伙知道,可不可以理解为,那家伙比你还厉害?” 虞景颜皱起眉头,他的寻宝诀并不完善,时灵时不灵比不上袁方明的寻龙探宝之术,而那个外国人能够清楚说出绿财神像,证明对方在寻宝方面的确比自己更厉害。 “好了,咱们也聊得差不多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跟老陈他们出去找找那个洋鬼子的下落,达孜县城不大,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定很引人注意,或许我们能够找到线索。”虞景颜说。 跟派出所的民警们打了招呼后,虞景颜带着陈肸和四郎离开,派出所的人留下几名警员保护多吉,其他人则出去调查那个外国人的事,虞景颜有意不跟警方一起行动,与陈肸和四郎上了五菱车。 “老虞,绿财神的佛像题材还真是少见,我在古玩城待了这么久,似乎只见过一两次。”陈肸说。 虞景颜:“没错,藏传佛教中五色财神以黄财神最为常见,黄财神是五色财神之首,信众众多,其次是黑财神,黑财神的佛像、擦擦、唐卡等,时长也能见到,较为少见的是白财神,白财神又叫骑龙财神,他的形象是一个手拿吐宝鼠的财神骑在一条龙身上,最少见的当属红财神和绿财神,我从业多年来,也只见过两三次而已。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多吉手中的绿财神,似乎原本应该是一套的。” 四郎:“一套的?” 虞景颜解释道:“对,五色财神,一套应该有五尊财神像,黄白黑红绿,我问过多吉,多吉手里只有这么一尊绿财神,至于其他的四色财神像,他从没见过。” 陈肸:“那个洋鬼子是怎么回事?” 虞景颜:“不知道,但我感觉咱们应该是遇到同行了,那家伙也懂得寻宝诀,或者类似的术法,他能直接说出多吉家里有一尊绿财神像,单凭这一点来说,就很不简单。” 四郎双眼放光,变得兴奋无比,喃喃道:“那混蛋连个孤儿都能下得了手,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他是怎样的同行!” “四郎,你的士气总算是提起来了,之前从多吉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像个想家的孩子一样,情绪低落。”虞景颜说。 四郎挠挠头,尴尬一笑,问道:“虞哥,那家伙现在何处,你能不能找到他?” 虞景颜:“暂时无从下手,我有一件事有些不解。” 陈肸:“什么事?” 虞景颜:“如果那个洋鬼子真的是咱们的同行,那么多吉怎可能从他手中逃脱?” 陈肸:“对啊,多吉怎么说的来着?” 虞景颜:“我仔细问过,他说是趁着洋鬼子把心思放在烧房子上的时候,他冲出屋子从牛圈里找到财神像迅速逃离,我不认为多吉撒了谎,只是觉得那洋鬼子不应该让多吉逃跑的,多吉又矮又瘦,如何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更何况对方极有可能是咱们的同行?” 陈肸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弱小的多吉是如何逃掉的。 “算了,先不管了,老陈,开车,就算把达孜县翻个底朝天,也得把那个混蛋找出来!”虞景颜说。 三人沿着达孜县最繁华的德庆镇找寻外国人的踪迹,但问了诸多当地百姓后,却无一人见过有外国人前来,派出所那边调了监控,也没发现外国人的踪迹。 “老虞,这样找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我有点担心多吉,虽然派出所里有人保护他,但警力有限,对方很可能是你的同行,那么小小的派出所未必能够保护得了多吉的周全。”陈肸说。 虞景颜:“也是,这样吧,老陈,你也去派出所,配合警方一同保护多吉,我和四郎继续寻找那家伙的下落。” 商定好后,陈肸只身返回派出所,虞景颜和四郎开着陈肸的破车继续忙碌着寻找外国人的事。 多吉家的大火早已被扑灭,牛羊牵到邻居家里代为喂养,但那间平房已经满目疮痍,深夜,虞景颜特意绕到多吉家门口查看,希望能够找到关于外国人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看着眼前这片废墟,虞景颜着实心疼多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多吉没有做错什么,小小年纪却要承担这么多的磨难,这个世界对他很不公平。”虞景颜感慨道。 四郎攥紧常青刀刀柄,眼中杀气骤现,说道:“虞哥,如果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刀劈了他!” 虞景颜也是这个想法,但问题是现在他们根本没能找到对方的一丝线索。 接下来的三天,虞景颜与四郎当真将达孜县翻了个底朝天,无论是酒店、宾馆、旅舍、茶馆、饭店、网吧、洗澡堂,全都找遍,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外国人的下落,警方调取的监控中也没能发现对方的身影,多吉家在村里位置较偏,连个摄像头都没有,如此一来,虞景颜等人变得很被动。 这天上午,虞景颜与四郎来到派出所,陈肸正在大厅抽烟,多吉则在旁边拿着一本刑侦专业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虞景颜,找到那人了吗?”多吉问。 虞景颜摇摇头,有些愧疚地说:“很抱歉,还是没能找到,那家伙似乎已经离开达孜。” 多吉:“我家现在成什么样了?我问警察同志,他们遮遮掩掩,是不是已经彻底被烧毁?” 虞景颜:“差不多吧,光剩下地基了,不过你别担心,房子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县城有几个安居房在出租,我帮你租下来,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多吉,我再问一遍,你以前是不是真的没有跟别人提过那尊绿财神像的事?” 多吉:“那还有假,我是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虞景颜:“可是那天我们去你家询问你家中是否有宝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感到惊讶?” 多吉:“哦,你说的是这个啊,这些年来拉萨的古玩商人没少到我们村子收东西,我早都见怪不怪了,再说了,就算我感到惊讶,还一定得流露出来惊讶的表情吗?”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多吉这孩子很成熟,喜怒不形于色。 “冒昧问一下,你可知道这尊佛像的来历?”虞景颜问。 多吉摇摇头:“来历我就不清楚了,从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跟我提过家里有一尊传家宝佛像的事,后来爸啦出事去世了,阿妈才把佛像交给我,让我务必保管好佛像,那时候家里的生活条件已经很差,但阿妈反复叮嘱,就算是饿死,也不能把佛像出售。虞景颜,你也是古玩商人,应该看得出来那尊佛像的价值,在我看来,那尊佛像最独特之处,倒不是因为它是清代宫廷官造之物,而是它是非常少见的绿财神题材。” 虞景颜感到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多吉对佛像也这么在行,于是附和道:“没错,那尊赞巴拉(财神)最独特之处正是因为它的罕见题材,多吉,其实我有一个感觉,就是那尊绿财神像原本应该是完整的一组五色财神像之一。” 多吉:“英雄所见略同,可是我家就只有这么一尊绿财神,其他的红白黑黄财神,我全都没见过,阿妈在世的时候我问过阿妈,阿妈说不知道,她嫁到我们家后,只从我爷爷那里见过那尊绿财神。” “你家祖上是贵族或者大地主吗?”虞景颜问。 多吉哈哈一笑:“世代贫农,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在以前的时候,只有贵族或者官员、大地主家里才可能有那种级别的佛像,但我们家的确世代都是贫农,而且我爸啦、阿妈从没说过佛像的来历,你要是怀疑佛像是我祖辈的人偷来的,我也不觉得意外,因为连我都曾怀疑过……哈哈,不过仔细一想,父母将佛像看得比生命都重要,那就说明佛像对于我们一家而言有着很深刻的意义,也就间接排除了佛像是偷来的可能,你说呢?” 虞景颜略加思索,认可了多吉的说法,如果一家子穷人能将一尊佛像看得比命都重要,那说明,这尊佛像对于这家人来说,意义非凡,绝不是偷来的。 第117章 引蛇出洞 “多吉,你们家对于佛像的感情,在我看来,更像是守护,你们是从祖上开始就在守护这尊佛像。”虞景颜说。 “或许你说的对,就是守护,可是为了守护这尊佛像,我们家只剩下我一个独苗儿,不对,我连家都没了。”多吉悲观地说。 虞景颜感觉不是滋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多吉,不料多吉却先笑了起来:“虞景颜,你这个人心有点软啊,我又没责怪你,而且我落得这个地步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何必自责?这都是命数,是因果,或许上一辈子我作恶多端,这辈子是来赎罪的。” 见多吉能够如此看得开,虞景颜感到欣慰,说道:“虽然我们暂时没能找到那个混蛋的下落,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揪出来,给你出一口恶气!” 多吉:“你说的这么肯定,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虞景颜挠挠头,开口道:“你很聪明,也很懂得察言观色,没错,这次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对策。” 多吉:“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 虞景颜:“既然那个老外笃定你家里有宝物,那么我认为,他拥有一种探查宝物的技能,而且他能准确说出他要找的宝物就是绿财神,很可能他的那项技能比我更为成熟,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绿财神来的,他打了你、烧了你家房子,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认为,那是因为你在派出所里,他不敢明目张胆到这里闹事。” 多吉:“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虞景颜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多吉的聪明让他很是欣赏。 “没错,引蛇出洞,但是是由我来引,你继续留在这里,以确保安全。所以,我想让你把绿财神像交给我,我带着绿财神引出那个外国人,当然,前提是你能信得过我。”虞景颜说。 多吉陷入思考,十几秒钟后,开口道:“好,这一次我相信你,我把绿财神交给你,你引他出来,狠狠教训他,但是我有个条件,在他现身后,你必须通知我,让我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教训他的,同时我也想搞清楚,他为什么知道我手里有绿财神像,这尊财神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虞景颜:“没问题!有件事我得提前声明,虽然我没见过那家伙,但我感觉他应该不好对付,老陈,你留在这里保护多吉,我跟四郎去引那家伙出来,如果我出事了,你带着多吉回拉萨,把我的店子交给他打理。” 多吉和陈肸的脸色都变得凝重,陈肸艰难地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地说:“老虞,这些年来出生入死的时候从来没有少过我,这次你和四郎去对付强敌,我有点不放心。” 虞景颜:“无妨,你必须留下来保护多吉。” 多吉:“虞景颜,我相信你,谢谢你肯帮我。” 虞景颜:“也谢谢你的信任。只要我虞景颜还有一息尚存,一定不会让那个混蛋得到绿财神,可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们马上回拉萨,再也不要试图寻找绿财神、也不要想着为我报仇。” 见虞景颜说得如此坚决,陈肸只能答应,四郎却是满脸兴奋,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调动起他的满腔热血。 商量好之后,多吉从兜里掏出十几公分高的绿财神像,小心交给虞景颜,并叮嘱道:“如果真的遇到麻烦,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佛像给人家吧,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公平,你说得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的本事还不足以守护这尊佛像,虽然父母在的时候教导我即便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佛像,但现在涉及到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的命,你说过,那人可能拥有特殊技能,而且还比你厉害,你肯帮我扛下这件事,我很感激,谢谢。” 虞景颜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多吉的通情达理让他感到愉快。 “总算不是像徐亮那样见利忘义的人,这孩子长大后必成大器!”虞景颜心说。 拿到绿财神像后,虞景颜找来柔软的卫生纸,将佛像包好,又叮嘱陈肸让他好好保护多吉,然后才带着四郎离开派出所。 “虞哥,现在该怎么办?去哪里引蛇出洞?”四郎问。 虞景颜:“找个偏僻的地方吧,那家伙始终没有来派出所闹事,说明他还是有所忌惮的,咱们若是待在德庆镇,我怕他不会露面。” 说着,虞景颜打开地图研究起来,最终敲定了达孜县唐嘎乡。 唐嘎乡距离县城驻地德庆镇较远,地广人稀少有人至,虞景颜断定,既然对方能够明确说出多吉家中藏有绿财神,那么对方寻宝的本领定在他之上,这样一来,就算他们跑到唐嘎乡,那人也一定能找到。 天气转凉,陈肸的破车上四处漏风,虞景颜冻得浑身哆嗦,四郎也在发抖,不过四郎发抖可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兴奋。 自达孜县城前往唐嘎乡,沿途的草木已然枯黄,虞景颜不断张望着车窗外的深秋景象,说道:“这就深秋了,今年很快就到年底咯。” “是啊,过得太快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虞哥,你说有没有什么术法能够让时间停下来?”四郎忽然开问道。 虞景颜愣了一下,问道:“让时间停下来的术法?定身术?不对,定身术改变的不是时间,而是被施术者的主观感受。你问这个干嘛,时间的存在与否都尚不能确定,怎么就让时间停下呢?时间是表示事件过程长短和顺序的度量,但这个东西是不是真实存在,我还有所怀疑。对了,上次咱们在处理谢小美家的事情的时候,那个镜灵制作了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中,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截然不同,现实世界已经过去多年,但谢小美的丈夫只感觉过了一会儿……四郎,你跟我讨论这个干嘛,我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不应该是你关心的。” 四郎摇摇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只是感觉这一年年过得太快了,这都深秋了,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做成。” 虞景颜瞄了四郎一眼,感觉四郎这几天有些反常,先是从多吉家出来后变得情绪低落,现在又开始伤春悲秋感慨白驹过隙岁月如梭…… “四郎,你有什么心事?”虞景颜问。 四郎:“哪有什么心事,就是装深沉罢了,你总是说我反应迟钝木讷,我不寻思装得睿智一点吗?” 虞景颜哈哈一笑,心知四郎不愿意说出心事,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没有用。 一路来到唐嘎乡境内,虞景颜没再多说,俩人在路边停下车后,虞景颜将绿财神放进背包,背着背包下车,跟四郎“观赏”此地的秋景。 “四郎,你看看,看这一地的枯叶,有什么感觉?”虞景颜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跟四郎闲聊起来。 “有种悲凉的感觉,虞哥,我想起上次咱们在藏北羌塘草原腹地中遇到的英雄冢。”四郎说。 那片英雄冢,便是昔日的护藏军将士们埋骨之处。 虞景颜:“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那位驻藏大臣来了,福常青福大人,为保家卫国鞠躬尽瘁,最终埋骨于草原腹地,我想,他一定爱极了这片土地,能够埋在雪域高原,或许正是他的愿望。” “马革裹尸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报国无门。虞哥,福大人的一生建下丰功伟绩,想来应是死而无憾了。”四郎说。 “那可不,大好男儿就该死得其所,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名将不白头……四郎,我忽然感觉,你的觉悟比以前拔高了好几个层次,是不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在我身边待久了,整个人都发生了质的变化?”虞景颜说。 四郎撇撇嘴道:“我这是本来的底子就好,我的层次一直很高,当初去你店里偷东西,那是迫于生计……”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虞景颜不时掏出手机拍照留念,却被四郎嘲笑:“虞哥,你拍拍景物就得了,别自拍了,煞风景……” 偏僻的乡村道路上人迹罕至,二人在这里拍了一个多小时的照片,却连个过往的车辆都没见着,眼看太阳西下,四郎皱着眉头说:“虞哥,太阳快落山了,天一黑的话,温度骤降,我怕你扛不住,你说那洋鬼子会不会根本不知道咱们带着佛像来了这里?” 虞景颜也不太确定,说道:“谁知道呢?再等会儿吧,没准儿那家伙就喜欢天黑以后再露面,上次他去多吉家的时候,也是天黑后了。” 太阳落山了,天慢慢黑下来。 虞景颜从后备箱找出军大衣穿上,然而军大衣却无法抵御不断下降的低温,无奈之下,俩人只好回到车上,继续耐心等待。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天完全黑了,四郎抱怨肚子饿了,想去村里面弄点东西吃。 “后备箱还有昨天剩的饼子,你凑合吃吧,别进村了,我怕那家伙随时可能出现,要是他也跟着进村,到时候动起手来可就不方便了。”虞景颜说。 就在四郎下车找饼子的时候,虞景颜从后视镜中看到两盏耀眼的远光灯照了过来,同时听到震耳的马达轰鸣声…… 第118章 宝刀出鞘 而后,一辆巨大的钢铁怪物出现在视野中,四郎开口道:“虞哥,这车真大……” “嗯,乔治巴顿,这可是美国产的超级越野车,老贵了,看来是咱们要等的人来了。”虞景颜不动声色地说。 顶级越野车乔治巴顿在虞景颜驾驶的破五菱后面十几米停下,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后,一个略显单薄的外国人下了车。 虞景颜本以为开这种车的都是三百斤往上的胖子,却没想到驾驶员比他还瘦了不少。 虽然越野车的车灯已经关上,但这并不妨碍虞景颜在黑暗中视物,虞景颜并不着急下车,而是通过后视镜仔细观察那个外国人。 “跟多吉说的差不多,三十来岁,除了金发碧眼之外,也没太大特征……” 外国人径直朝虞景颜这边走来,到车门口后轻轻敲响车窗,虞景颜降下车窗,看向眼前的老外,问道:“怎么着,我停这里碍着你的道儿了?” 老外摇摇头,说道:“你没有碍着我,开门见山吧,你把我引到这里,想怎么着?” 他的口音字正腔圆,普通话说得比多数国人都标准。 虞景颜:“你搞错了吧,老子过来赏景,什么时候引你过来了?” 老外微微一笑,开口道:“先介绍一下,我叫怀特,来自英国,自幼痴迷于中国文化以及藏文化,来中国已经有多年,你们是什么人,跟多吉有什么关系?” 见对方自报家门,虞景颜也大大方方拱手抱拳道:“在下虞景颜,这位是我兄弟四郎,我俩是做古玩生意的,我在八角街有店,多尼是我们的朋友,你愿意开门见山,我也不拐弯抹角,就是你打了多吉,并放火烧了他的房子?” 怀特没有反驳,算是默认,转而说道:“古玩商人?这么说来你跟我的目的是一样的了?难怪那尊绿财神会在你身上,赞巴拉是你花多少钱收过来的,我出双倍价格!” 怀特说话的语气充满自信,只看他开的乔治巴顿越野车也能知道,这家伙的财力很雄厚。 “看来他误以为是我收了多吉家传的赞巴拉像,这英国佬还真把老子当成寻常的古玩商人咯。”虞景颜一边想着,一边以法眼观察怀特,他看不清楚怀特的魂魄,在其魂魄之外,有一股类似于虞景颜的灵力的东西,遮挡了他的视线。 “果然是高手,虽然不同于东方修行者身上的灵力,但他的实力定然不会太弱,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先是超级打手冯全,又是鼠族大妖舒娘,再是老不死的术士金问苍,现在又来个西洋鬼子怀特……特娘的,老子这点本事在他们面前似乎都不够看……”虞景颜心说。 见虞景颜迟迟没有开口,怀特以为虞景颜是在思索关于绿财神的价格,便说道:“别磨磨蹭蹭,你直说是多少钱收的吧,我出双倍价,你还至于考虑这么久吗?” 虞景颜板起脸来,不悦地说:“这不是钱的事……” “你是商人,无利不起早,当商人说不是钱的事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他对价格不满意,说白了,还是钱的事,无非是多少钱的事,开个价吧。”不等虞景颜把话说完,怀特便打断道。 看到怀特脸上盛气凌人的表情,再加上怀特这副嚣张欠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德性,虞景颜怒了,吼道:“老子说了,不是钱的事,你特么听不懂中国话对吧?再说一遍,那尊赞巴拉无论你出多少钱老子都不会给你,因为你打了多吉、烧了他的房子,明跟你说,老子是多吉的大哥,你特么欺负我小弟,我现在是来找回场子的,之所以把你引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老子打死你也没人会知道!” 怀特哈哈大笑,笑得很夸张,笑了一阵子才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不图钱?我不信,中国人没有你说的那么有骨气,只要我出得起价钱,你肯定乖乖将佛像给我。说实话,那种品相的清代官造赞巴拉铜像,在拍卖行的价格不会超过一千万。后面那辆车,送给你,我再给你两千万,你把佛像给我。” 怀特的目空一切让虞景颜深感愤怒,的确,那尊佛像的市场价值不会超过一千万,而虞景颜也的确很喜欢钱,但是,正如别人对虞景颜的评价,比起钱财、名利、甚至是生命,虞景颜有更加看重的东西,比如,原则。 “我呸,别以为你有钱就能买下一切,老子说的还不够明白对吧,我不要钱,我引你来这里是为了给多吉报仇!还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说道说道,我们中国人,远比你想象中更有骨气!一百多年前,在这片名为青藏高原的土地上,我们的先辈用落后的装备和武器,抵抗住你们英国侵略者的入侵,血战江孜、隆吐山保卫战,一场场战役中,先辈们前赴后继奋勇杀敌,他们没有被你们英国侵略者的枪炮击倒,如今,你想用你那些肮脏的英镑来压垮我的脊梁,门都没有!记住了,这里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的中国,中国人早就站起来了,你要是觉得有钱就能在中国撒野,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虞景颜情绪激动,脑海中想起羌塘草原上的英雄冢,在那里,护藏军将士在福常青的带领下,与德意志纳粹精英展开殊死搏斗,想起江孜保卫战和隆吐山保卫战中,装备落后的藏兵们宁死不屈对战英军侵略者…… 面对虞景颜的愤怒,怀特一脸懵逼,似乎没想到坐在五菱车里邋里邋遢的虞景颜能够说出这番话。 “那个,虞景颜先生,之前我的表述似乎有些不妥,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们中国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很喜欢那尊佛像,才想将之收购,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愿意出高价……”怀特解释道。 “诚意?你毒打多吉的时候有过诚意吗,你烧人家房子的时候有过诚意吗?一百年前你们在这片土地上杀人放火,一百年后,你还做出这样的事,真以为我们中国人好欺负吗?”虞景颜气得浑身哆嗦,眼中杀气骤现。 “虞景颜,你别太过分,以前的时候英军入侵,跟我没有关系,那是历史问题,你也别拿一百多年前的事情说事儿,这次我来就是为了收购你包里的赞巴拉像,你若是答应,说个价,我如果能接受,绝对不讨价还价;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只好按照你不答应的情况来处理。”怀特的声音变得冰冷,虞景颜从他的眼中,同样看到了杀气。 “给多少钱都不卖,我不答应!来,我倒要看看我不答应的情况下,你怎么处理。”虞景颜说。 怀特:“那就怪不得我了,既然你不答应,又恰巧将我引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嘿嘿,好吧,诚心收购你不肯卖,我也只能明抢了,当然,抢完之后免不了要杀人灭口。” 虞景颜等的就是怀特这句话! “虞哥,我先来试试这货的水平吧。”沉默多时的四郎开口了,他早就希望与强敌一战,之前金问苍下落不明,让四郎深感遗憾。 虞景颜点点头,四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从车上下来,绕到怀特面前。 怀特这才将视线从虞景颜身上转移到四郎的身上,打量四郎一番后,面露不屑道:“虞景颜,这年轻孩子是你伙伴吧,既然你不敢应战,那我就先杀了他,再干掉你,抢走你们不肯交出来的赞巴拉像!” 四郎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自诩康区第一快刀,刀法如神罕有敌手,自从得到常青刀后,却一直没能酣畅淋漓一战,让他多少有些郁闷,而今面对毒打多吉、烧了多吉房子的怀特,他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怀特往后退开几步,似乎觉得与四郎靠得太近施展不开,四郎站在五菱车前,缓缓拔出常青刀。 宝刀出鞘的同时,四郎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之前的慵懒、懈怠,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凌厉的杀气,这一刻的四郎,其本身便是一把绝世利刃! 四郎手握常青刀,刀尖指向前方不远的怀特,双眼中露出纯粹的杀气,积蓄已久的力量终于有机会发泄了…… “四郎,尽量留活口。”虞景颜的声音冰冷,依旧坐在驾驶座,似乎不打算下车。 然而,虞景颜不下车并不是因为他察觉到四郎拥有碾压怀特的实力,而是他认为,这样坐在车上能够给怀特带来更大的压力,对敌人的蔑视,往往会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四郎拔刀之后,怀特也变得认真起来,他收起之前不可一世的德性,认真盯着四郎手中的宝刀,喃喃道:“很强呀,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深秋的夜风猎猎作响,此间已被一片肃杀之气所笼罩,四郎没有废话,率先出手。 常青刀在手,他不惧任何强敌! 虞景颜只看到一个消瘦的人影如同闪电一般朝怀特袭去,怀特亦发出一声惊呼,似是没有料到四郎的速度会如此之快,不等怀特作出反击,四郎手中常青刀 已经划破了怀特的胸口,怀特的西装被划开,胸口渗出血迹。 怀特的反应只是迅速后退而已,刚刚若非怀特退得够快,这一刀已经足以将他重创。 一刀过后,四郎眼中写满失望,怀特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小子,你的刀很快。”怀特说。 第119章 技高一筹 四郎已然懒得跟他啰嗦,又是一个闪身突进,瞬间来到怀特左侧,提刀对准怀特的左胁砍去,这一次,怀特的反应快了一些,四郎这一刀只是划破了他的衣服,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然而连续两次被四郎占据上风后,虞景颜禁不住怀疑,这怀特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势。 四郎越发失望,本以为能够来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结果对方只是一味躲闪,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四郎这两次的攻击只是基础攻击而已,尚未施展常青刀法之绝技。 “小子,别欺人太甚……” 怀特的话还没说完,四郎又是一刀朝着他的脑袋劈了过去,怀特再次躲闪,尽管其速度不慢,还是被四郎削下一绺金发。 “fuck!”怀特一声怒吼,似乎动了真火。 四郎稍作停留,他很希望怀特能够展开反击。 怀特对着四郎的方向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随后,他掌心中凭空升起一团火焰,四郎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一时间忘记了再次进攻。 而后,怀特的手腕轻轻一抖,掌中火焰迅速朝四郎袭去,四郎施展身法避开疾飞而来的火焰后,却见怀特右手掌心中再次燃起一团火焰,不等四郎站稳身形,怀特如法炮制,这团火焰迅猛无比地朝四郎飞去…… 四郎连番施展身法,但怀特掌心中的火焰似乎源源不绝,一团团的火焰不断从各个角度对四郎发动进攻,四郎虽有绝世宝刀在手,奈何怀特与他的距离较远,而火焰的攻击范围广、且封锁了四郎的进攻路线,一时间,四郎只能连续闪躲,却无法还击。 虞景颜瞪大眼睛,喃喃道:“原来是火球术……难怪这家伙会一把火烧掉多吉的房子,这种程度的火球术,即便不借助汽油,依旧可以把多吉家烧个干干净净……” “四郎,小心,这货是西方的魔法师,他使用的火球术攻击威力巨大,一旦被火焰灼身将痛苦难忍,但火球术也有弱点,远程攻击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一旦近战,并无太大优势……”虞景颜扯着嗓子喊道。 四郎点点头,虽然他听得很明白,但要拉近同怀特的距离,却并不容易,因为怀特的火球术根本没完没了。 “只要四郎能够不断躲闪避开火球术的攻击,等怀特体内的魔法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后,四郎便可以找准机会反击,一套常青刀法定能将怀特拿下……可是,谁特么知道怀特的火球术还能持续多久?”虞景颜心想。 怀特射出去的火焰虽然没有击中四郎,却在空中燃烧好一阵子才渐渐熄灭,这样一来,怀特便可以用火球术来封住四郎的进攻和撤退路线,射出去的火焰虽不大,每个只有拳头大小,但这半分多钟过去后,此间已经有几十团火焰在燃烧,四郎被火焰重重包围,想要突围,但怀特并不给他机会。 四郎有些恼火,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施展出威猛无比的常青刀法,那么怀特甚至都来不及使用火球术,就被他拿下,奈何起初几招四郎只是在试探怀特的本事,才没有全力以赴,一时间竟然处于下风。 “虞哥,被火球术烧灼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四郎一边躲闪一边问道。 虞景颜:“因人而异吧,普通人的话,肉体和魂魄都会受到伤害,但你并不是普通人……” 话音未落,四郎不再躲闪,趁怀特射来火球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迎着火球冲了上去,径直穿过拳头大小的数个火球后,他总算来到怀特面前。 怀特吓了一跳,他甚至没看清楚四郎是如何冲过来的,只听到四郎不断发出的惨叫声。 惨叫归惨叫,四郎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手持常青刀的四郎在怀特面前迅速转起圈来,不断挥出宝刀,霎时间,怀特周围只剩下四郎的残影,怀特不断射向周遭的火焰全都失去目标,再也没能命中四郎。 然而,四郎的宝刀却命中了他。 这时候,惨叫的人不再是四郎,而是怀特。 一阵阵惨叫声后,四郎停在怀特面前,常青宝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身上、四肢等全是伤口,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 “你特么再拿火烧我呀!”四郎怒道。 之前四郎冲进多吉家里的时候,已经被那场大火烧了一些头发,这一番交手后,四郎的衣服都烧焦了,身上也传来阵阵焦糊的味道,握住宝刀的右手上更是烧伤严重。 但,四郎胜了。 在宝刀架在怀特脖子上的同时,怀特忍痛举起双手,识趣地说:“我再也不烧你了,放我一条生路……” 虞景颜这才打开车门来到二人面前,怀特受制于四郎,且浑身都是刀伤,已几乎丧失战力。 “虞哥,你刚刚说这种火焰对普通人的身体和灵魂都能造成严重伤害,还说我不是普通人,不会受到严重的伤,可是为什么我感觉我这只手都快废了?”四郎问。 虞景颜解释道:“我可没说这种火焰不会烧伤你,其实我原本想说的是,这样的火焰对像你这样的不普通的人,伤害应该会更严重来着,结果我话还没说完你就冲了……” 四郎一脸尴尬,之前他的确是没等虞景颜把话说完就发动了猛攻。 “怀特,刚刚要不是四郎手下留情,现在你已经被千刀万剐了。”虞景颜对怀特说。 怀特憋了一头冷汗,刚才四郎施展的常青刀法让他意识到自己跟四郎之间的差距,同时他也知道,虞景颜所言不虚,如果四郎出手再狠一点,自己应该已经被四郎肢解。 “虞景颜,我认输,别杀我好吗,我只是太喜欢那尊赞巴拉像了,现在我才知道,以我这点本事,根本不配拥有那样的宝物,对不起,我不会再跟你们作对,对不起……”怀特的声音有些颤抖,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怀特这家伙之前说话还那么嚣张,现在却怂成这样,实在让人不齿。 “四郎,先把刀收起来吧,怀特已经受伤,成不了气候。”虞景颜说。 四郎收起宝刀,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手,喃喃道:“虞哥,这火焰真心厉害,比寻常的炉中火要狠得多。” 虞景颜让他去车上找点药喷一下,而后对怀特道:“我本就没打算杀你,引你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帮多吉报仇、并搞清楚那尊赞巴拉的事情,现在,我已经帮多吉报了仇,接下来,你跟我说说那尊赞巴拉像的事吧。” 怀特连忙点头,开口道:“虞……虞哥,是这样的,我是英国的魔法师,懂得一些简单的魔法,前几天来这里旅游的时候,途经多吉家所在的村落,当时我修习的魔法告诉我,多吉家里有一尊很漂亮的赞巴拉佛像,我在中国生活多年,对中国特别是西藏的古旧艺术品充满热爱,于是便想收购多吉家的赞巴拉像,但是那天我去的时候,他坚持说家里没有赞巴拉,我有点着急,才出手打了他,你也知道,像咱们这样的修行者,下手难免会没轻没重……” 虞景颜皱起眉头,并不相信怀特的话,他认为,怀特找到多吉要赞巴拉像,一定是处心积虑的,而不是临时起意。 “你不说实话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四郎,你过来一下,这家伙不大老实,你再施展一遍常青刀法,直接把他剐了吧。”虞景颜冷冷道。 “虞哥,你是不是傻了,我这常青刀法几个月才能用一回,这刚刚用了一遍,你还让我来?拉倒吧,至少得让我休息两个月……”四郎正在后备箱里翻找药品,头也不抬地说。 虞景颜的脸一黑,心说自己不过是吓吓怀特,四郎怎么把实话都说了? 然而,虞景颜却并未注意到怀特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 “既然只能用一次,那么那小子肯定不会是我的对手,再来一遍火球术,应该能够把他俩烧死。”怀特心说。 “虞哥,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真的我只是路过多吉家的时候感受到赞巴拉像的存在,才一时间鬼迷心窍,想要巧取豪夺,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愿意向多吉进行诚挚的道歉,希望得到他的谅解,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之前的冒失。”怀特致歉道。 怀特之所以还在真诚的道歉,是因为他还不想就此同虞景颜和四郎撕破脸皮,之前的交手让他意识到四郎的强大,虽然刚刚四郎说已经没办法再用那种神乎其技的刀法,但怀特不愿冒险,如若四郎是在骗他,那么怀特很清楚,他若再尝试发动进攻,四郎将会把他活剐。 虞景颜一巴掌扇在怀特脸上,怒道:“还特么满口胡言!当我是傻子吗?你分明是冲着多吉家里的绿财神像来的,根本不是路过的时候才察觉到他家中藏着赞巴拉!” 见虞景颜识破了自己的谎言,四郎又在一旁提刀待命,身负重伤的怀特心思一动,换上一张无比可怜的脸庞,满怀悲情地说:“好吧,虞哥,既然你知道我是专门冲着赞巴拉像来的,那我也不再隐瞒,没错,我的确是为了多吉家中的赞巴拉像才来到这里的,那尊佛像让我魂牵梦萦,为了得到佛像,我舍得花重金,甚至不惜与你们这样强大的东方修行者决战,只因为我有必须得到赞巴拉的理由……” 第120章 实现愿望 “什么理由?”虞景颜问,心里想着,莫不是现在的强盗都会打苦情牌了? 怀特伸手掏向自己衣服的内兜,虞景颜高声制止:“住手!你想干嘛?” “虞哥,我只是想拿一张照片给你们看看,别紧张。”怀特委屈地说。 “我来帮你拿。”虞景颜把怀特的手从怀中拽出来,生怕这家伙掏枪或者拿别的武器,然后把手伸到怀特的内兜中,果然摸到一张硬卡片。 拿出卡片,确是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黑白照,照片上是一名年长的外国人,外国人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三尊几乎同等尺寸大小的佛像,从左到右依次是黄财神、黑财神和白财神,虽然是黑白照,但虞景颜看得出来,照片中这三尊赞巴拉像与多吉家的那尊绿财神像风格一致、尺寸相近,细节处理相似,整体感觉高度雷同。 “多吉家的绿财神像果然是一整套五色财神像中的一尊,照片中的黄、黑、白财神,便是五色财神中的另外三尊,还有一尊红财神像不知所踪。”虞景颜心说。 “虞哥,看到这张照片了吧,照片上的老人就是我祖父。”怀特说。 虞景颜这才将注意力转到那名年长的老外身上,果然看到老外跟怀特的面容有几分相似,便点点头,四郎也凑过来,看过照片后低声说:“虞哥,照片中这三尊财神,跟多吉家的是一套的?” “嗯。” “我祖父是一位藏传艺术品爱好者,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各类藏传古旧艺术品的收集,照片上的三尊佛像,是多年前祖父在英国一家拍卖公司的拍卖会上竞拍得到的,当时他就被那三尊清代宫廷官造的财神像深深地吸引,不惜花重金拍下三尊财神后,他又开始四处打听和寻找剩下的两尊财神,他相信,既然那三尊财神已经露面,就说明当初铸造的时候一定是铸造了五色财神完整的一套五尊佛像,可惜多年来他苦苦追求剩下的两尊佛像,却一直没有结果。他老了,已经没办法继续满世界跑,就把寻找剩下的两尊财神的重担交给我父亲,后来,直至祖父因病去世,家父都没能帮老人家完成遗愿,以致老人走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睛的。祖父离世后,我父亲继续寻找剩下两尊财神,可依旧没有结果,如果父亲年逾七十身患重病卧床不起,寻找财神的工作也就转到我身上,家父已经时日无多,他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到我们家集齐这一套的五色财神像,以告慰祖父的在天之灵,也算是家父生平的愿望。虞哥,我跟祖父和父亲不大一样,他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我却将精力用在研修魔法上面,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魔法师,作为魔法师,我有我找寻财神像的办法,来到藏地后,没过多长时间,我果然感应到了与祖父收藏的那组财神像同一套的绿财神,于是我才前往多吉家中,希望能够高价收购他手中的绿财神,但他却死活不肯卖给我,我有点着急,想到远在大洋彼岸、身体每况愈下的父亲,我忍不住才动手打了多吉,希望用暴力逼他说出绿财神藏在哪里,并威胁说如果他他不交出财神,就要把他房子烧掉,我装模作样往他家里倒汽油的时候,他趁机逃跑,我气急败坏地才烧了他房子。虞哥,你也看到我的火球术了,如果我一开始就想烧他房子的话,根本连汽油都用不着,只需几个火球术就能把他家付之一炬。”怀特的声音低沉,脸上的表情忧伤。 听了怀特的叙述,虞景颜知道,如果怀特当真有心烧掉多吉家的房子,的确不需要那么麻烦地使用汽油。 “唉,你想帮祖父和父亲完成愿望,我能够理解,可是这尊绿财神毕竟是多吉所有,人家不愿意卖给你,你也不能抢呀……中国有句老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还有句话叫‘贤者不炫己之长、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这样恃强凌弱欺负弱小,实在有失修行者之规矩。”见怀特有心忏悔,虞景颜的语气也有所缓和。 “当时我的确太冲动了,毕竟这几十年来,我自幼受祖父和父亲耳濡目染,早已将那剩下的两尊财神像看得无比重要,在近距离接触到绿财神像后,我情绪失控,一心想着得到绿财神以安慰祖父的亡灵,也希望能够通过得到这尊佛像,让父亲的病情得以好转……每当想到远在万里之外病床上的老父亲,我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才会做了错事。虞哥,我求求您,念在我对老父亲的一片孝心的份上,能不能把这尊绿财神让给我?你花了多少钱收的,我愿意高价收购!”怀特眼中已经有泪花闪动,满脸哀求道。 虞景颜是个心软的人,虽然怀特伤了多吉在先,又烧了多吉的房子,但话说回来,以怀特的本事,捏死多吉跟捏死一只小虫没多大区别,而怀特并未给多吉造成重伤,这便让虞景颜感觉,怀特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而且虞景颜想起了自己早已去世的父亲,心说怀特一家祖孙三代为了凑齐这套五色财神像,已经付出了不少代价,人家老父亲还在病床上躺着,忍不住心生同情。 “虞哥,我求您了,你开个价吧,只要价格合适,我绝不还价,我收购这尊财神,并不是为别的,只是想让老父亲在临终前能够不留遗憾……”怀特哽咽道。 “嗯,原来是这样……怀特,你先别哭,大晚上的你个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哭哭啼啼,实在不成体统,不过这尊绿财神并不是我从多吉手里收来的,只是暂借过来引你露面而已,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想要得到这尊财神,但我得跟多吉商量商量,你就别再掺和了,毕竟你打了多吉,多吉还对你怀恨在心呢。”虞景颜说。 怀特点点头,又开口道:“虞哥,我车上有包扎伤口的纱布和绷带,我能不能先回车上处理一下伤口,虽然四郎手下留情伤口不深,可是还在流血呢……” 虞景颜这才注意到怀特一身正在流血的伤口,见怀特脸色有些煞白,连忙说道:“你快去处理伤口吧。” 怀特回到车上拿出纱布包扎伤口,虞景颜用眼神暗示四郎在一旁盯着怀特,以免怀特搞什么小动作。 而后,趁着怀特包扎伤口的工夫,虞景颜掏出手机,准备跟陈肸联系一下,研究研究如何劝说多吉将绿财神像出售。 “肯定不能说怀特要收购他的佛像,这小子这会儿肯定恨死怀特了,我得说是我自己想要佛像,但之前已经跟多吉谈过了,他表示就算死也不肯出售佛像,这可怎么办,怀特的老爹还在病床上躺着,估计就等见到这尊佛像才肯咽气,总不能让老人家死不瞑目啊……”虞景颜有些犯难,他知道多吉不可能将佛像卖给怀特,只能说是他自己非常喜欢这尊佛像,编个理由说服多吉出售。 可是他也知道,多吉宁愿饿死、被怀特打死,都不肯出售佛像,要想让多吉松口,实在不好办。 总不能拘两个鬼魂来吓唬多吉呀…… “还是先跟老陈沟通一下吧,这老小子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有点主意。”虞景颜心说。 可还没等他给陈肸打去电话,德庆镇派出所所长的电话先打了过来:“喂,虞景颜,根据我们对达孜县监控系统的排查以及出入境那边收集到的资料,已经找到伤害多吉的外国人,那人名叫怀特,英国公民,是世袭的贵族,今年三十七岁,除了多吉这次的事情之外,并无前科,你们要是找到他,也别乱来,毕竟涉及到国际上的事情,咱们得按照程序来,这个怀特曾经在咱们国家生活过多年,对中国文化有着很深的认识,他全名叫怀特·荣赫鹏。” 虞景颜应了一声,脑中却猛然想起一段往事…… 怀特·荣赫鹏,英国人的姓氏放在后面,虞景颜恰巧知道荣赫鹏这个姓氏。 仔细回想了刚刚他从照片上看到的男子,虞景颜脸色变得难看,他终于记起来了,照片上的外国老头,名叫弗朗西斯·荣赫鹏,这人还有个恶贯满盈的名字——“雪域屠夫”(关于雪域屠夫荣赫鹏的罪行,可参考笔者另一部书《藏地封魔录》)…… “原来是那个杂碎的后人,当年率军入侵江孜的刽子手,一百多年前在我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他的后人又来到这里,毒打多吉、烧了多吉的房子,唉,强盗的后代还是强盗,一点都没变,老子差点被他骗了。”虞景颜心道。 这弗朗西斯·荣赫鹏,便是当年率领英军侵藏的元凶,其在藏地杀人如麻,被世人称以凶名“雪域屠夫”。 虞景颜这才知道怀特的真实身份,怀特定然是弗朗西斯·荣赫鹏之后,而那黄黑白三尊财神像,自然也不是怀特的祖父从什么拍卖会上拍来的,而是一百多年前,那个惨无人道的刽子手从这边土地上掠夺来的。 第121章 再次出手 “难怪多吉的家人说就算饿死也不能将绿财神像售卖,想来当年那一套五色财神像是被供奉于后藏某座大寺庙中的,荣赫鹏率军侵藏、掠夺珍宝的时候,有人带着绿财神和红财神逃离,这才避免了那套五色财神像全都落入荣赫鹏之手的厄运,而得到了黄黑白三尊财神像的荣赫鹏却不满足,想要凑齐完整一套的五色财神像,怀特作为其后人,来这里抢夺绿财神和红财神,其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还好多吉是个硬骨头,即便被怀特打伤、烧了房子,依旧没有屈服于怀特的yin威。”虞景颜心说。 同时,他也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之前我还在想,为何多吉能够从怀特手中逃脱,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的,怀特以其西方魔法查探到多吉家中藏有绿财神,但剩下的红财神之下落尚不可知,怀特定是以为红财神也在多吉手中,只是被多吉藏了起来,他没能找到,于是,怀特故意放走多吉,意图跟踪多吉找到红财神下落…… 想明白了怀特的阴谋诡计,虞景颜深感愤怒,这个来自西方的家伙竟然不惜痛哭流涕来欺骗自己,而自己差点就上当,实在让他恼火。 于是,虞景颜悄悄绕到怀特的豪车后,与四郎一左一右将怀特围住。 “虞哥……”刚包扎好伤口的怀特转过身,看到身后的虞景颜和四郎后,吃了一惊。 “怀特,你全名是叫怀特·荣赫鹏吧?”虞景颜开口道。 怀特的脸色阴晴不定,短暂的犹豫后,点点头道:“没错,虞哥,你还调查我身份呢?” 虞景颜:“你祖父是弗朗西斯·荣赫鹏?” 怀特再次点头,心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而祖父弗朗西斯·荣赫鹏在西藏犯下的罪恶,定然逃不过虞景颜的法眼。 虞景颜:“恶名昭著的刽子手荣赫鹏,被人称为‘雪域屠夫’,想不到你竟然是他的后人,失敬失敬……那么我想再问一下,你祖父那三尊财神像,是在哪一年、哪家公司的拍卖上竞拍到的?” 怀特哈哈一笑,开口道:“虞景颜,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没有必要再跟你说谎,老实说吧,祖父那三尊财神像,是从后藏的寺庙中抢来的,那三尊财神原本总共有五尊,祖父攻破那座寺庙的时候,有两名僧兵逃了出去,而后祖父便只从庙里发现了剩下的三尊财神,想来是那两名僧兵在寺庙被破之际,各自仓皇带着一尊财神离开,如今绿财神像在多吉手中,我估计,多吉的祖父或者太祖父一辈,定然跟逃走的两名僧兵有着密切的关系。” 虞景颜:“原来果真如此,这次你来这里,为的便是剩下的绿财神和红财神两尊佛像,而且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花钱收购,你是想跟你祖父一样,夺取我们藏地的文化瑰宝!” 怀特:“随你怎么说吧,即便我说我的确准备了很多钱,想要收购这两尊财神像,你也不会相信,谁让我是弗朗西斯·荣赫鹏的后人呢?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姓氏,也没办法消除你们对我的偏见,那么,咱们便手底下见真招,四郎,你的刀很快,可是我却听你说,你这一两个月已经无法再使用刚才那一招刀法了,对吗?虞景颜,离了四郎,你什么都不是!” 虞景颜从怀特身上感受到一种怨恨,这怨恨,并非针对虞景颜和四郎,而是针对他的祖父荣赫鹏。 虞景颜知道,“雪域屠夫”荣赫鹏回到英国后,被当时的英国国王冷落,因为其在东印度以及藏地的所作所为,让英国国王感到不满,国王没有削掉他的爵士头衔,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怀特对祖父的确有着很深的怨恨,当年其没有听从英国国王之命,擅作主张出兵西藏,导致仕途不顺、止步于二级爵士,以致其后人在英国都受到打压,怀特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凭借的是自己魔法师的身份,而不是荣赫鹏这个让他感到屈辱的姓氏,也不是世袭的爵士头衔。 四郎“虞哥,你俩不是握手言和了吗,怎么又要打?” 虞景颜:“之前我被他蒙骗,差点真以为他就是单纯为了完成祖上的遗愿才来找寻财神像的,现在才知道,他祖上就是强盗,他这次来,为的是抢走多吉手中的绿财神以及那尊下落不明的红财神!” 四郎挠挠头道:“你说的有点乱,我不管那些,总之,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好,弄他!” 虞景颜一声令下,同时闪身退开,以免四郎和怀特的拼斗殃及池鱼。 四郎再次拔出常青刀,指向怀特:“败兵之将,还想再来挑战我?即便无法使用常青刀法发动悍然一击,就你这身伤痛,在我手下也走不了几招。” 怀特从车上下来,有些轻蔑地看着四郎,缓缓道:“没了常青刀法,你根本不足为惧!” 话音刚落,却见怀特身上缠着的绷带、纱布同时脱落,原本血淋淋的伤口竟迅速愈合。 “这,这就是治愈术?”虞景颜难以置信地喃喃说道。 “虞景颜,你很有见识,看来你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关于魔法师的事,没错,火球术、治愈术,都是我的绝技,如今四郎已经无法再使用常青刀法,我的火球术却全然不受影响……” 说着,怀特右手掌心升起一团火焰,四郎欺身上前,不想让怀特与他拉开距离,然而怀特却迅速撤身,在四郎冲到近前的时候,一团火焰射出,随后是第二团、第三团火焰…… 四郎的衣服、头发再次被烧着,怀特也彻底与他拉开距离,此时怀特占尽上风,以大量的火球术不断进攻四郎,四郎只能躲闪、挥舞常青刀劈散凶猛来袭的火球,却无法做出有力的反击,最要命的是,四郎已经无法再次使用常青刀法…… “虞哥,你快出手吧,这次我是真的没办法再用那一招了……”再次劈散一团火球后,四郎来不及扑灭身上的火焰,痛苦的吼道。 眼看四郎不敌怀特,虞景颜终于开口道:“速速推开,让老子来收拾他!” 听虞景颜这么一说,四郎以最快的速度撤退离开战场,躲在虞景颜身后。 怀特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好奇地打量着虞景颜,虽然他看得出虞景颜便是东方的术士,但虞景颜却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压力,所以,怀特很想见识一下虞景颜的本事。 “我,魔法师怀特,很是期待你的表现,神秘的东方术士,愿你不会让我失望。”怀特熄灭了火球,稍作休息。 虞景颜点点头,学着怀特的口气说道:“我,术士虞景颜,亦很期待你的表现,来吧,动手吧。” 此时虞景颜与怀特相距较远,怀特朝虞景颜走来,虞景颜连忙摆摆手:“不用走那么近,离远点就行了,我看你比较擅长远程攻击,我不占你便宜,咱们不必近身格斗。” 怀特有些意外,作为魔法师,他的确更擅长远程攻防,可是他却不知道,虞景颜是实在不懂得近战之术,真要近身相搏,虞景颜远比不上四郎和陈肸,甚至连程大伟、杰布他们都不如。 双方相距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对魔法师怀特来说,是最佳攻击距离,而对虞景颜来说,也是他的最佳距离。 “既然你对自己的本事这么有信心,可别说我欺负你,咱们把话说在前面,之前你有心放我、没有痛下杀手,待会儿我拿下你们后,也会网开一面,我对杀人并无兴趣,只要拿到你包里的绿财神,我就达到目的了。”怀特颇为自信地说。 虞景颜冷冷一笑,双手插在兜里,傲然道:“不自量力!” 怀特出手了,还是如之前一般的火球术攻击,漫天火球急速袭来,虞景颜将双手掏出,手上多了一沓子符箓,只见他手腕用力一抖,大量符箓铺天盖地地迎着火球飞去。 纸质的符箓遇见火球立马燃烧起来,而火球却不受影响继续朝虞景颜袭来,虞景颜惊声尖叫道:“卧槽,我怎么忘了符纸怕火呢……” 怀特笑了,虞景颜的表现实在让他失望,与其说虞景颜是个术士,倒不如说是个跳梁小丑。 看虞景颜笨手笨脚上蹿下跳地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怀特深感失望,这个术士简直对不起“术士”二字。 一轮攻击结束后,怀特有意放缓速度,伸出双手慢慢凝结出两团火焰,开口道:“虞景颜,这两团火就能让你彻底丧失战斗力,你如果还有什么符纸或者厉害的术法,劝你尽快使出来,别待会儿被我收拾了,再找借口说自己没有发挥好。” 虞景颜哈哈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怀特有心尽快结束战斗,毕竟连续的魔法力消耗也让他有些吃不消,手上两团火焰迅速变大,而后同时朝虞景颜飞来,两团大火球在空中瞬间化作无数小火球,将虞景颜的退路尽数封死,躲在虞景颜身后的四郎连忙后退。 “来得好!”虞景颜暴喝一声,再次掏出大量符纸朝小火球袭去。 火球与符纸接触,符纸迅速燃烧、失去法力,怀特抱着膀子等待虞景颜落败,却见大量符纸燃烧殆尽的时候,有一张暗黄色的符纸从中脱颖而出,似乎不受火球术影响,朝着怀特冲过来。 而后怀特发现,自己射出去的无数小火球在燃烧掉符纸的同时,也消失了,并未对虞景颜造成伤害,然而那张符纸却已突破重重火球的封锁,飞速来到他近前。 怀特迅速施展火球术,再次射出一团火焰试图阻拦符纸,但符纸似乎有了生命,在空中连番变向躲过了火球,最后绕到怀特身后、牢牢贴在怀特的后背。 “怀特,你输了。”虞景颜说。 怀特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头顶闷雷阵阵,数道闪电自夜空中劈了下来,正对准怀特…… 第122章 略施惩戒 “这是雷电术?居然是魔法中极其高深的雷电……”怀特的声音充满惊讶,话还没说完,雷电已经劈在他身上,尽管他闪转腾挪施展身法躲避,但密集的雷电还是精准地击中了他。 十几秒钟后,虞景颜一挥手,雷符飞回他手中。 撤掉雷符后,雷电瞬间停止,只是这个时候,怀特已经躺在地上,口鼻中不断冒出白烟,浑身黢黑…… 四郎这才凑到虞景颜身边,竖起大拇指道:“虞哥,可以呀,雷符一出,这魔法师根本不堪一击。” 虞景颜有些心疼地收起雷符,来到怀特身边,蹲下身子拍了拍怀特的腮帮子,说道:“怀特,刚刚若不是我及时收手,你现在已经变成一堆焦炭了。” 怀特一脸茫然,双眼无神,雷电的袭击几乎让他灵魂出窍。 过了几分钟,怀特才缓过劲儿来,他畏惧地看着虞景颜,喃喃道:“你是魔导师?” 虞景颜:“老子是术士!” “哦,术士魔导师……虞,虞哥,你说我现在跟一堆焦炭有什么区别吗?”怀特看着自己焦糊的皮肤说道。 虞景颜:“你不是懂得治愈术吗,这点小伤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 怀特:“我这种状态,已经没办法使用治愈术……这层皮被烧坏了,得等它们慢慢脱落,虞哥,多谢不杀之恩,我服气了,服气了……” 虞景颜没有下杀手,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认为怀特罪不该死。 虽然怀特觊觎绿财神、伤了多吉烧掉多吉的房子,但总算出手不重,不然的话多吉早就死了几遍了。另一方面,在怀特自认为占尽优势的时候,主动说愿意放虞景颜和四郎一马,不赶尽杀绝,这让虞景颜感觉,怀特不是嗜杀之人。 还有就是,之前在提到弗朗西斯·荣赫鹏的时候,怀特对其表现出来的怨恨,让虞景颜感觉怀特有些可怜——身为爵士、魔法师,却因为祖父的原因被人看不起、受人排挤,这样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综合这种种原因,虞景颜愿意给怀特一个机会。 “怀特,你还打不打那两尊财神的主意?”虞景颜问。 怀特摇摇头:“不了,虞哥,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你明知我对你的威胁很大,你要是杀了我,在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有人知晓,但你没有杀我,你肯放过我,让我深感敬佩……” “等会儿,我虽然撤掉雷符,却没说不杀你,嘿嘿……”虞景颜狞笑道。 “啊?好吧,原来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虞哥,我祖父的确做过很多丧尽天良的事,但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你若是因为他的事而迁怒于我,我甘愿以死谢罪,当作替我祖父救赎。”怀特愣了一下后,转而坦然地说。 虞景颜想起陈肸说过的话,“肯为别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人是可敬的”。 这一刻,虞景颜很认可这个说法,怀特甘愿为其祖父的罪行付出生命,这让虞景颜感到佩服。 “开玩笑的,怀特,我不会杀你的,你也别再打剩下那两尊财神的主意,不然的话,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不管你是在中国还是回到英国。”虞景颜说。 怀特认真点点头,看向虞景颜的眼神中充满尊敬。 虞景颜伸出手,怀特微微一愣,随即也伸出已经糊了的手,与虞景颜的手握在一起。 这一次,二人才是真正的握手言和。 “怀特,我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烧掉多吉房子、毒打多吉的事,也得承担相应的惩罚,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惩罚吧。”虞景颜说。 怀特表示同意,经过一番休整后,怀特依旧伤得严重,虞景颜和四郎把他抬上车,而后,虞景颜给派出所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开车,因为四郎不会开车,怀特开不了车。 跟陈肸报了平安后,虞景颜便原地等待起来,起初他对怀特深恶痛绝,现在的态度却有了明显的转变。 “虞哥,我发现你真的与众不同,就因为怀特说不会杀了咱们,你就放过他?”五菱车内,四郎不解地问。 虞景颜:“也不尽然吧,那家伙虽然德行有些问题,但身上几乎没有杀气,依我看来,他应该没有杀过人,而且他的本质不坏,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四郎:“你怎么知道他本质不坏的?” 虞景颜:“因为懂得治愈术的人,都是光明系的魔法师,这样的人,心地都不坏,在他使用治愈术治疗你给他造成的伤势的时候,我已经感觉有点错怪他了,随着接下来的交流,我意识到他并没有那么可恶,不然的话,我就算不杀他,也得废掉他一身修为。他说得没错,他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选择自己的姓氏,他姓荣赫鹏,却要为自己这个恶贯满盈的姓氏付出沉痛代价,想来他在英国国内也曾饱受别人的欺负……” 四郎:“为什么,荣赫鹏这个姓氏有什么问题?” 虞景颜跟四郎大概说了“雪域屠夫”荣赫鹏的罪行,以及他回到英国后所受到的排挤,四郎这才有所了解,并对怀特生出一些同情:“原来怀特也是个可怜人,为了完成那个混蛋祖父的遗愿,不远万里来中国,财神没找到、却差点把自己搭上……” 虞景颜应了一声,下车来到怀特的乔治巴顿前,打开车门对车上昏昏欲睡的怀特说:“我问一下你是如何知道绿财神在多吉手中的?” 怀特:“这是魔法师的特殊能力,我与那三尊财神像相处多年,对它们上面的气息比较敏感,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藏地找寻剩下的绿财神和红财神,途经达孜的时候感受到绿财神所在……至于红财神,我一直没能感受到。” 虞景颜点点头,开口道:“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怀特:“你说。” 虞景颜:“你应该知道至纯天珠,对吧?” 怀特:“当然知道了,祖父的遗物中还有一颗三眼至纯天珠,不过是一颗断珠,后来重新粘起来的,怎么了?” 虞景颜:“你接触多年至纯天珠后,是否会对至纯天珠的气息敏感,从而能感知到其他至纯天珠所在?” 怀特摇摇头:“不行,我能感受到财神像的气息,是因为那五尊赞巴拉是出自同一工匠之手,赞巴拉像本身的气息就极其相近,但至纯天珠肯定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而且至纯天珠的历史至少也在一千年之上,时间太过久远,原本的气息也已经很难感受得到。” 虞景颜有些失望,点上根烟,久久没有开口。 “唉,这一次又没能找到九眼天珠的下落,我的寻宝诀确实有待于提高,只能感应宝贝,却无法有针对性地专门去感应至纯天珠,而且还时灵时不灵,郁闷。”虞景颜心想。 远方传来警车的灯光和声音,虞景颜知道,是派出所的人来了。 陈肸、多吉跟派出所的干警一同过来的,看到这辆乔治巴顿越野车后,陈肸有些吃惊,喃喃道:“这可是顶级越野车、真男人的玩具……”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旁边那辆破五菱,忍不住上前一脚踹在自己的五菱车上。 “虞景颜,欺负我的混蛋在哪里?”多吉一下车,就气势汹汹跑过来问。 虞景颜指了指越野车,说道:“在上面……” 多吉猛地打开车门,却看见浑身焦黑的怀特躺在副驾驶上…… “我擦,这是什么玩意儿?”多吉吓了一跳,喊道。 民警们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迅速冲到副驾驶前,乍看到惨兮兮的怀特,都有些吃惊。 而后,多吉深吸一口气,仔细观察起副驾驶上的人,当他看清楚这个满脸乌黑的人正是怀特后,有些惊讶地退到虞景颜身边,问道:“他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虞景颜摊开手,说:“谁知道呢,大概是自己不小心,被电击了吧。” “他会死吗?”多吉问。 虞景颜:“应该不至于吧,他虽然伤得不轻,但生命体征平稳,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生命危险,怎么,你很想他死?” 多吉摇摇头:“那倒不是,我跟那家伙原本是无冤无仇,虽然他打了我,又烧了我的房子,但我毕竟也没受重伤,那间房子也不值钱,我就寻思他要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虞景颜:“过分?” 多吉踮起脚尖凑到虞景颜耳边说:“你不是说要帮我教训他吗,我知道,一定是你电的他,对吧?我的意思是,他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略施惩戒就行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虞景颜饶有兴趣地看着多吉,并不是因为多吉看出是虞景颜在教训怀特,而是因为多吉在面对仇人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这种豁达的态度。 “多吉的年龄正处于青春叛逆期,能够原谅伤害了他的怀特,实属难得,这孩子日后一定很有出息。”虞景颜心说。 随后,虞景颜向派出所的警员们说明了怀特的身份,告诉警员们正是怀特打伤多吉、妄图抢走多吉家的佛像,但如今怀特已经受了重伤,警员们也不好对浑身焦糊的怀特再采取强硬的措施。 “警察同志,那个洋鬼子够惨的,我觉得吧,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没必要深究。”怀特说。 所长盯着多吉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既然你原谅了他,那他打你的事我们可以不再追究,但他纵火的事,该处罚的还得处罚,虞先生,这次多谢你了,杰布警官已经跟我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虽然他说得很含糊,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第123章 秋后算账 虞景颜哈哈一笑,把陈肸拉到一边,将怀特的魔法师身份以及他是荣赫鹏后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在得知虞景颜有意放过怀特后,陈肸皱起眉头,有些担忧道:“老虞,你确定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怀特虽然受伤,但他可是魔法师,你也说了,他的火球术非常厉害,如果就这样放过他,我怕会放虎归山……” 虞景颜:“一些细节上的事,回头我再跟你细说,总之怀特这家伙虽然有些可恶,但算不上是坏人,他做的那些事,也是情有可原,如今多吉都表示不再深究,咱们也别得理不饶人。” 陈肸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不过待会儿你可得详细跟我讲讲那个魔法师的事。” 之后,虞景颜把绿财神还给多吉,警方的人员将怀特抬到警车上,派出一人开着怀特的乔治巴顿,返回派出所,多吉跟警方一起,陈肸发动五菱车,四郎和虞景颜也准备上车离开。 临行前,怀特喊住虞景颜,对虞景颜说:“虞哥,中国人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没有骨气,你、多吉,还有四郎,你们让我看到了中国人的骨气,多吉不惧我的威胁,宁死不肯说出绿财神的下落,而今我伤成这样,他竟然主动跟警方说明不再追究我的责任,实在让人刮目相看,还有你跟四郎,面对我的攻击,你们毫无畏惧,即便处于下风也没有做出任何违背原则的事,也让我很是佩服,特别是你,虞景颜,你身为古玩商人,帮多吉抓住我,却不觊觎多吉的财神像,唉,惭愧惭愧,跟你比起来,我简直是丢尽了西方修行者的脸……” 面对警车里几名警员满脸的疑问,虞景颜打个哈哈说:“快送医院治疗吧,这家伙可能是糊涂了,满口胡言乱语呢。” 在虞景颜的敷衍下,警员们率先开车离开,随后,虞景颜回到陈肸车上,一同返回德庆镇。 路上,虞景颜详细说了他和四郎与怀特交手的过程,也说出自己对怀特这人的评价:“他算不上好人,但也不坏,当时他自以为已经掌控了局势,却坦言要放我们一马,仅凭这一点,我就无法对他下狠手,正如他所说,他无法选择出身。” 听完虞景颜的叙述,陈肸竖起大拇指道:“老虞,我就佩服你这一点,你的心胸足够宽广,似乎能够装下整个天地。” 虞景颜:“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才没那么大度,回头咱们想个办法,再收拾收拾徐亮那犊子,老子出生入死帮他寻回唐卡,他倒好,杜鹏给了点钱就跟老子为敌!” 陈肸脸上的敬仰之色瞬间凝固,喃喃道:“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虞景颜郑重其事点点头,上次徐亮的落井下石让他难以忘怀,当然,他也不会真的以术法暗害徐亮,最多只是给徐亮长点教训罢了。 回到德庆镇派出所,怀特被送往医院治疗,多吉向虞景颜等人表示感谢,虞景颜劝他到拉萨发展,多吉摇摇头,说道:“我大概是还没有做好追名逐利的准备吧,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跟怀特聊了很久,他愿意为我在达孜买套房子,并赔偿一些钱,我只要了房子,没要钱,那家伙似乎有很多心事,虽然他之前暴打了我,但我已经原谅他,我感觉,他似乎比我还要孤独。” 虞景颜没有向多吉说明怀特祖父的事,因为虞景颜推断,当年怀特的祖父与多吉的祖父或者太祖父一辈,有着血海深仇。 “那尊绿财神像,你好生保管好,我们今晚就回拉萨,以后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联系我,有机会的话,来琅赛古玩城,我带你见见世面。”虞景颜对多吉说。 “我倒希望能够别再麻烦你……”多吉低声说。 处理完了多吉和怀特的事情,虞景颜三人连夜返回拉萨,来达孜耽误了好几天,虽然依旧没有九眼天珠的线索,但虞景颜的心情很愉快。 “老虞,你的功德簿上又添了一笔,这次成功化解怀特跟多吉的矛盾,功德无量。”陈肸说。 四郎:“我的功德簿呢?” “你也有功德簿?回头让老虞给你做一个。”陈肸说。 “虞哥,看来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怀特的本事很不错嘛,治愈术、火球术,如果让我跟他单挑的话,我还真没有信心能赢得了他。”四郎说。 虞景颜:“你别谦虚了,如果你有心杀他,他根本来不及使用治愈术,火球术也只能给你带来有限的伤害。” “咱们来之前,我还问过你,你不是说手头已经没有雷符了?”四郎问 虞景颜:“可拉倒吧,我还问你来着,你不也说自己无法使用常青刀法吗?”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都没再深究,他们都懂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返回拉萨后,虞景颜倒头就睡,这几天在达孜县没有少操心,为了对付西方魔法师怀特,他更是心力交瘁。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虞景颜感觉自己已经满血复活,只是在达孜使用掉一张雷符,让他颇感心痛,知道接下来的夜晚,需要加紧制作符箓了。 “四郎,抓紧起床收拾一下,跟我去找徐亮算账。”虞景颜见四郎还在熟睡,上前叫醒四郎。 四郎立马睁开眼,说道:“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啥,徐亮?那家伙,我都懒得弄他……” 二人来到店里,陈肸已经上了几个小时的班,此时还哈欠连连。 “老陈,走,跟我一起去找徐亮。”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三人气势汹汹来到徐亮的店铺,徐亮正认认真真对着一堆古玩拍照,听到有人来了,头也不回地说:“随便看看,等我拍完……” “徐亮,你慢慢拍就是。”虞景颜开口道。 徐亮的手一抖,相机差点掉在地上,而后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虞景颜三人,笑着说道:“老虞,你们来了呀,这几天去哪了,我看你店子一直没开门……” 虞景颜:“老子去哪不用你管,徐亮,我已经忙活完了手头的活儿,你也放下相机吧,咱俩的事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徐亮挠挠头,装作不明就里,问道:“咱俩有啥事?对了,老虞,上次送你的虫草吃完了吗,吃完的话我再给你弄点。” 虞景颜:“老子不稀罕你那陈年虫草,我就问你,我对你怎么样吧。” 徐亮放下相机,起身给虞景颜和陈肸散烟,二人却都没伸手去接,徐亮说:“你对我很仗义啊,上次我店里的压堂被人偷走,还是你帮着追回来的。” 虞景颜:“亏你还记得老子给你追回压堂,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为了蝇头小利,你落井下石,连同杜鹏、阿依戈一同算计老子,还成立了什么反虞联盟,带头诋毁我,你觉得把我名声搞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杜鹏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那样为他卖命!” 徐亮的脸色变得通红,站在那里手也不知道往哪放,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虞景颜还不解气,继续说道:“老徐,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但也没必要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对付我吧?咱有一说一,你要是觉得我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大可以明说,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不觉得羞愧吗?” 徐亮露出一脸惭愧,解释道:“老虞,虞哥,这件事你可不能怪我,都是杜鹏,杜鹏那家伙不惜重金贿赂琅赛的董事,董事会的人又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带头污蔑你是奸商、逼你离开琅赛,还说我要是不那么做,他们就把我也赶走……” 虞景颜冷冷一笑,盯着眼前的跳梁小丑,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跟杜鹏化干戈为玉帛了,杜鹏说了,当初他来拉萨对付我的时候,的确贿赂了琅赛的董事会,他还说了,他只给了你几万块钱,你就很主动地站出来,自发组织人来败坏我的名声,你可真有种,为了几万块钱,连脸都不要了!” 徐亮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没想到杜鹏跟虞景颜已经和好,更没想到杜鹏会把真相告诉虞景颜,他本以为,这次杜鹏回来一闹,虞景颜一定会滚出琅赛…… “虞哥,冤枉啊,这件事……这件事,其实都怪阿依戈,你也知道,阿依戈是西藏收藏家协会的理事,我也是收藏家协会的成员,他用自己理事的身份来威逼我们这些成员,让我们败坏你,真的,都怪阿依戈,阿依戈不光逼收藏家协会的成员,还威逼八角街的商户们一同败坏你,虞哥,其实我当时是非常不情愿的,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我只能屈服于阿依戈的威胁,昧着良心做出侵害你名誉的事……”徐亮摆出一副痛彻心扉的德性说道。 虞景颜:“阿依戈?哦,反虞联盟的盟主,我会找他算账的,但是在那之前,徐老板,咱俩的账也得算清楚,老子不管有没有人逼你,反正你都带头败坏我,这件事,你说怎么了结吧。” 徐亮:“虞哥,我那儿还有点虫草,要不……” “我说了,我不稀罕!老实说吧,我这人心很软,以德报怨的事干多了,但这一次,你太让我失望了,像你这种卑鄙小人,我都懒得跟你算账,你也别把我当傻子,我实心实意帮你,你在背后捅我一刀,这个仇我记住了,日后我要是再捅你一刀,也算是礼尚往来,你别觉得委屈就行了。至于你说的阿依戈那边,我自然会去找他求证,做人,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举头三尺有神灵,别以为自己干的那些龌龊事,就没人知道了!”虞景颜的声音沉重,不怒自威。 徐亮连连点头,一个劲儿道歉,虞景颜已经没兴趣继续为难他,这徐亮实在没有担当,虞景颜想跟他吵一架,他都不肯接招。 第124章 恩将仇报 而后,虞景颜带着陈肸和四郎离开徐亮的店铺,去往八角街与宇拓路交界的珠峰伟业商场,阿依戈的店子就在那里。 阿依戈这家伙,在虞景颜看来,比徐亮更为恶心,当初虞景颜帮他儿子驱除邪祟,那可是救命之恩,如今杜鹏回来了,阿依戈竟成了反虞联盟的盟主,虽然这个反虞联盟也没掀起什么风浪,却着实恶心到了虞景颜,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噎在那里咽不下去。 虞景颜早就听说过,阿依戈仗着自己收藏家协会理事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吸纳会员,骗取会员的入会费,完了之后给那些新入会的会员随便发一个收藏家协会盖章的会员证,那些会员也是良莠不齐,有些是正经收藏爱好者,有些是古玩商人,还有些是专门以次充好、把大瞎活儿当成真品出售的奸商,这些奸商有了收藏家协会的会员证作为掩护,很容易忽悠内地那些不太懂行的古玩爱好者,让人误以为有协会的会员证,就是正正经经的收藏家。 “是时候教训教训阿依戈了,老陈,咱们平时不怎么跟那家伙打交道,我听说他有点跳(嚣张)。”虞景颜说。 陈肸摸了摸腰间的甩棍,不屑地说:“一个小丑能跳多高?老虞,你这人就是同情心泛滥,阿依戈他儿子惹的事情,要我说的话,那完全就是报应,是老天爷对阿依戈的报应。” “话虽如此,但父债子偿,多少有点不合适,如果报应是报在阿依戈身上,那还说得过去,可他儿子那时候才是个孩子,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死呀。”虞景颜说。 陈肸不再说话,他知道虞景颜心善,就喜欢多管闲事,这些年来,陈肸早就看透了虞景颜。 到了珠峰伟业,三人径直来到阿依戈的店铺,此时店里还有几名客人,虞景颜进店后,示意陈肸和四郎不要乱来,假装成客人,认真打量着柜台上摆出来的货物。 阿依戈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打招呼,继续跟客人们介绍那几件法器的名称、来历和年份。 十几分钟后,客人们买了两件法器离开,虞景颜没有揭阿依戈的短,虽然阿依戈卖的法器的确是正宗老物件,但阿依戈卖的价格简直让虞景颜开了眼界——完全是漫天要价。 然而客人们却不是行家,阿依戈开价十万的法器,那客人只是试探着还了个八万,阿依戈装模作样忍痛割爱,虞景颜却明白,单单这两件法器,阿依戈至少赚了三倍的利润。 虽然对阿依戈很是不满,但虞景颜没有坏规矩、没有打黑枪、没有搅了阿依戈的生意。 待客人们走后,阿依戈开口道:“老虞,带着人来我这里,有什么贵干?” 虞景颜一听阿依戈这口气竟是理直气壮的,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有什么贵干,你应该很清楚,老子是来兴师问罪的!阿依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老子待你不薄吧?当年你儿子招惹了脏东西,是谁帮你降服了他体内的脏东西、救了他一命!你倒好,恩将仇报,配合杜鹏和徐亮陷害我,把我搞得声名狼藉,让人家都寻思我真是奸商!你自己干的好事,心里没点逼数吗?” 阿依戈淡淡一笑,冷静地点上根烟,开口道:“你说杜鹏来找我帮忙搞臭你那件事啊,哎,你可不能怪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杜鹏给我钱让我办事,我总不能把送上门的生意推出去吧?你也知道,这年头买卖难做,杜鹏出得起钱,我也不便推辞,退一步来说,就算我不帮他,也会有人出面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阿依戈这一番歪理,让虞景颜深刻明白什么叫厚颜无耻。 “杜鹏出钱找人整我,我认,毕竟我跟他之间有旧怨,但是这活儿别人能接,你能接吗?你忘了老子救过你儿子了?”虞景颜又强调了一遍。 阿依戈:“怎么会忘呢?当时我儿子中了邪,我找了那么多有能耐的人帮忙,却没有人能解决他中邪的事,不还多亏了你吗,你虞景颜一出场,烧了几张符纸就把犬子身上的问题摆平了,那些事情,我现在想想,都历历在目呢。” “既然你没忘,那你怎么能办出那种不厚道的事?老虞救了你儿子,你收了杜鹏的钱陷害老虞,这是人办的事吗?”陈肸也忍不住怒骂道。 面对虞景颜的指责、陈肸的怒骂,阿依戈看起来却很冷静,他再次点上根烟,继续说道:“对呀,我做的事不是人干的,他虞景颜高风亮节救人于水火,我却只会在背后打黑枪,可是我想说的是,当初我儿子中邪后,那么多人都没瞧出问题所在,他虞景颜为什么就能手到擒来,就能轻易降服我儿子体内的脏东西?” 虞景颜的眼中满是怒火,愤怒让他浑身发抖,当初他帮阿依戈的儿子驱除邪祟的时候,可不是轻而易举就做到的,而是跟躲在阿依戈儿子体内的恶鬼经过一番殊死奋战才取胜的。 然而,阿依戈却对那个过程轻描淡写,且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让虞景颜意识到,阿依戈话里有话。 “阿依戈,你特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肸质问道。 阿依戈:“什么意思?你们应该很清楚,至少虞景颜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轻易帮我儿子赶走脏东西,是因为我儿子体内的脏东西,根本就是他所为!是他将脏东西放进我儿子体内,然后假惺惺为我儿子驱邪,我呸!真当我傻吗?那时候要不是顾及我儿子的安危,老子早特么跟你们撕破脸皮了,现在老子无所谓了,我儿子在国外留学,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还怕你们?来呀,兴师问罪对吧,秋后算账对吧,现在杜鹏走了,有能耐都冲我来就是,虞景颜,你不是会请神缚鬼吗,很好,你再招个脏东西来塞进我身体里,让我也中邪就是!” 虞景颜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说:“阿依戈,谁跟你说你儿子体内的脏东西是我弄进去的?” 阿依戈冷哼一声:“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想通的,虞景颜,你这人真是坏透了,我从没得罪过你,你卖你的新天珠,我做我的古玩生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为什么要害我,要害我儿子,你图的是什么?” 虞景颜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当初阿依戈儿子中邪是因为其在学校里玩通灵游戏触怒了鬼魂,跟虞景颜没有关系。 “真是讽刺,老子这半辈子问心无愧,将一身所学都用在帮助世人和找寻至纯天珠上,可是如今曾经被我救过的人却把我说出一个邪魔外道,一个丧心病狂的邪恶术士……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虞景颜感慨道。 “虞景颜,别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有人知道,你为了收集至纯天珠害了多少人,你仗着自己懂得一些法术,就把别人都当成任你宰割的羔羊,告诉你,别人怕你,老子不怕你!杜鹏让你整走了,可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弄死我,不然的话,老子依旧是反虞联盟的盟主,依旧会发动一切力量来对付你!”阿依戈越说越起劲儿,周围的商户忍不住过来凑热闹,站在店铺外面对着虞景颜一行人以及阿依戈指指点点。 阿依戈的话,像针尖一样扎着虞景颜的内心在滴血,虞景颜已经不准备再给阿依戈辩解,冷冷道:“是非颠倒、恩怨不分,阿依戈,你真是个有眼无珠的混蛋,老子当初就不该帮你,咱们走着瞧吧。” 说罢,虞景颜拉着怒气冲冲的陈肸和四郎离开店铺,背后传来阿依戈的冷笑,以及围观店主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老虞怎么跟阿依戈掐起来了?” “可能是上次那件事吧,前段时间北京来了一个老板,想把老虞赶出琅赛,那老板找阿依戈帮忙,阿依戈成立了一个什么反虞联盟……” “我估计不是,我听人说老虞已经跟北京那个老板交了朋友,看起来这次老虞来找阿依戈,多半是因为阿依戈这些年来仗着自己收藏家协会理事的身份而坑蒙拐骗,你们可能不了解老虞,我跟他熟一些,别看他相貌平平气质猥琐,但他是个相当正直的人……” “也不见得就是你说的那回事,别忘了当年老虞曾帮阿依戈的儿子驱邪,我觉得吧,老虞是想借机敲诈阿依戈一笔钱……” “放你爹的屁,老虞才不是那种人。” 虞景颜并不理会围观人群的议论,径直回到自己的店中。 “虞哥,没想到这个阿依戈比徐亮更让人厌恶,徐亮是小人,但好歹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哪像阿依戈这样,理直气壮地指责你?”四郎愤愤不平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也没想到阿依戈会这样态度强硬地污蔑自己。 “唉,我也没料到会这样,本以为阿依戈跟徐亮一样,好歹跟咱们道个歉,没成想他却反咬我一口,真特么窝火。”虞景颜感叹道。 “老虞,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陈肸说。 虞景颜:“什么意思?” 陈肸:“我们跟阿依戈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怎么不觉得他是那么有脾气的人?当初你救他儿子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有种吧,你说就算他怀疑是你自导自演让他儿子中邪、再驱逐邪祟,他多少也应该对你有所忌惮吧,不至于就这么嚣张地跟咱们说话吧?” 虞景颜点点头,陷入思索,经过陈肸的提醒,虞景颜也有这样的感觉。 按理说,阿依戈已经知道虞景颜身怀绝技,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与虞景颜作对,自古艰难唯一死,难道他就不怕虞景颜使用某种神通来收拾他、甚至除掉他? 想着想着,虞景颜灵光一现,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第125章 有人撑腰 “老陈,你说得没错,阿依戈的确不是那么有种的人,即便他说自己儿子在国外留学,就他一个人在,但他不可能不怕死,我怀疑,是有人在帮他撑腰,他才会如此大胆地跟咱们叫板。”虞景颜说。 陈肸问是谁在帮阿依戈撑腰,虞景颜微微一笑道:“想来想去,能够让阿依戈有胆子跟咱们起冲突、且有可能认识阿依戈的人,似乎只有金问苍了,那老头上次在我店里抓阄的时候输给我,想来是并不服气,这才暗中怂恿阿依戈与咱们为敌。” 四郎终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表示听懂了虞景颜和陈肸的对话。 陈肸:“对啊,你分析得没错,的确极有可能是金问苍在背后搞鬼……只是我有点想不通的是,他金问苍好歹是个术士,与阿依戈勾结一起,能有什么前途?” 虞景颜:“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快中午了,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再去找找阿依戈,看能不能从他口中问出金问苍的下落,那老头很有本事,我怕他影响到咱们找寻九眼天珠的大计。” “虞哥,我很想跟那老头较量较量,上次他把咱们都说得一文不值,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四郎兴奋地说。 吃过饭后,三人再次来到珠峰伟业阿依戈的店铺前,却发现店铺关门了,虞景颜开口道:“这才大中午的就关门,不做生意了?” “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谈谈。”陈肸说。 虞景颜拨打了阿依戈的电话,却没人接听。 “奇怪,这货电话都不接了,难不成是怕我来找他麻烦,跑路了?不至于吧?”虞景颜说。 陈肸也附和道:“如果你的分析是对的,那就说明金问苍在帮阿依戈,按说阿依戈没必要怕咱们……” 虞景颜又去隔壁店铺,询问店老板关于阿依戈的消息,店老板说:“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你们刚离开不久,阿依戈接了个电话,骂骂咧咧关了店门就走了,我还寻思是你们跟他打电话吵架呢,怎么,不是你们打的?” 虞景颜:“不是,我知道了,谢谢你。” 寻找阿依戈未果后,虞景颜三人只得回到琅赛。 “老虞,阿依戈去哪了?”陈肸问。 虞景颜:“不知道,但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似乎很快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虞哥别怕,有我在。”四郎说。 虞景颜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奇怪,既然金问苍与阿依戈勾结在一起,那阿依戈去哪了,他们究竟有什么打算,准备如何报复自己? 一直到下午关了店门,虞景颜和四郎回到家里,到了家门口,正准备开锁的虞景颜停了下来,仔细检查门上的锁具。 “虞哥,有人来过吗?”四郎问。 虞景颜的眉头皱得厉害,锁具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他留在门口的简易法阵也没有被触发,证明没有人来过,但虞景颜却感觉,似乎有人进过他的家,只是对方做事非常小心,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经过一番检查,虞景颜还是没有找到对方留下的痕迹,忍不住怀疑道:“莫非是我杯弓蛇影,并没有人来过?” 四郎:“也别自己吓自己,该来的迟早会来,反正有我在这里,谁敢造次!” 虞景颜打开房门,小心翼翼检查房间,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发现,但他依旧直觉地认为,的确有人来过。 而后,虞景颜给陈肸打了电话,让陈肸提前下班,陈肸很快赶回来,问清楚情况后,也检查了一番,却同样没有结果。 “老虞,依我看的话,应该是没人来过,不然的话多少会留下一些线索,即便是金问苍那样的高手,要想避开你的耳目,也不容易吧?”陈肸说。 虞景颜:“要真是他的话,应该能够做到。” 虞景颜又检查了藏在床垫子下面的保险箱,保险箱中八颗至纯天珠安然无恙,外面贴着的雷符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晚,虞景颜睡得很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金问苍、阿依戈以及可能潜入他家的人,还有之前用尸油害死那两名游客的凶手,都让他感到如芒在背。 凌晨两点多,虞景颜披上衣服下床,打开灯再次检查了各个房间,确认没有异常,才重新躺到床上。 “不安的感觉如影随形,然而对手却迟迟不肯露面,真希望金问苍能够像怀特一样,跟老子来一场光明正大的较量……”虞景颜心想。 在不安的深夜,虞景颜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样过了一天,虞景颜再给阿依戈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阿依戈真的跑路了?”四郎问。 虞景颜:“他似乎没有理由跑路啊,有金问苍给他撑腰,他跑什么跑?” 下午,虞景颜跟四郎在店里开黑斗地主,就看到杰布板着脸走来。 “杰布,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虞景颜放下手机,问道。 放下手机后,虞景颜才看到,杰布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三人是杰布手下的警员,还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女子长得不错,但浓妆艳抹让人看起来有些不适,身上透露出一股子风尘味儿。 “老虞,阿依戈在哪里?”杰布问。 虞景颜:“我不知道呀,你也在找他吗?昨天中午我去他店里的时候发现他关门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怎么,他犯事了?” 话刚说完,虞景颜就意识到不对头,就算阿依戈犯事了,杰布也没有理由来找他询问阿依戈的下落。 而后,杰布身后的美女冲过来,指着虞景颜骂道:“你就是虞景颜?好啊,你把我男人弄到哪去了?警官,快把他抓起来,一定是他们绑架了我男人……” 虞景颜一脸茫然,低声问:“杰布,阿依戈失踪了?” 杰布点点头,示意手下人将美女稳住,自己来到店里关上店门,开口道:“没错,阿依戈失踪了,这女人是阿依戈的情人,阿依戈是昨天中午失踪的,到现在都音信全无,他情人报警后我们去珠峰伟业了解情况,得知阿依戈在失踪之前曾经跟你和老陈发生过争吵,这不是例行公事来问问情况嘛。对了,你跟他吵什么来着?” 虞景颜:“还不是因为之前杜鹏的事,好几年前我曾帮过阿依戈,结果这次杜鹏来准备赶我走,阿依戈这家伙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帮着杜鹏挤兑我,后来我跟杜鹏握手言和,这不是刚处理完达孜那边的事情,便去找阿依戈发泄一下不满嘛,结果阿依戈反咬了我一口,说但年我帮他其实是我自导自演的伎俩,我气不过,跟他吵了几句……他怎么失踪的,我听他隔壁的店主说他昨天中午骂骂咧咧接了个电话,然后关了店门离开珠峰伟业,是不是那时候失踪的?” 杰布:“就是那个时候,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阿依戈失踪前接到的电话来自一个网络拨号,他在珠峰伟业那边的口碑一般,但也没有明显的仇家,然后吧,在他失踪前偏偏跟你们吵过架,他情人才会误会是你们绑架了阿依戈。” 虞景颜表示理解,指着琅赛古玩城的监控说:“昨天中午我们跟阿依戈吵完架就回来了,吃饭也是在店里吃的,外面的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吃过饭后我们又去找阿依戈,想继续吵架,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店里。” 杰布:“我手下人已经去查看监控了,相信你们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你昨天还接触过阿依戈,帮我想想可能是什么人绑架了他?” 虞景颜率先想到的就是金问苍,当即说道:“金问苍金老头子,就是那天咱们在我店里抓阄的时候,跟杜鹏一起来的穿一身黑衣那个家伙。” 杰布对金问苍印象深刻,说道:“你说的就是那个瘦得不像话的老头?我也觉得他有点怪,他看我的时候,我总感觉后背发凉。” 虞景颜肯定地说:“想来多半跟他有关,杜鹏回北京后跟我联系过,说金问苍似乎没有回京,你快帮我查查那家伙的来历,我怀疑他有前科。” 杰布让手下人去调查金问苍,并跟阿依戈的情人解释,说虞景颜他们是无辜的,阿依戈美丽的情人却不大相信杰布的话,依旧隔着门窗瞪着虞景颜。 陈肸也过来询问情况,听说阿依戈失踪后,陈肸说道:“活该啊,那家伙有眼无珠,活该有此一劫。” 虞景颜却皱起眉头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我怎么感觉阿依戈很可能已经遇害?” “你是说,金问苍杀了他?”陈肸问。 虞景颜:“很有可能!” 陈肸:“为什么?金问苍为什么要杀他?没理由吧?” 虞景颜摇摇头,这一刻,他心里很乱,感觉危机四伏,对他虎视眈眈的并不止金问苍一个,还有下落不明的冯全、当初用尸油害死游客的凶手等…… 很快,杰布的手下调出琅赛的监控录像,证明虞景颜三人回到古玩城的店铺后、阿依戈才失踪的,等虞景颜三人再去珠峰伟业找阿依戈的时候,阿依戈已经不见,也就是说,虞景颜他们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杰布跟阿依戈的情人问了几句话后,她便离开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虞景颜心想,这女人多半是想在阿依戈出事后获得一笔赔偿款,她并不在乎阿依戈到底出了什么事。 “杰布,你们快去调查一下周边的监控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虞景颜说。 杰布也有此意,就带着手下人继续查周边的监控,虞景颜问他金问苍的下落,金问苍依旧不知所踪,杰布临走的时候还叮嘱虞景颜,如果有阿依戈的消息,就立即通知他。 第126章 危险来临 杰布走后,虞景颜与陈肸和四郎开会研究起来。 “老陈,如果真的是金问苍干掉了阿依戈,你说那金老头的作案动机是什么?”虞景颜问。 这个问题本是陈肸问虞景颜的,虞景颜没想到个所以然,又转而问陈肸。 陈肸经过一番冷静思考后,说道:“首先,金问苍跟阿依戈之间不太可能有矛盾,他只是跟你有仇罢了,上次跟你斗法的失败,让他难以接受,而后他才找到阿依戈,让阿依戈跟你对着干,所以咱们之前去找阿依戈算账的时候,阿依戈的态度非常强硬;那么咱们再来分析,金问苍与阿依戈无冤无仇,甚至可能是合作关系,那么阿依戈失踪,与金问苍之间有什么关联?你也说了,很可能是金问苍杀了阿依戈,那么问题来了,金问苍跟你有仇,却杀了阿依戈,我觉得,他是在针对你,或许他是想杀死阿依戈嫁祸于你,但这个想法有点不够客官,按理说金问苍是很厉害的术士,就算他要借刀杀人,也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你……唉,或许咱们的推测有误,阿依戈并未遭到毒手,他的失踪其实是他跟金问苍合谋的,为的就是躲在暗中继续算计咱们。” 虞景颜点点头,对陈肸的分析表示认同,四郎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称虞景颜让他弄谁他就弄谁,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劈了金问苍。 一直到晚上关门,杰布那边反馈过来的消息也没什么价值,只说阿依戈离开珠峰伟业后步行到江苏路便失去踪迹,目前还没发现可疑的人靠近阿依戈,给阿依戈打电话的人也没能追踪到其身份。 虞景颜倒是不在乎阿依戈的死活,在他看来,阿依戈有眼无珠是非颠倒,让他深感愤怒,这样的人,即便真的被金问苍弄死,虞景颜也不怎么愿意插手。 回到家里,虞景颜再次仔细检查房间,这一次他能够确定的确没有人来过,进屋后也没有过于特殊的感觉。 “老虞,别太紧张了,就算是金问苍在对付咱们,他迟早也得露面,不可能一直躲在暗中。”陈肸安慰道。 陈肸的安慰对虞景颜来说没多大意义,虞景颜只是象征性点点头,待陈肸离开后,虞景颜催促四郎继续制作天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四郎制作天珠的效率明显降低,虞景颜知道,四郎的心思早已不在新制天珠上面,他想的是跟金问苍正面一战。 “行了,今晚就到这里吧,别再摆弄了,睡觉去吧。”见四郎心不在焉,虞景颜让他去休息。 而后,虞景颜也躺在床上,这一次,不安的感觉更加明显,他辗转反侧,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尽是这段时间接触到的各种敌人,以及敌人使用的各种阴谋诡计。 “老子这是怎么了,以前的心境修为还算不错,如今却被一个金问苍整得魂不守舍……”虞景颜喃喃自语。 到了后半夜,被不安的感觉煎熬了几个小时的虞景颜终于有了困意,刚闭上眼酝酿睡眠的时候,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虞景颜掏出手机一看,却是那个全国术士交流群里发来的信息…… 虞景颜耐着性子打开手机,看到网名叫做“第一滴血”的人@他发来一条信息:小心,危险来临。 虞景颜立马@“第一滴血”,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样的危险要来了,然而对方却再也不回信息,虞景颜试图加他的好友,对方也不肯接受。 这下虞景颜是睡不着了,他虽然不认得“第一滴血”,但此人曾经几次给他提醒,傀儡师张涛操控侏儒傀儡阿小盗窃宝物、谢小美家能够逃过虞景颜法眼的镜灵等,都是“第一滴血”给的提示。 “这家伙一定不会信口开河,他说危险即将来临,想必今晚将是个不眠之夜……” 虞景颜翻身下床,叫醒正在熟睡的四郎,跟四郎说有危险。 四郎一个机灵从床上跳起来,顺手摸起枕头下面的常青刀,一脸戒备道:“虞哥,对手在哪里?” 虞景颜:“还不知道,‘第一滴血’给我发信息说危险来了,我这就给老陈打电话,让他起来。” 四郎穿好衣服,提刀戒备,虞景颜给陈肸打了电话,陈肸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听虞景颜说了问题的严重性后,这才传来他起床穿衣的声音。 几分钟后,陈肸敲开虞景颜的房门,看过虞景颜手机上的信息后,三人都没了睡意。 “老虞,虽然咱们不知道‘第一滴血’是谁,但这人却曾给咱们提供过帮助,我觉得这一次也不例外。”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越发焦虑起来。 又过去五分钟,楼道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来了,老陈、四郎,准备干!我给杰布打电话求援……” 说着,四郎和陈肸一左一右抄着家伙分立于门口两边,虞景颜拨通了杰布的电话,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手机震动声…… 虞景颜微微一愣,眯起眼睛努力往外面看,透过房门,他看到了一脸严肃的杰布,正带着不少同事堵住了自家的房门。 “老虞,我看到屋里的灯光了,还没睡吧,开门!”门外果然传来杰布的声音。 虞景颜抬手示意陈肸和四郎不要乱来,而后打开房门,一众警员瞬间涌入,将虞景颜、四郎和陈肸围了起来,杰布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了,老虞,有人举报你杀了阿依戈,并将阿依戈的尸体藏在家里。” 虞景颜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杰布在说什么,但看到杰布严肃的表情后,他知道杰布并没有在开玩笑。 “杰布,清者自清,阿依戈的失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若是怀疑我,那就搜吧,我屋子就这么大,哪有藏人的地方!”虞景颜坦然道。 杰布吩咐手下人分头搜查,来到虞景颜制作新天珠的工作间里,翻弄机器后,只看到一堆还没切割染色的玛瑙。 而后,警员们又搜查了洗手间、厨房、客厅、四郎的卧室,依旧一无所获,最后来到虞景颜的卧室。 杰布还算给虞景颜面子,只是让手下人看住虞景颜三人,并未采取强制措施,虞景颜便跟着来到自己的卧室,看着杰布的手下人翻找衣橱、柜子、书桌…… “杰布,我这书桌总共不到一米高,可藏不下人。”虞景颜说。 杰布瞪了他一眼,示意虞景颜不要乱说话。 虞景颜立马住嘴,心知杰布是在帮自己,这次搜查肯定不是杰布的主意,但有人举报他杀人藏尸,杰布自然得带人来搜索。 而后,杰布来到虞景颜睡的大床前,用手压了压床垫,观察过床体后,开口道:“老虞,这床有点厚实,按照程序,我得好生检查一下,如果损坏了你的床,我们会赔偿的。” 虞景颜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这张床确实过于厚实,那是因为床垫子下面有隔层,隔层里藏着保险箱…… “杰布,这样不好吧,这张床我睡了多年,早就习惯了,就算你们赔我一张新床,我也不见得能睡得惯……”虞景颜喃喃道。 “老虞,别让我为难。”杰布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很是为难。 虞景颜点点头,杰布招呼手下人抬起床垫,床垫下面的隔层便暴露出来,那个保险箱显得很是醒目。 “这是什么?”杰布问。 虞景颜挠挠头:“就是保险箱咯。” “保险箱上贴这么多黄纸是干嘛?”杰布又问。 虞景颜连忙来到杰布身边,握住杰布的手说:“千万别乱动,这些符纸你们可动不得……” “让开!”虞景颜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人粗暴地推开虞景颜,用手指了指保险箱,又对杰布说:“打开!” 虞景颜扫了一眼男子的警衔,竟比杰布更高,立马明白这人是杰布的上司,这次深夜搜查自己的家,多半也是这人带队的。 杰布点点头,凑到保险箱前,虞景颜再次阻止:“杰布,我求你了,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未骗过你吧?这保险箱,你们真的动不得!” 虞景颜的确没有说谎,保险箱上贴着的一圈雷符足以让这间屋子里的人全军覆没…… 杰布很是为难,低声道:“为什么动不得,你得给我们一个理由!” 虞景颜咬着牙,开口道:“要开的话,我来开!上面贴着的符纸,都是我从道观里收来的宝贝,是古董,我怕你们给我弄坏了,这一张符纸就能买一套房子,到时候就不是给我赔床的事儿了。” 虞景颜撒了个谎,同时观察着带队领导的反应,这年轻的领导到底是经验有所欠缺,果然被虞景颜唬住,面露难色道:“那我们小心翼翼取下符纸,不破坏不就行了吗?” 虞景颜连忙摇头:“使不得!上面的字都是几百年前写上去的,你们不知道怎么取下符纸,很容易将字迹弄花,那样的话符纸也基本废了,我来吧,相信我。” 在领导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虞景颜一个箭步来到保险箱前,小心翼翼取下一张张符纸,顺手叠了几下,将符纸装进口袋…… 眼看符纸即将全部取下,带队领导总算反应过来,厉声道:“住手!别动!” 领导一拔枪,其余警员纷纷掏出枪来对准虞景颜和陈肸、四郎,生怕虞景颜会从保险箱里取出什么杀伤性武器。 虞景颜不为所动,顶着一头冷汗将最后一张符纸取下、收好后,这才举起双手抱在脑袋上,老老实实地说:“好了,符纸已经取下来了,你们要检查保险箱,就检查吧,密码是‘9527’,拜托你们轻点,里面还装着宝贝呢。” 见虞景颜双手抱头,年轻的领导略微放松,让杰布上前检查保险箱。 第127章 惊现尸体 杰布将保险箱报道书桌上,转动密码后,保险箱打开,将一层层的棉布拆开后,其中的八颗至纯天珠暴露出来。 看清楚这硕大的保险箱只装了八颗天珠后,杰布总算松了口气,对年轻的男子说:“我就说老虞不可能干那种事,这里面只装了八颗天珠,你可能有所不知,这每颗天珠都价值连城,难怪老虞会如此小心。” 领导仔细查看天珠后,确认这东西跟阿依戈的尸体没有任何关联,这才点点头:“原来是一场误会,虞景颜,你说你们紧张什么?也别怪我太粗暴,毕竟这次有人举报你,又涉及到杀人藏尸这样的大案,我们肯定得引起重视。再说了,这都后半夜了,你们仨不睡觉,穿得板板正正,这是在开会吗?” 虞景颜挠挠头,解释道:“领导,我们都是夜猫子,白天起得晚,晚上睡得也晚,这些宝贝确实相当值钱,所以我才会藏在床下,乍见到这么多警察,任谁都不可能不紧张……” 确认虞景颜家里再也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领导又让技术人员检查一下家中有没有阿依戈留下的痕迹,而后,杰布拽着领导回到客厅,给领导递上根烟,说道:“我都说了不可能是老虞干的,老虞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领导:“他的不在场证明可不够充分,琅赛的监控只拍到他和四郎、陈肸回到店铺的影像,他店里又没有摄像头,谁知道阿依戈失踪之前他们是不是一直在店里待着?” 杰布:“肯定是在店里,他的店铺在古玩城最里面,又没后门,怎么可能……” “可是我听人说,这虞景颜有点本事,精通量子力学等尖端物理知识,谁能保证他没有使用某种咱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从他店里躲过古玩城的摄像头,离开过呢?上次惯偷张涛的案子,你的报告可有几个地方经不起推敲。”领导说。 虞景颜再次流出冷汗,明白这领导的意思是怀疑虞景颜使用术法离开过店铺,并且绕过琅赛的监控…… 杰布也哑口无言,领导却忽然一笑,拍了拍杰布的肩膀说道:“我开玩笑呢,你看你,那么认真干嘛?干咱们这一行的,时刻保持警惕是应该的,不能说监控显示虞景颜回了店铺,就一定一直待在店铺,对吧、” 杰布尴尬地赔笑,说道:“对,您说得对。” 虞景颜又擦了一把冷汗,看了看被警方缴械的四郎和陈肸,无奈地苦笑。 陈肸蹲在角落闷着头抽烟,四郎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们都知道阿依戈失踪跟虞景颜没半毛钱关系。 就在虞景颜以为这场误会即将过去、领导与杰布商量着一会儿从哪里点宵夜的时候,虞景颜卧室中传来一声惊呼…… 杰布率先反应过来,持枪冲进卧室,其余警员也都掏出枪来围住卧室门口,虞景颜趁机也跟着进了卧室,四郎和陈肸却被领导及其手下们堵在客厅。 冲到卧室里,虞景颜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 几名警员正围在虞景颜的大床边上,床垫下面的隔层被打开,隔层下面竟是一具高度腐化的尸体! 杰布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的枪指着虞景颜,示意虞景颜不要轻举妄动,虞景颜没有动,只是死死盯着床体下方的尸体。 这时候,带队的领导也来到卧室,四郎和陈肸还被人控制在客厅里,不明所以。 警员们小心翼翼移开床板,这才看清楚床底下的尸体装在一个硕大的塑料袋中,塑料袋四角挂在床板下面,如此一来这具尸体就悬空地挂在虞景颜的床下。 警员将尸体抬出来,被塑料袋包裹严实的尸体并未散发出臭味,但有经验的警员都知道,已经腐化成这样的尸体,一定恶臭难闻。 尸体面目已经无法分辨,身上的肉高度腐化,隔着塑料袋被抬出来的时候,几块肉便从尸体上脱落,混合着尸水、肉块的塑料袋让人头皮发满。 领导强忍胃中的翻腾,对虞景颜道:“差点看走眼,原来你果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心理变态,竟然还把腐化成这样的尸体藏在自己的床下……” 其他警员也用极度厌恶的眼神盯着虞景颜,虞景颜愣在当场,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胆子较小的警员在看到这具恶心的尸体后,已经忍不住冲到厕所里呕吐,虞景颜也感到深深的恶心…… 虽然尸体高度腐败,但从其发型、体型、脚上穿着的皮鞋、裤子上的logo等,虞景颜已经辨认出,这正是阿依戈的尸体。 “难怪这两天晚上我都会觉得心中不安睡不着觉,原来我特么一直躺在这么一具尸体上面,能睡得着才怪。”虞景颜喃喃道。 杰布拿出阿依戈生前的照片,与尸体进行比对,然后难以置信地说:“这莫非就是阿依戈的尸体?” 虞景颜点点头:“从外观特征来看,这尸体就是阿依戈。” 由于尸体腐败严重,烂肉尸水混合在一块,警方并未拆开包裹尸体的塑料袋,生怕一旦打开塑料袋,这具尸体会崩碎成为一地的碎肉。 领导正要让人拿下虞景颜,杰布却开口道:“等一下,阿依戈失踪才不到两天,现在是深秋季节天气寒冷,其尸体怎可能腐化成这样?” 领导却摇摇头:“加速尸体腐化的手段有很多,且不论这具尸体是不是阿依戈,事实是,虞景颜在自己的床底下藏了这样一具恶心的尸体,杰布,你觉得这种情况还不该抓人吗?” 杰布:“领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事情有古怪……” 领导:“有古怪,也得先拿人,回头再进行调查!” 杰布无奈地点点头,亲手为虞景颜戴上手铐,在杰布为他戴手铐的时候,虞景颜压低声音说:“尸体的确是阿依戈,但这件事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别人把他的尸体塞到我床底下的。” 杰布没有理会虞景颜的辩解,将虞景颜铐起来后,客厅的警员们也把陈肸和四郎铐了起来。 虞景颜迅速分析着眼前的情况,果然不出他所料,阿依戈在失踪后没多久就遇害,而且尸体被人用邪术处理过,才会腐烂得如此严重,而后尸体被人藏到虞景颜的床下,并仔细处理了进出虞景颜房间的痕迹,所以昨天虞景颜回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人来过,却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而且这两天虞景颜的睡眠奇差,躺在那么一具尸体上,能睡着才怪。 而有能力轻易杀死阿依戈、并将阿依戈的尸体弄成这个德性,再把其尸体悄无声息藏到虞景颜床底下、又跟虞景颜有仇的人,虞景颜首先想到的就是瘦骨嶙峋的老头金问苍。 法医正在观察阿依戈的尸体,饶是他经验丰富,也被这具尸体震惊,虽然杰布说这就是失踪两天的阿依戈,但法医明显不相信。 “先把尸体带回局里吧,在这里实在不方便打开这层塑料布。”法医说。 领导点点头,让技术人员继续勘查现场,让警员们带着虞景颜三人和这具尸体先回警局。 “杰布,你带人回去,我留下来清查现场。”领导说。 杰布点点头,领导又叮嘱一句:“我知道你跟虞景颜关系不错,但人命关天,在排除他的嫌疑之前,你千万别乱来,否则出了问题,谁都保不了你!” 领导带着几名警员留下来,虞景颜不放心自己拼死拼活收集到的至纯天珠,便开口道:“警官,那些天珠与本案无关,那是我视作生命的珍宝,请你们帮我妥善保管。” 领导皱起眉头,然后说道:“我会处理好的,如果确定那些东西与案件无关,我自然会秉公处理,但要是被我知道,那些天珠跟你谋杀阿依戈有关,我可不会放过你!” 虞景颜知道,自己已经被警方视作头号嫌疑人。 法医与警员抬着阿依戈的尸体进了救护车,杰布让人解除四郎和陈肸的武装后,带着他们和虞景颜一同上了警车,杰布亲自开车,虞景颜、四郎和陈肸在另外三名警员的押解下,朝警局驶去。 “老虞,现在别乱说话,等回到局里,我会跟上级领导说明情况,待会儿审讯的时候你可得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杰布说。 虞景颜知道杰布有意帮助自己,当着另外三名警员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以免给杰布带来麻烦,到时候他们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虽然虞景颜想到是金问苍杀了阿依戈,但虞景颜却想不通,金问苍为何要杀人、并嫁祸给他。 “按理说,金问苍是在斗法的时候输给我的,他作为一个颇为自负的术士,应该直接找我算账,为何要用嫁祸的方式来对付我?”虞景颜深感不解。 不过很快,虞景颜就会知道原因。 四郎的常青刀、陈肸的甩棍,都被警方视作凶器收缴起来,丢在车子后备箱里,杰布面色凝重,这次阿依戈的尸体是在虞景颜家中发现的,且已经高度腐烂,虞景颜等人难辞其咎。 而且杰布也知道,虞景颜懂得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神通,以虞景颜的神通,的确可以让阿依戈的尸体在短时间内腐烂到这种程度。 然而,杰布深信虞景颜的人品,不可能只因为与阿依戈吵了一架就对阿依戈下死手,除非,阿依戈当真做过罪大恶极之事。 “老虞,阿依戈有没有犯过什么大错?”杰布忍不住问。 第128章 分魂术法 虞景颜摇摇头:“你是想说,因为阿依戈犯了大错,我才出手杀掉他?不,不是我干的,我根本不知道阿依戈的尸体就藏在我床底下,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枕着他的尸体睡觉,至于他有没有犯过大错,我不清楚,在我知道的范围内,阿依戈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 虞景颜的如实回答,却引来另外三名警员的频频皱眉,他们跟杰布不同,不了解虞景颜的为人,只看到虞景颜床下那具可怖的尸体,故而先入为主对虞景颜生出厌恶。 车子行驶回警局的途中,杰布忽然开口道:“前面的救护车这是往哪里开,走错路了!” 虞景颜透过车窗看过去,前面载着阿依戈尸体的救护车的确走错路了,刚刚的红绿灯明明应该直行,但前车却左拐了,虞景颜想了想,左边那条道路应该是一条还没施工完成的正在修的路。 “喂,你们往哪走?走错路了,马上调头!”杰布通过对讲机对前车说道。 “沙沙沙……啦啦啦……”然而对讲机中却只传来一阵电流声。 “给押车的法医打电话。”杰布吩咐后座的警员。 警员立马照做,然而电话却没人接听…… “杰布,小心,我感觉到危险的味道。”虞景颜说,同时他想起之前术士交流群中“第一滴血”给他发来的信息,让他小心。 杰布跟在前车后面,保持了大概五十米的距离,却见前车速度越来越慢,在这条尚未投入使用的道路中间停了下来。 杰布换成远光灯,以更好地看清楚前车的状况,对着对讲机继续说道:“你们搞什么鬼,怎么走岔路还停车了?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中又是一阵电流声,杰布转而对身后的警员说:“呼叫增援,可能出事了!” 警员们纷纷拿出通讯设备,却意外地发现,设备失灵了。 “杰布,有人屏蔽了附近的信号,前车肯定已经出事,他们是故意将咱们引到这里来的。”虞景颜分析道。 杰布点点头,解开安全带,掏出配枪,后座的警员们也掏出枪来,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在杰布的带领下,四人散开队形,谨慎地朝前车逼近。 “四郎、老陈,准备战斗!”虞景颜说。 他们三人虽然都戴着手铐,却还能活动,趁着警方靠近前车的工夫,三人悄悄下车。 杰布朝虞景颜这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多说,虞景颜心知杰布对自己的信任,感到有些欣慰,同时也下决心,待会儿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一定要保护好杰布的安全。 就在杰布等人来到前车附近几米外的时候,前车的后车门猛地打开,杰布高声喝道:“举起手来!” 车门打开后,两名警员和一名法医已然倒在地上,似是昏死过去,三人身边便是躺在担架上的那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杰布让三名警员戒备,自己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后,驾驶员脑袋一歪从车里滑了出来、倒在地上。 杰布认真观察周围,周围却不见有任何敌人,而后,他再次回到后车门位置,拿出手电筒照向车厢内,车厢里面,杰布的三名同事不知是何原因倒地不起…… 虞景颜来到警车后面,打开后备箱,四郎和陈肸各自取了自己的家伙后,三人慢慢朝杰布靠近。 “小王,你怎么样了?”杰布对着车厢喊了一声,但车厢内的小王依旧倒在地上,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杰布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进到车厢里查看情况,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车厢中间躺在担架上的尸体猛然弹射而起,直挺挺立在车厢中! 阿依戈的尸体,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从担架上站起来了,而且膝盖都没打弯,是直接弹起来的。 在杰布与另外三名警员发出惊呼的同时,尸体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浑浊不堪,有血水、尸水从眼中流出,而后,尸体张开嘴巴,发出“嗡嗡”的低声嘶吼…… 杰布他们被眼前违背常识的情景吓住了,虞景颜和陈肸、四郎快步来到杰布等人身后,警觉地盯着阿依戈的尸体。 尸体站在车厢原地挣扎了几下,身上包裹着的塑料布瞬间炸裂四散开来,腐烂的肉暴露在众人眼前,一些边缘的烂肉从其身体上抖落在车厢中。 一名警员率先捂着嘴巴退到一边吐了,杰布还算冷静,一边盯着站起来的尸体,一边问虞景颜:“老虞,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早已经死透了,怎么还能站起来?” “该不会是变成丧尸了吧,头儿,这跟末日电影中的丧尸围城差不多……”一名警员说道。 虞景颜摇摇头:“不是丧尸,也不是行尸走肉,这东西似是活物,单纯的行尸走肉是没有灵魂的,只靠一缕执念支持身体活动,残忍嗜杀惧怕阳光,丧尸的话,是国外学者说的某种病毒感染导致的人类变异,然而咱们面对的东西,有肉体也有魂魄,只是这具肉体看起来格外恶心,杰布,开枪吧,这东西虽有灵魂,但绝不是人。” 话音刚落,立着的尸体以极快的速度从车厢中飞出来,与此同时,杰布及其手下直接开枪命中尸体,然而他们的子弹却只是稍微减缓了尸体的移动速度,却并未给尸体造成严重的影响。 “阿依戈的尸体本是死物,其魂魄早已不知所踪,然而此时他体内竟凭空生出一缕残魂,支撑着他的行动,哼,这缕残魂定是金问苍所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分魂术?”虞景颜心说。 腐败的尸体有明显膨胀,看起来像是个身形壮硕的巨人,身形上的优势让杰布等人不得不一边射击一边后退。 虞景颜等人还戴着手铐,也只能选择战略性后退,在杰布的火力掩护下,三人退到警车边,那具膨胀的尸体一跳老高,朝着火力最猛的杰布冲来,杰布连忙躲闪,险些被尸体一巴掌拍在身上。 “杰布,快帮我打开手铐!”虞景颜焦急地喊。 杰布应了一声,快步朝虞景颜跑来,另外三名警察形成火力交叉,分别从三个方向对尸体发起射击。 “头儿,这东西打不死呀……”一名警员吼道。 杰布来到虞景颜身边,为三人打开手铐后,不等杰布开口,四郎率先提刀冲了上来。 “停止射击!让我兄弟来会会这东西!”虞景颜吼道。 杰布也下达命令,让手下人停止射击,四郎来到阿依戈尸体前,与其对峙起来。 这尸体似乎也意识到四郎的不凡,虽然膨胀后的尸体比四郎高出一头,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 “四郎,出手吧,你的常青刀对这东西有着很强的压制作用。”虞景颜为四郎打气。 陈肸也握着甩棍绕到巨尸身后,与四郎一前一后将巨尸夹在中间。 见巨尸不出手,四郎忍不住了,一脸兴奋地朝巨尸迎了上去…… “果然是康区第一快刀,果然是康巴的好男儿、真男人,连这么恶心的对手也能下得去手……”虞景颜心说。 四郎手握宝刀对着巨尸一通劈砍,巨尸却也不躲闪,只用自己的胳膊来格挡,虞景颜发现,这巨尸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四郎,但力量要在四郎之上,而且似乎不知道疼痛,尽管四郎砍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口深可见骨,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反而主动欺身上前拉近与四郎的距离,并用壮硕的腿脚、拳头发起攻击。 缠斗中的巨尸似是被四郎牵制住,陈肸瞅准机会冲到巨尸身后,手中甩棍狠狠抽打在巨尸厚实的后背上,巨尸却根本不搭理他,只顾着与四郎你来我往地对攻。 虞景颜认真注视着战场,眼前的巨尸让他想起不知疼痛的傀儡阿大,然而比起阿大来,这个巨尸身上透露出更多的邪气…… “看来金问苍在干掉阿依戈后,炼化了阿依戈的魂魄……难怪金问苍的修为会如此之高,形象却如此猥琐阴鸷,修习邪法的确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修为,但也会影响他的外貌,能够使用出分魂术,那家伙的实力远在我之上……”虞景颜盘算道。 在四郎与陈肸围攻巨尸的时候,杰布凑过来问:“老虞,你刚刚说这东西体内有魂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虞景颜挠挠头:“这个,你就当成他是被某种病毒感染的丧尸吧,我也不好多说,说多了你的报告都没法写了。” “你确定四郎他们能够解决那东西,让我活着回去写报告?”杰布问。 虞景颜哈哈一笑:“不确定。” 杰布:“既然不确定,也就是说咱们随时可能被那个恶心的东西杀死,那你就告诉我吧,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虞景颜压低声音说:“你可以理解为,有人通过某种前沿的科技手段控制了阿依戈的尸体,而控制其尸体的人,就是我让你查过的金问苍,这样的话,报告就好写得多了吧?” 杰布:“金问苍?那家伙很厉害,对吧?他跟你是一样的人,我没说错吧?” 虞景颜连忙摇头:“不不不,他又老又丑,我跟他可不一样,我是正经生意人……” 话音刚落,战场上突发异变! 第129章 天降正义 原本配合默契围攻巨尸的四郎和陈肸二人组,被打破了。 就见正在激战的巨尸在四郎的宝刀劈过来的时候,不躲不闪猛地回头,将自己的后心暴露给四郎,四郎宝刀插入巨尸后心的同时,巨尸一巴掌径直朝陈肸抽过来,陈肸以甩棍格挡、并闪身后退,却不料巨尸依旧打断了甩棍,狠狠拍打在陈肸前胸,被击中的陈肸瞬间倒飞出去,四郎拔出宝刀再次朝巨尸脖子劈来,被巨尸挡开。 如此一来,陈肸几乎丧失战斗力,只剩下四郎还在苦苦支撑。 巨尸的力气极大,陈肸被打翻后,四郎不敢再与巨尸硬碰硬,只能仗着灵活的身法和更快的速度与巨尸周旋。 “虞哥,你确定这玩意儿害怕我的常青刀?”四郎怀疑地问,因为刚刚他的刀明明插进巨尸后心来了个对穿,但巨尸似乎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 虞景颜皱起眉头,喃喃道:“按理说一切邪祟在常青刀面前都会有本能的畏惧,但这巨尸却不怕常青刀,或许是因为巨尸本就是死物,即便金问苍以分魂术借尸还魂,巨尸依旧不惧常青刀……四郎,你快用那招吧,不用常青刀法的话,你很难赢得了他!” 四郎再一次被巨尸一掌击退,为难地说:“虞哥,你忘了吗,我在达孜刚用过常青刀法,现在实在用不出来……” 说话间,巨尸抬起大脚朝四郎踢过来,四郎举刀格挡,依旧被踢出去几米远…… 虞景颜一拍脑门儿,心知这一次四郎的确没有保留,确实是没办法再用常青刀法了。 “那个,四郎,你先顶住,我想想办法……”虞景颜有些心虚地说。 虽然此时虞景颜兜里装着不少雷符,却不舍得用,之前在达孜的时候,他用过一张雷符,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制作新的雷符,如今又遇到强敌。 随后,虞景颜的目光集中到杰布身上,想起之前他跟陈肸分析的时候,杰布很可能也是个懂得术法的高手,便开口道:“杰布,我知道你跟我是同道中人,老陈被那东西重创,四郎也不是对手,快出手吧,再不出手的话,我怕四郎撑不住了。” 杰布愣了一下,然后问道:“确定现在出手?你就不怕误伤四郎?” 虞景颜:“你尽量避开四郎吧,趁着四郎还能缠住那东西,快点出手,再晚了的话,咱们今天都得交待在这里!” 杰布点点头,举起枪来,对准巨尸,这下轮到虞景颜发愣了。 “难道杰布枪中的子弹经过术法加持?”虞景颜心想。 “砰、砰砰……”杰布对着巨尸连续开了数枪,巨尸只是微微后退两步,枪声结束后,便再次朝四郎扑了上去。 “卧槽,这跟之前的那一轮射击没什么区别……”虞景颜想。 在杰布装填子弹的时候,四郎再次被巨尸放倒,这一次四郎吐出口血,显然是受伤不轻。 “虞景颜,还不准备出手吗?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能赢得了我!”巨尸在连续放倒陈肸和四郎后,忽然开口了。 杰布等人都被巨尸开口说话所震惊,因为这玩意儿已经高度腐败,嘴巴的肉不断往下掉,看起来声带多半也烂完了,不太可能还能说话。 然而,巨尸的确说话了。 虞景颜听得真真切切,这是金问苍的声音。 巨尸开口说话,其发声机制不同于常人以声带振动发声,而是金问苍在远程操纵。 虞景颜的脸色凝重,心知金问苍是因为上次的输赢而怀恨在心,不惜杀死阿依戈,并以分魂术操控阿依戈的尸体,来试探他的虚实。 虞景颜看了一眼杰布,低声道:“我说老兄,我让你帮忙,你就这么帮?” 杰布已经重新装填好子弹,对着巨尸又是一番射击,但巨尸依旧没受到多大影响。 “啊?那我还怎么帮你,这次出来又没带重武器……”杰布无奈地说。 杰布随行的三名警员已经被巨尸彻底震惊,这巨尸的出现,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时候,陈肸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甩棍已断,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便对虞景颜说:“老虞,你快出手吧,注意一下警惕四周,我担心金问苍就在周围躲着……” 虞景颜点点头,眼神死死盯着巨尸,开口道:“金问苍用分魂术控制阿依戈的尸体,其本体定然不可能在附近,因为分魂术一旦被破,他本体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我觉得他的本体应该躲在远处的安全地方。” 巨尸哈哈一笑:“虞景颜,你很有见识,居然知道分魂术,没错,我杀死阿依戈,就是为了以分魂术操控其尸体,来个投石问路,有些时候你让我看不透,上次斗法的时候,我明明已经破了你的功,却没想到还是输给了你,我很纳闷儿,为了自身安全,只能牺牲阿依戈那个白痴,来探探你的底子,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虞景颜明白,金问苍是在上次斗法输了之后不甘心,却又吃不透双方的实力差距究竟如何,因此才不敢正面对决,而是用这样的手段来试探自己的深浅。 “既然如此,老子也不再藏着掖着,这一次,就彻底打服你,让你消停一阵子。” 想到这里,虞景颜咬牙拿出兜里的雷符,决定以雷符来消灭被分魂术控制的阿依戈的尸体,来个敲山震虎。 当虞景颜拿出雷符的时候,巨石再次开口道:“你贴在保险箱上的符纸,是什么东西?” “你不认得吗?没事,很快你就会知道的。”虞景颜冷冷道。 杰布认真盯着虞景颜,他感觉手拿符纸的虞景颜的形象似乎比之前高大了许多…… 巨尸朝虞景颜冲过来,四郎连忙喊道:“虞哥,快跑,你打不过他……” 虞景颜不为所动,捏着符纸的手腕一抖,符纸迅速朝巨尸射去,正好贴在巨尸的脑门上,巨尸奔跑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已经来到虞景颜近前…… 虞景颜颇为潇洒地转过身去,甚至都不去看身后的巨尸,紧接着,夜空中闷雷作响,数十道闪电对准巨尸劈落! 巨尸察觉到危险,本能地往一旁闪避,速度虽快,却快不过闪电。 数十道雷电齐至,争先恐后劈在巨尸身上,巨尸发出痛苦的哀嚎,虞景颜连头也不回,背对着巨尸负手而立,颇有一番绝世高人的风范。 虽然虞景颜表现出来的气势十足,其实内心也很慌,他之所以这么装逼,不过是为了让金问苍对他更加忌惮罢了。 他也有点不安,生怕雷符无法制服巨尸,这是冒着危险在装…… 伴随着雷电的攻击,巨尸不断发出哀嚎,声音越来越小,虞景颜终于松了口气,夜风袭来,被冷汗打湿的衣服让他感觉更外寒冷。 “老虞,这是天降正义吗?”杰布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自语。 直到巨尸的哀嚎彻底消失,虞景颜这才转过身来,巨尸已经不复存在,被天雷劈成一堆烂肉散落一地,而金问苍射入到巨尸体内的一缕魂魄,也被这天雷之威劈得消散。 看到金问苍的残魂也消散后,虞景颜终于放松下来。 “杰布,解决了。”虞景颜淡淡说,世外高人之范越发明显。 杰布总算是见过世面,很快从震惊中缓过劲来,随行的警员则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虞景颜丢出去一张符纸,就把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阿依戈的尸体解决了。 虞景颜扶着陈肸和四郎坐到路边上休息,金问苍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杰布则带人去检查救护车上的法医、警员们的情况,所幸他们只是昏迷过去,几巴掌就拍醒了。 醒来的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昏迷过去,如此一来倒是好办了很多,杰布也不用跟他们解释之前发生的怪力乱神的现象。 “你们三个,都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吧?”杰布对随行的三名清醒的警员说。 “头儿,看清了,虞景颜用符纸把那个丧尸干掉了。”一名警员说。 虞景颜连忙凑过来,开口道:“别乱说话,是杰布带领你们对那个变异的丧尸一通射击,击毙了丧尸,懂不懂?” 杰布也一脸严肃道:“再问一遍,刚刚发生了什么?” 另一名警员率先开口:“刚才我们在押送阿依戈的尸体回警局的路上,阿依戈的尸体发生变异,居然形同丧尸一般,对我们的同事发动攻击,为了避免丧尸入城,救护车的驾驶员临危不乱,将车辆驶入这段尚未投入使用的人迹罕至的道路,而后,我们在杰布警官的带领下,与丧尸展开激战,经过多轮的射击后,那皮糙肉厚的丧尸终于不敌我们的火力,被射成一堆烂肉,虞景颜、四郎和陈肸三位市民,在危急时刻用拳头、石块等武器进攻丧尸,为我方人员赢得宝贵的时间!” 虞景颜瞪大眼睛,看着这位警员,说道:“孺子可教也!” 杰布让手下的人统一了口径,而后开始清理现场。 没多久,杰布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屏蔽信号的装置,虞景颜知道这东西是金问苍提前放在这里的,金问苍一定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在警方押着阿依戈的尸体回警局的路上,以分魂术控制阿依戈尸体,再以某种神通迫使救护车开到这个装有信号屏蔽设备的地方,为的就是让警方无法呼叫增援、以探查虞景颜的实力。 第130章 摆脱嫌疑 好在虞景颜将保险箱上的雷符收到兜里,这才利用雷符解决了巨尸,且虞景颜在对付巨尸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绝顶高手的风范,一定已经成功震慑到金问苍,再加上金问苍的分魂术被破、一缕魂魄消散,其已然遭受重创,短时间内不可能大张旗鼓与虞景颜他们为敌。 清理掉信号屏蔽装置后,杰布跟局里取得联系,很快,之前留在虞景颜他们家中的领导带人赶来,这时候,虞景颜三人并未戴手铐,而是坐在路沿石上抽烟,这领导一看,立马拔出枪来,对准虞景颜他们,并呵斥杰布:“杰布,他们可是重犯,你怎么做事的?” 杰布针锋相对:“如果刚刚他们一直戴着手铐,我和同事们现在就变成尸体了。” 领导:“你这话什么意思?” 杰布冷哼一声,对这位领导深感不满,那个很会说话的警员连忙开口,将刚才阿依戈的尸体发生异变,虞景颜等人冒着很大的危险协助杰布他们击毙丧尸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在他的润色下,虞景颜三人俨然成为勇敢热心的好市民,其他警员包括法医在内,都在一旁附和。 这领导也看到陈肸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又看到地上那堆阿依戈尸体所化的碎肉,忍不住有些相信众人的说辞。 他戴上手套亲自检查地上的碎肉,说道:“怎么有股子焦糊的味道,杰布,你们烧他了?” 杰布点点头:“对,那家伙真的就跟国外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刀枪不入,我用车上的喷火器烧了一会儿,又跟同事们一同射击,虞景颜他们也冲上来帮忙,终于将那丧尸干掉,那丧尸变成一堆碎肉。” 虽然领导对杰布他们的说辞有些怀疑,但这条道路尚未投入使用,连个监控都没有,他无从查明当时事情的真相,只能选择相信,至于后续的调查,他自然会跟进。 “多谢你们三位出手相助,”领导开口道,又对杰布说,“可是他们毕竟涉及到阿依戈的命案,不能就这么把他们放了。” 虞景颜伸出双手,示意杰布再次将他铐起来,杰布只能照做,而后,杰布对领导说:“阿依戈的尸体变成丧尸后,说是一个叫金问苍的老头杀了他,并把他用塑料布裹起来、藏在虞景颜的床下,以陷害虞景颜。” 领导挠挠头,满是怀疑地问:“那丧尸还会说话?” “真的,他真的会说话,我们都听到了。”警员们一个劲儿说。 “好吧,可是,可是毕竟尸体是在虞景颜床底下发现的,咱们还得按照程序来,虞景颜先生,你们需要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领导为难地说。 “没问题,绝对配合。”虞景颜说。 按照程序,虞景颜三人被警方带回警局,杰布等人则留下来清理现场,经过几个小时的讯问后,虞景颜的口供录完,被关在审讯室里等待进一步的调查结果。 在审讯室里待了十几个小时后,翌日下午,虞景颜恢复了自由,陈肸和四郎正在走廊里等他。 杰布将三人叫到办公室里,关好门后,开口道:“老虞,经过警方的调查,已经基本排除阿依戈的死跟你有关的嫌疑,不过你说你也是够倒霉的,上次那俩游客的死牵扯到你,这次阿依戈的尸体又被发现藏在你的床底下,虽然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是上面的领导问起来,咱们还得按程序来办,不然的话你也不用被关在审讯室里十几个小时……” 虞景颜:“唉,只能怪我倒霉、多管闲事呗,杰布,上面没有为难你吧?” 杰布:“那倒没有,阿依戈的尸体发生变异的事情已经被列为机密,毕竟那样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了,很容易造成社会的恐慌。不过话说回来,老虞,你那符纸可真厉害,居然能够引来天雷,你跟我说实话,那东西跟量子力学没有关系吧?” 虞景颜挠挠头:“什么天雷,我不知道,我只是丢出去一张符纸吓唬那具丧尸而已,没想到恰好打雷劈死了丧尸,跟我没关系……你要说量子力学吧,我倒是有兴趣跟你探讨一下,你买的书看得怎么样了?” 杰布:“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那本书我看了三分之一了,发现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些都是扯淡的,我明明听到你说什么分魂术、雷符、魂魄之类的。” 虞景颜:“那些东西你没写到报告里吧?” 杰布:“当然没有,老虞、陈肸、四郎,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可能已经因公殉职了。” 虞景颜哈哈一笑,却没说那具由金问苍操控的尸体,其实是冲着他们来的,杰布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有没有金问苍的消息?”虞景颜问。 杰布摇摇头:“没有,也不知道那老头躲哪去了,不过北京那边的同事传来消息,他们在调查金问苍的时候,从金问苍家中发现一个隔间,隔间里有几具白骨,也正是如此,咱们这里的领导才相信阿依戈是金问苍杀的,洗脱了你们的嫌疑,不然的话,你还得留下来配合调查呢。” “哦?这么说来,金问苍那老混蛋杀了不只一两个人咯?”虞景颜说。 杰布:“加上阿依戈,至少有六人死在他手上,当然,我们目前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人是他杀的,只是怀疑。” 虞景颜:“我知道了,杰布,继续跟金问苍吧,如果能抓到他,一定能立大功,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金问苍的实力很强,绝对比昨晚的丧尸更难对付,到时候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看昨晚那个领导就有点冲动,如果让他负责,说不准会打草惊蛇,还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伤亡,你懂我的意思吧?” 杰布:“放心吧,追捕金问苍的事,是我负责的,一旦发现他的行踪,我肯定会拉上你们帮忙的,老虞,你那种符纸能够对付金问苍,对吧?” 虞景颜:“以后可别跟外人提起符纸的事,那东西虽然威力巨大,但只有我能控制,旁人就算得到雷符,也无法正常使用,反而有可能引来天雷把自己劈死。” 第131章 大有来头 开完玩笑后,虞景颜挂掉电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怀特这老小子还真挺不错的,多吉跟着他能够学习不少知识,想不到他们的祖上虽然是仇人,到了这一辈,却成为良师益友。” 陈肸:“这就是轮回呗,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说如果怀特杀了多吉,咱们不得把怀特活活打死呀?不像金问苍那家伙,我觉得咱们跟他之间的矛盾不可能化解,他本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邪魔外道,留他在世上,迟早是祸害。” 虞景颜也是这个意思,奈何金问苍下落不明,就算虞景颜他们有心除掉金问苍,也没有机会出手。 喝了一杯酒的四郎已经有了醉意,眯着眼睛说:“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 “拉倒吧,老陈、四郎,昨晚深夜,那个‘第一滴血’在群里给我发信息,让我小心,然后杰布他们就来了,发现我床底下藏着的阿依戈的尸体,你们说,‘第一滴血’是不是很清楚我们的处境?不然的话,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虞景颜问。 陈肸点点头道:“这样看来,那条信息肯定不是他随便发的,就算他不知道杰布带人赶过来,至少也知道你床底下被金问苍藏了阿依戈的尸体,我估计,他的确很了解你,甚至,他可能就生活在咱们身边……老虞,你说有没有可能,‘第一滴血’就是杰布?” 虞景颜皱起眉头,问道:“何出此言?” 陈肸分析道:“之前咱们就讨论过,杰布很可能懂得术法,而且是个中高手,这次警方突击检查你家,杰布也有参与,他给你发信息提示,也是有可能的,还有一点,你不是让杰布帮你调查‘第一滴血’的信息吗,但一直没有结果,我觉得吧,以现在的技术手段,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查不到,所以我认为,杰布很可能就是‘第一滴血’!” 虞景颜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陈肸的分析的确有相当的道理。 “可是,昨晚咱们对战丧尸的时候,杰布并未出手呀?”四郎问。 虞景颜:“因为他很清楚我有能力对付丧尸,别忘了在我家的时候,他亲眼看到我将雷符装进兜里,如果他也是术士,是‘第一滴血’,那么他肯定能认出那些符纸是雷符,也知道雷符能够对付丧尸,所以才没出手,以免暴露身份。” 四郎:“你们关系那么好,他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他是术士?” 虞景颜摇摇头:“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有秘密,老陈、四郎,你们也有自己的秘密,人家杰布守着他的秘密,也是情理之中。” 四郎连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陈肸也低着头夹菜,装作没听到,虞景颜没再顺着往下说,掏出手机打开术士交流群。 交流群里,“第一滴血”并未回复虞景颜的信息,从昨晚他给虞景颜发信息让虞景颜小心,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再说过话,群里发言的不过是些帮忙投票、砍价的,虞景颜深感无奈,又@“第一滴血”发了一条信息:多谢你的提醒。 十分钟后,对方还是没有回复,虞景颜又发了一条信息:求助各位道友,有谁知道北京的金问苍,他也是个术士,我跟他结梁子了,他要弄死我。 发完这条信息,虞景颜把手机放到一边,与四郎和陈肸继续喝酒,短短几分钟时间内,虞景颜被人@了多次…… 拿起手机一看,是全国的道友发来的消息。 “这位道友,我劝你还是自裁吧,虽然身死,但魂魄能入轮回。” “金问苍杀人不眨眼的,这些年来光是我听说过的死在他手上的术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金问苍会把你的魂魄抽出来炼化据为己有,道友,自求多福吧。” …… 看了群友的回复,虞景颜哭笑不得,心说全国也没有一千个术士吧? “老虞,看来金问苍在术士界也算是凶名在外。”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心头的阴霾久久挥之不去。 酒过三巡,虞景颜开口道:“老陈,昨晚阿依戈的腐尸,让我想到一段往事,一位故人。” 陈肸:“你说的是四眼天珠?尹六?” 虞景颜点点头,四郎追问:“虞哥……什么四眼天珠,什么尹六……” 虞景颜倒上杯水,压了压喝下去的烈酒,开始了对那段往事的回忆…… “那年我跟老陈从米拉村顺利得到三眼天珠后,回到拉萨休养了一阵子,那时候我们手中已经有了三颗至纯天珠,然而老陈挨着试过,三颗天珠都无法对他儿子的病有任何帮助,兴许是那些天珠的前主人已经用它们挡过灾,所以天珠失去了神力。 老陈很着急,我也一直没敢放松,继续使用寻宝诀感应至纯天珠所在,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果然感应到宝贝所在,于是我跟老陈收拾好东西,关上店子就踏上寻宝之旅。 我知道,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距离拉萨很远,让老陈多准备了些物品,以备不时之需,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我们一路来到林芝。 林芝在西藏的位置特殊,其纬度低、降水充沛、含氧量高、植被茂密,素来被称为藏地的‘小江南’,根据罗盘指引,宝物应该就在林芝地区一座不知名的山中。 到了山脚下,山路难行,我们只好停下车子徒步进山,因为山里植被相当茂密,当时的天气也比较炎热,给我的感觉像是进了热带雨林,浑身不自在,老陈比我好点,虽然能够适应周围的环境,但他怕虫子,山林里虫蚁众多,让他很是难受。 俩人就这样艰难地进了山林,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山林,杳无人烟,虽然没有察觉到有山鬼妖物存在,但我们走得很是小心,林中复杂的生态环境给我们带来不小的影响,毒虫、毒蛇的侵袭更是防不胜防。 总之,作为术士出身的我,在那座山林中感觉捉襟见肘,好在老陈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得亏了他的照顾,我俩才能顺利前行。 那片林子可真大,我俩向着宝物所在的方向走了将近两天,似乎还没走到林子的三分之一,再往林深处前进,便能看到瘴气,瘴气虽不至于要命,却极大限制了我们前进的速度。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三个帐篷,当时我们已经到达山林深处,那三顶帐篷看起来很是突兀,我俩小心翼翼凑上前,发现帐篷比较新,说明是近期有人在使用。 帐篷上面都贴着某个户外爱好者俱乐部的logo,我们知道这是遇到前来探险的户外驴友了,上前一看,其中一顶帐篷中有个青年。 那青年见到我们,也有些吃惊,询问我们的身份,我俩当时装备精良,也是一副户外探险者的打扮,就说是去那里徒步探险的,那人一听,便不再紧张,告诉我们他叫尹六,是那个户外爱好者俱乐部的成员,这次随朋友一起探索山林,却发生意外,不慎失足摔伤了腿,他和他的朋友们无奈,只能就地扎起帐篷,原地休整,然而他的腿伤有点严重,短时间内无法消肿、不能继续赶路,他又不愿因为自己而拖累同行的驴友,就不顾驴友们的反对,说服他们让另外四名驴友继续探索这座山林。 他说,自己进行户外探险的次数不多,加入那个俱乐部的时间较短,经验也有所不足,所以才会受伤,我检查了他的伤势,虽然还有点肿,但是没有发炎,问题不大,就是无法在崎岖的山林中继续前行,我让他别太担心,反正帐篷里有充足的食物,他的情况再养个三五天就能行动自如。 但是他看起来还是很担心,我和老陈继续安慰,他才说出自己的顾虑。 原来是他跟同伴们分手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天,他们的同伴在山林中待了三天,却一直没有回来,他怕他们会出意外,就想让我和老陈继续深入山林,找寻他的四名驴友。 我当然答应了,因为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还在山林里面,我们必须得继续前进。 检查了尹六的身体状况、食物以及饮用水后,我和老陈决定继续深入山林找寻宝物,让尹六在帐篷里安心等待,他身边有电击棍、匕首等必要的防身装备,想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他们扎帐篷的位置挑选得很专业,扎在高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洪水、野兽,于是,我和老陈跟尹六道别,让他多加小心,便继续前行。 继续上路后,大概是距离宝物越来越近了,我发觉那宝物并不是固定在某地方的,而是一直在移动,且离我们不超过十公里。 我俩在林中又转了大半天,终于在一片空旷的地带遇到了四个户外爱好者,想来他们就是尹六的同伴,而且,我感受到宝物就在他们其中那个络腮胡的身上。 我和老陈朝他们靠近,却发现他们的精神状态不好,像是遇到了很恐怖的事情,四个大老爷们儿一个个魂不守舍,在我和老陈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才有人发现我们,那人立马尖叫起来,似乎把我和老陈当成了妖魔鬼怪。 我感到奇怪,告诉他们,我们也是来山林探险的,让他们不用紧张,他们才慢慢恢复平静。 我就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但他们异口同声说没事,只是在人迹罕至的山林待得久了,乍看到我跟老陈两个大活人,一时间不大适应,才会害怕。 经过查看后,我发现他们的身体都没问题,神魂也很正常,但他们当时的状态却不对头,我寻思是不是在林中遇到了凶猛的野兽,就问他们,他们说也没遇到大型猛兽。 我觉得纳闷儿,可不管我怎么追问,他们都说没事。 第132章 遭遇腐尸 我又问他们,有没有探到那片山林的尽头,他们说没有,这几天有点迷路,每天转来转去,实际距离并没有走多远。 在深林中迷路可是很要命的,从他们的装备我能看得出来,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丛林爱好者,按理说不应该迷路,心说该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才迷路、并遭到惊吓吧,鉴于他们当时的状态,我也不忍继续多问,转而跟他们说起他们的伙伴尹六,告诉他们尹六还在他们扎营的地方等他们回去。 结果我这话一说完,他们一个个吓得脸都绿了,为首的络腮胡子拉着我的手,紧张地问,‘你说尹六在等我吗回去?你确定你见过尹六?’ 我很不解,就说我跟老陈的确见过尹六,跟尹六交谈了一番,还一起吃了点东西,并帮他检查过伤势,这还有假?于是我和老陈将我们见过尹六的细节告诉他们,他们听完,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络腮胡跟我说,他们四个和尹六的确是一起来到林芝这座山林的,探险之前,众人就发现山林很是庞大,三五天肯定是无法穿越,于是他们准备了帐篷,每天徒步探险一段路,天色渐晚的时候找地方露营,那天下午,他们如之前几天一样露营之后,意外发生了。 天黑之后,尹六去方便,本来人在山林中,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就得了,但是那天,尹六很是反常,非说自己闹肚子,得找个远一点的地方方便,当时他们都累了,也没人在意,于是就让尹六一个人去方便,可是尹六去了二十几分钟都没回来,四人便从帐篷出来寻找尹六。 沿着尹六留下的记号,他们来到一个断崖边,却看到断崖的边缘挂着尹六的冲锋衣碎片,尹六已经坠崖,他们用强光手电往下照,判断断崖足有几十米深,断崖下方隐约可以看到尹六的尸体,摔得血肉模糊。 听了他们的描述,我觉得很奇怪,就问是不是天太黑,尹六在断崖边实际并未掉下去,只是不知道摔倒在什么地方,然后断崖下面的是他的衣服以及行李之类的,但他们却很肯定地说,断崖下面就是尹六的尸体,第二天天亮后,他们又去检查过,确认无疑。 按照他们的说法,尹六早就于几天之前摔死了。 那么,我和老陈见到的摔伤了腿的人,又是谁? 那时候,我的本事虽然比不了现在,但是是人是鬼还是能分清楚的,我很确定,之前我跟老陈在帐篷里见到的绝对是个大活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除非那家伙是个六尾妖狐那种级别的大妖,可如果那人真的是大妖所扮,其目的是什么? 老陈跟他们描述了我们见到的尹六的模样,络腮胡拿出手机,让我们看了他手机上尹六的照片,我俩都确定,我们见到的就是尹六。 他们都很害怕,说是什么报应之类的,我听得莫名其妙,就追问他们什么报应,问他们是不是以前做过坏事,不料络腮胡一听,立马从身上抄出家伙,示意另外三人将我和老陈围住。 虽然他们有三个人,但我跟老陈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老陈是退役军人,在丛林中更是如鱼得水,而我身为术士,有几十种方法整死他们,双方对峙了一阵子,谁都没有动手,而后络腮胡问我们是不是歹徒。 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以前听驴友说过,在野外探险旅行的时候曾经遭遇过当地人组成的歹徒团伙,将驴友洗劫一空,有的还把女驴友给办了,他就说,我俩一出现就鬼鬼祟祟,又说见到尹六,因此才怀疑我们的身份,抄出家伙来只是为了自卫。 我看得出来那家伙在撒谎,不光是他,同行的另外三个驴友也隐瞒了一些事情,因为我和老陈刚见到他们、还没提尹六的时候,他们的精神状态就很差,一个个魂不守舍,结合后来他们提到的报应,以及络腮胡身上的宝物等,我猜测,他们与尹六同行,见到尹六身上有宝物,于是鬼迷心窍,联手抢劫了尹六的宝物,并将尹六丢下断崖,那断崖一定很高,他们以为尹六已经死了,就没有冒险下去查看尸体,而是继续穿越山林。 而我和老陈见到的尹六,的的确确就是尹六本人,大概是他命大,恰好没有摔死,但摔伤了腿,无法离开山林,只能回到营地附近查看,当他发现帐篷中已经没人的时候,才到帐篷里躲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受了伤,几天内行动不便,在恢复伤势之前,他得吃喝、得补给,所以,尽管知道帐篷里面有危险、络腮胡等人随时可能回来,他也不得不待在里面。 然后我和老陈出现,尹六可能误以为我们是络腮胡的同伙,便谎称同行的伙伴们先走了一步,自己留下来养伤,当然,我这个想法是很有些牵强的,因为如果我和老陈与络腮胡他们一伙的,肯定知道尹六已经被他们丢下悬崖。 虽然猜到络腮胡他们害了尹六,我却没有立即翻脸,毕竟他们有四个人,一旦动起手来,我们难保不会受伤,在那种环境下,一旦受伤,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山林中充满了未知的事物,我和老陈都不想冒险,我感觉,络腮胡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撒谎说尹六坠崖。 如此一来,我和老陈跟他们虽然没有彻底翻脸,却也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双方彼此提防彼此戒备,经过我的解释,络腮胡他们收起家伙,跟我商量如何离开山林。 他们迷路了,我和老陈去看来时候的路,感觉也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我们留下的记号跟我印象中的方向并不一致,于是,我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感觉,络腮胡说,他们也是这样迷路的,一路走来沿途留下记号,但是回身查看记号的时候却发现,很多记号的方位似乎发生了变化,所以他们才会被困在林中数日。 络腮胡趁机解释说,在遇到我们的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畏惧,更多的是与诡异的迷路有关,我信他个鬼,却也不好戳破。 于是,明面上我们抱成一团,一起想办法辨别方位、寻找出去的路线,实际上却把对方当成敌人。 寻找出路的过程并不顺利,那座山林实在太大,路途不好走,还有随处可见的瘴气以及毒虫,我们行进的速度很慢,而且我感觉到自己的术法受到影响,罗盘也无法辨别方向,刚走出去一两百米,回头再去看身后作下的记号,却发现记号的位置发生变化,不是我一个人有那样的感觉,是每个人都有,就像是那些记号长了脚,从这棵树跑到那棵树上。 另一方面,我和老陈还得提防着另外四个恶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清楚地感受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我知道,他们一定杀过人,但他们杀的人可不是尹六,因为尹六还好端端活着呢。 一天的行程下来,我估算了一下食物的消耗,按照我们备下的食物,还能坚持四五天,他们的食物算下来比我们要少,只能坚持两天,如果再找不到出路,他们要么打野位吃野果充饥,要么就会对我和老陈动手,抢夺我们的食物。 当晚,我跟老陈睡在随身的睡袋中,络腮胡他们睡在我们旁边,但我担心他们会在夜里对我们动手,便跟老陈轮流值班,在我值班的时候发现,他们四人也是这样,总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那天晚上总算是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我们六个人还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走来走去似乎都在方圆几里地内兜圈子,不巧的是,还下起大雨,在那种环境下淋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好在我们及时找到一个山洞,跑进山洞里避雨。 避雨的时候,我们双方依旧保持警惕,生怕对方率先发难,狭窄的山洞中不适合我和老陈发挥。 就在我警惕着对方搞鬼的时候,山洞口却闪过一个人影,速度很快,我们都没看清楚,但大家都察觉到有人快速经过洞口。 于是,我们小心翼翼来到洞口查看,就看到洞口外放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虽然雨水还在继续,但尸体上的蛆虫却浑不在意,还在啃食着尸体上的腐肉。 我和老陈都吓了一跳,却听到身旁传来络腮胡惊恐的尖叫,他一边后退一边喊着,‘是他,他又来了……’ 那具尸体穿的衣服、体型等,都跟尹六完全不同,尸体穿着林芝地区的传统服饰,而尹六穿的是户外装,而且尸体要比尹六壮硕很多,我很纳闷儿,这尸体又不是尹六,络腮胡子至于这么害怕吗,而且还说‘又来了’,这就说明在遇到我们之前,他们曾经见过这个人,或者见过这具尸体。 络腮胡一行人都凑到洞口,看清楚洞口的尸体后,又躲到洞里面,我就听到络腮胡跟他们嘀咕,说自己之前绝对没有看错,外面那具尸体就是他之前看到过的。 我一听他这意思,是早就见过那具尸体,便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络腮胡说,尹六出事后,他们继续前行,有一天晚上他值班的时候,就曾看到过这具腐烂严重的尸体,当他喊醒同伴准备去查看的时候,尸体却不见了,其他同伴都说他看错了,唯有他知道,自己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尸体。 我能感受到,他们非常惊恐,按理说常走户外的人胆子都大,见到一具尸体也不至于吓成那样,就问他们认不认得死者,他们连忙说不认识。 雨差不多停了,我准备从洞里出来检查一下死者,然而当我走出山洞的时候却发现,尸体不见了。 第133章 谋财害命 结合之前山洞口闪过的人影,我确信是有人趁我们不备将尸体放在洞口,又趁着络腮胡讲述之前见过尸体之事的时候,将尸体弄走了。 对方的身手一定很不错,而且对山林很是熟悉,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扛着一具尸体晃悠。 尸体不见后,络腮胡等人彻底被吓住了,他们躲在山洞里,说什么都不肯出去,还说有鬼、有僵尸之类的,我虽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尸体,却也看得出来那只是一具死了较长时间的正常尸体而已。 雨水彻底停下,络腮胡四人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无论我和老陈怎么劝说,他们都不敢出来,看起来已经完全吓破了胆,他们不走,我们可不能一直待在那里,必须找到离开的路。 在离开之前,我自然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找到我想要的宝贝。 我知道宝贝在络腮胡身上,就问他,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不料我这话一出,已经快被吓傻的络腮胡却回过神来,双眼露出凶光,再次抄出家伙,另外三人也瞬间清醒,拿着匕首、短刀,作势要跟我们拼命。 我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又没说要抢他们的东西,老陈也一脸茫然,拿出匕首与他们对峙。 ‘弟兄们,看来他们已经知道咱们的秘密,依我看,外面的尸体就是他们弄来的,而且他们一定还有帮手,与其被他们耍来耍去,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他们,老子就不信他们的同伙不会露面,到时候咱们把他们都宰了,带上他们的尸体慢慢吃,迟早能找到出路!’络腮胡对其同伴说了这样一番话,让我和老陈深感不解,他们似乎将我们当成了他们的仇家,可是我们跟他们素昧平生,当真谈不上有仇。 在络腮胡的鼓动下,他们决定动手了。 我和老陈冲出洞口,外面地势宽敞适合战斗,他们守在洞口,一时间也没有贸然冲出来,而是打开背包开始吃喝补给。 我寻思,这帮人是觉得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进行之后的战斗,于是,我和老陈也在洞口吃东西,双方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络腮胡率先冲了出来,其余三人紧随其后,尽管在这期间我一再解释,我们不是他们的仇人,没必要生死相搏,可是他们就是不听,非要干掉我和老陈,还特么要带着我们的尸体吃肉,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然后双方动起手来,那四个户外爱好者虽然没有练过拳脚,但身体素质都不错,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出一股子狠劲儿,然而,在我和老陈面前,他们可不够看的,只用了两分多钟,他们四个就被我俩制服,老陈从包里拿出绳索,将他们捆了个结实。 虽然成功把他们制服,可是四郎,你也知道,那时候我的近战能力很差,当然,到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场战斗中,我和老陈都挂了彩,但问题不大。 制服他们后,我再次逼问络腮胡子身上是否藏着宝贝,络腮胡一脸沮丧,骂骂咧咧,嘴巴倒是硬得很,说我们要是有能耐,就直接把他弄死。 老陈可不惯他毛病,用刀子在他腿上划了一道口子后,把他痛得嗷嗷直叫,说在自己冲锋衣内兜里,的确有个宝贝,还求我们拿到东西后就把他们放了,让我们别赶尽杀绝。 我从他衣服里面果然搜出了我要找的东西,那是一颗咬色分明、包浆油润的全品相千年至纯四眼天珠。 得到天珠后,我问他尹六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见尹六身怀宝物才夺取宝物、将尹六丢下断崖,他们却坚称,这颗天珠本就是络腮胡的,跟尹六没有半毛钱关系,并说尹六坠崖的确是意外,不是他们所为,他们怕我们不相信,甚至还发毒誓,一个个说得大义凛然,让我一时间满怀疑惑。 按理说,他们那种人不应该那么有底气,但是你是不知道,他们发誓的时候说得有多狠,我听了都忍不住想,或许尹六出事真的跟他们没关系,而且天珠也跟尹六无关。 而后我又问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结果四个人都蔫儿了,任我怎么逼问,他们全都缄口不言,老陈又在络腮胡子腿上划了一刀,络腮胡子直接疼晕了过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剩下他们三个同伴一个个吓得不轻,生怕老陈的刀会对他们下手,老陈正要继续逼问,其中一人却说,让我们别再搞他们了,还说大家都在山林中迷了路,如果继续内斗下去,很可能全都死在林中。 ‘之前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你们想干掉我和老陈,现在又要跟我们讲和?’我很生气地说。 那哥们儿已经吓得前言不搭后语,我感觉只要再吓唬他一下,就能得到真相,于是我拿过匕首凑近他的脸,准备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却无比惊恐地看向我身后,喃喃道,‘鬼,鬼啊……’ 我立马转身,身后竟是之前见到的那具腐尸。 同时我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身着冲锋衣的尹六正藏身于我们不远处一棵大树上。 我看到尹六的同时,尹六也注意到我,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似乎是在奇怪我为何能够找到他藏身之处。 那棵树很大,枝繁叶茂,他藏得比较隐秘,但是我这双法眼可不是盖的,轻易就发现了他。 我让尹六下来,尹六从树上一跃而下,看得出来他的身手不错,他问我是怎么看到他的,我没跟他解释,倒是我身后那仨人,都一个劲儿说尹六是鬼魂,说尹六早已坠崖摔死,还强调尹六的死是他自己不小心所致,跟他们没关系。 尹六微微一笑,说他的事的确跟那几个户外爱好者没有关系,然后尹六来到那具腐尸前,说道,‘他的死,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三名户外人员陷入沉默,尹六又让老陈叫醒那个络腮胡,老陈一巴掌扇在络腮胡脸上,络腮胡悠悠醒来,看到尹六的一刻,络腮胡如前面三个同伴一样惊恐,高声呼喊说尹六是鬼。 ‘我可不是鬼,你们看清楚了,老子是大活人,你们在断崖下见到的尸体,只是我用一身衣服一个背包和几个石块一些番茄酱伪装出来的罢了,那晚上我假装去上厕所,就是为了用假的尸体来金蝉脱壳。’尹六说话了。 一听尹六不是鬼,他根本没有摔下断崖,络腮胡他们才没之前那么恐惧了,而后,络腮胡竟然对尹六说,‘六子,他俩是打劫咱户外爱好者的歹徒,你快来救我们。’ 尹六冷冷一笑,指着那具腐尸,说道,‘我是活人,可是有人却变成一具腐尸,你们四个混蛋,知道这人是谁吗?’ 络腮胡四人陷入沉默,我很好奇尹六跟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问尹六是怎么回事。 尹六说,地上那具身着传统服饰的腐尸,是他的父亲。他和他父亲都是林芝地区当地人,原本就住在这片山林脚下,几个月前,尹六还在外地工作,村里来了四个户外运动爱好者,要徒步穿越这片山林,从村子里找到了经验最为丰富的尹六的父亲作为向导,让其父亲带领他们穿越山林。他父亲没有多想,在对方开出合适的价格后答应带他们进山,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悲剧就此开始。 尹六的父亲进山后就跟外界失去了联系,足足半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尹六的母亲很担心,想办法联系到尹六,尹六立马回到村里,问清楚情况后,准备好食物,进山寻找父亲。尹六与父亲曾经多次穿越山林,对这片山林颇为熟悉,尹六不大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在山林中迷路或者遭遇猛兽袭击,他隐约感觉,父亲是遇到其他的意外了。 尹六进山后的第四天,在一处山坳发现了父亲的尸体,父亲胸前被人捅了几刀,且身上的财物被搜刮干净,随身佩刀的护身符千年至纯四眼天珠也不知所踪。 查看过父亲的尸体后,尹六已经大概弄清楚父亲的死因,他推测,父亲是带人进山林的时候,被同行的户外爱好者所害,虽然父亲身上没带多少钱财,但那颗至纯四眼天珠却价值连城,尹六认为,是那四名户外爱好者见到父亲身上的至纯四眼天珠后,起了杀心,害死父亲、夺取天珠。 尹六将父亲的尸体藏在山林的一座山洞中,他没有选择报警,想要亲手为父亲报仇,林芝贡布一带有个讲究,就是父亲被人害死、儿子如果不能为父亲报仇,是会被人瞧不起、戳脊梁骨的,所以,尹六准备亲自动手。 尹六在国内各大户外探险论坛发帖,说自己人在拉萨,想找一支有经验的户外队伍带着一同前往林芝地区那座山林,并许诺重金酬谢。 虽然尹六不知道当初雇佣自己父亲的人的名字,但他从母亲的描述中得知,那支队伍共有四人,且领队的是个络腮胡子。 在尹六发出帖子后,不断有人与尹六取得联系,经过重重筛查后,一支户外经验丰富、恰巧在拉萨的四人小队进入尹六的视线,小队队长与尹六联系,说他们前些天刚刚在林芝穿越了一座茂密的山林,称他们经验丰富,问尹六愿意出多少钱。 尹六说给他们一百万,而且此行的一切费用都由尹六承担,对方起初答应下来,但很快又反悔了,说什么时间不合适。 尹六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开出的条件太过优越,让对方起了疑心,于是尹六告诉对方,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家里有的是钱,前些天查出身患不治之症,这才想在自己临死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如果对方不愿意或者不敢,他大可以找别的专业团队。 第134章 为父报仇 在尹六的算计下,对方终于上当,约定了地方见面,当尹六看到对方只来了一个络腮胡后,心知找对人了,当场给络腮胡转了十万,让络腮胡添置装备,络腮胡看着尹六租来的豪车和阔绰的出手,总算相信了尹六,在经过两天的准备工作后,络腮胡带着自己的同伴与尹六正式见面、研究行进路线、敲定行程。 来到这片山林后,尹六借口上厕所,用几块石头和一身衣服制作出一具假的尸体,让络腮胡等人误以为他失足坠崖,这样一来,尹六就可以跟他们分开,躲在暗处开始自己的报复计划。 按照尹六的推测,他假装坠崖的位置已经快靠近山林的中间,到时候不管络腮胡一行人选择原路返回还是继续穿越山林,都得两三天的时间,而这两三天的时间内,对极其熟悉这片山林的尹六来说,完全可以将络腮胡他们活活逼疯。 与络腮胡等人分开的第一天晚上,尹六将自己父亲那具已经严重腐败的尸体背在身上,趁着络腮胡起夜的时候,把尸体放在他能够看到的不远的地方,做贼心虚的络腮胡见到尸体后吓得逃窜回营地,叫醒三名同伴一起上前查看,可是那个时候,尹六已经将尸体藏起来,这样一来,络腮胡的同伴们便以为络腮胡在胡说八道。 络腮胡因为看到了尸体,当晚自然没休息好,第二天,作为领队的络腮胡状态恍惚,决定继续穿越山林,尹六跟随其后,保持一定距离,将他们刻在树上的记号打乱,并在相反方向的树上刻下类似的记号,然后再抄近路跑到他们前面,在前面的树上也刻下记号,这样一来,络腮胡他们在错误的记号的提示下,果然迷路了。 尹六本想用自己父亲的腐尸和那些错误的记号,将络腮胡一行人逼疯,却不料我和老陈忽然出现,尹六不清楚我们是不是络腮胡的帮手,谎称自己摔伤了腿不能赶路(其实他真的摔伤了腿),并引诱我们继续深入山林,帮他找寻他所谓的同伴。 听了尹六的话,我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络腮胡低头不语,同行的伙伴哭着交代了他们的罪行。 他们之前的确只是想要穿越这片山林,但从村子里找来的向导身上有一颗价值高昂的至纯四眼天珠,于是四人见财起意,杀害向导、抢夺天珠。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络腮胡四人开始忏悔,说他们只是鬼迷心窍才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希望尹六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并求我和老陈帮他们说话,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进山林之前都跟亲戚朋友联系过,说明了他们的徒步路线,如果他们失踪了,警方肯定能查到这里。 尹六却浑不在意,他说,这里环境复杂,即便他杀了络腮胡子他们四人,等警方找到这里,大概只剩下几具白骨,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作案的证据。 尹六跟络腮胡子他们四人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时络腮胡已经被我和老陈修理一顿并捆绑起来,络腮胡他们自知凭自己的本事是无法脱困,于是开始哀求我和老陈,让我俩救他们,还说把那颗四眼天珠送给我,又许诺了很多有的没的,尹六自然也意识到,他要想成功报仇,需要过我和老陈这一关。 ‘他们害死你父亲,的确该死,但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因为这四个人渣把自己也搭进去,他们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这样吧,你带我们离开山林,我们立刻将他们押到警局。’我对尹六说。 尹六根本听不进去我的劝阻,执意要杀死络腮胡他们四人,还说我若出手阻止,他会连我和老陈都一并解决掉。 我虽知道他身手不错,而我跟老陈在之前的战斗中也都受了点伤,但真要是动起手来,他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苦苦相劝,络腮胡四人苦苦哀求,尹六却不为所动,一心想要杀了络腮胡子等人为父报仇。 正当我用眼神示意老陈、让他拿下尹六、扭送着尹六以及络腮胡子他们去警局的时候,尹六忽然问我和老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山林,我说我们就是碰巧来探险的,他却不肯相信。 尹六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没办法,而后尹六说,既然络腮胡子四人已经落网,他想先把他父亲埋葬,我没多想,就同意了,尹六背着他父亲的腐尸,说要找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埋下,我和老陈就在原地等待起来。 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尹六还是没有回来,我有点着急,让老陈看着络腮胡他们,准备自己去找找尹六,但老陈不答应,担心我一个人在林中会不安全,说要去找人的话,得我们一起去,押着络腮胡子他们。 络腮胡四人被捆得结实,要带着他们去找尹六,显然不太可能,无奈之下,我们只能继续等待。 到了快天黑的时候,尹六还没回来,我意识到他很可能不会回来了,忽然,络腮胡说自己肚子疼,我寻思那家伙是在撒谎,但看他满脸痛苦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就解开他的绳索,让老陈看着另外三人,我带他找个地方方便一下,老陈叮嘱我千万别走远,那时候我肯定不敢走远,走出去二十多米,让络腮胡在树下方便,不料那络腮胡刚脱下裤子,就一头扎在地上,然后他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没过几分钟就没了呼吸,魂魄离体后,朝我拱手作揖便再入轮回。 络腮胡的暴毙让我感到意外,我拖着他的尸体回到老陈那里,却发现另外三人也已经没了呼吸,老陈说,就在我带着络腮胡离开后没多久,另外三人都说自己不舒服,没等老陈将他们的绳索解开,三人相继倒地不起,继而死去。 他们四人的死,定然与尹六有关,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想通尹六是用什么手段杀死了他们。 把他们四个的尸体集中到一起后,我和老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四人拖出山林,离开山林的时候很顺利,因为尹六已经不知所踪,没有继续对我们作下的记号进行破坏,经过几天的跋涉,我们出了山林,手机有了信号,我通知警方。 然后警方赶来弄走了络腮胡他们的尸体,把我跟老陈也弄到局里进行讯问,我俩将事情的经过如实说明,在局子里待了一天后,警方认定络腮胡他们的死跟我俩关系不大,他们当然知道,如果是我俩干的,完全可以将四具尸体埋到山林中,不必多此一举。 经过警方的解剖发现,四人是中毒身亡,他们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盛产于林芝山林中的慢性毒药,我才意识到,其实络腮胡他们遇到我和老陈之前,就已经中毒,一定是尹六做了手脚,让他们身中慢性剧毒。 同时我也想明白了尹六为父报仇的全部过程,他假装寻找经验丰富的户外探险队带他近林芝山林,接触到络腮胡四人后,在四人的食物中下毒,让四人不知不觉已经中了剧毒,然后假装自己摔下断崖,跟在四人后面不断破坏他们留下的记号,并用他父亲已经腐烂的尸体来吓唬络腮胡四人,通过迷路、忽然出现的尸体,来摧毁四人的精神防线,待四人中毒已深、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尹六才出现,痛斥四人残害其父亲的罪行,让四人死在那片山林中,只是我跟老陈的出现,多少有些影响他的计划。 打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尹六,那颗四眼天珠也一直保存在我手中,我认为,尹六应该没死,他心思缜密智勇双全,不是简单人物,那样的人不可能选择畏罪自杀,而且那个年代的刑侦技术有限,警方很难追踪尹六的下落。” 虞景颜讲述完四眼天珠的来历后,四郎已经昏昏欲睡…… “老陈,也不知道尹六现在人在何处,我觉得他还好生活在这个世上。”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应该是吧,他也算是恩怨分明的好汉,你记得当时咱俩在他帐篷中吃饭的情景吧,当时如果他给咱们下毒,咱们很难察觉。但他没那么做,他没有将咱们看作仇人,他报复的,只是害死他父亲的四个混蛋。” 四郎:“啊?哦……你们说啥呢……虞哥,你让我弄谁……” 眼看四郎已经喝多了,虞景颜和陈肸将四郎扶着离开,三个人晃晃悠悠走出饭店,打车回到家里。 回到家中,虞景颜收到一条信息,竟是“第一滴血”发来的…… “金问苍,师从茅山派,因偷练禁术被逐出门墙,之后开始闯荡江湖,此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喜欢滥杀无辜,拘禁普通人的魂魄进行炼化,故而实力进步迅速,茅山派曾组织弟子下山围剿,却被金问苍逃掉,并打伤多名门派弟子,之后金问苍下落不明,在术士界的凶名却依旧远播。你惹上金问苍,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做好心理准备吧,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看完“第一滴血”发来的信息,虞景颜的心情颇为沉重,为自己惹上这么个凶神恶煞感到冤枉。 原本他跟杜鹏之间的恩怨只是普通生意人之间的竞争,然而杜鹏却误打误撞找来金问苍这个活阎王相助,因此,虞景颜在抓阄的过程中得罪了金问苍,金问苍输得不明不白(虞景颜也赢得不明白),如今金问苍咽不下这口气,杀死阿依戈以分魂术控制阿依戈的尸体进行试探,其分魂术却又被虞景颜所破。 虞景颜明白,对手金问苍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之徒,如今闹成这个局面,确如“第一滴血”所说,这是个不死不休的局。 “你能帮我吗?”虞景颜@“第一滴血”发了一条信息,但对方却不再回复。 第135章 商量对策 虞景颜找来陈肸商议对策,告诉陈肸关于金问苍的来头,陈肸听后,开口道:“既然那金问苍是茅山派的叛徒,你何不跟茅山派求援?” “对啊,这话说的在理,只是我并不认识茅山派的高人,老陈,你认识不?”虞景颜问。 “我特么去哪认识……” 虞景颜又在术士群发信息求助,询问有关茅山派高人的线索,然而除了几个江湖骗子想敲他一笔钱之外,再无高人联系他。 “这下玩大了,我跟杜鹏早就握手言和,可杜鹏找来的家伙却是个大魔头,虽然老子有心除魔卫道,但金问苍这混蛋也太特么猛了,我肯定是干不过他。”虞景颜感慨道。 陈肸开始安慰虞景颜,让虞景颜不必太过担心,虞景颜却摇摇头:“老陈,你不是我们这一行的,不知道茅山术士在术士界的地位,连茅山派的人都拿金问苍没有办法,我一个区区不入流的三线术士,又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你也看到了,那家伙能够使用分魂术,分魂术你知道不,就是把自己魂魄的一部分分出去,强占别人的身体或者尸体,以借尸还魂的状态,发挥出其本体的一部分实力,老子连元神出窍都没整明白,十次能成功一次就算不错了,可那家伙居然能够熟练运用分魂术,这是什么级别的存在你知道不,这就相当于我特么还是新手村接任务打野猪的菜鸟,而人家金问苍已经是单挑全服大boss的榜首人物……” 听了虞景颜的分析,陈肸也皱起眉头来,金问苍要比他想象中厉害得多,他本以为金问苍只是比虞景颜厉害一丢丢的术士,加上他跟四郎,定能击败金问苍,现在才知道,他想得太乐观了。 “老虞,你不是认识一些高人吗,能不能喊他们前来助拳?就像那个鼠族大妖舒娘,米拉山的六尾妖狐,还有魔法师怀特,还有冯全,甚至尹六……” “拉倒吧,你说的这些人当中,我唯一能找到的只有怀特,而怀特上次被我的雷符劈中,伤得不轻,到现在肯定还没完全复原,估计帮不上多大的忙,退一步来讲,就算怀特完全康复,我又怎么忍心让他涉险?他这人很不错,我不能那么自私地拖他下水。”虞景颜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唉,那成吧,咱们自己硬扛,希望在迎战金问苍的时候,杰布别再隐藏实力,我一直觉得杰布应该比你厉害。”陈肸说。 虞景颜挤出一丝苦笑,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确定杰布是不是术士…… 二人互相安慰和鼓舞一番,陈肸回到自己家中,虞景颜来到卧室,看到那张大床后,实在没勇气继续睡在上面,毕竟这张床下曾经藏过一具让人恶心的尸体,于是他决定,马上换一张新床。 可是当他掀开床垫后却傻眼了,之前藏在床垫下方隔层中的保险箱不见了。 “我擦,难道是警方带回去调查了?老子的八颗天珠啊……” 想到这里,虞景颜立马给杰布打去电话,询问保险箱和那八颗天珠的下落。 “哦,你说那保险箱呀,我问问上次带队的领导,当时咱们先走的,应该是他让人带回局里了。”杰布说。 几分钟后,杰布回过电话来…… “老虞,领导说了,那晚我们押着你和老陈他们离开后,他让手下的人将保险箱连同天珠带回局里,他留下来继续勘查现场,可是带走保险箱的同事却没有回到局里,现在那名同事已经联系不上了,我们这边正在找寻他的下落,你别着急,我以人格担保,我同事绝对不会携带你的宝贝逃跑……” 虞景颜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他并没有怀疑警方的人,他意识到,那名警员多半已经遇害,拿走保险箱的人定然是金问苍。 八颗天珠,是这小二十年来虞景颜和陈肸屡次出生入死才收集到的,每一颗天珠的背后,都是一段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故事…… 虞景颜对至纯天珠的收集有一种近乎狂热的热情,八颗至纯天珠,就像是他的精神支柱,如今支柱不见了,虞景颜的心态也快崩了。 他根本没有心思换床,再次找来陈肸、叫醒四郎,将天珠失窃的事说了出来。 陈肸和四郎听完也是深感震惊,虞景颜分析说是金问苍夺走了天珠,四郎拔出常青刀,就要去找金问苍拼命。 “你先冷静点,你知道金问苍人在哪里吗?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轻举妄动。我估计,金问苍夺走天珠,就是为了让咱们陷入被动,而且他还会用天珠来威胁咱们,唉,是我大意了,当时只想着阿依戈尸体的事,却忽略了幕后黑手金问苍……”虞景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废,这短短几分钟时间,他似乎苍老了很多。 而后,警局的领导亲自给虞景颜打来电话表示歉意,并告诉虞景颜,带走天珠的警员已经找到,那名警员被人在垃圾堆里发现,昏迷不醒,保险箱连同八颗天珠不翼而飞…… “虞景颜先生,您别着急,我们正在调查,一定会跟您一个满意的答案。”电话那边的警局领导态度诚恳,虞景颜也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便挂掉电话。 “四郎、老陈,准备好家伙。”连续抽了两根烟的虞景颜冷冷地说。 四郎和陈肸表示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虞景颜起身来到工作间,拿出一沓黄色符纸,用毛笔蘸着朱砂在符纸上迅速画下晦涩难懂的咒语…… 他在制作雷符。 这几天内,他连续使用了两张雷符,如今虽然还有点存货,但这些存货本是为了保护保险箱的。 “难怪金问苍会把阿依戈的尸体藏在我床底下,他一定知道那八颗天珠对我很重要,却无法在短时间内破掉保险箱上的雷符,故而使出这条毒计,让警方前来突击检查,迫使我自己撤掉雷符,然后他再伺机抢夺天珠……”虞景颜喃喃道。 这一刻,虞景颜才识破金问苍的一石二鸟之策,可是已经晚了,八颗天珠已然落入金问苍之手,接下来,金问苍掌握了主动权。 “老陈、四郎,金问苍不会这么快动手的,他的分魂术被我破掉,本体必定受到不小的伤害,而且我用雷符直接灭了他的一缕残魂,这样的伤害对他来说是不可逆的。在他对咱们宣战之前,我得去确认一件事。”虞景颜说。 陈肸和四郎问他要确认什么,虞景颜没有说,放下手中正在制作的雷符,出门打了辆车直奔警局。 办公室里,杰布正在看文件,见虞景颜来了,杰布很是不好意思地说:“老虞,真对不住,那八颗天珠丢失,都怪我们办事不力。” 虞景颜摆摆手道:“咱两兄弟不说这个,我来又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对了,丢失了天珠的那个兄弟怎么样了?” 杰布:“刚刚醒来,他不记得天珠是怎么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弄到垃圾堆里的,老虞,我估计你很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虞景颜点点头,这都在他意料之中。 “这件事你们也不用浪费精力再去查了,我已经知道是谁抢走了老子的天珠。”虞景颜说。 杰布:“金问苍?” 虞景颜:“十有八九是他,你们得把精力放在寻找金问苍上面,如今他得到了我视作生命的八颗天珠,想必会布下天罗地网引我上钩,但我却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杰布,那些天珠比我的命都重要……” 杰布:“我知道你很看重那些天珠,但是也别太悲观,就算是金问苍夺走了天珠,就算他会搞各种阴谋来害你,你不是还有我嘛,还有老陈、四郎,咱们兄弟一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实在不行我跟上面打申请,调上一个连的兵力,还不行弄不死他一个糟老头子!” 虞景颜无奈一笑,杰布并不清楚金问苍的可怕,金问苍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让他调动重兵。 但有杰布这番话在,虞景颜的内心还是感觉暖暖的,虽然他跟杰布认识才不到一年,但二人的关系已经如同手足。 虞景颜轻轻拍了拍杰布的肩膀,说道:“这次我来,其实还有别的事。” 杰布:“什么事?” 虞景颜:“你也懂得术法,对吧,而且你的修为还在我之上。” 杰布瞪大眼睛一脸懵逼,开口道:“老虞,你没事吧?老子要是有你那些能耐,早特么去教量子力学了。” 虞景颜被杰布逗笑了,继续问道:“你当真不懂术法?” 杰布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是病急乱投医还是怎么着,你从哪个方面认为我会术法?我特么真不懂。” 虞景颜点点头,不再逼问。 “如果那两次出手相助的人不是杰布,又会是谁?能够打破傀儡师张涛布置的结界,能够在金问苍眼皮子底下阻止金问苍对调纸条,除了杰布,似乎没有别人……”虞景颜思索着。 “行了,老虞,我真不会什么术法,不然的话那天晚上面对阿依戈异变的尸体的时候,老子也不会让你们受伤,早就以无上神通灭了那货了。”杰布说。 虞景颜再次点头,心中的疑惑更甚。 第136章 助人为乐 “好吧,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有金问苍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虞景颜说。 杰布:“好嘞,你自己小心点,需要帮助的时候随时开口。” 虞景颜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杰布忽然又叫住他:“老虞,差点给忘了,之前你让我调查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有结果了。” 虞景颜:“哪一个?” 杰布:“第一个。” “说说看。” …… 听杰布说完调查结果,虞景颜眉头紧皱,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然后用力摇摇头:“他是我兄弟,不会背叛我的,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杰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咱俩知道就行,等处理完了金问苍的事,如果老子还健在,一定会找他问个清楚,谢谢你……” “谢什么谢,老子听着别扭。”杰布满不在乎地说。 而后,虞景颜离开警局,返回家中继续制作雷符,四郎和陈肸问他去了哪里,他也不肯说……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脸上的愁容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情。 只是这时候,四郎和陈肸都没想到,虞景颜烦心的并不止金问苍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四郎和陈肸每天都去琅赛,四郎看店、陈肸上班,虞景颜则待在家里加紧制作雷符,要对付金问苍那样的高手,虞景颜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张雷符。 这天下午,四郎给虞景颜打来电话,让虞景颜送点新制天珠过去,有几个老客户的需求量比较大,店铺的天珠不够他们买的。 虞景颜端着一盒子昨晚才制作完成的天珠来到琅赛,几名老客户一枪扫了个干净。 “老虞,怎么愁眉苦脸的,我们过来给你开张了,你赚钱的买卖,干嘛不开心?别误会,这次我们买得多,可不是像上次那些前来捣乱的人一样,故意让你生意做不成,而是杭州那边有珠友会,我们准备过去卖点货,这才多收了点。”一名客户见虞景颜情绪不高,便开口道。 虞景颜苦笑道:“我有点心事,跟你们没关系,感谢各位老友帮衬。” “哦,我还寻思你误会我们过来捣乱呢,那行,我们先走了,你别想太多,现在这个社会,赚钱才是王道。” 客户们走后,店里的天珠已经卖完,虞景颜让四郎锁了店门,准备回家。 二人刚从琅赛出来,行走在八角街上,就看到前方不远聚集了不少人。 凑上去一看,却见一群八九岁的孩子正围着一个身形粗壮的男人,男人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巾,将整张脸包括双眼都遮住,孩子们在男人身边迅速走动,不时伸手拍一下男人,男人则蒙着头乱转,试图抓住周围的孩子。 二人看得出来,这男人是在跟这些孩子玩捉迷藏,只是在这条虔诚的转经道上玩捉迷藏,多少有些不合适。 蒙着面部的男人和这些孩子却玩得不亦乐乎,他有些迟钝地转着身子,试图伸手去抓围在身边的孩子们,奈何孩子们都没有蒙眼睛,行动灵活而迅速,这男人只能一次次碰着他们的衣服,却被他们跑开,个别调皮的孩子还会故意踢他一脚。 “虞哥,回去吧,不是还有正事要忙吗?”看清楚人群围观的原因后,四郎说道。 虞景颜却摇摇头,示意四郎停下,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蒙着眼睛的身形粗壮的男人,不是普通人…… 四郎也眯起眼睛,阴阳眼之下,亦看出这男人的不寻常之处——男人的三魂七魄只剩下二魂五魄,缺失了一魂二魄。 换言之,这男人是个心智不健全的傻子。 “快来追我啊,你跑快点,傻子……” “哈哈,这傻子追不上我……” 周围的孩子玩得起劲儿,对男人冷嘲热讽。 由于转经道路路面并不平整,男人又有些着急想要抓住周围的孩子们,便一个不留神绊了一下摔在地上,他粗壮的身体狠狠拍在地面,发出很大的声响。 周围的孩子们见男人摔倒,纷纷上前,用他们的小拳头小脚丫踢打男人,围观的人也发出哄笑,男人笨拙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一个个头稍高一些的孩子顺势骑在男人的脖子上,将他再次压倒,其他小伙伴见状,也越发大胆和放肆,对着男人拳打脚踢。 围观的人有些已经看不下去,开始出言制止,虞景颜粗暴地推开左右的围观者,一跃来到男人身边,一把提起那个骑在男人脖子上的小孩,猛地丢到一边,这孩子也摔倒在地,哇哇哭了起来,其余孩子连忙散开,畏惧地打量着虞景颜。 男人这才摘下蒙在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憨厚的大圆脸,双眼无神、一脸木讷。 “你们,你们说好捉迷藏,怎么还打人……”男人对周围的孩子们小声嘀咕着。 “你个傻子,谁跟你玩儿……”一个孩子说道。 另外的孩子纷纷大笑,指着男人说道:“就是就是,傻子……” 虞景颜的脸色很是难看,伸手提起刚刚带头说男人是傻子的孩子,怒道:“你们这些小混蛋,明知道他是傻子,却还这样欺负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教你们的?” 这孩子立马被虞景颜吓住,周围的孩子立即散开,虞景颜又把这孩子丢到哇哇大哭的孩子身边,然后伸手扶起倒在地上浑身都是鞋印的男人,男人憨憨一笑,也不说话。 看着这个憨厚的男人,虞景颜心里感到很难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咧嘴一笑,舔了舔刚刚摔倒时候不慎咬破的嘴唇,有些羞怯地说:“我叫边巴。” 此时,周围的孩子已经四散跑开,只剩下两个被虞景颜丢在地上的孩子王还在哇哇哭。 “打傻子赶瘸子骂哑巴,你们还是不是人?小小年纪不知道尊重别人吗,以后再敢欺负别人,老子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虞景颜对两个还在哭泣的孩子警告道。 这俩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过是欺负了一个傻子而已,眼前这个快秃顶的大爷怎么这么凶? “行了,人家是孩子,你跟孩子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儿……” “对呀,再吓到孩子,差不多得了……” 围观的人开始帮孩子说话,指责虞景颜。 虞景颜扫视了一眼刚刚指责他、为孩子说话的人,冷冷道:“刚刚这些小兔崽子欺负这个傻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来说句话?现在有脸指责我了?你再说一个试试!” 被虞景颜瞪着的人立马闭嘴,虞景颜拉着边巴的手,想要带他离开这里,此时,却见七八个壮汉冲了上来,将围观人群推搡到一边,瞬间把虞景颜包围。 “就是你打骂我儿子的?”其中一个壮汉说。 另一个壮汉将地上哭泣的孩子抱起来,对虞景颜道:“你特么活腻歪了?” “你们是这些孩子的父亲?”虞景颜开口了。 “是啊,你特么打我儿子,老子非得教训你!”又一个壮汉说。 见到这阵仗,围观的人远远躲了开来,边巴吓得低下头躲在虞景颜身后,虞景颜攥着边巴的手,厉声道:“这些孩子合伙欺负一个傻子,你们身为人父,平日里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一来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德性,怎么不问问老子为什么替你们教训儿子?人多是吧,也不打听打听,我虞景颜是什么人,在这八角街,老子还没怵过谁!有能耐的一起上,老子教训完了你们的儿子,现在教训教训你们!喜欢欺负人对吧,喜欢人多欺负人少对吧,来呀,一起上!” 四郎闪身而出将虞景颜和边巴护在身后,一手握住常青刀刀柄,蓄势待发。 虽然四郎不屑跟这些普通人动手,但他总不能看着虞景颜被这些壮汉暴揍。 虞景颜却推开四郎,怒视一众壮汉,继续说道:“怎么还不动手?老子倒想看看你们这些混蛋除了欺负傻子还能做出什么事!” “啪”一声脆响,其中一个壮汉一巴掌扇在自己儿子脸上,开口骂道:“你个小混蛋,谁特么让你欺负傻子的?还有脸找我来帮你出头,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说着,这名壮汉拽着儿子离开,其他人见状,有人对儿子一通打骂后带走儿子,也有人拒不认错,继续围着虞景颜虎视眈眈。 虞景颜卷子袖子摩拳擦掌,示意四郎后退、护好边巴,他要亲手教训这些熊孩子的熊家长们。 “别,别打架,别打架……”边巴喃喃道。 此时尚有四名壮汉围住虞景颜,虞景颜毫不畏惧,他对这些教子无方的熊家长们感到厌恶。 八角街巡逻的民警很快赶到,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斗殴事件,几名熊家长带着他们的熊孩子骂骂咧咧离开,虞景颜不甘示弱,指着他们的后背骂道:“瞧你们一个个人五人六,连个傻子都欺负,你们还算人吗?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住,不会教孩子,就别生他们!” 就在虞景颜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走上前来,一把拉住边巴的手…… “哥,你怎么跑这来了?让你在宾馆等我,非得出来转悠,又惹事了?”男子不悦地说。 边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虞景颜心知这人是边巴的弟弟,二人容貌上有几分相似,只是弟弟脸上并无边巴这种憨傻的气质。 “喂,你是他弟?是别人欺负他,不是他惹是生非。”虞景颜的语气有些不善,认为边巴的弟弟没有照顾好边巴,才导致边巴被那些熊孩子欺负。 “你好,我刚听到你跟那些人的争吵了,谢谢你为我哥出头,不过有句话我得告诉你。”边巴的弟弟语气也有些强硬。 虞景颜:“你说。” 弟弟:“我哥不傻,他一点都不傻,只是他跟平常人不大一样。” 第139章 遇到故人 虞景颜:“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些树是活动的,前面这八棵刻有记号的树,原本的确不在一起,但是在咱们前进的时候,这些树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所以咱们才会看到连续八棵刻有记号的树,它们排在一起了。” “不可能吧,这些树一棵棵都是根深蒂固的,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移动起来?”四郎问。 虞景颜:“茅山术法可移山填海,移动几棵树也绝不在话下,想必是金问苍的手笔,他利用森林中的树木布置了法阵。” 陈肸:“能看出是什么法阵吗?” 虞景颜皱起眉头,将灵力集中到双眼,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树木,然后,他的额头渗出汗水…… “老虞,你没事吧?”察觉到虞景颜的异常后,陈肸问道。 “居然是八门遁甲阵,我们已经身处金问苍布置的法阵之中,卧槽,之前明明已经万分小心,怎么还是不知不觉就着道了?”虞景颜喃喃道。 “虞哥,什么是八门遁甲阵?”四郎问。 虞景颜:“所谓八门,指的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门,八门在五行上各有所属,其中开、休、生门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门景门是中平之门,也就是说,此时咱们所在的位置面临着的八个方向,只有找到开、休、生三门之一才能破阵而出,如果误入死门、惊门和伤门,咱们怕是只有死路一条,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四郎:“呃,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还是想问问,咱们怎么找三吉门?” 虞景颜:“开门属金,位在西北乾宫,休门属水,位于北方坎宫,生门属土,位于东北艮宫,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身处八门遁甲阵中,方向感是错位的,我无法感知西北乾宫、北方坎宫以及东北艮宫所在,简单来说就是,老子迷路了,咱们已经被金问苍困在阵中!” “那怎么办,金问苍这混蛋不来跟咱们光明正大一战,躲在背后搞这些阴谋诡计,实在让人恶心。”四郎说。 虞景颜:“人家掌握了主动权,用八门遁甲阵来消耗咱们,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四郎、老陈,你们站在原地不要乱走,目前来说咱们这个位置还是安全的,可一旦误入死惊伤门其中之一,咱们怕是会万劫不复。” 四郎和陈肸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焦急地看着虞景颜,奈何虞景颜虽身为术士,却比金问苍差了很多,此时只能察觉到他们所处的法阵是八门遁甲阵,至于破阵之术,虞景颜毫无头绪。 虞景颜抓耳挠腮一脸焦急,四下观望试图找到正确的方位,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却没有任何收获,四郎忍不住从背包中拿出肉饼吃起来,并说道:“虞哥、老陈哥,你俩也吃点吧,保存好体力。” 虞景颜胃口全无,继续思索破阵之法,陈肸接过四郎递来的肉饼,愁眉苦脸地吃起来。 “老虞,能不能想办法跟杰布取得联系?”陈肸问。 虞景颜看了看手机,信号全无,知道金问苍故技重施,隔绝了这里的信号,不让他们与外界联系。 虞景颜穷尽目力看遍了自己能够看到的每一棵树,未曾发现金问苍的藏身之处,也未能找出这些树之间的规律。 “八门遁甲阵变化千万,这些可以活动的树正是法阵的一部分,如果毁掉这些树,兴许对咱们破阵有一定帮助。”虞景颜喃喃道。 四郎一听,立马取出常青刀,问道:“虞哥,确定要砍树吗?” 虞景颜的视线游离不定,他并无任何把握,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赌赌运气,便指着距离最近的树说:“先把这棵树砍了,看看情况。” 四郎卷起袖子提刀就砍,粗大的树木被常青宝刀的连番劈砍拦腰斩断,四郎气喘吁吁看着虞景颜,问:“看出什么了?” 虞景颜摇摇头,还是没有收获。 “算了,砍树似乎行不通,虽然你有神兵利刃在手,可是想要砍完这里所有的树,也是不可能的,而且我怕你在砍树的过程中误入三凶门,那样的话,咱们就不战而败了。”虞景颜说。 说话间,虞景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踩踏落叶的声音,迅速转身看向一棵粗壮的大树,声音就是从那棵树后面传来的。 虞景颜朝四郎和陈肸比划了个手势,三人分散开来,小心翼翼朝那棵大树围了过去。 绕到大树后面,却没看到人,虞景颜下意识抬头往树上看去,就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天而降…… “卧槽,小心……”四郎一把将虞景颜拉到身后,同时对着空中袭来的大家伙挥出一拳,空中的家伙却在即将撞到四郎的铁拳的时候,迅速改变方向,然后落在虞景颜他们身边。 “虞,虞景颜?”对方开口了。 虞景颜这才看清楚这玩意儿是个人。 他穿着一身兽皮,头发和胡须都很长,脸上满是泥土,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看起来像是原始人,一双眼睛射出精光。 虞景颜挠挠头,开口道:“你认得我?” 对方的声音沙哑,且说话有些结巴,似乎是很久没有同人类交流了。 “嗯,尹六,我,我是尹六,虞……虞景颜,陈肸……又见了……” 虞景颜一拍脑门儿,喃喃道:“难怪看你有点眼熟,卧槽,还真是你,尹六,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正是尹六,当初虞景颜和陈肸在林芝贡布地区的山林中,跟他打过交道,虞景颜的四眼天珠便是尹六父亲的。 尹六咽了口口水,像是在润嗓子,然后有些困难地开口道:“我,这里活了好多年……虞景颜,林芝走了之后,我,我就躲在这里,生活……像野人一样,我,我来自森林,回归森林……” 尹六说话很不流畅,虞景颜能理解他躲在林中生活多年,言语表达能力有了严重退化。 虞景颜很是震惊,当初尹六用慢性毒药杀死络腮胡等四人后便没了音信,如今虞景颜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来尹六一直躲在蔡公堂南边的林中,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 四郎也很惊讶,他虽听虞景颜和陈肸说过尹六的故事,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尹六,而且刚刚尹六自空中袭来的时候,四郎注意到尹六的身手很不弱。 “这些年来,你一直躲在这里?”虞景颜问。 尹六点点头,脸上露出生涩的笑,也不知道他有多久没笑过了,面部的肌肉都快忘记如何做出笑容。 “也不算是躲吧……我从小,林子边长大,对森林,感情深……你们怎么来这里,来砍树吗?”尹六说。 虞景颜知道,是刚刚四郎砍树的动静惊动了林中的主人尹六,便解释道:“我们是被一个厉害的对头引到这里的,这里的树木被那家伙做了手脚,我们迷路了,刚刚我让四郎砍那棵树,是想找到出路。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约七十的瘦骨嶙峋的老头儿?” 尹六摇摇头,表示没见过什么老头,并说道:“哦,我就说,树的位置变了,以前不一样……你说的老头,就是对头?是他对树,做手脚?” 虞景颜:“正是,他将我们困在这片林中,就像当年你跟在我们后面,将我们做下的记号破坏掉一样,只是那老头子所用的手段比你的手段要更高明。” “什么手段?”尹六不解地问。 “或许应该将真相告诉尹六,尹六这人不坏,当初在林芝的时候,他没有为难我们,我们还帮他拿下络腮胡等人,算起来我们跟他还是朋友,他在这里生活多年,没准儿能够找到出去的路。”虞景颜心想。 于是,虞景颜将自己的术士身份以及招惹到金问苍这个非常厉害的术士、遭金问苍布阵报复的经过详细告诉尹六,虽然尹六的表达能力有所退化,但还能听懂虞景颜说的。 “你说,术士?术法,真的存在?”尹六有些怀疑地问。 虞景颜掏出一张符纸,将符纸抛向那棵被砍断的树干上,树干立马燃烧起来,而后虞景颜上前踩灭火焰,说道:“没错,术法是真实存在的,刚刚我所展露出来的就是简单的术法,而这座森林中树木的位置发生变化,则是那个叫金问苍的死老头子用术法搞的鬼。尹六,你在这里生活了多年,能不能帮我们寻找离开森林的道路?” 沉默了几秒钟后,尹六开口道:“如果,树木位置没变,我,闭眼都能带你们出去……但,现在不一定了,几乎所有树木的位置都变了,变了,我得好好辨认……” 而后,尹六表示,他在林中生活多年,林子里原本有1395棵树,除去被四郎砍掉的那棵,还有1394棵,他认得这其中的每一棵树,询问虞景颜可不可以通过自己对树的认识,来找寻出路。 虞景颜有些犯难,他也不确定尹六的这个本事能不能帮助他们脱离八门遁甲阵的困境。 “虽然你能记得每棵树、认出每棵树,但是此时咱们身处八门遁甲阵中,要找到出路,怕是很不容易。”虞景颜担心地说。 尹六:“我知道,但,试试,必须试试,虞景颜,你们跟着我走,跟紧了……” 第140章 口舌之快 尹六让虞景颜等人跟在他身后,他则凭借自己在这片森林中生活多年的经验,尝试着找寻出路,虽然他并不懂什么是八门遁甲阵,却对这片森林熟悉无比,加上他多年的野外生存经验,的确能够比虞景颜他们更能感知到危险。 而后,虞景颜三人紧跟尹六的脚步,在森林中看似毫无规律地穿梭着,尹六不时在某棵树前停下来,对着树仔细打量,然后又快步跑到相邻的一棵树前继续观察。 “虞,这棵树,位置对着,它原本就应该在这里,虽然周围的树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但它没变。”尹六指着面前一棵树说。 虞景颜掏出匕首,在树上刻了个“1”,作为记号。 “走,一定还有一些树的位置没变,虞,跟着我,找到那些没有变化位置的树,兴许能够发现出路。”尹六颇为自信地说。 虞景颜毫不怀疑尹六的能力,作为术士,他知道这个世上有些人在某一领域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很显然,尹六的天赋就是与森林融为一体。 继续穿行了一个小时,尹六再次找出一棵没有变换过位置的树木,虞景颜将其标记为“2”号树。 “尹六,你还能不能记得那颗我标注了‘1’的树的位置?”虞景颜问。 尹六:“如果它还在原地的话,我肯定记得。” 虞景颜要求尹六再回去找找看,这次三人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找到那棵刻有“1”的树,尹六表示,这棵树的位置没有发生变化。 虞景颜点点头,心中想着破阵之法。 “如果所料不错,这片森林中应该有八棵树的位置是固定不变的,这八棵树就是八门遁甲阵的阵眼,凭借尹六对树木的敏感,我们可以得知八棵树的相对位置……有了!” “尹六,继续寻找没有变过位置的树!”虞景颜有些兴奋道。 尹六点点头,再次开始找寻,几个小时后,一行人果然找到八棵没有变过位置的树,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断,虞景颜让尹六又找了一阵子,却再也没有找到第九棵未变换过位置的树…… “老虞,这八棵树代表着什么,为什么只有它们的位置没变?”陈肸问。 虞景颜:“代表八门遁甲阵的八个阵眼,尹六,你能不能将那八棵没有发生位置变化的树的相对位置画一下?” 尹六略加思索后点了点头,捡起一根树枝,蹲在地上画了八棵树的大概位置。 八棵树的位置画出来后,构成一个规规矩矩的正方形,在正方形四条边的中点和顶点,分别有一棵树。 尹六又按照虞景颜刻下的记号,将构成正方形的八棵树依次标号,虞景颜看着地上的正方形,陷入沉思。 “很明显,这八棵树就是八门遁甲阵的八个阵眼,三吉门休生开就在其中,三凶门死惊伤亦在,如果贸然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有很大的概率会误入凶门,届时必将万劫不复……”虞景颜心说。 经过一番思索后,虞景颜并未得出有参考性的结论,转而问道:“尹六,凭你的直觉判断的话,这分处八个方向的八棵树,哪个方位更加安全?” 尹六指着其中标注着“2”号的树说:“东边这个方向,在我看来最为安全,但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陈肸开口道:“老虞,东方乃是震宫所在,五行属木,按理说是伤门吧?” 虞景颜点点头:“从理论上来讲,东方震宫的确是伤门所在,伤门是三凶门之一,可是咱们身处的八门遁甲阵中,方位是打乱了的,也就是说,尹六所指的东方向,不一定就是八门中的东方,有可能是西方,也可能是东北。” 尹六听不懂虞景颜和陈肸的对话,只是坚持说凭他的直觉来看,东方向“2”号树那边最安全。 此时虞景颜已经被这八门遁甲阵折磨得没了脾气,便让尹六按照其直觉带路,一行人来到“2”号树前,虞景颜让四郎砍了这棵树。 “如果这是吉门,那么现在阵眼已破,尹六,带着我们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进吧。”虞景颜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此时他已经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筹码押在尹六身上。 尹六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虽然他不明白八门遁甲阵的奥妙,却也知道如果自己的判断有误,这一行人很可能会被困死在森林中。 “走,虞景颜,当年你们帮助过我,这次,我帮你。”尹六说完,坚定地朝前方走去。 虞景颜三人跟在其后,每个人都很紧张,金问苍凶名在外,他布置的八门遁甲阵更是变幻莫测,如果不是遇到尹六,他们仨人很可能已经误入死门。 顺着茂密的森林走了十几分钟,虞景颜猛然看到前方的树木越发稀少,已经快要能够看到森林外的景象了。 “尹六,多谢你的帮助。”虞景颜由衷地感激道。 尹六微微一笑,他的头上已经布满汗水,这段路不算远,却消耗了他极大的心血。 四郎和陈肸皆面露喜色,这段备受煎熬的路总算到头了。 一行人终于来到森林边缘,虞景颜再次向尹六道谢,并询问尹六接下来的打算。 “我呀,还是继续待在这里吧,我习惯了,不愿再出去接触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尹六平静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尹六早已同这片森林融为一体,让他重新回到人类社会,实在是为难他了。 “那行,尹六,你好好待在这里吧,我们得走了,估计等我们出了森林,森林中的法阵自然会撤去,你的家园也会回到原来的样子。”虞景颜说。 尹六与虞景颜三人热情握手,说道:“谢谢你们,我有很久没跟人说话了,虞景颜,我父亲的四眼天珠还在你那里吧?你是个好人,也是四眼天珠最合适的主人,我知道你跟一般人不一样,你有能力守护四眼天珠。” 虞景颜没有跟尹六讲述四眼天珠已经落入金问苍手上的事,只是笑着点点头,祝福尹六在林中好好生活。 而后,虞景颜三人与尹六告别,尹六回到林中,虞景颜他们走出森林。 在三人踏出森林的一刻,身后的森林立马发生变化,虞景颜转身一看,就看到一棵棵大树在林中穿梭…… “看来果然如我所料,八门遁甲阵是针对咱们的,咱们离开森林,那些树木便回到其原本的位置,这次幸亏有尹六相助……” 三人出来森林,虞景颜开始认真观察周围环境,心知此时他们依旧处在蔡公堂,却不知金问苍藏身于何处。 沿着蔡公堂的乡村道路徒步前行,虞景颜三人时刻保持警惕,不断四处观望,然却一直没有见到金问苍的身影,眼看日落西山,虞景颜忍不住有些焦急,他知道金问苍曾修炼邪术,到了晚上实力多半会更加强大。 走着走着,虞景颜就察觉到不对劲,之前出来森林的时候他就看到远处有一排民房,可是三人朝着民房的方向走了十几分钟,那排民房却越来越远…… “糟了,似乎又着道了……老陈、四郎,咱们好像又进入了另一个法阵中。”虞景颜喃喃道。 “什么?虞哥,金问苍那狗东西怎么还不现身,老是用这个法阵那个法阵,不觉得烦吗?”四郎手持宝刀一脸愤怒,他很想同金问苍一较高下,然而直到现在,他连金问苍的影子都没看到。 “啪啪啪……”虞景颜的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转身一看,一身黑衣的干瘦老头金问苍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他们身后。 “金问苍,你特么终于敢露面了。”虞景颜说。 金问苍面带微笑,开口道:“虞景颜,算你们运气好,没想到林子里那个野人竟是你们的朋友,早知道如此的话,我就应该先把他解决掉,那样一来,你们必将身陷八门遁甲阵中无法脱困,唉,说起来也真是的,那小子明明不懂术法,却对我设在林中的法阵有着超乎一般术士的敏锐直觉。” 虞景颜:“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老子的朋友多了去了,不像你,术士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怎么,你这糟老头子有多少年没敢回茅山了?习得一身本事,却只知道利用阿依戈或者杜鹏那样的普通人来为非作歹,你可真丢人!” 金问苍并不生气,笑嘻嘻道:“我很想知道,你的本事是不是像你的嘴巴那么硬!” 四郎横刀站在虞景颜身前,陈肸也掏出新买的甩棍戒备,只等虞景颜一声令下,二人便会全力出击。 金问苍现身后,虞景颜开始仔细查看这一方天地,在一双法眼的注视下,终于看出了端倪。 虞景颜发现,在这片空地上,以他们几个人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方圆几十米外,各个方向都有一层模模糊糊、类似于玻璃的东西,将他们围在其中。 “这是结界?这么大的结界,比之前傀儡师张涛形成的结界大了两倍有余……”虞景颜低声道。 金问苍哈哈一笑,开口道:“虞景颜,你的眼力还说得过去,只是本事太差了,怎么,听你提到傀儡师张涛,那个废物还没死吗?” 虞景颜一听,心知金问苍认得张涛,便说道:“那废物早就死在我手上了,金老头子,你也认得张涛?” 金问苍:“嗯,以前打过交道,要不是念在傀儡师一门人才凋零青黄不接的份上,我怎会放过他?可笑的是,他居然以为把自己炼制成傀儡,就能天下无敌,哈哈,在我面前,他那些花里胡哨的傀儡术简直不堪一击。” 第141章 顶级术士 虞景颜他们在帮着琅赛的徐亮找寻那幅价值连城的唐卡的过程中,曾经与张涛展开激战,激战中虞景颜三人纷纷受伤,张涛把自身炼制成傀儡阿小,实力极强,要不是杰布等人带人赶到、张涛凝聚的结界崩塌,虞景颜他们多半已经折在张涛手中。 而今,金问苍却说他曾放过张涛一马,虞景颜也吃不准金问苍是在吹牛逼还是在陈述事实。 但是话说回来,金问苍制作的结界要比张涛的结界大得多,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金问苍的实力远在张涛之上。 “金老头,你把我们困在结界中,这是打算不死不休?”虞景颜问。 金问苍点点头,开口道:“你既然知道我出身茅山,想必这段时间没少打听关于我的‘事迹’,自然知道我是睚眦必报的人,虞景颜,你曾两次胜过我,一次是在琅赛抓阄的时候,让我输得莫名其妙,二次是以雷符破了我的分魂术,这两次的失利,让我觉得很没面子,为了讨回面子,我只有将你们杀死,你们没意见吧?” 金问苍说话的语气嚣张、狂妄,似乎已经将虞景颜三人视作待宰割的羔羊。 虞景颜自然也打听到了金问苍是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家伙,他们跟金问苍结下梁子,早晚都要了结恩怨。 “既然金问苍以结界将我们同外界隔离,那么今日便了解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吧,不然的话这老头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暗害我。不死不休?那特么就不死不休!老子身为术士,本就该把除魔卫道视作己任,金问苍恶贯满盈,留他不得。” 想到这里,虞景颜抛开所有的侥幸心理,调动一身灵力,准备放手一搏。 “四郎、老陈,准备战斗。”虞景颜开口道。 金问苍:“这个名叫四郎的年轻人,虽有宝刀利刃在手,却缺乏完美驾驭这柄宝刀的能力,这柄刀的原主人,定是个绝顶高手,而今的主人却是个废柴,倒不如交给我保管……” 四郎自视甚高,何曾被人如此轻视?在金问苍的挑衅下,他愤怒了,抄起常青刀朝金问苍冲了上去…… 陈肸亦挥舞甩棍上前迎敌,金问苍从腰间猛然抽出一根软剑,虞景颜看得真切,这软剑本来是金问苍系在腰间当作裤腰带的…… 四郎的常青刀大开大合,却被金问苍的软剑轻易化解掉攻势,陈肸虽有心相助,奈何四郎和金问苍的速度太快,他完全跟不上节奏,只能站在四郎身后,拿着甩棍不知所措。 “老陈,你先退开吧,这样的战斗你插不上手。”虞景颜无奈地说。 陈肸立马退开,以免影响了四郎的退路,四郎与金问苍以快打快缠斗起来。 虞景颜深知四郎的刀有多快,但是此时四郎同金问苍的交手中,金问苍的速度似乎犹在四郎之上,一把软剑在金问苍手中宛如有了生命力的毒蛇,以各种各样的刁钻角度不断攻击四郎,四郎挥舞宝刀的速度虽快,却不能给金问苍构成威胁。 “四郎的刀法刚猛,金问苍的剑法却更加灵活、阴柔,这样一来,四郎的消耗定要比金问苍大得多,也不知道这小伙子还能坚持多久……” 刀势如虹,剑走偏锋。 瘦骨嶙峋的金问苍,其劲力却比年轻力壮的四郎更为绵长,这一场短兵相接的巅峰对决中,四郎渐渐落入下风。 “不错不错,年轻人,你的刀法很不错……如果再快一点就好了,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能伤到我……”金问苍游刃有余,在比拼之中还能开口点评四郎的刀法,四郎却涨红了脸,提着一口真气无法开口说话。 此时的四郎,就像一头气势凶猛的老虎,而金问苍,则像是一只身法灵动的毒蛇,猛虎虽一直在对毒蛇穷追猛打,却总被毒蛇灵巧避开每一次攻击,然而毒蛇回身的反击,却让猛虎无比忌惮,猛虎深知,自己一旦被毒蛇咬伤,定会死得很惨。 所以,在气势上,四郎更胜一筹,但胜利的天平却早已向金问苍这边倾斜。 “不行啊,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这老东西耗死,只有强行使用那一招了……”四郎心想。 前不久,在达孜县对付西方魔法师怀特的时候,四郎就使用过常青刀法,如今要再次使用无比刚猛的这一招,对四郎来说实在有些勉强。 可是,四郎已经没得选择了。 金问苍的强大让他深感意外,然而在此等强敌面前,四郎骨子里好战的冲动已然无法压抑,即便再使用常青刀法过于勉强,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使用出最强一击! 只见四郎手握常青宝刀,借着与金问苍对攻的机会稍稍往后撤步,然后蓄积力量后迅速冲将上来,围着金问苍高速转动起来,金问苍周围尽是四郎的残影…… 但是,四郎却没有想到,屡试不爽的最强一击在这一刻居然失效了。 在他转动身形的同时,金问苍亦高速转动起来,二人以彼此为圆心互相急转,入眼皆是二人高速移动所留下的残影。 虞景颜也愣住了,没想到身形瘦弱得可怜的金问苍竟有如此力量,羸弱的身躯下,蕴含了无尽的潜力。 四郎的每一次出刀都被金问苍用软剑接下,且金问苍转动的频率与四郎一致,浑身上下根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十几秒钟后,四郎停下来,他握住常青刀的手臂颤抖得厉害,刚刚的全力一击让他筋疲力尽再也无力为战,可是金问苍却毫发无损,二人在高速移动的对攻中,四郎仍旧处在下风。 “小子,刀法不错,可惜还是嫩了点。”金问苍开口道。 尽管四郎并不服输,但眼前的事实已经很明了——他决计不是金问苍的对手。 透支了全部力量的四郎只能勉强站着,双膝发软、手臂酸痛无力,金问苍却气定神闲,未曾受到多大影响。 “四郎,你退下吧,剩下的战斗就交给我了。”虞景颜开口了。 向来听话的四郎却倔强地摇摇头,艰难地举起常青刀直指金问苍,颤声道:“虞哥,我还没输,我还能打。” 虞景颜感到心痛,却也明白四郎是天生的战士,这种人宁愿战死,也不会服输。 “四郎,你听话,我知道你没输,先退下休息会儿,让我会一会茅山派的叛徒。”虞景颜苦口婆心道。 四郎不肯退下,金问苍无奈地摇摇头,喃喃道:“败兵之将何足言勇?死鸭子嘴硬……” 话音未落,金问苍再次出手! 他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绕到四郎身后,四郎和虞景颜都没反应过来,金问苍就用手中软剑狠狠敲在四郎握住常青刀的右手手背上。 伴随着一声骨裂的动静,四郎发出一声惨叫,再也握不住宝刀,痛苦地松开右手,常青刀轰然落地。 常青刀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四郎也倒下了,金问苍已然回到之前的位置,笑盈盈看着四郎和虞景颜。 倒地的四郎用左手抱住右手手背,他很清楚,自己的右手背有根骨头断了。 看到四郎倒地,虞景颜心情复杂,缓缓来到四郎身边,对陈肸说:“老陈,照顾好四郎。” 陈肸点点头,上前抱起一脸痛苦与不甘的四郎,将四郎抱到一旁,远离战场。 虞景颜与金问苍相对而立,脸上满是肃杀之色,开口道:“金老头,你打伤了我兄弟,这个仇,我必须要报。” 金问苍一脸不屑:“就凭你?来吧,让我瞧瞧你雷符的威力究竟如何。我知道你们三人当中,只有你是精通术法的术士,四郎则是近战高手,所以我不愿欺负你们,对付四郎,我便用他最引以为傲的近身战斗将他击败,对付你,那我就用术法将你击败,至于陈肸,他算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术法比你差得远,近战远比不上四郎,待会儿用什么手段对付他,我会尊重他的意见。我这可不是以大欺小,虞景颜,你有本事赢我两次,但那两次我都没有全力以赴,如今在我的结界中,你若能再赢一次,日后你我的恩怨一刀两断,可是如果你本事不济死在这结界中,也别怪我咯。”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初见金问苍的时候,金问苍就曾点评过己方三人,从当时金问苍说话的口气来看,金问苍有信心在各个方面碾压他们三人。 虞景颜虽是术士,但真正能够在双方对战的时候拿得出手的本事,也就只有雷符,于是他也不打算兜圈子,直接掏出三张雷符。 这可是他好几个月的心血,雷符的制作过程复杂、极其消耗心力,这三张雷符,本是虞景颜贴在藏着天珠的保险箱上用来保护天珠的,奈何如今天珠连同保险箱都已经落入金问苍之手,虞景颜留着雷符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放手一搏,用雷符对付金问苍。 虞景颜手腕一抖,三张雷符一同朝金问苍飞去,金问苍一脸平静,似乎没有把雷符放在眼里。 雷符贴在了金问苍的身上,与此同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闷雷作响,上百道天雷从天而降,直劈金问苍! 眼看雷符引来的天雷就要建功,金问苍却不慌不忙收起软剑缠在腰间,而后一抬手,手上也多了三张符纸。 金问苍抛出符纸,符纸并未朝虞景颜袭来,而是迎风而上飞到空中,此时,天雷即将把金问苍劈成一堆焦炭,但金问苍依旧冷静而淡定。 在他手中三张符纸飞向空中后,异变突生! 第142章 我认怂了 天地间忽然刮起狂暴的飓风,飓风让虞景颜差点跌倒在地,陈肸也闭上眼睛以手掩面,唯独身处飓风中心的金问苍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冷冷打量着战场。 天雷袭来,飓风刮来,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虞景颜引来的天雷最终没有劈在金问苍身上,而是被飓风吹散,还有几道天雷被飓风吹偏了方向,对着虞景颜袭来…… 虞景颜连忙奔逃,天雷相继落在他跑过的位置,数百道天雷中的绝大部分都被突如其来的飓风吹得杳无踪迹,剩下的少部分天雷追赶着虞景颜到处乱窜。 几分钟后,天雷不再降落,天空乌云散去,飓风也逐渐消散。 虞景颜傻眼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看家本领雷符出击,会被金问苍如此轻易破掉。 “老虞,这是什么手段?”飓风消散后,陈肸才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一个个被天雷轰出来的土坑以及飓风吹得遍体鳞伤的地面,说道。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雷在八卦中属于震卦,居东方震宫五行属木,而风属于巽卦,居东南巽宫,亦是五行属木,虽然二者皆属木,然巽风却能克制震雷,巽风吹过震雷消散……金老头的手段实在是高明,他没有用其他的术法来硬接刚猛的天雷,而是用相生相克的原理,巧妙的化解天雷,以智破力,金老头的眼光、思维和见识都远在咱们之上,我心服口服,老陈,你的本事不济,算了,就别自取其辱了,金老……先生,我代表我们三人,认输!” 说着,虞景颜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走到陈肸和四郎身边,拉着他俩就要离开。 “虞景颜,这是着急着往哪去?你认输又如何,我何曾说过认输了就放过你们?”金问苍的声音响起。 虞景颜转身看向金问苍,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金老先生,您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前辈,我们这些后生在您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丢人现眼,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您让我们走呗。” 金问苍摇摇头:“之前抓阄的时候,以及用雷符破我的分魂术的时候,不是很有能耐吗?这就认怂了?” 虞景颜:“怂了,彻底怂了。” 金问苍:“可是你那八颗天珠还在我手上,就不想讨回去吗?”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虞景颜的确把那八颗天珠看得跟自己的命一般重要,但是虞景颜不傻,他很精明,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知道只要保住性命,日后自然还有别的手段找寻天珠,或者想别的办法来对付金问苍。 “八颗天珠就当作孝敬您老人家的礼物,不够的话我再给您弄点,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约了人吃饭,现在得抓紧赶回拉萨,您就收了神通撤掉结界,让我们回去吧……”虞景颜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金问苍:“那可不行,我知道你是口服心不服,我说了,你有能力赢我两次,我很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人呀,有些时候你不逼他一把,谁都不知道他的潜力到底有多少……这样吧,虞景颜,你快想想还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尽快使出来,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杀了陈肸,看看能不能激发你的潜力。” 虞景颜连忙摇头:“老先生,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术士,哪有什么潜能?您太高估我了,之前那两次纯属我运气好,可不是因为我比您更强,您应该看得出来,我根本没有别的本事。” 任凭虞景颜如何解释、如何道歉,金问苍却认定虞景颜有所留手,非要逼虞景颜再跟他较量。 “给你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内你若能用术法或者其他的手段将我击败,那我立马把天珠还你,并且就此离开拉萨,不再与你们为难,但是如果你们没能把握住这三分钟,我会让你们变成阿依戈那样的腐烂尸体。”金问苍给虞景颜三人下了通牒。 此时,四郎早已脱力无法再战,陈肸的本事也入不了金问苍的眼,虞景颜三张雷符也没能起到任何作用,虞景颜知道,己方已经失去跟金问苍一较高下的本钱。 “还有两分钟。”金问苍的声音响起,在虞景颜听来就像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这特娘的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虞景颜忍不住暗骂。 “别、别打架……不能打架……”就在虞景颜焦急地思索对策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这个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虞景颜听出这声音的主人,便是蔡公堂白定村的守村人边巴。 金问苍脸色大变,难以置信道:“是谁?竟能悄无声息闯进我的结界?” 话音刚落,金问苍就看到一脸惊恐与畏惧、嘴角流涎的边巴。 “你怎么来了?边巴,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看到边巴后,虞景颜连忙开口。 “虞……你叫虞什么来着,怎么又在这里打架,不打,不能打架……打架不对……”边巴语无伦次口齿不清道。 “原来是个傻子……可是这傻子为什么能够进入我的结界?”金问苍皱起眉头,陷入思索。 边巴哆哆嗦嗦来到虞景颜三人身边,拉住虞景颜的手,继续说道:“走,不能打架,走……” 说着,边巴拉着虞景颜,虞景颜拉着陈肸和四郎,四个人就这样朝结界边缘走去。 “站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金问苍是摆设吗?”金问苍怒道。 “走,咱们走,这老头好凶……”边巴又说道。 虞景颜感到莫名其妙,作为术士,他自然知道金问苍这结界的威力,然而边巴竟直冲冲走了进来,又不容分说要带他们走,他当然不会拒绝,跟着边巴继续往结界边缘走。 金问苍怒了,他本想在结界中解决虞景颜三人,却不料半路杀出个傻子,而且这傻子竟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成名已久睚眦必报的金问苍如何能接受! 然而金问苍却没有立即出手,因为他有所顾虑。 这个傻子居然悄无声息闯进金问苍的结界,且以金问苍的神通,竟没有察觉,这让他深感顾虑,再结合之前在琅赛抓阄时候输给虞景颜,让金问苍不得不主观认为,虞景颜还留了后手,这傻子的突然出现,便是虞景颜所为。 可实际上,金问苍却是高估了虞景颜,边巴的出现,与虞景颜没有任何关系。 边巴拉着虞景颜等人就要离开结界,眼看已经来到结界边缘,金问苍终于忍无可忍,闪身猛地出现在四人面前,伸手将四人拦下。 “鬼啊……这老头怎么跑这么快,他是鬼,快跑……”边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金问苍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拉着虞景颜的手,唯唯诺诺后退,一不留神把自己绊倒。 “边巴,你快走吧,你能自行出入结界,你要走的话,这老头多半不会阻拦,他的目标是我们。”虞景颜终是不忍让魂魄不健全的边巴为他扛事,便让边巴先走。 边巴畏惧地看着金问苍,挣扎着站起来,拉着虞景颜的手转身朝结界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想走?真不把我放在眼里?”金问苍怒不可遏。 在边巴拽着虞景颜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的时候,金问苍飞身来到边巴身后,挥出一拳对准边巴的后心袭来。 “小心!”虞景颜和四郎同时吼道,奈何金问苍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 一声巨响之后,边巴整个人被金问苍轰飞了出去,而后,金问苍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拳,拳头正在滴血…… 边巴再次挣扎着站起身,朝虞景颜这边小跑过来,虞景颜瞪大眼睛,刚刚金问苍这一击的力量极大,但从边巴的状态来看,似乎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害。 当边巴又一次拉住虞景颜的手,准备找个方向离开的时候,金问苍开口了…… “三魂缺一七魄缺二,镇一方八魅、挡三煞五疾,我说难怪这傻子能够自由出入我的结界,原来他是镇灵人!虞景颜,咱们之间的恩怨,有必要拉上镇灵人吗?”金问苍低声道。 虞景颜看了看拉着自己手的边巴,边巴傻里傻气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反正一直挂着傻笑,对金问苍和虞景颜的对话,他也听不懂,只知道一个劲儿往前走。 “金老头,不是我要拉上镇灵人帮忙,而是你别忘了,咱们身处白定村,而边巴正是白定村的守村人,也就是你说的镇灵人,你在白定村以强大的法力制造出这个结界,边巴作为白定村的守村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虞景颜说。 “可是,我并没有对白定村的村民怎样,这镇灵人名叫边巴对吧?边巴,你走吧,离开我的结界,我不为难你。”金问苍说。 边巴却像是听不到金问苍的说话,只顾着拉着虞景颜他们快步朝结界另一边的边缘走去。 镇灵人,即是守村人,为村子挡灾挡煞,为前世之恶业偿还孽债,生来五弊三缺,受尽人间疾苦…… “边巴,你走吧,这老头子很厉害,你快点离开这里,别蹚这个浑水。”面对边巴的帮助,虞景颜于心不忍,实在不想让边巴因此触怒金问苍。 “或许边巴心里面跟明镜似的,之前在八角街我帮过他,现在他帮我,是在报恩。”虞景颜心想。 “走,一起走,不能打架……”不管虞景颜和金问苍怎么说,边巴只是一味重复着“不能打架”之类的话,仍旧紧紧攥着虞景颜的手,想要将虞景颜等人带离这个结界。 第143章 五弊三缺 见边巴不买账,金问苍更加恼火,一跃飞身来到边巴等人面前,拱手抱拳行了个礼,开口道:“镇灵人边巴对吧,茅山派弟子金问苍特来请教高招!” 从金问苍这句话可以看出,他对边巴很是忌惮,甚至搬出自己的师承。 见到金问苍再次拦住去路,边巴转而朝其他方向走去…… “镇灵人!别太目中无人!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非要插手我跟虞景颜之间的事,那行,出手吧,我还怕你不成!别特么走了……”金问苍气急败坏道。 边巴依旧对金问苍不理不睬,金问苍拔出充当裤腰带的软剑,闪电般出手,一剑直取边巴前胸…… 四郎、虞景颜他们虽然有心帮助边巴,然而四郎早已力竭,虞景颜的近战能力太差,都来不及制止。 就在金问苍的软剑刺在边巴前胸的时候,只听“铿然”一声,金问苍的软剑被弹开,边巴也后退两步,呆呆望着自己的胸口。 他的胸口流血了,血一滴滴从被软剑刺破的衣服上滑落。 边巴用手摸了摸胸部的伤口,喃喃道:“流血了,杀人了……快跑呀……” 然后,他松开虞景颜的手,朝结界边缘跑去。 金问苍穷追不舍,转瞬已经来到边巴身前,手中软剑再次挥舞,对着边巴身上连续刺去,傻乎乎的边巴既不躲闪也不还击,只是一味朝边缘逃跑,身上很快就多了几十道口子。 “金问苍,你别太过分!镇灵人生就五弊三缺,为偿还前世孽债自愿舍弃一魂二魄,为村子挡灾挡煞挡厄运,你休要赶尽杀绝!他早已忘却前世记忆,你个混蛋快住手……”虞景颜一边朝战场冲来,一边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边巴终于没能跑到结界边缘,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他浑身都在流血,身体不断颤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艰难地朝结界边缘爬去。 金问苍的软剑插在边巴的手心,将边巴钉在原地,边巴疼得厉害,发出一声惨叫:“救命啊,杀人了……虞,救我……” 听到边巴含糊不清的声音,看到边巴那双浑浊的眼睛中透露出来的求生的眼神,虞景颜深感心痛! “他只是个守村人,前世虽然作恶多端,但这一世却未曾害过一人,为了守护白定村,他放弃一魂二魄,甘愿变成五弊三缺之体,鳏寡孤独残、无权无财短命,他是白定村的守护者,本应受人善待……而你金问苍,是茅山派的叛徒,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如今又要对一个守村人下手,老子跟你拼了!”虞景颜怒从心头起,看到边巴无助的眼神后,他忘记了对金问苍的畏惧,从地上捡起四郎掉在地上的常青刀,朝金问苍冲了过去…… 然而,要对付金问苍这样的绝顶高手,仅凭勇气和愤怒可是远远不够的,何况,常青刀此等宝刀利刃识主,虞景颜却不是其主人。 虞景颜冲到金问苍身边,金问苍拔出钉在边巴手心的软剑,一剑刺向虞景颜胸口,虞景颜手中的刀还没碰到金问苍,就被金问苍用左手击飞,同时,软剑刺入虞景颜胸腔,被肋骨卡住,金问苍抬起一脚狠狠踹在虞景颜腹部,趁机抽出软剑,又是一剑刺来…… 虞景颜用手捂着伤口,已然没了力气,说起近战,他实在不堪一击。 金问苍的夺命一剑没能再次刺下,因为,边巴站起身来,伸手握住了金问苍的软剑。 金问苍的面色凝重,虞景颜也很吃惊,他没料到边巴还能站起来,并且勇敢无畏地接住了金问苍的软剑。 就在虞景颜瞪大眼睛准备提醒边巴小心的时候,地上的常青刀飞到边巴另一只手中,虽然这只手被金问苍的软剑贯穿,却似乎并不影响他握刀。 边巴手腕发力,金问苍的软剑也发力,边巴握住金问苍软剑的左手被斩断两根手指,金问苍抽回软剑,边巴的攻击也来到,常青刀对着金问苍的天灵盖劈下,金问苍一边后退一边用软剑刺向常青刀的刀身…… 刀身发生偏移,却依旧砍下金问苍左肩膀的一大块肉,黑色的血液从金问苍肩膀的伤口中流出,金问苍一脸痛苦地飞身后撤。 虞景颜发现,边巴整个人发生了质的变化…… “居然是福常青的佩刀……这么多年过去,真没想到还能见到故人的兵刃,却不知福常青而今安在?”边巴开口道,声音低沉、磁性,与之前他说话的腔调完全不同…… “原来边巴的前世与福常青大人相识……”虞景颜心道。 虞景颜明白,现在的边巴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傻乎乎的守村人,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所以才能驾驭常青刀,并一刀砍伤金问苍。 “福常青大人早已埋骨藏北草原腹地,这柄刀是他留下的遗物,边……前辈,您是福大人的朋友?”虞景颜开口道。 边巴冷哼一声,说道:“朋友?小爷可没有福常青那种背信弃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朋友!你叫虞景颜对吧,之前谢谢你在八角街帮过这副皮囊的主人。” 虞景颜心中一凛,明白福常青不是眼前这位大爷的朋友,而是敌人。 至于“边巴”对福常青的评价,“背信弃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虞景颜也没多想,既然不是朋友而是敌人,那么敌人对福常青的评价未必客观公正。 “看来守村人边巴的前世与福常青大人处在同一个时代,虽然仓巴伦寺的老赤巴、藏北那些忠魂将福常青视作一等一的大英雄,但在边巴前世看来,福常青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或许正如那句话所说,‘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真正的英雄,未必是好人,而好人,往往也很难成就大业,看来福常青便是那种可以成就大业之人。”虞景颜心说。 至于福常青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已经与这个时代无关。 虞景颜见边巴觉醒前世记忆,并一刀砍伤金问苍、向自己致以谢意,便明白边巴这是决定要帮助己方。 “茅山派的弟子身上怎会有这般明显的阴邪之气?金问苍对吧,看来你可不是正宗的茅山弟子,是人家逐出门墙的弃徒吧?”边巴对金问苍说。 金问苍没有说话,死死盯着边巴,虞景颜开口道:“没错,这家伙背叛师门,多年来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前辈,您快办了他……” “背弃师门?杀人如麻?哈哈哈,跟当年的小爷倒是有八分相似呢。”“边巴”放声大笑。 他这一笑,虞景颜心中又是一惊。 “听他的意思,边巴的前世也是个欺师灭祖的混蛋?他该不会跟金问苍惺惺相惜吧……完了,刚才我提到福常青的时候用的还是敬称,他该不会恨屋及乌转而对付我们吧?”虞景颜心想。 边巴放声大笑的时候,金问苍也笑了。 而后,金问苍开口道:“看起来镇灵人跟虞景颜他们提到的福常青在前世有着很深的仇怨呢,镇灵人边巴,虞景颜身后那个名叫四郎的后生能够驾驭得了你手中的神兵利刃,这把刀曾是福常青的佩刀,没错吧?” 边巴点点头,说道:“是又如何?” 金问苍:“宝刀识主,福常青的佩刀能够被四郎所驾驭,那么四郎与福常青的关系不言而喻,阁下应该认得福常青的魂魄吧?” 边巴再次点头,将目光转到四郎身上,短暂的审视后,开口道:“没错,果然是他,福常青,八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四郎一脸茫然,连忙开口解释道:“那个……前辈,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福常青,我叫四郎,跟福常青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背信弃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信你问虞哥他们。” 边巴微微点头,一闪身就来到四郎身边,不等虞景颜作出反应,边巴便伸手按在四郎的脑袋上,虞景颜脸色大变,说道:“边巴,你别乱来,一世轮回一世因果,不管你曾经跟福常青有多大的仇怨,这一世,你是镇灵人边巴,他是四郎,你们之间的恩怨早已两清,没必要因为前世的仇而自毁你今世的修行!” 四郎早已脱力,此时在陈肸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着,根本无法对边巴作出任何反击,只能任由边巴的手按在他脑袋上,喃喃道:“你别趁人之危……” “英气逼人,神魂健全,宛如利刃出鞘……想不到小爷自以为福常青那厮与小爷一般皆是大奸大恶之人,可上天却让福常青投了个好胎,而小爷这一世,却只能成为缺一魂二魄的守村人,该说他天道不公,还是说冥冥中自有定数?”边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惆怅,虞景颜发现他虽按住四郎的脑袋,但眉宇之间却未见杀气。 听他说的这话,似是充满了无奈……在他看来,福常青跟他一样都是罪该万死的混蛋,然而这一世的福常青却神魂健全,他则成了生而五弊三缺的守村人。 四郎:“我再说一遍,我跟福常青没有关系,你别动我……” “既然你已经再也记不起前世的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错,四郎,你说得对,你跟福常青没有关系,你就是你,你就是四郎,这辈子,好好做人吧,不然的话,来世就会变成像边巴那样的五弊三缺的守村人,或者直接沦入畜生道,甚至会魂飞魄散彻底消亡。”边巴低声说道,这一席话似是警示,又似是关怀。 虞景颜心情紧张,单是一个金问苍已经让他们无力对抗,再加上一个前世大凶的镇灵人边巴,虞景颜等人绝无还手之力。 第144章 高下立判 “虞景颜,你说得没错,不管四郎与福常青是何关系,小爷与福常青的恩怨早已在前一世两清,小爷自然不会因为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而与他为难……再说了,这一世,小爷作为守村人,已经吃了半辈子的苦,怎能就此破了多年来的修行?”边巴放下按在四郎脑袋上的手,转而对虞景颜说。 虞景颜一听,心知边巴总算是恩怨分明,没有被前世的仇怨蒙蔽双眼。 “边巴,修行不易,你这一世甘心舍弃一魂二魄成为镇灵人,想必前世死前已然觉悟。”虞景颜说。 边巴点点头,一跃飞身来到金问苍面前,双眼如炬注视着金问苍。 金问苍只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眼前这个五弊三缺的守村人已经觉醒前世记忆,其实力让金问苍深感畏惧。 “金问苍,你是茅山派的叛徒,一身杀气神魂亦充满阴邪……如果是上辈子小爷遇到你,没准儿会跟你这样的混蛋成为朋友,可惜,小爷早已不再是当年叱咤欧洲的青翼公子,人家福常青也不再是精于权谋的驻藏大臣,他能放下前世的所有,成为神魂清澈的四郎,小爷也该放下曾经的过往。既然小爷今世身为镇灵人,就不会允许你在白定村胡作非为,金问苍,小爷今日就帮你结束你这罪恶的一生……”说话间,边巴身上杀气骤现,平日里的憨厚、呆傻全然不见。 强大的灵力从边巴身上翻涌而出,虞景颜拉着四郎和陈肸连忙后退,同时震惊地说:“好强大的力量,看来边巴的前世是个顶级的修行者……” 金问苍的面色很是凝重,他虽是纵横多年罕有敌手的术士高手,但在边巴面前依旧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镇灵人身上竟有如此磅礴的力量……”金问苍很是后悔,没有提前干掉守村人边巴,此时边巴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已经超乎金问苍能够对付的极限…… 然而金问苍也不是浪得虚名,作为茅山派的叛徒、术士界成名已久的杀人魔,金问苍骨子里嗜杀的热血被边巴调动起来。 金问苍出手了,手中软剑如漫天飞雨朝边巴袭来,边巴不动如山,尽管金问苍的软剑攻势凶猛,他也只是偶尔挥一下常青刀,稍一挥刀便破掉金问苍的攻势。 虞景颜瞪大眼睛,不愿放过这两大高手对决的任何一个细节,四郎更是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地观察着二人的对决。 “剑法不错,速度也快,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威力有所欠缺。”边巴点评着金问苍的剑法,很明显,在这场对决中,干瘦老头金问苍已经全力以赴,边巴却是游刃有余。 与金问苍见招拆招数分钟后,边巴身形一动往后退去,朝四郎这边看了一眼,开口道:“四郎,看好了,让你见识一下常青刀真正的威力!” 话音一落,边巴将常青刀横举过头顶,死死盯着金问苍,金问苍执剑袭来,边巴握着常青刀朝金问苍飞来的方向凌空劈出去一刀! 霎时间,一道绚丽夺目的血红色刀芒自常青刀上闪出,瞬间袭向空中加速的金问苍,金问苍连忙挥舞软剑抵挡,连续挥舞数十剑后,刀芒才渐渐散去,金问苍也气喘吁吁回落到地面,难以置信地看着边巴,低声道:“好强的刀芒……” 边巴再次凌空劈出一刀,又是一道刀芒直取金问苍面门,金问苍如法炮制,利用高速挥舞的软剑刺在刀芒之上,可是边巴却不再给他机会,趁着金问苍招呼这一道刀芒的时候,连续劈出三刀,三道血红色刀芒再次来袭…… 当所有的刀芒散去后,金问苍手中软剑轰然碎裂变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他那身黑衣也已经千疮百孔。 看着金问苍颤抖着流着血的身体,边巴冷冷道:“你的速度可以,但是力量不足,身为茅山传人,不去刻苦修习茅山派至刚至阳的正道之法,却走旁门左道,尽练些邪功,唉,你走错路了。” 金问苍被边巴的刀芒伤得不轻,此时兵刃被毁,已然难以抵挡边巴的下一道刀芒。 “接着。”边巴手一扬,常青刀朝四郎飞来,四郎用仅剩的力气艰难地接下宝刀。 看样子,边巴已经不打算再使出下一道刀芒了。 金问苍从身上掏出一沓符箓,似乎要负隅顽抗。 “符箓?哦,茅山弟子精通符箓,金问苍,来吧,让小爷看看你都会哪些符箓。”边巴说。 金问苍双手弹射出多张符箓,符箓对着边巴袭来,边巴不闪不避,任凭金问苍的符箓悉数贴在自己身上。 金问苍念念有词吟诵咒语,就见边巴身上猛然烧起火焰,同时飓风袭来。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风符与火符一同使用,金问苍,你的天赋很高,但还是那句话,你走了歪路。”边巴说。 “前辈小心,边巴这副皮囊可经不起风符和火符的折腾……”虞景颜高声呼喊道。 边巴点点头,尽管此时他已经被一片火海吞没,狂暴的飓风吹着火焰,火势愈演愈烈,但边巴浑不在意,只见他后背上生出一对青色翅膀,翅膀迅速拍打着身体,然后整个人飞到空中,拍打的翅膀传来比金问苍的飓风更为猛烈的气流,气流吹着火焰与飓风朝金问苍袭去。 金问苍脸色大变,迅速施展身法在结界中闪转腾挪,躲避着袭来的飓风与大火,在金问苍的咒语下,飓风、大火逐渐消散,边巴身后的双翅也不再拍打,二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空中对峙起来。 “之前这家伙提到自己是青翼公子……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在羌塘草原看到福常青的墓志铭中提到过,福常青曾在藏地立下赫赫战功,其中就包括斩杀死灵法师萨尔德、重创青翼公子马建营,看来边巴的前世便是青翼公子马建营。”虞景颜心道。 金问苍软剑被毁、风符和火符被破,此时身受重伤狼狈不堪,而边巴的衣服虽然有少许被之前的大火烧掉,整体却并未受到多少伤害,相较之下,高下立判。 “还有什么本事尽数使出来吧。”边巴说。 金问苍再次掏出一沓符纸,将符纸朝边巴射来,边巴依旧没有躲闪,符纸贴在身上后,边巴开口道:“雷符?哈哈,前一世的时候,小爷有个仇人也善用雷符,可惜小爷最终也没能跟那牛鼻子老道一战,金问苍,快让小爷领教一下雷符的厉害!” 金问苍不理会边巴的挑衅,专心念诵咒语,一息之后,万道惊雷自高空直劈边巴! 虞景颜被金问苍的雷符惊呆了,他也是使用雷符的行家,但是跟金问苍的雷符比起来,自己那些雷符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一样,一张符纸最多引来数十道天雷,而金问苍这几张雷符,却引来近万道天雷…… 然而,即便是万道天雷,边巴也没放在眼里…… 在天雷即将劈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身体凭空消失。 再次出现之时,边巴已经站在金问苍身后。 “这速度……还是人吗?”虞景颜喃喃道。 金问苍也察觉到边巴来到身后,猛然转过身来,却见边巴从身上取下一张雷符,贴在金问苍的脑袋上,而后,边巴的身形再次消失。 半空中的天雷忽然变向,朝金问苍劈来。 金问苍面如死灰,却没有边巴那样诡异的身法和速度,也没来得及取消雷符的施法…… 剩下的天雷,悉数劈在金问苍身上,金问苍发出一阵惨叫后,整个人轰然倒地,叫声停止,天雷亦渐渐停止。 边巴现出身形,金问苍已经成为一堆焦炭…… “好可怕的身法,连雷电都追不上的速度……”虞景颜看明白边巴是如何用金问苍引来的天雷消灭金问苍的,边巴故意让金问苍用天雷劈他,却在天雷将至的时候,凭借快过天雷的速度躲避了天雷的所有攻击,并将剩余的天雷引到金问苍身上。 而后,虞景颜看到,金问苍尸体上升起一团魂魄,魂魄明显受到损伤,似是缺了一魂二魄…… “这么说来,金问苍来世很可能也会成为守村人?”虞景颜心说。 金问苍的魂魄飘到边巴身边,边巴开口道:“尘归尘、土归土,下辈子是做畜生还是做守村人,全看你自己的选择,你这一生罪孽深重,死不足惜,来生投身畜生道、饿鬼道,还是人道,你好好想想吧,我知你不愿觉悟,便替上天收了你的一魂二魄,这样一来,下辈子你还有再世为人的机会,不然的话,你只能做个畜生或饿鬼。” 虞景颜这才明白,金问苍缺失了一魂二魄,并不是因为他临死前觉悟、甘愿舍弃一魂二魄,而是边巴有意帮他…… 金问苍的魂魄迅速消失,已然再入轮回,至于来世他是选择沦入畜生道、饿鬼道,还是当一个五弊三缺的守村人,那就全看他自己了。 而后,边巴看向虞景颜三人,开口道:“真羡慕你们这些神魂健全的人,早知如此,上辈子小爷也不会那么坏了……唉,怪得了谁?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做人,省得下辈子投胎当畜生……” 边巴的声音越来越小,虞景颜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这位高人,却见边巴的脸上逐渐露出憨厚的笑容…… 金问苍留下的结界散去后,边巴也恢复了之前的痴呆模样,虞景颜心知边巴觉醒前世记忆只是暂时的,如今已经重新变成之前的守村人边巴…… 第145章 收到快递 “虞……你们在干嘛?不要打架哦……”边巴含糊不清地说。 虞景颜朝边巴拱手行礼,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什么……你傻了吧?你,乱说……”边巴喃喃道。 “哥,回家吃饭了,怎么还……”远处传来边巴弟弟的声音,虞景颜看到边巴的弟弟打着手电跑过来。 边巴的弟弟嗅了嗅空气,然后看向地上金问苍尸体变成的那堆焦炭,问道:“你们是来吃烧烤bbq吗?注意点,深秋天干,千万别起火。” 虞景颜连忙点头:“放心吧,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嗯,我带我哥回去吃饭了,你们没欺负他吧?”边巴的弟弟压根儿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见哥哥与虞景颜三人在一起,有些不放心地问。 边巴:“没有欺负……回家,吃,饿死了……” “虞景颜,既然你们准备在这里bbq,我也就不请你们回家吃了,注意别走水(失火)。”边巴弟弟拉着边巴朝村子走去,虞景颜点上根烟,瘫倒在地上。 “老虞,这么看来边巴已经忘了前世的事?”陈肸问。 虞景颜点点头:“应该是吧,对他来说这是件好事,他此生为了偿还上辈子的孽债,甘愿成为守村人……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能够觉醒前世记忆,并助咱们灭了金问苍?” 陈肸指了指四郎手中的常青刀:“或许跟这把刀有关,那会儿你拿着刀去找金问苍拼命,边巴忽然就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虞景颜:“哦,确实有这个可能,老陈、四郎,还记得福常青的墓志铭吗?” “当然记得……我知道了,墓志铭中提到过,福常青的功绩中包括重创青翼公子马建营,这边巴的前世就是马建营!”陈肸有些激动地说。 “没错,应该就是他……多亏他觉醒了前世记忆,不然的话,咱们都得死在金问苍手中,话说回来,这金老头可真厉害,我感觉以前接触过的大妖六尾妖狐、舒娘都不是他的对手,老天保佑,如果这次不是守村人边巴相助,变成焦炭的就是咱们咯。”虞景颜有些后怕地说。 “虞哥,都怪我,没能一刀劈死金问苍这个老杂皮。”四郎说。 虞景颜:“不怪你,你小子自责个什么劲儿?” 四郎回忆起之前边巴使用常青刀的威猛情景,有些失落地说:“我本以为自己的刀法早已出神入化,可是跟边巴比起来,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发挥出常青刀十分之一的威力……” “别气馁,慢慢来呗,边巴是八十多年前的修行者,现在社会的灵气越来越少,你能有如此修为已经很不错了。”虞景颜安慰道。 四郎无奈地苦笑,他明白自己跟真正高手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三人原地休整了半个小时,虞景颜跟陈肸就地挖了个坑,将金问苍留下的一堆焦炭埋进坑里。 “毕竟金问苍也算得上是当世罕见的顶级术士,虽然他没留下尸骨,也得让他入土为安。”虞景颜一边埋土一边感慨道。 “对了,老虞,你的天珠呢?”陈肸忽然问。 虞景颜也一拍脑门儿,反问:“老子的天珠呢?” 金问苍已经化作一堆焦炭,很明显他身上并未携带虞景颜的八颗天珠,这下虞景颜有些傻眼了,己方来找金问苍拼命,为的就是那八颗天珠,而今金问苍虽死,天珠却下落不明,让虞景颜感到得不偿失。 虞景颜不肯死心,三人在蔡公堂一带搜索了几个小时,依旧没有找到天珠所在,其间,杰布打来电话,询问虞景颜等人的情况,虞景颜只是说:“我们没事,金问苍把我们约过来之后,我们在这里转了半天也没见到他,不知道他老小子死哪去了。” 为了保护守村人边巴,虞景颜隐瞒了边巴以天雷杀死金问苍的事实,实际上,像金问苍这种十恶不赦的混蛋,当真死有余辜,而边巴作为缺失了一魂二魄的守村人,实在不应该再受牢狱之灾。 寻找天珠未果,三人只能返回扎康大院,经过这连番的消耗后,三人皆是筋疲力尽,四郎早已脱力,走路都费劲儿,虞景颜也受了伤,唯独陈肸的状况好一些,为此,陈肸开玩笑说:“看来像我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人,还是有点优势的,四郎身手敏捷,被金问苍击败,老虞你法术高强,也被金问苍收拾……” “这次的确是咱们运气好,恰巧之前我帮过守村人边巴,恰巧边巴进入结界,又恰巧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这才能助咱们解决金问苍,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巧合,今晚死的人肯定是咱们三个。”虞景颜说。 陈肸:“其实也未必都是巧合,我认为,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平日里咱们积德行善好事做得多了,危急时刻老天爷都不会袖手旁观。” 虞景颜:“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次总算是有惊无险,回头我得继续加紧制作雷符咯,见识了真正的高手后,我才意识到咱们跟金问苍和马建营那些人之间的差距。” 虞景颜推测边巴的前世就是福常青墓志铭中提到的青翼公子马建营,马建营已经如此厉害,那么福常青的实力定然还在其之上,同时虞景颜也有些好奇,为福常青立碑的人是谁?他们在墓碑上的落款中只看到被人凿掉的五个字,似是两个人名…… 翌日一早,虞景颜还没睡醒的时候,电话就响了,接起这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请问是虞景颜先生吗?有您的快递到了,我在扎康大院门口。” 虞景颜披上衣服来到院门口,看到门口的快递小哥后,问:“大清早就送快递呀……” “不好意思,虞先生,昨天中午有一位老者找到我,说如果今天早上八点钟之前没给我打电话的话,就让我把这个快递送到您这里。”快递小哥说。 虞景颜:“快递是哪来的?” 快递小哥:就是那个老者给我的。 第146章 下作手段 终于,四郎想起来了,明德花园b区107的车库,他曾经去过…… 而且,他是被人绑了去的。 “瞧我这脑子,原来是冯全那小子,难怪他说我败在他手中很不服气,上次他暗箭伤人,这次我非得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四郎又看到纸张上写着的“不准报警”,然后将掏出来准备打给杰布的手机装回兜里,检查了一下常青刀的刀刃后,关上店门,离开八角街,打了辆车便朝明德花园赶去。 “虞哥、老陈哥,你们可得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们……冯全这个王八蛋,还真当我打不过你吗?”四郎一个人坐在出租车上嘟囔,司机瞄了他一眼,被他狠狠瞪回去。 一路来到明德花园107车库,四郎谨慎地打量周围环境,未曾发现有可疑人员出没,这才小心翼翼走到车库门口,车库大门紧锁,四郎拔出宝刀一刀劈在锁具上,只听铿然一声,锁具碎裂开来。 四郎推开大门,却听头顶上传来声响,他下意识举刀对着头顶刺去,就看到一个包装盒落了下来,被他一刀刺了个对穿…… 包装盒被刺穿的同时,大量白色的粉末从中逸出,一阵强风吹来,粉末溅了四郎一身。 四郎连忙后退,用左手护住眼睛和口鼻,却仍有不少的粉末被不小心吸入鼻腔。 而后,四郎感觉有些头昏脑涨,意识变得模糊,他眯着眼睛看行车库内,却没见到有人,就在他准备进入车库查看的时候,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猛然回身持刀戒备,四郎只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他身后,然后,他的脑袋一沉,眼皮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意识也在迅速丧失。 “不是说好了堂堂正正一战么,怎么又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意识彻底丧失前,四郎骂骂咧咧说出这样一句话。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四郎终于恢复意识,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不大的房间内,入眼看去房间有些眼熟,他想了想,想起来这里正是之前他被冯全囚禁过的107车库内。 四郎很想破口大骂,然而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人用东西堵住了,头昏脑涨的感觉还很明显,四郎知道,之前的白色粉末是mi药,自己又被人暗算了。 四郎还发现,在他面前不远处、靠近车库门的位置,有个人背对着他。 “虽然我已经很小心,可还是中招了,谁能想到佣兵出身的冯全竟是个如此卑鄙的小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使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四郎很是恼火,恨自己在打开车库门的时候没有做好准备,竟主动刺穿了装有mi药的盒子,导致中招。 “你醒了?”背对着四郎的人用低沉的声音说。 四郎不光嘴巴被堵上,四肢和身体也被五花大绑,虽然听到对方的问话,却无法做出回应,只能用被捆在一起的双脚尽力地瞪着地面,发出一些响声。 而后,对方转过身来,四郎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只见对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个鼻子,其余部分都藏在衣服和面罩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方开口问道。 问完后,这人上前拿出堵在四郎嘴巴里面的破布,示意四郎作出回答。 “冯全,你这狗东西,有能耐的就把我放开,咱们光明正大打一架,别以为当过几年雇佣兵,就天下无敌,跟你说吧,你那点本事,在我面前还……” 四郎的话还没说完,“冯全”已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然后熟练地从皮靴后面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四郎脖子上。 四郎的脖子被划破了,鲜血顺着匕首往下流,“冯全”说:“老子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没特么让你跟老子废话!接下来的问题,你最好都给老子好好回答,不然的话,老子一刀割破你的颈动脉!” 四郎眨了眨眼睛,心跳变得急促,在他印象中,冯全这人很能打,而且奸诈狡猾,但此人似乎并不是很嗜杀,不然的话当初冯全来拉萨找虞景颜他们寻仇,就不会在制服虞景颜后放过他们,然而这一刻,四郎深刻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有如实质,且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锋利无比,对方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切断自己的动脉。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的威胁,四郎再也不敢啰嗦和废话,战战兢兢开口道:“冯哥,轻点,我说,我叫四郎,康巴人,本是个猎户,在山里狩猎的时候学了一身本领,平日里总以‘康区第一快刀’自居,其实我很清楚,我这点本事算不得什么,您身经百战杀敌无数,比我强多了,跟您比,我就是个垃圾。” “冯全”点点头,握住匕首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些,四郎脖子上的伤口才没继续加深。 “好好回答就对了,四郎,你为什么要来拉萨?”“冯全”用另一只手拍打着四郎的脸颊问道。 “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发家致富,老是留在康区的小山村里,一辈子也没什么出息,我来城市里就是想赚很多钱,再闯出一番名堂,到时候才能光宗耀祖,村里的小姑娘们一定会对我投怀送抱。”四郎说。 “你要出人头地、发家致富,却为什么要傍上虞景颜这个不入流的古玩商人?”“冯全”问。 “虞哥这人虽然算不上正经古玩商,但手上是有真本事的,他懂古玩,只是平日里尽做些新制天珠的生意,跟着他也挺好的,而且,我还有个秘密……” 四郎的话还没说完,“冯全”又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怒道:“你想让我猜猜看?” 四郎:“不是不是,我是说,虞哥在经营新制天珠生意的同时,还在暗中收集千年至纯天珠,目前他手上已经有一到八眼的八颗至纯天珠,正在找寻殊胜难得的九眼天珠,一旦找到九眼天珠,他答应给我一千万!一千万啊,冯哥,有了一千万,我不就能发家致富了吗?” 第147章 都死完了 “冯全”:“原来是这样……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九眼天珠?” 四郎:“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懂得找寻至纯天珠的办法,但是他的办法却时灵时不灵,我跟了他快一年了,还是没有九眼天珠的线索。” “冯全”:“他找寻至纯天珠的办法是什么?” 四郎面露难色,犹豫了两秒钟,在“冯全”抬起手来的时候,才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总是揣着一个罗盘,说罗盘指针转动的时候,就能判断至纯天珠或者同等价值的宝物的位置,至于他是不是用罗盘判断的宝物所在,我还真不清楚,我觉得吧,他那罗盘可能就是个摆设,他有别的办法找宝物,别打我了,我真的不确定……” “冯全”:“那我再问你,真要找到九眼天珠后,你会拿着那一千万回康区的小山村、衣锦还乡吗?” 四郎点点头:“当然,我来城市奋斗,就是为了让老家的人对我刮目相看,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四郎这个‘康区第一快刀’的名号不是自己吹出来的。” 不料听了四郎这番话,“冯全”却冷哼一声,狠狠一巴掌抽在四郎脸上,将四郎的嘴角都抽出血来,阴沉地说:“是吗?都这个时候了,你以为老子对你一无所知?我问你,你还敢回你的村子吗?” 四郎的脸色大变,并不是因为被“冯全”抽耳光而变,而是因为“冯全”这句“你还敢回村子吗”…… “你们村子的年轻人都死完了,四郎,除了你,你们村里再也没有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年轻人,这些年来,每年,你们村里都会死上一两个年轻人,有人开车撞死,有人进山打猎被狼吃掉,有人从自家二层楼上掉下来摔死,还有人去上个厕所都能莫名其妙地淹死在粪坑……你来城市,是因为你不敢再继续待在村里,你怕下一个死的人是你!”“冯全”说。 四郎脸色越发难看,望着“冯全”的眼中写满惊讶,喃喃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那点秘密,在我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你自以为自己来自偏远山村,我便查不到你的信息?哼,别幼稚了!我问你,你村里相继死去的年轻人是不是你杀的?”“冯全”说。 四郎连忙摇头:“不是,当然不是,村子里第一个年轻人意外死亡的时候,我才不到十岁!他们的死跟我无关,冯哥,你说得对,我来城市并不是单纯为了出人头地发家致富,最重要的是为了躲避村子里的诅咒!” “诅咒?什么诅咒?”“冯全”问。 四郎:“村子里被魔鬼诅咒了,没有人能够活到三十五岁,我指的是年轻人,他们在三十五岁之前都会莫名其妙地死掉,你调查的很准确,如今村子里处于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年轻人只剩下我一个,这些年来村里意外死亡的年轻人有接近三十个,我听人说那些出去打工的或者搬家离开村子的年轻人也没能幸免于难,总共算起来得超过五十人,如今村子里就剩我这么一个‘适龄’的年轻人,我不愿意留在村里等死,我来城市,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破除魔鬼的诅咒。” “冯全”:“那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接近虞景颜?” 四郎:“冯哥,你这话说的,怎么叫处心积虑呢……” “啪”,“冯全”又一巴掌扇在四郎脸上,问道:“你来拉萨的时候,虞景颜刚好牵扯到一宗命案中,然后你去虞景颜的店铺行窃,被警方抓捕,并跟虞景颜关在同一个看守所,在看守所中,你表现抢眼,将里面的牢头狱霸统统收拾了一遍,成功吸引虞景颜注意,然后虞景颜洗脱嫌疑从里面出来后,就把你捞出来,并邀请你入伙,跟他和陈肸一起找寻九眼天珠,你欣然答应,绝口不提诅咒的事,只说让虞景颜在事成之后给你一千万,你特么跟老子说,这还不算处心积虑?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四郎一脸委屈,腮帮子高高肿起来,喃喃道:“没错,我是处心积虑接近虞景颜,但是你听我说,我来城市想要为村子破除诅咒,是因为村子附近庙里的活佛说了,我们村被实力强大的魔鬼所诅咒,每年都会有年轻人身死,要想破除诅咒,需要蕴含着巨大力量的至纯九眼天珠才能做到,活佛授意我来拉萨找寻至纯九眼天珠,那时候我刚来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兜里也没钱,就找人打听八角街一带古玩城里谁手中有九眼天珠,然后人家说,虞景颜是整个圈子里天珠最多的人,他手里一定有九眼天珠,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人家是逗我的,就行窃了虞景颜的店铺,结果发现他店里都是新制的天珠,根本不是千年至纯天珠,但等我发现的时候,古玩城的警报已经响起,警察很快就赶到,把我抓起来了,在看守所里遇到虞景颜,这件事的确是巧合,我也没有故意在里面表现得很抢眼,关键是里面那些人让我捡肥皂什么的,莫名其妙的,我忍不住就打了他们,然后虞景颜出去了,还把我取保出去,我本想借机跟他打听一下九眼天珠的事,他却主动拉拢我入伙,我寻思跟着他的话,或许真能找到有关九眼天珠的线索……” “那我再问你,当初那两名游客是不是你杀的?”“冯全”问。 四郎:“那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要是想接近虞景颜,完全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险,直接去他店里跟他聊聊,展露出自己的身手,再跟他表达一下自己想找九眼天珠不就得了?” “冯全”点点头,陷入沉默。 “冯哥,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四郎小心翼翼地说。 “冯全”站起身来,抵在四郎脖子上的匕首终于松开,转身来到车库门口,轻轻敲了一下车库门,车库门立马打开,四郎看到虞景颜正站在车库门口…… “虞哥,救我……算了吧,你打不过他……”四郎的求救声还没说完,便想起之前虞景颜被冯全完虐的情景,于是改了口风,用眼神示意虞景颜快逃。 虞景颜背着双手缓缓走进车库,“冯全”将车库门拉下来,然后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露出的却是陈肸的脸。 “虞哥,这特么怎么回事……我知道了,冯全易容成了老陈哥的模样,虞哥,你快跑啊,别管我了,你打不过他……”四郎开口道。 虞景颜看了一眼身边的陈肸,说:“四郎,他就是老陈,不是冯全易容的,冯全下落不明,你明白吗?” 四郎一脸茫然,问道:“不是,虞哥,你说冯全下落不明是怎么回事,不是冯全给我捎信让我来这里应战的吗,然后又用卑劣的手段把我擒下……” 虞景颜:“不是冯全,留下那封信的人是我,引你来这里、用mi药把你弄晕并绑起来的人也是我,懂了吗?你没去古玩城查监控吗?我留信的时候,特意让老陈关了监控电源,本以为你会有所察觉……” 四郎摇摇头:“虞哥,我特么压根儿没去查过监控。怎么回事,你跟老陈哥合演了一出戏,把我骗到这里绑起来严刑逼供?老陈哥,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下手可真狠,我这脸没有个三五天是消不了肿了……” 四郎的脸肿得厉害,左眼都快眯成一条线、睁不开了。 “没错,是我跟老陈合演的这出戏,四郎,为什么要骗我?”虞景颜的语气冰冷。 四郎:“我没骗你,刚刚老陈哥假扮冯全,问的那些话,句句属实,虽然这跟我最初对你说的话不完全相同,但实际上,我只是隐去了村子里每年都有年轻人意外死亡、如今只剩下我一个年轻人的事,以及我所在的村子受到诅咒,我希望借助九眼天珠的殊胜神力破除村里的诅咒。” 虞景颜:“那两名游客的死,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四郎的眼中流露出失望、落寞,说道:“没有关系,实际上,我到达拉萨的时候,他俩已经死了,我特么什么都不知道。虞哥,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住你的事?” 虞景颜:“没有,至少我知道的没有。” 四郎:“我对你怎么样?每次遇到危险,我都冲在最前,虽然我不懂术法,但我能打,我知道你近战不行,总是把危险扛在自己的肩上,但你呢,你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暗地里调查我的信息,如今更是与老陈哥合伙算计我,你是不是觉得,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我才会说实话?有没有感到失望呢?虽然我隐瞒了一些事实,但我并未对不起你!” 虞景颜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有些愧疚,之前他让杰布帮他调查四郎的底子,得知四郎村里每年都有年轻人死去之后,虞景颜便对四郎接近自己的动机产生了怀疑,经过一番分析后,虞景颜认为,那两名游客的死可能是四郎所为,四郎杀了游客嫁祸虞景颜,并在看守所中结识他,为的就是九眼天珠。 然而刚刚陈肸假扮成冯全,用匕首抵在四郎的脖子上,从四郎口中得知其接近自己的目的后,虞景颜认为,四郎隐瞒了一些事情,却的确没有对不住自己。 “四郎,你先别激动,因为九眼天珠是我毕生的追求,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搞清楚。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村里受到诅咒,你接近我是为了用九眼天珠破掉村里的诅咒,那我问你,等诅咒破掉后,你准备怎么做?”虞景颜说。 四郎冷冷一笑,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第148章 无奈之举 “诅咒破掉,天珠还你,就这么简单,你还有什么怀疑的?”四郎说。 虞景颜:“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实话实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大概也清楚,你觉得如果你说了实话,我会跟你翻脸或者不愿帮你吗?” 四郎:“怎么说呢,这件事是我做得欠妥当。最初来到拉萨找寻九眼天珠的时候,我的确是将圈子里人的玩笑话当真了,以为你真的是专做至纯天珠生意的大老板,但到你店铺一番查看后我才知道,原来你卖的都是新天珠,然而那个时候,我却被警察抓到看守所里,在看守所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当然,那时候咱们没什么交情,你把我捞出来后,我为了表示感谢,直言愿意留在你身边帮你做事,却只字不提我家乡年轻人陆续意外死亡的秘密,是因为我觉得那时候的你,像极了唯利是图的奸商,我怕说出自己想借九眼天珠破除诅咒的事后,你会不答应,便谎称自己可以帮你找天珠,但你得给我一千万,这样一来,你自然会把我当成一个财迷心窍之徒,从而放松对我的警惕。可是随着咱们认识的时间越来越长,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又听你讲述了你获得一眼到四眼天珠的故事后,我才发现你并不是我预想中那种小人,你是个很坦荡的君子,你做事极有原则,你常挂在嘴边那句‘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也给了我很深的启发。但是越是跟你相熟了,我就越不忍说出自己欺骗你的事,我感觉如果我说出自己的秘密,会跟你生出芥蒂,那样一来可能产生更多的误会,所以,我才迟迟没有与你坦诚相待。只是没想到,今天我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了,因为我以为戴着面罩的老陈哥真的是冯全,我怕他会杀了我,所以我不敢隐瞒。” 四郎的声音低沉,虞景颜明显感觉到他内心的低落与不满。 经过一番思索后,虞景颜开口了:“四郎,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正如我所说,九眼天珠是我毕生的追求,当我发现你隐瞒了很多事的时候,我不得不怀疑你,为了我毕生的追求,为了搞清楚你为何欺骗我,我迫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一个下下策来试探你。你我相识以来,屡次出生入死,我早已把你当成值得信赖的战友,但我最怕的是,自己信赖的战友会在背后捅我一刀,我想搞清楚你的秘密,在这个过程中,我有点急功近利,忽略了你的感受,为此,我再次表示歉意!” 四郎点点头,眼中的神采却早已不如往日。 虞景颜帮四郎解开绳索,四郎淡淡地说:“谢谢。” 这大概是虞景颜第一次听到四郎说“谢”,这个礼貌的词语,此时,让虞景颜感觉很是扎心。 此刻,虞景颜意识到,自己跟四郎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痕,而且这裂痕是很难完全消除的。 “唉,或许是我做错了,寒了四郎的心,但若不查清楚他的秘密,我又怎敢继续踏上寻找九眼天珠之旅?”虞景颜心说。 恢复自由身的四郎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脖子里已经干涸的血,然后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对陈肸道:“老陈哥,不愧是行伍出身,下手可真不含糊。” 陈肸尴尬一笑,解释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四郎,你别恨你陈哥……” “当然不恨,我不恨你、也不恨虞哥,咱们是兄弟。”四郎着重强调了“兄弟”二字,虞景颜和陈肸忍不住脸红了。 兄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另一个兄弟…… 然而,他虞景颜又能有什么办法?从那两名游客的死查出来的尸油,到程大伟脑袋里面的蛊虫,再到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危险,虞景颜深知有个可怕的对手一直藏在暗中,如若不揪出这个对手,即便他得到了九眼天珠,也会被别人坐收渔利,所以,虞景颜想先从自身队伍中清查,只有一支兄弟齐心、勇往直前的队伍,才能跟躲在暗中搅动阴谋诡计之人对抗。 “四郎,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罢,不管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大哥,我希望你加入咱们这个团队、一心找寻九眼天珠的初衷并没有改变,咱们的敌人不止是金问苍、沈诺、张涛、镜灵、冯三亿那些明面上的对手,还有最初用尸油害死游客嫁祸于我、在程大伟脑袋里种下蛊虫的幕后黑手,要找寻九眼天珠、对付幕后黑手,我希望你能保持好自己的初衷。”虞景颜说。 四郎微微颔首,却不开腔,虞景颜深知四郎的不满,也不再多说,转而来到车库门口打开门,做了个“走”的手势。 三人离开车库,径直回到扎康大院。 回家后,不等虞景颜催促,四郎自行去到工作间制造天珠,虞景颜叹了口气,说道:“我去老陈那里一趟,你先忙着。” “嗯。”四郎冷漠地应了一声。 虞景颜又是一声叹息,而后来到陈肸家。 “老虞,咱们这一次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陈肸有些担忧地问。 虞景颜:“对四郎而言,咱们的做法的确有点过分,但是没办法呀,如果不试探他一下,谁知道他跟陷害我的幕后黑手是不是一伙的?九眼天珠对你我而言都至关重要,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陈肸:“那么经过这次的试探,你觉得四郎跟咱们是不是一路人?” 虞景颜:“应该是,在直面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丝毫对不住咱们的地方,仅凭这一点,我觉得,咱们应该相信他。” 陈肸略作迟疑,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虞景颜说。 陈肸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对不住四郎。” 虞景颜:“反正这次都是我主使的,你不必有负罪感,以后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可人都是有感情的,友情已经出现裂隙,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这一次,虞景颜并未在陈肸家中待多久,便返回自己的家里,看着工作间里四郎忙碌的身影,虞景颜不禁皱起眉头。 “还是感觉四郎没有实话实说,他还隐藏了一部分秘密……到底隐藏了什么,为何在老陈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都不肯说出?难道那些秘密跟九眼天珠无关?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虞景颜陷入思索。 良久之后,虞景颜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我让老陈伪装成冯全,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四郎跟冯全压根儿就是一伙的,那岂不是四郎根本没有中计?他的那套说辞,其实是早就准备好了、专门用来糊弄我的?”虞景颜心想。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虞景颜也知道,自己这个推测没有任何的依据,也无法再次进行检验,至少在现在这个较为敏感的阶段,他无法再去检验四郎的说辞是真是假,一旦要检验的话,如若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那么势必会彻底伤透四郎的心…… 如此一来,虞景颜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无法完全相信四郎的说辞,另一方面,为了照顾四郎的情绪,虞景颜却无法再次检验四郎的说辞。 “算了,与其费尽心机地检验人心,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反正跟四郎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未害过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总是冲在前面,即便面对金问苍那样的强者,他都没有退缩,那时候他肯定不知道边巴的前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边巴能够觉醒前世的记忆……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吧,四郎这小子或许有事隐瞒,但他不会害我,这便足够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苦苦探寻别人的秘密,到头来可能害人害己……”虞景颜终于想通了,决定不再检验四郎那套说辞。 然而,还是那句话,裂隙一旦出现,如何能彻底消弭呢?不能。 退一步来说,就算虞景颜这边可以单方面无条件信任四郎,四郎对虞景颜也会有嫌隙。 随后这些天,四郎看起来跟以往没什么不同,还是会跟虞景颜、陈肸开着没大没小的玩笑,还是会认真制作天珠、照看店铺,脸上还是常常挂着微笑,但虞景颜知道,他笑得一点都不开心。 对于四郎这种变化,虞景颜感到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虞景颜也想不出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来弥补对四郎造成的伤害。 甚至虞景颜能感受到,四郎和陈肸的关系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他也能理解这种变化,毕竟当时是虞景颜的主意,陈肸不过是配合虞景颜演戏而已,四郎不会太过记恨陈肸。 这天上午,陈肸难得休班,三人在八角街转经的时候,虞景颜感觉气氛有些压抑,便开口道:“老陈、四郎,你们虽然不懂术法,但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了,有些基本的常识必须要掌握。” 四郎故意露出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什么常识?” 虞景颜略作思索后,开口道:“比如,一定要小心晴天打伞的女人,切记,一定要小心!” 四郎好奇地问:“为什么,晴天打伞怎么了?” 虞景颜:“因为,晴天打伞的女人一般都比较矫情、做作,不好伺候,那样的女人可不大好……” 听了虞景颜的话,陈肸微微一笑,四郎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 四郎已经有日子没这样子笑过了。 他的确是被一本正经的虞景颜逗乐了。 第149章 一见钟情 “当然,如果太阳很大、撑一把太阳伞,那是无可厚非的,但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寒冬的暖阳可是上天的恩赐,你看这条转经道上,还有不少撑着伞的人,阳光如此温和,丝毫不强烈,唉,这些撑伞的人真让人搞不懂。”虞景颜说。 四郎还在大笑,并观察着转经道上撑着太阳伞的人们…… “虞哥,你说人家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撑伞也就罢了,你看还有些糙老爷们儿也撑着太阳伞,还特么是花伞,哈哈哈……”四郎对几名撑着太阳伞的男性游客指指点点,引来旁人的侧目,却被他一眼瞪回去。 说话间,虞景颜忽然停下脚步,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撑着老式黑色雨伞的女人…… 虞景颜停下后,四郎和陈肸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撑着黑雨伞的女人后,四郎开口道:“虞哥,这个女人似乎比你说的那些人还要矫情,别人好歹撑着太阳伞,她却撑着雨伞,是不是有病啊……” 虞景颜低声道:“别说话,用你的的阴阳眼好好观察!” 四郎听闻,这才认真起来,眯着眼睛以阴阳眼打量前方撑着雨伞的女人。 “虞哥,她身上的阳气非常微弱,莫不是鬼魂所化?”察觉到女人的异常后,四郎开口道。 虞景颜摇摇头:“不像鬼魂,更像是个大活人,只是为何她身上的阳气会如此微弱?” 说话间,这女人也停下脚步,似是感受到虞景颜三人的关注与议论,转过身朝虞景颜他们看过来。 这是一个美女。 这女人,不,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女孩,长得很好看,瓜子脸、双眼皮、大眼睛,五官立体、气质出众,身材姣好,具备了一个美女该具备的所有条件,只是这双美丽的大眼睛中,透露出些许的孤独,微微抿起来的嘴唇让人感觉她并不开心。 “虞哥,她真漂亮……”四郎喃喃道。 女孩逆着转经的人群朝虞景颜三人走来,老式的黑雨伞在她手中看起来平添了一股神秘色彩。 “白日撑黑伞,阳气微弱,这女人不一般,招子放亮点……卧槽,四郎,你别一副痴汉德性好不好,老子让你把招子放亮!”虞景颜瞄了一眼四郎,发现四郎竟然看这女孩看呆了。 女孩走到虞景颜三人身边,不满地说:“你们看什么看?” “看美女呀。”四郎嬉皮笑脸地说。 虞景颜拉了四郎一把,示意他别乱说话,四郎吐个舌头,依旧眯着眼睛盯着这女孩。 其实四郎之所以要眯着眼睛,是因为他的阴阳眼还不到家,必须眯起眼来才能看清楚这女孩的神魂状况,然而女孩却一脸厌恶,将四郎当作登徒浪子。 “在下虞景颜,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虞景颜抱拳道。 女孩冷哼一声,说道:“跟你有关系吗?有病吧,一个比一个猥琐……” 她说的猥琐,指的是容貌和气质猥琐的虞景颜,以及举止猥琐的四郎。 虞景颜老脸一红,马上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们可不是坏人,也不是街头随便搭讪的那种渣男,我之所以想请教姑娘的名字,是因为觉得姑娘跟一般的女孩不同……” “搭讪能不能换一套说辞?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怕你说你是星探,觉得我形象气质比较有星运也好啊,还什么我跟别的女孩不同,一把年纪了,不会搭讪就别学人家搭讪。”女孩毫不留情地说。 虞景颜心知这女孩对自己深有误会,面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虞景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只是想搞清楚这女孩为何白日里打黑伞,且一身阳气如此微弱。 “美女,我叫四郎,你叫什么名字?加个微信呗。”四郎笑嘻嘻道。 女孩瞪了四郎一眼,转身就要走,虞景颜伸手试图拉住女孩的胳膊,女孩警觉地闪到一边,指了指街上转经的人群说:“你们再敢动手动脚,我就叫非礼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虞景颜嘟囔了一句,还想再说点什么,女孩却已经快步走开。 “虞哥,这女孩真好。”女孩走开后,四郎还是一副痴汉模样,盯着女孩曼妙的身影。 “你发春了?”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连忙又说:“没,虞哥,我是觉得她年纪轻轻却阳气微弱,是不是被脏东西缠身?” “缠身?我看你是馋她身子!”虞景颜没好气地说,同时示意四郎和陈肸跟上,三人便尾随着女孩一路离开八角街,朝宇拓路走去。 女孩不时回头查看,自然也发现了远远跟在身后的三人,脸上的厌恶之色越发明显,然而虞景颜只是想找个人少的地方,问问这女孩的情况而已。 虞景颜看得出来,这女孩虽然身体还算健康,但阳气微弱绝非好的征兆,应该的确如四郎所说,她是被脏东西纠缠住了。 奈何女孩很不配合,对虞景颜他们三人很是反感,这就让虞景颜感到有些无从下手。 “唉,现在的小姑娘真是的,我不过是想帮她罢了,她却把我当成坏人。”虞景颜感慨道。 女孩在宇拓路尽头停下,站在路边,似是在等人。 虞景颜见此时女孩身边没多少人,便加快脚步,迅速来到女孩身旁。 “你们怎么还阴魂不散咯?”女孩没好气地说。 虞景颜再次解释:“姑娘你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只是见你打着一把黑伞,有点奇怪,而且,姑娘,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常常做噩梦,又或者遇到过一些离奇的事情?” 女孩白了虞景颜一眼,说道:“还以为遇到色狼了,原来是江湖骗子,我说大叔,您出来行骗好歹也捯饬捯饬,换身衣服、蓄起胡须吧,至少也带个假发行不,您瞧您这副尊荣,从头到脚都透露着神棍的气息,还想骗我?你看街角那位,人家穿得板板整整,一把白胡子,看上去就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女孩指着街角的算命先生,虞景颜撇撇嘴,他认得那算命的,那人的确是神棍,然而在女孩看来,虞景颜连那个神棍都比不上。 对于这个女孩的肤浅,虞景颜并不在意,反正他早就习惯被人以貌取人了,只是从女孩的面相来看,虞景颜判断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实在不愿看着她年纪轻轻就被邪祟迫害。 “姑娘,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遇到危险,请及时联系我,我叫虞景颜。”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态度,虞景颜不顾女孩的奚落与嘲讽,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女孩,希望能够给女孩提供帮助。 女孩接过名片,四下观察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垃圾桶,见没有垃圾桶后,便把名片攥在手中,说道:“你们别再缠着我了,我老公马上就来接我。” 虞景颜点点头,推了一把双眼放光的四郎,低声道:“注意一下形象。” 陈肸轻咳一声,来到女孩身边,问道:“美女,约不约?” “傻x吧你。”女孩说。 陈肸脸一红,退到一边,对虞景颜说:“这女孩不好泡……” 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驶来,在女孩面前停下,虞景颜看了一眼,车里没有别的乘客,女孩上了车,然后出租车开走了。 “虞哥,她老公是开出租车的?”四郎问。 虞景颜:“她应该还没结婚吧,年龄这么小。” 四郎:“那她为什么说她老公要来接她?” 虞景颜:“很明显人家是不想再被咱们纠缠,四郎,你说说你,平时也是挺干练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一见到美女就这副德性?” 四郎连忙摇头,郑重其事道:“不是我见到美女就这副德性,是这个女孩跟别的美女不一样,我就看了她几眼,便产生一种恋爱了的感觉……” “拉倒吧,你连人家叫什么、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更不清楚她的为人、性格,还特么恋爱的感觉。”虞景颜说。 四郎:“你这个年龄的人可能已经不懂得什么叫一见钟情,反正我就觉得她好。” “哥几个,看来你们对刚才的女孩很感兴趣呀。”正在虞景颜和四郎说话的时候,二人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虞景颜回头一看,一个样貌周正、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他们身后。 “呃,你别乱说,我只是觉得她白日里撑一把黑伞,看起来有点奇怪,才跟她聊了几句。”虞景颜分辩道。 “好吧,既然不感兴趣,那我也就不再透露过多的信息了。”男子开口道。 虞景颜一听,感觉这男人似乎知道那女孩的一些信息,于是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中年男子。 可是尽管虞景颜法眼如炬,还是没看出这男人有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他就是个普通人。 “哥,你知道那女孩的信息?”四郎有些兴奋地说。 男子点点头道:“嗯,她叫赵玄冰,今年刚毕业,二十一岁,还在找工作呢,本地人,学金融专业的,对了,还有件事要透露一下,她还没对象。” 四郎:“真的?她还没对象对吧,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虞景颜却皱起眉头,盯着男子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男子笑而不语,四郎接着问:“她没对象,可是刚刚却说她老公来接她,这是为什么?” 男子:“我觉得吧,她是担心你们几个图谋不轨,这才说她老公要来接她,让你们不敢乱来。” 虞景颜:“喂,我问你呢,为什么对这个赵玄冰的事如此清楚?你是什么人?” 男子:“我叫赵玄水,是玄冰的哥哥,你说她的事我能不清楚吗?” 第150章 下下命格 四郎愣了一下,然后拱手抱拳,对赵玄水行礼,颇为客气地说:“原来是自家的哥哥,难怪难怪,哥,我叫四郎,康区人,现在在琅赛古玩城帮虞哥做事,这位是虞哥,虞景颜,他在八角街有店,那个,哥,你妹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四郎似乎已经将赵玄水看作是自己的大舅哥,虞景颜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不满地说:“你消停一会儿吧。赵玄水,你好,我叫虞景颜,你妹妹赵玄冰看起来有点奇怪,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撑一把黑伞吗?” 赵玄水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她怕晒黑吧,你们鬼鬼祟祟跟着我妹,有什么企图?” 虞景颜摇摇头,无奈地说:“实不相瞒,在下略懂得一些风水面相方面的知识,感觉你妹妹似乎有厄运缠身。” 赵玄水一脸怀疑,打量着虞景颜,虞景颜用手捋了一下仅剩的头发,挺起胸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猥琐。 “你真的会看风水面相?”赵玄水问。 虞景颜:“那当然,不信你去琅赛打听一下,圈子里的人谁人不知我虞景颜神通广大?” 四郎也附和道:“真的,虞哥可有本事了,不光是会看风水,还会降妖伏魔呢。” 赵玄水笑了,虞景颜知道,这是嘲笑。 “信不信由你,个人建议你最好将赵玄冰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跟她约个时间好好聊聊,她的确被厄运缠身,我想,她也有所察觉,所以才会打着一把黑伞。”虞景颜认真地说。 “真的假的?你这么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厄运缠身怪力乱神的,听着怪瘆人……玄冰是我妹妹,我很爱她,这样吧,我把我的电话给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跟你联系。”赵玄水将信将疑地说。 虞景颜与赵玄水互留联系方式后,又问:“你妹妹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之处?” 赵玄水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吧,挺正常的,至少我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虞景颜:“那她最近有没有去过火葬场、殡仪馆、墓地之类的阴气很重的地方?” 赵玄水摇摇头:“没有,她胆子小,可不敢去那种地方。” 虞景颜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钟,然后说道:“能不能把你妹妹的生辰八字给我?” 赵玄水面露难色,说道:“这个不大好吧?” 虞景颜:“没什么不好的,你就把我当成寻常的算命先生得了,就当为你妹妹算上一卦,我又不收钱,你也不吃亏,你不是很爱你妹妹吗,给她算一卦,对她没什么坏处,如果我算得准,对她也有所帮助,你说是不?” 在虞景颜的劝说下,赵玄水终于动摇了,开口道:“虞先生,我把玄冰的八字给你,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虞景颜:“当然不会,你去街上算命,也得把自己的八字告诉算命先生,不管人家是真正的麻衣神相还是江湖骗子,反正都不会影响你的命理,所以呢,你只需将你妹妹的八字给我就行了。” “好吧。” 而后,赵玄水将妹妹赵玄冰的八字告诉虞景颜,让虞景颜帮着算一下。 得到赵玄冰的八字后,虞景颜闭上眼睛掐算起来…… 眼看虞景颜的脸色越发难看,赵玄水和四郎都紧张起来。 “虞哥,怎么样?”四郎焦急地问。 虞景颜睁开眼,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语气平静地说:“没什么,很正常,至于赵玄冰为何会被厄运缠身,回头我再研究一下,四郎、老陈,咱们回去吧,赵玄水先生,保持联系,这段时间你可得好生看着你妹妹,晚上尽量不要让她出门。” 虽然虞景颜说赵玄冰的八字很正常,但他叮嘱赵玄水的时候却面色凝重,这让四郎和陈肸感觉到,赵玄冰的八字有问题。 赵玄水也察觉到虞景颜的严肃,虽然虞景颜没有说出问题所在,他还是点点头道:“好的,谢谢你,虞先生,我会好好盯着玄冰的。” 然后,赵玄水打了辆车,朝赵玄冰离开的方向驶去。 “虞哥,到底怎么回事,赵玄冰的八字有什么问题?”四郎追问道。 虞景颜叹了口气,说道:“赵玄冰的命,太惨了。八字不入格,命里喜神用神皆无,这是九等命格中的下下命格,按理说,像她这样的命格,不可能活到现在,应该早在十多年前就夭折了。” “虞哥,你是说,赵玄冰是鬼魂?”四郎问。 虞景颜:“不是鬼魂,她的确是大活人,只是阳气远比正常人微弱,奇怪的是,像她这样的命格,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莫不是有高人为她改命?” 四郎:“你说的九等命格中的下下命格,意味着什么,她现在还是大活人,如果真的是有人帮她改命,对她以后有什么影响?” 虞景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盯着四郎,他从未见过四郎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关爱……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赵玄冰的命格虽然是下下之品,但如若有人帮她改命、加上她后天的努力,没准儿也能无灾无难过一生。可是现在她身上的阳气非常弱,似乎都不敢行走于阳光之下,这样的情况,可是很不好呀,我怀疑是这样的,她本就八字奇软命格极差,但有高人为她改命,让她没有在幼年的时候就夭折,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她惹上脏东西了,那脏东西不见得多么厉害,只是她的八字本就特别软,所以阳气会变得这么弱,只要找到那脏东西,将之赶走或者消灭,就能让她恢复正常……”虞景颜忧心忡忡道。 “老虞,按照你的分析,那脏东西并不厉害,可是你看起来却很紧张。”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我的确紧张,如果我的推断是对的,那么纠缠赵玄冰的脏东西不足为惧,可是帮她逆天改命的人,似乎跟金问苍是一个级别的……” 陈肸:“你怕个球啊?就算帮助赵玄冰改命的人跟金问苍一样厉害,但他帮赵玄冰改命、明显是不愿赵玄冰夭折,如今赵玄冰惹上脏东西,帮她改命的人如果还健在,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而且咱们要对付的是脏东西,又不是帮她改命的人,你别杞人忧天了。” 虞景颜转而一想,认为陈肸说的在理,之前自己是被金问苍那种级别的高手吓到了,其实他们跟帮赵玄冰改命的人本是同样的立场——都是为了赵玄冰好。 “虞哥,那咱们抓紧吧,玄冰好可怜呀……”四郎央求道。 虞景颜:“你小子真看上她了?” 四郎连忙点头称是,虞景颜却无奈地摇摇头。 “四郎八字硬、命格也是上上之品,赵玄冰却恰恰相反,他俩人如若在一起,玄冰怕是会被四郎克死。”虞景颜心说。 但是看到四郎眼中流露出来的牵肠挂肚的神情后,虞景颜便不忍将二人八字相克的事说出来。 而后,虞景颜给杰布打了电话,让杰布帮着调查一下赵玄水赵玄冰兄妹。 很快,杰布将二人的信息调了出来。 赵玄水与赵玄冰是亲生兄妹,赵玄水目前在本市一家公司担任管理层,赵玄冰刚刚大学毕业,还未参加工作,从杰布的调查来看,兄妹俩没有案底、没有异常表现,就是很普通的人。 赵家兄妹的父母以前在拉萨上班,现在已经退休,回老家养老去了,赵家兄妹都没成家。 四郎催促虞景颜抓紧行动,对付纠缠赵玄冰的脏东西,虞景颜却说:“之前与赵玄冰接触的时候,虽然感觉她身上阳气很弱,却没有察觉到有脏东西藏身体内或者尾随,我觉得咱们应该沉住气,以免打草惊蛇,得等那东西现身,再动手。” 四郎:“可是我怕她会危险啊!” 虞景颜:“别那么紧张,以她的命格能够活到现在,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脏东西所害,只要跟赵玄水保持联系就行了,如果赵玄冰遇到危险,咱们再赶过去。” 虽然四郎还是不大情愿,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三人回到家里,四郎已经没有心思制作天珠,他脑海中全是赵玄冰的影子…… “哪个少女不怀春……唉,看来这次,四郎是真的动心的,可惜呀,他俩人八字相克,注定不能走到一起。”虞景颜心道。 看着魂不守舍的四郎,陈肸问:“老虞,你看起来似乎并不看好四郎跟赵玄冰的将来。” 虞景颜没有跟陈肸透露四郎和赵玄冰八字相克的事,他在思索赵玄冰究竟惹上了什么脏东西。 “赵玄冰主动打黑伞,似乎已经察觉到脏东西的存在,可是她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呢?真就觉得我长得丑,不是好人?还是另有隐情?”虞景颜心道。 晚上,赵玄水打来电话,虞景颜一看号码便立即接了起来。 “喂,我是虞景颜。” “虞先生,玄冰好像真的遇到麻烦了。” “怎么回事,她现在在哪,你别着急,慢慢说。” “我们在星美影城,你们快点过来一下吧,我有点害怕。”电话那边,赵玄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星美影城距离扎康大院不过几百米远,挂掉电话后,虞景颜招呼四郎和陈肸带上家伙立即赶往星美。 三人来到电影院,虞景颜给赵玄水打了电话,赵玄水还快便从影厅出来。 看到一脸紧张的赵玄水,虞景颜心知出事了,问道:“玄冰呢?” 第151章 奇怪举动 赵玄水指了指身后的影厅,说道:“就在里面看电影。是这样的,之前白天你们在宇拓路跟她聊天的时候,她说她老公要来接她,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当时我以为她是不愿被你们骚扰,才谎称她老公会接她,因为我知道,她连对象都没有。到了晚上,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前吧,我俩在家里吃过饭后,她说要跟她老公一起去看电影,我就寻思她是不是新谈了男朋友,问她那男的是干嘛的,她红着脸也不说话,然后一个人离开家里。我担心她被人欺负,就悄悄跟了出来,然后一直来到这家影城,我看她一个人在吧台那边买了两张电影票,就进了影厅,我也跟上去买了一张票,悄悄坐在她后面,想看看她找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电影都开演快半个小时了,我发现她身边根本没有男朋友,就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旁边的位子是空的,然而她却不时扭头朝旁边的空位有说有笑的,虞先生,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她那种异常表现时候的感受,真的太吓人了,就像在那张座位上,真的坐着一个我看不见的她的男朋友!” 听了赵玄水的描述,虞景颜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让陈肸去跟票务员协调过后,他和四郎、陈肸跟着赵玄水悄悄进入影厅。 这场电影并不卖座,电影院的人不多,赵玄水坐的那一排总共就三个人,虞景颜等人坐在赵玄水身边,前面一排便是赵玄冰,赵玄冰身旁是个空位,虞景颜将灵力运转到双眼,紧盯空位…… 毫无所获。 赵玄冰身边没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虞景颜想到了程大伟,之前程大伟被人种下蛊虫,曾对着一团空气向与虞景颜他们介绍,说那团空气是他新交的女友小美。 就在虞景颜观察前排空位的时候,赵玄冰再次扭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座位,一脸柔情道:“亲爱的,这电影不怎么好看,演得太假了。” 当然,空位上不会有人回应她。 “好啊,等会儿去吃什么?我得少吃点,之前跟我哥在家里吃了东西的……”赵玄冰又开口了,似乎真的有个男朋友坐在空位上,跟她商量着电影结束后去吃宵夜的事。 “不要吧?你也知道我最喜欢吃蹄花虾,待会儿去吃的话,一定得吃很多,算了,去吃冒菜吧,那个我吃不了多少……” “还说我不胖,都快一百斤了……哈哈哈,到时候怕你抱不起来……” 赵玄冰一个人在那儿有说有笑,完全是一副谈情说爱的样子,赵玄水则是一脸的恐惧,他拉着虞景颜的衣服,压低声音说:“虞先生,我妹身边的是脏东西吗?” 虞景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赵玄水别开腔。 前排赵玄冰另一边的观众也察觉到赵玄冰的异常,纷纷远离赵玄冰。 “前排并无阴邪之物,这赵玄冰的情况跟程大伟很像,莫非她脑袋里也被人种下蛊虫?”虞景颜心说。 虞景颜没有打断还在跟一团空气说情话的赵玄冰,只是认真观察着,希望从赵玄冰身上找到蛊虫,然而却失败了。 “不知道是她脑袋里的蛊虫过于厉害,还是压根儿就没有蛊虫,老子始终没发现蛊虫所在。” 一直等到电影结束,赵玄冰站起身来,对着空座做出一个挽手的姿势,然后朝影厅外走去,虞景颜这才开口:“咱们跟上去。” 赵玄水、四郎和虞景颜等人跟在赵玄冰身后,出来影厅,就见赵玄冰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盯着众人。 “哥,你们跟踪我?”赵玄冰的脸有点红,生气地说。 “那个,这么巧呀,你也来看电影?我们跟玄水是朋友,这不是闲着没事约着一起看定影嘛,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玄水,这就是你跟我们提过的妹妹赵玄冰?缘分啊,今天白天我们还见过面……玄冰妹妹,一个人来看电影?”虞景颜说。 赵玄冰看了一眼身后,然后点点头:“嗯嗯,我也是闲着无聊才来看电影的,你叫虞景颜对吧,你跟我哥是朋友呀,对不住了,白天有所冒犯……” 虞景颜他们顺着赵玄冰身后看去,其身后并无异常,但赵玄冰的举动看起来就像是,跟她约会的男朋友已经趁机溜了一样。 赵玄水轻咳一声,说道:“玄冰,不是跟你说了,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嘛?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多不安全。” 赵玄冰撇撇嘴:“好啦,知道了,老爸老妈不在,长兄为父,我得听你的,哥,你真的没跟踪我?” 赵玄水连忙点头:“当然没有,是虞景颜他们喊我来看电影的,我寻思之前你说要去看电影,也没想到咱们会在同一家电影院,对了,你看的什么电影?” 赵玄冰稍作犹豫,虞景颜接过话茬:“玄水,第一次见你妹妹,你得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样吧,咱们去吃点宵夜?” 赵玄水点点头,上前拉住赵玄冰的手,说道:“玄冰,虞景颜是在八角街开店铺的,另外这俩,对了,虞先生,这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四郎。” “我叫陈肸。” 四郎和陈肸相继自我介绍。 “玄冰,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最爱吃蹄花虾,今天哥请客,咱们去吃蹄花虾,刚好那会儿我也没吃饱。”赵玄水说。 赵玄冰却抿着嘴唇,低声道:“哥,时间不早了,不大好吧?” 四郎连忙开口:“没事,还早着呢,玄冰妹妹,咱们一见如故,何不趁着大好时光,进一步了解一下呢?” “被他看到的话,他会生气的。”赵玄冰低声说。 赵玄水:“他是谁?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跟你男朋友一起来看电影吗,怎么没看到他,难不成他放你鸽子?” 赵玄冰:“不是放鸽子,是他临时有事,没过来。我说的他,就是我男朋友。” “你这小丫头偷偷找了男朋友也不跟我说一下情况,那家伙是干嘛的,多大了,是不是正经人?”赵玄水不满地说。 可是不管赵玄水怎么问,这小姑娘赵玄冰却都不再说关于她男朋友的任何事情。 “算了,玄水,去吃饭吧,可能是玄冰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才不肯告诉你的,走吧。”虞景颜圆场道。 赵玄水点点头,赵玄冰也不再拒绝,跟着一行人出来电影城。 陈肸开车载着众人来到德吉路的蹄花虾店,点了一个大份的蹄花虾后,众人相继入座,四郎坐在赵玄冰身边,端茶倒水大献殷勤,赵玄冰却连正眼都不肯看他。 四郎乐在其中,并不因为赵玄冰的冷淡而感到不悦,反而变本加厉,继续献殷勤。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玄水,你妹妹也二十多岁了,找个男朋友也是很正常的,这件事你就别过多地插手。”虞景颜说。 赵玄水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这当哥哥的,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吃亏上当,咱至少也得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吧?” 虞景颜:“对对,正是这个道理,所以,玄冰,说说看呗,那男生是干嘛的?” 一提到这个话题,赵玄冰就低头不语,拨弄着自己的衣角。 “玄冰,你看四郎这小伙子怎么样?”赵玄水忽然说。 赵玄冰猛地抬起头,与四郎四目相对,而后小脸绯红,很不好意思地说:“哥,你说什么呢,我俩才刚刚认识……” 赵玄水:“我是觉得四郎这挺不错的,人长得很精神、干练,他现在跟着虞景颜先生打理古玩店的生意,也是正经工作,一看就很踏实,我不寻思你又不肯说你男朋友的事,有点不放心嘛,这才着急帮你物色一个好对象。” “帮我物色好对象?哥,你不是刚刚才知道他的名字吗,说的就像你跟他很熟似的。”赵玄冰的态度明显有些抵触。 四郎尴尬一笑,嘟囔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赵玄冰又低下头,不再言语,四郎心中却是小鹿乱撞,在与赵玄冰对视的时候,他生出一个想法:这辈子,非赵玄冰不可…… 一大盆蹄花虾端上来,赵玄冰吃得不亦乐乎,却不跟虞景颜、四郎等人互动,虞景颜他们只好闷着头与赵玄水吃菜喝酒。 忽然,赵玄冰抬起头看看向饭店外面,然后焦急地站起身来,也不跟桌上的人打招呼,就径直跑了出去。 虞景颜等人立马跟了出来,就看到赵玄冰对着面前的空气说:“你听我解释,他们都是我哥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走呀,你听我解释……” 赵玄冰的声音听起来着急、委屈,似乎在对一个看不见的男友解释着自己不过是跟哥哥出来吃个宵夜…… “玄冰,你在跟谁说话!”赵玄水终于忍不住问道。 赵玄冰对着空气做出挽留的动作,十几秒钟后,她有些无奈地蹲下身来,看向赵玄水:“都怪你,你不是要见我男朋友吗,现在见到了,满意了吧?他生气走了,误以为我在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他走了?不是,玄冰,他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没看见他?”赵玄水一脸茫然地问。 赵玄冰:“你瞎呀,那么大一个人站在你们面前,你看不见?” 赵玄冰一脸难以置信,赵玄水则更加茫然…… “那个,男孩子应该有一定的气度,玄冰跟咱们吃个饭而已,这样就生气的话,实在有点小家子气。”虞景颜说。 “不准你说他坏话!”赵玄冰怒道。 随后,在陈肸和虞景颜的劝说下,赵玄冰才回到桌上,却闷闷不乐没了胃口。 第152章 走上极端 “我去趟洗手间。”赵玄冰说。 赵玄冰离开后,赵玄水担忧地问:“虞先生,刚才外面真的有脏东西吗?” 虞景颜摇摇头:“没有脏东西,我认为,玄冰之前的确被脏东西缠身,但是在电影院里以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脏东西无关,她似乎得了妄想症,虚构出一个高富帅的男朋友。玄水,玄冰以前是不是在感情方面遇到过挫折?” 赵玄水:“应该没有吧,据我所知,她没谈过恋爱……” 虞景颜不大相信,像赵玄冰这么漂亮的女孩,追她的人定然不在少数,二十一岁的年龄,谈过两三场恋爱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赵玄冰表现出来的妄想症症状,虞景颜认为,是她遭遇情感挫折所致。 “只是一直没有发现纠缠着玄冰的邪祟,不知那东西藏在哪里、什么来头。”虞景颜心说。 不一会儿,赵玄冰拿着手机回到桌上,看起来有些落寞。 虞景颜看在眼里,却不多说,四郎则表现出对赵玄冰的关爱,一个劲儿给她夹菜,赵玄冰摇摇头:“谢谢,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一顿饭吃完后,陈肸将赵家兄妹送回家,然后一行人回到扎康大院,虞景颜跟陈肸、四郎讨论后,一致认为赵玄冰是得了妄想症。 “赵玄冰的妄想症,应该与以前的情感经历有关,却不知道跟缠着她的邪祟有没有关系。”虞景颜说。 四郎:“虞哥,你说有没有这么个可能,玄冰以前谈过一个男友,后来那个男的死了,或者他的死跟玄冰有一定关系,玄冰因为自觉愧疚,才幻想他还没死?而他死后阴魂不散纠缠着玄冰,导致玄冰身上的阳气微弱。” 虞景颜认真点点头,盯着四郎说:“你小子这次的想法还挺靠谱。” 四郎:“还好吧,我一向足智多谋。” 回到家中,虞景颜给赵玄水发去信息,让赵玄水检查一下赵玄冰的手机,看看有没有最近联系过的可疑的人,并让他从赵玄冰同学那里打听一下赵玄冰的情感经历。 “虞先生,她正在房间内打电话,我先联系她的同学,等会儿她睡着了再查她手机。”赵玄水发来信息。 一个多小时后,赵玄水打来电话:“虞先生,我查过她的手机,她今晚上根本没跟别人打过电话,微信也没联系过可疑的人,她的同学都说她以前没谈过恋爱,唉,真不知道她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虞景颜安慰了几句,便挂掉电话,让杰布调出赵玄冰的通话记录,通话记录显示,这几天赵玄冰几乎没跟别人打过电话,更没有煲电话粥的联系人…… “奇怪,种种迹象表明,赵玄冰并未谈过恋爱,也就是说,四郎之前的推测是错的,难道她是因为没谈过恋爱才幻想自己找了个高富帅,她的妄想症跟脏东西没有关系?”虞景颜说。 四郎和陈肸都很是不解,虞景颜又询问赵玄水,问他家里人有没有给赵玄冰算过命,赵玄水说没有。 “也没找人算过命,那么究竟是谁帮助赵玄冰逆天改命?四郎,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别对你跟赵玄冰的未来抱太大希望,这丫头不简单,有人以高超的术法帮她改命,现在她又惹上脏东西,还得了妄想症,这姑娘的经历过于复杂,不适合你。”虞景颜说。 四郎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虞哥,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说赵玄冰不简单、经历过于复杂,那么我的经历就不复杂吗?我村子被魔鬼诅咒,全村只剩下我一个年轻人,于是我才来追随于你,希望找到九眼天珠以破除村中诅咒,然而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九眼天珠依旧毫无线索,却屡次涉险九死一生,这样的经历,应该比赵玄冰的经历更为复杂吧?” 虞景颜微微一愣,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四郎会因为自己对他的关心而表现出如此明显的不满,甚至提到他所在的村子受到诅咒的事。 “四郎,我一直没有放松对九眼天珠的寻找,只是能力有限,寻宝诀时灵时不灵,这才导致迟迟没能找到九眼天珠,也无法帮你的村子破除诅咒,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帮助你破除村里的诅咒,等忙活完眼前的事,咱们去一趟你老家,一起研究研究那魔鬼的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赵玄冰这边,你最好还是听我的,你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虞景颜说。 “有没有结果,不是你说了算。”四郎说。 见四郎跟虞景颜抬杠,陈肸连忙圆场:“老虞、四郎,现在还没必要把话说死,毕竟咱们才认识赵玄冰几个小时而已,对她一无所知,老虞,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四郎,我也能够理解你的坚持,但眼下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帮赵玄冰尽快恢复正常、驱除或者消灭纠缠她的脏东西。” 顺着这个台阶,虞景颜开口说道:“对,可是到现在为止,咱们并未发现纠缠于赵玄冰的脏东西,却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害得她阳气如此微弱……我还是感觉,她的妄想症很可能与那脏东西有关。” “虞哥,那你认为那脏东西为何不肯露面,是不是感受到咱们的威胁,才躲了起来?”四郎的态度也有明显缓和,将心思放在解决赵玄冰的危险上面。 对四郎提出的问题,虞景颜无从回答,他的确不知道纠缠赵玄冰的脏东西是怎么回事。 三人在家中讨论的时候,赵玄水打来电话…… “虞……虞先生,快,快点过来,玄冰不行了……”电话那边,赵玄水的声音很是震惊、焦急。 “怎么回事?”虞景颜也很吃惊,今晚他们送赵家兄妹回去的时候,赵玄冰的状态还不错,并无生命之忧。 “她割腕了,好多血,流了好多血……虞,快点来,她的脸色苍白,不行了,不行……” “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到医生赶来……” 虞景颜电话还没讲完,陈肸已经下楼发动车子,四郎更是心急如焚,一个劲儿催促陈肸再快一点。 在听到赵玄冰割腕的一刻,四郎的脑袋一片空白,感觉天都塌了。 虞景颜也几乎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伶牙俐齿的美丽小姑娘会寻短见。 “一定是邪祟所为……虽然赵玄冰有妄想症,但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男朋友而自杀,一定是邪祟,是邪祟……特娘的,老子今天一定要除魔卫道!” 三人赶到赵家兄妹所在小区的时候,他们家楼下已经停了一辆救护车。 没做丝毫停留,在陈肸的车子还没挺稳的时候,四郎已经从窗户跃下,朝赵玄冰家疾行而去,虞景颜和陈肸紧随其后。 三人跑到赵玄冰家,就看到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正准备将赵玄冰抬到担架上…… 赵玄冰左手腕上全是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胸口的起伏非常微弱,加上她本就阳气很弱,看起来跟死人差不多。 虞景颜以法眼看去,屋子里并无邪祟出没的迹象,也没有一丝的鬼气,赵玄冰的神魂极不稳定,随时有可能离体而出…… “医生,求你们救救她……”赵玄水满脸泪痕,跪在医生面前哀求道。 “麻烦你们让一下,她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医生示意赵玄水和四郎让开道。 俩人连忙闪开,医生们抬着担架下了楼,赵玄水跟着救护车,陈肸、虞景颜和四郎开车,一行人迅速赶往医院。 随后,赵玄冰被送往抢救室,虞景颜和赵玄水等人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玄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虞景颜问。 “晚上回家后,玄冰一个人躲在房间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听起来是在跟她男朋友解释今晚的事情,可是你们也知道,玄冰根本没有男朋友,她打电话的人,其实是她虚构出来的。等她睡下之后,我偷偷查看了她的手机,她一晚上都没跟别人联系过,唉,我知道她得了妄想症,心疼她,一时间睡不着觉,过了一阵子,我去她房间里,想帮她盖好被子,结果却发现,她割腕了,床上全都是血……”赵玄水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自责地说。 “虞哥,是不是脏东西干的?”四郎双眼通红,杀气腾腾。 虞景颜摇摇头:“在他们家中没有发现脏东西的痕迹,玄冰轻生似乎与她的妄想症有直接关系,与脏东西没太大关联,四郎,你先别着急,现在的医学水平很发达的,玄冰一定会没事的。” 一行人在抢救室外等待,赵玄水猜测妹妹赵玄冰自杀,是因为那个并不存在的男朋友,同时他也深感自责,认为晚上不该喊着妹妹一起去吃宵夜。 “玄水,不必太自责,其实就算这一次玄冰没有跟咱们一起出去吃饭,没准儿还有下一次,要想治好玄冰的妄想症,得从根源出发。”虞景颜安慰道。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爸妈还在老家,他们年龄大了,把妹妹交给我照顾,我却没能保护好她……”赵玄水哽咽道。 虞景颜自然能够理解赵玄水的痛苦,人见人爱的妹妹赵玄冰被邪祟缠身,如今又因为妄想症而割腕轻生,这样的打击对赵玄水来说,实在过于沉重。 十几分钟后,抢救室的门打开,一名身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众人连忙围上去询问情况,医生开口道:“病人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 “那就输啊,怎么,多少钱?”四郎急切地打断了医生的话,被虞景颜瞪了一眼,这才略微冷静。 第154章 八字相克 “你小子大概是搞错了吧,没听过‘阎王让你三更死,没人留你到五更’吗,当我们阴差是送外卖的?我们大老远跑一趟,你让我们就这么空手回去?敢从我们阴差手中要人的,除了钟馗,还没几个!虞景颜对吧,卑微的人类术士,也敢同阴差讨价还价?行行行,我兄弟俩跑一趟不容易,多收一个魂魄也无妨,等到了下面,让你尝尝下面的‘待遇’!只是不知道你这么卑微的魂魄,能够撑得住几层地狱的酷刑?”牛头怒道。 虞景颜不为所动,他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拼上自己几十年的修为,也不会让牛头马面就此带走赵玄冰的魂魄。 他后退一步,伸出双手拦住牛头马面前往抢救室的路,厉声道:“二位阴差若是不给我面子,也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我来问你们,赵玄冰其命格无用神无喜神,在九品命格中属于下下命格,八字极软,像她这种命格的人,按说早该于十多年前夭折,但她却活到二十一岁,这不是你们阴差失职吗?既然你们失职在先,现在又凭什么说她阳寿已尽、非要带她走?尽管你们是阴差,也得遵守天条地律,凭什么你们想什么时候带走她,就能什么时候带走她?老子明跟你们说吧,这丫头,老子保定了!你们敢乱来,老子就闹到阴曹地府、闹到九天凌霄!” 面对虞景颜气势如虹的质问,牛头马面再次愣住。 “他说新死的人叫赵玄冰?下下命格的赵玄冰?”牛头对马面说。 马面摸了摸自己的马脸,开口道:“呃,他说的好像就是赵玄冰……下下命格、八字极软的赵玄冰,是那个人吗?” 牛头:“应该是吧,不然的话不会那么巧……生死簿带了吗,你快查查看。” 马面:“生死簿不是在你那里吗?怎么,该不会是你跟鬼差打牌的时候输给他们了吧?老子这里哪有生死簿!” 牛头:“卧槽,这么说来咱们搞错了?” 马面:“如果死者是赵玄冰,那肯定搞错了。” 这下轮到虞景颜懵逼了,听着牛头和马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虞景颜隐约明白,他们是在讨论搞错对象的事。 “那个,这家医院抢救室里魂魄离体的人正是赵玄冰,下下命格八字极软的赵玄冰,不知是不是你俩所谈的赵玄冰?”虞景颜问。 牛头轻咳一声,对马面说:“如果是那个赵玄冰,那一定是搞错了。” 马面点点头,有些忌惮地说:“那帮鬼差怎么办事的,连人都能搞错?咱们先去看看情况吧。” 虞景颜却拦在前面,说道:“你俩在说什么?” 牛头:“你说死者是赵玄冰,我俩刚好知道一个赵玄冰,如果是她的话,那么她的阳寿肯定还未尽,容我俩上前打探一番。” 虞景颜:“我怎么知道你俩人是不是忽悠我?” 马面:“得了,老弟,我们毕竟是堂堂阴差,忽悠你一个不入流的术士,岂不是跌了身份?我们这么客气地跟你说话,是因为把你当成赵玄冰的朋友,如若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闪开,你信不信?” 说话间,牛头马面身上的气势更盛,虞景颜都快要站不稳了。 虞景颜知道,马面没有吹牛逼。 “让开,我俩要去查看一下,那人到底是不是我们说的赵玄冰。”牛头冷冷道。 虞景颜寸步不让,担心牛头马面是在撒谎。 见虞景颜的态度坚决,牛头摇摇头,轻弹了一下手指,虞景颜整个人倒飞出去,而后,牛头与马面迅速来到抢救室前,陈肸虽然没看到之前虞景颜与牛头马面对峙的场景,此时见到这俩阴差,也知道对方大有来头。 “你们,你们干啥?”陈肸哆嗦着说。 “咦,这小子也开了阴阳眼……”牛头说。 虞景颜从走廊跑过来,与陈肸一前一后将牛头马面夹在中间。 “老陈,别让他们进去……”虞景颜有气无力地说,刚刚牛头那一弹手指头,都差点让他浑身散架,但他依旧不愿退让,放在兜里的手已经悄悄摸到一张雷符。 “不用进去,咱们走吧。”马面望着抢救室的方向,对牛头说。 “还真是她……卧槽,都怪那帮鬼差,走,惹不起、惹不起哟。”牛头说着,便与马面一同朝走廊的墙上走去,而后,他们虚化的身影穿过墙壁离开。 “老陈,继续守着,我去去就来……”虞景颜不会穿墙术,只能从走廊绕到院子里,再次拦在牛头马面之前。 “你小子有完没完?”牛头语气不善道。 虞景颜:“二位阴差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 “说。”马面没好气道。 “你们为什么不勾赵玄冰的魂?你们认得她对吧?她的命格本该夭折,不可能活到现在,这是为什么,是谁在帮她改命?” 牛头:“虞景颜,你特么这是一事不明吗,你连着问了三个问题,到底让我们回答哪一个?” 虞景颜:“三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你们随便回答哪个都成。” “无可奉告!虞景颜,我只能告诉你,连我兄弟都不敢勾的魂,不是你能插手她生死的,没有人帮她改命,但……”马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牛头制止。 “别说了,快走吧。”牛头说。 马面点点头,虞景颜又问了一堆问题,牛头马面却不再回答,两位阴差的身影在虞景颜面前迅速消失。 “走了……这特么是怎么回事,连牛头马面都不敢收赵玄冰的魂魄,难道当初为她改命的人这么牛逼,把牛头马面吓跑了?”虞景颜心说。 回味着牛头马面所说的话,虞景颜认为,他们一定认得赵玄冰,而且赵玄冰以下下命格活到现在,牛头马面早都知道,而赵玄冰能够活到现在,虽然不见得是有人帮她改命,但一定有人在为她撑腰,导致阴间的牛头马面都拿赵玄冰没有办法。 在虞景颜思索的时候,赵玄水也追了出来,他望着牛头马面消失的方向,问道:“虞先生,刚刚出什么事了,你在跟谁说话?” 虞景颜摆摆手,称没什么事。 俩人回到病房后,虞景颜注意到赵玄冰的魂魄已经回归身体。 而后,抢救室的门打开,满头大汗的医生出来说:“老天保佑,病人总算救回来了,真是奇迹,她曾出现长达八分钟的心脏停搏,没想到还是被抢救回来,你们别担心了,等病人的情况稳定一些的时候,就能出来了。” 这位医生却不知道,赵玄冰之所以能够被抢救回来,不单单是医学奇迹、上天保佑…… “不知是谁在保护着赵玄冰,连勾魂使者牛头马面都被吓得狼狈离开……”虞景颜心说。 听医生说赵玄冰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四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就要拔掉正在输液的针管前去查看。 “你先别激动,玄冰虽然脱离危险,现在却还在昏迷中,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抽了八百毫升的血,回头我得多给你买点血旺。”虞景颜说。 四郎吐了下舌头,乖乖躺下,并对虞景颜说:“玄冰醒了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玄水给医生下跪致谢,又给四郎跪下表示感谢,四郎连忙让虞景颜扶起赵玄水,说道:“大舅哥,这可使不得……” 看着四郎脸上的笑容,虞景颜却皱起眉头,之前他就认为四郎与赵玄冰不可能在一起,然而这时候,四郎似乎已经将赵玄冰看成了自己的女友。 “唉,八字相克,注定不能在一起,而且赵玄冰背后有人为她撑腰,还是咱们惹不起的人……”虞景颜心说。 赵玄水感谢四郎救了妹妹赵玄冰,四郎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虞景颜看得出来,四郎的确很喜欢赵玄冰,同时也为四郎感到担忧,因为赵玄冰不是普通人,这女孩身上的秘密太多。 趁着赵玄水跟四郎表示感谢的时候,陈肸把虞景颜叫到病房外,开口问道:“老虞,之前的牛头马头那俩家伙是怎么回事?” 虞景颜将牛头马面前来勾魂、得知赵玄冰身份后仓皇离去的事说了出来,陈肸听完皱起眉头,问道:“连牛头马面两大阴差都不敢勾赵玄冰的魂,这是怎么回事?” 虞景颜摇摇头道:“我也没想明白,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赵玄冰的下下命格能够活到现在,一定有高人相助,或许当初为她改命的人大有来头,以至于连牛头马面都忌惮他……却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有点担心四郎,四郎这孩子心地淳厚固执倔强,他与赵玄冰八字相克,实在不可能在一起。” 陈肸:“那怎么办?” 虞景颜:“还能怎么办,等赵玄冰醒过来再说吧。” 说罢,二人回到病房,四郎已经输了两瓶液体,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赵玄水似乎也很喜欢四郎,言语间不断暗示希望四郎能够跟赵玄冰在一起。 “哥,你放心,现在玄冰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我一定会对她负责的!”四郎坚定地说。 面对四郎对赵玄冰的感情,虞景颜只能无奈地摇头,他准备找个机会让四郎知道,赵玄冰的复杂背景。 第155章 竟是同行 到了后半夜,医生过来通知众人,说赵玄冰已经醒了。 赵玄水和四郎同时朝赵玄冰所在的病房走去,虞景颜却拉住四郎说:“先让他们兄妹俩单独聊会儿吧,你在这等着,玄冰对你的态度不大好,你别去刺激她了。” 四郎挠挠头,有些不甘心地留下来,赵玄水则去安抚赵玄冰。 待赵玄水离开后,虞景颜终于忍不住将牛头马面前来勾魂的事说出,四郎听得一脸震惊,问出陈肸所问的问题…… “四郎,我看得出来你喜欢玄冰,但你听我一言,你俩不合适,单说八字相克,你们就不能在一起,而且玄冰可是连牛头马面都不敢勾魂的人,她背后一定有个非常厉害的人撑腰,那样的人物,咱们惹不起。”虞景颜说。 “那个,我自有分寸……虞哥,也曾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所以我跟玄冰的事情,你别过多干涉好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人活一世,如果不能敢爱敢恨、不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跟草木有什么区别?”四郎固执地说。 虞景颜一时语塞,沉默了一阵子才说:“你好自为之吧,这件事我不会过多地干涉。” 四郎微微一笑,向虞景颜拱手致意。 这一刻,虞景颜很明显地感觉到,四郎跟他的关系已经疏远,虽然表面上兄谦弟恭,却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等了一会儿后,赵玄水一脸欣慰的回到房间,开口道:“玄冰已经醒了,情绪也稳定了很多,四郎,再次感谢你,刚刚我跟玄冰说了,是你不顾危险献了八百毫升熊猫血,才让她脱离危险……” 听到这里,虞景颜心中一紧,皱起眉头。 “熊猫血……对呀,四郎是熊猫血,可是,怎么就这么巧?”虞景颜陷入沉思。 “哥,玄冰才刚刚醒来,这种事情没必要现在就告诉她……那个,我能不能见见她?”四郎问。 赵玄水:“当然可以,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刚才我试探过她的态度,她表示想要亲自向你致谢。” 四郎满脸笑容,掏出手机对着镜面理了一下发型,虞景颜开口道:“玄水,我和老陈也过去,合适吗?” 赵玄水:“合适合适,这次不光要感谢四郎,还要多谢你们呢。” 而后,虞景颜一行四人来到赵玄冰所在的病房,病房中只有赵玄冰一人,此时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精神欠佳,阳气微弱,但魂魄总算稳固,已无性命之忧。 “四郎,谢谢你救我,之前我对你们的态度不好,对不起,我不该以貌取人。”赵玄冰真诚地说,可是这话在虞景颜听来,却像是对他相貌的侮辱…… “你没事就好,玄冰,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被医生们抬到担架上、双眼紧闭面无血色的时候,我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当我知道我的血能够救你的时候,我很高兴,我愿意用我的血液甚至是生命来救你,他们说一个人抽血不能超过几百毫升,我才不管呢,只要能够救你,哪怕是让我去死,我都愿意。”四郎红着脸说。 “你喜欢我吗?”短暂的沉默后,赵玄冰开口了。 四郎一脸羞赧,反复搓着自己的手,然后认真点点头,低声道:“喜欢,我喜欢你……” 赵玄冰:“你救了我,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吗?” 四郎没有说话,赵玄冰继续说道:“哪怕我心里根本没有你?” “不不不,玄冰,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我单方面喜欢你就够了,我愿意为你牺牲自己,你,你不用以身相许,那个,感情的事,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会因为救过你而道德绑架你,你……我不是那种人……”四郎有些着急,极力辩解道。 赵玄冰点点头,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自杀吗?” 四郎:“为什么?” 赵玄冰:“因为他生气了,他不理我了,他不要我了,我觉得自己活着没意思。” 四郎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自己心爱的人心里却爱着别人,甚至很可能爱着一个虚构出来的人,这让四郎很难接受。 “他是谁?”虞景颜问。 “他是万中无一的盖世英雄,他是我老公。”赵玄冰认真地说。 赵玄水开口了:“玄冰,你什么时候谈的对象?” 赵玄冰:“哥,你别管了,总之他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 虞景颜与赵玄水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玄冰,他在哪里,他是做什么的,他知道你因为他自杀吗?” 赵玄冰摇摇头,虞景颜接着说:“他都不知道你为了他而割腕自杀,你觉得你做的一切有意义吗?你哥很爱你,四郎也是真心对你,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连你自杀都不知道的人而饱受折磨?” 赵玄冰:“因为我爱他,如果没有他的话,我根本活不下去。” 四郎:“玄冰,你体内流着我的血,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不管你对我的感情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 虞景颜再次皱起眉头,思索着赵玄冰所说的“如果没有他的话,我根本活不下去”…… “莫非,赵玄冰所说的人,就是为她逆天改命的家伙?那家伙并不是她虚构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虞景颜心说。 “四郎,你刚才还说不会因为救过我而对我道德绑架,现在又说因为你帮我输过血,让我好好活着?你说话还算话吗?”赵玄冰不满地说。 四郎本就有些木讷,面对伶牙俐齿的赵玄冰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解释:“不是,玄冰,我不是绑架你……我……” “四郎,玄冰刚醒过来,现在还很虚弱,你就别跟她讨论太多了,要不这样吧,虞先生、老陈,咱们先出去,让四郎留下来照顾玄冰,可好?”赵玄水说。 虞景颜并不愿意让四郎留下,然而四郎却兴奋地点点头,赵玄冰也没反对,这样一来,虞景颜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四郎,你刚抽了那么多血,自己注意点,如果有什么情况,马上叫我们,我们就在隔壁。” “赵玄水有点奇怪了,他似乎是在极力促成四郎跟赵玄冰的事,但赵玄冰才割腕轻生,刚抢救过来,赵玄水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急切了?”虞景颜心说。 虞景颜、赵玄水和陈肸离开病房,回到之前四郎输液的房间,留下四郎与赵玄冰共处一室,虞景颜并不担心四郎会做出越界的事,四郎压根儿没那个胆子。 四郎老老实实坐在赵玄冰病床前,很想跟赵玄冰沟通交流培养感情,但赵玄冰却是一脸疲倦,兴致全无。 “我先睡了,有点困。”赵玄冰说。 “你睡吧,我守在你身边。”四郎说。 赵玄冰闭上眼睛,四郎在一旁看着这个女孩娇美的容颜,心生怜爱…… 这时候,虞景颜与陈肸、赵玄水待在另一个房间,虞景颜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着,思索着赵家兄妹出现后发生的一切,在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内,虞景颜与赵家兄妹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虞景颜都感到应接不暇,而今总算有时间让他思索…… 陈肸和赵玄水相继睡着,虞景颜却感觉这一刻,自己的思维越发清晰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同过电影一般在脑中迅速闪过,一个个可疑的镜头、一幕幕奇怪的画面,在虞景颜脑中反复推演,终于,他想到了…… “老陈、玄水,别睡了。”虞景颜叫醒了两人。 “老陈,你去把四郎叫过来,我有些事情要跟大家说。”虞景颜说。 陈肸揉揉眼睛看看时间,打了个哈欠,去隔壁病房叫四郎,这时候,赵玄冰躺在病床上睡得很安静,四郎正满眼柔情望着赵玄冰。 “老虞让你过去一下。” “她怎么办?” “应该没事,人都睡着了,走吧。” 在陈肸的催促下,四郎才依依不舍站起身,来到虞景颜他们所在的病房。 “虞哥,有什么事啊?”四郎问。 “都坐下吧,我可能要说一阵子,玄水,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跟我是同行。”虞景颜说。 赵玄水茫然地看着虞景颜,解释道:“虞先生,你弄错了吧,我在一家公司上班,你是古玩商人,咱俩算不上同行吧?” 虞景颜:“我说的同行,指的是咱们的另一个身份,你也是术士,对吧?” 赵玄水摇摇头,说道:“什么术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虞哥,你是说我大舅哥也是术士?”四郎问。 虞景颜:“没错,且听我娓娓道来。 白天的时候,咱们在八角街转经,遇到撑着黑伞的赵玄冰,那时候我们已经看出,她身上的阳气很微弱,也是因此,她引起了咱们的注意。 当然,那时候咱们还不知道她是谁,赵玄冰这个名字,是她哥,也就是赵玄水亲口告诉咱们的。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按说那时候赵玄冰对咱们有所误会,以为咱们是故意搭讪的登徒子,所以她对咱们说话的语气很不友善,她对咱们的那种态度,我完全可以理解。 然后,赵玄冰称她老公要来接她,坐了辆出租车走了,再然后,她哥赵玄水出现了,很明显,在咱们跟赵玄冰说话的时候,赵玄水就在不远处,他也大概听到了咱们跟赵玄冰的对话。 但是问题来了,赵玄水丝毫没有因为咱们搭讪他妹赵玄冰而感到气恼或者反感,反而主动将赵玄冰的信息告诉咱们,并说明自己是玄冰的兄长,这就很反常了,玄水身为长兄,为何仅凭一面之缘就把玄冰的信息透露给咱们? 有一说一,我和老陈形象一般,四郎当时看向玄冰的眼神更是如同痴汉,那么玄水为什么要‘引狼入室’?这是一个疑点,玄水,你怎么解释?” 第156章 逆天改命 赵玄水挠挠头道:“虞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四郎年轻英武一身正气,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而玄冰也二十多岁了,到现在都没个男朋友,我见四郎对玄冰有意,这才将玄冰的信息透露,想促成他俩,这有问题吗?” 赵玄水的解释虽然牵强,但也说得过去,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术士。 陈肸和四郎都一副不解模样,示意虞景颜继续往下说。 虞景颜:“玄水,你这解释勉强算能够自圆其说,接下来我再说说后续的疑点。 咱们遇到赵玄冰,是偶遇,但知道赵玄冰的信息,却是玄水故意透露,四郎对玄冰一见钟情,回到家里还是念念不忘,就在四郎辗转反侧思念赵玄冰的时候,玄水来电话了,他说玄冰在电影院看电影,情况有些诡异,咱们赶过去的时候的确发现玄冰像是妄想症发作一般,对着一团空气说话。之后一起去吃宵夜,玄冰甚至从饭店里追出去,对一团空气苦苦哀求。 这时候咱们已经发现,玄冰不光是阳气微弱,还有妄想症症状。为了调查清楚玄冰身上的阳气为何如此微弱,我询问了玄水,关于玄冰生辰八字的事,结果得知玄冰八字极软、属九品命格中的下下命格,按理说,她这样的命格、八字,早就夭折了,不可能活这么大。 我推测是有人为她逆天改命,并询问玄水,有没有为玄冰算过命,但玄水表示玄冰从来没有算过命,这里,又有一个疑点,在我为玄冰算命、说出其命格为下下命格、八字极软的时候,作为她兄长的玄水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了玄冰的情况。 之后,玄水打来电话,告诉咱们玄冰割腕自杀,咱们到他家后,玄冰被送到这里抢救,可她却是稀有的熊猫血,血库存血不够用,玄水的血型跟玄冰不符合,无法为玄冰输血,巧合的是,四郎恰恰也是熊猫血,便为玄冰输血八百毫升,让玄冰脱离危险。 这也是个疑点。熊猫血的人很是少见,咱们是今天白天才见到玄冰、并通过玄水认识玄冰,到了晚上,玄冰就割腕自杀失血过多,四郎的血型与她一致,为她输血救命。怎么会这么巧呢? 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玄水就是术士,是帮助玄冰逆天改命的人。玄冰抢救期间,我见到了前来勾魂的勾魂使者牛头马面,两位阴差大人得知魂魄离体的人是赵玄冰后,竟然仓皇离去,并表示赵玄冰的魂魄,他们不敢勾。 牛头马面出现的时候,老陈也看到了,四郎,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有胡说八道。当时我觉得非常奇怪,按理说,赵玄冰八字极软,却连勾魂使者都不敢勾她的魂,这就说明赵玄冰大有来头,或者说帮她改命的人很有来头,让勾魂使者忌惮。 然而,牛头马面离开的时候,赵玄水也来到院子里,并且看向牛头马面离开的方向,当时牛头马面的形象是虚化的,肉眼凡胎定然看不到他们,可是,赵玄水看向他们离开方向的这一表现,分明是说他看见勒牛头马面! 综合这么多的疑点,我才开始怀疑赵玄水,经过一番思索后,大概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玄水就是当年为赵玄冰逆天改命的人,而且赵玄水的修为很高,他帮玄冰改命的方式也一定非常高明,所以,勾魂使者牛头马面知道赵玄水的厉害,来到这里本想勾走抢救室新死的人的魂魄,却发现死者是赵玄冰,于是牛头马面落荒而逃。” 说到这里,虞景颜顿了一下,不顾医院里不让抽烟的警告,点上根烟,看着赵玄水。 四郎半信半疑地问:“虞哥,如果是玄水哥帮玄冰改命,且连牛头马面都给他面子,他何必要接近咱们,让咱们跟玄冰产生交集?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虞景颜接着说:“不矛盾,听我慢慢分析。 我推测,是赵玄水为玄冰改命的手段出了问题,或者说他能够更改的命格已经到达极限,无法继续延长玄冰的阳寿,所以才会接近咱们。 他让玄冰在八角街撑着黑伞出现在咱们的身边,引起大家的注意,在玄冰打车离开后,主动透露玄冰的信息,那时候你已经对玄冰生出情愫。 之后,我们又看到玄冰表现出妄想症的情景,为了搞清楚玄冰为何会出现那些症状,咱们对她的情况更加上心。随后赵玄冰割腕轻生,你为她输血救命,你的血型与她吻合,这不是巧合,而是赵玄水处心积虑所为。 四郎,咱们以前就来人民医院住过几次院,你的血型自然不是秘密,赵玄水是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你跟玄冰血型一致,所以才让玄冰伪装成妄想症患者,并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男友而割腕,为的就是让你帮她输血!” 四郎更加不解,反问:“我帮她输血能有什么用?” 虞景颜:“你是八字极硬的上上命格,赵玄冰却是八字极软的下下命格,你为她输血后,你俩的命格便交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开来,我认为,赵玄水正是利用这个原因,为赵玄冰再次改命,以延长赵玄冰的阳寿!我说的对吗,玄水道友?” 赵玄水也点上根烟,饶有兴趣看着虞景颜,缓缓说道:“虞先生,你的本事不怎么样,但脑子还挺好使的。” 虞景颜:“过奖过奖,其实在听到你和玄冰的名字的时候,我就感觉奇怪,玄冰,指的是厚冰、或者北方的冰,又或者是黑色的冰,而玄水,指的是传说中的北方水名,或者黑水,你俩的名字本就与道术有一定关联,而且你对我术士的身份并不感到惊讶和意外,在我算到赵玄冰八字软、下下命的时候,你不仅没有质疑,反而问我如何破除命格的事,再加上你的刻意接近、你安排四郎为玄冰输血、你见到牛头马面时候的反应等,我便猜测是你为赵玄冰改命,而玄冰割腕、四郎输血,也是你的安排,这样一来,你就更改了赵玄冰的命格,让她与四郎的命格息息相关,接下来,你准备用什么样的术法来为玄冰续命?” 赵玄水摇摇头,叹口气道:“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为玄冰续命,并不会害四郎,因为四郎的体内可没有输入玄冰的血,也就是说,四郎的命格没有发生变化……虞景颜,我这么做,其实有我迫不得已的苦衷。” 虞景颜盯着赵玄水,走廊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虞景颜装作没有听到,继续说:“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肯直接找我们帮忙?你肯定早就调查过我们,知道四郎的命格、血型,也知道我的术士身份,既然你调查过我,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还算热心肠吧,如果你直接找我们说明情况,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赵玄水又是一阵子唉声叹气,四郎的脸色很不好看,攥着拳头道:“玄水哥,虞哥说的都是真的吗?玄冰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你刻意安排,玄冰的妄想症也是你让她装出来的,她割腕轻生,亦是为了让我给她输血、改变她的命格?” 赵玄水:“他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也不全对。四郎,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玄冰,也知道这样的事实对你来说太过残忍,对不起,我没得选择,因为只有你才能就她,你的八字、命格,甚至是血型,都跟她太配了,我甚至认为,你是老天爷派下来解救她的……” “玄水哥,我想问一下,虞哥说的哪部分是对的,哪部分不对?为什么不肯直接跟我们说明真相?”四郎问。 赵玄水的表情很是无奈,眉头皱成一股绳。 “虞先生,当年为玄冰改命的人的确是我,这次接近你们,也是我偶然从医院看到四郎的病历,知道他的血型,然后我开始调查你们,发现你表面上是个古玩商人,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掌握了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神通。我暗中观察你,发现你身上有灵力,便知道你是个术士,同时我也发现四郎的独特八字与命格,那时候我已经开始谋划为玄冰续命之事,之所以不肯找你们直接说明目的,是因为我不想连累你们,然而事到如今,你已经知道了诸多秘密,我不妨将真相全都告诉你。”赵玄水说。 这下轮到虞景颜不明白了,问道:“你说的不想连累我们,这是什么意思?” 赵玄水:“还是从头说起吧,你们早就察觉到玄冰身上的阳气微弱,你们可知道她为何阳气微弱,甚至连太阳都不敢晒?” 虞景颜:“不知道,但想来与你为她逆天改命有关。” 赵玄水:“没错。虞先生,你说得对,我是术士,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玄冰的八字命格有问题,以她的情况,绝不可能活过十岁。为了救她,我想了很多方案,却没有一个能行得通,直到她七岁那年,我从一本古籍中发现了一个法子,虽然那个法子很危险,但是那时候,玄冰已经七岁,时日无多,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年幼的她就此夭折,便尝试了那个办法。” 虞景颜:“什么办法?” 第157章 饮鸩止渴 按照杰布的调查,赵玄水比赵玄冰大九岁,赵玄冰七岁的时候,赵玄水也才十六岁而已,以不足弱冠之年便能施展逆天改命的术法,其天赋可见一斑。 赵玄水:“冥婚。实不相瞒,当年为了帮玄冰改命,我采取的是帮她缔结冥婚的办法,现在想想,实在有些后悔,却也属无奈之举。” 虞景颜大惊失色,质问道:“冥婚?你居然为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缔结冥婚!” “没错,我也不想呀,玄冰是我亲妹妹,我多想她能跟正常孩子一样开心快乐的成长!但是我没办法,我实力不足,无法为她破掉下下命格,只能用饮鸩止渴的办法,为她延续生命!虞先生,我知道我的做法很过分,可如果我不那么做,她根本活不到现在!为了让她活下去,我愿意倾我所有……”赵玄水一边情绪激动地解释自己的动机,一边伸手抹眼泪。 虞景颜深吸一口气,明白赵玄水说的是事实,如果当初他不为赵玄冰缔结冥婚,赵玄冰早就死了…… “虞哥、玄水哥,缔结冥婚是怎么回事?”四郎问。 虞景颜看着赵玄水,说道:“你来说吧,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赵玄水点点头,接着说:“冥婚,就是为玄冰找了个死去的人当丈夫,通过术法与死者的魂魄取得联系,那个鬼魂同意了他跟玄冰的婚事后,再烧点东西做一场法事,这冥婚便算是结成了。结成冥婚后,那个鬼魂将玄冰当成自己的妻子,会以他的办法保护玄冰,让玄冰不至于幼年夭折。然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玄冰从此以后都会被那个鬼魂纠缠,你们见到玄冰身上阳气微弱,便是鬼魂纠缠所致。而今玄冰已然成年多时,那个鬼魂想要让玄冰去阴曹地府陪他,当他的鬼新娘,虽然我多次哀求,但近日以来,鬼魂的耐心却渐渐失去,上一次他来找玄冰的时候,给我下达了命令,说会在一个月内带走玄冰,现在算起来,已经过去二十五天。” 虞景颜:“一个鬼魂就能帮玄冰改命?” 赵玄水:“那可不是普通的鬼魂,他是万中无一的凶煞厉鬼,莫说你我这样的修行者,就连黄泉地狱的阴司鬼差都得给他面子,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找他为玄冰缔结冥婚。这十四年来,玄冰活得好好的,却并不快乐,因为那个厉鬼一直在纠缠她,我也知道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怪不得那厉鬼。” 虞景颜:“所以,玄冰口中那个万中无一的盖世英雄老公,就是跟她结冥婚的厉鬼?” 赵玄水:“没错,就是他,他神通广大,庇佑了玄冰十四年,为玄冰改了十四年的命格,而今,他已经没了耐心,非要让玄冰下去陪他,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希望通过四郎的命格来中和玄冰的下下命格,让玄冰逃脱那个厉鬼的纠缠。虞先生,我之所以不愿直接跟你说明,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话,那么即便四郎为玄冰输血、中和下下命格,那厉鬼也不会迁怒于你们,他最多会把我这个媒人弄死,但如若我让你们知道了真相,那就成了咱们联合起来欺骗厉鬼,他肯定会对我们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展开报复。” 虞景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赵玄水为破除赵玄冰的命格,不惜为赵玄冰缔结冥婚,为她找了个很厉害的鬼丈夫,在鬼丈夫的庇佑下,赵玄冰得以长大成人,却也因为鬼丈夫的存在,赵玄冰一身阳气微弱,如今鬼丈夫要让赵玄冰去阴曹地府陪伴他,赵玄水自然不舍,便出此下策,让四郎在无意之间为赵玄冰更改命格,以求鬼丈夫不找虞景颜、四郎等人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玄冰的命格已经跟四郎息息相关,我们又知道了真相,那厉鬼会不会跟我们拼命?”虞景颜问。 赵玄水:“按理说应该不会,毕竟之前你们并不知道我的意图,虽然现在你们知道了,但事情已经发生,那厉鬼也不是不通人情,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怪罪你们,最多就是找我的麻烦而已。另外,为了保护玄冰,我没有跟玄冰说出自己的计划,而且,玄冰的妄想症症状不是伪装出来的,是因为厉鬼多年来的纠缠,让她渐渐难以区分现实和幻想,在电影院以及在饭店外面你们见到她表现出来的妄想症症状,是真的,她真的病了。以前的时候她不这样的,最近一个多月来才出现这样的症状,一方面,她很害怕那个厉鬼丈夫,另一方面,她幻想着有一个比那厉鬼更厉害的人来保护她、照顾她……今晚她割腕自杀,也是我逼她的,我跟她说,既然难以忍受鬼丈夫的纠缠,何不一死了之?并暗示她,自杀的人不会进入地狱,只会游离于三界六道之外,那样一来,那厉鬼丈夫拿她也没办法。果然,她按照我的要求,割腕了,然后我马上叫了救护车、联系了你们,继续我之后的计策。虽然我的计划很顺利,但虞先生你足够聪明,居然差不多猜透了我的一切布置。” 虞景颜又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原来是这样……玄水,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你虽然算计了我们,但总体来说,也是为了玄冰和我们好,你这样做,虽然帮助玄冰强行改换命格,但必定触怒了那厉鬼,如果你出事了,你让玄冰怎么办?” 赵玄水看向四郎,认真地说:“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能够让玄冰托付终身的人。虽然四郎算不上玄冰臆想出来的那个比厉鬼更厉害的盖世英雄,却也是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而且四郎对玄冰是真心的,这样一来,即便那厉鬼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憾。” 听完赵玄水的故事,虞景颜情绪复杂,陈肸也不断唉声叹气,四郎则对赵玄冰的悲惨遭遇深感怜爱…… 赵玄水对四郎如此看重,四郎一脸严肃道:“玄水哥,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定不会让玄冰受苦的。” 虞景颜:“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玄水,你为玄冰缔结冥婚的厉鬼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连阴司鬼差都畏惧他?” 赵玄水:“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一定是在九幽地狱威风八面的人物,可以自由穿梭于阴阳两界,虞先生,你也是术士,能够有这份本事的厉鬼,估计就那么几个。对了,其实玄冰一直不怎么清楚我帮她缔结冥婚逆天改命的事,连这次我布置的计划,她也不太了解……” 虞景颜却摇摇头,指了指门口道:“或许以前她不清楚,但现在她肯定已经明白了,玄冰,你进来吧,外面冷。” 门推开了,脸色苍白的赵玄冰出现在门口,缓缓来到兄长赵玄水面前,柔声道:“哥,原来是这样……难怪自从我七岁那年起,经常见到一个白衣飘飘英俊不凡的男人的虚影,原来他真的存在,还是你帮我找的鬼丈夫,唉,哥,我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世、经历,虽然无比震惊,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只是这一次你擅作主张,逼我割腕、又设计让四郎帮我输血,这样强行改变我的命格,会不会惹我那鬼丈夫生气,从而连累你们?” 赵玄水又抹了一把眼泪,无奈地说:“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个厉鬼带走吧?距离他约定的一个月时间,只剩下五天,玄冰,我只希望这次能够借助四郎的血液更改你的命格,让你好好活下去,至于那个厉鬼,就让他冲我来吧。” 眼前的赵玄水赵玄冰兄妹,让虞景颜想起同样兄妹情深的沈诺和他妹妹…… “赵玄冰生来八字极软下下命格,这便是她的命数,是她上辈子造了恶业,这辈子前来还债的,虽然十四年前赵玄水为她缔结冥婚强行改命,也怕是人难胜天,该来的迟早要来,该还的债迟早要还……”虞景颜心说。 四郎虽然刚抽完血,但在听完赵玄水的叙述后,却仍旧斗志昂扬手握常青刀,他已经彻底喜欢上赵玄冰,为了她,他愿意不惜生命与那厉鬼一战。 然而,连牛头马面都畏惧的厉鬼,岂是他区区一个凡人能够抵抗? 尽管四郎较为自负,却并不自大,早已意识到厉鬼的强大,便凑到虞景颜耳边,低声说道:“虞哥,还有五天时间,那厉鬼随时有可能前来对玄冰或者玄水哥不利,咱们要不要找人帮忙?” 虞景颜:“你认识能挡住那厉鬼的那么厉害的人?” 四郎:“边巴,虞哥,白定村的守村人边巴,他能轻松解决金问苍,实力相当不凡……” 虞景颜却摇摇头,说道:“行不通。我知道你说的是青翼公子马建营,但那只是边巴的前世,如今关于马建营的记忆,边巴已经完全不记得,就算他记得,咱们也不能让他出面,边巴这一世作为守村人,已经为白定村挡灾挡煞够可怜的,如若强行唤醒他前世记忆,反而坏了他这一世的修行,咱们总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让边巴这几十年的修行白白废掉吧?凡是自有因果,玄水找上咱们为玄冰改命,已经触怒厉鬼,这件事咱们全力以赴就行了,如果实在无法解决,也是因果注定,人力所不能及……” 第158章 因果轮回 四郎微微低下头,嘴角垂下来,低声说:“虞哥,我很讨厌你这种悲观的宿命论,凡是都以因果为由,你的意思是,玄冰或者玄水哥他们被那厉鬼害死,也是他们的业报?那么,这些年来你为何苦苦追寻九眼天珠?按照你的理论,你若与九眼天珠有缘,九眼天珠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若无缘、没有与九眼天珠的因果,它便不会出现,再说之前金问苍那事,你要是遵循因果,咱们岂不是都该被金问苍打死?” 虞景颜伸出手,温柔地按在四郎的肩头,他知道这时候四郎的情绪激动、想法偏激,对他所说的话有一定误解。 “四郎,因果不是悲观的宿命论,虽有因果定数,却也有事在人为,当年赵玄水为玄冰缔结冥婚逆天改命,这也是因果的一部分,没有跳出因果范畴,逆天改命的因是什么?是玄水与玄冰兄妹情深,果呢,就是那厉鬼催促要带着玄冰去阴间,而厉鬼带着玄冰去阴间这个果,却又是另一件事的因,也就是玄水设计咱们,让你为玄冰输血、改变玄冰命格,因果轮回屡试不爽,我们要做的,是尽人事听天命,不是我们改变因果,而是我们在做事的时候,恰恰遵循了因果,百因必有果,因和果,是对立而统一的……”虞景颜解释道。 可是很明显,四郎听不进去他的解释,眉宇间透露出对他的不满。 “你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赵家兄妹的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是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我没有底,你没见到牛头和马面,不知道他们身上传给我的压力有多大,能让他们忌惮的厉鬼,估计还在青翼公子之上,你我皆是凡夫俗子,唉,还是那句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虞景颜继续说。 四郎抬起头看着赵玄冰美丽的容颜,实在不忍这个女孩被厉鬼带去阴间。 在陈肸、赵玄水等人的劝说下,四郎渐渐冷静下来,转而看向站在窗边抽烟的虞景颜,忽然感觉虞景颜的背影很是落寞。 四郎想起了琳琳…… 他知道虞景颜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虞景颜与琳琳的感情,然而,虞景颜没能保护好琳琳,导致琳琳烟消云散化作虚无…… “或许虞哥说得对,百因必有果,尽人事听天命……他深爱琳琳,琳琳却为救我们而消散,他是神通广大的术士,尚且不能尽如心意,又何况我一介莽夫呢?”四郎心想。 虞景颜丢掉烟头,回头正好迎上四郎的眼神,这一瞬间,他从四郎眼中看到了理解和信任…… 虞景颜微微一笑,理了理自己仅剩的头发。 赵玄水已将自己的布置、赵玄冰的秘密等和盘托出,虞景颜等人对他们兄妹的遭遇表示理解,也不再计较他之前的算计,赵玄冰、四郎身体状况欠佳,虞景颜便催促二人早点休息——当然,赵玄冰睡她的病房,四郎睡自己的病房,赵玄水、虞景颜和陈肸三人则轮流值班负责警戒。 赵玄水也不清楚当初为玄冰缔结冥婚的对象究竟是何方神圣,那厉鬼每次来找赵玄冰的时候,都是趁着赵玄水不在之时才出现的,赵玄水虽然与之有过接触,却搞不懂对方的来头,这让虞景颜感到不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今虞景颜他们却对对手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两天,赵玄冰和四郎一直待在医院,陈肸请假没去上班,虞景颜和赵玄水也待在这里守护着众人。 四郎对赵玄冰很是关爱,在各个细节方面都考虑周到,处处表现出对赵玄冰的喜欢,然而赵玄冰却像是一座冰山,对四郎态度冷漠。 “你把粥放桌子上就行,我自己会吃,怎么,还想喂我?”当四郎买来红枣粥,想让赵玄冰吃一点的时候,赵玄冰冷冰冰地说。 “玄冰,你让我看着你吃点行不,你不吃点的话,我不放心……”四郎柔声道。 “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谢你为我输血,但是你也别觉得救过我就能命令我、让我干嘛我就得干嘛,而且我也不可能以身相许,明白吗?跟他比起来,你差得远呢。”赵玄冰的语气越发冰冷,一脸的不耐烦。 赵玄水和虞景颜刚好过来查看赵玄冰的情况,站在门口听到二人在病房中的对话,赵玄水连忙推开门,不满地说:“玄冰,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是四郎不顾一切救了你,你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他不光为你输血救命,甚至还中和了你的下下命格,你怎么能……” “怎么,哥,你还让我以身相许?这小子呆头呆脑一脸猥琐,跟我的鬼丈夫比起来,简直上不得台面,我说话已经够客气了,你要是觉得他救过我就能道德绑架我,那你错了,你们说得对,我是下下命格,我早该夭折,就不该活在世上给你们惹麻烦!”赵玄冰怒道。 四郎连忙说:“玄水哥,算了算了,玄冰不想吃就不吃,一下子知道了那么多的秘密,她难免有些接受不了,这才导致心情不好,咱们出去吧。” 虞景颜皱起眉头,看着靠在病床枕头上一脸高傲的赵玄冰,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拉着四郎和赵玄水就要离开病房。 “玄冰,你太过分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为你缔结冥婚篡改命格!我们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赵玄水气得浑身哆嗦。 “哼,付出了那么多?多年来被厉鬼缠身的人是我,不是你赵玄水!我的厉鬼丈夫纵有千般不是,人家始终都是那个万中无一的盖世英雄!你看你找了个什么人,四郎,一个猎户,还让我跟这种人在一起,你脑子有病吧?”赵玄冰的语气越来越恶劣。 “好了,都别说了,让她冷静冷静。”虞景颜将赵玄水推出房间,并用眼神示意四郎离开。 三人出来病房关上房门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四郎扭头看去,就看到自己排队半个多小时买回来的红枣粥,被赵玄冰使劲儿摔在门上。 这一刻,四郎的心情跌落到谷底,赵玄水也因为教妹无方而深感自责,虞景颜却劝说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回到四郎的病房后,陈肸把虞景颜叫到窗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虞景颜摇摇头:“也没什么,玄冰心情不好,跟我们吵架了。” 陈肸:“小姑娘嘛,难免会闹情绪,都别放在心上,她刚刚得知了这么多的秘密,肯定不可能泰然处之。” “虞哥,我去睡会儿,有事叫我。”四郎疲惫不堪地说。 昨天晚上,四郎一夜没睡,在赵玄冰的病房门口整整守了一晚,自从为赵玄冰输血以来,他都没怎么睡过。 看着四郎乌青的眼眶、冒出来的胡渣、略显苍白的脸,虞景颜感到心疼,让四郎好生休息。 四郎睡下后,赵玄水一脸惭愧地坐在病床边,虞景颜和陈肸出来到院子里散步。 “老虞,赵玄冰似乎也不是蛮横无理的人,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跟他们吵架?”陈肸问。 虞景颜:“她应该是故意的。” 陈肸:“故意的?” 虞景颜:“嗯,我猜是故意的,至于她为何故意跟四郎和赵玄水吵架,你应该想得到吧?” 陈肸略作思考,然后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可是四郎的性子那么倔,赵玄冰跟他吵架,也不能改变他的初衷。” 虞景颜:“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吵架也不见得是坏事,对四郎来说的话。” 陈肸再次点头,认可了虞景颜的结论。 这天下午,四郎睡醒后没多久,医生就来通知众人说赵玄冰和四郎都可以出院了,给他们开了一堆营养药后,虞景颜和赵玄水去帮二人办理出院手续。 “虞先生,真对不起,这次实在是麻烦你们了,我也没想到以前善解人意的玄冰在得知真相后会变成这样,看来她跟四郎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进展,距离一个月之约还剩两天,如果我出事了,希望你们帮我好好照顾玄冰,我还是觉得四郎跟玄冰是一对儿,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他俩八字相克,但是在四郎为玄冰输血救命后,玄冰的命格和八字已经发生变化,即便二人之间还是有些犯冲,但总不是绝对克制了。”赵玄水说。 虞景颜点点头:“玄水,咱们认识时间不长,你也曾算计我们,但我知道你那都是无奈之举,你为了玄冰做了那么多,为了不连累我们,处心积虑让四郎帮玄冰改命格,这些细节我都一清二楚,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的。” 赵玄水无奈道:“可是那厉鬼的实力绝对远超过咱们的想象,虽然你我都是术士,但咱们也绝无可能战胜他。” 虞景颜:“事在人为,尽人事听天命,不到最后一刻,千万别轻言放弃。” 说罢,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办理出院后,赵家兄妹回到家中,虞景颜和陈肸、四郎也跟着一起来到他们家里,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赵玄水和陈肸出门买了很多食材,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赵玄水亲自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而赵玄冰却从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态度消极。 第159章 终究来了 “玄冰,出来吃饭了。”赵玄水敲响妹妹的房门。 “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吃,你帮我盛点饭菜送进来。”赵玄冰说。 赵玄水又要发怒,虞景颜赶忙说:“女孩子家难免闹点小情绪,你给她盛点菜送去得了。” 在陈肸、虞景颜和四郎的劝说下,赵玄水忍住没有发作,为妹妹盛了饭菜送到房间,又从酒柜中拿出一瓶好酒,这才回到桌上。 “虞先生、老陈、四郎,这几天实在辛苦你们了,玄冰这丫头以前不这样的,你们见谅。”赵玄水一脸歉意地说。 “玄水哥,没事的,别那么在意,来,快吃吧,别凉了。”四郎装作无所谓地说。 他何尝不想跟赵玄冰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他早已被赵玄冰深深吸引,他对赵玄冰无微不至,然而赵玄冰对他却是冷若冰山。 而虞景颜则一脸无所谓,他已经猜到赵玄冰这样做的意图,不忍说破,便倒上酒喝起来。 “玄水,这酒不错呀,口感纯正回味无穷……”虞景颜呷了一口酒,点评道。 赵玄水挤出一丝苦笑,说道:“是不错吧?我藏了十年的好酒,本想等玄冰出嫁的时候拿出来喝,可是那厉鬼却不给我这个机会,现在趁着你们都在,就喝了吧,不然的话,我怕以后没机会喝。” 赵玄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两行清泪忍不住流下来。 虽有好酒好肉相伴,但赵玄水心情沉重,一想到即将与妹妹阴阳两隔,他实在不舍。 “玄水,喝吧。”虞景颜想劝劝赵玄水,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四郎也干了一杯酒,瞬间感受到“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苦楚。 在压抑的气氛中吃饭这顿饭,颇有一番“最后的晚餐”的感觉,大家都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大家都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酒足饭饱后,四郎有些醉意,拉着虞景颜的手问:“虞哥,我对玄冰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为什么她对我这么冷漠?” 虞景颜不忍跟他解释,便说道:“女人嘛,往往都是口是心非的,嘴上冷言冷语,心里没准儿是一团火热呢,你跟她才认识几天而已,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人家凭什么会爱上你?” 四郎认真点点头,思索虞景颜说的话,赵玄水又在为他妹妹的无理取闹而道歉,四郎憨厚一笑表示没什么。 “玄水,这几天我和老陈他们就住在你家里,你安排一下。”虞景颜说。 赵玄水安排三人睡在大卧室,自己抱着一床被子来到沙发上,准备凑合一晚,此时距离厉鬼前来带走赵玄冰,只剩下一天。 虞景颜又拉着赵玄水询问那厉鬼的身份,但赵玄水的确不知对方身份,只能说道:“将近一个月前,他来找我,说要在一个月后带走玄冰,虽然我跟他见过有数的几次面,却实在看不出他的路子,总之就是很厉害了,虞先生,我还是建议你们离开这里,就让那厉鬼冲我来,你们留下的话,我怕反而会激怒他。” 虞景颜:“临阵脱逃的事,老子干不出来,别担心,有什么事咱们一起顶着就是。” “谢谢你,也谢谢你的伙伴们,唉,如果当年在为玄冰缔结冥婚之前就认识你,那该有多好。”赵玄水喃喃道。 就在虞景颜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屋子里的温度骤降…… 虞景颜立马来了精神,点上根烟喊起四郎和陈肸,赵玄水正在沙发上看手机,亦感觉到温度的下降,便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桃木剑,与虞景颜等人戒备起来。 “虞先生,应该是他来了。”赵玄水说。 虞景颜:“看来他是等不及了,第二十九天就来了,四郎、老陈,待会儿那家伙若是出现,你俩先别乱说话,让我和玄水跟他交涉,看看能不能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这件事,实在不行,先礼后兵!” 赵玄冰也披着衣服从卧室出来,见到客厅里如临大敌的四人后,她紧张地问:“哥,是他要来了吗?” 赵玄水点点头,拉着赵玄冰的手,让她躲在自己身后。 “玄冰,别怕,有哥在呢。”赵玄水安慰道。 低温持续了几分钟,众人连粗气都不敢喘,就这样耐心等待着。 忽然,虞景颜瞥见窗帘飘动起来,然而屋子里的门窗却都关得严实…… “来了。” 一个虚影自窗边飘到客厅,与众人距离不过两三米。 他身着一身白衣,飘飘然如遗世独立。 他五官精致,身材颀长,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原来玄冰的鬼丈夫的确是个美男子。”虞景颜心说。 “这家伙长得是比我好看一点……”四郎心想。 “赵玄水,我庇护了玄冰十四年,你却背信弃义,如今玄冰早已成年,你迟迟不肯让我带她走,还私下为她修改命格,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我的掌控吗?赵玄水,为玄冰私改命格,该死,虞景颜,妄图插手我跟玄冰的感情,该死,四郎,对我的女人心存不轨,该死,陈肸,助纣为虐,亦该死。”白衣厉鬼开口道。 他的声音很好听,极有磁性。 他一出现,就说众人都该死,虞景颜皱起眉头,心知和平谈判的可能性很小,便说道:“在下虞景颜,阁下如何称呼?” 厉鬼冷冷道:“凭你们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找,玄冰,你别着急,等我解决掉他们,就带你走。” 赵玄冰开口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我哥为我改命格,是因为他爱我,不想让我英年早逝,四郎救我,也是因为爱我,虞景颜、陈肸他们为了帮我也是不遗余力,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女人、让我对你死心塌地,但你又何必要伤害这些爱我的人?” 厉鬼:“玄冰,小丫头长大了,不听话了?他们都该死,因为,你是我的,跟他们无关。早在十四年前,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尊重你,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强迫你做过你不愿意做的事,而今你都二十一岁了,在阳世间也已经超了法定结婚年龄,跟我回阴间,保证比你在这阳世活得更开心。” 虞景颜眯起眼睛,将灵力运转到双眼,想通过法眼查探这厉鬼的实力深浅,可是却发现,他的法眼在厉鬼面前毫无作用,这厉鬼就像是看不到底的湖水,不知道有多深…… 但从厉鬼说话的自信语气、从牛头马面对厉鬼的忌惮等,虞景颜也知道这厉鬼的厉害。 “阁下,我们谈谈吧。”虞景颜说。 厉鬼摇摇头,傲然道:“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不入流的术士,在我面前没有话语权,我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带走玄冰,二是杀了你们,别啰嗦了,一起上吧。” 面对强大而自信的厉鬼,虞景颜怂了。 他握住雷符的手渐渐松开,低声道:“阁下多少也给我个面子吧……” “面子?虞景颜,你的面子不值钱,别以为你姓虞,我就得给你面子。”厉鬼不屑地说。 虞景颜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当初在藏北草原的经历。 那次,他的寻宝诀感应到藏北羌塘草原有宝物,便与四郎和陈肸一同前往,在寻找宝物的时候遇到一座名为仓巴伦寺的寺庙,寺庙就在福常青及护藏军将领的墓地前方不远,在庙里,那老赤巴对虞景颜说过,称虞景颜姓虞,应该可以顺利得到想要的东西…… “姓虞?难道老子的姓氏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们老虞家似乎只出了一个历史名人虞姬,莫非她也是很厉害的修行者?”虞景颜心说。 “喂,虞景颜,我说了,不给你面子,一起上吧,玄冰,过来。”说着,厉鬼朝赵玄冰一挥手,赵玄冰的身体飘浮起来,瞬间飘到厉鬼身后。 虞景颜瞪大眼睛,完全没看懂对方瞬间转移赵玄冰所用的手法。 “你别难为他们了,这次帮玄冰改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虞先生、四郎他们事前并不知晓,他们是被我利用了,你跟我算账就行了,饶过他们好吗?”赵玄水哀求道。 厉鬼迟疑了几秒钟,才开口道:“赵玄水,你的面子,我多少要给一点,毕竟你是玄冰的哥哥,这些年来玄冰都是你在照顾……既然你愿意一个人承担下来,那我便如你所愿,不再为难他们。可是,你一个人独自承担的话,代价要大一些,我得让你魂飞魄散化作虚无,再也无法进入轮回,你愿意吗?” 虞景颜连忙摇头,同为术士,虞景颜知道死亡对他们而言,并不代表着结束,只要魂魄能入轮回,便可以开启新生,然而一旦魂飞魄散,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咱们再商量商量,你别这么草率做决定。”虞景颜说。 “这个决定你们都不满意的话,那我也只好变卦咯,那就让你们全都魂飞魄散吧,也好断了玄冰对你们的念想。”厉鬼说。 “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不带急眼的哈……咱们再研究研究……” 虞景颜话音未落,厉鬼朝虞景颜伸了一下食指,虞景颜瞬间倒飞出去,撞在窗户上。 第160章 实力悬殊 “就你话多,聒噪得很。”厉鬼淡淡地说。 陈肸连忙后退,扶起虞景颜,虞景颜吐出口血,摇摇头表示自己问题不大,并低声道:“老陈,这家伙比咱们遇到的对手都难缠,就这举手投足间便将我打伤,你们别轻举妄动。” “我同意,你杀了我、将我挫骨扬灰、让我魂飞魄散,我没有任何怨言,背信弃义的人是我,设计篡改玄冰命格的人也是我,请放过他们。”赵玄水说。 厉鬼点点头:“好,还是那句话,你愿意一个人扛下来,我就不为难他们。” 赵玄水:“多谢成全,可是……” “可是什么?你的话也有点多。”厉鬼不耐烦地说。 赵玄水:“如果你杀了我之后,又对他们出手,那该怎么办?我死不足惜,只是不希望连累他们。” 厉鬼:“你以为我也跟你一样言而无信吗?” 赵玄水:“你发誓,你发誓杀了我之后就放过他们。” 厉鬼:“哼,可笑,你们有跟我谈判的筹码吗?还让我发誓。” 赵玄水:“你以为我真的没有任何筹码吗?虽然你很厉害,可也不要小看了人类的术士,老实告诉你吧,玄冰的魂魄被我动过手脚,你仔细看看,应该能看得出来。” 说话间,赵玄水晃了晃手上的桃木剑,厉鬼转而看向赵玄冰,虞景颜也以法眼观察赵玄冰的魂魄,赫然发现在赵玄冰魂魄的后背上,有一个跟赵玄水手中桃木剑一样的图案。 “这是我的独门术法,你若不愿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会让玄冰神魂俱灭,即便你杀了我,依旧无法解除玄冰身上的禁制。”赵玄水冷冷道。 厉鬼微微摇头,开口道:“赵玄水,你连亲生妹妹都下得了手?亏你自诩术士,实在让人不齿!” 虞景颜却看出来,赵玄冰魂魄上的桃木剑印记,其实只是一个护身符而已,同时虞景颜也察觉,这厉鬼虽然本事很大,却不懂得人类的术法,被赵玄水唬住了。 赵玄冰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否知晓赵玄水在她身上留下的护身符。 四郎却恼了,拉着赵玄水道:“玄水哥,你怎能这样做?她可是你妹妹啊!” 赵玄水皱起眉头,怒道:“我妹妹,我宁愿亲手毁掉,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被厉鬼带走!” 虞景颜瞪了四郎一眼,说道:“别添乱!” 厉鬼有些无奈地说:“想不到人心居然比鬼怪更狠毒……我算是怕了你了,赵玄水,我答应你,在杀了你之后就放过他们,但你也得答应我,帮玄冰解除禁制。” 赵玄水:“正是如此,那你发个毒誓,不然的话我可不相信你会信守承诺。” 厉鬼点点头,伸出右手指着脚下说:“我发誓,只要赵玄水为玄冰解除魂魄上的禁制,那我在杀死赵玄水、让赵玄水魂飞魄散后,就会放过他们,绝不食言,如若我出尔反尔,就让我神魂俱散、永世不得超生。” 在厉鬼发誓的时候,虞景颜和赵玄水都感受到,厉鬼身上有强大的灵力通过手指传入地面…… “以如此强大的灵力沟通神鬼、天地,这誓言,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若违背誓言,必将神魂俱灭。”虞景颜心说。 发完誓后,厉鬼又说:“这个誓言够毒了吧?” 赵玄水满意地点点头:“可以了,那我也帮玄冰解除禁制。” 说着,赵玄水挥舞手中桃木剑,凌空指向赵玄冰,温和的灵力自剑尖涌出,进入赵玄冰身体,几秒种后,赵玄冰魂魄上的桃木剑形印记消失。 “好了,我已经解除了玄冰身上的禁制,你动手吧,希望你不要食言,咱们可有言在先,只要你杀了我、让我魂飞魄散,就不再为难他们,也不会为难玄冰。”赵玄水说。 这一刻,虞景颜才想明白赵玄水的算计——他之前一直在说“他们”,却没说这个“他们”是否包括赵玄冰,如今他又说,这厉鬼不仅不能为难虞景颜等人,还不能为难赵玄冰,也就是说,在厉鬼杀死赵玄水后,不能带走赵玄冰…… 厉鬼愣了一下,屋子里的温度瞬间再次下降。 “赵玄水,你跟我玩文字游戏?你说的他们,包括了玄冰?”厉鬼咬牙切齿道。 赵玄水点点头:“当然了,屋子里就我们五人加上你一个鬼,既然你同意杀了我之后不再为难他们,自然指的是除去你我之外的另外四人全都不为难了,怎么,你已经发下毒誓,还想反悔?” “好啊,居然敢算计我,赵玄水,你可真有种,虽然我已发下毒誓,一旦返回难入轮回不得超生,但那又何妨?你这卑鄙小人,就算拼着神魂俱灭,我也要将你们全都干掉!”厉鬼怒道。 这时候,就连反应迟钝的四郎也明白了赵玄水的操作,忍不住为他眼中的大舅哥竖起大拇指。 “对呀,玄水哥的目的不光是要保护我们,还要留下玄冰,这样一来,厉鬼已经发了毒誓,看起来这个毒誓对他有很大的约束力,也就是说,他只能带走玄水哥……哎不对,玄水哥也不能就此魂飞魄散。”四郎心说。 厉鬼的身上散发出狂暴的灵力,四郎拔出常青宝刀站在众人面前,开口道:“虞哥,我来对付他。” 厉鬼看着四郎手中的宝刀,喃喃道:“福常青的佩刀?难怪乍见你小子就感觉有点眼熟,居然是福常青转世!哈哈,上辈子斗不过他,这辈子的他却变成一个废物,果然是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原来这家伙也认得福常青,听起来还是福常青的手下败将,却不知他是墓志铭中提到的哪一位?”虞景颜心想。 四郎提刀朝厉鬼冲来,厉鬼弹动手指,不等四郎冲到厉鬼面前便如虞景颜之前一般倒飞出去…… 四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手握常青刀,使出威猛无比的常青刀法,然而跟上次一样,还没冲到厉鬼身边就被厉鬼轻易击飞。 虞景颜心知双方实力悬殊,便掏出雷符,准备伺机抛出、发动偷袭。 可是,还没等他瞅准时机,手中雷符便自燃起来,瞬间变成灰烬。 虞景颜眼看自己的雷符被人轻易化解,便傻眼了,他最拿手的本事就是雷符,四郎最厉害的招式便是常青刀法,然而俩人的看家本领在厉鬼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赵玄水手中的桃木剑也毫无征兆地断成两截,而厉鬼只是微微弹了一下手指而已。 “卧槽,轻描淡写的出手就将我们全都摆平,这家伙发的毒誓怎么还没应验……”虞景颜绝望了。 “夫君,何必跟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咱们走吧,你不是要带我去阴间享福吗,我都迫不及待了。”在厉鬼将要再次对着四郎弹手指的时候,赵玄冰开口了,声音无比娇媚…… 虞景颜等人心知,赵玄冰这是甘心情愿牺牲自己不愿连累旁人。 “玄冰,十四年了,你终于肯叫我夫君了。”厉鬼说。 赵玄冰莞尔一笑,主动拉起厉鬼的双手,催促道:“快点走吧,干嘛跟他们浪费时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守了多年的贞操,就是为了交给你这样的盖世英雄!” 看到这一幕,四郎深感心痛,他自然明白赵玄冰是为了保护他们才跟厉鬼示好的,赵玄冰握住厉鬼的双手,是为了让厉鬼无法再弹手指伤害众人,虽然赵玄冰一脸柔情的笑容,但身体却在发抖…… “她在害怕……不行,不能让那家伙带她走!”四郎挣扎着站起来,回想着当日边巴觉醒前世记忆、以常青刀对付金问苍的场景。 可是无论四郎如何努力地尝试,这把刀始终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刀芒。 “赵玄水、虞景颜、四郎、陈肸,既然玄冰为你们求情,那我姑且网开一面,等我跟玄冰圆房后,兴许会因为心情舒畅而不再追究你们的冒犯。”厉鬼说。 赵玄水自然不愿意让亲妹妹就这样去阴间,凑上前来想要阻止,这次厉鬼连手指都没弹,只瞪了一眼,赵玄水便狠狠摔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玄冰,咱们走,刚许下毒誓,想必阴司的追兵很快会赶来。”厉鬼说。 “你要走可以,把玄冰留下。”四郎倔强地来到厉鬼和赵玄冰面前。 “你小子还真是揍不改了?玄冰早已嫁给我十四年之久,你何德何能跟我抢她?”厉鬼不屑道。 四郎:“凭她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凭她爱的人是我,凭她的第一次给了我,够吗?” 厉鬼猛地松开赵玄冰的双手,怒视四郎:“你说的是真的?” “别听他乱说,夫君,我还是处子之身,至于我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是因为那次的输血,我根本不喜欢他,我看到他就烦,他怎能跟你比呢?你是万中无一的盖世英雄……”赵玄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我看他很不顺眼,再加上我跟福常青的仇怨……玄冰,等我解决他,咱们再走。”厉鬼道。 说罢,厉鬼同时弹动双手的食指,强大的压力瞬间将四郎击飞,四郎在空中施展身形,不等摔到地上就再次冲来…… 第161章 忘了我吧 客厅中忽然出现一众人影,为首的正是虞景颜之前打过交道的牛头和马面,身后跟着一众凶神恶煞的鬼差。 “虞景颜,那家伙跑了?”牛头问。 虞景颜无力地点点头,指着窗户说:“从那边跑的。” 牛头看了一下客厅里的情景,说道:“好吧,我们马上去追击他,那家伙在阴间目无法纪、自由出入阴阳两界多年,这次发下毒誓,总算给了我们机会,冥帝令我们务必将他拿下,你们放心吧,以后他也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了,老马,终于能拿下那家伙,老子可得狠狠抽他,一解多年来被他欺压的怨气!” 说罢,牛头和马面招呼手下的鬼差离开。 牛头马面及手下来去匆匆,但虞景颜已经听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厉鬼仗着自己本事大,多年来为祸阴间不守规矩,牛头马面饱受其欺侮,如今厉鬼发下毒誓却自毁誓言,冥帝以此为由,命阴司鬼差特来捉拿…… 然而,牛头马面毕竟是来晚了,如果能早几分钟赶来,赵玄冰就不用死。 “或许这就是赵玄冰的命数……虽然赵玄水为她两度更改命格,却始终没能逃过此劫,唉,尽人事听天命,奈何始终人难胜天……”虞景颜心道。 过了很久,四郎才无力地倒在地上,与赵玄水相拥痛哭。 看着情绪崩溃的四郎和赵玄水,虞景颜知道,这时候无论如何安慰,都没多大作用,能够让四郎和赵玄水从沉痛的悲伤中缓过来的,大概只有时间。 直到凌晨四点,四郎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的眼睛肿得厉害,已经哭干了眼泪。 “哥,把玄冰葬了吧。”四郎说。 赵玄水也冷静了一些,在四郎和虞景颜的搀扶下起身,轻轻拍打四郎的肩膀,虚弱地说:“谢谢你,谢谢你们。” 虞景颜和陈肸帮着赵玄水操办了赵玄冰的后事,赵玄冰的父母于上午赶到,葬礼上,四郎出奇的平静,似乎在墓地中长眠的是个跟他无关的人,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透出来的悲伤。 忙碌完了赵玄冰的身后事,赵家的父母向虞景颜等人表示感谢,赵妈妈更是拉着四郎的手一个劲儿打量,哽咽道:“小伙子,你是玄冰喜欢的那种人,阿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四郎微微点头,紧紧握住赵妈妈的手,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 赵玄冰的事结束后,四郎变得比以前安静、沉稳,虞景颜曾多次教育四郎,让四郎稳重一点,然而现在,虞景颜却希望看到以前那个没心没肺反应迟钝的四郎。 赵玄水变卖了拉萨的房子,辞掉工作,随父母回了老家,临走的时候通知了虞景颜等人,但虞景颜他们都没有露面,他们怕为赵玄水送行的时候,再想起玄冰…… “虞先生,以后常联系,我还会来拉萨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赵玄水回去后,给虞景颜发来信息,虞景颜只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日子再次平静下来,虞景颜和四郎白天在店里卖货,晚上回家后,四郎制作天珠,虞景颜制作雷符,等工作忙得差不多了,四郎会一个人拿着宝刀出去找个空地练习刀法,他觉得那天没能救下赵玄冰,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太差,如果能够使用出边巴展露出的血红色刀芒,未必会被那厉鬼完虐。 厉鬼再也没有出现过,虞景颜认为,他已经被阴司的鬼差捉拿回去接受惩罚。 至于那厉鬼究竟是什么身份,虞景颜也没有结论,他只知道厉鬼与福常青有仇,且是福常青的手下败将,然而他对福常青的了解仅限于那块墓碑上提到的那些,无从判断厉鬼是其中的哪一个对手,或者其压根儿就不在墓志铭上提到的众多敌人之中。 虞景颜也会思索另一个问题,那便是他的姓氏。 仓巴伦寺的赤巴、阴间横行的厉鬼,都曾提到他的姓氏。 “莫非我老爸说的是真的?”虞景颜心说。 第162章 番外 虞家往事 喧闹的八角街上,一个孩童正充满好奇地蹲在一个地摊前,认真盯着地摊上陈列的一尊尊泥塑佛像。 “叔叔,这些泥巴的佛像是什么,看起来好有意思。”孩童用满是稚气的声音问。 “这些个,叫做擦擦佛,是藏传佛教的脱模泥塑,用擦模制作出来的泥塑佛像,你看,这一尊是阿閦佛,这一尊是无量寿佛,你再看,这边这两尊金刚手菩萨几乎完全一样,是因为它们是用同一个擦擦模具制作出来的,小朋友,你对这个感兴趣?”摊主大叔笑呵呵地说。 孩童点点头:“嗯,我不光对擦擦佛感兴趣,对一切的藏传古物都感兴趣,它们充满了神秘的魅力。” “人小鬼大……可是今天是周二,你怎么不去上学?看你这年龄,应该读小学吧?”大叔问。 孩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解释道:“叔叔,我不上学的,不是我逃课,是我真的不上学……” 九十年代的八角街,道路两旁很多售卖藏传古物和民族工艺品的地摊,这时候,琅赛古玩城还没修建起来。 这孩童在这个地摊前看了一阵子,又去旁边的地摊研究起来。 常在这里摆摊的摊主,很多人都认得这孩子,他经常来逛,虽然只逛不买,但摊主们并不会因此而厌恶他,相反,这孩子来得多了,学了些古玩知识,还常常能够跟摊主聊聊古玩的话题。 正当这孩童专心地查看地摊上一堆九宫牌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孩童立马放下手中心仪的九宫,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却有一只大脚狠狠踹在他后背…… 孩童没有哭,安安静静爬起来,转身看向身后一个满脸通红胡子拉碴浑身酒气的中年汉子。 汉子一把提起孩童的衣领,骂骂咧咧道:“整天就特娘的知道往这里跑,老子让你干啥来着?” “爸,这么多人呢,要打你回家再打我……”孩童低声乞求道。 “哟,还知道要面子了?好,老子给你面子,不过这面子是要付出代价的,等回到家里,老子要多打你二十棍子,你没意见吧?”汉子问。 孩童点点头:“只要别在外面打我就行。” 汉子提着孩童转身离开,周围熟悉的摊主已经见怪不怪,这个一身酒气的汉子正是孩童的父亲。 汉子把孩童弄回家里,家中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空酒瓶,桌上是插满烟头的剩菜碗,以及长了毛的罐头。 “自己趴下吧。”汉子指着一张长条形的板凳说。 孩童没有多言,老老实实趴在板凳上,脱下自己的裤子。 汉子从门后面拿出一根一尺半长的竹棍,来到孩童身边,用竹棍狠狠抽打在孩童的屁股上…… 在这扇门后面,类似的竹棍还有五十多根。 孩童咬紧牙关,虽然疼得厉害,却不愿发出叫喊,他知道,自己一叫,父亲下手会更狠…… “让你在家学习术法,你特娘的趁老子睡着了跑街上浪,整天跟那些下九流的古玩商人混在一起,有特娘的狗屁出息?老子打死你个不争气的混蛋!”汉子一边打,一边骂。 孩童始终没有吭一声,任凭他老爸一顿暴打,抽打了足足四十棍子后,竹棍应声断裂,汉子这才收手,看着孩童高高肿起来的屁股蛋,说道:“好了,这次该长记性了吧?” “你不让我上学,跟我一般大的孩子都在校园里学习知识,但你却老是让我待在家里学什么术法……”孩童倔强地说。 汉子将断成两截的竹棍丢到一边,从地上捡起一个还没喝完的酒瓶,对着酒瓶灌了两口,然后说道:“学校里教的知识,没点屁用,你感兴趣的古玩,更没屁用,好好学习术法,都特么八岁了,连阴阳眼都没开,老子真怀疑你是不是老子的种!” “凭什么我必须学习术法?我不喜欢,甚至连你说的术法、灵力这些东西到底存不存在,我都很怀疑!”孩童也来了火气,对汉子吼道。 汉子靠着墙坐在地上,继续喝酒,将这瓶酒吹完了,又拿起另一个酒瓶喝起来,喝了一阵子,然后说道:“就凭你姓虞!就凭你是虞家的男人!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爷爷曾经是当世最强的术士,他一身本事通天彻地,能移山填海、化腐朽为神奇,拈叶飞花可杀鬼、撒豆成兵能伏魔,到了你这一辈,怎么成了个废物,老子辛辛苦苦教你这些年,你特娘的连最基本的术法理论都背不过……” 孩童从板凳上爬起来,穿上裤子,在汉子面前蹲下,也捡起一个酒瓶喝了几口,然后猛地将酒瓶摔在地上,指着这满地的狼藉说道:“你又跟我吹嘘我爷爷的‘光辉事迹’,我特么连我爷爷长啥样都不知道,你跟我说他是天底下最强的术士,你跟我说他能移山填海飞天遁地,我特么才不信!” 汉子愣了一下,而后有些落寞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爷爷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总是戴着一张精美却骇人的木雕面具……” “那你跟我吹什么吹?还特么学习术法就有出息,你看看你自己,三十来岁一事无成,整天就知道在家里抽烟喝酒,把这个家弄得乌烟瘴气,虽然这是租来的房子,可你好歹收拾一下呀,我每天起床就是收拾家里,还特么没收拾完,就被你弄成这副德性,你练的术法呢,你的本事呢?让我学术法,看看你这个寒碜样吧,我都觉得丢脸!人家的爸爸,会带着孩子去游乐场,会带孩子去学校上学,会带孩子去买零食买玩具,可你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睡觉,睡醒了又特么接着喝,要不就是打我、逼我学术法,你说说,如果学术法真的能有出息,你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压抑已久的孩童终于放飞自我,将心中的不满悉数说了出来。 看着已然爆发的儿子,汉子再次愣住,陷入回忆中。 “说话呀,你不是头头是道吗,你不是整天吹嘘术法有多厉害吗,怎么,你给我表演个术法让我开开眼界也行!不行了吧,不灵光了吧,光会吹牛逼,跟你说,我已经八岁了,不是三岁小孩,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认知,不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喝过酒的孩童面色通红,情绪激动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此时,孩童已经做好了被再次暴打一顿的准备,然而,汉子却迟迟没有开口,更没有如往常一般去门后找竹棍。 “老爸是被我的爆发震慑住了?”孩童忍不住想。 趁着汉子发呆的时候,孩童轻轻站起来,溜到门口,准备再去八角街的古玩摊上转转,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老爸的声音:“景颜,你先别走,我跟你说点事。” 汉子的声音很是平静,没有丝毫的愤怒,一改往日的暴躁,孩童停下来,重新回到父亲身边蹲下来。 汉子从地上的酒瓶子中找寻一圈,找到两瓶还有酒的,自己喝一瓶,另一瓶递给孩童,爷俩儿碰了一下酒瓶,各自喝了一口,然后汉子开口道:“看来你的确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先听我说点事吧,等我说完,你愿意学习术法就继续学习术法,愿意研究古玩就研究古玩,愿意去学校上课,我就送你去学校。” 孩童点点头,又喝一口酒,感觉头有点晕,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看向面前胡子拉碴的汉子,忽然感觉父亲也没那么面目可憎。 “原来喝酒还有这个作用,喝醉了酒看谁都顺眼了……难怪上次老爸喝醉了,拉着陌生人称兄道弟,还帮别人买烟……”孩童心说。 “景颜,我三岁开阴阳眼,五岁能看懂符箓,八岁能够亲手制作符箓,十岁学会御剑术,十三岁掌握了大威德金刚心咒、能够化现大威德金刚,十六岁能够化现大红司命主,十九岁融汇贯通了佛道两家的术法之所长,能够同时使用出两家的术法,二十岁的时候,降妖伏魔捉鬼驱邪已经整一百次,你问我术法、灵力是否存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存在。”汉子说。 孩童看着汉子的脸,感觉汉子说话的语气极其认真,这番话说出来,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然而,孩童长到八岁,却从未见过父亲使用过任何哪怕是书上记载的最简单的术法,于是孩童便忍不住想,他老爸这是喝多了酒,又在吹牛逼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听我把话说完吧,到时候信与不信都看你自己。”汉子说。 孩童点点头,示意汉子继续。 “在我二十四岁那年,那时候你才两个月大,你爷爷要闭关修炼,让我帮他护法。他闭关需要四十九天时间,在那四十九天里,我一直守在他房间外,几乎寸步不敢离开,因为在闭关之前,他跟我说,经他夜观天象,发现夜空呈现出荧惑守心之凶兆,恐有大劫来临,他需要修习更为精妙的术法,以应对接下来的浩劫,所以,我不敢有丝毫大意。在第四十九天、他即将出关的时候,那晚,万鬼围城、百邪齐至,我也不知道那些邪祟、歪门邪道以及厉鬼为何会知道你爷爷在闭关,反正他们都约好了一起来到我们家。你爷爷闭关已经到最为关键的时刻,不容许任何人打搅,于是,我便跟找上门来的诸多仇家厮杀在一起,那一战,我杀敌无数,总算成功为你爷爷护法。然而正是那一战,让我二十多年的修为尽毁、成了一介废人,浑身灵力再也不复存在……你看到我现在的这副德性,都是拜那一战所赐……” 汉子说完,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孩童将信将疑,他感觉到,在自己的邋遢父亲讲述那场恶战的时候,其身上的气质似乎发生了变化…… “那么,然后呢,爷爷去哪了?”孩童问。 “我被仇家废掉后,你爷爷出关了,见到眼前的惨景,他大开杀戒,将诸多邪祟鬼魂一一诛杀,然后帮我检查身体,他说,我以后再也无法修习术法,他如果继续留在我身边,会给我带来危险,便离开了,至今杳无音信。大概是你爷爷走了的缘故,在那之后再也没有邪祟上门,我想,他们的目标只是你爷爷,跟我关系不大。这八年来,我因为无法修习术法,只能自甘堕落,你母亲自从那次邪祟找上门后便生了病,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唉,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再练习术法,就把自己对术法的热爱和希望转移到你身上,可你偏偏不是练术法的材料,其实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你爷爷就很失望地说你不能继承虞家的衣钵,可我不甘心,因为你是我儿子,是当世最强术士的后人!景颜,我已经将咱们虞家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了,至于你今后是学习术法还是从事别的,我不再干涉……”汉子的语气越发落寞,眼中已经有泪花在闪动。 这一刻,孩童忽然理解了自己的父亲。 年仅八岁的虞景颜,与父亲相拥而泣,俩人边哭边喝酒…… 自此以后,虞景颜开始用心学习术法,但也没有放弃自己对古玩的执着和热爱,父亲也把他送到学校里学习知识。 一个月之后,虞景颜在那间拉着窗帘、漆黑的房间中,看到了磁铁散发出来的蓝色磁场。 他高兴极了,总算开启了阴阳眼,便去找父亲汇报自己的成果,然而父亲却不在家…… 当晚,警方找到八岁多一点的虞景颜,告诉他,他父亲喝多了酒掉到拉萨河里淹死了。 警察带虞景颜查看了父亲的尸体,虞景颜的阴阳眼终于看到了父亲的鬼魂…… 第163章 诅咒之村 赵玄冰死后一段时间,四郎始终闷闷不乐,虞景颜和陈肸想办法逗他,他也只是强颜欢笑。 虞景颜知道,四郎是重情重义的人,要想让他忘掉赵玄冰,需要很长的时间,又或者,这辈子四郎都无法忘掉那个美丽的、身世凄惨的女孩。 就像,虞景颜再也忘不掉琳琳…… 于四郎而言,赵玄冰宛如夜空中划破天际的流星,虽然璀璨无比,却转瞬即逝就此陨落,即便以后四郎的夜空中还会有别的流星划过,却也都不是赵玄冰那颗星…… 这几天,虞景颜和陈肸、四郎,商量着要回四郎老家查看一下他村子里年轻人大量死亡的事。 “四郎,我的寻宝诀出了问题,一直没有感应到九眼天珠所在,你想用九眼天珠破掉村里的诅咒,怕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村子里只剩下你一个年轻人,我可不想你出任何意外,所以我觉得,咱们得尽快去一趟你老家,以免你也受到魔鬼的诅咒。”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好吧,本还以为跟着你能够尽快找到九眼天珠,可现在眼看就年底了,我估计还没等咱们找到九眼天珠,那诅咒就会应验到我身上。” 商量好后,虞景颜让四郎和陈肸准备了棉衣、干粮,制定了较为周密的计划后,一行三人便驱车朝四郎老家赶去。 四郎是康区藏人,家乡位于昌都市八宿县一座小山村,按照行程,需要两天时间方能赶到。 年底天冷路滑,好在陈肸的驾驶技术一流,一路顺利到达八宿县,比预定的时间还快了两个多小时。 “老陈哥,你以前在那曲当兵的时候,是汽车兵吧?”四郎问。 陈肸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个喂猪的炊事兵。” 四郎有些怀疑,陈肸的驾驶技术极好,身手也算不错,遇事沉着冷静、有勇有谋,要说一个普通的炊事兵就有这样的素养,四郎可不相信。 在八宿县城简单补给后,三人继续往山里走,四郎的家乡就在一座大山脚下,四郎一身的本事也是在那座大山中与猛兽搏斗中练就的。 沿着蜿蜒的山路开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达目的地,陈肸将车子停在村口后,四郎说道:“就在前面,村子里路不好走,咱们走路过去。” 三人下车,由四郎领路,走进村子。 刚踏进村子的时候,虞景颜就皱起眉头,陈肸忙问:“老虞,感受到什么了?” 虞景颜:“比我想象中要冷,等我去车上拿个大衣……” 四郎白了虞景颜一眼,陈肸也感觉有些无奈,待虞景颜穿上大衣后,三人这才再次进村。 “四郎回来了……”村子里蹲在墙角晒太阳的老大爷说。 “三爷爷,我回来了,您吃了没?”四郎热情地打招呼。 沿着村道走了一百多米,虞景颜注意到,临近年底,村子里的人不少,却没见到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唉,现在村里只剩下我一个年轻人了,以前的时候,这种天气,村口肯定围聚了不少年轻人在喝酒、打牌。”四郎说。 四郎的情绪有些低落,忍不住想起那些曾经的玩伴们。 虞景颜和陈肸早已从四郎口中得知,四郎是家中独子,父亲已经去世多年,只剩母亲在家。 来到四郎家中,院子里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在饲喂牛羊…… “阿妈,我回来了!”四郎有些兴奋地说。 妇女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身看向四郎,然后露出笑容,上来握住四郎的手,摸了摸四郎的脸,说道:“你这孩子,回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整天就知道玩?怎么也没带个女朋友回来……” “阿妈,先别说那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多次的虞哥,虞景颜,是我老板,这位是我老大哥,陈哥,陈肸。”四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感谢你们二位对孩子的照顾,来,快进屋。” 将三人请到屋里,四郎的阿妈为三人倒上亲手制作的酥油茶,然后把四郎拉到旁边小屋里嘀咕了一阵子。 虞景颜扫视一圈四郎的家,并未发现异常,看起来就是寻常的百姓人家,自从他进村到现在,他都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更没发现有什么魔鬼的诅咒。 而后,四郎的阿妈去张罗酒菜,四郎回到客厅,问道:“虞哥,你有没有感觉到我说的诅咒?” 虞景颜摇摇头:“完全没有,诅咒的事,是你听哪位大师说的?” 四郎:“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乡上一座寺庙里的活佛说的。” “那咱们还是先去拜会那位活佛吧,或许他更清楚诅咒的事。” 四郎跟阿妈打了个招呼后,三人驱车来到乡里的小庙,可是却被告知,庙里的活佛出去云游弘法了,而那位活佛不使用手机,于是,三人便没能联系到活佛,至于庙里其他的僧人,则并不清楚四郎村子诅咒的事。 白跑一趟后,三人返回村子,虞景颜让四郎带着他们在村里转了个遍,仍旧没有察觉到异常。 这座村子从外表来看,与平常的村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村子每年意外死亡的年轻人,却透露出这村子的诡异…… “奇怪,没有感受到诅咒,会不会是那魔鬼实力太强,骗过了我的法眼还是说,那些年轻人的死,跟诅咒无关,是有人蓄意谋杀?”虞景颜心想。 如果虞景颜不了解四郎,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怀疑四郎——因为村子里只剩下四郎一个适龄的年轻人,有可能四郎杀死了其他的年轻人。 然而虞景颜对四郎颇为了解,知道四郎心性单纯善良,做不出那种事。 查完村子一无所获,四郎阿妈打来电话,催促三人回家吃饭。 回到家中,四郎的阿妈已经备好一桌酒菜,虞景颜和陈肸远来是客,充分感受到康区人的热情——这桌酒菜非常丰盛,大块的牛羊肉让人垂涎欲滴。 喝酒吃肉的时候,虞景颜暂时忘掉烦恼,与四郎母子和陈肸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四郎,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到现在都没个对象,你整天都在想啥?”四郎的阿妈说。 四郎原本喜悦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失与伤感,这是想起赵玄冰了。 “那个,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虞先生、陈先生,你们多劝劝他,这孩子傻乎乎的,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四郎的阿妈在见到四郎脸上的表情后,误以为四郎是被人甩了。 虞景颜喝一口酒,然后说道:“阿佳,您也别着急,四郎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现在跟着我做古玩生意,收入也算不错,一定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女孩……你看我,都快四十了,还没对象……” “虞先生,您还不到四十岁?我寻思你得比我大不少呢……哈哈,您大概是操心过度,看起来有点老成……”四郎的阿妈笑着说。 虞景颜理了一下头发,心知就是这发型让他看起来格外显老。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气氛融洽,很久没回家的四郎很快就从赵玄冰的事中缓过神来,开始热情地给虞景颜和陈肸夹肉、与阿妈对饮…… 但虞景颜知道,四郎只是在强颜欢笑,赵玄冰留给他的印记,太过深刻。 席间,虞景颜与四郎的阿妈谈起村子里的年轻人,阿妈唉声叹气道:“别提了,自从十几年前开始,我们村子每年都有一两个年轻人意外死亡,各种稀奇古怪的死法都有,村民去乡里找活佛询问,活佛说,是有魔鬼诅咒了村子,才会导致那些年轻人相继意外死去……然而就连那位活佛都没有办法解除诅咒,说是只有找到传说中的佛教圣物九眼天珠,才有可能破除诅咒、击败魔鬼……唉,可那九眼天珠岂是那么容易找寻的?四郎代表我们村子,去拉萨找寻天珠,我听他说您就是做古玩生意的,路子广一些,还请您帮我们多留意一下九眼天珠的下落,我和四郎代表全村人感谢您!” 虞景颜连忙点头道:“这是自然,四郎虽然是帮着我做事,但实际上我俩情同手足,寻找九眼天珠亦是我毕生的梦想,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找寻殊胜难得的九眼至纯天珠,争取尽早帮你们村子破除诅咒。对了,阿佳,当初寺庙的活佛有没有说清楚,那魔鬼的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郎的阿妈看了看四郎,母子俩同时摇摇头:“没有说清,他只是说九眼天珠有可能破除诅咒。” 虞景颜听罢,只得无奈地叹口气,虽然村子里连年死人,看起来的确像是诅咒,但以他的修为,却没有察觉到这村子有任何异常,无论是风水格局还是人文设施方面,都再正常不过。 “看来诅咒这座村子的魔鬼过于厉害,连我都无法察觉到其存在。”虞景颜心想。 思索了一会儿后,虞景颜开口道:“四郎、老陈,既然咱们在这里并没有有价值的发现,那庙里的活佛又外出弘法联系不上,依我看,咱们倒不如趁早回去,拉萨那边交通便利、信息也更加便捷,没准儿对咱们找寻九眼天珠更有裨益,你们说呢?” “啊?才刚回来就要走呀?”四郎的阿妈一脸不舍道。 “阿妈,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确实如虞哥所说,早点回去还有可能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到九眼天珠的下落。”四郎说。 第164章 传销组织 经虞景颜和四郎一解释,四郎的阿妈点点头:“说的也是,四郎,马上就年底了,今年咱们村子里除了你之外,最后一个年轻人也溺死了,我真怕明年出事的是你……还是早点回去找天珠吧。” 四郎哈哈一笑,说道:“阿妈,你放心吧,虞哥帮我看过面相,说我能够长命百岁呢,山里的黑熊狼群我都不怕,命硬着呢。” “呸呸呸!这种话可不敢再说,人呀,就是怕念叨,知道了吧?”四郎阿妈有些着急地说。 四郎点点头,跟着往地上呸了几口,虞景颜示意他跟老陈收拾东西,这就准备出发,四郎的阿妈则去为儿子准备风干肉、糌粑等物件。 就在这个时候,四郎家里来客人了…… “表嫂子,你快说说你表弟吧,他又去县城听课了。”一名中年藏人妇女一边走一边说道。 “表婶,我表叔去听什么课?”四郎不解地问,他表叔连学都没上过几天,除了放牛放羊也不会干别的,能听啥课? “哟,四郎回来了呀,唉,都长成大小伙子了,真随我家表哥,一表人才器宇不凡。”表婶一脸和气地说。 四郎:“表婶,快坐下,我阿妈在帮我准备东西,你刚说我表叔去县城听什么课?” 说话间,四郎的阿妈闻声从厨房出来,拉着表婶的手,说道:“他又去了?这次带了多少钱?” “别提了,这不年底了嘛,家里卖了几头牛几只羊,就那几万块钱全都被他带走了……四郎,你表叔就像着了魔一样,从几个月前开始隔三差五去县城听课,还给人家交了不少钱,加上这次带走的钱,大概有十万了。我看呀,那讲课的根本就是骗子,可不管我怎么跟你表叔说,他就是不听,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妇道人家啥子都不懂,嫌我耽误他赚钱。”表婶无奈地说。 四郎挠挠头,看向阿妈,问道:“我表叔到底听的什么课,学费这么贵?” 表婶:“说是教人如何成功的成功学大师亲自授课,要去听课的话需要缴纳高昂的入会费,完了之后人家教课的老师让他将成功学的知识传播给更多人,说白了就是骗更多人去听课,每骗一个人入会,就给你表叔几千块钱的奖励,你表叔从半年前开始,把他的亲戚、同学、朋友什么的,介绍去了七八个人了,也没见他拿一分钱回家……”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四郎的表叔明显是被人骗进了传销组织…… “虞哥,那个成功学课程,是不是骗人的?”四郎问。 “肯定骗人的,这叫传销,老陈、四郎,等咱们帮着解决了这件事,再回拉萨也不迟。”虞景颜说。 四郎连忙点头,其表婶则不断感谢。 “四郎,你们去县城的话小心点,人家敢光明正大行骗,想来也不是善茬,千万别冲动行事。”四郎阿妈叮嘱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跟四郎的表婶大概问了听课的具体地址后,虞景颜三人便赶往县城。 行驶在路上,正眯着眼睛假寐的虞景颜忽然睁开眼,猛地从怀中掏出罗盘…… 罗盘指针急速转动起来,虞景颜兴奋地说:“老陈、四郎,看来咱们这次是来对了,老子的寻宝诀终于感应到宝贝了,而且距离这里还不算远,估计也就几十公里,对,就是这个方向……老陈,这是去县城的方向吗?” 陈肸:“对,怎么,那宝贝在县城?” 虞景颜:“从罗盘的指示来看,十有八九是在八宿县城中,开快点,我已经饥渴难耐……” “虞哥,或许这次真的是九眼天珠……我听人说,毒蛇生活的地方,七步之内必有解其毒的草药,或许就是这个原理吧,我们村子被魔鬼诅咒,而能够破掉诅咒的九眼天珠就在八宿县。”四郎激动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轻轻拍了下四郎的肩膀,赞许道:“你小子总算开窍了。” “都是虞哥教导有方!” “哈哈哈……干特娘的!” “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不管这次的对手有多强大,为了村子,为了我能多活几年,拼了!”四郎豪情万丈道。 虞景颜微微一愣,自从他跟陈肸联手将四郎制服、逼迫四郎说出村子里的实情后,四郎似乎就没有再说过那句曾经的口头禅——“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在经历了赵玄冰的事后,四郎的情绪越发低沉,不复往日风采。 而今,虞景颜感觉到,熟悉的四郎回来了!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虞景颜说。 “干!”陈肸说话言简意赅。 三人到达八宿县城后,虞景颜忽的皱起眉头,手中罗盘指针停止摆动,任凭他如何摇晃罗盘,指针却不再有任何反应。 “老虞,再往哪走?”陈肸问。 “那个,不知道啊,我的寻宝诀似乎又罢工了。”虞景颜尴尬地说。 四郎也凑过来看看罗盘,虞景颜跟他解释罗盘指针没了反应,无奈之下,虞景颜便让陈肸靠边停车,继续鼓捣手中的罗盘。 又是一番折腾后,罗盘却迟迟没有回应,虞景颜才开口道:“罢了,这东西又出问题了,不过从指针最后一次的摆动来看,寻宝诀感应到的宝贝就在距离这里不远处,大概方圆二里地之内。” 四郎:“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八宿县虽然不大,但毕竟是个县城,人口还是比较密集的,要从这方圆二里地内找到宝贝,怕是也不容易吧?” 虞景颜看了看周围林立的商铺、摊位,以及不远处的机关大楼、学校、医院,心知这一带少说也有近百套房子、几千号人,要在这样的范围内找寻宝物,的确不易。 就在虞景颜思索着该从何处入手的时候,四郎接到表婶的电话,问他们到县城没,如果到了,希望他们能够尽快找到他表叔,以免其继续被骗。 挂掉电话,四郎看向虞景颜,虞景颜点点头道:“那行,咱们先去处理你表叔的事吧,别让你表婶着急。” 于是,感应不到宝物所在的虞景颜只能先按照四郎表婶给的位置前去找寻四郎的表叔,三人在县城徒步穿梭一阵子,来到一排廉租房前。 “看来就是在这里了,这些年来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多了,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大会跟人打交道了?”虞景颜喃喃道。 “一个传销组织而已,你紧张啥?”陈肸不屑地说。 虞景颜挠挠头,经陈肸这么一说,他的确发现自己有点紧张。 四郎怒气冲冲,要把坑骗他表叔的人暴打一顿,虞景颜则给杰布打了电话,提前沟通一下,让杰布跟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做好策应。 虽然虞景颜他们无惧鬼神妖魔,但如果那传销组织中有百十号打手的话,虞景颜他们还是会很被动的。 三人在廉租房前转悠一阵,终于看到一个楼栋前挂着个牌子:成功学速成班培训。 看到这块粗制滥造的很没有内涵的招牌,虞景颜皱起眉头道:“这种玩意儿也有人信?” 四郎:“当然了,越是穷地方、越是穷人,越容易上当受骗,我那表叔便是这样。” 虞景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走,咱们去见识见识这个成功学课程培训班吧。” 说着,三人进入楼栋,就听楼上传来密集、嘈杂的脚步声,虞景颜眯起眼睛朝楼上看去,喃喃道:“人还不少呢。” 三人来到四楼,楼道里站满了人,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粗算起来也有一百多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a4纸大小的辅导资料。 四郎放眼望去,没看到自己的表叔,凑到人群中,就听到这些人在讨论。 “乔老师讲得太好了,如果我早点认识他,估计早就成功了。” “谁说不是呢,唉,不过咱们现在认识他也不算晚,我感觉自己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 “待会儿放学后能不能借你的笔记看一下,我今早上有事过来晚了……” “乔老师的课你也敢迟到?我才不借给你。” 虞景颜也凑过来,对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大哥说:“哥,能看看你的辅导材料吗,我们是别人介绍过来的,刚过来还没材料……” “这个,你得交钱,跟乔老师领材料。”这大哥将自己的辅导材料牢牢攥住,生怕虞景颜偷看他的资料…… “铃铃铃……”楼道前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而后楼道里的“学生”们纷纷朝铃声传来的房间走去,虞景颜三人凑在人群中浑水摸鱼,跟着一起进了“教室”。 所谓的教室,是一间很宽敞的大房子,里面放了不少桌椅板凳,学生们进屋后,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后面没有放置桌椅的地方,还有些人或蹲或站,一脸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资料。 座位已经坐满,虞景颜三人只能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路过人群的时候,四郎看到了自己的表叔——他正端坐在前面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平日里的传统藏族换成了笔挺的西服,看起来精神状态饱满。 教室前排用木板搭了一个简易的讲台,讲台上配有投影仪、显示器,在“学生们”入座后,一名身着西装、三十多岁的戴眼镜男子迈着饱满的步伐,自信昂扬地走上讲台。 第165章 洗脑培训 “伙伴们,大家下午好!”男子的声音富有感染力。 “乔老师好!”台下“学生”热情地回应道。 “下面我们来继续今天下午的课程,后排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是来试听的吗?等今天的课结束后,如果新来的伙伴们对我的课感到满意,就来我办公室缴纳入会费、领取辅导材料。来,咱们开始!”被称作乔老师的文质男子说。 虞景颜问身边的“同学”:“这乔老师是什么人?” “你就是新来的吧,连乔老师都不认识?乔老师,乔文海教授,他可是全国首屈一指的成功学大师,是享誉世界的成功学家,他是咱们中国成功学者协会的会长,是亚太成功学学术交流组织的首席讲师,是……”身边的“同学”有些激动地向虞景颜介绍道。 “对对对,你来晚了,上午的时候乔老师还给我们看了他跟奥巴马、普京等人的合影呢……”其他的“同学”补充道。 虞景颜忍住没笑,合影这东西,他可有经验了,他店铺里还有不少他跟李连杰、陈坤、韩磊等明星的“合影”,只不过那些合影,全都是合成的罢了。 “看来这乔文海的合影跟我那些合影一个球样,全特么是合成的。”虞景颜心说。 “你想成功吗?你想登上人生的巅峰吗?你想成为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吗?你想与众不同、你想活得精彩吗?你想衣食无忧、实现时间和财富的自由吗?那么,加入我们吧,乔氏成功学协会需要你们,你们,也需要我们的帮助!伙伴们,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来到这里,大家都是我乔文海的家人,我会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不遗余力地传授给你们,让你们成为别人羡慕的成功人士!”乔文海如同打了鸡血,兴奋地喊道。 “乔老师万岁!乔老师万岁!”下面的学生们瞬间被乔文海点燃了热情。 “还乔氏成功学协会,老子只知道乔氏台球……”虞景颜撇撇嘴,低声嘟囔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本就不比其他人差,但是你们的同学、亲戚、朋友,却有人早已成为身价不菲的富翁?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明明不如你们聪明,他们上学的时候成绩不如你们,他们的父母、家境也比不过你们,但他们却成功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乔文海继续吼道。 “为什么?!”在场的所有人同时问道,包括虞景颜、陈肸和四郎,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比你们多掌握了一门知识,这门知识是什么?”乔文海吼道。 “是什么?”学生们近乎歇斯底里地问。 “是成功学!是我乔文海所创的乔氏成功学!不瞒你们说,我在全球拥有超过一百万的学生,他们遍布五湖四海大江南北,你们身边那些成功的朋友,极有可能就是我的学生,他们比你们更早一步抓住了机会,从我这里学到了成功的诀窍,所以他们成功了,但是没关系,现在你们也拥有了跟他们一样的机会,只要好好听课,将来一定能跟他们一样成为成功人士!” 虞景颜终于忍不住了,高高举起手来,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来,后面那位没有头发的伙伴似乎有话说,你说吧。”乔文海看到虞景颜举手后,让虞景颜发言。 虞景颜轻咳一声,运用灵力说道:“乔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不是很理解,众所周知,成功是很难复制的,因为每个人的知识层面、眼界、阅历以及自身的机会都不一样,说白了,一样的办法,别人可以成功,但换成自己,自己未必能成功,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我也没必要说明具体的实例。所以我就想问一下,既然乔老师已经教出那么多的成功的学生,那么他们一定尝试过很多通往成功的途经、从事了一些行业,换言之,他们成功了,比他们起步要晚、想要跟他们同样成功的人,实际上的机会是明显减少的,您在我们的朋友中教出了诸多成功人士,我们还怎么成功?就像那句话说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我们通往成功的路都被别人走完了,再想成功怕是很不容易。” 虞景颜这番话是融合了灵力喊出来的,所以现场的每个学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在盯着他,不少人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 听了虞景颜的问话,乔文海认真点点头,开口道:“这位伙伴果然是新来的,其实不光是你,在场的很多伙伴在刚来听我的课的时候,也有类似的困惑,他们担心成功难以复制,担心他们身边已经有人成功、会对他们将来的成功之路增添阻挠,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正如我所说,我的学生遍布全球超过百万人,然而,这全球究竟有多少人?有七十多亿呢,一百万人去赚七十多亿人的钱,还愁找不到赚钱的门路、还愁不能取得成功?笑话!新来的伙伴,这世上从来不缺乏成功的办法,只是有太多的人像你一样畏首畏尾、鼠目寸光,只看到蝇头小利、只看到一小片区域的经济利益,这是不对的,我们要放眼全球七十多亿潜在客户,甚至火星上、外太空等,那些外星人,也是咱们的潜在客户,只要找准定位,一定能成功!而且成功并不局限于做某种生意,成功的方法有很多,伙伴,你刚来,有这样的困惑很正常,且听我讲完今天下午的课程,相信你就会对成功有新的见解……” 虞景颜挠挠头,在乔文海口中,他成了畏首畏尾鼠目寸光的人,他承认,乔文海说的一些话是有道理的,但整体而言,却过于假大空,没有实际内容,就像在给大家画饼充饥、许下高额的空头支票一样,至于把生意做到外太空的外星人那里,就更加扯淡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外星人的存在…… “伙伴,你对成功有困惑,这可以理解,主要是因为你的目光短浅以及对成功的误解,好了,没什么事的话请不要打断我上课,伙伴们,咱们继续!” “好!”学生们爆发出一阵掌声,不少人都鄙夷地看着虞景颜,似乎虞景颜真的是鼠目寸光没有远见的人。 相比之下,乔文海却被上百人拥护、爱戴,虞景颜感觉自己就像小学课堂上捣乱的熊孩子,被老师教训一顿后,周围的同学正在嘲笑他…… 乔文海继续阐述自己的成功学知识,四郎和陈肸则怂恿虞景颜继续捣乱。 “算了,等会儿吧,这些人都被乔文海洗脑了,把我当成傻逼,我现在还不好继续出风头。”虞景颜低声道。 “这位伙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乔文海对诸多学生中的一位问道。 学生站起身,怯生生地说:“我叫格桑。” “虞哥,他就是我表叔。”四郎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四郎的表婶说他表叔已经在这里听了快半年的课,怎么说话还这么小声,完全没有一个传销人应有的激情? “大声点,我听不见!”不出虞景颜所料,乔文海开始传销式激励。 “我叫格桑!”格桑的声音大了很多,但比起乔文海的动静,还有不小的差距。 “再大点声!” “格桑!我叫格桑!”格桑终于吼了出来。 “格桑伙伴,这样就好多了,你已经迈出了通往成功的第一步,那就是克服内心的恐惧!来,告诉我,你想成功吗?” “想!” “想什么?” “成功!” “你想什么?” “我想成功!”格桑声嘶力竭地喊。 “恭喜你,你已经迈出了通往成功的第二步,你有勇气在这么多伙伴面前说出自己的理想了!” 乔文海与格桑一唱一和,迎来全场学生们热烈的掌声,甚至有几名学生感动得热泪盈眶……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这四郎的表叔格桑明显是乔文海的托儿…… 接下来的内容,实在乏善可陈,让虞景颜等三人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耐心。 虞景颜靠在最后一排的墙上昏昏欲睡,四郎和陈肸干脆坐在地上打起瞌睡,学生们热烈的掌声都没法吵醒他们,虞景颜很快也睡着了…… 乔文海教授的课程,在虞景颜三人听来成了最好的安眠曲,三人开车赶到八宿,实在没怎么休息好,此时正趁着乔文海逼叨叨的工夫补觉。 虞景颜足足睡了两个钟头才醒来,醒来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课堂还在继续,四郎和陈肸东倒西歪席地而眠…… “醒醒,别睡了,老陈,你的呼噜声有点大,我看有几个人正怒视着你,这是准备揍你……” 虞景颜叫醒陈肸和四郎,坐起身来揉揉眼睛,抱怨乔文海的传销课还不结束。 虞景颜看着周围的学生们,这些被乔文海所骗的无辜群众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狂热的表情,乔文海每说上几句话,下面便传来一阵“乔老师万岁”的吼声,震耳欲聋…… “你俩别坐在地上了,快站起来看看吧,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虞景颜说。 四郎和陈肸站起来后,四下观察起来,学生们眼中的兴奋让他们感到不适。 第166章 神秘力量 “老虞,这些人被洗脑了。”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说道:“看起来不单纯是洗脑,你们仔细看看他们的表情,一个个都跟白痴一样……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宗教信仰一般的狂热,乔文海就是宗教主,这些人则是他的信徒。”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看来乔文海还不是一般的传销讲师,至少是大师级别的。”陈肸说。 “乔老师万岁!”虞景颜和陈肸的讨论声被人群的呼喊声盖过去。 “乔老师万岁!乔老师万岁!”又是一阵夸张的呼喊声后,虞景颜皱起眉头。 他眯起眼睛,目光如炬扫视教室里的学生们,随后他发现,在这些人当中,有九成的人身上发生了一个奇特的现象——这些凡夫俗子的身上,竟然凝聚出类似于灵力的神秘力量,这些力量正朝着讲台上自信满满的乔文海飞去,缓缓钻进乔文海的身体…… 虞景颜拍了拍脑袋,之前睡了太长时间,他并不知道这样的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看得出来,那些神秘力量进入乔文海身体后,便没有逸出,似是被乔文海吸收了。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力量?虽与灵力相似,但绝不是灵力,这些寻常老百姓身上不可能有灵力……”虞景颜心想。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虞景颜注意到,学生们身上正源源不断凝聚出神秘力量,神秘力量则悉数钻入乔文海的身体,但乔文海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反应,似乎这样的力量对他并无影响。 神秘力量产生、进入乔文海的过程,缓慢、平稳,如果不是虞景颜眯起眼睛将灵力运转到双目,还真看不出来。 “好了,伙伴们,今天的课程就到此结束,那几个新来的伙伴,如果想继续来听我的课、想学习成功学的秘诀,就来我办公室缴纳入会费,只要你们有梦想,我便能帮助你们实现梦想,我是乔文海,谢谢伙伴们!”乔文海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尽管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暖,但在虞景颜看来,却感觉到心寒…… “这家伙不简单呀,他的传销讲座竟然有点类似沈诺的催眠术,明明没有使用任何的摄魂术法,却能让学生们表现出类似于宗教狂热的态度,所料不错的话,在学生们眼中,乔文海已经不单单是成功学大师,更像是跟成功学有关的宗教领袖……”虞景颜思索着。 乔文海的课程讲完了,有些学生竟激动地落下眼泪,哀求乔文海再讲一会儿…… “今天的课程就这样了,明天一早咱们继续,贪多嚼不烂,我讲太多的话,反而会影响你们的理解和吸收,好了,大家回去吧,下课!” 经过乔文海的“解释”,学生们才依依不舍地陆续离开教室,虞景颜三人也连忙跟着往外走,乔文海则在收拾自己放在讲桌上的教案、关闭投影仪。 有几名新来的“学生”已经在乔文海办公室门口排队等待缴纳入会费,虞景颜三人则快步追赶走在前面的格桑。 下楼后,四郎终于穿过人群追上自己的表叔格桑。 “表叔,你走慢点……”四郎喊道。 听到四郎的声音后,格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四郎,然后高兴地说:“四郎,你小子回来了呀,怎么,你也来听乔老师的讲课?” 四郎:“表叔,你知道那个乔文海是什么人吗?” “当然知道,我都跟他学习了半年了,乔文海教授是全国有名的成功学大师,是中国成功学者协会的会长,是亚太成功学学术交流组织的首席讲师……” 虞景颜打断道:“那些名号都是他自封的。” “谁说的?你谁呀?我在网上查过,乔教授可厉害了,百度百科都是这么写的,怎可能是自封的?对了,上课的时候捣乱的家伙就是你,看来你真是冥顽不灵,乔老师为你单独讲了那么久,你还是一窍不通。”格桑一脸气愤地说。 虞景颜很是尴尬,他本是随四郎一起过来阻止格桑上当受骗的,可是却被乔文海和格桑连续嘲讽,这让身为术士的他多少有点下不来台。 “表叔,我问你,你缴纳了多少钱的入会费,那乔文海都教了你什么?”四郎不悦地说。 格桑白了虞景颜一眼,又对四郎道:“老侄子,我也没给乔老师交多少钱,其实交多少都无所谓,人家教给我的可是能够成为成功人士的方法,汉人有句老话,叫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乔老师虽然没有直接给我金钱,却让我得到了受用不尽的成功学知识,这才是最重要的。” 四郎拉着虞景颜说:“这是我大哥,表叔你别用那种眼神看他,也别用那种口气跟他说话,你所谓的成功学大师乔文海,根本就是个骗子,他教的那些知识,对你的成功没有一点屁用!要想成功、要想发家致富,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脚踏实地地好好干!你看咱村子里的大户,人家家里有多少牛羊,你家呢,就那么几头牛羊,还不好好喂,你上哪去赚钱?怎么去成功?就靠你在这间破教室里瞎吆喝,能成个屁的功!” 四郎本不是粗鄙之人,这次却被自己顽固不化的表叔激怒,忍不住骂道。 “你,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没大没小成何体统!好啊,我表哥走得早,你去大城市待了几天,回来就谁都看不起了对吧?我养几头牛羊跟你有关吗?”格桑也生气了,身为长辈,被一个后生当着陌生人的面一顿臭骂,自然很不好受。 然而,虞景颜却知道,四郎骂得还是太轻,格桑已经中毒很深,将乔文海视作精神领袖,为了这个领袖,他糟蹋了家里人辛苦赚来了大几万块钱,就算将他打一顿,也不见得能打醒他,可是对待格桑这样中毒已深的人,单纯的打骂也没什么效果,甚至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让格桑幡然醒悟,必须得让他看清楚乔文海的真面目。 四郎冷冰冰道:“表叔,我阿爸已经去世多年,你别拿他说事,乔文海就是个骗子,你参加的成功学课堂,就是传销而已。” “哼,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什么?老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说罢,格桑不再理会四郎等人,骑上摩托车就要走,四郎想要将他拦下,虞景颜却摆手制止。 “算了,由他去吧,咱们得想办法戳穿乔文海的骗子身份,杰布已经联系了当地警方,他们正在调查乔文海的事,等警方将乔文海绳之以法,咱们再去给格桑做思想工作。”虞景颜说。 看着格桑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的身影,四郎无奈地摇摇头,感慨道:“越是我们这种穷地方、越是我表叔这样的穷人,越不愿意脚踏实地干活,总想吃易食(赚快钱、赚来路不干净的钱),你说就他们那点本事和见解,凭什么有易食还能轮到他们吃?一夜暴富的人是有,但那绝对是极少数,唉,天上不会掉馅饼,想着拿那半辈子积蓄的几万块钱去轻轻松松赚他个几百万几千万,门儿都没有!” 虞景颜赞许地看着四郎,心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四郎越发成熟了。 参加传销课程的学生们陆续离开,乔文海也夹着个公文包从楼栋走出来,看了看门口抽烟的虞景颜三人后,开口道:“新来的伙伴们,怎么没去缴纳入会费?” 虞景颜哈哈一笑,说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也别跟我们装了,你特么就是个传销头目,装什么人生导师?那会儿你说我鼠目寸光说我见识短浅,是不是欠揍?” 乔文海推了一下眼镜,惊讶地说:“你在说什么?我乔某人是正经的培训机构讲师,是中国成功学协会的会长,你污蔑我对吧,我要报警告你诽谤!” 虞景颜:“你报一个试试?” “粗鄙不堪不可理喻!”乔文海摆出一副不屑跟虞景颜这种人争论的德性。 四郎死死盯着乔文海,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骗了那么多钱,迟早会有报应的。” “一派胡言!我没有骗人,我教授他们通往成功的秘诀,他们交付学费,这是天经地义的。我干嘛要跟你们这种疯狗解释?哼……”乔文海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快步朝旁边一辆黑色奥迪车走去。 “给我逮到机会,老子整死他!”虞景颜怒道。 被乔文海当众奚落,虞景颜很是不爽,待乔文海离开后,虞景颜便拉上四郎和陈肸来到乔文海的办公室。 “对了,有件事情差点忘了,那会儿乔文海在讲台上吹牛逼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感受到,那些学生们的身上生出一股神秘的力量?”虞景颜问。 陈肸和四郎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摇头。 “什么样的力量,虞哥,我咋没感觉到?”四郎问。 虞景颜将学生们身上凝聚出神秘力量、且那些力量钻进乔文海身体的事说了出来,陈肸和四郎听完后,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老虞,你确定那些普通人身上凝聚出了类似于灵力的力量,且钻进乔文海的身体?”陈肸问。 虞景颜:“当然确定。” 第167章 感应宝物 陈肸点点头:“是这样啊,那会儿我只看到那些学生脸上流露出来的狂热,他们看待乔文海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传销讲师,更像是在看……在看一个精神领袖!” 虞景颜:“对,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他们脸上的狂热,如同宗教狂热,他们将乔文海当成了宗教领袖、精神领袖,甚至是某个宗教的神。” “你这个比喻相当恰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陈肸附和道。 四郎:“虞哥、老陈哥,你说这传销的洗脑真就这么神奇?我表叔以前也是挺聪明一个人,就是好吃懒做,现在怎么跟个傻子一样?他以后该不会成为守村人吧?” 虞景颜:“守村人生而五弊三缺,你表叔不具备相应的条件……至于传销洗脑到底有多神奇,咱们也说不好,毕竟今天只听了一小会儿的课,大部分时间咱们都在睡觉。先去乔文海的办公室看看吧,没准儿能发现什么。” 让虞景颜感到奇怪的是,在刚才接触乔文海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受到乔文海身上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似乎那些学生身上凝聚出的力量在进入乔文海体内后,便如石沉大海消失不见。 说罢,陈肸从兜里掏出铁丝,轻易打开办公室的门,一间像模像样的办公室呈现在三人面前。 办公室里,办公桌、电脑、文件柜、复印机等一应俱全,看起来还算正规,虞景颜三人在其中翻箱倒柜,只找到几本参加培训的学生的名单,格桑的名字赫然也在上面,但名单并未备注这些人缴纳了多少会费,电脑上也只有几个培训的视频,凭这些东西根本无法证明乔文海在从事传销诈骗。 虞景颜将找到的资料拍过照片后,又把东西放回原位,招呼四郎和陈肸加大找寻的力度,就在三人忙活着寻找更多证据的时候,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站在电话旁的虞景颜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虞哥,要不要接起来?”四郎问。 虞景颜:“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我觉得应该接,大不了咱们不说话,看看那边是不是乔文海的上家,如果能够套出一些线索,那就更好了。” 于是,虞景颜让四郎和陈肸保持安静,自己接起电话…… “我说你们几个还真是阴魂不散呢,好吧,既然这样,我只能报警了,你们不是大言不惭说我骗人吗,那你们入室行窃算什么?”电话那边传来乔文海的声音。 虞景颜等人自然清楚,他们的举动已经被乔文海掌握。 而后,陈肸指了指电脑显示器后面的烟灰缸…… 烟灰缸里放着一个隐秘的摄像头。 虞景颜凑到烟灰缸面前,对着摄像头挥挥手,开口道:“乔文海你个死骗子,老子这是上门收集证据,你报警就是,不瞒你说,老子就是条子,老子是便衣警察!我们已经盯你很久了,识相的话最好马上到局里自首,已经有多名群众举报你涉嫌传销诈骗的勾当,他们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闭嘴吧你,冒充警察是什么罪名,你不清楚吧?我懒得理你们,别把我办公室弄得太乱,走的时候记得锁门,警察十分钟后会赶到,到时候你是不是便衣,自然真相大白。”说罢,乔文海挂掉电话。 虞景颜对着摄像头比划了中指,然后将烟灰缸连同摄像头放进抽屉里,压低声音说:“看来这老油条果然是经验丰富,不仅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还反咬咱们一口,估计他肯定报警了,他说警察十分钟后赶到,我认为是扯淡,最多五分钟警察就会赶来,咱们还是先撤吧,看来这办公室里也查不到有价值的线索。” 说罢,虞景颜将办公室的东西稍作整理,拉着四郎和陈肸跑下楼,当他们来到门口的时候,远处一辆警车拉着警笛由远及近驶来。 “快上车,先转移,我跟杰布说一声,咱们就不跟他们再生误会了。”虞景颜说。 陈肸发动车子,三人驾驶五菱车迅速离去,警车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停在了廉租房楼下。 “乔骗子还真恶心,说什么十分钟后赶来,这还不到三分钟吧。”四郎说。 虞景颜:“这种人的话肯定不能信。” 而后,虞景颜跟杰布打了电话,说明了这边发生的情况,杰布表示立马帮他摆平,以免他们被当地的警方抓进去录口供。 远离廉租房后,陈肸开着车子在八宿县城兜起圈子,他们暂时还不知道乔文海的住所,只能这样慢慢找寻。 正当三人兜圈子的时候,虞景颜怀里的罗盘再次传来“卡啦卡啦”的响声…… “慢点,老陈,寻宝诀又有反应了。”虞景颜掏出罗盘查看指针转动情况,指引陈肸驱车停在一家藏餐馆前。 从藏餐馆外面的规模来看,这应该是全县最气派的餐馆了,三层小楼装饰精美,外面停了几辆汽车以及不少摩托车,看来生意很不错。 “宝物就在里面,招子放亮点。”虞景颜叮嘱道。 三人下车后进入藏餐馆,虞景颜警惕地四下观望,并不时看一下手中的罗盘,罗盘指针停了下来,表示宝物就在这里,至于在几楼,还不能确定。 收起罗盘后,三人仔细检查一楼大厅的每一张桌子,从一楼的格局和规模来看,这里三层楼算下来得有四五十张饭桌,一楼几乎已经满员。 客人很多、人声嘈杂,三人在一楼来回穿梭,店里的服务员也顾不上搭理他们,任由他们一桌桌检查。 花了十几分钟转完一楼后,虞景颜摇摇头,表示宝物并不在一楼,三人转而来到二楼,二楼都是单独隔开的包间,这让三人的检查受到一些阻挠——基本每个包间推开门后,里面都坐着五六个壮汉,对虞景颜三人怒目而视,虞景颜便只好陪着笑脸跟人解释走错了包间。 眼看二楼十个包间已经转了九个,还是一无所获,虞景颜有些着急,再次掏出罗盘查看,确认东西就在这座楼里后,这才拉着四郎和陈肸来到最边上的第十个包间。 在包间门口听了几秒钟,里面没有人说话,似乎没人。 虞景颜将灵力运转到双眼,透过木门往屋里看去,刚要看穿门板的时候,忽听楼下发出“扑腾”一声巨响…… 虞景颜推开门冲进去,屋里没人,但桌上却摆着吃了一半、还在冒热气的酒菜,窗户开着,寒风自窗户吹进来,这说明,有人刚刚从窗户离开了。 凑到窗边一看,果然看见一个背着包袱的壮汉正在楼下奔跑,不待虞景颜下令,四郎和陈肸便先后从窗户跳了下去。 虞景颜站在窗边犹豫了半秒钟,迅速跑出门,从楼梯下来,等他出来餐馆的时候,那壮汉已经骑上摩托车跑了,四郎在后面狂奔,陈肸则在发动车子。 “卧槽,跑这么快……”摩托车提速极快,虞景颜没来得及用法眼仔细检查对方包袱里的宝贝究竟是什么,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陈肸开车来到虞景颜身边,虞景颜迅速上车,车子提速的时候,四郎已经从车窗飞身进来。 “快追,别让那家伙跑了!他包袱里一定装着宝贝,警惕性还挺高,咱们也没发出声响,就直接翻窗而逃,明摆着是做贼心虚……”虞景颜分析道。 在陈肸开车追踪前方的摩托车的时候,虞景颜瞥了一眼后视镜,从后视镜中隐约看到身后的远处停着一辆四个圆环车标的黑色轿车…… “后面那辆好像是乔文海的车。”虞景颜这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后面的车已经看不到踪影了,陈肸开车太猛,五菱宏光一样开出赛车的感觉。 摩托车驶离县城,陈肸在后面穷追不舍,摩托车提速虽快,但真要跑起来,在这种道路上可跑不过五菱宏光,毕竟对方骑的也不是什么好车,路上颠簸难走,摩托车不敢骑太快。 天色渐晚,陈肸打开远光灯,对着摩托车照过去,一番追逐持续了十几分钟后,前面的摩托车忽然失去了踪影。 “等会儿,老陈,那车不可能跑这么快,就一个弯儿的工夫能把咱们拉开这么远……”虞景颜疑惑地说。 刚刚五菱车一直跟在摩托车后面,可是摩托车过了一个弯、等五菱车追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摩托车已经不见。 陈肸猛地一记漂移甩尾调头,整个车身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而后迅速加速来到之前的转弯处。 “停车,应该是躲在这附近。”虞景颜说。 停下车后,三人迅速下车,四郎翻身来到车顶,站在车顶上视野要开阔很多,在虞景颜和陈肸四下张望摩托车的时候,四郎已经看到了目标。 “虞哥,左前方,十一点钟方向。”四郎喊道。 三人迅速包抄过去,到了近前却发现摩托车倒在地上,后视镜都摔断了,却不见车手的身影。 虞景颜环顾四周,将灵觉外放后,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而后,他招呼四郎和陈肸抄出家伙,三人小心翼翼朝几十米外一棵大树逼近。 大树后面露出那人包袱的一角,虞景颜使个眼色,四郎手握常青刀施展身法冲了过去…… “还想跑!虞哥、老陈哥,过来吧,人已经被我拿下。”四郎说。 第168章 一场误会 虞景颜这才放宽心,跟陈肸绕到树后,就看到那壮汉正躺在地上抱着膝盖,四郎的宝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们还准备赶尽杀绝对吧,来吧,动手呀,反正这里荒郊野岭没人看到,杀了我吧,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老子就特么不是男人!”壮汉抬起头,对虞景颜三人怒目而视,叫骂道。 虞景颜愣了一下,他们只是来找寻宝物的,之所以要追这壮汉,是因为壮汉跳楼逃走,虞景颜认为他做贼心虚,可是听壮汉这意思,似乎是把他们误认成别的势力的人了。 再看那摔倒的摩托车、壮汉流血不止的膝盖,虞景颜心知刚刚过弯的时候,这壮汉骑车太快翻车了。 “哥们儿,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赶尽杀绝?”虞景颜问。 “我呸!少特么跟老子演戏,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别啰嗦!”壮汉愤怒地说。 虞景颜更加茫然,按理说,一般人在遇到死亡的威胁的时候,不会这么硬气,这壮汉说话底气十足坦坦荡荡,倒不像是坏人。 “难道是我搞错了?”虞景颜心说。 于是,虞景颜用法眼看了看壮汉身后的包袱,却发现包袱里面只有几件衣服,没有任何奇珍异宝。 搞错了。 “那个,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之前我们在藏餐馆是为了找个人,却不清楚那人姓甚名谁,就只能挨着包间寻找,结果到你的包间外的时候,你却跳楼逃跑,我寻思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才逃跑的,便追了上来……”虞景颜耐心解释道。 “别来这一套,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老子就是何欢,既然你们非要赶尽杀绝,也别啰嗦那些没用的,动手吧。”自称何欢的壮汉扬起脖子,似乎是要让四郎给他一个痛快。 “喂,脑袋大了碗大个疤对吧?跟谁耍横呢?我们要是想杀你,你特么现在已经凉了,跟谁逼叨叨呢?我们现在问你话,你特么好好说就是了,如果我们找错了人,我们向你道歉、给你补偿,如果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这点小伎俩也逃不过我们的法眼!”陈肸呵斥道。 这何欢瞪着陈肸,还准备对骂,陈肸却不惯他毛病,手中甩棍猛地抽在何欢受伤的膝盖上,让一旁的虞景颜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唉哟……那个,能不能好好说话?”之前还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何欢立马蔫儿了,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陈肸再次举起甩棍,指着何欢的膝盖道:“是谁不好好说话?老子问你,你特么跑什么跑?” “原来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主儿,还是老陈有办法。”虞景颜心说。 不过虞景颜还是皱起了眉头,毕竟陈肸这样“严刑逼供”的办法,有失英雄本色,但为了尽快搞清楚何欢为什么要逃跑,他也顾不上太多,只能陈肸继续逼问。 眼看陈肸手中甩棍对着自己受伤的膝盖,何欢有些畏惧地说:“你们真的不是那个混蛋派来追杀我的?” 陈肸:“哪个混蛋?给老子说清楚!” “乔文海啊,你们不是乔文海的人?”何欢问。 虞景颜感到疑惑,不明白何欢为什么将他们看成乔文海的人,更不明白何欢跟乔文海之间有什么矛盾。 “你的意思是乔文海在追杀你,之前在藏餐馆的时候,你以为我们是乔文海的人,所以才狼狈逃离?”陈肸问。 何欢点点头道:“对啊,这么看来你们还真不是乔文海的人,唉,那我就放心了,乔文海这混蛋丧尽天良,简直不是人!” 陈肸看了看虞景颜,虞景颜接着问道:“何欢,我问你,乔文海为什么要追杀你?” 何欢:“一言难尽啊……当初我弟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初入社会没什么经验,被人拉着去听什么狗屁的成功学讲座,完了之后开始跟家里要钱,谎称自己要创业,那时候我忙着工作,也没跟他住在一起,就没仔细询问他创业的事,家里给了他几万块钱,我也赞助了他一些钱,结果几个月后,他说事业遇到困难,需要更多钱,瞒着我悄悄跟家里要了二十万,我家庭条件很一般,那二十万基本就是父母养老的钱,等又过去几个月,我弟才跟家里说,那二十万也套进去了,需要更多的钱解套,家里已经拿不出钱,这才跟我说了我弟前后要那么多钱的事。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生怕我弟走了歪路,就把他叫到家里,说给他准备了钱让他来拿钱,等他回家后,我跟我爸将他锁在家里,问他那些钱都去了何处,问他所谓的创业究竟是在搞什么歪门邪道。” 虞景颜:“他根本没有创业,而是把钱交给乔文海?” 何欢点点头:“没错,他说他参加了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培训班,就是乔文海弄的那个狗屁的成功学讲课堂,还缴纳了高昂的入会费、培训费,购买了天价的培训资料,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我发现以前很有主见的弟弟被乔文海洗脑了,坚信自己跟着乔文海学习成功学,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够成为像马云那样的成功人士,还准备让我跟我爸、我叔他们都加入乔文海的团队,成为乔文海的学生,跟着一起学习成功学……那时候我特么才发现,他不光是被人骗了钱而已,整个人都被洗脑了!你们不知道,我弟以前非常开朗、乐观、积极向上,但自从跟乔文海学了成功学,完全像变了个人,他不听父母的话,也不听我这个大哥的话,满脑子都是乔文海鼓吹的成功学,我跟我爸商量,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再陷进去了,就把他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让他去,同时,我报了警,向警方举报乔文海传销头目的身份、举报乔文海骗钱害人的行径,警方立案调查,但却因为证据不足,将乔文海释放。” 虞景颜:“那乔文海为什么要追杀你?” 何欢:“本来乔文海被释放后,我觉得就这样算了吧,钱没了可以再挣,毕竟我弟已经在家里待了几个月,看起来正常了很多,他跟我和我爸要求,说不想整天待在家里,想要出去找点活干,我们又不敢让他走远,就让他去我叔的店里帮忙,刚开始几天,我和我爸轮流监视他,并未发现异常,可是直到那天,我叔的店子没开门,我才感觉到不安……那天一早,我弟照常去我叔家的店里,我刚好有事,就没继续监视他,中午去我叔店里的时候,发现店铺没开门,然后我婶子找到我,说我叔带着存折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弟根本没有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他不仅继续沉迷于乔文海的成功学骗局,还把我叔也洗脑了。” 说到这里,何欢跟虞景颜要了根烟抽起来,虞景颜催问后面的事,何欢才一脸痛苦地说:“后来,我叔回来了,跟疯了似的,我问他我弟去了哪里,他也说不清楚,又过了几天,警方通知我们认领尸体……我弟死了!他是自杀的,从十八层楼上跳下来的!他身上还有一封遗书,说他已经领悟了成功学的奥秘,要用自己的行动践行成功学。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他是自杀的,且无法说明他的死与乔文海有关,于是便不了了之。可是我知道,我弟是被乔文海洗脑后害死的,为了给我弟报仇,我开始独立调查乔文海,经过三年的调查后,终于掌握了一些有关他涉嫌传销诈骗的证据。可是还没等我把那些证据交给警方,乔文海也发现了我。那天在警局外,我正准备把证据交上去,却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对方指名道姓说要弄死我,还说我手里的东西交给警局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早已打点好关系,我知道他就是乔文海。挂掉电话后,迎面驶来一辆货车,我差点被车撞死。死里逃生后,我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进警局上交证据,我担心乔文海真的手眼通天打点好了关系,那我弟弟的死便难以沉冤昭雪,我多年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甚至连我自己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我知道,要想跟乔文海斗下去,不能指望我老家县城那种小公安局,得上更高级的局里告他,才有可能将他扳倒,于是我离开老家,悄悄跟着乔文海,一路搜集他行骗的更多证据,来到八宿,我在这里东躲西藏了好些天,掌握了一些有关乔文海行骗的证据,昨天晚上,我再次接到匿名电话,自然还是乔文海打过来的,他明说要弄死我,所以,我才会万分小心,今天下午在藏餐馆吃饭的时候,我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以为是乔文海派人来杀我的,便翻窗逃走,然后就被你们追到这里了。” 听了何欢的话,虞景颜等人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场误会,虞景颜误以为何欢身上带着宝贝、做贼心虚逃跑,而何欢误以为虞景颜他们是乔文海派来的杀手。 “原来是这样,何欢,不好意思,这是误会。”虞景颜看着摔伤了膝盖的何欢,道歉说。 何欢虽然有些恼火,但看到陈肸手中的甩棍后,还是压住怒火,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之前你们说在找人,把我当成要找的对象,又是怎么回事?” 第169章 提前动手 “我叫虞景颜,是一名古玩商人,这位是四郎,这位是陈肸,我们来这里的确是为了找个人,那人身上带着一件宝物,我想收购他的宝物,之前在藏餐馆里见到你背着包袱跳窗户逃走,我还寻思宝物在你身上,而且见你逃得非常仓皇,我以为你的宝物来路不明才心虚逃走,就追了过来,结果这才发现,你身上根本没有宝贝。”虞景颜说。 何欢又要了根烟点上,无奈地说:“哦,是这样啊……你们真的跟乔文海没有关系?” 陈肸不耐烦地说:“我们如果是乔文海的人,你现在已经凉了。” 虞景颜的语气要缓和得多:“没错,我们不是乔文海的人,而且我们也正打算收拾乔文海这个欺世盗名的骗子,你手中掌握的证据,当真能扳倒乔文海?” 何欢认真点点头:“绝对能让他判刑,当然,我掌握的证据肯定还不够全面。” 虞景颜:“我认识一个很靠谱的警察朋友,是拉萨市局的领导,你可以将证据传给他,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去市局的门户网站上查一下那位杰布警官的信息,也可以直接致电市局。” 说着,虞景颜将杰布的联系方式给了何欢,何欢认真记下来,脸上却仍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 “不信对吧?老子懒得理你,能不能让你弟弟沉冤得雪,就看你了,如果继续躲藏下去,乔文海势必还会害更多人,老虞,咱们走,让这家伙在这里自生自灭,待会儿如果乔文海派人来追杀,可跟咱们没关系。”陈肸吼道。 何欢被陈肸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们稍等,我,我先确认一下这位杰布警官的身份。” 说罢,何欢掏出手机查询起来,查过门户网站后,又给市局值班室打去电话,确认杰布警官的确是市局刑警队的领导后,这才取下身后背着的包袱,打开包袱后,从里面找出一件羽绒服,然后用钥匙划破羽绒服的里子,从里面翻扯一番后,找出一个小巧的优盘。 “您叫虞景颜对吧,这里面记录了乔文海传销诈骗的证据,包括他收受的那些学生的入会费,虽然不够全面,但有清晰的影音资料,相信足够让乔文海锒铛入狱。”何欢将优盘交给虞景颜,一脸认真地说。 “老陈,把车子开过来。”陈肸的车上放着虞景颜的笔记本电脑,虞景颜准备先查看一下优盘里的资料。 陈肸把车开过来后,虞景颜从车上取下医疗箱,为何欢包扎了膝盖处的伤口,然后插上优盘查看其中的资料。 资料较为全面,有一些被骗的受害者缴纳给乔文海入会费的明细、有相关的偷拍视频、有几段录音、还有乔文海洗脑学生们让他们继续发展下线的视频。 看完资料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何欢,你的车摔坏了,跟我们一起去县城吧,等到了县城,我把优盘里的证据传给杰布。”虞景颜说。 何欢点点头,四郎将其扶上车,一行人赶回八宿县城,找了个地方住下,虞景颜将优盘内容传给杰布后,给杰布打去电话,让他马上着手抓捕乔文海。 “好,等我看完资料就会通知当地警方,你放心吧。”杰布说。 挂掉电话等了半个多小时,杰布才回过话来:已经通知当地警方,乔文海涉嫌传销诈骗的事属实,今晚进行抓捕。 另外,杰布还将乔文海的住址发给虞景颜,虽然没有明确说些什么,但虞景颜认为,杰布是想让他们也去凑凑热闹,以防止乔文海逃脱。 “这个杰布,算盘倒是打得精,不明说出来,省得又欠我人情。”虞景颜笑着说。 “走,咱们也去看看情况吧。” 何欢虽然有伤在身,但听说即将抓捕乔文海,还是不顾腿上的伤坚持要同行,虞景颜答应了,毕竟何欢跟乔文海的仇很深,且关键证据还是何欢提供的。 只是有个问题一直让虞景颜深感困扰——之前从四郎老家赶来八宿的路上,他的寻宝诀曾经灵光了一阵子,基本确定宝物就在县城;从乔文海的办公室出来后,寻宝诀再次感应到宝物就在他们遇到何欢的藏餐馆,可是那会儿忙着追踪何欢,也忘了宝物这一茬子事儿。 “寻宝诀感应到的宝贝究竟是什么,是否还藏在藏餐馆中?”虞景颜心说。 正在发动车子的陈肸看了一眼虞景颜,低声道:“你在想宝物的事?” 虞景颜点点头,陈肸与他配合多年,二人的默契自然不必说。 “之前那宝物必然在藏餐馆,可是现在寻宝诀、罗盘又罢工了,那会儿从藏餐馆离开去追何欢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乔文海的车也停在藏餐馆楼下,老陈,我有个感觉,那宝物多半与乔文海有关。”虞景颜说。 陈肸:“的确有可能,之前你不还说过,那些学生们身上凝聚出神秘的力量,那些力量全都灌入乔文海体内了嘛,神秘的力量会不会跟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有关?” 虞景颜陷入思索,经过思索后,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论:乔文海身上有宝物,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就在乔文海身上,那些被他蒙骗的学生们身上凝聚出的神秘力量,与宝物有关。 要想搞清楚宝物和神秘力量的事,他们只需拿下乔文海,一番严刑逼供即可。 可是,如今杰布已经通知本地警方,警方自然不会给他们严刑逼供的机会。 按照杰布提供的地址,四人来到乔文海租住的房子楼下,警车还没到来,虞景颜估计是警方那边申请逮捕令的过程比较繁琐。 二楼东户的灯亮着,窗帘拉了起来,那便是乔文海居住之处。 虞景颜努力看过去,也没看到屋子里有什么情况,四人下车后,虞景颜指着乔文海的住处说:“那里就是乔文海的家,看来人在家里,何欢,你给老子冷静点,警方自然会处理乔文海的,你可别找人拼命。” 何欢连忙点头,有些畏惧地看着一脸冷酷的陈肸,他被陈肸收拾怕了。 “虞哥,你听,是什么声音?”四郎竖起耳朵,认真地说。 虞景颜将灵力运转到双耳,一时间听力远胜常人,果然听到从二楼传来的声音…… “啊……呀……嗯……快……不要……” 虞景颜老脸一红,二楼传来一阵男女交欢时候发出的yin声浪叫,让单身多年的虞景颜有点把持不住。 “好啊,这死骗子还有心思搞女人,特娘的,老陈、四郎、何欢,咱们上去敲门,吓他个下半身不能自理!”虞景颜又想到之前乔文海对他的嘲讽与侮辱,忍不住气道。 四郎与陈肸对视一眼,二人连忙点头,何欢更是直接冲在最前,被陈肸一声喝住后,才停下脚步让出路来,四郎打头阵,虞景颜、陈肸、何欢相继走在其后。 可刚踏进楼栋的一刻,原本还在气头上的虞景颜忽然冷静下来…… 一股压抑的感觉从四面八方传来,楼道里没有灯,一片漆黑,四郎掏出手机照明,虞景颜连忙制止,低声道:“别开灯,好像有人在看着咱们。” 虞景颜环顾周围,黑暗并不影响他视物,然而却没看到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可压抑的感觉却越发明显。 “那个,虞哥,我怎么感觉有点心慌?”走在最后的何欢用颤抖的声音说。 老旧的楼道里传来腐朽的味道,台阶上有很多灰尘,冬季的八宿县风很大,即便每天有人打扫也难免会被吹得很脏,黑暗的环境中,虞景颜甚至能听到何欢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仔细检查一番无果后,虞景颜才说:“上去吧,可能是我的错觉。” 嘴上虽这样说,但虞景颜明白,自己的灵觉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也不至于出现明显的错误,在这座楼里面,一定有不寻常的东西存在…… 四人来到乔文海家门口,屋里的浪叫声戛然而止,虞景颜嘀咕道:“就耽误了半分钟的时间,那家伙结束了?还真特么快……” 从四郎在楼下听到动静到声音结束,总共持续了不到三分钟。 “乔老师,谢谢你为我指明了方向,让我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屋子里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 “我擦,乔文海搞的是被他坑骗的学生?真是个畜生。” 想到这里,虞景颜“咣咣”敲响房门,屋里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声后,随即陷入沉默。 “咣咣”,虞景颜继续敲门,同时捏着嗓子说:“乔老师,我是慕名而来的学生,来缴纳入会费的……” “哦,那个,好,你稍等,我马上出来。”屋里传来乔文海的回应。 虞景颜看了看房门,这破门上连猫眼都没有。 乔文海的脚步声传来,而后门被打开,虞景颜后退一步,四郎守在门口,在房门打开的同时,用常青刀顶住门,不让乔文海关门。 “怎么是你们?滚,老子报警了,告你们私闯民宅……”透过屋子里的灯光,乔文海看清楚门外的人后,怒道。 陈肸一把将门完全打开,乔文海气急败坏,一边摸索手机一边高声呼叫,虞景颜却冷冷道:“省点力气吧,警察马上就来!” “是你?你个混蛋还没死呢!”乔文海看到了何欢,叫骂道。 第170章 顺利拿下 这时候,屋子里一个身材不错的女人拿着衣服来到客厅,战战兢兢地问:“乔老师,是什么人?” 说着,女人将厚实的棉衣披到身上,惊恐地看着门口。 虞景颜认出来了,这女人是下午跟他们一起上课的学生。 没等乔文海报警,楼下已经传来警笛声,虞景颜让四郎等人后退,让出门口,别妨碍警方抓人。 十几秒钟后,一群警察冲上来,在乔文海面前出示相关证件和批捕手续后,不待乔文海过多解释,一双冰凉的手铐已经戴在他手上。 “你们,你们别乱来,我是中国成功学协会的会长,我要见我的律师……”乔文海挣扎着说。 带队的警官开口道:“等回局里再联系你律师吧,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我们以涉嫌诈骗罪将你逮捕,所有程序、手续都是符合规定的。” 将乔文海拿下后,警官转而看向虞景颜等人,开口道:“你就是虞景颜?” 虞景颜连忙点头:“没错,是我,杰布跟你联系了吧?” “对,杰布警官跟我联系过了,我们收到他传过来的相关证据,你们来这里是?” “没什么,那些证据是我朋友发给杰布的,我们过来主要是防止乔文海畏罪潜逃。”虞景颜解释道。 而后,警方将乔文海押到车上,查验了那位女学生和何欢、虞景颜等人的身份后,将众人一同带回警局。 警方简单询问了虞景颜他们几句话,就让他们从审讯室出来等待,那名女学生被乔文海骗财骗色,录口供的时间长了很多,而何欢作为检举乔文海的证人,足足录了两个小时的口供才被放出来。 给何欢录完口供后,带队的警官向虞景颜和何欢等人表示感谢,虞景颜问:“警官,你们在乔文海的住处有没有发现什么宝物,比如古董、文物、天珠之类的?” 警官一脸不解,说道:“没有啊,他还骗过别人的宝物吗?我们在他的住所只发现了一些所谓的学习资料,还有几个缴费的名单,并没有见到宝物。” “哦,没事,我随便问问,因为我本身是个古玩商人,寻思乔文海这家伙行骗多年,如果他骗过别人的宝物,我想开开眼界来着。”虞景颜用一个拙劣的理由蒙混过去,警官忙着乔文海的事,也没心思与虞景颜较真儿。 “那好,我继续去审问乔文海,你们可以回去了,多谢你们的帮助和配合。”警官说。 警官又进了审讯室,被骗色的妇女一脸羞愧,独自离开,剩下虞景颜三人组以及何欢。 “总算顺利拿下乔文海那个混蛋,何欢,这次还得多谢你提供的证据,之前我们对你有点无礼,还请见谅,你膝盖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虞景颜感觉有点对不起何欢,便向他致歉。 何欢摆摆手道:“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之前我手中虽然掌握了乔文海诈骗的部分证据,但我孤身一人实在不好检举他,再加上他说局里面他都打通了关系,更让我有所忌惮,好在这次你们那位朋友杰布警官,他刚正不阿位高权重,有了他的帮助,相信这县局里也没人敢包庇乔文海,唉,可怜我那惨死的弟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乔文海骗得家破人亡……” 说着,何欢眼眶一红,忍不住摸起眼泪。 “乔文海落网,相信你弟弟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这段时间来你为了帮他报仇,也吃了不少苦,以后回去重新开始正常人的生活吧。”虞景颜感慨道。 何欢点点头,跟虞景颜他们又是一阵寒暄,陈肸也对何欢表示了歉意,何欢苦笑着说:“陈哥,你到底是干嘛的,下手可真狠……虞哥、陈哥、四郎,既然乔文海已经落网,我觉得我也该回,离开家有些日子了,父母年事已高,我得回去照顾他们。” 虞景颜:“那行,咱们就此分道扬镳,你路上注意安全,对了,摩托车摔坏了,你怎么回去?” “坐班车回去,反正那摩托车也是我在八宿买的二手货,千八百块钱而已,你们为我弟弟报了仇,我岂会找你们索要赔偿?”何欢说。 何欢离开后,虞景颜才招呼陈肸和四郎又去一趟乔文海家中,这次在楼道里的时候,虞景颜再也没感觉到压抑。 “老虞,上去呗。”陈肸见虞景颜又在楼道东张西望,便催促道。 虞景颜:“之前来的时候明明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现在却感觉不到了,难不成真的是我疑神疑鬼产生了错觉?” 一番探查无果后,三人再次来到乔文海家中,经过一番找寻,却没有找到任何宝物,只有几个当代工艺品摆在客厅。 “奇怪,东西不在这里,难不成是咱们搞错了,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跟乔文海无关?”虞景颜心想。 “老虞,现在怎么办,咱们是留在八宿继续找寻宝物所在,还是回去?”陈肸问。 虞景颜:“再等等吧,大老远来一趟,好不容易感应到宝物,总不能就这么走。” 三人回到宾馆,已经是深夜,舟车劳顿,让三人困倦不堪,虞景颜却强打着精神,心事重重不愿入睡…… 翌日一早,虞景颜接到县局警官的来电,警官告诉他,经过一晚上的突击审讯,乔文海对其传销诈骗的行径供认不讳,主动交代自己从业以来诈骗了高达几千万的巨额资金的犯罪事实。 虞景颜三人又去了一趟警局,进一步了解了情况后,这才放下心来,按照警官的推断,乔文海至少得判个七八年。 然而,乔文海的问题是解决了,那宝物的下落却依旧没有踪迹。 虞景颜的寻宝诀失灵,再也没感受到宝物所在,三人在县城盘桓两天,依旧没有收获。 像这样的情况,以前可没遇到过,虞景颜的寻宝诀虽然时灵时不灵,但每次显灵的时候,总能找到宝贝,但这一次,他们两度感知到宝贝的位置,却连宝贝的面儿都没见过。 寻宝诀迟迟没有再次显灵,三人一合计,认为继续留在八宿也没多大意义,虽然之前他们都推测寻宝诀感应到的东西就是九眼天珠,然而这几天下来,他们几乎将八宿翻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到宝物所在,于是,虞景颜不得不重新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寻宝诀出了问题。 “既然找不到,我看咱们还是回拉萨吧,毕竟拉萨那边的消息更加灵通,咱们留在这里也真没多大用。”陈肸说。 虞景颜和四郎也赞同,在离开八宿县之前,三人到警局询问乔文海的情况,被告知乔文海已经认罪,警方正在整理他的罪证和口供,准备移交检察院,乔文海打着成功学大师的幌子坑蒙拐骗多年,据其交代,他发展的学生至少也有几千人,但早期那些学生的资料缺失,有记录的只有数百人,四郎的表叔格桑正是其中一个,警方追回了数千万赃款,已经联系受害人来领取。 三人正要离开警局,就看到四郎的表婶风尘仆仆来了,她是过来领取格桑被骗的钱的。 领完钱后,四郎问她格桑的情况,她唉声叹气道:“你表叔魔怔了,虽然警察和乡镇的领导都找他谈过话,跟他说明乔文海就是个骗子,也给他看了乔文海认罪的一些资料,他却还是坚信乔文海是什么狗屁的成功学专家,相信跟着乔文海就能走向成功……唉,现在还在家里,整天就躺在床上,也不干活,饭都不怎么吃,昨天半夜里还起来高呼‘乔老师万岁’,被我哥他们打了一顿后老实多了,这传销真是害人不浅,也不知道我家你表叔啥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认清楚乔文海的真面目。” 虞景颜点点头,明白格桑早已将乔文海当成精神领袖,虽然如今领袖已经跌落神坛,但要让格桑彻底接受现实,还得一段时间。 “慢慢来吧,这种事情也急不得,平时多跟他聊聊天,给他一些鼓励,让他重新找回自我,等他自己想明白了,自然会醒悟。”虞景颜说。 得知四郎的表婶是坐班车来县城的之后,陈肸开车载着她一同赶往村子,三人已经准备离开,四郎得回去跟阿妈告别。 路上,表婶一直在抱怨格桑好吃懒做、坚信自己能够一夜暴富,虞景颜不断安慰,俩人相谈甚欢,倒不是虞景颜对表婶有什么想法,而是虞景颜见多识广学问渊博,加上没剩几根头发的形象,让他在中老年妇女这个特定群体中很受欢迎。 交谈间,虞景颜注意到表婶对四郎的态度有些冷漠,便旁敲侧击询问,表婶无奈地表示,并不是她对四郎有意见,而是因为村子里的诅咒——年轻人都会死于意外,今年村子里死了两个跟四郎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明年估计就轮到四郎了,表婶有点难以面对时日无多的四郎,故而对四郎的态度略显冷漠。 “表婶,我也不一定会死啊,我虞哥就是做古玩生意的,九眼天珠能够破掉咱们村子的诅咒,只要找到九眼天珠,我就不用死了。”四郎无奈地说。 “四郎,九眼天珠是佛教圣物,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颗,别说得到九眼天珠来破掉诅咒了,唉,你这孩子哪都好,可是谁让咱们村子摊上这种事呢?要我说吧,你也别跟着人家去拉萨了,就在家里好好陪陪你阿妈吧,你阿爸走得早,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四郎听完,陷入沉默,眼中露出伤感之色。 虞景颜刚准备开口安慰几句,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从四郎身上腾然升起! 第171章 信仰之力 虞景颜立马警觉起来,让陈肸开慢点,同时四下观望,将灵觉外放,却没有感受到周围有什么危险存在。 很快,四郎身上的杀气散去,整个过程持续了只有几秒钟,但虞景颜还是捕捉到了。 “四郎只说过他阿爸是因病去世,可是刚刚在他表婶提到他阿爸的时候,他身上却散发出杀气,莫非他阿爸的死另有蹊跷,不是单纯的病逝?”虞景颜思索着。 然而此时还有四郎表婶在车上,虞景颜也不便发问,装作若无其事,寻摸着等私下里单独找四郎谈谈,问问其阿爸的死因。 回到村子里,虞景颜一行人随四郎的表婶来到她家,果然如她所说,院子里的牛羊饿得乱叫,但四郎的表叔格桑还躺在床上。 格桑的精神很差,一脸疲惫,双目无神,眼中还透露出几分绝望,大概是因为精神领袖跌落神坛,让他深受打击。 “格桑,乔文海的确是骗子,作为一个普通人,你想成功,我们都可以理解,但真要想成功,必须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汗珠子摔打出来的钱才是咱们应得的,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不是说你跟着乔文海吼上几嗓子就能成功的,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需要尽快调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别因为这点挫折就一蹶不振,以后的路还长,为了你媳妇儿、为了你那还在上中学的孩子,你都得挺住!”虞景颜苦口婆心道。 格桑却只是微微翻了个身,并未作出回应。 四郎一脸怒意,就要发作,虞景颜摇摇头,示意他们离开。 三人刚走到院子里,忽听屋里传来格桑有气无力的声音:“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塌了,整个人都没有任何力气,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只想就这样躺着……唉,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可我也不想这样,但我现在真的没有一点儿精力做任何事……” 虞景颜三人返回房间,又对格桑一番开导劝解,但效果并不明显。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离开。 “四郎,格桑似乎是得了抑郁症,回头跟你阿妈说一下,让她和你表婶多留意着格桑的情况,不行的话就去拉萨的医院看看,别再引起不良的后果。”虞景颜嘱咐道。 三人回到四郎的家中,四郎的阿妈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堆的风干肉和两包糌粑,母子俩才重逢没多久就要分别,自然是依依不舍。 在四郎阿妈将四郎他们送上车后,车子刚驶出村子,虞景颜忽然开口道:“坏了,我钱包忘在你家里了,老陈,你们先走,我回去拿钱包。” 说着,虞景颜下车,快步朝四郎家跑去,进了院子后,四郎的阿妈见到虞景颜,有些意外地问:“虞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虞景颜:“我钱包放屋里了,不好意思啊……” 拿到钱包后,四郎的阿妈又对虞景颜表示感谢,感谢他对四郎的照顾,虞景颜摆摆手道:“我跟四郎是好兄弟,照顾他是应该的,对了,我想问一下,四郎的阿爸当初是得什么病去世的?” 阿妈摇摇头:“好像是心脑血管上的病,反正走得挺急的,那天他忽然病倒,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就去了,也找医生看过,医生说回天乏术,唉……”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如果四郎的阿爸是得了急症去世的,那为何在四郎表婶提到他阿爸的时候,四郎的身上会散出杀气? 正思索着,陈肸打来电话催促,虞景颜只好就此告辞,一路小跑出了村子来到车上。 “那咱们就打道回府吧,这次总体来说收获不大,既没有搞清楚四郎村子魔鬼诅咒是怎么回事,也没找到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唉。”虞景颜感慨道。 “不过咱们总算将乔文海那个混蛋扳倒了,不然的话,他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陈肸说。 “老陈,再去乡里那座寺庙看看吧,不知道庙里的活佛回来了没。”虞景颜认为大老远跑一趟,就这么回去的话多少有些不大合适,如果能找到庙里的活佛,问清楚魔鬼诅咒的事,兴许能够对症下药、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要是单靠九眼天珠来破诅咒,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罕见的九眼天珠呢? 虞景颜可不想看着四郎英年早逝。 三人驱车来到乡上的寺庙,让人失望的是,庙里的活佛还没回来,虞景颜将自己的号码留给庙里其他僧人,让他们在活佛回来后跟他联系。 “老陈、四郎,虽然活佛不在这里,但咱们来都来了,进去上柱香吧。”虞景颜说。 四郎连忙点头,亲自掏腰包买来很多香火,虔诚地上香,脸上露出深切的思念…… 虞景颜知道,四郎这是在为赵玄冰祈福,然而赵玄冰已经魂飞魄散,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四郎所做的事。 陈肸也虔诚地上香,低声为身患奇病的儿子祈福,虞景颜则祈求佛祖保佑他们尽早找到九眼天珠,以达成三人的心愿。 上完香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虞景颜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他转过身,看到一家四口人正跪在他身后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对着高大的佛祖金身铜像祈福…… 这一家四口,是一对父母带着两个孩子,看得出来,虽然孩子的年龄不大,却也是虔诚的佛教徒,他们祈福的时候非常认真和投入,而虞景颜感受到的熟悉的力量,则是从他们身上凝聚出来的。 这力量,类似于灵力,却又不同于灵力,这是一种信徒对佛祖的信仰之力! 信仰的力量自一家四口身上凝聚出来,缓缓飘入佛祖金身铜像上,虞景颜看得入神,在吸入信仰之力后,佛祖的金身铜像看起来更加神圣、庄严…… 陈肸和四郎已经上完香,二人不明白虞景颜为何要在殿中看别人祈福,陈肸过来轻声催促虞景颜上路,虞景颜却摇摇头:“等会儿,我想到了一些事。” 见虞景颜一脸严肃,陈肸和四郎便在其身旁耐心等待起来,直到这一家四口人祈福完成离开寺庙,虞景颜才拉着二人出来。 “老虞,想到什么了?”陈肸问。 虞景颜:“刚才在这一家人祈福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凝聚出了类似于灵力的力量,那是信仰的力量,他们信仰藏传佛教,因为足够虔诚,故而能够产生这样的力量,信仰之力从他们身上升起后飘入释迦牟尼佛像中,。” 陈肸:“你的意思是?” 虞景颜:“之前在乔文海的课堂上,我感受到有八九成的学生们身上也凝聚出类似的力量,那些力量悉数进入乔文海身体里,这一现象与刚刚那一家四口身上发生的现象极其相似……没错,是这样了,在乔文海课堂上的时候,我们就感觉那些学生们脸上的狂热像极了宗教信仰,他们将乔文海视作他们所信仰的成功学宗教的精神领袖,认为乔文海是万能的,就像那一家四口信仰藏传佛教,认为释迦牟尼佛是万能的一样,所以,那些学生们的身上也凝聚出来信仰之力,他们信仰乔文海,信仰之力进入乔文海体内……卧槽,乔文海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他已经不是单纯的传销诈骗那么简单,更像是在制作一个规模庞大的邪jiao组织!” 陈肸和四郎的脸色都变得凝重,陈肸问:“老虞,如此说来乔文海体内拥有了学生们的信仰之力后,也会变成跟你一样的术士?” 虞景颜:“估计他的本事在我之上,咱们在课堂上见到的只是他学生中很有限的一部分,那些人凝聚出来的信仰之力已经不少,那样的力量被他吸入体内后,他将变得非常强大,据警方的调查,这些年来被乔文海洗脑的人足有几万,如果其中有八九成人都凝聚出同样的信仰的力量,且那些力量都被乔文海吸纳,那乔文海的实力,将非常可怕!” “虞哥,可是乔文海不是已经被警察逮捕了吗,他如果真的那么厉害,警方能轻易抓住他吗?”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说道:“他虽然被抓了,却不代表他的本事就那么不济,或许他是故意被抓的。” “为什么要故意被抓?”四郎又问。 虞景颜:“那天在他的课堂上,我跟他吵了一架,吵架的时候,我故意在声音中加入灵力,以增强自己的气势,如果乔文海吸纳了上万人的信仰之力,一定能轻易察觉到我的小动作,我认为,他故意被抓正是因为发现了咱们的身份,才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反抗、故意被警察逮捕,等咱们离开这里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逃脱法律的制裁……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监狱未必能关得住他。四郎,你表叔格桑不是说自己干什么都没力气、都没兴趣吗,咱们也注意到他的精神状况很差,我估计就是因为他的信仰之力被乔文海吸纳,而影响了自身的状态。” 说到这里,虞景颜立马跟警方取得联系,询问乔文海的情况。 县局的警官告诉虞景颜,乔文海已经被关到看守所,到现在为止,并无异常表现。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去趟看守所,乔文海很可能不是单纯的传销头目,而是邪jiao首脑!”虞景颜认真地说。 警官深感震惊,虞景颜让他在县局等待,半个小时后一同前往看守所查看乔文海…… 陈肸发动车子,一路疾驰来到县局,警官正焦急地站在门口等待,见到虞景颜三人后,便招呼几名同事,与虞景颜三人一同赶到看守所。 来到看守所,警官前去跟这里的负责人通报,虞景颜三人在车里抽着烟等待,不多时,却见警官一脸惊慌从里面跑出来,虞景颜立马意识到出事了…… 第172章 天铁神像 “看来乔文海果非善类,难道已经越狱?” 虞景颜连忙下车,警官迎过来,摇摇头道:“老虞,出事了。” “乔文海跑了?”虞景颜问。 警官:“不是,他死了,自杀。” “啊?”虞景颜大吃一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经过警官介绍后,虞景颜等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乔文海被关到看守所后,被看守所里的牢头狱霸欺负了一顿,所里狱警及时制止,乔文海并未受到多大伤害,只是被扇了几个耳光,而后狱警将乔文海关到单间,却没想到乔文海用自己的眼镜片划开了颈动脉,等狱警、狱医赶到的时候,乔文海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那家伙怎么可能就这样自杀?这特么什么情况?”虞景颜喃喃自语。 “唉,我们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谁料乔文海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自杀……看来他是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愿受牢狱之灾,这才一死百了。”警官说。 虞景颜:“这件事太过蹊跷,按理说,这乔文海落网后就主动交代了罪行,明显是想减刑,这才关了几天而已,被人扇个耳光就自杀,很不合常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至于自杀吗?我认为,他自杀另有原因,对了警官,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他跟他前妻离婚多年,有个儿子跟着他前妻,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老虞,你觉得这事跟他家里人有关?” 虞景颜摇摇头,陷入思索。 “乔文海坑蒙拐骗多年,其心理素质自然很强大,主动交代罪行是为了争取减刑,那又何必以死谢罪?更不可能是因为被人欺负才想不开自杀……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我又忽略了什么?信仰之力、邪jiao首脑、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用眼镜片切开动脉自杀……”虞景颜思绪很乱,想来想去也想通乔文海自杀的原因。 “警官,我能不能看看乔文海的尸体?”虞景颜问。 警官面露难色,表示要跟上级请示。 待警官跟上级领导一番请求与保证之后,领导总算答应,而后,警官安排虞景颜三人检查乔文海的尸体。 乔文海双眼紧闭,脸部因为痛苦而肌肉扭曲,脖子上一道很深的伤口,就是致死伤,虞景颜以灵觉查看,未见其尸体有异常,更没有在他身体里面察觉到有类似信仰之力的力量存在,其魂魄早已不知所踪…… 从看守所出来,警官问虞景颜有什么发现,虞景颜摇摇头。 “不好意思,警官,麻烦你了,这件案子你们继续按照你们的流程走吧。”虞景颜说。 警官回到看守所忙着处理乔文海自杀的事,虞景颜三人则在车上,一个个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老虞,乔文海的死太过突兀了,之前你还说他很厉害,可是他人就这么死了,难道他吸纳了信仰之力后,可以不依赖肉身皮囊,故而放弃了身体,神魂出窍?”陈肸问。 虞景颜可没听过类似的术法,即便是神魂出窍也不会就此放弃肉身,而一旦肉身被毁,出窍的神魂将失去归宿,变成孤魂野鬼,饱受阴风洗涤和阳火的烧灼,苦不堪言。 “容我仔细想想。” 虞景颜闭上眼睛,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件梳理起来,经过反复思考后,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老陈、四郎,我知道了,咱们忽略了一个人、一些事。”虞景颜睁开眼睛,眼中神采奕奕,这一瞬间,他想通了。 就在陈肸和四郎追问他们忽略了什么的时候,虞景颜怀中的罗盘再次转动起来! “走,先去找宝贝,嘿嘿,马上就要揭秘咯,老陈四郎,做好战斗准备!”话音一落,四郎拔出宝刀,一脸兴奋,说出那句熟悉的话——“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按照罗盘提示,陈肸驱车来到之前乔文海上课的廉租房前,虞景颜让四郎打头阵,三人来到乔文海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后,虞景颜收起罗盘,吩咐道:“找,找个底朝天也给我找出来,那东西就在这间屋里,绝不会有错!” 三人开始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然而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搜索后,却仍没有找到虞景颜说的宝贝,四郎连电脑主机机箱都拆开了,依旧没有发现…… “虞哥,确定就在这间屋里?咱们就差拆房子了。”四郎有些着急地说。 虞景颜也皱起眉头,细细打量房间,说道:“应该不需要拆房子,这间房没有近期装修的痕迹,而之前我很清楚地感应到宝物曾出现在那家藏餐馆,也就是说,宝物不可能被人砌进水泥墙或者铺在地板砖下面,再找找,肯定还是有所遗漏……” 陈肸和四郎再次忙活起来,四郎把办公桌、座椅全都劈开,里面并无洞天…… 就在陈肸和四郎都准备放弃的时候,虞景颜亲手将复印机拆开,取出其中的墨盒,晃动几下后,脸上露出笑容。 听到墨盒里“咔咔”的声音,三人便知道这里面藏着东西,四郎一刀切开墨盒的表面,虞景颜从中找出一个几公分大小的金属物件。 这是一块很精巧的金属,被人雕刻成特殊的图案,虞景颜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将东西递给陈肸。 陈肸接过来一看,这东西雕刻成一尊类似于佛教护法神祇的模样,长着九个脑袋,有很多的手,每个手中拿着不同的法器,但是由于尺寸太小,法器的细节无从辨认…… “虞哥,这是佛像?”四郎问。 虞景颜:“准确地说,这叫天铁。” 四郎:“我知道,天铁与天珠一样,都是佛教秘宝,据说是从天上降落下来的铁……” 虞景颜:“那是传说,其实天铁算不上铁,而是一种成分并不固定的金属合金混合物,之所以称之为天铁,是因为有一部分天铁的确是从天而降的,从天而降的金属合金混合物,实际上是来自遥远的外太空的陨石,陨石中含有的金属成分并不固定,但一般来说,天铁很少含有铁元素……当然,还有一部分天铁并非来自天上、也不是陨石,而是雷击石,所谓雷击石,就是当天雷落到地上、劈在某些裸露的金属矿上的时候,由于高温、高压电的作用,让金属矿产生一系列理化反应,成为与其他金属矿截然不同的金属合金,这样的雷击石,在藏语中称为‘托甲’,托甲,也就是雷击石,与天上掉落的陨石中的金属,同样被称为天铁,密宗认为天铁具有神秘的力量,便收集天铁打制成为法器或者佛像,由于天铁本就稀少,加上其特殊的金属元素组成,让天铁制品变得更加稀缺,我接触过的一些天铁中的确蕴含了少许的力量,不同于灵力,怎么说呢,就是一种神秘的力量,我也不好表述,你们的层次太低,自然感受不到……这块天铁雕刻打制成的形象,你们可知道是什么?” 陈肸:“是九面三十四臂的大威德金刚吗?” 虞景颜摇摇头:“刚看到的时候我也是这个看法,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不是大威德金刚。大威德金刚是密宗的护法神,形象可怖、威猛十足,其化身之一便是阎魔敌地狱主,然而这尊天铁的形象虽然也有九个头、也很恐怖,但威猛方面却略显不足,就像那位唐卡画师贡觉在发疯后绘制出来的唐卡、壁画一样,他画的忿怒尊神祇与度量经中规定的忿怒尊神祇有所不同,看起来更外吓人、压抑,这尊天铁亦是如此。” 陈肸:“那这到底是什么?” 虞景颜重新接过这块天铁,闭上眼睛轻轻摩挲着天铁表面的皮壳,说道:“古玩行当有句话,叫红斑绿锈黑漆古,是用来形容金属古物皮壳的,这尊天铁便是典型的黑漆古皮壳,由于天铁的特殊金属比例,很多天铁的皮壳很容易氧化成黑色,而汉地的青铜器因为有镍金属的掺入,往往更容易形成绿锈皮壳……老陈,你别着急,我慢慢说嘛,你看你瞪我干嘛?” 陈肸点上根烟,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听你说皮壳的事,我又不是没见过天铁,你能不能快点进入正题?” 虞景颜:“好好好,咱不说这天铁的皮壳了,接着说这尊天铁雕刻品的形象,其形象的确与大威德金刚类似,但刚刚我也说了,这不是大威德金刚,就像贡觉画的忿怒尊神祇,看起来挺像,但细节的处理又不像神祇。” 四郎也有点急,受不了虞景颜的卖关子,催问道:“不像神祇,那像啥?” 虞景颜:“像恶魔!没错,我手中这尊天铁雕像,并非佛教中的神祇,而是恶魔,是藏地鼎鼎有名的恶魔,九头魔王堆阿琼!” 陈肸皱起眉头,问道:“你说的是神话传说中在那曲双湖捣乱,被英雄格萨尔王砍掉八颗脑袋的堆阿琼?” 九头魔王堆阿琼的传说,在藏地由来已久。 第173章 魔王传说 相传当年藏王松赞干布建立统一的吐蕃王朝后,在挑选吐蕃国都之时曾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的拉萨,当年成为逻些城,另一个则是现在的双湖,当时这两个地方都很符合建都的条件,松赞干布一时有些选择困难症,不知选择哪一个地方建都。那时候的双湖,环境优美草场丰茂,人口众多牛羊成群。 然而,松赞干布要择两地其一建都的消息传到双湖后,被双湖附近色林措湖中的魔王堆阿琼知晓,堆阿琼不满松赞干布在他的地盘建都,就开始兴风作浪荼毒生灵,他从色林措中浮出水面,吞食百姓的牛羊、用邪恶的术法杀害百姓,让双湖一带诸多村子寸草不生、百姓流离失所,双湖一带幸存的百姓纷纷举家搬迁,双湖成为一片死地。 得知堆阿琼残害世人后,松赞干布勃然大怒,请来世间战神格萨尔王,让格萨尔王前去降服堆阿琼。格萨尔王来到双湖,堆阿琼亦感受到强敌来临,便从色林措浮出湖面,与格萨尔王展开激战。 激战中,魔王不敌战神,被格萨尔王斩下八颗脑袋,当格萨尔王准备砍掉他最后一颗脑袋、灭了堆阿琼的时候,堆阿琼痛苦地求饶,格萨尔王一时心软,怜其修行不易,便决定对其网开一面。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格萨尔王担心他放过堆阿琼后,堆阿琼会继续为非作歹,便与堆阿琼约定,让堆阿琼最后一颗脑袋待在色林措中,等他什么时候喝光了色林措的湖水,才能现身于世,堆阿琼被迫答应,于是,格萨尔王将堆阿琼的第九颗脑袋丢进色林措中,堆阿琼便老老实实喝那色林措的湖水,盼望着早日喝光湖水、重新出世,却不料色林措湖底有暗河,与整个雪域高原的水系相通,只要高原上还有一点水,那色林措的湖水便不会干涸,如此一来,尽管堆阿琼每天都喝很多很多湖水,但色林措湖水却永远不会干涸,堆阿琼无法出世、却也总算能够苟延残喘。 自此以后,双湖恢复平静,但被堆阿琼破坏的生态环境却迟迟未能恢复,已然不适合建都,松赞干布便将吐蕃国都建立在逻些城。直至今日,那曲双湖仍是整个藏地条件最差、环境最艰苦的县之一。 (关于九头魔王堆阿琼与格萨尔王大战的故事,众说纷纭有多个版本,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搜索,另外在这里感谢著名作家马丽华老师,关于堆阿琼的故事,笔者最早就是从马丽华老师的《藏北游历》作品中知悉的) 虞景颜:“没错,这块天铁雕刻出来的不是藏传佛教神祇的形象,而是那个堆阿琼,堆阿琼是传说中的魔王,雕刻这块天铁的师傅,自然不是佛教徒,准确地说,是邪jiao徒。” 陈肸:“是乔文海雕刻的?” 虞景颜:“不可能是他,这块天铁包浆厚实、氧化自然,皮壳是典型的黑漆古,说明年份在数百年以上,那时候还没有乔文海。但东西藏在乔文海这里,应该是几百年前的邪jiao徒雕刻后,辗转落到乔文海手中。老陈、四郎,寻宝诀感应到的便是这尊天铁,虽然它是魔王形象,但从艺术价值来看,它依旧是可以媲美博物馆馆藏文物的珍宝。” 陈肸和四郎同时点点头,虞景颜继续说道:“乔文海藏着这尊魔王天铁,依我看,乔文海便是信奉魔王堆阿琼的邪jiao徒,他把传销组织弄得跟宗教一样,似乎也跟这尊魔王天铁有关……” 陈肸:“我听不太懂,你是说,乔文海借着搞传销的机会,在发展堆阿琼教?让那些学生们信奉魔王堆阿琼?” 虞景颜摇摇头:“没那么简单,而且那些学生们压根儿不知道堆阿琼,乔文海也未曾向学生们宣扬过有关堆阿琼的事,我认为,是这尊魔王天铁,让乔文海的学生们将他视作宗教领袖,而乔文海宣扬的传销宗教组织信仰的是乔文海本人,其教义就是他鼓吹的成功学理论。” 陈肸和四郎都是一脸茫然,不明白魔王天铁与传销头目乔文海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也不明白为何那些学生会将乔文海看成宗教领袖。 当然,虞景颜也不是特别清楚,他只是感觉这尊魔王天铁中蕴含了力量,而乔文海在学生眼中的精神领袖身份,与天铁中的力量有关。 “先不说了,把这东西带走吧,我相信很快会有人找上门来,把乔文海的秘密告诉咱们。”虞景颜说。 陈肸皱起眉头:“谁会告诉咱们?乔文海的鬼魂?” 虞景颜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因为他听到,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陈肸和四郎立马安静下来,可是在他们三个噤声后,楼道里的脚步声也停下了,虞景颜指了指窗户,四郎当即会意,轻手轻脚来到窗边打开窗子后,轻巧地翻身跃下。 几秒种后,虞景颜和陈肸从办公室冲到楼道,与此同时,四郎也从楼下往楼上冲过来…… 三人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看到了之前发出脚步的人。 “何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你翻窗户,这次是我们翻窗户,说来还真是凑巧呢。”虞景颜开口道。 楼梯上的人,正是何欢。 “老虞,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真是巧,这里之前是乔文海上课的地方,我这不是过来看看嘛。”何欢有些尴尬地说。 四郎和陈肸都是满脸的不解,唯独虞景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哈哈一笑开口道:“原来是这样,乔文海都死球了,这里还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想看看那家伙上课的地方……”何欢又说。 虞景颜:“光是看看吗,好,我带你参观一下乔文海的办公室。” 说着,虞景颜用眼神示意四郎,然后转身朝办公室走去,四郎握着常青刀堵在楼梯口,何欢自然无法下楼,便跟着虞景颜和陈肸一同来到乔文海的办公室,四郎则小心地走在最后面。 “这,这办公室怎么乱七八糟的……”何欢很不自然地说。 虞景颜:“嗯,有人在这里翻箱倒柜找东西来着,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何欢在办公室里环顾一圈后,喃喃道:“报应啊,乔文海坏事做绝,这是报应。” 虞景颜:“是吗?何欢,你来这里是为了看乔文海上过课的教室还是想看他的办公室?” 何欢:“都看看呗,那个混蛋害死我弟弟,我……对了,老虞,你刚刚说乔文海死了?” 虞景颜点点头,掏出根烟来点上,一脚踩在早已被四郎切开的墨盒上面,用力碾了几下。 而后他就看到,何欢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这下虞景颜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推测,让四郎关上房门。 四郎关好房门后,何欢不解地问:“关门干嘛,老虞,我还想去教室看看……” “不用看了。”说着,虞景颜狠狠一脚将墨盒踢出窗外,何欢的眼睛眨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怎么,心疼了?”虞景颜问。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巴不得乔文海那个混蛋死无葬身之地呢,你就是把他的办公室和教室拆了,我都不心疼,反而还会觉得高兴。”何欢说。 虞景颜从兜里掏出那尊魔王天铁,说道:“当然不用心疼,东西在我手上呢,又没被我踢到楼下。” “老虞,你拿的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何欢问。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演戏?四郎、老陈,给我拿下!”虞景颜的声音赫然变得严厉起来。 四郎和陈肸都愣了一下,而后陈肸问:“拿下何欢?” 虞景颜点点头,陈肸没再多问,抄出甩棍朝何欢逼近,四郎也从后面包抄上去,何欢连忙开口道:“你要干嘛啊?老虞,咱们是朋友呀,你们别乱来……” 话还没说完,陈肸一记甩棍就抽打在何欢的胳膊上,四郎趁机一脚将何欢踹倒,陈肸按住何欢的肩膀,让何欢保持着跪姿,取下自己的皮带,将何欢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老虞,我特么怎么得罪你们了,咱们有话好好说……”何欢哀求道。 虞景颜接过陈肸手中的甩棍,对着何欢的脑袋说道:“敢做还不敢当?就你这点担当,还特么妄想当邪jiao教主?丢人现眼!” 何欢的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了十几秒钟后才开口道:“虞景颜,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虞景颜:“我知道了一切,知道乔文海只是你的替死鬼,知道你让乔文海通过传销的方式给那些学生们洗脑,知道你成立邪jiao组织,知道你靠老子手里这个堆阿琼的天铁雕件控制那些学生。” 听虞景颜这么一说,何欢立马蔫儿了,陈肸和四郎则是满脸不解,追问虞景颜到底怎么回事。 “老虞,说说看吧,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乔文海被我控制,他不可能将我的秘密透露给你。”何欢落寞地说。 “当然不是乔文海告诉我的,老子聪明过人,这种事情还用他说?其实你已经露出太多的破绽,只是之前我被你误导,未能将种种破绽联系起来,才会把你当成好人。”虞景颜叹口气道。 “老虞,你别卖关子,说清楚点。”陈肸催问。 第174章 露出破绽 虞景颜:“好,那我便从头说起。咱们来这里是为了四郎家乡的事情,然后四郎那个不争气的表叔跟着乔文海搞传销,为了帮他脱离苦海,咱们来到县城,随后我感应到八宿县城内有至宝,可是经过一番找寻,却没能找到。 而后咱们只能先来解决四郎的表叔格桑于苦海,在乔文海的课堂上,咱们见识了乔文海吹牛逼、煽动人心的能力,我承认他在洗脑方面有一套,是个合格的传销讲师,但奇怪的是,我发现那些学生们对乔文海的态度并不局限于学生对导师的那种崇敬,更多了一种宗教性质的狂热,学生们似乎将乔文海当成了某个宗教的精神领袖,至于这个宗教,咱们姑且称之为成功学教。 当然,这还不算让我最吃惊,我最吃惊的是,那些学生身上竟然凝聚出类似于灵力的神秘力量,而且那些力量悉数进入乔文海的身体内,之前我没想到那些力量是怎么回事,直到咱们在庙里的时候,我见到祈福的那一家四口人,从他们身上发现了类似的力量,这才想明白,学生们身上凝聚出来的力量,其实就是信仰之力,是某个宗教的极其虔诚的信徒才具备的力量,他们的信仰之力用来供奉他们信仰的宗教领袖,也就是乔文海,所以,信仰之力进入了乔文海的体内。 可是当时我只觉得奇怪,却没想通信仰之力的事,更没有想到乔文海居然扮演了成功学教教父的角色。 之后,我再次感应到宝物,确定宝物就在那家藏餐馆,到了藏餐馆,咱们没找到宝物,却遇到翻窗逃走的何欢,追上何欢后,何欢说是因为他把咱们当成乔文海的手下、认为咱们想要追杀他,他才翻窗逃命的,他还跟咱们讲了一个故事,说他弟弟被乔文海害死、说他暗中调查乔文海却被乔文海威胁追杀,说他掌握了乔文海的罪证、不敢交给警方,担心警方中有乔文海的人。 经过咱们跟何欢的沟通,我搬出远在拉萨市局的杰布警官,何欢表现出怀疑,在查询了杰布的信息后,才表示相信咱们说的话,并将他掌握的证据给了咱们,那证据就藏在他包袱中羽绒服里子内的优盘里,证据分量很足,足够定乔文海的罪,咱们将优盘交给县局的警官后,乔文海被捕。 其实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过顺利,却没有仔细想其中的蹊跷。 现在想想,何欢简直漏洞百出。其一,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已经暗中同乔文海斗争了很长时间,所以才能取得那些重要的证据,然而问题来了,他说乔文海在追杀他,那他怎可能将那么重要的证据随身携带?按照常理,他应该将证据藏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不会带在身上。 其二,他怎么能确定杰布警官就是好人,不是乔文海的同党?如果咱们是乔文海的人,与杰布警官勾结,那么何欢他不就上当了吗?你们想想看,根据我们同乔文海的接触,可以知道乔文海是个心思细腻、思维敏捷、做事小心的人,而能够收集到他犯罪证据的何欢,必定是个比他更为小心谨慎的人,但那天何欢交给咱们证据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他有多么谨慎,反而有些傻乎乎,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能造假,包括杰布的身份也可以造假,何欢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他凭什么跟乔文海斗? 其三,还是那个藏餐馆,我们追着何欢离开藏餐馆的时候,我看到了乔文海的车,乔文海当时也在藏餐馆,现在看来,何欢定是与乔文海约在藏餐馆见面,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其四,乔文海自杀了,他是在主动交代罪行后用眼镜片割破了自己的动脉,这就充满矛盾,如果他想畏罪自杀,没必要交代罪行,而且刚刚我提到乔文海已经死了的时候,何欢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到意外的反应,别忘了,何欢的说法是,乔文海害死他弟弟,俩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你们听到仇人暴毙后,会不觉得意外吗?何欢的表现,恰恰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乔文海已经死了,然而他绝对不是通过警方的渠道知道的,而是,乔文海自杀,根本就是他的意思,或者说,是他命令乔文海自杀的,因为乔文海是他的替死鬼! 综上所述,我推断,乔文海是何欢的手下,二人一明一暗,乔文海是明面上的成功学传销头目,而何欢则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何欢在很早之前就利用乔文海的身份,将自己藏于幕后,并做好了随时牺牲乔文海的准备,毕竟他们搞的传销迟早会有败露的风险,何欢的如意算盘是,如果他们的成功学传销组织出事,就让乔文海将所有的罪行背下来,再畏罪自杀,这样一来,何欢的身份便不会暴露。所以,在咱们刚准备搜集乔文海犯罪证据的时候,何欢就出现了,主动将证据交给咱们,让乔文海做替死鬼,他则可以金蝉脱壳。我说的对吧,何欢,何教主?” 听了虞景颜的话,四郎和陈肸还是满脸的怀疑,陈肸率先问道:“老虞,那乔文海为什么心甘情愿听何欢的话?何欢也没有必要将乔文海的犯罪证据交给咱们呀,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何欢大可以继续躲在幕后,根本不必露面,那样的话,估计就算咱们找到证据拿下乔文海,也未必知道还有何欢这号人啊?” 虞景颜微微一笑:“这正是何欢的高明之处,有个词儿叫灯下黑,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看起来越是冒险的行为,则越可以让何欢不引起我们的怀疑。我刚说过,何欢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乔文海的准备,如果他不露面,咱们势必会继续调查乔文海,没准儿连乔文海的祖宗八辈都能摸清楚,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掌握更多有关乔文海的事,乔文海接触过什么人,也很可能被咱们掌握。所以,何欢干脆主动交出乔文海的罪证,咱们核实过证据后,将证据交给警方,警方拿下乔文海、乔文海认罪,那么这案子就结了,等乔文海认罪后再来个畏罪自杀,这样的话,咱们很可能会认为,案子的确已经了结,不会再继续调查乔文海的事,你说呢,老陈?” 陈肸思索了一番,然后点点头。 四郎也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喃道:“对呀,如果让咱们调查乔文海,以虞哥的手段,估计能将乔文海彻查清楚,而何欢交出证据后,咱们便会掉以轻心放松警惕,认为乔文海的传销案已经完结……” 虞景颜轻轻拍了一下四郎,赞扬道:“你小子有进步。” 何欢却摇摇头,开口道:“老虞,就因为我把证据交给你们,你就怀疑我是乔文海的同伙?这特么什么逻辑?” 虞景颜:“别狡辩了,我仔细查过你的资料,你特么压根儿没有弟弟,何来你弟被乔文海害死?” 何欢叹了口气,默不作声。 虞景颜:“默认了?其实你的破绽太多了,你越是急于牺牲掉乔文海,就越是容易露出破绽。” 陈肸又问:“有件事我没想明白,何欢为什么会在咱们去藏餐馆的时候,决定牺牲掉乔文海?” 虞景颜:“我得纠正一下,何欢牺牲乔文海,很可能是在咱们出现在乔文海的课堂上就决定的。” 何欢开口道:“为什么这么说?” 虞景颜:“因为在乔文海的课堂上,我展露出灵力,虽然常人无法察觉,但同道中人自然能够知道我的身份。” 何欢点点头:“灵力?你的身份是什么?” 虞景颜:“明知故问,老子是术士,你特么不也是术士吗?” 何欢:“什么术士,老子才不是术士。” 虞景颜没工夫跟何欢瞎扯,晃了晃手中的魔王天铁,说道:“还嘴硬?信不信老子把这东西砸了?” 何欢:“你舍得吗?虞景颜,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之前你说感应到八宿县有宝贝,说的就是这尊天铁雕件,对吧?” 虞景颜:“没错。” “可你是如何感应到宝贝所在的?”何欢问。 虞景颜掏出罗盘,说道:“寻宝诀。” “寻宝诀?寻宝诀是什么鬼?”何欢问。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难道自己搞错了,何欢并不是术士?还是说何欢虽然是术士,但却孤陋寡闻,连寻宝诀都没听过? “寻宝诀就是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感受到奇珍异宝的术法,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虞景颜问。 何欢摇摇头,表示真不知道。 “老虞,我再问一下,之前那些学生们的信仰之力是怎么回事?”陈肸问。 虞景颜:“我说过了,乔文海是何欢的手下,虽然在课堂上那些信仰之力进入乔文海的身体,但我估计,乔文海只不过是代为保管信仰之力罢了,那些学生们的信仰之力,应该是进入了何欢的身体,对吗,何教主?” 何欢哈哈一笑,开口道:“何教主……这个称呼听起来还不错。” 虞景颜抬手一巴掌抽在何欢脸上,继续问道:“老子问你,信仰之力是不是在你身上?” 何欢:“你看你,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没错,乔文海的确只是代为保管信仰之力罢了,那天在藏餐馆里你们见到我的时候,我也的确约了乔文海在那里见面,将他代保管的信仰之力吸收到自己的身体中。虞景颜,不得不说,我还真有点佩服你了,你居然能将我的布置推测得七七八八,这份本事很是不弱,虽然你只是个不入流的术士,但你的脑子还挺好使。” 虞景颜:“终于承认了,说说看吧,你特么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175章 何谓神灵 何欢:“你说的没错,乔文海是我的手下,或者说我的傀儡,这些年来他在全国各地搞传销、给人洗脑,都是我授意的,你们已经知道,乔文海的传销课堂并不是单纯的诈骗洗脑而已,而是更类似于一种宗教,至于这种宗教的名字,我也没想好,既然你们称之为成功学教,那便这么称呼吧。我让乔文海通过传销洗脑的方式为我发展教众,再利用那些教众对成功学、对乔文海的宗教狂热,让他们凝聚出信仰的力量,然后将信仰之力据为己有。” 虞景颜点点头,这一切都跟他推测的一致,唯独让他不解的是,那些被洗脑的人为何能够凝聚出信仰之力。 不等虞景颜问出自己的疑惑,何欢继续说道:“你想知道他们身上为何会凝聚出信仰之力,对吧?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神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是神?” 四郎率先开口:“神,神就是神呗,藏传佛教中说的三世佛、五方佛、五色财神、十六罗汉、八大护法、八十四大成就者,他们都是神。” 何欢:“为什么他们是神?道教中有哪些神?” 四郎看了看虞景颜,他对道教并不熟悉,虞景颜开口道:“道教中的神,一尊二祖三清四御五老,这些都是神,呃,你是不是还想问伊斯兰教中的神、印度教的神?” 何欢:“你们说的都对,伊斯兰教信奉真主安拉,基、督教信奉上帝、信奉耶稣,印度教信奉湿婆、毗湿奴、梵天,耆那教崇拜的是二十四祖,我说了这么多,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 虞景颜:“什么规律?” 何欢:“不管是中国的神还是外国的神,不管是三大宗教信奉的神还是其他小的宗教信奉的神,但凡提到神的时候,都得依托某个宗教,或者说咱们所知的每一个神,都有信奉他的相应的宗教、教众,对吗?” 虞景颜想了想,感觉还真是这么回事,便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呀,不管国内还是国外的神,都是通过宗教来证明和宣扬他的存在的,但凡提到某个神,都有信奉该神祇的宗教和教徒。” 何欢:“对,没有哪个神可以不依托宗教和教众而存在,但是,各大宗教所信奉的神,是否真实存在,如果存在,他们生活在哪里,又是以什么样的形态生活呢?” 虞景颜愣了一下,作为术士,他自然知道这世上有诸多无法用现行科学来解释的事,但何欢的问题却让他很难回答——各宗教信奉的神是否真实存在、以何种形态存在…… 虞景颜不是无神论者,但对于神,他所知甚少,这些年来,他打交道多的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那个,神应该存在吧?至于他们的存在方式,我……”虞景颜犹豫道,不知该如何措辞。 何欢微微一笑:“其实神的确存在,但却没有人真正见过神的样子,无论哪种宗教的信徒、传教士,他们只是宣扬他们宗教信奉的神的伟大、无所不能,却无法准确说出他们信奉的神的形态或者模样,最多能够用几个具体的实例来说明种种神迹,来佐证神灵的存在。这是为什么?虞景颜,你是术士,一定见过不少鬼怪,对吧?” 虞景颜点点头:“没错,我跟那些邪祟打过多次交道,我坚信,神灵与鬼怪同在,既然有邪祟,就有真神,只是,为什么呀,我怎么没见过神?” 何欢意味深长道:“那是因为神灵与鬼怪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你接触过鬼怪,却没有接触过神灵,我也一样。神灵的存在方式,是很特殊的,不同于咱们人类能够认知的生命体,他们无形无质,只是一种能量体。就像阳光,咱们行走于阳光之下,阳光照在身上会感觉到暖和,但你无法将阳光捕捉,也无法触摸到它的存在,但它却又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虞景颜思索着何欢说的话,同时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陈肸和四郎,心知以他俩人的见识和理解能力,是无法明白何欢要表达的意思的。 “你是说,神灵以纯粹的能量体的形式存在,没有固定载体、甚至没有载体,所以我们无法看到神灵?而鬼怪虽然也是能量体,却是有形的,开过阴阳眼的术士能够看到他们,这就是神灵与鬼怪的区别?”虞景颜问。 何欢:“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但神灵也不是绝对没有载体的,就像大昭寺里的觉沃佛,你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其身上的神圣力量,那尊佛像便是佛教神祇释迦牟尼的载体,当然,有些神灵也没有载体。” 虞景颜皱起眉头,问道:“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何欢:“我想让你们明白神灵的本质。神灵是纯粹的能量体,可以依托载体,也可以脱离载体单独存在,那么,神灵作为能量体,其能量的强弱与什么有关?” 虞景颜挠挠头表示不解,何欢继续解释道:“各个宗教都有其信奉的神灵,而神灵的本质则是纯粹的能量体,既然是能量体,便涉及到能量强弱的问题,其能量的强弱,与信众有关,一般来说,一个宗教信奉的神祇,其信众越多、越虔诚,则该神祇所具备的能量越大,像世界三大宗教信奉的神灵,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广大虔诚的信众,那么便可以说,三大宗教信奉的神祇,其能量远大于一般的小宗教信封袋神祇所具备的能量,换言之,越是大的宗教,信奉的神祇越是厉害、越是灵验,所谓心诚则灵,或者信则有、不信则无,也是这个原理,信众们不肯相信神祇的存在,那么这个宗教的神祇的能量就会很小,直观的体现就是,某些宗教的神祇很灵,某些宗教的神祇不怎么灵光。像汉地一座小村庄的土地神,亦可以看成一个小型的宗教,村民们越是信奉土地神,则土地神的能量越大,又像藏地偏远地区的小庙,那些庙里供奉的未必是释迦牟尼佛这一类的大神,可能只是个名气不大的小神,其信众不多,该小神的能量就小,能够为信众所做的事也相应地减少。” 虞景颜捋了捋何欢的理论,就是说信众越多的宗教,其信奉的神祇越是强大。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无论哪个宗教,他们信奉的神灵的能量强弱,取决于信众的多寡、虔诚度,是信仰之力吗?”虞景颜忽然说道。 何欢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孺子可教!一个宗教所信奉的神灵的能量强弱,就取决于其信众身上产生的信仰之力的强弱,信众身上凝聚出来的信仰之力,会自行进入他们所信奉的神祇的能量体内,而神祇在庇佑信众、为信众排忧解难的同时,则会消耗一定的信仰之力,如此一来,方可达到一个平衡,即便是三大宗教的神祇,也不会因为信众过多、吸纳的信仰之力太强,而成为这个世上最为强大的能量体,因为他们还得回应信众们的祈求,明白吗,说白了,三大宗教的神祇底子厚、位高权重,却也不会乱来,他们不断吸纳信仰之力、又不断消耗信仰之力,以此来维持他们自身的平衡以及他们同其他宗教的神祇之间的平衡。” 虞景颜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何欢的理论的确有道理,但一下子让他接受这么多的“前沿”理论,他也受不了。 神祇因信众的信仰之力而存在、而维系,信众越多、吸纳的信仰之力越多,神祇的能量越强,而同时,因为信众众多,神祇需要回应信众的祈求,消耗大量能量……虞景颜一边思索一边整理着何欢说过的话,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何欢,且不说你的神灵本质的理论与各宗教信奉的神祇与信众关系的理论是否正确,我想问问,你是如何让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身上凝聚出信仰之力的,又是如何处置那些信仰之力的?”虞景颜问。 何欢哈哈一笑,说道:“老虞,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想到了。” “乔文海帮你运营的传销组织,其实是一个宗教,成功学教,那些被乔文海和你洗脑的学生们,就是成功学教的信众,因为他们足够虔诚、对你们的成功学教充满信任,所以会凝聚出信仰之力,而你,则是成功学教真正意义上的教主、宗教领袖,你吸纳了他们的信仰之力,是因为,你想成神!”虞景颜的声音有些颤抖。 何欢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样。各个宗教的神祇因信众们的信仰而存在,成功学教也是如此,我便是神,是我们这个宗教的神,我的神力,来自于那些被洗脑的学生,是他们为我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 虞景颜的脸色变得难看,陈肸和四郎也紧张起来,为了给自己壮胆,陈肸拿过甩棍对着何欢的脑袋,骂道:“你特么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还妄称神祇,老子一棍子敲死你……” 然而,陈肸举在半空中的甩棍却没有挥下,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他的胳膊托住了,让他下不了手。 陈肸涨红了脸,还是没能抽下这一棍子,很快,更可怕的感觉传来,他感到,浑身都动弹不了。 四郎握着常青刀的手也停在腰间,同样动不了了。 第176章 半神之威 “虞哥,这是定身术?”四郎问。 虞景颜很想摇摇头否认,然而他的脑袋也动不了,只能微微张开嘴唇,说道:“我们似乎被成功学教的神祇何欢制住了。” “哈哈哈哈……”何欢放声大笑,猛然站起身,陈肸绑住他双手的皮带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虞景颜,现在你相信我的理论了吧?是不是感觉到,作用于你们身上的力量,强大得无法反抗?”何欢说。 何欢说完,虞景颜手中的天铁雕件九头魔王堆阿琼像不知怎地就飞到何欢手中。 虞景颜的确有这个感觉,他动弹不得,只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束缚的力量将他控制住,却看不透这股力量的来源。 “这就对了,控制住你们的力量,正是我作为成功学教神祇所具备的神力,虞景颜,之前我一直没给自己缔造的宗教命名,既然你称之为成功学教,那就姑且这样叫着吧,听起来还不错,言简意赅。”何欢说。 虞景颜三人受制于何欢的神力,这神力由那些被乔文海和何欢洗脑的学生们身上凝聚出来的信仰之力构成,庞杂绵厚、源源不断。 虞景颜将全身的灵力运转起来,尝试着突破何欢神力的禁锢,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这点灵力与施加在他身上的神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如果将虞景颜的灵力比作一杯水,那么何欢的神力就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云泥之别。 “哎哟,何教主,您的神力果然非同一般,今日听闻何教主一番教诲,胜读十年圣贤书……好了,我们已经见识到您的厉害,那个,回头我还有点事,您能不能收了神通,让我们先走?”虞景颜一脸谄媚地说。 不是他甘心向何欢求饶,而是他感觉到,在何欢面前,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即便当初在赵玄水家对付那个厉鬼的时候,他好歹也掏出几张雷符,虽然雷符没有丢出去就被厉鬼烧了……然而,在何欢面前,他连动都动不了,不光是他,己方最能打的四郎也悄无声息被何欢制住。 虞景颜意识到,虽然何欢根本不配称为神灵,但他身上那种由成千上万的信众们凝聚出来的信仰之力,的确超过凡人的极限。 “虞景颜,按理说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不该对你怎样,但是你们的出现,让我不得已牺牲掉乔文海,乔文海那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擅长搞传销、给人洗脑,他已经死了,我很难在短时间内再去培养这样一个傀儡,而且他被抓后,有不少信众开始怀疑我们的成功学教,我无法继续从他们身上获得信仰的力量,这样一来,我的神力便会大打折扣,所以,我想杀了你们泄愤。”此时何欢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无比平静地说。 “没必要吧?何教主,你放我们一马吧……咱们本就无冤无仇,这次我们只是想将四郎的表叔从乔文海的传销组织中捞出来,没想到闹成这样……”虞景颜解释道。 “闹成这样也是你们的责任,谁让你们在文海的课堂上捣乱,还故意显露出灵力?当时我还以为你们是哪路神仙前来对付我的,这不才启动了牺牲乔文海的计划吗,如果不是你们,文海也不用死。虞景颜,话说回来,我的确可以放你们一马,因为就算我杀了你们,也于事无补,而如果你们能够为我的损失做些补偿……”何欢拉长了声音,盯着虞景颜,虞景颜立马会意。 “何教主,你是想让我取代乔文海的位置,帮你继续运营传销组织、吸纳会员?”虞景颜问。 何欢轻轻拍了两下巴掌,满意地说:“正是这个意思,你比文海更聪明,而且你是术士,能够更好地配合我开展工作,跟着我好好干,我绝不会亏待你,到时候可以分你一些信众们的信仰之力,以后你就是我成功学教的副教主,四郎和陈肸是两大护法,咱们联手,一定能再续辉煌,而且你也有可能成为跟我一样的神的存在!” 虞景颜面露喜色,喃喃道:“我也能拥有无上的神力吗?何教主,那个,这件事我答应了,我愿意配合你,接替乔文海的角色,不过我在拉萨还有一摊子事业,你得让我回头将那边的事处理一下,把我的店铺盘出去,对了,我拉萨那边有不少朋友,可以帮你吸纳会员、拓展那边的业务。” 四郎皱起眉头,没料到虞景颜会如此痛快答应,陈肸却知道,这不过是虞景颜的缓兵之计罢了,以虞景颜的性格,岂会愿意助纣为虐与虎谋皮? “识时务者为俊杰,虞景颜,说真的,我挺欣赏你的,虽然你的实力一般,但脑袋灵活思维敏捷,你比乔文海聪明多了,再加上你的术士身份,如果肯为我所用,定然要比文海做得更好……另一方面,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在拉萨那边还有一摊子生意,最好是尽快将那边的生意处理掉,才好全心全意帮我做事,但是……”何欢拉长了声音,盯着虞景颜的双眼,稍作停顿后,才继续说道,“你要是敢耍花样,我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虞景颜已经见识了何欢的实力,明白在何欢所呈现出来的神力面前,他和四郎、陈肸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何教主,我们怎敢耍花样?您不愧是成功学教的教主,实力超凡远胜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您的修为,应该已经达到传说中的神灵的境界了吧?”虞景颜试探着问。 何欢哈哈一笑,说道:“没那么夸张,我也是最近几年才窥视到成神之路的玄机的,现在的我,最多只能算是半神。但我相信,有了你们的辅佐和帮助,不出十年,我一定能达到真神的水准!” “你老小子能不能活十年还两说呢,像你这种王八蛋要是也能成神,那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么……”虞景颜一面在心里咒骂何欢,一面笑嘻嘻地一脸恭维。 当然,虞景颜的心思可不只是放在咒骂何欢上,他在考虑接下来的应对之策,他很清楚,虽然何欢暂时没有杀他们的打算,他也凭着自己的缓兵之策让何欢对他们放松警惕,但他知道,以何欢的实力,他们如若只给何欢许一个空头支票而不真心为何欢做事,何欢至少有十种方法能够让他们生不如死。 “可是,老子该怎么对付这个自称已经达到半神境地的家伙?难道得去求助其他宗教的神祇?可是,我这点本事,根本联系不上释迦牟尼佛祖,也找不到太上老君、三清四御那些神祇……”虞景颜的内心很是焦躁,迟迟没能思索到对付何欢的办法。 何欢的实力强大,心机城府也让虞景颜感到畏惧,但是刚刚何欢所说的关于宗教、神祇、神力等知识的相关理论,却让虞景颜有些怀疑。 因为虞景颜学习术法多年,却从没听过何欢这样的理论,然而从实际情况来看,何欢的确掌握了一般的修行者包括虞景颜以前接触过的高手都没能掌握的神秘力量——将信众的信仰之力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从何欢身上的神力来看,他的理论的确可能是正确的,至少在他身上得到了体现……那么,这个理论是他如何得知的?难道是他自己钻研出来的?那样的话,他算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术法天才,可是像他这样心术不正的人,也能领悟到宗教与神祇的真谛吗?不可能呀……”虞景颜琢磨着。 而今,虞景颜认为,在他答应愿意为何欢做事、取代乔文海之职后,何欢与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便尝试着问:“何教主,我有件事想要请教。” “什么事?”何欢问。 虞景颜的眼珠子转悠了一下,盯着何欢手中的天铁雕件,问道:“教主,那些信众身上的信仰之力与您手中的魔王像有什么联系吗?您关于宗教与神灵、信仰之力与神力的知识,是您自己悟出来的吗?” 何欢犹豫了一下,而后确认虞景颜三人已经被自己的神力完全控制后,这才开口道:“其实既然你们愿意为我做事,那么这个秘密迟早也得告诉你们,现在你问了,我也就不再隐瞒……反正你们在我手中毫无还手之力。不瞒你们说,我之前说的那些理论知识,并非我所领悟,而是这尊魔王像告诉我的。” 虞景颜瞪大眼睛,又问:“这尊魔王像是活的?” 何欢:“倒不是这个意思。九头魔王堆阿琼与格萨尔王之间的战争,你们应该听说过,对吧?” 虞景颜:“当然听过。” 何欢:“其实当年的九头魔王堆阿琼,不叫这个名字……在藏王松赞干布一统雪域高原之前,双湖一带的百姓们也从不把堆阿琼看成魔王,相反,他们将堆阿琼视作神灵,那边有很多人信奉堆阿琼,并称之为九头天神堆阿琼,换言之,堆阿琼相当于双湖一带百姓们信奉的神祇,你也可以将这种信仰看作一种宗教,一种与藏传佛教有别的宗教。松赞干布将拉萨和双湖两个地方作为吐蕃王朝国都的修建备选地,堆阿琼得知这消息后,担心双湖当真被选作国都,那样的话,信奉佛教的松赞干布定然会将双湖一带信奉堆阿琼的信众驱逐,或者强迫他们信奉佛教,如此一来,堆阿琼便会失去信众。为了不让松赞干布建都双湖,堆阿琼决定捣乱,将双湖一带的环境搞得很恶劣,他认为,双湖的环境变差之后,松赞干布便会放弃双湖这个备选地,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松赞干布虽然放弃了在双湖建都的主意,却也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松赞干布就找来战神格萨尔王,让格萨尔王降服堆阿琼,那一场大战的时候,堆阿琼破坏双湖环境的做法让其失去了相当一部分信众,没有了信众的信仰之力维系,堆阿琼的实力也明显下降,激战中不敌格萨尔王,被斩掉八颗脑袋,仅剩的脑袋也被格萨尔王丢进色林措。” 第177章 威逼利诱 “原来是这样……何教主,那堆阿琼被降服后,信奉他的信众们是不是也渐渐消失了?”虞景颜问。 何欢点点头:“正是,剩下的信众们渐渐放弃了对堆阿琼的信仰,要么转信佛教,要么信奉苯教,不再有人信奉堆阿琼教。然而堆阿琼到底是曾经的九头天神,虽被降服、其能量体的本质却没有彻底消失,当年我偶然得到这尊天铁堆阿琼像,这尊堆阿琼像便是曾经的堆阿琼的信众所制作,那时候堆阿琼像中还保留了少许的堆阿琼的意志,也算是机缘巧合吧,我从堆阿琼像中得知了堆阿琼跟格萨尔王激战的真相,也得知了宗教与神灵、信仰之力与神力之间的关系,当然,堆阿琼用其留在天铁雕件中的意志告诉我这些秘密,为的是让我帮他重建堆阿琼教,让人们重新信奉他,让他能够重新获得神力,嘿嘿,我才不傻呢,既然知道了成神的秘密,我何必让千百年前的魔王现世?所以,我把心一横,决定将自己变成神!而后没多久,我结识了传销骗子乔文海,便跟他合作,起初我没告诉他成神的事,只是说愿意帮他一起搞传销、洗脑无知百姓,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通过乔文海对那些百姓的洗脑,百姓的身上的确能凝聚出一种很微弱的力量,虽然那样的力量还算不上信仰之力,但我已经知道,天铁雕件中堆阿琼用残存的意志告诉我的秘密,是真的,于是,我按照堆阿琼留下的办法,将那些百姓身上凝聚出来的微弱力量据为己有,并积少成多,慢慢累积出最初始的神力,然后,再以神力控制乔文海……虞景颜,我告诉你这么多的秘密,你该不会乱来吧?” 虞景颜连忙解释道:“当然不会,教主,我可不是那种人,再说了,您身具无上神力,我哪敢在您面前耍花招?” “那倒也是,尽管已经知道了我的大多数秘密,你们依旧不知道信仰之力如何转化为神力,也无法让信众信仰你们。你要是想要获得我身上这样的神力,还得仰仗我和我的成功学教。”何欢自信地说。 虞景颜心知何欢所言不虚,他的确没办法让普通老百姓信仰他,更无法将百姓们身上的信仰之力化作自己的力量,关于信仰之力和神力转化的关键秘密,何欢并未透露。 “何教主,既然我们已经心甘情愿为您做事,您看能不能将我们身上的禁锢解除?大家都是自己人嘛……”虞景颜舔着脸说。 何欢:“这是自然,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已经将我所知道的秘密的大部分都告诉了你们,你们要么死心塌地为我做事,要么,将魂飞魄散化作虚无,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虞景颜早已意识到这个问题,何欢说了这么多的秘密,如果虞景颜他们不肯为何欢做事,必然是死路一条。 “不能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我已经基本掌握了何欢的秘密,一定有办法扳倒他。”虞景颜心说。 不见何欢有任何动作,虞景颜忽然感觉身体可以动弹了。 而后,四郎和陈肸也得以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三人活动了一下身体,虞景颜拱手朝何欢表示感谢:“多谢何教主手下留情,我等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了将咱们成功学教发扬光大而不懈努力!” 四郎虽心中不甘,但也知道双方实力差距之大,便也只能无奈地附和,不敢表现出对何欢的不满,陈肸与虞景颜配合默契,很自然地开始吹捧何欢。 “你们也不必这样阿谀奉承,我知道你们表面上对我尊敬有加,实际上却很不服气,特别是四郎,不过也无所谓,在无上神力面前,你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良禽择木而栖,你们若想在修行的道路上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便好生跟着我做事,要想灰飞烟灭,大可以背着我搞些小动作。”何欢的语气平静,却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和赤luoluo的威胁。 “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可都没活够呢,一定不会与您为敌。”虞景颜恭恭敬敬道。 连向来冲动的四郎也冷静下来,与陈肸、虞景颜一样,对何欢一阵吹嘘。 何欢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勾勾手指将虞景颜三人叫到近前,然后伸手搂住三人的脖子,开口道:“这才对嘛,虞景颜,你尽快去拉萨处理那边的事吧,等处理完事,咱们在这里碰头,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以你的能力,应该绰绰有余了,半个月后你们若是没有来这里,我保证让你们死无全尸。” 说完,何欢松开了三个人的脖子,在这一瞬间,虞景颜猛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在何欢松开他的脖子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通过何欢的手,钻进了他的身体内,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如鲠在喉,又像是被人在身体里塞进了什么东西。 虞景颜心中震惊,他知道是何欢做了手脚,却没能搞清楚何欢是如何操作的,看了看四郎和陈肸,见他们二人也是满脸的不自然,虞景颜便明白三人都中招了。 “何、何教主,那个,您刚刚对我们做了什么?”虞景颜问。 “没什么,就是在你们的灵魂上做了标记而已,相当于我为你们仨人埋下了三颗定时zha弹,而这zha弹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拆除,半个月后zha弹会爆炸,到时候你们要是赶不过来,便会魂飞魄散。好了,虞景颜,你们可以走了,奉劝一句,以你们这点本事要想强行解除zha弹的话,一定会失败、提前引爆zha弹,那就怪不得我咯。”何欢笑嘻嘻解释道。 虞景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明白这是何欢为了防止他们三人耍花招而使用的高明手段,一边暗骂何欢是个杂碎,虞景颜一边苦笑道:“何教主,您看您这不是有点见外了……” “少废话!你们走吧,半个月后见,如果到时候你们乖乖听话回到这里,我会把你们拆除埋在你们灵魂中的定时zha弹。”何欢说。 虞景颜无奈地点点头,拍了拍身边的四郎和陈肸,颇为疲惫地说:“咱们走,快去快回。” 说罢,三人一同出了办公室,走在楼梯上,四郎终于露出一脸的不甘,拔出常青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虞景颜摇摇头,明白他们与何欢之间的差距太大,虽然四郎本事不错又有宝刀在手,但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拥有神力的何欢。 下楼后,陈肸终于忍不住问:“老虞,咱们就这么走吗?” 虞景颜:“还能怎么办?何教主不是咱们能够对付的,走吧,回到拉萨收拾一下东西,咱们从长计议。” “虞哥,我不甘心。”四郎说。 虞景颜叹口气,三人说话的声音极小,但虞景颜认为,何欢一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就在陈肸准备发动车子离开这里的时候,楼上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这是何欢的声音。 “走,快上去看看!”虞景颜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了。 三人快步跑到楼上乔文海的办公室,就见何欢背对着三人,身子略有些颤抖。 “虞景颜,你们快点回去处理事情,别在这里磨叽。”何欢头也不回道。 虞景颜点点头,开口道:“何教主,我刚刚好像听到您喊了一声……您没事吧?” “少特么啰嗦,老子能有什么事,快给老子滚回拉萨!”何欢的声音满是愤怒。 虞景颜却不肯离去,他感觉到何欢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变化,刚刚的惨叫,是何欢发出来的,何欢像是走火入魔了。 “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想让我提前引爆埋在你们灵魂中的zha弹?”何欢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他用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似是利用手臂的力量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这家伙还真走火入魔了?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虞景颜心想。 “哎,不对啊,之前这货还生龙活虎牛逼哄哄,举手投足就将我们三人制服……难道,他是在考验我们对他的忠心?”想到这里,虞景颜轻轻按住四郎握在常青刀上的右手,并伸出另一只手拦住了想上前一探究竟的陈肸。 “何教主,那个,那个,老陈的车钥匙忘拿了,我们过来拿钥匙。”虞景颜撒谎道。 “嗯,拿到钥匙马上离开,别耽误时间,你们只有半个月……”从声音来判断,何欢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虞景颜感到有些矛盾,一时间无法判断出何欢是真的走火入魔还是在考验他们,故而也不敢贸然出手,便用眼神示意四郎和陈肸留在门口,自己一个人小心谨慎踏入办公室,假模假样在办公室里找寻所谓的车钥匙。 一边寻找着车钥匙,虞景颜一边暗暗观察何欢的情况,由于何欢背对着他们,虞景颜无法看到何欢的面部表情,虞景颜想绕到何欢面前好生查看,何欢却开口道:“实在找不到,你们就去租车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虞景颜应了一声,猛然看到窗户上映出何欢的脸…… 第178章 抽干神力 何欢一脸的痛苦,五官因为痛苦而明显扭曲,额头上渗出大量的汗水,嘴唇上下颤动、面颊在抽搐。 “以这家伙半神的身份,即便要试探我们,也没必要做鬼脸吧,太掉价了……”虞景颜心想。 透过窗户的映像,虞景颜观察了足足有一分钟,何欢一脸痛苦龇牙咧嘴,似乎全然未注意到虞景颜正在观察他。 而后,虞景颜壮着胆子朝四郎和陈肸招了招手,三人一同绕到何欢面前,“欣赏”着何欢的痛苦面容。 “你们快滚……别留在这里,别……”何欢含糊不清地说。 “何教主,您在练功吗?”虞景颜问。 “少特么废话……老子要突破成为真神了,你们留在这里,都得死……”何欢痛苦地说。 然而何欢这番话在虞景颜听来,与其说是关心虞景颜他们的死活,倒不如说是何欢不愿众人留下来见证他突破的过程。 “听起来这家伙似乎有些心虚,真的走火入魔了?”虞景颜心想。 “何教主,既然您正在突破真神的紧要关头,那么就让我们三人留下来为您护法,以确保您能够成功突破。”虞景颜认真地说。 何欢眯着眼睛满含怒火地看着虞景颜他们,却连咒骂的话都说不出来,虞景颜确信,此时何欢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绝不是装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何欢的面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的脸,从一个看着很正常的壮年男人的面容,迅速衰老,出现一脸的皱纹,双眼的眼袋变得厚实,头发渐渐变白,眼中的生气也在消散…… 五分钟后,何欢变成了一个迟暮的老人。 “我只听过返老还童之术,却不知道还有一门术法能让人迅速变成老头子,何教主,您这是练的什么功?”虞景颜问,语气中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唯唯诺诺。 何欢的眼角下垂得厉害,已经不再看虞景颜等人,而是看着对面的窗户玻璃,他的腰弯了下来,双眼无神,无比苍老。 “短短几分钟,何教主,您怎么变成了一个迟暮的老头?”虞景颜又问。 “怎么会这样……虞景颜,是你们干的吗?不可能,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可能抽干我身体中的神力?不是你们,你们根本做不到……”何欢喃喃自语,声音极其微弱,已然老态龙钟。 虞景颜也感觉纳闷儿,听何欢这意思,连何欢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何教主,您是说,您体内的神力消失了?”虞景颜问。 “不,还在,还在,我的无上神力一直都在……虞景颜,你马上帮我联系乔文海以前那些学生,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凝聚出信仰之力来助我恢复……” “恢复什么?您的神力不是一直都在吗?”虞景颜点上根烟,探出灵觉查探何欢的身体情况,感觉到何欢似乎真的不行了,一身神力荡然无存。 然而虞景颜还是不敢大意,他很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担心一旦翻脸,何欢依旧能够将他们团灭。 四郎拔出常青刀,已经跃跃欲试,陈肸也摸出甩棍,随时准备进攻。 “老虞,何教主这是怎么了?”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何欢连忙用苍老、嘶哑的声音开口道:“我没事,快点,快去找那些学生,我需要他们的信仰之力……” “你拉倒吧,何欢,就你现在这个状态,任谁都能将你轻易击倒。”陈肸毫不留情地说。 “不,我是成功学教的神灵,我有上万信众,他们可以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神力……”何欢无力地辩解道。 “算了,让我对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下手,我还真有点不忍心,四郎,你去帮他解除痛苦吧,记住,出刀一定要快。”陈肸收起甩棍,说道。 四郎的常青刀猛地指在何欢的脖子上,何欢尽力往后退,却只是艰难地挪动了十几公分而已。 “看来何教主的一身神力已经不在了,眼看着何教主活着受罪,不如咱们给他一个解脱。”虞景颜说。 然而,四郎的刀还是没有斩下何欢的脑袋。 就在虞景颜命令四郎出手的时候,何欢的身体再次发生变化,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正迅速消失…… 何欢的双腿化作一堆血水,然后是臀部、腰腹部、胸部、双手、颈部、以及脑袋…… 在虞景颜三人的注视下,何欢整个人都化作一滩血水。 同时,虞景颜看到,何欢的魂魄消散。 “老虞,这,这特么是碰瓷儿吗?”陈肸难以置信道。 虞景颜也是万分不解和震惊,原本牛逼哄哄能够用神力轻松制服三人的何欢,就这样在三人面前变成一堆血水,连魂魄都消散了。 “虞哥,这是怎么回事?”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想了半天,才说:“何欢死了……在临死前,他的身体迅速变老,生命力急速流逝,最终一命呜呼尸骨无存,可是,这是什么原因,是他妄想成神遭到了真正的神灵的惩罚吗,还是他坏事做绝恶有恶报?” 三人都不清楚何欢为何会化作血水,但可以确定的是,何欢死球了,连魂魄都散了。 “老虞,你看……”正当虞景颜思索着何欢这是在唱哪出的时候,陈肸忽然指着地上这堆血水说道。 虞景颜顺着陈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堆血水中那尊几公分大小的天铁雕件正泡在血水里。 “这可是好东西……”虞景颜从包里掏出手套,忍着恶心将天铁雕件从血水中取出来,拿在手中再次观察起这尊九头魔王像。 被血水浸润后,天铁雕件上的包浆似乎更加油润了,隐约透出寒光,黑漆古的皮壳闪着妖艳的光芒…… “何欢的一身本事就是从这尊天铁雕件中学到的,老虞,这东西有点邪乎儿,我建议将它毁了算了。”陈肸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何欢的确说自己是从这天铁中得知了宗教、神祇和神力的秘密,并且这尊雕件中曾拥有堆阿琼残留的意志。但要让虞景颜毁掉这尊千年天铁雕件,虞景颜实在有些不舍。 “老陈,这可是寻宝诀感知到的宝物,年份、材质、品相、工艺,全都无可挑剔,这东西老值钱了。”虞景颜喃喃道。 话刚说完,虞景颜忽然呆在当场! 他“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他用耳朵听见的,而是他用神魂。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尊天铁,最好不要毁掉。” “谁?”虞景颜开口道,同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老虞,你也听到了?”陈肸说。 “虞哥、老陈哥,刚刚好像有人在我脑袋里说,不让毁掉这尊天铁。”四郎亦是一脸震惊道。 “这是灵魂层面的交流吗?”虞景颜心说。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虞景颜的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声音,四郎、陈肸,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你谁啊?”虞景颜刚生出这个想法,还没问出声来,便得到了回应。 “你们不必开口,我亦能够知晓你们的想法,我叫堆阿琼。” “九头魔王堆阿琼?” “呃,随便怎么称呼吧,以前的时候人家称我为九头天神堆阿琼,后来叫我九头魔王堆阿琼……当年何欢得到这尊蕴含着我的意志的天铁雕件后,我本想利用他重新发展信众、建立起一个信仰我堆阿琼的宗教教派,故而才将宗教、信仰之力等秘密告诉何欢,却没想到那个混蛋获知了我的秘密后,会落井下石,不仅没有帮我将信仰我的教派发扬光大,反而自己成立了类似宗教的组织,并成功领略了神力的真谛,借助神力将我留在天铁中的意志消除……” “你真的是堆阿琼?可是,你留在天铁中的意志不是已经被何欢消除了吗,为什么我现在能够跟你沟通?” “天铁沾染了何欢仅存的些许神力,让我能够拥有片刻的意识,这尊天铁雕件是上千年前,信奉我的信众以一大块天铁雕刻而成,算得上来之不易,如今信奉我堆阿琼的教派早已消失,天铁雕件落入你们手中,你们若是就此毁掉这尊天铁,实在有些可惜,倒不如将这尊天铁抛进色林措的湖水中,总好过就此毁掉这件宝贝。” “呃,您,您是堆阿琼,那您到底是神灵还是魔王?” “信奉我的人将我视作神灵,我却因为担心自己的信众被松赞干布影响而转信佛教,而做出错事,害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唉,是我的错,导致信众们失去了对我的信任,在与格萨尔王一战之后,我成了人们口中的九头魔王堆阿琼,成了祸害一方的恶魔……说起来,我根本不配称为天神。” “这个,可能是神灵也会犯错吧。再请教一下,何欢怎么忽然就化作一堆血水了?” “他领略了宗教、神祇与神力的秘密,却投机取巧妄想将自己变成神,他与那个骗子乔文海勾结,引无知百姓加入他自创的宗教,吸纳、攫取百姓们凝聚出来的信仰之力,虽然那些信仰之力在他体内变成神力,可他却忽略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第179章 魔王告诫 “神灵之所以能够成为神灵,不仅仅是信众们信仰、借助信众们凝聚的信仰之力转化为神力而已,更重要的一点是,神灵需要为信奉他们的信众作出回应,比如说,以前信奉我的那些百姓,有人求财、有人求平安、有人求健康、有人求姻缘,因为他们虔诚信奉我,所以他们身上能够凝聚出信仰之力,所以我能吸纳他们的信仰之力转化为我自身的神力,但同时,我要作出回应,要用神力为他们排忧解难达成所愿,每帮助信众实现一个愿望,我会付出一定神力,在他们的愿望得以实现后,他们会更加信任我,凝聚更多的信仰之力,供我转化为我自身的神力,形成良性循环。但何欢那个混蛋只是一味地攫取信众们的信仰之力,却从未帮助那些信仰他的人实现成功,他鼓吹的成功学,实际上对人们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信众们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便会对那种信仰产生怀疑,前几天,乔文海被捕后交代了罪行,这本是何欢弃車保帅的布局,然而乔文海的落网,让曾经的信众们认识到,他们信奉的成功学教只是个传销诈骗组织,便彻底动摇了他们的信仰,正是因此,何欢体内的神力也随之消散。简而言之,何欢只知道攫取不知道回应信众,迟早会丧失神力,他的神力来得快、去得也快,更要命的是,神力一旦散去,以何欢那具肉体凡胎,根本无法承担神力带来的超强负荷,所以,他变成一堆血水、魂飞魄散,这便是凡人企图成神却鬼迷心窍误入歧途的典型结局。何欢的事情,希望你们能够引以为戒,你们这些人类的修行者,想要变强,无可厚非,但一定要记住,在没有搞懂作为神灵的权利和义务之前,不要贸然尝试何欢的路,不然的话,何欢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虞景颜三人正消化着脑海中涌入的大量信息,却发现那堆阿琼的声音迟迟没有再次响起。 “堆阿琼?您还在吗?喂?喂喂?”虞景颜试着“呼叫”堆阿琼,却没有回应。 “看来魔王堆阿琼已经离开了,或者是他残留的意志力有限,坚持不了多久……”虞景颜心想。 等了几分钟后,虞景颜渐渐确认堆阿琼已经离开,这才松了口气,对陈肸和四郎说:“刚才堆阿琼说的那些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陈肸和四郎同时点头表示听到,虞景颜又跟二人讨论了一阵子关于宗教、神灵还有何欢的事,四郎问:“虞哥,你说堆阿琼到底算神灵还是魔王?” “我觉得,刚刚堆阿琼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或许神灵与魔王并没有清晰的界限,在某些情况下,他们是可以彼此转换的。”虞景颜说。 “这堆血水怎么处理?”陈肸问。 虞景颜:“先给杰布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吧。” 虞景颜跟杰布说明了何欢才是传销诈骗的首脑,为了抓住何欢,虞景颜三人与之展开战斗,然后何欢忽然化作一堆血水。 “老虞,你说何欢化作什么东西?”电话那边的杰布惊讶地问。 “就是一堆血水呗,你别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我干的,那个啥,我还有事得去一趟双湖,你帮着处理处理吧。”虞景颜支支吾吾道。 杰布自然也明白,何欢的死没那么简单,便说道:“这样啊,那行,我跟当地的同事联系一下,如果需要协助调查的话,你们就配合一下工作,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挂掉电话后,八宿警局的人很快赶到,虞景颜坚称何欢是自己变成血水的,警方这边由杰布打过招呼,倒也没有为难虞景颜他们,带回局里录完口供后,让三人恢复自由。 “老虞,咱们现在去哪?”陈肸问。 虞景颜:“去双湖,将这尊天铁雕件抛进色林措。” “你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陈肸又问。 “什么想法?”虞景颜反问。 “当年何欢得到这尊天铁雕件,得知了神灵的秘密,并成为半神的强大存在、拥有了无上神力,现在咱们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部分相关的秘密,你就不想像何欢那样,探究成神的奥妙吗?”陈肸有些兴奋地问。 虞景颜连忙摇头道:“堆阿琼临走之前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他让咱们以何欢的例子为戒,我知道,忽悠一些人让他们信仰咱们,并不困难,但是困难的是,咱们无法为他们作出回应,不能给人保佑平安、不能帮他们生大胖小子,那样的话,他们对咱们必定会失去信任,你也看到了,何欢死得有多惨!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神力、成神的奥秘,我更感兴趣的是九眼天珠,老陈,你也别再想什么成神的事了,那些事,跟咱们没有关系。” 陈肸沉默片刻,点上根烟后,认真点点头。 虞景颜很清楚,即便有人将他视作神灵、对他生出信仰之力、他能得到信仰之力转化为自身的神力,那样的力量也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而是依赖信众的,信众对他的信仰,会因为他对信众作出的回应而产生变化,如若他无法满足信众,那么信众对他的信仰便会轰然崩塌,届时,他可不单单是失去神力那么简单,而是像何欢那样,因为失去神力后的肉体凡胎无法承载强大神力带来的负荷,变成一堆烂肉、一堆血水…… 与其为了虚无的神力而冒着身死道消的危险去追求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不如脚踏实地认认真真做事,尽快找到九眼天珠,为陈肸的儿子治愈奇病、为四郎的村子破掉诅咒。 翌日一早,三人一路顺利赶到双湖附近的色林措,虞景颜颇有些不舍地拿出天铁手雕的九头魔王堆阿琼像,拿在手中反复打量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这东西不属于咱们,既然魔王大人有令,咱们还是让它回归色林措吧。” 陈肸更是不舍,却也没再劝说,何欢的下场让他深感惊恐,四郎倒是无所谓,他不稀罕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力,他只崇尚绝对的武力。 “虞哥,快扔进去吧,这湖边还挺冷的。”四郎催促道。 陈肸开口道:“要不要拍个照片?” 虞景颜:“算了,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拍照片也没什么意义,堆阿琼也好,何欢也罢,宗教与神祇之间的关系、神力的秘密,就让它们统统尘封在咱们的心头吧,以后也别再提起了,毕竟咱们都是凡夫俗子,神灵之事距离咱们太过遥远。” 说罢,虞景颜猛地丢出天铁雕件,天铁雕件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后,远远地落入色林措的湖水中。 当虞景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瞥见天铁雕件落入湖水中的地方,湖面上呈现出两个大字:谢谢。 这两个字持续了一秒钟便消失,虞景颜的脸上露出笑容。 “总算忙活完了这边的事,咱们也该回拉萨了。虽然这次没能找到四郎村子受到诅咒的原因,但也不虚此行。”虞景颜说。 的确是不虚此行,能够窥探到宗教与神祇的秘密,已经是世人难以想象的经历。 返回拉萨的路上,陈肸与虞景颜讨论起来。 “老虞,你说何欢的实力在什么水平?” “谁知道呢,在他的神力面前,咱们毫无还手之力,至于他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水平,我也不清楚。” “你说跟金问苍比起来,何欢与金老头孰强孰弱?” “我认为何欢的实力要强于金问苍,可能还在觉醒了前世记忆的守村人边巴之上,也在……”说到这里,虞景颜停下了,他本想说的是,何欢的实力也在与赵玄冰缔结冥婚的厉鬼之上,但想到身边的四郎,他没忍心继续说。 四郎似是有所察觉,看了一眼虞景颜,然后迅速转头看向窗外。 “其实咱们这样讨论何欢的实力如何,也没多大意义,他体内的神力超出了咱们的认知范围,咱们的境界不够,无法理解他的层次。”虞景颜说。 “你说的也对,对我们来说,还是九眼天珠更重要。”陈肸附和道。 回到拉萨后,虞景颜找到杰布,将他们在八宿破获传销案的事情又说一遍,当然,他还是隐去了相当一部分的秘密,杰布反复追问何欢的死因,虞景颜却守口如瓶,坚称何欢是忽然变成一堆血水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再问。四郎他表叔格桑那边被何欢和乔文海所诈骗的钱已经退还,不过格桑的精神状态还不是很好。”杰布说。 虞景颜自然知道,格桑的信仰之力被何欢吸纳后,对格桑本人有着很明显的影响,要想让格桑恢复正常,少说也得经过一两个月的时间休整。 生活回归平静,距离年关越来越近,拉萨的人也越来越少,那些在这座城市工作的人们,大都回了老家过年,多数游客也不会选择在这个节点进藏,古玩城的生意越发惨淡,虞景颜熟悉的老客户也大都回到老家。 第180章 迎接新年 “明天开始年休吧,四郎、老陈,你们要留在拉萨还是回老家?”虞景颜翻看着日历,距离农历新年只剩五天,而且今天比较巧合的是,藏历新年与农历新年重合(以往的话,藏历年与农历年会相差一天、或者相差一个月,再要么是重合,一般情况下藏历年与农历年的先后,只会有这三种情况,两种传统历法在很多方面具有高度的相似性)。 “虞哥,这才刚从老家回来没几天,马上就过年了,我想尽快找到九眼天珠破掉我村子里的诅咒,不然的话,明年肯定就轮到我被诅咒了。”四郎说。 陈肸也开口道:“嗯,我也不打算回去了,老虞、四郎,咱们一起留在拉萨过年呗。” “那敢情好啊,以前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这边过年,大年三十儿还待在家里煮泡面,周围的商店、饭馆全都关门……唉,大饭店虽然跨年营业,我自己又舍不得去吃。今年咱们仨都在这里,我建议,咱就来个过年七天乐,咱先说好,大家轮流请客……”虞景颜笑着说。 自从虞景颜的父亲去世后,每年过年的时候,虞景颜都是一个人,说到这里,虞景颜忍不住感觉到有些伤感。 “虞哥,这个年,我陪你过。”四郎说。 陈肸没有多言,轻轻拍打了虞景颜的肩膀,虞景颜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二十多年来,一直是一个人过年,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觉得心酸…… 不过,在陈肸和四郎面前,虞景颜始终保持着那份儿倔强,他潇洒地点上根烟,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过年,那咱们今天就停业,老陈,你也放假了,走,去置办年货,咱先说好,aa制哦……” 四郎吐了下舌头,嫌弃虞景颜的小气,虞景颜却一脸得意地列出需要购置的物品清单…… 列完清单,明确了需要购置哪些物品后,虞景颜将店铺收拾一通,关上店门,这个时候,整个琅赛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店主,还在坚守岗位。 卓嘎早就跟她父亲回了老家,徐亮这个小人也早早离开,虞景颜看着一间间已经关闭的店铺,想起自己曾经独自度过的那些年头。 “以前的时候,老子得等到大年三十才关门,唉,那时总是一个人,别人都有亲戚、都有家,唯独老子是孤家寡人……” 行走在寂静的琅赛古玩城中,虞景颜的伤感情绪翻涌上头,好在此时有陈肸和四郎相伴左右,让他多多少少感到一些慰藉。 途经布宫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张灯结彩,到处张贴悬挂着“雪域高原欢度双节”的横幅标语,所谓双节,指的便是农历新年与藏历新年,虽然这两大重要节日刚好重合在一起,但习俗方面还是大有不同的。 因为身处藏地,虞景颜与陈肸和四郎商量,这次过节以藏历新年的欢庆方式为主,所以在经过布达拉宫广场的时候,三人格外留意广场上藏族人民准备的欢庆方式。 “虞哥,地上画的那些白线是干嘛的?”四郎一脸好奇地问。 虞景颜开口道:“藏历腊月二十九,广场上要举行驱鬼、跳神活动,地上画的白线,就是那些百姓代表们举行驱鬼仪式时候行走的路线,四郎,你第一次在拉萨过年,拉萨这边的藏历年跟你们康区有一些区别,后面我会跟你详细解释的。” 四郎点点头,看着地上一道道白线规划出来的区域,缓缓说道:“虞哥,驱鬼跳神的仪式,真的有效,对吧?” “你说呢?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你接触的东西也不少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存在,你注意看,地上的白线可不是随意画出来的,而是按照密宗的仪轨进行绘制的,这样的仪轨,就像我所修习的道家的符箓一样,都是具有神圣法力的。”虞景颜说。 四郎再次点头,心知驱鬼跳神的仪式可不只是单纯的形式主义而已。 “老虞,快点走吧,还得去买东西呢。”一旁的陈肸忽然开口道。 虞景颜看向陈肸,忽然发现陈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便问道:“老陈,你没事吧?” 陈肸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同时看了一下时间,再次催促虞景颜和四郎抓紧去西郊的百益超市购置年货。 “快点呗,再晚了我怕人家关门,马上就过年了,咱们去晚了的话,好东西都被别人挑走了。”陈肸又说。 虞景颜挠挠头,心中却有些疑惑,按照他对陈肸的了解,陈肸这人在一般情况下都是慢性子,除非遇到危险,否则陈肸不至于这么着急。 “难道老陈是预感到什么了?这老小子实力不济,一双阴阳眼也不怎么灵光,或许是这里绘制的驱鬼线路图让他感觉到不安……算了,反正二十九那天,各大寺庙的高僧大德都会前来参加驱鬼跳神仪式,也不会有什么孤魂野鬼那么不开眼,敢在那个时候乱来。”虞景颜心道。 在陈肸的反复催促下,三人这才离开布宫广场,前往西郊的超市购置年货,确如陈肸所说,三人来得有点晚,超市的备货已经不足,三人按照清单逛了一圈,依旧有些年货没有买齐。 “就这样吧,这些东西也差不多了,都是老爷们儿,没那么多讲究,走吧,打道回府。”虞景颜看着购物车里的“战利品”,说道。 而后三人返回扎康大院,回去的路上,虞景颜发现,陈肸刻意绕开布宫广场,走了另外一条路…… 对于自己的绕路行为,陈肸的解释是布宫广场那边在这个时间段肯定会堵车,然而虞景颜通过手机地图查看,那一带却是畅通无阻。 “老陈不大对头……”虞景颜仔细观察陈肸,却没有发现陈肸哪里不对头。 回到扎康大院,三人将采购的年货收拾出来,虞景颜忙着炸鱼炸丸子炖排骨,四郎在一旁打下手,陈肸则开始打扫两家的房子。 这样一来,忙碌的虞景颜便把之前陈肸在布宫广场上的异常表现忘掉了,只顾着跟四郎躲在厨房一边炸鱼一边偷吃…… 忙活到半夜,虞景颜炸了一锅鱼一锅丸子,炖了一大盆排骨,他跟四郎撑得不断打着饱嗝儿,在这几个小时内,俩人的嘴巴一直没有闲着,陈肸也基本打扫干净了他和虞景颜的租住的房子。 待四郎休息后,虞景颜才想起之前陈肸的异常表现,便敲开陈肸的房门,来到陈肸家中后,俩人站在窗边,虞景颜为陈肸点上根烟,开口问道:“老陈,下午在布宫广场那边的时候,你怎么回事,我看你脸色不好,还催促我们快点离开,回来的时候故意绕开那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陈肸深吸一口烟,开口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点想家罢了,以前这个时候,我都已经回家了,今年留在这里过年,挺挂念家里的。” 虞景颜点点头,皱着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仔细看了看陈肸家的地板后,忽然开口道:“老陈,你特么这是什么意思?” 陈肸脸色微变,低声问:“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家的地板要比我家的干净?好啊,表面上你是一视同仁地打扫咱们两家的卫生,实际上你净敷衍我,把自己家里打扫这么干净,我那边却马马虎虎……”虞景颜不满地说。 陈肸哈哈一笑,解释道:“咱们平时吃饭喝酒都在你家,你家的地板早就擦不出来了,不能怪我……” 开过玩笑后,虞景颜打个哈欠,拍拍陈肸的肩膀,让他早点休息,然后回到自己家里,躺在床上,久久没能入睡。 “我跟老陈认识已经有小二十年了,他不应该背着我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吧?可是他明明有很多心事,却为何不肯告诉我,是信不过我,还是不想麻烦我?还有四郎这小子,这次去他家乡,虽然查到了一些事情,却没有查到那魔鬼的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小子一定也隐藏了不少秘密……唉,老子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兄弟,为什么不能跟我坦诚相待?” …… 藏历腊月二十九这天,虞景颜早早起来,与四郎和陈肸出去买了点东西,准备过年,这时候,街上的店铺大都关了门,三人在外面转了很久才买齐要买的东西。 买完东西回到家里,虞景颜亲自下手制作“切玛”,所谓切玛,是用木板制作一个特别的长方形空盒,空盒中间用隔板隔开,在隔板内分别放上酥油糌粑、小麦,再在小麦、糌粑中插上麦穗,中间插一朵酥油花,如此一来,切玛就制作完成,在藏历新年的时候,有客人来到家里,主人就会端着切玛让客人从中抓一点拌了酥油的糌粑,对着空中连续撒三次,以代表礼敬佛法僧三宝,再抓一点放进自己的嘴里,说一句“扎西德勒”以示祝福。 切玛是藏历年必不可少的重要道具,虞景颜虽然是第一次亲手制作,但以前也看街坊邻居们做过,加上他本就心灵手巧,在一番忙碌后,一个规规矩矩的切玛便做好了,将切玛摆在桌上后,这藏历年的年味儿就很浓重了。 “虞哥,手艺不错嘛,比我阿妈制作的切玛还要漂亮。”四郎笑着说。 “那可不?咱就是手艺人,靠手艺吃饭呢。”虞景颜有些骄傲地说。 按照藏历年的风俗,腊月二十九这一天称为“古突”,“古”是藏语“九”的意思,意为年二十九,“突”是藏语“面”的意思,直译过来就是年二十九的面食。老百姓们会包一些面团,这面团的名字也叫古突,在面团中包进石子、辣椒、羊毛、木炭和硬币,吃到包有不同“馅儿”的面团,则有着不同的寓意,石子代表铁石心肠,辣椒代表刀子嘴,羊毛代表心肠软,木炭代表黑心肠,硬币则代表发大财。 第181章 偶遇故人 如千千万万个藏人家庭一样,虞景颜三人也在家里制作古突面团,虞景颜和面、四郎找来需要包进面团里的各种代表物,陈肸负责包面团。 三人忙碌了一下午,弄得浑身都是面,年的味道也越发浓重。 按照饭量,三人包了一百个面团,并在其中一部分面团里加入了五类代表物,而后,虞景颜又让陈肸包了几十个面团。 “老虞,包那么多干嘛,咱们也吃不完……”陈肸说。 “这你就不懂了,吃古突代表辞旧迎新,咱们吃完后,周遭的孤魂野鬼也得吃,就需要把剩下的古突倒在大门外,让那些孤魂野鬼吃完后快快离开,这也是藏历年驱鬼的传统项目之一。”虞景颜解释道。 陈肸点点头,多年来他并未在藏地过过藏历年,对一些风俗习惯不太了解。 一百多个古突面团制作完成,虞景颜烧了一大锅水,将面团丢进沸水中,陈肸则从家中拿来两瓶好酒,把酒温上后,三人张罗着把之前准备的炸鱼、丸子、排骨等上桌,耐心等待古突煮熟。 “老虞,你以前的时候一个人在这里过年,也是这么过的吗?”陈肸问。 虞景颜苦笑道:“可拉倒吧,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就窝在家里吃泡面,最多加个鸡蛋火腿肠,唉,每到年关的时候,拉萨的店铺几乎都关了门,我一介孤家寡人,能怎么凑合就怎么凑合呗。” “虞哥,听你说的,我都觉得心酸。”四郎说。 “咕嘟咕嘟”,开锅了,虞景颜打开锅盖查看锅里的古突,然后说道:“咱们先说好了,待会儿吃的时候,都不准用阴阳眼观察面团里包的东西,吃到什么就是什么。” 四郎和陈肸纷纷表示赞同,不一会儿,一锅面团煮熟了,端上桌后,三人倒上酒,就着古突面团开始喝起来。 “噗”,四郎将嘴里的面团吐出来,里面包的是羊毛。 “哟,四郎,羊毛代表心肠软,老子还真没看出你心肠有多软。”虞景颜说。 “仅供参考嘛。” 不多时,虞景颜也吐出一个面团,他吃的这个,里面包的是硬币。 “恭喜恭喜,看来来年你要发大财了。”陈肸说。 虞景颜哈哈一笑:“借你吉言,发大财、得天珠,干!” 陈肸吃出来的是木炭,虞景颜和四郎看着嘴唇和舌头都被木炭染黑的陈肸,笑着说陈肸是个黑心肠。 陈肸满不在乎地一笑,在藏历年二十九这天的吃古突传统仪式中,古突面团中包着的各种东西,本就是为了增添节日气氛的,并没有什么参考依据。 然而又过了几分钟,陈肸再次吃出一个包有木炭的面团后,其脸色明显有点不自然了,四郎和虞景颜开着玩笑为陈肸解围,陈肸挠挠头道:“我特么怎么就成黑心肠了……老虞、四郎,你俩也多吃点,快吃出几个木炭来让我乐呵乐呵。” 但是,奇怪的事发生了。 虞景颜记得,那一百个面团中,有六个面团里包了木炭,而虞景颜和四郎吃到的却都是包着石子、羊毛、辣椒、硬币的面团,陈肸却吃出四个包着木炭的面团,看着所剩不多的面团,虞景颜忍不住想:“这特么是巧合吗?概率也太小了吧,照这个节奏下去,所有包着木炭、代表黑心肠的面团可都要被老陈吃了。” 本是其乐融融的节日氛围,却因为陈肸连续吃出四个象征着黑心肠的木炭面团而打乱,虞景颜终于忍不住了,眯起眼睛,以术法查看,发现仅剩的两个包着木炭的面团都在陈肸面前…… 在陈肸伸出筷子准备夹起第五个包着木炭的面团的时候,虞景颜端起酒杯与陈肸、四郎碰杯,顺势用手捏起那个包着木炭的面团塞进嘴里。 “噗”,虞景颜将面团吐出来,笑着说,“我特么也成了黑心肠了……老陈,六个包着木炭的面团你吃了四个,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明天去买彩票吧……” 陈肸哈哈一笑,在他面前的桌上,是四个包着木炭的面团,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吃到一个包着其他东西的面团,这样的运气,似乎,似乎有点逆天。 “除非老陈是用阴阳眼透过面团看到了里面包着的木炭,才专门挑那样的面团吃,不然的话,怎可能有这样的运气?”虞景颜心道。 在虞景颜故意吃到第五个包着木炭的面团后,四郎也领会了虞景颜的意思,夹起最后一个包着木炭的面团…… 一百多个面团吃完了,剩下的是为外面的孤魂野鬼准备的,虞景颜端着剩下的面团准备出门,瞥见陈肸正盯着自己面前的四个包着木炭的面团发呆。 “那个,老陈、四郎,咱们出去转转吧,今晚上布宫广场有人跳金刚舞呢。”虞景颜说。 陈肸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你们去吧,我今天状态不好,感觉喝了这些酒,有点上头,先回屋躺会儿……” 虞景颜:“那好吧,回去多喝点水。” 陈肸起身离席,摇摇晃晃回到家中。 “虞哥,老陈哥没事吧?”四郎问。 虞景颜知道陈肸一定有事,以陈肸的酒量,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 “也不知道老陈是因为吃了四个木炭面团而心事重重,还是因为之前瞒着我的事而情绪不对?”虞景颜心道。 “他肯定没事,四郎,咱俩出去转转吧,今晚的布宫广场肯定很热闹。” 说罢,虞景颜端着剩下的面团来到门外,将面团倒进盆子里后,念叨着,“各位南来北往路过此地的孤魂野鬼,如果肚子饿了,就来吃点呗,吃完后该去哪去哪,别惹是生非,大过年的,要是乱来的话,对大家可都不好……” 而后,虞景颜跟四郎来到布宫广场,此时的广场上已然人山人海,各地赶来的群众、各大寺庙的高僧等云集此间,在这里举行盛大的跳神会。 跳神会上,诸多群众代表和高僧大德一起跳神驱鬼,虞景颜和四郎在远处看着,附近还有很多群众端着食物前来施食驱鬼。 “虞哥,这场面可真是宏大、热闹,比我们乡里的跳神会要壮观多了。”四郎看得认真,兴奋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此时他法眼如炬,看到广场上有大量鬼魂,鬼魂的数量不比广场上的活人要少。 “四郎,你用阴阳眼看一下,可别害怕哦。”虞景颜说。 四郎眯起眼睛,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鬼影后,忍不住惊叹道:“虞哥,原来这里的鬼魂比人还多,这场面,还真有点吓人。” 虞景颜:“不用怕,他们大都是善良温顺的鬼,不是厉鬼,再说了,有这么多高僧在此,鬼魂也不敢乱来的。” 四郎点点头,右手已经不自觉地按在常青刀上,乍见到如此繁多的鬼魂,尽管知道他们不会与己方为敌,但四郎还是忍不住戒备起来。 “虞哥,你看那边那个老和尚,是不是有点眼熟?”四郎开口道。 虞景颜顺着四郎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着僧袍的老僧,这老僧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在藏北仓巴伦寺见过的老赤巴。 在虞景颜和四郎看向老赤巴的时候,老赤巴也转头看了看他们二人,虞景颜挥手向老赤巴打招呼,脑海中想起在羌塘草原上的惊魂一夜,正是在仓巴伦寺后方的护藏军将士墓地中,四郎得到常青宝刀。 老赤巴正在广场人群中与一众僧俗举行跳神会,指了指广场边缘的一排座椅,示意虞景颜和四郎过去等他。 俩人来到座椅上坐下,不一会儿,就看到老赤巴拿出绘画着忿怒尊护法神的木雕面具戴在脸上,在人群中认真跳起金刚舞。 又等一会儿,却见老赤巴摘下面具,气喘吁吁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然后身边的人也停下来,扶着老赤巴朝虞景颜他们走来。 来到虞景颜面前,老赤巴老脸绯红,对搀扶着他的僧人说:“这位师弟,实在抱歉,我老人家上了年纪跳不动了,还得让你们照顾,你们快回去继续跳神吧。” 扶着老赤巴的僧人离开后,老赤巴坐在虞景颜和四郎身边,开口道:“又见面了,最近还好吧?” 虞景颜:“好得很,我看你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刚刚喘着粗气说自己跳不动,是想偷懒吧?” 老赤巴哈哈一笑:“看透不说透嘛,我毕竟年龄大了,就当我倚老卖老吧,虞景颜,上次在仓巴伦寺,老僧我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大师可别这么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有口吃的有处睡的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来到拉萨,我怎么说也得尽地主之谊……” “这可是你说的,我听说拉萨的ktv很不错,能不能带老僧我去见见世面?”老赤巴笑嘻嘻道。 “敢情这老师傅是在套路我。”虞景颜心想。 “大师,您可是出家人,喝酒吃肉、出入娱乐场所,不大合适吧?”四郎开口道。 老赤巴瞪了四郎一眼,转而看向四郎腰间的常青刀,说道:“你小子真不懂事,忘了这把刀是怎么得到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老僧心中有佛,何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如果心中没有佛祖,即便整天吃斋念佛,又如何能够领会佛法的奥秘?小子,你看看你,很明显是着了相。” 第182章 跟踪尾随 四郎吐个舌头,看了看虞景颜,虞景颜倒不在乎请老赤巴去ktv,但他有点担心陈肸,便说道:“大师,按理说我的确该好好请您潇洒潇洒,可是现在临近年关,人家ktv要么关门、要么姑娘都回家过年,剩下那些歪瓜裂枣您也看不上,依我看,倒不如去我家里小酌几杯,算我聊表心意,等下次有机会再请……” “得了吧,老僧我可不是图你一顿酒,那个,我之前打听过,人家说拉萨的ktv在年关期间不关门,至于姑娘嘛,是不是歪瓜裂枣那也无所谓,不过看你们这么没有诚意,算了,我哪都不去咯,待会儿跳神会结束,就跟着那曲那些师兄弟们一起回去。”老赤巴噘着嘴说。 虞景颜连忙点头:“好啊,那您路上注意安全,一路平安,新年快乐六时吉祥、扎西德勒……” “好你个虞景颜,这是巴不得我马上走呗,唉,都怪老僧我交友不慎……” “大师,不开玩笑了,我有点正事要问你。”虞景颜认真地说。 老赤巴:“跟ktv有关吗?” “没有,我想问的是,当初在仓巴伦寺的时候,那晚我们在庙里见到护藏军将士的忠魂,您不让我们出去,我执意要出去,然后您说,因为我姓虞,所以我出去的话,有可能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赤巴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我有说过这话吗?你记错了吧……” “没记错,就是这句话,我想问,姓虞的人有什么特殊的吗?”虞景颜继续追问。 “姓虞的人,比较少见,嗯,够不够特殊?” “不说就算了,反正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虞景颜说。 老赤巴:“既然你知道,何必再来问我?说点正经的,老虞,新年前后,各路孤魂野鬼活动频繁,这一任的拉萨鬼王不太好说话,我曾试图让她约束好手下万鬼,她却不买我的账,我从藏北沿路来到这里,路上遇到不少孤魂野鬼也在往这边赶,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 虞景颜瞪大眼睛,不解地问:“拉萨鬼王?你说的是吉祥天母的世间化身?她在哪,你跟她还有交情?” 老赤巴摇摇头道:“交情倒谈不上,她在哪里,你也不需要知道,总之现在这个时间点比较敏感,多加小心吧,今晚我们跳完神,便会回去,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给我打电话。” “你那电话压根儿就打不通。”虞景颜嘟囔道。 “有时候也能打通,真的。”老赤巴尴尬地说。 虞景颜追问关于拉萨鬼王的事,老赤巴却绝口不提,只跟他和四郎闲扯淡,聊了一阵子后,老赤巴说,他们藏北代表队的跳神活动已经完工,得回去了。 说罢,老赤巴回到广场人堆里,让两名年轻的僧人扶着退场。 “这老师傅,说话说一半,真是让人郁闷。”虞景颜抱怨道。 四郎也附和地抱怨几句,已经到了深夜,广场上凉风阵阵,跳神的人群走了一批有一批。 “虞哥,咱们也回去吧。”四郎说。 虞景颜看看时间,又看看广场上跳舞的妇女代表们,开口道:“再看会儿吧,有不少漂亮姑娘呢。” 四郎只朝人群扫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沉默不语。 虞景颜看得津津有味,过了几分钟才意识到四郎的情绪不对,心知四郎这是又想起赵玄冰了…… “四郎,你快看……”虞景颜忽然开口,指着人群说道。 四郎抬头看去,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已经走了多批跳神的队伍,每走一批队伍,广场上的孤魂野鬼也会随着离开一部分,现在广场上已经没剩多少鬼魂,可是你看,那十来个鬼魂却都围聚在一起……” 四郎眯起眼睛看过去,果然发现了问题。 之前的鬼魂都散开在广场各处,但现在,仅剩的十几个鬼魂却都站在一起,他们面前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身着传统藏装正在认真跳舞,似乎对眼前的鬼魂们全然没有察觉。 “诸多鬼魂围着这一个姑娘,难道这姑娘是招鬼的体质?”虞景颜喃喃自语道。 四郎:“虞哥,需要咱们出手吗,我担心她会有危险。”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鬼魂只是站在那姑娘面前而已,并未对她不利,咱们再等等看吧,或许那些鬼魂认得她。”虞景颜说。 “看那姑娘镇定自若,要么是根本看不见鬼魂,要么是早就对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四郎分析道。 虞景颜也赞同四郎的分析,同时忍不住想:四郎这孩子在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和磨砺后,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深冬的寒风不断袭来,虞景颜和四郎都坐不住了,俩人在广场上来回踱步、跺脚搓手取暖,而那些妇女代表们还跳得认认真真,也不知道还得等多久。 那个漂亮姑娘面前始终围聚着十几个鬼魂,虞景颜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姑娘身上,见姑娘面前的鬼魂并未做出出格的事,也便没有出面驱赶鬼魂。 同时虞景颜也注意到,姑娘面前的鬼魂都是些很温顺的鬼,没有恶鬼厉鬼。 虞景颜和四郎就这样在广场上等了半个多小时,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多,妇女代表队的跳神会才结束,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儿们纷纷离开,那个漂亮的姑娘也离开广场,在她离去的时候,她面前的鬼魂很自觉地散开,也离开了这里。 “难道那些鬼魂是见那姑娘长得漂亮,才专门过来围观?”虞景颜喃喃道。 姑娘来到广场外的停车处,骑上一辆电动车,这就准备离开,虞景颜和四郎快步追上来,拦在电动车前,虞景颜开口道:“姑娘,请留步。” 姑娘双脚撑在地上,却没有将电动车熄火,警惕地看着虞景颜和四郎,开口道:“你们想干嘛?” 听这语气,虞景颜也知道这姑娘是把他俩当坏人了,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跟你问点事情。” “有什么事?”姑娘不耐烦地说。 “姑娘尊姓大名,生辰几何?”虞景颜问。 “大叔,搭讪能不能有点技术含量?深更半夜拦住我电动车,又是问名又是问生日,有意思吗?”姑娘右手掏出手机,似乎是要打电话求助。 虞景颜也掏出手机,笑嘻嘻道:“加微信吗?” “滚吧,我要报警!” 虞景颜连忙收起手机,认真地说:“姑娘,其实我们拦住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临近年关,各路孤魂野鬼都出来活动,我是看姑娘孤身一人不大安全,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让我俩送你一程?” “得了吧,孤魂野鬼我是没见着,色鬼倒是见了两个,你俩一身的酒味,还怕我不安全、要送我一程,马上就过年了,我也不想让你俩去号子里跨年,早点回家吧,别在外面乱晃,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不消停。”姑娘的语气冷淡,手机上已经按下“110”。 “别别别,真的是误会,我们不是坏人……”虞景颜尴尬地解释,同时自觉地为姑娘让出一条道。 待虞景颜让开道,四郎却还拦在姑娘面前,姑娘打量了一下四郎,咯咯一笑道:“我叫琼琼,你来追我呀……” 说着,姑娘转动车头,从虞景颜让开的道儿迅速驾车离开,虞景颜皱起眉头对四郎说:“你速度快,给我追!” 看着琼琼姑娘和四郎一前一后如两道烟一样消失在夜色中,虞景颜喃喃道:“长得帅就一定是好人吗,为什么老子问她姓名、生辰,她不肯说,四郎没问,她就主动说了名字?俗、俗不可耐……” 虞景颜在原地等待了十几分钟,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立马转过身,却只看到一个迅速远去的鬼影。 虞景颜立马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哪里走,再跑老子就一张雷符劈死你!” 那鬼影的速度远在虞景颜之上,虞景颜一句话喊完,鬼影已经不见,剩下虞景颜一个人独自站在街头。 “刚才监视我的鬼魂是怎么回事?老子连他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楚,速度可真快,比一般的鬼魂要快得多……可是,他为啥要监视我?还是说他监视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琼琼?”虞景颜想到赵玄冰跟她的鬼丈夫,便怀疑刚刚的鬼魂与琼琼有关。 点上根烟抽了两口,虞景颜就看到远处快步跑来的四郎,便问他追上人没。 “虞哥,虞哥……追上了,琼琼就住在离咱们不愿的东孜苏巷,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没来得及跟她要微信,东孜苏那边警务站的人就在旁边,我不方便下手”四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 虞景颜:“别瞎说,我能看上那种庸脂俗粉?我只是觉得之前那些鬼魂都围着她,怕她会有危险。对了,四郎,刚刚你离开的时候,有个实力不错的鬼影在背后监视我来着,被我发现后他就迅速跑掉了。” “哦,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四郎问。 虞景颜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虽然又困又累,他却不愿让琼琼涉险,便说道:“去琼琼家附近守着吧,别让她出事。” 二人来到东紫苏巷子一栋民房前,四郎说琼琼就住在这里。 站在民房前,虞景颜想了一会儿,才用法眼朝屋子里看去,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够君子,但为了琼琼姑娘的安全,虞景颜也只能不顾男女之嫌。 第183章 一夜风流 法眼一看,琼琼果然躺在床上摆弄手机,而且虞景颜发现,她家中只有她一人,但从屋里的陈设来看,平日里她应该是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却不知道临近年关,其父母是回了老家过年还是找地方旅游去了。 虽然目前这琼琼姑娘很是安全,但虞景颜却不愿就此离开,之前老赤巴提到的拉萨鬼王、周遭赶往这里的孤魂野鬼,以及在布宫广场上围着琼琼的那些鬼魂,还有监视虞景颜、被虞景颜发现后迅速离开的鬼魂,都让虞景颜感觉到,琼琼可能会遭遇危险。 虞景颜和四郎在琼琼家外面蹲守了半个多小时,俩人都冻得够呛,深夜的拉萨温度极低,寒风不断袭来,虞景颜的手脚开始麻木。 “虞哥,你,你说咱们就在这里,在这里等着吗?”四郎哆哆嗦嗦地说。 “唉,目前来看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咱俩进去跟那姑娘拼床睡吧……坚持一会儿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四郎,如果能够救这姑娘于危难之间,你的功德簿上必定能再添一笔光辉事迹。”虞景颜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却还在劝说四郎,生怕四郎一走了之、留他一个人守在这里。 已是凌晨三点多,街上除了偶尔路过的醉鬼,再也见不到旁人,之前围着琼琼的鬼魂也没再露面,渐渐地,虞景颜也有些放松,心说或许之前那些鬼魂只是看琼琼长得漂亮才会一直盯着她,并没有恶意。 又等了一会儿,远处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虞景颜拉着四郎躲在琼琼家一旁的矮墙后面,压低声音说:“有人来了,听我命令!” 四郎连忙点头,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起来,虞景颜法眼如炬死死盯着脚步传来的方向,四郎已然做好战斗准备…… 一个高大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二人的视野内,虞景颜眯起眼睛,来人的身形对他而言,太过熟悉。 “怎么是老陈?”虞景颜心说。 来人正是陈肸。 此时的陈肸身着风衣戴着帽子,快步穿梭于东孜苏巷子中,他似乎没有发现躲在一旁的虞景颜和四郎,四郎正要站起身来跟陈肸打招呼,却被虞景颜拉住、并捂住嘴巴。 虞景颜屏住呼吸,联想到之前陈肸的异常表现,以及今晚上陈肸吃出来的四个包有木炭的古突,忍不住怀疑:莫非老陈真的背着我做坏事? 陈肸来到琼琼家门口,轻轻敲响房门,而后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很快,门开了,一身睡衣的琼琼出现在门口,见到陈肸后,她一把将陈肸拉进屋里…… “原来俩人认识,可我从未听老陈提过在东孜苏这边还有个姘头……不对,琼琼年龄不大,应该说是情人。”虞景颜心想。 琼琼拉着陈肸进屋后,就迅速关好房门,屋子里亮起灯光,但不到一分钟后就熄灭,而后,虞景颜听到屋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虞哥,老陈哥来这里干啥?”虞景颜松开捂住四郎的手后,四郎开口问道。 虞景颜:“男欢女爱呗,没想到琼琼跟老陈还有一腿,以前也没听他说过……” 嘴上是这么说,虞景颜的心中却越发疑惑,之前陈肸表现异常,琼琼又被诸多鬼魂围住,而今陈肸跟琼琼在屋里云雨,让虞景颜充满怀疑。 但虞景颜又不愿相信陈肸背叛了他,毕竟这些年来一起出生入死,陈肸曾多次救过虞景颜的命,虞景颜早已将陈肸看作手足,尽管如今陈肸和琼琼的异常表现引起虞景颜的怀疑,虞景颜还是不愿往坏处想。 等了十几分钟后,虞景颜终于憋不住了,掏出手机给陈肸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些声后,陈肸才接起来:“喂,老虞,有情况吗?” 电话那边传来陈肸的声音。 “没什么,我和四郎刚回来,你不在家吗,我买了点宵夜,敲你门也没人开……” “吃个球的宵夜,我摇了个妹子,不跟你说了,你们早点休息,注意安全,我正忙着呢……”通过电话,虞景颜听到陈肸的喘息、琼琼的娇嗔。 “卧槽,你牛逼,那行,你也注意安全,临近年关不大太平。”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跟四郎说:“咱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唉,老陈今晚上肯定不会回家咯。” 四郎点点头,有些羡慕地看着琼琼的家门,被虞景颜拉着返回家中。 “虞哥,你说老陈哥长得也不怎么样,可是撩起妹子咋这么在行?”四郎不解地问。 虞景颜摇摇头道:“我要是知道,我特么也去撩妹了。”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却没有多少收获,虞景颜困倦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中午,虞景颜才睡醒,醒来的时候四郎也刚刚起床。 顾不上洗刷,虞景颜先到陈肸家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应门,正准备再给陈肸打个电话的时候,屋子里才传来陈肸含糊不清的声音:“谁呀,老虞,是你不?” “你还没睡醒?”虞景颜问。 “弄了一晚上,现在困着呢,再睡会儿……” 直到下午两点多,虞景颜和四郎在家里吃完排骨后,陈肸才起床,来虞景颜家里吃了点剩菜剩饭。 看着陈肸脖子里的吻痕,虞景颜舔了舔嘴唇,问道:“老陈,昨晚去哪浪了?” 陈肸将碗里的排骨汤喝完,笑嘻嘻道:“离这不远,嘿嘿,我得补补,到底是上了年纪,昨晚上才做了三次就不行了……” “那妞儿是哪的,长得怎么样?”虞景颜又问。 “你别管人家是哪的,反正美得很,唉,我不该跟你们炫耀的,你俩大老爷们儿听了受不了。”陈肸煞有介事地说。 虞景颜撇撇嘴,看向四郎,四郎则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陈肸。 在虞景颜的追问下,陈肸才说了那姑娘住在东孜苏,家里人去印度过年了,就剩她一个人在拉萨,深夜寂寞,便跟陈肸做了一晚上的露水夫妻。 虽然陈肸说的时候没有炫耀的意思,但虞景颜和四郎听完,都感觉很不爽…… 吃过饭后,三人搬着板凳在扎康大院前晒太阳,丹杰林巷子两旁的店铺全都关门了,虞景颜他们最常吃的张四烤肉也歇业,在这条古老的巷子里,三个男人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今天是大年三十,街上没什么人,人们都在家里准备年夜饭,这一点,藏历年与农历年大同小异。 坐了好一阵子后,虞景颜看看身旁的四郎和陈肸,开口道:“今年有你俩陪我跨年,我也心满意足咯。” “老虞,别扯那些没用的,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你那寻宝诀还在罢工状态吗?”陈肸问。 虞景颜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他的寻宝诀向来时灵时不灵。让虞景颜感到不安的是,四郎已经没时间了,四郎村子里除了他之外的另一个年轻人,是在今年年初意外死亡的…… “没事,虞哥,我们都习惯了,慢慢来呗,这东西强求不得……你以前不是经常说嘛,百因必有果,如果我真的被诅咒咒死了,那就说明我前世造了太多的恶业,该死,如果在诅咒应验到我身上之前能够找到九眼天珠,就说明我命不该绝,我都想开了,你也别觉得愧疚。”四郎开口道。 虞景颜拍了拍四郎的肩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自从赵玄冰死后,四郎越发成熟,有些时候甚至成熟得让我感觉不适。 “喂,快看巷口……”正当虞景颜感慨的时候,陈肸开口说道。 虞景颜和四郎同时扭头看向巷口,就看到一个身形曼妙的长发女子正朝三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走得近一些了,虞景颜才看清楚,这女的正是昨晚上见过的琼琼姑娘,也就是跟陈肸滚床单的那位。 “老虞、四郎,我跟你俩打个赌,我现在上前跟这妞搭讪,信不信我能在一分钟内得知她的名字、联系方式,甚至还能亲她一口?”陈肸笑嘻嘻道。 虞景颜心知琼琼和陈肸早在昨晚就亲热了一夜,此时陈肸要打的赌,不过是显摆一下他泡妞儿的本事罢了。 不过虞景颜也没戳破,看了一眼四郎后,开口道:“我才不信呢,老陈,你也就比我长得好看那么一丢丢,我不信人家姑娘瞎了眼,还让你亲她。” 四郎也点点头,赞同虞景颜的观点,还掏出钱来晃了晃,挑衅地看着陈肸。 其实四郎和虞景颜都知道陈肸和琼琼的关系,不过是闲着没事看陈肸装逼而已。 琼琼来到三人前面不远的时候,朝三人这边看过来,然后皱起眉头,有意朝三人对面的方向绕过去。 陈肸连忙站起身,迅速来到琼琼面前,挡住琼琼的去路,开口道:“美女,去哪儿?我家就在后面的扎康大院,进去坐坐?” “呸,一个两个的都是神经病吧?喂,坐着的那俩,昨晚上跟我搭讪没成功,现在又找了个大叔来帮忙?有病!”琼琼瞪大眼睛生气地说。 陈肸老脸一红,转头看了看虞景颜和四郎,然后不解地问:“你,你不认识我了?你看清楚,是我呀……” “你特么有病啊,滚开,大过年的别逼我报警!”琼琼又掏出手机,警惕地后退。 陈肸见状,退回到虞景颜和四郎身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这个赌算我输了,这妞儿好像不大正常。” 虞景颜也觉得奇怪,虽然昨晚上他跟四郎搭讪琼琼的时候,被琼琼骂了一顿,但陈肸跟琼琼亲热的事却是事实,而且当时虞景颜很清楚地看到,二人是你情我愿的。 第184章 营救老友 “难道是琼琼不愿意让她跟老陈偷情的事儿败露?也对哈,男人总是喜欢炫耀自己睡了多少女人,女人却总是希望别人不知道她跟哪些人发生过关系。”想到这里,虞景颜拍了一下陈肸,然后对琼琼说,“对不起,我朋友脑子有病,您别理他,那个,新年快乐、扎西德勒!” 琼琼伸出手指头,挨着指了虞景颜和陈肸,板着脸说:“两个白痴……” 而后,她又看向四郎,朝四郎眨眨眼睛说道:“喂,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四郎脸一红,连忙说道:“我叫四郎,琼琼姑娘,我这俩大哥都有点毛病,你别理他们。” 琼琼微微一笑,问道:“四郎,你就住在扎康大院?” 四郎点点头,琼琼凑上前来,主动拿过四郎手中的手机,在四郎手机上留下了自己的号码,然后莞尔一笑,小跑着离开丹杰林。 琼琼走了,留下四郎、陈肸和虞景颜三个人面面相觑,三人皆是满脸的懵逼。 陈肸心想,这妞儿在搞什么鬼,昨晚上还跟老子快活到天亮,现在居然当着我的面儿勾引我兄弟,这特么把我当成泄欲的工具咯? 四郎心想,这个琼琼还真不是一般人,昨晚上跟老陈哥你情我愿一夜春宵,怎么又来撩我,难不成她老家那边的习俗就是一妻多夫,这是把我和老陈哥都当成她男人啦? 虞景颜则在想,琼琼先是跟老陈巫山云雨,又来勾搭四郎,这是要把我身边的两个兄弟全都撩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撩我?现在这年轻人,这一番骚操作实在让人看不懂…… 不过陈肸并不知道的是,虞景颜和四郎知道琼琼跟他共度了一个晚上。 “那个,那个啥,这次我失败了,愿赌服输,等过几天外面的商店开门了,我买两瓶好酒,请大家吃顿好的。”琼琼离开后几分钟,陈肸才一脸尴尬地说。 虞景颜思索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将琼琼的事说了出来,将他和四郎昨晚在布宫广场遇到的有关琼琼的怪异之事、以及他们在琼琼家门口看到陈肸去琼琼家里等,全部说明。 陈肸听完,老脸通红,开口道:“原来你们知道我昨晚跟琼琼干的好事……唉,我特么早知道不跟你们打赌了,这下多尴尬,那个,四郎,我跟琼琼是纯粹的为了发泄才那个啥的,你别介意,咱们都是兄弟,如果你对她有意思,我就不再跟她联系了……” 四郎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对她没兴趣,我只是觉得,她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太过开放了,老陈哥,你说你俩昨晚上才亲热了一宿,她现在却装作不认识你,还在你面前撩我,这,这不大合适吧?” 虞景颜也皱起眉头,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有古怪,如果琼琼是碍于面子不想跟老陈相认,那她完全可以装不认识老陈,然后大大方方离开,可她却非得当着老陈的面,给四郎留下电话,这是什么操作?” 陈肸挠挠头,点上根烟,不解地说:“难道她是故意气我?有些女孩子就是这样,在自己喜欢的异性面前,特意跟别的男人开暧昧的玩笑……可是,我俩就是一夜的露水夫妻,说白了就是一夜情,我特么甚至连她真名叫啥都不清楚,她至于为了气我而勾搭四郎吗?我有那么大的魅力?” “你这个说法实在过于牵强,老陈,平心而论,你也就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人家琼琼凭什么刚跟你发生了一夜情就对你死心塌地、爱得死去活来?不可能!你没注意到,刚刚琼琼过来的时候,对你我的态度是完全一样的吗,根本看不出她喜欢你。”虞景颜分析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三人都没想明白,琼琼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出骚操作。 “老虞,你说昨晚上看到好些鬼魂围着琼琼,还有个鬼魂暗中监视你们,那我跟琼琼啪了之后,会不会惹上麻烦?”陈肸有些担忧地问。 虞景颜摊开双手表示不知,仔细思索琼琼的反常表现,却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 仨人在扎康大院门口一直做到下午,太阳西斜,琼琼也没有再次出现。 “回去准备饭菜吧,别管那妞儿的事了,咱们团年。”陈肸说。 虞景颜还是不放心琼琼,怂恿四郎联系琼琼,问问她人在哪里。 四郎很不甘心地拨通了琼琼的电话,得知琼琼跟朋友在北京路的“牧人”朗玛厅喝酒,而且还喝了不少,撒着娇让四郎过去陪她。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三人来到朗玛厅,朗玛厅生意火爆,这时候全市也找不到几家还在营业的酒吧。 虞景颜拉着陈肸和四郎躲在角落里,很快便看到旁边不远处坐着一大桌人,男男女女足有十几个,琼琼便在其中。 “四郎,我看咱们还是不要露面了,就在这里守着吧。”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他可不愿意跟琼琼那个神经不大正常的女人一起喝酒。 三人躲在这边观察了一阵子,只看到琼琼很正常地跟身边的朋友喝酒,并未见到有鬼魂靠近。 一直等到天黑,还是没有异常,虞景颜忍不住想,或许昨晚他和四郎的出现已经打草惊蛇,那些鬼魂知道他们在暗中保护琼琼,所以才不敢露面。 “走吧,我觉得暂时不会有鬼魂害她。”虞景颜说。 “虞哥,就这么走?”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继续留在这里,如果那些鬼魂迟迟不肯露面,咱们也是白等,而且昨晚上围在琼琼身边的鬼魂都是些很友善的鬼魂,不是恶鬼厉鬼,或许是咱们太过敏感了。” 在虞景颜的建议下,三人回到家中准备年夜饭,糙老爷们儿没那么讲究,有肉有酒便能成席,虞景颜热了热之前炖的排骨,有弄了一盘子炸鱼,三人便开始跨年盛宴。 席间,四郎忽然说:“虞哥、老陈哥,你们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昨晚跟老陈哥亲热的姑娘并不是琼琼,今天咱们见到的才是琼琼?” 虞景颜:“什么意思,易容术?” 四郎:“不是,我的意思是,昨晚那个会不会是琼琼的孪生姐妹?” 虞景颜:“不是,你当我这双法眼是装饰品吗?昨晚咱们见过的琼琼,跟老陈亲热的琼琼,以及今天下午见到的琼琼,都特么是一个人。” “那就当我没说吧……” 这时候,虞景颜的电话响了,是仓巴伦寺的老赤巴打来的。 “喂,大师,新年快乐……” “老虞,你们在哪儿?我,我被一个女鬼盯上了,她有点厉害……”电话那边,老赤巴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别着急,你先说,你在哪里?”虞景颜连忙问。 “我在……夺底乡……我……快来救我……” 在老赤巴的叫喊中,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然后挂断了。 “卧槽,老赤巴出事了,老陈、四郎,咱们走!” 三人带上家伙事,由陈肸开车迅速赶往夺底乡,夺底乡在拉萨市北边没多远,但是老赤巴在电话里并没有说清楚他所在的详细位置,三人来到夺底乡地界后,虞景颜反复给老赤巴打电话,那老赤巴却一直没有接听。 “这可怎么办?老虞,你说老赤巴的修为如何?”陈肸焦急地问。 虞景颜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从未在咱们面前表现过实力,但是上次在仓巴伦寺的时候,他面对护藏军将士的忠魂而临危不乱,应该有点本事,只不过在电话里的时候,他也没说清楚具体情况,只说有个厉害的女鬼要搞他……唉,沿着这个乡镇慢慢找吧,希望他还没出事。” 而后,陈肸开着车子在夺底乡转悠起来,三人都打起精神仔细留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却始终没能找到老赤巴。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继续找寻,可是一直到大年初一早上五点、陈肸的车子都开没油了,还是没有收获。 老赤巴早已关机,虞景颜想让杰布用技术手段锁定他的位置,也没能成功。 虽然三人同老赤巴的交情不深,但总算相识一场,大家都觉得老赤巴人不错,如今老赤巴遭遇危险,三人心中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一点油也用完了,陈肸将车子熄火停在乡道旁边,三人坐在车上,外面一片漆黑、寒风凛冽。 “老陈、四郎,咱们已经尽力了,如果老赤巴真的被恶鬼所害,也怪不得咱们……只希望能够找到害死他的凶手,为他报仇。”虞景颜说。 陈肸一脸困倦,开了一晚上的车、时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让他疲惫不堪,四郎也昏昏欲睡,虞景颜从包里拿出半瓶白酒,扯着瓶子猛喝几口,一来御寒、二来提神。 四郎和陈肸也喝了点酒,半瓶酒很快喝完。 早上五点十分,虞景颜猛然警觉起来。 他看到,前方漆黑的乡道上,出现了一缕亮光,亮光由远及近。 不等他开口提醒,四郎和陈肸也注意到那缕亮光,看起来就像是手电筒发出来的光亮。 将灵力运转到双眼后,虞景颜在黑暗中看清楚了来人——是琼琼! “怎么是她?老陈、四郎,来人是琼琼,就她自己。”虞景颜说。 “啊?”四郎和陈肸同时发出惊讶的疑问。 第185章 打吉祥水 琼琼孤身一人,身着美丽的藏装,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提着个水桶,正迅速朝虞景颜他们这边走来。 “她好像没看到我们,老陈、四郎,低下头。”虞景颜缩着脑袋说。 三人把头低下后,琼琼从面包车前经过,继续往前走。 “老虞,她提着个水桶是去干嘛的?”待琼琼从车前经过后,陈肸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来背‘吉祥水’的。”虞景颜说。 “什么吉祥水?”陈肸不解地问。 虞景颜解释道:“就是说,在藏历新年大年初一这天,藏族的女性们,特别是已婚女性,会在这一天的一大早,一般是早上六点钟左右,到村里的水井打今年的第一桶水,谁能打到第一桶水,这一整年都会走好运。琼琼还没结婚,看来是她父母外出旅游,让她来帮家里打水,现在五点多了,估计等会儿还有不少人过来。” 陈肸点点头,这个打吉祥水跟汉地的头柱香、头汤面差不多,都是预示着吉祥。 “可是这个姑娘来打一桶,另一个姑娘又来打一桶,谁知道谁打的是第一桶水?”陈肸问。 “第一个打到水的姑娘会在水井旁贴一块糌粑,表示第一桶水已经被人打走了,其他的人再来打水,虽然打的也是吉祥水、也预示着新一年行好运,但相比之下,就不像第一个打到水的人那么特别了。”虞景颜说。 之前陈肸开车在乡里面转悠的时候,的确注意到在他们停车的位置不远处有一口水井,从琼琼的表现来看,自然是来打吉祥水的。 果然,手拿水桶和手电的琼琼来到水井旁停下来,虞景颜示意四郎和陈肸下车,去保护琼琼。 三人逐渐靠近琼琼,听到脚步声的琼琼猛地将手电筒照过来,并警惕地问:“谁啊?” “那个,是我们。”手电光照在虞景颜他们的脸上,虞景颜眯着眼睛说道。 “你们也来打吉祥水?不对吧,你们,你们想干嘛?”琼琼颤声道。 现在才五点二十分,这附近除了琼琼和虞景颜他们,再没有别人,琼琼是担心虞景颜等人会对她不利。 “别误会,我们刚好在附近休息来着,看到你提着水桶过来,这不是见你一个女孩子不大安全,才过来保护你的嘛。”虞景颜解释说。 琼琼还是一脸的警惕,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在这种乌漆嘛黑的环境下,被三个男人围住,任谁都不会放松。 “琼琼,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老陈,陈肸啊。”陈肸开口道。 琼琼摇摇头,求助一般看向四郎,说道:“小哥哥,你不是坏人吧?” 四郎:“不是,我们都是好人,你真的不认识老陈哥了?” “谈不上认识吧,就是昨天下午他跟我搭讪来着……” 陈肸皱起眉头,低声对虞景颜说:“老虞,这妞儿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呢,看你面容猥琐居心叵测,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报警!”琼琼怒道。 陈肸马上闭嘴,虞景颜也感到为难,他们明明是来保护琼琼的,但是琼琼对陈肸的态度却让他们感到费解。 另一方面,虞景颜也忍不住怀疑,之前仓巴伦寺的老赤巴给他打电话说自己遇到危险,就在夺底乡,但他们在这里找了一整晚,始终没有发现老赤巴的下落,也没见到凶恶的女鬼,而今琼琼却也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琼琼和老赤巴还有什么关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尽管虞景颜他们一再解释,琼琼都对他们充满抗拒,唯独在看向四郎的时候,显得没那么排斥。 而陈肸反复问了几遍,琼琼都坚持说自己不认识陈肸,让陈肸深感郁闷。 “老子要不要说出她屁股上有颗痣的事儿?”陈肸心想,可是转而又反应过来,如果自己说了这个事,琼琼多半会把他当成死变态、偷窥狂…… 到五点四十的时候,夺底乡里来了几名结伴而行、背着水桶的女性,自然也是来打吉祥水的,她们来到水井前,很自觉地排在琼琼身后,并有些羡慕地称赞琼琼,说琼琼即将打到第一桶水,接下来一年都会交好运。 按照规矩,即便来得早,也得等到早上六点钟才能开始打水,而琼琼来得最早,这第一桶水自然是她的。 “妹妹,他们是你朋友吗?”一名妇女对琼琼说。 琼琼稍作犹豫,然后点点头:“嗯,是我朋友,他们不放心我一个人这么早来打水,就跟着一块儿过来了,也想沾沾吉祥水的好运气。” 如此一来,这些妇女看待虞景颜他们的眼神才没之前那么警觉了,虞景颜挤出一丝苦笑,心说自己不就是掉头发吗,怎么谁都看自己不像好人了…… 陆续地,又有更多妇女背着水桶前来,天色也蒙蒙亮了,琼琼比之前放松了很多,虞景颜他们仨人则站在一边跟傻子一样,都是一脸的尴尬。 琼琼跟妇女们有说有笑,几个妇女用藏语调笑,说四郎跟琼琼很是般配,琼琼脸色绯红,四郎则装作听不懂藏语,低着头玩手机。 临近六点的时候,水井前已经排了几十号前来打吉祥水的妇女,琼琼排在最前面,一边说笑一边盯着时间。 终于到了六点钟,琼琼将水桶放进水井,准备汲取新年的第一桶水,虞景颜等人已经受不了众多妇女的指指点点,躲在了一边。 可就在琼琼将水桶从井中往上提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听琼琼发出一声惊呼“有鬼啊”,便把水桶丢进井里,然后不管不顾自己的水桶与这第一桶吉祥水,朝着四郎飞奔而来…… 虞景颜他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旁的妇女们也被琼琼的惊呼吓得够呛,琼琼已经冲进四郎怀中。 四郎脸色通红,低声问:“那个,发生了什么?” “鬼、有鬼……救命……鬼……”琼琼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用手指着水井,惊恐万分地说。 听到琼琼的话,水井旁边的妇女纷纷闪开,虞景颜和陈肸迅速来到水井边,探着脑袋往水井中看去,却只看到清澈的井水和琼琼丢在井中的水桶,未见任何鬼怪。 寻常鬼怪自然逃不过虞景颜的法眼,但如果是道行很深的厉鬼恶鬼,那就难说了。 想起之前老赤巴说自己在夺底乡被厉害的女鬼盯上,虞景颜不敢有丝毫懈怠,站在水井边上看了足足有三分钟,依旧一无所获。 四郎不断安慰琼琼,但琼琼的情绪很不稳定,不断重复着说水井中有鬼。 实在没能发现鬼怪所在,虞景颜和陈肸这才离开水井,身后的妇女拿着水桶愣在原地,本来大家都是来争抢第一桶吉祥水的,而今却无人敢上前。 “那个,水井里有什么东西吗?”一名妇女怯生生地问。 虞景颜摇摇头:“除了井水和琼琼丢下的水桶,没别的东西,你们快点打水吧,这新年的第一桶水可是很珍贵的。” 虽然虞景颜这么说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凑过来,都在水井外围大眼瞪小眼。 随后,虞景颜和陈肸来到四郎和琼琼身边,虞景颜开口道:“琼琼姑娘,你刚刚看到什么东西了?” “鬼、有鬼,在水里,看着我……”琼琼惊恐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虞景颜皱起眉头,伸手按在她的后心,温和的灵力自虞景颜的手掌灌入琼琼体内后,琼琼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经过虞景颜和陈肸、四郎的反复安慰,琼琼渐渐缓过来,轻轻推开四郎,用手理了理头发,不好意地说:“谢谢你,四郎。” “没事没事,琼琼姑娘,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四郎问。 琼琼指着水井,低声道:“我看到井里面有个女鬼……披头散发、相貌恐怖……” 琼琼这样一说,那些排队准备打水的女人们都吓得远离水井,这新年的第一桶水,是没人敢打了。 虞景颜又到水井前仔细查看一番,还是没有发现琼琼所说的女鬼所在。 而后,这些前来打水的女人们陆续离开,她们准备去别的水井打吉祥水。 此间只剩下琼琼、虞景颜、陈肸和四郎,虞景颜点上根烟,盯着琼琼打量起来。 “这姑娘所说的女鬼,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她看到的女鬼,就是老赤巴在电话中提到的厉害女鬼?”虞景颜心想。 只是如今那女鬼不肯现身,虞景颜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一行人当中只有琼琼见到过女鬼,这让虞景颜忍不住怀疑,那女鬼是专门来找琼琼的。 “琼琼,你到水井边过来一下,好吗?”虞景颜试探着说。 琼琼连忙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到水井边上,无奈之下,虞景颜只得对着水井中自己的倒影厉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老子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别在这阳世间徘徊了,该去投胎,你就去投胎,如果觉得自己怨气难平有什么委屈,就现身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在下虞景颜,是一名术士,应该可以帮你讨回公道!” 然而虞景颜一番话说完,水井中却毫无波澜,始终不见那女鬼露面。 “我想回家。”琼琼怯生生说。 “既然那个女鬼已经盯上你,我觉得吧,咱们得将事情解决,你才能走,不然的话,谁知道那女鬼还会怎么害你?”虞景颜说。 琼琼:“我不认识她……你们让我回去吧,我要回家。” 虞景颜面露难色,却也没弄清楚女鬼是不是专门来找琼琼的晦气的。 第186章 痛下杀手 “行吧,四郎、老陈,那个女鬼不肯现身,咱们还是先把琼琼送回去吧,车也没油了,我让杰布弄点油过来。” 话音刚落,虞景颜猛然转过身来,死死盯着水井…… 他感觉到,水井中传来强烈的怨气。 虞景颜朝四郎和陈肸做了个手势,三人慢慢朝水井靠拢,琼琼一个人站在远离水井的位置。 三人围在水井前,虞景颜探着脑袋往水中看去,就看到一个劈散着长发的女鬼,正躺在水中,直勾勾与虞景颜对视。 “你是谁?”虞景颜问。 女鬼容貌还算周正,只是脸色惨白、眼神怨毒,脑袋上还有个很深的伤口,形象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虞景颜感受到女鬼身上的怨气,继续问道:“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藏身在水井中?” 远处的琼琼听到虞景颜的话,低声问道:“井里有人?” 虞景颜点点头,女鬼慢慢从水中飘起来,而后闪身来到虞景颜身边,看向琼琼,说道:“那个贱人害死了我,我要杀了她!” 乍见到女鬼,琼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辩解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别过来……” 女鬼瞬间转移到琼琼身旁,虞景颜摸着符箓追过来,拦住女鬼,并说道:“姑娘一身怨气,想必死得很冤枉,只是琼琼说自己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四郎也追过来,手持宝刀戒备,防止女鬼暴起伤人。 女鬼冷冷一笑,开口道:“你是术士?想架这个梁子吗?” 虞景颜:“看得出来你成为鬼魂的时间并不长,但怨气极重,你刚刚说是琼琼害死了你,但根据我对琼琼的了解,这小姑娘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哈哈哈,你觉得我连杀我的凶手都能搞错吗?就是这个贱人害死了我!”女鬼发出一阵冷笑,虞景颜感觉温度明显降低。 “你先别翻脸,我得把情况搞清楚。”虞景颜说。 “我真的不认识她,也从没有害过她,请你们相信我。”琼琼颤声道。 “姑娘,你是怎么死的?”虞景颜问。 女鬼:“一年前的这个时候,那天也是大年初一,我起得很早,来到这里打吉祥水……那天,我来得特别早,是第一个到这里的,等到六点钟的时候,这个贱人也拿着水桶来了,当时我还笑着跟她打招呼,开玩笑说她来晚了,打不到这第一桶吉祥水。” “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去年的时候我也没来打吉祥水。”琼琼说。 “呸!敢做不敢当吗?去年今天的早上六点钟,我在打吉祥水的时候,你个贱人把我推到水井中,我的头摔在水井壁上,整个人泡在冰冷的井水中,然后,这个贱人成功打到第一桶吉祥水后扬长而去,任由我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个贱人居然为了抢到第一桶吉祥水,会狠心害死我!”女鬼愤怒地说。 虞景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琼琼和女鬼,心说这琼琼姑娘看起来挺温柔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琼琼却一个劲儿摇头,坚称自己不认识女鬼,去年也没来这里打吉祥水。 “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她,她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没有害她,不是我,我是无辜的……”琼琼解释道。 “琼琼和这个女鬼肯定有一方在说谎……按理说,琼琼不像是那种会为了第一桶吉祥水就杀人的人,这女鬼也没有理由冤枉她……可是现在双方各执一词,我也不好直接把这女鬼超度,这特么该怎么办?”虞景颜皱起眉头犯了难,陈肸和四郎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琼琼。 “你叫虞景颜对吧?要么你让我杀了这个贱人,要么你将她绳之以法、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然的话,我不会善罢甘休。”女鬼态度坚定地说。 “你先冷静一下,等我查清楚真相,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去年大年初一你在这里出了事,可是我怎么没听人说过这个案子?”虞景颜说。 “我的尸体还在水井中,这个贱人把我推进井里后,我的尸体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女鬼说。 “四郎,你下去找找看。”虞景颜说。 四郎撇撇嘴,看着这冰冷的井水,不情愿地说:“我下去……不合适吧?” “抓紧吧,别啰嗦。” 在陈肸和虞景颜的催促下,四郎翻身跳到水井中,深吸一口气后潜入井底。 不多时,四郎从水井中打捞出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将尸体弄上来后,女鬼以手掩面抽泣起来。 琼琼还是坚持说自己并不认得女尸,女鬼指着尸体的右手说:“我被推下去的时候,从这个贱人身上扯下来一样东西,你们可以对比一下。” 四郎打开女尸的右手,右手掌心中攥着一个耳坠。 这个耳坠,与琼琼左耳朵上戴着的耳坠是同一款式。 “怎么会这样?不,你撒谎,我根本不认识你,我的耳坠怎么会在这里……”琼琼情绪激动地说。 这下不管琼琼作何解释,虞景颜他们也知道,这女人的确是被琼琼害死的。 “真看不出来琼琼居然做出这种事……”虞景颜心说。 随后,女鬼说年二十九在布宫广场跟踪虞景颜和琼琼的正是她。 “我死后怨气难平化身厉鬼,与其他的鬼魂说明自己的死因后,他们都对我表示同情,我本想直接杀死这个贱人,后来又觉得那样太便宜她了,于是,我让别的鬼魂帮我纠缠她、想让她精神崩溃后再弄死她,不料在布宫广场上的时候,你们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能够看见鬼魂。”女鬼说。 虞景颜点点头:“的确,不管你是否化现成为实体,我都能看到你,而今真相大白,我看还是交给警察处理吧,你本是受害者,没必要造下杀孽。” 女鬼:“好吧,只要你们依法处理、让这个贱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不必亲自出手。” “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相信我?不是我干的,我不认得她,去年我也没有出来打吉祥水……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那好,我大不了一死了之!”琼琼忽然站起身,猛地冲到水井边上,作势就要往下跳,幸而四郎身手敏捷,在琼琼的身体即将坠入水井的时候,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虞景颜心中满是疑惑,想不通琼琼为何要杀掉跟她无冤无仇的女鬼。 “要说琼琼是单纯为了抢到第一桶吉祥水就出手杀人,实在有些不合情理、匪夷所思……这特么究竟是怎么回事?”虞景颜陷入思索。 “琼琼,你先别激动,我问你,你真的不认识我?”沉默多时的陈肸忽然开口。 琼琼擦了一把眼泪,开口道:“认识啊,昨天在扎康大院门口的时候,你跟我搭讪来着。” 陈肸:“不是,在那之前你不认识我?年二十九的晚上,我们见过面的。” 琼琼摇摇头,一脸茫然,反问道:“二十九的晚上,咱们在哪里见过?” “在你家呀,你不是住在东孜苏吗,你忘了吗?”陈肸着急地问。 琼琼又摇摇头,说道:“二十九那晚,我从布宫广场回到家里,没见过你啊……我回家后就睡着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肸皱起眉头,让四郎看着琼琼和女鬼,拉着虞景颜到一旁说:“老虞,我怀疑这妞儿脑袋有问题。” “此话怎讲?”虞景颜问。 陈肸:“那晚上我跟她做了好几次,她却说不认得我,而且当时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说话的语气、神态,都跟现在不一样,怎么说呢,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她们只是共用了一副皮囊而已……对,老虞,我怀疑这妞儿是人格分裂,那晚上跟我快活的时候,她是另一个人格,包括杀死那个女孩的时候,也是另一个人格占据了她的身体,所以,她才会坚持说自己不认得女鬼。” 虞景颜拍了拍脑袋,思索着陈肸说的话,的确,之前陈肸曾经同琼琼一夜春宵,然而第二天琼琼却像是根本不记得陈肸一样。 “老陈,你说的在理,我也认为琼琼可能不止一个人格……不对啊,如果她有多重人格,我的法眼应该能够看出她身体里有多个不同的灵魂,可是,她明明只有这样一个灵魂。”虞景颜说。 “那,那是怎么回事?”陈肸挠挠头,不解地问。 “扎西德勒白松措……”就在虞景颜和陈肸讨论琼琼的问题的时候,他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虞景颜转身看过去,就看到一身僧袍的老赤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老赤巴,您没事吧?”虞景颜凑上前,之前老赤巴曾经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在夺底乡遇到了危险。 老赤巴微微一笑,开口道:“我没事,你们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虞景颜指了指琼琼,说道:“您说的是她的事?” 老赤巴点点头:“嗯,这姑娘并不是多重人格,所以你只看到她有一个灵魂。事情的真相是,杀死那个女孩的的确是琼琼姑娘,但当时的琼琼并不清醒,就像之前她跟陈肸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什么意思?”虞景颜疑惑地问。 第187章 道出缘由 “琼琼有梦游症。去年在水井前杀死那女孩的时候,琼琼处于梦游状态,在她杀死那个女孩、回去之后,对梦游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记忆,二十九的晚上,与陈肸约会、共赴云雨的时候,她也是处在梦游状态。”老赤巴说。 听了老赤巴的话,虞景颜这才恍然大悟,心说:难怪我只在琼琼身上看到过一个灵魂,原来她不是多重人格,而是梦游症患者。 “老头,你说的是真的?”女鬼问。 老赤巴点点头,对琼琼说:“你有梦游经历,你知道吗?” 琼琼愣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听我爸妈说过……他们说,我小时候有过几次梦游的现象,家里人带我去看过医生,吃了点药后,我就没有再梦游过了,大师,您是说,去年的时候,我在梦游时将这个女孩推进水井中?” 老赤巴:“没错,正是这样,唉,可怜的孩子。” 琼琼放声大哭,跪在女鬼和她的尸体前,一个劲儿道歉,颤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我干的,真的,对不起,都怪我,我不知道我居然还在梦游……” 琼琼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把脑袋都磕出了血,四郎和陈肸上前拉着她,生怕她想不开自寻短见。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在得知真相后,女鬼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而是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琼琼,低声道,“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 “现在真相已经搞清楚了,虞景颜,报警吧。”老赤巴说。 虞景颜点点头,给杰布打去电话,大概说明了情况。 “唉,尘归尘土归土,姑娘,你也该再入轮回了。”老赤巴一脸慈祥地对女鬼说。 “多谢大师指点。”女鬼点点头,老赤巴念诵起往生咒,而后,女鬼的身影迅速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大师,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虞景颜问。 老赤巴微微一笑:“因为我聪明啊。” “拉倒吧……之前你说自己在夺底乡遇到危险,实际上是为了引我们来这里,处理琼琼与那个女鬼之间的恩怨,对吧?”虞景颜说。 老赤巴:“你说呢?” “既然你知道了一切,为什么不早点说?” “这不是为了让你们也参与一下嘛,对你们而言,这是一种锻炼,也是一种修行。”老赤巴说。 这一刻,虞景颜感觉这个没正形的老赤巴,如同一个睿智的智者,他的一双老眼,可洞穿世间一切。 “好了,我得回去了,仓巴伦寺离了我可不行。”老赤巴合十双手说道。 虞景颜:“大师,路上注意安全,谢谢你的帮助。” 在杰布警官赶来之前,老赤巴独自离去。 警方将琼琼带上警车,带走女尸,杰布问虞景颜是怎么得知这件一年前的案子的,虞景颜笑而不语。 “算了,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先回去了。”杰布不满地说。 “杰布,像琼琼这种情况,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理?”虞景颜问。 “我们需要对她进行鉴定,如果能确定她害死受害者的时候,没有清晰的自我意识,那么她将受到的刑事处罚也会有所减轻,唉,真没想到这样的案子也会被我遇见,梦游杀人的案例,在国内外都很少,到时候如何判决,还得看法院和检察院那边。”杰布无奈道。 杰布让人给陈肸的车加上油后,便带着琼琼离开,虞景颜打个哈欠,感觉困得不行。 “回家睡觉吧,这个年过的,实在让人身心俱疲……老陈,话说你还真厉害,连梦游患者都搞了……”虞景颜说。 “唉,我特么也不知道当时琼琼是处于梦游状态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趁人之危。”陈肸说。 对虞景颜三人而言,这个藏历年过得颇有意义,另一方面,虞景颜也对仓巴伦寺的老赤巴刮目相看…… 不过还有一个疑问,虞景颜迟迟没有想明白——陈肸,之前陈肸曾几次表现出异常…… 回到家里三人倒头就睡,折腾了一整晚上,实在让人困倦不堪。 一直睡到晚上起来,虞景颜接到杰布的电话,杰布让他去一趟警局。 “老陈、四郎,你俩在家张罗酒菜,我去趟市局,很快就回来。”临走的时候,虞景颜叮嘱道。 “你自己小心点。”陈肸说。 来到警局,杰布将虞景颜带到办公室里,关好门窗后,压低声音说:“老虞,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眉目了。” “说说看。”虞景颜明显紧张起来。 …… 半个小时后,虞景颜面色凝重地从杰布的办公室出来,看着手中杰布交给他的资料,他的情绪很是激动。 “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要骗我?”虞景颜低声自语。 “老虞,你没事吧?情况就是这样,我建议你最好是跟他问清楚,或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杰布关切地说。 虞景颜木讷地点点头,用力攥紧手中的资料,仔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难道那些事真是他干的?”虞景颜心说。 离开警局后,虞景颜在警局门口连着抽了几根烟,渐渐平复着心情。 “既然你骗了我这么久,也别怪我不顾兄弟情谊。”想到这里,虞景颜叫了辆出租车,坐着出租车在市区转悠了半天,才找到一家正在营业的商店。 虞景颜买了两瓶白酒,将白酒礼盒打开后,晃了晃酒瓶,满意地点点头。 带着两瓶酒回家后,陈肸和四郎已经准备了一桌菜,虞景颜倒上三杯酒,笑嘻嘻道:“来来来,新年快乐!咱哥仨儿好好喝一顿。” “老虞,这酒不便宜啊,闻着可真香。”陈肸嗅了嗅杯中的白酒,忍不住赞叹道。 “那可不,这是好酒,今天是大年初一,老陈,我专门破费一下,唉,人嘛,就得及时行乐,意外随时可能到来。”虞景颜别有深意地说。 “怎么听你说话感觉有点吓人……老虞,你没事吧?”陈肸问。 “没事,有感而发吧,来,喝酒!” “虞哥,杰布警官找你有什么事?”四郎问。 “没什么事,就是说一声,琼琼的家人已经从印度赶回来,他们证明琼琼的确有梦游的先例,只是这些年来她很少再犯病,家里人就有所忽略,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唉,琼琼这姑娘也挺可怜的,两个家庭、两个妙龄姑娘,就这么被她毁了。”虞景颜感慨道。 “这就是命呗……” 喝了两杯酒后,虞景颜开口道:“四郎,我给你讲讲五眼天珠的来历吧。” 四郎连忙点头,红着脸说:“虞哥,趁着我还没喝醉,你快讲吧,感觉你们获得天珠的经历非常有意思……” “嗯。那年冬天,也是快到年底的时候,老陈正准备离开拉萨回老家过年,我的寻宝诀忽然感应到宝物所在……”虞景颜点上根烟,陷入回忆。 第188章 五眼天珠 “按照寻宝诀的提示,我和老陈赶到后藏,日喀则那边一个乡镇,但是到了地方之后,寻宝诀又罢工了,无法确定宝物的具体位置,无奈之下,我俩只能在当地住下,每天挨家挨户去打听关于宝贝的下落。 刚开始的时候还挺正常,可是过了几天,我就发觉那些村民对我们的态度有明显的转变,起初他们对我们很是客气,渐渐地,却开始疏远我们,有时候我带着礼物去人家家里登门拜访,人家也避而不见。 我很纳闷儿,心说也没得罪他们,却不知为何会被人疏远,于是那天晚上,我买了好酒好肉,跟乡里一个小领导把酒言欢、聊了起来,一顿酒喝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才告诉我乡亲们疏远我们的原因。 原来是在我们到了乡里后,有乡亲家里出事了,几头牛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给咬死了,而且还不止一家人家里出事,连续几天下来,有六七家老百姓家里的牛羊都出事了。 那地方交通不便、很少有外人前往,以前一直相安无事,可就在我和老陈刚过去没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乡亲们以为那些牛羊的死跟我俩有关,又苦于没有证据,才一边稳住我们、一边调查那些牲口的死因。 我让那个领导带着我们去查看那些被咬死的牲口,发现那里总共有十几头牛羊都被咬死了,那些死去的牛羊尸体都很完整,就是脖子的位置有两个小伤口,我研究了一番,发现伤口有毒素,正是毒素导致那些牲口的死亡。 也就是说,乡亲们家的牛羊是被某种动物咬死的,咬死它们的动物体内有毒。 那领导还算通情达理,他知道那样的伤口肯定不是我们造成的,所以他对待我们的态度还不错,我们从他口中得知,乡派出所的民警已经连续蹲守多个晚上,但乡里的牛羊实在太多,就那几个民警根本忙活不过来,所以连着几天下来也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那天晚上我和老陈自告奋勇,帮乡亲们守着牛圈羊圈,老陈说感觉那些被咬死的牛羊脖子里的伤口,像是被蛇咬的,可是那时候已经是深冬,按理说蛇类都在冬眠,不大可能出来捣乱。 为了以防万一,我仔细研究了死去牛羊尸体伤口中的毒素,发现果然很像蛇毒,就在我和老陈讨论事情的时候,乡里又出事了,有个老百姓在夜里上厕所的时候被蛇咬伤,危在旦夕。 我俩赶过去的时候,那个百姓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的神智涣散、意识模糊,伤口在手腕处,已经变得乌黑。 我用符纸和术法帮他驱毒,老陈也从他家附近找来草药敷在伤口上,经过一番折腾后,总算将他救活。 他说,自己是从屋里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在院子里被一条小蛇咬伤的,我和老陈以及其他的乡亲们在他家院子里仔细搜索,却没发现蛇的踪迹。 确定了是毒蛇为祸,我的意思是,集中力量找寻蛇窝,再想办法对付那些毒蛇,乡里被咬死的牛羊足有七八头,想来不是一条毒蛇干的。 就在我们同乡干部研究如何找寻蛇窝的时候,乡里跑来一个老头,那老头嚷嚷着‘冬蛇伤人、龙王发威’,还说要我们马上离开乡里,并郑重其事地建议乡干部转移乡亲们。 那乡镇上住着那么多人,定然不可能轻易转移,再说了,几条毒蛇对我和老陈来说,还算不得什么,那乡干部也不同意让乡亲们转移,毕竟要转移那么多人的话,很可能会引起骚乱。 我对那老头比较感兴趣,问他‘冬蛇伤人、龙王发威’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说,他们乡镇所在的位置,原本有一座寺庙,后来因为年久失修还是地震什么的,那寺庙塌方了,庙里面最后一个老僧差点被活活砸死,幸好被乡亲们救了出来。 那老僧对乡亲们说,寺庙倒塌之后,钉在庙前的蛇尾土地神一定已经脱困,蛇尾土地神被钉了那么久,肯定会心有不甘,指不定到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害人。” “虞哥,蛇尾土地神是怎么回事?”四郎问。 虞景颜喝了口酒,解释道:“在西藏修建寺庙的时候,会有一个名叫‘普巴灭蛇’的仪式,就是在动工修庙之前,要用天铁普巴杵钉住修建寺庙的地方的蛇尾土地神,这蛇尾土地神又叫大龙神,如果不钉住它,它会堵住该地方的生命之源的流淌、那样一来则无法成功修建寺庙。至于确定蛇尾土地神位置的方法,我也不太清楚,总之那些高僧大德有办法找到蛇尾土地神的位置,以天铁普巴杵钉住蛇尾土地神、行‘普巴灭蛇’仪式后,方可开工建庙。 那老头说,他年轻的时候,正是他家里人救了那个老僧,老僧坚持让乡亲们帮着重新修建寺庙、再行‘普巴灭蛇’仪式,以免那逃脱的蛇尾土地神为祸世间,然而那时候恰逢特殊时期,正闹着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呢,别说修建寺庙了,就是原有的寺庙也有一些被砸了,哪还有人敢迎难而上? 于是,重修寺庙、再行‘普巴灭蛇’的事就搁浅了,那老僧逢人便说‘冬蛇伤人、龙王发威’,还解释说是在未来的某个冬天,蛇尾土地神大人会报复乡里的百姓,放出毒蛇咬死百姓们家的牛羊、袭击百姓。 乡干部并不相信老头说的话,我却觉得他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大冬天里,蛇类都在冬眠,基本不会主动伤人、咬死畜生。 于是我问他以前那座寺庙的遗址,老头就带着我们找到当年寺庙的遗址,那时候那座寺庙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遗址周围并没有人居住,我观察了环境后,让乡干部和那老头远离我们,然后,我和老陈打着手电筒仔细排查遗址。 找了一阵子,我们终于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下方发现了一个地穴,老陈在地穴前检查后说,那里就是蛇窝所在。 找见地穴后,那老头和乡干部都怕了,他们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看着,乡干部跟上级打电话请示,不过我可不想等太久,谁知道上面的领导啥时候才能派人赶来。 我跟老陈商量一番,决定我俩先进入地穴查看情况,乡派出所有两名年轻的警员自告奋勇,愿意跟我们一同下去,还给老陈弄了把枪,弄了几身厚实的衣服和战靴,经过初步武装后,我们决定下去。 老陈说,他当兵的时候曾经为地方上消灭过一个蛇窝,他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我虽是术士,却没怎么跟蛇类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蛇窝里面是普通的毒蛇还是那个老头说的蛇尾土地神,经过一番商量后,我俩和派出所的两名民警共同下了地穴,并由老陈带队。 那地穴入口不大,可是下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七拐八拐的甬道隔出好几个房间,看起来应该是以前那座寺庙的地下储藏室,规模还不小。 我们下去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有不少的蛇正蜷缩在我们四周,初步估计得有上百条蛇,然而绝大多数的蛇都在冬眠,只有十几条蛇像卫兵一样缓缓巡逻,那些没有冬眠的蛇见到我们后,倒也没有发动攻击,而是集中在一起,戒备地看着我们。 在老陈的指挥下,我们前进缓慢,那些负责戒备的蛇一时间也不发起攻击,我们四个就跟它们对峙起来。 当时我们都很紧张,虽然对面只有十几条蛇是清醒的,但还有上百条蛇处在冬眠状态,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我们不敢贸然出手,生怕打破短暂的平衡。 那俩年轻的民警也紧张得够呛,我很怕他俩的枪会走火、惊醒冬眠的蛇群,就让他俩把枪收好,我有点纠结,觉得那时候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放手一搏将那十几条清醒的蛇拿下,二是就此退去,想办法把地穴封住、以免毒蛇苏醒后再伤害村民。 但是如果要封住地穴,那蛇窝里的上百条毒蛇多半会就此饿死,那样一来便是造下杀孽,然后我跟老陈商量,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毕竟外面的乡亲们有人被毒蛇袭击,也有不少牛羊被毒蛇咬死,如果放任那些毒蛇不管,也不合适。 就在我们商量的时候,忽然发生意外……唉,卧槽,地穴的入口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我闻到了浓重的硝烟的味道。有人特么在用炸药炸地穴的入口! 他使用的炸药不多,不至于把入口彻底封死,然而那些冬眠中的蛇却都被吵醒了,它们一个个在我们的身边游走起来,虎视眈眈看着我们四个闯入者,不时地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四郎,你能想象吗,我们四个人被上百条蛇围在空间有限的地穴内,它们怪我们吵醒了它们的清梦,看那架势是准备把我们生撕活剥、加一顿冬眠大餐。 我们想退出去,但是去路却被蛇群阻挡,也不知道外面是哪个混蛋在放炮仗…… 我们本不想大开杀戒,然而当时的情况危急,只能抄出家伙准备战斗。可就在我们准备动手的时候,那些蛇当中忽然传来了人声。 ‘人类闯入者,为何要打扰我族的冬眠?多年来我蛇族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前来滋事?’ 我特么循声看去,就看到一大堆蛇从我们正前方迅速爬开,在那些蛇爬开后,一条大腿粗、好几米长的大蛇暴露在我们面前,它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吐着信子盯着我们,我意识到,刚刚说话的就是那个家伙。 它会说人话,想来修为很高,应该是蛇族的大妖,而且在它盘旋起来的身体中,我看到了一颗天珠,隔得较远我也看不清楚那是几眼天珠,但肯定是千年至纯天珠。 我知道,那家伙一定是这群蛇中的蛇王,它对着周围的蛇群‘嘶嘶’了几声,蛇群便有序地将我们包围起来,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我马上解释说,我们是因为外面乡亲们家的牛羊被毒蛇咬死,才来讨个说法的,不是专门过来找茬的,然而那蛇王却继续说道,‘你们四人有备而来,为首的是人类的术士,明显是想将我们灭族,既然这样,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下可真是冤枉大了,正当我准备进一步解释的时候,我特么怀里的罗盘转动起来,当时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见我拿出罗盘,蛇王勃然大怒,说,‘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小人,原本早就跟你们约定好了,两族之间互不干涉,但你们拿着罗盘来寻宝,吵醒我蛇族的冬眠,这事必然无法善终。’ 那两名民警情绪激动,拔出枪来对着蛇王,我苦苦解释,蛇王就是不听,那些冰冷的蛇就在我身边爬来爬去,有的甚至从我脚面子上爬过,我也紧张极了,手中攥着雷符,准备跟它们决一死战。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老陈开口了。 他告诉我,从那些蛇的体型、颜色以及生活环境来看,它们应该不是毒蛇。 我愣了一下,心说外面的牛羊和那个百姓分明是被毒蛇咬的,如果我们面前的上百条蛇不是毒蛇,那么就是说,外面的事不是它们干的。 ‘你能看出我们不是毒蛇,算你有点眼光,但你们带着武器和罗盘来我蛇窝,总不是单纯来观光的吧?’蛇王不依不饶。 我迅速思索起来,将外面被毒蛇咬死的牲畜、那个跑出来告诉我们蛇尾土地神秘密的怪老头、以及地穴入口的爆炸等事情联系起来,明显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于是我立马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说了出来,跟蛇王说明是有毒蛇咬死了百姓们的牛羊,我和老陈才会介入调查,然后那老头出现,跟我们说了这里有座寺庙倒塌、蛇尾土地神脱困,我们才被那老头带到这里,找到地穴入口,进到这里遇到诸多蛇族后,入口传来爆炸声、惊醒了此间冬眠的蛇类。 那蛇王听完后,陷入沉默,我和老陈劝说那俩民警把枪收起来,事情才没有进一步恶化。 过了几分钟,蛇王跟我们询问那老头的特征,我跟它说了后,蛇王咒骂道,‘原来是那个混蛋,好啊,老东西贼心不死……’ 我一听,蛇王明显认得那个老头,就问它那老头是什么人,蛇王也没说清楚,只是说那老头跟它们蛇族有过节,不过蛇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它问我为什么带着罗盘前来,我也不好扯谎,就老老实实交代,我以寻宝诀感应到这一带有宝贝,才来这里寻宝,然后遇到乡亲们家的牛羊被毒蛇咬死的事。 蛇王听罢,说道,‘如此看来,是你们的到来,让那老东西动起了歪主意,他一定也发现你不是普通人,然后就操纵毒蛇咬死百姓们家的牲畜,再把你们引到这里,在入口引发爆炸,为的便是激化咱们之间的矛盾,换言之,这次的事情是因你们而起,本蛇王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那老东西必须得死。这样吧,我们做一笔交易,你帮我杀了那老东西,我把你们要找的五眼天珠送给你们,你们觉得如何?’ 我一听,这买卖很划算,毕竟当时我们也没得选择,如果不答应的话,定会被那上百条蛇围攻,虽然那些都不是毒蛇,但看起来实在让人头皮发麻,再加上那个会说人话的蛇王,真跟它们动起手来,我们很难全身而退,于是我答应了它的提议,准备出去找那个老头算账。 ‘为了防止你们一去不返,留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们干掉那个老东西,本蛇王会将人和五眼天珠交给你们。’蛇王提出了条件,我有些犯难,老陈却主动答应下来,让我和那两个民警出去,自己留下来作为人质。 无奈之下,我勉强答应,叮嘱老陈务必小心,然后蛇王让蛇群让出退路,我和民警来到地穴入口,入口虽然被炸过,却没有完全封死,我们仨费了一些工夫,总算上去了。 上去之后,就看到乡干部和不少乡亲们就在不远处,问我们发生了什么,我没时间跟他解释,只是让他们守在入口不要下去,然后就去找那老头。 找到那老头的时候,他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我们居然没被蛇窝的蛇群咬死,然后我质问是不是他在害我们,他当然不承认,等我从他家里找出一袋子的毒蛇后,他才承认,就是他在害我们。 他说,他的家人被蛇王吃了,这些年来一直想报仇,他知道蛇王和它的蛇群就栖身在寺庙遗址下面的地穴中,却苦于没有本事除掉蛇王报仇,这次见我和老陈来到乡里,他察觉到我们不是普通人,便决定利用我们杀死蛇王。 他家里养了几条毒蛇,前几天晚上,放毒蛇出来咬死百姓家的牛羊,就是为了找个借口,把蛇王洞穴的事透露给我们,再让我们去跟蛇王决斗。 我问他是如何察觉到我不是普通人的,他支支吾吾没说清楚,我问他他的家人是如何被蛇王吃掉的,他也没说清楚,加上他使用的手段很是卑鄙,让我下意识地将他看作恶人,我准备将他拿下,去找蛇王换回老陈,到时候就可以让他跟蛇王当面对质,可是他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指挥那几条毒蛇来攻击我,几条毒蛇自然不是我堂堂人类术士的对手,两张简单的符箓就将毒蛇收拾了,可是还没等我将他拿下,他的身上又窜出一条毒蛇,那条毒蛇一口咬在他颈部,等我拿下毒蛇、为他驱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老头被毒蛇咬死,我扛着他的尸体,再次来到地穴,却发现地穴里一条蛇都没了,不知道蛇王和它的蛇族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它没有食言,它把五眼天珠留下了。 然而,它也没有信守诺言,等我下到地穴的时候,老陈已经奄奄一息。 老陈的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被蛇咬伤的伤口,虽然那些蛇没有毒,但那么多的伤口、那么多的出血量,还是差点要了老陈的命。 我收起五眼天珠,带老陈出来救治,总算将老陈从鬼门关抢回来。” 虞景颜说到这里,眼眶已经湿润。 第189章 老虞发难 “虞哥,我没太听懂,既然那蛇王愿意将天珠给你,为什么还要袭击老陈哥?”四郎不解地问。 陈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因为那些蛇要迁徙,它们从冬眠中醒来,又渴又饿,就想吃我……哈哈,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蛇王认为它们栖身的巢穴已经不安全,为了防止人类的报复,它才带着族类迁徙,它们要走的时候,我跟它吵起来了,然后它就发动了袭击,其实也无所谓,老子皮糙肉厚……” 四郎点点头,又问:“那老头跟蛇王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蛇王跟老头口中的蛇尾土地神有没有关系?” 虞景颜:“老头死了、蛇王跑了,所以我们也没搞清楚老头与蛇王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那蛇王应该是蛇族的大妖,不是蛇尾土地神,蛇尾土地神只是那老头引我们上钩的幌子。总体来说,蛇王命令族类重伤老陈、留下五眼天珠,体现出蛇族的阴险狡诈,那老头鬼话连篇、想利用我们为他除掉蛇王,居心叵测。唉,蛇王也好,那老头也罢,都特么不是好东西。” 陈肸却满不在乎,说道:“咱们平白无故得了五眼天珠,也算收获颇丰了,我就是被一群没有毒的小蛇咬了几口而已……” 虞景颜摇摇头,站起身来就要扒了陈肸的衣服,陈肸很是无奈,主动脱下毛衣和保暖内衣,露出前胸、后背上几十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四郎,给老子听着,你老陈哥这一身的伤痕,有九成都是因为我而留下的,找寻五眼天珠那次被蛇咬伤,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可以这么说,这些年来,要不是老陈,我特么早死了!老陈,你是我兄弟,亲兄弟……”虞景颜哽咽道。 “得了,老虞,喝多了还是怎么着,真特么矫情……男人身上有几个伤疤,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了,找寻至纯天珠,老子也不是全都为了你,老子还有自己的打算呢!”陈肸一脸厌恶地说。 四郎挠挠头,开口道:“虞哥,你先让老陈哥把衣服穿上吧,这大冬天的,干啥呢……” “老陈,咱俩是过命的交情,上次你被蛇群咬的那些伤,是替我扛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光是被蛇咬的伤口,还有很多别的伤,都是为了救我才留下的,唉,我虞景颜欠你的……只是,只是老陈,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搞明白。”虞景颜情绪激动地说。 “啥事?为啥我泡妞这么厉害,对吗?”陈肸大大咧咧道。 虞景颜点上根烟,缓缓开口道:“不是,我没搞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要骗我?老陈,我把你当兄弟,咱俩认识将近二十年了,你特么为什么一直在骗我?告诉我,为什么!” 席间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陈肸一脸不解,慢慢穿上衣服,摸了半天,从衣服兜里掏出烟来点上,深吸两口后,问道:“老虞,你在说什么?我骗你什么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什么?老陈,你特么压根儿就没当过兵,你口中的在那曲当兵喂猪,净是扯淡的,你没当过兵,却熟悉各种枪械、军警器具的使用,有着过硬的军事素养,你身手很好,胆识过人,临危不乱,户外生存、荒野求生都是一把好手,你心理素质强大,面对凶神恶鬼没有几乎没有畏惧,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你敢于迎难而上,那你告诉我,你这一身本事、你这一腔虎胆,是怎么练就的?”虞景颜吼道。 陈肸只是低着头抽烟,等虞景颜问完了半分多钟后,才慢慢抬起头来,表情复杂地看着虞景颜,轻声道:“你都知道了?” 虞景颜点点头,想起今晚杰布叫他过去后递给他的关于陈肸的资料,里面清清楚楚写着陈肸从未服过役,这还不算,更让虞景颜意想不到的是,他所了解的陈肸的一切,基本都是假的。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再隐瞒,的确,我没有在国内服过役。老虞,我的军事素养、心理素质、一身本事,都是在国外练就的,记得冯全吧?冯全曾经在南美当过多年的雇佣兵,其实我的经历与他差不多少,我年少的时候就跟着家里人在东南亚做生意,因为不喜欢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参加了东南亚的雇佣军,在雇佣军中服役的那些年,我每天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我不杀别人、别人就杀我,看着一个个战友在身边倒下,我只能勇往直前,在认识你之前,我的身上就留下了不少的伤口,在那里,我学会了用刀用枪,学会了冷血无情,学会了处变不惊。”陈肸一边呷着白酒,一边缓缓说道。 虞景颜:“然后呢,老子没问你的过去,老子只是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是骗了你,但是我有害过你吗?虞景颜,平心而论,相识这二十年来,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有过半步的退缩吗?咱俩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出生入死,每次冲锋陷阵的时候我怂过吗?我骗你,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虞景颜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地吼叫着。 陈肸放下酒杯,微微摇头,正要开口解释,忽然觉得腹腔一阵作痛,浑身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离…… 随后,陈肸用手捂着脑袋,额头上渗出大量的汗水,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老虞,是你做了手脚?”陈肸艰难地开口发问。 虞景颜点点头:“没错,你喝的酒被我动了手脚,接下来,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想不到,你居然会这样对我……老虞,我始终把你当兄弟,你何必用这样的手段呢?”陈肸的声音微弱,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 “别怪我,只要你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之所以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是因为我吃不准你的本事究竟如何,我怕一旦我要跟你翻脸,却会被你反制。”虞景颜说。 “四郎,你也提前知道了老虞准备对付我,是吧?”见四郎这阵子如此安静,陈肸开口问道。 四郎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喃喃道:“老陈哥,你不会怪我吧?想当初你和虞哥不也是这样对付我的吗?呵呵。” 虞景颜老脸一红,上次他的确跟陈肸联合起来试探四郎,这才没过去多久,对四郎和陈肸而言,就来了个角色互换,这让虞景颜忍不住感慨自己活得有多么可悲。 “老陈、四郎,我把你们当成最亲密的兄弟,但你俩人都在骗我,四郎隐瞒了他村子里魔鬼诅咒的事,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世,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这种下作的手段,但你们在欺骗我的时候,就一点都不觉得惭愧吗?”虞景颜悲伤地说。 四郎陷入沉默,陈肸也消停了,他俩的确欺骗了虞景颜,虽然他们有着自己的理由,但欺骗的事实已经存在,没有人愿意被自己视作兄弟的人所骗。 “好吧,老虞,你还有什么问题?”陈肸有些妥协地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无法判断陈肸的妥协是因为自知理亏还是因为陈肸知道自己中了毒,必须得配合虞景颜回答问题。 “我问你,既然你是雇佣兵出身,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当兵的?”虞景颜问。 陈肸:“从某种角度来说,雇佣兵也算是当兵的。我在东南亚当了多年的雇佣兵,后来逐渐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便趁着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以金蝉脱壳的方式脱离组织,回国后,我来到西藏,在新建成的琅赛古玩城里应聘保安,保安这个职位,工作清闲平平淡淡,是我比较满意的工作。不过那时候古玩城里的要求是,应聘保安者,退伍军人优先,当时的信息相对闭塞,我托人办了个假的退伍证,拿去古玩城应聘,结果就顺利通过、成为一名保安,认识你的时候,古玩城的人都以为我真的在那曲当过炊事兵,我也就没再专门跟你解释,因为那时候咱俩还不熟,我也不想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诉你,就以退伍军人当保安的身份跟你结识。” 虞景颜:“是吗?那我再问你,你在国内早就没有亲人,也一直没有结婚,为什么说自己在老家有个儿子,还说你儿子得了罕见的渐冻人症,需要至纯天珠的神力为他治病?” 陈肸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果然查得很清楚了。没错,我在国内没有亲人,我的亲人都在东南亚经商,前面说过了,我是因为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才金蝉脱壳悄悄回国,为了不给家里人惹麻烦,我跟家人断了联系,反正他们满脑子只有生意,我跟他们的感情本来就很淡薄。回国后,我隐瞒身份谎称自己曾在那曲当兵,又给自己编造了妻儿在老家的谎言,这样一来,才能让我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人。老虞,在古玩城工作没多久,我就认识了你,你这人在古玩城里毁誉参半,喜欢你的人真心把你当成朋友,讨厌你的人则像徐亮那样,以各种方式诋毁你,你的脾气很臭、很怪,但却很合我的脾气,一来二去咱俩就成了朋友,我常常回去你店里,蹭你的烟、喝你的茶,然后过了没多久,你刚好在我对门租了房子,那时候,我晚上常来找你喝酒,经过几次接触后我就发觉,你不是普通人,作为雇佣兵出身的我,看人还是比较准的,在跟你喝多了酒之后,你会跟我吹一些有关术法、鬼神的话题,最开始我寻思你是个江湖骗子,但慢慢地,我发现,你不是骗子,你有真才实学。” 虞景颜:“所以你就骗我说你儿子得了奇病?” 第190章 知人知面 陈肸摇摇头:“不是,跟你越发熟识之后,我见识了你的一些神通,知道你真的是你所说的术士,你教我开阴阳眼之后,我对你完全信服,接下来,你带着我为古玩城的店主处理过两件灵异事件,还帮八角街那边的老百姓招魂,从那时候起,我发现你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那个新世界里,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光怪陆离的景象,有着传说中的神鬼志怪,有着魑魅魍魉,更有术士与鬼怪的比拼、有着正义与邪恶的对决,作为雇佣兵出身的我,对那个全新的世界充满好奇和憧憬,我喜欢那样的刺激的生活,我想追随你降妖伏魔、扫除邪祟,但我又不好说自己一个普通的保安会对那种危机十足的生活感兴趣,于是,我便撒了谎。得知你对千年至纯天珠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后,我便谎称,自己的儿子身患奇疾,为了帮他治病,我愿意跟你一起找寻拥有神力的佛教至宝至纯天珠。其实,我只是希望在你以后探险寻宝、降妖伏魔的路上,能带上我,那样的生活,让我心向往之。” 虞景颜没有答话,认真看着陈肸。 “为了不引起你的怀疑,每当你得到至纯天珠,我都会带着至纯天珠离开一段时间,说自己是带着天珠给儿子治病,实际上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谎言被戳穿罢了。到了年底,我会跟其他的外来人员一样,收拾好大包小包、带上买给家人的礼物,去找个地方度假,等过完年,再去买点特产带回拉萨。至于我钱包照片里的女人和孩子,只是我在内地随便找了俩人,拍了一张合影,让他们假扮我的家人。”不等虞景颜追问,陈肸继续说道。 虞景颜冷冷一笑,虽然陈肸的说辞看起来没有明显的纰漏,但虞景颜的内心却感到非常难受。 “老陈,为了掩盖你的真实身份,为了隐瞒你接近我的真实目的,你不惜用你儿子得了绝症这样的苦情牌来套路我,我特么还当真了,这些年来不断托人打听渐冻人症的治疗方式,也难怪当初我要跟你一块回老家过年的时候,你坚决反对,因为那样的话你特么马上就会露馅!你真是个混蛋,现在我都不知道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你真的是雇佣兵吗?你真的是因为向往那种神鬼莫测的生活,才愿意同我一起找寻九眼天珠吗?你真的是,我值得信赖的伙伴吗?”面对陈肸的欺骗,虞景颜感到失望透顶,虽然这些年来陈肸的确没有害过他、甚至还多次不惜自己的安危来救他、保护他,可是,多年来,虞景颜对陈肸的信任,在他看到杰布那份调查资料的时候,瞬间荡然无存。 他已经无法分辨,陈肸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四郎为了用九眼天珠破掉村子里的诅咒,然而他村里的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却没有搞清楚,那个跟他说了诅咒之事的高僧,也一直没能见到,我真担心,他是在骗我,他村子里的诅咒,根本不是魔鬼所为,而是人为……唉,没想到四郎这小子骗我,老陈这货也特么在骗我,相比之下,老陈这套说辞甚至比四郎的说辞更加可疑,他不是术士,也不是像我这样对至纯天珠异常着迷的古玩商人,却一再以身涉险,难道仅仅是为了他说的让他无比好奇的新世界?卧槽,这俩人似乎都在扯犊子,我特么也太失败了,究竟还能相信谁?”虞景颜把脑袋埋在双手间,感觉头痛欲裂。 朝夕相处的好兄弟,居然组团骗自己,这样的打击,让虞景颜无法接受。 “老虞,我知道我对你的欺骗让你感到失望,但是还是那句话,认识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害过你,为了你,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最开始我对你撒谎,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当过雇佣兵的秘密,但是随着认识的深入,我不愿让你知道我在骗你,我只是想跟你一同斩妖除魔,一同积累功德簿上的功德,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我不得已才跟你撒了更多的谎言。但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有心害你,你能活到今天吗?”陈肸说。 虞景颜摇摇头,喃喃道:“别问我,我不知道,老子什么都不知道,谁特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害我……” 四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因为刚刚虞景颜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我总算明白冯全当初说过的话。”虞景颜用手敲打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发现自己的脑袋里面早已是一团浆糊,四郎的欺骗、陈肸的隐瞒,让他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冯全说过什么话?”陈肸随口问道。 虞景颜:“他说,他在我身边闻到了熟悉了的味道。可笑的是,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指的是四郎,以为他是在说,从四郎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没想到他说的人不是四郎,而是你,你跟他一样,曾经都是枪林弹雨中走来的、杀人如麻的雇佣兵。” 然而,虞景颜有个疑惑,那便是,他并未感受到陈肸身上有杀气,相反,陈肸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退伍军人,没上过战场、没经过血与泪的洗礼的和平年代的军人。 之所以没有继续追问,是因为虞景颜很清楚,即便他再问下去,陈肸也不可能跟他说明一切,因为陈肸的这一套说辞在他看来,比四郎的说辞还要假。 面对虞景颜的指责、质疑,陈肸始终保持那套漏洞百出、不合逻辑的说辞,并且反复强调自己这些年来为虞景颜的付出,虞景颜很清楚的是,陈肸的确为了他付出了很多,可以说如果没有陈肸,虞景颜就活不到现在,也不可能凑到一到八眼的八颗千年至纯天珠。 虞景颜感觉很累,身心俱疲,之前四郎对他的欺骗曾经让他心痛不已,此时得知陈肸隐瞒了更多的秘密之后,虞景颜甚至有些麻木…… “小二十年的朝夕相处,本以为我已经对老陈这家伙了如指掌,现在才知道,其实我对他一无所知。”虞景颜不光是觉得疲惫,更多的是感到失望、失败、是发现自己被至亲的兄弟欺骗了这么久的,深深的无奈。 “老陈,再问你一个问题,当初古玩城那两名游客的死,是不是你干的?”虞景颜盯着陈肸的双眼,认真地说。 “你说的是喝了尸油水死的那俩人?呵,老虞,你居然怀疑是我干的?哈哈,看来我这将近二十年的血,算是白流了,我这一身伤,难道是被狗咬的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身陷囹圄,是谁把你捞出来?我要害你的话,有必要用那样的手段栽赃嫁祸吗?老子要真想害你,直接给你灌尸油水了!你这脑子是被驴踢了吗?”陈肸破口大骂。 虞景颜任凭陈肸对他进行谩骂,心里思索着,如果陈肸真的要害他,完全没必要用尸油害那两个游客、让他惹上牢狱之灾,即便是陈肸觊觎九眼天珠,也没有理由在得到九眼天珠之前翻脸。 “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是吧……就算老陈是在利用我,但这些年来,他的确待我不薄……”想到这里,虞景颜决定,不管陈肸是真心帮他找天珠,还是利用他、想要将天珠据为己有,都不再追究陈肸的责任,因为寻宝三人组中,陈肸和四郎的位置都很重要,如果撇开他俩,虞景颜很难独自一人找到九眼天珠。 “算了,神灵与鬼怪并存、宝物与危险同在,我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什么恩怨,等真的找到九眼天珠再一并清算吧,真希望是我想多了,四郎和老陈并没有那么不堪……”虞景颜紧皱眉头,经过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后,终于作出决定。 “老陈,我也不想再问更多没有意义的问题了,这是你中的毒的解药,”说着,虞景颜掏出一粒小药丸,放在陈肸手中,又说道,“你中的毒只会让你暂时失去力气,吃下解药后很快就能康复,不会对你的身体留下后遗症。” 陈肸想都没想就把药丸塞进嘴里,还费力地端起酒杯,用白酒把药丸送下去,四郎看得清楚,虞景颜拿出来的药丸的确是解药,在喝酒之前,虞景颜和他都吃过这样的药丸。 几分钟后,药效便上来了,陈肸感觉身体迅速恢复力气,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老陈、四郎,现在大家都摊牌了,我对至纯天珠有着近乎狂热的执着,我的目标很明确,凑齐一到九眼九颗千年至纯天珠。老陈,你说你很向往跟着我一起的生活,很喜欢那种光怪陆离、神鬼莫测的刺激感,那成,你就继续跟着我,咱们一路降妖伏魔一路寻找九眼天珠,等找到天珠后,你要何去何从,都看你自己的意思,想留在我身边,那么咱们继续跟现在一样相处,你想离开,我也不会干涉。四郎,你说你需要九眼天珠破掉村子里的诅咒,等破掉诅咒后,九眼天珠归我,那一千万我一分不少地给你,届时你也跟老陈一样,想继续追随我,那就留在我这里,想回老家或者想搞点别的事业,我也全力支持。你俩有意见没,如果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有意见的话,现在就提出来。”虞景颜开口道。 陈肸和四郎互相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异口同声道:“没意见。” 第191章 貌合神离 “好,那你们就继续追随我吧……不对,这话说得不大合适,是从今天起,我们三个互相合作,咱们的关系,已经不是谁追随谁了,而是合作,真正意义上的合作。”虞景颜又说。 从追随到合作,从陪伴到利用,简单几个字的区别,却让虞景颜的心都在滴血。 陈肸没有反对,四郎也表示默认。 虞景颜伸出右手,陈肸和四郎很有默契地也伸出手来,压在虞景颜的手上,三只大手再次叠在一起,然而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再也不同于以前。 以前,三个人彼此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是同甘共苦的战友,是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而今,他们却得防着,那所谓的合作伙伴会不会从背后捅上一刀…… 在己亥猪年的第一天,虞景颜、陈肸和四郎,三个曾肝胆相照的兄弟,吃了一顿特别的年饭,在陈肸回家休息、四郎躺到床上,虞景颜一个人收拾饭桌的时候还在想:老子特么今年还能活着过完一整年不…… 接下来的几天,虞景颜和陈肸、四郎三人每天就是在家喝酒、院子外面晒太阳,几乎无所事事,别人都忙着过年七天乐的时候,他们仨过得消沉、颓废。 但是从明面上来看,陈肸对四郎和虞景颜的态度如往常一样,仿佛大年初一晚上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他还是如以往一样跟虞景颜开着各种荤素玩笑,向四郎传授着泡妞儿的技巧,四郎也总是乐呵呵听陈肸和虞景颜吹牛…… 不过,三人都很清楚,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可弥补的裂痕,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碍于情面、逢场作戏罢了。 有时候在三人并肩坐在扎康大院前晒太阳之际,虞景颜会因为三人这种面和心不和的尴尬场面而感到后悔,后悔那天晚上自己将了陈肸和四郎的军,但也有些时候,在虞景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之际,他又会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最为正确的。 从亲密无间到貌合神离,只用了一顿年饭的时间。 过完年后,古玩城的老板们陆续回来开门营业,虞景颜三人也重新投入工作,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和懈怠后,三人都明显慵懒了很多,四郎不再如之前那般卖力地制作天珠,虞景颜也懒得再发朋友圈推广自己的产品,陈肸大多数时间不在古玩城里巡逻,而是跟二楼的阿佳们打情骂俏。 虞景颜很享受这短暂的惬意,像他们这种经常和鬼怪邪祟打交道的人,难得有机会停下脚步来放松、休整。 “也不知道还能放松多久,正好这阵子,寻宝诀也罢工了,好生休息休息也好……新的一年,又老了一岁,同时也让我的内心越发不平静,如果四郎老家村庄的诅咒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四郎随时有可能暴毙,唉,这小子,让人看不懂……”躺在店铺的沙发上,虞景颜看着正闷着头嗑瓜子的四郎,忍不住地想。 三月份,雪域高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进藏高峰期,每年的这个时间,都会有大批的外来务工人员返回这里,开始新一年的打拼,虞景颜也很想跟他们一样,在过年的时候有家能回,可是自从他父亲去世后,这世间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原本以为陈肸、四郎能像自己的家人一样,与自己亲密无间无拘无束,但现在看来,虞景颜依旧是那个没有人在乎的人。 古玩城的老板们都回来了,客户也越来越多,虞景颜和四郎不得已加快了制作天珠的速度,以应对接下来的大批生意。 虽然这些年来虞景颜赚了很多钱,但他并不把钱看得太重,他的眼里只有至纯天珠,只有找到佛教圣物九眼天珠,才能让他真正得到满足。 然而,自从年前到三月份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虞景颜的寻宝诀彻底罢工,再也没有感应到任何宝物的存在。 有些时候,陈肸和四郎会交替催促他,询问他寻宝诀还能不能好使,虞景颜深感无奈,不是他不想用寻宝诀找寻天珠,而是这寻宝诀的确不够给力。 “如果当初能够从袁方明那小子手中获得他作为摸金校尉的寻宝方式,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虞景颜忍不住有点后悔。 “虞哥,都闲了两个多月了,还是没有感应到宝物所在吗?我的常青刀都快生锈了。”四郎抱怨道。 虞景颜撇撇嘴,装着若无其事地说:“生锈了你就磨刀呗,让你消停几天你还有意见了,如果再遇到金问苍或者何欢那样的对头,你能从他们手中夺来宝物吗?净知道吹牛逼……” “哪有那么多的超级高手,唉,我倒是怀念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四郎喃喃道。 “身在福中不知福!” 嘴上虽这么说,实际上虞景颜也在着急,不管四郎如何欺骗他,他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四郎因为那莫名其妙的诅咒而意外死亡。 之前他曾问过四郎,得知四郎村子里上一个意外死去的年轻人,正是去年三月份死的,而今到了今年三月,虞景颜也能理解四郎的焦虑。 “喂,陈胖在吗?”就在虞景颜和四郎贫嘴的时候,店门外一个年轻的男子过来询问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虽然他跟陈肸闹得不愉快,但表面上陈肸还是他的好兄弟,如今门外的后生仔毫无礼貌的发问,还说错了陈肸的名字,让虞景颜感到不满。 虞景颜站起身拉开店门,盯着外面的后生仔,感觉这后生有些面熟,却一时间想不到曾在哪里见过这人。 这后生相貌平平,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站在店门外抖着身子,给人一种很不尊重别人的感觉。 “你谁呀,来找谁?”虞景颜问。 “你管我是谁?我问你陈胖在不在?”后生仔不客气地说。 四郎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闪身来到门口,怒视着后生仔,后生仔被四郎的气势吓得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这里没有陈胖,”虞景颜说,然后回到柜台上拿起纸笔,在纸上写下“陈肸”二字,递给后生仔,问道,“你要找的是这个人吗?” 后生仔点点头,迫于四郎的压力,收起之前的嚣张态度,开口道:“对,就是他,陈胖。” “这特么这个字念‘xi’这是陈肸,神特么陈胖?你是文盲吗?”虞景颜怒怼道。 “啊?这是陈肸吗……看着跟陈胖一样啊,呃,那就陈肸,陈肸在不在这里?”后生仔的脸一红,继续问道。 “你找老陈有什么事?你是什么人?”虞景颜反问。 后生仔挠挠头,瞥了一眼手握宝刀的四郎,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叫陈嘉,陈肸是我老爸,我来找我爸。” 虞景颜瞪大眼睛,心说根据杰布的调查,陈肸从未成家,而且大年初一的晚上陈肸也说过,自己在国内没有亲人,那么这个陈嘉,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老爸是陈肸?你特么连你爸的名字都搞不清楚,骗鬼呢?”虞景颜说。 陈嘉又挠挠头,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虞景颜,虞景颜接过烟,心说也没必要跟个半大孩子太过认真,便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据我所知老陈没有成家,哪来的儿子,陈嘉,你该不是骗子吧?” 陈嘉连忙摇头,取下背包,从背包中翻扯一阵子,然后找出一张照片,指着照片说:“陈肸真的是我爸,只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也不知道那个字念啥,我就寻思他叫陈胖……我只知道他在拉萨的琅赛古玩城工作,这不才来投奔他嘛……” 虞景颜接过照片查看,四郎也凑过来,对这张照片,二人都不陌生,陈肸的钱包里也装着一张相同的照片,照片中陈肸还很年轻,与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手牵着手,二人面前是一个很萌的小男孩。 经过一番辨识,虞景颜发现照片中的小男孩正是面前的陈嘉。 “难怪刚看到他的时候会感觉面熟,原来是我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小时候长得还挺萌,怎么长大了却残成这样?”虞景颜心道。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排小字,“陈肸,西藏拉萨琅赛古玩城”。 虽然照片上的小男孩就是眼前的陈嘉,但虞景颜和四郎已经知道,陈肸这张合影实际是找了一对不相干的母子拍摄的,为的就是帮陈肸伪造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也就是说,照片上的美妇、男孩,与陈肸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虞景颜心中满是疑惑,既然如此,那这个陈嘉又为何声称陈肸是自己的父亲、还特来投奔陈肸? 将陈嘉让进店里,虞景颜询问起来,陈嘉解释道:“我妈死了,我妈说过,我老爸就是照片上这个男人,当年他抛弃了我们母子,一个人跑了,他走了之后,我妈独自拉扯我,也没有精力前来找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现在我妈去世,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这里投奔我爸,大叔,听你的口气,你们认识我爸,对吗?”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或许陈嘉自幼没有父亲,其母亲将他带大,在陈嘉看到这张合影后,其母亲谎称陈肸是他的父亲。 于是,虞景颜给陈肸打了电话,将正在二楼勾搭女顾客的陈肸喊了下来。 陈肸来到店里,笑嘻嘻道:“老虞,来客人了?” 虞景颜看了看陈嘉,陈嘉立马朝陈肸冲过来,作出个拥抱的动作,并动情地喊着:“爸,我总算找到您了,我这不远万里前来……” “你谁啊?别过来啊……”陈肸连忙后退,伸着手将陈嘉拦住。 第192章 捡个儿子 而后,陈嘉再次拿出那张合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是陈肸的儿子,说他母亲因病去世,临终前让他来这里找寻父亲…… 听完陈嘉的哭诉,陈肸傻眼了,掏出根烟来点上,皱着眉头说:“陈嘉对吧?这个事情恐怕是有所误会……” “爸,不管有什么误会,都让他过去吧,我刚下火车,还没吃饭……”陈嘉一脸可怜地说。 虞景颜:“老陈,先带孩子去吃点东西,走,四郎,咱们也该吃饭了。” 虞景颜关了店门,陈嘉挽着陈肸的手,似乎真的将陈肸当成了父亲,一行人来到宇拓路一家中档餐厅,找了包间坐下。 才刚坐下来,陈嘉又抱着陈肸的胳膊哭了起来,诉说自己跟随母亲这些年来过得有多辛苦,虞景颜频频皱眉,心中却有些怀疑:之前小二十年中,老陈一直骗我说在老家有个得了奇病的儿子,可前些时间老子刚刚戳穿了老陈的谎言,他这“儿子”就找上门来,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阴谋? 于是,虞景颜用眼神示意陈肸出去,陈肸连忙推开陈嘉,解释说要去弄点酒水,陈嘉这才不情愿地松开手,虞景颜和陈肸迅速走出包间。 “老陈,这是什么情况,陈嘉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你有没有关系?”虞景颜劈头盖脸地问。 陈肸一脸无辜,解释道:“老虞,陈嘉跟我没什么关系,当年我真的只是找那个女人和她孩子拍了一张合影而已,那时候我也不知道那女人家里具体情况怎么样,当然,拍完照片后,年轻帅气的我大概是把那女人迷住了,她邀请我吃了一顿饭,那个,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喝了点酒,完事以后我俩就在宾馆住了一夜……不过你别这么看我,当时我可是做好了安全措施的,而且早在我认识那个女人之前,她孩子已经一两岁了,陈嘉肯定跟我没关系。而且在我跟那个女人分开后,双方就断了联系,我只是给她留了个地址。” 虞景颜:“陈嘉真的跟你没关系?” 陈肸坚称陈嘉绝不是他的儿子,还要带着陈嘉去做dna鉴定,虞景颜又问:“我的意思是,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以前你说你儿子得了奇病,我也没有怀疑,可过年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压根儿没有儿子,怎么我才刚刚知道这个消息没多久,这陈嘉就找上门了?” 听虞景颜这么一说,陈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冷冷一笑道:“说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你是觉得陈嘉的出现是我在从中作梗对吧?好啊,既然这样,老子还跟你继续合作个毛线!” “不是,老陈,你看你又生气,我只是随口问问呗,你至于嘛。”见陈肸动了肝火,虞景颜作出让步,继续分析道,“我只是觉得陈嘉的出现有点过于巧合,既然你跟他没关系,我帮你提个醒,这小子此来的目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嗯,谢谢关心。”陈肸冷冰冰地说。 虞景颜感觉很无奈,只得拿了瓶酒后,跟陈肸返回包间。 “老爸,可想死我了……你知道吗,从小到大都是我妈一个人带我,人家都说我是野孩子、是野种,很小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就都欺负我,直到那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我过三岁生日的时候,追问我妈,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而我却没有爸爸,只有妈妈,难道我真的是野种吗?”陈嘉情绪激动地说。 陈肸挠挠头,然后轻轻拍打着陈嘉的肩膀,鼓励道:“别听那些混蛋乱说,你有爸爸妈妈。” “嗯嗯,三岁生日的时候,我问妈妈,爸爸去哪了,妈妈拿出这张照片,告诉我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我爸爸,她还说,爸爸在拉萨赚钱,从那时候起,老爸,我连做梦都想着能够跟你重逢,却没想到我等了十六年,十六年你都没有回家看过我们母子俩……你好狠心……”陈嘉声泪俱下,陈肸也不忍再解释他跟陈嘉母子的关系,只能任由陈嘉把眼泪鼻涕擦在他袖子上。 虞景颜的心里也有些难受,他的经历与陈嘉有相似之处,自幼丧母,父亲整日酗酒买醉,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从小虞景颜就饱受旁人的白眼。 此时,虞景颜想起自己的童年经历,自是不忍让陈肸带着陈嘉去做亲子鉴定,只能闷着头吃菜。 一顿饭吃得很是压抑,基本都是陈嘉在诉说自己多年来吃的苦,陈肸虽一个劲儿安慰,却也无济于事。 趁着陈嘉没有哭泣、低头吃菜的工夫,陈肸将虞景颜和四郎二人介绍给陈嘉,陈肸与他俩平辈论交,如此一来,虽然四郎只比陈嘉大不了几岁,可陈嘉便喊虞景颜和四郎都为叔叔。 “陈嘉,这次来拉萨准备待多久?你爷俩分别多年才重逢,多待一段时间吧。”虞景颜说。 “虞叔,我这次来了可就没准备走啊,反正我妈已经去世,家里也没有什么亲戚,我得留在这边照顾我爸。”陈嘉说。 虞景颜心生感动,心说这陈嘉虽然与陈肸没有血缘关系,陈肸更是没有对陈嘉尽任何抚养的义务,但陈嘉还是愿意留下来照顾这个“父亲”。 “那你准备干点啥?我店子里的生意还不错,要想学点知识和技术,可以来我店里当学徒。”虞景颜说。 陈嘉:“这个,我还没想好呢……” “没事,等你在这边住一段时间,稳定稳定再说吧。”陈肸说。 吃过饭后,陈肸带着陈嘉回到家里,虞景颜和四郎则在店里继续照看生意。 半个多小时后,陈肸返回古玩城,来到虞景颜的店铺,虽然之前二人吵了一架,但此时陈肸已经恢复正常,对虞景颜抱怨道:“你说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现在忽然冒出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实在有些不适应。” “人家没嫌弃你就不错了,这小伙子愿意留下来照顾你,你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至少在你喝多酒的时候,有人给你端茶倒水了。老陈,陈嘉这孩子挺可怜的,照我看,把他留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妥。”虞景颜分析说。 陈肸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感觉有些突然、不太适应。 “慢慢适应吧,有儿子照顾你,总好过我这样的孤家寡人。”虞景颜说。 只是在这个时候,虞景颜也好,陈肸也罢,他们都没想到陈嘉会是那样的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嘉一直待在陈肸家中,既不出去工作,也不帮陈肸干活,与其说他是留下来照顾陈肸,不如说是陈肸在照顾他。 这天上午,虞景颜和四郎来到店里,陈肸便连忙过来诉苦。 “老虞,陈嘉这孩子怎么这样,来了一个多月了,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就在家里蹭吃蹭喝……”陈肸愁眉苦脸道。 “唉,他认为你是他爸,觉得吃你的喝你的是天经地义的,虽然他已经成年,但他从小在单身家庭成长起来,缺乏父爱,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个爹,肯定是想享受一下父爱的关怀嘛。”虞景颜劝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不思进取也就罢了,整天还要吃好的喝好的,抽烟都特么得抽二十几块钱一包的,咱们这些天来整天大鱼大肉,他就吃不腻吗?我虽然有点积蓄,但也扛不住他这样造,他不出门赚钱,自然不知道老子的钱来之不易,总觉得我多么有钱似的,今早上我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给他买来永金包子,他吃了两口就继续睡了,还说晚上想吃虫草炖鸡,老虞,咱们在拉萨这么多年,统共也没吃过虫草炖鸡啊?那小子整天就躺在床上玩手机,我这哪里是捡了个儿子,分明是请回来一个爹!”陈肸继续抱怨。 “老陈哥,你给他找个工作,让他出来上班不行吗?”四郎问。 “他上班?懒得连楼都不下,我真不知道这小子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个德性,如果真是这样,我估计他老妈是被他活活气死的。对了,老虞,你不是让杰布帮着调查陈嘉的来历吗,有结果吗?”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陈嘉的资料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生在云南长在昆明,自幼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如他所说,他应该是没有见过自己的生父,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从小就受人欺负遭人白眼,他母亲是今年年初身患重病而死,为了给他母亲治病,他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最终还是没能救回他母亲的命,说起来这孩子也挺惨的,所以呢,我觉得吧,你应该对他宽容一点。年轻人肯定闲不住的,就让他在家里继续躺上一段时间,他肯定就憋不住了,到时候自然会主动出去找工作。” “但愿如此吧,我可伺候不了这个祖宗……” 正当陈肸诉说着自己对陈嘉的不满的时候,陈嘉居然破天荒地出现在虞景颜的店铺门口。 陈肸立马停止抱怨,起身开门迎接陈嘉的到来,心里琢磨着,莫非被老虞说准了,陈嘉这是闲不住了? 自从陈嘉来到这里之后,这是他第二次来古玩城,其余时间一直在家里…… “陈嘉,今天怎么有心思出来?”陈肸问。 却见陈嘉脸色阴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虞景颜的小店里来回踱步、不肯坐下。 第193章 鬼母有令 “陈嘉,你没事吧?想家了吗,还是怎么回事?”虞景颜问。 陈嘉叹了口气,来到陈肸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来,拉着陈肸的手,哽咽道:“爸,求你帮帮我……” “快起来,孩子,怎么了?”陈肸和虞景颜同时扶着陈嘉站起来,陈嘉的身体正微微发抖。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妈生了重病,为了给她治病,我把家里的积蓄用完了,房子也卖了,没想到还是没能治好她的病,她病逝后,我按照老家的习俗,给她买了块很便宜的墓地下葬,可是刚才我睡觉的时候却做了个噩梦,梦到我妈了,她说她很冷,我猛地惊醒,刚醒来就接到老家那个殡仪馆的电话,他们说,我妈的墓被人刨了,尸体也不见了,爸,求你帮我,跟我回云南找找我妈的遗体吧。”陈嘉哭着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以陈嘉的家庭条件,自然不可能有贵重的陪葬品,那么又是什么人盗的墓? “按理说,陈嘉母亲的墓根本没有盗取的价值,而且就算是盗墓,人家一般也不会动尸体的……” “陈嘉,你母亲死后没有火化?”虞景颜问。 陈嘉摇摇头:“老家讲究的是入土为安,我不忍火化母亲,就给火葬场和殡仪馆那边打了招呼,塞了点钱,这才没有火化,直接土葬的,可是没想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母亲生前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就让人把尸体偷走了……” “孩子,别担心,我先问问,报警了吗?”陈肸说。 陈嘉:“报警了,但是殡仪馆那边的监控早就坏了,我妈埋葬的位置有比较偏远,根本没人看到她的墓是什么时候被人刨的,直到今早上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巡视的时候才发现……” 虞景颜看了看陈肸,然后开口道:“这件事有点蹊跷,我看我们还是去一趟云南吧。” “虞叔,谢谢你,谢谢四郎叔叔,谢谢……”陈嘉又要跪下表示感谢,被陈肸和虞景颜架住。 “那个,陈嘉,你别太担心,别人盗走了你母亲的尸体,我估计是想跟你敲诈一笔钱,等着吧,对方很可能会跟你联系的。我先查一下机票,等咱们到了云南来个守株待兔,不信对方不会露出破绽,再说了,老陈和四郎的身手都很好,我跟警方也很熟,不会有多大的困难的。”虞景颜安慰道。 “可是,虞叔,有个事情很奇怪,为什么我妈会给我托梦?”陈嘉问。 虞景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四郎和陈肸也一个劲儿摇头。 “人家说人死如灯灭,按理说不会给我托梦啊,可是现在她的尸体刚刚被盗走,就给我托梦了……难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陈嘉有些畏惧地问。 “至于鬼神是否存在,我觉得跟咱们关系不大,咱们还是先搞清楚是谁偷走了你母亲的尸体吧。”虞景颜岔开话题。 随后,陈肸请了假,虞景颜和四郎也把店门关了,一行人来到楼顶,晒着太阳喝甜茶,给陈嘉压惊。 虞景颜查了机票后,与陈肸一番商量,决定订明天一早的飞机票,赶往云南昆明。 虽然虞景颜安慰陈嘉、让陈嘉放心,可他自己心中却不平静,因为陈嘉母亲的尸体无缘无故被人盗走,其母亲还给陈嘉托梦说自己很冷,这就意味着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而且虞景颜还想到另一个问题,陈嘉家境不好,为母亲治病又花光了积蓄,对方盗走其母亲的尸体,应该不是单纯地敲诈而已。 “云南一带巫蛊邪术盛行,自古便有诸多教派存在,不排除是有邪魔外道盗走尸体修炼邪术的可能。”虞景颜心想。 为了以防万一,下午,虞景颜让陈嘉回家,他则同陈肸和四郎去准备家伙事。 “老陈,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小心点吧,我担心会遇到同行。”虞景颜叮嘱道。 “怕他个球,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四郎一本正经道。 “可是坐飞机不让带刀啊,四郎,没了常青刀,你的本事就会大打折扣,到时候遇到危险,切莫逞强。”虞景颜有些担忧地说。 “不会每次都遇到金问苍那种级别的对手吧?咱们点子没那么背。”四郎说。 “不好说,云南一带龙蛇混杂、教派林立,以前的时候,十个xie教有七个出自云南,莫要小看了那里的高手。陈嘉的母亲尸体被盗,还给陈嘉托梦,我认为,陈嘉母亲的尸体应该正在遭受某种折磨,折磨死尸的手段,很像是xie教中人所为。”虞景颜分析道。 听了虞景颜的分析,陈肸和四郎都紧张起来,意识到这次的云南之行,不会那么轻松。 收拾妥当后,陈肸回到家中,虞景颜和四郎也准备早早休息,为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敌人而养精蓄锐。 刚睡下没多久,虞景颜便接到陈肸的电话…… “老虞,开门,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虞景颜披上衣服打开房门,就看到一脸阴沉的陈肸站在门口。 “屋里说话。”陈肸径直进屋坐下,点上根烟后,接着说道,“老虞,刚才在我家的时候,我听到陈嘉的手机响了,陈嘉早已睡着,我就拿起他的手机看了一下,结果在他手机上看到了这样一条信息。” 一边说着,陈肸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他刚拍下的陈嘉手机上的信息。 “鬼母有令,速回云南。”发来信息的是一个一长串的陌生号码,似是利用伪基站发的。 虞景颜记下号码,随手转发给杰布,让杰布调查号码来源。 很快,杰布打来电话,未能查到号码的来历。 “老陈,如果对方没有发错信息的话,那就说明陈嘉是受命于信息中提到的‘鬼母’的,鬼母下令让他快点回云南。”虞景颜说。 “却不知道这鬼母是什么人?”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他并不认得鬼母。 “按照印度神话的说法,鬼母全名是鬼子母神,梵文音译为河离帝母,是护法二十诸天之一,传说她本是一个孕妇,王舍城有佛出世,她在参加王舍城的佛诞庆贺会的途中流产,同行的五百人皆舍她而去,于是她在死前发下毒誓,来世要投身王舍城,吃尽城中小儿。而后,来世她的誓言果然应验,投身王舍城后诞下五百儿女,并每天捉城中小儿吃食,佛祖释迦听闻此事后,便以佛家神通藏匿了她的一个儿子,找不到儿子的她心急如焚,便找释迦求助,释迦归还了她的儿子,并劝她将心比心,如此一来果然成功劝化她,令其痛改前非、成为诸天护法之一。在我国的民间传说中,一般是将她视作送子娘娘供奉。这便是鬼母的来历,然而陈嘉收到的信息中提到的鬼母,想来不可能是诸天护法神鬼子母神,大概是云南那边的邪魔外道中高手的绰号或者称谓。”虞景颜分析道。 “哦,这么说来,陈嘉果然大有来头,看来杰布的调查结果并不准确,如果陈嘉受命于鬼母,想来他跟邪魔外道脱不了干系,没准儿还是某个xie教的骨干成员。那么,他说他母亲尸体被盗的事,很有可能是谎话。”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思索片刻后,开口道:“也就是说,陈嘉很可能是故意引咱们去云南的,而且他诓骗咱们去云南,与那个鬼母有关。陈嘉接近你、将你视作父亲,自然也是处心积虑而为之。” “现在怎么办,咱们直接拿下陈嘉吗?”陈肸问。 “不妥,那样的话怕是会打草惊蛇。我觉得既然陈嘉听命于鬼母,那么鬼母的地位自然要比陈嘉更高,他想引咱们去云南,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看看鬼母和陈嘉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接近你。”虞景颜谨慎地说。 同时,虞景颜也在思考,在陈嘉要引诱众人去云南这件事上,陈肸是否是清白的,因为在虞景颜看来,陈嘉与陈肸的关系有些特殊,而之前陈肸对虞景颜的欺骗,也让虞景颜不大放心这个老搭档。 但,虞景颜并未表现出来自己对陈肸的怀疑,因为他们即将共赴云南,与那个不明来历的鬼母进行较量,如果陈肸是无辜的,那么虞景颜如若表现出对陈肸的怀疑,则会影响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要跟老陈和四郎共赴云南,我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寒了老陈的心,最多是自己多加小心吧。”虞景颜心想。 “那好吧,我先回去休息,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头你跟四郎通个气,让他也有个心数,我有个不大好的预感,这次的事情可能不好处理,鬼母,听这名字就很有来头。”陈肸与虞景颜交代一番,便回了自己的屋里,陈嘉还在呼呼大睡,可是陈肸却睡不着了,他手握着甩棍躺在床上,时刻警惕着,生怕陈嘉会忽然发难。 虞景颜叫醒四郎,将陈嘉收到的那条信息的事告诉他。 “虞哥,你是让我去弄陈嘉吗?那小子看起来就像个弱鸡,难道也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四郎问。 “不是让你弄他,咱们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等到了云南之后,静观其变,我倒想看看,那个鬼母是何方神圣。”虞景颜说。 第194章 请君入瓮 “陈嘉为了引咱们去云南,不惜让人刨了他母亲的坟?这特么还是人吗?”四郎问。 “邪道中人心狠手辣,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如果陈嘉当真是歪门邪道,那么他让人刨了他母亲的坟,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了,墓地里埋着的未必就是陈嘉的母亲,陈嘉的母亲也不一定真的死了。”虞景颜分析说。 四郎点点头,脸上露出兴奋之色,看到四郎的反应,虞景颜微微一笑,这一刻,他感觉那个熟悉的四郎又回来了。 翌日一早,虞景颜一行四人来到贡嘎机场,路上,陈嘉还是流露出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装作很害怕,然而在看过那条信息后,虞景颜只觉得陈嘉的演技不错,却略显浮夸,装模作样的德性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这家伙,还真当我们是傻子。”虞景颜心说。 虞景颜以法眼查看陈嘉的身体,未能发现陈嘉有异于常人之处,这说明要么陈嘉的确是个普通人,要么陈嘉的实力很强,躲过了虞景颜的法眼。 顺利上飞机后,虞景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安慰陈嘉,陈肸则趁这机会补觉,昨晚上他警惕了一宿,基本没睡着。 “陈嘉,有没有人跟你联系、敲诈你钱财?”虞景颜问。 陈嘉愁容满面唉声叹气,开口道:“就是没有人跟我联系,我才担心呀,虞叔,昨晚上我又梦到我母亲了,她一个劲儿说自己冷,看起来身上都结冰了,你说她的遗体是不是被人装进冰箱里了?” 虞景颜:“托梦的事没有科学依据,我也不好说令堂的遗体处于什么环境中,你别太担心,再过几个小时咱们就到你老家了,到时候去现场勘察一下,看能不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陈嘉点点头,继续装腔作势,却不知自己的行为在虞景颜一行人看来是那么可笑。 到达昆明长水机场后,四人打车赶往陈嘉的老家——嵩明县。 经过在飞机上的休息,陈肸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如常,警惕地看着坐在身边的陈嘉,防止陈嘉耍花样。 根据虞景颜的判断,陈嘉应当属于某个xie教组织,而鬼母则是他的领导,或者是那个组织的首脑,陈嘉以母亲尸体被盗为由,将一行人引来嵩明,却不知是何居心。 到了嵩明县,一行人径直赶往城郊的殡仪馆,天色阴沉,乍暖还寒时候,气温有点低。 来到殡仪馆,陈嘉找到相关的负责人,追问负责人有关其母亲尸体被盗的事,负责人一脸无辜,说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已经报了警,但警方那边似乎没有查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负责人带着众人来到陈嘉母亲的墓地,陈肸看着墓碑上那个女人的照片,想起当年与这个名叫兴娟的女子之间发生的事。 “兴娟,没想到一别近二十年,再见面的时候已经阴阳两隔。”陈肸喃喃道。 “爸,我妈在世的时候常常提起你,唉,却始终没能等到你回来看她。”陈嘉一脸遗憾地说。 墓地被挖了一个大坑,埋葬兴娟的棺材还在,棺材板被丢到一边,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昨天早上发现的?”虞景颜问负责人。 负责人点点头道:“对,昨天早上我在这片墓地巡视的时候发现的,当时棺材就是这样了,发现死者的遗体不见了之后,我立马报了警,并联系了陈嘉先生。” “多半是前天晚上干的,前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客人来过殡仪馆?”虞景颜又问。 负责人摇摇头:“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安葬家属的,昨天巧了,一个人都没来过。” “那前天晚上的时候,这里有人值班吗?”虞景颜问。 “前天晚上值班的就是我,但我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 “你们这里以前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没有,这是我参加工作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说来也奇怪,死者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棺材里面似乎也没有值钱的陪葬品,怎么会有人偷死者的遗体?” 虞景颜又问陈嘉,兴娟下葬的时候有没有放陪葬品,陈嘉表示没有。 一行人在墓地研究了一会儿,一无所获,陈嘉卖力地表演着自己对母亲的缅怀之情,虞景颜忍不住想笑。 “警察也没查到有用的线索,我估计继续待在这里也没多少收获,咱们还是离开吧,先找个地方住下,陈嘉,你那儿有没有你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虞景颜说。 陈嘉点点头,从背包里找出一尊小巧的玉佛,说道:“这是我妈一直戴着的……” “她一直戴着吗?”陈肸开口了。 虞景颜看了陈肸一眼,陈肸没有说话,但看着玉佛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子柔情。 “看来这尊玉佛是老陈送给兴娟的,这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兴娟一直戴着,说明她对老陈的感情还是比较深的。”虞景颜心说。 “我妈一直戴着,虞叔,你要我妈生前用过的东西干嘛?”陈嘉问。 虞景颜摆摆手,说道:“算了,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这东西对你母亲来说意义非凡,我不舍得用。” 陈嘉一脸茫然,不知道虞景颜要他母亲用过的东西有何用,陈肸和四郎却知道,虞景颜这是要尝试招魂。 一边说着,一行人一边往外走,殡仪馆的负责人这才松了口气,他生怕这些人会找自己拼命,毕竟人家家属的遗体是在自己的地方被盗的,他作为这里的负责人,难辞其咎。 “那个,同志,咱们这附近有没有冷库、或者生鲜市场?”虞景颜问负责人。 负责人摇摇头:“这里位置比较偏,你要找冷库的话,得去城东那一带,生鲜市场在县城里有两家。” 虞景颜应了一声,与陈肸等人回到出租车上,陈嘉又从包里翻出一把梳子,称这梳子也是他母亲生前常用的。 “师傅,回县城,找个地方住下。”虞景颜对司机说。 一行人回到县城,找了一家酒店入住,四个人开了一个标间,虞景颜不放心让陈肸和陈嘉住在一起。 顶着服务员的白眼,四人进了一个房间,放下行李物品后,虞景颜拿着陈嘉母亲的梳子进了卫生间。 “三清四御,予我神通,招魂寻宝,万事皆成!”伴随着咒语的响起,虞景颜施展招魂术,然而手中的罗盘却没有反应,这说明他没能招到兴娟的魂。 “看来兴娟要么是投胎入了轮回,要么压根儿没有死。”虞景颜心说。 将燃烧殆尽的梳子丢进马桶冲走后,虞景颜从卫生间出来,朝陈肸摇摇头。 陈肸心领神会,问虞景颜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爸、虞叔,你说咱们得去哪里找我妈的尸体啊?总不能就在这里干等着吧?”陈嘉故作焦急问。 虞景颜皱起眉头,按照他的思路,既然是陈嘉将他们引来云南的,那么陈嘉肯定还有后续的手段要使出来。 “没事,先在这里等着就是,我觉得偷走你母亲尸体的人,一定会跟你联系,别着急。”虞景颜说。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虞景颜给陈肸使了个眼色,开口道:“陈嘉、四郎,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和老陈出去买点东西吃。” 说罢,虞景颜与陈肸离开房间,来到一家小吃店,陈肸问道:“老虞,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就是等着,相信狐狸很快就会露出尾巴。”虞景颜自信地说。 “这样的话,有点被动,敌暗我明,对咱们不利。”陈肸忧心忡忡道。 “老陈,你跟兴娟之间是怎么回事?”虞景颜问。 陈肸:“当年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带着个孩子,也就是陈嘉,我让她跟我拍了张照片,当作我的全家福,拍完照之后,她请我吃饭,我送她那尊玉佛,反正就是干柴烈火的搞在一起了,我跟她相处了几天后,就回拉萨了,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连电话都没跟她留,只是在那张合影的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工作单位……” “兴娟一直戴着你送给她的玉佛,说明她真心喜欢你。”虞景颜说。 “应该不会吧,可能是单纯喜欢那尊玉佛,才一直戴着。你说她要真的喜欢我,怎么不到拉萨找我?”陈肸质疑道。 “我觉得不是,她就是喜欢你……” “你又不懂女人的心思,别瞎分析了。” 虞景颜尴尬一笑,他不是不懂女人的心思,而是除了琳琳之外,再也不想去懂别的女人的心思…… 回到房间,陈嘉躺在床上玩手机,四郎一个人站在窗户边发呆,虞景颜将另一张床的床单铺在地上,开口道:“老陈,咱俩打地铺吧。” “虞哥,我和老陈哥睡地上。”四郎开口了。 虞景颜看看陈嘉,却见陈嘉装听不见,根本不理会他们。 “这混小子,怎么忍心让一把年纪的老陈睡地板……”虞景颜心想。 时间尚早,四人在房间里一直待到晚上,陈嘉的电话忽然响起…… “喂?” “你母亲的尸体在我手上,你准备一百万现金,今晚十点到城东的五里铺来,不准报警,如果你报警,我就把她的尸体喂狗。”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机械的声音,似乎使用了变声器。 “你谁啊?你别乱来……那个,我哪有那么多钱?”陈嘉有些焦急地说。 “你没钱,你爹有钱,我知道你去拉萨找你爹了,现在你爹跟你一起回到嵩明,趁着还有时间,马上去准备钱!” “看来对方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只是,老陈有个屁的钱,这傻逼。”虞景颜心说。 “咳,你别乱来,现在都八点多了,银行早下班了,取款机取不了那么多钱,能不能宽限几天,要取这么多钱的话,需要提前预约。”陈肸开口道。 “别跟我废话,十点钟,带着一百万来五里铺,不准报警,等我拿到钱,自然会把她的尸体还给你们。”说完这句,对方粗暴地挂断电话。 虞景颜拿过陈嘉的手机,发现对方使用的是网络拨号,根本没办法通过号码锁定对方的位置和身份。 第195章 被困其中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对方让我们在十点钟准备一百万,我们明显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钱,也就是说,对方敲诈勒索是假,引我们去五里铺才是真。”虞景颜心说。 “爸,咱去哪弄那么多钱啊?”陈嘉焦急地问。 “不用弄钱,咱们直接过去就是,等对方的下一步行动,他让咱们准备钱,就一定会现身拿钱,等他现身的时候,将他拿下就是。”虞景颜说。 “这样,行得通吗?对方未必会亲自现身取钱,很可能安排一个不知情的人……” “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 而后,虞景颜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大包,把酒店房间的被子塞进包里,开口道:“拿这个就行了。” “这样也行?” “行。” 时间不早,四人简单收拾了装备后,便从酒店出发,提前来到城东五里铺。 五里铺是个小村子,四人在村口,坐在陈肸临时租来的车上,四郎正在给一把刚买来的匕首开刃,陈肸在检查新买的甩棍,陈嘉一脸紧张,虞景颜不断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 “虞叔,我能不担心吗?对方来路不明,我母亲的尸体还在他手中,咱们又没带钱过来,我怕被对方察觉后,他会对我母亲的尸体不利。”陈嘉唉声叹气道。 “还跟我装犊子……”虞景颜心说。 临近十点钟的时候,陈嘉的电话再次响起。 “下车,沿着五里铺的村道继续往东边走,到达城东的保鲜冷库后,在那里等着,我还会联系你们。” 对方说完便迅速挂断电话,不给虞景颜等人发问的时间。 “按他说的做。” 下车后,虞景颜和陈肸抬着装有被子的大包,按照对方的要求,徒步往东走。 “四郎,查一下那个冷库离咱们多远。” “一公里。” 到达巨大的保鲜冷库后,虞景颜故意作出气喘吁吁的反应,用衣服擦了一把脸。 刚到没多久,陈嘉又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找到三号冷库,三号冷库门没锁,把钱放到三号冷库左手边最里头的周转箱内,然后离开,别耍花样,我对你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说完后,对方再次迅速挂掉电话。 一行人没有犹豫,很快找到三号冷库,这间冷库的门果然没有上锁。 “看来对方是想让咱们把钱放到冷库里面后,等确认咱们离开、周围没有警察的时候,再来拿钱,这么说来,对方与这边冷库的管理员肯定有关联。”虞景颜装模作样地分析着。 “那直接报警让警察把管理员抓起来,不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家伙吗?”陈嘉问。 “怕是够呛,这么大的冷库,估计是几个人合伙承包下来的,对方让咱们把钱放在左手边的周转箱内,也不见得左手边的区域就是他承包的,我觉得冷库的管理员肯定认识那家伙,但多半不知道那家伙具体做了什么。”虞景颜说。 “那该怎么办?”陈嘉问。 “先把钱放进去,然后找地方躲起来,看看那家伙会不会露面。”虞景颜说。 打开冷库大门,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虞景颜站在门口观察一番后,发现这间冷库里面堆满了各种蔬菜水果,站在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左手边最里面的周转箱,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 “老陈,跟我抬进去吧。” 虞景颜和陈肸抬着大包,四郎拿出匕首在前面开路,小心翼翼检查着每个可疑的周转箱。 刚走了几步,虞景颜忽然停下,猛地转过身朝门口看去…… 然后,他看到陈嘉站在门口,迅速将冷库的大门关上,外面传来“咔嚓”一声,这是锁上了。 “卧槽,陈嘉,你特么锁门干嘛?”虞景颜大声吼道。 门外却听不到陈嘉的回应,眼前的情况已经摆在这里,陈嘉将他们锁在冷库中,是要活活冻死他们。 虞景颜将包扔在地上,跑到门口检查门锁,发现这个门锁被人处理过,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陈肸从兜里掏出铁丝,对着门锁鼓捣一通,然后无奈地摊开手道:“搞不定。” “意料之中。”虞景颜说。 “虞哥、老陈哥,这特么是什么情况,咱们帮陈嘉找他母亲的尸体,他怎么把咱们关在这里了?”四郎有些迟钝地问。 “拉倒吧,摆明了是陈嘉那个混蛋在设局算计咱们,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虞景颜怒道。 四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虞哥你别生气,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四郎,事情是这样的,陈嘉以其母亲的尸体被盗为由,将咱们引到嵩明,又跟人演了一出双簧,把咱们诓骗到这个冷库,然后把我们锁在这里,他这是要冻死咱们!”虞景颜耐着性子解释道。 四郎点点头,用匕首尝试破坏门锁,但手中的匕首只是寻常兵刃,不是常青刀那样的绝世神兵,自然没办法破门而出。 尝试了几下,发现毫无作用后,四郎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门上,结实的铁门却纹丝不动。 “四郎,先消停一会儿吧,陈嘉把咱们关到这里,这冷库自然没那么容易硬冲出去,容我思索一番,想想对策。”虞景颜说。 四郎这才停下来,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道:“虞哥,好冷呀……” “冷库的温度应该是被人为调低了,想来是陈嘉所为,他是想尽快冻死咱们。”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道:“对,正常情况下,像这样用来储存果蔬的保鲜冷库温度不会达到零下,可是现在这里面的温度在零下五度左右,这样的严寒,虽然不至于让咱们立刻冻死,但估计咱们也撑不过今晚。” 虞景颜掏出手机一看,不出所料,手机没有信号,心知是陈嘉用屏蔽信号的设备所为。 “老陈、四郎,先吃点东西补充热量吧,帮我找找看有没有香蕉,我喜欢吃香蕉。”虞景颜席地而坐,尽量减少自己的体力消耗,同时认真思索着对策。 四郎在一堆果蔬中翻找起来,却发现水果和蔬菜都已经冻住。 “虞哥,这东西没法吃。”四郎说。 虞景颜点点头,让四郎取出大包里的被子,三个人披着被子瑟瑟发抖、面面相觑。 “老虞,你可是术士,快想想办法,咱们总不能被人如此轻易解决掉啊。”陈肸说。 “我知道,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别担心,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把那些装着水果的箱子烧了取暖,只要坚持到明天早上,咱们在这里弄出一些动静来,一定会有人发现咱们的,到时候就能出去了。”虞景颜自信地说。 陈肸观察了一番,发现周围的确有很多纸箱和周转箱,这些东西起码能燃烧几个小时。 虽然虞景颜说的这个法子很低级,但的确能够让三人获救,除非明天白天没有人来这里。 “虞哥,我想不通的是,咱们跟陈嘉无冤无仇,陈嘉把老陈哥当成亲爹,怎会把咱们关在这里?”四郎问。 虞景颜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陈嘉的动机是什么? “老陈,很明显陈嘉早就知道他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为什么要害咱们,你当年是不是得罪了兴娟?”虞景颜问。 “那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我俩就认识了几天、相处了几天而已,没仇没怨的,应该不至于就因为那段感情而想要杀了我吧?”陈肸说。 “也对,难道他们是冲着老子的天珠来的?”虞景颜又说。 “谁知道呢,等咱们从这里面出去,找到陈嘉那小子,就能知道他的动机。” 于是,三人开始漫长的等待,虞景颜哆嗦着点上烟,陈肸也点了一根,连不抽烟的四郎也抽起烟来,在这样的寒冷环境中,一根烟多少都能带来一些温暖。 抽着抽着,虞景颜感觉有些头晕,发现手中的香烟越燃越慢…… “卧槽,这里不光是温度被调低了,还特么缺氧,看来生火取暖的办法是行不通了,快别再抽了,再抽血去咱们得活活憋死!”虞景颜震惊地说。 三人连忙将烟掐死,缺氧的感觉越发明显,虞景颜脸色铁青,骂骂咧咧道:“特娘的真够狠的,老子早就该想到了……陈嘉,你个王八蛋,要弄死我们,你好歹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啊,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被憋死、冻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虞景颜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一阵电流过麦的声音…… “陈肸,当年你始乱终弃、抛弃我母亲,我母亲苦等你一十九年,直到她死,你都没有回来看看她,害得她死不瞑目!像你这样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死有余辜!”陈嘉的声音响起,虞景颜循声看过去,看到角落里装着一个扬声器。 “老陈,原来还真是因为你欠下的风流债……唉,陈嘉,你特么要干掉陈肸为你母亲讨说法,可为啥还要拉上我跟四郎两个无辜者垫背?”虞景颜怒道。 “那只能怪你们倒霉咯,原本我只想杀了陈肸,可是你们非得跟着一起,那好,既然你们兄弟情深,那便一起去死吧!哈哈哈!”陈嘉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听得出来他恨极了陈肸。 “鬼母在哪里?你让她跟我说话。”虞景颜不动声色道。 “你知道鬼母?你究竟是什么人?”陈嘉有些意外地问。 第196章 绝处逢生 “何止是知道,老子跟鬼母关系匪浅,你先打开冷库的门,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虞景颜继续扯淡。 “哈哈,你认得鬼母又能怎样?反正鬼母又不知道是我杀了你们。陈肸,安心上路吧,有你们为我母亲陪葬,她应该会满意的。”陈嘉说。 “别这样,快开门吧,我都快憋死了,万一让鬼母知道是你杀了我,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虞景颜试图以鬼母来压陈嘉,却没有得到回应。 又过去几分钟,冷库中的氧气越发稀薄,三人缺氧的症状更加明显,比起这里的低温,缺氧对他们来说更为致命。 虞景颜掏出雷符,准备尝试用雷符引来天雷,看能不能击穿这结实的冷库。 “你俩小心点,待会儿我引来天雷的话,我怕咱们也会被电到,毕竟这冷库的导电性很好。”虞景颜有些犹豫道。 “老虞,你这主意靠谱不,可别引来天雷后没把冷库轰开,先把咱们给电死了。”陈肸担忧地说。 虞景颜挠挠头,其实他也没有把握。 正在纠结之际,虞景颜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只是单纯把我们骗到云南,陈嘉没必要再去找人弄走兴娟的尸体……对了,他刚刚说过,要让老陈为兴娟陪葬,难道是……” 想到这里,虞景颜意识到,在陈嘉看来,陈肸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让他母亲兴娟苦等了十九年,陈嘉让人盗走兴娟的尸体,又把众人骗到冷库中,这是想让陈肸和兴娟死在一起。 “老陈、四郎,快找找看,我怀疑兴娟的尸体就在这冷库中!”虞景颜开口道。 “老虞,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还真跟兴娟说过‘生则同衾、死则同穴’……”陈肸一拍脑袋,说道。 虞景颜点点头,这下更加确定兴娟的尸体就在冷库中了。 “难怪陈嘉会大费周章让人盗走他母亲的尸体,也难怪他会把我们弄到冷库,这是为了让老陈能够和兴娟死在一起、为兴娟陪葬……” 虞景颜三人开始挨着检查冷库中的周转箱,将箱子上盖着的袋子一一扯掉后,查看箱子里装着的东西。 “快点,缺氧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咱们坚持不了几分钟了,这特么还有这么多的周转箱……” 虞景颜一边催促,一边加快速度,四郎和陈肸也忙得不可开交,都在用最快的速度检查箱子。 虞景颜来到左手边最里面的周转箱前,猛地打开盖在箱子上的袋子…… “啊?”当看清楚箱子里的情况后,虞景颜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箱子里的确躺着个人,一个女人,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却不是死人那种白,而是涂了厚厚的粉底的那种白色,像是个不会化妆的女人硬往脸上糊了几层粉,她相貌平平,身上透出一股子浓烈的香水味,右胳膊弯曲于胸前,看这动作,像是怀里抱着个人。 四郎和陈肸闻声后迅速凑过来,看清楚箱子里的女人后,陈肸开口道:“老虞,怎么是她?” 这人对虞景颜而言并不陌生,去年的时候,三人还跟她打过交道。 她叫舒娘,是鼠族的大妖。 虞景颜也是一脸惊讶,没想到会在嵩明的冷库中遇到舒娘,此时舒娘虽双目紧闭,但胸口起伏平稳,证明她还好端端地活着。 “舒娘,你怎么在这里?”虞景颜大声喊道。 扬声器里传来陈嘉的声音:“你们搞什么鬼?里面还有人?别特么骗我开门,老子不会给你们开门的……” 持续的低温和缺氧,让虞景颜三人在死亡边缘徘徊,此时见到老熟人舒娘后,虞景颜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趴在舒娘身边,凑到她耳朵上,努力叫喊着:“舒娘,你醒醒,快点醒醒啊……” 终于,在虞景颜三人的呼喊下,舒娘缓缓睁开眼睛…… 舒娘睁开眼的瞬间,便伸出右手猛地掐住了虞景颜的脖子,虞景颜被她掐得喘不过气,一旁的四郎和陈肸连忙过来拉住舒娘的胳膊。 “虞景颜?怎么是你……”看清楚趴在身边的人后,舒娘松开了手。 “舒娘,你怎么躺在这里?”虞景颜揉着脖子问道。 “我在这里冬眠呢,怎么,你们也来休息?”舒娘问。 虞景颜摇摇头,苦笑道:“唉,实在是一言难尽……这冷库里的温度被调低了,门被锁上了,氧气也快耗尽,总而言之,咱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快起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出去……”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种温度、这样的氧气含量,又伤害不到我,你们走开些,帮我把箱子盖上,我继续睡了。”舒娘撇撇嘴,翻了个身,满不在乎地说。 “不是,舒娘,舒女侠,舒奶奶,您快起来吧,这里的环境对您无法造成伤害,但却会要了我们的命,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虞景颜焦急地说。 “虞景颜,咱们认识归认识,但似乎没多少交情吧?上次在拉萨的时候,你用束妖符威胁我,逼我放走袁方明时候的威风呢?怎么现在一间小小的冷库就把你难住了?别逗了,你可是人类的术士,随便丢出几张符箓,不就能出去了吗?不说了,我还没睡够呢,快点把箱子盖上……”舒娘阴阳怪气地说。 如今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虞景颜再也顾不上颜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无比真诚地央求道:“舒奶奶,上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求您了,救救我们吧,至少你得把四郎和老陈弄出去,上次是我得罪了您,您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但是别把他俩也拖上啊……” 舒娘坐起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虞景颜三人,缓缓开口道:“虞景颜,你真的愿意为了救他俩而牺牲自己?说实话,我挺记恨你的,妖族向来恩怨分明,你这两位伙伴并没有对我做出过分之事,我也不想看着他们被冻死憋死,但是你不一样,你得罪了我,我早就想收拾你了,如今这个机会不错,这样吧,你先把你身上的束妖符交出来,然后我把他俩弄出去,你呢,就留下来陪我冬眠吧,如果等我彻底睡醒了,你还没死,那我就放你一马,如果你坚持不了那么久,那就是你命不好,这样如何?” 陈肸和四郎扶着虞景颜站起来,陈肸开口道:“老虞,咱们仨人一块来的,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别跟这个妖族做交易!” “对,虞哥,你要是挂了,谁给我发工资?她要是非得留下你,那我也不走!”四郎也坚定地附和道。 “好一个兄弟情深,”舒娘轻轻拍了拍手掌,继续说道,“虞景颜,我只听你一个人的意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现在就救人,你不答应,你们就一起陪着我冬眠。” “四郎、老陈,你们别逼逼了,我愿意留下来陪舒娘大人冬眠,到时候我能不能活着出去,你们都不准找舒娘大人的麻烦!”说罢,虞景颜从身上拿出一沓子符箓,恭恭敬敬递给舒娘。 舒娘接过符箓后简单查看一番,盯着虞景颜道:“身上再没有了吧?” 虞景颜认真点点头:“没有了,请您快点出手吧。” 收起虞景颜的符箓后,舒娘这才从箱子里出来,来到冷库边缘,用手敲打几下冷库的铁壁,然后说道:“也没多厚嘛,小菜一碟。” 虞景颜的嘴唇已经严重发绀,神智也模糊了,缺氧带来的后果,让他难以忍受。 “要死了……可惜啊,没想到为了帮老陈还风流债,却要搭上我的命……老陈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为了别人的利益,敢于献出自己的生命的人,都值得尊重……希望以后每年的今天,他们记得给我烧点纸钱……”想着想着,虞景颜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四郎将虞景颜扶住,焦急地拍打虞景颜的脸颊,但虞景颜却没能醒来,陈肸一脸愧疚,握着虞景颜冰冷的手,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 舒娘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虞景颜,不屑地说:“这就晕了?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他,怎么这么不经吓呢?你们放心吧,我的心眼没那么小,虞景颜帮我解决了我跟那个摸金校尉的仇怨,也算是于我有恩,我可不会让他留下来陪我,再说了,他长那么丑,真要留的话,我肯定留这个小伙子咯。” 四郎脸一红,这才知道舒娘不过是在开玩笑,他很想催促舒娘别再废话抓紧动手,却又不敢开口,只能干着急。 陈肸也不敢开腔,生怕自己的催促会激怒眼前的大妖。 好在舒娘废话说完了之后,便开始施展神通。 她伸出双手,双手迅速发生变化,变成老鼠的前肢,然后用锋利的爪子交替抓扯着厚实的冷库壁,短短几秒钟后,冷库壁上就冒出火星子。 陈肸和四郎都瞪大眼睛,眼看着厚实的冷库壁一点点变薄…… “你们在干什么?还有谁在里面?”扬声器中传来陈嘉惊讶的呼喊声。 陈肸和四郎都噤若寒蝉,舒娘高声喝道:“你姑奶奶在这里呢,就是你个杂种想把老娘冻死?” 说话的工夫,舒娘手上可一点都不闲着,冷库壁越来越薄,舒娘的脸色也变得凝重。 陈肸和四郎看到,随着舒娘高频率抓挠冷库壁的动作,她的双前肢也流血了。 “原来要从这里面出去,也没有她说得那么轻松……”陈肸心道。 第197章 举手之劳 冷库壁越来越薄,透过冷库壁已经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风声,而舒娘的双前肢也血流如注,但她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依旧高速忙碌着。 “舒娘大人,多谢您出手相助!”陈肸拱手抱拳,由衷地感谢道。 “没事,回头记得跟虞景颜解释清楚,省得这老小子在背后骂我。”舒娘的脸上露出微笑,嘴角却微微下垂,这是因为疼痛而导致的笑脸变形。 刚说完没几秒钟,冷库壁被成功挖开,舒娘深吸一口气,收回双手,把手塞进兜里,然后抬腿一脚猛踹在冷库壁的缺口上。 伴随着一声巨响,冷库壁被舒娘弄出一个大洞,新鲜的空气吹进来,虽然这时候外面的风有些凉,但当冷风吹进来的时候,陈肸等人都感觉无比温暖。 而后,陈肸和四郎将虞景颜扛出来,舒娘也走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冷库,有些不舍地说:“在这里睡了几个月了,却被人打搅了我的冬眠,是谁干的?” 话音刚落,舒娘使劲儿嗅了嗅空气,然后朝右手边看过去。 在舒娘的右手边出现了陈嘉的身影,陈嘉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冷库壁上的大洞,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舒娘大人,就是这小子打搅了您的冬眠。”陈肸说。 舒娘点点头,打量着陈嘉,四郎卷起袖子便朝陈嘉冲过来,一拳正中陈嘉的面门,陈嘉痛苦地靠在冷库壁上瘫坐下来,骂骂咧咧道:“陈肸,你个老混蛋,这次没能弄死你,你特么杀了我呀!” 陈肸皱起眉头,他自然很想宰了陈嘉,但又想到兴娟,一时间有些于心不忍,心说陈嘉毕竟是兴娟的儿子。 陈肸想等虞景颜清醒过来,再跟虞景颜商量如何处置陈嘉,便让四郎将陈嘉捆了起来,然后对舒娘表示感谢。 “别谢我了,举手之劳而已,既然此间事了,我也得走了,看来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我得找个地方继续冬眠,唉,越是上了年纪,就越是睡不醒……”舒娘说。 陈肸和四郎知道,舒娘口中的“举手之劳”,并不是那么轻松的。 “虞景颜,醒了就别装了,老娘救了你们,也不跟我说声谢谢?”舒娘又说。 虞景颜哈哈一笑,猛地睁开眼,从陈肸肩膀上移开脑袋,对舒娘一番感激。 其实在舒娘挖开冷库壁的时候,虞景颜就醒了,他看到舒娘那流血不止的双手,也听到舒娘和陈肸的对话,心下便明白舒娘之前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 舒娘将符箓交还给虞景颜,然后朝着黑暗中走去,准备找个地方继续冬眠。 虞景颜没来得及询问舒娘为何会在嵩明冬眠,便来到陈嘉面前,厉声道:“你个混蛋,鬼母在哪里?” “我呸,有种你就杀了我,鬼母自然会帮我报仇!”陈嘉嘴硬地说。 “啪”一声,虞景颜只感觉眼前人影一闪,就听到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陈嘉一脸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腮帮子,这才看清楚眼前抱着膀子的舒娘…… “虞景颜,这小子跟鬼母有干系?”舒娘满脸杀气地问。 虞景颜点点头,开口道:“没错,这家伙应该是鬼母的手下,舒娘大人,您认得鬼母?” 舒娘冷哼一声,嘀咕道:“老娘之所以躲在这里冬眠,就是拜鬼母所赐!” 虞景颜听出舒娘对鬼母的怨恨,心知舒娘定是为了躲避鬼母,才在冷库中冬眠的,便问道:“鬼母是什么人?” 舒娘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是人类的修行者,跟你差不多吧,但她的实力远在你之上。前段时间我途经云南的时候,发现云南一带的鼠族数量锐减,便找来族类询问,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云南这边有个邪道中人抓了大量的鼠类,用来修习邪法,于是我便想方设法打听那个家伙的身份,慢慢才知道是个自称鬼母的人类所为,我在鼠族老巢蹲守,那鬼母果然来到鼠族老巢,准备抓更多的鼠类,然后我跟她大打出手,却被她所伤,无奈之下才躲到这里,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们,怎么,你们来云南也跟鬼母有关?” 虞景颜:“这个小子是鬼母的手下,是他设局引我们来的云南,然后我们就被他弄到冷库里差点冻死,至于鬼母,我们还没跟她打过交道,舒娘大人,那鬼母很厉害吗?” 舒娘:“实力在我之上,但那一战中她也受伤了。” “老虞,现在该怎么办?鬼母实力超凡,咱们惹不起她,陈嘉企图谋杀咱们,这事也不能轻易算了……”陈肸面露难色,询问道。 不等虞景颜表态,舒娘先开口了:“别怕,这不是还有我嘛,鬼母残害我鼠族,我自然不会就此罢休,既然已经抓到她的手下,当然是利用她手下把她引出来咯,到时候你们就在旁边帮我加油助威便可以了,老娘非得弄死那个老妖婆!” 虞景颜忍不住笑了,心说舒娘本就是妖,还说别人是老妖婆。 不过当他看到舒娘手上的伤的时候,还是有些心疼地问:“您手上的伤不碍事吧?” “不打紧,高手之间的较量,又不是泼妇打架,我的妖力并未有太多损伤,不影响发挥。”舒娘说。 虞景颜的意思是让舒娘先包扎一下双手的伤口,舒娘却并不在乎,径直来到陈嘉面前,俯身凑到陈嘉耳边问道:“鬼母在哪里?” 陈嘉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原来你就是鬼母大人说过的鼠妖,哈哈哈,还真是巧了,老子本想把陈肸他们困死在冷库中,没想到你这鼠妖也躲在里面,想知道鬼母大人的下落?那好,你帮我杀死陈肸,我马上告诉你。” 舒娘回头看了看陈肸,笑着说道:“陈肸,你紧张什么?我刚把你们救出来,肯定不会害你们。” 而后,她又对陈嘉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说出鬼母的下落,你信不信?” 陈嘉一脸嚣张,用眼神挑衅舒娘,不料舒娘的左手指甲猛然变成鼠类的利爪,狠狠戳在陈嘉的胳膊上,瞬间将陈嘉的胳膊贯穿,陈嘉疼痛难忍,发出一声惨叫。 “啊……该死的鼠妖,快停下来……”陈嘉哀嚎道。 舒娘点点头,猛地将利爪拔出陈嘉的胳膊,陈嘉再次发出惨叫。 陈肸表情复杂,心说陈嘉虽然想杀他们,但这小子毕竟是兴娟的儿子,再想起当年,自己同兴娟的温存,便有些不忍,来到舒娘和陈嘉身边,低声道:“舒娘大人,还请您手下留情……” “呸!陈肸你个老混蛋,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陈嘉一口唾沫吐在陈肸的脸上。 而此时,虞景颜已经起了杀心,之前陈嘉将他们困在冷库中,如果不是舒娘恰巧躲在里面冬眠,虞景颜等人已经冻死或者憋死了。 虞景颜虽心肠较软,却也不是滥好人,明白陈嘉心狠手辣,如果这次不解决他,日后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混蛋事。 “老陈,陈嘉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祸害,你别插手了,就让舒娘大人来处理吧。”虞景颜拍打着陈肸的肩膀,不让陈肸再阻止舒娘的严刑逼供。 舒娘点点头,左手利爪猛地插入陈嘉的另一条胳膊。 “嘴巴还挺硬啊,我倒想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舒娘冷冷道。 陈嘉疼得龇牙咧嘴,陈肸不忍再看,转过头面对着冷库壁,任由舒娘继续虐待陈嘉…… 就在舒娘严刑拷打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冷库里面传来一声破空之声,而后是重重撞击冷库壁的声音,舒娘放过眼前的陈嘉,瞬间来到陈肸面前,一把拉住陈肸的衣领往后丢出去,同时高声喝道:“小心!”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只看起来柔软纤细的玉手从厚实的冷库壁中钻了出来,舒娘伸出左手利爪猛地与这只玉手对撞在一起,而后,舒娘借势往后飘出去几米,这才停下身来。 虞景颜看得清楚,如果刚刚陈肸继续站在那个位置,那只玉手便能插进他的心脏。 陈肸轻拍着自己起伏剧烈的胸口,惊魂未定,而后,那只玉手的主人从冷库中钻了出来。 之前舒娘挖了半天才挖破的冷库壁,被这人的一击之力便弄出一个大的缺口。 来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肤白貌美,一脸幽怨。 这人正是兴娟! 从外表来看,兴娟与当年跟陈肸合影的时候差不了多少,陈肸也望着兴娟,看得有些呆了。 虞景颜高度戒备,心说这个兴娟多半就是陈嘉口中的鬼母,而且陈嘉与兴娟未必就是亲生母子,很有可能的是,陈嘉只是兴娟的手下。 “兴娟,是你?”陈肸颤抖着开口了。 “陈肸,你还记得我?十九年不见,你老了很多,但比起十九年前,更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兴娟柔声道。 舒娘横在兴娟与陈肸面前,警惕地戒备着,之前她正是被眼前的美艳妇人所伤。 “鬼母,可算让我找到你了。”舒娘开口道。 兴娟冷冷一笑,转而说道:“鼠妖,是你找到我还是我找到你呢?我来到这间冷库的时候,你睡得可香了,我没有趁机解决你,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舒娘脸色一变,看着兴娟身后的冷库,问道:“你也躲在里面?” 兴娟:“我是在里面,不过我可不是躲在里面。陈肸,你知道我为什么在里面吗?” 第198章 人妖之争 陈肸摇摇头,喃喃道:“你真的是鬼母?” 兴娟:“你曾说过,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我在冷库里,就是为了等你,等你跟我死同穴,怎么你又要跑呢?” 陈肸一脸无奈,哆哆嗦嗦点上根烟,面对兴娟,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以及深深的惭愧,低声道:“兴娟,以前那些山盟海誓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咱们才认识了几天而已,你别太……” “说过的话,是要负责的,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出尔反尔?陈肸,你别再连累他人了,只要你肯留下来陪我,我可以放过你的朋友和这个鼠妖,好吗?”兴娟的声音满是柔情,看着她含情脉脉的双眼,陈肸竟然有些心动…… “留下来陪你,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陈肸喃喃自语,同时微微点头…… “喂,老陈,你特么清醒一下,不要着了鬼母的道!”虞景颜混着灵力高声呼喊,心知兴娟一定是使用了某种邪术,扰乱了陈肸的心智。 陈肸猛地清醒过来,这一嗓子如同当头棒喝,让他的心智恢复正常。 “不,兴娟,我不会留下来的,当年的事可是你情我愿,我原本只是找你跟我一起拍合影,是你请我吃饭、然后喝多了酒,咱们才发生关系的……”陈肸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你真是个负心汉!一十九年,我等了你一十九年,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你的意思是,当年是我主动勾引你的,所以活该被你始乱终弃?陈肸,你还是不是人,还是不是男人?当年你走的时候说过,会回来娶我的,我一直在等你,我等得人老珠黄了,还是没见到你的人影,你在拉萨风流快活,留我一个人在云南守活寡,你喜新厌旧、你见异思迁,你满嘴甜言蜜语,一肚子花花肠子,可恨当年我太年轻、遇人不淑,居然把你当成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兴娟的脸色变得难看,双眼透出十足的怨毒。 陈肸连忙摇头,继续解释道:“你别自欺欺人了好吗?我走的时候,从没有说过会回来娶你,我只知道那时候你已经有了陈嘉这个儿子,我以为你有丈夫,我跟你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的偷欢而已,你怎么能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那句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不过是我随口一说罢了,你当时的时候也并没有认真,你,你凭什么责怪我?” 陈肸的这番解释,让虞景颜都觉得有些脸红,不管怎么说,在陈肸和兴娟交往的那段感情中,兴娟作为女性始终是有些弱势的,而且那时候的兴娟还一个人带着陈嘉这个孩子,她被陈肸的甜言蜜语哄得找不到北,进而想要将自己托付给陈肸,却不料陈肸只是抱着随便玩玩儿的心态…… “唉,兴娟可是受害者,老陈也太不局气了,到这个时候还跟兴娟吵什么吵……不过话说回来,兴娟是如何成为鬼母、掌握邪术的?当年她跟老陈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懂得术法?还是说她因为老陈的抛弃,才开始接触术法?”虞景颜心想。 “陈肸,你这个没有担当、满口谎言的混蛋,当年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对你这种人死心塌地,现在我没工夫跟你继续进行无谓的争吵,我只想宰了你!顺带宰了你这几个朋友!”兴娟怒道。 “你俩吵吵完了?鬼母,你残害我鼠族,这笔账也该算算了。”舒娘开口道。 “哼,就凭你区区一个鼠妖,也敢跟我算账?我没有趁着你睡着的时候要了你的命,是因为在我看来,你根本不值得我出手偷袭,既然你有心求死,那我只好成全你咯。” 说罢,兴娟猛地朝舒娘扑了上来,速度之快,几乎超过了虞景颜等人能够看清楚的极限。 虞景颜拉着陈肸和四郎闪到一边,舒娘则同兴娟迅速扭打在一起,这一人一妖的实力都很强,然而她们之间的打斗却毫无观赏性可言——之前舒娘还大言不惭地说,高手之间的对决,又不是泼妇打架…… 然而,此时俩人的战斗,就是泼妇打架,舒娘的指甲抓在兴娟的脸上,兴娟的脚踹在舒娘的肚子上,舒娘再用手去撕扯兴娟的头发,兴娟则掐住舒娘的脖子…… 只是,二人这一抓一挠、一撕一扯之间,无不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说好听点,这应该算是虞景颜他们见识过的最高配版的泼妇打架。 以前虞景颜他们曾经观看过守村人边巴和茅山派叛徒高手金问苍之间的对决,那一战,金问苍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一把软剑舞得滴水不漏,边巴则以常青刀迎敌,寥寥几次的出手,就将金问苍的攻势一一化解,并以常青刀催发出血红色刀芒,强大刚猛的刀芒破掉金问苍的防御,而后,金问苍以风符、雷符和火符猛攻边巴,边巴背生双翼飞到夜空中,破解了金问苍的符箓攻击,那一场战斗,观赏性极高,四郎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使刀的技巧。 可是眼前舒娘和兴娟的比拼,却毫无观赏性可言,就像是两个威猛无比的悍妇在对掐,指甲、牙齿、巴掌、高跟鞋等,都成为二人的武器,短暂的交锋中,二人撕扯得相当激烈,不多时,舒娘就已经鼻青脸肿,兴娟的脸上也被舒娘挠破了多个口子。 虞景颜远远躲开,本想借机以雷符为舒娘助拳,但此时舒娘和兴娟的近身泼妇大战,让虞景颜完全插不上手。 四郎也瞪大眼睛,握着匕首不知如何是好,低声自语道:“这特么是高手之间的对决吗?” 陈肸亦是目瞪口呆,颤抖着点上烟,不断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心想:原来兴娟这么厉害,还好现在跟她对撕的人不是我,不然的话,我可能已经被她撕成碎片…… 战斗进行了七八分钟后,舒娘和兴娟同时分开,一人一妖相对而立,皆是满身的皮肉伤。 “虞景颜,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这不过是热身而已,好戏待会儿才开场呢。”见虞景颜三人一个个满脸震惊,舒娘满不在乎地说。 第199章 异变突生 为了验证陈嘉的说法,虞景颜一拳击打在陈嘉胳膊上的伤口上面,陈嘉忍不住发出一阵哀嚎,而冷库顶上的兴娟却浑不在意,依旧全神贯注应付着舒娘、陈肸和四郎三人的围攻。 “果然是这样,兴娟不会在意陈嘉的生死……虽然目前是我方二人一妖围攻兴娟,表面上占据了优势,但兴娟号称鬼母,似乎还有所保留,这样下去,这一战的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想到这里,虞景颜从兜里掏出雷符,准备伺机出手偷袭。 “舒娘,你们注意一下,我要出手了!”虞景颜开口道。 他没有直说自己要用雷符偷袭,生怕兴娟会有所察觉,这才出言暗示舒娘,让舒娘等人同兴娟拉开距离。 “虞哥,你别乱来呀,你的雷符威力巨大,一不小心不把我们都劈死了吗?可别……”不料四郎却并未领会虞景颜的暗示,反而开口提醒虞景颜。 兴娟听到之后,立马明白虞景颜是在暗示舒娘等人与自己拉开距离,当下便不退不避,与舒娘等人死死纠缠在一起,这样一来,守在一旁的虞景颜投鼠忌器,没办法再用雷符偷袭。 “卧槽,四郎,你个混蛋,跟了老子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点默契都没有,我特么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让你们找机会同兴娟拉开距离,你在想什么?”虞景颜怒喝道。 四郎微微一愣,刚刚他的心思都放在迎战兴娟上面,根本没来得及思考虞景颜的画外音,便尴尬一笑,却因这一分神的工夫,被兴娟一拳捶在胸膛上,一阵剧痛传来,四郎不得已暂时退下战场。 如此一来,兴娟的压力明显减小,舒娘和陈肸渐渐不支,虞景颜看得清楚,气得压根儿痒痒,却不忍再继续责骂四郎。 四郎自然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见到原本占据上风的己方反被兴娟压制,当即不顾胸口的疼痛,提着匕首站起身来,再次加入战斗。 “老陈哥、舒娘大人,我要开大招了。”四郎冷静地说。 虽然没有常青刀在手,但有这把匕首,四郎依旧能够使出常青刀法,只是其威力将大打折扣。 陈肸听闻,立马闪身后退,兴娟自然不肯让他和舒娘脱离战斗,死死缠了过来,四郎瞅准时机,猛地加入战团,一手提着陈肸的衣服,将陈肸丢到身后,舒娘趁机四肢并用猛地弹射起身体,也脱离了战斗,四郎握着匕首使出威猛无比的常青刀法,围着兴娟迅速转一圈来,兴娟心下大惊,没想到四郎的大招会有如此威势。 只见兴娟周遭全是四郎的残影,兴娟试图攻击这些残影,却丝毫没有奏效,反被无处不在的匕首不断划破身体…… 虞景颜看得明白,心知经过连续的消耗后,兴娟的实力大不如前,此时在四郎的常青刀法下,已然受到重创。 “如果有常青刀在手,这一套大招下来,定能要了兴娟的命!”虞景颜心说。 十几秒钟后,四郎退了回来,手中匕首已经满是缺口,他气喘吁吁、浑身颤抖,连番的恶战让他吃不消。 再看兴娟,虽然还站在原地,但一身上下全是伤口,血流如注,嘴巴里的左上獠牙也被四郎的匕首斩断…… “好厉害的刀法,好厉害……”兴娟颇为艰难地说。 舒娘也对四郎刮目相看,拍了拍四郎的肩膀道:“小伙子本事可以嘛。” “轻,轻点,我肩膀有伤。”四郎歪着嘴说。 四郎大显神威之后,战场形势逆转,兴娟勉强站着,灵力正从这一身的伤口不断外泄。 舒娘得以喘息,陈肸也没受到重伤,此消彼长之下,虞景颜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 “是时候结束这场战斗了。”虞景颜喃喃道。 “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女人家,陈肸,你不但不帮我,还连同这些外人一起欺负你的女人……”兴娟用幽怨的声音说,陈肸听后却感觉一阵恶心,此时兴娟变身后的青面獠牙形象再加上这粗壮的身体,让陈肸有些反胃。 “老子才没有你这样的女人,你这个邪魔外道,别特么跟老子套近乎!”陈肸毫不留情地说。 兴娟立马针锋相对,咒骂陈肸始乱终弃,虞景颜则趁着这个机会,手腕一抖、抛出雷符。 雷符悄无声息贴在兴娟的后背,兴娟却没有察觉,还在怒斥陈肸的恶行。 陈肸等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为了拖住兴娟,舒娘也开口骂道:“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尊荣,还装,装什么装?老娘看到你都觉得恶心,陈肸还好没跟你在一起,不然的话,半夜起夜的时候见到你这德性,不得被你吓死?” “你不配指责我!看看你的模样吧,一只大耗子,不用你管我和陈肸的事……” 正在咒骂的兴娟忽然停下了,她抬起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 一秒钟之后,天空中电闪雷鸣! “虞景颜,你这混蛋,偷偷使用了雷符?”兴娟怒道。 “没错,对付你这种邪道中人,不需要讲江湖道义。”虞景颜冷冷道。 “哈哈哈哈哈……”兴娟放声狂笑,抬着头注视着夜空,数十道闪电划破夜空,数十道惊雷从天而降,对着兴娟袭来! “小心点,冷库导电。”虞景颜提醒道。 舒娘拽着陈肸和四郎从冷库上飞身落到地面,饶有兴趣地“欣赏”起来…… 惊雷悉数朝兴娟压过来,兴娟似乎是吓傻了,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就这么呆呆站在冷库顶上,当然,以她此时的状态,想要躲避迅猛无比的天雷,也几无可能。 就在第一道惊雷即将落在她头上的时候,异变突生! 原本被陈肸和四郎五花大绑、又被舒娘废了双臂的陈嘉忽然出现在冷库上方,虞景颜等人都在全神贯注看着兴娟被雷劈,却无人注意到陈嘉是何时脱困的、又是如何飞身来到冷库顶上的…… 陈嘉上去之后,没有丝毫的迟疑,以闪电一般的速度飞到兴娟身边,与此同时,兴娟一把抓住陈嘉的身体,将他的身体顶在头顶,随即,天雷狠狠劈在陈嘉身上,第一道天雷过后,数十道天雷纷纷而至…… 第200章 鬼子母神 虞景颜已经看傻了,他实在没想到陈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也没想到兴娟会用陈嘉的身体来对抗天雷。 一阵阵天雷不断劈落,正中陈嘉的身上,陈嘉发出一声声惨痛至极的哀嚎声,伴随着天雷劈打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陈嘉渐渐停止挣扎,变成一堆焦黑的炭…… 天雷结束了,虞景颜等人纷纷瞪大眼睛,按照道理说,人体是电的良导体,这种程度的天雷之下,即便有陈嘉替兴娟接下最直接的雷击,兴娟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兴娟将陈嘉的尸体丢到一边,此时的兴娟,亦是惨不忍睹,虽然她没被劈成黑炭,但也是浑身漆黑,加上之前四郎他们给她留下的伤口,一道道漆黑的伤口往外留着黑色的血液,让人不忍直视。 然而,她的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并不是垂死之人那种黯淡的眼神。 紧接着,虞景颜看到,陈嘉的魂魄自其尸体上飘起来,迅速飘到兴娟面前,兴娟微微抬起头,对着陈嘉的魂魄吸了口气,而后,陈嘉的魂魄竟然被兴娟吸进嘴巴中。 “这,这是什么操作?”虞景颜喃喃自语。 在陈嘉的魂魄被兴娟吸进身体后,兴娟的身体迅速发生变化,原本漆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伤口不再流血,黑色的肌肤被雪白的皮肤取代,只是衣服上的破损仍旧存在,故而可以透过这满身的破损,清楚看到她肌肤的变化。 除了肌肤的变化之外,兴娟的容貌也发生了明显变化,青面獠牙的可怖形象迅速退去,变成了一副无比精美的美人模样。 而且,她的皮肤雪白、光滑、紧致,如同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 “舒娘大人,她,她又变身了。”四郎咽了口唾沫,竟然有些看呆了。 “哈哈哈!虞景颜、陈肸、鼠妖,你们以为凭你们这点微末伎俩就能杀死我?以为就凭几张雷符、一把破刀,就能奈何得了我?你们大概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叫鬼母吧?”冷库上方传来兴娟的狂笑声,在这寒风瑟瑟的深夜,显得空灵、悠远,虞景颜忽然感觉,她的声音很好听。 “兴娟,你好美……你好美……比当年还美,只是我却老了,我配不上你……”陈肸喃喃道。 舒娘转头看向身边的虞景颜、四郎和陈肸,发现三人都被兴娟所吸引…… “糟糕,这妖女的魅惑之术相当了得!”舒娘狠狠攥起拳头,指甲将手心插破,这才稳住心神。 兴娟的变化出乎舒娘的预料,而且此时虞景颜等人都已经被兴娟吸引,舒娘心中着急,狠了狠心,用自己的利爪分别戳破了虞景颜、陈肸和四郎的中指,并将三人的中指血抹在他们的额头正中。 “舒娘大人,兴娟怎么变成了小姑娘?”四郎第一个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不等舒娘为四郎解释,虞景颜也清醒了,他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事。 看到四郎和陈肸额头上的中指血后,虞景颜又看了看自己破损的中指,当即明白,他们三人刚刚是被兴娟的媚术迷惑,多亏了大妖舒娘以至刚至阳的中指血为他们解围。 “多谢舒娘大人相助……” “谢什么谢,先解决眼前的兴娟吧。”虞景颜还没谢完,就被舒娘粗暴的打断。 “我知道了,难怪兴娟自称鬼母,印度神话中的鬼母全名是鬼子母神,梵文音译为河离帝母,是护法二十诸天之一,传说她本是一个孕妇,王舍城有佛出世……” “你特么挑重点来说行不?别给我讲什么印度神话!”舒娘怒道。 虞景颜连忙点头,不再讲述鬼子母神的来历,而是开门见山道:“传说中的鬼子母神喜欢吃小孩,每天都要捉小孩来吃,不过她吃的不是自己的小孩,而是其他人的小孩。可是刚刚咱们也看到了,兴娟吸入了陈嘉的魂魄,这样看来,陈嘉很可能真的是她的儿子,她吸入陈嘉的魂魄,就如同吃掉陈嘉一样,而且在吃掉自己的儿子后,兴娟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身的伤势瞬间修复,人也变得更加年轻漂亮,估计实力也有大幅度提升……简单来说,就是兴娟吃自己的孩子能够变强、活死人肉白骨,所以,她自称鬼母,我说的对吗,鬼母大人?” 傲然站在冷库上的兴娟点点头,一脸微笑道:“虞景颜,你说的很对,就是这样,我吃掉自己的孩子,会变得更强。” 四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感觉到深深的恶心。 舒娘也皱起眉头,喃喃道:“我们鼠族修炼上百年才能幻化成人形,没想到人类中居然有如此心狠手辣之徒,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货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尽天良……” 不料兴娟却撅起嘴巴,故作撒娇道:“人家吃自己的孩子,又不是吃你们的孩子,用得着你们评论嘛?讨厌……” 虞景颜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准备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个人…… 他扭头看了看陈肸,陈肸依旧双眼无神、一脸呆滞地注视着兴娟。 “莫非是老陈这些年来泄了太多的元阳,中指血不好使了?还是他对兴娟本就有旧情未泯,此时见到焕然一新的兴娟,才更容易受到媚术的迷惑?”想到这里,虞景颜拉着四郎的手指,将四郎中指的血涂抹在陈肸的额头上。 半分钟后,陈肸忽然开口道:“卧槽,老虞,那个,兴娟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肸,你看我美吗?”兴娟一脸娇笑地问。 陈肸往地上吐了口痰,怒道:“你特么把陈嘉吃了?我知道了,难怪你自称鬼母,老虞,你明白吧,你不是说过吗,印度神话中的……” “虞景颜已经解释过一遍了,你就别啰嗦了。”舒娘打断道。 陈肸点点头,对冷库上方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兴娟感到无比的厌恶。 “吃自己的孩子来提升修为、美容养颜,这特么畜生不如啊!”陈肸喃喃道。 “你们不要骂人家啦,说说看,你们想怎么死吧。”兴娟眨了眨大眼睛,俏皮地问。 “能不能不死啊?”虞景颜问。 兴娟伸出手指晃了晃,表示不行。 “此时我们都已经受了伤,就算再次联手围攻,怕也不是二次变身的兴娟的对手,这可怎么办……”虞景颜犯了难,摸了摸兜里的雷符,却看到兴娟正笑盈盈看着他的裤兜。 “那个,别误会,我点根烟。”说着,虞景颜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想要拖延时间。 “没事,慢慢抽,不着急,本姑娘还没想好怎么弄死你们呢。”兴娟笑着说。 虽然这时候的兴娟足以媲美绝世美人,但众人皆知道,在她美艳的外表下,是一颗肮脏不堪的心。 “己方战斗力最强的舒娘早已遍体鳞伤,身上的妖力也丧失了很多,反观吃掉陈嘉后的兴娟,却一身灵力充沛,硬碰硬的话,肯定是不行,这该怎么办……”虞景颜陷入思索。 陈肸也掏出烟来点上,二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尽量拖延时间,好让四郎和舒娘两大主力能够恢复一些实力。 “对了,兴娟将我们引到这里,就是为了杀了老陈,说明她对老陈当年的始乱终弃始终是耿耿于怀,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考虑让老陈用美男计,先缓过这个节骨眼儿,回头再想对策……只是不知道兴娟除了喜欢吃自己的孩子之外,会不会还吃老陈?”虞景颜的思绪很乱,本着病急乱投医的想法,想到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当虞景颜不怀好意地看向陈肸的时候,陈肸心中便生出不好的预感,低声道:“老虞,你这样看着我,有什么打算?” 虞景颜摇摇头,试图将这个不合道义的想法赶出脑海,同时继续思索着:兴娟的实力很强,如果不牺牲老陈,我们该如何对付她? “我看你们烟盒里的烟马上就要抽完了,想好怎么死了吗?陈肸,你我毕竟相恋一场,你先说吧,想怎么死。”兴娟柔美的声音响起,但在陈肸等人耳中听来,却如同催命符。 “罢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抛弃老陈、让他替我们承担这一切,鬼母兴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我辈身为修行中人,岂能就此逃之夭夭?除魔卫道,就在今日!”虞景颜将中指不断流出的血涂抹在额头正中,让自己更加清醒,坚定了留下来与兴娟拼命的决心。 而后,他掏出雷符,正准备抛出去的时候,却见兴娟不满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对着他的方向轻轻一点,他就听到自己攥着雷符的右手发出一声“咔嚓”的声响,似乎是断了,再也用不上力,雷符缓缓飘落到地上,当他弯着腰用左手捡雷符的时候,兴娟又朝他点了一下手指,他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落在地上。 见虞景颜被轻松放倒,四郎提着匕首,飞身就朝冷库顶上冲过去,可当他矫捷的身手尚未来得及施展、人还在半空中没有到达冷库的时候,兴娟如法炮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四郎就飞出去落在虞景颜身边,四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一身的力气基本消散。 “这,这特么是化骨绵掌嘛……老子站不起来了。”虞景颜喃喃道。 第201章 相爱相杀 兴娟只是伸了几下手指头,就先后制服了虞景颜和四郎,舒娘的脸色很难看,显现出本体、变成大耗子后,准备再次与兴娟交手。 舒娘的实力自然不是虞景颜能够比拟,在舒娘发动进攻的时候,兴娟也朝她点了一下手指,灵觉强大的舒娘猛地发现,在兴娟点手指的时候,一股纯粹的劲力自兴娟的手指弹射而来。 于是,舒娘在半空中急速变向,堪堪躲开兴娟的凌空指力,舒娘身后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兴娟的指力点在了地上。 一击不中的兴娟继续用手指弹出强大纯粹的劲力,不断向舒娘袭来,舒娘虽有意想拉近自己同兴娟的距离,奈何被凌空指力封锁,只能在空中连续变向,一味躲闪。 虞景颜心急如焚,看得出来舒娘在兴娟的打压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被动地躲闪,自己却又帮不上忙,寻宝三人组中最能打的四郎在兴娟面前甚至连一招都没使出来就躺在自己身边。 不多时,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舒娘一个躲闪不及,被兴娟的凌空指力命中,瞬间击断了两根利爪,随即在兴娟的新一轮凌空指力袭击下,被击飞出去,躺在距离虞景颜他们不远的地方。 至此,虞景颜一方只剩下陈肸一人还能站着。 陈肸向前迈出一步,兴娟的手指头已经对准了他。 “陈肸,到你了,念及你我之间曾经有过夫妻之实,我会特殊照顾你的。”兴娟娇笑道。 “兴娟,停手吧,就当我求你,放了他们,好吗?我留下来陪你,不管是生同衾还是死同穴,我都愿意陪你,求你不要再为难他们。”陈肸一脸真诚地说。 兴娟微微蹙眉,轻轻颔首,柔声道:“既然是你求我,我总不好拒绝……那成,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我,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虞景颜心里难受,他自然知道陈肸是多么刚烈的一个人,二人在太阳岛酒吧里喝多了酒,跟当地的地头蛇互殴的时候,人家几十把刀对着陈肸让陈肸跪下,陈肸眉头都没皱一下,夺过别人手中的刀,不顾自身安危,将对方的头头控制,那一战,陈肸被人砍了十几刀…… “噗通”一声,陈肸跪下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老陈……”虞景颜喊了一声,他知道就算陈肸真的跪下求兴娟,以兴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的歹毒心肠,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当然,陈肸也知道兴娟不可能就此罢手,却还是跪下了。 “娟娟,我跪下了,我求你,放了他们吧,你恨的人是我,跟他们没有关系……”陈肸低下头,卑微地说。 “男儿膝下有黄金!哈哈哈,陈肸,当年你要回拉萨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跪下来求你的,可你呢,为什么没有心软呢,为什么不肯留下来呢?”兴娟的眼眶有些湿润,眼神无比怨毒,声音却依旧那么柔美。 “对不起,当年是我不识抬举,辜负了你,娟娟,现在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不走了,我哪里都不去,留下来陪你,求你让他们走吧,好吗?”陈肸继续哀求。 “陈肸,你为了这几个人,可以跪下来求我、可以答应留下来陪我,当年为了我,你却不肯,你知道你这样的做法,多么伤我的心吗?我全心全意地对你付出,还比不上这几个臭男人和那个鼠妖?”兴娟怨恨道。 “当年是我年少无知,对不起……” 说话间,陈肸忽然瞥见一旁不远处陈嘉的尸体。 陈嘉的脖子里,还挂着一尊玉佛…… 陈肸跪着走到陈嘉的尸体前,一把扯下陈嘉脖子里挂着的玉佛,举起玉佛对着兴娟晃了晃,说道:“娟娟,我送你的东西,你一直留着呢。” 兴娟没有回答,只是认真地盯着陈肸手中的玉佛,眼神有些茫然,似是陷入了回忆…… 虞景颜见状,心说这是有戏呀,看来兴娟虽然早已坠入魔道,但心中也不是全然没有陈肸。 兴娟沉默了十几秒钟,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恳求呢?你真当我还是当年那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人嘛?还会信得过你的甜言蜜语?不,陈肸,你错了,在我眼中,你早就没了当初的魅力,让你跪下来求我,也只是我想看看你的摇尾乞怜罢了,今天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全都得死!” 虞景颜脸色一变,无奈地叹了口气。 跪在地上的陈肸的身体明显一颤,他将手伸进衣服内兜,摸索了半天,才从中掏出一个金属外壳的打火机…… “老陈,我记得你一直用一次性的塑料打火机来着,这是zippo吗?”虞景颜问。 陈肸拿着打火机,在手中花哨地玩转起来,又掏出烟盒,拍了一下烟盒的背面,一根烟跳出来准确无误地钻进他口中,叼着香烟后,他用zippo点燃了香烟,然后手一甩,“咔嚓”一声打火机的机盖潇洒地扣上,再然后,他将打火机抛向兴娟。 陈肸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帅气无比,然而此时却不是耍帅的时候,虞景颜刚要问他搞什么鬼,不料兴娟却开口了。 “我送你的火机,你也一直带在身上?”兴娟的声音明显颤抖起来。 陈肸点点头,深情地说:“虽然这些年来我从未回来看过你,也没有联系过你,但在我心中,却一刻都没有忘记过你,我不回来,是因为我以为你早就有了家室,不愿打搅你平静的生活……娟娟,这个打火机是那天晚上你送给我的,当时我就用这个火机给你表演了一番抽烟的动作,你笑得可甜了,你应该知道,像这种打火机,不常常保养的话,早就无法正常使用了,你可以检查一下,这个火机是不是你送给我的那个,还能不能使用。” 兴娟打开机盖,轻轻转动砂轮,火焰瞬间冒起来,而后她扣上机盖看了看火机机底刻着的字,含情脉脉念了出来:“生则同衾、死则同穴……陈肸,这是我送你的那个……” “看样子这次是真的有戏了,希望兴娟能够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吧。”虞景颜暗自祈祷。 此时,陈肸手中拿着的玉佛是他送给兴娟的,兴娟手中的打火机,是兴娟送给他的,二人就这样深情地对视着,久久没有开口。 “原来,你并没有忘记我,可惜,可惜呀……”兴娟用遗憾的口吻说道。 “可惜什么?”陈肸问。 兴娟:“可惜我再也不是你的娟娟了,陈肸,从你离我而去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变了,我不是从前的娟娟,我恨你,恨你抛弃我,恨你负心,因爱生恨、因恨入魔……唉,我早已坠入魔道,无法与你厮守,你明白吗?” 陈肸却摇摇头:“没事的,娟娟,我不在乎,我不计较,我只想继续跟你在一起,那个,老虞,你们不是还有事吗,快点回去吧,店里好几天没开门了……” 陈肸一边说着,一边给虞景颜打手势,示意虞景颜他们趁着兴娟陷入回忆的工夫离开这里。 虞景颜和四郎互相搀扶,艰难地站起身,又缓缓挪到舒娘躺着的位置,俩人正准备扶起舒娘的时候,兴娟开口了:“陈肸,哪怕我坠入魔道、哪怕我早已不是娟娟,你还愿意留下来陪我、与我长相厮守吗?” 陈肸认真地点点头,拍着胸脯说愿意,兴娟却冷冷一笑:“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自称为鬼母……你走了之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我怀了你的孩子。” 陈肸一脸震惊,低声道:“你不是说自己是安全期吗?不是说还吃药了吗?” 兴娟摇摇头:“我骗你的,那天晚上我正处于排卵期,而且没吃药,你也挺厉害的,一次就中标了,哈哈,没想到吧,陈肸,你竟然还有个儿子!” 陈肸看了一眼身旁陈嘉的尸体,难以置信道:“我儿子不可能是他吧?” “哈哈,瞧把你吓的,当然不是嘉嘉咯,你我相识的时候,嘉嘉都两岁多了,嘉嘉是我跟前夫的孩子,那个混蛋在我生下嘉嘉后没多久就因为打架斗殴被抓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你的儿子,与嘉嘉没有关系,算起来比嘉嘉小了接近三岁,你走之后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你没有留下准确的联系方式,我一个人带着嘉嘉,也不可能去拉萨找你,我日思夜想,盼望你能回来陪我,可你却一走了之、再也没有音信。无奈之下,我只能一个人将孩子生下来,你能想象,我一个单亲妈妈在前夫入狱后两年多,又怀了孩子,在当时所受到的人们的白眼吗?他们说我是个荡妇,说我们的孩子是野种,这一切,我只能默默地承受!”兴娟说到动情之处,眼中忍不住落泪。 陈肸也深感震撼,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孩子。 “娟娟,咱们的儿子呢?”陈肸问。 兴娟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孩子出生后,我一个人带着他跟嘉嘉,饱受人们的风言风语,还有些男人会来骚扰我,他们认为我就是个贱货,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为了两个孩子,我能有什么办法?哈哈哈,他们说我是婊子,那我就当个婊子又何妨?我跟各种各样的男人睡觉,从他们那里获得物质上的报酬,再用我出卖身体换来的脏钱,养育嘉嘉、养育你我的儿子!可是那个时候,你特么在拉萨风流快活一夜春宵,可曾想过我的死活!” 第202章 惨绝人寰 陈肸呆若木鸡,虞景颜等人也都没有想到,兴娟会有一段如此悲惨的过去,作为人母,兴娟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的确很困难,而且嵩明县的经济条件很一般,兴娟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就业机会,为了照顾孩子,不惜出卖身体…… “那时候,我对你、对我那个该死的前夫,早已恨之入骨,生活的压力巨大,我顶着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的重担,艰难地前行……恨屋及乌,渐渐地,我看嘉嘉和我们的儿子也会常常觉得不顺眼,他俩若是稍有让我不顺心的地方,我便对他们非打即骂。可是,他们都是我的亲生骨肉,都是我的心头肉,在每次打骂完他们之后,我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与两个孩子抱头痛哭!我发现,孩子们很爱我,却更怕我,我每天被苦苦折磨,我很矛盾,有时候想亲手掐死这两个累赘,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不够争气、让两个孩子跟着我受苦,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边缘,我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那是个年龄不小的老男人,他很瘦、非常的瘦,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金,我像接待其他客人一样进了他的房间,准备脱衣服陪他睡觉,他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自然不愿告诉他自己的苦衷,但在与他对视的时候,我却发现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能够洞穿我内心的秘密。 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个姓金的老男人已经不在,而我则衣衫完整的躺在他开的房间,同时我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信息。 比如,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人和物,妖魔鬼怪、得道高人等,都是存在的,人类可以通过自身的修行来提升自己的能力;比如,有关鬼子母神的典故;比如,女性在吃掉自己的孩子后,配合特殊的咒语和功法,就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我不清楚这些信息是怎样进入我脑海中的,但我知道,跟那个姓金的老人有关。” 兴娟说到这里,再次陷入回忆。 虞景颜等人皆是大吃一惊,兴娟所说的那个姓金的瘦老头,似乎正是他们接触过的茅山叛徒金问苍! “如果那老家伙真的是金问苍,也就是说兴娟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跟金问苍有着很深的关联,是他暗中将鬼子母神的邪术传给兴娟……”虞景颜心道。 “那,那咱们的儿子呢?”陈肸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陈肸的问题打断了陷入回忆的兴娟,兴娟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陈肸,冷冷道:“你有没有发现,刚刚见到我的时候,我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 兴娟的话让陈肸感到深深的寒意,他战战兢兢道:“那是为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在我吃掉嘉嘉之前,我的实力就远胜过一般的人类修行者、甚至超过你们身边那位鼠妖?”兴娟继续问道。 陈肸崩溃了,疯狂地摇晃着脑袋,喃喃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不知道,我没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好,那我告诉你吧。金老头走了之后,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印在我脑海中的那些信息、那些知识,匪夷所思,却偏偏充满了魔力。也许是老天相助吧,金老头走了没多久,我生病了,梅毒,而且发现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我没钱治病,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等死,对吧?那天,小儿子又不听话了,陈肸,就是我和你的儿子,他不听话,我很生气,唉,没办法,我打了他,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然后,我看到一团阴影从他身体里飘出来,再然后,我按照金老头教授的咒语和法门,将那团阴影吸入体内。哈哈哈,很快,我感觉自己脱胎换骨,整个人都年轻了很多,走起路来身轻如燕,眼神、听力都远胜从前,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发现,我的梅毒好了,帮我检查的医生甚至都没认出我就是之前的梅毒晚期患者,真的是太奇妙了……唯独不巧的是,我打死咱们的儿子的时候,嘉嘉就在旁边看着,他吓坏了,一个劲儿跟我求饶,说自己以后再也不淘气了,见他很听话,我也不再打骂他……”兴娟的声音还是那么柔美,可是这番话在众人听来,却是那么的令人毛骨悚然。 陈肸的身子一阵抽搐,瘫倒在地上,他蜷缩起来,胃中一阵翻滚,很快,一堆呕吐物从他口中吐出来,吐了自己一身…… 虞景颜攥紧双拳,感觉到深深的无奈。 “兴娟的经历很悲惨,却被金问苍利用,授之邪术,加上她长时间的压力与矛盾,最终走上不归路,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还吃掉了儿子的魂魄,唉,如今她连陈嘉都没放过,这,这特么朗朗乾坤怎么变成这样,这还是人间道吗?”虞景颜无声地呐喊着,抬头看着乌云早已散去的夜空,内心一阵凄凉。 四郎也惊呆了,虽然眼前站在冷库上的兴娟美艳动人,却让他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舒娘则想起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被袁方明吃掉…… “陈肸,你怎么了?没事吧?”兴娟一脸关切地问。 陈肸倒地不起,任由呕吐物糊在身上、脸上,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搐。 “儿子,我有过一个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却被他母亲杀了、吃了……啊……”陈肸想要放声嘶吼,却发不出声音,喉头、口舌的肌肉严重痉挛。 这个曾经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优秀雇佣兵,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强烈的不适感。 “吃掉小儿子的魂魄后,我才知道金老头教给我的一切都是真的,从那时候起,我彻底脱胎换骨、重新开启人生,我苦修各种术法,练就一身本领。陈肸,在引你们来这里之前,你可知道,我还做过什么?”兴娟问。 陈肸已经没有办法回答她,也不想回答她,双腿蹬着地面,企图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看来你又不知道,好吧,我告诉你,这些年来,我有过很多男人,为那些男人生过好几个孩子,陈肸,我能够有今天的实力,你大概可以想象到,我做过什么了吧?”兴娟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鬼,将这人世间最为惨绝人寰的一幕,如此轻松地说了出来。 不用兴娟进一步解释,大家也都知道她做了什么。 她跟别人生下孩子,然后吃掉自己的孩子,以实现青春永驻、实力突飞猛进。 就在今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故技重施,在虞景颜引来的天雷来袭之际,牺牲了陈嘉,吃掉陈嘉的魂魄,终于成为现在这个十七八岁绝世美女的模样,也拥有了无上的神通、澎湃的灵力。 之前,虞景颜等人还对兴娟怀有同情,可是当他们知道这一切后,却再也无法同情兴娟。 诚然,兴娟的前夫入狱、又被陈肸抛弃后,迫于生计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只得出卖肉体,这样的兴娟,可怜、可悲,然而,在她从金问苍那里得到修炼邪术之法、并投入实践的时候,她就不再可怜,她可恶、可恨,她心狠手辣、她泯灭人性。 是她,亲手把自己变成魔鬼…… 如今,虞景颜等人已经知道了兴娟的秘密,虞景颜明白,兴娟不可能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同时,虞景颜也对罪大恶极的金问苍感到无比的痛恨,如果当初走投无路的兴娟遇到的人不是金问苍,而是虞景颜,那么兴娟一定不会走上这样的路…… “你虽然披着人皮,却是个十足的魔鬼,我虽出身妖物,却比你更有人情……鬼母,来吧,给老娘一个痛快!”听了兴娟的自述,舒娘悲痛交加,对兴娟恨得牙根痒痒,怒吼道。 兴娟哈哈一笑,将目光从陈肸身上转移到舒娘身上,开口道:“老妖婆,别着急,我想尝尝你的味道,想来比你那些子孙的味道要好一些吧,毕竟你也是修行数百年的鼠妖,哈哈哈……” 面对兴娟的一再挑衅,舒娘从地上弹射而起,直奔冷库上方而去,可是这一次跟之前一样,兴娟只是伸出手指,以凌空指力轻轻一点,舒娘就重重摔在地上,吐出大量鲜血。 “当年为你引路的金老头,名叫金问苍,在今年年前死在我们手上,兴娟,你自称鬼子母神,依我看,你特么就是一坨屎!你跟金问苍那老混蛋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哈哈哈,金问苍临死的时候,被老子抽了一魂二魄,老子没有让他灰飞烟灭,你可知道各个中缘由?”虞景颜决定反击了,当然,他肯定不是兴娟的对手,所谓的反击,不过是在临死前过过嘴瘾罢了。 兴娟果然来了兴趣,咬牙切齿道:“金问苍?那金老头叫金问苍?他死了?他怎么就这么死了?虞景颜,以你的实力,不可能杀死金问苍,你在骗我,对吧?他只能死在我手上,他必须死在我手上!” 第203章 你们先走 强烈的杀气自兴娟身上翻涌而出,虞景颜毫无俱意,继续说道:“老子不让他灰飞烟灭,反而抽了他一魂二魄,是为了让他来世成为五弊三缺的守村人!哈哈哈,我不知道你的金师父有没有教你关于守村人的知识,简单来说,他下辈子会吃一辈子的苦,来为今生造下的孽还债!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入人间道,进入畜生道或者饿鬼道,也特么是受一辈子的苦!鬼子母,像你这种毫无人性的混蛋,下辈子连守村人都当不成!” 兴娟冷冷一笑,缓缓闭上眼睛,柔声道:“没想到我的仇人已死……唉,怎么会这样,这真的是报应吗?我吃了那么多的骨肉,终于有了今天的修为,本想找金老头报仇,可他就这么死了,还死在虞景颜他们手上……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兴娟的情绪起伏不定,虞景颜意识到,兴娟这些年来吃掉自己孩子的行为,不光是为了青春永驻,还想要提升实力,好找金问苍报仇,或许在兴娟看来,金问苍的确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可也正是因为金问苍,她才会走上不归路。 可是,当她吃掉了自己最后一个儿子陈嘉后,实力达到巅峰之际,却得知自己的仇人金问苍已经死了,这样的结局对她而言,岂不是天大的讽刺? “娟娟,没错,金问苍的确是死在我们手上的,算起来,四郎、老虞和舒娘都算帮你报仇的恩人,你不是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了吗?那好,看看你手中打火机下面刻着的字吧,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我留下来陪你,你要死,我陪你死在一起,让老虞他们走吧,他们是无辜的。”在地上抽搐了多时的陈肸终于恢复清醒,缓缓坐起身来,一边擦拭着脸上的呕吐物,一边说道。 兴娟的眼神有些迷离,并没有对陈肸的话做出反应,陈肸再次朝虞景颜他们摆手,示意他们迅速撤离。 虞景颜自然不愿让陈肸留下,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看到陈肸趁兴娟不注意之时,转过头来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俩人早已配合多年,此时见到陈肸这个眼神,虞景颜心知,陈肸已然有了对策。 然而虞景颜又有些怀疑,认为陈肸早已黔驴技穷,这个眼神是在跟他告别。 兴娟迟钝地拿起打火机,再次盯着打火机底部刻着的字看得入神。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兴娟心神不宁,再不走的话,怕是就没机会走了。”一番纠结之后,虞景颜咬着牙作出决定——撤退! 他拽着四郎来到舒娘身边,将舒娘扶起来,兴娟还在盯着打火机。 “算了,不管老陈是真的想到了应对之策还是故意劝我们走,我们都得撤离,退一步来说,也不能让老陈白白牺牲……” 作出决定后,虞景颜望着陈肸的背影,在心中同陈肸作别。 “兄弟,虽然之前你骗过我,直到来嵩明的时候我还没完全相信你,但这一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甘愿牺牲自己。我记得你曾说过,为了别人的利益,甘愿付出生命的人,都值得尊重。老陈,你值得我尊重……”虞景颜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一瞬间,他与陈肸之间的嫌隙终于消散,然而…… 虞景颜拉着四郎和舒娘往后撤,撤离的过程中,陈肸站得笔直,宛如巍巍大山,兴娟的注意力则始终放在那个打火机上。 八颗天珠,八段生死与共的经历; 二十年相识,二十年砥砺前行的交情。 虽然,陈肸曾经欺骗过虞景颜,将虞景颜骗得团团转,但在这时候,虞景颜丝毫也不记恨陈肸,他意识到,今晚上他跟陈肸这一别,很可能便是永诀。 四郎不太愿意就此撤离,却也无可奈何,舒娘、虞景颜都一言不发,不断用眼神催促四郎快点走,四郎自然也知道己方同兴娟之间的实力悬殊,明白继续留下来也是徒劳,这才不得已跟着虞景颜一起撤退。 三人走得不快,却很小心,生怕逃跑声音太大会惊动兴娟。 虞景颜不时回头查看,见兴娟还在认真盯着打火机,陈肸还在原地站着。 虞景颜分析着,这一走之后,无非是三种结果:其一,兴娟缓过神来后,将曾经抛弃过她的陈肸大卸八块甚至活活吃掉;其二,兴娟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的罪恶后,放过陈肸;其三,陈肸趁着兴娟出神的工夫,一甩棍敲烂兴娟的狗头。 当然,虞景颜很清楚的是,这三种结果中,最没有可能发生的是第三种结果,最可能发生的是第一种结果——陈肸会被兴娟虐杀。 过往那一幕幕生死与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在虞景颜的心头久久不能忘却,此时,虞景颜已经原谅了陈肸的种种欺骗,心中满是对陈肸的不舍。 “老陈,我们走了,你保重……”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滑落,虞景颜无声地哭泣着,回想着陈肸健壮的身体上那一道道伤口,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因为虞景颜才留下的…… “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如若有缘,咱们江湖再见。”虞景颜自欺欺人地想。 虞景颜三人一路离开冷库所在地,朝五里铺停车的地方退去,身后一直没有动静,直到走出去二里地,四郎终于忍不住开口:“虞哥,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不走又能怎样?那个老妖婆太过厉害,如今咱们又都受了伤,实在没办法对抗她,虞景颜选择先行撤离,也是无奈之举……虞景颜,你怎么哭了?”舒娘有些虚弱地说。 “我没哭,晚上风大、迷了眼……”虞景颜低声呜咽,身体不断颤抖,三人来到停车的位置后,虞景颜再也忍不住了,转身抱住四郎,嚎啕大哭起来。 “虞哥,风是挺大的,我特么也迷眼了……”四郎哽咽道,脑中闪过的都是陈肸吊儿郎当的模样。 “老陈哥,你不是说过,要教我泡妞儿吗?你还没教呢,你还没教呢……”四郎与虞景颜相拥痛哭,泣不成声。 夜风的确不小,肆意吹过这方天地,风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虞景颜、四郎,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那老妖婆太过棘手……你们放心,等我养好伤势,定然会找她寻仇的,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你们随我一同来找老妖婆,为陈肸报仇!”舒娘说。 “老陈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兴娟跟他旧情复燃,俩人正快活着呢。”虞景颜挤出一丝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在强大邪恶的兴娟面前,陈肸选择一个人留下来面对,此时,虞景颜将之前对陈肸的所有猜测、怀疑统统忘掉,他只记得,那个跟他肝胆相照的铁血汉子…… 怀着深深的不舍,虞景颜再次看向冷库所在的方向,而后上车发动车子,载着四郎和舒娘准备暂时离开这个伤心地。 就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刻,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虞景颜愣住了,迟迟没有给油,目瞪口呆地看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正是冷库所在方向! 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冷库所在的方向升起一大团火光,火光照亮了那一片夜空。 “虞哥,冷库爆炸了?”四郎呆呆地问。 沉默了良久,虞景颜才微微摇头,开口道:“从这肆虐的大火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来看,不像是冷库爆炸,更像是老陈的手笔……我说过,老陈有着过硬的军事素养,我俩以前一起寻找天珠、处理灵异事件的时候,他也曾用过类似的烈性炸yao……难道是他把兴娟炸死了?” 说罢,虞景颜决定驱车前往爆炸发生地查看,却被舒娘阻止:“咱们现在最好远离那里,不管这个爆炸是不是陈肸所为,都不应该再去冒险。以兴娟老妖婆的实力,这样的爆炸未必能伤到她,咱们若是过去,很可能还会同她正面交锋,另一方面,那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警方肯定会介入的,咱们这么过去的话,怕是会引火烧身,别忘了,现场还有陈嘉的尸体。” 虞景颜陷入纠结中,他不愿意就此离去,却也知道舒娘所说在理,如果兴娟还没死,他们这样回去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那样一来,陈肸的牺牲就白费了。 经过一番思索后,虞景颜终于下定决心:走! 不管如何,都得先离开这里,如果兴娟没死,日后虞景颜他们定然还有机会找兴娟报仇,但如果现在就回去查看情况,以三人此时的状态,必定会被兴娟整死。 于是,虞景颜踩下油门,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警笛声,几辆警车与消防车一同从他们身边驶过…… 赶赴爆炸现场的警车并没有注意到虞景颜他们租来的车子,虞景颜趁机驱车返回租车公司,将车辆归还后,又包了辆车连夜赶到昆明长水机场。 “嵩明不能待了,四郎,咱们回拉萨,舒娘大人,您要去哪?”在机场,虞景颜问。 舒娘摆摆手道:“不用管我去哪,你们走你们的便是,等我养好伤后会跟你们联系的,这一次咱们也算是并肩战斗过了,虞景颜,你这人挺有意思,好好活着吧,别还没等我养精蓄锐,你就死了。” 虞景颜点点头,这次多亏了舒娘的出手,不然的话,他们多半已经冻死在冷库中。 舒娘与虞景颜和四郎告辞后,便离开机场,虞景颜订了凌晨四点多钟的机票后,与四郎在机场的星巴克喝起咖啡来。 第204章 天珠照片 虽然虞景颜和四郎没有喝咖啡的心情,但为了提神、保持清醒,还是在这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四郎身上的伤口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此时已无大碍,虞景颜心中感慨万千,这段时间以来,不管去哪里,他们寻宝三人组都是一起的,这一次来的时候是三个人,临走的时候,却只剩下他和四郎两人,看着咖啡桌旁边的空座,虞景颜脑海中全是陈肸的影子…… 四郎在喝完一杯咖啡、去再点一杯的时候,还下意识地问道:“虞哥、老陈哥,你俩还喝不?” 说完后,四郎才察觉,这里已经没有老陈哥了。 虞景颜的眼眶通红,四郎连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点了一杯咖啡回来坐下,俩人四目相对,气氛凝重而尴尬。 咖啡店的服务员正满眼好奇地打量着虞景颜和四郎,她的眼神有些暧昧,将虞景颜和四郎当成一对寻求真爱的基佬。 虞景颜已经没有心思理会别人的眼光,掏出屏幕摔烂了的手机来,给杰布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后才接通,电话那边传来杰布困倦的声音:“喂,老虞?” “杰布,帮我调查一下今天晚上在云南嵩明县五里铺以东的城东冷库发生的爆炸案。”虞景颜说。 “哦,云南在哪来着?”杰布迷迷糊糊道。 “拜托帮我查一下吧,老陈可能已经死在那场爆炸案中了。” “啥?好,我马上着手调查!”听到人命关天后,杰布这才清醒。 一直到登机,杰布都没回话,虞景颜知道,杰布只是拉萨市局的小领导,要跨省调查别的地方的案子,多少有些麻烦。 早上,飞机降落于拉萨贡嘎机场,刚下飞机,虞景颜打开手机,就收到杰布打来的几个未接来电的通知。 给杰布打过去后,杰布告诉他,昨晚深夜在嵩明五里铺以东的冷库的确发生了爆炸案,现场惨不忍东一片狼藉,并发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尸体已经被烧焦,身份信息暂时无法确定,但从骨骼等分析,死者应该是一名年轻男性,且在爆炸发生之前,已经死了。 “对了,老虞,目前嵩明警方传过来的线索显示,死者好像就是你之前让我调查过的陈嘉,具体的结果还需要等dna鉴定结果出来后才能知道,没有发现老陈的尸体,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杰布问。 虞景颜:“我也不清楚,我们刚从冷库撤离,冷库就爆炸了,当时老陈还在冷库,跟一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对峙,那家伙名叫兴娟,是陈嘉的母亲。” “什么?兴娟早就死了几个月了,对了,她的尸体在殡仪馆的墓地被盗,现在还没查到……老虞,兴娟该不会跟上次的阿依戈一样,变成丧尸了吧?” “差不多吧,反正当时我们被兴娟所伤,老陈留下来牵制兴娟,让我们撤离,随后那边就爆炸了,陈嘉的确是在爆炸之前就死了,被兴娟弄死的。”虞景颜含糊地说。 “好,我知道了,我会继续跟进的,如果有老陈的消息,我马上联系你。还有个问题,那场爆炸的威力极大,从现场的调查来看,很可能是军方专用的烈性炸yao所致,但当地军方并没有在那一带进行演习。” “哦,我也不清楚,你帮我继续跟进吧,我刚从嵩明回来,先休息了。” “好吧,你们小心点,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和四郎回到扎康大院,看着对面陈肸家紧锁的铁门,虞景颜的眼眶再次湿润。 “被烧焦的年轻男性尸体,应该就是陈嘉,奇怪的是,现场并没有发现老陈和兴娟的尸体,现在他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四郎,如此看来,老陈很可能没有死……”虞景颜喃喃道,同时祈祷陈肸安然无恙。 虽然知道兴娟幡然醒悟、放过陈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虞景颜还是忍不住这样想,希望陈肸没事。 四郎点点头,昔日的老战友此时不知所踪,只剩下虞景颜还在身边相伴,四郎心中难受,却也知道虞景颜与陈肸的感情更加深厚,便开口安慰虞景颜:“虞哥,老陈哥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曾身经百战,在雇佣兵的战场上,敌人的枪炮奈何不了他,跟你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相信这次也一样,那个臭婆娘肯定奈何不了他。” “唉,但愿如此吧,四郎,谢谢你。”虞景颜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从嵩明回来后,他整个人都苍老了。 “我只想集齐一到九眼九颗千年至纯天珠而已,这二十年来,我降妖伏魔助人为乐,以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可是,为什么要让我落得这样的下场?九眼天珠毫无线索,一起奋战的战友兄弟生死未卜……这苍天,你可开过眼?如果说这就是我的因果报应,老子可不答应!”虞景颜的内心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为自己、为陈肸鸣不平。 功德簿上那一桩桩善事、一桩桩功德,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 回到房间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杰布还没传来消息,虞景颜忍不住又打去电话询问,却被告知,嵩明那边并未发现有关兴娟和陈肸的线索。 虞景颜知道,再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便强打着精神,喊上四郎来到店里,心不在焉地拍着照片,在论坛上发布自己制作的天珠工艺品。 没了陈肸之后,虞景颜忽然感觉,干什么事情都没了兴趣。 随手拍了几张照,虞景颜将新制天珠收起来,开口道:“四郎,你在这里盯一会儿吧,我回去休息,有点累……” 四郎认真点点头,叮嘱虞景颜让他保重身体…… 接下来的几天,店铺和制作天珠的事基本都是四郎在负责,虞景颜每天就躺在床上,在床上抽烟、在床上喝酒,连吃饭都是四郎带回来后,他在床上吃,以前的时候,每天早上起来,桌上总会放着陈肸买回来的早餐,现在每天早上,虞景颜睁开眼,也会下意识看一下桌上,桌上虽然也有早餐,但虞景颜一看便知,这是四郎买来的,四郎买早餐的店铺,与陈肸买的不是一个地方,味道自然也不一样。 期间,虞景颜给杰布打了无数的电话,杰布也亲自登门来看望过虞景颜,从四郎和虞景颜口中大概得知了嵩明冷库爆炸案的经过,却始终没有查到陈肸和兴娟的线索。 这天,四郎在店里拍完照片后,正准备关门去弄点晚饭的时候,忽然收到一个商人发来的信息…… “老板,珠子要不要,九眼天珠的,要不要?” 看到信息后,四郎立马认真起来,恢复道:东西在哪里,有照片吗? 给四郎发信息的商人是一名尼泊尔人,常年在尼泊尔和西藏两地跑,从两地倒腾古玩赚取差价,此人名叫杜尔劷塔帕,四郎是通过虞景颜认识他的,他曾多次来虞景颜的店里购买新制天珠带回尼泊尔销售,四郎和虞景颜通常称他为塔帕。 塔帕很快发来几张清晰的微信原图,四郎下载了原图一看之后,顿时呆立当场! “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找虞哥看看。”给塔帕回了信息后,四郎匆忙关上店门,一路飞奔跑回家里。 在四郎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虞景颜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他已经听到四郎急促的脚步声。 这些天以来,四郎从未表现出如此的焦急,虞景颜认为,是四郎得到了跟陈肸有关线索,便连忙披上衣服下床。 “虞哥,你看看这些照片。”四郎将手机递给虞景颜。 虞景颜接过手机,认真看完照片,脸色变得很不自然。 这组照片,是一颗天珠的微距图片。 从照片来看,这是一颗九眼天珠,天珠咬色清晰、黑白分明,包浆油润,风化纹分布自然、均匀、沁入珠体内部,两侧的孔道磨损到位…… “虞哥,这是千年至纯?”四郎问。 虞景颜的情绪有些激动,喃喃道:“从图片来看的确是千年至纯九眼天珠,但这种圣物必须要上手才能确定……怎么会这样,这颗珠子跟二十年前我出入行当的时候所见到的九眼至纯,竟然如此相似……” 四郎没有说话,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 图片中的九眼天珠,不单是对虞景颜而言那么眼熟,对四郎而言,也是如此。 “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塔帕发来的天珠,似乎真的是一那颗……”四郎心道。 虞景颜反复观看四郎手机上的照片,并未留意到四郎表情的变化,四郎低下头,深呼吸几次,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几分钟后,虞景颜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塔帕在十几分钟前给他发来的信息:老板,九眼天珠要不要。 只是那会儿虞景颜还躺在床上装死,并未注意到塔帕的信息。于是,虞景颜给塔帕发去信息:这颗天珠在哪里,多少钱,可以看货吗? 塔帕迟迟没有回复,虞景颜给他打语音电话,他也没有接通。 由于塔帕人在尼泊尔,虞景颜并没有塔帕的电话,便焦急地等待起来。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低头不语的四郎,问道:“四郎,你没事吧?” 四郎连忙摇头道:“没事没事,只是看照片里的天珠很像千年至纯,虞哥,你也知道,千年至纯九眼天珠可以破掉我们老家的诅咒,我这才有点紧张。” 虞景颜点点头,没有留意到四郎眼神中的闪躲…… 第205章 命不该绝 就在二人等待塔帕恢复的时候,杰布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杰布?”虞景颜连忙接起电话。 “老虞,云南昆明第一医院收入一名病人,病人伤势严重,其体貌特征与陈肸相似……” “人怎么样了?是不是老陈?”虞景颜的声音颤抖了。 “病人处于昏迷状态,头上脸上都缠着厚实的纱布,现在无法判断其身份。” “好,我知道了,老陈身上有很多陈旧的伤疤,能不能查看一下病人的身体,以确认他是不是老陈?” “你先别激动,我们这边会尽快确认病人身份的,只是病人的身上满是伤口,也已经包扎过,现在还不能拆开,你看需不需要我陪你去趟昆明?” “咱们碰个面吧,我马上订机票去云南。” 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后,虞景颜挂掉电话,开口道:“四郎,抓紧收拾东西,咱们再去趟云南。” 四郎也听到电话的内容,便急急忙忙收拾家伙事,然而飞机上不能带刀,他需要收拾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大意义。 “虞哥,塔帕发来的九眼天珠……”四郎刚开口,就被虞景颜打断,“老陈的事最重要,还管什么九眼天珠!” 四郎点点头,俩人火急火燎出来扎康大院,虞景颜订了当晚飞往昆明的飞机,很快,杰布过来与二人碰头。 杰布给虞景颜看了几张关于昆明医院伤者的照片,但那名伤者缠得像木乃伊一样,根本看不出对方的体貌特征。 但是虞景颜的内心有一种直觉,照片中惨不忍睹的伤者,就是陈肸。 看着伤者身上缠着的已经化脓、满是血迹的纱布绷带,虞景颜忍不住流下泪水,单从这些照片中,虞景颜也可以想象到伤者受伤的严重程度。 “杰布,这人是因为什么入院的?”虞景颜问。 “据说是在一间民房中被发现的,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我听那边的同事说,伤者很可能是严重烧伤。”杰布说。 虞景颜点点头,看了下时间,心知该赶往机场了,便与杰布告辞。 “到了那边一定小心点,毕竟不在一个省份,我说话也不好使。”杰布叮嘱道。 虞景颜和四郎打车赶到机场,坐上飞机飞往昆明长水,一下飞机便第一时间赶到昆明市第一医院。 拿着杰布开具的介绍信,虞景颜找到昆明这边负责的警员,警员正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排椅上,看过介绍信后,警员对虞景颜说,伤者是在一间民房被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伤者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包扎,但意识昏迷,情况有些紧急,目前还没能确认伤者的身份,也不清楚伤者是怎么受伤的。 “那民房的主人呢?”虞景颜问。 “主人在外地经商,那房子长期无人居住,据主人交代,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有人在他家里养伤。”警员回答。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伤者的呢?”虞景颜又问。 “有邻居报警称,在他们对门那间长期空置的民房中传来有人活动的声音,他们担心是遭了贼,才让我们过去查看,经过我们的调查,那间民房中没有丢失贵重物品,据我们推测,伤者应该是在重伤后,躲在民房里养伤的。”警员说。 虞景颜点点头,警员又开口道:“你们认识伤者?” 虞景颜:“从他的体型来看,好像是我们的朋友,前几天,我跟我朋友在云南走失,一直没联系上他。” 警员有些怀疑地打量着虞景颜,但手中介绍信上拉萨市局的章子却是货真价实的,他便也不好表现出明显的不信任。 不一会儿,重症监护室出来一名医生,警员表示此人便是那名无名氏伤者的负责医生,虞景颜等人便迎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您好,新收入的病人很可能是我们的朋友,我想请问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如何?”虞景颜客客气气道。 医生:“伤者被送来的时候病情很危急,经过我们的紧急处理后发现,伤者全身多处大面积烧伤,并且在烧伤后没有第一时间经行正规治疗,只是简单的包扎,现在已经有严重的感染,感染累及到肺部等重要脏器,虽然我们已经为他进行输液补液、抗感染治疗,但伤者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还不好说。对了,这个东西是我从他手中发现的,伤者虽然陷入昏迷,却一直攥着这个,想来这东西对他别有深意。” 说着,医生从兜里拿出一个包装密封袋,密封袋里放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 警员和虞景颜都凑过来,经过辨认后,虞景颜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 这是个严重变形的zippo打火机外壳,壳上的“zippo”标志已经几乎看不出来,底部刻着几个字,也难以辨认,虞景颜知道,这东西经历了那场爆炸后能保存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虽然看不清楚底部刻着的字,但虞景颜知道,那个位置原本刻着的是“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警官、医生,这是我朋友的打火机……”虞景颜哽咽道。 虽然伤者病情严重,但虞景颜总算知道,陈肸还没死。 此时,虞景颜确认,重症监护室躺着的无名氏伤者,正是陈肸。 “对了,警官,那间民房在什么位置?”虞景颜问。 “在嵩明县阳光小区4号楼3楼……” 虞景颜点点头,想起陈肸和陈嘉曾经提到,兴娟以前的房子就在那里,陈嘉说,为了帮助重病的兴娟治病,陈嘉将房子变卖。 “看来老陈所在的民房,就是兴娟以前的房子。”虞景颜心说。 但是至于陈肸是如何去到那间房子,以及那晚上冷库发生的爆炸、兴娟的下落,虞景颜则不得而知。 根据现有的信息,虞景颜推测,那晚上的爆炸是陈肸所为,在剧烈的爆炸中,陈肸身受重伤,兴娟不知所踪,重伤后陈肸不知是何原因躲在兴娟以前的房中养伤,被邻居察觉后报警、送到医院救治…… “虽然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老陈总归还活着,这就够了。”虞景颜心说。 虞景颜看了看身边的四郎,四郎眼中尽是喜悦之色。 “医生,我们现在能进去看看我朋友吗?”虞景颜问。 “现在还不行,伤者的感染情况有点严重,你们进去的话有可能造成二次感染,先等等吧,虽然伤者的病情严重,但我们发现,伤者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恢复力也比一般人强得多,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多两三天,他就能够醒来,估计那个时候他的伤情也会稳定下来,你们就可以去看望他了。”医生解释道。 虞景颜点点头,难以压制内心的兴奋,热情地同负责陈肸的警员以及医生握手,还要给人家塞红包,被人拒绝。 “那行,我先回去完善病历了,有什么情况的话,咱们及时沟通。”医生说。 虞景颜又是一番感谢后,打发四郎去办理相关的住院手续、缴纳费用。 “你跟你朋友关系很好啊。”警员说。 虞景颜微微一笑,认真地说:“那可不,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你们大老远从拉萨赶过来,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欣慰的,别担心了,医生都说了,你朋友的身体素质很好,相信很快就能清醒过来。”年轻的警员并不知道陈肸和虞景颜他们的真实关系,却也看出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虞景颜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这才抽出时间查看手机,却发现塔帕一直没有跟他联系。 等四郎办理完住院手续来到重症监护室外的时候,虞景颜问他关于塔帕的事,塔帕也没有跟四郎联系。 “虞哥,你说塔帕发来的照片中的九眼天珠,是咱们苦苦寻找的千年至纯吗?”四郎问。 虞景颜:“不是说了嘛,单凭这些照片还不能确定那颗珠子对不对,塔帕这老小子常年在西藏和尼泊尔两地跑,生意做得还可以,但要说他能收到千年至纯九眼天珠,我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至纯九眼可是佛教圣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有钱都买不到。” 四郎点点头,他也见过塔帕几次,在他看来,塔帕只是个精明的商人,不像那种拥有好佛缘的有缘人,而且至纯九眼天珠全世界也没有几颗,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见到一颗,能够拥有九眼天珠,需要莫大的机缘。 “四郎,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咱们现在,应该先等老陈醒来,等老陈的情况稳定之后,咱们得问清楚兴娟的事,如果那个老妖婆还在世上,我怕她会来这里对老陈不利。如果兴娟已经挂球了,到时候咱们再去找塔帕了解那颗天珠的事。”虞景颜又说。 四郎再次点头,哈哈一笑道:“事有轻重缓急,我自然知道咱们当前应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老陈哥是为了救我们才伤成这样的,我可不会忘恩负义地再去找天珠。” 因为不清楚兴娟的情况如何,虞景颜不敢离开医院,就这样在重症监护室外面耐心等待着,并让四郎去买了些洗漱用品和泡面,为接下来的陪床做好准备。 跟杰布汇报了这边的事后,杰布表示让虞景颜安心在昆明待着,并表达了对陈肸的慰问,虞景颜哈哈一笑,没有详细说陈肸此时的惨状。 第206章 命不该绝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虞景颜正在泡泡面,重症监护室的医生过来告诉他,那位伤者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虞景颜手中的泡面都打翻了,随后他一脸尴尬,指挥四郎打扫地面卫生。 “医生,我现在能见他吗?”虞景颜焦急地问。 医生略作犹豫,然后说道:“你朋友恢复得很快,但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很虚弱,如果你们真要见他,得先跟我去消毒、换上无菌服。” “没问题,谢谢您!”虞景颜紧握着医生的手,就差给医生跪下了。 四郎清理完虞景颜打翻的泡面后,跟那名负责的警员和虞景颜一起,随医生前去洗手、消毒、换无菌服,一番忙碌后,三人收拾妥当,医生反复确认过后,这才带着三人来到重症监护病房。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虞景颜的泪水夺眶而出,被医生瞪了一眼后,立马强忍住眼泪。 “不能哭,万一你的泪水引起了伤者的感染,我可负不起责!”医生告诫道。 虞景颜连忙点头,虽然床上那个病人浑身缠得严实,但虞景颜知道,那人就是他的好兄弟陈肸。 三人轻手轻脚来到病床前,医生低声道:“陈先生,你朋友来看你了。” 一身缠满绷带的陈肸微微动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他想说话,但嘴唇上的伤口才刚愈合,实在无法开口。 “老陈,别担心,我和四郎都在这里,你会没事的,医生说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到时候我在昆明最贵的饭店给你接风洗尘,去最好的夜场给你物色美女……”虞景颜的声音颤抖着,此刻他终于体会到失而复得的感觉。 “老天待我不薄……老陈总算还活着……” 负责的警员一看陈肸现在这个情况,便对虞景颜说:“病人刚刚醒来,身体很虚弱,也没办法开口说话,我还是先出去吧,你们在这儿陪他就是。” 说着,警员离开病房,虞景颜又对医生保证道:“您放心,我觉不会乱来,现在我们兄弟们想单独待一会儿,可以吗?” 医生勉为其难地同意后,便离开病房,病房里只剩下寻宝三人组。 “老陈,他们都出去了,我知道你刚醒来身体挺虚的,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得先确认一下,你不用说话,点头摇头就行,好吗?”虞景颜低声道。 陈肸微微点了下头,表示他能听懂虞景颜说的话。 “你现在神志清醒吗?”虞景颜问。 陈肸点点头。 虞景颜又问:“兴娟死了吗?” 陈肸再次点头,这次点头的幅度有点大,牵扯到伤口,让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虞景颜见状,便知道陈肸的身体的确远远没有恢复,便说道:“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我和四郎都在这里陪你,没事了,你安全了。不用再点头了,躺好就是。” 陈肸果然没再点头,虞景颜和四郎在一旁看着陈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虞景颜本想给陈肸讲几个荤段子,但见陈肸这个状态,知道陈肸万万不能笑,便忍住了。 看着陈肸身上插着的各种各样的管子,虞景颜感到无比心酸,他从没想过像陈肸这种铁打的男儿也会插上尿管、吸氧管…… 很快,陈肸传来轻微的鼾声,虞景颜知道,陈肸现在这个状态,必须要好好休息。 于是,虞景颜向四郎使了个眼色,二人小心翼翼离开病房。 出来病房、换下无菌服后,虞景颜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四郎的眼眶也红了,低声道:“虞哥,我心疼老陈哥……” “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兴娟死了,老陈还活着,咱们都还好好地活着,老天开眼啊……”虞景颜边说边哭,也搞不清楚他是在安慰四郎,还是在安慰自己。 陈肸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第五天的时候,才能开口说话。 医生帮陈肸拆开脸上的绷带,虽然守在一旁的虞景颜和四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此时的陈肸脸上会伤成这样——几乎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 陈肸那张原本较为英俊的脸,如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横七竖八的伤口有深有浅,还有部分皮肤缺如,爆炸时候被硬物划破的伤、爆炸之后的烧伤等,让他变得面目可怖。 然而虞景颜却丝毫不觉得陈肸的脸可怖,他只是觉得难受。 “老陈以后怕是泡不到妞了。”虞景颜心想。 “老虞,我现在是不是很吓人?你这样看我,我觉得我像个怪物……”陈肸的声音沙哑,爆炸后的大火让他的声带严重受损。 “你特么少说点话,别一会儿再把伤口撕裂了。”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病房中没有镜子,他倒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拆完脸上和头上的绷带后,医生表示剩下的绷带得过几天再拆。 随后,医生叮嘱了几句,便离开病房。 “老子终于能说话了,之前脸上的绷带让我说不出话来……老虞,快点,来一根。”陈肸说。 虞景颜关好病房房门,摸了摸兜里的烟,又看一下陈肸此时的伤情,终于还是摇摇头道:“算了,你这个状态不适合抽烟。” “酒呢?” “更别想了,等你好利索了再说。” 陈肸点点头,让四郎扶着他去上厕所,之前,尿管已经拔掉,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后的这几天,都是虞景颜和四郎守在病床前,照顾陈肸的生活。 “别那么麻烦,床底下有尿盆和便捷马桶,你凑合一下就是。”虞景颜不忍让陈肸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便让陈肸在病房内解决。 陈肸也明白虞景颜的意思,就在屋里撒了泡尿,然后回到病床上躺下,开口道:“老虞,兴娟死了。” 虞景颜:“嗯,她是怎么死的?” 陈肸:“唉,是我杀了她。我本不想杀她,但她实在无药可救,这些年来,她吃掉了自己的七个孩子,练就一身本领、保持青春永驻,却也成为一个十足的恶魔。” 虞景颜和四郎搬来板凳,听陈肸讲述那晚上的事情。 “其实早在咱们动身来云南之前,我就感觉到深深的不安,总认为陈嘉的出现过于巧合,当陈嘉说他母亲的尸体被盗后,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特别是临行前那天晚上,我看到陈嘉手机上收到的信息,‘鬼母有令、速回云南’,然后跟你打听了鬼母的事之后,不安的感觉达到极点。你跟我说的吃小孩的鬼子母神,让我想到了兴娟和陈嘉,虽然当时陈嘉说兴娟已经死了、尸体埋在殡仪馆被盗走,我却将兴娟和鬼子母神联系起来,这个,怎么说呢,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我,兴娟可能没死,陈嘉引咱们来云南,是他们母子联手设的局,就算这件事跟兴娟没有关系,你不是也分析了吗,云南这边多xie教,鬼母以及陈嘉都可能是xie教中人。为了以防万一,在出发之前,我带上了自己压箱底儿的秘密武器。”陈肸说了一阵子,便开始休息,身受重伤的他,没办法一次性说太多话。 “秘密武器,就是zha弹?”虞景颜问。 陈肸点点头:“没错,两三年之前,我跟东南亚那边的朋友联系过,搞到一种很稳定的高科技烈性炸yao,后来那东西一直被我妥善保存着,也没有机会使用,这次云南之行,我才把东西带上。那晚上,我一夜没睡,把当年兴娟送我的打火机拆开,将那枚小小的烈性炸dan装到打火机里面,以备不时之需。来到嵩明后,陈嘉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他将咱们引到冷库中关起来,那时候我就想引爆炸dan来着,但是却又担心炸dan威力巨大,会把咱们都炸死,便没有出手,而后舒娘大人出现,大显神威挖穿了冷库,咱们得以脱困。再然后,兴娟出现,咱们合围之下,兴娟吃掉陈嘉的魂魄,实力进一步提升,我见如若再不出手,咱们多半都得死在兴娟手上,这才拿出装有炸dan的火机,并趁着兴娟对着火机发呆的工夫,让你们先行撤离,等你们走远后,我引爆了炸dan,将兴娟炸死。” “兴娟被炸死了吗?可是警方在现场并未发现兴娟的尸体,还有,你是怎么把炸dan带上飞机的,那玩意儿又是怎么引爆的,之后你怎么没去医院,一个人躲在那间民房中?”虞景颜又问。 陈肸叹口气道:“其实兴娟是不是被炸死,都只是我的推测,因为那种炸dan威力巨大,且当时兴娟手上拿着炸dan的时候,我才引爆的,我听到她发出连声的惨叫,魂魄几乎当场离体,而后她拖着重伤的身体仓皇逃离,缓缓朝夜空中飞走,那时候她的魂魄几乎已经要消散,身体也受到毁灭性打击,我觉得她虽然逃离了现场,但肯定是活不了了。那颗烈性炸dan是通过蓝牙控制的,开关在我手上,因为是从国外搞到的黑科技,所以飞机的安检也没能检查出炸dan所在。爆炸发生后,我也被波及,全身都着了火,爆炸的冲击波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当时神志不清、已经处在死亡的边缘,根本不知道去医院,就凭着本能从冷库那一带跌跌撞撞去了那间民房,那房子原本是兴娟的,我去的时候家里没有人,我迷迷糊糊从家中找到医药箱,将身体包扎之后就昏了过去,期间清醒过来两次,但已经没有能力跟你们联系,也没能向外界求助,就又昏死过去,直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躺着,很快,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听了陈肸的描述,虞景颜和四郎大概明白了当晚发生的事情,此时陈肸依旧受伤严重,整张脸惨不忍睹,虞景颜实在不忍再去追问更多细节,便安慰道:“没事了,老陈,都过去了,你从国外弄来的洋玩意儿可真厉害,当时我们在五里铺、距离冷库很远,都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么身处爆炸中央的兴娟肯定被炸死球了……” 第207章 孤注一掷 “现在想想,当时可真是孤注一掷,如果那颗炸dan没能炸死兴娟、反而把老子炸死了,老子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还好那冷库够厚实,在引爆炸dan之前,我钻进冷库里,才幸免于难……老虞,我是被你们送到医院的吗?”陈肸说。 虞景颜将陈肸躲在兴娟家中发出动静、邻居报警后警察将他送来医院的事说明,陈肸听完后,颇为后怕地说:“老子还真是命大……差点就玩完了。” 说完,陈肸伸手摸了摸自己满是伤口的脸,无奈地一笑道:“看来是毁容了,以后我怕是没办法再凭着颜值泡妞儿咯。” 虽然陈肸的眼中露出些许的遗憾,但他眼里面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幸福…… “老陈哥,你泡妞儿又不是靠颜值,没事,不影响的。”四郎开口安慰。 “对啊,不管怎么说,人活着就好,老陈,你也别想太多了,兴娟多行不义丧尽天良,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虞景颜说。 陈肸木然点点头,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嗯,你们说的对,兴娟死有余辜,唉,只是没想到,当初害得兴娟走上不归路的人,居然是我,我不光害了兴娟,也害了自己的孩子,害了陈嘉,害了之后兴娟跟别人生的每个孩子……” “千万别这么想,兴娟走上不归路,一方面是金问苍的教唆,另一方面是她自己没有作出正确的选择。咱们退一步讲,虽然一个女人要拉扯两个孩子很是艰难,但那时候的她年纪轻轻,是有机会走正途的,但她走了弯路,并在弯路上越走越远,那就是她内心的畸形所致,老陈,我有个想法,你且听一下。”虞景颜说。 陈肸问:“什么想法?” 虞景颜:“兴娟压根儿就没有为你生过孩子,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你更加痛苦,让你觉得是你抛弃了她,才导致她出卖肉体养活你们的孩子,包括她所说的吃掉了你的孩子,我觉得也是假的,她要让你痛苦、让你自责、让你痛不欲生、让你生不如死!她所说的一切,有八成的可能,是为了报复你。在她看来,是因为你的抛弃才让她走上不归路,但是归根结底,让她走上灭亡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你只是一个诱因,就算你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也不见得就能像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过一生。” 听了虞景颜的分析,陈肸陷入沉默,沉默了好长时间后,才缓缓开口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兴娟的灭亡的确与我有着必然的联系……你说的话,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但我知道,我真的对不起她。”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反正事已至此,你一味地后悔、自责也没有用,我说这些话,是希望你尽早从兴娟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九眼天珠刚刚有了眉目,老陈,我和四郎需要你,我们期待你的回归,我更希望的是,回归后的你,不光在身体上恢复,在心理上也能得到恢复。”虞景颜诚恳地说。 陈肸微微点头,思绪很乱,甚至连虞景颜刚刚提到的九眼天珠都没有注意到。 虞景颜也没再强调天珠的事,让陈肸好生休息,反正塔帕那边还没有消息,也不着急现在就让陈肸知晓塔帕发来的九眼天珠照片。 陈肸缓缓睡着,虞景颜和四郎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欣慰。 因为,他们的老陈,总算活下来了,而且看起来,脑袋还很清醒。 又过了两天,虞景颜从病床边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陈肸不见了。 “四郎,老陈呢?”虞景颜猛地清醒过来,对身边还在打瞌睡的四郎吼道。 四郎睁开眼,茫然地看了一下病床,俩人立马着急了,冲出病房去找陈肸。 刚来到这层楼的公厕前,虞景颜就闻到厕所里传来烟草的味道…… “老陈,你特么在哪里?”虞景颜站在厕所前吼道。 “你激动个啥?老子出来抽根烟而已。”一个隔间内传来陈肸的声音。 虞景颜松了口气,却瞥见公厕洗手盆前的镜子,连忙示意四郎,四郎挠挠头,问道:“虞哥,你指镜子干嘛,是让我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吗?” 虞景颜皱起眉头,低声道:“老子是让你把镜子砸了,别让老陈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话音刚落,隔间的门打开,陈肸叼着烟出来,径直来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满是伤口的脸,不在乎地说:“砸什么镜子?砸了不用赔吗?老虞,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特么是那么在乎自己模样的人吗?” 说着,陈肸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微微一笑道:“想当年在东南亚的热带雨林中,我有个战友的脸被毒虫的毒液腐蚀了,整个脸就剩下个鼻孔和嘴巴,其他的都没了,还有个战友,被炸dan炸得只剩一颗眼珠子,脸都不知道去哪了,那才叫惨……老虞,我之所以讨厌虫子,就是在热带雨林作战的时候,见到过自己的战友被各种毒虫残害,跟他们比起来,我这至少还有脸啊……” 虞景颜看着陈肸脸上新长出来的白色嫩肉,心中感到难受,陈肸落得这种地步,都是为了救虞景颜他们。 今天早上,陈肸的胳膊拆掉绷带,胳膊上的伤跟脸上差不了多少,几乎看不到几块完整的皮肤。 陈肸面对自己现在的容貌时表现出来的淡定,让虞景颜既欣慰又心疼,他知道陈肸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硬汉,但他却感觉愧对陈肸。 “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能够直接灭掉兴娟,老陈就不会变成这样……”虞景颜心说。 照完镜子、丢掉烟头后,陈肸伸了个懒腰,却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 “卧槽,真特么疼,回去睡觉,老虞、四郎,辛苦你们了。” 说罢,陈肸回到病房,躺在床上很快入睡。 虞景颜和四郎从病房出来,俩人相顾无言。 又住了二十多天的院,陈肸身上的绷带全部拆掉,伤口已经全部结痂,医生通知虞景颜,可以为陈肸办理出院手续了。 “不得不说,陈肸的恢复力实在惊人,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出院了,换作身体差一点的人,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下不了床。等他出院后,你们还得让他多加注意,这段时间就不要从事体力劳动了,好好养养吧。”医生叮嘱道。 “好嘞,感谢您的照顾。”虞景颜表示谢意。 警方那边,由杰布出面为陈肸编了理由,也就没人再来询问陈肸究竟如何搞成这样子。 办理完出院手续后,虞景颜扫了一眼高昂的医疗费用,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将手续收起丢进包里,在昆明市里为陈肸买了帽子、口罩和新衣服,让陈肸遮挡一下脸上和头皮上的伤,以免吓着旁人。 随后,三人找了一家档次很高的饭店,为陈肸压惊。 当然,以陈肸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喝酒的,虞景颜和四郎便也以茶代酒,三人破天荒地在这样的饭店里,清醒的吃了一顿美味。 席间,虞景颜电话响了一声,他扫了一眼,立马拿起手机…… “珠子在我手里,要看货、来博卡拉,尽快,我说话不方便。” 信息是塔帕发来的,此时距离虞景颜给他发去信息,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 “塔帕,你把话说清楚些,你在博卡拉哪个位置,给我发个定位,我过几天去找你看货。”虞景颜立马回复。 “虞,老朋友,我知道你在找天珠,来博卡拉,我会联系你,我现在有点麻烦,你订了票后跟我说一声,我会找你。”塔帕又发来信息。 “好,我尽快订票,咱们是老朋友,你别耍我,如果东西不对,我会收拾你的。”发完这条信息后,塔帕便不再回信。 陈肸挠挠头,开口道:“老虞,头些天你是不是说过,九眼天珠有眉目了?” “对,你刚醒来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这个事来着,不过那时候你的头脑还不大清晰,跟你提了一下,你也没注意。是这样的,杜尔劷塔帕,你还记得吧?”虞景颜说。 陈肸应了一声:“你说的是尼泊尔那个倒爷?” “就是那个奸商,你看看四郎手机上的照片吧,前段时间他跟我们联系,问我们要不要九眼天珠,然后发来几张照片。”说着,虞景颜将四郎的手机递给陈肸,陈肸拿起手机仔细查看起来。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陈肸的面色越发凝重,拿着手机的手也开始抖动,几分钟后,他放下手机,瞪大眼睛看向虞景颜。 “老虞,照片中的珠子,真的是那一颗吗?”陈肸颤声问。 虞景颜眨了眨眼睛,说道:“单从照片来看不足以说明这就是至纯九眼,塔帕说东西在尼泊尔博卡拉,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去一趟那里,上手实物才能确认。” “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你看这颗珠子的孔道、磨损、咬色、包浆,以及九颗眼睛的比例、分布,都与那颗珠子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缘分到了,让咱们有机会失而复得?”陈肸喃喃道。 第208章 再次启程 一旁的四郎满脸疑惑地开口问:“虞哥、老陈哥,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认得塔帕发来的珠子?” 陈肸看向虞景颜,虞景颜则陷入沉默。 过了很长时间,虞景颜才开口道:“没错,我们的确认得那颗天珠。当年我刚入行的时候,那时候没什么眼力劲儿,看东西看不明白,术法修为也是一塌糊涂……那天,有个牧区的老百姓找到我,拿出一颗九眼天珠,问我多少钱能收,可笑的是,当时的我根本没看出那是真正的千年至纯九眼天珠,加上那个年代,台湾仿珠盛行,很多边远地区的人会专门买来台湾珠,装成至纯天珠售卖,有很多老板都被坑过,所以,我下意识以为,那个拿着九眼天珠的牧民也是骗子,以为他是在用新制的台湾珠骗我,于是我跟他说,他的天珠不对路,是新货,是赝品,是假的,他听完后,也没多说,带着天珠便离开了。虽然我没有收下他的九眼天珠,却把那颗天珠仔仔细细观察了很久,熟记下那颗天珠的每一处细节。后来,随着入行时间的增长,随着我眼力的不断提高,随着我接触了更多的千年至纯天珠,我才知道,原来当初那个牧民拿来的天珠是真正的至纯圣物,不是台湾仿珠。 然而在那个年代,我连人家的联系方式也没留下,根本无法再找到他收他的天珠。也是因为那次与千年至纯九眼天珠的失之交臂,让我对至纯天珠产生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喜爱,并立誓要收集齐一到九眼九颗千年至纯天珠。 知道那颗天珠是千年至纯后,我按照印象中对那颗天珠的记忆,亲手仿制了几颗同种式样、细节相近的九眼天珠,后来还给了老陈一颗,但是新制天珠与千年至纯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后来我也不再制作那种费工费时费料却赚不了多少钱的九眼珠了。老陈,你那颗仿制的九眼丢了是吧?” 陈肸点点头:“早丢了,那年我跟你要了那颗仿制九眼天珠,回内地潇洒的时候,将天珠丢在舞厅了。” 虞景颜继续说道:“塔帕发来的照片中的天珠,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像极了我当初经手过的那颗千年至纯,所以我和老陈都怀疑,他拍照的天珠,就是当年与我失之交臂的那颗。” 四郎:“原来是这样,这么看来,兴许是当年的牧民从你店里离开后,将天珠卖给旁人,之后那颗至纯九眼又辗转反侧到了尼泊尔商人塔帕手中。” “有可能吧,咱们得上手才好下结论。问题是,你们有没有感觉塔帕发来的信息有点奇怪?他说自己不方便说话,也不肯发来详细的地址,只是说让我们订了机票后跟他说一声,他会想办法联系咱们……”虞景颜疑惑道。 陈肸:“老虞,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颗珠子是塔帕偷的,他已经被警方盯上,所以不敢说出自己的位置,生怕暴露?” “有这个可能,以塔帕的经济实力和他在业界的影响力,应该收不起价值连城的佛教至宝至纯九眼天珠,不管是怎么回事,咱们得去一趟博卡拉。老陈,你现在的状态能跟我们一起去吗?别勉强,要不你留下来继续休养,我和四郎去办这件事?”虞景颜问。 陈肸连忙摇头:“拉倒吧,我都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快要憋死,你们去哪我去哪,我身体已经恢复,就是脸上身上留下不少疤痕,有点吓人。跟着你们多少能够帮上点忙,咱们向来共同进退,老虞,我可不希望因为自己受了点伤就被你们抛弃。” 虞景颜有些为难,观察过陈肸后发现,陈肸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精气神十足、一身使不完的劲儿,倒也不影响日常活动,只要不进行剧烈的战斗就没什么问题。 “好嘞,既然你没问题,那待会儿吃完饭咱们研究研究机票,去趟博卡拉,找塔帕看看货。对了,老陈,上次你用来对付兴娟的那种炸dan还有没?”虞景颜说。 陈肸叹口气道:“没了,那东西价格特别高,当时买的时候也没想到还真能用上,买到那枚炸dan后没多久,帮我搞货的朋友就在与军方的一次火拼中被干掉,如今我也没有渠道再弄到那样的高端货了。” 听了陈肸的话,虞景颜感到有些遗憾,虽然他不清楚陈肸使用的烈性炸dan是什么型号,却也见识了那炸dan的威力,不光把冷库那一带炸得一片狼藉,连兴娟那样的超级高手都被炸死,威力实在不凡,虞景颜本想让陈肸再弄点那种炸dan,以备不时之需。 “没了就算了,只是这次又要去外地,四郎还是没办法带上常青刀,这多少让我有点不安,就像这次跟兴娟的事,如果四郎有常青刀在手,没准儿就能拿下兴娟了,那样的话,老陈你也不必搞得这么惨……”虞景颜遗憾地说。 吃完饭后,虞景颜查看了机票后决定,直接从昆明飞尼泊尔的加德满都,然后再次加德满都到博卡拉,如此一来便不用再回拉萨,毕竟回拉萨也没啥事要干,四郎的常青刀还是带不上飞机。 在虞景颜订机票的时候,四郎来到厕所,拿出手机再次查看起塔帕发来的天珠微距照片,一边看着,他一边微微扬起嘴角,低声自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我找了这么多年的九眼天珠,会在这个不入流的二道贩子手中,更没想到,他手中的天珠真就是当年那一颗……爸啦,您在天有灵,请保佑我此行顺利……” 说罢,四郎收起手机,对着洗手盆前的镜子打量着自己的镜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双眼恢复成往常天真无邪的清澈样子…… 三人在昆明休息一晚,晚上,虞景颜跟杰布打电话沟通情况,得知陈肸已经出院后,杰布深感欣慰,叮嘱三人尽早回去,还说要亲自设宴款待。 “杰布,我们估计得等几天才回去,明天要去尼泊尔收点货。”虞景颜说。 “老陈才刚刚出院,他那情况能坐飞机吗?”杰布担忧地问。 “放心吧,我没问题的。”陈肸抢先说道。 “我就怕到时候因为超重失重导致他身上的伤被挣裂。”杰布说。 陈肸坚称自己没有问题,杰布也只得作罢,反复叮嘱三人务必小心。 对陈肸而言,九眼天珠远比自己身上的伤更重要…… 挂掉电话,虞景颜又给塔帕发去信息,说明他们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预计明天下午到达加德满都,并立即租车博卡拉。 塔帕没有给虞景颜回信,让虞景颜感觉到,塔帕此时的处境有些危险,推测是塔帕盗取了别人的九眼天珠后惹上了麻烦,不敢轻易联系他。 为了安全起见,虞景颜也不再继续给塔帕发信息,三人在宾馆住下后,虞景颜让四郎和陈肸早点休息。 “哎呦,总算不用再睡病床了,老虞,这段时间我闻消毒水的味道都快闻吐了。”陈肸感慨道。 “你也别抱怨了,话说回来,金问苍这个老东西可真是个混蛋,这些年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害了多少人,兴娟大概只是被他所害的人之一。”虞景颜说。 一提到兴娟,陈肸的情绪瞬间低落,四郎连忙岔开话题:“虞哥,你们以前有没有去过尼泊尔,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虞景颜捡起话题接着说:“那边啊,挺好的,现在这个季节可比国内暖和多了,尼泊尔这个国家不大,经济水平低,但国民的幸福指数却非常高,这是因为他们懂得知足,国民以廓尔喀人为主,廓尔喀人能征善战,身形粗壮,闻名于世的廓尔喀弯刀军团就是尼泊尔的廓尔喀人组成的,在世界雇佣兵中都享有很高的声誉,除了廓尔喀人,还有有藏人、夏尔巴人、尼瓦尔人、古隆人等,至于那边好玩的,有赌场、有酒吧、有博卡拉的滑翔伞,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带你们去转转。老陈,你也当过雇佣兵,应该跟廓尔喀人打过交道吧?” 陈肸的思绪从兴娟回到东南亚的战场,回想道:“是啊,那时候没少跟廓尔喀人接触,我战友中也有几个廓尔喀人,他们使用的廓尔喀弯刀在近战中非常具有优势,斩杀敌人从不含糊,一个个威猛无比,似是不知道疼痛,加上他们山地民族天生的剽悍好战,可以说是最合适的战士。” 虞景颜叹口气:“是啊,那帮人确实厉害,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世界上都享有盛名,廓尔喀人还有个别称,叫做雇佣兵民族,可以想象他们的强悍程度。只希望咱们这次去博卡拉,不用跟那些难缠的廓尔喀人为敌。” 陈肸和虞景颜说得很认真,四郎听了却是满脸的兴奋,卷起袖子已然跃跃欲试。 “虞哥、老陈哥,你们说的廓尔喀人,都是用刀的行家吗?嘿嘿,我真想跟他们切磋一番。”四郎说。 “别,最好别切磋,咱们这边就你一个用刀的行家,而人家整个民族中大都会用刀,你跟谁切磋去?人家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咱们淹死。”虞景颜白了四郎一眼,说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的,但虞景颜倒也希望一睹四郎这康区第一快刀与廓尔喀弯刀高手之间的对决…… 第209章 见到塔帕 翌日上午,三人自长水机场出发,飞往加德满都。 过安检的时候,陈肸因为容貌被毁耽误了些时间,好在机场工作人员也没有难为陈肸他们,检查过证件后便顺利放行。 飞机上,陈肸沉默不语,他已经感觉到身上有几处伤口被飞机的超重失重所挣裂,却忍着疼痛,故意露出一脸的轻松。 直到虞景颜发现,陈肸的袖口都被鲜血染红后,这才为陈肸脱掉外衣重新包扎,飞机上的乘客自然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跟看怪物似的看着陈肸等人,陈肸戴着帽子、口罩,倒也不至于被人看到他可怖的面容。 总算到达加德满都,虞景颜并未第一时间赶去博卡拉,而是先帮陈肸检查了身体,陈肸身上有多处伤口挣裂,看得虞景颜和四郎倒吸凉气,唯独陈肸跟没事人一样,笑着说,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在加德满都找了家诊所、为陈肸重新包扎好伤口,三人这才租车前往博卡拉,出发的时候,虞景颜再次给塔帕发信息,这次的信息很是简洁:已落地、出发。 塔帕依旧没有回信,这让虞景颜感到更加不安,毕竟三人身在国外,只凭塔帕几张照片就跑到这里,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一路上,四郎好奇地东张西望,对这座神奇的国都充满兴趣,虞景颜则忧心忡忡,暗暗心想,这次是不是有点冒失…… “老子跟塔帕也不怎么熟,只是做过几次生意而已,虽然他知道我一直在找寻至纯天珠,可就算他手中真的有九眼至纯,又凭什么要跟我做这么大的生意?难不成他觉得我能买得起千年至纯九眼?还是说,这塔帕是在耍老子,故意挖坑让我们跳、将我们引到这里?”虞景颜心说。 陈肸的脸色也有点不自然,低声对虞景颜道:“老虞,你跟塔帕的交情不怎么样吧?” “哪有什么交情,但我感觉那小子就是个奸商,应该没胆子算计咱们。”虞景颜故作轻松道。 总算顺利来到博卡拉,这座城市不大,人口只有不到十万人,却算得上尼泊尔第二大城市,城里人口密集。 三人下车后,虞景颜没有再跟塔帕联系,他不愿将他们的具体位置暴露给塔帕,是因为他有心提防塔帕,担心塔帕是在设局坑害他们。 虞景颜三人便这样徒步在热闹的博卡拉街头,四郎第一次来这里,对这个异域小城表现出十足的兴趣,不时东张西望、向虞景颜问这问那。 虞景颜却没有心思玩赏博卡拉的街景,只是警惕地看着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 在城区转悠了半个多小时,三人一无所获,陈肸身体尚未复原,不适合进行高强度的运动,便一屁股坐在街头,休息起来。 “也不知道塔帕在搞什么鬼,把咱们叫到博卡拉,自己却不肯露面,甚至连个信息都不回,这家伙该不会放咱们鸽子吧?”虞景颜嘟囔着。 “就算放鸽子也没事,权当出来散心呗,老虞,咱们这段时间压力挺大的,总是跟各种邪魔外道妖魔鬼怪打交道,我觉得挺累。”陈肸感慨道。 虞景颜也是这个意思,但看到身边的四郎后,他又忍不住想:我和老陈可以出来散心,但四郎不行,他没多少时间了,按照他们村里诅咒的规律,今年死的就是他…… 另一方面,让虞景颜感到郁闷的是,他压根儿不清楚四郎村子里的诅咒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得到九眼天珠后,是否真扥能够破掉魔鬼的诅咒。 三人在街头闲聊了一阵子,虞景颜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注视他,便立马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孩正站在距离他十几米外,对着他笑。 虞景颜眯起眼睛观察这个半大孩子,却未发现这孩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并不认得这孩子,不清楚这孩子为什么要盯着他、还对他笑。 正当虞景颜准备过去询问的时候,这孩子把手从身后拿到身前,手上拿着一个钱包,还将钱包对虞景颜晃了晃。 “卧槽,这特么是老子的钱包……”虞景颜摸了一下衣服兜,发现钱包不见了。 “四郎,给我追那个小崽子!”虞景颜一边跑一边喊。 四郎立马动身,那孩子撒腿就跑,钱包里装着虞景颜的证件和一些钱币,在国外弄丢了证件,可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陈肸坐在原地,他身上的伤没好,也帮不上忙。 四郎和虞景颜朝那熊孩子追过去,熊孩子跑得很快,加上这个时候街头的游客众多,来来回回全都是人,四郎和虞景颜在人群中穿梭,却没能追上对方。 四郎有点着急,虽有一身本事,却使不出来,只能不断拨开眼前挡住去路的游人。 人高马大的老外可没那么好说话,被四郎和虞景颜拨弄开后,免不了发生几句争吵或者肢体冲突,那个偷走虞景颜钱包的孩子则趁着这个机会越跑越远,好在四郎身手了得,一记边腿放到一个身材结实的老外后,再也没人敢挡他们的道,纷纷自觉让开一条路,四郎和虞景颜才得以继续追击小偷。 虞景颜一边跑,一边用尼语和英语高声呼喊“抓小偷”,却根本没人搭理他,气得虞景颜不再呼喊,全力奔跑,想着尽快抓住这个不开眼的小毛贼,好让这家伙吃点苦头。 俩人一路追出闹市区,来到一片居住地,那小偷气喘吁吁停下来,回头朝虞景颜他们比划了一下中指,随后进入居住区继续奔跑。 虞景颜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心知这里是博卡拉的贫民窟,里面地形复杂人口密集,那小贼跑到里面后,多半很难找到。 抓不到这个小贼倒也算不得什么,让虞景颜担心的是,进入这里之后,很容易被人埋伏。 “四郎,小心点,这里的环境很复杂……”虞景颜提醒道。 四郎点点头,率先追了进去,虞景颜在贫民窟外面观察了一番之后,忽然想起还在街头原地等待的陈肸…… “卧槽,该不会是调虎离山吧?老陈伤势未愈,可经不起折腾……” 想到这里,虞景颜立马给陈肸发了信息,收到陈肸报平安的回复后,这才松了口气,掏出符纸进入贫民窟。 四郎在前、虞景颜在后,二人在贫民窟里迅速穿梭,那个小贼不时显露出身形,才不至于追丢。 越是深入贫民窟,虞景颜越是感觉,这小贼是有意将他们引到这里的。 虞景颜更加小心,四郎也拿出在加德满都购买的匕首,俩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朝小贼消失的方向靠近。 来到一间平房前,虞景颜和四郎停了下来,那个小贼似乎是进了这间房。 正当虞景颜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开了…… 塔帕的脸出现在门后,他伸手拉着虞景颜和四郎的肩膀,警惕地说:“快进来!” 虞景颜一头雾水,心说之前那小贼是有意将他们引来找塔帕的,却不知道他和四郎只是想找塔帕做生意而已,塔帕为何搞得跟谍战似的? 进屋后,塔帕伸出脑袋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人跟踪后,这才关上房门。 屋子里,偷了虞景颜钱包的小贼正伸着手对着塔帕,塔帕拿出一些尼币塞进小贼的手里后,小贼微微一笑,将钱包丢给虞景颜,然后从后门离开。 “塔帕,你在搞什么鬼,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还找人将我们引过来?”虞景颜问。 塔帕的房子光线昏暗,也没开灯,屋子里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桌上全是泡面盒子,看起来塔帕已经在这里宅了很长时间。 “虞,我的朋友,请见谅!我也不想这样,唉,没得办法,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现在可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塔帕紧张兮兮地说。 “怎么,有人盯上你了?”虞景颜问。 塔帕点点头,说道:“没错,前段时间我在印度收了一颗九眼天珠,拿到九眼天珠后,本想卖给印度的商人,但是找了几个古董商,他们给的价格都不好,我要离开印度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回到尼泊尔后,那两个印度佬也跟了过来,差点要了我的命,多亏我命大……我估计,他俩肯定是看上了我手中的九眼天珠,没办法,我只能躲在这里,躲了一个多月了。” 虞景颜继续问道:“九眼天珠在哪里?那俩印度佬什么来头,你没报警吗?” 塔帕往地上吐了口痰,无奈地说:“报警了,我回尼泊尔后就去警局报警,还寻求警方保护,警局派了两名警察保护我,可是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守在我家门口外的两个警察已经不见了,当晚我就离开家里,来到这里躲了起来,后来我听刚才那个小偷说,警局有两名警察因公殉职,警方怀疑是我杀了他们,可是,这不是扯淡吗,我跟他们无冤无仇,干嘛要杀他们?唉,我觉得肯定是那两个印度佬干的!” 虞景颜:“那俩印度佬有什么特征?” “一高一矮,高个子壮得像头牛,矮个子瘦得像只猴,这俩人的眼神就透露着一股子邪气,肯定不是好人。” 第210章 遭人算计 “塔帕,你说的这些话,倒不是我不相信,我只是觉得有点问题,如果人家能够悄无声息解决那两个警察,又怎么会给你机会,让你逃到这里躲起来?” 塔帕摇摇头,一脸无辜地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当时他们是把那两个警察引走后才杀害的,反正我逃跑的时候没有遇到阻挠,虞,我没必要骗你,真的,你相信我。” 虞景颜皱起眉头,不管塔帕有没有说谎,事情都是因为九眼天珠引起的,虞景颜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塔帕手中的九眼天珠到底是不是千年至纯、是不是当年与他失之交臂的那一颗。 “天珠呢?”虞景颜问。 塔帕:“被我藏在别的地方了,我不敢带在身上,就怕那俩印度佬找到我后夺走天珠会杀了我。” 虞景颜点点头,明白塔帕的意思,塔帕将天珠藏起来,自己躲在这里,这样一来,如果那俩印度佬找到九眼天珠,多半不会再为难他,如果那俩印度佬找到塔帕,塔帕身上没有九眼天珠,还可以通过天珠的具体位置的信息来谋求一线生机。 “东西藏哪了?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货?”虞景颜问。 塔帕:“现在天色尚早,等天黑以后吧,那地方离这里有点远,我怕咱们在路上的时候,会被印度佬发现。” “好吧,我朋友还在闹市区,他受了伤,让他一个人呆在那里,我可不放心。”虞景颜说。 “那你们去带他过来吧,路上千万要小心,别把印度佬引过来了。”塔帕紧张地说。 虞景颜:“放心吧。我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找我卖天珠?” “你不是说过吗,你一直在找寻至纯天珠,我寻思你能给个好价钱,虞,我只希望你得到那颗天珠后,不要引祸上身。”塔帕说。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自己找寻至纯天珠的事也算不得秘密,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 “刚才引我们过来的小贼可靠吗?”虞景颜问。 “可靠,我们是好朋友,你放心。”塔帕回答。 虞景颜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便让四郎一个人去接陈肸过来,他则留下来保护塔帕。 “四郎,记得这里的路吗?”虞景颜问。 四郎点点头,拍拍胸脯道:“我是猎人出身,方向感强着呢,自然不会迷路。” “那行,你去接老陈过来吧,路上小心点,别让人跟踪了。”虽然虞景颜并未见到塔帕说的印度佬,却也被塔帕搞得有些紧张。 四郎推门离开,去接陈肸过来,虞景颜和塔帕则待在这间逼仄的平房中。 “塔帕,那颗天珠从哪里收到的?”虞景颜问。 塔帕:“就在印度孟买一个老头手中收来的,给了大价钱,虞,你多少让我赚点吧。” “嗯,这个是自然的,你开价吧。”虞景颜说。 塔帕伸出五根手指头,说道:“五亿卢比。” 卢比是尼泊尔的货币,按照当今的汇率,五亿卢比差不多相当于三千万人民币。 “全品千年至纯九眼天珠,三千万人民币,这个价格倒也算合理,甚至还有点漏(行话、指价格低于市场价)……”虞景颜盘算着。 不过虞景颜并未立马答应下来,因为他还没见到实物,不能确定塔帕口中的九眼天珠是不是他苦苦找寻的千年至纯。 “等我看过东西、确认东西是对的话,这个价格可以接受。”虞景颜如实说。 “好的嘛,虞,我听别人说过,你会一些神通对吧?”塔帕说。 虞景颜点点头,开口道:“你小子是想让我帮你对付那两个印度佬?” “对,其实不瞒你说,我听我那位小偷朋友说了,那俩警察死相凄惨,我怀疑,那一胖一瘦的印度佬不是普通人。”塔帕紧张地说。 “死相凄惨?怎么个惨法?”虞景颜问。 塔帕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听说,那俩警察死的时候眼珠子瞪得特别大,都快瞪出来了,脸上的肌肉严重扭曲,就像是在临死前见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当警察的胆子都不小,能把他们吓成那样,肯定不简单。” 虞景颜的脸色凝重起来,心知塔帕卖给他天珠,并不是单纯地做生意而已,还想让他帮忙解决麻烦。 “等我看完货再说吧,你别太担心,咱们毕竟相识一场,我的确懂得一些神通,如果那俩印度佬敢乱来,我不会袖手旁观的。”虞景颜安慰道。 “真的吗?能不能露一手给我看看?”塔帕有些好奇地问。 虞景颜拿出一张符纸抛出去,符纸在空中燃烧起来,塔帕见状立马张大嘴巴,满是崇拜地看向虞景颜,攥着虞景颜的双手,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感叹道:“太神奇了,这就是中国的法术吗?” 虞景颜点点头,这只是个非常简单的术法,在对敌的时候几乎没有作用,却依旧让塔帕刮目相看。 俩人在屋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四郎和陈肸还没回来,虞景颜皱着眉头给陈肸发信息,问他到哪了。 “不知道,四郎拉着我在一片贫民窟转了半个多小时了,我问他知道地方不,他很确定地说知道,可我觉得他似乎是迷路了。”很快,虞景颜收到陈肸发来的信息。 “卧槽,这小子还说自己方向感很好……”虞景颜忍不住骂了一句。 最终,是塔帕联系了自己的小偷朋友,让小偷朋友将四郎和陈肸带到这里来的,面对虞景颜的责备,四郎脸一红,称这里的平房太多,而且都长得一样,实在难以分清楚…… “拉倒吧你,塔帕,我们的人齐了,你看看咱们几点钟去看货?”虞景颜问。 “等到晚上八九点钟吧,那时候外面很热闹,咱们也不容易暴露。”塔帕说。 一行人等到晚上八点钟,塔帕才让小偷小心翼翼打开门,在外面观察了一阵子后,确认安全,众人这才出门。 离开贫民窟后,小偷便不见身影了,虞景颜明白,那小子大概是去“上班”了。 四人徒步前行,塔帕走在中间,为四郎指引方向,在他的指引下,一行人来到湖滨区的酒吧街。 “你把东西放在酒吧?”虞景颜问。 塔帕:“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四人来到一家酒吧后,穿过房间来到后院,从后院的后门出去后,来到一片空地上,塔帕一边走着,一边数着步数。 走出二十多步后,塔帕才示意众人停下。 “就在这片地下面埋着,挖一下找找看,东西被我放在一个铁盒子里。”塔帕开口道。 四郎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铁铲子,在地上挖起来,虞景颜拿出罗盘查看,罗盘并未感受到宝物所在。 “是我的寻宝诀出问题了,还是东西已经不在这里?”虞景颜心道。 陈肸蹲下来摸了一把地上的泥土,喃喃道:“小心点,这表面的土有点湿,似乎是近期有人在这里翻过土。” “不可能吧,我都把那东西埋了一个多月了。”塔帕不太相信,也摸了摸泥土。 “的确是新鲜的泥土,塔帕,看来是有人先咱们一步将东西挖走了。”虞景颜失望地说。 众人说话间,四郎还在继续挖土,挖着挖着忽然听到一声金属相击的声音…… “挖到东西了。”四郎说。 四郎放下铲子,蹲下身来用双手继续挖,虞景颜则警惕地观望四周,周围一片漆黑,身后的酒吧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没见到有可疑的人。 不多时,四郎从泥土中挖出一个精巧的铁盒子。 “就是这个盒子,九眼天珠就在里面。”塔帕说。 虞景颜眯起眼睛,法眼如炬却无法看透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莫非真的是千年至纯九眼天珠?”虞景颜认为,是九眼天珠的殊胜神力影响了自己的法眼。 铁盒子没有上锁,四郎一脸兴奋,端着铁盒的双手已经有些颤抖。 陈肸也屏住呼吸,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苦苦找寻的九眼天珠就在眼前。 就在四郎用颤抖的手开启铁盒的一瞬间,虞景颜的心中忽然传来强烈的不安…… “小心!”虞景颜高声喝道,同时猛地推了四郎一把,然而四郎已经完成了开启铁盒的动作…… 在铁盒被打开的一刹那,盒子中飞出一道黑影,直奔四郎的脖子袭来! 四郎被虞景颜推了一下,脖子刚好往一旁歪了一点,然而他距离盒子太近、那道黑影的速度又快,四郎尚未作出反应的时候,黑影已经落在他脖子上。 只听四郎发出一声惨叫,便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一旁的陈肸手中匕首手起刀落、堪堪斩断吸在四郎脖子上的黑影。 四郎倒下了,虞景颜这才看清楚,四郎的脖子上还挂着半截蛇身…… 就在刚刚,铁盒里飞出一条小蛇,咬在四郎的脖子上。 陈肸斩杀了小蛇,但四郎被咬伤的位置已经是一片漆黑,很快,黑色蔓延到他的脸上、身上…… 虞景颜抓着四郎的手臂为他号脉,陈肸则谨慎地戴上手套,将咬在四郎脖子上的蛇头掰开、丢在地上。 盒子里只有这一条黑色的小蛇,并没有九眼天珠。 塔帕发出一声惊呼,转身就朝酒吧后院跑去,虞景颜一把抓住塔帕的肩膀,将塔帕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踩在塔帕的脑袋上,恶狠狠道:“你特么算计老子?” 第211章 被人掉包 “误会,不是我干的……虞,你听我说,一个多月之前,是我亲手将九眼天珠放进铁盒、埋在这里的,肯定是被那两个印度佬掉了包,还藏了一条毒蛇……虞,你相信我……”塔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虞景颜将信将疑,并未放松对塔帕的控制。 “老虞,你先来看看四郎吧,我帮你盯着塔帕。”陈肸说。 虞景颜将塔帕交给陈肸,蹲下来查看四郎的情况,却见四郎双眼紧闭一脸痛苦,嘴角吐出些许的白沫,整个身体都变成黑色。 “老陈,你认得这蛇的品种吗?”虞景颜问。 陈肸摇摇头:“全世界大概有三千种蛇,其中毒蛇有六百多种,但我刚才已经查看过这条黑蛇,不属于我所知道的六百多种毒蛇之一,这似乎是人工繁育出来的全新品种,且毒性极强。” 虞景颜点点头,此时四郎的呼吸心跳都很微弱,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既然是新品种,那么想来医院那边也没有相应的血清,看来只能找到毒蛇的主人,才有可能得到解药。四郎情况危急,形势很严峻。”虞景颜说。 “虞,真的不是我干的,你要相信我,我要是害你们的话,何必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我大可以直接跟你们约个地方,在那里布置一些毒蛇,自己不必露面。”塔帕解释道。 虞景颜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塔帕说的话在理,这才让陈肸放开塔帕。 “虞,肯定是那两个印度佬干的,他们拿走了我的天珠,还在这里放了毒蛇,这是想置我于死地!”塔帕又说。 虞景颜点点头,眼中浮现中浓烈的杀气…… 四郎是他的好兄弟,如今被人算计害得生命垂危,虞景颜自然要帮四郎报仇。 “老陈,准备战斗。”虞景颜冷冷道。 忽然,虞景颜感觉脚下的土地中有东西在蠕动,心下大惊,指挥塔帕抱起四郎,开口道:“大家小心点,下面好像还有蛇……” 话音一落,几条黑色小蛇破土而出,朝着虞景颜等人袭来…… 这次众人都有准备,陈肸大显神威,手中的匕首瞬间斩断了七八条黑蛇的脑袋,而他自己也因为剧烈的运动挣裂了伤口,疼得皱起眉头。 杀完这一批毒蛇后,虞景颜发现他们脚下的地面还在蠕动,不知道地里面还有多少蛇。 “你们退开。”虞景颜掏出一沓子符纸,示意塔帕和陈肸躲到酒吧后院旁。 将符纸射出后,符纸贴在地面上,虞景颜念诵咒语,一团大火便猛地燃烧起来。 炙热的火焰让地下的毒蛇难以忍受,很快,几十条毒蛇破土而出,瞬间被烧死。 虞景颜拿起铲子,对着地面一通铲,那些躲在地下的毒蛇被他翻出来烧死…… “火符的威力虽比不上雷符,但制作起来要比雷符轻松得多,而且看起来火符对付这些畜生很有效果。”虞景颜心说。 几分钟后,大火渐渐熄灭,虞景颜不敢掉以轻心,继续翻着地面,确认地下已经没有毒蛇后,这才停下手来。 地上足足有近百条黑蛇的尸体,却不见印度佬的踪迹,虞景颜心系四郎的安危,明白要替四郎解毒、需要找到印度佬,便开口道:“老陈、塔帕,去找印度佬,老子非把他们的皮扒了……” “怎么找?”塔帕问。 虞景颜也没有主意,他连那两个印度佬是什么来头都不知道,更没见过那俩人。 “老虞,我觉得咱们应该把四郎送医院,没准儿医院那边能够延缓蛇毒的入侵。”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一行人离开酒吧街直奔医院,为四郎办理住院手续后,虞景颜询问医生:“还有救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蛇咬伤的,只能先输液来稀释毒素,再试试较为广谱的蛇毒血清。”医生面露难色,用尼泊尔语解释道。 “好,你先按照你的思路来吧。” 离开医院后,虞景颜三人在博卡拉最热闹的街上转悠起来,塔帕很是害怕,之前那些毒蛇已经让他吓破了胆,他想回家躲起来,虞景颜却不肯,非拉着他在外面晃悠,让他指认那两个印度佬。 然而人海茫茫,要找两个与尼泊尔人长相相差不大的印度人,实在困难,三人在街上转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收获。 “难道老子杀了他们那么多的毒蛇,他们一点都不在乎?按理说,他们得找我报仇啊?”虞景颜嘀咕道。 一番找寻无果后,虞景颜才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塔帕,我看还是先回你的小房子去吧。” 塔帕连忙点头,将贫民窟中的平房当成了自己的避风港。 其实,虞景颜的想法是,那两个印度佬早就察觉到他们的踪迹,之所以不肯露面,并不是他们不在乎那些被虞景颜弄死的蛇,而是这里人员密集、不适合动手。 三人返回贫民窟,此时已经不需要再鬼鬼祟祟小心翼翼,虞景颜巴不得那两个印度佬发现他们。 走在贫民窟的巷道中,虞景颜的心跳猛然加快,危险的感觉来临…… “果然如此,嘿嘿,来吧,让老子看看,到底是什么邪魔外道敢动我兄弟!”虞景颜攥紧拳头,已经准备好一沓子符箓。 虞景颜停下脚步,陈肸也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塔帕却毫无察觉,走在最前,还不断催促虞景颜和陈肸让他们快点走。 “塔帕,别往前走了,再走的话,我未必能救得了你。”虞景颜开口道。 塔帕闻言,立马停下,惊讶地看着虞景颜,低声问:“虞,你是说……” 塔帕的话还没说完,巷道口已经出现一个人影,此人身高马大壮如人熊,用自己健硕的身体堵住了巷道的出口。 “虞,就是他,就是这个印度佬要害我……”塔帕看清楚来人的身影后,有些激动地说。 虞景颜将塔帕拽到身后,从兜里掏出符箓,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此人头型窄长、眼眶深陷、鼻梁高而窄,嘴唇厚实,具有明显的印度雅利安人种特征,虞景颜仔细一看,果然如塔帕所说,这家伙的眼神非常歹毒。 虞景颜观察完面前的对手后,忽然察觉身后传来巨大的压力,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矮小、瘦弱的人影堵在了巷道的入口。 矮个子鼻子扁平、嘴唇宽厚、头发纤细卷曲,虞景颜看了几眼,推测这人是印度的尼格力陀人,矮个子与高个子外形区别很大,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歹毒凶狠的眼神,与之对视,虞景颜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虞景颜断定,这两个人都是高手,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四郎,虞景颜也顾不上跟二人客套,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前面的壮汉开口了,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虞景颜一脸茫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虞,他说的是印地语,他说,你很厉害。”塔帕翻译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问道:“我很厉害?什么意思?” “他说你用中国的法术烧死了他养的毒蛇,认为你很有本事,他还说,他要为那些死去的毒蛇报仇。”塔帕又说。 虞景颜点点头,开口道:“告诉他,让他交出蛇毒的解药,不然的话,老子就弄死他。” 塔帕稍作犹豫,将虞景颜的话用客气一些的语气翻译过去,高个子听完,与巷道入口的矮个子同时放声大笑。 “看不起我是吧?塔帕,你也不用翻译了,一边站着,保护好自己,老子让他们吃点苦头!”虞景颜有符箓在手,便不惧怕任何强敌。 陈肸也掏出短刀,做好战斗准备。 高个子又开口讲了一通,塔帕连忙翻译道:“虞,他说你很厉害,有资格做他们的对手,他们还说,如果你能战胜他们,他们就把九眼天珠和蛇毒的解药交出来,但如果你输了,他们要你交出你的符纸,并将符纸的使用方法告诉他们。” 虞景颜一脸轻松,心中却毫无把握,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寻宝三人组都是一起上的,而今最能打的四郎中毒躺在医院,陈肸身上的伤也没彻底恢复,只凭他虞景颜一个人,实在难以招架这一高一矮两个高手。 就在虞景颜准备出手的时候,那高个子又说话了,塔帕翻译说:“他说,这里是居民区,周围住着很多人,他不愿意在这里动手,以免殃及无辜,他要你随他们去野外空旷的地方动手。” 听了塔帕的翻译,虞景颜愣了一下,原本他以为这两个印度佬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恶棍,而今听高个子的意思,似乎还有点良心。 虞景颜爽快地应下,高个子点点头,转身朝巷道外走去,虞景颜三人跟在高个子身后,矮个子则走在最后,如此一来,虞景颜他们便被这两个印度人夹在中间。 “老虞,我状态欠佳,待会儿动起手来,我缠住那个臭矮子,你尽快用雷符劈死那高个子,我坚持不了太久的。”陈肸压低声音说。 “我自有分寸,你别勉强,实在不行的话,我拖住他们,你先撤……” “拉倒吧,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老子怎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俩家伙?可惜的是,老子的烈性炸dan用完了,不然也能将他们炸死个球。”陈肸打断了虞景颜的话。 第212章 鞭长莫及 虞景颜心知陈肸是万万不会一个人撤离的,便也不再劝说,开始细细观察走在前面的高个子。 高个子步幅很大,一步相当于常人的两步,步伐稳健有力,看起来应该是外家高手,腰间别着个笛子,似乎是他的兵器。 虞景颜又扭头观察矮个子,矮个子步伐轻浮,瘦得跟金问苍差不多少,像个印度的苦行僧,其腰间也别着一把笛子。 “前面的家伙威胁更大,后面的矮子看起来像个瘾君子,走路都没力气,估计其体术方面很一般,老陈虽然有伤在身,但要对付那矮子,应该足够了,我只需要在那个高个子近身之前将雷符抛出引来天雷,就能将之击毙。”虞景颜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塔帕哭丧着脸,不断抱怨自己当初不该收那颗九眼天珠,如今惹祸上身,虽然他见识了虞景颜的能耐,但还是对这两个眼神阴鸷的家伙感到本能的畏惧。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收那颗珠子了……” “你别废话了,对我和老陈有点信心成不?”虞景颜本就有些焦躁,被塔帕啰嗦得更加心烦。 塔帕乖乖闭上嘴,一行人走出市区后,朝空旷的郊区走去。 来到一片不见人烟的空地后,高个子四下观望了周围的环境后,这才停下脚步,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阵子。 “他说啥?”虞景颜问。 “他说,这地方环境不错,准备让咱们葬身于此。”塔帕低声道。 “看起来这家伙很有信心呢,嘿,还真当老子是纸老虎?告诉他,如果他们现在投降、跪下来磕三个头,再把天珠和解药交出来的话,我会考虑放他们一马。”虞景颜针锋相对道。 塔帕壮着胆子翻译过去,引来两名印度佬的大笑。 虞景颜朝陈肸递了个眼色,陈肸立马会意,在这两个印度佬的笑声中,虞景颜和陈肸同时出手。 陈肸朝矮个子扑了上去,矮个子看似弱不禁风,但反应倒是极其迅速,在陈肸的短刀砍过来的同时,他将身子一矮,并蹬出一脚攻击陈肸的下三路,陈肸一边防守一边挥刀砍去,矮个子就地一滚,猛地爬起来后,以极快的速度朝陈肸攻过来,陈肸的短刀正要砍在矮个子手腕上的时候,矮个子的手腕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旁边一扭,瞬间抓住陈肸的刀背…… “糟糕,这是个练瑜伽的高手……”在这一瞬间,陈肸已经搞清楚矮个子的来路。 矮个子的出手角度极为刁钻,且力道十足,陈肸不得已放弃短刀,从腰间拔出另一把刀,短暂的交手后,他的短刀已经被矮个子夺走,矮个子拿到短刀后,不屑地一笑,再次发动进攻。 交手中,这矮个子的身体、关节、四肢等,都以刁钻的角度不断变化,让陈肸的攻击无法奏效,陈肸却要提防着矮个子的违背了人体构造的角度攻击,如此一来,陈肸便落入下风。 再看虞景颜,虞景颜的雷符刚要抛出去的时候,高个子已经瞬间来到他面前,虞景颜还没丢出雷符,就被高个子一脚踹在手上,雷符登时落在地上。 随后,高个子乘胜追击,对虞景颜一阵拳打脚踢,虽看似没有章法,但一拳一脚充满力量,虞景颜只能一边后退一边用手护住脑袋,围着高个子转起圈来。 饶是如此,虞景颜还是被高个子多次击中,一双手臂疼得厉害,却难以反击。 又掏出另一张符纸的时候,符纸再次被高个子打到地上,虞景颜心知,对方很清楚自己的符纸的厉害,便不肯给自己机会使用符纸。 虞景颜和陈肸同时处于下风,塔帕站在中间哆哆嗦嗦,虞景颜瞥见塔帕后,高声喝道:“塔帕,你特么不是廓尔喀人吗,你们廓尔喀人不是能征善战吗,快来帮忙……” “我,我害怕他们……”塔帕胆战心惊道。 “你特么得克服对他们的恐惧,这俩印度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玩蛇吗,这里又没有蛇,你快点帮我!”虞景颜怒道。 塔帕面露难色,摸了摸腰间的弯刀,经过十几秒钟的思索后,终于看清楚形势:如果虞景颜和陈肸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于是,塔帕发出一声暴喝,取出腰间弯刀,朝高个子袭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塔帕的弯刀划过之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足可见其刀法的高明。 高个子赤手空拳,同时面对虞景颜和塔帕,一时间竟被塔帕的弯刀压制地节节败退。 “好样的,干啊!”虞景颜见状,连忙为塔帕打气。 塔帕算不上廓尔喀人中的一流高手,却也可以算作二流、三流高手,闻名于世的廓尔喀弯刀在他的手中,发挥出巨大的威力,饶是高个子皮糙肉厚也不敢用身体来接刀。 经过一番缠斗,高个子的身上有多处挂彩,塔帕则越打越兴奋,原本有些生疏的弯刀越发娴熟,招式也越发凶狠。 “对,就这样,你可是廓尔喀弯刀勇士,怕他个印度佬干球!”虞景颜继续鼓励道。 “啊……”在虞景颜和塔帕打得投入的时候,身后传来陈肸的惨叫,虞景颜扭头一看,就看到陈肸被矮个子一刀砍在肩上、踢倒在地。 “卧槽……塔帕,你顶住,我去帮老陈。”虞景颜抽身撤退,捡起陈肸掉落在地上的刀,与矮个子动起手来。 当然,虞景颜的身手稀疏平常,可不是矮个子的对手,没过半分钟便被矮个子放翻在地,而另一边的塔帕独战高个子也变得捉襟见肘,渐渐难以招架…… 没过多久,虞景颜一方三人已经全部躺在地上。 虞景颜、塔帕和陈肸三个人趟成一排,高矮个子印度佬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一前一后将三人夹在中间。 高个子放声大笑,并说了一番印地语,虞景颜被打得头晕脑胀,询问并排躺着的塔帕:“他又在说什么?” “他说,我们根本不堪一击,让他深感失望,还说就凭咱们这点本事,不配向他索要九眼天珠和解药……”塔帕翻译道。 虞景颜苦笑一声,此时身边的陈肸身上已经有多处流血,伤口再次被挣裂,己方最能打的四郎又躺在病床上,不然的话,岂容这两个印度佬放肆,四郎常青刀法之下,这俩人定然扛不住。 “他们准备怎么处理咱们?”虞景颜又问。 塔帕将虞景颜的问题翻译过去,高个子一脸不屑,叽里呱啦一阵子。 “他说,他们对你的身手不屑一顾,想要领教一下你的中国法术,他们还说,如果你的法术跟你的身手一样不济的话,咱们都得死在这里。”塔帕战战兢兢道。 “哦,意思是如果我的法术还能看得过去、入了他们的法眼,他们就不会为难咱们咯?”虞景颜问。 塔帕摇摇头:“他的原话是,要跟你比拼法术,而且法术的比拼不像是刚刚的身手较量一样点到为止,而是不死不休。” 虞景颜勉强站起身来,再次掏出符纸,却见两个印度佬一前一后飞身远离他们,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看来这俩家伙是知道老子的符纸有一定的射程,只要超出这个射程,我便奈何不了他们。 高个子又说了几句话,不用塔帕翻译,虞景颜也猜到他是在催促虞景颜动手。 虞景颜手中攥着符纸,然而两个印度佬距离他们实在有点远,超出了虞景颜符纸攻击的有效范围,即便虞景颜全力以赴抛出符纸,也无法对印度佬造成威胁——鞭长莫及…… 因为印度佬所在的位置已经超出虞景颜符箓攻击的射程,虞景颜没有贸然出手,而是装作漫不经心,缓缓朝前面的高个子靠近,高个子见状,哈哈一笑,似是看穿了虞景颜刻意拉近二人距离的意图,便取下腰间的笛子,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然而,他虽然将笛子放在嘴边吹奏,虞景颜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似乎他手中的笛子是坏的,虞景颜看了看距离不远的陈肸和塔帕,发现二人亦是满脸的不解,心知他们也没有听到笛声。 与此同时,远远站在虞景颜身后的矮个子也开始吹奏笛子,同样的,他的笛子也没有声音。 “莫非是笛声的频率已经超过人耳能够听到的极限?不然的话,我们怎会听不到笛声?这俩印度佬总不可能滥竽充数故弄玄虚吧?”虞景颜心说。 虽然听不到笛声,虞景颜却感受到更大的压力,似乎这无声之笛有着某种魔力,勾的虞景颜心里痒痒的,身体、思绪都有点不受自己的控制…… “糟糕,这莫非就是音波功?无声之笛能够乱人心志、甚至控制我们的行动,卧槽,这特么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虞景颜底气十足地高声呼喊道:“小心他们的笛声……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我能够感受到,这笛子对我们的身体有一定的控制力,你们快把耳朵堵上!” 这一声呼喊,是虞景颜混合了灵力喊出来的,喊完之后,虞景颜才感觉身体重新归于自己掌控,当下从兜里掏出一张卫生纸,捻成两个纸团塞进耳朵里,以对抗印度佬的无声之笛。 但是很快,虞景颜便发现,他们面临的可不只是音波功而已…… 第213章 大显神威 虞景颜感受到,脚下的地面开始蠕动,地面以下,有东西正在高速穿行。 联想到之前咬伤四郎的毒蛇,虞景颜推测,此时正有大量的毒蛇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果不其然,地面的蠕动持续了几分钟后,一条条黑色毒蛇破土而出。 这些黑色的小蛇长不过一尺,移动速度却极快,借着月光,虞景颜清楚看到塔帕脸上的惊慌失措…… 此时,虞景颜距离前面的高个子尚有几十米远,他的符纸没有那么远的射程,虽然被毒蛇包围,却无法擒贼擒王,只能先行解决眼前的毒蛇。 虞景颜将手中的火符迅速抛出去,火符四散开来,将他和陈肸、塔帕围在中间,毒蛇经过火符周边、准备进攻虞景颜他们的时候,火符燃起熊熊大火,瞬间将冲在最前的毒蛇烧死,但后面的毒蛇却前赴后继,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萌生退意,继续往虞景颜他们所在的中央位置压过来。 当然,火符的威力虽比不得雷符,却也不是寻常火焰能够比拟,一沓子火符抛出去之后,周围的大火能够燃烧很久。 如此一来,虞景颜便用火符制造了一个隔离带,他和陈肸、塔帕被火符护在中央,从各个方向奔袭而来的毒蛇无一例外地被火符引来的大火烧死。 虞景颜只希望,在大火熄灭之前,能够灭掉这些毒蛇,不然的话,等火势熄灭,他们必将面临毒蛇的疯狂报复。 熊熊大火将虞景颜他们护住,虽然三人被炙烤得浑身难受,却也胜过成为毒蛇的晚餐的命运。 不一会儿,虞景颜已经满头大汗,身上脸上满是烟灰,陈肸被呛得咳嗽流涕,塔帕则跪在地上祈祷他所信奉的神灵,希望神灵能够保佑他们。 虞景颜看到,两个印度佬脸上露出的笑容。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虞景颜他们不被毒蛇咬死,也得被大火燃烧生出的浓烟熏死,然而这个时候,虞景颜已经没了别的能耐,只能被动地等待着,并不时往火堆里添上几张火符,以免大火熄灭。 “老虞,你想办法逃跑吧,我身受重伤,留下来断后。”陈肸艰难地开口道。 虞景颜摆摆手,大大咧咧道:“别扯那些没用的,老子还得跟这俩印度佬讨要解药呢,没事的,我还有后手,他们奈何不了咱们。” 话虽如此,可是虞景颜心中也很是慌张,从印度佬的表现来看,俩人尚未全力以赴,而虞景颜兜里的火符已经所剩无几,且印度佬站得太远,虞景颜的其他符箓也无法攻击到他们,只能任由一波接一波的毒蛇前来消耗他的火符。 过了一会儿,虞景颜发现,周遭围上来的毒蛇数量锐减,很快就剩下几十条黑蛇还在大火边缘试探。 “看来这些畜生也怕了……”虞景颜心道,却见印度佬吹奏笛子的姿势越发销魂、表情越发投入,虞景颜心知,这是印度佬再给毒蛇下达更加强硬的命令,让它们自我牺牲。 黑蛇在无声之笛的操控下,缓缓爬进火堆,变成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当最后一条毒蛇被烧得噼里啪啦乱炸的时候,印度佬停了下来。 虞景颜正寻思要不要撤掉火符之时,印度佬再次将笛子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卧槽,原来只是换口气,我还以为他们认怂了……” 新一轮的无声之笛吹奏起来,地面再次蠕动,虞景颜感受得到,有很多东西在地下穿梭。 又是一群蛇破土而出,只是这次的蛇群与之前的黑蛇毒蛇不同,体型比黑蛇大了很多,行动却明显缓慢了不少。 “这种蛇没有毒,不过被这么多蛇袭击的话,也会被活活咬死。”陈肸看了看外围凑上来的蛇群,开口道。 “这么看来,印度佬的黑蛇已经死完了,这些是他们新调动来的无毒蛇。”虞景颜心道。 同时,虞景颜也想明白了一件事:之前印度佬不愿在巷道动手,并不是怕动起手来殃及周围的无辜百姓,而是因为那片贫民窟是人类聚居地,没有那么多的蛇供他们调遣,而这片旷野就不同了,附近一定有很多蛇类聚居,所以,印度佬将交手的地点选择在这里。 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此时虞景颜却也没有办法改变眼前的被动局面,只能硬着头皮以火符迎接新来的蛇群。 火符越来越少,此地空旷至极,连植被都很少,没有充足的燃料,虞景颜的火符亦远远没有达到大成的境地,只能靠数量维持火势。 然而,蛇群却越来越多,虞景颜统共也不认识几种蛇,只看出这些蛇的种类繁多,模样都不一样。 “这是乌梢蛇、那边那群是颈槽蛇、你左手边的是蝰蛇,还有,那边的是灰鼠蛇……”陈肸认真查看着每一群蛇,向虞景颜介绍着这些蛇的种类、名称、有毒无毒…… 然而,虞景颜哪有心思听陈肸给他科普,焦急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你们在东南亚的时候有没有学习过如何应对眼前情况的办法?” 陈肸摊开手,无奈地摇摇头。 “火符越来越少、蛇群越来越多……这两个印度佬是要把整个博卡拉的蛇都引过来吗?卧槽,如果火势能够大一些就好了……”眼下虞景颜火符制造出来的火势只有一米来高、不到两米宽,但蛇群却似源源不绝,如此下去,待到火势熄灭的时候,便是虞景颜他们葬身之时。 “老虞,这俩印度佬是什么来头,看出来了吗?我觉得咱们应该从根本上入手,别再跟这些蛇较劲,想办法拿下印度佬才是明智之举。”陈肸问。 虞景颜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釜底抽薪的道理,然而狡猾的印度佬根本不给虞景颜发动进攻的机会,只是远远地用无声之笛操纵群蛇发动进攻,让虞景颜深感无奈与被动。 “我知道他们的来路了,他们是印度的操蛇人,可以操控各类蛇,印度操蛇人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只是像他们这种,能够操控如此多的蛇群的操蛇人,倒是非常少见……”虞景颜开口道。 “那,应该怎么对付他们?”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主意。 印度佬的脸上尽是戏谑的笑容,虞景颜被两名来自印度的操蛇人戏耍、嘲笑,虽是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 “欺人太甚……我泱泱中华能人辈出卧虎藏龙,该死的印度佬就知道欺负我这个不入流的术士,有能耐去找我们那些真正的高手讨教啊!”虞景颜暗骂道。 骂着骂着,虞景颜脑中忽然想起一人——他所见过的顶级术士金问苍。 “如果是金老头遇到这两个印度佬,肯定早就教他们做人了……对了,对了!” 虞景颜回想起在白定村与金问苍一战时候的情景,当时虞景颜以雷符引来天雷猛攻金问苍,却被金问苍以风符破掉天雷…… “相生相克,是了,我想起来了。” 虞景颜从兜里掏出几张风符,这是他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虽然还没有投入实战、威力也远比不上雷符,但也能够引来疾风。 风符抛出去后,虞景颜高声喝道:“风借火势火助风威,起!” 风符引来疾风,火符引来烈火,风吹助火势,火起添风威! 风符与雷符一齐显露出神威,这两种符箓的威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二者相辅相成互相促进,一时间,虞景颜他们周遭的火势变得凶猛无比,在疾风的催发下,火势至少比之前猛了三倍有余! 熊熊烈火朝印度佬席卷而去,但印度佬站得实在太远,火势未能蔓延到他们身边便渐渐消散,但如此一来,狂暴的火势将所到之处的蛇群全部消灭。 印度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虞景颜会用另一种符箓来大幅度增强火符的威势,俩人卖力地吹奏着笛子,眉眼之间尽是焦急…… “看来他们能够调遣的蛇群是有限的,在我这一轮的火攻中,他们调来的蛇群已然全军覆没,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多少能耐!”虞景颜冷冷道。 “老虞,操蛇人有什么弱点?”陈肸问。 “不清楚,我感觉操蛇人除了能够指挥蛇之外,也没多大的能耐……印度人喜欢玩蛇,操蛇人存在已久,但是尼泊尔这边却不一样,尼泊尔人崇拜蛇,还为蛇设立了专门的节日,在节日到来的时候,尼泊尔人会想他们心目中的蛇神上供糖果、牛奶等,我在想,如果让那些尼泊尔人知道这两个操蛇人引来这么多的蛇,并导致那些蛇死在我们手中,他们会怎么对付印度佬和我们呢?”虞景颜有些担忧,他烧死了这么多的蛇,如果被本地人知道,人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蛇群全军覆没后,虞景颜的风符和雷符也告罄,火势逐渐熄灭,两个印度佬依旧在拼命吹奏无声之笛,脸都憋得通红,却不见一只蛇出现。 “塔帕,告诉他们,让他们省省吧,不会再有蛇供他们调遣了。”虞景颜说。 塔帕将虞景颜的话翻译过去,印度佬却不肯停手,依旧一前一后拼命吹奏。 没有了毒蛇的困扰,虞景颜朝前面的高个子走来,手中雷符已经跃跃欲试,只等再走近几步,就能发动雷霆一击! 虞景颜有些激动,之前被两个操蛇人欺负得够惨,此时操蛇人已经无蛇可用,终于轮到他发威了。 不等虞景颜走到射程内,高个子手中笛子掉落在地,吐出一大口血。 “卧槽,讹人是吧?别来这一套,老子可没碰你……”虞景颜嘟囔着。 第214章 唤来蛇王 高个子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耳朵、鼻孔和眼睛嘴巴都流出血来,看着七窍流血的高个子,虞景颜感觉心情舒畅。 “多行不义必自毙,狗日的,让你弄来那么多的蛇欺负人,真当老子是白给?”虞景颜一边靠近高个子,一边说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矮个子,矮个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矮个子用手中笛子撑在地上,勉强不让自己倒下,一脸痛苦。 虞景颜明白,这两个操蛇人强行调遣了太多的蛇类,遭到了反噬。 “没有金刚钻,你们还非得跟老子硬刚,活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用笛子撑在地上的矮子猛地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来到高个子近前,与此同时,高个子艰难地坐起身来,与矮个子并排盘膝坐在一起,两人一起举起笛子,两根笛子连在一起,而后,两人同时再次吹奏起来…… “这是杂耍吗?”虞景颜喃喃道。 下一秒,虞景颜迈出的脚悬在半空、没能落下。 他动弹不了了。 两个印度佬的笛子组合在一起,在二人的合奏下,其威力竟远胜之前,虞景颜不光是身体动不了,神智也有些模糊。 这一刻,虞景颜才意识到,原来这两个印度佬的合奏,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两根笛子合奏的威力,就如同虞景颜风符雷符同时使出的威力——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老虞,你没事吧?”身后的陈肸见虞景颜以这种单脚着地的诡异姿势停下来,不解地问。 虞景颜想说话,却开不了口,调动全身的灵力,却无法突破对方音波功的束缚。 同时,虞景颜也在想,操蛇人的音波功,不仅仅能惑人心智,还能操控各种蛇。 随后,虞景颜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颤抖起来,与之前的蠕动不一样,他明显感到,地面下有个庞然大物正在穿行…… 几秒钟后,一个巨大的东西从土地中钻出来,竖立起来的身体足有十几米高! 在这个庞然大物出土的一刻,虞景颜的身体终于能动了,他知道,这是因为印度佬的精力都用在操控这个大家伙身上,顾不上他了。 虞景颜仰起头,看着眼前这条十多米高的大蛇,大蛇的身体比虞景颜要粗得多,在大蛇的注视下,虞景颜感到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大蛇不断吐着信子,扭着硕大的脑袋看着周围。 与大蛇血红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下,虞景颜忽然感到有些似曾相识…… 塔帕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不知所措,陈肸也哆哆嗦嗦摸起短刀,戒备地注视着大蛇。 大蛇距离虞景颜最近,与大蛇相比起来,一米七多点的虞景颜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印度佬还在苦苦合奏,尽管他俩都已经七孔流血,却依旧用合二为一的无声之笛操控着大蛇。 虞景颜扭头就跑,然而大蛇的身体如此巨大,仅一个闪转就将虞景颜的退路封死。 而后,大蛇猛地扭动身体,用粗如水桶的身躯将虞景颜缠住,这一刻,虞景颜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碎了。 “卧槽,居然招来一个巨无霸……这特么还玩个球……”虞景颜喃喃道,声音几不可闻。 巨蛇缠住虞景颜,并将硕大的脑袋伸过来,虞景颜只感觉两眼一黑,就要昏死过去…… “我特么跟你拼了……”意识模糊之际,虞景颜听到陈肸愤怒的咆哮声,眼珠子一转,瞥见陈肸正步履蹒跚地抄着短刀朝巨蛇袭来。 “啪”一声,陈肸被巨蛇的尾巴扫飞了出去。 “杀我族类,死!”巨蛇发出人类的声音,虞景颜即将丧失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 “蛇王,是你!你先松开,我特么是虞景颜,老虞啊……”虞景颜用最后的力气努力地叫喊道。 巨蛇愣了一下,伸出信子舔了舔虞景颜的脸,随后,缠紧的身体缓缓松开…… 再然后,巨蛇将虞景颜放在地上,开口道:“是你?虞景颜?陈肸?” 被巨蛇的尾巴差点抽晕的陈肸发出一声闷哼,虞景颜则激动地泪水都流下来,喃喃道:“是我啊,蛇王大人,后藏一别已有多年不见,您老人家都长这么大个儿了……” 这巨蛇正是虞景颜和陈肸的老相识,当初二人在后藏找寻天珠的时候,曾与它打过交道…… 虞景颜保险箱里的五眼天珠,正是从巨蛇那里得来的,那时候虞景颜和陈肸在后藏寻宝,村子里的牛羊被咬死,虞景颜他们听人说是蛇尾土地神脱困、才会为祸一方,便找到蛇窝,遇到蛇王,却发现蛇王及其种族并非毒蛇,咬死牛羊的乃是村子里一个老头所豢养的蛇,蛇王扣下陈肸,让虞景颜去了结那个挑拨离间的老头,老头被自己养的毒蛇咬死,虞景颜回去找蛇王汇报情况的时候发现,蛇王及其族群已经离开蛇窝,只剩下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陈肸和那颗五眼天珠…… 虽然当时虞景颜因为陈肸被蛇咬伤而对蛇王心怀怨恨,但此时印度佬招来蛇王,虞景颜自知己方同蛇王的实力悬殊,哪里还敢对蛇王兴师问罪?故而一开口就尊称其为“蛇王大人”,这是希望蛇王能够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别再赶尽杀绝。 “虞景颜、陈肸,原来是你们……按理说咱们本是旧识,我不该为难你们,可是这一地的蛇族却是被你们所杀,我若就此放过你们,又怎对得起我惨死的族群?”蛇王有些为难道。 “不,蛇王大人,不是那样的……你看那两个吹笛子的家伙,他们是印度的操蛇人,是他们调遣蛇群前来围攻我们,我们出于无奈才误杀您的族群,请您明察秋毫!”虞景颜拱手抱拳、毕恭毕敬道。 蛇王转过身,看着还在吹奏无声之笛的印度佬,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会感觉有一股力量将我从地底唤出来……操蛇人对吧,嘿嘿,我蛇族被操蛇人一门害得可够惨……” 虞景颜一听,明白蛇王已经对印度佬生出敌意,便继续添油加醋:“这俩印度佬想要与我比拼术法,我寻思那就跟他们切磋切磋吧,没成想他们竟然是操蛇人,还调遣您的族群来围攻我们……” “你不必多说,我已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这件事,不怪你。”蛇王这几个字说出来,虞景颜如遇特赦,感觉眼前蛇王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见到虞景颜同这威猛无比的巨蛇攀上交情,一旁的塔帕也没之前那么恐惧了,虽然他不清楚虞景颜跟巨蛇的关系,但也听得出来,一人一蛇还挺熟。 陈肸干脆掏出根烟来点上,坐在地上,等待蛇王大显神威灭了那两个操蛇人。 蛇族与操蛇人之间有着很深的积怨,寻常蛇类在操蛇人面前毫无抵抗力,被操蛇人操控着做事,这两个印度佬更是操蛇人中的佼佼者,再加上他俩害得这么多蛇类惨死,此时,蛇王已然动了杀心。 “虞景颜,这两个操蛇人害死了我的诸多族类,如今我杀了他们为自己的族类报仇,不算违背天条地律吧?”蛇王开口道。 虞景颜连忙点头道:“当然不算,仅仅今天晚上,他俩就害得那么多蛇类惨死,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害死了多少蛇类,因果报应屡试不爽,蛇王大人,就算您老人家将他们生吞活剥,也是情理之中。” 此话一说完,虞景颜便感觉有些讽刺,之前在嵩明冷库的时候,他曾与鼠妖舒娘联手对付人类的邪道高手兴娟,如今又怂恿蛇王杀死那俩印度佬…… “比起种族,我更在乎的是善恶,或者说,是我认识中的善恶,为了我认可的善,我不惜与外族联手对付人类……唉,生而为人,却与妖怪联手、与同族为敌,身为人类的术士,这样看起来还真是讽刺……”虞景颜忍不住暗自感慨。 两名印度佬还在卖命吹奏无声之笛,涨得老脸通红七窍流血,却依旧试图控制蛇王,蛇王停在原地,既不按照印度佬的命令攻击虞景颜等人,也没有对印度佬发动进攻。 虞景颜知道,蛇王正在跟来自印度的操蛇人高手比拼实力,操蛇人凭借其独门秘技,可操纵世间各个种类的蛇,但蛇王亦是蛇族大妖,其妖力惊人,以妖力对抗操蛇人的独门秘技,却也不是十分容易。 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像大多数的鼠类、哪怕是鼠妖、鼠族的大妖,也会对猫类有一定的本能畏惧,蛇王与操蛇人的关系,就如同鼠妖同猫类或者猫妖的关系。 虞景颜只希望,在这次的比拼中,蛇王能够技高一筹。 比拼还在继续,两个操蛇人的状况越发凄惨,不单是七孔流血,甚至身上的毛孔都有鲜血逸出,俩人浑身哆嗦,头上冒出白烟,比拼已经到了白热化。 蛇王一动不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大而无神,妖力凌乱而暴躁…… 虞景颜决定,出手助蛇王一臂之力。 趁着操蛇人全神贯注同蛇王比拼之际,虞景颜接过陈肸手中的短刀,绕到两个操蛇人身后,操蛇人并未理会虞景颜,脸上却都流露出震惊之色,似乎没想到虞景颜会趁人之危。 第215章 艰难取胜 而后,虞景颜一刀劈在矮个子瘦骨嶙峋的手臂上,矮个子吃痛,却依旧没有松手,仍然紧紧捏着笛子。 “不松手是吧?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虞景颜把心一横,又是一刀劈了下去,矮个子疼得哇哇乱叫,这一开口便泄了真气,蛇王的身体猛地动了一下,矮个子连忙忍住疼痛继续吹奏,蛇王则再次静止。 第三刀,虞景颜直接从矮个子的后心捅了进去,矮个子身形一歪,再也坚持不住,松开了双手,倒在地上,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怒视着从身后偷袭的虞景颜。 一想到之前受到的苦头,一想到还躺在医院的四郎,虞景颜怒火中烧不愿就此罢休,狠狠一脚踢在矮个子的面门上,伴随着一声鼻梁骨断裂的声音,虞景颜发出一阵冷笑。 矮个子被偷袭后,单剩下高个子还在苦苦支撑,继续吹奏笛子,当虞景颜拿着短刀来到他身后的时候,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下场。 虞景颜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刀砍在高个子的脖子上,不过短刀的钢口一般,之前又经历过战斗,这一刀没能砍断皮糙肉厚的高个子的颈动脉,却也划破静脉,大量的血液涌出。 高个子松开笛子,用手捂住伤口,蛇王终于恢复行动,一记神龙摆尾朝高个子抽过来,高个子瞬间被抽飞出去。 矮个子叽里呱啦叫喊起来,不用塔帕反应,虞景颜也知道这家伙是在破口大骂。 “他说,你是个卑鄙的小人,说你身为人类术士却跟蛇族同流合污,还说,是你杀了那些蛇……”塔帕低声翻译着。 “不用再翻译了,”虞景颜说,转而看向蛇王,继续说道,“蛇王大人,现在您可以为您的族类报仇了。” 蛇王应了一声,正准备下杀手,虞景颜才想起四郎身中蛇毒危在旦夕,便让塔帕替他逼问印度佬有关解药的事。 矮个子印度佬一面捂着胸口,一面叫骂着,塔帕还要翻译,虞景颜摆摆手,伸手从矮个子胸口前的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着一颗天珠和一个小药瓶。 与此同时,矮个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虞景颜推测,这小药瓶正是蛇毒的解药,便向后退开,对蛇王道:“蛇王大人,宰了这两个混蛋!” 蛇王猛然出手,用自己粗壮巨大的身躯先后卷起高个子和矮个子,然后用力将二人缠紧…… 接下来,虞景颜听到从印度佬的身上传来“咯咯”的声音,这是蛇王正在用巨力压碎他们的骨头。 “咯咯”的骨头碎裂声,与印度佬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塔帕已经别过脸去不忍再看,虞景颜却感觉这声音有些悦耳…… “看来这些年来我的变化挺大的,以前连特么杀只鸡都不敢,现在居然会有心思欣赏蛇妖杀死人类的场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凝视深渊过久,自己也会变成恶龙?不对,是与恶龙对视过久,自己也会变成深渊还是怎么着来着……”虞景颜揉揉脑袋,继续欣赏操蛇人死亡的过程。 蛇王出手够迅速,操蛇人的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便已经死透,蛇王伸过脑袋来,将两个操蛇人相继吞进腹中。 解决了操蛇人后,蛇王开口道:“害死我族类的元凶已经伏诛,虞景颜,虽然是你用术法杀死了我的那些族类,但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我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望你们日后再见到我的族类,能够手下留情。” 虞景颜连忙感激地说:“多谢蛇王大人深明大义高抬贵手,日后我虞景颜以及我兄弟们如果见到蛇族,一定不会伤害它们。” 蛇王晃悠了两下硕大的脑袋,开口道:“如此便好,虞景颜,你非凡人,必行非凡之事,当年的五眼天珠当作是我的族类咬伤你朋友的赔偿,可还说得过去?” “蛇王大气!老陈,那个,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蛇王大人给咱五眼天珠,是看得起咱们……”虞景颜恭维道。 陈肸也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从未记恨蛇王。 “好了,我也该走了,祝你们好运。”说罢,蛇王巨大的身躯猛地钻进地里,很快消失不见。 陈肸注视着蛇王离开的洞口,缓缓攥紧了拳头,一股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老陈,你搞什么鬼?”感受到陈肸的异常,虞景颜开口问道。 陈肸摇摇头,杀气瞬间散去,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咽不下当年的气,当时你去找那个颠倒是非挑拨离间的老头算账,蛇王却指挥手下的蛇群对我发动袭击……” 虞景颜连忙捂住陈肸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它还没走远,你别说了,那件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虞景颜圆场道。 陈肸点点头,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虞景颜这才松开手,从怀中拿出小药瓶,说道:“先去给四郎解毒吧。” “虞,今晚上发生的事情,颠覆了我的认知,没有声音的笛子、被人操控的蛇群、会说话的蟒蛇……我的天,这世界怎么了,我以前三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是假的吗?”塔帕惊魂未定地说。 “也不能说你以前的世界观是假的,只能说不够全面,好了,没事了,走,咱们去医院。”虞景颜安抚道。 塔帕木然点点头,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还沉浸在之前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中。 陈肸虽旧伤复发、又平添新伤,但为了救四郎,还是忍着一身的伤痛,快步朝医院方向走去。 虞景颜拉着塔帕跟在陈肸身后,三人一路小跑,跑了几十分钟才来到医院。 四郎的病房外,那名负责的医生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见到虞景颜他们后,有些责备道:“你们去哪了?病人情况危急,我正要下病危通知呢。” 虞景颜透过病房的玻璃向里面看去,四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浑身漆黑,毫无生气,魂魄极其不稳定,已经快不行了。 顾不上跟医生解释,虞景颜冲进病房,取出从矮个子身上搜来的小药瓶,打开药瓶后闻了闻,一股子草药混合着蛇类身上土腥味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应该是解药吧……”虞景颜暗自祈祷,戴上手套捏开四郎的嘴巴,将小药瓶对着四郎的嘴,把里面的药水灌了进去。 平心而论,此时虞景颜的心情极其忐忑,因为他并不能完全确认,这一小瓶装的是不是解药,当时情况紧急,而印度佬的嘴巴又够硬,虞景颜没能从他们口中撬出有关解药的线索,只是通过矮个子用手捂住胸口的动作,判断解药便在其胸口前的兜里。 给四郎灌药的过程,虞景颜非常紧张,握着药瓶的手颤抖得厉害,直到最后一滴药水灌入四郎最里面,虞景颜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臭小子,快点醒来吧,希望这瓶真的是解药……”虞景颜喃喃道。 走廊里,负责四郎的医生正在大吼大叫,埋怨虞景颜给四郎服用不明液体,陈肸则费力跟医生解释着,最终,医生无奈地叹口气,说:“药是你们喂下的,病人出了问题可别赖我们。” “放心吧,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医生离开后,陈肸和塔帕也进了病房,此时虞景颜正关切地注视着四郎。 眼看四郎身上的黑色逐渐褪去,虞景颜这才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原来这瓶真的是解药……” 十几分钟后,四郎的肤色恢复正常,呼吸也变得平稳、脉搏变得有力,看到四郎的魂魄稳固后,虞景颜和陈肸等人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次面对诡异莫测的印度操蛇人,咱们都吃了不少的苦头,好在总算灭掉操蛇人、拿到解药为四郎解了毒,谢天谢地,老天保佑!”虞景颜感慨道。 又过了几分钟,四郎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伸手摸了摸脖子上被毒蛇咬伤的伤口,缓缓开口道:“虞哥,蛇,小心毒蛇……” “你可算醒了,臭小子,真把我们急坏了,别担心,这里是医院,那些毒蛇已经被我们灭了,包括操纵毒蛇的操蛇人也已经伏诛,你安全了。”虞景颜说。 “操蛇人?医院?伏诛?等会儿,我脑子有点蒙……虞哥、老陈哥,究竟发生了什么,铁盒子里的天珠怎么会变成毒蛇?”刚刚苏醒的四郎虽然已经解毒,但思维明显还跟不上。 虞景颜跟四郎讲述了四郎被毒蛇咬伤后发生的一切,四郎听得一脸认真,当听到那两个印度佬招来蛇族的蛇王之时,四郎瞪大眼睛,询问虞景颜他们是如何对付蛇王的。 “对付蛇王?你想多了,凭我们的实力,根本不是蛇王的对手,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蛇王是我和老陈的老相识,我曾给你讲述过我们得到五眼天珠的经历,没错,这次,印度佬招来的蛇王,正是我们在后藏找寻五眼天珠时候打过交道的蛇族大妖,熟人见面自然好说话,于是,蛇王便帮我们将那两个印度佬料理了……对了,你看这个!” 说到这里,虞景颜从兜里摸出那颗天珠,这是他从矮个子身上搜出来的。 看到虞景颜拿出的天珠的一瞬间,四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伸过脑袋激动地观察着虞景颜手中的九眼天珠。 第216章 竹篮打水 之前虞景颜的心思都放在为四郎解毒上,并没有仔细查看这颗天珠,此时四郎已经解毒,一行人总算有时间仔细观察天珠。 “虞,就是这个,我埋在酒吧后面的九眼天珠,你快看看,一亿卢比可还说得过去?”见到失而复得的九眼天珠,塔帕激动地推销起来。 虞景颜看了足有五分钟,然后将天珠交给陈肸,起身来到窗户边上,颓废地说:“想不到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虞哥,你什么意思,这颗天珠不是咱们苦苦找寻的千年至纯九眼天珠?”四郎惊讶地问。 塔帕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凑在陈肸身边观察了很久,而后来到虞景颜所在的窗边,低声道:“虞,我从印度高价收的就是这颗珠子,不会有错的,连风化纹我都仔细观察过,就是这颗,印度佬并没有掉包,你刚刚说,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什么意思?” “珠子不对,印度佬没有掉包,你发照片给我们的就是这颗,换言之,你收了个大瞎活儿……”虞景颜掏出烟来,不顾医院禁烟令就点上抽了起来。 “不可能!虞,我做这一行多年,眼力没有问题的……”塔帕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愿意相信虞景颜所说的事。 如果最初虞景颜找到他,告诉他这颗珠子是瞎活儿,他肯定会认为,虞景颜是借机压价才故意说珠子不对,然而在经历了今晚上的大战后,他感觉,虞景颜不是那种人。 陈肸看完天珠后,将天珠递给四郎,然后愤然一拳捶在床头上。 “陈,珠子不对吗?”塔帕又问。 陈肸靠在窗户上,将脸埋在双手之间,喃喃道:“你让老虞跟你说吧……老虞,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乌龙……为了特么的这样一颗赝品,咱们差点把命搭上……” 陈肸的失落之情比虞景颜还要更甚,虞景颜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疲惫至极,实在不愿说话。 四郎也认真观察起手中的九眼天珠,拿出手电筒打光、用放大镜查看,看了一阵子,才开口道:“虞哥,这颗珠子咬色自然黑白分明,包浆油润磨损到位,风化纹分布均匀致密,孔道正常磨损,依我看,这就是千年至纯九眼天珠,为什么你说珠子不对呢?” 塔帕也一个劲儿追问,虞景颜再次点上根烟后,终于开口:“塔帕、四郎,这颗珠子的确不对,是新仿的,呃,这么说可能也不大合适……为什么我会如此确认这颗珠子是瞎活儿?因为,珠子是我做的。” 话音一落,四郎和塔帕皆深感震惊! “虞,我的朋友,你说,这颗珠子是你做的?你制作的?不可能,我跟你做了多次生意,买过一些你亲手制作的新制天珠,你那些新天珠跟这颗完全不同,这颗怎么可能是新仿,你觉得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塔帕的声音充满疑惑与怀疑,还透露出深深的不自信。 四郎歪着脑袋,迟迟没有说话,他不相信虞景颜说的话,却也知道,虞景颜不是那种开玩笑不分场合的人。 “这颗九眼天珠,是将近二十年前我亲手制作出来的,四郎,我曾说过,当年我机缘巧合见识过一颗真正的千年至纯九眼天珠,却因自己眼力不济而失之交臂,那颗九眼天珠我上过手,仔细观察过它的每一处细节,当我知道那是千年至纯的时候,天珠的主人早已带着天珠走了。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我利用那颗九眼天珠作为母本,制作了几颗与之几乎一模一样的新仿天珠,那几颗新仿天珠耗费了我大量的心力,与平日里我教你制作的新制天珠不同,那批珠子的每一处细节,都是我按照千年至纯制作的,在当时,那么一颗仿珠就能卖到几万块的高价,买家明知道是仿珠,还是舍得花高价购买,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制作的如此逼真的新制天珠。当时老陈也从我这里要走一颗,后来丢了。唉,没想到当初我制作的新制天珠在经历了近二十年的辗转后,会再次回到我手中,而且经过这些年的盘玩,这颗天珠已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唯独区别于真品的,是它不像真正的千年至纯九眼天珠那样,具备无上神力。塔帕,这颗珠子的确是仿品,我不知道你给了多少价格,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花费在一千万卢比之内,这价格还是值得的,因为全世界也找不出几颗这样经典的仿珠。”虞景颜娓娓道来,塔帕却垂头丧气…… 四郎也傻眼了,经过虞景颜的解释后,他才明白为何这颗仿制的天珠会具备与千年至纯几乎一样的风化纹——因为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这颗天珠的主人不断盘玩天珠,让其产生了与至纯天珠类似的风化纹,不像普通仿珠那样、经过机器震荡产生的风化纹浮于珠体表面,很容易区分出来…… “虞哥,这颗珠子真的是你亲手制作的,不会有错吗?”尽管已经知道真相,但四郎却不愿接受现实。 虞景颜认真点点头,看着一身伤势的陈肸,为难地说:“老陈,唉,居然是这样的结局……老子们辛辛苦苦拼死拼活,从印度佬手中夺回的天珠,竟是我亲手制作的,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虞景颜几近崩溃,却还在强颜欢笑。 陈肸的脸色极其难看,眼下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这一次真的要得到至纯九眼了。 虞景颜放声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他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情很不真切,就像是在做梦。 “为了找到至纯九眼,流血流汗我毫无怨言,纵然刀山火海也不会退缩,可是谁能想到,到头来竟还是一场空?”笑完之后,虞景颜低声自语。 陈肸和四郎都没有安慰虞景颜,对他俩而言,二人追随虞景颜鞍前马后,屡次涉险,为的便是至纯九眼天珠,得知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找回来的珠子竟是虞景颜亲手制作的之后,他俩受到的打击并不比虞景颜少。 塔帕也是一脸愁容,作为货主,他的损失也够大,本钱五千万卢比的九眼天珠,其本身的价值不超过一千万卢比,这让塔帕难以接受。 事已至此,塔帕倒也咬着牙想开了,既然连虞景颜都说这颗天珠能够以假乱真,那么他大可以卖给其他的老板,而且那两个印度佬已经死了,他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所以,最先缓过劲儿来的是塔帕,塔帕来到四郎面前,伸手拿回自己的天珠,开口道:“虞,别太悲观,就当成是命运的捉弄吧,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寻至纯天珠,中国有句老话,叫好事多磨,这次的经历,对你们来说,或许是上天安排的考验……” 虞景颜木然点点头,上前将塔帕拥入怀中,两个苦主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吵吵什么,再吵把你们都赶出去……你居然在病房抽烟?不知道病人已经危在旦夕吗|?卧槽,他醒了……”负责四郎的医生被虞景颜的狂笑与大哭声引来,推开门训斥虞景颜的时候,却看到跟没事人一样坐在病床上的四郎,忍不住呼喊起来。 “那个,对,他醒了,医生,帮他办理出院手续,我们要离开这里。”虞景颜机械地说。 医生一脸的难以置信,上前检查四郎的生命体征,四郎如同木头人一样,被九眼天珠是瞎活儿的事实打击至深。 “蛇毒是解了,不过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很不好……那个,你们确定办理出院?”医生说。 虞景颜:“对,马上办理,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此时,虞景颜只想回家,点上一些肉串大腰子,与陈肸和四郎痛饮几瓶二锅头,他只有彻底喝醉了,才能暂时忘掉忧愁…… 医生尊重虞景颜的选择,为四郎办理出院手续,塔帕热情地为四郎交纳相关费用,他感觉自己是幸运的,虽然收到瞎活儿,但虞景颜他们的到来,总算为他解决了那两个印度佬的威胁。 “好了,手续办完了,咱们走吧。”见虞景颜他们三人一个比一个惆怅、都在愣神,塔帕开口道。 虞景颜应了一声,左手拉着四郎,右手拽着陈肸离开医院。 塔帕还邀请虞景颜他们去吃宵夜、让他们在博卡拉多玩几天,但虞景颜再也没有心情留下来,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当然,虞景颜亲制的九眼天珠归还给了塔帕。 订好机票后,塔帕为虞景颜他们包了辆车,连夜赶回加德满都,又在翌日清晨的时候,三人坐上返回拉萨的飞机。 直到坐上飞机,四郎和陈肸都没缓过来,虞景颜也是一样,但作为寻宝三人组的主心骨,虞景颜还是强打着精神…… 回到扎康大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虞景颜让四郎和陈肸待在家里,自己去楼下买了烤串和二锅头,这时候,虞景颜的情绪已经缓和了很多,一路上,他不断地自我安慰,以求尽快从悲伤和绝望中走出来。 “来来来,四郎、老陈,别愣着,趁着肉串还热,快点吃吧,大腰子凉了就不好吃了。”虞景颜说。 四郎和陈肸只是象征性地拿起肉串,迟钝木讷地将肉串往嘴里送,虞景颜为三人倒上酒,四郎和陈肸端起酒杯,皆是一饮而尽。 第217章 英俊画家 “别这样了,都好好的,其实仔细想想,塔帕说的在理,好事多磨,这一次的行动,就当成是老天对咱们的考验!相比之下,咱们都囫囵着回来了,那两名印度佬却惨死于蛇王的报复之下,这样一想,咱们比他们幸运多了,另一方面,咱们也算救了塔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的功德簿上又增添了一笔。还是那句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虞景颜越说越兴奋,连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调节情绪的能力。 “虞哥,我,我没时间了,我们村子里只剩下我一个年轻人,按照规律,今年死的人就是我……”四郎的声音透出一种绝望,虞景颜揽过四郎的脑袋,用手轻轻拍打四郎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还有机会的,四郎,你相信我,还有机会的……” 陈肸的反应比四郎还要冷漠,只是不断往嘴里塞肉、灌酒,任凭虞景颜如何安慰,都没有好转。 直到三瓶白酒下肚,虞景颜醉意上头,四郎也喝得东倒西歪,陈肸才站起身来离开虞景颜的家,回到自己家中躺下。 虞景颜很快入睡,可是这个时候,躺在床上哇哇乱叫的四郎眼中却恢复清明…… 四郎打开手机,找到之前塔帕发给他的九眼天珠的图片,细细查看起来。 看了很久,他才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打开自己的背包,在背包的夹层里,找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颗九眼天珠。 四郎将自己背包中的天珠照片与塔帕发来的照片仔细对比过后,喃喃道:“原来真的是他制作的……难怪村子里会发生魔鬼诅咒的现象,看来早在那个时候,珠子就已经被人掉包了……” 还好虞景颜早已睡熟,不然的话,听了四郎这番话后,他肯定是一头雾水。 对比完了照片,四郎将照片塞进背包,终于沉沉睡去…… 就在四郎睡去的时候,对门的陈肸正躺在床上,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低声自语:“小崽子,果然是你……” 当然,身心俱疲、酩酊大醉的虞景颜并不知道四郎和陈肸的异常…… 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上午,虞景颜才悠悠醒来,一场大醉后,虞景颜的心情明显好转,他意识到,此次前去博卡拉虽然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九眼天珠,但他们寻宝三人组一行总算全身而退,比起惨死的两名印度佬,他们实在够幸运了。 陈肸和四郎看起来也差不多恢复正常,虞景颜跟往常一样跟二人开着玩笑,并敦促四郎继续制作天珠。 生活渐归平静,陈肸请了长假,每天在家养伤,偶尔跟着虞景颜和四郎出去转转,幸而他的恢复力惊人,短短一周时间,已经能够活动自如,每天晚上还要出去跑上两圈,他所做的康复性训练的运动强度已经超过大部分人的日常锻炼强度。 四郎将心思用在制作天珠和售卖天珠上面,虞景颜已经不怎么过问新制天珠的生意,将大部分的工作交给四郎,而他自己则忙活着各种符箓的研制中。 可是,符箓之术可不是朝夕之功,尽管虞景颜每天花费大量时间来研制各种符纸,却迟迟没有获得突破性成就,他能拿得出手的还是雷符,风符与火符虽然也勉强能用,威力却不怎么样。 虞景颜并不灰心,却多少有些着急,在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后,他意识到,强大的实力的重要性。 “可惜老子的前半生醉心古玩,忽略了对术法的研习,而今术到用时方恨少……唉!”看着一桌子作废的符纸,虞景颜忍不住感慨。 “虞哥,出去转转吧,天天干活干得我头昏脑涨……”听到虞景颜的抱怨后,四郎从工作室出来。 俩人去对门叫上陈肸后,出来扎康大院,沿着八角街转悠起来。 陈肸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脸上的伤痕依旧触目惊心,出门的时候一般都要戴着口罩,这次也不例外。 在八角街走了半圈,路过玛吉阿米藏餐厅的时候,三人看到玛吉阿米楼下围着不少人,便凑了上去。 透过人群,虞景颜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画板,在画板后面,有个男人正拿着画笔,对着画板发呆。 这男人穿着一身朋克风的皮衣,戴着宽大的太阳镜,脑袋上顶着一顶很时尚“ny”帽子,宽边墨镜和帽檐也没有完全遮挡住他英俊的脸庞。 虞景颜只瞥了一眼,便对这个男人生出一种厌恶——看到男人的第一眼,虞景颜想起的是拉萨浪子、长发飘飘的阿龙。 玛吉阿米藏餐厅本就是拉萨的约会圣地、艳遇圣地,相传当年的藏王仓央嘉措便是在这里私会情人玛吉阿米,后来因为某个夜晚,拉萨降下大雪,仓央嘉措从冬宫(布达拉宫)趁夜离开,来这里约会情人,然而雪地上的足迹却出卖了他,冬宫的僧侣、臣子沿着足迹找到了正在约会的仓央嘉措与玛吉阿米,再然后,与仓央嘉措政见不合的位高权重的人向当时的乾隆爷参奏仓央,仓央嘉措被押解进京,途经青海湖的时候下落不明…… 从那时候起,人们就将玛吉阿米藏餐厅所在位置当成约会定情之所,及至后来才演变成为现在的这家餐厅。 玛吉阿米藏餐厅在拉萨甚至在全国都享有盛名,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多么好吃,而是因为仓央嘉措同玛吉阿米姑娘的爱情,也是因此,来这家餐厅就餐的要么是热恋中的情侣,要么是期待一场艳遇的单身男女,餐厅以外国人居多,来自五洲四洋的各色皮肤的游客也喜欢来这里感受一下这家独特餐厅的气氛,当然,餐厅的服务员往往都精通多国语言,也是因为这些原因,餐厅消费极高,寻常人可不舍得在这里就餐,虞景颜在拉萨待了半辈子,也只去过有限的几次而已。 这男子在玛吉阿米餐厅楼下支着画板、打扮得潇洒帅气,便让虞景颜对他生出厌恶,认为他是阿龙那样的到处勾搭女孩的渣男。 “哟,还是个画家,这些搞艺术的男人中不乏渣男,看这家伙的德性,一定是在这里勾搭女孩呢。”虞景颜心说。 而后,虞景颜注意到,男人周遭虽然围了不少人,但男人并没有动笔画画,只是对着画板发呆。 见男人没有动笔,围观的人渐渐散去,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虞景颜才看到,男人的画板前放着一个不大的纸盒子,盒子里堆着几张皱皱巴巴的小面额钞票。 虞景颜撇撇嘴,心说这男人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出来乞讨。 “走吧,老虞,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陈肸催促虞景颜接着转街。 虞景颜应了一声,正要离开的时候,男人却忽然开口:“能不能让我帮你画张像?” 虞景颜指着自己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男人连忙点头,将太阳镜往下一推,露出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继续说道:“对,哥们儿,让我帮你画张像吧,五十块钱,你觉得满意的话再付款,怎么样?” “凭什么?我给你当模特,你还跟我要钱,你以为我傻?”虞景颜厚着脸皮说。 当街画像的画手不少,为路人画肖像、再收取一定报酬,也是天经地义,虞景颜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先入为主地对这个帅气的男人生出了厌恶。 男人似乎没料到虞景颜会这样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我帮你画肖像,然后画纸、画笔都需要本钱,画好了还把肖像给你,跟你要五十块钱也不过分吧?” 虞景颜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让男人为他画像,拉着四郎和陈肸扭头就要走。 “请你尊重一下我的工作,你可以不让我给你画像,但你不能说我给你画像,还得倒找给你钱,看你穿得人模狗样,说起话来却一点都不通情达理,嘿,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虞景颜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对自己这样说话。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穿得人模狗样,你说我是狗?”虞景颜皱着眉头说。 “老虞,算了,人家也没说错什么,你不让他画像,也别在这里捣乱了,去琅赛楼顶喝茶呗。”陈肸开口道。 “哼,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老陈,走,咱们喝茶去。”虞景颜心中还是很不爽。 “拉倒吧,我堂堂当代著名画家给你画像,你还在这儿逼逼叨叨的,五十块钱都不愿给,装什么大尾巴狼?”就在虞景颜要走的时候,身后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虞景颜停下脚步,掐着腰来到男人面前,开口道:“著名画家会在街上给人画像?看你小子油头粉面的,也是个骗吃骗喝骗炮打的伪艺术家吧?” “你是不是对我们搞艺术的人有什么成见?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你不可以不尊重艺术,老实告诉你们吧,我就是当代知名青年画家文礼谦,我在这里给人画像,不过是为了体验生活、寻求灵感,你们大可以跟圈子里了解一下,我文礼谦在当代画坛的地位,我是写实派画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你个糟老头子,还跟我装,装什么玩意儿?”男人怒道。 看到男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虞景颜却乐了,他可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有脾气,面对虞景颜他们三人,说话还如此硬气。 第218章 很感兴趣 虞景颜来了兴趣,点点头道:“文礼谦对吧?你刚刚说的什么写实派青年画家的名号,我没听说过,我也不管你是哪路的大神,这样吧,帮我画一张像,我一分钱不少给你。” 说着,虞景颜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在文礼谦面前晃了晃。 不料,文礼谦却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文礼谦再怎么说也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你之前对我不敬,现在别说五十块了,就算……就算你给我一百块,我都不可能给你画像!” 虞景颜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笑的是,这个自命清高的文礼谦狠了狠心咬着牙才说了个“一百块”…… 陈肸和四郎也笑了,他们感觉眼前这位让虞景颜吃瘪的青年画家,跟一般的人不大一样。 “老弟,别这么激动,我就跟你开开玩笑而已,来,你给我画吧,我看你这盒子里也没几块钱,马上就中午了,总不能喝西北风是吧?其实我本人对绘画也很有研究的,不过我研究的不是西洋画,而是西藏的唐卡绘画艺术,对西藏的勉唐画派、钦则画派和嘎玛嘎赤画派的唐卡作品都有所涉猎,我也是搞艺术的,能不能看看你的画作?”虞景颜换上笑脸,对这个文礼谦越发感兴趣。 一听到虞景颜也懂画,文礼谦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打量着虞景颜,问道:“你真的懂画?” 虞景颜点点头:“那可不?你这里可有什么现成的画作,我可以帮你点评一下。” 文礼谦连忙从画板下取出几张画好的素描像,不服气地递给虞景颜,揶揄道:“那成,烦请您帮忙点评一下。” 这些素描像是文礼谦帮人画好后,通过相机拍照后再打印出来的,虽然跟原画作对比起来有些区别,但也可以从中窥探出文礼谦的绘画水平。 虞景颜接过打印出来的素描像翻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皱眉头,平心而论,文礼谦的素描功底很不错,画的人物也很细腻,唯一不足的是,这些素描像都没多少神韵,有形无神的画作,自然算不得优秀的画作,只能画出形象、却忽略了神韵的画家,也不是优秀的画家。 “画得不错,挺细腻的,只是你的画中缺少了一些东西。”虞景颜说。 文礼谦愣了一下,反问道:“缺少了什么?” “神韵,神韵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无法详细说明你的画是如何缺少神韵的,你自己去领悟吧,多看看一些真正的大师的作品,刚好你在西藏,也可以去寺庙、博物馆看看人家画的唐卡,那些唐卡中的韵味,比你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呢。”虞景颜说。 文礼谦脸上的骄傲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惭愧。 而后,虞景颜从这几张素描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形象——徐亮…… “哟,这家伙还给徐亮那个小人画过像,只可惜还是没神韵,只能从画作的细节、人物的五官来分辨出此人的原型是徐亮,却没能画出徐亮那种市侩的嘴脸。”虞景颜心说。 看完了文礼谦的画作,虞景颜对文礼谦的水平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文礼谦基本功扎实,画风写实,只是作品有形无神。 能画成这样,一幅画收费五十块可一点都不算多。 再看看文礼谦画板前纸盒中的几块钱,虞景颜实在于心不忍,便开口道:“你来帮我画像吧,钱不会少你的。” 文礼谦不再高傲,谦卑地点点头,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无奈道:“好,请您坐好,不要动了。” 说着,文礼谦帮虞景颜办了一张马扎,让虞景颜坐下,自己则在画板前动起笔来。 这时候,陈肸正低着头玩手机,看了一会儿手机后,他凑到虞景颜身后,低声道:“老虞,这个狗屁画家的名头都是自封的,搜索引擎中根本搜不到文礼谦的名字,估计也就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虞景颜早已有了判断,听了陈肸的话后,微微点点头。 “文礼谦,我说话的话会不会影响你创作?”虞景颜问。 文礼谦:“只要没有太大的动作或者表情变化就行。” “嗯,之前街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要为我作画?”虞景颜问。 文礼谦哈哈一笑,解释道:“因为我觉得你比较有特色,辨识度挺高的……” 看到文礼谦指着自己的头发,虞景颜轻咳一声,理了理仅剩不多的头发,说道:“你是说我这副形象比较好辨认咯?” “对……那个,你也别误会,我没有调侃你长相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气质很独特。”文礼谦又说。 “那可不,气质这方面,我还没服过谁。”虞景颜喃喃道。 一番玩笑过后,虞景颜与文礼谦的关系越发融洽,四郎和陈肸也觉得文礼谦这人很有趣。 在文礼谦帮虞景颜画像的时候,四郎翻看起文礼谦的画作,他并不懂画,便开口称赞道:“文礼谦,你画得挺好啊,虞哥,你看这怂不是徐亮吗,简直一目了然、栩栩如生……” 一目了然是真,因为文礼谦将徐亮的面部特征全都描绘出来,但要说栩栩如生,却还差很远,街头素描只注重像不像,画手不会费心思在光影、透视方面下功夫,他们要求的是在短时间内画出一个符合模特特征的画像。 文礼谦的脸上露出傲娇的笑容,虞景颜却看得出来,他的绘画水平只能算是说得过去,任何一个美院科班出身的学生,也能画成这样,稍微有点天赋的,所画的素描绝对比文礼谦要好得多。 “我说,你画得还行,怎么会流落到这里帮人作画,靠这个讨生活吗?”虞景颜问。 文礼谦无奈一笑,说道:“对呀,现在也只能靠这点本事过日子了,其实你说得对,我的绘画水平并没有我吹嘘的那么高明,我也不是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著名青年画家,更谈不上写实派的代表人物……” 虞景颜自然能够理解文礼谦的虚荣之心,作为沦落到街头为人画像的画手,与“画家”二字大概是沾不上边的。 “其实以你的绘画技巧,大可以搞个绘画培训班之类的,教教学生赚点费用,再说了,以你的形象,去傍个富婆也不成问题,你可以办个成人绘画班,专教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女人画画……”虞景颜侃侃而谈。 “唉,别提了,以前我在内地的时候,还真办了个培训班,专门教一些有绘画天赋的孩子们画画,收取的费用也很低,基本就是个成本再加工夫钱,收入跟现在差不了多少,结果那个培训班被人举报了,说我违规办班,给我查封了不说,还罚了一笔钱,我这不是才走投无路来这里当一名街头画家嘛……说多了都是眼泪,都是泪……”文礼谦唉声叹气道。 “你怎么不直接考个美术老师,去学校里教美术呢?”四郎问。 “我学历低,考过两次都没考上,在学校里干了一段时间的临时工,结果那些小孩把我的美术课当成了体育课,就知道打闹、就知道玩,我也没心思继续留在学校干那些没有意义的工作,有句话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前读书那会儿,我觉得只要自己好好画画就能考上中国美院,结果高考的时候,不光是文化课分数悬殊很大,就连我引以为豪的专业绘画也没被美院的老师们看上……”文礼谦一边为虞景颜画像,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往事。 虞景颜不再调侃文礼谦,对文礼谦的遭遇,他感到同情。 “不过比起更多不幸的人来说,这小子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能够从事自己热爱的工作,并利用自己的兴趣爱好养活自己,活得潇洒、自由。”虞景颜心说。 十几分钟后,文礼谦将画笔丢在一旁,说道:“大功告成!” 虞景颜凑上前,看着画板上自己的形象,指着素描像脑袋上的头发说:“我头发就这么少吗?” “老哥,我们画街头素描的,主要是呈现出模特的特征,这画你让谁看谁都能看得出来,画的就是你,如果说非要画一幅非常写实的素描像,少说也得两三个小时呢,我得把你的细节特征进一步表现出来。”文礼谦解释道。 虞景颜点点头,文礼谦这幅画总共画了二十分钟左右,在街头素描中属于正常速度,且他的收费比较合理,一般收费五十元的街头素描画手,达不到他这种水平。 为了表示对文礼谦的尊重,虞景颜不多不少刚好给他五十元钱。 接过钱后,文礼谦拿出相机将虞景颜的画像拍照,说道:“得空我得把照片洗出来,当成样品,让其他客人看看我的绘画功力。” 虞景颜:“好吧,千万别写名字哦,我在八角街一带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老哥,虽然你之前对我很不尊重,但通过交流后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文礼谦说。 “我叫虞景颜,这位是我朋友陈肸,这个是四郎,你要继续留在八角街作画的话,我想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见面,呃,有些话,我也不知该不该说……”虞景颜停顿下来,文礼谦连忙点头,示意虞景颜有话直说。 第219章 出言点评 “你要是想在绘画方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取得更高的造诣,我不建议你继续当街头画手,虽然你这个职业的收入也还过得去,但街头素描毕竟难以沉下心来,你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触模特、归纳和提取模特的特征,再把模特的种种特征‘照搬’到你的画板上,整个过程持续得时间太短,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认真打磨作品,这样一来,对原本基本功就很扎实的你来说,其实没有多大用处,我建议吧,你最好在保持着现有工作、能够养活自己的前提下,抽出一些时间,沉下心去认真创作,那样才能真正提升你的绘画造诣,你可以去寺庙转转,看看人家唐卡画师是如何把握作品的神韵的。”虞景颜真诚地说道。 文礼谦陷入沉默,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虞景颜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拿起自己的素描像后,又说:“我叫虞景颜,就在西边不远的琅赛古玩城开店,有空可以来我店里交流。” 文礼谦默默点点头,目送着虞景颜等人离开。 “老虞,看起来你对刚才的街头画家很上心啊。”陈肸说。 虞景颜:“还好吧,他底子很好,画工绝对是专业水平,只是有些心浮气躁,不肯静下心来深入钻研绘画的真谛,所以导致他画出来的作品有形无神,你看他画的我,除了秃顶、大鼻子、厚嘴唇等特点,哪里有画出我术士的气质?” “人家又不知道你是术士……再说了,虞哥,气质这东西可没那么容易画出来,而且你这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猥琐,别人把你画成这样、没有丑化你,也算不错了,你知足吧……”四郎不以为然地说。 虞景颜不再解释,以四郎对艺术品的鉴赏能力,是无法理解虞景颜的意思的。 高明的作品,最注重的绝对是神韵,而不是外形。 当然,最高明的作品,那一定是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可是,虞景颜看到的文礼谦的作品,充其量只具备了形,与一丢丢的神韵,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虞景颜之所以会对文礼谦上心,是因为他觉得文礼谦这人比较特别,嘴巴硬还有傲骨,一副谁都瞧不起的德性,这些个臭毛病,让虞景颜感到惺惺相惜。 换句话说,虞景颜在文礼谦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虞景颜等人走出去很远后,文礼谦再次点上根烟,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又拿起相机翻看了刚刚拍下的虞景颜的素描画像,喃喃道:“虞景颜……有趣的人。” 此时,虞景颜刚走到琅赛古玩城的门口,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自语道:“谁想我了?” 来到自家店铺前,虞景颜连门口没开,只扫了一眼,便招呼陈肸和四郎去顶楼喝茶,正巧碰到徐亮火急火燎从店里出来,冒失的徐亮与虞景颜撞了个满怀。 “谁特么瞎……”徐亮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因为他看清楚了刚刚跟他撞在一起的人是虞景颜,他深知虞景颜不是好惹的人。 “哈哈,原来是老虞,瞧我这张臭嘴……老虞,最近没怎么来店里呀,马上就到五一劳动节了,五一过后藏地的游客越来越多,你得多照料一下店里的生意,整个古玩城都知道咱们圈子里就是你的流水最大,我是你邻居,还指望沾你点光呢。”徐亮热情地说。 虞景颜也热情地回应:“等五一过后再说吧,现在生意冷清,也没心思盯在店里,我们这不是准备去喝茶吗?老徐,跟我一起喝茶去吧,我请客……” “不了不了,今天下午在罗布林卡那边有个画展,听说集结了不少精品唐卡,有一部分是对外出售的,我准备去瞧瞧。”徐亮婉拒了虞景颜的邀请。 虞景颜应了一声,却没心思继续搭理徐亮,便同四郎和陈肸来到琅赛楼顶,照例点上一壶甜茶几个肉饼。 临近五月,拉萨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正好,晒着午时的太阳,居高临下望着八角街上转经的佛教徒和游客,让人感觉放松、惬意。 虞景颜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陈肸和四郎也各自玩着手机,长期以来的压力在这一刻渐渐散去。 一番小憩过后,虞景颜睁开眼睛,下意识用手遮挡太阳,带上根烟站起身来,扶着楼顶的围墙往下方眺望。 在琅赛东边不远的玛吉阿米餐厅楼下,虞景颜看到正蹲坐在地上扒拉盒饭的文礼谦,文礼谦头顶上的墨镜反着阳光,正好照在琅赛的楼顶、虞景颜他们身边不远处。 “对了,文礼谦那家伙也是画家,刚好徐亮说罗布林卡有画展,待会儿提醒我一下,我得告诉文礼谦,让他去开开眼界,多看看名家大师的作品,对他今后的艺术创作有利无害。”虞景颜喃喃道。 “老虞,我觉得你对文礼谦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陈肸开口道。 虞景颜挠挠头,反问道:“有吗?还行吧,我就是觉得他本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就这样一直在街头给人画画,埋没了他的才分,以他的基本功,如果得到名师指点,必能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你看你,还说没有呢,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你对每个人都那么上心?多吉那孩子也很有天赋,少年老成宠辱不惊,你也没带他来拉萨发展啊。”陈肸嘟囔道。 多吉便是虞景颜他们打过交道的达孜县的人,他年龄不大,手中有一尊家传的绿财神佛像,正因为那尊佛像,虞景颜他们才认识多吉,也正因为那尊佛像,多吉被来自西方的魔法师怀特收拾过一顿。 虞景颜:“多吉有怀特引导着,肯定比跟着我要强得多,咱们还得找寻九眼天珠,也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危险……” 说到这里,四郎忽然开口:“老陈哥,你是不是吃醋了?你觉得虞哥对文礼谦很上心,所以吃文礼谦的醋?” “可拉倒吧,老子喜欢女人。”陈肸辩解道。 虞景颜不再理会一旁争论的陈肸和四郎,他的目光再次回到远处的文礼谦身上…… “对呀,老陈说的似乎也没毛病,我为什么会对那个萍水相逢的街头画师如此感兴趣?难道仅仅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吗?因为我还在计较,当年缺乏一个能够引领我进入术法领域的名师吗?不至于吧……”虞景颜也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高处观察了文礼谦一番,虞景颜发现,文礼谦的生意非常惨淡,这半个下午的工夫,只有一名中年妇女去找他画过像…… “一天画两张像,除去他自己的材料费等本钱外,剩下的连吃饭都很紧张,唉,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又会不会听从我的建议。”虞景颜心说。 在观察着文礼谦的同时,虞景颜了解了一下下午在罗布林卡举行的画展,画展名为“笔尖上的修行”,展出的作品并不限于藏传佛教的经典艺术品——唐卡,还包括汉地的传统绘画,以及西方的画作。 画展在下午五点钟,快四点的时候,虞景颜招呼四郎和陈肸下楼,要带着他们去看画展,要让四郎了解一下名家绘画中蕴含的韵味。 三人再次来到文礼谦面前,虞景颜开口道:“今天生意怎么样?” “挺好啊,忙活了大半天了,明天还得去买点画纸和画笔……”文礼谦的脸色有点红,却不是被太阳晒红的,而是因为这一天下来,他只做了两次生意…… “那就行,待会儿在罗布林卡有个画展,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欣赏一下?”虞景颜说。 文礼谦的脸上露出期待和兴奋的表情,但是很快,他便低下头来:“那个,我,我准备再画一会儿,可能还有客人来找我作画……” “别等了,这样的画展可不多见,能亲临现场学习的话,对你以后的发展有一定帮助,再说了,我跟你一见如故,等看完画展,我请你喝点去,如果喝多了,就去我家睡。”虞景颜说得很委婉,生怕直言要给文礼谦管吃管住的话,会打击到文礼谦的自尊心。 见虞景颜一脸真诚,文礼谦便不再推辞,一边收拾画板,一边说道:“那多不好意思……这样吧,回头我免费帮你这两位朋友画像,就当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陈肸和四郎同时点点头,虽然陈肸因为虞景颜对文礼谦的过分在意而感到不悦,却也没有在文礼谦面前表现出来。 出来八角街去开车的时候,陈肸才抱怨道:“老虞,以前也没见你去看什么画展,怎么现在变得高雅了?” “哈哈,这不是在画家面前附庸风雅嘛,多长长见识也挺好的,走着吧。”虞景颜不在乎地说。 文礼谦似乎是察觉到陈肸言语中的不满,车门打开后,一个人坐在后排,低着头不说话,手中把玩着一只绘画用的铅笔。 虞景颜坐在前排,感觉自己有点左右为难,一边是他欣赏的新朋友文礼谦,一边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陈肸,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调解气氛,便陷入沉默,如此起来,气氛更加尴尬。 只有四郎一脸好奇,开口道:“虞哥,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画展,那个,我想问一下,画展上有没有那种画?” “哪种画?”难得四郎开口打破了沉默,虞景颜连忙搭话。 “就是那种,我看电视上说,西方那些老外 第220章 参观画展 车子行驶在江苏路上,朝罗布林卡的方向前行,陈肸的脸上虽挂着微笑,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格外用力,虞景颜注意到这个细节后,忍不住想:究竟是老陈跟文礼谦不对付,还是我对文礼谦太好了,惹老陈不高兴了? 想到陈肸重伤初愈,虞景颜也不再计较陈肸对文礼谦的态度,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后排的文礼谦开口了:“虞景颜,你那位朋友陈肸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戴着口罩的话,我可没办法帮他画像。” 陈肸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下车来,引得后面的司机连续鸣笛。 而后,陈肸摘下口罩,露出一脸的伤痕,转头看向后排的文礼谦,说道:“我只是觉得戴着口罩更加方便,文画家,你认为呢?” 文礼谦愣了一下,犹豫了几秒钟后才说:“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实在抱歉!” 陈肸重新戴上口罩起步上路,还不忘朝旁边超过他的车子比划中指,文礼谦不再多言,继续玩弄铅笔。 经过这一小插曲后,虞景颜觉得更加为难,无奈地靠在车座上揉起太阳穴……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卡啦卡啦”的声音传来,虞景颜猛地坐直了身体,从兜里掏出罗盘…… 对于这个声音,虞景颜等人早已无比熟悉,这是罗盘指针开始转动发出的动静。 虞景颜的寻宝诀,终于奏效了。 罗盘指针飞速转动,转动的幅度不大,频率却很快,虞景颜的脸色变得凝重,陈肸和四郎也紧张起来。 “老虞,哪个方向?”陈肸问。 “就是当前行驶的方向……”虞景颜谨慎地盯着罗盘,为陈肸指引方向。 陈肸一脚油门轰下去,虞景颜连忙说道:“慢点,从罗盘来看,宝贝距离这里不远。” 陈肸点点头,开始减速慢行,当车子行驶到罗布林卡前的时候,虞景颜一声令下:“找地方停车,就在这附近,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似乎就在罗布林卡之内。” 停下车后,一行人步行到罗布林卡的园门口,文礼谦凑到虞景颜身边,瞄了几眼虞景颜手中的罗盘,低声问:“你在干嘛呢,看风水?” 收起罗盘后,虞景颜微微一笑,神神秘秘道:“嘘,我在找好东西呢。” “什么好东西?”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罗布林卡,本是西藏历代宗教领袖达lai喇嘛和少数贵族官员休闲避暑、消夏理政之所,被称为“夏宫”,与红山上的冬宫布达拉宫相对应,西藏和平解放后,罗布林卡经过整理修缮,焕然一新,成为对外开放的人民公园,寻常百姓也可以来这里玩耍驻足,这里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西藏人造园林中规模最大、风景最佳之处,甚至有拉萨的颐和园之称。 根据虞景颜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此次展出的“笔尖上的修行”画展,就在罗布林卡中的主体建筑格桑颇章正宫内。 购买门票的时候,文礼谦一脸窘迫,几十块钱一张的门票都让他觉得为难,好在虞景颜及时收了文礼谦和陈肸、四郎的身份证件,主动购买门票,这才悄无声息地为文礼谦解除困窘。 进入罗布林卡公园后,已经快到五点钟,画展马上开始,虞景颜等人也没浪费时间,径直来到格桑颇章正宫外等候。 前来看展的人不算多,只有寥寥数十人,这让虞景颜忍不住感叹,艺术品市场的冷清。 在看展人群中,虞景颜看到了徐亮的身影。 “老徐,早就到了吗?”虞景颜凑上来,跟徐亮打招呼。 看到虞景颜等人,徐亮连忙点头,客气地说:“对啊,我对这次展出的唐卡比较感兴趣,这不是过来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嘛。哎,这位不是在八角街为人画画的街头画家吗?” 文礼谦微微点头,开口道:“真巧,多谢上次你帮我开张。” “没什么,你画得挺好的,有机会我再找你帮我画几张。”徐亮说。 其实这倒不是因为徐亮欣赏文礼谦的绘画,而是因为,徐亮看到文礼谦与虞景颜等人是朋友,他有点畏惧虞景颜…… 虞景颜环顾四周,悄悄掏出罗盘,罗盘指针的转动显示,宝物就在面前的格桑颇章正宫内。 五点钟,画展准时开始,格桑颇章正宫大门打开,围聚在门外的客人们鱼跃而入。 为了先一步找到宝物,虞景颜与四郎走在最前面,率先来到正宫。 正宫的墙壁上已经布置好了诸多画作,这里本是以往的西藏政治宗教领袖办公之所,如今被改成临时展厅。 展厅分为三大部分,首先是西藏的传统绘画艺术品——唐卡区,往里面是内地的国画区,最里面是西方画派的优秀作品展区。 率先到达唐卡区后,虞景颜收起罗盘,开始一一查看墙壁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唐卡,虽然之前寻宝诀感应到罗布林卡这边有宝物,但此间恰逢画展,虞景颜暗自揣测,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并非他们找寻的九眼天珠,而是这展厅中的某一幅画作。 展出的唐卡涵盖了诸多题材,涉及到三大画派的代表作,还有一部分是夏鲁寺、白居寺、热振寺等著名寺庙所供奉的经典,然而虞景颜仔细看过后,却略有些失望——这些唐卡中并未发现能够让他称作至宝的极品,前几年文物工作者在整理大昭寺文物时候发现的两幅大明永乐带款的刺绣阎魔敌唐卡也没有展出。 “这些唐卡虽然价值连城、具有很高的艺术性和宗教意义,但总体来说,似乎还有所欠缺……”虞景颜对展出的唐卡有些不满,催促四郎和陈肸继续前往第二个展区,文礼谦却在这一幅幅唐卡之间流连忘返,看得入神。 虞景颜没有理会全神贯注欣赏唐卡的文礼谦,在虞景颜看来,文礼谦多看一会儿唐卡,对其有着很不错的帮助,而虞景颜他们要找的,是寻宝诀感应到的至宝,便不再此间停留,来到第二展区——国画区。 在国画区驻足查看一番后,虞景颜更加失望,虽然展出的国画包含了从古到今不少名家的作品,然而却没有展出那些名家真正成为绝响的代表作品,整个国画区展出的最珍贵的作品,是明代画家董其昌的一幅山水画,这幅画在董其昌流传于世的诸多作品中只能算是中下等,于几年前拍卖行上拍卖过,却因为估价过高而流拍,当时的估价在四百多万,而董其昌真正的优秀作品,则拍出过数千万的高价。 虞景颜无奈地摇摇头,整个国画区除去董其昌那幅山水画,再也找不出一幅百万级别的画作,虽然艺术品不能完全用金钱来衡量,但艺术品的估价多少也能够反映出其自身综合价值的高下。 四郎看得津津有味,询问虞景颜哪一幅画最贵,虞景颜低声道:“寻宝诀感应到的宝贝可能不在这个展区,这里展出的画作水平一般……” 陈肸和四郎不懂画,听虞景颜这么一说,皆是满脸的失望。 三人离开第二展区的时候,文礼谦还在第一个展区认真欣赏着一幅幅唐卡,虞景颜没搭理文礼谦,他们要找的是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 来到第三个展区,这个展区只有虞景颜他们三个人,其他前来观赏画展的人还集中在第一第二展厅,人家是专门来看画展的,即便是不懂画作、附庸风雅的人,也看得很认真,不像虞景颜他们这样匆忙。 第三展区的工作人员打量着虞景颜一行三人,对虞景颜他们走马观花的看画行为感到不满、频频皱眉。 虞景颜再次拿出罗盘,罗盘指针静止下来,虞景颜明白,他们要找的东西,多半就在第三展区。 面对工作人员的白眼,虞景颜理都没理,继续快步穿梭于一幅幅画作前,这第三个展区是西方画展区,墙上挂满了各种流派的油画、水粉画、水彩画、版画等,虞景颜经过一番查看后,脸上的失望之色更盛。 这些西洋画中,统共只有几幅画的作者在国际上有点名号,没有一个是国际著名画家的作品,其中大部分还是国内美院的学生、老师所画,甚至有个别画作的水平还比不上文礼谦的水平。 三个展区展出的画作水平呈阶梯式下降,四郎和陈肸却看不出来,俩人正对着一幅女子半luo着身体的油画看得入神。 “别看了,这些画作上不了台面,看来这次展出的作品中的精品,还是集中在第一展区,也对,毕竟是在拉萨举办的画展,以唐卡为主也很正常……可是,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似乎并不在第一展区,那里展出的画作,还没达到至宝的程度……难道,寻宝诀出问题了?还是说,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并不是这里展出的画作,而是藏在某个工作人员身上的其他宝物?”虞景颜很是疑惑,陷入思索。 一边想着寻宝诀和宝物的问题,虞景颜一边缓慢地在第三展区踱步,沿着展区长廊走了一阵子之后,虞景颜忽然发现,长廊左手边的墙壁上悬挂着十五幅画作,而右边却只悬挂了十四幅画。 于是,虞景颜找到工作人员,询问为何在长廊右边的墙上少了一幅画作。 “你也懂画?”工作人员不屑地说。 “你管我懂不懂,我买了门票进来的,我就问你这面墙上为什么少了一幅画,你看最尽头的位置,那里空了出来,按照展区每幅画之间的间距来看,那里本应该有一幅画的,去哪了?”虞景颜有些不悦道。 第221章 惊世之作 陈肸和四郎听到虞景颜跟人吵吵起来,连忙冲上来将工作人员围住,这文质彬彬的工作人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立马怂了,支支吾吾道:“那个,这个,这个地方之前的确布置了一幅画作,我也不太清楚那幅画去哪了,你们得找主办方询问,我只是罗布林卡的普通工作人员……” “那你还问我懂不懂画?我问你,那幅画你看过没,是什么题材,谁的作品?”虞景颜追问道。 工作人员摇头晃脑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那幅画是黑白的,他也没仔细看,主办方在布展完成后过来看过之后,就把那幅画下架、收起来了。 “已经决定展出的画作却临时下架,难道那幅画真的是绝世珍品,主办方看出作品的不凡后,不舍得展出来?” 想到这里,虞景颜拿出手机再次查看了关于这场画展的信息,画展信息中明确指出,第三展区的西洋画总共有三十幅,而今却只看到二十九幅。 虞景颜意识到,被下架收走的那幅画作肯定恨不平凡,极有可能就是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虽然他并不收藏字画,但寻宝诀都认定那幅画是宝物的话,虞景颜实在不愿就此错过,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几眼,虞景颜也愿意。 于是,他开始撒泼,强硬地要求工作人员联系主办方。 “马上联系主办方,不然的话我就联系媒体,告诉媒体你们和主办方联合起来欺诈消费者!”虞景颜晃着手机,表示要立马联系他那并不存在的媒体朋友。 工作人员自然不是虞景颜这种老油子的对手,在虞景颜的威逼利诱恐吓吓唬之下,便连忙与主办方取得联系。 虞景颜与工作人员吵吵闹闹的时候,前面两个展区的人也过来凑热闹,虞景颜大义凛然说主办方欺诈消费者,搞得众人义愤填膺,前来参加画展的客人中自然也有懂行的高手,一听说主办方临时撤掉一幅画作,纷纷猜测那幅画作价值极高,这让原本就对画展不怎么满意的高手们更加窝火,一齐向工作人员施加压力。 文礼谦也闻声赶来,询问发生了什么,虞景颜跟他简单解释过后,他也有点不满,说道:“我已经看过前面两个展区的作品,第一展区的作品的确很引人思索、让我受益匪浅,但第二展区画作的质量就明显下降了,至于这第三展区……” 说着,文礼谦四下看了几张西洋画,无奈地摇摇头:“这里的作品更不行,有几幅画还不如我画得好。” 这倒不是吹牛,第三展区的二十九幅作品中,至少有五幅画水平比不上文礼谦。 在几十号人的吵吵嚷嚷中,主办方终于姗姗来迟,来到第三展区后,先是对众人鞠躬赔礼,解释道:“没错,的确有一幅画是在布展结束后、发布画展信息的时候才撤下来的,你们先别激动,之所以要撤下那幅画,是因为我觉得那幅画有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是赝品吗?无所谓,就算是别人的模仿之作,我们也愿意看看,希望你们不要欺诈我们这些消费者。”虞景颜作为刺头儿,第一个站出来与主办方的人理论。 “也不是赝品,其实那幅画连署名都没有,我们也不知道原作者是谁,之所以说那幅画有问题,是因为,我个人觉得那幅画有某种魔力。”主办方的人掏出名片,表明自己是美院的副教授。 虞景颜看了一眼他的名片,继而问道:“有魔力?跟达芬奇那幅《蒙娜丽莎》似的?那你更不应该藏私了,既然是画展,我们又买了票,你就得拿出来让我们欣赏呀,大伙说是不是?” “对,快拿出来!” 此时主办方的脸色不大好看,眼见群愤难平,只能无奈道:“既然大家非要看看,那我也只好拿出来了,不过咱们先说好了,那幅画不卖,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你别故弄玄虚了,先拿出来让我们瞧瞧。”虞景颜催促道。 徐亮也附和道:“对,你好歹得拿出来让我们看一下,我倒要看看,你说的具有魔力的画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众人抬柴火焰高,在虞景颜等人的要求下,主办方只得选择妥协,对众多前来观展的客人们说道:“那好,先看过之后再说吧。” 说完,主办方穿过第三展区,径直往格桑颇章里面走去,虞景颜还是走在最前,徐亮、陈肸、文礼谦等人紧随其后,一同跟着主办方继续往里面走。 来到一间小屋前,主办方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钥匙来,说道:“这是我的临时办公室,被下架的画就在里面,不过办公室空间有限,你们只能分批进来。” 看起来,这间小屋最多容纳七八个人,虞景颜作为挑事人,自然是要第一批进去的,除了他之外,陈肸、四郎、文礼谦、徐亮,再加上两名年龄不小的满脸学问的人,都凑到了门口。 主办方打开屋门,率先走进,虞景颜等人先后跟着进屋。 屋子里,老板椅后面的墙上是一块黑布,黑布后面也不知盖着什么,主办方来到黑布前,伸手指着黑布说:“那幅画就在这张黑布下面,你们自己来吧,我实在不愿多看这幅画一眼。” 说罢,主办方转过身,坐在老板椅上,背对着黑布,而后,其他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集中在虞景颜身上。 站在黑布前,虞景颜忽然感觉有些紧张,似乎这面黑布后面盖着的,并不是什么高明的画作,而是洪水猛兽、魑魅魍魉…… 紧张的感觉迟迟没有散去,经历过诸多危险的虞景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从各个角度观察着黑布,只看到黑布后面有个长方形框架的轮廓。 “连我的法眼都无法看穿,如此看来,黑布后面的画作的确很不简单……”虞景颜心说。 “虞哥,你快把布子掀开,让我们开开眼界呗。”四郎率先开口催促道。 四郎说完之后,文礼谦、徐亮他们也跟着附和,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虞景颜咬着牙下定决心,凑到四郎和陈肸耳边,低声道:“千万小心点,这幅画绝对不简单,如果有情况,务必保护我。” 说罢,虞景颜深吸一口气,拎起黑布的一角,手腕和手指同时用力,猛地拉开覆在画作上的黑布…… 在黑布被拉开的瞬间,虞景颜迅速躲到了四郎身后——他早已习惯,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让四郎正面应对。 尽管四郎已经握住常青刀,尽管虞景颜已经摸出雷符,但事实上,这面黑布后只是一张不会动也不咬人的素描画而已。 几秒钟沉默后,虞景颜收起雷符,拨弄开身前的四郎,来到素描画的正下方,抬头注视着墙上的素描。 这是一张中老年妇女的素描像,画作上只有她一人,妇女的五官刻画细腻,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丝丝白发也很生动。 主办方依旧端坐在老板椅上,不肯回头看一眼,虞景颜则站在素描画前看呆了…… 不光是他看呆了,随行之人,包括文礼谦、两名专业人士、徐亮以及陈肸、四郎,也统统看呆了。 没有人说话。 乍一眼看过去,墙上挂着的只是一幅寻常的老年妇人素描画像,但第二眼再去看的时候,才能发现这幅画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不单单是老妇人的五官、特征表现细致,最让人惊讶的是,这老妇人的神情表现得堪称完美——她的双眼不大,单眼皮,眼中有些浑浊,木然看向前方,眼中没有神采,却透露出深深的悲伤与无望,她的嘴角微微下垂,嘴巴露出一点缝,透过嘴巴的缝隙,能够清楚看到她缺失了一颗门牙。 这幅画,画得很好,不仅是因为对模特各个细节的处理到位、绘画精细,更是因为透过冰冷的画纸,人们能够感觉到老妇人的无奈、悲伤、无助…… 换言之,这幅画的艺术感染力极强,隔着画纸,人们似乎都能读懂老妇人的心情。 虞景颜全神注视着老妇人浑浊无神的双眼,心神为之一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一个年轻、挺拔的英武身影倒下了,老妇人悲伤欲绝冲上前,无助地呐喊道,“我的儿啊……” “画作中的老妇人,像是一个失独的老人,她的儿女已经离她而去,她的老伴儿也早已入土,失独的老人在面对画家的画板的时候,用自己的表情、眼神诉说出自己悲惨的经历……这肯定是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故事,一定是!”虞景颜心道。 想到这里,虞景颜感觉很是奇怪,他居然通过一幅画,窥探到画中模特的内心世界。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虞景颜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他从画作中读出来的模特的故事,是真实的,但虞景颜依旧坚定地认为,自己所想的是正确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虞景颜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只是感觉到无比的震惊——一幅素描的肖像画而已,真的能够表现出那么多的内心情感吗? 第222章 充满魔力 “为什么,区区一幅画,就让我读懂了她悲惨的一生?不,这绝不是因为模特善于流露自己的感情,恰恰相反,这位老妇人已经表现得非常含蓄了,她没有将悲伤写在脸上,然而眼中的伤感、对家庭的渴望,却遮掩不住……但,但这只是一幅画啊!我,我懂了,厉害的不是画中的模特,也不是老妇人的表情,而是画家本身!他一定读懂了老人的一切,才能在这幅看似寻常的肖像素描中,表现出诸多情感……”虞景颜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对这幅画以及其背后的故事展开思索。 “之前我曾点评文礼谦的画作有形无神,眼前这幅素描,甚至已经不能用形神兼备来形容,它简直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用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位年迈的老妇人的一生……这是什么程度的画工,这幅画,即便是同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比起来,也毫不逊色!”虞景颜深感震惊,对这幅画的作者越发感到崇敬。 在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围观的众人没有一人说话,四郎默默从兜里拿出纸巾抹着眼泪,两名年长的专业人士也无声地流下泪水,就连虞景颜最看不起的徐亮也流露出一脸的真诚,颤颤巍巍站在这幅素描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样的伤心事。 “难怪你不愿意将这幅画展出。”身为术士的虞景颜心性修养远超常人,是第一个从画作中清醒过来的,他转过身,凑到主办方耳边,低声说道。 主办方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看了看手表,说道:“这才十几分钟,你就从画作中清醒过来了?当时我足足愣了半个小时……” 虞景颜点点头,指了指门口,示意主办方跟他出来房间。 俩人走出房间后,虞景颜才开口道:“这幅画果然非同小可,哥们儿,说说看吧,你从这幅画中看出了什么?” 主办方乃是美院的副教授,对各个流派的绘画都有着很深的造诣,此时面对虞景颜的询问,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在看过那幅画后,我觉得画中的老妇人挺悲惨的,就像是她家里只剩下她一人,无儿无女生无可恋,却又偏偏得坚强地活着……唉,先生,你有没有察觉到这幅画的魔力?老妇人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将自己的悲惨过往告诉了看到画作的人。”主办方说。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主办方从画中看出的东西与自己相差无几。 “这幅画果然不简单,法眼都看不透,肉眼却能看出那么多的信息,这画画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天才?”虞景颜心想。 就在虞景颜思索的时候,屋里传来四郎的声音:“大家别看了,这幅画有问题!” 四郎的声音很大,虽然没有灵力加持,却也将认真看画的众人唤醒,听到四郎的声音后,虞景颜招呼主办方回到房间。 这时候,门外一众前来看画的人却还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这第一批人要看一幅画看这么久。 “四郎说得对,大家别看了,这画有问题。那个,那个什么教授,我想问一下这幅画是谁的作品?”虞景颜问。 主办方面露难色,短暂的犹豫后,才开口道:“大家都看到这幅画的异常了,我来说说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这幅画作甚至连标题都没有,我是美院的教授,对西藏的传统绘画有着浓厚的兴趣,便趁着这段时间不忙,特来拉萨办这个画展,你们之前看到的画作,有一部分是我的藏品,也有一部分是我从朋友那里凑的,还有一些是我通过在寺庙的朋友,借出来展览的,原意是为了弘扬绘画艺术,等我们租下展厅、布置展区的时候,第三展区挂了三十幅作品,起初我以为你们刚刚看到的老妇人素描像是哪位朋友借给我参展的,便也没有在意,将之作为展品发布到画展信息上,等昨天我过来检查展厅的时候才注意到这幅素描,很快,我发现这素描很不对劲,我从老妇人的眼中看出了太多的信息,这幅画像是充满了魔力……于是我便询问朋友,这幅画的来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人知道这幅画从哪里来的,就好像这幅画是忽然出现在我准备的展品中一样……因为画作来历不明又充满魔力,我才将之撤下。” 听了主办方的解释,虞景颜将信将疑,看向四郎和陈肸,俩人却都是一脸的茫然,并未看出画作的来历。 “也对,他俩又不是这个专业的……”于是,虞景颜又询问徐亮、文礼谦以及另外两名专业人士,人们只是说这是一幅写实派的素描画像,却没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真的看不出来是哪位国际大师的作品?”虞景颜又问。 在场的专业人士、主办方、文礼谦同时表示看不出来,虞景颜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难道是横空出世的天才画家之作? 从肖像画中老妇人的五官、容貌特征以及上衣的扣子来看,这无疑是一个中国妇女,而且是当代的中国妇女。 虽然画中的模特是中国人,却不能代表画家也是中国人,虞景颜仔细想了想自己印象中的当代画师,实在没有哪位大师的作品能够跟眼前的肖像画相提并论。 这幅肖像画的神韵,已然登峰造极…… “各位,外面还有不少人想来看看这幅画,你们先出去吧,我得让他们死心,让他们相信这幅画真的有问题,而不是我平白无故不让他们看。”主办方说。 虞景颜点点头,掏出手机问道:“我能不能拍张照片?” 主办方为难地说:“按理说,画展上的画是不能拍照的,但是这幅画也没有正式展出,所以呢,先生,你要想拍照就拍吧,不过希望你不要再跟外界的人说我欺诈消费者,最好也不要透露这幅奇怪的画的消息。” 虞景颜应了一声,对着这幅肖像画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带着四郎陈肸等人出来办公室,其余人也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对着这幅奇特的素描咔咔一阵拍。 离开主办方的临时办公室,虞景颜一行人来到罗布林卡的院落中。 “这幅画的确充满魔力,就连不懂画的人都能读出那位老妇人的忧伤,这绘画者得是什么样的水平?如此看来,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应当就是这幅没有参展的素描画,画中的老妇人明显是当代人,真不知道当代有哪位大师能够画出这么富有神韵的作品……”虞景颜思索着。 虞景颜跟陈肸和四郎交流了关于那幅画的看法,不出所料,陈肸和四郎同样认为老妇人应该是经历过丧子之痛,且孤苦伶仃,才会流露出那样的悲伤。 随后,文礼谦也来到院子,坐在虞景颜身边,感慨道:“虞景颜,你们看到了吗,那幅画简直太优秀了,窃以为,那幅作品的艺术成就不在古往今来任何一位大师的传世作品之下,甚至它传达给我的感觉,更加真实、细腻,让人难以忘怀……” 虞景颜点了点头,也对那幅画的原作者充满好奇和向往。 “文礼谦,我让你来看画展,本想让你学习借鉴一下其他优秀画家的长处,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这么厉害的画作,你现在知道自己的画跟大师作品的差距了吧?”虞景颜说。 文礼谦:“说是差距都抬举我了,简直是天壤之别!唉,我学画多年,从各个渠道见识过诸多大师的名作,却第一次生出这么强烈的震撼,我感觉,在我注视着画作的时候,画中的老妇也在看着我,并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悲伤往事,怎么说呢,就像是这幅画能够引起人的精神共鸣一样。” 四郎咧嘴一笑,刚才他描述那幅画的时候,用的最多的词语是“卧槽”、“牛逼”之类的大白话,而文礼谦的这番分析则更加文雅和专业。 “据你所知,国际上有这么厉害的画家吗?”虞景颜问。 文礼谦摇摇头,表示自从达芬奇去世后,他再也没见过这么优秀的大师作品。 “可是为什么画作上没有署名,也没有标题,甚至连主办方都不知道画作的来历?”虞景颜自言自语道。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能够为他解答,四郎的猜测是,画作自己又没有长脚,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展区,肯定是有人偷偷掺和在主办方征集来的画作中的。 “老虞,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主办方在撒谎?那幅画,压根儿就是他自己布展的时候挂上去的,然后为了增加那幅画的神秘感,才编造了一个理由?”陈肸说。 虞景颜想了想,而后摇摇头道:“没理由啊,那幅作品的独特之处大家有目共睹,放在任何一家拍卖公司、任何一个画廊,都是能够引起整个绘画界轰动的存在,主办方何必再多此一举呢?他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 众人分析了一阵子,也没搞清楚画作背后隐藏的秘密,虞景颜看了看时间,示意陈肸等人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文礼谦,跟我们一起去呗,今天耽误了你一下午的时间,我得补偿你。”虞景颜盛情邀请。 文礼谦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四人找了家规格不低的饭店入座。 席间,虞景颜让文礼谦通过他的圈子打听一下那幅素描的线索,文礼谦连忙称是,对虞景颜的豪爽一个劲儿地表示感谢。 酒菜虽然都很不错,但虞景颜的心思还在那幅画作上,便也没怎么吃喝,随便夹了点菜,又开始思索素描画的事。 吃过饭,虞景颜得知文礼谦在太阳岛租了一间房,便让陈肸开车将文礼谦送回出租房,随后,寻宝三人组才返回扎康大院。 “老陈、四郎,之前当着文礼谦的面儿,很多话我都没跟你们说。”回到家里,虞景颜才开口道。 “什么话?”陈肸问。 “我觉得,那幅画像是活物。” 第223章 董老求助 “活物?虞哥,你是说那幅画是活的?是画成精了,还是什么画妖之类的?”四郎瞪大眼睛问。 虞景颜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之前主办方将画作上蒙着黑布的时候,我的法眼居然无法透过黑布看到画作,这很奇怪,而且在欣赏那幅画的时候,我脑中闪过很多画面,就像是亲眼看到了画中老妇人的经历一样,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不安,所以我说画作是活的,能够与赏画的人沟通。” “卧槽,虞哥,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感觉,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看到那幅素描后自行脑补出来的……” 四郎和陈肸同时表示,他们在看画的时候,脑中也闪过类似的画面…… “活的画,实在是闻所未闻,那幅画太奇怪了,而且我的寻宝诀感应到的就是那幅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虞景颜喃喃道。 没有人能为虞景颜解答他的问题,无奈之下,虞景颜找出术士交流群,@了“第一滴血”,将今天看到那幅奇特的画作的经过大概描述出来,然而对方却一直没有回复。 “算了,老虞,就算那幅画真的成精了,现在它也没招惹咱们,更没有害人,我看你也别杞人忧天了,时间不早,我先回去睡了。”说完,陈肸回了自己的家。 虞景颜也感到困倦,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一闭上眼,脑海中尽是那位老妇人悲伤的眼睛…… 忽然间,虞景颜灵光一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管那幅画的作者是谁,能够将作品绘制得那样传神,其创作过程肯定不会特别轻松,不像文礼谦在街头给人花十几分钟绘制的素描那般,一定经历了漫长的过程,而且作者肯定熟知那位老妇人的经历,并且将她的经历通过画作传递给别人……有主意了!” 想到这里,虞景颜将那幅画的照片传给杰布,并给杰布打去电话。 “杰布,帮我查一下画中的老妇是什么人。”虞景颜说。 “好,我马上着手。”杰布没有多问,便挂掉电话忙活起来。 “嘿,虽然画作没有署名没有标题,我们无法从画作的风格、水平来确定作者的身份,但画作中的老妇人模特却很写实、很清晰,各个细节特征都一目了然,这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通过画作来查找和确认模特的身份,然后就可以通过模特了解作者的身份。”虞景颜心说。 虞景颜相信,以现在的刑侦技术,很快就能锁定那名老妇人的身份。 然而直到虞景颜昏昏沉沉睡着,杰布都没打来电话…… 半夜时分,虞景颜的电话响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虞景颜拿起手机,电话却是董老打来的。 董老是古玩行当的大咖,也是央视《鉴宝》节目的专家,虞景颜曾因赝品嘎巴拉的事件与其打过交道,之后,在虞景颜被杜鹏咄咄相逼的时候,董老出现,以杜鹏师父的身份怒斥杜鹏,并让虞景颜与杜鹏握手言和。 “这老头打什么电话呀……”虞景颜抱怨了一声,接通电话。 “虞老弟,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电话那边传来董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和无奈。 “没事,董老,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倒没什么事,是杜鹏,虞老弟,请你救救他吧,他毕竟是我的徒弟,以前的时候虽然得罪过你,但那都过去了,因为他对你的所作所为,我还狠狠批评了他,他已经幡然醒悟……” “您别急啊,我早就不记恨杜鹏了,他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在拉萨吗?” “我在。” “好,我们明天一早飞到拉萨,这件事我得当面跟你说,虞老弟,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杜鹏也说你在圈子里很有威望,希望你能救他……” “他怎么了?” “简单来说,他疯了,但我觉得他发疯跟一些唯心主义的东西有关,那个,我指的是怪力乱神之类的,好了,现在先别说了,明天一早我会带着杜鹏到拉萨找你。” 不等虞景颜详细询问,电话那边就传来杜鹏的惊叫声:“别过来,别找我,别……” 而后董老挂断了电话,虞景颜一脸懵逼,不明白杜鹏惹到了什么玩意儿…… 翌日清晨,虞景颜早早醒来,叫醒四郎和陈肸,告诉他们昨天晚上董老来电求助的事,让二人准备好家伙,以应对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情况。 早上九点多,董老便给虞景颜打来电话,问清楚虞景颜的详细住址后,很快便来到扎康大院。 与董老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学生模样的大男孩,他俩一左一右拉着杜鹏的胳膊。 乍见到杜鹏,虞景颜几乎不敢认了,才短短几个月不见,杜鹏变得又黑又瘦,眼眶深陷、眼中毫无神采,嘴角还流着口水…… 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老板杜鹏不见了,现在站在虞景颜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浑身发抖、走路都无法自理的可怜人。 陈肸和四郎搭手将杜鹏弄进屋里后,虞景颜看了看随行的两名学生,对董老说:“让他们先回去吧。” 董老点点头,让两名学生去他安排好的酒店等待。 学生们走后,董老一把拉住虞景颜的手,声音颤抖地说:“虞老弟,快救救他吧……” 虞景颜让四郎和陈肸守在杜鹏身边,以免杜鹏犯病伤人,然后将董老扶到沙发上坐下,问道:“董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杜鹏怎么变成这样了?” “唉,实在是一言难尽,说起来,杜鹏变成这样,跟一幅画有关……”董老缓缓开口道。 一听到画,虞景颜立马瞪大眼睛,昨天在罗布林卡见到的老妇人素描已经扎根于他的脑海中。 “您说的是不是一幅老妇人的素描画?”虞景颜连忙问。 董老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转而说道:“什么素描?我说的是一幅油画,也不是老妇人,而是一个模样周正的女子。” “哦。”虞景颜应了一声,一旁的陈肸和四郎也露出失望之色。 杜鹏一言不发坐在板凳上,不断地微微点头,身体一直在颤抖,脸上时不时露出惊恐的表情。 “董老您接着说吧,杜鹏这段时间就一直这样吗?”虞景颜说。 “也不是,白天一般不会发病,晚上不行,晚上他常常会发疯,昨晚上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又发疯了,打了镇定剂才睡着的,每次发病的时候,总会大声呼喊什么‘别过来’、‘别碰我’、‘别画我’之类的话。”董老解释道。 虞景颜点点头,示意董老继续说。 “唉,前段时间北京一家拍卖行举行了一场春季大拍,预展的时候,我和杜鹏去看过,有几件货还挺吸引人的,杜鹏有意拿下,到了开拍的当天,我俩一起去了拍卖场,刚开始的时候还挺顺利,杜鹏如愿地拍到了几件拍品。可是到了压轴的拍品之时,却出问题了。”董老陷入回忆,跟众人诉说起当时的情况。 “压轴的拍品原本是一幅法国著名画家塞尚的画作,在预展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对那幅画作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杜鹏本不怎么收藏名画,特别是西洋画,所以我们都没太在意,但当压轴拍品上拍的时候,我们却惊奇地发现,拍卖师和主持人展出的画作并不是预展时候那幅塞尚的作品,而是另外一幅我从没见过的画作,也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年轻女孩的油画。 那家拍卖行在业内享有盛名,拍卖师、鉴定师等人士的专业素养也够硬,从业多年来从来没有闹出过那种乌龙,所以在发现拍品不是预展的塞尚的作品的时候,不光是现场竞拍的参与者们一片哗然,就连拍卖师、主持人和相关的工作人员也愣了。 我和杜鹏坐在前排,听到拍卖师跟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质问那幅画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人知道那幅油画是如何出现的,也没人清楚塞尚的原作去了何处。按理说,搞出这么大的乌龙,拍卖行难辞其咎,这场拍卖肯定是无法继续下去的,然而就在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们商量着要终止拍卖的时候,忽然有人给出了一千万的高价。 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工作人员也不再多言,按照规矩,只要有人给价,这场拍卖就不能随便终止,于是,拍卖师便硬着头皮解释,说这幅拍品是拍卖行临时增加的,由于时间紧迫没来得及预展,所以才会直接上拍。 然后就有人问那幅画作的来历,问作品名称、问作者,拍卖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只是将画作放在投影上,让现场的人自行品鉴。 当那幅油画被投影放大后,现场陷入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幅画吸引,没有人再窃窃私语,没有人再议论拍卖行的失误,因为,那幅画简直太引人注目了。 我盯着那幅油画认真看起来,油画中画的是一个年轻的亚洲女子,看起来像中国人,她长得还算漂亮,但也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水平。油画画得很细腻,将女子姣好的容颜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无论是光影的设计还是透视的比例,都堪称大师之作。 然而,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在我注视那幅画的时候,我似乎从那个女子眼中读懂了她的故事。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的画面,那个女子来自一个偏远的山村,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男孩考上大学,来到大城市读书,女孩跟着到城市打工,赚钱为男孩缴纳学费、维持开销,男孩本硕博连读,女孩始终跟随他身边,用自己柔弱的肩膀、细腻的双手,为男孩撑起一片天、让男孩能够心无旁骛地追求学术、完成学业;等到男孩博士毕业,已经成长为大男人,女孩也不再青春,多年的辛苦让她看起来比比那个男人要年长很多,男人毕业后进入一家外企工作,短短几年时间升为公司高管,可是功成名就的男人却对那黄脸婆一般的女人失去兴趣,为了前途、为了发展,男人娶了公司董事长的女儿,抛弃了为他而吃尽苦头的女人…… 虽然那只是一幅油画,我却从画中读出了女人的悲惨经历,油画中女人那双眼睛中透露出来的幽怨,简直让人心疼。 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全场大多数人仍旧沉醉于那幅油画。 我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随后,拍卖师也缓过神来,高声呼喊‘一千万一次’,再然后,一场相当血腥的竞拍开始了,在场的各路富豪、藏家争相出价,原本临时出现的油画是没有底价、没有每手加价限制的,但从第一个叫价的人给出一千万之后,那幅画的价码就变成一千万一手。 平心而论,我从事古玩行当多年,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上千万甚至是上亿的收藏品,我也曾上过手。但是那幅画明明连出处都没搞清楚,那些人却跟发疯一样竞价,真让我大吃一惊。 经过几十轮快节奏的竞价后,一位在北京城里颇有地位的大老板暂居最高价,没人再跟他叫板,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老板即将成功拿下那幅画作的时候,在我身边沉默多时的杜鹏却忽然举牌,一口气在那个老板喊价的基础上加了三千万。 这下那个大老板傻眼了,起身骂了句‘有病’,就把手中的举号牌狠狠扔在地上,愤怒地离场,我也愣住了,实在想不通对画作没多少研究的杜鹏为什么要花天价竞拍,便当场质问他,结果他竟猛地推了我一把,还说他的事情不需要我操心…… 我很伤心,杜鹏是我的徒弟,我们相识多年,很多时候我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他也对我尊重有加,无论大事小事总愿意听从我的意见,结果就因为一幅来历不明的油画,他就对我动粗。 当时我也有点急了,跟他吵了几句,便离开了拍卖场,心说既然他不让我管他的事,那我何必再去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呢?唉,可惜啊,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我坚持不让他拍下那幅画,哪怕缴纳高昂的违约金,也不至于让他变成现在这样……”说到这里,董老忍不住唉声叹气,露出一脸的自责,眼中隐有泪花闪动。 第224章 诡异油画 虞景颜等人皆是一脸的震惊,虽然他们还没看到董老说的油画,但他们都感觉到,那幅油画与他们昨天在罗布林卡见到的素描画有着高度的相似——都是仅凭一幅画,看出画中模特的心酸故事,而且,拍卖会上的油画与罗布林卡画展上出现的素描画都同样地来历不明,没有人能说清楚画作的作者,也没人搞得明白画作是如何出现的。 虞景颜自然意识到,董老提到的油画与罗布林卡的素描画有着重大关联,极有可能的是,两幅画出自同一人之手。 “董老,您别过于自责,这件事可能另有蹊跷,怪不得您,您接着说吧,杜鹏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虞景颜问。 董老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缓了缓情绪后,继续说道:“当时我就离场了,也不清楚杜鹏有没有成功拍下那幅油画,回到家里,我还在生杜鹏的气,却从手机上看到关于那场拍卖的报道,报道称,拍卖行因特殊安排临时加了一幅艺术价值独一无二的油画,经过惨烈的竞拍后,那幅油画被杜某以数亿元的天价拍走,那时候我才知道,杜鹏真的拍下那幅油画。 圈子不大,杜鹏天价拍走油画的消息很快传遍北京的古玩圈,人们津津乐道谈论杜鹏拍画的经过,也有人对杜鹏的鲁莽冲动表示不解,因为杜鹏以前不怎么碰字画这块,他主要做的还是藏传的生意。 那几天,杜鹏没有跟我联系,我也在气头上,懒得搭理他,同时我也在琢磨那幅画的来历,为了弄清楚那幅画的作者,我专门跟国内外的专业人士打听,却没人认出那幅画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我联系拍卖行,拍卖行却也没有说清楚画作的来源。 之后,我接到杜鹏妻子的电话,她说,杜鹏从拍卖结束后回到家里,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肯出门,吃饭都是她送到房间里,每次去送饭的时候,杜鹏都在对着那幅油画发呆,直到打电话的当天,她再去送饭的时候发现,杜鹏似乎疯了,他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断重复着‘别过来’、‘别碰我’、‘对不起我错了’、‘别画我’之类的话语,而在杜鹏的面前,是一堆碎纸屑,那幅价值数亿元的油画不见了。 我立马赶到杜鹏家里,杜鹏的情况比他妻子描述的还要严重,他双眼通红眼窝深陷,精神紧张、消瘦明显,甚至连我都不认得,只是不断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我从地上的碎纸屑看出,那些碎纸正是那幅油画的‘尸体’,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杜鹏疯了,把油画撕碎。 于是,我把杜鹏送到医院,精神科的医生看过后,说他有狂躁型人格障碍,必须住院接受治疗,但治疗了几天,杜鹏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好转,每当到了晚上就会发疯,变得暴躁、暴力,还打伤了两名护工。 我认为,医生可能治不好杜鹏的病,再加上之前那幅奇怪的油画,我判断,杜鹏很可能不是单纯的精神病,而是招惹了脏东西。” 听了董老的话,虞景颜这才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来说,杜鹏在拍卖会上见到一幅奇怪的油画后,花高价将油画拍下,然后疯了,还把油画撕碎。 “虞老弟,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快帮杜鹏看看,他还有救吗?”董老求助地看着虞景颜说。 虞景颜点点头,早在见到杜鹏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用法眼观察过杜鹏的情况,其实杜鹏的情况并不复杂,只是身上阳气减弱、三魂七魄有所缺失,而且他缺失的魂魄,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的一部分魂魄离体、迟迟不肯归入身体。 从杜鹏的症状来看,的确像是被邪祟缠身所致,然而虞景颜却没有发现邪祟所在。 “又是画……如此看来,杜鹏变成现在这样,定然跟那幅油画有关,而那幅油画与我们昨天见过的素描像又有着密切的关联,难不成真的是四郎说的那样,画成精了?”虞景颜心说。 想了一会儿,虞景颜开口道:“董老,您别太担心,杜鹏的情况不算严重,我可以治好他,只是我还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那幅油画已经被撕毁,却不知您手上有没有那幅画的照片,我想看看照片。” 董老连忙点头,掏出手机拨弄几下,找出一张照片,照片中,正是那幅油画。 油画里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五官标致容貌俊俏,但虞景颜对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却没有生出昨天看素描画的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这幅画画得不错,却谈不上形神兼备。 “董老,这幅画看起来有点稀松平常呀,不像你说的那么神奇,还能通过模特的眼神看出模特悲伤的故事。”虞景颜有些怀疑,忍不住想,杜鹏拍下的油画兴许跟他们看到的素描像不是一回事。 陈肸和四郎也拿过董老的手机,看了一会儿油画的照片,虞景颜看了看他俩,俩人同时摇摇头,表示没有看出油画的特殊之处。 “从照片来看,这幅油画只能说还过得去、基本功扎实,的确看不出多少神韵,也看不到这个女人眼中那种幽怨,但是在看那幅画作实物的时候,那种灵魂共鸣的感觉却非常清晰、深刻,让人过目而难忘,至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我也想不明白。”董老说。 虞景颜应了一声,悄悄拿出手机,翻出昨天拍摄的那幅老妇人素描的照片,看了几眼过后,忍不住皱起眉头。 “果然是这样,昨天在看那幅素描的实物的时候,大家都感受到素描像的魔力,被画作完全吸引,然而再看照片,却没了那样的感觉,只能说这是一幅基本功扎实、很写实的作品,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虞景颜陷入思索。 随后,虞景颜将他们昨天在罗布林卡看到那幅素描像的事情说了出来,董老听完深感震惊,在看过素描像和油画的照片对比后,董老猛然说道:“虞老弟,这两幅画肯定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且看来是这样的,只有看到画作实物的时候,才会产生那种灵魂共鸣、能够通过画作读懂模特的内心!” 虞景颜等人纷纷表示赞同,至此,虞景颜感觉已经抓到了一些线索:超乎当世顶级大师的绘画作品、在观赏画作实物的时候能够产生灵魂共鸣、画作莫名其妙地出现…… “两幅画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这两幅画都很诡异,实物与照片就像完全不同的两张画似的,连我的法眼都无法看透的画作,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是画作成精了,还是画作的作者本就是修习邪术的高手?” 就在虞景颜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一看,竟是术士交流群里,“第一滴血”发来的信息。 “从你的描述来看,那幅素描的确可疑,欲解素描秘密,需找画像之人,祝好运。” 看完“第一滴血”的信息,虞景颜皱起眉头,这一次,人家并未提出多么有建设性的意见,虞景颜已经让杰布帮忙调查素描像中老妇人的身份,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想通过一幅来历不明的画作找到画像的作者,实在有如海底捞针。 虞景颜还没来得及感慨,杰布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 “老虞,你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那老妇人名叫刘翠兰,已经死去几个月了。”杰布说。 “死了?怎么死的?刘翠兰是哪里人,家庭情况如何?”虞景颜问。 “刘翠兰是北京人,下岗职工,家庭条件不好,与老伴相依为命多年,有个儿子,她儿子是军人,前年的时候在参加一次抢险任务的时候牺牲了,而后,她老伴不堪重压郁郁而终,几个月前,她也死了,可能是自然死亡,她亲戚没有要求做尸检,所以我们也没查到她的具体死亡原因。从刘翠兰的资料来看,她是个普通人,晚年过得很凄惨,老虞,你让我调查她干嘛?”杰布问。 虞景颜:“没什么,有没有查到她是不是认识某个画家?” “画家?什么画家?从我们的调查来看,刘翠兰跟画家八竿子都打不着,你的意思是她是死于谋杀?” “唉,我也不清楚,杰布,昨天我看了一张非常诡异的素描像,素描中的模特就是那个刘翠兰,但我没能查到素描是谁画的,这才想通过模特来查找画家的线索,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再帮我查查看,刘翠兰与某个画家有没有交集,有的话立刻通知我。对了,我这里还有个人需要你帮忙调查,我马上把照片发给你。”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将董老那幅油画的照片发给杰布,让杰布调查油画中女子的身份。 虽然根据杰布的调查结果来看,刘翠兰的死亡没有什么疑点,但虞景颜却感觉,老妇人刘翠兰不是自然死亡。 “虞老弟,你看能不能先帮杜鹏治病?”董老有些着急,从杜鹏来到一直到现在,并没有过激的表现,但他这个模样,真的让人觉得心疼。 虞景颜早已跟杜鹏握手言和,自然不会因为过往的恩怨而为难杜鹏,就算董老不来找他帮忙,只要被他知道杜鹏的事,他也一定会管到底的。 第225章 手到病除 “董老,既然你找到我,我就实话实说,杜鹏的确是被脏东西缠身才害成这样,人有三魂七魄,而此时的杜鹏体内只剩下一魂四魄,其余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所以他才会表现出这样疯疯癫癫的德性,不过你也别着急,他离体的魂魄就在门外面,不知道是何原因不肯进入他的身体,且让我施展神通、助他魂魄归位!”虞景颜自信地说。 董老瞪大眼睛,脸上的紧张稍稍退去,开口道:“老虞,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虞景颜哈哈一笑,虽然他只是个不入流的术士,但要解决杜鹏目前的问题,实在没有压力。 随后,当着董老的面,虞景颜拿出几张符箓,贴在杜鹏身上,对着杜鹏念念有词,招魂术招来门外杜鹏的残魂,安魂咒将杜鹏的残魂引入体内,再经过短暂的等待,等杜鹏体内的魂魄重新融合、稳固后,虞景颜打了个响指,取下杜鹏额头上的符箓,开口道:“妥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杜鹏忽然开口道:“卧槽,老虞……我特么怎么在这里,哎,我不是正在参加拍卖吗……” 说着,他看到一旁目瞪口呆的董老,接着问道:“师父,那幅画拍出去了吗,老虞什么时候来北京了,这是谁家?” “虞,虞老弟,好了?”董老难以置信道。 虞景颜点点头,掏出烟来点上,又给杜鹏发了根烟,让他缓缓。 “杜鹏,这里是拉萨,是我家。”虞景颜说。 杜鹏揉了揉脑袋,似是陷入回忆,没过几秒钟却又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怎么回事,我脑子出问题了?我记得之前我跟师父在参加一个拍卖行的春拍来着,怎么跑到拉萨来了?师父,那幅油画被谁拍走了?” “别着急,也别害怕,容我慢慢道来,杜鹏,你的脑子没问题,只是遇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而后,虞景颜和董老你一言我一语将杜鹏在拍卖会上以天价拍下油画、与董老争吵、回家后闭门不出、最终撕碎油画发疯、董老带他来这里接受虞景颜的帮助等一系列的事情说了出来,起初杜鹏还觉得很荒谬,但在照镜子看清楚自己此时的状态、得知今天的日期、查看自己银行的流水和同他妻子联系后,他才渐渐相信了虞景颜他们所说的话。 “怎么会这样?老虞,你是说我变成这个德性,都是被脏东西害的?害我的脏东西,跟那幅油画有关?”杜鹏强忍着内心的震惊,问道。 虞景颜:“对,不过你总算恢复正常了,依我看,那幅画被邪祟纠缠,你被那幅画迷惑,才会不顾一切拍下油画,回家后你大概是看到了脏东西,深受惊吓变得疯疯癫癫。” “啊……”杜鹏很难接受虞景颜所说的事实,便看向董老,董老认真地点点头。 “你能够恢复正常,我认为是因为你在紧要关头撕碎了油画,让油画中的邪祟失去了藏身之所,不然的话,你可能早就死了。没事的,别再害怕了,有我在这呢,不就是损失了几个亿嘛,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事就好。”虞景颜安慰道。 杜鹏木然点点头,几个亿对他来说已经近乎全部家当,但虞景颜说的在理,只要人没事,他就能东山再起,况且他在北京的家里店里还有那么多的宝贝,有那么多的客户资源,大不了重新来过。 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浑浑噩噩过了好些天,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吓得疯疯癫癫是因为看到了什么玩意儿。 经过询问后,虞景颜才发现,此时杜鹏对那幅油画的印象跟董老差不了多少,根本不可能从当事人杜鹏口中得知油画的秘密。 “好了,杜鹏,你刚刚恢复正常,先在这里休息会儿吧,四郎,去给杜鹏买点容易消化的东西吃,现在的他营养不良,不适合吃大鱼大肉。”虞景颜说。 四郎连忙去办,杜鹏靠在沙发上,左边是董老,右边是虞景颜,身处二人中间,他才感到心安。 虽然杜鹏的营养状况不好,但此时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因为之前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些诡异的事情,他全然没有印象,不然的话,他估计会崩溃的。 很快,四郎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看到牛肉面,杜鹏立马饿了,自从拍下油画以来,他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如今刚刚清醒,实在饥饿难忍。 一碗牛肉面吃完后,杜鹏靠在沙发上抽了根烟,总算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风采。 “老虞,这次多谢你不计前嫌出手相助,不然的话我可能会疯一辈子,你说得对,破财免灾,钱没了可以再赚,我想通了。唉,以前的时候我年少轻狂不懂事,对你咄咄相逼,却有眼不识泰山,你明明有一身本事,却不用你的神通修理我,跟心胸宽广的你比起来,我就是个跳梁小丑……”杜鹏反省道。 “嘿,过去的事就别放在心上了,你呀,还是回北京好好养养身体吧,这次你被那幅画害得不轻,以后收东西的时候要多加小心。以前,我不愿跟你们这些普通人聊什么鬼神之说,但现在你和董老也算是亲身经历者,我也不再隐瞒,我的确有一些神通,包括老陈、四郎也都不是普通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虽然解释不了、却不能代表它们不存在,以后呢,要谨言慎行,别再那么嚣张,我是术士,但我也得对那些东西保持敬畏之心,你们普通人更是如此。”虞景颜谆谆告诫道。 杜鹏一个劲儿点头称是,过了一会儿,又问:“老虞,上次我请的金老头,是不是江湖骗子、神棍?还是跟你一样的货真价实的术士?” 虞景颜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总之从那次抓阄后我就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真才实学……” 虞景颜并没有告诉杜鹏,金问苍乃是茅山派的叛徒,是当代术士界极富凶名的大恶人。 杜鹏应了一声,不再追问。 “虞老弟,那幅油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见到了与那幅油画出自同一人之手的素描,又该怎么处理?”董老忧心忡忡问。 虞景颜:“这个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我会应对的,董老、杜鹏,我建议你们尽快回北京,高原上海拔高、氧气稀薄,对杜鹏的恢复有一定影响,再说了,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有可能被脏东西趁虚而入。” 听了虞景颜的劝说后,董老和杜鹏便不再客套,董老让他的学生订了机票后,一行人在当天的中午便离开拉萨返回北京。 董老走后,虞景颜招呼四郎和陈肸带上家伙,准备战斗。 “都小心点,这次的对手来历不明,越是未知的敌人,越要提高警惕,招子放亮点!”虞景颜叮嘱道。 陈肸应了一声,四郎则是满脸的兴奋,腰间常青刀已经饥渴难耐…… 鉴于杜鹏拍下油画后被邪祟缠身的经历,虞景颜决定先去罗布林卡找那位办画展的主办方人员。 三人一路来到罗布林卡的格桑颇章,进入正宫到达主办方的临时办公室前。 办公室门关着,虞景颜轻轻敲响房门,却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惊呼…… “别,别过来……别过来……” 听声音,正是那位主办方人员。 “糟糕,还是来晚了一步,四郎,破门!”虞景颜开口道。 四郎一脚踹在门上,房门应声打开,就看到狭小的办公室内,昨天那位主办方人员正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垂着脑袋不断喊着“别过来”之类的话。 墙壁上是那幅奇特的素描画像,画像上的黑布不知被何人取下来丢在了一旁。 虞景颜来到主办方人员身边蹲下,开口道:“你怎么了?” 然而这人却早已神志不清,一脸的惊恐,双眼中失去神采,就像是死鱼的眼睛,虞景颜以法眼观察,发现他的情况与杜鹏一样,也缺失了部分魂魄,而且他的魂魄就在这间屋子里。 在四郎破门的时候,已经有工作人员赶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后,众人惊慌失措,有人报警,有人叫救护车。 主办方人员也疯了,但有虞景颜在,他倒没有多大的危险,问题是,他和杜鹏为什么会发疯? 这时候,有工作人员在小声嘀咕,说主办方的副教授昨天晚上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没有离开过,上午他们过来找主办方商量撤展的事,主办方却没有开门。 “我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疯了?”工作人员讨论着。 虞景颜自然不会跟这些人解释这人发疯与那幅画作的关系,他在思索着,究竟是谁画的素描,这幅素描与那幅油画又是如何害人的。 很快,警方赶到现场,出警的负责人正是杰布。 杰布看到虞景颜一行三人后,便皱起眉头,将虞景颜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怎么哪里都有你们,那人怎么个情况?” “不知道,杰布,看到墙上那幅素描了吗,昨天让你帮我查的老妇人就是素描中那位,那人发疯也跟那幅素描有关,至于具体情况,我还没想明白,你可以好好看看那幅画,那幅画有魔力。”虞景颜认真地说。 见虞景颜面色凝重,杰布便点点头,按照虞景颜的吩咐,来到素描像之前认真观看起来。 第226章 夜探素描 十几分钟后,杰布才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向虞景颜道:“老虞,真见鬼了,我竟然在这幅画中感受到了这位老妇的经历,跟我们的调查结果一样,这位老人孤苦伶仃、身世凄惨……” “现在相信了吧?这幅画是有魔力的,这位发疯的先生,昨天晚上曾在这里待了一晚上,我估计那期间他一直盯着这幅画看,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失心疯了,而且不光是他,就在今天早上,董老带着杜鹏来找我,杜鹏也疯了,就是因为我给你发过去的那幅油画。对了,油画上那个女人的信息查到了吗?”虞景颜说。 杰布点点头,说道:“我正想跟你说来着,结果就接到报警来出现场了,油画中的女人来自贵州一个偏远的山村,后来跟着男友去北京打工,然后她男友学业有成、将她抛弃,就在半个月之前,她被人发现死在出租房中,法医给出的结果是心源性猝死,但是奇怪的是,那女人以前并没有心脏疾病,平时身体很健康,也没有做什么剧烈的运动,真搞不清楚怎么忽然就死了。” 听了杰布的话,虞景颜心中大惊,脑子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之前老妇人刘翠兰死了,说的是自然死亡,她年龄大了,自然死亡也很正常,我便没有在意,而今油画中这个身体健康的女人也死了,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难道说,给那个神秘画家当过模特的人,都会死?” 油画中的女人的死,让虞景颜意识到,老妇人极有可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因为给那个画家当过模特,才死去的,正如被渣男抛弃的油画女一样。 而今油画女也死了,虞景颜他们很难顺藤摸瓜找到为她画画的人。 “对了,杰布刚才提到,油画女是在北京的出租房中猝死的,刘翠兰也是北京的,杜鹏也是在北京出的事,是不是说明那位神秘的画家常驻北京?”虞景颜心道。 但是很快,虞景颜便想到,墙上这幅素描是忽然出现在拉萨罗布林卡的…… “也有可能是那位画家在北京拉萨两地跑?”虞景颜想。 救护车赶来,医务人员将发疯的主办方人员带去医院,按理说,这种事情不需要警方出面,但杰布却很好奇,不断追问虞景颜有关那人发疯的原因,然而,虞景颜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杜鹏和这位主办方会有残魂离体的现象发生。 “目前我们已经知道的这种诡异的画作共有两幅,一幅油画一幅素描,油画中的女人在北京猝死,素描中的刘翠兰也死于北京,长时间观看油画的杜鹏魂魄离体、观看素描画的那位也发生了相同的情况,却不知道那位神秘的画家是谁,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杀人、让人魂魄离体的?”虞景颜百思不得其解,眉头拧成了麻花。 陈肸和四郎也没能提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杰布虽经验丰富,但在这种邪乎事儿上却比不上虞景颜,虞景颜无奈地看着屋里的众人,却没有人能够为他指点迷津。 “老虞,说来也是奇怪,之前我也看过你发来的这幅素描的照片,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怎么现在看到实物后,我会从这幅画作中感知到刘翠兰的经历?”杰布不解地问。 虞景颜挠挠头,解释道:“目前来看,只有在看到画作实物后,人们才能通过画作了解到模特的故事,那幅油画也是一样,我看照片也没什么感觉,但杜鹏和董老他们却从那幅油画的实物中了解到那个可怜女人的悲惨经历。” “既然你说那人发疯与这幅画有关系,那你觉得这幅画应该怎么处理?”杰布问。 虞景颜捡起地上的黑布,盖在素描画上,开口道:“依我所见,这幅画还是让我代为保管吧,杰布,这东西放在警局里可不如放在我家安全。” 杰布点点头,表示理解,然而主办方的其他人员却不同意了,他们说这幅画是属于主办方的,坚决不让虞景颜带走。 “卧槽,你们这是不识好歹啊,没看到之前那位老哥变成什么德性了吗?”虞景颜怒道。 “那也不行,老刘发疯不见得跟这幅画有关系,再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幅画价值连城,你是谁啊,凭什么让你保管画?”另一名主办方人员跟虞景颜争辩起来。 杰布有些为难,他自然是相信虞景颜的,但主办方说的也有道理,即便是警方也没有权利强行带走这幅画。 “老虞,这,这个吧,你还得尊重他们的意见。”杰布说。 虞景颜深感无奈,原本准备去医院为那个发疯的主办方人员招魂,现在也不愿意再去,只想将这幅画带走。 然而主办方的人却说什么都不让虞景颜带走这幅素描,虞景颜气得压根儿痒痒,又不能明抢,只得无奈地叹口气,按住正在气头上、要跟人家动手的四郎,说道:“算了,这件事老子还真懒得管,你们再有人疯了,可千万别求我帮忙。” 说罢,虞景颜带着四郎和陈肸扬长而去,杰布追出来安慰几句,虞景颜低声道:“你最好派人守住房间,不要让人靠近那幅画,不然的话还会有人发疯的。” 杰布点点头,当下安排手下人留在这里,并把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主办方等赶出去。 虞景颜等人离开罗布林卡,陈肸问:“老虞,就这么走了吗?不太像你的风格啊。” “唉,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气煞我也,明抢又不行,我看吧,今天晚上咱们来偷吧,将这幅画偷回去,先解开画作隐藏的秘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虞景颜说。 四郎:“那你还让杰布安排人手守住那间屋?” “你傻啊,他们是杰布的人,咱们动手前,我给杰布说一声,让他将手下调走不就行了嘛。”虞景颜解释说。 四郎点点头,不再多言。 气归气,虞景颜的心肠还是很软的,回去之前,他跟人打听了那个主办方人员所在的医院,便让陈肸驱车赶到医院。 此时,医生已经给发疯的病人打了镇定剂,病人正躺在病床上,刚刚入睡,虞景颜忽悠走了医务人员后,让四郎和陈肸守住病房门口,以招魂术和安魂咒,为病人招魂。 一番操作之后,病人猛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询问虞景颜自己为何会在医院里。 “你觉得自己应该在哪儿?”虞景颜反问。 “我不是在办公室欣赏那幅素描吗?怎么跑这里来了,还头昏脑涨的……” “你失去意识之前是什么时候?” “我,我忘了,大概是晚上十一二点吧……我是不是营养不良晕了过去?” “谁特么知道你怎么个情况,有事问医生吧,老子没工夫跟你废话。” 说完,虞景颜一行人推开房门离开,留下一脸懵逼、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也不清楚虞景颜为什么会发飙的主办方…… 回到家里,虞景颜满脑子都是那两幅画像,但却始终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等到晚上,虞景颜还是毫无头绪,陈肸四郎俩人更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还是没有头绪,算了,咱们先去把那幅画弄回来吧。”虞景颜说。 三人来到罗布林卡,虽然已经闭园,但四郎身手了得,将虞景颜托上墙后,一记梯云纵轻松越过夏宫的围墙。 一路来到格桑颇章正宫,虞景颜给杰布发了信息,让杰布把手下的人调走,杰布回复了一个“ok”,并叮嘱虞景颜别乱来。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把那幅画留在这里,肯定还有更多人会遇害,我能救一个人,却不能救所有人。”虞景颜回复说。 “好吧,这件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主办方报警的话,我也只能秉公处理。”杰布又发来信息。 虞景颜收起手机,听到正宫内传来脚步声,而后两名警员离开正宫,去别的宫殿巡视。 此时,虞景颜三人都穿着夜行衣、戴着面罩,即便被摄像头拍下身影,也不至于马上暴露身份,虞景颜的想法是,在警方找到他们之前,弄清楚那两幅画作的秘密、找到其作者。 待到两名警员走远、虞景颜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虞景颜警惕起来,转身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跟他们穿着打扮一样的人也翻墙进了院子,正朝格桑颇章正宫方向走来。 虞景颜三人连忙隐藏身形,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观察起这个“同行”。 “他怎么来了?”虞景颜法眼如炬,虽然对方头戴面罩,他还是认出了来人——徐亮! 陈肸和四郎也都是开过阴阳眼的人,徐亮只是个普通人,二人自然也通过灵魂认出了徐亮的身份。 看起来徐亮并未发现虞景颜他们三人的存在,正蹑手蹑脚朝正宫走来,不时东张西望看向周围,确认周围无人后,徐亮这才轻轻推开正宫的门走了进去,而后迅速关上大门。 “这家伙来干啥?难道跟咱们的目的一样?”虞景颜喃喃道。 “虞哥,怎么办?”四郎问。 “走,进去看看徐亮在搞什么鬼。” 说罢,三人也推开门进入正宫,走在前面的徐亮正拿着手电筒谨慎地穿行于正宫内,没有听到身后轻微的开门声。 虞景颜三人远远跟在徐亮身后,眼看徐亮来到那间临时办公室前。 第227章 走火入魔 办公室的门被四郎踹坏了,徐亮直接进入房间,虞景颜三人悄悄来到门口,就看到徐亮拉开盖在素描像上的黑布,打着手电筒照了照素描像后,又将黑布盖上,然后连同黑布和画像一同取下来,将画作夹在胳膊中后,转身准备离开。 在徐亮转过身的瞬间,猛地看到站在门口的虞景颜三人,吓得他手中的电筒掉落在地上、画作也险些掉下。 手电筒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徐亮连忙捡起手电筒,照向虞景颜三人,并试图夺路而逃,然而门口就这么大,虞景颜他们三人守住门口,徐亮自然出不去。 “你们给老子让开!”徐亮哆哆嗦嗦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虞景颜他们威胁道。 而后,徐亮只看到一道寒光闪过,手中匕首便掉在地上……四郎的常青刀够快,以徐亮的眼力,根本看不清楚他出刀的痕迹。 四郎将常青刀收回刀鞘,虞景颜压低声音道:“把画放下,马上滚!” “卧槽,老虞,是你!你来干嘛?”虽然虞景颜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却还是被老邻居徐亮听出了他的身份。 “我特么还想问你来这里干嘛!”虞景颜厉声道。 “哦,我知道了,你们也是来偷这幅画的,对吧?”徐亮看穿了虞景颜他们的意图。 虞景颜:“把画给我,这幅画邪乎得很,你别自找麻烦。” “凭什么给你?老虞,我先来的,你把画让给我吧,我特别喜欢这幅画,回头我把店里那幅压堂唐卡送给你,行吗?”徐亮说。 虞景颜自然不肯答应,开口道:“拉倒吧,我不要你的压堂,我只要这幅画,我再说一遍,这幅画太过邪乎,你不能拿!” “好啊,虞景颜,连这幅画都要跟我抢?你开价吧,只要我能接受,绝对不会还价!”徐亮却仍不死心,还想让虞景颜将画让给他。 “我是为你好,你别没个逼数,老子懒得跟你废话,老陈、四郎,咱们走!”虞景颜已经没有耐心跟徐亮这种小人解释这幅画的诡异,招呼四郎和陈肸离开。 虽然徐亮还不死心,但也知道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从虞景颜他们三人手中夺画,于是便眼睁睁看着虞景颜他们拿着那幅价值连城的素描像离开这里。 虞景颜一行人走后,徐亮眼中露出怨毒的神色,掏出手机来,拨通了“110”…… 回到家中,虞景颜给杰布发去信息:画我拿到了,等我解开这幅画的秘密,定会将画还给人家。 “希望你能尽快解开画的秘密,别让我为难。”杰布回复道。 虞景颜把画放在桌上,与陈肸和四郎研究起来,在看画的时候,三人的感觉与之前一样,还是能够读懂老妇人刘翠兰的心酸故事,却始终没能搞明白,这幅画为何拥有如此的魔力。 一直看到半夜,虞景颜三人还是没有收获,他们已经盯着这幅画看了很长时间,眼睛又干又涩,却毫无收获。 就在这个时候,虞景颜接到杰布的电话。 “喂,老虞,那会儿有人报警称格桑颇章有一幅画被人盗走,我们出警到现场后发现,那幅画果然不见了,我知道画在你手上,却装作一无所知,装模作样地调查现场、查看监控,然后白天那个发疯的主办方的老刘也来了,看过监控后,他说这是一场误会,还说监控中的人就是你们,是他让你们去取画的,这是怎么回事?”杰布问。 “啊?这样啊,那个,我跟你交个底吧,医生们对老刘的情况束手无策,是我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治好了老刘,估计老刘在看过监控认出偷画的人是我之后,才故意说是他让我去取画的,这老小子还算够意思。”虞景颜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好了,有了老刘的证词,这起盗窃案便自然而然地结束了,只是在看监控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个人影,看起来有点眼熟,那家伙是谁?”杰布又问。 “那家伙是徐亮,就是我在琅赛古玩城隔壁的那位店主,他也想去偷画,却被我们截胡。”虞景颜说。 “行,我知道了,既然老刘都同意销案,我也不好再去找徐亮的麻烦,说实话,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听说上次你跟杜鹏闹矛盾的时候,徐亮还落井下石对付你,有这回事吧?” “别提了,那家伙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卑鄙小人,你也别在他身上下功夫了,我现在正在研究那幅素描,你别打扰我了。” 挂掉电话后,看到陈肸和四郎都已经是满脸困意后,虞景颜让二人先去休息,自己拿着素描像来到卧室,打好灯光继续研究这副诡异的画作。 在灯光的照射下,素描像中刘翠兰老妇人脸上的皱纹更加清晰和明显,虞景颜盯着刘翠兰的脸看了很久,渐渐地感觉这幅画作有些瘆人。 “画中的模特刘翠兰死了,那幅油画中的悲惨女人也死了,接触过这幅画的老刘魂魄离体,接触过那幅油画的杜鹏也是同样的情况,这究竟是谁人的画作,对方又是通过何种手段害得杜鹏和老刘魂魄离体的?”虞景颜满脑子都是问题,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画中的刘翠兰正视前方,虞景颜感觉她正在看着自己,越是看得时间长了,虞景颜越是觉得瘆得慌,仿佛画中的刘翠兰没有死,正从画中的世界注视着自己。 刘翠兰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清晰、生动、宛如真人,她的鼻子、嘴巴、眼睛、耳朵都那么真实,虞景颜忍不住伸手触摸刘翠兰的脸,在手指触碰到画作的一瞬间,虞景颜的头皮一阵发麻、后背登时冰凉! 他感觉到,画中刘翠兰的脸是有温度的,甚至是有质感的,就像,刘翠兰正活生生待在画中…… 虞景颜站起身来,点上根烟揉揉脑袋,一根烟抽完后才重新坐下,再次审视起这幅令他毛骨悚然的惊世画作。 再次伸手触摸的时候,之前那种真实的感觉消失了,虞景颜摸到的,只是一幅冷冰冰的画作。 “难道刚才是我的幻觉?”虞景颜忍不住想。 对着画作看得时间太久了,虞景颜感觉头昏脑涨,神智也有些麻木,他又触摸了桌子、板凳和自己的脸,试图让手指更加敏感。 就在虞景颜再次全神贯注研究画作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虞景颜猛然警觉起来,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房间,却发现,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或者鬼怪。 但是那一声叹息,却是那样的真实。 虞景颜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他似乎理解了杜鹏和老刘被一幅画折磨得魂魄离体的原因——长时间盯着这样诡异的画,连他一个术士都难以坦然面对,更何况那些普通人? “画出这幅画作的人,是绘画奇才,更是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鬼,他似乎能够通过一幅画来看穿人心,连我都险些中招……” 虞景颜起身来到洗手间,用冷水洗过脸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一刻,他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他看到镜像中自己的脑袋上长出一根根白发,脸上出现很多皱纹,紧接着,他看到,镜像中自己的形象变成了刘翠兰的模样…… 虞景颜吓得发出一声尖叫,用颤抖的手摸出一根烟,正在卧室睡觉的四郎听到虞景颜的声音后,一记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冲到洗手间,关切地问:“虞哥,你没事吧?” 看到四郎后,虞景颜的心神才安稳下来,他指着镜子说:“四郎,你快看看镜子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四郎凑过来一看,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你的样子嘛,只是你熬夜太久,眼睛有点红,胡子拉碴,看起来有些颓废。” 虞景颜这才转过脸,再次看向镜子,镜子里的,是他的模样。 “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四郎,那幅画太邪了,我看了没多久,总感觉心神不惊神志不清,难怪杜鹏他们会中招。”虞景颜松了口气,握住四郎的手,努力稳定着情绪。 “虞哥,实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的话,咱们直接把那幅画撕了吧,你看杜鹏撕了油画,现在也没什么后遗症,挺好的。”看着精神恍惚的虞景颜,四郎实在有些心疼。 “现在还不能撕,我得找出画作隐藏的秘密,不然的话,我怕会有更多人受害。”虞景颜不甘心就这么撕碎画作。 “可是,你这个样子很吓人啊!”四郎说。 虞景颜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自有分寸,你放心吧。” 说罢,虞景颜不顾四郎的反对,重新回到房间,四郎披上衣服守在虞景颜的门口,生怕虞景颜再出现幻觉。 回到桌前,虞景颜对这幅素描已经充满畏惧,甚至都不敢多看上一眼。 于是,他拿出手机,找到这幅素描的照片后,放大照片研究起来。 从照片看,这幅素描只能算得上中等水平的作品,完全看不出实物所传递出来的那种神韵,这样一来,虞景颜便不用担心再次走火入魔。 虞景颜盯着照片看了很久,门外的四郎忽然打了个喷嚏,嘟囔道:“怎么这么冷啊……” “你说什么?”虞景颜问。 第228章 异曲同工 “我说有点冷啊,虞哥,你没感觉到吗?”四郎说。 虞景颜放下手机,认真感知着周围的温度,然后缓缓点头,开口道:“的确有点冷……四郎,我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阴气,是鬼魂身上特有的阴气……” 四郎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四周,却没有发现哪怕一个鬼魂。 但是虞景颜已经完全确定,他真的感受到了鬼魂身上的阴气。 虞景颜也没有发现阴气的来源,二人检查了各个房间,却一无所获。 重新回到卧室后,虞景颜和四郎同时注意到桌上的素描像…… “虞哥,阴气是从这幅画上传来的?”四郎问。 虞景颜逐渐靠近素描画,终于确认,他所感受到的淡淡的阴气,的确是从这幅画上传递出来的。 “这画有鬼?”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开口道:“准确地说,是这幅画中藏着鬼魂,依我所见,应该就是刘翠兰的鬼魂。” “鬼魂怎么能够藏在画中?”四郎不解地问。 虞景颜:“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某种邪术吧,还记得在谢小美家的经历吧?咱们被那面铜镜吸入一个特殊的空间内,那个空间是镜灵构架出来的,谢小美的丈夫被困在那个空间中很多年。我觉得,眼下的情况与当时有些相似,只是那面铜镜换成了这幅素描,强大的镜灵变成了素描像中刘翠兰的鬼魂,然而我们却没有发现进入这幅画中的办法,也无法同刘翠兰的鬼魂沟通。” 听虞景颜这么一解释,四郎茅塞顿开,点点头道:“虞哥,我觉得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与刘翠兰的鬼魂沟通。” “此话怎讲?” “咱们已经跟她的鬼魂沟通过了,不光是咱们,所有看过这幅画的人都跟她沟通过,不然的话,咱们是如何知道刘翠兰的经历的?只是这样的沟通方式,似乎是单向的,她能将自己的悲惨经历传递给我们,我们却没办法向她传递信息。”四郎说。 虞景颜瞪大眼睛,思索着四郎说的话,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四郎也不是那么愚钝。 “对啊,四郎,你说得对,我们的确已经同她沟通过了,只是这样的沟通方式很特别,而且我们也没办法像进入镜灵的空间一样进入这幅画中。难怪这幅画会如此具有神韵,能够产生董老所谓的灵魂共鸣,并不是因为这幅画的技巧过于高明,而是因为刘翠兰的魂魄被困在画中,是她将自己的经历通过画作传递给我们。我懂了,难怪这幅素描和杜鹏那幅油画只有在看到实物的时候才能让人读懂模特的故事,因为这两幅画作的模特的鬼魂被困在画里面了,只有看到实物才能接收到她们魂魄传递的信息;也难怪两幅画作的模特都死了,她们的鬼魂都被困在画中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研究,虞景颜也算恍然大悟,推测画作中困着模特的鬼魂,所以画作才会如此传神、甚至能够让看画的人了解到模特的故事。 “这两幅画作能够让人魂魄离体,大概也是因为被困在画作中的鬼魂,四郎,现在咱们可以推测,有一个精通邪术的画家,在替这两个模特画完画后,将她们杀害,并利用邪术把她们两个的鬼魂分别封入两幅画作中,让这两幅画作成为能够与人沟通的惊世之作。”虞景颜分析道。 四郎点点头,对虞景颜的观点表示赞同。 “四郎,你刚刚的表现也很不错,跟着我时间久了,脑子也变得聪明了。”虞景颜打趣道。 “我一直很机灵的,哈哈哈。”四郎发出一阵憨笑。 至此,虞景颜已经大致搞明白了这两幅画作的秘密,现在他的任务是,找出两幅画的作者。 “为什么之前咱们都没感觉到阴气呢?”四郎问。 虞景颜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钟。 “子时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估计是画中的鬼魂感应到已经到了子时,才会流露出微弱的阴气,而且之前咱们看画的时候环境嘈杂、围观者太多,他们身上的阳气就足以将画中的阴气盖过去,才会有所忽略。”虞景颜猜测道。 四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去叫醒老陈,我得把咱们的发现告诉他,他老小子脑袋灵活,没准儿能帮上忙。”虞景颜吩咐道。 四郎叫醒陈肸后,陈肸揉着眼睛来到虞景颜的卧室,第一句话便是:“老虞,你家比我家冷啊……” “不是冷,是阴气重。”虞景颜说。 “啥?”陈肸猛然清醒,警惕地观察四周。 虞景颜将他们的发现和推测说了出来,陈肸听完陷入思索,沉默了几分钟后才开口道:“原来是这样,你说这事是谁干的?” “我也不知道,目前掌握的线索是,这人很可能曾经在北京待过一段时间,而且画工很不错,基本功扎实,还懂得邪术。”虞景颜说。 陈肸和四郎同时点头,陈肸又问:“你说这家伙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来画画呢?” 这个问题把虞景颜问住了,这些年来他接触过不少的邪魔外道,那些家伙修炼邪术,大都是为了提升自身的修为,而用邪术作画,似乎不大可能提升修为,而且对方将模特的鬼魂封入画作中的做法,更让虞景颜费解。 “如果是单纯地为了修炼邪术提升修为,那么那家伙应该将模特的鬼魂吃掉……难道,他只是想画画、想画出一幅惊世骇俗的经典作品?”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拿起虞景颜的手机,看着手机上素描画的照片,开口道:“老虞,我怎么觉得这幅画有点似曾相识?” “什么意思?你当然认识了,咱们见过实物呢。”虞景颜没听懂陈肸的意思,问道。 陈肸摇摇头:“不,不对,老虞,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与这张照片差不多的画……对了,你之前让文礼谦帮你画过素描,快拿出来看看!” 一瞬间,虞景颜的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他拿出文礼谦为他画的素描,又将手机上刘翠兰的素描放大,开始仔细的对比起来。 两幅画都是同样的细腻,体现出作者高超的绘画技巧和扎实的功底,还有一点,这两幅画都是有形无神的作品…… 虞景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开口道:“好像真的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之前咱们先看到的是刘翠兰素描像的实物,便先入为主地被实物的神奇之处所吸引,完全没有将刘翠兰的素描像和文礼谦为我画的素描联系起来,但是单看照片的话,这两幅画却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 虞景颜将刘翠兰的素描和自己的素描像照片发给董老,给董老打去电话,让董老鉴定一下两幅画是否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又给杰布打去电话,让杰布调查文礼谦。 很快,董老和杰布先后回过电话来。 “虞老弟,这两幅素描的确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虽然你的那幅素描画得很糙,细节方面马马虎虎,另一幅画相当精细,但是从作者的绘画习惯、对模特的表现技巧等方面来看,是同一个人画的。”董老说。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你接着休息吧。” “你的素描像是谁帮你画的?虞老弟,你是不是找到那位神秘的画家了?”董老问。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还有事情要忙,等我忙完了再跟你汇报情况。” 而后,杰布也打过电话来。 “文礼谦,三十七岁,北京人,职业画家,从事绘画多年,以前曾办过一个培训班,被人举报无照经营后查封,而后靠在街头绘画为生,他的画在业内几乎没有名气,老虞,刘翠兰的画是文礼谦画的吗?” “果然是他,那家伙住在太阳岛,杰布,准备抓人,算了,你们可能对付不了他,帮我查一下他的具体住址,我们马上过去,在我们到达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挂掉电话后,不等虞景颜吩咐,陈肸和四郎便换好衣服带上家伙。 虞景颜仔细回想了关于文礼谦的细节,文礼谦相貌英俊脾气很拗…… “这家伙用邪术来创作绘画,想来为的就是能够画出形神兼备的绝世名画,唉,何必呢?画画这东西是要靠天赋的,他天赋不足,再怎么用邪术来弥补,也不可能成为真正被世人认可的画家……”虞景颜感慨道。 杰布发来信息告诉虞景颜,文礼谦住在太阳岛一家小旅馆中,就近的派出所干警已经到达旅馆。 三人立马赶到地点,杰布也带着干警赶来。 “杰布,那些诡异的画就是文礼谦画的,那家伙很有些门道,我和老陈、四郎打头阵,你们的人跟在后面,多加小心!”虞景颜叮嘱道。 杰布点点头,他很清楚虞景颜这番话的意思。 “你们也小心点,别逞强!”杰布说。 随后,寻宝三人组率先进入旅馆,杰布带人紧随其后,从前台查到文礼谦的房间号后,一行人轻手轻脚来到二楼。 文礼谦住的房间,就在二楼最里面那间,四郎打头阵,虞景颜居中,陈肸殿后,三人如以往一般小心往里走。 小心翼翼来到房门口,屋子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虞景颜没有用法眼查看屋里的情况,生怕会惊动文礼谦。 第229章 又死一个 这一刻,虞景颜的心跳加快,按照他的推测,文礼谦拥有将人的魂魄封入画作中的神秘手段,这让虞景颜心生顾忌,他想到了那次被镜灵困在其构架的空间内的恐怖经历。 “一旦被文礼谦弄到画里面,我们就会彻底陷入被动,也不清楚文礼谦的实力如何……”虞景颜心说。 在四郎破门之前,虞景颜忍不住眯起眼睛,以法眼向屋里看去,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房内的情况。 “也对,我连文礼谦的画作都看不透,更何况他居住的房间呢?” 在门口等待了几分钟后,虞景颜轻轻拍打四郎的肩膀,示意四郎破门而入。 四郎一脚将门踹开,率先提着常青刀冲进屋里,虞景颜攥着雷符跟进屋后才发现,这间小房间内根本没有人。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上放着文礼谦的画板、画笔,却不见文礼谦的人。 “卧槽,扑空了?”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和杰布也跟了进来,见屋里没人后,杰布招呼手下人进来清查房间。 杰布的同事去调旅馆的监控,虞景颜等人在房间内翻找相关线索。 很快,查完监控的警员表示,没有看到文礼谦离开旅馆的画面,虞景颜心知以文礼谦的本事,要想离开这里,自然能够骗过监控。 拿起文礼谦的画板后,虞景颜看到了一沓子画作,这是文礼谦在街头帮别人画的素描样品。 虞景颜翻看到自己的素描像照片,露出一丝苦笑,喃喃道:“可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没看出他与众不同……” 翻看完了素描样品后,虞景颜禁不住皱起眉头。 他发现,这些样品中少了一张。 少了徐亮的画像…… 虞景颜早已记不清楚这些素描样本中到底有多少张画,但他很清楚地记得,在文礼谦的这沓子画作中,有徐亮的素描像,当时查看这些样品画的时候,虞景颜还点评过,称文虽然礼谦的画作有形无神,虽然将徐亮的五官特征表现得很到位,却丝毫没有反映出徐亮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嘴脸。 短暂的思索过后,虞景颜忽然意识到,徐亮可能出事了…… “杰布,这堆画中少了一幅徐亮的素描像,目前我还不确定是否缺少了其他人的素描,但我觉得,徐亮可能遇到危险了。”虞景颜说,他想起油画中被抛弃的女子,想起罗布林卡画展上素描像中的刘翠兰。 虞景颜还不清楚文礼谦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杀死刘翠兰等人,并将她们的鬼魂拘禁于画作中的,但他感觉,这些画作中少了徐亮的素描像,意味着徐亮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刘翠兰。 杰布马上命人查到徐亮的住址,留下几名同事继续搜索文礼谦的房间后,带着人与虞景颜一道赶往徐亮家。 到达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虞景颜敲开徐亮家的大门,徐亮的妻子正一脸困倦,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虞景颜等人,在杰布出示证件后,她才将众人让进屋里。 “徐亮在哪?”虞景颜开门见山。 “老徐回来之后,说要加班拍点照片,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刚才你们敲门的时候,我见他还没上床,书房中还有灯光,应该还在加班……” 不等徐亮的妻子把话说完,虞景颜一行人已经谨慎地来到徐亮家的书房前,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的灯光。 “老徐,开门!”虞景颜敲了敲书房的门,没有人应答。 虞景颜朝四郎递了个眼色,四郎来到门前,猛然一脚破门而入。 房门被踹开的一瞬间,徐亮的妻子发出一声惊呼…… 此时,徐亮正仰面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睁开很大,嘴巴、鼻子以及面部的肌肉都因为恐惧而扭曲…… 戴上手套脚套后,虞景颜等人凑到徐亮身边,看到徐亮的瞳孔早已散大,胸口没有起伏,虞景颜眯起眼睛查看,徐亮体内的魂魄已经不在。 徐亮死了。 杰布检查了徐亮尸体的温度,喃喃道:“死了有几个小时了,看来他在临死的时候遭遇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所以五官才会有如此严重的变形,法医,先初步检查一下死因。” 法医们开始忙碌,虞景颜与陈肸、四郎三名外人远离徐亮的尸体,徐亮的妻子哭天抢地,虞景颜皱起眉头。 “果然出事了,看来文礼谦在咱们动手之前就察觉到危险,离开旅馆来到这里,害死了徐亮。”虞景颜说。 虽然这些都是虞景颜的推测,没有任何依据,但正在勘查现场的杰布却认为,虞景颜的说法十有八九是事实。 “老虞,看起来徐亮是被活活吓死的。”陈肸说。 虞景颜没有发表意见,他知道,以文礼谦的诡异手段,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悄无声息地弄死徐亮。 随后,虞景颜在徐亮的工作台上瞥见一幅画作,一幅素描画,一幅以徐亮为模特的素描画…… 虞景颜来到工作台前,看着眼前的素描像,起初他以为这是之前在文礼谦那里见到的画作,可是仔细一看后才发现,这幅画跟那幅画虽然画的都是徐亮,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之前看过的徐亮的素描像,有形无神,只体现出徐亮的五官特征,却毫无神韵,但是眼前这幅素描,却形神兼备,透过徐亮的眼睛,虞景颜仿佛感受到徐亮那种唯利是图、背信弃义、恩将仇报、毫无底线的丑陋嘴脸…… 随后,虞景颜脑海中闪过大量的画面…… 徐亮,自幼家贫,至其十几岁的时候,家里做古玩生意发了财,打那以后徐亮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徐亮成年后子承父业接过家里的古玩生意,幼年时候的贫困经历让他变得格外爱财,为了赚钱可以不惜一切,他成了守财奴、吝啬鬼,不顾道义没有底线,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虞景颜意识到,眼前这幅素描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素描,他可以通过这幅简单的素描像,读懂徐亮的一生,读懂徐亮的为人,读懂徐亮的过往。 同时,虞景颜也从素描像的一些细节察觉到,眼前这幅画原本就是他在八角街玛吉阿米餐厅下,从文礼谦处看到的那幅,只是当初的时候那幅画没有神韵,而此时却能让人产生灵魂共鸣。 看到工作台上的惊世画作,看到地上躺着的徐亮的尸体,结合之前的推测,虞景颜已经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景颜没能从这幅画上感受到鬼魂独有的阴气,但他明白,这并不是因为这幅画中没有鬼魂存在,而是因为这么多的警察在场,其身上的煞气已经将鬼魂的阴气彻底掩盖。 陈肸和四郎也看出这幅画的异常,虞景颜将二人拉到角落里,低声道:“看起来是文礼谦弄死了徐亮,并将徐亮的鬼魂封入这幅素描中,所以咱们之前看过的这幅平淡无奇的素描,忽然就有了灵性,通过这幅素描像,咱们可以读出徐亮的故事。” “文礼谦为什么要杀徐亮?”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文礼谦跟已经死去的画像模特刘翠兰以及那个被人抛弃的女人并无仇怨,跟徐亮亦是如此,他杀这些模特,我估计还是之前那个原因,他只是单纯地想要画出一幅惊世骇俗的顶级作品。唉,身为修行中人,凭着一身本事,干点什么不好?非得走上歧途,如今已经确定的,被文礼谦害死的都有三人了,也不知道文礼谦那个混蛋到底牵扯到多少人命……” 不多时,杰布那边已经搜集到一些线索。 “徐亮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两点钟之间,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法医发现他体内的肾上腺素含量很高,换言之,他有可能是被活活吓死的,我们在书房内发现了几枚鞋印,与文礼谦的身高吻合,在工作台上的那幅素描像上,发现了文礼谦的指纹。从现场来看,徐亮的死与文礼谦脱不了干系。”杰布说。 虞景颜点点头,杰布的勘查结果与他所料一致。 “杰布,通缉文礼谦吧,这家伙极度危险,拜托你一定跟上面沟通好,无论是谁发现了文礼谦,都不要轻举妄动,他的本事,很不简单。”虞景颜面色凝重地说。 在场还有诸多警员,其中一名年轻警员有些不以为然,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配枪,不屑地说:“不就是个画画的嘛,他再有本事,能快得过我的枪?” 杰布瞪了警员一眼,虞景颜有些为难地解释道:“小伙子,别太自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的枪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文礼谦。” “那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年轻的警员有些倔强,继续追问。 “他,他会武功!”无奈之下,虞景颜只能随口撒了个谎,杰布训斥了年轻警员几句,年轻的警员这才低下头,老老实实做事。 “老虞,文礼谦真的会武功?”杰布问。 虞景颜苦笑道:“你别拆我的台了,有些事情我实在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你解释。” 杰布点点头,不再多言,继续指挥手下的人调查文礼谦的线索。 “老虞,时间也不早了,依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文礼谦杀死徐亮后,多半会躲起来,我马上跟上头申请通缉令,你们也别跟着掺和了。”杰布说。 虞景颜想了想,感觉眼下也没有他们的事,便应了下来。 一宿没睡,虞景颜已经很是困倦,陈肸和四郎也没怎么休息,虞景颜再三叮嘱杰布,让他们一旦发现文礼谦的下落,立马与自己联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而后三人便离开徐亮家,回到扎康大院。 第230章 蛛丝马迹 一路上,虞景颜仍旧心事重重,虽然已经查明了这些诡异画作的作者以及画作引人注目的原因,但虞景颜并不清楚文礼谦所使用的手段,也没有文礼谦的下落,这让他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总是最让虞景颜忌惮的,他宁愿直面金问苍那样的猛虎。 回到家中,虞景颜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天昏地暗,才悠悠醒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傍晚,然而虞景颜虽然睡了十几个小时,却依旧精神欠佳。 睡眠中,他做了很多的梦,被噩梦缠身。 他梦见了文礼谦,梦见自己照镜子的时候看到刘翠兰的脸,梦到文礼谦变成了一幅画…… 洗完脸后,虞景颜看着镜子里面眼眶通红的自己,无奈地摇摇头。 虽然从一开始,文礼谦就没有与虞景颜他们为敌,而且,文礼谦也没有影响虞景颜他们找寻九眼天珠,但是,虞景颜生来就是多管闲事的人,他可不会就这么放过文礼谦。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后,陈肸和四郎拉着虞景颜到冲赛康的李金龙面馆吃面。 “虞哥,你这精神状态太差了,你没事吧?”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开口道:“我没事,就是被文礼谦搞得有点焦头烂额,当初见到他的时候,实在没想到他会是精通邪术的高手,如果早一点察觉到他的身份,徐亮就不用死了……” “老虞,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你说说,当初咱们力战傀儡师张涛,帮徐亮追回他店里的压堂唐卡,可他是怎么对你的?在杜鹏从北京赶来对付你的时候,徐亮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跟阿依戈那个混蛋一同陷害你,还特么成立了什么狗屁的反虞联盟,像那种白眼狼,死了也是报应!”陈肸有些气愤地说。 虽然陈肸说的是事实,但虞景颜却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徐亮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死者为大,你也别再说徐亮的不是了,你们也看过徐亮的素描像,感知到他的过去,多少也能理解他如何一步步变成种见利忘义的人的。说起来那家伙也有点可怜……”虞景颜的心肠软,如今徐亮死了,他却丝毫不认为恩将仇报的徐亮死有余辜,反而想起以前在古玩城时候他跟徐亮之间和平相处的一些小事。 吃过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后,虞景颜才感觉自己的状态有所回升,跟杰布通了电话,得知杰布那边已经发出通缉令、却暂时没有关于文礼谦的线索后,虞景颜无奈地挂掉电话,同时感觉内心越发不安,似乎有什么危险即将来临。 身为术士,虞景颜的直觉自然远比常人更敏感,他仔细地思索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却也没想到文礼谦究竟还会做出什么样的报复。 饭后,三人在八角街转悠了一圈,路过玛吉阿米藏餐厅的时候,虞景颜发现,文礼谦摆摊的位置空空如也。 站在这家著名的餐厅下驻足良久,虞景颜的目光被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所吸引。 这女孩相貌平平,正在附近徘徊,时不时地往虞景颜这边瞄上几眼…… 虞景颜三人来到女孩身边,女孩警惕地打量他们。 “姑娘,你在这里等人吗?”虞景颜问。 女孩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们站在那边干嘛?” “我们也在等人,前几天这里有一位街头画家,当时我让他帮我画了张素描,今天准备带朋友过来让他帮忙画画,他没来出摊。”虞景颜不动声色道。 “哦,原来你们也在找那位帅气的画家。”女孩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花痴的表情。 文礼谦相貌英俊打扮时尚,又是画家,这样的身份,的确很容易吸引女性。 “你也认得他?太好了,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虞景颜试探着问。 “谈不上认识吧。”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唇说,“之前我也让他帮我画过素描,当时没好意思跟他要联系方式,今天特意过来找他,他却没来出摊,唉,挺遗憾的,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这里,还是真的离开了。” 虞景颜皱起眉头,感觉这女孩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便追问道:“你说他真的离开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上次他帮我画像的时候,我跟他闲聊了几句,他说很向往藏北一望无际的羌塘草原,有机会的话想去看看,还说自己在八角街为人画像,就是想攒点钱去藏北,今天过来见他不在,我才会想他是不是离开拉萨去藏北了。”女孩说。 虞景颜与陈肸和四郎对视了一眼,仔细回想着文礼谦那堆素描样品,里面却没有这个女孩的画像。 “或许是文礼谦觉得这女孩相貌平平,用来做样品也不见得能够吸引人,又或者是女孩的经历过于单一,不像徐亮、刘翠兰他们那样经历丰富,文礼谦觉得不值得在这个女孩身上花费太多工夫,才没有保留女孩的素描像。”虞景颜心说。 又跟女孩聊了几句,虞景颜发现,这女孩只听文礼谦说过要去藏北,至于文礼谦究竟要去藏北哪个地方、什么时候去,女孩一无所知。 天渐渐黑下来,女孩与虞景颜等人道别,离开八角街。 “老陈,跟上她,我怕文礼谦会对她不利。”虞景颜让陈肸跟踪女孩,以免女孩成为下一个徐亮。 陈肸立马跟上,虞景颜则给杰布打了电话,透露出文礼谦可能会去藏北的信息。 然而,虞景颜也知道,以文礼谦的能耐,真要去藏北的话,也未必会留下线索。 而后,虞景颜和四郎回到家中,不多时,陈肸打来电话,说女孩回家了。 跟陈肸要来女孩的住址后,虞景颜将女孩的地址发给杰布,让杰布找人保护女孩,虽然虞景颜感觉这个单纯的女孩子不大可能成为文礼谦的目标,但还是得防范于未然。 不多时,陈肸也回来了,目前仍旧没有查到文礼谦的线索,但根据那个女孩的说法,文礼谦很有可能已经离开拉萨、去了藏北。 虞景颜坐在书桌前发呆,脑子有点乱。 天黑了。 书桌上放着刘翠兰的素描,虞景颜只瞥了一眼,就把这副素描像塞进抽屉里——昨晚上,他被这幅素描搞得差点疯掉,那样的感觉,实在让他恐惧。 身为术士都被文礼谦的画作搞成这样,也难怪杜鹏和画展主办方的老刘会被吓得魂魄离体,虞景颜坐在书桌前,思索着如何处理这幅以刘翠兰为模特的素描像。 “如果就此毁掉画像,那么被封在画像中的刘翠兰的鬼魂是不是就会魂飞魄散?还有那幅徐亮的画像,看起来徐亮的鬼魂也被文礼谦以邪法封进画中,唉,老子是术士,总不能因为文礼谦犯下的错误,就害得刘翠兰和徐亮永无超生之日……可是如果留着这两幅诡异的画作,谁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画作影响、吓得魂魄离体变得疯疯癫癫呢?”虞景颜感到矛盾、为难,如若单纯地从保护更多人的角度来看,他大可以直接毁去刘翠兰和徐亮的画作,却不忍心就此让两个无辜的鬼魂消散。 “大概只有等找到文礼谦后,才能从他口中撬出如何解决封入画中的鬼魂的秘密了。” 只可惜,当初杜鹏撕毁那幅油画的时候虞景颜并不在现场,不清楚油画被毁后,封在油画中女子的魂魄是消散了还是再入轮回。 杰布那边迟迟没有查到文礼谦的下落,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已经入睡,并未遇到危险,虞景颜认为,自己所料不错,文礼谦还不至于对那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下手。 陈肸和四郎都已入睡,虞景颜却睡不着,他拿出怀中的罗盘看了一会儿,罗盘指针纹丝不动,时灵时不灵的寻宝诀一直没有引导他们找到梦寐以求的九眼天珠,却让他们接二连三遭遇各种危险。 虞景颜收起罗盘,开始回想这将近一年的经历。 自从店里那两个客人被人用尸油水毒死之后,虞景颜原本就丰富多彩的生活变得更加动荡,这段时间内,他们寻宝三人组屡次遭遇强敌,一次次死里逃生,傀儡师张涛、侵入程大伟脑袋的蛊虫、成都的大亨冯三亿以及他手下最能干的马仔冯全、仙足岛观心青旅的沈诺、谢小美家里的镜灵、鼠妖舒娘和摸金校尉袁方明之间的恩怨、英国魔法师怀特、北京杜鹏和他找来的茅山叛徒金问苍、传销头目乔文海和邪jiao组织成功学教的真正幕后黑手何欢、云南嵩明的兴娟、尼泊尔商人塔帕和印度的两名操蛇人,以及眼下遭遇的神秘画家文礼谦等,无不让虞景颜感到头大,同时,虞景颜也在思索,这一系列的事件背后,是否有人在推波助澜? 从四郎出现、寻宝三人组正式成立后,虞景颜他们就几乎没有消停过,而且虞景颜感觉,四郎有事情瞒着他,但虞景颜认为,这一切的背后,倒不是四郎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至于幕后黑手的身份,虞景颜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们面临的最关键的事,是找到文礼谦、解决画作的麻烦。 在桌前坐了半天,虞景颜也有些困了,文礼谦、诡异画作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昨晚更是被刘翠兰的素描像整得差点发疯,而今,他也该休息了。 脱下外套挂到衣橱中的时候,一张硬纸从衣橱的衣服之间滑落掉到地上,虞景颜下意识伸手捡起这张硬纸,这才看清楚,手中的硬纸竟然是之前文礼谦在玛吉阿米的楼下为他画过的素描…… 第231章 感到绝望 这张素描像,虞景颜的心情有些紧张,之前刘翠兰的素描让他寝食难安出现幻觉,而今自己的素描像从衣橱中滑落出来,让虞景颜产生了本能的畏惧。 只扫了一眼,虞景颜便迅速将素描像放在桌上,久久不敢再看第二眼,仿佛这张素描中藏着一个凶狠的恶魔。 靠在窗边连续抽了两根烟平复心情后,虞景颜才再次回到书桌前,忍不住又将视线转移到这幅素描上。 文礼谦的素描画,将虞景颜的五官特征悉数呈现,让人一眼便能看出画的是谁,然而正如之前虞景颜所说,这样的街头素描有形无神,只体现了模特的特征,却无法将模特的神韵、细节等一一呈现。 “嘿,不过是一张寻常的街头素描,老子何必畏之如猛虎?看来是被文礼谦和那些诡异的画作扰乱了心境修为,变得杯弓蛇影风声鹤唳咯。”虞景颜微微扬起嘴角,自嘲道。 然而很快,他又想到徐亮…… “之前文礼谦也曾为徐亮画过类似的素描,然后等我们去抓捕文礼谦的时候,文礼谦不见了,他为徐亮画下的素描也不见了,再然后,徐亮出事,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且其魂魄被封入那幅素描中……”想到这里,虞景颜猛然回头,警惕地四下观望,生怕文礼谦会从某个角落悄然出现,生怕文礼谦会像对付徐亮那样,将他的魂魄也封进自己的素描中,让这幅素描成为惊世之作。 然而,他观察了很久,却丝毫没有看到文礼谦的影子。 虞景颜稍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桌上的素描像,这一看,竟让他无比震惊! 素描中自己的形象与之前的样子有了些许的不同…… 素描中的虞景颜,嘴角微微扬起来。 之前文礼谦给他画像的时候,他并没有上扬嘴角,文礼谦画出来的素描像,也没有扬起嘴角,而就在刚刚虞景颜自嘲的时候,是做了这个动作的。 “难道这幅画果真是活的,我的面部表情变化会体现在这幅画上?”虞景颜震惊道。 此时,虞景颜瞪大眼睛,一脸戒备盯着画作,想看清楚这幅画究竟是如何发生变化的。 然而,他看了足足有十分钟,画作中自己的形象却没有再次发生变化,只是扬起了嘴角,并未瞪大眼睛一脸戒备。 虞景颜故意歪着嘴巴,闭上一只眼睛,龇牙咧嘴做出各种鬼脸,画作中自己的形象都没有再发生改变。 虞景颜挠挠头,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记错了,当初文礼谦给我画的画像就是这样的?” 继续盯着桌上的素描像看,虞景颜感觉脑子有点懵,竟记不得最初文礼谦帮他画完画像后,画像中自己的表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脑袋发懵的同时,虞景颜感觉自己的眼神也开始出现问题,渐渐地无法对焦到素描像上,眼中看到的素描模模糊糊,甚至都难以辨认出画中的形象是不是自己的模样…… 脑袋发懵、视线模糊、头重脚轻,虞景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消散。 这感觉,就像是发烧到四十多度时候躺在床上天旋地转一样,又像是几天几眼没合眼、处在精神崩溃边缘的时候一样,更像是喝了二斤白酒后脑袋还有些许的清醒却已经无法支配手脚一样。 虞景颜缓缓张开嘴巴,想要呼喊四郎,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努力地尝试挪动脚步,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他想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再看自己的素描像、想闭上眼睛,竟然都做不到。 “糟了,要死了吗?”虞景颜残存的意识提示着他已经不行了,却无法对眼前的处境做出任何的反击。 渐渐地,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失去了对空间的感知,眼前、脑海中,只剩下这幅模糊的素描像。 随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素描像传出来,虞景颜只觉得这股子吸力要将他吞噬,却根本无法闪避…… 终于,虞景颜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砰”一声响,虞景颜的身体倒在地上。 正在睡觉的四郎听到声响后猛地清醒过来,衣服都没穿就冲进虞景颜的房间,看到倒在地上紧闭双眼的虞景颜…… “虞哥,你特么没事吧,别吓我啊!”虞景颜的卧室中传来四郎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这段时间以来,虞景颜一直是寻宝三人组的主心骨,虽然四郎和陈肸各自怀有自己的私心,但在寻宝之路上,二人皆是以虞景颜唯马首是瞻。 而今,虞景颜昏倒在地上,让四郎感觉失去了最重要的领袖人物。 不多时,陈肸听到四郎的呼喊后,也冲了进来,二人傻傻站在虞景颜面前,不知所措。 迟疑了几秒钟后,二人开始检查虞景颜的身体,发现虞景颜已经没有心跳、脉搏…… 二人眯起眼睛,以阴阳眼查看虞景颜的魂魄,却发现,虞景颜的皮囊中已经没了魂魄…… “老虞!” “虞哥!” 两声尖利的呼喊,却没有唤醒虞景颜。 四郎将枕头垫在虞景颜的脑袋下面,解开虞景颜的衬衫扣子,为虞景颜开放气道后,开始胸外按压、人工呼吸。 折腾了几分钟后,虞景颜还是没有呼吸、心跳。 “老陈哥,虞哥,虞哥他不行了……”四郎强忍着悲伤,不让眼泪滑出眼眶。 陈肸的身子也在颤抖,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完全没想到虞景颜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其传奇的一生。 “叫救护车吗?”四郎问。 陈肸点点头,掏出手机的时候,忽然注意到桌上虞景颜的素描像。 “等一下,四郎,你来看看这幅画。”陈肸说。 四郎艰难地站起身来,看着桌上的素描像,眉头拧成了麻花…… …… 虞景颜睁开眼睛,木然看着眼前的情况,他感到自己脑海一片空白。 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知道,这是他卧室里的天花板吊顶,他以为,自己正躺在床上,但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此时看着天花板的角度,与他以往躺在床上的时候看到的天花板的角度是不一样的,现在所处的角度,在床的东北方向,他想了想,那个位置是他书桌所在的位置。 他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慢慢地想起来,之前正站在书桌前看那幅文礼谦为他画的素描,然后他双眼一黑失去意识。 如今再次恢复意识,他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晕过去。 然后很快,他发现了一件让他无比惊恐的事情。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甚至他发现,他连转悠一下眼珠子、闭一下眼睛都做不到,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哪里。 他只能通过这个角度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情况。 “奇怪,老子这是躺在书桌上吗?怎么感觉不到身体了,难道是被全身麻醉?可如果是全身麻醉的话,为什么老子还有意识,还特么知道自己叫虞景颜呢?”虞景颜陷入思索,他本想下意识地揉揉脑袋,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双手在哪里、自己的脑袋在哪里。 “我特么这是在哪里?”虞景颜继续想着。 接下来,他发现不光是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他连时间的概念都失去了。 他呆呆看着天花板,试图凭借经验来计算时间的流逝,然而,却失败了。 时间似乎不再存在,又似乎一直都在,却超出了虞景颜的感知范围。 “我在干嘛?昏迷之前我在看画,难道昏迷后我倒在了书桌上,现在醒来了,身体却出了问题,只能傻傻盯着天花板?” 不能眨眼睛,不能移开视线,虞景颜能够看到的只有固定的、有限的一块天花板,他想开口呼喊,却做不到——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在哪里。 “我特么是以一种怎样的状态存在着?我动不了,感觉不到身体,只能这样看天花板?” 虞景颜想要默念清心咒来平复情绪,却同样发现根本做不到,他连如何默念清心咒都不记得了。 “我这是怎么了?”虞景颜不清楚此时自己的处境,生平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惊恐,连自己的情况都成为未知之后,虞景颜觉得自己被他熟悉的那个世界抛弃了。 他能做的,只是这样毫无意义地盯着天花板,连眨一下眼睛他都做不到。 他的思绪很乱,他设想了很多的可能,却又一一否定了那些可能。 此时,时间对虞景颜已经没有意义,空间也是如此,他觉得自己失去了身体,只剩下乱七八糟的意识。 过了很久?又或者是只过去了一瞬,虞景颜的视线内出现了两张熟悉的脸。 陈肸和四郎焦急、震惊的脸庞映入虞景颜的视野,挡住了大部分的天花板。 “老陈,四郎,我特么怎么了,你们帮帮我啊……”虞景颜很想呼喊,却只能想想而已,他无法跟别人沟通,甚至没办法同自己沟通,只是意识中不断重复着向陈肸和四郎求助的想法,当然,他也明白,自己的想法是无法传达给陈肸和四郎的。 “四郎,你看一下,这幅画跟以前不一样了……”虞景颜“听”到了陈肸的声音,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到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耳朵还在不在。 陈肸和四郎的脸就这样暴露在虞景颜的视野内,然而,从陈肸和四郎的眼神中,虞景颜感觉到,他俩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的存在…… 第232章 吸入画中 “他们看我的样子,不像是在看活人,更像是在看一件死物,难不成,难不成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不对啊,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难道我的身体真的已经毁掉了,现在只剩下一丝残魂?”虞景颜感到惊恐,认为现在的自己只剩下残魂。 “可是就算我只剩下残魂,老陈和四郎可都是开过阴阳眼的人,他们怎会看不到我?还是说我的残魂已经太过微弱,根本没办法跟他们沟通?”虞景颜想。 “完犊子了,他们看不到我,我能看到他们,我没办法跟他们沟通,我特么只剩下一缕残魂,这样的话,我的残魂必定无法经受阴风洗涤和阳火烧灼,用不了七七四十九天就会彻底消散……我,我特么做了一辈子的好事,连投胎再入轮回都不成吗?”虞景颜感到深深的绝望。 而后,他看到四郎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朝自己靠近…… “别,你特么瞎了吗,老子是你虞哥,你想干啥?”虞景颜用自己的意识“呐喊”着,生怕被一身阳气的四郎捏死。 虞景颜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四郎的脸,以及四郎身后自己卧室墙壁上贴着的壁纸…… “我,我特么换了个角度?”虞景颜想,因为这时候他已经看不到天花板。 随后,虞景颜猜想,自己的残魂应该是附着在某个东西上,之前那个东西被放在书桌上,所以能够看到天花板,然后,那东西被四郎拿起来,所以他看不到天花板、只看到墙上的壁纸。 “老子从躺着的状态变成立着的状态……对了,刚刚老陈说,‘这幅画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我知道了……”虞景颜恍然大悟,终于想明白自己此时的状态。 “我一定是只剩下一缕残魂,而且残魂附着在文礼谦给我画的素描像中了,现在四郎把我拿了起来,卧槽,老子的皮囊究竟还能不能用,我这残魂还能不能回归身体?”虞景颜惊慌至极,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就像刘翠兰一样,身体已经死去,鬼魂被封入画中。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感觉不到身体,我特么魂魄都被封进自己的素描像中了,可是,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我明明没有看到文礼谦,他似乎没有来过,对了,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曾感觉到这幅素描中传来巨大的吸力,就像要把我吞噬一样……我懂了,我懂了!早在文礼谦为人画素描的时候就已经使用了邪法,等他想要害人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亲自前来,只需要躲在暗中发动他预先安排好的邪法就行了,这样一来,他压根儿就没有出现,我却被素描像中发动的邪法攻击,将我的魂魄生生吸入画中……” 虞景颜猜测,文礼谦为他画的那幅稀疏平常的素描像,现在已经变成了形神兼备、能够同别人产生灵魂共鸣的诡异画作。 “或许当初杜鹏他们看到那幅油画的时候,油画中的女人也跟我处于相同的状态,只能通过油画放置的角度看外面的真实世界,不能说话不能感受自己身体,不能同外界沟通……素描中的刘翠兰应该也是这样,还有徐亮,然后,被封在这幅素描中我的残魂,能够让这幅画变得形神兼备,能够让外人读懂我的经历,卧槽……”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后,虞景颜几近崩溃,文礼谦施展的邪法,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他根本没有想到任何破解文礼谦邪法的办法,甚至也不知道文礼谦的邪法是如何奏效的。 但是很快,他又生出另一个想法:兴许文礼谦的实力并不如我想的那么可怕,他只能对那些被他画过像的模特施展邪法,就像刘翠兰、油画中的女人、徐亮、还有我…… 然而在这个时候,即便虞景颜真的弄清楚文礼谦施法的原理,却也无济于事——他根本没办法从这幅画中脱身、回到自己的皮囊中。 脱离肉体之后,虞景颜的魂魄变得极其脆弱,在思索着这么多的问题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随时可能再次失去意识,他不知道,如果再次失去意识,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还是说,再失去意识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于是,虞景颜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以免再失去意识。 “这幅画,跟徐亮、刘翠兰他们的素描像一样了,形神兼备,能够让人与画中的老虞产生灵魂共鸣……”陈肸的声音传来,虞景颜不再多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见陈肸说的话的。 “或许这是灵魂共鸣吧,我并没有听到老陈说话,只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 “没想到虞哥的爷爷竟然是那样的人。”四郎说。 “卧槽,看来他们是通过这幅画作了解到我的往事了,算球,老子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除非他们能够了解我对他们做的那件事……”虞景颜有些担忧,怕自己让杰布调查陈肸和四郎的事情被他们得知,也怕他们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怀疑。 但转而一想,虞景颜又释然了:老子都只剩一缕残魂了,还怕个球…… 画中,虞景颜正默默等待着自己残魂消散,除此之外,他别无任何选择。 画外,陈肸和四郎都发现这幅画的变化,却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陈哥,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虞哥跟徐亮和刘翠兰他们的情况不同,不是被文礼谦的邪法封入素描画的?”四郎开口道。 “此话怎讲?”陈肸问。 “还记得当初在谢小美家,咱们被镜灵弄到他构架的空间内,虞哥试图以元神出窍的方式脱离镜灵空间的束缚,也就是说,虞哥是懂得元神出窍的术法的,所以我有个想法,就是虞哥觉得有必要主动进入素描像的世界中窥探文礼谦的邪法,才会以元神出窍的方式,让魂魄离体、进入这幅画?”四郎分析道。 听了四郎和陈肸的对话,虞景颜很想破口大骂:老子才不是元神出窍才进入画中的,老子是特么出不来了…… 当然,虞景颜早已没办法同四郎他们沟通,更不可能骂四郎这一番瞎扯淡。 不料,陈肸却相信了四郎的分析…… “你说的在理,老虞做事向来小心,他有一身本事,不大可能悄无声息就被文礼谦的邪法所害、封入画中,这么看来,他很可能是用元神出窍的方式,主动进入画作中。”陈肸附和道。 “我特么……”虞景颜欲哭无泪,他只剩下残存的意识,哭都哭不出来。 “也不知道现在距离我被吸进画中过去多长时间了,如果时间长了,我的魂魄指定是不可能进入皮囊了,那具皮囊也会因为长时间没有呼吸心跳等生命体征而彻底损毁……”虞景颜很担心,但因为他没有对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用、有没有凉透。 “可是,老虞已经进去那么长时间了,再不把元神收回来的话,这副皮囊怕是就不能用了。”陈肸担忧地说。 “真是怕啥来啥……”虞景颜想。 “对啊,老陈哥,依我看,这画中的世界应该跟镜灵构建的空间一样,在里面的时候,人们会丧失对时间的认知,就像谢小美的老公,在镜灵世界待了好几年,却以为只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四郎说。 “现在距离老虞元神出窍,有多长时间了?”陈肸问。 四郎:“从我听到虞哥倒地的声音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分多钟。” “大脑缺氧五到六分钟,脑细胞就会不可逆的死亡,轻者成为植物人,重者就一命呜呼了,老虞已经元神出窍超过六分钟,四郎,尽快想办法唤醒老虞吧,他元神出窍进入素描像中,失去了对现实世界时间的观念,但咱们得马上喊醒他!”陈肸说。 “可是,应该怎么唤醒虞哥?”四郎不解地问。 “这两头猪……快想办法啊,老子的皮囊马上要废了……”虞景颜无奈地想。 “我记起来了,上次在谢小美家中的时候,咱们被镜灵困在铜镜的世界中,是琳琳救了咱们!”陈肸忽然激动地说。 “对啊,老陈哥,就是,是琳琳的鬼魂化现成为实体,从外部打破了铜镜,才将咱们从镜灵世界救回来,你,你是说,直接毁掉这幅画像?”四郎说。 “这个办法有点冒险,也不知道毁掉素描像这个载体,老子是不是能够脱困,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老陈、四郎,快动手吧。”虞景颜很是着急,希望陈肸和四郎立马毁掉自己的素描像。 然而,陈肸却陷入沉默…… 虞景颜傻眼了,没想到向来行事果决的陈肸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你们倒是动手啊!再不动手,等老子的皮囊彻底废了,魂魄无依无靠,迟早会烟消云散……”虞景颜很想放声大叫,却根本做不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终于“听”到了陈肸的声音:“好吧,只能赌一把了……” 然后是陈肸打着打火机的声音。 其实,陈肸只沉默了几秒钟而已,但虞景颜身处画中,没有对时间的概念,以为过去了很久…… 第233章 孤注一掷 陈肸在颤抖,他左手拿着虞景颜的素描像,右手拿着打火机,将打火机的火苗烧在素描像上,这一瞬间,他有一个错觉,自己即将烧毁的不单单是一幅画而已,而是虞景颜的身体,是在火化虞景颜…… “老虞,如果我们赌错了,你可千万别怪我们,我一定会亲手宰了文礼谦,为你报仇。”陈肸很没有底气地说。 素描像中,虞景颜双眼炯炯有神,让这幅画看起来颇有神韵,透过画作,四郎和陈肸已经知道了虞景颜成为术士的经历,这一刻,四郎和陈肸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素描像被火机点燃。 画中,虞景颜的魂魄意识模糊,两眼一黑…… …… “卧槽,怎么这么烫……”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虞景颜本能地喊道。 “老虞……” “虞哥……” 耳边传来陈肸和四郎的呼喊,虞景颜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还躺在地上,陈肸和四郎一左一右抓着自己的双手,前面的地板上,是一堆灰烬。 “我特么总算回来了……”虞景颜哭了出来,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烧灼的炙热感,呼吸着现实世界的空气,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油然而生。 “虞哥,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四郎抱住虞景颜,也忍不住哭泣。 陈肸还算镇定,控制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老虞,你说你元神出窍的时候就不能通知我和四郎一声吗,也好让我们帮你护法,还好,还好你没事……”陈肸颤声道。 与四郎相拥痛哭了一阵子,虞景颜才宣泄完了自己的委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老陈、四郎,你们听我说,不是我元神出窍,而是我被文礼谦的邪法害了……” 三人渐渐冷静下来后,虞景颜首先检查了自己的身体,虽然其魂魄离开身体达七分钟,好在只是脑袋有点晕,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 “大概因为我是术士吧,如果换作是普通人,魂魄离体七分钟的话,皮囊基本上就废了。”虞景颜自我安慰道。 确定身体无碍后,虞景颜才向陈肸和四郎诉说了自己是莫名其妙被那幅素描吸入其中的,并不是他要尝试元神出窍探查素描画像内部的世界。 “还好你俩来得及时,脑子也转悠得快,不然的话,再耽误一会儿,不管我是不是术士,估计都得挂球,唉,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老陈、四郎,是你们救了我……”说着说着,虞景颜的情绪又有一些激动。 “得了,咱弟兄们别说这些客气话,老虞,你也别把鼻涕口水擦我身上……”陈肸将自己的袖子从虞景颜手中抽回,袖口上已经湿了一片。 “哈哈,那我也不矫情了。老陈、四郎,从我今晚上的经历来看,其实早在文礼谦在街头帮我画素描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他的邪术锁定,或者说他在素描像中植入了邪术,等到合适的时机,他根本不需要亲自露面,就能让我中招。徐亮、刘翠兰还有那个被渣男抛弃的女人,估计也都是这样着道的,从这一点可以判断,文礼谦的本事非常邪乎,但也恰恰可以通过这个来判断,如果要真的跟文礼谦动起手来,他不见得会有多么厉害,他能够操控或者说侵害的,应该只是给他当过模特、被他画过像的人。”虞景颜分析道。 “你这个说法虽然有点牵强,但也不无道理,老虞,我也感觉文礼谦的战斗力一般,不然的话也不用通过画像害人,可是咱们也不清楚他究竟给多少人画过像,是不是每次给人画像的时候都使用了邪术,如果他真的为每一个模特、每一张画作都施了邪术,那么那些给他当过模特的人都是潜在的受害者。”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今晚上他死里逃生,也大概明白了破除文礼谦邪法的办法——只需要毁掉文礼谦的画作,那么被他画过的人便可以脱离危险。 他想到了之前傍晚时候在八角街遇到的那位扎马尾的单纯女孩。 而后,他给杰布打去电话,让杰布的人去女孩家中,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找到女孩的素描像并将之毁掉。 “唉,文礼谦这家伙害人不浅,希望不要再有人遇害。”虞景颜喃喃道。 十几分钟后,杰布回过电话:“老虞,事情办妥了。” “这么快?你们没乱来吧?那女孩是无辜的。” “我的人给那个女孩做了思想工作,告诉她文礼谦是几起凶杀案的重要嫌疑人,而且文礼谦是通过帮人画过的素描像来挑选目标的,所以,她交出了自己的素描像,我的人已经将画作毁掉了。”杰布说。 “好嘞,继续搜索文礼谦的下落,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藏北那边有没有发现文礼谦的线索?”虞景颜问。 “暂时没有,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有消息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掉电话,虞景颜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成功救了一名潜在受害者。 “老陈、四郎,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虞景颜看了看表,打了个哈欠。 “虞哥,我想问你件事。”四郎有些犹豫地说。 “什么事?”虞景颜问。 “虞哥,你爷爷他老人家,是何方神圣?”四郎问。 虞景颜点上根烟,皱起眉头,心说:我的秘密果然被他们知晓了。 “你们通过那幅素描,了解到了我的过往?”虞景颜没有直接回答,他想试探一下四郎和陈肸究竟从画作中感知到了什么。 “嗯,虞哥,之前看那幅素描的时候,我读懂了你的经历。你出身术法世家,但你天赋很差,本不适合修习术法,幼年的时候,你跟你爸一起生活,对术法毫无兴趣,你爸整天酗酒,对你非打即骂,有一天,你爸又让你练习术法的时候,你跟他吵了一架,他跟你诉说了他为什么会从一个术法高手变成废人的经历,然后你爷俩的关系得到缓和,等你开了阴阳眼的时候,你爸却出意外去世了。虞哥,从那幅画中,我感知到你和你爸的对话中,将你爷爷称作当世第一的术士,这才想请教一下他老人家高姓大名。”四郎认真地说。 虞景颜:“呃,就这些吗,你们有没有感知到其他的信息,比如近些年来的事?” “我只知道你虽然是术士,却对术法不怎么感兴趣,即便你开始修习术法之后,还是不怎么喜欢术法,你的心思都在千年至纯天珠上面。虞哥,你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吗?”四郎说。 虞景颜连忙摇头:“怎么会呢,咱兄弟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对了,你问我爷爷的事,其实我对爷爷完全没有印象,我记事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我们,不知道去哪里云游了。我只知道,爷爷名叫虞羡鹤,是我爸口中的普天之下第一术士。” “虞羡鹤?名字挺文雅的。”陈肸喃喃道,同时在脑海中搜索虞羡鹤这个名字,却没有想到任何跟这个名字有关的交集。 “他老人家身在何处?”四郎又问。 “不知道,我都没见过他,家里甚至连他的照片都没有,我都快四十了,算起来就算我爷爷还在世,也得百岁高龄咯。四郎,你怎么对我爷爷这么感兴趣?” “没什么,虞哥,我只是很想一睹天下第一术士的风采,哈哈,你也知道,我对强者很感兴趣的。”四郎说。 虞景颜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爷爷的下落,也不知道爷爷是否还在人世,更不清楚爷爷的修为达到什么水准…… “你说你爷爷有没有金问苍那么厉害?”四郎问。 虞景颜:“谁知道呢?我爸的意思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天下第一术士,然而修行界嘛,毕竟还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很难比较金问苍跟我爷爷谁更厉害……” 嘴上是这么说,但虞景颜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他爷爷虞羡鹤依旧是天下第一,除了自身血脉的荣誉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世间的灵气越来越少,术士、修行者一脉,越发凋零,虞景颜自然而然认为,以前的术士要比现在的术士厉害,更何况是以前的天下第一呢? 当然,这个天下第一、当世最强术士的说法,也是虞景颜从自己老爸口中得知的,从未在别人那里得到验证。 但有两个细节,让虞景颜感觉,自己的爷爷可能真的非常强——一,仓巴伦寺的老赤巴说过,因为虞景颜姓虞,所以他们有可能能从藏北得到想要的东西,事后证明,那老赤巴说的东西就是昔年驻藏大臣福常青的佩刀;二,当初那个来自地狱的厉鬼(与赵玄冰缔结冥婚的家伙,连阴司的鬼差都对其充满敬畏),也曾说过,不要以为虞景颜姓虞就能阻止他带走赵玄冰之类的话。 虞景颜认为,仓巴伦寺的赤巴、穿梭于阴阳两界的厉鬼,所说的“姓虞”,指的是虞景颜是虞羡鹤后人这件事。 但虞景颜自幼没见过爷爷,并不清楚爷爷的真实实力,此时也不好再跟四郎和陈肸继续深入分析,他不想炫耀自己的出身,更何况是还没得到证实的猜测? 而后,陈肸和四郎各自回去休息,虞景颜拿出刘翠兰的素描像,咬着牙一把火将之烧掉。 他很清楚,将这幅素描送到任何一个拍卖行上,都能拍出上亿元的天价,但他更清楚的是,这幅素描会让人魂魄离体、变得疯疯癫癫。 所以,尽管这幅画是惊世骇俗之作,但因为文礼谦的邪法害人,这样的画不该留存于世。 第234章 再赴藏北 刘翠兰的素描像被烧掉的同时,一个极其虚弱的魂魄自画作燃烧的青烟中飘了出来,这是刘翠兰的魂魄。 魂魄朝虞景颜鞠了个躬,然后迅速消散。虞景颜知道,刘翠兰的鬼魂早已在画中待了太长时间,肉体被毁后,其鬼魂无法忍受这个世界的阳火烧灼,故而魂飞魄散,但虞景颜也很清楚,刘翠兰在消散之前向他鞠躬,是在感谢他帮助刘翠兰获得了解脱。 然而,虞景颜却多多少少因为刘翠兰鬼魂的消散,而生出一些负罪感…… 随后,虞景颜将两幅素描的灰烬清理,忙活完了,终于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虞景颜感觉到一阵后怕——之前,他竟然被文礼谦为他画的素描吸入画中,而他身为术士,竟毫无反抗之力! “特娘的,明天就换个天花板,还得换个壁纸。”虞景颜喃喃道,他已经对这个天花板吊顶和墙上的壁纸产生了心理阴影。 而后,虞景颜用被子盖住脑袋遮住双眼,不再去看头顶上让他心生畏惧的天花板。 接下来的几天,虞景颜三人依旧过得提心吊胆,文礼谦下落不明,让他们感到不安,尤其是虞景颜,因为虞景颜曾亲身体会过文礼谦邪术的厉害。 警方一边追查文礼谦的下落,一边从各个途径寻找和销毁文礼谦曾在街头为人们画下的素描像,好在文礼谦在拉萨街头为人作画的时间不长,而且他的生意惨淡,总共也没画下几张画。 不过虞景颜还是很担心,没有人知道文礼谦在来拉萨之前,究竟给多少人画过像,那些画像又会不会像文礼谦给虞景颜画的那幅素描一样,能够将人的魂魄生生吸入画中。 潜在的危险依旧存在,潜在的受害者亦可能遍布全国,不拿下文礼谦,虞景颜寝食难安。 另一方面,虞景颜发现了一个问题:陈肸和四郎看他的眼神,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然而,虞景颜却不知道二人从那幅可以与人产生灵魂共鸣的画中,究竟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像四郎说的那样,只是知道了虞景颜有个牛逼哄哄的爷爷。 虞景颜也不确定,陈肸和四郎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让杰布调查二人、以及自己对二人的怀疑,有时候他觉得陈肸和四郎跟从前一样,所谓的看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只是他的错觉,有时候他又真真切切从二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异样的光…… 为此,虞景颜单独找陈肸和四郎谈过,二人的说法一致,只是从画中得知了虞景颜的出身而已,没有获得更多信息,之所以会有眼神变化,是因为他们二人得知了虞景颜从未提起过的往事而已。 虽然虞景颜嘴上不再多说,内心却或多或少有了些芥蒂,有时候在面对陈肸和四郎之际,他会感觉自己像是赤身luo体一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让虞景颜感觉到有些不公平——他跟陈肸和四郎之间的信息掌握再也不对等。当然,虞景颜也说不好这是事实,还是自己的误会……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虞景颜也只能选择接受,不管陈肸和四郎是否得知了他对二人的怀疑,他也只能一步步硬着头皮往前走——他的目的是千年至纯九眼天珠,而且早在文礼谦画作这件事之前,他跟陈肸和四郎就摊牌了,三人是合作关系,为了共同的目的,等真的得到九眼天珠后,三人再商量日后的打算,可以继续合作,也可以分道扬镳。 眼下让虞景颜头疼的有两件事,一是文礼谦下落不明,二是寻宝诀一直没能找到九眼天珠所在。 虽然杰布那边调用了大量的警力,却迟迟没有文礼谦的下落,毕竟像文礼谦那种懂得邪术的人,有很多办法可以避开现代刑侦技术的追踪。 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虞景颜的精神也渐渐恢复,陈肸重新开始上班,四郎忙着制售天珠,虞景颜则每天除了晒太阳就是睡觉,倒不是他偷懒,而是上次被自己的素描像吸进去后,实在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需要养精蓄锐。 这样过了一周后,杰布终于打来电话。 “老虞,藏北那曲县发现疑似文礼谦的踪迹,我正在跟当地的同事确认对方的身份,你们准备一下吧。”杰布说。 正在琅赛楼顶晒太阳的虞景颜猛地站起身来,迅速下楼找到陈肸和四郎,将杰布的电话内容告诉二人。 四郎如往常一样流露出满脸的兴奋,卷起袖子跃跃欲试,陈肸也活动了一下筋骨,三人跟杰布商量后,准备即刻出发。 据杰布说,那个疑似文礼谦的人行迹隐秘,已经脱离了当地同事的监视。 虞景颜感觉,出现在藏北那曲的人,正是文礼谦,之前文礼谦也跟那个扎马尾女孩提过,想去藏北游历。 “老陈、四郎,看来文礼谦真的去了藏北,这次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我跟杰布约好了,一个小时后出发,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带上厚棉袄,上次去藏北的时候差点冻死。”虞景颜说。 陈肸和四郎连忙去收拾东西,虞景颜关上店门,三人带上厚实的军大衣、保暖内衣后,又去吃了个便饭,买了些包子,便来到市局前,等待杰布。 不多时,杰布风风火火从市局出来,身后跟了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员,双方碰头后,杰布拿出地图,指着藏北一带说道:“据那曲县的同事说,今天上午有个特征与文礼谦吻合的男人出现在县上一家小商店里,购买了一些泡面、火腿肠之类的食品,然后匆忙离开,我们暂时不知道他的去向,也不清楚他乘坐的是何种交通工具,唉,走吧,希望这次能够顺利拿下文礼谦,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老虞,你跟我交个底,文礼谦这人到底是什么水平?” 看着杰布身后的诸多警员,虞景颜实在不好交底,便谎称:“文礼谦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会武功!厉害得很!让弟兄们都小心点吧。” 杰布点点头,不再追问,招呼手下的警员们分乘六辆警车,陈肸也开着自己的五菱神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朝藏北赶去。 虞景颜、四郎坐在陈肸的五菱车上,他们没有坐警车,因为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警车上沟通。 “老虞,上次去藏北的时候,四郎才刚加入我们不久。”陈肸感慨道。 “对啊,那时候我的寻宝诀感应到藏北一带有宝物,便让你开车,咱们一路赶到羌塘草原腹地,遇到神秘的仓巴伦寺,那晚上咱们留宿寺庙,遇到护藏军将士们死后所化的忠魂,也是因为那次,四郎得到了常青宝刀……算起来都快过去一年了,逝者如斯夫啊……”虞景颜也附和道,想起这一年来的经历,感慨颇多。 四郎倒是比较平静,坐在车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虞景颜瞄了一眼熟睡中的四郎,喃喃道:“年轻人睡眠就是好……三十以前睡不醒,三十以后睡不着,老陈,你的睡眠怎么样?” “我啊,还行吧,大概比你好一点,老虞,我觉得你就是心里面装的事情太多,才会严重影响睡眠。”陈肸似是话里有话,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虞景颜。 虞景颜有些心虚,心想:看来老陈和四郎真的知道我在怀疑他们,唉,这下麻烦了,本来就我们三个人的寻宝小队,现在两个人都曾窥探我的内心,以后这队伍还怎么带? 不过陈肸并未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而是将话题转移到文礼谦身上。 “老虞,你说文礼谦的邪法是跟谁学的,他将邪法与绘画融合在一起,难道是单纯想画出一幅震惊世界的作品吗?”陈肸说。 “有可能吧,人各有志,就像我的志向是凑齐一到九眼九颗至纯天珠,不也是把术法放在找寻天珠上面吗?没准儿文礼谦就是喜欢画画,却又一直没有取得满意的成就,这才误入歧途,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一些邪术,将邪术与绘画融合起来,想要画出空前绝后的顶级作品吧。” 俩人一路闲聊,陈肸开车飞快,离开拉萨两百公里的时候,已经将后面的警车远远甩开。 有了文礼谦的线索,虞景颜心中着急,便让陈肸继续保持高速行驶,同时给杰布打电话,让杰布他们加快速度。 “照这个速度,咱们应该要比杰布他们提前很长时间到达藏北,希望能够趁这个时间差将文礼谦拿下,弄清楚他用邪法作画的秘密,不然的话,有警方介入后,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点点头,油门踩到底,五菱神车在这种烂路上充分展示了其抗折腾的优越性能…… 到达那曲县的时候,四郎才悠悠醒来,虞景颜再次致电杰布,得知他们已经将杰布一行人甩开了几十公里。 “老虞,你们也别擅自行动,稍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赶到。”杰布担心虞景颜他们势单力薄,会遇到危险,便叮嘱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 挂掉电话,虞景颜按照杰布提供的线索,找到疑似文礼谦的人购买物品的商店。 商店老板是个年长的大爷,腿脚不太方便,见到虞景颜三人后,笑呵呵询问他们要点什么。 虞景颜买了两包烟后,拿出文礼谦的照片,开口问道:“大爷,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第235章 赤巴求援 大爷接过虞景颜递来的照片看了几秒钟,说道:“见过啊,就今天上午他来过,买了一些东西,你们是警察吗?之前有警察来问过我。” “呃,我们是拉萨那边的警察,这个人在拉萨犯了案,我们特来调查,他当时都买了些什么?”虞景颜问。 “买了好几桶泡面,还有两包火腿肠、一些榨菜,看样子还挺着急的,我跟他说话,他也没怎么理我,买完东西付了款就走了,真想不到这么帅气的小伙子会是罪犯……” 没能从商店老板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虞景颜三人回到车上,继续等待杰布他们赶来,快要天黑了,虞景颜准备找个地方住下。 就在三人找地方住的时候,虞景颜的电话响起…… 看了看电话号码,虞景颜立马接起电话,这是仓巴伦寺老赤巴打来的。 “喂,大师?” “老虞,救命啊……”电话那边传来老赤巴惊慌失措的声音。 虞景颜紧张起来,低声问:“大师,你在哪里,遇到什么情况了?” “快来仓巴伦寺救我,晚了的话,咱们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不说了,他来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虞景颜愣了一下,老赤巴的话没头没尾,只说让虞景颜他们去救他…… “上次老赤巴打电话让咱们去夺底乡救他,咱们赶过去后,遇到了琼琼,并搞清楚了琼琼曾于去年年初一打吉祥水的时候,在梦游中杀死了一名无辜女孩的事,难道这一次老赤巴匆忙来电,也是在给我们提示?”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点点头:“对啊,很有这个可能,之前咱们在八角街遇到的那个小姑娘说,文礼谦曾提到,向往藏北草原,而仓巴伦寺地处羌塘草原腹地,你说会不会是文礼谦已经到达仓巴伦寺,老赤巴发现文礼谦不是好人,才给咱们打来电话?” 经过短暂的商量后,虞景颜决定,即刻赶往仓巴伦寺。 杰布他们还没赶到,虞景颜不愿继续等待,毕竟老赤巴在电话里说,“晚了的话、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人命关天,等不了了,老陈,出发,前往仓巴伦寺!” 陈肸发动车子继续往羌塘草原深处行驶,虞景颜给杰布打去电话,告诉杰布关于仓巴伦寺老赤巴来电求救的事。 “这样啊……那行,老虞,你们先走一步,那个仓巴伦寺在什么位置,我刚在地图上看了,没有发现那座寺庙所在。”杰布说。 “那边地处偏远、位于羌塘草原腹地,地图上没标注也很正常,我给你发个大致的位置,你们往那边赶吧。” “也只能这样了,千万要小心点,有情况的话及时沟通。” 挂了电话,虞景颜给杰布发了个仓巴伦寺的大概位置,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仓巴伦寺那边连信号都没有,老赤巴又是如何跟我取得联系的?”虞景颜自语道。 “老虞,你的意思是,这其中可能有诈?”陈肸警惕地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尝试给老赤巴打电话,却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仓巴伦寺那边确实几乎没有任何通讯信号,那么老赤巴这个电话又是在哪里打的呢?难道是他见到文礼谦后,骑着摩托车到达有信号的地方给咱们打电话求助,然后又返回寺庙,以防文礼谦对庙里的喇嘛和信众下手?还是说,老赤巴这通电话有问题?”虞景颜仔细分析着,却无法判断老赤巴的电话到底在表达什么。 根据虞景颜他们与老赤巴的接触来看,老赤巴不像是坏人,他们接触过三次,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虞景颜来到仓巴伦寺,四郎从寺庙后方的护藏军墓地获得常青刀;第二次接触,是藏历年前在布宫广场,那一次虞景颜他们只是跟老赤巴打了招呼而已,没有过多交流;第三次,是老赤巴来电求助,说自己在夺底乡,有女鬼要害他,虞景颜他们赶过去后,遇到了琼琼…… “老赤巴从未害过咱们,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不确定老赤巴打这个电话是不是另有所图,老陈、四郎,招子放亮点,既然老赤巴来了电话,咱们还是马上赶去仓巴伦寺吧。”最终,虞景颜决定前往仓巴伦寺,不管其中有没有诈。 仓巴伦寺地处偏远,没有导航,不过陈肸对通往仓巴伦寺的道路记得还算清楚,一行人开车在崎岖的乡村道路一路前行,渐渐地,透过五菱车远光灯的灯光,能够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寺庙。 前方便是仓巴伦寺,当初虞景颜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寺庙的僧人在傍晚的时候就把庙里的信众赶走了,还将虞景颜他们赶出庙,说是太阳落山之前必须离开,然而虞景颜他们并未就此离开,才会遇到护藏军将士的忠魂,才有了后续的故事,四郎也是通过那次的经历才得到常青宝刀。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陈肸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早已疲惫不堪,临近仓巴伦寺,虞景颜他们并未感觉到如上次来的时候那种阴寒之气。 “看来护藏军的忠魂们已经再入轮回,这片土地也归于宁静,老陈、四郎,上次咱们来这里的时候,那晚上可是真冷。”虞景颜摇下车窗,伸手感受着外面的温度,感慨道。 “老虞,可感受到了异常?”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他眯着眼睛看向被远光灯照亮的仓巴伦寺,却发现,自己的法眼无法看穿这座古老的寺庙。 当然,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也无法看穿,因为仓巴伦寺的信众众多,寺庙供奉的佛祖、菩萨等,吸收了信众们身上发出的信仰之力,这种力量极其强大,是虞景颜无法用法眼能看穿的。 “没有感受到阴邪之气,似乎一切如常,我只是想不通,老赤巴是在哪里、在什么情况下给我打通的电话,一靠近这里,手机根本没有信号。”虞景颜检查了一下手机,手机信号全无,十几分钟之前,他最后一次跟杰布联系,向杰布报告了他们的大概位置,却得知杰布所率的警方人员距离他们足有百公里之远,这就意味着,杰布的人赶过来,至少还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一个小时,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如果文礼谦当真在仓巴伦寺中,那就意味着,虞景颜他们根本无法等到杰布的支援——因为虞景颜他们不可能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不采取任何行动、就这么干等着。 仓巴伦寺外面没有停放任何的车辆,虞景颜他们也不清楚,是因为寺庙以前的规矩、在天黑前将所有的香客信众都赶走了,还是庙里当真出了事情。 陈肸将车停好后,三人穿好大衣带着家伙下了车,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这才轻手轻脚来到仓巴伦寺的大门前。 寺庙大门没关,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按理说,庙门早应该关上,这两扇开启着的大门,似乎预示着这座古老寺庙即将度过不平凡的一个晚上…… 依旧是四郎打头阵,虞景颜居中,陈肸殿后,三人小心翼翼迈进庙门。 饶是这个季节,位于羌塘草原腹地的仓巴伦寺仍是夜风涌动,虽然不像上次来的时候那么阴冷,但夜风拂过草地的声音,还是让虞景颜感觉心中有点发毛。 行走在宽敞的院落里,虞景颜将灵觉运用到极致,却无法感受到庙里的一切,法眼失灵、敏锐的双耳变得与常人无异,这一刻,虞景颜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未曾领略术法奥妙的年纪,他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三人没有打开手电,只是借着月光,小心穿梭于院落。 “有古怪,就算庙里的僧人全都休息了,也不可能连个打鼾的声音都听不到,莫非这庙里没人?”行走于院落中,入耳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夜风声和三人轻微的呼吸声,根本听不到那些僧人的动静。 正殿的门关着,但透过门窗和门缝,可以看到正殿中昏暗的灯光传出。 三人一路来到正殿门口,还是没有听到僧人熟睡时候发出的微鼾,站在门口,四郎正要推开殿门,虞景颜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沙沙、沙沙”,虞景颜终于听到了些许的动静,这低沉、平稳的“沙沙”声,像是有虫子在沙地上迅速爬行。 三人站在门口等了一分钟,声音仍在持续,虞景颜不愿再被动地等待,轻轻推了一下四郎,示意四郎开门。 “你推我干啥?”四郎猛地转过身,手中常青刀对着虞景颜的心口,慌乱地说。 虞景颜揉了揉脑袋,心说三人蹑手蹑脚走到这里,不料四郎却因他的轻推而草木皆兵,说话声音完全将殿中传来的“沙沙”声盖住。 看清楚推自己的人是虞景颜后,四郎有些尴尬,转过身面对殿门,此时,殿里的“沙沙”声又变得清晰起来。 四郎右手紧握常青刀,左手轻轻放在殿门上,缓慢地用力,将两扇木门推开…… 殿门打开的时候,殿中昏暗的灯光射出来,乍见到这灯光,虞景颜忍不住眯起眼睛。 昏暗的灯光下,一身喇嘛红僧袍的老赤巴正全跏趺坐在正殿中央一张蒲团上,奇怪的是,他并非面对佛祖背对门,而是面对殿门背对着佛祖,因此,虞景颜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老赤巴睁着的双眼,以及眼中的炯炯有神的光亮,还有老赤巴那一脸的褶子。 三人透过殿门打量着正殿,正殿里看起来只有老赤巴一人,而老赤巴在看到虞景颜他们后,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第236章 埋头创作 若不是老赤巴眼中的神采,以及其缓慢起伏的胸口,虞景颜一定以为他已经坐化。 四郎率先踏入正殿,虞景颜紧随其后,陈肸也跟着进来,进殿后,三人不解地看着前方十米开外端坐着的老赤巴。 “大师,你在干啥?”虞景颜率先开口道。 因为殿门已经开启,夜风吹进正殿,殿里的烛火、酥油灯,在夜风的吹动下摇曳,像是一个个火精灵。 老赤巴没有回答虞景颜的问话,没有任何动作,仍旧保持着安详端坐的模样。 在老赤巴的身后,是巨大的佛祖金铜造像,昏暗、飘忽不定的灯火从四面八方照在老赤巴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竟像是有人刻意用这些烛火、酥油灯在为老赤巴打灯光。 “大师,你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来救你,我们来了,可你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干啥?你就是要做晚课,也得面对佛祖不是?”虞景颜继续问。 老赤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稍微将眼珠子往自己的左手边扫了一下,然后迅速把眼珠子转回中间,继续保持目视前方的状态。 老赤巴看向的是自己的左手边,也就是虞景颜他们的右手边,这个细微的眼神被虞景颜捕捉到,虞景颜下意识往左边挪了两步,然后缓缓朝右手边看过去…… “老赤巴是在提示我们的右边有危险吗?”虞景颜心想。 在他转头往右边看的时候,四郎和陈肸也向右边转过头,与此同时,虞景颜又听到了“沙沙”的声音…… 声音也是从右边传过来的,虞景颜紧张无比,攥着雷符的手在颤抖,雷符也被手心的汗水打湿。 右手边阴暗的角落里,是被正殿的立柱挡住光的一处存在,那里很黑、灯光几乎照不过去,虞景颜的双眼注视着那个角落,却只看到一团黑暗。 在这里,他的法眼完全失灵,四郎和陈肸的阴阳眼也没了作用,他们只能像普通人一样,远远看着十几米外黑暗的角落。 终于,虞景颜确定,那有规律的“沙沙”的声音,就是从右手边的黑暗角落传过来的。 虽然他看不到那个角落里有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里应该有人。 于是,虞景颜鼓起勇气,从兜里拿出强光手电筒,对准右手边的黑暗角落,猛地按下开关…… 手电筒发出的强光瞬间照亮了黑暗的角落,看到角落里的情况后,虞景颜等人皆瞪大眼睛,手中的家伙事都准备招呼过去。 角落里,是正在埋头作画的,文礼谦…… 文礼谦依旧身穿一身黑色皮衣皮裤,戴着“ny”的帽子,墨镜退到鼻子中间,露出一双迷人的大眼睛,他的面前是一张画板,人和画板以45°的角度对着正殿中央端坐着的老赤巴。 文礼谦手中拿着画笔,正迅速在画板上划过,那种规律的“沙沙”声响,正是他的画笔用力摩擦在画纸上发出来的。 看起来,文礼谦正在帮老赤巴画像,从文礼谦手中拿着的画笔来看,画的是素描像。 四郎已经跃跃欲试,虞景颜目测了一下他们同文礼谦之间的距离,感觉这个距离之下,他的雷符未必能抛到文礼谦身上,便决定先稳住文礼谦,缓缓朝其靠近,待文礼谦进入射程后,再行出手。 “我说大画家,怎么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画画?”虞景颜故作轻松道。 “蠢货,就不能让人把画画完吗……”文礼谦头也不抬,手中画笔继续划过画纸。 “你特么说谁是蠢货?”四郎握着常青刀,愤怒地说。 感受到四郎身上传来的杀气,文礼谦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看着虞景颜等人,修长的手指头灵活地转动着画笔。 “那个,文先生,老头子我能休息一下了吗?保持这个动作这么长时间了,我这双腿都快废了……”文礼谦刚停下,老赤巴便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透露出对文礼谦的畏惧。 “老师傅,难为你了,你可以起来活动一下身体,等我料理了这三个蠢货,咱们继续画,我收费很公平的,一幅画五十块。”文礼谦微笑着说。 “看起来老赤巴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的确遇到危险了,是文礼谦跑到这里,以某种手段胁迫他让他充当自己的作画的模特,也不知道文礼谦在这里画了多久了,似乎早在我们从那曲县动身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作画……可是,这货说话的语气这么牛逼,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虞景颜心说。 文礼谦站起身来,将身前的画板轻轻放到墙角,然后朝虞景颜他们走来,正在朝文礼谦靠近的虞景颜停下脚步,下意识站在四郎身后——面对强敌,虞景颜一向是让四郎打头阵的。 “虞景颜,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呢,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作画,怎么非得打搅我呢?”文礼谦将墨镜推到双眼的位置,盖住了自己充满魅力的眼睛。 “文礼谦,你究竟画过多少张画,又害了多少像刘翠兰、徐亮那样的无辜之人?”虞景颜厉声质问道。 “哦?你问我啊?我怎么记得?一名优秀的画家,当然不会记得自己画过多少画,至于你说我在害人,我觉得此言差矣,是我让刘翠兰等人变得不朽,是我将他们永远留存在画中,那些画一旦流入市场,必将成为媲美世界顶级画家的作品,唉,可惜咯,虞景颜,我也曾为你画过素描,而且我感觉,你的故事充满曲折令人很感兴趣,你本该同刘翠兰他们一样变得不朽的,怎么,你从我为你画的素描中出来了?”文礼谦的脸上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笑容,这笑容在虞景颜看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虞景颜曾经被文礼谦的画作折磨得几近崩溃,被那幅他自己的素描像吸入魂魄封入画中,险些一命呜呼。 虞景颜很清楚,眼前这个形象帅气气质不凡的画家,是个魔鬼。 虞景颜同文礼谦说话的时候,老赤巴已经用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靠在殿中的立柱上,正揉搓着早已麻木不仁的双腿,促进自己的血液循环。 “老虞,这个画家很厉害,你们小心点,我腿麻了,也帮不上忙……”老赤巴低声道。 虞景颜瞄了老赤巴一眼,挤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你给我画的素描像的确有点意思,我进到画中溜了一圈,感觉还是外面这个花花世界更加真实,这不是就出来了嘛,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够将人的魂魄吸进那些画中?”虞景颜说得轻松,然而那晚上的惊险程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被吸进画中后的那种绝望和无助,也只有他亲身经历过。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文礼谦谦虚地说。 “是吗?可惜还有很多像我一样被吸进画中的人,他们并不愿意永远呆在画里,却只能被你的邪法束缚,你害得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你不是人,是个魔鬼!”虞景颜说。 “不不不,我刚刚已经说了,不是我害得他们不能超生、再入轮回,而是我让他们变得不朽,那样的画作,将在整个艺术史上留名,后世之人都会记得他们,你说呢,虞景颜?”文礼谦反问道。 “强词夺理!你特么根本不是人,更不配称为画家,你只是个走火入魔的邪魔外道,是个泯灭了良知的恶魔!”虞景颜想起他帮刘翠兰烧掉画作后,刘翠兰的鬼魂从画中脱困,在向他鞠躬后,迅速消散。 “是文礼谦害得刘翠兰等人魂飞魄散,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虞景颜暗自攥紧拳头,指甲扎在肉里,面对如衣冠禽兽一般的文礼谦,虞景颜感到深深的愤怒。 刘翠兰那些人,本就是身世凄惨的可怜人,而文礼谦为了创作出惊世骇俗的画作,不惜将他们害死、让他们的魂魄封入画作而不得超生。 “好了,虞景颜,你也别再废话了,既然你说我是恶魔,说我不是人,那你动手啊,除魔卫道不一直是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术士的人生信条吗?怎么还不动手,你是不是怕我再次把你吸进画中?”文礼谦挑衅道。 “四郎,上,弄他。”虞景颜开口道。 四郎应了一声,身体早已因为兴奋而抖动起来,握着常青刀朝文礼谦袭去…… 早在路上的时候,虞景颜就吩咐过,让四郎在应对文礼谦的时候不要留手,最好一出手就使出常青刀法。 四郎按照虞景颜的吩咐,使出了威力巨大的刀法,整个人迅速旋转起来,手中宝刀对着文礼谦的身体闪电般劈出,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只看到文礼谦周围全是四郎的残影…… 虞景颜瞪大眼睛,奈何法眼受限,实在看不清楚二人交手的过程。 “啊……”只听四郎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倒飞过来,手中的常青刀“钪朗”一声掉落在地上…… 虞景颜和陈肸同时伸手将四郎接住,四郎一脸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手掌被一支削尖的铅笔贯穿,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 十几公分长的铅笔,上面还印着“hb”的字样,就这么垂直的插在四郎的手心,四郎疼得龇牙咧嘴,胳膊忍不住抽搐。 常青刀已然落地,虞景颜、陈肸,甚至是四郎,都没看清楚文礼谦是如何出手的。 第237章 惨遭完虐 文礼谦脑袋上的帽子从中间裂开,皮衣上也已经满是伤口,他摘下墨镜丢在地上,微微扬起嘴角,冷冷道:“刀法不错,可惜还差了一点点。” 虞景颜这才看明白,四郎的常青刀法的确对文礼谦造成了一些伤害,但是这样的伤害并不致命,甚至都不足以严重影响文礼谦的活动。 然而,文礼谦插入四郎右手掌心的画笔,却几乎让四郎失去战力。 文礼谦往前迈出一步,一脚将常青刀踢到墙上,继续说道:“刀是好刀,可惜啊,四郎,你还不配用。” 四郎感觉遭受了极大的侮辱,他向来以“康区第一快刀”自居,跟随虞景颜以来,他虽然屡次受挫,但自尊心还是很强的,此时被文礼谦以一支寻常的铅笔破掉他引以为傲的常青刀法,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但他也很清楚,文礼谦说得没错,他的刀法还可以,但比不上文礼谦的画笔,常青刀的确是宝刀,但在他手中根本发挥不出多大的实力,他还清楚地记得,守村人边巴在拿着常青刀时候的威猛表现。 于是,四郎羞愧地低下头,压低声音对虞景颜道:“虞哥,对不起,是我技不如人。” 四郎已然认怂,陈肸抄起甩棍便冲了上去,虞景颜已然预见了陈肸的结局…… 三秒钟之后,陈肸发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甩棍掉落在身旁,一支锋利的铅笔贯穿了他的虎口。 而文礼谦却没有再受伤,他冷静地从皮衣的内兜取出第三支画笔,将短短的画笔对准虞景颜,开口道:“虞景颜,到你了。” 在文礼谦取下画笔的时候,虞景颜看到,他皮衣内兜中还别着一排画笔。 再看四郎和陈肸手上插着的画笔,虞景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掌,盘算着待会儿文礼谦的画笔穿过自己手掌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应该会很疼吧?连四郎都发出惨叫、老陈都发出闷哼,我特么打小就怕疼……”虞景颜胡思乱想着。 “虞哥,你大显神威吧,我和老陈哥实在没本事了。”四郎喃喃道。 虞景颜推开怀中的四郎,摇头晃脑地活动着筋骨,大脑迅速转动,思索着应对之策。 “从四郎和老陈折在文礼谦手中的过程来看,这货出手的速度极快,但他表现出来的也只是拳脚上的功夫而已,也没见他使用术法,难不成这货并不懂得对敌时候的术法?”虞景颜心道。 想到这里,虞景颜从身上掏出更多的符纸,双手各拿着一沓子符纸,制定出作战方案。 “啊哒……”虞景颜一声暴喝,朝文礼谦冲了过去。 “就算被他的画笔穿透手掌,也要趁着受伤前拉近距离,只要将雷符贴在他身上,他定然躲不过天雷的威力!”虞景颜心想。 当他冲到文礼谦面前半米的时候,双手朝着文礼谦招呼过来,一左一右分别对着文礼谦的双肩…… “啊……”虞景颜压根儿没看清楚文礼谦是如何出手的,双手已经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疼得差点晕过去,咬着牙保持着清醒,这才看到,文礼谦已经站在他面前三米之外。 再看自己的双手,虞景颜绝望的发现,双手已经叠在一起,连同那两沓子符纸,他的双手被一支画笔贯穿,符纸也被穿在笔上。 他的符纸,根本没来得及接触文礼谦的身体。 “雷符?风符?火符?虞景颜,你可真是个废物,如果你的速度远远落后于我,那么即便你的符纸有再大的威力,又如何能够伤得到我?”文礼谦不屑地说。 虞景颜心知文礼谦所言不虚,却也不甘心就此认怂,他作为最后一个出场的选手,在文礼谦面前统共只坚持了半秒钟…… “文礼谦,你以为我就剩这点本事了?嘿嘿,难道你没有察觉,你后背上已经被我贴了一张雷符吗?哈哈哈……”虞景颜放声大笑。 “虞哥,你傻呀,偷袭成功了怎么还提醒他呢?你不等着雷符引来天雷将这货劈死,现在跟他废什么话?”四郎忽然开口道。 虞景颜叫苦不迭,他根本没有在文礼谦身上贴下哪怕一张符箓,刚刚的豪言壮语不过是缓兵之计,四郎却当真了…… “还特么说跟老子配合默契,卧槽,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我和这个傻小子就从没有过配合。”虞景颜暗骂道。 文礼谦冷冷一笑,闪身来到虞景颜身边,开口道:“你唬谁呢?估计也就四郎那小子会信你的话。” 话音未落,正一脸痛苦看似生不如死的虞景颜赫然出手! 他将叠在一起的双手猛地抬起来,对着文礼谦的胸口按了过去。 这一瞬间,虞景颜看到文礼谦眼中流露出的震惊,也听到陈肸和四郎的惊叫。 因为,虞景颜这一次的出手,比之前快了太多,甚至不比施展常青刀法的四郎的速度慢。 虞景颜的双手按在了文礼谦的胸口上,文礼谦迅速闪身后退,瞬间躲到黑暗的角落中,不过虞景颜手中的一张符纸已经混合着血水粘在文礼谦胸前! “卧槽,原来虞哥一直有所保留……这速度,太特么快了……”四郎喃喃道。 倒在地上的陈肸也震惊的看着虞景颜,眼神有些复杂。 只有虞景颜自己清楚,这一击之所以能够奏效,并不是因为他有所保留、不是因为他当真拥有了这样的速度…… 而是因为,在文礼谦放松警惕、闪身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催动了双手之间的一张风符,风符瞬间引来狂风,在狂风的加持下,他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换言之,虞景颜是用风符引来的狂风为自己提速,成功偷袭掉以轻心的文礼谦。 “可惜,是火符,哈哈哈,虞景颜,用风符来大幅度提升自己的速度,也得亏你能想得出来,可是我早已看出,你身上那些符纸中除了雷符之外,风符和火符都无法对我构成威胁。”角落里传来文礼谦阴森的声音。 虞景颜老脸一黑,刚才他用双手按向文礼谦胸口的时候,只是将最下面的火符贴在了文礼谦身上,文礼谦撤身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为文礼谦贴上自己最厉害的雷符。 角落里燃起一团熊熊烈火,火光瞬间将文礼谦照亮,却见文礼谦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数支画笔,对着围住自己的大火迅速点过去,而后,火焰竟然被寻常的画笔所压制,在画笔点到火焰上之后,火焰迅速变小,渐渐熄灭。 熄灭了虞景颜招来的火焰后,文礼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灯光下,此时的他一脸漆黑,身上还有些许焦糊的味道,胡子被烧没了,头发也烧掉了一截,然而,他却没有受到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从外表来看,狼狈了很多。 虞景颜大失所望,自己临危之际心生急智想出来的战斗方案,失败了。 怪就怪自己双手下压着的第一张符是火符,而不是雷符。 “运气不好啊……唉,如果刚才贴上的是雷符,这混蛋肯定会被劈死……”虞景颜暗自感慨道。 “虞景颜,你挺有脑子的。”文礼谦说。 虞景颜赔了个笑脸,说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是想跟你切磋一下,文老弟,那个,我跟四郎他们还有事,我们先走了,改天回拉萨再聚……”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文礼谦的声音中已经透露出杀气。 “不是,真的还有事,先告辞了,回头我再请你吃饭,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客户,还曾请你看过画展吃过饭,你也不能赶尽杀绝吧?”虞景颜继续啰嗦着,希望杰布他们能够快点赶来,乱枪射死文礼谦这个混蛋。 一边说着,虞景颜就一边往后退,只是他的双手被一支画笔贯穿着,后退的姿势很是滑稽。 四郎和陈肸也纷纷朝殿门口走去,另一边靠在立柱旁的老赤巴也低声嘟囔着:“对了,老僧我想起来了,我也还有点事,那个,文先生,我也先行告辞……” 就在这个时候,文礼谦忽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你们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都有事情、都想走,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画画的雅兴?虞景颜,你们若是不来,我帮老和尚画的这幅素描现在应该已经画完了……”文礼谦的声音中透出十足的杀气,正在畏畏缩缩向殿门口退去的众人停下了脚步,文礼谦短短的几句话,似乎充满了魔力,让众人迈不开脚步。 虞景颜一脸苦笑,心想着如何再跟文礼谦套近乎,却只看到眼前一花,文礼谦已然冲到自己近前,这一次,已经吸取了教训的文礼谦自然不会再给虞景颜故技重施的机会,当虞景颜还没来得及催动风符给自身加速的时候,文礼谦已经出手! 文礼谦左手拎着虞景颜的衣领,右手拿着一支画笔,拖拽着虞景颜的身体,瞬间便来到一根立柱前,而后,他将虞景颜按在柱子上,并抬起虞景颜被画笔贯穿的双手,手上猛然用力,竟把插在虞景颜手上的画笔硬生生插进立柱中! 这样一来,虞景颜的双手便被钉在柱子上,不见文礼谦有多余的动作,虞景颜只感觉双手一阵剧痛,手中的雷符风符等瞬间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没有了符纸,虞景颜便相当于废人,被文礼谦这样钉在立柱上,动弹不得,稍稍一动,双手就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第238章 迫于压力 见文礼谦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虞景颜钉在柱子上立威,陈肸忽然开口道:“那个,我想起来了,我的事情也没那么着急,文先生,我不走了,不好意思,刚刚有点误会……” 说着,他很自觉地走到虞景颜所在的立柱旁,将被画笔贯穿的右手放在柱子上,假装自己也被钉住。 四郎见状,也开口道:“对,我的事情其实早就忙完了,刚才是我记错了……” 随后,四郎也来到这根巨大的立柱前,将右手靠在立柱上…… 然而,陈肸和四郎的主动示弱,却并未换来文礼谦的慈悲。 文礼谦哈哈一笑,双手迅速点在陈肸和四郎手上的画笔上面,伴随着二人传来的惨叫声,陈肸和四郎也被钉在柱子上,再也不敢动弹。 “还有谁想走?”文礼谦冷冷道。 老赤巴咽了口唾沫,一瘸一拐朝大殿中央的蒲团上走去,边走还边嘀咕着:“这腿麻了,走也走不动,还是坐下来休息吧,那个,文先生,您可以继续了。” 说罢,老赤巴坐回蒲团,呈全跏趺坐好后,挤出一丝微笑,看向文礼谦,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让文礼谦接着画画。 文礼谦点点头,转身回到正殿中东南方向昏暗的角落,把画板放好后,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拿着画笔对着画板开始继续作画。 虞景颜与四郎、陈肸三人面面相觑,来之前的时候,虞景颜曾推测过文礼谦的实力,他本以为文礼谦只会在为人作画的时候施展邪法、让画作产生能够将模特吸进画中的特殊能力,由此,他觉得文礼谦在正面交手的时候实力很是一般,然而这一番拼斗下来,虞景颜才知道,原来文礼谦的实力如此之强。 四郎在他手下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只给他造成了一些皮肉之上,陈肸在他面前坚持了三秒钟,连一点外伤都没能给他留下,而虞景颜在正面交手的时候只坚持了半秒钟,加上虞景颜借助风符火符的力量偷袭,也只是烧掉了文礼谦的胡渣和一些头发,根本没有让他受到实质性伤害。 “这家伙的实力远超咱们的预期,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凭空冒出来这么多的高手,金问苍、兴娟,还有眼前的文礼谦,特么一个比一个狠……”虞景颜心说。 此时,三人四只手被文礼谦用画笔钉在同一根立柱上,倒真应了那句话——一根绳上的蚂蚱…… 虞景颜感觉自己真的像一只可怜的蚂蚱,被文礼谦以画笔贯穿了双手钉在柱子上,他想起被文礼谦害死的徐亮、刘翠兰还有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想起自己险些被文礼谦给他画的素描封住魂魄的经历,已然对文礼谦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虞景颜计算了一下时间,从他们来到仓巴伦寺到现在,才过去十来分钟而已,而杰布他们的警车距离这里少说还有一百公里,崎岖的夜路不好走,杰布他们也不清楚仓巴伦寺的具体位置,等杰布找到这里,起码也得两个小时以后了。 看了看手上的伤口,伤口很小,已经不再流血,虞景颜并不用担心会失血过多身亡,他担心的是,不等杰布他们赶来,文礼谦给老赤巴所画的素描像就能画完。 那么,画完画后,文礼谦会干什么呢?虞景颜不知道,他只知道,文礼谦大概不会在画完画后就这样离开。 虞景颜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是在文礼谦面前,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四郎的常青刀被文礼谦踢到另一个立柱旁边,距离虞景颜他们足有十多米远,就算虞景颜趁着文礼谦全神贯注作画的时候,以五鬼搬运之术将常青刀弄到四郎身边,但已经被重创右手的四郎肯定是无法正常使用常青刀的。 虞景颜怀中还有几张符箓,其中有两张威力巨大的雷符,虞景颜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个战斗方案,以五鬼搬运术将雷符取出,再将雷符搬运到文礼谦的身上,引来天雷灭了文礼谦。 但虞景颜不敢轻举妄动,他深知文礼谦的厉害,自己那些微末伎俩在文礼谦面前,大概没有任何的作用,文礼谦也不可能给他机会,让他用雷符偷袭。 为了印证专心画画的文礼谦究竟会不会察觉到自己的五鬼搬运术,虞景颜张望着正殿转悠着眼珠子,准备找点东西试探一下。 此刻,老赤巴再次端坐于蒲团前,面对着殿门,神情庄重目不斜视,正无比配合地担任着文礼谦的模特,虞景颜看了他一眼,心中生出些许疑惑:老赤巴绝非常人,初次见他的时候他能够以佛家秘法赶走护藏军所化的忠魂,上次在夺底乡的时候,他又道出琼琼姑娘身患梦游症、并在梦游中杀人的秘密,这一次也是他提前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前来相助,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一点都不反抗,就这样全力配合文礼谦? 这个疑惑,目前自然得不到解答。 虞景颜不再多想,目光锁定着正殿西南角靠墙放着的一个扫把上面。 陈肸和四郎并不知道虞景颜东张西望在想些什么,四郎一个劲儿朝虞景颜眨眼睛,意思是让虞景颜消停点,别再生事端,省得被文礼谦用更多的画笔活活钉死。 虞景颜打定主意,便默念起五鬼搬运术的咒语,很快,术法生效了,西南角的扫把从墙角滑落到地上,在安静的大殿中发出一阵声响。 虞景颜看向文礼谦,见文礼谦还在低头作画,便继续使用五鬼搬运术,将地上的扫把往一旁挪动了几公分…… 挪动完了扫把,虞景颜又看向东南方向昏暗的角落,角落里的文礼谦似乎不见了…… “人呢?” 随后,虞景颜眼前一花,文礼谦已经闪身来到他面前,单凭这个速度,文礼谦就在虞景颜所见识过的高手中位列前三…… 虞景颜感觉脖子传来刺痛,文礼谦手中的画笔已经插入他的脖子…… 虽然画笔没有插破虞景颜的颈动脉,但这一下穿刺也让虞景颜够受的,他疼得五官变形,发出痛苦的闷哼。 “我本想让你们多活一会儿,你特么非得跟我对着干是吧?为什么又要打扰我作画?”文礼谦一脸愤怒道。 “呃,误会,文哥,刚刚那扫把是被风吹的……”虞景颜狡辩道。 文礼谦握住画笔的右手上青筋暴露,虞景颜知道他的手上已经蓄积了强大的力量,再稍稍用力,就能将自己的脖子插个洞…… “别,文哥,你冷静点,我保证他不会再打扰你了,你先回去画画好吗?”陈肸乞求道。 “陈肸对吧,琅赛古玩城的保安……其实我最想画的人不是虞景颜,也不是这个老和尚,而是你,你这副口罩下面是一张布满伤痕的脸,我想知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想知道你的过往,想知道你的秘密。”文礼谦握住画笔的手没有继续用力,虞景颜得以喘息…… 陈肸愣了一下,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看了一眼旁边一脸痛苦的虞景颜。 “为什么文礼谦最想画的人是老陈?文礼谦想知道老陈的哪些秘密?老陈又是如何吸引了文礼谦?”虞景颜深感不解,求助地看着陈肸。 短暂的犹豫之后,陈肸点点头,开口道:“好,我愿意配合你,做你的模特,你能不能放过老虞他们?” “你竟然答应了?你就不怕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人知晓?你可知道,当我为你画完画像、将你的魂魄封入画中的时候,看到画的人都能了解你的秘密……陈肸,你让我深感意外,你的那些秘密一旦败露,那么你们还如何维持现在的关系?到时候就算你被封进画中永世不得超生,别人也不会同情你的,你真的想清楚了?”文礼谦说。 虞景颜更加不解了,完全想不明白文礼谦在说什么,四郎也瞪大眼睛,似乎想看陈肸的秘密…… “我答应,你别啰嗦了,马上画吧,如果你觉得我这样的姿势画出来也合适的话,我就这样站着。”陈肸不动声色道。 文礼谦微微一笑,左手拿出另一支画笔,用画笔挑下陈肸脸上的口罩,陈肸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暴露出来,这张脸上,有爆炸时候被硬物划伤的伤痕,有被大火烧伤的伤痕。 “丑,太丑了,哈哈,陈肸,等我给你画完画,你就能丑名远扬了。”文礼谦喃喃道。 虽然虞景颜没有听懂文礼谦和陈肸是在打什么机锋,却也知道文礼谦的话实在过于伤人。 想当初,陈肸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他这张脸是在云南嵩明迎战兴娟的时候,被威力巨大的炸dan所毁。 “你特娘的欺人太甚!文礼谦,有种你直接弄死我啊,干嘛要羞辱我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就算你让我魂飞魄散那又如何,老子不受你这个鸟气!”虞景颜很是心疼被文礼谦羞辱的陈肸,忍无可忍之下终于破口大骂。 文礼谦冷哼一声,并不在乎虞景颜的谩骂,而是拿着画笔对着陈肸比划起来,这是在观察陈肸的五官和身体比例,为接下来的画像做准备。 第239章 老而弥坚 “你这样的垃圾,根本不配称为画家!画得一塌糊涂,还特么有脸给人画画?你也不瞧瞧,就你画的那些东西,如果不使用邪法的话,也叫做画?我呸!刚学画画两三年的孩子都比你画得好,你简直是在玷污‘画家’这个词语、这个职业,你甚至玷污了‘画’这个字!你画的东西,有形无神,细节粗糙,比例失调,光影表现手法极其幼稚,甚至连人物的比例都画不好,还特么学人家在街头画素描?谁给你的勇气?你画的那些垃圾,别说五十块钱了,就算倒给钱都没人要!那天老子要不是看你一个大男人可怜巴巴在玛吉阿米餐厅下忍饥挨饿,老子会让你这样的废物作画?你真特么当老子的脑袋里进屎了?”虞景颜的谩骂持续升级,在强大的文礼谦面前,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他还能还口,他不愿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文礼谦凌辱,他故意激怒文礼谦,宁愿死在文礼谦之手,也不愿看着文礼谦将毁容的陈肸画在画纸上。 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骂完之后,虞景颜忽然想起陈肸说过的那句话:自古艰难唯一死,能够为了别人的利益而死的人,都值得尊重。 “老陈,等文礼谦弄死我之后,你应该会尊重我吧……”虞景颜心道。 正在拿着画笔比划着陈肸身体比例的文礼谦停下来了,他的脸上满是愤怒,眼中皆是杀气,虞景颜的谩骂,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文礼谦冷冷道。 下一秒钟,他已经再次来到虞景颜身边,举起手中的画笔,对准了虞景颜的颈动脉。 “老虞,你何必呢?我都这样了,让他画就是了……”陈肸喃喃道。 虞景颜横眉冷对文礼谦的画笔,没有丝毫惧意,缓缓说道:“还记得网上那个段子吗?在野外遇到老虎,要怎么办?千万不要流露出害怕的表情,那样的话老虎会知道你害怕它,也不要背对着老虎,一定要拿出天老大我老二的气势,对着老虎破口大骂,‘你这个傻逼,有种来咬死我啊,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特么是你孙子’……这样一来,死得比较有尊严。” 第一次看到这个段子的时候,虞景颜给陈肸和四郎讲过,俩人听后皆是开怀大笑。 可是这一次,已经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了。 “你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吗?”文礼谦高高举起画笔,猛然发力! 虞景颜很清楚,这一笔戳下来后,他的颈动脉会被戳破,然后,自己腔子里的热血会飙升几米高,喷得近前的诸位满脸都是。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可就在文礼谦的画笔即将戳破虞景颜的颈动脉之时,异变突生! 只听一声破空之声传来,文礼谦手中的画笔瞬间被一团火光击落,与此同时,文礼谦猛然后退,双手伸进皮衣,从中取出更多的画笔,警惕地看向正殿中央…… 虞景颜他们也愣住了,三人顺着火光袭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原本端坐在蒲团上唯唯诺诺的老赤巴不知道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他昂首挺胸站在殿中央,右手中拿着一个藏人传统赶羊的工具——吾尔多,而刚刚击落文礼谦手中画笔的东西,则是老赤巴身旁不远处的一个酥油灯,结实的金属灯身破掉了文礼谦的必杀一击。 吾尔多是藏地牧民用来赶羊的传统工具,是一种用毛线编织成的长约一米的绳子,绳子中腰位置有个菱形小兜用来装石子,一端有个小环套在手指上,另一端攥在手里,卷起石块后松手将另一端抛出,迅速挥舞利用惯性给中腰的石子加速,加速到一定程度后抛出石块,用来驱赶羊群,有经验的牧民可以将吾尔多挥舞得虎虎生风,准确命中百步开外的目标。 虞景颜等人都没看清楚老赤巴是如何使用吾尔多卷起酥油灯破掉文礼谦的画笔的,因为他们并未听到一般人使用吾尔多卷起石子后利用惯性给石子加速的声音…… “老家伙,原来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文礼谦瞪着老赤巴说。 “小东西,老僧我本不想开杀戒,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我老头子没办法了,总不能看着你在佛祖面前行凶吧?这不才忍不住出手嘛,既然已经出手,我也不必再隐藏了,明跟你说吧,老头子我就是当世第一高手,人称仓巴伦寺老赤巴是也!” “哼,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话音一落,文礼谦再次出手! 他的双手八个手指头缝中夹着八支削尖的画笔,对着老赤巴急速弹射而出,老赤巴不慌不忙,右手手腕一抖,手中吾尔多迅速卷起身旁一盏酥油灯,将酥油灯朝文礼谦的画笔射去。 这一次,虞景颜看得真切,并非老赤巴在使用吾尔多的时候没有利用惯性加速,而是他加速的时间极短,从卷起油灯到加速再到射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砰”一声,文礼谦的一支画笔应声落地,酥油灯也落在地上,剩下的七支画笔继续袭来,而老赤巴则在电光石火间再次抖动了七次手腕,将身边的七盏酥油灯卷起、加速再射出,一一击打在文礼谦的画笔上,直至文礼谦射出的所有画笔都被击落…… 文礼谦的脸色异常凝重,他将墨镜推到额头上,打开皮衣,伸手摸向皮衣的内兜,虞景颜眯起眼睛,看到文礼谦皮衣内兜中只剩下几支画笔,而这座正殿中,却还有上百盏酥油灯。 如果文礼谦没有别的后招,就意味着这一战的结果已经明了——文礼谦必败。 “小东西,你还有多少笔?”老赤巴笑着问,脸上已经露出胜利的喜悦。 虞景颜很是不解,他不明白这老赤巴是在搞什么鬼,明明是老赤巴将他们叫到这里,让他们来救老赤巴,可是虞景颜现在才知道,老赤巴的实力还在文礼谦之上。 “这老和尚搞什么啊,他似乎没有必要向我们求助,难道他叫我们过来,仅仅是为了在我们面前显摆自己的高明手段?”虞景颜忍不住想。 “老家伙,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文礼谦问。 “我不是说了吗,老僧乃是当世第一高手,堂堂仓巴伦寺老赤巴!”老赤巴戏谑地说。 文礼谦又掏出几支画笔,如法炮制攻击老赤巴,老赤巴则不断用手中的吾尔多卷起油灯后射出,将文礼谦的画笔一一击落。 当文礼谦再次掀开皮衣的时候,内兜中已经没有画笔。 老赤巴再次使用吾尔多卷起一盏油灯,笑着说:“没有了吗?那你还能不能接住这盏油灯?” 这一次,老赤巴没有着急射出油灯,而是用吾尔多卷着油灯在空中不断转圈加速。 吾尔多卷着的油灯在空中猎猎作响,文礼谦无奈地摇摇头,缓缓开口道:“我输了,老家伙,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更没想到我会折翼在我最憧憬最向往的羌塘草原腹地……原来他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是太莽撞了,天意,天意……遗憾的是,那幅画还没画完……” 说着,文礼谦赤手空拳朝老赤巴冲过来…… “估计这货的脑袋会被老赤巴的油灯敲碎,罪过罪过,佛祖请原谅老赤巴的所作所为,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化身佛教护法除魔卫道的……”虞景颜心说。 同时虞景颜也有些担心,担心文礼谦还有别的后招,因为从他们来到仓巴伦寺到现在,只见识了文礼谦的拳脚功夫,并未见到文礼谦表现出任何的术法修为,而按照文礼谦所画的那些充满魔力的画作来看,文礼谦应该有着很高深的术法本领。 “大师,您小心点,这家伙多半还有后招……”虞景颜高声呼喊,提醒老赤巴。 “放心吧,老僧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个画画的还有什么本领。”老赤巴自信地说。 文礼谦距离老赤巴越来越近,老赤巴手中吾尔多卷着的油灯激射而出,对着文礼谦的胸口袭来,虞景颜本以为文礼谦还有别的本事,却见油灯准确无误击中文礼谦的胸口,文礼谦的身体发出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痛苦地倒在地上。 “这么不经打?讹人是吧,画画的,你起来呀,跟老僧我大战三百回合啊,都说了老僧我乃当世第一高手,现在相信了吧?”老赤巴说。 文礼谦躺在地上疼得打滚,虞景颜总算松了口气,心知他不是老赤巴的对手。 然而,对于老赤巴所谓的当世第一高手的说法,虞景颜却很有些怀疑,从老赤巴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虞景颜认为,老赤巴要弱于茅山叛徒金问苍,也弱于鬼母兴娟、守村人边巴。 不过,老赤巴对付文礼谦,已经是绰绰有余。 文礼谦在地上滚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一支画笔,用颤抖的手握着画笔,再次朝老赤巴冲过来。 在老赤巴看来,文礼谦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样的进攻,无异于自杀式袭击。 老赤巴再次抖动手腕,用吾尔多卷起油灯,然而不等他吾尔多卷着的油灯射出,文礼谦却一脚踩在地上的画笔上,脚下失去平衡、踩着画笔狠狠摔倒…… 在他倒地的一瞬间,手中的画笔恰巧立了起来,而后,画笔削尖的一头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第240章 作茧自缚 “噗嗤”一声,文礼谦的脑袋插在自己的画笔上,画笔自他的太阳穴插入脑袋足有近十公分…… 虞景颜等人目瞪口呆,老赤巴也深感意外,放下油灯、收回吾尔多后,老赤巴一个箭步冲到文礼谦面前,蹲下身子检查文礼谦的伤势。 他将文礼谦的脑袋抱起来,看着深深插入的画笔,无奈地摇摇头道:“这就叫作茧自缚吧,这家伙以画笔为兵刃,最终死在自己的画笔上,唉,报应,报应呀……” “大师,他真的死了?”虞景颜问,同时眯着眼睛看向文礼谦,只见文礼谦的魂魄自身体飘了出来。 文礼谦的确死了,所以虞景颜的法眼才能看到他飘出来的魂魄。 正殿之中,佛祖面前,双手沾满鲜血和罪恶的文礼谦,终于命丧当场。 老赤巴来到虞景颜他们被钉的立柱前,将钉在立柱上的画笔拔了出来,疼得虞景颜等人一阵龇牙咧嘴。 “忍着点,我帮你们把画笔拔出。”说着,老赤巴猛地将贯穿着虞景颜双手的画笔拔出,又为陈肸和四郎拔出画笔。 陈肸连忙去车上找来医疗箱,为三人包扎伤口,这种贯穿伤在短期内是无法恢复的,而仓巴伦寺这边又不具备相应的医疗条件,只能简单处理伤口后,等回到拉萨再进一步治疗。 “大师,这次可得多谢你了……”虞景颜疲倦地说。 “不用客气,老虞,我还得谢谢你们为仓巴伦寺解除了护藏军忠魂的困扰呢。”老赤巴笑嘻嘻道。 忽然间,一阵夜风袭来,将角落里的画板吹倒在地…… 虞景颜循声看去,就看到画板中夹着的一张画纸从画板脱离而出,飘落在地上。 然后,正殿外飞来一个虚影,虞景颜定睛一看,竟是文礼谦的鬼魂…… 正殿中的众人立马警觉起来,不明白为什么文礼谦的鬼魂会去而复返。 老赤巴从腰间取出刚刚收起来的吾尔多,防范文礼谦鬼魂的攻击,却见文礼谦的鬼魂在正殿中飘了一圈后,来到东南角落的画板旁,冲着地上那张画纸飘了下来。 而后,文礼谦的魂魄在众人面前钻进了画中…… 虞景颜等人连忙来到东南角落,打开强光手电筒,看清楚了地上这幅画。 这是文礼谦的自画像。 文礼谦的魂魄钻进了自己的自画像中。 画中的文礼谦帅气依旧,嘴角微微扬起,露出自信的笑容,墨镜推到额头上,露出一双充满魅力的大眼睛…… 这幅画,极有神韵,仿佛文礼谦还没死,就在众人面前。 盯着文礼谦的画看了几分钟,虞景颜的脑海中闪过诸多画面…… 教室里正在上美术课,坐在最后排的小男孩正低着头认真画画,美术老师来到他身边,只看了一眼他的画,然后嘲笑道:“你画的什么东西?画成这样,简直是在浪费画纸!” 说罢,老师一把夺过小男孩的画,快步走上讲台,将小男孩尚未完成的画贴在黑板上,开口道:“大家都看看文礼谦画的画,你们要是也画成这样,下节课就别跟我要画纸了,浪费资源!真是废物!”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纷纷举起自己的画,以证明他们画的比文礼谦小朋友要好得多…… 最后排的文礼谦小朋友眼中噙着泪水,默默盯着黑板上自己那幅画,然后低下头,狠狠握着手中的画笔,画笔折断了,锋利的笔尖插破了他的掌心,他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疼痛的感觉,而后,他的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气…… 画面一转,文礼谦小朋友回到家中,这是个很贫寒的家,家徒四壁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文礼谦的父亲卧病在床,他的母亲正在昏暗的灯下缝制鞋垫,在其母亲身边已经堆了很多鞋垫,看起来,这是他母亲接的活,也是他们一家维持生计的来源。 “妈,我不想学画画了,我画的不好,他们都嘲笑我……”文礼谦小声说。 文礼谦的母亲放下手中的鞋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怒道:“你才学了几天就打退堂鼓了?我花钱给你报班,你就不能争点气吗?你爸曾是咱们全市最好的画家,要不是他的手废了,咱们家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孩子,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成为最优秀的画家,你是你爸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妈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说罢,文礼谦的母亲将年幼的文礼谦抱在怀中,母子俩抱头痛哭,卧病在床的文礼谦的父亲也留下眼泪。 画面再转,文礼谦已经长到十几岁,在一个绘画培训班上,他的画作再次遭遇到群嘲。 “你老妈缝鞋垫子供你学画,你就画成这样?别浪费颜料了,我劝你再也别画画了,回家帮你老妈缝鞋垫子吧,哈哈哈……”同学、老师的嘲笑,让文礼谦感到无地自容,他的画作总被人当成反面教材贴出来警示旁人。 回到家中,文礼谦告诉母亲,不想再学油画,只想学素描,学素描要比学油画省钱得多…… 母亲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她握着鞋垫的手颤抖得厉害,眼神也不行了,缝上几下就扎到手指头,手指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那些伤口比鞋垫上的线都要多…… 母亲鼓励文礼谦,说他一定能够成为最优秀的画家,文礼谦点点头,继续着日复一日被人嘲笑的学画生涯。 成年后的文礼谦,依旧没有成为他母亲希望的优秀画家,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画画的人而已,在街头给人画素描,一幅画只换来十几块钱的报酬,还常常被客人辱骂,但是每天回家后,文礼谦还得装出一副笑脸,告诉年迈的母亲,自己画的画很受欢迎。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文礼谦的生活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看过你的画,画得还凑合,但是有形无神,你的画作缺乏神韵,这就是你跟一流画家的区别,平心而论,学画多年的人,其基本功都很扎实,画画素描之类的都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想画出一幅惊世骇俗的作品,你还差得远呢。小伙子,你想不想让自己的作品充满神韵,成为真正的顶级画家?”文礼谦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老者,老者瘦骨嶙峋,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让虞景颜感到无比熟悉的脸。 虞景颜看到了金问苍的脸…… “你能帮我成为顶级画家?”文礼谦将信将疑道。 “对,要想让你的画作充满神韵,其实也很简单……” 金问苍走后,文礼谦再次来到街头为人作画,作品完成后没多久,画中的模特死了,文礼谦躲在角落里,看着手中那幅形神兼备的画作,脸上露出笑容…… 虞景颜揉了揉脑袋,从文礼谦的经历中回到现实。 “原来这家伙也有一段悲惨的童年经历,倒像极了我小时候……”虞景颜心说。 陈肸、四郎和老赤巴也都通过文礼谦的自画像感知到了文礼谦的经历,与虞景颜一样,都是唏嘘不已。 “这幅画可真有水平,我居然能够从画中看出文礼谦的经历……”老赤巴说。 虞景颜点点头,将文礼谦之前画的那些画,以及他们与文礼谦的交锋说了出来,老赤巴听完后说道:“原来是这样,唉,这孩子挺可惜的,没能将自己的聪明才干用在正途上,他修习术法时间很短就能有如此的造诣,证明是个可造之材,虽然他在绘画方面天赋不足,在术法方面却是天才……” 虞景颜也有这样的感觉,附和道:“其实文礼谦若是没有遇到那老家伙,专心继续钻研绘画的话,虽然不大容易成为顶级画家,但也不至于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一个在绘画方面天赋不足的人,是可以用时间和汗水来弥补不足的,虽然不见得能够成为一代大师,但也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 “老虞,那个身穿黑衣的干巴老头是谁,我听你的口气,似乎认得他?”老赤巴问。 虞景颜:“没错,我们的确认得那家伙,他叫金问苍,是茅山派的叛徒,也是术士界恶名昭著的混蛋,曾有正道之人与茅山派联手围剿他,却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不过,他已经死了,不用太担心他。” 话是这么说,但虞景颜仍旧对金问苍怀有深深的忌惮,虽然在白定村一战中,觉醒了前世记忆的守村人边巴以青翼公子马建营的身份诛杀了金问苍,但之后虞景颜他们遇到的鬼母兴娟以及邪恶画家文礼谦,却都得到过金问苍的指点,并在金问苍的误导下沦为魔道中人。 “也不知道金问苍是不是真的死了,兴娟、文礼谦都算得上金问苍的半个徒弟,老子总感觉这一年来的经历,有个幕后黑手在操控,莫非那人就是金老头?最初用尸油水毒死两名游客的家伙,也是他吗?对了,金问苍懂得分魂术,难道在白定村的时候,他早已将一部分魂魄分出体内,所以,边巴虽然杀死了他,他却没有真正的消亡,而是躲在暗中,继续与我们作对?”虞景颜心想。 陈肸的眼中也流露出深深的顾虑,与虞景颜对视后,二人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金问苍未必真的死了…… “大师,您明明有能力对付文礼谦,为什么要跟我们打电话求助?还有,您究竟是什么人?”虞景颜问。 第241章 颇有渊源 老赤巴哈哈一笑,说道:“兵者,诡道也,老僧我之所以会示敌以弱、示敌以不能,一来,是想让文礼谦掉以轻心,二来嘛,也是给你们一个锻炼的机会,没想到你们的表现不尽人意,所以呢,老僧也只能亲自出手了。至于我的身份,不都说过了吗,我是当世第一高手,是仓巴伦寺的住持赤巴!”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这老家伙没一句实话,之前他不肯出手对付文礼谦,兴许是想让我们当炮灰,消耗文礼谦的力量,也趁此机会验证文礼谦的实力。 虞景颜感觉,这个老赤巴的身上充满了秘密。 “大师,你的吾尔多用得可真好,跟谁学的?”四郎盯着老赤巴腰间的吾尔多,问道。 “这个嘛,是我师父亲传的技法,你们想学都学不会。”老赤巴说。 “你师父?大师,你师父是什么人?”虞景颜问。 老赤巴却摇摇头道:“说了你们也不认得,他老人家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其实我觉得吧,他才是当世最强术士!” “虞哥,你不是说你爷爷是最强术士吗?”四郎问。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难道当年是自己的老爸吹牛皮,其实他爷爷并没有那么厉害?不然的话,怎么谁都成了最强术士? 但是转而一想,虞景颜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大师,您师父是不是姓虞?”虞景颜问。 老赤巴摇摇头道:“不,他姓李。至于四郎说的你爷爷是最强术士,这个我也不大清楚究竟是我师父强还是你爷爷他老人家更强,反正在五十年前,这天下绝顶强者有两个,一个姓李,一个姓虞,姓李的是我师父,姓虞的自然就是你爷爷虞羡鹤咯。” 虞景颜瞪大眼睛,这是他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印证自己爷爷的实力,而且,老赤巴还说出了他爷爷的名字…… “您认得我爷爷?”虞景颜问。 老赤巴:“不认得,只是听师父提起过,他俩人似乎是好友,又似乎有一些矛盾,我也搞不清楚他俩到底是敌是友,又或者是亦敌亦友。老虞,既然今天咱们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再跟你说个秘密吧。” 虞景颜认真地点点头,关于他爷爷的事情,他几乎一无所知,自打他记事起,从没见过爷爷,只是听老爸说过,他爷爷有多么厉害,而今,这个老赤巴竟然比他还要了解自己的爷爷。 “什么秘密?”虞景颜等人异口同声地问。 “仓巴伦寺后面的护藏军墓地中,福常青福大人的墓碑是你爷爷和我师父共同为他立的,墓志铭也是他俩一起商量着刻上去的,最后署名的就是他俩的名字,但是后来,却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他们的名字擦掉了,从现在留下来的痕迹还能看出署名是两个人的人名,三个字的名字就是你爷爷虞羡鹤,两个字的名字就是我师父,他叫李巽,巽风的巽。” “原来是这样,我爷爷还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而且他跟老赤巴的师父李巽、驻藏大臣福常青是同一个时代的人,那样算起来的话,我爷爷不得一百多岁了?哦对了,像他那种级别的术士,时间对他们来说大概没有多少意义。”虞景颜心说。 “您师父还健在吗?”虞景颜问。 老赤巴:“不清楚,我都有几十年没见过他了,当年他收我为徒的时候,我才七八岁,可惜他只教了我很少的本领,老僧我虽师从最强术士,如今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使用吾尔多的本事了,哈哈哈,老虞,看起来你比我还惨,你只会使符纸。” 虞景颜尴尬地一笑,对老赤巴道:“这么算起来,我爷爷跟您师父是亦敌亦友平辈论交,那我应该尊称您一声师叔。” 老赤巴连忙摇头:“别,我可没有你这个便宜师侄,而且我发现,你似乎就是传说中的招鬼体质,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各种各样的邪祟或者邪道高手。” 虞景颜点点头,思索着老赤巴的话,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招鬼体质,只是寻宝三人组组建之后的这一年中,他遇到了太多的邪魔外道、妖魔鬼怪…… 而且虞景颜认为,这一年来的经历中,有一双幕后黑手在推动,那个人很可能是金问苍。 “却不知道金问苍与我爷爷和李巽比起来,孰强孰弱?”虞景颜忍不住想。 “大师,庙里的其他僧人呢?”陈肸问。 “文礼谦来到之后,我就知道今晚必有一场恶战,于是,我把他们赶出寺庙,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老赤巴解释道。 “对了,师叔,之前你给我打电话求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边连信号都没有,你又是在哪里打的电话?”虞景颜问。 老赤巴打个哈哈没有正面回答,虞景颜接着说道:“我知道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文礼谦还没来庙里,是你将他引到这里的,对吧?你一定是在别处见到文礼谦后察觉到他是邪道高手,然后才把他引来,并给我打电话通知。” 老赤巴哈哈一笑,轻拍虞景颜的肩膀,说道:“孺子可教!不然的话你以为真的就那么巧吗,文礼谦来到藏北后哪都不去,偏偏来这座偏远的小庙?没错,是老僧我将他引来的,发现文礼谦的踪迹后,我就给你打了电话求助,让你们来庙里救我,然后我故意出现在文礼谦面前,文礼谦以邪法窥视我的内心,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于是跟着我来到庙里,要帮我画画,却不知道他已经落入我的圈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师叔,这次能够成功击杀文礼谦,您居功甚伟……” “别瞎说,文礼谦是自己脚下踩到画笔打滑,才会被他的画笔插死的,可不是我杀的,咱们当着佛祖的面儿可不能冤枉人。”老赤巴说。 “哈哈,您说得对,文礼谦这就是自作自受,唉,如您所说,他如果没有误入歧途,而是专心提升自己在绘画方面的水平的话,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可惜,他遇到的人不是师叔您,而是魔道高手金问苍……”虞景颜附和道。 众人在正殿聊了很长时间,庙门外终于传来了警笛的声音,虞景颜知道,是杰布他们赶来了。 几分钟后,杰布亲率一众荷枪实弹的警员冲进正殿,看到地上早已气绝多时的文礼谦的尸体后,杰布愣了一下,转而开口问道:“老虞,怎么回事?” “那个,是这样的,之前我们接到老赤巴的求救电话,说是有个背着画板的英俊男子来到仓巴伦寺,强迫老赤巴当他的模特让他作画,不然的话,就杀了老赤巴,我们便赶过来了,来了之后发现,庙里的僧众已经被老赤巴和文礼谦赶走,老赤巴在文礼谦的胁迫下充当其模特,然后呢,我们就想营救老赤巴,这不是就跟文礼谦动起手来了嘛,这家伙武功高强,把我们都打伤了,你看我这双手……激斗中,我们被文礼谦制服,结果文礼谦得意忘形,踩在自己的画笔上滑倒了,当时他手中还拿着另外一支画笔,这画笔不偏不倚插进他的太阳穴,他就挂了。”虞景颜简单地为杰布解释事情的经过,隐去了诸多细节。 杰布戴上手套,从地上捡起一支画笔,喃喃道:“这种普通的hb铅笔比人的脑袋还硬吗?” “唉,所以说呢,这就是赶巧了,文礼谦的画笔笔尖很锋利,加上他摔倒时候的惯性,这玩意儿就插进去了,不信你们自己勘查呗。”虞景颜说。 随行的法医、警员们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现场,虞景颜虽然隐瞒了一些细节,但对文礼谦死亡的关键部分却没有撒谎,即便警方再怎么勘查,得出的结论也跟他所说一致。 不过在看到立柱旁边那些符纸的碎片后,杰布忍不住问:“老虞,地上这些纸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呀,我也不清楚,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大概是文礼谦毁掉的庙里的经书吧……” “立柱上这三个洞又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画笔造成的?” “对,文礼谦把画笔插进立柱造成的。” “这画笔能插进这么硬的立柱中?” 面对杰布的询问和疑惑,虞景颜只能不断敷衍,战斗的细节自然不需要告诉杰布。 警方忙活了一通之后,杰布有些不满地说:“老虞,你分明隐瞒了很多细节,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杰布,有些事情你大概了解一下就行了,没必要掌握全部经过,不是我想骗你,而是我不得不有所隐瞒,你懂我的意思吧?就像阿依戈的尸体变成丧尸一样,你并不需要弄清楚他为什么会成为丧尸,这涉及到量子力学的核心知识,我跟你解释不通。”虞景颜继续忽悠道。 杰布点点头,招呼手下人收工,法医们抬着文礼谦的尸体离开后,杰布拿着文礼谦的自画像问:“这东西怎么处理?” 虞景颜挠挠头,按照他的本意,是想让文礼谦的魂魄困在画中永远无法超生的,但是又想到文礼谦的悲惨经历后,他有些于心不忍,便开口道:“杰布,我建议将这幅画毁掉,将文礼谦的所有不正常的作品毁掉。” “不正常的作品?你说的是能够通过画作了解到主人公的经历的那些?” “对,那样的作品不应该留存于这个世界。” 第242章 四郎秘密 杰布接受了虞景颜的建议,来到院子里将文礼谦的自画像烧毁,画作被烧毁后,文礼谦的魂魄自画中飘出来,对虞景颜和老赤巴等人鞠了一躬之后,迅速飘走。 虞景颜知道,文礼谦的鬼魂是要准备再入轮回了,鞠躬表示他对虞景颜的尊敬和感谢,如果不毁掉画作,文礼谦的鬼魂将永远被困于画中,说起来,也算虞景颜帮文礼谦实现了解脱。 陈肸的右手受伤不轻,开不了车,杰布安排手下人驾驶陈肸的五菱车,送虞景颜和陈肸他们回拉萨。 临行前,虞景颜将老赤巴拉到角落里,开口道:“师叔,以后我要是再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还得请您出山。” 老赤巴连忙摇头:“你也看到了,我只会使用吾尔多而已,遇到厉鬼凶煞,我根本束手无策,你最好别对我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啦,话是这么说,但咱俩人颇有渊源,又一见如故,我真的遇到事情了,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对吧?” “不对,我这里没信号,你遇到危险也联系不到我……” “好了,我们得走了,师叔,你也小心点,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而后,虞景颜坐上车,摇下车窗,看着黎明中的仓巴伦寺和充满秘密的老赤巴,离开了藏北草原…… 至此,由文礼谦牵扯出来的诡异画像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然而,虞景颜心心念念的九眼天珠依旧毫无线索,这段时间以来,寻宝诀只是感应到了刘翠兰的素描像而已。 回去的路上,四郎和陈肸靠在座位上睡着了,虞景颜给董老打去电话,大概说明了诡异画作的来龙去脉,也像董老诉说了文礼谦的悲惨身世,董老听后,亦是唏嘘不已…… 回到拉萨之后,虞景颜三人去医院处理了手上的伤口,尽管医生叮嘱三人在伤口愈合前不要喝酒,当天晚上,三人还是胡吃海喝了一番,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自从三人见到刘翠兰的画像至今,三人实在过于辛苦,整天提心吊胆,虞景颜更是死里逃生,险些命丧那幅素描像,如今解决了文礼谦的事,三人终于得以放松。 翌日上午,虞景颜醒来,感觉头痛欲裂,暗骂一句昨晚上喝了假酒后,强撑着起来洗漱。 经过四郎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四郎正在小声打电话…… “啥?你来了?我在拉萨,不过现在见面的话不大方便,对对对,好吧,待会儿再说吧。” 虞景颜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直到四郎挂断电话。 “这小子再跟谁打电话,难道是他村里跟他相好的姑娘要来找他?”虞景颜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四郎打电话的时候有点鬼鬼祟祟的。 洗漱完后,虞景颜敲了敲四郎的门,问他起床没有。 “虞哥,我刚醒……头疼,昨晚那个酒不如茅台好喝……”四郎含糊不清地说。 虞景颜应了一声,催促四郎起床,心中更加疑惑:这小子明明已经醒了一段时间了,为什么要说自己刚刚醒来? 虞景颜的疑心病犯了,守在四郎门口,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直到听见四郎起来穿衣服的声音,才退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假装看书。 几分钟后,四郎装作若无其事从房间出来,看到虞景颜后,还特意打了个哈欠,以证明自己还没睡醒。 等四郎洗漱完后,二人来到店里,陈肸有伤在身,还在家中休养,虞景颜则是好几天没做生意了,需要开门赚点钱。 虞景颜给之前要拿货的老客户们联系后,几名老客人先后来拿了一些货,时至中午的时候,四郎的手机震动起来,虞景颜坐在柜台后面,装作没听到,只见四郎拿出手机瞄了一眼,然后按下侧键。 四郎起身来到虞景颜面前,拿起柜台上的空烟盒看了看,笑着说:“虞哥,我帮你买烟去。” 虞景颜点点头,心中却满是疑惑,不知道四郎在隐瞒什么,也不知道早上和刚刚跟他打电话的人是谁。 眼看四郎出了店铺,虞景颜立马跟了出来,还给陈肸打了电话,告诉陈肸有关四郎反常表现的事。 陈肸听后,表示自己很快就来,让虞景颜别轻举妄动,先远远跟着便是。 虞景颜跟在四郎身后,却见四郎并没有去八角街的商店买烟,而是沿着八角街一路来到冲赛康,在冲赛康站了一会儿后,四郎拿出手机给人打起电话,几分钟后,四郎转身朝八角街的方向走去。 虞景颜连忙躲起来,看着四郎回到八角街买了一包香烟后,尾随着四郎回到店里。 “虞哥,你干嘛去了?”四郎将烟递给虞景颜,开口问道。 “没什么,去上了个厕所……对了,四郎,刚才你出去之前,我好像听到你手机震动了,是有人给你打电话吗?”虞景颜问。 说话间,陈肸来到店里,与虞景颜对视一眼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二人中午准备吃什么。 虞景颜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四郎哈哈一笑道:“哦,刚才我的确来电话了,那家伙是我老乡,我不想搭理他,估计是找我借钱的。” “你老乡?你们村子的?”虞景颜问。 “对对,就是我们村子的,那小子从小就好吃懒做,以前就经常找我借钱,估计这次也是。”四郎低着头,有些不自然地说。 “哦,那小子多大了,怎么不好好干活呢?”虞景颜继续问。 “跟我差不多大吧,他那人就是那样,在我们村子里出了名的懒。”四郎说。 “嘿,四郎这孩子连撒谎都不会……”虞景颜心说。 不等虞景颜戳穿四郎的谎言,陈肸便开口道:“四郎,你们村里的年轻人不都意外去世了吗?你不是说你们村里只剩下你一个年轻人了?” “啊……”四郎脸一红,瞪大眼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对啊,四郎,老陈说得没错,你村里还有跟你一般大的年轻人?”虞景颜问。 “那个,唉,不是,虞哥、老陈哥,你们听我说,其实给我打电话的人不是我们村里的,而是我们附近乡里面的,这个……”四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店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四郎,你小子在这里呀,真是让我好找……” 三人循声看去,门外走来一名身高马大、一身僧袍的大喇嘛,大喇嘛年约五十岁,看起来精神饱满,身体硬朗。 大喇嘛进屋后,拍了拍四郎的肩膀,有些责备地说:“之前问你在哪里,你也不跟我说清楚,刚刚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还好我跟你阿妈问了,她说你在琅赛古玩城的虞家古玩店,小子,躲着我干嘛?” 四郎连忙摇头,说道:“我没有躲着你,只是,只是刚才有点忙,没听到你的电话……” 虞景颜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四郎,这位师傅是?” “你好,我叫洛桑加措,你就是四郎的阿妈提过的虞景颜虞老板吧?幸会幸会!”大喇嘛主动介绍道。 虞景颜与大喇嘛握手,说道:“没错,我就是虞景颜,四郎跟着我学习做古玩生意。” “四郎,我听庙里的僧人说你找我,这不才买了个手机,想问问你找我干嘛,怎么给你打电话你总是不接,你这孩子真是的,我问你,你来城里一年多了,找到九眼天珠了吗?”洛桑加措又说。 四郎摇摇头,开口道:“没有呢,九眼天珠乃是佛教殊胜至宝,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唉,也是,没记错的话,你们村子现在就剩下你一个年轻人了吧?找不到九眼天珠,就无法破除魔鬼的诅咒,唉,难道这是天意吗?丢了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了?”洛桑加措喃喃自语,虞景颜却皱起眉头,心说这大喇嘛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所说的“丢了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又是什么意思? “虞哥、老陈哥,这位洛桑加措师傅,就是我之前跟你们提到过的高僧,我们村子诅咒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们的。”四郎一脸不自然地说。 虞景颜这才认真打量起大喇嘛洛桑加措来,然而他眯起眼睛,试图用法眼观察洛桑加措的神魂,却发现自己的法眼在洛桑加措身上毫无作用,这就说明,洛桑加措的实力在他之上。 “果然是得道高僧、实力不凡的密宗修行者。”虞景颜心道。 “洛桑大师,您刚刚说的丢了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虞景颜问。 “啊?就是说四郎他们弄丢了九眼天珠,然后村子遭遇诅咒,到现在还没找到天珠,所以我才会有此感慨。”洛桑加措说。 “你别说了……”四郎连忙开口道。 虞景颜却满心的疑惑,追问道:“四郎弄丢了九眼天珠?四郎,你怎么弄丢的九眼天珠?你以前有过九眼天珠?” “怎么,你们不知道?”洛桑加措也看出问题来,便说道。 “唉,这个事咱们先别说了,行不?”四郎为难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初见大喇嘛洛桑加措,他有很多问题要向其请教。 “大师,四郎村子里的诅咒是怎么回事?”虞景颜问。 第243章 丢失天珠 “四郎的阿爸本来有一颗九眼天珠,我说的是千年至纯九眼天珠,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家的天珠丢了,然后他们村子里就开始死人,每年都有几个年轻人死于各种意外,根据我的观察,他们村子所在的位置,本来有一个很厉害的魔鬼,那颗千年至纯九眼天珠镇压着魔鬼,所以魔鬼才不会害人,天珠丢失后,魔鬼再也不受控制,所以每年都会害人,只有找到九眼天珠重新镇压魔鬼,才能破掉诅咒、才能救他们村的人。”洛桑加措不假思索道。 这下虞景颜彻底震惊了,他从没听四郎说过这件事情,也从不知道四郎的家中曾经有过一颗千年至纯九眼天珠…… “四郎,这件事待会儿我再问你。大师,那个魔鬼是什么来头,我曾去过四郎的村子,却没有察觉到异常。”虞景颜说。 洛桑加措开口道:“那个魔鬼嘛,我也说不大清楚,似乎是跟当年的罗刹魔女有关系,唐朝时候,文成公主进藏,察觉到藏地的地形宛如一尊卧姿魔女,便在魔女的十二个重要关节位置修建镇魔寺,以镇压罗刹魔女、免得魔女残害藏地生灵,文成公主修建十二镇魔寺的故事,相信你们也一定听过。而四郎村子所在的位置,似乎就是罗刹魔女的某个关节,他们家世代供奉的至纯九眼天珠,就是镇压魔女关节的封印组成部分,大概是这样吧,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些事情都是我师父在世的时候告诉我的,他圆寂之后,四郎家的天珠才丢失的,然后村子里开始死人,我就推测是跟罗刹魔女有关,是镇压魔女的封印天珠丢失引起的。” “原来这个大喇嘛也不太清楚所谓魔鬼诅咒的事,但是四郎的村子里每年都死人,这却是事实,或许只有找到至纯九眼天珠,才能解开其中的谜团……”虞景颜心说。 洛桑加措说完后,虞景颜陷入思索,陈肸也皱着眉头保持沉默,四郎低着头一言不发,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那个,四郎,你找我有什么事来着?”洛桑加措问。 四郎低声道:“就是想问问你,我们村子里魔鬼诅咒的事,结果你也没说明白。” “我这说得够明白了,魔鬼诅咒与罗刹魔女有关,你家的九眼天珠就是封印魔女的一部分,如今天珠丢了,你们村里魔气外泄,导致那些年轻人横死。” 虞景颜思索片刻,又问道:“大师,那么除了九眼天珠之外,可还有别的办法破除四郎村子的魔鬼诅咒?” 洛桑加措摇摇头道:“据我所知,只有九眼天珠才能破掉诅咒,虞老板,我看得出来你是道门的修行者,身负神通,然而你的神通对破掉四郎村子的诅咒,却并无作用,所以要想破除诅咒,只有找回四郎家里丢失的至纯九眼天珠,或者再找到别的一颗九眼天珠,可是九眼天珠乃是佛教至宝,全世界也没有几颗,要找天珠非常不易。” 的确,九眼天珠当世才有几颗?除去已知的李连杰脖子里那颗,其他的都不知在何处,虞景颜虽有寻宝诀傍身,却一直没能找到九眼天珠的线索,而除了虞景颜之外,另一个会寻宝之术的袁方明则被虞景颜亲手废掉,再要找九眼天珠,实在困难重重。 听了大喇嘛洛桑加措的话,虞景颜对四郎村中诅咒的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同时也对四郎的欺骗感到失望,只是碍着大喇嘛的面,虞景颜也不好直接跟四郎翻脸,便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质问四郎。 “行了,我知道的事已经基本跟你们说清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行告辞,四郎,我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可别不接电话了,真是的,你小子拿着手机当表用吗?”洛桑加措抱怨地看着四郎说道。 四郎尴尬一笑,没有解释。 “好嘞,大师,那您去忙您的吧,日后如果需要您的帮助,还得麻烦您。”虞景颜客气地说。 “不必客气,都是分内之事,虞老板,四郎这孩子挺不错的,就是有时候反应迟钝点,您多担待,这段时间以来也承蒙您的照顾……” 一番客套之后,洛桑加措离开琅赛,见他走远了,虞景颜这才关上店门,搬了张板凳坐在四郎对面,开口道:“四郎,说说看吧,这是怎么回事。” 四郎挠挠头,说道:“虞哥,你说洛桑加措啊,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高僧,也是他告诉我们村子有关诅咒的事,这次他来拉萨,我也不……” “我问的是,你家里丢失的九眼天珠是怎么回事!”虞景颜板起脸来,严肃地说。 陈肸也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四郎,似乎想要看穿四郎的内心。 出生入死一年有余,寻宝三人组遭遇过数不尽的危险,在这无数次的危险中,三人彼此配合相互扶持,总算活到现在,其间,三人之间从信任到怀疑,再次怀疑到敞开心扉,经历了诸多变故,而今,虞景颜才知道,四郎所谓的坦诚相待,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这让他感到伤心、失望,同时也很是怀疑,四郎家中居然有过一颗至纯九眼天珠,而且那颗天珠还丢失了…… 四郎沉默了很久,终于憋出一句话:“虞哥,给我根烟吧。” 虞景颜给四郎递上根烟,四郎本是不抽烟的,现在忽然要烟抽,虞景颜估计着,他是准备交代一些事情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交代的事情,是真还是假…… 虞景颜和陈肸目光如炬盯着四郎,四郎点上烟抽了两口,呛得干咳嗽,却依旧坚持着把这根烟抽完。 抽完烟后,四郎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虞景颜。 虞景颜接过照片一看,这张照片是之前尼泊尔商人塔帕发给四郎的九眼天珠照,也就是虞景颜亲手制作的那颗高仿九眼天珠。 “虞哥,这张照片你还记得吧?”四郎终于开口了。 “当然记得,这不是前些日子塔帕发过来的吗,那时候咱们刚从云南回来,塔帕失联了一个月,咱们去了尼泊尔博卡拉,照片中这颗天珠是我亲手制作的,经过小二十年的盘玩后,天珠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状态,就连塔帕都看走了眼。”虞景颜说。 四郎:“虞哥,你认得这颗天珠,对吧?” 虞景颜:“你这不废话吗,这颗珠子就是我制作的。” 四郎:“不,虞哥,我的意思是,你认得这颗天珠的模板,也就是当年你制作这颗天珠的时候,所参考的那颗珠子。” 虞景颜愣了一下,而后说道:“对,我认得,那颗九眼天珠,我曾经上过手,可惜的是,那时候的我见识太短眼力有限,竟然误将那颗千年至纯九眼天珠当成了台湾仿珠,以致与那颗佛教至宝擦肩而过……” 四郎:“虞哥,或许这就是命吧,其实当年你上手的那颗天珠,就是我家世代供奉的珠子,找你出售天珠的人,就是我老爸。” 此言一出,虞景颜深感震惊,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同时,虞景颜也开始回忆当年找他卖天珠的人的模样,却无法将四郎帅气的脸与那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联系到一起。 四郎长得并不像他的父亲。 虞景颜也想起另一件事,他去四郎家里的时候,没有见过四郎父亲的照片…… “你说,是你父亲找我卖天珠?”虞景颜说。 四郎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真的,当年我阿妈生了重病,家中没有多少积蓄,为了帮助阿妈治病,我爸啦拿着家中世代供奉的九眼至纯来到拉萨,想找个靠谱的买家出手天珠,换些钱财,那时候天珠远不像现在这般热门,爸啦久居山村,也不清楚九眼天珠究竟值多少钱,他一个人身揣至宝来到拉萨后,跟人打听,听说有个叫虞景颜的人在做天珠生意,就找到了虞哥你,想要把天珠出售给你,但是你上手那颗天珠仔细看过后,却跟他说,天珠是台湾的仿品,价值不大,就没有收购。” 虞景颜听得认真,回想起当年自己犯下的错误,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憨厚的牧民的模样。 “听你说天珠是仿品,我爸啦深感绝望,没能卖掉天珠、筹到钱的他,拿着你所说的仿品天珠,落寞地回到老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家世代供奉流传了好几百年的天珠,却成了你口中的台湾仿珠。” 面对四郎娓娓道来的这番话,虞景颜面红耳赤,他很清楚自己当年因为眼力不足而错过了至纯九眼天珠,也很清楚自己对那颗天珠的判断,深深伤害了天珠的主人——四郎的阿爸。 “那,你阿妈的病?”虞景颜问。 四郎:“爸啦回家后,将天珠放回佛堂,他万念俱灰,作为一个男人,他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供奉了多年的天珠,竟然被告知是仿品,他觉得自己很失败,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但是天可怜见,没能得到相应治疗的我的阿妈,居然奇迹一般地一天天好了起来,那时候,爸啦带着我整日在佛堂诵经祈福,阿妈的身体渐渐恢复,我们一家人都认为,这是佛祖保佑,是上天对我们家的眷顾。” 虞景颜松了口气,心知四郎的母亲病危因为他的错误而导致身体进一步恶化,反而逐渐恢复。 第244章 谁人掉包 “阿妈的病好了,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县医院的医生都说是奇迹,我们一家人都很高兴,但是爸啦心中却依旧因为那颗天珠而耿耿于怀,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颗天珠是仿品,唉,其实说起来也怪我爸啦有点死心眼了,当时你说珠子是台湾仿品后,他直接带着珠子回去了,也没再找别的人看看天珠。”四郎继续说道。 虞景颜安静地听着,对于当年的错误,他深感自责。 “爸啦因为那颗天珠的事情变得郁郁寡欢,渐渐地,阿妈虽然恢复了健康,爸啦的身体却每况愈下,而且这一次,老天爷并没有再保佑爸啦,爸啦病倒了。也是从爸啦病倒的时候,村子里开始死人,头一年,有一个年轻人骑马摔死,还有个人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溺死,第二年,又死了三个年轻人。我爸啦是村长,他虽然身体不好,却还是到临近乡里的寺庙请教高僧,询问高僧为什么我们村里会有年轻人连续死去。 高僧,也就是洛桑加措,他让我爸啦将家里的九眼天珠拿过去给他瞧瞧,爸啦把天珠带过去,洛桑加措看过之后表示,那颗天珠的确是假的,还说我们村里连续意外死亡的年轻人,跟天珠有关。他说,村里有魔鬼诅咒,以前的时候,我家有一颗千年至纯天珠,所以镇压住了村子里的诅咒,但是现在至纯天珠变成仿品,所以无法继续镇压诅咒,魔鬼的诅咒导致了那些年轻人的死亡。 那颗天珠在我家供奉了几百年,村子里一直相安无事,因为那时候,魔鬼的诅咒被我家的至纯天珠镇压住,才保住我们村子的太平。天珠一直放在家中佛堂,平时根本没有人去碰那颗天珠,唯独两年前,爸啦在我阿妈生病的时候曾经带着天珠去过拉萨,还找过你,然后当我爸啦带着天珠回去后,村子里开始出事。 虞哥,你也说过,当年你看过的那颗九眼天珠是千年至纯、不是仿品,那么你说说看,为什么我爸啦带回去的天珠却成了仿珠、我们村里的诅咒开始生效? 换言之,多年来,接触过那颗九眼天珠的人,除了我爸啦,就是你!虞哥,当爸啦听洛桑加措说那颗天珠的确是仿珠后,你知道他怎么想的吗?” 面对四郎这一系列的问题,虞景颜皱起眉头很是不解,当年他看过的天珠是千年至纯,但他却看走了眼,之后四郎的父亲便带着天珠离开了,难不成是他带着天珠返回八宿老家的路上,被人掉了包?可是,作为天珠的主人,如果天珠真的被人掉包,他又怎可能认不出来? “四郎,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当年自己犯下的错误,会给你们家庭、你们村子带来这么大的影响……”虞景颜真诚地道歉,四郎却并不买账。 “得知手中的天珠是仿品后,爸啦想起两年前带着天珠去拉萨找你的经历,他认为,是你掉包了天珠,将我们家的九眼至纯换成了台湾仿珠。爸啦很是自责、后悔,对你恨得咬牙切齿,这一气之下,本就身体不好的他彻底病倒了,他躺在病床上,还念念不忘要去拉萨找你算账,然而,他终于没有坚持下去,在悲恨交加中撒手人寰,留下我阿妈和年幼的我。爸啦去世后,阿妈气得将那颗仿品天珠砸碎了,然后一个人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四郎的话,如同针扎一般,刺在虞景颜的心头,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当年那番不负责任的话,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只是,虞景颜想不通的是,究竟是谁掉包了四郎爸啦的九眼至纯? “四郎,当年还有人接触过你父亲手中的九眼天珠?”虞景颜问。 四郎摇摇头道:“据我爸啦所说,接触过那颗天珠的人只有你。” “所以,你才会来到拉萨,想要为你的父亲讨回公道,对吧?你也认为,是我掉包了你爸啦的天珠?”虞景颜说。 四郎:“来拉萨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父亲出事的时候我还很小,对家里供奉的九眼天珠,包括后来那颗仿珠,都没什么印象,家里面只有一张关于那颗天珠的模糊的照片,而且连我阿妈也说不清楚,那张照片中的珠子究竟是仿珠,还是以前的千年至纯天珠,我爸啦认定是你掉包了珠子,如果是这样,那么那张照片中的天珠就是仿珠,如果我家的天珠是爸啦带着珠子回家之后,又被人掉包的,那么照片中的天珠应该是真品,因为照片是我爸啦带着天珠从拉萨回家后拍下的,直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家里的至纯天珠是什么时候被人掉包的。” “那你还在怀疑我吗?”虞景颜又问。 四郎:“我说过,来拉萨之前我的确怀疑是你掉包了天珠,从小到大,我苦练刀法,就是想来拉萨找你报仇。可是当我来拉萨后才听说,你进去了,因为两名游客的暴毙,被关进看守所。于是,我便撬开了你店铺的门,在你店里行窃,然后,我也被抓进去,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跟你接触。” “所以,当初你在我店里行窃被抓,其实是你故意而为,为的就是接近我,找机会在看守所里解决掉我,对吧?” 四郎点点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对啊,当时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我进你的店铺,一是想找找看你店里有没有藏着我爸啦的九眼至纯,二是想借机会进看守所,在里面解决你,不过我也没想到现在的刑侦手段这么先进,我才刚进你店里,就被警察抓起来了。” 虞景颜:“那你进到看守所里,见到我之后,为什么没有动手?” 四郎稍微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说道:“见到你之前,我恨你入骨,认为是你掉包了爸啦的九眼天珠,认为是你害死了我爸啦,害死了我们村子里那些年轻人,只想一刀劈死你。可是真的到了看守所的时候,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看出你绝非常人,你虽满脸油腻、头发没剩下几个、挺着啤酒肚,但是你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后来我才知道,那叫人格魅力,这样的人格魅力与你的相貌无关,而是你在多年来一次次斩妖除魔、帮助他人的经历中,逐渐积累起来的,当然,这是后话。反正见到你后,我忽然感觉没那么恨你了,或者说是你给我的感觉,让我恨不起来,我很难将你和那个掉包我家天珠、害死我爸啦的人联系起来。于是,我没有贸然动手,而是进一步跟你接触,结果我进去的第二天,你就无罪释放了,那时候我有点后悔,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被关多长时间,然后呢,没过多久,你就来保释我,这让我感觉,你这个人的确跟一般人不一样,我偷了你的店铺,你没有怀恨在心,反而将我捞出来。” 虞景颜点上根烟,说道:“所以你决定继续观察?” 四郎:“对,你把我捞出来之后,我并不打算马上杀你,而是想搞清楚是不是你掉包了爸啦的九眼天珠,如果是,那你又把天珠藏在哪里,因为就算我杀了你,我也得拿回九眼天珠,为村子里破掉诅咒。然后呢,在我没有跟你提到九眼天珠之前,你就先为我展示了你收藏的一到八眼八颗千年至纯天珠,并表示要拉拢我入伙,继续寻找九眼天珠,当时我觉得纳闷儿,因为如果当年真的是你掉包了我爸啦的九眼天珠,那么九眼天珠肯定还在你手上,你没必要拉拢我再去找寻,而且你已经收集了八颗天珠,唯独少了九眼,这就让我很怀疑,莫非当年不是你掉包了我家的天珠?” 虞景颜沉默不语,当初拉拢四郎入伙之前,他曾以摄魂术,窥探过醉酒状态的四郎的内心,但是现在看来,四郎不知道虞景颜用摄魂术的事,却也没将自己的秘密说出,这也不奇怪,因为四郎本就是那种心志坚定之人,不容易被摄魂术影响,哪怕是在醉酒状态下。 “你拉拢我入伙,我便顺水推舟答应了,一来,我想找到九眼天珠破掉我们村子里的诅咒,二来,我想弄清楚当年掉包我家天珠的人,是不是你。紧接着,古玩城里出事了,徐亮店里的压堂被傀儡师张涛偷走,在同张涛一战中,我看到了你与老陈哥亲如手足一般的友情,也看到你为了徐亮、为了保护诸多无辜者,而不惜与实力强大的张涛的对抗,那时候我基本有了结论,当初掉包我家天珠的人,不会是你,你不是那种人。之后的接触中,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很多优秀的品质,虽然有些时候你有点懦弱,看起来有些贪生怕死,但是绝大多数的时候,你会为了除魔卫道而不顾自身的安危,包括你的口头禅‘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也让我看到了一个身负浩然正气的长者的形象,虞哥,我相信我家的天珠不是你掉包的。”四郎继续说道。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自己这一年多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四郎这孩子虽头脑简单,却也能够明辨是非,当然,虞景颜也因为四郎的欺瞒而心生不满,便开口道:“四郎,多谢你相信我,只是,为什么在你选择了相信我之后,还是不愿说出自己的秘密?” 第245章 坦诚相待 四郎微微犹豫了几秒钟,才说道:“虞哥,倒也不是我不愿意坦诚相待,而是我觉得吧,既然我都骗了你们那么久,如果我再把当年我家的天珠被掉包的事情告诉你们,反而会引起你们的误会、疏远咱们的距离,还有一个就是……” 说到这里,四郎再次犹豫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后面的话。 虞景颜略加思索,转而说道:“你想说的是,等咱们真的得到九眼天珠后,要如何处置九眼天珠对吧?你知道我对至纯天珠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我一心想要集齐一到九眼九颗至纯天珠,而今已经收集到八颗,只剩下最后的也是最难得九眼天珠,为了这个目标,二十年来我无数次涉险,一次次死里逃生……你很清楚,我对九眼天珠的追求与热爱,甚至超过我自身的生命,为了九眼天珠,我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你犹豫了半天都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得到九眼天珠后,你需要用九眼天珠镇压你们村子的诅咒,而不是像你之前说的,你只需要拿九眼天珠破掉诅咒后,就可以将天珠归还给我,对吧?” 四郎认真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没错,我们村子里的诅咒需要九眼天珠破除,而且,需要将九眼天珠继续世代供奉于村中,才能保护我们村的平安,虞哥,在这件事上我撒了谎,谎称只需要用一下九眼天珠解除诅咒就把天珠还给你,我承认,这方面我有自己的私心,毕竟我是村子里最后的年轻人,我不想死,我还年轻。但是另一方面,我考虑得更多的是我们整个村子,村子里的年轻人是死完了,但还有些孩子,就算我今年死了,那是我的命,我认,可是那些孩子呢?用不了几年,他们也会长大,会成为新的年轻人,我实在不愿让他们也稀里糊涂地死于诅咒。虞哥,我需要九眼天珠,而且是世代供奉于我们村子。” 听了四郎的话,虞景颜微微一笑,说道:“四郎,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得到九眼天珠后,我会把九眼天珠锁在保险箱里一个人霸占着,还是会把天珠交给你,让你用天珠镇住你们村的诅咒?我不是圣人,我也自私自利,我对至纯天珠有着狂热的追求,但比起你们村子里那些无辜年轻人的命,我宁愿放下自己的追求和热爱。因为,九眼天珠并不是只有一颗,得到九眼天珠后,把天珠交给你让你用天珠去破掉诅咒,我依旧有机会去找寻别的九眼天珠。” 四郎与虞景颜对视,虞景颜的一番话让他深感欣慰,心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虞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为人,你真的就是那种,为了别人的利益,可以牺牲自己的人,你很伟大,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闪光点,你一身正气,你问心无愧,虽然琅赛的商人以及圈子里的人对你评价不高、说你是唯利是图的奸商,但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也很清楚自己跟了一个什么样的老大。到现在,我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坦言出来,从一开始来琅赛到你店里行窃,是我故意为之,我想借机进看守所,想在看守所里杀死你,为我郁郁而终的父亲报仇,但随着与你的接触,我了解到你的为人,也了解到当年掉包天珠的人绝不可能是你,所以,我心甘情愿追随你,当你的手下、马仔,当然,这一路走来,你从没有把我看成小弟,在你眼中,我是你的兄弟,虞哥,我也把你当成好大哥,在一次次的出生入死中,我甘心冲在最前面,为了保护你,我也可以付出生命,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值得让我付出一切的人……”说着,四郎有些哽咽,情绪激动起来。 这一年多的经历中,四郎与虞景颜、陈肸遭遇了无数次的危险,在一次次的危险经历中,四郎与虞景颜和陈肸建立起深厚的友谊,虽然期间他们曾有过误会,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四郎欺骗了虞景颜,直到大喇嘛洛桑加措出现之前,四郎还隐瞒了家中天珠被掉包的事,但是在四郎的内心深处,早已经将虞景颜视作值得他付出生命去保护的人。 虞景颜亦是感觉到欣慰,他站起身来,紧紧握住四郎的双手,久久说不出话。 “行了,都是大老爷们儿,别搞得那么煽情,一句话,老虞,你让我们弄谁,我们就弄谁!”陈肸半开玩笑地为四郎和虞景颜解围,他有点看不下去俩大男人红着眼眶抱在一起的德性。 “哈哈,对,老陈哥将我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咱们三兄弟联手,什么金问苍、什么鬼母兴娟、什么半神何欢、什么画家文礼谦、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统统都是垃圾!”四郎豪情万丈道。 而后,虞景颜伸出手来,四郎、陈肸相继把手压在虞景颜的手上,三只大手叠在一起,这一刻,虞景颜感觉,他们哥仨儿之间已经彻底消除了一切的隔阂…… “对了,四郎,你刚说到金问苍,虽然上次在白定村的时候,咱们亲眼看到金问苍被觉醒了前世记忆的边巴,也就是青翼公子马建营所击杀,并抽掉了金问苍的一魂二魄,给了金问苍一个机会,让金问苍来世可以做守村人、免入畜生道,但是,你们可都记得吧,金问苍懂得分魂术。”虞景颜忽然严肃地说道。 陈肸和四郎也变得认真起来,虞景颜这话,戳在了二人的心窝上,金问苍,那个站在当代术士界顶端的男人,是寻宝三人组共同的噩梦,他的强大,超乎虞景颜等人能够理解的极限,四郎的刀法如神,但却败在他的软剑之下,虞景颜的雷符威力巨大,却被他以风符轻易破之…… 之后的鬼母兴娟,是得到金问苍的“指点”,才修习邪法、吃掉自己的孩子来提升实力、永葆青春,嵩明冷库一战中,寻宝三人组再加上鼠族的大妖舒娘,在吃掉了陈嘉的兴娟面前,依旧没有还手之力;再到文礼谦,邪恶画家文礼谦,亦是师从金问苍,从金问苍那里得到了画出那些诡异画作、将画中模特的魂魄封入画中的本领,仓巴伦寺对战文礼谦之时,寻宝三人组再次被文礼谦完虐,若非寺庙老赤巴出手,三人已经被文礼谦弄死,或者将魂魄封入画中…… 金问苍在三人心中留下深刻的阴影,如今虞景颜提到,金问苍懂得分魂术,陈肸和四郎自然也明白了虞景颜的意思。 “老虞,你是说,在白定村一战的时候,金问苍有可能提前使用分魂术分出一部分魂魄躲了起来,而边巴杀死的金问苍,却未必真的消灭了金问苍,对吗?”陈肸开口道。 虞景颜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因为鬼母兴娟和画家文礼谦都算得上是金问苍的传人,我感觉,金问苍始终阴魂不散,甚至有可能的是,当初我店里那两名游客被人用尸油水害死,也是金问苍所为,那家伙精通邪术,用尸油水害人也是情理之中。” 陈肸点上根烟,略加思索后说:“老虞,咱们初次接触金问苍,是杜鹏回来找你清算当年恩怨的时候,而那两名游客之死,早在杜鹏回来之前,如果害死那两名游客,以及在程大伟脑袋里种下蛊虫,甚至后续咱们遇到的一系列的危险,全都是金问苍干的的话,那就说明金老头从一年多甚至更早之前,就开始打咱们的主意了……那么,这金老头究竟是何来历,为什么处处跟咱们为难?” 虞景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多年来,为了找寻至纯天珠,他和陈肸经历过诸多危险,四郎入伙的一年来,三人亦是经历了很多磨难,但虞景颜并不记得曾经得罪过金问苍这号人。 “莫非那老头为的是我的天珠?没道理呀,金老头死于边巴之手后的第二天,快递小哥给我送来我那八颗宝贝天珠,如果金老头真的是冲着天珠来的,他没理由将天珠还给我……”虞景颜心说。 “虞哥、老陈哥,我觉得你俩的想法可能有点偏激,你们想想看,以金老头的实力,他要是想对付咱们,大可以直接杀上门来,不管他为的是虞哥的天珠,还是单纯看咱们不爽,他都没有必要整那么多的道道儿,我个人感觉,鬼母兴娟的事以及画家文礼谦的事,其实就是巧合,并不是金问苍没死、躲在暗中算计咱们,再说了,边巴的前世可是与福常青、李巽以及虞哥的爷爷虞羡鹤他们同时代的大人物,青翼公子马建营,那金问苍再厉害,能够在青翼公子面前耍花招吗?”四郎开口道。 听了四郎的分析,虞景颜微微一愣,轻轻拍打着四郎的肩膀,喃喃道:“你小子的说法倒也有点道理……的确,老陈,咱们可能是有点杯弓蛇影了,对呀,随着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天地间的灵气日渐稀薄,即便文礼谦再厉害,也只是当世高手而已,就他这个水平,放在百年前的福常青时代,估计压根儿排不上号,也不可能在青翼公子面前耍花样,希望真的是这样吧,一想到那老东西我就头疼。” 三人也没能确定金老头是死是活、是否是这一切阴谋诡计的幕后黑手,但虞景颜相信,即使金老头尚在人间,只要他们三兄弟能够齐心协力,就不惧怕任何强敌! 第246章 渣男拍片 “四郎,这一次你真的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没有隐藏了吧?”虞景颜问。 四郎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在两位大哥面前已经没了秘密。 “那就好,我就怕你过一段时间再给老子整出一些别的秘密。”虞景颜心说。 经历了这一次的开诚布公,虞景颜的心情好了很多,之前被四郎隐瞒了那么久,他一直有所察觉,但本着每个人都有秘密、没必要去刺探别人的秘密的原则,虞景颜也没追问,如今四郎将自己隐瞒的事情说了出来,三人之间的关系更加融洽。 虞景颜当即决定大吃一顿,由他来做东,庆祝四郎和他解开了心结,也为他们此次的藏北之行压压惊。 正当三人商量着吃点什么的时候,虞景颜忽然严肃起来,掏出怀中罗盘查看,只见罗盘的指针朝西方向指过去,然而指针刚停留在正西方向半秒钟,立马回归原位。 虞景颜把手放平、小心端着罗盘,罗盘的指针却再也没有发生变化。 “虞哥,刚才指针指向西方,可是怎么又立马回到原位了?”四郎问。 虞景颜皱起眉头,在他掏出罗盘的时候,寻宝诀的确感应到了西方向有宝物所在,但当他拿出罗盘查看的时候,这指针的变化却又有些奇怪,回归原位、纹丝不动的罗盘指针,似乎预示着寻宝诀并未感应到宝物所在,刚刚指针转了那一下,倒更像是类似于机器失灵的错误反应。 确认指针再无变化之后,虞景颜仔细检查了罗盘,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罗盘坏了,但检查了一番后,虞景颜也没看出罗盘哪里出了问题。 只凭刚刚稍纵即逝的罗盘变化,虞景颜自然无法感应到宝物的准确位置,指针只是指了一下西方向,虞景颜却没能察觉到这个距离究竟有多远,这样一来,这种指示其实是没有意义的——不知道距离,只知道方向,即便三人一路往西,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因为地球是圆的,他们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找到宝物相关的线索。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之后,虞景颜收起罗盘,四郎却已经不再那么有胃口,他满脑子都在想九眼天珠的事,眼看新的一年上半年都快要过去,寻宝三人组依旧没有九眼天珠的准确消息,四郎所剩的时间已然无多。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暴毙,四郎哪里还有心思大吃大喝? “虞哥,这东西真的坏了吗,你再研究研究,” “四郎,我知道你很着急,但很抱歉,我也没有办法,刚才一闪而过的寻宝诀提示并无多大的参考意义,因为我只通过罗盘确认了大致的方向,根本不知道宝物距离咱们多么远。”虞景颜说。 “好吧,没事,没事……”四郎喃喃道。 “老虞、四郎,虽然没能感知到宝物的准确位置,但这饭还是要吃的,走吧,吃饭去,老虞,吃海鲜大餐吧。”陈肸岔开了话题,虞景颜和四郎同时表示同意。 三人离开古玩城,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就看到林荫小道上,一名年轻男子鬼鬼祟祟将一台dv机放到花坛中,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站在了一旁。 本着能管闲事千万别错过的原则,虞景颜三人并未着急去吃饭,而是在男子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想看看这个男子有什么意图。 男子年约二十出头,长相白净五官立体,虽然比不上文礼谦那么英俊,却也长得人五人六,至少比虞景颜和已经破相的陈肸好看得多。 看着男子身上穿着的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衣服,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这年轻人看起来一表人才,但这鬼鬼祟祟放摄像机的举动,似乎表示着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迎面走来一名穿着清凉的长发美女,美女手里撑着一把太阳伞,身材高挑模样周正,虞景颜三人的目光很自然地被美女吸引。 美女走到年轻男子面前的时候,年轻的男子忽然伸手将美女拦下,并开口道:“你好,是这样的,我刚来这里旅游,然后手机没电了,准备给我朋友发个信息报平安,你看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我朋友发条微信?” 虞景颜冷哼一声,在这个美女过来之前,男子还玩弄过手机,现在说手机没电了,明显是在撒谎。 “哟,为了搭讪美女,谎称自己手机没电了,旁边还摆着个摄像机,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虞景颜好奇地打量着男子和美女,考虑着要不要戳穿男子的谎言。 美女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掏出手机递给男子,说道:“好啊,你用吧。” 美女为男子把手机解锁后,男子接过手机操作起来,半分钟后,将手机归还给美女,与此同时,男子兜里响了一声手机信息提示音。 然后,男子掏出自己的手机,笑着说:“谢谢你,美女,其实你刚刚加微信的号码是我的,哈哈哈。” 美女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说:“你要加我微信,也不用这样骗人吧?没意思。” 说着,这美女拿着自己的手机摆弄起来,似乎是要删掉搭讪男子的微信。 “别生气嘛,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逛街挺无聊的,咱们找个地方一起喝杯咖啡听听音乐怎么样?那边的玛吉阿米餐厅就很不错,怎么样,陪我坐会儿吧?”男子一边嬉皮笑脸地继续搭讪,一边理了一下衣服,在他整理衣服的时候,腰间露出一串钥匙,其中那把保时捷的车钥匙格外显眼。 “卧槽,有钱就了不起吗?真的是,光天化日之下,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强行加人家女孩的微信,这混蛋……”虞景颜暗骂道,准备上前痛斥男子的行为。 玛吉阿米餐厅的消费很高,保时捷的车钥匙更意味着,这个年轻男子优越的经济状况。 “你有病吧?我又不认识你,你走开,别缠着我!”美女显然也看到了男子腰间的车钥匙,却没有被这个轻佻男子的经济状况所吸引,反而怒怼男子。 虞景颜三人在一旁看得大呼过瘾,心说现在的小姑娘也不是一见到有钱的帅哥就迈不开步。 “别误会,姑娘,其实我是在拍短片,我是b站的一名up主,主要是想采访一下路人,看看路人们对像我这样搭讪的男人的反应……”男子转过身,从花坛中取出事先放好的摄像机,为美女解释道。 “有病!”美女并没有因为男子的解释而给他好脸色,怒视着男子,而后迅速走开,一边走还一边警惕地回头查看…… 美女走远之后,年轻的男子对着摄像机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其实这个社会上还是有很多三观很正的女孩子的,她们并不会因为我的长相、我的豪车钥匙而主动接近我,哈哈,刚才的女孩子挺有意思,好了,小伙伴们,我要准备下一个测试了,看看凭我这身行头能不能成功约到美女哦。” 说罢,男子再次将摄像机放进花坛中,又开始打量往来的女性。 “走吧,人家拍视频的,咱们去吃海鲜……”陈肸已经对这个男子失去兴趣,催促虞景颜和四郎去吃饭。 虞景颜却摇了摇头,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男子,让他生出深深的厌恶。 “什么b的up主,净特么瞎扯淡,还做测试呢,以为老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这种人渣,老子见多了!”虞景颜的脑海中浮现出拉萨浪子阿龙的模样,以前的时候,阿龙也是背着一把吉他、顶着一头长发,混迹于拉萨各个大街小巷,凭着自己文艺男的造型,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孩。 除了阿龙之外,虞景颜还想到了斯文败类文礼谦,文礼谦样貌英俊帅气,却一肚子坏水,为了画出形神兼备的作品,也害过不少人,其中有个扎着双马尾的单纯姑娘,还被文礼谦深深地吸引。 这个拍视频短片的男子,阿龙、文礼谦,三个人的形象渐渐在虞景颜的脑海中重合在一起…… “混蛋,人渣,简直不是东西……”虞景颜暗骂道。 常年单身的虞景颜,极其讨厌渣男,而此时,他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男子生出极度的厌恶。 不多时,迎面又走来一位年轻的短发美女,虞景颜只看了一眼便确定,这个男子还会对短发女进行所谓的测试。 不出所料,在短发女经过男子面前的时候,男子如法炮制,拦住短发女、谎称手机没电,借来短发女的手机报平安,然后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加上短发女的微信。 短发女的脸上露出愠色,男子却全然不顾,又邀请其去玛吉阿米喝咖啡、听音乐。 然而,在男子露出腰间的保时捷车钥匙后,短发女原本不悦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我擦,这一看就是个拜金女……唉,要不是老子在这里,这可怜的女娃肯定要被这个臭男人骗了,虽然这女娃不上道,我也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骗。”想到这里,一股正义感自虞景颜的心头升起,他要戳穿男子的谎言,他要怒斥男子可恶的行为。 “好啊,刚好我也有点饿了,那我们就去喝点东西呗。”短发女的态度发生明显转变,马上答应男子的要求。 男子点点头,转身朝玛吉阿米的方向走去,短发女与其并排走着,二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副小情侣模样,而男子也压根儿就没有理会花坛中的摄像机…… “果然是人渣,说什么拍短片,就是扯淡!” 在这对男女走到虞景颜面前的时候,虞景颜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第247章 多管闲事 “姑娘,你听我说,这男的是个人渣,你千万别跟他一起去,保不齐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虞景颜一脸正气地说。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短发女有些畏惧地看着虞景颜三人。 男子瞪了虞景颜一眼,转而说道:“对啊,你是谁?我请这位美女喝咖啡,跟你有关系吗?” 虞景颜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姑娘,你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吗,他是干嘛的,他会不会害你?你不知道,你俩只有一面之缘,你就跟他去喝咖啡,你可知道这个社会上有多少坏人吗,你可知道有些药品只要趁你不备的时候放进你的咖啡杯里,就能让你失去意识!别以为这家伙人五人六就是好人,坏人的脸上可没写字!” “不、不会吧,他看起来不是坏人……”短发女有些犹豫道。 “不会?哼,这是因为你还不知道这家伙使用的卑劣手段!”虞景颜一边说着,一边来到花坛边,取出男子放进去的摄像机,对短发女和男子晃了晃摄像机。 “这是什么?”短发女问。 此时,热闹的八角街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围观,虞景颜一手拿着摄像机,一手指着男子,怒道:“这是你身边的人渣提前放好的摄像机,在你过来之前,他也曾搭讪过另外一个美女,不过那个美女拒绝了他的邀请,还把他骂了一顿,然后他就有些尴尬地拿出摄像机,对那位美女解释说,是在拍摄节目,主要是想测试女孩在面对帅哥搭讪时候的反应。呵呵,那个美女没搭理他,然后他继续寻找目标,看到了姑娘你,他用同样的方法来搭讪你,你答应了他的邀请,然后,他自然不会跟你说是在拍节目、做测试,因为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泡你,他想跟你喝咖啡是假,想把你骗上手才是真!姑娘,这样的人渣我见多了,所谓的摄像机、拍视频、做测试,都是纯扯淡,他就是在为自己搭讪、泡妞找借口,如果你们这些被他搭讪的女孩答应了他的邀请,他会展开进一步的行动,至于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从他这套说辞就可想而知!女孩子们拒绝了他,他就说是在拍节目,这样一来,对方也不好跟他翻脸,即便对方的男友在附近,也不好对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但如果女孩子们像你这样答应了他,他才不会说自己在做节目,他会带你去喝咖啡,至于下一步他想做什么,我相信你应该清楚。” 面对虞景颜的指责,男子面红耳赤,短发女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周围围观的群众们则开始对这对男女指指点点,有人附和虞景颜的说法,说他们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借着拍摄视频、做节目、做测试的幌子,勾搭女孩子,甚至使用mi药等下作手段,祸害女孩;也有人开始指责这位短头发的美女,说她就是看到男子长得不错且一身名牌,才心甘情愿跟男子约会。 都说人多力量大,这话一点都不假,本着法不责众的心理,围观人群的指责进一步升级,有人直接骂这对男女男盗女娼是天生一对,有人摩拳擦掌准备上前教训男子,也有人骂这个短发女孩拜金、活该被骗…… 男子有些着急,想要解释,却无意间露出自己腰间的豪车钥匙,这下有如火上浇油,人群的谩骂越发不可收拾。 事态的发展有些超乎虞景颜的预料,虞景颜本来只是想提醒女孩不让她上当受骗、并教训一下男子,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几十号人针对这对男女的口水仗…… 男子脸色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短发女孩的眼中已经有泪花在闪动…… 围观人群有不少人已经拿出手机,拍摄这对男女,虞景颜则开始劝阻周围的人群,让他们口下积德、差不多就行了,然而人们可不愿意错过这样的热闹,继续指责、侮辱着这对男女。 “你特么谁啊?在这儿瞎逼逼什么?有病吧?”在围观人群当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虞景颜循声看去,却是之前的长发美女去而复返,正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虞景颜叫骂…… “不是,姑娘,你来得正好,之前这个男人跟你搭讪……”虞景颜的话没说完,已经被长发女打断。 “我呸,傻逼,真是有病,我们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节目效果,你懂什么?我们是摆拍!”说着,长发美女走到这对男女身边,分别拉住男子和短发女的胳膊,继续说道,“这个是我闺蜜,这个是她男朋友,我们这是专门摆拍的,让肖珊的男友伪装成搭讪的人,你懂不懂?真特么傻逼,长得就是一脸猥琐样,中年秃顶的油腻大叔,是看不惯人家小情侣秀恩爱?” 这下轮到虞景颜愣住了,四郎和陈肸也是满脸的尴尬,二人低下头往后退,人群中间只剩下虞景颜、以及另外的一男二女…… “摆拍啊?你们,你们这是摆拍?你们相互之间认识对吧?”虞景颜挠挠头,红着脸说。 “废话,当然是摆拍啦!网上看到的那些所谓街头采访的视频,大都是摆拍,我们这个也一样,目的就是提醒观众们,让他们提防有些人打着街头采访的幌子坑蒙拐骗!你个猥琐大叔跟着掺和什么?”长发女怒道。 虞景颜这才恍然大悟,心说现在的年轻人太会玩了,演技还特么在线,让他误会了人家。 同时虞景颜也察觉到,这一男二女中,男子和短发女的脾气都很温和,之前被自己冤枉的时候,俩人都没开口反驳,但这个长发女就很有些泼辣了,一番怒骂不光把虞景颜骂傻了,连围观群众也都是满脸的懵逼。 “是这样呀……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好心,没想到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小哥、美女,真对不起,我是怕你被人骗……”意识到自己好心做了坏事后,虞景颜开始道歉。 男子叹了口气,将短发女孩肖珊拥入怀中,转而对虞景颜说:“我能理解你的好心,其实我们拍摄这样的视频,就是为了让观众们提高警惕,不要被那些拿着台摄像机到处乱拍的人欺骗……” “哎,我认得你,你不是b站上那个大up主,叫什么来着,街拍吕健对吧?哦,我知道了,你以前上传的那些所谓的街头采访的视频,其实都是摆拍的对吧?你怎么能用摆拍的视频当成街拍视频欺骗观众呢?”围观人群中,一名大男孩开口道。 “不是,你们别误会,虽然我以前的视频都是摆拍的,但也都是为了节目效果……”男子有些惊慌道。 “别解释了,你拿着摆拍视频当街拍视频,就是在欺骗观众!好啊,回头我也到b站发视频,让大家知道你是个骗人的up主!”说着,大男孩对着男子及其女友录起视频来。 在大男孩的指责下,人群中又开始出现附和的声音,人们开始指责这一男二女欺骗观众的行为,虽然他们也不清楚“up主”是什么,反正跟着凑热闹就是了。 人群越围越多,很快,八角街派出所的民警赶了过来,带队的民警看到虞景颜后,连忙将虞景颜拉到一边,问道:“老虞,你又惹什么事了?” “不是,这件事怪我,是我没搞清楚……”虞景颜简单解释了其中的误会,民警听后,责备了虞景颜几句,然后驱散了人群。 随后,民警将虞景颜一行人与这一男二女带回派出所里,开始调解双方的矛盾。 虞景颜不断给人道歉,四郎和陈肸也对这一男二女点头哈腰。 虞景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仅没有帮助到别人,反而给人造成了伤害,让短发妹子肖珊和其男友吕健遭受了众人的谩骂。 肖珊和吕健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在虞景颜他们道歉后,便表示事情就这么算了,唯独长发妹子不肯让步,当着民警的面儿对虞景颜破口大骂,虞景颜心知错在己身,便任由这个妹子对他进行着各种人身攻击…… “死变态、猥琐男、秃子、傻逼”等,各种脏话充斥着虞景颜的耳耳朵,虞景颜照单全收,还不忘稳住四郎和陈肸,不让他俩还口。 “姑娘,如果你骂我一顿能够让你心里好受些,那你就骂我吧,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就无端指责你的朋友们,对不起……”面对长发妹的谩骂,虞景颜依旧保持着克制。 长发妹子骂了一阵后,在肖珊和吕健的劝解下,也渐渐消了火气,最终,对虞景颜的冒犯表示了谅解。 随后,长发妹被吕健和肖珊带离派出所,民警安慰了虞景颜几句,让他别往心里去。 虞景颜拉着陈肸和四郎灰头土脸出来派出所,迅速离开八角街。 “虞哥,刚才那妞儿说话真难听,你怎么不反驳呢?”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都是成年人,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我反驳什么?被她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能平复她的愤怒就好了。” “好吧,你说了算,反正人家骂的不是我。” 陈肸轻拍着虞景颜的肩膀,说道:“老虞,一把年纪了,别那么冲动嘛。” 第248章 惹事上身 “唉,我也没想到他们是在摆拍视频,你也知道,我对渣男深恶痛绝,之前是担心肖珊被吕健所骗,没成想人家本就是男女朋友,才搞出这样的乌龙,更让我无语的是,周围那些吃瓜群众,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七嘴八舌逼逼赖赖……” 嘴上虽这么说,虞景颜却很清楚,这件事就怪他,如果他能冷静一点,也不至于搞得大家都这么难堪…… “好了,吃饭去,今天这个饭还真是一波三折,老虞,以后你在八角街这一带,可是更加出名了。”陈肸说。 虞景颜:“那可不?老子本就是八角街的名人。” 三人来到饭店一顿胡吃海喝,虞景颜的情绪低落,却没有影响到胃口,他用大量的海鲜和白酒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尽快忘掉之前的窘迫。 好心办了坏事,委实也不能怪他虞景颜,他真的只是不愿意看着那个女孩受骗罢了,却不成想人家压根儿就是男女朋友,这下他倒成了多管闲事的猥琐大叔,被长发妹子一顿臭骂不说,还被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那丫头叫什么来着?”虞景颜喝完一口白酒,问道。 “何雅,长发妹子叫何雅,那个男的叫吕健,短发妹叫肖珊,怎么,老虞,你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以我纵横花丛中多年的经验来看,那妞儿肯定不会喜欢你的……”陈肸说。 虞景颜:“我随口问问……” 说着,虞景颜拿出手机,从网上查找“街拍吕健”的资料,经过一番查看研究后,虞景颜发现,吕健的确如他们所说,是国内一家视频网站上有名的视频作者,拥有大量的粉丝,其以往的视频作品都是各种类型的街拍,从街拍中阐述一些道理,教人们一些防盗、防骗之类的技巧,然而那些街拍,实际上都是摆拍,也的确像之前那个大男孩说的那样,吕健为了吸引粉丝而欺骗观众,所谓的街拍视频,都是摆拍。 “咱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砸了吕健的饭碗?”虞景颜有些担心地说。 “就是砸了他的饭碗,也不能怪你,谁让他把摆拍视屏伪装成街拍呢?就算你今天没有戳穿他,日后也一定有别人发现他摆拍视频的秘密,老虞,你别多心了,没准儿吕健还能借着这次的事件火上一把,像他这种网络红人,不就是靠热度吃饭的吗?”陈肸安慰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多时,虞景颜在吕健活跃的视频网站上看到了一段视频,视频标题是“知名up主街拍吕健的所谓街拍视频纯属造假,今日于圣城拉萨被人曝光”。 打开视频一看,正是在八角街上虞景颜指责吕健借着拍视频的理由搭讪姑娘、泡妞儿的画面,随后长发妹子何雅出现,说明她和肖珊与吕健的关系,并说明他们是故意装作街拍、以警醒观众不要被人以拍摄视频节目为由而坑骗,围观的群众中有人认出吕健,称吕健的行为是在欺骗观众。 吕健本就在这个网站上拥有众多粉丝,其中大多数粉丝也正是冲着吕健街拍视频看起来格外真实而关注他的,这条视频曝光出来后,迅速引发热议、登上首页,甚至将吕健今早上发布的视频顶了下去,一时间成为该网站的热门内容。 粉丝、观众们在视频下面展开激烈的争论,有人认为吕健将摆拍视频伪装成街拍视频,是欺骗观众、蒙蔽粉丝,对吕健进行各种指责谩骂,也有人认为,不管吕健的视频是街拍还是摆拍,只要拍摄出来的视频起到相关的教育意义,就足够了,没必要上纲上线…… 短短几分钟时间,这段视频下方的留言已经超过十万,虞景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心之举会引来这么大的连锁反应,当然,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的多管闲事,会造成那么严重的恶果…… “你说现在的人是有多闲,就这么一段视频,也能引来超过十万人的围观……”虞景颜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感慨道。 陈肸和四郎也都看到了八角街那段视频,像他们这种不怎么玩视频网站的人,当然不知道一些热门视频能够有多火。 眼看视频下方观众们对吕健的指责声讨越发声势浩大,虞景颜禁不住皱起眉头。 “你们看下,那些观众中让吕健滚出b站的人超过六成,而吕健本人的粉丝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取关,这特么就叫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虞景颜想起当初杜鹏来拉萨对付他的时候,阿依戈和徐亮成立反虞联盟,把他搞得苦不堪言的经历。 “没想到如今我跟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杜鹏成为了朋友,而帮杜鹏卖命的阿依戈、徐亮却都已经离开人世……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虞景颜感慨道。 吃过饭打车回扎康大院的路上,虞景颜的电话响了,看到手机上面的陌生号码,虞景颜心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接起电话。 “喂,你好?” “虞景颜,你个混蛋王八蛋,你害得我们走投无路,好啊,咱们走着瞧,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这个声音,虞景颜并不陌生。 声音的主人,名叫何雅,正是之前在八角街上谩骂虞景颜的长发妹子。 “不是,何姑娘对吧?我怎么害你们了,你是不是还对我有什么误会?”虞景颜问。 “像你这种年龄段的人大概也不上网吧?你现在马上拿出手机上网查查街拍吕健,了解一下情况吧。”何雅怒气冲冲道。 “呃,我正拿着手机跟你通话呢,怎么个情况,你说说看?”虞景颜好声好气道。 “吕健、肖珊和我同属于一个团队,我们靠拍摄和制作视频谋生,之前我们拍的视频反响很好,跟网站签了协议,每段视频都能带来不错的收益,现在好了,八角街上那段视频已经被人传到网上,现在吕健和我们的团队已经被网友们骂得体无完肤,他们指责我们用摆拍视频冒充街拍视频,说我们欺骗观众,如今网站已经跟我们取得联系,要求终止合作,还要对我们进行处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何雅连珠炮一般说了很多,虞景颜听得心惊胆战,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好心之举会给三个年轻人造成恶果。 “你别着急,你慢慢说,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八角街那段视频被人传到网上,然后网站要跟你们终止合作、还要处罚你们,对吧?那个,实在抱歉,你看能不能大概计算一下你们的经济损失,我愿意赔偿……” “赔偿?你特么赔得起吗?我们三个都很热爱拍摄视频,两年前因为一条短片意外走红后,我们辞掉了原本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视频拍摄和制作中,就在今天的事情闹出来之前,我们每个月能够从那家网站拿到近十万元的收入,但是现在,收入没了,我们仨失业了,网站还要求我们赔偿五十万!你别以为赔点钱就能了事,我们的名声被你搞臭了,我们的招牌被你砸了,换言之,从今往后,我们很难再靠着拍摄视频赚钱养活自己,你懂吗?你知道这件事的影响有多恶劣吗?我们拍摄的视频风格早已固定,也是因为这种固定的风格,我们才吸引了大量的粉丝,别的视频作者没办法模仿我们的风格,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毁了,你明白吗?” 面对何雅的指责,虞景颜深感后悔,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会对三个年轻人造成这样的伤害,说严重点,他甚至断送了吕健他们三人在拍摄视频方面的前程。 虞景颜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是百八十万能够解决的,如果何雅咬住不放的话,他可能要面临更高额的赔偿。 当然,这样的赔偿是不可能通过法律渠道解决的,因为虞景颜的行为并没有何雅说得那么恶劣,即便何雅吕健他们起诉虞景颜请求赔偿,法院最多判虞景颜赔个万儿八千的精神损失费罢了,谁让吕健他们用摆拍视频冒充街拍视频本就是事实呢? 虞景颜心想的赔偿,是他主动想要给付的赔偿,是出于愧疚、想要弥补吕健他们的损失,才从人道主义方面提供的赔偿。 “你别激动,我大概了解了你们面临的困难,这样吧,咱们抽个时间见个面,好好谈谈吧,我愿意给予你们一定的赔偿,但是,但是你也别说话太难听了,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误会你们给你们带来损失,可你们也不是全然没有责任……” “我呸!虞景颜,你个老流氓,这件事我跟你没完!你要断我们的活路,行,我现在没心思跟你面谈,我马上找律师,告你损害我们的名誉权!都一把年纪了,不在家里等死,还跑出来害人,社会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垃圾!” 虞景颜握住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何雅的话越发伤人。 陈肸一把抢过手机,对着手机怒道:“你个臭娘们儿还没完了是吧?好,你马上去找律师,告啊,你特么先弄清楚什么叫名誉权再说吧!明明是你们视频作假被别人曝光,现在还咬住老虞不放,你特么以为自己是谁啊?老虞愿意给你们赔偿,这是出于他的善良,别特么给脸不要脸,你这么牛逼,你去找公检法司啊,交给他们处理,老子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能拿到一分钱不!再跟你提个醒,这个通话我已经录音,你觉得我把录音曝光出来后,网友们还会追捧你这个满嘴喷粪的泼妇吗?” “你敢录音?好,等着收律师函吧。” 何雅挂掉了电话,虞景颜有点懵,他感觉自己非常无辜,没想到那个名叫何雅的女孩看起来很是光鲜,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 第249章 身陷囹圄 “老陈哥,苹果手机有录音功能吗?”四郎问。 “四郎,怎么你关注的点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呢?现在的情况很明确,就是吕健、何雅他们的视频团队黄了,网站跟他们解约,他们被网友们指责谩骂,然后没地方撒气了,找老虞的晦气,老虞,你也真是的,以前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时候一身的本事,怎么被这样一个小丫头骂得哑口无言?”陈肸愤愤不平道。 说话间,出租车已经到达目的地,司机师傅看着气呼呼坐在副驾驶的陈肸,小声说:“老板,慢走……” “多少钱?”陈肸问。 “不要钱……” 虞景颜轻咳一声,扫码支付费用后,拽着陈肸和四郎下车。 “行了,老陈,你看你把人司机师傅给吓的,斩妖除魔的事没必要让他们那些普通人知道……”虞景颜说。 “我明白,我就是气不过,你说咱们这么多年来消灭了多少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保护了多少无辜之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结果呢,到头来一个小网红也对你吆五喝六,我特么真替你觉得不值,要我说,咱们一分钱都不用赔给他们,他们愿意上哪告就上哪告,我还不信这个世道没有王法了吗,好人就活该受欺负?”陈肸的情绪依旧激动,何雅彻底触怒了他。 虞景颜轻轻拍了拍陈肸的肩膀,他很清楚陈肸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他被何雅欺负了,陈肸气不过,才为他出头。 “老陈,这件事情我多少有点责任,那个,我知道你的心思,先不说了,酒劲儿有点上头,先回去睡觉吧,看看下一步怎么处理,何雅他们如果漫天要价,我会略施惩戒教训他们,如果只是寻求我可以接受的经济赔偿,我也愿意赔给他们。”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接过虞景颜递过来的香烟,渐渐平复着怒火。 回到家中,虞景颜躺在床上,看着文礼谦那件事之后新换的天花板,却睡不着觉。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就此断送三个年轻人的前途,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退让,而让何雅他们得寸进尺。 “也怪我有点冲动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早知道直接去吃饭,管特么什么闲事儿……”虞景颜自嘲道。 睡到快天黑的时候,虞景颜被何雅的电话吵醒。 “喂?” “虞景颜,你完了。” 何雅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挂断了电话,虞景颜呆呆拿着手机,不明白何雅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真的找到律师咨询了,律师认为我的行为需要赔偿天价的赔款?不可能吧?”虞景颜喃喃道。 看了一眼时间,虞景颜准备继续睡下的时候,楼道内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听声音,来者不善,且不止一人…… 虞景颜立马警觉起来,披上衣服拿出符纸,来到四郎的卧室门口,不等他敲门,四郎也拿着常青刀出来。 “虞哥,外面来了不少人。”四郎说。 虞景颜点点头,心说莫非是何雅他们花钱雇人来收拾自己? 可是当他眯着眼睛往外看了一眼后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外面是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员,其中有几个还是熟悉的面孔,不过带队的倒不是杰布。 “我那种行为还真的犯法了?”虞景颜愣住了。 “笃笃笃”,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门外响起一个威严的男声:“开门,警察!” 虞景颜收起符箓,示意四郎放下常青刀,然后打开房门。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虞景颜开口问。 “跟我们走一趟吧,肖珊死了。”带队的警官惜字如金、言简意赅。 虞景颜呆立在当场,万没想到白天那位短发妹子肖珊会出事。 “她怎么死的?”四郎问。 “你也跟我们回去录口供吧,虽然当时你没说话,但有人看到你和虞景颜站在一起,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同伙。”警官对四郎说。 四郎也愣住了,不多时,同行的警员敲开陈肸的门,把睡眼惺忪的陈肸带出房间。 “肖珊死了……卧槽,她怎么死的?难道有人杀死了肖珊,嫁祸于我?”虞景颜思索着,他跟肖珊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现在,肖珊死了,警方找上门来,要带他们回去调查。 也就是说,警方有一定的理由认定,肖珊的死与虞景颜他们有着密切的关联。 很快,虞景颜、陈肸和四郎三人被分别带上警车,来到他们熟悉的市局。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是来找杰布的,而是被人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带回来接受调查的。 到了市局,虞景颜没有见到杰布,也没跟陈肸和四郎再次接触,就被带到审讯室。 “你跟肖珊、吕健和何雅他们有仇吗?”负责审讯的民警在询问完了虞景颜的基本情况后,开口问道。 虞景颜摇摇头,解释了他跟吕健肖珊等人本不认识,是今天中午在八角街见到他们拍视频,误以为吕健是在骗女孩子,才会出言提醒,然后引发后续的误会,遭到众人围观,并受到何雅的谩骂与指责,之后八角街派出所的民警介入协调后,双方才离开派出所。 “没有仇,那你为什么要揭穿他们摆拍视频的事实?你可知道,你的行为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警员厉声道。 这下虞景颜也有些生气了,之前因为自己的过失,他已经很自责,给肖珊他们三人反复道歉后,反而还被何雅一通臭骂,而今这个警察也在责备自己,让他难以接受。 “警察同志,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他们用摆拍视频冒充街拍的视频,这是事实,我不是有意要戳穿的,我不认得他们,我跟他们没有仇,更没有利益关系,我没必要通过戳穿他们来谋取我自己的利益,我说了,我只是想提醒那个女孩,不让她上当受骗,至于后续发生的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八角街那段视频更不是我上传到网络上、导致肖珊他们跟网站解约的,我很无辜,我也希望你能够尊重我,别把我当成杀人犯来审,明跟你说了吧,老子虞景颜也不是第一次来你们警局受审,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面对警员的无端指责,虞景颜硬气地反驳道。 “你别误会,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现在出了命案,我也得搞清楚前因后果,虞景颜先生,我知道您,我也听局里的兄弟们提过您的光辉事迹,您帮助局里破了好几起案子,这些我都清楚,我可没有针对您的意思,但问清情况是我的职责所在,您别激动,配合一下工作。”警员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虞景颜也渐渐冷静下来,心说肖珊死了,这是事实,自己与肖珊他们发生过矛盾,不管怎么说,警方怀疑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双方都冷静之后,虞景颜向警员说明了何雅打电话过来咒骂他的事,也说明了他愿意赔付吕健他们团队一些精神损失费的情况,警员将虞景颜说的话迅速记录下来。 “虞景颜先生,根据何雅的口供和我们在那家酒店的调查结果来看,肖珊是跳楼自杀的,而导致她自杀的导火索,就是今天白天你们在八角街发生的冲突,因为那个冲突,他们团队摆拍视频冒出街拍的事实被人曝光,也导致了网友们对他们的谩骂、网站跟他们的解约等一系列的事,大概是这些事情累积在一起,让那个年轻的女孩产生了轻声的念头。”警员说。 虞景颜点点头,据警员的说法,肖珊是在今天下午六点多的时候,从他们入住的酒店跳楼身亡,在跳楼自杀前,肖珊没有留下遗言,但通过警方的调查,肖珊本来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换言之,她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与虞景颜有莫大的关联。 而且,肖珊和吕健此来拉萨,就是准备结婚的,顺道拍几个短视频,不料却遇到这档子事。 虞景颜感慨万分,既对肖珊的做法感到不解,又对自己生出悔恨。 “唉,这丫头真是的,年纪轻轻,遇到这么点挫折就想不开了,草草结束了生命……也怪我,如果当时不是我多管闲事,怎会闹成现在这样?”虞景颜喃喃道。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虞景颜只能接受现实。 警员问完话后便离开审讯室,将虞景颜一个人留在屋里,虞景颜在懊悔之际,也在考虑陈肸和四郎的处境。 “当时陈肸和四郎虽然是跟在我身边,但他俩都没说话,肖珊的死,跟他们关系不大,最多跟我一个人有关,希望他们不要受到牵连。”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虞景颜被人带离审讯室,送到看守所关押起来,在看守所中,虞景颜没见到四郎和陈肸,心知他们二人应该问题不大。 的确,当天晚上,警方在审讯问陈肸和四郎后,就将两人放出,然而,他俩在走廊里等了半晚上,也没等到虞景颜出来,直到杰布出现,跟他们说,虞景颜被初步认定与肖珊的死有重大关联,需要关押到看守所中,俩人才无奈地回到家中。 虞景颜被关在看守所,看守所的狱霸牢头对他很不客气,虞景颜知道,自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便也没有反抗——他身手实在不行,手头没有符纸,一身本事也被极大的束缚。 “老虞,你特么怎么又进来了?”正当狱霸让虞景颜罚站的时候,虞景颜的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第250章 昨日重现 虞景颜转头一看,看到身后的大块头后,忍不住苦笑道:“罗老大,你怎么还在这里关着?” 站在虞景颜身后的大块头人称罗老大,是在太阳岛那一带有名的混混,一年多前,虞景颜因为店里两名游客暴毙而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罗老大就在这里。 “别提了,就是反复羁押呗,老子大概是在这里面关的时间最长的人了。老虞,上次你来了没两天就走了,这次又是怎么回事?”罗老大走到虞景颜身边,一脚踹开坐在床板上的犯人,让虞景颜坐下。 虞景颜心生感激,他已经被罚站一个多小时了。 “到底是老熟人,多少还给我点面子,罗老大,谢谢你。”虞景颜感谢道。 “都知道我罗老大讲义气,老虞,你怎么说也算是我朋友,我可不让那些混蛋欺负你。”罗老大与虞景颜勾肩搭背,监房之前欺负虞景颜的狱霸默默转过身低下头,想必是吃过罗老大的苦头,畏惧罗老大的威风。 “昨天我在八角街跟个臭娘们儿吵架来着,然后那娘们儿跳楼自杀了,警察就把我弄到这里来咯。”虞景颜大大咧咧地说,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凶狠一点,他不清楚自己究竟会被关多久,但他知道不能一直靠罗老大罩着。 “你说你也是,跟娘们儿吵吵啥?不过呢,你也别太担心,我进来这么长时间,早就把刑法背得滚瓜烂熟,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娘们儿自杀是因为跟你吵架才造成的,你不可能被判实刑……对了,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听说有两个游客在你店里跟你吵架,然后就死了,到底是不是你干的?”罗老大压低了声音,上次虞景颜进来的时候的确是这么忽悠他的,也正因为如此,罗老大才对虞景颜尊敬有加。 虞景颜与罗老大对视一眼,看到了罗老大眼中的精光,心知罗老大这是在试探自己,自己如果回答不好的话,未必还能受到罗老大这样的礼遇。 于是,虞景颜把嘴凑到罗老大耳边,低声道:“反正警察说不是我干的,嘿嘿,有时候吧,杀人不一定要真刀实枪地动手,那样会留下证据的,罗老大,你懂我的意思吧?”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虞景颜将灵力灌入声音中,故意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气氛,人高马大的壮汉罗老大听了虞景颜的话,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惊讶地看着虞景颜,颤声道:“难道你也跟那个家伙一样?” “哪个家伙?”虞景颜不解地问。 罗老大四下张望了几眼,然后才说:“大半年之前,所里来了个文质彬彬的小哥,那小哥长得白净,还戴着金丝眼镜,刚进来就有人想搞他,被狱警严厉的警告后,那人才没有下手,然后呢,那人差点被那个小哥整死!” “怎么整的?那小哥因为什么进来的?”虞景颜问。 罗老大:“戴着手铐脚镣进来的,住单间,肯定是杀人犯,不过三号监房的老驼子,也就是那个监房的牢头,却不开眼,他想搞那个小哥,小哥只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一头撞在墙上,差点撞死,现在还痴痴呆呆的,然后,那小哥也被转移走了,老虞,你刚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到你跟他有点像。”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罗老大口中的老驼子,莫不是中了邪术? “那小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沈诺,听说以前在仙足岛开青年旅社,邪门儿得很,老驼子出事后,再也没人敢靠近沈诺,沈诺被关了没几天就被转移了。那个,老虞,咱们是朋友对吧,你别害我……”罗老大畏惧地说。 “原来是他,哈哈,沈诺啊,那小哥的确很不简单,罗老大,你可知道沈诺是被谁送进来的?”虞景颜这才知道罗老大口中的小哥,竟是仙足岛观心青旅的老板沈诺,沈诺不是修行者,却有着媲美修行者摄魂术的高超催眠术,连虞景颜和陈肸都曾被他催眠。 “被警察送进来的?”罗老大问。 “嘿嘿,是被我……那天晚上,我俩交过手,你懂我的意思吧?不是真刀真枪那样动手,而是用另一种方式,我承认他很强,我险些中招,不过呢,最后还是我技高一筹。”虞景颜的脸上露出瘆人的微笑,在罗老大看来,此刻的虞景颜是那么的高深莫测。 而后,罗老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当着监房里所有人的面宣布,虞景颜是他大哥,谁要是敢找虞景颜的麻烦,他就打死谁…… 虞景颜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罗老大的肩膀,继续扮演高人的形象:“孺子可教。” 之前让虞景颜罚站的狱霸,被罗老大拉到监控死角收拾了一顿,虞景颜知道,以后在这里面,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到了下午,狱警们又带来另一名犯罪嫌疑人…… “虞哥,我来晚了,没人欺负你吧?”四郎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头上,笑嘻嘻道。 被送来的犯罪嫌疑人就是四郎。 “卧槽,你怎么也进来了?”虞景颜问。 四郎活动了一下筋骨,打量着监房的犯人,然后开口道:“我怕你一个人在里面会寂寞,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对你很是尊重,虞哥,你被关到这里之后,我立马找人打了一架,所以也被关进来了,哈哈哈。” 看着四郎清澈的眼睛,虞景颜也笑了,他回想起第一次与四郎见面的场景,那是一年多前,俩人也是在这个看守所相识的。 上一次,罗老大就被四郎教训过,此时见四郎与虞景颜相熟,便更加谨慎起来,在两位大佬面前,这位曾经叱咤看守所的狱霸没有任何的脾气。 “老罗,我跟四郎要谈点事情。”虞景颜说。 罗老大立马会意,指着监房一众犯人,说道:“都离远点,谁的耳朵长得太长了,老子这就给他拧下来!” 犯人们连忙集中在虞景颜他们相对的角落,罗老大也识趣地远远走开,不敢听虞景颜和四郎的谈话。 “四郎,你进来该不会是单纯想要罩着我、省得我被人欺负吧?”虞景颜低声问。 四郎点点头:“没错,其实在进来之前,我和老陈哥找过杰布警官,因为局里知道杰布警官跟你的关系密切,所以为了避嫌,这次的案子交给别人处理了,杰布警官插不上手,但杰布好歹也在局里工作多年,多少能够打听出一些消息。” “情况如何,肖珊的死查清楚了吗,何雅和吕健他们在忙活什么?”虞景颜问。 “从警方对现场的勘查来看,肖珊的确是坠楼身亡。据警方的消息,出事的时候,肖珊和吕健住在酒店同一个房间,何雅住在他们隔壁,当时吕健正在洗澡,肖珊从房间内打开窗户,然后跳了下去,目前来看,肖珊与吕健感情稳定已经订婚,平日里为人谦和性格柔弱,似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别的心事,唯独这次他们团队被网友们骂得体无完肤以致于跟网站解约,算是她这些年来最大的打击,警方推测,肖珊是因为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才会想不开而自杀的。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也不用专门进来找你,虞哥,肖珊死后,警方分别对何雅和吕健进行了询问,然后,吕健失踪了。”四郎说。 虞景颜瞪大眼睛,连忙问道:“失踪?他是怎么失踪的?难道他也想不开,殉情了?” 四郎:“不好说,警方将吕健和何雅送回酒店后,当天晚上,吕健告诉何雅要去买点东西,然后就一去无回,电话也关机了,而且警察查过他的房间,发现他行李箱中的几件衣服不见了,从监控来看,吕健外出的时候背着一个满满当当的背包,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听了四郎的话,虞景颜陷入思索,几分钟后开口道:“这么看来吕健不大可能是离开酒店后遭遇了意外,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没必要背着背包带着衣服去买东西,由此看来,他跟何雅说自己去买东西,其实是在撒谎,他有别的目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是要殉情而死,那最简单也最有意义的死法应该是打开酒店的窗户,直接从肖珊跳楼的位置跳下去……也就是说,吕健是另有目的,才会收拾了东西离开酒店,他有什么目的?警方可曾发现吕健的下落?” 四郎摇摇头,说道:“这就不清楚了,吕健是昨天晚上离开的酒店,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按理说这还算不得失踪案,只是吕健作为肖珊的未婚夫,在肖珊刚自杀后就失踪,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我进来之前,警方那边没有查到关于吕健的线索,杰布警官的推测跟你一样,吕健一没有遭遇意外,二没有殉情自杀,他离开酒店,是另有目的。” “调查清楚吕健这小子了吗?难不成,肖珊的死,跟吕健有关?对了,第一个发现肖珊自杀的人是谁?”虞景颜问。 “从现在的调查结果来看,吕健没什么问题,他本就是学视频剪辑制作相关专业的,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凭借他和朋友拍的一条短片而火了,成为网红,之后陆续拍了一些所谓街拍采访视频的节目,上传到b站后吸引了不少粉丝,再然后,他辞掉工作,与女友肖珊和其闺蜜何雅一起组成团队,成为职业的视频作者,这次来拉萨之前,他跟肖珊已经订婚,二人感情和睦,来这里是准备进行一场难忘的旅行结婚,没想到刚来没几天就出事了。第一个发现肖珊尸体的,是酒店门口的保安,当时他正靠在墙上抽烟,看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等他凑过去的时候,肖珊已经没气儿了,至于肖珊的死和吕健有没有直接关系,我不清楚,警方那边的结论倾向于二者没有关系。” 虞景颜皱起眉头,再次陷入思索。 第251章 事态恶化 “肖珊自杀、吕健失踪,对了,何雅怎么样了?”虞景颜问。 四郎:“警方已经派人严密监视何雅,b站关停了吕健的账户,现在网友们已经无法到吕健的主页进行谩骂,之前有人曝出的八角街吕健他们制作的短片作假的视频,也被网站删掉。” 虞景颜点点头,心头却有些不安,从他们遇到拍摄视频的吕健到现在,才过去几十个小时而已,但如今,肖珊死了、吕健失踪了,这让虞景颜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不大相信,仅仅因为自己一句善意的提醒,就会造成如此恶果…… “这件事的背后似乎有阴谋,事情不会这么巧合,就因为我想提醒肖珊让她别被人骗,竟导致了这样的恶果,不对劲,很不对劲……”虞景颜喃喃道。 “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四郎问。 “还不清楚,如果从利益冲突来看,我认为是吕健的同行们故意整他们的可能性更大,比如曝光八角街那段视频的人,就有可疑,还有,在网络上对他们进行谩骂的人当中,可能也有对方的水军……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虞景颜说。 “虞哥,我进来之前,老陈哥也这样分析过,不过他还提出了另一个可能。”四郎说。 虞景颜:“我知道,这件事要么是冲着吕健他们来的,要么是冲着咱们来的,不过从吕健的失踪来看,我感觉更像是有人在算计吕健,咱们只是恰好赶巧了才掺和进来。” 虞景颜认为,如果当时他们没有碰巧看到吕健在放摄像机,他们就不会蹚这个浑水,但设计吕健的人一定会做出跟他们一样的举动,以善意的提示为切入点,引发后续的事件。 “嗯,老陈哥的看法跟你说的差不多。” “杰布有没有透露过,我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理?”得知吕健失踪后,虞景颜意识到事情应当不是巧合,便着急出去,帮着研究这次的事件。 “杰布警官说,根据经验和律师的看法,肖珊自杀与之前咱们在八角街跟他们发生误会,这二者之间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也就是说,你很可能会被无罪释放。” 听了四郎的话,虞景颜才稍微安心,他想快点出去搞清楚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来因为他好管闲事的性格,二来因为这件事将他也牵扯了进来。 “如果真的是吕健的同行所为,那么凶手也太狠心了……唉,却不知躲在幕后的黑手,是从一开始就准备整死吕健他们,还是只想砸了吕健的饭碗呢?肖珊这姑娘也真是的,就那么点事,还想不开自杀,而今吕健也失踪了,我倒想出去问问何雅,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仇家。”虞景颜喃喃道。 “放心吧,你能想到这些,警方自然也想到了,吕健失踪后他们再次询问了何雅,但也没能从何雅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经过这一番交谈后,虞景颜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虽稍微心安,却依旧心事重重,他想不通这件事究竟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别人处心积虑的陷阱…… 待虞景颜和四郎交谈完之后,罗老大才用畏惧的眼神朝二人看过来。 “老罗,有事吗?”注意到罗老大的目光,虞景颜开口问道。 “两位大哥,你们的事谈完了吗?大家伙都挤在这个角落,有点难受,我腿都麻了……”罗老大为难地说。 “哦,谈完了,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快活动活动胳膊腿儿……” 在看守所住了三天之后,狱警来通知虞景颜和四郎,二人可以离开了。 如杰布所料一致,警方认定肖珊自杀与虞景颜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便将虞景颜无罪释放。 而四郎因为打架斗殴进来的,在得知虞景颜即将被无罪释放的时候,陈肸便到警局为四郎缴纳了保释金,办理了取保候审,跟四郎打架的人(被四郎揍的人)在得到陈肸送去的高额赔偿后,也表示不再追究。 虞景颜从看守所里拿回自己的宝贝,检查了衣服兜里的符纸、罗盘,却见罗盘的指针指向正西方…… “虞哥,走呗?”见虞景颜端着罗盘冷神,四郎催促道。 “寻宝诀感应到宝贝了……”话还没说完,指针迅速转回南方,虞景颜傻眼了。 “不对,卧槽,怎么又是这样?上次也是这样……寻宝诀,或者说罗盘,罢工了,这次我只感应到宝贝在西方向,完全没来得及感应宝贝的距离,罗盘就失效了。奇怪,连续两次这样的情况,以前还从没遇到过,莫不是这是佛教圣物九眼天珠即将出世的征兆?”虞景颜喃喃道。 “喂,你俩拿了东西就抓紧走人啊,没住够的话,重新给你们办理入住手续了。”负责相关工作的狱警不满地说。 虞景颜收起罗盘,与四郎离开看守所。 “兴许是九眼天珠蕴含着极大的神力,而我的寻宝诀还不到家,所以才会连续两次只感应到宝物在西方、却感应不到距离……”虞景颜说。 “那怎么办?”四郎问。 “耐心等等吧,总会有办法的。” 出来看守所,二人便看到看守所大铁门外不远处的五菱车,戴着口罩帽子的陈肸正站在车顶上,尽管已经毁容,陈肸依旧没有舍弃自己的气质…… 上车后,虞景颜先将罗盘指向西方的事告诉陈肸,陈肸听了有些兴奋,但听到虞景颜说跟上次一样,他只感应到方位没有感应到距离后,陈肸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吧,还是没有线索呗。老虞,吕健依旧下落不明,咱们现在回家吗还是给你接风洗尘大吃一顿?”陈肸问。 虞景颜没什么胃口,这几天在看守所里,他和四郎的伙食比狱警都好,而今让他牵挂的是吕健等人的事。 “先去警局,找杰布了解情况。”虞景颜说。 说完后,他苦笑起来,又自嘲道:“果然跟警局有缘,几天前被当成嫌疑人抓进去,送到看守所,这刚出来就‘自投罗网’……” 很快,三人驱车来到市局,只是这一次与几天前来的时候不同,他们不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警局领导杰布警官的挚友。 杰布正在办公室翻看卷宗,见到虞景颜三人后,将三人招呼到屋内,关上房门,开口道:“老虞,这几天你受苦了,你跟吕健他们之间的事我已经都弄清楚了,实在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是好心,而且是吕健他们视频造假在先,其实他们早该就有心理准备,视频造假的事一旦曝光,他们肯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别再是谁的责任了。杰布,肖珊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虞景颜说。 杰布:“从现有的线索和证据来看,肖珊是跳楼自杀的,而且她自杀的原因,就是他们视频造假的事被人曝光,导致网站与他们解约。” “吕健还是没有下落?” “没有,从酒店离开后,这小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我们查看了他们所住酒店附近的所有监控,也没看到他去了哪里,我们已经在全市搜查了多日,还是一无所获。” “何雅呢?” “还在酒店,我们的人正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着她,这次的事件似乎没那么简单,虽然肖珊的死暂时查不出个所以然,但吕健却是收拾了东西后才离开的酒店,我感觉事情还没结束,吕健应该与肖珊的死有关,唉,现在也都只是推测,或许只有找到吕健,才能查明肖珊真正的死因,总之,我认为吕健一定知道一些秘密。”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杰布说了半天,基本都是废话,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我想去见见何雅。”虞景颜说。 杰布面露难色,然后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何雅依旧对你恨之入骨,认为是你害死了肖珊,我陪你们一起去吧,省得你们激化矛盾。” 而后,一行四人来到何雅所住的酒店前,前几天刚死过人,这家酒店的生意也受到严重的影响,再加上吕健的失踪,酒店客人基本都退房了,何雅的房间外面站着两名警员,搞得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是人心惶惶。 敲开何雅的房间门后,虞景颜看到了这位容貌姣好的美女,此时何雅身穿一身浴袍,头发裹了起来,没有披散开来。 再次见到何雅的一瞬间,虞景颜愣了一下,由于何雅换了发型,他竟然对何雅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进来吧。”见到虞景颜一行人后,何雅没好气地说道。 进屋后,虞景颜率先开口:“何姑娘,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个臭老头子的确是年纪大了,前几天不还在八角街吵过一架吗,现在又问我在哪里见过,记性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何雅这一开口,便是一阵嘲讽。 陈肸和四郎的脸色都变得难看,杰布也轻咳了一声。 “何姑娘,我是说之前,在八角街见面之前,咱们见过吗?”虞景颜又问,他还是感觉眼前这个女孩有点眼熟。 “不知道,我应该没见过你,你长这么丑,见过的话我肯定会有印象。几天不见,头发掉得差不多了呀,老流氓,你还有脸露面?”何雅继续讽刺辱骂。 第252章 对质何雅 虞景颜压着火气,好声好气道:“肖珊的死,我深感遗憾,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我只想了解一下,肖珊是不是自杀,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要自杀,还有,吕健去哪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谁特么稀罕跟你吵架?警察都说了,肖珊是跳楼自杀的,她是被你逼死的,你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我们在街上摆拍视频,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装什么圣人,还扯什么善意的提醒,怕肖珊被人骗?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吕健和肖珊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对!像你这种人,一定是个老光棍吧?”听何雅这语气,是认定了虞景颜才是害死肖珊的凶手,而肖珊、吕健和她一点责任都没有。 “事已至此,你别啰嗦那些没用的,你觉得是我害死了肖珊,大可以找律师起诉我,反正警方已经认定,肖珊的死与我没有直接关系。我问你,吕健去哪了,你们以前是否结过仇家。”虞景颜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眼前的何雅简直是个不懂事的泼妇,如今吕健下落不明、肖珊的死亦很是蹊跷,何雅还在揪着虞景颜这个无辜者不放,实在让虞景颜不悦。 “我特么怎么知道吕健去哪了?他临走的时候,只是说去买点日用品,谁特么知道这一走就没了音信?至于仇家,像我们这种拍摄视频的团队,能有什么仇家?我们又不是混社会的,你瞎扯什么?” 虞景颜稍微停顿后,又问道:“之前在网站上曝光咱们在八角街吵架视频的人,你们可认得?” “认识个屁。” “何雅女士,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肖珊的死因背后,似乎不光是因为网友的谩骂和网站的解约,吕健的失踪更是透露出阴谋的味道,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放下你的偏见,仔细回想一下你们进藏以来的经历,以及近期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虞景颜认真地说。 “臭老头子你可拉倒吧,肖珊就是被你害死的,你可知道那段视频曝光后,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网站跟我们解约,网友们肆意谩骂、人身攻击我们,你让我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活路,你砸了我们的饭碗,断送了我们的前程,你让我们再也不能通过拍摄视频来谋生,你的行为,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压垮了肖珊!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却被你活生生逼死,人家小两口来这里本是为了旅行结婚,你可真行,你不光断送了我们的前程,还葬送了肖珊无辜的生命!肖珊死了,吕健肯定深受打击,到现在他已经失踪四天了,我觉得,他大概也已经出事,哈哈,下一个就是我了吧,虞景颜,你来找我,是为了逼死我对吧?哈哈哈,门儿都没有,老娘才不像肖珊他们那样软弱,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我一定将你的恶行公之于众,我会花钱找最好的律师,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何雅对虞景颜成见极深,一心想要整死虞景颜。 虞景颜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反驳,一旁的陈肸看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给脸不要脸了?你以为你是谁?明明是你们拍摄虚假视频在先,现在被人曝光出来了,你朋友肖珊死了,吕健失踪了,你特么就把责任全都推到老虞身上?是谁曝光的那段视频?那特么不是老虞,你有能耐别冲着老虞使,你这么有本事,去把吕健找回来啊,去跟网站撕逼、去跟曝光你们的人扯淡、去跟网友们解释呀,别特么看着老虞脾气好,就当他好欺负!” 面对陈肸的呵斥,何雅毫无俱意,指着旁边身着警服的杰布,说道:“怎么,你想打我吗?来啊,当着警察的面儿打我呀……” “杰布,你听到了,是她让我打的,我打她的话不违法吧?”陈肸攥着拳头问。 “行了,都别吵了,老陈,你也是,跟个小丫头,至于吗?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吕健,只有找到吕健才有可能调查清楚肖珊之死的真相。何雅,你也少说几句吧,你自称肖珊是你的好姐妹、好闺蜜,你不觉得肖珊的死有些可疑吗?”杰布开口道。 陈肸冷哼一声,来到窗户边上抽烟。 “你说肖珊的死有哪里可疑?”何雅总算说出一句人话。 “肖珊年纪轻轻长相甜美,与男友吕健感情很好,二人已经订婚,此来拉萨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结婚,从这些方面来看,肖珊应该是很幸福的。虽然你们跟网站解约,影响到以后的工作,可就算哪怕你们日后再也无法通过拍摄视频来赚钱,那也可以从事其他的工作来维持生计,何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她就想不开自杀呢?你觉得她真的是那种一点打击都接受不了,单纯为了工作上的事,就自寻短见的人吗?咱们退一步来说,就算肖珊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自杀,那么吕健又为什么会失踪?你也知道,他失踪前还专门带上了几件衣服,如果他也想不开殉情的话,有必要带衣服吗?多动动脑子想想,别一个劲儿跟虞景颜过不去。”杰布严肃地说。 听了杰布这番话,何雅总算消停下来,不再冷嘲热讽肆意侮辱虞景颜,低下头陷入思索。 虞景颜给陈肸使了眼色,示意陈肸别再冲动。 沉默了几分钟后,何雅才开口道:“警官,我觉得我们做这一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应该谈不上有仇人。肖珊的性格一向温和,至于她会不会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自杀,我无从判断。吕健的失踪,我就更不清楚了,他那晚上出去的时候,只说是去买点东西,完全没有透露过别的消息,在肖珊死后,吕健情绪很激动,把自己关在房间很长时间都没出来,直到晚上,他才说去买东西,我当时心乱如麻,一心想着怎么请律师起诉虞景颜的事,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吕健。” “吕健临走前真的没有提过更多的信息?”杰布问。 “警官,你们都问过多少遍了,当时肖珊刚刚跳楼身亡没多久,我心里特别乱,哪里还顾得上吕健呢、兴许他有一些不正常的反应,可我也真的没能察觉,你们没有调查他的通话记录之类的吗?”何雅说。 杰布:“查过,肖珊出事后,吕健跟自己的父母和肖珊的家人通过话,这一点我们已经确认过,除此之外,吕健没有联系过旁人,据我们的调查,吕健在这里也不认识别的朋友,但他带着收拾好的衣服离开酒店,肯定有别的原因。” “那你们快去调查啊,在这个跟我较什么劲?” “我们的人自然正在调查,这位虞景颜同志,曾经帮助警方破获过多起大案要案,希望你能放下主观成见,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杰布板着脸道。 “配合,我当然配合咯,害死肖珊的人是警方的得力助手,我呢,作为肖珊的闺蜜,却被你们当成犯人来审问,这可真是讽刺。”何雅一脸不配合的德性。 陈肸忍不住攥住拳头,被虞景颜拉住,示意他不要乱来。 “那好,该问的话我们已经问过,你要是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马上跟我们联系,如果吕健联系你了,也记得告知我们,我的人就在门外,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的安全。”杰布说完,招呼虞景颜等人离开,虞景颜心知这个何雅态度恶劣不肯配合工作,要想从她口中问出点实情,还得行非常之法。 “你那是保护我?是监视吧,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害死了肖珊、又把吕健藏起来了吧?我呸!”何雅依旧一副欠揍的表情,继续胡说八道。 杰布等人不再与她废话,当即离开酒店。 回到车上,杰布询问虞景颜对何雅的看法,虞景颜默默摇了摇头,不作评价。 “老虞,我看你还是心地太软,那个臭女人简直像个疯狗,逮谁咬谁,也就是你脾气好,她要是敢那样骂我,我分分钟教她做人!”陈肸愤怒地说。 “好了,老陈,你也少说两句吧,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毕竟是难辞其咎,也不知道吕健到底去了哪里,这件事的背后,又是什么人在推波助澜。”虞景颜低声说道,同时,脑海中浮现出金问苍的模样…… 而后,杰布回了警局,虞景颜三人回到家中,陈肸吵吵着要给虞景颜和四郎接风洗尘压压惊,称二人在看守所待了几天,刚出来必须得有这个仪式,不然的话不吉利。 “行,那咱们整简单点,就在家里吃吧,你去弄点酒菜,我和四郎回屋里休息一下,何雅这丫头不肯配合工作,依我看,等到了深夜,咱们还得去趟酒店,看看能不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从她口中套出一些秘密。”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表示明白。 陈肸去张罗酒菜的工夫,虞景颜才发现家里没烟了,之前在看守所里待着,虽然以他的地位,要抽烟并不困难,但在那里面抽烟,总让他觉得有些别扭——几十号人围在他身边闻他的烟味儿,一个个眼睛都冒着绿光…… “四郎,我下去买条烟,你烧点水。” 说罢,虞景颜下楼到商店去买烟,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子强烈的杀气…… 第253章 再见吕健 虞景颜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同时迅速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手握短刀朝自己刺了过来! 对方出手狠毒,一刀直取虞景颜的心口,虞景颜登时拿起路边上不知道谁家放着的拖把,堪堪挡住这一刀。 与此同时,他看清楚眼前这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的脸…… 这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吕健! 此时的吕健双眼通红,眼中杀气骤现,手握短刀与虞景颜对打起来,虞景颜的身手虽然不济,但对付寻常人还没多大问题,加上他手上的拖把要比吕健的短刀长出很多,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附近张四烤肉的老板张四、金店的伙计见状后,连忙抄着家伙从店里冲出来,准备为虞景颜助拳。 虞景颜可是堂堂术士,即便被人持刀偷袭,也不至于乱了方寸,他一边用拖把挡住吕健的刀,一边呵斥道:“你特么在搞什么鬼?” 眼看张四和金店伙计都拿着板凳围上来,吕健心知不敌,恶狠狠丢下一句“虞景颜,老子要让你血债血偿”便转身逃窜,虞景颜立马追了上去,吕健慌乱间将手中短刀猛地投掷出去…… 短刀迎着虞景颜的面门袭来,虞景颜将身体一扭,避开这一刀,刀子划着他身体擦了过去,并未造成伤害,然而这一耽误的工夫,吕健已经跑出去好几米,拿着板凳的张四自然跑得慢,也没能追上,而且这个时候正是放学、下班的时间,扎康大院前丹杰林巷子里人来人往,便让吕健成功逃脱。 吕健逃走了,虞景颜愣在原地,张四等熟人过来查看虞景颜的情况,询问他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报警。 这时候,陈肸也提着几大盒子饭菜回来了,见到虞景颜后便开口道:“老虞,你这是下楼迎接我吗?” 虞景颜对张四等人表示感谢后,拉着陈肸进到院子里,跟陈肸说明了刚刚发生的事。 “卧槽,吕健居然想杀你?看来吕健他们这个团队,没有一个正常人,何雅对你恨之入骨,肖珊因为一点小事跳楼自杀,吕健竟特么当街行凶,还好你反应快,这要是换成一般人,刚刚可能就一命呜呼了!”陈肸紧张地说。 “也没那么严重,肖珊是吕健的未婚妻,吕健认为肖珊是被我害死的,想找我报复,我也能够理解,唉,这家伙情绪相当激动,杀气腾腾,似乎一心想要了我的命。这次他没能得手,估计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我看还是跟杰布说明情况吧。”当然,虞景颜并不害怕吕健的报复,平日里他跟四郎形影不离,刚才只是恰巧孤身下楼买烟,才让吕健有机可乘,如果四郎在场,吕健肯定已经被拿下。 跟杰布联系过后,杰布表示立马着手调查丹杰林一带的监控,寻找吕健的下落,并准备派人前来保护虞景颜。 “保护就免了,我能照顾好自己,杰布,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吕健,我可不想再看着这样一个年轻人走入歧途。”虞景颜叮嘱道。 回到家中,虞景颜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四郎,四郎听后也很紧张,骂道:“吕健这几个家伙都有病吧?虞哥,又不是你的错误,明明是他们自己拍摄视频造假被别人曝光,怎么都把气撒在你身上?” “算了,吕健是肖珊的未婚夫,咱们换位思考呗,如果肖珊没有自杀,我估计吕健也不至于崩溃到这种程度,现在肖珊死了,吕健一定将我当成了害死肖珊的凶手,才会找我报复,唉,真特么头疼,老子实在太冤枉了。”虞景颜感慨道。 按照虞景颜的计划,晚上要去酒店找何雅,于是三人都没喝太多酒,吃吃喝喝差不多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虽然虞景颜和四郎在看守所里享受了最高等级的待遇,但里面总比不得自家的床舒服,虞景颜刚躺下便睡着了,再一睁眼,天已经黑了。 给杰布去了个电话,杰布表示没能找到吕健的下落,虞景颜估计,吕健提前准备了多套衣服,为的就是反刑侦反追踪,不让警方找到他。 叫醒四郎和陈肸后,三人简单准备一下,便打车来到何雅所在的酒店楼下。 “老虞,要不要让杰布把他的人调走?”陈肸问。 虞景颜:“没事,我跟杰布打过招呼了,他们的人不会拦着咱们的,待会儿我先试试能不能用摄魂术探查出线索。” “不行的话就严刑逼供,我就不信吕健失踪了,何雅会一无所知!”陈肸恶狠狠道。 “见机行事吧,最好别那样做。” 说话间,四郎忽然抬起头来,瞪着酒店的楼顶,喃喃道:“虞哥、老陈哥,楼顶上好像有个人……” 虞景颜和陈肸也抬头看去,法眼之下,虞景颜看清楚了楼顶的人影…… “是吕健,他正站在楼顶的边缘,卧槽,难道这小子行刺我失败了,也想不开准备跳楼自杀?使不得使不得……”虞景颜说。 “走,快上楼顶!” 三人一路跑到顶楼,从顶楼的天窗爬上楼顶,这下三人都看清楚了,身着一身黑衣的吕健正站在楼顶边缘。 “吕健,你冷静点!”楼顶风大,虞景颜很担心吕健被一阵风吹下去。 听到虞景颜的呼喊后,吕健转过身来,面对虞景颜、背对外面,打开手电筒照着虞景颜的脸,愤愤说道:“别过来,再过来我马上跳下去!” 刚走了两步的虞景颜等人连忙停下脚步,虞景颜示意陈肸和四郎都别乱说话,由他来说服吕健。 “我们停下了,吕健,你听我说,一定要冷静,之前是我不对,我多管闲事搞得你们丢了饭碗,都是我不对,我混蛋……”虞景颜首先主动将责任揽过来,试图让吕健转移轻生的念头。 吕健死死盯着虞景颜,似要将虞景颜生吞活剥。 眼看吕健站在楼顶边缘,小半个身子都已经处于悬空状态,虞景颜哪里还敢跟吕健理论,只想把责任揽过来,好歹得让吕健先行放下轻生的念头。 此时,虞景颜三人距离吕健足有近二十米,即便四郎的身手再怎么敏捷,也不可能一下子冲到吕健面前,看清楚形势后,虞景颜当即决定,先稳住吕健再说。 “吕健,你先往我们这边走两步吧,晚上风大,你站在那边不大安全。”虞景颜继续说道。 吕健通红的双眼中满是杀气,原本年纪轻轻的他因为胡子拉碴再加上几天没休息好而留下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沧桑了很多。 “虞景颜,你这个混蛋,都是你,是你害死了肖珊!”吕健愤愤道。 这时候,虞景颜已经没办法跟吕健正常沟通,吕健已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虽然虞景颜很想问问,肖珊之死的细节以及他们团队是否得罪过什么仇人,但虞景颜没有机会问,他必须先救下吕健。 于是,虞景颜便继续顺着吕健的话往下说:“没错,吕健,我是混蛋,是我害死了肖珊,但是你作为她的未婚夫,怎能就这么一死了之呢?你得帮她报仇啊!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来,你过来,打我,打死我吧,我不还手,真的,你可别像一个懦夫一样就这么跳下去,就算你已经不想活了,好歹也在临死前拉上我垫背啊!” 吕健沉默了,而后果然往虞景颜他们所在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瞪着虞景颜。 四郎和陈肸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吕健再往前走几步,便冲上去将他拉住。 “对,你说的都对,我这样跳下去,是个懦夫,不能帮珊珊报仇,我也很想宰了你为她报仇,但是今天我尝试过了,我杀不了你,而且我知道你身边的两位都是高手,在他们面前,我没有还手之力。虞景颜,正因为我杀不了你,所以才只能选择像个懦夫一样一死了之,来逃避我对珊珊的愧疚。”说罢,吕健又往后退了一步,回到之前的位置。 虞景颜愣了一下,然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吕健是如何得知四郎与陈肸都是高手的,只能继续劝阻:“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肖珊的死,我责无旁贷,是我多管闲事砸了你们的饭碗、断了你们的前程,你相信我,你过来杀我吧,我愿意以死谢罪,四郎和老陈绝不会出手帮我,来吧,用你手中的匕首刺穿我的心脏,以慰肖珊的在天之灵!” “哼,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你不过是想把我骗过去,阻止我自杀罢了,珊珊已经死了,再死我一个,会增加你的负罪感吗?不见得吧,像你这样的混蛋,怎么会有良心?你巴不得我们死,对吧?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也没有监控,即便你过来一把把我推下去,也没人知道是你杀的我。”吕健目不转睛地说。 虞景颜深感冤枉,知道吕健对自己的成见太深,无奈之下,虞景颜只得说道:“我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承认我很混蛋,我害死了肖珊,但这并非我本意,我也不会伤害你,你过来好吗?” 吕健坚定地摇摇头,转过身面对楼顶外面…… “噗通”一声,虞景颜直接跪在了地上,提高声调说:“吕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肖珊,我知道失去心爱之人那种滋味,因为我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好受一些,成,那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第254章 推测有误 说着,虞景颜一边跪着一边朝楼顶的边缘挪过去,吕健回头看到虞景颜的动作后,连忙制止道:“你别靠近!再往前一步,我马上跳下去!” 虞景颜转变了一下方向,朝着另一边的楼顶边缘挪动膝盖。 陈肸和四郎都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虞景颜会为了冥顽不灵而且曾经试图刺杀他的人而下跪,还做出这样的举动…… 男儿膝下有黄金,虞景颜跪的,并不是吕健,而是他自己的良心。 多年来,他行善积德无数,口头常挂着“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的确,他一直没有做过愧对自己良心的事,然而如今肖珊之死却让他深感自责,为了这份自责,他甘心跪下,祈求诸天神佛的原谅。 “虞景颜,别往前挪了,你这样假惺惺的举动让我觉得恶心。七天之后,我让你死无全尸、魂飞魄散!”吕健的声音猛地变得异常尖利、狠毒,正挪动身体的虞景颜停下了,他疑惑地盯着吕健…… “七天之后让我死无全尸?难道他雇佣了杀手、杀手正在赶来的路上?”虞景颜心说。 “虞景颜,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你身边的两个混蛋也都不是普通人,甚至你跟警局的领导也有密切的关系,但你真的以为这样子就能杀人不偿命了?珊珊是被你害死的,你将为你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吕健的声音依旧尖利刺耳,虞景颜、陈肸和四郎都认真盯着吕健,不明白吕健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疯了吧?”陈肸喃喃道。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吓人,让人听了感觉很不舒服。”四郎摸了摸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附和道。 然后,在三人的注视下,吕健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他拉开衣服拉链,一瞬间,一股子血腥味儿朝虞景颜三人袭来。 拉开拉链后,吕健迅速脱下上衣,露出里面一件血红色的长褂,接着,他脱下裤子,露出里面一条血红色的长裤。 吕健那一身黑衣里面,套了一身血红色的长褂长裤…… 在虞景颜三人错愕之际,吕健面对着虞景颜他们,伸出双手作出拥抱的动作,然后身体往后猛然仰过去…… 他的身后,是空气。 “珊珊,我来陪你啦……”吕健瞬间跌落,在重力的作用下,急速朝地面坠落。 “起!”在吕健往后仰的同时,虞景颜已经站起身来,与四郎和陈肸一同冲到吕健跌落的位置,并发出一声暴喝! 而后,陈肸和四郎只感觉到一阵狂风袭来,两个大男人都差点被这股狂风掀翻。 三人顶着狂风相互拉着手来到吕健跌落的位置,探出脑袋往下看,只见半空中吕健的下落之势忽然减缓,源源不断的狂风自下而上吹来,竟堪堪托住了吕健急速下坠的身体! 这股狂风正在与重力作斗争,在狂风的托举下,吕健的身体悬浮于半空中…… 而后,陈肸和四郎看到吕健身体下方的楼层外墙上,贴着几张符纸…… 这些符纸,是虞景颜跪倒在地的时候,假装朝着另一边的边缘挪动身体的时候,趁吕健不备,抛出去的,他以术法将符纸吸附于酒店外墙上,等吕健真的往下跳的时候,催动风符引来狂风,托住了吕健的身体。 这是虞景颜在看清楚此间的状况、观察好地形之后,才急中生智想到的办法,他的风符威力平平,但多张风符同时作用下,要托住一个一百来斤重的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你,你做了什么?”悬浮于半空中的吕健难以置信地问。 虞景颜拿出更多的风符,此时吕健距离楼顶尚有七八米,距离地面有十多米。 虞景颜想,用更多的风符将吕健吹到楼顶,再让四郎和陈肸出手将吕健制服。 然而就在虞景颜准备将风符抛出去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吸附在酒店外墙上的风符猛地着起火来,一阵火苗瞬间窜起,将虞景颜的风符吞噬。 “卧槽……”虞景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一切都已经晚了。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虞景颜的风符瞬间被火舌吞噬,风符被毁后,托住吕健身体的狂风便立即停止,紧接着,吕健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加速朝地面坠去…… 此时,虞景颜已然来不及再次使用风符施展神通,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健坠落。 十几米的高度,吕健只用了一秒多钟便狠狠摔在地上。 这种高度摔下去,而且吕健是背对着地面摔的,后脑勺着地,再无生还之理。 虞景颜木然收起风符,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来不及思索,吕健已然摔死。 “老虞,刚刚,怎么着火了?”陈肸率先缓过神来,开口问道。 虞景颜一声不吭,迈着沉重的脚步朝楼梯口走去。 三人回到酒店门前,吕健坠亡传来的声音已经引来酒店保安和前台的注意,胆小的前台吓得瘫软在地,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保安则颤抖着拿出手机,却不知道是该先打“110”还是打“120”…… 来到吕健的尸体前,虞景颜戴上手套检查了一下,不出所料,吕健已经死透了。 然后,陈肸报了警。 虞景颜看着破碎不堪的吕健的尸体,心头疑惑重重。 吕健跳楼之前,曾说过一番奇怪的话,表示要让虞景颜在七天后血债血偿、死无全尸。 之前虞景颜以为,吕健是雇佣了厉害的杀手,杀手赶来需要七天,然而在看到吕健跳楼前脱掉外面那身黑衣的时候,虞景颜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虞景颜看了一下时间,凌晨十二点过五分。 “老陈、四郎,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招子放亮点,危险就在咫尺。”说着,虞景颜抬起头看向之前他的风符着火的地方,法眼之下,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虞哥,吕健跳楼前脱外衣是什么意思,你的风符又怎会忽然着火?”四郎不解地问。 “之前我也没想通,总觉得吕健有点奇怪,他说,知道我不是普通人,还知道你和老陈都是高手、知道自己杀不了我,我本以为他是因为察觉到自己无力为未婚妻肖珊报仇,才想一死了之的,现在看来,我错了,大错特错……”虞景颜喃喃道。 “老虞,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点糊涂了?吕健吵吵嚷嚷说要弄死你,又是怎么个情况?”陈肸也很是疑惑地问道。 虞景颜指了一下地上吕健破碎的尸体,说道:“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赶来,我肯定又会被当成嫌疑人抓进去,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老陈、四郎,跟我去厕所,我得趁着警方赶来之前,跟你们交代一些事情。” 说着,虞景颜率先走进酒店的厕所,陈肸和四郎则疑惑地跟在其身后,在他俩看来,吕健的死很是奇怪,吕健跳楼前的反常举动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们感到不安。 吕健声称,七天后,要让虞景颜死无全尸…… 到了厕所,虞景颜推开一个隔间,三个人挤在狭窄的隔间内。 虞景颜:“血衣、午夜子时、满怀怨气、当面坠亡,你们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虞哥,什么血衣、怨气?”四郎问。 虞景颜:“血衣,便是吕健身上穿着的那身血红色的衣服,在他脱下外面套着的衣服的时候,他身上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没看错的话,他里面那身红衣是被人血染红的,而且他坠亡的时间恰好是凌晨十二点钟,这个时间段是一天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候,吕健选择在这个时间坠亡,且临死前对我怀着深深的怨念,这样一来,他必将化身厉鬼。咱们从楼顶下来的时候,吕健的魂魄已经离体,唉,造孽呀,这家伙的魂魄虽然离体,但绝不会就此再入轮回,他以这样的方式当着咱们的面儿自杀,就是想要化身成为厉鬼,然后再来找咱们报仇!他说了,七天后要让我死无全尸,而且他知道我们都不是普通人,我认为,他是知道以他的本事没办法为肖珊报仇,才会在午夜十二点身着血衣怀着满腔的怨恨,当着我们的面自杀,以达到七天之后回魂夜化身厉鬼的目的,为的就是以厉鬼的形态来找咱们算账。据警方的调查,吕健只是个普通人,不应该懂得化身厉鬼的邪法,如此看来,是有人告诉他如何才能变成厉鬼,他才会卡着这个时间点,等到咱们冲到楼顶的时候自杀,种种条件都满足之后,他将化身成为怨念极重、实力超强的厉鬼,而不是咱们以前见识过的寻常鬼怪。还有就是,我贴在酒店外墙的风符忽然起火,这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促成吕健的自杀。” 听了虞景颜的话,陈肸和四郎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四郎更是心绪万千,虞景颜提到实力超强的厉鬼,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与赵玄冰缔结冥婚的鬼丈夫,那个厉鬼实力强大,连阴司鬼差都对其深感忌惮…… 虞景颜也看出四郎脸上的不自然,连忙转移话题:“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操纵,肖珊自杀后魂魄已然再入轮回,而吕健却借着自杀意欲化身厉鬼,其实咱们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是有人在处心积虑地对付我们!而且对方知道让普通人化身厉鬼之法,并能够凌空引火烧掉我的风符。” “那么,是谁在对付咱们?”陈肸问。 虞景颜叹了口气,懂得此等邪术、又跟虞景颜他们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大概只有他了…… 随后,一个名字在陈肸和四郎的口中呼之欲出…… 第255章 再陷囹圄 “金问苍!”四郎忍不住说道。 虞景颜点点头:“应该就是金老头干的,我怀疑,此次吕健他们一行人来拉萨的时候,金老头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他没有主动现身与咱们硬刚,而是躲在暗中操纵一切。先是利用我多管闲事的特点,让我看到吕健拍摄视频搭讪肖珊、何雅的情景,然后在我出言戳穿吕健的时候,引发我们和吕健他们的矛盾,从而借别人之口,曝光出吕健他们拍摄视频造假的事,然后导致吕健团队与网站解约、吕健等人失去饭碗,这时候,金老头只需要用他的神通暗示肖珊,就能让涉世不深、心思单纯的肖珊跳楼自杀,继而引起吕健对我的憎怨,接下来,他再引导吕健找我们报仇,并告诉吕健我们的非同常人的身份,吕健自知报仇无望,万念俱灰之下,金老头再以心灵导师的身份出现,教给吕健化身厉鬼的办法、诱导吕健在午夜身着血衣当着咱们的面怀着满腔的怨念自杀……如此一来,金老头根本不用跟咱们正面交锋,就能培养出一个一心想要弄死咱们的超级厉鬼……” “果然又是这个老不死的干的,难怪从一开始我就感觉有阴谋……特娘的,金问苍这老头子还真是阴魂不散!”陈肸攥着拳头怒骂道。 至此,虞景颜、陈肸和四郎终于搞清楚他们的处境,也明白了这次事件的严重程度。 “可是,虞哥,既然是金问苍干的,他为什么不直接找咱们算账呢?以他的实力,要想对付咱们,有必要搞出那么多的事吗?”四郎疑惑地问。 “我也在考虑这个,从这次他花了不少心血培养超级厉鬼来看,我认为,在白定村一战中,金问苍提前用分魂术分出部分魂魄,所以没有彻底消亡,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金问苍的实力受到极大的损伤,他已经失去了与咱们正面为敌的资本,才会不惜费尽心思,利用为未婚妻复仇心切的吕健,来打造一个超级厉鬼。”虞景颜分析道。 “吕健将要在七天后成为超级厉鬼,那么他所化的厉鬼实力如何?比起,比起害死玄冰的那个厉鬼,孰强孰弱?”四郎很不自然地说。 虞景颜默默叹了口气,心知四郎还是过不去赵玄冰的坎儿。 “这个你放心,尽管吕健是在午夜身着血衣自杀的,其也不过只是个新鬼而已,实力虽然远胜过寻常的厉鬼,但也绝对比不上上次赵家兄妹家中那个厉鬼,不是一个档次的。”虞景颜解释道。 四郎点点头,不再说话,脑海中浮现出赵玄冰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玄冰,你可知道我很想你?” 赵玄冰是不可能知道的,在厉鬼的全力一击之下,赵玄冰魂飞魄散、化作虚无。 “老虞,那咱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呢?”陈肸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我估计吕健这一死,我肯定会被抓起来配合调查,多半还会被关到看守所里,看守所里人员众多,如果真的等七天后回魂夜,吕健化身超级厉鬼,定会杀到看守所,届时怕是会殃及无辜,我也没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所以,等我被抓之后,老陈、四郎,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七天内把我捞出来,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找杰布跟他摊牌,告诉他如果不把我放出来,看守所中必定血流成河。至于究竟要如何应对吕健所化的厉鬼,我还得好好想想,咱们还有七天时间,在这七天内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正当虞景颜向陈肸和四郎交代接下来的应对之策的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 “先出去吧,别让警方觉得咱们是畏罪潜逃。”说着,三人回到案发现场吕健的尸体前。 杰布在一众警员身后跟着,一脸的焦急,这件案子不归他管,因为他跟虞景颜关系密切,需要避嫌。 医务人员确认吕健已经死了之后,警方开始勘查现场、询问目击证人。 酒店的保安和前台都吓得够呛,短短几天时间,他们这里已经有两人跳楼身亡,不出意外的话,这家酒店肯定干不下去了,那就意味着保安和前台都得失业。 带队的警官在看到虞景颜三人后,直接让杰布回了警车,不让他参与这件案子。 而后,虞景颜他们被警方分别问话,当得知吕健坠亡前,三人也在楼顶的时候,三人便被戴上手铐控制起来——他们的嫌疑太大了。 更让虞景颜觉得头疼的是,今天中午吕健还曾试图行刺他,在扎康大院前很多人都目击了,这个细节对虞景颜尤其不利,很容易让人认为,吕健的死是虞景颜他们蓄意报复,而且楼顶并没有监控,酒店外有限的几个监控并不能洗脱虞景颜他们的嫌疑。 被当成嫌疑人问了一通之后,警方又带着虞景颜三人来到楼顶,分别让他们指认和描述当时的情况…… 楼顶勘查完过后,三人又被带回楼下,来到吕健的尸体前。 带队的警官蹲在吕健尸体旁看了很久,忽然开口道:“他穿的这身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然后几名警官在一起窃窃私语,虞景颜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听到“证物”、“失窃”、“肖珊”等几个关键词语。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吕健去哪搞来的血衣,呵呵,原来如此。”虞景颜心道。 趁着警方讨论吕健身上穿着的衣服的时候,虞景颜悄悄凑到陈肸身边,低声道:“吕健身上的血衣,正是肖珊自杀时候穿的衣服,衣服上的血,正是肖珊的,这样一来,可以更大程度积蓄起吕健的怨气,尽可能让吕健所化的厉鬼变强。” “肖珊自杀时候的衣服不应该作为证物保存在警局吗?”陈肸问。 “按理说是的,不过就算警局的布防再怎么严密,也未必能阻止金问苍,只需要以五鬼搬运术转移走肖珊的衣物即可。” “按理说肖珊自杀时候穿的衣服血液应该早已氧化变成暗红色,怎么吕健身上穿的衣服却是鲜血的颜色?”陈肸又问。 “以金问苍的手段,让氧化的血液变成鲜血,根本没有任何难度。”虞景颜分析说。 “喂,你俩离远一点,在那儿嘀咕什么?”正在讨论血衣的虞景颜和陈肸被警员发现,而后,俩人被分开控制,虞景颜无奈地摇摇头,心知警方是怀疑他们正在串供。 警方在现场忙活了一阵子,负责的警官让人分别载着虞景颜他们回到警局,现场留下部分警员继续调查可能遗留下的蛛丝马迹…… 自始至终,虞景颜都没能跟杰布说上一句话,不过他早已做好了准备,知道杰布还得避嫌。 不出所料,虞景颜三人被带回警局审讯室分别审问,这一次,警员的态度明显不如上次那么通情达理,似乎已经认定,虞景颜便是杀害吕健的凶手。 “你说吕健是自己跳下去的,有谁能证明?”警员板着脸问。 “我已经说过了,当时在场的人都能证明,陈肸、四郎还有我,以及死去的吕健,都是证人。”虞景颜不卑不亢道。 “吕健已死,他能证明什么?陈肸和四郎都是你的死党,他们肯定会替你说话。虞景颜,我再问你,今天中午在丹杰林巷子,吕健曾持刀行凶想要杀你,对吗?”警员继续问。 “对,多亏我反应快,捡起个拖把跟他对打,加上街坊邻居们出手帮忙,才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当时丹杰林那边人太多了,被吕健跑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你是不是做贼心虚?肖珊的死,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所以吕健才会当街行凶,想要为未婚妻报仇,而你则因为心虚没有报警,通过某些方法查到吕健的下落后,将他逼上楼顶,推下去摔死?” “警察同志,我被人刺杀,不报警也有罪吗?肖珊的死,之前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您大可以去查看审讯记录,如果觉得我在说谎,您也可以再问一次,吕健跳楼,跟我更是没有关系,您审问我可以,请别给我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哟,你还来脾气了,那我问你,你大半夜伙同四郎和陈肸去到那家酒店,有何企图?” “我想找何雅谈谈关于赔偿的事。” “赔偿?什么赔偿?你要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要给她赔偿?” “我再说一遍,请你尊重我的人格。吕健何雅等人拍摄视频造假被人曝光,导致网站跟他们终止合约,甚至肖珊跳楼自杀,这件事情早已查清楚,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从看守所里被无罪释放的,但是出于人道主义方面的考虑,我决定给吕健和何雅他们一些赔偿,对,白天的时候吕健的确试图刺杀我,但我大人有大量没跟他计较,反而愿意赔偿他们一部分的经济损失,我就是这样的人,您要是觉得这样做有罪,那您跟检察官说去,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虞景颜态度强硬,他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就算他跟警方服软、求爷爷告奶奶,警方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他放了,因为吕健的死的确没办法证明跟他没有关系,所以,他干脆硬气起来,以强硬的态度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番审讯无果后,虞景颜被关在审讯室中,过去好些个小时后,才出现两名警员,将他押到看守所…… 第256章 巧遇老友 “老虞,你怎么又来了?这次是不是又跟人吵架了?”见到老熟人后,正在监房里作威作福的罗老大立马过来打招呼。 “对,你说得没错,我是跟人吵架了,而且那个人死了,警方怀疑是我干的,不过你也别害怕,警方没有证据证明那人的死与我有关,估计关不了几天我就能放出去。”虞景颜平淡地说。 但在监房的一众犯人看来,虞景颜已经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拥有特殊能力,可以将跟他有矛盾的人杀死于无形…… 出于对虞景颜的敬畏,犯人们对虞景颜极其尊敬,有人按摩、有人递烟,还有人许诺将饭菜中的肉菜孝敬虞景颜。 可是虞景颜根本没有心思当狱霸牢头,他想的是如何尽快出去,以做好准备应对吕健将要化成的血衣厉鬼。 “也不知道外面的形势如何,陈肸和四郎有没有将我的意思转达给杰布,唉,还有六天,如果继续被关在这里,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到时候血衣厉鬼前来报复,死的怕不只是我一个人而已……”看着监房里唯唯诺诺的狱友,虞景颜为他们的安危感到担心。 同时虞景颜也在想,金问苍这个老杂皮到底躲在哪里,还准备了哪些后招…… 虽然虞景颜推测金问苍遭到重创后实力大不如前,但打心底里,虞景颜对这个当世顶级术士、茅山派的叛徒,还是充满畏惧的。 鬼母兴娟、邪术画家文礼谦,这俩人都算是金问苍的半吊子徒弟,他俩就能把虞景颜的寻宝三人组折腾得狼狈不堪,而今,虞景颜不知道怀着满腔怨气自杀的吕健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就在虞景颜思考陈肸和四郎他们的营救工作进度之时,到了开中饭的时间,在偌大的看守所食堂中,虞景颜看到了分别处在两个角落的陈肸和四郎…… “卧槽,他俩怎么也被抓进来了?对了,当时就我们三人在场,警方肯定也会怀疑他们……完犊子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压根儿没跟杰布说上话,杰布也压根儿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如果这样被动地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六天内多半不可能将我们释放,惨了惨了……”虞景颜禁不住担忧起来,被关在这里,他的符箓派不上用场,四郎的常青刀也肯定是指望不上,连陈肸手头也没有趁手的家伙,等血衣厉鬼吕健前来报复,他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虞景颜端着盒饭朝陈肸所在的方向走去,迎面却走来两名狱警将他拦下,同时,虞景颜注意到,陈肸和四郎的身边都有专门的狱警守着…… “看来是被特殊关照了,我无法跟他俩碰头。”虞景颜心道。 陈肸和四郎自然也看到了虞景颜,二人抬起头来想跟虞景颜进行眼神交流,却也被狱警们阻止。 进到这里面,陈肸脸上的口罩自然被摘掉了,露出毁容的脸,陈肸身边没有犯人就坐,虞景颜也不清楚他们是畏惧陈肸的容貌,还是被狱警们专门叮嘱过,不让他们靠近…… 搞清楚目前的形势后,虞景颜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他渐渐意识到这场阴谋的厉害之处——对方不仅要打造吕健这样的血衣厉鬼,还要让虞景颜等人身陷囹圄、毫无招架之力。 “金问苍,老子跟你有多大的仇?你特么还没完没了了?当初灭了你肉体的人是青翼公子马建营,你找他去算账啊!”想到这里,虞景颜皱起眉头来,心说守村人边巴很可能已经遭遇了金问苍的毒手…… “这特么世界是怎么了?黑白颠倒了吗?杀人如麻的恶棍金问苍手掌生杀大权,而多年来一直行善积德的我们却沦为阶下囚……呵呵,正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虞景颜回到座位上,忍不住暗骂道。 看着被虞景颜用手捏扁的饭盒,一旁的罗老大大气都不敢出,怯生生将自己还没动筷的饭盒端到虞景颜面前。 “不吃了,老子没心情!”虞景颜猛地将自己的饭盒丢在地上,起身在食堂里高声呼喊,“冤枉啊,老子是冤枉的,老子没杀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特娘的,你们继续把我关在这里,迟早会后悔的!哈哈哈,老实告诉你们吧,如果把我关在这里,六天之后,我的仇家就会前来寻仇,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都得跟着老子陪葬!” 几名狱警立马冲上来将虞景颜制服,虞景颜被按在地上,依旧高呼着“六天之后你们都得给老子陪葬”…… 而后,虞景颜被关进小黑屋里,几名持枪的狱警守在门外,防止虞景颜乱来。 被关在小黑屋中,虞景颜依旧不消停,还在高声呼喊自己是冤枉的,还说继续关下去,等到六天之后,这座看守所将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可是一直到虞景颜喊哑了嗓子,也没人搭理他。 他大吵大闹,为的是想要见到看守所的高层领导,跟领导说明吕健会化身厉鬼前来寻仇的事,虽然他知道这个说法很难有人相信,但他也愿意试一试。 “老虞,你别吵了,能不能休息会儿?”正当虞景颜喊哑了嗓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思索着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这面墙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虞景颜马上认出来,这个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来自沈诺——仙足岛观心青旅的老板。 “沈诺?你特么还被关在这里呢?”虞景颜问。 “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上面还没研究好如何处理我,所以就把我关在这里了。虞景颜,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当初你亲手把我送进来,咱们却在这里再见面,哈哈哈,真是缘分使然哦。”沈诺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被关了很久依旧精神饱满。 虞景颜眯起眼睛,透过这面墙壁看过去,看到沈诺正平静地坐在他隔壁的小黑屋,人瘦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清澈、精神状态良好。 虞景颜想起罗老大说过的话,罗老大说,沈诺曾经在看守所收拾过一个狱霸,害得狱霸差点把脑袋撞碎。 “老沈,我听人说过你在这里面的辉煌战绩,你小子可真是个狠人。”虞景颜开口道。 “彼此彼此,我不那样做的话,估计早被人整死了。老虞,你是怎么进来的,别跟我说你冤枉,我好奇的是,你说六天后这里将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是怎么回事?”沈诺问。 沈诺虽然不是术士,却懂得堪比术士搜魂术的高明催眠技巧,而且沈诺曾见过自己妹妹化现实体的魂魄,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因此,虞景颜倒没有跟沈诺隐瞒,直言了吕健自杀、意图化身血衣厉鬼报复他的事。 “你说的都是真的?”沈诺将信将疑地问。 “我骗你干嘛?是真的,那家伙将于六天后化身血衣厉鬼,来找我报仇,到时候你如果还是我的邻居,估计他多半会连你一起干掉。唉,如果不是被关在这里,我倒有一些法宝能够对付那血衣厉鬼,可是现在,我只能坐以待毙。”虞景颜无奈地说。 “老虞,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也相信这个世界有很多神秘莫测的存在,这样吧,既然关乎我个人的安危,我决定帮你,至于能不能帮上忙,我也不能确定。”沈诺说。 “帮我?怎么帮?给我催眠吗?”虞景颜感到难以置信,毕竟沈诺早就自身难保…… “那倒不是,我曾经帮助过这座看守所的副所长,你懂的,我毕竟还有一技之长,所以呢,我说话,副所长多少都会卖我个人情,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你出去弄到你要对付那个什么血衣厉鬼的法宝。”沈诺认真地说。 “好,沈老弟,那就麻烦你了,对了,你还恨我吗?”虞景颜问。 “恨?我恨你干嘛?我妹妹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曾两次加害于你,你不恨我就不错了,我怎会恨你?” “那就好,我早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谢谢你相信我、愿意帮我,你打算怎么做?”虞景颜问。 沈诺:“明白事理倒也谈不上,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有点可爱,这次我肯帮你,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也被关在这里,如果你说的那个厉鬼真的那么厉害,我怕会连累到我。至于怎么帮你,我打算安排你跟副所长见个面,到时候你怎么说,是你的事情。” “真的假的?你能安排我跟副所长见面?那你怎么还被关小黑屋呢?”虞景颜有些怀疑地问。 “我被关小黑屋,是因为他们认为我很危险,哈哈,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之前教训那个狱霸,是因为他想欺负我。” 说罢,沈诺敲了敲墙壁,对外面看守的狱警说道:“叫你们副所长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狱警应了一声,便离开了,虞景颜心说,看这架势,沈诺在这里的确挺吃得开…… 十几分钟后,副所长匆忙来到小黑屋外,对沈诺道:“沈老弟,找我有什么事?” “我没事,我朋友找你有事,关在我隔壁的虞景颜想找你。” “虞景颜?你找我有什么事?”副所长问。 第257章 策划越狱 虞景颜:“老哥,我想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如何,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但是我想说的是,吕健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相反,在他跳楼之前我还曾极力劝阻他不要冲动……” “老弟,你的事情我知道,但是连续死了两个人,都跟你有莫大的干系,你说他们的死跟你无关,我也没办法帮你证明呀……你要了解你现在的处境,好吧,我大概跟你透露一些,目前你涉及的案子受到上头的高度重视,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吕健和肖珊的死与你有关,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你都是头号嫌疑人,所以,短期内你别想着能出去了,上头还交代了,不让你跟你那两位朋友接触,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清楚。”副所长为难地说。 虞景颜揉了揉太阳穴,这次不光要面对血衣厉鬼的报复,还要面对金问苍的算计,他们寻宝三人组虽然都有一些神通,然而他所仰仗的是符箓,四郎仰仗的是常青刀,没了符箓和常青刀,他们根本对付不了含恨而死、一心复仇的血衣厉鬼吕健。 “好吧,谢谢你,我还有件事要求你。”虞景颜说。 “你说吧,如果不违背原则,我尽量帮你,毕竟我也早已听过你的大名,知道你是个传奇人物,如今又有沈老弟介绍……” “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市局的杰布警官。”虞景颜打断了副所长的话。 “杰布?我擦,虞老弟,不是我不肯帮你,你是不知道杰布那老小子因为你的事情,已经被停职了!” “啥?为什么被停职?”虞景颜深感意外。 “吕健死后,局里将你关押,因为杰布跟你关系交好,所以局里让他避嫌、不让他碰你的案子,可是那老小子却一根筋,为了你,跟局领导大吵一架,以人格来担保你,当然,你也应该理解,警方办案可不是看人格的,咱们看的是证据,所以呢,局领导就给杰布放假了,明面上说让他去杭州疗养,实际上呢,就是停职,你想见他,我真的帮不上忙,不然的话,我特么也会被停职,还不一定能安排你们见面。”副所长无奈地说。 “没想到杰布居然为了我搞成这个德性,卧槽,那我肯定不能再坑他了……”虞景颜心想。 而后,虞景颜又请求道:“老哥,不瞒你说,我想见杰布,的确是想让他帮我出去,既然他停职了,那就当我没说吧。六天之后,我的仇家会找上门来,虽然看守所戒备森严,却未必能挡住我的仇家……你看能不能帮我带点东西进来,到时候我需要用那些东西来应对那个仇家。” “老弟,你别再为难我了,还带东西进来呢,这次我来跟你谈话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我能理解有限,实在帮不了你。” 见副所长帮不上忙,虞景颜也死了心,开口道:“好吧,还是要谢谢你,日后等我沉冤得雪,我一定会请你喝酒,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你说的仇家是什么来头,能不能告诉我他的信息,我跟局里汇报一声?”副所长虽然不太相信虞景颜的仇家能闯进这里来找虞景颜寻仇,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他得防患于未然。 “你们的人对付不了他,我也没办法跟你们说他的来头。”虞景颜说。 “那行……这样吧,你说你仇家六天后会来寻仇,在这六天内,我时刻帮你留意局里的消息,如果你的案子有什么进展,我马上通知你。” 虞景颜点点头,感激地说:“多谢老哥仗义相助!” “别谢我了,说白了,我也没帮你什么忙。” 而后,副所长离开此地,留下虞景颜和沈诺,俩人在各自的小黑屋里闲聊起来。 只是,沈诺并非修行者,听不大懂虞景颜所说的血衣厉鬼…… 接下来的五天,虞景颜一直被关在小黑屋内,因为他之前的表现以及局里对他的态度,导致他只能被关在这里,不让他回监房——上头认定,虞景颜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副所长按照约定,每天都来跟虞景颜聊上一会儿,说明外面的形势,然而每一天,形势都一样,局里将虞景颜列为头号嫌疑人,正在搜罗虞景颜逼死吕健的证据…… 起初虞景颜很是着急,但是被关久了之后,却慢慢平静下来。 “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吕健他们团队出的事,终究是因我而起,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鲁莽和冲动,也不会给金问苍那老头子可乘之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就勇敢地面对呗,就让那血衣厉鬼来找我报仇吧,但愿他杀了我之后,不要为难看守所里的其他人,他们是无辜的……不对,老子也是无辜的……”这五天内,虞景颜的情绪逐渐平静,已经想通了,做好了接受吕健报复的准备。 他跟沈诺聊了很多事,沈诺思维活跃知识丰富,慢慢地已经能够听懂虞景颜说的一些话,比如吕健化身血衣厉鬼后,将会非常厉害,又比如,虞景颜告诉沈诺,他是术士,懂得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神通…… “老虞,还有一天时间,我有点好奇,你后悔吗?”黑暗中传来沈诺的声音。 虞景颜:“后悔?什么意思?” “后悔当初多管闲事被人算计,如今你成了瓮中之鳖,而那个吕健则即将化作血衣厉鬼,明天晚上这个时候,他就会来要你的命。”沈诺说。 “哦,当然后悔了,老子的肠子都悔青了……都怪我,要不是我那么冲动,又怎会落得如此被动?不过呢,沈老弟,人生苦短、生死有命,人活着,可不是用来后悔的,就算让我重新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坚定地警告肖珊,让她不要被渣男欺骗,哈哈哈……”虞景颜一边说着,一边笑起来,这一刻,他的内心很是平静。 “你还真是个人物,难怪那天晚上我催眠你的时候,我妹妹的鬼魂会出现并且帮了你,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呢?”沈诺的语气中,已经透露出些许的不舍,在了解了虞景颜的情况后,他开始欣赏虞景颜…… “你这话说的,怎么就跟老子马上就要挂了似的?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就算没有法宝在手,老子依旧是人类的顶级术士,沈老弟,明天晚上我一定让你大开眼界!”虞景颜豪情万丈道。 当然,这也只是他自我安慰和安慰沈诺的说辞罢了,他的确是人类术士,但却当不起“顶级”二字,自从接触术法以来,他见识过的能够称得上顶级的,只有金问苍一人(守村人边巴不算真正的术士,他只是在觉醒前世记忆的时候拥有神通)。 “好吧,老虞,那我就拭目以待,希望你能让我看看眼。不早了,休息吧,明晚还有一场恶仗呢,如果睡不着的话,我来催眠你。”沈诺说。 “免了,我睡眠挺好的,沈老弟,谢谢你这几天以来的陪伴。” “拉倒吧,说话别像交代后事一样好不好?你是人类的顶级术士,明晚我还得靠你保护我呢。再说了,又不是我愿意陪你的,谁让咱们都被关在这里、成了邻居呢?” 虞景颜哈哈一笑,躺在床垫上思索起来。 半个小时之前,副所长来过,带来的消息跟之前一样,杰布被停职、局里依旧认定虞景颜是嫌疑人。 “也不知道四郎和陈肸他们过得怎么样,只剩下一天了,希望四郎别作死地尝试越狱,枪子儿可不长眼。本来还指望他俩在外面帮我活动一下,没成想大家都成了狱友,唉,想我虞景颜一世英名,如今还没集齐一到九眼九颗至纯天珠,就要死在血衣厉鬼手中……”虞景颜感慨万千,嘴上说着睡眠良好,在这最后一个晚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就在虞景颜辗转反侧发出声响的时候,黑暗中传来沈诺微弱的声音:“老虞,要不要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搏什么,单车变摩托?”虞景颜微微一愣,不解地问。 “老虞,按照你的说法,明晚这个时候,你的仇家,也就是那个被人操纵了化身成为血衣厉鬼的家伙就会来找你报仇,而且你说了,那家伙怨气极深,必将会大开杀戒,届时不光是你会有危险,连我这个邻居,以及看守所的其他犯人、狱警都有可能遭殃,所以我想,趁着今晚放手一搏,咱们想办法越狱!”沈诺压低声音说。 “越狱?你疯了吧?你的催眠术也好,我的术法也罢,可都挡不住狱警们的子弹,到时候仇家还没找上门,咱俩再被人乱枪击毙,那还玩个球?”虞景颜深感意外,没想到沈诺会怂恿自己越狱。 “老实说,我之所以愿意帮你,不单纯是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我也为我自己考虑,我不想死,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血衣厉鬼手上,而且我的案子很复杂,上面有意将我终生监禁,这样的话,我就能免于一死,所以,我不想被厉鬼杀死,我想帮你越狱,等你出去后,就有时间和机会去准备那些对付厉鬼的法宝,这样一来,你不需要坐以待毙,我也能逃过一劫,何乐而不为?”沈诺解释道。 “话虽如此,可是这看守所戒备森严,岂是那么容易逃走的?”虞景颜问。 “山人自有妙计,你相信我,我的催眠术早已臻入化境,外面把守的狱警们,我也大都观察过了,我有八成的把握能够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他催眠,让他们把咱们放出去,等出了这小黑屋,你跟在我后面,咱们直接往外走,如果遇到狱警,我就继续催眠,就算这个办法失败,你我最多不过是被重新关起来,越狱算不上是死罪,你我现在都这样子了,还怕罪加一等吗?不管怎么说,总好过死在那个厉鬼手上呀!”沈诺的确害怕厉鬼前来寻仇殃及池鱼,加上他对虞景颜的信任和欣赏,便不愿意眼看着虞景颜甚至是他自己都死在这里。 第258章 尴尬至极 虞景颜陷入沉默,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听你的,沈老弟,如果能够成功出去,我必有办法对付血衣厉鬼,等解决了厉鬼,我会自首,而且会把越狱的事揽下来,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无所谓,上头看重我的能力,迟迟没有宣判,我也不差这一条罪行,真能成功越狱的话,不也是对我能力的证明吗?好了,老虞,我跟你一见如故,你也别再说些客套话,等解决完了这个麻烦,你托人给我弄条烟进来就行。哦,到时候咱俩没准儿还是邻居,哈哈……”沈诺笑着说道。 打定主意之后,沈诺敲响小黑屋的墙壁,同时高声呼喊道:“有人吗?快来人啊……” 几十秒钟过后,小黑屋外的大铁门打开,一名身形健壮的狱警出现在门口,随即来到沈诺所在的小黑屋前,开口道:“沈诺,你有什么事?” 铁门被打开,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映在沈诺文质彬彬的脸上,沈诺的双眼爆射出精光,紧紧盯着这名狱警,开口道:“哥们儿,这小黑屋里太闷了,我快要被憋死了,能不能放我出去透透气?” “沈诺先生,您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怎是我能做主的?您还是安心在这里待着吧,等待上头的处理结果……”狱警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沉默了。 “真的太闷了,放我出去吧,我出去透透气就回来……真的,你相信我,太闷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透透气……放我出去,太闷了……”沈诺不断重复着类似的话语,声音中似乎透露出一股子深深的魔力…… 狱警不再说话,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沈诺的眼睛,沈诺则继续重复着“放我出去”之类的话…… 几分钟后,虞景颜听到狱警摆弄身上钥匙的声音。 而后,狱警哥们儿果然拿出钥匙,打开了沈诺所在小黑屋的房门。 沈诺从小黑屋出来,凑到狱警耳边,低声道:“困了吧?睡吧,睡一会儿休息休息,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来……” 狱警木然点了点头,靠在小黑屋门口,慢慢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沈诺从狱警身上找出虞景颜小黑屋的钥匙,帮虞景颜打开了小黑屋的门,微微一笑道:“一切顺利,老虞,走着,跟在我身后,遇到狱警就由我来催眠他们。” 虞景颜连忙点头,一脸崇拜地看着沈诺,低声道:“沈老弟,简直是神乎其技,说真的,我以前以为电视上那些所谓的催眠术都是假的,都是找的托儿,但见识了你的催眠后,我才知道这门手艺的神奇……难怪当初我和老陈也会被你催眠,哈哈哈,太厉害了!” 虞景颜自问,要让他以摄魂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操纵狱警,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虞景颜也从小黑屋出来后,这才重新打量起沈诺,沈诺比当初在观心青旅的时候消瘦了不少,唯独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脸上戴着金丝眼镜,虽然身处囹圄,仍然一副优雅的模样。 同时虞景颜也对沈诺感到有些遗憾,沈诺是自学成才的催眠大师,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妹妹被人网暴害死,他也不至于走上这样的道路,没准儿早已被哪个著名大学的心理系破格录用为教授了。 然而白云苍狗、世事无常,这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的如果呢? 收回心绪后,虞景颜瞄了一眼正躺在门上呼呼大睡的狱警,问道:“他没事吧?” “放心吧,睡一觉而已。”沈诺说。 而后,俩人又从狱警身上翻出钥匙打开手铐,这才轻手轻脚朝大铁门走去…… “老虞,恭喜啊……”正当二人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对这个声音,二人可不陌生,声音的主人,便是每天都来跟虞景颜讲述局里面关于虞景颜案件形势的看守所副所长…… 紧接着,大铁门外出现了身形魁梧的副所长的身影,虞景颜和沈诺愣在当场,就这么看着疾步走进来的副所长,茫然不知所措。 副所长进来后,借着外面的灯光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自己手下的狱警靠在门上呼呼大睡,虞景颜和沈诺二人已然从小黑屋出来、解下手铐。 “这特么是谁干的?虞景颜、沈诺,你俩好大的能耐,我这小黑屋是关不住你们了,对吧?好,干得漂亮!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我的人,还成功从小黑屋出来,你们太棒了!老子大半夜加完班回来给你们报喜,亏得老子这么信任你们,每天都来跟你们说明局里的形势,你们倒好,这特么是要害死我吗?”副所长的右手已经按在腰间配枪上,破口大骂道。 虞景颜愣住了,不明白副所长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前来,之前的五天,他都是白天过来的。 而且,副所长刚刚人还没进来的时候,就喊着“虞景颜、恭喜你”,进来后又说自己是来报喜的…… 虞景颜瞬间反应过来,明白自己牵扯的案子有转机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是,他却跟沈诺准备联手越狱,还恰好被赶来的副所长碰到。 虞景颜的身手很一般,这个距离定然躲不过副所长枪中的子弹,正当他考虑着如何跟副所长解释的时候,却不料一旁的沈诺竟率先有了动作。 沈诺往前迈出一步,眼中再次射出精光,用那个充满魔力的嗓音说道:“老哥,放我们出去吧,这里面太闷了……放我们出去吧,这里太闷了,我们去去就回,放我们出去……” 沈诺的话还没说完,副所长已经将视线转移到一边,并开口道:“沈诺,你特么别跟老子来这一套,老子不看你的眼睛!得亏老子这么相信你们,你们这是干啥?越狱?你们真以为能这样离开?明跟你们说吧,外面站岗的那些武警,都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你的催眠术根本没机会发挥作用、就会被他们枪毙!” 被副所长识破了自己的企图,沈诺有些尴尬,不再尝试催眠副所长,而虞景颜已经察觉副所长此来或许是因为事情有了转机,便连忙按住沈诺的肩膀,示意沈诺不要乱来。 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之前副所长的破口大骂已经惊动了外面更多的狱警…… “副所,出什么事了?”外面传来狱警的呼喊。 副所长瞪着虞景颜和沈诺,指了指二人身后的小黑屋,然后转身来到大铁门前,对着外面喊道:“没什么,我刚刚在训斥小张,你们忙你们的吧。” 虞景颜心头一喜,寻思这副所长倒是仗义,没有直接跟手下们说明他跟沈诺意图越狱的事,这就意味着,副所长打算网开一面。 于是,他立马拉着沈诺的胳膊,将沈诺朝小黑屋里拽。 等副所长转过身来的时候,虞景颜和沈诺已经很自觉地回到各自的小黑屋中,并重新戴上手铐。 看到虞景颜和沈诺的表现,副所长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叹口气道:“还好我来得正是时候,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你俩会捅出什么样的娄子。虞景颜,今天距离你说的期限只剩下一天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担心的仇人是什么来头,但你宁愿冒着被外面的战士枪毙的危险也要尝试越狱,仅凭这一点,我就知道你的仇人很不简单,本以为把你关在这里能够庇护你,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不过正好,你的案子出现了重大的证据,这证据对你非常有利,局里连夜开会商量你的事情,局领导在看过证据后研究决定,将你无罪释放,我知道你一心着急要出去,便连夜赶回来准备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没想到却让老子看到这一幕!唉,只能说你们的运气太好了,如果我来得稍晚一点,你俩现在可能已经被人打成筛子了……” 听了副所长的话,虞景颜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他还不清楚副所长说的重要证据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即将被无罪释放。 “老哥,那证据是?”虞景颜问。 “一段视频,具体情况你可以问杰布,我只是接到命令释放你,杰布却参与了今晚上的会议,他了解得更多。”副所长说。 “杰布?他不是被停职了吗?”虞景颜问。 “之前他的确因为你的事情被停职了,但这个关键证据的出现,让他恢复了职务,而且这个证据是他挖掘出来的。” 说罢,副所长来到那名还在呼呼大睡的狱警身边,一脚踢在其身上,狱警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后,震惊地说:“副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之前沈诺先生喊我进来,然后我,我就睡着了,对不起,副所,我……” “行了,我知道你工作挺辛苦的,下不为例,这次的事情我会替你保密。”副所长很仗义地说。 狱警一脸惊讶,心说向来以严厉著称的副所长如何转性了?但此时他也顾不上搞清楚自己是如何睡着、副所长又如何转性的,起身便朝外面走去。 “等一下,把虞景颜的房门打开、手铐除去,经过上级研究决定,将虞景颜无罪释放。”副所长说。 狱警点点头,伸手去摸身上的钥匙…… 第259章 肝胆相照 然而,他的钥匙却还拿在沈诺手中。 沈诺晃了晃钥匙,隔着铁栅栏将钥匙递给狱警,这一刻,气氛极其尴尬,狱警不敢询问自己的钥匙为何会在沈诺手中,副所长等人也不打算解释,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狱警识趣地打开虞景颜小黑屋的房门,将虞景颜放出来后,为他除掉手铐,然后迅速离开。 “行了,虞景颜,你去办理相关的手续吧,一会儿我还要跟他们打个招呼,释放陈肸和四郎。今晚的事,我什么都没看见,但是以后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严惩不贷!沈诺,你自己有点心数吧,别以为上面一直没有动你,就能肆意妄为!”副所长严肃地说。 沈诺深感冤枉,他是为了帮虞景颜越狱才催眠了狱警,却不成想恰好被副所长撞见,而且副所长来这里本就是为了释放虞景颜。 “我特么大概是遭报应了……好人没当成,还被副所长视作危险人物,以后估计连烟都抽不到了……”沈诺心说。 随后,虞景颜在副所长的带领下去办理相关手续,沈诺则被副所长狠狠警告一番后,无奈地坐在小黑屋里发呆。 办理好手续后,虞景颜拿回属于自己的物品,检查过衣服兜里的罗盘和符纸后,虞景颜签过字,准备出去。 在他出去之前,副所长分别带来陈肸和四郎进行物品确认,分别六天以来,这是寻宝三人组第一次靠这么近。 “领导,这是要干嘛?送我们上路吗?”四郎忽然开口问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四郎好歹也进来过两次了,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这分明是要放他们出去。 眼看四郎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虞景颜连忙抢先开口:“别胡说八道,警方已经查明,咱们是无辜的,这是要无罪释放!” 四郎这才哈哈一笑点点头,活动一下筋骨,穿上自己的衣服,凑到虞景颜身边询问虞景颜这几天过得如何。 “过得挺好,虽然被关了小黑屋,却遇到了老朋友沈诺,就是观心青旅的老板,想当初是我亲手将他送进来的,没想到现在我们却成了狱友,这几天我俩作为邻居无话不谈,说实在的,那小子也挺有意思,如果不是走上歧途,想必会有一番作为。”还没离开看守所,虞景颜就有点想念气质优雅、深谙催眠术的沈诺。 “你没事就好,虞哥,我还担心你被人关起来滥用私刑呢。”四郎吐了一下舌头。 “滥用私刑?可拉倒吧,回头你问问你这位虞哥是怎么出来的,要不是老子回来得早,他特么多半已经凉透了!”副所长不满地说。 “领导,您说得对,这次还得多感谢您的照顾,回头等忙活完了,我一定好好感谢您……”虞景颜陪着笑脸说。 “请我喝酒就行了。” 副所长亲自带着虞景颜三人来到看守所大门口,开口道:“希望下次别在这里见面了,你们出去后要多加小心,老虞,我知道你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算了,我也不多说了,自己有点数吧。” 说罢,副所长打开看守所的铁门,离开前,虞景颜深情拥抱了副所长,表示对他的感激之情。 出来看守所,已经是凌晨两点钟,虞景颜三人看到陈肸的五菱车正停在看守所外不远,车顶上站着个健壮的男人——杰布。 虞景颜会心一笑,心知杰布已然官复原职,这是深更半夜特地前来接他们的。 等虞景颜走到五菱车前,车后出现两名警员,将杰布从车顶上接下来,看清楚杰布的一瞬间,虞景颜忽然感觉一阵心疼。 杰布年龄不大,与虞景颜年纪相仿,以往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精力充沛干劲十足,然而这一次,杰布的脸上已经写满疲惫,一双通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多久没合眼了,甚至连鬓角都出现了少许的白发。 “杰布,好兄弟,你受苦了!”虞景颜鼻头一酸,第一次见到这个铁打的男人流露出这种程度的疲倦。 不用杰布细说,虞景颜也知道,他们被关进看守所这几天里,杰布为了他们的事操了多少心——先是与领导大吵一架被停职,如今又是如此的倦怠…… “老虞,是不是搞错了,进看守所的人是你们,我还听说你因为大闹看守所被关进小黑屋,怎么成我辛苦了,我在外面过得好好的,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杰布满不在乎地说。 “头儿,您还说您不辛苦?为了虞景颜他们,您都几天几眼没合眼了?”杰布身边一位年轻的警员激动地说。 “就你话多!”杰布瞪了他一眼,又说道,“明天就把你调到派出所当户籍员!” 年轻的警员立马住嘴,杰布让他跟另一位同事打车回去,然后径自坐上五菱车,示意陈肸开车,找地方喝两杯去。 “对了,老虞,你们困不困,要是困的话就先回去休息,不困的话咱们小酌两杯,有些事情我想跟你们聊聊。”杰布认真地说。 “不困,走着!” 一行人来到扎康大院,张四烤肉仍在营业,作为拉萨老城区的网红美食店,张四的烤肉货真价实物超所值,不像一般的店铺那样漫天要价宰客人。 四人找了一张小桌坐下,靠在角落里,点上酒肉后,虞景颜率先开口:“杰布,我听说局里发现了能够证明吕健的死与我们没有关系的关键证据,却不知道那证据是什么?” 杰布喝了口白酒,说道:“是一段视频,那段视频拍下了当时你们跟吕健在楼顶时发生的事,所以,我们局里认定,你们没有逼吕健,反而极力劝阻他,试图营救他,但是他却不领情,坚定地跳楼身亡。” 虞景颜有些疑惑,按说当时楼顶上并无旁人,楼下的监控也拍不到楼顶的情况,那么这段关键的视频又是如何得到的、谁人拍摄的? 不等虞景颜发问,杰布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吕健死后,我自然知道你们是无辜的,但局领导以及现场发现的证据却对你们很不利,特别是我们调查到吕健出事的当天,曾在闹事意图行刺你,而且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你特么手上还戴着白手套,任谁都会以为,你是为了报复吕健才把他推下楼,还准备了白手套消灭自己的指纹。 然后我就开始搜索其他的证据,想要证明你们的清白。这几天,我将案发地周围的监控全部调出来反复查看,终于,在今天晚上让我发现了关键证据!楼下其中一个街头监控拍摄到,就在案发时间段,有一架无人机曾出现在案发地附近,那种无人机一般都是摄影爱好者用来航拍的,但是由于监控角度和拍摄清晰度的缘故,我无法查到那架无人机的更多信息。 我认为,那架无人机很可能拍到了一些对你们有利的证据,便让人顺着无人机的线索继续调查,我让朋友潜入了咱们本地一个无人机航拍兴趣群,在群里问了一些问题,比如航拍无人机机型的选择,要航拍夜景的话,在哪些地段更加合适等,当我的人特意提到酒店附近的时候,有个群成员冒泡了,说自己经常操纵无人机在案发地一段进行夜晚航拍,然后,我联系到那人,说他的无人机违反了相关条例,要检查他拍摄的内容。 再然后,他表示自己在外地出差,短时间内赶不回来,我找到他家,从他家找出那台无人机,又从中发现了那段关键视频。 怎么说呢,无人机的机主恰好外出出差,并未看到那晚上他拍下的视频,不然的话他早就把视频交给警方,你们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视频拍摄得相当清晰,当你们在楼顶对峙的时候,无人机就在你们头顶某处盘旋,老虞,说起来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你竟然肯为了救吕健而向他下跪,而吕健他们却对你相当仇视,且吕健曾试图刺杀你,以德报怨,方显男儿本色!” 说到这里,杰布端起酒杯,向虞景颜三人敬酒,表达自己的敬意。 虞景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算你们通过视频看到我跟吕健下跪,也未必能够洗脱我们的嫌疑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时拍下那段视频的无人机属于高端设备,所以拍摄得异常清晰,连你们的口型都看得一清二楚,我把视频交给领导后,领导找专业人士解读了唇语,证明当时吕健对你百般谩骂,你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过激的话,不断道歉、企图让他放弃自杀的心思,局领导们的脾气是差了点,但他们相信证据,看过视频后,全局在岗的领导无不对你竖起大拇指,称赞你的为人、你的正直。”杰布一脸赞许看着虞景颜,反而把虞景颜看得不好意思了。 虞景颜知道,杰布这轻描淡写的查到关键证据的经过,实际上必定是困难重重,因为当时杰布已经被停职,能够动用的警力资源相当有限,而且要从诸多监控画面中捕捉到一台不起眼的无人机,需要的不光是眼力,还有耐心,已经对虞景颜他们的信任。 这一刻,虞景颜深感欣慰,因为杰布毫无条件地相信他。 第260章 一触即发 “杰布,这个过程你说得轻松,其实我能想象其中的艰难,那段关于无人机的监控内容,一定相当隐秘,要不是你这么细心的人,别人很难发现。还有,我听说你跟局领导吵了一架被停职了……”虞景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杰布打断。 “是看守所的人跟你说的?我跟领导吵架与你们没有关系,不用自责,我只是看不惯那个领导的发型。”杰布严肃地说。 四郎“噗”地笑出声来,看了一眼虞景颜的脑袋,说道:“比虞哥的发型还过分吗?哈哈哈……” “杰布,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助,我虞某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获自由、证明清兵,你居功甚伟!”虞景颜由衷地感谢道。 “别扯那些没用的,来,喝酒!说起来吧,这次也算是运气好,恰好那架无人机在酒店上空航拍,不然的话,你们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也爱莫能助咯。”杰布感慨道。 此言一出,虞景颜三人皆是唏嘘不已,他们本想救吕健,却不料落入别人的圈套,吕健自杀化身血衣厉鬼不说,还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摆了他们一道,害得他们差点出不了看守所,如若他们出不来,那等到血衣厉鬼前来报复的时候,整个看守所都将遭受一场浩劫。 现在,虞景颜他们已经出来了,血衣厉鬼虽然强大,但虞景颜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就如案发那晚上恰巧出现的那架无人机一样,天佑善良! 搞清楚关键证据的来龙去脉,虞景颜对杰布的感情越发深厚,杰布却一脸的不在乎,似乎那些努力和付出于他而言,仅仅是举手之劳而已。 酒过三巡后,杰布又开口道:“老虞,当时无人机还拍下了一些不寻常的画面,其一就是你跪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你从兜里掏出来几张纸丢下楼,那是什么,我不相信你会在那种时候乱丢垃圾。” 虞景颜挠挠头,解释道:“没什么,就是顺手掏出来的呗,杰布,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这涉及到量子力学……” “你就扯淡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我再问你,无人机还拍到,吕健原本穿了一身黑衣,在跳楼前却把外面套着的黑衣脱掉,露出一身血红色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杰布的神情变得凝重,虞景颜不忍欺骗,却又不愿如实说明…… “那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比较讲究,就连跳楼自杀的时候也得有仪式感吧,怎么,那身红色的衣服是名牌吗?”虞景颜答非所问。 “是不是名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身红色的衣服,是前几天肖珊自杀的时候所穿的!”杰布的眼神让虞景颜有点不敢与他对视…… “是吗?哦,我知道了,吕健穿着肖珊自杀时候的衣服跳楼,这是殉情!”虞景颜继续打哈哈。 “别骗我了,我又不傻,老虞,局里的看法是,吕健自杀时特意穿着肖珊死时候的衣服,应该是某种xie教的仪式,又比如是某种祭祀,你一定知道实情,你不是普通人,你是神通广大的虞景颜!告诉我吧,为什么吕健要穿上肖珊自杀时候的衣服跳楼,要知道,肖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当作证据保存在警局,然而等同事们确认吕健身上的衣服与肖珊的是同一身后才发现,局里保存的肖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就连局里的监控也没拍到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就是,肖珊衣服上的血迹早已氧化变成暗红色,但穿在吕健身上的时候却变成了鲜红色,根据技术手段,我们在那身衣服上并未发现除了血液以外的其他理化元素,那么氧化的血为什么会变成鲜红?”杰布接连问出诸多问题,让虞景颜感到很是为难。 “杰布,你还有什么问题?”虞景颜反问。 杰布摇摇头,表示没有更多问题了。 虞景颜心说:看来无人机拍摄的视频有限,并没有拍到吕健跳楼的时候被我用风符引来狂风将他身体托住的画面,也没拍到我贴在酒店外墙的风符无端起火的画面…… “就这些问题,你能为我解答吗?封存于证物袋中的肖珊的衣物,从警局悄然消失,出现在吕健身上,吕健临死前特意脱掉外衣露出肖珊的血衣,衣服上血液颜色的变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这也是量子力学的范畴!”杰布的声音中已经透露出深深的不满,他把虞景颜视作知己、手足,然而虞景颜却一再隐瞒,这让他感到很不爽。 “对对对,我正想跟你说呢,就是量子力学。”虞景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特么真不该捞你们出来!好,你不说对吧,老陈,四郎,你俩说说看!”杰布气得脸色通红,转而问陈肸和四郎。 陈肸和四郎向来以虞景颜唯马首是瞻,此时见虞景颜一个劲儿扯淡,便明白虞景颜不打算将真相说出,于是就都保持了沉默。 “杰布,不是我有意骗你,而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所理解的知识能够解释的,我再拿阿依戈的事情来举例,你说当时阿依戈才刚死去没多久,尸体却严重腐烂,而且那天晚上你也见到阿依戈的尸体‘死而复生’了,对吧?你说这些事请如果被大众知道了,是好还是坏呢?我知道你报告里怎么写的,你说阿依戈身感某种病毒,才会变得力大无穷,处于一种类似于西方丧尸的状态,你为什么不如实记录进去那晚的情况呢?因为你也知道,那些事情一旦被普通大众知晓,一定会引起强烈的社会恐慌,为了保护他们,为了稳定住人心,咱们只能剥夺他们对那些事情的知情权,这样做虽然不大妥当,却也比让他们知道真相要强得多。吕健的事情也是如此,他临死前的怪异举动,你们局里丢失的肖珊的血衣,这些事情都不能让大众知道,最好也别让你们这些警务人员知道,这就是我能够告诉你的一切了。抱歉,请你理解我的苦衷。”虞景颜端着酒杯,看着杰布的眼睛缓缓说道。 杰布沉默了几分钟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并开口道:“好,我大概了解了,老虞,我相信你,也尊重你的决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会继续深究,不过既然你说吕健的事情跟阿依戈的事情有相似之处,那么吕健死后,会不会‘死而复生’找你报复?他的尸体还在警局,如果会的话,我愿意想办法毁掉他的尸体。” 虞景颜想了想,说道:“两起事件有相似之处,但也不完全相同,吕健的尸体应该不会如阿依戈的尸体那样,你也别再费心思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等有一天你退休了,或者不在这个重要岗位了,我愿意将我所有的秘密悉数告知,届时必将为你呈现一个全新的世界。” 听虞景颜这样一说,杰布眼中露出一丝兴奋,寻常人对于那些未解的秘密,总是充满好奇。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只大手握在一起,虞景颜与杰布之间的嫌隙也就此消弭。 四人吃到凌晨四点,酒喝得不多,话聊了不少,杰布揉揉脑袋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要先回去休息。 “那行,咱们就此散场,杰布,回头好好睡上一觉,这些天来,可真苦了你。”虞景颜再次致谢。 “别扯那些没用的,等老子退休了,一定要跟你学习量子力学!”杰布半开玩笑道。 虞景颜哈哈一笑,与陈肸和四郎送杰布打上车后,三人才返回家中。 回到虞景颜的家,虞景颜并无困意,距离血衣厉鬼回魂夜的报复还剩二十个小时,他需要抓紧时间制定对策。 “老陈、四郎,我虽然没有应对血衣厉鬼的经历,但你们也不必太担心,血衣厉鬼毕竟是新鬼,修为不可能太过逆天,所以呢,咱们只需要准备得到,必将能顺利渡过难关!”虞景颜为陈肸和四郎打气。 “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已经有七分醉意的四郎憨笑着说。 虞景颜点点头,四郎这句话总让他感到心安。 “老虞,你有什么计划?”陈肸问。 “血衣厉鬼怨气极重,一旦报复的话,多半不会只跟咱们为敌,扎康大院一带人员密集,不适合作战,我准备明天晚上,咱们找个偏僻之所提前布下天罗地网,静待血衣厉鬼的出现,以免殃及无辜!对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准备找几个得力的助手。”虞景颜胸有成竹道。 “助手?找谁?”陈肸问。 “仓巴伦寺的老赤巴,也就是我那位名义上的师叔,此人表面没个正型,但实际上深不可测,强如文礼谦在他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如果能够将他找来,一定对咱们的行动大有裨益,这是第一个强援。” “还有第二、第三个?”陈肸继续问道。 “鼠族大妖舒娘,曾经与咱们并肩战斗,其修为远在我们之上,面对鬼母兴娟都能有一战之力,若能将她找来,咱们的胜算将大幅提升,这是第二个强援。”虞景颜说。 “你快说吧,还有几个?”陈肸有点不耐烦了。 “嘿嘿,还记得那位来自西方的魔法师怀特吧?怀特身为魔法师,对降服恶鬼自然有一套不同于咱们国内修行者的手段,没准儿在应对血衣厉鬼的时候,可以生出奇效,这是第三个,好了,就这仨,再没有了。”虞景颜说。 第261章 积极备战 陈肸点点头,脸色却变得异常凝重,喃喃道:“老虞,你一方面说吕健所化的血衣厉鬼是新鬼,不会特别厉害,可一方面又准备邀请三名强援,你确定吕健真的不足为虑吗?” 虞景颜挠挠头,解释道:“单纯的血衣厉鬼吕健真的没那么可怕,我怕的是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金问苍,原本我还想喊上守村人边巴,但是也不知道边巴能不能再次觉醒青翼公子的记忆,于是我便把他的名字划掉了。当然,之所以准备联系这三个强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血衣厉鬼出现的时间是固定的,咱们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而且他一旦出现,肯定是要找咱们报仇,也就是说,咱们去哪里,他就会出现在哪里,既然已经明确了血衣厉鬼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我们何不保险起见,再邀请上这三个帮手呢?而且他们三个都是咱们的朋友,交情还挺不错,我跟他们也能开得了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准备不充分,在咱们跟血衣厉鬼火拼的时候,那金问苍乘虚而入,岂不是得不偿失?” “虞哥说得对!”四郎连忙响应。 陈肸也点了点头,表示虞景颜所说在理。 “那好,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我来摇人,你俩好好休息做好响应准备待到午夜子时,定让血衣厉鬼有来无回!”说话间,虞景颜的眼中透出一股子凶狠,他被吕健以及吕健背后的操纵者逼急了,这一次,他不再心软,想要一步到位、彻底解决幕后隐患。 可是这个时候,谁能想到即将生出的变故呢? 虞景颜想不到,陈肸和四郎也想不到。 陈肸和四郎都去休息,虞景颜开始精心准备符箓,以应对接下来的恶战,虽然他一再强调即便吕健化身血衣厉鬼,也只是个新鬼而已,修为有限,但是打内心深处,虞景颜还是感到不安,这段时间以来,他感觉自己一直活在金问苍的阴影中,无论是当世顶级术士金问苍在白定村一战中表现出来的非凡实力,还是其徒弟鬼母兴娟、画家文礼谦的强大,都让虞景颜畏惧,如果这几次不是有贵人相助,虞景颜的寻宝三人组早就歇菜了。 陈肸和四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而虞景颜却连眼睛都没合上。 看到客厅里一脸凝重的虞景颜,四郎开口道:“虞哥,你喊的帮手到位了没?” 虞景颜无奈地摇摇头,就在四郎和陈肸入睡后,他先是给仓巴伦寺的老赤巴,也就是他那位名义上的便宜师叔打去电话,却不料提示老赤巴的手机不在服务区,虞景颜这才想起来,人家仓巴伦寺那一带压根儿没有手机信号。 而后,虞景颜给杰布打了电话,让杰布想办法通过藏北的同事们去找寻老赤巴,但虞景颜自己也很清楚,仓巴伦寺地处偏远,就算当地的民警顺利找到仓巴伦寺、找到老赤巴,也得耽误好些时间,等老赤巴再乘坐交通工具赶到拉萨,肯定早就过了今晚子时,所以,老赤巴来不来已经没多大意义。 接着,虞景颜又拿着手机翻扯着舒娘的联系方式,找了半天未果之后,才想起来上次自云南嵩明与舒娘分别之时,舒娘说不必留下联系方式……舒娘的原话是,不让虞景颜管她去哪,等她伤好了自然会跟虞景颜联系,然而直到现在舒娘都没跟虞景颜联系过,这让虞景颜忍不住想,兴许舒娘的伤早就好了,只是畏惧鬼母兴娟的强大实力,生怕死在兴娟手中,才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迟迟不肯联系虞景颜,当初分别之际,舒娘并不知晓兴娟已经被陈肸的烈性炸dan炸死。 无奈之下,虞景颜只能给第三个帮手打电话——来自西方的魔法师怀特。 “喂,怀特?” “老虞,这么早,还让不让人睡觉……哦对了,有什么事?”电话中传来怀特迷迷糊糊的声音。 “你是魔法师,我想知道你所学习的本领中,有没有对付恶鬼的绝招?” “我是上帝的使徒,自然懂得降服撒旦使者的办法,怎么,你遇到麻烦了?”怀特的声音清醒了很多。 “呃,有点麻烦,今晚子时,有个恶鬼会来找我报复,你能不能来帮帮忙?” “什么样的恶鬼,厉不厉害?老虞,你们三人个个本领高强,怎么一个恶鬼都对付不了吗?”怀特疑惑道。 “那倒不是,我主要是想见识见识西方的神秘术法,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在八角街丹杰林等你,马上给你发位置,你尽快过来,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说。” 挂掉电话后,一直到中午,怀特都没有出现。 所以,他才会露出这样一副无奈的表情。 很快,陈肸买了饭来到虞景颜家,虞景颜将自己未能联系到老赤巴和舒娘的事说了出来,陈肸听完皱起眉头,顿时紧张起来。 四郎却有些不在乎道:“虞哥,你都说了那个血衣厉鬼充其量只是新鬼,问题不大,我的常青刀对邪祟有着强烈的压制,到时候大不了我一套常青刀法直接将他劈个魂飞魄散!” 虞景颜尴尬地点点头,没有再说有损士气的话,陈肸却从他眼中看出深深的不安。 “看来老虞是没说实话,血衣厉鬼的实力多半比他所说的要厉害不少,再加上躲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始作俑者,今晚必将是一场恶战。”陈肸心说。 虞景颜故作淡定,心中却很是焦急,原本制定好的周密计划,还没开始实行就已经流产了一半,没有他那位师叔的相助、没有鼠族大妖舒娘的助拳,仅凭一个实力还不如他的西方魔法师,这一战将充满未知。 “但愿好运气还没用完,就像吕健死的当晚酒店上空出现的无人机一样,这次依旧能够如有神助……”虞景颜暗自祈祷。 “那个,老陈、四郎,你俩先在这里准备家伙事,我出去一趟。”吃过饭后,虞景颜起身出门,四郎要跟着保护他,却被他拒绝。 “放心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谁敢动我?再说了,现在距离血衣厉鬼回魂夜还有十个小时,那家伙不会出现的,我很快就回来。” 出来扎康大院,虞景颜一路小跑来到尼桑辰波古玩城,在吃饭的时候,他已经跟江仁勇发了信息,问清楚江仁勇在古玩城后,这才借口跑来。 来到江仁勇的店里,江仁勇刚刚送走几名客户,见到虞景颜后,一脸关切道:“老虞,你没事吧?头几天我听同行们说你惹上官司了,被关在看守所,怎么回事?你这次来找我,是准备跑路吗?” 虞景颜连忙摇头,顾不上仔细解释,随口说道:“那件事是误会,老江,我的为人你自然清楚,我是清白的,这次来找你是要借个东西。” 江仁勇哈哈一笑,给虞景颜递上根烟,说道:“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老虞,什么时候出来的,我请你喝酒压压惊呗,你要借啥?” 虞景颜:“喝酒压惊以后再说吧,最近多半是没时间。” 而后,虞景颜指着江仁勇脖子里戴着的擦擦说:“就借这个,借这个十世班禅大师亲手制作的班青准堆擦擦,实不相瞒,我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借你的擦擦来保护自己。” 听了虞景颜的话,江仁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早已听过关于虞景颜身负神通的传闻,上次他收到一串人骨伪造的嘎巴拉念珠,惹上霉运,还是虞景颜帮他破解的,而今虞景颜都要借助他的擦擦来寻求庇护,那就说明虞景颜当真遇到了难题。 江仁勇二话没说,直接将脖子里的擦擦取下,戴在虞景颜的脖子上,并说道:“老虞,你拿去就是,这次遇到的情况是不是很危险,我能不能帮上忙?” 虞景颜整理了一下擦擦,然后说道:“不用,这件事情你们普通人插不上手,谢谢你的擦擦,如果我能安然无恙度过今晚,一定请你喝酒。” “要请也是我请,那行吧,你多加小心。” 得到班青准堆擦擦佛的保佑,虞景颜的心中多少有了些慰藉,简单向江仁勇表示感谢后,便离开古玩城。 “同样是人,同样是被我帮助过的人,可江仁勇和徐亮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江仁勇为了我不惜得罪圈里同行,徐亮却为了蝇头小利成立反虞联盟,呵,还真是讽刺,徐亮那家伙能落得这种田地,也算是上苍对他的惩罚。”虞景颜忍不住感慨道。 一路谨慎地回到家中,陈肸和四郎正焦急地在房间等待,见虞景颜安然归来后,这才起身询问虞景颜去干嘛了。 虞景颜指了指脖子里的班青准堆,说道:“吕健化身血衣厉鬼,其最主要的目标肯定是我,我虽然是术士,但你们也知道,单纯论身手,我比你们差得远,于是我找老江借来这枚擦擦,希望它能帮我躲过这一劫。” 虽然四郎总是后知后觉,但这一次也看出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握住常青刀对虞景颜道:“虞哥,就算血衣厉鬼再厉害,我也会护住你的周全,哪怕牺牲我自己的性命!” 虞景颜微微一愣,没想到看似反应迟钝的四郎会说出如此仗义的话。 第262章 天罗地网 “虞哥,老实说吧,我跟着你就是为了找到九眼天珠,破掉村子里的诅咒,好让我能继续活下去,不至于莫名其妙死去。然而如果真的到了万分紧急的关头,我愿意牺牲自己护你周全,只希望在我牺牲之后,你能带着我的遗志,顺利找到九眼天珠,破掉我们村子的诅咒,哪怕我死了,我希望我们村子里即将长大的年轻人们,能够好好活着!”四郎情绪激动地说。 看着四郎真挚的眼神、清澈的双眼,虞景颜忍不住有些动容,脑海中想起陈肸经常提起的那句话:自古艰难唯一死,能够为了别人的利益而死的人,都值得人尊敬。 四郎的意思很明确,为了破掉村里诅咒,为了让村子的年轻人好好活着,在必要的时候,他甘愿一死。 “好,四郎,我答应你,只要我虞景颜还有一息尚存,定会找到九眼天珠,带回你们村子供奉,以破除你们村中的诅咒!”虞景颜语气坚定地说。 “老虞、四郎,俺也一样!”陈肸开口道。 就在三人在屋子里表决心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虞景颜眯起眼睛往门外看去,而后微微一笑道:“总算来了一个帮手,咱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外面的来人,正是金发碧眼的魔法师怀特。 将怀特让进屋里后,怀特观察了一番虞景颜家的客厅,说道:“你还说自己是做古玩的,这一屋子哪有什么像样的古玩?柜子上的景泰蓝是八九十年代的仿品,那一对铜制大象压根儿就是工艺品,就连墙上的唐卡也是当代作品……” “你先别扯这些,老子让你来是为了对付那个恶鬼的,你怎么现在才来?”虞景颜打断了怀特的话。 “不是说今晚子时,那恶鬼才会出现吗?急什么啊,这才不到三点钟,区区一个恶鬼而已,你身为道门术士,精通术法,还怕一个小鬼?”怀特漫不经心地说。 虞景颜一脸无奈,心知怀特还以为自己提到的恶鬼只是寻常鬼魂,便跟怀特解释了血衣厉鬼的可怕之处,以及有一个顶级术士躲在背后操控一切,推动吕健化身血衣厉鬼,而今天晚上子时十二点钟,便是吕健所化血衣厉鬼的回魂夜,按照吕健生前对虞景颜所怀的怨气,其所化的厉鬼实力必将极其强大,今晚的捉鬼行动必定危机重重,血衣厉鬼也必将不死不休…… “不是,老虞,你打电话的时候可没说过什么血衣厉鬼之类的,我虽然是魔法师,却也只懂得一些基础的驱鬼术,在我们国家,我连红衣厉鬼都没对付过,你现在跟我说是血衣厉鬼?你,你自求多福吧,多吉一个人在家里我不太放心,我先回去了……”听虞景颜把血衣厉鬼说得那么厉害,怀特立马怂了。 “别走啊!怀特,你身为人类的修行者,自当以匡扶正义为己任,以除魔卫道为人生信条,现在有厉鬼前来残害人类,你岂能一走了之!”虞景颜大义凛然道。 “话虽如此,可是我实力不济……唉,老虞,我算是被你骗了,我认,我不走了,留下来同你们一起应对那个可怕的血衣厉鬼。那个,我下楼买包烟,很快就回来……”说着,怀特来到门口,虞景颜板起脸来,从兜里掏出一张雷符…… “怀特,你确定只是去买烟?”虞景颜威胁道。 “罢了罢了,我不买了还不行吗?我刚发现我兜里有烟。”怀特从身上掏出一根雪茄,愁眉苦脸地抽了起来。 “对嘛,这才是我的好怀特,你作为修行者,只有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才能提升自己,眼下适逢血衣厉鬼作祟,正是你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所谓实践出真知,要想提高修为,切莫错过这个良机。”虞景颜不断笼络怀特,生怕怀特再生退意——他原本计划找三个外援,怀特在这三名外援中是垫底的,可是如今老赤巴和舒娘都联系不到,好不容易把怀特骗过来,他自然不会让怀特就此离开。 陈肸和四郎也开始给怀特做思想工作,在三人的不懈努力下,怀特终于勉为其难答应留下来,同时跟虞景颜询问血衣厉鬼究竟厉害在哪里。 当然,对于这个问题,虞景颜也说不清楚,他只是道听途说过血衣厉鬼的可怕,而且这一次他之所以如此谨慎,不单单是因为一个血衣厉鬼,还因为在背后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虞景颜拿起手机查看,之前他曾在术士交流群里跟人请教有关血衣厉鬼的事,然而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就连以前经常给予他指点的“第一滴血”也没开腔。 “算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如今我方四人齐心协力,未必就怕了那血衣厉鬼以及金问苍那个老不死的。”虞景颜自我安慰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快要天黑,陈肸催促道:“老虞,之前你说不能在扎康大院决战,那么决战之地在哪,你可挑选好了?” 虞景颜点点头,说道:“获得第一颗至纯天珠的时候,你我和次罗曾被那群混蛋绑架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洞,我挑选的位置就在那里。” “你说的是那个山洞?那山洞环境复杂曲径通幽,空间又那么逼仄,适合决战吗?”陈肸不解地问。 “还好吧,正因为地形复杂,才更适合埋伏,我的想法是……” …… 待虞景颜说完自己的计划,怀特皱起眉头问:“这样真的可行吗?我躲在那里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吧,我研究过,问题不大,届时我们距离很近,随时可以策应,计划虽然已经定好,但到时候难免不会出现变数,咱们还是要见机行事,切莫轻敌。”虞景颜叮嘱道。 “我特么当然不会轻敌,你别坑我就行。”怀特说。 “我是那种人吗?”虞景颜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天黑的时候,一行四人动身,驱车前往次罗县城外那个山洞。 来到山洞前,虞景颜让怀特躲在五菱车的后备箱耐心等待,自己则带着陈肸和四郎钻入山洞中,在洞里走了很久之后,终于到了山洞尽头。 而后,三人从背包中拿出钎子、八角锤、锄头等工具,开始忙活起来。 三人各司其职,拿着手头的工具对着山洞尽头的岩壁进行开凿,早在当初虞景颜和陈肸、次罗被人绑架到这里并顺利出去后,虞景颜就探查过这个山洞,山洞位于一座并不陡峭的山峰中间,绵延上百米,一头是洞口,另一头是岩壁,不过岩壁却没有多厚,使用这些工具,以三人的速度,只需要一两个钟头就能把岩壁凿穿,让这个山洞变成两头通透的山中通道。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三人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将岩壁顺利凿穿,形成一个可以供一人通行的小口。 三人穿过小口来到山阴面,虞景颜仔细观察后,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好了,老陈,你守在这头,四郎,随我进洞。” 说罢,虞景颜和四郎从小口钻进洞中,将地上那些被凿下来的石子、泥土塞在小口上,陈肸则在外面用泥土封住小口,又是一番忙碌过后,这个小口被封住,经过三人的伪装后,小口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看起来跟之前结实的岩壁没有什么区别。 而后,虞景颜掏出几张符纸贴在被填充的小口附近,外面的陈肸也拿出符纸贴上,虞景颜和四郎走到山洞原本的入口后,虞景颜又贴了几张符纸。 “血衣厉鬼实力强大,但他要想对咱们造成严重的伤害,必须要化现成为实体,虚体化的血衣厉鬼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咱们,所以呢,当血衣厉鬼出现后,肯定会化身实体的,这些符纸是驱鬼符,能够对血衣厉鬼造成一定的影响,届时他肯定以为咱们是害怕了,才躲在山洞中,并在洞口布置驱鬼符,这样一来,血衣厉鬼就会不顾驱鬼符的伤害,强行闯入洞中,嘿嘿,等到那个时候,咱们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虞景颜解释道。 虞景颜的想法是,一身为饵引出血衣厉鬼现身,等血衣厉鬼化身实体冲进洞中后,他和四郎迅速朝小口撤离,从小口钻出去,再由陈肸用自行制作的炸药炸毁小口,把血衣厉鬼关进山洞中…… 再然后,躲在车中的怀特则来到山洞入口,以火球术猛轰入口,以至热至阳的火球术阻挡血衣厉鬼的去路,等血衣厉鬼在山洞里两头都出不去的时候,再由陈肸引爆更多的炸药,直接将实体化的血衣厉鬼活活埋葬于山洞中,这样一来,虞景颜他们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解决血衣厉鬼。 “虞哥,你说在老陈哥引爆炸药的时候,那血衣厉鬼转为虚体,不就能过自行穿梭于山洞的岩壁吗,那样的话,咱们这番布置岂不就白费了?”四郎问。 虞景颜微微一笑,再次拿出一张符纸,说道:“这是现身符,只要将这张符贴在血衣厉鬼身上,除非我死,不然的话血衣厉鬼绝无可能再次转变为虚体!” “这么厉害?虞哥,这次的作战计划很有头脑嘛,咱们不需要真刀实枪跟血衣厉鬼苦战,就能将他干掉,不错不错。”四郎称赞道。 接下来,怀特守在山洞入口外的车上,陈肸守在山洞另一头的小口外面,虞景颜和四郎则在洞中耐心等待鱼儿上钩。 “金问苍,既然你 第263章 血衣厉鬼 虞景颜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距离血衣厉鬼的回魂夜,还剩下两个小时。 虽然已经布置周全,可是,虞景颜的内心却逐渐不安起来,他仔细回顾了这山洞中的布置,从陈肸进来埋下炸药、放置引线,再到他们凿穿岩壁、又用沙土将岩壁小口封住,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奇怪,距离血衣厉鬼的出现越来越近了,我怎么越发不安起来?难道今晚上还会有什么重大的变故?还是说金问苍早已在周围埋伏,识破了我的计划?”虞景颜喃喃道。 四郎也有些紧张,却仍旧故作轻松道:“虞哥,你别紧张,有我在呢,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嗯,好,我不紧张……”虞景颜敷衍道。 两个小时的时间,虞景颜却感觉格外难熬,无数次拿起手机查看…… 他反复推演了制定的计划:自己和四郎藏身于山洞中,待血衣厉鬼前来报复,洞口的驱鬼符作为扰乱厉鬼的幌子,让血衣厉鬼吃瘪,然后血衣厉鬼必将恼羞成怒,化现成为实体,不顾驱鬼符的影响而冲进洞中,届时由四郎持常青刀同厉鬼纠缠,他则趁机将现身符贴在厉鬼身上,这样一来,厉鬼便无法再次转化为虚体,然后,他和四郎朝山洞的另一头跑去,从他们之前凿穿的岩壁小口离开山洞后,再让陈肸引爆小口外的炸药,把小口彻底封死,届时血衣厉鬼将会去山洞入口,那时候,守在入口外的怀特用火球术攻击厉鬼,把厉鬼困在洞中,陈肸引爆山洞内布置的炸药,把厉鬼炸死在山洞中,完活儿…… 经过多次的推演,虞景颜认为这个计划还是很周密的,他们不需要跟血衣厉鬼正面硬刚,就可以使用智慧将厉鬼干掉。 虞景颜不断检查撤退的道路,将路上的石子清理掉,以免在他和四郎逃跑的时候被石子影响了速度,又来到山洞另一头的岩壁小口前,轻声敲打三声岩壁,很快,外面传来陈肸的回应…… “好,整体来看没有问题,现在咱们只需耐心等待即可。”虞景颜喃喃道。 终于,当时间到达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时候,虞景颜和四郎同时屏气凝神,站在山洞入口前紧紧盯着外面。 “准备好了,那家伙很快就会出现。”虞景颜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四郎点了点头,握住常青刀的手因为兴奋而颤抖,作为康区第一快刀,四郎绝对是个好战分子,每当遭遇强敌的时候,他的肾上腺素都会飙升,腔子里的热血都会沸腾。 虞景颜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山洞外呼啸而过的夜风,他和四郎严阵以待,只等血衣厉鬼出现…… 俩人就如同雕像一般守在山洞入口,然而过了很长时间,血衣厉鬼仍旧没有出现。 虞景颜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十五分,血衣厉鬼还没来。 虞景颜皱起眉头,重新计算起吕健自杀、头七回魂夜的时间,确定吕健的回魂夜就是今晚,而且当时吕健也明确说了,七天后要让虞景颜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血衣厉鬼没有如约而至。 “难道是我多心了,这次的事件跟金问苍没有关系,吕健满含怨气自杀,却因为某些细节操作不当,没能化身血衣厉鬼?”虞景颜心道。 不过很快,虞景颜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想到,吕健自杀的时候穿着的是原本应该被封存在警局的肖珊的衣服,也就是说,有人用类似五鬼搬运之术的办法,将肖珊的衣服从警局弄了出来,并且以某种邪法让衣服上早已氧化的血液看起来如同新鲜血液。 “要么就是我们躲得过于隐蔽,血衣厉鬼没找到地方?不至于吧……” 在虞景颜胡思乱想之际,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虞景颜听得不很真切,就像有人用手捂住嘴后发出的闷哼声。 四郎也听到了这异常的动静,二人对视一眼后,虞景颜指了指洞口,示意四郎上前查看。 四郎点点头,手握常青刀走在前面,虞景颜则轻手轻脚跟在他身后。 眼看二人就要来到洞口,外面忽然袭来一阵强风,强风极度阴寒,虞景颜瞬间明白,这是血衣厉鬼要来了! 随后,一身血红色衣服的吕健赫然出现在洞口,将洞口堵住,此时的吕健,面色乌青、身上脸上都是血,分明是已经实体化的血衣厉鬼! 吕健甫一出现,其身上便迸发出浓重的怨念,怨念如潮水一般朝虞景颜和四郎席卷而来,似要将二人吞没。 这强大的怨念,几乎在一瞬间就把虞景颜的一身灵力压倒,虽然还没有动手,虞景颜已经感受到血衣厉鬼的强大…… “不对,这玩意儿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得多,这哪里是什么新鬼,分明是数百年的陈年老酒……我呸,是陈年老鬼……”虞景颜咽了口唾沫,已经被血衣厉鬼发出的怨念所惊骇。 “你,你迟到了。”虞景颜和四郎同血衣厉鬼吕健对峙了足有三分钟,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如果不是在这样严肃、危机的场合,四郎一定会放声大笑。 “虞景颜,我说过,今晚会让你死无全尸。”吕健的声音冰冷、机械,不带一丝感情。 “呃,你,你想怎么着?”虞景颜用颤抖的声音说。 血衣厉鬼吕健踏入洞口,缓缓朝虞景颜和四郎走来,虞景颜本能地后退,同时哆哆嗦嗦拿出现身符,准备找机会贴在吕健身上。 在吕健踏入洞口的时候,洞口贴着的几张驱鬼符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吕健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已经来到四郎近前。 吕健身上穿的仍旧是那身鲜红色的血衣,肖珊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自然不会多么合适,这让他的形象看起来有些狼狈、搞笑,然而这个时候,可没有人敢嘲笑他。 “虞哥,这就是血衣厉鬼?有点意思,我都忍不住颤抖了。”四郎开口道。 其实四郎也知道,此时他的颤抖,与以往面对强敌时候那种由于兴奋引起来的颤抖有所不同,这是出于本能的畏惧,而引发的颤抖。 虞景颜应了一声,继续往后退,四郎已然于电光石火之间出刀! 常青刀在手,四郎无惧任何强敌! 四郎的刀快极了,加上常青刀对邪祟的先天压制,在四郎挥舞宝刀发动进攻的时候,血衣厉鬼不断后退躲闪,虞景颜渐渐松了口气,心说这血衣厉鬼似乎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山洞狭窄,四郎的攻势凌厉,血衣厉鬼虽然不断后退闪躲,依旧被常青刀多次划过身体,不过由于厉鬼的身法非常飘逸,常青刀并未给他造成严重伤害。 饶是如此,每当常青刀划过厉鬼身体的时候,厉鬼的身体都会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 这是常青刀的神威。 不过很快,虞景颜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正因为山洞过于狭窄,四郎无法施展出威力巨大的那招常青刀法,只能用寻常的招式进攻血衣厉鬼,虽然常青刀多次划伤厉鬼身体,却无法将厉鬼制服。 而虞景颜站在四郎身后,被四郎遮挡了视线,一时间也难以将现身符贴在厉鬼身上。 “有点棘手,得瞅准机会将符纸贴到吕健身上,不能浪费太多时间……”虞景颜心说。 “四郎,稳一点,给我出手的机会。”虞景颜低声道。 这一次,四郎总算理解了虞景颜的意思,手上的刀明显减慢,让自己的攻击看起来更加有迹可循。 虞景颜瞅准机会,在四郎双腿亮开架势的时候,一个就地打滚,从四郎胯下钻了过去,瞬间出现在血衣厉鬼吕健面前,然后手中的现身符和雷符一并贴在吕健的胸前。 在吕健发动反击之前,虞景颜已经顺着四郎的胯下钻了回去,重新躲在四郎身后,四郎则继续用宝刀猛攻吕健。 虞景颜开始朝山洞的另一头跑去,四郎亦放缓了攻势,且战且退,朝虞景颜的方向靠拢。 “计划很顺利,一切按照预想的在进行,可是老子这内心深处为何越发不安起来,难道吕健根本没有全力以赴?”虞景颜心说。 从吕健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怨念来看,血衣厉鬼绝不会技止如此…… 就在虞景颜快要到达山洞另一头的时候,吕健忽然发出一声狞笑,而后双手十指指甲暴涨,伸出十公分有余,如同锋利的兵刃一般,用十指指甲同四郎的常青刀硬刚起来。 四郎没料到吕健会有如此变故,稍一不留神,常青刀居然脱手而出,被吕健的指甲猛地一带,插入结实的岩壁中…… 听到这声金石相击的动静后,虞景颜微微一愣,见四郎一脚踢开吕健,想要伸手去拔插入岩壁的常青刀,便立马制止道:“别拔了,快跑!” 四郎虽心有不舍,却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于是当机立断,放弃了插入岩壁的常青刀,迅速朝虞景颜的方向跑去。 吕健紧随其后,很快,虞景颜和四郎相继到达山洞另一头岩壁小口的位置。 虞景颜猛地敲了一声岩壁,然而被沙土填充伪装过的岩壁小口却发出一声沉闷、浑厚的声响…… “卧槽,这动静不对啊,按说不是这种声音……”虞景颜心道。 然后,他用力敲打岩壁,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松软的沙土竟变得结实无比,他面前根本不是填充的松软沙土,而是结结实实的岩壁。 “老陈,这特么怎么回事?”虞景颜高声呼喊道。 “我特么怎么知道咋回事,之前的小口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现在这里又出现了一面岩壁……”岩壁外,传来陈肸声嘶力竭的呼喊,然而在虞景颜听来,这声音却是几不可闻。 此刻,虞景颜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安。 第264章 与敌周旋 因为,血衣厉鬼隐藏了实力,十指指甲暴涨之后的吕健,才是他真正的水平。 因为,吕健早已做过手脚,将他们提前凿穿的岩壁恢复如初。 之前,虞景颜他们凿穿岩壁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而今,四郎要拖住吕健,虞景颜和陈肸俩人再想凿开岩壁,至少得两个多钟头,然而,四郎绝不可能拖住吕健那么长时间…… “嘿嘿嘿,虞景颜,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脑子吗?你们凿穿岩壁的时候,我早已化身血衣厉鬼,就在不远处看着你们,可是你们竟然一无所知,还当我尚未还魂,可笑,真是可笑……我说过,今晚要让你们死无全尸,你们害死了肖珊,我要为珊珊报仇!”吕健无比怨毒地说。 虞景颜傻眼了,慌忙用钎子和八角锤敲打岩壁,可是之前的劳动已经让他胳膊酸痛,现在根本没有多大力气,加上血衣厉鬼就在近前,让虞景颜心思混乱,砸了两下钎子,不仅没能在岩壁上留下痕迹,反而不慎砸到了自己的手。 失去常青刀的四郎只能用血肉之躯同血衣厉鬼激战,可此时的四郎又怎是吕健的对手? 只听“沙拉”一声,四郎发出惨叫,前胸已经被吕健锋利的指甲划破一道很深的口子。 “完犊子了,这特么怎么玩儿?”虞景颜放下钎子和锤头,开始思索别的方法。 山洞外的陈肸焦急不安,却搞不清楚洞里的情况,虞景颜迟迟没有发来信号,说明虞景颜和四郎还在洞中,陈肸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引爆炸药,那样会把虞景颜和四郎都炸得粉身碎骨。 陈肸不断拍打岩壁,却已经得不到虞景颜的回应。 洞中,四郎犹在同血衣厉鬼激战,只见吕健将左手背在身后,只用右手就把四郎打得遍体鳞伤、节节败退…… 四郎很清楚,自己已经不能再退了,再退,身后便是结实的岩壁。 “虞景颜,你不是要给我来个瓮中捉鳖吗,现在看看谁是王八?”吕健戏谑道。 “糟了,这下我和四郎倒成了被困在瓮中的王八了。”虞景颜喃喃道。 “虞哥,快想想办法,我撑不住了。”四郎有气无力地说,身上已经布满伤口,在吕健的怨念侵袭下,这一身的伤痛让四郎苦不堪言。 虞景颜皱起眉头,开始后悔自己的计划不够周全,这哪特么是什么张良妙计,分明是作茧自缚…… 虽然他已经在血衣厉鬼身上贴了雷符和现身符,却不能催动雷符引来天雷,因为这个山洞里早已被陈肸布置了炸药,天雷降临,死的可不止是吕健而已。 不到万不得已,虞景颜不会催动雷符。 “还有一个洞口,怀特守在外面,如果能够冲出去,与怀特联手,兴许能将血衣厉鬼困于山洞,如此只能放手一搏了。”虞景颜心道。 想到这里,虞景颜再次对四郎发出提示:“四郎,稳一点,我要找机会出手了。” 四郎立马会意,分开双腿减缓攻速,给虞景颜钻裤裆的机会。 虞景颜懒驴打滚钻过四郎的胯下,而这个时候吕健恰好也分开了双腿,虞景颜如法炮制,从吕健胯下钻过,瞬间来到吕健身后。 为此,四郎被吕健的指甲划破了脸,留下一道伤口,虞景颜的后背也被吕健的指甲划伤,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可虞景颜不敢停留,丢出两张风符,催动风符引来狂风,这倒不是为了用狂风攻击吕健,而是为了给他自己加速——随后,虞景颜在狂风的助力下全速朝山洞入口跑去。 一边跑,虞景颜一边头也不回地提醒四郎:“找机会跑啊……” 四郎自然在找机会,可是面对强大的血衣厉鬼,他哪能找到机会? 终于,虞景颜跑到了山洞的入口,四郎却被血衣厉鬼堵在洞中。 站在洞口的虞景颜看到四郎已然浑身是血,大量的伤口触目惊心。 “虞景颜,你走啊,都到洞口了怎么还不逃跑?”吕健背对着虞景颜,再次击伤四郎后,说道。 虞景颜呆呆站在洞口,山洞里的,是同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虞景颜怎可一走了之?同理,此时的虞景颜虽然可以催动雷符引来天雷,消灭血衣厉鬼,然而那样一来,四郎必死无疑。 “虞哥,动手,别管我……”四郎的声音微弱,以至于站在洞口的虞景颜几乎没有听到他的动静。 “噗嗤”一声,吕健用右手指甲插进四郎的身体,而后,吕健的指甲继续暴涨,猛地用指甲将四郎钉在岩壁上。 “虞哥,快,快动手……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四郎的声音越发微弱…… 虞景颜的眼眶已然湿润,他自然记得四郎说的话。 这一战,四郎情愿战死、牺牲自己,以保全虞景颜,并叮嘱虞景颜在得到九眼天珠后,把天珠带到他们村子供奉,以破掉他们村里的诅咒。 然而,虞景颜又怎么催动雷符而不顾四郎的死活? “虞景颜,机会稍纵即逝,你若把握不住,你们都得死。现在不忍心动手,怎么,是准备上演一出兄弟情深吗?”吕健冷冷道。 比起九眼天珠,比起自己的兴趣爱好,虞景颜更在意的是四郎。 所以,虞景颜没有继续往外跑。 他的确可以离开山洞引来天雷、并让陈肸引爆炸药,他也可以跑出去后找怀特,与怀特联手。 但他没有那么做。 因为,他不忍让四郎一个人面对强大的血衣厉鬼。 “我,我特么跟你拼了!”跑到洞口的虞景颜做出了决定,他要同四郎共进退、同生死! 于是,虞景颜返回,朝吕健冲了过来…… 奔跑中,身手不济的他被凹凸不平的路面绊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地上的泥土吸附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不堪。 “虞哥,你瞧你这德性,可别给我添乱了,我正在蓄力,准备反杀这个杂碎……”看到狼狈的虞景颜,四郎笑着说…… 四郎虽然在笑,眼中却已然湿润。 “虞景颜,你这么有种的吗?”吕健讽刺地说。 “我,我没种,但我也不会丢弃我的兄弟,吕健,你对我的偏见早已深入骨髓,你认为是我害死的肖珊,宁愿自杀化身血衣厉鬼也要找我报仇,可是,你却不知自己是被人利用了,金问苍那家伙杀人如麻恶贯满盈,是术士界公认的毒瘤,你却被他蛊惑……”虞景颜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瞪着吕健说道。 “什么金问苍?虞景颜,死到临头还在故弄玄虚,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吗?你害死珊珊,我杀你为她报仇,天经地义,你别跟老子废话!”吕健说。 虞景颜不再跟吕健解释,心知吕健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明知自己万不是吕健的对手,也明知刚刚如果没有去而复返,而是直接催动雷符、引爆炸药的话,吕健必定会被炸药和天雷整死,但是虞景颜却没有那么做。 终于来到吕健面前,虞景颜看着被困在墙壁上奄奄一息的四郎,登时心疼不已,怒骂道:“是老子害死你未婚妻又怎样,你特么杀了我啊,你跟他较什么劲,又不是他害死了肖珊。” “我要让你看看,你最在乎的人死在你面前是什么滋味儿。”吕健冷冷地说。 这时候,在山洞另一头外面的陈肸总算察觉到事情不对头,明白那岩壁恢复如初不是虞景颜的神通所为,便全速绕着山头朝山洞入口奔去,想要从入口进来查看一下情况。 “吕健,你大概误会了,我根本不在乎四郎的死活,他可不是我最在乎的人,只是因为他欠了我一笔钱,我才不愿意让他就这么死去。老实跟你说吧,我最在乎的人在山洞入口外面的车上,哈哈哈,你想不到吧?”为了救下四郎,虞景颜胡说八道,想要让吕健放下四郎,再到洞外与怀特联手对付吕健。 吕健将信将疑道:“哦?真的吗?” “虞哥,你让他杀了我吧,杀了我,那一千万就不用还给你了……”四郎很配合,艰难地顺着虞景颜的谎话往下说。 吕健皱起眉头,似在考虑虞景颜这番话的真假。 而后,他拔出贯穿了四郎身体和岩壁的手指甲,四郎瞬间从岩壁上跌落。 虞景颜凑上前,扶起四郎,将四郎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又说道:“杀千刀的吕健,有能耐就跟我出来,杀了我最在乎的人啊,他就在车上等着你。” 虞景颜知道,自己扛着重伤的四郎自然走不快,即便没有四郎,他也不可能跑得过血衣厉鬼,便使出激将法,希望吕健能够上当。 “好,那我倒要看看,当着你的面杀了你最在乎的人,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吕健竟然信以为真。 虞景颜心头一喜,这就意味着他有机会和陈肸、怀特联手,届时他也不再投鼠忌器,可以引来天雷对付吕健。 “或许吕健本就傻了吧唧,才会被金问苍轻易利用,又或许是这家伙化身血衣厉鬼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连老子这么简单的激将法都看不出来。”虞景颜心想。 而后,虞景颜背着四郎走在前面,血衣厉鬼吕健跟在后面,三人慢慢朝山洞入口前行。 一直到山洞入口,吕健再未发动进攻,似乎一心想要干掉虞景颜所提到的车上那位最在乎的人。 第265章 一击未中 虞景颜背着四郎出了山洞,却听到四郎喃喃道:“虞哥,动手……不然,不然没机会……宰了他,让他做鬼都做不成……” 虞景颜知道,四郎是在责怪自己之前没有直接跑出洞外引爆炸药和天雷。 但他如果真的不顾四郎的安危引爆了炸药、引来天雷,那他就不是虞景颜了。 虞景颜扭头一看,吕健已经从洞中出来,再要想办法将吕健骗进洞里,怕是没那么容易。 背着四郎来到五菱车前,虞景颜却傻眼了,因为五菱车原本关好的后备箱是打开的,藏在里面的怀特不见了。 “虞景颜,你在找那个玩火的洋鬼子吗?嘿嘿,之前你说我迟到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迟到吗?”虞景颜身后传来吕健的声音。 至此,虞景颜才知道,为什么吕健会迟到——因为吕健提前解决了藏在车上的魔法师怀特。同时,虞景颜也想清楚了吕健为什么这么好骗,一个激将法就能把他骗出来——因为虞景颜藏在这里的伏兵怀特已经被解决了…… “老虞……对不起,我……”五菱车的另一侧,传来了怀特痛苦的声音。 虞景颜将四郎放在车边,绕到车侧面,看到倒地不起浑身是血的怀特。 “怀特老弟,你怎么样?”虞景颜蹲在怀特身边,抓住怀特的手腕。 怀特的脉搏有些微弱,但幸无生命之忧。 “我特么躲在这里好好的,却被那个异装癖的混蛋发现,然后,然后我来不及通知你们,就跟他动手了,但,但我不是对手……”怀特身上有多处被吕健指甲造成的伤口,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但比起四郎,怀特的伤势算是轻得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肸也从山头绕了过来,一看到靠在车上奄奄一息的四郎和倒地不起的怀特,以及一脸凝重的虞景颜、身着血衣的吕健,他便意识到虞景颜的计划出了纰漏,此时掌握主动权的不是己方,而是血衣厉鬼吕健。 吕健面色乌青指甲极长,正站在山洞入口外,以胜利者的姿态审视着虞景颜等人,陈肸自山头跃下来到虞景颜身边,同己方人员汇合,并开口道:“老虞,怎么搞成这样了?” 虞景颜无奈地摇摇头,回答道:“这个血衣厉鬼的实力超乎我的想象,我们在算计他的时候,其实早已被他反算计了,他先是悄无声息地收拾了怀特,然后进入洞中重创四郎,并封住咱们凿开的出口,唉,都怪我,大意了……” 陈肸抽出甩棍,警惕地望着吕健,并查看了四郎和怀特的伤势,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老虞,不是说吕健即便化身血衣厉鬼,也只是新鬼吗,实力怎会如此强大?”陈肸不解地问。 这也是让虞景颜深感困惑的地方,按照他的想法,吕健的确不可能这么厉害…… “看来还是我低估了对手,单纯的血衣厉鬼不会有如此的修为,但我却忽略了幕后黑手的手段,也是,以金问苍的实力,尽管他遭到重创实力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依旧有很多办法能够提升血衣厉鬼的修为……”虞景颜心说。 不过事已至此,虞景颜很清楚,再怎么自责和后悔都已经于事无补,倒不如尽快思索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己方最能打的四郎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常青刀还插在山洞中,而且以四郎的实力,在吕健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要让陈肸和虞景颜跟吕健硬碰硬,自然是行不通的。 虞景颜擅长的是术法攻击,而这个时候,吕健胸前还贴着虞景颜的雷符和现身符。 “只能再赌一把了。”虞景颜心说。 而后,虞景颜站起身来,让陈肸照顾好四郎和怀特,自己则独身一人来到吕健身旁,开口道:“吕健,冤有头债有主,肖珊的死,是我所致,与老陈、四郎和怀特没什么关系,你要提肖珊报仇,那便与我一战吧!” “哈哈哈,求之不得呢,之前你一直躲在那个年轻人后面,害得那年轻人为了保护你而伤成这样,你要是早点站出来,像个男人一样光明正大与我一战,又怎会连累他人?虞景颜,既然你敢应战,好,出手吧。”吕健不屑道。 虞景颜点点头,猛地咳嗽起来,然后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一边说:“大敌当前,我的气息有点紊乱,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调整一下气息、稳定一下状态?” 虞景颜咳嗽得脸都红了,吕健见状,点点头道:“可以,等你调整好了气息我再与你一战,不过我也提醒一下,你别以为可以就此拖延时间,即便你拖延到明日午时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我也不会受到影响。” 而后,虞景颜退到五菱车前,盘膝坐下,煞有介事地调整起呼吸来。 当然,虞景颜这不过是在演戏罢了,他的气息很平稳,之前的一阵干咳也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吕健掉以轻心。 这样一来,虞景颜就可以堂而皇之与吕健拉开距离,然后暗中催动雷符,引来天雷对付吕健。 不过虞景颜没有着急出手,他很清楚自己有且只有这一次出手的机会,所以他想一击命中,不给吕健翻身的机会。 这样靠着汽车闭目“调息”了七八分钟,虞景颜悄悄睁开眼睛,看到吕健并未盯着自己,心知吕健有些放松。 “差不多了,再拖下去恐生变故。”虞景颜心说。 于是,虞景颜心念一转,暗自催动雷符。 霎时间,夜空中乌云密布,传来阵阵闷雷的声响。 下一刻,数十道闪电自空中降下,齐刷刷降在吕健身上! 一身血衣的吕健被闪电照亮,但他却毫不慌乱,抬头看了看空中的状况后,吕健发出一声狞笑…… “天雷?虞景颜,你太幼稚了!”随着吕健一声怒吼,虞景颜看到,吕健胸前的雷符和现身符同时消失…… 而后,数十道天雷从天而降,到达吕健头上不远处的时候,却像失去了目标一般,原本集中的天雷瞬间散开,冲着这座无名山峰的山头、山间、山坳,奔袭而去,却唯独避开了吕健…… 天雷降落,雷鸣作响,威力惊人的天雷将山头都削去了一截,但没有一道天雷劈中吕健。 眼看一道天雷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袭来,虞景颜猛地一个翻滚躲避开来,身手敏捷的陈肸则抱着四郎飞到另一边,堪堪躲开天雷的袭击。 几秒钟过后,天雷逐渐停息,夜空的乌云散去,吕健好端端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前胸,说道:“虞景颜,你以为你那张雷符就能奈何得了我吗?哈哈哈,雕虫小技而已,也敢在我血衣厉鬼面前搬弄?” 直到现在,虞景颜才明白,自己的心思早就被吕健看穿,向来无往不利的雷符,在吕健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甚至要不是虞景颜他们躲避及时,那道天雷就会将他们劈成焦炭。 “最终我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吕健,你太强了,咱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虞景颜喃喃道。 “废话,老子不惜自杀化身血衣厉鬼,为的就是宰了你这个混蛋,替珊珊报仇!”吕健怒道。 “或许是因为吕健身上穿着的血衣上,沾满了肖珊的血,所以他所化身的血衣厉鬼,其怨念相当于他跟肖珊两个人的怨念,才会异常强大……唉,还是轻敌了,这一次,我那便宜师叔大概赶不过来了,舒娘也不知藏身何处……”虞景颜暗自感慨道。 天雷过后,虞景颜再无别的仰仗,四郎身受重伤,怀特倒地不起,单靠陈肸的那根甩棍,根本不可能阻挡怨念十足的吕健。 吕健朝虞景颜走来,速度不快,但每走一步,都给虞景颜带来巨大的压力。 感受到吕健身上传来的怨念,虞景颜知道,这次已经没有人能够帮他。 虞景颜感到有些后悔,也有些冤枉,起初他只是善意提醒肖珊,生怕肖珊被吕健欺骗,却没想到从他注意到吕健在拍摄视频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落入别人的圈套,以致之后他们和吕健、何雅等人在八角街的争吵,路人的围观,吕健团队与视频网站解约,再到肖珊自杀、吕健失踪之后化身血衣厉鬼,这一切,全都被人设计好了。 为的就是,利用吕健所化的血衣厉鬼,来对付虞景颜他们。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都特么怪老子……”虞景颜喃喃道。 “对,谁让你多管闲事呢?虞景颜,你的气息调整好了吧,来,与我一战吧,如果你能堂堂正正与我战斗,兴许我会大发慈悲放过你的朋友们。”吕健冷冷道。 虞景颜点了点头,而今他再无退路,眼看吕健走到近前,虞景颜咬着牙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对陈肸和怀特道:“你们走,马上走,别管我。” “你可真让人恶心……眼看你的朋友都替你当了炮灰、半死不活,你现在才让他们走?哼,你要是真的在乎他们的死活,就不该带着他们一起来冒险!”吕健直截了当地说。 “对,你说得对,我的确让人恶心,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怀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陈肸扛着四郎与怀特站在一起,他们不愿就此离开,不愿让虞景颜孤身犯险,然而现实是,血衣厉鬼的强大超过了他们能够对付的极限。 第266章 禁术魔法 虞景颜从身上掏出一沓子符纸,挥舞着双手朝吕健袭来,却被吕健一个闪身,用手指甲瞬间划破他的手腕,吃痛之下,虞景颜手中的符纸纷飞出去,没有一张吸附于吕健身上。 在吕健面前,虞景颜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老虞,你,你退开,我来。”身后传来怀特的声音…… 虞景颜微微一怔,回头看了一眼怀特,却见怀特正一步步朝他走来。 吕健不屑地扫了一眼怀特,说道:“洋鬼子,你们还真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怎么,现在能站起来了?看来刚才我出手还是有点轻了。” “怀特,你特么别添乱了,快回去吧,多吉还在等你吃饭呢。”虞景颜用眼神示意怀特他们找机会离开,怀特却并不搭理,继续朝他走来。 来到虞景颜近前,怀特按住虞景颜的肩膀,开口道:“老虞,我说了,你退开。” 而后,虞景颜便感觉肩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到后面。 怀特正面吕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喃喃道:“虞,之前你骗我说血衣厉鬼不怎么厉害,我还当真了,不过既然都已经被你忽悠到这里,那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跟他干了,今晚,我要证明我自己。” “哈哈,用你的小火球吗?我连天雷都不怕,会怕你的小火球?”吕健轻蔑地说。 怀特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我只会玩火吗?让你见识见识来自西方世界的顶级术法吧,你会对魔法师有新的认知,可惜啊……” “可惜什么?”吕健问。 “可惜当你认清了魔法师的真正实力的时候,就是你魂飞魄散的时候。” 怀特一脸严肃,虞景颜想要出言相劝不让他自寻死路,却被怀特身上散发出来的奇特光芒所震撼…… 怀特的身上渐渐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光芒射向四面八方,虞景颜从这种光芒中感受到了一种神圣的力量。 “这,这是什么?”吕健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被怀特发出的金光所震慑。 “这是黄金圣斗士吧……”虞景颜喃喃道。 怀特微微一笑,缓缓抬起右手,朝吕健伸出右手的食指。 虞景颜绕到一侧,这才看清楚,金黄色的光芒正是从怀特的右手食指发出来的。 “血衣厉鬼,你问我这是什么,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接下来你慢慢去体会吧。”怀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自信。 这一刻,虞景颜忽然感觉,怀特能够将吕健干掉…… 金黄色的光芒越发耀眼,怀特正在积蓄力量,而被金光笼罩的吕健却像是忘了躲闪,就这么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凭金光将他淹没…… 与此同时,虞景颜发现,怀特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其魂魄的颜色也在变淡。 “这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虞景颜喃喃道。 “不,怀特,你特么快住手!你会死的!”发现了怀特的异常后,虞景颜高声呼喊道。 怀特并未理会虞景颜的劝阻,就这样用食指指着吕健,指尖的金光越发耀眼、强烈…… “圣光·灭,燃我灵魂燃我生命,以圣父、圣子、圣灵为名,信徒怀特甘愿燃尽自我,借助三位一体的无上神力,消灭眼前的魔鬼……”怀特吟诵起咒语,被金光笼罩的他,看起来异常神圣,宛如真神下凡。 咒语吟诵完的一瞬间,所有的金光尽数朝吕健奔袭而去,耀眼的金光将吕健包裹起来。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金光中的吕健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紧接着,他的身躯轰然倒地,在地上翻滚起来。 可不管他怎么翻滚,金光依旧将他牢牢罩在其中。 随后,虞景颜就看到,被金光包裹着的吕健的身体正在变淡…… 怀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被金光笼罩的吕健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能在不断的翻滚中,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淡。 “怎么会这样?我是血衣厉鬼,怎么可能会畏惧这些金光?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吕健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其身体也在迅速变得透明。 “这是圣光,是西方魔法师的禁术,以自身的生命为代价,燃烧生命施展出来的禁术,吕健,这一次你将彻底化作虚无。”虞景颜喃喃道。 “嘿,老虞,还是你见多识广……”怀特用虚弱的声音说。 “我特么哪是见多识广,这不是你刚刚自己说的吗……” 圣光之下,吕健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翻滚、痛苦地挣扎,而作为施术者,怀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怀特的灵魂与生命、魔法力都在迅速流逝,在用圣光对付吕健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付出着惨痛的代价。 虞景颜心如刀绞,明白怀特正在作出着巨大的牺牲,待吕健魂飞魄散的时候,怀特多半也会燃尽自己的生命…… “怀特,都怪我,这件事本来是与你无关的,可我却把你拖下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虞景颜不断重复着这些话,怀特却听而不闻,继续以圣光碾压着血衣厉鬼吕健。 四郎和陈肸也都瞪大眼睛看着怀特大显神威,这一刻,四郎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原来怀特这么厉害,那他怎么不早点出手啊,害得我被那家伙伤成这样……”四郎抱怨道。 “不是怀特不愿意早点出手,而是,而是他一旦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吕健,他自己也会遭受极大的反噬,四郎,他使用的是禁术,看起来这样的禁术对他的反噬非常严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使用圣光禁术,你明白了吗?”陈肸语重心长地说。 四郎点了点头,眯着眼睛以阴阳眼观察起来,果然发现怀特的魂魄正在变得透明…… 吕健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发出的动静也几乎听不见了,怀特还是没有停手,他知道,此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如果一旦放松,很可能前功尽弃…… 于是,怀特继续以圣光对付吕健,眼看吕健的身体逐渐消失…… 吕健的双腿不见了,接着,双手也没了,而后是腹部、躯干、脖子,最后是脑袋,直至完全消散。 那一身醒目的血衣也没了,吕健就这样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血衣厉鬼吕健,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魂飞魄散。 在吕健消失的一瞬间,怀特指尖发出的金光也散去。 脸色苍白的怀特猛地摔倒在地上,虞景颜赶紧凑上前,将怀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虞景颜帮怀特号脉,发现怀特脉搏微弱,而且魂魄已经变得半透明,一身魔法力荡然无存,生命状态很不稳定。 “老虞,我,我有点困……”怀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虞景颜,费力地说。 “你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会好起来的,没事的,坚持住,千万别睡觉……”虞景颜带着哭腔呼喊道。 他知道,怀特是为了救他们才使出圣光禁术,以禁术灭掉血衣厉鬼吕健,自己却深受反噬,现在已经不行了。 “别、别白费功夫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医生们治疗不好强行使用圣光禁术后带来的反噬……趁着,趁着还有时间,我,我有些话想对你们说……”怀特的声音极其微弱,似乎每说一句话,就会带走他一部分的生命力。 “你别说话了……你挺住,万法皆通,我以灵力为你续命……”虞景颜试图为怀特灌入温和的灵力来延缓怀特的死亡,可是却发现,他的灵力刚灌入怀特的身体,反而加速了怀特生命的流失。 “怎么会这样?”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扶着四郎也来到怀特身边,他们很清楚此时这个躺在地上正在“死去”的外国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行不通的,虞,我修的是魔法力,跟你体内的灵力不同,你这样做,没办法帮我,听我说,有些话再不说出来的话,我,我就没机会说了……”怀特说。 虞景颜点点头,不再阻止怀特说话,同时他也很想知道,怀特还有什么身后事要交代。 “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姓荣赫鹏,我的全名是怀特·荣赫鹏,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也知道荣赫鹏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从小到大,我在英国就不受人待见,他们称我是强盗的后人,我更知道荣赫鹏这个姓氏在西藏所代表的的累累罪行,当年我祖父弗朗西斯·荣赫鹏,率领英军侵藏,在西藏犯下滔天大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毁掉寺庙无数,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没错,那就是我的祖父,我不能选择逃避,也不能不做他的后人,谁让他是我祖父呢? 人们骂他是雪域屠夫,称他是无耻强盗,我恨他,像你们、像多吉一样恨他,但是,我不能骂他,因为血浓于水,因为他是我的祖父,因为我身体内流着他的血…… 没有他,就没有我,所以即便我恨他入骨,也不能骂他…… 虞,每个人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虞景颜是昔日最强术士虞羡鹤的子孙,你有一个英名远播的祖父,而我,我是雪域屠夫弗朗西斯·荣赫鹏的后人,我的祖父,是臭名昭著的侵略者……我何尝不想跟你一样,有一个辉煌的先祖? 可是,我哪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生来就是强盗的后人,我骨子里流淌着强盗的血,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事,都会被人冷眼针对,他们都觉得我生来也是强盗! 但我不是强盗!我不远万里来到西藏,一方面想要找寻绿财神像完成祖父的遗愿,另一方面也想找机会将祖父在西藏掠夺的财神交还给它们真正的主人,在达孜县的时候,通过与你们的接触,我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不能因为祖父的错误而一错再错,我幡然醒悟,将祖父收集的三尊财神像交给多吉,并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多吉,我想用自己的努力,来为我的祖父赎罪,来弥补可怜的多吉,来实现自我救赎…… 我真的很羡慕你,如果能够选择出身,我很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名门之后,而不是雪域屠夫的孙子…… 今晚这一战,你千万不要觉得是你连累了我,你没有连累我,而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更好地为祖父的行为赎罪。 我使用禁术燃烧生命来对付血衣厉鬼,希望能够换来你们的原谅……即便我祖父是强盗、是侵略者,但我不是!我是我,我不要带着荣赫鹏这个罪恶的标签唯唯诺诺苟活一生,我宁愿战死,也要捍卫自己的尊严! 虞,希望你们能够忘记我是雪域屠夫后人的这个身份,只记得我是来自大洋彼岸的外国友人…… 我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正经做过好事,今晚上,算是我一生中的高光时刻了,虞景颜,你们能不能记住我?我叫怀特,怀特·荣赫鹏,我跟我祖父不一样,请你们看在我今晚上的付出的份上,忘记我是强盗后人的身份,好吗?我求你们了,我真的,真的不愿意到死都摆脱不了雪域屠夫的阴影…… 以后,请你们告诉多吉,我,我不是强盗,不是混蛋,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为了我在乎的人,我宁愿战死,来为自己证名! 来此之前,我已经立下遗嘱,将自己的财富全都交给多吉,但是多吉还小,我怕他会被那些钱冲昏头脑,虞,我希望你能多加管教他,他是个好孩子,他是英雄的后人,而我,我…… 我好羡慕你们,你们都有那么清白的家世,不用自幼受人白眼…… 虞,千万不要自责,我不怪你,我感谢你,感谢你们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够做一回好人……祖父,您在天有灵的话,我想告诉您,当好人的感觉真好,这种感觉,不是您能够用枪炮和权势抢夺得来的……” 怀特的声音越发微弱,说到最后,虞景颜将耳朵凑到他嘴边,也听不到他发出的声音…… 第267章 灵光一现 “怀特,你坚持住,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的出身,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苦衷,你一定要坚持住,你是英雄,是我虞景颜敬佩的人,在你迎战血衣厉鬼的时候,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西方魔法师怀特,你不是什么屠夫的后人……荣赫鹏这个名字,因为你,而变得光芒四射!”虞景颜的双手在颤抖,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抬不起怀特的脑袋。 “虞,我好困,我想睡……”怀特再次开口道。 “不,你不能睡,你不能睡!你别睡,怀特,我求你了,你睁开眼睛……”虞景颜已然泪流满面,苦苦哀求道。 四郎和陈肸也已经泣不成声,在这个夜晚,在对战血衣厉鬼吕健的时候,这位来自万里之外的外国友人,燃尽了自己的生命、魔法力,保全了他们…… 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活法。 怀特虽然是雪域屠夫荣赫鹏之后,但他已经为自己的祖父偿还了债务——至少,他还清了他那一份。 “虞,我特么从昨天晚上就没睡,忙着整理遗嘱,你让我睡一会儿不行吗?亏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你特么太不人道了……”虞景颜怀中的怀特再次睁开眼睛,疲惫不堪地说。 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一些,底气也足了很多。 “怀特,你睡吧,你睡吧,我不再吵醒你,再也不会有人吵醒你……兄弟,一路走好!荒山虽无名,英雄埋烈骨……”虞景颜认为,怀特已经回光返照,便不忍再拒绝怀特最后的要求。 “你让我睡,那你特么好歹把我弄到车上啊……虞,老子还没死呢,你让谁一路走好?”怀特皱起眉头,艰难地说…… 虞景颜愣了一下,再次以法眼检查起怀特的身体,而后惊奇的发现,怀特的魂魄已经稳定下来,不再继续变淡,其生命也不再流逝…… “怀特,你,你好像,好像稳定下来了?”虞景颜兴奋地说。 “我都说了,老子还没死,就是困了想睡觉而已,你不光不让我睡觉,还让我一路走好,说什么荒山无名埋烈骨……我交了你这样的朋友,还真是倒霉……”怀特的声音越发有力,虞景颜意识到,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随后,虞景颜和陈肸将怀特抬到车上后排,让怀特好生休息,又给四郎的伤势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陈肸钻进山洞中,将之前布置在洞里的炸药撤走,又用锤头和钎子将四郎插在岩壁上的常青刀取回,这才回到车上。 怀特睡了一个多小时便醒过来,醒来后的他,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精神状态也稳定了很多。只是,他身上的魔法力,再也回不来了。 经过询问后,虞景颜等人才得知,正因为怀特学艺不精,对于圣光禁术的把握还没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这一次在使用圣光禁术对付血衣厉鬼的时候,怀特才没有完全燃烧掉自己的生命,而是留下一线生机,如果不是如此,怀特必遭禁术反噬而死。 “怀特,多谢你的挺身而出、出手相助,这份大恩大德我们必将铭记于心,只可惜你的魔法力……”虞景颜感慨道。 “唉,魔法力嘛,没了就没了呗,不过我总算证明了西方的魔法术并不逊色于你们中国的术法,对吧?回头我也能跟多吉吹嘘一下今天晚上我的英勇表现,说实话,那血衣厉鬼真的够厉害的,老虞,之前你不是说,血衣厉鬼毕竟是新鬼,实力不会太强吗?”怀特坦然地说。 虞景颜:“按理说是这样的,可是我还提过一个名叫金问苍的邪道高手,此人是茅山派的叛徒,曾在以茅山派为首的正道之人的围剿下,杀死诸多好手后全身而退,算得上是当世的顶级术士,吕健以新鬼之体所化的血衣厉鬼能够有如此高明的修为,定是那金问苍在暗中操纵。” “金问苍?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可惜如今我一身修为尽毁,再也无法助你们对付金问苍了,接下来的战斗,就靠你们自己了,愿上帝保佑你们。”怀特有些遗憾地说。 “说起来,咱们的交情并不深厚,你能不惜生命来保护我们,让我们深受感激……”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今晚我帮你占场子,你回头可得给我弄两瓶茅台,让我尝尝,口头上的感谢,我才不需要呢。” 一行人赶回拉萨,四郎受伤严重需要住院治疗,怀特虽然也有伤,但并没有多少皮外伤,便婉拒了虞景颜等人的挽留,雇了辆车连夜赶回达孜——用他的话说,是怕多吉那小子通宵打游戏。 怀特走后,虞景颜和陈肸守在四郎的病床边上,回想起之前的恶战,虞景颜依旧心有余悸。 “这次咱们虽然消灭了血衣厉鬼,却害得怀特修为尽失,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之前咱们跟怀特交情不深,真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会不顾一切帮助咱们,唉,也怪我,有些轻敌了……”虞景颜还是有些懊悔,认为怀特落得这样的下场,与他有直接关系。 “老虞,你也别太自责了,或许正如怀特所说,在他看来,他今晚的行为是在为雪域屠夫荣赫鹏赎罪,在为自己证名,我很佩服他的英勇无畏。”陈肸说。 虞景颜点了点头,心里却很不好受,如果不是怀特,他们一行人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对,你说得对,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解决了血衣厉鬼吕健,剩下的就是幕后黑手了,现在四郎受伤严重,我有点担心金问苍会趁虚而入。”虞景颜说。 陈肸却摇摇头道:“我觉得应该不会,如果金问苍真的有实力来跟咱们正面硬刚,那在咱们对付血衣厉鬼的时候,岂不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吗?而今血衣厉鬼已经魂飞魄散,他再跑这里来撒野,不大合理吧?” 虞景颜想了想,认可了陈肸的说法。 而后,他拨通了杰布的电话。 “杰布,跟你报个平安,我这边的事暂时解决了,四郎受了伤,在医院住着呢,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虞景颜问。 “也没什么情况,之前问了你很多次,你也没说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现在麻烦解决了就好了,我也不再多问,等你觉得是时候告诉我了,再说就是。”杰布说。 “那行,我先休息了,这几天压力挺大,没怎么睡觉。” “对了,何雅准备离开拉萨了,肖珊和吕健的死,跟她没什么关系吧?”杰布问。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杰布,你才是警察,这种事情就别问我了,我现在特别累……呃,何雅什么时候决定离开的?”虞景颜说。 “半个小时之前,她跟我留在酒店的同事说了要离开,订了一早的机票,既然没她什么事,那我就把我的人撤回了,你早点休息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靠在四郎的病床边上,将自己同杰布的通话告诉四郎,四郎身上缠了很多绷带,之前的重伤让他本就不怎么活跃的思维越发迟钝,听虞景颜说完了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呃,虞哥,你刚说的何雅是谁来着?” “你傻了吧?何雅,就是那天在八角街上跟咱们吵架的那个骚啦吧唧的长发妹子,你该不是连脑子都坏掉了吧?”虞景颜有些嫌弃地说。 四郎应了一声,在麻醉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对啊,何雅……” 虞景颜却在这一刻,忽然清醒过来,他的脑筋变得无比清晰,思绪变得无比活跃,短短的几分钟内,脑海中闪过大量的画面…… “老陈,我好像搞错了……”就在陈肸准备睡觉的时候,虞景颜忽然说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陈肸愣了一下,不明白虞景颜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搞错了?”陈肸马上问道。 虞景颜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诸多思绪在他脑中迅速闪过,有如醍醐灌顶。 “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不是那样的,不是他,不是他……”虞景颜喃喃自语。 陈肸一脸茫然,却见虞景颜的表情异常凝重,便开口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点?” 虞景颜看了一下时间,拿出手机查看一早出藏的机票,然后说道:“来不及解释了,走,马上去机场,路上我再跟你解释!” 陈肸虽不知道虞景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虞景颜如此认真,自然不敢大意,又看了一眼还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四郎,陈肸这才跟着虞景颜快步离开病房。 刚一上车,虞景颜又说道:“等一下,先去趟吕健他们住过的酒店,还有点事情需要确认。” 二人来到酒店,酒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在这个旅游旺季都变得门可罗雀,这自然要“归功”于先后从酒店坠亡的肖珊和吕健。 没有片刻的犹豫与停留,虞景颜和陈肸径直冲到楼顶,来到楼顶上吕健坠落的位置后,虞景颜站在楼顶边缘往下看,然后确定地点点头道:“果然是这样,之前咱们都搞错了。” “老虞,你再卖关子我可不搭理你了。”陈肸焦虑地说。 虞景颜指了指下面,然后说道:“顺着这个位置垂直往下,恰好有一个房间,你可知道那个房间是谁住的?” 陈肸:“是吕健和肖珊住的?” 虞景颜摇摇头,说道:“是何雅!” 第268章 穷追不舍 说罢,他连忙拿出手机给杰布打了电话。 “喂,杰布,事情没那么简单,通知你们同事,即刻抓捕何雅,我推测肖珊和吕健的坠亡,都跟何雅有关……行了,顾不上跟你解释太多,何雅人在何处?” “她已经坐上机场大巴,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你确定是她?”杰布将信将疑地问。 “十有八九与她有关,封锁机场,最好连机场高速也封了,千万别让她逃走!”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让陈肸开车,立马赶往机场。 此刻,虞景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头长发飘飘的美女何雅的模样,他终于想起来,那天到酒店询问何雅的时候,何雅将头发盘在头上,虞景颜感觉她似曾相识,那是因为,虞景颜曾经见过一张与何雅有着几分相似的脸…… 陈肸把车开得飞快,杰布那边暂时没有截获何雅,虞景颜心情紧张,想到之前被血衣厉鬼害得九死一生,四郎至今仍旧重伤躺在医院,虞景颜忍不住攥紧拳头,不断催促陈肸再快一点。 陈肸的精神高度紧张,不顾红绿灯的提示,一路以最快的速度朝机场赶去,这样一来,虞景颜也没工夫跟陈肸解释,为什么他会怀疑何雅。 顺利上了机场高速,虞景颜眯着眼睛认真查看着前面的每一辆车,却迟迟没有看到机场大巴的影子。 高速走过半程后,虞景颜的视线尽头终于浮现出那辆深蓝色的机场大巴。 “老陈,再快点,将那辆大巴车逼停!”虞景颜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他实在太着急了,生怕何雅就此逃离。 “我尽量吧,这可是高速路,人家大巴车那么大的块头,不好逼停。”陈肸略显为难道。 “我相信你,你是我见过开车开得最好的人。”虞景颜用坚定的口气说。 当然,他这只是在给陈肸加油鼓劲罢了,他也没有把握,陈肸当真能够用这辆五菱宏光逼停大巴。 陈肸早已将油门踩到底,逐渐拉近己方与大巴车的距离,同时打开双闪不断鸣笛,提醒大巴车减速。 眼看大巴车不买账,陈肸只能从应急车道超过去,刚超过去两个车身,陈肸便打着左转向准备强行并线。 这自然引起了大巴车的不满,大巴车一边减速一边闪着远光灯,用轰鸣的喇叭反抗着陈肸的粗暴并线行为,陈肸却不管不顾,只说了句“系好安全带”后,便猛打方向盘完成并线,并线后,陈肸立马松开油门、同时轻点刹车,将车速减缓。 大巴车被陈肸的五菱挡在后面,眼看陈肸减速,大巴车只能继续减速,如此大块头的大巴车要想急转到应急车道或者超车道,都非常危险。 当五菱车和大巴车的速度降到一定程度后,大巴车终于打了右转向,这是认怂了,要到应急车道上停车。 虞景颜松了口气,攥着安全带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在一阵刹车声过后,五菱车终于将大巴车逼停在应急车道。 大巴车一停下来,壮硕的司机便从车上拿出一根钢管,骂骂咧咧打开驾驶室的门,朝五菱车走来,同时车上还跟着下来了几名男性乘客,陈肸的危险驾驶行为已经惹了众怒。 但是这个时候,虞景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不能让杀人凶手就此逍遥法外! 虞景颜和陈肸也下了车,双方在应急车道上对峙起来,不等大巴车司机开骂,虞景颜已经拿出驾驶证对众人晃了一下,说道:“警察办案,都给我回车上待着!” 大巴车的司机以及众位乘客自然没有看清楚虞景颜拿的什么证件,但听到是警察办案后,他们也没办法,一边抱怨着一边回到了车上。 “按照之前的位置坐好,别给老子添乱!”虞景颜严肃地说。 陈肸走得匆忙,没有戴口罩,毁容的脸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一时间没有乘客胆敢继续抱怨,一个个老老实实坐回原位。 虞景颜一手攥着符纸,一边仔细审视车厢内的每一名客人,可是很快他便失望了…… 这辆大巴车上并没有何雅的身影。 “糟了,难道被她跑了?还是说她坐的根本不是这一辆大巴?”虞景颜心说。 而后,虞景颜拿出手机,找到何雅的照片,让司机和乘客辨认有没有见过何雅。 “这个美女,见过啊,上高速之前,她忽然下车,说是有急事要赶回拉萨……警官,这姑娘是罪犯吗?”司机问。 其他几名乘客也证实了司机的说法,有人提供线索称,何雅在上高速前下了车,然后从对向的车道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可惜的是,众多客人中并没有人看清楚出租车的车牌照。 “老陈,咱们走,那个,司机师傅,之前我们着急办案,有所冒犯,见谅。”虞景颜朝司机师傅敬了个礼,司机连忙表示办案要紧。 虞景颜和陈肸回到车上,便第一时间跟杰布汇报了情况,让杰布调取高速入口路段的监控,找寻何雅的身影。 然而此时虞景颜和陈肸处在离开拉萨、赶往机场的车道上,要想返回拉萨,还得先赶到高速路出口,再从另一边绕回来。 如此一来,二人耽误了不少工夫,在他们终于绕到返回拉萨的路上的时候,杰布打来电话,查到了何雅坐过的出租车,不过据出租车司机说,他载着何雅到了江苏路,何雅便下车了,也没说自己将要去哪。 江苏路是拉萨的主要街道之一,交通便利四通八达,杰布表示,警方一时间没能掌握何雅的下落。 虞景颜皱起眉头思索起来,分析着何雅为什么要去而复返。 “难道她还不死心,想弄死我?不对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根本没必要去机场,再从机场高速上回来……还是说她故意在兜圈子,让我们找不到她?” “老虞,现在咱们去哪?”返程的路上,陈肸依旧开得飞快,不多时便来到拉萨城外。 “老陈,要去昌都的话,得从哪里坐车?”虞景颜问。 “东郊客运站有固定的班车,东郊客运站外面也有不少黑车,只要价格合适,一个人包一辆陆地巡洋舰也可以,怎么,你的意思是,何雅有可能去昌都?”陈肸问。 虞景颜点点头,说道:“就去东郊客运站,警方已经开始搜索何雅的下落,估计何雅没办法乘坐班车离开,那么她多半会去东郊客运站乘坐黑车,对,她去而复返,有可能是要去昌都,那张机票以及她之前乘坐机场大巴到高速路口,应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杰布的手下人误以为她真的要离开拉萨。” “去昌都?她去昌都干嘛,旅游?”陈肸问。 “当然不是旅游,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去悼念某个亲人,老陈,再开快点,要是让她坐上黑车,咱们就不好找她了。”虞景颜叮嘱道。 这一刻,虞景颜感觉自己的头脑无比清晰,一条条线索、疑点统统串联起来,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简直如有神助”…… 很快,二人赶到东郊客运站,虞景颜正要下车,就看到一辆三菱王越野车刚刚发动…… 虞景颜眯起眼睛,瞬间看清楚车里坐着的除了司机之外,只有何雅一人。 三菱王加速驶离客运站,虞景颜在后面追了几步后,果断返回车上,开口道:“前面那辆三菱王,老陈,能追上吗?” “别说三菱王了,在318这种路上,就算是千万级别的超跑也未必能跑得过我。”陈肸自信地说,同时踩下油门追了上去。 虞景颜没心思考虑陈肸是不是在吹牛逼,专心致志盯着前面百米开外的三菱王,然而刚出客运站没多久便遇到红灯,三菱王刚好过去,虞景颜他们则被车流拦住。 “闯不过去了,等绿灯再走吧。”眼看陈肸就要松开手刹,虞景颜连忙制止,这个时段道路上车辆太多,闯红灯的话,肯定会被车撞。 这样耽误了一分钟后,五菱车再起步,已经看不到三菱王的影子。 虞景颜一边催促陈肸全速沿着318行驶,一边给杰布汇报情况。 “好,我马上通知318沿途检查站的同事,让他们截住那辆三菱王。”有了警方相助,虞景颜知道,这一次,何雅是跑不了了。 陈肸驱车在318国道上疾驰,经过一段人迹罕至的路段的时候,虞景颜终于再次看到那辆三菱王。 “加把劲儿,老陈,不用我吩咐了吧?”虞景颜开口道。 “高速路上逼停大巴车都没问题,别说在这种路上逼停一辆越野车了,看我分分钟将他拦下!”陈肸自信地说。 说归说,人家三菱王的越野性能自然远超过五菱车,经过一段激烈的追逐后,终于,在一处拐弯的路段,陈肸以一招漂移甩尾成功超过三菱王、并将车身横在三菱王前面。 三菱王被成功逼停,虞景颜和陈肸立马下车,而后,三菱王的车门打开,一个一脸憨厚的司机从车上下来,高呼一声“救命啊、杀人了”便朝道路一旁的小道跑去。 虞景颜没心思追逐司机,因为他看到了坐在副驾驶、手上拿着一把枪的何雅…… “看来之前三菱王跑这么快,是因为司机师傅被何雅拿枪指着,呵,用枪?这是黔驴技穷了吗?”虞景颜心说。 虞景颜和陈肸同时朝副驾驶走来,何雅冷冷一笑,推开车门,拿着枪指着虞景颜,厉声道:“站住,再往前半步我就开枪了!” “嘿嘿,你不是想杀了我吗?那我不往前走,你也应该开枪才对。”虞景颜一脸嘲弄地说。 第269章 来龙去脉 之所以敢在何雅的枪口下这么硬气的说话,是因为虞景颜发现,何雅根本不会用枪。 她握着枪的姿势很别扭,没有用手掌心抵住枪身,这样一来一旦开枪的话,枪支的后坐力会让她难以承受,而且射不准。还有就是,何雅的手在抖动,似乎根本拿不稳这把枪。 陈肸自然也看出了何雅的勉强,伸手打了个响指,不屑地说:“小丫头,跟你叔面前玩枪?” 虞景颜和陈肸都不畏惧何雅手中的枪,这让何雅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伸直了胳膊,将脑袋往后一缩,连正眼都不看虞景颜和陈肸,便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巨大的枪响传来,证明着何雅手中拿的不是玩具,然而,枪声只响了一声而已。 因为在枪声响起的同时,身手矫健的陈肸已经一个箭步窜到何雅面前,伸手猛地攥住何雅的枪管,将枪口抬头上面,这一枪,打在了天上。 然后,陈肸手上一用力,将枪从何雅手中夺来,并迅速卸下弹匣,又在枪身上拍打了几下,这支枪便成为一堆零件,被陈肸丢在地上。 “我说了,跟你叔我玩枪,你太嫩了。”陈肸说。 这可不假,陈肸本就是玩枪的行家,只是这些年来枪支管制太严格,所以他只能拿着不怎么趁手的甩棍,跟着虞景颜出生入死,早些年没查这么严的时候,他还自己倒腾零件制作枪支,带上枪与虞景颜一同寻宝…… 被瞬间缴枪的何雅脸色通红,慢慢退回三菱王的副驾驶门前,怒道:“你们别过来,虞景颜,你这个混蛋,怎么还没死呢!” 虞景颜活动了一下筋骨,冷冷道:“因为我还没有为我的兄弟报仇,我有两位好兄弟,在昨晚的战斗中,他们一个重伤、一个一身本事尽废,何雅,这个仇不报,我还不能死。” “呸!你,你怎么知道是我?”何雅问。 虞景颜:“不打自招了?唉,肖珊、吕健也真够可怜的,原本只是来旅行结婚,却被你利用,最终葬送了性命,何雅,你觉得我怎么知道是你的?” 陈肸轻咳一声,开口道:“老虞,我特么也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是她干的?” 虞景颜仔细观察了一下此时的情形,这路段人迹罕至,往来车辆经过此地也不作停留,三菱王的司机早已沿着318旁边的小路逃跑,何雅的枪被陈肸收缴、拆卸开来,仅凭何雅一人,似乎掀不起风浪。 而且,如果何雅真的有能力对付虞景颜他们,也不必劫持黑车意图赶往昌都。 所以,虞景颜判断,此间的局势已经得到掌控。 有些事情,虞景颜认为不方便让警方知晓,于是,他并没有立即通知杰布,而是开口道:“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何雅就已经露出了马脚,只是那个时候咱们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才会忽略了这个幕后黑手。 我一直感觉这一系列的事件背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操控一切,但是之前我却误以为是金老头干的,从而忽略了何雅的破绽百出。 最初咱们见到吕健等人的时候,吕健正在往八角街的花坛里藏摄像机,紧接着,咱们看到吕健搭讪过往的美女,前后搭讪了两人,一个是长发妹子何雅,还一个是短发妹,也就是吕健的未婚妻肖珊。 那时候咱们并不知道吕健他们是在摆拍视频,我还以为吕健是个浮夸的富二代,假借拍摄视频来搭讪妹子,如果被人拒绝,他大可以说自己是在拍视频,不会太过尴尬,如果人家女方没有拒绝,他则不会再说拍视频的事,多半会进行下一步的交往。当然,这只是我们的想法,实际情况是,吕健的所谓街拍视频,根本就是摆拍的,他搭讪的两个妹子,也都是他的伙伴,包括搭讪中的对话、下一步的举动,都是有剧本的。 所以呢,在我开口提醒肖珊让她不要被吕健欺骗的时候,吕健和肖珊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却没有说明他们实际上是在摆拍视频。 然后,何雅出现了,在人来人往的八角街,何雅这个小丫头对我一顿臭骂,说我多管闲事,说他们是一个团队,故意摆拍视频伪装成街拍视频,那时候我只以为何雅就是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主儿,才会对我恶语相向,可是事实证明,还是我太单纯了,居然没有看出何雅的阴谋——怪我,如果那时候我就察觉到她的阴谋,也不会有后续肖珊、吕健自杀,吕健化身血衣厉鬼的事了,唉…… 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接着说何雅在那时候露出的破绽吧。 如果当时何雅只是作为吕健团队的一员,因为我的多管闲事而跟我大吵一架,那倒是无可厚非,可是后来我才想到,她跟我吵架的时候是在公共场合,而且是人员密集的八角街,当时街上有很多游客和本地的百姓,围观的群众们都目睹了我们吵架的过程,何雅还特意提到,他们是某网站‘街拍吕健’团队,然后就有群众说认出了吕健,还质问吕健为何要用摆拍的视频充当街拍视频,用有剧本的视频内容来欺诈观众和粉丝,并将咱们跟何雅他们吵架的过程录了下来,扬言要上传到网站,让网友们知道吕健的欺诈行为。 这里就能看出问题了,何雅明知吕健是公众人物,还在热闹的街头跟咱们吵架,这不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吕健欺骗观众的行为吗?其实,这是何雅故意为之,甚至那个质问吕健视频造假的人,也是何雅安排的,包括之后在网上曝光吕健用假视频欺骗观众的家伙,还是何雅在搞鬼。 何雅为什么要搞鬼?就是为了后续事件的推进! 吕健视频造假的事被人曝光到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网友们对吕健的欺骗性为表示愤慨,网站也因此同吕健团队解约,还要吕健他们赔偿一笔钱。 简单来说,就是何雅与咱们在街头吵架,导致了他们视频造假的事被曝光,按说吕健作为公众人物,是粉丝诸多的阿婆主,遇到那样的事,他们应该息事宁人才对,而不是咄咄逼人、引人围观。 然后,在吕健团队遭到网站解约后,肖珊自杀了。 据我们所知,肖珊与吕健感情和睦,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她从酒店打开窗户跳了下去,而那个时候,吕健正在洗澡,对肖珊自杀的过程并不清楚,直到现在我们也不能完全确定肖珊是不是自杀,但是我认为,不管肖珊是主动跳楼还是被人逼着跳楼,这件事都跟何雅有着直接关联——换言之,极有可能是何雅教唆肖珊跳楼。 为什么呢?这是何雅在为她后续的计划做铺垫,后续的计划就是吕健化身血衣厉鬼的事了。 何雅,我问你,肖珊是不是被你推下楼的?” 听虞景颜分析到这里,陈肸觉得合情合理,只是陈肸没能想通的是,虞景颜是从哪里找到的证据呢?何雅当街与虞景颜吵架,致使他们团队与网站解约,这也不能说明何雅就是一切事件的幕后黑手…… 何雅哈哈一笑,开口道:“虞景颜,你的分析倒是头头是道,但肖珊可不是我推下去的,她是自己打开窗户跳楼自杀的。” “那肖珊自杀是不是你唆使的?”虞景颜又问。 何雅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老虞,你接着说吧,怎么会怀疑到何雅头上呢?”陈肸问。 何雅也一脸好奇,似乎没想通自己是在哪个环节留下了关键证据。 虞景颜继续说道:“肖珊死后,我就被警方带去问话、并关到看守所中,也是在这个期间,吕健失踪了,何雅一个人继续住在酒店。这其中也有个很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肖珊在她隔壁跳楼自杀,她居然还有胆子接着住在那个房间,这很奇怪。 后来我才想明白,因为肖珊的死就是何雅促成的,何雅是一系列事件的幕后主使,所以她根本不会害怕,才会继续住在那里。 之后呢,经过警方调查认定,肖珊的死与我没有直接因果关系,于是将我无罪释放,我出来后已经知道吕健失踪,却始终想不通吕健为什么失踪,只觉得肖珊的死可能跟吕健有一定关系。 再然后,我就被吕健袭击,那小子差点一刀捅死我,还好我反应迅速,当时我还没多想,只以为吕健是因为肖珊自杀的事,而对我怀恨在心。但是到了当天晚上,吕健身着血衣站在酒店楼顶的时候,他说了很多话,其中有些事是他不应该知道的,比如,他说知道我不是普通人,知道四郎和陈肸都很厉害,当时我觉得奇怪,他为什么知道我是术士?后来我才想明白,原来是何雅告诉他的,包括之前他意图刺杀我,也是在试探我的身手。 当他知道凭他自己的实力,是无论如何都杀不了我们的时候,他才会跑到楼顶,于那天晚上午夜子时,身着肖珊自杀时候穿着的血衣,当着我们的面儿,怀着满腔的怨念跳楼自杀,而且那时候他已经很清楚,只有以那样的方式自杀,他才能够在七天后的回魂夜化身血衣厉鬼,凭借血衣厉鬼的强大力量为肖珊报仇。 当然,这些事肯定都是何雅告诉他的,他之所以会对何雅的话深信不疑,我认为,是何雅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比如术法,比如,肖珊那身原本应该封存在警局证物室的血衣,何雅,那身血衣是你用术法从警局弄出来后交给吕健的,对吧?” 何雅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没错,虞景颜,你说的都对,不光是那身血衣是我弄出来的,化身血衣厉鬼的方法是我告诉吕健的,就连那晚上你用符箓妄想救下吕健,也是被我阻止的,还记得当时你贴在酒店外墙的符纸忽然着火吧,嘿嘿,正是我的杰作。” 第270章 一出好戏 虞景颜:“早已料到如此。警局里不翼而飞的血衣、忽然燃烧的符纸,都是你所为。 还有一点,吕健自杀时候跳楼的位置,正好处在你房间正上方,也就是说,当时你就站在窗边,查看着楼顶的情况,甚至你亲眼目睹吕健从楼上坠落的过程。 吕健自杀的位置,是你为他指点的,目的就是要确认吕健究竟有没有按照你的要求自杀,以达到能够在七天后的回魂夜化身血衣厉鬼的目的。 吕健死后,我特么又被警方抓走,跟我一同关在看守所的,还有我的左膀右臂——老陈和四郎,这其实也是你的布置之一,你故意让吕健当着我们的面自杀,不仅能够提升吕健对我们的怨念,还能让我们身陷囹圄,那样一来,四郎的宝刀、我的符纸就都没办法带在身边,届时吕健化身血衣厉鬼,就能毫不费力将我们一网打尽,甚至血洗看守所。 不过老天有眼,就在吕健化身为血衣厉鬼的头一天晚上,杰布警官帮忙找到了证明我们与吕健的死无关的证据,咱们才得以离开看守所,从看守所出来后,我便开始着手布置对付血衣厉鬼的措施,我喊来魔法师怀特助拳,在怀特大显神威之下,总算将吕健解决。 当然,我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只能证明何雅有嫌疑而已,尚未提到最关键的证据。 其实,最关键,也是最简单最直接的证据是,何雅这张脸!老陈,你好好看看何雅,有没有感觉她有点眼熟?” 陈肸盯着何雅看了半天,喃喃道:“好像是有点眼熟……我记得那天咱们去何雅房间找她对质的时候,你也说过类似的话,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何雅,她这张脸有什么问题吗,咱们以前见过她?” 虞景颜摇摇头道:“咱们以前从未见过她,却觉得她眼熟,那是因为咱们见过她的亲人,不过现在这样看何雅的话,倒也不太像……” “像谁?”陈肸又问。 虞景颜:“像成功学教的教主、半神何欢!” 此言一出,何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怒视着虞景颜,说道:“我和我哥长得并不相像,最多只是有点神似罢了,没想到你的眼力居然如此过人,认出了我。” 虞景颜:“其实披着头发的你,看起来并不像何欢,但是当你把头发盘起来的时候,你的样子就有点像何欢了,不对,也不是像,大概就是你说的神似吧。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我觉得何雅非常可疑,那就是,今天早上在医院的时候,杰布打来电话,说何雅订了机票准备离开拉萨,当时我还没在意,但是挂掉电话的时候我立马警觉起来,因为何雅离开的时间过于特殊。就在今天凌晨,咱们使出浑身解数才将血衣厉鬼消灭,然后没过多久何雅就订票离开,这是为什么?按理说,何雅是不可能知道血衣厉鬼的事的,如果说她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仅仅是巧合的话,这也太巧了一点吧? 然后我开始重新整理思路,从最开始咱们与吕健团队接触的时候,何雅便露出马脚。就像我之前说的,她故意在热闹的街头与咱们大吵大闹,以致于吕健视频作假的事件被人曝光,这才有了后续的事,当吕健团队与网站解约后,肖珊在何雅的唆使下,选择了自杀,然后,吕健为了帮肖珊报仇,听从了何雅的意见——身着血衣于午夜子时当着咱们的面儿跳楼自杀,这样一来他将于七日后化身实力强大的血衣厉鬼,拥有找咱们报仇的实力,再加上何雅这张与何欢神似的脸,以及她选择在血衣厉鬼吕健刚刚被消灭的时候离开拉萨,将这一系列的可疑之处联系起来,我才发现,咱们冤枉金老头了,这件事跟金老头没有关系,这是何雅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她是何欢的妹妹,整这么多幺蛾子,定然是为了帮何欢报仇,我说的对吗,何雅?” 听虞景颜把话说完,何雅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地说:“没错,你说的都对,事情的确如你所说一般,是我导演的这出戏,我知道你们好管闲事,便故意让吕健去八角街拍摄视频,引起你们的注意,然后借机与你大吵一架,再花钱雇人将吕健团队视频作假的事曝光到网上,雇佣水军对吕健进行谩骂、舆论攻击,然后再唆使肖珊自杀,那时候吕健接受不了打击,快要崩溃,我再将如何报复你们的计划告诉他,为了帮未婚妻报仇,他自然愿意成为血衣厉鬼,不过我没想到他还提前去行刺你,估计是因为他不相信你真的是拥有神通的术士。得知他行刺于你之后,我将他骂了一顿,并把肖珊自杀时候穿过的血衣弄出来给他,他这才相信我说的话,明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些他难以理解的神秘存在。后面的事情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虞景颜,我很好奇,我从机场高速上打的回到拉萨,又从东郊客运站找车离开拉萨,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去向的,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我?警方的效率没这么高吧?” “那是因为老虞想通了你的身份,在你从机场高速返回拉萨的时候,老虞便推测你要去昌都八宿,你作为何欢的妹妹,处心积虑帮他报仇,而何欢正是死在八宿县的,所以,老虞认定你会雇车去八宿,看看你哥的埋骨之处。”陈肸也想明白了虞景颜的推理过程,便开口道。 虞景颜点点头:“正是如此,而且我认为,何雅,你已经没有后招了,不然的话你不会就此离开,一定会留下来继续找机会报仇,特别是见到你拿着这把枪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技止于此,对吗?” 何雅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虞景颜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心知何雅虽然懂得一些基础的术法,但其自身的实力远远不是半神何欢那种水平,不然的话她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引吕健化身血衣厉鬼。 而后,虞景颜给杰布打了电话,跟杰布说明了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 “要杀要剐随你便,虞景颜,你这个混蛋,害死我哥,我只恨吕健所化的血衣厉鬼实力太弱,没能将你们杀死!”何雅怒道。 虞景颜摇摇头:“并非血衣厉鬼实力不济,相反,经过你的术法加成后的血衣厉鬼实力超强,如果单靠我和老陈、四郎,是对付不了他的,可是,我还有朋友,我有愿意为了我们而牺牲掉毕生修为的兄弟,而你没有,你只懂得利用别人,利用肖珊的死刺激吕健,利用吕健化身为你的复仇工具,在你看来,他们都是你的工具,而不是你的朋友,这就是咱们之间的差别,我兄弟怀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灭了吕健,但你可以吗?你不行,你根本不敢站出来与我正面对峙,只敢躲在幕后翻云覆雨兴风作浪,却没料到你输给了人心。” “人心?朋友?呵,我不需要朋友,这次是我运气不好,如果那个洋鬼子没有出来捣乱的话,你们早都死了!”何雅依旧不肯认输,倔强地仰着头。 虞景颜知道何雅已经没有反击之力,便来到何雅面前,伸手朝何雅的脑袋上按过去。 “你滚开……”何雅挣扎着去抓虞景颜的脸,被陈肸牢牢控制住双手。 而后,陈肸用双腿将何雅的双腿箍住,如此一来,何雅便再也动弹不得,只能不断摇晃着脑袋。 虞景颜将手按在何雅的脑袋上,默念咒语,几分钟后,他把手拿开,何雅的脸色变得惨白,陈肸也放开了对何雅的束缚…… “我已经化掉了你的修为,现在,你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等警方来了再决定如何处理你吧。”虞景颜没有杀死何雅,因为如果他亲自动手的话,就成了杀人凶手,虽然何雅心怀不轨害死了肖珊和吕健,虞景颜也不想沾染没有必要的鲜血。 “臭丫头,你害得老子两次被关进看守所,嘿嘿,这次轮到你了,对了,别忘了你已经是个废人,不再有那些神通,进去之后老实点,要不然里面的狱友可不会惯你毛病。还有,如果在里面遇到一个叫沈诺的人,你可千万别惹他,否则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虞景颜说。 “拉倒吧,她是女人不会跟沈诺关在一起的,估计连沈诺的面都见不上。”陈肸更正道。 虞景颜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何雅对他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以何雅的罪行,即使不被判死刑,也得终生监禁。 很快,远处拉萨的方向驶来几辆警车,恢复职务的杰布带队,当他见到虞景颜和何雅的时候,很不解地把虞景颜拉到一旁,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珊是何雅害死的,何雅教唆肖珊自杀,吕健的死也是何雅唆使的,这小妞儿有些门道,不过你放心,她已经被我处理过了,现在跟个普通人没有区别,你们可以把她抓起来了。”虞景颜淡淡地说。 “真的?老虞,你们昨晚去哪了,四郎呢,怎么没看到他?”杰布将信将疑地说,因为根据警方的调查,何雅与肖珊和吕健的死并无关系。 当然,虞景颜可不会将自己的推理过程告诉杰布,只是说道:“真的,不信你们可以问何雅,昨晚上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四郎为了保护我而身受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第271章 六眼天珠 “啥?那小子没事吧?”杰布也很喜欢身手矫健的四郎,便关切地问。 “没有性命之忧,但肯定得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唉,多亏了四郎,否则你多半见不到我咯。”虞景颜唉声叹气道。 杰布点点头,安慰了几句,然后来到何雅身边,问道:“肖珊、吕健他们的死,跟你有关?” 何雅:“没错,是我干的,是我怂恿肖珊自杀,又让吕健跳楼的,警官,你们可以抓我了。” 杰布微微一愣,没想到何雅会如此坦白,但看了一眼一旁的虞景颜后便知道,一定是虞景颜已经掌握了何雅作案的证据,所以何雅才没有辩解。 “老虞,还是你有办法。”杰布说。 然后,警方将何雅带到警车上,杰布又指着地上的枪械零件问枪的来源,何雅主动承认是她通过特殊渠道搞来的,为的就是找机会杀死虞景颜。 私藏枪支、教唆他人自杀,这些事加在一起,足以让何雅在监狱中过下半辈子了。 杰布让人联系了三菱王的车主,那位车主被何雅持枪逼迫至此,在虞景颜和陈肸逼停车子后逃离,此时还没离开太远,接到警方的电话后,很快便跑了回来。 虞景颜伸了个懒腰,昨晚开凿岩壁加上与血衣厉鬼的激战,让他浑身酸痛,而今总算解决了血衣厉鬼以及幕后黑手,他很想睡个好觉。 “虞景颜,成王败寇,你害死我哥,真是遗憾,我没能斗得过你,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哥在临死前曾经以特殊方式联系过我,将你们的信息传递给我,他还告诉我一个秘密。”正当一行人准备返回拉萨的时候,何雅所在的警车窗户降了下来,何雅探着脑袋说出这样一番话。 虞景颜皱起眉头,瞬间来了兴趣,上次与半神何欢对决的时候,虞景颜等人在何欢的神力之下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要不是何欢体内由信仰之力构成的神力忽然消散,虞景颜他们早就死了。 “你哥还说啥了?”虞景颜问。 “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何雅一脸神秘地说。 虞景颜把脑袋凑到车窗上,何雅压低声音说:“我哥说了,你没有几天活头了,而且你会死在你的朋友手中,之前你不是很骄傲地说,之所以能够解决血衣厉鬼,是因为你的朋友相助吗?嘿嘿,现在知道这件事后,你有没有感觉很讽刺?” “呸,这么低级的离间计也敢在我面前显摆?老子看人够准,你懂个球!”虞景颜不屑地说。 话音刚落,何雅猛地升起车窗,虞景颜连忙把脑袋缩回去,这才没被车窗夹住。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何雅,你活该有今天!特娘的……”虞景颜骂骂咧咧道。 “行了,老虞,咱们回去呗。”杰布说。 虞景颜点点头,跟陈肸上了五菱车。 “那小妞儿刚刚跟你说什么了?”陈肸问。 虞景颜摆摆手:“什么都没说,就是咒我死,甭理她。” 虞景颜自然没有将何雅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何雅只是嫉妒他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好友罢了,而且他不相信何欢真的有能力预见未来,因为何欢连自己的死都没能预见。 杰布等人带着何雅回了警局,虞景颜和陈肸则来到医院,四郎还在昏睡中,没有醒来,但生命体征平稳,加上四郎身子骨非常健壮,想来慢慢就能恢复如初。 虞景颜和陈肸靠在四郎的病床前睡着了,这几天来他们实在没有休息好,这次能够顺利解决血衣厉鬼以及何雅,他们这才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虞景颜和陈肸都待在医院,四郎的伤势正在迅速康复中,当虞景颜将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是何雅、而且何雅已经被他废掉交给警方后,四郎才露出笑容。 “原来不是金老头干的,看来是咱们误会他了,不过虞哥,我还是觉得金老头很可能尚在人家,那家伙似乎仍然阴魂不散。”四郎心有余悸地说。 “对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每件事背后都有金问苍的身影……那老不死的,太难对付了。”虞景颜附和道。 “老虞,前几天你的罗盘曾两次指向西方,是不是预示着那个方位有宝贝?”陈肸问。 虞景颜:“有可能吧,这两次,我的罗盘只单纯指出了方位,却没能感应到具体的距离,所以我也不愿贸然往西方去寻宝,谁知道那宝贝离咱们究竟有多远呢?等四郎的伤好了,咱们再考虑寻宝的事吧。四郎,正好趁着你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我给你讲讲我收集到六眼天珠的经历吧。” “好啊好啊,就喜欢听你讲故事,说的跟真的一样。”四郎连忙说道。 “那特么就是真的!” 虞景颜陷入回忆,思索了一阵子后,才缓缓开口道:“那时候我跟老陈都还很年轻,正处在年轻气盛的阶段,唉…… 那时候,我的店铺已经开了一段时间,在圈子内有了一些名气,平时有不少客户找我买新制天珠,老陈在古玩城里当保安,我俩已经共同经历过很多事情,早已成为生死兄弟。 那天下午,店里来了一个老头,那老头看上去愁眉苦脸的,我以前没见过他,当时我以为是新来的客户,便跟他介绍自己制作的天珠性价比超高、物美价廉,就在我跟他交谈的时候,我怀中的罗盘却有了反应,掏出罗盘一看,指针正指在那老头身上,我的寻宝诀告诉我,眼前那个不起眼的老头身上揣着至宝。 我不动声色收起罗盘,继续与老头套近乎,可当我问起他是不是带着什么宝贝准备出货的时候,他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让我帮他找几颗天珠看看。 ‘老板,给我找六眼天珠,我只要六眼天珠,别的东西不要。’这是他当时的原话。 我有点奇怪,因为以前来的客户一般不会特意强调要几眼天珠,他们往往是觉得哪颗顺眼就要哪颗,但人家客户有要求,我也没啰嗦,从店里帮他找了十几颗制作精良的六眼天珠。 我把找好的六眼天珠摆好了放在桌上,让老头自己挑选,老头拿起那些天珠一一检查过后,说全都要了,还问我还有没有更多的六眼天珠,我看得出来,他虽然表示那些天珠全都要了,但他并没有对我的天珠表现出多么满意,就像是那些天珠全都入不了他的眼似的。 不是我吹,我亲手制作的天珠技术一流,与真正的至纯天珠大同小异,如果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那些天珠是新制的,我对自己的天珠很有信心,所以呢,我就觉得被那老头冒犯了,但转而一想,人家客户心里肯定也有自己的预期值,或许是我的天珠的确没有让他满意,便也释然了。 然后我让他在店里等着,喊来老陈帮我看店,我自己回到家里找了半天,把家中所有的新制六眼天珠都拿到店里供他挑选。 最后,他买下了二十多颗新制的六眼天珠,还给我留了个电话,让我再有新的六眼天珠就拿给他。 我对他很感兴趣,当然不是因为他买了不少货,而是因为寻宝诀感应到他身上带着至宝,于是,在他离开店铺后,我和老陈就把店铺关了,跟在他身后,想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见识一下他身上带着的宝贝。 从我的店里出来,他继续在古玩城转悠,先后去了另外几家店铺,又买了不少新制的六眼天珠,当然,那些货大都是台湾那边的商人制作的,性价比没有我卖的货那么高。然后呢,他跑到一家比较黑心的同行那里,继续挑选天珠,我和老陈站在店外,却也看到他又买了一颗新制的六眼天珠,而且给了高价,花了足足一千块大洋,买了一颗还不如我那两三百的货好的珠子。 奇怪的是,他买下那颗一千块钱的新制六眼天珠后,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似乎对那颗天珠很满意。 六眼天珠与六眼天珠之间还是有明显区别的,即便都是六眼天珠,两颗珠子也不会一模一样,除非是同一个模板新制出来的。 当时我很纳闷儿,不明白这个老头在搞什么鬼,还寻思他就是个冤大头,宁愿高价买人家制作的不怎么精良的珠子。 然后呢,我和老陈一路跟随那老头到了他家,那时候我的法眼还没现在这么犀利,故而一直没有看出老头身上带着什么宝贝,等他回家后,我和老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接近老头,只能无奈地离开。 第二天,我还不死心,直接找上门,想看看老头身上带着什么宝贝。 我和老陈到了老头家门口,家里没人,于是我就在门口抽烟等待,没过多久,那老头回来了,脖子里戴着一颗六眼天珠,不过那颗天珠却是昨天他在人家店里高价买的新货,而且再见到老头的时候,我的寻宝诀没能感应到他身上有宝贝。 老头见到我和老陈,问我俩守在他家门外干啥,我就明跟他说想看看他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宝贝,结果老头指了指脖子里的六眼天珠,说他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颗天珠,还问我有没有新制出来的六眼天珠。 我感到很不解,问他为什么非得收六眼天珠,他却没有回答,只说如果我没有新制出来的六眼天珠,就别来打扰他,然后他回到家里,我和老陈吃了闭门羹。 我心知老头是不愿将自己的宝贝示人,便也不再纠缠,跟老陈回了店里。结果当天晚上,警察就找上门了,他们把我和老陈带回警局的审讯室,问我跟那老头的关系。 第272章 犯罪集团 警察拿出那老头的照片,说那个老头死了,而就在老头死前那两天,有人看到我和老陈鬼鬼祟祟跟踪那老头,还有人看到我俩在他门外晃悠。 那老头的死,自然跟我们没有关系,我实话实说,就告诉警方,说我只是好奇那老头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六眼天珠,才会跟着他的,警方录完口供后,把我关在审讯室中。 那时候我从警方口中得知,老头名叫普益西,挺本分的退休工人,他是被他儿子发现死在自家家中的,从现场来看像是上吊自杀,但身上有多处新伤,他家中也比较凌乱,警方怀疑是有人将普益西暴打之后,普益西想不开才自杀的,又或者是有人伪造了凶案现场,让普益西看起来像是自杀身亡。 我感到很冤枉,就因为我和老陈跟踪了普益西,就被警方视为犯罪嫌疑人。 同时我也在考虑,普益西的真正死因。 之前我说过,我的寻宝诀曾经感应到普益西身上揣着至宝,于是我推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普益西的死跟他身上的宝贝有关系。 被关了大半天后,警方将我们释放,当时我还不认得杰布,自然也没能从警方那里得知更多的消息。 从警局出来后,为了搞清楚普益西的死因以及他身上的宝物,我和老陈找到普益西的儿子,从他儿子口中得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他儿子告诉我们,普益西生前曾经欠过高利贷。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普益西为了给他儿子买房娶媳妇儿,曾经借过两万块钱,但当他凑够钱去还债的时候,却被告知需要支付连本带利共计百万的天价费用,普益西的家境一般,只是个普通的退休工人,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钱还债,于是他们报警了,称自己被人敲诈勒索,但是警方介入调查了一段时间,却也没有得到让人满意的结果,因为当初那份合同是普益西自己签订的,而且普益西借款的小额信贷公司其背景很硬,警方没能查到给那家公司定罪的关键证据,而且去找普益西催债的人,跟那家公司也没有明确的关系。 这样一来,普益西他们报了警,也没法彻底解决事情。 然后呢,信贷公司每天都会派出不同的人骚扰普益西,还扬言称,如果普益西不能在他们规定的时间内偿还百万本息,就杀了普益西全家。 知道这件事后,我和老陈都很震惊,心说法治社会怎会出现这种事情,从这件事来看,普益西的死,多半是信贷公司所逼。 我又询问普益西的儿子,为什么普益西要到我店里购买大量的新制六眼天珠,起初普益西的儿子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被我和老陈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他才坦言道,普益西有一颗家传的千年至纯六眼天珠,但普益西死后,那颗天珠却下落不明,由此,我们推断,是信贷公司催债的人暴打普益西、逼死普益西后,将其天珠拿走了,而普益西生前买了不少新制天珠,多半是想用那种新制的六眼天珠来糊弄信贷公司的人,来个以假乱真偷梁换柱,这样的话,普益西就可以用新制的不值钱的六眼天珠来偿还债务。 同时我还发现,在普益西死后,信贷公司的人也消停了,不再找普益西的儿子继续催债,普益西的儿子也承认,正是因为信贷公司的人没有继续为难他,他才没有在一开始就说出至纯六眼天珠的事。 这些事被我知晓后,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一颗至纯六眼天珠的价值在百万以上,而普益西只跟信贷公司借了两万块,就算信贷公司不择手段敲诈了那颗天珠,也不该再找普益西的麻烦,但实际情况是,天珠没了,普益西人也没了,虽然普益西的儿子是想息事宁人,但我肯定不答应。 于是,我和老陈继续深入调查,最终说服了普益西的儿子,在他的努力下,我们看到了普益西的尸体。 唉,普益西的尸体上伤痕累累,而且我和老陈研究过,那些伤是被某种罕见的冷兵器所造成的,警方的尸检报告也证明了这一点,尸检报告称,普益西身上的伤,大都是被一种细长而扁、无尖无刃的短兵所伤。 我感觉这是个突破口,可以从兵器来查找逼死普益西的人,然而我把那个信贷公司的人挨个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人使用类似的兵器,警方也只查到那种程度,就中断了线索。 然后我换了个思路,既然无法通过兵刃确定凶手的身份,那么可以通过六眼天珠啊,毕竟至纯六眼天珠在市面上寥寥无几,于是我通过圈子里的朋友几经打听后,得知有人正准备到杭州的拍卖公司送拍一颗至纯六眼天珠,而且那人还有点着急。 在他将天珠送拍之前,我和老陈查到了那家伙的身份,他叫雷子,在圈子里很有名气——然而他有名气,却不是因为古玩生意做得有多好,而是因为他被称为拉萨古玩行当的业界毒瘤! 雷子这人,有实力有背景,手底下有几十号人跟着他吃饭,当然,他们做生意可不像正经古玩商那么讲规矩,他们强买强卖、欺行霸市,仗着人多势众,到处欺负那些老实商人以及前来出货的乡下人。 对雷子这家伙,我早有耳闻,以前的时候,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也没什么交集,所以一直相安无事,可是这次有了普益西的事情,我和老陈还因为普益西的死被关进局子,这事肯定不可能就此翻篇。 于是,我和老陈开始重点调查雷子,并向警方提供证据,证明雷子手里有一颗六眼天珠,正着急出手,警方也从普益西儿子口中得知了六眼天珠的事,便继续深入调查,可是经过他们的调查后,却发现雷子有不在场证明——然而那样的不在场证明,却根本不充分,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其实是雷子的手下人作证的,那样的证词没多大意义。 我跟警方强调,让他们接着调查雷子,可是警方却没理会我的建议。 那天晚上,警方一名领导找到我,让我别再插手普益西的事情,还说他们会调查的,我本以为他是担心我遭到报复,便随口答应了,但之后的几天,我和老陈还在暗中调查雷子以及普益西的死因,结果却发现,警方根本没有继续跟进雷子这条线索。 当时我就意识到,警方所说的会继续调查,其实是在忽悠我们,他们没有证据,所以不愿再调查有背景的雷子以及那家信贷公司。 这让我无比愤怒,为了帮死去的普益西讨回公道,我和老陈便接着调查雷子,终于被我们发现,雷子表面上是古玩商人,背地里跟信贷公司的人走得很近,他们应该存在某种合作关系,我推测,是信贷公司与雷子联手,敲诈勒索那些着急用钱而跟信贷公司借款的人,雷子再去人家家里低价强买古董,以此来牟利。 查到这里,我们没有再寄希望于警方,而是自己动手,当我俩深夜潜入信贷公司后,果然发现了一个账本,账本中写明了雷子与信贷公司之间的勾当——雷子探路,找到谁家有值钱的东西后,将信息告知信贷公司,信贷公司再想方设法给人挖坑,让人去找他们借钱,比如,他们为了一尊佛像,将佛像的主人开车撞伤,这样一来,佛像主人为了治病,只能找信贷公司借钱,等主人做完手术出院后,需要还钱的时候才发现,他当初借的钱已经利滚利成为天价,这时候,为了偿还债务,雷子再出面,以低于佛像价值的价格收走佛像,如此一来,雷子和信贷公司双双盈利。 像这样的例子,并不在少数,而且通过账本我们发现,与信贷公司关系密切的不单单是雷子和他手下那几十号人,还有几家建筑公司、装修公司等,也跟他们存在业务往来。 于是我们推测,信贷公司、建筑公司、装修公司以及雷子之间都存在合作关系,他们以各种非法手段欺诈、勒索无辜的老百姓,像普益西那样被他们逼死的人,绝不在少数。 我们把账本复制后,将账本归还,拿着复本又去找了警方,结果我俩居然被警方关起来了。 直到那个时候,我忽然意识到,雷子、信贷公司等人和势力能够如此明目张胆胡作非为,想必是有人为其充当了保护伞,那晚上找我和老陈谈过话的局领导,想必就是其中一个! 我和老陈被关了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可是我手里的账本复本已经被他们收走,想要再去检举,也没有充分的证据,如此一来,我俩之前的心思几乎白费。 我知道,雷子及其手下,以及那家信贷公司,还有跟信贷公司业务往来密切的另外几家公司,全都不干净,而且我感觉,在他们背后,很可能有一个统领全局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定然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所以他们有恃无恐,连警方都不去动他们。 但我虞景颜是什么人?我岂会像那种恶势力低头?再加上我们那时候年轻气盛,所以,我不光不会低头,还发誓一定要将雷子及其所在的犯罪集团一网打尽,为横死的普益西报仇! 然后,我利用术法摸到了雷子常去的据点,准备以雷子为突破口,将他拿下后逼他说出他想要出手的那颗六眼天珠的下落。 第273章 忍辱负重 那个据点在郊区,是雷子情人的家,那天晚上我和老陈来到雷子情人的家中,外面守着几名雷子的手下,我俩也没废话,直接跟他们正面硬刚。 雷子的几名手下身手都不错,但却不是我和老陈的对手,被我俩全部放倒后,我俩冲进雷子情人的家中,然而雷子却不在那里,据其情人说,在我们赶到的半个小时之前,雷子接了电话走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既然雷子不在,为什么他的手下会守在外面? 我和老陈扑了个空,在其情人家中搜索一番,却没有任何收获,只能就此离开。 待我俩回到扎康大院的当晚,就遭到了雷子的报复。 雷子带了十几号人杀到我们家中,那时候我才知道,雷子早就察觉到我俩在跟踪他,他留在情人家外面那几名手下,就是为了探一探我们的底儿。 我和老陈与雷子及其手下撕打成一团,老陈虽然身手不错,却也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而且雷子的身手也很了得,即便单打独斗,我和老陈加起来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还有就是,雷子使用的兵器非常冷门,那是一双古代时候用的铁尺,那对铁尺长约六七十公分,细长、扁平,无尖无刃,以劈、砸、点、戳为主要攻击方式,我和老陈被他用铁尺打伤,俩人都挂了彩,痛苦地倒在地上。 同时我俩也意识到,在普益西身上留下诸多伤痕的兵刃,就是雷子使用的那双铁尺。 知道归知道,我们却没有能力反抗,为了不让雷子痛下杀手,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敢质问他普益西的死是不是他干的。 好在雷子也没想杀我们,只是狠狠教训了我俩之后,警告我们别再跟他作对,然后就带着人扬长而去。 雷子离开后,我们没有报警,因为之前发生的那几件事,让我对警方失去信心,明白警局里有雷子他们的保护伞,如果去报警,很可能还会被关起来。 不过我和老陈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接下来的几天,我俩在养伤之余,也在商量对付雷子的办法,虽然我不屑用术法对付普通人,可是雷子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逼死普益西、欺行霸市为非作歹多年,简直是一个规模庞大的犯罪组织! 所以,我决定用术法收拾雷子,看看能不能利用摄魂术搞到雷子他们的犯罪证据,与此同时,老陈也在联系工厂,订做了一些零件,准备自己制作枪支。 就在我们紧锣密鼓地筹备大计的时候,有一天深夜,雷子忽然找上门了。 当时只来了他一个人,我寻思这小子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就准备与老陈联手将他拿下,不过还没动手,雷子就说,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打架的。 ‘你们想要六眼天珠?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回头该干嘛干嘛去,不然的话,你们会死得很惨’。 面对雷子的警告,我和老陈也没放在心上,雷子说完这些话就走了,然后,我和老陈就接着干我们该干的事情——筹备对付雷子。 可是没想到啊,我们最终也没有机会对付雷子,老陈的枪支零件都到货了,我们也没机会……” 说到这里,虞景颜停了下来,点上根烟看向陈肸。 陈肸无奈地点了点头,叹口气道:“当年那件事我一直比较自责,如果当时我们肯听雷子的话,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呢?” “虞哥、老陈哥,你们把话说清楚,到底后续又发生了什么事,那颗珠子怎么又到了你手中?你该不会是直接用五鬼搬运术将天珠弄回来了吧?”四郎着急地问。 “别急,躺好了,你伤得厉害,不能有大幅度的活动,且听我娓娓道来……” “就在我俩做好准备,要去找雷子报仇的时候,雷子却忽然失踪了,我们找遍了他所有的据点,都没有他的下落,他手下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找了他足足两天都没有线索,警方却忽然来电,让我俩去趟局子。 我寻思我们要找雷子报复的事情是不是被雷子在警局的保护伞知道了,所以才会让我们去警局,准备再把我们关起来,就在我思索着如何推脱掉警局的来电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那名局领导的声音,他让我们务必去一趟警局,还说他的人已经到了丹杰林。 然后,不等我和老陈跑路,就再次被人带上警车,只是这一次,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很和善,不像之前那样,把我们当成犯罪嫌疑人一般粗暴对待。 我很纳闷儿,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等到了警局,那名领导亲自出来迎接我们,当时他双眼通红眼睛肿得厉害,更让我和老陈感觉不解。 ‘你们先跟我来,看看雷子的尸体吧,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我会慢慢为你们解答’。那名领导哽咽道。 我更疑惑了,心说才两天不见,雷子怎么就死了?而且看局领导的样子,似乎正在为雷子的死感到伤心欲绝。 在法医室里,我们见到了雷子的尸体,虽然之前雷子曾经带人暴打我和老陈,但当看到他的尸体的时候,我还是彻底震惊了,实在没想到前几天还生龙活虎耀武扬威的雷子会死得那么惨。 他的尸体,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他的双手十指被人切掉了,只剩下手掌,一口牙齿也被人尽数敲碎,双脚的脚筋被人挑了,脚指甲也被人用工具掰了下来,肚子上有个大洞,里面的脏器所剩无几,头发几乎掉完了,看起来是被人硬生生薅下来的,左腿的膝盖被人剜掉,眼珠子只剩下一颗,鼻梁也断了,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全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看起来,雷子生前像是经历了‘满清十大酷刑’。 局领导在我们身边抹着眼泪,边哭边说,雷子是他的好兄弟,他俩同一年进的警校,同一年参加工作,只不过二人的命运不同——因为雷子的气质本就有些吊儿郎当,所以参工以来几乎一直在外面当卧底,这次卧底的犯罪集团罪行累累,为了掌握集团幕后黑手的身份以及犯罪证据,雷子已经在那家犯罪集团干了五六年,这五六年期间,雷子从来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混,每天跟随那个犯罪集团,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经过多年的努力,雷子总算取得了犯罪集团的信任,并逐渐成为犯罪集团一个分公司的领导,这个分公司,就是雷子所率领的古玩公司,专门做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勾当,与其他几家公司联手,为犯罪集团牟利。 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雷子是警方埋伏在犯罪集团中的卧底,也意识到之前那名领导为什么把我们关起来——他是担心我和老陈小不忍则乱大谋,以致破坏了他们的周密部署,另外我也想起来,那天深夜雷子孤身上门,劝我们别再掺和。 接着,那名领导又说,普益西的确是雷子逼死的,原本雷子也不想那么做,但为了彻底取得犯罪集团的信任,雷子只能昧着良心毒打普益西,导致普益西上吊自杀,也正因为如此,雷子得到了犯罪集团的赏识与信任,在之后犯罪集团召开的全体分公司头目会议上,雷子见到了整个犯罪集团的真正领导,也被委以重任,这样一来,雷子才有机会掌握犯罪集团所犯罪行的关键证据。 而我和老陈跟踪雷子的时候,雷子搜集证据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所以,为了让犯罪集团的所有成员付出应有的代价,警局的领导、雷子都警告我们别再触碰普益西的案子。 最终,在雷子的不断努力与牺牲之下,在警方的周密部署之下,犯罪集团的犯罪证据总算经由雷子落入警方之手,然而,雷子却没能成功脱身,被犯罪集团的幕后黑手识破身份,幕后黑手名叫王善云,是拉萨有名的公益人士,是某个慈善基金的董事长,多年来一直投身慈善事业,可他的实际身份,却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的老板,多年来,他所率领的犯罪集团害死了不少人,通过各种违法犯罪手段坑害百姓、牟取暴利。 雷子被王善云识破了身份,王善云逼雷子交出犯罪证据,雷子宁死不屈,在临死前遭受了非人哉的酷刑,却始终没有松口,终于,在雷子死后的第二天,那些犯罪证据被雷子通过特殊手段转交给警方。 当我们在法医室中面对雷子的尸体的时候,王善云已经落网,他统领的信贷公司、古玩公司、建筑公司以及装修公司等相关犯罪单位,也被警方一窝端,涉案人员总计一百余人悉数归案,首恶王善云,那个满嘴仁义道德的犯罪首领,也将面临法律的严惩。 在法医室里,局领导对着昔日的战友雷子敬了一个标准的礼,我和老陈深感自责,询问局领导是不是我俩的掺和,才导致雷子身份暴露,局领导说跟我们没有关系,并对之前他对我们的粗暴处理表示歉意。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眼前的局领导根本不是犯罪集团的保护伞,他是英雄,是英勇无畏地同犯罪分子作斗争的英雄,而雷子,更是值得我们尊敬,为了拿下犯罪集团,雷子不光牺牲了自己五六年的青春,把自己扮演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罪犯,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直到他咽气前,他都没有妥协,任人百般虐打,都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然后,王善云被抓的事情被媒体曝光,至此,王善云犯罪集团终于被彻底扳倒,王善云本人也被处以极刑。 那颗千年至纯六眼天珠,也被雷子通过特殊渠道交给警方,天珠的主人普益西已经死了,天珠自然而然地被转交给普益西的儿子,普益西的儿子知道真相后,为了表示对警方的感谢,又把天珠赠送给警方。 然后,那名局领导与局里开会商量后,决定卖掉六眼天珠,将所得的钱拿出一部分当作警局办案经费,另一部分当作抚恤金交给雷子的家人。 我跟局领导表示,自己非常喜欢那颗天珠,局里才将天珠卖给我,所以,普益西的千年至纯六眼天珠才落到了我手上,每当看到那颗天珠,我都会想起那位英雄雷子,以及当时负责案子的局领导,只不过局领导已经调任到别处,所以这些年来我们跟他也没怎么联系过。” 讲述完六眼天珠的故事,虞景颜的眼眶已然有些湿润,他想起了雷子,那个当年与他年龄相仿、有些痞气的英俊小伙,以及雷子那一具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的尸体… 第274章 初步推断 “虞哥,这么说来,当年的雷子是在执行任务做卧底的时候,跟普益西催债,暴打普益西后,将之逼死,然而普益西的儿子却将六眼天珠交给警方,换言之,普益西的心胸倒是相当了得。”听完虞景颜讲述的故事,四郎开口道。 虞景颜点点头:“对呀,普益西儿子的心胸确实很宽广,但是相比之下,英雄的付出则更让人感到钦佩,雷子跟普益西催债、暴打普益西,并最终将普益西逼死,当然不是雷子的本意,但是为了取得犯罪集团首脑的信任,他又能有什么选择?虽然从很早之前,警方已经注意到王善云的犯罪集团,但是那时候,警方一直没有掌握他们确切的犯罪证据,也不知道犯罪集团的首脑便是拉萨慈善圈子赫赫有名的王善云,所以,雷子只能忍辱负重,在雷子潜入他们集团当卧底几年后,雷子依旧没能找到关键的证据,以及该犯罪集团的主使,于是,在普益西的事件中,雷子只能充当恶人,打伤普益西、逼死普益西后,夺走六眼天珠……正是因为如此,雷子才被王善云看重,提拔为犯罪集团的高管,也是因此,雷子才得以接触到该犯罪集团涉案的关键证据,以及其幕后指使。所以呢,虽然普益西的死与雷子有密切的关联,但雷子也实属无奈,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故而,普益西的儿子在了解到前因后果、看到雷子那具尸体的时候,才会对警方表示感谢,对雷子表示谅解,并主动交出六眼天珠作为谢礼。” “还好啊,虞哥。”四郎开口道。 “还好什么?什么还好?”虞景颜问。 “还好当初你和老陈哥没有采取过激的行为来对付雷子,不然的话,警方多年的布置,以及雷子的牺牲,那不就白费了?”四郎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对四郎说的话表示不满,缓缓说道:“得了,你也别再事后诸葛亮了,当年这件事,让我和老陈感到深深的自责,我们真的不想给警方制造麻烦,那不是觉得普益西死得冤枉,才会掺和进去吗?” 四郎吐了下舌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说道:“呃,我也没有责备你们,你激动什么?” “我,我没激动。”虞景颜说。 当然,虞景颜嘴上是这么说,内心深处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他始终认为,雷子的身份暴露,与他和陈肸的插手有关…… 可是,事已至此,还能再责怪他们嘛? 应该不能吧,因为当初虞景颜和陈肸的初衷是要为普益西的死讨回公道,而且雷子与警方破获王善云犯罪集团案件的时候,虞景颜他们也真的没有帮倒忙,甚至雷子带人去虞景颜他们家里报复的行径,还被犯罪集团的首脑王善云视作雷子表忠心的重要举动…… “如果雷子还在的话,现在估计职位要比杰布高了,而且他年龄也比杰布大上几岁……四郎,你知道吗,那时候他暴打我和老陈的时候,身手当真俊俏得很……当初的雷子,像极了现在的你呀,四郎!”说到这里,虞景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对雷子的思念,终于流下泪水。 从之前的哽咽、红了眼眶,再到现在的泪如雨下,他实在忍不住了…… 一旁的陈肸也开始抹眼泪,当初他和虞景颜被雷子暴揍,等他们知道雷子的真实身份的时候,雷子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具尸体上面的每一道伤口,似乎都在诉说着王善云的累累罪行,也像是在诉说雷子那些年的辛苦付出…… “虞哥、老陈哥,你俩别这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就是随口一说……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见到虞景颜和陈肸哭泣,躺在病床上的四郎有些慌了,他本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料自己的玩笑让二人陷入更深的自责中。 虞景颜和陈肸各自哭了一会儿后,二人同时拿出烟来,离开四郎所在的病房,去院子里抽起烟。 “老虞,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点上烟后,陈肸率先说道。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当初我没有对雷子生出那么深的成见,兴许多少能够看出一些端倪,唉,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雷子,就那么没了,我只恨自己没能跟他成为莫逆之交……”虞景颜仍在自责,他非常欣赏为了国家和公民利益而牺牲自我的雷子,可是他的那些赞美之词,却再也无法说给雷子听了。 陈肸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直到一根烟抽完,这才开口道:“之前在吕健和何雅的事件中,你的寻宝诀曾经两次感应到西方有宝贝,却又没能感应到宝贝的距离,这是不是意味着,西方出现的宝贝正是九眼天珠,因为九眼天珠蕴含着巨大的神力,才会影响你的判断?” 虞景颜略加思索后,认真地点点头:“很有可能正是这样,只是这几天以来,寻宝诀再也没有发挥作用,我只能初步推断,九眼天珠或者说那个神秘的至宝,就在西方,目前四郎重伤未愈,咱们得等四郎的伤势痊愈后,再行打算,平心而论,我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位于西方的宝贝,真的就是九眼天珠!” “那样最好……老虞,咱们已经等了快二十年了。”陈肸说。 虞景颜:“对,而且还不是单纯的等待,这二十年中,你我出生入死多少次,不就是为了九眼天珠吗?四郎入伙后,咱们又经历了更多的生离死别,一些人永远地离开了,一些人留下来,那么多的危险过后,咱们从互相信任、到彼此怀疑,再到现在的冰释前嫌,当真不容易呀。” “活着,本就不容易。”陈肸淡淡地说,脸上流露出一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的释然。 “活着,本就不容易……”虞景颜重复了陈肸的话,然后点头表示认可。 “老陈,你这家伙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你时不时冒出一两句颇有哲理的人生感悟,有点意思。”虞景颜说。 “有吗?我还说过什么有哲理的话?”陈肸问。 “千古艰难唯一死,能够为了别人的利益而死的人,都值得人们尊重。” “我在网上看的……” “扯淡!” 之后的半个月内,虞景颜和陈肸二人几乎一直待在医院里陪伴四郎,而四郎虽然身受重伤,但他体质很好,恢复起来也快,所以在半个月后,当虞景颜和陈肸都顶着黑眼圈困倦不堪的时候,四郎已经得到医生的允许,可以出院了。 “虞哥,老陈哥,是不是应该给我接风洗尘顺便压压惊?”出院当天,办理完相关手续后,换上虞景颜新买来衣服的四郎如是问。 “没问题,四郎,这次我请客,你们都别抢。”虞景颜郑重其事道。 “好像一直都是你请……也没人抢过。”四郎喃喃道。 三人离开医院,找了一家规格不低的饭店一顿吃喝,席间,有些醉意的四郎握住虞景颜和陈肸的双手,向这两位老大哥不断表示自己的谢意。 “别谢我,四郎,这次我们能够虎口脱险,你居功甚伟,也得仰仗怀特的付出,总之嘛,不容易,活着就不容易,这是你老陈哥说的话。”虞景颜开口道。 “老陈哥,谢谢……”四郎含糊不清道。 “瞧你俩喝得这德行……”陈肸还没喝多,有些鄙视地说。 饭后,三人回家休息,虞景颜和陈肸已经多日没有好好睡觉,这一觉睡得相当香甜,直到翌日中午,四郎分别敲开二人的房门,二人还没睡醒,虞景颜便打发四郎独自去店里照料一下生意,他则继续睡下…… 之后,又经过几天的休养后,虞景颜三人总算恢复如常,四郎再次变得生龙活虎,虞景颜和陈肸的精神状态也再次饱满起来。 “老陈、四郎,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虞景颜在店里郑重其事地说。 “商量个卵?有什么事不都向来是你做决定吗?”陈肸不以为然道。 四郎也点点头,附和陈肸的说法。 “如果只是一般的小事,那肯定是我做决定,可是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所以才找你们来商量。” 见虞景颜的表情如此凝重,陈肸和四郎都收起之前的玩闹态度,认真询问起来。 “在吕健和何雅的事件发生的时候,我的寻宝诀曾经两次感应到西方向有至宝存在,却始终没有感应到宝物的距离,这样的事情,以前似乎没有先例,但是我认为,这并不代表我的寻宝诀失灵了,而是恰恰代表着,西方向有咱们一直苦苦找寻的九眼天珠所在,正是因为佛教至宝九眼天珠在西方,其蕴含着惊人的神力,所以才会导致我的寻宝诀表现异常、只能感知方位而无法感知距离。因此,我认为,咱们应该去西方找寻九眼天珠。”虞景颜皱着眉头说。 “老虞,那就去呗,这种事还需要商量吗?”陈肸说。 第275章 千里之行 虞景颜:“需要商量,因为上面说的话都是我的主观判断,我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寻宝诀感应到的就是九眼天珠,也不能确定此去西方是否能够有所收获,唉,你俩也表表态吧,我不愿意因为我个人的主观判断而耽误大家的时间,甚至让你们身处险境。” “你扯那些没用的干啥?我和四郎的时间,不就是为了找寻九眼天珠吗?再说了,今年都过了一半了,四郎作为他们村子仅剩的年轻人,再不去抓住每一个可能找到九眼天珠的机会的话,他,他很可能会死于诅咒!还有你说的不愿让我们身处险境,可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再加上你的招鬼体质,走到哪里能消停过?照我说,既然已经有了大方向,那么直接干就完了,还废什么话?”陈肸说。 四郎连忙点头,表示赞同陈肸的意见。 “好吧,既然这样,咱们就研究一下路线吧,只是我也不能保证,此次西行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以及能不能找到九眼天珠。”说着,虞景颜拿出地图,摊在桌上。 陈肸和四郎凑过脑袋过来看地图,虞景颜大手一挥,指在西方的阿里地区,说道:“阿里,正位于拉萨西方,而且自古以来,那地方就充满了神秘色彩,无论是曾经强盛一时却又毁于一旦的象雄王国,还是一夜之间凭空消失的古格王朝,都让人充满无限的遐想,穹窿银城、古格银眼,亦让无数考古学家对之满怀兴趣,然而时至今日,也没有人能够真的证明当初在阿里辉煌过的两个文明、王朝是如何消失的,而寻宝诀感应到至宝所在方位位于西方,我认为,咱们此行应该去阿里,到了那里,应该会有所收获。” “你说了算,走呗。”陈肸说。 四郎也点点头,虞景颜不再细说,他只是主观感觉九眼天珠应该在阿里,本想同陈肸和四郎商量一下计划,可是陈肸和四郎全然以他唯马首是瞻,根本不参与讨论,于是,虞景颜也只能按照自己的判断来行事。 “阿里地区环境恶劣地广人稀,此去阿里,想必会遇到不少困难,老陈、四郎,咱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样吧,现在咱们分头准备物资,三天之后出发,对了,金问苍那老东西很可能没死,如果咱们去阿里,他多半也会暗中跟踪咱们,总之,都小心点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虞景颜忧心忡忡道。 “什么预感?”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的预感是,此去阿里会遇到很多危险,但他们得不到梦寐以求的九眼天珠。 之所以没有跟陈肸和四郎说明自己的预感,是因为虞景颜不想在出发之前就降低寻宝三人组的士气…… “希望我的预感是错误的……”虞景颜暗自祈祷。 当然,这也只是虞景颜个人的主观直觉罢了,他也不知道准不准确,只能祈求自己想多了…… “虞哥,阿里那么大,咱们具体要去哪里?”四郎问。 虞景颜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说道:“先去狮泉河,狮泉河是阿里地区的首府,到了那里,应该会有所收获吧。” 三日之后。 虞景颜家中。 看着陈肸和四郎采购来的物品,虞景颜满意地点点头。 因为这次的目的地在阿里,而虞景颜并不确定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是不是九眼天珠、他们要找的九眼天珠是不是在阿里,这次出去也不一定要待多长时间、又将遭遇什么样的危险,所以,虞景颜专门叮嘱四郎和陈肸多采购一些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陈肸从杰布那里弄了不少警用品,包括电棍、甩棍、催泪弹等,除了枪支之外,杰布几乎将他能够弄到的东西全都给弄来了,四郎则买来大量的压缩饼干、罐头等,以及厚实的棉衣,虽然现在还没到秋天,但是阿里的平均海拔远高于拉萨,气温也相应低了很多。 虞景颜戴上从江仁勇那里借来的班青准堆擦擦,这是上次对付血衣厉鬼的时候,他跟江仁勇借的,虽然在对付血衣厉鬼的过程中,这枚擦擦没有发挥什么功效,但虞景颜还是戴上了,戴上班禅大师亲制的擦擦,多少让他感觉到有些心理慰藉。 出发前,虞景颜在佛像前上了三炷香,跟佛祖祈祷,希望佛祖保佑他们能够一切顺利。 “走吧,该上路了。”虞景颜看看时间,说道。 陈肸和四郎拎着东西准备上车,虞景颜却瞥见,佛像前的三炷香中,最左边那炷香熄灭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如果这三炷香代表的是我们寻宝三人组,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三人当中有人会出事?”虞景颜皱起眉头,心道。 陈肸和四郎走在前面,并未注意佛像前那炷香的异常。 “老虞,快点,磨蹭什么?”陈肸催促道。 “来了。”又看了一眼熄灭的香后,虞景颜无奈地摇摇头,拿着东西离开房间…… “此去阿里,路途遥远,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出岔子。”虞景颜再次叮嘱道。 “放心吧,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四郎笑嘻嘻道。 陈肸简单地应了一声,将准备好的物资放到后备箱中。 正午十二点钟,一行三人驾驶着陈肸的五菱神车上路了,从拉萨到狮泉河,距离一千六百多公里,寻常司机至少要开两天才能赶到,而陈肸这样的老司机,预计时间是二十个小时。 在这二十个小时内,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之外,陈肸将一直保持高速行驶,以求尽快到达目的地。 车上,虞景颜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感慨。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临行前那炷香熄灭,真让人担忧……”虞景颜思索着。 陈肸专心开车,虞景颜望着窗外,四郎嘟囔了几句后,发现没人理他,也开始保持沉默,车内的气氛变得尴尬、凝重。 这样一来,虞景颜的内心更加担忧,他隐隐感觉到,这次阿里之行将不会过于顺利。 离开市区之后,陈肸忽然开口:“老虞,后面有一辆黑色越野车,似乎一直在跟着咱们。” 虞景颜看了看后视镜,果然发现一辆黑色路虎,正跟在五菱车后面不远。 而后,虞景颜摇下车窗,探出脑袋眯着眼睛朝后面的车上看去,据他目测,车上只有驾驶员一人,驾驶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胖男人。 虞景颜不认得这人,瞬间警觉起来。 “老陈,前面找地方靠边停车。”虞景颜说。 陈肸将车子停下后,路虎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并未停留,三人都眯着眼睛盯着车子看,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兴许人家只是跟咱们同一个方向,别太敏感了。”虞景颜喃喃道。 原地休息了几分钟后,路虎车已然不见踪影,三人这才重新上路。 虞景颜选择的线路是南线,南线交通状况要比北线好很多,这样可以避免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一直开到日喀则桑桑镇,再也没有遇到可疑的人,虞景颜看了下时间,吩咐陈肸找地方吃饭。 三人的车子经过一家川菜馆子的时候,虞景颜再次看到了那辆路虎车…… 路虎车停在川菜馆外面,司机不在车上,似乎是在饭馆里吃饭。 “哟,这么巧?老陈,咱们也在这里吃吧,我想会会这个车子的主人。”虞景颜开口道。 停好车后,三人来到川菜馆,饭馆人不少,但虞景颜一眼就看到角落里那个胖子——路虎车的车主。 在虞景颜三人打量这个胖子的时候,胖子也抬起头来看到虞景颜他们,而后,胖子连忙低下头,捞起桌上毛血旺中的毛肚,认真吃起来。 “这家伙似乎认得咱们。”虞景颜低声道。 胖子抬头看向虞景颜他们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个细微的变化,被虞景颜清晰地捕捉到了。 而后,虞景颜三人坐到胖子隔壁的桌上,点完菜后,三人再次观察起这个胖子。 从表面上来看,这胖子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之后,虞景颜深刻地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心知自己的法眼并不是万能的,有些实力强大远胜于他的人,他便看不穿。 盯着胖子看了一会儿后,虞景颜起身来到胖子身边,开口道:“哥们儿,我看你有点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当然,虞景颜并没有觉得胖子眼熟,他只是过来探探胖子的底细。 胖子放下筷子,朝虞景颜一笑,说道:“我对你没什么印象,可能是认错人了,人家都说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虞景颜点点头,又说道:“外面那辆路虎车是你的?” 胖子:“对,是我的,你怎么知道?” “我们也是从拉萨过来的,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你开车超了我们,没想到这么巧,又在这里碰到你了。”虞景颜说。 “哦,确实很巧啊,那个啥,哥们儿,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说罢,胖子喊来服务员结账后,起身便要离开。 虞景颜给陈肸使了个眼色,陈肸站起身来拦在胖子面前。 “还有什么事吗,哥们儿?”胖子有些紧张地问。 虞景颜:“相逢即是有缘,哥们儿怎么称呼?” “我姓李,叫我小李就行了,老哥,我得走了。” 虞景颜又递了个眼色,陈肸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自称小李的胖子则离开饭馆。 第276章 年轻旅人 虞景颜回到桌上,饭菜端上来后,他开口道:“这胖子似乎没什么问题,老陈,刚刚你拦住他的时候,他真的紧张了,可是为什么之前他看咱们的眼神,让我觉得他认识咱们?” 陈肸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你让杰布帮你查查呗。” 虞景颜将胖子的照片发给杰布,又给杰布打去电话,可是杰布却关机了。 “这老小子怎么关机了?” 联系不到杰布,虞景颜便给市局办公室里打去电话,表明身份后,虞景颜询问起杰布,被告知杰布去成都开会了,开会期间不让用手机。 “虞哥,您找杰布警官有什么事吗?”电话那边的警员是杰布的得力手下,虽然与虞景颜没什么交情,却也知道虞景颜不是寻常人。 “帮我查个人,我把照片发给你。”虞景颜说。 之后,虞景颜将胖子的照片发给那名警员,很快,警员传回消息,胖子名叫李中元,是一家科技公司的领导,没有案底,身世清白。 “能查到他准备去哪吗?”虞景颜问。 “两天前,他跟公司请假了,准备自驾游阿里,这个李中元平日里爱好摄影,经常带着相机到处跑,他的一些摄影作品在业余界还有点名气,这次去阿里,估计也是去拍照吧。”警员说。 “李中元?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挂掉电话后,虞景颜对陈肸和四郎说,“这个李中元是一家科技公司的领导,这次离开拉萨,正准备去阿里,根据警方传来的消息,李中元没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李中元只是个单纯的摄影爱好者、要去阿里拍摄照片,那他为何会在看到咱们的时候,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小心点吧,老虞,咱们这次的目的是九眼天珠,最好不要节外生枝。”陈肸说。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如果他真的是冲着咱们来的,肯定会露出狐狸尾巴,如果不是,咱们也没必要杞人忧天。” 吃过饭再次上路,李中元早已开着路虎车离开,一路上,三人并未再次见到李中元的车子,李中元比他们早走了近半个小时,以其路虎车的优越性能,陈肸一时间也追不上他。 沉闷的赶路途中,虞景颜忍不住又想起临行前那炷熄灭的香…… “难道那炷香代表的人物是四郎,预示着我们此行之中,四郎将会牺牲?是死于他们村子的诅咒,还是死于未知的危险?寻宝三人组中,我向来以c位自居,那样的话,代表着我的香,应该是中间那炷……”一边想着,虞景颜一边回过头看坐在后排的四郎,此时四郎早已躺在后排座椅上睡着,口水流得夸张。 “这孩子,挺可怜的……却不知道当年掉包他家中至纯九眼天珠的人,究竟是谁?这次寻宝诀感应到的位于西方的至宝,又是否是四郎家中被人掉包的九眼天珠?”虞景颜感到诸多疑惑,却没有人能够为他解答。 带着这些疑惑,虞景颜也来了困意,叮嘱陈肸开车注意安全后,便昏昏睡去。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马攸桥检查站,看到检查站后,虞景颜便知道已经到达阿里境内。 马攸桥检查站位于阿里南部的无人区,这里环境恶劣海拔很高,常年的低温、缺氧,非常不适合人类居住,然而检查站的官兵和工作人员,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里守护着阿里地区的南大门,在每年长达六七个月的冬季中,他们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然而,他们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在这里奉献着青春与汗水。 此时陈肸的五菱车在检查站外面排队等候着检查放行,这个季节,前往阿里旅游的游客较多,检查站外已经停满了车。 虞景颜看了一下时间,此时距离他们从拉萨出发,才过去十五个小时,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大概还要三个小时就能到达狮泉河。 “老陈,比预想的速度快了不少。”虞景颜说。 陈肸打了个哈欠,再次点上根烟,这十几个小时内,他已经抽了两包烟、喝了三瓶红牛,虽然疲惫不堪,却还强打着精神。 “还坚持得住吗?”虞景颜有些不忍地说。 “没问题,想当年在东南亚的时候,为了执行任务,老子三天三夜没合眼。”陈肸自信地说。 这时候,四郎也悠悠醒来,看着前面排队等待检查的车辆,喃喃道:“到停车场了?” “这是马攸桥检查站,你小子总算睡醒了。”虞景颜说。 前面的车辆在通过检查后,陆续穿过检查站,快到虞景颜他们的时候,却听到前面的车辆上的客人与检查站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 “老陈,我下车看看,四郎,跟我一起去。”虞景颜警惕起来,虽然他们不愿节外生枝,但爱管闲事的本性却改变不了。 虞景颜和四郎下车后,发现前面的吵闹声来自一辆班车,凑到近前一看,是班车上一个乘客在同检查站的工作人员争吵。 “没有边防证就是不能放行,我不管你是什么单位什么身份,回去补办边防证再来吧。”负责的工作人员对乘客说。 乘客却不屑地摆摆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说了,那天我去办边防证的时候,人家的打印机坏了,没打出来,这不是给我写了一封介绍信吗,这东西不好使?” 工作人员接过介绍信反复看了看,说道:“你这介绍信上连个章子都没有,谁能证明这东西不是你伪造的?” “我伪造?你特么别乱说话,信不信我告你诽谤?”乘客态度强硬、出言不逊。 这时,车上的司机以及其他乘客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口议论和指责。 “没有边防证你就下车呗,别在这里扯淡,这不是耽误大家的时间吗?” “可不是嘛,后面还停了那么多车,因为你一个人的问题,让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这有意思吗?” “行了行了,你就配合人家工作人员,下车就是了,车票我给你退点钱行不?” 在群众们你一言我一语中,没有边防证的年轻男子拎起硕大的背包,从座位上起身,环顾车上众人后,冷冷道:“一群狗东西,我呸!” 而后,这名乘客终于下车,下车的时候,虞景颜与他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卧槽,这小子身上杀气腾腾,莫不是个杀人如麻的混蛋?”虞景颜心说。 “好了,你们都坐好,可以放行了。”工作人员示意其他客人系好安全带,将班车放行。 被赶下车的没有边防证的男子,则在检查站外冷冷盯着那名工作人员,虞景颜和四郎则在一旁盯着男子。 “这人有点东西,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有如实质,似乎随时可能失控,那工作人员也是例行公事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我可不能让这混蛋乱来。”虞景颜心想。 工作人员继续忙着检查后面的车辆,没有边防证的男子还在盯着他看。 虞景颜朝四郎使个眼色,俩人一左一右朝男子走来。 “喂,我们是警察,需要看一下你的证件。”来到男子身边,虞景颜严肃地说。 男子疑惑地看着虞景颜,缓缓掏出身份证,开口道:“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老子不过是没有办理边防证罢了,怎么,我都下车了,你们还要找我麻烦?” 虞景颜接过男子递来的身份证,检查了一番后,将证件递给男子。 孟杰,男,拉萨人,今年二十五岁。 “刚才你跟人争吵的事,我都看到了,没有边防证就是不能过这个检查站,你去日喀则补办边防证吧,年轻人,说话别那么冲。”虞景颜说。 孟杰瞪了虞景颜一眼,而后微微一笑,然而这样的笑容,却让虞景颜感到一股寒意。 四郎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似乎没有把孟杰放在眼里。 拿回自己的身份证后,孟杰这才背上背包,朝远离检查站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警官,最好别多管闲事。” “喂,你说什么?”四郎吼道。 “算了,咱们此行不宜节外生枝。”虞景颜按住四郎的肩膀,任由孟杰离开。 孟杰相貌平平,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但在刚刚,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却让虞景颜感到很大的压力。 虞景颜知道,能够给他带来压力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于是,虞景颜再次拨通警局办公室的电话,让警方帮忙查一下孟杰此人,然而警方回馈过来的消息却显示,这个孟杰只是个普通人,在拉萨做点小生意,没有特殊之处。 回到五菱车上,陈肸问起虞景颜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虞景颜简单说了一下。 “那个杀气腾腾的家伙孟杰,以及之前那个似乎认识咱们的胖子李中元,他们会不会也是冲着九眼天珠来的?”陈肸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我的寻宝诀感应到西方有至宝,当然,这个世界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籍籍无名的高手,他们未必就不懂得寻宝诀或者其他寻宝的手段,这一路上遇到的李中元和孟杰,都不简单啊……”虞景颜心说。 “对了,虞哥,李中元,中元就是鬼节,那家伙是鬼节出生的吗?”四郎忽然开口道。 “没有,你想多了,李中元是二月份出生的,与中元节没有关系。”虞景颜说。 “哦……” 陈肸的车子顺利通过检查站,虞景颜再往后面看,背着大包的孟杰已经不见人影。 第277章 制定计划 “脚程还挺快。”虞景颜喃喃道。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之后,虞景颜更加谨慎起来,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孟杰凶狠的眼神,以及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杀气…… 不过从马攸桥检查站一直到狮泉河的路上,三人再未遇到任何变故,在预定时间内顺利抵达目的地狮泉河。 到了狮泉河,三人在象雄酒店住下,这家酒店在狮泉河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住宿场所,当然,其收费也相对高昂。 三人是上午入住的,由于一路舟车劳顿,虞景颜也不忍让陈肸继续辛苦,便吩咐陈肸和四郎先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一早再开始行动。 陈肸和四郎相继睡下后,虞景颜拿出阿里地图,对着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之前他的寻宝诀只感应到西方有至宝,至于宝物是什么、是不是在阿里,他并不确定,阿里地区地广人稀,虞景颜并没有明确的方向要去何处找寻宝物,只能盯着地图,拿着笔标注下有可能存在至宝的区域。 忙活到下午,虞景颜已经标注出大大小小几十块区域,这些区域相隔较远,要想挨着找寻一遍,怎么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而且虞景颜推测,九眼天珠蕴含着特殊的神力,所以即便他们到了九眼天珠近前,寻宝诀也不见得能够再次感应到九眼天珠的具体位置。 总而言之,这一次,虞景颜所率的寻宝三人组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能大海捞针一般,慢慢碰运气。 快天黑的时候,陈肸和四郎醒来,三人在酒店简单吃了一顿自助后,回到房间继续休息。 “老虞,你圈出来的这些地方,咱们都要去吗?”陈肸看着桌上的地图问。 虞景颜点点头,感觉脑子有点乱,看了几个小时的地图,他闭上眼都是密密麻麻的地图线条。 “老陈、四郎,这次咱们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能挨着尝试,照我看,整个阿里最为神秘的地方有两处,一是古象雄王国的遗址穹窿银城,二是古格王朝的遗址,也就是札达土林那边,你们看,咱们先去哪里?”虞景颜说。 “虞哥,象雄王国的遗址穹窿银城位于噶尔县门士乡,离咱们近一点,要不就先去那里?”四郎说。 虞景颜又看了看陈肸陈肸表示去哪都行。 “好,那就去古格王朝的遗址,札达土林!”虞景颜说。 四郎皱起眉头,说道:“虞哥,我说的是穹窿银城,你说的是札达土林,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先排除掉你的意见,再做选择,这样应该更靠谱。”虞景颜哈哈一笑道。 四郎吐了一下舌头,对虞景颜表示不满。 之后,四郎和陈肸都上了床,虞景颜也躺在三人间中间的床上。 这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边,左边睡着的人正是四郎,右边是陈肸…… 虞景颜再次想起临行前熄灭的那炷香,熄灭的香,正是三炷香中最左边那炷。 虞景颜瞪大眼睛,回想起这一年多来与陈肸、四郎一起外出的时候,每次他们在外住三人间的时候,虞景颜一直睡在中间,四郎总是睡在他左边,陈肸则睡右边。 “这么看来,左边熄灭的那炷香,代表的就是四郎无疑了,四郎村子被魔鬼诅咒,需要九眼天珠才能破掉或者说压住诅咒,而今他们村子只剩下他一个符合年龄的年轻人,这莫不是说,在我们找到九眼天珠、破掉诅咒之前,四郎就会死于诅咒?”虞景颜心道。 四郎已经发出规律的鼾声,他既不知道虞景颜的想法,也不知道临行前那三炷香的异常。 虞景颜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跟四郎感情深厚,一年多来,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不等虞景颜吩咐,四郎都会冲在最前,把所有的危险扛下来…… 虽然之前四郎曾几次隐瞒了自己的秘密,但平心而论,四郎并未做过对不起虞景颜他们的事,这让虞景颜深受感动,就在前不久对决血衣厉鬼的战斗中,四郎亦一马当先,以血肉之躯对抗强化过的血衣厉鬼吕健,虽然没能战胜血衣厉鬼,却也在很大程度上对血衣厉鬼进行了消耗、保护了虞景颜,如若不然,以虞景颜的实力,在血衣厉鬼面前根本坚持不了十秒钟,也是在那一战中,四郎身受重伤,在医院足足躺了半个多月,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想到这里,虞景颜又看了看睡在他右手边的陈肸,陈肸因为对付鬼母兴娟,脸被毁容,在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里,只能戴着口罩见人,而陈肸身上的伤疤,甚至要比四郎身上更多,相比之下,虞景颜身上那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唉,老子的左膀右臂,为了我们团队的目标,一个个都早已遍体鳞伤,唯独我这个身手差劲的领导者,却安然无恙,惭愧、惭愧啊……”虞景颜默默感慨道。 想着想着,虞景颜睡着了…… 半夜,他猛然惊醒! 虞景颜坐起身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了看左右酣睡的四郎和陈肸,同时摸了摸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就在刚刚他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自己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左右的四郎和陈肸竟然变成了胖子李中元和因为没有边防证被赶下车的孟杰,俩人对他发出阴森的笑声,然后,李中元拿着四郎的常青刀,孟杰拿着陈肸的甩棍,用刀和甩棍贯穿了他的胸腔。 确认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之后,虞景颜重新躺下,却久久睡不着觉,此来阿里的途中,路遇胖子李中元,又在马攸桥检查站遇到杀气腾腾的孟杰,虽然通过警方调查显示,李中元和孟杰都是规规矩矩的普通人,但虞景颜知道,像之前的文礼谦、兴娟、何欢等人,看起来也都像是普通人,然而实际上,他们只是顶着普通人身份的邪魔外道,为了各自的目的而掩藏身份,背地里却干着丧尽天良的事。 翌日一早,三人起床后,吃了点东西便赶往札达,虞景颜的目的地是古格王朝的遗址,而古格王朝的遗址则位于札达县以西二十公里处,那里除了有着闻名于世的札达土林外,还有神秘恐怖的藏尸洞。 “四郎,待会儿到了地方,你可别乱跑,札达的藏尸洞邪门儿得很,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真不愿意再去那种地方。”虞景颜叮嘱道。 “藏尸洞?什么藏尸洞,洞里藏着尸体吗?”四郎问。 “没错,藏尸洞,藏满了尸体的洞穴,那个洞不大,里面却堆满了无头的尸体,有数百具之多,因为洞里的环境干燥寒冷,故而那些死尸没有彻底腐烂,更没有白骨化,一到洞口就能闻到冲天的恶臭味道,洞里阴风阵阵怨气滔天,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来阿里玩儿,曾经进去过一次,结果从那里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灵力在洞中几乎消耗完了,可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灵力是如何被消耗的,我觉得吧,应该是洞里死过太多人,那些人含冤而死阴魂不散,导致怨气冲天,而我作为术士,体内的灵力为了保护我不受到怨气影响,才会主动与怨气对抗,并导致灵力耗尽,如果是普通人,在那个洞中怕是连几分钟都待不住,根本无法抵抗怨气的侵袭。”虞景颜解释道。 “那些死尸的身份是?”四郎问。 “应该是古格王朝的百姓,之前我跟你说过,古格王朝是吐蕃帝国皇室后人,也就是松赞干布的子孙所建立,大概在公元九世纪的时候,末代赞普朗达玛因为兴起灭佛运动,招致帝国内部相关人员的不满,最终为强盛的吐蕃王朝带来灭顶之灾,朗达玛本人也被佛教僧人刺杀,吐蕃王朝瓦解后,其后人在争权夺势的战斗中败给其他的兄弟,无奈之下逃到藏西,在广袤的藏西阿里建立起古格王朝,古格王朝国祚绵延八百年,在八百年中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当时古格王朝全盛的时候,人口超过十万,在铸造、科技、文化、宗教等方面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但是到了公元十七世纪,这个王朝却忽然消失了,十万人的大国,几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从十七世纪一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古格王朝这个词语几乎无人知晓,无论是考古专家还是藏学家,乃至阿里的居民,全都不知道古格王朝的存在,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次考古中,古格王朝的遗迹才被发现,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古挖掘,古格遗址重见天日,人们从遗址中发现了代表着当时铸造业巅峰的古格银眼系列佛像,以及大量精美的壁画、法器等佛教用品,并恢复了古格遗址的原始规模,从而推断出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虞哥,你能不能挑重点?”四郎打断了虞景颜的话。 虞景颜皱起眉头,说道:“我得跟你们讲清楚,不然你这种没读过书的人怎知道古格王朝是怎么回事?我接着说,古格王朝的遗址被发现后,世人才知道那个曾经绵延了八百年国祚的神秘王朝,大批考古专家前来实地考察,通过古格人留下的壁画、佛经、相关记载等,渐渐了解了古格王朝的前世今生。至于古格王朝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没有人能说清楚,一个十万人的国家,即便是战乱、天灾、瘟疫等肆虐导致的灭国,也一定会留下大量证据,至少也能找到当年那些古格人的尸体,可是实际上,人们在古格王朝遗址找到的尸体只有一千多具,这与其国民数量严重对不上号,而如果当年的古格人是因为某种原因进行了举国大迁徙,也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明显的证据,其后人自然会以古格先民自居,可是事实上,没有,没有证据证明古格人还存在于世,也没有记载说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文明程度很高的大国突然消失。古格文明消失之前,曾经历过一场战乱,邻国拉达克的精锐战士攻陷了古格,可即便是如此,拉达克人也不可能将古格存在的痕迹完全抹杀,以至于过了三百年时间,考古人员才让古格文明重见于世……” “虞哥,你说的这些,在咱们来这里之前,不都已经跟我讲过了吗?我想知道的是,藏尸洞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四郎再次打断了虞景颜的话。 第278章 古格土林 “我都讲过了?不好意思,我忘了,那行,我接着说藏尸洞的事。藏尸洞里的那些无头尸体,据考古推测以及一些记载,他们是古格王朝的百姓,当年拉达克人攻打古格王朝,古格王朝的宫殿位于一座高山上,通往宫殿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可以说,古格王朝的宫殿依靠着天然的屏障,是一处易守难攻的绝佳防御地点,拉达克人虽然勇猛,要想攻陷宫殿,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宫殿虽然易守难攻,但古格百姓居住的城市却没有那么坚固的防御堡垒,于是,城市被攻陷,百姓被拉达克人俘虏,拉达克人将古格符箓赶到藏尸洞中,斩下他们的头颅,再派人丢在通往宫殿的山路上,此外,他们还在宫殿所在的山下虐杀更多的俘虏,俘虏们的哭声让古格王深感难过,然后,古格王选择了主动投降。从那以后没多久,整个古格王朝便消失了,藏尸洞里的尸体,就是拉达克人虐杀古格百姓的证据。”虞景颜娓娓道来。 “哦,我明白了,藏尸洞里的尸体是被拉达克人虐杀的古格人,他们死得冤枉,才会阴魂不散,对进入藏尸洞中的人生出敌意,所以,你上次去过藏尸洞后,才会灵力尽失。”四郎若有所思道。 虞景颜点点头,再次叮嘱道:“我身负灵力都不敢随便进藏尸洞,你和老陈就更得小心了,没有必要的话,你俩干脆别进去了,我一个人进去探探情况便是。” “可是,虞哥,就凭你这两下子,在洞里真的遇到危险的话,还能囫囵着出来吗?”四郎有些担忧道。 “等到了地方再说吧,唉,说句不大中听的话,我直觉上认为,九眼天珠乃是佛教圣物,不会出现在藏尸洞中,但咱们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去确认一下,藏尸洞地方不大,如果九眼天珠在里面的某个角落,以我的灵觉,应该能够有所感知。”虞景颜唉声叹气道。 听虞景颜这么一说,原本兴致高涨准备一探藏尸洞的四郎瞬间失望了,喃喃道:“既然东西不在里面,何必再进去涉险?” “也别打退堂鼓,咱们都到这里了,肯定得去藏尸洞看看情况,没准儿会有别的收获呢。”虞景颜安抚道。 四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虞景颜又看向专心开车的陈肸,开口道:“老陈,我发现自从咱们出发以来,你变得很安静。” “有吗?老子要认真开车,这种破路、这种破车,一个不留神就会导致车毁人亡,你以为是闹着玩吗?哦对了,还有烟吗,给我拿根烟。”说着,陈肸单手把住方向盘,伸出右手到虞景颜的兜里掏烟,掏出烟来后,一边看着虞景颜,一边把烟点上,并朝虞景颜吐了个烟圈。 虞景颜已经被陈肸这种危险的驾驶动作吓住,牢牢攥着安全带,让陈肸好好开车。 陈肸哈哈一笑,降下窗户往外抖着烟灰,说道:“瞧把你吓的,这种路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不怎么说话,其实也没有特殊原因,老子平时也不爱说话,也就跟你和四郎能瞎扯几句……” 三人有说有笑来到札达县,继续朝县城以北的古格王朝遗址驶去,经过这一路的闲聊,虞景颜的心情比之前轻松了很多,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杰布打过来的。 “喂,杰布,开完会了?”虞景颜问。 “嗯,刚从会议室出来呢,你昨天给我发的信息我现在才看到,照片上的胖子叫李中元,你让我查他干嘛,他有问题吗?”杰布问。 “也不是有问题,我们仨这不是来阿里了吗,那胖子一直跟着我们,而且在看到我们的时候,他的表现有些反常,所以我才让你帮忙查查。”虞景颜说。 “表现反常?什么意思?” “就是他嘴上说不认识我们,但那种反应看起来分明是认得我们,可我并不认得他,四郎和老陈也都说没见过他,我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他当然认得你们,老虞,还记得上次……”杰布说到这里,电话中忽然传来一阵“沙拉沙拉”的声音,然后电话就断线了。 虞景颜看了看手机,手机已经没了信号,此时他们刚驶出札达县没多远,札达地处偏远,即便是在县城中,也不见得一直有信号。 “卧槽,杰布的话说了一半就没下文了,他说李中元当然认得咱们,还说上次怎么怎么着的,这让我更加好奇了,老陈,调头往回走,找信号去!”虞景颜皱起眉头,思索着杰布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 陈肸一记漂移甩尾,便将车头对准札达县城的方向,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五菱车高速朝县城驶去。 可是一直到了县城,虞景颜的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又查看了陈肸和四郎的手机后,他才发现大家都没信号了。 回到县城,虞景颜看到几名身着电信公司工作服的人员正在围着一台大型通讯设备转悠,便让陈肸停车下车询问,一问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县城这台设备在维修的时候出现了问题,直接烧坏了,所以才导致整个县城都没有电信信号,要恢复的话,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好,谢谢,你们接着忙活吧……”而后,虞景颜无奈地叹口气,心知这种设备维修起来的难度很大,如果烧坏了,多半要重新更换设备,这样一来,没个一两天是无法恢复通信的。 而虞景颜他们已经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这才刚到札达,要让他们再原路返回,虞景颜多少有些不情愿。 “虽然李中元的事情有点蹊跷,杰布说他认得咱们,却没说清楚那胖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我认为,咱们应该先赶往古格遗址,别再耽误了,以免夜长梦多。”虞景颜说。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倒不是因为虞景颜不够谨慎,而是他觉得,这要是原路返回折腾一番,今天基本不可能再去古格遗址了,他预想的是赶在午时到达藏尸洞,那时候是一天中阳气最盛之际,藏尸洞中的冤魂会比较消停,而且继续耽搁下去的话,虞景颜担心生出变数。 陈肸点点头道:“老虞,我同意你的意见,刚才在提到李中元的时候,杰布的语气比较平缓,这就意味着,他说李中元认得咱们,并不代表李中元是罪大恶极的混蛋,那成,咱们继续赶路吧。” “虞哥、老陈哥,我……” “你也同意对吧?走着!”四郎的意见还没发表出来,就被虞景颜打断。 “好……”于是,四郎只能无奈地应下。 一路上都没有信号,虞景颜三人在互相打气和鼓舞中,来到目的地——古格遗址。 坐在车上看到外面波澜壮阔的一片片、一座座黄色建筑遗址后,四郎忍不住惊叫起来。 “虞哥,太神奇了,外面那些就是札达土林吗?太壮观了,太……”四郎心情很是激动,想要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感,却发现自己掌握的有关词语实在匮乏。 “没错,外面就是札达土林中的古格土林,古格王国的遗址从山麓到山顶上,总高度超过三百米,房屋建筑、佛塔、洞窟布满全山,共有六百余座,形成了一片规模巨大的建筑群,自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这里被考古学家发现后,不断发掘出重要的雕刻、造像和壁画等珍贵文物,我们的目的地马上就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大门,是古格土林景区的入口,藏尸洞也在这其中。”虞景颜说。 四郎瞪大眼睛盯着窗外壮丽的土林风景,竟看得有些呆了,在那些落差巨大的黄土堆前,四郎忽然感觉人类很渺小…… 不过四郎可不是哲学家,只是因为体型上的对比,才觉得自己渺小,并未深入思索这些见证了古格王朝千年沧海桑田的土林对于世人而言,究竟还有那些重要的意义。 车子还没到达景区入口,虞景颜便瞥见景区大门口外的停车场中停了几辆车,其中一辆黑色的路虎越野车格外显眼。 原本黑色的路虎车车身已经沾满黄沙,代表着这辆车也是长途跋涉赶到这里的,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虞景颜看清楚车牌号,心知车辆正是胖子李中元开的那辆。 “哟?这胖子也来了?呵,现在看来倒不是他跟着咱们,而是咱们跟着他了,打起精神、招子放亮,之前杰布说李中元的确认得我们,等待会儿见到他后,一定得问个清楚。”虞景颜说。 陈肸和四郎也看到了李中元的车,二人同时点点头。 停好车后,虞景颜购买了三张门票,三人便进入景区。 景区里面占地面积巨大,要想转完整个景区,怕是一天的时间都不够用,不过虞景颜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藏尸洞,其他地方倒也不用转悠。 景区内偶尔能看到几名游客,和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虽然札达土林的景观极其壮阔,但由于其位置偏远,故而没有那么多的游人前来观光旅游。 第279章 无人飞机 这样倒是可以更好地保护土林景区,如果这地方像八达岭长城一样涌入那么多的游客,其脆弱的生态环境怕是难以招架。 虞景颜三人一边朝藏尸洞方向前进,一边寻找李中元的身影,可是走了很长时间,也没看到那胖子。 “老虞,你说会不会是别人开着李中元的车过来的?”陈肸开口道。 虞景颜:“也有这个可能,继续找找看吧,不搞清楚李中元的事,我心里实在有点不安。” 到了距离藏尸洞不远的地方,三人就看到藏尸洞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藏尸洞洞口太小,一次只能通过有限的几人,而作为古格遗址中最具代表性的景点之一,这里总能吸引一些猎奇、胆大的游客。 虞景颜三人在洞外排队等待,藏尸洞的洞口距离地面有将近三米的高度,寻常人根本上不去,为了方便游客进入洞中,景区在洞口外悬挂了一条结实的绳索,可以让身手好一些的人通过绳索爬进洞中。 看着洞外悬着的绳索,虞景颜回想起当初自己来这里的时候,是两个壮汉把他拖上去的,下来的时候还差点崴脚…… 虞景颜眯着眼睛朝洞内看去,可是洞中怨气太盛,他的法眼被冤魂的怨气遮挡,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原来还是跟以前一样……还以为经过这些年的修行,我的实力有了明显提升呢,现在看来,是我的错觉。这样一来,即便进入洞中,法眼无法发挥作用,也未必能够确认洞内是否有我们要找的宝贝。”想到这里,虞景颜掏出罗盘查看,罗盘指针指在正南,寻宝诀毫无作用。 像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寻宝诀失灵,要么是洞中或者附近没有宝物,所以罗盘才没有反应。 就在虞景颜他们耐心排队等待的时候,虞景颜忽然听到天空中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虞景颜立马抬起头来,就看到距离地面没多高的空中,一架飞机正在他们头顶上盘旋。 不过,这可不是真正的飞机,而是一架无人机。 航拍用的无人机。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这是哪个视频拍摄团队又在这里拍摄土林的壮观景色吗? “虞哥,这小飞机是玩具吗?”四郎问。 “不算玩具,更适合称之为工具,这是无人机,飞机上有高清摄像头,专门用于航拍的工具。”虞景颜解释道。 就在这个时候,两名工作人员快步朝虞景颜他们走来,指着空中的无人机问:“这是你们的机器吗?快把它弄下来!” 虞景颜摊开手,摇摇头道:“我也是刚发现这玩意儿的,我还寻思是你们在拍摄札达土林的宣传照呢,怎么,也不是你们搞的?” 工作人员连忙摇头,然后越过虞景颜他们所在的位置,又去前面继续询问其他游客。 可是他们问了一圈,也没人承认自己是无人机的主人,这无人机飞得不高,但寻常人要想将它弄下来,却非常困难。 “四郎,能弄下来吗?”虞景颜问。 四郎摸了一下腰间的常青刀,有些为难道:“这东西飞得挺快,也不是一直停着不动,要想将它弄下来,我实在没有把握。” “如果这时候我手里有把枪就好了。”陈肸说。 “喂,你在干什么?”一名工作人员在虞景颜他们不远的一个土堆前吼道。 众游客的目光自然被吸引过去,虞景颜他们也看了过去,随后就看到一个胖子正躲在土堆后面操纵遥控器…… 这胖子正是路虎车主李中元。 看到这一幕,虞景颜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知道为什么李中元在看到咱们后会有异常反应了,嘿嘿,老陈、四郎,当晚在吕健他们的酒店楼顶,吕健自杀的时候,不正好有一架无人机在酒店上空拍摄吗?”虞景颜说。 四郎:“对啊,也正是那架无人机拍下了关键的证据,证明咱们是清白的,怎么,咱们头上这个飞机跟那个是一个牌子吗?” 虞景颜皱起眉头,没想到四郎的思维方式会如此清奇。 “我的意思是,酒店上空无人机的主人就是李中元,李中元的飞机拍下了咱们的样子,自然也目睹了吕健跳楼的画面,所以在见到咱们的时候,他会表现出异常,不过他肯定不愿意跟咱们有更多的交集,毕竟吕健是当着咱们的面自杀的,所以呢,他才会说不认得咱们。这可真是巧了,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他。” 说着,虞景颜三人来到土堆前,李中元正在跟工作人员争吵。 “你凭什么让我把飞机降下来?这天空是你家的吗?”李中元说。 “凭什么?凭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说不让你用这玩意儿拍照,你就不能拍照,快给我弄下来!”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很强硬。 “这里的天空没有管制,我爱拍就拍,你能怎么着?”李中元针锋相对。 很快,另外几名工作人员也凑过来,将李中元围在中间,李中元也不是善茬,人家开着路虎车来的,不会那么容易服软。 李中元也看到了虞景颜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继续跟工作人员吵架,工作人员的意思是,李中元未取得相关部门许可,不能在景区内航拍,李中元则坚持说这天空不归景区管,他想拍就能拍。 “行了行了,都少说了句吧,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李总,你这样做的确有失妥当,如果其他的游客都跟你一样,一人弄个无人机在这里航拍,那还不乱套了?这不是这边有没有空中管制的事儿,这是咱们来这里观光,就得遵守景区规定的事儿。”眼看李中元跟几名工作人员吵得面红耳赤,虞景颜忍不住出言劝阻。 “可是,我大老远跑这里来,就是为了航拍札达土林的壮丽景观……”李中元还有些不甘心,继续争论道。 虞景颜凑到李中元身边,低声道:“差不多得了,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现在拍的那些照片和视频也有不少了,你继续闹下去,人家没准儿把你设备都扣了,照片和视频肯定也都得删掉,你至于嘛?” 李中元无奈地叹口气,然后操纵无人机落了下来,似乎是怕工作人员扣他的设备,便立马将无人机抱在怀里。 “行了,那个,我不拍了,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李中元低声向工作人员道歉,倒不是因为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害怕人家删他照片扣他设备。 工作人员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叮嘱李中元别再航拍土林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而后,李中元忽然瞪大眼睛,惊讶地对虞景颜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姓李?” “哈哈,李总,李中元,说起来我们还得多多感谢你呢,之前正是你拍下的视频,救了我们。”虞景颜开门见山道。 李中元挠挠头,有些畏惧地说:“你们都知道了?呃,上次的事也是凑巧,我不是故意要拍摄你们隐私的,对不……” “李总,你别紧张,我们是好人,上次那哥们儿想不开自杀了,还害得我们身陷囹圄,多亏了你拍下的视频,待会儿离开这里之后,我做东,好好感谢你。”虞景颜说。 李中元却连忙摇头:“免了……不,我的意思是,我还有事,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当时我拍下那段视频后,刚好没来得及看视频就出发去内地了,等回来查看设备才发现视频,然后跟警方取得联系,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不将视频交给警方的。” 虞景颜微微一笑,心知李中元对己方三人组充满戒备,便也不再强求,他让陈肸和四郎对李中元表示感谢后,李中元便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 “那好吧,既然李总有要事在身,那我们也不再叨扰,你去忙吧,回头有空再联系。”虞景颜知道,这个所谓的“再联系”,基本上是不会联系了,因为李中元对他们充满畏惧。 随后,李中元抱着无人机迅速离开景区,虞景颜三人则回到藏尸洞外继续排队。 就在三人继续排队等待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哟,你们来得还挺快嘛。”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虞景颜猛然转身,身后站着的,却是相貌平平的青年孟杰。 “你不是没有边防证,被赶下车了吗?”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低声问:“这就是之前没办边防证那哥们儿?” 虞景颜点点头,开始认真打量孟杰,孟杰一脸疲惫,身上满是尘土,一双鞋子已经磨破、露出脚指头,皮肤也被晒得黝黑,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还炯炯有神。 从孟杰这身行头和此时的状态来看,竟像是徒步走到这里的。 虞景颜心知,马攸桥检查站布防严格,没有边防证的人是万万无法通过检查站来到札达的,可孟杰当时的确没有边防证,才因此被赶下车,就算孟杰去最近的日喀则补办边防证,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第280章 入藏尸洞 “如果孟杰真的是在没有边防证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那么似乎只剩下一个可能,这小子的确是徒步走到这里的,马攸桥检查站的监管虽然严格,但检查站只拦住了拉狮公路(从拉萨到狮泉河的公路),如果孟杰徒步从小路绕行的话,也确实可以绕过检查站,重新回到公路上,可是从马攸桥到这里足有数百公里,孟杰怎可能这么快就走到?从他被赶下车到现在,才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虞景颜心说。 “谁说没有边防证就进不了阿里?嘿嘿,山人自有妙计,怎么,你们还想多管闲事,跟有关部门举报我吗?”说话间,孟杰的眼中再次闪过浓重的杀气。 陈肸伸手按住虞景颜的肩膀,低声道:“老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不简单。” 虞景颜自然也早就看出孟杰不是寻常人,单是孟杰身上那种杀气,就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那是手上沾满鲜血才会凝结出来的强烈的杀气! 类似的杀气,虞景颜在冯全的身上感受到过,也在金问苍的身上感受到过。 “虞哥,看他这模样,还真像是徒步走来的……”四郎小声嘀咕着。 虞景颜已经笃定,孟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但说到底,人家孟杰也只是没有办理边防证罢了,跟虞景颜他们没什么关系,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虞景颜没有继续深究孟杰的事,转而看向藏尸洞。 “你们也来藏尸洞参观?阿里这么大,看什么不好,非得看几百年前的死尸,有意思吗?”虞景颜身后再次传来孟杰的声音。 “你不也过来了吗?还说我们。”四郎不满地说。 “别理他,这小子不好沟通。”虞景颜低声道。 而后,前面的队伍终于排到头,从藏尸洞里出来的游客们,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互相搀扶着迅速离开这里。 “藏尸洞里怨气冲天,寻常人不该来这里。”虞景颜心说。 按照之前的商量结果,四郎和陈肸在外面守着,虞景颜一个人进入藏尸洞中,而且此时又多了个神神秘秘的孟杰,四郎和陈肸自然要盯紧他。 在四郎和陈肸的帮助下,虞景颜顺着悬在外面的绳索,爬到藏尸洞狭小的洞口前,戴上口罩,矮着身子钻进洞里。 藏尸洞内共有三个洞室,空间不大,却堆满了无头尸体,有人统计过,这里能够数出来的尸体足有近千具,加上一些已经不完整的尸体碎块,应该有一千具以上,一进洞口,虞景颜就闻到冲天的尸臭味,这味道,跟他当年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最外面的洞室能够见到阳光,不用手电筒也能清楚看到洞内的情况,虞景颜踩在一具具尸体上面,感觉腿肚子有点使不上劲,在这种逼仄的环境中,置身于几百具尸体旁,实在让人感到畏惧,寻常人一般只在最外的洞室看上几眼便匆匆离去,而虞景颜此行是为了找寻九眼天珠,便只能硬着头皮、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穿过最外的洞室,进入中间洞室。 刚踏入中间洞室,滔天的怨气与尸臭味一同袭来,虞景颜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迅速流逝…… “此地不宜久留,我得尽快排查。”虞景颜拿出罗盘,将灵觉运用到极致,然而罗盘指针纹丝不动,灵觉所到之处,感应到大量的冤魂正朝他聚拢而来。 虞景颜眯起眼睛,对周围的冤魂视而不见,小心翼翼行走在中间洞室,他很清楚,中间洞室已经给他带来如此强大的压力,那最里面的洞室定然更加危险。 外室、中室都没有收获后,虞景颜只能咬着牙,谨慎地踏入内室。 一进内室,强大而狂暴的力量从角落里朝虞景颜席卷而来,虞景颜深感震惊,没料到在这里面会有强敌埋伏…… 这股子力量,充满怨愤,阴寒却又刚猛,让虞景颜一时间吃不准是邪祟还是洞中的冤魂发出来的,正当他准备抛出手中雷符的时候,却见到自己脖子里挂着的班青准堆擦擦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瞬间将怨愤的恐怖力量拦住。 虞景颜低头看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擦擦,心知这是世间罕见的班禅亲制名擦班青准堆发挥了作用。 而后,内室恢复平静,那股子力量似乎彻底消散,班青准堆擦擦上的金光也散去。 但虞景颜很清楚,那股力量只是暂时隐匿起来,并未真正消散,而班青准堆擦擦在这次护主之后,似乎陷入沉睡,虞景颜再也无法感应到擦擦上的神力。 “时间紧迫,要赶在那股力量再次爆发之前查清楚这里的情况。”虞景颜再次端起罗盘,眯着眼睛看向罗盘指针,却发现罗盘指针剧烈转动起来,顺时针转上两圈又逆时针转悠半圈,指针的转动杂乱无章毫无规律。 虞景颜蹲下身子,在一具具无头尸身上摸索,却一无所获,罗盘指针的转动依旧杂乱、急速,角落里,那股怨愤的力量去而复返…… “糟糕,又来了……”虞景颜知道,班青准堆的神力已经陷入沉睡,失去了名擦的庇护,他要想对抗这股强大的力量,必然得使用威力巨大的雷符,然而一旦使用了雷符,其结果将很难预料——虞景颜担心,雷符引来的天雷会将藏尸洞毁掉,这座山洞意义非凡,其中栖身着上千冤魂,这些冤魂都是古格王朝的无辜百姓,天雷一至,冤魂必定魂飞魄散,还不一定能够消灭那股最为强大的怨愤力量。 于是,虞景颜当机立断,决定先行撤离藏尸洞,等回头准备一些威力没那么强的符箓,再来一探究竟。 虞景颜转过身,迅速撤到中室,怨愤的力量并没有跟着他出来,似乎这股子力量只能在内室活动。 “虽然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内室情况,但也不能再次进入了,等回头想想办法再来吧,奇怪,当年我来这里的时候,内室中并无如此强大的力量守护,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些年中,有邪祟扎根于内室,在其中修炼?” 虞景颜没能想通是怎么回事,他体内的灵力还在流逝,为了保存实力,他只能带着不甘心返回外室,再从洞口沿着绳索回落到地面。 “老虞,你没事吧?”虞景颜刚出来,陈肸和四郎便冲上来询问。 虞景颜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还回荡着藏尸洞中室和内室传来的鬼哭狼嚎,他的脸色比之前从藏尸洞中出来的人好不了多少,身体还在发抖,汗水已经打湿了衣服。 回想起刚刚在内室遇到的那股力量,虞景颜感到不寒而栗,如若不是他戴着班青准堆,后果将不堪设想。 虞景颜很清楚,如果他用雷符引来天雷,消灭洞中的上千无辜冤魂,那可是极其损耗阴德的事,自己这半辈子的积德行善,怕是会在一瞬间付诸东流。 虞景颜知道,至少需要数十名高僧大德日夜诵经做法事,持续相当一段时间,才有可能将洞中的冤魂彻底超度。而洞中除了那些没有害人之心的冤魂外,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虞景颜并没有发现这股力量的主人,也不清楚这力量的来历,贸然使用雷符的话,损了阴德不说,没准儿还会彻底激怒怨愤力量的主人…… “我没事,不过事有变故,这次我有了新的发现。”虞景颜有些虚弱地说。 孟杰站在虞景颜三人身后,一脸看好戏的德性,让虞景颜感到不爽,同时虞景颜也知道,肯定不能当着孟杰的面将藏尸洞的情况说明。 陈谢和四郎领会了虞景颜的意思,便没有继续追问,二人一左一右扶着虞景颜,把虞景颜扶到一旁坐下休息,晒着午时的阳光,虞景颜身上的寒意却久久没有彻底驱除。 “你二位还进去吗?不进的话,是不是轮到我了?”在虞景颜他们坐在地上休整的时候,孟杰一脸挑衅地问。 四郎冷哼一声,也摆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打量着孟杰,连讽带刺道:“无知者无畏。” 陈肸则开口道:“我们不去了,你要去就去吧。” 随后,在虞景颜三人的注视下,孟杰来到藏尸洞洞口所在的岩壁前。 “四郎,你刚说的无知者无畏,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虞景颜问。 “一知半解吧……” 话音刚落,只见孟杰双腿一弯、猛一蹬地,然后凭空跃起三米有余,整个人已经超过了洞口的高度,而后,他在半空中蜷缩身子,一手扣住洞口用力一拉,就这样矫捷地钻进藏尸洞。 虞景颜三人面面相觑,刚才虞景颜进去的时候,是陈肸和四郎在下面托着他、他用双手攥着悬着的绳索进洞的,而孟杰不光没有借助绳索,还在空中完成了蜷缩身体、借力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进入藏尸洞。 单凭身手来说,孟杰表现出来的技巧已经不在四郎之下…… “这小子果然是个高手,难怪说话这么冲……”四郎喃喃道。 “四郎,要是你的话,能不能这么潇洒地钻进洞里?”虞景颜问。 四郎仔细看了看藏尸洞洞口的情况,然后开口道:“我当然可以不借助绳索钻进洞里,但要是说能够像孟杰这么轻松地顺利进入,怕是有点困难。” 虞景颜:“这就说明,孟杰对藏尸洞轻车熟路,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进洞了,既然是这样,那他肯定知道来阿里需要办边防证,为什么还要多生事端?” 第281章 神秘孟杰 “老虞,是不是因为他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怕惹是生非?”陈肸问。 “可是根据警方的调查,这小子平日里还是比较低调的,难道是……” “难道什么?” “办理边防证需要提供一些手续,而孟杰的工作跟阿里这边没有交集,单位上是无法给他开出证明的,那样他要办边防证的话,就得跟咱们一样,找旅行社办理,称自己是来旅游的,而找旅行社办理的话,则需要几天时间,我怀疑,孟杰是因为等不及了,才会在没有办好边防证的前提下来阿里,在被检查站的人赶下车后,他又从小路徒步到这里,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陈肸:“你在里面有什么发现?” “洞里分为三个洞室,外室和中室都跟以前一样没有异常,但是内室中,我却遇到一股强大的怨愤力量,好在有江仁勇的班青准堆擦擦护身,才将那股力量逼退,然后我的罗盘开始剧烈而无规律的转动,我认为,洞里应该有至宝,虽然无法确定那东西是不是九眼天珠,但可以推测,那东西一定价值连城,差不多也是九眼天珠那种级别的,但是没等我仔细查找,那股力量再次袭来,我只能先行撤出来……这么看来,孟杰在没有办理边防证的情况下着急来到这里,似乎与洞中内室那股力量有关,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洞中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么,这个孟杰究竟是什么来头,洞里的至宝与怨愤力量又是怎么回事呢?”虞景颜疑惑地说。 “有这种事?藏尸洞中除了那上千个冤魂外,又多了新的强大力量,而这个神秘的孟杰又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么看来,孟杰、洞中的力量、罗盘感应到的宝物之间,一定存在密切的关联。”陈肸分析道。 “对,正是这样,可是这次我只准备了威力巨大的雷符,不适合对付洞里的怨愤力量,雷符引来的天雷会把洞里的无辜冤魂一并消灭,车上还有几张风符和火符,兴许能够单纯对付那股力量而不伤及无辜。”虞景颜说。 而后,虞景颜和四郎守在洞口,陈肸回车上拿来风符和火符,前后过去十几分钟,孟杰还没出来。 “之前那些寻常的游客进洞后最多待上一分钟就出来了,老虞,你进去也只待了三分钟多点,可是孟杰进去了这么久了还没出来,难不成他能挡住那股力量,并从容不迫地找寻洞里的宝贝?”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总之孟杰绝非易与之辈,之前我本不想和他起冲突,可是现在看来,如果他也是冲着洞里的宝贝来的,咱们跟他之间难免会产生矛盾。” 三人变得紧张起来,虞景颜晒着太阳迅速恢复着灵力,四郎和陈肸则警惕地望着洞口,生怕孟杰从洞中找到九眼天珠后离开。 足足过去二十分钟,孟杰才从洞里出来,他从洞口落到地面的动作同样那么潇洒,而且看起来他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不像虞景颜那样,出来之后连路都走不稳。 “怎么,还站不起来吗?要不要我来扶你?”孟杰大摇大摆走到虞景颜面前,居高临下对席地而坐的虞景颜说。 “你谁啊?轮得到你扶我虞哥吗?”四郎语气不善道。 孟杰冷冷一笑,有些不屑地看着四郎,说道:“一介武夫而已,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虞景颜没有跟孟杰斗嘴,只是再次掏出罗盘,罗盘指针纹丝不动,虞景颜才将罗盘收起来。 不料在看到虞景颜这番动作后,孟杰的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意,厉声道:“寻宝诀?你们是什么人?” 虞景颜愣了一下,从孟杰刚刚的反应来看,似乎不清楚虞景颜一行人的底细,更不知道虞景颜是在寻宝诀的提示下来到这里的,然而孟杰已经点破了寻宝诀,虞景颜也只好正面回应道:“老子叫虞景颜,你跟我说话客气点,我在八角街有店,明白不?” “虞景颜?没听过,怎么,你很有名气吗?”孟杰说。 “你知道寻宝诀,而且在没有办理出边防证的情况下着急赶到阿里,你是什么人,也为了那东西而来吗?”虽然虞景颜不清楚孟杰的意图,却还是故意诈他,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可是虞景颜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激怒孟杰。 孟杰猛然后退数步,攥起双拳戒备地看着虞景颜,迟迟没有开口。 四郎手握常青刀站在虞景颜面前,陈肸也摸出电棍,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过双方对峙了几分钟后,孟杰忽然松了口气,将双手揣进兜里,朝虞景颜吹了个口哨,说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虞景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虽然你是术士,但有些闲事,最好不要管。” 虞景颜一脸惊讶,在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孟杰面前,虞景颜感觉自己的秘密都被他看穿,就像孟杰刚刚说的那句,虞景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啊,我的确不清楚洞里有什么宝贝,也不知道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可是,可是孟杰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他会读心术?搜魂术?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他是如何洞悉我内心的想法的……这家伙,有点可怕。”虞景颜皱起眉头,反复打量孟杰,却发现自己的法眼在孟杰面前没什么作用。 之前在马攸桥见到孟杰的时候,他还能看到孟杰正常的魂魄,但现在却看不到了。 虞景颜的灵力受损,但也不至于连一个人的魂魄都看不出来,这就说明,孟杰的实力很强,才会让虞景颜看不穿。 “不跟你们啰嗦了,希望以后不会再见到你们。”说着,孟杰从虞景颜身边经过,朝着景区门口方向走去。 待孟杰走后,虞景颜擦了一把冷汗。 “这小子很有些门道,他说四郎是一介武夫,说我是术士,分明是看出了我们的来历,从这方面来说,他对咱们的了解程度远胜于咱们对他的了解程度,咱们跟他双方之间掌握的信息极其不对等,这就让咱们陷入被动,这小子肯定多次来过藏尸洞,而且藏尸洞中有他要找的东西,我估计就是寻宝诀感应到的东西,但是刚刚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罗盘却没有感应到他身上有宝贝,这就说明,他可能没有找到那宝贝,或者说他找到了宝贝却没有将宝贝带走。”虞景颜分析道。 “那咱们该怎么办?”四郎问。 陈肸:“老虞,你说洞里的宝贝有可能是九眼天珠,那么咱们肯定不能让步,即便孟杰不好惹,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为了破掉四郎村子的诅咒,九眼天珠对咱们而言,那是志在必得,我认为,不能退让!” 虞景颜点点头:“如果洞里的确是九眼天珠,咱们寸步不让,不管孟杰是什么来头,都不能惯他毛病,连金问苍都折在咱们手里,我还不信这个毛头小子比金老头还难对付。” “话虽这么说,也得小心点,平心而论,从金问苍开始出现的那些对手,实力都远在咱们之上,鬼母兴娟、半神何欢,以及邪恶画家文礼谦,还有何雅加强过的血衣厉鬼,单凭咱们的本事,都对付不了他们,但这一路走来,咱们总能化险为夷,一来是有贵人相助,像青翼公子、老赤巴、舒娘、怀特他们,另一方面,则是咱们的运气好,但这并不是咱们骄傲的资本,老虞,以前你总说你是当世仅存的术士,那时候我见识短,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厉害,可现在我才知道,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你那两把刷子算不得什么。总之,九眼天珠,咱们是志在必得,但也绝不能小看孟杰,你看他这身行头,似乎真的是从马攸桥那边徒步几百公里赶来的,凭这个脚力,以及他刚刚进出藏尸洞的身手、在藏尸洞中待的时间来看,他就不逊色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强敌。”陈肸忧心忡忡道。 虞景颜:“呃,你说的也对,咱们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藐视敌人,孟杰这家伙确实不简单,但如果洞里的宝物当真是九眼天珠,咱们就跟他死磕到底!说起来,十几个小时能徒步几百公里,这家伙还真的具备神行太保戴宗的本事吗?” “戴宗是谁?也是术士吗?”四郎问。 “戴宗是明清小说《水浒传》中虚构的人物,书中说他能够日行八百里,练就了一身上等轻功,至于这个人物是有原型,还是作者杜撰的,那就不好说了。”虞景颜解释道。 孟杰走后,虞景颜三人一直在这里休息到下午,看到太阳快要落山后,才准备离开。 原本虞景颜是准备再去一次藏尸洞内室,可是休整了几个小时后,灵力还是有所亏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人从景区离开的时候,李中元的路虎车早已不见,想来早都离开多时,也没见到孟杰,不知那家伙去了何处。 “老陈,咱们回札达县上找地方住下吧,别再去狮泉河了,明天如果我状态恢复良好的话,咱们还得再探藏尸洞。”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开着车子回到札达县,途经那台电信的通信设备的时候,旁边还围着几个人,虞景颜又问了一次,被告知马上就能修好。 找了一家宾馆住下后,虞景颜接到杰布的电话,这是通信设备已经修好。 “老虞,之前你问过的李中元,就是那晚上操纵无人机在吕健他们所在的酒店楼顶上拍下那段关键视频的人……”杰布说。 “好,我知道了,今天又碰到李中元了,杰布,你帮我深入调查一下这家伙,我怎么感觉他也有点奇怪。”虞景颜说。 “我尽量调查,不过你也知道,你让我查的那些人,明面上看起来都很正常。”杰布说。 第282章 出人命了 挂掉电话后,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回到宾馆休息,白天在藏尸洞的时候,虞景颜体内灵力损耗不小,现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欠佳。 “老陈、四郎,孟杰能够看穿咱们的来历,想必也能看出我灵力受损,今晚上我状态不好,早点休息,你俩警醒点,别让那小子趁虚而入。”睡觉前,虞景颜叮嘱道。 “放心吧,老虞,有我和四郎守在这里,你就好好休息吧。”陈肸将电棍、甩棍等家伙事都放在床头,又把椅子顶在门后,这才回到床上。 虞景颜看了一眼左边床上躺着的四郎,心说:果然是这样,每次外出的时候,四郎都睡在我左手边,那三炷香中熄灭的也正是左边的香,唉,这可不是好兆头…… 在一番胡思乱想中,虞景颜昏昏沉沉睡去,平日里,属他的精神头最好,可是今天经过藏尸洞那番遭遇后,他身上的灵力损耗较多,此时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精神。 睡到半夜的时候,一阵电话声将虞景颜吵醒,虞景颜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便不耐烦地接起来。 “喂?” “虞景颜,我出事了,长话短说,景区那人死了,跟我没有关系,我虽然不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但我多少知道一些关于你们的事情,上次杰布警官跟我谈过,你们不是普通人,景区那人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帮帮我,求你帮我找到证据……”电话那边传来的是胖子李中元的声音。 虞景颜愣了一下,瞬间清醒了很多,连忙问道:“谁死了?李总,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虞景颜准备问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匆忙挂断电话。 虞景颜一脸懵逼,不知道李中元为何在深更半夜打电话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警醒的四郎和陈肸都被电话声吵醒,询问虞景颜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电话是李中元打过来的,他说景区的什么人死了,还说知道咱们不是一般的人,让我帮帮他,大概是帮他找证据证明他跟景区那人的死没有关系吧,不过他的话也没说完,听起来挺着急的。”虞景颜说。 就在虞景颜跟陈肸和四郎讲述电话内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同时警惕起来,拿刀的拿刀、拿棍的拿棍、拿符纸的拿符纸,齐刷刷对着宾馆门口戒备着。 听脚步声,来者至少有七八个人,而且脚步急而不乱,一听便是训练有素。 虞景颜眯起眼睛,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发现自己的法眼受损严重,连一扇普通的木门都无法看穿。 脚步声在虞景颜三人的房间门口停下,而后,外面传来敲响房门的动静。 “警察查房,麻烦开一下门!”门外响起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 虞景颜皱起眉头,他来过阿里,知道阿里位于国境线上,对外来人员的排查很是仔细,可是他却感觉有点奇怪——怎么到哪里都能跟警方搅到一起? 不过虞景颜还是示意四郎和陈肸不要冲动,并让四郎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员,虞景颜瞬间明白这不是寻常的查房那么简单。 “警察同志,这是我们的证件,请您检查一下。”面对这些手持枪械的警员,虞景颜不敢大意,连忙将三人的身份证拿出来。 为首的中年干警接过证件扫了一眼,然后递给身后的同事,开口道:“虞景颜、陈肸、四郎,你们不要紧张,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让你们配合调查一起命案。”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心说都命案了,能不紧张吗?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之前李中元打来的电话,李中元说,景区那人死了…… 虞景颜假装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在脑海中记下李中元的号码后,顺手将通话记录删除,然后放下手机,一脸真诚地说:“命案?警察同志,我们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这次来阿里也是为了收点货,您可要查清楚哦。” 干警点点头,说道:“你们穿上衣服吧,因为涉及到命案,还得烦请你们跟随我们去一趟警局,做个笔录。” 虞景颜给四郎和陈肸递了眼色,让他们老老实实配合,自己也穿上衣服,来到门口。 随行的警员拿出手铐,为首干警摆摆手道:“他们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只是单纯地询问而已,不用这个。” 虞景颜稍微松了口气,然后,三人在一众警员的“保护”下,离开宾馆,坐上警车来到警局,警方还顺便将陈肸的车也开到局里。 虞景颜心知,光是陈肸携带的那些电棍之类的警用品,就够他们解释一番了…… 随后,三人被分别带进审讯室,带头的干警坐在虞景颜对面,先给虞景颜递了根烟后,又从桌上拿起一张照片,问道:“你认得这个人吗?” 虞景颜瞄了一眼,照片上的胖子果然是李中元。 “认识,他叫李中元,白天的时候我们还碰到他了呢。”虞景颜说。 “嗯,他和你们是一起从拉萨来这里旅游的吗?你可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虞景颜摇摇头:“也谈不上是一起来的,就是我们从拉萨出发的时候看到他的车子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这个人吧,比较敏感,就托在拉萨市局工作的朋友查了一下这个胖子,才知道他叫李中元,我们的车不好,在日喀则桑桑镇的时候,他就把我们超了,然后我们开车到了狮泉河,在狮泉河休整一晚后,今天一早从狮泉河出发,来到札达,前往土林参观游览的时候,恰好又碰到李中元,就顺便聊了几句,至于他现在人在何处,我也不清楚,他比我们早一些离开的土林景区。” “好,再问一下你找人调查李中元的时候,找的是市局的哪位警官?” “我有个老朋友,叫杰布,当时给他打电话,他在开会、就没接,我就给市局办公室的人打去电话,那哥们儿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太清楚,反正昨天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办公室值班,之后,杰布又跟我联系过,聊了几句有关李中元的事,您可以马上跟杰布警官沟通一下。” 干警点点头,让同事盯着虞景颜,自己则出去打电话核实。 十几分钟后,干警回到审讯室,微微一笑道:“我跟杰布核实过了,也听他提了几件关于你的事,不好意思,原来是自己人。” 虞景颜也笑了,说道:“没事没事,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的义务,对了,您说的命案是怎么回事,李中元死了吗?” 干警摇摇头,又拿出一张照片,让虞景颜辨认。 虞景颜看了十几秒钟后,才开口道:“哦,这个人我也见过,今天白天在土林景区的时候见的,他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吧,我记得当时他穿着工作服,他还跟李中元吵过架。” 干警:“对,这人的确是景区的工作人员,今天中午的时候,有人看到李中元在景区跟他吵架,起因是李中元在里面操纵无人机进行航拍,这哥们儿出言制止,结果俩人吵起来了,然后你们跟李中元说了几句话,李中元才把无人机收起来,并离开景区。到了今天晚上的时候,这名工作人员被发现死于景区外不远处的公路旁边。” 虞景颜:“怎么死的?” 干警:“脖子被人划开了,颈动脉破裂,血飚了好几米,现场没有目击证人,由于当时风沙较大,地上也没有留下明显的足迹,尸体是被景区的巡逻车发现的,当时巡逻车的司机开着车准备到县城吃饭,结果发现了他的尸体,据我们的调查,这人平日里没有什么仇人,就算偶尔跟人起过冲突,对方也不至于用这么凶残的手段杀他,结合今天白天李中元跟他吵架的事,我们怀疑李中元有作案嫌疑,然后在寻找李中元的时候发现,李中元人不见了,这才把你们找来,了解一下情况。” 虞景颜皱起眉头,根据这名干警的说法,景区的工作人员于夜间被人发现死于景区外的公路上,且死状凄惨、手法狠毒,便怀疑到李中元,可是李中元却不见了…… 这下,虞景颜总算明白了李中元那通电话的意思。 李中元是说,他知道景区跟他吵架的人死了,但那人的死跟他没有关系,可是他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故而给虞景颜打电话求助,让虞景颜帮忙查找证据以证清白。 “李中元给我打电话,或许是因为上次他拍下的视频证明了我们的清白,而且他又从杰布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我的事,这才认为我有能力证明他是无辜的。”虞景颜心说。 负责的干警与虞景颜聊了一会儿案情的事后,开口道:“老虞,杰布对你赞不绝口,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看看那名工作人员的尸体,看能不能想到作案的工具是什么。” 虞景颜愣了一下,他虽然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但说到辨识凶器这种专业的知识,他并不懂得多少。 “您想我让帮您看看作案的凶器?就是切开死者颈动脉的东西?”虞景颜问。 干警点点头:“对,说来惭愧,现场没有发现凶器,我们的人也没能确定凶器是什么,你看看尸体就能知道我的意思。” “好,带我去看尸体吧,但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看出什么,对了,警官,我那两位朋友对兵刃有些研究,能带他们一起吗?”虞景颜说。 “当然,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俩现在正在外面等你呢。” 第283章 奇怪兵刃 说罢,干警打开审讯室的门,虞景颜跟着出来后,便看到正在走廊抽烟的陈肸和玩手机的四郎。 “虞哥,你没事吧?”四郎率先过来问。 虞景颜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并将景区工作人员被人谋杀的事简单说明。 “不会吧?那胖子看起来没那个魄力呀,怎么会跟人吵了几句就把人杀了?”四郎有些吃惊地说。 虞景颜连忙使眼色,让四郎住嘴,生怕四郎说出李中元曾联系过他的事。 而后,干警带着虞景颜三人及另外两名法医来到法医室,死者的尸体还摆在停尸台上。 干警掀起盖在尸体上的布,虞景颜三人戴上口罩手套后,凑到近前查看。 死者的眼睛瞪得很大,脸上写满惊恐,看得出来他在临死前曾受到很大的惊吓。 死者的脸上、胳膊上有几处伤口,伤口不深,致命伤是脖子上那些伤口。 他的脖子,已经血肉模糊,像是被绞肉机绞过一样,几乎看不到几处完整的皮肉…… 虞景颜伸手摸了摸死者脖子上的诸多伤口,又仔细查看了其脸上、胳膊上其他的伤,便陷入思索。 “钝器所伤,而且是反复伤害造成的伤口,从这些伤口来看,对方至少用凶器砍了几十下,当然,我用的‘砍’字不一定准确,只是感觉这样严重的伤口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并不锋利的斧子反复砍了一阵子似的。”陈肸率先开口道。 虞景颜没有说话,他注意到,死者脖子里的伤口,有几处尚且能够看清楚皮肉的地方表明,伤口不应该是斧子造成的,更像是比斧子厚得多的东西留下的。 而且死者脸上和胳膊上的伤口更能明显看出,造成这些伤口的工具没有斧子那么薄,甚至凶器很可能没有刃。 虞景颜想到了当年普益西的尸体,普益西的尸体上也有大量类似的伤口,那些伤口是被警方卧底雷子用铁尺造成的,铁尺是古代的冷兵器,细长、扁平,无尖无刃,以劈、砸、点、戳为主要攻击方式,当年虞景颜和陈肸在调查雷子的时候,也被雷子用铁尺打伤过,身上也留下了一些伤口。 可是仔细一看,死者身上的伤口又跟铁尺造成的伤口有明显区别——因为死者身上的伤口很规律,除了被反复攻击到血肉模糊的脖子之外,胳膊、脸上的伤口都能看得出很有规律,而要使用斧子或者铁尺,不可能留下这么规律的伤口。 法医也指出陈肸分析中的漏洞,认为死者身上的伤是被人用钝器反复攻击后留下来的,但不可能是斧子,因为这件凶器没有刃。 虞景颜点点头,开口道:“的确不是斧子,老陈,我觉得有点像铁尺,但是铁尺的话,留下的伤口不会这么规律,应该是与铁尺的形状近似、扁平无刃的工具留下的这些伤口,可是,什么样的凶器才能造成如此规律的伤呢?” 这问题把陈肸和法医以及经验丰富的干警全都问住了,不料一直保持安静的四郎却开口道:“虞哥,先别排除铁尺的可能,伤口的确规律,但是高手在使用一件兵刃攻击没什么招架之力的死者的时候,是可以做到按照相同的力度连续出手的,如果给我一把趁手的铁尺,我有信心弄出这样的伤口,只是,凶手一定是个顶级高手,他出手的频率、速度和轻重,几乎每一次都是一样的。” 听四郎这么一说,虞景颜想起了今天在景区见到的另一个人——孟杰。 虞景颜不清楚孟杰的实力如何,但却知道孟杰的身手应当不在四郎之下,如果四郎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口,那么孟杰也可以做到。 “顶级高手?真的假的?对了,警官,今天在景区藏尸洞前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凭空一跃就跳进藏尸洞中,他没有借助绳索,那小子身手就非常了得,他叫孟杰,你们快查查,我感觉李中元那胖子大概没办法弄出这样的伤口。”虞景颜开口道。 之所以这样说,倒不是虞景颜相信李中元一定是无辜的,而是他认为,比起胖子李中元,嚣张的孟杰更像是冷血无情的杀手。 负责的干警点了点头,连忙让人去调查孟杰的下落。 虞景颜他们一时间也不能确定凶器是什么,在法医室里研究了一会儿后,便回到干警的办公室。 “老虞,我跟杰布打过交道,知道他看重的人肯定没问题,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们,你说的那个孟杰,很厉害对吧?”干警说。 虞景颜:“对,从他进出藏尸洞的动作来看,他身手非常好,如果查到他的踪迹,你们千万不要贸然行事。” 干警认真点点头,虽然他不了解虞景颜,却很清楚市局杰布警官的为人。 而后,虞景颜三人回到五菱车上,陈肸开车返回宾馆,经过前面的事情,宾馆前台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充满畏惧。 有了杰布这层关系,札达这边的警员也没有追究陈肸车上那些警用品的事。 回到房间,虞景颜把门锁好后,开口道:“老陈、四郎,这件事很是蹊跷,之前我还以为是寻常的凶杀案,但是从死者的伤口来看,事情绝不简单,而且李中元下落不明,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当然,神秘青年孟杰的嫌疑更大,还有,咱们来这里为的是藏尸洞中的宝贝,目前咱们初步确定洞里的确有宝贝,而且孟杰应该也知道宝贝的事,另外,洞里还有很强大的力量,这些都是很不确定的因素,你们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说出来,咱们集思广益。” 陈肸:“我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吧。凶手就是孟杰,中午孟杰去藏尸洞的确是为了宝贝,但是洞里强大的力量让孟杰没能得手,兴许是孟杰在里面待得时间太长,引起了这名工作人员的注意,又或者是这名工作人员恰巧在藏尸洞中发现了宝贝,可是凭他的本事,根本取不出宝贝,孟杰发觉他也发现了宝贝后,便将他杀死。” 虞景颜点点头:“有这个可能,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孟杰很可能会对咱们出手,记得他说的那句话吧,他识破了我的寻宝诀后,我问他是不是也冲着那东西来的,他立马翻脸,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可是很快,他又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收起杀气就此离开……藏尸洞中的宝贝是什么,咱们还不能确定,但是孟杰所知的一定比咱们多,如果能找到孟杰,没准儿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四郎,你有什么看法?” 四郎哈哈一笑:“我能有什么看法,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不就是个孟杰嘛,他要是敢乱来,我非让他见识一下康区第一快刀的实力!” 正当三人商量着案情的时候,虞景颜的电话再次响起,来电正是李中元的号码…… “喂,李总,到底怎么回事?”虞景颜马上开口问道。 “虞景颜,你听我说,那人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你一定要帮我找到证据,杀死那人的人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当时天色已晚,我没看清他的样子,上一次你们惹上案子,是我操纵的无人机拍下当时的真相,这才还你们一个清白,虽然那是我的无心之举,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帮过你们,这一次,求你们也帮帮我,就当还个人情。我听杰布警官说过,你们神通广大,或许只有你们才能救我。”电话中传来李中元焦急不安的声音。 “你别急,慢慢说,那人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目睹了他被杀的经过?杀死他的凶器又是什么,那个陌生男人有什么特征?”虞景颜问。 “电话里面说不清楚,反正你们抓紧着手调查吧,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时间紧迫,杀死那人的家伙非常厉害,我怕他会杀人灭口……” “你在哪里?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你放心,我们的确神通广大,能够保护你的安全。” “沙拉沙拉……”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然后,李中元便没了动静。 虞景颜再给李中元打电话的时候,李中元已经不在服务区。 “操,这边信号实在太差,李中元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挂掉电话后,虞景颜无奈地说。 电话中,李中元只是说杀死景区工作人员的是一个很厉害的陌生男子,却未提及那人的特征,虞景颜无法判断李中元说的是不是孟杰,也无法判断李中元有没有说谎。 不过李中元那句话倒是说的在理,上次吕健事件的时候,虞景颜他们被警方误会,关进看守所,如果不是李中元意外拍下的画面,虞景颜他们肯定还会被继续关在里面,届时吕健在回魂夜化身血衣厉鬼之际,定然会将虞景颜等人杀死,甚至血洗看守所。 从这一点来说,虞景颜打心底里感激李中元,而且虞景颜主观上认为,李中元不会干出那种事,至少李中元给虞景颜的印象是这样的,包括死者身上那些规律的伤口,也不像李中元能造成的。 第284章 孟杰报案 “老虞,李中元是在通话的过程中中断了信号,是不是意味着他正在路上高速行驶,刚好驶出信号覆盖的范围?”陈肸分析道。 虞景颜:“有这个可能,但也不一定,因为札达这边的信号本就很不稳定,之前咱们也遇到了,好好的设备忽然就烧了,几个小时都没能恢复信号,即便李中元躲在某处,那地方的信号也有可能时有时无。等等警方的信息吧,至少李中元开的路虎车很好找,找到他的车,或许能够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虞景颜给那位干警去了电话,询问案件进展,干警告诉他,李中元的路虎车在案发后就一直停在古格土林景区外的停车场,李中元人却不知所踪,至于孟杰,却毫无线索,整个县城都快找遍了,也没发现其踪迹。 “既然暂时没有进展,我看咱们还是好好休息吧,孟杰实力不凡,要对付这家伙,咱们需要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我的灵力受损,一时间难以完全恢复,不能再熬夜了。”虞景颜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说。 陈肸刚准备关灯睡觉,虞景颜的电话再次响起…… 打来电话的,是县局那名干警。 “喂,老虞,有进展了,刚刚有人报警称,目睹了一起凶杀案,这个人,自称名叫孟杰。”干警说。 虞景颜愣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孟杰报警?他人在哪里?你们别轻举妄动,我们这就去警局!” “就在古格土林景区西边不远,我正在召集人手,你们要同行的话,马上来局里集合吧,孟杰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听起来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好,五分钟到!” 挂掉电话,三人整理妥当后,陈肸驱车载着虞景颜和四郎来到县局,县局大院里,警员们已经集合完毕,一个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 “老虞,你们自己开车吧,我们的人有点多,车子有限,不好意思了,只是不知道你们的五菱车能不能跟上我们?”干警指着院子里那寥寥数辆警车,有些为难地说。 陈肸微微一笑,自信地说:“你就说孟杰那家伙在哪里吧,我怕你们跟不上我的速度。” “那样就好,孟杰打来电话报警,说目睹了古格土林景区外的凶杀案,还说自己为了躲避凶手的追杀,沿着土林外面的公路跑了很远,现在还在土林西边近十公里外的公路边上。”干警说。 虞景颜皱起眉头,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他见识过孟杰的身手,也知道孟杰能够在藏尸洞中待那么长时间,其实力定然很强,就算孟杰真的目睹了凶杀案、就算那个凶手也是个高手,孟杰也不至于狼狈逃窜、并且在报警的时候流露出深受惊吓的情绪。 不过事已至此,虞景颜也顾不上多想,只能先去警方说的地点看看情况,再见机行事。 而后,陈肸发动车子,虞景颜和四郎坐在五菱车上,警方一众警员坐上警车,一齐朝札达县城以西二十公里外的古格土林驶去。 陈肸将五菱车开成了赛车,刚出县城,就把后面的警车甩开,虞景颜还一个劲儿催促陈肸再开快点,他想先警方一步见到孟杰,搞清楚孟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虞景颜计算了一下路程,古格土林距县城二十公里,孟杰自称在土林以西十公里外,总共是三十公里,以陈肸的车技,在这段路上至少能够拉开警方五分钟的时间,这也多亏了这段路不好走,如果是高速公路的话,五菱车肯定跑不过警车。 很快,虞景颜他们便到达古格土林,虞景颜看了看后视镜,后面连个车灯灯光都看不见,说明警方已经被他们甩开有些距离,路过景区停车场的时候,虞景颜瞄了一眼,停车场上停了两辆车,一辆是景区的巡逻车,另一辆则是李中元的黑色路虎。 继续沿着公路往西走,驶出近十公里的时候,虞景颜便看到前方路边上站着一个人,这人正在月光下瑟瑟发抖…… 陈肸减慢车速,虞景颜渐渐看清楚这人的模样——正是孟杰! 停下车后,虞景颜三人抄着家伙警惕地向孟杰围了上来,却见孟杰在寒风中抖得厉害,灰头土脸、异常狼狈,鞋子都掉了一只,在藏西寒冷的夜里,这个白天还牛逼哄哄的人物,此刻一只脚上只穿着袜子,一副丧家之犬的德性。 原本虞景颜对孟杰充满厌恶和畏惧,然而看到此时孟杰的惨样后,虞景颜竟有些心疼,示意陈肸和四郎先把武器放下,然后走到孟杰前面几米外停下,借着月光和手电筒仔细打量孟杰,并开口道:“孟杰,你没事吧?” “是你?虞、虞景颜,你们怎么来了?难道你们跟那个胖子是一伙的,来杀人灭口?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求你们放过我……”说着,孟杰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露出一脸的怯懦与痛苦…… 此时的孟杰与白天的时候判若两人,虞景颜对他已经恨不起来,缓和了语气道:“你别误会,我们是县局警方的朋友,是他们通知我们过来找你的,他们随后就到,你别害怕,有我们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的。” 孟杰微微抬起头,仰视着虞景颜,半信半疑道:“真的吗?” 虞景颜认真点点头,又看向身后,身后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警车的车灯和闪耀的警笛。 “你看,他们马上就来了,别害怕。”虞景颜继续安慰孟杰。 陈肸却皱起眉头,虽然放下了电棍,但一直保持着警惕,因为之前孟杰的表现让他深感忌惮,四郎也把手按在常青刀的刀柄上,防止孟杰暴起伤人。 不过一直到警方赶到,这孟杰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就这样一直蹲在地上发抖。 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员后,孟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瘫坐在地上…… “警察同志,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那个胖子简直是个魔鬼……”孟杰一边哭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看起来,孟杰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 带队的干警蹲坐在孟杰身边,让人从警车上取出大衣,披在孟杰身上,又给孟杰递上根烟后,开口道:“你叫孟杰对吧,是你打电话报的警?” 孟杰深吸了两口烟,点点头道:“警官,是我报的警,我目睹了一起杀人案,太凶残了,那胖子不是人……” 虞景颜估计孟杰口中的胖子便是李中元,却想不通李中元是用什么手法杀死的景区工作人员。 “嗯,别着急,你现在很安全,跟我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干警语重心长道。 “警官,是这样的,今天白天的时候,我曾去过古格土林参观,从土林景区出来后,我就沿着这条公路溜达了一会儿,我这个人,平时就喜欢户外运动,喜欢徒步,快天黑的时候,我开始从景区西边这条路上往县城方向走,结果当我路过景区大门附近的时候,碰巧看到一起惨无人道的凶杀案。”孟杰唯唯诺诺地说。 听到这里,虞景颜已经生出疑惑,便开口问:“快天黑的时候你还在景区附近,那你准备怎么回县城?景区距离县城足有二十公里,路上又没有车辆……” “你听我说,二十公里在一般人看来可能已经很远了,但是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我身体素质不错,上学的时候还跑过马拉松,最远的时候一次跑过九十多公里,相当于两个马拉松的距离,所以,以我的速度,从景区跑到县城,也就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当我跑到景区大门附近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在那边争吵,其中一个穿着景区的工作服,还有一个是肥头大耳的胖子,我隔得有点远,听不清楚他们在吵什么,本来我是准备不理会他们,继续往前跑的,结果就在我快要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头顶上却传来螺旋桨高速转动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在半空中飞着一架精巧的无人机。”孟杰又跟干警要了根烟,眉头紧锁陷入回忆。 “那时候我才注意到,胖子手里拿着一个无人机的遥控器,我对无人机所知不多,只知道那东西一般是用作航拍的,心说那胖子大晚上的是准备航拍古格土林吗?然后我听到工作人员让他收回无人机,说这里不能航拍,俩人因为这件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我还想劝阻他们来着,结果那胖子面露凶光,狠狠推了工作人员一把,并叫嚣道,‘你不让我飞,我特么就弄死你,让你多管闲事!’我还以为他只是言语威胁,那工作人员也来了脾气,卷起袖子就要跟胖子动手,然后,那个胖子开始迅速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空中的无人机开始下降,直冲那名工作人员而去。当时我就蒙了,不知道那胖子要操纵无人机干啥,工作人员也在发呆,再然后,血腥而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无人机冲向工作人员的面门,工作人员抬手护住脸,还伸出另一只手拍打无人机,可是无人机在胖子的操纵下,却变得异常灵活,躲开了工作人员的手,我听到工作人员发出一声惨叫,才看清楚是无人机高速转动的螺旋桨划破了工作人员的胳膊,工作人员吃痛,把手放下来,无人机在他面前急速变向,猛地冲向他的脖子,又是一声惨叫后,他倒下了,我看到大量的血从他脖子上飚出来,胖子却还不停手,继续操纵无人机,无人机的螺旋桨一次次划在工作人员脖子上,直到他的脖子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我意识到,那名工作人员多半是活不成了,可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制止那胖子的暴行,那胖子像是精通魔法一样,寻常的无人机螺旋桨怎可能把人伤成那样?我感觉,无人机在胖子的操控下,像是变成了活物…… 于是,我拔腿就跑,当时脑子很乱,跑向了反方向,也就是景区西方,我沿着小路急速奔跑,生怕那个胖子会操控无人机杀我灭口。 我不敢回头,不知道身后的暴行是否还在继续,那名工作人员早已没了动静,应该是被胖子用无人机的螺旋桨杀死了,我一路狂奔,速度比我以前跑马拉松比赛的时候还要快得多。 跑了一阵子后,身后却忽然传来汽车的大灯灯光,我回头一看,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朝我奔跑的方向驶来,我估计是那胖子开车来找我了,于是,我放弃了公路,跑到公路外侧的小路上,找了个小土堆趴了下去,并用黄土将自己的身体掩埋起来,希望躲过胖子的搜索。 可是没想到,大概是我跑得实在太急了,刚趴下、把自己埋起来,就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黄土已经被大风吹得所剩无几,没看到那胖子和他的车,我打开手机一看,距离我当时目睹凶杀案,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然后,我报了警,跟你们说明了情况。 警官,求你们一定要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胖子抓起来,我怕他会害我,他很吓人,杀人的手段也很残忍,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一台无人机在他手中竟然成为杀人的利器……” 说完了自己的经历后,孟杰求助地看着干警,紧紧攥住干警厚实的大手。 干警安慰孟杰的同时,虞景颜将陈肸和四郎叫到一旁,低声说道:“孟杰的话听起来有点怪,从他的描述来看,是李中元操纵无人机杀死工作人员,可是无人机又怎能杀人?” 第285章 疑点重重 陈肸:“老虞,听孟杰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名死者身上的伤口,的确像是无人机的螺旋桨造成的,但一般的无人机肯定杀不了人,你记得吧,当初李中元的无人机拍下了咱们与吕健对峙的场景,杰布说,李中元的无人机是高档货,不是市面上的普通产品,而且李中元本身也是科技公司的领导,没准儿他操纵的无人机是他们自行研发的产品,还真具备了杀人的功能。” 虞景颜继续思索,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在无人机上做手脚,比如加强材料的强度、加大螺旋桨的功率,的确可以让无人机变成杀人的利器,能在空中灵活而高速移动的无人机,堪比古时的牛逼暗器血滴子。 可是,李中元真的会因为简单的争吵而杀死工作人员吗? “如果真的是李中元干的,他又有什么必要跟我打电话说自己是清白的呢?他这样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那名工作人员的死,与藏尸洞中的宝物有什么关系?李中元又躲在哪里呢?”倒不是虞景颜不相信孟杰,主要是孟杰先前的表现过于装逼,加上藏尸洞中宝物的事,让虞景颜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背后应该另有阴谋。 不过看起来,警方对孟杰说的话没有表现出多少怀疑。 四郎依旧没有提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只是警惕地看着远处坐在地上的孟杰。 之后,虞景颜三人又来到孟杰身边。 “孟杰,我有几个疑点有些想不明白,想请教一下。”虞景颜开口道。 孟杰点点头,真诚地说:“虞景颜,之前我多有得罪,对不起,是我太过自大了,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干警看了虞景颜一眼,之前虞景颜曾向他说过,嫌疑最大的人是孟杰,而孟杰此时的身份却成为目击证人和潜在的受害者…… “别多心,我没那么小气,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来到札达的,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虞景颜问。 干警微微皱眉,似乎对虞景颜的措辞有些不满。 虞景颜能够理解干警的想法,在这名认真负责的干警看来,孟杰是受害者,虞景颜不应该用这样的口气问话。 孟杰:“唉,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隐瞒的了,我因为没有办理边防证,被人从马攸桥检查站赶下班车,但我还是想来这里看看。虞景颜,我这个人嘛,平时就喜欢搞点户外探险,上班也不怎么忙,闲暇之余经常到处转悠,前段时间,我在拉萨的一个户外论坛上看到别人发出的有关阿里札达藏尸洞的帖子,帖子里面说,藏尸洞中非常神秘,还有人留言说藏尸洞内藏有宝藏,我就心痒痒了,便请了假准备来参观研究,当时在办理边防证的时候,办事处打印机坏了,没给我打出边防证来,只是给我手写了一封介绍信,我拿着介绍信被赶下车,但我不死心,下车后,我绕过马攸桥检查站,沿着小路走了很久,重新回到拉狮公路上,拦了一辆过路车,这才到达札达。然后,我就去了藏尸洞,那时候不还碰到你们了吗,可是我在藏尸洞里找了一圈,也没找见有什么宝贝,所以就出来了,准备先在这里住一宿,明天再去藏尸洞看看,然后等假期差不多结束了,就回去,其实不管有没有找到宝藏,我都想好好研究一下藏尸洞。” 虞景颜:“就这样?你不是说你是徒步来到札达的吗?” 孟杰摇摇头:“我吹牛逼的,像我们这些玩户外的,都喜欢吹牛,我说徒步来的,就是为了显示出我自己多么了不起,我在藏尸洞待了那么久,也是为了回头能够在论坛上装大神,让网友们膜拜,谁想到就因为我的好奇,竟差点惹上杀身之祸……” 虞景颜:“呃,好吧,年轻人以后做人要低调点,别那么装。我再问你,你是第一次来藏尸洞吗?” 孟杰:“是,也是第一次来阿里,以前一直想来,这次终于趁着来藏尸洞探寻宝藏,满足了这个愿望。” 虞景颜:“可是我看你进出藏尸洞的时候很是轻车熟路啊,一跃就钻进去了。” 孟杰:“是因为来之前我做足了功课,网友们在网上的帖子里也写得很明白,还有就是,我以前练过武术,身手还不错,所以才会在你们面前显露一把,想让你们对我刮目相看。” 虞景颜:“可你又是怎么能够在藏尸洞中待那么久的?藏尸洞里臭气熏天,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了几分钟,而且……” 说到这里,虞景颜停顿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且,藏尸洞里有上千冤魂,怨气十足,还有一股霸道、阴寒的怨愤力量,连他虞景颜都坚持不了五分钟,可孟杰却在里面二十多分钟。 孟杰从兜里掏出一包棉球,解释道:“当时我把这东西塞进鼻子里了,才没怎么闻到藏尸洞里的臭气,我之所以待那么长时间,就是想要找找里面是不是有宝藏,可是一无所获。” 虞景颜:“你在里面待那么久,身体受得了吗?没有感觉到不适吗?” 孟杰:“身体还好吧,就是感觉很压抑,阴森森的,可是我大老远跑一趟,再怎么不适应,我也想确认里面宝藏的事情……” 虞景颜感觉孟杰是在答非所问,他想表达的是,问孟杰有没有受到冤魂的侵袭,以及怨愤力量的袭击。 不过虞景颜转而一想,以他的实力,在班青准堆擦擦的帮助下,才坚持了三分多钟,孟杰却能坚持那么久,兴许是那股力量没有袭击孟杰…… “或许那股怨愤力量只针对身具灵力的修行者,而孟杰只是跟四郎那样身手不错而已,身上并无灵力,所以才没有引起怨愤力量的袭击。”虞景颜心说。 “孟杰,之前你提到的寻宝诀,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寻宝诀的事?”虞景颜又问。 孟杰:“也谈不上知道吧,以前我家里找风水先生看房屋布局的时候,那风水先生拿着罗盘在屋里转悠一圈,我盯着看了一会儿,跟他交流了几句,他提到,罗盘不光能够定方向,还能寻宝,如果配合道家秘术寻宝诀,就能找到宝物,我当时以为他胡说八道,也没在意。但是今天在藏尸洞外的时候,我在听人说了仓鼠洞内有宝藏的前提下看到你摆弄罗盘,便立马想到了风水先生的话,为了显得我博闻强识,我才提到寻宝诀,其实那寻宝诀是什么、到底存不存在,我一无所知。” 虞景颜还想继续询问一些问题,负责的干警轻咳一声,说道:“老虞,孟杰同志在野外冻了半个晚上,又经历了那么骇人听闻的事,我觉得吧,有什么事咱们应该回警局再问,你说呢?” 虞景颜挠挠头,知道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干警的不满,便说道:“也是,都怪我,光想着案子了,忽略了对孟杰同志的保护,对,咱们先回去。” 说罢,警员们将孟杰带上其中一辆警车,负责的干警又过来对虞景颜道:“老虞,其实我知道你还是有点怀疑孟杰,孟杰的确有值得怀疑之处,比如他刚刚说的,明明没有边防证,还要绕过检查站搭顺风车来札达,以及他晚上还要徒步回县城、在藏尸洞中待了那么长时间等,这些都很不合理。藏尸洞我也去过,但我只在里面待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里面的确阴森,我一个人民警察都不敢待那么长时间。但你要是换个角度来想,如果你也是像孟杰那样热爱户外运动、爱慕虚荣喜欢被人追捧的年轻小伙儿,多半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假期有限,等不到边防证就来阿里,在藏尸洞中待那么久,在你们面前故意显摆身手,还谎称自己是徒步来的,其实这些举动无非是要证明他自己有多么牛逼罢了,现在他目睹了那起凶杀人,受到惊吓,思路也有些混乱,这都是正常的,你说对吧?” 虞景颜点点头,哈哈一笑道:“对啊,你说得对,我毕竟不是你们专业人员,就先入为主地怀疑了孟杰,才会对他咄咄相逼,不好意思了。孟杰提到的胖子,自然就是李中元,回头你跟法医聊聊,问问改装过的无人机能不能在高速飞行的状态下,用螺旋桨留下死者身上那样的伤口。” 干警:“嗯,那行,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吧,等我给孟杰做完笔录,咱们再深入交流一下,聊聊寻宝诀之类的事。” 虞景颜打个哈哈,没再说寻宝诀的事。 而后,警方和虞景颜他们各自回到车上,回去的路上,陈肸开得慢了很多,一直跟在警车后面。 “老陈,就保持这个速度吧,晚上开快车不安全。”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不光是因为不安全吧?你让我跟在警车后面,是想盯着孟杰,对吧?” 第286章 不得其解 虞景颜:“没错,平心而论,孟杰的口供没什么问题,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前后都能自圆其说,逻辑上也没问题,李中元是科技公司领导,他的无人机本就比一般货强得多,如果再经过改装,应该当真能够达到杀人的目的,李中元跟工作人员吵架,怀恨在心杀死工作人员,这些都符合情理,从那名工作人员的尸体来看,伤口也很像是无人机的螺旋桨造成的,然而,我却感觉这一切是不是过于,过于顺畅了?李中元杀人,孟杰看到他杀人,然后孟杰跑了,李中元开着路虎都没追上孟杰这么一个长跑健将。还有就是,之前孟杰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他知道寻宝诀,说洞里有宝藏,能够在洞里待那么久,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后,我就感觉事情要比孟杰说的更加复杂得多。” “你的分析也有道理,从现在来看,景区工作人员被杀,李中元下落不明,躲起来跟你打电话让你帮他证明清白,然后孟杰冒出来报警,称目击了凶杀过程,还把自己之前的异常表现解释得那样合情合理,我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有些过于理所当然了,就像是提前编排好的剧本一样。”陈肸附和道。 “编排好的剧本?呃,有点这个意思,事情发展的每一步,好像都在孟杰的掌握中,我们则陷入了完全的被动,只能被孟杰牵着鼻子走。”想到这里,虞景颜抛开刚才见到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孟杰之时,生出来的怜悯之意,继续推测着这一切事件背后的真相。 经过一番思索后,虞景颜再次开口道:“我认为,孟杰有嫌疑,李中元也有嫌疑,甚至有可能的是,李中元和孟杰本来就是一伙的,但是现在二人闹了矛盾,才会互相指证,当然也有可能是,俩人是一伙的,但没有闹矛盾,这是他们联手演的一出戏,总之,在搞清楚真相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陈肸认真点点头:“对,一切皆有可能,李中元、孟杰,都不是省油的灯。” “虞哥、老陈哥,那么你们究竟让我弄谁啊?”四郎问。 四郎的想法比较单纯,听了虞景颜和陈肸的分析后,已经被绕晕了。 “见机行事!”虞景颜说。 陈肸的车跟在警车后面,警车开得很慢,陈肸开得更慢,跑了这么久,也只跑出来五公里,连古格土林都还没到。 虞景颜知道,警方这是在查看沿途有没有可疑之处,按照孟杰的说法,李中元曾开车沿着这条路追赶过他,既然是这样,那么路上就有可能留下线索。 就在虞景颜思考路上可能留下什么样的线索的时候,忽然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道路右手边有个闪光的东西…… “老陈,停车,右边路上有东西!”虞景颜连忙开口。 虽然只是一打眼看过去,他没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但那闪光的外壳看起来却有些眼熟…… 陈肸一个急刹车,同时向前面的警车闪大灯、摁喇叭,前车立马会意,几辆警车相继靠边停了下来。 坐在后排昏昏欲睡的四郎也清醒了,同虞景颜和陈肸三人率先下车,朝右边路边上走去。 不等陈肸打开手电筒,虞景颜已经借着月光看清楚地上那东西的模样——这是一架相当精良的无人机! 前面的警员们也凑了过来,看清地上的无人机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跟着警员们一同下车的孟杰愣了一下,喃喃道:“警官,当时那胖子杀死那名工作人员使用的无人机,似乎就是这一架!” 虞景颜蹲下身来仔细查看,无人机的螺旋桨以及机身上,都能看到一些喷射状的暗红色的血液,而且螺旋桨还有轻微的变形…… 负责的干警戴上手套,摸了摸无人机的螺旋桨后开口道:“老虞,看起来就是这架无人机。” 虞景颜点点头,无人机已经找到,现在只需要将无人机带回警局,鉴定一下上面的血液,再比对一下无人机的螺旋桨与死者身上的伤口形状,就能确定这架飞机是不是凶器。 “之前孟杰曾提到,凶手在杀死那名工作人员后,驾驶着一辆黑色越野车沿着这条路追了一阵子,如此看来,是凶手没能追上目击证人孟杰,在返程的路上,将无人机丢弃在这荒凉之地,然后在景区的停车场,将车辆遗弃,并躲藏起来。”负责的干警说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将干警拉到一边,低声道:“如果孟杰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你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可是你不觉得这事情很蹊跷吗?假设是李中元操纵特制的无人机杀害死者,被孟杰发现,孟杰沿着公路往西边逃跑,李中元开车追赶,在追赶未果后,李中元返回景区,并在途中丢弃无人机,可是,这可能吗?这地方的确荒凉,但也不是无人涉足,而且李中元很清楚,孟杰就是沿着这条路跑的,他把这么重要的凶器丢在公路边上,就不怕被去而复返的孟杰发现吗?就不怕被调查案件的你们发现吗?还有一个疑点,既然李中元驱车返回景区,为什么不利用他的车子将死者的尸体抛尸荒野呢?如果没有尸体,这件案子怎可能这么快立案?到时候就算孟杰报警讲述出凶杀案的经过,咱们也很难通过仅存的线索继续深入调查。所以,我觉得这两个疑点很不合理,李中元没必要把凶器丢在孟杰跑过的路上,也没必要将死者的尸体留在原地。” 干警也皱起了眉头,短暂的思索后说:“第一个疑点的确不合理,但第二个疑点却可以解释,或许李中元驱车返回景区的时候发现,景区的巡逻车正经过案发地,死者的尸体已经暴露,所以他才没有冒险露面,而是直接将汽车丢弃、躲藏起来。” 虞景颜摇摇头,认为既然李中元有时间开着车子去追赶跑路的孟杰,就没有理由抽不出时间来处理尸体,相比起目击证人,留在现场的尸体更为关键。 “老虞,现在咱们还没有经过进一步的鉴定,不能太早下结论,如果李中元是凶手,咱们也不能完全按照常理来推测他,你说对吧?” 虞景颜明白干警的意思,杀人犯的心理很复杂,像使用如此手法杀人的凶手,其心理活动定然更加难以揣摩,的确不能用常理推断。 “好吧,你说的也在理,还是先回去比对一下血液吧。”最终,虞景颜没有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他知道的一些事情,是这位干警所不知道的,所以,干警不会像他那样想那么多。 警方将无人机收起来带到警车上,一行人继续赶回警局。 重新出发后,虞景颜说出了那两个疑点,并强调道:“老陈、四郎,事情发展到现在,我还是感觉一切都太顺了,就像之前说的,每件事之间都有明确的关联性,每件事的发生都那么理所当然,目击证人孟杰的证词、沿途发现的证物,都表明李中元是杀人凶手,但正是因为这一切都太顺理成章,才更让我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老虞,我知道你是改不了多管闲事的毛病,其实咱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藏尸洞中的宝物,至于那人是李中元杀的,还是孟杰杀的,跟咱们关系不大,到目前为止,我感觉孟杰和李中元都没有对咱们生出敌意,而且李中元还给你打了两个电话,让你证明他的清白……要我说,这件事咱们就别管了,交给警方处理,咱们好生研究藏尸洞中的宝贝得了,再说了,你没看出来吗,这位警官有点听不进去你说的话,他只相信他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查到的,而不相信你这个术士的直觉。”陈肸有些无奈地说。 “唉,我知道你的顾虑,上次何雅正是利用我的爱管闲事摆了我们一道,害得咱们差点全军覆没,可是正因为上次的事情,是李中元偶然间拍下了证明咱们清白的关键证据,咱们才洗脱嫌疑,现在他摊上事了,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我都想弄个水落石出,况且孟杰跟藏尸洞中的宝物,还有一定的关系呢。”虞景颜反驳道。 “好吧,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和四郎自然都听你的,既然你要管这件事,我们肯定全力配合,可能也正是因为你的爱管闲事和较真儿,咱俩才会成为莫逆之交。”陈肸说。 虞景颜哈哈一笑,给陈肸点了根烟,说道:“这就对了,不管是李中元在搞鬼还是孟杰在布局,咱们都要查清楚,还死者一个公道!” 成功说服陈肸后,虞景颜又看了一眼后排的四郎,四郎早已再次睡着。 经过景区的时候,警车停了下来,将李中元停放的路虎车开回警局。 虞景颜发现,警方手中有路虎车的钥匙,估计在案发之后,他们已经找到了李中元的栖身之地,从李中元的行李中拿到备用钥匙。 “目前的情况对李中元相当不利,可如果真的是李中元干的,他完全没必要再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证明清白……还是真的像警方说的那样,这只是李中元在故布疑阵,因为凶手的心理活动复杂、不能用常理推断?”虞景颜心想。 回到警局后,警方带孟杰去做笔录,法医则开始鉴定那架无人机。 虞景颜他们在走廊里耐心等待着,两个多小时后,负责的干警带着孟杰从审讯室出来,给孟杰安排了一个房间,让孟杰休息,又把虞景颜他们带到办公室。 虞景颜注意到,录完口供的孟杰的精神状态还是不大好,反应迟钝、浑身颤抖,但虞景颜无法判断,这是孟杰的应激反应还是伪装出来的。 第287章 应激反应 “老虞,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顾虑,但现在的情况是,李中元下落不明,如果他心里没有鬼,又怎会失踪呢?你总不会怀疑,李中元也被孟杰杀了吧?”干警问。 虞景颜:“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事情是孟杰所为,他没必要报警,只需将工作人员杀死后,把无人机丢在案发现场,再把李中元制服后杀害、抛尸就行了。李中元不见了,确实值得怀疑,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在你看来,李中元的嫌疑远远大于孟杰,但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李中元、孟杰,二人的嫌疑同样大。” “嗯,我尊重你的意见,也会考虑你的意见,警方办案需要讲证据,就算咱们带回来的无人机与孟杰的口供对得上号,我们也得等找到李中元、审问清楚了才能得出结论,时间不早了,依我看,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等有结果了,我马上通知你们。对了,那架无人机的遥控器在李中元的路虎车上,指纹比对已经出来,遥控器和无人机上只有李中元的指纹,凶器鉴定结果也认为,无人机螺旋桨与凶器的形状、尺寸吻合,只是那架无人机似乎出问题了,我们尝试过,却没能成功启动无人机,可能是被凶手做过手脚,至于无人机上的血液和死者的dna对比,最快也得明天出结果。”干警说。 虞景颜:“好,我知道了,在找到李中元之前,孟杰要怎么处理?” 干警:“先让他待在局里,我找人盯着他,他是目击证人,虽然案件还不够明了,但我们也不好对他采取强制措施。” 虞景颜:“务必盯好孟杰,这人是个练家子,跑得比车还快,三米高的藏尸洞一跃就能钻进去,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唯唯诺诺、受到惊吓,但谁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干警微微皱眉,似乎又对虞景颜关于孟杰的言论感到不满,却也没有说明,只是应了一声。 一旁的陈肸见状,开口道:“警官,老虞看人很准的,不信你可以问一下杰布。” 虞景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哪会看人啊,别抬举我了,我相信警方会妥善处理的。” 说罢,干警与虞景颜三人握手,将三人送出办公室。 回到五菱车上,虞景颜开口道:“老陈,你刚刚不该说那话的,首先我看人真不准,之前我觉得没问题的文礼谦、何欢、何雅等人,不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吗?再说了,那位警官已经对我表现出排斥了,你再这么说,只会徒增他的不信任。” 陈肸:“我特么也是为你好呀,我看你鞍前马后忙东忙西的,结果人家不信你,我有点着急了……” “虞哥、老陈哥,你俩能不能别废话了,开车回宾馆睡觉吧,困死球了……”四郎打个哈欠说道。 虞景颜心知自从上次四郎被血衣厉鬼重创后,身上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精神头一直有所欠缺,重伤后元气大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好嘞,回去睡觉。” 回到宾馆后,三人躺在床上,虞景颜听着陈肸和四郎的鼾声,思索着这一系列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中元会藏在哪里呢?现在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他杀了人藏起来了,二是他没杀人被迫藏起来……那胖子走路都有点费劲,又不像孟杰那样身手敏捷,应该跑不远,难不成是搭乘过往车辆离开了札达?”虞景颜心想。 早上六点,天还没亮、虞景颜还没睡多久的时候,便接到县局那位干警的电话。 “老虞,你过来一趟吧,dna比对结果证实,那架无人机上的血液与死者吻合。”干警说。 这个结果虽然在虞景颜的意料之中,不过虞景颜倒想趁着这个机会,再去会会孟杰,便一口答应下来。 陈肸和四郎也被电话吵醒,听说县局有进展后,连忙穿上衣服,顾不上洗漱,便同虞景颜匆匆赶到县局。 到了县局,干警将鉴定结果递给虞景颜,虞景颜只扫了几眼,便将结果还给干警,并询问孟杰的情况。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休整,孟杰的状态稳定了很多,还在那间小屋沙发上眯着呢,我已经排了几名得力的同事密切监视他了。”干警说。 虞景颜点点头,看了一眼外面还没亮的天色,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李中元没有开车,一定走不远,不管是不是他杀了那名工作人员,他都躲了起来,案发后他两次给我来电话,电话那边能听到一些风声……难道他一直在室外?走不远、又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我知道了!” 想到这里,虞景颜低声对干警说:“警官,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哪里?李中元躲在哪里?”干警问。 虞景颜:“藏尸洞!” 干警瞪大眼睛,喃喃道:“对啊,藏尸洞就在景区里面,案发的时候刚刚天黑,那时景区已经没了游客,李中元抛弃车子后,趁着夜色躲进藏尸洞里,一定没有人会去那里找他,那地方,白天都那么瘆人……” 倒不是虞景颜不愿帮助李中元证明清白,而是事到如今,种种证据都将凶手指向李中元,而且李中元下落不明,警方只听孟杰的一面之词,已经将李中元视作凶手,如果再找不到李中元的话,只会对李中元更加不利。 所以,虞景颜想找到李中元,与他当面对质,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判断究竟是李中元在说谎,还是孟杰贼喊捉贼。 虞景颜并不确定李中元一定躲在藏尸洞,但想来想去,李中元最有可能的藏身之所,便是藏尸洞,或者是藏尸洞附近某个土堆后面,毕竟从案发到现在,景区都处于关闭状态,李中元藏在里面的话,的确很难被人发现。 “之前我派人去土林景区找过,没找到李中元,不过想来我的人一定没有进藏尸洞,唉,也不能怪他们,老虞,你不是一般人,藏尸洞里多少有点古怪,你应该很清楚。”干警继续说道。 虞景颜点点头,对此表示理解,换作他是普通警员的话,也多半不会在晚上去藏尸洞搜索李中元。 商量完后,负责干警准备立即召集人马赶往古格土林景区,虞景颜却说:“稍等一会儿,警官,我想见见孟杰,可以吗?” 干警面露难色,短暂的犹豫后,点点头道:“可以,不过我必须在场。” “好。” 嘴上虽然说“好”,但虞景颜内心却在想,到底不是像杰布那么熟络的兄弟,人家这位干警不太相信他,但他也能理解,人家自然有自己办事的原则。 随后,虞景颜在这位干警的安排下,来到孟杰所在的小房间,房间外面有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员守着,屋里也有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员坐在孟杰身边,而孟杰正靠在沙发上,穿着大衣盖着棉被,还在睡梦中。 即便是在睡梦中,孟杰也在发抖,虞景颜看了几分钟,孟杰还含糊不清说了几句梦话,“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救命啊……” 虞景颜挠挠头,不清楚孟杰是真的被吓坏了,还是在故意演戏。 “头儿,这几个小时中,他基本都是这个状态,浑身发抖、不断说着梦话,看着挺可怜人的。”一名负责保护孟杰的警员说。 干警点点头,看向虞景颜,虞景颜装作没听见,来到孟杰身边,拍了拍孟杰的肩膀。 孟杰一个激灵猛地震颤了一下身子,同时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 “别怕,是我,你在警局里,安全着呢。”虞景颜说。 孟杰点点头,问道:“抓到凶手了吗?” 虞景颜:“已经锁定凶手位置,马上就去抓捕,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孟杰把头摇成拨浪鼓,死活不愿跟虞景颜他们同行。 看到负责的干警再次皱起眉头,虞景颜也不再劝说,转而说道:“那成,你继续在这里待着吧,别担心,警方会严密保护你的安全,不让你受到二次伤害,唉,你说你好端端的班不上,非得跑到阿里来探秘藏尸洞、搞户外探险,现在惹上麻烦,后悔了吧?” “我肠子都悔青了……这时候我本应该在家里的席梦思上躺着,做着美梦,可就因为我太装逼了,我为了表现自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结果搞成这个德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再也不作了。”孟杰一脸悔意,可这悔意在虞景颜看来,却不是那么真实。 “好,希望你能从这次的事件中吸取教训,以后别再以身犯险,另外,还得感谢你的报警,要不是你报警告诉我们凶杀案的经过,我们现在未必能够锁定凶手身份,也不可能找到杀死受害人的凶器。对了,你有没有对凶手的身份感到好奇呢?”虞景颜问。 孟杰连忙点头,顺着往下说道:“对对,我也很好奇,那胖子跟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用那种手段残害死者?” 虞景颜微微一笑:“其实,那胖子跟死者没什么仇怨,他只是单纯地看死者不爽,就把死者杀了。当然,你也不用害怕,我们很快就会把他抓捕归案,让凶手为自己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最后这几句话,虞景颜说得咬牙切齿,他说的是让“凶手”付出代价,而不是让李中元,这话的潜台词是,如果孟杰是凶手,虞景颜绝不会放过他。 第288章 关键证据 孟杰点了点头,干警催促道:“老虞,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天都亮了。” 虞景颜应了一声,与干警一同离开房间,孟杰则靠在沙发上继续发抖…… “老虞,我留下四个人盯着孟杰,你觉得如何?”干警问。 虞景颜:“我觉得是不是有点少了?” 干警:“可是咱们现在要去抓捕李中元,相比之下,李中元的嫌疑更大,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应该多带点人手去参与抓捕。” 虞景颜:“好吧,我听你的。” 其实在虞景颜看来,胖子李中元的威胁远比不上身手了得的孟杰,而且在看到孟杰这副德性后,虞景颜越发感觉,孟杰是伪装出来的。 当然,这些话,虞景颜是不能跟干警说的,他更不能说李中元曾两次联系过他,那样的话,干警很可能不会再让虞景颜插手这件案子。 负责的干警将之前守着孟杰的四名警员留下,清点人手后,召集其他的警员与虞景颜一行人在院子里集合。 “老虞,这边留下了四个人,局里的警车够用了,你们也别开车了,坐我们的车吧。”干警指着院子里一辆金杯警车说。 虞景颜点点头,这样一来,他们不用自己开车,陈肸也能休息一会儿,在遇到情况的时候,陈肸也可以帮忙。 于是,虞景颜三人跟这名干警一同上了金杯车,与其余的警员一同向古格土林景区出发。 一路上,虞景颜都在思索问题,比如这起凶杀案的凶手是谁,比如藏尸洞中的宝物是什么,比如待会儿见到李中元后,他该如何跟李中元解释——毕竟之前吕健坠楼案的时候,是李中元拍下了证明他们无罪的关键证据,而李中元曾两度跟他通电话,让他帮忙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今虞景颜却带着警方赶往李中元可能的藏身之地,这说起来多少有些不够地道。 可是虞景颜也实在没办法了,孟杰的报案让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李中元,李中元继续躲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不管那个胖子是不是凶手。 想到一会儿很可能要面对李中元,虞景颜就感觉有些愧疚,便点上烟猛抽起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虞景颜电话响了,拿起手机一看,竟是李中元来电。 虞景颜面露难色,心说李中元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是该接还是不接呢? “老虞,你电话,还是拉萨的号码,怎么不接呢?”同车的干警有些警觉地问。 虞景颜有些后悔,不该跟随警方的车,早知道就让陈肸开车了,可他也没想到,李中元那边忽然又有了信号,还选在这个时间给他打来电话。 于是,虞景颜挠挠头,接起电话,不耐烦地问:“喂,你谁啊?大清八早让不让人睡觉?” “虞景颜,我特么救过你们的命,你特么现在还有心情睡觉?你在哪里,我,我找到证据了,但是我不敢露面,你帮我把证据交给警方,那东西能够证明我的清白。”电话那边传来李中元急促而焦躁的声音。 虽然虞景颜没有开扬声器,但随行的干警已经将耳朵竖起来,基本将通话内容听清楚了。 “什么玩意儿,你在说些什么?”虞景颜继续装傻充愣。 “你特么玩儿我?虞景颜,我再说一遍,我找到证据证明我是无辜的了!你在哪里,马上告诉我!如果晚了的话,那家伙很可能找到我、杀我灭口,你们也就看不到证据了!”李中元气急败坏道。 “哦,证据是吧,好,我们,我们现在在从札达县城赶往古格土林景区的路上,估计还有十几分钟能到,我们也在搜索那起凶杀案的证据,你找到什么证据了?”虞景颜听李中元极其焦急,便半真半假说明他们所在的位置。 “好,我知道了,保持通话,你现在距离土林景区还有多远?” “大概十公里吧。” “嗯,你盯着天空,我会操纵无人机从土林方向接近你,等你看到无人机后马上告诉我,我把无人机降落下来,无人机上有能够证明我清白的关键证据。”李中元说。 “无人机?什么无人机?我们已经找到一架无人机了。”虞景颜说。 随行的干警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在他看来,虞景颜这是将警方破案的重要线索透露给外人,而且这个外人,有可能就是嫌犯李中元。 眼看干警已经把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虞景颜也不敢乱说话了,变得谨慎起来。 “别特么废话了,老子不止一架无人机!好好盯着天空,我已经放出无人机了,等看到无人机后立马告诉我,千万别错过,等你们看到无人机上的视频就知道了,这次的关键证据,跟上次证明你们清白的证据差不多。”李中元又说道。 虞景颜不再废话,降下窗户盯着天空,并将手机送话器捂住,低声对干警说:“警官,听声音是李中元,他说他放出无人机,让咱们注意着点,那架无人机上有能够证明他清白的关键证据。” 干警却板着脸说:“老虞,你早知道来电的人是李中元,并且泄露了咱们的行踪和已经掌握的线索,他所说的无人机,只是你们提前约定的暗语对吧,这是在暗示他,让他在我们赶到之前逃离!” 虞景颜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一心一意帮助警方破案,在这位老哥看来,他却成了李中元的共犯。 “我不想跟你过多解释,你要是信不过我,现在就特么一枪崩了我吧,然后直接杀到藏尸洞,我只怕等你知道真相后,会后悔!”虞景颜也来了脾气,毫不留情回怼道。 四郎和陈肸各自摸着家伙,同车的警员也都准备拔枪,车厢内气氛剑拔弩张…… 虞景颜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前方的天空,干警则在盯着虞景颜认真、严肃的侧脸,最终,干警叹口气道:“老虞,你别激动,我只是说了一个设想而已,杰布说过,让我无条件信任你,还说你跟他是过命的交情,虽然他没说清楚你这个人究竟有多么了不起,但我也从市局那边打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在某些警员口中,你甚至被他们称作能够呼风唤雨的神,我不知道你跟李中元之间有什么约定,但这一次,我选择相信你,可你也别让我失望,不然的话,我只能秉公处理。” 虞景颜冷哼一声,依旧没有消气。 陈肸和四郎也满脸愤怒,他们自然知道虞景颜的为人。 “行了,都留意着天上吧,别窝里斗了。”干警轻咳一声,示意其他警员别乱来。 众人纷纷将手从武器上移开,把所有车窗都打开,一个个探着脑袋往天空上看去。 “虞景颜,应该快到了,盯紧点。”话筒中再次传来李中元的声音。 虞景颜将送话器松开,回复道:“收到,那个谁,开慢点。” 十几秒钟之后,尚未天亮的夜空中出现一个闪烁的小红点。 虽然虞景颜的法眼受损基本罢工,但头顶上空不远处不断闪烁的小红点却很显眼。 “我看到了,你可以将无人机降落了。”虞景颜说。 “好。”说完这句话,不等警车停下,李中元便挂断电话。 随后,警车停了下来,前方夜空中的小红点也越来越近、越来越低,渐渐地,虞景颜看到了一架无人机的轮廓。 又过了几秒钟,无人机终于落到地面上,虞景颜拿起无人机摆弄起来,翻开无人机之前拍摄下来的视频。 按照案发时间,虞景颜很快找到一个视频文件,打开视频文件后,干警、陈肸等人纷纷把脑袋凑过来。 视频是从夜空中航拍的,而且拍的是斜下方发生的事情…… 镜头中出现一个胖子的身影,而后,又出现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虽然从视频角度看不清楚二人的脸,但是从服装、体型特征,可以清楚地判断出来,左边的胖子是李中元,右边的男子是孟杰。 孟杰似乎对李中元说了句话,李中元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孟杰。 孟杰的嘴巴又动了几下,李中元脸上的惊恐之色越发明显,随后,无人机摄像头的角度有所调整,可以清楚看到孟杰脸上的嚣张与得意。 李中元对着孟杰不断摇头,焦急地解释着什么,孟杰却一脸冷笑,这冷笑中,带着深深的杀气,甚至隔着屏幕,虞景颜都能感觉得到。 就在二人对峙的时候,另一个身影走进镜头,就站在距离孟杰不远的右手边,这人身着景区工作服,看起来正是死去的那位受害者。 工作人员也在说话,似乎是在劝孟杰和李中元不要打架之类的,然后,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无人机的角度再次调整,镜头拉远了很多,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在孟杰、李中元二人头顶上空还有一架无人机,这架无人机有着闪过的金属外壳…… 李中元不断地摇头,工作人员走到二人中间,对着二人继续说着什么,孟杰阴森一笑,猛地伸出右手,将右手五指分开、做了一个抓东西的动作,然后就看到空中那架金属外壳的无人机像是有了生命,如同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牵引一样,在孟杰这凌空一抓之下,自空中下降,迅速朝位于二人中间的工作人员袭来! 工作人员见状,扭头就跑,那架金属外壳的无人机却直冲他的脖子袭去,他用手挡了一下,然后迅速缩回手,就在这时,无人机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划过他的脖子,飚出几米高的血!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无人机的螺旋桨继续不断袭击他的脖子、身体…… 他只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这时候,李中元几乎吓傻了,站在原地两股战战,孟杰则是一脸的狂笑,欣赏着无人机杀死工作人员的场景。 然后,李中元朝某个方向迅速跑开,并丢下一个无人机的遥控器,其肥胖的身影脱离了镜头,孟杰则笑着来到工作人员的尸体前,捡起那架金属外壳的无人机,又拿起李中元丢下的遥控器,优哉游哉走出镜头的视野范围,视频就此结束…… 第289章 诡异术法 看到这里,不用虞景颜再做解释,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孟杰用那凌空一抓,将无人机“抓”了下来,操控无人机杀死工作人员。 “我知道了,当时李中元操纵的是两架无人机,孟杰以某种方法夺去了其中一架无人机的操作权,利用那架无人机杀死工作人员,又把遥控器放进李中元车上、把凶器丢在景区西边的公路旁,而后,李中元下落不明躲了起来,孟杰则报警称是李中元杀人,哼,孟杰这家伙却没想到,自己杀人的过程被李中元的另一架无人机拍下了。”虞景颜分析道。 干警也是满脸震惊,他震惊的不只是孟杰贼喊捉贼栽赃陷害,更是孟杰那种操纵无人机的手段…… “警官,咱们被孟杰耍了。”虞景颜说。 干警惭愧地点点头,说道:“都是我判断失误,都怪我,老虞,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好在孟杰人还在局里,小王,你带几个人去藏尸洞接应李中元,就说我们看到这段视频了,知道他是无辜的,把他带回警局。老虞,咱们回警局拿下孟杰!” 几名警员迅速驾驶警车继续赶往土林方向,虞景颜一行人则坐着金杯车,开始往县局赶。 “警官,可能已经晚了。”虞景颜喃喃道。 “什么?我留下了四个人……对了,你说过孟杰是个高手,看来我们都被他骗了,他装得太像了,我还真以为他是目睹了李中元杀人才吓成那样的……” 说着,干警拿出电话给局里的同事打过去。 “喂?” “头儿,有什么指示?” “孟杰在吗?马上采取强制措施!”干警怒道。 “别……”虞景颜猛然开口制止。 但是,已经晚了…… 只听电话那边传来连续两声惨叫,电话就被人挂断。 “我,我特么说你什么好?你特么这是打草惊蛇!你留下四个人又能怎么样,你没看到视频中孟杰操纵无人机的恐怖画面吗?别说你留下的那几个人、几把枪,就算加上咱们,都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孟杰!”虞景颜愤怒了,如果这位领导没有打电话过去的话,也不至于让孟杰提前动手,现在,虞景颜很担心留守县局的四位警员的安全。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负责的领导干警愣了一下,满脸惭愧道:“对不起,老虞,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更没想到那个孟杰会如此棘手,我是担心孟杰跑路,才让人提前采取强制措施……” 虞景颜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同时也有点理解和同情这位领导——作为一名普通的人民警察,这位领导并不知道世间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有很多存在是超乎人们的常识的,在得知孟杰是杀人凶手后,领导果断让人采取强制措施,本身是无可厚非的,但领导却忽略了,孟杰不是普通的凶手,他不光身手了得,还能用邪法操控无人机…… “那个,警官,你也别太自责,我刚刚说话有点冲了,其实我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我也得说你一句,直到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孟杰绝非常人,他的能耐超过你的想象,单是他凌空抓来无人机杀人这个手法,就足够让人头疼了。唉,我只希望,你的四名手下不会遭遇毒手。”虞景颜语重心长道。 干警点点头,脸上的愧疚化作悲愤,喃喃道:“我会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老虞,多谢你,在我一再错怪你的前提下,你还一如既往地帮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杰布以及市局对你的评价如此之高。” 这下已经打草惊蛇,车上的干警以及虞景颜等人全都抄出家伙,准备来一场硬仗。 “四郎、老陈,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孟杰的能力,但从视频来看,他能够操作十几米以外的东西,待会儿动起手来,你们可都要格外小心。”虞景颜叮嘱道。 “没事,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强敌,四郎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虽然他常常会被对手完虐,却从来没有怂过。 因为,他是康区第一快刀,因为,他有常青刀在手,因为,他有两个肝胆相照的兄弟! 警车上的干警们也是一个个摩拳擦掌,他们要为自己的战友报仇! 开车的警员将油门踩到底,随行的两辆警车也紧跟在后,很快,警车便来到县局门口。 众人下车后,就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从警局大楼走出来,此人正是孟杰! 此时,孟杰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畏惧,他不再颤抖,将身体站得笔直,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仅是这样站在办公楼前,就给虞景颜传来巨大的压力。 “卧槽,又特么是个绝顶高手啊……”虞景颜心道。 十几名警员纷纷掏出配枪对准孟杰,负责的干警看了看虞景颜,低声道:“老虞,怎么办?” 虞景颜:“开枪,别给他近身的机会,这家伙能操纵飞机,实力深不可测。” 干警点点头,一声令下:“开枪!” 虽然没有警告就开枪,有点不合规矩,但这位领导干警也不是墨守成规之人,明白特事特办的道理。 警员们早已急不可待,听到命令后,十几个人同时开枪! “卡啦……”然而,预料之中的密集枪声竟然没有响起…… 所有警员包括领导干警都在检查自己的枪支,发现他们的枪支全都卡壳了,子弹射不出来。 虞景颜大惊失色,孟杰则面带微笑缓缓走来,说道:“警官,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证人的吗?” “你,你做了什么?”干警回忆着孟杰出现后发生的事,确认孟杰并没有碰过自己的枪,而他的配枪每天都要检查几次,不可能出现卡壳这种意外,更何况是十几把枪同时卡壳。 “警官,我还想问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是目击证人、冒险报案,你怎么能把枪口对着我呢?难不成是你们没有抓到凶手李中元,才将我当成替死鬼?嘿,还真是不要脸。”孟杰侃侃而谈道。 “哟,不打自招了?孟杰,自始至终我们没有跟你提过李中元这个名字,难道是李中元在杀人的时候,跟你说了他的姓名?”面对强敌,虞景颜不落气势,在警方的枪支卡壳后,与孟杰展开交锋。 孟杰微微一愣,转而说道:“哦,我能说真的是那样吗,李中元杀人后告诉我他叫李中元?哈哈哈,估计你们也不信,虞景颜,我本不想跟你们为难,你却非要掺和我和李中元的恩怨,好吧,既然被你识破了我的嫁祸之计,那就说说看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才是凶手的吧。” 虞景颜:“好,我马上告诉你,但你能不能先说说看,里面负责‘保护’你的哥们儿怎么样了?” 孟杰:“他们?不过是昏过去了而已,我跟他们无冤无仇,没必要杀了他们。” 虞景颜:“那你又为什么要嫁祸李中元?” 孟杰:“有完没完?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不可能是招魂术,因为那个倒霉蛋早已魂飞魄散。” 虞景颜知道,孟杰提到的倒霉蛋,就是死去的景区工作人员。 虞景颜从车上拿出李中元送来的无人机,说道:“你大概没想到,在你操纵无人机杀死受害者的时候,还有另一架无人机,将你行凶的过程全都拍下了吧?” 孟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这让虞景颜感到有些费解——你孟杰敢做还不敢当吗?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我的布局还算周密,你们没那么容易识破……唉,既然我杀人的过程都被拍下了,我也不能再狡辩了,好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忙吧,不打扰了。”说着,孟杰转身朝警局大院的围墙方向走去。 “卧槽,你特么视我们这么多人如无物?警官,开枪射他,不用给我面子!”虞景颜惊讶地说,没料到孟杰这是准备当着众多人的面翻墙出去。 负责干警又尝试扣动扳机,当然,这次还是卡壳,不光是他的配枪,其他警员的枪支在孟杰面前,也全都失效。 “老虞,这莫不是妖术?”负责干警喃喃道,他想起之前孟杰以匪夷所思的手段操纵无人机的画面。 虞景颜不置可否,他已经大致有了一个判断。 “愣着干嘛?上去拦住这家伙!”见周围警员全都在鼓捣自己的枪,负责的干警脸一红,怒道。 说罢,他率先拿出警棍朝孟杰冲了上去,这时候,孟杰距离众人不过五六米。 其他警员见自己的老大身先士卒,纷纷冲上去,四郎也准备跟上,却被虞景颜伸手拦住。 “留不下他。”虞景颜淡淡地说。 就在跑得最快的干警跑到孟杰身后一米处的时候,原本闲庭信步朝围墙走着的孟杰忽然加速,瞬间便到了围墙边上,然后一脚蹬在墙壁上,另一只脚凌空跃起、轻轻点了一下在墙上借力的脚,整个人的身体便“飞”了起来,转眼间就站在墙头上。 这一招轻功,已经违背了牛顿的经典力学,孟杰是踩着自己的脚借力上墙的…… 第290章 棋逢对手 警局的围墙足有近四米高,可是孟杰还是轻松上到墙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负责的干警也跑到墙边,却知道自己的身手远远比不上孟杰,便招呼手下人搭人梯,将他送上去…… “白费力气,各位,如果想抓我,那得先追得上我,我说过,我的脚力很不错的,嘿嘿,可惜我看你们是没这个本事。”孟杰微笑着说,同时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顺手丢到院子里,喃喃道,“还给你们。” 而后,孟杰猛地从高高的围墙上跃下,在落地的同时开始加速,迅速朝警局外面跑去。 “追啊!”见孟杰跑了,负责干警连忙绕到院外,打开警车车门就上了车。 其他的警员有两人去办公楼查看之前那四名同事的情况,其他人则纷纷钻进车里,虞景颜三人也上了金杯车,可是司机尝试着发动了几次车子,却都没能成功。 “头儿,打不着火了……”司机为难地说。 “平时让你多保养车子、注意车况,你特么干什么去了?关键时刻掉链子,明天就派你到村里驻村去!”负责干警气急败坏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另外几辆警车上的警员们也都下了车,纷纷表示他们的车子也打不着火……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知这打不着火的警车、卡壳的枪支,都是孟杰搞的鬼。 虞景颜示意四郎和陈肸下车,压低声音道:“老陈,试试咱们的车吧,你那破车一直停在院子里,孟杰兴许没有注意,我估计那家伙是趁着跟咱们聊天的时候,以邪法做了手脚,让警方的车辆和枪支全都失灵。” 陈肸来到自己车上,发动了两下,打着了。 虞景颜和四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冲上五菱车,陈肸一脚油门踩下,五菱车“嗖”地窜出院子…… “老哥,我们先去追人,你们再想想办法。”虞景颜透过车窗对负责的干警说道。 “卧槽,你们的车能开?”干警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吩咐手下人从别的地方借车。 虞景颜他们没有等待警方,顺着警局外的道路一路往东行驶,在孟杰翻墙下去跑路的时候,虞景颜注意到孟杰是朝东边跑的。 “这小子很有些手段,果然不容小觑,还好这次李中元拍下那段视频,不然的话,咱们还不知道要兜多少圈子,说起来,李中元这个航拍的爱好倒是两次发挥了大作用。”虞景颜感慨道。 “老虞,还是你目光如炬,早就看出孟杰不是好东西,昨天晚上包括今天清早的时候,我特么差点让他骗了。”陈肸说。 虞景颜微微一笑,心说:拉倒吧,当时孟杰在睡梦中说梦话打哆嗦的时候,老子可看到你陈肸皱起眉头来了,还露出一脸的怀疑,现在跟我谦虚个什么劲…… 在陈肸的全速驾驶下,很快,虞景颜就看到空旷的公路上那个一身黄沙的身影——前面的人影,正是孟杰。 “这小子跑得确实够快,我都怀疑他压根儿就是从马攸桥检查站跑到札达的,这速度,才几分钟,已经跑出去十公里了,啧啧,他要是去参加奥运会,还有牙买加那哥们儿什么事了?”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的车子距离孟杰越来越近,正在高速奔跑的孟杰很快就停下来,惊讶地转身看向陈肸的五菱车。 不见孟杰有任何动作,陈肸忽然感觉手上的方向盘变得有如千钧之重,油门刹车统统失灵…… “卧槽,坐稳了,咱们的车子失控了!”陈肸连续降档,在车速减慢的同时拉起手刹,使出全力打了一把方向,总算艰难地完成了漂移甩尾停车这一系列动作……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陈肸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虞景颜和四郎连忙下车,生怕这车子再出问题。 陈肸用颤抖的手打开车门,喃喃道:“老子开了几十年的车,还特么第一次差点被车整死……” 五菱车停在孟杰前面十几米外,虞景颜三人下车后,朝孟杰走来。 “哟,原来这辆破车是你们的,早知道就顺手也让它无法启动了,唉,失误失误……”孟杰冷笑着说。 “你特娘的不是很能跑吗?接着跑啊!”虞景颜一边摸出符箓,一边咬着牙说。 “不跑了,虞景颜,既然你们都追上来送死了,我又何必让你们失望呢?”孟杰很是自信地说。 “早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你身上那强烈的杀气,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具备的,昨晚上那些口供,都特么是扯淡吧?”虞景颜说。 孟杰点点头:“对,我是扯淡,可偏偏还有人信,不能怪我。你说你们为什么非得插手我的事?” 虞景颜:“那你又为什么要栽赃李中元呢?你来札达,是为了藏尸洞中的宝贝,没错吧?你应该也懂得寻宝诀,对吗?” 孟杰:“姓李的那个死胖子碍手碍脚,本想利用你们和警方将他除掉,没想到……唉,罢了,不提咯,寻宝诀,我不懂,但我懂的东西,你们大概也不懂。” 虞景颜指了指身后的五菱车,说道:“你的本事是操纵机械,对吧?不管是无人机,还是警方的枪支、汽车,但凡事机械,或者说器械,你就能操纵!” 孟杰瞪大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虞景颜,你真是见多识广,连这个都能看出来,嘿嘿,有意思、有意思,来吧,你们一起上吧,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虞景颜对陈肸和四郎低声道:“小心点,这家伙果然是传说中的机械师。” “机械师?虞哥,你说的是杰森·斯坦郭达演的那个杀手题材的电影吗?”四郎开口问。 虞景颜摇摇头:“不,我说的机械师,是能够通过术法操纵一切机械的修行者!相传一代奇人公输班便是机械师中的翘楚,诸葛孔明亦懂得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他们能够在他们的时代,发明出远远领先时代文明的机械。” 孟杰高兴地拍了拍手掌,竖起大拇指道:“当真要对你刮目相看啦!你连我们机械师一门的祖师爷都知道,厉害厉害,这些事是谁给你讲的?” 虞景颜皱起眉头想了想,也不记得是不是他老爹告诉他的,便开口道:“废话,老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既然知道你们机械师的秘密,当然也知道机械师的弱点,你还以为凭你那点本事,能对付得了我们?” 孟杰的脸上终于露出认真的表情,他被虞景颜的话震惊了,没想到当今世上,会有人知道机械师的存在,更没想到,虞景颜居然知道机械师的弱点…… 孟杰的反应让虞景颜感到满意,他往后退了几步,轻咳一声后,不等他吩咐,陈肸和四郎同时发动进攻! 可是半秒钟之后,虞景颜的脸色就变得难看——因为当手握电棍的陈肸朝孟杰冲过去的时候,还没冲到近前,便发出一声惨叫,一阵电流声过后,陈肸轰然倒地抽搐不已…… “卧槽,老子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孟杰能够操纵一切器械,这个老陈怎么还拿着电棍冲,这不是自找苦吃吗?”虞景颜心道。 陈肸倒地后,四郎停下脚步,孟杰也愣了一下,没想到陈肸会这么容易中招。 “哈哈哈,原来你特么根本不知道机械师的弱点!我还以为你当真破掉了机械师的手段呢,装腔作势,不堪一击!”随后,孟杰反应过来,开始放声大笑。 虞景颜挠挠头,生怕四郎再赴陈肸的后尘,低声道:“四郎,看你的了,小心点吧。” 说着,虞景颜凑到陈肸近前,一脚踢开陈肸手中的电棍,陈肸这才停止抽搐。 四郎应了一声,从腰间拔出常青刀,长刀直指孟杰,此时的四郎,其本身就像是一把出鞘的绝世利刃! 四郎的身上发出强大的力量,常青刀在手,他的实力至少提升三倍。 孟杰不笑了,再次认真起来,打量着四郎,喃喃道:“小子,没想到拔出刀来的你,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彼此彼此,昨晚上鬼哭狼嚎吓得尿裤子的你,也跟现在完全不同。”四郎冷冷道。 孟杰没有立即出手,就这样站在四郎面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四郎,似乎要将四郎看穿。 二人对峙着,谁都没有抢先出手,这一刻,四郎忽然有一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 孟杰的气势与四郎旗鼓相当,而四郎很清楚,自己是占了兵刃的便宜,如果没有常青刀,四郎的气势要比孟杰矮上一大截。 此刻虽然是大早上,太阳刚刚升起,众人又在省道上,但是这条路平日里并没有多少车,这时候更是除了虞景颜他们四人之外,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没有人来影响他们的战斗。 “希望县局的警察们晚点过来,让我好好练练手。”四郎心想。 “四郎,弄他啊!你不是整天叫嚣着我让你弄谁你就弄谁吗?现在你老陈哥都快被这个混球电死了,你怎么还不动手?”虞景颜喊道。 以虞景颜的身手,自然不会理解,这个时候四郎和孟杰都不愿意率先出手的原因——二人实力相仿、气势接近,四郎有常青刀在手,常青刀直指孟杰,可攻可守,而孟杰虽然没有兵刃在身,却如同巍巍大山一样渊渟岳峙,毫无破阵,这时如果谁先出手,就会先露出破绽,反而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虽然虞景颜远远达不到这种境界,但在他喊完话后发现四郎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后,也意识到四郎和孟杰正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较量——看看谁更有定力。 第291章 悍然一击 虞景颜虽有雷符在手,却也不敢轻易打破这种平衡,只能焦急地注视着战场上的双方,陈肸被电昏过去,躺在地上不时抽上两下…… 在虞景颜停止聒噪后,四郎和孟杰的对峙继续进行。 孟杰的心中亦是震惊不已,当他以机械师的手段试图操控四郎手中宝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对这把刀产生任何影响——换言之,四郎手中的刀,算不得机械或者器械,而是四郎生命的一部分! 孟杰自然知道,他要面对的除了眼前这个英气逼人宛如利刃出鞘的年轻人外,还有四郎身后的术士虞景颜,以及随时可能赶来的警察们。 所以,孟杰有些急了。 四郎却依旧纹丝不动,风吹过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却连眼睛都没眨过——他不能错过孟杰可能露出的任何破绽! 战场的气氛异常凝重,虞景颜站在后面都能感受到二人身上如长虹一般的气势…… 时间仿佛静止了,虞景颜看着战场上的二人,自己也呆住了…… “卧槽……老虞,我特么这是在哪儿?”虞景颜身后忽然传来陈肸迷迷糊糊的声音,被电击过的陈肸刚刚醒来,一时间意识很不清晰。 虞景颜转身朝陈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陈肸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战场,并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糟糕,这样下去对四郎不利!”虞景颜脑海中灵光一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虽然警方随时可能赶过来,但警方开的车子、身上的枪支等,都可以被孟杰利用、成为孟杰发起进攻的武器,也就是说,等到警方赶来,战场的平衡会打破,而吃亏的人不是孟杰,却是四郎! 虞景颜有些着急,却又不能出言提醒,这时候他说的每句话,都可能害得四郎万劫不复。 孟杰也想到了这一点,之前孟杰还担心警方的到来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对自己不利,可等他想通了警方来到后,他就可以用机械师的秘术操控警车以及其他工具发动进攻,便放下心来。 也就是说,再拖下去,四郎会陷入被动…… “希望警方晚点来……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添乱。”虞景颜暗自祈祷。 可是,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虞景颜看到,从札达县城方向驶来几辆车,虽然都不是警车,可是车上却装着警笛。 “喂哇喂哇喂哇……”警笛声由远及近,虞景颜知道这是警方在鸣笛示警。 “卧槽,老哥,你们是想害死我兄弟们?”虞景颜暗骂道。 警方鸣笛示警自然是合情合理合规的,可是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下,这警笛声却会破坏战场的平衡。 虞景颜感觉警笛声就如同四郎的催命符,他只希望四郎能够多坚持一会儿,别被孟杰一招秒掉。 警方的车越来越近了,孟杰自然早已听到警笛声,他的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等身后的警车赶来,他便可以利用这些警车对四郎发动雷霆一击! 虞景颜心中越发着急,想要出言提醒,却又陷入深深的矛盾中,他知道高手相争一招便可以见高下,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发出动静,难保不会影响到四郎的状态,届时,没准儿会加快四郎的失败。 “这特娘的怎么办啊,老子虽然有雷符在手,但四郎和孟杰的对峙已经白热化,我又怎能影响他们……”虞景颜的脑子很乱,却无能为力。 不料就在警笛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异变突生! 四郎右手握着常青刀,在电光石火之间发动了悍然一击! 没错,只有一击! 四郎只是对着眼前的孟杰劈出了一刀,这一刀直冲孟杰的面门袭来,而孟杰似乎忘了闪躲,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四郎的刀劈到近前。 四郎这一刀,摒弃了常青刀法花里胡哨的精髓,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几乎没有任何巧处的一刀,却是那样的纯粹——纯粹的快!或者说,快得纯粹! 正在认真观战的虞景颜和陈肸都没能看清楚这一刀是如何劈下来的,也没看明白孟杰为何不闪不避…… 常青刀在孟杰面门前不到一寸的位置戛然停止,然而刀刃外却涌出一道血红色的刀芒! 刀虽然停下,刀芒却没有停,直接沿着孟杰的面门没入他的身体。 “你输了。”劈出这一刀之后,四郎没有继续进攻,也没有收刀,只是把常青刀保持在孟杰面前,孟杰一动不动,刀芒没入他的身体后消失不见。 半秒钟过后,虞景颜感觉到,强大的力量从孟杰身体宣泄出来,这不是孟杰在施加压力,而是他的身体被刀芒破坏,体内的力量不自主地泄了出来,就像虞景颜在藏尸洞中的时候,灵力会不断消散那样,只不过,孟杰身上力量的宣泄速度远大于虞景颜在藏尸洞中灵力消散的速度。 “不……不可能,我,我怎么会输得这般莫名其妙?你虽有宝刀在手,可咱们的实力依旧在伯仲之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孟杰一脸的慌乱与震惊,喃喃说着不可能,然后,双膝一软,跪倒在四郎面前。 四郎这才收回常青刀,潇洒地将宝刀入鞘,看向孟杰身后驶来的警车,头也不回地对虞景颜说:“虞哥,警察要来了,孟杰被我的刀芒劈中,一身本事所剩无几,你再来加一把火吧,彻底废掉他的修为。” 虞景颜连忙点头,快步来到孟杰面前,伸手按在孟杰的天灵盖上,默念咒语…… 他感觉到,这一刻的孟杰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任凭他以术法化掉其体内的全部力量。 “四郎,我怎么会输?”孟杰已经不在乎虞景颜化掉他修为的举动,只是一个劲儿询问四郎。 “因为,你本不该走神的,正如你所说,你我实力相当,但我是心无旁骛,你却没能全神贯注,之前在我的眼中,整个世界只剩下你我二人,故而我不会被任何人所影响,当时你也是那样,我迟迟不敢出手,是因为我一出手,便会露出破绽,让你有机会趁虚而入、后发先至,但是你最终还是先露出破绽,你笑了,你眼中的世界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现在我知道了,你是听到警笛声才会乱了心神,高手之争,只在一招之内,我把握住这个机会,发动了进攻,你却还停留在世俗的世界中,被警笛声所影响,你说,你怎么能不输?”四郎平静地说。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败了……哈哈哈,我败了,我本不会败的,哈哈哈……”孟杰的表情有些癫狂,之前的杀气荡然无存,一双眼睛时而清醒时而迷茫,像是顿悟了,又像是傻了。 虞景颜收回右手,他已经废掉了孟杰,转而朝四郎竖起大拇指,说道:“牛逼啊!” 四郎挠挠头,憨厚一笑,“虞哥,我这次的表现可对得起康区第一快刀之威名?” “对得起,简直太对得起了。”虞景颜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称赞四郎,在对战孟杰的时候,四郎表现出来的从容不迫,简直让虞景颜刮目相看。 陈肸也过来拍着四郎的肩膀夸赞四郎,倒把四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警方的车辆终于赶过来,负责的干警看到跪地不起的孟杰,一脸不解地凑了上来,并让人保持警惕,生怕孟杰再次逞凶。 “老虞,这,这是怎么回事?”干警问。 虞景颜微微一笑:“这家伙跑得挺快,被我们追到之后,经过我们的批评教育,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甘愿认罪。” 干警让人将孟杰戴上手铐控制起来,见整个过程孟杰没有任何的反抗,这才把虞景颜拉到一边:“老虞,你使用了什么手段,怎么让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如此听话?” 虞景颜:“我把他痛骂一顿,四郎和老陈也狠狠打了他一顿,他就老实了。” 干警尴尬一笑,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探究你们使用的手段,总之,现在终于把人拿下,破了这起案件,老虞,你们居功甚伟,我一定会向上级汇报你们对警方的帮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分内之事,不用太过客气,回头请我们喝个酒就行了。”虞景颜洒脱地说。 “那行,我先处理一下现场的事,回头写报告的时候就说是你们擒下孟杰。”说罢,干警让随行的警员对现场进行拍照、勘查。 虞景颜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看着被废掉修为的孟杰,问道:“藏尸洞中的宝贝,究竟是什么?” 孟杰哈哈一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蹚这个浑水,虞景颜,虽然你们赢了我,我无话可说心服口服,但是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嘿嘿,这浑水,水太深,你们既然蹚了,就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你们一定会后悔!” 虞景颜皱起眉头,感觉孟杰话里有话,便追问道:“你特么把话说清楚啊!藏尸洞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那股强大的怨愤力量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嫁祸别人?” 孟杰不再言语,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虽然虞景颜很清楚孟杰已经被废,可是在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还是感觉心里有点发毛。 他知道,孟杰隐藏了一些秘密,很重要的秘密。 第292章 畏罪自杀 警方将孟杰押到警车上,陈肸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五菱车,已经恢复正常,知道这是孟杰被废后,其对机械的操纵已经失效。 “对了,警官,李中元找到了没?”回县局之前,虞景颜询问负责干警。 “找到了,在我们赶来之前,我的人已经将他带回警局,等我回去录口供呢,还有,之前我留在局里盯着孟杰的四名同事,只是晕倒了,现在都醒过来了,没什么大问题,这次多亏了你,如果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他们殉职,我可真是罪该万死咯。”干警感激地说。 虞景颜:“行了,人没事就好,这次的案件虽然一波三折,但总算将凶手绳之以法,咱们也都没有太大的损伤,行,回去吧。” “老虞,我问一下,之前我们的警车打不着火、配枪卡壳,以及孟杰操纵无人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干警又问。 虞景颜:“不是说了不问吗,怎么又问起来了?别问了,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反而不好,回头跟上级写报告的时候,你可别说漏了嘴,不然的话,上面肯定会处理你的。”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再次感谢!跟我们一同回警局吧,李中元还在那里呢。”干警有些不情愿地说。 虞景颜指了指五菱车,这次也得亏陈肸这辆车了,要不是五菱车又破又烂停在警局院中,肯定也被孟杰动了手脚,那样的话,孟杰一旦逃跑,虞景颜他们很难再追上他。 “那行,你们开那辆车吧,路上注意安全,回去的时候就不着急了,你那位朋友陈肸,车技真是了得。”干警说。 回到五菱车上,虞景颜再次想起之前四郎那惊世一刀…… “四郎,你现在都能够使用出刀芒了,厉害厉害,我感觉你刚刚那一刀,比以前的常青刀法更加犀利,只一招便能制敌。”虞景颜又夸赞起四郎来。 “没什么了,比起上次白定村边巴前辈使用常青刀的场景,我这算得了什么?”四郎谦虚地说。 “也是,你比人家青翼公子使用常青刀的时候差了太多。”虞景颜点点头道。 “卧槽,虞哥,你这是夸人吗还是……”四郎无奈地说。 “不过呢,四郎,以前你就说过,高手之争只在一招就能决定胜负,我这境界不够,也体会不到,今天看了你跟孟杰的对战才发现,原来还真是你说的那样,说实话,你那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刀,简直是登峰造极!如果对手是我的话,我多半也躲不开……”虞景颜说。 “拉倒吧,虞哥,如果真的是正面对决的话,我还用得着使用那极其耗费心力的一刀吗?我随手两下子就能把你打哭,你信不?”四郎不屑地说。 虞景颜咳嗽了一声,转而说道:“我擅长的是远程作战,不是我吹,我那风符火符雷符一出,你都不够看的,根本没有近身机会!” 二人插科打诨之际,车子已经驶出几公里,虞景颜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四郎,发现四郎的脸色惨白,心知四郎在对战孟杰的时候,的确耗费了大量的心力,便不再冷嘲热讽,认真地说:“四郎,这次你表现很好,回头给你加工资,给你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你别扣我工资就行了,说起来,这个月的工资怎么还不发?”四郎问。 虞景颜:“咱们这不是在出差吗,再说了,这段时间你也没上班,放心,钱肯定少不了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警车中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而后,前车一个急刹,陈肸也连忙刹车…… 虞景颜一脸震惊,不知道刚刚那一枪是谁开的。 虞景颜三人刚下车,就看到前车车门打开,一名年轻的警员踉踉跄跄从车上下来,一脸惊恐指着车内。 这辆车,正是孟杰乘坐的车子。 负责的干警、随行的警员以及虞景颜三人都掏出家伙,小心翼翼靠近开枪的警车,之前下车的警员哆哆嗦嗦指着自己腰间的配枪,喃喃道:“头儿,我,我刚刚好像是,好像是走火了……” 然后,虞景颜看到躺在血泊中后排座椅上的孟杰。 孟杰眉心中弹,已然活不成了。 “虞景颜,你们会后悔的……会后悔的……水太深……”孟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很快,孟杰停止了呼吸。 “你特么怎么做事的,老子强调过多少遍,你特么居然没关保险?”负责干警勃然大怒,一脚踢在那个走火的警员身上。 虞景颜看到,走火的警员腰间的配枪好端端放在那里,凑过去一看,保险是关着的。 “警官,息怒,这不是真正的走火,你看,他的枪关着保险呢。”虞景颜指着警员腰间的配枪说道。 干警戴上手套取下警员的配枪查看,果然关着保险,同车的驾驶员以及另外一名警员也检查了自己的配枪,全都关了保险,但是唯独走火那哥们儿的枪里少了一发子弹。 虞景颜叹了口气,将负责干警拉到一旁,低声道:“这事不能怪那个小伙子,孟杰能够操纵无人机、警车、枪支,你可是都看到了,刚刚在车上,应该是孟杰操纵了他的配枪,才导致枪支走火、孟杰中弹身亡。” “你是说,这是孟杰自己干的?他是畏罪自杀?”干警问。 虞景颜点点头,却仍旧有些疑惑,因为在四郎击败孟杰后,他分明废掉了孟杰的修为…… “难道是我没有完全废掉孟杰,导致孟杰还保留了一丝力量,在返程的途中操控警方的枪自杀?的确有这个可能,我对机械师所知甚少,他这自杀的举动,倒像是战士们在战场上作战的时候,要给自己留下一颗光荣弹一样,宁死也不做俘虏。”虞景颜心说。 现在孟杰已经死了,同车的警员都证明那名走火警员没有任何不恰当的举动,而且警员的枪也关着保险,按照道理是不可能走火的。 “唉,罢了,回去吧,小王,这次的事也不怪你,不过回去之后你别乱说话,懂吗?”干警吩咐道。 警员小王连忙点头,他当然知道,肯定不能跟人说孟杰是在自己的押送下、且自己配枪没开保险的情况下被自己的枪走火打死的,这样说出去,肯定没人信,而且自己的职业生涯也会走到尽头。 经过商量后,虞景颜暗示负责的干警,让他回头写报告的时候就说警方在抓捕孟杰的时候,孟杰负隅顽抗,甚至还想抢夺警方配枪,无奈之下,警方只能将之击毙。 “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我也不能说是孟杰操控我们的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干警无奈地说。 重新回到车上,虞景颜面色凝重,虽然孟杰已死,但虞景颜的心情并不轻松。 “虞哥,没想到孟杰还留了一手,我估计他是提前将一部分力量以特殊的方式保存在体内,然后在他失势的时候,再用最后的力量自杀,这小子还挺刚嘛。”四郎说。 虞景颜点点头:“估计就是这样,我没能彻底废掉他,应该跟机械师的秘密有关,可这小子反复提到咱们一定会后悔,怎么让我感觉有点不安呢?藏尸洞里的宝贝、怨愤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孟杰能够在藏尸洞中待那么久?虽然他是机械师,但我觉得那种怨愤力量不大可能因为他机械师的身份就不攻击他,老子还特么是术士呢,不一样被那股力量压制吗?” 陈肸:“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孟杰不光说咱们会后悔,还强调藏尸洞的事水太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洞里的怨愤力量,又是如何出现的?老虞,当年你去藏尸洞的时候,藏尸洞内室并没有那股怨愤力量,那力量与孟杰有关吗?” 二人充满疑惑,却没有人能替他们解答,而今孟杰已死,相关线索中断,他们只能再探藏尸洞。 “对了,老虞,刚才那位警官说李中元已经被带回警局,就是说他真的躲在藏尸洞中,你不是说寻常人在藏尸洞中坚持不了一分钟吗,他怎么可能躲在里面藏那么长时间?”陈肸问。 虞景颜:“藏尸洞分为三个洞室,其中外室只是尸臭味冲天,却不会受到冤魂的攻击,但中室内的怨气就很强了,待在中室,我的灵力会迅速流逝,寻常人更受不了,内室就更厉害了,里面有强大的怨愤力量,我都扛不住,我估计,李中元最多是躲在外室,毕竟在见识了孟杰操纵无人机的手段后,寻常人为了保命,肯定是哪里人少躲在哪里,再说了,李中元也未必真的躲进藏尸洞,他有可能躲在景区内某个角落中。” “哦,原来是这样,比起臭气熏天的藏尸洞来,孟杰对李中元的威胁自然更大,为了活命,他躲进藏尸洞中倒也是符合情理。”陈肸说。 说话间,已经到达警局大院,虞景颜三人下车后,警方将孟杰的尸体抬进警局。 “警官,我想见一下李中元,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想通,孟杰为什么要嫁祸李中元。”虞景颜说。 干警安排虞景颜他们来到会议室,会议室里,李中元正对着一盆羊肉吃得津津有味,见到虞景颜一行人后,李中元连忙放下手上的羊排,站起身来擦了擦嘴,小心翼翼问:“那个凶手抓住了吗?” 虞景颜点点头:“放心吧,那小子拘捕,被警方开枪击毙了。” “哦……”听虞景颜这样一说,李中元重新坐回座位上,深深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紧张也不见了。 第293章 收尾工作 虞景颜搬了张凳子坐在李中元身边,拿起一根羊排吃起来,边吃边说:“李总,你跟凶手有什么关系?” 李中元连忙摇头:“哪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认识他,昨天我被景区的人赶出来后,就在景区外面用无人机进行航拍,毕竟跑了这么远的路过来,之前在景区还没拍多久就被赶走了,然后那个男的过来了,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感觉浑身不自在,就问他看什么看,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虞景颜问。 “他说,怎么又来一个,还让我马上滚,起初我以为他也是景区的工作人员,那时候天黑了,我看不清他穿的衣服,只是听声音感觉他年龄不大,我寻思我白天在景区被人训斥,晚上在外面航拍又被人骂,就跟他说,凭什么让我滚,然后他笑了,笑得让人感觉很难受,听了他的笑声,我有点毛骨悚然,然后我就说,行,我走,你别笑了,大晚上怪瘆人的,结果他却说,不会让我那么容易离开。我又在想,他是不是想讹钱之类的,我肯定不高兴了,就想找机会报警,就在那个时候,他身后又来了一个人,那人让我俩早点离开,别在附近逗留,他的声音我听出来了,就是之前白天在景区里赶走我的工作人员,我一听才知道,那个年轻人不是景区的工作人员,但是因为他的笑声瘆人,我也没敢跟他继续争吵,就准备收起无人机回县城,结果那年轻人抬起手来,我的无人机就失控了,直冲那名工作人员袭来,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我的无人机把那名工作人员杀死,我害怕极了,不明白那年轻人为什么要杀人,又是怎么利用我的无人机杀的人,所以我慌不择路地逃跑,一路跑进景区内,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虞景颜:“等一下,那个凶手看到你的时候,先说的是怎么又来一个,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中元摇摇头:“可能是之前也有人来用无人机航拍吧,我也不清楚。”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不对,应该是孟杰误以为李中元也是为了藏尸洞里的宝贝来的,因为李中元开着越野车从拉萨赶来,而且还在夜间出没于土林附近,才会让孟杰对他产生误会,可是这样一来,孟杰何必大费周章嫁祸李中元呢,他大可以直接干掉李中元…… 不过很快,虞景颜又想到,正因为孟杰误以为李中元是冲着宝贝来的,而且李中元本就是普通人,孟杰看不出李中元的实力,认为李中元是刻意隐藏了本事,所以,孟杰才会用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对付李中元,借助警方来试探李中元的深浅。 想到这里,虞景颜点点头,大概明白了孟杰嫁祸李中元的目的。 “我再问你,你目睹了凶手杀人之后,跑到景区躲起来,为什么没有报警?”虞景颜问。 李中元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想报警,只是,只是我报警的话,谁会相信我说的话?那个凶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我的无人机和遥控器,无人机和遥控器上肯定只有我的指纹,而且死者是被我的无人机螺旋桨杀死的,之前死者还曾跟我发生过争吵,我报警的话,警方肯定会误以为我是凶手,虞景颜,所以我才会联系你,之前在拉萨那家酒店上空,是我无意中拍下视频证明了你们的清白,之后杰布找到我,从我这里拿走证据,同时他跟我提过,你们不是一般人,不但很有本事,而且很有正义感,所以我找你们,我觉得你们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虞景颜:“可是最终证明你清白的,是你自己!你特么当时操纵着两架无人机,其中一架是凶手用来杀死受害者的,另一架拍下了凶手杀人的过程,你特么怎么不直接拿那架无人机报警呢,还特么费那么多的工夫!” 李中元一脸无辜,擦了擦手上的油,从兜里掏出半盒中华烟,分发给虞景颜、陈肸、负责的干警,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开口道:“唉,虞景颜,杰布警官说过,你们不是普通人,想必见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还有这位警官,你是警察,相信也见过很多案子,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连杀只鸡都不敢,当时那个凶手把我的胆都吓破了,我肯定无法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跑到景区后,我躲在藏尸洞里,才发现身上还带着另一个遥控器,我尝试操控另一架无人机,把无人机弄回来,当时脑子很乱,根本没想到通过另一台无人机查看拍下的视频证据。然后我就一直躲在藏尸洞中,等慢慢清醒了一些后,发现凶手还没来找我灭口,但我知道,警方肯定会通过现场的无人机和尸体,认定我是凶手,我不敢报警,又害怕那名凶手杀人灭口,于是,我想来想去想到了你们,虞景颜,之前我曾无意中帮助过你们,而杰布又说你们不是普通人,所以我认为,你们有可能能够证明我的清白,这才给你打去电话求助。” 听到这里,虞景颜有些释然,心说李中元作为一名普通人,在看到孟杰以诡异的手法杀死景区工作人员后,其思路肯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不过负责的干警却微微皱眉头,发出一声轻咳。 虞景颜明白,干警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因为李中元提到向虞景颜他们求助,但虞景颜并未将这件事告诉警方。 “李总,你躲在藏尸洞里,不害怕吗?”陈肸问。 李中元:“能不害怕吗?可是藏尸洞里最多只是有些无头死尸罢了,如果我不躲在那里,我很可能也会变成尸体,权衡利弊后,我只能忍着熏天的臭气躲在里面好些个小时。” 虞景颜:“你在哪个洞室躲着?” 李中元:“啥?里面有好几个洞室吗?我不知道呀,我就躲在洞口里面一点点。”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李中元肯定是躲在外室,不然的话,李中元肯定被中室的冤魂缠身、死在洞里了。 “后来我越发冷静下来,又给你打了电话,本想跟你说说当时的情况,没想到那里面信号太差了,刚说了两句话就中断了,然后我手机一直没有信号,等我检查那架无人机,发现无人机拍下了凶手杀人的过程后,我很想再联系你们,但手机没信号,直到清早六点多钟,才有了信号,我打给你,让你说明位置,我才把无人机放出来,然后你们才看到那段视频,相信了我的清白,并击毙了凶手,唉,这一晚上真是提心吊胆,我特么还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洞里了。”李中元一脸后怕地说。 “好了,凶手已经伏诛,你也别太担心了,这次的事情就当吸取一个教训吧,以后别到处乱跑了,话说回来,你的无人机倒是先后救了我们和你自己,这个爱好可以的,哈哈哈。”虞景颜安慰道。 李中元点点头,抽完烟后又拿起一根羊排,问道:“我现在就想回家,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负责的干警看了看虞景颜,虞景颜摊开手,表示他无所谓。 “那等你吃完饭,咱们去录了口供,我就派人送你回去。”干警说。 李中元:“送就不用送了吧,我看到我的车还在院子里停着,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 干警表示可以,这次的凶杀案过于诡异,连凶手都死得莫名其妙,他得把警员们集中起来开个会,统一口径,让他们别把事情的真相流传出去,倒也没心思派人护送李中元回拉萨。 随后,负责的干警将虞景颜他们带到食堂,食堂里专门煮了几盆羊肉,当作对虞景颜他们的感谢。 虞景颜是又困又饿,觉没睡好饭没吃好,不等他跟干警客气完,陈肸和四郎已经开始猛吃。 “老虞,再次表示感谢,你们慢慢吃,我去给李中元录口供,回头你们别着急走,等我把这件案子收尾后,好好请你们喝一顿。”干警真诚地说。 虞景颜哈哈一笑,他也不急着走,因为藏尸洞里的宝贝和怨愤力量还没弄清楚,在他看来,要想搞清楚藏尸洞中的秘密,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而且现在四郎刚刚经历了一番大战,心力耗费巨大,状态欠佳,不宜贸然行动,按虞景颜的想法,是先去藏尸洞探探路,然后回来休养生息,等四郎恢复实力、他自己的灵力也得以复原后,再去动藏尸洞的宝贝、对付那股强大的力量。 干警离开后,虞景颜三人吃得开心,虽然还没搞清楚藏尸洞的秘密,但总算消灭了一个心头大患,孟杰的死,让虞景颜感到轻松了很多。 食堂里没有酒,三人只能以茶代酒,互相敬茶,谈论这次的收获。 “孟杰身上杀气很重,我估计他以前应该涉及不少命案,可是因为他机械师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接触那些器物就能操纵各种器械杀人,所以很难留下证据,这也是他一直逍遥法外的重要原因。”虞景颜分析道。 陈肸表示赞同,附和道:“我看那家伙也是个杀人如麻的混蛋,这次咱们也算替天行道,功德簿上又增加了一笔善行,而这一次,四郎的出色表现,更是称得上是他功德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功绩咯。” 四郎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都是两位大哥领导有方,小弟跟着你们学了很多知识。” “哈哈,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说起来,也的确应了那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你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成长为能够单挑机械师的青年高手,我可谓是功不可没!”虞景颜骄傲地说。 一顿好肉吃得虞景颜暂时忘记了烦恼,也忘记了孟杰临死前反复强调的“你们会后悔”…… 第294章 另一个人 吃完饭,陈肸碰了碰虞景颜,说道:“老虞,陪我上个厕所呗。” 虞景颜立马会意,知道陈肸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于是,虞景颜连忙跟上陈肸,一同进了厕所,身后传来四郎的吐槽:“你俩人搭伙过日子得了,上厕所还得一起去……” 来到洗手间,陈肸先是挨着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人后,才把虞景颜拉到一个小隔间里,关上门后,解开自己的皮带…… “老陈,你该不会是染上毛病,下面长菜花了吧?”虞景颜一脸坏笑地说。 “滚远点,老子有事要跟你说,顺便方便一下。你有没有发现,四郎跟以前不一样了?”陈肸一边方便一边说。 虞景颜:“不一样?你指的是哪个方面,是实力的提升、遇事的沉着冷静,还是说他变得比以前懒惰了,有时候我让他干活他还推三阻四的?” 陈肸摇摇头:“不不不,不是这些方面,呃,算是实力的提升吧。之前咱们追上孟杰后,我拿着电棍准备对付他,却被他操纵电棍差点把我电死,在我失去意识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虞景颜:“四郎利刃出鞘,与孟杰对峙起来,老陈,你该不会是怀疑四郎吧?” 陈肸:“你别瞎说,影响团结。我是说,在我从昏迷中迷迷糊糊醒来后,看向四郎背影的一瞬间,我居然没有认出他来!” 虞景颜:“你是觉得四郎长胖了还是你刚醒来脑袋不清醒?” 陈肸一脸嫌弃,认真地说:“那一瞬间,我看着四郎的背影,感觉他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高大、伟岸,怎么说呢,就像上次在仓巴伦寺的时候,咱们被文礼谦完虐、用画笔钉在立柱上,然后老赤巴,也就是你那位师叔,拿出腰间的吾尔多,用吾尔多大战文礼谦,那时候我就觉得老赤巴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当时四郎与孟杰对峙,给我的感觉也是如此,直到我完全清醒过来,才认出那是四郎,但是我认为,在我苏醒的一瞬间,我看到的人,不是四郎。” 虞景颜挠挠头,还是没听懂陈肸在打什么机锋,便问道:“不是四郎,难不成是天神下凡?你太抬举他了。” 陈肸:“不,那一刻,四郎给我的感觉,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但我脑海中却闪过一个名字,一个我们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名字,你知道是谁吗?” 虞景颜:“是我爷爷虞羡鹤?” 陈肸一拳打在虞景颜的胳膊上,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我说的可不是当世第一高手、你爷爷虞羡鹤,而是与虞羡鹤同时期的人物。” “福常青?”虞景颜有些惊讶道。 陈肸认真点点头:“对,四郎给我的感觉,不是四郎,而是福常青,我知道这个说法很奇怪,因为我们从来没见过福常青,关于福常青的相关事迹,大都是从护藏军将士墓地里那块墓碑上得知的,以及青翼公子的描述,可是我很确定,那一刻的四郎,真的是福常青,就像边巴觉醒了前世记忆后,虽然还披着守村人边巴的皮囊,其本质却是青翼公子马建营一样,当时的四郎虽然还是四郎的模样,但他的气质,就是一代人杰福常青!” 虞景颜:“你是说,四郎觉醒了有关福常青的记忆?” 陈肸:“不见得,四郎在对战孟杰的时候使出的那惊天动地的一刀,其血红色的刀芒不过一寸左右,而青翼公子使用常青刀的时候,刀芒暴涨足有几十公分,所以,四郎应该没有觉醒福常青的记忆,但我觉得,四郎绝逼是福常青转世,而且他在咱们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变得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而是一个有些接近福常青的人物,这对咱们来说,是件好事。” 虞景颜点点头,理解着陈肸说的话,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自始至终一直盯着战场,却丝毫没有感觉四郎变得像另外一个人,只是觉得四郎身上的气质,或者说气势,很独特,与以前有所不同。 “老虞,这次四郎仅一刀就拿下孟杰,他的实力是不是有了明显的提升?孟杰身为机械师,应该很不好对付,我特么当时都做好了牺牲在札达的准备了,却不成想昏迷醒来后,四郎一刀搞定了对手……”陈肸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老陈,咱俩这交情,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呗,绕什么圈子?你是想说,以前的时候,四郎保留了实力,对吧?”虞景颜盯着陈肸的眼睛说。 陈肸点点头:“我觉得孟杰的本事不在咱们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强敌之下,但四郎却能……” 虞景颜摆摆手打断了陈肸的话:“不,孟杰跟以前那些人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他是机械师,最拿手的就是操纵各种机械、器械,以那些东西发动攻击,然而你大概忽略了一点,常青刀对于四郎来说,不是器械,而是四郎生命的一部分,或者说身体的延续,四郎与孟杰对峙的时候,已经达到人刀合一的境界。” 陈肸:“可是以前的时候,就像上次咱们对付血衣厉鬼,四郎的表现充其量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哪像这次这般出类拔萃?” 虞景颜解释道:“这是因为,四郎遇到对手了,人刀合一状态下的四郎,与机械师孟杰的实力旗鼓相当,正是在那种情况下,四郎才能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这可不是以前的时候四郎有所藏私,而是以前那些对手的实力都碾压四郎,就像魔头金问苍、鬼母兴娟、半神何欢、画家文礼谦,以及血衣厉鬼吕健,是他们的实力太强了,四郎没有调整好状态、没来得及发挥的时候,就被他们击败,但孟杰不一样,他们的实力太接近了,所以,四郎才能充分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能,甚至都能使出刀芒。而四郎之所以能取胜,他也说了,是因为孟杰分心了,而四郎却是心无旁骛,如此一来高下立判。” 听了虞景颜的解释分析,陈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嗯,总之我还是觉得四郎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人总是会成长的,当年的你我不也是两个愣头青吗,总觉得自己年轻气盛,看谁不爽就要弄谁,但现在呢?只要人家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我甚至都懒得搭理,就算有人迎面打我一拳,我都不屑还手,因为,咱们的境界高了,咱们考虑的是功德簿上的一件件善举,而不是争名夺利争强好胜。”虞景颜说。 “好吧,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我有点担心,因为青翼公子曾经说过,福常青是一个背信弃义、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伪君子,我怕四郎会步他的后尘。”陈肸忧心忡忡道。 “纯粹是杞人忧天,福常青的神魂再入轮回的时候,已经将前世的所作所为全都忘记,你看这一世的四郎,神魂清澈、相貌俊朗,一身本事非凡,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上辈子的功绩远远大于他的过失,才会投这样的好胎,不然的话多半会成为边巴那样的守村人,或者直接堕入畜生道。” “好胎?但愿吧,但愿是我多虑了,老虞,以后你还得多加强对四郎的引导,不要让他误入歧途。”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脑中想起一些零星的往事,看了看陈肸,却没有将一些话说出来…… “老陈,你让我加强对四郎的引导,可是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自己正在偏离正轨呢?”这个想法在虞景颜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时候,外面传来四郎的声音,“你俩掉里面去了?” “来了来了。”虞景颜吼道。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吧,别让四郎知道咱们聊了什么。”虞景颜低声嘱咐道。 二人从洗手间出来,四郎叼着牙签一脸不耐烦,说道:“都等你们半天了,一块上大号吗?” “对啊,小子,别以为今天你立了大功,就对两位老大哥出言不逊。”虞景颜板着脸说。 “别废话了,干正事去。”陈肸说。 吃饱喝足,三人来到办公楼,得知负责的警官还在给李中元录口供之后,虞景颜决定,不在这里浪费时间等待,直接去藏尸洞探探情况。 而后,陈肸驱车载着虞景颜和四郎再次朝土林景区赶去,路上,虞景颜问:“四郎,经历了与孟杰的大战后,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待会儿能不能跟我一起进洞?” 四郎拍拍胸脯道:“没问题,李中元都能在里面待上好几个小时,我还怕啥?” 有了之前的教训后,虞景颜担心内室中那股怨愤力量会再次袭击自己,便准备让四郎同他一起进洞,尽管藏尸洞中很是狭窄,但多一个身手矫健的人,多少能有个照应。 这次前往土林景区的路上一切顺利,孟杰已死,虞景颜一行人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挠。 景区虽然死了一名工作人员,但案子已经破了,凶手已然伏诛,景区的秩序也变得井井有条——其实从昨晚那名工作人员被杀到案件侦破,仅仅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倒也没有影响景区的运作。 第295章 扑了个空 买票的时候,卖票的妇女还调侃虞景颜:“大哥,又来玩了?” 虞景颜咧嘴一笑,买完票后三人再次进入景区,这次已经明确了宝物所在的位置,三人没有浪费时间,径直来到藏尸洞前,只是藏尸洞前依旧有不少游客排队,虞景颜他们只能排在后面。 排队期间,虞景颜闲着无聊,拿出罗盘查看,但此时他们虽然距离藏尸洞不过几十米,罗盘指针却无丝毫异动,这让虞景颜认为,洞里的宝物极其不凡,只有等进入内室后,这罗盘及寻宝诀才能感应到宝物存在。 见到虞景颜的罗盘没有反应,陈肸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声道:“老虞,你说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工夫,那洞里的宝物究竟是不是九眼天珠?” 虞景颜摇摇头:“谁知道呢,但我觉得,不管那东西是不是九眼天珠,咱们定然不虚此行,你想想看,世间现存的机械师,应该远少于术士,如果咱们没来这里,怎能偶遇机械师孟杰,并与之展开激战?这份经历便弥足可贵。” 陈肸:“说的也是,不过有件事情我没想通,那孟杰是如何知道洞里有宝贝的,难道机械师也懂得寻宝诀?” “且不说机械师懂不懂寻宝诀,但孟杰一定精通某种手段,所以他才会跟咱们一前一后来到这里……还有一个细节,挺值得怀疑,那就是,孟杰为何不肯等办理完了边防证再来札达?是不是像之前推测的那样,他赶时间、不愿等边防证?当然,我说的赶时间,可不是指孟杰为了尽早回去销假,而是一些别的原因,比如洞里的宝贝出现是有特定时间的,老陈,有些天材地宝是几十年一出现,然后便销声匿迹,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我认为,孟杰的顾虑也是来自于这方面,他怕洞里的宝贝会隐匿起来。”虞景颜分析道。 陈肸:“隐匿?哦,好吧,这样看来,洞里的怨愤力量应该是守护那宝物的所在,以前你来这里的时候,洞里既没有宝贝也没有强大的怨愤力量,而今它们同时出现,也就是说,等宝贝隐匿的时候,那股力量也会消失,对吧?” 虞景颜点点头,表示有这个可能。 排了二十几分钟的队,总算轮到虞景颜他们,虞景颜让陈肸在外接应,他跟四郎进入藏尸洞。 与之前一样,虞景颜进洞的过程狼狈不堪,四郎进洞则潇洒无比,比之孟杰也不遑多让。 刚进外室,四郎连忙摇头,捂着鼻子表示自己受不了了,虞景颜取出棉球,让四郎塞进鼻子里,四郎这才勉强坚持待在里面,跟在虞景颜身后。 满地的无头尸让四郎心惊不已,虽然已经听过虞景颜对藏尸洞的描述,但首次身临其境的他,却感到极度不适。 同时四郎也在想,李中元那胖子竟然能够在这外室待上好几个小时,这份勇气值得佩服。 “别愣着了,跟紧点。”见四郎正望着满地的无头尸发呆,虞景颜低声催促他继续往里面走。 四郎木然点点头,这一地的无头尸看得他头皮发麻后背发凉,加上藏尸洞中的光线昏暗、尸臭冲天,四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慢了半拍…… 当然,在虞景颜看来,四郎一直慢半拍。 “虞哥,咱们走吧,我有点害怕……”四郎拉着虞景颜的肩膀,小声说道。 “你可是堂堂康区第一快刀,怕个球!这些都是尸体,到了中室,才有一些冤魂,以你一身正气,何惧那些冤魂?”虞景颜批评道。 四郎应了一声,胆战心惊地跟在虞景颜身后,小心翼翼进入中室。 一进中室,滔天的怨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虞景颜和四郎身处怨气中心,都感到极其不适,虞景颜身上的灵力又开始流逝,四郎也觉得自己的本事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继续往里走,中室我已经排查过了,这里没有宝物,宝物在内室,那股怨愤的力量也在内室。”虞景颜说。 俩人继续深入到内室,进到内室后,怨气明显淡了很多,虞景颜感应到,这内室中已经没有多少冤魂,似乎藏尸洞中的冤魂全都集中在了中室。 虞景颜和四郎走在无头尸体堆里,仔细检查着地上的尸体,却没有任何收获。 虞景颜拿出罗盘,罗盘指针跟之前在藏尸洞外的时候一样,仍旧纹丝不动、稳稳指着南方,指南只是罗盘的特性,与虞景颜的寻宝诀没有关系。 “奇怪,为什么感应不到宝物了?”虞景颜喃喃道。 同时他也发现,这内室中那股怨愤力量也不见了…… 虞景颜眯着眼睛将灵觉外放,感觉到灵力不再流逝,且内室中只有少许普通冤魂,再无之前那种强大的怨愤力量。 “怪了,难道是那股力量认得我了,不再发起攻击?”虞景颜心说。 他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班青准堆擦擦,擦擦没有任何异常,不像之前那样发出金色佛光抵御怨愤力量…… 随后,他和四郎在内室中仔细摸索起来,四郎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相比之下,中室内怨气滔天冤魂集结鬼哭狼嚎,内室却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少许的几个冤魂在内室游荡,对虞景颜和四郎这两名外来人员视而不见。 虞景颜和四郎检查了内室中的每一具尸体,以及这片方寸之地的每个角落,却仍旧一无所获,既没有感应到宝物、找到宝物,也没有遇到怨愤力量的攻击。 确认内室再无玄机后,虞景颜无奈地拉着四郎退回中室,忍着中室的滔天怨气拿出罗盘查看,罗盘指针毫无异常。 中室内,虽有滔天怨气萦绕,但二人始终没有受到那股强大的怨愤力量的攻击…… “先出去吧,事情有变。”虞景颜忧心忡忡道。 俩人退出藏尸洞,陈肸连忙过来接应,将虞景颜抱下来后,四郎一个鹞子翻身从洞口钻出来。 “怎么样?”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将他们在洞内的经历说明,陈肸听完皱起眉头,喃喃道:“难怪你这次出来的时候比昨天的状态好了很多,原来是那股怨愤力量已经不在。老虞,按照之前的推测,怨愤力量是为了守护藏尸洞中的宝贝,而今怨愤力量不见了,是不是意味着洞里的宝贝也再次隐匿起来?” 虞景颜坐在藏尸洞外的土堆前,晒着太阳思索起来,推测着宝物不见的每一种可能性,十几分钟后才开口道:“第一个可能,就是咱们之前提过的,洞里的宝物以及守护的怨愤力量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隐匿起来,正如一些天材地宝只在特殊的时间出现一样,洞中宝物昨天还在,但现在已经隐匿,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出世;第二个可能,洞里的宝贝被人拿走了,守护宝贝的力量随之消失,或者被高人破掉。” 陈肸思索了一阵子后说道:“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有些说不通的是,从之前孟杰的表现来看,他比咱们更加了解洞里的宝物的秘密,而且在他看到你拿出罗盘的时候,提到了寻宝诀,还差点跟咱们翻脸,但接下来,孟杰又在干嘛?他没有专心取宝,而是杀死景区工作人员嫁祸李中元,这很不合理,除非他对宝物的了解有限,不清楚宝物会在今天隐匿起来,但这又说不通了,孟杰为了赶时间尽早来到这里,连边防证都没办,从马攸桥绕行几百公里徒步来到土林,说明他对宝物出现的时间非常清楚。” 虞景颜点点头:“对啊,所以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孟杰知道宝物会在什么时间出现,他不可能在尚未取得宝物的情况下,去多生事端,那么咱们继续分析第二种可能,宝物被人拿走,那又是谁拿走了洞里的宝物?你记得吧,当孟杰看到我拿出罗盘的时候,提到寻宝诀,并对咱们表现出十足的敌意,他一定以为咱们是跟他来抢夺洞里的宝物的,后来李中元说,孟杰在嫁祸他的时候,曾说过,怎么又来一个,这就说明知道洞中宝物的人不止孟杰、我们,可能还有别人,在孟杰试探李中元、嫁祸李中元,以及咱们对付孟杰的时候,有人趁虚而入取走宝物。” 陈肸:“可是咱们这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其他的可疑人员,难道是景区的某个工作人员扮猪吃老虎?” 虞景颜:“不排除这个可能,待会儿去调查一下这条线索。” 四郎开口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孟杰干的?昨天他在洞里待了近半个小时,没准儿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得到了宝物……” 虞景颜摇摇头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孟杰当时就得到宝物,那么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寻宝诀不大可能毫无反应,另外,如果他真的得到宝物,又何必节外生枝、去嫁祸李中元呢?从逻辑上来说,孟杰应该没有得到宝物,才会利用咱们试探李中元。” “那到底是谁干的?洞里的宝物究竟是什么,除了咱们、孟杰,还有别的势力也在盯着洞中的宝物?”陈肸疑惑地说。 虞景颜揉了揉太阳穴,他本以为解决了孟杰就能得到宝物,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出乎意料,原本他觉得,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藏尸洞里的怨愤力量,可是,洞里的怨愤力量已经不见了。 他仔细思索着从他们自拉萨出发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李中元、孟杰、县局那个常常帮倒忙的干警,甚至包括景区售票的妇女、被孟杰杀死的工作人员,以及之前排队时候遇到的每一位游客…… 无数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之前接触到的每一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他把这些画面按照时间顺序捋清楚,却始终没想到究竟是谁拿走了宝物。 第296章 将计就计 “明明已经抓到了一些线索,为什么就是无法串联起来?到底是谁干的,这特么究竟是怎么回事……”虞景颜有些崩溃,刚捋清楚的思绪变得混乱,一幕幕画面重叠在一起,他想从中揪出关键的那张画面,却再也无法触碰…… 想着想着,虞景颜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发懵,胃里一阵恶心…… “老虞,你没事吧?”看到虞景颜的脸色变得苍白,陈肸关切地问。 四郎拿出水杯让虞景颜喝了几口热水,安慰道:“虞哥,别太着急,顺其自然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了,洞里的东西也不一定就是咱们要找的九眼天珠,我觉得九眼天珠是佛教圣物,不应该出现在藏尸洞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 “你懂个球!老子为了找这东西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特么知不知道你自己还有几天活头?在宾馆睡觉的时候,老子真怕一睁开眼,睡在我左边的小伙子就挂球了!你知不知道,咱们出发之前那炷熄灭的香代表着什么!”虞景颜猛地推开四郎拿着水杯的手,水杯摔在地上,他的情绪已然失控,变得歇斯底里。 “虞,虞哥,你在说什么?”四郎小声问道,他第一次见到虞景颜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儿…… “老虞,熄灭的香是怎么回事?”陈肸问。 虞景颜以手掩面,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段时间以来,他夜不能寐经常失眠,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始终没能集齐一到九眼九颗天珠,最重要的是,四郎村子里的诅咒…… “我凑不齐天珠也无所谓,人生有点遗憾,反而更加有趣,如果凑齐了九颗至纯天珠,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干点什么,一味地降妖伏魔虽然是积德行善,但危险重重,没准儿哪天就把自己搭进去,可是四郎不行,他需要九眼天珠,他们村子需要九眼天珠,我不能眼看着他受诅咒而死……”这是虞景颜这大半年来的心声。 沉默了十几分钟后,虞景颜才艰难地开口,说起临行前他给佛像上香、最左边那炷香熄灭的事,以及自从四郎入伙以来,每次外出、四郎总是睡在他左边的事实…… “那个,虞哥,可能是那炷香的质量不好,才会熄灭,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了,这件事又不怪你,咱们掌握的信息本就很是有限,也就孟杰知道的多一些,可是他却自杀了,我觉得无所谓啦,如果真的找不到九眼天珠,那是我的命,虞哥,你不是一直在强调因果吗,前世种下恶因,这一世结出恶果,也是因果报应自然规律,我还记得青翼公子马建营说过,他说我是福常青转世,说福常青是个背信弃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这么看来,即便我英年早逝,那也是上天对我的报应……”四郎劝慰道。 “老子买的可是山南敏珠林寺制作的高档藏香,不会有质量问题的,四郎,是虞哥对不起你,如果昨天我能多坚持一会儿,找到洞中宝物的秘密,兴许咱们就不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虞景颜自责地说。 “老虞,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事到如今,你再怎么自怪自己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咱们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到底是什么人趁虚而入,孟杰知道的事情肯定比咱们更多,他的手机、行李这些东西,都得好好查查,没准儿能够发现线索,当初在马攸桥检查站碰到他的时候,他不是背着个很大的背包吗,可是从昨天见到他的时候,那背包就不知道去哪了,包里面有可能隐藏了一些秘密,我建议你先跟县局的警官联系一下,让他们帮着找找孟杰的背包。”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给负责的干警打去电话,问道:“警官,孟杰的手机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信息,我能不能看看他的手机?还有,之前在检查站见到他的时候,他背着一个大包,不知道那个包里还装着什么东西,麻烦你帮我找找,我还有些疑惑没弄明白。” “好嘞,他的手机我看过了,没看出有什么异常,至于他的背包,我得让人好好查查。”干警说。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先回警局吧,看看孟杰的手机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被遗漏的信息。” 说罢,四郎捡起水杯,三人转身往景区门口走,迎面走来一个身形肥硕的游客,身边跟着几名伙伴…… “我听说那个藏尸洞里有很多无头尸体,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身形肥硕的游客问。 “拉倒吧,就你这身材,能进去吗?”同行的伙伴笑道。 “切,我可是个灵活的胖子,你们能进去我就能进去……” 听到这里,虞景颜忽然停下脚步…… “老虞,怎么了?”见虞景颜停下,陈肸问道。 虞景颜回头看了一眼藏尸洞的洞口,喃喃道:“你们说,李中元能进去吗?” “这洞口不大不小,普通人弯着腰可以钻进去,不过李中元要想进去,怕是没那么容易。”陈肸说。 “当时李中元被孟杰骇破了胆,狗急了还能跳墙,他虽然胖,但要想钻进洞里,应该没问题吧。”四郎持反对意见。 虞景颜点点头,脑海中诸多线索迅速串联起来,那一幕幕重合起来的画面渐渐分开,终于,他抓住了最为关键的那张…… “老陈、四郎,除了咱们和孟杰,李中元也曾进入藏尸洞,而且待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咱们忙着对付孟杰,那李中元在干嘛?嘿嘿,我知道了,原来是他!”虞景颜说道。 “你是说,是李中元拿走了洞里的宝贝?”陈肸问。 虞景颜点点头:“极有可能,现在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马上回警局,不能让李中元跑了!” 陈肸和四郎不再多问,三人迅速上车,虞景颜给负责的干警发去信息,问李中元的情况。 “李中元已经走了,录完口供后,他说自己很想回家,坚持不让我的人护送,就自己开车离开了。” 看到干警回复的信息,虞景颜皱起眉头,立马给干警打去电话…… “通知附近所有检查站,千万别让李中元离开,警官,事情有所遗漏,李中元这人不简单!”虞景颜严肃地说。 “什么?凶手不是孟杰嘛,怎么又跟李中元扯上关系了?”干警问。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凶手的确是孟杰,但李中元身上多半也有命案,你照我说的做,封锁检查站,坚决不能让李中元离开札达。” “他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了,现在可能已经出了札达,我马上联系其他的检查站,让他们拦住李中元!” “他朝哪个方向走的?” “朝东!” 挂掉电话后,陈肸油门踩到底,将五菱车开得飞快,一路往东边追去。 “唉,我早该想到李中元不简单的,你们有没有注意一个细节,那就是在咱们拿下孟杰、孟杰自杀后,咱们回到警局,那时候李中元正在会议室吃羊肉,我们跟他谈了关于凶手的事,他描述了孟杰杀死那名工作人员的经过,他的描述与他无人机拍下的画面吻合,我便有所忽略,没有继续怀疑他。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凶手的身份、杀人动机以及陷害他的缘由,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虞景颜说。 “对啊,按理说,李中元在得知凶手伏诛后,肯定会很好奇凶手的杀人动机的,以及凶手为何能够凌空操纵无人机,可他一点都没有问,这就说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孟杰的机械师身份!老虞,我懂了,扮猪吃老虎的人正是李中元!”陈肸恍然大悟道。 虞景颜点点头:“没错,就是他,这个死胖子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就是为了让咱们对他掉以轻心,而且他肯定先咱们一步注意到孟杰的身份,他也知道孟杰是为了洞里的宝贝而来,所以,在孟杰杀人嫁祸于他的时候,他装作弱不禁风、毫无招架之力,躲在藏尸洞中,最终又把那段孟杰杀人的视频送到咱们手中,就是为了利用咱们对付孟杰!我终于明白孟杰在临死前反复强调的话的意思,他说咱们一定会后悔的,那是因为他知道李中元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而咱们只是螳螂!” 陈肸也有些激动,在虞景颜的解释下,他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附和道:“最初李中元与孟杰互相发现了对方的身份,但为了稳妥起见,他俩没有正面硬刚,孟杰杀人嫁祸给李中元,就是为了利用咱们和警方来探一下李中元的底子,却没想到李中元棋高一着隐忍不发,在关键时刻拿出证明孟杰杀人的证据,反将了孟杰一军,利用咱们解决了孟杰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我估计他料定以孟杰的身份,不会将他的秘密告诉咱们,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待在警局大吃大喝,也是,如果我是孟杰,我特么也绝对不会告诉你们,有关李中元的秘密,我宁愿死,也要让你们后悔、让你们被李中元戏弄!” “虞哥、老陈哥,你俩在逼逼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坐在后排的四郎一脸懵逼地问。 虞景颜:“没有好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各显神通的人而已,孟杰嫁祸李中元,为了利用咱们检验李中元的底细,李中元将计就计,装作无辜受害者,在关键时候绝地反击,让咱们知道孟杰是杀人凶手,引咱们与孟杰鹬蚌相争,他则趁机拿走藏尸洞中的宝物,在咱们重返藏尸洞的时候,他带着宝物拍拍屁股走人,卧槽,不管是孟杰还是李中元,这俩混蛋都把咱们当成了工具!只是李中元的布局明显高于孟杰,他以退为进,实在步步为营,不论是我们赢了孟杰还是孟杰战胜了我们,他都能拿着宝物脱身。” 四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在理解着虞景颜和陈肸说的,孟杰与李中元的两个布局…… “什么将计就计、什么以退为进,听不懂,不过听起来,好像是李中元赢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宝物,整死了孟杰,还把咱们摆了一道。”四郎说。 第297章 追击之战 虞景颜:“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哼,之前孟杰报警称目睹了李中元杀人的经过的时候,我还觉得孟杰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他那副被吓破了胆、浑身哆嗦,以及连说梦话都说别杀他之类的表现,让我都心生怜悯,可是现在看来,扮猪吃老虎的李中元这特么才叫演技,人家整个给咱们写了一个完美的剧本!先不说李中元的实力如何,就他的演技,已经甩开国内一线明星了。老陈、四郎,最初在桑桑镇见到李中元的时候,李中元看到咱们,表现有些异常,之前我还以为他是单纯地认出咱们,才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可现在我才想明白,他一定以为咱们跟他怀着同样的目的,也是去藏尸洞寻宝的,嘿嘿,上次杰布从李中元那里得到的航拍视频,怕是并不完整。” 陈肸:“你是说,李中元的无人机拍下了那晚上在酒店楼顶发生的一切?” 虞景颜:“没错,李中元一定看到了吕健脱下衣服露出一身血衣、跳楼以及我用风符阻止他跳楼的画面,还有我的风符忽然着火等,这些画面肯定都被他的无人机拍下了,只不过在将视频交给杰布的时候,李中元减掉了后面那些不符合常规认知的视频内容。所以,在桑桑镇李中元看到咱们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我的术士身份,因此才会表现异常,但是很快,他又遇到了孟杰,于是他想出这条计策,可以不用亲自动手,就把咱们和孟杰全都当作棋子,让咱们相互残杀,他则坐收渔翁之利。甚至我怀疑,那晚上李中元并不是无意间拍下了那段视频,而是他早就注意到何雅的异常,误把何雅当成了前来寻宝的竞争对手,才拍出无人机监控……” 说到这里,虞景颜都感到不寒而栗,他忽然感觉,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落在了李中元后面,早在血衣厉鬼吕健、何欢的妹妹何雅的事件中,他们竟然已经跟来历不明的李中元打过交道…… “对,李中元一定一早就知道咱们的身份,而且他还不是从杰布警官那里知晓的,你说得对,他多半是在监控何雅的时候,偶然拍下咱们与吕健在楼顶对峙的画面,卧槽,这家伙也太能隐忍了吧?照这么说,很可能孟杰早就被李中元注意到,并且被李中元当成了计划中的一部分!”陈肸震惊地说。 “唉,这死胖子太可怕了,我们以为我们是黄雀,其实我们只是螳螂,孟杰也以为自己是黄雀,可他只是被螳螂所捕的蝉……好一个将计就计、计中计!老陈,我还想起一个细节。”虞景颜继续说道。 陈肸一面飞速驾驶五菱车,一面与虞景颜分析李中元的布局,丝毫不受到影响。 “你接着说,还有哪个细节。”陈肸说。 虞景颜:“咱们跟孟杰提到,是李中元的另一架无人机拍下了孟杰杀人的画面的时候,孟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起初我以为,那是孟杰在自己的杀人嫁祸勾当败露后才表现出来的反应,但是现在看来,是我理解错了。孟杰之所以惊慌,是因为他通过我们的话确定了李中元来者不善,识破了李中元的身份,才会在临死前反复强调说我们一定会后悔。” 四郎:“什么意思?他是如何通过一句话就确定李中元来者不善的?” 虞景颜:“无人机啊!别忘了,孟杰可是机械师,能够操纵一切机械、器械,你觉得以孟杰的实力,会在杀死那名工作人员的时候,忽略了天空中还有另一架无人机吗?绝对不可能!那么,他为什么没看到那架无人机?嘿嘿,那是因为,另外一架无人机是李中元以特殊力量操控的,所以才能躲过孟杰的注意,李中元用另一架无人机拍下那段视频,是李中元这个布局中很关键的一点,这能证明他的清白,而孟杰正是因为得知了另一架无人机的事,才确定李中元的实力在他之上。” “哦,原来是这样,李中元的无人机躲过了孟杰的视线,不是因为天黑看不清楚,而是因为李中元的实力更强大!”四郎说。 虞景颜:“当然,也不一定是李中元更强,但肯定是李中元的手段更加高明、布局更加周密。唉,当初正是李中元的无人机证明了咱们的清白,如今李中元的无人机又坐实了孟杰的罪行,可李中元大概不会想到,正是他操纵的另一架无人机,暴露了他的实力和身份,能够避开机械师的耳目操纵无人机,这家伙很难对付呀。这还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李中元千算万算,却把自己的无人机算漏了。” “虞哥,萧何是谁?”四郎问。 “萧何?王者荣耀新出的英雄。”虞景颜漫不经心道。 “哦,我好长时间没玩了,不知道这个英雄……” “对了,老虞,你说李中元那么胖,是怎么钻进藏尸洞的?”陈肸问。 虞景颜:“不清楚,但修行者肯定有很多办法,缩骨术、瑜伽术,都能做到。” 陈肸应了一声,正准备跟虞景颜继续探讨李中元的高明之处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辆黑色越野车的踪影…… “老虞,看着像是李中元的路虎车,喂,四郎,别睡了,才刚说了两句话就睡着,年轻人睡眠这么好的嘛?”陈肸开口道。 四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握住常青刀跃跃欲试,虞景颜眯起眼睛盯着前方的黑车,却也没能看清楚前面是不是李中元的路虎。 在陈肸驱车追逐前面黑车的时候,虞景颜接到县局那名干警的电话,干警告诉他,已经通知了整个阿里境内的所有检查站,一旦遇到一辆黑色路虎越野车,务必将之拦下。 “小心点吧,寻常的检查站不一定能够拦住李中元,这家伙很可能比孟杰还难以对付,警官,你跟他们说一声,实在拦不住的话,就放行,能拖住一点时间就可以了。”挂掉电话,虞景颜打开导航查看附近的检查站,发现最近的检查站距离他们还有几十公里。 “老陈,看你的了,虽然对方的车比咱们好点,但几十公里的路程,足够你追上他了。”虞景颜点上根烟,死死盯着前方黑车的踪迹。 “给我也来根烟,战歌放起,老子要发飙了!”陈肸冷冷道。 虞景颜连忙给陈肸点上烟,拿出手机放起一首《火红的萨日朗》,这是陈肸很喜欢听的歌…… 陈肸握紧方向盘,认真驾驶着五菱车,并情不自禁地跟随歌曲的旋律哼唱起来…… 终于,在陈肸的玩命驾驶下,虞景颜渐渐看清楚前车的车牌——果然是李中元的黑色路虎车。 “再快点,前面车里的人多半是李中元,这死胖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追上之后将他逼停,老子还不信了,咱们仨人弄不死这个死胖子!”虞景颜咬牙切齿道。 他恨极了李中元,因为他被李中元利用了,他们一行三人从拉萨不远千里来到札达,为的便是能够破除四郎村子诅咒的至宝九眼天珠,虽然不确定藏尸洞的宝物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但虞景颜很不甘心就这样被李中元戏耍。 “特娘的,孟杰利用咱们试探李中元,李中元利用咱们除掉孟杰,这些人都把咱们当成什么了?”虞景颜继续骂道。 陈肸也憋了一肚子的火,之前他以为李中元是凶手,但孟杰报警后,看到可怜无助的孟杰,他又以为李中元是凶手,可是看过李中元无人机拍下的视频后,他又把李中元当成无辜的,拼了命去对付孟杰,结果忙活这么久才发现,李中元、孟杰,没有一个好鸟,二人都在利用他们…… 五菱车的速度已经达到极致,与路虎车的距离渐渐缩短,而前方的路虎车很明显也发现了后面的追兵,在陈肸的车子逐渐逼近的时候,路虎车居然猛打方向盘,沿着公路边缘跑到外面的戈壁滩上。 陈肸也跟着打方向转出公路,沿着戈壁滩继续追逐路虎车,但到了这种地形后,即便五菱车是公认的神车,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车子的差距非常明显,在这种烂路上更体现得淋漓尽致,路虎车可以一跃而过的坎儿,五菱车则需要拐上两次从旁边绕行,如此一来,路虎车慢慢将五菱车甩在后面。 “老虞、四郎,都系上安全带,再来一遍战歌,要dj版的,老子要彻底发飙了。”陈肸面无表情地说。 虞景颜和四郎连忙检查了安全带,确认已经系好后,虞景颜才找到一首dj版的《火红的萨日朗》,再次播放起来。 这一刻,陈肸眼中只有前面的路虎车,不再顾虑沿途经过的地形,路虎车爬坡他也爬坡,路虎车涉水他也涉水…… 与此同时,虞景颜明显感觉到车速的提升,以及五菱车越发轰鸣的引擎声…… “老陈,这车改装了几次?”虞景颜问。 “三次,平时在市区就是正常驾驶,在高速上我会开启第一次改装的模式,咱们从县局赶往古格土林的时候,是第二次改装的模式,现在,终于开启了第三次改装的究极模式,车子的动力、性能都有了质的提升,虽然咱们的车没有前面的路虎那么昂贵,但性价比远比李中元的路虎高得多,放心吧,十分钟之内定能将他逼停!”陈肸平静而自信地说。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感觉有些心慌,五菱车的动力再足,其驱动方式和减震系统都比不了路虎,在这种凹凸不平的戈壁上飙车,对车辆的损害很大,对虞景颜和四郎的肠胃也是一种挑战。 第298章 成也萧何 但陈肸已经完全进入忘我的状态,他眼中只剩下前面的路虎车…… 陈肸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东南亚当雇佣兵的岁月,那时候他就这样开着装甲车,冒着敌军的枪林弹雨追杀目标,即便对方派出直升机轰炸,也没能拦住他前进的脚步! “呼……”陈肸发出一声长啸,将心中的郁闷之气悉数吐出,车速更快了,虞景颜已经感到明显的眼晕,且肚子里早已翻江倒海……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知道陈肸开起车来到底有多野。 “那个,这几个仪表盘是什么意思,没事吧?”虞景颜注意到,方向盘后面的仪表盘都在报警,提示车子扛不住了。 “问题不大,回头修车的钱你得报销。”陈肸冷冷道。 经过这一轮的追逐后,五菱车与路虎车车距只剩下十几米,虞景颜的心怦怦乱跳,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陈肸一边追逐路虎车,一边疯狂的按喇叭,如此酣畅淋漓的驾驶,他已经有二十年没体验过了。 “死胖子,老子来了!” 陈肸自言自语说了这句话后,猛地一打方向盘,沿着左侧的斜坡飞了出去,在五菱车滞空的时候,他迅速反向打方向,当五菱车落地的瞬间,车身已经超过路虎车三米多远,五菱落地的同时,车辆发生九十度转弯,霸气地拦在路虎车前。 “跳车!”陈肸解开安全带,在车子还没停下的时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虞景颜和四郎如法炮制,不过虞景颜的身手不行,落地便摔了个七荤八素,四郎倒是身手矫捷,只一个翻滚卸力便稳稳站在五菱车一旁。 毫无意外地,高速行驶的路虎车狠狠撞在五菱车上,瞬间将五菱车掀翻在地…… 当虞景颜从地上爬起来、摸出符纸的时候,却不料路虎车猛地往后倒了一把,将车头一转后,再次行驶起来。 虞景颜、陈肸和四郎面面相觑,他们的五菱车已经被路虎撞扁,连驾驶座的门都打不开了,而路虎车除了车头变形外,似乎不影响驾驶。 “那个,老陈,这车还能开吗?”虞景颜问。 陈肸心疼地看着冒烟、变形的五菱车,无奈地摇摇头道:“开不了了,我只改装了车子的动力和减震,却没有改装车子的外壳,这特么居然没能拦住那死胖子……” 说话间,路虎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虞景颜看到,路虎车驾驶座的车窗打开了,驾驶员伸出一根中指…… “特娘的,有种下来单挑啊,看四郎打不打得死你!”虞景颜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这个结局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本以为,凭陈肸的驾驶技术,能够稳稳当当逼停李中元的车,却没想到人家李中元的车要比他们的车好太多了,两百多万的大路虎,岂是一辆改装过的五菱能够比拟的? 虞景颜掏出手机,准备呼叫支援,可还没等他拨通电话,路虎车离开的方向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派头十足的路虎车已然侧翻,而路虎车侧面不远处,一只硕大的野牦牛正躺在地上…… 野牦牛是青藏高原上特有的物种,其体型要比家养的牦牛大上近三倍,虽然比不得路虎车那么结实、大气,但如果一辆已经受损、且尚未提起速度的路虎车被野牦牛这样撞上一下,那路虎车多半会侧翻。 虞景颜微微一笑,喃喃道:“天助我也!上!” 三人朝路虎车冲了上去,在三人还没靠近的时候,野牦牛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愤怒地顶了一下路虎车上,摇摇晃晃朝远处跑去。 虞景颜三人来到路虎车近前,同时,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李中元从驾驶座爬出来,脸上全都是血,这是被挡风玻璃划破造成的伤痕。 “李总,开这么快干嘛?”虞景颜开口道。 李中元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尴尬一笑道:“原来是你们呀,我见后面有车跟着,还以为是孟杰那个混蛋的同伙,这才拼命飙车,没想到被你们拦了一下,又被那畜生顶翻……唉,我马上跟札达的民警联系,让他们过来救援……” 说着,李中元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打电话。 虞景颜皱起眉头,在李中元下车的时候,他闻到车上传来了一股子刺鼻的香水味。 “李总,别再装腔作势了,你干的那些混账事,老子已经知道,你特娘的利用孟杰将计就计,引我们与孟杰决战,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拿走藏尸洞中的宝贝,你特么是不是觉得自己痔疮膏?”虞景颜怒道。 李中元挠挠头,一脸无辜道:“什么痔疮膏?” “虞哥是说,你觉得自己智商高对吗,死胖子!”四郎拔出常青刀,质问道。 “车上挺香的,是为了掩盖你从藏尸洞中拿出来的宝贝上面沾染的尸臭味吧?”虞景颜继续说道。 李中元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杀气,眼中的畏畏缩缩荡然无存,活动了一下筋骨、擦了擦脸上的血后,开口道:“虞景颜,你们都知道了?是孟杰说的吗?不可能吧,即便那小子识破了我的计划,也不可能将秘密透露给你们,是你们击败了他,他巴不得你们白忙活一场。” 虞景颜也活动了一下筋骨,当然,他可不是主要战斗力,这是为了不输气势。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李中元,正是你的无人机出卖了你,在孟杰操纵无人机杀死那名工作人员、嫁祸于你以试探你的底细的时候,你用另一架无人机拍下了他杀人嫁祸的全过程,可是,孟杰毕竟是机械师,你那架无人机怎可能逃过他的耳目?但实际情况是,孟杰的确不知道当时还有一架无人机在航拍,这是因为,你的手段比他高明,才能让他无从察觉。这是你漏出的最关键的破绽,懂了吗?”虞景颜说。 李中元认真点点头,然后说道:“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就应该引其他的目击证人到场了,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你特么也配称为智者?你算什么玩意儿?”虞景颜骂道。 李中元:“都是文明人,说话注意点,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秘密,那这样吧,我给你们点钱,咱们就此别过各走各的,你们也别再找我麻烦,好吗?不然的话,你们会死得很惨。” 虞景颜哈哈一笑,指着李中元道:“现在跟老子谈条件了?说,你从藏尸洞中取走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虽然虞景颜在气势上压过了李中元,但他的内心还是充满不安,因为李中元从藏尸洞中取走了宝物,并解决了洞里那股怨愤力量,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忌惮。 李中元一脸无奈,缓缓从兜里掏出半盒中华烟,自己点上一根后,将烟盒丢给虞景颜,并说道:“搞了半天,你们压根儿不知道藏尸洞中的秘密?卧槽,我特么还以为你们也是来抢那东西的,既然这样,咱们更没有必要翻脸了,老虞,平心而论,上次是我救了你们,不然的话你们早就死在看守所里了,那红衣厉鬼岂是你们能够对付的?现在我从藏尸洞里取了我需要的东西,你们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是像孟杰那样冲着那东西来的,我没必要跟你们撕破脸皮,这样吧,回头我给你们买辆新车,跟我这个一样的车,你们也给我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别再掺和……” 这下轮到虞景颜懵逼了,他本以为当他们拦住李中元后,李中元会率先发难,可直到现在,李中元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反而开始谈情面、聊赔偿。 “那个,李总,看来之前在我们进看守所那次,你是知道吕健化身血衣厉鬼的事的,那时候咱们没什么交集,你将关键证据交给杰布,的确救了我们一场,这次我们原本也不想跟你翻脸,但涉及到藏尸洞中的宝物,我们也不能忙活半天一无所获,如果洞里的东西是我们要的东西,那请你交给我们,如果那东西跟我们没关系,那我还真不想恩将仇报。”虞景颜有些为难地说。 之所以会松口,一方面是因为李中元的确救过他们,另一方面则是,这次札达之行,要认真说起来,李中元只是使了一些手段,利用虞景颜他们解决了孟杰,但李中元到底没有做出特别恶劣的事,杀人的是孟杰,自杀的也是孟杰,李中元连手都没动。 可虞景颜没有想到的是,他松口了,李中元的脸色却变得难看…… “老虞,我取走的东西,不是你们能够染指的,即便你们知道了那东西是什么,也对你们没有一点好处,所以,请你们走吧,那东西,你们碰不得。”李中元严肃地说。 虞景颜微微一愣,转而问道:“我换个说法吧,你从洞里取走的东西,是不是千年至纯九眼天珠?” 李中元的脸上浮现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反问道:“什么九眼天珠?老虞,你在耍我吗?你们开车将我拦住,就特么为了九眼天珠?我听说那东西世间罕见,这样吧,我在拉萨还有点资产,回头我帮你们打听一下,如果有至纯九眼的下落,我愿意出一部分钱帮你们收购,你们特娘的别玩儿我了好吧?” 第299章 无头干尸 “从李中元的反应来看,他压根儿不知道九眼天珠的事,也就是说,他从藏尸洞中取走的宝贝与九眼天珠没有任何关系,但这老小子的演技早已臻至化境,我也不能就此相信他说的话。”虞景颜心说。 见李中元不准备动手,虞景颜知道眼前的情况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便把李中元抛过来的中华烟分发给陈肸,二人同时点上烟后,彼此思索起来。 虞景颜给陈肸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询问陈肸相不相信李中元说的话。 陈肸摇摇头,看向四郎,意思是说,不管李中元说的是真是假,四郎的生命已经剩下没多久了,他们必须要确认一下才行。 虞景颜也正有此意,便开口道:“李总,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我们从拉萨跑到札达,为的就是九眼天珠,你说你没拿九眼天珠,但我们也不能忙活这么久,然后就稀里糊涂的离开,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你把你从藏尸洞里得到的宝物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如果那东西不是九眼天珠,我们马上离开,车也不用你赔偿,回头我还请你喝酒,如果那东西是九眼天珠的话,嘿嘿,不好意思,咱们只能各凭本事了。” 虞景颜自认为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颇为合理,不料李中元竟断然拒绝:“不可能!我绝不会把那东西拿出来的,我只能说,那东西与九眼天珠风马牛不相及,你要相信我,咱们交个朋友,日后好见面,你要不信我,那我只能动手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之前在札达的时候,你利用我们帮你对付孟杰的时候,怎么不愿意坦诚相待呢?现在我们已经被你摆了一道,你趁着我们跟孟杰拼命的时候拿走宝物,现在让我们相信你?呵,换作是你,你会就此罢手吗?”虞景颜的态度很明确,无论如何也要看看李中元带出来的东西。 “那就是没得谈咯?”李中元的语气变得冰冷,澎湃的力量自身体中散发出来。 虞景颜轻咳一声,四郎拔出宝刀横在他跟李中元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虞景颜自然不会退缩,虽然他跟李中元没有深仇大恨,但好端端被李中元摆了一道,让他心中很是不爽,加之李中元死活不肯让他们看看从藏尸洞中取出的宝物,更让虞景颜感觉李中元是做贼心虚。 “老虞,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不是一定要看我从洞里取出的东西?”李中元又问一遍。 虞景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对,那东西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对我们来说也同样重要,除非你让我们看看,不然的话,我们不会就此作罢。” 李中元叹了口气,说道:“可是,看到那东西后,你们都得死,哪怕是这样,你们也不愿放弃吗?” 虞景颜:“人固有一死,死也要死得明白,再说了,李总,你当真那么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我们三人?” 李中元摇摇头,脸上竟然露出些许的痛苦,无奈地说:“不是我有没有把握对付你们的问题,而是那东西被你们看到后,你们真的会死。”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虞景颜问。 李中元:“我是说,看过那东西后,那东西会要你们的命,明白吗,不是说我一定要杀你们,而是那东西不会放过你们!” 虞景颜感到疑惑,心说他的寻宝诀感应到的是藏尸洞中有至宝,而至宝被李中元取出,为何李中元却说,看过那件至宝后,那至宝不会放过他们? “莫非,那东西本就是个魔胎妖王?”虞景颜心道。 而后,虞景颜答非所问道:“那东西在你身上吗,还是被你通过某些渠道转移到别处,抑或是被你藏了起来?” 李中元:“准确地说,在我车上。” 虞景颜拿出罗盘,见罗盘指针毫无异常,当下更感到莫名其妙,按说此时他距离李中元的路虎车不过几米远,如果那宝物真的在车上,罗盘不应该感应不到,这里又不像藏尸洞中那样、有着滔天的怨气影响着寻宝诀的准确性。 根据罗盘的反应,虞景颜认为那东西并不在近前。 李中元的说法,则更让虞景颜充满好奇,一心想要弄清楚李中元带出来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手握宝刀的四郎早已跃跃欲试,经历了与机械师孟杰一战后,四郎的信心大增,恨不得乘胜追击再建奇功,此时李中元不让他们见那宝物,四郎已经忍不住要与其一较高下。 “李总,你的意思是,见到那东西的人会死,不是因为你要杀我们,而是那东西要杀我们,是这样吗?”虞景颜问。 李中元点点头,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乞求——乞求虞景颜他们别再插手这件事了。 “不行,都到了这一步,我们肯定不会放弃,李总,感谢你的提醒,但现在,我们就要看那东西。”虞景颜坚定地说。 他本以为李中元会继续加以阻挠,不料李中元却来到侧翻的路虎车后面,头也不回地说:“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作死的话,我也帮不了你们。” 说罢,他打开后备箱,后备箱开启的一瞬间,刺鼻的香水味混合着难闻的尸臭味道,一同扑鼻而来…… 虞景颜三人也绕到后备箱前,看清楚了后备箱的情况后,三人皆是大吃一惊! 后备箱里,躺着一具没有头颅的干尸…… 干尸的身上,贴满了符箓,虞景颜亦是术士,认得不少符箓,认出其中一些符箓是道教的束鬼符,还有一些符箓,他也感到陌生。 “你,你特么从藏尸洞里偷了一具尸体出来?”虞景颜惊讶地问。 李中元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我从藏尸洞中取走的‘宝物’,你们已经看到了,马上走吧,求你们了,别再停留!” 虞景颜一脸懵逼,万没想到李中元折腾了这么久,只取了一具无头尸体,这具尸体看起来跟藏尸洞中的其他尸体并无区别,如果说这具尸体便是虞景颜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虞景颜实在无法相信。 于是,虞景颜认为,这只是李中元的把戏罢了,真正的宝物多半被李中元藏在了别处,而李中元为了防止虞景颜他们发现自己的秘密,故意将一具无头干尸藏在车上,待事情败露后,再谎称这具尸体便是宝物。 虞景颜摇摇头道:“李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老子要看的是你从藏尸洞里取走的宝物,不是这么一具莫名其妙的干尸!” 同时,虞景颜再次查看罗盘,在无头干尸前,罗盘没有任何反应。 李中元转过身面对着虞景颜三人,认真地说:“我再说一遍,这就是我从藏尸洞中取走的宝物,你们不识货也就罢了,莫要亵渎我古格一族的先王!” “你说什么?这具无头尸体是古格的先王?是古格王朝的国王?古格一族?你是古格人?”虞景颜颇为震惊,不清楚李中元是在信口开河还是在实事求是。 李中元粗暴地关上后备箱,对虞景颜说道:“这便是我从藏尸洞中取出的宝物,尸体正是古格王朝的末代王族,没错,我是古格人,最后的古格后裔,该说的不该说的我统统告诉你们了,你们走吧,好吗,算我求你们了,趁着先王尚未发火,你们走啊!” 李中元的眼中写满了真诚,虞景颜早已无法分辨,这是李中元的真情流露,还是又在逢场作戏,因为李中元的演技实在高明。 “你说趁着你们古格的先王尚未发火,让我们赶紧走,你的意思是,这具尸体还没真正的死去?”虞景颜问。 李中元:“别问了,快点走吧,我的符纸未必能够长时间压制他,而且我已经没有时间,必须尽快完成仪式,你们留下来的话,只会枉送性命!” 然而,李中元越是这样劝阻,虞景颜他们的好奇心就越是强烈,不搞清楚这件事的秘密,他们是不会走的。 而且,直到现在虞景颜等人也没有完全信任李中元,他们仍旧认为,藏尸洞里的宝物并不是车上的干尸,至于那具干尸是什么古格王族、李中元是最后的古格后裔的说法,更难以让人信服。 “李总,你别说了,弄一具干尸、贴上点符纸,就说是藏尸洞中的宝贝,你当我们傻吗?”虞景颜开口道。 李中元:“不要亵渎我古格一族的先王,虞景颜,我了解过你的一些事迹,知道你是好人,但这件事,与你无关,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之前你们去过藏尸洞,一定已经感受到藏尸洞中强大的怨愤力量,在我离开藏尸洞后,你们一定也去过,而且肯定发现那股力量已经不在了,你可知道,那股力量为何会消除?” 这倒引起了虞景颜的兴趣,他的确很想知道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便问道:“那力量是怎么回事,又为何会消除?” 李中元指了指后备箱,说道:“那股力量正是来自于我古格先王的遗体,正因为我将先王的遗体带走,所以你们再去的时候才会发现,那股力量已经不在,我贴在先王遗体上的符箓,威力巨大,能够压制先王的怨愤力量,你们快点走吧,我没时间了,必须要赶在今天天黑前完成仪式。” 李中元再次提到“仪式”,虞景颜也想起,之前孟杰在没能办理出边防证的情况下就徒步来到札达,说明孟杰、李中元都在赶时间,可是,他们口中的仪式、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虞景颜不得而知,然而他又偏偏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 第300章 古格秘史 “李总,你再跟我多说点秘密吧,我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人,但事到如今,我怎可能就这样走了?那具遗体是怎么回事,你口口声声说的仪式又是怎么回事?”虞景颜不依不饶道。 见虞景颜三人如此固执,李中元发出一声长叹,无奈地靠着路虎车坐下来,从兜里拿出一盒未开封的中华烟,开封后分发给虞景颜他们,自己也点上一根,看了看时间后,说道:“现在是下午五点,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趁着这个时间,我跟你们讲个故事,听完故事后,你们何去何从,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如果到时候你们还要插手这件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这片戈壁滩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处。” 虞景颜不理会李中元的威胁,他只想搞清楚真相。 “你说吧,说完后我们再考虑是去是留。”虞景颜也蹲坐下来,示意四郎收起宝刀,四人同坐在路虎车旁。 “虞景颜,你们可知道后备箱里的尸体,是谁的?”李中元开口了。 虞景颜:“不知道,但你说那具尸体是你们古格王朝的先王,是末代的古格王室,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李中元:“没错,他正是古格先王,是末代的古格王室,是昔年古格王朝国王的弟弟,是我古格一族的王,同时,他也是你用罗盘感应到的藏尸洞中的至宝,除了古格王族的身份外,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古格遗址藏尸洞中的尸王。” “尸王?不是,李总,他究竟是至宝还是尸王?”虞景颜不解地问。 李中元:“既是至宝也是尸王,你在藏尸洞中用罗盘感应到的至宝是他,发出强大的怨愤力量的,也是他,之所以说他是至宝,正是因为他体内蕴含的巨大力量,我需要这种力量来完成仪式。” 虞景颜若有所思,心说李中元这个说法倒是有可能的,尸王本身就是至宝,尸王发出的强大力量,便是寻宝诀感应到的宝物,而正是这股力量,在保护着尸王自身,以免其被居心叵测之人所得。 “不过,这尸王是怎么回事?”虞景颜问。 李中元:“尸王,便是藏尸洞内一千具尸体中怨气最盛的那个,你们也知道,藏尸洞内满是冤魂、无头尸体,但尸王与他们的情况不同,尸王的魂魄一直待在其尸体中,不像其他的冤魂一样在洞内游荡,也正是如此,魂魄在尸王体内存在了数百年,永不得再入轮回,其怨愤的力量才会无比强大,我古格一族的王室死于藏尸洞中,但其魂魄却不得进入轮回,只能留在体内,三百六十年了,他一直没能解脱……” 虞景颜听得云里雾中,按照他的认知,人死后,其魂魄会很快离开身体,正常死亡者,魂魄将再入轮回,心有怨念而死者,则会化身厉鬼,当然也有一部分死法特殊的人,将魂飞魄散,比如赵玄冰,魂飞魄散者,将永久地消亡。但人死后魂魄一直待在身体内的,虞景颜从未见过。 “哦,之所以称之为尸王,是因为他死后魂魄不得解脱,才会不断积蓄起怨愤力量,成为强大的尸王,既保护着自身,也守护着藏尸洞甚至是古格遗址,是这个意思吗?”虞景颜问。 李中元点点头:“正是如此,不过,尸王并不是自己选择成为尸王的,他也不想永世不得解脱,只是,他没有办法,他的魂魄只能被约束在尸体上,无法超脱、无法再入轮回。” “不是自己的选择,那是某种惩罚吗?或者是被人将其魂魄拘禁在尸体中?”虞景颜又问。 李中元:“差不多吧,既是惩罚,又是赎罪。” “赎罪?为什么赎罪,为谁赎罪,为他自己吗?” “对,为他自己呀……老虞,古格王朝的建立、发展,不需要我再多说你们也都清楚,古格是吐蕃王朝后裔逃到藏西后建立起来的国家,国祚绵延八百年,这些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古格的灭亡。 古格末代国王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在他的治下,古格发展顺利、人民生活蒸蒸日上,然而国王有一位兄弟,也就是后备箱那位尸王,这位王弟觊觎王位,因为国王没有子嗣,王弟便想争夺王位。 国王虽无子嗣,却不愿传位于兄弟,因为他知道,他的兄弟目光短浅学识有限,根本不是担任一国之君的材料,所以,国王准备在其他皇亲国戚或者大臣中寻找接班人。 如此一来,自然引起王弟的不满,王弟认为自己才是古格王朝最有资格的继承人,为此,王弟不惜与国王展开争吵,甚至叫嚣要纠集重兵逼宫国王,可是,王弟的拥趸者少之又少,没有人会跟着他造反,国王知道王弟的能力有限,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训斥王弟后,将王弟软禁起来。 可是,王弟毕竟是国王的亲弟弟,是有可能成为一国之君的古格王室,看守王弟的护卫自然不敢过于为难王弟,以至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王弟避开守卫们的监视、逃离古格,一路往西逃到了与古格同宗的拉达克王国,并将与古格有关的重要军事机密泄露给拉达克人。 王弟与拉达克人结为同盟,拉达克人许诺,助王弟夺取王权、拿下古格,等王弟坐稳了江山,会将狮泉河以北的领土送给拉达克人当作报酬。 从这里就能看出王弟的见识有多么短浅了,人家拉达克人真的拿下古格后,怎么可能还让王弟安安稳稳做古格的王?他们肯定会趁机吞并古格!奈何,王弟偏偏就信了。 有了王弟提供的古格国内的军事布防等重要机密后,拉达克人兴师出兵,当时,古格的国力虽然强于拉达克,但多年来国内并无战事,举国上下有所懈怠,加上拉达克人生长于条件艰苦恶劣之地,本就骁勇善战,再配合上王弟提供的古格布防图,所以那一战,毫无意外地,古格败了,败给了凶狠残暴的拉达克人。 古格的城邦被攻克,古格王率重兵退守王宫所在的山峰,那山峰易守难攻,只有一条通往山上的道路,借助天险,古格人将拉达克的军队暂时挡在山下,王宫内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足够山上的古格军民吃上三年,但拉达克人却难以支撑那么长的时间和战线。 这时候,王弟又向拉达克国王献策,称古格国王爱民如子生性淳朴善良,便怂恿拉达克人大量虐杀古格战俘、无辜百姓,逼迫古格国王投降。 拉达克国王采纳了王弟的意见,将大量的无辜百姓残忍杀害,并让百姓们跪在山峰之下,派士兵们鞭笞那些百姓,近十万人的惨叫声直冲云霄,终于,古格国王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不愿让自己的子民再受连累,便放弃抵抗、主动投降。 然后,古格国王被拉达克人俘虏、抓回拉达克囚禁起来,哈哈哈,你们可知道,那位害得古格王朝战败的王弟下场如何?” 说到这里,李中元忍不住泪流满面,虞景颜也为之动容,对那位卖国贼王弟恨之入骨。 “王弟的尸体在藏尸洞中,其下场显而易见,可是他的死,又怎能抵挡他犯下的滔天罪恶!”虞景颜咬牙切齿道。 李中元点点头:“没错,拉达克人杀死了一千多名无辜百姓,将他们斩首后丢进古格土林岩壁上的山洞中,而始作俑者王弟亦难逃厄运,他也被砍下脑袋后丢进洞里,这是他的报应,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那场战争,我古格王朝又怎会就此一蹶不振,直至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虞景颜深表赞同,同样认为古格国王的兄弟死不足惜,然而他却有一个疑惑——古格究竟是怎样灭亡的。 “古格是因为那场战争而灭亡吗?可是当时古格人口超过十万,其文明程度相当之高,一场战争并不足以在短时间内让古格灭亡吧?拉达克人也不可能将十万多人全都杀死……”虞景颜质疑道。 李中元摇摇头:“那场战争只是个导火索,拉达克人在古格杀死的百姓有几千人,俘虏的士兵、妇女和儿童,统共加起来不到一万人,剩余近九万的古格人,死于瘟疫。” “瘟疫?”虞景颜重复了这个词语。 李中元:“没错,是瘟疫,至于瘟疫的源头,没有人说得清楚,我虽然是古格人的后裔,对这件事也所知不多。有人说,是藏尸洞中那些无头尸体没有得到掩埋,所以生出瘟疫,瘟疫顺着岩壁渗入水源,导致整个古格王国上下都得了可怕的疫病,最初发病的时候,人们并未引起重视,只以为是寻常的疾病,但发病者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感染很多人,那些病人就像是国外末日题材中的丧尸一样,他们发病后会咬伤抓伤无辜的人,将瘟疫传播给无辜者,并在发病后很短的时间内丧生。瘟疫爆发后,古格国内很多村落无一人幸免,多个村子变成了无人村,全村见不到一个生还者。幸存的人开始朝四面八方迁徙,远离瘟疫的源头,可是根本没有人想到,早在大迁移之前,他们当中就有了很多的潜伏期病人,在迁徙过程中,各大迁徙队伍中都出现了病人,那些病人咬伤抓伤同行的迁徙者,以致于上万人的迁徙队伍在一夜之间全都感染瘟疫,过不了多久,他们就死在迁徙的路上。而当时,我的祖先是古格王国的御医,他没有跟随大部队一同迁徙,而是一个人悄悄逃离了疫源地,跑到后藏躲了起来,确认自己没有染上瘟疫后,他才从山里出来,与当地一名女子结婚,延续了古格王朝的血脉,此后多年,他几经打听古格人的下落,却再也没有任何收获,最终,他推测,我们古格一族已经灭国亡族,国祚八百年的传奇王朝,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整个古格一脉,至今只剩下我一人!虞景颜,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有自己的国家、有自己的民族,而我一无所有!我,我一无所有!” 第301章 复国之梦 说到这里,李中元放声痛哭,作为最后的古格后裔,他从小就追问父亲,为什么父亲总是强调他们一家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他的父亲总是让他多生几个儿子,务必要延续他们家族的血脉,直到长大成人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来自于那个古老的王国,是那个早已消失于历史长河中的王国的最后一个后裔! 至此,虞景颜也深受触动,他终于相信了李中元的话,因为李中元流露出的情绪的感染力,是如此真实。 “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由国有家有民族,而我只是一个孤家寡人,是一个王朝最后的后裔,是一个民族幸存的最后的人,虞景颜,我也想跟你们一样,有家、有国、有同伴,但是,但是我没有,我没有!我能做什么?我只能在国家被灭、种族消亡后的三百多年,重新来到古格遗址,来瞻仰我祖国留下来的最后的痕迹……虞景颜,我,我跟你们不一样……”李中元放声痛哭,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这一刻,他是那么的无助、悲凉…… 虞景颜、陈肸和四郎都被李中元感动,他们无法切身地体会到李中元的孤独,但也能够理解李中元的痛楚…… 有国才有家,国破山河在? 同时,虞景颜也对当年的始作俑者、古格末代国王的兄弟充满恨意,如果不是那个混蛋,古格即便亡国,也不至于彻底消散在历史中,总会留下血脉族人。 哭了很长时间后,李中元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西方正在落山的夕阳,喃喃道:“老虞,我时间不多了,天黑之前我需要完成仪式。” 虞景颜:“那场瘟疫,或许不是藏尸洞的尸体爆发出来的,我曾听人说过,拉达克有一类人,被人称为黑巫师,他们信奉瘟神,可以借助瘟神的力量,发布瘟疫、杀人于无形。” 李中元:“或许吧,总之没有人能说得清楚那场瘟疫的源头,我的先祖不清楚,先祖同时代的古格的高僧也不清楚,当然也有可能,瘟疫是上天对古格人的惩罚,对那位王弟的惩罚。” “王弟罪该万死,百姓却是无辜,定然不是上天之意,是有人处心积虑的阴谋。”虞景颜喃喃道。 李中元点点头,时至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那场三百多年前的瘟疫的起源了。 “老李,你说的仪式,是怎么回事?”虞景颜问。 李中元:“故事还没讲完,王弟被拉达克人斩首后将尸身丢进藏尸洞,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这位我古格一族的先王,魂魄永远留存在身体内,因为魂魄无法超脱,怨气积深,怨愤力量也变得越发强大,每隔六十年,其体内的怨愤力量都会上升到巅峰,今天,便是先王的怨愤力量达到巅峰之时,我要借助这股力量,通过仪式、借尸还魂,让先王强大的魂魄转移到我的身上,这样一来,先王拥有了全新的肉体后,才会有复国的可能。” 如果说李中元之前的话让虞景颜他们深感触动和同情的话,那么李中元这句话,就让三人感觉到无比的震惊…… “复国?老李,你想要复国?”虞景颜惊讶道。 李中元:“对,先王是古格王室,血统纯正,我要让他的魂魄进入我的身体,这样一来,先王才能得以解脱,并且能够将纯正的古格血脉延续下去,即便无法恢复古格王国,也能保住古格的血统。” “不不不,老李,你搞错了,即便你可以通过术法完成仪式,让古格先王,也就是那位王弟的魂魄进入你的身体,其血脉却没有发生变化,血脉传承讲究的是dna序列,不是魂魄,你自己多生几个儿子,同样是传承了古格的血脉,你可千万别钻牛角尖,现在国家局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你可千万别考虑什么复国的事,再有就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你,我说的是你的魂魄,不就会消散吗?你总不能将自己的魂魄封进王弟的无头尸体中吧?”虞景颜震惊地说。 李中元:“其实复国只是一个说法而已,我真正想做的,是让先王的魂魄得以解脱,先王毕竟是王室,其见解、能力,都远在我之上,如果他能利用我的身体,一定能更好地传承古格的血脉,而且他肯定了解很多有关古格的秘密,我想让他将古格的秘密延续下去,届时,我是死是活无所谓,只要古格这一脉不灭,我死而无憾。” 虞景颜意识到,李中元费了这么多事,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古格先王的魂魄重生,好将古格文明延续下去,可是李中元明显已经钻了牛角尖,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并且成功了,这不成了历史的倒退吗?古格消亡,是历史的选择,这在历史上已经成为事实,人力岂能逆着历史的发展规律而为? “老李,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了,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年的先王为了争权夺位不惜害得古格灭国,这是历史规律,你现在逆天而行,将其魂魄复活重生在你这具身体,那怎么能行?没有人能预料他究竟会做出什么荒唐事,咱们得吸取前车之鉴,不能鲁莽行事!再说了,你的先辈都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这三百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非得倒行逆施?”虞景颜继续劝阻道。 李中元:“自我先祖逃离古格后,就一直在留意古格的事,可是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考古发掘,才发现古格的遗址所在地,以及那个藏尸洞,当年我父亲年事已高,且那时候不是六十年一轮回中先王力量最强大的时刻,所以,父亲将我自幼培养,为的就是让我在今天,在这个六十年一遇的难得的日子里,在先王力量达到巅峰的时候,解脱先王的魂魄,延续正统的古格血脉。” 对于这六十年一轮回的说法,虞景颜没太听明白,但也多少想清楚了,为何当年他去藏尸洞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强大的怨愤力量,那是因为当时的古格先王的力量还没达到巅峰。 虞景颜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老李,平心而论,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能理解你想要复国的心态,但咱们客观来说,古格先王实际上早已经被历史所淘汰,这些年来,他一直安安稳稳待在藏尸洞里,守护着藏尸洞、守护着古格遗迹,同时也在为自己当年的罪行赎罪,你这样做的话,肯定不行!” “三百六十年,整整六个甲子、六个轮回!老虞,我实在不愿让先王再等六十年了,我希望,就在今天完成仪式,你们别再阻拦,我要让古格的文明重见于世,要让古格的血脉继续延续!”李中元情绪激动道。 虞景颜能够理解李中元的良苦用心,却不认可李中元的做法,他接触过古格先王的怨愤力量,也知道了先王的为人,明白如果李中元让先王借尸还魂而重生,对当今社会来说,将是一场浩劫,然而此时的李中元已经走火入魔,一心想要完成自己的“伟大”计划。 平心而论,虞景颜不觉得李中元是坏人,虽然他们被李中元摆了一道,但那却是孟杰杀人在先,且孟杰身上杀气极重,定然是个杀人如麻的混蛋,能够解决孟杰,倒也符合虞景颜他们积德行善的做事原则。 但这时候,虞景颜是万万不允许李中元完成其所谓的仪式的。 “机械师孟杰也知道尸王的事,他来札达为的也是尸王,老李,你想想看,为什么孟杰会知道呢?难道他也是古格后裔?应该不是,如果是的话,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认出自己的族人。也就是说,不是古格人的机械师孟杰也知道尸王,这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你可千万要冷静,切莫中了别人的奸计!”虞景颜又说。 李中元再次摇头:“不,孟杰知不知道尸王跟我没有关系,他要阻我,我便利用你们除掉他,你们要阻我,那咱们只能手底下见真章。复活先王,是我李中元的使命,是我作为最后的古格后裔的使命,不管你怎么劝我,我都不会动摇初衷。虞景颜,我不愿与你们为敌,但在这件事上,我寸步不让,动手吧,天快要黑了。” 说罢,李中元身上气势暴增,猛地站起身来,夕阳照在他的脸上,他憨厚的模样变得有些狰狞。 单凭这股气势,已经在机械师孟杰之上…… 四郎和陈肸也先后抄出家伙站起身,与李中元对峙,虞景颜不愿动手,也不想动手,不是因为他害怕李中元,而是因为他可怜李中元…… “唉,这人本是无辜的,而且他是最后的古格后裔,我记得杰布说过,李中元只有一个女儿,尚未留下子嗣,就算我们能够将他击杀,又有什么意义?那样的话,我们便是扼杀了一个王朝、一个文明留下来的最后的血脉。但如果不阻止他,让他成功复活那古格的混蛋先王后,以先王的强大怨愤力量,还指不定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多大的破坏……权衡利弊,也只能尽量制服李中元、废掉他的修为咯。”虞景颜心想。 而后,虞景颜也站起身,拿出雷符、风符和火符,站到四郎身后。 四郎宝刀出鞘,气势陡增。 第302章 尸王驾到 李中元扭头看了一下快要看不见的夕阳,喃喃道:“没时间了,虞景颜,为了六个甲子的等待,为了古格王朝的延续,我只能除掉每一块绊脚石,没有任何人和任何的力量能够阻止我古格先王的出世,怪只怪,你们蹚了这个浑水。” 虞景颜想起孟杰说过的话,孟杰说,藏尸洞里的事,水太深,不让虞景颜他们触碰,还说虞景颜他们一旦触碰的话,会后悔的。 “原来孟杰所说的后悔,不单单是指李中元才是这件事的幕后导演,孟杰应该也知道尸王的秘密,他掺和进来,为的就是尸王,而今李中元想要让尸王出世,尸王的怨愤力量已经极其强大,如果再借尸还魂,其实力甚至会超过金问苍那老东西……对了,金问苍?难道这件事跟金问苍也有关系?”虞景颜心说。 “老李,你可知道金问苍?”虞景颜问。 李中元平静地摇了摇头,这一刻,这个胖子身上的气势已经稳稳压过四郎。 “那你认不认得一个经常穿着一身黑衣、瘦骨嶙峋的老头?”虞景颜又问。 “别再拖延时间了,我等不起,错过这一次,我还得等六十年。”李中元说。 虞景颜发出一声叹息,他知道,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唉……”在虞景颜的叹息声尚未结束的时候,周围忽然又传来一声叹息…… 这后面的一声叹息,似乎就是从虞景颜他们的身边传来的,然而陈肸、四郎和李中元都没有发出类似的声音。 这下李中元也紧张起来,他不再盯着剑拔弩张的四郎,开始四下观望,寻找叹息声的来源。 “难道除了已经死去的孟杰、李中元和我们几个,还有人盯着尸王?”虞景颜很是警觉,如李中元一般四处观察。 藏尸洞的事,水太深……孟杰临死前所说的话萦绕在虞景颜的心头,李中元如临大敌,四郎亦是一脸警惕,然而众人环顾四周后,却始终没有发现那声叹息的来源。 就在这个时候,虞景颜忽然感觉到怀中传来一阵震颤,他立马拿出罗盘查看,只见罗盘的指针飞速转动起来,始终不肯停下,就像昨日在藏尸洞内室中的情形一致…… 然后,四人身后传来“笃笃笃”类似于敲门声的声音。 四人同时转身,在他们身后,是路虎车的后备箱…… 李中元脸色大变,又看了一下即将黑下来的天色,喃喃道:“不可能啊,天还没黑呢,尸王怎可能挣脱我的束缚?” 话音未落,路虎车的后备箱门被缓缓打开,一只极度干枯的手从中伸了出来…… 四郎和陈肸掏出家伙守在后备箱前,虞景颜下意识躲在四郎身后,李中元也从兜里拿出数张符箓,虞景颜瞄了一眼,这些符箓对他而言很是陌生,不知道是哪个流派的传承。 干枯的手伸出后备箱门后,随即是干枯的胳膊、肩膀…… 虞景颜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他已经意识到,后备箱里的无头尸体正在从里面爬出来。 这几秒钟的时间,对众人而言,似乎有半个世纪那么久,没有人敢喘气,每个人都安静下来,直到,后备箱门被完全打开,一个没有脑袋的干尸从后备箱坐起身来,在八只眼睛的注视下,这具无头干尸从后备箱迈出双脚,站在众人面前…… 尸王。 古格王朝的先王,昔年末代古格国王的弟弟,如今的尸王,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脱困了。 而李中元贴在尸王身上的符纸,全都掉落在后备箱中…… “怎么,怎么可能,你,你怎么能,能摆脱那些符纸?”李中元无比震惊道,脸上的肥肉因为情绪激动紧张而颤抖着。 “几张符纸还想困住本王?古格王朝的后裔,也太不讲究了,把本王从藏尸洞中带出来就罢了,还把本王关在后备箱里,成何体统?”尸王“说话”了。 虞景颜瞪大眼睛,他只注意到声音是从尸王身体内传出来的,然而尸王早已没了脑袋,这说话的机制自然跟寻常人不同。 同时虞景颜也注意到一个细节,刚刚尸王提到了“后备箱”,这是个很现代的词语,死去三百多年的尸王不应该知道…… 李中元一脸惊恐,喃喃道:“古格,古格后裔李中元,拜见我族先王……” 说着,李中元不由自主地弯下膝盖跪在尸王面前。 从尸王的身上,虞景颜感受到了那种无比霸道的怨愤力量,这股力量之强大,实属虞景颜平生仅见,即便是青翼公子马建营、顶级术士金问苍,以及半神何欢、鬼母兴娟的身上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没有尸王身上的力量强大,而且,虞景颜还从尸王身上感受到一股王者之气,让虞景颜都差点忍不住跪下。 好在他连忙扶住四郎的肩膀,才没有跪下来,同时他也察觉到,四郎正在瑟瑟发抖。 虞景颜意识到,面前这个没有脑袋的干尸,是一个拥有王者之气的绝顶强者,而且正如李中元所说,其体内有一个充满怨愤的魂魄。 “你们聊了那么久,自然已经对本王的过往很是了解,中元所说的基本就是事实,当年本王因为一时糊涂误入歧途,引狼入室害得整个古格落入拉达克人之手,无数百姓沦为阶下囚,虽然不是拉达克人灭掉了古格,但本王的所作所为,也间接导致了古格的灭亡,唉,兄长说得对,本王只适合修习术法,却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如果当年本王能够听从兄长的建议,担任护国法师一职,不再觊觎王位,古格又怎会消失于历史长河中?”尸王缓缓“说”道。 虞景颜四人真真切切听到了尸王的声音,其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但语气中,能够听出尸王饱含着愧疚…… 听尸王“说”出这样一番话,虞景颜心道:这尸王似乎早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了悔改之心,如果真是这样,他应该不至于对我们怎样,毕竟我们也没有招惹他,却不知他是否愿意让李中元借尸还魂、彻底复活他? “王……先王在上,罪民李中元一心想要复活先王,才不得不将先王之遗体藏于后备箱中,罪民对先王绝无半点冒犯之意……”李中元哆哆嗦嗦道。 “中元,快起来吧,本王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又怎会责怪于你?三百六十年过去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本王的忌日,哈哈哈,本王乃是古格王朝的千古罪人,因为本王的一意孤行,因为本王的鼠目寸光,因为本王的不听劝阻,竟导致我古格王朝灭国,本王这种人,不配让人记得……”尸王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的苍凉、悔恨。 没错,他的确对得起“千古罪人”这个词。 李中元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面对古格的先王,他双腿早已不听使唤。 “中元,本王让你起来。之前你跟虞景颜他们说的话,本王听得一清二楚,本王很清楚古格人对本王的评价,也很清楚本王为古格带来的灭顶之灾,你作为古格最后的后裔,不需要对本王毕恭毕敬,本王倒希望你能把我痛骂一顿……”尸王又“说”道。 “老李,别愣着了,你先王让你起来,你敢抗旨不遵不成?”虞景颜低声道。 此刻,李中元的脑子非常混乱,这几十年来,他为了这一天,一直在作准备,然而真到了这时候,面对先王的威势,他竟然完全乱了心绪,再也不是那个翻云覆雨、耍得虞景颜与机械师孟杰以及警方团团转的布局者。 虞景颜和陈肸搭手才把肥胖的孟杰扶起来,孟杰站不稳当,只能颤颤巍巍靠在车身上。 “您,您好,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虞景颜,这两位是我兄弟陈肸和四郎,晚辈……不对,是草民虞景颜见过先王殿下……”虞景颜朝尸王鞠躬行礼,他本想跪下来的,却又担心自己会像李中元那样,跪下去就站不起来。 陈肸和四郎也连忙行礼,尸王却摆了摆干枯的手,“说”道:“你们不是古格人,见到本王自然不必多礼,再说了,本王不过是一介乱臣贼子、是古格历史上最大的罪人,何德何能担得起三位的大礼?” 虞景颜渐渐冷静下来,这位尸王虽然表现出强大的力量,但言语间彬彬有礼,且充满了对自己往日行为的自责,这让虞景颜感觉,尸王应该不会跟他们翻脸。 “之前中元所讲述的本王的故事,并不是很全面,本王再补充一下吧。”尸王“说”。 虞景颜等人连忙点头,洗耳恭听。 第303章 不入轮回 “拉达克人攻陷古格城邦后,通过残杀、虐打古格百姓,逼迫王兄投降,那时候,本王还以为他们真的会让本王成为古格的国王,却不料,他们派出几大高手以及诸多黑巫师,暗算本王,将本王擒下后,斩首示众,并将本王的尸体丢进藏尸洞的内室中。 那一刻,本王万念俱灰,对背信弃义的拉达克人生出无比的怨愤,同时也悔恨自己被王权蒙蔽了双眼,以致于竟相信狡诈的拉达克人,本王死的时候,怨气冲天,拉达克的高手做了几天的法事都没能将本王的亡魂超度。 不过,本王并没有能力找他们报仇,看到藏尸洞中上千具无辜百姓的尸体,本王深深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道是本王害得古格亡国,在亡国的同时,拉达克的黑巫师在古格境内播散瘟疫,本王才明白,他们不光是想要掠夺古格的财富、美女,还想让古格彻底消失。 在本王死去的当天,认识到这一切后,本王发下毒誓,永生永世不入轮回,将魂魄永远封存于这具残尸之内,受古格十万百姓唾弃、受藏尸洞上千冤魂谩骂。 本王曾是古格王国内最顶级的术士,本王许下毒誓后,以禁术实现了誓言——正如你们所见,本王的魂魄将永远封存于残尸内,不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万年不得解脱。 这是本王对自己的惩罚,也是本王对古格的忏悔。本王无能拯救古格,只能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赎罪,只有这样,本王才会感觉好受一些。 如今,整整过去三百六十年……” 尸王“说”完,天色完全黑下来,夜晚的戈壁滩上狂风大作,吹得他的“声音”越显苍凉。 虞景颜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古格先王的魂魄能够在死后一直存在于无头尸体内…… “能够发下这样的毒誓,可以看得出来先王认错的决心,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惩罚甚至要比魂飞魄散更为残酷,先王会永远以魂魄的状态存在于残尸内,永远受到内心的谴责,这样的谴责,不会终止。”虞景颜心说。 “先王,您,您已经受了三百六十年的苦,罪民李中元想要将您复活,以罪民这具皮囊,解脱您被封于残尸内的魂魄!”李中元鼓足勇气说道。 不料尸王再次摆手,又“说”道:“中元,你还不明白吗?本王是古格历史上最大的罪人,本王心甘情愿被永远封在这具尸体内,不得超生、不得解脱,这样才能让本王感到心安,懂了吗?中元,回去之后,你要想继续延续古格的血脉,就多生几个孩子,本王知道现在已经放开二胎政策,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呗,别再想着什么复活本王之类的不靠谱的事。之前虞景颜说的很对,当年正是因为本王的糊涂,才导致古格灭亡,现在都过去三百多年了,你要顺应历史的潮流,切不可做出逆天而行的举动,古格被灭、本王被封,这是天意,是历史的必然,顺应历史、顺应天意,明白吗?” 虞景颜点点头,对尸王这样的觉悟深表认同,李中元却呆住了,沉默良久都没有开腔。 “虞景颜,给中元点根烟,本王看这小子一紧张了就爱抽烟,让他抽根烟好好理解一下本王所说的话吧。”尸王对虞景颜“说”道。 虞景颜连忙给李中元点上烟,同时给陈肸和自己也点上,并顺手将烟盒递到尸王面前,当他意识到尸王没有脑袋后,这才尴尬地把烟收回来…… “本王不是食古不化之人,这么多年早就想开了,其实在本王发下毒誓的时候就已经看开,历史有其自然发展的规律,本王没有按照规律让古格保持好的发展势头,反而倒行逆施勾结敌国,以致古格被灭,这也是历史规律,既然古格已经不适合存在于世,那么又何必强求呢?中元,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本王的经历,希望你能从中吸取教训,别让古格一脉在你这里断了传承。至于复国的事,以后休要再提,本王无德无能,却有自知之明,本王不是当君王的料,你李中元更不是,而且当下的社会发展迅速而稳定,你务必要顺应发展规律,做出一番事业,你的无人机玩得不错,本王知道,这无人机是你公司自主研发的产品,好好在这方面动脑筋,你以后才会有所成就。”尸王“说”。 虞景颜发现,这位尸王殿下简直太开通了,而且尸王对当今社会的发展非常清楚,连无人机都知道。 一根烟抽完后,李中元终于木然点了点头,喃喃道:“罪民李中元一定按照先王的告诫行事,再也不提复国之事,只通过合理的手段延续古格血脉,请先王放心。” “对,这才对嘛,人要有自知之明,当年本王就是因为这方面的欠缺,终于铸成大错,中元,你心地不坏,但这些年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复国’计划,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唉,趁着还没走上歪路,你要迷途知返,别再步本王的后尘。”尸王谆谆告诫道。 李中元不断点头,表示自己将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将自己的头脑应用到对社会发展有利的方面…… “那个,先王殿下,草民有几件事想请教一下。”见尸王如此开明,虞景颜也消除了之前的紧张。 “好,你说,不过你也别再自称‘草民’了,这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哪里还有什么君臣民之分?你之前不都是以‘老子’自居吗,继续这样说就是。”尸王“说”。 虞景颜尴尬一笑,虽然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紧张,但还没糊涂到敢在尸王面前自称“老子”的地步。 “先王殿下说笑了,虞某人只是当世的末流术士,在您面前可不敢造次。虞某人想请教一下,听殿下说话的语气,似乎对当今社会的情况很了解,您甚至都知道李中元是研发无人机的……” “那可不?本王的魂魄虽然一直封禁在残尸内,但这些年来见过不少前来藏尸洞旅游的游客,从他们的身上,本王了解到很多关于外界的消息,中元的无人机在土林上空飞了那么久,本王自然能看出中元的主业。”尸王打断了虞景颜的问题,解释道。 虞景颜点点头,看了看自己脖子里的班青准堆擦擦,又问道:“殿下,昨日虞某人在藏尸洞中曾经遭遇您强大力量的攻击,却被这枚擦擦抵挡……” “班禅大师亲制的擦擦,本王自然要给些面子,再说了,当年这枚擦擦的制作者,曾到过藏尸洞,与本王促膝长谈,本王关于外面世界的了解,最初还是从他口中得知的呢。”尸王“说”。 虞景颜瞪大眼睛,喃喃道:“原来殿下与班禅大师有交情,难怪这枚连血衣厉鬼都挡不住的擦擦,竟能抵挡住殿下的狂暴力量……”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让中元送本王回藏尸洞吧,本王属于那里,也应该一直待在那里,不过以本王现在的状态,如果自己回去的话,被旁人撞见了,怕是会把人吓死。”尸王打趣道。 尸王开玩笑了,虞景颜和陈肸连忙配合地笑了笑,反应迟钝的四郎却一本正经,而李中元则一脸木讷,今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虞景颜越发感觉这个尸王其实很是通情达理,虽然当年尸王的错误行径间接导致了古格王朝的覆灭,但虞景颜认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反省后,尸王早已幡然醒悟,甚至早在尸王发下毒誓、永世不得超生的时候,他就已经顿悟。 于是,虞景颜渐渐不再对尸王感到畏惧,反而觉得尸王挺值得同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以当年尸王身为古格王室的身份,才会导致那个错误引起了无比严重的后果,如果那时候的尸王只是个古格的寻常百姓,任凭他再怎么勾结外敌,也不至于让古格王朝面临灭顶之灾。 “李中元是个可怜人,尸王同样可怜,他因妒生恨,才会勾结外人觊觎自己兄长的江山,其实世人皆有嫉妒心,只是尸王地位卓然,才导致了那样的恶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无法超脱、轮回,只能被束缚在这具干尸内,这样的惩罚,也已经足够了。”虞景颜心说。 “看来你们也没什么更多的问题要问了,那好,趁着天黑,中元,你把本王送回去吧,虞景颜,本王看你们的车都快要报废了,还是尽快联系人过来拖车吧,在这戈壁滩上过夜,怕是不太安全。”尸王开口道。 “等一下,殿下,虞某人还有一事不明,还望明示。”虞景颜说。 尸王点点头,示意虞景颜有话直说。 “之前李中元说过,务必要在今天完成仪式、让殿下借尸还魂、复活殿下,还说殿下在这六十年一轮回中,只有在今天的时候力量会达到巅峰,这是怎么回事?十多年前虞某人曾去过藏尸洞,当时只感觉到洞内阴魂不散怨气滔天,却始终没有察觉到殿下身上发出的怨愤力量,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所谓的六十年一轮回,指的是什么,难道殿下在藏尸洞里的时候,力量是周而复始、从弱到强再从强到弱的,而不是一成不变的吗?”虞景颜问。 尸王沉默了片刻,李中元不断朝虞景颜眨眼睛,欲言又止,虞景颜则一脸疑惑,更加好奇…… 第304章 几欲失控 “这件事,本王本不愿意再提,既然你问起来了,那本王也不再隐瞒。六十年一轮回,其实是这样的,当年本王被拉达克人斩首害死、丢进藏尸洞后,便发下毒誓,永世不得超生、将魂魄永远禁锢于这具残尸内,但本王的魂魄以及力量状态,却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有一个循环的周期。 本王发下毒誓后的第二天,本王如同藏尸洞其他那些冤魂一样,意识混沌、没什么力量,只能在这具残尸内徘徊,看着周围诸多冤魂,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待在藏尸洞,又为什么无法超脱、再入轮回。从第二天起,本王的魂魄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都会记起一些曾经的过往,每天能记起很少的一部分。 渐渐地,过去三十多年后,本王才想起自己是古格的王室,是古格国王的弟弟,又过去十几年,本王想起曾经对兄长的嫉妒、怨恨,那时候,本王能够记起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本王记得自己曾经是古格最强术士,记起本王因为争权夺位与王兄争吵、遭到软禁。 再然后,本王慢慢想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本王逃到拉达克,与拉达克人勾结,将古格王国的军事布防告知拉达克人,引拉达克人攻打古格,以致于古格被攻陷、藏尸洞中尸横遍野、本王亦被拉达克人斩首,再到了第六十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本王的六十年忌日的时候,本王才能记起以往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本王的身份、本王的所作所为、拉达克人的背信弃义与凶狠残暴、古格王朝的覆灭,以及拉达克人播散瘟疫最终导致古格王朝彻底消亡,这些事情,本王全都想起来了。 换言之,在本王死后的每一个六十年里,本王如同从一个呱呱落地的婴孩到一个迟暮的老人,用六十年的时间,逐渐记起本王所做的每一件混蛋事,在这个过程中,本王会深深地受到内心的谴责,而且藏尸洞里的冤魂会对本王进行谩骂,让本王活在羞愧与自责中。 当这一个六十年结束后的第二天,周而复始,本王再次变成一个意识混沌的魂魄,不记得自己是谁、曾经做过什么,在第二个六十年,本王又会重复同样的过程…… 哈哈哈,三百六十年了,本王经历了六个六十年、六个甲子、六个轮回,每一次轮回中,本王从一无所知到彻底记起全部的过往,这个过程对于本王而言,简直是痛不欲生! 也是因此,本王在逐渐想起更多以前的事的时候,会对拉达克人产生怨愤,也会对自己曾经的行为产生怨愤,以至于到了每一个六十年的最后一天,本王的怨愤的力量会空前强大、达到巅峰,正如今天,便是这第六个六十年的最后一天,于这个六十年的这一天,本王才记起自己所做的一切。 昨天你进藏尸洞的时候,本王只剩下一点点事情没能记起,但也大差不差,所以当时本王身上的怨愤力量极强,今天,更强,但是到了明天,本王身上的力量会消散,关于那些往事的记忆也会忘掉,直到下一个六十年,本王才能渐渐记起来,并渐渐累积起强大的怨愤力量…… 你们能想象吗,在每一个六十年里,本王每天都能多想起一些曾经做过的坏事,每过一天,本王的力量都会变强,本王都会变得更加怨恨自己,这样的折磨,远比一死百了或者魂飞魄散姚斌更痛苦得多,然而,本王早已没有退路,这是本王的命,是本王自己发下的毒誓,是本王对自己的惩罚,也是本王对古格一脉的赎罪!” 尸王的声音变得越发怨毒、言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怨愤…… 虞景颜愣住了,他没想到李中元所说的六十年一轮回,居然是这样的,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古格先王所遭受的惩罚,竟是如此残忍。 每一个六十年里,逐渐拥有自我意识、记起自己的身份,想起自己所做的每一件坏事,想起古格的覆灭,想起自己发下的毒誓……对于古格先王来说,这每一个轮回的每一天,都是一场凌迟! 然而,这样的凌迟,竟是古格先王以术法刻意为之,为的便是偿还自己欠下的孽债,为的便是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听完尸王的这段叙述,虞景颜再也恨不起这个曾经罪大恶极、导致一国覆灭的元凶,反而觉得对其无比同情。 “殿下,原来是这样,难怪李中元要在今日天黑前完成借尸还魂的仪式……好了,我已经没有更多问题了,老李,你受累把殿下送回藏尸洞吧,别再想着什么复国大计了。”虞景颜喃喃道。 不料,就在此时,尸王身上迸发出强大狂暴的力量,这怨愤力量之强,远比昨天虞景颜在藏尸洞中遇到他的时候更强…… “糟糕……”李中元忽然开口道。 “本王已经经历了六个轮回了,三百六十年来的每一天里,本王会一天比一天更加嫌弃自己、痛恨自己,而今,本王受够了,再也不要回去!”尸王发出狂躁的怒吼,一时间,戈壁滩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原本惨白的月光再也看不见了,夜空中飘来一团巨大的乌云,遮住了月光。 尸王身上的力量犹在攀升,虞景颜猛然意识到,尸王要失控了! “完犊子,早知道老子不这么多废话了,尸王一定是在诉说这六十年轮回之秘密的时候,迷失了自我,被怨愤之力所支配……”虞景颜心说。 同时虞景颜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李中元一定要在天黑前完成仪式——天黑之后,尸王的力量越发强大,根本无法控制,甚至连尸王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先王殿下,您冷静点,咱们现在就回藏尸洞好吗?”虞景颜胆战心惊道。 李中元凑到虞景颜身边,低声道:“殿下已经失控,你现在说这些,都特么晚了!之前老子一直给你使眼色,让你别再废话,你非得问……” “没错,中元说得对,晚了,本王已经控制不住心魔,本王受够了,三百六十年暗无天日的生活,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惩罚,本王想出去看看大千世界,当初害得古格覆灭的是万恶的拉达克人,本王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尸王身上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虞景颜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高手,在这股力量面前,虞景颜站都站不稳当,只想跪下来臣服于眼前的王者。 虞景颜心知,尸王的力量极强,如果他真的杀到拉达克,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届时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虞景颜看了看脖子里的班青准堆,然而这枚班禅大师亲制的擦擦却再也没有发出金光,似乎是被尸王身上的力量彻底压制了。 四郎和陈肸也吓得够呛,感受到尸王身上的力量后,在场四人同时意识到,以他们这点本事,要想拦住尸王,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就在虞景颜他们准备接受尸王愤怒的洗礼的时候,却见一颗石子从远处破空而来…… 石子直奔尸王而来,尸王竟似毫无察觉,又或许是尸王对自己这一身的强大力量充满自信,未将这颗石子放在眼中…… 石子的速度很快,但这个速度远远没有达到快得夸张的地步,虞景颜见过很多高手,其中一些高手的速度都要比这颗石子快很多,然而,石子却不偏不倚正中尸王的前胸。 尸王身上攀升的力量戛然而止,石子打在他胸口后落在地上,虞景颜定睛一看,这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子。 “这种速度的石子,尸王绝不可能躲避不开,然而,它却偏偏打在尸王胸口,这是怎么回事?”虞景颜心想。 “谁特娘的偷袭本王?给本王站出来,本王要与你大战一场!”尸王发出愤怒的咆哮。 在石子袭来的方向,传来一个清脆、悠扬的声音:“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虞景颜等人连忙循声看去,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背影…… 左边那人,身穿一身牧民衣服,腰间还别着个工具,虞景颜极力望去,看出那是个吾尔多……右边那人,身形伟岸,身着汉人衣服。 俩人没有停留,不疾不徐往远离虞景颜他们的方向走去。 尸王愣在当场,既不说话、也不阻止二人的离开。 虞景颜很想追上去看看那两个人的模样,他眯着眼睛,法眼之下,惊奇地发现,左边那人居然没有魂魄,右边那人的魂魄他看不清楚…… 两人就这样消失在虞景颜他们的视线中,夜空中的乌云散去,月光倾泻而下,重新照在这片戈壁滩上。 虞景颜四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忽然出手的二人是什么来头,也不清楚为何一颗小小的石子就能击中尸王。 尸王身上的力量不再狂暴不安,变得绵延悠长。 待那两个神秘的人影离开多时,尸王终于开口:“原来是他们……呵,还好有他们出手,不然本王这三百六十年的修行,怕是要白费了,虞景颜、中元,对不住了,吓到你们了,说起来也怪你,虞景颜,怎么那么多的废话呢?让本王想起那些痛苦的事,差点失控,本王一旦失控,你们定然无法生还,甚至可能连累整个拉达克……” 尸王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正常,虞景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夜风袭来,他这才感觉到浑身冰凉——衣服早已湿透。 第305章 巅峰高手 “殿下,您,您好了吗?”虞景颜胆战心惊地问。 尸王:“好了,还好他们及时出手阻止了本王,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伤亡。” 尸王的怨愤力量逐渐平复,虞景颜等人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殿下,刚才那二人是谁?”虞景颜壮着胆子问。 尸王发出一声叹息,开口道:“虞景颜,本王发现你这人可真是爱管闲事,怎么还有那么多的问题要问?就不怕本王再次失控?” 虞景颜连忙摇头,尴尬一笑道:“殿下,虞某人只是随口一问,您若是不方便回答,便让中元送您回去吧……” 尸王:“别那么紧张,本王已经恢复理智,不会再失控了。既然那俩人已经露面,你又问起那俩人,那本王便跟你们聊会儿吧。你们可知道,这普天之下有多少修行者?” 虞景颜摇摇头,最初他自诩当世仅存的术士,然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他才知道,自己比起那些真正的术士,如金问苍、何欢等人来说,不过是个古玩商而已,谈不上修行者,最多只能说是摸到了修行的门槛儿。 李中元也是一脸茫然,嘀咕道:“先王殿下,有多少修行者呢?” 尸王:“本王也不清楚,但是本王可以跟你们聊一下当今世上,站在修行巅峰的几大高手。” 听尸王这样一说,虞景颜兴致高涨,连忙说道:“愿闻其详!” 说完后,虞景颜又试探性问了一句:“殿下,您真的不会再失控了吧?” 尸王哈哈一笑,说道:“你要是废话太多,那就不好说了。好吧,本王跟你们聊聊这普天之下站在修行巅峰的高手吧。其一,名唤任东来,此人修习术法不过寥寥几十年,却能参悟六道·娑婆之顶级术法,实力强大、亦正亦邪,行事全凭个人喜好。” “任东来?没听过……”虞景颜喃喃道。 “以你们的境界,当然没有接触过那种级别的高手。数年前,王兄贡觉加措,也就是古格的末代国王,便是被任东来所害,遭任东来剜去双眼,此人心狠手辣,生平未尝一败……” “殿下,您说贡觉加措、末代国王,数年前?他也没死吗?”虞景颜问。 尸王:“没错,王兄掌握了古格银眼的秘密,早已超脱寿命的极限,可正因为他的古格银眼,才导致招来任东来的毒手,任东来剜去他的双眼,正是因为他那双眼睛便是真正的古格银眼,也是因此,任东来才得以修成六道·娑婆这一顶级术法,可惜的是,没过多久,任东来被两大高手重创,生死不明,有人说他早死在某座不知名的山上,也有人说他尚在人世,隐居于拉萨某条巷子中。” 虞景颜:“那任东来这么厉害,又是被何人所伤?” 尸王:“那两大高手,一个是觉醒了如来藏的孙小帅,一个是他师父吴建,相传吴建乃是末代赞普朗达玛转世,修为逆天,不过转世后实力受损,唉,那件事本王所知甚少,关于孙小帅、吴建与任东来的终极一战,鲜有人知,但自从那一战之后,任东来再也没有露过面。好了,本王接着说下一位高手,他是青海的张恭,据说是天道之下的永生者,早已参透生死实现永生,一心想要打造一支无敌军队征战天地人三界,以人类之躯对抗天庭地狱,他应该算是人类中的最强者了,然而那任东来也未尝一败,任东来与张恭之间并未真正较量过,所以,本王也不能断言孰强孰弱,但是单从张恭所做之事来看,他的修为境界应该在任东来之上。” 虞景颜瞪大眼睛,喃喃道:“张恭?没听过……” 尸王:“本王说了,以你们的境界,跟他们那种级别的高手是没有交集的。张恭处心积虑多年,妄图实现‘通天彻地’计划,筑天轮台以达九霄,得地瞳剑以制地狱,却因始终未能彻底放下情欲,而功亏一篑,在其子唐尸陀死后,张恭以无上神通撕裂空间,从这个世界消失,没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会从那个空间重返当今世界、继续他的宏图霸业……”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看看身边的陈肸、四郎和李中元,四人都是一副听天书的表情,根本不懂尸王所谓的宏图霸业、征战三界、通天彻地、撕裂空间是什么…… 对四人的反应,尸王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任东来、张恭,都是绝顶强者,可惜二人皆是生死未卜,唉,再说第三个吧,这第三个强者,便是山东东蒙公氏一族的始祖公黯龙,相传此人拥有定阳针、地瞳剑等法宝,一身修为通天彻地……” “等等,殿下,您刚才不是说,那地瞳剑是青海张恭所有吗?”虞景颜打断道。 尸王:“你别急,且听本王接着说。公黯龙是东蒙公氏一族始祖,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其本是宋朝皇子,为躲避战乱更名换姓躲到山东,于山东发迹,曾统领齐鲁大地抗击金兵,寸土不让、力挫金国第一猛将,杀得金人数十年未敢再入山东,在此后的千年中,公黯龙一直蛰伏于山东境内,保护着一方太平,东蒙公氏一族在历史上曾经是真正的名门望族,是明朝时候江北第一世族,一门五进士、父子双翰林,说的便是公黯龙的后人,直至抗日战争期间,公黯龙还多次组织族人抗日,以至于公氏一族青年才俊尽数埋骨沙场,整个公氏仅剩下老弱病残,说起功绩来,公黯龙在本王提及到的三人当中,应当排在首位!不夸张地说,自从南宋以来,公黯龙率领公氏一族默默保卫中华近千年!唉,相比之下,本王……不提了,不提了,咱们接着说公黯龙。为何公黯龙的法宝地瞳剑会落入张恭之手?那是因为,千年一遇的术法奇才张恭,曾三次挑战公黯龙,前两次败于公黯龙之手,第三次,张恭凭借其无双的智计以及强大的修为,险胜公黯龙,并赢走了公黯龙的宝物地瞳剑,虽然张恭败了两次,但公黯龙修行的时间远远比张恭要久得多,所以,从天赋、术法上的成就来说,公黯龙要逊于张恭。” 虞景颜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相比起尸王所说的通天彻地征战三界的张恭,虞景颜对公黯龙更感兴趣,他也听说过明朝公鼐家族“一门五进士、父子双翰林”的辉煌事迹,却不知道大明帝师公鼐竟是公黯龙之后。 尸王:“再说这第四和第五个人,为什么这两个人要一起说呢?因为,刚刚用石子偷袭本王的,便是二人之一,刚刚你们看到的那两个背影,便是这俩人!玩石子、穿牧民装的,名叫李巽,他还有个藏族名字,叫做朗卡,与他同行的戴面具的家伙,叫虞羡鹤,李巽与虞羡鹤,曾在藏地书写了数十年的传奇!一百多年前,神秘小喇嘛土登多吉凭空出世,西北悍匪马成远、拉达克国王旦增平措,廓尔喀将领博卡多,以及白莲教主洛擒龙、青翼公子马建营、西方死灵法师萨尔德,还有两条脱困的蛇尾土地神,都被土登多吉一人玩弄于股掌,甚至那个时代的三大杰出人物,驻藏大臣福常青、袁天罡弟子李巽、战神传人虞羡鹤,全都成为了土登多吉的棋子,土登多吉算计普天之下的英豪,让无数人钻入他的布局中互相残杀,而他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解封藏地的罗刹魔女,在与土登多吉的斗智斗勇中,李巽和虞羡鹤舍生忘死英勇无畏,却还是土登多吉技高一筹,李巽、虞羡鹤的挚友福常青,同时代三杰之一,与二人反目,福常青几乎杀死虞羡鹤,李巽也变得孤立无援,最终土登多吉成功解封罗刹魔女,整个藏地即将沦为人间地狱,便是这个时候,虞羡鹤以战神传人身份重现世间,与李巽联手,击杀福常青、重新封印罗刹魔女,成为拯救藏地的伟大英雄,而土登多吉则因为解封了罗刹魔女而灰飞烟灭……唉,那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李巽、虞羡鹤、福常青、土登多吉、洛擒龙、马建营、真龙神,他们每一个人单独拿出来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在那场正义与阴谋的角逐中,李巽和虞羡鹤终于取得胜利……” 尸王的寥寥数语,让虞景颜听得心情澎湃,他终于听人谈起那段传奇岁月,终于知道他的爷爷虞羡鹤果然是一等一的大英雄…… 四郎亦是心驰神往,虽然他从不以福常青转世自居,但也多多少少感受到,自己应该的确是福常青的转世,尸王谈及的那段风起云涌、能人辈出的年代,让四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先王殿下,您要说的绝顶高手,还有吗?”虞景颜问。 尸王:“没了,本王所知的就这些,其中有些是班禅大师所告知,还有些是通过往来藏尸洞的外地的游魂所述,当然,道听途说不尽不详,且这五大高手中能够确定的现存于世的,也就剩下李巽、虞羡鹤,至于任东来、张恭和公黯龙,本王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虞景颜点点头,忽然又开口道:“殿下,刚刚您认出了李巽和虞羡鹤,说明您曾经跟他们接触过,对吧?” 尸王:“没错,本王跟他们聊过天,还得多谢他们出手让本王恢复神智摆脱心魔。” 虞景颜:“那殿下有没有听说过金问苍?” 尸王:“金问苍?是干嘛的,也是修行者?” 虞景颜:“没事,当我没说……” 虞景颜意识到,尸王所提到的五大高手,一个比一个牛逼,他们所做的那些事,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而相比之下,金问苍干的那些勾当,完全上不了台面。 这下,虞景颜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问题要问,他的心思已经被尸王提到的五大高手所吸引…… 第306章 人心险恶 “那个,殿下,我送您回去吧?”李中元消化了一阵子尸王所讲的故事后,开口道。 尸王伸出手指指了指虞景颜,“说”道:“虞景颜,你过来一下,本王有点事要单独跟你聊聊。” 虞景颜点点头,跟在尸王身后走出去很远,心中有些紧张和不安,独自面对实力如此强大的尸王,让他多少有些担忧。 “希望尸王别再失控,再说了,我这么一个小角色,也不值得人家把我骗到远处下黑手。”虞景颜自我安慰道。 一直走出去很远,尸王才停下来,对虞景颜“说”道:“虞景颜,你姓虞,本王想知道,你跟虞羡鹤有什么关系?”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尸王该不会是跟虞羡鹤有什么仇怨吧? “那个,回禀殿下,我爷爷也叫虞羡鹤,不知道是不是跟您提到的那位重名……”虞景颜低声道。 尸王发出一声笑,虽然虞景颜不知道这笑声是他如何发出来的,但虞景颜真真切切听到了。 “你不愿意承认,本王也不再追问,毕竟,普天之下只有一个虞羡鹤,不过有些超乎本王预料的是,像虞羡鹤那样的人也会娶妻生子?哈哈哈……言归正传,虞景颜,像你们这种普通人,或者说你们这种水准的修行者,在本王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你懂吗?”尸王又“说”。 虞景颜连忙点头赔笑,不置可否。 看虞景颜没什么反应,尸王继续“说”道:“其实本王知道你一直在找寻九眼天珠,不光是你自己,包括你的团队也在找寻那东西,对吧?” “您知道九眼天珠的下落?”虞景颜问。 尸王:“即便知道,本王也不能告诉你,因为那是你们的事,跟本王无关,你辛辛苦苦找寻九眼天珠二十年,如果本王就这么将九眼天珠的下落说出来,那岂不是很无趣?包括你爷爷虞羡鹤,以他的能耐,定然知道那东西所在,但他都没告诉你,这说明,寻找九眼天珠便是你这一生相当重要的修行,除了你自己,还有你的团队,没有人能帮你。唉,本来呢,有些话是不能告诉你的,但如今跟你们接触过后,本王觉得还得跟你提个醒。” 虞景颜:“提醒九眼天珠所在?” 尸王:“不,本王说的是,你们三人团队的目的虽然一致,都是找寻九眼天珠,但出发点不同,用心也不同,这件事情你大概还不清楚。还有就是,当你真正找到九眼天珠的时候,你们三人这种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也将走到头。” 虞景颜皱起眉头,思索着尸王的话,不解地问:“为什么?是因为其中某个人会死去吗?” 尸王:“天机不可泄露。虞景颜,你好好想想,以前的时候你的寻宝诀是不是要比现在精准得多?” 虞景颜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倒是,当初刚刚掌握寻宝诀的时候,我用寻宝诀找到过不少宝贝,其中也包括我收藏的那一到八眼八颗千年至纯天珠,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实力有了提升,为何偏偏寻宝诀却不怎么灵光了,常常感觉不到宝物所在?” 尸王:“嘿嘿,看来你也有所察觉,没错,你的寻宝诀的确不如以前了,好好想想其中的缘由吧。叮嘱你一句,把握好眼前的时光,现在,你们是并肩战斗同生共死的兄弟,但是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到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说,等我们找到九眼天珠的时候,我们三人之间这样的关系就会结束?”虞景颜追问道。 尸王:“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回头仔细想想吧,且行且珍惜,本王不能透露九眼天珠的线索,要找九眼天珠,还得靠你们自己,你涉世已深,应该懂得那四个字的意思。” “哪四个字?” 尸王:“人心险恶!” “说”完这四个字后,尸王转身朝李中元他们所在的路虎车方向走去,任凭虞景颜再怎么追问,尸王都不再多“说”一句话。 回到路虎车前,李中元正在检查车子,他的越野车虽然被陈肸的车和那头凶猛的野牦牛撞伤,但好在并未伤到关键。 随后,虞景颜与李中元、陈肸、四郎,联手将侧翻的路虎车推起来,李中元上驾驶室尝试发动汽车引擎,半分钟后,总算将车子发动起来。 尸王打开副驾驶车门,上了车,并认真系上安全带。 四郎哈哈一笑,调侃道:“您老人家还需要系安全带吗?” 尸王一言不发,四郎尴尬地低下头,李中元开口道:“老虞、陈肸、四郎,那我就先将先王殿下送回藏尸洞了,回头我直接从那边离开,咱们拉萨再见!” 虞景颜:“好嘞,路上小心点,先王殿下对你的教诲你可得好好记住,别再妄图复国或者借尸还魂,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吧。” 李中元认真点点头,临走前,将半条中华烟塞给虞景颜…… “你看你,客气啥……才半条啊,老子还寻思是一整条呢。”虞景颜接过香烟一边看着一边嘟囔道。 李中元微微一笑,开车驶离戈壁滩,朝着札达县的方向驶去。 “老虞,尸王跟你说什么了,走那么远、神神秘秘的。”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也没说什么,他就说知道我们在找九眼天珠,还说他知道九眼天珠的位置,但不能告诉咱们,说找寻九眼天珠便是咱们非常重要的修行,反正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谁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陈肸应了一声,看着路虎车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以为咱们这些年来的经历已经够丰富了,可是听听尸王说的五大高手,听听那五大高手的事迹,唉,才知道咱们真的只是井底之蛙,就连咱们接触过的最厉害的金问苍、青翼公子,在尸王那里都排不上号……” 虞景颜:“对啊,老子还常以修行者自居,可听了尸王讲述的故事后才知道,咱们算什么修行者,不过是稍微比普通人厉害那么一丢丢的人罢了。甚至我觉得,如果真刀实枪地干起来,咱们连李中元都打不过。” 陈肸附和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咱们也不需要妄自菲薄,做好自己就是了,咱们的目的是找寻九眼天珠,不是去争什么宏图霸业……” 在虞景颜和陈肸谈论尸王讲述的故事的时候,四郎眼中闪过兴奋的光,他情不自禁握住腰间常青刀的刀柄,思绪已经在那五大高手的故事中遨游…… 他多么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种被人传颂的绝顶高手…… 只是他很清楚,他的时间不多了,当务之急是找到九眼天珠、摆脱诅咒的命运,只有活下去,他才有可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虞景颜不经意间捕捉到四郎眼中的兴奋,同时想起早上在警局厕所的时候,陈肸跟他说过的话——四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在某个时刻,陈肸认为四郎就是福常青…… 虞景颜揉了揉眼睛,再去看四郎,四郎还是四郎,一双眸子还是那样清澈无邪。 “大概是我多心了,年轻人争强好胜,我们今天得见三百多年前的古格先王,并从他口中得知了那五大高手的故事,任谁都会心驰神往,何况四郎年纪轻轻、身手了得,一定不甘心一辈子在我那里当个帮忙的伙计,他本该有更高的追求、取得更大的成就,谁让他是福常青转世呢?唉,不过没想到,听尸王那意思,福常青最终是死在我爷爷和李巽前辈手中的,他们并称为藏地三杰,却因种种原因反目成仇……”想到这里,虞景颜脑中灵光一现,看着一左一右的四郎和陈肸,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尸王临走前说,人心险恶、等我们找到九眼天珠后,我们三人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就会走到尽头,他还说,我们三人的目的是一致的,但出发点不同……对了,他还专门提到,我的寻宝诀没有以前灵光了……百年前的虞羡鹤、李巽和福常青,莫不是正对应着今日的我、四郎和陈肸?我是虞羡鹤的孙子,四郎是福常青的转世,难道老陈是李巽的传人?尸王专门讲述了李巽、爷爷以及福常青之间的事,还专门提醒我,莫不是在说,四郎会在找到九眼天珠之时与我和老陈决裂?对啊,我和老陈认识多年,从关系来讲,像极了百年前的爷爷和李巽,而四郎是新加入的,又是福常青转世……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四郎找九眼天珠是为了破除村里的诅咒,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我,为的便是让我得到九眼天珠后,以九眼天珠破掉他们村的诅咒,我也答应了,找到九眼天珠后,就把九眼天珠给他,可,可他为什么会跟我们决裂?”虞景颜陷入沉思,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他感觉,四郎最终会像福常青那样,为了一己私利与他跟陈肸决裂,再结合他们从拉萨出发前那三炷香的异样,虞景颜得出一个结论:四郎会反,而且最终会死在他跟陈肸手中…… 第307章 深夜放牛 “虞哥,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也在想那五大高手的故事?你觉得他们谁最厉害?虽然尸王讲述的故事中,只有公黯龙与张恭交过手,像任东来、李巽他们,都没跟其他人比试过,但我觉得,最厉害的应该是张恭,你想嘛,那张恭都能撕裂空间、还要打造无敌军队征战三界,他的起点就要比其他四人更高……”四郎看到虞景颜一脸凝重,便开口道。 却不料,四郎这一席话,更让虞景颜起了疑心。 “从尸王的描述来看,五大高手中的确是张恭最厉害,但尸王最敬重的却是张恭的手下败将公黯龙,说到动情处的时候,尸王甚至有些哽咽……与其说五大高手最厉害的是张恭,不如说,他们五人当中,野心最大的是张恭,而四郎竟然表现出对张恭的高度推崇,这是不是意味着,四郎的野心也不小?九眼天珠乃是佛教圣物,其中蕴含着无上神力,除了能够破掉诅咒之外,应该还能大幅度提升修行者的修为,难道四郎日后的决裂,就是为了用九眼天珠提升自己,而不是单纯破掉诅咒?”虞景颜又在想。 “老虞,别想了,快联系札达那边的人,让他们来拖车吧,冻死球了。”陈肸哆哆嗦嗦道。 虞景颜点点头,与陈肸对视一眼,看到陈肸眼中的焦虑。 “老陈与我相识多年,他大概是看出我在怀疑四郎……唉,我特么也不想这样呀……”虞景颜心说。 而后,虞景颜一行三人回到已经严重变形的五菱车后排座上,车子虽然坏了,但车内总比外面暖和得多。 虞景颜给札达那位干警打去电话,说道:“警官,我们追到李中元了,经过一番交流后才发现,是我误会他了,他不是坏人,只是这次被那个诡异的孟杰吓到了,所以在一些方面的表现才会有些可疑,现在已经搞清楚,他是无辜的,麻烦你跟各个检查站打个招呼,别再让检查站堵截他了。” “哦,没事没事,不麻烦,既然李中元是无辜的,那我马上联系各个检查站,这次真的要感谢你们,老虞,回头等我休假了,去拉萨找你,一定要好好请请你。”干警说。 “哈哈,现在就给你个机会表示感谢,找人来拖车吧,之前在追赶李中元的时候,我们的车坏了,我现在就给你发定位。”虞景颜说。 “没问题,你把位置发过来,我马上去联系拖车!”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三人纷纷披上从拉萨带来的大衣,躲在车里暖和。 四郎靠在座位上睡着了,看着身边这个俊俏的年轻人,虞景颜心中五味杂陈,他和四郎认识才一年多,但这一年多来,四郎曾无数次舍生忘死地帮助他,并在每次遇到的危险的时候,都冲在最前面,为此,四郎身上受的伤,比他身上的伤还要多…… “兴许是我多心了,人家尸王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再说了,就算尸王修为再高、也不可能真的能够洞悉未来,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可一定不能对四郎再生怀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就这样吧,管球他尸王说了些什么呢。”虞景颜揉揉太阳穴,疲惫地靠在座位上,努力让自己放松心态,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终于,在四郎的鼾声催眠下,虞景颜也睡着了。 …… “嘀嘀嘀”,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音传来,虞景颜猛地睁开眼,却看到陈肸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前排驾驶座,并打着火疯狂按着喇叭。 虞景颜看着驾驶位那扇已经破烂不堪的车门,问道:“老陈,你在按什么?” “前面有不少牦牛,朝咱们过来了,你特么没看见吗?”陈肸不耐烦地说。 虞景颜这才眯起眼睛朝车窗外看去,车灯早已损毁,通过他的法眼以及惨白的月光,他看到黑压压一群牦牛就在前面不远,而这群牦牛边上,还有一个女子正在赶牛。 兴许是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虞景颜没看清楚女子有什么动作,就看到这群牦牛朝侧面调转了方向。 虞景颜看了下时间,晚上十一点,子时…… “老陈,大晚上放牛,能让牛更上膘吗?我只听过马无夜草不肥,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大晚上放牛的。”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点上根烟,仔细看着前方,附和道:“我特么也是第一次看到人晚上放牛,不对劲啊,这女的没带手电筒,外面的月光昏暗,她这样放牛,不合常理呀。” 本着把闲事管到底的原则,虞景颜和陈肸纷纷下车,四郎这才迷迷糊糊醒来,下车就脱裤子准备方便。 “喂,前面有人,到车后面去尿。”虞景颜嫌弃地说。 四郎应了一声,去后面方便完了又过来,打开车门就要上车,刚踏上一只脚,忽然开口道:“虞哥,你说有人?这大晚上的,戈壁滩上有人?” 虞景颜:“你自己看吧,刚才有个女人赶着一群牦牛朝咱们的方向过来,老陈按了一阵子喇叭,她才调转了方向,不对劲,不对劲啊。” 四郎渐渐清醒过来,拔出常青刀,月光下,常青刀闪着凌厉的寒光…… 女人赶着牛群朝虞景颜他们右边走去,虞景颜三人则快步追上,追到半截的时候,女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虞景颜他们,用藏语说道:“你们是谁?” 虞景颜皱起眉头,此时他们距离这女人足有五六十米,对方居然能够听到他们的脚步,让虞景颜有些吃惊。 “那个,大妹子,你别紧张,我们是过路的游客,车子坏了等待救援呢。”虞景颜用汉语回答道。 “哦,这样呀,这里位置有点偏,不在公路上,你们是迷路了吧?找人救援了吗?”女人一边朝虞景颜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一边用标准的汉话问道。 虞景颜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这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看起来比四郎还要小一些,眉清目秀、皮肤很白,身着传统藏装,手中拿着一根皮鞭。 “姑娘,我们的确是迷路了,才会跑到戈壁滩上,不过我们已经联系札达县的朋友过来救援了。”虞景颜笑着说。 “哦,那就好,我还说如果你们找不到救援队的话,先跟我回家将就住一晚呢,这里昼夜温差很大,你们要在这里待上一夜,身体怕是吃不消。既然你们找到救援,那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还得把牛儿赶到西边的草地上,让它们吃草呢,再见,扎西德勒!”女孩说着,便转过身背对虞景颜他们。 虞景颜皱起眉头,透过他的法眼,看不出女孩有任何问题,然而虞景颜这法眼甚至还不如他的寻宝诀靠谱,一遇到真有本事的人就没了作用。 虽然女孩说话得体、态度礼貌,但她在子时放牛的行为,已经让虞景颜生出警觉,为了搞清楚这女孩的底子,虞景颜开口道:“姑娘,你为什么要在晚上放牛,还不带手电筒呢?这样可不安全,晚上有狼哦。” 女孩重新转过身看向虞景颜他们,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皮鞭,说道:“我不怕狼,我怕太阳。” 虞景颜三人同时紧张起来,深夜在戈壁上赶牛群的怕太阳的女孩,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莫不是女鬼之类的邪祟?不然的话,怎会怕太阳?”虞景颜心道。 于是,虞景颜对四郎和陈肸使了眼色,三人同时朝女孩靠近。 “还有什么事吗?”女孩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虞景颜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发问,毕竟这女孩晚上放牛也不犯法,总不能因为人家说不怕狼怕太阳,就让四郎上去弄她…… 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忽然朝西边扭头看去,喃喃道:“你们的朋友来了,快点回县城休息吧,看起来你们也挺累的。” 虞景颜也扭头往西边一看,隐隐看到两束灯光…… “姑娘,你眼神真好。”虞景颜警惕地说。 因为,刚刚他清楚地看到,这个女孩是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忽然扭头朝西方向,也就是那两束灯光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这就意味着,这女孩并不是眼神好,而是…… “我若将灵觉外放,的确也能感受到西边有车子驶来,可这个女孩呢,难道她一直将自己的灵觉外放着?她深夜在此放牛,难道是冲我们来的?”虞景颜心想。 陈肸也察觉到女孩的异常,从身上拿出电棍,做好了战斗准备。 “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眼神好呢。”姑娘面对着西方车子驶来的方向,自语道。 虞景颜忽然感觉心中一紧,这女孩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隐隐透露出一股深入骨髓的悲伤,这样的悲伤并不强烈,却很真切,让人听了禁不住感到心疼。 虞景颜看了看陈肸和四郎,发现他俩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柔情,这倒不是男欢女爱那种感情,而是纯粹地疼爱之情…… “怎么回事,这姑娘一句普普通通的话,竟然能够影响到我们三人的心境,这,这难道是催眠术,就像沈诺那样的神乎其技的催眠术?”虞景颜心想。 这一会儿的工夫,西方的拖车以及后面的警车已经越来越近,女孩看向虞景颜,笑着说:“原来你们的朋友是警察,那你们肯定不是坏人啦,之前我还以为自己遇到坏人了,你说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儿,大晚上拦住我一个弱女子,确实挺吓人的。对了,你们也是警察吗?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大晚上放牛不安全,才过来的……不对,你们是怀疑我,把我当成坏人了对吧?哈哈哈……” 虞景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感觉这女孩挺聪明,思维很活跃。 拖车停在五菱车前,警车停在虞景颜他们身后,县局的干警下车后开口道:“央宗,又在放牛呀,夜里风大,穿厚点。” 第308章 身残志坚 被称作央宗的女孩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身上的藏装说道:“这可是羊毛的,保温效果特别好,警官,你们这三位朋友把我当成坏人了,正在盘问我为什么晚上放牛呢,我跟他们解释,女孩子怕太阳晒,可是他们不相信,你再跟他们解释解释吧,我还得去放牛呢。” 说罢,这女孩转过身去,挥舞一下皮鞭,皮鞭发出一声破空声,牛群便重新出发。 虞景颜皱起眉头,正要拦下央宗,干警却忽然伸手扣住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同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虞景颜感受到干警手上用了很大的力量,便更加疑惑起来。 见虞景颜没有继续开口,陈肸和四郎也安静下来。 待女孩走出去一段路,干警才打开车门,将虞景颜他们拉到车上,关上车门后压低声音说:“央宗是盲人,你们别乱说话。” “啥?盲人?”虞景颜惊讶地问。 干警:“没错,是盲人,你小点声,她还没走远呢。” “可是刚才她,她,不可能啊,她如果是盲人,怎么知道我们这边是三个大老爷们?她又是怎么知道来救援我们的是警车?你别骗我啦……”虞景颜一脸不信任地说。 陈肸和四郎也都板起脸来,瞪着干警。 干警点上根烟,说道:“央宗是眼盲心不盲,她冰雪聪明,唯独一双眼睛自出生的时候就看不见,她知道来的是警车,是因为她能听出县局警车的引擎声,她知道你们是三个大老爷们儿,是因为你们的脚步声、呼吸声,甚至心跳的声音都跟女性有所区别,央宗是眼盲,但听力非常好,而且很聪明,她能够从一些细枝末节推测出大概,以前我们局里碰到一个案子,还是她帮忙侦破的,你能想象吗,在十几个人当中,她能一下子就听出其中一人的呼吸声不同,知道那人受过内伤。” 虞景颜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陈肸和四郎也不相信,不过警车上的驾驶员小王却证实了干警的说法。 “不信的话,你们还可以去问拖车司机,整个札达县几乎都知道央宗这个姑娘,唉,挺可惜的,这姑娘眼睛看不见……”干警感慨道。 陈肸:“她还说看我们挺累的,莫非这也是她听出来的?” 干警:“这肯定呀,人家连呼吸声的区别都能听出来。” 虞景颜陷入思索,心说:如果央宗真的是盲人,那也能够解释她为什么要在深夜放牛了,晚上没有太阳,央宗本就是盲人,白天和黑夜在她看来并无区别,而且晚上没有太阳,央宗放牛也不会被晒黑…… 同时虞景颜还想起一个细节,那就是在他们从远处逐渐靠近央宗的时候,央宗虽然面对着他们,但双眼却没有变过焦,这个细节寻常人很难察觉,虞景颜也是在使用法眼观察央宗的时候才注意到的。 “难怪她皮肤那么白皙,原来是很少晒太阳,也难怪她说那句‘第一次有人夸她眼神好’的时候,会流露出一股深刻的悲伤,让人觉得心疼,原来,她是盲人。”虞景颜喃喃道。 “虞哥,央宗真的是盲人?”四郎还是不太相信,便问道。 虞景颜点点头:“我相信她是盲人,咱们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其实央宗只是个在夜晚出来放牛的可怜的盲女罢了,不是什么……” 后面的“妖魔鬼怪”,虞景颜没说出来,毕竟车上还有两名警察。 “老虞,如果再见到央宗,你们千万别说她可怜,她特别讨厌别人可怜她,所以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总会把自己表现成一个正常人,她希望人们把她当成同类,而不是把她当成残疾人,你明白吧?”干警说。 虞景颜:“明白,央宗的确很聪明,这样的人,自尊心一定很强,所以不愿意让人把她视作异类,刚才短暂的接触中,我能感受到她在刻意将自己伪装成正常人,唉,只是她这样活着,是不是有点累?对了,她的眼睛是因为什么致盲的,有没有可能治好?” 干警无奈地摇摇头:“她家里人曾经带她去北京的眼科医院看过,那边说是什么先天性视神经发育障碍,治不好……老虞,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治好央宗的眼睛。” 虞景颜一脸为难,他只是个不入流的术士,不是医生,而且他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术法能够让人的眼睛重见光明…… “在这方面,我是真没有经验,回头我打听打听吧。”虞景颜说。 “多谢,老虞,多谢!今晚上我做东,咱们去札达县最好的饭店!”干警高兴地说。 虞景颜掏出手机,悄悄在术士聊天群发出求助信息,问有没有人知道什么术法可以让盲人重见光明…… 而后,负责的干警下车指挥人将虞景颜他们的五菱车运到拖车上,在看到五菱车严重变形的车身后,干警回到警车,开口道:“老虞,你们的车怎么撞成这样了?会跑到戈壁滩上,搞什么鬼啊?” 虞景颜尴尬一笑,看向陈肸,陈肸挠挠头道:“警官,是这样的,之前老虞说李中元可能牵扯到某个案子,让我火速追赶李中元,你也知道,李中元开的可是路虎越野车,我这破车肯定追他不上,李中元见到我们在追踪他,就把车开到戈壁滩上,然后一番追逐后,我就撞车了,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倒不麻烦,你们人没事就好,对了老虞,你之前说李中元有问题,后来又说是误会,究竟是怎么回事?”干警说。 虞景颜:“呃,我也说不大清楚,总之就是误会吧,行了,咱们回去吧,都饿死球了。那个央宗夜里在这种地方放牛,会不会有危险?这荒郊野外的,肯定有狼……” 干警:“你可别小看央宗,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的听觉、嗅觉等感官远超过正常人,对危险有着高度的敏感,而且她很聪明,身手也不错,死在她那条皮鞭的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呢,去年冬天有村民在放羊的时候被一场大雪困在山里,还是央宗带人去把他和他的羊群救出来的,单是那一次,央宗一个人打死打伤了十几头饿狼。” “这么厉害?四郎,你以前打猎的时候最多能能对付多少饿狼?”虞景颜问。 四郎哈哈一笑,说道:“我啊,那时候我一进山里,山里百兽都不敢出来,全都绕着走呢。” “那你还怎么打猎?”虞景颜又问。 “我说的意思是山中的野兽都怕我,不是说它们真的全都跑了,虞哥,你这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小子,我发现自从你击败孟杰后,就变得有点拽了,信不信我一张雷符让你学会尊老爱幼?”虞景颜佯装生气道。 四郎:“拉倒吧,虞哥,尊老爱幼不是这么用的,咱们是平辈论交……” 警车先行上路,朝札达县赶去,拖车在后面慢悠悠跟着,陈肸心知自己的爱车受损严重,在札达县肯定是修不了的,就跟负责的干警提议,让人直接把车子拖到拉萨的修理厂,干警连忙给拖车师傅打了电话告知。 可是这样一来,虞景颜他们就没车开了,阿里地广人稀,随便两个村子之间都相隔数十里,日后要继续找寻九眼天珠,还得弄辆像样的交通工具。 不过札达县地方太小,没有租车公司,县局的警车也不可能借给虞景颜他们开,虞景颜跟陈肸一合计,准备从札达县买一辆二手车先凑合开着。 “车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虽然不能把警车给你们,不过我私人的车子还是可以借给你们的,我家有一辆猎豹汽车,虽然比不上李中元的路虎,但也能凑合凑合,明天一早我就把车借给你们。”干警说。 “这样最好了,多谢警官。”虞景颜与干警握手,表示感谢。 “不用谢我,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是我得多谢你们才对,这次的杀人凶手孟杰非常邪门儿,如果不是你们,我肯定抓不住他。” 一行人来到县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干警所谓的札达县最好的饭馆早已关门,便只好带着虞景颜他们来到一家通宵营业的朗玛厅,朗玛厅里虽然没有上好的山珍海味,但新煮的牛羊肉倒也很不错,饥肠辘辘的虞景颜三人大快朵颐,干警从家中拿来两瓶中档酒,表示自己因为相关规定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不断跟虞景颜他们推杯换盏。 席间,干警多次表达对虞景颜他们的感谢和好奇,但每当他问起虞景颜等人是如何制服孟杰的,虞景颜他们却都顾左右而言他,问过几次后,这干警也失去了耐心,喃喃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从孟杰操纵无人机杀人,再到他能让我们的配枪失灵,最后到他用同事的枪自杀,都能看出孟杰能够使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技能,而他虽然厉害,却也败在你们手中,看得出来你们应该比他更厉害,难怪杰布一个劲儿强调,你们都不是普通人呢,对了,老虞,你们这次来札达,并不是单纯为了旅游,对吧?” 第309章 神山圣湖 虞景颜干了半杯白酒,夹了一块牛肉,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们就是来旅游的,我生在西藏长在西藏,却一直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西藏的大好风景,这不最近终于抽出时间来了嘛,没想到刚来札达就遇到这种事,今天又因为一个误会把车子搭上了,唉,世事难料啊……” 干警面露微笑,又问:“下一步你们准备去哪?我的车子可以借给你们,不过油钱你们得自己出,车上没有监控之类的玩意儿,你们开到哪里都行,我知道,咱们其实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的事情,我就随口问问,不好回答的话也不勉强。” 虞景颜也是一脸微笑,没有回答干警的问话。 “你们是不是因为孟杰来到札达,才专门来这里的?”干警又问。 见虞景颜他们还是不回答,干警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一根羊蹄子啃起来,不再自找没趣。 倒不是虞景颜有意隐瞒,只是这名干警虽然是个热心肠,但虞景颜他们那些事情,却实在没办法跟他说明。 四人在朗玛厅里吃喝了几个小时,酒足饭饱后,这才离开。 虞景颜他们回到宾馆休息,干警则又去警局加班,让虞景颜他们休息好了再联系他借车的事情。 这一觉足足睡到翌日中午,三人相继醒来后,简单收拾一下,去找干警借来他那辆长丰猎豹汽车,这车外形霸气,但性能一般,陈肸试过车后,跟虞景颜说勉强能用。 随后,三人告别干警,开着车子驶离札达。 “老虞,这车还没有我那辆改装过的五菱有劲儿,也就底盘高点,跑这种路不怕翻车。”陈肸一边开车一边点评道。 “那可不?你那破车的改装费都能买两辆这种车了,有的开就不错了,别再抱怨哈。”虞景颜安慰道。 “对了,老虞,咱们现在去哪?”陈肸问。 虞景颜拿出地图研究起来,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原本我计划的是,咱们来到阿里后,先从最有可能藏着九眼天珠的地方找起,这最有可能藏九眼天珠的地方,一个是咱们刚去过的古格王朝遗址札达土林,另一个则是位于噶尔县门士乡的穹窿银城,穹窿银城是古象雄文明的都城所在,而这古象雄文明,可是远比古格王朝更为历史悠久的存在,但是你们看一下位置,穹窿银城位于噶尔县,距离狮泉河不远,可是咱们从这里开车到穹窿银城,起码还得有四五个小时,再结合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我忽然改变了主意,咱们可以先去普兰,再去穹窿银城。” “普兰?你说的是神山围绕的普兰?”陈肸问。 阿里地区共有东三西四七个县城,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阿里三围”,所谓阿里三围,指的是神山围绕的普兰、湖泊围绕的日土和土林围绕的札达这三个县。 虞景颜点点头:“对,如果先去噶尔,寻不到九眼天珠、再去普兰的话,咱们就相当于多转了一大圈,倒不如顺路先去普兰,如果在普兰没有收获,再从普兰返回噶尔,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的路程和时间,而现在,四郎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四郎:“虞哥,我听你的。” 陈肸也表示赞成,而后,他掉转车头朝普兰方向驶去。 “虞哥,我听人说过普兰,相比之下,普兰的神话传说可不比咱们刚刚去过的札达要少,那里有多个宗教共同尊崇的万山之源冈仁波齐,还有被誉为圣湖之王的玛旁雍措。”四郎说道。 虞景颜赞许地看了看四郎,接着说道:“你小子总算做了点功课,你说得没错,普兰的神话传说及其宗教意义甚至要超过古格遗址札达,毕竟札达的遗址出土时间才几十年,而普兰则一直作为著名的宗教中心存在,其中冈仁波齐主峰的名号更是享誉世界、被世人尊崇了上千年,冈仁波齐是冈底斯山脉的主峰,虽然这冈仁波齐不是冈底斯山脉上最高的山峰,却是最有特点、最有名气的山峰,冈仁波齐是世界著名的神山,也是多个宗教尊崇的世界中心,无论是雍仲本教,还是藏传佛教,是印度教还是耆那教,这诸多宗教都将冈仁波齐看作世界中心,佛教中更有相关记载,认为冈仁波齐便是佛经中常说的须弥山,冈仁波齐终年积雪的顶峰会在阳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夺人眼目,每年来冈仁波齐转山的各个宗教、各个国家的教徒众多,根据本教的说法,冈仁波齐上住着本教的三百六十名神祇,佛教则称之为须弥山,至于上面到底住着哪家宗教的神,咱们不得而知,但我觉得,这座神山极有可能与九眼天珠有着密切关联。而且,九眼天珠不仅是佛教圣物,也是本教的重要信仰,前些年阿里这边发现的故如甲木墓葬和曲踏墓葬,其中都出土了天珠,而故如甲木墓葬区和曲踏墓葬区都是雍仲本教的地盘,这就说明,佛教、本教都将天珠看得非常重要,而这两大宗教又同时将冈仁波齐视作神山之祖,所以呢,冈仁波齐是咱们的重要目标。” 四郎:“好,那咱们就先去冈仁波齐!” 虞景颜却摇摇头:“冈仁波齐是必须要去的,但是我刚看过天气预报,这两天冈仁波齐山脚下天气不好,有大风,不适合上山。” “啊?那咱们还去普兰干嘛?”四郎不解地问。 陈肸点上根烟,开口道:“普兰除了冈仁波齐,还有玛旁雍措和拉昂措,玛旁雍措同样被佛教和本教认为是圣湖之王,是西藏诸多圣湖中排在第一位的湖泊,而就在与玛旁雍措一丘之隔的拉昂措,却被称为鬼湖,圣湖鬼湖相隔不远,其景色却是天壤之别,老虞,你是准备去圣湖玛旁雍措对吧?” 虞景颜点点头:“对,人们都说玛旁雍措和拉昂措在湖底有暗河相通,但两座湖却相差极大,我认为,这其中一定隐藏着很大的秘密,四郎,你可听过鬼湖的传说?” 四郎:“听过一点,我听人说从卫星云图上看,鬼湖拉昂措就像是一副被剥下的人皮,还有人说鬼湖中居住着魔鬼,才会导致鬼湖附近寸草不生。” 虞景颜:“不管鬼湖下面居住的是鬼还是魔,咱们都要去一探究竟。” 其实虞景颜从最初听说圣湖与鬼湖的传说后,就一直对这两座湖充满好奇,按理说,如果两座相隔不远的湖泊底下有暗河相通,那么两座湖应该比较接近,可是实际情况却是,这两座湖的区别简直太大了,所以虞景颜才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圣湖湖底有九眼天珠,才让圣湖成为圣湖,而鬼湖湖底没有九眼天珠,才让鬼湖成为鬼湖? 四郎继续追问有关圣湖鬼湖的问题,虞景颜微微一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等到了地方,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吧。” 当然,这只是虞景颜临行之前没做足功课,有些知识点忘记了,才会用这种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趁着沿途四郎入睡的时候,虞景颜连忙拿出手机搜索起关于圣湖玛旁雍措和鬼湖拉昂措的更多知识和传说,并默默记下来…… 玛旁雍措位于进出普兰的必经之路上,一行人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后,总算看到前方一左一右两座大湖,虞景颜伸个懒腰,回忆了一下刚刚背下的知识点,准备待会儿下车后给四郎科普…… 来到圣湖和鬼湖旁,陈肸停下车子,附近有几辆外地牌照的越野车,还可以看到一些身着冲锋衣、游客打扮的人正在对着两座湖泊拍照。 这个季节,是游玩阿里最好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只是晚上起风的话温度会明显降低,过了这几个月后,阿里将进入长达半年的冬季,届时诸多公路都会被大雪覆盖,再想进出阿里,那便是对司机和乘客身心素质的考验了,也是因此,所以虞景颜他们一路走来,总能看到不少游客。 下车后,三人站在两座湖泊中间,切身感受着夹在圣湖与鬼湖之间的巨大的反差。 这是虞景颜第一次来普兰,亲眼目睹两大传奇湖泊,一时间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今日天气尚好,左边的是玛旁雍措,湖水映着碧蓝的天空,显得格外空灵,碧波微荡,雪山白云映入湖水中,湖水周边的远山隐约可见,景色优美、让人看了后感觉心情愉悦,神清气爽。 玛旁雍措海拔四千五百多米,面积有四百多平方公里,湖水最深处可达七十余米,相当于近三十层高楼的高度,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湖边可以看到一些牛羊在吃草、饮水,四周草场茂盛,飞鸟、走兽栖身于此,游客们远远地拍摄着圣湖的美景,记录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一幕。 不过虞景颜等人久居西藏,见识多了各大圣湖,纳木措、拉姆拉措、羊卓雍措等,他们见多了,单纯论景色而言,玛旁雍措并没有比其他的圣湖有太多的优势,让虞景颜他们真正深受震撼的是,圣湖玛旁雍措与鬼湖拉昂措对比之下显现出的巨大反差。 右手边,便是鼎鼎有名的鬼湖拉昂措了。 从宗教角度来说,拉昂措的声名远比不上圣湖之王玛旁雍措。 第310章 妖言惑众 拉昂措与玛旁雍措只有一路之隔,这条路不宽,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两座湖泊中间穿了一条腰带,将之隔开。 而就是距离如此之近的拉昂措,其湖水却远远不像玛旁雍措那样碧蓝,而是明显发暗,湖泊周围不见一草一木一畜一鸟,虞景颜他们站在拉昂措旁,竟然感觉仿佛置身于宇宙的边缘,苍凉、孤寂、了无生机…… 拉昂措湖泊后面不远,是一座暗红色的小山,山上亦是寸草不生,红山映入湖水,更显鬼湖之鬼…… 这样截然不同的两座湖,仅仅是一路之隔,分列三人左右,才会让三人感到从未有过的强烈反差。 三人回到路上,前面不远是一条小水渠,水渠连通两座湖泊,但是由于水渠的位置较高,里面干涸、没有一滴水,故而也没能真正将这两座湖泊连起来。 “虞哥,这,这简直是太神奇了,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是天造地设吗,仅隔了一条窄路,就宛如两个世界……”四郎深感震撼,喃喃自语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神特么天造地设,你想说的是巧夺天工吧?” 四郎点点头:“对对,就是巧夺天工……” 虞景颜:“这巧夺天工也不是这样用的,你得用鬼斧神工,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左边的玛旁雍措是淡水湖,右边的拉昂措却是咸水湖,吉乌村的百姓们世代相传,两座湖泊湖底有暗河相通,明显是以讹传讹,这两座湖泊若是相通,怎可能一个是咸水湖一个是淡水湖?” 四郎:“哦,虞哥说得对,两座湖泊不通。” 虞景颜指着拉昂措后面的暗红色小山,继续说道:“相传当年古格王朝强盛的时候,拉萨那边的统治者为了一统西藏,率重兵前来征战,双方大军在拉昂措旁相遇,鏖战三天三夜,双方皆是损失惨重血流成河,那座暗红色小山,就是被战士们的鲜血染红,战死的士兵们尸骨无法运回故土,幸存的战友们便将他们的尸骨抛入拉昂措,因为拉昂措埋葬了太多的战死的冤魂,导致拉昂措湖畔孤魂聚集、无风也能起三尺浪,寸草不生、人迹罕至,连禽畜都不会出没于此,而一路之隔的玛旁雍措却未受到战乱波及,故而一直保持着碧蓝的湖水与宜人的景色,草木萋萋、植被丰茂、吸引了大量动物聚集。还有一个说法,是玛旁雍措中居住着雍仲本教中的广财龙神,起初广财龙神在此兴风作浪残害百姓,后来佛教传入藏地,莲花生大士来此降服了广财龙神,让广财龙神皈依佛门,成为佛教的护法神之一,而玛旁雍措是藏语音译,其意为‘永恒不败的碧玉湖’,而莲花生大士来此的时候,居住在拉昂措的另一条龙神却一直躲在湖底没有现身,莲花生大士误以为拉昂措中没有龙神寄居,就在收服广财龙神后离去,待莲花生大士离开后,拉昂措中的龙神有所收敛,生怕步了广财龙神的后尘,但那龙神毕竟没有皈依佛门,偶尔也会兴风作浪,附近的百姓、牲畜知道拉昂措中有龙神为祸,便不敢前去,渐渐地,拉昂措的水质变成咸水,不适合人畜饮用,也不适合草木生长,才会导致两座相邻的湖泊变得截然不同,拉昂措在藏语中的意思是,有毒的黑湖。” 四郎和陈肸听得认真,二人以阴阳眼看向拉昂措湖水,果然发现湖水中有怨气萦绕,想来便是当年战死于此的两国战士之冤魂…… 就在虞景颜搜肠刮肚想着之前在网上查找的信息、准备继续给四郎科普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 “呵呵呵,真有意思,还龙神、冤魂……想不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有人在这里公然鼓吹封建迷信,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西藏人民都这么愚昧无知的吗?”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钻进虞景颜的耳朵。 虞景颜皱起眉头,不光是因为对方对他的嘲讽,更让虞景颜觉得不悦的是,这人居然说什么西藏人民愚昧无知。 虞景颜三人同时转过身来,就看到身后站着一群身着冲锋衣的男男女女,其中站在中间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声音判断,虞景颜知道刚才说话的就是此人。 老人身边跟着八九个年轻人,大都戴着眼镜,一个个看起来像极了知识分子,但是他们脸上那副轻蔑、目中无人的表情,却彰显出他们没有多少素质。 “学历不代表学问,知识不代表人品。”虞景颜心想。 “老头,你刚刚说谁胡说八道,说谁愚昧无知?”年轻气盛的四郎听到这老人出言不逊,立马生气了。 “喂,你谁啊?怎么跟郑老师说话的?”老人身边一位年轻的戴眼镜小伙子站出来,一副趾高气扬的德性,与四郎针锋相对道。 这小伙子身形健壮,比四郎高了半头,但四郎毫无俱意,双手掐着腰怒视着这个郑老师一行人。 虞景颜轻咳一声,示意四郎退下,四郎却转过头拿出水杯,让虞景颜河喝水…… 虞景颜有些无奈,他深知四郎在很多时候反应迟钝,不能领会他的意思。 喝了口水后,虞景颜将四郎拽到身后,对于这群高高在上的家伙,他感到厌恶,更对那郑老师对西藏人民的侮辱,感到愤怒,于是,他决定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你刚才说谁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老头,你姓郑是吧,亮个万儿吧,在下虞景颜。”虞景颜不卑不亢道。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叫郑国强,你也得有四十好几了吧?怎么还在这里吹嘘封建迷信?” 虞景颜忍着怒火,他分明才四十岁,只是这发型让他看起来明显显老。 “我吹嘘封建迷信?何以见得?”虞景颜问。 郑国强指了指拉昂措后面的小红山,说道:“就说那座山吧,多年前就有专业人员考察过,山色之所以是暗红色,是因为山上土壤中含有一定量的铁元素,哪是你说的什么两国交战血流成河才把山土染红?别瞎扯了,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虞景颜冷哼一声,反驳道:“人体血液中本就含有铁元素,山上土壤中有铁元素,就能证明山上一定没有沾染过鲜血吗?千年前的战争,血液流满了那座山,将山土染红,千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唯独铁元素沁入山土再也没有消散,但人血中的各类蛋白肯定早没了,你这论据能够支持你的论点吗?同样的话,回敬你,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的时候,总有人喜欢以学者自居。” 第311章 深入交流 “虽然拉昂措湖水中有不少尸骸,但这并不能证明在此曾经发生过激战,更不能证明就是古格王朝与拉萨那边的统治者,为争夺雪域高原的统治权而征战的,依我看,这里根本没有发生过大战,因为古格的都城在札达,真要征战,他们的战场应该选在普兰、札达以东,拉萨以西,最可能的地点是日喀则。湖底的尸骸,是这千百年来,那些牲畜、路人等,因为不慎才落入拉昂措溺死,而残留下的。”郑国强反驳了虞景颜的观点。 虞景颜哈哈一笑,说道:“你可拉几把倒吧,你看看拉昂措附近寸草不生了无生机,哪个动物那么蠢,会到拉昂措溺死?哪个路人那么蠢,会下湖洗澡淹死?拉昂措一带人迹罕至,吉乌村的百姓都会贴着玛旁雍措这边走,没有人会毫无意义接近拉昂措,那么,拉昂措湖底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尸骸?驴唇不对马嘴,拉昂措的尸骸,就是因为古格人与拉萨统治者那场大战!” 郑国强陷入沉默,倒不是他被虞景颜说得哑口无言,而是他在想,虞景颜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清楚拉昂措湖底有大量尸骸呢? 虽然他们的研究课题发现拉昂措湖底有很多尸骸,但这个研究结果并未公布,对世人来说,这应该是个秘密。 “你叫虞景颜?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拉昂措湖底有尸骸的?”郑国强板着脸问。 虞景颜微微一笑道:“我看到的,怎么,有问题吗?” 郑国强的眉头已经拧成麻绳,继续问道:“你看到的?怎么可能?” 郑国强心知,拉昂措被称为鬼湖,可不是凭空捏造的,虽然他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但他也知道,要想下到拉昂措湖底,即便是最专业的人士、用最专业的装备,以目前的技术来说,还是有重重困难——因为拉昂措是咸水湖,湖中有一定量的腐蚀性物质,而且湖水深不见底、常年泛着暗黑色,即便是最先进的设备潜入湖底,也会遭遇莫名的干扰、导致仪器失常,这次他们团队发现拉昂措湖底有大量尸骸,也是采用水下机器人勉强传回来了一些画面,至于那下到湖底的机器人,则“葬身”湖底,再也没能上来,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团体或个人能够成功潜入拉昂措湖底并安全上岸…… 所以,此时虞景颜煞有介事说自己看到拉昂措湖底有大量的尸骸,让郑国强感到震惊和意外。 “难道我苦苦研究的课题,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还是说,这家伙只是在信口开河乱说一气?”郑国强心道。 但是看到虞景颜一本正经的表情,郑国强还是有些心虚,又问道:“你怎么可能看到湖底下有尸骸?这拉昂措根本下不去人,而那些尸骸位于湖底,即便你有最先进的设备和工具,也未必能够成功下去。” 这下轮到虞景颜发蒙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这郑国强居然会如此认真,同时虞景颜也推测,湖底下必定有很多的尸骸,而且这件事在郑国强看来,是个秘密,至少不可能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秘密。 “古格与拉萨那边战士在此激战的故事流传已久,人们都说那些战死的士兵的尸体被丢进拉昂措湖水,这又不是秘密……不对,这老头看起来应该是个搞学术的,他又对这些咸水湖淡水湖如此在行,也就是说,他知道湖底下有尸骸,是因为他的专业研究,他肯定是通过某种手段发现湖底有尸骸,而在他看来,这个学术研究是他的机密,别人定然不会知道。”虞景颜暗中分析着郑国强的变化,渐渐得出结论。 出于对郑国强高傲态度的厌恶,虞景颜决定,继续忽悠下去。 “郑老头,你这话问的有点问题吧?谁说要知道拉昂措湖底有没有尸骸,一定要通过什么专业的设备和工具?嘿嘿,老实告诉你吧,老子不用任何设备,也不用潜入湖底,就能看到湖底有尸骸,而且是很多具尸骸,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尸骸,早已支离破碎,兴许是那些尸骸的主人在死前受过重伤,也可能是他们死后被抛入湖中的时候,被湖底的生物吃掉了一部分尸体,所以才会支离破碎。湖底有生物,这个你应该也清楚吧?看来你对拉昂措有一定了解,但是你这种说话的态度,实在让人反胃。”虞景颜一脸不屑道。 郑国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湖底下有生物,也是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虽然那台水下机器人没有拍摄清楚那生物的样貌,但也传回了那生物映出的硕大黑影…… “不可能,你不用设备、不潜入湖底,怎可能知道湖底的情况?拉昂措深不见底,推测其深度要超过玛旁雍措,最深处定然在八十米以上,而且湖水暗淡、透光性差,你怎么能看到湖底的情况?”郑国强情绪激动地说。 虞景颜对陈肸和四郎笑了笑,他们都是开启了阴阳眼的人,自然不用下到湖底就能看到湖中有大量冤魂存在,而虞景颜如此肯定地说湖底下有尸骸,一是按照民间的说法,这里发生过激战,二是通过那些冤魂,三则是通过郑国强的反应。 虞景颜这轻蔑的笑容,让郑国强更加紧张,他生怕自己的研究成果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郑老头,举个例子吧,我能看到太阳,你也能够看到太阳,可是要看太阳,非得跑到太阳上面吗?不用吧,咱们在太阳系内的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太阳,同样的道理,湖底下有大量的尸骸,老子不用下到湖底也能看到,你要是看不到,大概是你眼神不好。”虞景颜点上根烟,一脸嘲讽道。 他之所以会如此不客气的跟这个老学究争吵,纯粹是因为最初老学究郑国强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以及言语中流露出的对西藏人民的侮辱。 “是我眼神不好?不可能,我虽然戴着眼镜,但是矫正视力也有5.0,同行的学生们的视力或者矫正视力也很正常,不可能的,没理由,没理由你们能够看到湖底的尸骸,而我看不到……”郑国强一边摇头,一边难以置信地说。 虞景颜挠挠头,感觉这郑老头有点失控,心说这老人家该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为了防止郑国强碰瓷,虞景颜哈哈一笑,转而说道:“你别紧张,我说湖底有尸骸,其实只是根据当地人的传说推测出来的,没什么证据,你看你,一把年纪了,来高原旅游,多注意身体吧,别动辄就这么激动,对身体没好处的。” 随行的年轻人们也开始安慰郑国强,说虞景颜不过是随口说的,不用当真,还有人从背包里拿出药丸喂给郑国强吃下,郑国强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等郑国强情绪恢复如初后,他又追问虞景颜到底是如何知道湖底下的情况的,虞景颜摊开手表示无奈,称自己仅仅是通过民间传说推测出来的,再结合郑国强的反应,才会肯定地说湖底下尸骸的情况。 郑国强拍了拍胸脯,看起来放松了一些。 之后,虞景颜不愿再同郑国强等人废话,便拉着四郎和陈肸到一旁,继续给他们介绍两座湖泊的情况。 “你们看,左边的玛旁雍措的形状,其实像一轮初升的旭日,而右边的拉昂措,则像是缺损的月亮,当然,咱们在这个角度是看不大出来的,需要从卫星地图上来看。”虞景颜指着两旁的湖泊说道。 陈肸和四郎连忙点头,他们曾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说法。 跟陈肸和四郎二人解说了一阵子后,虞景颜感觉之前从网上了解到的知识点已经讲完,便也不知道再讲点什么,于是凑到郑国强队伍最后面,找来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小伙询问郑国强的身份。 “我们郑老师可是科学院的教授,是国内高原湖泊研究的先驱,也是国际上著名的湖泊专家!”这位学生一脸骄傲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心说,原来又是个专家,以前北京那个搞文物鉴定、古董收藏的专家董老,在他面前都得客客气气…… 虞景颜依旧对郑国强颇为不满,只是之前郑国强的情绪激动,让虞景颜口下留情,生怕这老头子再整出脑血栓之类的毛病,那他就不好脱身了。 “老陈,四郎,你们看这两座湖泊,玛旁雍措与拉昂措仅有一丘之隔,但左边的玛旁雍措草木萋萋生机勃勃,右边的拉昂措则寸草不生人畜罕至,玛旁雍措被称为圣湖,被人视作雪域高原上的圣湖之王,而拉昂措被称为鬼湖,连吉乌村的村民都要绕道走,玛旁雍措的水清冽甘甜,拉昂措的水苦涩难咽,这本是两个极端的对立面,一个代表着生,一个象征着死,一生一死、一神一鬼,但两座湖泊却就这样相对而坐,彼此互不干涉、互不影响,在万山之源冈仁波齐下,两座湖泊相安无事、和谐并存了上千年,这是为何?正与邪、神与鬼,本是对立的,为什么它们之间却如此和谐?这便是矛盾的对立与统一,是大自然呈现给我们的辩证案例,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圣湖玛旁雍措象征着阳,鬼湖拉昂措象征着阴,神灵与鬼怪并存、宝物与危险同在,如果此间仅有这个玛旁雍措,那咱们置身于此,又怎么能够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反差?有人说正邪不两立,也有人说佛魔一念间,其实正与邪,并不是完全对立的,它们其实是对立而统一的,想想咱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吧,像何欢、文礼谦、何雅、尸王,以及兴娟、边巴、金问苍,甚至之前的沈诺、赵怀远、舒娘,他们这些人,都是非常复杂的,要做到纯粹的善,很难,要做到纯粹的恶,大概更难吧,大多数时候,恶人也有难言之隐,唉……” 站在圣湖与鬼湖之间,虞景颜的思维有些发散,发出一番人生感悟…… 陈肸和四郎听得认真,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脸凝重的郑国强。 第312章 对立统一 “虞景颜,你刚说的这些,倒是挺有意思,你从两座湖泊中感悟到辩证唯物主义中的矛盾的对立与统一,也算很有想法,之前我对你的态度有些傲慢,还请见谅。”郑国强一边思索着虞景颜说的话,一边向虞景颜道歉。 虞景颜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如果我只谈两座湖泊相互依存彼此对立,你会觉得这是唯物主义的辩证观点,可是如果我再加上宗教的感悟,你就会认为我是在宣扬封建迷信、是唯心主义观点,你觉得这究竟是你的思想过于狭隘,还是我的看法愚昧无知?同样的事物,同样的感悟,不谈宗教便是唯物主义,加上宗教便成了唯心主义,是错误的、愚昧的,唉,你这样的想法其实是不对的,错的不是宗教,而是你内心的偏见。不管你有没有信仰,都要懂得兼容并包,你可以做你的无神论者,但面对宗教,面对宗教对人生的思考,面对这大自然,你需要保持敬畏之心。你可以不信鬼神,但请务必敬畏,这片雪域高原,是个几乎全民信教的地方,自从吐蕃开始,这里便是佛国,早在吐蕃之前,雍仲本教的思想也已经传遍整个高原,你别拿着自己认为的专业知识去抨击别人的信仰,那样并不会显得你有多么高大、多么有学问,只会让人觉得你这个人思想很不成熟、过于狭隘,引来旁人的不满,我虽没什么学历,但自问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这跟学问没有关系,今天你我相遇便是有缘,我跟你说这些,是不希望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听你手下的学生说,你是研究高原湖泊的专家,那我更要奉劝你,你要想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搞你的科研课题,就更得尊重当地人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莫要一意孤行,本地人口口相传上千年的故事,定然是有一定依据的,或许他们的学识不高,无法用专业知识来解释种种现象,但是自从他们的祖先、自从上千年前起,他们就扎根于此,他们见过的、听过的、感受过的东西,是你从书本上一辈子都学不到的。言尽于此,望谨言慎行,莫要再口出狂言。” 虞景颜说完,不理会皱眉思考的郑国强和其身边满脸不屑的学生们,便招呼陈肸和四郎继续去前面看看,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要跟人家争论,而是要确认此地有没有九眼天珠。 虞景颜他们走开后,郑国强再次陷入思索,思索着虞景颜说的每句话每个字…… “虞哥,你们之前说的那句‘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是不是说人们的缺点就是喜欢当别人的老师?”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四郎:“那你刚刚怎么在给那郑老头当老师呢?” 虞景颜:“别瞎说,我可没有当他老师,我只是指出他思想上的缺陷罢了,懂不懂?” 四郎:“不懂,感觉你就是在卖弄……” 虞景颜一拳打在四郎肩头,当然,他并未用力,即便他全力打出一拳,也不会给四郎造成伤害。 三人围着两大湖泊转悠了足足一个小时,虞景颜已经有些疲倦,却仍旧没有找到关于九眼天珠的任何线索,他无数次拿出罗盘查看,却只看到罗盘的指针一直稳稳指向南方——而这并不是因为南方有至宝存在,只是罗盘自身的属性罢了,如果南方有至宝,那么虞景颜的寻宝诀是会有所察觉的,而且罗盘指针一定会发生转动、最后再停在南方。 之前按照虞景颜的推测,这圣湖与鬼湖一带,即便没有九眼天珠,也一定有一些特殊的东西存在,正是这东西的存在,才会让近在咫尺的两座湖泊有了如此巨大的差距,然而经过他们的实地勘测与寻宝诀感应后,虞景颜却发现,自己可能想错了。 鬼湖拉昂措周围寸草不生了无生机,可能只是因为当年那场激战后那些被抛入湖底的尸体,是那些战士们死后无法魂归故里,才会在此聚集,以至于冤魂的怨气影响了拉昂措的生机。 同时虞景颜也想起尸王所说的话,尸王在临走前,曾经把虞景颜叫到一旁,专门跟虞景颜聊了很久,其中有一点比较关键的是,尸王提到,虞景颜的寻宝诀大不如前…… “如此看来,我的寻宝诀的确出了问题,这特么是怎么回事,这一年多来,我们屡次出生入死,在一次次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的实力明显提升,对术法的驾驭、符纸的制作,以及相关知识的实践也有了明显进步,可为什么偏偏这寻宝诀却比不上从前了?还有,尸王说,等找到九眼天珠之日,就是我和老陈、四郎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结束之时,难道……”想到这里,虞景颜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向左右的四郎和陈肸…… “难道,我的寻宝诀退步,跟他们有关?” 不过,虞景颜很快静下心来,劝说自己道:在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之前,不应该对两位同生共死的兄弟心生怀疑。 站在碧蓝的玛旁雍措与暗蓝色的拉昂措之间,虞景颜思绪万千,却始终没能彻底放下对陈肸和四郎的怀疑,也没能真的将他们看成敌人,他感觉自己很是矛盾,对两位兄弟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却仍旧在自欺欺人……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虞景颜很清楚,自己必须尽快下定决心——不管是放下怀疑还是坚持怀疑,都得做出选择,不能摇摆不定。 回头看了看郑国强一行人,他们还在湖边采集土壤样本、观测水文等,虞景颜无奈地叹口气道:“看来今天是得不出想要的结论了,咱们先去普兰找地方住下吧。” 陈肸和四郎表示赞同,三人转身朝着停车的位置走去,到了近前,虞景颜注意到有几辆“京”开头的越野车,车前窗内还贴着某科学院的通行证。 于是,虞景颜给北京的文物鉴定专家董老打去电话。 “喂,董老,跟你打听个人。”虞景颜说。 “老虞啊,打听谁?” “北京某科学院的郑国强,据说是专门研究高原湖泊的专家,你可知道这人?”虞景颜问。 “没听过,不过我有朋友也在那家科学院工作,我这就跟你问问,你稍等。” 挂掉电话,虞景颜三人回到车上,陈肸正要发动车子,虞景颜却摆摆手:“等会儿吧,郑国强这伙人明显是来研究拉昂措的,而且他们已经发现湖底有大量尸骸,听郑国强这意思,湖底尸骸的事似乎还是秘密,除了他们应该没有别人知道,拉昂措中聚集了大量的冤魂,我有点担心郑老头他们的研究与勘查会招惹那些冤魂,这个郑老头虽然有点可恶,但人家毕竟也是搞研究的,想来也是为了造福人类,既然这事让咱们碰到了,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管。” 陈肸点上根烟,半开玩笑道:“老虞,我发现你这个爱管闲事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湖底尸骸众多,咱们在岸上都能看到不少冤魂,下面没准儿还有些修为不错的厉鬼恶鬼,你确定咱们要管这事?” 虞景颜:“不能不管啊,就像之前藏尸洞的事,如果不是咱们插手了那名工作人员被杀的案子,又怎能跟传说中的机械师一战,并接触到尸王、从尸王口中得知那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呢?这管闲事吧,有利也有弊,没准儿在哪件闲事中,咱们就能查到九眼天珠的秘密呢。” 陈肸点点头,看了一眼后排快要睡着的四郎,有些担忧地说:“道理我都懂,可是四郎的时间不多了,老虞,我怎么感觉你的寻宝诀越来越不给力了?” 虞景颜心中一惊,却挠挠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想:老陈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不等他细想,董老回过电话来,说道:“查到了,郑国强的确是那家科学院的教授,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研究湖泊的专业人才,他对湖泊特别是高原湖泊的研究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只不过呢,这人的口碑不大好,有人说他功利心太重,也有人说他眼中只有工作,当然,这句话是贬义词,就是说他为了做出一些成绩来,会使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科学院的同事们大都不喜欢他。老虞,你让我查他干嘛,是不是他也去西藏了?这家伙常年在那边跑,他得罪你了?” 虞景颜:“那倒没有,就是我们在普兰玛旁雍措这边恰巧碰到郑国强了,他说话的确是牛逼哄哄的,我有点不爽,跟他探讨了一下,他现在正蹲在湖边思考我说的话呢,好嘞,没什么事了,谢谢你,回头我们去北京,你可得好生招待。” “没问题!让杜鹏请客,他有的是钱。”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喃喃道:“希望这个郑老头别乱来,拉昂措不同于一般的湖泊。”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驶来一辆车,车上下来五六个身穿冲锋衣的男女,其中有人拿着话筒、有人扛着相机,看起来像是做节目的。 “怎么又来一伙人?”虞景颜皱起眉头说道。 而且这一伙人当中还有个身着藏装的藏人,这伙人直奔郑国强他们而去,虞景颜感觉有点不对头,便跟陈肸和四郎一同下车,跟在这伙人身后…… 第313章 湖怪照片 这群电视台模样的人并未注意跟在身后的虞景颜三人,径直来到郑国强面前,其中那位身着藏装的中年男子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站在拉昂措前,队伍中拿着话筒的女性将话筒递到男子面前,开口道:“这位朋友是吉乌村的村民,名叫扎顿,就是他发现了拉昂措的神秘生物,来,我们现在把话筒交给扎顿,让扎顿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 被称作扎顿的男子接过话筒,摄像大哥立马将摄像机对准他。 扎顿看起来有些腼腆,在摄像机对着他的时候,脸明显红了,有些紧张地指着另一只手中拿着的照片,用很不标准的汉话说:“我,这个照片,我拍了,前几天,我这里摄影,那个,拉昂措湖里,看到有东西着,大着呢,我拍下,照片拍了,那东西不见了,它会动,大得很,速度快着……” 虽然扎顿的汉话说得不好、表达得也不够连贯,但虞景颜已经听明白,扎顿是说,前几天自己在拉昂措湖畔摄影的时候,偶遇一个很大的神秘东西,拍下照片后那东西就不见了,速度还很快。 美女记者示意摄像大哥将摄像机对准照片,然后接过话筒,继续说道:“扎顿大哥看到的神秘东西,究竟是什么?对此,我们走访了吉乌村的村民,发现村民当中有不少人都曾在湖畔看到过类似的东西,他们的描述基本一致,那东西很大,速度很快,黑色,像是某种大鱼,又像是某种其他的生物,甚至有人说看到那东西飞出湖面、吞掉湖边的牛羊等。” 虞景颜眯着眼睛看向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黑色的影子,这影子很长,像一条大黑鱼,但看不到鱼头,只能看到背部,照片还算清晰,但只凭这么一个黑色的长形背影,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东西。 “吉乌村民的说法,引起了相关专家的重视,为此,我们特意请来国内研究高原湖泊的教授,郑国强先生,请郑国强先生说一下他的看法。”美女记者一边说着,一边将话筒递给旁边不远的郑国强。 郑国强轻咳一声,面对着镜头,一脸严肃道:“虽然这张照片上的确拍下了一个黑影,但仅凭一张照片,我们无法得出更多结论,结合目击者扎顿以及其他村民的说法,我带领我的团队特来实地考察,并且使用了目前国内最为先进的水下机器人下到湖水中查看,可惜的是,那台机器人没能上来,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机器人在失联之前传回来的画面显示,湖底的确生活着大型生物,至于那生物的品种,暂时没有结论。我们化验了湖水的成分,发现拉昂措的湖水中含有大量腐蚀性物质,而且这是一座高原咸水湖,湖中看不到常见的鱼虾等生物,但这并不意味着湖底就没有大型生物,因为湖水中有一定量的浮游生物,湖底也有不少腐殖质,这些营养成分足以养活一定数量的大型生物。其实国内外有不少地方都出现过湖怪的传言,但截至目前,并没有发现真正的湖怪,新疆的喀纳斯湖、英国的尼斯湖,那些所谓的湖怪要么是有人人为地制造新闻,要么是一些体型较大的已知物种,但我认为,拉昂措中的生物,与那些假的湖怪不同,这应该是一种全新的物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能够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下来的大型生物,与我们已知的水中生物完全不同,为了搞清楚拉昂措中的湖怪究竟是什么,我们呼吁相关部门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经费和技术支持。” 郑国强说完后,将话筒归还记者,记者面对镜头,露出一脸的好奇与震惊,说道:“湖怪?拉昂措湖怪?这里我需要跟大家解释一下,拉昂措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叫做鬼湖,人们说这座湖是被魔鬼诅咒过的湖泊,所以湖泊周围寸草不生、人迹罕至,甚至连湖泊后面那座红山,也流传着是被千年前交战的士兵的血染红的传说。种种传说让拉昂措更显神秘,如今我们有人拍下了湖怪的照片,是不是能够为我们揭晓拉昂措被称为鬼湖的另一个原因呢?好了,各位观众,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我们会全程跟进郑国强教授团队调查湖怪的经过,大家下期节目见。” 说到这里,女记者收起话筒,摄像大哥也扛着设备回到车上,郑国强对这支队伍中一名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人说:“怎么样,这么说行不行?” 领导微微点头,说道:“还是不够神秘,等这期节目播出以后看看观众们的反响吧,老郑,钱呢?” 郑国强:“我马上安排人打给你,放心吧,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人。” 虞景颜他们虽然隔得较远,但虞景颜一直竖着耳朵将灵觉外放,故而能够听清楚郑国强与这位领导的谈话内容。 “录节目还要给钱?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虞景颜心说。 不过很快,虞景颜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所谓的拉昂措湖怪,其实并不存在,这个扎顿是郑国强找来的托,郑国强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引起相关部门和普通民众的重视,从而得到上级部门的支持,加大经费投放力度,这样一来,郑国强的团队就能更好地对拉昂措进行勘测。 “董老说过,郑国强这人功利性很重,为了他眼中的学术研究,会使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这样看来,还真是,他花钱找电视台节目组、找扎顿当托,就是为了多搞点经费。嘿,估计扎顿手上的照片也是郑国强合成的,吉乌村的村民有几个人懂摄影?”虞景颜想。 于是,虞景颜凑到闷头抽烟的扎顿身边,笑嘻嘻道:“扎顿,我能看看那张照片吗?” 扎顿点点头,慢慢掏出照片,他不认得虞景颜,却误将虞景颜他们当成了郑国强的人。 虞景颜接过照片,用手机拍下后,仔细观察起来,从照片来看,倒不太像是合成的,虞景颜以前自己也合成过不少他跟明星的合影,以推动自己的新仿天珠销售。 “这是你拍的?”虞景颜问。 扎顿紧张地说:“对,是我,我拍的,怎么,不好吗?” 虞景颜:“照片拍得不错,是用什么相机拍的?” 扎顿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这下虞景颜便更加确认,扎顿的照片根本就是郑国强给他的,这个扎顿根本不会拍照。 照片很清楚,一点都不糊,说明对焦很到位,而且快门的速度把握得也很好,如果照片中的真是活物,且速度很快,要拍下这样清晰的照片,需要专业的相机和专业的摄影人才。 从拍摄角度和背景中红山的位置来看,当时拍照片的人应该就站在虞景颜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附近,虞景颜推测,这是有人在湖中放了一个黑色的东西,然后站在这里拍下的照片,而且,那东西肯定不是活物,而是类似于黑色管子之类的物品。 把照片还给扎顿后,扎顿连忙朝吉乌村方向走去,走到停车场位置的时候,虞景颜果然看到电视台的人给扎顿递上几张钞票。 “哦,看来照片是电视台的人搞出来的,找来扎顿当托,演这么一出戏,电视台与郑国强勾结,一个为了收视率,一个为了经费,哼,他们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拉昂措没有湖怪,却有大量的冤魂,老子不能袖手旁观了,得找郑国强谈谈,让他知道厉害。”虞景颜心说。 随后,电视台的领导与郑国强交谈完毕,便与电视台的人离开,郑国强及其团队则继续在拉昂措附近忙碌。 虞景颜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他知道,拉昂措中冤魂众多,一旦太阳落山,指不定会出来整出什么事情。 “郑老,天色不早了,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虞景颜说。 郑国强看了看虞景颜,说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虞景颜:“正准备离开呢,这不是看到你们还在么,准备跟你们一起走,你们住在普兰吗?” 郑国强点点头:“对,我们住普兰县城招待所。” 虞景颜:“那行,咱们一起走吧,再等一会儿天黑了,路上可不好走。” 郑国强应了一声,他担心的是天黑了在这种路上开车不安全,虞景颜担心的却是天黑后拉昂措中的鬼魂会出来搞事情。 于是,郑国强招呼手底下的学生们收拾起相关的设备和工具,回到车上,与虞景颜他们结伴而行。 虽然之前郑国强曾经同虞景颜他们发生过争吵,但郑国强静下心来后思索了虞景颜说的话,认为虞景颜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其中一些涉及宗教的思考,更是让郑国强感到受益匪浅——不是宗教的错误,而是他内心的偏见。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爱因斯坦这句话,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位虞景颜不是一般人,其眼界、思想已经超过科学院那帮老东西,当然,也超过了我。”车上,郑国强喃喃自语,搞得随行的同学们一脸懵逼,心说这向来崇尚科学的郑老师怎么也开始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一路顺利到达普兰县城,虞景颜三人特意住在郑国强他们所住的招待所,美其名曰方便同郑老交流学术问题,实际上,虞景颜是想找机会跟郑国强好好谈谈,希望郑国强别再打拉昂措的主意,虽然虞景颜知道郑国强考察拉昂措,只是想搞清楚湖底尸骸的事,但虞景颜更清楚的是,就郑国强这帮科班出身的人,如若真的下到湖底,多半是有去无回,就如郑国强自己提到的水下机器人一样。 第314章 好言相劝 开好房间住下后,虞景颜从前台打听到,郑国强自己住一个房间,他的学生们则分别住在他的左右与对门。 入夜后,虞景颜对陈肸和四郎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郑国强聊聊。” 四郎:“虞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那个扎顿照片上的真的是湖怪吗?湖怪是不是妖魔鬼怪的一种,是某些动物修炼成为妖怪了?” 虞景颜:“是有这个可能,万物有灵,一切生物甚至是非生物,通过修炼、吸纳天地灵气后,都有可能晋升为更高级的存在,就像动物植物可以修炼成妖,比如咱们接触过的鼠族大妖舒娘、以及我和老陈曾经接触过的六尾妖狐,但是我认为,今天电视台在湖边采访扎顿和郑国强的行为,完全是炒作,我问过扎顿,照片是用什么相机拍的,扎顿一问三不知,明显那张照片不是他拍摄的,他只是电视台和郑国强他们找来的托罢了,根本没有湖怪,他们只是在演戏,而郑国强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想来不外乎是为了多争取点经费,让上头重视拉昂措,我觉得,郑国强是想通过对拉昂措的勘测,来找出拉昂措周围了无生机的原因,或许这样的研究对他来说很重要,但拉昂措的特殊之处在于,湖水中有大量冤魂聚集,我得阻止郑老头,省得他被湖中的冤魂弄死。” 四郎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我见过那么多湖泊,也没听说哪里有什么湖怪,那成,虞哥,你去忙吧,需要我陪你不?” 虞景颜:“不必了,郑老头的房间离咱们很近,如果有什么情况,我马上喊你们。” “老虞,那张照片找人鉴定了吗?”陈肸问。 虞景颜一拍脑门儿,马上把照片发给杰布,让杰布利用警方资源帮他鉴定一下照片是不是合成的。 杰布发来信息:收到,你稍等,我这有个会,开完会马上安排。 虞景颜发完照片后,便来到郑国强房间外,轻声敲响房门。 郑国强打开门,看到门外是虞景颜的时候,略微吃了一惊,喃喃道:“原来是虞先生,我还以为是我学生呢,快请进吧。” 经过白天的一番探讨(争吵)后,郑国强对虞景颜的态度恭敬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目中无人,他虽然为人高傲,但也不是顽固不化,看得出来虞景颜是有真才实学的。 进门坐下后,虞景颜开口道:“郑老,你是研究高原湖泊的专家,肯定常年待在高原,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身体吃得消吗?” “哈哈,别看我一把年纪了,身体素质还不错呢,早在三四十年前,我就跟同事们在高原上研究湖泊,这么多年下来,早已习惯了,像我们搞这种研究的,还得多在户外活动,一直在实验室里可研究不成成果。” 虞景颜点点头,又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对拉昂措充满兴趣,能不能说说看为什么呢?你别多心,我只是单纯地好奇罢了,雪域高原上有那么多湖泊,你却偏偏来到这自然环境恶劣的普兰,听你说曾经放出水下机器人探测拉昂措,且那机器人有去无回,这湖泊究竟有多深,现在还是未知,想来常规的声呐测距是无法测量出拉昂措的深度的,而且人工潜入湖底也没能成功,对吧?既然拉昂措如此不平凡,为什么非得研究它呢?我是一名古玩商人,跟你的研究课题并不重合,你别寻思我是来刺探情报的。” 郑国强哈哈一笑,说道:“这个我知道,今天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托人查过你们了,你叫虞景颜,是琅赛古玩城的商人,跟你一起的年龄与你差不多的叫陈肸,是古玩城的保安,另外那个小伙子叫四郎,是你的伙计。你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勘测拉昂措,没错,拉昂措是充满了未知,声呐测距对它无效,连国内最顶尖的水下机器人下去后都没能上来,我推测,越是靠近湖底的时候,下面的腐蚀性物质越多,才会导致机器失灵。然而,正因为拉昂措的不平凡,我才特别想搞清楚,这座湖泊究竟为什么不平凡。” 虞景颜仔细留意着郑国强的表情,继续问道:“你有没有派人下去过?” 郑国强摇摇头:“没有,因为拉昂措比较危险,所以我没贸然让人下去,而且专业的潜水工具还没送到,必须得等那些工具到了、多掌握一些信息后,才能派潜水员下去。” 虞景颜:“你刚刚说没有派人下去过,为什么又说拉昂措充满危险呢?” 郑国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躲闪,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停顿了几秒种后才开口道:“首先是直觉,来这里的时候,我们观察过拉昂措,发现别说人了,就连走兽、飞鸟,都不会靠近这座湖泊,这就让我感觉到拉昂措非同一般,其中可能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所以动物会自觉避开它。然后呢,是水下机器人传回来的画面,不瞒你说,拉昂措的湖底的确有不少尸骸,但机器人只传回了几个模糊的画面后就失去了联系,通过那些画面,我们看到至少有几十具人类的尸骸,还有上百具牛羊的尸骸,这座湖不简单。” 虞景颜:“就这些?下午你接受采访的时候不是说,机器人拍到了一个跟照片中差不多的黑影吗?” 郑国强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为难地说:“画面太模糊了,我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不确定是什么东西,也不确定是我看错了、还是机器人受到腐蚀后画面失真,之所以我会对媒体说机器人拍到了与照片一致的黑影,虞景颜先生,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理解我的用意。” 虞景颜:“理解,你无非是想以此为噱头,吸引上级部门和民众的关注,从而能够获得更多的经费和技术支持,好进一步研究拉昂措,对吧?” 郑国强点点头,又说:“这个做法虽然不是很妥当,但我实在没别的招了,上级拨的那点钱,根本不足以支持我们完成对拉昂措的探测。” 虞景颜冷冷一笑,摇摇头道:“我觉得,即便上面给你们再多的钱、再多的技术支持,也未必能够完成对拉昂措的探测,那座湖的确不一般,而且极度危险,咱们相识一场,我不愿意你因为那样一座湖而把自己搭上,我劝你立刻停止对拉昂措的探测,并让电视台把那段采访删了,千万别发出去。” 看到虞景颜一本正经的样子,郑国强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紧张,低声问道:“虞先生,你所说的极度危险,应该不会是随口说的吧?你怎么知道拉昂措极度危险?” 虞景颜:“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有些东西,也不是现行的科学理论能够解释得通的,但那些事情、那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通过跟你的接触,我知道你是无神论者,那我问你,你相不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 郑国强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外星人?应该有的,茫茫宇宙有那么的恒星,都有可能有生命存在,虽然现在相关的研究人员称,在已探测到的恒星中,没有发现与我们类似的生命体,但是他们大概有一个误区,外星生命不一定是跟我们一样的碳氢生命体,其有可能是电磁生命、量子生命、甚至是波生命,他们所谓的不适合生命存活的外星环境,只是他们用地球上的碳氢生命体为标准进行的推测罢了……你问这个干嘛?” 虞景颜:“可是你没有见过外星人,现在也没有任何的专业研究证明了外星人存在,但你就是相信。同理,地球上,我们这个社会,我们身边,也有很多你没看到的东西或者事情,但他们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以现有的科学水平,无法解释那些东西的存在。” 郑国强:“你指的是,鬼神之说?” 虞景颜点点头:“拉昂措湖底有大量尸骸,远远不止几十具而已,而且,湖中有大量的冤魂聚集,白天还好,到了晚上,那些冤魂肯定不会消停的,但你们若是继续探测拉昂措,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将打搅到湖中的冤魂,我也说不清楚届时将会带来怎样的危险,但可以确定的是,冤魂们肯定不会跟你们和谐相处的。” 郑国强陷入沉默,没有发表意见,就这样呆呆看着窗外,像是在回忆什么…… “郑老,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之前探测拉昂措的时候,遇到了超自然的现象?”虞景颜又问。 郑国强还是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窗外。 通过郑国强的反应,虞景颜感觉,这个郑老头应该是隐瞒了一些秘密,而且郑老头的确在拉昂措遇到过灵异事件。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郑老,你好好想想吧,这段时间我和我朋友也会待在普兰,既然你找人调查过我,应该或多或少听过关于我的事情,我不会无的放矢,这次我来找你,是以朋友的角度来建议你别再探测拉昂措,如果你一意孤行招惹了麻烦,到时候我未必能帮助你。”虞景颜说。 郑国强木然点点头,不再看窗外,转而看向虞景颜,脸上露出些许的疑惑…… “虞先生,我听过拉萨那边的朋友对你的评价,也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更不是神棍、江湖骗子,但这拉昂措,我一定要查清楚,不管湖底的怪物是什么,我都会把它找出来并想方设法将之消灭,不让那东西继续为祸人间!”郑国强脸上的疑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定。 虞景颜愣了一下,反问道:“湖底的怪物?郑老,你不是说你们的机器人并未看清楚湖底的情况嘛,那你怎么如此肯定,称湖底有怪物,还要将它消灭?” 第315章 登门拜访 郑国强:“那个,虽然我们的机器人没有拍清楚,但是扎顿的照片拍得很清楚,那东西肯定不是轮胎、水管子之类的死物,而是活物,不光扎顿这么说,吉乌村不少村民都看到过那东西呢,那肯定是湖怪咯。” 虞景颜哈哈一笑,不屑地说:“扎顿那照片是合成的,而且他根本不会拍照,他是你们和电视台找来的托,下午的采访,不过是为了争取上级的重视和支援罢了,你跟我扯谎呢?” 面对虞景颜的嘲笑,郑国强却是一脸认真,说道:“虞先生,照片是扎顿提供的,不是我们给他的,最早是扎顿跟电视台打了电话,给电视台发去那张照片,电视台找人鉴定过,照片没有任何合成的痕迹,然后,电视台才联系了我们科学院,让我们分析一下照片中的东西是什么,再然后,我们才来到拉昂措做调查,经过调查后我发现拉昂措很是特殊,这才重新联系电视台,希望他们来拍摄一个专题节目,一来增加电视台的收视率,二来我也想通过他们的节目来深情更多资金和技术扶持,为了让电视台的人重视这件事,我还专门给他们领导打了一些钱,当然,这些钱比起上面调拨的研究经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虽然我是利用了电视台来吸引眼球,但我没有找扎顿当托。” 见郑国强的表情如此严肃,虞景颜挠挠头,心说莫不是误会了这个郑老头,照片的确不是他在搞鬼,而是扎顿想借机出名? “没理由啊,扎顿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本地人,就算他是托,但照片的事怎么解释,难道电视台那帮专业人士都分辨不出照片是否是合成的?如果是电视台在炒作,那么更不可能了,因为如果节目到了后期都没能找到湖怪,那节目组肯定会得罪观众……这就奇怪了……”虞景颜思索道。 “郑老,你说的都是真的?”虞景颜问。 郑国强:“我没必要骗你,你要是觉得我是故意伪造照片欺骗世人,那你大可以曝光我,让上面来调查是我在说谎、还是你在诽谤我。” 虞景颜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我就是求证一下而已,你何必这么认真?咱们是朋友嘛,朋友应该互相信任互相帮助,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是那句话,不管照片的事情如何,拉昂措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你和你的团队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们一旦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东西,我怕是也没有能力帮你解决问题。” “多谢虞先生好意提醒,我自有分寸,如果真的是湖怪作祟,我会跟上面打申请,争取调动军队来处理,如果是怪力乱神的事,我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郑国强说。 而后,虞景颜离开郑国强的房间,回到自己屋里,将刚刚与郑国强的对话告诉陈肸和四郎。 “你们觉得这个郑国强是在隐瞒什么?照片的事,又是怎么回事?”虞景颜问。 陈肸皱起眉头思索了一番,开口道:“老虞,郑国强直说不怕你曝光他,还愿意接受上级的调查,这就说明在照片这件事上,他没有说谎,扎顿的照片跟他没有关系,如果郑国强没说谎,那么是电视台在说谎,还是扎顿在说谎呢?我觉得吧,你说之前郑国强遮遮掩掩有所隐瞒,但他隐瞒的事情与照片无关,而且没准儿,那拉昂措湖中真的有湖怪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认识你之前,老子都不相信有鬼怪,可是现在呢,不特么整天跟那些玩意儿打交道吗?你也别轻易下结论,想要搞清楚其中的秘密,咱们可以从照片下手。” 虞景颜点点头:“好,那咱们今晚就去会会扎顿,先搞清楚照片是哪里弄来的。” 四郎:“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行了,还没到弄人的时候。” 说罢,虞景颜看了一下手机,杰布那边还没回过信来,估计是会议尚未结束。 经过商量,虞景颜等人决定以扎顿提供的照片为突破口,搞清楚照片的事情,再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虞景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阻止郑国强他们继续探测拉昂措,以免郑国强他们冲撞了湖中的冤魂、招致灾祸。 “老陈、四郎,虽然这次咱们还是没有找到九眼天珠的线索,但如若就这样一走了之的话,郑国强他们肯定会出事,咱们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四郎,请你不要怪我又在浪费时间。”临行前,虞景颜郑重其事地对四郎说。 四郎微微一笑,说道:“虞哥,我当然明白你的苦衷,我的命是命,我们村里年轻人的命是命,而郑国强他们的命,也是命,诅咒之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降临,而郑国强他们这架势,随时可能派人下到拉昂措中,事有轻重缓急,我自然分得清楚,你就按照咱们商量的计划来便是了。” 虞景颜点点头,看着四郎清澈的眼神,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来之前的确是我多心了,四郎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尸王临走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针对四郎,他大概只是想给我提个醒罢了,没准儿我的寻宝诀大不如前,是金问苍那个老混蛋在暗中捣鬼。”虞景颜心说。 而后,三人离开招待所,连夜赶到拉昂措附近的吉乌村,夜路虽不好走,但对陈肸这种级别的驾驶员来说,可没有丝毫困难。 虞景颜三人见村委会还亮着灯,便去询问扎顿的住处,村委会一位老大爷跟虞景颜他们说明地方后,三人按照提示迅速找到目的地,敲开扎顿的门。 根据村委会老大爷的说法,扎顿一个人独居,还未成家,家里双亲早已去世多年。 敲开门,扎顿有些惊讶地看着虞景颜等三人,似乎不明白虞景颜他们为何会深夜造访。 扎顿的脸有点红,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他喝了很多酒…… 虞景颜从他身上闻到浓浓的酒味,皱着眉头拿出驾驶证在扎顿面前一晃,说道:“我们是拉萨特殊事件调查局的,这次拉昂措湖怪的事情是你率先发现并联系电视台的吗?” 扎顿没看清楚虞景颜的证件,也没太听懂虞景颜说的什么调查局,只是畏畏缩缩地点点头,开口道:“我,我发现,我拍照,打电话,电视台采访着。” 扎顿操着一口很不标准的汉话,虞景颜点点头,表示要进屋里跟扎顿了解一下情况,扎顿连忙将三人让进院子。 刚进院子,虞景颜就看到院子的角落里堆满了俗称“大姚明”的拉萨啤酒瓶子,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上千个瓶子。 “难怪一直没成家,整天在家里喝大酒,能讨到媳妇才怪呢。”虞景颜心想,同时,他对扎顿的印象更差了。 打开客厅门的瞬间,屋子里传来刺鼻的酒味,整个客厅都是空酒瓶,地上丢满了廉价烟的烟头,虞景颜更加厌恶,这个环境,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当年他跟父亲一起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终日在家喝大酒,喝完酒就出去惹是生非,常常对他大打出手…… 在藏式沙发上找了个角落勉强坐下后,虞景颜开口道:“扎顿,你这房间也不收拾一下,这样住着不觉得恶心吗?” 扎顿低下头,喃喃道:“还行,习惯了……” 虞景颜:“你做什么工作的?我看你家没有牛圈羊圈,不是牧户吗?你是农户?” 扎顿摇摇头:“我,没工作,没正经工作。” “又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可那照片是哪来的,电视台都说照片没有合成的痕迹,以扎顿这德性,能拍出那种照片?扯淡。”虞景颜心说。 陈肸和四郎也是一脸的嫌弃,虽然俩人都不是特别讲究卫生的人,但扎顿这客厅、院子,看起来跟猪圈没多大区别。 虞景颜:“你没工作,那你吃什么喝什么?你哪来的钱?” 扎顿:“我阿妈,留下一些钱,还有着。” 虞景颜冷冷一笑,像扎顿这种不思进取终日混吃等死的人,他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人,多半没有一技之长,而且特别懒惰,宁可在家躺着等死,都不愿意出去劳动。 “那你说说看,照片是哪来的?”虞景颜问。 扎顿满脸通红,小声说:“照片,我拍的,我自己拍……拍的。” 虞景颜:“什么时候拍的,在哪里拍的,用什么相机拍的,拍完之后,照片是电视台的人帮你洗出来的,还是你找别人洗的?” 扎顿:“我拍的,一个多星期前,拍的,鬼湖旁边,我拍……相机,不知道,照片,自己洗……” 虞景颜憋着没笑出声,心说:就你这个德性,还会拍照片、洗照片? 虞景颜:“你是说照片是你拍的,但你不知道你用的什么相机,对吧?” 扎顿点点头:“对,不认识,字母,英文字母……相机上,英文字母……” “哦,因为那台相机上都是英文字母,所以你也不认识那是什么相机,对吧?” 扎顿再次点头:“就是就是。” 虞景颜忽然板起脸来,严肃地说:“你那张照片已经引起上级部门的重视,上级派我们来调查清楚,如果你撒谎或者造假的话,将会面临法律的严惩,你知不知道?如果被我们发现那照片不是你拍的,你得吃牢饭,懂不?” 扎顿一个哆嗦,似乎被虞景颜吓到了,却依旧低声嘟囔着:“没撒谎,我自己拍,照片自己洗,我不撒谎,领导……” 第316章 摄影大师 虞景颜叹了口气,心说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于是继续义正言辞道:“好,那我们想要看看你拍摄照片使用的相机,你可别告诉我,那相机坏了或者丢失了。” 扎顿面露难色,喃喃道:“你们必须要看吗?” 虞景颜:“对,必须要看,快把相机拿来。” 扎顿犹豫了几秒钟,为难地站起身来,将刚刚点上的廉价烟掐灭,然后开口道:“你们这里等,等一哈,我拿相机,但一定要好好着,别弄坏相机,听到吗?” 虞景颜微微一愣,因为扎顿这句话说到后半截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凝重,特别是说到“别弄坏相机”的时候,竟然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虞景颜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表情会在一个游手好闲的酒鬼脸上表现出来,竟情不自禁地点点头,附和道:“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弄坏你的相机。” 然后,扎顿推开客厅的门,朝院子里走去,虞景颜三人连忙跟着出来,看到扎顿走到院子里另一个屋子前,从身上拿出钥匙,打开门锁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副鞋套,小心翼翼套在鞋上,这才推开房门。 虞景颜三人来到扎顿身后,扎顿转过头来,面露不悦,说道:“你们,外面等着,别进来!” 见扎顿的态度坚决而强硬,虞景颜反而来了兴趣,心说:莫非这个屋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要检查一下这个房间。”虞景颜认真地说。 扎顿:“不行,你们,搜查证没有,不能进。” 虞景颜挠挠头,没料到扎顿居然还懂得搜查证,他们的确没有搜查证,他们更不是警察,也不是什么特殊事件调查局的,只是三个平头老百姓。 “这里面有什么?”虞景颜问。 扎顿:“有相机,但是你们不能进。” 虞景颜轻咳一声,陈肸和四郎同时迈出一步,逼近扎顿,想要通过陈肸和四郎给施加压力,从而达到进屋搜查的目的。 不料看似窝囊的扎顿却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杀气腾腾道:“别再往前,不然,我正当防卫!” 虞景颜的眼中露出不一样的神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小看扎顿了,扎顿面对虞景颜他们三人,竟丝毫没有让步,这说明,屋子里有扎顿不惜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是相机吗?还是别的东西?这家伙邋里邋遢,但在进屋之前,却如此小心翼翼,还套上了鞋套……”虞景颜心道。 想到这里,虞景颜按住陈肸和四郎的肩膀,示意他们不要乱来,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之前村委会那老大爷的声音…… “扎顿,在家吗?开门!”老大爷喊道。 虞景颜三人往后退了几步,扎顿也收起匕首,打开院门,老大爷进到院子里看到众人后,开口道:“扎顿,他们是拉萨那边过来调查这次你在拉昂措拍下的照片的领导,你小子常常喝大酒,我怕你喝多了酒得罪领导,这才专门过来看看。” 说罢,老大爷又把虞景颜拉到一旁,低声道:“领导,扎顿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他爱喝酒,但人特别好,他要是有什么说错话的地方,你们千万别见怪。” 扎顿:“主任,我没喝多酒,是他们,他们欺负人。” “啊?领导欺负你?不可能吧?”老大爷一脸怀疑道。 扎顿点点头,指着那个特殊的房间说:“他们非要进去,又没有搜查证,我不让进!” “这个,搜查证啊,那个,领导他们是过来调查照片上那个东西的,你就配合一下吧,让他们好好查查看,怎么样?”老大爷开始给扎顿做思想工作。 扎顿一脸为难,说道:“主任,这屋子一般人,不能进,我怕他们,弄坏我东西着,你得帮我做主嘛。” 村主任老大爷又对虞景颜说:“领导,你们一定要检查那个房间吗?那房间,平日里扎顿可是不让任何人进去的,里面都是他的宝贝,你们能不能通融一下?” 虞景颜:“宝贝?什么宝贝?拉萨啤酒?” 扎顿的脸瞬间涨红,眼中露出一丝凶狠,怒道:“你们别太过分!我报警!”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人家是领导,你报警干嘛?再说了,你报警后,警察不得来查你这个房间?我都说了,领导他们是为了调查照片的事来的,照片是你拍的,你洗的,让他们进去看看,还能怎么着?人家领导也不傻,不会乱动你的东西的,好吧?咱们没做亏心事,还怕他们查吗?”老大爷的话听着似乎是向着虞景颜他们,但又似乎是在保护扎顿。 经过一番协调之后,扎顿终于作出让步,答应让虞景颜他们进去查看,但必须都得带上鞋套,而且进屋后不能乱动里面的东西。 在扎顿取出鞋套后,虞景颜他们按照要求带上鞋套,同时虞景颜也更加好奇,这间不起眼的屋子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能够让扎顿不惜与他们拔刀相向。 老主任站在门外,说道:“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大方便,就不进去了,扎顿,你要好好配合领导调查,领导们,你们也尊重一下扎顿,别乱动东西哈。” 虞景颜点点头,这才跟着扎顿进了屋,进屋后,扎顿立马打开灯,叮嘱虞景颜他们小心点,别弄坏东西…… 看着这一屋子的宝贝,虞景颜瞪大眼睛,这间屋与隔壁的客厅相距不到十米,客厅像猪圈,但这屋子简直太讲究了! 地上铺着价值不菲的木地板,地板上面一尘不染,屋里摆着好几个长条形的工作台,工作台上放了好几天照相机,相机周边则摆着大量的镜头,屋里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大都是玛旁雍措与拉昂措周边的风景摄影,也有牦牛、飞鸟等野生动物的照片,还有格桑花、雪花等静物的微距摄影,甚至还有星空的天文摄影……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他也玩相机,平时经常会用百mm的微距镜头拍摄新制天珠进行推广,但看到扎顿这些宝贝后,他还是非常吃惊。 桌上的相机,最便宜的也过万了,其中还有一台哈苏的高档相机,价值数十万,而且这工作台上按照功能、属性排布的镜头更让人眼花缭乱,百微的微距镜头、广角镜头、常规镜头,以及一些虞景颜也叫不上名字的镜头,一应俱全,虞景颜粗略估计了一下,单是屋子里这些摄影设备,就价值好几百万。 想到客厅里的拉萨啤酒、廉价香烟,虞景颜感受到巨大的反差,他完全没想到,扎顿居然如此有钱。 这个房间的里面,还有一个小的套间。 虞景颜凑到套间前,扎顿主动打开门。 闻到套间内传来的特殊味道,虞景颜意识到,这个套间是一个专门洗照片的暗室。 暗室里陈列的卤化银等材料,都是怕光的,所以虞景颜也没要求扎顿开灯,他眯着眼睛以法眼查看了一圈,发现这只是一间很正常的洗照片用的暗室,便自觉地关上房门。 “扎顿,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虞景颜指着墙上的照片问。 扎顿点点头,颇有些自豪道:“对,都是我拍的,相机,都是我的,我拍那张照片的相机,是这个,我不知道它叫什么相机,我不认得,字母多多有……” 看着扎顿指着的5d—mark相机,虞景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扎顿的文化水平不高,不认得这种相机的牌子也很正常,但虞景颜也非常清楚,一位优秀的摄影师没必要一定有多高的文化水平。 “叹为观止,扎顿,你的设备、你拍摄的照片,都非常专业,甚至超过我认识的一些所谓的摄影师,拉萨大多数的影楼里,也没有你这么专业的装备,你的取景、构图、调色等,都彰显出一名出色的摄影师的专业素养。”虞景颜由衷地称赞道。 扎顿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我听不大懂你说的啥,嘿嘿。” 虞景颜他们本来是想来这屋里搜查一下扎顿隐藏的秘密,却只看到一屋子的专业设备与优秀的摄影作品,于是,虞景颜示意四郎和陈肸出来房间。 “看来扎顿是个十足的摄影爱好者,且摄影水平已经达到专业摄影师的境界,但这小子似乎只对摄影感兴趣,对自己的生活毫不在意,才会整天喝大酒、把客厅弄得跟猪圈似的。”虞景颜心说。 重新回到味道难闻的客厅后,虞景颜开着房门和窗户通风,开始询问扎顿。 “你在哪里学的摄影?” “拉萨,十多年前,我拉萨学拍照,学了两年。”扎顿说。 老主任接着说道:“扎顿这孩子挺苦的,从小没有父亲,母亲身体也不大好,前些年去世了。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我们这边来了一群人,那些人背着相机专门来拍照的,然后他就表现出对摄影的爱好,求着要跟人家学摄影,那些人是拉萨哪个摄影公司的来着,人家见扎顿很有诚意,又愿意吃苦,就把他带去拉萨了,他跟着那帮人学了一些摄影的基础知识,其实那两年,他主要是给人家干活打杂,人家也没教他多少,学了两年后,扎顿就用家里的积蓄买了台相机,从拉萨回来了,回来之后就专门搞摄影,你们别看他家里乱七八糟的,年纪不小也没取到媳妇,那可不是因为他不争气,而是他的心思都放在摄影上了,他拍的那些照片,在国际上都拿过奖,给拉萨那边的旅游杂志社拍了很多照,赚了不少钱呢,他屋里那些宝贝,几乎都是他自己赚钱买的,虽然他不放牛不放羊,也不种地,但是全村里最有钱的人就属他了,人家拍照就能赚钱!” 第317章 扎顿其人 扎顿挠挠头,腼腆地说:“我拍得不怎么样,比我拍得好的人,多着呢。” 老主任:“扎顿平时就背着相机在圣湖鬼湖那边拍照片,然后自己洗出照片,通过那个什么,网络嘛,发给别人,别人给他钱,他去县里取钱,隔段时间再去拉萨买点那个什么,消耗的东西,我也不懂……所以我说嘛,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爱喝酒,他还资助了村里两个孤儿呢!” 经过老主任的解释后,虞景颜对扎顿肃然起敬,之前的不屑与厌恶荡然无存。 “扎顿老弟,抱歉,之前是我的态度太过恶劣,请你不要往心里去,因为我是调查局的,专门负责这次照片的事情,所以我得搞清楚照片的真实性,不好意思啦。”虞景颜一脸歉意地说。 扎顿哈哈一笑,从角落里拿出几瓶拉萨啤酒,要跟虞景颜他们喝酒,虞景颜欣然答应,作为酒类爱好者,虞景颜很清楚,喝酒是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很好的手段。 在虞景颜和陈肸分别吹了一瓶大姚明后,扎顿高兴地鼓掌,又搬出几箱啤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意思。 见到虞景颜他们与扎顿相处的气氛变得和谐,老主任这才说道:“好了,你们慢慢聊,扎顿,喝了酒可别惹事,我先回去了,今晚上村委会值班呢。” “大爷,你们村委会还需要值班吗?是不是因为照片中那东西的事?”虞景颜问。 老主任挠挠头:“有一部分原因吧,关键是,村委会那台电视能看欧冠的比赛,我家里收不到频道……” 众人都被老主任这朴实的话逗笑了,将老主任送出去后,虞景颜他们返回客厅,继续喝酒。 “扎顿,你跟我们说说,那张照片是在什么情况下拍到的?”虞景颜边喝边问。 扎顿:“就是十几天前吧,我跟平时一样,拿着相机去鬼湖那边拍照,拍了几张后,就看到湖中间浮出一个黑东西,可大着,那东西又长又大,还会动,我不知道是什么,也怪害怕,不过还是,照片拍下了,刚拍了一张,它就不见了,下到湖水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跟电视台那个征集猎奇新闻线索的节目组打电话,把照片发给他们了,然后,这几天他们说来做节目,还有专家来考察。” 虞景颜点点头,心说扎顿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拍照,能够拍下湖水中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但虞景颜好奇的是,那照片中的黑色长形物体,究竟是不是湖怪…… “如果真的是湖怪,那么还好说,以现在的科技力量,叫来一支军队就能轻松消灭湖怪,只是不知道那湖怪是不是湖中的鱼类修行成精?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好对付了。”虞景颜想。 “那东西有多大?”陈肸问。 扎顿摇摇头:“不确定,它露出水面的,差不多有十几米长、两米宽,至于水下还有多大,我不知道……” “十几米长、两米宽,光这个尺寸,也跟鲸鱼差不多大了,但湖泊中肯定是没有鲸鱼的,自然界能够在湖泊中长到这么大的鱼,是鲶鱼吗?目前也没发现过这么大的鲶鱼啊,那到底是什么生物,是自然生长到那么大的,还是经过修行后才有了如此逆天的尺寸?据说鲶鱼吃了尸体后会长得非常大,难不成是拉昂措里的鲶鱼吃了当年那些战死的士兵的尸体,才长这么大的?”虞景颜心说。 但是转而一想,虞景颜又有些怀疑,因为当年的激战距今已有千年,鲶鱼没有那么长的寿命……除非,它早已修炼成精。 “那么在拍下那张照片以前,你有没有见到过拉昂措湖中有类似的东西?”虞景颜问。 扎顿:“没有,拍照的时候是第一次见到,现在再也没见过,就那一次。” “哦,村子里有其他人见过那东西吗?”虞景颜又问。 扎顿:“没听说,村里人很少去鬼湖附近,我是为了拍照才过去,要不然我也不去,老人说,鬼湖有鬼,不让去。” 虞景颜皱起眉头,想到之前电视台节目组的女记者称,走访了吉乌村的很多村民,从村民口中打听到,有多人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便知道那不过是电视台为了增加收视率而撒的谎。 又聊了一阵子,虞景颜他们也没能从扎顿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只是确认了照片的真实性。 喝完三箱啤酒后,虞景颜起身告辞,带着陈肸和四郎离开扎顿家,扎顿送三人出了家门后,笑着说:“你们酒量好着,有空再来喝,我请客,以后我去拉萨买相纸,你们请客。” 虞景颜:“没问题!那成,我们先撤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能还有采访呢。” 虞景颜喝得晕乎乎,四郎更是走路都费劲,陈肸虽然清醒一些,但要在这种状态下开车回县城,怕是也够呛了,于是,虞景颜决定去村委会的会议室凑合一晚上,等醒了酒再回去。 来到村委会,老主任还在认真看欧冠的比赛,虞景颜喝了酒后,正兴奋着,一时间也睡不着,就拽着陈肸来到老主任的值班室,四郎喝多了,到会议室拼了两张椅子睡下。 “扎顿没有惹事吧?”见虞景颜和陈肸来了,老主任问。 “没有,这个扎顿还真挺有意思的,之前我寻思他就是个酒鬼,没想到却是个才子,他拍的照片的确很棒,照我看,迟早都能拿到普利策奖!”虞景颜大着舌头说。 “那个什么策奖,是干啥的?”老主任问。 “普利策奖,是摄影界的最高荣誉,简单来说就是很牛逼啊。哈哈,主任,我跟你问一下,那会儿你说扎顿从小没了父亲,他父亲是怎么去世的?”虞景颜问。 老主任关好门窗,压低声音说:“唉,也不是我老头子在背后说人家,其实吧,扎顿从小就没有父亲,他,他母亲还没结婚就生下他,没有人知道他父亲是谁,当时村子里传得比较难听,说扎顿是野孩子,是他母亲找野男人生的,其实在我们这种地方,一夫多妻的现象还是存在的,就像日喀则那边还有一妻多夫一样,这都是符合相关规定的,但他母亲却也一直没说过扎顿的父亲究竟是谁,你说他母亲要是说出来,就算对方是有妇之夫,那也没多大事,大不了走一夫多妻的路线嘛,可是吧,既没有男人出来承认自己是扎顿的父亲,扎顿他母亲也不肯说,于是村子里就传,说扎顿的父亲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是哪里的商户或者过路的游客,唉,扎顿从小就很老实、内向,村里的孩子疏远他,我那时候还不是主任,就是普通的村干部,我常常去他们家里帮忙,毕竟人家孤儿寡母的,很不容易,我也跟他母亲问过,他母亲只字不提,我也没办法,扎顿这孩子,算是我看着长起来的,现在扎顿这么有出息,在国际上都拿过奖,村里人再也没人敢说他坏话。” 虞景颜点点头,这才知道扎顿的出身,同时他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自己自幼丧母,是他老爸把他带大的,可是还没等他成年,他老爸就喝多了酒掉进河里淹死了…… “他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虞景颜问。 老主任:“他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一个人带大扎顿,吃了很多苦,早早就把身体累坏了,扎顿从拉萨学成归来,没几年,他母亲就走了,唉,如今扎顿总算为他母亲争气了,可是他母亲却没能享一天的福气……那个女人,是个苦命的女人,遇到了负心汉,唉……” 老主任不断地唉声叹气,虞景颜对扎顿母子的遭遇更加同情,如今扎顿迟迟没有成家、整天晚上在家酗酒,多半也跟自己的出身有关。 “原来是这样,还好之前我在扎顿家喝酒的时候没有问他父母的事,要不就尴尬了。”虞景颜喃喃道。 老主任:“扎顿是个好孩子,以前的时候我照顾他们母子,现在他出息了,常常会给我物质上的资助,我说我不要吧,他还不高兴,气呼呼把买来的牛羊肉啊,酒啊,扔在我家他就跑了,这孩子啊……” “知恩图报、勤奋上进,虽然生活上比较邋遢,但在事业上一丝不苟,这小子,的确有意思。”虞景颜心说。 陈肸点上根烟,问道:“也就是说,扎顿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老主任摇摇头:“我认为他是知道的,他母亲肯定跟他说过,你们说对吧?就算那个男人再怎么薄情寡义,也是扎顿的父亲,他母亲不可能不告诉他。” 虞景颜和陈肸同时点点头,虞景颜开口道:“我觉得,扎顿的父亲很可能是一位杰出的摄影家,他的摄影天赋,应该是遗传了他的父亲。” 老主任微微一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有可能吧,你们说的那个捏影,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是摄影,不是捏影……” “差不多,不都得捏一下吗?” 又跟老主任聊了一会儿后,虞景颜和陈肸才去会议室睡下……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虞景颜揉了揉脑袋,暗骂一句喝了假酒,然后去简单洗漱一下,叫醒四郎和陈肸,在村委会蹭了一顿早午饭,便来到拉昂措湖畔。 隔得老远,虞景颜就看到拿着相机认真拍照的扎顿,而同样在湖畔忙碌的,还有郑国强的团队,好在郑国强他们的专业设备还没到,没人潜入湖水中,只是沿着湖畔采集一些样本。 第319章 鬼鬼祟祟 虞景颜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拉昂措湖中的冤魂依旧不断发出鬼哭狼嚎的动静,但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敌意。 “老陈,我也困了,要不你继续盯着,我也眯一会儿?”虞景颜和陈肸已经喝了将近两瓶白酒,湖水中并未显露出湖怪的身影,虽然夜风很凉,但虞景颜他们早准备了厚实的棉衣,在湖边凑合一晚上也没多大问题。 “行,你睡吧,我盯着就好。”陈肸虽有些不情愿,却也知道虞景颜的身体素质比他差得远,不忍再让虞景颜在这里熬夜。 虞景颜应了一声,倒头准备睡下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虞景颜和陈肸同时紧张起来,却看到四郎正施展身法迅速朝二人所在狂奔而来。 “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跑,后面有女鬼追你吗?”虞景颜责备道。 四郎迅速闪到虞景颜和陈肸身边,伸手压住二人的肩膀,压低声音说:“虞哥、老陈哥,我刚刚撒尿的时候,看到吉乌村里有人来了,好像就是朝拉昂措这边过来的……”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这半夜三更的,吉乌村的人怎会来拉昂措这边?拉昂措可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鬼湖,村里人避之不及…… 然后,虞景颜三人躲在湖畔的土坡下,屏气凝神盯着吉乌村的方向。 几分钟后,一个黑影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三人皆是开过阴阳眼的,虽在黑夜中也能视物。 黑影打着一部手电筒,走得不快,一边走着,还一边四处观望,看起来就鬼鬼祟祟的。 黑影的确是朝拉昂措方向走来的,不过并未直奔虞景颜他们而来,似乎没有发现虞景颜他们的存在,他朝着虞景颜所在位置的几十米外的湖边走去。 待黑影走近一些,虞景颜渐渐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来人竟然是扎顿! 扎顿步伐稳健,脸色如常,丝毫没有醉酒的模样,虞景颜很是吃惊,心说扎顿在天黑前离开的,离开的时候说要回家喝酒,而且扎顿本就是个酒鬼,此时却没有喝过酒的迹象,又在大晚上独自一人来到拉昂措湖畔,却不知意欲何为? “是扎顿,有意思了,老陈、四郎,盯紧点。”虞景颜说。 这时候的扎顿,身上没带相机,他左手打着手电筒,右手拿了一叠类似于纸张的东西,虞景颜极力看去,也没能看到那些纸张究竟是什么。 陈肸和四郎也深感意外,都想不通扎顿为何深夜来此。 只见扎顿来到拉昂措湖畔后,蹲坐在地上,将那叠类似纸张的东西放在面前,然后环顾四周,才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 眼看打火机冒出的火苗就要烧到那些纸张,虞景颜连忙说道:“四郎,想办法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我要施法了!” 四郎应了一声,在扎顿的打火机点燃纸张的同时,四郎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远远投掷出去,石子落在停车场方向,正在焚烧纸张的扎顿听到石子落地发出的声响后,立马起身朝停车场看过去,并用手电筒照射着停车场,不过,停车场那边自然没有人。 就在扎顿检查停车场的时候,虞景颜施展神通,以五鬼搬运之术,将那些刚开始燃烧的纸张转移到己方身边,并从他们背包中拿出一叠a4纸点燃,然后如法炮制,将点燃的a4纸搬运到扎顿面前…… 扎顿拿着手电筒对着停车场照了一会儿,确认没人后,才转过身,缓缓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漠然看着眼前燃烧的纸张。 这边的虞景颜和陈肸则将水杯的水倒在五鬼搬运术搬过来的燃烧的纸上,迅速将火熄灭…… “看来扎顿并未发现那些纸张被掉包了。”虞景颜心说。 夜风不断袭来,吹在扎顿面前那团火上,很快,一叠a4纸便燃烧殆尽、只剩下灰烬,扎顿弯腰检查了一下地上的灰烬,然后将这些灰烬踢进拉昂措湖水中…… 再然后,扎顿笑了。 在湖畔滞留了几分钟后,扎顿转身朝吉乌村方向走去,步伐依旧稳健,不过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虞景颜三人一直注视着扎顿的身影消失于他们的视线后,这才打开手电筒,检查那堆被烧了一点的纸。 伸手一摸,虞景颜便察觉到,这不是寻常的纸张,而是洗照片用的相纸。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相纸上的图案显现出来,虞景颜挨着查看过这十多张相纸后,脸色变得颇为凝重,同时,眼中也流露出明显的疑惑。 每一张相纸上都有图案,换言之,这是照片,而且照片的内容大同小异——这些照片,是从各个角度拍摄的,其主角全都是镜头中间那个黑色的物体,与之前虞景颜他们在扎顿手中看到的那张湖怪照差不多,只是有些照片中黑色物体露出水面的部分要多一些,有些照片中露出的部分要少一些,而且照片背景中的红山的虚化程度也略有不同…… “虞哥,这是十二连拍吗?”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当他看到最后一张照片后,终于恍然大悟! 最后一张照片中,黑色物体露出水面的部分更多,可以清楚看到物体后背上特殊的纹路,以及这玩意儿扁平的类似于脑袋的东西…… “这,怎么看着像鱼呢?”四郎指着最后一张照片问。 虞景颜连忙在手机上搜索起来,当他输入“黑鱼”后,网上弹出大量有关黑鱼的照片,他找到其中一张照片,用手盖住黑鱼的短吻,只露出短吻以上的半个脑袋和后背,再跟扎顿要烧的照片进行对比后,赫然发现,两张图片居然高度相似! “嘿嘿,早就觉得事有蹊跷,扎顿照片中的黑色物体,根本不是什么湖怪,而是一条黑鱼,黑鱼,又叫乌鳢,是一种肉质鲜美的淡水鱼,通常生活在水草丰茂的浅水区,回头到拉萨我找个鱼馆请你们吃。”虞景颜说。 “黑鱼?淡水鱼?虞哥,你搞错了吧,既然是淡水鱼,那么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咸水湖拉昂措中呢?”四郎还是很不理解。 虞景颜:“因为这条黑鱼,是扎顿放进拉昂措的!你们看这些照片,这都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同一条黑鱼的照片,想来这是扎顿将黑鱼放进湖水中后,在旁边拉近镜头后拍下的,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拍这么多照片?” 四郎摇摇头,表示不知。 虞景颜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他要从中挑选出一张照片,让他拍摄的物体看起来不像黑鱼,而像湖怪!简单来说,就是扎顿把提前准备好的黑鱼放进拉昂措湖水中,然后拿着相机对湖水中游弋的黑鱼一顿拍摄,挑选出其中一张照片,将自己拍摄到的黑鱼的身影当作湖怪告知电视台。难怪之前杰布传来的专家的鉴定结果是,照片不是合成的,但由于缺乏有效的参照物,无法确定照片中黑色物体的大小!” 四郎渐渐明白了,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扎顿是专业的摄影师,他精通各种摄影技巧,以他的摄影技术,只要动点心思,就能将一条小小的黑鱼拍出湖怪的效果,他一定没想到,今晚咱们会在此蹲守,所以才会跑到这里将这些照片烧掉,以销毁他伪造湖怪照片的证据!”虞景颜说。 陈肸却皱起眉头,一脸疑惑道:“那你说,扎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虞景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依我看,肯定跟利益有关。吉乌村条件艰苦,百姓生活水平低下,虽然村子附近便是闻名于世的玛旁雍措和拉昂措,但是从这个村子的发展来看,他们村根本没想过利用这两座湖赚钱,其实有这么好的天然资源,他们大可以在湖畔修建一些酒店、饭店、民俗商品店,那样一来就能通过第三产业大大提升人民的生活水平。我觉得,扎顿之所以这么干,就是想要进一步提升拉昂措的名气,让拉昂措成为喀纳斯湖、尼斯湖那样的旅游胜地,来提升村民生活水平。对了,吉乌村那个老主任,或许也有他的参与。” 陈肸仍是一脸疑惑,接着说:“你这个解释倒是说得过去,可是我还有一事不明。” 虞景颜:“什么事?” 陈肸:“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扎顿这样做就是想要提高拉昂措的知名度,吸引更多游客前来观光,并利用旅游资源提升村民生活水平,那么为什么昨晚上,当咱们问起老主任的时候,老主任却说村子里从没听说过湖怪的传说呢?如果你分析的是真的,那么老主任他们肯定早就跟村子里统一了口径,将湖怪的事说得活灵活现了。” 虞景颜挠挠头,说道:“兴许这件事跟老主任无关,只是扎顿一厢情愿的做法……” 陈肸:“那就更说不过去了,扎顿是自由摄影师,收入不菲,他有必要为了提升这座鬼湖的知名度而弄虚作假吗?就算他觉悟高,立足于全村百姓的生活水平,但他又何必跑到这里来烧照片?按理说,当电视台和郑国强的团队介入后,扎顿自然知道拉昂措湖怪的事已经引起上面的注意,为了销毁自己作假的证据,他大可以在自家将这些照片烧毁,反正他客厅都乱成那样了,再多点垃圾又何妨?大晚上跑拉昂措来烧照片,这不是多此一举、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万一郑国强或者电视台的人跟咱们一样,也在夜间蹲守于此,扎顿作假的事立马就会暴露。” 听了陈肸的分析,虞景颜陷入沉默,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 的确,如果扎顿造假,单纯地是为了博取眼球,那么他完全没必要跑到这里来烧照片…… 第320章 只为报仇 “那这到底是为什么?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有他见过湖怪,只有他拍下湖怪的照片,别的人却从未听过湖怪的传说、也没有见过湖怪?现在咱们搞清楚了第一个问题,扎顿的确是在弄虚作假蒙骗世人,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跑到这里烧照片,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虞景颜喃喃道。 四郎:“什么意义?” 虞景颜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想到。 “对了,虞哥,我想起来了,你们汉人不是有烧纸钱的习俗吗,逢年过节或者忌日的时候,逝者的家属会给逝者烧去天地银行的纸钱,扎顿跑到这里烧照片,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意义,他是在祭拜某人?”四郎问。 虞景颜本想反驳说扎顿是藏人,没有烧纸钱的习惯,但转而一想,却感觉四郎的说法似乎有一定道理。 “等一下,老陈、四郎,如果扎顿在拉昂措湖边烧照片,的确像内地人烧纸钱一样,有类似的象征意义,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扎顿祭拜的人,是汉人?”虞景颜说。 陈肸:“有这个可能,扎顿曾在拉萨跟随影楼学习摄影,当时带过他的老师应该有汉人吧?容我大胆设想一下,十多年前,扎顿还是个懵懂的大男孩,一支摄影团队来到这里,拍了大量关于拉昂措和玛旁雍措的照片,扎顿被他们的摄影所吸引,随后跟随他们去了拉萨学习摄影技术,期间,有人对扎顿很好,这人姑且称之为扎顿的老师,然后扎顿跟随他学习了两年的摄影后,这老师意外去世,但这老师临终前有个愿望,就是能够拍摄一幅惊世骇俗的照片,于是,这些年来扎顿一边拍照一边琢磨如何满足老师的遗愿,当他看到那种俗名为黑鱼的乌鳢后,突发奇想,弄来黑鱼伪造出湖怪照片,以达到引起轰动的目的,算是帮其老师实现遗愿,然后,他才跑到这里烧掉自己伪造湖怪照的其他照片,也权当悼念亡人的一种祭拜仪式?” 虞景颜点上根烟,喃喃道:“悼念亡师?也,也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从扎顿的摄影技巧来看,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经是一名出色的摄影师,他要为老师完成遗愿,也不必等到现在,当然你会认为,他的老师有可能是近段时间才去世的,但你这个假设最大的漏洞在于,一个好好的摄影师,为什么遗愿是拍摄湖怪呢?那不是摄影师该干的活,那是科学家的事儿。” 陈肸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四郎连忙开口道:“要搞清楚这件事,咱们直接带着照片去找扎顿对质不就行了?” 虞景颜:“话是这么说,不过……” “不过什么?” “扎顿肯定以为自己已经烧掉了照片,咱们这样带着照片去找他,会不会吓到他?”虞景颜说。 四郎:“吓到就吓到呗,反正是他造假在先,怎么,造假还有理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待会儿你俩帮忙看好扎顿,免得他把照片毁掉……算了,我先拍下来留个底吧。”说着,虞景颜将这些张有关扎顿造假的证据一一拍照留底。 “希望明天把这些照片交给郑国强和电视台后,他们能够停止这场闹剧,湖中没有湖怪,但冤魂却是真实存在的,说起来这些冤魂也真的够安分,咱们在这里守了半晚上,他们也没有闹事。”虞景颜说。 “但愿如此吧。” 商量好后,三人清理了地上的压缩干粮包装、火腿肠袋以及白酒瓶后,便朝扎顿家走去。 路上,虞景颜踉踉跄跄走不稳当,四郎调笑道:“虞哥,你不是酒量很好嘛,怎么还喝大了?” “我特么是之前使用五鬼搬运术的时候,损耗了不少的灵力。”虞景颜喘着粗气说。 四郎和陈肸这才注意到,虞景颜的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不少汗水,俩人连忙将虞景颜架住,关切地询问情况。 “老虞,五鬼搬运术不是个普通的术法吗?以前你用的时候,也没见你成这样呀。”陈肸不解地问。 虞景颜:“五鬼搬运术可不是普通术法,这门术法易学难精,像我这种半吊子,只能将很小的物体在一定范围内进行搬运,而据说青海张家人中,那些修习五鬼搬运术到极致的高手,可以在一瞬间将巨大的物体搬运极远的距离,甚至可以把自己搬运到数千里之外……唉,刚才我使用术法的时候,咱们距离扎顿足有数十米远,这个距离几乎是我的极限了,好在那些照片很轻、没多少重量,饶是如此,也够我受的,再加上之前在札达藏尸洞中的损耗,才会搞得这么狼狈。” “原来如此……老虞,辛苦你了。”陈肸心疼地说。 “我没事,待会儿见到扎顿,别让他乱来就行了。”虞景颜无奈地说。 而后,虞景颜在陈肸和四郎的搀扶下,来到扎顿家门口,敲响了院门。 很快,扎顿拿着酒瓶子出现在门口,看到虞景颜三人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瞬间便稳住了情绪,眯着眼睛笑嘻嘻道:“哈哈,你们不是说不来陪我喝酒了吗?是不是睡不着呀,来来来,咱们再喝点……” 虞景颜点点头,有些费力地走进扎顿那乱七八糟的客厅,四郎将那些未被销毁的照片藏在身上,跟着陈肸一同进屋。 三人刚坐下,扎顿就要给他们开酒,虞景颜开口道:“扎顿,我问一下,你一般多长时间去一趟拉萨,或者是普兰县城?” 扎顿一边开着啤酒,一边说道:“拉萨,一般要半年去一次,去了之后,买多多的材料回来,普兰嘛,就不一定了,有时候一周一次,有时候十天,十几天一次……” 虞景颜:“那你上次去拉萨什么时候?” 扎顿:“两个多月之前吧,好像是着。” “上次去普兰,又是什么时候?”虞景颜接着问。 “上次啊有十五六天了吧。” “怎么这么久没去了?” “也不是,上次回来后,没几天就拍下湖怪了,然后我跟电视台联系,电视台让我在这里等着,那个,那个啥子专家嘛,就来了,我就一直待在村里,没去县城。” 虞景颜:“哦,原来是这样,还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一下。” “啥子问题嘛?”扎顿口齿不清、佯装醉酒。 虞景颜:“你吃鱼吗?我自幼在西藏长大,知道有很多藏族人不吃鱼,也有些人吃,所以想问问你吃不吃?” 扎顿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太自然,却还在假装开酒,喃喃道:“鱼啊,吃,我吃呢,怎么,你要给我送鱼啊?不过玛旁雍措的鱼不能吃,高原湖泊的鱼,太腥、刺多,要吃还是海鱼,或者四大家鱼……” 虞景颜点点头:“哦,看来你对鱼还挺有研究的,以前在拉萨的时候没少吃吧?” 扎顿哈哈一笑:“是啊,那时候摄影楼的老师们喜欢吃,我们店对面就是吃鱼的饭店,经常去,了解一些,也吃得好吃呢。” 虞景颜也笑了,幽幽说道:“那你最喜欢吃哪种鱼呢?” 扎顿挠挠头,猛喝了一口酒,有些为难道:“最喜欢,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吃着他们那些做得都挺好……” 虞景颜:“你有没有吃过黑鱼?黑鱼,学名叫做乌鳢,有些乌鱼、生鱼、财鱼等,味道鲜美肉质很棒,这种黑鱼呢,生活在淡水中,在水草繁茂的浅水区更为多见。” 扎顿尴尬一笑,喃喃道:“我不晓得吃没吃过乌鱼……我记不清楚……” 虞景颜的目光变得凌厉,死死盯着扎顿的双眼,厉声道:“你不晓得?那你去普兰买的黑鱼,是放生了吗?” 扎顿那尴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放下手中的啤酒瓶后,他把右手伸向自己的腰间,虞景颜知道,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虞景颜,你想说什么?”扎顿冷冷道。 虞景颜:“我想说,你在拉昂措湖边悼念亡人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四郎,把照片拿出来吧。” 四郎拿出照片,狠狠摔在满是酒瓶的桌上,扎顿扫了一眼照片后,瞬间脸色大变,喃喃道:“不可能!这些照片我明明已经烧掉了,你们,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虞景颜指着照片上被烧毁的边角,开口道:“不,你没有完全烧掉,这正是你烧过的照片。” 扎顿拿起照片仔细检查,看过背面相纸上的标识后,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我分明亲眼看到这些相片都被烧成了灰烬,为什么,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你们手中?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一刻,扎顿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之前那种生疏的腔调荡然无存。 “哟,汉话说得比我还标准,为什么还要装作不怎么会说呢?扎顿,举头三尺有神灵,你用买来的黑鱼伪造出湖怪的照片,这件事我们已经知晓,至于这些照片是如何来到我们手中的,我也没法跟你解释清楚,总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难以理解的,懂吗?”虞景颜胸有成竹道。 “照片落入你们手中,也知道我给黑鱼拍照伪造成湖怪照片的事,刚刚还提到我在拉昂措湖边悼念亡人的事,这么说来,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好吧,虽然我不清楚你们是如何弄到照片的,但不得不承认,你们很有手段。可是有件事情我希望你们搞清楚,那家伙的命,我要了,别插手!”扎顿收起之前憨厚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狠表情。 扎顿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让虞景颜他们懵逼了,原本虞景颜他们推测,扎顿是出于某种经济利益才伪造出湖怪的照片,却没想到扎顿说,要别人的命。 “扎顿说的是那家伙的命,说明他要杀的人并不在我们三人之中,那他究竟要杀谁?”虞景颜暗自思索着。 没等虞景颜发问,陈肸先开口了:“你说的那家伙是谁?” 扎顿迟疑了一下,转而说道:“原来你们也没有完全掌握我的秘密,那我也不必跟你们废话了,你们不是那个什么调查局的吗,想怎么着,逮捕我?还是把我交给警察?随你们的便,即便我被捕了,这件事也不会就此结束,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第321章 推测动机 说话间,扎顿身上散发出一股子杀气,但这样的杀气又跟机械师孟杰身上那种浓重的杀气截然不同,这样的杀气,只表示扎顿想要杀死某个人,而孟杰身上的杀气,则是因为他真的杀过很多人。 虞景颜:“实不相瞒,我们不是什么调查局的,这次来拉昂措,只是单纯地路过,但是恰巧知道湖怪照片后,我们觉得事有蹊跷,这才在此停留了几天,想要搞清楚湖怪的秘密,如此看来,拉昂措根本没有湖怪,所谓的湖怪,是你用黑鱼配合你高超的摄影技术伪造出来的,我们没有权力抓你,也不知道你要杀谁,但是我想提醒你,扎顿,你年纪轻轻尚未成家,何必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吧,我想,应该会有别的方法来平息你的仇恨。” 扎顿冷冷一笑道:“早就看出你们不是公家人,我说了,不管你们怎么对付我,这件事都不会停止的,就算你们现在就杀了我,那个人也一样会死,只要得报大仇,我这一死又有何妨?” 扎顿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似乎只要他的仇人死了就能达到目的,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这家伙有如此想不开?”虞景颜心道。 然后,不管虞景颜如何威逼利诱,扎顿一直没有说出自己要杀的人是谁,也没说他为什么要杀人,只是长时间的保持着沉默。 虞景颜连摄魂术都用上了,但扎顿心志坚定不为所动,摄魂术在他面前未能生效。 而今,扎顿只是伪造了湖怪的照片而已,并未做出真正对社会造成巨大威胁的恶行,虞景颜也不好直接下手,想来想去,虞景颜只能将陈肸和四郎叫到院子里,商量起来…… “老陈、四郎,这扎顿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你们说怎么处理?就算咱们报警,警方也不见得将他怎么样,我觉得挺难办的。”虞景颜为难地说。 “是有点棘手,他要杀了某个人报仇,却没有动手,也没有犯罪的相关证据,警方最多也就是对他的伪造新闻的事进行批评教育或者行政拘留,不可能会有多么严重的惩罚,但这样一来,他从里面出来后,一样会继续报仇。咱们得搞清楚他要杀的人究竟是谁,老虞,你脑子灵活,好好想想吧,动手的时候再叫我跟四郎。”陈肸说。 虞景颜沉思片刻后,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对啊,你们想想看,扎顿伪造湖怪的照片后,拉昂措这一带与以往发生了什么不同的变化?”虞景颜开口道。 陈肸:“电视台介入了,将湖怪说得煞有介事,再配合那张没有合成痕迹的照片,观众或者说百姓们,很可能以为拉昂措中真的有湖怪。” 虞景颜:“除了电视台呢?” 陈肸眉头一皱,问道:“科考队?” 虞景颜点点头:“对,科考队也介入了,科考队有十来个人,电视台那边有七八个人,依我看,扎顿要啥的人应该就在其中,他故意用伪造的湖怪照片吸引科考队与电视台的人来这里,不过相比之下,可能性最大的目标,还是在电视台,因为是扎顿主动联系的电视台,那位满嘴官腔样貌可憎的电视台领导,没准儿就是他要杀死的目标。扎顿是搞摄影的,有没有可能是,电视台那位领导剽窃了他或者他老师的摄影成果,才导致扎顿起了杀心?” 陈肸和四郎同时点头,虞景颜仔细思索后认定,最有可能的目标正是电视台节目组的那位领导…… 然后,虞景颜拨通了郑国强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郑国强才迷迷糊糊接通电话,虞景颜连忙开口道:“郑老,打扰了,我想问一下,这次电视台来的领导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头?” “领导?哦,胡主任啊,他叫胡海峰,是电视台一个什么主任,我也不太清楚,我这里有他的名片,要不我给你找找?”郑国强不假思索道。 “不必了,好,我知道了,你接着睡吧,明天见。”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又给杰布打去电话,让杰布帮他查查胡海峰的资料。 很快,杰布回过电话来,称胡海峰是某电视台一个科室的主任,主要负责户外档的节目,这人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有小道消息说,胡海峰的财务状况有点混乱,可能存在吃拿卡要的现象,但是也一直没人举报,所以没有人认真调查过他的财务问题。 “如果你需要我查的话,我马上联系经侦那边的同事。”杰布说。 “算了,估计跟财务问题没有关系,不用麻烦了,好嘞,那先这样,回头联系。” 而后,虞景颜跟陈肸和四郎商量道:“虽然杰布那边没有查到胡海峰有什么问题,但胡海峰是那家电视台专门负责户外档节目的主任,扎顿伪造湖怪照片并联系那家电视台,其目标最有可能的就是胡海峰,等会儿我进去诈一下他,四郎,你可千万别乱说话。” 四郎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一句废话都不说。 重新回到扎顿的客厅,肮脏不堪的桌上已经多了好几个空酒瓶,扎顿一脸冷漠看着虞景颜等人,喃喃道:“别试图从我口中套出那家伙的身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虞景颜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压低声音道:“不用套,我们已经知道你要杀的人是谁了。” 扎顿的脸上露出几分意外,却倔强地说:“不可能!” 虞景颜:“胡海峰,某某电视台户外档节目的负责人,你不会有机会得手的。” 听了虞景颜的话,扎顿的脸色大变,一挥手将桌上的酒瓶打碎在地上,怒不可遏道:“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亲手烧掉的照片会出现在你们手中,为什么你们能够知道我的秘密?虞景颜,你究竟是谁?” 看到扎顿的反应后,虞景颜知道,自己猜对了。 面对愤怒不已的扎顿,虞景颜只是淡淡地说:“你不会得逞的,说说看吧,胡海峰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扎顿陷入沉默,从兜里拿出廉价烟抽起来,久久没有开口。 虞景颜继续说道:“是跟摄影有关吧?你是搞摄影的,曾经在拉萨学过两年的摄影,而胡海峰是电视台的领导,想来是你或者你恩师的摄影作品被胡海峰剽窃,引起了严重的后果,所以,你才会伪造湖怪照片,再主动联系胡海峰所在的电视台,你很清楚胡海峰的为人,也料到在胡海峰确定那张照片没有ps过后,会亲自带队前来采访湖怪的事,对吧?你是用那张照片引来胡海峰,然后再准备借机杀死他!结合你今晚在湖边烧掉照片悼念亡人的举动,我认为,胡海峰窃取的是你恩师的摄影成果,对吧?” “够了!虞景颜,你特么别再说了!没错,老子要杀的就是胡海峰那个混蛋!那混蛋害死了对我恩重如山的老师!我老师是个非常优秀的摄影师,他曾经拍下一组照片,投给了电视台,结果,被胡海峰那个混蛋盗用!你们知道吗,因为那件事,胡海峰加官进爵,成为现在的户外档节目主任,可是我的恩师……他本就身体不好,知道胡海峰窃取了他的劳动成果后,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在你们看来,胡海峰大概只是犯了剽窃的相关罪行而已,可是你们却不知道,那两年我在拉萨的时候,恩师给予了我多么大的帮助!他视我如亲生骨肉,我从小就没有父亲,早就把恩师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可是,可是胡海峰却……”扎顿的声音逐渐从愤怒转为悲伤,一边说着,眼泪一边夺眶而出…… 虞景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胡海峰多行不义,自然会遭到法律的严惩,但是他有罪不假,却罪不至死,扎顿,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如果当真杀死胡海峰,你这辈子也就完了,以现在的刑侦技术,警察肯定能察觉到你是凶手,你要么投案自首、被判重型,要么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你真的希望过那样的生活吗?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觉得你那死去的恩师真的能够含笑九泉吗?不,你错了,恩师教诲你专业的摄影技术,是想让你用相机记录下人间的美好,而不是让你一味生活在仇恨中,听老哥一句劝,罢手吧,我能查到这些,那些专业的刑警也能查到这些,你没必要为了胡海峰那个混蛋,把自己搭进去,我会托人调查胡海峰的犯罪证据,包括他的财务问题等,到时候一旦查明真相、数罪并罚,胡海峰肯定要吃上好几年的牢饭,而如果你不愿罢手,哪怕你真的成功杀掉胡海峰,吃牢饭的人可就是你了。” 在虞景颜的循循善诱下,扎顿陷入痛苦,他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不断啜泣,哭了好一阵子后,才颤抖地摸出烟来点上,喃喃道:“虞大哥,如果我放弃对胡海峰的复仇,你们真的能够将那个混蛋绳之以法吗?他窃取我恩师的摄影成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也是最近才打听到他的消息,才出此下策,想要通过伪造湖怪的照片将他引到这里,然后找机会杀掉……” 第322章 当面对质 虞景颜肯定地点点头:“放心,还是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一定有办法查到他的犯罪证据。只是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想方设法将胡海峰引到这里,又在湖边悼念亡人,这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扎顿点点头:“没错,当年我恩师那组摄影作品,拍摄的正是拉昂措与玛旁雍措,他在摄影作品中将两座相邻却截然不同的湖泊进行了对比,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落差,从而拍出了一组艺术价值很高的作品,然而那组作品却被胡海峰剽窃,以致我恩师郁郁而终。” 虞景颜叹口气,又给扎顿续上根烟,说道:“好,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会联系警界的朋友,让他们着手调查胡海峰,不过明天我也会将你伪造湖怪照片的事情告诉电视台和科考队,到时候他们多半会责怪于你,没准儿还会索要一部分赔偿,这个赔偿金,我愿意与你五五开,你不差钱,我也不差钱,这样如何?但是你可千万别说自己伪造照片是为了谋杀胡海峰,不然的话,你肯定要吃官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建议,你最好连面都不要跟胡海峰见,由我出面跟他们说明情况,同时我会让警界的朋友尽快将胡海峰控制起来,省得你哪天脑袋一抽风,又干出荒唐事!” 听了虞景颜的话,扎顿认真点点头,握住虞景颜的双手,半天没有松开。 “虞大哥,多谢你为我指点迷津,我差点就走上歧途,如果真的铸成大错,估计连我的恩师都会死不瞑目。”扎顿幡然醒悟道。 “不用客气,你的摄影作品很棒,再接再厉吧,相信你在放下这份仇恨后,日后的成就将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我会安排好后面的事情,把科考队和电视台的人都赶走,你听我电话吧。”虞景颜说。 扎顿又是一番感激,表示还想请虞景颜他们喝酒,虞景颜连忙摇头,婉拒了扎顿的盛情,随后,三人离开扎顿的家中,再次来到村委会,村委会的老主任已经睡下,虞景颜三人悄悄来到会议室,准备休息。 “老虞,你可真行,到底是脑袋瓜子好使,这样一来,扎顿放下仇恨、胡海峰面临应有的惩罚,郑国强他们也肯定不会再继续作死地探测拉昂措,真是一举多得。看来咱们这次虽然没有找到九眼天珠的线索,却也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功德簿上又记上一笔善行咯。”陈肸由衷地称赞道。 虞景颜哈哈一笑,说道:“等明天把事情办完了再说吧,郑老头有点固执,我怕他明知湖怪并不存在,还要坚持探测拉昂措,那样的话,咱们还得想点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拘个冤魂下下他,让他知难而退。” “好,虞哥,你让我弄郑老头是吧?”四郎说。 虞景颜一拍脑门,开口道:“你小子长点心吧,老子什么时候让你弄人了?” 四郎:“我逗你的,你以为我傻呀?” “可拉倒吧,不怎么精明。” 而后,三人在会议室中凑合睡下,这一觉,虞景颜睡得很是香甜…… 一大清早,虞景颜就被自己提前定好的闹钟声吵醒,随即,四郎和陈肸也悠悠醒来,三人在村委会后院的水龙头前,排队用水龙头里冰冷的水洗过脸后,来到值班室前,见老主任还在呼呼大睡,便知道这老人家昨晚上又看球看到不早。 而后,虞景颜给杰布打去电话,杰布总是充满精力,似乎从来不需要休息,电话响了两声便接了起来。 “喂、老虞?” “杰布,帮我彻查胡海峰,就是那个电视台的主任,除了财务上的问题外,再查查他是如何当上主任的,我收集到的线索是,这家伙曾经剽窃了一位优秀摄影师的摄影作品,从而加官进爵,那个摄影师的名字我还不清楚,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条线索,阿里普兰吉乌村有个叫扎顿的中年男人,此人在十余年前曾在拉萨一家影楼学习了两年的摄影,而那位摄影师与他关系密切,是他的老师,好,你顺着这条线索查吧,麻烦搞快点,人命关天呢……你别问了,总之胡海峰很可能会有危险,我想让你们尽快将他控制起来,对,一个是财务问题,另一个是剽窃问题,如果还有别的问题,也一并查了,这人肯定不干干净。” 跟杰布讲明情况后,虞景颜挂掉电话,与陈肸和四郎来到扎顿家门口,敲了几声房门后,无人应门,虞景颜给扎顿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四郎翻墙而入,看到歪歪扭扭躺在客厅沙发的扎顿还在熟睡,这才翻身出来,告诉虞景颜。 “行,让他睡吧,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用他插手,他不出面更好,免得在见到胡海峰的时候,他再失控了,到时候反而会使事态恶化。”虞景颜说。 离开扎顿家后,虞景颜一行人来到拉昂措湖畔,对着早上初升的太阳,站在鬼湖胖,欣赏着鬼湖的日出之景。 太阳出来了,湖水中再也听不到鬼哭狼嚎,但虞景颜他们知道,这座湖泊中聚集的鬼魂少说也有数千之众。 当然,他们也没见到湖怪——湖怪照片是扎顿伪造的。 “拉昂措中根本没有湖怪,不然的话,世居于此的百姓们怎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虞景颜喃喃道。 “没有湖怪,它依旧是鬼湖,湖水中的冤魂不会轻易放过每一个妄图打搅这座湖泊平静的闯入者。老虞,你觉得以郑国强的倔劲儿,就算他知道了湖怪之事是假的,会这样放弃探测吗?”陈肸问。 虞景颜:“昨晚不是说了嘛,咱们先礼后兵,如果郑老头顽固不化,那我就从别处拘几个小鬼,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 “可是,他都一把年纪了,别再吓出个好歹……” “我自有分寸,放心吧,再等一会儿,郑国强的团队应该很快就来了。” 四郎回车上拿了一些吃食,三人填饱肚子的同时,从普兰县城方向驶来几辆汽车,虞景颜眯着眼睛看去,知道这是郑国强团队及电视台的人一起来了。 看着几辆车子进入停车场,虞景颜活动了一下身体,让四郎拿出那些差点被扎顿烧毁的照片,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很快,科考队与电视台的人停放好车辆,近二十人浩浩荡荡朝拉昂措湖边走来,郑国强虽然一把年纪,却走在最前、精神饱满,虞景颜很欣赏郑国强的工作热情,却不喜欢郑国强的固执与傲慢。 不过经过几次接触后,郑国强早已对虞景颜心生敬意,不再如之前那般目中无人,在看到虞景颜三人后,郑老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随行的学生们也客气地跟虞景颜问好。 “郑老,来挺早呀。”虞景颜笑着说。 “你们来得更早,虞老弟,怎么我看你们三人的气色不大好,昨晚没休息好吗?”郑国强问。 虞景颜点点头,他们昨晚没睡几个小时,还是在会议室里拼座位入睡的。 “那个,胡主任对吧?在下虞景颜,是专门来调查这次拉昂措曝出的湖怪事件的,郑老、胡主任,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我跟你们说点事吧。”虞景颜开口道。 一听这话,郑国强连忙让那些准备继续采集样本的学生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电视台的摄像大哥等人也放下设备,围了上来。 胡海峰有些疑惑地看着虞景颜,问道:“我听郑老说你是搞古玩的,怎么又成了调查湖怪事件的?你到底干嘛的?” 虞景颜:“搞古玩,不耽误调查湖怪事件。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先问一下,你们相信这拉昂措中有湖怪存在吗?” “肯定的呀,你不也看过那张照片吗?那照片可不是合成的,而且有目击证人,另外,村子里不少人都说自己看到过湖怪呢。”胡海峰不假思索道。 郑国强也点点头:“对,偌大的拉昂措寸草不生,不单单是因为湖水呈碱性,这湖中肯定有别的东西存在,我们的水下机器人也拍到了类似的黑影,与照片高度一致,还有,湖水中有大量尸骸,也佐证了湖怪的存在,那些人类、牲畜的骸骨,定是被湖怪所害。” 虞景颜:“水下机器人?郑老,之前你不是说那机器人传回来的画面不够清晰、无法确定是不是扎顿拍摄到的湖怪吗?怎么又改口了?” 郑国强:“这个,因为水下机器人传回的画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咱们本着怀疑一切的态度,本该不相信湖怪存在,但加上照片、扎顿的目睹以及湖中的骸骨,这不是在很大程度上支持湖怪存在的有力证据吗?” 虞景颜摇摇头,开口道:“你们所谓的证据,最为有力的,一是扎顿拍下的照片,而是扎顿的口供,胡主任,村子里压根儿没有除了扎顿以外的人说见过湖怪,你所说的有不少村民称自己见过湖怪,都是你找来的托,原因无他,只是为了增加收视率、吸引观众们的眼球。这两个最有力的证据,都来自于扎顿,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郑国强:“我了解过,扎顿是一名自由摄影师,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这两座湖泊旁拍摄照片,所以他能够目睹并拍下湖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虞景颜冷冷一笑,反问道:“是吗?” “给你们看看这些照片吧,看仔细了,看完后你们大概就有结论了。” 说着,虞景颜让四郎将照片递给郑国强,胡海峰连忙凑过来,与郑国强一同查看起照片来。 郑国强和胡海峰二人看完照片后,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又将照片递给他人传阅。 第323章 收尾工作 十几分钟后,这些照片重新回到四郎手中,虞景颜开口道:“郑老、胡主任,你俩一个是湖泊专家,一个是电视台领导,看出什么了?” 这些照片都是关于“湖怪”不同角度的特写,其中有几张能够看到“湖怪”后背的纹理,还有几张能看到湖怪扁平的脑袋、短吻…… “虞老弟,照片中的是乌鳢?”郑国强率先开口道。 电视台的人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虞景颜听到,有人已经看出扎顿的手法。 “卧槽,那个,虞景颜,你的意思是,湖怪的照片是扎顿伪造的?他拍摄了大量乌鳢鱼的照片,然后从中挑选出一张,将那张只有乌鳢后背的照片当作湖怪?”胡海峰说。 虞景颜点点头,说道:“看来你们也都看出了问题所在,没错,扎顿提供的照片的确没有合成的痕迹,照片是真实的,但照片中的主角,可不是什么十几米长的湖怪,而是一条乌鳢,俗称黑鱼,黑鱼肉质鲜美,相信你们不少人也都吃过,但这种鱼生活在淡水中的浅水区,根本不可能长到太大。再说照片的事,虽然照片是真实的,但我也找专家看过,由于照片中的黑色物体,也就是那条乌鳢鱼,缺乏准确有效的参照物,所以无法推测出乌鳢鱼的大小,因为背景红山的虚化,以及景深的布置、光圈和快门的选择等,让乌鳢鱼与红山的相对大小出现偏差,胡主任,你们这边可都是专业人士,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扎顿提供的照片中的黑色物体,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黑鱼,只是在扎顿高超的摄影技巧下,让这条十几公分的黑鱼看起来巨大无比、而且还看不清楚其真实面目。” 胡海峰皱起眉头,问道:“可是拉昂措是咸水湖,怎可能有黑鱼存在呢?” 虞景颜无奈地摇摇头,心说胡海峰这智商,是怎么当上领导的? “半个多月前,扎顿去过普兰县,照片中的黑鱼就是那个时候,他从县里买来的,然后放到拉昂措中,他则抱着相机在湖边拍摄,用对焦的技巧将黑鱼拍摄出湖怪的感觉,懂了吗?”陈肸开口道。 胡海峰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这都是扎顿在搞鬼,难怪之前我跟村民询问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见过或者听过湖怪的事……” “所以呢,这所谓的拉昂措湖怪,不过是扎顿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你们都被骗了,胡主任,带着你们的人立马离开这里,别在这里浪费时间,郑老,你也带上队伍走吧,把工夫放在正经的学术研究上,比什么都强。”虞景颜说。 胡海峰面露难色,低声道:“可是节目都已经播出一期了,如果就这样停播,观众们会怎么想?电视台领导那边又该怎么办?” 虞景颜:“你自己想办法吧,这个责任肯定是你来承担,你急功近利,在没有搞清楚真相的情况下就带人来摄录节目,还特么立马就播出了,作为科室主任,你推卸不了责任。” 胡海峰挠挠头,点上根烟沉默不语,随行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也都是满脸的失望与无奈,他们满心欢喜不远千里来到拉昂措,为的就是制作一个能够大幅度提高收视率的节目,而今却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别人的恶作剧……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这几天的花销,以及相关的节目经费,还有对电视台造成的损失,都得由扎顿来赔偿,特娘的,回头我就去告他,告他伪造新闻……”抽完烟的胡海峰骂骂咧咧道。 虞景颜:“伪造新闻?伪造新闻的是你胡海峰吧?扎顿提供照片,的确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要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扎顿,那可行不通,你要告就告,到时候法院怎么判决,你们电视台都占不了便宜。依我看,不如私了算了,你回头跟台里的领导写个检讨认个错,制作一期节目,就说是一场误会就行了,你们计算一下损失,我让扎顿把钱赔给你们,胡主任,也别得理不饶人,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你和扎顿的责任得五五开。” 胡海峰面露愠色,却也知道这次的确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在没有确认湖怪的前提下就把节目播了出去,肯定是难辞其咎,他也没有真的想要状告扎顿,只是想找个台阶、索要一些赔偿。 “那个,虞景颜,我明白了,我的错误我会承担,但扎顿也别想逃脱责任,损失赔偿的事,回头我得计算一下,扎顿人呢,老子现在就想收拾他!”胡海峰虽然做了让步,却也不愿就此放过扎顿。 虞景颜轻咳一声,心说扎顿不来宰了你胡海峰就不错了,还在这里逼逼叨叨…… “怎么,你还想动手?冷静点,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你要是动手打了他,本来有理也成无理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动手打架?你还是快点带队回去,并考虑清楚如何跟上头交代吧,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弄个黑色的水管子丢进湖中,再拍一期节目,就说是个乌龙得了。”虞景颜说。 胡海峰点点头,明白虞景颜说得没错,就算他跟手底下的人把扎顿暴打一顿,到时候也免不了会惹来牢狱之灾。 “好吧,我这就带人去县里五金店看看,看有没有跟照片中黑色物体差不多形状的东西,再做一期节目……”胡海峰无奈地说。 四郎凑到虞景颜耳边,低声道:“虞哥,如果胡海峰继续留在这里,你不怕扎顿会乱来吗?” 虞景颜看了下时间,微微一笑道:“嘿嘿,胡主任不会继续留下的,他都自身难保了。” 话音刚落,胡海峰的电话响了,胡海峰看了一下电话号码,脸色一变,转身都没人的地方接起电话。 虞景颜赶忙将灵觉外放,仔细偷听胡海峰的通话…… “胡海峰,你特娘的搞什么鬼?警察刚来过,他们已经查到你吃拿卡要的事,还特么把我连累了,跟你说,你上次送来的十万块,我一分没动,到时候警察找到你,你别把我供出来,钱我还给你,别拖我下水!” “台长,警察找过你了?你……” 对方已经挂掉电话。 紧接着,胡海峰又接到一通电话。 “是胡海峰吗?我们是拉萨市局经侦……”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在外面摄录节目,嗯嗯,马上往回赶,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到达拉萨,好嘞,您放心,绝对配合调查……对对,怎么可能,我不会做出那种事的,肯定有人恶意中伤,好,我马上出发……” 挂掉电话,胡海峰将手底下的人叫到一边,低声叮嘱道:“是这样的,我有急事需要立刻赶回拉萨,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们,就按照之前说的,从县里买个与照片中物体形状差不多的东西,如果那东西不是黑色的,就买点黑漆刷上,告诉观众们咱们这是整了一出乌龙,然后把责任推给提供虚假线索的扎顿,就当是对他的惩罚。” 安排完了此间的事宜之后,不出虞景颜所料,胡海峰果然带着司机上了一辆车,然后朝东方向驶去,那里,是拉萨的方向…… 直到胡海峰的车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虞景颜这才松了口气,悄悄给扎顿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后,扎顿总算接了,迷迷糊糊道:“虞大哥,怎么了?” “你还没起床?这边的事情快处理完了,你继续在家待着,先别露面,那些被你骗来的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和科考队的人都要揍你呢。”虞景颜说。 “好、好,我知道了,我接着睡,他们不会来我家吧?”扎顿担忧地问。 虞景颜:“私闯民宅?他们没那个胆子,你放心睡吧。” 其实虞景颜这个电话只是想确认一下扎顿的情况而已,他有点担心扎顿会不听话,偷偷跟着胡海峰离开普兰。 挂掉电话,虞景颜还不放心,让四郎跑一趟去看看,四郎看着仍然不肯散去的科考队,问道:“虞哥,他们还不走,你能应付得来吗?” 陈肸摸了摸身上的电棍,低声道:“有我在,你快去看看扎顿吧。” 四郎这才朝吉乌村跑去,电视台的人也驾车朝普兰县方向驶去,此间只剩下虞景颜、陈肸和科考队的人,现在时间尚早,游客们都还没来。 “郑老,你还留在这里作甚?”虞景颜说。 郑国强同行的学生们也颇为不解,有人过来劝说道:“郑老师,既然这座湖没有湖怪,那么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之前的项目做完?” “我还用你教我?滚!”郑国强怒道。 这学生连忙躲到一边,其他的学生们也纷纷退开,郑国强这才对虞景颜说:“虞老弟,虽然照片上的只是一条乌鳢,但这拉昂措肯定很不一般,如果能够搞清楚湖底那些骸骨的秘密,定然是一件大发现。” 虞景颜:“正因为这座湖不一般,我才想劝你别再探测,湖怪的事是假的,但湖中真的有大量的冤魂,别说你们这些普通人,就算我这样不普通的人,也不敢打探拉昂措的秘密。它的秘密,就让她尘封湖底,你我,包括其他人,都不要触碰,不然的话,定会惹祸上身,届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说的冤魂,是真的吗?”郑国强一脸怀疑道。 虞景颜:“千真万确,你不要去碰你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你是无神论者,但他们,的确存在。我是为你好,现在照片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也跟上头汇报一下情况吧,做好你自己的专业研究就行了,拉昂措的尸骸,与你无关,现有的科学水平,也无法解开拉昂措的秘密,或许等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过后,等科学的发展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会有人能够通过科学手段解开这座湖的秘密,但不是现在,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你,这倒不是我看不起你的专业技能,而是你的湖泊专业与拉昂措的秘密,根本不对口!” 郑国强陷入沉默,虞景颜和陈肸站在他对面,同样不再开口。 第324章 明智之举 过了好一阵子,郑国强才为难地说:“虞老弟,也不是我完全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关于拉昂措的探测,我已经跟上面打了好几十页的申请,现在终止的话……” “我相信你有办法的,你是带队的专家,你的观点会引起上面的重视,其实你只要把责任推给扎顿和胡海峰,就能独善其身,关于湖底的尸骸,也不是你们现在就能搞清楚的,听我一句劝吧,别再执迷不悟,不然的话,你会后悔莫及。” 在虞景颜苦口婆心的劝说下,郑国强终于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很不甘心,但现在已经知道湖怪的事就是一场恶作剧,我也只能就此罢手,关于湖底尸骸的事情,我会通过别的渠道,找些考古和历史方面的专家请教一下,那些尸骸是不是古格人与拉萨人征战的时候留下的,唉,你说得对,拉昂措湖水中有腐蚀性物质,一般的设备下去之后都会失效,既然没有湖怪,单纯调查那些尸骸,也跟我的高原湖泊专业不怎么对口,那行,我们这就收拾一下,今天就离开这里,日喀则那边有个项目,还是先去那边吧。” 说罢,郑国强集合了手下的学生,让他们把采集的样本和整理的相关资料全都上交给他,然后让人开车去县城的招待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时候,四郎也从扎顿家回来,告诉虞景颜,扎顿还在呼呼大睡,虞景颜这才放心。 虞景颜还是有点不放心,虽然扎顿与胡海峰的矛盾已经解决,胡海峰也被警方传讯,而郑国强这老头子却相当固执,虞景颜让陈肸和四郎在这里耐心等待,等郑国强他们离去后,再离开拉昂措。 三人在湖边等了半天,当然没有看到湖怪,虞景颜拿出罗盘查看,罗盘提示并无异常,说明这圣湖与鬼湖一带没有至宝存在。 “郑国强他们的车子来了,四郎、老陈,咱们也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吧,我看过天气预报,冈仁波齐那边还在下雪,路都封了,我建议咱们先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转转,等天气好了,再来探秘冈仁波齐,查看一下那边是否有宝物存在。”看着远处萦绕着一片白雪茫茫的冈仁波齐主峰,虞景颜无奈地说。 按说他们已经到了普兰境内,距离冈仁波齐不远,应该去趟冈仁波齐的,但现在天公不作美,冈仁波齐海拔极高,以他们事先准备的物资,要想冒着风雪上冈仁波齐,其难度相当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咱们等不起,这都下半年了,四郎的时间有限,老虞,你说咱们下一站要去哪?”陈肸问。 虞景颜拿出地图研究起来,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要么是穹窿银城,穹窿银城位于噶尔县门士乡,那里可是古象雄文明的遗址,要么去日土的班公措,班公措这座湖泊也很有意思,它拥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鸟岛,其中有三分之二在我国境内,属于我国,还有三分之一在拉达克境内,属于印度控制,西部位于拉达克的部分,是咸水湖,在位于我国境内的东部三分之二,却是淡水湖,至于为什么同一座湖泊会一半咸水一半淡水,这个跟之前郑国强解释得差不多,在印度控制的拉达克境内,湖水不断蒸发,没有更多的水源汇入,蒸发量大于汇入量,这就导致班公措在拉达克的那三分之一是咸水湖,而在我国境内,班公措的蒸发量远远小于汇入量,这里的汇入,有河水汇入、有高山冰雪融水汇入,所以呢,在我国境内的班公措,就是淡水湖。至于这座湖泊背后是否隐藏着别的秘密,我也不得而知,但我认为,如果之前我的寻宝诀感应到九眼天珠在藏西阿里的话,班公措也是一个很可能存在九眼天珠的地方。” 陈肸和四郎连忙点头,但二人都未提出建设性意见,将决定权重新交给虞景颜。 虞景颜想了想,开口道:“既然你俩都不发表意见,那就听我的,先去穹窿银城吧,如果在穹窿银城没有发现九眼天珠的线索,咱们再去班公措查看一下。” 商量好行程后,郑国强的团队也收拾好东西,将各种设备弄到车上,准备出发。 虞景颜看到,郑国强的眼中还是透着深深的不甘,便上前安慰道:“行了,这座湖泊不是你们这点装备就能探测的,湖中的东西超过了你们的认知范围,既然你们在日喀则还有项目,快去那边忙活吧,回头跟上面解释一下,把收集到的样本分析完后,作为一手材料保留着吧,等再过几十年或者上百年,自有后人来完成你的研究。” 郑国强无奈地点点头,对虞景颜说:“虞老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识破了扎顿伪造的照片,我们估计还要在这里瞎忙活很长时间,到时候如果真的惹到你说的那些东西,没准儿我这条老命也会留在这里。” 虞景颜摆摆手:“不用谢我,我也不愿看到你们这些专业人才出事,那行,你们先上路吧,我还得去拿点东西。” 而后,郑国强及其团队的人纷纷上车,驾车离去。 “虞哥,你还要拿什么东西?”四郎问。 陈肸开口道:“他啊,没东西要拿,估计也就是去跟扎顿告个别吧。” 虞景颜点点头,三人来到扎顿家中,这个时候,扎顿才悠悠醒来,正在院子里拿冷水洗头。 “虞大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扎顿问。 “胡海峰被警方传讯,相信很快他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科考队的人也走了,只剩下电视台一些工作人员,他们准备去县城买点东西,把那东西当作湖怪,来个真相揭秘,好歹把第二期节目糊弄完,至于咱们要给电视台和科考队的赔偿,回头再说吧,等具体的赔偿金额计算出来了,咱俩一人一半就是,我估计他们不会要太多钱的,毕竟他们都有责任,在没搞清楚湖怪的秘密之前,就把节目拨出去,过于急功近利。”虞景颜说。 扎顿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说道:“一人一半这多不好意思,虞大哥,我有钱,我平时拍的那些照片能赚不少钱呢,赔偿金的事我自己承担就是了。郑老他们的科考队也走了吗?” 虞景颜:“对啊,刚走。” 扎顿有些失望道:“之前我还觉得郑老是个特别坚持己见的人,我寻思他会留下来继续调查鬼湖呢,我听他说,鬼湖湖底发现了大量的尸骸,他们似乎对那些尸骸也很感兴趣,虽然知道了湖怪是造假,但我以为他们会继续留下来调查尸骸的事呢。” 虞景颜:“郑老的确固执,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他们赶走的,话说回来,郑老只是高原湖泊专家,拉昂措湖底的尸骸,应该与考古学和历史学的关系更加密切,他们现在离开,也是明智之举。” “明智之举?虞大哥,你的意思是,就算他们留下来,也多半研究不出个所以然,现在撤离,对他们来说,算是及时止损?”扎顿问。 虞景颜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喃喃道:“不光是及时止损那么简单,如果只是白费功夫研究不成所以然,那倒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我说的明智之举,是他们能够远离危险……嘿嘿,说多了,扎顿,拉昂措中没有湖怪,但那座湖死过很多人,你以后拍照的时候也多注意一点,晚上不要再去湖边。” 扎顿似懂非懂,他并不知道虞景颜说的是拉昂措的冤魂,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再在晚上去拉昂措湖边了。 见扎顿终于不再流露出要找胡海峰报仇的情绪,虞景颜也算安心了,叮嘱一番后,虞景颜开口道:“扎顿,我们也该走了,日后有机会再去拉萨的话,一定要联系我,我得请你喝点真酒,你家的假酒我实在喝不来。” “哈哈,一定一定,不过估计喝真酒的话,我喝不过你们,那东西我一喝就头疼。”扎顿笑着说。 安排完了这边的事宜,虞景颜和陈肸、四郎,同扎顿告别,临行前,三人又去村委会的值班室跟老主任打过招呼后,这才来到停车场,开着从札达县那位警官手中借来的猎豹车,离开普兰,准备前往噶尔县。 穹窿银城位于噶尔县门士乡,距离狮泉河不算远,虞景颜的意思是,先去狮泉河采购点东西,吃顿好的,然后再去穹窿银城,虽然他也知道,己方的时间紧迫,但外出这些天来,他们吃压缩干粮和泡面也吃腻了,虞景颜感觉自己一张口就是一股子泡面混合着火腿肠的味道。 虽然昨晚上没睡多久,但陈肸开起车来并无丝毫困意,作为雇佣兵出身的他,驾驶技术可是顶级的,而且车上备了大量的红牛和咖啡,足够让陈肸提神。 “按照这个速度,天黑的时候咱们就能到达狮泉河,今晚上在狮泉河好好吃一顿、休息好了,明天上午出发,赶往穹窿银城。”虞景颜说。 “好啊,终于能吃点好的了,虞哥,回头咱们就吃你说的那个乌鳢鱼吧,老是听你说那种鱼的肉质有多么鲜美,我都馋坏了。”四郎央求道。 虞景颜:“好嘞,到狮泉河后,咱们就找家鱼馆,就吃黑鱼,让你小子吃个够。” 第325章 不合情理 从普兰开往狮泉河的路上,虞景颜心情愉悦,忍不住哼起小曲儿,抽着李中元临走前留下的中华烟,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这次的普兰之行,也算是收获颇丰,咱们成功消弭了一起可能发生的命案,四郎,我相信老天有眼,你一直在行善积德,上天不会让你出事的。”虞景颜喃喃道。 四郎挠挠头:“但愿如此吧,我可没活够呢。” 正在专心开车的陈肸忽然开口道:“老虞,郑国强他们开了几辆车走的?” 虞景颜:“五辆车吧,虽然他们人不多,但设备挺多的,我记得是五辆车,怎么了?” 陈肸:“奇怪了,他们开着五辆越野车离开的话,怎么到了这边就看不到那么明显的车辙了?刚上这段土路的时候,还能看到明显的车辙,现在怎么看不见了?” 虞景颜也开始注意前方的路面,发现路面上虽然有车辙,但并不明显,便问道:“老陈,你是说,前面这些车辙不像是五辆越野车碾压出来的?” 陈肸点点头:“没错,根据我的经验,这样的车辙不是连续通过的五辆越野车压出来的,但咱们一路走来,也没看到郑国强他们的车子在哪里停着休息,难道这中间还有小路,他们直接经小路奔向日喀则?” 虞景颜挠挠头,仔细观察着道路两旁,土路两边的确有些变道,可以从那些小路离开,便说道:“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人家郑国强他们要去日喀则,咱们去狮泉河,一个往东南,一个往东北,他们走小路离开也是情理之中。” 陈肸应了一声,点上根烟,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又开了一段时间后,前方驶来一辆大货车,道路狭窄,陈肸放慢车速往边上靠去,给大货车留下足够的通行距离。 “看来是往普兰那边运送物资的车,再过几个月,进出普兰的道路就会被大雪封住,届时大雪封山,普兰人民将迎来为期近半年的冬季,唉,到时候想吃蔬菜也吃不到了,那边的人可真是辛苦,相比之下,咱们的日子过得真舒坦。”虞景颜感慨道。 四郎是康巴人,他们那边的气候要比普兰好得多,一年到头最多封路十几天,他可无法想象普兰人民的艰辛。 “不对啊,老虞,以往那些运送菜品的车大都是好多辆,这一辆货车拉不了多少东西。”陈肸喃喃道。 虞景颜也有些疑惑,在大货车即将驶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虞景颜眯起眼睛,以法眼透过货车的车厢看过去…… “卧槽,不是蔬菜……那是什么东西?”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和四郎也极力看去,只看到货车车厢内装着很多他们叫不上名的玩意儿,看起来像是某种专业的设备,虞景颜还看到,车厢内有两个小型机器人,以及一个微型潜水艇…… “我知道了,这不是往普兰运送物资的货车,而是给郑国强的科考队运送专业设备的车,车上的潜水艇、水下机器人等,都是郑国强他们在湖水下作业的时候需要用到的。可是,郑国强他们已经离开拉昂措,奔向日喀则,这货车怎么还往普兰方向开?难道是郑国强忘了通知货车司机,他们已经转移了位置?”虞景颜说。 还没等虞景颜尝试拦车,货车已经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虞景颜拿出手机,给郑国强打去电话,却提示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郑国强睡着了?”虞景颜不解地说。 陈肸重新发动车子,问道:“咱们继续赶路?” 虞景颜点点头,心中仍是充满疑惑。 “虞哥,我有个疑问。”四郎开口道。 “你说。” “扎顿用伪造的照片把胡海峰骗到普兰,准备为自己的恩师报仇,那他究竟准备如何下手呢?胡海峰身边有不少人跟着,扎顿看起来也不像是练过的,他要杀死胡海峰,会采用哪种方式呢?”四郎问。 虞景颜愣了一下,开口道:“这个,要杀死胡海峰的话,方法何其多?不必一定要真刀实枪跟他干,扎顿完全可以趁着录节目的时候,在胡海峰的水杯中下毒,就能轻松杀死胡海峰,除此之外,扎顿也还有很多办法,比如直接开车把胡海峰撞死,或者在胡海峰的车上动手脚,又或者是趁人不备把胡海峰推进拉昂措中……” “对了,胡海峰的车!”虞景颜连忙开口道。 然后,他给胡海峰打了电话,电话通了,胡海峰正在赶往拉萨的路上,车子没出问题,一路非常顺利。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的心中有些不安,喃喃道:“这件事似乎有点蹊跷。” 陈肸:“什么蹊跷?” 虞景颜:“扎顿被我说服了,答应放过胡海峰,胡海峰正在赶往拉萨的路上,表面看起来,事情已经解决,但仔细想想,这其中有几处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刚刚四郎提到的,扎顿要杀胡海峰,要用哪种方法,我刚才说的那些方法都能行得通,可问题是,如果是用类似的手段杀手胡海峰,扎顿何必大费周章搞出湖怪的照片呢?他大可以在去拉萨采购耗材的时候,找机会对胡海峰下手,没必要这么麻烦,先伪造湖怪的照片,再引来胡海峰,然后想办法杀死胡海峰,而且他这样做有个问题,就是胡海峰未必一定会来拉昂措,人家可以派其他人来……扎顿摄影技术一流,其心思应该也很细腻,做事非常认真、专注,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如果来的人不是胡海峰,那扎顿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陈肸和四郎纷纷表示赞同,四郎问:“那你说扎顿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报仇呢?” 虞景颜陷入思索,过了几分钟才说:“我没想通,所以才觉得事有蹊跷,扎顿的说法是,因为他恩师的摄影作品是关于拉昂措与玛旁雍措的,所以才想在拉昂措这边杀死胡海峰、为师报仇,但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从扎顿的摄影技术,以及他伪造湖怪照片的行为来看,扎顿这人做事不可能那么冲动,伪造湖怪照片引来胡海峰的计划,并不完善、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老虞,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种不大好的感觉,你快想想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陈肸说。 虞景颜让陈肸停下车,然后点上烟,从车上下来,不断揉搓着太阳穴,思索扎顿的报仇计划。 “虞哥,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之前扎顿说过,即便我们知道了他要杀的人是谁,也无法阻止他的报仇计划,他的目标还是会死去,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就算咱们知道了他的目标,也不能阻止他呢?难不成是他在吹牛逼?”四郎又问。 虞景颜继续揉着脑袋,四郎提出的问题,让他感到头疼,同时他也意识到,四郎说的这两个问题,都很关键。 扎顿要杀胡海峰,不应该用伪造湖怪照片这种方式引来胡海峰,因为这种方式不见得一定能将胡海峰引到拉昂措,要杀胡海峰,最稳妥的办法是直接去拉萨,堵在他家门口,等他出来,上去一刀解决;扎顿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更是可疑,他坚称,虞景颜他们知道了他的目标,也无法阻止他的复仇计划,可是虞景颜经过一番劝说和开导后,扎顿就表示愿意放弃报仇,而且此时胡海峰已经平安离开拉昂措…… “扎顿身上似乎还隐藏了其他的秘密,这事情不对头,老陈、四郎,咱们似好像搞错了。”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问:“哪里搞错了?难道扎顿还有后招,准备继续完成复仇?” 虞景颜:“有可能……可是扎顿的后招是什么?难道扎顿一早就给胡海峰下了毒,只是还没到毒发的时候?所以,他才会说,我们无法阻止他复仇?” “那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又该如何解释?扎顿引来胡海峰的计划,一点都不周密。”四郎又问。 虞景颜感觉脑袋里一团浆糊,却始终没能想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又给胡海峰打去电话,叮嘱他路上务必小心、确认他身体状况良好后,虞景颜这才挂掉电话。 “看起来胡海峰很是安全。”虞景颜说。 “虞哥,会不会是胡海峰的司机?他司机被扎顿收买,准备在路上动手?”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那样,扎顿这手段根本算不上高明,而且他还做了很多无用功,伪造湖怪照片的事,变得毫无意义,他大可以直接买通胡海峰的司机或者某个朋友……”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到底怎么回事?”四郎有些焦急地问。 就在这个时候,虞景颜接到杰布打来的电话。 “老虞,你让我查的胡海峰,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胡海峰还真是劣迹斑斑,他受贿行贿早已成为习惯,吃拿卡要也是屡犯,甚至还借工作之际,骚扰女同事,有不少人跟台里举报过,但他却一直相安无事,因为那个电视台的台长、副台长,都收过他的贿赂。现在我们正在搜集更多关于他的犯罪证据,一定能将他绳之以法。”杰布说。 第326章 我们败了 陈肸点点头,附和道:“哦对了,咱们去跟扎顿告别的时候,扎顿专门问了郑国强他们的动向,那是因为扎顿的目标是郑国强,而且,扎顿似乎对郑国强非常了解,知道郑国强不会轻易放弃对拉昂措的探测。” 虞景颜:“的确是这样,扎顿料到咱们曝光他照片作假后,郑国强还是不会放弃探测拉昂措,所以才会说,即便咱们知道了目标是谁,也无法阻止扎顿的复仇……原来是这样,扎顿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并想到了其中的变数,吸引郑国强的并不止是湖怪照片,还有湖底的尸骸,郑国强不会放弃对拉昂措的研究,那么扎顿的复仇计划就不会终止。虽然还没想通扎顿与郑国强的恩怨,以及扎顿将要采取的复仇方式,但咱们可以确定,郑老现在应该已经处于危险之中,这老头子刚才没接电话,怕是凶多吉少……” “他一个研究湖泊的人,管拉昂措湖底的尸骸干嘛?”陈肸抱怨道。 虞景颜:“不知道,但是我认为,扎顿很清楚郑国强的性格弱点,也很清楚拉昂措湖底的尸骸,或者是其他的东西,能够吸引郑国强。” 这一刻,虞景颜感觉到扎顿的可怕,从目前来看,扎顿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何欢那样的半神,不是兴娟那样的鬼母,不是他们遇到的任何一个强敌那样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但是扎顿对于人心的揣测,相当深刻,利用了郑老的弱点,也利用了虞景颜他们的弱点…… “我们败在了一个普通人的手上……”虞景颜喃喃道。 虽然还不能确定郑国强的死活,但虞景颜认识到,在与扎顿的较量中,他们已经输了。 顾不上自责,虞景颜让陈肸把车开到飞快,急速赶往拉昂措,只想挽回一些损失。 在陈肸的高超驾驶技术下,他们距离拉昂措越来越近…… …… 此时,拉昂措湖边,郑国强正在指挥团队的学生们从大货车上卸下一件件专业的装备。 “郑老师,这座拉昂措可比咱们之前研究的日喀则那座湖要有意思得多,虞景颜他们也一定不会想到,咱们会去而复返。”一位学生对郑国强说。 郑国强面色凝重,看着卸下来的专业装备,有些担忧道:“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步几十年前的后尘……县中队的人来了吗?” “郑老师,县中队以及县局的军警、民兵等共计八十余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只是,这座湖中究竟有怎样的危险呢?不是已经证明湖怪的照片是假的吗,还需要这样兴师动众吗?”那名学生不解地问。 郑国强:“湖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湖底的危险,超乎你们的想象,再说了,单是清理湖中的尸骸,也需要大量人手,这次协调普兰县政fu派来的这几十号人,不见得够用,我已经跟阿里地区的驻军司令员和政委取得联系,今天晚上之前,他们会携带充足的武器来这里。” 这学生更加不解了,问道:“打捞尸骸还需要带什么武器吗?” 郑国强:“别啰嗦了,去帮忙组装设备吧。” 说罢,郑国强转过身,看向拉昂措湖边认真拍照的扎顿。 而后,他来到扎顿身边,开口道:“扎顿,你为什么要伪造湖怪的照片?” 扎顿放下相机,一脸尴尬道:“郑老师,其实,其实我就是想出名,想让拉昂措变得跟外国的尼斯湖那样出名,村子太穷了,有这么好的资源却不利用,如果人们知道拉昂措有湖怪,肯定能吸引更多游客前来,到时候我出名了,我们村子也能有更多的发展机会。” 郑国强点点头,说道:“你呀,倒是有心。只是你这个手段,有点上不了台面。” “对不起,郑老师,都怪我鬼迷心窍……”扎顿道歉道。 “没事,我没怪你,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提供的照片,上头怎么会重启拉昂措的探测计划呢?哈哈哈,三十年过去了,这个计划总算重新开启了,现在我们拥有了最专业的设备,最专业的人才,等阿里军分区的战士们赶到,就能下湖了。”郑国强喃喃道。 扎顿一脸茫然,试探地问:“郑老师,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没什么,你不用懂,总之我得谢谢你的照片,如果没有你提供的照片和电视台的帮助,上头永远不会相信我说的话。”郑国强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双眼盯着拉昂措,一番话似乎是说给扎顿听的,又似乎是说给湖水听的。 扎顿点点头,不再追问郑国强那些无意义的话题,看着眼前的郑国强与拉昂措以及后面的红山,扎顿忽然开口道:“郑老师,我看您现在也不太忙,要不我帮您拍一组照片把,我拍照片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郑国强看了一下时间,时间尚早,普兰县的军警以及阿里军分区的战士都还没来,而他的学生们正忙着组装那些新到的专业设备,心说自己闲着也没事,就答应道:“好嘞,那你帮我拍照吧,记得把我拍得年轻点,辛苦了,小伙子。” 扎顿微微一笑,连忙拿起相机,为郑国强拍照,并不断给郑国强指点如何摆造型…… 这时候,郑国强自然不会想到,死神正在向他靠近…… “郑老师,对,就保持这个姿势,下巴再放低一点,对对,就这样……” “再换个姿势,郑老师,您用右手托住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太棒了,这个角度可以……” “来,郑老师,再换一下,您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给您拍个背影……对咯,就这样,以拉昂措和红山为背景,这样拍出来特别有意境。等一下,郑老师,您再往湖边靠一下,对对,再往前一点……” 在扎顿的指挥下,郑国强很配合地摆出各种姿势,虽然郑国强不是很自恋的人,但眼下有一个如此专业的摄影师在此,能够多拍几张照片的话,对郑国强没有任何坏处,没准儿还会提升他的形象……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郑国强,扎顿放下相机,轻手轻脚朝郑国强靠近,而这个时候,拉昂措和玛旁雍措景区早已封闭,没有任何的游客和村民在附近,郑国强手下的学生们正全神贯注组装着刚卸下来的专业设备,没有人注意到郑国强和扎顿。 第327章 险遭毒手 扎顿来到郑国强身后,对准郑国强的后心,狠狠轰出一拳,这一拳并不足以对郑国强造成太大的伤害,然而,郑国强正站在拉昂措湖边,距离湖水只有一步之遥。 巨大的惯性作用下,郑国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便掉入湖中,扎顿连忙对着郑国强的身体和脑袋一顿乱踹,将郑国强踢得满脸都是血,也把郑国强踢进向更远…… “卧槽,住手!”就在这个时候,虞景颜他们总算赶到了,负责封闭景区的人没敢驱逐虞景颜他们,虞景颜等人远远看到被扎顿推进湖水中暴打的郑国强,便一边高呼一边朝郑国强和扎顿冲过来。 听到郑国强的惊呼、虞景颜他们的喊叫后,郑国强的学生们也纷纷朝这边赶来,一众人迅速跑到湖边,四五个学生将扎顿按在地上,四郎则猛然跳进湖水,将正在呛水的郑国强捞了上来。 四郎把郑国强放在地上,郑国强脸色乌青不断往外吐水,这些学生们眼看自己爱戴的老师被人如此粗暴对待,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几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开始对扎顿拳打脚踢。 “快住手!”虞景颜一声令下,四郎和陈肸赶忙将动手的学生们拉到一边,虞景颜则把扎顿护在身后,将扎顿与科考队的人分隔开来。 被打了几拳的扎顿一脸笑容,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而郑国强虽然呛了几口水、又被扎顿踹了几脚,但所幸也没有大碍。 “虞景颜,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扎顿率先开口道。 “你特么糊弄老子,你的目标根本不是胡海峰,而是郑老!”虞景颜转身看向扎顿,怒道。 “是又怎样?我原本也没说自己的目标是胡海峰,是你自作聪明,瞎几把乱猜的,关我屁事?”扎顿一脸幸灾乐祸道。 “虞、虞老弟,这,这扎顿为什么要袭击我?”郑国强缓过劲儿来,一边用学生们递来的纸巾擦着脸上的血迹,一边开口问道。 “唉,我也不清楚,郑老,早跟你说拉昂措不是你们能够探测的,为什么去而复返?要不是老子回来得及时,你多半已经沉尸湖底了!”虞景颜责备道。 郑国强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是这样的,这个项目早在多年前已经启动过一次,后来因为某种原因,项目搁浅了,这次我刚好借着湖怪的照片,再次跟上级申请继续探测拉昂措,上级才应允了,我实在不愿就这样放弃这个项目……” 虞景颜点点头,他现在没有心思询问郑国强关于探测拉昂措项目的事,他只想搞清楚扎顿在搞什么鬼。 “扎顿,你为什么要偷袭郑国强?郑国强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先是伪造了湖怪的照片将他引来,又在这里动手伤人?”虞景颜蹲在扎顿身边,问道。 扎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不屑地说:“虞景颜,你不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吗,那你推测一下,我为什么要杀他?” 虞景颜皱起眉头,他怎么知道扎顿为什么要杀郑国强…… “别特么跟老子废话,你现在认罪的话,算是杀人未遂,且有自首和坦白的情节,我会帮你争取从轻发落的……” “老子不用你帮我争取什么,老子只要郑国强死,你要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好,那你替我杀了他,我告诉你。”扎顿说。 虞景颜给陈肸递个眼色,陈肸也蹲下来,从身上掏出一把短刀,将短刀抵在扎顿的脖子上,怒道:“问你话呢,老老实实回答,不然的话,老子一刀捅死你,再把你丢进拉昂措中。” “哼,你这么有种?来啊,动手吧,老子还是那句话,就算你们知道了我要对付的目标,也救不了他,郑国强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虞景颜,你们不要多管闲事,离开这里,马上走,听我的,别再耽误了,再耽误下去,你们也会受到牵连,我的目标只有郑国强一人,你们带上这些学生离开吧。”扎顿的脸上居然浮现请求的表情,让虞景颜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你还有什么后招?为什么我们也会受到牵连?”虞景颜感到有些不安,连忙问道。 扎顿看了一下时间,喃喃道:“既然你们非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我了,我本来只想杀死郑国强一人而已,不想让你们跟着陪葬,还有点时间,虞景颜,走吧,带上学生们离开这里。” 虞景颜站起身来仔细环顾四周,周围一切如常,拉昂措依旧是平日的拉昂措,道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 “老陈,怎么办?”虞景颜问。 陈肸摊开手,表示自己都听虞景颜的。 虞景颜:“扎顿,你就配合一下吧,别再卖关子了。” “你脖子里的东西是从哪里弄的?”就在虞景颜反复质问扎顿的时候,郑国强不知何时来到虞景颜身边,指着扎顿的脖子说。 虞景颜看到,扎顿脖子里挂着一个护身符,这护身符样式质朴、布满包浆,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扎顿冷冷一笑,看着郑国强道:“老不死的,你还认得这东西?” 说着,扎顿将脖子里的护身符拿出来。 而后,郑国强也从脖子里拿出一个几乎与扎顿的护身符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虞景颜愣了一下,四郎连忙开口道:“虞哥,我知道了,他俩人是爷俩!郑国强是扎顿他老爸!” 不等虞景颜细想,扎顿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开口道:“老子跟他是爷俩?四郎,你特么是不是傻?” 四郎挠挠头,喃喃道:“可是你们的护身符是一样的……” “王援朝是你什么人?”郑国强厉声问道。 “这王援朝又是谁?”虞景颜一脸茫然,不明白郑国强和扎顿在谈什么。 “哈哈,郑老头,你说呢?你特么好好看看老子这张脸,完全没印象了吗?还是说,王援朝在你脑海中的形象早就模糊了?”扎顿掀起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脸完全暴露出来…… “你,你,你是援朝的儿子?”郑国强用颤抖的声音问。 扎顿点点头,看向虞景颜,说道:“虞,给我根烟,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虞景颜给扎顿点上烟,看了看郑国强,郑国强的情绪有些激动,站在原地不断发抖。 “很多年以前,有一支科考队曾经来吉乌村,专门探测玛旁雍措和拉昂措这两座神奇的湖泊,科考队中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叫王援朝,另一个叫郑国强。在外人看来,他俩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总是形影不离,他们一起收集样本,一起研究分析样本,一起探索着拉昂措的秘密。 王援朝年轻英俊,谈吐幽默,专业知识非常渊博,在科考队中很受同事们的喜爱,而郑国强,性格怪癖脾气乖张,总是板着脸,似乎别人都欠他钱。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是科考队中关系最要好的兄弟,但王援朝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郑国强从来都没把他当成兄弟,在郑国强看来,王援朝人见人爱,自己则被人孤立,他嫉妒王援朝豁达的性格和专业的知识储备,总是想找机会除掉王援朝。 在科考之余,王援朝经常去吉乌村跟百姓们聊天,从百姓的口中了解拉昂措的故事和传说,一来二去,有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对王援朝心生爱慕,而王援朝也喜欢上了那个姑娘,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二人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将他们的恋情公之于众,只能暗地里交往。 后来,科考队临时接到别的任务,中止了对拉昂措的探测,去到青海一带进行别的湖泊的探测。可是当王援朝以及科考队离开一段时间后,村里那位姑娘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她并没有王援朝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地址,而那时候的王援朝,自然还在外面出差考察,并未回到地址上的老家。 姑娘联系不到王援朝,只能一个人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因为是未婚生育,姑娘又不肯说出孩子的生父是谁,为此,姑娘受尽村子里其他人的白眼和风言风语,人们说那位姑娘是跟路过的游客做了露水夫妻,才被搞大肚子、生下一个野种。 嘿嘿,你们应该猜到了,那个野种就是我,那位善良的姑娘是我的母亲,母亲为了保全王援朝研究员的名声,至死都没有公布过我父亲的身份! 我接着说我出生后的事情。 在我出生后,母亲在外公外婆的帮助下照顾我、养育我,我才得以一天天长大。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五年过去了,那时候我五岁多,已经知道一些道理,知道村里的人看不起我们家,知道他们骂我是野种,我问过母亲,为什么自己没有父亲,母亲说,我有父亲,而且我的父亲根本不是村子里那些乡野村夫能够比拟的,她告诉我,我父亲是个搞研究的科学家,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总有一天,我父亲会来村里接走我们娘俩儿,让我们母子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在一起…… 每当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总会生气,因为我觉得她是在骗我,我根本没有父亲,我就是个野种,连我母亲都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哈哈哈,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你们能够想象吗,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在心中把自己的母亲看成那种不自重的女人……”说到这里,扎顿已然泪流满面,虞景颜也感到心疼,甚至想起了鬼母兴娟的不幸经历…… 虞景颜又给扎顿递上根烟,扎顿猛地吸了几口后,才继续下去。 第328章 不共戴天 “就在我五岁多的时候,他来了,他来了……我父亲来了!那天,我一个人站在拉昂措湖畔,想着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究竟是哪个混蛋的时候,几辆汽车驶来,车上下来很多人。 我只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是我真的一眼就认出来,队伍中那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就是我的父亲!在人群中,他被人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听他们谈论,我知道,那个人,也就是我的父亲,名叫王援朝,是某个科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此次他们来拉昂措,是为了重启关于探测拉昂措的项目。 我走到他们身边,对他说,‘你总算回来了’。 当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人们自然不知道我跟王援朝的关系,包括王援朝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一个五岁多的儿子。 但是,他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柔情,他把我抱起来,从身上拿出大白兔奶糖,亲手剥开喂进我的嘴里,然后低声问我母亲的名字。 我没有告诉他,我挣脱了,迅速跑到家里,对我母亲说,‘阿妈,王援朝来了!’ 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我母亲愣住了,久久才缓过神来,她拉着我的手,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你,你说的是真的?’ 然后,母亲承认了,王援朝就是我的生父,但她叮嘱我,千万别说出自己的身份。 我当时并不理解,吵着要让母亲带着我去跟王援朝相认,但母亲拒绝了,她把我关在房间里,然后开始精心地梳妆打扮,直到后来我知道那句‘女为悦己者容’,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梳妆。 那天晚上,王援朝来到我们家里,他抱着我和我母亲,我们一家三口人终于团聚在一起,我第一次对那个陌生而又亲切的男人喊出了‘爸啦’两个字,从那一天起,我才知道,自己不是野种,我有父亲,我父亲是科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他是人群中的焦点,是那些科学家中最耀眼夺目的那位! 虽然起初我很抗拒,用自己的小拳头捶打王援朝结实的胸膛,但我毕竟还是孩子,很快就沉浸在一家三口团聚的喜悦中。 我们一起吃过晚饭后,王援朝说,要回科考队那边住下,我舍不得他,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他说,等他们完成了对拉昂措的探测,就带着我和我母亲离开这里,去北京,去大城市,去天安门广场,去看毛主席的像…… 母亲让他以事业为重,王援朝离开后,母亲叮嘱我,不要在科考队或者村民们面前表现出自己与王援朝的亲密关系,我听了母亲的话。 从那时候起,每天,在王援朝忙活完了科学考察的工作后,都会来家里待上几个小时,那几个小时,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开心的时光,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看到母亲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的笑容,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够跟父亲母亲在一起,享受以前从未享受过的温暖时刻。 但是,我们终于没能等到父亲接我们去大城市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早上,我起得很早,如往常一样去科考队的帐篷那边玩,他们的帐篷就在拉昂措湖边不远。 只是我发现,那天早上帐篷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援朝,另一个是名叫郑国强的中年男人,我知道郑国强不合群,科考队的人都不愿意搭理他,但唯独我父亲王援朝,他跟郑国强关系非常密切,俩人就像亲兄弟一样亲密。 我问王援朝,其他的科考人员呢,王援朝告诉我,他们科学院发到阿里地区一批专业的设备,其他的队员去狮泉河领设备了,留下他跟郑国强守着帐篷、做一些简单的探测工作。 因为科考队里只剩下王援朝和郑国强两个人,我就准备回家告诉母亲,让母亲来帐篷这边,跟父亲王援朝多接触一会儿。我离开帐篷的时候,王援朝和郑国强从帐篷中取出一个设备,他俩抬着那设备朝拉昂措走去,当时我也没在意,一溜烟跑回家里,跟母亲说明情况,母亲却没有出门,一个人待在家里做女红,她要为父亲织一件毛衣。 母亲不出门,我只好再次来到拉昂措湖边,找父亲他们玩耍。 可是当我靠近拉昂措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异常。 湖水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那东西,在年幼的我看来,简直是巨大无比,而我亲爱的父亲,王援朝,正在湖中不断挣扎。 我吓坏了,一边哭一边喊‘爸啦快跑、爸啦快跑……’ 父亲听到我的喊声,努力想要朝我这边游过来,但湖中那个黑影距离他越来越近,父亲在湖中抽筋了,他游不动了,当他最后一次从湖水中探出脑袋的时候,对我喊道,‘儿子快逃’…… 我太小了,当时根本没想到去找人救父亲,就一个人站在湖边哭泣,直到身后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你们猜,我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虞景颜一脸茫然,问道:“你看到什么了?是科考队的人回来了吗?” 扎顿摇摇头:“不是,我看到的,是开车驶离湖畔的郑国强!郑国强开着科考队的车,逃跑了。而我的父亲,却再也没能从湖水中浮出来。郑国强开车离开后,那个黑影也重新潜入湖水,看不见了。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再也看不到父亲了。” 说到这里,扎顿的眼中迸射出要择人而噬的怒火,死死盯着郑国强…… 郑国强还在颤抖,似乎扎顿讲述的故事与他无关,又似乎,他是被扎顿的故事吓傻了。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问道:“湖中的黑影,是湖怪?” 扎顿点点头:“是湖怪,湖怪把我父亲拖进湖中吃掉了,但是,我父亲王援朝,一定是被嫉妒他的郑国强推进湖水中的!” 郑国强的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虞景颜竖起耳朵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我在实验室的时候看到过王援朝教授的论文,原来王教授是……” “我也听人说过,几十年前探测拉昂措的项目被迫终止,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 “郑老师这人吧,专业知识的确很不错,但人品嘛,就不好说了,难怪科学院里那么多人不待见他。” “嘿,谁会待见一个杀人犯?” “嘘,别乱说话,咱们的博士论文还得郑老师审阅呢……” 讲述完那段故事后,扎顿站起身来,指着郑国强道:“郑国强,是你害死了我的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三口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在学生们的非议、扎顿的谩骂,以及虞景颜三人鄙视的目光中,郑国强终于有了反应。 他往前迈出一步,示意虞景颜让开,虞景颜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此时,郑国强与扎顿相对而立,距离不足五米。 而后,郑国强“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开口道:“难怪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眼熟,原来你是援朝的儿子……援朝,我终于见到你说过的那个可爱的儿子了……援朝啊,我对不起你!当年,当年本应该死去的人是我,不是你、不是你……” 扎顿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郑国强,喃喃道:“人都死了几十年了,还在这里假惺惺?我呸!” 扎顿又看向虞景颜,开口道:“虞,你说郑国强该不该死?” 虞景颜有些为难,从情感上来说,他也认为郑国强该死,但从理智上来说,这都过去几十年了,郑国强谋害王援朝的案子缺乏有力的证据,即便郑国强主动认罪,也不见得会被判处死刑。 “孩子,你是故人之子,援朝是我兄弟,他的死,主要原因在我,但我想说的是,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当年的事,另有隐情。”郑国强开口道。 扎顿:“还要狡辩吗?我亲眼所见,你还不承认?” 第329章 当年往事 郑国强继续跪在地上,也跟虞景颜要了根烟,一边抽着,一边陷入回忆…… “四十一年前,拉昂措的探测项目第一次开启,当时我和援朝以及科学院的几名老师一起来到这里,进行探测研究,但是那时候,我们的装备很落后,在发现湖水具有腐蚀性后,我们甚至连水都没下去,就每天在这里采集样本、分析湖水的性质。那时候,我脾气很臭,当然,到现在我的脾气也不好,科考队的人对我不待见,但援朝一直跟我关系密切,我把他当成亲兄弟。 他经常去吉乌村找村民了解拉昂措的传说,我也没在意,直到刚刚扎顿讲了那段故事,我才知道原来他跟扎顿的母亲暗生情愫。正如扎顿所说,后来,科考队临时接到上头的任务,要去青海探测另一座著名的湖泊。 我们在青海那边忙活了几年,才把那座湖探测完毕,那时候,援朝曾多次提起,非常想念拉昂措。 青海的工作完成后,援朝开始跟上头建议,重启拉昂措的探测项目。 上头并不同意,上头的意思是,拉昂措地处偏远,也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要探测拉昂措,定然需要很大的一笔资金,但援朝没有放弃,他找领导磨了好长时间,大概两年吧,写了大量的论文来论证拉昂措的特殊之处,上头那帮人,没几个有真材实料的,他们也看不懂援朝的论文,但拗不过援朝两年多如一日的纠缠,最终同意重启该项目。 然后,我作为援朝的老搭档,自然跟他随行,同行的还有科学院的一些同事。 来到这里之后,起初我们只是照例采集一些样本,但是后来,我们发现湖底存在一些尸骸。不过当时我们带来的潜水工具,在下过拉昂措后就再也没能浮上来,几台工具全部损毁后,援朝又跟上面汇报了情况,称拉昂措湖底另有玄机,上头经过一番研究后,决定给我们配备更多的专业设备。 那天,科考队的同事们一起去了狮泉河,上头弄的专业设备到了,他们要去领设备。而我和援朝则留下来驻守阵地。 也恰巧是那天,我们的工作任务是用声呐设备探测拉昂措的深度,就像扎顿说的那样,我和援朝准备去收回声呐设备、查看湖水深度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影浮出湖面,那东西太大了,光是露出湖面的背部,就超过十米长,我和援朝被震惊了,我们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在以往的探测中,我们虽然也在一些湖泊中发现过体型较大的生物,但却从没有见识过那样的庞然大物。 那一刻,我俩同时意识到,我们发现了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生物,并且那东西在浮出水面后,就迅速朝我们的声呐设备靠近。 但在我们发现新大陆的同时,也遇到了巨大的危机,我们不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对我们发动袭击,从体型比例上来看,如果那东西对我们有恶意,我们必死无疑。 我的第一反应是,逃跑,马上逃跑,开着科考队留在帐篷边上的车逃跑,但援朝不愿走,他认为,我们发现了全新的物种,而且这个发现,对我们关于拉昂措的探测具有重大意义,于是,他拿出摄像机开始拍摄那个巨大的黑影,我苦苦劝阻,他死活不愿意逃走。 他让我开着车去普兰县找当地的驻军前来相助,自己则留下来继续拍摄那个神秘的巨大生物,我俩在湖边争执了一阵子,那东西一直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它只是破坏了我们放置的声呐设备。 但是我们都不知道,那东西到底会不会伤害我们,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援朝的建议——我开车去搬救兵,援朝留下拍摄那东西。 然后,我就开车离开了,当时我很担心援朝,却也知道,如果我继续留在那里,根本于事无补,那东西一旦发动袭击,我们都无法生还。 于是,我只能开车离开。我走的时候很是着急,并未注意援朝的情况,当我从县城找来一支驻军队伍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援朝的身影,连同他拍摄那东西的摄像机也不见了,我不知道在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援朝身在何处。 部队的人派了两名水性好的人下到拉昂措湖水中,但他们却再也没能上来。 然后,部队的领导下令,不让任何人下水,诸多战士端着枪守在湖边,但湖水看起来却没有任何异常,之前我见到的黑影,也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我跟上面取得联系,汇报了拉昂措发生的事情,等到科考队的其他同事回来后,他们又放了两台微型潜水设备下到湖里,同样的,那两台设备也有去无回。 看似平静的拉昂措,竟像是一个会吃人的魔鬼,每一个下到湖中的人和设备,都没法平安归来。 之后,对拉昂措的探测项目被迫终止,当时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被严格要求坚决不能泄露消息,那件事被列为绝密,县城的驻军、科考队的人员,没有一个人将消息走漏出去,而且当时我们的国力还不够发达,科技水平有限,该项目只能搁浅。援朝再也没了踪迹,我估计,他是被湖中的黑影吃掉了。 直到这一次,扎顿放出那张伪造的湖怪照片,电视台的人找科学院分析照片中的黑影是什么,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我忽然发现,照片中的黑影与几十年前我和援朝在湖边看到的神秘生物,竟是那样的相似。 我本以为,扎顿拍到的就是当年我们见过的湖怪,但后来才知道,扎顿的照片是伪造的。但是这件事,我没跟上面反映,因为,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揪出躲在湖底的怪物,为我的好兄弟援朝报仇。我的故事讲完了,扎顿,援朝是我兄弟,是我大哥,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当年的事,是个误会,你只看到了一部分,却没看到全部,是援朝赶我走的,他让我去县里叫人,我想带他一起走,他却坚持要留下来拍摄那个黑影。对不起,如果当年我能再坚持一下,或者采取强硬的手段,一定能带走援朝,又或许,如果当年是我坚持留下拍照、让他去叫人,那么死的人也不会是他。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科学家,是我郑国强这一辈子最佩服的人,为了科学研究,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每当想起援朝,我都懊悔不已,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经发生,我能做的,就是利用这次机会,调动阿里的驻军,引出湖怪并将之杀死,为我兄弟报仇。” 讲述完自己的故事,郑国强如释重负,像是放下了很大的心理负担。 虞景颜皱着眉头思索,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当事人王援朝死在拉昂措湖中,郑国强一个人的说法,似乎也缺乏有力的证明。 虽然扎顿的说法与郑国强的说法算不上矛盾,毕竟扎顿并未亲眼看到是郑国强将王援朝推下湖水中的,但扎顿肯定有自己先入为主的主观看法,才会脑补出一些画面,认为是郑国强出于嫉妒,才害死王援朝;而郑国强的说法,听起来也没什么毛病,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但不管他俩谁的话是真的,都提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湖中的神秘巨大的黑影。 虞景颜明白,扎顿伪造出来的湖怪的照片,与郑国强当年见到的黑影高度一致,那是因为扎顿也是那件事的亲历者,也曾近距离目睹了黑影的形象,才能以一张乌鳢鱼的照片,让郑国强误以为是真正的湖怪。 “郑国强,反正我父亲已经死了多年,你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哼,老子才不信你那一套。”扎顿坚定地说。 “扎顿,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总之我从没有干过一件对不起援朝的事情,你是援朝的儿子,按照辈分,本应该叫我一声郑叔叔,但是你对我深有成见,我也无话可说。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好,刚才上面调拨的专业设备已经到了,待会儿我亲自驾驶微型潜水艇下到湖中,让你知道,我是问心无愧的!”郑国强说。 扎顿冷哼一声,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喃喃道:“不用你亲自下去,老东西,给我父亲陪葬吧。可惜的是,我本不想杀这么多人,你偏偏带着这么多的学生来这里,那我也没办法,还有虞景颜你们,我让你们走,你们非是不听,那好,也留下来给我父亲陪葬吧。” 虞景颜心中一紧,再次环顾四周,然后认真盯着拉昂措的湖面,却没有见到任何异常。 “扎顿,你想干什么?”虞景颜问。 扎顿:“我说了,我要报仇。” 虞景颜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回味着扎顿和郑国强所说的两个版本的故事,他已经没有心思搞清楚哪个版本才是真实的,他只想弄明白,扎顿要如何复仇…… 忽然间,虞景颜脑中灵光一现…… “郑老,之前你说过,无法用声呐设备等常规手段探测拉昂措的湖水深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虞景颜质问道。 郑国强:“我已经讲完了我的故事,你应该明白了吧?当年我和援朝用声呐设备探测湖底的时候,那黑影出现了,我侥幸逃脱,援朝却惨遭不幸。” 虞景颜瞬间明白了扎顿的计划,喃喃道:“难怪不能用声呐来测量拉昂措的深度……原来如此,扎顿,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并且不断看时间,想来你早已将声呐设备放进湖中,而且设备是定时工作的,对吧?” 扎顿哈哈一笑,又跟虞景颜要了根烟,赞赏地说:“虞,你真的很聪明,不过,已经太迟了!” 郑国强对身后的学生们吼道:“快走,开上车远离这里!” 话音未落,平静的拉昂措无风掀起三尺浪…… 浪花越来越大,这代表着,湖底有个庞然大物,即将破水而出…… 拉昂措传来巨大的压力,虞景颜在这股压力的震慑下,竟然连腿都迈不开,四郎和陈肸分别站在虞景颜左右,各自拿出家伙事,对着拉昂措湖面严阵以待。 第330章 湖怪现身 下一秒钟,一个巨大的黑影猛然跃出水面,浪花翻天覆地而来,瞬间打湿了湖畔。 被这庞然大物席卷而起的巨浪,狠狠抽打在湖边的每一个人身上,只在一个呼吸之间,郑国强手下那些学生竟然全都被这巨浪拍晕了过去。 虞景颜也被一阵巨浪掀翻,滔天的巨浪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针对着湖边的众人发动攻击,不过虞景颜发现,自己、陈肸、四郎、郑国强以及扎顿,他们五人都没晕过去。 虞景颜被巨浪拍打得头昏脑涨,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到了浮出湖面的巨大黑影…… 飘浮于湖面上空的黑色的巨物,身形极长,在空中盘旋了数圈,硕大的脑袋上生出如同鹿角的双角,嘴巴周围有类似鱼须的东西,身覆鳞甲,通体黑色,从身形来看,倒与虞景颜他们曾经接触过的蛇王有一定相似…… “这,这特么是龙吗?”虞景颜揉着脑袋喃喃道。 郑国强等人也都吓傻了,此时,郑国强、虞景颜和陈肸等人都意识到,是扎顿提前在湖水中放置了声呐设备,并给设备增加了定时装置,在扎顿和郑国强为大家讲述两个版本的故事的时候,声呐设备悄悄启动,惊扰了湖底的巨物,也就是眼前浮在空中的,龙! 虞景颜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扎顿一再强调,要让他们离开此地,因为扎顿的目标是郑国强,而不是他们。 “难怪扎顿说,即便我们知道了他要杀死的目标是谁,也无法阻止他的复仇。原来他早就知道可以通过声呐设备惊动湖底的怪物,也早就知道湖中当真有怪物存在,他掌握了郑国强的心理,也很清楚郑国强曾经见过湖怪,更清楚即便他照片造假的事情曝光出来,郑国强也不会放弃对拉昂措的探测……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制定了一个必杀之局,借助湖怪杀死郑国强,而且看起来,他自己也没打算能够全身而退……这特么真的是龙,原来关于玛旁雍措的广财龙神被莲花生大士收服、归顺佛教的故事,不是传说,拉昂措中也有龙神,而且这个龙神没有被莲师收服。”虞景颜心想。 短暂的震惊后,虞景颜恢复冷静,面对天空中的庞然大物,以及其身上传来的压倒性的力量,虞景颜意识到,以他和四郎、陈肸这点本事,根本不可能奈何这个所谓的湖怪。 但他还是拿出了雷符、风符与火符,准备找机会出手,总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自己跟那些无辜之人就这样葬身龙腹。 巨龙的一双大眼自上而下扫视着众人,虞景颜拿出符纸的动作,并未逃过它的眼睛。 四郎率先站起身来,手中宝刀出鞘,傲然站在虞景颜等人身前,一人一刀,与空中的巨龙对峙。 虞景颜不知道郑国强找的军警以及地区的驻军何时才能赶来,但他很怀疑,以现有科技的那些热武器,能不能对付得了眼前这个能够腾云驾雾的巨龙…… “哎呦,原来还有人类的修行者在此,只是没想到,今日的人类修行者,居然弱得一塌糊涂……四郎,你手中的常青刀乃是绝世利刃,但在你用来,最多只能发挥其十之一二的作用,省省吧,本龙神还没动手,你们倒是剑拔弩张,还有你,虞景颜,像你这种水准的术士,还真的是很少见,陈肸,你那点本事也别拿出来现眼了,郑国强、扎顿,你俩都是普通人,也帮不上忙。唉,想不到这才过去百年,人类中居然再也没有能够与龙族一战的高手存在……”空中的黑色巨龙开口道。 虞景颜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巨龙居然会说人话,而且竟知道他们的名字。 这一刻,面对巨龙的嘲讽,虞景颜竟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龙都知道我的名字…… “本龙神不愿对你们出手,你们何必咄咄相逼?扎顿,你放进湖中的声呐设备已经被本龙神破坏,今后莫要再用那东西来烦本龙神,郑国强,带上你的团队远离拉昂措,再也不要试图探测拉昂措的秘密,这座湖泊,不是一般的湖,你们没有能力探测。你所说的军队还没来,即便他们来了,也是有来无回,本龙神限你们半个时辰内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打拉昂措的主意!”巨龙不怒自威,一番话说来,让人感觉忍不住想要臣服。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想起之前在札达县的戈壁滩上对峙过的古格先王,那先王实力极其强大,但比之眼前的龙神,似乎还是有所差距。 而且,虞景颜听出龙神的意思,似乎不准备收拾他们…… 虞景颜轻拍了四郎的肩膀,示意四郎收起宝刀,然后拱手抱拳,对空中的龙神客客气气道:“凡夫俗子虞景颜,有幸得见龙神大人真容,实乃三生有幸。那个,那个郑老和扎顿这边,我给他们做工作,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打扰您,那个啥,您先忙着,我们这就走……” 说着,虞景颜扶起已经六神无主的郑国强,又踢了一脚烟头都烧到嘴巴的扎顿,示意他们马上离开。 “虞景颜,你虽本事不济,倒也算是识相,人类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错,走吧,你要找寻九眼天珠,去别的地方找吧,拉昂措没有你要找的东西。”龙神说。 虞景颜又是一惊,忽然意识到,他们这些人在龙神面前,竟然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得嘞,我们这就走,郑老、扎顿,走啊,愣着干嘛?”虞景颜焦急地说,生怕龙神会变卦。 虞景颜很清楚,这龙神的实力犹在古格尸王之上,即便自己的爷爷亲至,也不见得能够在龙神面前讨到便宜,何况他们这几个烂乌龟臭鸟蛋…… 不料就在虞景颜和陈肸准备带众人远离拉昂措的时候,原本已经吓得慌了神的郑国强却猛然清醒过来…… 郑国强的脸上,透出一股子坚毅,他越众而出,将众人挡在身后,高声呼喊道:“虞景颜,带上我的学生们离开这里,我不走了!” “你特么发什么神经?龙神大人网开一面,你特么别得寸进尺!”虞景颜骂道。 空中的龙神冷冷一笑,又说道:“郑国强,你这老东西还没死呢?四十多年前你就来过,之后又多次来拉昂措,当真是贼心不死吗?本龙神说了,这拉昂措,不是你们能够染指的!” 说罢,龙神身上散发出有如实质的杀气,站在郑国强身后的虞景颜被这杀气一冲,瞬间人仰马翻。 然而,年事已高的郑国强却依旧稳稳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虞景颜眯起眼睛,发现郑国强的身上发出一股力量,正是这股力量在同龙神的杀气抗衡…… “奇怪了,郑老分明不是修行者,为何能够抵抗住龙神的杀气?”虞景颜很是纳闷儿。 “我不管你是龙神还是湖怪,三十多年前,我兄弟王援朝被你害死,今天,你终于肯露面了,虽然我知道,你要杀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但我不会退缩,混蛋,还我兄弟的命!”说罢,郑老猛地将上衣脱掉,却见他的身上缠满了炸药…… 在虞景颜震惊之际,郑老从身上取出打火机,就要点燃这些炸药! 虞景颜彻底慌了,且不说这些炸药能不能对龙神造成伤害,但虞景颜以及那些学生他们,距离郑老只有几米远,这炸药一旦引爆,虞景颜他们全都会死无全尸…… 龙神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只见拉昂措的湖面再次掀起巨浪,巨浪瞬间将郑老吞没…… “小心……”虞景颜的话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巨浪已过。 巨浪过后,郑国强依旧站在原地,这凶猛的巨浪并未将他拍死,只是彻底打湿了他身上的炸药。 虞景颜瞬间明白过来,这是龙神手下留情。 “郑国强,王援朝的死,与本龙神无关。当年你们用那烦人的设备惊扰了本龙神,本龙神浮出水面,本想将你们吓跑,不料王援朝心志坚定,虽然受到巨大惊吓,却依旧留下来,拿着另外的设备拍摄本龙神,本龙神没心思杀他,想要跟他讲讲道理,让他不要再来打搅,可是谁成想,那王援朝的运气就那么差,他为了能够拍摄下本龙神更清晰的形象,不断靠近湖水,甚至直接下到湖中,对着本龙神一通拍摄,可就在这个过程中,王援朝一脚踩在湖水中滑溜的礁石上,整个人摔倒在水里,更让本龙神想不到的是,他作为研究湖泊的专家,居然不会游泳。正当本龙神要用法力将他送回岸上的时候,他死了。不是溺死的,是心脏骤停,按照你们人类的理论,王援朝有心脏病,本龙神虽法力无边,却也没办法救一个死人。王援朝死后,尸体沉入拉昂措湖底,被湖底那些腐蚀性物质腐蚀掉了,变成了一副骸骨。扎顿、郑国强,本龙神已经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你们,王援朝的死,虽然与本龙神有点关系,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放置了声呐设备惊扰本龙神,是他不理会郑国强的劝阻、不愿逃离,非得在这边拍摄本龙神的形象。扎顿,当时你看到王援朝溺水的时候,他的心脏病已经发作,在他死后,本龙神重新回到湖底,你们现在应该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吧?”龙神说道。 有了龙神的“证词”,即便对郑国强深怀成见的扎顿也愣住了,他曾听母亲提过,父亲王援朝的心脏不太好…… 第331章 龙神证词 “原来,当年父亲的死,与郑国强无关……”扎顿喃喃自语。 郑国强抬头望着龙神,眼中透出一股倔强,执拗地问:“你说的是真的?援朝的死,不是你所为?” 龙神:“郑国强,你这人一心搞学术,可惜没脑子,如若本龙神要杀王援朝,当初你怎可能逃得掉?再说了,以本龙神的地位,何至于跟你们这些渺小的人类虚与委蛇?本龙神镇守拉昂措已有上千年,你们却要惊扰本龙神,本龙神不愿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却非要一再逼本龙神,滚吧,趁着本龙神心情不错,别再待在这里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试图探测拉昂措,不然的话,本龙神定将大开杀戒!” 郑国强的脑子总算转过弯来,他意识到,龙神要杀王援朝的话,自然不会留下他这么一个活口,以龙神操纵风浪的本事,郑国强当年开飞机都不可能逃走,莫说开着那辆科考队的破车了。 “多谢龙神为我们讲明当年的真相,援朝兄的心脏一直不太好,加上常年在高原工作,落得一身毛病……唉,我知道了,回去以后我会跟上面写报告,让他们再也不要重启对拉昂措的探测项目了……”郑国强说。 “对、对不起,郑,郑叔叔,是我误会了你。”扎顿开口道。 扎顿也得知了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在这一瞬间,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恨了三十多年的郑国强,并不是他的杀父仇人。 虞景颜总算松了口气,看到郑国强身上被打湿的炸药,他意识到,早在拉昂措探测项目重启的时候,郑老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同时,虞景颜也对郑国强刮目相看,明白郑国强是个有血有肉的真男人。 “龙神大人,之前是我们冒犯了您,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您了,多谢您的宽宏大量。”虞景颜拱手道。 龙神:“走吧,远离拉昂措,拉昂措有本龙神镇守,足矣。” “龙神大人,您多次提到的镇守拉昂措,却不知您镇守的究竟是什么?”虞景颜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龙神:“虞景颜,你当这拉昂措中万千鬼魂没有离开湖水前去伤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千年前,此地发生一场激战,古格的士兵与拉萨的征服者在此展开决战,那一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拉昂措后面的红山,便是被他们的鲜血染红,战死的士兵们无法魂归故里,幸存者们将他们的尸体丢进拉昂措,衍生出成千上万的冤魂,那些冤魂死得冤枉,自然不愿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他们想要出去害人,想通过杀戮来宣泄自己的冤屈与愤怒,但有本龙神镇守于此,千年来,没有一个冤魂离开过拉昂措,也没有一个冤魂残害过世人,你说,本龙神镇守的是什么?是这拉昂措方圆几十里的太平!如若不然,那吉乌村、普兰县,又怎能安然无恙!” 虞景颜听闻,顿时对龙神生出无比的敬意,同时他也想起古格土林藏尸洞的尸王,那尸王守在藏尸洞中,多半也是为了防止洞中冤魂残害生灵…… 虞景颜跪倒在地,对龙神行五体投地大礼,表达自己对龙神的敬畏之意,陈肸、四郎以及扎顿、郑国强也纷纷对龙神行跪拜之礼…… “行了行了,繁文缛节就免了,本龙神于千余年前犯过天条,被困于此镇守一方太平,只是分内之事罢了,你们快走吧,记住,以后再也不要妄想探测拉昂措,更别想着对付本龙神,你们不配!”龙神傲然道。 虞景颜点点头,心说这龙神与内地的龙神有所不同,不吃供品不用供奉,还能保一方太平,倒是很好打发,而且脾气也没那么暴躁,甚至还耐心将当年王援朝的死因说明…… 而后,虞景颜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地。 “虞景颜,本龙神对你失望透顶,你乃虞羡鹤的子孙,为何如此羸弱不堪?”在虞景颜点上根烟准备扛着那些晕倒的学生们离开的时候,龙神忽然开口道。 虞景颜愣住了,喃喃道:“龙神大人也认得我爷爷?” 龙神:“百年前,人类的顶级术士虞羡鹤与李巽,曾经合力对抗我龙族的真龙神,也就是后来幡然醒悟、晋升为八部天龙的一个同族,那一战,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虞羡鹤与李巽,在真龙神的威压下奋起反抗,经过一场激战后,真龙神也没讨到半点好处,最终,在白莲教主洛擒龙的神魂影响下,又加上碧渊观高人逯悼公的雷符,真龙神才摒弃魔性、觉醒成为八部天龙,那个时代的人类修行者,可谓能人辈出、各领风骚,而今,看看你们这几个不成器的家伙,本龙神都感到痛心疾首。虽然说当今世界的灵气日渐稀薄,但也不是你们这些修行者得过且过的理由,唉,虞景颜,你一门心思找寻九眼天珠,荒废了修行,再加上你本就不适合修行,才导致你堂堂一介术士,羸弱至此……四郎,你跟虞景颜不一样,你是天生的战士,你体内流淌着好战的热血,你跟百年前的福常青一样,你生来就是要不断战斗、不断强大的,可惜,你既没有继承福常青的谋略,也没能继承福常青的城府,只是单纯好战,但对实力的提升没多大帮助,待日后有机会,你脱离虞景颜后,没准儿才能真正打开通往修行界的大门,立下如福常青那样的不世之功。平心而论,本龙神在藏地镇守拉昂措上千年,最佩服的人不是李巽,也不是虞羡鹤,而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守护藏地太平足有数十年之久的福常青!有人说他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有人说他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如若不是福常青福大人,又怎会有藏地数十年的太平?彼时,国难当头内忧外患,拉达克人贼心不死,廓尔喀人蠢蠢欲动,清廷政fu昏庸无能,面对英国佬的入侵,面对西北悍匪与德亲王载帧的狼狈为奸,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危机,是福常青大人用血肉之躯,为这藏地铸就了一道钢铁长城!封魔最终一战中,福常青拖着一身伤痛的老弱之体,力战德国精锐,抵抗青翼公子与死灵法师的联手围攻……那一战,天地为之动容,福常青力竭而亡,唉,本龙神说多了,四郎,你好自为之吧,别辜负了你体内那举世无双的神魂!” 说到最后,龙神竟有些哽咽,不等虞景颜他们做出反应,龙神猛然钻入拉昂措,再次掀起一股巨浪后,硕大的身影消失不见…… 听了龙神对福常青的评价,虞景颜思绪万千,四郎更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要跟孟杰那样的对手大战一场! 虞景颜想起,藏北仓巴伦寺后面护藏军将士的墓地中,福常青的墓志铭…… “福常青,生年不详,卒于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在藏三十余年,曾东征西北悍匪马成远于甘孜州、西却敌国旦增平措大军于拉达克、南平廓尔喀弯刀之乱于藏南、力战龙神、斩杀死灵法师萨尔德、重创青翼公子马建营,南征北战戎马一生,为护持中华西南大门立下汗马功劳,然常年征战使其一身伤痛、难以复原,镇魔最终一战中,其以一当百奋不顾身,终力竭而死,‘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名将不白头’,其生来便是将帅之才,马革裹尸终得成全,羌塘草原埋葬忠骨,茫茫雪域再无知音。其一生之功绩,如皓月当空永照大地,如寒冬骄阳暖人心脾!常青之后再无驻藏大臣,英雄长眠不负封魔之战!丹心照千古,忠魂耀万世!” “常青之后再无驻藏大臣,英雄长眠不负封魔之战!丹心照千古,忠魂耀万世……常青之后再无驻藏大臣,英雄长眠不负封魔之战!”虞景颜不断重复着墓志铭上最后几句话,龙神、虞羡鹤、李巽以及古格的尸王,这些人对福常青的评价,让虞景颜刻骨铭心。 龙神重新回归湖底,四郎仍旧一动不动站在湖边,他在反复思索着龙神所说的话,同时,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血,就要喷薄而出…… 郑国强和扎顿不明白龙神后面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郑国强听懂了一点。 他来到虞景颜身边,开口道:“虞老弟,你说得没错,湖底的尸骸的确是千年前那场大战所致,拉昂措后面的红山,也是被那场大战所流的鲜血染红,之前我以为那是捕风捉影的传说,误会了你,抱歉抱歉。” 虞景颜哈哈一笑,并不在乎那些琐事。 “郑老,把这些学生们叫醒吧,收拾一下设备,撤了。”虞景颜说。 郑国强与扎顿握手言和,郑国强问起扎顿母亲的情况,扎顿如实告知,在听到扎顿的母亲已经去世后,郑国强表示出深深的伤感,他与王援朝私交甚笃,却一直不知道王援朝提过的乖儿子、老婆,居然就是扎顿及其母亲…… 而后,虞景颜、郑国强他们将昏迷的学生们喊醒,这些学生只是被龙神的定向骇浪拍晕了,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 郑国强板着脸命令学生们将组装起来的设备拆分,这些学生们一个个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甚至连龙神的出现都不记得了,虞景颜心知,这是龙神的特殊能力,让学生们忘掉了龙神出场那段时间内,学生们的记忆。 郑国强没有跟学生们解释为何要拆分设备,学生们也没敢询问,全都闷着头干活。 第332章 低级错误 之后,郑国强又跟县里的军警以及阿里地区军分区的领导取得联系,让他们不用再赶过来了,虽然这些领导并不好说话,但郑国强毕竟是科学院的教授、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湖泊专家,所以,领导们只能按照郑国强的吩咐,将他们派出的人员召回。 善后工作非常顺利,没过多久,学生们就把新到的设备拆分完毕,郑国强给那辆货车的司机打了电话,司机正准备去普兰县装点牛羊肉,弄到拉萨去卖,这下也省事了,直接把拉过来的设备重新装车运回去就行了。 忙活完了这边的事后,郑国强又让人从县里做了个警示牌,树立在拉昂措湖畔:水深危险、切勿靠近。 当然,这样的警示牌并不能真正阻止好奇的游客们,但那些游客手头并无声呐设备,单纯过来拍几张照片,倒也不至于激怒龙神,而且虞景颜感觉,龙神心地很是善良,并不是嗜杀之徒。 而后,郑国强让学生们去县里买点土特产,回头送给科学院的领导,他则在扎顿的邀请下,与虞景颜三人一同来到扎顿家中,扎顿拿来风干的牛肉,搬出几箱不知是真是假的拉萨啤酒,如今众人已经彻底消除误会,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喝起来。 “扎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郑国强一边吃肉一边问。 “继续在这边拍照,我拍照挺赚钱的。”扎顿说。 郑国强:“一直守在一个地方,拍下的风景会受到很大的限制,我还有几年才退休,退休前还会在青藏高原的各大湖泊进行研究,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到外面去转转,去不同的地方,拍摄不同的风景?我们科考队里还差一个负责拍照的专业人士。” 扎顿想了想,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虽然扎顿曾经对郑国强怀有误会,但郑国强在面对龙神的时候,露出那一身炸药的壮举,以及龙神说的那些话,已经消除了扎顿的误会,同时扎顿也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王援朝会同郑国强成为莫逆之交——因为,郑国强是个值得交心的好兄弟! 扎顿与郑国强以叔侄论交,与虞景颜则以兄弟相称,而郑国强也称呼虞景颜为老弟,这一时间,众人的辈分有些混乱,但如今,已经没有人计较那些…… 通过一番交往,虞景颜察觉到,扎顿和郑国强都是心性耿直之人,扎顿并不是那种擅长玩弄权谋之辈,只是因为前面的误会,想要为父亲报仇,才会设下这个圈套,来算计郑国强,如今误会解除,这顿酒肉吃得自然是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后,扎顿问道:“虞大哥,那会儿那个龙神后面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术士?小说上写的那样的可以移山填海、呼风唤雨的术士?” 虞景颜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后,无奈地说:“我的确是术士,却不是你说的那种术士,我的本事很差劲,那天晚上你在湖边烧照片的时候,我以术法将照片换成了我背包里的a4纸,其实我能做到的,仅此而已,所谓的移山填海呼风唤雨,那是龙神的境界了。” 扎顿茫然地点点头,在他看来,虞景颜将他烧毁的照片掉包,这一手段已经神乎其技。 而后,扎顿继续追问有关福常青以及当代术士的事,虞景颜打个哈哈,没有细说,因为虞景颜很清楚,那些事情不必让扎顿他们这些普通人知晓,福常青、李巽以及虞景颜他爷爷、龙神等超凡入圣的存在,与扎顿和郑国强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 见虞景颜遮遮掩掩不肯深入探讨,扎顿和郑国强也纷纷失去兴趣,二人一个喜欢摄影,一个只对湖泊用心,对龙神提到的术士的事情,他们最多也就是好奇罢了,随口问问、没打算深究。 喝完酒后,郑国强在扎顿家中眯了一会儿,等待他的学生们从县城回来,虞景颜等人则来到村委会会议室,趁着没有开会,趴在桌上睡下。 一直睡到天黑,虞景颜三人相继醒来。 “老陈,能开车不?”虞景颜问。 陈肸肯定地点点头:“没问题,之前我就没怎么喝酒,都睡了这么长时间了,酒劲儿早下去了,再说,扎顿家的都是些假酒,也不知用什么东西兑出来的。” “那行,连夜出发吧,咱们在这边耽误了不少时间了。”虞景颜说。 三人经过值班室的时候,见老主任还在看球,便也没有打扰,径直来到停车场,陈肸发动车子,这才踏上前往穹窿银城之旅。 车子驶出吉乌村后,虞景颜给扎顿打了电话,告诉扎顿他们已经上路,电话那边的扎顿睡得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路上,虞景颜感慨道:“想不到咱们这次险些在阴沟里翻船,之前我一直没想到,扎顿要杀的人居然是郑国强,还特么真寻思他要杀胡海峰呢,唉,还好扎顿下手比较慢,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娄子呢。” “说的也是,虞哥,你说这一年多来,咱们多少次面对强敌,多少次出生入死,总能化险为夷,结果这次居然被扎顿这老小子算计,我记得上次咱们被普通人收拾得这么惨,还是观心青旅的沈诺沈老板干的,其实沈诺跟扎顿还不大一样,沈诺精通催眠术和心理暗示,扎顿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四郎附和道。 虞景颜点点头,这次的错误,让他心情沉重,虽然扎顿并未得手,但虞景颜还是觉得后怕,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他们察觉得再晚一点,如果龙神的脾气再坏一点,莫说郑国强了,连同他手下的学生们,以及扎顿,大概都会命丧拉昂措。 “老陈,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喝了假酒头疼呢?”虞景颜注意到,自从上车后,陈肸就一言不发,便询问道。 陈肸深深地叹了口气,点上根烟,摇下车窗来,活动一下脖子,缓缓开口道:“老虞,做兄弟的有些话要对你说,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虞景颜很少见到陈肸会如此严肃地讲话,心中“咯噔”一声,却不知陈肸要跟他说些什么。 “你说吧,别这么严肃嘛,搞得我有点心虚。”虞景颜半开玩笑道。 陈肸点点头,开口道:“老虞,你有没有意识到,这次的错误相当严重,而这个错误,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虞景颜没有回答,认真听着陈肸的话。 “正如四郎所说,这一年多来,咱们屡次遭遇危险,却每每总能逢凶化吉,也正是如此,老虞,咱们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从刚开始的傀儡师张涛,到之后的赵怀远与冯三亿的事件,再到泽成谋杀董春老头的事,谢小美家里镜灵的事,以及后续的观心青旅沈诺、摸金校尉袁方明同鼠族大妖舒娘的恩怨,杜鹏带着金问苍来找你茬的事,到英国魔法师怀特觊觎多吉家的绿财神的事,还有后面咱们跟金问苍对决、守村人边巴出手相助,到赵家兄妹缔结冥婚的事,再到八宿遇到的半神何欢、云南解决鬼母兴娟的事,再到尼泊尔之行、帮助塔帕解决了两个印度的操蛇人的事,再然后,到咱们遇到邪恶画家文礼谦,到咱们被何雅设局报复、血衣厉鬼吕健意图弄死咱们,再到这次的阿里之行,包括对付机械师孟杰、经历古格后裔李中元和古格尸王的事……老虞,这一路,咱们真的太顺了,以至于你都缺乏了基本的警惕性,以前的时候,你可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这次咱们中了扎顿的圈套,归根结底,责任在你,你是寻宝三人组的主心骨,我和四郎以你唯马首是瞻,你的每一个决策,不光代表你自己,更代表着咱们的团队。这段时间来,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有贵人相助,守村人边巴、尹六、仓巴伦寺的老赤巴、杰布、怀特等人,都给我们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如果不是他们,咱们活不到现在。我希望,你能高度重视这次的失误,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听了陈肸的指责后,虞景颜陷入沉思,思索着陈肸所说的话。 “的确,这段时间来,我们真的是太顺了,每次遇到麻烦,几乎都有人跳出来帮助我们,如果单靠我们自己的本事,哪里能一路走到现在?老陈提到的帮助过我们的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帮了我们大忙的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大妖舒娘、李中元和尸王、甚至是沈诺,以及赵家兄妹……而我呢?因为他们的帮助,我们屡屡渡过难关,我却也因此放松了警惕,这次居然被扎顿戏弄了,唉,说来惭愧,胡海峰这个名字,还特么是老子自作聪明提出来的,扎顿不过是顺水推舟撒了个谎而已……确实要引以为戒了,这次差点就满盘皆输,好在郑国强、扎顿都是好人,龙神也很善良,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虞景颜颇为羞愧,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好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老虞,我希望你引起重视,却不希望因此消磨了你的斗志。咱们的目标是九眼天珠,直到现在,咱们都没能掌握九眼天珠的准确线索,日后行事,切不可麻痹大意。”陈肸语重心长道。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陈肸是为他好,靠在座位上连续抽了两根烟后,才开口道:“我会吸取教训,保证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老陈、四郎,也多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四郎:“虞哥,我怎么会抛弃你呢?我还指望你给我发工资呢,再说了,跟着你之后,我的进步很快,你们有没有发现,我现在的脑袋瓜越来越好使了?” “这个我都是真没发现,不过,四郎,我感觉你的头发比以前稀薄了不少,是被老虞传染的吗?”陈肸转移了话题,打趣道。 四郎连忙拿出手机照了照头发,喃喃道:“真的稀了……老陈哥,我想下车,我要回家……” “嘿嘿,等你的发型跟老虞差不多的时候,你就能回去了,加油!你还有不小的进步空间!”陈肸继续调侃道。 第334章 渣男之死 看起来林甜的确不会喝酒,她中途还去了一趟卫生间,那时候,走起路来已经摇摇晃晃,在林甜上卫生间的时候,渣男往林甜的酒中放了一包粉末,我和老陈看到饭店里有监控,也就没有制止渣男的行为,我的计划是,等林甜出来后准备喝酒之时,再阻止她,并调出监控,让林甜认清楚渣男的真面目。 林甜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没有立即回到桌上,而是悄悄跑去把账结了,看到这里,我恨得牙根儿痒痒,心说林甜实在是太单纯、太善良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待林甜结完账,重新回到桌上,果不其然,那个渣男指着林甜的酒杯,继续灌林甜的酒。 林甜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酒杯已经被渣男动过手脚,端着酒杯就要喝下,我和老陈出面了,直接戳穿了渣男的恶行,把那杯酒泼在渣男脸上。 渣男一脸懵逼,问我们是什么人,还把林甜护在身后,警告我们不要喝多了酒闹事,甚至还拿出手机,要叫人收拾我们。 店里的其他客人、服务员以及店老板都围过来了,让我们不要打架,林甜认出了我,有些畏惧地问,‘你们在干嘛呀’。 唉,我听着感觉特别心疼,林甜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她怎么懂得人心险恶?怎么会料到,自己深爱的男友是个人渣?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了渣男的行径,我说,渣男往林甜的酒杯里下药,还一个劲儿给林甜灌酒,其居心叵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渣男自然不会承认,坚持说自己没有下药,更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 我让火锅的的老板调出监控,监控清清楚楚拍下渣男下药的全过程,人们看过监控后,开始抨击渣男。 ‘子雄,你真的往里面下药了?你,你不是那种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做?’林甜哭着质问渣男。 那时候我才知道,渣男名叫薛子雄,同时我也想起,拉萨的确有个专门做松石生意的薛姓大老板。 薛子雄狡辩称,他往林甜酒杯里下的是醒酒的药,因为他看林甜有点喝多了,才偷偷给她下醒酒药,这种谎言,谁会相信?不过那杯酒已经被我泼在薛子雄的脸上,就算要鉴定出结果,也不大容易。 林甜似乎还是选择相信薛子雄,她跟我们解释,说这应该是一场误会,还说薛子雄不会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更不会做出那种下作的事情。 我知道,那时候的林甜,还没有认清楚薛子雄的真面目。 于是,我决定让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彻底身败名裂。 我说出他父亲的名字,虽然店里的人没人认识薛子雄,但他们大都听过薛子雄父亲的名号,因为那个薛老板在拉萨很有名气,就像六眼天珠事件中的王善云一样,算是公众人物。 这下,场面就有些失控了,正所谓群情激愤,我也不清楚那些顾客是因为不满薛子雄下药意图侵害林甜的行径,还是因为他们对高高在上的薛老板的仇视,反正有人要报警,有人对薛子雄一阵谩骂,当然,更多的人是在劝说林甜,让林甜认清楚薛子雄的丑恶嘴脸。 在我曝出薛子雄父亲的名字后,薛子雄恼羞成怒,拉着林甜的手就要离开火锅店,可有我和老陈在场,再加上那些情绪激动的顾客们,薛子雄怎可能这么轻易离开? 我和老陈拦住薛子雄的去路,而林甜却还不死心,依旧认为薛子雄是真心爱她,认为薛子雄往酒里下的是醒酒药。 为了让林甜彻底醒悟,我强行打开了薛子雄的背包,背包里的名牌衣服、各种奢侈品等全都显露在众人面前,光是那一包东西,也价值十几万,在看到那些东西后,林甜难以置信地问,‘子雄,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薛子雄一声不吭,我继续说道,薛子雄是个十足的富二代,他家财万贯,却打扮成普通人,这是在制造一个亲民的人设,为的是能够更好地欺骗林甜这种单纯的女孩子,我还说了薛子雄乘坐豪车来到这里,跟车上的御姐美女卿卿我我的事实,林甜哭了,不敢相信薛子雄一直在骗她。 然后,我让林甜取下她脖子里的松石,林甜呆若木鸡,木然地取下松石,我把那块松石放在地上狠狠摩擦了几下,擦掉了表面染着的绿色,露出其本身的灰白色。 ‘薛子雄,你家就是做松石生意起家的,送给林甜这么一颗不值钱的染色松石,是何居心?’我厉声质问。 顾客们虽然没几个懂得藏传的,却也看得出来那颗松石是染色的,人们继续言语攻击薛子雄,林甜哭得伤心欲绝,薛子雄却始终没有开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人开始拿出手机拍照,那时候还没有微信,人们把拉萨富二代薛子雄的恶心行径发布到本地的论坛上,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当时人们对薛子雄的谩骂非常激烈,不过薛子雄再也不作辩解,事情愈演愈烈,正所谓法不责众,甚至有人抄起板凳想要暴打薛子雄,不过有我和老陈在,自然不会让那么暴力的事情发生,另一方面,人们对薛子雄的父亲多少有些敬畏,也只是在装腔作势、表现他们的路见不平罢了。 后来,有人报了警,事情才算了解,我和老陈、薛子雄和林甜,以及火锅店的老板和几名服务员,都被带到警局问话。 录完口供后,我和老陈自然是被当作见义勇为者,警方对我们进行了口头表彰,而林甜表示不追究薛子雄的责任,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再加上薛子雄的父亲财大气粗很有些势力,薛子雄自然也被无罪释放。 那时候,我还觉得挺高兴的,认为我和老陈帮助林甜认清了薛子雄的嘴脸,是在行善积德,林甜也专门请我和老陈吃了顿饭,对我们表示感谢。 吃饭的时候,林甜说她跟薛子雄已经分手,还说没想到薛子雄会是那种人渣,我和老陈安慰了她几句,因为担心薛子雄会报复林甜,我给林甜留下电话号码,让她遇到麻烦的时候,随时找我帮忙。 本以为事情会就这样过去,可是事实证明,我和老陈太天真了。”说到这里,虞景颜顿了一下,点上根烟,看了一眼正兴冲冲听故事的四郎。 “虞哥,继续啊,你讲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提到七眼天珠啊。”四郎催促虞景颜继续讲述。 “对啊,直到这里,七眼天珠还没出场呢。”虞景颜喃喃道。 一根烟抽完后,虞景颜看向陈肸,陈肸沉默不语,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这细微的表情,四郎自然是没有看到。 “当时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因为有人将相关的照片和事件的经过发到网上,再加上薛子雄又是本地有名的富二代,在网络的酝酿下,网友们把薛子雄贬得一文不值,可让我感觉有些奇怪的是,薛子雄却一直没有出面解释或者澄清什么,我本以为,以他们家的实力,完全可以买通水军、颠倒黑白,但他却没有那么做。 后来我找人打听了,听说薛子雄的老爸在得知那件事后,对薛子雄深表失望,把薛子雄臭骂一顿后,将薛子雄禁足,似乎还关了小黑屋。 我以为,过上一段时间,事情就会过去,人们就会淡忘,林甜也一直没再跟我们见面,偶尔打电话,也就是报个平安、问个好。 过了一个多月之后,我在店里忙活生意的时候,一群彪形大汉找上门来,他们是薛子雄父亲的保镖。 打架这种事,我和老陈从没怂过,但人家也没动手,只是说薛老板要见我们一面。 我俩跟着那群彪形大汉离开古玩店,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警局的朋友通了电话,那些保镖并没有阻止我给警方打电话。 他们带着我俩去了医院,我很纳闷儿,问是不是薛老板生病了,他们说,不是薛老板病了,而是薛少爷…… 到了医院,还没进病房的时候,我就看到薛子雄的魂魄挂在病房外面,当时还把我和老陈吓了一跳,心说难道薛子雄精通元神出窍、是个厉害的修行者? 可是当我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哭声、看到躺在病床上已经失去生机的薛子雄后,我才意识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薛子雄自杀了。 割腕。 病床前埋头痛哭的男人就是薛老板,另一个抱着薛子雄尸体的人,是薛子雄的母亲。 经过询问后我才得知,在那件事发生后,薛子雄回到家里,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薛子雄患上了抑郁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萎靡,整晚整晚的失眠,在那群保镖去找我们之前,薛子雄在自己的卧室中割腕自杀,送到医院经过一番抢救,却没能救回他的命,医生表示回天乏术。 直到那一刻,我才发觉事情不对头,薛老板还说,他给薛子雄的一颗七眼天珠也不见了。 虽然没想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薛子雄是被冤枉的,不然的话,他不可能患上抑郁症,也不可能自杀。 我查看了薛子雄的‘尸体’,发现他的身体虽然已经了无生机,但魂魄却还在病房外,久久不肯散去。 我出来病房,尝试跟他的魂魄沟通,却失败了,他的魂魄对我抱有极大的抵触,根本不配合我,而我也不可能直接一张符纸轰得他魂飞魄散,于是,我好声好气问他,为什么要自杀,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魂魄还是一言不发。 然后,我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皮衣、御姐范儿的美女来到病房前,那个美女正是之前开豪车载着薛子雄去火锅店约会的女人,她直接冲到病房,哭喊道,‘弟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位御姐并不是薛子雄的其他女友,而是他姐姐。 薛子雄一定是蒙受了不白之冤,才会自寻短见。 第335章 被人利用 我这人向来自负,一直觉得自己所做的事都是对的,包括那天晚上‘揭穿’薛子雄的‘真面目’,我也是为了帮助林甜,可是,我忽然发现,我错了,薛子雄含冤而死。 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于是,我使用了禁术。 我用禁术强行将薛子雄的魂魄拘回他的体内,并跪倒在他的病床前,向他认错,当然,老陈也跟我一起跪下来了。 薛家的人不大清楚我俩在搞什么,但我也没工夫跟他们解释,只希望薛子雄能够燃起一线活下去的念头,我的禁术就能生效。 最终,在我和老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下,薛子雄复活了,他睁开眼,无比厌恶地看着我俩。 然后,病房中薛家人的喜悦、我和老陈的痛哭、医生们的惊讶等声音混合在一起,薛子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冷冷地说,‘你俩给我滚出去’。 薛子雄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让我们滚,薛老板似乎察觉到一些事情,跟薛子雄说,是我俩把薛子雄‘哭’醒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俩是薛子雄的救命恩人。 我表示,想跟薛子雄单独谈谈,但薛家人不放心,在我和老陈的请求下,薛子雄答应让他父亲薛老板跟我们一同留在病房中。 我问他为什么要自杀,他说活够了,我又问他为什么活够了,他说,是因为火锅店那件事。 那时候,薛老板也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儿子,便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薛子雄知道我能看到他的魂魄,也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于是,在我的追问下,他说出了真相。 他说,那晚上送他去火锅店的人是他的姐姐,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他还说,之所以要换上一身普通的衣服见林甜,是因为他深爱林甜,他知道林甜家境很一般,为了拉近他跟林甜的距离、不让林甜自卑,他才故意隐瞒了自己是富二代的身份,在学校里的时候,他也打扮得跟普通人一样,整个学校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薛老板的儿子。 他表示,他很爱林甜,那晚上,是他们暑假里勤工俭学结束后,俩人约好一起去吃火锅的,林甜买单的钱,是他们在暑假里卖矿泉水赚来的,钱是二人共同赚的,只是放在林甜那里而已。 而且,早在他们定下去火锅店吃饭的时候,林甜就提议,要喝点酒庆祝一下,那天,是他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林甜还说,让他提前准备一点醒酒药,怕他们喝多了。 他是富二代,很早就开始喝酒,酒量自然不错,而林甜平日里不喝酒,为了照顾林甜想喝酒庆祝、又怕喝醉的矛盾心理,他专门去买了效果很好的醒酒药。 林甜上厕所的时候,他放进林甜酒杯里的,的确是醒酒药,之所以没有告诉林甜、偷偷放了进去,只是他两个人之间的小玩笑而已。 当他放完醒酒药、林甜从洗手间出来后,我和老陈跳出来说他给林甜下药,让他感觉很是莫名其妙,随后,我又打开他的背包,拿出他那一身名牌和几件奢侈品,并冤枉他称,他同时交往了多名女朋友,这都让他感到百口莫辩,更让他失望的是,他看到林甜眼中露出的怀疑的神色。 于是,他感到心灰意冷,干脆不做解释,当我从林甜脖子里取下那颗松石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那颗松石,根本不是他送给林甜的。 之后,事情闹得很大,我们都去了局子,网上对他的声讨、谩骂愈演愈烈,林甜也提出跟他要一笔精神损失费和分手费,当他询问林甜需要多少钱的时候,林甜说,要他随身佩戴的七眼天珠。 四郎,说到这里,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虞景颜看了看四郎,四郎瞪大眼睛,略加思索后,开口道:“那个,难道是因为林甜跟薛子雄要天珠,薛子雄才自杀的?他家那么有钱,应该不差那颗天珠吧?” 虞景颜无奈地叹口气,继续解释道:“唉,有时候真的很难跟你沟通。薛子雄的事,从一开始,就是林甜计划好的。 林甜一定很清楚薛子雄的家底,也知道薛子雄身上戴着的那颗七眼天珠价值连城,随便都能卖几百万,而且,她还从某些渠道了解到我和老陈,知道我们就特么爱多管闲事。 所以,才会有了故事的最开始,她去我店里买天珠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因为她想给薛子雄送礼物,只是因为,她想引起我的注意,为此,她专门将脖子里的染色松石拿给我看,让我下意识认为,送她松石的人是个渣男。 果然,我上钩了,还特么傻乎乎问林甜他们在哪里吃饭,并悄悄跟了过去。 这一切,都在林甜的算计之内。 后面发生的事,也是按照林甜的计划进行的,林甜与薛子雄约定去药王山附近的火锅店吃饭,还点了几瓶啤酒,席间林甜不胜酒力,去了趟洗手间,就在那个时候,我估计林甜是给了薛子雄一定的暗示,让薛子雄在那个期间,在她酒中放入醒酒药,这一幕恰巧被我和老陈看到,加上之前对薛子雄的偏见,我们误以为,薛子雄是在为林甜下药、意图不轨,再然后,我俩‘戳穿’了薛子雄的行径,围观群众将事情传到网上,以致于薛子雄身败名裂。 之后,薛子雄患上抑郁症,林甜趁机索要薛子雄的随身宝贝七眼天珠作为精神损失费和分手费,薛子雄深感伤心与绝望,将七眼天珠交给林甜后,割腕自杀。” 说到这里,四郎的脸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是林甜那个坏女人利用你和老陈哥,搞得薛子雄身败名裂、并跟薛子雄索要天珠……难怪之前你就说,在七眼天珠的事件中,你们被一个普通人摆了一道,只是我没想通的是,既然林甜知道薛子雄家财万贯,又何必只盯着那颗天珠呢?她大可以继续与薛子雄谈情说爱,光明正大嫁入薛家,那样一来,薛家的钱不迟早都是她的?” 虞景颜摇摇头道:“薛家的钱,是薛子雄的,不是林甜的,而且就算林甜没有表现出如此歹毒的一面,也未必能够同薛子雄结为连理,薛老板的势力庞大,要调查清楚林甜的路子,并不困难。所以,林甜没有去等待一个不可预料的未来,而是直接以那种手段索要七眼天珠。我接着讲吧,薛子雄被我用禁术救回后,向我们吐露了心声,大概是说出了自己的冤屈后,薛子雄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不再寻死觅活,我跟他说了林甜的所作所为,他深感愤怒,同时也对人性的恶有了更深的体会,虽然他没有要求我们做什么,但我和老陈还是主动表示,会帮他把七眼天珠弄回来,也会将林甜的卑鄙行径公之于众,还他一个清白。 不料,薛子雄却表示,他只想要回自己的七眼天珠,并不想让林甜的恶行曝光,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林甜那样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他已经被网友们的网络暴力伤害过一次,不愿再看到林甜也承受那样的痛苦。 那一刻,我有点敬佩薛子雄以德报怨的心态,于是就答应他,只帮他弄回七眼天珠,别的事情,我们不多插手。 之后,我和老陈去了林甜的学校,把她喊出来后,与她对质。 我将她使用的卑鄙手段说出之后,她没有否认,只是说,她早就知道薛子雄的家底,也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与薛子雄在一起,所以,她提早做了打算,利用我和老陈演了一出戏,逼得薛子雄把七眼天珠交给她。在听说薛子雄得了抑郁症、甚至试图割腕自杀后,那个可恶的女人林甜,居然连一点的愧疚都没有,还假惺惺说,薛子雄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谈判中,我威胁林甜,要把她的所作所为曝光,还要让她吃官司,反正就是一通威逼利诱吧,林甜服软了,果然把七眼天珠交还,只是她表示,自己无颜面对薛子雄,让我和老陈代她将天珠还给薛子雄,其实我知道,她并不是无颜面对薛子雄,而是害怕薛家人的报复。 拿到天珠后,我又教育了她一番,但是像她那种人,几乎已经无药可救,我再怎么废话,也是对牛弹琴。 我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让她回头是岸,便只能带着七眼天珠找到薛子雄,将天珠还给他。 但是,他却把天珠送给了我们,并表示,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他并不记恨我们,因为当时我们是被林甜蒙蔽了,他还说,知道是我用某种手段救了他,所以,那颗天珠便当作我救他的谢礼。 那时候,他已经从抑郁症的阴霾中走出来,只是当地人还常常会在网上骂他,后来,他们举家搬离拉萨,回到老家,他没有继续读书,子承父业在老家继续做松石生意。这便是我那颗七眼天珠的来历,唉,当时我和老陈太过冲动,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差点害得一个无辜青年一命呜呼……” 虞景颜讲述完了七眼天珠的故事,再次陷入自责中,七眼天珠事件中,他和陈肸被林甜利用,险些酿成大祸,正如这次的扎顿复仇事件。 第336章 盲女放牛 “虞哥,想不到像你和老陈哥这么精明的人,也会被人玩弄于股掌。”四郎感慨道。 虞景颜也发出一声叹息,自言自语道:“是啊,普通人坏起来,丝毫不比妖魔鬼怪更逊色,当年的林甜,为了一颗天珠,差点害死薛子雄,如今的扎顿,因为误会,险些谋杀了郑国强,人心之险恶,犹甚于妖邪,妖邪残害世人,往往是为了提升其修为,而普通人害人,则往往是为了一己私利。好在扎顿能够及时醒悟,好在龙神肯为郑国强作证,如果没有龙神的那番话,以扎顿的性格,郑国强又怎能安然无恙?” “你说得对,虞哥,我想问一下,你让薛子雄死而复生的,是什么禁术?”四郎问。 虞景颜:“禁术,当然就是禁术了,你可别觉得我真那么牛逼,可以随意复活死去的人,一来,薛子雄含冤而死不愿再入轮回,二来,他的死,与我有直接关联,我沾了因果,不得不帮他还阳。” “可你还是很牛逼呀,让人死而复生,这种修为简直逆天啦,就算那个龙神,似乎也不能让死去的王援朝复活,可是你做到了,虞哥,单凭这一点来说,我就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回头咱们可以开家诊所,专治死去的病人……”四郎异想天开道。 “四郎,但凡禁术,必然有其严重的后果,或者说反噬,就像怀特,怀特以禁术魔法灭了血衣厉鬼吕健,换来的后果就是,他以后再也无法使用任何的术法或者魔法,他在使用禁术的时候,已经耗尽了所有的魔法力。而老虞当年使用的禁术,也受到了同样严重的反噬。”陈肸开口道。 “可是,我看虞哥还是活蹦乱跳的,而且还能够使用术法,难道在薛子雄的事件之前,虞哥的修为远胜于现在?”四郎不解地问。 “为了救回薛子雄、偿还自己犯下的孽债,我使用禁术,消耗了二十年的阳寿。”虞景颜平静地说。 四郎愣住了,缓了一阵子,才清醒过来,喃喃道:“哦,原来是这样……” 随后,四郎开始思索,虞景颜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假设他的阳寿是八十岁,在拯救薛子雄的时候,他消耗了二十年的阳寿,也就是说,他剩下的阳寿只剩下二十年…… “本想让虞哥复活赵玄冰,现在看来,门儿都没有,而且玄冰当时被厉鬼袭击,神魂俱灭,只怕就算大罗金仙在世,也无法复活玄冰咯……却不知道当时被牛头马面以及阴司们追杀的厉鬼,究竟是何来头,如今又在何方?”四郎陷入沉思,想起一见钟情的赵玄冰…… 讲述完七眼天珠的故事,时间已经不早,外面一片漆黑,陈肸驾驶着从札达县局领导那里借来的猎豹车,一边开、一边抱怨这车子没他的五菱宏光有劲儿…… 车子行至札达境内,路过古格土林的时候,虞景颜特意让陈肸停车,三人在土林景区外驻足片刻,却没有进去。 “你们说,古格的尸王是不是进入了六十年一次的新的轮回,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曾经犯下的大错?”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道:“应该是吧,咱们也没必要去跟他打招呼了,他的实力太强,上次在戈壁滩的时候,就差点失控,如果他忘记了以前的事,那还好说,如果他没完全忘记,没准儿会对咱们不利,对那样的存在,咱们只能敬而远之。现在是夜里,藏尸洞中的冤魂们应该不太消停,走吧,别惹麻烦了。” 说罢,三人重新回到车上,对于古格藏尸洞中的尸王,虞景颜他们深感敬畏,尸王身上那种狂暴而强大的力量,远胜过金问苍。 而后,陈肸继续驾车朝狮泉河方向赶去,按照之前的计划,虞景颜他们的目的地是穹窿银城,穹窿银城位于噶尔县门士乡,距离狮泉河不远,他们要先到狮泉河休息一晚,再补充一下补给,然后才前往目的地。 车子行驶到札达县城东北方向的无人区后,虞景颜忽然发现,前方道路旁边的草地上,有一群牦牛…… 这些牦牛身上都做了标记,明显是家养的,虞景颜看了看时间,喃喃道:“难道是央宗在放牛?” 夜间放牛的,虞景颜所知道的也就只有央宗了。 陈肸放缓了车速,朝牦牛群所在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开口道:“从牦牛的数量来看,好像的确是央宗的那群牛。老虞,你看到央宗了吗?” 虞景颜摇摇头,他仔细查看了那群牦牛,但只看到一群低头吃草的牛而已,却不见其主人。 “停车,不太对劲,牦牛在这里,央宗会去哪呢?”一想到央宗是盲女,虞景颜便有些担心,生怕央宗遭遇了危险。 陈肸靠边停车后,三人迅速朝这群牦牛跑去,跑到牛群边上,还是不见央宗的身影,然而通过牦牛身上的标识来看,这群牛就是央宗家的。 “快找找,别出什么意外。”虞景颜担忧道。 三人打着手电筒分头找寻,找了一阵子,仍是一无所获,只得重新回到牛群边上。 “也不知道央宗去了哪里,真让人担心。”虞景颜说。 四郎握着手电蹲了下来,在草丛中仔细查看着,几分钟后,他开口道:“虞哥、老陈哥,你们过来看看。” 虞景颜和陈肸凑到四郎身边,只见四郎指着草丛中一段凌乱的脚步…… “这是,什么动物的脚步?不像牦牛呀。”虞景颜说。 四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肯定地说:“是狼,而且不只一只,有狼群在附近活动过,央宗姑娘,怕是遭遇了狼群。” 陈肸指向他们不远处安静吃草的牦牛,说道:“如果是遇到了狼,那这些牦牛怎么会安然无恙?” 四郎摇摇头道:“尚且不清楚,但附近肯定有狼群活动过,兴许狼群的目标是央宗,而不是这些牦牛,所以,牦牛才没有受到攻击。” 虞景颜他们知道,四郎本是康区的猎户出身,从很小的时候就去山里打猎,四郎的一身本事,也大都是在深山中与野兽搏斗的时候练就的,包括四郎的成名绝技常青刀法,其本名叫做杀狼刀法,也是四郎在深山对付狼群的时候钻研出来的。 所以,虞景颜他们自然很相信四郎的判断——附近的确有狼群活动。 然而让虞景颜不解的是,为何牦牛没事,却偏偏不见央宗的身影? “四郎,你是说,附近的狼群只挑了央宗作为目标,所以才没有对牦牛群发动攻击?”虞景颜问。 四郎认真点点头,解释道:“狼的报复心很强,狼群的等级森严,记得札达县警局那位警官说过,死在央宗皮鞭下的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也就是说,央宗曾经杀过不少狼,那么她肯定会跟狼群结怨,央宗不见了,却留下牦牛群,应该是遭遇了狼群的报复,咱们抓紧时间找找吧,希望她还没有遭遇毒手。” 虞景颜和陈肸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 虞景颜也听过,狼群会报复人类的说法,虽然狼是国家保护动物,但当狼要袭击人类的时候,人类还是可以做出正当防卫的,央宗杀狼,不过是为了自保和保护自己的牛群,算不得违法犯罪。 而后,四郎继续趴在草地上辨别狼群的去向,虞景颜和陈肸则四下观望,希望能够找到有关央宗去向的蛛丝马迹。 经过一番查看后,三人确定这片草原上并无血迹,也就是说,即便央宗遭到狼群报复,也不是在这里遇害的。 “奇怪,央宗跑哪去了?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的听觉等其他感觉要远比正常人更为灵敏,即便是狡诈的狼群,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她……”虞景颜心说。 四郎在草地上看了一阵子后,无奈地说:“狼群踩过的足迹,又被牦牛群踩过,导致足迹杂乱、无迹可寻,虞哥,试试别的办法吧,你不是能够通过术法寻人吗?” 虞景颜面露难色道:“前提是我得有失踪者随身携带的物品,现在咱们缺的就是央宗的物件,总不能用这些牦牛来寻人吧?” “那怎么办?”四郎焦急地问。 “就找呗,我给县局的领导打个电话,让他多派点人手过来……”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狼嚎…… 三人循声望去,隐隐看到在远处一座山坡上,有一头狼正在望月咆哮,不知是在呼朋引伴、还是在发布别的信号…… “卧槽,快上车!”来不及多说,虞景颜已经预感到,央宗正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山坡距离虞景颜他们有些远,而那头狼的咆哮声却能传递过来,证明此狼的声音极大…… 所谓望山跑死马,陈肸开车一直开了将近十分钟,才来到山坡脚下,虞景颜估算了一下距离,山坡距离牦牛群所在的草原,足有七八公里,能够将咆哮声传递如此之远的狼,这动静得有多大…… 下车后,站在山坡脚下,虞景颜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是狼血的味道,虞哥、老陈哥,看来这座山坡上,已经是尸横遍野。”四郎使劲儿嗅了嗅空气,说道。 虞景颜点点头,三人带上家伙,朝山坡走去。 然而沿途走来,三人却没有看到一头狼的尸体,山路上的血迹倒是清晰可辨,在一轮圆月的照射下,走在血地上,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第337章 狼群坟冢 “奇怪,那些狼的尸体都去哪了?”四郎自语道。 山坡顶上咆哮的那头狼早已不知去了何方,三人只得小心翼翼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虞景颜将灵觉外放到极致,感受到这座不大的山上,还存在不少的狼以及其他猛兽。 走着走着,虞景颜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身后…… 身后并无异常,然而虞景颜却感应到,在他们走来的山脚下,有不少凶猛的恶狼正在赶来。 “看来之前那头狼的确是在呼喊同伴,目前有大量恶狼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兴许央宗还在山上。”虞景颜开口道。 四郎和陈肸同时往山脚下看去,果然看到黑压压一片四蹄行走的动物,正在朝山坡靠拢。 三人继续前行,皆不清楚为何会有诸多狼群赶来,按理说,一群狼的数量不会太多,而不同种群之间的狼,也很少会有交集,它们各自有各自的地盘,一般不会“串门”。 “虞哥,左手边的血腥味最重,要不要去那边瞧瞧?”四郎辨识过山间的空气后,开口道。 虞景颜连忙点头,三人打着手电朝左边走去,三人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明显浓重了很多。 走了几分钟后,虞景颜再次停下脚步,屏气凝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终于,他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呼吸声…… 顺着呼吸声传来的方向,三人继续前行,看到一个很小的山洞口…… 虞景颜让四郎走在最前,自己走在中间,陈肸断后,这是他们的战斗队形。 到了洞口,呼吸声越发明显,血腥味儿也更加浓重,四郎打着手电朝洞中照过去,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 地上躺着的,正是央宗,此时央宗双眼紧闭,胸前的起伏很是微弱,一身藏装上沾满鲜血。 在央宗身边,则是满地的狼的尸体,大都是成年的公狼…… 看起来,央宗已经陷入昏迷,但她手上却牢牢攥着武器——右手握着那条皮鞭,左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吾尔多,牧民传统的驱赶牛羊的工具。 皮鞭和吾尔多上同样沾满了血迹,看得出来,此间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虞景颜粗略一数,山洞里的狼的尸体超过五十具,这还只是他能够看到的范围内。 “这姑娘,杀了这么多狼?”虞景颜喃喃道。 “进去看看吧,她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陈肸说。 三人以战斗队形小心进入山洞,来到央宗身边停下,虞景颜为央宗号脉后发现,央宗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力竭、昏过去而已,而央宗身上的血迹,大部分都是狼的,只有后背、胳膊上等少量几个伤口有出血,所幸没有伤到动脉,出血量不大。 虞景颜为央宗灌入一些温和的灵力,不过作用不大,央宗还是没有醒来。 “央宗的消耗过大,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醒来,老陈、四郎,山下有不少恶狼围过来了,咱们快点走,不然的话,那些畜生可不好对付。”虞景颜示意四郎背起央宗,准备离开山洞。 “等一下,老虞,你来看看这些尸体!”陈肸往山洞深处走了几步,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狼尸…… 虞景颜凑过去,看到地上的狼尸中,靠近山洞洞口的狼尸都是新死去不久的,而往里面走,则有些狼的尸体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越往里面走,尸体的时间越长,最里面的一些狼的尸体,已经变成一具具白骨…… 这座山洞,简直是一座狼群的坟冢! “至少有三百头狼尸,而且里面的早已变成白骨,外面一点的有些还在腐败中,只有洞口那几十具狼的尸体,是新鲜的,这是怎么回事?”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咱们来山洞的途中,看到山路上有很多血迹,却没有发现有狼的尸体,而洞中空间狭小,我认为,央宗并不是在山洞里杀了这么多狼,那些狼,是央宗在山路上杀死的,然后,那些狼的尸体才被转移到洞中。” 虞景颜点点头,从现场来看,的确是这样,可是又是谁将这些狼尸集中到山洞中的? 虞景颜蹲下身,仔细检查狼的尸体,发现这些狼的死法并不一致,有些狼的脑袋被抽得皮开肉绽,有些狼的尸体相对完整,只是脑门上有一个两三公分见方的血窟窿。 “这些尸体不完整的,应该是被央宗用皮鞭抽死的,这些尸体完整、脑袋上有血窟窿的,则像是被央宗用吾尔多卷起小石子打死的。”虞景颜分析道。 “虞哥,狼的颅骨非常坚硬,会被吾尔多卷起的石子贯穿吗?”四郎怀疑地说。 虞景颜肯定地点点头,开口道:“还记得我那位便宜师叔吧,仓巴伦寺的老赤巴,他用一个简易的吾尔多,击败了实力强大的文礼谦,我觉得如果换做他来用吾尔多对付这些恶狼,这些恶狼肯定会死得比现在还惨。” “可是,老赤巴师承李巽,这央宗怎可能有如此的手段?”四郎又问。 “一来,吾尔多并不是李巽的独门武器,草原上的牧民,每个人都能熟练使用吾尔多,二来,咱们也不能证明,央宗与李巽毫无关系,没准儿她也是李巽的半个徒弟呢!”虞景颜解释道。 四郎应了一声,陈肸开口道:“老虞,你说这些狼尸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央宗杀死这些狼后,将狼尸统一放在山洞的?” 虞景颜挠挠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当下不宜继续滞留,应该先带着央宗离开这座山,以免被狼群围攻。 而后,四郎背着央宗,小心翼翼出来山洞,虞景颜和陈肸跟随其后,刚走到山洞口,却见四郎忽然停下了…… “你特么继续走啊,留在这里准备喂狼吗?”虞景颜差点撞在四郎背上,便不满地说。 “虞哥,怕是走不了了,我们被包围了。”四郎颤声道。 虞景颜一把推开四郎,走出洞口一看,洞外面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狼群…… “原来真的有帮手,我就说嘛,凭这个盲女,怎能杀死那么多狼。”在狼群后面不远,传来了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 虞景颜等人循声看去,就看到在狼群后面,站着一个男子,男子负手而立,身穿一身灰色长袍,容貌俊朗、气质不凡。 然而,这个英俊的中年男子身上却透露出浓重的妖气…… 对于这样的妖气,虞景颜并不感到陌生,他曾接触过不少妖物,比如狐族的六尾妖狐,比如鼠族大妖舒娘。 虞景颜眯起眼睛,法眼之下,果然看到这男子体内住着一个狼的魂魄。 “我的个乖乖,是狼妖,而且这狼妖看起来,要比舒娘和六尾妖狐强一些,可惜我不太懂得狼妖的等级划分,也不清楚这个狼妖在狼族中属于什么水平,但是应该是他招呼了四面八方赶来的狼群,而且,他似乎把我们当成央宗的帮手了。”虞景颜心道。 四郎和陈肸同时看向虞景颜,虞景颜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是狼妖,比较棘手,而且周围还有大量的狼群正在赶来的路上,这座山很快就会被狼群包围。” “那个,你好,我们跟这位姑娘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不是她的帮手,请你不要误会,那个啥,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阁下的雅兴了,请自便。”说着,虞景颜拉着四郎和陈肸就要从狼群中穿过去。 狼群并未让出道来,狼妖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个术士,难怪敢深夜上狼山,不过术士又如何?人类的术士发展到今天,早已变得弱不禁风,像你这种级别的术士,我还不看在眼里。” 虞景颜连忙点头:“对对,我实力卑微,入不了您的法眼,再回咯,拜拜……” “既然你们跟这个盲女萍水相逢没什么关系,那请你们将她放下,我会让你们离开,如若不然,今晚,你们将和这个盲女一起,成为我族类的晚餐,虽然不大够分的,但让它们尝尝鲜,大概是够了。”狼妖傲然说道。 虞景颜心知,这狼妖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而且央宗杀了那么多的狼,狼妖肯定是要报仇的。 “在下虞景颜,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虞景颜拱手抱拳打过招呼。 “我?我没有名字,叫我狼妖就是了,你啰啰嗦嗦的,是不是不想将盲女留下?”狼妖说。 虞景颜:“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同类,如今她有伤在身、又陷入昏迷,如果把她留下,那日后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怎么有脸做人?狼妖阁下,请您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放我们走吧,您跟央宗之间的恩怨,改日再算可好?” “不好,我牺牲了那么多狼族成员,才将她引出来,怎可能就这样放她走?她是你们的同类,可她不是我的同类,我的同类,被她残杀了多少,我也不清楚,洞里那些我族类的尸体,都是这个盲女干的,你们说说看,我作为狼族首领,应不应该为死去的族类报仇?”狼妖继续说道。 虞景颜挠挠头,站在狼妖的立场上,于情于理,央宗都应该付出沉痛的代价,说句难听的,就算央宗被狼族分食,那也不算太过分,谁让她杀了那么多的狼族呢? 不过虞景颜也有些纳闷儿,央宗看起来柔柔弱弱,并不像是那么能打能杀的高手,可是央宗吾尔多和皮鞭上的血迹,以及那些狼尸身上的伤口表明,那些死去的狼的确是被央宗手中的家伙事弄死的。 但是身为人类,虞景颜实在不忍眼睁睁看着央宗被狼族分食。 第338章 人狼之辩 “所谓百因必有果,狼妖前辈,央宗杀了你那么多的族类,却又是为何?”虞景颜开口道。 狼妖冷哼一声,身上现出杀气,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 “为何?你问她去,莫要问我。”狼妖怒道。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前辈,您的族类并不是央宗所杀?你看,央宗看起来不像是能杀死那么多狼的人。”虞景颜又说。 “人类的术士,你的实力太弱了,连盲女的修为都看不穿,你可知道,这盲女的本事大着呢!我说的都是实情,山洞中那些我族类的尸体,都是这个盲女干的,在其他的地方,应该还有一部分狼尸没收集到山洞中。”狼妖说。 虞景颜:“那山洞中的狼尸是谁收集的,央宗吗?” 狼妖摇摇头:“是我族类收集于此的,今日我派族类引盲女上山,就是要让她死在山洞里,为我死去的族类陪葬,你们别再废话,马上滚蛋!” 虞景颜还是觉得奇怪,不明白央宗为什么杀了这么多狼,如果央宗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牛群,根本不用杀死如此多的恶狼,只需要解决掉一个小型的狼群,就能让其他的狼族闻风丧胆,同理,如果她只杀死少量的狼族,那么也不会惊动狼妖。 但是,她杀死的,至少有三百头狼…… “前辈,我还是觉得事情有蹊跷,我建议,咱们等央宗醒来后,跟她寻问清楚,再做决定如何?”虞景颜低声下气哀求道。 “等她醒来?嘿嘿,她早就醒了,你还没发觉吗?早在你们进山洞之前,她杀死洞里最后一头狼后,就醒了,只是听到你们的声音,她才假装昏迷的,我说的没错吧,盲女?”狼妖冷笑着说。 话音落下的的同时,原本被四郎扛在肩上的央宗瞬间从四郎身上滑下来,稳稳站在地上,在虞景颜三人满脸的惊讶中,央宗已然操纵左手中的吾尔多,迅速卷起地上一块石头,在使用吾尔多对石头进行加速后,猛地将石头投掷向狼妖的方向……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破空声体现了空中石子的速度与力道…… 石子朝着狼妖的脑袋袭来,狼妖不闪不避,抬起右手对着石子挥出一拳,石子瞬间被轰得粉碎。 一击未中,央宗再次卷起另一块石头,不过这一次,在她对石头进行加速后,却迟迟没有出手。 然后,她的左手无力地垂下来,被吾尔多裹挟着的石子也落在地上,没有掷出。 虞景颜注意到,央宗的左肩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看起来是被锋利的狼爪所伤。 虞景颜也意识到,虽然央宗是在假装昏迷,但她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喂,我说她早就醒了,你们还傻傻扛着她,虽然她受伤不轻、本事大打折扣,但要自己走路,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她欺骗了你们,你们还准备救她吗?”狼妖收回拳头,轻轻吹散拳头上的碎屑,冷冷说道。 虞景颜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看向央宗,然后开口道:“她欺骗我们,应该有她的苦衷,我们并不会因此而责怪她,狼妖前辈,我求您了,放我们走吧,央宗受伤了,她,她已经没有能耐跟您作对了。” 狼妖:“我不杀她,对不住我死去的族类。” “虞景颜,你们走,不用管我,我跟狼族的恩怨,也与你们无关。”央宗放下皮鞭,用右手捂住左肩上的伤口,开口说道。 “听见没?盲女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走吧,虞景颜,我也不想大开杀戒,不要逼我。”狼妖身上的杀气越发强烈,似乎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虞景颜叹了口气,心说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但嘴上却很客气地说:“央宗,山洞里那些狼,真的都是你杀死的?” 央宗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的狼族?”虞景颜不解地问。 “我与狼族不共戴天、积怨已久,既然今天被狼族的首领引到这里,那么新仇旧恨,一并算吧,虞景颜,滚!”央宗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虞景颜也不好继续留下,无奈地看了看陈肸和四郎,他俩自然不愿意就此离去,可是这狼妖和央宗都让他们滚,这便让他们感到为难。 “虞哥,咋整?”四郎低声问。 虞景颜摇摇头:“走呗,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别在这里添乱了,唉,好人难当呀。” 陈肸和四郎同时一愣,都没想到向来爱管闲事的虞景颜,会放过送到眼前的闲事。 虞景颜也有他的苦衷,按理说,他们不该就此离开,但是,凡事有因必有果,众生皆平等,央宗杀了这么多的狼族,不管出于何种理由,都已经种下恶因,有今日的恶果,也只能说是自食其果,怨不得虞景颜见死不救,也怨不得狼妖凶残。 特别是经历了何雅、吕健的事件,以及扎顿这次事件给虞景颜的教训后,虞景颜开始反思,自己多管闲事究竟有没有必要,如果当初他没有管吕健和肖珊的闲事,何雅应该会用别的手段来对付他们,那样的话,吕健、肖珊就不用死…… 于是,虞景颜决定,这次的闲事,他不管了! 在虞景颜表态后,狼妖做了个手势,虞景颜他们面前的狼群瞬间分开一条道路。 虞景颜走在最前,不断给不愿意走的陈肸和四郎使眼色,总算将二人劝走,看着满脸不情愿、跟在自己身后的陈肸和四郎,虞景颜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三人朝着来时的路走了一阵子后,虞景颜终于低声开口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论央宗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的狼族,她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将她留下,但这次的闲事,咱们真的不能管。即便咱们联手能够战胜狼妖,也对付不了从周围赶来的狼群。” “可是,虞哥,咱们留下央宗,她会死的。”四郎忧心忡忡道。 虞景颜:“我知道她会死,但我们帮不了她。平心而论,你们觉得狼妖是十恶不赦的邪祟吗?” 四郎没有开腔,陈肸想了十几秒钟后,开口道:“我觉得不是。之前狼妖就一再劝咱们离开,说明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央宗,而他要对付央宗,则是因为山洞里那些死去的狼族,将心比心的话,四郎,如果有人残害你的同族,你会不会挺身而出、甚至直接干掉他?很明显,狼妖手下还有大量的恶狼,他们的实力远在咱们之上,他都没有为难咱们,说明他并不是嗜杀之徒,唉,老虞说得对,这件闲事,咱们管不了。” 在虞景颜和陈肸的开导下,四郎总算点了点头,自语道:“好吧,我听两位大哥的。不过我以前也杀过不少狼,那狼妖为什么会放过我呢?莫不是因为我杀的都是康区的狼,不是阿里的狼,他才既往不咎?” 虞景颜:“你杀狼,是为了生存,央宗杀狼,看起来更像是泄愤。你小子总共杀了多少头狼?有央宗杀的十分之一没?” 四郎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才说道:“我杀死的大概有十几头,打伤的有七八头,从那以后,我们村附近山上的狼见了我,都躲着走,再也不敢找我麻烦。” 虞景颜:“就是这个道理,狼族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它们知道哪些人可以成为猎物,哪些人是惹不起的,在央宗杀死一部分狼后,其他的狼肯定不敢再在央宗面前露面,但是,央宗还是杀了那么多的狼,就是说,她一直在故意找寻狼群的踪迹,然后将一个个狼群灭绝。” 四郎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道:“是这样吗?可是央宗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谁知道呢?佛魔一念间,善与恶,有时只有一步之遥。”虞景颜喃喃道。 “虞哥,你这是准备去哪?”四郎发现,虞景颜走的并不是下山的路,便问道。 虞景颜指了指山坡顶,说道:“咱们不管这个闲事,但可以看看情况呀。” 虞景颜是想上到山坡顶上,观察央宗与狼妖。 “老虞,你嘴上说不管这个闲事,但心里却还放不下,我知道你的心思,等待会儿看到央宗不敌狼妖后,你就会出手,对吧?”陈肸开口道。 虞景颜坚定地摇摇头“这一次,即便我亲眼看到央宗被狼群分食,也不会出手的。” 四郎指了指山脚下,那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恶狼,一个个在月光的照射下,露出幽绿色的眼睛…… “别怕,狼妖不会为难我们的,他要想收拾咱们,就不会放咱们离开。”虞景颜胸有成竹道。 山坡不高,很快,一行三人便来到山坡顶上,从这个位置往山洞方向看去,恰好可以看到正在对峙的央宗与狼妖。 虞景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山洞前的情况…… “你杀我诸多族类,今日,我要为死去的族类报仇。”狼妖说。 “我与狼族之间的账,也该清算一下了,你虽然很厉害,却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别以为我左肩膀废了,就奈何不了你。”央宗说。 狼妖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对着圆月发出一声咆哮,而后,央宗周围的狼群瞬间退去,腾出地方、供狼妖与央宗决战。 虞景颜皱着眉头,直到现在,央宗也没有说明她为什么会跟狼族结下如此大仇…… 央宗放下皮鞭,从身上撕下一块布,简单包扎了左肩膀的伤口,然后,将左手的吾尔多换到右手中,同时开口道:“你只见过我左手使用吾尔多的情景,以为如今我有伤在身,便是吃定我了,对吧?殊不知,我其实是右撇子。” 狼妖:“是吗?拭目以待,你是女流之辈,又是盲人,我让你先出手!” “我生平最恨别人说我是盲人!” 第339章 有因有果 央宗发出愤怒的吼声,话音未落,已然出手! 右手握着吾尔多的央宗,身上迸发出强大的气势,远在山坡顶上的虞景颜他们都感觉到央宗身上发生的变化,仅从这气势来看,虞景颜就判断出,央宗的实力与狼妖相差无几。 “我特么这双法眼是废了吧,看谁都是普通人,结果一个比一个猛……”虞景颜心道。 只见央宗右手持吾尔多,迅速卷起地上的石子,向狼妖发动悍然攻击,狼妖并不着急主动进攻,而是在石子袭来的瞬间,以一双铁拳快速击打在石子上,将不断袭来的石子化作齑粉,面前的齑粉尚未退散的时候,央宗已然以吾尔多投掷过来更多的石子…… 他们交战的战场,位于这座山坡的半山腰,周围有数不尽的石子石块,这些都是央宗的武器,虽然她的眼睛看不到,但她却总能准确无误地操纵吾尔多卷起一颗颗的石子,并不差分毫地将石子加速后射向狼妖。 而且虞景颜注意到,央宗用右手操纵吾尔多的时候,比刚才用左手使用吾尔多发动进攻的时候要更为刚猛。 但饶是如此,狼妖亦是一脸的胸有成竹,似乎未将央宗的攻击放在眼里,并且直到现在,狼妖都未主动发起反击。 “央宗虽然厉害,却似乎并不是狼妖的对手。”虞景颜心说。 战斗还在继续,央宗的攻击声势十足、大开大合,而狼妖则以不变应万变,只待石子射到他近前的时候,才会迅猛地挥拳击碎来袭的石子。 观战了一阵子后,虞景颜终于确定,央宗使用吾尔多卷起石子发动进攻的路数,与仓巴伦寺的老赤巴如出一辙。 “看来央宗与李巽也有着很深的渊源,她这一手吾尔多技巧,应当也是跟李巽所学习的。”虞景颜喃喃道。 然而,虞景颜也注意到,央宗并非狼妖的对手,虽然央宗身上的气势与狼妖相差不大,但央宗本已有伤在身,再加上她是盲人,再怎么说都有些劣势,且狼妖这边还有诸多狼族在虎视眈眈,此消彼长之下,狼妖已然稳稳压住央宗——尽管狼妖还没有反击,但央宗不断用吾尔多掷出石子的声势和速度,都明显跟不上了。 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后,央宗所在位置的附近已经看不到一颗石子,这十几分钟内,央宗起码掷出了上千颗石子,然而所有的石子都没能对狼妖造成任何伤害,每颗石子在射向狼妖的时候,都被狼妖以铁拳轰碎。 石子已然耗尽,央宗停了下来,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狼妖冷冷一笑,说道:“我何必还手呢?你的石子又伤不到我,而且此时你身边已经没有石子,这一战,你必败无疑,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残害我狼族同类,今日,便是你付出代价之时!这是你的报应,休要怪他人!” “呵,堂堂狼族大妖不过如此,时至如今仍然不敢还手吗?你也别以为就吃定我了,我还没输!”央宗厉声说道。 狼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央宗,似乎很想见识一下央宗还有什么本事,躲在山坡顶上观战的虞景颜等人也同样想知道央宗的后招。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看似已经筋疲力尽的央宗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而后,她用手中的吾尔多,迅速卷向身后的山洞,从山洞的顶端卷起一块大石头,以吾尔多将大石头利用惯性加速后,将大石头激射而出。 大石头夹杂着万钧之势朝狼妖袭来,狼妖依旧没有闪躲,双拳齐出、狠狠轰在大石头上,这一击之后,大石头再次化作齑粉,而狼妖也往后面退了七八步,并吐出一口鲜血。 狼妖受伤了,但是相比之下,央宗的伤势更为严重。 在射出这块大石头后,央宗的右手颤抖得厉害,居然没能抓住吾尔多、将吾尔多掉落在地上,失去吾尔多的央宗并未再次捡起武器,而是身子一矮、盘膝而坐,大口喘着粗气。 隔得老远,虞景颜已经感受到,央宗身上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刚刚这一击,耗费了央宗的太多心力。 “哟,有点意思了,可是,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你能连续卷起那么大的石块,多少也能给我造成一些伤害,可就这么一块石头,你觉得能奈我何?”狼妖开口道。 央宗没有开口,继续调整着气息。 狼妖一步步朝央宗靠近,央宗依旧没有作出反抗,看到这一幕后,四郎忍不住说道:“虞哥,那个姑娘要死了。” 虞景颜叹口气道:“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央宗杀死那么多的狼族,早该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四郎皱起眉头,欲言又止,陈肸和虞景颜则专心致志观看着战场的情况。 狼妖走到央宗近前,一脚将央宗的吾尔多踢到一边,继续说道:“你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说吧,为什么非要跟我狼族为敌?这些年来,你杀死的狼族,应该有上千吧?” 央宗微微一笑,回答道:“准确来说,是九百八十六头狼,不管是老弱病残还是成年公狼,只要被我碰到,必死无疑。你是狼族大妖,为你们狼族报仇,我无话可说,动手吧。” 狼妖却摇摇头,伸出右手,其右手五指指甲非常锋利,就这样放在央宗的脑袋上。 “我问你,为什么要跟我狼族为敌?”狼妖的语气严厉、充满杀气。 虞景颜知道,这时候,狼妖只要稍微一用力,央宗的脑袋就会开花。 “快说啊,再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虞景颜心道。 “为什么要同狼族为敌?嘿嘿,那好,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央宗开口道。 狼妖点点头:“说吧,愿闻其详。” 央宗:“我其实并不是生下来就是盲人的,在很小的时候,我还是正常孩子,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然而,在我两岁那年,那天下午,我阿妈带着我去走亲戚,从亲戚家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阿妈带着我回家的路上,却发现被几头恶狼跟踪,阿妈深知狼族的凶残,便抱着我一路狂奔,好在当时阿妈距离我们家不远,我爸啦也因为我们母女俩迟迟没有回家,而出门查看,最终,阿妈在狂奔了几十分钟、丢掉身上的风干肉后,总算与前来迎接的爸啦碰头,爸啦身上带着猎枪,开了几枪,将那几头恶狼赶走。但就在那个时候,年仅两岁的我,却因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而失明了。从那以后,我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再也看不到我阿妈和我爸啦的脸,我失明了,我不是先天性视神经发育不良,而是后天性视神经萎缩。当我记事以后,知道自己跟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追问父母,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父母才将那晚上我和阿妈被狼族追击的事情告诉我,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幼小的内心中已经开始对狼族产生极度的仇怨,我,央宗,盲女央宗,与狼族势不两立!待我长大一些的时候,在一次阿妈带着我放牛的时候,我们再次遭遇了狼群,阿妈吓坏了,但我却觉得兴奋,我知道,总算遇到自己的仇敌了,于是,我拿起皮鞭朝狼群冲过去,当然,那时候我年龄不大,根本不是狼群的对手,差点被狼群生撕活剥,好在有村民经过那片草场,才将我救下。之后,我开始练习用耳朵、鼻子等其他器官来感知这个世界,并苦练皮鞭以及吾尔多的技巧,等我艺成之时,再遇到狼群后,我就开始大开杀戒,因为,它们是我的死敌!” 听了央宗的描述,虞景颜感觉很是心疼,一个两岁大的女娃,因为被狼族吓到,导致终生失明,这样的仇怨,的确当得起不共戴天这个词语。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族类当时为什么要追你们?因为,它们也需要生存,它们追赶人类,一定是实在没有别的食物了,为了不被饿死,它们只能将你们当成猎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错误并不在我的族类,如果它们不去追击你们,那么它们的结局如何,你应该能想得到。”狼妖开口道。 央宗不屑地一笑,反驳道:“好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因为它们没有东西吃了,所以我们母女就该成为它们的食物?那我问你,我活下来了,而且这些年来,我杀死那么多的狼族,它们却都不是我的对手,那按照你的理论,是不是还是适者生存、它们该死咯?” 狼妖点点头:“理论上说,是这样的,而今你落在我手中,我要杀你,同样适用于适者生存的道理,你说呢?” 央宗没有回答,身上依旧是杀气腾腾,只是强大的力量却早已在迅速的流逝,这种水准的央宗,定然不是狼妖的对手。 “我的族类,只是导致你失明而已,你却要将我族类赶尽杀绝,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过霸道?当年追击你们母女的狼族,只是为了获得食物,但你杀死那么多的狼族,却只是因为报复,换句话说,狼族追你,害得你失明,是它们迫于无奈,你杀狼族,为自己的不幸经历报仇,却只是为了宣泄你个人的愤怒,与生存无关。”狼妖又说道。 央宗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它们追我们母女,是为了生存,我杀它们,是为了泄愤。不过我要提醒一下的是,失明,并不是小事。” 第340章 盲人世界 狼妖:“你虽然是盲人,但你完全可以利用嗅觉、听觉等感官来弥补视觉上的不足,这算得了什么大事?” 央宗:“你没有失明过,你根本不懂得失明的感觉,但是,我懂。我生下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是正常的,我可以看到这个美好的世界,可以看到爱我的人,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可惜,那时候,我并不记事。等我记事的时候,已经是在那件事之后了。也就是说,从我记事起,我就是一个盲人、盲女、瞎子,我看不到这个世界,我看不到一切。我不知道父母所说的那些客观存在的事物,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跟着阿妈放牧的牛羊,究竟长什么样,我不知道阿妈说的绿草地,又是怎样一种颜色,我不知道他们常常说的太阳,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我阿妈、我阿爸,以及我,又长得什么样!我的世界,只有一片黑暗,我看不见,我不理解颜色,不理解人的模样,不理解动物的模样,不理解这个世界的样子,你能想象吗?我印象中的世界,是他们告诉我的世界,我自己,一点都看不见!哪怕阿爸阿妈站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哪怕我身处阳光底下,我都觉得周围一片黑暗!我甚至都不知道将我害成这个样子的狼族,是什么东西!我无法分辨狼族与牛羊的区别,我只知道,它们都是身上长毛的动物。你没有瞎过,你一开始就看得见一切,你完全无法理解我的痛苦,我脑海中的世界,是在他们的描绘和我自己的设想下,虚构而成的!我无法辨别美丑,我无法看到颜色,我无法认出爱我的人,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模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凭空想象,狼妖,即便此时我能感受到你就在我面前,我却连你是什么样都不清楚,这样的痛苦,你根本不可能了解!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是用眼睛来认识世界的,而我,却是用想象!但我根本没见过那些东西,让我如何想象?我用手触碰到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在我脑海中呈现出清晰的形象,而且我只能摸出那些东西的形状,却看不见他们的神韵……狼妖,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来,活在黑暗中,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所以,我将害得我落得这个地步的狼族,视作死敌,每当我遇到狼族,我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它们,可就算是我杀了那么多的狼族,也依旧无法平息我的怒火、抹平我的伤口!” 说到这里,央宗忍不住以手掩面,居然当着死敌狼妖的面儿,痛哭起来。 虞景颜也感觉很不是滋味,他不是盲人,能够看到世界,能够通过眼睛看到的世界,来给世界作出一个大致的形象,但央宗看不见,央宗根本没办法分辨颜色、美丑、以及一切抽象的事物,甚至连那些具象的事物,央宗也所知甚少,她最多只能通过触摸,来确定一件东西的温度、形状等…… “因为你没有瞎过,你不会理解盲人的世界。村里有不少人夸我长得漂亮,然而讽刺的是,我连什么是漂亮,都不清楚。阿妈说草原上的格桑花很漂亮,我触摸过,却发现,格桑花和我的脸蛋,完全是不同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阿妈在骗我,但我知道,我这辈子,都区别不出漂亮与丑……我只能通过声音,来确定一个人的性别,通过他们的声线,来推测他们的年龄,却不知道我所遇到的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我无数次摸过自己的脸,却也得不出漂亮的概念,我所处的世界,对我而言,是虚化的、不现实的,你们知道的东西,我只能凭空想象,就好比你,狼妖,因为你是狼族的大妖,我就想象着,你一定是浑身长着狼毛、拥有发达的四肢的直立行走的动物,但是当你靠近我、把手放在我头顶的时候,我却感受到,你身上根本没有狼毛……这是不是很可笑?我连我的死敌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哈哈哈……”哭完后的央宗,开始边说边笑,言语中却透露出十足的伤感。 虞景颜闭上眼睛,试图体会央宗的感受,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因为,他对世界的感知、印象,早已铭刻在心里,他闭着眼,也知道这座山坡的样子,也知道身边陈肸和四郎的长相,也知道央宗及狼妖所在的战场的情况——他的脑海中,早就有了对这个世界的印象。 说到颜色,他能对应出来,说到美丑,他能想象出来,说到那些抽象事物,他能有所认知…… “央宗说得没错,我没瞎过,根本不知道盲人的世界是怎样的,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到,央宗内心的委屈与怨恨。如果不是当年那些狼群,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本该跟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不应该生活在黑暗中、生活在仇恨中……可是,这个世上哪里有如果呢?她的的确确就是被狼族害成这样的,这是因,她杀狼群,这是果,因果循环而已,可是当她杀死这么多的狼族后,狼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今晚,狼妖将央宗击败,并准备让狼族分食央宗,这也是因果,央宗杀狼是因,被狼妖杀死是果……”虞景颜心说。 同时,虞景颜也意识到,有些闲事,真的不是他们能够管得了的,比如央宗与狼族的恩怨。 他若是帮央宗,能不能救下央宗、全身而退那是其次,首先,他那样做就对不起惨死在央宗手下的狼族,他若是不帮央宗、眼看着同为人类的央宗被狼妖弄死,那他就对不起他人类的身份。 “老子今晚上压根儿就不该来这里,不来的话,也不会有这样的二难烦恼,这特么完全就是个无解的题目。”虞景颜喃喃道。 没有虞景颜的指令,四郎和陈肸也有动手,只能耐着性子躲在山坡上继续观察战场的情况。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瞎过,我不是盲人,我也无法理解你的痛苦。但是,央宗姑娘,你因为自己看不见这个世界,而残杀诸多狼族,这样对你真的能够有什么帮助吗?我问你,在你杀死这么的狼族后,你可知道这个世界的样子?你可知道,狼族的长相?你可知道,狼血是什么颜色?不,你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并不能减轻你的痛苦,相反,会让你万劫不复。”在央宗又哭又笑说了半天后,狼妖终于开口。 听了狼妖这席话,虞景颜竟然忍不住点头表示赞同——对啊,尽管央宗杀死诸多狼族,也不能改变央宗是盲人的事实,也不可能让央宗对这个世界有更清晰的认知,相反,央宗还会因为杀戮,而迷失自我…… 央宗却是一脸淡漠,毫无感情地说:“杀死那些狼族,能够宣泄我对这个世界的不满,能够让我的内心变得平静。” 狼妖再次摇头,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而后,他扬起脖子,对着夜空中的圆月,发出狼族独特的咆哮声…… 声音绵长不绝,在狼妖咆哮之后,这座山坡上下、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声。 那是围堵山坡的狼群们,发出的咆哮。 只是,它们的咆哮声与一般的狼嚎不同,它们的声音中,充满了伤感、无奈、思念…… 狼群的咆哮蕴含了太多的情感,让虞景颜想起苏轼那段描述——“客有吹洞箫者,其声呜呜然,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于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没错,这些狼群绵延悠长的咆哮中,饱含着各种各样的深情…… 虞景颜愣住了,听着耳边来自上下八方的狼嚎,感受到极大的震撼,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狼嚎声也能蕴含如此深情。 “它们一定很悲伤、很难过,才会嚎出这样的动静,听得人心都要碎了。”虞景颜低声道。 四郎垂下头,眼眶中有泪花闪动,自语道:“虞哥,我想家了……” 他想念的,不单单是家乡,更是那死不瞑目的父亲…… 虞景颜也在一时间感慨万千,想到这小四十年来的经历,想到自己醉酒溺亡的父亲,想到自己那个声名显赫却未尝一见的爷爷。 同时,他也在想,为何这些从四面八方赶来包围山坡的狼群,会发出如此悲恸的嚎叫? 战场之上,听力过人的央宗自然更加清楚听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狼嚎声,她开口道:“这鬼哭狼嚎,当真聒噪。” 狼妖不再咆哮,低下头来发出一声长叹,此时,他的右手五只利爪依旧按在央宗的头顶,但央宗毫无畏惧,一脸慷慨赴死的决绝之色。 “央宗姑娘,你可听到我族类的哭诉?”狼妖问。 央宗:“我只听到无数的恶狼在嚎叫,你说它们是在哭诉,我听不出来,我又不懂狼语。” 狼妖:“要说别人不懂,我信,要说你也听不懂,我可不信,你自幼同狼族为敌,对狼族的语言早已精通,你很清楚它们这样的嚎叫,表达的是怎样的情感。它们不只是在嚎叫,更是在悲伤的痛哭!因为,你,杀死了它们的父母、杀死了它们的兄弟姐妹、杀死了它们的子女,我召唤来的狼族,都是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族类,它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有至亲死于你的手中。虽然当年有狼族害得你双目失明,但那是它们为生活所迫、为了生存,才做出的事,但你呢,为了你所谓的平息愤怒、宣泄对狼族的不满,你大肆屠戮我狼族,导致无数狼族惨死在你手中,无数狼族妻离子散,听吧,你仔细听吧,这是它们的哭诉!” 狼嚎声还在继续,似乎再也不会终止。 虞景颜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无比低落、沉重,眼前仿佛浮现出一身劲装的央宗正手持吾尔多和皮鞭,大肆虐杀狼族的血腥画面,那些死于央宗皮鞭下的狼族,有年纪很小的狼崽子,有正值壮年的公狼,有怀孕的狼妈妈,也有年迈的老狼…… 第341章 冤冤相报 狼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没错,我不杀你,也不会废掉你。” “为什么?”央宗问。 狼妖:“因为,我杀了你,我惨死的族类也无法复生。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杀你、也不废掉你,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同我的族类为敌。” 央宗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了你,日后却出尔反尔、继续杀戮你的族类?” 狼妖:“怕,当然怕,但我却做不到因为害怕你反悔,而就此杀了你。不过希望你能明白,我能擒下你一次,就能擒下你无数次,这次我不杀你,不代表下次你破坏约定后,我同样不杀你。” 央宗:“约定?我可没答应你所谓的约定,算不得数。” 狼妖再次发出一声叹息,喃喃道:“可惜了,真没想到,你太给你的师父丢脸了。” “你知道我师父?”央宗的声音有些颤抖。 狼妖:“当然知道,想那李巽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却偏偏收了你这么个心术不正、执迷于杀戮的孽徒,我估计,当年李巽收你为徒的时候,并未察觉到你的内心是如此冷血、嗜杀,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将吾尔多的绝技传授于你?他教你本事,是为了让你拥有自保的能力,他怜你是盲女,生怕你在这个世上受人欺侮,但你呢?你倒好,习得吾尔多秘技后,反而恃强凌弱、大肆屠戮我族类,你的行为,与李巽传授你本领的初衷背道而驰,如若你再执迷不悟,我只能替你师父清理门户。你只学会了李巽李大侠的吾尔多技巧,却没能学会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唉,或许当初李巽传功于你的时候,也没察觉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虞景颜瞪大眼睛,其实他早已判断出,央宗与李巽有密切的瓜葛,因为央宗使用吾尔多的本事,与他的便宜师叔、仓巴伦寺老赤巴的手段极其相似,但他却没料到,这狼妖居然也知道李巽。 “你说,我只学会了师父的吾尔多秘技、却没能学到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央宗重复着狼妖的话。 狼妖点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继续说道:“李巽收徒不慎,我本该替他清理门户,但我念在李巽对我的大恩大德上,愿意放你一马,不过前提是,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再也不要与我的族类为敌,除非是我族类威胁到你和你们族人的生命安全!” 在狼妖提到李巽之后,央宗的表情越发不自然,她脸红了,看起来很是难为情。 “师父,对不起,是我丢了您老人家的脸……狼妖,你说得没错,我师承李巽,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他老人家却早已将我视作徒弟,教会了我一个盲人听声辩位的技巧,教会了我使用吾尔多的本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我却没能对得住恩师的教诲,在习得吾尔多之术后,我被仇恨遮蔽了内心,一心想着杀戮狼族,以宣泄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愤怒、对狼族的仇恨……听你说话的口气,应该同我师父有些渊源,而今,我总算理解了你的用心良苦,你引我到这座山坡,并不是为了杀死我,而是想让我看看自己这些年来残杀的狼族的尸体,让我听听那些失去至亲的狼族的哭诉,你是想用言传身教,来教我如何放下仇恨,谢谢你,而今,我理解你了。”央宗说。 狼妖的脸上露出几分欣慰,说道:“你能理解,我便没有白费心思。还是那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以狼族大妖的身份杀死李巽的徒弟,的确可以帮助我族类报仇,但之后呢?还会有更多的人类修行者,为李巽的徒弟报仇,他们未必是我的对手,但却可以继续残杀我的族类,我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李巽是人,不是神,他不是万能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犯下错误,只教你本领、不教你如何做人,或许当初他见到你的时候,你跟现在完全不同,那时候的你,应该的的确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所以,李巽才会教你本领,然而,李巽走后,你却误入歧途、走火入魔。唉,可惜世人能够学到李巽此人真谛的,寥寥无几,我若杀你,人类的修行者会口口相传,声称狼族大妖残杀李巽的盲女徒弟,到时候反而会给狼族带来灭顶之灾。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央宗,请你记住,众生平等,你虽眼盲,但听力却远胜于常人,也正因为你是盲女,李巽才会教你本领,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好好思考一下吧,眼睛看不见了,并不代表你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没错,你是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但你同样也不会看到世界的丑恶,你可以避开视觉上的误区,用心来感知世界。” 狼妖说到这里,再次对月咆哮,咆哮声传遍四野,周遭的狼嚎声陆续停止,虞景颜他们看到,原本围在山坡四周的狼群们,正在有序、迅速地撤离。 狼群散去后,狼妖低下头停止咆哮,看向央宗。 央宗双膝一软跪倒在狼妖面前,认真地说:“狼妖,多谢你的指点,让我认识到自己犯下的大错,我愧对恩师、也深深的伤害了狼族,我辱没了师父的英名……” “你能迷途知返,那就够了,快起来吧,你有伤在身,需要回去静养几天。”狼妖伸手扶起央宗,央宗却不愿起来,羞愧地低下头。 最终,央宗站起身来,“看”着狼妖,郑重其事道:“狼妖,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与狼族为敌,即便狼族威胁到我和村民的安全,我也尽量只是惩戒、而不伤它们性命,我,央宗,以恩师李巽之名起誓!” “看得出来,李巽在你内心的位置非常重要,你以他之名起誓,也能看得出你的决心和真诚,好,既然是这样,你回去吧,山上和周围的狼群已经被我遣散,放心吧,同时我也下令狼族,不得对你和你们村的人进行报复,以后,咱们和谐相处,狼族以草原的其他野生动物为食,尽量不会猎杀家畜。”狼妖说。 央宗点点头,捡起自己的皮鞭和吾尔多,将吾尔多别在腰间,然后开口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您是如何认得恩师的?” 第342章 时间紧迫 狼妖微微一笑:“近百年前,我被碧渊观的一个牛鼻子道士逯悼公追杀,是李巽大侠出手救了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以死相报!当我听族类说,札达一带有人大肆屠杀狼族后,便来到这里,见你用吾尔多击杀狼族,我便知道你是李巽的传人,同时我也察觉到你杀心太重,我不愿看到恩人的徒弟成为嗜杀的恶人,这才将你引来这里,只为将你点化。” 央宗点点头,略加思索后,开口道:“可是就在今晚,我还是杀了不少狼族……” 狼妖:“它们都是被你屠戮的狼族的至亲,它们本就对这个世界了无牵挂,能够用它们的死,唤醒你的良知,远比以杀止杀更为合理,你不必自责,冥冥中自有定数,今晚的事,怪不得你,只要你以后别再被仇恨蒙蔽内心,那么它们的死,也算死得其所。今晚被你杀死的狼族,来世都会投胎到人间道,对它们来说,也算一件幸事,佛祖尚且割肉喂鹰,它们死了,却唤醒了你,让你以后不再执迷于杀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拯救了更多的族类。” 央宗再次点点头,脸上露出明显的敬重,拱手对狼妖道:“多谢前辈指点,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而后,央宗离开山头,虞景颜也终于松了口气,对四郎和陈肸道:“这可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没想到这个狼族大妖有如此胸襟,相比之下,人类以万物灵长自居,所做的事还比不上狼妖……唉,惭愧惭愧啊!” “虞哥,狼妖不见了……”还在盯着战场的四郎忽然开口道。 虞景颜转而朝战场看去,果然发现狼妖已经不在。 “你们不愿离开,莫非是想跟我一较高下?”就在虞景颜三人搜寻狼妖踪迹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了狼妖的声音…… 虞景颜猛地回头,发现那狼妖不知何时果然来到了三人的身后。 虽然虞景颜有些紧张,但目睹了狼妖点化央宗的经过后,他已经对狼妖肃然起敬,知道狼妖不是嗜杀之徒。 “狼妖大人,您好您好,我们已经见识了您的神通,自知不是您的对手,又怎会跟您动手?”虞景颜笑着说。 狼妖哈哈一笑:“你们啊,别在这里凑热闹了,该干嘛干嘛去,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虞景颜也笑了,他已经认识到,这个看似凶狠的狼妖,其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妖,就像他们之前接触过的舒娘、六尾妖狐一样。 “好嘞,我们这就准备离开,狼妖大人,您的胸襟让我无比敬佩,请收下我的膝盖……”说着,虞景颜就要给狼妖跪下,狼妖连忙摆摆手道,“不必行此大礼,日后对我的族类好点就行了,我的族类,已经越来越少咯。” 眼看狼妖如此好说话,四郎和陈肸也过来套近乎,狼妖打量着四郎,开口道:“这个小子挺不错的,之前还执意要留下来对付我,不错不错,挺精神的,而且身手也好。” 四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那点本事,在您面前算不了什么,那个,虞哥说得对,您的胸襟着实令人敬佩!” 陈肸也说了一通溜须拍马的话,引得狼妖放声大笑。 “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有机会的话,请我喝上几杯你们人类的佳酿吧。”狼妖说。 “安排,必须安排,只是不知道如何联系狼妖大人?我们近日还有些事情要做,等回头忙完了手头的事,一定好好请您喝一顿。”虞景颜说。 “只要在这雪域高原,你们随便找一头狼,跟它询问我的下落,就能联系到我,好了,快下山吧,我也该离开这里了。”狼妖说。 虞景颜招呼陈肸和四郎下山,临走前,有开口问道:“狼妖大人,您平日里混哪一带的?” 狼妖:“我的足迹遍布雪域高原,怎么,有事吗?” 虞景颜有些难为情道:“是这样的,我们哥仨儿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找寻佛教至宝九眼天珠,想跟您老人家打听一下,哪里有至纯九眼?” 狼妖皱起眉头,思考了一番后,开口道:“阿里,阿里有至纯九眼天珠,我曾感受到过那颗珠子的神秘力量,不过具体在哪个地方,我就不清楚了,你是人类的术士,应该有些寻宝的秘诀,这方面,你比我更在行。” 虞景颜点点头,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寻宝诀早已日渐退步的事实。 而后,三人与狼妖道别,离开山坡,下到半山腰的时候,虞景颜回头看了一眼,却已经看不见狼妖的身影。 “本以为今晚又是一场血战,没想到狼妖居然如此通情达理,相比之下,咱们遇到的那些人类,却不见得比狼妖更有人情味。”虞景颜说。 四郎连忙点头:“就是啊,当年掉包我阿爸的九眼天珠的混蛋,简直不是人,唉,包括这段时间咱们遇到的那些混蛋,比起狼妖大人,都特么不配称为人类!难怪有个名人说过,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这话是哪个名人说的?”陈肸问。 “好像是鲁迅吗还是白岩松来着……”四郎不假思索道。 三人下山后,回到车上,没有看到央宗的身影,想来央宗已经离开。 陈肸驾车来到之前遇到央宗那群牦牛的草原上,牦牛与央宗都已经不见。 “走吧,继续赶往狮泉河,看来央宗已经赶着牛群回去休养了,这场战斗中,她受了伤,不过狼妖给她上了这一课之后,估计她也幡然醒悟了。”虞景颜说。 陈肸点点头,开车朝狮泉河方向赶去。 “虞哥,第一次见到央宗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那个丫头会有如此身手。”四郎感慨道。 虞景颜:“我也没想到她会是李巽的徒弟,只可惜,她曾误入歧途、大肆屠杀狼族,好在狼妖心地善良、通情达理,不然的话,央宗所在的村子怕是都会遭到狼族的报复。说来也是,咱们从未见过李巽与虞羡鹤,可这一路走来,却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先是仓巴伦寺的老赤巴,后是藏尸洞尸王的描述,而今又多了个央宗,却不知那两位被尸王盛赞的大人物,现在何处?” “老虞,你都没见过你爷爷,我们又怎会知道?你爷爷临走的时候,就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吗?”陈肸问。 虞景颜摇摇头:“他走的时候,我都不记事,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幼年的时候曾多次听我父亲提到过,爷爷是当世最强术士,那时候我还以为我老爸在吹牛逼,直到从仓巴伦寺老赤巴口中得到印证后,我才确信我老爸没有说大话……唉,可惜咱们联系不到他们,不然的话,或许能够让那两位大人物帮着找寻九眼天珠……” “别想那么多了,找寻九眼天珠,是咱们的修行,不能依赖旁人。”陈肸说。 虞景颜应了一声,心知陈肸所言不错。 而后,他又开口道:“狼妖说,九眼天珠就在阿里,这就说明咱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奈何我的寻宝诀大不如前,虽然咱们已经身处阿里境内多日,却迟迟未能感应到九眼天珠所在。” 四郎:“别着急,事在人为嘛,正所谓好事多磨,目前咱们已经搞清楚了九眼天珠的大方向,阿里不过东三西四七个县,咱们排除了札达县,也基本排除了普兰县存在九眼天珠的可能,剩下五个县,慢慢找,肯定能找到!” 虞景颜却担忧地看了看四郎,他知道,四郎没有太多时间,按照四郎村子里的诅咒的规律,今年,四郎会意外死亡,只是他并不清楚,诅咒应验的具体时间。 “只希望一切都来得及……”虞景颜暗自祈祷。 四郎说完后,一时间没有人接话,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虞哥、老陈哥,你们这么严肃干嘛?咱们已经从狼妖口中得到线索,这是好事,应该高兴啊!虞哥,你作为咱们寻宝三人组的主心骨,不得说点鼓励的话,给我们打打气吗?”四郎继续说道。 虞景颜点点头,换上一副笑脸,开口道:“对,我们已经掌握了九眼天珠的大致范围,一定能够找到的!” “太官方了吧?虞哥,你说话怎么没有一点感情呢?”四郎嘟囔着抱怨。 虞景颜也很想ji情澎湃地鼓励三人组,却发现自己很难做到。 “虞哥,退一步来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没能等到咱们找到九眼天珠就死于诅咒,请你和老陈哥一定要帮我完成遗愿,找到九眼天珠、破掉我们村里的诅咒,好吗?”四郎认真地说。 “别乱说丧气话,你一定会没事的,人家古格尸王和龙神大人都说了,你小子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区区诅咒根本奈何不了你,而且咱们一定能够在诅咒应验之前、找到九眼天珠!” “对,四郎,老虞说得对,咱们一定能及时找到天珠破掉诅咒的,咱们这一路走来,运气一直很好。”陈肸附和道。 “我只怕,咱们的好运会在诅咒应验前就用完。”四郎心说。 几个小时之后,三人总算顺利到达狮泉河,只不过因为央宗和狼妖的事情耽搁,到达狮泉河的时间比他们预想中要晚了两个小时,此时已经是后半夜,虞景颜本想找家像样的饭馆大吃一顿,还准备让四郎尝尝乌鳢鱼,可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上档次的饭店还在营业。 第343章 夜半烧烤 三人围着狮泉河转了一圈,总算在红柳花路找到一家看起来比较不错的烧烤店还在营业,便停下车来在这家烧烤店用餐。 找了张桌子坐下后,虞景颜将菜单上的东西几乎都点了一遍,然后点燃香烟,一边抽烟一边等待。 “老陈,你把车停到象雄酒店吧,然后今晚上咱们多喝点,回头好好睡上一觉,这段时间太累了,也没怎么好好喝酒。”虞景颜说。 陈肸应了一声,回答道:“好,我这就去,你和四郎别到处跑,听说最近风声紧。” 说罢,陈肸去停车,四郎有些好奇道:“虞哥,什么风声紧?老陈哥临走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虞景颜微微一笑,解释道:“你有所不知,红柳花路可是全阿里最为有名的红灯区,你往前面看看,看到道路两旁那些亮着红灯的店子了吧?嘿嘿,那里可都是藏污纳垢之所,想当年,也是我最爱去的地方,不过现在上年纪了,这荷尔蒙分泌也没之前那么旺盛了,那种地方我已经不怎么去,你要去的话,小心点,老陈都说了,最近风声紧,应该有什么严打活动。” 四郎一脸坏笑地点点头,说道:“老陈哥怎么知道这边风声紧的?” “你老陈哥对这方面一直很在意,每次出差之前都会做足功课,哪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当地的价位如何、政策如何等,他都会研究得明明白白,这老小子要是把这份心思放在学习术法上,也不至于跟我相识二十年了,连个最基本的术法都使不出来。”虞景颜感慨道。 四郎摇摇头道:“我估计不是老陈哥不花心思学习术法,而是术法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领会的,虞哥,虽然你在术士中只是个很不入流的存在,但相比起绝大多数人,你也算是适合修习术法的了,像我和老陈哥这种人,就不行,我们根本摸不到术法的门槛。” 虞景颜:“你这话是在安慰我吗?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修习术法,不然的话,也不会成就止步于此……真正适合修习术法的人,是金问苍那样的人,是李巽、还有我爷爷那样的人。对了,四郎,听龙神大人的意思,你似乎也是学习术法的好苗子,我觉得以后你还是去茅山、全真、龙虎山等,找个名门正派、拜高人为师,系统学习术法,那样一来,你的前途才会不可限量。” 四郎无奈一笑道:“等找到九眼天珠、破掉诅咒再说吧,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别瞎说……” 说话间,几名穿着暴露的女子结伴而来,虞景颜注意到,她们都是从前面不远的亮着红灯的店子里出来的,便明白她们是风尘女子。 “四郎,你稳重一点,别乱看。”虞景颜轻咳一声,提醒正专心致志盯着风尘女看得入神的四郎,四郎目不转睛地点点头…… 四郎的注视,自然也引来这几名风尘女子的注意,几个女子点完餐后,就坐在虞景颜他们隔壁的桌上,不时朝虞景颜和四郎眉目传情。 虞景颜瞄了几眼,连忙低下头——这几个风尘女子的质量还不一般,比当年他来阿里的时候找过的那些女的要强得多,估计是这些年来阿里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有钱人多了,这种职业也越发兴盛起来。 “乖乖,不能看了,上次在拉萨,被扫黄打非的抓住一次后,我就发誓以后再也不干那种事……可别引诱我,我这个人禁不住诱惑的。”虞景颜低声自语道。 四郎看着邻桌的女子们,眼睛直放光,在虞景颜连续踩他脚、掐他胳膊后,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虞景颜,问道:“虞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还年轻,精力旺盛,需要的话,就去吧,我报销。”虞景颜说。 四郎认真地点点头,低声道:“虞哥,这几个小姐姐真好看……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虞景颜:“你说。” 四郎:“她们干这种生意,不怕被查吗?” 虞景颜:“原则上来说,肯定怕被查。不过呢,阿里这地方比较特殊,因为环境艰苦条件恶劣,整个地区的娱乐项目都非常单调,除了喝酒打牌,人们几乎没有别的娱乐方式,以前有句话说,阿里的麻将都是公的,就是说女孩子不愿意来这边工作,一般在单位上班的、做生意的,全都是大老爷们儿,于是呢,有些行业便应运而生——总不能让那些二十冒头的小伙子们,整天用手吧?像红柳花路的存在,就是为了照顾当地干部、老板们的生理需求,这一点,应该说是无可厚非。除了红柳花路,阿里还有些洗浴中心、ktv等,也有类似的擦边球服务,一般来说,除非有严打之类的活动,平时的话,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了,那种事情只要不是被抓现形,也不好收集证据,所以不会有人专门盯着这个不放的。我举个例子,内地的干部们,有大把的机会认识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可以跟她们谈情说爱,可以去看看电影、喝杯咖啡、打打桌球、玩狼人杀,可以去游泳、爬山、健身房,但是阿里的干部呢,阿里的做生意的人呢?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但他们却有同等的需求,上头不可能通过政zhi手段引入大量的年轻女性来阿里工作,就只能默许这种特殊行业的存在咯,如果一味地打压,反而会让人们变得更加躁动不安、给这个社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你明白吧?就拿你们八宿县来说,你们那里的条件,也比阿里好很多,人们有多种多样的精神生活,但阿里的人,缺的就是精神生活。” 听了虞景颜的解释,四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开口道:“这么看来,在这边工作的人的确辛苦,他们为了各种原因,来到这个偏远而又艰苦的地方工作,背井离乡、举目无亲……也的确需要一些途经来发泄。” 虞景颜颇为赞许道:“你小子跟着我之后,这成语都说得很溜了。唉,其实阿里的苦,不只是咱们能够看到的那些而已。上次我来的时候,招待我的是一个老朋友,他年龄比我还小几岁,可是这次过来之前我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两年多了,走的时候才三十五岁。唉,三十五岁,大好年华……” 四郎:“怎么去世的?” 虞景颜:“各种各样的毛病吧,最主要的是慢性高原反应,阿里的条件过于恶劣,一般人在拉萨生活,不会有明显的慢高病,但要在阿里生活,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毛病,再加上我那朋友喜欢喝酒,工作起来又是个加班狂,常常凌晨三四点钟才休息,第二天还得起来上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透支了太多……除了他之外,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阿里年轻干部的提拔速度快,因为这里缺乏人才,同样的,阿里的年轻干部病死率也高,因为环境等因素,让他们的身体日渐变差。” 四郎:“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有人要来这里工作?” 虞景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阿里也是咱们伟大祖国的一部分,所以,必须要有人来这里工作,必须要有人来这里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他们都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然而在这里待上几年后,他们会变得格外苍老,身体也会落下各种毛病,以前阿里这边有句话,叫做‘献完青春献终生,献完终生献子孙’,有些干部在这里工作几年后,就跟当地的女孩子结婚了,然后,他们的子孙会继续留在阿里,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度过一辈子。家乡,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每年的休假时间有限,还不是每个人都能轮到休假,连续几年不回老家,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不认得除了父母亲戚之类的人了,他们,他们连老家的朋友都没有……” (这一段是题外话,写到这里,想起笔者在阿里参工的两年,忍不住感慨一下,不喜欢的朋友可以直接跳过) 听完虞景颜的感叹,四郎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直到,隔壁桌上花枝招展的女子对他喊道:“小哥哥,半夜吃烧烤,不喝几杯吗?” 四郎这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红着脸看着那个打招呼的女子…… 女子二十多岁,容貌姣好,暴露的衣着将她的好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在她们那桌六个女子中,这位说话的女子颜值、身材都无可挑剔。 虞景颜和四郎都在看着这个女子,女子站起身来到虞景颜他们的桌前,也没打招呼,径直从桌上拿起虞景颜的香烟,给自己点上烟后,朝四郎吐了个烟圈,又看向正在抽烟的虞景颜,开口道:“我叫杏儿,老板抽软中,是在这边做什么生意的,看起来面生得很。” 杏儿抽烟的姿势,老练、撩人,充满风尘味道,虞景颜咽了口唾沫,心道:当然面生了,老子当年驰骋红柳花路的时候,你娃娃还穿开裆裤呢。 “你好,我叫四郎,‘四郎探母’的四郎。”四郎目不转睛盯着杏儿的胸口,说道。 杏儿哈哈一笑,伸手就勾在四郎的脖子上,顺势坐在四郎腿上,又是一个烟圈吐在四郎脸上,凑到四郎耳边说:“四郎,你不请我喝几杯吗?” 四郎已然血脉喷张面红耳赤,却还在佯装淡定,喃喃道:“那个,我没钱……旁边是我大哥,他,他有钱……” 隔壁桌上的女子听闻后,又有两人起身来到近前,一左一右靠在虞景颜身边,虞景颜看了看左右两个女人,虽然她们长得也很好看,但跟杏儿比起来,却有不小的差距…… “你们只管吃喝,我请客,不过还请你们回去坐好,我跟我兄弟有些事情要谈。”虞景颜正襟危坐道。 倒不是他坐怀不乱,而是一来这些女人中就杏儿最好看、最有气质,而杏儿明显只对四郎感兴趣,二来,他曾发过誓,再也不会因为那种事被抓…… 第344章 节外生枝 虞景颜身边两名女子回到桌上,杏儿也从四郎身上站起来,调笑道:“小哥哥年轻力壮,身体挺好的吧?腰里别着什么东西,挺硬的,顶得我有点难受……” 钢铁直男四郎从腰间取出常青刀,宝刀出鞘,在夜灯下闪烁着寒光……他却一脸兴奋道:“杏儿,你真识货,这可是不世出的宝刀……” 这举动把杏儿吓了一跳,连忙回到桌上坐好,四郎这才收起刀来。 就在这个时候,陈肸一路小跑来到桌上,看着隔壁桌的女子们,低声对虞景颜和四郎说:“你们谈好价钱了?她们没欺生吧?我跟你说,来之前我已经调查过了,那种级别的,一般是八百过夜,再贵了就……卧槽,等等,我收回我刚说的话,那个多少?” 陈肸的眼光盯在杏儿身上,很明显,他也看出杏儿如同鹤立鸡群,知道其价位不能与一般的行情相提并论。 虞景颜:“拉倒吧,我只是说请她们吃喝而已,没谈别的,你别看了,那妞儿只对四郎情有独钟。对了,老陈,开了几个房间?” 陈肸:“一个三人间啊,老规矩嘛。” 虞景颜:“我估计待会儿得加个房间,四郎已经心神不宁了,再喝点酒,这谁把持得住?也好,四郎也该长大成人了……” “虞哥,我早就成年了。”四郎抗议道。 虞景颜:“我知道……” 说话间,虞景颜他们点的肉串已经陆续烤好端到桌上,陈肸搬了几箱啤酒过来后,三人开始吃喝,隔壁桌上的杏儿等人,桌上也上了酒肉,虞景颜还不忘朝杏儿眨眨眼睛,提醒道:“吃好喝好,这顿我请。” 杏儿微微一笑表示明了,与姐妹们边吃边喝,这时候,整个烧烤店里只剩下几桌客人,其他桌的男性食客也不断瞄向杏儿那一桌——正所谓,秀色可餐。 美人在侧,四郎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吹完,以掩盖自己之前的窘迫,并不时偷偷看向杏儿,当他看到杏儿也在看他的时候,脸色再次绯红。 “虞哥,这啤酒劲儿挺大。”四郎低声说道。 “我看不是酒劲儿大,是你的内心比较躁动吧?”陈肸一脸坏笑道。 四郎低下头,拿起几串肉胡乱塞在嘴里,却听到隔壁桌上杏儿银铃般的笑声:“咯咯,看吃东西的样子就知道是个猴急的人……” 虞景颜听闻,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再次看向杏儿,恍惚间,却在杏儿身上看到了琳琳的影子…… 琳琳是虞景颜曾经的女友,虽不算出身风尘,却也是吃青春饭的姑娘,琳琳心地善良,与虞景颜情投意合,二人交往之后,琳琳有意从皇家盛世ktv辞职,却最终落得一个无比凄凉的下场…… 想着一幕幕往事,虞景颜感觉情绪低沉,连续猛喝了一阵子后,用力揉了揉脑袋,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琳琳。 “老陈、四郎,明天咱们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发去噶尔县门士乡的穹窿银城遗址,今晚上都给我放开了吃喝,别客气……”虞景颜说。 陈肸和四郎同时点点头,陈肸喝得挺快,四郎则被邻桌的杏儿盯得有些心猿意马,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甚至想要上杏儿的桌上,与杏儿喝上几杯。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那么做……”四郎告诫自己,眼前浮现出赵玄冰的模样。 “人生在世,需要及时行乐,四郎,你还年轻,不必过于压抑自己,我和你虞哥可都是过来人,在一些方面,远比你有经验。”陈肸话里有话地说。 四郎木然点点头,不敢再看杏儿,埋头继续喝酒。 而后,店老板端着一大盘烤腰子出来,放到虞景颜他们桌上,隔壁杏儿那一桌看到虞景颜他们点的腰子后,更是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个,这边烤得也不怎么样,还不如咱们家楼下张四烤肉烤得好。”四郎随口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辆陆地巡洋舰由远及近,停在烧烤店外。 司机下车后,将副驾驶一位中年男子扶下车来,后座跟着下来四名年轻的小伙子,众人来到烧烤店后,中年男子指着杏儿她们旁边的桌子,而后,一行人就在那张桌上就坐。 这一行人一出现后,原本大声说笑的杏儿及其姐妹们纷纷安静下来,默默吃着桌上的烤串。 虞景颜眯着眼睛打量那桌上六个男人,其中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身穿白色的衬衫,梳着大背头,肥头大耳、戴着眼镜,看起来一副官员模样,开车的壮年汉子应当是他的司机,随行的四个小伙子,像是这官员的下属。 官员面色微红,走起路来有些摇晃,刚坐下来后,就高声叫嚷着让店老板拿菜单来。 “先来几箱啤酒,烤串之类的,按照两千块的标准给老子上!”店老板刚把菜单递给这位官员,官员就把菜单丢了出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朝店老板吼道。 店老板点头哈腰,连忙招呼伙计去搬酒,而官员丢出去的菜单,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丢到杏儿她们桌上。 虞景颜看到,杏儿那桌人似乎很是畏惧这官员一行人,虽然菜单掉在她们的盘中,却没人表示抗议,杏儿将菜单拿起来放到地上,然后低着头继续吃东西。 官员的无礼举动已经引起虞景颜三人的不满,陈肸和四郎俩人已然摩拳擦掌,虞景颜微微摇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好大的官威!” 虽然他的声音不算小,可是官员那桌人说话的动静更大,而喝得半醉的官员更是没有听到虞景颜的话,唯独那名壮汉司机瞪了虞景颜一眼。 虞景颜冷哼一声,爱管闲事的热血已经沸腾…… 他假装去上厕所,然后到官员他们的陆巡车前,拿出手机拍下照片,车前窗上,还张贴着党zheng机关的通行证,说明这是一辆公车。 这车起码也得七八十万,以一名普通干部的薪水,大半辈子都买不起,虞景颜心知,这是那名官员公车私用、深夜出来喝酒,而且这很明显已经是第二场了。 虞景颜拍照的行为并未引起官员一行人的注意,但杏儿她们却看到了,就在虞景颜收起手机的时候,杏儿迅速来到虞景颜身边,低声道:“老板,你别乱来,那人你惹不起。” 虞景颜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感谢你的提醒,没事的,你快回去吃东西吧,该吃吃、该喝喝,这顿我请。” 杏儿不再言语,悄悄回到桌上,虞景颜也回到他们的桌上,但杏儿那一桌人都不再喝酒,也没人交谈,似乎想着快点吃完后离开这里。 虞景颜正在猜测着那桌官员模样的家伙跟杏儿等人之间有什么关系,这时候,店老板端着虞景颜他们点的几个烤鸡腿出来,在经过官员那桌的时候,官员站起身来,将店老板手中的盘子夺过来,放在自己桌上,并且拿起一个鸡腿啃吃起来。 看到这一幕,虞景颜已经忍无可忍,平日里那些邪魔外道都被他们追着打,此时居然被人骑在头上拉屎…… “老板,我们的鸡腿呢?”虞景颜对店老板说。 店老板面露难色,来到虞景颜身边,低声说道:“你们稍等一下,我马上给你们重新烤一份。” 虞景颜轻咳一声,指着官员那桌,高声道:“四眼,你特么吃的是谁的鸡腿?” 此言一出,那桌六个人同时站起身来,为首的官员模样的家伙将手中鸡腿丢到虞景颜他们桌上,怒道:“老子吃你的鸡腿又怎么滴?你谁啊,来这边包工程的吗?特娘的,不认得老子?滚!” 虞景颜三人也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后,开口道:“老子不是来包工程的,就算老子是来包工程的,又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特么是谁?” 店老板连忙拉住虞景颜,哀求道:“老板,我求你们了,千万别乱来,别惹那位领导,小店打开门来做生意,来者都是客,您这桌,我给您免单了还不成吗,您放我一马吧……”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知那个官员模样的家伙在这一带应该很有些势力,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这家烧烤店肯定是没法继续开了,为了店老板,虞景颜决定退一步,总不能断了这个无辜老板的活路。 于是,虞景颜率先坐下,让陈肸和四郎也坐下,同时对店老板说:“那麻烦你再帮我们烤一份吧,不用免单,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谢谢老板体谅!”说着,店老板一路小跑回到店里。 官员模样的家伙还在骂骂咧咧,似乎不准备就此罢手,随行的一名小伙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这官员才坐下来,不再理会虞景颜等人。 虞景颜听得清楚,那小伙子说的是,“听说最近有自治区督察组的下来检查,这三个人面生得很,不知道他们什么来路”。 虞景颜心知,这位领导是担心督察组,才没有继续作威作福。 经过那个小伙子的提醒,那桌人的气焰不再如之前那么嚣张,为首的家伙也老老实实吃鸡腿、喝啤酒。 不一会儿,店老板又烤了一份鸡腿端到虞景颜他们的桌上,那桌人也没再抢夺,当店老板准备进屋的时候,杏儿挥挥手,将店老板叫到近前,让老板给她们算一下账。 虞景颜连忙来到杏儿的桌上,对店老板说:“这一桌算我的。” 店老板点点头,再次回到屋里继续忙碌,杏儿则一脸的不好意思,低声道:“老板,我们吃的东西自己来就行了,怎么能让您买单?” “哟,这不是杏儿吗?来来来,陪老子喝几杯,你们几个也别走了,过来陪我兄弟们喝酒。”就在这个时候,虞景颜身后传来那位领导的声音。 虞景颜扭头一看,这位领导脸色更红了,已然醉眼朦胧,便知道,领导这几杯啤酒下肚后,已经喝醉了。 第345章 生活所迫 倒不是因为这位领导不畏惧督察组的威名,而是他看到虞景颜与杏儿等人说话后,认为虞景颜等人不可能是督察组的,如果真是督察组的,又怎么可能跟红柳花路的花魁杏儿亲密交谈? 杏儿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她看了一眼邻桌上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四郎,然后对领导摇摇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领导立马站起来,一拍桌子,怒道:“别特么废话,身体不舒服还特么喝酒?老子明明看到你们也喝酒了,快特么过来陪老子!” 杏儿坚定地摇摇头,对身后的姐妹们说:“他喝多了,你们快回去,关门休息,我来应付!” 说罢,杏儿转而看向领导,为难地说:“牛主任,我真的不舒服,今天就不能陪你们了,对不起,等过几天,过几天我一定盛情款待……” “给脸不要脸了?装什么清高!不就是出来卖的吗,跟老子装什么?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杏儿,今晚上老子就让你陪我,老子不管你舒不舒服,反正你得把老子陪舒服!”这位杏儿口中的牛主任,用满口的污言秽语说道。 “牛主任,请你放尊重点,鄙人虞景颜,这位杏儿姑娘是我朋友,你别得寸进尺!”虞景颜强忍愤怒,他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就算他们一行人把这个牛主任教训一顿,回头牛主任还是这里的地头蛇,杏儿还是要在他的地盘混饭吃,他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杏儿却没那么容易跟牛主任撇清关系。 杏儿连忙拉住虞景颜的手,示意虞景颜不要多说话,四郎和陈肸同时来到虞景颜身边,与牛主任一行人对峙起来。 之前,虞景颜可以忍受牛主任抢他们的鸡腿,现在,却无法忍受牛主任的恶语相向。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断示意四郎和陈肸,让他俩别动手,杏儿则低声求虞景颜他们赶紧走人…… “虞景颜?你是什么东西?老子让你说话了吗?”牛主任指着虞景颜的鼻子说道,嘴巴里的唾沫已经喷溅到虞景颜脸上。 虞景颜擦了擦脸,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转而对身后的杏儿说:“杏儿,别怕,我们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杏儿一双眼睛楚楚可怜,仿佛在说,“求你们了,别惹牛主任、别管这个闲事……” 然而杏儿这个眼神,却更是激起了虞景颜的保护欲望,大概是之前喝酒喝得比较猛,这时候虞景颜的脑袋也有点晕,感觉眼前的杏儿与当年的琳琳是那么相似——她们同样美丽,同样温柔善良,同样可怜、同样无助…… “琳琳,当年没能从那个混蛋手中救下你,但今天,我一定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虞景颜心道。 四郎也已经愤怒难忍,虞景颜看到杏儿受人欺负,想到的是琳琳,而四郎所想到的,则是赵玄冰…… “好啊,杏儿,还找了靠山?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忘了是谁罩着你了是吧,忘了是谁罩着这红柳花路了是吧?行,姓虞的,你有本事对吧,不认得我老牛,好,好得很,杏儿,你这店往后就别想开了,老子让你连边防证都办不出来,你特么想离开阿里,都走不了!出来卖就出来卖,还特么装清高!”牛主任含糊不清地叫骂着。 虞景颜点上根烟,牛主任的人没有先动手,他也不想动手,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 “牛主任,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说话积点口德吧,人家小姑娘大老远背井离乡跑这里来工作,人家在风月场上班,实属生活所迫,但凡有一点别的出路,谁愿意跑到这种环境艰苦的地方,从事那种工作?别人是为了生计,请你不要再恶语相向。”虞景颜开口道。 “我呸!生活所迫!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正经找个工作,出来卖肉,还当着老子的面儿装清高,哼,老子又不是没玩过,杏儿,你别寻思有了新的靠山,老子就治不了你!”牛主任继续辱骂道。 虞景颜:“对,人家是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她这个年龄,本应该是大学刚毕业出来找工作的年龄,但她没有,为什么?因为她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的际遇不同,你别拿你的那套道理来衡量别人,杏儿不是那种贪图安逸才不正经工作的人,她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才到这里来干这样的工作的,你别觉得自己位高权重,就能任意践踏别人的尊严,不管是什么人,都是有尊严的,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你有没有体验过绝望?有没有身处绝境?你没有,你养尊处优,你拿着国家发给你的工资,在这里耀武扬威吆五喝六,牛主任,你本应该是人民的公仆,你所谓的权力,是人民赋予你的,你拥有了这样的权力,应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应该为人民谋福祉,应该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但是,很明显,你没有,你大半夜公车私用,带着下属来这里喝酒、耍酒疯,还对一个无助的女孩如此谩骂,你也配称为人民的公仆?你也配得上国家发给你的工资?你特么算个球!我言尽于此,你特么要是再敢逼逼叨叨,老子非打得你连你ma都不认识你!” 面对虞景颜这一番狂轰滥炸,牛主任居然哑口无言,没有继续发飙…… 随行的下属们又有人凑到牛主任面前低声耳语,虞景颜竖起耳朵一听,听到人家说,“主任,这人好像不是一般的包工头,他对上面的政策了解得很清楚,我看咱们还是……” 牛主任再次打量起虞景颜三人,脸上现出一丝疑惑。 最终,在虞景颜三人强大气场的镇压下,牛主任怂了。 他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喝多了,那个,不好意思……” 说着,牛主任呼唤一名手下人去店里结了账,然后灰溜溜离开…… 店老板凑过来,热情地给虞景颜递烟,然后说道:“领导,刚刚老牛已经把你们这几桌的钱都结了,您慢慢吃,多谢领导体察民情,老牛那家伙平日里人五人六的,一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常常会来欺负我们这些小商小贩,我们是敢怒而不敢言,多亏了领导您……对了,领导,我应该称呼您为虞书记还是虞主任?”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牛主任以及这店老板,都把自己当成上头来的督察组领导了…… “你忙你的吧,我们还得喝一会儿。”虞景颜说。 店老板连忙点头,说道:“明白,我知道你们要谈事情,你们不叫我、我就不来打扰……” 店老板离开后,虞景颜三人重新回到桌上坐下,他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否认,因为他发现,这个似是而非的身份,在某些情况下,居然比术士的身份还要好用,如果不是老牛误以为他真的是领导,今晚上必然免不了一场混战。 牛主任带人走了,杏儿的其他姐妹们也回去了,唯独杏儿站在虞景颜他们桌前,迟迟不肯离开。 “你怎么还不回去,是没吃饱吗?”虞景颜开口道。 杏儿被虞景颜逗笑了,开口道:“不是没吃饱,而是想谢谢你们,在狮泉河这两年多,几乎没人把我当人看。” 这话听在虞景颜他们耳中,三人都觉得很是心酸。 虞景颜搬了一张板凳过来,让杏儿坐下,向杏儿作了自我介绍。 “我叫虞景颜,在拉萨做古玩生意的,这个小伙子,叫四郎,是我的小兄弟,这个是老陈,他叫陈肸,在拉萨古玩城当保安,我们不是什么领导,这次来阿里,纯粹是为了旅游。” “不管你们是不是领导,我都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替我说话,感谢你们赶走了可恶的老牛。”杏儿真诚地说。 说罢,杏儿给自己倒上酒,端起酒杯敬虞景颜他们,四郎目不转睛盯着杏儿,看得有些呆了…… “四郎,你总看我干嘛?”杏儿说。 四郎连忙低下头,继续往嘴里塞鸡腿。 虞景颜看得出来,杏儿对四郎也有意思。 不过杏儿在看到四郎的窘迫后,便将视线转移到虞景颜身上,开口道:“虞哥,之前你说的那些话,让我感动,谢谢你。” 虞景颜回敬了杏儿一杯,说道:“没什么,别这么客气。” 而后,杏儿又跟陈肸和虞景颜连续喝了几杯,有了几分醉意,开始诉说自己的经历…… 杏儿本是一名在校大学生,虽然家境一般,但一家人和和美美、家庭和睦,父亲母亲对她疼爱有加,哥哥也很疼爱她,她原本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但是在她大三那年,家里却突逢变故…… 那一年,她的母亲被查出患有重病,肾脏功能衰竭,这种病,除非找到匹配的肾源,否则只能通过定期的肾透析来维持生命,奈何一家人的肾脏都无法同她母亲的肾脏配型,于是,母亲只能接受定期的肾透析,而肾透析的费用高昂,几个月下来,他们本就不殷实的家底便承受不住了。 就在同一年,她的哥哥遭遇车祸,肇事司机虽然找到,但司机表示自己没钱,大不了抓进去坐牢,反正没钱赔偿医药费,她的哥哥双下肢截肢,丧失了劳动能力。 这样一来,对杏儿那个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杏儿的学业也被迫终止。 母亲肾衰竭,需要定期做肾透析,哥哥双腿截肢,丧失劳动力,父亲常年给人打工,赚的那点钱相比之高昂的医药费,只是杯水车薪。 在这种情况下,杏儿无奈辍学、开始打工,然而一个女孩子,连个本科学历都没有,家里又没有背景没有关系,也只能赚到很有限的钱,对家里的帮助不大。 眼看家里的积蓄被掏空、母亲无法继续做肾透析,哥哥也难以生活下去,杏儿这才无奈下海,经人介绍后,来到狮泉河红柳花路,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来减轻家里的负担、来为母亲和哥哥续命…… 最难治的病,是穷病,穷病难医。 第346章 露水夫妻 杏儿每天接待很多客人,年轻貌美、又有气质的她,成为了红柳花路的花魁,每个月能够赚几万块钱,但这些钱,也只能勉强维系着母亲的肾透析费用以及养活一家人等开支,两年多来,杏儿所赚的钱,几乎都打给家里,自己再无积蓄。 就是这样,她母亲的病也无法痊愈、哥哥也不能重新恢复健康…… 家里人问她在外面上什么班,她撒谎称,自己在一家上市公司担任管理层,父母虽然没有学历,但她的哥哥却有学历有见识,虽然她从没跟家里提过自己真正从事的行业,但每次哥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都求她不要再去上班,让她回家找个普通的工作,为此,哥哥甚至以死相逼…… 多少次,杏儿在挂掉电话后,都会放声大哭,她很清楚,自己继续这样下去,也无法治愈母亲和哥哥,但她不愿放弃,一旦治疗费用中断,母亲和哥哥会死的。 说到最后,杏儿已经泣不成声,虞景颜不断发出无奈地叹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悲剧。 “杏儿姑娘,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好干涉,而且你也说了,家里的治疗费用不能中断,这样吧,我有点积蓄,借给你一些钱,你去拉萨考察考察,自己创业吧,那边的环境比这里好很多,服装、化妆品、母婴用品等生意也很有市场,前期我借你的钱,当作投资,你拿出一部分来创业,另一部分当作你家里人的治疗经费,等你开始盈利了,再分期把钱还给我就行了。”虞景颜说。 杏儿摇头拒绝,动情地说:“虞哥、四郎哥哥、老陈哥哥,我很感谢你们肯把我当成人来看待,也很感谢你们肯听我诉苦,但是那些钱我不能要,我,我只是个下贱的婊子,我是人尽可夫的贱人,我早就脏了,咱们萍水相逢,我没有任何创业的经验,又怎么能够要你们的钱?有你们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满足……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快要崩溃了,那些客人,有些很难伺候,就像那个老牛,他喜欢打人……但我知道,我必须坚持下去,我一旦放弃了,我母亲和我哥哥,都会因为没钱继续治疗而死……” 虞景颜深感心疼,却没有继续劝说杏儿,只是加了杏儿的微信。 他能够感受到,杏儿的无助与绝望。 “杏儿,你不脏,你是为了救家人,才走上这条路的,你别妄自菲薄。”虞景颜说。 杏儿埋头痛哭,四郎的心里也很难受,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把手放在杏儿的后背,轻轻安抚她,然后,另一只手端起酒杯,不断地喝酒…… 散席的时候,四郎已经喝醉,杏儿也喝得差不多了,她伸手搂住四郎的脖子,俩人相互依偎着…… 虞景颜叫了出租车,一行人回到象雄酒店,陈肸给四郎和杏儿开了一个房间,然后,四郎和杏儿跌跌撞撞进了房间,虞景颜和陈肸则睡在他们隔壁。 ……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虞景颜揉着脑袋,感觉头痛得很,用凉水洗刷过后,叫醒陈肸、趁着陈肸洗漱的工夫,虞景颜来到隔壁四郎的房间前,却看到四郎的房门敞开着…… 于是,虞景颜探着脑袋往里面看去,就看到四郎正光着上身坐在床上,对着窗户发呆。 “咳……四郎,醒了呀,我能进来吗?”虞景颜边说边朝屋里瞄,没看到杏儿的身影。 四郎没有说话,虞景颜径直走进屋里,床上只有四郎一人,杏儿早已不知去向。 “那个,你几点醒的?”虞景颜问。 四郎转过头看向虞景颜,脸上还有几个清晰的口红印…… “虞哥,我,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四郎怯生生地问。 虞景颜:“呃,打车回来的呀,怎么了?” 四郎挠挠头道:“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唉,就是很龌龊的那种梦,可能是因为昨晚上跟杏儿喝酒,才会想入非非……” 虞景颜愣了一下,心说那特么哪是梦,老子回屋里后听你们折腾了那么久…… “哦,没事,很正常嘛,起来洗刷一下,咱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出发。”虞景颜若无其事道。 四郎迟钝地点点头,拿起衣服穿上,走到洗手间后,里面传来他的惊呼…… “虞哥,我脸上,这是怎么了?”四郎吼道。 虞景颜:“没怎么,你快洗洗吧。” 十几分钟后,四郎洗漱完毕,回到床边坐下,对虞景颜道:“虞哥,我为什么没跟你们住一间房?昨晚,我自己睡的吗?” 虞景颜:“那个,你别管了,反正你都喝多了。” 四郎:“昨晚,杏儿有没有跟咱们一起回来?” 虞景颜:“不知道,我也喝多了,是老陈把我弄上来的,你问他吧……” 说话间,陈肸出现在门口,被四郎拉进来,可是不管四郎怎么询问,陈肸只是一个劲儿坏笑,就是不说话。 “完了,原来那不是梦……我怎么能干出那么荒唐的事……”四郎喃喃自语道。 “行了,事已至此,别胡思乱想了,走,吃点东西去,准备出发了。”虞景颜说。 四郎有些失魂落魄,起身跟着虞景颜和陈肸离开酒店,三人在酒店对面吃了点东西后,虞景颜收到杏儿发来的信息。 “谢谢你们,昨晚喝多了,不好意思,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景颜微微一笑,为了避免尴尬,他没提四郎跟杏儿之间的事,只是回复道:我给你支付宝账户汇入了一百万,当作我借给你的,这些钱,你一部分用作创业的起始资金,另一部分来支付你母亲和哥哥的治疗费用,等你开始盈利,慢慢还我就行,另外,老牛的事情我已经实名举报给纪委,他已经开始接受调查,不用担心他会为难你,狮泉河的环境恶劣,趁早离开这里吧,等我们忙活完了这边的事,回头拉萨见! 然后,虞景颜收起手机,点上根烟,忍不住哼起小曲来。 昨晚回来后,他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拘了一个女鬼,吩咐那女鬼去了趟老牛的家中,搜索了老牛滥用职权和收受贿赂的证据后,虞景颜又跑到老牛家门口,以五鬼搬运术将证据弄到手上,把证据拍照,实名举报了老牛,并联系杰布,让杰布留意一下上头对老牛的调查。 醒来的时候,杰布发来信息,说纪委已经将老牛控制起来,正在进一步调查其严重违规违纪的更多证据…… “老牛,你把我当成督察组的领导,我又怎么会让你失望呢?”虞景颜心说。 吃过饭,三人在出发前,虞景颜接到杏儿打来的电话。 “虞哥,那笔钱我不能要……” “别说了,钱你拿着,按照我说的,换个生活吧,一百万不多,但够你创业用了,剩下的钱,给你家人治病,至于如何创业、去哪里创业,看你自己,我昨晚已经提过相关建议,你考虑一下,老牛那边不用担心,他已经被采取强制措施,尽快离开这里吧,也希望你能利用这个机会,重获新生,我们在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做,回头再联系。”说罢,虞景颜不给杏儿继续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掉电话,并且将杏儿的支付宝账户拉黑,让她还钱都没办法还。 “走,出发,去穹窿银城。”坐在猎豹车上,虞景颜感觉身心愉悦。 这段时间以来,三人打交道最多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邪魔外道,并不怎么与正常人类有过多交集,而阿里之行以来,他们跟扎顿、郑国强,以及杏儿打了交道,却让虞景颜感到满足——在他们的努力下,扎顿与郑国强解开了多年的误会,杏儿得到创业的启动资金,可以脱离苦海…… 穹窿银城位于噶尔县门士乡,在噶尔县的南边,与札达县靠近,虞景颜他们从札达前往狮泉河的时候,便是从门士乡附近不远处经过的,之所以没有直接从札达奔门士乡,是因为虞景颜觉得大家都太辛苦了,应该来狮泉河好好休整一下,却不料路上遇到盲女央宗与狼族的对决,一番耽误之后,再赶到狮泉河,已经是凌晨,又在红柳花路遇到杏儿等人,还顺便出手相助杏儿,这才让他们耽搁了更多的时间。 不过,在虞景颜看来,这样的耽搁时间,是值得的,毕竟,他们帮助了一个正处在青春年华的姑娘。 路上,虞景颜忍不住开口道:“平心而论,杏儿长得的确漂亮。” 陈肸专心开车,四郎望着窗外一言不发,没有人附和。 “四郎,你觉得呢?”虞景颜又问。 四郎英俊的脸瞬间红了,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哦,对,虞哥你说得对……” “可惜啊,杏儿的遭遇太可怜了,希望这次给她的一百万,能够让她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唉,错的并不是她,却要让她承受那么多的痛苦……”虞景颜感慨道。 四郎应了一声,脑中不断回忆昨晚那杯酒下肚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回到酒店、又是如何睡下的,但那个迷迷糊糊的梦境,竟是迷离而又真切…… 起床洗刷的时候,四郎看到自己脸上、脖子上的唇印,又看到虞景颜和陈肸的坏笑,这才知道,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梦境…… 第347章 象雄文明 “咳……好了,咱们说正事。穹窿银城是古象雄文明的遗址,古象雄文明,要远比古格文明更加久远,其对整个雪域高原的影响,也要远远大于古格王朝。相传,古象雄文明起源于一万八千年前,这在藏人的书籍以及民间传说中,是可以得到印证的,按照相关典籍和传说,早在一万八千年前,雪域高原上就有人类居住,从最早的古象雄部落到后来的古象雄王朝,一个占地面积极大、历史悠久的伟大王朝,便从穹窿银城发迹,但是这个说法,一直没有得到专业的验证,因为那个时期,是人类的旧石器时代,按理说,那时候不可能有高度发达的文明,一些史学家认为,古象雄文明的真正起源,应该在八千年前左右,而不是一万八千年……喂,四郎,你认真听,别睡啊……”虞景颜正说着穹窿银城的故事,却看到四郎已然昏昏欲睡。 “啊?哦,虞哥,你说得对,杏儿是长得挺漂亮的……”四郎心不在焉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提醒四郎,他在讲述的是穹窿银城的事,四郎这才揉揉眼睛、认真听起来。 “在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之上,曾经有过一个强大的文明,他们拥有自己的语言、文字、以及宗教信仰,这就是古象雄文明,在古象雄文明最为强大的时候,其领土面积相当惊人,西抵克什米尔、南到拉达克、东至四川盆地、北达青海境内,其腹地便是整个西藏,而西藏,便是古象雄文明的中心,穹窿银城,则是中心的中心!古象雄王朝的人,信奉雍仲本教,雍仲本教便是古象雄的国教,在伟大的藏王松赞干布统一青藏高原、建立庞大的吐蕃王朝之前,曾有过多为藏王,其中有名的天赤七王,便是七位信奉雍仲本教的赞普,也就是藏王,直到松赞干布统一青藏高原、引入佛教,雍仲本教的地位才逐渐下降,被藏传佛教代替…… 以前的史学家认为,吐蕃王朝便是青藏高原文明的起点,但是后来,随着考古的不断发现,以及人们认知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才渐渐认识到,青藏高原文明的起点,并非吐蕃王朝,而是远早于吐蕃的古象雄文明,也叫象雄古国,象雄古国在汉族人的史书中,被称作‘羊同’、‘羌同’,应该是音译,象雄古国有自己的文字和宗教信仰,文字便是象雄文,语言是象雄语,宗教是本教,直到现在,还保存着一部分用古象雄文字书写的本教的经书,可惜的是,整个世界上能够解读古象雄文字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大都集中在尼泊尔的偏远山区,这就导致象雄的本教经典,并无多少人能够看懂。 在松赞干布派吞米桑布扎去往印度学习文字之前,青藏高原已经有了自己的、统一的文字,然而,出于某种原因,简单来说,就是松赞干布征服了古象雄人,不愿意继续使用象雄的文字,才派出著名学者吞米桑布扎去印度学习文字,加以改良后创造出古藏文,但是近些年来的考古发现,古藏文在渊源上,更接近象雄文字,而不是印度文…… 再说本教,本教历史悠久,后来的祖师辛饶弥沃改良原始本教,创立雍仲本教,之后,雍仲本教成为古象雄的国教,后来松赞干布引入源自印度的佛教,佛教在青藏高原经过多年的发展后,成为具有青藏特色的藏传佛教,而藏传佛教与雍仲本教,其实有很多相通的地方,这两种宗教并不是矛盾的,也就是说,藏传佛教在发展的过程中,曾吸收了雍仲本教的很多观点与理论……直到现在,青藏高原上还有不少本教的寺庙,那些僧人们信奉的是雍仲本教,不是藏传佛教,佛教徒转山转水转佛塔的时候,都是顺时针方向转的,而本教则恰恰相反,本教徒是逆时针转山转经的…… 咱们再说这穹窿银城,穹窿银城便是古象雄文明的都城,而古象雄文明,则是西藏文明的真正起源地。穹,是藏语音译,意思是大鹏鸟,隆窿,亦是音译,指的是地方,穹窿银城从字面上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大鹏鸟栖息的银色城堡。这穹窿银城,就在今天的阿里噶尔县门士乡卡尔东城址,几年前,考古学家与多部门联合,对穹窿银城遗址进行考察的时候,发掘出故如甲木墓葬群,并对该墓葬群进行测绘和挖掘,从中发现了大量的国宝级文物,包括黄金打造的精美面具、写有汉字‘王侯’的汉朝时候的铭文丝绸碎片(汉朝时经由古丝绸之路到达穹窿银城),以及几颗年份高达数千年的天珠,所以,我觉得穹窿银城那边,很有可能存在至纯九眼天珠。 要了解和研究西藏的文明,必然需要了解和研究古象雄的文明,要了解和研究藏传佛教,必然要了解和研究雍仲本教……四郎,你特么怎么又睡着了?”正当虞景颜专心致志讲述穹窿银城和古象雄文明的时候,却从后视镜里瞥见,四郎正靠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听到虞景颜不满的呼喊后,四郎这才挠挠头,努力瞪大眼睛,憨笑着说:“虞哥,不是我不尊重你,而是你讲的这些,早在咱们从拉萨出发之前,就说过多次,你又重复一遍,我实在听不下去。” 虞景颜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我有讲过吗?” “讲过了,讲了好些次了。”开车的陈肸回答道。 “虞哥,你给我讲讲,松赞干布是如何征服象雄的,好吗?这一段历史,你没怎么提过。”四郎问。 虞景颜点点头,心说:当然没提过,以前我也没怎么查过资料,要不是今天醒来后我做足了功课,还真糊弄不了你们了…… “话说伟大的藏王松赞干布即位后,开始大展宏图,当然,那时候的吐蕃,相比起盘踞青藏高原多年的古象雄来说,还是稚嫩了很多,在最初的时候,松赞干布所代表的吐蕃,也不是古象雄的对手,为了避免被古象雄灭掉,松赞干布在休养生息、韬光养晦、大力发展国力之前,便先向象雄臣服,并将自己的妹妹赛玛嘎嫁给当时古象雄的国王李迷夏,用联姻和臣服纳贡的方式,让象雄放松了警惕,他则趁着那几年的时间,努力提升自身的实力。 终于,在多年的稳步发展后,吐蕃实力越发强大,作为吐蕃藏王,雄才大略的松赞干布自然不肯屈居人下,而那时候的象雄国王李迷夏,却是个昏庸无能之主,治国无方,此消彼长之下,吐蕃日渐强盛、象雄却日薄西山。 其实呢,象雄的没落,可以说是必然的,因为象雄实行的是部落联邦制,分为十八个小国,与统一的吐蕃相比,象雄的王权分立、凝聚力不足,而吐蕃则是高度集权,藏王将大权抓在手中,才能更好地统筹发展吐蕃。 咱们继续说,统一集权的吐蕃,在社会体制或者说国家体制层面上,就要比象雄更加先进,再加上松赞干布的才能远在李迷夏之上,两国的差距越发明显。 待松赞干布察觉到,终于到了与象雄决一死战、争夺这雪域高原的霸权后,松赞干布率先翻脸,称妹妹赛玛嘎在李迷夏那里深受冷落和虐待,要教训李迷夏,然后以此为借口,兴兵讨伐象雄,之前我说过,象雄在当时的汉人史书中称为羊同,也就是说,吐蕃兴兵讨伐羊同,是汉人史书的说法。 吐蕃的史书中,包括象雄的历史记载,对这场决战的描述都非常模糊、笼统,直到现在也没有特别清晰的资料显示,松赞干布究竟是如何灭掉李迷夏的象雄王朝的。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那场决战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完成的,而是一场持久战,据一些史料和民间传说,大战持续了三年之久,吐蕃与象雄各自派出数十万大军厮杀,战场遍布吐蕃与象雄两国境内,就像之前咱们去过的普兰,普兰拉昂措一带,便是其中一处重要的战场,不过我觉得吧,那只是个分战场,因为地理位置,普兰在象雄西部、远离吐蕃,吐蕃要征战象雄、与之决战,也不可能绕过象雄的腹地,跑到人家西边去打仗,所以说那只是个分战场,然而,仅仅一个分战场,拉昂措湖底就遍布尸骸,足以见得那场大战的惨烈程度。 至于主战场究竟在哪里,现在还没有定论,类似于拉昂措那样的分战场的传说,在吐蕃、象雄境内都有。 反正,大战持续三年后,松赞干布干掉了李迷夏、灭了象雄王朝,自此,吐蕃王朝一统雪域高原,松赞干布成为雪域霸主。 之所以这段历史在史书上很是少见,我觉得吧,是因为后来松赞干布引入佛教,将佛教当作吐蕃的国教,其自身也是虔诚的佛教徒,而他征战象雄的历史过于残暴与血腥,与佛教弘扬的佛法精神不符,因此,他才有意淡化那段征战史。” 讲到这里,虞景颜点上根烟,休息起来,四郎听得入神,他们前不久才去过拉昂措,深知拉昂措中战死的冤魂聚集,从而可以想象那三年征战的惨烈程度。 “虞哥,你反复强调说,西藏文明的根是象雄文明,藏传佛教也深受雍仲本教的影响,可是为什么,象雄文明就不敌后起之秀吐蕃文明呢?是因为吐蕃的集权比象雄的分权更加先进、藏传佛教比雍仲本教更加先进吗?”经过一番思索后,四郎开口问道。 第348章 两国对比 虞景颜扭过头看了看四郎,没料到四郎会问出如此有深度的问题。 短暂梳理思路后,虞景颜解释道:“宗教不存在先进与落后,只是信仰方式、宗教精神有所不同,同样的,集权与分权的对比,也不能用简单的先进和落后来评判。 我先给你解释一下藏传佛教和雍仲本教吧,通过宗教的对比,你就可以理解吐蕃和象雄两大强国在国体上的区分。 藏传佛教,或者说佛教,信奉释迦牟尼佛祖,主张多行好事、修来世,讲究因果,佛教徒信奉的是佛法僧三宝,他们不会将一花一木一个动物当成信奉的神灵,他们就是信奉佛祖、佛法和僧众。 但是雍仲本教不同,雍仲本教信奉的是万物有灵,本教徒认为,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他们信奉辛饶弥沃祖师,信奉本教的经典比如大藏经,但他们也信奉万物,比如一花一木,比如一块石头,在本教徒看来,这些都是有灵的。 这就出现了明显的分歧,作为统治者,他们希望看到自己的子民信奉世间万物,还是单纯信奉佛法僧呢?当然是后者,松赞干布如此,他希望子民们单纯信奉佛法僧,而不是信奉万物,为什么呢?信奉佛法僧的国民,更利于他的统治,而信奉万物有灵的国民,不利于他的统治与集权,这也是吐蕃与象雄两国的重要区别。 象雄分权,是部落联邦制,十八个小国各自为政,国王李迷夏的权力有限;而吐蕃不同,吐蕃是集权,将国家大权稳稳掌握在统治者手中。 松赞干布引入佛教,就是为了更加方便管理和统治吐蕃与其治下的子民,但象雄自古以来,都是信奉雍仲本教、讲究无为而治,集权与分权的利弊,通过两国的发展,是可以看出一二的。 松赞干布的做法,谈不上好坏,只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因为,古老的象雄已经不适合当时的社会发展水平。 举个例子,汉人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曾经出现过百家争鸣的盛况,那时候,法家、道家、兵家、墨家、阴阳家、纵横家、儒家等诸多学派林立,各自推行着自己信仰的学说,从某种程度来看,百家争鸣,就像多个宗教各争长短一般,在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多个学派或者说宗教并存,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但是后来,到了汉朝,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被汉武帝大肆推行,为什么呢?道理跟松赞干布引入佛教、将佛教列为国教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方便统治者的统治,汉武帝明白,比起其他的学派,儒家思想的忠孝仁义礼智信、四书五经六艺,要更加有利于国家的统治。 可是,咱们能说儒家思想就比其他学派的思想更加先进吗?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儒家思想,藏传佛教思想,是更加适合统治的。 咱们站在过来人的立场,从历史角度来看,汉武帝推行儒家思想、松赞干布引入佛教思想,是先进的,但这也只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他们的成就,才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当时汉武帝引入的是别的思想呢?松赞干布推行的是别的学说呢?历史会改写,那么今天的人们,是否比改写历史之前的人们更加幸福?不好说,说不好,没有人能百分百确定。 虽然从历史上来看,统一集权的吐蕃干掉了分权、无为而治的象雄,但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吐蕃的集权一定比象雄的分权更为先进。 我们国家,在建国后没多久,领导人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这是不是跟春秋战国时候自由民主的思想氛围接近了?而且,这并不是历史的倒退,并不是咱建国后又学习和推行两千多年前的东西,而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生产力和文明程度达到一定水平后,必然要走的道路,咱们都不是历史的亲历者,只是后来人、只是见证者,我们没有资格来评判究竟是哪种统治方式、哪种宗教信仰更加有利于国家的发展,只能从现有的结果来分析,在某个历史时段,当权者推行的宗教、思想、治国方式,是适合当时的国情的。 四郎,你问的问题很有深度,但你的问题,我只能提出我自己的看法,给不了你准确的答案,或许,当代没有人能够解答这样的问题,就像处在当今的我们,没有资格来评判我们现在的体制一样,只有让后人们来评价。你我,都是我们现在所经历的时代的亲历者,亲历者无资格评价,唯有后来人……” 说到这里,虞景颜感觉有些累,但他也感到很欣慰,因为四郎提出的问题,让他深入思考了那段历史,以及他们所处的当今时代。 四郎陷入沉默,久久没有开口,但虞景颜知道,四郎可不是犯困了,而是在思索他说的话。 “老虞,等咱找到九眼天珠、为四郎村里破掉诅咒后,你去大学里面当老师吧,我觉得以你的才华,虽然不见得能够取得什么成就,但没准儿能解决你的个人问题。”陈肸开口道。 虞景颜哈哈一笑,心中却是一阵苦楚,自琳琳死后,他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姑娘动过心…… “虞哥,我还想问一个问题。”沉默了多时的四郎开口道。 虞景颜点点头,四郎问道:“象雄人推行的无为而治,是不是真的行不通?” 虞景颜思索片刻后,说道:“从现有的历史来看,那些曾经推行过无为而治的君主或者说统治者,无一例外地失败了,为什么?因为,无为而治的话,太考验人性,而人性,往往是经不起考验的。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从现有历史上没有无为而治的成功例子,但并不代表在以后也绝对无法实现无为而治,无为而治有诸多前提,其中很重要的一方面就是,社会生产力达到极高的水平,人们的物质生活得以完全满足,且精神文明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只有到了那种社会阶段,无为而治才有可能实行,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怎么,你对无为而治很感兴趣,或者说很向往?” 四郎摇摇头,想了一会儿后才说:“我感觉我老家那种小山村,就有点像无为而治,但是我们村的人比不上那曲那些挖虫草的有钱,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没达到相当的高度……” 虞景颜:“你们那儿只是山高皇帝远、民风淳朴罢了,要做到全民或者说一个国家的无为而治,还路途遥远呢,而且,我并不认为无为而治是多么令人羡慕的制度,当然,还是那句话,我只是站在咱们当代的角度来说的,兴许在若干年后,真的可以实现无为而治,而且人们也会因此感到更加的幸福……我们是当代的亲历者,不配评判当代的体制。” 说到这里,虞景颜略作停顿,然后继续说道:“再补充一下,无为而治在某些情况下的确行得通,比如人人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的超级小康社会,那种社会阶段的人们可以享受无为而治的幸福。但是,如果那种社会阶段,遭遇了重大变故呢?比如遭遇大规模的天灾人祸,比如遭遇战争、瘟疫,继续无为而治的话,真的能够保全一个国家吗?未必! 国难当前,有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发起国难财,还美其名曰自己是利用自己的头脑为国家排忧解难,更有甚者,在敌国入侵之际,当起那亡国奴、沦为敌国的走狗汉奸,还自诩识时务者为俊杰,殊不知,在那个时候,有人毁家纾难倾其所有,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毅然为之,只为保全他们的祖国!有人披坚执锐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只为以血肉之躯抵抗敌国炮火!真到了那个时候,无为而治下,人性能经得起考验吗?有多少人能够为了祖国牺牲自我,又有多少人会出卖他们的祖国以换取富贵荣华!” 说完,虞景颜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四郎和陈肸都沉默了,二人也在思考虞景颜说的话…… “老陈、四郎,如果真到了那种危难的关头,你们的人性,经得起考验吗?”虞景颜忽然问道。 陈肸没有开口,四郎缓缓说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虞景颜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希望,这小子说的是肺腑之言吧。”虞景颜心想,同时瞄了一眼陈肸,陈肸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又似乎压根儿不想回答他那个假设性的问题。 “老陈,你能经得住考验吗?”虞景颜心想。 之后,没有人继续讲话,车内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虞景颜揉揉太阳穴,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考虑过那么多的跟他切身利益无关的事情了,这些年来,为了凑齐九颗至纯天珠,他不断与各种妖魔鬼怪斗争着,没有时间考虑那些本就不归他管的事…… 但这一刻,他却感觉心情舒畅,因为他发现,这样的思考,让他的头脑更加灵活。 “人啊,不能只着眼于当前的利益,总该考虑一些更加长远的问题。”虞景颜开口说道,见四郎和陈肸都没反应,他继续说,“比如今晚上吃什么……” “对啊,虞哥,晚上吃啥?”四郎问。 虞景颜:“你小子总算想到温饱问题了,别再考虑无为而治的事了,好好想想晚上吃什么口味的泡面吧。在你吃完饭去拉屎的时候,老子跟老陈已经完成了采购。” 四郎挠挠头,哈哈一笑道:“有两位老大哥在,那些事情也不用我来考虑,反正你们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虞景颜应了一声,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四郎。 第349章 人小鬼大 “虞哥,我脸上有东西吗?”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他只是感觉,四郎越发成熟了,或许正如陈肸说过的,四郎正变得陌生,正变得越来越像福常青…… 以前的四郎,绝对不会提出松赞干布如何灭掉象雄王朝、吐蕃与象雄两国的先进性对比以及无为而治的可行性等问题。 “果然越发陌生了,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四郎?”虞景颜再次看向四郎,看到四郎一脸憨厚的笑容,以及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虞景颜才安慰自己:其实,四郎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在这些复杂的经历后,不断成长罢了…… 之后,四郎翻到后备箱中,查找着晚上要吃的泡面,虞景颜靠在座位上,慢慢睡着…… 虞景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老陈,到哪里了?”虞景颜问。 陈肸:“咱们已经进入门士乡境内,马上到达卡尔东山,现在就去卡尔东遗址吗?” 虞景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口道:“天色已晚,今晚就在乡里的招待所住下吧,有了前车之鉴后,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探查穹窿银城遗址。” 陈肸应了一声,继续驱车前行。 虞景颜所谓的前车之鉴,是古格遗址藏尸洞中的冤魂、尸王,以及拉昂措湖中的尸骸、聚集的魂魄。 四郎:“怕啥??有我呢……” 虞景颜:“藏尸洞里怨气冲天,那些冤魂的力量不容小觑,好在有尸王镇压,拉昂措的冤魂更多,一到夜里,湖中尽是冤魂的鬼哭狼嚎,好在有龙神镇守,可是咱们却不知道,这卡尔东的穹窿银城遗址,是否有同样强大的力量镇压着冤魂呢?穹窿银城是古象雄的都城,虽然根据史料和传说,这里并未发生过大规模战争,但也没准入吐蕃在攻陷银城后,展开过大肆的屠杀,为了避免在夜间与诸多冤魂遭遇,咱们还是先在乡里面住上一晚,明天白天再去探查吧。” 四郎点点头,拉昂措湖中的冤魂,让他心有余悸。 很快,三人来到门士乡政fu大院,停下车后,虞景颜指着前面一座亮着灯的建筑说:“走,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 四郎手里端着一桶海鲜味的泡面,喃喃道:“原来你早就准备来食堂吃好的了,还骗我说吃泡面……” 三人来到食堂后,发现食堂里并没几个人,虞景颜看了下时间,这个点,多数乡干部已经吃完饭回去了。 食堂里也没有菜单,只有三盆子大锅菜,大锅菜旁边放着碗筷,类似于自助的性质,只是菜品有限,量也所剩无几。 虞景颜三人赶忙将剩下的菜盛到碗里,找了张桌子坐下,又从锅里弄来一盘大馒头后,这便开始吃饭。 “哟,你们来巧了,我阿妈刚炒了几个小菜,你们要想开小灶的话,每人再交十块钱。”虞景颜刚拿起馒头,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转身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正站在虞景颜他们身后。 然后,食堂做饭的阿佳端出几盘菜,对虞景颜他们说:“上头有工作组过来,单独炒的菜,你们要吃的话,得跟乡里交点钱,一人加十块。” 虞景颜看了看阿佳端着的菜,又看看自己碗里的菜,连忙点头道:“大姐,我直接给你五十块,不用找了,多给我们盛点肉……” 阿佳哈哈一笑,收起钱后,对之前说话的男孩说:“嘎玛,快去盛菜,记得多盛点肉。” 很快,被称作嘎玛的男孩端了四盘荤菜素菜放在虞景颜他们的桌上,然后站在一旁打量起虞景颜他们来。 虞景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道:“小伙子,你也饿了?那就一起吃吧。” 嘎玛摇摇头:“我不饿,就是有点渴。” 虞景颜:“你口渴你喝水去啊,在这儿盯着我们干嘛?” 嘎玛指了指食堂角落里的展示柜,说道:“喝水不解渴,我想喝点姚明,你请我喝点吧,行不?” 虞景颜哈哈一笑:“你才多大,这个年龄能喝酒吗?” 嘎玛嫌弃地瞪了虞景颜一眼,喃喃道:“藏家儿女从小就喝青稞酒,姚明的度数比青稞酒还低,我怎么就喝不得?算了,你们要是不请我喝,我就不把秘密告诉你们。” 虞景颜微微一愣,反问道:“什么秘密?” 嘎玛:“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嘎玛,又在蹭酒了?快去洗碗,待会儿上面的工作组就来了……”食堂做饭的阿佳伸手敲打在嘎玛头上,说道。 嘎玛却摇摇头:“我才不去洗,我洗碗,人家又不给我工资,工作组来了,让他们自己洗就是了。这几个人有点意思,我得跟他们聊聊。” 虞景颜很想笑,眼前的小嘎玛,人小鬼大,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倒让他想起了达孜县那位小友多吉…… 嘎玛的阿妈又去食堂里面忙活起来,嘎玛则继续站在虞景颜他们桌子边上,说道:“你们还想不想知道那个秘密?想知道的话,就请我喝酒。” 虞景颜:“不是,嘎玛,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有兴趣知道你的秘密呢?” 嘎玛弯下腰,凑到虞景颜耳边,低声道:“因为我知道,你们来门士乡,是要去穹窿银城遗址!” 虞景颜脸色一变,但转而想到,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来到这里,既然不是上头的工作组,那肯定是来旅游的,这个嘎玛是食堂做饭阿佳的儿子,肯定在这里遇到过不少前来旅游的游客,故而能够看出他们的目的地。 “切,这算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出,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去穹窿银城遗址。”虞景颜满不在乎道。 嘎玛:“每年来穹窿银城旅游的人成千上万,但我主动搭讪过的,这两年来,只有你们三人。” 虞景颜皱起眉头,感觉这个小嘎玛似乎知道一些东西,而且看嘎玛这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竟不像是在说谎。 虞景颜眯起眼睛,以法眼观察嘎玛,发现嘎玛的魂魄颜色极深,这是有修为的体现…… “果然不是寻常少年,这小子竟然也懂得术法?”虞景颜略有些心惊。 这时候,嘎玛忽然板起脸来,不悦道:“我没有窥探你们的秘密,你干嘛要看我?” 虞景颜顿感心惊,知道嘎玛已经发现自己在用法眼观察他,便撤掉法眼,同时拿出一张百元钞票,说道:“我请你喝酒,这些钱够你喝一会儿了,来吧,我想知道你所说的秘密。” 嘎玛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把钱交给食堂的工作人员后,搬了一箱拉萨啤酒来到虞景颜他们桌前,还不忘跟工作人员说:“把上次的酒钱一起结了。” 虞景颜:“上次?你不是说你两年来没有搭讪过别人吗?” 嘎玛:“我是说,我没搭讪过别的游客,又不是说我没赊过酒。” 说罢,嘎玛用桌上的筷子娴熟地打开酒瓶,咕咚咕咚喝起来。 “别光喝酒,吃点菜呀。”虞景颜又给嘎玛拿来一双筷子。 嘎玛:“这菜是你们的,我又没出钱,我不吃,酒是我的,你们别喝我的,要喝自己买。” 虞景颜点点头,心说这孩子倒挺有原则的。 “你说的秘密,是什么?”四郎忍不住问。 嘎玛一边吹瓶一边摆摆手,意思是等他喝完再说。 待嘎玛一瓶酒下肚后,这才开口道:“先说明一下,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都是真话,信不信,由你们。” 虞景颜三人同时点点头,嘎玛才继续说:“两年来,这里来过不少游客,但他们都是凡夫俗子,只是象征性参观一下穹窿银城遗址,所以我不会主动跟他们说话,但你们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正如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不是普通人一样,没错,我是天生的阴阳眼,我生来就能看到鬼魂。” 虞景颜再次点头,他已经知道嘎玛是有修为的人。 “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吧。”嘎玛说。 虞景颜将三人介绍给嘎玛后,嘎玛又说:“我就叫你老虞吧,看你年龄也不小了。你们来穹窿银城的目的,我并不感兴趣,我要说的秘密,是为了提醒你们,穹窿银城不简单,千万别乱来,不然的话,你们可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见嘎玛一脸认真,虞景颜三人也严肃起来。 “你说的不简单,是怎么回事?”虞景颜问。 嘎玛:“别着急,其实具体怎么个不简单法,我也不清楚,我经常过去,却也只看到一些孤魂野鬼,没有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但是,我曾目睹过那边发生的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虞景颜:“有多诡异?” 嘎玛:“两年多前,有一行人来到门士乡,他们跟你们一样,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总共有七八个人,其中有个女的,体内有一只花妖,那个花妖女跟四个男的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个男人,是悄悄来的,我见过的就他们七人。” 虞景颜:“然后呢?” 嘎玛:“他们到达门士乡后,直接去了穹窿银城,在银城遗址转悠了很长时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说的他们,是那四个男的和那个花妖女的,另外两个男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转悠了很久,却都是满脸的失望,看起来,他们并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然后他们去了遗址附近的卡尔东山上,我远远地看着他们蹲下来,在山地上画着一些图案。 过了一会儿,他们下山重新回到遗址中,我跑到山上,却发现他们画的图案已经被擦掉了,我躲在山上继续观察,就看到四男一女五个人分别站在遗址的四个角落和中心点,也不知道在干嘛,不过看起来,像是在进行某种法事,或者说仪式。 这里我得提一下另外两个男人,他俩一个是一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头,另一个则是一名身穿白衣、腰配长剑的俊朗中年男子,在那四男一女进入银城遗址之前,我曾看到这俩人在遗址周围转悠,但是后来,却不见其身影,但是你们别着急,这俩人可是后面的主角呢。” 说到这里,嘎玛又起开一瓶拉萨啤酒,咕咚咕咚吹起瓶来,很快,第二瓶啤酒也被他喝完了。 虞景颜等人听得正在兴头上,便催促道:“小伙子,你继续呀,别卖关子。” 第350章 银城旧事 嘎玛点点头道:“放心吧,收了你们的钱,我肯定会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不会坐地起价的,这不是口渴了吗?来,咱们继续。 再说那四个男人跟那个花妖女人重新回到遗址后,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反正我看不懂,只能感觉到,在他们进行仪式的时候,遗址中有强大的神秘力量不断翻涌而来,那时候我还在卡尔东山上躲着呢,隔那么远都能感应到那种力量,可想而知身处其中的他们,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然后,高潮来了,那四男一女,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你们理解吗,就是凭空消失!我可是有阴阳眼的人,竟然没有看明白他们是如何消失的。他们的消失,不同于之前那一老一中年两个男子,那俩男子是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不见的,可那四男一女,却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的!” 嘎玛瞪大眼睛,眼中写满震惊,虞景颜他们并未亲眼目睹嘎玛所说的场景,只是感到好奇罢了。 “你们的反应,有点平淡吧?”嘎玛不满地说。 虞景颜哈哈一笑:“哦哦,问题是我们并未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你这样说出来,我们也感受不到多大的震惊啊,倒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呢,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神奇的法术,可以让几个大活人在瞬间消失。然后呢,他们就这样失踪了?” 嘎玛摇摇头:“不是你说的什么法术,如果是的话,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老虞,那我接着说吧,四男一女消失后,我就守在卡尔东山上,那个位置可以俯瞰整个遗址,但是我等了很久,都没见到他们出现,之前的两个男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从遗址的中心忽然冒出来一群人,我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消失的四男一女,以及那名风度翩翩的白衣中年男子。 他们看起来狼狈不堪,每个人的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而且我能感受到,他们体内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老虞,你别以为我年纪轻轻就什么都不懂,我这双眼睛、这对耳朵,好使着呢!” 虞景颜:“哦,好,那你继续。” 嘎玛:“他们都受伤了,其中白衣男子的伤势更加严重,原本就属他体内的力量最为磅礴,我就寻思,在他们消失的那段时间里,是不是经历了艰难的战斗?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总算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说,他们去了穹窿银城遗址的地下,而且就是凭借之前那个奇怪的仪式进入的地下,在地下,他们遭遇了大量的‘灵’的攻击,老虞,灵是什么?” 虞景颜皱起眉头,对于灵,他们并不是特别的陌生,之前在谢小美家中,他们曾经遇到过镜灵,镜灵,便是灵的一种。 “这个,我也不大好解释,反正就是一种不同于鬼魂、也不同于活人的东西,一般来说,灵有思维、有修行,且实力不弱。”虞景颜说。 嘎玛应了一声,继续说道:“他们还说,在解决了大量的灵后,他们察觉到,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是什么‘魔物’,这魔物又是什么?” 虞景颜挠挠头道:“魔物,从字面意思来说,就是入了魔的各种东西,包括人类,也包括其他的生命,有些人在练习功法的时候,也会走火入魔,成为魔物的一种,至于你说的那个老头魔物,我也不清楚。” 嘎玛:“好吧,原来你的知识并不像你的外形看起来那么渊博……” “什么意思?” “我以为秃顶的人都是才高八斗呢,你让我失望了。连魔物、灵都解释不清楚。咱们继续说,那个老魔物被他们合力击杀,而且听起来,他们也是进入地下后才发觉,那老头是魔物的,在那之前,他们跟那老头似乎是关系不错的朋友,那老头叫什么来着,林抱古?对,叫林抱古……” 一直听到这里,虞景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震惊…… “你说,那个老头叫林抱古?你确定?”虞景颜追问道。 嘎玛点点头:“对啊,我耳朵好使着呢,那老头就叫林抱古,而且被那些人合力杀死在穹窿银城的地下,当然,这是他们说的,我没亲眼看到,也不认得那老头,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去到地下的。” “虞哥,林抱古是谁?”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示意嘎玛继续往下讲,却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嘎玛:“嗯,林抱古被他们杀死在地下,据他们说,因为林抱古入魔已久,一直在做坏事,在他们发现林抱古便是他们苦苦追查的魔物后,就把林抱古杀死了。当然,事情还没完呢。白衣男子受伤严重,坐在原地打坐调息,其他的人都在互相上药疗伤,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花妖,忽然对白衣男子出手,虽然花妖的本事很一般,但白衣男已经身受重伤,而且似乎完全没想到花妖会对他出手,所以,实力最强的白衣男没能躲过花妖的袭击,被花妖杀死,不过在他临死前,也一剑刺穿了花妖的身体,就是说他俩同归于尽了。其他的人都蒙了,却没有人来得及阻止,然后,剩下的四个男人将花妖和白衣男带到卡尔东山上埋了,那时候,我跑到别的地方躲了起来,生怕他们看到我,再然后,他们开车离开了,不过在他们临走之前,有个年轻的小哥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早就发现我的存在。好啦,我的故事讲完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去穹窿银城所为何事,但我知道,你们跟我两年多前见过的那些人一样,都不是普通人,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也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反正你们已经请我喝酒了,哈哈哈……” 虞景颜又拿出一百块钱,让四郎也搬了一箱啤酒过来,给他们三人倒上后,开口道:“嘎玛,当时那些人,是什么人?” 嘎玛摇摇头:“不知道,他们之间彼此称呼的时候大都没有叫全名,什么小唐啊、大舅啊,对了,那个花妖名叫魏娉婷,白衣男子,名叫逯怀真……” “啥?你说那个被花妖偷袭而死的人是逯怀真?”虞景颜再次惊呼道。 嘎玛:“对啊,看来你认识林抱古和逯怀真啊,我说其他人的时候,你都没有多大反应,唯独提到他俩的名字的时候,你反应剧烈。他们是谁,很有名吗?” 四郎和陈肸也是满脸的好奇,追问虞景颜有关那俩人的来头。 虞景颜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道:“逯怀真与林抱古,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逯怀真乃是全真道龙门派碧渊观的高手,他是个嫉恶如仇的大侠,其标志就是一成不变的一身白衣,和腰间的佩剑,这人对待邪魔外道和魑魅魍魉的态度非常坚决,就是见一个杀一个,因此呢,也误杀过一些无辜的鬼魂或者妖怪,术士界对逯怀真很是敬畏,但是自从两年多前,此人便音信全无,原来是死在了穹窿银城,更没想到的是,强如逯怀真,居然死在一个小小的花妖手中,当真让人唏嘘不已……再说林抱古,林抱古成名要比逯怀真还早,他的来头我不太清楚,只是听我老爸提起过,我老爸说,术士界出了个林抱古,估计要夺走我爷爷那当世最强术士的威名,不过后来,我老爸又说,术士界又出了个逯怀真,我老爸将林抱古与逯怀真相提并论,称他们是当代最有可能超越我爷爷的修行者。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林抱古居然沦为魔物,那逯怀真嫉恶如仇,在察觉林抱古的身份后,定然会除魔卫道……唉,难怪这两大高手都没了消息,原来都死了。” 在听到虞景颜讲述这些术士界的传闻的时候,四郎已经一脸兴奋,他猛喝了一口酒,喃喃道:“可惜没能一睹两大高手的风采……” “我也没见过他们,你不必觉得遗憾。”虞景颜说。 而后,虞景颜又问:“穹窿银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们那些人又是如何下到地下的?” 嘎玛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虞景颜又要给他买酒,他却拒绝了…… “我真的不知道了,在他们离开后,我几乎每天都去那里,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不清楚他们怎么下去的,穹窿银城的秘密,你们去挖掘吧,我所知的都告诉你们了。”嘎玛无奈地说。 过了一会儿,嘎玛把剩下的啤酒搬回食堂里屋,摇头晃脑找地方睡觉去了。 “老虞,你说的逯怀真、林抱古他们,是不是为了九眼天珠才来到穹窿银城的?”陈肸问。 虞景颜:“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听起来,他们更像是找寻魔物才到了穹窿银城,然后通过某种阵法,进入穹窿银城的地下,在地下的时候,他们才发觉,原来魔物是林抱古,击杀林抱古后,他们回到地上,却不知为何,逯怀真遭到花妖偷袭,不幸身亡。” 陈肸点点头,四郎继续问道:“虞哥,那林抱古和逯怀真,谁更厉害?” 虞景颜:“林抱古被人合力击杀,但逯怀真也受伤严重,这不太好对比呀,而且从未听说过俩人有交手的记录,就刚刚嘎玛说的这些,咱们也无从判断谁更强,我估计是在伯仲之间。怎么,你又手痒了?” 四郎哈哈一笑:“我还有点自知之明,只是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恨自己没有在两年多前来这里,不然的话,就能一睹他们的风采了。” “我感觉,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他们那种叱咤风云的人物。”虞景颜别有深意地说。 “唉,破掉诅咒再说吧。”四郎有些悲观道。 第351章 暴殄天物 虞景颜点点头,心绪万千,早在幼年的时候,他便听父亲提到过林抱古与逯怀真两大高手,没想到却在门士乡这个小食堂内,得知了两大高手的死讯,更没想到曾经德高望重的正道领军人物林抱古会沦为魔物、并遭遇逯怀真等人合力击杀,而碧渊观的传奇、嫉恶如仇的逯怀真,却死在一个不起眼的花妖手中…… “世事无常,强如逯怀真、林抱古等人,依旧没法逃出命运的掌控……像我这种不入流的术士,在命运面前,又能如何?” 同时,虞景颜也在想,逯怀真等人不远万里来到穹窿银城,是否与九眼天珠有关?虽然嘎玛提到,通过逯怀真他们的对话来看,他们更像是一路追踪魔物才到了这里,但虞景颜总感觉,他们的行踪或者说魔物的行踪,应该与九眼天珠脱不了干系……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在乡招待所住下,虞景颜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觉,四郎和陈肸分别睡在他的左右,都已发出鼾声。 “四郎这小子,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老陈似乎也隐藏了不少秘密,唉……” 一觉醒来后,虞景颜三人收拾妥当后,离开招待所,准备前往穹窿银城一探究竟,却见到昨日的小酒鬼嘎玛正守在乡政fu院门口…… “来了,走吧,正好我今天也没事,就跟你们一起去银城遗址看看吧。”嘎玛一脸笑容地说。 虞景颜:“你跟着去干嘛?” “哟,老虞,这是要卸磨杀驴吗?昨天我才跟你们说了那么多秘密,现在竟然不准备带我去?带着我呗,我又不给你们添乱,还能充当你们的向导呢,平日里那些游客求着我去,我都不稀罕去。”嘎玛吧啦吧啦说了一通。 虞景颜看了看陈肸和四郎,二人表示无所谓,全由虞景颜做主。 “那行吧,就让你跟我们一起。”虞景颜说。 上车后,虞景颜开始琢磨,这个嘎玛非要跟着一起去银城遗址,是否有别的企图? “这小子年纪不大,却颇有心计,为人处世都很老成,又是门士乡本地人,该不会是他早已察觉到银城的一些秘密,这是想利用我们帮他探路吧?”虞景颜心想。 想到这里,虞景颜朝陈肸递了个眼色,示意陈肸多留意着嘎玛,别让嘎玛搞鬼。 陈肸微微点头,在开车的时候,不时地通过后视镜查看坐在后排的嘎玛。 嘎玛正盯着四郎腰间的常青刀看得入神,四郎皱起眉头,说道:“这东西你看看就得了,小孩子不能舞刀弄枪的。” 嘎玛:“好刀,四郎,这把刀真是好刀。” 听到年仅十来岁的嘎玛夸赞自己的佩刀,四郎有些高兴,哈哈一笑道:“算你小子识货……” “可是我感觉你拿这刀是不是有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什么天物……”嘎玛喃喃道。 “暴殄天物?”虞景颜接过话茬说。 “对对,暴殄天物,四郎,这刀在你手里,的确有点暴殄天物,昨天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些人,特别是那个逯怀真,他的佩剑都没你的刀好,但人家比你厉害多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嘎玛继续说。 四郎脸一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配不上常青刀了…… “不过你倒是个好苗子,如果能够得到名师指点,日后的成就将会不可限量。”嘎玛又说。 虞景颜深感意外,原本他以为嘎玛只是开过阴阳眼的孩子而已,可是如今听嘎玛的这番见解,竟是鞭辟入里、一语中的! “嘎玛,那你说说看,你算不算是好苗子?”虞景颜问。 嘎玛摇摇头:“我不行,我吃不了苦、不思上进,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还行,不过我这见识,应该还说得过去,古龙的小说中有个人物,叫百晓生,我感觉我跟他差不多,最多也就点评一下别人罢了……” 虞景颜哈哈一笑,对嘎玛的好感又增添了不少。 “这小子,倒是够坦诚。”虞景颜心说。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穹窿银城遗址附近,陈肸停下车后,四人站在银城外,看着眼前宏大的古代遗址,虞景颜感受到深深的震撼。 不同于古格土林那种建立在半山腰上的城邦,眼前的穹窿银城遗址,相当一部分是建立在平地上的,且规矩巨大,四四方方的城邦遗址,让人仿佛看到,一千多年前,这座城市有条不紊的场景。 按照史料记载,象雄国全盛的时候,人口超过一千万,是个极其庞大的王朝,而眼前的银城遗址,则是古象雄的都城所在,料想应该是当时象雄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进去吧,在外面也看不出什么蹊跷。”嘎玛说。 虞景颜点点头,一行人进入银城遗址,穿梭在一道道残垣断壁之间,行走于一条条古老的街道之上,虞景颜感觉有些恍如隔世,似乎他们已经穿过了千年的岁月,重新看到这座古老的城市。 “穹窿银城,大鹏鸟栖身的银色城堡……”虞景颜喃喃道。 “没错,穹窿银城翻译过来就是大鹏鸟栖身的银色城堡,老虞,有人说穹窿银城这个名字,只是古象雄人一种美好的愿望寄托,就像你们汉人常常以龙的传人自居,以前的汉人皇帝,都说自己是真龙天子,而象雄人,则将他们的都城看作大鹏栖身之地,大鹏鸟,在佛教和雍仲本教中都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跟你们汉人的龙图腾有一定的相似。然而还有一个说法是,穹窿银城之所以被命名为穹窿银城,是因为当年辛饶弥沃祖师在替古象雄王朝选择都城的时候,见到此处有大鹏鸟栖息,认为这里是一处风水极佳的祥瑞之所,故而才把都城建立在这里,并命名为穹窿银城。你觉得,哪种说法更加可信?”嘎玛说。 虞景颜摇摇头,关于穹窿银城名字的由来,他略知一二,却不敢断言,这名字究竟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寄托,还是因为此地当真有大鹏鸟栖身。 这次普兰拉昂措之行,虞景颜他们见识到了镇守拉昂措的龙神,既然龙神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与龙神并列为八部天龙的大鹏鸟迦楼罗,很可能也存在…… 相传,大鹏以龙为食,从逻辑上来说,龙族存在于世,那么大鹏鸟的存在,也合情合理。 进入银城遗址后,虞景颜便将灵觉外放到极致,仔细感受着遗址中的风吹草动,然而除了感觉到在某些残垣断壁之下有鬼魂栖身之外,虞景颜再未感受到任何的灵力,也没有察觉到所谓大鹏鸟的所在,当然,感应不到并不代表一些东西就不存在,比如在拉昂措的时候,虞景颜也未能感应到湖底有龙神…… 虞景颜三人走得缓慢,嘎玛走在最前面,一边走着一边回头催促虞景颜他们走快些。 “老虞,别浪费时间了,这座银城遗址的每一寸地,我都走过几十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你们快点转一圈,然后去卡尔东山上看看吧,两年前那些人也是在城中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到了卡尔东山上才找到了相关线索的。”嘎玛说。 虞景颜:“别着急,我们肯定得仔细点,不能错过任何可疑之处,你也别走太快。” 银城遗址中,只有少量的游客在拍摄照片,这里经过了几次大型的考古活动后,已经将值得考据的地方都考了个遍,平日里虽然有游客来,却也为数不多,比之札达的古格土林,这里要冷清多了。 在遗址中转了半天,虞景颜看到前面不远竖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故如甲木1号墓坑,禁止靠近”的字样。 虞景颜心知,这便是鼎鼎有名的故如甲木墓葬群所在,当初那场考古中,从这个墓葬群中发现了大量珍贵文物,并通过出土的写有“王侯”字样的丝绸,确认了这个墓葬的时间在公元三世纪,其中出土的黄金面具亦是精美无比,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年份久远的天珠——出土天珠与常见的传世天珠完全不同,而且阿里出土的天珠年份要比虞景颜接触过的那些传世天珠更为久远。 正是因为穹窿银城故如甲木墓葬群和曲踏墓葬群出土的天珠,才更让虞景颜坚定了穹窿银城遗址极有可能有至纯九眼的信念。 不过根据考古发现和虞景颜托人从考古队中打听到的消息,这两大墓葬群中出土的天珠中,并没有虞景颜苦苦找寻的九眼天珠,大都是一线药师天珠和天地两眼天珠…… 对此,虞景颜认为,考古专家对穹窿银城的发掘有限,那些专家并不懂得寻宝诀,很可能只发掘了两处比较浅的墓葬群,而从墓葬等级来说,越是等级高的墓葬,埋藏的位置越深,而且陪葬的物品也越是贵重。 这一次亲自来到穹窿银城,虞景颜就是想要通过寻宝诀才确定一下,银城遗址附近是否还有别的更深的墓葬群,然而不幸的是,早在来到阿里之前虞景颜就已经发觉,自己的寻宝诀大不如前。 但一想到嘎玛讲述的故事,一想到逯怀真等人曾经到达过银城遗址的地下,虞景颜就更加坚信,这座遗址的地下,还有另一个庞大的世界,可能是大规模的墓葬,也可能是别的存在…… 第352章 穹窿银城 然而,一行人在遗址中穿梭了几个小时,将整个遗址都走了个遍,却没有任何的收获,虽然他们看到了故如甲木和曲踏两大墓葬群,但墓葬群早已封闭,虞景颜以法眼看去,发现里面的陪葬品早已被人挖掘出来,除了两大墓葬群之外,再未看到其他的陪葬品…… 也就是说,整个穹窿银城遗址,只有这两个墓葬群,考古专家虽然没有寻宝诀、没有法眼,但他们有先进的探测设备。 嘎玛早已在卡尔东山上等待,虞景颜三人在经过一番搜索未果后,才无奈地来到山上,与嘎玛汇合。 “我说了吧,是不是一无所获?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嘿嘿,老虞,我问一下,你们来穹窿银城,所为何事?”嘎玛说。 虞景颜摇摇头,不愿将他们在找寻九眼天珠的事说出来,因为他还不能完全信任嘎玛。 包括嘎玛昨天讲述的故事,虞景颜也不太相信。 见虞景颜不愿告知,嘎玛无奈一笑,感慨道:“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唉,还是钱和姚明来得实在,老虞,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虞景颜微微皱眉,心说这嘎玛的能力莫不是读心术?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虞景颜问。 嘎玛:“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你们不信任我,如果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又何必多此一问?” 说罢,嘎玛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朝东边走去。 “你去哪里?”虞景颜问。 “去给人上炷香。”嘎玛头也不回地说。 而后,虞景颜跟在嘎玛身后,嘎玛走出去几十步后,在一个小土堆前停下,土堆旁边,堆着高高的玛尼石堆…… 嘎玛从衣服里面拿出三根香,插在土堆前,拿出打火机点上后,喃喃道:“这里埋葬着逯怀真和那个名叫魏娉婷的花妖。” 虞景颜他们也来到土堆前,看着这个毫不起眼的土堆,虞景颜忍不住感慨道:“曾经叱咤风云、令无数邪魔外道闻声丧胆的逯怀真逯大侠,就被埋在这里?” 嘎玛点点头:“没错,两年多之前,他们从遗址地下回到卡尔东山上,身受重伤的逯怀真被花妖偷袭,最终与花妖同归于尽,然后,那四个男人就把他俩埋在这里,本是生死大敌,却被埋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讽刺呢?” 虞景颜:“看来,当时埋葬他们的人,是想化解他们的矛盾……” “不清楚。” 虞景颜以法眼看去,发现土堆下的确埋着两具骸骨,从骸骨来看,正是一男一女,男性骸骨旁边,是一把锋利的长剑,想来便是逯怀真的佩剑。 虞景颜从兜里掏出烟来,把三根烟插在土堆前的地上,点燃后,默默哀悼一代传奇逯怀真,然后深深鞠了三个躬。 陈肸和四郎也跟着鞠躬,嘎玛则呆呆望着土堆,若有所思。 “普天之下,知道逯怀真埋骨于此的人,寥寥无几,老虞,看得出来你对逯怀真非常敬重,但当我昨晚跟你们提到逯怀真的时候,你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这就说明你们并不是为了逯怀真的事情来这里的,而且看起来,你们压根儿不知道魔物林抱古和逯怀真等人在这里决战的事,我很好奇的是,穹窿银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在时隔两年多后,又引来一批修行者?”嘎玛说。 经过一番思索后,虞景颜还是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寻佛教圣物九眼天珠,你可知道有关九眼天珠的线索,或者是这穹窿银城是否有九眼天珠的传说?”虞景颜说。 嘎玛挠挠头道:“原来是为了九眼天珠,九眼天珠在佛教是圣物,在雍仲本教也占据很高的地位,前几年银城遗址那两大墓葬发掘的时候,听说挖出来一些天珠,不过好像没有九眼天珠,我也从没听人说过,这一带有九眼天珠存在。两年多前,逯怀真他们来此的时候,并未提到九眼天珠。如此看来,你们跟逯怀真他们的目的并不一致。” “好吧……”虞景颜无奈地回应道。 之后,嘎玛继续蹲坐在卡尔东山上,询问虞景颜:“老虞,没有九眼天珠的线索,你们下一步准备去哪?你又是听谁说穹窿银城可能有九眼天珠的?” 虞景颜:“下一步还没想好,至于穹窿银城可能有九眼天珠这件事,是我自己寻思的。” 嘎玛点点头,表示自己要回乡政fu食堂,帮他阿妈准备午饭了。 “那行,你先回去吧,我们再在这里转悠转悠。”虞景颜说 嘎玛离开后,陈肸凑过来问:“老虞,真的一无所获吗?” 虞景颜:“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也知道,我的寻宝诀早已大不如前,咱们还是再到下面转转吧,此地并未见到有大量冤魂,只有少数的孤魂野鬼,我认为,今晚咱们可以来这里再探情况。” 陈肸和四郎表示同意,三人站在卡尔东山上,虞景颜喃喃道:“当初逯怀真他们来这里的时候,那四男一女是什么人,嘎玛说,他们从遗址出来后,在这山上蹲着画了一些图案,然后重新进入遗址,施展了某种阵法,然后人就不见了,却不知道他们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三人居高临下俯瞰银城遗址,足足看了十几分钟,却依旧没有收获,虞景颜揉揉眼睛,一直使用法眼观察银城,让他感觉有些吃不消、灵力消耗不小。 从卡尔东山上看去,穹窿银城规规矩矩四四方方,似乎是遵循了某种规律修建的,但虞景颜自认才疏学浅,未能看出这规律究竟是什么。 (穹窿银城以及逯怀真、林抱古等人的故事,详见笔者另一本书《百日伏魔》) 他只看到,曾经辉煌的象雄都城已经变成一堆废墟、到处皆是断壁残垣,从高处看去,更感觉到一股悲壮、苍凉。 “繁华过后、沧海桑田,最终成为遗址,却不知象雄人与吐蕃人交战的主战场,究竟在何方,末代国王李迷夏,又是死在哪里?”虞景颜喃喃道。 通过对穹窿银城的实地考察,虞景颜只能确定,这里并未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乱,当年象雄与吐蕃交战的主战场,也不在这里。 故如甲木和曲踏墓葬的时间在公元三世纪左右,那时候还是象雄王朝强盛之时,对穹窿银城的考古发现,并未找到末代国王李迷夏的葬身之所。 虞景颜掏出罗盘,罗盘指针指向南方,没有任何异动。 “天啊,老子的寻宝诀竟然越发退步,不看罗盘甚至都无法感知指针的方向……这特么是怎么回事?”虞景颜不禁想起古格尸王与他的对话,尸王说,虞景颜的寻宝诀明显退步…… 虞景颜感到有些崩溃,一路走来,虽然他对其他术法的掌握有明显提升,但寻宝诀却日渐衰退,这样的情况,让他想不通。 一阵山风袭来,让虞景颜的头脑清醒了很多,他忽然忍不住想,自己这日渐衰退的寻宝诀,是不是如同渐渐没落的象雄王朝呢? 只是,象雄王朝的没落,究其原因有二,一是象雄的部落联邦制已经不适合当时的社会形势,二是吐蕃王朝的迅速崛起…… “我寻宝诀的衰退,是因为其他术法的崛起吗?还是说,在我身边,也有一个偷偷崛起的,吐蕃?”想着想着,虞景颜看向身边的陈肸和四郎,二人都在认真观望着下方的穹窿银城…… 土黄色的穹窿银城,在日光的照耀下,并未发出银色光芒,曾经的大鹏栖身的银色城堡,只剩下一堆堆黄土、一个个断墙。 规模巨大的穹窿银城,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 “再去看看吧。” 重新回到遗址中,周围尽是一副破败景象,零星的游客在拍照,零星的孤魂在断墙下发呆,虞景颜三位远来的客人,试图从这片大地上找到有关九眼天珠的蛛丝马迹,却没有收获。 中午,三人在车上吃了些压缩干粮,便再次来到遗址,行走于遗址中的每一寸土地…… 晚上,三人还留在这里继续找寻,可是这里的孤魂也只是比白天多了一些而已,而且孤魂野鬼对他们毫无敌意,相比之下,这里的孤魂的数量,远远少于古格藏尸洞和鬼湖拉昂措,更没有藏尸洞和拉昂措那种滔天的怨气,仿佛这些孤魂与银城无关。 来这里之前,虞景颜已经做好迎接一场恶战的准备,然而,他们却什么都没有遇到,没有九眼天珠的线索、没有大规模的鬼魂聚集,也没有镇压鬼魂的强大力量。 “没理由啊,穹窿银城怎可能如此平静?”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和四郎也都有些焦急,之前去藏尸洞、去拉昂措,虽然都没有找到九眼天珠,但至少他们经历了两段难忘的故事,与机械师孟杰、古格后裔李中元斗智斗勇,与尸王促膝长谈,与扎顿、郑国强展开较量,与龙神密切交谈…… 可是,在穹窿银城,他们遇到的,只是无尽的平静。 除了那个小嘎玛跟他们讲述的逯怀真等人的故事外,他们没有任何的收获。 “老虞,嘎玛说,逯怀真等人是下到穹窿银城的地下,难道这座城的地下还别有洞天?”陈肸问。 虞景颜无奈地说:“按道理来说,穹窿银城作为象雄古都,肯定不会如此平静,地面上风平浪静,兴许地下的世界则暗流涌动,嘎玛也说了,逯怀真等人在地下激战大量的灵,灵的实力是很强的,问题是,直到现在咱们也没找到地下世界的入口,而且嘎玛还说了,当时那几个人是在原地凭空消失的,而不是通过某个具体存在的入口下到地下的。我推测,这整个穹窿银城应该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当时那些人一定是利用对应的法阵,开启了地下世界的大门,就像咱们被镜灵吸到镜子里一样,只是,我特么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开启的地下世界……” 四郎也深感焦急,他很想与强大的对手大战一场,可是他们在这里转悠了一整天了,也只见到几个混混沌沌的孤魂,没有遭遇任何攻击。 第353章 一无所获 一直到深夜子时,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收获。 等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虞景颜才开口道:“先回去休息吧,穹窿银城规模庞大,或许是咱们遗漏了些什么,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咱们也不必急于一时,而且这一次,没有孟杰、李中元或者扎顿那些各怀心事的人打扰,我认为,咱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好好研究和分析银城。”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打道回府,回到门士乡的招待所中睡下。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三人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从起床开始,就在穹窿银城遗址中转悠,不断搜寻着任何的蛛丝马迹,却依旧毫无进展…… 第八天的晚上十点多,三人从银城遗址回到招待所,经过这些天的摸排,他们当真是将遗址中的每一寸土地都踩了几遍,对整个遗址的情况也已经了然于胸。 虞景颜拿出纸笔,按照自己的印象和手机拍下的照片,将银城遗址的大致轮廓画在纸上,然后对着这轮廓陷入沉思。 从银城遗址的布局来看,这座城市过于周正,必然是刻意为之,虞景颜试想,当年主持修建穹窿银城的人,应该就像当初主持修建北京紫禁城的刘伯温一样(传言,实际的设计者另有其人),也是一代风水大师,可是如此周正的穹窿银城却不符合虞景颜所知的任何风水术法之道理…… 周正的银城遗址,如同一个巨大的“田”字形汉字,虞景颜对着手机上的照片和自己绘制的遗址概况,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虞景颜将这张纸丢到一边,喃喃道:“看来两年多前想出办法、摆出法阵进入银城地下世界的,是个见识远远超过我的高人,唉,老陈、四郎,我老虞才疏学浅,属实想不出办法,实在是难以堪破银城的奥秘。” “老虞,你也不必自责,尽人事听天命吧,再说了,那九眼天珠也未必就在穹窿银城的地下世界中。”陈肸安稳道。 虞景颜点点头,说道:“但我总感觉,九眼天珠与古象雄有关……”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直觉,而是我觉得,即便九眼天珠与古象雄有关系,也不见得就一定与穹窿银城有关系啊,你不是说过吗,全盛时期的古象雄面积极大,是整个青藏高原的霸主,往西到达克什米尔,往南到了拉达克,往北到青海,往东到四川,也就是说整个青藏高原都有可能存在九眼天珠,对吧,咱们没必要在穹窿银城这边继续耗下去了,这都八天了……” 虞景颜看了看日历,心说的确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长时间,而四郎最缺的就是时间。 “那好,明天上午再去看看,如果没有收获,下午咱们就走,下一站,日土的班公措,如何?”虞景颜说。 陈肸和四郎连忙点头,他们已经在这里呆够了。 眼见二人兴致不高,虞景颜主动认错道:“都怪我,是我的决策失误,导致咱们在这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拉几把倒吧,喝酒!”陈肸打断了虞景颜的道歉。 四郎也是憨厚一笑,迅速开了几瓶啤酒,三人便在招待所中就着两包酒鬼花生喝起来…… 这几天里,嘎玛也没继续跟着他们去遗址,大概是觉得他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翌日一早,三人在食堂里吃早饭的时候,再次见到嘎玛。 “老虞,你们还没走呢,倒是挺有耐心的,不过看你们的表情,应该还是没有进展,对吧?九眼天珠价值连城,但你们也得能找得到啊,我可从没听说银城遗址有九眼天珠,我劝你们还是换个地方找找吧。”嘎玛凑过来说。 虞景颜:“对啊,我们就是准备今天下午换地方呢,小嘎玛,相识一场,跟你告个别咯,我在琅赛古玩城开店,有机会去拉萨的话,记得找我,我请你喝酒。” 嘎玛:“无功不受禄,唉,我还寻思之前告诉你们的秘密能够对你们有莫大的帮助,没想到你们的目的跟那些人不一样。” 虞景颜:“嗯,多谢你的好意,一百块钱的拉萨啤酒,能换来一段隐秘的故事,倒也划算。” 嘎玛:“那我先去忙了,下午估计没时间送你们了,有缘再见吧。” 说罢,嘎玛回到食堂里屋,帮着阿妈忙碌起来。 吃过饭,三人又一次来到穹窿银城遗址,时间尚早,连个游客都看不见,本地人更没谁会在一大早就来这片废墟,整个银城遗址,只有虞景颜他们三人。 如今,虞景颜已经清楚地记得遗址中的每一处断墙、每一条废弃的街道,只是,他们即将离开这里,却没有遭遇到一件不平凡的事,这让习惯了与妖魔鬼怪打交道的三人组,深感失望。 经过如同例行公事的一番查看后,虞景颜无奈一笑,说道:“果然不出所料,还是老样子,咱们走吧,看来九眼天珠不在这里。” 就在三人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虞景颜忽然伸手示意陈肸和四郎停下,然后,他看到门士乡乡政fu方向,来了几辆车…… “哟,看样子除了咱们之外,还有人起这么早来穹窿银城,老陈、四郎,不着急走了,探探这些人的底子。”虞景颜低声道。 三人借助一堵矮墙隐匿身形,警惕地看向车子驶来的方向,几辆车越来越近,虞景颜眯起眼睛查看,发现车上张贴着类似于执行公务之类的标识,而且是本地牌照。 “不是游客,是公车。”虞景颜喃喃道。 几辆汽车在穹窿银城外停下,车上下来十几个人,其中有几人还带着枪、穿着警察的制服。 “老虞,这是在出警吗?”陈肸问。 “也不全是警察,警民联动?这么大的阵仗,难道门士乡这边发生命案了?”虞景颜想起古格土林景区外被孟杰杀死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开口道。 一行人迅速进入银城遗址,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虞景颜将灵觉外放,听到为首的警官正在嘀咕着:“快找找看,那三个人今天早上还在食堂吃饭,应该不会走远的。” 虞景颜微微一愣,看了看陈肸和四郎,心说:他们该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虽然已经有所警觉,但虞景颜自认没做亏心事,不必躲在矮墙后面藏头露尾,便招呼陈肸和四郎大大方方从墙后面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聊着天,商量今晚上去哪食宿的问题。 从门士乡赶来的一行人看到虞景颜他们后,立马分散队形,朝虞景颜三人压了过来…… “是他们吗?”一名警员问身边一个男人。 “对,就是他们,这七八天以来,他们每天都在银城遗址转悠,到天黑了才回来,鬼鬼祟祟不像好人。”被问话的男人回答道。 虞景颜瞄了一眼,认出这个男人,这人是乡里一名干部,之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们见过几次面,这男人还过来跟他们搭讪过几句。 “卧槽,敢情这名乡镇干部是把咱们当成坏人了。”虞景颜喃喃道。 “不许动!警察!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为首的干警掏出枪来,拉开保险,对准虞景颜,其余的警员则分别对准陈肸和四郎,另外几名不知道是哪个执法部门的人,也怒目圆睁着向三人逼近。 “别开枪,警官,我们不是坏人。”虞景颜一边蹲下抱头,一边说道。 四郎和陈肸也如法炮制,那名警官却丝毫未放松警惕,用枪指了指四郎,说道:“把腰里的刀取下来!” 四郎却有些茫然道:“警官,我是猎户,我有持刀证,再说了,我又没犯法,凭什么让我把刀取下来?康巴汉子,出刀必见血!” 康区的男儿,佩刀出鞘必见血,是一句俗语,这并不是说康区的汉子多么喜欢争勇斗狠,而是说他们轻易不会拔刀的,一旦到了要拔刀的时候,肯定是遇到非常紧急的情况,所以才会有康区男儿出刀必见血的说法。 虽然四郎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这话在警方听来,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下所有持枪的人都把枪口对准了四郎,虞景颜连忙低声说道:“你特么傻呀,这只是误会,你先把刀放下,人家又不会要你的刀,别给老子添麻烦……” 四郎攥住刀柄,这把宝刀,伴随他一年多了…… 不过四郎也不傻,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把刀取下来,放在了一旁。 警方立马上前将常青刀收缴,为首的警官来到虞景颜他们身前,厉声道:“把证件拿出来,说,为什么要来穹窿银城遗址滞留多日,究竟是何居心!” 虞景颜心道,这些人大概把他们当成盗墓贼之类的不法分子了,便很配合地拿出身份证,并说道:“我们在这里徘徊了八天,只是因为叹服于古象雄人修建的这座未达到城邦,没有什么居心和企图,我们就是过来旅游而已。” 警方接过三人的证件,对着机器刷了一下,确认证件是真实的,然后,警官又问:“单纯地过来旅游吗?我们这边的确有不少游客前来,但是像你们这样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的游客,倒是不多见,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看到你们整天鬼鬼祟祟出没于遗址中,你们应该清楚,这里出土了两座很大规模的墓葬群,我们这也是防范于未然,请配合工作。”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警方在验过他们的证件后,态度有所缓和。 “警官,他们肯定不是好人,正常游客怎可能在这里待上七八天呢?而且我还看到,他们在遗址的犄角旮旯里翻扯过地上的泥土,不知道是在干啥!”那名干部又开口道。 虞景颜还没开口解释,四郎率先说道:“别血口喷人!我们只是在寻找遗址地下世界的入口,哪里鬼鬼祟祟了?” “卧槽,这小子,是要把我们都害死嘛……”虞景颜喃喃道。 刚刚收起枪来的警员们再次掏出枪来,虽然四郎说的是事实,他们的确是在找寻进入遗址地下的入口,可是在警方听来,这仨人分明是在寻找盗洞、准备盗墓! 第354章 洗脱嫌疑 于是,也由不得虞景颜解释,三人便受到了盗墓贼的待遇——几名警员拿出手铐将三人拷住,并没收了他们的证件、佩刀,陈肸身上的电棍、甩棍等警用品,以及虞景颜身上的罗盘,更是让带队的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哼,装备挺齐全呀,怎么没带洛阳铲、黑驴蹄子?我知道了,你们是摸金校尉,早就听说盗墓派分很多流派,你们摸金校尉是不屑于用洛阳铲、炸药等粗暴而缺乏技术含量的东西的,对吧?”警官开口道。 虞景颜欲哭无泪,他知道,陈肸的车上的确有炸药…… 四郎还在辩解他们是无辜的,虞景颜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再废话。 “警官,这的确是个误会,你可知道拉萨市局的杰布警官?他是我的好友,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汇报,我希望你在处理我们之前,先跟杰布通个电话,然后我再单独跟你解释。”虞景颜认真地说。 可是这个时候,警方以及其他执法部门的人已经不再相信虞景颜他们说的话。 而后,虞景颜三人分别被带上三辆车,上车前,虞景颜专门叮嘱四郎,不让四郎乱来,可就这么一句话,还被误以为是在串供。 警方在陈肸借来的猎豹车上,发现了札达县警局那位警官(车主)的行驶证,这下,三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警方认定,虞景颜他们盗窃了警察的车,跑到这里来盗墓…… 三人被带回噶尔县警局,虞景颜被关入审讯室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审问他,这让他心中感到不安。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带队的警官与另外一名年轻警员一同进来,开始审问…… 跳过例行公事的问话后,警官直接了当地说:“自己交代,还是我替你说?” 虞景颜摇摇头:“我是清白的,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警官:“你们开的车,是我们一位在札达县的同事的,你说的杰布警官,我尝试联系过,很抱歉,他出差了,我没能联系上他。还有,我们查看过你们的手机,你说你们是来旅游的,但是你们三人的手机上,只有你的手机中有几张穹窿银城的俯瞰图,应该是在卡尔东山上拍摄的,正常旅游的人,会只拍那么几张照片?” 虞景颜:“去到银城遗址,不拍照也成了怀疑对象?也犯法?” 警官:“那倒不是,你们车子的车主,暂时也没联系上,你说车是从朋友那里借的,可你连那位朋友的名字都说不上来,这有点过分吧?” 虞景颜挠挠头,之前在札达的时候,他的确没问过那位警官的名字,而且别人称呼那位警官的时候都是喊其“头儿”,还有就是,札达那边的信号很差,虞景颜他们都遇到几次打不出电话的情况…… “完犊子,这下解释不清了。”虞景颜心说。 警官对虞景颜的表情有些满意,给虞景颜点了根烟,然后继续说道:“你们的车上和行李中,有大量的违禁品,警用的电棍、甩棍、手铐,一应俱全,都是从札达我同事那里偷的吧?还有,车上的炸药,是干嘛用的?你那位年轻的朋友已经交代,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进入银城的地下世界,想要盗走地下墓穴的陪葬品!” 虞景颜:“我们的东西,都是通过合法途径得到的,我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盗墓,你已经先入为主地把我们当成盗墓贼,那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在狡辩,所以,我现在想保持沉默,等你能联系到杰布或者札达那位警官后,再来问话吧。” “虞景颜,你别太放肆!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可谓是劣迹斑斑,光拉萨的看守所,都去了不下十次,你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涉嫌蓄意伤人、还特么嫖chang,一年多前两名游客莫名其妙死在警局,他俩就曾跟你发生过争吵,还有,前段时间你又卷起两起坠楼案,你还以为自己是良民?你们车上、身上、行李中这些东西,你怎么跟我解释?还我先入为主,正常人看到你们这些装备,哪个不怀疑你们是盗墓贼?穹窿银城是古象雄的都城,如今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老祖宗的东西都没留下,就出土了两个墓葬群,我身为噶尔县的警察,如果连老祖宗留下来的遗址都保护不了,我特么还配做警察吗?你觉得你们的行踪、所作所为、身上的东西,还不够可疑吗?跟我在这里逼逼叨叨,行,你就保持沉默吧,我会继续搜寻你们犯罪的证据!”警官站起身来,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 听了警官的一番叫骂,虞景颜不怒反笑,他忽然感觉,这个警官挺可爱的,而且是个有血有肉有担当的人物。 “警官,我能体会到你对穹窿银城、对噶尔县的爱护,就冲你这番真性情的流露,我收回刚才的话,对不起,但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我们不是盗墓贼,这是个误会,请你让人联系杰布和札达那位警官。”虞景颜的语气中透露出敬意,倒让刚发完飙的警官有些意外。 “卧槽,你有点特别啊,我把你骂了一顿,你居然没有反驳?”警官喃喃道。 虞景颜不再开口,任警方如何询问。 十几分钟后,警官摇摇头,离开审讯室。 而后,虞景颜一个人待在这间审讯室里,不时眯起眼睛,以法眼观察周围的情况,他看到,陈肸和四郎正分别待在另外两间审讯室,被人审问,而那名负责审问他的警官,则在一个房间中打电话。 “难道是杰布打来的?希望这位暴躁老哥能够给杰布一个面子,别让误会越闹越大……”虞景颜心想。 四处打量的时候,虞景颜迎上了四郎的目光,心知四郎的阴阳眼比以前更为纯熟,已然达到隔墙视物的地步,却见,四郎看着虞景颜,朝审讯室门口扭了扭头…… “卧槽,这小子是想越狱?” 虞景颜瞬间明白了四郎的意思,连忙摇头摆手,示意四郎别乱来,见四郎点了点头后,虞景颜这才放下心来。 在审讯室待了三个多小时后,那名警官再次进来,此时,警官脸上喜笑颜开,主动过来为虞景颜打开手铐,并压低声音道:“老虞,杰布和札达那位同事都给我来电话了,不好意思,之前是我误会你们了,你们已经洗脱嫌疑、重获自由!” 说罢,这人给虞景颜点上烟,虞景颜哈哈一笑道:“没事没事,既然误会已经消除,那就好啦,老哥,话说回来,你的脾气也挺爆的,不过我很喜欢。” 随后,虞景颜离开审讯室来到走廊里,就看到陈肸和四郎各自翘着二郎腿坐在排椅上等他。 “之前是我不好,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冤枉你们是盗墓贼,实在抱歉,马上天黑了,等我下班给你们压压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次旦,是噶尔县局刑警队的,杰布他们跟我聊了很久,还给我看过两个与你们相关的案子的卷宗,听了他们对你们的评价,我深感敬佩,同时也为自己之前的冒犯感到惭愧……”警官次旦一脸歉意道。 虞景颜连忙开口道:“别这么客气,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苦衷,正如你所说,就从我们身上发现的那些东西来说,怎么看也不像好人,你心系噶尔县的安全,一心保卫银城遗址,实在让人佩服!” 二人互相称赞一番后,总算握手言和,虞景颜对眼前的次旦警官印象不错,虽然之前被次旦一顿臭骂,但虞景颜没有丝毫记恨,只觉得次旦这人敢作敢为很有魄力,是一名出色的人民警察。 既然次旦盛情难却,虞景颜三人也没有拒绝,这些天来,三人一直在门士乡的食堂吃饭,也有点腻了,噶尔县虽然也比较偏远,但条件要比门士乡好很多,于是,三人爽快地答应了次旦的邀请,表示等次旦下班后,就一起去吃点好东西。 阿里的行署驻地便在噶尔县,狮泉河镇亦是噶尔县最繁华的乡镇,在次旦进到办公室忙活工作的时候,虞景颜三人已经开始商量晚上吃什么…… “虞哥,我想吃乌鳢鱼。”四郎一脸渴望道。 虞景颜佯装生气道:“你还有脸吃乌鳢?之前要不是你的态度那么嚣张,咱们也不至于被人拿枪指着脑袋,还有,虽然咱们的确在找穹窿银城地下世界的入口,可这种话怎么能跟警方说呢?人家肯定把咱们当成盗墓贼啦!对了,之前我看你的时候,你居然想硬闯出去,这不是扯淡吗?” 四郎吐了吐舌头,无奈地说:“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寻思着自己没做亏心事,不该被人当成犯罪嫌疑人来对待啊……虞哥,我想吃乌鳢鱼,上次你就说吃的,结果咱们就吃了一顿味道一般般的烧烤……” “行了,待会儿问问次旦吃不吃鱼,如果吃的话,我再提议吃乌鳢。”虞景颜说。 “老虞,你说咱们那些东西,他们会不会归还?”陈肸有些担忧地问。 虞景颜摆摆手:“放心吧,咱们帮杰布破了好几起案子,这点小事肯定没问题,你那些炸药、雷管什么的,一定能拿回来的。” 第355章 相谈甚欢 等了一会儿后,次旦忙活完毕,换了便服,从办公室出来,开口道:“你们想吃什么?咱噶尔这边虽然不比拉萨,但也算过得去了。” 虞景颜点点头道:“老哥,你吃不吃鱼?” “吃啊,当然吃,虽然有一些藏族同胞不吃鱼,但是我在内地读的警校,早就汉化了,你们吃的东西,我大都吃。想吃鱼对吧,文化路那边有个打渔人家,味道还不错。”次旦说。 “有没有乌鳢鱼?”四郎有些兴奋地问。 “乌鳢鱼?是什么?”次旦反问道。 “就是黑鱼,学名叫乌鳢鱼。”虞景颜解释道。 “有啊,哈哈哈,你们仨呀,真是单挑贵的点,行,没问题,反正昨天才发了值班费,够咱们吃的了。”次旦笑着说。 相比之下,黑鱼的价格要高于常见的淡水鱼,但也不是贵得离谱,不然的话,虞景颜他们也不会指名道姓要吃黑鱼了。 四人从县局徒步到文化路的鱼馆,顺道观看了一下狮泉河的夜景,这里的景色,与繁荣毫不沾边,却独有一份特殊的韵味。 街道上种着的,除了冬青就是红柳,阿里地区海拔高、环境恶劣,一般植物很难种活,像其他地方常见的杨树、垂柳、梧桐、棕榈、雪松等种类的树木,在这里是看不到的,以前的时候阿里还有个政策,就是谁能种活一棵树,奖励一定金额的钱,可是很多人尝试后都失败了,后来人们得出结论,只有红柳树不嫌弃阿里地区的环境艰苦与土壤贫瘠,愿意扎根于此…… “捧上一杯狮泉河的清泉水,再献上一朵六月的红柳花,亲爱的朋友啊,请喝杯我们敬的酒……”走在夜晚的狮泉河街道上,次旦禁不住哼唱起这首阿里地区最有名的歌曲。 “红柳的精神,象征着阿里人的精神,扎根边疆、艰苦奋斗……次旦老哥,你们常年在这边工作,条件很苦啊。”虞景颜说。 次旦哈哈一笑:“还好吧,老虞,我看你今年四十岁了,其实咱俩年龄一样大,我生日还比你小几天呢,别喊我老哥了,就叫我次旦吧。” 听了次旦的话,虞景颜心中一酸,次旦看起来如同六十岁的老人,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他一脸高原红、皮肤非常沧桑,很是显老…… “难怪在阿里一年的工龄,相当于其他地方一年半的工龄……唉,不容易呀。”虞景颜心道。 一旁的四郎,则想到了红柳花路…… 红柳花路的花魁,杏儿姑娘。 虞景颜也想到了,在虞景颜给她转过一百万之后,杏儿给他回复了很长的一条信息,表示自己会好好利用这一百万来进行创业、为母亲和哥哥治病,并在自己开始盈利后,分期跟虞景颜还钱。 不多时,四人来到打渔人家,点了六斤黑鱼两个小菜后,虞景颜又问:“次旦,你喝酒吗?” “喝啊,阿里人哪有不喝酒的?我们这里没什么娱乐项目,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相当匮乏,也就靠喝酒打发时间了。现在还好一些,以前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没有电,晚上点蜡烛、油灯,白天送文件,还真得骑马去送,现在再一说,很多人都觉得难以置信,其实这才过去十几年不到二十年,国家越来越好,发展越来越快,希望我们这里的条件也能有所改善,不然的话,真的留不住人才,有见识的本地人都去了拉萨或者内地,年轻有为的外来人,待不了多久,要么是辞职离开阿里、要么就找关系打申请调动离开,唉,长此以往,阿里的发展却迟迟跟不上节奏……”次旦颇为无奈地说。 虞景颜对次旦的话深表赞同,同时也意识到,次旦这人很有想法,也挺有意思。 虞景颜点了几瓶价格低廉的二锅头,算是给次旦省点钱,人家在这边辛苦工作赚点钱不容易。 待酒菜上齐后,四人碰过杯,四郎便开始胡吃海喝,这是他第一次吃黑鱼,已经完全沉浸在黑鱼鲜美的味道中,顾不上说话了。 虞景颜他们吃得并不快,倒不是这黑鱼入不了眼,而是虞景颜要比四郎稳重得多,懂得细嚼慢咽方能品尝其美味的道理,另一方面,虞景颜感觉跟次旦很投脾气,便借着这个机会,跟次旦聊起天来。 “次旦,之前你误会我们是盗墓贼,我想问问,穹窿银城有没有盗墓贼来过?”虞景颜问。 次旦摇摇头:“目前来看,是没有,前几年,考古专家挖掘出故如甲木和曲踏墓后,有个小道消息称,穹窿银城只有这两座墓葬,大概是这个原因吧,才没有盗墓贼染指。今天下午杰布跟我聊了两个多小时,一个劲儿夸赞你们,还说你研究的量子力学什么的,非常有前景。他透露了两件案子,并反复强调说,你们都不是普通人,老虞,你真的是那种能够飞天遁地的能人异士吗?” 虞景颜呷了口酒,说道:“飞天遁地谈不上,不过能人异士这四个字,应该还能担当得起。次旦,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你应该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对吧?” 次旦:“没错,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少都听过一些传说,也有不少同事亲身经历过一部分匪夷所思的事,我们藏人大都信仰藏传佛教,相信鬼神之说,但我是国家干嘛,自然不能有宗教信仰,不过,对鬼神之说,我是深怀敬畏的,换言之,我不信的东西,未必不存在,这个道理我懂。” 虞景颜赞许地点点头,次旦的处事态度让他很是欣赏。 “对啊,你的想法很正确,有些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偏偏要玩一些灵异游戏或者去墓地里作死,结果引火烧身,不信不代表不存在,不信不代表就可以去冒犯。”虞景颜认真地说。 “老虞,咱能不能聊点轻松的?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有点后背发凉?”次旦半开玩笑道。 “拉倒吧,你头上戴着警徽、肩上别着警章,一身正气,又何惧魑魅魍魉?但是还是那句话,该有的敬畏,是必须要有的。这个话题最先是你谈起来的,我这还没深入详谈呢,你就要换话题,好吧,听你的,谁让你是东家呢。”虞景颜说。 次旦:“我想问一下,你们来穹窿银城,到底所为何事?能否透露一二?” 虞景颜:“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其实我们此来阿里,就是为了寻找佛教圣物九眼天珠,之前我们推断穹窿银城一带可能有九眼天珠,然而在遗址盘桓了八天,却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 次旦应了一声,而后说道:“原来你们是在找九眼天珠,九眼天珠殊胜至极,全世界现存的也不过寥寥数颗,我可从没听说银城遗址有九眼天珠,当年考古挖掘那两大墓葬的时候,也只找到一些药师天珠和天地两眼天珠。” 这也在虞景颜的预料中,根本没人听说银城遗址有九眼天珠,他也只是推测而已,然而从这八天的调查结果来看,穹窿银城有天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四郎,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眼看六斤黑鱼已经被四郎一个人吃了一半,虞景颜忍不住提醒道。 四郎一边点头,一边含糊不清道:“虞哥,真好吃,好吃……” 次旦又加了两斤鱼,因为他自己都没怎么吃,就已所剩无几…… 之后,虞景颜又跟次旦讨论起穹窿银城以及古象雄文明的事,次旦对历史特别是象雄历史也非常感兴趣,分析起象雄王朝的覆灭,竟也头头是道,虞景颜渐渐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与次旦不断推杯换盏。 陈肸却一如既往,既不像四郎那样敞开了大吃特吃,也不像虞景颜那样,一个劲儿聊天,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不时瞄向鱼馆中其他桌上的女性客人,不过自从他毁容之后,就不再受到女性的欢迎了…… “老虞,你刚才提到的吐蕃与象雄的决战,直接导致了象雄的灭亡,这个说法我很认同,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本史料和一项研究能够证明吐蕃与象雄决战的具体地点,关于这一点,民间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藏王松赞干布直接率领战无不胜的吐蕃大军杀到穹窿银城,将李迷夏生擒、灭了象雄,俘获大量象雄俘虏,逼迫象雄俘虏成为吐蕃人的奴隶;也有人说,决战之地就在普兰县城外的拉昂措,拉昂措后面的红山就是被两军交战时候所流的鲜血染红、湖水中遍布尸骸;还有人说,压根儿没有决战,象雄是部落联邦制,在意识到自己不是集权的吐蕃的对手后,直接投降了……”次旦说道。 虞景颜:“那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呢?次旦,你在这里工作多年,穹窿银城就在噶尔县的治下,而且你这个行业,多少能够接触到一些比较隐秘的事,能不能告知一下?” 次旦挠挠头道:“我倒是有个个人看法,但这个看法,可不是我利用职务之便查出来的,而是我自己推测的。我认为,两国交战的主战场,应该在古象雄王国的都城,也就是穹窿银城,与松赞干布吐蕃国都城拉萨,这两个地方的垂直连线上,或者说,主战场在穹窿银城与拉萨垂直连线的不远处,而且,这个决战的地方,应该更靠近穹窿银城,而不是拉萨。” 虞景颜来了兴趣,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样比较精确的说法,便问道:“为什么会在垂直连线上或者连线附近呢,又为什么主战场会更靠近穹窿银城呢?” 第356章 靠谱分析 次旦:“你想想看,当时两国之间必有一战,一山不容二虎嘛,李迷夏的古象雄和松赞干布的吐蕃肯定在交战之前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他们自然都会提前部署、以免被敌国抢占先机,这样一来,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沿着两国都城的垂直连线布防,毕竟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直接这样布防的话,可以节省兵力、节约时间,以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回报,你说呢,老虞?” 虞景颜皱起眉头思索着,对次旦的分析表示认可——公元七世纪,生产力和劳动力相对低下,社会文明水平低,无论是后起之秀吐蕃国还是老牌强国古象雄,都不可能投入特别大的兵力,从非常宽广的面儿上对敌国发动进攻,他们都会将部队拧成一股绳,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插敌国心脏,也就是都城,所以,大军定然会出现在两国都城垂直连线的附近。 见虞景颜表示赞同,次旦又喝了口酒,继续说道:“那我再来说说,为什么主战场更靠近穹窿银城而不是拉萨吧。我认为,那场战争从结果上来看,象雄是战败方、吐蕃是战胜方,咱们可以由此推断,那时候的象雄虽然强大,却已经不是吐蕃的对手,而松赞干布在吞并象雄后一统雪域高原,说明吐蕃在决战中损失不大,不然的话,吐蕃的统一进程不会那么迅速。既然吐蕃要强于象雄,那么松赞干布肯定会挑选更靠近敌国的位置展开交锋,如果是在吐蕃境内作战,虽然物资补给有所保障,但对吐蕃的百姓来说,会是一场浩劫,占据了优势的吐蕃,或者说松赞干布,肯定会尽量将这样的浩劫推到敌国也就是象雄这边。这样的话,才能最大程度保护吐蕃百姓、并给予象雄更沉重的打击。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好比咱俩打架,如果我有比较明显的优势,我肯定主动出击,堵在你家门口或者直接冲到你家去揍你,而不是让你闯进我家来收拾我,因为我有优势,我跑你家里揍你一顿,打坏的也是你家的东西。” 听到这里,虞景颜忍不住拍手叫好,之前他也曾多次分析过吐蕃与象雄交战的主战场所在,却从未从次旦看待问题的角度进行分析,反而导致他没能得到这样准确而又可靠性高的结论。 “次旦,话糙理不糙,这两国交战,的确就像俩人打架一样,弱势的一方才会拿着家伙守在家中,强势的一方,一定会破门而入直接冲到对方家里开干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虞景颜有些激动地说。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地图,用铅笔将拉萨和门士乡进行连线,然后标注出连线的中点,在中点和穹窿银城所在的门士乡这半段线段上,圈出一块区域……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当年两国交战的主战场的确极有可能就在你圈出来的区域,那一战是吐蕃胜利了,但也不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轻松获胜,所以,主战场不可能在穹窿银城,象雄人也不会让吐蕃一路打到都城,具体的,应该就在这半条线段中间的二分之一处。只是,这些年来我跟东三县以及日喀则仲巴县的人打过多次交道,也曾旁敲侧击询问过,他们都没听说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生过激战。”次旦拿过笔,又在虞景颜标注出来的半条线段上着重标了一半的区域。 虞景颜:“如此看来,当年的大战战况惨烈,临近的村庄、乡镇应该都已被夷为平地,我觉得,他们交战的地方,就在你标出来的区域内的某个无人区。” 说到这里,四郎终于放下筷子,开口道:“虞哥、次旦哥,你们一味地分析吐蕃与象雄交战的主战场,有什么意义吗?” 虞景颜微微一笑:“松赞干布能征善战骁勇无比,在征战象雄的时候,多半会御驾亲征,李迷夏虽然比不了松赞干布,但敌国入境、国君亲至,他肯定也会迫于种种压力而亲自上阵,至少也得上前线去督战,李迷夏、松赞干布,是当时整个雪域高原上最为强大的两个王国的统治者,那么他们的身上,会不会随身携带至宝九眼天珠,以祈求在战争中取得胜利、保佑自己呢?” 次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附和道:“没错,我说了这么久,就是有这个想法。当世的九眼天珠寥寥无几,但在一千多年前,吐蕃、象雄两国的国主,身上应该会有这样的宝贝,当然,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个思路,希望能够对你们有所帮助!” 四郎却疑惑地说:“就算他们身上有九眼天珠,那找到他们交战的战场,也不见得就能找到九眼天珠啊?众所周知,那一战后,松赞干布全身而退,他身上的九眼天珠肯定不可能留在战场,李迷夏是一国之君,他战败了,我觉得应该也不会直接被人乱刀砍死,多半是被生擒,那样的话,他身上的九眼天珠也不会留下来,肯定被人带走了……” 虞景颜解释道:“话虽如此,可是当时出征的不只这两位君王啊,还有很多武将、重臣,他们身上兴许也带着九眼天珠,一千三百多年前,九眼天珠自然不会像现在这么稀少,而大战过后,处理尸体的方式一般就是挖个万人坑直接埋了,没有人会仔细搜刮战死的将士们身上的佩戴品吧?”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虞哥,我懂了,当时战死的将士身上也可能有九眼天珠,而且很可能会遗留在战场,或者埋葬他们的万人坑中。”四郎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虞景颜点点头,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跟次旦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不过虞景颜相信,九眼天珠就在阿里,他的寻宝诀两次感应到的方向,不会有错…… “老虞,既然在你们标注的区域,有大概率能找到九眼天珠,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沉默多时的陈肸也开口了。 虞景颜:“尽快吧,不过肯定不是今晚,咱们的装备还在警局呢,而且大家都喝了酒,等明后天吧。” 陈肸点点头,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四郎,意思是在提醒虞景颜,四郎的时间不多了。 虞景颜:“我自有分寸,明天还有点别的事情,我想知道那姑娘离开阿里了没。” 虞景颜说的姑娘,便是杏儿,四郎脸红了,低着头玩弄手指头。 之后,次旦又跟虞景颜闲聊起来,当他提到,狮泉河这边有个姓牛的领导因为严重违规违纪被双开、并移交司法部门后,虞景颜哈哈一笑,心知次旦说的那家伙,便是在红柳花路作威作福的牛主任,老牛。 “怎么,你们认得老牛?”次旦问。 虞景颜:“是我在纪委的网站上实名举报的老牛,而且我还托杰布帮我跟进呢,这老小子没跟我联系,大概是忙忘了。” “哦,哈哈,老虞,你这人果然有意思,难怪杰布以及札达那同事都对你评价甚高,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听到消息,老牛那家伙,平日里不干点正事,特别是喝了酒,他酒品特别差,一喝了酒就喜欢欺负那些平头老百姓、商户之类的,有人举报过,上头也处理过他一次,可惜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给了个记过处分,你能把他扳倒,一定掌握了他违规违纪的关键证据吧?”次旦开口道。 虞景颜微微一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以纪委的手段,要查某个干部,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老牛落得这个下场,纯粹是罪有应得。” 而后,一行人吃饱喝足,在鱼馆前分道扬镳,次旦临走的时候专门叮嘱虞景颜等人,让他们明天去局里取东西——被扣的车、行李、警用品等…… 夜风一吹,四郎便已上头,瞬间醉倒,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喃喃道:“虞哥,我要去红柳花路找杏儿……” “拉倒吧,去酒店休息,喝成这样还想女人。”虞景颜没好气道。 陈肸将四郎扛在肩上,这次四郎醉得比上次更彻底,再加上是喝的白酒,已经走不成路了,上次在红柳花路烧烤店喝的是啤酒,他也没醉这么厉害。 来到酒店休息一晚后,虞景颜叫醒还在酣睡的四郎,三人吃过早饭,徒步朝噶尔县警局走去。 跟次旦打过招呼后,三人来到存放他们物品的房间,对照警方登记的本子,一件件清点着东西。 炸药、雷管、罗盘、电棍、甩棍、手铐,虞景颜他们每领走一件,负责的警员就在本子上面打个勾,陈肸和四郎将领回来的物品打包装进背包里,等最后两包烟也领完后,那名警员的脸色却变了…… “怎么了,小伙子?”虞景颜问。 “虞哥,我刀呢?”四郎开口道。 虞景颜这才反应过来,四郎的常青刀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昨天我明明亲手将你们的物品全都放在这里的,这个登记册也是我弄的,怎么,怎么就不见了?”负责的警员紧张地说。 “别着急,你先找其他同事询问一下,看看是不是别人拿去做鉴定之类的。”虞景颜说。 “不应该啊,他们要取这里的东西,肯定要跟我打招呼的,而且这屋里的钥匙只有我和老王有,老王休假了……” 很快,警员将情况汇报给次旦,次旦将局里所有的同事集合到这个房间中,询问有没有人见到或者拿过四郎那把佩刀。 “没有啊,我们鉴定科没拿,次队,您也没让我们鉴定。” “我们科也没拿,再说了,咱们也没有钥匙……” “是不是小张自己放错地方了?” “对,快找找看……” 而后,警员们将这间不大的房子挨着搜了一遍,也没有找见四郎的常青刀,负责存放物品的警员叫小张,他坚称自己没有乱动四郎的刀。 次旦让人分头去找,找遍整个警局,依旧一无所获。 虞景颜皱起眉头,常青刀乃是绝世利刃,寻常人根本用不了那把刀,四郎是福常青转世,才能将常青刀的威力发挥出十之一二…… 第357章 宝刀识主 “其他东西都没少,钱包里的几千块现金一动都没动,对方是冲着常青刀来的,却不知是谁干的?”虞景颜也变得紧张起来,四郎更是急得来回踱步,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以及虞景颜和陈肸的约束,他早就跟小张动手了。 虞景颜观察过小张,没能看出小张有什么问题,然后他又仔细检查了房间,确认房间内没有常青刀的影子。 环顾房间后,虞景颜发现,这间储存犯罪嫌疑人物品的房间很是简陋,没有监控,而且窗户上的金刚网看起来也不够牢固,木门更是有些破败,但经过仔细检查后,虞景颜发现,门窗都没有暴力打开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偷走常青刀的人,要么是拿着钥匙进来偷走宝刀的,要么是利用别的手段,比如术法…… 这房间虽然没有监控,但警局走廊、院子、大门,都装着监控,次旦调出监控,把虞景颜他们叫过去查看…… 看过监控后,次旦的脸色也变了,从昨天下午小张将虞景颜他们的物品放进房间后,就没人进过房间,直到今天早上,虞景颜、小张他们才一起进去的,监控覆盖了那个房间的门和窗户,不可能有人避过监控进去偷刀。 “老虞,怪了,明明没有人进去过,明明那把刀已经放进去了,怎么会不翼而飞呢?四郎,你先别急,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次旦说。 “那把刀,就像我的命一样,它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次旦哥,我能不着急吗?”四郎无奈地说。 “果然不是用寻常方法盗走宝刀的,看来是同道中人所为。”虞景颜喃喃道。 “老虞,你说的同道中人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知道你们的底子,单听你说这话,我都会怀疑你们也是小偷。”次旦说。 虞景颜摇摇头:“次旦,杰布跟你说过一些关于我们的事情,昨晚咱们也聊了一些,实话跟你说吧,四郎的刀,不是被人进屋偷走的。” “不是人?是,是鬼神?”次旦压低声音问。 虞景颜:“具体还不清楚,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的认知,你们先别插手了,我想想办法,等我消息吧。老陈、四郎,咱们走!” 次旦愣了一下,还以为虞景颜是生他气了,便解释道:“老虞,你别生气,我继续查……” “我没生气,只是这件事真的不是你们能够查明白的,行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大概知道那把刀在哪里了,拜拜,回头有空我请你喝酒。”虞景颜解释道。 次旦点点头,目送虞景颜三人离开警局。 陈肸和四郎跟在虞景颜身后,四郎忍不住问:“虞哥,你真的知道常青刀所在?” 虞景颜:“哼,从咱们来到噶尔,统共只接触过一个有修为的人,你说最可能是谁干的?” 四郎:“次旦?” 虞景颜差点被呛到,喃喃道:“我特么说的是小酒鬼嘎玛!” 四郎愣了一下,他还寻思虞景颜说的人,是警局刑警队的次旦…… “虞哥,你说是嘎玛干的?那小子有这个胆儿?”四郎难以置信地说。 虞景颜:“我猜测应该与他有关,毕竟咱们来噶尔县只遇到了他这么一个有修为的人,而且你还记得吗,当日在食堂他找咱们搭讪的时候说过,你的佩刀是绝世神兵。” 四郎点点头,回忆着当时嘎玛搭讪的场景,而后喃喃道:“他好像还说了,我配不上常青刀……” “你别在意,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说。” 虽然目前虞景颜并无证据证明是嘎玛偷走了四郎的常青刀,但虞景颜直觉上认为,这件事肯定与嘎玛有关,并推测嘎玛是使用了类似五鬼搬运术之类的办法,隔空取走了四郎的宝刀。 “真没想到那小子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竟然敢打我宝刀的主意,虞哥,待会儿拿下他之后,你千万别拉我,我非得教他做人!”四郎怒道。 虞景颜摆摆手:“他还是个孩子,先找到他再说吧,如果刀真是他拿走的,批评教育为主,别真的动手。” 四郎却是一脸委屈,自从得到常青刀以来,他早已将常青刀视作自己身体的延续、视作是生命的一部分。 “老虞,那咱们直接去往门士乡?”陈肸发动车子,问道。 虞景颜:“去看看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嘎玛是门士乡人,只希望……” 说到这里,虞景颜顿了一下,四郎催问道:“希望什么?” “希望他在门士乡。”虞景颜低声道。 其实,虞景颜希望的是,嘎玛只是偷走常青刀而已,与乡里面的“告密者”,即带着次旦等人前去抓捕虞景颜他们的人和事无关。 陈肸开动车子,四郎不断催促再快一点,陈肸只得无奈地说:“这车又不是我那辆改装过的五菱神车,性能一般,也就跑这么快了……” 几十分钟后,三人来到门士乡,进入乡政fu大门的时候,门口值班的哥们儿正是昨天带着次旦他们前去银城遗址的那名干部。 这哥们儿愣了一下,拿出手机似乎准备报警,虞景颜微微一笑道:“次旦队长已经查明我们是无辜的,你别白费力气了,不信的话你直接打给次旦,你应该有他的电话。” 这名干部警惕地拨通了电话,虞景颜等人未作停留,只听到干部的电话中传来次旦的吼声:“你特么什么意思,老子说人家是清白的,人家就是清白的,怎么,老子做事还用你教?还得跟你汇报?” 三人径直来到乡食堂,食堂里,嘎玛的阿妈正在忙着备菜,却不见嘎玛的身影。 虞景颜走上前去,开口问道:“阿佳,嘎玛呢?” “你呀,又要请他喝酒吗?这小子就是个酒鬼……不过我这会儿没见到他,从昨天下午吧,他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谁知道去哪了。”嘎玛的阿妈满不在乎地说。 “他彻夜未归,你就不担心吗?”虞景颜问。 “我担心什么?他还能去打狗(打狗,阿里的‘一夜情’陋俗)不成?别看他年纪小,心眼儿多着呢,而且本事也不小,一晚上没回来而已,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出事了,倒霉的也是别人。” 虞景颜点点头,通过察言观色,感觉这个阿佳没有说谎。 而后,三人从食堂出来,四郎一脸焦急,嘟囔道:“虞哥,你快想想办法,找物寻人方面,你不是很在行吗?” 虞景颜:“可嘎玛不是普通人,一般的法子定然也找不到他……老陈、四郎,你们觉得那小子会去哪里?” 四郎:“如果是他偷走常青刀,我觉得有可能会畏罪潜逃。” 陈肸:“不见得,刚才他阿妈说他是昨天下午出去的,那时候咱们应该在噶尔县警局,他多半是在咱们被警方带走后,想办法去到县里,然后以术法盗走宝刀,这么说来,他应该不知道咱们已经被无罪释放,不至于这么快就畏罪潜逃……” “去银城看看,我记得这小子曾经用四郎的常青宝刀与逯怀真大侠的佩剑做过对比,没准儿他这会儿就在逯大侠的埋骨之处呢。”虞景颜说。 三人迅速朝银城赶去,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值班那名干部堆着一脸笑容,准备给虞景颜他们散烟,虞景颜没理会他,直接出了大门。 来到银城外,虞景颜眯着眼睛朝卡尔东山上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半大孩子,正在山上拿着一把刀挥舞着…… “应该是他,走,上去看看,四郎,再强调一遍,他还是个孩子,你克制点。”虞景颜叮嘱道。 四郎也眯着眼睛看到了山上的半大孩子,心说既然常青刀还在,自己也没必要当真同一个孩子翻脸。 三人来到卡尔东山上,就看到嘎玛正站在逯怀真埋葬之处的旁边,正专心挥舞宝刀,而四郎也感受到了常青刀的呼唤…… 常青刀在嘎玛手中,却未出鞘。 三人朝嘎玛围了上来,嘎玛猛地一刀劈在空气中后,将刀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说:“至于吗,还想以大欺小?” 虞景颜哈哈一笑:“果然是你小子干的,我就说嘛,能够悄无声息从县局里取走常青刀的,也就你这个小酒鬼了。” 虞景颜这话说得颇有水平,丝毫没有体现出责怪之意,反而透露出对嘎玛的称赞。 嘎玛到底是少年心性,马上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笑容。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寻思县局那帮警察会调查上一段时间呢。”嘎玛说。 虞景颜:“嘎玛,既然我们已经出来,这宝刀是不是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嘎玛点点头,用右手握住刀身,往四郎的方向递来,说道:“给你们……” 四郎刚伸手要去接刀,嘎玛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并笑着说:“哈哈,刀可以给你们,但是呢,我有个条件。” 四郎:“你是不是没能拔出刀来?” 嘎玛连忙回答:“对,这刀为何拔不出来呢?” 虞景颜:“宝刀识主,这把刀名为常青,它早已将四郎视作主人,到了你手中,自然是拔不出来的,所以呢,尽管这是一把绝世神兵,可你连拔都拔不出来,放在你手里,简直是什么来着,暴殄天物,对吧?” 嘎玛曾经用这个词形容过四郎,说常青刀在四郎手里是暴殄天物…… “原来是这样啊,宝刀识主,这把刀不把我当成主人,所以我拔不出来……也难怪我找了乡里面几个干部尝试过,也都没拔出来。”嘎玛喃喃道。 虞景颜:“你说的条件是什么?” 嘎玛:“我想让四郎给我表演一段刀法,如果刀法足够精彩,我就还给他。” 第358章 无师自通 四郎:“你不把刀给我,我怎么给你表演刀法?再说了,这可是绝世神兵,我一番表演下来,万一伤到你呢?” 四郎这话,已经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虞景颜面露不悦,心说嘎玛连人带刀都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嘎玛:“我先把刀给你,你表演刀法,如果你表演得让我满意,我把刀彻底归还,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你们得把刀给我,然后用术法将刀夺走,这样可算公平?” 虞景颜有些意外,不过瞬间明白了嘎玛的意思。 “这小子是想先让四郎显露身手,再让我展示术法,不管四郎的刀法如何出神入化,他肯定都会说不满意,然后借机再探探我的路子,孺子可教……只希望日后他不要走上歪路,不然的话,必将成为一个魔头。”虞景颜心道。 “你们可同意我的提议?”嘎玛又问道。 虞景颜点点头,四郎和陈肸自然也没有反对。 然后,嘎玛将常青刀连同刀鞘一起抛向四郎,四郎接过刀的瞬间,拔出宝刀,将刀鞘丢在地上…… “你快表演一下……”嘎玛的话没说完,便陷入沉默…… 宝刀在手,四郎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他只是看似随意地将常青刀横在身前,却是渊渟岳峙不动如山,人与刀已经完美融合为一体…… 山风袭来,吹乱了虞景颜仅剩的头发,但四郎的头发、衣服,却是纹丝不动,这一刻,仿佛四郎与常青刀同时化作世间最为锋利的神兵利器,就这样挺直腰杆立足于天地间! 阳光照在常青刀上,刀身的寒光反射到下方的穹窿银城遗址正中心,这一刻,土黄色的遗址,终于有了些许银色城堡的味道…… 时间似乎已然凝固,四郎双眼正视前方,嘎玛不自主地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四郎的视线…… “那个,四郎哥,不用表演了,我,我已经见识到了,见识到了。”嘎玛震惊地说。 话音落下的同时,常青刀已经重新归入刀鞘,四郎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恢复了往日中二青年的德性,咧着嘴道:“小酒鬼,我还没表演呢。” “不用了,四郎哥,之前我说你配不上这把刀,现在我收回这句话,虽然你的实力远远比不上逯怀真,但你在拔出宝刀的一刻,已经具备了逯怀真身上那种舍我其谁、独步天下的气质,真的,刚才那一瞬间,我就像是看到了一身白衣胜雪、手握长剑的逯怀真大侠,太帅了!”嘎玛由衷地赞叹道。 虞景颜忍不住笑了,问道:“那你现在可满意了?” 嘎玛连忙点头:“满意,相当满意,老虞,我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研究一下你的术法,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你们比我想象中更为强大,宝刀在手的四郎哥,简直脱胎换骨,相信使用术法的你,也不遑多让。” 虞景颜挠挠头,他使用术法的时候,可没有四郎认真出刀的时候那样,整个人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嘎玛已经不再难为虞景颜,四郎便将宝刀挂在腰间,有些得意地说:“小酒鬼,不给你露一手,你还真以为你四郎哥是酒囊饭袋咯?” 嘎玛:“之前我是对你有所误会,哈哈,不过现在我是彻底服了。但是,为什么别人拔不出这把刀呢?” “不是说了嘛,宝刀识主,四郎是常青刀的主人……” “老虞,我说的别人,指的是四郎和我以外的人。”嘎玛认真地说。 虞景颜微微一愣,转而问道:“你是认真的?” 嘎玛指了指四郎腰间的宝刀,说道:“不信的话,我拔给你们看。” 四郎解下宝刀,丢给嘎玛,只见嘎玛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扎稳了马步,然后开始用力…… 嘎玛的小脸很快变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沉重,而常青刀也在一点点从刀鞘中出来…… “呔!” 伴随着嘎玛的一声叱喝,常青刀出鞘了! 嘎玛喘着粗气,脸上却露出骄傲的笑容,右手握住常青刀,左手将刀鞘丢给四郎…… 四郎瞪大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虞景颜和陈肸也震惊了,他俩都曾尝试过拔刀,却都以失败告终。 只不过,握住常青刀的嘎玛,身上的气质几乎没有变化…… 而后,嘎玛无奈地摇摇头,把刀还给四郎,说道:“我也能拔出来,但这把刀在我手中,跟寻常的兵刃没什么区别,我本以为即便四郎哥拿着这把刀,也是这个样子,可是刚刚,四郎哥让我大开眼界,宝刀识主,我根本配不上这把刀。” “虞哥,为什么他也能拔出常青刀?”四郎疑惑地问。 虞景颜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想不明白。 从嘎玛的表现来看,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行拔出常青刀,但虞景颜即便费尽十牛三虎之力也拔不出常青刀…… “看起来,四郎不是常青刀唯一的主人,或许,福常青的魂魄再入轮回后,并未完全投到四郎身上……当初边巴觉醒了青翼公子马建营的回忆,才拔出常青刀,也就是说,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即便其不是常青刀的主人,也能拔出刀来,可是很明显的是,嘎玛的力量远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却也能拔出常青刀,只是极其费力,而且宝刀在他手中,完全无法发挥其应有的作用,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嘎玛应该同福常青有微妙的关系……”经过一番思索后,虞景颜得出结论,福常青投胎的时候,有些许残魂没有注入四郎的身体,而那些没注入四郎身体的魂魄,至少有一部分进入了嘎玛的体内。 不过,嘎玛并不知道福常青的事情,虞景颜也不愿让嘎玛知道这些事,便没有开口解释,在嘎玛和四郎追问他的时候,他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而后,四郎收起宝刀,嘎玛已经不再打这把刀的主意,虞景颜这才问道:“你小子为什么要把常青刀取出来?” 嘎玛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被抓走后,我也不知道你们啥时候才能放出来,这刀放在警局,那简直是浪费,我一时心痒痒,就施展神通将刀取出来了,我可没打算把刀据为己有,只是想窥探一下这把宝刀的奥秘,现在才知道,这刀跟我没什么缘分,只有四郎哥才是这把刀唯一认定的主人。” 虞景颜点上根烟,欲言又止…… “其实,你也有可能成为常青刀的主人……”这句话,虞景颜没有说出来。 虽然嘎玛这番解释不能让虞景颜他们信服,但如今嘎玛已经老老实实归还常青刀,而且四郎拔刀那一瞬间,嘎玛也着实被震惊,虞景颜认为,没必要再去追究嘎玛的责任。 “小酒鬼,我问你,你是如何将常青刀从警局中取出来的?”虞景颜问。 “这个嘛,很简单,先用阴阳眼观察一下宝刀所在的位置,然后施展术法,就把刀弄出来了呗,再加上当时根本没有人看守,嘿嘿,小事一桩。”嘎玛不假思索道。 虞景颜点点头,没有为难嘎玛,只是说道:“那行,我们也该走了,在这边耽误了不少时间,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你小子快回食堂帮你阿妈干活吧,以后少喝点酒,你这个年龄喝那么多酒,容易影响大脑发育的。” “切,我不喝酒才会影响大脑发育,得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嘎玛无所谓地说。 “那个,以后有机会去拉萨的话,一定记得找我,还有……”虞景颜有些犹豫,没想好该如何引导嘎玛,不让他误入歧途。 “还有啥?又要请我喝酒?”嘎玛问。 “还有,以后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别随便拿人家的东西,你这是碰上我们,我们又好说话,万一惹到你惹不起的人,后果将不堪设想。送你一句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岂能尽如人、但求无愧于心?什么玩意儿,心灵鸡汤吗?”嘎玛有些不屑地说。 虞景颜:“你还小,经历的事情少,等你长大了、阅历越发丰富了,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跟现在一样,怀有一颗赤子之心,不要被花花世界污浊了你的灵魂。” 嘎玛脸上戏谑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他盯着虞景颜,颇为不解地说:“你这是话里有话?” 虞景颜:“没有,随口说说罢了,你无师自通,是个好苗子,可正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师父教育你,我怕你会走上歪路。” 嘎玛应了一声,不置可否,陈肸和四郎则催促虞景颜尽快上路…… 而后,虞景颜一行人载着嘎玛来到门士乡政fu,把嘎玛放下后,三人朝噶尔县方向驶去。 “老虞,昨晚你跟次旦分析了那么久,那咱下一站要去哪?”陈肸问。 虞景颜:“原本我是想去班公措的,然后如果在班公措没有收获的话,就看看冈仁波齐那边的天气,合适的话去趟冈仁波齐,但经过昨晚的分析研究后,我感觉,咱们得去找寻当年古象雄人和吐蕃大军胶粘带主战场,兴许在那里会有更多的收获。” “可是咱们还不知道古战场的具体位置啊?”四郎问。 虞景颜回答道:“具体位置不清楚,大致方向却有了,阿里的东三县、日喀则的仲巴县,是咱们的主要考虑目标,现在,咱们先去狮泉河,我想跟杏儿姑娘道个别,顺便补充一下物资。” 一听到杏儿的名字,四郎就变得不好意思,闷着头不再开腔。 三人抵达狮泉河后,径直来到红柳花路,虽然天色尚早,但红柳花路已经有不少门店开门了,虞景颜他们来到杏儿的门店前,却发现这家店子依旧锁着卷帘门,而且是从外面锁上的。 虞景颜皱起眉头,拿出手机翻开与杏儿的聊天记录,自从那天他给杏儿转了钱、杏儿表示感谢后,俩人就没再联系。 “不是吧,这丫头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虞景颜心中有些失落,看看门上厚厚的灰尘,心知这个卷帘门至少有七八天没打开过了。 就在三人驻足于杏儿门前的时候,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子从旁边路过,扫了虞景颜他们一眼后,便凑过来,搔首弄姿,说道:“老板们,这家店关门了,去我那里坐坐吧,我店里还有两个好姐妹呢,不比这店里的姑娘差。” 这个女子长得还算不错,但比起杏儿,差距还是不小。 虞景颜回忆了一下,当晚他们与杏儿吃烧烤的时候,并未见过眼前的女子,便问道:“这家店的姑娘不在了吗,我看门上的灰都挺厚了。” “谁知道,这条街上的人,虽然都算相熟,但我也不清楚人家的行踪,兴许是挣够了钱离开了吧,老板们,快去我店里坐坐,不玩不要紧,看看也行啊,咱们交个朋友……” 虞景颜坚定地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来找杏儿是有别的事情,你忙你的去吧,别耽误你做生意。” 女子有些失望,喃喃道:“好吧,那你们有时间再找我玩,我就在斜对面那家小店,你们是驻村的干部吧,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虞景颜不再说话,瞪了这女子一眼,女子连忙转头回到自家店里。 而后,三人便在红柳花路上转悠起来,倒不是为了找乐子,而是在寻找当时跟杏儿一起吃饭的女人,虞景颜感觉,那几个女人与杏儿的关系更近一些,没准儿能够知道杏儿的去向。 一边走着,虞景颜一边查看手机,刚刚他给杏儿发去信息,杏儿没回复,又给杏儿打电话,电话也没打通。 第359章 薄情寡义 三人都眯着眼睛,用阴阳眼观察街道两旁的每一家店子,如此看起来,倒显得三人都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店里的女子看到他们后,都不断招手,还有人推开门直接喊他们进去…… 走了七八分钟后,虞景颜终于看到一个面熟的女人,这女人在那晚上烧烤店的时候,就坐在杏儿身边。 虞景颜推开这女人的店门,女人也认出了虞景颜他们,连忙起身笑脸相迎:“老板们,又要请我们吃烧烤喝啤酒吗?” 虞景颜微微一笑道:“现在人家烧烤还没出摊呢,我想问一下,杏儿姑娘去哪了?” 女人:“杏儿,早就走了,她走了有将近十天了吧。” 虞景颜:“她去哪了?” 女人:“她说自己遇到了贵人相助,终于可以脱离苦海,要去拉萨考察一下女装的生意,那天晚上她请我们一起吃过饭后,第二天就走了。” 虞景颜应了一声,略加思索后,又问道:“她走之后,跟你们联系过吗?” 女人摇摇头:“这倒没有,她应该是我们聚餐后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吧,那天我起床洗刷的时候,看到她的店门已经锁了,我给她发了信息,她也没回我,我估计她可能不想再跟我们有什么联系吧。” “为什么?”四郎问。 女人:“因为,我们都是下贱的人,她遇到贵人,要开始新的生活,自然不会再跟我们联系,当然,我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如果是我遇到贵人肯助我离开这里,我也不会再跟这里的姐妹们联系,能够洗白自己,毕竟是件好事,女人嘛,都希望自己以后有个好归宿,特别是我们这种人,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以前从事过的行业,你们懂吗?” 虞景颜点点头,表示理解,心中的失落却更加强烈,他本以为杏儿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因为他在杏儿的身上,多少看到了几分琳琳的影子,可是现在他才发现,杏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尚,离开这里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而且一走之后就玩失踪,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虞景颜并不是在计较他帮助杏儿的那一百万,而是在计较自己对杏儿的良苦用心。 而且看起来,杏儿在红柳花路的姐妹们并不知道帮助杏儿的人是虞景颜。 “好吧,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们还有事,等有机会的话,我再请你喝酒、吃烧烤。”虞景颜失魂落魄道。 四郎也很落寞,虽然他不承认自己喜欢杏儿,一直认为自己深爱的只有赵玄冰一人,可是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有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或许,自己对杏儿是有点意思的…… 之后,三人离开这家店,继续在红柳花路转悠,又问了几名那晚上与杏儿一起吃烧烤的女子,所得到的的消息与之前那个女人的叙述吻合,杏儿走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们任何人…… “呃,咱们去吃饭吧,虽然杏儿一声不吭就走了,但跟咱们也没多大关系。”虞景颜喃喃道。 四郎木然点点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杏儿那张美丽动人的小脸…… 三人再次来到文化路的打渔人家,点了三斤黑鱼、两瓶白酒,可大家的胃口都不好,情绪都很差,这顿饭吃得相当压抑。 陈肸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能一个人闷着头喝酒,其实他很想说的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这顿饭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买完单后,虞景颜轻咳一声,开口道:“先去买点东西,然后回酒店具体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路线,都打起精神来,咱们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生生死死,也该看开了,别为了一点小事,搞得大家都不在状态。” “虞哥,我没事,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四郎面无表情道。 虞景颜从四郎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杀气…… “这小子,一定很压抑。”虞景颜心说。 而后,三人去超市和劳保店采购了一些日用品,回到酒店后,虞景颜摊开地图,认真思索着下一步的前进路线。 噶尔县以东,尚有三个县城,改则、措勤、革吉,在习惯上,人们会称这三个县为阿里的东三县,而日土县、普兰县、噶尔县和札达县,则被习惯称为西四县,相比之下,东三县的位置要比西四县更加偏远,环境也更加恶劣,来阿里工作的干部们,如若被分配到西四县,则是运气好或者有关系,被分到东三县,在拿到派遣证的那一刻,都或多或少会感到失望——如果东三与西四都很差,但西四比东三强上一点,那么人们自然愿意去西四。 “离咱们最近的是革吉县,但我感觉,革吉县距离噶尔较近,也就是比较靠近穹窿银城,而穹窿银城又是古象雄的都城,那时候的古象雄实力还算强大,不至于在家门口决战,所以,我建议咱们不去革吉,首先考虑改则或者措勤。”虞景颜分析道。 “那就去措勤吧,先在措勤查找,我记得那边有座很大的湖泊,名叫扎日南木措,没准儿扎日南木措同拉昂措一样,也是一处古战场。”陈肸建议道。 虞景颜点点头:“好,就去措勤,措勤、改则、仲巴,如果还没有收获,再去革吉、日土、普兰。” 对于虞景颜和陈肸商量的结果,四郎自然没有意见,只是淡淡说了一声,虞景颜让他弄谁他就弄谁。 这个时候,四郎心情压抑,很想与人大战一场,就像之前与机械师孟杰那样的酣畅淋漓的战斗。 陈肸来到窗边抽烟,并对虞景颜说:“老虞,给个火。” 虞景颜也凑过来,点上根烟,陈肸低声道:“之前你跟嘎玛聊的那些话,是有什么深意吗?” 虞景颜摇摇头,没有将自己的结论说出来,其实他感觉,嘎玛、四郎,都跟福常青有关,区别在于,四郎继承了福常青大部分的魂魄,而嘎玛应该只继承了很少的一部分。 陈肸不再说话,安静地抽烟,四郎一个人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虞景颜又开始重新思索嘎玛、四郎和福常青的关系…… “福常青生前曾经立下汗马功劳,为守护中华的西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从青翼公子马建营、以及尸王说的话来看,福常青并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背信弃义,甚至连自己的兄弟都算计,当然,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犯错,只是福常青这人,其本身的矛盾性更加明显,他的功绩,担得起‘丹心照千古、忠魂耀万世’这样的高度评价,但他的为人,却不怎么光彩,唉,他是个好官,可算不得好人……好人,也不见得能够做好官,或者说,好官,压根儿不是好人能够做到的,因为好人有太多的顾忌,缺乏魄力。综合来说,福常青功大于过,有褒有贬,但从四郎目前的表现来看,四郎似乎只继承了福常青的优点,他忠肝义胆、侠骨柔情,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为了破掉村子的诅咒,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么说来,那么嘎玛是不是就继承了福常青的缺点呢?嘎玛很有心机,而且行事不够磊落,盗走常青刀、借机查探我们的实力……唉,我真的担心,嘎玛日后会误入歧途,将福常青的缺点进一步放大。”虞景颜心想。 然而,虞景颜很清楚,当前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寻至纯九眼天珠,因为四郎已经没多少时间了,随时可能死于诅咒,如此一来,虞景颜也顾不上嘎玛…… “如果有机会,真想把嘎玛带在身边,好好敲打,以免他长大后成为一代魔头,这小子无师自通思维缜密,如果他的心思用在歪路上,必将变成一个很难对付的敌人。”想到这里,虞景颜又续上一根烟,忍不住皱起眉头。 陈肸和四郎自然不知道虞景颜在想什么,他们只以为,虞景颜是在为找不到九眼天珠以及杏儿的薄情寡义而唉声叹气。 虞景颜自然不愿跟他们说明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事情已经够乱的了,自己的寻宝诀越发退步,九眼天珠的线索扑朔迷离,一年多来的付出,并未取得实质性突破,再加上杏儿的事、以及不清楚是否真正死去的金问苍等,虞景颜实在不愿再让嘎玛的事徒增两位兄弟的烦恼。 抽完烟后,虞景颜去洗手盆洗了把脸,洗完脸一照镜子,却把他吓了一跳…… 虞景颜发现,自己的眉宇之间,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黑气萦绕。 若不是他无意识间眯起眼睛以法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他还真发现不了这团黑气…… 虞景颜深呼吸了几次,再用法眼继续观察,确认自己的眉宇间,的确有几丝黑气。 “印堂有黑气,这是大凶之兆,最少也特么得是血光之灾……”虞景颜心道。 而后,虞景颜喊了陈肸和四郎,指着自己的眉宇间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我这里有什么不同?” 陈肸和四郎同时凑到虞景颜面前,二人掰着虞景颜的脑袋仔细看过后,四郎开口道:“毛孔粗大,出油挺严重的……” 陈肸则要认真得多,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后,说道:“老虞,我没看出有什么异常,怎么了?” “用你们的阴阳眼好好看看。”虞景颜说。 俩人又看了一阵子,同时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看出来。 虞景颜心知,自己的法眼要比陈肸和四郎这种半吊子阴阳眼高级一些,连他都只是隐隐看到有一团黑气,那么陈肸和四郎看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第360章 大凶之兆 “算了,你们看不到的,我的印堂之间,有一团隐隐约约的黑气,这是大凶之兆,老陈、四郎,从现在开始,务必格外小心,谨言慎行,做每件事之前,都要提前沟通好,哪怕是去上厕所,也得三个人一起,虽然你俩印堂红润没有问题,但咱们可是寻宝三人组,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遇到危险,你俩也无法独善其身。”虞景颜开口道。 听了虞景颜的话,陈肸和四郎的脸色都凝重起来,俩人又盯着虞景颜看了一阵子,还是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虞哥,这玩意儿能不能化解?”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兴许能够化解,但是我道行不够,我特么连算命都不懂,谁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化解……算球,该来的迟早会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咱们都小心点吧,危险就在身边。” 说罢,虞景颜又仔细观察了四郎和陈肸的面相,没看到他们有自己这样的情况,便忍不住想:莫非这次的危机,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 虞景颜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这突如其来的厄运征兆,让他感觉自己身陷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他仔细回想了之前发生的每一件事,从最早那两名游客的离奇暴毙,到四郎的入伙,到三人一路斩妖除魔来到阿里,再到尸王与他的对话…… “寻宝诀日渐衰退,这是事实,尸王还说,人心险恶,并暗示说,等找到九眼天珠的时候,就是我们寻宝三人组分崩离析之时……莫非,老陈和四郎有问题?”虞景颜越想越觉得可怕,最危险的敌人,似乎已然出现…… “那个,老陈、四郎,我问你们一件事。”虞景颜酝酿了半天,才开口道。 陈肸和四郎同时说:“什么事?” 虞景颜:“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咱们这次去东三县没有收获,你们会不会怪我?” “那怎么会,九眼天珠世间罕见,咱们去东三县,也不过是一番尝试,就算找不到九眼天珠,至少也排除了东三县有九眼天珠的可能呗,再继续去别的地方找就是了。”陈肸说。 四郎连忙点头道:“对对,陈哥说得对。” 短暂的犹豫后,虞景颜又说:“如果一直找不到九眼天珠呢?四郎时间有限,老陈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追随我,那个,你们也知道,我的寻宝诀不如以前那么好使了,就是说如果,还是如果哈,如果我的寻宝诀彻底失去了作用,你们将何去何从?” 此言一出,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陈肸和四郎都陷入了沉默。 沉默持续了五分钟之久,陈肸才开口道:“如果真是那样,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四郎,你说呢?” 四郎又点了点头:“我当然是听两位大哥的。” 虽然陈肸和四郎都表示,即便虞景颜的寻宝诀彻底废了,也不会就此散伙或者放弃对九眼天珠的追求,但虞景颜从他二人的沉默中,已经提取到一个危险的信号…… “如果我失去寻宝诀,他们或许就不再追随我,甚至,甚至有可能反过头来对付我……他们唯我马首是瞻,只是因为我有寻宝诀在身。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寻宝诀的确越发退步,现在甚至连罗盘指针的情况都无法感应到,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得想想办法……”虞景颜心道。 之后,虞景颜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躺在床上玩手机,陈肸则在窗户边上抽烟,四郎靠在虞景颜左手边的床铺上,呆呆望着天花板…… 就在虞景颜三人准备睡下的时候,虞景颜接到了杰布打来的电话…… “喂,杰布?” “老虞,跟你说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随便,别卖关子了,老伙计,我心情不大好。”虞景颜说。 杰布听出虞景颜的情绪不高,便直截了当地说:“好消息是,你上次举报的老牛,牛振生,已经被纪委调查,而且纪委查明了他严重违规违纪的事实,并将他移交给司法部门。” “坏消息呢?”虞景颜问。 “刚接到通知,在我同事们准备将他押运回拉萨的时候,他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虞景颜感觉到很意外。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也只是接到了一个通知而已,我们的人正在追捕牛振生,等我打听一下,再跟你联系。” 而后,杰布挂掉电话,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杰布的同事是怎么做事的,连一个老牛都看不住,还让人跑了,再说了,这个老牛,也就是牛振生,分明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然的话,那晚上在烧烤摊上,他也不会就那样离开…… 不过虞景颜也没有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牛振生最多是趁着上厕所的时候偷跑了而已,从狮泉河到拉萨的途中,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料他牛振生也跑不到哪里去。 虞景颜在意的,是自己这萦绕着黑气的印堂,从面相上来说,这可是非常不好的征兆,表明虞景颜在近期会遭遇血光之灾,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难道是嘎玛?不可能吧,就算他继承了福常青的缺点,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修为很一般,再说了,老子也没得罪他,他要报复,多半会找四郎……” 想来想去,虞景颜还是觉得,自己的血光之灾可能与身边的陈肸和四郎有关系…… “算了,不早了,洗洗睡吧,不管是什么样的灾祸,也得勇敢地面对,老陈、四郎,都同我出生入死那么长时间了,我何必因为自己眉宇间这点黑气,就怀疑他们?”虞景颜自我安慰道。 而后,三人陆续进入梦乡,只是各怀心事罢了…… “嘟嘟嘟……”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虞景颜吵醒,虞景颜迷迷糊糊暗骂着,同时瞄了一眼手机,来电的人是杰布。 “喂,杰布?”虞景颜问。 “老虞,我打听清楚了,牛振生跑路,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据押送他的同事说,当时老牛去了趟厕所,两名同事守在厕所唯一的入口,等了半天,也不见老牛出来,他们进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老牛已经不见了,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两名同事在推脱责任,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提个醒,毕竟是你举报的牛振生,如果他真的以匪夷所思的形式逃走,那么他可能不是普通人……”电话那边传来杰布警觉的声音。 虞景颜立马清醒了,他深知杰布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便问道:“那个厕所,全都搜查过了?” “那肯定啊,用我同事的话说,除非牛振生化作一条蛆,从化粪池里逃走,不然的话,绝不可能凭空消失。你自己有个心数吧,牛振生失踪了,保不齐会去报复你,对了,你们还在阿里吗?” “嗯,我知道了,还在阿里,回头再说吧。”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的心情越发沉重…… “杰布的同事,自然不会是酒囊饭袋,他们说牛振生凭空从厕所消失,这事有蹊跷……”虞景颜喃喃道。 这时候,陈肸和四郎都已经被虞景颜的通话吵醒,询问虞景颜发生了什么,当得知牛振生忽然消失后,俩人也有些紧张了。 “老虞,难不成牛振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陈肸问。 虞景颜:“我也不清楚,但我感觉他应该不是咱们同道中人,要不然那天晚上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容易摆平。” 正在虞景颜和陈肸分析牛振生的路子的时候,一旁的四郎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卧槽,看窗户……” 虞景颜和陈肸同时扭头朝窗户看去,就看到窗户外面贴着一张人脸…… 牛振生的脸。 只不过,这时候的牛振生,脸色铁青、七窍流血,显然已经死透了。 虞景颜他们住在象雄酒店的六楼,一个死人不会贴在六楼的窗户外面的。 所以,虞景颜很确定,这是有人在操控牛振生的尸体。 虞景颜眯起眼睛,以法眼观察牛振生,却见牛振生的体内,有一个黑乎乎、看不起模样的魂魄,正在支配着牛振生的身体。 在虞景颜他们看向牛振生的时候,原本早已死去多时的牛振生忽然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嘴角瞬间扬起,朝虞景颜他们做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四郎,弄他!” 虞景颜一声令下,四郎摸起床边的常青刀,猛然闪身来到窗边,宝刀出鞘、击穿了酒店房间窗户上的玻璃。 在四郎的刀尖即将戳在牛振生脸上的时候,牛振生的身体迅速下降,虞景颜和陈肸也凑到窗边,就看到牛振生以近似自由落体的方式,落在地上。 只是,牛振生的尸体并未摔成一堆烂泥,而是在落地的同时,以一个极其轻巧的状态打了个滚,并迅速站起身来,然后抬起头,露出自己面目可憎的臭脸,朝虞景颜他们继续微笑。 “追!”虞景颜一边穿衣服,一边吼道。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魂魄在支配牛振生的尸体,但人家已经找上门来,虞景颜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三人穿好衣服追到楼下的时候,牛振生还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他们,见他们来了,牛振生朝他们勾了勾手指头,这是一个挑衅的动作。 然后,牛振生扭头朝远离酒店的方向跑去,虞景颜三人紧随其后,奈何对方的速度极快,几秒钟便不见了身影。 虞景颜将灵觉运用到极致,当机立断让陈肸开车继续追赶,沿路,虞景颜凭借牛振生尸体上留下来的死气,指挥着陈肸开车的方向…… 第361章 再入银城 “虞哥,老牛死了?”四郎问。 “看起来应该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却没能看清楚是个什么样的魂魄在支配其尸体,这家伙跑到咱们房间外,然后引咱们离开酒店,明显是要带咱们去某个地方,或者说,他早已布置好了陷阱,要将咱们一网打尽。”虞景颜说。 “那咱们还追吗?” “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四郎,你的宝刀不是早已饥渴难耐了吗?就拿这家伙练练手吧,而且……”说到这里,虞景颜停顿了一下,四郎追问而且什么,虞景颜略作迟疑后,才说道,“而且我隐隐感觉,牛振生身上的气息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遇到过,你们有没有类似的感觉?” 陈肸和四郎同时摇摇头,表示连牛振生身上的气息都没感觉到。 陈肸将猎豹车开得飞快,在寂静无人的狮泉河街道上狂奔,虞景颜皱起眉头,又从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眉宇间的黑气越发浓郁了。 “哟,凶兆……这特么是意味着血光之灾已经来到?嘿嘿,无所谓,老子怕他个球!而且今晚上四郎和老陈一直在我身边,牛振生的事自然跟他们没有关系,这就好,不是自己兄弟捅我一刀,我就放心了。”虞景颜心道。 陈肸和四郎似乎已经忘了虞景颜说过的大凶之兆的事,此时,陈肸专心驾驶着汽车,四郎则紧握住常青刀,体内好战的热血已然沸腾。 虞景颜眯着眼睛,仔细感受着牛振生遗留下来的气息,渐渐意识到,操纵牛振生尸体的家伙,是故意留下了线索,让他们追踪…… “却不知那个老逼要把老子们引到哪里去,难不成还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呸,老子们才不是瘪……”虞景颜喃喃道。 在虞景颜的指挥下,车子一路开出狮泉河,朝噶尔县方向驶去,虞景颜皱起眉头,开口道:“这特么是穹窿银城的方向?” 陈肸:“没错,而且我发现,从咱们自酒店出来一直开到这里,这条路线是去往穹窿银城最近的路。” 虞景颜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嘎玛的模样,心说该不会是嘎玛在从中作梗吧?但是转而一想,如果真的是嘎玛要对付他们,白天在穹窿银城的时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没必要深夜借用牛振生的尸体来搞事情。 排除了嘎玛的嫌疑后,虞景颜仔细思索着,却没能想通是哪个神通广大的对头,在跟他们作对。 车子继续往门士乡方向驶去,虞景颜很确定,外面空气中弥散着牛振生尸体上传来的独特气息,同时他也很清楚,这是有人在故意引他们朝这个方向去。 虽然还不知道对手是谁,但虞景颜的心脏已经砰砰跳得厉害,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再加上自己眉宇间越发明显的黑气,这让虞景颜意识到,今晚将会遭遇他生平以来最大的危机…… “老虞,还要继续追吗?”陈肸问。 “追啊,当然追了。”虞景颜不假思索道。 “可是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你自己照照镜子吧,现在我都能看到你冒着黑气的印堂。”陈肸说。 虞景颜又照了照镜子,镜子中的自己,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大量的汗水,眉宇间的黑气有如实质。 “继续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陈、四郎,如果今晚上我出了事,你们就各奔东西吧,你俩的印堂都很红润,似乎预示着今晚上你俩不会有事。”虞景颜喃喃道。 “虞哥,我们跟你共同进退。”四郎说。 虞景颜无奈地点点头,忍不住想起之前在酒店房间的时候,他跟陈肸和四郎的对话…… “共同进退……是建立在我的寻宝诀没有失效之上的吧?”虞景颜心道。 终于,车子来到门士乡,虞景颜略加感知后,察觉到牛振生的气息果然朝穹窿银城方向去了,便继续指挥陈肸前进。 一直来到穹窿银城遗址外,虞景颜才让陈肸停车…… “老牛在里面吗?”陈肸问。 虞景颜眯着眼睛往银城遗址看去,却发现自己的法眼失去了作用,他竟然无法看到近在咫尺的银城究竟是何等情况。 “牛振生的气息在这里消失了,看起来应该是进入了穹窿银城,可是银城中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让我的灵觉失灵,老陈、四郎,对方是冲我来的,而且只有我的印堂间有黑气萦绕,我觉得,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回去吧,或者就在外面等我,让我进去一探究竟。”虞景颜说。 陈肸和四郎同时愣了一下,而后,陈肸开口道:“老虞,你特么胡说八道些什么?咱哥仨向来都是荣辱与共,你现在让我们走?四郎,要走你走,老子要跟老虞一同进入银城!” 四郎连忙表态道:“我全听两位大哥的,大哥要进去,我自然不会临阵退缩。” 虞景颜犹豫了几秒钟,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遗址入口前。 陈肸和四郎也相继下车,二人都拿出家伙事,准备与虞景颜一同进入遗址。 “现在你们应该也能感受到了,银城中的强大力量,这样的力量让人心神不宁,这么强的对手,属实少见。”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和四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此时,三人都感受到,曾经无比熟悉的穹窿银城,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曾经在此用双脚丈量了其中的每一寸土地,可这个时候,银城却变得异常陌生…… 站在入口前,虞景颜也变得犹豫不决,他原本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也要进去搞个清楚,可真到了即将进入银城的时候,他却下不了决心了…… 这是本能的退缩,是人类,或者其他动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所产生的的本能的退缩。 “我忽然觉得,牛振生跟咱们没啥关系,现在咱们明知有人在挖坑对付咱们,咱们何必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虞景颜开口道。 “对,虞哥,我觉得你说得对,咱们回去吧,我有点困了。”四郎连忙附和道。 陈肸点上根烟,也点点头,掏出车钥匙来就准备上车…… 就在三人打了退堂鼓的时候,银城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救命啊,救命……你特么谁啊,离老子远一点,老子不认得你,你滚开……滚啊,别恶心我,有能耐你把老子放开,看老子不打爆你的狗头……” 这声音,对虞景颜他们而言,丝毫不陌生。 这是小酒鬼嘎玛的声音。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道:难道真的是嘎玛在搞鬼? 陈肸和四郎也有同样的疑惑,不等二人开口发问,虞景颜先说话了:“事情很蹊跷,是嘎玛在呼救,但如果真的是他要搞我们,今天白天在卡尔东山上的时候,他就有机会出手,似乎没有必要等到深夜再将咱们引过来。” “也对,老虞,你说嘎玛会不会真的遇到了危险?”陈肸问。 “有可能,引咱们来这里的人,生怕咱们会临阵脱逃,所以,就把嘎玛擒来至此,这是逼咱们进去啊。”虞景颜分析道。 “那进还是不进?”陈肸问。 “卧槽,你滚开……救命啊……”嘎玛的呼救声越发急促,似乎正在遭遇某种危险。 “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嘎玛因为咱们而死。”虞景颜硬着头皮说。 眼前的银城入口,仿佛一个张开大嘴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而虞景颜三人,在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终于决定迎难而上! 这一次,虞景颜破天荒地走在最前,让陈肸和四郎紧跟其后,以往,打头阵的人从来都是四郎…… “既然对方是冲我来的,那我也不必连累别人。”虞景颜心道。 当虞景颜一脚迈入银城遗址的入口时,瞬间感觉像是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不等他开口提醒,陈肸和四郎也同时跨过入口,三人进入银城后,都感觉与之前的外部世界失去了联系,像是被隔绝在这个废弃的银城遗址…… “虞哥,这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四郎喃喃道。 “没错,似乎是结界……能够维持如此规模的结界,这得需要多大的法力?”虞景颜说。 月光倾泻而下,照映在遗址上,原本土黄色的遗址,在这个夜晚,竟被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穹窿银城,大鹏鸟栖身的银色城堡,果然是这样吗?老陈、四郎,现在的穹窿,倒真的成为银色城堡了。”虞景颜说。 “救命啊……老虞,特娘的是你在整老子吗?老子都把刀还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样?快把这个死人给老子弄走……”嘎玛的呼喊声再次传来。 三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那个方向,正是银城遗址的正中心,也是三人曾经无数次走过的地方。 虞景颜一马当先,朝嘎玛呼喊的方向跑去,陈肸和四郎都拿着家伙跟在后面,三人一路狂奔,跑到银城中心,就看到嘎玛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他的身边,则是手舞足蹈的牛振生…… “老虞,果然是你们,老子跟你们无冤无仇,之前盗走四郎的刀,也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现在已经把刀还给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真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对吧,行,你们有种,有种就放开老子,老子要跟你们大战三百回合……”见到虞景颜三人后,嘎玛骂骂咧咧道,看起来是将虞景颜他们当成害他的人了。 虞景颜轻咳一声,瞪了嘎玛一眼,开口道:“你消停会儿吧,我特么要是有本事弄出这么大的结界,还容得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快?老子们也是被这具死尸引来的,在遗址外面,老子听到你的呼救声,这才冒险冲过来!” 嘎玛愣了一下,回味着虞景颜说的话,然后瞬间醒悟……对啊,虞景颜他们要弄死自己的话,何必大费周章? 第362章 仇人相见 “老虞、虞哥,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们了,我本来正在睡觉,忽然感到一阵寒风吹在身上,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银城遗址,眼前还有个死人……”嘎玛带着哭腔说。 虞景颜点点头,他正在观察牛振生。 牛振生还在围着嘎玛转圈,其体内的魂魄颜色浓郁、让虞景颜都难以分辨出该魂魄的样子……但是,虞景颜从牛振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你是谁?”虞景颜问。 牛振生停了下来,铁青的脸对着虞景颜,翻开白眼,咧嘴一笑道:“虞景颜,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老夫都不认得了吗?” 听到牛振生说话的声音后,虞景颜三人脸色大变! 虽然这家伙占用的是牛振生的尸体,虽然这家伙的魂魄完全看不出模样,但是这声音…… 虞景颜绝不会忘记! 声音的主人,名叫金问苍,是茅山派的叛徒,是当代术士中一等一的高手——当然,虞景颜他们所知的五大绝世高手中并无金问苍,但虞景颜他们真正交过手的人当中,金问苍实力最强。 “金老头?”虞景颜难以置信道。 牛振生桀然一笑,继续说道:“哟,还记得我呢,虞景颜,你很有能耐,赢了我一次、两次、三次,可是这一次,却不知谁胜谁负?这次,可不会有守村人帮你们了。” “你果然没死,我所料不错,你懂得分魂术,白定村一战之前,你早已分出部分魂魄躲藏起来,才不至于在那一战中被边巴彻底终结,可是,我有个疑惑。”虞景颜尽量平复着心情,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惊恐。 然而,他的身体却忍不住发抖,这段时间以来,金问苍就如同一个噩梦,一直在虞景颜的心头挥之不去,就连白定村一战后、边巴解决了当时的金问苍,可是后续的鬼母兴娟、画家文礼谦,都让虞景颜感觉,身处于金问苍的阴影笼罩之下…… “什么疑惑?虞景颜,你别想拖延时间,这里是穹窿银城,这里有一个古代时候布置下的法阵,我利用这个法阵做出的结界,可没那么容易破掉,即便你们拖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换言之,咱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与真实世界已经分隔开来,我与你们之间的较量,不死不休。”牛振生,或者说金问苍,自信地说。 虞景颜:“你为什么要分魂呢?第一次你用分魂术控制阿依戈的尸体,第二次在白定村一战的时候,又分出部分魂魄,现在用一部分魂魄控制了牛振生的尸体,如果你不分魂,而是用完完整整的魂魄操控你原本的皮囊,那样一来,你的实力不就更加强大吗?甚至我觉得,以你的实力,如果用完整的魂魄操纵你自身皮囊的话,那你也不见得会败给边巴。” “嘿嘿,你这话说的,倒是有些意思,不过呢,世间万物、有得必有失,如果我不用分魂术,那么一旦遇到强大的对手,比如那个青翼公子那种级别的,我可能会被直接杀死,但我用了分魂术后,就能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诚然,这样做会削弱我的实力,但我却不会因为一次的失利而遭遇灭顶之灾,简单来说,就是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金问苍回答道。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金问苍以分魂术将自己分裂成多个相对完整的个体,虽然会削弱力量,却也给自己保留了一线生机。 同时,虞景颜也在想,眼前这个占据了牛振生尸体的金问苍,很可能也不是金问苍所剩的全部魂魄,他很有可能会再次分出一部分残魂,躲在某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避免让自己陷入绝境。 “连青翼公子都没看出金问苍早已使用分魂术保全了部分魂魄,而青翼公子在击杀金问苍的时候,还抽离了金问苍的一魂二魄……这老家伙的实力,似乎犹在青翼公子之上,谁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金问苍究竟还保存了多少的残魂……虽然每一次使用分魂术,都会削弱他的力量,但也能给他留下后路,这样的对手,简直像杀不死一样。”虞景颜心说。 “那个,金问苍、虞景颜,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没什么关系,能不能先把我放走?我保证出去之后不会乱说一句话,我,我今晚上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嘎玛心惊胆战地说。 “小朋友,你年纪轻轻却是个好苗子,老夫也不想杀你,但这结界一旦结成,也不是那么容易撤掉的,所以呢,就先委屈你待在这里吧,等老夫料理了虞景颜他们,老夫就带你出去,还会收你为徒,让你领略到巅峰术法的奥妙。”金问苍说。 “唉……”嘎玛无奈地叹口气,金问苍对着嘎玛打了个响指,嘎玛忽然发现,自己可以活动了…… 而后,嘎玛朝虞景颜三人跑来,躲在他们身后,颤抖着说:“这老家伙厉害得很……” “小朋友,老夫刚说要收你为徒,你怎么转投敌人的战线呢?”金问苍不满地说。 “我呸!男儿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这家伙一身邪气,料想定是杀人如麻之徒,我岂会与你为伍?老虞,那个,你们保护我……”嘎玛的声音还在颤抖,但这番话说来却是充满气势。 金问苍听罢,活动了一下筋骨,已经不准备再跟嘎玛和虞景颜等人废话。 “一起上吧。”金问苍淡淡地说。 话音未落,虞景颜等人已经出手! 陈肸和四郎各自抄着家伙朝金问苍冲过去,虞景颜则拿出风符、雷符和火符,准备趁机偷袭,嘎玛本事不济,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攥着双拳为四郎他们加油助威…… 金问苍伸手凌空一抓,手上多了一把软剑,虞景颜曾见过金问苍使用这样的软剑与青翼公子对拼,而今,虽只以残魂支配着牛振生的尸体,但金问苍的气势丝毫不逊色于与青翼公子对决之时! 毫无意外地,在陈肸尚未冲到金问苍近前的时候,金问苍便用软剑点在陈肸拿着电棍的右手上,然后,陈肸倒退几步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虞景颜发出一声轻叹,虽然陈肸的身手在寻常人当中属于很不错的那种,但是在面对金问苍这种水准的强敌之时,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负责正面牵制金问苍的,是四郎。 宝刀在手的四郎,气势如虹,猛地朝金问苍劈出一刀,血红色的刀芒从刀身上暴涨,直取金问苍的脑袋,金问苍“咦”了一声,似乎没料到四郎的进步会如此之大,随后,金问苍施展身法,躲避开四郎的刀芒,并用软剑做出反击,二人你来我往,瞬间便对攻了几十招…… 虞景颜已经预料到,四郎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而且在金问苍面前,四郎都没有机会使用出那无比凌厉的惊世一刀,只能用这种方法,暂时缠住金问苍。 几十招过后,四郎常青刀上的刀芒已然几不可见,金问苍却是游刃有余,不断用软剑进攻四郎,四郎则变得捉襟见肘…… “卧槽,这个家伙这么厉害……四郎哥的刀法,在他面前毫无作用。”嘎玛喃喃道。 四郎只坚持了几分钟,便被金问苍一剑刺在右手手腕上,吃痛之下,常青刀飞了出去插在地上,没了宝刀护体,金问苍的软剑疾风骤雨一般狂点在四郎身上…… 顷刻之间,四郎身上已然血流如注,被金问苍的软剑刺破了上百处…… “四郎,退下!”虞景颜高声喝道。 不等四郎主动后退,金问苍飞身而起,双脚狠狠踹在四郎的胸膛,四郎的身体则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这才不过五分钟,己方已经折损两员大将,只剩下虞景颜一人。 金问苍收起软剑,用那张丑陋的死人脸露出微笑,不屑地说:“虞景颜,你的近战实力可以忽略不计,我也不用武器欺负你,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符纸是否有四郎那样的进步。” 虞景颜很清楚,自己的进步,相比起四郎来说,简直是微乎其微…… 就在虞景颜准备抛出雷符发动猛攻的时候,一旁倒地的陈肸忽然一记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再次朝金问苍冲过去。 金问苍的脸上满是不屑,瞬间抽出软剑再次刺向陈肸,陈肸不闪不避,任由软剑刺在他手中的电棍上…… 然后,陈肸按下电棍的开关,强大的电流顺着软剑袭向金问苍…… 电流的速度,自然要比金问苍的速度快得多,而且一旦被电到后,这软剑就像黏在金问苍手上一样,想甩都甩不开,于是,金问苍被电得嗷嗷直叫,头发全都倒立起来,身上也发出焦糊的味道…… 这把电棍,是杰布帮忙搞来的,不过到了陈肸手上后,陈肸做了改良,将电流加大了很多,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对金问苍造成伤害。 电流持续了一分多钟,戛然而止…… 陈肸暗骂一句,他虽然增大了电棍的电流,但却没大幅度增加电棍的电量,在电流开到最大后,这把电棍的续航能力大大减弱,以至于原本能够使用很长时间的电棍,在一分多钟后就没电了。 没了电的电棍,那就是个废物。 陈肸丢掉电棍,从腰间拔出甩棍,一棍子闷在金问苍的头上,牛振生的尸体不堪重负,脑袋都扁了。 这时候,金问苍刚刚被电得头昏脑涨,一身灵力也外泄不少,才会被陈肸偷袭得手。 四郎见到便宜后,也朝金问苍冲来,伸手一抓,插在地上的常青刀立马飞到他手上,就在四郎的常青刀即将斩下牛振生的脑袋的时候,金问苍已经从强大的电流中清醒过来…… 第363章 作茧自缚 金问苍左手挥出一拳,将陈肸轰出去十几米,右手握着软剑刺穿了四郎的胸口…… 四郎的常青刀,在金问苍脑袋前几公分处停了下来,胸口被刺穿的同时,四郎感觉一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下一秒,在金问苍的一记鞭腿后,四郎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出去,这一次,他没能再爬起来。 陈肸的伤势比四郎轻不了多少,他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没能成功。 此时,金问苍一身散发着焦糊的臭味,脑袋凹陷下去一块,口眼鼻都冒出暗红色的血液,看起来格外狼狈,但他身上的气势,却越发恐怖。 他彻底生气了,原本手下留情,没有一开始就下死手对付陈肸和四郎,反而被他俩偷袭,差点阴沟翻船,这让他无比愤怒。 虞景颜看了看躺在两个方向的陈肸和四郎,感到非常心疼,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两位兄弟已经无力再战。 嘎玛也被眼前的血腥一幕震惊,久久说不出话。 虞景颜压低声音道:“如果我们战死,你别嘴硬,金问苍有意收你为徒,你就答应他,等你学会了至高无上的术法,才有可能干掉金问苍、为民除害。记住,术本无正邪、人却分善恶!” 嘎玛微微点点头,思索着虞景颜说的话。 虞景颜向前迈出一步,发出愤怒的咆哮:“金问苍,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杀不死!” 话音落下的同时,虞景颜手中的一沓子符纸同时飞出,雷符在前风符在后,虞景颜催动风符引来狂风,在狂风的助力下,雷符的势头也变得威猛无比,最后是火符,火符朝着金问苍所在的周围分列开来,瞬间燃起一个大火团,将金问苍围在中间…… 风符不光加速了雷符的攻势,也助燃了火符的威力,大火在狂风的作用下,变得异常凶猛,金问苍被困其中,脸上却满是恶心的笑容。 加速后的雷符在极短的时间便飞到金问苍的头顶,这一沓子雷符即将引来上百道天雷,天雷对邪祟有着强大的压制,即便是金问苍,也不可能在上百道天雷的袭击下全身而退。 但是,金问苍竟没有丝毫的躲闪,任凭虞景颜的风符、雷符和火符发威。 但看到金问苍脸上的笑容后,虞景颜的内心变得极度不安,因为虞景颜很确信,那样的笑容,不是一个即将战败者应该露出的笑容…… 虞景颜已经顾不上多想,隔空操纵着雷符朝金问苍的身上吸附而去,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金问苍的双手在胸前迅速掐起手印,虞景颜眯着眼睛,只感觉这样的手印有些眼熟…… 然后,虞景颜生出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仿佛即将被天雷袭击的人不是金问苍,而是他自己…… 一瞬间之后,金问苍的手印已经结成,空中登时乌云密布…… “移形换位!”伴随着金问苍的一声暴喝,虞景颜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于火海之中! 而金问苍,则站在虞景颜之前站着的位置,身后,是一脸惊恐的嘎玛。 虞景颜的表情与嘎玛无异,他完全没搞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火海中,周围的火符、风符,都是他亲手制作的,但这个时候,他的拿手符纸正在攻击他。 “这,这特么就是五鬼搬运术的高级运用吗,可以搬运自己和别人的身体……”虞景颜喃喃道。 而后,他猛然抬起头,想起之前悬在金问苍头顶的一沓子雷符。 没错,雷符正在他自己的头顶,而且正迅速朝他袭来,不等他作出任何反抗,十几张雷符已经尽数贴在他身上、头上…… 这一刻,虞景颜忽然想到了一个词,“作茧自缚”。 火势还在继续,高温导致周围的空气发生折射,虞景颜看着金问苍的形象变得扭曲起来…… 尽管大火烧毁了一两张雷符,但是剩余的雷符,还是牢牢吸附在虞景颜身上。 而且虞景颜感觉到,他已经失去了对雷符的操控,换言之,此时他已无法操控雷符…… 乌云还在聚集,虞景颜慌乱地想要扯下身上的雷符,但雷符却纹丝不动,根本扯不下来。 紧接着,夜空中降下数不尽的天雷,无一例外地朝虞景颜袭来。 虞景颜的大脑一片空白,作为雷符的拥有者,他深知雷符的威力,他也曾见过大量的邪魔外道死于雷符引来的天雷之下,包括当初被金问苍用分魂术控制的阿依戈,也是被天雷轰成一堆焦炭。 天雷毫不留情地劈在虞景颜身体上,在雷符的指引下,天雷已经将虞景颜视作攻击目标。 威猛无比的天雷之下,虞景颜只坚持了几秒钟,便一头栽倒在地,在意识丧失之前,他还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焦糊味。 虞景颜晕了过去,天雷犹在继续,陈肸和四郎、嘎玛,都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但是陈肸和四郎都受伤严重,根本没有能力制止狂暴的天雷。 天雷持续了半分多钟后,才渐渐停息,而这个时候的虞景颜,浑身漆黑,散发着焦糊的臭味,其状况比起之前被高压电棍电过的金问苍,还要惨烈得多。 “虞哥?”四郎用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说…… 天雷过后,风符和火符的作用也相继失去,虞景颜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头发、衣服、眉毛、胡子,全都被天雷和大火烧没了,身上看不到一处好肉。 金问苍负手而立,环顾着一片狼藉的战场,颇有些失望道:“技止于此?奇怪,为何当初虞景颜能够在那次抓阄中赢了我呢?难道是那个警察在搞鬼?” 眼看虞景颜的身体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起伏,四郎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虞哥,虞哥!” “老虞?”陈肸也发出愤怒的吼叫,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滚到一边的甩棍,一步步朝金问苍逼近。 “还要负隅顽抗?”金问苍不屑地看着四郎和陈肸。 四郎也爬起来了,伸手要去拿常青刀,但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得实在厉害,根本拿不起刀来。 “虞哥,没想到你先我们一步走了。”四郎绝望地说。 陈肸提着甩棍,费力地走到金问苍面前,不等他挥出棍子,就被金问苍一脚踹飞。 被踹飞的陈肸,倒在了虞景颜身旁。 他朝虞景颜爬去,到了虞景颜面前的时候,终于看到虞景颜胸膛那微弱的起伏…… “老虞还没死!四郎,老虞还没死!别放弃,咱们联手干掉金问苍!”陈肸激动地说。 金问苍皱起眉头,慢慢来到虞景颜和陈肸身边,查探过虞景颜的身体后,冷冷一笑道:“回光返照而已,没有人能够上百道天雷的袭击下存活。” 听到虞景颜还没死后,四郎原本黯淡无光的眼中再次燃起斗志,他终于握住了常青刀,用刀身支撑着身体,勉强站了起来。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里,实在没有力气再对金问苍发起进攻。 “四郎哥,加油啊,干掉这个混蛋!”嘎玛吼道。 四郎正在蓄力,但他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想再次发动进攻,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嘎玛朝四郎走去,伸出手来,认真地说:“我来帮你,四郎哥,我也能拔出常青刀,这说明常青刀对我并不是非常排斥。” 四郎点点头,他伸出右手,嘎玛伸出左手,两人艰难地将常青刀举起来,刀锋直指金问苍…… 金问苍转脸看向四郎和嘎玛,然后,瞪大了眼睛…… 在四郎和嘎玛联手举起常青刀来的同时,狂暴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涌入二人的身体,二人也感觉到极度的意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变故。 力量被二人吸入体内后,四郎感觉身上的伤势正在迅速复原,浑身充满使不完的劲儿! “嘎玛,你让开吧,我已经满血复活。”四郎冷冷道。 然而,嘎玛却没有松开手,只是喃喃道:“四郎哥,我松不开手……” 嘎玛说的是实话,他感觉到握住常青刀的左手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根本松不开手,四郎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也没法松手。 “怪了,咱俩都松不开手……算了,就让你我联手,解决掉这个可恶的混蛋吧!”四郎说。 二人四目相对,同仇敌忾,这一刻,俩人就像合体成为一个人一样。 金问苍往后退了几步,拿出软剑,眼中充满震惊,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陈肸也蒙了,他能感受到四郎和嘎玛二人的变化,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 四郎和嘎玛也一样,俩人完全没有料到,为何在他们联手拿起常青刀后,会吸引过来如此强大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已然进入他们的身体,全凭他们调遣。 “你是谁?”金问苍谨慎地问道。 四郎哈哈一笑,眼见虞景颜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他早已怒不可遏,然而之前因为身负重伤无力战斗,只能眼巴巴看着金问苍在此装逼,而今他和嘎玛联手后,整个人居然发生了质的变化,这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为虞景颜报仇、灭了金问苍的时刻到了。 “我是你爷爷!”四郎怒吼一声,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与嘎玛居然心意相通,他能感受到,嘎玛也准备好迎战的心理变化。 四郎和嘎玛没有过多的言语,二人宛如融为一体,一同握住常青刀,朝金问苍发动猛攻! 按理说,两人同时拿着一把刀,行动起来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可是这时候的四郎和嘎玛,简直就像一个人一样,常青刀在他们的手中,完全没有任何的违和感,俩人同进同退、一同发力,对着金问苍便是一阵砍…… 第364章 联手御敌 金问苍连忙用软剑抵挡,奈何四郎和嘎玛挥刀的力度远在他之上,仅几个回合下来,金问苍的软剑已经伤痕累累,人也往后退了不知道多少步。 好在这穹窿银城够大,好在金问苍制造出来的结界够大,让他不至于直接飞出结界。 四郎和嘎玛体内的热血已然沸腾,这短暂的配合,让他们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独特境界,似乎俩人原本就是双胞胎,不,就是同一个人! 常青刀对一切的邪祟都有着先天的克制,之前因为四郎实力不足,这把宝刀在他手中发挥出来的作用也有限,而今四郎的状态已经比之前提升了不知多少倍,常青刀对金问苍的压制,也越发明显。 金问苍越发心惊,没料到四郎和嘎玛联手后,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可是而今,他已经没有工夫后悔,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两个年轻人狂暴的刀法。 虽然,四郎和嘎玛的刀法比较凌乱,但其力量、速度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在激烈的交手中,金问苍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如此下去,他必将死于常青刀下! 于是,在且战且退之际,金问苍便开始思考自己的退路,这穹窿银城中的结界,是他依托这遗址中的古代阵法所布下,只要逃出结界,就能利用结界将四郎和嘎玛这两大杀神暂时困住,等四郎他们冲破结界的时候,金问苍早就可以找地方隐匿行迹…… 想到这里,金问苍开始有意往银城遗址的边缘地带后退,而四郎和嘎玛则完全沉浸在对金问苍的虐打中,尽情发泄着对金问苍重创虞景颜的怒火…… “还好这两个小崽子没有看出老子的计划,就这样毫无章法地发动进攻,老子完全有把握在落败之前退出结界!”金问苍心道。 四郎和嘎玛联手挥出的常青刀,每一刀都夹杂着澎湃的劲力,以及血红色的耀眼刀芒,这样的状态,让四郎心情激荡,他感觉,这一刻的自己,不对,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跟嘎玛的合体,实力已经不在青翼公子之下,要弄死金问苍,更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是,四郎和嘎玛都想更深入地了解这种强大无比的状态,故而一直没有痛下杀手,只是一味地对金问苍进行着猛攻,在进攻中体会无敌状态的快感。 这样一来,金问苍便有了可乘之机。 金问苍感应到,自己即将到达遗址边缘,距离身后的结界,只剩下不足十米,而他计算了自己此时的体力,至少还能坚持再退百米…… 尽管手中的软剑已经遍体鳞伤,但金问苍毫不在意,一把破剑而已,只要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他便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再去寻找别的神兵利刃,甚至可以趁着四郎和嘎玛分开的时候,夺取四郎的常青刀…… 心里计算着退路,金问苍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什么四郎,什么虞景颜,什么常青刀,在老子面前,都太嫩了……嘿嘿,老子可是近百年来,茅山一脉天分最高的术士……”金问苍心道。 直到金问苍退到结界的最边缘,四郎和嘎玛才同时意识到,这老小子要逃! 二人感受到彼此内心的震惊后,一起将常青刀高高举起,蓄积了十足的力量后,誓要一刀将金问苍击杀! “发现了吗?可是,已经晚了,老子先走一步,你们要破掉这结界,还得费一番工夫……” 就在金问苍沾沾自喜之际,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金问苍的双脚,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牢牢攥住,金问苍的身体,似乎被看不见的绳索紧紧捆住。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四郎和嘎玛联手举起来的常青刀,以及刀身上暴涨的血红色刀芒……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动不了了?不可能,不可能……” 最终,金问苍都没来得及呼喊,四郎和嘎玛联手操控的常青刀已经毫不留情地从他脑袋上劈下! 血红色的刀芒裹挟着强大的劲力,加上常青刀对邪祟的先天克制,这一刀准确无误劈在金问苍头上,劈开了他的头盖骨、面部、脖子、胸膛、腹部、下身…… 下一刻,金问苍的身体从中间分开,变成两半! 藏身于牛振生体内的魂魄,也被这一刀彻底消灭! 一击得手后,四郎和嘎玛同时愣住了,他俩都没有想到,在这最强一刀劈下去的瞬间,金问苍会老老实实停在原地不动,充当他们的活靶子。 而后,常青刀不受控制地落在地上,四郎和嘎玛都下意识地去捡刀,可当他们再次联手拿起宝刀的时候却发现,体内那股子强横无比的力量,在瞬间消散…… 力量消散后,四郎只感觉浑身酸痛,之前被金问苍用软剑刺破的伤口,再次流出鲜血,四郎整个人瘫倒在地,嘎玛的情况比他好得多,虽然也是一身的疼痛,但毕竟之前并未受伤…… 四郎倒下后,常青刀也再次坠落在地上,嘎玛一边尝试扶起四郎,一边伸手去触碰常青刀,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既没有扶起四郎,也没能拿起常青刀。 直到这一刻,二人才同时意识到,他们之前那种浑然天成的合体状态,已经结束了。 这时候,陈肸才提着甩棍踉踉跄跄赶过来,看到被劈成两半的金问苍后,陈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把这老逼弄死了?” 四郎艰难地开口道:“对,我俩,我俩把他劈了,神魂俱灭……” 嘎玛连忙点头,陈肸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四郎、嘎玛,之前你俩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 “对啊,四郎哥、老陈哥,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你同时拿起刀后,会发生那种变化?”嘎玛一脸懵逼地问。 四郎哪里知道原因,此时重伤在身,只能无奈地摇头。 三人在原地休整了一阵子后,才互相搀扶着返回遗址的中心位置,虞景颜还在那里躺着,一动也不动,除了胸口的微弱起伏外,已经同一个死人没有区别。 陈肸摸着虞景颜的脉搏,低声道:“还有搏动,非常弱,非常弱……” 之后三人才发现,在金问苍死去的同时,笼罩在这片银城遗址的结界也散去了。 陈肸给次旦打电话求救,然后无力地躺在地上。 四郎艰难地把常青刀挂到腰上,他伤得很重,已经说不出话。 嘎玛则还在回味之前那种无敌状态,却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一个小时后,次旦驾驶的警车与县里的救护车同时赶到,来到银城遗址,次旦震惊地看着已经被天雷劈成黑炭的虞景颜,喃喃道:“这特么是老虞?” 医护人员检查了虞景颜的生命体征后,无奈地说:“伤得太重,县医院的条件不行,直接去地区吧,以他现在的状态,肯定坚持不到拉萨……” 次旦征求了陈肸等人的意见后,让救护车直接载着虞景颜赶往阿里地区医院,然后才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遗址边缘牛振生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陈肸:“这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和四郎也受伤严重,你把我们也送到地区医院吧。” 次旦看了看陈肸和四郎的惨状,点点头道:“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俩跟我上车,这里的事交给其他人去做,那个,这位小兄弟看起来没有明显的外伤,但精神状态有些恍惚,还是跟着一起去医院吧。” 陈肸点点头,指着嘎玛说道:“喂,小酒鬼,别愣神了,先去地区医院吧。” 嘎玛这才点点头,与陈肸等人一同上了次旦的车,而后,一行人紧跟前面的救护车,一同来到地区医院。 陈肸和四郎受的都是外伤,经过清创缝合和包扎后,便无大碍,只需好生养伤即可,嘎玛做过脑ct后,发现一切正常,医生们便让他输点液观察一下,只有虞景颜被抬近抢救室里,接受抢救…… 见陈肸、四郎和嘎玛的情况都稳定下来,次旦这才问道:“老虞怎么搞成那样了?” 四郎和嘎玛同时看向陈肸,陈肸挠挠头道:“不清楚啊,之前我们在银城遗址,见到牛振生,但是那时候的牛振生,七窍流血面色铁青,看起来就像个死人,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上劈下几道天雷,恰巧劈在老虞身上……” “对了,你说的牛振生又是怎么回事?我同事跟我说,从牛振生的尸体情况来看,他死了至少得有五六个小时了,怎么会出现在遗址?”次旦又问。 陈肸摇摇头:“谁知道呢?那家伙就像外国电影中的丧尸一样,行动迅速、力大无比,我们几个联起手来都难以制服他,最终,四郎和嘎玛用那把宝刀,将他劈成了两半,他就不再动弹了,你们快化验化验,看那家伙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病毒……对了,麻烦帮我叫一下医生,做个病毒检测之类的,我怕被他传染……” 在陈肸的一通乱说下,次旦也没了办法,只能叫来医生,抽取了陈肸他们三人的血液进行检测…… “好吧,你们先在这里休息,老牛的事情,我会跟上面汇报……其实之前杰布跟我介绍你们的时候就提到过,那时候有个西藏收藏家协会的领导,叫什么阿依戈的,也曾出现过类似于老牛这样的情况,明明已经死了,却化身为丧尸……唉,好生休息吧,我知道你们今晚上一定经历了匪夷所思的遭遇,老虞也变成这样,我就不再多问了,那行,你们先在这里住着,我去忙点别的。”说着,次旦离开病房,留下陈肸三人…… 第365章 丧失意识 陈肸轻手轻脚去门口查看、确定次旦已经离开后,这才回到病床上,低声道:“你俩就按照我说的描述就行了,这次的事情非常特殊,上面应该不会深究,回头我再跟杰布通个气,让他帮咱们说说话就行了。四郎、嘎玛,我还是很好奇,你俩为啥能干掉金问苍?”陈肸说。 四郎和嘎玛同样迷惑,他俩虽然是事件的亲历者,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三人一番商量研究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虽然他们都是事件的亲历者,却如同做了一个不太真切的梦一般,直到现在还有些云里雾中。 包扎好伤口的四郎和嘎玛,再次尝试联手拿起常青刀,但是之前那种无敌状态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只凭嘎玛自己,则连拔刀出鞘都困难。 “太奇怪了,不光金问苍死的不明不白,就连你俩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陈肸喃喃道。 “老陈哥,你说金问苍真的死了吗?”四郎问。 嘎玛:“那肯定啊,他都被咱们劈成两半了……” “不见得,金问苍这人极度谨慎,依我看,他多半早已使用分魂术保留下一部分魂魄,像他那样的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孤注一掷。”陈肸分析道。 四郎点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感觉,金问苍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底牌。 听了陈肸的话,嘎玛有些担忧道:“那他会不会趁着我们重伤之余,再来对付咱们?不对,是对付你们,你们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肸叹口气道:“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其实最初结怨的时候,就是因为老虞在古玩城抓阄之时,莫名其妙赢了金问苍,打那以后,那老逼就开始针对我们,先是用分魂术操纵一具死去的尸体对我们展开进攻,又现出本体,跟我们一番激战,而今故技重施,操纵牛振生的尸体又想弄死我们,唉,那家伙本是茅山派的高足,却反叛了师门,成为一代魔头、杀人无数……不过呢,就算他早已留存了别的魂魄,短时间内也无法对咱们造成威胁,这次你俩将他劈成两半,他最少也得脱层皮,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 “哦,也就是说,那家伙在彻底恢复之前,不敢再露面了?”嘎玛问。 陈肸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而且你俩联手时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一定会让他忌惮,所以呢,我觉得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可能再次出手。” “可是,他说要收我为徒,我担心你们走后,他会来找我的麻烦。”嘎玛忧心忡忡道。 陈肸:“这……这就没办法了,现在老虞情况危急,我们也是自顾不暇,不过你放心,咱们毕竟相识一场,如果金问苍敢找你的麻烦,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嘎玛还是不放心,却也知道自己也不能强求四郎他们留下来当他的保镖…… “老陈哥,还有件事情让我觉得很奇怪。”四郎开口道。 “什么事?” “在我和嘎玛联手对付金问苍的时候,金问苍且战且退,一路退到银城结界的边缘,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想逃跑,于是我俩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势,就在那个时候,金问苍忽然停下来了,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我俩一刀将他劈成两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四郎问。 陈肸皱起眉头,一脸疑惑道:“竟有这种事?我特么还真不知道呢,当时我在老虞身边躺了一会儿,看到你俩大显神威后,才捡起甩棍朝你们的方向走去,还没等我靠近,金问苍已经被你们劈了。你说他忽然停止反抗,难不成是因为你们的攻势太猛,耗尽了他的灵力?” 四郎摇摇头道:“不应该啊,当时他虽然处于劣势,但我明显感觉到他还有余力,没到灯枯油尽的地步……嘎玛,你说是吧?” 嘎玛连忙附和道:“对啊,当时那家伙的确还有余力,而且我感觉,就算我俩要拿下他,也得数十招之后,我还寻思他就要从遗址的什么结界逃掉了,可没成想,到了边缘他就停下来、不再抵抗。” 听了四郎和嘎玛的话,陈肸不断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或许是天意吧,金问苍多行不义,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相助咱们……”陈肸喃喃道。 就在三人分析与金问苍的战斗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面色凝重地问:“请问你们谁是虞景颜的家属?” 陈肸和四郎同时从病床上坐起身,说道:“我是……” 嘎玛也点点头,然后,这名医务人员走进病房,关上房门,缓缓开口道:“希望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虞哥挂了吗?”四郎震惊地问。 医务人员:“别着急,听我慢慢说,虞景颜先生现在处于不可逆性昏迷状态,除了保留了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能够进行物质和能量的代谢外,认知能力完全丧失,没有任何主动的活动,虽然他能够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一些本能的反射,比如咳嗽、打喷嚏等,但机体已经没有意识、知觉、思维等人类特有的高级神经活动,现在,他的脑电图呈散杂的波形……” “医生,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虞哥现在怎么样了?”四郎听不懂医生说出的专业名词,却也意识到虞景颜的情况非常严重…… “通俗来说,虞景颜现在已经处于植物人状态……” “啥?医生,你是说,我虞哥变成植物了?卧槽,一定是金问苍那个老逼使用的邪恶术法,老陈哥,怎么办呀……”四郎已然失声痛哭。 “那个,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医院也有精神科,我建议你得去那边看看。虞景颜先生被雷劈后,身受重伤,身体上的伤倒还好说,可以通过手术慢慢恢复,但他大脑的损伤,却是不可逆的,我解释了这么久,是说虞景颜现在是植物人,不是植物,你说的什么术法、植物的,是不是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医生打断了四郎的话。 陈肸轻咳一声,开口道:“医生,你别理他,我这位兄弟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你说老虞成了植物人,那他还有没有苏醒的可能?” 医生看向陈肸,感觉陈肸的思维方式与常人无异,便对陈肸说:“其实这个诊断,也只是我们的初步诊断结果,要确诊植物人的话,需要长达数周甚至数月的反复检查,但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他已经是植物人了。这样的病人,苏醒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我们医院从未遇到过有确诊了pvs后还能苏醒过来的,唉,国际上和国内有一些pvs患者苏醒的例子,但总体的比例很小,我只能说,我们会尽全力帮助虞先生苏醒,但你们也得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另外,我再跟你叮嘱一下这段时间应该如何照顾病人,像他这种情况,身上的外伤比较严重,需要补液和抗感染治疗,等外伤稳定下来后,你们可以多陪他聊聊天,给他放点喜欢听的音乐……诸如此类,但还是那句话,他醒来的可能性不大,你们做好准备。” 陈肸应了一声,脸上满是悲伤,喃喃道:“老虞,说好的同生共死,你特么一个人处于假死状态,这是什么意思,抛弃我们了吗?” 医生叮嘱完后,便离开病房,虞景颜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陈肸等人也无法前去查看情况,只能无奈而焦急的在这屋里等待。 而后,陈肸跟四郎解释了什么叫植物人,四郎听完,跑到洗手间里闷头大哭…… 有些人,在的时候,人们会觉得他们烦人,说话不中听,干啥啥不行,但是当这些人离开后,人们才会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离不开他…… 更何况,四郎等人与虞景颜早都是过命的交情呢? 嘎玛也感觉很难过,在半天之前,虞景颜还活蹦乱跳满嘴跑火车,更早的时候,还曾花钱请自己喝酒,而今,他却躺在病床上,成了植物人。 三天后。 虞景颜的外伤治疗已经告一段落,总算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陈肸和四郎的伤也在渐渐恢复,嘎玛则办理了出院手续,三人一同围在虞景颜的病床边,看着床上浑身焦黑的虞景颜。 “老陈哥,虞哥怎么这么黑了?”四郎开口道。 “被雷劈的呗,得等他这一层皮肤坏死后蜕下来,重新长出新的皮肤,估计才能跟以前差不多。”陈肸说。 “你看到了吗,刚刚咱们说话的时候,虞哥的眼睛动了一下……” “看到了,医生说过,老虞没有意识,只能对外界的刺激做出本能的应激反应,是咱们的声音打扰了他,他眼球的肌肉才会震颤,并不是因为他听懂了咱们的话,他听的,只是声音。”陈肸解释道。 四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说道:“他瘦了,他那么能吃,这几天什么东西都没吃,光靠输液,肯定扛不住。” “就当减肥吧,你看他的啤酒肚都小了,四郎,车里有他的刮胡刀,拿来帮他刮下胡子吧,有点长了。”陈肸说。 四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病房,从车里找出虞景颜的刮胡刀,来到虞景颜身边,趴在病床上帮虞景颜刮胡子…… “老陈哥、虞哥,这是我第一次帮别人刮胡子……”四郎刮着刮着,再次忍不住痛哭起来,锋利的刮胡刀划破了虞景颜的嘴角,但虞景颜却没有任何反应。 “连痛觉都丧失了吗?”陈肸自语道。 刮完胡子后,四郎跟陈肸要了根烟,学着虞景颜抽烟的模样,抽了起来。 第366章 度日如年 之后,嘎玛与陈肸和四郎道别,回了门士乡。 “老陈哥、四郎哥,帮我跟虞哥说一声,我先回去了,回头让他来乡食堂请我喝酒。”临走的时候,嘎玛泣不成声道。 嘎玛走了,医院病房里只剩下陈肸、四郎和虞景颜。 以往,在经历过恶战后,他们仨往往会住在同一间病房,在病房里用床单将门缝堵住,躲在屋里抽烟,有时候,他们还会买点酒肉,不顾医生的医嘱和医院的禁令,偷偷喝酒吃肉。 这一次,却少了个酒友、话痨。 陈肸也买来酒肉,与四郎对饮,原本虞景颜坐着的位置上,摆着的是虞景颜的罗盘…… 陈肸跟杰布联系过,大概说明了这边的情况,杰布听完,久久没有回答,当陈肸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才开口道:“不可能吧,老虞是不是又喝多了,你让他清醒了打给我……他是精通量子力学的神人,怎可能成植物人?” …… “老陈哥,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住院第十四天的时候,四郎说。 陈肸身上的伤也好了,早在几天前已经拆线。 “嗯,我知道,继续等待吧。”陈肸说。 四郎应了一声,又说道:“医生说,雷都没有把虞哥劈死,证明虞哥的造化很大。” 陈肸:“我知道,大概是因为那些天雷是老虞亲手引来的,才会对他手下留情吧,如果换做别人,早就被劈成一堆焦炭了。” “可是,现在的虞哥,跟一堆焦炭有多大的区别吗?”四郎反驳道。 陈肸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 住院第二十天的时候,杰布来了。 “总算忙活完了,老陈、四郎,你俩是不是又偷着喝酒了?我一进屋就闻到酒味了,怎么,老虞又喝醉了?”杰布笑着说。 陈肸面无表情道:“我也希望他只是喝醉了,可是这二十天来,他滴酒未沾……光注射一些营养液了,我都寻思给他输点酒进去,看看能不能让他快点醒来。” 杰布哈哈一笑,在进病房之前,他已经跟虞景颜的负责医生交谈过,很清楚虞景颜的情况…… “别,注射进去的是到静脉的,老虞肯定还是愿意喝进肠胃。这家伙也真是的,老伙计大老远从拉萨赶过来,他特么也不起来跟老子说句话……老虞,你特么醒醒啊,能听到吗,老子还有些量子力学方面的知识要跟你请教呢……”说到这里,杰布这个铁骨铮铮的刑警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随后,四郎跑到洗手间里,把眼泪流进洗手盆…… “杰布,这边有我们看着,不会有事的。”陈肸说。 杰布走了,临走前给陈肸和四郎放下了两瓶茅台,叮嘱道:“等老虞醒来再喝,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 两瓶好酒摆在虞景颜床头左右,就当作让他闻闻酒香。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再一次帮虞景颜刮完胡子后,四郎喃喃道。 陈肸:“对啊,老虞的确是无愧于心了。那天晚上牛振生出现之前,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将有血光之灾。” 四郎:“可是,他还是没有退缩。牛振生出现的时候,我觉得虞哥可能已经察觉到,占据牛振生尸体的魂魄属于金问苍。” 陈肸:“没错,金问苍故意将咱们引到穹窿银城,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老虞明知自己有危险,也知道金问苍最恨的人就是他,但他没有退缩,一路追到银城遗址之外,还记得当时他说的话吗?” 四郎:“他说,感受到遗址中的强大力量,让我们先走。” 陈肸:“我们没走,表示要跟他共同进退。” 四郎:“然后,他在那一刻,萌生了退意,他说要离开,不进入遗址,我觉得,不是他害怕了,而是他担心会连累你我。” 陈肸:“但是,我们最终还是没有走。” 四郎:“遗址中传来嘎玛的呼救声。” 陈肸:“那时候,老虞也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嘎玛在搞鬼,但他一定很清楚,嘎玛发出的求救声,是个诱饵,一个引诱他进入遗址的诱饵。” 四郎:“他明明有机会撤退的,明明可以暂避锋芒、不钻入金问苍挖好的陷阱。” 陈肸:“但是他没有撤退,他知道,自己一旦退了,就会愧对于心。” 四郎:“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陈肸:“老虞有时候比谁都聪明,有时候又傻乎乎的。” 四郎:“比我还傻。” …… 入院一个月。 四郎看了下日历,今年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 “老陈哥,你有什么打算?”四郎问。 陈肸摇摇头:“没有打算,虽然医生说,可以让我们出院了,还说老虞继续住在这里也没多大意义,但我不想就这样离开。” 四郎:“我知道,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按照我们村子诅咒的规律,今年就是我的死期。现在都九月底了,再留在这里,我怕自己会莫名其妙地死于诅咒。” 陈肸:“你想走?” 四郎:“对,我想走,但不是离开,而是继续寻找九眼天珠,破掉村子的诅咒。” 陈肸:“你去哪找?” 四郎:“虞哥出事前,已经作出规划,措勤、改则、革吉、仲巴,如果找不到,再去日土、普兰。” 陈肸:“就算九眼天珠在其中某处,就算咱们去寻找,就算九眼天珠近在咫尺,你能感应得到吗?” 四郎望着陈肸的眼睛,陷入沉默,虽然有些话他很想问出来,但他始终没有开口——虞景颜已经成为植物人,他不想再跟陈肸翻脸…… …… 十月下旬,三人入院第五十天。 医生已经好几天没过来查房,因为虞景颜的情况很稳定,没必要天天查房。 很稳定的意思是,他的症状符合一个标准的植物人的临床表现,失去认知能力,只对外界的刺激做出本能的应激反应,无法思考,没有意识,据医生说,这样的病人,甚至连自我的存在都无法感知…… 憋了这么多天,四郎终于沉不住气了。 这天上午,他出去购买了好烟好酒好肉,回到病房,将房门反锁。 陈肸瞄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嘿,总算憋不住了?”陈肸心道。 …… 处在植物人状态的五十天里,虞景颜的确没有意识,连对自我存在的认知都丧失了,不过他身上的外伤已经完全恢复,焦黑的皮肤也蜕下,长出一身新的皮肤,新长出来的皮肤比他以前的时候更加白皙…… 他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着。这就是植物人。 但是,他没死。 上百道天雷的狂轰滥炸,没有杀死他。 “我是谁?我是什么东西?我在干什么?” 忽然,在这第五十天的时候,在陈肸和四郎倒上酒、准备开始吃喝的时候,虞景颜恢复了一些意识,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了。 “我,我在思考吗?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思考?” 他刚刚有了些许的意识,还在努力思考着自己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 四郎和陈肸喝完一瓶白酒、再开启第二瓶的时候,虞景颜在意识的暗河中沉浮了多次后,终于从暗河中探出脑袋,他理解了一些事情。 “我叫虞景颜,我是古玩商,我是术士,我在跟金问苍对战,四郎和老陈都已经不行了,我用雷符攻击他,却被他反制,天雷劈在我身上,然后,然后我就成了这样的状态,我特么还没死吗?还是说,我正在去往黄泉的路上?”虞景颜的意识,逐渐成型。 “老陈哥,摊牌吧。”四郎放下酒杯,开口道。 陈肸冷冷一笑:“有什么好摊牌的?我听不懂。” “咦?我好像听到了四郎和老陈的对话,可是,为什么他俩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难道他俩也死了?可是为什么我不能说话,他俩能听见我吗?还是说,我们这种状态的存在,不用开口就能交流?可是他俩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我的存在……我特么这是在哪里,身体下面软软的,像是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对了,我能感觉到身体了,这就是所,我不是以鬼魂的状态存在的?我特么还没死?”刚刚恢复部分意识的虞景颜正在飞速思索着,他与这个世界脱节了五十天,对这五十天内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极力想要搞清楚自己的状态,却又听到陈肸和四郎的对话…… “老陈哥,别装了,我直说吧,虞哥已经成了植物人,这辈子都不见得能够醒来,你不着急,你可以作为他的好兄弟,继续守着他,但我不行,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十天,今年都特么快过完了,诅咒随时可能应验,我随时可能挂掉。”四郎说。 陈肸:“你的意思是,你要去继续找寻九眼天珠?可是之前我就说过,即便你去到老虞计划过的那些地方,即便九眼天珠就在你的近前,你能感受到九眼天珠的存在吗?” …… “听起来,我特么成了植物人,而老陈和四郎则守了我五十天,我算算今天应该是几号……十月二十几号吧?四郎要破掉诅咒,去找寻九眼天珠,我可以理解,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他俩的对话不太对头?”虞景颜思考着。 …… “所以,我说要摊牌了。老陈哥,明说吧,你是不是已经全都掌握了寻宝诀?如今虞哥的罗盘还在这里,虽然被雷劈过,但我检查了,应该还能用。有了罗盘和寻宝诀,咱俩也有可能找到九眼天珠。”四郎说。 “哟,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懂寻宝诀?”陈肸回答道。 “对啊,寻宝诀是老子的绝学,老陈怎么会懂。四郎是急傻了吧。”虞景颜想。 第367章 真情假意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自从我认识你们以来,我曾多次看到你趁着虞哥睡着或者喝醉的时候,到他房间、动他的罗盘,有些时候还嘴唇翕动念念有词,我想,你一定已经掌握了寻宝诀,你擅动他的罗盘,就是为了印证自己寻宝诀的掌握程度。我说的没错吧,陈肸?”四郎的声音变得严肃而认真,对陈肸的称呼也从“老陈哥”变成了“陈肸”。 “啥?老陈趁我睡着的时候动过我的罗盘?我特么怎么不知道?四郎,四郎说话的声音跟以前很不一样……”虞景颜深感惊讶。 陈肸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只是说道:“四郎,咱俩半斤八两,你也别光说我,我偷着修习寻宝诀,是因为我曾多次跟老虞问过寻宝诀的修习方式,但他每次都是支支吾吾不肯明说,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尝试了,不过有件事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已经将寻宝诀掌握得七七八八,其实这次咱们从拉萨动身来阿里之前,我就判断出,九眼天珠必在阿里!” 陈肸的话,让虞景颜感到不寒而栗,他从未想过,自己最为信赖的两个兄弟,竟然隐瞒了自己这么多的秘密…… “我不肯将寻宝诀的修习方式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的寻宝诀都没大成,贸然告诉你的话,反而有可能害得你走火入魔,老陈,你怎么不能体谅一下我的苦衷呢?还有,四郎,你明明看到老陈在暗中练习寻宝诀、看到他动过我的罗盘,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呢?”虞景颜心说。 “你知道我修习寻宝诀的事,也发现我多次碰过老虞的罗盘,但是很显然,你并未将这件事告诉老虞,为什么呢?我帮你回答吧,因为你有你自己的私心,你知道自己不是修习术法的材料,只能借助老虞的寻宝诀找寻九眼天珠,也就是说,你要找到九眼天珠的话,必须依赖老虞。但,如果老虞出事了呢?那你就将失去找到九眼天珠的机会,所以,这一年多来,每次遇到危险,你都冲在最前,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保全老虞,倒不是因为你跟他的兄弟情谊,只是为了利用他的寻宝诀找到九眼天珠罢了!当然,在你眼中,你们村里的诅咒,比老虞更重要,也比你的命重要!你隐瞒了老虞我也会寻宝诀的秘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万一老虞真的出事了,就像现在这样,他成了植物人,你还可以与我联手,继续找九眼天珠,说起来,你这种做事的方式,与金问苍也差不多,他不也喜欢用分魂术给自己留条退路吗?嘿嘿,一直以来,你都以小弟的身份自居,为了保护老虞而不顾一切危险,其实,你只是要利用他罢了,而今他出事了,你自然忍不住要揭穿我的秘密,然后跟我联手,利用我的寻宝诀,继续找九眼天珠!”陈肸毫不留情地说。 虞景颜已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忽然意识到,陈肸和四郎所说的事情,竟如此残酷,而且,还特么是事实! “自始至终,我特么都是被人利用的吗?”虞景颜想。 “彼此彼此,陈肸,你接近老虞,不也是为了利用他的寻宝诀找天珠吗?如今他出事了,而今已经学会了寻宝诀,咱们联手吧,不必留在这里继续守着老虞了,你我一同前去找寻九眼天珠。”四郎又说。 陈肸:“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老虞已经成了植物人,咱们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而你又是个合格的打手,配合我的寻宝诀,咱们一样可以找到九眼天珠。” 四郎:“不过,在咱们联手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要请教。” “说吧,既然都摊牌了,也不必再虚与委蛇。”陈肸说。 四郎:“找到九眼天珠后,如何处理九眼天珠?” 陈肸摊开手,笑着说:“当然是给你咯,你用九眼天珠破掉你们村的诅咒,我又不像老虞,执迷于对至纯天珠的收藏,那东西对我而言,没什么用。” 四郎:“是吗?你可别告诉我,你偷学寻宝诀、一路追随老虞找天珠,仅仅是为了体验这其中的刺激过程!” 陈肸:“你觉得呢?哈哈哈,其实你不需要管我这样做的目的,总之,要想找到九眼天珠,你我必须联手,老虞说得没错,神灵与鬼怪并存、宝物与危险同在,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找到九眼天珠,而你,则有一身好本事,特别是这段时间以来,你的进步越发明显,我得依靠你的身手、你得依靠我的寻宝诀,这样才有可能找到九眼天珠。” 四郎也笑了,伸出手来,与陈肸的手握在一起…… 四郎不傻,只是有时候反应有点慢,但在重大问题上,他的思维一直很清晰。 他很清楚,陈肸绝不是为了其所说的享受寻宝过程中的紧张刺激才追随虞景颜找寻天珠的,但他并不清楚陈肸的真实目的,不过他知道,真找到九眼天珠后,陈肸绝不会让他拿着天珠去破诅咒…… “嘿嘿,等九眼天珠到手后,那就各凭本事了,陈肸,你不仁在先,可别怪我不义。”四郎心说。 二人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完全不谋而合…… “四郎,找到九眼天珠后,别怪你老陈哥翻脸不认人。”陈肸心道…… 这时候,虞景颜的意识越发清晰,他清楚地听到了陈肸和四郎的对话,在深感意外和失望之余,他也在迅速思索着对策…… “果然是这样,所谓的兄弟情深,仅仅是因为老子的寻宝诀。难怪那天晚上我问他俩,如果我的寻宝诀彻底失效,那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俩都沉默了,嘿嘿,他们利用我的寻宝诀,只为找到九眼天珠。也难怪尸王会说那些话,九眼天珠到手之日,就是我们兄弟缘尽之时。还有,老子的寻宝诀日渐衰退,想来也跟这两个白眼狼有关系,却不知道是老陈还是四郎做了手脚?好在我已经恢复了意识,可他俩还以为我依旧是植物人,居然当着我的面将他们的目的如此赤luoluo表露出来,卧槽!”虞景颜暗骂道。 结合四郎和陈肸的对话,虞景颜已经得出结论:陈肸和四郎都是在利用他的寻宝诀找天珠,而且两人各怀鬼胎…… 当然,四郎要天珠是为了破掉村里的诅咒,其目的倒还没那么卑鄙,但陈肸的目的,直到现在,虞景颜也没完全想明白。 但是虞景颜知道,现在绝对不能醒来,不然的话,陈肸和四郎甚至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虞景颜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寻宝诀更是跟废了一样,这样的自己,在陈肸和四郎眼中,是累赘、是废物,他若在这个时候醒来,他很清楚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失望、震惊、意外、担忧,种种的负面情绪让虞景颜感觉自己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所吞噬,但经过一番长时间的冷静后,虞景颜想到了一个方案——四郎和陈肸都不知道他已经醒来,就算他俩为了各自的目的,联手去找九眼天珠,应该也不会为难他,这样的话,他可以等四郎和陈肸离开后,自己挑选别的路线再去找他梦寐以求的天珠。 当然,这个方案,也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而已,虞景颜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没有四郎和陈肸的相助,凭他仅存的灵力和这几乎废掉的寻宝诀,要找九眼天珠,难比登天。 “陈肸,什么时候出发?”四郎问。 陈肸:“收拾一下、补充一下物资,后天一早出发。” 四郎指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虞景颜,问道:“老虞呢?” 陈肸:“留在这里吧,等会儿我去交费,多交点钱,再雇个护工,毕竟兄弟一场,咱们也不能让他自生自灭。” 四郎点点头:“唉,虞哥,理解一下吧,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之前我是在利用你,但早在我跟你说明家父的天珠被人掉包后,我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目的,我追随你,就是希望能够找到九眼天珠破掉村里的诅咒,但是现在,你成了植物人,我也没办法继续守在你身边,只希望金问苍别来找你的麻烦……” “对了,金问苍呢?他用我的雷符差点把我劈死,四郎和老陈又是如何脱困的?”虞景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四郎,继续喝酒吧,预祝你我的寻宝之旅一切顺利。”陈肸说。 “还好,他俩不打算弄死我,等他们走了,我再自己去找天珠吧,又或者,我可以在他俩出发之前,假装刚刚醒来,再同他们一起前去找寻天珠,他们应该不知道我快废了……呵呵,我特么还说别人呢,我想跟他们一起找天珠,不也是利用了四郎的敏捷身手和老陈的沉稳勇敢吗?哈哈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或许,从一开始,我和老陈、四郎,就是一样的人……”虞景颜生出这样的想法,忽然有点嫌弃自己。 之后,四郎和陈肸喝完酒后,将东西收拾一番,便在房间睡下,听着二人传来的熟悉的鼾声,虞景颜心里格外难受…… 三人住的依旧是三人间的病房,四郎在左陈肸在右虞景颜居中,跟以往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虞景颜知道,三人的关系已经走到尽头,他忍不住再次想起尸王说过的话——待到找到九眼天珠之日,便是兄弟之间缘尽之时。 虞景颜早已睡了太长时间,此时刚刚醒来,自然一点都不困,他只是有些饥饿和口渴,却不能动弹一下,生怕会被左右那两位“兄弟”察觉。 他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梳理自己跟陈肸和四郎相识以来发生的每一件大事,直到梳理至刚才陈肸和四郎那番对话,他还是很难接受,为什么之前亲密无间、生死与共的兄弟,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最终,虞景颜接受了现实。 他继续躺在床上,扮演着自己的植物人角色,此时他重伤未愈元气大伤,必须要这样做,才能保护好自己…… 第368章 如人饮水 翌日,虞景颜还是以之前的姿势躺在病床上,昨晚上他没敢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与植物人的状态有什么区别,生怕露出一丝马脚。 “四郎,出去采购物资吧,回来后再去交点费用,明日一早动身,前往措勤。”虞景颜听到陈肸说话的声音。 “好嘞,老陈哥,这次多买点肉,每次都感觉东西不够吃的。”四郎用一如既往的憨厚语气说道。 虞景颜无动于衷,只是觉得心寒…… 待陈肸和四郎出去后,虞景颜又躺了十几分钟,确认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这才睁开眼睛。 五十一天了,他第一次睁开眼睛,初升的太阳将阳光泼洒进病房内,让屋子里温暖、光明,但虞景颜却被这光明照得有些头晕目眩。 适应了几分钟后,他才坐起身来,感觉浑身无力,肌肉有退化的迹象,但问题不大,只是体内的灵力只比昨天多了一丢丢。 他看到,自己的身上还插着一些管子,病床旁边的设备上,还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 他从地上的垃圾桶中,捡起一个酒瓶,酒瓶里还剩下一丁点白酒,他一饮而尽,久违的味道顺着口腔传入大脑后,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又看到床头左右的两瓶茅台酒后,他愣了一下,想不通这酒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按照之前的姿势重新躺好,闭上眼睛,静静等待陈肸和四郎的归来。 然而,一宿没睡的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很快便进入梦乡…… …… 虞景颜是被一阵电动工具的声音吵醒的,他不敢睁开眼,感觉到有人正拿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几秒种后,他想起来了,这是电动刮胡刀的声音。 “虞哥,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本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此行必定危机重重,我们自然不能带上你,所以呢,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吧,只是,我们走了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帮你刮胡子……虞哥,这段时间以来,你头发都长出来了不少,看来是不用操心、维持着植物人的状态,有助于生发,哈哈哈,你虽然瘦了一些,但身材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医生说要多跟你说话,要给你放音乐,还说这样做的话,你才更有可能醒来……我呸,那个狗屁医生压根儿就是在骗我,我特么每天跟你讲上千句话,你特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特么每天给你刮胡子,你也不知道说声谢谢!这就是你说的‘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吗?你,你可知道,我等你等了五十一天了,我特么总共也不知道剩下几天的活头,你再不醒来,我只能跟老陈哥一起行动了……我承认,有些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老陈哥偷偷学会了寻宝诀,对我来说,其实是件好事,所以我才没告诉你,你可别小心眼,觉得我辜负了你……”虞景颜耳边,传来四郎的声音,他清楚地听到,四郎的眼泪滑落到被子上的动静。 帮虞景颜刮完胡子后,四郎又说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刮胡子,大概也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给别人刮胡子了,你快点醒过来吧,寻宝三人组如果没有了你,那就等于失去了灵魂……” 四郎以手掩面,趴在虞景颜身边默默哭泣…… 然后,虞景颜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正在摩挲他的双腿…… “老虞,等会儿我和四郎办完手续,自然会有护工来照顾你,不过我听说,有些护工护理病人的时候特别粗暴,肯定不会像我这样耐心地给你做按摩……你还记得吗,当年咱俩去做按摩,结果出来一个盲人师傅,人家特么是正规的按摩店,哈哈哈,你还记得你当时的窘迫吗?老子这双手,除了在女人身上的时候这样温柔过,也就只有你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你就知足吧!不过话说回来,老子给你按摩了这些天后,这技术真是越发纯熟了,你以前问过我,等找到九眼天珠后,要何去何从,我特么大概可以当个专职的按摩师了,荤素活都接的那种,你懂吧?你瞧瞧你,平时让你多锻炼身体,你就是不听,身上全特么是肥肉,就这样还特么得按摩,不然的话,医生说会肌肉萎缩——可是你哪里有肌肉,明明都是肥肉……没错,我也骗过你,我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偷偷学习寻宝诀,谁让你就是不肯教我呢?我也得给自己留条退路,跟着你混的时候,日子过得刺激,但危险系数也高,如果哪天你挂了,我也得掌握一门谋杀的手段,你说对吧,所以呢,我偷偷学会了寻宝诀,当然,跟你比起来,应该还有一些差距。你特么说话啊,老子自言自语了半天,你倒是说话啊,你起来骂我吧,你骂我偷学寻宝诀吧,你骂我利用你找寻九眼天珠吧……你特么怎么就是不肯说话?以往咱们一同出生入死,可是这一次,你怎么不跟着我们了?是你抛弃了我们,你,你怎么忍心呢?我们这一走,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你放心,医院这边我打过招呼了,如果费用花完了,我们还没回来,医院会联系杰布,让杰布把你接回拉萨,不让你死在狮泉河……”陈肸一边为虞景颜按摩着身体,一边自言自语,眼眶早已通红…… 不管是互相利用还是相互欺骗,四郎和陈肸同时意识到,他们这一走,便是生离死别! 虞景颜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能把自己伪装成植物人,却无法控制眼眶中的泪水…… 泪水,顺着虞景颜的脸颊,流了下来…… 这一刻,虞景颜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控制不住的——比如,感情的流露。 不过陈肸和四郎并未注意到虞景颜的异常,这么多天以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躺在病床上处于植物人状态的虞景颜了,在他们看来,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虞景颜都不会做出反应的。 陈肸为虞景颜按摩完后,喊着四郎一同检查出发时要带的物资,虞景颜还是没敢睁眼,他止住了泪水,静静躺在床上。 虞景颜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他能感觉到刚才四郎和陈肸所流露出来的情感,他也很清楚,虽然四郎和陈肸在一些事情上欺骗了他,但他实在无法恨他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且平心而论,这些年来,他承蒙了二人太多的帮助。 “唉,人啊,真是复杂的动物,明明害怕他俩发现我是个废人后把我弄死,却又对他们抱有如此真挚的感情,是不是他们对我也是这样呢?一方面与我肝胆相照,另一方面又各怀心事……”虞景颜想来想去,最终决定继续装植物人,他没有办法再去面对陈肸和四郎…… 一夜过后,虞景颜听到陈肸和四郎起床洗漱的声音,又听到二人的对话,知道他俩要出发了。 “老陈、四郎,或许你们说得没错,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一直将你们视作最可靠的战友,但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对你们的了解还是不够……”虞景颜心道。 “四郎,收拾好了吗?”陈肸问。 “好了。”四郎说。 “走吧。”陈肸说。 “我想再看看虞哥。唉,如果当初不是文礼谦画了虞哥的肖像后,虞哥被吸进画中,我还真不敢相信,他会暗中找杰布调查你我。”四郎感慨道。 陈肸应了一声,又说道:“对啊,在看到那幅画、感受到老虞的内心世界之前,我也以为他是真心对待你我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下功夫去钻研寻宝诀,并略有小成,在那之前,我,我都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防备着我们……” 陈肸和四郎临走前的对话,让虞景颜深感意外,他自认为无愧于心、对待二人都如同亲生手足…… “是那次我被吸进画里,他俩才感知到我的内心世界?也就是说,在我的潜意识中,从未真正相信过他们?可是,为什么我一直感觉自己将他们视作兄弟呢?难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虞景颜心道。 “唉,虞哥这人生性多疑,对谁都不信任,如今你我将他留下,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吧。”四郎说。 陈肸:“走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而后,陈肸和四郎背起行李离开病房,留下虞景颜一个人,在这里回味着他俩的对话…… “他们在那幅画中,得知了我曾托杰布调查他们,也知道了我对他们的怀疑……可能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我对他们的怀疑,从始至终一直存在。” 在陈肸和四郎离开之后,虞景颜躺在床上反思了良久,曾经亲密无间的寻宝三人组,如今各怀鬼胎分崩离析,作为领导者,虞景颜自然难辞其咎。 过去一个多小时后,走廊里再也没有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虞景颜这才坐起身来,拔掉身上的管子,凑到窗边往院子里看去,院子里,他们那辆猎豹车已经不在。 “真的走了?”虞景颜喃喃道。 “可是,我明明想跟他们分道扬镳,如今看到车子不在之后,为什么会有些失落与伤感?” 从病床上下来后,虞景颜倒了杯水喝下,感觉身体没有力气,走路都不稳,这是肌肉萎缩的征兆。 如果不是这些天来陈肸为他按摩肌肉,他连床都下不了。 第369章 字字见血 随后,他看到自己的背包正放在病床下面,拿出背包检查了一番,他发现,自己的宝贝罗盘不见了,知道是被陈肸拿走的。 背包里除了一些基本用品外,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不少天珠。 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虞景颜和四郎的杰作,是新仿制的天珠,然而,在这一盒子天珠中,混入了八颗千年至纯天珠。 虞景颜将八颗至纯天珠统统找出来,单独放在另一个盒子里,又从背包中找出一些符箓,拿出几张雷符贴在装有至纯天珠的盒子上之后,又把这两个盒子放回背包中。 从拉萨出发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要外出多久,虞景颜不放心将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收集到的天珠留在家中,便带在了身上,为了防止这八颗天珠被别人注意到,他还专门挑选了一些制作精良的新制天珠,与至纯天珠混在一起,之前他们多次被警方审问、搜查行李的时候,警方都没有察觉到,其实那盒子天珠中有八颗至纯天珠——因为他制作的天珠本就可以以假乱真,再加上那些警察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故而在看到虞景颜的天珠、听虞景颜说都是新仿的珠子之后,警方也没有引起重视。 不过,虞景颜很清楚,虽然警方无法区分至纯天珠和新仿天珠,但陈肸和四郎这两位长期待在古玩城的男人,是可以轻松辨别出来其中的差距的。 “老陈和四郎没有带走我的八颗天珠,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把这八颗天珠带在身上,而是他们压根儿就对八颗天珠没有兴趣,他们的目的,只是九眼天珠……又或许,他们觉得我一个植物人比较可怜,才留下这八颗天珠,让它们陪伴着我,呵呵,谁知道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虞景颜心道。 检查过包里的符纸后,虞景颜确认,他带来的符纸除了之前消耗掉的那部分之外,其他的都还健在,陈肸和四郎没有带走他的符纸,他也说不清楚,是因为陈肸和四郎不懂得如何使用这些符纸、才没带走的,还是他俩故意留给他的。 检查完物品、重新收拾好背包后,虞景颜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当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禁不住吃了一惊…… 虞景颜发现,自己比以前白净多了,脸上的皮肤几乎都是新长出来的,之前那层皮被天雷烧焦后,他全身的皮肤大都是重新长出的。 嘴角处有一道血印,这是昨天四郎为他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看着自己白净的脸庞、干净的头发(虽然所剩无几),虞景颜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四郎和陈肸一直在帮他捯饬,不然的话,自己早就蓬头垢面无法见人了。 经过一番短暂的适应后,虞景颜背起背包,来到病房门前,准备去找医生说明自己已经苏醒的事实,并叮嘱医生不要跟他的朋友联系…… 他轻轻打开房门,瞬间惊呆了…… 门外面,站着两个人。 正是陈肸和四郎! “卧槽,怎么又回来了?”这一瞬间,虞景颜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本以为陈肸和四郎已经在前往措勤的路上,却没想到,俩人会出现在门口。 而后,虞景颜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应对的方案,却又一一否决,最终只能尴尬一笑,开口道:“这么巧啊……” 这话说完,虞景颜就后悔了,因为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陈肸和四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与震惊…… “原来他俩早就知道我已经醒了。”虞景颜想。 陈肸和四郎都没说话,直接走进病房,顺手将门关上,而后,陈肸来到虞景颜的病床前,拿起床头上一瓶茅台酒,一边开酒、一边说道:“这两瓶酒是杰布送来的,是他的珍藏,说要等到你醒来的时候再喝,我特么还寻思再也没机会品尝这十年陈的茅台了呢。” 四郎则从背包中拿出一大包的吃食,其中有一份黑鱼,还有几个小菜,以及虞景颜最爱的油炸花生米。 四郎搬来窗边的小桌,放在虞景颜面前,陈肸把酒倒上,然后搬了三张板凳坐下来,又说道:“这么长时间没喝酒了,你居然还能无动于衷,怎么,一场重病让你把酒都戒了?” 虞景颜摇摇头,凑到酒杯前闻了闻酒香,喃喃道:“四斤黑鱼,还有我爱吃的花生米,原来你们出去是为了置办下酒菜,我还以为你们丢下我,独自上路了呢。” 陈肸和四郎也坐下来,俩人同时举起酒杯,对虞景颜道:“敬你大病初愈。” 虞景颜端起酒杯,三两三的一次性纸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夹了条黑鱼,吃起来。 陈肸和四郎也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开始吃菜。 一条鱼吃完后,虞景颜才哈哈一笑道:“你们早就知道我醒了,对吧?” 陈肸点点头道:“说来也是巧了,前天中午,四郎忍不住跟我摊牌,说出了我偷学你寻宝诀的秘密,我也跟他推心置腹,承认自己已经基本掌握了寻宝诀,不过当时我俩交谈的时候,还不知道你醒了,再加上我俩都喝了酒,也就没在意你的情况,毕竟你都睡了五十多天了,谁会想到你能在那个时候苏醒呢?等那顿酒喝完、我和四郎达成共识,准备联手去措勤找寻九眼天珠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你已经醒了。” 喝了一杯酒稳定住情绪后,虞景颜也不再如之前那么心惊,他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彼此的秘密,也就没必要再互相隐瞒了。 “你怎么发现我醒了的?”虞景颜问。 陈肸指着病床边上一台仪器说:“我跟四郎达成共识后,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那玩意儿,医生说过,那是脑电图,植物人的脑电图是杂散的波形,在你处于植物人状态的时候,那玩意儿上面的波形的确是杂乱无章的,但是那天我却发现,上面显现出来的波形变得很有规律,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醒了?但我看到你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便猜测,你大概是听到了我和四郎的对话,才装作没有苏醒的,我说的对吧?” 虞景颜点了点头,喃喃道:“没错,听到你们的对话后,我没敢醒。” 陈肸:“我悄悄用手机给那台机器拍了照片,然后找机会去跟医生咨询,医生看过照片后,变得异常激动,说你一定已经醒了,还要过来帮你检查情况,被我拒绝了,我让他不要出现。” 虞景颜:“所以,在前天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醒了,所以,昨天你和四郎说的那些煽情的话,不过是在逢场作戏、以观察我的反应,对吧?” 陈肸略作停顿,示意四郎重新倒上酒,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花生米,让虞景颜吃点。 虞景颜哪里有心情吃花生,只是瞪着陈肸和四郎,原本他还为昨天发生的事感到感动,可现在才知道,陈肸和四郎早就知道他醒了,所以才说出那些话,这让他的内心更加难过。 “老虞,在你听过我和四郎的对话后,知道我偷学你的寻宝诀、四郎明知这件事却一直在隐瞒你,你是不是就觉得,我和四郎所做的一切,全都是虚情假意?”陈肸的语气变得沉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嘿嘿,你还反过来质问我?我的好兄弟们,你们这是要兴师问罪吗?奇怪了,为什么明明是你们对不起我,却还振振有词?”虞景颜的难过渐渐转化为愤怒,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却也不愿意别人把他当傻子。 陈肸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说道:“你昏迷了五十多天,从你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你成了植物人,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如果我和四郎对你全都是虚情假意,那我们何必在这里等你这么久?我们早就可以一走了之,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我们留下来,是在等一个奇迹,等你能够从植物人状态清醒过来!为什么四郎会忍不住跟我摊牌?因为他等不起,他没有时间,诅咒随时可能应验,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毅然留下来等了你五十多天!你特么觉得这也是虚情假意?呵呵,你不想想看,这些天来,要不是四郎为你修整边幅、擦拭身体,要不是老子为你按摩肌肉、防止萎缩,你特么现在能坐在这里喝酒吗?你连坐都坐不了,你五十多天没生褥疮、没有肌萎缩,还真以为是自己身体好吗?你想想吧,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你能醒来,但我们有抛弃你吗?对,我们质问你又怎么了,你真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和四郎也是一样,你更是如此,这个世界本就这么复杂,没有谁是活该为别人付出一辈子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算计,我说的不对吗?老虞,你别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指责我和四郎了,平心而论,咱们半斤八两,甚至你还比不了我们!今天临走之前,我特意让四郎提到文礼谦的那幅画像,想让你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你大概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哈哈,通过文礼谦的画像,我和四郎都清晰地感受到,你对我们的怀疑,你的自私自利,也是从那件事之后,我才坚定了一定要自己学会寻宝诀的信心,因为我都不能确认,在哪天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会把我们卖了!” 陈肸的声音不大,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一样,一刀刀扎在虞景颜的心里,每一刀都见血…… 这一刻,虞景颜竟然无言以对。 第371章 艰难决定 之前他就推测过,嘎玛能够拔出常青刀,定然与福常青有关,而四郎描述的二人“合体”的情形,更像是他俩在紧要关头一同举刀的时候,两个人的灵魂拼凑出完整的福常青的灵魂,并短暂的获得了福常青的力量,才能将金问苍解决。 “一定是这样的,嘎玛和四郎的体内,都有福常青的一部分灵魂,那晚上他俩大显神威,其实是唤醒了福常青的力量。”虞景颜心想。 但是,他没有把这个推测说出来,他不想节外生枝。 因为,在他眼中,四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四郎。 “可是,既然金问苍已死,那为什么我的印堂间还有黑气萦绕?对了,金问苍精通分魂术,我知道了,那晚上支配牛振生尸体的,并非金问苍的全部的魂魄,他一定跟以往一样,提前分出一部分魂魄,躲在安全的地方。”虞景颜心道。 而后,虞景颜同陈肸和四郎讨论了金问苍的事,一致认为金问苍没有彻底消亡,而是提前分出魂魄躲藏起来了。 “虞哥,你见多识广,脑子也好使,你说为什么我和嘎玛联手挥刀的时候,会如有天神相助呢?”四郎不依不饶,又在问这个问题。 虞景颜面露难色,虽然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但他实在不想把这个推断告诉四郎,而且他有意不想让四郎过多地知道嘎玛与福常青的关联。 想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口道:“这个嘛,你们还记得吧,嘎玛说过,两年多前,穹窿银城那边发生过一件大事,一代名宿林抱古堕入魔道,被逯怀真等人合力击杀,而后逯怀真则在重伤状态下死于花妖之手,嘎玛还说过,他们那些人是通过启动了银城的法阵,才进入银城地下的,我认为,银城地下世界中,兴许还有绝世高手,又或者是,林抱古没死、只是被人封在了地下,而当时你和嘎玛之所以能够干掉金问苍,则恰恰是因为地下世界的高手相助。” 虞景颜说得有板有眼,四郎听罢,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道:“哦,的确有这个可能,连金问苍都提高过,他正是利用银城遗址的法阵,才布置了那一处巨大的结界,这么看来,那地下世界果然别有洞天。也难怪,之后我和嘎玛曾尝试过多次,都没能再次感应到那股子强大的力量……” 眼见四郎相信了自己的胡诌,虞景颜也不再多说,仔细思索自己眉宇间的黑气之事。 虽然黑气明显淡化,但依旧存在,就是说明,虞景颜的血光之灾还没结束。 “有两个可能,一是金问苍没死,仍然躲在暗处,准备趁我不备发动下一次的攻击,我印堂间的黑气,预示着的是金问苍的威胁;另一个可能,则是身边人……”虞景颜思索着。 “虞哥,我还有个问题……”四郎又开口了。 虞景颜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装作认真地说:“什么问题?” 四郎:“当时我和嘎玛联手追着金问苍打,金问苍且战且退想要逃跑,但我分明感觉他还没有到灯枯油尽的地步,可为什么当我们追着他到结界边缘的时候,他会忽然停下来、一动也不动,任由那一刀将他劈成了两半?” “哦?之前你不是说他是被你们的神威吓傻了才一动不动的吗?”虞景颜说。 四郎摇摇头:“我只是随口一说,真实情况是,当时的金问苍一定还有反抗的能力,却没有反抗,这个事情让我和嘎玛都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困扰了我们很久……他总不会是在那一刻良心发现,才放弃抵抗的吧?” 虞景颜挠挠头,他没有亲眼目睹四郎、嘎玛和金问苍对决的场景,对四郎的描述持怀疑态度。 “行了,别再想那些事情了,老陈、四郎,咱们都好好睡一觉吧,等睡醒了,天黑的时候出发,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长时间,虽然我的伤势还未痊愈,但已经没有大碍,是时候继续前行了。”虞景颜说道。 四郎应了一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陈肸则侧卧在虞景颜右手边的病床上,摆弄着手机…… 虞景颜又来到厕所,确认自己脸上的黑气依旧存在后,他感到备受煎熬——昔日的战友、兄弟,已经无法完全信赖,甚至对陈肸和四郎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虞景颜都抱有怀疑态度,这样的怀疑在沉默中不断地放大,让他意识到,自己是时候与二人分别了。 又检查了一遍罗盘,罗盘还在正常工作,只是他已经无法感应到罗盘指针的方向。 看着手机上编辑好的那条@“第一滴血”的信息,虞景颜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从四郎出现之前、那两名游客因为喝了尸油水而死,再到这些天来他对陈肸和四郎的种种怀疑…… 然后,他删掉了那条原本要发给“第一滴血”的信息,又回到病房中,拿着自己的背包返回洗手间,从中翻扯半天后,找出一个小纸团,将纸团小心翼翼地打开。 纸团里,是一些黄色的、已经干涸的油脂粉末,这是他当初从那两个装着尸油水的一次性纸杯上面刮下来的,这油脂,便是尸油,经过邪术施法后的尸油,混合着水喝下后,可取人性命。 “原来,是这样吗?”虞景颜心说。 他又回想起四郎的身世——四郎父亲的家传九眼天珠被掉包后,村子里开始出现诅咒,经过寺庙高僧洛桑加措指点后,四郎父亲得知天珠被掉包以及诅咒之事,后郁郁而终,四郎在习得一身本领好,代替父亲来到拉萨,加入虞景颜的寻宝小队,踏上寻珠之旅…… “原来是这样,被掉包的天珠、喝了尸油水而死的游客、四郎……我终于想通了,既然是这样,那我更不能跟他们一起了。” 想到这里,虞景颜从背包中摸出两张符箓,分别放在自己左右裤兜里…… 然后,他回到病房躺下,眯着眼睛久久没有睡着,感知着屋子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天黑后,四郎醒来,对虞景颜喊道:“虞哥,差不多该起床了,已经天黑咯。” 虞景颜立马睁开眼,看了下时间后,说道:“走,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而后,三人起床收拾完东西,离开病房。 下楼的时候,虞景颜走在中间,左边是四郎、右边是陈肸。 他亲切地搂住四郎和陈肸的肩膀,笑着说:“老陈、四郎,咱们一路走来,多谢你们的陪伴。” “虞哥,你又跟我们客气啥呢?”四郎说。 “熟归熟,该客气的时候还得客气,因为咱们马上就要分别了。”虞景颜忽然板起脸来,严肃地说。 “你说啥?又要分别……”四郎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不光是说不出话,还动弹不得。 同样一脸惊讶停在原地的,还有陈肸。 他俩都没有察觉到,在他们的肩膀上,多了两张符纸。 虞景颜松开搭在他们肩膀上的手,在这之前,他从兜里拿出那两张符纸,将符纸藏在手心,趁着四郎和陈肸不备的时候,把两张符纸分别贴在他们的肩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抱歉,在这个时候跟你们道别。老陈、四郎,从现在开始,咱们分道扬镳,我已经无法与你们像往常那样相处,你们说我多疑也好,说我不够仗义也罢,感谢这些年来你们的陪伴与付出,也感谢这五十多天来你们的照顾,现在,是时候分开了。我走之后,你们何去何从,就是你们的事了,跟我无关,那张标注过的地图,我悄悄放在你们背包里了,虽然作用不大,但我还是留给你们。有缘的话,咱们江湖再见,我只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你们能够理解我的苦衷,不是我无法继续相信你们,只是我实在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总觉得你们的每一个举动,都有着很深的目的性,这样一来,我把过多的心思放在防范你们上面,无法集中精力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而且我的眉宇间还有黑气萦绕,证明我还会有血光之灾,而你们的眉宇间则是一片红润,我不愿拖累你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道别。你们肩膀上贴着的,是定身符,这东西只会在两个时辰里限制你们的行动,不会对你们造成进一步的伤害,这里是医院,我估计待会儿就有人来多管闲事取下你们身上的符纸,到时候你们也别再来找我,老陈懂得寻宝诀,四郎有个好身手,你俩联手的话,兴许能够比我更早找到九眼天珠,等找到九眼天珠,你们愿意联系我的话,我会同你们见面的,如果不愿联系,我也无所谓。九眼天珠不止一颗,咱们也不是竞争对手,更不是敌人,但还是那句话,咱们再也做不成亲密无间的战友,抱歉,在你们等了这么多天后,还是让你们失望了。”虞景颜不卑不亢地说。 说完这些话后,虞景颜不顾四郎和陈肸眼中的疑惑、愤怒、不解,径自离开。 离开医院后,虞景颜打了个电话,早在入睡之前,他就从网上包了一辆车,他拨打的,正是司机师傅的电话号码。 “老陈、四郎,愿你们能够理解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已经别无选择,接下来的路,咱们各走各的,你们不来惹我,我也不会耽误你们的事,各安天命吧。”虞景颜喃喃道。 虞景颜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作出这样的决定,在得知了那么多的秘密后,他很痛苦、很矛盾,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暂时远离痛苦…… 第372章 踽踽独行 “今天我没有赶尽杀绝,望日后你俩也能对我网开一面,尸王大人说得没错,人心险恶,唉,是我太过天真,把人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不报这么大的希望的话,而今也不会有如此的失望……呵,哪有什么如果,接下来的路,要一个人走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猛虎总是独行,只有牛羊才成群结队……” 想到这里,一辆丰田霸道越野车迎面驶来,虞景颜看了看车牌后,招了招手。 这是他包的车。 司机师傅降下窗户,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您就是虞老板吗?” 虞景颜点点头,上车坐在副驾驶上,开口道:“出发。” “去哪里啊?”司机问。 司机是一名面向宽厚的藏人师傅,汉话说得并不流利,看起来还有点紧张。 “去改则县。”虞景颜说。 师傅点点头,发动车子朝目的地前行…… 虞景颜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医院门口,没有发现陈肸和四郎的身影。 他们离开病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个时间点,没有多少病人或者家属会经过那条楼道,虞景颜判断,定身符至少还能将二人困住个把时辰。 “他俩一定不知道我要去改则。”虞景颜心想。 “对了,虞老板,您要的手机,在您座位底下。”司机师傅又说。 虞景颜应了一声,从座位下面摸索出一台全新的手机,然后,他取出自己手机上的手机卡,插进新手机后,打开车窗将陈肸给他买的手机丢在对向驶来的一辆货车上。 当然,这司机师傅可是收了他五千块钱,才给他买了这部市值不超过三千的手机。 在看到虞景颜将一部几乎全新的手机丢出车外后,司机师傅喃喃道:“大老板,你有钱,新手机就那么扔了?” 虞景颜哈哈一笑:“那手机被人追踪了,我才把它丢到别人的车里。” 司机师傅立马紧张起来,问道:“老板,您是干嘛的,怎么有人追踪你,您是逃犯吗?” 虞景颜:“我是好人,此去改则一路上有不少检查站呢,我要是坏人,敢坐在副驾驶上吗?我只是被小人算计了,有人在我手机里装了追踪软件,想要借此掌握我的行踪,我只能把手机丢了。” 司机将信将疑,不再多言,脸上的戒备却始终没有散去。 虞景颜也不再同他多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恢复中,只是恢复的速度很慢。 “看来这次真的是伤到根本了,上百道天雷,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还好那些天雷是我引来的,多少给了我一些面子,不然的话,我特么早就化作春泥更护花了。”虞景颜心道。 从噶尔去改则的道路分为两截,头一截是噶尔到革吉县,这段路是硬化过的路面,路况还不错,从革吉再到改则这段路,则大都是没有硬化过的土路,路况很差,虞景颜专门包了一辆最贵的霸道车,就是担心寻常的车子会坏在路上,耽误了行程。 好在这位司机师傅的驾驶技术虽然比不上陈肸那样出神入化,但车子的优越性却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二人一路无话,很快便到达革吉。 司机在革吉加过油后,继续出发,这段路变得崎岖不平,行驶起来磕磕绊绊,速度明显减慢。 虞景颜不时睁开眼睛看看后视镜,一直没有看到陈肸所驾驶的那辆猎豹车的身影,又看看手机,也没有陈肸和四郎打来的电话,心知二人应该还没摆脱定身符的束缚。 由于之前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再次出发后,虽然路上颠簸得厉害,虞景颜还是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当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被手机的声音吵醒…… “老陈,咱们到哪了?”虞景颜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老板,我不姓陈……”司机师傅有些不解地说。 虞景颜应了一声,这才想起他的专职司机已经换人。 “刚到门布当桑,快到改则境内了。”司机师傅介绍道。 虞景颜点点头,文布当桑是革吉县与改则县交界的乡镇,过了文布当桑,便进入改则县境内。 然后,他拿出手机查看,手机上是陈肸发来的信息:老虞,何必呢? 虞景颜没有回复,从他在陈肸和四郎的肩头贴上定身符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一个人战斗——独自找寻九眼天珠,舍掉陈肸和四郎。 陈肸和四郎没有再发来更多的信息,也没跟他打电话。 虞景颜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正在适应“单飞”后的生活…… “虽然很艰难,但总算迈出了这一步,好啦,从今往后,尽人事、听天命!”虞景颜喃喃道。 司机师傅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位奇怪的客人在说些什么,但人家是老板,又不爱跟他说话,他便老老实实尽职尽责开好自己的车。 在虞景颜他们驶过文布当桑的时候,陈肸和四郎也总算摆脱了定身符的束缚,虞景颜所料不错,这个时间段、这条楼道内,根本没有人通过,俩人是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定身符失效,这才重新活动起来。 陈肸活动了一下筋骨,保持同一个姿势的时间过长,让他感到浑身酸痛。 “老陈哥,虞哥没回信息?”四郎问。 陈肸点点头道:“没回,估计他再也不会跟咱们联系了,好吧,既然已经无法挽回,那就顺其自然吧,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出发。” 四郎:“去措勤?” 陈肸:“去措勤,老虞已经知道咱们的路线,想来多半不会跟咱们走同一条路,那咱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吧。” 四郎:“可是我想不通,虞哥为什么非要跟咱们分开呢?” “有些事情,你迟早会明白的,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没办法挽回。说来也巧,就在你我摊牌的时候,他醒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寻宝三人组还不至于分裂成两个部分。”陈肸有些伤感地说。 “唉,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没有了虞哥的帮助,你的寻宝诀能否找到九眼天珠?”四郎又问。 陈肸:“你还没看出来吗,老虞的一身本事所剩无几,我的寻宝诀再怎么不济,也比现在的他要强上不少,只要咱们到达九眼天珠附近,相信一定能感应到其存在。” 说着,陈肸从兜里拿出一个罗盘,这个罗盘比虞景颜的罗盘要小一些,看起来很新,没怎么用过。 而后,俩人来到院子里,发动起猎豹车,便朝目的地措勤县出发…… 天快亮的时候,虞景颜总算到达改则县城,这个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慢了一个小时。 司机师傅一夜没合眼,此时已经哈欠连连。 付完钱后,虞景颜说:“师傅,别着急回去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好好睡一觉吧。” 司机师傅点点头,回答道:“不用找地方,我就在车上睡就行,省钱,再说了,回去的时候我还得捎几个客人呢,总不能就这么空着车子回去,浪费油。” 而后,司机师傅将虞景颜放在县城中心一家招待所前,改则县城很小,总共就两条街,司机师傅则在县政fu对面的小广场上停下车,靠在车里休息。 虞景颜背着背包来到招待所准备住下,却被前台的服务人员告知,已经住满了。 虞景颜愣了一下,心说现在是十月下旬,很多工地都停工了,一些在这边包工程的老板也都陆续撤离,这个月份更是没什么游客前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家招待所会住满。 “都住满了?不是,小姑娘,怎么这个季节还有这么多人入住?”虞景颜不解地问。 前台的服务员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这个季节怎么了?这说明我们店里生意好啊,你不也是这个季节来住店的吗?没房间就是没房间,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哪这么多废话。” 虞景颜嘟囔了一句“什么态度”,然后转头离开招待所,身后传来前台的冷嘲热讽,他也没再理会。 出来招待所后,虞景颜来到相距不远的雅龙宾馆,打听后得知,这店里还有房间,便办理了入住手续。 雅龙宾馆的前台是个一脸和气的大婶,操着四川口音,登记完虞景颜的身份证后,递给虞景颜一把钥匙,说道:“你滴房间都在类个卡卡头,你顺到一直走,抵拢(走到头)便走到咯。” 虞景颜点点头,客气地说:“多谢,大姐,我问一下,这个季节县里还有不少人吗?怎么刚刚我在隔壁那家招待所问了一下,他们家住满了?” 大婶:“哦,最近是来老一批人,不晓得是搞勘测嘛还是搞啥子哩,都住在他们招待所,人还不少,有将近二大二十过人(近二十人)。” “这个季节来搞勘测?”虞景颜瞬间警惕起来,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但虞景颜还是感觉在这个时间段,有这么多人来改则,是个不大好的信号。 “不晓得是不是搞勘测,反正他们也都跟你一样,背着个大包,而且里面还有些外国佬。”大婶又说。 “难道他们也是冲着九眼天珠来的?寻常的勘测队伍,怎么会有外国人?”虞景颜心说。 不过这位大婶对那些人所知甚少,只知道他们来这里住了三四天了,而且每天早早就出去,有时候彻夜都不回来,有时候大半夜回来,他们还开了好几辆价值不菲的越野车。 虞景颜去那家招待所的时候,没有看到越野车,心知那些人已经出去。 到房间里把行李放下后,虞景颜拿出几张符纸放在身上,揣着罗盘来到那家招待所外面等待,等了几个小时,也没见有人出入。 “看来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探探他们的底子。” 第373章 杀气腾腾 而后,虞景颜进到招待所,那个一脸刻薄相的服务员还敬业地守在前台,见到虞景颜后,没好气地说:“你又来干嘛,都说了没有房间了。” 虞景颜:“我来干啥,你管得着吗?” “哟,你怎么说话呢,跟你说了都住满了,你怎么还不走,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想偷东西吧?”服务员吼道。 虞景颜皱起眉头,刚要发飙,招待所最边上的房间里便冲出来四个大汉…… “幺妹儿,哪个来偷东西?”其中一个大汉问。 服务员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虞景颜,大汉心领神会,朝虞景颜围过来…… 若是在往常,虞景颜可不把这几个大汉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他身边没有四郎和陈肸撑腰,自己的一身本事又没剩下多少,便很识抬举地说:“误会误会,我有个朋友让我在这里等他,他出去了,那个,我,我出去等吧,你们忙……” 说着,虞景颜灰溜溜地退出招待所,服务员朝那个大汉抛了个媚眼,大汉则过来捏了她的屁股一下,然后带着同伴回到房间,房间里传来打麻将的声音。 虞景颜看明白了,这几个大汉是在招待所里打麻将的,这样的招待所,一般都有几个麻将室,毕竟平日里生意不怎么样,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弄几个麻将室,一来可以增加部分收入,二来可以免费雇几名保镖看场子。 因为改则地处偏远,人们缺少娱乐项目,除了喝酒打牌找小姐,也没别的事情做,而有些人喝多酒后喜欢惹是生非,这家招待所旁边就有几个小酒馆,有这几个免费的保镖看场子,能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虞景颜站在招待所外,眯起眼睛,试图用法眼观察招待所内的情况,但法眼严重受损,连一堵墙、一扇门都无法看穿,自然不清楚招待所里面那些房间中的情况。 “将近二十个人,都背着大包,还有几个外国人,这样的一支队伍,为何会出现在改则?他们跟九眼天珠是否有关系呢?”虞景颜思索着。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收获,虞景颜才去了隔壁的小酒馆,点了几瓶啤酒,坐在角落里喝起酒来。 这样的小酒馆,不同于饭馆,没有正经的菜,除了炸土豆和藏面、肉饼之外,也没别的东西下酒,虞景颜大病初愈酒量受损,干喝了几口啤酒,感觉实在喝不下,又要了一份炸土豆、两个肉饼,就着土豆和肉饼喝起来。 中午的时候,小酒馆里又陆续来了几名客人,但这几名客人一看就是本地人,不是那支奇怪队伍中的人。 虞景颜跟酒馆的阿佳打听了一下,不过这个阿佳说的话跟雅龙宾馆的大婶所说的差不多,没能说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虞景颜在这里一直等到天黑,那支队伍还没回来…… 他拿出罗盘查看,罗盘指针毫无异常,自己的寻宝诀还是没有发挥作用。 就在虞景颜已经失去耐心后,忽然听到不远处那张桌上几个人的对话…… “招待所住的是些什么人?”一个领导模样的人问。 “游客,我们查过他们的证件,证件没问题,其中有多名外国人,有美国的、英国的、柬埔寨的,不过最多的还是中国人。”另一个男人回答道。 “哦,这个时候来旅游?”领导又问。 “他们说就是想来看看冬天的景色。”男人说。 “盯紧点吧,可别是来偷金子的。”领导说。 “咱们这里有金矿吗?”男人不解地问。 “你才刚参加工作,不太清楚情况,以前的时候,咱们改则还有革吉的盐湖乡一带,金矿可多了,那时候对金矿开采的政策还没现在这么严格,有很多单位和个人都去挖金子,有人曾经见到过拳头大小的狗头金,一夜暴富呢。”另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人说。 领导点点头:“没错,咱们这里有金矿。以前政策不严的时候,盐湖一带扎了上千个帐篷,有很多人在那里挖金子,那时候的盐湖有多富你能想象吗?拉萨或者阿里地区买不到的东西,在盐湖能买到,有人专门包了飞机运送物资,那些挖金矿的人,用刚弄出来的沙金或者泥金,换取人们从内地运送过来的香烟、高档酒水,还有不少风尘女子也在那里扎帐篷,白天出去碰运气挖金子,晚上在帐篷里敞开腿,跟挖矿工人换金子,说起来,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后来政策变了,挖矿的人全都撤离,盐湖的畸形经济产业也彻底崩盘,只剩下几千个废弃的帐篷,那些风尘女子有人挣够了钱从良了,也有人运气不好,才刚过去就遇到金矿管理变得严格,没办法便去了狮泉河的红柳花路,唉,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现在再去盐湖,那里只是一个穷乡僻壤,黄金被挖得差不多了,上头又管得严,没人敢去寻找金矿。这倒有点像美国十九世纪加州的淘金者,只是结局不同,加州发展起来了,盐湖则彻底没落了。小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时候我们单位也有人在盐湖挖金子,我还去挖过一段时间,用自己挖出来的金子换茅台酒、换中华烟,换年轻貌美的风尘女,哈哈哈……” 虞景颜对他们的对话很感兴趣,而且他也曾耳闻过盐湖乡挖金热潮时候的盛况——数千顶帐篷扎堆在盐湖,带动各种经济的繁荣,比如流动的房车酒吧,飞机直运过来的新鲜水果,以及大量的拿着肉体换黄金的美女…… “所以呢,我说还是要盯紧点,我怀疑他们有可能是来偷金子的。”领导又强调道。 “明白了,等他们回来,我再带人去排查一下,明天跟着他们看看情况。”男子回答说。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来偷金子的,倒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偷金子、找天珠、做勘测还是来旅游的?”虞景颜心道。 之后,那桌客人便离开了,虞景颜从他们口中所得到的线索,还是很有限。 虞景颜一直在这里等到酒馆打烊,隔壁招待所那支奇怪的队伍还是没回来。 已经是凌晨两点,虞景颜厚着脸皮又来到招待所,却见招待所的前台换人了,于是,他又拿出身份证,声称要住宿。 “对不起,我们店里已经住满了,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不好意思。” 这个服务员的态度要好得多,虞景颜便又问道:“怎么这时候还有不少人住宿吗?” 服务员:“对,前几天,我们这里来了十八个人,他们是一起的,把房间都占了,而且预交了一个月的房费。” 虞景颜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哦,十八个人,是出差的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他们当中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因为我们这里比较特殊,县上相关部门的人过来排查过多次,防止他们是从事间谍活动的,但经过排查后,发现他们没什么问题,人家说是来旅游的,虽然这个季节不大适合旅游,但这种事情嘛,咱也管不了。”服务员大概是深夜值班比较无聊,便说得很是仔细。 “哦,谢谢,原来是这样,他们回来了吗,我怎么没听到有什么动静?”虞景颜又问。 服务员微微一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出去了?” 虞景颜挠挠头:“我,我随口说的,我寻思既然是来旅游的,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间。” 服务员不再怀疑,继续说道:“没有呢,他们自从来了之后,只在这里睡了一晚,他们开着好几辆车,应该自己带了帐篷,估计今晚上也不会回来了,不知道在哪里扎帐篷呢。” 正在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 服务员:“咦,是他们回来了。” 虞景颜连忙警觉起来,就看到外面驶来不少越野车,改装过的车灯看起来格外耀眼…… 然后,车子停在招待所外面,从这些越野车上下来了小二十个大汉。 果然如旁人所言,这队人中有大量的中国人,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以及两个身形较矮小、肤色有点黑的东南亚人。 虞景颜默默数着这些人的数量,的确是十八人。 十八人进来后,便各自前往自己的房间,经过前台的时候,每个人都看了虞景颜一眼。 虞景颜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后背却一阵冰凉…… 虽然他不认得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但在被这些人盯着的时候,虞景颜感觉到强大的压力。 他意识到,这些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的身上,有杀气。 只是这个时候,虞景颜的灵力所剩无几,法眼也不好使,只看出这一行人身上有杀气,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 很快,十八个人各自进入房间,前台只剩下虞景颜和服务员。 “哥,您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距离这里不远,有个雅龙宾馆,应该还有空房间。”服务员说。 虞景颜观察了一下服务员,却见服务员面色如常,似乎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压力。 “哥,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觉得冷,怎么还在发抖呢?”这服务员又说。 这下虞景颜确信,那些人身上发出来的杀气,是针对他自己的,站在他身边的服务员并未受到影响。 “好嘞,谢谢你啊。”说罢,虞景颜离开招待所。 他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却知道对方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这些人当中,应该不止一人曾杀过人,不然的话,他们身上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杀气。 第374章 奇怪队伍 出来招待所后,虞景颜注意到这些人开的车——清一色的悍马越野车,总共五辆。 虞景颜悄悄拍下车牌号,然后迅速往雅龙宾馆方向走去,同时不断地留意着身后,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后,他才回到房间。 然后,他将车牌号的照片发给杰布,让杰布帮忙查一下这些车的来源。 “唉,之前还在想什么猛虎才会独行、牛羊总是成群结队,老子现在见了那些人,连个屁都不敢放,简直就像跟大部队走丢的羔羊,身陷狼群之中……”虞景颜自嘲道。 很快,杰布打来电话。 “老虞,你让我查的悍马车,都是同一家汽车租赁公司的车,六天前,这些车被同一批人租走,我顺便查了一下租车的人,那些人看起来没有异常,不过其中有七名外国人,两个是柬埔寨的,一个美国人,一个英国人,一个德国人,一个阿根廷人,一个韩国人,剩下的十一个人都是中国人,来自不同的省份。有点奇怪的是,这样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为什么会聚到一起呢?”杰布说。 “我在改则碰到这些人了,杰布,再帮我仔细查查吧,看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我感觉他们身上应该有命案。”虞景颜说。 “好,我马上安排人着手调查,你自己小心点,别以为有四郎和老陈保护你,就能乱来。他们人多势众,如果真的是一群亡命徒,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我再联系一下当地的警方。”杰布说。 虞景颜并未告诉杰布,自己已经同陈肸和四郎分道扬镳,只是应了一声,催促杰布尽快帮忙调查。 刚挂掉电话,虞景颜就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离他们远点,有机会我再联系你。 虞景颜一脸疑惑,不明白这是谁发过来的信息,便尝试着回复道:你是哪位?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对方没有再回信息,虞景颜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而后,虞景颜让杰布调查了机主的身份,却被告知,机主只是拉萨的一个普通工人,在几天前病逝,手机号还没来得及注销。 “是谁给我发的信息?这人是在善意的提醒?而且他还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虞景颜满腹疑惑,却没能再联系到对方。 相比起发信息的人,虞景颜更担心的是招待所住着的那群肤色各异的人。 然而杰布反馈过来的信息是,那些人没有问题。 但虞景颜知道,他们肯定有问题。 带着诸多疑惑,虞景颜慢慢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他睡了五个多小时。 虞景颜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从宾馆出来,远远地却发现,招待所外面的悍马车不见了。 “卧槽,那些人这么早就走了?”虞景颜心道。 来到招待所门口,虞景颜看到前台的是那个比较好说话的服务员,这才上前询问。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一个小时了吧,哥,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们的事?”服务员问。 虞景颜:“没什么,我只是好奇。” 又寒暄了几句,虞景颜还是没能从服务员口中套出有用的话,他的实力受损严重,也看不到那些人房间内的情况,便离开招待所,在附近吃了早餐,然后回到宾馆,背上自己的背包,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他的工作,就是找寻九眼天珠。 虽然改则县城很小,但这个县的占地面积非常大,要想挨着找一遍,虞景颜需要一辆车。 不过改则县没有汽车租赁公司,虞景颜只能找一辆黑出租,雇人载着他去找天珠。 至于要去哪里找天珠,他也没有主意,他的思路是,先找李迷夏的古象雄大军与吐蕃人交战的战场。 既然当地没有关于象雄和吐蕃发生过激战的记载或者传说,那么虞景颜认为,如果那个战场在改则,也一定在偏远的无人区,要去到那里,他必须得雇辆车。 虞景颜打听了一下后得知,改则的黑出租一般都在县府对面的小广场聚集,便朝小广场走去,远远地,便看到那辆熟悉的霸道。 “还没找到客人回狮泉河吗?”虞景颜嘀咕着,来到霸道车前。 司机师傅正坐在驾驶座上抽烟,虞景颜朝他打了个招呼:“师傅,还在这里呢?” 这司机师傅看了一眼虞景颜,却露出一脸的慌张,手中的烟头都掉在地上。 “师傅,你没事吧?”虞景颜不解地问。 司机师傅尴尬一笑,说道:“哦,我没事,刚刚在想事情呢,呵,我没事。” “你还没找到回地区的乘客吗?不如这样吧,我正打算租个车在改则这边转转,你看我直接租你的车吧,咱们也算合作过一次了,彼此信得过。”虞景颜说。 “不了,老板,是这样的,我这边已经有人订好了,说下午就跟我回狮泉河,我答应了人家,不好意思,没法继续跟你合作了。”司机师傅无奈地说。 虞景颜点点头,心中却很是疑惑,他跟这个师傅没什么交情,仅仅是包了一趟车、托师傅买了个新手机而已,可为什么刚才这师傅在见到他的时候,会表现得这么慌张呢? 尽管虞景颜的灵力没剩多少,但他的眼睛并不瞎,这哥们儿的慌张,像是在掩藏什么事实,就像小孩子在偷父母的钱的时候、忽然被人发现一样…… “师傅,你真的没事?”虞景颜又问了一遍。 “我能有什么事,老板别担心我了。”师傅心不在焉地说。 虞景颜应了一声,虽然不明白这师傅为何如此奇怪,但他的目的是九眼天珠和象雄与吐蕃两国交战的主战场,不是那十八个大汉,也不是这个司机师傅。 于是,虞景颜转过头去,继续寻找别的黑出租,可大概是时间太早,整个小广场上除了一辆小轿车以及这辆霸道之外,再也没看到别的车,小轿车自然无法载着虞景颜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颠簸,虞景颜中意的是高底盘的皮卡、或者三菱王一类的越野车。 没有看到满意的车型,虞景颜瞄了一眼时间,准备再去广场附近的茶馆登上一会儿,毕竟十月底、大早晨的,改则的温度很低,他可不愿在这里挨冻。 找了家茶馆坐下喝茶,虞景颜不时看向小广场,广场上迟迟没有别的黑出租驶来,没过多久,他包车的霸道也开走了,朝着西边去的,西边正是虞景颜他们来的方向。 “没看到有人上车,那师傅怎么开车走了?或许是订车的乘客在县城西边吧。”虞景颜没有多想,继续喝茶。 一直等到中午,虞景颜才看到广场上驶来了一辆比较符合他要求的车——一辆车身上满是黄土的江铃皮卡车。 虞景颜起身朝离开茶馆,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虞景颜忍不住多看了这人几眼,这人也在盯着虞景颜,而后,虞景颜想起来了,这位便是昨天在酒馆角落里遇到的那名公务人员,那桌上的领导让他盯紧那十八个人,以防他们是来偷金子的。 “奇怪,当时我在酒馆喝酒的时候,这小子应该没有注意到我,为什么会这样盯着我看?”虞景颜心说。 不过虞景颜也没心思跟这个参工不久的公务人员有更多的接触,径直往小广场走,不料这人却横在茶馆门口,挡住了虞景颜的去路。 “你是干嘛的?”这人开口问道。 虞景颜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加上此时他是孤家寡人、失去了陈肸和四郎的助力,更不想多生事端,便客客气气道:“过来游玩的。” “你跟招待所那伙人是一起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看你这身行头,背着个大包,倒跟他们有点类似。”这人又说。 虞景颜连忙解释道:“招待所的人?不是不是,我住在雅龙宾馆,这是我的证件,我在拉萨经营一家古玩店,这次来改则,就是想看看本地有什么可以收来做生意的老物件……” 说着,虞景颜将身份证递给这个年轻人,年轻人接过证件看了几眼,然后将证件还给虞景颜,说道:“虞景颜,回头去国保大队报个到,最近改则县来了很多外地人,行踪可疑鬼鬼祟祟,我得挨着排查。” 虞景颜点点头,问道:“现在去报到可以吗?” 年轻人:“得了,直接在我这里填个表格吧。” 说罢,年轻人与虞景颜一同回到茶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外来人员登记报备表》,让虞景颜认真填写。 在虞景颜填写表格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这年轻人的手——看到他手上的老茧、厚实的手掌…… “哟,这哥们儿还是个练家子?看起来是经常舞刀弄枪的,才会磨出这样的老茧。”虞景颜心道。 填写完表格后,虞景颜将表格递给年轻人,并随口问道:“老弟,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张吧。”年轻人一边查看表格,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小张?这可不算名字,只能算一个称呼,而且是个非常大众化的称呼。”虞景颜喃喃道。 “怎么,你还准备调查我?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小张有些不耐烦地说。 面对小张的傲慢,虞景颜选择了忍让——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这时候的虞景颜,顶多算是一条虫,而人家是公职人员,虞景颜也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或者言语。 “小张同志,我可以走了吧?”虞景颜问。 小张点点头道:“可以走了,不过要小心点,改则这边最近来了不少人,那些人可能不太安分,离他们远一点。” 虞景颜道了声谢,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刚刚这个小张说的最后那几个字…… 第375章 似曾相识 “离他们远一点。” 虞景颜掏出手机,找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离他们远点,有机会我再联系你。 “你让我离他们远点,他们是什么人?”虞景颜转过身,盯着小张问。 小张将表格收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嘿嘿,我说过,会再联系你的。” 这下虞景颜已然确定,给他发信息的神秘人,正是眼前的小张。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我的号码?”虞景颜严肃地问。 “我是小张,至于你的号码嘛,那还算秘密吗?我通过雅龙宾馆你入住时候登记的身份证,随便就能查到你的号码。”小张说。 虞景颜微微一愣,从理论上来说,要查到他的号码,一点都不困难,问题是,他跟小张素昧平生,人家为什么要查他的号码,还专门发信息提醒,并且使用的是一个已故之人的电话?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给我发信息?”虞景颜又问。 小张:“我看你在招待所附近徘徊,还进进出出几次,并向别人打听招待所入住的那十八人的信息,便善意地提醒一下,让你离他们远点,因为他们很可能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别扯犊子,你真要提醒我,大可以直接找到我跟我说明,没必要神神秘秘发来信息,再说了,你发信息使用的号码,可不是你的。”虞景颜说。 小张点点头:“我工作忙,没来得及找你面谈。那号码的确不是我的,是我舅舅的,我舅舅在几天前病逝了,我回去奔丧的时候,顺便拿了他的手机,本来准备帮他办理销户的,结果着急赶回来,忙忘了,而改则这边办不了销户的业务,怎么,我给你发信息善意地提醒你,还要被你兴师问罪?” 虞景颜沉默了,思考着小张说的这些话,虽然表面听起来,小张说的这些话没什么漏洞,但他总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虞景颜也没想通小张有什么问题,便点点头道:“好,谢谢你的提醒,再见。” 说着,虞景颜转身朝茶馆外走去,身后却又传来小张的声音:“虞景颜,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据我所知,你们铁三角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虞景颜刚迈出茶馆门槛的脚悬在了空中,反问道:“你调查过我?” “怎么,不能调查吗?”小张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子优越感,这样的语气让虞景颜感到不爽。 “该我配合你们做的工作,我已经做完了,希望你别再打扰我。”虞景颜没好气道。 “瞧你这臭脾气,我只是出于好意,唉,还是跟以前一个德性。你能不能抓住我说的话的重点?”小张又说。 还是这种秀优越的语气,虞景颜重新回到茶馆,站在小张面前,正要发飙,却又注意到小张刚刚说的“还是跟以前一个德性”…… “卧槽,这家伙对我的调查有那么细致吗,还是说他早就认识我,知道我的为人和性格?”虞景颜心道。 “那个,小张,你说话的重点是什么?”虞景颜问。 小张:“呵呵,我想说的是,那十八个人的身份。你应该已经了解到,他们当中有十一个人是中国的公民,还有两名柬埔寨人、一名德国人、一名美国人、一名英国人、一名阿根廷人、一名韩国人,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从关系网上来看,他们应该互不相识,据我们初步的调查,他们是在某个户外网站上取得了联系,然后相约一同来改则,欣赏改则的冬景,但这个说法实在有些勉强,互不相识的人跑到这个偏远地带,欣赏什么冬景?而且他们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这期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们查过他们的行李,都是些正常的户外用品,但并不排除他们通过别的渠道,带着一些违禁品入境的嫌疑。老虞,总而言之,那些人不好惹,你势单力薄,离他们远点,别让我再替你操心。” 听了小张的话,虞景颜更加疑惑,他感觉到,小张的说话方式和语气虽然刻薄、高傲,但言语中却的确透露出对自己的关心,而且,小张似乎很了解自己…… “你刚刚喊我老虞?”虞景颜说。 小张点点头,指着虞景颜没几根头发的头皮说:“你这年纪,我喊你老虞,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倒也不是不合适,熟悉我的朋友大都喊我老虞,小张,咱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虞景颜又问。 “不认识,我对你的了解,都来自于调查资料,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自己注意点吧,还是那句话,离他们远点。”小张说。 虞景颜的心中满是疑惑,总感觉这个小张不简单,而且很可能俩人早就认识,可他仔细回想过后,也没有从记忆中找到小张这张脸。 “行,谢谢,那我走了。”虞景颜说。 然后,虞景颜这才离开茶馆,径直朝附近的小广场走去。 看着虞景颜离去的背影,小张的嘴角微微扬起,喃喃自语道:“世界可真小,在这里也能遇到……不过,你那两位兄弟去哪了呢?” 虞景颜灵力受损严重,自然听不到小张的自言自语。 来到广场,找到皮卡车的司机后,虞景颜说明了他的意图——包车转悠。 司机点点头,跟虞景颜报了价:“老板,你也没说具体的目的地,咱们一直围着改则转悠的话,这可是够费油的,咱们就按照每一百公里一百五十块钱,怎么样?” “可以,价格公道。”说着,虞景颜瞄了一眼皮卡车的里程表,悄悄记下。 “那咱们现在去哪?”司机问。 虞景颜:“改则县有六乡一镇,改则镇就不用去了,剩下的物玛乡、洞措乡、玛米乡、古姆乡、察布乡、先遣乡,咱们大概都要去一遍。” 司机:“那先去哪里嘛,是南部三乡还是北部三乡?现在都一两点了,要去北部的话,估计也就能去一个乡,北部三乡太远了,南部的三个乡倒是近便。” 改则县分为六乡一镇,南部三乡一镇和北部三乡,南部的三乡一镇便是洞措乡、玛米乡、物玛乡和改则镇,北部的三乡则是察布乡、古姆乡和先遣乡,县城驻地就在改则镇,虞景颜住宿的雅龙宾馆以及那家招待所,都属于改则镇地界。 南部三乡一镇距离较近,北部三乡则离县城很远。 虞景颜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去北部的先遣乡。” 先遣乡,位于改则县的西北方向,平均海拔五千米,环境恶劣、条件艰苦,自然灾害频繁、降水稀少,在改则县的六乡一镇中,属于条件最艰苦的地方,不过先遣乡也是改则唯一一个以汉语名字命名的乡镇,其余的五乡一镇,则使用的是藏语音译命名。 之所以命名为先遣乡,是因为在近七十年前,那里发生过一段壮举——1950年,由新疆军区独立骑兵师一团的领导李狄三率领的进藏先遣连部队(共计一百三十余人),从新疆于田骑马出发,克服高寒缺氧、供给不畅等各种困难,孤军挺近一千多公里,一路跋涉冰山雪河、穿越生命禁区、跨过冰雪昆仑,在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后,这支英勇无比的队伍最终到达改则县西北的扎麻芒堡,却又因为当地头人听命于拉萨的噶厦政fu,在噶厦政fu的授意下,头人严令扎麻芒堡的百姓,不让百姓与先遣连仅剩的那些战士们接触,要将他们活活饿死、困死在扎麻芒堡,最终,在先遣连李狄三等人的英明领导下,先遣连幸存的战士们发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优良作风,还为当地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从而赢得百姓和头人的尊重,改则的头人接纳了这支从一千多公里外远来的英雄部队,英雄部队先遣连驻扎于扎麻芒堡,与当地百姓产生了浓厚的军民鱼水之情,为和平解放阿里做出巨大贡献。 西藏和平解放、民主改革后,扎麻芒堡更名为先遣乡,以纪念那支英勇无畏的伟大队伍。 虞景颜了解过相关的历史,虽然先遣乡环境恶劣,象雄人不大可能会在那里与吐蕃人展开决战,但虞景颜有个想法,他认为,既然七十年前的先遣连选择了扎麻芒堡作为驻扎地,那么就说明扎麻芒堡(即先遣乡)有其特殊性,先遣连战士们的眼光,没准儿会跟千余年前象雄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而且,正因为扎麻芒堡环境恶劣,对本就习惯了阿里地区的艰苦生活的象雄人来说,在那里展开决战,倒算是占据优势——来自拉萨的吐蕃战士有可能受不了那样的恶劣环境,这就像当年的拿破仑打俄国人一样,俄国的恶劣气候让拿破仑大帝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失败。 听到虞景颜的目的地是先遣乡后,司机面露难色,纠结道:“这都十月底了,先遣那边下了大雪,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得了。” 虞景颜:“没事,出发吧,如果实在到达不了先遣乡,咱们再去别的地方,钱是一分也不会少你的,我先给你一千块钱当定金,你放心好了。” 接过虞景颜递上的一千块钱,司机笑开了花,立马发动车子,朝西北方的先遣乡进发——按照他们谈好的价格,一百公里一百五十块钱,这一千块钱差不多相当于七百公里的酬劳了,而这几乎意味着,司机师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有活干、都有收入。 他平时接到的大都是一两百块的小活,虞景颜的财大气粗,让他深感满意。 车子经过那家茶馆的时候,虞景颜透过车窗往茶馆瞄去,隐约看到小张正坐在那里喝茶。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早就认识他了?”虞景颜心想。 第376章 被人算计 “老板,你在改则这边转悠,是旅游吗?”司机问。 虞景颜点点头:“对,旅游,出来散散心,师傅,我跟你打听个事,你知道象雄王朝吧?” 师傅不假思索道:“当然知道啊,阿里谁不知道象雄王朝嘛,以前是雪域高原最大的国家,后来被吐蕃打败了,我们这些本地人,基本都是象雄人后代,不过呢,我们说藏语,不会象雄语,我们也大都信佛教,不信雍仲本教啦。” “那你有没有听过,象雄与吐蕃决战的故事?”虞景颜又问。 司机摇摇头:“这个嘛,好像没听过,只知道象雄被吐蕃打败,怎么打败的,我不知道,老板,你知道吗,知道的话给我讲讲吧。” 虞景颜点上根烟,又给司机递上一根,他感觉这个司机比之前那个开霸道车将他从狮泉河送到改则的师傅要有趣一些,之前的师傅,一上车就把虞景颜当成了坏人来提防,也不怎么说话。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决战,只是有些个人的推测,因为象雄的都城在噶尔门士乡的穹窿银城,吐蕃的战士们虽然勇猛,但决战之地不会太靠近穹窿银城……”而后,虞景颜将自己和次旦讨论的结果告诉了这名司机师傅,并说明,决战地点有大概率会在改则县、措勤县或者仲巴县。 听了虞景颜的讲述,司机师傅瞪大眼睛,有些意外地说:“老板,你这个说法,有道理,但是我是土生土长的改则人,只听说过历史上改则头人的故事,从没听过象雄和吐蕃的决战发生在改则的说法,也没听说他们在措勤或者仲巴展开决战,这是为什么?” 虞景颜解释道:“我估计,应该是因为他们决战的时候战况过于惨烈,临近的村庄或者乡镇都被整个夷为平地,又或者他们直接找了一处辽阔的无人区进行决战,所以无论是改则还是周边的县里,都没有关于那场决战的传说。” 司机点点头,感觉虞景颜的分析在理。 没能从司机师傅口中获取关于那场决战的任何信息,虞景颜也不感到意外,他早就料到如此。 “也不知老陈和四郎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虞景颜心道。 这时候,陈肸和四郎已经驾车到达措勤,二人刚找地方住下,四郎就迫不及待地问:“老陈哥,感应到九眼天珠所在了吗?” 陈肸皱着眉头端着罗盘,罗盘指针稳稳指向南方,寻宝诀没有发挥丝毫的作用。 见陈肸愁眉苦脸,四郎抱怨道:“老陈哥,你这寻宝诀究竟能不能行?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死皮赖脸跟着虞哥呢……” “拉倒吧,我的寻宝诀再怎么不好使,也一定比现在老虞的寻宝诀有效,你还没发现吗,老虞的一身本事几乎废掉,他连咱们站在病房外都没能察觉,你还指望他?别着急,慢慢来吧,措勤县地方不小,休息一会儿后,我开车,咱们去扎日南木措那边转转,兴许会有收获。”陈肸说。 四郎无奈地点点头,有点想念以前跟着虞景颜的时光——虽然,虞景颜也没能找到九眼天珠的确切线索,但他还是感觉,虞景颜更靠谱。 虞景颜包的皮卡车行驶了几个小时后,虞景颜又问:“最近县里来了不少外地人,其中还有几个洋鬼子,你知道他们是干嘛的吗?” 司机摇摇头:“不知道,听说是来旅游的,可能跟你差不多吧,真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个季节来改则旅游,你们要来的话,夏天来最好,那时候不冷,草场也都是绿的,还有赛马节呢,可热闹了,有机会的话,还能去打狗,哈哈哈,老板,你知道打狗是什么意思吧?” 虞景颜露出一脸坏笑,色眯眯地说:“当然知道,打狗可不分季节,冬天一样打,嘿嘿,等到了先遣乡,咱们分头行动,看看谁能先打到狗。” 打狗,是阿里这边的陋俗,指男的去女的家里睡觉,或者女的去男的家里睡觉,俩人可能认识,也可能互不相识,而且不管双方是否结婚,都不影响打狗,说白了,就像咱们现在说的“约炮”。 只不过,打狗要更加直接,一般就是相中了某个异性,去敲开他(她)家的门,如果对方看你还过得去、没有反对的话,就可以开始了……不用使用什么约炮的软件,也不用那些无聊的搭讪,直截了当、可取所需。 当年虞景颜第一次来阿里旅行的时候,在当地朋友的引导下,还打过一次狗,那时候他没现在的啤酒肚,头发也很茂盛,在敲开第三个女人家的门后,人家就同意了。 “唉,就我现在这副尊容,估计打不到狗咯。”虞景颜感慨道。 “老板,你有钱嘛,去红柳花路找不就是了,还用得着打狗吗?”司机问。 虞景颜:“那感觉可不一样,嘿嘿。” “也对,老板,前面我停一下车,下去方便。”说着,司机将车停稳,下去放水去了。 虞景颜对着后视镜眯起眼睛,再次观察起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印堂间的黑气比之前要浓郁了一些。 同时,他的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特娘的,又要有血光之灾?老子才刚出院,有完没完了?”虞景颜暗骂道。 虞景颜检查了一下背包,将有可能用得上的匕首、符纸,全都放在身上,然后焦虑地点上根烟,吧唧吧唧抽起来。 一根烟抽完了,虞景颜才意识到不对劲儿——几分钟前下车方便的司机师傅,还没有上车。 虞景颜透过车窗往外面看去,哪里还有司机师傅的人影? 车子停在土路边上,这一带道路两旁是一片低矮的草地,早已枯黄,没有人烟、没有建筑物,也没有茂密高大的植物,然而,那个司机师傅却不见了,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看着西边西下的太阳,虞景颜壮着胆子,趁着天还没黑,下车找寻司机,可是他围着车子转了两圈,根本没看到司机的人影,后备箱里、车底下,全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 这里地势开阔,可见度很高,虞景颜极力远眺,都没能看到司机。 “卧槽,难不成看走眼了,这司机是个鬼魂?”虞景颜心道。 此时他体内没多少灵力,法眼早已严重退化…… 回到车上后,虞景颜摸了摸司机驾驶座,感受到驾驶座上还有些余温,心知那个司机不是鬼魂,而是活人。 “一个大活人转眼间就消失了,连一点动静都没发出,要么是遇到了高手、被人一招搞定,要么,这司机本就是个高手,下车后趁我不备施展身法离开了。”虞景颜推测着。 而后,他又下车,在地上仔细查看起来,总算在车子后面不远的路边上,看到一滩水渍。 “这么说来,司机师傅的确过来撒了泡尿,可他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如果是司机有问题,他把我晾在这里,有何目的?似乎没多大的意义,如果司机没有问题,那么他多半已经遭遇毒手……” 想到这里,虞景颜掏出手机查看,手机没有信号,他却从手机屏幕看到,自己眉宇间的黑气更浓郁了,不使用法眼都能看得出来…… “糟糕,这特么是危险要来了的征兆。”虞景颜回到车上,发现车钥匙被司机带走了,他只能关好车门,一手拿着符纸、另一手握着匕首,提心吊胆地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自从与陈肸和四郎分开以来,他遇到了好几件怪事——改则这边那群杀气腾腾的怪人,神神秘秘的小张,以及那个惊慌失措的霸道车司机,还有,此时无端失踪的皮卡车司机。 但他实在没能想明白这几件怪事之间的关联。 “是谁要对付老子?可惜现在老子孤军奋战,唉,如果是四郎和老陈在这里,老子也不用这么被动……”虞景颜想起了手握常青刀、宛如利刃出鞘的四郎,想起了四郎那句口头禅,“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此时的虞景颜,被困在这荒郊野外,手机没有信号,距离最近的村庄,还有几十公里,皮卡车的司机不知所踪,眉宇间的黑气越发浓郁,没有人能够帮他。 这一刻,虞景颜才感到深深的无助与孤独,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绝望、崩溃。 “原来,离开老陈和四郎后,我特么什么都做不了。”虞景颜喃喃道。 车钥匙不在这里,他学着电视上的镜头,尝试给车子打火,然而当他差不多要把方向盘附近的螺丝卸完了、几个能够看得懂的配件也都拆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打火。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线路,虞景颜暗骂一句“卧槽”,然后老老实实回到副驾驶上,他期待着司机的归来,期待司机告诉他、自己只是肚子疼去上了个大号,然而,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司机还是没有回来。 而且这条偏远的土路上,看不见一辆来往的车、一个路过的人,只有不时飞过去的乌鸦,以及枯黄的草地里窜过去的旱獭,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完全落山、天色渐渐变黑,天黑后,车上的温度迅速下降,虞景颜拿出背包中的棉袄穿在身上,躲在车里瑟瑟发抖。 没过多久,周围已是一片漆黑,他颤抖地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忽明忽暗的烟头,成了这方天地间唯一的亮光。 虞景颜感觉自己正在遭受一种精神上的凌迟,司机不见了,定然有阴谋,但是对手却始终没有露面,虞景颜环顾四周,只看到一片黑暗,原本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的双眼,已经与寻常人的肉眼没多少区别,他甚至看不清楚旁边的枯草…… 夜风呼啸而过,温度还在持续下降,虞景颜也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第378章 牧羊姑娘 “老子被皮卡车的司机丢在半路上,等到晚上,对面驶来一辆车,竟然是我包的那辆霸道,霸道车的司机好像疯了,看起来非常紧张,他开着车就朝我撞过来,我跑,他追,我跑啊跑,他追啊追,然后我被他撞飞了,他开车走了……”虞景颜心想。 “那个,仁珍,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虞景颜问。 “阿爸把你救回来的,你是被车撞了吗,还是怎么弄的?早上阿爸出去放牛的时候看到你倒在地上,身上脸上全都是血,骨头也断了几根,不过你的生命力还真顽强,在那么冷的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还能坚持住。”仁珍说。 虞景颜:“啊?这是,先遣乡附近吗?你阿爸呢?” “你刚醒来,别说那么多话,我给你煮牛奶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仁珍说。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我,我感觉浑身疼、没有力气,不过,我,我死不了,我知道,多谢姑娘和令尊的,的仗义相助……”话刚说完,虞景颜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唉,一把年纪了还要逞强,说这么多话干嘛。”看着再次昏迷的虞景颜,仁珍抱怨道。 不过这一次,虞景颜只昏迷了十几分钟,便悠悠醒来。 帐篷里传来牛奶的香气,仁珍正蹲在地上煮着牛奶。 不一会儿,牛奶煮好了,仁珍往里面加了两勺白糖后,将牛奶倒在碗里,端到虞景颜身边,有些担忧地说:“阿爸说了,你身受重伤,我们这边交通不便,也没办法送你去医院,对了,那辆车是你的吗,你能不能开车把自己弄到医院里?” 虞景颜望着仁珍清秀、干净的脸蛋儿,看得有些入神。 仁珍连忙低下头,喃喃道:“我说什么浑话呢,你这个样子肯定不能自己开车去医院了,我又不会开车,阿爸出去了……” “仁珍,谢谢你,我能挺住,一点小伤不足挂齿,救命之恩……” “行了,你又说那么多话,再废话下去,又得昏过去了。”仁珍责怪道。 虞景颜微微一笑,这个动作却牵扯到脸上的伤口,让他一阵疼痛难忍,笑也变成龇牙咧嘴。 “那个,能,能喝了吗,奶?我要喝……”虞景颜费劲地说。 仁珍在虞景颜脑袋下面垫了一个自制的枕头,说道:“阿爸说了,还好没有伤到颈椎,不然你肯定坚持不到现在……不对,我这话说得有点不合适,反正你颈椎没被撞坏,能喝奶……能喝牛奶。” 虞景颜努力尝试着抬起头来,却使不上劲儿,而且肩膀、后背的伤让他难以抬头…… “我,我抬不起头来,能不能喂我?”虞景颜不好意思地说。 “你……你叫什么名字?”仁珍红着脸问。 “我叫虞景颜,奇怪,刚才看你的时候你还没有高原红,怎么现在就高原红了?”虞景颜开玩笑道。 仁珍:“虞景颜,你再啰嗦,我就不管你了。” 然后,虞景颜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仁珍拿来汤勺,小心翼翼给虞景颜喂了大半碗牛奶…… 喝完牛奶后,虞景颜睡着了。 仁珍守在他身边,喃喃道:“阿爸说,至少要三天才能醒来,这才两天,没想到这个半大老头子的身体素质还凑合。” 半大老头子,自然是指虞景颜。 在仁珍眼中,快要秃顶的虞景颜,看起来比她的爸啦年纪还要大。 一直睡到下午,虞景颜才悠悠醒来,这次醒来后,他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脑袋也清醒了,他记起来,自己是被霸道车的司机开车追赶,并撞飞出去,然后霸道车扬长而去,他则在草地上不知道躺了多久之后,被仁珍的阿爸救了。 “仁珍?”虞景颜喊了一声。 “你又醒了?”很快,仁珍从外面钻到帐篷里,开心地问。 虞景颜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还是浑身疼得厉害,但他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骨头断裂的地方似乎还敷了药。 “醒了,我还想喝奶。”虞景颜笑着说。 “没了,喝水吧。” 仁珍帮虞景颜倒了杯水,扶着虞景颜坐起来,虞景颜身上的伤口被牵拉后,又疼得龇牙咧嘴,仁珍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身上的伤,是你帮我处理的?”虞景颜问。 仁珍摇摇头:“是阿爸,阿爸以前在寺庙里学过藏医,懂得一些医术,不过我们这边医疗条件太差,阿爸也只是给你上了点草药,你感觉怎么样?” 虞景颜:“还好,多谢你们,对了,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你阿爸,他去放牛了吗?” 仁珍:“没有,阿爸出去了,有人找他当向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到底怎么回事,阿爸说发现你的时候,你躺在草地里,如果是单纯的车祸的话,那车子怎么会开到草地中呢?” 虞景颜无奈地摇摇头,他也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原本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霸道车司机会一脸慌张地开车撞他…… “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草地里?那你有没有看到是谁开车撞你,还记得车牌号吗?”仁珍又问。 虞景颜叹了口气,感觉这些事情没必要跟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姑娘讲述。 坐了一会儿之后,虞景颜感觉身上恢复了些许的力气,便让仁珍扶他站起来,仁珍虽不情愿,吵吵着不让虞景颜乱动,却还是帮忙了,虞景颜一番感激后,费力地从帐篷出来,看了看眼前的状况。 目之所及,全是枯黄的草地,除了他们这顶帐篷外,没看到别的人烟,帐篷外面有一大群牛羊,看起来这是仁珍家里的“固定资产”。 虞景颜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自己的罗盘、符纸和手机等,都在。 帐篷外不远,是他租来的那辆皮卡车。 “仁珍,这车是怎么回来的?”虞景颜问。 仁珍:“这是我阿爸用八头牦牛拉回来的,还好你运气不错,碰到我阿爸在那边放牛,不然的话,你肯定死在那里了。” 虞景颜点点头,对着仁珍又是一番感谢,然后来到皮卡车前,车子的前保险杠上还拴着几个粗壮的绳子,这便是仁珍的阿爸用牦牛拖拽汽车的时候,留下来的。 虞景颜打开车门检查一番,奈何他没有车钥匙,无法发动汽车。 然后,他忽然发现,原本放在汽车后座的背包,不见了…… “仁珍,你看到我的背包了吗?”虞景颜问。 仁珍摇摇头道:“什么背包?阿爸没有提到背包,他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没有背包。” “我的背包本来放在汽车后座的,可是,可是现在却不见了,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虞景颜有些着急,包里有他用了小二十年,历尽千辛万苦,收集到的八颗千年至纯天珠。 仁珍皱起眉头,看了看车子后座,然后说道:“虞景颜,你觉得是我们父女俩偷了你的背包吗?” 虞景颜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怀疑你们呢?只是,只是那个包里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唉,这事情,怎么说呢……” “因为那东西很重要,所以你觉得是我们偷了你的背包?”仁珍瞪大眼睛,气呼呼地说。 虞景颜继续摇头,摇得幅度过大,感觉头痛欲裂…… “不是,其实是这样的,那天我包了这辆车准备去先遣,路上,开车的司机下车方便,却一直没有回来,我下车找他,也不见他的身影,等到晚上,我看到对面驶来一辆车,就下去拦车求助,结果那辆车的驾驶员就像疯了一样,追着我撞,我只能跑到草地上,那车穷追不舍,最后在草地上把我撞飞了,也得亏有那些枯草垫在身下,不然的话我估计当场就摔死了。在我昏迷之前,看到那辆车开走了,后来你们救了我,现在我发现,自己的背包不见了,我估计,多半是那个开车撞我的家伙拿走了。”虞景颜说。 仁珍点点头,见虞景颜捂着脑袋一脸痛苦,便也不再生气,安慰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千金散尽还复来,还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呢,你现在大难不死,还是好好养伤吧,那个背包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你的命重要,你说对吧?既然你看到那辆撞你的车,那你记住车牌号了吗?报警吧,虽然这里距离改则县城和先遣乡都很远,但如果报警的话,多少能够有点帮助。” 虞景颜:“我知道车牌号,甚至我还认得撞我那人,唉,奇怪的是,我跟他无冤无仇,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疯一般的撞我。” 说着,虞景颜拿出手机查看,发现还有一点电,仁珍帐篷里有太阳能发电板,奈何虞景颜的充电器放在背包里,也充不上电。 虞景颜没有立刻报警,而是打给杰布。 “喂,杰布?” “老虞,怎么了?” “帮我查人。” “好,你说。” 而后,虞景颜将皮卡车和霸道车的车牌号报给杰布,让杰布查查这两个司机的信息。 “手机快没电了,你先查吧,查完马上告诉我。”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问仁珍这里有没有充电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虞景颜便将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 “仁珍,咱们现在在哪个位置?”虞景颜的地图还在车上,便拿出地图让仁珍帮忙指一下。 之所以不使用手机地图,是因为他手机马上就没电了,而且,这个地方信号很差,未必能够加载出地图的页面。 仁珍接过地图看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道:“看不懂,我只知道咱们这里属于热雄村的第二村小组,你这地图上没有标注村小组的位置。” 第379章 被困牧区 虞景颜点点头,又问:“那这里距离热雄村的村委会有多远?” 虞景颜知道,西藏每个村子的村委会都有驻村工作队,这些工作队的队员兴许会有充电器,至少村委会的条件要比这荒郊野外强得多。 “有四十多公里,怎么,你要去?”仁珍说。 虞景颜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四十公里了,就是四公里都不见得能走得过去。 “哦,你们家有没有交通工具?”虞景颜又问。 仁珍摇摇头:“阿爸本来有一辆摩托车的,前几天坏掉了,他托人弄到县里去修,现在还没送回来,你要走吗,你别走啊,阿爸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晚上有狼的话,我怎么办?再说了,你伤得这么严重,怎么走?” 虞景颜心里一软,之前他只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却没注意仁珍一个小姑娘家,将她独自留在这里的确恨不合适。 “我就是问问,我不走,你别怕,有虞哥在这保护你呢。”虞景颜笑着说。 仁珍:“虞哥在哪?” 虞景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不就是虞哥吗?” “你是虞叔叔吧,你看起来比我阿爸都老。”仁珍撇撇嘴道。 “呃,我是有点显老……你叫我老虞吧,仁珍,你有没有手机?” 仁珍:“没有,阿爸说等我十八岁以后才能用手机。” 虞景颜:“我听你汉话说得不错,你多大了,还上学吗?” 仁珍:“我从小学就在内地班上学,一直上到高中毕业,就几个月前,我才回家,那个,我不上学了,阿爸不让我上学。” 虞景颜注意到,从他醒来到现在与仁珍的交谈中,从未听仁珍提到过自己的阿妈,心知仁珍的阿妈要么是已经去世了,要么是早就跟她阿爸离婚了,但是在牧区来说,离婚的情况很少见,于是虞景颜便推断,仁珍的阿妈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为什么不让你上学?”虞景颜问。 仁珍无奈地说:“我也问过,他说我长大了就会明白的,还说我是草原的儿女,不能在城市里生活,说我就应该在草原上度过一生。” 虞景颜点点头,心说仁珍在内地读了十几年的书,一些思维方式、生活习惯,恐怕已经汉化,其阿爸就这样把她拘束在这片茫茫草原上,对她来说肯定很不适应。 “你还想读书吗?”虞景颜问。 仁珍:“想啊,书本上的知识,在草原上是学不到的,不过阿爸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乌鸦尚且知道反哺,我又怎能眼睁睁看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呢?阿爸年龄大了,不可能去城市里生活,他是牧民,他一辈子都在放牧,让他换一个生活方式,他肯定接受不了,但是我能接受,我还年轻,无论是草原上还是城市里,我都能很快适应,所以,我决定听阿爸的话,留在草原跟他一起放牧,我在外面待了十多年,城市有城市的优点,但草原也有草原的魅力,哈哈,就像《围城》里说的,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城市的人想来草原生活,草原上那些没有出去过的年轻人,则想去城市里打拼、见识花花世界……” 虞景颜赞许地打量着仁珍,仁珍这番话中,竟然包含着深刻的哲理——你早已厌倦了的生活,或许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之后,虞景颜又跟仁珍聊了一些关于草原生活的内容,以及放牛放羊的技巧,他发现,仁珍的适应能力果然很强,按照仁珍的说法,她从内地回到改则才三个月时间,已经跟着她阿爸学会了放牧、找草场,在野外辨别方向等知识。 “对了,咱们这里距离先遣乡有多远?”虞景颜问。 “挺远的,大概要一百公里了,哈哈,这样的事情在内地是难以想象的,一个村里的小组,距离所属的乡镇居然有一百公里,我读书的时候,那些社区,也就相当于我们这里的村子,距离都很近,一百公里,那都到了另外一座城市了,我们这里地广人稀、人口密度小、生活压力也小,你能看到的这片草原,全都是我们家的,厉害吧?内地那些人,一个社区的人住在一栋楼里,一个个就像被关在鸽子笼里面一样,也难怪他们会向往草原上的生活呢。”仁珍感慨道。 一百公里…… “那距离改则县城有多远呢?”虞景颜又问。 “有一百五十公里,哈哈,我看你就是想走,咱们距离最近的人家,还有十几公里呢,距离热雄村的村委会,几十公里,你要想走,可走不了,留下来陪我吧,虞哥,你刚说了要保护我的。”仁珍撒娇地说。 虞景颜挠挠头:“我也没想走,就是问问情况,你看我一个人身负重伤的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帐篷中,身边还有个陌生的美少女,我总得提防一下,对吧?” “真的假的,你还怕我吗?” 虞景颜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是万万到不了村委会或者先遣乡的,甚至连距离仁珍这里最近的人家,都未必能够到达。 周围是茫茫的草原,连道路都没有,想来也没有车辆经过…… “被困在这里了,唉,那个司机为什么要撞我,难道是单纯地谋财?皮卡车的司机,跟他是一伙的?”虞景颜心道。 不过很快,虞景颜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对方如果真要谋财,大可以顺便害命,那样的话,就能杀人灭口了。 虞景颜费力地爬到皮卡车驾驶座上,继续尝试打火发动汽车,还是以失败告终。 过了一会儿,他接到杰布打来的电话…… “老虞,你让我查的开霸道车的车主,死了,两天前被人发现,死在改则县城外不远,就在他自己的车上死的。”杰布说。 “怎么死的?” “被人用利刃割喉,不过他的钱包、手机,都在车上,看起来不是劫财,目前当地的警方正在调查这起案子,那个皮卡车的车主,失踪了,连车都不见了,有人看到,有个跟你形象特征比较吻合的人坐在他车上,与他一起离开改则,往西北方向驶去,然后他就失踪了,那人是不是你?” “卧槽,什么情况?皮卡车是我租的,我让他载着我去改则县先遣乡,结果在半路上他下车方便,人就不见了,把我连同他的皮卡丢在荒郊野外,然后,霸道车迎面驶来,把我撞了个半死,我被当地的牧民发现后带回帐篷,然后我的背包……喂?喂?卧槽……” 话说到一半,虞景颜的手机就没电了。 但是,他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 撞他的人,被人割喉,皮卡车主,失踪。 虞景颜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中。 而且杰布在电话里里只提到霸道车主的钱包和手机在车上,没有提到背包的事情,虞景颜认为,他的背包多半是落入了杀死霸道车主的人手中。 而这个人,很可能与皮卡车车主有关,甚至就是同一个人。 虞景颜大胆地设想着,霸道车主、皮卡车主,本就是朋友,在他租下霸道车来改则的时候,霸道车主见到他出手阔绰财大气粗,还带着个硕大的背包,于是动了歪脑筋,在霸道车主同他聊天的时候,霸道车主听他说要租一辆车在改则转悠,霸道车主联系了自己的朋友皮卡车主,二人合谋害他,于是有了后面的一幕,皮卡车主将他丢弃在野外,霸道车主把他撞个半死,带着他的背包离开,之后双方因为分赃不均,霸道车主被皮卡车主割喉…… 这个想法,倒是能够解释虞景颜在见到霸道车主的时候,跟其打了招呼,霸道车主就吓得魂不守舍极其紧张,因为那时候,霸道车主可能已经跟皮卡车主商量了谋财害命的计划。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皮卡车主才是这件事的主谋,霸道车主有可能是被他胁迫的,所以他见到我的时候会很紧张,而且因为他不是主谋,在撞飞我之后,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带着我的背包迅速离开,然后,他被他的同伙、也就是皮卡车的车主、这件事的主谋干掉……”虞景颜盘算着。 只是有一点他没太想明白,那个皮卡车的车主下车后,为何会在短短几分钟就消失不见?当时虞景颜的视野非常开阔,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除非皮卡车主拥有高超的身法和诡异的神通,不然的话,不可能轻易从虞景颜眼皮子底下逃走。 不过当虞景颜看到周围的枯草后,心中又有了想法:皮卡车主在得知虞景颜的目的地后,可以找机会通知同伙霸道车主,让躲在改则县城以外的霸道车主先走一步,在特定的位置挖一个坑,然后霸道车继续往先遣乡方向前行,等皮卡车主和虞景颜到达挖坑的地方,皮卡车主借口下车方便、躲在坑里,等到入夜,霸道车再来撞死虞景颜、皮卡车主拿上虞景颜的背包,与霸道车主离开…… 当然,这只是虞景颜的推测,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车祸以及背包被盗,与皮卡车主有关。 第380章 不拘小节 “老虞,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什么,我怎么好像听到说有人死了?”仁珍问。 虞景颜点点头:“是有人死了,撞我的那家伙被人割喉杀死,尸体就在改则县城外面,但是现场没有发现我的背包,唉,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希望尽快查清楚。” 仁珍有些意外,喃喃道:“他撞了你,却被别人割喉……这是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的包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他撞我,多半是为了我包里的东西,别人杀他,应该也跟我包里的东西有关。”虞景颜说。 仁珍来了兴趣,询问道:“你包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想了一会儿后,虞景颜说道:“有几颗至纯天珠,我是一名古玩商人,这些年做生意的时候收了不少天珠,这次来阿里本来是想收点货的,因为不确定要出来多长时间,便不放心把天珠放在拉萨的家里,这才带在身上,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或许是有人盯上了我的天珠吧,才引来杀身之祸,不过话说回来,撞我的司机也够倒霉的,没把我撞死不说,自己反被人割喉。” 仁珍皱着眉头打量着虞景颜,沉默了十几秒钟后才说道:“你没骗我吧?” 虞景颜:“我有必要骗你吗?” 仁珍:“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不像是古玩商人。” “那你觉得我像干嘛的?” “说不上来,反正不大像普通人。” 虞景颜觉得奇怪,心说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比较单纯,应该看不出来自己的术士身份,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仁珍想了想,解释道:“你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差点死掉,阿爸说你会昏迷三天,结果你两天就醒来了,而且你醒来后,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不慌张,然而还很淡定,所以我才觉得你不像普通人。” 虞景颜尴尬一笑,倒不是他不害怕,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过后,他早已不再轻易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而且这次的车祸,说起来也不算是特别危险的经历。 “对了,你说的撞你那人,我觉得他并不想杀你,大概只是为了你包里的天珠吧,不然的话,你哪还能活到现在?”仁珍又说。 虞景颜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回到帐篷后,天色渐渐变黑,虞景颜意识到一个比较尴尬的事情——他们只有一顶帐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他身上的伤势让他干不了什么坏事,但这玩意儿好说不好听,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无所谓,仁珍只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 “老虞,你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为难?”仁珍注意到虞景颜的窘迫后,贴心地问。 虞景颜:“你平时跟你阿爸睡在这里?” 仁珍:“对啊,怎么了?” 虞景颜:“那,那我睡哪里?” 仁珍:“睡这里呀,阿爸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帐篷这么大,又不是睡不开……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睡帐篷里条件简陋,嫌弃对吧?” 虞景颜连忙解释道:“绝无嫌弃的意思,只是,你一个姑娘家,跟我这么一个糙老爷们儿住在一个帐篷,有损你的清誉……” “唉,藏家儿女哪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睡就是了,反正你昏迷的这两天,咱们都是一起睡的,不过我得警告你,别想欺负我,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我随随便便都能打得你无法自理。”仁珍攥着拳头对虞景颜比划着。 虞景颜:“算了,我去车上睡吧,你在这儿睡就是,我不欺负你。” 仁珍:“别别别,车上那么冷,你在车上睡一晚,不得冻死啊?再说了,你伤得严重,怎么能睡车里?” 经过一番争执过后,虞景颜被仁珍粗暴地推倒在毯子上,疼得半天没爬起来。 “行了,就睡这里,我阿爸好不容易救了你,你要在车上冻死了,那不是辜负了我阿爸的一番好心吗?”仁珍劝说道。 虞景颜无奈地点点头,躺在毯子上,与仁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通过与仁珍的交谈,虞景颜得知,在距离他们帐篷几百米外,有一条乡村土路,每周都会有拉货的车经过那条路,到了货车要来的时候,仁珍和阿爸会到路上等着,从货车司机那里购买一些蔬菜、水果以及其他的生活必需品,然后带回来慢慢吃,而那辆货车则继续去下一个村组送货。 “难怪你这小姑娘帐篷里还有面膜,而且肤色看起来很健康,原来也不是光吃牛羊肉啊。”虞景颜说。 仁珍哈哈一笑,从帐篷的箱子里拿出两个鸭梨,递给虞景颜一个,并说道:“你运气好,在你被阿爸救回来的第二天,那辆货车过来送货,这些水果都还新鲜呢。” 虞景颜接过梨,心里却不怎么高兴,原本他是想搭乘那辆货车离开这里的,可是听说货车昨天才来过,下次再来要到六天以后了,他便有些着急。 要让他在这里待上六天,他感觉实在有些困难——倒不是他不愿意与仁珍相处,而是这个地方几乎算得上与世隔绝,他失去了同外界的联系,别人找不到他,他也没办法去找寻九眼天珠以及自己失窃的另外八颗天珠。 六天的时间,足够偷走他天珠的人远离西藏、甚至漂洋过海了。 那八颗天珠,少说也能卖几千万…… “老虞,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仁珍忽然问道。 虞景颜有些惊讶地说:“怎么会呢?” 仁珍:“可你在听说货车要六天后才来的时候,脸色都变了,你是觉得跟我相处六天,很难以忍受吗?那行,从今天开始,我白天出去放牧,晚上回来睡觉,不烦你,你一个人待着便是。” 虞景颜挠挠头,心说这个小姑娘怎么有点、有点钻牛角尖呢? 同时他也意识到,仁珍今天没有去放牛,是为了照顾他…… “对不起,仁珍同志,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我用了半辈子收藏的八颗天珠会被坏人带着逃走,唉,我没有丝毫厌烦你的意思。”虞景颜解释道。 “真的?别骗我哦。” “我要骗你,就让我天打雷劈。”虞景颜微微一笑,心说自己倒是真的被天雷劈过。 “别这么狠啊,既然你不讨厌我,那我明天继续留下来照顾你咯。”仁珍笑嘻嘻道。 虞景颜:“别啊,你该放牧还得放牧……” 仁珍:“那你怎么办?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 虞景颜:“呃,那明天咱们一起去放牧吧。” 仁珍:“你这身体行吗?” 虞景颜:“还凑合,我身体素质好,恢复得快,你看我今天都能走路了,明天应该能活蹦乱跳。” 话虽如此,但虞景颜很清楚,在他今天下午醒来后,已经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彻底消散,再也没有任何的残留,相应的,法眼、寻宝诀,都已经废了。 那会儿他借着出去方便的时候,拿出定身符抛向一头山羊,但是定身符软弱无力地直接掉落在地上,连两米外的山羊都没能靠近。 换言之,虞景颜彻底成为废人。 而且,直到现在,他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灵力,耗尽的灵力没有如以往一样慢慢恢复…… “但是走路、放牧,应该能行吧?”虞景颜心道。 “明天再看情况吧,如果你能自己走,我就让你跟我一起去放牧,如果你走不了路,就再休养一天,反正那些牛羊一两天也饿不死。只是不知道阿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仁珍说。 虞景颜:“之前你说你阿爸去给人当向导,他去哪了?” 仁珍:“我也不清楚,别人开车来接的他,好像是村里还是乡里面有人联系的他,他走之前,让我务必照顾好你。” 虞景颜点点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救命恩人充满感激。 然后,仁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大咧咧躺在虞景颜身旁不远的另一张毯子上,并让虞景颜熄灭太阳能灯。 虽然虞景颜依旧感觉很不自在,却还是照做了。 熄灯后,帐篷里一片黑暗,这几天天气不太好,一直阴着天,也看不到星月…… 听着仁珍规律而轻微的呼吸声,虞景颜感觉有些心猿意马——平心而论,仁珍颜值很高,而且身材好、年轻,孤男寡女黑灯瞎火中,虞景颜忽然想起他跟那个皮卡车司机调侃找地方打狗的情形…… “卧槽,眼前就有一个尤物,老子可不是柳下惠……我呸,虞景颜,你特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父女俩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她还没成年,你要是早点成家的话,你自己的闺女也跟她差不多大……”想到这里,虞景颜总算将邪恶的念头赶出脑海,盖上被子、缓缓入睡。 …… 第381章 平凡幸福 此时,陈肸和四郎正在措勤县城一家招待所内激烈的争吵着…… “老陈哥,不是我信不过你,你这两天很反常啊,老是趁我不备的时候查看手机、给人发信息,完了之后又立马删掉,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瞒着我?”四郎激动地说。 陈肸摇摇头,点上根烟道:“都说了是无聊的垃圾信息,有必要让你看吗?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就觉得只有老虞才能找到九眼天珠,对,我的寻宝诀是跟老虞偷学的,可我也没逼着你跟我来这里啊,是你自己跟我摊牌后、同老虞闹僵了,现在又开始怪我?” “那你直接说,你的寻宝诀有没有用吧,如果有用,你给我说个大方向,咱们明天,不,今晚就去你说的方向找寻天珠,老子跟着你在这里瞎转悠了好几天了,别说九眼天珠,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虞哥说过,神灵与鬼怪并存、宝物与危险同在,这里没有危险,又怎会有宝物呢?”四郎针锋相对道。 “我没心思跟你吵架,你要走要留,随你的便,老子不管你。”陈肸指了指房门,怒道。 四郎起身走到门口,犹豫片刻后,挥出一拳狠狠捶在房门上,然后转身回床上坐下,又说道:“我的时间所剩无几,你也换位思考一下吧,别觉得我就是在无理取闹,这样吧,一周,我再等一周,一周后要是还没有九眼天珠的线索,我立马走人,到时候你别说我不够仗义。” 陈肸点点头,喃喃道:“好,我会全力以赴的,也不知道老虞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那老小子向来爱管闲事,又特么经常遇到难缠的对手,没有咱们相助,我真怕他被人打死。” 经陈肸这么一说,四郎也有些担忧,虽然虞景颜摆了他们一道、以定身符将他们困在医院后独自离开,但这一年多来的相处下来,四郎当然会跟虞景颜生出感情,而且在一次次的出生入死后,这样的感情已经非常深厚。 …… 虞景颜醒来的时候,仁珍正在吃糌粑,小桌上放着一份刚做好的水果拼盘。 “你才起来啊,老虞,你睡觉的时候能不能消停点?一会儿打呼噜一会儿磨牙,怪吓人的。”仁珍抱怨道。 虞景颜挠挠头,他都忘记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跟异性一起睡觉了,平时跟四郎和陈肸住宿的时候,那俩人的睡相也不怎么样,大家彼此都习惯了,也没人指责他,而今被一个小姑娘一阵嫌弃,让他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 好在仁珍抱怨完了之后,便不再深究,虞景颜也连忙穿上外套,起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 今天的情况比昨天好了很多,不需要仁珍的帮助,他也能走上一些距离了,仁珍看到后,高兴地说:“你果然不是普通人,阿爸说了,你应该三天才能醒,一周才能下床,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 “这可得多感谢你的奶,和你阿爸的高明医术。” 吃过饭后,在虞景颜的强烈建议下,仁珍答应带上虞景颜去放牧,但是才走出去一百多米,虞景颜就感觉不行了,背后的伤口疼得厉害…… “回去吧,牛羊还能坚持一天。”仁珍于心不忍道。 虞景颜坚定地摇摇头,认真地说:“我能行,这些牛羊这么可爱,而且它们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能眼看着它们挨饿呢?” 仁珍无奈地答应,最终,虞景颜骑在一头温顺的牦牛身上,与一脸嘲笑的仁珍,一同放牧去了…… “你别笑我,实在,实在有点疼。”虞景颜辩解道。 “行了,你已经是恢复得很好的了,看得出来,你不想给别人找麻烦,阿爸说过,这样的人都不是坏人。”仁珍说。 到了仁珍家的冬季草场后,虞景颜坐在低矮的草地上休息,看着不远处的仁珍专心放牧。 他想起了盲女央宗,但见到仁珍使用吾尔多的手法后,他又忍不住摇摇头——仁珍操纵吾尔多的技巧,比央宗差太远了。 “唉,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央宗是李巽的传人。”虞景颜喃喃道。 而后,生性好动的仁珍在牛羊与草地之间跳起舞来,虞景颜看得有些入迷,与仁珍对视一眼后,虞景颜连忙低下头,他感觉自己又邪恶了…… “老虞,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仁珍远远地问。 虞景颜干脆躺在地上,优哉游哉点上根烟,呼喊道:“因为你还是个孩子……” 这句话换来的是仁珍用吾尔多投掷而来的石子,不知道是仁珍的技术太差,还是她故意为之,石子没有砸在虞景颜身上,只是落在他不远处的草地上。 呼吸着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空气,看着天上的朵朵白云,虞景颜感觉自己很放松,渐渐地,他忘记了要去找寻九眼天珠的事,忘记了与陈肸和四郎之间的恩怨,忘记了开车撞他的人,忘记了自己还是个术士…… “或许,仁珍说得对,城市里的人,向往这样的游牧生活,这里地广人稀,没什么压力,如果能在这里待上一辈子,有佳人相伴、有美酒畅饮、有牛羊成群、有子孙满堂,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虞景颜喃喃道…… “喂,老虞,你在想什么,哪里有佳人相伴?哦,我知道了,你个老不正经,你是在打我的主意吗?”不知何时,仁珍已经来到近前,听到虞景颜吐露的心声后,质问道。 看着仁珍清秀的面容,虞景颜露出愉快的笑容……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这样放松过了,此时,他一身本事尽失,体内灵力全无,连仁珍走到近前都没听到,却深切地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稳、平和…… 接下来的几天,白天里,虞景颜和仁珍一起去放牧,晚上,俩人回到帐篷中,用帐篷里提前买下的蔬菜、以及现成的牛羊肉做着各种各样的美食,无忧无虑、自在快活,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俩人不睡在一个被窝外,活脱脱就像一对牧民夫妇。 虞景颜更是凭借一道西红柿炖牛肉,征服了仁珍的胃,这小姑娘已经不止一次询问虞景颜的家庭情况、受教育程度、兴趣爱好、三观等。 “小丫头,我才会这一道菜,你就想以身相许了?那你果然不适合在城市生活,如果遇到个厨子,你不马上倒贴上去?”虞景颜调侃道。 “呸,谁以身相许了?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你还当真了,告诉你吧,以前在内地班的时候,追我的男生海了去了……”仁珍一本正经道。 话虽如此,但在虞景颜表示自己累了、不愿做饭的时候,仁珍还是一口一个“虞哥哥”叫着,让虞景颜继续给她做那道菜…… 这样的生活,让虞景颜感到惬意、满足,与幸福。 “其实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做个牧民,也不错。”虞景颜感慨道。 “你想倒插门?我们先遣这边的彩礼可是很多的,在全西藏都有名呢,你有钱没?对了,你的天珠都丢了,是不是破产了?”仁珍说。 虞景颜揉揉脑袋,说道:“别提天珠,你一提到天珠,我就头疼……” 这倒是实话,仁珍提到天珠后,把虞景颜从理想状态拉回现实。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术士,他对天珠有着近乎疯狂的着迷,而且四郎的村子受到魔鬼的诅咒,需要千年至纯九眼天珠才能破掉诅咒。 虞景颜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着重要的使命——找到九眼天珠,为四郎的村子破掉诅咒,然后再去找一颗九眼天珠,凑齐一到九眼九颗至纯…… “总是要面对现实的。”虞景颜又感慨道。 这一次,仁珍没有再开玩笑,而是露出一丝的担忧。 这几天以来,虞景颜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她流露出担忧了…… “还在为你阿爸担心吗?别担心,他是老牧民,经验丰富着呢,不会有事的。”虞景颜安慰道。 “我知道,可我都好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唉,作为儿女,我能不担心吗?”仁珍愁眉苦脸地说。 其实虞景颜也感到有些奇怪,仁珍的阿爸去给人当向导,但连仁珍都不清楚他的具体去向…… 可是,直到现在,虞景颜还是感受不到丝毫的灵力,也没办法使用符纸,除非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才有可能把符纸贴在人身上。 “老虞,先吃饭吧。”仁珍说。 虞景颜点点头,刚拿起筷子,仁珍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白酒,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这足以让已经多日没有碰过酒的虞景颜心潮澎湃…… “这是,给我喝的?”虞景颜兴奋地问。 仁珍微微一笑:“对啊,阿爸几乎不喝酒,除非特别冷的时候,才会喝点白酒取暖,我这里也只有这么一瓶酒了,给你喝。” 虞景颜皱起眉头,有些难为情地说:“既然只有一瓶,为什么要给我喝?” 仁珍不再言语,打开酒瓶,给虞景颜倒上酒,并唱起阿里著名的祝酒歌:“捧上一杯狮泉河的清泉水,再献上一朵六月的红柳花,啊,亲爱的朋友,请喝杯我们敬的酒……” 虞景颜感觉仁珍有些反常,但也拗不过仁珍的盛情相劝,便端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 “味道很纯,就是有点烈,这是多少度的?卧槽,六十八度……”虞景颜瞄了一眼酒瓶,惊讶地说。 “怎么,喝不了高度酒?之前你说过,自己酒量很好的。”仁珍不满地说。 在酒精的作用下,虞景颜感到有些脸红。 第382章 黄粱一梦 “也不是,只是有些时日没喝过这么猛的酒了,你别催我,我慢慢喝。”虞景颜解释道。 “我不催你,你慢慢喝就是,反正有的是时间。”仁珍低声道。 “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虞景颜又问。 “哪有什么事,对你好一点你还不习惯了?快喝酒吧。” 在仁珍唱的祝酒歌的连番轰炸下,不到半个小时,虞景颜已经喝了半斤六十八度的白酒,感觉脑袋沉沉的,浑身燥热…… 虞景颜脱下外套,笑着说:“你别胡思乱想,我,我就是喝了酒,有点热,我可不是坏人……” 仁珍点点头,用一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盯着虞景颜,喃喃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知道的。” 虞景颜的心跳明显加速,他感觉,自己似乎对这个小姑娘生出了情愫…… “不行不行,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人家她老爸不在家,我怎能趁人之危……”虞景颜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乱来。 他主动放缓了继续喝酒的节奏,让仁珍帮他煮牛奶、切水果,以帮助醒酒,虽然仁珍不断以祝酒歌“逼”他快点喝,他却没有妥协,坚持用最慢的速度喝酒。 “老虞,只剩下一瓶酒,给你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仁珍开口道。 虞景颜摇摇头,问道:“为什么?” 仁珍:“因为,如果阿爸回来的话,他会自己去买酒,应对接下来的寒冬。” 虞景颜哈哈一笑,感觉仁珍这话没什么逻辑可言。 “而如果阿爸回不来的话,这酒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仁珍后面这句话,让虞景颜瞬间清醒了很多。 “你个小丫头,别乱说话!”虞景颜嗔怪道。 “老虞,阿爸临走前,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但不管我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告诉我去处,也不肯说是给什么人当向导,似乎是他必须要去,而且还得瞒着我。”仁珍又说道。 虞景颜连忙喝了一大口牛奶,让自己更加清醒,继续问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之前问你的时候,你说只是单纯地给人当向导,你说说看,他都说了些什么?” 仁珍:“阿爸说,如果货车再来之前,他没有回来,就让我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而明天中午,就是货车再来的时候了。” 虞景颜的表情变得严肃,又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虞景颜意识到,仁珍的父亲可能遇到了危险,而且早在出发之前,其就知道此行会有危险,才嘱托仁珍在约定的时间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仁珍:“阿爸还说,在他离开这里去给人当向导之前,能够救下你,就是缘分,如果货车来的时候,他没回来,让我带着重伤的你一起离开,不能把你抛弃,他还把银行卡给我了,听他说话的语气,我感觉,我感觉他是在交代后事……” 说到这里,仁珍忍不住痛哭起来…… 虞景颜皱起眉头,分析着仁珍的父亲可能遭遇的情况,心道:“如果他早知道自己会有危险,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让仁珍离开,而是让仁珍在这里等上六七天呢?还是说,他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非常危险,如果顺利的话,七天内一定能回来,如果不顺利,反而可能连累仁珍,才会留下这样的嘱托?” 想到这里,虞景颜开口问道:“你阿爸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改则或者先遣这边有什么比较危险的地方呢?你好好想想。” 仁珍陷入思索,几分钟后才说道:“在我去内地读小学之前,阿爸说过,改则县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去罗布山。” “罗布山?罗布山在哪里?”虞景颜对这个山感到很陌生。 “听说在洞措乡那边的无人区,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小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不能去罗布山,他,他给了我一巴掌,那是从小到大他唯一一次打我,你说的危险的地方,会是让阿爸谈虎色变的罗布山吗?” 虞景颜:“罗布在藏语中是吉祥的宝贝的意思,翻译过来,罗布山就是宝贝山……” 说到这里,虞景颜心中一紧…… “罗布山,宝贝山,莫非那里真的有宝贝,有九眼天珠?”虞景颜心道。 “宝贝山怎么了?”仁珍问。 虞景颜摇摇头:“现在还没什么思路,但直觉告诉你,你阿爸说的罗布山,不简单,而且这次他给别人当向导,有可能去的正是罗布山。” 仁珍:“可是罗布山有什么问题呢?我跟村子里的人,以及县里面的朋友们打听过,他们也没说那座山有什么特别的,唯独阿爸,我都不敢跟他提罗布山的名字。” 虞景颜点上根烟,此时他已经基本确认,仁珍的阿爸所去的地方,正是罗布山,而且其一定知道某些秘密,所以才会被人“邀请”去当向导…… 同时,虞景颜也意识到,“雇佣”仁珍阿爸的人的身份。 “是那十八个人,一定是他们,罗布山有问题,多半与九眼天珠有关,宝物与危险同在,仁珍的阿爸知道罗布山的一些秘密,那十八个人大概也发现了部分秘密,并通过某种方式找到仁珍的阿爸,逼迫其为他们充当向导……”虞景颜思索着。 随后,虞景颜仔细询问了关于仁珍阿爸出发的时间,并得知,其是在买完菜后的当天,去给人当向导的。 “货车一周过来一次,仁珍的阿爸跟仁珍约定的时间是七天,有两种可能,一来,这个七天有特殊的含义,比如像血衣厉鬼吕健那样在头七的时候还魂,二来,仁珍的阿爸只是想让仁珍搭乘货车远离这里,七天时间没有特殊意义……”虞景颜心想。 “老虞,明天就是阿爸跟我约定的时间,我感觉,他已经出事了。”仁珍哭着说。 “别太悲观,你阿爸是好人,好人有菩萨保佑呢。”虞景颜安慰道。 “如果明天货车来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我该怎么办?是按照阿爸的嘱托,远离这里吗,还是留下来继续等待?”仁珍求助地问。 “从情理上来说,你阿爸出去了没回来,你不该就这样离开,但你阿爸临走前专门嘱托让你在规定的时间远离这里,这便意味着,如果你继续留下来的话,会有危险。咱们从坏的方面来分析,你阿爸遇到了危险,而那样的危险,可能会连累你,所以他在出发前就嘱托你。”虞景颜说。 仁珍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明天离开?阿爸说了,让我走的时候跟你一起走……” “等会儿,你阿爸原本没想到我会恢复得这么快,以为我到这个时候才能下床,才会让你走的时候带上我一起,可是我现在都能独自放牧了,也就是说,你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但你还是要听你阿爸的话,在规定的时间离开,我呢,还有点事。”虞景颜说。 “你要去罗布山?”仁珍问。 虞景颜微微一笑,喝了口酒,虽然他已经是废人,但是这个闲事,他管定了! 仁珍的阿爸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仁珍阿爸的去处,多半与九眼天珠有关,哪怕其已经遭遇了那十八个人的毒手,虞景颜也会毅然决然上罗布山,为救命恩人报仇! “老虞,你的伤还没好,你别去……”仁珍哀求道。 虞景颜:“男儿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如今我得知你阿爸可能遇到了危险,并且推测出他可能去的地方,我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呢?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对得起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呢?” “不行,阿爸说了,让咱们走……你知道阿爸是你的恩人,你要听他的话……” 虞景颜摇摇头:“别的事情我可以听话,这件事,不行,仁珍,明天货车来的时候,我会亲手把你送上车,让你跟随货车远离这里,然后我去找你阿爸,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联系你……你记下我的电话号码。” 仁珍极不情愿地记下了虞景颜的号码,然后“噗通”跪在虞景颜面前,哭着说:“对不起,虞哥,我对不起你……” “你快起来,这是干嘛?”虞景颜扶着仁珍站起来,不理解仁珍的行为。 “虞哥,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阿爸救你回来的时候就说过,你一定不是普通人,其实,从内心深处,我是希望你能去找我阿爸的,但,但我感觉,阿爸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如果你去的话,也会有危险,所以之前我一直劝你别去,但你执意要去,我,我很感激你,谢谢你!”仁珍哭着说道。 虞景颜轻轻拍打她的肩膀,说道:“我当是什么对不起我的呢,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是你的阿爸,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现在他有危险,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虞哥,你还说我说话没有逻辑,你这话就有逻辑了吗?阿爸是我最重要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虞景颜挠挠头,解释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恩人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我是在告诉你,你希望我去找你阿爸,这是人之常情,你劝我不要去找你阿爸,是因为你的善良,你不必因此而觉得矛盾,记住了,不是你逼我去找他的,是我自己愿意去的,听你阿爸的话,明天离开这里,我去找他,等我找到他后,会想办法联系你,你可以搭乘货车去县里,然后包车去拉萨市局找一个叫杰布的人,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到时候他会帮你安排生活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仁珍感激地点点头,却还是一个劲儿的哭,让虞景颜感到很为难。 第383章 终须一别 “千万别有负罪感,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是你逼我去找你阿爸的,这是我为了报答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才作出的选择,懂了吗?”虞景颜又说。 仁珍再次点头,同时擦了擦眼泪。 “这就对了,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虞景颜喃喃道。 在虞景颜的反复安慰下,仁珍终于不再哭泣,但她还是觉得愧对虞景颜——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遭遇了什么样的危险,却很清楚父亲不是那种乱开玩笑的人,父亲让她远离这里,证明她留下来会有生命之忧,而让虞景颜去找寻自己的父亲,则让她感到非常愧疚,因为,那就意味着,虞景颜也将要面临未知的危险。 另一方面,仁珍之所以有如此强烈的负罪感,是因为她还不够了解虞景颜,不清楚虞景颜那本就爱管闲事的性格,她只觉得,自己仗着阿爸救了虞景颜,就让虞景颜去冒着危险去找她阿爸,这样的行为是很自私的。 为了报答虞景颜为自己找寻阿爸的义举,仁珍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才会拿出这瓶白酒,让虞景颜喝个痛快。 只是,这个时候,虞景颜还没完全领会仁珍的心思。 “虞哥,谢谢你,不管你能否找到我阿爸,我都由衷地感谢你,你真的是个好人,虽然阿爸救了你,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并不能成为我逼你去找我阿爸的充分理由,你本可以拒绝我,或者一走了之,但你没那么做,你愿意去找寻我阿爸,这让我深受感动……”仁珍一脸真挚地说。 虞景颜被仁珍夸赞得不大好意思,喃喃道:“知恩图报是人类的传统美德,你别夸我了……” “虞哥,来,我敬你一杯!”说着,仁珍为自己和虞景颜都倒上酒,端起酒杯与虞景颜对饮起来。 这口酒下去,虞景颜感觉自己刚刚清醒过来的脑袋又晕乎乎的了,太阳能灯泡下,他看到仁珍的脸色通红,心知仁珍是喝了高度酒后,才发生了这样的反应。 看着仁珍红扑扑的小脸,虞景颜怦然心动…… “真是个好姑娘,虽然她很想让我去找她阿爸,但又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反过来劝我不要去找她阿爸,唉,这姑娘太善良了……让人忍不住动心呀。”虞景颜心说。 “虞哥,再喝点啊,你喝得有点慢了,还没我喝得快,还说自己酒量有多好。”仁珍看到虞景颜只喝了一小口,便不满地说。 虞景颜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感觉脑袋越发晕乎,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越发被仁珍所吸引…… “仁珍,你真好看……”虞景颜迷迷糊糊地说。 “你觉得我好看吗?你之前还说我只是个孩子,哼。”仁珍抱怨道。 “你是个,好看的孩子,真好……”虞景颜的神智已经模糊…… 他隐隐约约看到,仁珍站起身来凑到他的身边,把嘴巴放在他的耳旁,低声道:“虞哥,藏家儿女恩怨分明,你肯帮我找寻阿爸,但客观来说,你和阿爸并无关系,你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让你就这样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去冒险,我心里过意不去……可是,如果我阿爸是你的岳丈,那就不一样有了,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要救你的岳丈,那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虞景颜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感觉自己的耳垂很烫,被仁珍贴过来说话时候哈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 然后,他感觉到一个热情似乎的软绵绵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唇上,出于本能,他伸出双手,将仁珍拥入怀中,并亲吻在仁珍温热的唇上…… 仁珍很年轻,身材很好,身上散发出处子的清香,这让已经喝醉的虞景颜完全没办法抵抗——出于本能。 …… 一觉醒来,虞景颜感觉头疼得厉害,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帐篷的顶。 “昨晚,最后那杯酒喝下去之后,发生了什么?”虞景颜努力思索着,却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只记得仁珍凑过来跟他说,“藏家儿女恩怨分明”,后面的事情,统统忘记。 他抬起头,没看到仁珍的身影,但是帐篷中已经能够闻到牛奶的香味儿,虞景颜知道,这是仁珍在煮牛奶。 他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衣衫整齐,然后拍了拍胸脯,喃喃道:“还好没有酒后乱性……” 话音刚落,仁珍跑到帐篷里,怒视着虞景颜道:“虞哥,你,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意思,昨晚,昨晚我喝多了,断片了……”虞景颜面红耳赤,虽然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仁珍的反应来看,似乎还真发生了一些事。 “好啊,老虞,你现在说自己喝多了?你忘了昨晚上你干了什么吗?”仁珍瞪大眼睛,气呼呼道。 虞景颜挠挠头,他真的忘了…… “发生了什么?” “你个老流氓,你亲我……我看你喝多了,跟你说话也没什么反应,就凑到你耳边跟你说,然后你居然抱着我还亲我,你,你太过分了!现在还说自己不记得了,敢做不敢当吗?”仁珍继续呵斥道。 虞景颜傻眼了,难以置信道:“我真的干出那种事?” “废话,要不是你喝多了没什么力气,我一推你你就倒在地上,我,我还不知道会被你欺负成什么样!”说到这里,仁珍的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 “别别别,别哭,仁珍,是我不好,我混蛋,可是,可是我真的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你别担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今年十几了?等你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娶你……” “谁让你对我负责?你这么老,又老又丑,亲了我、占我便宜,居然还想让我嫁给你!我呸!” 随后,仁珍将虞景颜一顿臭骂,虞景颜自知理亏,闷着头不开腔…… 待仁珍的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虞景颜又是一番道歉,仁珍才叹口气道:“酒量不好就早说嘛,我还寻思你真的千杯不醉,没想到才喝了大半瓶,你就断片了,还做出那种事,好在姑娘我也练过拳脚,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虞景颜也感到后怕,虽然他打心底里喜欢仁珍,却也知道自己与仁珍的年龄差距太大,特别是,仁珍还没成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虞景颜一脸歉意道。 “行了,今天货车就要来了,老虞,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怪你了,你这个人挺好的,如果再年轻点、长得帅一点,我还真愿意考虑让你做我的男朋友。”仁珍有些遗憾地说。 虞景颜尴尬地挠挠头,喝了一碗仁珍煮的牛奶后,问道:“货车什么时候过来?你要是走了的话,这些牛羊怎么处理?” 仁珍:“阿爸说过,等到货车来的时候就让我远离这里,牛羊会有人来照顾的,这一点不需要担心。货车大概还有一个小时过来,收拾一下,咱们先去路边上等着吧。” 虞景颜点点头,其实他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就身上带着的罗盘、符纸和没电的手机,外面那辆皮卡车,由于没有车钥匙,虞景颜也弄不走,原本在车上的背包,也不知道被哪个混蛋弄走…… 帐篷里的东西,大概是仁珍爷俩半辈子的家当,但仁珍一件都没带走,只拿了一张相片。 “阿爸说了,早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带。”仁珍说。 “钱呢,你需不需要钱?”虞景颜问。 “阿爸早已将银行卡和密码交给我,里面有钱,等待会儿坐上货车,我去县里取点钱就行了,虞哥,你让我去拉萨投奔市局一个叫杰布的,那人靠不靠谱?”仁珍问。 虞景颜:“靠谱,非常靠谱,我跟你一起去县里,然后咱们分头找车,你包辆车去拉萨,我包另一辆车去洞措那边的罗布山。” 仁珍犹豫了几秒钟,然后问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找阿爸?” 虞景颜:“不行,听你阿爸的话,他让你远离这里,自然有他的用意,找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而后,俩人离开帐篷,朝货车的必经之路方向走去,经过这一周的调养,虞景颜的身体恢复很快,断裂的骨头已经不怎么影响他的行动,皮外伤也已经痊愈,只是他的体内依旧没有任何的灵力,连最简单的符纸都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 等待货车到来的时候,仁珍拿出那张相片,相片看起来是最近几年拍的,相片中的仁珍比现在要略显青涩。 相片中那位身形魁梧的壮汉,便是仁珍的阿爸。 “虞哥,这是我阿爸,他叫南久,如果……” “如果什么?”虞景颜问。 “如果他已经遇害,我请求你找到他的尸骨,别让他暴尸荒野。”仁珍眼眶一红,悲伤地说。 “你别胡思乱想,你阿爸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有事的,等我找到他,就带他去拉萨找你,然后我请你们父女俩好好品尝一下拉萨的美食、美酒。对了,你阿爸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啊……” 仁珍破涕为笑,喃喃道:“早就说了,我喊你虞叔叔都把你喊小了,你还非让我喊你虞哥。” 说话间,货车驶来,仁珍挥挥手,货车司机停下车来,摇下窗户,笑着问:“咦,仁珍,你阿爸呢?这位是你叔叔吗?” 虞景颜挠挠头,开口道:“师傅,我们想搭你的车去县里。” 第384章 有苦难言 司机点点头:“没问题啊,反正车上就我一个人,还有位置呢……不过我还得去前面的村组转转,等跑完这趟活才回县城,估计得到晚上了。” “好嘞,我们不着急。”虞景颜说。 上车后,虞景颜和仁珍坐在后排,货车的后排空间拥挤,虞景颜与仁珍难以避免地再次有了肌肤之亲…… “仁珍,你阿爸去哪了?”司机问。 “阿爸出去办事了,让我去县里等他,师傅,下周就不用专门过来给我们送东西了,我和阿爸要去趟拉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等需要你送东西的时候,我阿爸再联系你。”仁珍撒谎道。 “行,知道了,你叔叔也跟你们一起去拉萨吗?”司机问。 虞景颜低头不语,仁珍则解释道:“这不是我叔叔,是我的朋友。” “哦……”司机的语气中隐隐透出几分失望,虞景颜明白,这家伙多半是在想,好白菜又被猪拱了…… 两个小时后,货车司机为后续的村组送完货,便开始朝县城方向驶去,虞景颜跟司机询问有关罗布山的事情,司机却摇摇头道:“罗布山?洞措那边的山啊,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 虞景颜与仁珍对视一眼,果然,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罗布山有什么异常。 一路平安抵达县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虞景颜给货车司机塞了两百块钱,货车司机推脱一番后,还是收下了。 而后,虞景颜陪仁珍去取了三千块钱,又在小广场上为仁珍包了辆车。 “仁珍,你先去拉萨投奔杰布,等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会想办法跟你联系,路上小心点,照顾好自己。”虞景颜叮嘱道。 “虞哥,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要多注意,如果,如果找不到我阿爸,就算了。”仁珍低声道。 “一定能找到他,你别胡思乱想,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虞景颜安慰道。 经过一番惜别后,虞景颜目送仁珍上车,车子驶出小广场,朝拉萨方向进发。 “有点舍不得这丫头了。”虞景颜喃喃道。 这一周以来,他与仁珍形影不离,建立起深厚的感情,而且他隐隐感觉,仁珍也喜欢他…… 与仁珍相处的这几天,是虞景颜这些年来最放松的时候,看着远去的汽车,虞景颜想起自己与仁珍在冬季草场上放牧的场景,那时候,他忘掉了所有的心事与忧愁,眼中只有那个美丽的女孩…… 车子渐渐消失在夜幕中,没有了法眼的加持,虞景颜再也不能在夜间视物,仁珍坐着车子离开,虞景颜感觉自己也重新回归到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中。 目前,他只是推测仁珍的阿爸南久先生有可能去了罗布山,而且“雇佣”其作为向导的人,有可能是那十八个人,但至于罗布山上有什么秘密,南久掌握了什么线索,那十八个人又是什么来头,虞景颜一概不知。 除此之外,虞景颜一身本事尽废,寻宝诀彻底失效、体内毫无灵力,又与陈肸和四郎反目,两位得力干将不在身边,他只是个孤家寡人,当然,困难还不止于此,之前开车撞他的人被人割喉,皮卡车司机不知所踪,他的背包连同包里的天珠下落不明……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唉,说的是我吗?虽然不知道老子能不能担当大任,但先决条件似乎已经齐了——老子成了废人,身上还有几根骨头断裂,走路都走不快,而老子却连对手是什么人都搞不清楚,连南久的下落也无法确定。”虞景颜认识到面临的困难,无奈地自语道。 不过他很清楚的是,自怨自艾定然无法解决问题,他答应了仁珍,替她找寻阿爸,就得克服困难迎难而上,就得做好准备、一往无前! 因为,他是虞景颜,他姓虞,他是当世最强术士虞羡鹤的孙子! 想到这里,虞景颜只感觉自己身上充满力量,当然,这只是他的错觉而已,他依旧没有什么力量,只是坚定了自己战胜强敌的信念…… “仁珍,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营救你的父亲。”虞景颜低声道。 不过,当务之急,虞景颜想要先去买个充电器,手机没电了,身上只有几百块现金,连包个车的费用都未必够。 好在改则县城虽小,却五脏俱全,虞景颜从小广场徒步五分钟,便来到一家卖手机的店铺门前。 推开门后,虞景颜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苹果手机的充电器?” 正趴在柜台上玩手机斗地主的服务员听到虞景颜的问话后,头也不抬地说:“有,要好一点的还是一般的?” “好点的,多少钱?” “好点的一百,一般的五十。” “你先拿个好一点的,我试试。” “试什么试,打开包装不退不换,先付钱。” 虞景颜面露愠色,却还是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服务员,直到他听到服务员手机里传来“春天”的声音,这局斗地主才结束,服务员站起身来接过钱,抬头看了一眼虞景颜,而后,其表情瞬间从不耐烦变成了紧张…… “那个,你稍等一下,我去帮你拿充电器。”服务员一边说着,一边顺着柜台朝里屋走去。 虞景颜一头雾水,对着柜台上的玻璃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虽然这几天没刮胡子,胡子有点长,但也谈不上面目可憎…… “奇怪,我有这么可怕吗,这娘们儿见到我后怎么这么一副表情?”虞景颜心道。 进到里屋的服务员迟迟没有出来,虞景颜等得有些着急,扯着嗓子喊道:“没有好一点的就拿个一般的给我吧……” 里屋没有人回应,虞景颜顿时警惕起来,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这家店铺有什么不同——此时天已经黑了,小店里没有别的客人,倒也很正常,柜台里摆着的模型机,看上去也跟一般的手机店无异。 奈何此时的虞景颜本事尽废,人也变得更加小心,又喊了一声、里屋还是没人回答后,虞景颜探着身子扯下服务员柜台里面插座上插着的苹果充电器后,转身便朝门外跑去。 “算了,一百块买个二手充电器,人家不至于报警吧?”虞景颜心道。 刚出来店门,虞景颜就看到这条改则县城的主街上,从左右各自驶来几辆警车,警车的方向,似乎就是他所处的位置…… 半分钟后,数辆警车拉着警笛停在虞景颜面前,十几名身手利落的警员瞬间将虞景颜围住。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为首的警员出示证件后,拿出配枪指着虞景颜说道。 虞景颜哪里敢反抗,老老实实抱头蹲下后,喃喃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坏人……” “可算逮到你了,哼,还挺能藏的,这几天躲哪去了?”虞景颜的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他扭头瞄了一眼,看到之前打过交道的小张,小张还让他填了一份表格,而且还给他发信息,让他远离那些人…… “领导,误会啊,我真的不是坏人,这几天我也没藏起来,只是出了点意外……”虞景颜解释道。 警员们没有给虞景颜解释的机会,给他戴上手铐后,押上警车。 透过警车的窗户,虞景颜看到手机店的服务员从里面出来,对小张说:“领导,是我报的警,那个举报的奖金?” “你跟我同事去办公室签个字就能领奖金了,多谢你的配合,那家伙没有伤害你吧?”小张问。 服务员摇摇头:“倒是没伤害我,不过他偷走了我的充电器,还在店里冲我大声嚷嚷……” “行了,待会儿领完奖金,录口供的时候再说。”小张有些不耐烦地说。 随后,服务员上了另一辆警车,小张则过来坐在虞景颜身边,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虞景颜,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徒,早知道这样的话,那天在茶馆里我就该拿下你!”小张说。 虞景颜连忙摇头道:“领导,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嘿嘿,这些话,等待会儿去审讯室再说吧。”小张说完,拿出手机给他的领导打了电话,汇报说已经抓到虞景颜……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老子明明是受害者,被人撞了个半死、还被偷了背包,怎么现在却被当作嫌疑人呢?”虞景颜喃喃道。 小张不再理会他,同车的其他警员对虞景颜的态度也极其冷漠,很快,虞景颜便被带到改则县局…… “卧槽,老子先是去了札达县局,又是噶尔县局,现在来到改则县局,我特么跟阿里这边反冲吗?”虞景颜自嘲道。 被带到审讯室后,问完基本信息后,小张不再继续询问,点上根烟陷入沉默。 “能给我根烟吗?”虞景颜问。 小张摇摇头。 “那能不能透露一下,为什么把我抓来?”虞景颜又问。 小张又摇摇头。 几分钟后,一名顶着黑眼圈的领导来到审讯室,虞景颜不认得他,但看他的肩章也能大概猜到他的职位。 “虞景颜,我就不跟你废话了,这两个人你认识吧?”领导丢过来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皮卡车的车主,另一张则是霸道车的车主。 第385章 逼上梁山 “哦,原来你包过他们的车。之前小张问你来改则的目的,你说是来旅游的,我查过你的行踪,这几个月来,你在狮泉河、札达、普兰、噶尔等多个县区穿梭,后来因为重伤去了噶尔县医院,住了几十天的院,然后来到改则,之前你曾被警方多次带回局里协助调查,但都无罪释放,但这一次,你如何证明你的清白?”领导说。 虞景颜:“什么证明清白?我原本就没犯事。” “好,那我问你,你最后一次见到这两位司机,分别是什么时候?”领导又问。 虞景颜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 于是,他如实交代了自己在小广场包下皮卡车去先遣,然后在路上,皮卡车司机失踪,等到晚上,他被迎面驶来的霸道车撞了个半死,以及后来被牧人南久所救、醒来发现自己的背包被盗的经历。 “就这样?这么看来,你还是受害者了?皮卡车司机凭空消失,霸道车主开车撞你,你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背包丢失?”领导戏谑地说。 虞景颜却认真点点头:“没错,正是这样。” “谁能证明你说的话?你提到的南久父女,人在哪里?”领导又问。 虞景颜愣了一下,南久在给人当向导的时候失去了联系,而仁珍则刚刚坐上车,现在应该还在改则境内。 “我不知道南久的下落,其实我醒来后就没见过南久,是南久的女儿仁珍告诉我南久救我的经过,仁珍还说,南久在我醒来的前一天,给别人当向导去了,一直到今天我离开南久他们的帐篷,南久都没回来。至于仁珍,我让她去拉萨了,我给她包了辆车,车牌号没记住,你们可以调查一下小广场那边的监控,然后通过车牌号、在路上的检查站那边找仁珍。”虞景颜说。 “照你所说,你跟仁珍他们原本并不认识,那么你为什么要让仁珍去拉萨,她又为什么会听你的话?嘿嘿,虞景颜,你也不差这一条人命,我估计,南久父女已经被你杀害了吧?”领导说。 虞景颜矢口否认,坚持让警方调取监控,领导跟小张低声耳语几句,而后小张离开审讯室,大概是去核查南久父女是不是虞景颜杜撰出来的,也顺道查一下监控…… “最后一次见到这两位司机,是八天之前,对吧?当时他们都活蹦乱跳的,没死吧?”领导问。 虞景颜点点头,坚持自己之前的说法——他真的是被霸道车主开车撞了个半死,而且在那之前,皮卡车司机也的确忽然不见了。 领导暂停了询问,虞景颜估计,他是在等待小张那边的调查结果。 “警官,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其实对这件事,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虞景颜说。 领导:“说说看。” 虞景颜:“霸道车主与皮卡车主互相认识,见我包车的时候财大气粗,然后心生歹念,俩人合谋要谋财害命,于是,皮卡车主把我丢在半路困在荒郊野外,自己找地方躲起来,暗中联系霸道车主,让霸道车主撞死我,后面霸道车主开车撞我,却不忍痛下杀手,将我撞飞后就跑了,我的背包应该也是他们拿走的,再然后,他们看到我包里有八颗价值连城的至纯天珠,二人分赃不均,皮卡车主将霸道车主割喉,皮卡车主则带着天珠逃之夭夭,你们快查一下他的行踪……” 听了虞景颜这个大胆的推测,领导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你是觉得完全没有可能吗?”虞景颜问。 领导:“按照你的说法,你被霸道车撞伤后,手机没电,身受重伤,与外界失去联系,在南久家的帐篷里待了一周,等货车经过南久家附近的时候才来到县城,对吧?” 虞景颜点点头:“对啊,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领导:“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霸道车主是被人割喉而死呢?嘿嘿,没错,霸道车主的确被人割喉,他的尸体就在自己的霸道车上,车子则在县城外不远停着,你跟外界失去了联系,怎可能知道他的死因?我和我的同事应该没有提过他是怎么死的吧?” 虞景颜愣住了,霸道车主被人割喉,这事是他跟杰布打听到的,但是之前面对这位领导的审讯,他的确说了自己手机没电、与外界失联…… “领导,有个地方我得重新说明一下,被南久父女救下后,我当时的手机还有一点电,然后我打给我在拉萨市局的朋友杰布,让他帮我调查撞我的车主,以及失踪的皮卡车车主,在我手机电量耗尽之前,杰布告诉我,霸道车主被人割喉,皮卡车主下落不明,对,就是这样,刚才我说自己在被车撞后就跟外界失去联系,这个说法不太准确。”虞景颜认真地解释着。 “被人开车撞个半死,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找你的什么朋友去调查别人,呵,你的脑回路真有点特别。”领导嘲笑道。 “我被撞了没有报警,就是我的错吗?这犯法吗?领导,我尊重你,请你也尊重我,我重申一遍,我是受害者,我被人丢在半路上,又被人差点撞死,我的背包不见了,现在我好不容易回到县城,去买特么个充电器的工夫,就被你们当成犯罪嫌疑人抓到这里,受你的审问、受你的冷嘲热讽,你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虞景颜怒道。 他心中着急,一心想要去罗布山找寻南久的下落,而今却遭遇了这样的待遇,让他这个受害者深感愤怒。 面对虞景颜的叫骂,领导并未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不管你找人调查两位司机的事是否属实,也不管你说的南久和仁珍的事是不是真的,我只说一点,皮卡车主和霸道车主不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才自相残杀。” 虞景颜:“你怎么这么肯定?” 领导:“因为,就在霸道车主的尸体被发现后不久,皮卡车主也死了,在自己家里悬梁自尽,如果是分赃不均,他会自杀吗?而且,你提到的背包、天珠,我们都没有发现过。” 虞景颜皱起眉头,忽然感觉之前自己被车撞的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难道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别的人?对了,我的背包和天珠不见了,一定还有别人,那个皮卡车车主不一定是自杀,你们要好好查一下……” “不用你教我们做事!” 说罢,领导一拍桌子,起身离开审讯室,在门口的时候还撂下一句“好好想想自己犯了什么事吧”。 “切,装什么逼,老子这是虎落平阳,清者自清,你们随便查,老子是受害者!”虞景颜冲着审讯室的摄像头比划了中指,骂骂咧咧道。 虽然身陷囹圄,但虞景颜知道,自己很快就能洗脱嫌疑——警方会查到南久父女不是他杜撰的,也能查到仁珍包车赶往拉萨,在改则境内的某个检查站,就能将仁珍和那辆黑出租拦下,仁珍会证明他的清白,在霸道车和皮卡车车主死亡的时候,他正躺在仁珍家的帐篷中、昏迷不醒,根本不可能有作案的时间,再者,警方只要跟杰布或者次旦等人联系,就能知道他虞景颜的为人。 所以,虞景颜便耐心等待起来,同时思索着那八颗天珠的下落,他认为,除了那两个死去的司机外,还有人盯着他的天珠…… 知道他背包中藏有天珠的人,不多,他脑中闪过四郎和陈肸的身影,心道:总不会是他俩吧? 很快他就排除了这个可能,虽然他没发现有人翻过他的背包,但他知道有些能人异士不用打开他的背包,也能清楚看到背包里面的情况,甚至连嘎玛那种只开了阴阳眼、没什么修为的人,也能看出包里藏着什么东西。 而且,从内心深处,虞景颜相信陈肸和四郎还在措勤县。 在审讯室中等待了好几个小时后,虞景颜对着监控吼道:“有没有人啊,老子饿死了,快弄点吃的来!” 这话才刚说完,审讯室的门便被打开了,小张一脸严肃站在门口。 “小张,帮我弄点吃的。”虞景颜说。 小张没搭理他,径直走进来,给虞景颜解开手铐。 “哈哈,难怪不给我弄吃的,原来是要让我自己出去宵夜,怎么,你下班了没,我请你喝两杯去?”虞景颜调侃道。 小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从身后拿出一身警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把这衣服换上,快点,别磨蹭。” 虞景颜微微一愣,搞不懂小张这是在闹哪一出。 “为什么?”虞景颜下意识地问。 “抓紧换上衣服跟我走,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小张颇为严肃地说。 虞景颜却摇摇头,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让我换上这衣服?冒充警察可是犯罪!” “我们领导有意要抓你当替死鬼,你明白了吗?趁着这会儿他们出去吃饭了,我来放你走,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小张不耐烦地说。 虞景颜心中大惊,连忙问道:“不至于吧?他为什么要让我当替死鬼?就因为我说出那个霸道车主的死因?我特么跟他说过了,我之所以知道霸道车主被人割喉,是从市局杰布警官那里打听到的……” 小张叹了口气,没有过多解释,低声说:“得罪了……” 话音未落,小张陡然出手! 只见他一记手刀狠狠切在虞景颜的脖颈上,虞景颜只看到他抬手的动作、感觉到脖子一阵剧痛,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放倒虞景颜后,小张将他扶到座椅上,为他套上那身警服,然后将他扛在肩上,小心翼翼从审讯室出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走廊中没有人。 小张扛着虞景颜来到院子里,打开一辆警车的车门,又把虞景颜塞进后备箱,然后发动车子,大摇大摆离开警局,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他还不忘跟值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 …… 第386章 与之合作 虞景颜醒来的时候,感到一阵颠簸,眼前一片漆黑,脖子还有点疼。 他眯着眼睛试图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才想起法眼早已废掉,此时的他,与普通人无异。 他只知道自己躺在一个狭窄的空间中,耳边不时传来汽车引擎工作的声音。 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人放进汽车后备箱了。 他稍微一抬头,脑袋却撞在结实的硬顶上…… “醒了?”近前传来小张的声音。 “卧槽,这特么是在哪里,小张,你想干嘛,该不会是因为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大好,你想公报私仇、私设公堂?”虞景颜紧张地问。 “呵,私设公堂?你想多了,咱们正在去物玛乡的路上,待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准备把你宰了之后、弃尸荒野。”小张说。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从小张一记手刀就把他放倒的身手来看,他很清楚小张是个练家子,而他此时已经废了,根本不是小张的对手。 他又想起之前从小张手上看到的老茧,深知小张很难对付。 不过,他的手脚都还是自由的,小张只是将他塞进后备箱,却没有捆住他。 他从兜里摸出符纸,准备找机会放手一搏。 “不是吧,虞景颜,这就把你吓到了?哈哈哈……”小张笑着说。 虞景颜一头雾水,反问道:“你特么要宰了老子,老子肯定害怕啊!”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那么认真?我这是在救你,你可知道我们领导准备如何处置你?”小张问。 虞景颜:“之前你说他想让我当替死鬼,这是怎么回事?” 小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车停靠在路边,熄灭车灯后,打开后备箱,将虞景颜放了出来。 然后,小张在路边上坐下,并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地儿,示意虞景颜坐在他身边。 虞景颜注意到,小张的手中没有凶器,他摸了摸自己手中的符纸,心说有定身符在手,靠近小张的话,应该能找到机会反制小张。 于是,他坐在了小张身边。 “你说霸道车主的死因,是你从市局的一名警官口中得知的,对吧?”小张问。 虞景颜点点头:“对啊,市局的领导呢,比你们那个领导要高一两个级别……你们领导不相信杰布说的话?” 小张掏出根烟来点上,并顺手丢给虞景颜一根烟,然后说道:“那倒不是,而是我们领导压根儿没有跟杰布联系过。他跟杰布是警校的同学,不过,俩人关系很僵,据我们同事说,我们领导在警校的时候,追求过学校一名女学员,结果被杰布插了一杠子,最后那个女学员跟杰布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他们结婚了没,反正因为这件事,我们领导对杰布怀恨在心,你如果不提杰布还好说,结果你非得强调自己是从杰布那里打听到的那个车主的死因,你说我们领导会放过你吗?” 虞景颜挠挠头,感觉自己很是委屈,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他跟杰布有仇啊,再说了,就算有仇,俩人也是私仇,有必要因为私仇而迁怒于我吗?你们领导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吧?” 小张:“这件事,我也说不准,但是我们领导这人,有时候特别小心眼。你不是还说了南久和仁珍的事情吗,结果我们领导在审讯记录中根本没有提到这两个人,在问及你这些天的去向的时候,他自作主张地写到,你在改则县城附近徘徊数日,以为风声过去了,才重新进城,想买一些补给品。而且,他更没有让检查站的人调查驶出改则的车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虞景颜深感惊恐,又跟小张要了根烟后,喃喃道:“南久和仁珍是证明我清白的关键证人,而今南久下落不明,仁珍坐车离开了改则,并且仁珍还没有手机,我暂时联系不到她……这样一来,我特么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张:“没错,其实平心而论,你的口供对你非常有利,只要找到南久和仁珍,能够证明你确实遭遇了严重的车祸,根本没时间作案,那么你的嫌疑完全可以洗脱,而且也不用掺和上杰布。但是,领导的险恶用心,你也应该懂了,他就是不想还你清白,想让你当替死鬼!” 虞景颜:“怎么会这样?他伪造的口供,没有我的签字的话,检察院那边肯定不认啊……” 小张微微一笑,不屑地说:“你太小看我们领导的手段了,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认罪,就算你宁死不屈,他也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最后还能将你的案子坐实!他的手段,我比你要清楚得多。” 虞景颜简直难以相信,在当今社会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能够严刑逼供、只手遮天、草菅人命! 一通臭骂后,虞景颜忽然警觉起来,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弄出来?” 小张:“自然是为了救你,这还用问吗?” 虞景颜:“你相信我?” 小张:“我查了南久和仁珍,也查了广场那边的监控,发现的确是你送仁珍上了车,可是我权限不够,无法让检查站的人将仁珍拦下,让她为你作证。还有一个对你不利的事,那就是你说自己遭遇了严重的车祸,但我的同事检查过你的身体,你身上的确有伤,却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而按照我们领导的意思,是压根儿不提你有伤的事。” 虞景颜叹了口气,自己能够恢复如此之快,全仰仗自己的术士体质,却没想到,而今自己的体质也成了被人怀疑的点。 “你怎么把我弄出来的?你打晕我之后,直接把我扛出来的吗?”虞景颜又问。 小张点点头:“没错,咱们出来的时候,局里没什么人,我就把你放进后备箱了,省得路上被人看到。” 虞景颜:“等会儿,你领导要抓我当替死鬼,你却把我放走了,就算当时没人看到,局里的监控也一定能拍下来啊,你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还是说,你准备带着我开着警车闯过检查站、离开改则?” 小张哈哈一笑,拍了拍虞景颜的肩膀,说道:“不必那么麻烦,其实我手头已经掌握了一些我们领导严重违纪的证据,如今加上你这个证人,我想应该可以扳倒他。” 虞景颜:“仅仅为了扳倒他,你就冒险救我出来?” 虞景颜很是怀疑,感觉小张救他的目的,似乎并不是那么单纯,因为小张自称掌握了其领导违规违纪的证据,那么就可以直接举报领导了,没必要冒险救自己出来。 小张:“唉,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听出来了,我们的领导,就是个德不配位的混蛋,我救你,自然有我的私心,局里面我的工作时间不长,但业绩突出,如果这次能够扳倒领导、再立上一件大功,我认为,我可以取而代之。” 虞景颜皱起眉头,心说小张冒险救自己出来,果然有很重的私心…… “你想让我帮你出面指证你领导?”虞景颜问。 小张点点头道:“没错,不过不是现在,得等我立下大功,咱们再联手扳倒他。” 虞景颜好奇地问:“你反复提到的大功,是什么,是抓到这次两起案件的凶手吗?你是不是已经查到凶手是谁了?” 小张:“并不是,其实如果能够抓到杀死那两个司机的家伙,也是大功一件,但我跟进了好几天,感觉还是毫无头绪。我说的立功,是另一件事。” 虞景颜:“什么事?” 小张:“之前你提到过,南久给人当向导,至今下落不明,你还说,他有可能去了罗布山,我大概猜到他在给什么人当向导。” 虞景颜:“什么人?” 小张:“改则来了一批人,我跟你说过,让你远离他们,那批人可能是来偷金子的,我感觉南久多半是被他们逼着去当向导了,你懂了吧?” 虞景颜点点头:“懂了,你想抓那些人,而南久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找南久,你是想要让我跟你合作,一同将那些偷金子的人绳之以法?” 小张哈哈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赞许地说:“果然聪明,一点就通,只要能抓住那些家伙,就能立下大功,到时候加上我掌握的证据、你这个证人,咱们就能让那个德不配位的家伙滚下台,我则有机会取而代之,即便升不到他的职位,也能得到提拔,你呢,也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虞景颜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小张的话听起来的确有一定的可操作性,但让虞景颜感到不爽的是,从一开始,小张根本没有征求他的意见,而且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只需再给杰布打个电话,让杰布亲自跑一趟改则,届时那个县局的领导自然无法给自己乱扣罪名。 虞景颜感觉,小张救他主要是为了取代那位领导的地位。 而且,虞景颜感觉,小张这人很不简单,心机重、做事果决,甚至有些不择手段。 “为了扳倒你领导、取代他的位置,你才救我,对吧?”虞景颜问。 小张:“不管我为了什么,总之,是我救你出来的。” 虞景颜摇摇头,脑中闪过一些想法,随后,他陷入沉默…… 虞景颜沉默了,小张只说了句“你考虑一下吧”,便也不再开腔。 十几分钟后,虞景颜才说道:“这个计划,是你今晚上才想出来的?” 小张:“对啊,你的出现,让我临时制定了这个计划,你我联手抓住那些人,你就能找到南久这个关键证人,我立大功、你也跟着沾光,到时候你洗脱自己的嫌疑,我取代领导的位置。” 虞景颜冷冷一笑,然后说道:“好,我答应,我跟你合作。” 第387章 果然是你 小张满意地点点头,让虞景颜上车。 “现在去哪?”虞景颜问。 “罗布山在洞措一带,直接去洞措的话,我怕会被领导察觉,咱们从物玛乡这边绕一下,然后去罗布山。”小张解释道。 虞景颜不置可否,老老实实上了车…… 其实,在经过一番思索后,虞景颜已经察觉到,小张说的这些话中,有很多都是谎话…… 只不过,虞景颜没有戳穿小张的谎言,他很想看看,小张究竟有什么目的。 而且,他也需要一个称职的司机,将他带到罗布山。 虽然,虞景颜知道这样不明不白地同小张合作,会有不小的风险,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铤而走险…… “嘿嘿,身边有个深不见底的年轻人,还真是刺激,小张,你别让我失望哦。”虞景颜心说。 “虞景颜,我虽然在利用你,而且是使用了一种近乎胁迫的手段来利用你,但请你别记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小张解释道。 虞景颜没有回应,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同时他也在思索,小张的真实目的…… 他知道,一个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定出这样的计划并付诸行动的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县局民警能够做到的。 他大概推测出了小张的身份,准备等小张再露出一些马脚的时候,确认小张的身份。 小张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小曲,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事态的大致走向也与他料想的一致,可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虞景颜早已识破了他的谎言…… 虞景颜拿出地图,查看着他们前进的路线,小张开车走的这条路,并不是从改则县城直奔东边的洞措乡,而是从南边的物玛乡绕行一大圈,避过洞措乡附近的检查站,而进入洞措境内。 地图上没有标注罗布山的具体位置,虞景颜开口问道:“你知道罗布山具体所在吗?” 小张:“不太清楚,我以前从没去过罗布山,说来也怪,这座山在本地并不有名,却不知那些家伙为什么要去罗布山?” 虞景颜喃喃道:“可能是山里面有金矿吧。” 小张附和道:“可能是吧。” 虞景颜眯着眼睛观察小张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小张不耐烦地说:“行了,你看什么呢?” 虞景颜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张摇摇头:“没见过,你是觉得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虞景颜又看向小张开车的手,手上的老茧清晰可见。 “老弟,看得出来你身手很好,是练家子。”虞景颜说。 小张:“还好吧,当警察之前就练过几年功夫,到现在也一直没荒废,还在坚持锻炼。” 虞景颜:“我有个兄弟,也是练家子,他的本事不小,就喜欢跟厉害的对手切磋,却不知道你俩谁技高一筹?” 小张没有说话,用复杂的眼神瞄了一眼虞景颜。 “嘿嘿,果然是你,虽然老子的法眼已经废了,但还是能够看出你的身份。”虞景颜心说。 …… 此时,措勤城内,陈肸和四郎正在收拾东西。 几分钟前,二人又吵了一架。 他们在措勤徘徊了将近十天,没有任何的收获,陈肸的寻宝诀也失效了,每次拿出罗盘查看,罗盘的指针都稳稳指在南方,换来四郎的一阵阵冷嘲热讽。 四郎依旧认为,陈肸的半吊子寻宝诀比不了虞景颜。 “老陈哥,别再浪费时间了,之前你说咱们在这里待一周,这都第九天了,你还想继续待下去吗?”四郎质问道。 “不待了,收拾完东西,咱们连夜离开措勤,去找老虞。”陈肸头也不抬地说。 “可你知道虞哥现在身在何处吗?”四郎问。 “他肯定没来措勤,剩下的改则、仲巴和革吉,我觉得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改则,咱们今晚就赶往改则。”陈肸说。 “你如何这么确定,虞哥人在改则呢?老陈哥,你究竟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四郎很不信任地说。 “呵呵,你还是不相信我,多说无益,其实我只是猜测老虞人在改则……” “拉倒吧,今晚我又看到你偷偷给人发信息了,还想骗我?没猜错的话,虞哥身边有你的人,正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且你的人告诉你,虞哥已经在改则县发现了九眼天珠的线索,所以你才会如此肯定,说虞哥在改则,还让咱们直奔改则,对吧?”四郎不依不饶道。 “四郎,你一点都不傻,你很聪明。”陈肸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彼此彼此,跟你在一起,我若是不够聪明,怕是活不到现在。”四郎针锋相对道。 陈肸没再说话,继续收拾行李,半个小时后,二人退掉房间,开着猎豹车朝改则进发…… …… 天快亮的时候,小张和虞景颜已经绕过物玛乡,避开改则-洞措的检查站,进入洞措境内。 “饿了吧?”小张问。 虞景颜点点头,他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小张的车上只有矿泉水,没有任何吃食。 “前面是确登村,确登村有个小卖铺,待会儿咱们去凑合着买点吃的,顺便休息一会儿,开了这么久的车,我也累了。”小张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说。 虞景颜再次点点头。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确登村的小卖铺,一人泡了两桶泡面,又加了几根火腿肠、几个卤蛋,两个卤鸡腿后,便在店里吃起来。 二人都穿着警服,小卖铺的阿佳对俩人的态度很是恭敬,只是虞景颜这副尊荣,身上套着不合身的警服,怎么看怎么像保安。 吃过饭后,俩人回到车上,小张表示要眯一会儿,虞景颜也困了,便原地休息起来。 上午十一点钟,两人相继醒来,又来到小卖铺倒了点开水后,小张开始跟阿佳打听罗布山的事。 只是,小张的藏语水平非常有限,这阿佳的汉话也说不来,虞景颜便充当了翻译的角色。 “阿佳,罗布山在哪个方向?”虞景颜问。 “沿着公路往东走,经过洞措湖后,再往前走二里地,有一条往北边岔过去的小路,你们沿着小路一直开车,大概走上五十里地,就能看到北方有一座山,那就是罗布山,不过你们的车子只能停在山脚下,上不去。”阿佳详细地说明了前去罗布山的路线。 “哦,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罗布山那边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或者传说之类的?”虞景颜又问。 阿佳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虞景颜看向小张,翻译了刚刚与阿佳的对话,并说道:“这阿佳只知道罗布山的大概方位,却没听过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传说。” 小张:“你似乎对罗布山的传说很感兴趣。” 虞景颜哈哈一笑,的确,小张并没有让他询问有关罗布山的故事传说的问题。 他之所以要问,是因为仁珍说过的话——南久说过,改则的罗布山,是万万不能去的地方。 而虞景颜认为,南久的失踪,定然与罗布山有关。 问清楚了路线后,小张指了指小卖铺的泡面箱子,让虞景颜跟阿佳说一下,再买点泡面、面包一类的吃食。 虞景颜问过之后,阿佳却无奈地表示,没有了。 “没了?咱们也没吃多少东西,就没有了?虞景颜,你再问问,那些东西是被什么人买走的。”小张警觉起来。 虞景颜用藏语问了小张的问题,阿佳解释道:“前几天,有一大群人来过,将店里的泡面、面包、饼干、榨菜等,几乎买完了,你们刚才吃的东西,已经是店里仅剩的了,送货的车子要后天才来,抱歉。” 跟小张解释过后,俩人同时意识到,买走小店里那些东西的人,便是那十八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谢过阿佳后,俩人回到车上,小张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喃喃道:“果然是他们,他们去的也果然是罗布山,虞景颜,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立功的机会来了。” 虞景颜点点头,说道:“小张,你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我丢失的背包?” 小张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呃,对,你的背包跟我没有多大关系,我此行的目的,是那十八个人,我要抓住他们立功!” 虞景颜:“就凭你我二人,如何能抓住他们十八个人?” 小张微微一笑,指着腰间的配枪道:“凭这把枪。” “一把手枪,能对付得了十八个大汉?”虞景颜不信任地说。 “对付不了,但只要我开枪射杀或者打伤一两个人后,他们便会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到时候我再通知县局,让他们带人过来就行了,你以为每个人都不怕死吗?”小张自信地说。 虞景颜:“他们那些人,兴许真的不怕死。” 小张冷哼一声,面露杀气道:“如果他们拘捕,那就一一击毙。” “你有多少发子弹?”虞景颜问。 “杀人,不一定要用枪。”小张说。 虞景颜点点头,看着小张手上的老茧,说道:“你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还好吧,你哪来这么多的废话?走,出发!”说着,小张打着火,准备朝罗布山进发。 虞景颜却摇摇头道:“都要上战场了,还不肯说句实话?” 小张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虞景颜:“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的目的,不是立大功,也不是扳倒你的领导、取而代之,而是那十八个人,你跟他们有仇,我没说错吧?” 小张将车子熄火,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虞景颜,低声道:“我跟他们素不相识,何来有仇一说?我只是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他们来偷金子,我就抓他们,仅此而已。” 第388章 揭露身份 虞景颜点上根烟,决定摊牌。 “你可拉倒吧,他们真的是来偷金子的吗?不见得吧?我承认,最开始我并未识破你的谎言,但是为了圆上你的谎言,你又说了太多的谎言,谎话说多了,难免会暴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你口中的领导,跟杰布并无恩怨,这是一个关键性的破绽。”虞景颜说。 “哦?你怎么知道?”小张问。 虞景颜:“你们那位领导,比杰布至少大了七八岁,俩人不可能是同学,更不可能为了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结下仇怨,甚至迁怒于我、让我当替死鬼,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谎话,你只是为了让我相信,我若留在警局,只有死路一条,对吧?没猜错的话,你们领导已经查明了我的清白,他肯定跟杰布联系过了,而且让你调查南久和仁珍的事,你却自作主张,直接放行了仁珍,为的就是不让我找到关键证人仁珍,从而相信你所说的话,再把责任推给你领导,让我对你的领导生出厌恶、让我迫于无奈而从警局逃离,这样一来,我就被你胁迫着‘畏罪潜逃’,上了你的贼船、跟你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因为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从警局逃走的,你料定我不敢再回警局揭露你的行径,更不敢去找你们领导对质,你这一招,算得上高明,让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被你胁迫!” 小张没有否认,示意虞景颜继续说下去。 虞景颜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道:“如你所料,我被你拖下水,成为了‘畏罪潜逃’的逃犯,没有仁珍这个关键证人,南久又下落不明,我有理说不清,只能随你一起来这里,去找寻那十八个人,立下你所谓的大功,其实,你们领导根本没有违规违纪,你也没有掌握他的什么狗屁证据,你所说的一切,全都是谎话!” 小张:“那你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我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拉着你下水,是闲得蛋疼吗?” 虞景颜:“别着急,且听我娓娓道来,还是之前所说,你的目的就是那十八个人,你跟他们有深仇大恨,你要报仇,但你不想孤军奋战,所以才拉上我。从一开始你用别人的号码给我发信息,提醒我‘远离他们’,我就觉得奇怪,因为咱们素昧平生,你如果只是单纯提醒我,完全可以通过公职的身份找我谈谈,而不是故弄玄虚发什么信息。当初我没想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才慢慢想通了,你这是欲擒故纵,你了解我的性格,你很清楚,你越是让我远离他们,我就越是想要调查他们,没错,你发来的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但你没料到的是,我还有别的事情,因为要忙别的事,我没有深入调查那些人,而是去了先遣,更让你意外的是,老子在去先遣的路上差点被人撞死,而且老子的背包也被人偷走,而后,那两名司机相继被发现已经死了,等我重新回到改则、进入你的视线后,你才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用这样的特殊手段‘逼’我越狱,让我只能顺着你的意思往下走,也就是跟你一同对付那十八个人。” 小张:“你的意思是,我最早给你发信息的时候就是想利用你调查和对付那些人,但是你有别的事情,放弃了那些人,然后我利用两名司机的死,胁迫你越狱,再用谎言让你感觉自己留在局里只有死路一条,被逼无奈才跟我上了贼船?” 虞景颜点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我现在识破了你的计划,也不太容易跟警方解释清楚我越狱的事情,而且我们已经到达确登村,距离罗布山很近,又掌握了那些人的行踪,你很清楚,我不可能再次放弃那些人,因为我的救命恩人南久还在他们手中。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绕这么多弯,直接走程序、让警方将我无罪释放,再来找我商量对付那些人的事,不更直截了当、也没那么多的麻烦、更不用说那么多的谎言吗?你了解我的性格,只要南久在他们手上,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南久,不管你说不说出你同那些人的仇怨,我都会下水的。” 小张叹口气道:“之所以绕这么多的弯,是我不想让警方插手进来。你说得没错,我的领导根本没有抓你当替死鬼的意思,他昨晚上去吃饭之前,让我跟你谈谈,然后把你放掉,是我自作主张来了一出越狱的戏码,这样一来,你才会被迫下水。而且,现在警方并不清楚咱们的行踪,你我联手去对付那些人,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 虞景颜也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又说道:“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做事的风格让我不喜欢,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我无罪释放,你找到我,咱俩一起营救南久、对付那些人,事情就完了,而且那样做的话,警方也未必能够插手进来,为什么你这么自以为是呢?冯全!” 说到最后的“冯全”的时候,虞景颜的声调猛然提高…… “小张”哈哈一笑,也拍了拍虞景颜的肩膀,赞许地说:“老虞,你果然还是以前的老虞,总算认出我了,怎么样,我这副易容术,可还说得过去?” 虞景颜又点上根烟,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说道:“易容术是没什么毛病,只是,你昨晚这一记手刀,下手可够狠的。” 坐在驾驶座上的这个“小张”,并不是小张,而是冯全,擅长易容的体术高手,冯全! 冯全是冯三亿的养子,也是其麾下的金牌打手,早年被冯三亿送到南美当雇佣兵,后来回国后,为冯三亿干了不少坏事,虞景颜与他打过数次交道,在沈诺的观心青旅那件事中,冯全以“马金”的身份接近虞景颜,在沈诺的阴谋败露后,冯全将四郎和陈肸抓起来,逼迫虞景颜只身前去赴会,在明德花园的车库中,虞景颜以符纸与冯全展开交锋,却不敌冯全,但最终,冯全没有伤害虞景颜他们,而是就此离开,临走的时候还留下话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不知你还能不能认出我”。 昨晚虞景颜被冯全从局里带出来后,虞景颜差点相信了冯全的谎言,但是仔细思索后,虞景颜意识到冯全那些话实属破绽百出,最终,虞景颜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小张,其实是他的老熟人冯全。 之前虞景颜也没想到小张的真实身份,但他知道小张的目的就是那十八个人,联想到那些人身上的杀气,虞景颜想通了,其实那些人,与冯全一样,也是雇佣兵,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阿根廷人,那人很可能与冯全有交集,在经过一次次的查探后,虞景颜终于确定,小张便是冯全易容假扮的! “老虞,不好意思了,我之所以绕这么多的弯,不过是想跟你来一场较量罢了,当然,我的目的并不是取胜,只是想看看你比以前有没有长进,不错不错,虽然我看得出来,你伤得很重,一身的本事似乎也已经废掉,而且陈肸和四郎不在你身边,但你的思维依旧敏锐,在我精心设计的局中,能够识破我的计划和身份,这一点,让我很满意。”冯全说。 虞景颜与冯全,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冯全跟着冯三亿的时候,杀过不少人,连虞景颜的朋友赵怀远,也是死在冯全手中的,但虞景颜却打心底里,不恨冯全。 反而,他很欣赏冯全。 上次在车库里,冯全原本有机会将他们寻宝三人组团灭,但冯全没有那样做,没有杀死他们为冯三亿报仇,仅从那件事,虞景颜就对冯全生出好感。 “唉,你还是那么强势,明明是想与我联手对付仇家,却把我忽悠得一愣一愣,你说得没错,我受伤了,以前那些本事,也用不出来了,平心而论,我帮不了你太大的忙,甚至可能拖你的后退,老陈和四郎跟我决裂,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措勤,这件事说来话长……”虞景颜无奈地说。 冯全有些遗憾地说:“原本我还想利用你们三兄弟帮我完成复仇,却没想到你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哈哈,你老小子可真够惨的。” 冯全没有追问虞景颜为何与陈肸、四郎决裂,虞景颜也没打算仔细说明,毕竟这个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的。 “冯全,现在就咱俩人,如何对付那些家伙?他们也是雇佣兵,对吧?”虞景颜问。 冯全点点头道:“对,反正你也识破了我的身份,我就跟你讲讲吧。他们隶属于一支名为‘剑虎’的雇佣兵团,以前在南美的时候,我们的兵团跟他们交过手,死了不少兄弟,他们每个人都身手不俗,且都是狠角色,其中那个阿根廷人,脸上的刀疤,就是几年前拜我所赐。” 虞景颜:“你是一路追踪他们来到改则的吗?我想问一下,你这个身份的原主人,现在何处?” 冯全点上根烟,喃喃道:“老虞,小张已经不在人世,不过,他不是我杀的……” 冯全陷入回忆。 第389章 惺惺相惜 “一年多前,拉萨的观心青旅事件之后,我绑架了陈肸和四郎,让你来救人,你果然一个人来了,我很敬佩你的勇气,也很欣赏你们在观心青旅事件中的表现,其实我这个人,算不上好人,我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但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纯粹的坏人。在战场上杀的那些人,是为了我能生存下去,才不得已杀死他们,回到冯三亿身边后,我成了冯三亿的杀人工具,他利用我铲除异己,就像赵怀远那样的对手。冯三亿在的时候,我没得选择,因为是他收养了我,是他救了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但他死了之后,我想做个好人。离开拉萨后,我回到成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以新的身份生活。那天晚上,我打完工下班回家的路上,远远就听到前面的巷道中传来求救声,我立马冲了过去,不料已经有人冲在我前面,我到达巷道的时候,发现几名持刀歹徒正在抢劫,一名年轻的男子与他们厮打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女人正在哭泣,唉,不等我出手,那名男子已经被歹徒捅死,然后,我当场打死了捅死男子的歹徒,废掉另外三名歹徒。那名男子,便是小张。” 虞景颜问:“然后你就以小张的身份生活下去?” 冯全:“没错。” 虞景颜:“可是,没有人发现吗?小张死了,他家里人会发现不了?” 冯全:“你听我说,当时小张正好休假回到成都,那晚上,那个女的被人抢劫,求救的时候,小张听到了,见义勇为夺回歹徒抢走的钱包,却被歹徒刺伤身亡,结果呢,被他救下的女人拿着钱包撒腿就跑,甚至都没报警,那些歹徒自然也不会报警,我打死其中一个、打残了另外三个,然后带着小张的尸体离开现场。之后,我调查了这个英勇无畏的年轻人,才知道他是正在休假的警察,而且他是个孤儿,家里没有近亲,也没成家,于是,我决定以他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平心而论,我很佩服他,孤身一人,为了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勇于面对那群穷凶极恶的歹徒,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其实,当时他本有机会逃跑、将那个女人独自留下的,而且那些歹徒只是求财、并不想杀人,但是,职责使然!他是一名人民警察,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所以,在明知不可为的前提下,他英勇无畏地迎着歹徒的匕首冲了上去……我只恨自己去晚了几十秒钟,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死。他是英雄,是我冯全崇拜、敬重的人,调查过他的身世后,我对他肃然起敬,将他厚葬、然后易容成他,返回改则的工作岗位。” 听了小张的故事,虞景颜感觉有些心疼和难过,冯全说得没错,当时的情况,小张完全有机会逃跑,甚至他压根儿不需要管这个闲事,因为他虽是警察,却在休假、没有武器防身…… 但,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小张没有退缩! 可悲的是,被小张和冯全救下的女人,竟然落荒而逃,甚至都没有报警。 正所谓,世态炎凉。 “虽然那女的害怕麻烦、没选择报警的行为,也可以让人理解,但正是她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既寒了壮烈牺牲的英雄的心,也助长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冯全感慨道。 虞景颜还有些疑惑,便问:“可你之前并不认得小张,尽管小张是孤儿、没有近亲,但你用他的身份生活下去,也肯定会露出马脚呀。” 冯全摇摇头道:“你有点小看一个雇佣兵的素养了。我查了小张的所有社交账号,翻遍了他给朋友、领导、同事发的每一条信息,看过所有能够查到的他的视频,以及监控画面,从而模仿了他的声音、笔迹、言谈举止,甚至使用社交软件聊天时候常说的话、打字以及使用表情、标点的习惯,从而,尽可能天衣无缝地把自己伪装成小张。当然,有些没有被记录下来的线索,我肯定无法知晓,在我以小张的身份返回改则后,有些人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我跟他们说,自己在休假的时候生了一场病,记忆力有点退化,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他们都信了,再说了,在改则这种海拔如此高的地方,慢性高反带来的记忆力减退,是非常明显的,再加上,小张原本就参工时间不长,所以,没有人识破我的身份。手机里那些远在外地的联系人,就算察觉到我不对劲,他们也不会在意,因为,这个社会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很淡薄,除了至亲、特别要好的朋友外,没几个人会在乎别人发生的变化。” “哦,原来是这样……”虞景颜思索着冯全说的话,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有人以高超的易容术模仿他的话,除了陈肸和四郎之外,大概没有人会察觉到自己是别人伪装的。 “卧槽,真是可怕。”虞景颜忍不住说。 “一个人活着的凭据,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特别是那些普通人,他们没有过人的身手、没有你那种术法,是很容易被人模仿的,而小张恰恰是个孤儿、未婚、没有女友,参工时间不长。”冯全解释道。 虞景颜点点头,表示认同。 “小张的身材,跟你差不多吧?”虞景颜问。 冯全:“没错,这也是我想易容成他,代替他继续活下去的原因之一。所谓无巧不成书,我在改则以小张的身份生活了一年,都没人发现我的真面目,而我也习惯了以小张的身份生活,去餐馆里,我会点小张爱吃的菜,并渐渐自己也喜欢上了那些菜品,我会听小张爱听的歌、看他爱看的电影,渐渐地,我跟他越来越像。有时候我在一觉醒来之后,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小张,忘记那些血雨腥风的过往,只是勤勤恳恳做好小张的本职工作,局领导经常夸我踏实能干,哈哈,在某些方面,我做得要比小张更好。可是,平静的生活被那群闯入者打破了,从那十八个人来到改则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他们,在我去招待所排查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认出我。” “虽然他们认不出你,但你还是要报仇,为你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对吗?”虞景颜问。 冯全应了一声,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气。 “对,我要报仇。但是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要对付他们,非常困难,但我实在不想让局里的同事们也掺和进来,他们很多都是小张那样正直善良的人民警察,而剑虎雇佣兵团的家伙们,并未在国内犯案,改则的警方没有理由对付他们,而且,普通的警察也不是那些亡命徒的对手。我没有着急动手报仇,不光是因为我势单力薄,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么偏远的改则。”冯全说。 虞景颜:“直到我的出现,你意识到,报仇的契机到了。” 冯全哈哈一笑:“是的,我知道剑虎的人肯定不是来偷金子的,其实他们都很有钱,他们来改则,应该不是为了钱,我盯了他们很久,发现他们常常会在野外扎营过夜,很少回招待所,这些天来,他们几乎将改则的六乡一镇转了个遍,唯独到了洞措的时候,他们盘桓的时间最长,从他们来到洞措到现在,已经过去八天,依旧没有离开,我估计,他们的目的与洞措有关。之前在改则的街头见到你的时候,我很惊讶,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结合剑虎的人,我估计,你们可能有着同样的目的,我听你提到过,你在找寻什么九眼天珠,跟我说实话,九眼天珠是不是在改则、是不是在洞措、在罗布山?” 虞景颜:“我的确是为了找寻九眼天珠而来,但我不确定九眼天珠在不在这里,剑虎那帮人来改则,或许也为了同样的目的。” 冯全:“我给你发信息,想让你帮忙调查和对付剑虎的人,但我发现你伤得厉害、一身本事所剩无几,而且你的左膀右臂也不在身边,于是我暗中保护你,生怕你被剑虎的人整死。结果你又包了辆车去先遣,放弃了剑虎那些人。” 虞景颜:“我想去先遣看看,九眼天珠在不在那里,不料路上发生意外,差点把命搭上。对了,那两个司机是怎么死的?” 冯全:“霸道车主被人割喉,皮卡车主吊死,但俩人应该都是被别人杀死的,皮卡车主不是自杀,除此之外,我也没查出更多的线索。至于你丢失的背包,我没看到,应该已经落入杀死那俩司机的凶手手中。而且我感觉,杀死那两名司机的人,兴许与剑虎有关!” “何以见得?”虞景颜问。 冯全:“我猜的,你是为了九眼天珠而来,剑虎多半也有相同的目的,如果他们知道你背包中有天珠,那么他们很可能会想方设法夺取天珠。其实具体的经过我完全不清楚,但我认同你的推测——霸道车主在皮卡车主的逼迫下,准备谋财害命,撞死你,弄走你的天珠。然后霸道车主没下死手,让你逃过一劫,得手后的二人刚拿到天珠,遇到剑虎的人,被剑虎的人杀死,而你的天珠,则落入剑虎手中。” 虞景颜想了想,认可了冯全的话。 冯全继续说道:“现在咱们知道剑虎的人在罗布山,还抓了一个向导,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南久,而且咱们推断,剑虎的人拿了你的天珠、也为了九眼天珠而来,那么,你自然会跟我联手,对吧?” 虞景颜点点头:“当然了,老子跟你一见如故,你这人虽然有些混蛋,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立场的,只可惜,我的本事废了,老陈和四郎又不在,我怕帮不上忙。” 冯全:“无妨,也不指望你跟人真刀实枪地干,我拉上你,只是找个人做伴儿,哈哈哈……” 第390章 相互依赖 虞景颜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在正面作战中,他几乎是废人一个,但他的头脑依旧好使,他的见识依旧还在,冯全与他联手,并非毫无胜算,他至少能够帮冯全出谋划策,至少能够同冯全并肩战斗。 “咱们的优势是,敌明我暗,剑虎的人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们似乎也没把你当回事,这样的话,咱们还是有机会与他们周旋的。”冯全分析道。 虞景颜:“没错,而且我身上还有一些厉害的符纸,只要能够趁他们不备,将符纸贴在他们身上,就能让他们束手就擒,不过呢,贴符纸这样的活儿,还得交给你。” 冯全:“明白,我身手好,近身的几率更大,你这两下子拳脚,莫说有伤在身,就算是完好状态也打不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不过呢,我还有个顾虑。” 虞景颜:“什么顾虑?” 冯全:“这十八个人都是剑虎的精锐,唯独没见到他们的团长。” “剑虎雇佣兵团的团长?他是什么人,很吊吗?”虞景颜问。 冯全:“其实我也没见过团长的真面目,听说剑虎的团长是剑虎的灵魂,无论身手还是智计,都相当出色,他一直没有露面,不知道是不是躲在暗中、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虞景颜皱起眉头,警惕地环顾四周,周围并未看到任何可疑之处。 冯全:“总之要多加小心,剑虎的团长成名已久,我跟剑虎交手的时候,据说团长已经隐退,不然的话,我可能会死在他们手中,当然你也不必太过紧张,那团长已经销声匿迹多年,没准儿早就死了。” 话虽如此,虞景颜依旧很紧张,躲在暗中的敌人最为可怕,这一点,他再了解不过。 俩人简单商量了作战计划,其实他们的计划就是见机行事,先到达罗布山,想办法观察一下剑虎雇佣兵团的行动,再由虞景颜出面吸引剑虎那些人的注意力,冯全则趁机欺身上前、用符纸、手枪对付剑虎的人。 虞景颜的心中没有一点底儿,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南久是他的救命恩人,罗布山中可能有九眼天珠,陈肸和四郎不在身边,他能依赖的,只有身手了得的冯全。 单纯论身手,冯全似乎还在四郎之上,当初四郎有常青刀在手,都没打过冯全。 所以,虞景颜对冯全有信心,他担心的,是那个尚未露面、不知死活的剑虎佣兵团长。 经过这番推心置腹的交流过后,冯全看了看时间,说道:“出发吧,老虞,没想到曾经的对头,如今成为伙伴。” 虞景颜微微一笑,心中却在想:曾经的伙伴,是否会成为对头? 二人按照确登村阿佳的指引,沿着公路驶过洞措湖,虞景颜透过车窗看过去,美丽的洞措湖风平浪静。 “不知道这座湖泊中有没有龙神。”虞景颜心说。 “你在想什么?”冯全问。 虞景颜:“没什么,头段时间去了趟普兰的拉昂措,如今又来到洞措湖,有些感慨罢了。” 冯全:“看来你在拉昂措一定留下了深刻的回忆。” 是啊,虞景颜的确在那里留下了深刻的回忆,在拉昂措,他见识了强大神秘的龙神,也因为自己的自负,败在普通人扎顿手中,差点导致郑国强团队的覆灭。 过了洞措湖,直行一公里,前面果然出现一条岔向北方向的小路。 转到小路上后,虞景颜盯着地图仔细查看,奈何地图绘制得不够详细,上面连罗布山都没有。 冯全一直没有追问虞景颜和陈肸、四郎之间发生了什么,虞景颜却忍不住想念两位兄弟…… “人啊,是感情动物,有些东西,再怎么着也忘不了。”虞景颜心说。 “老虞,罗布山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你说九眼天珠有可能在罗布山,又是如何得出的结论?”冯全问。 虞景颜:“我还有本事的时候,懂得一种叫做寻宝诀的秘术,寻宝诀能够帮我指引至宝的大概位置,我按照寻宝诀的指引来到阿里后,寻宝诀失效了,这些天,我去过噶尔县、普兰县、札达县,还有现在的改则县,相当于用排除法吧,阿里东三西四七个县中,目前来看,最有可能藏有九眼天珠的地方,就是改则,不然的话,剑虎的人也不会来这里。” 冯全:“说了半天,你也没有依据。” “谈不上完全没有依据,那个南久,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剑虎的向导,他很可能知道罗布山的秘密,咱们跟别人打听罗布山,人家都说罗布山没什么特殊之处,唯独南久,南久曾经告诉他女儿仁珍,千万不能去罗布山,这说明,南久知道罗布山的不寻常。唉,希望他还没有遭到剑虎的人的毒手。” 冯全的出现,多少让虞景颜看到了一些曙光,虽然他跟冯全接触不多、交往不深,但经过观心青旅的事之后,虞景颜便对冯全很是欣赏和信任,而今没了陈肸和四郎的相伴,虞景颜能够仰仗的,只有冯全,或者说,冯全能够仰仗的,也只有虞景颜。 冯全不愿让县局的同事们掺和进来,是因为冯全知道,寻常的警察对付不了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剑虎雇佣兵成员,反而会白白枉送性命。 “对了,老虞,上次分别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弄明白了吗?”冯全问。 虞景颜点点头道:“你说,在我身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指的是老陈吧?” “没错,正是那个古玩城的保安陈肸,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也上过战场、杀过人。” 虞景颜:“的确如此,老陈曾在东南亚当过雇佣兵,说起来跟你也算是同行。” “哦?”听了虞景颜这话,冯全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虞景颜问。 “没什么,冒昧问一句,陈肸和四郎为何会跟你决裂?”冯全岔开了话题。 虞景颜思索了片刻,简单地解释道:“就是由于各种各样的误会,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仇怨,老陈、四郎以及我,本是亲密无间的寻宝三人组,我们仨一起出生入死并肩战斗多时,但大概是我这个人有强迫症吧,我总是觉得,他们跟我应该完全一条心,但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即便是亲如手足,也不可能在思想上绝对的统一,在意识到他们思想上与我有一些分歧后,我便无法与他们像以前那样相处,仨人吵了一架,然后言归于好,从噶尔县出发之时,我用定身符将他们困住,然后一个人溜了,我估计这会儿吧,他俩人应该在措勤那边找寻九眼天珠。” 冯全点点头,虞景颜又问:“你刚刚反应不大对,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还是把心思用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吧,剑虎的人很难对付,当年我曾跟他们多次交手,双方各有伤亡,我有不少兄弟都死在他们手中。”冯全忧心忡忡道。 虞景颜:“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准备如何对付他们?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依赖警局的同事吧?” 冯全:“在你出现之前,我的确没想好对策,正如你所说,与剑虎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局里的同事,那时候我特别好奇,为什么剑虎的精锐会倾巢而出,来到改则这种偏远地方,我准备等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再制定详细的应对之策。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哈哈,还真是缘分,你的出现,打破了僵局,让我意识到剑虎的目的多半与你相同。不过让我失望的是,你的状态很差,身边也没有陈肸与四郎相伴,于是,我决定考验一下你,结果你果真识破了我的身份,既然你的头脑依旧灵活,那我自然要拖你下水,说实话,有你在我身边,我感到心安。” “心安?”虞景颜重复了这个词语。 冯全:“没错,就是心安,你这个人吧,单纯看外表,很难让人喜欢,但跟你接触过后,就能发现你的人格魅力,你很有趣,也很正直、勇敢、聪明,美中不足的是,你没有像四郎和我一样的身手。” 虞景颜问他,跟四郎比起来,俩人谁更厉害。 冯全不假思索道:“四郎的进步很快,最初在成都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菜鸟,虽然身手不错,但若生死相搏的话,我有把握在五分钟之内杀掉他。但当我在拉萨第二次与他交手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质的飞跃,特别是他腰间那把藏刀,有了那把刀,我赤手空拳几乎不是他的对手,但如果给我趁手的兵刃,依旧能够在十分钟内击败他,不过我肯定也得受伤。第三次,我用计将他擒下,那次我俩不算真正的交手,没什么参考价值。一年多不见,四郎的实力应该比以前更强了,如今我已经没有把握战胜他。” 虞景颜应了一声,回忆着四郎在一次次战斗中的成长经历,于札达县外对决机械师孟杰的时候,四郎表现出非凡的实力,以悍然一刀制服孟杰,在穹窿银城遗址的时候,四郎在嘎玛面前拔出常青刀展露实力,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越发澎湃,再到对战金问苍的那天晚上,四郎以一己之力与金问苍激战多时……不过后来,虞景颜被天雷劈晕,四郎与嘎玛联手灭了金问苍的场景,虞景颜并未看到。 “到底是福常青转世,这小子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只希望他能守住初心、别走歪路。”虞景颜心道。 沿着这条小路行驶了二十分钟后,前面一座高山已经清晰可见,只是山间多云雾缭绕,让人看不太真切。 第391章 山雨欲来 虞景颜降下窗户探出脑袋,仔细观察前面的大山,喃喃道:“山上有雪,看起来这座山的最高峰在一千米以上,不算矮,但跟藏地诸多神山比起来,实在没什么特殊之处……” 冯全:“大概正是因为它的特殊,才让它看起来毫无特殊吧。老虞,我相信你说的那个寻宝诀,也相信剑虎那帮人的眼光,他们肯定不会单纯来改则旅游,如果他们当真在罗布山,那么这座山中一定隐藏了不少秘密。” 虞景颜观察着罗布山的规模,罗布山面积很大,山势不算陡峭…… “罗布山距离穹窿银城有几百公里,距离拉萨有近一千公里,如果古象雄的人与吐蕃的战士决战,这里倒是一处好地方。”虞景颜拿出地图,在地图上找到洞措乡,标注出罗布山的位置,罗布山所在之处,正处于当初次旦标注出来的、极有可能是象雄与吐蕃决战的主战场的区域内。 “罗布山,翻译过来便是有宝贝的山,没错吧?”冯全问。 虞景颜:“正是,所以,我觉得罗布山的宝贝,是殊胜至极的九眼天珠。” 冯全:“那九眼天珠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我以前跟着冯三亿的时候,他手头有几颗天珠,不过没有九眼的。” 虞景颜:“单说经济价值,九眼天珠大概还比不上唐伯虎、张大千或者毕加索、梵高他们等人的画作,但九眼天珠是佛教圣物,相传具有神秘的力量,坊间传闻,李连杰自幼习武,从影之后拍戏期间,曾多次受伤,损耗了不少元气,后来得了严重的甲亢,导致身体每况愈下,五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古稀老人一样,似乎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这倒是可以理解,他早年因为过度的习武、拍戏,导致身体透支、元气大伤。后来,他从大宝法寺恭请了一颗九眼天珠,打那往后,他的身体逐渐恢复,上次公开露面的时候,状态已经很不错,似乎已经恢复到巅峰,前两年不是还跟马云拍了一部功夫戏嘛……” 听了虞景颜的解释,冯全有些吃惊,感慨道:“也就是说,九眼天珠可以让人重获新生?” 虞景颜:“传闻是这样的,我也不清楚,想当年我曾有幸接触过一颗九眼天珠,却因为自己有眼无珠,把那颗珠子当成了台湾的仿珠,可惜啊,而且那时候的我,眼力差、没本事,也没能搞清楚九眼天珠是否蕴含着特殊的神力。” 冯全跟随冯三亿多年,在冯三亿府上见识过不少稀世珍宝,却从未见过九眼天珠。 “你说,剑虎的人为什么也要找九眼天珠,难不成是他们的团长病了、快死了?需要九眼天珠起死回生?”冯全说。 “剑虎的人,未必是为了九眼天珠,他们的团长,也可能早就死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前面就是罗布山,等到了山里、找到剑虎那些人的踪迹,可能会有收获。”虞景颜分析道。 让虞景颜想不通的是,为何南久在提到罗布山的时候,会谈虎色变?南久是先遣乡的村民,按理说不会跑这么远来位于洞措的罗布山…… 想到南久,虞景颜便顺道想起仁珍…… “那丫头,应该已经到杰布那里了吧?”虞景颜心想。 不过,虞景颜的手机还是没充上电,他们从县城走得匆忙,而冯全也没有苹果的充电线…… “对了,冯全,你说县局的人知道了你带我离开警局的事,会不会一路追过来?”虞景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便问道。 冯全:“不会,虽然我带你出来的过程很不合规矩,局里的监控也拍下我扛着你离开警局的事,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人会去查监控的,那晚上领导离开警局之前,本就让我放你走,相关的手续我也伪造了放在了领导的办公室,我打晕你、去物玛乡的路上,我跟领导汇报说,已经办好了他交代的事情,而且,今天和明天这两天,我都休息,局里没人会找我的。” 虞景颜点了点头,同时对冯全做事的细心感到敬佩,原来冯全早就安排妥当了这一切……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虞景颜又说。 “说呗。” “如果我没识破你的身份,你是不是不打算表明身份,就直接带我来罗布山,来完成你所说的大功?”虞景颜问。 冯全哈哈一笑,没有回答。 很快,二人顺利抵达罗布山的山脚,正如确登村那位阿佳所说,罗布山山路难走,他们的车子根本开不上去,只能在山脚下停车,然后徒步上山。 上山前,冯全从车子后排座椅下拿出一个硕大的背包,虞景颜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冯全说,这是对付剑虎雇佣兵精锐必不可少的装备。 虞景颜点头会意,冯全从背包里拿出一长一短两把刀子,长刀自己拿着,短刀交给虞景颜,虞景颜身上本就揣着一把匕首,而且他根本不会用刀,便将短刀还给冯全。 “好吧,以你的身手,拿这刀的确没什么用。”冯全说。 随后,冯全又给虞景颜找出一个小巧的望远镜,以及一套无线通讯设备。 “进山之后,咱们就用这套无线对讲机联络,你会用吧?”冯全说。 虞景颜尝试着操作了几下,很快掌握了使用方法。 而后,俩人各自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起来,很快,他们就在半山腰上看到了几个小黑点…… 推进镜头后,虞景颜看清楚了,那些黑点正是剑虎精锐们驾驶的五辆悍马车。 “看来他们的确在山上,不过咱们的车子比不了他们的悍马,只能徒步咯。”冯全开口道。 虞景颜点点头,二人小心翼翼沿着山路进山…… 剑虎雇佣兵停车的半山腰,便是这座山的雪线所在,停车地点以上被白雪覆盖,以下则几乎看不见雪。 虞景颜心知,这样的山上下雪之后,会常年不化,就算是以悍马车的优越性能,也无法在雪地上行驶。 虽然他们看到了剑虎的悍马车,却没看到剑虎成员所在,二人走得不快,边走边拿起望远镜观察山上,试图找到剑虎成员所在。 可是一路攀爬到悍马车的停车位置,还是没有看到一个剑虎的成员。 在停车地点,二人看到了一排杂乱无章的脚印,脚印印在雪地上,短时间内不会消散。 看到雪地上的脚印后,冯全皱起眉头,短暂思索一番,才说道:“老虞,我有主意了。” “说来听听。” 冯全将嘴巴凑到虞景颜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子,虞景颜听罢,露出笑容,赞许地说:“可以可以,就这么干!” 商量好计划后,二人沿着剑虎成员们留下的足印,谨慎地行走于雪地中。 雪地上的足印通往各个方向,但在前方不远,又重新汇集起来,虞景颜问:“足印散开的地方,说明他们分头行动前去探路或者找寻九眼天珠,重新汇集起来的地方,是因为他们没有收获,才汇合后再次前行?” 冯全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从时间上来看,他们已经在这座山上待了至少一周,看来他们也不清楚九眼天珠的具体位置,或者说是他们想要探寻的秘密的具体位置,才会不放过这座山的每一个角落。” 虞景颜对冯全的分析表示认可,推测剑虎的人只知道罗布山上有他们要寻找的东西,但不清楚那东西的具体位置,故而会每走一段路就分开搜索,搜索无果后再到前方汇合。 “那么这样一来,他们前进的速度必定很慢,这座山如此之大,即便他们十八个人分开搜索,要想搜遍这座山的每一个角落,估计也得十天以上,从他们脚印散开、再到下一处位置汇合的距离来看,他们每走几十米,就会分头搜索,咱们可以利用他们搜索缓慢的弱点,发动攻击!”虞景颜说。 冯全嘿嘿一笑,让虞景颜紧跟其后,自己则一手拿枪一手拿长刀,警觉地走在前面。 二人沿着剑虎的足印走了一个多小时后,看到在山间一处较为平坦、开阔之地,搭着一排帐篷。 俩人蹲在土坡后面,观察了十几分钟,帐篷里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他们都不在这里,咱们去看看。”冯全说。 虞景颜表示赞同,二人轻手轻脚来到最边缘的帐篷前,猛地打开帐篷的门帘,里面果然无人。 挨着查看了这排帐篷后,没有见到一个剑虎的人,帐篷里陈列着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还有不少野生动物的尸体、皮毛。 三头野狼、两头熊,一只雪豹,还有几只比较少见的鸟类,以及两只只剩下皮毛的白狐…… 虞景颜和冯全检查了这些鸟兽身上的伤后,冯全低声道:“大都是被人一枪毙命,而且使用的不是同一种口径的子弹,看来这帮家伙果然带着不少枪械进山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虞景颜看了看冯全的手枪,说道:“怕啥?你不是也有枪吗?” 冯全:“这把枪的射程只有几十米,而对方使用的556和762子弹,射程至少几百米,差距太大了,好在目前他们还不知道咱们也进山了,可以来个出其不意,按照之前的计划,先杀杀他们的威风!” 虞景颜拍了拍冯全的肩膀,低声道:“我相信你!” 冯全无奈地苦笑道:“如果只是寻常的盗猎分子,老子还真不放在眼里,可是,他们是剑虎的精锐,帐篷里这些鸟兽,不过是他们无聊时顺手打死的,这帮人要真想来这里打猎,不出一周时间,就能将罗布山上的飞禽走兽灭个干净。” 第392章 猎杀开始 佣兵成员讨论了一阵子后,那个老外开口道:“就算是冲咱们来的也无妨,一个人而已,大不了送他吃枪子儿,南久,你继续带路。” 南久有些为难,看着雪地上的规律的脚印,挠挠头道:“我,我有点害怕……” 话音未落,一杆长枪已经顶在他的腰眼上。 “那你怕不怕这个?”一名佣兵说。 “怕,当然怕,几百斤的熊,一枪就放倒了,我肯定怕啊……” 无奈之下,南久只能继续带路,沿着前方雪地上未知的足印,谨慎地前行。 此时,虞景颜正在这支佣兵队伍前方数十米外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观察着佣兵队伍的情况。 “卧槽,怎么是南久走在最前?”虞景颜喃喃道。 他屏住呼吸,只露出上半个脑袋,因为据冯全所说,剑虎的人观察力非常敏锐,枪法如神,他可不敢轻易暴露。 在佣兵队伍距离虞景颜的藏身之处大概五十米的时候,那名老外忽然开口道:“停下,不着急走。” 队伍停下了,老外趴在地上仔细观察地上的足迹,然后开口道:“41码,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成年男性,体重一百四十斤上下,只有一人。这个特征,与那家伙吻合吗?” “完全一致,我早就说那家伙有问题,在招待所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可是你们非得拦着我,不然的话我早把他解决了。”一名中国人不满地说。 “奇怪,我找的人怎么没撞死他?按说他早就应该死在去先遣的路上了。”外国人说。 虞景颜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攥起拳头,心道:果然是这帮混蛋逼迫霸道车主撞我,特娘的,老子…… 忽然间,虞景颜在那个老外转身的瞬间,看到了老外身上的背包…… 那个背包,是虞景颜的。 “卧槽,老子的背包、天珠,都在他们手上,找人撞我的,也是他们,好在那个司机总算没有泯灭人性,放了老子半条命,又好在南久及时出现,救了老子,不然的话,老子到死也是个糊涂鬼!”虞景颜心想。 “是他又如何?既然敢上山,咱们就让他再死一次!”另一个佣兵不屑地说。 佣兵们低声讨论了几句,虞景颜没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但想来他们说的不外乎怎么把他抽筋扒皮之类的。 而后,佣兵再次前进,依旧是南久走在最前面。 此时的虞景颜,紧张、愤怒,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堆被白雪覆盖的乱石,又转头看向佣兵队伍。 猛然间,他的瞳孔急剧放大,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他在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的、看着像美国人的佣兵成员头上,看到了一个发卡。 只这一眼,虞景颜几乎要失控! 那个黄色的发卡,他曾在杏儿头上看到过…… 没错,那晚上在狮泉河红柳花路吃烧烤的时候,杏儿的头发上正是卡着那个黄色的发卡,而此时,这个发卡却出现在美国佬头上。 “难怪杏儿会不辞而别,难怪杏儿会失去联系……原来,她压根儿没有去拉萨,天呢!我早该想到的,像杏儿那么善良的人,怎可能在拿到一百万后就玩失踪呢?杏儿,我,我会替你报仇的!” 看到美国佬头上的黄色发卡,虞景颜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杏儿没有去拉萨。 杏儿,多半已经遇害,死在这群禽兽手中。 虞景颜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狮泉河前往拉萨的杏儿,正在路边等待出租车,然后一队悍马车驶来,车上的美国佬或者其他人在看到杏儿的美色后,停下车来,将杏儿强行带到车上,无情地蹂躏了善良美丽的杏儿,并将之残忍杀害,那名美国佬刽子手,还把杏儿的发卡戴在自己的头发上,炫耀着自己对一个无辜女孩做出的丧尽天良的兽行! 虞景颜全身都在发抖,他努力不去想象杏儿在临死前遭受的折磨,可是脑海中却不断闪过杏儿无助的求救声、已经那群混蛋嚣张的狂笑! 虞景颜仿佛看到,杏儿被一群身强力壮的雇佣兵压在身下,他们轮流欺凌了弱小的杏儿,甚至将杏儿折磨至死…… 杀气,从虞景颜身上散发出来。 他要报仇! 为杏儿,为自己,为霸道车主、皮卡车主,为南久,为了,人间的正义! 虞景颜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此时,重新上路的佣兵队伍却再次停下来,那个说话很有权威的老外朝虞景颜藏身的巨石看过来,并拿出腰间的步枪,对准虞景颜所在的方向。 “有杀气。”老外低声道。 一瞬间,十多只枪齐刷刷瞄向虞景颜藏身之处,虞景颜心中大惊,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 佣兵们并未立即冲过来,也没有贸然射击,因为他们不确定虞景颜这边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确定附近是否还有别的埋伏。 就在这个时候,虞景颜还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 在虞景颜躲在巨石后面同佣兵队伍对峙的时候,一条雪白色的小蛇正在悄无声息接近虞景颜…… 这条小蛇本就居住在巨石附近,刚刚觅食归来,眼看着前面这个庞然大物一般的“闯入者”,小蛇决定给对方一些教训,只少也要将虞景颜赶出自己的地盘。 小蛇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举动即将打破虞景颜与佣兵队伍对峙的僵局。 它一口咬在虞景颜的脚踝处,全神贯注与敌人对峙的虞景颜吃痛,猛地站起身来,将半个身子露出巨石,同时甩动左脚,将雪白色的小蛇甩飞了出去。 而虞景颜则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好在,这条小蛇无毒,虞景颜只是被咬伤了一点皮肉。 蛇不是威胁,威胁是前面这支队伍。 在虞景颜站起身来甩掉小蛇的瞬间,剑虎的精锐们已经发起射击。 枪响的同时,虞景颜蹲下身子,噼里啪啦的子弹全都射在石头上。 “卧槽,老子差点被打成筛子……”虞景颜惊魂未定,思索着下一步的战术。 眼见没有击中虞景颜,佣兵队伍中一个瘦小的东南亚人越众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朝虞景颜飞奔而来…… 虞景颜微微一笑,他听到了敌人朝自己冲过来的动静,却不慌不忙…… 东南亚的佣兵速度极快,踩在雪地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眼看他即将冲到巨石前面的时候,却发出一声惨叫! 第393章 拖住剑虎 其余佣兵留在了原地,只见那名东南亚的佣兵身子一矮、险些颠倒,他惊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脚,此时,他的右脚正踩在一个强劲有力的捕兽夹中,兽夹的利齿死死咬住他的脚踝,让他痛不欲生! 就在他要蹲下扒开兽夹的时候,虞景颜身后的乱石间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与此同时,受伤的东南亚人应声倒地,在他倒下去的时候,眉心多了一个血窟窿。 其余的佣兵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用枪对准虞景颜藏身的巨石,老外开口道:“小心,对方不止一人,有埋伏!” 佣兵们早已呈战斗队形散开,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观察着脚下,用枪托试探周围的雪地,确认安全后才敢挪动脚步。 在那名老外的指挥下,佣兵们缓慢地从各个方向朝虞景颜藏身的巨石包围上来,他们不断确定着脚下的雪地的安全,并时刻留意着巨石这边的情况。 转眼间已经折损一人,让这些亡命徒都变得紧张起来。 绕到侧面的美国佬和韩国人,已经发现了巨石后虞景颜的身影。 二人朝带队的老外比划了手势后,老外点点头,然后,他俩同时对着虞景颜的身影开枪射击! “砰砰砰!”几声枪响之后,带队的老外抬手示意二人停止射击,无奈地说:“别打了,人早就走了!” 等他们仔细摸查过这片雪地、确认雪地里只有夹住已经死亡的东南亚佣兵的一个捕兽夹后,他们才绕到巨石后面,看到眼前的情形后,美国佬骂了一句“法克”。 巨石后面,是虞景颜穿过的外衣,只有一件外衣,厚实的外衣劈在石头上,伪装出虞景颜的人影。 而这个时候,虞景颜早已穿上一身雪白的衣服、戴上雪白的帽子和口罩,退到后方、与冯全汇合。 “要不要追?”韩国人看着巨石后面的脚印,问道。 老外摇摇头道:“不用追了,对方至少有两人,而且从他们布置陷阱的手法来看,是行家,要是贸然去追击,很可能会再次落入他们的陷阱,甚至被他们逐一击破,所以,不能追。” “那咱们的兄弟就这样白白死去吗?”暴脾气的中国人反驳道。 “他们一定还会出手的,咱们只需要以静制动就可以引他们露面,届时再把握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才是上上之选。接下来,放慢搜山的速度,每次分头行动的时候,至少三个人一组,死了一位兄弟,我和南久、思密达一组,你们自行分组,已经在这个鬼地方转悠了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老外镇定自若道。 而后,剑虎的精锐们稳住阵脚,检查了东南亚那哥们儿的尸体,以及雪地中布置的捕兽夹。 “点四五的子弹,是手枪,难怪对方没有过早开枪,而是等到咱们的人冲到近前的时候才开枪射杀,因为手枪射程不足,看来他们没有更先进的武器,这是个好消息。还有,雪地里布置了捕兽夹,虞景颜冒出来吸引火力,让我们掉以轻心,不然的话,以帕朗的眼力,不会这么容易踩到捕兽夹的,对方成功利用了我们急于求成和自大的心理,来了个敲山震虎,手段很高明,以后的行动要越发小心。”老外分析道。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的确,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如果不是虞景颜忽然现身,帕朗,也就是那个东南亚的哥们儿,也不会这样着急地冲上去,导致落入陷阱、身形变慢,被躲在暗处的枪手一枪爆头。 虽然剑虎的人不确定虞景颜这边有多少人,但他们知道,虞景颜这边的实力肯定要远远弱于他们,不然的话,也不用提前布置陷阱、展开心理战术,大可以正面冲突。 没有人理会帕朗的尸体,甚至都没有人为帕朗扒开捕兽夹,帕朗就这样倒在雪地里,到死,脚踝上都夹着捕兽夹。 剑虎的人,不会浪费时间在死人身上。 他们的搜查变得越发缓慢,每走一步都要认真检查每一片雪地,防止再次落入陷阱。 这便达到了虞景颜和冯全的目的——先拖住剑虎。 …… 此时,虞景颜和冯全正在远离剑虎的山背坡上休息,冯全面露不悦,开口道:“老虞,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差点就坏了大事!你的提前暴露,让你陷入险境,也让敌人们的警觉性提升到最高!” 虞景颜掏出烟来叼在嘴里,没敢点上,生怕被剑虎的人发现。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那个美国佬头上戴着的发卡,是我一位关系不错的女性朋友的,估计我那位朋友已经遭遇了他们的毒手,所以,在看到那个发卡的时候,我才会失控,让他们察觉。”虞景颜有些愧疚地说。 “唉,原来如此……剑虎的人杀人如麻,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还是得冷静一点,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次是你运气好,没被他们爆头。不过你的演技倒是真的不错,在你站起身来的时候,成功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冲在最前面的东南亚的家伙肯定是一心想将你拿下,要不也不至于连埋得那么浅的陷阱都发现不了。”冯全说。 这次的伏击,是二人观察过地形后,临时指定的计策,俩人先在剑虎队伍前方不远处留下足印,吸引剑虎按照预定的方向前进,再在雪地中埋下捕兽夹,虞景颜躲在捕兽夹不远处的巨石后面,冯全则躲在虞景颜身后的乱石堆中,由虞景颜露出破绽引剑虎的人前来追踪,追踪过程中,对方自然不会特别留意脚下,便会落入捕兽夹陷阱中,在这个时候,冯全开枪射杀一人,剩下的剑虎成员肯定更加警惕,不敢贸然追击,这时候,虞景颜脱下外套,将外套留在石头后面伪装成自己,再沿着提前勘察好的后路撤退、来到这里与冯全汇合。 此时,虞景颜和冯全都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与周围的雪地完美融合在一起。 “冯全,你的枪法可真不错,可惜的是,你只有这样一把手枪。”虞景颜说。 冯全:“将就用吧,现在他们已经放慢了速度,因为不清楚咱们的人数,肯定不敢贸然出击,这样一来,咱们就有充分的时间制作更多的陷阱,嘿嘿,相信等他们用蜗牛的速度搜索上几个小时后发现,附近再也没有别的陷阱的时候,一定会掉以轻心,在那个时候,咱们的第二轮陷阱就能发挥作用了。” 虞景颜有些钦佩的看着冯全,由衷称赞道:“果然不愧是最精锐的雇佣兵,原来你的本事不只是动刀动枪,心理战术、因地制宜,也是你的强项。” 冯全:“如若不然,我怎能在一次次惨烈的战斗中活下来呢?老虞,你知道我现在有个什么样的感觉吗?” 虞景颜:“什么感觉?” 冯全有些兴奋道:“我仿佛又回到了我熟悉的战场,与强大的敌人斗智斗勇。” 虞景颜哈哈一笑:“你很强,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对了,那会儿我吸引火力的时候,可不是单纯的演技,老子的脚后跟儿被一条小蛇咬伤,疼得厉害才站起身来……” 冯全为虞景颜检查了伤口后说:“不要紧,没有毒,我就说嘛,你站起身来胡乱抖了两下,还顺道躲过了他们射来的子弹,原来是这样,哈哈。” 虞景颜也笑了,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着实是危险万分,由于美国佬头上戴着的杏儿的发卡,让虞景颜有些失控,提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卧槽,你胳膊上这是?”虞景颜忽然发现,冯全的左臂上打了个白色的绷带,因为绷带与他穿的衣服颜色一致,之前竟没能看到。 “在我射杀那个东南亚的家伙的同时,带队的老外朝我这边开了一枪,还好我躲得快,子弹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如果慢上那么一丢丢,这条胳膊多半就废了。”冯全满不在乎地说。 虞景颜感到很是自责,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是等对方再靠近一些的时候,他才站出来吸引火力,不过因为发卡的事情,他提前暴露了,让对方的警惕性达到顶点,要不是自己的失误,冯全也不至于受伤。 “都说了没事,你别在意。”冯全又强调道。 虞景颜点点头,对冯全更多了几分好感。 …… 当虞景颜和冯全在罗布山上与剑虎队伍角逐的时候,陈肸和四郎则在不停地赶路。 改则位于措勤的西北方向,俩人从措勤县一路朝西北高速行驶,当看到路边上洞措乡的界牌的时候,四郎呼出一口气道:“总算到达改则境内了。” 洞措乡,是改则县最东边的乡镇,与措勤毗邻。 “老陈哥,改则县这么大,咱们该去哪里找虞哥呢?他电话关机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改则。”四郎有些着急地问。 陈肸靠边停下车子,说道:“稍等,我去方便一下,回来再跟你说。” 而后,陈肸下车撒尿,并趁着四郎没有注意的时候,瞄了一眼手机,迅速删掉最近的一条消息。 回到车上后,陈肸从背包里翻了一阵子,找出一件t恤。 “这是虞哥的衣服,你要干嘛,换衣服?”四郎不解地问。 陈肸微微一笑,拿着衣服下车,并让四郎也下来。 俩人下车后,陈肸点燃了虞景颜的t恤,然后拿出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四郎盯着罗盘,就看到罗盘的指针迅速指向北方…… 第394章 冷静行事 “在北方向?”四郎问。 陈肸收起罗盘,认真点点头道:“没错,是在北方,老虞就在洞措乡的北边,距离不会太远,上车吧,我大概感应到了他的位置。” 四郎有些惊讶地看着陈肸,然后回到车上,喃喃道:“老陈哥,原来你真的会用罗盘寻人搜物,可是之前为什么一直没发挥作用呢?” 陈肸:“到达阿里之后,老虞的寻宝诀发挥过作用吗?四郎,不是我的寻宝诀不行,而是因为,九眼天珠就在阿里,而且距离咱们不远,寻宝诀反而受到九眼天珠特殊神力的压制,才会失效的。” 四郎将信将疑,最终没再反驳,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 陈肸重新发动车子,并悄悄将左手中的磁铁塞进兜里…… “老子要是真的学会了寻宝诀,还会一直跟着老虞吗?”陈肸心说。 刚才,陈肸烧掉虞景颜衣服、念念有词查看罗盘,只是在逢场作戏。 罗盘指针转动,是因为陈肸左手的磁铁放在罗盘下方的北方向…… 俩人从洞措乡一路往北方行驶,陈肸将车子开得飞快,充分发挥出自己高超的驾驶技术,没过多久,前面一座大山便显露出身影。 路上又看到一个界牌,上面写着“罗布山,四公里”…… “四郎,打起精神来,根据罗盘的提示,老虞就在前面的罗布山上。” “好嘞,老陈哥。” …… 虞景颜和冯全在罗布山的山腰上布置了大量的陷阱,这个过程中,虞景颜几乎成了冯全的苦力,拿着铲子到处忙活,冯全则不断观察地形,为虞景颜指明需要布置陷阱的具体位置。 一番忙碌下来,虞景颜已经满头大汗。 俩人简单吃了几块饼干后,便找地方隐匿起身形。 他俩就这样趴在雪地中,身上的衣服为他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即便是剑虎的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去,都不一定能够发现他们。 在这长达数公里的山路上,遍布着二人的足迹,起初虞景颜还在为如何清理掉他们留在雪地上的足迹而犯难,冯全却胸有成竹地说:“何必要清理掉足迹呢?咱们尽可能地在雪地上留下更多足迹,才能更好地迷惑他们,而且以剑虎的警觉,对那些没有足迹的雪地,他们会更加警惕。” 虞景颜再次为冯全竖起大拇指,的确,如果一片山路的雪地上全都是足迹,那么对方自然无法通过足迹来查找他们的位置,另外再加上还有些区域是没有足迹的,则更会让剑虎怀疑。 冯全看了看时间,喃喃道:“距离咱们离开剑虎的视线,已经三个小时了,以他们的速度,应该快要出现了,老虞,你冷静点,别再出岔子了。” 虞景颜连忙点头,之前因为自己的错误,差点导致计划失败,这次他已经吸取了教训,暗自告诫自己,不管那个美国佬有多么可恶,都不能打乱计划。 “对了,老虞,之前我看到那个带队的老外,也就是发号施令的德国人,他背上背着的包,跟其他人的背包有明显区别,那包是你的?”冯全忽然问道。 虞景颜:“没错,那包是我的,包里面有一到八眼八颗价值连城的千年至纯天珠,而且我听到他们交谈的时候说过,霸道车主和皮卡车主的确是他们弄死的,是他们逼迫霸道车主开车撞死我、盗走我的背包,不过好在霸道车主良心发现,最终还是给我留了一条活路。” 冯全皱起眉头略作迟疑后,喃喃道:“是吗,那家伙知道你看到了他的模样和车牌,怎会就此放过你?” 虞景颜也有些纳闷儿,自言自语道:“莫不是他知道剑虎的人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才不怕我去报警抓他?” 冯全摇摇头,仍旧感觉奇怪,按理说,当时霸道车主已经撞伤虞景颜,完全可以一脚油门将虞景颜送到鬼门关…… …… 此时,陈肸和四郎终于驱车来到罗布山的山脚下,俩人没有立即停车,而是在山脚下转悠了一圈,当看到冯全停在山脚的警车后,陈肸才将车子远远停在警车一旁,拉着四郎备好家伙后,躲在车后面观察着前面的警车。 “老陈哥,这是虞哥开过来的?”四郎问。 陈肸:“应该是他找的帮手吧,老虞的车技,要从县里开车到这儿的话,这车肯定不会这么完整。” 观察了几分钟后,二人认定车上没人,这才朝警车凑过来,凑近一看,车上果然没人。 “你说虞哥跑这里来干啥,难不成这座山里,还有九眼天珠?”四郎又问。 陈肸:“不清楚,等找到老虞再说吧,走,上山!” 虞景颜和冯全上山的时候,由于要提防着剑虎的人,所以走得不快,而陈肸和四郎则不一样,俩人一路小跑,几乎不怎么观察周围,一路沿着山路往上跑,没过多久,二人便来到雪线附近,看到那五辆悍马车。 四郎愣了一下,喃喃道:“老陈哥,这车挺贵的吧?看这架势,来了不少人,估计是虞哥重新扯大旗拉了队伍,嗯,一定是这样的,抛弃咱俩之后,他找到了九眼天珠的线索,并且找了一队人马,跟他一同来到这个什么罗布山。” 陈肸点点头:“应该是吧,老虞交友甚广,知己遍布各地,咱们与他分开已经有十天,他能重新组建一支队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短暂的停留后,二人越过雪线,继续往山上走,雪线以上,雪地中留下了大量足迹,四郎一边观察着地上的足迹,一边说道:“这少说也得有二十个人啊,虞哥果然神通广大,还好咱们从措勤赶来,不然的话,多半连九眼天珠都见不到咯。” 陈肸:“不至于,以我对老虞的了解,就算他真的得到九眼天珠,也不可能拿着天珠跑路的,他肯定会帮你破掉你们村里的诅咒。” 四郎点点头,表示认可。 当然,在四郎辨识地上的足印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其中绝大部分的足印,实际上是剑虎的精锐留下的。 俩人走了一阵子后,看到了剑虎精锐们搭起的帐篷,靠近检查后,发现了帐篷中那些鸟兽的尸体。 四郎皱起眉头,不解地说:“按虞哥的性格,不会跟这些鸟兽过不去,而且这些鸟兽都是被枪打死的,难道,咱们的推测有误?” 陈肸认真查看完鸟兽的尸体后,开口道:“确实不是老虞的行事风格,事情不太对头,四郎,小心点吧,我怎么感觉,老虞可能是被人控制了,半山腰的悍马车以及这些动物的尸体,都是敌人所为?” “啊?也是啊,从噶尔县医院分开的时候,虞哥的伤势还没痊愈,身上的灵力也没剩下多少……对了,虞哥经常说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定是因为虞哥发现了九眼天珠的线索,才会被敌人控制,逼迫他来这里为他们找寻九眼天珠!”四郎推测道。 陈肸点点头,再次叮嘱四郎要多加小心后,二人继续往山上赶去。 顺着雪地上的足迹,二人行走了一个小时后,打头阵的四郎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不走了?”陈肸问。 四郎蹲下身子,压低声音对陈肸说:“老陈哥,前面雪地里有东西。” 陈肸探着脑袋看过去,只见前方雪地里有个黑影,正扎在地上…… “这特么是什么姿势?”陈肸喃喃道。 四郎也很不理解,但他也知道,雪地里扎着个人,肯定不正常。 陈肸和四郎一左一右,警惕地朝雪地中的黑影围了上来,渐渐地,二人同时看到,扎在雪地里的黑影,是个人。 四郎在地上攒了个雪球,将雪球击打在这人身上,这人毫无反应。 而后,俩人对视一眼,悄悄来到这人身边,这才看清楚,扎在雪地里这个黑黑瘦瘦的男人,眉心有一个早已凝固的血窟窿…… “死了……这家伙是谁?”四郎检查过对方的尸体后,开口道。 陈肸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而且他在中弹之前还被捕兽夹夹断了腿,杀他的人枪法很准,一枪爆头,是个高手。” 四郎:“虞哥几乎不会用枪,肯定不是虞哥干的……那么是谁杀了他,他又是谁呢?” 二人在死者的身上搜素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只在死者的靴子旁找到一柄锋利的匕首。 “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来这人是不慎踩到捕兽夹后,立马被人开枪爆头。”四郎分析道。 陈肸:“死人了,事情可能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危险,千万别大意。” 雪地里的尸体,自然是被冯全爆头的那个倒霉的东南亚雇佣兵帕朗…… “老陈哥,你有没有发现,这家伙长得不太像中国人?”四郎又问。 陈肸皱起眉头,摇摇头道:“没看出来,人家可能只是皮肤黑一点罢了,走吧,注意脚下,尽量沿着雪地上的足迹前行,可别踩到捕兽夹。” 四郎点点头,二人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块巨石——之前虞景颜和冯全伏击剑虎精锐的时候,虞景颜藏身的巨石。 巨石的正面和侧面都有不少子弹留下的弹痕,陈肸和四郎在巨石前停下脚步,观察一番后,陈肸开口道:“是好几种自动步枪造成的弹痕,说明在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刚才那具尸体,大概就是那时候被人打死的。” 而后,俩人返回走过的雪地再次检查起来,从地上找到了大量的弹壳。 “这是什么枪?”四郎问。 陈肸看过这些弹壳后,说道:“说了你也不懂,总之都是很猛的枪,似乎是军方的人……” “军方?他们也在找九眼天珠?”四郎问。 陈肸:“我也不清楚,先找到老虞再说吧。” 经过这个插曲后,二人走得越发谨慎,饶是四郎艺高人胆大,也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去踩没有足迹的地方,他看过那个捕兽夹,知道那玩意儿的威力有多大,而且,经验丰富的猎人在放置捕兽夹的时候,往往不会只放一个,而是会放上一连串很多个,在目标踩到第一个捕兽夹、想要往别处躲闪的时候,便会踩上其他的捕兽夹…… …… 第395章 两方会师 虞景颜和冯全躲在雪地中已经有几十分钟,虽然俩人都冻得够呛,却都咬着牙坚持着,就在几分钟前,他们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敌人的身影,知道敌人正在一步步逼近他们布置好的陷阱。 二人躲藏的位置,距离那些陷阱还有几百米远,躲这么远,是为了防止敌人在遭遇陷阱、损兵折将后,孤注一掷与他们拼命,这才故意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好戏就要开演了。”虞景颜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冯全点点头,冰冷的雪地让他的四肢有些僵硬,他屏住呼吸,尽量不让口中哈出白气…… “卧槽,老虞,等会儿,你快往七点钟方向看,距离一千二百米左右……”就在虞景颜准备遥望一出好戏的时候,冯全忽然开口叫了起来…… 虞景颜心中大惊,在同剑虎初次交锋后,他已经被那个如同猎豹一般敏锐的德国佬所震撼,而今敌人距离己方不足五百米,冯全的声音这么大,虞景颜很担心会被敌人发现。 但虞景颜更清楚,冯全可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人,便立马调转望远镜头,朝七点钟方向看去,并调整了焦距……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虞景颜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他看到,镜头中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陈肸和四郎! 此时陈肸和四郎正谨慎地行走于剑虎精锐们走过的雪地上,距离剑虎的人七八百米。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不清楚陈肸和四郎怎么也来到这里。 现在的情形时,虞景颜和冯全在最前面躲着,三百多米外是他们布置好的诸多陷阱,再往后一百多米,是行走于雪地上的剑虎精锐,剑虎的人后方七八百米,则是陈肸和四郎。 而且,陈肸和四郎赶路的速度,要比剑虎的人快很多…… “糟了,待会儿剑虎的人遇到陷阱后,肯定会停下脚步,老陈和四郎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多半会继续往前走,这样一来,他们有可能碰头!”虞景颜说。 冯全暗骂了一句,然后极不情愿地从雪地里站起身来,无奈地说:“先去找他俩汇合,千万别让他们与剑虎碰上头!” 虞景颜也正有此意,二人短暂商量过后,决定从另一侧的山路进发,迅速接近陈肸和四郎。 而后,俩人绕到侧面,一路飞奔朝陈肸和四郎跑去…… 虞景颜身体素质远比不上冯全,跑了没多久就掉队了,因为要避开剑虎的人,所以他们走的这条路,到陈肸那边的距离足有两公里。 “冯全,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虞景颜一边说,一边用望远镜观察陈肸和四郎以及剑虎他们,此时,陈肸和四郎距离剑虎只剩四百余米,剑虎的人则在陷阱前几十米外停下来休整…… “好!”冯全当机立断,继续疾行,虞景颜勉强跟在后面,但是没多久,眼前便失去了冯全的身影。 跑了一阵子,与经营已经气喘吁吁,本就身体素质很一般的他,在经历了天雷与车祸后,更是成了个病秧子。 再说冯全,冯全的速度比虞景颜快了太多,不多时便已经看到陈肸和四郎的身影,此时陈肸和四郎正沿着雪地上剑虎队伍留下的足迹,专心前行…… 警觉的四郎猛地抬起头来,就看到远处有个身着白衣的人影正在雪地上飞奔,陈肸也注意到疾驰而来的冯全,俩人立马掏出家伙,准备迎战。 跑到陈肸和四郎身前几十米后,冯全见二人一个拿着电棍一个拿着藏刀,便开口道:“喂,你俩别紧张,自己人……” “自己人?你谁啊?”四郎问。 陈肸盯着冯全,这时候的冯全,依旧是警局小张的模样。 之前雪地里发现的尸体,让陈肸和四郎都很戒备,当二人注意到冯全腰里面别着的手枪后,俩人同时开口道:“别过来!” 一边说着,二人一边找寻掩体,手枪的有效射程不过几十米,但一旦让对方到了近前,手枪的杀伤力仍就不可小觑。 “真的是自己人,是老虞让我来的。”冯全无奈地说。 说罢,他拿起望远镜看向身后方,半天都没瞧见虞景颜的身影,再去看剑虎队伍的时候,剑虎队伍也走到他看不到的盲区。 “虞哥让你来的?他人呢?”四郎自然不会轻信这个“陌生人”的话,便询问道。 “他受伤了……” “受伤?是不是你干的?”陈肸厉声道。 此时,陈肸和四郎已经分别找了一块大石头掩藏住身形,以免对方开枪。 “不,跟我没关系,他被人开车撞了个半死,现在伤势还没痊愈,一身本事所剩无几,他在后面,你们等会儿,我特么真是你们的自己人,难道你们都认不出我了?”冯全耐心解释道。 “你特么谁啊?”四郎躲在石头后面吼道。 冯全连忙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这山上有不少强敌,万一被他们听到……” “强敌?我看你就不是好人,穿这么一身衣服,是为了在雪地里隐藏行踪,你究竟是谁,老虞现在何处?”陈肸高度戒备,同时摸索着自己的背包。 冯全叹口气道:“我特么是冯全,咱们在成都打过交道,后来观心青旅事件中,我还跟你们一起调查过沈诺,你们不记得了?” “记得,当然记得,老子怎会忘记那个卑鄙小人的模样?可你特么压根儿不是冯全!”四郎咬牙切齿道。 冯全心知,四郎还在为上次的偷袭事件而生气,捏了捏自己的脸,说道:“上次我以马金的身份接近你们的时候,你们一样没能认出我。四郎,我真的是冯全,在拉萨的时候,我用计将你和老陈迷晕,弄到明德花园的车库里,我知道你还怀恨在心,但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虽擒下你们,却也没有伤害你们,对吧?平心而论,我很欣赏你们几个,所以那次我才没有替冯三亿报仇,不然的话,你们能活到现在吗?” 听了冯全的话,四郎更加恼火,回想起当初被冯全用计擒下的窝囊,四郎猛地从石头后面跳出来,手中长刀直指冯全,怒道:“还真特么是你,来啊,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如果换做是别的场景,冯全还真想跟四郎再切磋一番,可是此时身后便是穷凶极恶的剑虎队伍,冯全自然没有心思与四郎较量,便摆摆手道:“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的敌人也在这座山中,他们当中不乏高手,而且一个个心狠手辣身经百战,咱俩要是在这个时候动手,多半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届时反被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四郎,我知道你好斗、不服输,但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敌人就在山上,你们不能再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了!” 四郎早已先入为主将冯全当作仇人,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冯全的劝告,拿着常青刀便朝冯全逼近。 “四郎,别冲动,你打不过他……”陈肸低声道。 陈肸的“劝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些天来,四郎与陈肸在措勤浪费了大把时间、却始终一无所获,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儿,如今正好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阻,一步步朝冯全靠近。 冯全皱起眉头暗骂一句,心知四郎身手了得,如果四郎真要动手,自己肯定得还手自保,而这样一来,将会进一步激化二人的矛盾。 冯全瞄了一眼手表,心说虞景颜应该快跑来了,便开口道:“四郎,你听我一言,再等五分钟可好?老虞就在后面,很快就能赶到,到时候咱们之间的误会也能解开。” 四郎没有说话,也没再继续靠近冯全。 冯全心中感到疑惑,虽然他知道四郎这小子性格耿直没什么城府,但他同时也接触过陈肸,知道陈肸为人沉着冷静,为什么在自己同四郎的矛盾一点点激化的时候,陈肸却无动于衷? 当然,冯全并未听到躲在石头后的陈肸对四郎喊的那句“别冲动、你打不过他”…… 五分钟时间很快过去,冯全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没看到虞景颜。 四郎身上散发出杀气,开口道:“冯全,你是冯三亿手下的金牌打手,为虎作伥多年,替冯三亿杀了不少人,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和死亡,赵怀远赵大哥本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为了村民利益、不惧冯三亿的yin威,却惨死在你手上,今日我若不替天行道,怎对得起惨死在你手中的亡魂!” 冯全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以前跟随冯三亿的时候,他的确做了很多缺德事…… 但,究其根本,怪不得他。他自幼是孤儿,被冯三亿抚养、灌输三观,后来又被冯三亿送去南美成为一名杀人如麻的雇佣兵,从修罗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能做到冯全这样恩怨分明、甚至如今已经幡然醒悟的,实在不多。 “四郎,你若非要动手,我冯全必将奉陪,届时如果引来敌人的围剿,你就是罪魁祸首!”冯全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做好战斗准备。 他没用枪,是因为他的子弹有限,而有限的子弹,是为了对付剑虎那帮人的。 四郎的神情变得凝重,他曾多次吃亏于冯全手下,虽然这段时间来他突飞猛进、有了很大进步,但面对身经百战的冯全,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眼见四郎与冯全剑拔弩张,陈肸却依旧躲在石头后面,既不出言劝阻,也不现身帮忙…… 陈肸的反应出乎冯全的预料,而四郎则一门心思准备对付冯全,并未注意到陈肸的反常。 四郎紧握宝刀,刀身上已经隐隐可见血红色的刀芒…… 第396章 机关陷阱 “果然是宝刀利刃,这把刀饮过的鲜血,怕是成千上万……”看到刀芒后,冯全心知四郎的进步巨大,已非吴下阿蒙。 “卧槽……你们特么搞什么鬼啊,快把家伙放下……”就在冯全考虑着如何利用天时地利抢占先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虞景颜疲惫不堪的声音…… 回过头,冯全就看到虞景颜正在跑来,速度很慢、一瘸一拐,似乎是在赶来的路上摔伤了…… 见到虞景颜后,四郎连忙收起宝刀,闪身上前扶住踉踉跄跄的虞景颜,关切地问:“虞哥,你没事吧?这家伙说你被车撞死了……不对,是撞了个半死。” 虞景颜喘着粗气,缓了几秒种后,摆摆手道:“我,我受了伤,还没恢复,体力跟不上。” “你不受伤的时候体力也跟不上吧。”四郎喃喃道。 陈肸也从石头后面走出来,上前查看虞景颜的伤势。 “别管我了,我的伤没有大碍,老陈、四郎,你俩怎么来了?”虞景颜不解地问。 四郎看了一眼身旁的冯全,低声道:“虞哥,这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可拉倒吧,这是冯全啊,不认识了?也对,他的易容术确实不好认,他是咱们的盟友,怎么会欺负我?我问你们,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虞景颜说。 四郎挠挠头,看向陈肸,陈肸微微一笑道:“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们来了。” 虞景颜应了一声,没心思再去计较陈肸和四郎为何来到罗布山,直奔主题道:“四郎,我看你刚刚还跟冯全剑拔弩张,我再强调一下,冯全是咱们的盟友,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你们大概已经见不到我了。这座山上有一群亡命徒,他们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和精良的装备,他们来自于一个名为剑虎的雇佣兵组织,而且劫持了一名当地的牧民作为向导,那个牧民恰巧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被车撞后是他救了我。这座山名叫罗布山,翻译过来就是宝贝山,我怀疑咱们当年古象雄人和吐蕃人决战的主战场就在这里,九眼天珠也在这座山中,只是目前还没找到确切的线索,剑虎那帮人应该也是冲着九眼天珠来的,而那位名叫南久的向导,知道一些关于罗布山的秘密,那会儿我和冯全与他们交锋之前,我听到剑虎带队的德国佬提到,罗布山中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而南久知道那东西的大概位置,那东西,极有可能就是咱们要找的九眼天珠。就算那东西不是九眼天珠,咱们也不能让它落入剑虎手中,我的意思是,剑虎作恶多端,咱们争取在这座山中解决他们,不留一个活口!” 四郎的反应有些迟钝,听虞景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正挠着头思索着虞景颜讲述的内容,陈肸先开口了:“老虞,你是说山里有一支名为剑虎的佣兵队伍,他们劫持了你的救命恩人南久作为向导,来到山里寻宝,而南久则知道山中宝物的一些线索,你准备将他们歼灭,而在咱们碰头之前,你们已经同剑虎的人交过手?” 虞景颜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他们总共有十八个人,之前我和冯全联手解决了一人,现在还剩下十七人,别小看这十七个人,他们都是最精锐的雇佣兵战士,对了,老陈,你也当过雇佣兵,可曾听过剑虎的名声?” 陈肸:“略有耳闻,不过没打过交道,我听说,剑虎是一支国际雇佣兵队伍,人员众多,只要有人出得起价格雇佣他们,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刺杀敌国政要、抢劫全球富商、武装对抗正规军,甚至还同某些极端主义组织有瓜葛,对了,他们的团长来了吗?” 虞景颜想起之前冯全提到过,剑虎雇佣兵团的团长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冯全曾经与剑虎多次交手,却没有见过其团长的模样,而且团长早已有多年没有音信,可能已经死了…… “没有,你知道剑虎的团长?他们队伍中发号施令的是一个德国佬。”虞景颜说。 陈肸松了口气,喃喃道:“听过剑虎团长的传说,相传此人心狠手辣智计无双,率领剑虎痛击某国正规军并大获全胜,还有人说剑虎的团长才是该兵团的灵魂人物,如果他也来了,那事情将很难办,我以前听人提过,剑虎的团长是亚洲人。” 虞景颜:“他们当中共有十四个亚洲人,其中十一个中国人、两个柬埔寨人、一个韩国人,之前我们已经干掉一个柬埔寨的家伙。” 陈肸应了一声,看向四郎,然后说道:“之前在雪地里扎着的那具黑黑瘦瘦的尸体,就是你们干的吧?” 虞景颜点点头,四郎连忙开口道:“我就说那家伙看起来不像中国人,原来是柬埔寨人,虞哥,柬埔寨在哪?” 虞景颜:“在东南亚,离中国不远。” “哦,我明白了,虞哥,你让我弄死那些剑虎的佣兵对吧,好,没问题,我这就去弄……”说着,四郎大步流星朝山上走,被虞景颜一把拦住。 “我说了,剑虎人多势众、装备精良,硬碰硬的话,咱们讨不到好处。你身手再好,也挡不住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虞景颜厉声道。 四郎吐了吐舌头,问道:“那要怎么对付他们?” 虞景颜看了看山上,喃喃道:“算起来,我和冯全布置的陷阱也该起作用了。” …… 当冯全、虞景颜和陈肸、四郎碰头的时候,剑虎的队伍还在雪山中谨慎前行,一边搜索着罗布山的每一寸土地,一边警惕着虞景颜他们的暗算。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的行进速度非常缓慢,虽然有队员抱怨,但德国佬一个眼神过后,这些家伙全都老老实实闭上嘴。 德国佬名叫埃里克,是这支队伍的领袖。 埃里克让南久走在最前面,每迈出一步前,都要用登山杖检查前面的雪地,以防再遇到危机。 如虞景颜和冯全所料,一行人在经过三个小时的跋涉、未发现一处陷阱后,队伍中大多数人都已经失去了最初的警觉,当然,这是相对而言的,剑虎的人,随时保持戒备。 已经是中午一点多,走在最前面的南久感觉自己都快要得雪盲症了,三个小时以来,他每走一步就要盯着前面的雪地看上一两秒钟,确认没有陷阱后才敢迈出脚步,他自然看到了之前帕朗被捕兽夹夹断腿、又被人爆头的惨状,不敢有丝毫大意。 整支队伍中,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的人,只剩下埃里克、南久,以及那个美国佬——约翰逊…… 约翰逊的长发上卡着杏儿的黄色发卡,这是他的战利品——在他看来,杏儿的肉体、灵魂,都被他征服。 当南久再次检查完前面的雪地、确定没有捕兽夹一类的陷阱后,迈出右脚,结结实实踩在雪地上。 “小心!”他这一脚刚迈出去,便听到埃里克的警告声。 埃里克的直觉告诉自己,遇到危险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南久感觉脚下的雪地有那么一丝的异常,便下意识抬起脚来退回原地…… “嗖”,只听一声破空声袭来,南久吓得蹲下身子抱着脑袋…… 在埃里克发出警告后,剑虎的人全都高度戒备起来,一手短刀一手长枪对准四面八方。 然而,还是晚了。 破空声袭来的同时,一只锋利的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位于南久身后三个身位的中国籍佣兵袭来,而这个时候,这名中国人才刚把枪口对准另一个方向。 短箭是从他左手边三米外的雪中激射而来的,没等他做出闪避,短箭已经没入他的左侧腹部,插在肋骨之间。 他发出一声闷哼,其他人连忙后退寻找掩体,留在当场的只剩下南久和他。 南久把头埋得很低,不敢抬头。 这名被短箭命中的中国人低头看了看插在腹部的箭,仍旧没有乱了阵脚,他拱起身子、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以应对更多的暗箭。 两分钟过去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不断袭来的山风,再也没有任何的机关被触发。 埃里克松了口气,心知这里只有一处机关。 受伤的中国人将匕首咬在嘴里,一手握住短箭的尾部,忍着疼痛猛地将短箭拔出。 “操,老子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区区一支短箭,能奈我何!”他将拔出的短箭随手丢在地上,并用手压住伤口,减缓血液的流失。 鲜血从他腹部的伤口顺着手指缝流下,落在雪地上,瞬间变成黑色…… “咦?”他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疑惑,整个人便失去平衡,一头跌倒在雪地里,几秒种后,黑色的血液从他七窍流出来,已然了无生机。 “有毒!待在原地别动,约翰逊跟我查看一些周围!”埃里克当机立断,命令道。 南久还是蹲在原地,其余佣兵们也在原地戒备,身手最好的埃里克和约翰逊在周围仔细检查了一圈,确认近前没有别的危险后,才来查看这名死者的尸体。 短箭不过二十几公分,箭头锋利,上面涂着一层明晃晃的东西,短箭射出之前,藏在队伍左边几米外的雪地里,雪地中埋藏了一个制作精良的类似于弩的机关,触动机关的机括在南久刚刚踩过的脚下…… 第397章 冯全手段 看过这些布置后,埃里克的脸色变得难看,开口道:“他们知道我们让南久打头阵,所以这次的机关并不是针对走在最前面的人的,南久踩到机括后,触发了我们队伍左边几米外的机关,那个玩意儿藏有一把锋利的、涂有剧毒的短箭,蓄力已久的短箭电射而来,正中老王的腹部,单纯的短箭不足以置老王于死地,但上面的剧毒却能见血封喉……这个机关属实巧妙,属实巧妙!” 约翰逊有些不以为然,反问道:“如果弩箭射出来的时候,没有命中咱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个花费了不少心思的机关不就白费了吗?依我看,对方也只是运气好、赌赢了而已,如果老王没站在那里,也不会被射到,又或许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是你或者是我,都能躲开这弩箭的攻击范围。” 埃里克表情凝重,叹了口气道:“约翰逊,你还是没有意识到对手的狡猾。他们一定早就观察过咱们行进的时候每个人之间的间距,甚至早已看出,老王的身手在我们当中算是比较弱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老王,准确地把握队员之间的间距、以身手较弱的老王为目标,一个机关、南久触发、针对老王、一击必杀,这是久经沙场、战斗意识超强的王牌雇佣兵才能做出的布置,对手可能不在你我之下,切勿大意。退一步来讲,即便这支短箭真的没有射中咱们任何一个人,咱们也会上前查看短箭,箭头上的剧毒同样也有可能对咱们造成伤亡,而且,这样的机关绝对不止这一处,前面一定还有更多的布置。” 听了埃里克的分析后,每个人都变得紧张、严肃,连吊儿郎当的约翰逊也忍不住渗出些许冷汗——他很少见到埃里克会对敌人做出这么高的评价。 剑虎的队员们原地休整起来,有人过来询问:“队长,接下来前进的时候还是让南久走在最前吗?” 埃里克:“我们来的时候,有十八个兄弟,现在只剩下十六个,咱们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可是直到现在,咱们也只是见了虞景颜一面而已,却连损两名队员……对手很可能会猜到,咱们会把南久的位置更换,以保护这个特殊的向导,那么,下一处的陷阱中,走在最前的人多半才是他们的目标。” “那,既要保护南久,还要躲避敌人布置的陷阱,谁走在最前呢?” 埃里克看了看队伍中的众人,说道:“约翰逊,队伍中以你我的身手最好,你走最前我走最后,南久居中,其他人的位置不变,沿着前一个人走过的足迹走,不要并行。” 约翰逊冷冷一笑,拿出雪茄来点上,虽然对埃里克的决策感到不满,但他没有勇气反驳——他深知埃里克的厉害,也知道埃里克在队伍中的威望,团长离开后,埃里克就成了剑虎的主心骨…… 埃里克的心情也很差,他们已经在罗布山转悠了很多天,之前一直没有任何收获,而今冒出个虞景颜以及其同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干掉了自己的两名队员…… “虞景颜,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强大,看来情报并不准确,难道,你也曾是一名最为精锐的特种兵?”埃里克心道。 他可不知道,这些陷阱、杀人计,出自他的同行及老对头——冯全之手。 “把烟掐了,你探路。”埃里克认真地说。 约翰逊不敢不从,不情愿地掐掉雪茄后,随手丢在雪地里,然后拿着登山杖与突击步枪,开始探路。 约翰逊身后,是十五名剑虎的精锐,以及向导南久,来改则的时候,他们总共有十八个人,而今还没跟对方正面交战,已经损失两员大将,这让埃里克深感心疼——倒不是因为死了人,而是这一次,他就带了这么些人,实在经不起牺牲,更何况,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找到那件东西的线索…… 约翰逊谨慎地查看着面前的雪地,虽然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气焰嚣张,但论起真本事,这支队伍中除了埃里克,便数他了。 他比南久查看得更为仔细,速度却比南久要快一些,埃里克走在最后,不断留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他们已经经不起更多的伤亡。 十几分钟后,约翰逊抬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并用登山杖从前面的雪地中分离出一根头发丝粗细的铁丝…… 铁丝两端连接在看不见的雪地之下,约翰逊与埃里克一同上前,顺着铁丝的走向认真分离出这根铁丝,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只是一根寻常的铁丝,两端被压在雪地的石块之下,看起来像是地雷一样的布置,其实什么作用都没有,甚至连将众人绊倒都做不到。 “队长,这特么放着一根铁丝,是何用意?”队伍中的英国人问。 埃里克稍加思索后回答道:“兵者,诡道也。这是虞景颜他们在故布疑云,试图用这样的疑兵之计来打乱咱们的节奏,并让咱们掉以轻心。约翰逊,继续前进吧,千万不可大意。” 约翰逊点点头,继续警惕地前行,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不出埃里克所料,约翰逊先后从雪地中发现三处疑似陷阱的布置,结果每一处都是假的,只是在雪地里提前埋了一些石头、铁丝、甚至饮料瓶,这些东西如同制作精良的陷阱一样被埋入雪地,又盖上厚实的雪进行掩盖,让约翰逊时刻保持着紧张。 埃里克的脸色越发凝重,他忽然意识到,之前己方前进的时候过于小心,行进速度极慢,在他们做无用功的三个小时内,却给对方留下足够的时间,来制作这些真真假假的陷阱。 同时,埃里克也很清楚,连续出现了多个伪造的陷阱后,便意味着真正的陷阱随时可能到来,虞景颜他们这样做,为的就是渐渐消磨他们的耐心。 “因地制宜、精通心理战术,厉害的对手,只是为什么之前得到的情报是,虞景颜早已是废人一个,失去了术法加持后,他连普通人都不如呢?”埃里克有些疑惑。 又走了半个小时,一路竟然再未遇到一处陷阱,哪怕是伪造的陷阱都没看到,约翰逊慢慢有些放松了,他认为,敌人布置的陷阱,不管真假,总是有限的,不可能整座山上都预埋了陷阱。 埃里克再次强调,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够掉以轻心,约翰逊点点头,却并未放在心上。 而且,这一段雪地、以及前方的雪地上,已经看不到虞景颜他们留下的足迹。 “看来他们制作的陷阱数量有限,还没涉足到这里。”约翰逊心想。 走着走着,约翰逊忽然感觉到,脚下的雪地变得有些不同,他用登山杖清理出前方的积雪后,却没看到有任何的异常…… 但踩在上面的感觉,却真的跟之前不大一样。 “有什么发现?”队伍后头传来埃里克的声音。 “队长,我感觉脚下的雪地跟以前不同了,但清理过积雪后,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约翰逊如实回答道。 埃里克屏气凝神,仔细观察上下四周,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靠近…… 他蹲下身,将身边的积雪全部清理,地面是结结实实的地面,不可能有人在这样的地面下埋了什么东西。 “危险不在脚下。”埃里克喃喃道。 剑虎剩余的成员们都变得无比严肃,南久也吓得哆哆嗦嗦站不稳当,身边的韩国人扶住他的胳膊,才让他不至于跌倒。 埃里克仔细嗅了嗅,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味道…… 有点腥骚…… 再次仔细观察后,埃里克终于看出异常。 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地上的积雪要比之前走过的和前方没有走过的积雪,稍微薄了一点,仅一点而已,不超过一公分,而且面积不大。 之前他们都在认真观察着脚下的雪地,却忽略了自身所处的环境与整个雪山环境的区别,这便是灯下黑的道理,因为注意力被集中在脚下,从而忽略了整体。 当然,如果不是之前那些鬼神莫测的机关陷阱,剑虎精锐们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正是因为那些陷阱,让他们只顾着脚下和面前有限的一丁点区域…… 他们所处的区域,整个地面上的一层积雪都被人为打扫过,打扫得比其他区域的积雪薄了将近一公分。 但埃里克并未想通,对方为何大费周章在这里打扫积雪,却没有在积雪下布置任何陷阱。 就在他疑惑之际,忽听右边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 埃里克猛地朝右手边看过去,就看到在右边二十多米外,一头硕大的黑熊正从一块巨石后显露出身形,黑熊看到剑虎的人之后,咆哮着朝他们冲过来…… 这头黑熊,要比他们之前猎杀过的黑熊大了不少,足有两米半高,皮糙肉厚力大无穷。 但是,这样的黑熊,在装备精良的剑虎精锐面前,根本构不成威胁。 黑熊冲击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已跑出十米,距离剑虎队员们只剩下十几米。 黑熊来袭,剑虎成员们却觉得兴奋——他们嗜杀,活生生的黑熊可以压住他们对那些诡异机关的恐惧。 数人连忙举枪射击,黑熊瞬间身中两枪,而后,吃痛的黑熊调头就跑,几名剑虎成员见状,哪里会让上门的猎物就此逃脱,电光石火之间,已经有几名剑虎成员越众而出,朝着黑熊的方向一边追踪一边开枪射击…… 又是一阵枪响后,皮糙肉厚的黑熊应声倒地…… “待在原地别动!有危险!”埃里克发出一声怒吼。 “啊?” 冲出去的几人愣了一下,随后,他们身边的雪地中弹射出数十支锋利的短箭,短箭朝着这几人以及剑虎大部队袭来…… 第398章 损兵折将 南久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在原地,埃里克飞身上前将南久挡在身后,手中短刀闪电般劈在袭来的短箭上。 “啊……” “救命啊……” 转眼间,剑虎队员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出去的几名队员纷纷中箭,留在大部队中也有人中箭。 射向埃里克的短箭,则被他悉数击落。 十几秒钟后,强劲的短箭停止了发射。 剑虎队员中,有三人七窍流血倒地不起,还有一人手臂中箭的同时,便用另一只手一刀砍断了中箭的手臂…… 看着眼前的惨景,埃里克目眦欲裂,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他再次损失了三名队员,还有一名队员自断左手,勉强保住一命。 埃里克不敢有丝毫大意,招呼约翰逊检查周围,他们发现,在那几名队员冲过去的雪地中,埋藏了大量的类似弩箭的机关,这些队员着急猎杀黑熊,根本没有留意脚下的异常。 确定周围再无布置后,埃里克狠狠跺了跺脚,清点着队伍的人数。 这夺命一分钟里,另一名柬埔寨人被短箭射穿胸腔,两名中国人被短箭分别射穿手臂和大腿,英国人被射穿了脑袋,四人瞬间殒命,韩国思密达被射穿左臂的同时斩断了手臂,正在忍着剧痛包扎伤口。 十八个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十二人,而且韩国思密达的伤势不轻。 埃里克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队伍里面,还剩下他、美国佬约翰逊,韩国思密达,刀疤脸阿根廷人,以及八个中国人。 两个柬埔寨人死了,三个中国人死了,一个英国人死了…… “非战斗减员达到三分之一,咱们却连敌人的鬼影子都没看到,好厉害的对手。”埃里克喃喃道。 按照惯例,一支队伍在非战斗减员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可以退出战场了,然而这一次不同,埃里克他们不能退,他们的目的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秘力量…… 约翰逊的头上直冒冷汗,他纵横沙场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出鬼没的对手,不对,他连对手是谁都没看清。 “队长,敌人的手段,厉害。”约翰逊认真地说。 埃里克点点头道:“他们先用那些疑兵之计扰乱咱们的心境,在连续排查了多个伪造的陷阱后,大家难免有些轻敌,再加上咱们一路只盯着脚下这片区域,却忽略了整体,从而没有及时察觉这里的积雪被人为清理过薄薄的一层,随后,你感觉到脚下积雪的异常,咱们看出积雪被人清理过,其实危险并不在咱们的脚下,而在后续的布局中。因为发现了积雪的异常,咱们在此驻足,右边不远处有黑熊冬眠的洞穴,我们的驻足和对话,惊扰了洞中冬眠的黑熊,黑熊出来准备赶走我们,可是这几个不听话的家伙却不愿眼看黑熊负伤逃离,贸然追了出去,呵,机关布置的位置,就是他们追踪黑熊的必经之路,追踪的过程中,他们自然不会再警惕地观察脚下的雪地,故而触发了那些早就布置在一旁的机关,涂有剧毒的短箭瞬间杀死了咱们四名兄弟,还有个兄弟受伤……这里的一切,都在敌人的算计中,包括我们发现积雪异常后的驻足、冬眠的黑熊,以及队员们的麻痹大意等,高明,好高明的手段。” 埃里克分析得不错,故意打扫过的积雪、洞中冬眠的黑熊,都是饵,真正的杀招,埋在剑虎队伍追踪黑熊所要经过的雪地上,而且这些机关是串联在一起的,只要触动其中一个机关,其余的短箭也会如漫天暴雨一般袭来,让众人避无可避,如此一来,距离机关近的、身手差一点的队员,便会葬身于毒箭之下。 “队长,可是敌人怎么知道咱们一定会在此驻足,又一定会惊扰黑熊、追踪黑熊呢?”幸存的队员问。 埃里克:“因为,对方对咱们的了解,远在咱们对他的了解之上,他们一定早就看到了咱们留在帐篷中那些野兽的尸体,也知道咱们行进过程中无比谨慎,甚至他们还算计到,我们一定能够察觉到积雪的异常,并且留在原地讨论,还有,他们可能提前吵醒了黑熊,右边洞穴的黑熊并未再次进入冬眠,所以,咱们的讨论声一定会引来黑熊的驱逐,但黑熊自然不是我们的对手,呵呵,他们知道黑熊会在受伤后逃跑,也知道我们的人不会放弃对黑熊的猎杀……这次的黑熊杀阵,之前那支毒箭,包括那些看似无用的铁丝、饮料瓶,其实是环环相扣的,他们一步步控制住咱们的节奏,让咱们钻入他们提前布置好的陷阱中。” 此时,没有人会想到,布置出如此高明的陷阱的人,竟然就是之前曾几次去到招待所中查看他们证件和护照的小警员…… “他就不怕刚才的机关会误杀南久?”约翰逊问。 埃里克:“他们知道,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会保护南久的,他们什么都知道,而我们,只知道他们其中一人名叫虞景颜,原本是个术士,如今一身本事尽失,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归根结底,还是大意了,这次来改则之前,咱们的准备不够充足。” 埃里克透过望远镜观察远处,没看到敌人的踪迹,甚至前方的雪地中,连足迹都没有…… 约翰逊狠狠瞪着南久,怒道:“老东西,你特么为什么要救下虞景颜?” 南久一脸惊恐,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只是放牧的时候看到他倒在草场上,就,就把他救回去了,仅此而已,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你们别杀我,我再想想那个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在哪里……” 埃里克轻咳一声,责怪道:“约翰逊,我还没死,轮不到你来说话吧?只有南久见过那东西,你要吓坏了他,咱们上哪去找那东西?如果没有南久的指示,哪怕那东西近在咫尺,你我也发现不了。” 约翰逊连忙向南久道歉,当然,这是迫于埃里克的压力,如果不是埃里克在场,他肯定又要暴打南久一顿。 “队长,既然南久是虞景颜的救命恩人,而虞景颜他们肯定在暗中监视我们,那我们何不以南久为人质,逼虞景颜现身?那家伙也就只会躲在暗中伤人。”刀疤脸阿根廷人问。 埃里克摇摇头道:“不可,从虞景颜布置的陷阱来看,他们是想将咱们赶尽杀绝,南久虽然救过虞景颜,但他的分量不足以让虞景颜现身,甚至真要那么做的话,虞景颜可能会率先出手干掉南久,以免投鼠忌器。” 约翰逊等外国人甚至连投鼠忌器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清楚,他们只知道,队长埃里克要利用南久找到那个神奇的东西…… “队长,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国人问道。 埃里克眼中浮现一丝杀机,低声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们问?” 大胡子连忙点头,再也不敢开腔。 原地休整过后,剑虎队伍丢下这四具尸体,再次上路…… “队长,那咱们总不能这样任他们摆布吧?”约翰逊有些愤怒道。 埃里克正认真摆弄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喃喃道:“当然不能任由他们摆布,我们可是剑虎的精锐,是时候作出反击了,虞景颜,有意思的对手,哼!” …… “基本的陷阱就是这些了,可能有些陷阱还没有被触发,你们可都得小心点。”虞景颜跟陈肸和四郎讲解了他们布置下的陷阱后,叮嘱道。 四郎点点头,还在思索虞景颜讲述的陷阱的构成、以及如何利用剑虎的心理弱点发动绝杀等,陈肸却一脸震惊,问道:“老虞,这些陷阱都是你的杰作?” 虞景颜哈哈一笑,看向冯全,开口道:“大都是冯全老弟亲手布置的,整个过程中我也就打打下手而已。” 冯全:“老虞,你也别谦虚,真真假假的陷阱充分利用了他们的心理弱点,这大都是你的主意,不得不承认,你对别人的心理分析的确有一套。” 虞景颜谦虚道:“我这只算是皮毛……上次我被关在看守所的时候,有幸再次见到老朋友、观心青旅的老板沈诺,跟他一起关了几天的小黑屋,我俩聊了很久,那些陷阱中涉及到的心理学知识,基本是从沈诺老师那里学来的,可惜的是沈老板人不在这里,如果他在的话,没准儿只用心理学上的催眠术之类的,就能兵不血刃解决掉剑虎的精锐。” 冯全:“不见得,剑虎精锐都是身经百战、意志力极强的亡命徒,沈诺的催眠术虽然强大,却未必能够对他们产生影响,最多让他充当咱们的战斗顾问……” 虞景颜和冯全互相吹捧一番后,陈肸开口道:“行了,也别商业互吹了,你们布置的陷阱的确厉害,想来这会儿剑虎的人应该死得差不多了。” 冯全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当中,至少有三人的身手不在我之下,德国佬、美国佬,以及那个中国的大胡子,早在以前就是剑虎中以拳脚功夫著称的高手,其中的德国佬,也就是他们带队的家伙,更是精通刺杀、枪械、潜伏等各个技巧的全才,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估计,即便咱们的陷阱全都被触发,最多也只能干掉其中一半的人。” 四郎摩拳擦掌,兴奋地问:“很能打吗?嘿嘿,虞哥,这次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弄谁。” 正当四人商量接下来的战斗计划的时候,远处的山间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虞景颜,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虞景颜微微一愣,他已经成为废人,只听到有人在喊话,却没听清楚对方说的什么,便问:“四郎,刚才那人说的什么?” 四郎和冯全这样的高手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四郎开口道:“有人说要弄死你,听起来,距离咱们不到两公里。” 冯全:“没那么远,最多一点五公里。” 四郎皱起眉头,又想跟冯全抬杠,虞景颜连忙制止,笑着说:“看来咱们的陷阱已经发挥了大作用,对方这是被彻底打乱了阵脚,居然主动暴露位置,走,去干ta们!” 第400章 佣兵之王 “糟糕,还是被四郎发现了。”虞景颜心说。 “哦?是吗?”虞景颜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道。 “是,那个发卡,是杏儿的,虞哥,那晚上在红柳花路见到杏儿的时候,她头发上卡着的正是那个黄色的发卡……虞哥,我记得你说过,杏儿离开狮泉河后,便失联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呵呵,我总算知道她为何会失联了,那是因为,她已经遭遇了不测,不是她薄情寡义与咱们断绝联系、不是她为了洗白自己的过往而断开了与以前姐妹们的交流,而是因为,她已经不在人世!虞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骗我说,她去了拉萨、不接电话,你说跟她失去联络,你说她要重新开始生活……”四郎的情绪彻底失控,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流。 他很年轻,他曾经深爱过一个名叫赵玄冰的姑娘,但是赵玄冰却被厉鬼打得魂飞魄散;后来,他遇到一个名叫杏儿的女孩,他对杏儿生出情愫,却始终没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而今,他忽然意识到,杏儿已经不在了,就跟当初的赵玄冰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已经被悲伤、绝望所淹没。 他用力地擦着眼中的泪水,哽咽道:“虞哥,你给我根烟吧,我想抽烟。” 冯全连忙开口道:“千万别,咱们距离剑虎的人太近了,你一抽烟,肯定会被他们察觉的……” 虞景颜却不管不顾,给四郎递上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并开口道:“四郎,杏儿的事,我也是今天来到罗布山上才知道的。” 四郎点点头,满腔的悲怆逐渐转化为十足的愤怒。 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内心,仰天长啸、发出愤怒的嘶吼! “你特么搞什么鬼?”冯全连忙责备道。 四郎身上的杀气,有如实质,犀利无比的眼神扫过冯全的身体,让冯全感到后背发凉。 “四郎,我理解你的愤怒,宰了他们吧,尽情地宣泄内心的怒火,冯全,你若是前怕狼后怕虎,大可以就此离去,我不强求。” 说着,虞景颜拿出一把短刀,站在四郎身旁,伸手轻轻拍打四郎的肩膀,温柔地说:“你说过,我让你弄谁你就弄谁,好,我现在让你弄死雪地里那群剑虎兵团的王八蛋!” 而后,四郎和虞景颜不顾冯全的劝诫,从藏身的石头后面走出来,二人并肩而立,一步步朝剑虎的人走去…… “卧槽,真是不听话,罢了罢了,兄弟一场,要死也特么死一起得了。”冯全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一句后,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拿着匕首,跟在虞景颜和四郎身后,朝剑虎的人逼近。 雪地中,埃里克、约翰逊等人皆是满脸的茫然,众人齐刷刷看着虞景颜他们现身的方向,之前四郎那声长啸,早已响彻整个山谷,距离不远的剑虎的精锐们,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们都没搞清楚,为何原本躲在暗中伏击的对手,会忽然高声长啸暴露位置…… 尽管冯全一脸的不情愿,但也没有认怂,坚定地跟着虞景颜和四郎的脚步。 三人在剑虎队员前面不远处停下,虞景颜率先开口:“哟,看起来你们正在起内讧,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吧?嘿嘿……” 埃里克板起脸来,喃喃道:“原来不止你一个人……” 而后,埃里克转而对约翰逊说:“对头出现了,我建议,先攘外、再安内。” 稍作犹豫后,约翰逊点点头道:“同意,在解决他们之前,你还是我的队长。” 说罢,约翰逊与支持他的中国人同时调转方向,同埃里克和思密达一道,将矛头对准虞景颜三人。 只不过,由于之前埃里克那句“剑虎的人不会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兄弟”,埃里克他们早已将枪支放在雪地上。 而虞景颜他们,距离埃里克等人很近,埃里克也吃不准他们还有没有机会捡枪。 “那个,刚才是你们叫的吗?”埃里克疑惑地问。 虞景颜和冯全都没开口,四郎则死死盯着长头发的美国佬约翰逊,一字一句道:“发卡,哪来的?” 约翰逊伸出长满体毛的大手摸了摸头上的黄色发卡,笑着说:“哈哈哈,从一个姑娘那里拿来的,怎么,你喜欢这发卡吗?” “发卡的主人,在哪?”四郎再次开口了。 “你问那个妞儿啊,哈哈哈,我已经帮你照顾好她啦。shewasasexygirl.”约翰逊一边说着中英文混搭的话,一边露出极其猥琐的笑容。 四郎早已目眦欲裂,虞景颜也气得浑身哆嗦,尽管他的英语水平极差,却也听懂了刚刚约翰逊说话的时候,谓语动词用的是过去时态“was”,这说明,杏儿已经死了。 “虞哥,他后面半句说的是什么?”四郎问。 “他说,杏儿已经不在人世。”虞景颜悲痛地说,却没有将约翰逊的话直接翻译过来——他怕四郎承受不住约翰逊的挑衅,会彻底丧失理智。 “好,我知道了。”四郎冷漠地回应道。 然后,四郎举起常青刀,对准对面的约翰逊。 约翰逊的手中,是两把短刀,在与四郎对视的时候,他察觉到,四郎的眼中没有一丝的生气,似乎,在四郎看来,他自己早已是个死人。 这样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即便是在同埃里克对视的时候,即便是埃里克震怒的时候,他也没见过埃里克流露出这种程度的肃杀眼神。 他知道,自己已经将四郎彻底触怒。 他也知道,杀气腾腾的四郎,是个罕见的高手,甚至不逊色于他接触过的任何强敌! “虞景颜,就是你制作了那些诡异莫测的陷阱?”埃里克开口了。 虞景颜微微摇头,看了看身后的冯全,低声道:“是他。” 埃里克这才将视线集中到三人中走在最后的冯全身上,疑惑地说:“这不是之前去招待所排查我们身份的小警员吗?” 冯全易容成警员小张的模样,还没恢复自己的真面目。 “一个小小的警员,如何能够布置下那么精良、高效的陷阱?”埃里克自言自语道。 时至如今,冯全已经决定不再隐藏身份。 他朝旁边斜跨出一步,与虞景颜、四郎并排站着,对埃里克说:“剑虎负责人,埃里克,不认得我了?” 埃里克一头雾水,他只知道这个身穿雪白色衣服的家伙,是个小警员,在招待所的时候,曾多次上门检查他们队伍的证件。 “你叫什么来着,小张?”埃里克说。 冯全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说道:“看来老子的易容术越发精湛了,连堂堂剑虎的当家人都认不出我。埃里克,你认不出我的模样,那也无所谓,反正你们都听过我的名字。” 埃里克还是感觉莫名其妙,看了看身边的同伴们,质疑道:“小张?这名字很吊吗?” “听好了,老子是南美亚马逊热带雨林中的头号杀手,人称佣兵之王的冯全!” 此言一出,冯全身上那股子小警察的气质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血雨腥风中杀出来的杀神的气质,是南美头号杀手、佣兵之王的气质! 埃里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约翰逊、思密达等人同样是满脸的震惊,就连坐在雪地上愣了半天的南久,都忍不住身子一颤。 冯全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身为战友的虞景颜都感觉到害怕,这是杀过成百上千的人之后,才会凝结出来的杀气,最初虞景颜接触冯全的时候,也是被冯全身上的杀气所影响,才导致以法眼之威都看不清楚冯全的魂魄…… “居然是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难道,难道那次的清剿行动,没有干掉你?”埃里克无比震惊道。 冯全冷冷一笑,开口道:“你连那次的清剿行动都知道,看来那次行动,与你们剑虎不无关系。” 埃里克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喃喃道:“没想到你竟是漏网之鱼,唉,难怪帕朗他们会死在你布置的陷阱之下,早知道你也来到罗布山的话,我也不会贸然行动了。不过,既然你们已经露面,那就去死吧!” 冯全:“你倒是很自信,当年在雨林中,除了你们的团长之外,有谁能够够资格做我的对手?埃里克,凭你这个代理队长,也想杀我?” 在冯全与埃里克对话的时候,四郎始终盯着约翰逊,似乎在他眼中,只有约翰逊一人,埃里克、思密达和中国人都不复存在。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手底下见真招吧。”埃里克认真地说。 “四郎,约翰逊交给你,埃里克交给我,老虞,剩下两个你来对付。”冯全说。 虞景颜点了点头,似乎全然不把断手的思密达和对面的精壮中国人放在眼里。 四郎一言不发,算是默认,此时虞景颜一行人距离埃里克他们只有不足十米,四郎看到约翰逊腰间的手枪,但距离如此之近,他有信心让约翰逊没有机会开枪。 眼前的长头发畜生害死了杏儿。 杏儿对四郎一见钟情。 四郎对杏儿也心生情愫。 而今,四郎心无旁骛,只想宰了约翰逊这个畜生。 他手握常青刀,人刀合一,眼中透露出凌厉的杀气,刀身散发着血色的刀芒…… 第401章 落入包围 在他对面,是同样身经百战的约翰逊,约翰逊双手各持一把短刀,认真观察着四郎,想要找出四郎的破绽。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四郎从头到脚毫无破绽。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感受到来自四郎的浓烈的杀意。 毫无征兆地,四郎率先出手了…… 四郎紧握常青刀对着约翰逊袭来,一旁的埃里克朝远处打了个手势,与此同时,埃里克打手势的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约翰逊在四郎袭来的时候便已开始后退,枪响起的时候,四郎感受到了危险。 他意识到,这一枪是朝自己射来的。 手中的常青刀下意识收回横在身前,只听铿然一声,一颗子弹射在四郎常青刀宽厚的刀背上,子弹被宝刀挡住,弹射到一边。 四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腕却震得生疼,在对手开枪偷袭的一瞬间,他放弃了敌人约翰逊,收刀回护,终于堪堪挡住这颗子弹。 常青刀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四郎却被震得虎口发麻。 埃里克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喃喃道:“好快的刀……居然能挡住子弹!” “小心点,有狙击手!”虞景颜这才缓过神来,失去灵力的他,反应有些迟钝。 约翰逊同样是惊魂未定,虽然他是剑虎队伍中的好手,却也没想到自己的对手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一把藏刀挡住狙击步枪的子弹。 冯全脸色一变,看向刚刚埃里克打手势的方向,开口道:“那里埋伏着狙击手,埃里克,看来你们可不止是剩下这么点人,还有人在远处埋伏。” 埃里克冷冷一笑,说道:“示敌以弱,才能引你们现身呀,冯全,虽然你是热带雨林中的头号杀手,但仅凭你手中这把手枪、凭这个小伙子的藏刀,能够挡得住我的狙击手吗?” “区区一个狙击手而已,老子还没放在眼里。”四郎傲然道。 “是吗?可是我怎么看到你在接下那颗子弹后,手腕有点抖呢?这种状态的你,能够对付得了约翰逊吗?”埃里克问。 四郎没有开口,脸上露出倔强不服输的表情,但虞景颜他们可都很清楚,四郎的实力虽强,却也不可能一刀解决约翰逊,而只要他一击未能建功,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很可能趁机将他爆头…… “四郎,别轻举妄动!”虞景颜厉声道。 “虞哥,我说了,区区一个狙击手,我不放在眼里!”四郎再次强调道。他只想宰了约翰逊。 “哼,嘴硬。”埃里克说罢,微微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再次做出手势…… “砰”! 又是一声枪响,四郎下意识提刀戒备,子弹却在他脚下的雪地上炸开。 这一枪,对方瞄准的是四郎面前的雪地。 “难怪看埃里克的手势跟刚才的有所不同。”虞景颜心说,明白埃里克这是在警告他们,周围埋伏了不止一个狙击手。 虞景颜挠挠头,感到很为难,如果继续强攻,四郎和冯全兴许能够躲开一两发子弹,但自己是决计不可能躲过去的,剑虎的狙击手,自然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埃里克继续调整方向,不断朝着不同的方向做出类似的手势,相应的,四面八方不断传来枪声,一颗颗子弹射在四郎、虞景颜他们身边的雪地上。 “虞景颜、冯全,你们还真以为凭借那些陷阱,就能让我剑虎精锐死伤殆尽?嘿嘿,你们太自大了!”埃里克笑着说。 此时的战场,已经由埃里克主导。 论身手,他和约翰逊、思密达以及中国人四人,不会弱于虞景颜他们三人,但他最厉害的杀招,可不是手中的长刀短剑,而是提前埋伏起来的狙击手。 …… 时间回到四十分钟之前。 在经历了黑熊诱饵后,剑虎队员再次折损四人,十八人的队伍,非战斗减员足有六人,只剩下十二人。 虽然每个成员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满,但没有人敢对埃里克表述自己的不满。 埃里克毕竟是从修罗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是剑虎队伍的队长,眼看着一名名队员死于陷阱,他决心要报仇。 报仇,就得便被动为主动。 埃里克意识到,虞景颜他们躲在暗处,不知埋伏了多少陷阱,如果贸然继续前行,定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于是,埃里克与队员们商量了这个计策——示敌以弱。 埃里克预料到,虞景颜等人不可能一直在监视剑虎的队伍,因为虞景颜等人还要制造更多的陷阱,所以,埃里克仔细观察过周围后,确认虞景颜他们不在近前,便开始执行计划。 他独自一人检查了前面的雪地,确认近点没有陷阱后,挑选出约翰逊、受伤的思密达,以及一个身手不错的中国人,由他们四人带着南久赶到他预先排查过的雪地区域,而其他的八人,则换上雪地服,找地方潜伏起来。 埃里克的人早已分布于四面八方,这个时候,虞景颜、冯全才跟陈肸和四郎碰完头,朝埃里克所在的方向靠近。 埋伏好之后,埃里克按照计划,让约翰逊出言不逊、与他发生冲突,制造出一个剑虎成员只剩下四人,且军心涣散、矛盾凸显的假象。 埃里克认为,这样一来,对方一定会误以为剑虎的队伍已经死伤惨重、分崩离析,在他们争执或者动手的时候,虞景颜等人定然忍不住会露面,这样一来,埃里克就能与远处的狙击手配合,重新掌控局面。 按照他的计划,他本需要同约翰逊展开一场较量,等俩人分出结果后,虞景颜他们才会露面,出乎他意料的是,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他竟然听到了虞景颜等人说话的声音。 他察觉到虞景颜等人的大概位置,便向约翰逊打了个手势,告诉约翰逊、思密达等人,虞景颜他们在他的九点钟方向、距离他二百米左右。 他本以为虞景颜等人是故意暴露位置引他上钩,于是他按兵不动,与约翰逊继续对峙,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悲愤交加的长啸,然后,虞景颜等人现身…… “看起来,虞景颜的队伍闹了矛盾,持刀的小伙子,与约翰逊玩儿的那个中国姑娘认识,正是因为约翰逊的恶习,让对方勃然大怒,也让虞景颜的队伍发生矛盾,嘿,这次还得感谢约翰逊的变态的习惯呢。”在看到虞景颜他们从藏身之处现身后,埃里克心想。 …… 埃里克很满意虞景颜和冯全的表情,看到二人脸上的惊慌失措后,埃里克放声大笑,竖起中指对虞景颜道:“你们真以为剑虎佣兵团是浪得虚名吗?” 在听到那此起彼伏的枪声后,虞景颜顿时垂头丧气,虽然他不懂枪械,却也知道对方至少有六七名狙击手,正在虎视眈眈…… “冯全、四郎,没想到咱们机关算尽,还是不敌剑虎,咱们投降吧。”虞景颜无奈地说。 “哈哈哈,虞景颜,你以为你投降了,我们就会优待俘虏吗?呵,你们杀了我六名兄弟,弄残了我一位兄弟,这个仇,我会不报吗?”埃里克笑着说。 “不是,埃里克,你还想怎么样?不是说投降输一半吗?”虞景颜问。 “神特么投降输一半?你们杀了我六名兄弟!”埃里克的脸色变得难看,转而看向某个方向,看这架势是要抬起手来做手势了。 约翰逊则挑衅地看着四郎,伸手摸了摸长发上的发卡,嘲笑道:“你叫四郎对吧?我承认你的刀很快,但是,你能挡住几发子弹、能挡住几杆枪?” 四郎的心在滴血,害死杏儿的混蛋就在眼前,而自己空有一身好本事,却无法替杏儿报仇,他很清楚,自己的刀再快,也快不过那些狙击手的子弹。 眼看埃里克的手已经抬到半空,虞景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呼喊道:“大哥,我错了,求求你们别杀我,冯全和四郎不懂事,那些杀死你兄弟的陷阱,都是我一个人弄的,但求你们别杀我,我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哪里……” 虞景颜跪地求饶,还高声喊话认错,这倒是出乎埃里克他们的意料。 埃里克本以为,虞景颜是个威武不能屈的刚烈汉子,却没想到自己只抬了一下手,虞景颜便跪地求饶、抖如筛糠。 埃里克将抬到半空中的手放了下来,并不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因为虞景颜说,知道他要找的东西在哪儿…… “你说,你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呵,那你说说看,我要找什么东西?”埃里克反问道。 虞景颜跪在地上一脸真诚道:“你们想想看,我和兄弟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其实不瞒你们说,我是一名道门的修行者,我懂得道门的术法,简单来说,我是个术士,我知道一种名为寻宝诀的术法,可以帮人找到想要的宝贝,正是有了寻宝诀的指引,我们才来到这里……” “你们不是跟踪我们来的?”埃里克问。 虞景颜摇摇头:“当然不是,你们在这座山里待了好些天了吧?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行踪,也没有跟踪你们,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寻宝诀感应到,这里有我需要的、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 埃里克面露疑惑,心中却很是激动,因为虞景颜提到了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 “你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埃里克问。 虞景颜连忙点头道:“对,我知道。” “我特么问你在哪里!”埃里克怒骂道。 虞景颜:“你别生气,问题是如果我说出那东西的所在,你若是杀了我,那我特么不是把自己害死了吗?” 埃里克:“你不说,我也一样会杀了你!” 第402章 狙击威慑 虞景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低声道:“如果你杀了我,那你就找不到那东西了,虽然你知道那东西在罗布山,但你压根儿不知其具体所在,不然的话,你们也不会在这座山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你以为,那种东西会固定在一个地方,让你们一寸地一寸地去找?才不会呢,那种神奇的东西,是会变换位置的,这么说吧,你们已经排查过的那些地方,随时都可能出现那东西,如果没有我寻宝诀的帮助,你们一辈子都找不到它,哈哈哈!” 埃里克更加疑惑,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虞景颜看向坐在雪地里有些痴呆了的南久,说道:“为什么你们的向导明明见过那东西,却无法带你们找到呢?不是他在说谎,而是那东西的位置随时都在改变,除了我的寻宝诀,普天之下再没有人能找到那东西,信不信由你,你可以杀了我,但那样的话,你们将再也找不到那东西。” 埃里克犹豫了,皱起眉头陷入思考。 虞景颜知道,那东西对埃里克来说,有非常特别的意义。 为了让埃里克更加相信自己说的话,虞景颜伸手向兜里摸去…… “你干什么?”约翰逊紧张地问。 虞景颜连忙举起双手,诚惶诚恐道:“我只是给你们拿个东西,让你们见识一下寻宝诀的神奇之处。” 约翰逊戒备地来到虞景颜身边,从虞景颜的身上搜出一个罗盘。 他打开罗盘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个寻常的罗盘,没有机关暗器之类的。 “队长?”约翰逊看向埃里克。 埃里克点点头:“还给他。” 接过罗盘后,虞景颜将罗盘端平,开口道:“你们看仔细了,这罗盘指针所指的方向,就是那东西所在的方向。” “装神弄鬼。”约翰逊不屑地说,却也忍不住探着脑袋瞄向罗盘的指针。 埃里克更是目不转睛盯着,只见原本指向南方的罗盘指针正在慢慢转动,最终转悠到正北方向才停下来。 “北方。”虞景颜扭头看向北方,北方便是罗布山的主峰所在——罗布峰。 约翰逊却抬起一脚将虞景颜踹翻在地,骂道:“少特么来这一套,你身上一定有磁铁……” 埃里克轻咳一声,约翰逊连忙退下。 埃里克将虞景颜扶起来,把掉在地上的罗盘放回虞景颜的手中,说道:“你说那东西的位置在不断变化,为什么罗盘的指针固定在北方呢?” 说着,埃里克也取出自己的指南针,放在与罗盘水平的位置,当然,他的指南针指向南方。 “那东西的位置的确在变化,倒也不是一直变化,它的变化没什么规律,时而在东时而在西,这也是那东西的独特之处,不然的话,那样的宝贝早就被人发现了。”虞景颜解释道。 说话间,虞景颜罗盘的指针再次发生变化,缓缓转动到东北方向停了下来,而紧挨着罗盘的指南针却没有任何变化,还在稳稳指向南方。 埃里克收起指南针,心知虞景颜并不是利用磁铁在搞鬼。 “那东西跑到东北方了?具体有多远?”埃里克问。 虞景颜哈哈一笑:“现在相信了吧?这就是道门秘术寻宝诀,我能知道那东西的方向,自然也能看出它的距离,所以,即便你们杀了我,拿着这罗盘也决计找不到那东西。” 其实,虞景颜的寻宝诀早就废了,罗盘指针之所以能够转动,是因为虞景颜用刚刚恢复了一丢丢的五鬼搬运术,稍稍改变了指针的位置。 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原本灵力尽失的他,在被那条小白蛇咬了一口后,竟发现自己的体内渐渐有灵力重新聚集,虽然聚集的速度极其缓慢,但这对虞景颜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埃里克仔细观察着虞景颜,慢慢说道:“你的脸色比之前要难看一些,变得更加苍白了。” “废话,老子使用寻宝诀是要消耗灵力的,你以为闹着玩呢?”虞景颜粗暴地解释道。 “你怎么说话呢?”约翰逊怒道。 “算了,约翰。”埃里克并未计较虞景颜说话的语气,只是在考虑虞景颜这番话的真假。 而后,他来到南久身边,低声问:“那东西真的会跑?” 南久摇摇头,畏惧地说:“我不清楚,多年前我见过那东西,但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跑,甚至我都无法准确形容,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埃里克站起身,短暂的犹豫后,对虞景颜说:“姑且相信你说的话,我不杀你,你带我们找到那东西。” 虞景颜点点头,恭恭敬敬道:“多谢大哥不杀之恩。” “但是,”埃里克话锋一转,瞥了瞥四郎和冯全,又说,“我不杀你,但他俩太过危险,冯全本就是剑虎佣兵团的死敌,四郎也是深不可测,留着他们,我不放心。” 说着,埃里克的手再次抬起来……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他们是我兄弟……” 虞景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埃里克打断:“他们杀了我的六个兄弟,你兄弟是兄弟,老子的兄弟就不是兄弟了吗?我肯饶你不死,已经够仁慈了,别特么得寸进尺!” “你非要杀他俩?”虞景颜问。 埃里克:“必杀!” “这么说来,是谈不拢咯?老子给你跪了这么久,你特么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虞景颜无奈地摇摇头,在约翰逊和埃里克杀气腾腾的注视下,他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埃里克很是疑惑,不清楚虞景颜这手势的意思,更没想通虞景颜为何敢这样对他说话。 但他已经相信虞景颜的寻宝诀能够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眼下最重要的是,干掉冯全和四郎这两个心腹大患。 于是,他抬起手…… 但是,他的手势没做出来。 因为,就在他要做出射杀的手势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之前虞景颜他们藏身的方向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动静。 这声音,别人可能会忽略,但他不会,他很清楚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消音狙击枪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埃里克猛地缩回手,左手提刀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凌空劈出一刀! 又是一声铿然脆响,一颗子弹被埃里克劈在雪地上,而埃里克的刀刃也出现一个严重的缺口。 埃里克的左手在颤抖,就在刚刚,他凭借多年来在战场上培养起来的警觉,与长期的肌肉记忆,对着那个方向凌空劈出一刀,这一刀,堪堪劈落了从那个方向射向自己的子弹。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埃里克身后的思密达、中国人和约翰逊都被彻底震惊,埃里克也深感意外…… “你们,也有狙击手!”埃里克后退一步,取出一把完整无缺的长刀护住要害,这样的距离,他的防弹衣未必能够挡住对方狙击手的一枪…… …… 时间回到几十分钟前。 就在虞景颜和四郎准备现身迎战剑虎队员的时候,冯全制止了他们。 “老虞,咱们布置的陷阱的确足够精妙,但你千万不可轻视对手,剑虎的人每个都是精锐,而且埃里克更是极难对付的家伙,有他带队,我不认为自己的陷阱能够让他们死伤如此惨重、只剩下这四个人。”冯全忧心忡忡道。 陈肸也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也听过剑虎的威名,他们不是寻常的陷阱能够对付得了的,老虞,之前你跟我们讲的那些陷阱,确实能够出其不意解决几名剑虎成员,但绝不至于让他们变成丧家之犬。” 虞景颜没上过战场,不太清楚剑虎的真正实力,但他相信冯全和陈肸说的话。 “等会儿,容我想想……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开阔的较为平坦的雪地,这样无异于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踪,周围连个掩体都没有,他们有枪,按理说他们应该想到,咱们也有枪,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就这样大大咧咧坐在雪地上呢?”虞景颜喃喃道。 “除非,他们另有后手。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到目前为止,我只用手枪射杀了他们当中一人,其他的布置都依赖陷阱,这样一来,他们可能认为咱们没有射程较远的枪械。”冯全说。 虞景颜点点头,仔细观察着雪地周围…… “他们远处的四周,有很多杂乱的大石头、小土坡,那些地方很容易藏人。”虞景颜说。 冯全:“没错,还有一点,咱们沿路走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么多的尸体,只在雪地里看到零星几具尸体而已,根据我对剑虎的了解,他们的战友战死后,如果没有排除危险,剩下的人不可能浪费时间在处理尸体上。综合起来判断,我的结论是,咱们看到的埃里克等人,是他们故意暴露在咱们面前的,让咱们误以为他们已经死伤惨重穷途末路,但实际上,他们还有不少人,就躲在远处那些掩体后面,埃里克这是在用自身为诱饵,引咱们现身!” “等会儿,我看到一个……”陈肸拿着望远镜仔细排查着周围,从一堆被雪覆盖的乱石中,发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确认周围有埋伏后,冯全开口道:“果然有狙击手埋伏,老虞,现在该怎么办?之前布置的陷阱远在他们身后,咱们现在去山上布置陷阱,未必还能伤得了警觉的剑虎精锐,如果咱们现身,则会被藏于暗处的狙击手打成筛子,可是咱们不现身的话,这样僵持下去,对咱们也没有好处。” 虞景颜皱起眉头仔细思索着,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剑虎的人并不清楚咱们有多少人,所以才会兵行险招以身为饵,引诱咱们现身,那么咱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虞景颜说。 冯全:“如何将计就计?” 虞景颜:“我和老陈、四郎现身,你留在这里,他们兵行险招,咱们就来个险中求胜!待会儿我尽量拖住他们,你找出那些狙击手的位置,解决掉剑虎的狙击手,或者也不一定全都找出来,只要弄死一两个就行,然后你再开枪干掉那个断手的思密达,让他们知道,咱们也有狙击手!” 冯全无奈地一笑,摇摇头道:“计划倒是说得过去,但问题是,老子可以当这个狙击手,老子却没有狙击枪!就这把警用手枪,最多打六十米,我特么拿什么干掉对方的狙击手,你别以为剑虎的人连手枪和狙击枪都分不出来,我一把手枪完全无法对他们构成威慑!” 虞景颜这才想起来,冯全只有一把手枪…… “算了,这办法行不通,我的术法荡然无存,无法发挥远程攻击,咱们没有远程攻击,还得从长计议……”虞景颜喃喃道。 “老虞,或许我可以充当这个狙击手。”沉默多时的陈肸忽然开口了。 “你还没听懂吗,老陈哥,不是谁来当狙击手的问题,是没有狙击枪!唉,我都听懂了……”四郎插嘴道。 陈肸解下自己的背包,打开拉链后,从中取出一个工具箱,工具箱中装满了零件…… 虞景颜一头雾水,问道:“你准备现造一把狙击枪?” 一旁的冯全却瞪大了眼睛,喃喃道:“m24狙击步枪的全部零件,还有消音器……老陈,你从哪弄的?” 陈肸微微一笑道:“老子毕竟也当过雇佣兵,在东南亚有些路子,只要搞到m24的设计图纸,这些零件在哪里都可以加工,虽然不是真正的美国货,却也是按照行货一比一精心复刻出来的高仿品,而且之前我都校准过了,其性能与真正的m24有的一拼,本以为派不上用场了,嘿,没想到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虞景颜却很疑惑,问道:“你什么时候弄来的?从拉萨出发的时候没带吧,不然的话,咱们一路被警方抓了那么多次,你这东西早给你没收了。” 陈肸:“你在噶尔县医院昏迷期间,我通过特殊渠道带过来的,早在拉萨的时候,我就把这东西备好了,你出事后,我和四郎少了主心骨,为了弥补你不在的不足,我才把这东西弄来。” 虞景颜点点头,没再追问枪械来源的问题。 “很快就能组装好了,冯全,这枪我熟得很,让我来当狙击手吧。”陈肸说。 冯全:“没问题,期待你的表现。” 陈肸组装完枪械后,虞景颜竖起大拇指称赞,并约定待会儿他做出手势的时候,就让陈肸开枪威慑对方。 “走吧,去会一会令人闻风丧胆的剑虎雇佣兵团。”有了陈肸这个狙击手,虞景颜的胆子大了很多。 “等会儿,虞哥,那个长头发的老外,头上戴着的发卡是……” 然后,才有了四郎和虞景颜他们吵吵起来、情绪失控、仰天长啸的事,虞景颜等人也借着这个机会,现身来到埃里克他们面前…… …… 第403章 正面对决 陈肸这一枪射出之后,虞景颜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自然察觉到埃里克的震惊。 虞景颜从容地从雪地中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跪在地上时候粘在膝盖上的积雪。 埃里克虽然一刀劈下陈肸射来的子弹,却也被震伤手腕,他立马意识到,虞景颜一方也有狙击手躲在暗处。 “不知道虞景颜他们有几个狙击手,如果贸然让我的人开枪,虞景颜的人肯定也不会示弱,这样一来,就算我们能够干掉冯全和四郎,我方肯定也会有所伤亡。”埃里克心想。 虞景颜站起身后,对埃里克道:“喂,没想到我的狙击手们也早已就位了吧?” 埃里克点点头,很快,他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意识到,虞景颜等人是明知他的人埋伏在周围,才故意现身的,因为虞景颜的人也已经埋伏好了。 此时的情况上,明面上站在雪地里的有埃里克一行四人加上向导南久,虞景颜这边有他们三人,埃里克剑虎队伍的八名狙击手藏身在四周,他却不知道虞景颜在周围埋伏了多少人。 不过,既然双方都有狙击手埋伏,那便形成了一种双向的威慑,剑虎的狙击手威慑着虞景颜三人,虞景颜的狙击手威慑着埃里克四人。 虽然,四郎和埃里克这两大高手相继挡住了对手的一发子弹,但双方都很清楚,如果对方的狙击手继续开枪,他俩很难再次挡下狙击手的子弹。 更何况,他们都不清楚对方究竟埋伏了多少人。 如此一来,虞景颜的优势便凸显出来,虽然他只有陈肸一个狙击手,但埃里克并不清楚这个事实,所以双方形成的狙击手威慑,是对等的,埃里克要想让人开枪,必须承担同等的后果,至少,埃里克一方的人是这样想的。 狙击手的威慑,让此间的双方实力形成了一种畸形的平衡,埃里克、约翰逊等人,以及虞景颜、冯全他们,都畏惧于对方狙击手的存在,故而不愿打破这样的平衡。 “虞景颜,我还是低估了你,说吧,你在周围藏了多少人?”埃里克开口道。 虞景颜哈哈一笑,盯着埃里克说:“当然没有你藏的人多,但他们的狙击技术,绝对不比你的人差,刚刚你劈下那颗子弹,我看你的手腕也哆嗦得厉害,还想再试试吗?” 埃里克摇摇头:“不想试了,但你也别太自负,我的人也早已严阵以待。” 虞景颜:“我不自负,我一点都不自负,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只是个身手很弱的术士,不像你跟四郎那样,能够挡住子弹,你的人随便开一枪就能要了我的命,不过呢,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片雪地!” 埃里克:“唬我呢?想跟我来个鱼死网破?你既然知道我的人比你多,那你也应该很清楚,就算我的人射杀了你,你的人也射杀了我,最终,我埋伏的狙击手也会找出你的狙击手的位置,并将他干掉,最终的结果是,我和约翰他们会被你的人射杀,但你的人包括你在内,将全军覆没,那样一来,我的人还可以继续找寻那东西,只要找到那东西,他们就可以复活我。” 虞景颜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笑了足有一分钟后,虞景颜才开口道:“你的算盘打得不错,确实如你所说,咱们一旦交上火,你我都会死,而且最终的结果是,我方人员全军覆没,你埋伏的狙击手却不会团灭,届时他们自然可以找寻那东西,问题是,且不论他们能不能找到那东西,你认为,就算他们找到了,真的会复活你吗?你大概是太自信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埃里克问。 虞景颜解释道:“虽然你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但他们对你似乎并不尊重,他们只是怕你而已,比起以前剑虎的团长,你特么什么都不是,队员们对你很不满意,就像你身后这位约翰逊同志,看起来也不比你差,你要是被我的人打死了,他肯定会取而代之的,当然你会说,一旦交火,他也会被打死,但其他人呢,你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呢?他们真的会复活你?别做梦了,你平日里仗着自己比他们资历老、下手狠,就作威作福,不把他们当回事,你的队员们对于你的暴行,那可是敢怒而不敢言,恕我直言,他们甚至巴不得你死呢!” 听了虞景颜的话,埃里克竟然没有反驳,他在思索,思索虞景颜所说的问题。 的确,相比起以前的团长来说,埃里克在队伍中并没有多大的威信,别人也只不过是畏惧他的实力,才听命于他……单说实力的话,约翰逊、大胡子等人,比他差不了多少,如果他死了,其他人的确可以取代他的位置,而且,那些人极有可能不会复活自己。 “队长,你别听他挑拨离间……”约翰逊连忙解释道。 埃里克自然不会完全相信虞景颜说的话,却也不太相信约翰逊以及其他队员,在权衡利弊之后,埃里克认为,无论如何,不能搞得鱼死网破,至少不能让双方的狙击手躲在暗处一通乱射。 “虞景颜,我有一个提议。”一番思索之后,埃里克开口道。 虞景颜:“说说看。” “我知道你根本不会用你说的什么寻宝诀来助我找到那东西,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罗布山上也容不下咱们两支队伍,而且,那东西的归属权,肯定只能归于咱们其中一方,咱们很清楚彼此的目的,那就是干掉对方、得到那东西。”埃里克说。 虞景颜点点头,揣摩着埃里克的意图,在陈肸开了那一枪之后,埃里克的嚣张态度明显收敛,虞景颜也不再如之前那样紧张,他看得出来,埃里克比他想象中更为惜命,惜命,便是埃里克的弱点,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就能想办法克制对方。 虞景颜放松了很多,甚至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并让给埃里克等人,埃里克没有接,因为其担心虞景颜会在烟里做手脚。 “既然明确了彼此的目的,那么咱们何不现在就动手呢?”埃里克说。 虞景颜微微一愣,转而问道:“怎么,互射吗?” 埃里克连忙摇头,生怕虞景颜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no,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既然咱们都想干掉对方、得到那东西,那咱们不如趁早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当然,不是互射,我的意思是,你我都撤掉狙击手,咱们不使用枪械,用冷兵器来正面硬刚!”埃里克有些兴奋道。 虞景颜这才放心,他早有这个打算,因为那些机关陷阱不可能将剑虎的人全部消灭,在连续击杀了几名剑虎成员后,剩下的人的警觉性会越来越高,即便虞景颜他们布置下再精巧的机关,也难以故技重施再建奇功,虞景颜一方与剩下的剑虎队员之间,必然少不了一场正面交锋。 只不过埃里克提前让手下埋伏在四周,这样一来,虞景颜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狙击手,也没办法逼迫对方展开正面较量,而在陈肸作为己方的狙击手对敌人形成威慑之后,埃里克一方不得不转变战术,无法继续利用埋伏好的狙击手来解决虞景颜等人。 “不使用枪械、来一场正面对决,那我如何确定你说的是实话呢?”虞景颜问。 其实虞景颜最为忌惮的便是剑虎队员的各种枪械,己方只有陈肸那把高仿的m24狙击步枪,以及冯全的警用手枪,这样的武装力量比起剑虎那些长枪短炮来说,差得太多,只要双方都不使用枪械,虞景颜一方,便不会有太大的劣势。 “或许你们听过,剑虎的人凶残狡诈杀人如麻,我说不使用枪械,你们也不会相信,但,虞景颜,只要你同意我的提议,我会以剑虎雇佣兵团的荣誉起誓——剑虎之人绝不会有人在同你们的战斗中,使用一枪一弹!”埃里克郑重其事道。 虞景颜对剑虎的认知,全都来自于冯全和陈肸的介绍,以及这一天以来的见闻,在这之前,他压根儿不知道剑虎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埃里克许诺的誓言有什么样的分量。 但冯全知道。 作为剑虎的老对头,他深知剑虎队员对剑虎荣誉的在乎。 曾有某国政要,在公开场合表示,剑虎只是一群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的懦夫,结果引起剑虎的愤怒,剑虎精锐倾巢而出,与该国正规军展开正面较量,战斗持续了半月之久,剑虎队员死伤惨重,而该国的正规军亦遭受沉重打击,最终,该国领导人将该政要交给剑虎、才换回剑虎的撤军…… 剑虎之人,将剑虎的荣誉看得远比生命重要。所以,剑虎才能成为世界闻名的佣兵组织。 “老虞,他如果以剑虎的荣誉起誓,那便会说到做到,这一点,请你放心。”冯全开口道。 虞景颜点点头,埃里克又说道:“那你如何保证,你的人不会使用枪械?” 虞景颜略加思索,然后说:“我是道门术士,就以道门一尊二祖三清四御起誓,只要你的人不用枪械,我的人也绝不会使用枪械,如有违背,让我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虽然埃里克对中国文化颇为了解,能够说一口熟练的汉语,还能不时引经据典,但他对道门的事情所知不多,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虞景颜退到冯全身边,低声问:“剑虎的荣誉,对他们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冯全认真点点头,解释道:“剑虎成员众多,埃里克如果违背誓言,恐怕他的队员在这座山上就会要了他的命,别说那些潜伏在各国的一流杀手了。” 而后,虞景颜与埃里克达成共识,双方都不使用枪械,只依赖兵刃、拳脚,来一场正面较量。 第404章 山雨欲来 “虞,让你的人放下枪械、现身吧,我以剑虎荣誉起誓,剑虎之人绝不会对你们使用枪械。”埃里克认真地说。 虞景颜朝陈肸藏身的方向做了个手势,并呼喊道:“老陈,出来吧,放下枪!” 陈肸没有多余的考虑,扛着高仿狙击枪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到了虞景颜身边后,将枪下掉弹匣、并丢在地上。 “就一个人?”埃里克打量着陈肸以及陈肸丢下的枪,问道。 虞景颜点点头,哈哈一笑道:“怎么,后悔了吗?别看我这边只有一个狙击手,其实只要能够对你们形成狙击威慑,就足够了,一个狙击手同样可以解决你。” 埃里克应了一声,朝各个方向比划了同样的手势,说道:“都出来吧,放下枪!” 冯全也将自己的手枪丢掉,埃里克、约翰逊他们也纷纷丢下手枪,而后,从四面八方走出不少人,每个人都穿着雪白色的雪地服…… 埃里克的狙击手们也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枪、突击步枪和手枪等装备,只留着匕首、弯刀、军刺一类的冷兵器。 “怎么就你们五人?瘦子、老三、洛克他们呢?”埃里克惊讶地问。 虞景颜笑而不语,陈肸走出来的时候,朝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意思是在虞景颜他们拖延时间的时候,陈肸已经解决了对方的三名狙击手。 这个成绩让虞景颜欣喜若狂,但他依旧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高兴,只是这样看着埃里克,观察着埃里克的反应,他并不清楚埃里克究竟埋伏了多少人,也不大放心…… 眼下,剑虎一方有九个人,埃里克、约翰逊、思密达、高大的中国人,加上后面从各个角落里走出的刀疤脸阿根廷人、中国的大胡子、胖子、板寸头、以及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黄脸汉子。 “剑虎总共有十八人,老陈干掉了三个,现在还有九个,就是说,我和冯全布置的机关陷阱解决了他们其中的六个人,我们这边四个人,对上他们九个人,可以一战。”虞景颜心道。 短暂的惊讶后,埃里克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虞景颜,你好狡猾!之前你跪地求饶大吼大叫的时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对吧?趁着你拖延时间之际,你的狙击手狙杀了我的三名队员。”埃里克说。 虞景颜反问道:“你说呢?不过你已经以剑虎的荣誉发过誓了,总不至于反悔吧?” “哼,剑虎之人,视荣誉更甚生命!”埃里克傲然道。 虞景颜也没想到,陈肸能够凭借这把高仿的m24,悄无声息解决掉三名剑虎队员。他只知道,陈肸精通枪械、各种作战技巧,早在当年他俩最开始联手的时候,那时枪械管制没有现在这么严格,陈肸利用自己在车间里制作出来的零件,组制过一些枪械。 埃里克将注意力集中在陈肸身上,然后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肸不卑不亢道:“陈肸。” “队长,瘦子他们怎么回事?”大胡子还不清楚自己的三名队友为何没有现身。 埃里克:“他们,已经死了。虞景颜,我真没想到,你的队伍中有这么多精兵强将。冯全,是叱咤南美的头号杀手、人称佣兵王者的存在,四郎,一身杀气有如实质、宝刀在手更是如虎添翼,除了他俩之外,这个明叫陈肸的家伙也很了不得,利用一把自制的狙击步枪,在消音器的配合下、在你虞景颜大声叫嚷分散我们注意力的情况下,通过我的队员们开枪的声音确定了其中三名队员的位置,并将他们悄无声息射杀,厉害厉害!” “过奖了,你也不错嘛,那些精心准备的陷阱都没有将你们一网打尽。”虞景颜说。 埃里克发出一声叹息,如今终于到了与对手正面交锋之际,己方却已经损失了九员大将——最早被冯全手枪爆头的帕朗,遭遇毒箭射杀的老王,黑熊陷阱中中毒箭而死的四人,以及刚刚被陈肸狙杀的三人…… 十八人的队伍,只剩下半数,其中的韩国思密达断了左手臂,实力大打折扣。 虽然对方只有四人,但埃里克知道,虞景颜这四个人都很难缠。 冯全也有些意外地看着陈肸,连他也没想到,陈肸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决剑虎的三名狙击手,而且还没暴露自己的位置。 “单纯论狙击技术,陈肸的本事竟然还在我之上,可怕的人。”冯全心说。 而今双方已经达成共识,抛弃枪械、近身肉搏。 虞景颜:“埃里克,动手吧,正如你所说,一山不容二虎,这罗布山上,只能有一支队伍存活。” 埃里克点点头,看着身边的队友,低声道:“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老虞,他们有九个人,咱们并不占优势。”冯全有些担忧道。 虞景颜:“我知道,但相比之下,咱们与他们的悬殊已经缩减到最小。” 的确如此,若不是达成了不使用枪械的共识,剑虎这边的优势只会更大。 “埃里克,动手之前我们这边准备先商量商量战术,你们也别闲着,开个会研究一下吧。”虞景颜说。 埃里克大大方方点点头,招呼剑虎的人围聚在一起,开始商量起来。 “队长,冯全交给我。”来自阿根廷的刀疤脸对埃里克说,他脸上的伤,便是拜冯全所赐。 “不行,你不是他的对手,依我看,单兵能力最强的就是冯全,交给我吧。”埃里克说。 “队长,咱们人多,我助你对付冯全。”刀疤脸还是不死心。 埃里克深知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便答应了刀疤脸的提议,从人数比例来看,剑虎九人对上虞景颜四人,以二打一尚且有余。 虞景颜也将冯全他们聚拢在一起,说道:“总算将双方的实力差距缩减到最小,接下来可就没办法投机取巧了,只能硬碰硬大干一场,不死不休!” 四郎:“虞哥,长头发交给我。” 虞景颜面露难色,虽然他知道四郎为杏儿报仇心切,但他们只有四个人,如果四郎要单挑约翰逊,那么己方剩下的三人将要面对八个敌人…… “我对付埃里克。”冯全也表态了。 虞景颜挠挠头,说道:“你俩最能打的,一人挑了一个对手,人家还剩七个人,你们总不会让我和老陈对付他们七个吧?不瞒你们说,我自从被雷劈后就基本废了,后来又被车撞过,顶多只能对付那个断了手的思密达。” 陈肸:“卧槽,你们的意思是,剩下六个人都交给我?” 冯全解释道:“大概也只能这样了,对面身手最好的是埃里克、约翰逊和那个大胡子,我和四郎分别对付埃里克和约翰逊,这样一来,其实老陈的压力也不是特别大……” 陈肸却感觉自己被人坑了,他又说道:“我虽然也当过雇佣兵,但是论近身厮杀,我比不了四郎和冯全……” “虞景颜,你们是不是把我算漏了?”就在四人讨论战术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循声看去,说话的竟是鼻青脸肿的南久! 虞景颜皱起眉头,虽然南久看起来很是健壮,但虞景颜并不认为,南久能够对付剑虎成员中的任何一人…… 而且,南久是仁珍的父亲,虞景颜与仁珍朝夕相伴、同帐而眠的一周,虽然时间不长、二人也没捅破窗户纸,但虞景颜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仁珍…… “不是,南久,你就算了吧,我看你有伤在身……”虞景颜劝阻道。 南久却坚定地摇摇头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可是先遣乡七届赛马节冠军得主!赛马节要比的不光是骑马,还有摔跤、拔河、抱石头等,别看我只是个牧民,我力气大着呢!再说了,这些天来,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有枪有炮,对我非打即骂,我早就受够了!虞景颜,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应该知道,在你被车撞伤后是谁救了你!我,南久,请战!” 冯全、陈肸等人皆不清楚虞景颜与仁珍之间的关系,他们只听虞景颜提过,是南久救了虞景颜。 “老虞,我觉得南久身强力壮,咱们这时候最缺的就是人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南久完全可以作为咱们的外援啊。”陈肸说。 虞景颜还是感觉不太妥当,在他看来,南久只是一个懂得一点医术的牧民,即便在什么赛马节上得过骑马、抱石头比赛的冠军,毕竟没有实战经验,肯定对付不了剑虎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佣兵…… “南久,别蹚这个浑水,无论我们和剑虎谁胜谁负,你都不会有危险,就算我们战死,他们也会继续让你当向导,不会太为难你。但你要跟他们为敌的话,那就是九死一生!”虞景颜严肃地说。 南久:“不,如果你们死在他们手里,你觉得他们可能给我留活路吗?虞景颜,仁珍应该已经被你送走了吧?” 虞景颜:“没错,她走了,远离改则。” 南久:“那好,那我就无牵无挂了,就算死在他们手中,我也要帮你们挡上几刀。” 虞景颜:“为什么?明明不关你的事,你为何非要瞎掺和?” 南久:“呵呵,瞎掺和?不关我的事?你这话说的太想当然了吧,你想想看,如果你们都被剑虎的人杀死,那我早晚也是死路一条!不管能不能找到那东西,他们都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只能跟你们一起放手一搏!虞景颜,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一般人,而且你不是坏人,否则我当初都不会救你,你别再废话了,剑虎可不会给你们留下太多时间!” 在南久、陈肸等人的劝说下,虞景颜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第405章 八仙过海 “唉,要是被仁珍知道,我让她老子去跟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拼命,她不得宰了我嘛。”虞景颜喃喃道。 “别啰嗦,那个大胡子交给我,之前那些天,就是他欺负我欺负得最凶,我脸上这些伤,基本都是他揍出来的。”南久坚定地说。 “不是,南久,你没听冯全他们说嘛,大胡子是剑虎队员中身手最好的三人之一,你,你换个对手不成吗?”虞景颜打断道。 南久却不依不饶,坚持要挑选大胡子作为对手。 看到南久眼中的仇恨与怨毒后,虞景颜明白,这些天来南久在大胡子手下吃尽了苦头,也能理解南久一心复仇的意愿。 “好,那就这样定了,南久对大胡子,冯全对埃里克,四郎对约翰逊,我对思密达,老陈,剩下的人交给你,有没有问题?”虞景颜认真地说。 这样一来,陈肸的对手是剑虎中的胖子、病秧子、板寸头、刀疤脸和一个身形健壮的家伙,姑且称之为大壮。 陈肸还要反对,虞景颜又说:“我们当中无论是谁解决了对手后,都会帮你的,放心吧,老陈,我相信你!” 陈肸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掏出烟来点上,喃喃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既然你们都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不会认怂的,嘿嘿,虽然已经离开战场二十年,但老子可是廉颇未老!一群后生仔,来吧!” 虞景颜伸出右手,而后,陈肸、四郎、冯全都将手压在他的手上,南久见状,也连忙伸出手来,五只大手叠在一起,五人联盟正式组成。 “我再强调一遍,剑虎的人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待会儿一旦有机会,务必将对手击杀,千万不能心慈手软!一个字,干!”虞景颜的热血已然沸腾,跟大家伙儿加油鼓劲儿。 大致商量好作战计划后,虞景颜对一旁的埃里克喊道:“喂,你们那边完事了吗?” 埃里克点点头:“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四郎等人早已准备妥当,唯独陈肸一人愁眉苦脸,还在抱怨虞景颜给他分配了五个对手…… “老陈,别怂啊,你好歹也是老一辈佣兵中的王者……” “老子就是个青铜。”陈肸反驳道。 “虞哥,若我战死,请你帮我完成遗愿。”四郎忽然开口道。 虞景颜:“这话说的,咱们这些人属你能打,你要是死了,我特么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四郎:“虞哥,帮我找到九眼天珠、为我们村子破掉诅咒,拜托了。” 虞景颜没有回应,只是将目光转移到自己的对手——韩国思密达身上。 而后,埃里克一群人四散开来,将虞景颜等五人围在中间。 约翰逊面对四郎,挑衅道:“小子,很想杀我吗?嘿嘿,那妞儿真不错,你玩过没有?” 虽然明知对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但四郎已经忍受不了,提着常青刀便与约翰逊战成一团。 大战正式开始。 虞景颜直奔断臂的思密达而去,南久则如他所言,冲剑虎中的大胡子发起进攻,虽然他只是个牧民,但出手倒也丝毫不含糊,冯全本想迎战埃里克,刀疤脸的阿根廷人却率先与他动起手来,埃里克则在一旁观察冯全的招式,陈肸发出一声怒吼,与剩下的四人拼斗起来…… 虞景颜还没冲到思密达近前的时候,就被这位断臂的思密达一记回旋踢踹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 “卧槽,原来这逼这么猛……”虞景颜摔在地上,感觉后背的骨头又裂开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位韩国思密达虽然断臂,但身手依旧远在自己之上,而且这家伙是个精通跆拳道的高手。 将虞景颜踹飞之后,思密达欺身而上,一脚朝虞景颜胸口踩踏过来,虞景颜连忙就地翻滚,奈何自己有伤在身身手笨拙,很快就被思密达连续几脚踹在前胸后背和脑袋上…… 战场上其他人都在厮杀,埃里克尚未参战,但虞景颜是第一个挂彩、第一个露出明显败相的。 埃里克冷冷一笑,在一旁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是队伍的核心,你太让我失望了。” 若非身处绝对劣势,虞景颜一定会反唇相讥的,奈何这位长腿思密达的攻势凌厉密不透风,将虞景颜按在地上一通暴打,导致虞景颜连说些废话的机会都没有。 虞景颜双手护住脑袋,努力挣扎着,却被这个只剩下右手的思密达彻底压制…… “不行啊,四郎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对手,没人顾得了我……我特么也不能一味地挨打,以我的抗击打能力,肯定熬不到思密达力竭。”虞景颜心道。 虞景颜的脑袋被捶了十几下,身上被踢了几十脚,他头昏脑涨浑身疼痛,却也发起狠来,这是被活生生打出火气了。 被打毛了的虞景颜忽然挪开双手、暴露出脑袋,任由思密达的拳头一拳拳捶打在头上,而后,他捡起被打落在地的匕首和甩棍,右手握着匕首朝思密达的胳膊刺去,思密达连忙收回胳膊,一脚踹在虞景颜手腕上,再次踢落虞景颜的匕首…… “就是现在!” 虞景颜右手的匕首被踢掉了,左手的甩棍却狠狠击打在思密达断臂包扎的伤口处…… 思密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左手臂已经被自己斩断,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但断口的伤势依旧严重,被虞景颜这一甩棍敲上之后,瞬间疼得乱了方寸。 一击得手后的虞景颜在地上滚动两下,趁着思密达吃痛、反应迟钝的工夫,又是一棍子猛击在思密达断手的伤口上。 连续两次的击打,让思密达疼得忘记了反击,他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下意识将左手臂藏在身后,而虞景颜早已趁着这个机会闪到他的后面。 断口再次流出大量的鲜血,他整个人抖得厉害,剧烈的疼痛,让这位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失去了反抗之力。 虞景颜挥舞着甩棍,一下下砸在思密达的断手处,伤口迸射出的鲜血喷到虞景颜脸上,虞景颜感觉自己有些麻木,起初他第一棍子砸在思密达伤口的时候,他还有些于心不忍,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跟着疼痛,但现在,他已经没了任何感觉,只是机械地不断重复同一个动作。 跆拳道高手被击倒了,像犯了羊癫疯一样倒在地上抽搐,虞景颜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匕首。 “趁你病要你命,别怪我心狠手辣。”虞景颜自言自语道。 埃里克皱起眉头,喃喃道:“这韩国佬身手了得,如果不是他自断一臂,也不至于死在一个废物手中。” “噗”一声,虞景颜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了思密达的前胸。 紧接着,他攥着匕首的握把,狠狠转了半圈,思密达的瞳孔迅速散大,挣扎了两下便没了生机。 虞景颜这才松了口气,用衣服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这些血,有一部分是他的,还有一部分是思密达的。 虞景颜注意到,思密达左臂的断口处,已经血肉模糊…… 而后,虞景颜才感觉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脱力地瘫倒在地,开始观战,倒不是他不上去帮忙,而是他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了…… 南久的对手是大胡子,这大胡子可是冯全说的剑虎队伍中三大高手之一。 出乎虞景颜预料的是,南久的身手要比他想象中强得多,而且果然如南久自己说的那样,南久的力气极大,与大胡子硬碰硬拼了一拳,南久杵在原地没动,大胡子却连续退了几步。 不过,南久的力量虽然比大胡子大了不少,但速度、灵活性以及战斗技巧,远不如大胡子。 不到半分钟,大胡子就已经一边游走一边在南久身上重击了好几拳,但是南久的身体素质很好,硬挨了几拳,看起来也没受到多大的伤害。 大胡子也是一脸惊讶,没料到南久的抗击打能力如此强悍。 而且虞景颜还看得出来,南久对大胡子有很深的仇怨,之前虞景颜也看到过,大胡子以及剑虎的其他成员欺负南久的场景,便知道南久在这些天里被大胡子欺负得很惨。 老实人被逼急了,那可是很危险的。 这个道理,虞景颜很清楚。 南久站在原地,几乎不怎么移动身体,不管大胡子如何游走、使用怎样的战斗技巧,南久都是一拳捶过去,以力破巧。 算下来,大胡子打南久七八拳,南久的拳头才能打到大胡子一次,但是,大胡子明显不像南久这么抗揍,而南久的力气又大,在被南久击中几次后,大胡子闪身后退,不再主动进攻。 眼看大胡子退出去好几米远,南久这才移动身体,以笨拙的身法朝大胡子发动进攻,大胡子则不断游走,并从身上取下一把长刀,仗着长刀的优势与南久拉开距离。 “你有种别跑啊,以前打我的时候不是很有能耐吗?”南久追不上大胡子,便开口叫骂。 “我呸!谁跟你这头牦牛拼力气!”大胡子一边游走,一边拿着长刀指向南久,避免与南久近身肉搏。 南久摇了摇头,说道:“打拳都打不过我,还要比刀吗?” 说着,他从腰间拔出藏刀,藏刀的长度与大胡子的长刀相仿,从他握刀的姿势便可以看出,他也是用刀的行家。 一把藏刀在南久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大胡子远远戒备着,并不打算主动进攻,南久一声暴喝,朝大胡子冲去,一刀劈下的时候,大胡子却已经闪到一旁。 接下来,南久的连续几次冲锋,都被大胡子轻易躲开,虞景颜忽然感觉他俩的比拼有些搞笑——身强力壮的南久拿着藏刀,以笨拙的姿势追赶大胡子,大胡子却不断闪躲,南久始终没有碰到大胡子一下,俩人就这样,一个追着另一个跑…… 没过多久,南久便已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大胡子却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第407章 艰难取胜 “别特么乱动,你这一拔,老子必死无疑……就让它插在上面,没事,死不了,我,我闭目养神,你别打扰我,累……没想到,埃里克在身中见血封喉的剧毒的情况下,还能把我伤成这样,怪物,真特娘的是个怪物……”说着,冯全渐渐闭上眼睛。 虞景颜这才知道,冯全的兵刃上涂抹了毒yao,之前在布置机关的时候,冯全说毒已经用完,其实多少还是留了一点私货的。 “这家伙,刚才开会商量战术的时候,问他有没有毒yao,他还说没有了,嘿,原来还留了一点。”虞景颜喃喃道,说着,他连忙试探冯全的脉搏与呼吸,发现冯全脉搏微弱、却有规律,的确不像要死的人。 而这个时候,陈肸已经被剑虎的一众高手伤得惨不忍睹,腿上被大壮用军刺开了个洞,本就毁容的脸上被胖子一刀砍下几两肉,一条胳膊被病恹恹的家伙打断了,无力地垂在身边,如今正被板寸头掐着脖子奄奄一息…… “南久,别愣着了,快去帮老陈!”虞景颜察觉冯全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便挣扎着站起身,捡起甩棍招呼南久,前去帮陈肸分担压力。 南久这才如梦初醒,用力拔出插在大胡子肩头的藏刀,朝板寸头掐住陈肸的手臂砍去。 虽然虞景颜受伤严重帮不上多大的忙,但南久一身力气身手了得,有了他二人的加入,陈肸的压力大大缓解。 不过与陈肸对战的四人,倒也不同程度挂了彩,虞景颜扬起嘴角,看着伤势最为严重的胖子,开口道:“老陈、南久,这个胖子交给我!” 而后,他一甩棍抽在胖子的脑袋上,不料自己却被震伤了手、甩棍脱手而出…… “卧槽,原来这货也不好对付……”虞景颜心说。 胖子的脑袋虽硬,挨了这一棍子却也被打蒙了,虞景颜纠缠住胖子,陈肸和南久则联手对付板寸头、病秧子和大壮,一时间倒也稳住了阵脚。 另一旁,四郎与约翰逊的对决也已然白热化,俩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从一开始便是以命相搏的强硬打法,不过在一番激烈的较量过后,二人同时察觉到对手的强大…… 而且,四郎一心想宰了约翰逊为杏儿报仇,进攻起来毫不留情,甚至不惜两败俱伤,也要在约翰逊的身上留下伤口,而约翰逊自然也非泛泛之辈,作为剑虎队伍中的第二号人物,他的实力比之埃里克也不遑多让,而且他也知道,四郎对自己恨之入骨,一旦交手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为了活下去,他的攻势也相当凌厉。 相比之下,四郎的身手虽不比约翰逊差,但实战经验却没有约翰逊那样丰富,毕竟四郎出道才一年多,而约翰逊却是成名已久的杀人王。 手握两把短刀的约翰逊与四郎激战,并不时以言语挑衅,为的就是激怒四郎、让四郎露出破绽,四郎虽怒,却没有乱了章法,常青宝刀攻守兼备,饶是约翰逊经验老道,一时间也没讨到好处。 不过,四郎常青刀上的刀芒已经在减弱,这是被约翰逊不断消耗所致。 四郎与约翰逊早已浑身是血,几乎每一次四郎的刀在约翰逊身上留下伤口的时候,约翰逊的双刀也会让四郎挂彩。 其实平心而论,四郎的身手要比约翰逊略胜一筹,但约翰逊更加狡诈,经验也更丰富,用言语挑衅逼得四郎无法沉下心来,四郎虽然知道约翰逊的诡计,却也无法完全不受约翰逊挑衅的影响。 “那个小妞儿皮肤可真滑,性子挺烈的,哈哈哈,比欧美的女人好玩……”约翰逊一刀划过四郎胳膊的同时,又开始满嘴的污言秽语。 四郎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约翰逊凌辱杏儿的画面,他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在燃烧,怒火早已将他吞噬…… 趁着四郎心神失守的这一瞬间,约翰逊抬脚踹在四郎胸口,四郎下意识挥刀砍去,约翰逊一击得手便迅速后撤。 “那妞儿的力气不大,却宁死不从,嘿嘿嘿,你应该没有体验过那样的感觉,我把东西塞进她嘴里,哈哈哈,太爽了……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刚死的女人,玩起来感觉也很不错哦……”约翰逊的挑衅声再次传来。 “噗……”四郎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是被约翰逊气出来的郁结之血。 吐出这口血后,四郎忽然感觉自己的灵台一片清明,心境也终于稳定下来。 “杏儿已死,我的目标是宰了这个混蛋为杏儿报仇,无论他如何挑衅,我都不用理会,只考虑如何干掉这个混蛋就可以了。”四郎心道。 “哟,吐血了?生气了吗?呵呵,那个妞儿咬断舌头的时候,也吐出不少血。”约翰逊又说。 不过,四郎已经不为所动。 常青刀在手,他便再无敌手! 四郎的脑中闪过那晚上在穹窿银城,与嘎玛共同拿着常青刀干掉金问苍的场景。 电光火石之间,他感觉自己再次进入了那种玄妙的状态…… 约翰逊的挑衅还在继续,但在四郎听来,声音却是那么遥远,污浊的话语传进四郎的耳中,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涟漪。 约翰逊握着双刀进攻的动作,在四郎看来也慢了很多,完全不似之前那样迅猛。 四郎体内的力量在升腾,这股子力量,似乎是从天地间汇入了他的体内一般,源源不断、澎湃凶猛…… 常青刀上的刀芒大盛,四郎的状态提升至极致,整个人有如脱胎换骨。 约翰逊惊讶于四郎的变化,握着双刀再次袭来,可惜,他的动作在四郎看来,越发缓慢。 “结束吧。”四郎冷冷道。 下一秒,约翰逊的双刀插入四郎的双肋,四郎似乎如埃里克一般不知疼痛,硬生生挨上这两刀的同时,他手中的常青刀挽了一个绚丽的刀花,血红色的刀芒瞬间将约翰逊吞噬! 漫天血雨过后,约翰逊失去了脑袋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四郎左手抓住约翰逊的长发,右手迅速将常青刀收回。 当然,约翰逊的脑袋,也被四郎提在左手中。 直到死,约翰逊都没看清楚四郎这一刀是如何斩下的。 四郎没有理会留在双肋间的双刀,只是轻轻摘下卡在约翰逊长发上的发卡,原本黄色的发卡,已经彻底被约翰逊腔子里冒出的鲜血染红。 取下发卡后,四郎将约翰逊的脑袋丢到一旁,狠狠踢了一脚,然后用自己的衣服擦拭着发卡上面的血液。 “弄脏了,这个混蛋,弄脏了你的发卡,没事,回头我再给你买个新的,没事的,没事的……”一招斩杀约翰逊后,四郎的双眼变得模糊,意识也有些涣散。 然后,他拖着一身伤势的身体,疲惫不堪地坐在雪地上,不断擦拭着手中的发卡,然而,被血染红的发卡却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颜色,就如,杏儿再也无法复生一样。 坐下来后,四郎还是觉得疲惫,便躺下了,躺在雪地里,双手努力擦拭发卡上的血迹,双眼无神地凝视着天空。 天空中,他看到了杏儿娇媚的脸庞,紧接着,杏儿的脸变成了赵玄冰的模样,渐渐地,两个年轻女孩的脸重合在一起,竟是那么相似、毫无违和感。 “杏儿、玄冰,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们,是我不好……”雪地里的四郎,清泪直流,哭得像个孩子。 至此,剑虎队伍三大高手全部殒命。 还在苦苦支撑的,只剩下板寸头、胖子、大壮和病秧子。 见四郎斩下约翰逊的脑袋,虞景颜总算松了口气,如今己方五人中,冯全奄奄一息,四郎痛哭流涕,虞景颜和陈肸、南久三人,要应对四名剑虎成员,并不轻松,但剑虎的人也察觉到队伍中伤亡惨重,一个个都萌生退意、无心恋战。 “卧槽,队长和约翰都死了……”病秧子惊讶地说。 “这特么还打个球啊……”大壮也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我呸,队长死了又何妨?跟他们拼了,咱们可是剑虎的精锐,这半辈子早已享尽人间荣华富贵,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就算要死,也得死得有骨气!”板寸头骂道。 “嗨,死就死吧,不能让人看不起!剑虎只有负隅顽抗到底的战士,没有投降的俘虏!”胖子附和道。 “负隅顽抗……这个词语是特么这么用的吗?”病秧子无奈地说。 剑虎团队中三大高手战死,让剩下的四人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但这四人却没有一个逃兵、没有一人投降,正如用错成语的胖子所说,他们一直负隅顽抗到最后…… 其实,他们也只是坚持了几分钟而已。 南久的藏刀率先插入大壮的胸口,陈肸也趁机用匕首刺破了病秧子腿上的大动脉,而后,俩人联手解决了勇气可嘉的板寸头。 虞景颜与胖子纠缠多时,虽然虞景颜一直被胖子压着打,但在三名战友阵亡的时候,胖子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意志。 最终,胖子被赶过来帮忙的陈肸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沿着太阳穴插进了脑袋里…… 这场激战,以虞景颜一方的完胜告终,虞景颜这边五个人一个都没死,而剑虎的九人,加上之前死于机关陷阱和陈肸的消音狙击的另外九人,总共十八人,已然全部被击杀。 当然,虞景颜很清楚的是,这样的战果,与其说是完胜,不如说是惨胜——虽然己方没有死人,但个个受伤严重,冯全的人工心脏更是被埃里克的短刀刺破,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此时正躺在雪地里人事不省,四郎的双肋间还插着约翰逊刺入的双刀,陈肸的腿上被军刺刺伤,留下一个血洞,南久身上脸上全都是伤,惨不忍睹,虞景颜也几乎用尽力气、拖着一身的伤痛…… 不过,他们毕竟活下来了。 第408章 南久回忆 雪地里,尽是双方激战中流下的鲜血,刚从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夹杂着众人的体温,将这片雪地的积雪融化了足足有一层,遍地皆是剑虎队员的尸体、残肢。 看着眼前的惨相,虞景颜忍不住想要呕吐,虽然这些年来他也经历过不少惊心动魄的战斗,但那大都是与邪魔外道、妖魔鬼怪的对决,与这么多人类的战斗,还是第一次。 虞景颜趴在地上吐了一阵子,感觉稍稍发泄出内心的压抑,他的情绪很是低落,完全没有大获全胜后的喜悦。 相比之下,四郎的情况甚至还要更糟一些,自从他斩下约翰逊的脑袋、摘下约翰逊长发上卡着的发卡后,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样,了无生气。 陈肸和南久的情况要好一些,俩人互相帮着包扎了身上的伤口,虞景颜吐完后凑到陈肸身边,苦笑着说:“老陈,你果然是宝刀未老。” “拉倒吧,那几个混蛋差点要了老子的命,唉,不过总算将他们解决了,剑虎的佣兵的确名不虚传,这一次若不是咱们运气好,肯定被他们团灭咯。”陈肸点上根烟,幽幽说道。 “运气好?此话怎讲?”虞景颜问。 陈肸:“首先是你和冯全老弟布置的机关陷阱,干掉了他们其中六人;其次是埃里克他们示敌以弱、引咱们上钩的时候,咱们将计就计,你们现出身形并拖住剑虎成员,傻乎乎的埃里克还故意让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开枪示威,嘿,这才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够趁乱狙杀其中三名狙击手;再次,则是在埃里克意识到我们这边也有狙击手、对他们形成狙击威慑后,他怂了,主动要求放弃使用枪械、展开近身白刃战,如此一来,他们便失去了人数众多的狙击手的优势;最后,则是咱们这边的人都很给力,南久兄弟也立下大功,所以我才说,这是咱们运气好,以上这些条件,如果有一个条件不能满足,咱们都难以对抗剑虎精锐。” 虞景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却在想:老陈,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你总能全身而退…… 陈肸自然不清楚虞景颜的想法,继续帮南久涂抹创伤药。 “南久,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着实让人刮目相看。”陈肸称赞道。 “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个牧民,只会放牛放羊?”南久笑着说。 抽完烟后,虞景颜检查了战场,确认剑虎的九名成员已经全部死透了,又在陈肸的指点下,找到埋伏在暗中、还没等到上战场就被陈肸狙杀的另外三名成员,而后,他才从雪地中找到自己失窃多时的背包,检查过背包后,找到了小盒子里面那八颗至纯天珠。 将八颗天珠放回背包后,虞景颜来到四郎身边,酝酿了片刻才开口道:“四郎,节哀。” 四郎木然点点头,还在呆呆望着天空。 虞景颜不忍看到四郎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便只得转过头。 “虞哥,你说,为什么?”虞景颜转过头后,身后传来四郎的问话。 “什么为什么?”虞景颜重新面对四郎,问道。 “为什么她们都死了?玄冰如此,杏儿也是如此,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没有能力保护她们……虞哥,呜呜……”说着,四郎再次痛哭起来。 虞景颜蹲在地上,用手抚摸着四郎的头,安慰道:“错不在你,只能怪,她们命不好……” “命?你又要跟我解释宿命论了,又要说百因必有果,她们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因为之前种下了恶因,对吗?”四郎说。 虞景颜微微一愣,实在不知该如何劝导四郎。 二人四目相对,沉默许久…… “卧槽,老虞,你特么也不给我盖个被子,想让我冻死在这儿冰天雪地里吗?”在虞景颜和四郎对视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冯全有气无力的声音…… 虞景颜借机起身、来到冯全身边,开口道:“你醒了?” 冯全眨了眨眼,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已经是下午,天色不早,但冯全和四郎这样的状态,看起来连下山都困难,虞景颜便从剑虎这帮人的行囊中找出燃料,在雪地上燃起瓦斯炉,以供众人取暖。 陈肸和虞景颜搭手将冯全抬到瓦斯炉旁边,冯全还在不断强调着,千万别碰他胸口的刀柄…… 而今大敌已经消灭,虞景颜认为,是时候找南久问一些事情了…… “南久,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虞景颜开口道。 南久点点头,摆摆手拒绝了虞景颜递上的烟,表示自己不会抽烟。 “剑虎的人为什么要找你当向导?他们不断提起的,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是什么?”虞景颜开门见山地问。 南久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凝重,将眉头紧锁,半天没有说话。 虞景颜没有催促,因为他知道,南久一定是陷入了回忆。 “虞景颜,我对你们了解不多,但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之前救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一般的人物。那会儿与剑虎的人接触的时候,你说你是道门的术士,虽然我不清楚术士究竟是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能够飞天遁地移山填海,但我相信,你一定掌握了寻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能力,或者说是知识,对吧?”南久说。 虞景颜点点头,坦然承认自己的确懂得一些神奇的术法,只是现在受伤严重、体内灵力近乎枯竭,无法展示出来。 “讲述那个故事之前,我想问一下,这些天来你跟仁珍在一起吗?”南久问。 虞景颜:“对,从我醒来到我来罗布山的前一天,我们都在一起,谢谢你们父女的救命之恩。” 南久:“不用多谢,这次说起来也是你们救了我,不然的话,我迟早会被剑虎的王八蛋大卸八块。你让仁珍去了哪里?” 虞景颜:“拉萨,投奔我的朋友,我那位朋友是市局的刑警,人很好,放心吧。” 南久微微点头,稍作停顿后又说道:“你能找到罗布山,真的是靠你的罗盘指引吗?” 虞景颜哈哈一笑,解释道:“其实自从我出了车祸,灵力已经枯竭,根本无法使用罗盘和寻宝诀。你应该想到了我为什么能找到罗布山上来。” 南久:“看来是仁珍那丫头跟你说了一些事情,没错,从她很小的时候我就跟她强调过,千万不要到罗布山,她问过我为什么,我打了她一巴掌,没有多做解释,唉,之所以不让她来这里、也不告诉她原因,是因为当年那段经历太过可怕……” 虞景颜、陈肸和冯全都认真起来,准备聆听南久的可怕经历。 连发了近一个小时的呆的四郎,眼中也闪过一些神采,从雪地上坐起身来,主动朝南久这边靠近。 “仁珍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的阿妈?”南久开口问道。 虞景颜摇摇头,在他与仁珍朝夕相处的一周时间里,仁珍从未提到过自己的母亲。 “莫非仁珍的母亲,与罗布山的东西有关?”虞景颜心想。 “既然那丫头没有提及过她阿妈,我就从头给你们讲述吧。当年,仁珍的阿妈在生下仁珍后不久,就生病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起初她瞒着我,也不肯告诉我实情,等我察觉到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唉,已经晚了。 我带她去拉萨的医院做检查,做了什么病理切片嘛,之后才确诊,她已经是癌症晚期、时日无多。 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放疗、化疗之类的技术也不够成熟,医生告诉我,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将她的病情委婉地告诉她,她很难过,那时候仁珍才两岁多…… 她决定放弃治疗,用剩下的时间,好好陪陪仁珍。因为光是去医院做检查和接受初步的治疗,我们就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她很想念仁珍,当然,那时候仁珍太小,我们把仁珍寄养在亲戚家,没带着去医院。 从医院回到先遣后,她装作若无其事,每天悉心照顾我们的女儿仁珍,我知道,她舍不得女儿,舍不得这个家。 但是,那时候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过了三个多月后,她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那天上午,她跟我说,意识到自己快不行了,我很难过,伤心欲绝,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问她在生命的最后时间,还有什么愿望。 她说,想要去雪山上看日出。 我自幼生长在改则,对改则的山水较为熟悉,因为当时她的病情严重、身体状态很差,我只能带她去海拔高度相对较低一些的山,而太低的山上则不会有积雪,于是我仔细回想了改则境内的山,想到以前年轻时候跟朋友来爬过的罗布山。 罗布山的高度只有一千多米,大概从五百多米高的地方开始有积雪,山顶上的积雪上年不化,海拔适宜、有足够的积雪,因此,我决定带她来罗布山。 之后,我俩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出发,出发之前,她对着镜子整理了很长时间的妆容,大概是想走的时候也能漂漂亮亮的吧。 我们把仁珍放到亲戚家中,然后从先遣出发,雇了辆车来到洞措境内的罗布山脚下。 下车的那一刻,我就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我觉得,她可能无法从这座山上下来了。 她身体不好,爬得很慢,还坚持不让我背她,非要自己往上爬,我俩爬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爬到顶峰,也就是罗布峰。 当时天色已晚,我身上背了一麻袋的干牛粪作为燃料,因为她要看日出,我们需要在山顶上待一宿。 我们在罗布峰的雪地上铺上毯子,我给她披上厚实的羊皮大衣,但她还是瑟瑟发抖,山上没什么植物,要生火取暖的话,只能用我带来的干牛粪,然后我就开始搭建简易的炉子,想点上牛粪让她暖和暖和。 在我生起牛粪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不再发抖了。 并不是牛粪炉子的温度温暖了她,而是,她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我在雪地里哭了很久,却也渐渐接受了现实,其实从她被查出身患癌症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会离我而去,唉,没想到亲眼看到她从我身边离开的时候,内心还是那样的痛苦、无助。 而且让我感到后悔的是,我没有满足她最后的愿望——在雪山顶上看日出。 当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我想继续陪着她,等第二天的太阳出来后、陪她看完日出,再下山。 我们藏人流行天葬,不过那时候家里的积蓄大都用在为她治病上面了,而雇一次天葬师的花费不菲,所以我的打算是,等看完日出后,我就将她留在雪山顶上,让天上的空行母(秃鹫)完成天葬,不再雇佣天葬师。 那晚上,我将她放在毯子上,为她盖上厚衣服,然后自己躺在她身边另一张毯子上面,烤着牛粪炉子,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我被一些奇怪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夜空中已经围聚了一些空行母,正在空中盘旋。 当时我很生气,生那些空行母的气,因为我还没有完成她最终的遗愿,我要陪她看完日出! 我起来准备赶走那些空行母,不料空行母却根本不理会我的吓唬和驱赶,纷纷降落在她的尸体旁边,想要吃她的肉……唉,当时我想,大概是到了冬天,空行母也没东西吃,饿极了,才会不顾有生人在旁,也要下来觅食。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伤害那些空行母、保护她的尸体的时候,让我终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早已死去多时的她,忽然从毯子上坐起来,当时我脑子嗡的一声,却下意识认为,她还没死,医学上也有很多假死的例子,我以为她也是那样。 看到她坐起身来,我自然很高兴,上前跟她说话,可是,可是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在牛粪炉子火光的照射下,我看到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却毫无神采,黑眼珠子往上翻,嘴角还在流口水,模样很是吓人。 我喊了她的名字,她没理会我,似乎对我视而不见,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落在她身边的空行母在见到她坐起身来后,像是被吓到了,纷纷愣在原地,不敢继续靠近她,我也有点害怕,因为她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像我以前听人说过的假死。 而后,那些落在地上的空行母拍打着翅膀想要飞走,她却用极快的速度抓住其中的两只空行母,然后就活生生将那两只空行母往嘴里塞…… 两只空行母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就被她吞下了脑袋,囫囵着咽了下去,空行母的尸体被她丢在一旁,剩余的空行母早已飞到空中迅速逃离。 我吓坏了,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变成了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她认不出我,她,她很恐怖……” 说到这里,南久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不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虞景颜等人听得认真,也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理解为何一个新死去的病人会复活,而且变成可怕的怪物。 “然后呢?”陈肸催促道。 第409章 起死回生 南久缓了缓,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痛苦地说:“然后,我就问她到底是谁,她猛地站起身来,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熟悉的人,她朝我猛扑过来,速度很快,我知道,我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她、不是仁珍的阿妈,是个怪物,是个野兽! 她的脸是青色的,牙齿也变得很长,看起来是要把我当成空行母生吃掉。 我开始逃跑,她穷追不舍,而且速度比我一个身手敏捷的大男人还要快上几分,我不断呼喊她的名字,她毫无反应,我意识到,她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成为恐怖的怪物。 最终,我在雪地上摔了一跤,被她追上,她伸过嘴巴朝我脖子上咬过来,我本能地作出反抗,拔出腰间的藏刀与她搏斗,这才发现,她竟然变得力大无穷,我可是先遣乡赛马节连续多届的冠军,本就天生神力,但在跟她搏斗的时候,居然无法制服她。 无奈之下,为了自保,为了消灭眼前的怪物,我被迫斩下了她的头颅……你们难以想象,当时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虽然她看起来就是我同床共枕、朝夕相伴的妻子,但她的表现、她的神态、她的青面獠牙、她的怪力,都跟我妻子完全不同,我,我斩下了她的头颅,感觉自己已经濒临崩溃。 然而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失去了头颅的她,居然还没‘死’! 她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朝我发动进攻,指甲变得锋利无比,攻势凌厉下手狠毒…… 我实在没办法了,用手中的藏刀再次朝她劈了过去,一刀一刀劈在她失去了脑袋的身体上,直至将她劈成一堆肉泥。 变成了一堆肉泥,她总算‘死’了。 我的身上全都是血,看着雪地里那堆肉泥,我放声痛哭,不明白我的妻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然后,我就一直在山上等到天亮,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些许的暖意,回想着深夜里发生的惊悚一幕,我仍旧心有余悸。 我收拾了东西,准备下山,空中再次出现了大量的空行母,这次,空行母扑在已经变成一堆肉泥的她的上面,将她吃了个干净。 我下山,回到家里,换了衣服,将沾满鲜血的衣服拿去烧掉,喝了点酒压了压惊后,才去亲戚家里将仁珍接回家,打那以后,罗布山成了我的噩梦,虽然我不清楚我妻子为什么会发生那样恐怖的变化,但我认为,这座罗布山邪门儿得很,一定是山上的某种力量,或者东西,让本已死去的她变成了吃人的怪物。之后我再也没来过罗布山,直到这次剑虎的人找上门来,逼我上山,唉……也是因为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我严令仁珍无论如何不能来罗布山,也没跟仁珍说过她母亲的最终结局。” 讲完之后,南久的额头已经渗出一些汗水,身体犹在瑟瑟发抖。 看得出来,那段经历让他到现在都后怕。 虞景颜、陈肸等人也很是震惊,半天没缓过神来。 “死在罗布山的人,会被山里的某种力量或者某个东西复活?”冯全开口道。 南久点点头:“从我的切身经历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陈肸看向虞景颜,低声道:“老虞,究竟是怎么回事,依你所见,复活后的南久的妻子,变成了什么东西?” 虞景颜:“还不太清楚,但是很显然,这样的复活,与人们希望的死而复生或者说永生的梦想,是背道而驰的。” “嗯,那南久的妻子复活成为怪物,与九眼天珠有关吗?”陈肸又问。 虞景颜点上烟,思考片刻后,说道:“应该没有关系,九眼天珠是佛教圣物,相传拥有独特的神力,神力,自然是神圣的力量,如果九眼天珠真能够让人死而复生,也一定不会让复生的人变成吃生肉、喝人血、毫无理智的怪物。” “剑虎的人为什么会让你做向导,他们又是如何得知了你的秘密?”冯全疑惑地问南久。 南久:“都怪我,经历了那件事后,我认为,罗布山上有一种力量或者东西,能够让死在山里的人复活,不过复活后的人会变成可怕的怪物。后来有一次临近年关的时候,我赶着牛羊去先遣乡卖牛羊,卖完后赚了些钱,就在乡里面跟人喝酒,我这个人不怎么喝酒的,酒量也不好,喝着喝着就醉了,喝醉之后吧,就开始跟人胡说八道,唉,我跟别人提过,说罗布山里有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或者力量……” “然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的秘密便不再是秘密,而且在旁人看来,罗布山能够复活死者,并不会让人变成怪物,对吧?”冯全问。 南久点点头道:“应该是吧,我也不记得当时自己说过什么,第二天醒来后,跟我喝酒的朋友笑话我,说我喝多了酒就会吹牛皮,还说我提到了罗布山有力量能够复活死人之类的,我估计,当时我只说了一部分,根本没跟别人说到被复活后的人会变成怪物。也不知道剑虎的人从哪里打听到消息,然后找到我,让我作为向导带他们来罗布山,找寻那个能够让死人复活的东西或者力量。” “剑虎的人在改则盘桓了很长时间,这期间他们能够从别人口中打听到一些消息,也是很正常的,可是,看起来剑虎原本就知道改则境内有种力量或者东西能够复活死人,只是他们并不清楚那东西的具体所在,才会找到南久,让南久当向导。那么,剑虎的人最初是如何知道改则有这样的力量的呢?”虞景颜喃喃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了,南久也未必是唯一一个经历过那种事的人,或许还有别人在罗布山上遇到过类似的事情,这才将消息传出去,引来剑虎成员的觊觎,可是,剑虎的人肯定没想到,被那个东西或者力量复活的人,会变成怪物。”陈肸分析道。 冯全的脸上却依旧写满疑惑,开口道:“南久,你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为什么就笃定是山上的某个东西或者力量让你的妻子复活成为怪物呢?你就没有想过,兴许是你妻子的原因,比如她生前就被人用邪恶的术法操控,导致死后死而不僵成为行尸走肉?” 南久愣了一下,转而说道:“我,我只是觉得当年那件事情应该与山里的东西有关系,也没想到还有什么邪恶的术法……” 对于南久这个解释,虞景颜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感觉有些蹊跷。 “是啊,冯全这问题问的没毛病,按照道理来说,一个普通人在见到自己的至亲死而复生变成怪物后,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死者是不是被人施展了邪术或者类似的问题,而不是考虑死者的复活与特定的地方有关系……南久这是什么逻辑,唉,大概是大半辈子都在放牛放羊,没什么经验,所以考虑问题的角度也有些古怪。”虞景颜心说。 想到这里,虞景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他点上烟,默默思索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渐渐地,一个巨大的阴谋在他脑海中形成轮廓,经历了这场与剑虎精锐的对决后,阴谋的轮廓越发清晰。 他审视着身边的冯全、陈肸、四郎和南久,感到无比心痛…… 最终还是要走到那一步吗? 虞景颜感觉头脑很乱,不敢相信自己推理出来的结果。 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从剑虎队员的背包中拿出厚实的衣服铺在雪地上,躺了下来。 夜空中,可以清楚看到满天的繁星与一轮皓月。 “老虞,你干嘛,准备在这里睡一晚?”陈肸问。 虞景颜:“我在想事情。” “咱们不下山吗?”冯全问。 “老子胸口还插着一把刀呢,你别以为我这人工心脏就不会坏掉,我特么需要接受治疗。”见虞景颜无动于衷,冯全再次问道。 虞景颜:“不着急,来都来了,你就不想知道罗布山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吗?” 冯全微微一愣,又说道:“当然想知道,可是剑虎的人都已经在这里转悠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一无所获……” “剑虎是剑虎,我是我,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他们却不懂得寻宝诀。”虞景颜打断了冯全的话。 “可你不是说你已经一身本事尽废吗?”冯全问。 虞景颜:“之前是的,不过今天埋伏剑虎队员的时候,我被一条小白蛇咬了一口,灵力居然慢慢恢复了,而今,寻宝诀已经恢复作用,我感应到了罗布山的宝物,嘿嘿,再等等吧,今晚不会如此平淡的过去,事情还没结束呢,都警醒点。” 虞景颜这番话,半真半假,他的确恢复了些许灵力,但寻宝诀完全没有感应到宝物所在,同时他也有个推测是,自己的寻宝诀之所以会在进入阿里后就失效,恰恰是因为九眼天珠就在阿里,越是靠近九眼天珠,寻宝诀越是受到九眼天珠神力的压制,才会导致寻宝诀失效。 “不会平淡过去?”冯全重复道。 虞景颜应了一声,陷入沉默。 四郎总算从之前的打击中缓过劲儿来,在冯全的帮助下拔出肋间的双刀,包扎了伤口,而冯全胸口的短刀则依旧插在胸腔…… 之后,虞景颜吩咐陈肸和南久这两位受伤较轻的战友去找来更多的燃料、收集起剑虎成员的枪械,他自己则悄悄从背包中拿出一张纸团,纸团中包着的黄色的粉末,是他从店里的一次性纸杯内壁上刮下来的尸油的结晶…… “万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是你们逼我的,别怪我不顾及战友之情谊。”虞景颜心说。 第410章 尚未结束 陈肸和南久又燃起几个瓦斯炉,让深夜的雪山上变得异常温暖,然而看着身边的众人,虞景颜却感觉到无比的心寒。 他不禁再次想起古格藏尸洞尸王说过的话,待到得见九眼天珠之日,就是他们寻宝队伍分崩离析之时。 之后,陈肸询问虞景颜接下来的打算,虞景颜故意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回答道:“现在已是深夜,等明天天亮了,咱们再去找寻九眼天珠,老陈,你别担心,我的寻宝诀已经感受到九眼天珠就在罗布山上,而今强敌剑虎已经被团灭,咱们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找,相信最近一两天就能有所收获。” 听了虞景颜的话,陈肸认真点点头,而后问道:“怎么没看你拿出罗盘观察?” 虞景颜:“哦,刚才趁你们忙着生火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根据罗盘指示,九眼天珠的确在罗布山,现在时间不早了,大家经历了一番恶战,也都很辛苦,早点休息吧。” 冯全早就躺在毯子上昏昏欲睡,胸口插着一把刀的他,精神状态很差。 四郎却很是清醒,在赵玄冰和杏儿相继遭遇毒手后,这个原本单纯善良的年轻人,如今已是心事重重,难以入眠。 陈肸和南久分别铺下毯子,准备休息,虞景颜却让他俩人轮流守夜。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二人还是答应了。 陈肸守上半夜,南久守下半夜。 虞景颜躺在毯子上假寐,脑中却在思索着之后的布局……然而感受到体内寥寥无几的灵力,他又有些担心,担心自己无法顺利完成布局。 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虞景颜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点半。 “唉,明天应该就见分晓了,想到这里,实在无心入眠。”虞景颜喃喃道。 过了一阵子,虞景颜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明显变化…… 冷,深入骨髓的冷。 虞景颜睁开眼,见周围燃起的三个瓦斯炉都在正常工作,然而冰冷的寒意还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对头……” 值守上半夜的陈肸立刻来到虞景颜身边,开口道:“老虞,你感觉到了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冷?” “感觉到了,不对头,这股子寒意来得过于突然。”虞景颜站起身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四郎、冯全和南久也纷纷醒来,三人都忍不住打着哆嗦。 “老虞,火开大点,怎么这么冷……”冯全喃喃道。 虞景颜摇摇头:“别睡了,不是炉火的问题……” 话音落下,虞景颜感受到强烈的怨气翻滚而来…… 怨气与寒意同样刺骨,让虞景颜感到头皮发麻。 众人都起来戒备着,脸上写满紧张的神色,陈肸不断询问虞景颜到底发生了什么,虞景颜却摇摇头,反问南久:“南久,之前那些天的晚上,这里也会忽然降温吗?” “没有啊,前面那些天,一切都很正常,怎么唯独今晚这么不对劲……”南久疑惑地说。 虞景颜看了下时间,夜里十一点过五分,又看看头上的圆月,开口道:“子时升腾起无尽的怨气,今天是十五,这特么是要出大事啊……” “虞哥,怎么回事?”四郎问。 “今天晚上的罗布山,与以往有所不同,十一点之前,山上一切正常,一到十一点、子时,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忽然变得如此寒冷,又有源源不断的怨气袭来,看来我推测得没错,古象雄人和吐蕃大军的决战之地,就是罗布山,可是为何没看到有死去战士们的尸骸呢?”虞景颜自语道。 “虞哥,我感受到了强烈的杀伐之气,这里看起来的确是古战场。”四郎附和道。 虞景颜点点头,之前他跟冯全开车来罗布山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罗布山的地形,罗布山海拔不高,周围地势开阔,距离拉萨和穹窿银城的位置,也符合虞景颜对古象雄与吐蕃两国大军交战位置的判断。 “没错,这里是古战场,大概一千三百年之前,古象雄的大军为了抵抗吐蕃王朝的讨伐,选择了罗布山作为决战之地,料想当时古象雄的军队一定在罗布山上扎满了帐篷,估计当年的时候,这座山上每一寸土地上,都有战士驻守。洞措乡直到现在,也是拉萨去往噶尔也就是穹窿银城遗址的必经之地,因此,象雄人将决战之地选择在洞措乡附近,调遣大军埋伏在罗布山,然后他们可以派出一支小队,将从拉萨征讨而来的吐蕃人吸引到罗布山附近,待到吐蕃军靠近,便可以自上而下发动冲锋,即便不敌吐蕃军,他们也可以退回山上驻守,唉,不过从决战的结果来看,象雄人的冲锋并未击败吐蕃人,他们被吐蕃军fan攻到罗布山上,并最终在这座山上展开激烈的战斗,估计当年的象雄战士是全军覆没了,甚至附近的村镇都受到殃及,杀红了眼的吐蕃人多半将周围的村庄、城镇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所以,直到现在,改则人都不知道罗布山便是吐蕃与象雄的决战之地。”虞景颜分析道。 “虞哥,我感觉奇怪的是,既然这里是古战场,此间又有强烈的怨气,为什么看不到一个战死的冤魂呢?当初咱们在鬼湖拉昂措的时候,可以看到湖水中有大量冤魂聚集,而且冤魂发出的鬼哭狼嚎也能听得清楚,但这里却见不到冤魂。”四郎开口道。 虞景颜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所疑惑的地方。 拉昂措湖水中有大量鬼魂,只是那些鬼魂在湖中龙神的威慑下,不敢上岸害人,可是,这罗布山上为何只见怨气却不见鬼魂? “难道,罗布山上也有山神镇住了战死的冤魂?”虞景颜喃喃道。 对于四郎和虞景颜的对话,南久与冯全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说的冤魂是怎么回事。 “老虞,你是术士,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吗?”冯全问。 虞景颜:“当然有,老子降服过的厉鬼凶煞少说也有百八十个呢。”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冯全又问。 虞景颜解释道:“你是最顶尖的雇佣兵,身上的杀气足以让鬼魂退避三舍,所以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孤魂野鬼来找你的晦气。” “那行,我接着睡了……”冯全说。 “睡个蛋!起来嗨啊!现在虽然还见不到一个冤魂,但等会儿就不好说了,到了子时十二点的时候,嘿嘿,管你是兵王还是怂包,这罗布山上的鬼魂多半会发起无差别攻击。”虞景颜正色道。 “你不是术士吗,捉鬼的事情交给你就行了。”冯全又说。 “如果是三五八个厉鬼恶鬼,老子还能尝试着将他们超度或者让他们魂飞魄散,但你可得知道,这罗布山乃是古时象雄与吐蕃决战之地,死在这里的冤魂,少说也有大几万个,我特么就是超度一辈子,也不可能将他们超度完。”虞景颜说。 虞景颜与冯全对话之际,忽听四郎对着身后发出一声暴喝,“什么人!” 众人顺着四郎呼喊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有个人影正踉踉跄跄朝他们走来…… 虞景颜眯起眼睛,被白蛇咬伤后,他的确恢复了一小部分灵力,法眼也能够重新使用…… “卧槽,这特么是什么鬼?”虞景颜惊讶道。 在他的法眼注视下,看到来人并无魂魄。 陈肸打开强光手电筒朝人影照过去,在看清楚人影的模样后,众人集体尖叫起来。 来人是埃里克…… 失去了半个脑袋的埃里克。 从埃里克仅剩的半个脑袋上,虞景颜看到,他的那颗眼睛中全是眼白,一颗獠牙从破烂不堪的嘴巴中伸出来…… “我日……这特么还没死?这家伙才是怪物。”冯全喃喃道。 虞景颜咽了口唾沫,打开手电朝埃里克的身后照射过去,就看到在埃里克的身后,还有好些个人影,也在步履蹒跚地朝众人走来。 走在埃里克身后那个没有脑袋的家伙,从穿着和身形可以判断出来,是约翰逊。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脑袋被南久砸成一堆肉泥的大胡子,有身上插着毒箭的中国人和柬埔寨人,有全身都是伤痕的英国人,有脸被冯全刮花的阿根廷人,有被虞景颜捅死的独臂韩国人,还有腿上夹着捕兽夹、眉心中弹的帕朗…… 这些人,足有十八个。 正是之前虞景颜团队杀死的剑虎队员们。 那些脑袋比较完整的家伙,一个个青面獠牙翻着白眼,与南久描述的自己妻子死而复生后的状态一致。 “原来,南久的故事是真的,罗布山上死去的人,的确会复活。”虞景颜开口道。 “特娘的,这些家伙活着的时候老子都不怕,死了还要装神弄鬼,那行,老子就让他们再死一次!”陈肸骂骂咧咧拿出武器,准备战斗。 冯全也拔出匕首,为难地说:“老虞,我伤得严重,怕是没办法帮你们了……你们要保护我。” 四郎手握常青刀站在最前面,虞景颜、南久和陈肸也都剑拔弩张。 眼看复活后的剑虎成员越来越近,陈肸拿起剑虎的自动步枪,朝着走在最前的埃里克射了过去…… 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陈肸一梭子子弹打在埃里克身上,却也只是稍微减缓了埃里克前行的速度…… 第411章 生死与共 “打不死吗?”陈肸喃喃道。 南久:“他们,他们跟当年我妻子的情况一样,要想杀死他们,得把他们砍成一堆碎肉!” 虞景颜也拿起一把步枪,跟陈肸询问如何使用后,端着步枪开始射击复活的剑虎成员。 不过他毕竟不怎么会用枪,身上的伤势也很严重,这一梭子子弹大都射偏了,只有几发子弹打中了目标。 四郎提着常青刀一刀斩下埃里克剩下的半个脑袋,但埃里克依旧张牙舞爪朝他袭来…… 而且,这些剑虎成员的速度正在逐渐变快,刚开始他们走路都歪歪扭扭走不利索,但现在有几个已经健步如飞…… 冯全、南久都拿起剑虎队伍的武器,对着复活的剑虎成员发起射击,然而两人集中火力,对着一个目标射了好几梭子子弹,才勉强把这个敌人放倒——敌人的脑袋、上半身和双腿都被射成碎片。 “似乎只有完全毁掉他们的身体才能消灭掉他们。”虞景颜说。 陈肸、虞景颜、冯全、南久,每人端着一把步枪射击剑虎成员,四郎则用常青刀,正在努力肢解埃里克……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陈肸问。 虞景颜:“像是活死人,他们没有灵魂,他们的灵魂在白天死去的时候已经脱离了身体,但是到了子时,这些没有灵魂的尸体却重新有了生命,我想,这些活死人,以及当年南久的妻子,都是因为吸入了罗布山上的怨气,才会产生异变、成为这种状态的活死人,南久说得没错,只有将他们砍成一堆烂肉或者将他们射成碎片,才能彻底消灭他们。” 四个人的火力输出,却无法完全压制住这些活死人前进的脚步,无奈之下,虞景颜他们只得一边射击一边后退。 四郎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将埃里克切成两百多片碎肉,确认这些碎肉再也不会攻击自己后,四郎退回到虞景颜队伍中,也拿起一把枪来,并说道:“用刀太麻烦了,这些活死人的行动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是吸入的怨气越多,他们的实力越强。” 虞景颜也察觉到,这些活死人比之前更耐打了。 众人合力射击了好几分钟,也总共击碎了两个敌人的身体,剩下的活死人继续朝他们逼近…… 这些本就身首异处或者身体已经支离破碎的活死人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好笑,但虞景颜他们却都笑不出来。 虞景颜五人一边开火一边往后面退,但敌人却以更快的速度穷追不舍,冲在最前面的东南亚小个子,一条腿都被射成碎片了,还坚持着蹦蹦跳跳朝他们靠近。 此时的陈肸双手各持一把步枪,对着眼前的目标疯狂输出,其他的人也没闲着,就连虞景颜的枪法也比之前准了很多,但饶是如此,依旧无法压制住活死人们前进的步伐…… “卧槽,我没子弹了……”陈肸丢下一把步枪,无奈地说。 虽然之前他们收集了剑虎成员的枪械,但大家都没料到会遭遇活死人的围攻,所以,他们并未将剑虎队员的备弹全都带上,而是留下了相当一部分的备弹放在他们与剑虎成员对决的战场附近。 然而,他们休整的位置距离战场却有几百米远。 “我去拿备弹!”四郎说完,便施展身法,试图绕过这群活死人,返回战场取备弹,却不料两名活死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四郎挥刀砍向花脸阿根廷人,但对方的反应已经比之前快了很多,四郎立马被这两个活死人拖住…… “四郎,别去了,快撤回来……”虞景颜高声喊道,他们这边少了四郎的火力输出后,活死人们向前推进的速度更快了。 无奈之下,四郎一刀劈在阿根廷人肩膀上,震得自己手腕疼,却也将阿根廷人逼退了几步,趁着这工夫,他再次施展身法返回到虞景颜他们身边,拿起步枪继续射击。 然而,没有充足的备弹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老虞,这样不行,我这把枪也快没子弹了。”陈肸说。 虞景颜很是紧张,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们总共解决了四个敌人,加上四郎用刀干掉的那个,也才五个而已,但是他们的子弹都快打完了,对面却还剩下十三个人。 大家都没想到,白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己方一个个身受重伤,才解决掉的剑虎成员,于这个夜里会死而复生,而且比白天的时候更加耐打…… “虞哥,怎么办?”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虽然他是团队的主心骨,但这一刻,他实在没了主意。 如果是平时,他还能用威力巨大的雷符尝试着引来天雷灭掉这些活死人,但现在,他的灵力根本支持不了他使用雷符。 而且伴随着敌人吸入的怨气的增加,敌人的实力也在增强,而己方的情况却越来越差——子弹所剩无几,四郎刚刚想去取备弹的时候,还被活死人锋利的指甲抓伤了…… 虞景颜知道,一旦等他们的子弹打完,便再也无法压制活死人,届时这些活死人将会把他们生吞活剥,就像南久描述的自己的妻子生吃秃鹫一样。 月光下,活死人一个个面目狰狞,给人巨大的压力,大口径的自动步枪子弹射在他们身上,都很难给他们造成伤害。 “老虞,你们拖住,我有办法对付他们。”陈肸开口了。 “啊?什么办法?”虞景颜问。 陈肸放下打完子弹的枪,取下身后的背包,从中拿出一大堆炸药、雷管…… “我先走一步,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安置炸药,待我布置好炸药,你们将他们引过来就行了。”陈肸解释道。 虞景颜连忙点头,脑中想起当初陈肸用烈性炸药对付鬼母兴娟的场景…… “那个,你控制好量,别把咱们也一块炸死了。”虞景颜叮嘱道。 陈肸应了一声,拿着炸药飞速朝山顶跑去。 虞景颜等人且战且退,但是子弹的消耗较快,只一分多钟后,南久和冯全也打光了子弹。 虞景颜回头看了一眼,陈肸还在往山顶奔跑,大概是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安放炸药…… “顶住,兄弟们!”虞景颜喊道。 “卧槽,拿什么顶?老子胸口还插着刀呢。”在打光了手枪的子弹后,冯全率先撤到队伍后头,他已经没办法投入战斗。 说话间,虞景颜和四郎枪里的子弹也打完了,但是这一轮的射击,居然没有干掉一个敌人,目前,对面还有十三个活死人。 虞景颜又看了一眼陈肸,陈肸已经快跑到山顶,还没开始布置炸药…… 己方已经打光了子弹,虞景颜心急如焚,只能拖拽着冯全继续往山上后退,但距离他们最近的活死人已经冲到几米开外,且速度比他们撤退的速度快了不少。 “完球……”虞景颜喃喃道。 “虞哥,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吧?”在虞景颜、南久和冯全撤退的时候,四郎没有退,头也不回地说道。 “重复什么?”虞景颜微微一愣。 “你们快去山顶,我来拦住他们,记得一定要找到九眼天珠,为我老家的村子破掉诅咒,不过我大概等不到那天了,没想到一路走来,最终还是要倒在黎明前的黑暗。虞哥,快走,别管我!”四郎快速说道。 “你,你受伤严重,别逞强……”虞景颜鼻头一酸,看到四郎的肋间早已被鲜血染红,这是之前被约翰逊双刀所伤的伤口裂开了…… “这些活死人很难缠,只能由我来拖住他们了,你们留下也帮不上忙,去山顶,跟老陈哥汇合……我走不了了。”说罢,四郎提着常青刀进入战斗,与冲在前面的几个活死人厮打在一起。 虽然常青刀是绝世利刃,但是这些不断吸入怨气的活死人实力还在增强,身体变得异常坚硬,以常青刀的锋利程度,尚且无法将他们劈烂。 虞景颜再也说不出话,他让南久带着冯全先走,自己实在不忍心将四郎一个人留下。 “老虞,你那两下子就别留下添乱了,快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冯全劝说道。 听到身后冯全的话后,四郎一刀砍翻一具身上插着毒箭的活死人,怒吼道:“虞景颜,你滚啊!老子是何等人物,需要你帮忙吗?老子可是藏地传奇福常青转世,你算什么东西,滚!” 虞景颜看着四郎的背影,四郎身上不断被凶狠的活死人所伤,那些没有意识的活死人们,用指甲、獠牙、拳脚,尽情地糟蹋着四郎的身体…… 泪水模糊了视线,虞景颜却迈不开腿,他仿佛看到,四郎那年轻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虽然四郎的武艺高强、又有宝刀在手,但他早已受伤,如今又要面对诸多很难搞定的活死人,宛如重伤的猛虎遇到狼群,很快,他便双拳难敌四手,被两个身形壮硕的活死人放倒在地。 其他的活死人见状,便一拥而上,有的咬住四郎握刀的手腕,四郎吃痛、只得将常青刀丢在地上,有的用指甲戳破四郎的皮肉,有的用脚猛踩四郎的脑袋。 虞景颜距离四郎不过五米远,在月光的照射下,他能清楚看到四郎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 “虞景颜,你滚啊,别特么留在这里妨碍老子施展拳脚……哈哈哈,什么特娘的活死人,就是一群蚂蚁而已,给爷挠痒痒呢?用力啊,特娘的……”四郎用尽力气嘶吼道。 “四郎,虽然才相识一年多,但我早已将你当成亲弟弟,我不走。”虞景颜固执地说。 他不光没有撤退,反而朝四郎走过去。 不过这些活死人似乎知道虞景颜没什么本事,尽管虞景颜在不断靠近,他们还是一个劲儿地对付四郎。 第412章 没死就好 “你得走啊,我还指望你找到九眼天珠,为我村子破掉诅咒呢,不然的话,我特么不是白白牺牲了吗?虞哥,其实今天晚上我已经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预感到自己随时可能死去,这似乎正是诅咒的力量,哪怕没有这些活死人,我大概也会在短时间内死于诅咒,这是我的命,我认了,我得上路,去陪玄冰和杏儿……”一想到赵玄冰和杏儿,四郎便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虞景颜终于来到四郎身边,他掏出兜里的雷符,用力丢了出去,奈何一阵风吹来,雷符随着风飞出去很远,根本没能吸附在活死人的身上。 一个没有脑袋的活死人将指甲插入四郎的胸口,似要活生生掏出四郎的心脏。 虞景颜感到五内俱崩,这一刻,他忽然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慨,恨自己没办法救下四郎。 活死人们咬下四郎身上的皮肉,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四郎清澈的双眼渐渐失去神采,瞳孔开始放大…… 虞景颜拿出匕首插在其中一个活死人身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活死人继续啃食四郎,虞景颜拿出甩棍击打在活死人的脑袋上,没等对方反抗,甩棍便被震得脱手而出…… 绝望。 “你们滚开,有能耐来吃老子啊,老子的肉比他的肉好吃!”虞景颜身上已经没有一丁点儿的力气,匕首插在活死人身上、甩棍被震飞,枪早就没了子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沙哑的喉咙叫骂,叫骂这些活死人,希望引活死人过来啃食自己——这样的话,他多少能够为四郎分担一些痛苦。 而这个时候,陈肸总算将炸药埋在山顶的一处空地上,布置好雷管、引线之后,南久拖着冯全也来到山顶。 “老虞和四郎呢?”陈肸看向冯全和南久的身后,却没看到虞景颜和四郎的身影。 “他俩留下喂僵尸了。”冯全面无表情地说。 陈肸听言,脸色变得很难看,沉默了几秒钟后才说:“南久,随我去救人。” “那你俩最好快点,晚了的话,他俩大概就被僵尸吃完了……老虞真特么是个傻子,他明明有机会撤退的。”冯全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点上烟,在山顶上找了地方坐下,忽然间,他感觉手里的香烟是如此呛鼻子,呛得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陈肸和南久迅速从山顶朝虞景颜他们所在的方向冲去,奔跑的时候,陈肸忍不住骂道:“你特么怎么能让他俩留下?” “对不起,我……”南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老虞,你可别死。”陈肸喃喃道。 俩人来到战场的时候,虞景颜刚被一个活死人扑倒,力大无穷的活死人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咬下了不少的皮肉,幸而没有咬破重要的血管…… 而四郎却已经看不到了,在四郎的身上,压着十几个正在分食四郎的活死人…… 陈肸手起刀落,一刀砍下骑在虞景颜身上的活死人的脑袋,南久则连续几刀砍在活死人身上,将活死人的上半身砍烂。 陈肸将虞景颜扛在肩头,便转身朝山顶跑去。 “别,老陈,不能走,四郎还在下面……”虞景颜哽咽道。 “我只能救一个,没办法。”陈肸面无表情地说。 虽然他都没看到四郎,却也看到那些活死人嘴里都吃得正香,而且从雪地上流出的鲜血来看,四郎应该已经不行了。 陈肸不顾虞景颜的坚决反对,硬生生将虞景颜扛走,南久则用藏刀砍翻了几个试图追上来的活死人后,也迅速撤离…… 唯独,四郎仍在受到活死人们的袭击…… 虞景颜趴在陈肸的肩头,眼睁睁看着那些活死人将四郎淹没。 泪水如决堤一般,打湿了虞景颜的脸颊,也打湿了陈肸的肩膀。 “老虞,别怪我。”陈肸低声道。 虞景颜一言不发,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他想起了初识四郎的那天,那一天,看守所里来了一位光芒四射、眼神清澈的年轻人,只看了一眼,虞景颜就知道,那个名为四郎的年轻人不是池中之物,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咄咄逼人…… “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虞景颜的耳畔,似乎响起了四郎那清脆而上朗的声音。 “傻小子,真傻,真的傻……”虞景颜用最后的力气,艰难地说着这几个字。 陈肸背着虞景颜顺利返回山顶,南久随后也跟着到来,冯全还在一旁原地休息,见到三人归来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那小子,最终没能活着出来。”冯全自语道。 “老虞,咱们当中,属四郎和冯全身手最好,而今冯全身受重伤、已经失去战斗力,所以,能够担当起拖住敌人的重任的,只有四郎,生离死别,咱们见识的不在少数,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陈肸将虞景颜放下来,无奈地说。 虞景颜自然能够理解陈肸的意思,但他却无法过得去自己这一关——战场之上,他虞景颜可以当逃兵,但他不能丢下自己的兄弟逃跑! 于是,虞景颜挣扎着站起身,艰难地迈着步子,往四郎与活死人交战的战场走去…… “老虞,你冷静点,别再做无谓的牺牲。”冯全开口了。 虞景颜愣在原地,经历了诸多打击后,他感觉自己已然濒临崩溃。 陈肸来到虞景颜面前,轻轻拍打虞景颜的肩膀,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希望你能看开。” 看开?呵,别人兴许能够看开,他虞景颜不能,因为,他将四郎视作手足。 “老陈,炸药都安置好了吗?”虞景颜问。 陈肸点点头,虞景颜从身上掏出罗盘,塞进陈肸的手中,又说道:“那好,你们按照计划行事,我去看看四郎那小子……” “你特么还有什么可看的?四郎已经被那些活死人吃肉喝血,他活不了了!”陈肸粗暴地打断了虞景颜的话。 “四郎傻乎乎的,一个人上路的话,我怕他会不知所措、会被阴司鬼差欺负……”虞景颜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老子和南久冒险将你救回来,你要去送人头吗?”陈肸厉声道。 “罗布山上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不是九眼天珠,而是无尽的怨气,死在山上的人,其尸体吸入怨气后会成为活死人……如果,如果四郎已经走了,我会帮他解脱,不让他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虞景颜说。 “兴许我特么就不该救你。”陈肸说。 虞景颜惨然一笑,笑中带泪…… 虞景颜那惨然的笑容尚未散去,半山腰中异变突生…… 身在山顶的虞景颜等人,就看到在四郎与活死人交战的战场之上,猛然升起一团血红色的光芒! 血红色的光芒席卷了整个罗布山,从战场,到山顶、到山底,到四面八方,到这大地、到这夜空。 在这血红色光芒的映衬下,夜空中的月色似乎也被染红,照在虞景颜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虞景颜已经说不出话,眯着眼睛盯着战场,冯全、陈肸和南久也惊讶地看过去,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虞景颜认为,这是四郎回光返照了…… 虞景颜的法眼也未能看清楚,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血红色的光芒渐渐散去,月色也恢复正常,山间的战场上,再也听不到活死人那令人作呕、让人头皮发麻的嚎叫声…… 转瞬之下,虞景颜看到一道人影从四郎与活死人交战的战场冲天而起,月光照在人影身上,这一人一刀,不是四郎还能有谁? 飞到空中的四郎傲然而立,腾空飘浮着,手中握住常青刀,在他的下方,是一众东倒西歪的活死人。 这一刻,虞景颜忽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心知诸多活死人围攻之下,依旧没能奈何得了四郎。 四郎只在空中飘浮了几秒钟,便朝虞景颜他们所在的山顶御空飞行而来,直到这时候,虞景颜才注意到,四郎飞行的动作极其不协调,脸上的表情也颇为痛苦…… 四郎越飞越近,这下虞景颜他们看得更清楚了,更清楚看到了四郎的惨状…… 在靠近山顶的时候,四郎从半空中跌落,不等虞景颜出言提醒,陈肸和南久就上前几步伸出粗壮的胳膊,把四郎接住,四郎则双眼一番昏死过去。 看着眼前的四郎,虞景颜感到心如刀绞。 四郎的身上,早已体无完肤,兴许用这个词语还不足以形容四郎的惨状,应该说是“体无完肉”,他身上的每一寸,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被活死人用指甲划伤插伤的、用獠牙咬伤的,多处伤口都能看到骨头…… 陈肸将四郎抱在怀中,感觉四郎比原来轻了很多——至少被活死人咬下了十斤肉! 四郎的衣服几乎被撕扯没了,大腿上、屁股上、胸部腹部、脖子上、脸上、胳膊上,大片的皮肉缺如。 那帮行尸走肉的活死人,吃掉了四郎的皮肉…… 虞景颜极其心痛,颤抖着双手从背包里取出金创药,为四郎洒在伤口上,不过这时候他们已经顾不上为四郎包扎伤口了,因为那些活死人,正在迅速朝山顶袭来。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虞景颜喃喃道。 “真特么是条汉子!”冯全亦是情绪激动地说。 南久背起四郎,虞景颜扶着冯全,四人赶忙朝着山另一侧的土丘跑去,陈肸则留在山顶上,对着正在冲锋的活死人挥动双手,并大声呼喊着:“来啊,你们这些垃圾,来咬我啊!老子一百五六十斤好肉,等着你们呢!” 第413章 爆破高手 喊完后,陈肸扭过头,见虞景颜他们已经躲在高大的土丘之后,又跟虞景颜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继续往后撤退。 虞景颜点点头,四人继续退出上百米后,陈肸这才示意他们停下。 此时,十几个活死人即将到达山顶。 陈肸点上根烟,跑到土丘后面,从雪地里扒拉出来他预埋的引线,用香烟点燃引线后,朝虞景颜他们所在的位置跑去。 引线被点着后,冒着火星子朝山顶蔓延而去,陈肸撤到虞景颜他们所在的位置,众人紧张地等待着…… 在引线燃烧到山顶的同时,一众活死人也冲到了山顶,为首的家伙四处张望着,然后蹲下身子,伸手去触摸燃烧的引线。 虞景颜的心提到嗓子眼儿,生怕这个傻逼活死人会弄灭了引线,好在活死人碰了碰引线后就松开手,然后晃晃悠悠站起来,没有影响引线的燃烧。 还有一个活死人,从雪地里翻出一根雷管,不解地打量着雷管,然后将雷管塞进嘴里…… 就在这个时候,山顶发出一声巨响,剧烈的爆炸就此开始…… 虞景颜清楚地看到,这群活死人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飞到天上,在空中的时候已经化作成百上千块碎肉、碎片…… 虞景颜他们距离山顶爆炸中心足有百米之远,依旧被强烈的冲击波波及,站在最前面的陈肸更是被冲倒在地,虞景颜连忙用手护住眼睛,南久也把奄奄一息的四郎抱在怀中,冯全则躲在南久身后。 爆炸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爆炸过后生出的大火,将罗布山主峰罗布峰上空映得一片通红,漫天的碎肉从空中飘落。 过了一阵子,碎肉悉数落在地上,雪花、碎屑、尘埃等渐渐散去,虞景颜这才移开双手、眯着眼睛朝山顶看去。 山顶被剧烈的爆炸足足削掉了将近一米的高度,爆炸时候产生的高温,让上面的积雪化作融水,四处流淌,融水混合着活死人被炸成碎肉后流出的血水,将罗布峰染红。 山顶之上,再也没有一个完整的躯体,所有的活死人,全都变成一块块的碎肉碎片…… “搞定了?”冯全喃喃道。 陈肸肯定地点点头:“这个当量的炸药,足够让他们再死一次。” 冯全:“老陈还是个爆破高手啊。” “过奖了。” 在原地等待了几分钟,确认活死人已经被悉数消灭、山顶再也不会发生爆炸后,陈肸这才带头朝山顶走去,虞景颜他们跟在陈肸身后,众人来到被削平了的山顶,看着遍地的碎肉、满目的狼藉,大家同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总算解决了……老陈,多亏了你提前备下的炸药。”虞景颜说。 冯全也附和道:“对啊,多亏了老陈……真没看出来,平时比较闷骚的老陈,在关键时刻能有这么抢眼的表现,消音狙击枪对剑虎形成狙击威慑,精准的炸药计算、定向爆破,将死而复生的剑虎成员彻底消灭,厉害厉害,不愧是老一辈的雇佣兵王者。” 陈肸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算什么佣兵王者……只不过是之前的准备比较齐全罢了,老虞也知道,我就会弄炸药、放冷枪,要说起真刀实枪地正面交锋,我可比不了冯全老弟和四郎。” 冯全与陈肸互相恭维的时候,虞景颜和南久便开始为四郎包扎伤口,四郎被活死人咬掉大量的皮肉,失血过多,早已陷入昏迷,虞景颜虽然在他伤口上撒了金创药,去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止血,简单的包扎也无法为四郎的伤势带来太大的作用。 虞景颜很清楚,像四郎、冯全受的这种重伤,必须去医疗技术发达的医院进行正规、系统的治疗,而且四郎肯定还需要打些破伤风、狂犬病之类的疫苗,以免感染那些高致死率的病毒。 只不过,现在他们条件有限,也只能这样紧急处理一下伤口。 “希望四郎能挺住……”虞景颜喃喃道。 “老虞,你特么就不希望我能挺住吗?”冯全抱怨道。 “不是那个意思,你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啊。”虞景颜解释道。 冯全点点头,表示自己问题不大,只是失去了战斗力,相比之下,四郎的情况也危急得多。 “老虞,咱们连夜下山吧,看四郎这状态,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冯全忧心忡忡道。 虞景颜却摇了摇头,短暂的沉默后,才开口道:“现在还不能走,总算解决了剑虎那群王八蛋,咱们距离九眼天珠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就这样离开,我不甘心。” 冯全脸色一变,怒道:“到底是四郎的命重要,还是那虚无缥缈的九眼天珠重要?” 虞景颜坚定地说:“相比之下,九眼天珠更为重要。冯全,你莫要以为我就是唯利是图的人,即便四郎醒来,他也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你大概还不清楚四郎村子里诅咒的事情,只有九眼天珠才能破掉他们村里的诅咒,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开,便会同九眼天珠失之交臂,而且,四郎也会死于诅咒,不光是他,他们村子里所有的年轻人都会死于诅咒,现在,四郎已经成了他们村里仅存的年轻人了,但是那些孩子,很快就会长大,如果不破掉诅咒,那些孩子在成年后,也活不了多久。” “什么?”冯全难以置信道。 虞景颜简单跟他解释了九眼天珠与四郎村中诅咒的关系,冯全听罢,半天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抽烟。 陈肸轻轻拍打冯全的肩膀,说道:“还是听老虞的吧,老虞说得没错,我们出生入死这么久,就是为了获得九眼天珠,从根本上破掉四郎村子里的诅咒,如果这个时候放弃,四郎随时可能死去,诅咒的应验甚至比他这一身的重伤还要可怕。” 在虞景颜和陈肸的劝导下,冯全最终只得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老虞,那九眼天珠究竟在哪里?你之前说过,今晚上不会平淡度过,指的是剑虎那些死而复生的怪物吧?”陈肸问。 虞景颜:“没错,南久说过,他妻子在这座山上死去后,当晚便复生成为没有意识的活死人,那时候我便想,剑虎的人会不会也变成那样?唉,也怪我,如果我能提前想到的话,就可以在天黑前处理掉剑虎成员的尸体,那样一来,他们也不会化作活死人、将咱们逼成这样,四郎也不必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那你早干嘛去了?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老子还寻思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结果呢,四郎差点被那些活死人干掉!”冯全责备道。 “四郎变成这样,你以为我心里面就好受吗?谁特么能预见未来?之前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罗布山一到子时会有如此强烈的怨气翻涌,我特么也没想到,当年南久的妻子变成活死人,是跟这里的怨气有关,那时候咱们一个个都筋疲力尽,哪里还有力气处理剑虎队员的尸体?你不也说过吗,怀疑南久的妻子变成活死人,跟罗布山没有关系,而是被人提前施了邪术吗?”虞景颜也生气了,激动地反驳冯全。 冯全脸色通红,指着自己胸口插着的刀柄说:“老子要不是这里插着一把刀,我特么早就揍出你的屎来了!南久,你别拉我……” 陈肸和南久一个架住虞景颜一个拉住冯全,不让二人有进一步的矛盾冲突,俩人都是重伤之躯,在陈肸和南久的干预下,也只能隔空对骂…… 骂了一阵子后,冯全有些累了,喃喃道:“老子真替四郎感到不值!虞景颜,算我瞎了眼,还特么把你这样不明事理的混蛋当成朋友!” “我呸!老子也没求着你把我当朋友,四郎是我兄弟,他现在落得这样,我特么也难受,你再啰嗦一个试试?”虞景颜反唇相讥。 “行了,都别吵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说那些还有用吗?老虞,九眼天珠在哪里,你快点找出来吧,然后咱们还得帮四郎治疗伤势、用九眼天珠破掉诅咒呢。”陈肸说。 虞景颜点点头,拿出罗盘迅速扫了一眼,没等冯全他们凑过来看清楚指针的方向,虞景颜已经把罗盘收起来,开口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陈,等拿到天珠后,我带四郎去医院治疗,你带着天珠去四郎老家,咱们分头行动……对了,冯全,你爱去哪去哪。” “你特么还针对我是吧?行,等老子修复了人工心脏,非得去拉萨教训你……”冯全吼道。 就在二人争吵的时候,陈肸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听到,周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虞景颜和冯全闭上嘴后,也开始认真倾听着周围的情况,果然,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天气暖和的时候,冰消雪化的细微动静…… 而后,虞景颜他们仔细辨别后发觉,这个持续不断的声音来自他们的脚下。 虞景颜眯着眼睛低头查看,就看到脚下的土地正在一点点往下凹陷…… 第414章 山体内部 “卧槽,老陈,是你用的炸药太多了,彻底破坏了罗布山的地理结构吗?”虞景颜震惊道。 “不至于吧,我使用的炸药当量没那么夸张……”陈肸亦是茫然无措…… “跑!”为了防止被凹陷的土地陷入其中,虞景颜一声暴喝,众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拔腿就跑,可是就在他们刚迈出去没几步后,地面凹陷的速度骤然加快,在转瞬间,整个地面彻底陷下去,虞景颜只感觉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他慌乱地伸手想要抓住一些东西来阻止自己下陷的速度,却无济于事。 不光是虞景颜,连同陈肸、冯全和抱着四郎的南久,都同时往地下陷去…… 下陷的过程中,虞景颜惊声尖叫,看到身边熟悉的朋友们一张张惊慌的脸。 而后,是一片黑暗。 几秒钟后,虞景颜他们重重地摔在地上。 周围一片黑暗,虞景颜被摔得头昏脑涨,感觉脸上有点湿,伸手摸了摸、又闻了闻后,才确定自己摔得满脸都是血。 他的耳边传来冯全艰难的声音:“卧槽,摔死老子了,谁特么挖了这么深的一个陷阱……” 周围是一片黑暗,虞景颜扬起脑袋往头上看,连月亮都看不到了,脖子有点疼,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他伤到了颈椎,好在没把颈椎摔断。 虞景颜一边揉着疼痛的脑袋,一边摸出一个手电筒来,打开强光手电,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陈肸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脸上全是血,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哀嚎着,虞景颜凑过去查看,陈肸的腿摔断了。 原本就重伤的四郎依旧不省人事,刚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又渗出大量的鲜血,南久则勉强站着,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虞景颜趴在陈肸身边,关切地问:“老陈,你怎么样?” “我,我还死不了……”说着,陈肸转过身来,从山顶跌到这里,他摔得不轻,嘴角、鼻子周围全都是血,右腿的小腿也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缩着…… 南久也过来检查陈肸的伤势,看到陈肸摔断的右腿后,开口道:“你忍一下,我帮你正一下骨,虽然不能将你的断腿接上,但也能让你好受点。” 陈肸点点头,南久拿出自己的手电筒,让陈肸咬住,然后用双手抱住陈肸的断腿,摸了摸断开的位置后,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陈肸右腿的形态看起来比较正常了。 陈肸疼得差点昏死过去,南久又说道:“可以勉强走路了,等离开这里再去医院治疗吧。” “好,谢谢你。”陈肸无力地说。 “老虞,这是哪里?”冯全问。 虞景颜摇摇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不清楚,咱们原本站在山顶上,忽然间山顶的地面开始凹陷,紧接着咱们就掉下来了……” 说着,虞景颜用手电筒观察周围,周围很空旷,往上面照去,能看到高低不平的岩壁…… “看起来,咱们是掉进罗布山内部了。”虞景颜说。 “罗布山内部?这是什么意思?”陈肸问。 虞景颜:“咱们下落的过程有四秒多钟,这样算起来,咱们下降了得有一千米左右了,罗布山的高度也只有一千多米,这就是说,咱们现在所处的海拔,大概已经到达罗布山山脚的位置了……咱们是从山顶垂直摔下来的,好在当时咱们脚下的土地足够松软,不然的话,肯定会活活摔死。我的意思是,罗布山内部是空的,所以咱们才会从山顶直接落到山脚。”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陈肸说。 虞景颜继续解释道:“依我看,这座山内部本就是空的,只有外面一层厚实的山壁,你在山顶引爆了大量的炸药,将山顶的山壁炸裂,然后地面发生凹陷,咱们才会从山顶垂直降落近千米。” “山是空的?”冯全问。 虞景颜点点头:“你们可以观察一下咱们周围的情况,头上有高低不同的岩壁,那些岩壁就是没有挖穿的山体部分,四周一片空旷,这是因为原本填充山体结构的成分被人为挖空了。而且我也大概知道,为什么罗布山作为象雄与吐蕃决战的古战场,却看不到双方将士的尸骨了。” “为什么?”冯全又问。 “因为当年在那场激战后,战死将士的尸体被放进了山体内部,也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内,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找,一定能够发现大量的骸骨。”虞景颜说。 陈肸等人都感到震惊,唯独虞景颜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意外。 “你早知道山体内部是空的?”冯全问。 虞景颜皱起眉头,说道:“你又想啰嗦什么?” 眼看俩人又要掐起来,南久和陈肸再次过来劝阻。 “咱们现在都被困在罗布山内部了,你们还吵吵什么?快找找看,这里应该有出口,找不到出口的话,那就麻烦了。”陈肸说。 “别紧张,咱们现在所在的是罗布山山体内部的空间,其实就相当于一处异常巨大的山洞而已,而且这里面的空气是流通的,甚至连有毒气体都没有,咱们背包中都有水源和食物,在这里生活几天都不成问题,还有就是,既然山体都是中空的,那么即便找不到出口,咱们也可以用工具挖出一条通道!”虞景颜满不在乎地说。 冯全又要抬杠,陈肸及时制止,转移话题道:“既来之则安之,老虞,你要找寻的象雄和吐蕃决战之地就在罗布山,而且你说九眼天珠也在这里,咱们快去搜索一番吧,别在这里杵着了。” 虞景颜点点头,拿出罗盘辨别方向,陈肸他们却凑过来,以为是虞景颜在利用寻宝诀找寻九眼天珠所在…… “那个,你们又看不懂罗盘,别看了,就在这个无比巨大的山洞里。”虞景颜迅速收起罗盘,不耐烦地说。 冯全瞪了虞景颜一眼,再次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刀柄,意思是如果没有这个刀柄,他肯定要教训虞景颜…… 随后,众人在虞景颜的指示下,开始探索罗布山山体内部的结构,虞景颜以自己身受重伤为由,让陈肸打头阵,并让南久扛着四郎走在队伍的最后,他和冯全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则走在中间。 “老虞、冯全,你俩都消停点吧,别再乱来了。”陈肸不放心地叮嘱道。 虞景颜谨慎地点点头,瞄了一眼冯全,严肃地说:“这山体内部的怨气甚至比外面还要强烈,大家都小心点。” 沿着虞景颜指示的方向,一行人走了几分钟后,前面打头阵的陈肸发出一声惊叹,虞景颜探着脑袋一看,就看到前面地上散落着大量的尸骨,尸骨层层堆积,一时间竟看不出来究竟有多少尸骨…… 众人打着强光手电仔细查看,看到前面这片宽度数百米的地面上,堆满了尸骨,堆得最高的尸骨足有一人多高,堆得最矮的也有四十五公分高,遍地的尸骨几乎让众人无法前行…… “血流成河、白骨如山,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吧,料想这些都是当年死于那场决战中的战士们的尸骨,在他们死后,有人将他们的尸体移到山体内部,又或许,当年决战的战场就是在山体内部,象雄人在山体内部埋伏,与追赶而来的吐蕃人展开激战……对,应该是这样的,不然的话,在双方将士死伤惨重的情况下,估计也没人为他们收拾尸体。”虞景颜分析道。 陈肸问:“那这罗布山是何人挖空的呢?是象雄人吗?” 虞景颜:“未必,因为要挖空这么大一座山,是相当大的工程量,当时吐蕃人以藏王松赞干布的妹妹赛玛嘎失宠为由,兴兵讨伐象雄,象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搞出这么巨大的工程。我怀疑,罗布山早就被人挖空了,可能是在战争爆发前的很多年,某个象雄国王提前挖出这样一座巨大的山体内部空间来,为的就是应对以后的战乱,就像抗日战争的时候,咱们的祖辈在各地挖了很多的防空洞,是同样的原理。” 虞景颜这个推测更有说服力,象雄与吐蕃交战之前,更早一些的象雄人便已经挖空了罗布山,以备日后的不时之需,等到吐蕃兴兵讨伐之际,象雄的末代国王李迷夏才启用了罗布山工事,派遣大军埋伏于罗布山山体内部,再派出小股部队前去吸引吐蕃大军,将吐蕃大军引到这里面之后,两军在此展开决战,最终,象雄人不敌后起之秀吐蕃,被吐蕃人全歼于此。幸存下来的吐蕃军队无暇整理这里的战场,只是将战死的两军将士的尸体封存于山体内部…… 当然也有可能,挖空罗布山的人另有其人,目的也不是为了应对日后的战乱,只是出于其他的目的而已。 目前虞景颜他们也只能推测这些尸骨以及山体内部空间的由来,因为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直观的证据来证明山体的由来。 虞景颜他们前方的广阔空间中,埋葬了不知道多少具尸骨,而且在这些尸骨旁,还有不少刀兵——长枪、刀剑、长矛、碎裂的盔甲片,以及尸体主人生前随身携带的一些工具、器物等…… “看来我的推测比较准确,罗布山内部就是当年的决战场地,战争结束后,吐蕃人只带走了一部分武器,将大部分的武器和死去将士身上的物品遗留在这里。”虞景颜一边检查着地上的刀剑,一边说道。 陈肸等人表示认同,连冯全也不再抬杠。 在堆积如山的白骨前,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异常沉重,尸骨之间虽然不见一个鬼魂,但其中的怨气依旧深入每个人的骨髓,虞景颜他们虽然都穿得厚实,却也被这里的阴寒冻得浑身发抖。 堆积如山的尸骨,往前看根本看不到头,往左右两侧看,也绵延了足有数百米…… 虞景颜感受到巨大的震撼,似乎感应到一千多年之前,这里发生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决战。 悲壮! 白骨如山,何其悲壮! 第415章 千年壁画 虞景颜想起张养浩写下的名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们本是象雄和吐蕃的无辜百姓,因为某些原因参军,成为三军将士,又因为两国的战火,在这暗无天日的罗布山内部展开决战,最终曾经势不两立的两国将士,却一同化作森森白骨,在这里堆积如山……”虞景颜感慨道。 陈肸:“一千多年过去了,咱们穿梭于他们的尸骨之间,会不会惊扰了他们的亡灵?” 虞景颜:“这里没有亡灵,甚至连本该有的尸气都没有,只有一些怨气,然而这些怨气相比起这么多的尸体来说,已经算是九牛一毛了,想来这山里有个与拉昂措的龙神一样的存在,镇压了尸气、冤魂,不然的话,咱们在这里待上一秒钟,大概就全军覆没了,以咱们这样的重伤之体,根本无法承受几万将士死后产生的尸气、怨气,更别说上万个冤魂的围攻了。” 陈肸:“镇压住这里面的尸气、冤魂的东西,是九眼天珠?” 虞景颜:“不清楚,继续往前走吧,老陈,你注意脚下,尽量别踩他们的尸骨,而且你的右腿还没真正接上,别再磕着绊着。” 陈肸应了一声,继续小心行走于满地尸骨之间的缝隙…… 在堆积成山的尸骨之间穿梭了近半个小时,虞景颜感觉自己渐渐有些麻木,心境慢慢沉寂下来。 不管什么东西,看多了,都会觉得都没那么震惊了。 这罗布山的山体内部,相当于古代的万人坑,虞景颜估算着,此间埋葬的白骨,超过五万具…… “老虞,前面就是岩壁了。”走在前面的陈肸说。 陈肸用手电筒照射,发现前面几十米外便是岩壁。 “走到头了吗?”虞景颜喃喃道。 “老虞,走到头的话,咱们要破开岩壁出去吗?”陈肸问。 虞景颜:“到头再说吧,一路走来没有看到出口,兴许当年的吐蕃人离开这里的时候,将出口封死了。” 又走了一会儿,陈肸再次开口道:“墙上有东西。” 虞景颜立马警觉起来,随手掏出几张符纸,顺着前方看过去…… 当他看到前面的岩壁上只是刻着一些壁画后,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我以为又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了,原来是些壁画。” 众人小心翼翼来到壁画前方,认真观察起岩壁上的壁画。 壁画有一共十二幅,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第一幅壁画上,一名头戴皇冠、身形伟岸的男子,正带领很多人站在一座大山前,从这大山的走势来看,正是罗布山。 第二幅壁画,是戴皇冠的男子指挥众人在山周围,拿着各种工具挖掘的场景。 第三幅壁画,又出现了一名头戴皇冠的男子,这个男子的身高要比前两幅壁画中的男子矮一些,从胡须的处理来看,年龄也要年轻一些,他的身后同样跟着很多人,他的前方,是一名身着盛装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男子方向走来。 第四幅壁画,戴皇冠的年轻男子与女子坐在同一张床上,二人的脑袋却朝着不同的方向。 第五幅壁画,画的是布达拉宫,布达拉宫前面有很多人,这些人骑着战马、拿着长矛等武器。 第六幅壁画,头戴皇冠的年轻男子看起来有些慌乱,那名女子则在一旁与他争吵着,二人身后跟着看起来如同文武百官的臣子,臣子们窃窃私语不知讨论着什么。 第七幅壁画,年轻男子摘下皇冠,戴上古时战盔、穿上战甲,带领众多手持武器的将士出现在罗布山前,并开启了一处入口。 第八幅壁画,一身戎装的男子与众多战士埋伏于罗布山山体内部,另有一支小队从罗布山离开。 第九幅壁画,离开的小队在一处平原上遭遇了另一支大部队,从大部队打出的雪山狮子的旗号来看,正是之前在布达拉宫前面集结的队伍,小队的人四散奔逃、丢盔弃甲,大部队则在后面追杀。 第十幅壁画,布宫前来的大部队追到罗布山,进入山体内部,与年轻男子埋伏于此的大军展开激战。 第十一幅壁画,布宫前来的队伍取得了胜利,年轻男子的军队全军覆没,只有这个一身戎装的年轻男人一个人站在满地的尸体前,与布宫的队伍对峙。 第十二幅壁画,年轻男子也躺在了地上,而他的身边,则是大量躺在地上的布宫队伍。 每一幅壁画下方,都有文字注释,只是虞景颜辨认了半天后,却无奈地摇摇头道:“看不懂,这是古象雄文,当今全世界能够解读这种文字的人,屈指可数。” “老虞,这些壁画上画的是啥?”冯全问。 虞景颜略带嘲讽道:“都画得这么明白了,还看不懂吗?呵呵……” “你特么倒是说啊!”冯全被激怒了,骂道。 虞景颜正色道:“这些壁画里面表现的内容,便是当年象雄国与吐蕃决战的场景,其决战的经过,正如前面我所推测一般。先看前面两幅壁画,壁画中头戴皇冠、身形伟岸的男子,当是象雄国的国王,但这个国王必然不是李迷夏……” “为什么?”冯全问。 虞景颜:“后面那些壁画上出现的年轻的头戴皇冠的男子,才是末代国王李迷夏,好了,你别打岔,我继续说,象雄国的国王带领众人来到罗布山后,出于某种原因,或许是如之前我所说的那样,为了修建工事、以备不时之需,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带领着很多工匠将罗布山的山体内部挖空,形成了咱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巨大的空间。 第三幅画中头戴皇冠、明显区别于前两幅画的年轻男子,则是象雄末代国王李迷夏。这幅画讲述的是,吐蕃藏王松赞岸边将妹妹赛玛嘎嫁给李迷夏、以求政治联姻的情景,画中身着盛装的女子,则是松赞干布的妹妹赛玛嘎。 第四幅画中,李迷夏与赛玛嘎虽然同坐在一张床上,但脑袋朝向不同的方向,说明二人的关系不好,甚至说很差。 第五幅画,是松赞干布在布达拉宫前清点兵马、准备兴兵讨伐象雄的场景。 再看第六幅画,李迷夏看上去有点慌乱,明显是得知了松赞干布兴兵讨伐之事,而且他肯定知道,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之后,松赞干布统领的吐蕃将士兵强马壮、实力强大,与李迷夏争吵的女子,仍旧是赛玛嘎,估计二人是为了如何应对松赞干布的吐蕃大军,产生了分歧,身后的文武百官似乎也没有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只是在互相讨论而已。 第七幅画,李迷夏将皇冠摘下,换上一身戎装,带领象雄的将士来到罗布山,并打开其祖辈预留的入口,第八幅画,李迷夏率领象雄将士埋伏在罗布山的山体内部,与此同时,一支小队从罗布山离开。 第九幅画,讲的是那支小队遭遇了松赞干布统领的吐蕃大军,小队损失惨重,却也成功地将吐蕃大军引到罗布山。 第十幅画,吐蕃军与李迷夏埋伏在罗布山山体内部的大军展开激战,第十一幅画,吐蕃军取胜,李迷夏的军队全军覆没,整个队伍中只剩下李迷夏一人,李迷夏站在遍地的象雄将士的尸体边上,与吐蕃大军对峙。 最有意思的是第十二幅画,这幅画中,李迷夏倒地身亡,但是在他的身边,同样战死的却不是之前的象雄战士,而是大量的吐蕃战士,关于这一点,你们如何看待?” 听了虞景颜对这些壁画的解释,冯全、南久和陈肸都陷入沉默,而四郎依旧紧闭双眼、尚处于昏迷状态。 “老虞,最后这幅画的意思是,李迷夏战死的同时,也有不少吐蕃战士死在他手中?”陈肸问。 冯全却摆摆手道:“从这些壁画的内容来看,壁画明显是象雄人画的,不然的话绘画者不可能知道象雄的前任国王在罗布山修建工事的事情,所以呢,最后这幅画只是象雄的人对李迷夏的美化罢了,我估计,当时那个昏庸无道的李迷夏多半没有亲赴战场,而是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藏起来……” 虞景颜摇摇头,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当时象雄大军定然全军覆没,虽然刻下壁画的人多半是象雄人,但关于李迷夏的最终结局,也就是第十二幅壁画的内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何以见得?”冯全不信任地说。 虞景颜:“直觉!” “哼……”冯全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虞景颜:“你别不信,这些壁画下面都有古象雄文的文字注解,不信的话你大可以找相关专家来解读,在我看来,这些壁画没有必要作假,毕竟李迷夏的象雄国被灭是事实,再怎么造假,也无法掩盖这个真相,关于李迷夏最终的结局,我更倾向于壁画中表现出来的,孤身一人的李迷夏与吐蕃军展开一番厮杀,在杀死多名吐蕃战士后,自己也力竭身亡。” 冯全还是一脸的不相信,虞景颜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是说道:“不管壁画是不是美化了李迷夏,我还是认为,壁画记录的事情可靠度很高,至少,罗布山的山体内部,也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空间,的确是吐蕃与象雄决战的战场,而且这座山是李迷夏之前的某位国王挖空的,还有一点,当时李迷夏的象雄大军彻底失败后,是谁在这里的岩壁上留下这些壁画?” 陈肸:“从壁画表现的内容来看,当时李迷夏已死,吐蕃人取得胜利,也就是说,壁画是决战之后、双方分出结果后,才有人在岩壁上刻下了这些壁画。” 虞景颜点点头:“没错,从壁画的风格和风化程度来看,这些壁画是在同一个时间段、由同一个人刻下的,而不是说在李迷夏失败后的几年,才有人来刻下或者补充完整壁画内容。那么刻下壁画的,要么是投降吐蕃的象雄大臣,要么压根儿就是吐蕃人,但吐蕃的人是如何知道罗布山山体内部的秘密的?难道是决战的时候,吐蕃人从李迷夏的象雄军口中所得之的?不大合理啊……” 第416章 重复上演 陈肸也皱起眉头,思索着是何人刻下的壁画,因为刻下壁画的人要满足几个条件,其一,清楚知道当年两国决战的来龙去脉;其二,李迷夏的象雄王朝覆灭后,壁画作者还有充足的时间在这里作画,并将当年决战的经过记录下来;其三,画作者懂得古象雄文…… 虞景颜和陈肸分析了一阵子,也没分析出来这些壁画的作者是谁,冯全便说道:“算了,也别再分析了,反正在一千多年前,罗布山的内部就已经被挖空了,而且象雄大军和吐蕃人在这里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大决战,这里尸横遍野、白骨如山。” 虞景颜:“这话倒是没错。” “哪句话有错了?”冯全语气不善地问。 虞景颜做了个无辜的手势,不再搭理无理取闹的冯全。 看过墙上的壁画后,陈肸又问:“老虞,你说的九眼天珠,当真在罗布山山体内部?可是咱们都走到头了,也只看到遍地的尸骨和墙上的壁画……” 虞景颜:“这只是其中一个方向走到头了而已,咱们继续去别的方向看看吧,我觉得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冯全又哼了一声,陈肸却连忙称是,以免二人再次争吵。 说话间,虞景颜又查看了被南久扛在身上的四郎,四郎依旧满脸痛苦、紧闭着双眼,还是没能醒来。 “唉,这小子,难道真的要死于诅咒吗?”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老虞,接着找寻九眼天珠吧,四郎的命就攥在你手中,别耽误时间了。” 虞景颜应了一声,再次掏出罗盘瞄了一眼,然后迅速收起来,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说:“原路返回。” 众人沿着来路往回走,又一次穿梭于堆积如山的白骨之间,陈肸走在前面,小心翼翼为众人探路,虞景颜则对身后的南久说道:“老兄,你没事吧?” 南久挤出一丝苦笑道:“这里遍地尸骨,走在其间我总感觉浑身发抖、后背发凉,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 虞景颜点点头,鼓励道:“再坚持一会儿,相信很快就能有所收获。” 南久:“但愿如此吧,我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走来的时候,陈肸已经为众人分开地上的白骨、勉强开辟出一条小路,返回的时候众人前进的速度便快了不少,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之前落地的地方。 这片地上没有尸骨,只有一地松软的沙土以及少许的剑虎成员被炸后遗留下的碎肉残片,回到落地的地方后,陈肸问虞景颜接下来往哪里走。 虞景颜指着前方道:“继续往那边走,九眼天珠近在咫尺,老陈,注意点,我估计九眼天珠附近会有很厉害的机关,或者有神通广大的守护者,如果你先看到九眼天珠,可千万别贸然行动。” 听到虞景颜的叮嘱,陈肸认真点点头,打着手电筒、眯着眼睛继续前行。 冯全也拿出匕首,警惕地跟在其身后,虞景颜则紧锁着眉头,心事重重,南久扛着四郎走在最后…… 又走了一阵子后,前面的地面上陆续出现零星的尸骨,陈肸放慢脚步,跟虞景颜说明情况,虞景颜观察了前方的情况后,感觉有些奇怪。 前面的尸骨,比之他们遇到的堆积如山的白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几具不完整的人类骸骨散落在前面的路上,一行人谨慎地前行,尸骨越发多了起来,但也总共不超过百具。 再往前,是一堆白骨形成的包围圈,圈中间还有一具尸骨。 “乖乖,看起来当年这里发生的恶战,是诸多战士围着一个人展开的,外圈这些尸骨,是发起包围之势的战士们,中间这具尸骨,则是被包围之人。”虞景颜观察过后,喃喃说道。 “这一路走来零星的尸骨加上包围圈这一大圈尸骨,估计有两三百具,那么被包围的人,是个绝世高手了?”冯全说。 虞景颜点点头:“应该是。” 说着,他蹲下身子查看包围圈外围的尸骸,在这些尸骸身边,尚且遗留了不少兵刃…… 虞景颜捡起兵刃查看,从这些战刀的刀柄上、长矛的把手上看到了雪狮的图腾…… 除了那些已经腐朽得看不出来的兵刃外,其余的兵刃上都有雪狮标志。 “这是松赞干布吐蕃军的图腾,看来这些尸骸的主人,都是吐蕃军将士。”虞景颜说。 “那么被围在中间的人,想必是象雄国的高手咯?”陈肸说。 虞景颜:“应该是吧。” 说着,一行人越过包围圈那一圈的尸骨,来到中间尸骨前。 看到这具尸骨的时候,虞景颜忍不住皱起眉头。 从尸骨的情况来看,这具尸骨的主人,在死之前或者死后,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一身的骨头都快断完了,双膝半月板粉碎得只剩下渣渣,两侧的肋骨断了七八根,颈椎断了两处,一侧的肩胛骨上有个大洞,而在尸骨旁边,还有大量的兵刃,其中一些兵刃至今插在骨头缝隙之间。 “这,这也太惨了吧。”虞景颜忍不住说。 陈肸、南久和冯全也都变了脸色,相比起这具骸骨主人遭受的折磨,他们身上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包括受伤最重的四郎,伤势也远比不上骸骨的主人。 在骸骨旁边,还有一颗硕大的松石,松石镶嵌在一块造型别致的黄金上,似乎是死者生前之物,这块镶在黄金上的松石,彰显了死者生前卓越的地位。 锈迹斑斑的盔甲片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颅骨旁的战盔上,插着几支长箭…… 看到这些细节后,虞景颜联想到之前看过的第十二幅壁画。 “这人应该就是李迷夏,第十二幅壁画中表现的是古象雄末代国王李迷夏与众多吐蕃将士决战的场景,李迷夏倒下了,而在李迷夏的身旁,也倒下了大量的吐蕃将士,由此可以判断,第十二幅壁画的内容是写实的,不是有人刻意美化象雄国王而为之……”虞景颜开口道。 “只是,壁画中并未体现与九眼天珠有关的场景。”陈肸不解地问。 虞景颜挠挠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九眼天珠一定就在附近,咱们再找找吧。” “你确定吗?”陈肸怀疑地说。 “怎么,你不相信我?”虞景颜不悦道。 “那倒不是,算了,继续找吧。”陈肸撇撇嘴道。 就在众人起身离开这具尸骸、准备继续找寻九眼天珠的时候,大家忽然发现,他们面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被挖空的罗布山山体内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里每一寸土地上,都有全副武装的战士埋伏着,这些战士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古代的盔甲、手中所持的,都是古代的武备。 虞景颜他们身边也埋伏着不少战士,有几个战士所在的位置,恰好与虞景颜他们站立的位置重合。 虞景颜伸手去触碰,却发现自己的手毫无阻隔地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都是虚影,大家不必惊慌!”虞景颜开口道。 众人点点头,认真观察着周围全神戒备的战士们。 虞景颜特意看了一下,这些战士的武备上没有雪狮的标识,而是一个个振翅高飞的大鹏鸟的标识。 “是古象雄的战士。”身处诸多战士之间,虞景颜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打扰到这些千年前的战士们一般。 “老虞,这是冤魂吗?”陈肸问。 虞景颜:“不是冤魂,我也解释不太清楚,反正都是虚影,他们的行动不会对咱们产生影响,同理,咱们也无法影响到他们……这,这似乎是一千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之前的场景,正在重复上演。” 尽管周围的战士们都是虚影,虞景颜他们感知不到对方的温度、呼吸等,却隐约感受到了从虚影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 这是一支无比精锐的队伍…… 他们正在设伏,准备与吐蕃的讨伐者决一胜负。 几分钟后,虞景颜他们看到,前方的岩壁上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数战士蜂拥而入,新涌入的战士们的穿着与虞景颜他们身边战士的穿着有着明显的不同…… 虞景颜眯起眼睛,终于看清楚,涌入的战士们冲在最前面那个英武的中年男人手中所持的战刀刀柄上,刻着两只雪狮。 “是吐蕃人杀过来了。”虞景颜喃喃道。 而后,虞景颜身边的战士们,与新涌入的吐蕃军展开厮杀,当然,双方的战士同样都是虚影。 虞景颜他们眼看着两方大军正在重演上千年前的对决,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虽是虚影,但厮杀的场面却异常真实,就像是,在看5d电影,又像是,虞景颜他们正在玩身临其境的vr游戏。 只是,他们听不到两军厮杀的声音,刀刀入肉迸射出来的鲜血,看起来也那么虚幻。 “这都是虚影,不会伤害到我们,别紧张。”虞景颜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自己却已经紧张地肌肉紧绷起来。 肃杀的气氛,时过千年,透过这些虚影,半真半假的传递到虞景颜他们身上…… 他们身临其境地观看了这场跨越千年的决战,异常真实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吐蕃军如猛虎下山,象雄军如饿狼捕食,双方甫一交手,便是不死不休、寸土不让的厮杀。 第417章 末代国王 双方的战士们不断倒下,后续的战士不断冲上去填充位置,直至后续的战士们也战死,还有更多的后续战士加入战斗。 而岩壁上那个口子外面,竟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吐蕃将士正在虎视眈眈,每当象雄人杀死一批吐蕃的战士,便有另一批吐蕃战士从岩壁的缺口冲进来,代替阵亡的战士们,继续这场厮杀…… 双方的厮杀让虞景颜他们感到眼花缭乱,而且这厮杀的过程,似乎也明显缩短了,就像是开了八倍速的快放一样,每个战士厮杀的动作都极其迅速,虞景颜的法眼也看不清他们如何出手、又如何被敌人击杀…… 在这种八倍速的快放下,虞景颜他们足足看了半个小时,提前埋伏在罗布山山体内部的象雄战士一方,人员越来越少,在经历了无数次前赴后继的冲锋后,最终只剩下几十名战士,拦在吐蕃大军面前。 在这些战士们的身后,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他的头盔上挂着一颗镶嵌在黄金上的大松石……这是李迷夏! 虞景颜注意到,李迷夏并非一直躲在后面,而是每一次有己方战士上前冲锋的时候,他都会随军冲锋,此时李迷夏的身上早已满是伤痕,正被己方将士替换回来休整。 李迷夏喘息的动作很大,脸上的表情凝重,虞景颜忍不住为这位末代国王感到心疼。 “这好像已经是李迷夏第二十五次冲锋了,他受伤严重,怕是无力再战。”虞景颜惋惜地说。 “老虞,你看错了,这是他第二十九次冲锋。”陈肸纠正道。 虞景颜微微一怔,知道两军厮杀的过程如同开了八倍速,所以他才没能看清楚。 然而,岩壁的缺口前还有几百米吐蕃军,缺口外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吐蕃的将士守在外面,可是象雄军一方,连同李迷夏在内,也只剩下寥寥数十人。 通过虚影的实力对比、通过岩壁上的壁画、通过后来的历史,虞景颜他们都知道这场决战的结果——以李迷夏为首的象雄人被吐蕃彻底征服,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象雄退出历史舞台,吐蕃一统雪域高原,及至今天,连懂得象雄语言的人都已所剩无几…… 仅存的象雄将士将李迷夏护在身后,李迷夏却与他们发生了争执,估计是让他们退开,他作为象雄的一国之主,要继续上阵杀敌,又或许是剩下的将士试图劝说李迷夏臣服于吐蕃,遭到李迷夏的拒绝…… 总之,战斗还在持续。 吐蕃一方的战士们,很快将象雄的将士全部歼灭,硕大的山体内部,象雄一方仅剩下李迷夏一人,诸多吐蕃军将李迷夏围住。 而后,吐蕃一方走出一名雍容华贵的王者,从其穿着来看,似是藏王松赞干布,不过他头上没有戴王冠,又似乎是吐蕃的重臣或者皇亲国戚,而非藏王。 这个中年男人让面前的战士们让出一条道路,与李迷夏对峙,像是在劝说李迷夏放弃抵抗,然而身受重伤的李迷夏却粗暴地摆了摆手,手中长剑直指对方。 中年男人摇摇头,做了个手势,包围着李迷夏的吐蕃战士便发动进攻,李迷夏一人一剑与上百名战士厮杀,不断有吐蕃的战士倒下,不断有更多的战士加入,李迷夏的身上也不断被他们留下伤口。 最终,这场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身中无数刀剑的李迷夏失败了,他筋疲力竭,连站都站不住,却用自己的佩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而这个时候,李迷夏的周遭已经躺了数百具吐蕃将士的尸体。 从李迷夏对敌的身手来看,他果然是一代绝世高手,以一敌百、毫无惧意,拼着自己重伤,硬生生留下数百名吐蕃战士。 战况之惨烈,让虞景颜等人为之震撼,更让虞景颜惊叹于李迷夏的一身傲骨——古象雄王朝的末代国王,并不是虞景颜想象中那样贪生怕死的懦夫,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担当、敢于披甲上阵冲锋在前的英雄! 眼看李迷夏已经难以自主站立,十几名吐蕃人走上前,有人按住李迷夏的肩膀,有人用脚踢打李迷夏的腿弯子,也有人用力往下压李迷夏的脑袋。 他们这是在让李迷夏给对面的中年男子跪下…… 虞景颜终于知道,李迷夏的尸骨为何会有那么多处骨折,为何其半月板会成为一堆碎末…… 果然,已然身受重伤无力反抗的李迷夏,宁死也没有弯下自己的膝盖,任凭身后的吐蕃战士不断重重踢打他的腿弯。 虞景颜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听到了李迷夏身上的骨头被吐蕃人击碎的声音…… 尽管李迷夏一脸的痛苦,但双眼中仍旧透露出一股傲然,这是不甘屈服的傲气,这是拼死反抗的决绝! 在吐蕃人的虐打下,李迷夏的双膝严重变形,脖子也被人打断了,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那柄伴随他征战的宝剑再也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他倒下了,很快就没了生机,但是,直至死去的那一刻,他仍旧没有屈服! 李迷夏死了,对面的中年人才靠近,拿出自己的佩刀,一刀刀狠狠砍在李迷夏的身体上…… 而后,周围的虚影一并消散,这一方罗布山山体内的空间,恢复如常。 虞景颜感觉内心很是压抑,他目睹了这场一千三百年前的血战,目睹了李迷夏至死不屈的骨气,目睹了双方战士们前赴后继的牺牲…… 当然他也知道,战争没有对错,没有善恶,一山不容二虎,雪域高原上也无法同时容纳两个文明程度很高的国家,所以,吐蕃与象雄必有一战,即便吐蕃不兴兵讨伐象雄,象雄多半也不会任由吐蕃继续强大下去。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老虞,你说得没错,那十二幅壁画只是客观记录下了吐蕃与象雄决战的来龙去脉,李迷夏也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国君。”陈肸感慨道。 冯全也被之前的恶战所震惊,喃喃道:“战争无情……” “成王败寇,一千三百年前的战争中,没有对错,只有成败。唉,看来世人对李迷夏多有误解,根据人们的口口相传和零星的资料记载,李迷夏是个昏庸无能的君王,对王妃赛玛嘎百般刁难,引发藏王松赞干布的不满,松赞干布才会兴兵讨伐象雄,还有人传说,李迷夏在两国决战之前就找地方躲了起来,之后被吐蕃人生擒、沦为阶下囚,过了七八年苟延残喘的生活后,被吐蕃人处决,可是,从刚才的场景来看,李迷夏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战斗至最后一刻都没有屈服,他的确值得人们尊重,且不论他在治国方面的功过,单说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彰显了一代君王的英雄本色!”虞景颜说。 “那些虚影究竟是怎么回事?”冯全问。 虞景颜摇摇头,他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说道:“大概是当年的战斗过于惨烈,那些影像被历史所铭记,才会在每天夜里,于这方天地内不断上演,可能是吧,我也不确定。” 陈肸皱起眉头,问道:“那十二幅壁画是何人刻下的呢?从虚影呈现的战斗来看,象雄一方全军覆没,难道是吐蕃人刻下了战斗的经过?可是,正如老虞你之前所说,吐蕃人又如何知道罗布山这方天地是如何形成的呢?” 虞景颜思索一番后,想到了一个人…… “兴许是藏王松赞干布的妹妹赛玛嘎所刻下的吧,赛玛嘎本就是吐蕃人,又是松赞干布的妹妹,所以,在吐蕃灭了象雄后,也不会为难她。而她是李迷夏的王妃,想必是通过李迷夏,得知了罗布山战场形成的原因。那些壁画客观公正,没有过分渲染吐蕃或者象雄一方的实力,也没有对任何一方歌功颂德,只是单纯地记录下当年发生的决战。不过,壁画的最后,着重记录了李迷夏孤身迎战吐蕃将士的画面,由此看来,赛玛嘎与李迷夏的关系,也不是像传言那么差,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是政治婚姻,二人之间应该也是有感情的,又或者,赛玛嘎从一开始就深爱着李迷夏,只是她作为兄长松赞干布联姻的政治工具,没办法专心辅佐李迷夏治理好象雄王朝,只能在吐蕃兴兵讨伐的时候,作为吐蕃一方的内应,唉,时过一千三百年,没有正统的史料记载,咱们也无法断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说不清楚,赛玛嘎与李迷夏的关系究竟如何……”虞景颜喃喃道。 听了虞景颜的分析,众人都觉得靠谱,认为刻下壁画记录那场战争的人,正是象雄王朝的末代王妃、松赞干布的亲妹妹赛玛嘎。 “这么看来,赛玛嘎与李迷夏的关系还是颇为复杂嘛,他们既是恋人、是夫妻,又是敌人。”陈肸说。 “应该是吧,当然我也只是推测,推测刻下壁画的人是赛玛嘎。”虞景颜说。 冯全点点头,问道:“那么,赛玛嘎最后的结局如何,在史书中可有记载?” 第418章 秘密甬道 虞景颜:“正史中没有记载,正史甚至连赛玛嘎这个人都没怎么提到,只说她是松赞干布进攻讨伐李迷夏和象雄王朝的由头,不过在野史和民间传说中提到过,吐蕃将士攻陷穹窿银城的时候,并没有找到赛玛嘎,我估计,那时候的穹窿银城最多也就剩下几千老弱残兵,象雄古国能够作战的军队,应该是覆没于罗布山里了,人们还说,在吐蕃彻底征服象雄的几年之后,有人在冈仁波齐神山附近见到过赛玛嘎的身影,也有人说赛玛嘎在象雄被灭后出家做了尼姑,青灯苦禅伴余生。不过我觉得,那些说法都不靠谱,首先一点,赛玛嘎是李迷夏的王妃、是松赞干布的妹妹,其身份卓绝,不可能经常抛头露面,古代又不像现在一样有各种视频媒体,大多数人应该并不认得赛玛嘎,更别说在冈仁波齐见过赛玛嘎的传闻了。在我看来,吐蕃征服象雄后,赛玛嘎很可能会自裁,或者她在刻下这些壁画后就自尽了,毕竟在古代呢,女性的社会地位普遍不高,赛玛嘎的夫君都战死在罗布山、死于吐蕃将士手中,赛玛嘎很难以藏王妹妹的身份重新融入吐蕃。” 冯全半信半疑,陈肸则追问道:“老虞,关于赛玛嘎的结局,跟咱们要找寻九眼天珠有关系吗?之前你曾推测过,李迷夏贵为一国之君,身上戴着几颗九眼天珠作为护身符,也是很有可能的,但咱们已经查看过李迷夏的尸骨,除了那颗松石之外,也没见到九眼天珠,连壁画上都没体现出九眼天珠的存在。” 虞景颜却很肯定地说:“九眼天珠就在这罗布山的山体内部,赛玛嘎一生荣华,自然不会把九眼天珠看在眼中,所以在李迷夏战死后,赛玛嘎不可能带着九眼天珠离开……再找找吧,相信会有所收获的。” 见虞景颜如此肯定,众人只能按照他的吩咐,继续找寻九眼天珠。 这次虞景颜连罗盘都没拿出来,让众人越过李迷夏和那些吐蕃战士的尸骨,继续朝前走,他则留下来,从烟盒中拿出三根烟来点上,将点燃的香烟插在李迷夏尸骨附近的土地中,默默哀悼这位一千三百多年前的英雄。 “不管你是不是治国无方,至少在战场上,你是最勇敢的战士,是宁死不屈的勇者,是反抗到底的英雄,一千三百多年过去了,你的尸骨只能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罗布山山体内部,唉,你本是象雄的国君,是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可悲可叹啊……”虞景颜的语气很沉重,这时候,陈肸已经带着队伍走出去一段,走在最后的南久不时回头催促虞景颜快点跟上…… “稍等,等燃完这三根烟,我就追你们去。”虞景颜头也不回地说。 虽然没回头,但虞景颜的耳朵却一直在仔细听着队伍前进的声音,确定队伍已经走出去一段后,他将手中的烟盒丢在地上,又从衣服兜里拿出另外一盒烟拆开,并取出几根烟丢掉,做完这一切后,他将新拆开的烟盒揉搓了几下,重新放回兜里,然后拿出罗盘迅速查看。 看过罗盘后,他才转身快步朝队伍追过去…… 返回队伍后,虞景颜对陈肸再次强调:“九眼天珠近在咫尺,待会儿等见到九眼天珠后,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依我看,九眼天珠附近肯定有阵法或者机关保护。” 陈肸认真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乱来。 一行人继续穿梭于山体内部,走了十几分钟后,虞景颜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 “老虞,你干嘛,做贼心虚吗?”一旁的冯全立马问道。 “嘘,越来越近了,老陈,放慢脚步,从现在开始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就是这个方向!”虞景颜严肃地说。 陈肸连忙点头称是,前进的速度放到最慢,每迈出一步后,都要等虞景颜让他继续,他才继续…… “是不是有点过分小心了?”冯全说。 虞景颜担忧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大意,不然,咱们之前的血可就白流了。” 这样走了几步,一行人便发现前方的道路明显变窄,原本左右看不到边际的山洞,此时渐渐可以看到岩壁。 继续前行几十米后,两旁的岩壁距离众人越来越近,就像是当年挖空罗布山的人忘记了挖掘这里的山体结构一样,道路越来越窄,很快,原本宽阔的道路就成了一条仅有两米宽的崎岖小路。 而且道路歪歪扭扭七拐八拐,行走在其间,因为岩壁的遮挡,都无法看到前方几米外的情况,虞景颜和陈肸虽然都眯起眼睛,但阴阳眼和法眼已经完全失效,只能凭借各自的肉眼,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缓慢前行。 不用虞景颜再出言提醒,陈肸也变得无比谨慎,每走一步之前都会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虞景颜的呼吸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感受到,就在前面的拐弯后,有一种力量正在召唤着自己…… 陈肸率先经过前方的拐角,刚迈出一步便迅速退回,转过脸来难以置信地盯着虞景颜,喃喃道:“老虞,在前面……” “什么在前面?”冯全问。 “九眼天珠!”陈肸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跟虞景颜出生入死近二十年,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靠近九眼天珠…… 虞景颜做了个手势,示意陈肸继续前进,陈肸却面露难色,指着自己早已摔断、没有完全接上的右腿,不好意思地说:“老虞,腿抽筋儿……” 虞景颜无奈地叹口气,从陈肸身边经过,让冯全和陈肸互相搀扶着前行…… 而后,虞景颜也走过这处拐角,面前出现了一条长约二十米的笔直的甬道,虞景颜用手电筒照过去,仔细观察甬道和四周,隐隐看到甬道的尽头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天然石台,石台上面放着个样式古朴的小木盒,甬道左侧的岩壁上,似乎还刻着字…… “九眼天珠,我来了。”虞景颜喃喃道。 这条规规矩矩的甬道,明显是人为开凿出来的,两侧的岩壁坑坑洼洼并不光滑,头顶的岩壁距离虞景颜的脑袋约有五十公分高…… 甬道宽度两米左右,可供二人并行,虞景颜独自走在最前,陈肸和冯全互相搀扶并排走着,南久则扛着四郎走在最后。 走出十米后,周围还是异常安静,虞景颜已经难以压抑内心的喜悦,忍不住扬起嘴角,迈着颤抖的步伐朝甬道尽头的石台走去。 “老虞,你慢点,有心有机关……”身后传来陈肸的提醒,虞景颜充耳不闻,大步流星迅速来到石台前…… 虞景颜如此鲁莽的行为,引来陈肸等人的震惊,但一直到虞景颜停在石台前面,也没发生任何的危险。 “难道这里面根本没有机关陷阱?”陈肸喃喃道。 “老虞,你没事吧?”冯全问。 虞景颜背对着众人,站在石台前一动不动,陈肸他们壮着胆子朝虞景颜靠近。 在虞景颜面前的天然石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小木盒,木盒没有盖子,将其内部的情况暴露无遗。 在木盒内,铺着一张看起来就很柔软的黄布,黄布上面,放着一颗天珠…… 只看这颗天珠正面的那三个从上到下一字排开的眼睛,虞景颜也知道这颗天珠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九眼天珠。 不过,虞景颜的内心却深感震惊…… 因为,他通过这颗天珠眼睛的走向、咬色的清晰度、珠身上的包浆、风化纹,以及孔道边缘的磨损情况等细节,已经认出了这颗天珠——这正是当年他瞎了眼、错过的那颗千年至纯九眼天珠! 对于这颗天珠,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四郎的父亲拿着这颗天珠来拉萨,想要卖给虞景颜,换些钱财为四郎的母亲治病,虞景颜却有眼无珠,在仔细观察过这颗天珠后,误以为这是台湾那边仿制的天珠,便拒绝了这单生意,之后,四郎的父亲带着天珠回到老家,不久后,四郎所在的村子开始陆续有年轻人意外身亡,再然后,四郎的父亲找到高僧洛桑加措询问情况,才得知自己的天珠被人掉包、村子里受到魔鬼的诅咒…… 虞景颜本以为,罗布山的九眼天珠应该是李迷夏随身佩戴的天珠,但这颗天珠,据四郎所说,是他们家世代相传的传世天珠,而且从珠身的细节明显看得出来,这的确是一颗传世天珠,不是入土千年那种地埋天珠。 “虽然这颗天珠上面的包浆,与当年比起来要干涩了一些,但从诸多细节来看,这颗天珠被放到这里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年,果然,这就是四郎家传世的天珠。”虞景颜心道。 这会儿工夫,陈肸等人也来到石台前面,由于甬道狭窄、宽度不过两米,一行人挤在一起显得很是拥挤。 冯全挠挠头道:“老虞,就这东西?看起来稀松平常啊,我还寻思至少也得会发光、熠熠生辉那种呢。” “这又不是夜明珠,怎么会发光?你跟着冯三亿那么多年,冯三亿的天珠会发光吗?”虞景颜没好气道。 陈肸的脸色变得很凝重,他仔细观察这颗天珠,然后低声说道:“老虞,这颗天珠好眼熟啊……” 第419章 至纯九眼 “没错,这就是二十多年前,四郎的父亲来拉萨的时候想要卖给我的天珠,只可惜那时候我特么眼瞎,没看出这是至纯天珠。后来我还用这颗天珠为模板,精心制作了几颗高仿的九眼天珠,我给了你一颗,其他的让我高价卖掉,当然,这个高价只是相对于仿珠而言,我可没当至纯天珠卖出天价。前段时间,咱们在尼泊尔博卡拉的商人杜尔劷塔帕那里见到的那颗九眼天珠仿珠,也是我以这颗天珠为模板制作的。奇怪了,据四郎所说,他们家的天珠本是传世之宝,后来遭人掉包,而这颗天珠居然从八宿跑到几千里以外的改则罗布山山体内部,这是为何?又是何人掉包了天珠、将天珠放在这里?”虞景颜喃喃道。 看着近在眼前的至纯九眼天珠,陈肸感觉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受控制,抬到半空中、想要伸手去触碰九眼天珠,却被虞景颜一巴掌拍在手上…… “老陈,你干啥?”虞景颜有些不悦道。 “我想看看这颗珠子是你制作的仿珠、还是那颗母珠。”陈肸一脸无辜地说。 虞景颜:“不需要上手也能看得出来,这颗是母珠,是四郎的父亲带到拉萨的千年至纯九眼天珠。” 四郎家的天珠,为何会出现在罗布山内部? 看过这颗天珠后,冯全便失去了兴趣,后退几步跑到虞景颜他们身后抽烟,将位置腾出来、让虞景颜他们站得没那么拥挤。 “老虞,九眼天珠在此,你不让我碰。”陈肸喃喃道。 虞景颜摇摇头:“碰不得……” “为什么?”南久问。 “老虞,你们先别管天珠,快来看看这岩壁上写的是什么!”退到后面抽烟的冯全忽然开口,并将手电筒对准虞景颜他们左侧的岩壁…… 陈肸和南久同时凑到冯全身边,虞景颜也紧接着赶过来,就看到这面岩壁上密密麻麻刻写了很多的字…… “千余年前,昔日雪域霸主象雄古国日薄西山,后起之秀吐蕃王朝势力渐大,然天无二日、雪域之上亦无二主,两强终有一决。 吐蕃崛起之际,藏王嫁妹赛玛嘎于象雄国主李迷夏,以政治联姻换取十余年韬光养晦之良机,以此良机,吐蕃休养生息、国力日渐强大。 待到时机成熟,吐蕃藏王松赞干布以其妹赛玛嘎于李迷夏处失宠为由、征讨象雄,兴兵数十万,吐蕃精锐自逻些城悉数而出、呈虎狼之势;然彼时,李迷夏疏于治国、象雄式微,举国上下可用之兵不过十余万。 兵力悬殊、象雄与吐蕃之征战,且战且败,数次交锋过后,象雄之败局,已然板上钉钉。 李迷夏乃象雄国主,自不会轻易投降,为保先祖之荣耀、为保象雄之周全、为保国主之威严,李迷夏与象雄文武百官上下齐心,誓与吐蕃鱼死网破。 后,李迷夏开启先人于罗布山山体修筑之工事,率象雄所余数万大军,出穹窿、入改则,自洞措寻至罗布山,遣数万将士藏身罗布山中,欲以罗布山为界,力战吐蕃精锐之师,虽知此战败数已成,仍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迷夏遣先锋军驻扎于洞措,果见吐蕃军倾巢而出,两军自洞措相接,先锋军自不敌数十倍之吐蕃军,且战且退引吐蕃军至罗布山中,李迷夏亲率藏身山中数万将士,与吐蕃军决一死战。 决战之经过无需细表,虽李迷夏为当世罕见之高手,然双方实力悬殊,象雄数万将士终是悉数战死,李迷夏亦宁死不降、求仁得仁。 罗布山乃两国大军决战之主战场,吐蕃虽胜,却亦遭遇重创,此间两国将士死伤无数,仅罗布山山体内之尸骸,便有近十万。 战场马革裹尸,两国忠魂却难归故里,只得化作阴魂、聚集于罗布山内、未尝再入轮回,阴魂数量之大,令人震惊,虽阴魂于短期内不至于作乱为祸,然若常年聚集于此,定会心生怨气、贻害无穷。 百年内,后任吐蕃藏王遂请莲师、寂护两大高僧入藏,来此罗布山,二位高僧尝试超度未果后,只得以无上法力封印此间十万冤魂,终保一方之太平。 然数年前,吾途经此地之际,却见此地遭逢罕见山洪与泥石流,天灾致使罗布山内部莲师与寂护二位高僧之封印松动,十万冤魂随时有破封而出、为祸天下之象。 吾乃战神传人,以大神通重新加固莲师与寂护高僧之封印,暂时维系封印之周全,此后经年,吾辗转藏地,终在康藏地区有所收获,及至当时,吾见一黑衣男子鬼鬼祟祟,其身所携之九眼天珠,乃是佛教圣物、拥有无上神力,吾自知凭借此天珠,便可更加稳固罗布山之十万冤魂之封印,加之黑衣人一身邪气、形迹可疑,窃以为,该天珠乃黑衣人以不法手段所得,吾遂出手取走此人随身所携九眼天珠,带此天珠返回罗布山,以佛教圣物九眼天珠压住莲师与寂护封印之阵眼,以确保此间封印万无一失、继续封住无数冤魂、得保此间太平。 后来者,若入罗布山内部,见此天珠、见此文字记录,切记,不可因私欲而妄动天珠,如若不然,必会导致封印松动、届时万千冤魂齐出,便是大罗金仙至此,也无力悉数降服,必将引起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而妄动天珠者,则首当其冲万劫不复!切记!切记! 辛巳年冬月。” 这段文字记录的末尾,没有署名,原本应该署名的位置,用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只展翅高飞的白鹤的形象…… 而且,虞景颜感觉到,这段文字的字迹有些眼熟…… “爷爷,这是我爷爷刻下的字,我爷爷虞羡鹤刻下的字!”虞景颜说。 而后,众人陷入沉默。 这段文字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前半段与虞景颜的推测一致,当年吐蕃借口赛玛嘎失宠,兴兵讨伐象雄,象雄国王李迷夏率军抵抗,在明知不敌吐蕃的情况下,带领可用之兵藏身于罗布山山体内部,并派出敢死队引来吐蕃大军,两军在罗布山展开决战,最终,象雄军不敌吐蕃将士,全军覆没,李迷夏宁死不降、力竭战死。 后半段则讲述的是,大战过后,吐蕃损失惨重,无力处理此间的尸体,导致战死于此的近十万战死化作亡魂,亡魂聚集于此、不肯再入轮回,虽然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但时间长了、鬼魂的修行达到一定程度,必将为祸人间,后任的藏王引莲花生大士和寂护大师进藏,来此罗布山试图超度亡魂,然而亡魂数量众多难以超度,无奈之下,两位大师联手在此设下封印;千余年过去,亡魂在封印的约束下没有酿成灾祸,但后来,罗布山遭遇了罕见的山洪爆发,强烈的地质灾害导致莲花生大士和寂护大师的封印有所松动,十万亡魂随时都有破封的征兆,途经此地的世外高人察觉此事后,以无上神力加固封印,却无法让封印彻底复原,为了完全修复封印,该高手在藏地寻觅多年,终于在康藏地区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黑衣人身上携带了九眼天珠,而这颗九眼天珠,便是可以修复封印的关键,该高手取走黑衣人身上的天珠,返回罗布山,用九眼天珠修复封印后,在岩壁上刻下这段文字。 “如此看来,这颗九眼天珠原本为四郎的父亲所有,但是却不知如何被一个一身邪气的黑衣人掉包,碰巧的是,身怀九眼天珠的黑衣人遇到了刻下文字的绝世高手,高手取走黑衣人的天珠,回到罗布山,用天珠修复了莲师和寂护两位大师布置的封印,这才将十万亡魂彻底封住。难怪咱们在罗布山上只感受到了怨气,却没有见到当年大战的亡魂。”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冯全:“老虞,你刚刚说你爷爷刻下的字?” 虞景颜:“我估计是,我们曾看到过一段关于藏地传奇人物驻藏大臣福常青的墓志铭,墓志铭上的字迹与这段字迹如出一辙,不过墓志铭结尾的署名被人毁掉了,据考证,那段墓志铭正是我爷爷虞羡鹤刻写,也就是说,岩壁上这段文字应该也是我爷爷刻下的,而且,我爷爷的确是战神传人,他的名字叫做虞羡鹤,你们看,这段文字末尾勾勒出的那只仙鹤,不正是‘羡鹤’的谐音吗?” 冯全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短暂的思索后,开口道:“原来你一直在找寻的九眼天珠,竟然早就落入你爷爷手中,然后你爷爷为了修复这里的封印,才把九眼天珠留在这里……绕了这么一大圈,九眼天珠早就经过了你们老虞家的手。” 虞景颜点点头,心中有些怅然——因为他立志寻找九眼天珠,原本是为了自己狂热的爱好,在得知四郎村中诅咒之事后,他才决定,一旦找到九眼天珠,便用九眼天珠破掉四郎村子里的诅咒,而不是据为己有,然而当他最终得见九眼天珠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九眼天珠另有他用,被他爷爷虞羡鹤用来修复封印、封住十万亡魂…… 虞景颜很清楚,十万亡魂一旦脱困,所造成的的威胁远比四郎村子的诅咒更为可怕,而且虞羡鹤在这段文字的后半段中反复强调,千万不能动这颗九眼天珠,不然的话,即便大罗金仙亲至,也无法再次封印亡魂,而动了天珠的人,则会首当其冲、遭受十万亡魂的侵袭…… 第420章 权衡利弊 “那个,老虞,这段文字是什么时候刻下的?”冯全问。 虞景颜:“这颗天珠原本是四郎的父亲所有,大概十几二十年前,四郎的父亲发现家里的九眼天珠被人掉包,而这段文字最后写的时间是辛巳年冬月,综合来看,就是2001年的农历十一月份,也就差不多是十八年前的这个季节。” 陈肸从兜里掏出烟来,问道:“老虞,有什么打算?” 虞景颜摇摇头,无奈地说:“我也没想到九眼天珠存在于罗布山的目的,竟然是修复封印、压住封印的阵眼,防止十万冤魂脱困。既然如此,咱们肯定不能动这颗天珠咯。” 陈肸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南久肩上还在昏迷中的四郎,喃喃道:“这颗天珠不能动,四郎怎么办,他没时间了……” “权衡利弊,必要的时候,只能牺牲四郎了,我相信如果四郎醒来,也一定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四郎,对不起,是你虞哥没本事,没能拿到九眼天珠、为你破掉村子的诅咒……”想到四郎随时可能死于诅咒,虞景颜感到非常难受,却无能为力…… 梦寐以求的九眼天珠近在咫尺,但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更多人的性命,虞景颜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颗九眼天珠,让这颗天珠继续压住封印的阵眼、困住此间的十万冤魂。 陈肸也发出一声长叹,二十年来出生入死,终于得见九眼天珠,却只能看不能碰…… “老虞,文字里提到的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冯全又问。 虞景颜:“谁知道那家伙是谁……总之,四郎父亲的天珠被黑衣人掉包,然后黑衣人遇到我爷爷,我爷爷取来天珠修复封印。” 陈肸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问道:“老虞,你说那黑衣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四郎的父亲?” 虞景颜的脸色一变,心中一惊,却连忙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爷爷说了,那个黑衣人鬼鬼祟祟一身邪气,证明他是一个邪道中人,四郎的父亲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怎可能身怀邪气?再说了,四郎的父亲本就是天珠的拥有者,他又怎可能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呢?” 陈肸皱起眉头,不置可否。 冯全看了看昏迷的四郎,又轻轻拍打了虞景颜的肩膀,颇为为难地说:“老虞,你神通广大,能不能再去找别的天珠?我听你这意思,四郎村子的诅咒需要用九眼天珠才能破掉,如果不破掉诅咒,四郎随时可能死于诅咒……唉,这小子是条汉子,我冯全生平没佩服过什么人,但说实话,我很敬佩四郎,而且我跟四郎还没能光明正大地一决胜负,所以,我请求你尽快找到别的九眼天珠,救救四郎吧……” 生性高傲的冯全,大概是第一次用这么卑微的语气求人…… 虞景颜左右为难,他不想欺骗冯全,又不愿寒了冯全的心,沉默了几秒钟后,才无奈地说:“我何尝不想尽快找到另外一颗九眼天珠、破掉四郎村子的诅咒?可是,九眼天珠本就是佛教圣物,全世界现存的全品九眼天珠不过寥寥数颗,我特么到哪再去找另一颗呢?你看这段文字记录,连我爷爷那样的人物,也是辗转藏地多年后才遇到一颗九眼天珠而已……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找寻九眼天珠的线索,四郎入伙以后,我们寻宝三人组的行动越发频繁,但直到今天,也才只见到了这么一颗九眼天珠。当然,离开这里之后,我肯定还会继续找寻别的九眼天珠,但,四郎没时间了,诅咒在今年年底之前就会应验,他没有时间啊……” 说到这里,虞景颜感觉异常压抑,九眼天珠就在眼前,但他却不能因为一己私利,或者因为四郎村子的诅咒,而取走这颗天珠——因为相比之下,十万冤魂带来的威胁,要远大于四郎村子诅咒的威胁。 这就好比,摆在虞景颜面前的是一个现实版的电车难题——是用九眼天珠救四郎及其村子,还是让九眼天珠继续在这里镇守十万冤魂。 冤魂一出,必将生灵涂炭,而将天珠留在这里,四郎村子的诅咒还会继续,四郎随时可能死去,他们村子里几年后长大的年轻人,也会陆续死去。 两头都是人命,人命关天。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虞景颜喃喃道。 他无法说服自己,为救四郎而取走九眼天珠、放出十万冤魂。 所以,在两难的情况下,他只能考虑哪一方面的牺牲更小。 这个问题,不用思索也有答案——牺牲四郎、牺牲四郎村子的年轻人,这样的牺牲更小。 虞景颜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内心极其煎熬。 甚至有一瞬间,他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取走天珠破掉四郎村子的诅咒,任由罗布山的封印被破坏、冤魂尽出。 “反正改则这边地广人稀,反正他们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但四郎不一样,四郎是我兄弟,我只要能救四郎就行了……” 但,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转瞬即逝。 为了更多人的生命,虞景颜只能含恨放弃自己兄弟的生命,这样的煎熬,比让他亲手杀死四郎更为难受——因为他本有机会救下四郎,却只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这已经不是电车难题了,这比电车难题还要难,因为四郎是虞景颜的兄弟…… “老虞,咱们没时间了,四郎没时间了,九眼天珠不过寥寥数颗,错过这一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另一颗,你真的愿意眼睁睁看着四郎死去吗?”就在虞景颜努力做决定的时候,耳边响起陈肸的声音。 虞景颜沉默了,冯全、南久也都陷入沉默,陈肸继续说道:“老虞,四郎的命,握在你手中。” “是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去,还是取走天珠破掉诅咒,再去找寻别的天珠来修复封印,全在你一念之间。”陈肸又说道。 “岩壁上的文字提到,那位极有可能是你爷爷的高人,已经加固过封印,换言之,咱们取走天珠后,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放出十万亡魂,或许封印还能维系一段时间,咱们可以利用……” “别说了!老陈,你特么别说了!四郎是我兄弟,但我也不能赌上十万亡魂破封而出的筹码,赌上十万亡魂祸害苍生的筹码,来救我兄弟,你特么闭嘴!我意已决!我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你们都特么听我的,老子,老子就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去死,眼看着四郎村里的诅咒继续害死那些即将成长起来的年轻人!老子什么都做不了……”虞景颜粗暴地打断了陈肸的话,然后双手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呼喊着。 “老陈,还是让他自己做决定吧,别再逼他了。”冯全说。 陈肸不再为难虞景颜,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转而看向四郎,喃喃道:“兄弟,对不住了,老哥已经尽力了。” 冯全又说道:“老虞,当年掉包四郎父亲天珠的黑衣人是谁?” 在冯全转移话题后,陈肸才开口道:“会不会是金问苍?” 虞景颜微微摇头道:“不清楚,但我觉得金问苍最醒目的标志是他那一副瘦骨嶙峋的身子,而不是黑衣服。” (前方高能预警!!!看仔细哦!!!) 陈肸又掏出根烟来,慢悠悠点上,蹲在虞景颜身边,朝虞景颜吐了个烟圈。 虞景颜连忙站起来,躲开这个烟圈,皱着眉头道:“老陈,你特么别再道德绑架我,我说了,为了更多人的生命,我只能牺牲四郎,这颗天珠就留在这里,谁都不准动!不然的话,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虞景颜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杀气,让熟悉他的陈肸都感到意外…… 而后,虞景颜缓和了语气,看向甬道的入口,喃喃道:“咱们该回去了,先找地方给冯全和四郎治疗伤势,等他们的情况稳定一些了,我会继续踏上寻珠之旅。” 陈肸冷哼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老陈,你抽的烟怎么这么呛?”虞景颜忽然来了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 陈肸愣了一下,没料到虞景颜会问这样的问题,犹豫了几秒钟,才解释道:“大概是在雪山上的时候被积雪弄得受潮了……” 虞景颜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取出几根烟来,自己点上一根,并递给冯全和陈肸。 陈肸摆了摆手,指着自己的香烟说:“点都点上了,别浪费。” 虞景颜再次点头,朝冯全眨眨眼睛。 冯全接过烟连忙点上,虞景颜又说:“老陈啊,你怎么这么节约了,我这里有没受潮的烟,你也不肯抽……南久,你抽不?” 南久:“我不抽烟。” “老陈,你这烟太呛了……呛得我头晕……”虞景颜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坐在地上。 “老虞,你怎么了?”冯全问。 虞景颜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坐下休息会儿……” “咦?我,我特么怎么也没力气了……”冯全的声音也变小了很多,缓缓坐在虞景颜旁边,几秒钟后,俩人同时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冯全,你特么也累了?”虞景颜艰难地说。 扛着四郎的南久也躺下了…… “老虞,别怪我。”陈肸冷冷开口道。 第421章 图穷匕见 虞景颜惊讶地看着陈肸,只见一行人中只有陈肸一人还在站着,而后,陈肸来到甬道尽头的石台前,看着躺在地上的虞景颜,说道:“老虞,没想到吧,九眼天珠最终还是回到了我手中。” “什么玩意儿……老陈,你在说什么?”虞景颜问。 陈肸将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正色道:“本想离开这里再动手的,可你宁愿翻脸也不肯取走九眼天珠,那我只能提前动手了,嘿嘿,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 虞景颜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陈肸用力踩灭的烟头,疑惑地说:“你刚刚抽的这根特别呛鼻子的烟,有问题?” 陈肸:“没错,这烟的确有问题。” “卧槽,疼死了……这是在哪里?”昏迷多时的四郎忽然醒过来,艰难地观察着四周,却只看到虞景颜他们都躺在地上,陈肸一个人站在前面不远的石台前…… “哟,四郎,你也醒了?”陈肸说。 四郎:“嗯,老陈哥,我,我快疼死了,浑身没有力气……” “四郎,你先别说话,在你昏迷之后发生了很多事,老陈,老陈把我们全都放倒了……”虞景颜连忙提醒道。 四郎:“啥?咋放倒的?” 陈肸哈哈一笑,说道:“我抽了一根烟,然后你们全都倒下了,老虞,你自诩聪明过人,还没想到其中的关键吗?” 虞景颜一脸茫然,反问道:“那根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肸:“我在烟里掺了尸油,而且是用邪法炼制过的尸油,你们吸入我吐出的烟雾后,便失去了反抗之力,懂了吗?” “老陈哥,你特么恶心不恶心,抽尸油?”四郎不明所以地问。 陈肸:“老子是把尸油掺入烟丝中,不是抹在过滤嘴上,你明白不?” 四郎摇摇头,虞景颜却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 “老陈,当初我店里那两名游客,在警局中暴毙,是你干的?”虞景颜质问道。 陈肸坦然道:“没错,那俩倒霉蛋用抹了尸油的纸杯喝水,挂了,不能怪我。” 虞景颜:“你怎么懂得炼制尸油的邪法?” 四郎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情况,老陈哥、虞哥,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对啊,老陈,你特么搞什么鬼?”冯全也无力地问道。 陈肸:“老虞,我隐瞒了你一些事情,你一直对我有所怀疑,上次文礼谦为你画了画像,你被吸入画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怀疑我,不过无所谓,你怀疑我又能怎样,不还是被我利用吗?我的确是雇佣兵出身,而且当年在东南亚的时候,我还拜过师父,我那师父可不是雇佣兵,他是精通东南亚术法的高人,炼制尸油的办法,便是我从他那里学到的。” “不是,老陈,就算你会什么东南亚的术法,你干嘛要杀那两个游客?他们又没得罪你……”虞景颜不解地问。 陈肸:“那我就从头给你们讲讲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你们吸入了混有尸油的烟雾,几个时辰都动弹不了。那两个游客是真的倒霉。其实那天我在你店里的一次性纸杯上涂上尸油,本想对付的是四郎。” “老陈哥,关特么我什么事啊?”四郎费解地问。 “事发当天一早,我去古玩城上班的时候,就注意到琅赛古玩城外面有个年轻人在那儿转悠,当然,那人就是四郎,我一眼就看出,四郎不是寻常人,也认出了他。”陈肸说。 四郎颇为不解,反问道:“你认出我,这是什么意思?” 陈肸:“嘿嘿,当年掉包你父亲的九眼天珠的黑衣人,正是我!算了,我还是按照时间线来说明吧,不然的话会越说越复杂。当年你父亲为了帮你母亲治病,带着九眼天珠来拉萨,想要将天珠出售,他几经打听,得知虞景颜是拉萨古玩圈内有名的天珠老板,这其实是一个误会,那时候的老虞,是专门做新仿天珠的,人们称他是做天珠生意的老板,不过是在揶揄、取笑他而已,但你父亲却当真了,找到老虞后将自己的天珠拿出来,有眼无珠的老虞仔细研究了那颗天珠,也就是现在石台上这颗,却将天珠当成台湾仿珠,把你父亲赶走了,我记得没错的话,当时老虞还跟你父亲说什么做人要厚道之类的话,他寻思你父亲是从牧区跑来,拿着台湾天珠当至纯卖的骗子。” 虞景颜点点头,承认道:“当年我的确有眼无珠,的确将四郎的父亲当成骗子了。” 陈肸接着说道:“等你父亲带着天珠离开后一段时间,老虞接触过几颗真正的至纯天珠后,才知道你父亲那颗珠子居然是真正的千年至纯九眼天珠,他很懊恼,可是那个时候连手机都没普及,他也没有你父亲的联系方式,自然不可能再去找你父亲、收购天珠,于是他利用制作天珠的设备,以那颗九眼天珠为模板,耗费了不少财力和精力,精心制作出几颗仿真度很高的新制天珠,当时我见到他制作出来的成品后,感觉很喜欢,就跟他要了一颗,他才跟我说起自己因为才疏学浅经验不足而与千年至纯九眼天珠失之交臂的经过。” “你说你掉包了我爸啦的天珠,又是怎么回事?”四郎问。 陈肸:“说来也是巧合,在我得到那颗天珠的第二年冬天,我谎称要回家过年、回去看望自己的老婆孩子,其实我根本没有妻儿,趁那段时间,我在藏东游山玩水,结果就在我去藏东、到达八宿的第三天,就遇到一个牧民,那牧民在八宿的一家酒馆中跟人起了争执,对方人多势众,那牧民却毫无惧意,跟人家动起手来,虽然他的身手还不错,却不是对方那么多人的对手,几分钟后就被人放翻在地,我那时候也是爱管闲事,就出手帮助他对付那些家伙,然后我俩联手将对方十几号人打得满地找牙。四郎,你可知道我说的牧民是谁?” 四郎:“难不成是我爸啦?” 陈肸:“没错,正是。因为我出手帮了他,他很感激我,便请我喝酒,当然,是换了一家酒馆喝的。当时我身上除了那颗高仿的九眼天珠之外,还带着几颗老虞制作的新制天珠,脖子里就挂着一颗三眼天珠。那牧民,也就是四郎的父亲看到我脖子里的天珠后,便说起他也有一颗天珠,是家里面世代相传的,在一年多前,他家里遇到一些麻烦,拿着天珠去拉萨准备售卖的时候,却被告知自己的天珠是仿制的,这件事让他很是郁闷,不明白从他祖上传下来的天珠为何是仿的。我一听,这经历似乎跟老虞提到的那件事高度吻合,就问他关于他家传天珠的事,当得知他家里的天珠正是一颗九眼天珠后,我基本断定,他就是当初让老虞看九眼天珠的人。然后,他见我对他说的天珠很感兴趣,就要请我去他家做客,让我看看那颗天珠是真是假。我自然答应了,早在东南亚跟着我那师父学习术法的时候,我师父就提过,藏传的至纯天珠蕴含着神秘的力量,其中罕见的九眼天珠更是蕴含着无穷的神力。到了他家里的佛堂后,我看到了被供奉在佛堂的九眼天珠,因为我自己有一颗以九眼天珠为模板制作的高仿天珠,所以,在观察过那颗珠子的细节后,我断定,他家佛堂的九眼天珠就是我的新制天珠的模板,而他就是当初去找老虞卖天珠的人。” “然后你就将我爸啦的天珠抢走了?”四郎怒道。 “瞧你这话说的,直接抢夺的话,免不了要杀人灭口,会惹上麻烦的。我看得出来,当时你父亲已经相信了老虞的话,认为自己的天珠是仿制的,于是我决定,顺水推舟,嘿嘿,谁让我手上恰好有一颗高仿的九眼天珠呢?而且我还发觉,你父亲根本不会辨别天珠的真假。当看过他的天珠后,我表示自己也不懂得辨别至纯和仿制天珠,并骗他说,自己的天珠都是朋友送的,我也不清楚是至纯还是仿制。然后呢,我跟他说,自己还有事情,就离开你们村子,去了昌都地区,在昌都等了一段时间后,我悄悄回到八宿,去了你们村子,潜伏于暗中。那时候是十一月了,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们一家人都被人请去吃饭,于是,趁着你家没人的时候,我潜入你们家中,于佛堂取走那颗至纯九眼天珠,并将老虞制作的高仿天珠放在佛堂。拿到天珠后,我以灵力感知,果然发觉珠子里蕴含着无尽的神力,我欣喜若狂,连夜带着天珠回到八宿县城,并找车赶到地区上,结果刚下车准备找地方住下的时候,迎面刮了一阵寒风,我下意识闭上眼睛,仅仅半秒钟后,我睁开眼,一摸口袋里才发现,刚到手的天珠没了,我四下打量,却没有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当时那条街上只有我自己……我立马意识到,这是遇到顶级高手了,虽然心有不甘,我却连对方是谁、用什么样的手法拿走了天珠都搞不清楚,无奈之下,我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唉,之后,我在地区上盘桓了数日,丝毫没有查到九眼天珠的线索,也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天珠,所以,我只能离开昌都、返回拉萨。从那以后,我开始暗中找寻九眼天珠,因为九眼天珠中蕴含的力量实在让人着迷……”陈肸详细地解释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待陈肸说到这里,虞景颜已经知晓,当年从陈肸身上取走九眼天珠的人,正是自己的爷爷虞羡鹤,而且虞羡鹤一定是趁着那阵风吹在陈肸身上的时候,动的手。 第422章 原形毕露 “被人顺走天珠的那晚,你穿着一身黑衣?”虞景颜问。 陈肸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道:“没错,为了方便行事,那晚去四郎他们家中掉包天珠的时候,我穿着黑衣服,却没想到刚刚得到九眼天珠、还没来得及捂热乎呢,天珠就被别人拿走,现在看来,拿走天珠的人就是老虞的爷爷,虞羡鹤!” 听到这里,虞景颜捋清了当年掉包天珠的事,四郎的父亲交友不慎引狼入室,自家的至纯天珠被陈肸掉包却不自知,直到村子里相继死了几个年轻人后,四郎的父亲才去找寺庙的高僧洛桑加措求助,那时候洛桑加措抑或是洛桑加措的师父已经察觉到,是四郎家的九眼天珠被掉包,导致村里魔鬼的诅咒失去压制,在诅咒的作用下,那些年轻人才会相继意外身亡…… “老陈,当年的事情我听懂了,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杀那两个游客?”虞景颜问。 陈肸:“从昌都被人贴身拿走九眼天珠后,我便开始跟着你出生入死,一并找寻至纯天珠,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咱们找到了一到八眼八颗至纯天珠,可惜的是,这八颗天珠都没有丝毫的神力,我才意识到,兴许真正有神力的天珠,唯有罕见的千年至纯九眼天珠。当然,这些年来,我特么不过是利用你的寻宝诀罢了,不料你却迟迟没有找到九眼天珠,为了不让你怀疑我的目的和身份,我谎称自己曾在那曲当兵,骗你说找寻天珠是为了给自己那个身患奇病的儿子治病,之后,你又查到我没当过兵、没有家室,我也只能说明自己的雇佣兵身份,当你质问我为何要跟你一起找寻天珠的时候,我又撒谎,说自己只是厌倦了战场上的打打杀杀,在得知你是术士、与你一同经历过鬼神事件后,才喜欢上这种别有特色的刺激生活。时间拉回一年多之前、四郎刚出现的时候。那天一早,我在古玩城外见到四郎,立马认出他是当年我掉包天珠的牧民的儿子。” 四郎:“你怎么认出我的?按照你的说法,那时候我应该才两三岁吧?” 陈肸:“我说了,我也懂得术法,我自然能够认出十八九年后的你,而且我还在你家中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的身份,并且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四郎:“我……我的确不普通,我比一般人英俊得多……” 陈肸:“我指的是你的实力很强,我看得出来你是个高手。因为你的出现,让我意识到,你父亲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天珠被人掉包了,而且他怀疑掉包的人是老虞,才让你来拉萨找老虞的晦气,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也不知道你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天珠被掉包后,就一怒之下将掉包后的仿制天珠砸碎了,所以呢,我生怕你会拿着老虞亲制的仿制天珠来找老虞对峙,老虞制作的那种高仿的九眼天珠,总共只有寥寥几颗,他很容易会想到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干掉你,但我也知道,你的实力不弱,我要想杀你,并不容易。因此,我准备下毒,那天趁着老虞上厕所、让我给他看店的时候,我在他店里的一次性纸杯内壁涂抹了经过邪法炼制的尸油,我的计划是,你找上门来,为了搞清事情的真相,肯定不会直接跟老虞拼命,而老虞习惯给来到店里的客人倒水喝,那时候,等你俩对峙当年九眼天珠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会喝下混有尸油的水,我再在暗中施法,就能让你莫名其妙死去。” 虞景颜和四郎终于恍然大悟,俩人对视一眼后,虞景颜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的目标是四郎,却不成想,四郎在来到古玩城后,会按兵不动,在他露面之前,那些游客先来到我的店子。” 陈肸点点头道:“正是,这其实是出乎我的预料的。在纸杯上动过手脚、你上厕所回来后,我就继续上班去了,结果四郎一直没有出现,那些游客先来了,你照例给客人们倒上水,那俩倒霉蛋偏偏喝了两个涂抹着尸油的杯子的水,因此而中毒,更不凑巧的是,他俩人居然身上背着人命,还在店里跟你争吵起来,然后你以五鬼搬运术,将卓嘎店里的压堂弄进他们的包里,警方介入调查后,很快查清楚他俩身上的命案。我虽没有催动术法,但他俩毕竟喝下了混了尸油的水,老虞,你也知道那些尸油是经过术法炼制的,威力巨大,所以,尽管我没有催动术法,他俩还是暴毙而亡。” 虞景颜连忙问:“喝下那样的尸油水后就没救了吗?” 陈肸:“差不多吧,不过你放心,你们吸入的烟雾不多,不会致命的,再说了,等我取走九眼天珠后,你们至少还得在这里待上几个时辰,到时候十万冤魂足以将你们吞噬,不劳我亲自动手。” 虞景颜:“你真要弄死我们?” 陈肸:“九眼天珠,老子是志在必得,挡我者死!我没亲手送你们上路,已经是看在这些年的情谊上了,老虞,虽然我一直在利用你的寻宝诀找寻九眼天珠,但不得不说,我其实对你挺不错的,你说呢?” 虞景颜惨然一笑,无奈地说:“挺不错?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要不是老子懂得寻宝诀,能够活到今天吗?” 陈肸:“即便你不懂寻宝诀,我也没必要杀你,因为你毕竟是个术士,而且一直没发现我也懂得术法,再退一步来讲,你若死了,我就少个酒友了。” “老陈,你个王八蛋,原来是你掉包了我阿爸的天珠,害得我们村里死了那么多人……”四郎骂道。 陈肸皱起眉头,眼中闪过杀机,喃喃道:“四郎,经过了一年多的接触,我的确不想杀你,有时候我真把你当成朋友,你别聒噪了,非得逼我亲自动手吗?” 虞景颜连忙说:“四郎,你别激怒老陈,唉,反正待会儿他拿走天珠后,那些冤魂破开封印也会把咱们弄死,死在冤魂手中总好过死在老陈手上。” 四郎陷入沉默,满脸悲愤…… 陈肸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俩游客死后,老虞,你就被警方带走,结果当天晚上四郎居然跑到你店里行窃,也被抓进看守所,你俩在看守所里相识,然后我把你捞出来,你跟我说了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四郎,还说他的身手很好,你想拉拢他入伙,我才知道,原来四郎并没有跟你提起他父亲的九眼天珠的事,于是我也不准备再对付四郎。之后呢,咱们把四郎捞出来,经过一番接触后,我感觉四郎生性耿直、没什么心机,而且身手的确很好,我认为可以利用他的身手、你的寻宝诀,找寻九眼天珠,于是,寻宝三人组正式成立。后来才知道,原来四郎一直隐瞒了他家传九眼天珠被掉包的秘密,不过这对我的计划并无多大影响,所以我也一直没再对他出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老虞,咱们找到九眼天珠了,你却不愿带走天珠,那我只能取走天珠咯,别怪我。” 虞景颜:“你取走天珠,为的就是天珠里面的神力,根本没想过替四郎的村庄破掉诅咒,对吧?” 陈肸:“没错没错,之前我一直怂恿你,想让你取走天珠为四郎村子破掉诅咒,我打算的是,等你取走天珠、咱们离开这里,我再找机会动手、夺取天珠,可是你不为所动,不管我怎么怂恿,你就是不碰这颗天珠,甚至宁愿眼看着四郎死于诅咒……唉,我知道,你这个人就是心软,你不愿为了四郎村子的诅咒,而放出十万冤魂,不得已之下,我只能选择动手。” “所以你点燃了那根掺入尸油的香烟,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用邪法炼制过的尸油轻易制服我们。”虞景颜说。 陈肸:“对啊,能够不动手,尽量别动手,你说是吧?毕竟咱们也曾出生入死那么多年,要对曾经的兄弟下手,我于心不忍呢。” “神特么于心不忍……你这混蛋,全是虚情假意,我特么甚至怀疑,兴娟跟你压根儿就是一伙的!兴娟没死,对吧?”虞景颜问。 陈肸哈哈一笑,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虞景颜:“当时我查出你没在国内服役过,也没有家室,你虽承认自己的雇佣兵身份,还说是为了刺激才助我找寻至纯天珠,但我仍旧不相信你,紧接着,陈嘉进入我们的视野,他说自己的母亲兴娟死了,说他是你儿子,然后,他将咱们引到云南嵩明县,咱们遭遇兴娟的报复,危急之际,你让我们先走,事后一段时间,你被当地的人送到医院,醒来后,你说你用烈性炸药解决了兴娟,但我们都不清楚兴娟的结局究竟如何,我仔细一想,便发现了问题,陈嘉的出现太过凑巧了,对付兴娟的时候,你又让我们离开现场、自己一个人应对,其实,你是想借助鬼母兴娟的事件,让我和四郎重新信任你,让咱们的寻宝三人组重新变得亲密无间,对吧?” 陈肸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喃喃道:“这些事情是你刚刚才想通的吗?” 虞景颜:“你觉得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我还有心思去考虑鬼母兴娟的事吗?” “你什么意思?”陈肸追问道。 第423章 形势逆转 “兴娟与你的关系,我早就猜到了,所以呢,我怀疑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年来,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事、撒了那么多的谎,真以为我一无所知吗?嘿嘿,直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吃定我了?我可是虞羡鹤的孙子,论术法,我跟我爷爷有着天壤之别,但论脑子,我可不算差!”虞景颜忽然自信地说。 “你……你联系了虞羡鹤?”陈肸惊讶地问。 虞景颜哈哈一笑道:“斗不过就叫家长,我虞景颜是那种人吗?” “那你……”话还没说完,陈肸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身体,喃喃道,“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灵力正在迅速消散?” 虞景颜从地上爬起来,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说道:“我都说了,我早就开始怀疑你了,老陈,你露出的破绽实在太多!还记得你点着那根混入尸油的烟的时候,我反复询问为什么你的烟这么呛鼻子吗?” 陈肸无比震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体内的灵力,在这短短几秒钟内就消退了绝大部分…… 虞景颜:“可别忘了,当时我也抽了根烟!其实当初那两名游客暴毙、你拿出他们用过的一次性纸杯的时候,我就开始提防了,我暗地里仔细研究过那两个纸杯上沾的尸油,并搞清楚了炼制尸油的邪法,找到了对应之策,从那时候起,我就防着有人再用尸油害我,于是,我身边始终带着两包烟,其中一包是正常的,另外一包则是我加了料的,专门破解尸油之毒所用,不过这一年多咱们遭遇了太多不寻常的事情,我加了料的那包烟,被毁掉了很多次,害得我每次都要重新炼制对抗尸油之毒的解药,再掺入烟里随身携带。” 虞景颜这番话说完后,陈肸体内的灵力已经悉数消散。 “你早就猜到是我了?”陈肸问。 虞景颜:“我怀疑过,但一直没有确定,仔细想想,你利用兴娟的事件,让我们重归于好,其实是个很大的败笔,如果没有那次的失误,我也不至于掌握那么多的证据。兴娟事件的时候,你提前准备了烈性炸药,这就很反常,多年来,你几乎很少再带炸药,但那次你却带了,因为你跟兴娟是一伙的,你早就制定好计划,要在那次的事件中拉近咱们的关系。当然,兴娟的事件无法证明你是使用尸油的人。我再列举几条有关你的破绽吧。当初咱们追踪傀儡师张涛的时候,陷入张涛布置的结界中,在千钧一发之际,杰布率人赶到,结界消散,杰布他们一通射击,直接解决了把自己炼制成傀儡的张涛,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按理说,咱们身处张涛结界之内,只要张涛没死,那个结界不应该消散,其实,当时是你暗中施法破掉结界,对吧?” 陈肸垂头丧气地点点头,灵力消散后,他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失败。 “还有一次,是我跟金问苍在古玩城里抓阄的时候,当时金问苍明明在术法上压制了我,但杰布打开手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是金问苍输了,这件事让金问苍深感耻辱,其实,当时也是你,用术法反制了金问苍,对吧?为此,你还故意引导我,说出手相助的人可能是杰布,让我误以为杰布是精通术法的高手。”虞景颜又说。 陈肸再次点头,表示两次的暗中相助都是他干的。 虞景颜:“还有一件事让我感到意外,在文礼谦的事件中,咱们追到仓巴伦寺,文礼谦本以为胜券在握,在制服咱们之后,他忽然说了句让人费解的话,他说,他最想画的人其实是你陈肸,那时候我自然无法理解,但想通了一切后,我就知道了,文礼谦想要画你,是因为他察觉到你内心非常黑暗、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陈肸一个劲儿点头,伸手跟虞景颜要了根烟,这一次,虞景颜给他递上的是普通的香烟。 “去年藏历年二十九的晚上,咱们在家里吃古突,结果你吃出来四个包有黑炭的古突,按照习俗,吃到包有黑炭的古突,说明一个人是黑心肠,但这也只是年二十九时候的玩闹而已,可是,你特么居然吃出四个包着黑炭的古突,你真的是黑心肠!”虞景颜怒道。 陈肸不断点头,默默抽烟。 “你偷学寻宝诀,更让我确定了你的真实身份其实也是术士。因为没有术法基础的人绝不可能懂得寻宝诀的原理,虽然你没有真正学会寻宝诀,但我观察过你看罗盘时候的反应,知道你已经掌握了寻宝诀的一些技巧。”虞景颜说。 “虞哥,我想起来了,那晚上在穹窿银城,咱们对付金问苍的时候,你被雷劈晕,我和嘎玛联手击杀金问苍之前,金问苍跑到结界的边缘,忽然停下,这其实也是老陈所为!”四郎忽然开口道。 虞景颜:“正是!不过有一点我得解释一下,虽然兴娟算是金问苍的半个徒弟,但老陈跟金问苍并不相识,金问苍也不知道九眼天珠的事,对吧?” 陈肸:“没错,我不认得金问苍,金问苍也没见过我。当年我在云南遇到兴娟的时候,她已经得到了鬼子母神的修炼法门,我俩有过一段风流往事,也知道彼此的身份,后来陈嘉出现那次,也是我跟兴娟商量好的,多年来,兴娟凭借不断吃掉自己的骨肉来提升实力、维持青春永驻,所以,她根本不在乎陈嘉的死活。那晚你们撤离之后,我就让兴娟离开了,然后我引爆炸药,想要以苦肉计来跟你们重归于好。” “在术士交流群中,那个反复帮过我的‘第一滴血’,就是你,对吧?”虞景颜又问。 陈肸:“唉,老虞,我小看你了,原来你都知道了,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第一滴血’,本是美国一部电影的名字,讲述的是主人公兰博在退役后回到国内,遭受一系列不公对待、并奋起反抗的故事,而兰博曾经上过越战战场,你最初以那个名字进群,因为你在东南亚当过雇佣兵,也在越南战斗过,对吧?你以‘第一滴血’的身份多次帮我、给我提示,就是不愿暴露你自己有修为的事实,不得不承认,你蒙骗了我这么多年,我特么居然从未看出你会术法!”虞景颜说。 陈肸:“哈哈,说起术法造诣,我远在你之上,就算用术法与金问苍一战,百招之内我也不可能落败,但我偏偏没学会寻宝诀,所以才一直依赖你,为了不让你起疑心,我没有在你面前显露过术法,却多次帮你、帮我们渡过难关,不然的话,咱们早就被金问苍或者其他强敌解决了。包括那次对付半神何欢的时候,他体内的信仰之力为何会迅速消散?我也暗中帮忙了,对付血衣厉鬼吕健的时候,我也偷偷帮了魔法师怀特,其实这些年来,我真的一直在帮你,明里暗里都在帮你,并以‘第一滴血’的身份,在你一筹莫展的时候为你指明方向。可惜啊,正因为我自认为在术法方面碾压你,才会掉以轻心,不然的话,凭你区区一根香烟,根本奈何不了我,是我大意了,没有提防你。” 虞景颜:“我知道你比我强很多,我也能理解你的大意,就像一个精壮的成年人不会对一个三五岁的孩子设防一样,你觉得我的术法修为根本无法威胁到你,更何况我这段时间体内灵力少得可怜,但你却没想到,一个三岁的孩子在拿着一把枪的情况下,也能干掉一个成年人,我那包加了料的香烟,就是我的武器!不到万不得已、有十足把握的时候,我从没碰过那包烟,今天也是直到你点燃了那根混有尸油的烟后,我才用我准备好的烟来反制你。我想不通的是,你明明比我厉害很多,为什么不直接用术法收拾我们,还要用尸油烟呢?” 陈肸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失误感到惋惜,喃喃道:“你说得对,正因为我的自负,我才没有直接用术法收拾你们,也可能是我一直没对你们使用过术法,所以下意识选择了用混入尸油的烟来对付你们,却给了你可乘之机,被你反制……你的烟中加入的,是散功符吗?” 虞景颜点点头,感觉这次能够反制陈肸,实属侥幸,如果陈肸直接翻脸大开杀戒的话,他们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是散功符,这样的符纸,是我在一年多前才研究透彻的,但并不是完整版的,不然的话,之前对付金问苍、文礼谦他们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被动,我的散功符,恰恰能针对你的尸油烟,说起来,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散功符第一次建功,对付的竟是相识二十年的亲密战友,可悲啊……”虞景颜喃喃道。 “散功符总算能够派上用场,也算可喜可贺,老虞,你散掉了我体内的灵力,我的一身术法无法施展,但你当真以为,我会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被你翻盘吗?”陈肸双眼爆射出精光,厉声说道! 虞景颜愣了一下,反问:“你特么还想负隅顽抗?” 陈肸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与虞景颜对峙,然后说道:“我把你的原话奉还,你以为,真的吃定我了吗?” 第424章 一出好戏 虞景颜:“什么意思?” 陈肸:“虽然没有灵力在身,但你们在我看来,依旧是奄奄一息的残兵败将!南久,你也起来吧,让他们死得明白一点。” 在虞景颜、四郎和冯全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南久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与陈肸一前一后,将虞景颜三人夹在中间…… “不是,南久,你特么别搞错了,咱们才是一伙的……”虞景颜说。 南久拔出腰间藏刀,脸上露出杀气,陈肸放声大笑,笑了半分钟才停下来,然后说道:“我用尸油烟对付你们,你用散功符反制我,可你们绝对不会想到,我还有帮手!” “团长,动手吗?”南久看着陈肸问道。 “团长?你特么是什么团长?”虞景颜反问。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陈肸,是剑虎雇佣兵团的团长!”陈肸的声音中透露出霸气外露的威严与强大的自信! “我也该自我介绍一下了,我叫南久,是剑虎雇佣兵团的副团长。”身后的南久也开口了。 冯全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难以置信地说:“你俩搞什么,玩cosplay呢?” “老虞,你觉得双方都没有术法的情况下,就凭你的三角梅功夫,能够应付得来我和南久吗?”陈肸说。 虞景颜仔细看了看陈肸,又扭头看向南久,然后淡淡地说:“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还特么是事实……老陈,你不光隐藏了实力、从始至终在骗我,更隐藏了你剑虎团长的身份,还有,南久,我只想问一句,仁珍知道你的身份和目的吗?” 南久沉默了几秒钟,低声道:“她对我的过往一无所知。” “她真的是你的女儿?”虞景颜又问。 “是,而且之前我跟你们讲述的故事也是真的,我妻子的确得了重病去世的,临死前她想在雪山上看日出,鉴于她的身体情况,我只能带她来海拔不高的罗布山,那晚上她走了之后,我亲眼看到她变成茹毛饮血的活死人,仁珍对此毫不知情。”南久说。 陈肸有些不耐烦,反问道:“老虞,你还考虑仁珍的事?还担心如何面对仁珍?呵,考虑考虑你自己吧,既然已经图穷匕见,我自然不会留下你们的活口,曾经的兄弟、战友,而今就要反目成仇,冯全和四郎都早已失去反抗之力,老虞,就凭你,能挡得住我和南久的一刀吗?” 说话间,陈肸也拿出一把短刀,在他看来,虞景颜三人已经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虞景颜冷冷一笑,用极其悲怆的语气说道:“想不到我所有的不好的推测,都成为了现实,老陈,你果然是剑虎的人,南久,你也一样……” 听虞景颜这语气,分明是他早已猜测到陈肸和南久的身份…… “老虞,别故弄玄虚了。”陈肸不屑地说。 南久却微微一怔,反问道:“虞景颜,你说的所有的不好的推测都成为现实,这话是什么意思?” 虞景颜:“其实之前我就有诸多疑惑,开霸道车撞我的司机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真的是被剑虎的人强迫,才撞我的话,要为何没直接撞死我,而是给我留下一线生机?这还不算什么,紧接着,我被撞后,南久,你就出面救了我,这可真是巧合……” 陈肸也有些意外,他将短刀放低,看起来并不打算马上发动进攻,而是说道:“老虞,你早已识破了我和南久的身份?” 虞景颜:“谈不上识破吧,只能说是有所怀疑。我被那家伙撞伤后,南久出面救了我,我被撞的地方,在改则县城去往先遣乡的路上,那地方很是偏僻,几个小时都见不到一个人,偏偏南久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救下我,这让我感到意外。不过我醒来后,却没能见到南久,一直没机会问清楚一些事情,在仁珍的悉心照料下,我渐渐恢复了一些,并从仁珍口中得知,南久被人逼着去当了向导,虽然仁珍不知道南久的去向,却提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南久让仁珍在一周后远离先遣、找地方躲起来,这就说明,南久此去危机重重,当然,这并不足以说明南久与剑虎的关系,也无法证明南久的去向,之后,仁珍又告诉我,南久曾经说过,千万不要去罗布山,留下这样的线索,分明是在说,南久有很大的可能是去了罗布山。” 南久:“就这样?” 虞景颜:“别着急嘛。我和仁珍去了县城,将她送走后,我本想雇辆车来罗布山,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你们都没有预料到的变数,那就是冯全,冯全早在一年前就以改则县局警员小张的身份生活在改则,而且他跟剑虎的人有仇,早就认出那支十八人的队伍都是剑虎的成员,而且他找到了我,表明身份后,我俩达成共识,联手对付剑虎的混蛋,当然,直到那个时候,我还没确认老陈是剑虎的团长、南久也跟剑虎有关,我只以为,南久是意外掌握了罗布山的某些秘密,才被剑虎的人盯上、并被迫成为他们的向导。” 陈肸的脸色越发凝重,看向浑身包着纱布绷带的四郎,喃喃道:“四郎,是你?” 四郎咧嘴一笑,不置可否,虞景颜继续说道:“其实那时候,我还没能确定你和南久的关系,我只想与冯全联手御敌,我俩来到罗布山后,发现了剑虎的踪迹,并看到南久在剑虎的队伍中,为他们充当向导,还遭受了他们的虐待,我和冯全躲在暗中布置了大量的陷阱,利用陷阱干掉了几名对手,偏偏在这个时候,你和四郎出现了!” 陈肸:“那又怎样?” 虞景颜:“我在先遣被车撞,南久出面救下我,我和冯全来到罗布山,用陷阱干掉了几名对手,你和四郎也恰巧来到这里,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呢?南久救我本就过于巧合,你和四郎的恰好出现,更不只是能够用巧合来解释了!老陈,你以为这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吗?嘿嘿,老子其实早就知道了!” 陈肸:“你知道什么?” 虞景颜:“你能从措勤一路赶到罗布山、精准地找到我的位置,是因为,你跟剑虎有联系,有密切的联系!” 陈肸不再言语,仔细盯着虞景颜,虽然虞景颜的话让他感到意外,但他知道,虞景颜早已失去术法加持,此时己方有他和南久二人,随便都能把虞景颜捏死,他只是想知道,虞景颜是如何识破他们的身份的。 “是剑虎的人跟你说我现身于罗布山,所以你才会跟四郎从措勤一路赶来、直奔罗布山。”虞景颜又说道。 “你怎知道我是从措勤赶来的?”陈肸问。 虞景颜:“嘿嘿,你以为只有你有内应吗?你以为你有剑虎的人、有南久给你通风报信,我就没有内应?” 陈肸点点头,看向四郎,开口道:“四郎,是你告诉老虞的吧?” 四郎干笑两声,虞景颜接着说:“没错,老陈,我在噶尔县医院醒来之后,已经对你越发怀疑,四郎向我描述了你们对决金问苍那晚、金问苍在跑路的过程中忽然停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干的,是你用某种隐秘的术法限制了金问苍的行动,在那时,我便想通了一切,我知道之前破开张涛结界的人是你,之前在抓阄中让我莫名其妙赢了金问苍的人是你,当初误导我说杰布可能是精通术法的高手的人也是你,术士群里的第一滴血,还是你,因为那晚上除了咱仨和嘎玛之外,银城遗址再无别人,肯定是你干的!” 陈肸:“你怎么不怀疑四郎呢?” 虞景颜:“直觉。” “哼!” 虞景颜:“想通了其中的一切,想通了你跟兴娟的关系、文礼谦为何要画你,想通了你隐藏了实力,我就决定,放手一搏!” “所以你让四郎留在我身边,你自己跑到改则?”陈肸问。 虞景颜:“没错,我让四郎留在你身边做我的内应,我俩保持联系。那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按照计划,将你和四郎以定身符限定在原地,然后一个人来到改则,当然,四郎只知道我的计划,却不知道我的具体行动,所以他才会配合得天衣无缝,换言之,四郎也不清楚我要用定身符偷袭你们的事。” 陈肸点点头道:“难怪当时我没有察觉四郎有任何的不对劲,原来他只知道你计划的大方向,却不知道细节。” 虞景颜:“对,正因为他不知道细节,才能让这出戏演得更加逼真。你果然上当,以为我彻底与你们决裂,然后,你带着四郎去了措勤,却不知道你们的行踪都在我的掌握中,四郎会暗中跟我联系,汇报你们的情况,当然,为了避免被你察觉,在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俩根本不会联系。” 陈肸:“如此一来,我竟然亲手将你安置的眼线带在身边,还全然不自知。” 四郎:“老陈哥,我的演技还不错吧?本色演出哦,之前在措勤跟你吵架,那是因为我的确着急,我说早知道就跟虞哥服个软、去追随虞哥,那也是肺腑之言,哈哈哈……” 虞景颜:“四郎告诉我,你们在措勤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还说你压根儿没有学会寻宝诀,你的罗盘,只是摆设,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陈肸:“原来如此……” 四郎:“老陈哥,那天你忽然说,要来改则找虞哥,还假惺惺拿出罗盘,在罗盘下方用磁铁改变指针的方向,其实我都看到了,而且我立马跟虞哥联系了。” 南久有些惊讶道:“虞景颜身上的通讯设备早就被我动了手脚,他怎可能瞒着我跟四郎取得联系……” 虞景颜:“别忘了我还有冯全呢,从你家的帐篷中醒来的时候,我就发觉自己的手机被人动过,起初我还寻思是霸道车的司机弄的,所以,在给杰布打了一通电话后,我直接将手机关机、取下电池。之后我到县里,准备再弄个手机的时候,遇到了冯全,平心而论我很信任冯全,所以,我才用冯全的手机跟四郎取得联系,那时候我们已经与剑虎的人打过照面,冯全一枪解决了一名剑虎成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四郎通过冯全的手机联系到我,告诉我他正跟随陈肸朝洞措这边赶来,当时我就在想,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为何老陈能准确察觉我的位置?结合我被动过手脚的手机,我自然就想到了你,南久!” “不可能,罗布山这边没有通讯信号,我跟陈团长联系,用的是卫星电话……”南久难以置信道。 虞景颜:“你以为只有你们才有卫星电话吗?你太小看冯全了,别说在罗布山上,就算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冯全也能跟外界取得联系,他可是南美雨林中的头号杀手、佣兵之王!” 陈肸叹口气道:“南久,你能联系到我,老虞自然也能联系到四郎,只是,只是我低估了他们,低估了四郎,我一直以为四郎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小子,没想到他本色演出的这场好戏,竟把我骗了过去。” 虞景颜:“然后,你跟四郎也来到罗布山,到了这里,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你跟剑虎有联系,是剑虎的人泄露了我的行踪。这时候,我又想到之前冯全跟我提到的一件事,冯全说,剑虎佣兵组织最活跃的地区就在东南亚,而你,老陈,也曾在东南亚当过雇佣兵!冯全还说,剑虎的团长已经音信全无多年,很可能是死了,但我却认为,剑虎的团长没死,而且这个团长,就是与我认识了半辈子的你,老陈,琅赛古玩城的保安!” 第425章 剑虎团长 陈肸点点头道:“没错,我是剑虎的团长,南久是副团长,我俩差不多同时离开了剑虎佣兵团,虽然已经离开多年,但是我们的余威犹在,这才能够调遣埃里克他们。” 虞景颜:“其实南久暴露出来的破绽更多,按照他的说法,他只是个普通的牧民,可是他的汉话说得太好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漏洞,又或许是他认为,你们已经彻底主导了形势,即便暴露身份,也不影响你们的行动!” 南久看了看陈肸,陈肸回应道:“的确,我太自大了。” 虞景颜:“南久不光是汉话说得好,而且他处变不惊,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我们同剑虎的人血战的时候,南久不仅不害怕,反而帮助我们解决了几名剑虎的队员,后来面对剑虎死而复生的活死人,南久依旧毫无惧意,咱们落到这罗布山内部后,穿梭于堆积成山的白骨之间,南久还是镇定自若,这就说明,他本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修罗杀手!之前我和冯全布置了很多陷阱,南久竟然能够毫发无伤,这就说明,他的身手要比剑虎中的一部分人强得多!还有一点,老陈,你从山顶上跌落到这里的时候,摔断了腿,南久立马为你尝试接骨,你俩的配合简直相当默契!” 南久:“对啊,因为我是剑虎的副团长,在罗布山上遭遇的这些,比起以前东南亚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在战场的时候,我多次为队伍中的兄弟们治病、正骨。” 虞景颜:“当年你妻子在罗布山上病死,你说死在这里的人,会死而复生,但冯全提出一个疑问,按照正常人的逻辑,遇到那种事情的第一反应,不会认为是罗布山的问题,而是会认为你妻子被人施了邪术,对吧?” 南久:“对。” 虞景颜:“所以,你得出罗布山上死去的人能够复生,是因为,在你妻子的事件之后,你曾在罗布山上杀过不少人,来验证你的推测,对吧?” 南久:“没错,我妻子那件事后,我本以为她被人用邪术所害,后来我陆续带了一些人来罗布山上杀死,然后他们无一例外地复活了,成为活死人,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我妻子被人施术,而是因为这座山的特殊。” 虞景颜叹口气道:“为了验证一个想法,你杀了多少人?仁珍知道吗?” 南久:“她一无所知,我杀的人不多,远比我在战场上杀得少。” 虞景颜:“你将罗布山的秘密告诉了老陈。” 陈肸:“对,他把罗布山的秘密告诉了我,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告诉我了,我也亲自来这里验证过,正如他所说,但是我看得出来,这里死去的人变成活死人,不是因为九眼天珠,而是因为此间有浓重的怨气,那些死尸沾染、吸入怨气后,才会变成活死人。” 虞景颜:“你下意识认为,罗布山的秘密与九眼天珠无关。” 陈肸:“没错,直到前段时间咱们在古格藏尸洞和拉昂措的经历。” 虞景颜:“咱们在藏尸洞发现了很多无头尸,里面有不少鬼魂,但鬼魂在尸王的约束下,不会离开藏尸洞;在拉昂措,咱们发现湖底有大量的尸骸,湖中有大量的鬼魂聚集,但那些鬼魂同样没有上岸作祟,只是老老实实待在湖水中,之后咱们见识了拉昂措的守护者——龙神。那时候你就联想到,罗布山上有滔天的怨气,却没有鬼魂为祸,也是因为罗布山有着相应的守护者。” 陈肸:“正是如此,那时候咱们已经走遍了阿里的札达县、普兰县、噶尔县,你笃定九眼天珠就在阿里,于是我推测,改则县罗布山上的秘密,很可能与九眼天珠有关,山里有怨气无冤魂,正是九眼天珠的功劳。于是,我开始重招旧部,拉拢了埃里克等人,我给他们许诺了你的八颗天珠,那八颗天珠价值连城,他们自然会心动,但为了让计划更加顺利,我必须让他们配合我和南久演戏,装作我们互不相识,而且我还告诉他们,即便他们在罗布山上被杀死,我也可以复活他们。当然,队伍里的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我和南久的身份,也不知道我让他们配合演戏的事,这样一来,他们的演出才能更加真实,知道我和南久身份的,只有埃里克和大胡子,他俩早就见识过我的术法,所以他们相信我们,认为即便死在这里,也能死而复生。” 虞景颜:“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你的术法虽强,也没办法让死人复生,更不知道在罗布山复生的人,会变成怪物。” 陈肸:“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他们肯配合我、听从我的命令,一方面是因为我和南久的余威,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利欲熏心,我承诺,在事成之后,将你的八颗天珠送给他们,并且会利用术法来大幅度延长他们的寿命。” 虞景颜:“所以他们就成了被你利用的棋子,最终变成一堆碎肉。” 陈肸:“那又如何?当年若不是我和南久,他们早就死了,剑虎早就不复存在,他们对我们深怀感激,这次不过是以死相报罢了。” 虞景颜:“果然如此……你推测九眼天珠与罗布山的秘密有关,在我陷入植物人状态的时候,你拉拢埃里克他们,让他们先来改则探路,为了掩人耳目,埃里克等人没有直接前往罗布山,而是在改则这边四处旅游,对吧?” 陈肸:“正是如此,我可不想让警方发现埃里克他们的身份,那就太麻烦了,好在埃里克等人也算克制,在改则这些天来,也没有乱来,行事中规中矩。之后,你醒了,你说要去措勤,我的打算是,我跟你们去措勤找九眼天珠,让埃里克他们找机会去罗布山,探一探罗布山的秘密。当年我虽然来过罗布山,却并未发现罗布山山体内部是空的,我只知道这里死去的人会因为强烈的怨气而变成活死人。” 虞景颜:“结果,我出手制住你和四郎,自己悄悄跑到改则,并遭遇了剑虎的人,埃里克一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你了,但你却装作一无所知,你跟四郎依旧去了措勤,并安排南久接近我。” 陈肸:“我还不能确定,九眼天珠就在罗布山,我想知道你出现在改则,是出于寻宝诀的指引,还是偶然。” 虞景颜:“你觉得呢?” 陈肸:“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在我让南久救了你之后,等你察觉南久被人挟持作为向导来到罗布山,你就一定也会来这里,我希望通过你的寻宝诀来判断罗布山是否有九眼天珠,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冯全出现了,冯全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冯全太强了,埃里克的手下在冯全布置的陷阱中死伤惨重,我虽火速赶来,等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埃里克那边也已经死了不少人,无奈之下,我只能随机应变,与你们联手,解决剑虎的人。” 虞景颜:“你本来的计划中没有冯全,你觉得我来罗布山后,肯定会为了救南久,而落入埃里克他们手中,到时候你再跟四郎来到这里,找机会救下我和南久,甚至你还准备用苦肉计干掉埃里克等人,反正只有埃里克和大胡子知道你的秘密,他们以为即便死在你手中,你也会复活他们。” 陈肸:“对啊,我的计划就是救出你和南久,必要的话就除掉埃里克等人,以此让你信任我,然后,咱们一同找寻九眼天珠。” 虞景颜:“你这盘棋下得有点狠,把剑虎都搭进去了。” 陈肸:“无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能够拿到九眼天珠,埃里克他们的牺牲便是有意义的,老虞,没猜错的话,你的寻宝诀的确找到了九眼天珠,但你没有立刻带我们来找寻天珠,你小心谨慎地行事,就是为了让我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虞景颜点点头,拿出罗盘,只见罗盘的指针准确无误地指向甬道尽头石台上的九眼天珠…… “之所以我一再拖延时间,就是想看看你究竟会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同样我也想确认南久是不是你的人,果然,你们都没让我失望!你用炸药解决了死而复生的埃里克等人,并在布置炸药的时候故意放慢速度,为的就是让那些活死人最大程度上削弱四郎的战斗力!”虞景颜有些愤慨道。 陈肸:“对,我故意放慢安置炸药的时间,本想让那些活死人解决掉四郎,不料四郎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终于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身受重伤,冯全也奄奄一息。所以,老虞,尽管你用散功符破了我的灵力,依旧无法阻止我的计划,不用术法,我一样可以轻易弄死你们,等我拿到九眼天珠,失去的那些灵力又算得了什么?” 虞景颜:“得到九眼天珠,就能重新恢复实力吗?” 陈肸:“根据我的观察,九眼天珠内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神力,而我的修炼法门,可以将这些神力据为己有,届时可不单单是恢复实力那么简单,我将成为当世最强术士,即便你爷爷虞羡鹤,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虞景颜:“可是你拿走九眼天珠的话,这里的封印会破开,那些亡魂会为祸世间……” 第426章 掌控全局 “哈哈哈,老虞,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吧?”陈肸笑着说。 南久:“团长,你应该不会不管我吧?” 陈肸:“那是自然,我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毕竟你是我的副手。” “老陈哥,咱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长时间,你为了一颗珠子,就要弄死我们?”四郎开口道。 陈肸:“不然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和老虞都是死脑筋,为了所谓的道义,害得老子几次涉险,你们不懂变通,留着也没什么用。” “老陈哥,你安置炸药的时候,真的想让那些活死人除掉我?”四郎又问。 “能够借刀杀人,又何必自己动手?”陈肸回答道。 四郎的脸上露出无比失望的表情,虞景颜也发出一声叹息,喃喃道:“二十年的交情,二十年的同生共死、肝胆相照,二十年的朝夕相伴、并肩战斗,最终还比不过一颗珠子……老陈,难怪你会在藏历年二十九的时候,吃出四个包着黑炭的古突,你特么的心肠就是黑的,就是黑的!” “黑心肠又怎样?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这就是现实,老虞,我跟你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为了消除你的怀疑,我以苦肉计毁掉容貌、除掉埃里克等昔日战友,可是,这样的付出又换回了什么?九眼天珠唾手可得,你却为了那些所谓的苍生百姓,将天珠留在这里,呵,你是人们口中的奸商虞景颜,谁特么知道你为苍生做出的牺牲?你傻,老子可不傻!”陈肸的语气愈发激动,虞景颜听罢,只能无奈地摇头。 “老陈,你跟林抱古一样,早已堕入魔道,你被心魔所困扰,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枉顾旁人的生命,如果不是你的自私自利,埃里克他们不会死,虽然他们也算不上好人,但他们却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我真替埃里克他们感到不值,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结果被你利用、变成一堆堆碎肉、残片;还有当初那两个游客,他们虽然有命案在身,但他们的审判应该交给法律,而不是莫名其妙暴毙身亡,这些年来,你没少干过坏事吧,为了确认罗布山的确有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你、南久,在这里杀了不少人吧?而今,你还打算杀死我们,对吧?”虞景颜说。 陈肸:“老虞,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想亲手杀了你,正如你所说,咱们朝夕相伴二十年,我跟四郎也认识一年多,相识以来,咱们共同经历了很多,一起喝了多少酒,早已数不过来,但你们非要阻拦我的话,我只能不顾往日的战友之情。” “战友之情?兄弟之谊?哈哈,你是在骗我们还是在骗自己?如果我不会寻宝诀,你会跟我成为战友?如果四郎没有这一身本事,你会跟他称兄道弟?”虞景颜不屑地说。 “信不信由你们,总之,我觉得跟你们一起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很痛快。”陈肸冷冷道。 “老陈,你别再假惺惺了,之前你为了利用活死人除掉我,故意放慢安置炸药的时间,我没死,你很失望吧?”四郎怒道。 陈肸:“谈不上失望,如果你死在活死人手中,我多少会有些内疚,你没死,我的内疚反而减轻了很多。” “就这样吧,看清了你和南久的真面目,我也不再有心理负担,冯全、四郎,都别装了,图穷匕见之时,到了,让老陈知道,他们未必能吃定咱们!”虞景颜淡淡地说。 话音一落,冯全猛地将插在胸口的刀柄从伤口拔了出来,四郎也取出常青刀,指向南久…… 陈肸深感意外,他已经察觉到,冯全和四郎的身手依旧敏捷…… 同时他也注意到,冯全从胸口拔出来的,只有个刀柄,以及几公分长的一段断刀…… 不过经历了无数风浪的陈肸立马就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俩根本没有受到那么严重的伤……老虞,嘿嘿,其实你早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是散功符破掉我的术法,二是让冯全和四郎假装重伤,也对,你分明已经怀疑我和南久都是剑虎的人,定然不会不留后手的。” 冯全哈哈一笑,将半截断刀丢在地上,从腰间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开口道:“没错,埃里克捅我这一刀的时候,我已经用指力捏断了他的短刀,插进我身体的刀子,其实只有几公分而已,包括之前我处处同老虞作对,也是故意营造一种我俩不和、产生矛盾的假象,陈团长,虽然我出道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剑虎,但我可从别人口中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传说,算起来,你当年离开剑虎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吧?真没想到,威震佣兵界的剑虎团长,居然如此年轻!” 陈肸:“我十四岁就上战场了,上战场的第二天,我杀死第一个敌人,半个月内,我杀了一百多人,此后的八年中,我在残酷的战场上摸爬滚打,将剑虎打造成雄踞东南亚的最大的佣兵势力,直到我厌倦了剑虎血雨腥风的生活,离开剑虎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虞景颜:“你年纪轻轻就闯出一片天地,想必跟你精通术法有着莫大的关系。” 陈肸点点头道:“没错,十八岁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很多种厉害的术法,剑虎上一任团长,被我用尸油毒杀,然后,我成为剑虎的团长、取而代之,在激烈的战场上,术法的作用并不大,但却能够保住我的命。” “老陈,你觉得你和南久能够应对得了四郎和冯全吗?”虞景颜问。 陈肸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我有术法在身,他俩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可惜啊,老虞,你的散功符让我体内灵力尽失,现在的我和南久,未必是你们的对手,但是,我很想试试。” 南久坚定地点点头,附和道:“团长,时隔二十年,终于能够再次同你并肩战斗了。” 虞景颜看向南久,说道:“动手之前,我想知道,离开剑虎后你的经历。” 南久摆摆手道:“我没什么经历,离开剑虎、回到改则后,我娶了妻子、生下仁珍,一直以牧民的身份生活在先遣乡热雄村的村组,平日里在草原上放牧,妻子死后,我一个人将仁珍抚养成人,就这样。” “二十年的时间,还没让你放下屠刀吗?”虞景颜问。 “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的,我是这样,团长也是这样,以及你身边的四郎、冯全,他们也是这样,别说二十年,就算我们到了七老八十,也不可能真正放下手中的武器。”南久说。 虞景颜眯起眼睛,脑海中回忆起那将近一周的时间里,他跟仁珍相伴的时光,他们无忧无虑地在冬季草场上放牧,彼此开着有荤有素的玩笑,于蓝天白云下放空心灵,于羌塘草原上互生情愫,于短暂的时光中放下烦恼…… 而今,一切都要结束了。 “南久,你让一下。”虞景颜对堵在甬道入口的南久说。 南久微微一愣,虞景颜接着说道:“我身手不济、又无术法,接下来的战场,交给你们。” 陈肸点点头道:“南久,让开。” 南久侧过身子,让出甬道入口,虞景颜缓缓出了入口,头也不回地说:“动手吧,南美的头号杀手佣兵之王,与康区第一快刀,迎战剑虎的正副团长。” 狭窄的甬道中瞬间传来众人对拼的声音,四郎的咆哮、南久的闷哼、冯全的惊讶、陈肸的赞许等,不绝于耳…… 四郎的对手是南久,冯全的对手是陈肸。 康区第一快刀对战羌塘草原深藏不露天生神力的南久,南美兵王对战东南亚剑虎的团长。 虞景颜走出甬道后,便背对着战场,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他不愿看到昔日的战友手足相残,但是,他已经预料到这场交锋的结局。 因为,他算计陈肸使用的可不止是散功符…… 短兵相接的铿然脆响,血肉相博的沉闷动静,构成一首独特的交响乐,虞景颜面无表情,默默闭上了眼睛。 “老陈,这是你在咎由自取;南久,我会帮你照顾仁珍。你们,安心上路了。”虞景颜喃喃道。 很快,虞景颜听到陈肸发出的愤怒地嘶吼——“虞景颜,你太卑鄙了!”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我只是用你们的规则来对付你们,为什么就成了卑鄙呢?”虞景颜低声说。 激战中的陈肸等人自然听不到虞景颜的自言自语,战斗刚开始不久,他和南久同时察觉到,二人身上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 “仁珍她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不要为难她……”甬道中传来南久的哀求声,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被虞景颜动过手脚后,南久很清楚,他决计无法战胜四郎,而他尊崇已久的陈团长,定然也不会是冯全的对手。 虞景颜自然不会为难仁珍,在露出自己的底牌前,他便反复问过南久,从南久口中得知,仁珍的确不知道南久的秘密后,他就决定不为难仁珍了。 当时那种情况,陈肸和南久一定以为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南久在那时候说的话,是真话——他没有必要撒谎。 虞景颜没有授意冯全和四郎如何对付陈肸和南久,因为他实在下不了狠心,让冯全和四郎杀死陈肸与南久,这也是他不愿去看四人混战的原因…… 第427章 戛然而止 他把对陈肸和南久的生杀大权,交给了冯全与四郎,自己却选择了逃避。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老陈、南久,你们的死活,就交给冯全和四郎吧。” 战斗还在继续,但虞景颜听得出来,陈肸和南久早已成为强弩之末。即便没有虞景颜的算计,陈肸和南久也未必能够战胜冯全和四郎,更何况,虞景颜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呢? 虞景颜看了看手表,自语道:“最多还能坚持三分钟……”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这,这是山体崩塌吗?”虞景颜大惊失色,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早已是空壳的罗布山上在接连发生剧烈战斗、遭遇陈肸的炸药爆破后,已经扛不住了…… 虞景颜终于转过身,此时甬道里拼斗的四人也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颤,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其中陈肸和南久的身上,早已血流如注! “这里要坍塌了,快跑!”虞景颜大喝一声。 冯全和四郎连忙闪身来到甬道入口,而陈肸位于甬道尽头、最靠近九眼天珠的位置,此时身负重伤的他,虽然想逃离甬道,但却距离甬道入口太远,南久比他更靠近入口…… 南久迅速朝入口跑来,身强力壮的他几乎将甬道挡了个严实,虞景颜他们只听到南久身后传来陈肸的怒吼,“南久,你特么给老子让开……” 然而求生心切的南久再也不理会陈肸的命令,迈着踉跄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朝入口跑来。 虞景颜他们虽然身处甬道之外,但这山体内部根本不安全,三人在一两秒钟的犹豫过后,便一齐转身逃跑,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山体内部有没有出口。 此时,气急败坏的陈肸飞身来到南久身后,用双手猛地扣住南久的腿,正急于逃跑的南久自然不会料到,他尊崇的团长会从背后偷袭他,于是,他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 而他距离甬道出口还有两米多。 摔倒后,陈肸依旧死死拽住南久的腿,南久抬起另一条腿,一脚踹在陈肸的脑袋上…… “你特么敢跟我动手?”陈肸骂骂咧咧道。 南久并未回应,艰难地朝甬道入口爬去,但这时候,陈肸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虽然出了这条甬道也未必能够逃出生天,但他却知道,甬道内的空间狭小,罗布山一旦发生塌方,他肯定无法活着出去。 于是,他死死拽住南久,恶狠狠道:“老子腿断了,出不去,你特么也给老子留下来陪葬……”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声巨响淹没了他和南久的叫骂,十几块巨大的石头从甬道上方坠落…… 短暂而急促的惨叫声过后,陈肸和南久都没了动静,几吨重的巨石砸在身上,瞬间将二人的生命扼杀。 甬道入口被巨石封死,陈肸和南久也被巨石砸成了肉酱,国际知名的剑虎佣兵团正副团长,就此殒命。 而这个时候,虞景颜三人也才刚跑出去不远而已,可是,他们意外地发现,脚下大地的震颤已然停止,而这场坍塌,似乎只局限在甬道上方这片很有限的区域。 待最后一块碎石落下、封死的甬道内再也不见有尘土逸出后,虞景颜他们这才小心翼翼靠近甬道。 甬道被无数的大小石块封死,虞景颜冲着里面呼喊了几声…… “老陈?南久?” 里面再也没有传出回声。 虞景颜缓缓拿出烟来点上,给冯全和四郎一人点了一根后,又拿出剩下的三根烟点燃,插在地上…… “现在想想,咱们其实亦敌亦友,二十年的交情,毕竟是难以割舍啊……”虞景颜喃喃道。 陈肸和南久已经被巨石活活砸死,虞景颜他们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相反,虞景颜只感觉内心异常沉重,夹着香烟的手指头也在不自主的颤抖。 “结束了?”四郎问。 虞景颜微微点头,点头的同时,几滴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这口烟,是咸的。 至此,虞景颜知道,他同陈肸的斗智斗勇、暗中较量、相互算计、勾心斗角,都如同甬道里塌陷的石块一样,尘埃落地…… “老虞,你说甬道里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坍塌,那么压住阵眼的九眼天珠会不会……” 冯全的话被虞景颜打断了。 “不会,封锁甬道,大概是我爷爷留下的保护九眼天珠的机制,那十万冤魂,不会破封而出的。” 之后,虞景颜三人用身上的长刀、匕首,在罗布山岩壁的薄弱处,开辟出一个供一人通行的口子,三人一次从岩洞钻出后,又用石块、沙土将岩洞封住。 三人所在的位置,已经靠近山脚下,从外面看起来,罗布山还是之前的罗布山。 “就让那颗九眼天珠,继续镇守这里的冤魂吧,老陈为了九眼天珠忙活了半辈子,而今总算能够与九眼天珠长眠,对他来说,兴许是件幸事。”虞景颜喃喃道。 东方露出鱼肚白,三人虽处在雪线一下,也算是在雪山上看了日出了。 “老虞,你有什么打算?”冯全问。 虞景颜略加思索后,说道:“先回拉萨吧,四郎伤得不轻,需要治疗,你呢?” 冯全:“我啊,还是回警局吧,继续以小张的身份生活下去,替小张保卫这个偏远的小县城。” “这样也好。”虞景颜麻木地点点头,应道。 三人没有理会剑虎的人开来的悍马车,径直回到冯全开来的警车上,虞景颜对着后视镜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发现自己印堂间的黑气已然全部消散。 直到这一刻,虞景颜才想清楚一件事。 他们此次从拉萨来阿里之前,他曾给家里供奉的佛像上了三炷香,三炷香中最左边那炷香熄灭了,之前,他曾认为那是对四郎的命运即将走到终点的征兆,但现在,他明白了。 那炷香,代表的不是四郎,而是陈肸。 因为,从佛像的角度来看,熄灭的那炷香其实是最右边的香,虞景颜看那三炷香的角度,其实是镜像。 三炷香,代表的的确是虞景颜、陈肸和四郎,虞景颜居中,一直睡在虞景颜左手边的,是四郎,但要反映到那三炷香上,代表四郎的,则是虞景颜所看到的最右边那炷香;睡在虞景颜右手边的陈肸,代表的才是虞景颜所看到的熄灭的最左边那炷香…… 回到车上,虞景颜还沉浸在陈肸和南久死亡的阴影中,冯全的状态比他好得多,因为冯全在残酷的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退役后跟着冯三亿,也杀过不少人,早已习惯生离死别。 “老虞,我越发佩服你了,难怪你看起来一直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你早就留了后手,四郎是什么时候作为你的眼线,被你安排到陈肸身边的?”冯全问。 虞景颜揉了揉脑袋,感觉脑袋很疼,一方面是之前的几场恶战中被敌人揍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与陈肸的角逐中让他费尽心力。 “离开噶尔县医院之前,我跟四郎谈过话,那时候我就大概推测出,老陈会术法,而且我店里出事的那两个游客的死,也是老陈所为,我认为,老陈隐藏实力,是因为他觉得还没到该表现出真正实力的时候,他没见到九眼天珠,是不肯露出狐狸尾巴的。虽然那时候四郎不太相信我的判断,但他总算被我说服,答应留在老陈身边,替我监视老陈,而我则独自一人来改则找寻九眼天珠,当然,那时我并不确定九眼天珠就在改则,也没想到会在改则遇到你这个老朋友,以及剑虎的那些人。”虞景颜说。 这场布局,耗费了他太多的脑细胞,从离开噶尔医院的时候,他就与四郎联手演了一出戏——他用定身符偷袭四郎和陈肸,让陈肸相信,他与二人决裂。 之后的大方向,还是按照他的预料进行的,四郎监视陈肸,每天都将他俩的行程汇报给虞景颜,当虞景颜知道,陈肸根本没有掌握寻宝诀的时候,虞景颜也与剑虎的人打了照面。 原本,虞景颜是想去先遣乡查看一下有没有九眼天珠的线索,却遭遇了那场离奇的车祸,之后又被南久救下,当虞景颜从南久家的帐篷里醒来、发现自己的手机被人动过手脚后,他干脆放弃使用手机,开始思索车祸、剑虎以及南久等人和事之间的关系。 仁珍并不知道南久与陈肸定下的阴谋,所以,虞景颜与仁珍相处的几天里,没有再遇到危险,而且,虞景颜同仁珍互生情愫。 然后,仁珍告诉虞景颜,南久临走前说过的奇怪的话,虞景颜听后深感意外,他虽怀疑南久,但仁珍的话又让他将怀疑的目标转到霸道车和皮卡车的那两个司机身上,误以为南久是无辜的。 虞景颜从仁珍口中打听到南久的事情,经过一番思索,认定南久应该是被剑虎的人胁迫着去了罗布山,虞景颜答应仁珍前去罗布山营救南久,这时候,虞景颜的行动则按照陈肸的预计开始进行。 陈肸知道,虞景颜肯定不会对南久不管不顾,以虞景颜的性格,定会在明知罗布山上危机重重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前往罗布山,而出乎陈肸意料的是,虞景颜并未向陈肸和四郎求助——因为那个时候,虞景颜被化身小张的冯全弄到局里一番审问,冯全在试探虞景颜,之后,冯全将虞景颜带离警局,虞景颜也识破了冯全的身份。 接下来,冯全说出自己与剑虎的恩怨,要与虞景颜联手对付剑虎,虞景颜正有此意,便欣然答应。 在他们前往罗布山之前,虞景颜用冯全的手机与四郎取得联系,得知陈肸有意要离开措勤、前往改则,冯全又提到剑虎曾经最活跃的区域正是东南亚,于是,虞景颜推测,陈肸与剑虎是一伙的,而且陈肸与剑虎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到了罗布山附近,虞景颜的寻宝诀发挥出作用,探测到罗布山中有至宝存在,而后,他们在山上见到了南久和剑虎队员。 第一次见到南久,虞景颜就对南久产生怀疑,虽然当时南久鼻青脸肿、被剑虎的人虐打,但虞景颜感觉,南久表现出来的畏惧,似乎是刻意为之。 冯全也说,感觉南久身上的气息与埃里克等人有些类似。 虞景颜与冯全利用陷阱与剑虎的人展开周旋,四郎也想办法通知虞景颜,他和陈肸正在赶来洞措乡的路上,到这个时候,虞景颜已经确定,陈肸的确与剑虎的人是一伙的,正是剑虎的人给陈肸通风报信,陈肸才能精准地朝洞措方向赶来。 虞景颜他们布置的陷阱,解决了几名剑虎队员,二人同时也发现,南久居然毫发无损,而且处之泰然,此时,结合那场车祸、被动了手脚的手机,虞景颜认定,南久也是陈肸那边的人。 之后陈肸和四郎也来到罗布山,虞景颜与他们碰头后,明面上继续与剑虎队员周旋,暗地里则在思索后续的战术。 他意识到,陈肸的布置也很周全,南久定是陈肸的隐藏实力的一部分,于是虞景颜便想到了示敌以弱的战术,让冯全和四郎在战斗中故意受伤,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好让陈肸和南久他们放松警惕、尽快露出致命破绽。 于是,在对付埃里克等人的时候,冯全故意假装重伤,将埃里克的刀柄留在自己的胸口,陈肸和南久不疑有他,渐渐放松警惕,及至剑虎的队员复活成为活死人,四郎与之大战,陈肸在安置炸药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为的便是让那些活死人在最大程度上消耗四郎的实力,那一战,四郎的确受了重伤,但远远没到奄奄一息的程度,只是装作昏死过去,让南久扛在身上。 再然后,众人落入罗布山挖空的山体内部,见到象雄与吐蕃两国大军战死后遗留下的白骨,看过那些虚影呈现的千年前的战斗后,虞景颜他们总算见到九眼天珠,虽然甬道内的岩壁上刻下了那段警告,陈肸却依旧不断怂恿虞景颜取走天珠、破掉四郎村子的诅咒,虞景颜断然拒绝后,陈肸图穷匕见、点燃尸油烟,准备结束这一切。 陈肸却未料到,虞景颜早有准备,在陈肸点着尸油烟的时候,虞景颜也点燃混入了针对尸油烟的散功符香烟,反制陈肸、化掉陈肸体内的灵力。 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散尽后,南久作为陈肸的秘密武器,终于暴露身份,他们本以为,以二人的实力,联手定能轻松解决掉身手不济的虞景颜和重伤的四郎与冯全,然而,四郎和冯全所受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而且虞景颜也不止是使用了散功符那么简单,还用别的手段削弱了南久和陈肸的力量。 最后,虞景颜不忍面对双方的对决,自行离开甬道,陈肸等四人陷入混战,却不料罗布山发生塌方,四郎和冯全逃离甬道后,陈肸跟南久在大难临头之际,再也顾不上对方,反而产生内讧,自己人动起手来,紧接着,甬道严重坍塌,身负重伤的陈肸和南久也都死在其中。 …… 第428章 喜讯传来 “虞哥,你说甬道里的坍塌是怎么回事?”四郎问。 虞景颜摇摇头,其实他推测,甬道的坍塌出自他爷爷虞羡鹤的手笔。 “唉,老陈哥就这么死了,我还真觉得不习惯呢。”四郎感慨道。 “他为了得到九眼天珠而不择手段,最终与九眼天珠一同被埋在甬道中,也算是他的报应吧。”虞景颜说。 冯全开着警车返回县城,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生意外,之后,冯全便以小张的身份回到警局,虞景颜和四郎则在小广场上包了辆车,即刻赶往拉萨。 冯全跟领导撒了个谎,便去医院接受治疗。 虞景颜和四郎疲惫不堪地坐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这个司机师傅看起来比较靠谱,虽然虞景颜和四郎满身是血,但司机在检查过他们的证件后,也没有多问,径自开车上路。 “你们伤得不轻,这是遭遇了什么?”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唉,别提了,我俩就是太热心肠,配合县警局的小张警官,跟盗猎分子干了一场,要不是我俩命硬,多半都没法活着离开改则了,别提了,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虞景颜半真半假回答道。 “哦,说起来,前段时间改则这边的确来了不少陌生人,有十几个吧,其中还有几名外国人,是不是他们?”司机问。 虞景颜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道:“这件事,目前还是机密。” 司机师傅连忙住口,不再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 虞景颜和四郎很快入睡,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虞景颜下意识问:“老陈,到哪了?” ……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后,虞景颜他们顺利到达拉萨,直接来到市医院,虞景颜和四郎办理了住院手续后,便开始接受正规的治疗。 一系列的手术之后,虞景颜被推回病房,四郎的伤势比他严重,在他回来两个多小时后,四郎才被包成木乃伊送回病房中。 躺在病床上,虞景颜用四郎的手机给杰布打去电话。 “喂?” “老虞?你特么跑哪去了,好些天都关机,老子联系不到你,还特么以为你又成植物人了。”电话中传来杰布焦急的声音。 “我没事,受了点伤,正在市医院住院呢……” “那个仁珍是怎么回事,她在我家呢,我特么都不敢回家了,一回家她就问我关于你的事情。” “哦,那个,麻烦你先照顾她吧,我在医院不方便,医生来查房了,先挂了。” 虞景颜匆匆挂掉电话,却不敢跟仁珍联系——南久是剑虎的副团长,死在罗布山山体内的甬道中,虞景颜不知道如何跟仁珍解释这些事情,也无法面对仁珍。 三天后。 虞景颜和四郎的伤势正在迅速恢复,而且虞景颜的灵力也在慢慢凝结。 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虞景颜就能彻底恢复如初,四郎虽然伤得严重,但大都是皮外伤,恢复速度比虞景颜还快。 只是,这几天来,虞景颜没再跟杰布联系过。 第429章 烟消云散(大结局) 下午,虞景颜和四郎回到丹杰林扎康大院,俩人张罗了好酒好菜,庆祝四郎村子诅咒的破除。 “虞哥,破掉诅咒的人是谁?”四郎问。 虞景颜:“似乎是我爷爷……当年从老陈身上取走九眼天珠的人是他,他带着九眼天珠到罗布山,用九眼天珠压住阵眼、修复封印,封住山中十万亡魂。估计最近他路过你们村子的时候,发现了你们村子有魔鬼诅咒的事,于是去将诅咒破除了。” 四郎又问:“怎么破的?” 虞景颜摇摇头,说道:“以我的境界,肯定无法理解他是如何破掉诅咒的,你想嘛,我特么连你们村子的诅咒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呢,不过从洛桑加措的描述来看,诅咒的源头应该在你们村子后山,也就是你以前经常打猎的地方。” 四郎:“哦,原来如此,可是我以前打猎的时候也没发现山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因为咱们的境界太低了,唉,别去管了,喝酒吧,来来来,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下咯。” 俩人倒上酒,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虞景颜却忍不住朝对面那个空位看去,以往,陈肸总坐在那个位置…… 一杯酒下肚,虞景颜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自幼执迷于藏传老物件,年龄稍长一些的时候,便开始对天珠着迷,虽然父亲一直让他做个术士,他却天资平庸、对修炼术法毫无兴趣,研究了多年的术法,却始终比不上他在天珠方面的造诣,后来,他师从一名专业制作新仿天珠的老师,学习制作新天珠,并以此谋生,成为琅赛古玩城里专门制售新天珠的虞老板,与此同时,他对千年至纯天珠的执着已经达到近乎狂热的地步,一直在找寻、搜集至纯天珠,然而神灵与鬼怪并存、宝物与危险同在,每次得到一颗至纯天珠,他都免不了会遭遇一番危险经历,也是在找寻至纯天珠的过程中,他不断提升自身的修为、与陈肸成为莫逆之交…… 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视为手足的陈肸,竟一直在利用自己,陈肸的眼中只有九眼天珠,所谓的兄弟情谊,不过是虚与委蛇。当最终一行人在罗布山山体内部的甬道中见到九眼天珠的时候,虞景颜又发觉,这颗天珠虽近在咫尺,却无法取走——一旦取走九眼天珠,就会破坏罗布山的封印、导致十万冤魂出世,为祸人间,所以,权衡利弊之下,虞景颜只得放弃这颗天珠,同时,他放弃的也是破掉四郎村庄魔鬼诅咒的希望。 然而,当他与陈肸图穷匕见、双方都亮出底牌后,虞景颜最终棋高一着,将陈肸击败,之后,陈肸与南久为了争夺那一线生机而互相残杀,终究双双死于甬道中。 虞景颜、四郎和冯全得以全身而退,从改则归来后,竟意外得知,原来四郎村庄的诅咒已经被疑似虞景颜的爷爷虞羡鹤的人所破掉。 罗布山甬道中的九眼天珠是当年虞羡鹤从陈肸身上取走、放到甬道里用来压住封印阵眼的,四郎村中的魔鬼诅咒,也是虞羡鹤所破,如此说来,这所有的一切,竟都在虞羡鹤的掌握中…… “爷爷,罗布山那颗九眼天珠,是你对我的考验吧?你早就料到我会找到那颗天珠,你考验我,是为了让我在九眼天珠和改则的黎民百姓之间作出抉择……我大概没有辜负你的希望,顺利通过了考验,所以你才帮着四郎的村庄破掉了魔鬼的诅咒……九眼天珠是我的心结,而今,我算是解开心结了。”虞景颜心道。 在虞景颜看来,自己追寻至纯天珠的过程,便是他与心结抗争的过程,最终他选择放弃唾手可得的九眼天珠,正是因为他顺利解开心结、以天下苍生为重。 …… 在家休养了几天过后,虞景颜和四郎才来到琅赛古玩城,打扫过店里的卫生后,很快就有老客户找上门来…… “老虞,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找你买货都找不到。”客户抱怨道。 虞景颜哈哈一笑,说道:“出去旅游了。” “老陈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啊,留在阿里了,他说,喜欢阿里的红柳花,喜欢狮泉河的水,喜欢冈仁波齐神山……”虞景颜哽咽道。 “那个,你没事吧,我来找你买货,给你开张呢,你咋还哭了?”客户不知所措道。 虞景颜没有多做解释,低头为客户挑选天珠。 客户离开后,虞景颜的手机响了,是杰布打来的。 “喂?”虞景颜接听了电话。 “老虞,你为什么躲着我?我知道你回拉萨了,你在哪里?我阿爸呢?”电话里传来仁珍的声音。 “我,我先挂了……” 虞景颜挂掉电话,仍旧不敢面对仁珍。 挂掉电话后,虞景颜从背包里拿出八颗天珠,这是他穷尽二十年之精力,与陈肸出生入死才寻觅到的宝贝,价值连城…… 虞景颜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每一颗至纯天珠,其中唯独少了最为罕见的九眼天珠…… “四郎,我给你讲讲八眼天珠的来历吧。”虞景颜说。 四郎连忙点头,开口道:“好啊好啊,就喜欢听你讲故事。” 话音刚落,虞景颜的手机又响了,不过这次不是来电,而是信息提示。 他打开手机,发现qq群里有人@他。 信息是“第一滴血”发来的:九眼天珠现身新疆罗布泊,尽快赶去,届时会有不少竞争对手,就看你的拳头够不够硬。 看过信息后,虞景颜心中大惊,他本以为,“第一滴血”就是陈肸,而且在甬道里的时候,陈肸也承认了…… 四郎也凑过来看到了这条信息,连忙问道:“虞哥,这特么怎么回事?” 虞景颜摇摇头,不明所以,同时,他怀中传来“卡啦卡啦”的声音。 虞景颜掏出罗盘,只见罗盘的指针正在迅速转动,转了十几秒钟后,停留在西北方向…… “这是罗布泊的方向……四郎,收拾东西,重新启程!”虞景颜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忽然发现,“第一滴血”并非陈肸,而是另有其人。 四郎活动了一下身体,握住常青刀的刀柄,坚定地说:“虞哥,你让我弄谁我就弄谁!” 虞景颜点点头,心知他们同九眼天珠的瓜葛,还没有结束。 只不过,从现在开始,他们再也找不到像陈肸那么牛逼的司机了。 寻宝三人行, 尔虞我诈中; 待得天珠现, 何旦鬼神惊。 【全书完】 第430章 番外 长庚出世 噶尔县,穹窿银城遗址。 遗址旁的卡尔东山上,一个半大孩子正手握一把锋利的藏刀,对着空气一阵劈砍,别看这孩子年龄不大,这一米多长好几斤重的藏刀却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 练习了一阵子刀法后,半大孩子有些疲惫了,将藏刀插在山地上,一屁股坐下来,夕阳照在他高原红的脸上,映照着他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虽稚气未脱,却棱角分明,眼神中透出一股子不肯服输的倔强。 这孩子,名叫嘎玛,是噶尔县门士乡食堂做饭阿佳的儿子,也是门士乡有名的小酒鬼。 “唉,虽然刀法比起以前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还是不行啊,四郎哥手握常青刀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质的飞跃,那晚上我俩联手的时候,更是让我大开眼界……怎么说来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嘎玛忍不住感慨道。 自从那晚他跟虞景颜、四郎等人力战金问苍、将金问苍劈成两截后,他便每天都会来卡尔东山上练习刀法,每天都得练上几个小时,而今虽然有了明显的进步,但他很清楚,自己比起四郎来说,差得太远。 短暂的休息后,他再次拔出藏刀,继续练习,挥刀、劈砍、刺杀,每个动作都练了上百遍后,已然筋疲力尽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及至太阳下山、天色渐晚,他才收起藏刀,准备回食堂吃饭。 刚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来,眯着眼睛四下打量,一番观察后,却没有发现异常,再看脚下的穹窿银城,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人在窥探我,为什么我却找不见对方的藏身之处?我的眼神向来很好的。”嘎玛喃喃自语道。 之后,嘎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慢慢回到食堂,一路上,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时有时无,可每当他停下脚步查看,却都毫无收获。 “是我太累了,出现幻觉吗?” 回到食堂后,嘎玛的阿妈从厨房端出一盆菜,这是阿妈在下午做饭的时候,给他提前盛出来的。 嘎玛放下饭菜,又到食堂的前台,跟前台的小姑娘挤眉弄眼,笑嘻嘻道:“给我把上次的存酒,再取两瓶!” “嘎玛,你的存酒早就喝完了,昨天那两瓶酒还是赊的,怎么,你还要赊吗?”小姑娘不乐意地说。 嘎玛挠挠头,心知这个月他阿妈的工资还没发,不好意思跟阿妈要钱,便厚着脸皮道:“小姐姐,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能不能赊给我两瓶姚明?等我……” “小姑娘,他的酒钱,我来付。” 嘎玛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而后,不等他回过头来查看,就见一只干枯的右手拿着几张百元大钞,将钞票放在前台…… 嘎玛心中一惊,自从那晚他跟虞景颜等人联手对决金问苍以后,他自认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一身灵觉也变得越发敏感,可是,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转过身,看到一张瘦骨嶙峋的老脸。 要请他喝酒的人,是一个身着黑衣、瘦得吓人的老头。 联想到之前那时有时无的被窥视的感觉,嘎玛心知来者不善。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头,我不认得你,你为什么要请我喝酒?”嘎玛皱着眉头说。 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嘎玛,似乎要将嘎玛的内心看穿。 嘎玛猛然感觉,面前这双浑浊的老眼,竟有些眼熟…… “我们认识吗?”嘎玛又问。 老头摇摇头,转而对前台的小姑娘说:“把钱收下,这是我请这位小兄弟喝酒,预付的酒钱。” 说罢,老头转身来到食堂坐下,恰好坐在嘎玛放着饭菜的桌上。 嘎玛接过小姑娘递来的两瓶大拉萨啤酒,满腹狐疑回到桌上,咬开啤酒盖后,咕咚咕咚对着酒瓶猛喝了几口酒,然后放下酒瓶,夹起一片回锅肉送到嘴里。 “不错不错。”老头开口了。 嘎玛眯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阴阳眼根本无法看穿这个老头的灵魂…… “你到底是谁?”嘎玛问。 老头:“你叫嘎玛?” 嘎玛点点头,老头接着说道:“嘎玛,藏语中星星的意思,然而漫天繁星数不胜数,却不知道你是哪一颗星?” “听不懂你这老头在说什么。”嘎玛故作淡定,低着头只顾喝酒吃菜。 “你啊,是老夫生平所见最有资质的人,你天生阴阳眼,无师自通,小小年纪便自行迈入修行者的门槛,你日后的成就本该不可限量,如果要待在这家小小的食堂,你便是浪费了你的天赋……孩子,你本应该做那长庚星,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你能站在修行者的巅峰?”老头继续说道。 嘎玛的眼中闪过一次狂热,虽然他听不太懂这老头在说什么,但他也能听出来,老头的意思是,说他能够成为非同寻常的大人物…… “你是谁?”嘎玛放下啤酒瓶,认真地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如果你愿意拜入我门下,我必能引导你成为绝顶高手,说起来,你的资质可比礼谦、兴娟他们要好得多,只是缺乏了名师指点,现在的你,还是一块璞玉,需要一个能工巧匠来对你进行雕琢……” “你让我拜你为师?你能把我变成绝世高手?”嘎玛有些兴奋地问。 老头微微颔首,打量着嘎玛,低声道:“绝无虚言。” “不是,老头,你好歹来个自我介绍吧,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我怎么拜师?我特么怎知道你是不是骗子?”嘎玛说。 老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再说了,你一穷二白傻小子一个,老夫有必要骗你吗?你喝的酒,还是我请的,那几百块钱够你喝一两个月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吧,今夜子时之前,我都在穹窿银城,你对那里无比熟悉,等你考虑好了,可以去找我,不过,我只待到子时。是成为人中之龙、出人头地,还是在这个不起眼的食堂里浑浑噩噩当一辈子的酒鬼,你自己定夺吧。” 说罢,嘎玛只觉得眼前一花,老头的身影已经不见。 等嘎玛揉搓着眼睛四处打量的时候才发现,老头已经背对着他,朝食堂外走去。 嘎玛又喝了一大口酒,仅凭这个老头刚刚忽然消失这种诡异的身法,已经让嘎玛大吃一惊…… “这老家伙,比四郎他们还厉害。”嘎玛心道。 当然,嘎玛也不傻,他并不认得老头,老头也没交代自己的来历,这让嘎玛不得不提防。 不多时,嘎玛的阿妈来到他身边,问道:“刚才跟你说话的老人是谁?” 嘎玛撇撇嘴,敷衍道:“哦,想让我带他参观穹窿银城,一个老游客而已。” “哦,你慢点吃,急什么?”说着,嘎玛的阿妈返回厨房,张罗洗碗之类的琐事。 草草喝完酒吃完饭,嘎玛跟乡里的干部蹭了根烟,蹲在食堂门口抽起烟来…… “去一趟银城,也没什么,如果那老头是骗子,我大可以不搭理他、回来就是了。” “可是,他的身法看起来很是诡异,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真能轮到我?” “他说我是资质非凡之人,如果拜他为师,能够成为绝顶高手,也不知是真是假……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在反复的纠结中,嘎玛终于决定,去银城会会那个老头。 当他丢掉烟头、起身朝银城方向走去的时候,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像是,银城方向,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吸引着他…… 命运,就此改变。 一代术法天才,正在一点点开启自己的新生,百年前的恩怨,还没结束,那个曾经叱咤藏地的一代枭雄,终究会回来。 轻车熟路来到穹窿银城,嘎玛一眼就看到站在银城中央的那个干瘦的黑影。 嘎玛逐渐朝黑影靠近,夜风袭来,吹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有点迷糊的脑子越发清醒。 来到身着黑衣的老头面前,嘎玛忽然意识到,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 “你,是你?”嘎玛失声大叫道。 “嘿嘿,你总算认出老夫了。”老头沉声道。 “金问苍!是你!你,你特么不是死了吗,不是被我和四郎哥一刀劈成两截了吗?”嘎玛在这个老头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几个月前那个夜晚,他曾在这个老头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是那个夜晚,他第一次见识了绝顶强者的实力…… “你忘了老夫还有分魂术吗?哈哈,后生,老夫正是金问苍,既然你已经认出我的身份,那么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按照老夫所言,拜入老夫门下,二是,老夫宰了你,让你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这干巴巴的老头,正是金问苍。 “我……”在金问苍面前,嘎玛生出本能的恐惧,他颤抖地拔出藏刀,对着金问苍比划着,却发现自己练习过无数次的刀法,已然抛到九霄云外,再也施展不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嘎玛转身就跑,两股战战早已没有任何的勇气与金问苍为敌。 可是,他又怎能从成名已久的邪道高手金问苍的面前逃走? 金问苍不过是略施小计,就将嘎玛困在银城…… 嘎玛虽然又惊又怕,但脑子还没停止转悠,他很清楚自己与金问苍之间的实力差距,而且他也知道,金问苍给他指明两条路,以他的本事,就绝对没可能找到第三条路…… “老子如果不顺从这老东西,今晚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嘎玛心想。 在金问苍的结界中连续碰壁后,鼻青脸肿的嘎玛不再逃跑,转身看向金问苍,迅速作出决定。 “噗通”一声,他跪下来,毕恭毕敬道:“晚辈嘎玛,见过师父。” 金问苍干瘦的老脸上露出笑容,一笑起来显得脸上的皱纹格外瘆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也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人选,来继承我的衣钵而已,你不必害怕不必担心,老夫会助你登顶当代术士界的巅峰,而你,只需在老夫的指点下,勤加练习便可。”金问苍开口道。 嘎玛连忙磕了三个响头,谨慎地说:“徒儿遵命!” “嘎玛这个名字不好,漫天繁星皆是嘎玛,你是老夫的关门弟子,老夫为你赐名长庚,长庚星又叫太白金星,乃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长庚,老夫希望你,能如长庚星一样,从漫天繁星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代绝顶高手!”金问苍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否的威严…… “徒儿……长庚遵命!”嘎玛马上改口道。 “如此,甚好。”金问苍满意地说。 …… 一年后。 穹窿银城、卡尔东山上,一身黑衣的金问苍看着御剑而来的长庚,脸上露出笑容。 长庚在金问苍面前问问停下,向金问苍行礼。 “长庚,你果然没有辜负老夫的希望,短短一年时间,你已经掌握了老夫毕生所学的精髓,想不到老天待我不薄,在我年过古稀之后,还能赐给我一个如此完美的璞玉,哈哈哈,长庚,而今,你已经继承老夫的衣钵,这小小的门士乡,再也容不下你咯。”金问苍有些激动地说。 长庚却一脸谦卑,没有丝毫的傲慢,低声道:“多谢师父再造之恩!” “你已艺成,是时候离开这里,去闯荡四方了,你我师徒一场,临别之前,为师有言相赠。”金问苍说。 长庚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说:“长庚全听师父教诲!”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师所授技艺虽然厉害,但也未必就当真能够天下无敌,你啊,要想成为一代宗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在一次次的实战中积累经验。”金问苍语重心长道。 “谨遵师命!”长庚回答道。 金问苍反复叮嘱过后,长庚又问:“师父,您是要让我离开这里,与您分别吗?” “没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也是时候离开为师、独自闯荡了。”金问苍说。 “可是,师父,您还没有教徒儿分魂术呢。”长庚提醒道。 金问苍叹了口气,稍作停顿后,无奈地说:“其实,为师最后悔的就是学会了分魂术。诚然,分魂术能够让练习者在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保住性命,但也正因为如此,分魂术限制了为师的实力,因为从第一次使用分魂术开始,为师分出部分魂魄,便也相当于自我削弱了实力,虽然在那次面对茅山派的围剿的时候,分魂术救了为师一命,但为师的修为却永远难以登顶巅峰。长庚,为师迟迟不愿教你分魂术,就是不想看你走为师的老路,在与真正的强敌对决之时,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才能充分发挥出修行者最大的潜能,可是分魂术,却恰恰让修行者自我限制,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而且分魂术一旦使用过后,之后每用一次,就会对自己的实力再次削弱,如果没有分魂术的限制,为师的成就也不至于止步于此。” 长庚听得认真,思索着金问苍所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分魂术虽能保命,却也限制了修习者的日后的进步,在一次次的分魂中,修习者虽然保住了一丝残魂,却也不断地自我削弱。”长庚沉吟道。 “正是,为师不肯教授你分魂术,倒不是为了藏私,而是担心你学会分魂术后,反而会限制你将来的成就,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分魂术的限制,为师也不可能一再败给虞景颜他们。还有,之前为师跟你说过的,四郎的魂魄,与你的魂魄有很深的渊源,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金问苍说。 “好的师父,长庚知道了。师父,我今日便要离开这里吗?”长庚问。 金问苍点点头道:“你已经习得为师真传,是时候开启新的旅程了。” 长庚应了一声,然后认真打量着金问苍,转而说道:“师父,您这一次应该没有使用分魂术吧?” 金问苍:“没有,如何?” 长庚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喃喃道:“少年英雄初出江湖,如若击杀人人喊打的茅山叛徒金问苍,是不是能够让人对他刮目相看?” “孽徒,你想干嘛?”金问苍大惊失色…… …… 半个时辰过后,长庚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具瘦骨嶙峋的尸体,低声自语道:“你我师徒一场,却也免不了要生离死别,死在我手中,总比死在那些自诩名门正道之徒手中要强得多,你说对吗,师父?” 此时,金问苍已经魂飞魄散,自然是无法回答长庚的问题了。 长庚拖着金问苍的尸体,如同拖死狗一样,将之拖到卡尔东山顶上。 然后,长庚用自己的藏刀,在坚硬的山地上挖了个坑,一时间心绪万千…… “看似不起眼的卡尔东山上,却埋葬了坠入魔道的林抱古前辈、碧渊观的中流砥柱逯怀真前辈,以及声名狼藉的邪魔外道金问苍前辈,嘿嘿,白云苍狗、物是人非咯。” 一边感慨着,长庚一边检查起金问苍的尸首来,并摸到金问苍前胸口的兜里面,装着东西。 “老不死的,难道还藏着术法秘籍?”长庚心道。 他从金问苍的兜里取出那东西,却是一封书信,书信外面赫然写着“长庚亲启”的字样。 “是老头子的笔迹,哟,这封信还是写给我的呀。” 打开书信看完,长庚的心情久久没能平静…… “长庚: 你若看到这封信,证明你已经除掉为师,从今往后,江湖之大,任由你闯荡,你已顺利完成为师的最后一道考验,你没有令为师失望,去吧,孩子,愿你成为夜空中的长庚金星。 师问苍 绝笔” 长庚将这封信与金问苍的尸体一同放进挖好的坑里,想了想,又把书信拿出,心念一动,将书信焚烧后,才用沙土填坑…… “原来老头子早就料到我会弑师……我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哈哈哈哈……” 埋葬金问苍后,长庚清理了藏刀上的泥土,他忽然感觉,这把寻常的藏刀已经配不上他的身份,他是少见的术法天才,需要拥有一把绝世利刃,才能充分发挥他这一身本事。 “常青刀,挺不错的。” 长庚的嘴角微微扬起,再次想起一年多前那晚上,在穹窿银城中,与四郎联手对付金问苍的场景…… “噬魂术,可以派上用场了。” 第431章 番外 雪天作别 藏历土猪年即将来到,一场大雪让整个拉萨城银装素裹,变成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圣城。 城市以南、火车站附近的偏远位置,一片冰天雪地。 天色已晚,在这偏远之地,自然不见往来之人,一辆拉货的大车正缓慢通过这段地界,司机师傅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一边谨慎地观察着道路的情况。 前方道路结冰,明显是走不了了,这司机点上根烟,忍不住又骂了几句,然后挂上倒挡,缓缓将车子调头,原路返回…… “真特娘见鬼了,还想绕个近路,没想到白走了这么远,还特么得调头走大路。”司机师傅骂道。 就在他盯着后视镜倒车的时候,忽然看到车尾部有几个黑影闪过…… 他瞪大眼睛,将车灯开得最亮,盯着后视镜仔细看去,就看到几个黑影迅速穿过他的车子,朝一旁的小道走了。 司机咽了口唾沫,再次点上根烟,低声念诵起“嗡玛尼呗咪哄”六字真言。 几分钟后,他用颤抖的手挂上前进挡,慢慢将车子起步,驾车离开这条偏僻的路线。 “我日,老子好像真的见鬼了。” 司机想起当地百姓的传说,相传在这条小路的尽头,有一座早已荒废的寺庙,早些年的时候,寺庙的香火还说得过去,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寺庙再也没人去了,听说是庙里有个喇嘛被鬼上身后杀死了其他的僧人,也有人说那座寺庙本就是一些不法分子为了掩人耳目才修建的,后来不法分子落入法网,寺庙无人打理,也就慢慢荒废掉。 …… 货车离开这片地界,十几个黑影则在夜色中迅速穿行,这十几个“人”,飞奔起来的时候,双脚都不沾地的…… “大哥,那家伙真的躲在前面的破庙里?”其中一个黑影开口道。 “根据阴司鬼差提供的线索,那家伙的确躲在那破庙中,而且已经多了好几天了,却不知有何阴谋诡计?”回答问题的“人”,长着一颗硕大的牛头。 若有高人见到这伙“人”,自然能够认出,这十几个“人”,其实不是活人,而是阴间的鬼差,为首的两个鬼差,便是鼎鼎有名的牛头和马面。 而今,这些鬼差正在追捕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从九幽地狱越狱逃走的鬼魂。 当然,有能耐从地狱越狱的,自不是寻常鬼魂,而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厉鬼,不然的话,牛头和马面也不至于带上这么多的鬼差前来。 众鬼差皆是魂魄状态,没有肉体的束缚,他们奔行的速度极快,不过几十秒钟后,便来到一座破庙前。 望着前面如同废墟的残垣断壁,牛头顿时警觉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鬼眼居然无法看穿这座荒废多年的破庙。 “看来点子的确在这里,大家伙都小心点,点子不好对付。”牛头严肃地说。 鬼差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各自拿着哭丧棒、鬼头刀、骷髅手杖等兵刃,严阵以待…… 破庙的大门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下半截门槛,门槛左右的墙壁也只剩半人高,原本应该挂着庙牌的地方早已坍塌,废墟周围丢着不少垃圾,不知是被人当成了垃圾场,还是有游人在此随手丢弃的。 牛头与马面对视一眼后,低声道:“马老弟,怎么说?” 马面:“听大哥的。” 牛头:“上次黑白无常在那家伙手上吃了大亏,而今强敌多半就在眼前,正是你我建功立业之时!” “好,干就完了!”马面豪情万丈道。 有了两位大哥表态,身后的鬼差自然也是跃跃欲试,牛头回头看了一眼,对其中一个颇为壮硕的鬼差说:“刚子,你打头阵吧,其他兄弟的身手比不上你。” 名唤刚子的鬼差越众而出,一心想要在两位大哥面前表现一番,但他也听过对手的凶悍,一时间竟有些骑虎难下。 要说他的修为比起其他鬼差,倒也只是在伯仲之间,不过刚才表决心的时候,就属他嗓门儿最大,而今被大哥点名,更不好临阵退缩,便硬着头皮朝破庙的门槛走去。 “别怕,咱们可是鬼差,死不了的。”牛头安慰道。 “虽然死不了,可特娘的那家伙会让咱们生不如死。”刚子心里暗骂着牛头马面两位大哥不够仗义,让他这个当小弟的冲锋陷阵。 刚子跨过门槛后,便继续往里面走,只见身边尽是些坍塌多时的石块之类的,除此之外倒也没有遇到任何异常。 破庙占地面积不过两百多平米,刚子飘在半空中在里面来来回回转悠了三圈,却也没有半点守护,废墟内没有见到那个厉害的点子,也没有其他的孤魂野鬼。 “刚子,怎么样?”牛头有些着急,站在外面喊道。 “没啥啊,大哥,看起来就是一个寻常的破庙遗址。”刚子不假思索道。 “里面供的是哪路神仙?”牛头又问。 刚子挠挠头,虽然他在废墟里转悠了一阵子,却并未看到这庙里有什么神佛的雕塑。 “没看到啊,可能都被人砸了或者偷走了。”刚子说。 牛头与马面再次对视后,开口道:“走吧,看来点子不在这里,黑无常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不准确,大家进去搜仔细了,别让老大认为咱们偷懒。” 牛头的意思是,虽然点子没有藏身破庙,他们也得进去实地探探情况,以免日后老大问起来,他们连这是供奉哪路神仙的庙都回答不上来。 一众鬼差在牛头马面的带领下,争先恐后跨过门槛,四处搜寻起来。 “刚子,你特娘的去哪了?”牛头环顾一圈,却没看到最先进来的刚子的身影,瞬间紧张起来。 “大哥,我在这里。” 不远处传来刚子的声音,牛头循声看去,就看到刚子正趴在地上,认真端详一块破石板。 “你看啥呢?”牛头飘到刚子身边,却见刚子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 “都过来!有情况!”牛头发出一声暴喝。 同时,他也低下头,看清楚刚子端详的石板。 这是一块方形石板,周围早已断裂,尚且完整的部分上,是一幅画像。 “壁画?”牛头心说。 而后,牛头蹲下来,用鬼眼仔细观察石板上的画像,在他看来,这应该是寺庙原本供奉的神佛的壁画。 可是,当他看到壁画上所画之人的脸后,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这张脸,与他们追捕多日的点子的脸,一模一样! “这,这特娘的,这座破庙供奉的就是点子!”牛头大惊失色,与此同时,众鬼差都来到他身边。 宁静的夜空被一道闪电划破,这须臾间,所有的鬼差都看清楚了石板上的画像,这幅画,实在太逼真了…… 半秒钟过后,一道虚影从壁画上飘出来,浮在众鬼差面前。 眼前的虚影,正是他们苦苦找寻的点子。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非得来这里打扰我清修。”点子开口了,他独特的磁性嗓音,让鬼差们感到本能的畏惧。 “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这座庙里供奉的竟是你?”作为带头大哥,牛头故作镇定道。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点子冷冷道。 “弟兄们,给我上啊!”牛头一声令下,率先持着一条锁链朝点子抽过去。 点子的虚影凭空消散,下一秒,他已经抓住了牛头的锁链,并将锁链抽打在刚子身上。 牛头忽然意识到,他们与外部的世界,失去了联系。 牛头凝聚起全部的力量,试图与阴司联系,但却失败了,这个破庙所在的范围内,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结界让鬼差们丧失了与外面的联络。 刚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化作一缕青烟,牛头知道,刚子那近两百年的修为,已经废掉。 “你,你别乱来!”牛头一边后退,一边颤抖着说。 “你们死缠烂打穷追不舍,都追到我的庙里了,怎么还说我乱来呢?牛头马面,你们认为,黑无常为什么会将我的消息泄露给你们?哈哈哈……”点子发出狂笑。 这一瞬间,牛头猛然意识到,中计了! 此间的结界异常强大,明显不可能是在短时间内布置完成的,而向来与自己不和的黑无常,却主动将点子的消息泄露…… “老黑在替你做事?”牛头难以置信道。 “你可别冤枉他,他只不过是被我利用了而已,是我故意泄露行踪给黑无常,黑无常有伤在身不敢前来追踪,便将消息送给你们,想让你们欠他一个人情,不料,这其实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诛神帐内,神佛尚且无法自保,别说你们几个鬼差了,牛头,束手就擒吧。”点子说。 “诛神帐?怎么可能?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你能自由穿梭于阴阳两界,为什么你能使用布下诛神帐?”牛头的声音颤抖得厉害,马面也快握不住自己的兵器,其他鬼差虽然不清楚诛神帐是为何物,却也意识到,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像刚子一样,修为尽毁…… “我是谁?哈哈哈,想抓我,还得十殿阎罗亲至,嘿嘿,脚踏阴阳、剑指穹苍,破三界、废六道!”破庙中充斥着点子狂傲嚣张的声音,于众鬼差而言,这声音比阎罗王的催命符还要可怕。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牛头惊呼道。 …… 半柱香后,破庙之外。 牛头正大口喘着粗气,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远离破庙的方向飘走,此刻的他,异常狼狈,虚化的身影颜色浅淡,在夜风中摇摇欲坠,脑袋上的牛角也断了一根,一身修为所剩无几…… 他在逃,逃命。 虽然身为鬼差,很难被杀死,但正如之前所说,那个可怕的点子,能够让他生不如死,甚至能够让他归于虚无。 身受重伤的牛头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兄弟们,他只想尽可能地远离破庙,逃跑过程中,他不时抬头看下月色,喃喃道:“再快点,天亮之前一定要远离阳世,不然的话,我这样的状态无法承受阳火的烧灼……老马,对不住了,做大哥的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待我休整之后,找阎罗汇报情况,务必将你们救出来……” 而这个时候,破庙之内,一个身形颀长的孤影,正傲然站在残垣断壁之间,他云袖一甩,十几缕青烟便钻进他的袖口中。 “牛头,还真以为能够凭借自身修为逃出诛神帐?呵,不过是我有意让你捎个口信罢了,你这帮好兄弟们,我先替你看管。”孤影喃喃道。 …… 这天还没亮,虞景颜和四郎便来到八角街琅赛古玩城,古老的转经道上被一场大雪所覆盖,称得一旁的大昭寺格外静谧、庄严。 虞景颜二人不忍高声喧哗、打破此间的宁静,就这样借着路灯的光芒,在凌晨四点多,于古玩城门口清理起积雪来。 二十几分钟后,二人堆了一个一人高的大雪人,虽然冻得浑身哆嗦,却是乐在其中。 堆完雪人后,虞景颜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看着对面的雪人,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罗布山上的经历…… 那时候,他跟四郎、陈肸等人,也是这样坐在雪地里,只是,当时他们各怀心事,没有人有心思堆雪人。 而后,虞景颜又感觉,这个雪人有点像陈肸…… “虞哥,想什么呢?”四郎一条胳膊打着石膏,说话也有点含糊不清,脸上的肿胀还没消退。 虞景颜让四郎搭把手,扶自己起来,他的腿受伤严重,走路都费劲。 “没什么,老子就是在想,是哪个王八蛋放话说九眼天珠在罗布泊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罗布泊,居然差点让咱哥俩儿交代在那儿……”虞景颜随口说道。 前段时间,虞景颜收到qq名为“第一滴血”的人发来的信息,称九眼天珠即将现身罗布泊,让他们尽快动身,不料二人不远千里风尘仆仆赶到罗布泊后,九眼天珠没见着,各路的妖魔鬼怪歪门邪道倒是遇到不少,大家都是被神秘信息骗到罗布泊的,爱管闲事的虞景颜见到那些家伙后,自然免不了一场恶战,俩人且战且退,总算解决了几名强大的对头、顺利逃离罗布泊,却连九眼天珠的影子都没见着,之后,不管虞景颜再怎么跟“第一滴血”联系,人家都没搭理过他…… 四郎看了一眼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这是被一个脸上有纹身的对头所伤…… “虞哥,这九眼天珠,属实不好找,正如你所说,神灵与鬼怪并存、宝物与危险同在……”四郎感慨道。 虞景颜刚准备接话,神色猛地变得紧张起来,四郎也连忙拔出常青刀,二人同时感觉到,有一股阴森的鬼气正在迅速靠近…… 定睛一看,只见八角街入口方向,一个黑影正飘忽而来。 虞景颜眯起眼睛,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只不过上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骄横跋扈的模样,而此时,对方脑袋上的牛角断了一根,身影也变得格外浅淡…… 来者正是刚从破庙逃脱的阴司牛头。 “又见面了……”牛头在虞景颜他们面前停下,示意四郎收起宝刀。 眼看牛头大人身影浅淡,四郎连忙收起宝刀,心知这绝世利刃会对牛头造成影响。 “牛头大人,您,您没事吧?”虞景颜一脸茫然道。 牛头无奈地摇摇头,看看天色后说:“时间不多了,天亮之前我得赶回阴司复命。长话短说,上次赵家兄妹那件事的时候,逃跑的厉鬼,尚未归案,那家伙神通广大,黑白无常在他手中吃了大亏,我落得这个田地,也是拜他所赐,我兄弟马面以及另外十余名鬼差,都被他擒获,我希望你们能够有所防备……” 虞景颜与四郎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察觉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那个厉鬼,还没归案?马面大人被他抓了?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虞景颜问。 四郎没有开口,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握住常青刀刀柄的右手上,青筋暴露……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以前问过阎罗,可阎罗大人却没有告诉我们实情,只说让我们想办法拿下他……对了,诛神帐,他能使用诛神帐……”牛头焦急地说。 “诛神帐,又是什么东西?”虞景颜问。 “简单来说,就是个很牛逼的法宝,我估计,阴司除了十殿阎罗和五方鬼帝外,没有谁能制得住他,他能自由穿梭于阴阳两界,而免受阴风洗涤和阳火烧灼,仅凭这一点,他就比我们一般的鬼差都要厉害。还有,刚才与他交手的时候,他说了一段话。” “啥?”虞景颜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却仍感觉跟不上牛头的节奏。 “‘脚踏阴阳、剑指穹苍,破三界、废六道。’当然,这句话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似乎与他的身份有一定关系,我这次来,一是给你们提个醒,毕竟赵家兄妹那件事的时候,你们跟他结下梁子,二来则是希望四郎能够救我兄弟。”牛头说。 四郎:“我?我何德何能?” 牛头:“四郎,你别妄自菲薄,你不是普通人,百年前,你的上一世是叱咤藏地的一代传奇,而你,注定也不会平庸,你将会成长,成长为新一代的传奇,比之你的前世,不遑多让!当然,我也不指望你现在这种状态就去救我马兄弟,我只是觉得,那厉鬼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特别是你,四郎!你应该尽快成长起来,届时即便厉鬼前来找你寻仇,你也有能力自保,如果能够助阴司擒获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四郎少见的严肃起来,脑海中闪过当初厉鬼误杀赵玄冰的画面。 虽然他没完全听懂牛头说的话,却也明白牛头的意思——牛头是想让他尽快变强大。 “天快亮了,我得回阴司复命,你们自求多福吧,相信以后咱们还会见面,没准儿还能并肩战斗呢。”牛头说。 虞景颜满腹疑惑,但看起来牛头对那个厉鬼的所知也不够详细。 而后,牛头飘然离去,剩下虞景颜和四郎,二人静静站在八角街,天空中又飘下雪花,雪落无声…… “四郎,你有什么打算?”虞景颜问。 四郎:“我本想跟着你继续找寻九眼天珠,继续寻宝之旅……” 虞景颜:“我明白,但是牛头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阴司似乎对那个厉鬼束手无策,而厉鬼与你之间有着很深的仇怨,你走吧,我毕竟只是个古玩商人,是个不入流的术士,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却没多大进步,长此以往,反倒限制了你的成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本该拥有更加远大的前程,别再跟着我制售天珠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四郎回应道:“天下之大,我该去哪?” 虞景颜:“很早之前我就建议过,让你去茅山、龙虎山那些名门正派,接受系统的学习,不过这也只是建议,至于究竟要去哪,还得看你自己。尸王曾经提到,当世五大绝顶高手,你也可以想办法去找他们,或者找到他们的传人。事不宜迟,尽快动身吧。” 四郎微微点头,低声道:“虞哥,我走之后,你要多加保重,别跟以前那样爱管闲事了,没有我在你身边,你遇事别逞强……有需要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在这个下着雪的清晨,四郎与虞景颜正式分别,雪地上留下的那一排远去的脚印,如同二人之间终究会割舍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