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被和亲了》 第一章 “救命啊!六殿下落水了!” 长宁湖上的一艘画舫内响起一声尖叫,惊得周遭其他画舫内的人纷纷探头观望。 但夜里光线昏暗,众人只能看到湖面上有一个人影在扑腾。 那人影扑腾的力道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淹死了…… 画舫上,一身华服的五皇子,原本已经喝得稀里糊涂,这会儿突然吓清醒了,扒在栏杆上尖声叫道:“六弟,快救我六弟啊!我六弟可是当朝六殿下,若他有个闪失,今夜你们谁也别想脱了干系!” 五皇子说着痛心疾首地在众画舫上指了一圈,大有斥责众人“心思凉薄、见死不救”的意思,可他自己到底也不敢跳到水里救人。这天寒地冻的,再加上长宁湖水深,不识水性的人跳进去只有送死的份儿。 众人就算是再想立功,也不敢拿性命去冒险啊。 水里,楚沉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气得只想骂娘。 他几日前惨死后意外穿到大楚国,成了当朝六皇子,这六皇子与楚沉同名同姓连长相都如出一辙。楚沉原以为再活一世可以富贵荣华衣食无忧,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礼拜的工夫,他就要死在这冰冷的湖水里了。 如果时间能回到一个时辰之前,他一定不会答应五皇子出来喝花酒…… 一个时辰前…… 五皇子楚灿一脸神秘地到了楚沉的府上,约他出来一起喝酒。 楚沉原是想拒绝的,但念及原主就是个爱吃喝玩乐的纨绔,他若拒绝了五皇子的邀请,难免显得突兀。再说这五皇子的生母是当朝最受宠的贵妃,他的地位自然也不低,跟他搞好关系,对楚沉肯定没有坏处。 但楚沉万万没想到,五皇子说的喝酒,竟然是喝花酒! “五哥,你怎么带我来花船喝酒?”楚沉站在花船外头,看起来有点抗拒。 “花船上喝酒才有滋味啊!”五皇子拉着楚沉,一边朝画舫上走一边道:“今晚本王着人安排了好些花样,保准六弟一定会乐不思蜀。” 五皇子选的是整个湖上最富丽堂皇的画舫,而且还很大手笔的包了场,舱内安排了好多长相姣好的少年。可惜楚沉对这些庸脂俗粉实在是没有兴趣,进去后只能尴尬的闷着头喝酒。 五皇子一看他喝酒这么来劲,忙亲自给他斟了几杯。 “皇兄今晚是从宫里过来的?”楚沉没话找话说。 “嗨,别提了。”五皇子抱怨道:“父皇从朝堂上惹了一肚子气,不好朝旁人发泄,赶巧让我遇上了,结结实实地数落了我一通。” 楚沉问道:“父皇是因何生气?” “还不是尧国的事情,我听母妃说,尧国竟然扬言要咱们大楚的皇子去和亲。”五皇子一脸不屑的道:“他们也不想想,做了咱们大楚这么多年的手下败将,前几年连质子都送过来了,哪来的脸要咱们和亲?” 楚沉这几日一直没敢进宫,为了怕暴露身份也不敢打听太多朝中的事情,今晚这五皇子喝多了酒,再加上嘴也不严,他正好借机套套话。 “父皇不会答应了吧?”楚沉问道。 “怎么可能?”五皇子又饮了一杯酒,开口道:“你知道我今日在宫里,听到宫人们是怎么议论尧国的吗?” 楚沉一脸好奇,问道:“说他们打不赢咱们?” “不是这个。”五皇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尧国在咱们北边,民风十分彪悍。宫人们都说,他们那边若是做丈夫的战死了或病死了,妻子便要继续伺候丈夫的兄弟,甚至是改嫁给丈夫的父亲!这成何体统,简直是枉顾人/伦!” 楚沉闻言倒不觉得意外,他印象中原来他生活的那个世界,古时候也有很多民风彪悍的部落有这种习俗,想来这尧国应该也是比较野蛮的部族。 “更要命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五皇子又道:“他们蛮族人各个都彪悍粗野,在那种事情上更是毫无分寸,我听说许多中原的女子或男子嫁过去之后,新婚之夜就有因为丈夫太粗野,直接闹出人命的。” 五皇子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下意识做了个护住某个部位的动作,看得出对这个传言十分恐惧。别说是他了,就是楚沉听到后也觉得有些恶寒,还好皇帝拒绝了和亲的要求,不然他和五皇子都危矣! “嗨,不跟你说这些了。”五皇子大概觉得氛围有些沉闷,招了招手叫了一个跳舞的少年过来,然后搂着那少年朝楚沉道:“六弟,今晚哥哥带你过来,那就是要教你开开荤。” 众所周知,当朝六皇子吃喝玩儿乐全占了,唯独不爱嫖,对男女之事,以及男男之事全然没兴趣,眼瞅着都二十了,府里连个暖房的人都没有。这五皇子只比他大了半岁,府里姬妾已经成群了。 “五哥,明日还要去宫里赴宴,我怕闹到太晚了起不来床。”楚沉道。 倒也不是楚沉装清高,这些个男子都是南风馆里找来的,且不说楚沉怕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单说这几个男子的气质,一个比一个娇弱柔媚,实在是不合楚沉的胃口。更重要的是,对于“嫖”这种事情,他心里还是很抗拒的。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嫌他们不干净。”五皇子自作聪明的道。 这六弟到底是个雏儿,若是找个比他经验丰富的,他肯定有压力啊。 五皇子觉得自己的思路非常对,所以赶走了这帮人,给楚沉找了个看起来眉清目秀,面上还带着几分羞怯的少年。他心想,这回六弟应该满意了吧? 楚沉一看那少年,长得倒是不错,就是香粉擦的太多了,呛人。 “绿竹,你今晚好好伺候我六弟,赶明儿我出钱替你赎身把你送到六弟府中伺候他,比你在南风馆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五皇子苦口婆心地劝完了绿竹,又朝楚沉道:“六弟,你可别辜负为兄的一片苦心。” 五皇子说罢忍不住看了一眼楚沉手里的酒杯,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转身出去了。 楚沉留意到他的目光,心底不由一沉,暗道这王八蛋在我酒里下了药? 楚沉脑中一时有些混乱,但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殿下……”绿竹伸手去给楚沉倒酒,楚沉伸手在酒杯上一挡。 绿竹一怔,眼底显出一丝慌乱。 楚沉开口道:“里头有些闷热,你陪我去外头赏赏月。” 不等绿竹回答,楚沉便起身出去了。 虽然京城冬日里也冷不到结冰的程度,但这会儿毕竟刚到正月,夜里总归还是有些寒意的。尤其这画舫飘在湖心,风过之时凉意尤甚。 “殿下,我好冷啊。”绿竹借着凉风一吹的劲儿,不管不顾地就往楚沉怀里钻,楚沉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对面的画舫,见那画舫的甲板上灯光有些昏暗,但依稀能看到阴影处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楚沉心念一动,压抑住体内渐渐涌起的燥/热,一边敷衍着投怀送抱的绿竹,一边找了个刁钻的角度,然后假意与对方亲/热之际,身体一歪,整个人翻出了护栏,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绿竹一看大惊,开口便喊救命。 楚沉假意在水里扑腾,实则暗暗朝着另一艘画舫靠近。 不管五皇子的目的是什么,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楚沉都得挣扎一下。 否则毁了清白不说,万一再染上个什么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沉眼看快“扑腾”到另一艘画舫了,但因为湖水太凉,他又饮了酒的缘故,身体骤然入水不大适应,脚突然有些抽筋。这回假扑腾变成了真扑腾…… 另一艘画舫的甲板上,一个年轻男子双目蒙了黑色的布巾,他原本一直静立不动,此时听到水里的扑腾声改了频率,不由面色一变。他对面的人见状开口道:“公子不可节外生枝,此地不宜久留。” 那人犹豫片刻,转身正要同对方一起离开,却听到了对面画舫上五皇子铺天盖地的喊声:“六弟,快救我六弟啊!……若六殿下有个闪失,今夜你们谁也别想脱了干系!” 正欲离开的俩人听到五皇子的声音,脚步都不由一顿。水里的人是六皇子?若他当真淹死了,朝廷追查下来,今夜这画舫里的所有人恐怕都得牵扯进来。 “我去吧,公子先走。”那人道。 “你水性不好,我来吧。”那蒙着双眼的年轻男子说罢扬手从腕间甩出一个钢钩,钢钩勾住舱顶,那人顺势往下一跃,伸手拉住了楚沉不断扑腾的手腕…… 楚沉呛了好几口水,原以为自己此番必死无疑,却不料手腕突然一紧,随后便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拖出了水面。楚沉被从水里捞上来,惊魂未定地抱着对方,只觉得凉风一吹浑身都冷得打颤,下意识便想往对方怀里钻。 对方功夫极好,将人捞上来自己身上却没沾湿。 楚沉缩在对方怀里,只觉此人身上又结实又暖和…… “咱们该走了。”旁边的人出言提醒道。 那人闻言没有应声,伸手将缩在他怀里的楚沉往外一推,提步便离开了。 可惜了,蒙着眼睛光线又暗,没看清长什么样子。 但身手这么好,想来长得也不会太差,楚沉一厢情愿的想道。 目送对方走远,楚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方才被对方握过的手腕,只觉上头还留着对方手掌的余温,那温度竟莫名勾起了楚沉心底的一丝悸动…… 楚沉:…… 艹,这该死的药浸了水还没失效呢!!! ※※※※※※※※※※※※※※※※※※※※ 为了防止小天使们误会,提示一下:英雄救美的是攻哈~本文全程1v1~ 第二章 “六弟!你没事吧?”五皇子总算是划着小舟赶了过来。 他被人扶着上了甲板,上前一把搂住楚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今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也不活了。”五皇子声情并茂地哭道。 楚沉冷得直打颤,开口道:“五哥,我冷。” 五皇子这才反应过来,忙张罗人将楚沉弄到了舱内,没一会功夫干净的衣服被子便到位了,还有一排三个炭盆摆在楚沉面前,活像是要搞什么驱邪的阵法。 “阿嚏!”楚沉裹着被子一脑门子官司,若非这五皇子方才哭得逼真,他都要怀疑对方是蓄意谋害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湖是他自己跳得,若是蓄意谋害,五皇子顶多是给他下药,想要毁了他的清誉。 可他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嫖”了,声誉还能毁到哪里去? 再说,这原主不务正业的纨绔名声,吃喝赌都占全了,也不差嫖这一样! 所以五皇子今晚的所作所为,当真只是为了帮弟弟打开新世界大门? 楚沉不及细想,便见舱门口一暗,一个身形高大,长相英武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护卫。五皇子一看来人顿时缩着脖子一脸怂样,显然对来人极为惧怕。 “三哥!”楚沉和五皇子都老老实实开口叫了一声。 来人正是三皇子楚骁——大楚国的当朝太子。 楚沉方才在水里泡了那么一遭,如今面色有些苍白,半散的头发还没干透,倒不显狼狈,反倒映衬得他越发清逸出尘。他长相本就出众,五官十分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此时看上去显得十分无辜。 太子原本怒气冲冲进来,一见楚沉这副样子气顿时消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扭脸对准了五皇子,冷声道:“跟你说过多少次,这种风月之地不要沾染,你府里那么多姬妾不够伺候你吗?今日六弟好险无恙,若是他有个好歹,孤便打断你的腿!” 五皇子被骂丝毫不敢还嘴,耷拉着脑袋头都不敢抬。 太子瞪了他一眼,怒道:“还不滚回府去,在这里等着孤送你吗?” 五皇子闻言如蒙大赦,欲言又止地看了楚沉一眼,而后灰溜溜的跑了。 “说吧,大半夜为何会来这花船上,又为何会掉到长宁湖里。”太子坐到楚沉对面,那架势十分威严,楚沉虽然没干坏事却也忍不住有些心虚。 “五哥说要带我喝花酒,我便跟着来了。”楚沉小心翼翼的道。 “接着说,孤的问题你还没有答完。”太子盯着他道。 楚沉只得吸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喝多了,在舱外看月亮,一不留神就掉到了湖里。” “和谁一起看月亮?和五弟还是和画舫里那个叫绿竹的小倌儿?”太子又问道。 楚沉闻言一惊,没想到太子这么快的动作,连绿竹都查出来了。他原本还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打算给五皇子留点余地,如今却不敢继续再在楚骁面前耍花样了,只能老老实实将五皇子给自己下药一事也说了。 “混账!”楚骁闻言面色一冷。 楚沉吓了一跳,也不知这句话是骂他还是骂五皇子。 “药力如何?”太子说着摸了摸楚沉的额头,随后又要去掀他的被子。 楚沉意识到他要检查何处,忙裹紧了被子道:“无妨,无妨。” 太子收回手没在继续,低声道:“晚些时候找个大夫去你府上瞧瞧,别落下什么隐患。” 楚沉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点头。 “把人带进来。”太子开口道。 他话音刚落,便有侍从拖着一个人进来仍在地上,楚沉一看地上那人,正是绿竹。 绿竹这会儿妆发乱成一团,早已没有了方才的风情,看上去十分狼狈。他趴在地上抬头看到楚沉,眼睛不由一亮,起身便要往楚沉身上扑,被太子的护卫一抬脚踹翻在地。 “六殿下,救我。”绿竹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喊道。 楚沉偷偷看了一眼太子,不知对方这是何意。 太子开口道:“你对今晚的事情有任何疑问,都可问他。” 楚沉闻言点了点头,心道这是让我自己审问? 楚沉裹着被子下了榻,走到绿竹身边,装模作样的问道:“说,为何要勾/引本王?” “冤枉啊,没有人派我勾引殿下,是我仰慕殿下……” “啪!”楚沉扬手甩了绿竹一个耳光,震得自己手都有些发麻。 他这一下耳光倒也不是全然冲着绿竹,而是想在太子面前表明态度。今晚这事儿明摆着是五皇子蓄意安排,如今太子摆明了态度要替他做主,他若再扭扭捏捏,太子说不定会以为他和五皇子“兄弟情深”呢。 “说,为何要勾引本王?”楚沉又问了一遍。楚沉的长相算是比较温和的类型,一双眼睛平日里总不经意带着几分笑意,如今冷了脸竟也有几分威慑力。 绿竹捂着脸颊战战兢兢的道:“五殿下让我伺候好您,说事成之后有赏,别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楚沉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五皇子若真有别的阴谋,没必要告诉绿竹啊。 他正欲作罢,却见太子挥了挥手。 护卫见状抽刀往绿竹小腿一刺,竟直接将对方小腿刺穿了。 那刀一直刺在绿竹腿上没抽/出/来,绿竹尖叫一声在地上缩成一团,腿上的血不断往往冒,染了一地。楚沉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腿也忍不住有些发软。这时他肩膀一沉,便觉太子走过来一手搭在他肩上,目光却看着绿竹。 “孤没有六殿下这么好的性子,只问你一遍,老五到底要做什么?”太子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十分平静,声音甚至带着几分温和,可楚沉听在耳中,只觉得遍体生寒。 太子话音一落,护卫手里的刀微微一拧,绿竹惨叫一声,忙道:“五殿下不想去尧国和亲……他说朝中未婚的皇子只有他和六殿下,他素来不好男色,府中姬妾都是女子……只要让陛下知道六殿下好男色,这和亲的事情自然而然便会落到六殿下身上……” 楚沉闻言一怔,喃喃的道:“五哥……他吃酒的时候还同我说过和亲一事,若他要算计我,该瞒着我才是啊。” “他那个脑子能算计得了谁,再有几杯酒下肚,只怕连背后给他出主意的人都能和盘托出了。”太子冷声道。 背后出主意的人?楚沉对朝中局势并不太了解,但此事却不难猜测,五皇子背后能如此关心他婚事的,除了贵妃娘娘应该没有旁人。 太子示意护卫将绿竹拖走,屋内便只剩他和楚沉。 楚沉再看向太子,直觉此人狠戾果决,令人望而生畏。 好在,在这件事情上。 太子看上去是向着自己的。 “今晚的事情你都亲眼见到了,也亲耳听到了。”太子伸手按在楚沉肩上,开口道:“从前你是藏锋也好,是装傻也好,孤都不与你计较。从今日开始,你该下定决心了。今晚老五算计你不成,为了防止你朝父皇告状,贵妃娘娘肯定会先去父皇面前编排你。” 楚沉闻言一阵,暗道太子殿下这是让他站队?眼下和五皇子那边肯定是要闹僵了,不管他态度如何,对方也会认定他和太子是一伙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然一点。 “三哥,你会帮我吧?”楚沉问道。 太子看向楚沉,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开口道:“明日家宴之上,孤会替你说话。无论贵妃娘娘如何刁难,你只记住一条,不要惹父皇不快。” 楚沉闻言忙点了点头。 既然有太子兜着,他只要乖乖听话应该不至于出岔子。 “那和亲的事情呢?”楚沉还有些担心。 “放心,父皇对尧国恨之入骨,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会答应和亲的条件?”太子道:“况且他们的质子还在大楚,就算是谈条件,总也得把质子先赎回去吧?” 尧国这质子在大楚已经有数年的光景了,只是质子平日里深居简出,甚少有人见过他的面目。楚沉也听人说过,传闻质子相貌丑陋,无颜见人,是以才不愿出门。不过他倒觉得这质子说不定早就挂了,只是大楚上头一直瞒着不对外公布罢了。 楚沉听太子这么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只要这和亲的事情别落到他的头上,一切都好说。 楚骁安排了人送楚沉回府,自己也带着护卫匆匆走了。 楚沉裹着个厚厚的大氅出了舱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过一个船上的伙计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眼睛上蒙着黑布的男人?比我高半个头,长得挺周正的。” “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贵人问的是哪一个?”伙计有些为难的道。 他话音一落,便闻另一间舱内传来了几声调笑之声。楚沉凑过去趴在窗户上一看,便见整个舱内十数名男子眼睛上都蒙着黑布,正和前来讨乐子的客人们玩儿捉迷藏呢…… “他们都是……什么身份?”楚沉问道。 “这些都是画舫里的小倌儿,若是贵人有看上眼的……” 楚沉忙摆了摆手,看了一眼楚骁吩咐护送他回府的侍卫。 今天刚出了这档子事,他若是再多问几句,事情传到太子的耳朵里,定然要找他算账。 不过楚沉依旧觉得十分讶异,当时救自己的那人看起来是个高手,怎么大楚国习武之人这么难混出头吗?一身好功夫竟然沦落到要在画舫里做小倌儿? ※※※※※※※※※※※※※※※※※※※※ 第二章准时来啦~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多多评论鼓励鸭,大家的鼓励就是更新的动力~么么哒~~ 第三章 楚沉回王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一进门,亲随重阳便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围着楚沉转了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放了心。 大楚的皇子16岁便会离宫建府,重阳是从那个时候便开始跟着原主的。 今年原主20岁,算起来重阳跟了他也得有四年了。 刚穿过来的时候,楚沉一直很小心,生怕重阳看出来异样,好在数日过去了,对方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楚沉这才稍稍放了心。 “太子殿下安排了大夫上门,说要为殿下诊治,可把我吓坏了。”重阳带着楚沉进了前厅,帮他将大氅挂起来,又接过手炉放到楚沉手里,道:“早知道会出这档子事儿,五殿下叫爷出去的时候,我说什么也该跟着才是。” “泡了泡水而已,没有大事。”楚沉道:“叫大夫过来吧。” 重阳朝家仆挥了挥手,片刻后便有人带着大夫进来了。 “殿下可有浑身燥热之感?”大夫一边替楚沉号脉,一边问道。 “偶尔会有,但并不明显。”楚沉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便觉手腕上又隐约浮起一丝燥热,大夫觉察到他的神情,询问之后伸手挽起他的衣袖,便见他白皙的手腕上红了一片。 “殿下觉得手腕燥热,并非是因为那药的缘故,而是救起殿下那人力气太大,不慎伤到了殿下。”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盒药膏,开口道:“这药每日早晚各涂一次,过个三五日便可恢复。” 楚沉抬起手腕看了看,不由啧啧称奇。 心道这画舫上还真是藏龙卧虎,这小倌儿不仅功夫好,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那殿下中的药可打紧?”重阳在一旁担心的问道。 “放心,那药看得出成色不错,应该是显贵之人用来助兴的,对身子没有太大损耗,殿下睡一觉明日药力也就散尽了。”大夫宽慰道。 这五皇子倒是很讲道义,没给楚沉用什么虎/狼之药。 不过饶是如此,楚沉当晚也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梦到自己成了那画舫里玩儿捉迷藏的客人,捉住他那位蒙着眼睛的救命恩人,做了好些荒唐事。好在早晨起来的时候,那药力的确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只是一想起那位救命恩人,楚沉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只是在梦里做了荒唐事,但总归有点“恩将仇报”的感觉…… “重阳,你去一趟画舫,帮我赎一个人。”楚沉道。 “殿下昨晚是真有入了眼的?”重阳问道。 “当然不是。”楚沉忙道:“我落水时,有个蒙着眼睛的人将我救了上来,我都没来得及感激人家。你去打听一下,那人会功夫,长得很周正,身材挺拔约莫比我高半个头……找到之后替他赎身。” “然后带回府吗?”重阳问道。 “呃……”楚沉想了,开口道:“让他自谋生路吧,若是实在不行,在府里给他安排个看家护院的闲差也行,他会功夫,力气又大,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重阳闻言便亲自带着银子去了长宁湖畔。 早饭后楚沉收拾了一番,换了身稍微齐整些的衣服,便去了皇宫。大楚国的皇子们除了要临朝听政的,平日里无需日日进宫请安。今日是上元节,午后安排了宫宴,所以皇子们都要进宫。 而依着惯例,在宫宴之前,各个皇子都会先去给母亲请安。 毕竟宫宴上母子并不会坐在一处,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楚沉虽然带着原主的记忆,但终究有些心虚,所以穿过来之后并未进过宫,今日倒是第一次和原主的母亲见面。他在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原主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在后宫中没什么存在感。 皇帝似乎也不待见这个妃子,所以连带着原主这个六皇子也没什么地位。纵观整个皇室,六皇子要地位没地位,要名声没名声,要才华没才华,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长相了。可他的母妃容貌也很惊艳,不照样不得宠吗? 可见,长得好看在皇家来说,毫无用处! 楚沉进了皇宫,远远便有一个身影迎了上来。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晚给楚沉下药的五皇子,楚灿。 “五哥,好巧啊。”楚沉一脸假笑道。 “什么巧,我在这儿等了你快半个时辰了。”五皇子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楚沉,苦着脸道:“昨晚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三哥突然来了,这是解药,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吃一粒。” 楚沉:…… 这人真搞笑,下完药等人药力都散了,再来送解药? “昨晚那酒我也喝了,回去之后和府中的姬妾折腾了大半夜,我记得六弟府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想来昨晚六弟是受苦了。”五皇子说的一脸情真意切,楚沉都快入戏了。 “呵呵,我还好。”楚沉微笑道。 就是昨晚梦里唐突了那位恩人,不过今日已经安排人去赎身,也算将功折罪了…… “六弟,昨晚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五皇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会呢,五哥待我情真意切,我都记在心里呢。”楚沉皮笑肉不笑的道。 五皇子闻言一脸感动,抱着楚沉好一会儿才撒手:“我就知道六弟不会怪我的,听你这么说,五哥就放心了。” 楚沉:…… 他挖苦的这么明显,对方也能听不出来? 也难为了贵妃娘娘,处心积虑为这个儿子谋前程。 只不知这五皇子究竟是真的心思单纯,还是扮猪吃老虎。 但楚沉心中有数,自己如今既然已经和太子结盟,总归要和五皇子保持些距离。 楚沉应付了五皇子这出表演,匆匆去了明月居,那是原主母亲容妃的住处。这明月居虽然偏僻了些,但胜在清净,被容妃打理的很好,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花草的清香之气。 “如今天冷了,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容妃见楚沉一身凉气,不禁拧着眉头责怪道。 “路远,穿多了怕出汗。”楚沉道:“这会儿有太阳照着,并不觉得冷。” 容妃闻言没再说什么,拉着楚沉坐下,亲手给他泡了一杯花茶。 楚沉看着眼前的容妃,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对方过世的早,但在楚沉记忆中,她和容妃的长相很相似,都是这般恬静温婉。只可惜,原主这个父亲是个皇帝,并不懂得珍惜眼前这样的女子。 “今日宫宴,你父皇着人备了好些花样,我听闻还安排了尧国的质子当众表演吹/箫。”容妃道。 吹……什么? 楚沉一口茶水喷出了大半,咳嗽了好半天。 “慢点喝,仔细烫着。”容妃帮他擦了擦嘴,又道:“听闻质子在故国时便习得一手绝美萧声,据说北疆旷野的群狼,都会被他的萧声吸引。后来尧国国师觉得他习了妖法,这才蛊惑尧国国君将他送到了大楚做质子。” 楚沉勉强压抑住自己对那个词汇不健康的联想,开口道:“那父皇为何要让他在今日宫宴上表演吹……那个萧?就不怕他引来群狼?” “那不过是个传言罢了,再说大楚京城哪来的狼?”容妃笑道。 “我听说这个质子深居简出,长相奇丑无比,想不到他竟然会吹……那个萧?”楚沉轻咳一声道。 容妃道:“质子的长相……” 她眼底不自觉露出一丝柔和,开口道:“他刚来大楚的那一年,我倒是匆匆见过一面,算起来也有六年了。他比你小两岁,今年该十八了。” 楚沉闻言一怔,心道质子年纪这么小?才十八! 那刚来大楚的时候,也就才十二岁。 真够可怜的。 “今日你父皇着他在宫宴表演,无非是因为此前尧国传来的文书,言辞过于跋扈,惹得你父皇不太高兴。”容妃道:“他今日这般折辱尧国质子,不过为了一泄心中怒气。” 楚沉闻言心道这皇帝也够小气的,堂堂一国之君受了气竟然去为难一个少年。 “母妃今日怎么想起来跟我说这些?”楚沉开口问道。 “就是偶然想起来罢了。”容妃笑着给楚沉添了茶水,又道:“今日宫宴之上,其他几个皇子为了讨你父皇欢心,定然会对质子百般刁难。母妃只希望你记住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 楚沉闻言一怔,突然想起了昨晚太子的话。 太子要他无论如何不可惹皇帝不快,只不知太子所指究竟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而且容妃为何突然对他说这些? 总觉得话里有话。 快到了宫宴的时间,楚沉喝完了茶从容妃的住处出来。 重阳正等着门口手里拿了件大氅,没想到楚沉身上已经披了一件。 “到底是容妃娘娘想得周到,我倒是多虑了。”重阳将大氅收起来,递给身边的随侍。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楚沉问道:“人赎出来了吗?” 重阳挠了挠头道:“我到了长宁湖畔一看,爷说的那艘画舫早已人去船空,别说是画舫里的小倌儿,就连船上的伙计都不知去向。” 楚沉一愣,问道:“一夜之间人就走光了?” “我暗自打听了一下,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重阳道:“想来是昨夜爷在那里落了水,他们怕受到牵连吧。” 楚沉拧着眉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想到那没来得及看清面目的救命恩人,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怅然。 第四章 宫宴设在一处宽敞明亮的殿内,里头燃了暖炉,倒是不觉得冷。 楚沉进去后走到五皇子旁边的席位坐下,不一会儿工夫几位皇子和几位后妃也纷纷到了。 此前楚沉已经根据原主的记忆,梳理过皇宫中众人的地位和特征,今日见到真人,他便忍不住多观察了几眼。朝中的六位皇子中,最出色的自然是三皇子楚骁,他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外表出众且气度不凡,坐在众皇子之首,十分有储君的架势。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大皇子体弱,二皇子母妃早死,所以都没什么存在感。 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是贵妃所出,一个看起来很精明,一个则傻的冒泡…… 后妃中今日列席的,只有皇后、贵妃、容妃以及宫里唯一的男妃——宁妃。宁妃是大皇子的生父,也是大楚皇宫唯一的男妃,据说他当年生产之时十分凶险,导致大皇子一直体弱多病。 楚沉一眼望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贵妃俨然成了全场的焦点,反观皇后虽打扮地低调,却难掩贵气,容妃和宁妃则一个温婉优雅,一个沉静淡然。 “呦,这不是昨晚刚掉到湖里的六殿下吗?”贵妃带着笑意瞥了楚沉一脸,捏着嗓子道:“六殿下为了和南风馆的小倌儿玩闹,性命都差点丢了,倒也是舍本儿。” 他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到了楚沉的身上。 楚沉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道:“倒也多谢五哥带着我,这种地方我不太熟。” 贵妃闻言白了他一眼,不再做声。 这老六平日里最是软塌塌的好欺负,今日也不知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陛下驾到。”首领太监一声不轻不重的喊声自殿外传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楚沉偷偷看了一眼皇帝,见对方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雍容华贵,颇有帝王之气。 “今儿是家宴,都不必拘礼。”皇帝说着伸手扶起皇后,两人走到了主位坐下。 贵妃在皇后身后翻了个白眼,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今日难得几位皇子都在,陛下也因为前线的捷报十分欣喜,倒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皇后开口道。皇帝闻言一脸笑意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看上去两人颇为恩爱。 贵妃闻言开口道:“前线捷报的事情臣妾都未曾听说,皇后消息倒是灵通。” 贵妃这话半是找茬半是撒娇的,皇帝闻言不以为意,开口道:“是朕同皇后说的。” “沧绥国在西北吃了败仗,大楚的儿郎们扬我国威,想来无论是西北还是北疆,觊觎我大楚的狼子们也该收收野心了。”太子开口道。 皇帝闻言频频点头,提了杯酒道:“那这第一杯酒,就敬大楚儿郎。” 众人纷纷应和,一杯酒下肚,席间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个沧绥国和尧国向来狼狈为奸,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咱们大楚虎视眈眈,这回长了教训了,估计尧国也得被震慑一番。”五皇子小声朝楚沉道。 楚沉敷衍地点了点头,没有吱声。依着今日的形势来看,沧绥国战败的消息不止是皇后,连太子也早就知道。怪不得昨夜太子说让他不用担心和亲的事情,提出和亲的是尧国,尧国与沧绥同气连枝,沧绥吃了败仗,就等于尧国吃了败仗。 看来和亲一事暂时应该难以成真了…… 除非后续的战事出现什么意外。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如此说来尧国要求和亲一事,定然也是无望了吧?”贵妃开口道。 她此言一出,皇帝眼底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席间众人也神色各异。 原本大家正讨论大捷一事,偏偏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要知道尧国要求和亲一事,对大楚来说是极大的羞辱,皇帝面上不能与对方翻脸,可私下定然对尧国恨得咬牙切齿,不然也不会那么没风度的安排尧国质子在宫宴上表演。 “尧国不过蛮夷之地,六年前连质子都送给了咱们大楚,哪来的脸面朝咱们提和亲一事?”太子忙开口道。 贵妃那话问出口的时候,便觉察到了皇帝的情绪。 太子此言一出,她恍然大悟,忙道:“太子说的极是。” “咱们大楚国富民强,岂用和亲这种懦弱之举?不管是沧绥还是尧国,咱们只管一鼓作气,杀的他们片甲不留!”五皇子一听和亲一事作罢,不由“慷慨激昂”的开口道。 皇帝的脸上原本因为太子那番话,已经好转了些,如今一听五皇子开口,瞬间又沉了下去。偏偏五皇子毫不知情,端着酒杯大有连喝三杯的架势。 楚沉瞥见对席坐着的容妃,见对方神色黯然,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五皇子言之凿凿说着大楚国富民强,不需要和亲这种懦弱之举,可他却忘了七年前,国朝唯一的宁安公主,便是被皇帝亲自派人送去了沧绥和亲。 年仅十七岁的公主被当做筹码送走,换来了大楚七年的太平。 七年后两国再次开战,也不知公主今时处境如何。 五皇子当着皇帝的面说了这话,无疑等于打了皇帝的脸,直言七年前的皇帝是一位懦弱怯战的国君。眼看皇帝面色铁青,已经有了要发飙的架势,偏偏五皇子依旧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这时,楚沉突然开口道:“父皇,可以开席了吗?酒已经喝了几杯,儿臣有些饿了。” 皇帝闻言一怔,看向楚沉,便见他一袭淡青色的长袍,远远坐在众皇子之后,显得与其他几位皇子格格不入。尤其他今日束了发冠,冠上别着一支和长袍颜色相近的玉簪,那颜色将本就长相姣好的楚沉,称得愈发俊美。 尤其他那双眼睛,看着皇帝的时候显得清澈又无辜。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神情略一恍惚,不由想起了七年前被送走的宁安公主。 公主也是容妃所生,是楚沉一母所出的姐姐,姐弟俩的长相都与容妃颇为神似。 尤其此刻的楚沉,二十岁的年纪,与当年十七岁的公主年纪差不多。皇帝看着眼前的楚沉,便像是看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一般,心中的懊恼和羞愤,顿时转化成了愧疚和思念。 “皇儿饿了……那便开席吧。”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慈爱的看着楚沉。 楚沉也不多看他,只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吃东西,皇帝一看他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心里越发感慨,不由对自己这个从未受过自己待见的儿子,产生了一丝怜爱之情。 “朕听说,你昨晚掉到了长宁湖里?”皇帝开口朝楚沉问道。 楚沉嘴里还塞着东西,闻言忙咽了下去,险些呛到。 皇帝忙吩咐道:“去给六皇子弄一碗甜汤来。” 宫人闻言忙依言而去,席间众人都神色各异,没想到这个从前最不起眼的楚沉,今日竟误打误撞讨到了皇帝的欢心。 只有楚沉自己知道,他今日此举倒并非无心,而是有意。 他揣度了当时皇帝的心情,然后利用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在皇帝这里赌了一把。 不为别的,太子此前让他哄皇帝高兴,必然有其用意。 所以眼下既然有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而且他出风头,还可以膈应贵妃,何乐而不为呢? “回父皇,昨晚儿臣喝了酒有些大意,不小心落了水,不过已经无碍了。”楚沉规规矩矩的答道,他说罢还瞥了一眼贵妃和五皇子,贵妃不以为然,五皇子则吓得不由一哆嗦。 皇帝点了点头道:“皇儿离朕太远了,说话朕都听不清,来人,将六殿下的桌子搬到朕的旁边来。” 众人:…… 这就有点夸张了,连太子都没这个待遇啊。 “父皇若是想听儿臣说话,用完了膳儿臣晚些出宫便是。只是这……儿臣听闻礼部安排了歌舞助兴,儿臣坐在这里看得清楚一些。”楚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众人都没想到楚沉竟然会拒绝,不由十分惊讶。 楚沉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坐在皇帝身边吃饭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会给太子造成尴尬,惹来不必要的目光。他找借口拒绝,非但不会得罪皇帝,反倒会让皇帝有些怅然若失,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男人这种动物,想要的一次都给了,兴趣便会减弱。 只有吊着点胃口,对方才能念念不忘…… “好,皇儿想看歌舞助兴,朕便让他们先安排。”皇帝说罢给了旁边的侍从一个眼神,对方会意立马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工夫礼部的乐官进了殿,朝皇帝和众人行了礼,而后朗声道:“尧国质子值此上元佳节,特为陛下和各位殿下、娘娘们献曲一首。” “好!”皇帝嘴角带了几分笑意道:“尧国质子有心了。” 众皇子和后妃们纷纷点头,一时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今日皇帝太过喜怒无常,众人都有些怕了。 楚沉倒是对这位质子颇为好奇,想看看这传闻中奇丑无比的质子,到底长成什么样?他迎着殿门看去,便见春日午时尚带着寒意的阳光里裹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那人乍一看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般。 那人走到殿门口便停住了脚步,由于逆着光的缘故,他的容貌从殿内看去有些模糊,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 “怎么不进来?”皇帝开口问道。 “回陛下。”便闻殿外那人不卑不亢的道:“上元佳节,陛下阖家团圆。唯恐扰了诸位清净,便在殿外献曲一首。” 质子的声音略有些低沉,丝毫没有少年人的嘹亮感。 楚沉忍不住暗自感叹,这孩子定然是受了不少委屈,十八岁便如此老成,真可怜…… ※※※※※※※※※※※※※※※※※※※※ 来一发“日常求评论求留言哒小剧场”试一试: 楚沉:小可怜,快来哥哥怀里 小可怜:要给哥哥吹……那个萧~ 第五章 “殿外寒凉,质子还是进来吧。”皇帝开口道。 他话音一落,便有两个侍卫手握刀柄走到了质子身旁,侍卫刀柄虽未曾抽/出,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质子倒也识趣,提步便跨进了殿内。 楚沉这才看清,原来这质子的脸上戴了半块面具,那面具将质子的脸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下半张脸。他薄唇微微抿着,没什么血色,轮廓分明的下巴上,带着些胡茬,显得人有些颓丧。 “质子开始助/兴吧。”皇帝开口道。 皇帝并不称呼他的名字,开口闭口只以质子相称,而且特意强调了“助/兴”二字,明显是故意想当面折辱对方。但这质子虽年幼,却喜怒不形于色,闻言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前,微微朝皇帝欠了欠身,而后执起玉箫便开始吹奏。 那萧声在殿中响起,起初有些喑哑低沉,带着几分晦暗不明的阴郁之气,不久后旋律渐渐激昂,竟多了几分杀伐之意。楚沉透过那面具看向尧国质子,便见对方目光淡然,竟寻不到萧声中透出的那股戾气。 随着一声高昂的尖利曲调,萧声戛然而止。 质子收起玉箫,又朝皇帝行了个礼。 “呵呵。”皇帝看向诸位皇子问道:“质子的曲子吹完了,你们几个有没有听出什么所以然来?太子,你是大楚国的储君,你先来说。” “是。”太子起身朝皇帝行了个礼,开口道:“儿臣觉得这萧声有些萧瑟之意,并不适合这上元佳节的气氛,所以听来觉得索然无味。” 皇帝点了点头,对太子的回答似乎很满意。 “你们几个以为如何?”皇帝又看向其他皇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聪明人,一个说自己不通音律,一个说太子所言极是。 “儿臣觉得,不如让质子再吹奏一曲。”四皇子开口道。 “四哥说的对,既然是助兴,便让他吹个喜庆一些的。”五皇子也开口道。 皇帝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尧国质子,开口问道:“质子可听明白了?” 质子闻言朝皇帝行了个礼,执起玉箫放到唇边,又开始吹奏。 萧声响起,呜呜咽咽,莫说是喜庆了,倒像在办丧事。 殿内氛围骤然便冷了下来,皇帝面色一凛,伸手便拂落了桌上的茶盏。 ”放肆!”皇帝怒喝道。 殿内众人见皇帝发怒,纷纷起身跪倒了一片。 楚沉趁机看向质子,见对方苍白的唇角竟闪过了一丝笑意。 皇帝觉察到了楚沉的视线,目光落在楚沉身上,冷声问道:“皇儿,今日质子扰了宫宴的雅兴,你觉得朕该如何罚他才好? 他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楚沉身上。楚沉手心冷汗直冒,心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怎么莫名奇妙落到了自己头上?但此刻皇帝正在气头上,他无论怎么回答,都难保皇帝会满意,而且一定会得罪质子。 楚沉见这少年虽在异国长大,却难得仍有一身风骨,丝毫不见卑微怯懦,心中不免有几分欣赏,实在不忍心让他在今日受到什么过重的责罚。 “怎么?你不说话,是觉得朕不该罚他?”皇帝问道。 楚沉忙朝皇帝告罪道:“儿臣觉得,该罚,且该重重的罚。” 他此言一出,皇帝面色缓和了不少,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重重的罚?” “儿臣觉得……该让礼部的人找几个乐官,日夜不停的在质子面前吹奏喜庆的曲子,直到质子学会为止。” 楚沉话音一落,皇帝不由放声大笑,殿内众人也纷纷跟着一起笑。 这招真是太幼稚了,可也的确够损的。 “便依着六殿下所言,请质子先听个七天七夜的曲子吧。”皇帝开口道。 礼部的人闻言忙应是,而后便有侍卫带走了质子。 临走前质子朝楚沉的方向看了一眼,楚沉并未看清他的目光,却觉得后勃颈子不由一凉。楚沉心想,我这可是好心帮你,办法虽然损了些,但总比被打一顿强吧?你可别记我的仇! 事情被楚沉这么一搅和,方才殿内的气氛已然缓和了不少。礼部又安排了些歌舞表演,众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倒像是已经将方才的插曲都忘了。 宴席到了最后,贵妃见皇帝似乎很高兴,便主动提起了五皇子的婚事。五皇子比楚沉还要大上半岁,如今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讨论婚事倒也并不突兀。 但楚沉一听却有些急了,这五皇子若是成了亲,他不就成了当朝唯一未婚的皇子了吗?这贵妃看着跋扈莽撞,没想到做事儿可真够缜密的, “太子,贵妃所提之事,你有什么看法?”皇帝转头问太子道。 太子笑了笑开口道:“儿臣十九岁的时候便已经与太子妃成婚了,像五弟这般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太子所言极是。”贵妃附和道。 “儿臣觉得五弟和六弟年纪相当,都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太子开口道。 楚沉原本还有些担心五皇子成了亲,自己便成了和亲的唯一目标,如今听到太子这么说,不由心生感激。虽然皇帝的意思是不打算和亲,但局势瞬息万变,楚沉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 如果他成了亲,那和亲一事便再也不用担心了。 “六皇子还年幼,心性都未定,议亲之事未免过早了些吧?”贵妃开口道。 “贵妃娘娘多虑了。”楚沉忙开口道:“昨日五哥还说,见我身边一直没有人伺候太过孤单,所以特意拉着我去画舫喝酒呢。若是我早日成了家,倒也省的五哥日日记挂我孤单。” 五皇子见他旧事重提,面上显出了几分尴尬。皇帝目光在贵妃和五皇子身上转悠了一圈,开口道:“老五和老六的婚事,确实都该考虑了。皇后也可帮着朕分分忧,看看朝廷亲贵中有没有与两位皇儿般配的适龄男女。” “是,臣妾都记下了。”皇后开口道。 贵妃见事情已经如此,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愤愤地瞥了楚沉一眼。 楚沉不以为意,心道许你为你儿子打算前程,还不许我为自己谋谋生路了? 今日之事,贵妃气得够呛,散了席之后就揪着五皇子骂了一顿。 五皇子本就懦弱,被贵妃磋磨惯了,只默默听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瞅瞅你这副样子,也难怪你父皇看不上你。”贵妃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让你去办这么点事情,你非但没办成,还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你再看看那个楚沉,原本你父皇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今日宫宴上三言两语就哄得你父皇眉开眼笑,还送了那尧国质子一个人情,你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 五皇子嘟囔道:“儿臣倒是想学啊,这不正打算跟六弟搞好关系吗?可是你非让我给他下药,这回倒好,六弟都不理我了!” “下药!你还敢提下药!”贵妃伸手在他身上拧了一把,疼得五皇子吱哇乱叫,“让你下个药,人家一点事儿没有,你自己倒是喝了不少,折腾得整个府里的姬妾都不得安宁!” 五皇子脸一红,开口道:“母妃,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府里安插眼线了?怎么我房中之事这帮人也要朝你说三道四的?” “幸亏我派人盯着你呢,前几日你着人偷偷弄到府里的两个男妾,我已经让你四哥派人弄走了。”贵妃厉声道:“这个风口浪尖上,你还敢沾染男子,就不怕给你父皇知道了,把你送去给尧国蛮子和亲?” “父皇都说了,尧国乃是咱们大楚的手下败将,不会同意和亲一事。”五皇子苦着脸道:“而且那两个男宠,是儿臣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又听话又懂事,母妃你为何…… “啪!”贵妃气得一个耳刮子打在五皇子脸上。 五皇子瘪了瘪嘴,不敢吱声了。 贵妃一脸气闷,只恨自己生了这么个不长脑子的儿子,身在皇室中,却毫无危机意识。 尧国若当真没有底气,怎会贸然提出和亲的要求? 若皇帝不将尧国放在眼里,今日何以那般折辱尧国质子? 偏偏她这个傻儿子,一听说不用和亲便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 却不知大楚国运渐衰,迟早人人自危…… 贵妃这消息不知从何而来,却并非杜撰。 几日前与大楚交战的沧绥的确吃了败仗,不过沧绥只是假意落败,时隔几日后,他们便趁着大楚洋洋自得之时,进行了反击,这次大楚吃了大亏。 战报在宫宴后的第五天到了京城,皇帝看后气得险些晕厥。 “尧国竟然和沧绥结盟了?”皇帝恨恨地道。 “是,他们结盟的唯一条件,便是将宁安公主献给尧国的大将军为妻。”兵部尚书开口道。 宁安公主七年前被和亲嫁到了沧绥,没想到竟被沧绥作为交换,直接送给了尧国大将军为妻。这对民风开放的沧绥和尧国来说,或许很常见,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改嫁都是常事。但对大楚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极大的羞辱,宛如在皇帝的心口揭开了一道陈年老疤。 “岂有此理!”皇帝抬手扫落书案上的东西,怒道:“来人,将尧国质子拉出去,当街砍了,把他的尸首挂在城门上!” “陛下三思!”兵部尚书道:“宁安公主如今在尧国,若陛下杀了质子,公主必死无疑。” 皇帝闻言深吸了口气,目光中略过一丝寒意。 他勉强压下心底的怒气,开口道:“尧国让朕的女儿去伺候他们的大将军,那朕便让他的儿子,去伺候朕的儿子,而且是去做最低/贱连身份都没有的男/宠!” ※※※※※※※※※※※※※※※※※※※※ 请让我看到泥萌的评论好吗?么么哒~ 小剧场~ 皇帝爹:让质子去伺候朕的儿子! 六殿下:这多不好意思啊~(脸红.jpg) 质子:那我就不客气啦~感谢岳父大人~笔芯(乖巧.jpg) 第六章 沧绥和尧国结盟的消息,很快让朝堂陷入了阴霾中。 宁安公主被沧绥作为“礼物”送给尧国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住。 楚沉对原主那个姐姐没有任何的感情,倒也不如何担心对方的命运。但他听到宁安公主的消息时,想到后宫里那个和自己母亲有些相像的容妃,还是不由生出了几分恻隐。 宁安公主是容妃的第一个孩子,十七岁被送往沧绥,至今未再见过面。 没想到公主七年来唯一的消息,竟然是被夫家送了人…… 尤其大楚一直传闻尧国人粗鲁野蛮,公主到了尧国,想来凶多吉少。 大概是想到自己也险些成了和亲的对象,楚沉对这个宁安公主便又多了几分同情。 “我给你缝了一身新袍子,待你大婚之后再穿。”容妃拿了一件用红线绣了暗纹的袍子给楚沉试了试,开口道:“你平日里穿的太素净了些,婚后总要喜庆喜庆才好。” 楚沉今日进宫本是想安慰容妃,但容妃一见了他便忙忙碌碌,倒像是浑不在意一般。只可惜她微红的眼睛还是出卖了自己,想来在楚沉过来之前刚哭过一场。 “你既喜欢男子,皇后想必会给你寻一位朝臣家的公子结亲,如今尚不知他身份,但我想着也给他缝一套新衣。就先依着你的尺寸来,回头不合适再改。”容妃道。 “嗯,都依母妃。”楚沉开口道。 容妃闻言笑了笑,拉着楚沉坐下,又道:“我听宫人们说,尧国那质子被关在司乐坊后头的偏厅里,足足听了七日的唢呐,吵得司乐坊的人都不得安生。说起来,这主意可还是你出的。” 这质子估计被折磨的够呛,就算不聋听力大概短时间内也得受点损伤。 楚沉一边觉得对方可怜,一边又觉得那场面有点好笑…… “母妃放心,我进宫的时候路过司乐坊旁边的小路,倒是没听到动静,想必质子今日已经被放走了。”楚沉道。 皇帝将尧国质子送给自己的儿子做男宠,此举不过是为了泄愤,可他理智尚存,不敢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挑衅尧国和沧绥的联盟,所以并未放出这个消息。朝中之人以及众皇子,都不知道皇帝的这个打算,楚沉自然也不会知道。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面色略有些欣慰。 想来她是念及自己远在异国的女儿,对这位境遇相似的质子生出了几分同情。 “母妃很想念她吧?”楚沉突然开口道。 容妃闻言一怔,正在煮茶的手偏了几分准头,不慎将滚烫的茶水倒了出来。楚沉伸手帮忙,手腕被茶水溅湿了一块,容妃忙慌乱地帮他擦拭衣袖。 楚沉的衣袖被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这时他眼睛一花,便见手腕上隐隐出现了一条细细地“红线”,那“红线”自手腕处蜿蜒而上,到了手肘处便消失不见。 “母妃可看到了?”楚沉开口问道。 容妃闻言一愣,开口道:“什么?” “没什么……”楚沉将衣袖挽到手肘之上,反复地查看了许久,再也没见到那条“红线”的踪影,他几乎忍不住要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我帮你拿一件干净衣服换上。”容妃说罢起身去了内室。 楚沉一脸茫然,伸手拿过茶壶倒了些热茶出来,然后将茶水泼在自己手腕上,别的东西倒是没有出现,但楚沉手腕顿时被烫得红了一片。 “怎么红的这么厉害?”容妃拿了衣服出来,一见楚沉手腕红了一片,顿时有些心疼。楚沉怕吓着她,开口安慰道:“母妃别担心,我这便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们瞧瞧,没什么大事。” 楚沉换了衣服从明月居出来,便径直去了太医院。 可邪门的是,好几位太医轮流为他诊了脉,都没有觉察出异样。 而任凭楚沉又烫又烤的,那“红线”却再也没出现过。 倒是太医们都以为楚沉疯了,最后给他开了些安神的药,还有烫伤膏。 楚沉起先十分确信自己看到了那东西,可后来被太医们诊治了一番,又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眼花了,否则大楚国最好的这些医生,不可能诊不出来。念及此,他稍稍心安了些,暂时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出了皇宫,重阳正在门口等着他。 楚沉一见他面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由有些好奇。 “你这是捡到银子了?还是做梦娶媳妇儿了?”楚沉朝重阳揶揄道。 “我倒是没娶到媳妇儿,不过殿下快了。”重阳道。 楚沉怔了一下,笑道:“父皇是说了要为了筹备婚事,但现在人都还没定下,成婚就更遥遥无期了。” “殿下大婚或许遥遥无期,不过今晚……就可以先洞房。”重阳笑道。 楚沉瞥了他一眼,见对方一脸卖关子的表情,不由有些好奇。 “难道你也要带我去嫖?”楚沉问道。 “属下哪儿敢。”重阳道:“殿下回府就知道了。” 重阳一路上都笑得意味深长,弄得楚沉莫名其妙。 好在皇宫和他的王府离得并不算远。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楚沉一进王府,府里的家仆便迎了上来,一脸喜气洋洋的道:“陛下着人送了个人过来,说是殿下快要成亲了,家里也没个伺候的人,怕殿下成亲之后不/谙房/中之道,所以让殿下大婚之前先……熟悉一下。” 楚沉:!!! 皇帝给他赐了个……暖/床的? 楚沉看了一眼重阳,总算是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了。 “男的女的?”楚沉问道。 “是个男子。”家仆忙道。 楚沉摆了摆手道:“先给他收拾个房间住着吧。到底是父皇给的人,吃穿用度别短了。” 楚沉在这种事情上并不是很热衷,尤其想到那晚五皇子安排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庸脂俗粉的,他实在是看不上。再说了,能送到府里给人暖/床的男/宠,估计也都是那种调调,不会好到哪里去。 “殿下,您连看都不看一眼吗?好歹是陛下送来的人。”重阳苦口婆心的道:“再说了,您这眼瞅着也二十了,老这么憋着,对身子也不好啊。” 楚沉闻言一怔,心道皇帝之前好不容易对他有了些好感,如今又这么贴心的给他送了男/宠。他若是不识好歹,连人都不看一眼,传到皇帝耳朵里,不免会对他生出误会。 念及此,楚沉开口道:“人呢?带我去看看。” “得嘞。”重阳闻言一脸高兴的道。 他家王爷二十年没开过荤,倒是把他急的不轻。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他说什么也得推波助澜一把。 “殿下,人就在里头呢。”重阳开口道:“床头的柜子上给您备了些东西,一会儿用一些,能让他少受些苦头,您自己也尽兴。” 楚沉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眼,被重阳这么一说,骤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耳朵都染上了红意。这倒也怪不得他,前世他二十岁的时候惨死,正经恋爱都没谈过一回,如今这情形对他而言,多少有些尴尬…… “本王看一眼就出来。”楚沉瞪了重阳一眼道。 重阳抿嘴笑着也不吱声,帮楚沉开了门,便立在门口守着。 楚沉一进屋,便见一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在榻上,脑袋上还罩了一块黑布。楚沉吓了一跳,心道怎么还绑上了呢?难道这人并非自愿的? “你……”楚沉上前小心翼翼掀走了那块黑布,看着对方的脸不由一怔。 便见对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薄唇带着些血迹,像是被自己咬破了……但那血迹非但不显狼狈,反倒称得对方一张脸越发惊艳。 好英俊的一张脸! 楚沉心中不由赞叹。 视线对上那人双目,便见对方目光凌厉无比,楚沉被烫了一下似的,顿时有些尴尬,忙移开了视线。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那个……我先帮你解开吧。”楚沉说罢伸手想去帮对方解开身上的绳索,却见那绳索的结扣打在了一个极为敏感的地方,他伸了两次手都有些不大好意思,绳子没解开,自己倒是闹了个大红脸。 被绑着的那人原本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戾气,缚在背后的手里捏了一枚淬了毒的银针,但见眼前这人那副笨拙无措的样子,目光中的戾气便渐渐敛了几分。 “我找个剪刀……帮你把绳子剪开吧。”楚沉起身在床头的柜子上翻了翻,看到了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东西,他下意识拿起来一看,好半天才认出来这是什么,顿时尴尬无比,忙将那东西扔回了柜子上。 那人的目光落在楚沉扔了的东西上,认出那是一根玉/势…… 玉/势旁边摆着一盒药膏,重阳还贴心地在上头写了字,标注了该在何时抹到何处…… 楚沉:…… 大可不必! 楚沉没找到剪刀,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人。便见对方目光正带着几分玩味看向他,楚沉的脸刷的一下顿时红透了。 ※※※※※※※※※※※※※※※※※※※※ 哇~今天还是可以看到泥萌的评论对不对~~ 小剧场: 楚沉:我就看一眼;我不会喜欢的;能做男/宠的肯定不是什么像样的人…… 楚沉:真香! 第七章 “咳……我去找把剪刀……” 楚沉躲开对方是视线快步出了门,在门口还不小心绊了一跤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 重阳一把扶住楚沉,一脸揶揄的问道:“殿下……这么快啊?不到一炷香……” “你才不到一炷香呢!”楚沉没好气地道:“去帮我找把剪刀来。” 重阳闻言失笑道:“绳子都没解开呢?要不我来?” “不必。”楚沉伸手一拦,想到了那绳结的所在,觉得不该劳烦重阳动手。 重阳见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楚沉接过匕/首道:“不用在外头守着了,离远点。” “属下不放心,万一殿下给他松了绑,他出手伤人呢?”重阳道。 “父皇和我又没仇,不至于塞一个亡命之徒给我吧?”楚沉道:“再说了,本王是个正人君子,又不会强迫他,他若是不愿意直说便是,也不用出手伤人啊!” 重阳闻言点了点头,但依旧不大放心,只往远处挪了几步,避开了门口的位置。 楚沉拿着匕/首进屋,见对方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脸不由又是一热。 “父皇是强迫你来的吗?为什么要绑着你?”楚沉拿着匕/首比划了半晌,想找个容易下刀的地方将绳索挑开,但绳子绑的太结实,几乎勒在对方身上,楚沉一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皮肤,只觉得触手又硬又烫。 “你怎么不说话?”楚沉问道。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楚沉,楚沉几乎不敢跟他对视,每回看一眼就会不自觉的瞥开。倒也不是他怂,而是今天这个场面被重阳预设的太不能过审了,尤其柜子上还放着那么一根东西,楚沉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满脑袋的废料。 虽然他真的没打算见第一面就跟人做什么,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尴尬…… “本王是个讲道义的人,虽然你是父皇送我的人,但我也不打算强迫你。你暂时可以先住在王府,吃穿用度都算本王的,来日若是咱们……”楚沉顿了顿,又道:“算了,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 那人目光一直落在楚沉身上,听他这么说不由怔了一下,似乎颇为意外。只见楚沉手忙脚乱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下刀的地方。可就在楚沉抬起手的瞬间,那人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窗口闪过一丝寒光,他几乎来不及思考,便倾身上前撞在了楚沉身上。 他借着这一撞的力道趁机割开了绳索,整个人借势压在了楚沉身上,几乎是与此同时,那抹寒光擦过他头顶刺入了身后的墙壁。楚沉瞪大眼睛看着他,一颗心砰砰乱跳,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他都没跟一个男人离得这么近过…… “我……没想到你这么主动……”楚沉红着脸道:“其实……我还没做好准备呢,这有点太突然了,咱们都还不认识……” 楚沉支支吾吾地推开对方,便觉手上有些湿热,他抬手一看吓了一跳,发觉自己竟沾了一手的血。楚沉伸手扶起那人,便见对方小腹上一片血红,想来是方才对方扑过来的时候,扎到了他来不及收回的匕首上了。 “我让重阳去请大夫!”楚沉急忙起身,却被对方一把拉住了手腕。 对方手上力道很重,捏的楚沉手腕发酸,楚沉恍惚间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力气很大的人…… 那人盯着楚沉看了半晌,确认楚沉没继续往外走,然后径直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结实紧致的上半身,以及小腹上的伤口。楚沉怔怔地看着他,便见他扯开里衣,撕了几块布条,熟练地裹在了伤处。 “你应该先上药,不然伤口容易发炎。”楚沉开口提醒道。 那人抬眼看向楚沉,目光带着几分凌厉,楚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人裹好了伤口,拿过外袍穿上,一脸的淡定从容,仿佛刚才受伤的人压根不是他自己。他穿好了衣服,看了一眼楚沉满手的血,执起楚沉的手便开始擦拭上头的血迹。 他手掌带着薄茧,磨蹭地楚沉手背有些微痒,楚沉抬眼看他,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是第一次干这行吗?”那人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楚沉。低头继续擦楚沉手上的血…… “你叫什么名字?”楚沉又问道。 那人依旧默不作声…… “你不会……是个哑巴吧?”楚沉又问道。 那人毫无反应,活像块长得挺好看的木头疙瘩。 “你若是不说话,我就管你叫木头了。”楚沉道。 有了新名字的木头依旧不做声,不点头也不摇头。 楚沉觉得特别心累,自己总算有了个男宠,长得这么好看,身材挺拔肌肉结实,哪儿哪儿都好,可惜不会说话,脑子看起来也不太好使…… 皇帝这眼光也是没谁了! 从哪儿淘换来这么一个货? 楚沉拿不准这人是真的脑子不好使,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便将人仍在偏房里养了几日的伤。没想到几日后宫里便来了人,来的是皇帝的贴身大太监,皇宫里的大内总管姚公公。 “陛下赐给六殿下的人,六殿下可还满意?”姚公公问道。 “满意满意。”楚沉忙道。 姚公公笑道:“六殿下当真满意?” 楚沉忙道:“自然是满意的。” “若六殿下当真满意,老奴也不必跑这么一趟。”姚公公面上笑意一敛,开口道:“这眼瞅着六七日过去了,六殿下连那人的身子都没碰过,陛下言说不必勉强六殿下了,着老奴来将人带走。” 楚沉:!!! 皇帝在他的王府里安插了眼线??? “请问公公,这人要被带往何处?”楚沉问道。 “这未婚的皇子,也不是只有六殿下一个。”姚公公道。 楚沉一怔问道:“五哥?” “正是。”姚公公开口道。 皇帝从前便一直看不上原主,前几日总算因着对宁安公主的愧疚,略微改变了对楚沉的态度,若非如此,也不会直接将人赐给了楚沉。可他没想到,在楚沉府里安插的眼线来报,楚沉除了第一日去看过一眼,往后压根就没再碰过那人。 这可把皇帝急坏了,一口恶气没处撒,索性让姚公公把人送给五皇子。 老五别的本事没有,在折辱人这种事情上,可是比任何皇子都要拿手。 “公公误会了。”楚沉忙道:“前几日本王不小心伤着了他,便允了他先养伤,这几日想来他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本王正打算召他伺候呢。” 姚公公闻言面色缓了缓,开口道:“六殿下可别打趣老奴。” 楚沉忙道:“怎么会呢,父皇送来的人,本王喜欢的不得了,怎么舍得再给五哥。劳烦公公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本王今日定会将事情给办了,也免得父皇操心。” 皇帝送人来的时候可是说过的,是为了他将来大婚做准备,若是将人再给了五皇子,那不就意味着他大婚遥遥无期了吗?前些日子前线传来的战报,尧国和沧绥节节胜利,一旦大楚落败,和亲之事必然会再被提及。 楚沉不得不为自己做这个打算,所以万万不能将那男宠拱手让给了五皇子。再说了,这男宠看着傻乎乎的还是个哑巴,在他府里好歹还能不被人欺凌,若是到了五皇子府上,估计得被那些姬妾拿捏得骨头都不剩。 “重阳,你去把木头叫过来。”送走了姚公公之后,楚沉朝重阳吩咐道。 重阳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工夫便将木头带了过来。 木头今日换了身新袍子,显得身姿越发挺拔,看来伤势已经好了,气色看着也不错。那日楚沉心猿意马,都没好意思仔细看他的长相,今日一见才惊觉,此人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甚至和养尊处优的楚沉相比,都毫不逊色。 只不过楚沉的气质更温润,而木头的长相则显得有些凌厉。 楚沉原本还带着几分“被迫将就”的委屈,一见到眼前这人,心里那份委屈便淡了几分。 不得不承认,男人是很容易被美/□□/惑的。 “那日……本王见你也挺主动的,还不慎弄伤了自己,想来你对伺候本王一事也并不排斥吧?”楚沉开口道:“父皇将你给了本王,本王却之不恭,今日便正式要了你。” 重阳:!!! 六殿下终于要开荤了,可喜可贺。 木头闻言面色没有什么波动,也不吱声,楚沉早已经把他当成了哑巴,也不等他回答,开口吩咐道:“重阳,本王要沐浴,让木头进去伺候。” 重阳闻言兴高采烈的道:“是!” 大楚国的皇子身边有个姬妾或者男宠,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可楚沉到底是在一个现代文明高度发展的国家长大的,所以他短时间之内其实有点不太能接受这种过于简单粗暴的关系。 但眼下的情势来看,此举不仅可以保全自己也可以保全木头,可谓是一举两得。况且就凭木头这外形条件,他觉得自己也不亏,木头就更不亏了…… 就是不知道这木头的技术行不行…… ※※※※※※※※※※※※※※※※※※※※ 小剧场: 重·热衷看戏·天天盼着殿下开荤·阳:殿下,你看这块木头,他又粗又长,还硬/邦/邦~~ 第八章 王府的浴房非常宽敞,内殿有一个四方的水池,水池连接外殿的通道挡了屏风和纱幔,另一侧则立着一个壁炉,所以水池周围都非常的暖和。纱幔外头还有一方暖榻,可供人沐浴后歇息,或者做点别的事情。 木头踏进浴房的时候,被里头的水汽扑了一脸。 重阳在他身后关上了外殿的殿门,殿内一片安静,但木头耳力极佳,能听到自己和楚沉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尽管对方已经极力掩饰过。 木头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走向内殿,在屏风旁立住了脚步。那里摆了一方小巧的茶案,案上放着一本画册,他目光在上头略一停留,不由怔了怔。 “看到那本画册了吗?”楚沉的声音在内殿传来,木头闻言看向内殿,透过纱幔隐约能看到楚沉正背对着他坐在水池里,“我也不知道你来之前学没学过,所以让重阳找了一本,临时抱佛脚,聊胜于无吧。” 木头伸手翻了几页画册,见上头描绘的皆是两个男子的缠/绵姿态。 他目光从画册移到纱幔后头的楚沉背影,目光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看完了就进来吧。”楚沉的声音道:“若是看不懂,本王一会儿亲自教你。” 木头合上画册,提步进了内殿,不一会儿里头传来水声,想来木头也进了那水池。 纱幔与屏风交叠的角落里,闪出一个人影,那人无声无息地走到那茶案前,伸手翻开了那画册,待他看清上头的画面之后,不由双目微红,暗暗握紧了拳头。但与此同时,他看到了画册旁摆着的一枚细针,不用说这细针定然是木头放在那里的。 木头已经发现他了,而且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但他看向纱幔内,却无法说服自己置之不理。 那可是他们尧国最尊贵的皇子,不该被人踩在泥里,如此轻贱! 内殿中,木头看起来十分坦然,走到楚沉旁边坐下,身上细节一览无余。楚沉目光在他身上快速转了一圈,耳根瞬间便红了一片,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微微的红意。 池边放着酒壶,楚沉一仰脖闷了一大口酒,开口道:“一会儿,你知道该怎么伺候吧?” 木头目光落在楚沉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楚沉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怒道:“放肆,不许这么盯着本王看。” 木头闻言将目光微微下移,避开了楚沉的脸,却落到了不可说的某处。 楚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闷了一口酒,而后壮着胆子朝木头身前一凑,开口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看本王,今日便让你看个够。扶本王去暖榻上……” 楚沉话音一落,木头伸手揽过他,从池边扯了一块干净的布巾在楚沉和自己身上一包,然后将楚沉打横抱了起来。楚沉勾着他的脖颈,低声在他耳边道:“一会儿你若是弄/疼了本王,本王就找人阉了你!” 木头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露出了几分讶然。 楚沉一见他这副表情便知道他听懂了,这哑巴就会装纯,根本就是什么都懂! 不过木头若是什么都懂,那楚沉反倒不用操心了…… 暖榻上摆着重阳提前备好的东西,那日没用上,今日他又让人原封不动的拿了过来。木头将楚沉放在榻上,楚沉就势一扯,将木头扯到身前,看着对方英俊的脸,开口道:“今日你若是伺候的好,来日本王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辜负你的。” 虽然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掺杂什么感情,但楚沉必须承认,他对木头很有好感。而且他自认还是比较专一的,感情的事情可以慢慢培养,身体和谐了,感情自然也就有了。他说这话的目的,是觉得该有个形式上的承诺,不然直接进入这么亲密的关系,太奇怪了。 木头被他呼出的气息喷了一脸,呼吸也不由乱了,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纱幔后头。果然,一抹寒光从那处射/来,木头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欺身上前抱着楚沉翻了个身,避过了那寒光。 楚沉不明所以,只觉两人毫无阻隔地抱在一起,他几乎瞬间就有了反应,可……木头没有。 “你……怎么……”楚沉酒劲儿上来,本就有些放飞,此时全然顾不上害羞,他伸手试了试,开口问木头:“你不会是……不行吧?” 木头:…… “你怎么了?”楚沉伸手想推开木头,却被木头制住了双手。 木头有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楚沉,可楚沉并不知他用意,再加上木头手劲儿太大,捏的他手腕都快碎了。楚沉一着急,张嘴就在木头颈侧咬了一口。 楚沉这一口下去还没松嘴,纱幔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奔着暖榻而来。木头拧了拧眉头,扯过薄被在楚沉身上一遮,然后在楚沉看不见的角度射出一枚细针,扎在了那人穴位上,那人立刻被定在了原地。 这么一来,楚沉便发现了那天的存在。 那人:!!! 楚沉:!!! 三人面面相觑,楚沉终于反应过来,有刺客! 他也来不及想那刺客为何站着不动,裹着薄被跳下暖榻,抽出墙上挂着的长剑便朝刺客刺了过去。那剑挂在墙上本是装饰之用,没想到危急时刻楚沉竟还能拿来做武器。 眼看他长剑就要刺到那人身上,那人一脸惊恐地看向木头,木头却不为所动。果然,楚沉的剑斜斜划过那人衣裳,连洞都没戳出来一个。长剑太软了,不趁手! 楚沉收了剑打算再刺,木头这才出声道:“殿下,手下留情。” 石头的声音低沉平稳,在楚沉听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柔。 楚沉先是一怔,而后看向木头问道:“你不是哑巴?” 木头低声道:“不是。” 楚沉看看木头,又看看那人,心里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此人是谁?”楚沉问道。 “是……”木头看向那人,目光带着几分不满。 楚沉看看对方那双目通红的样子,再想想对方出现的时机,以及木头求情的举动——而且为了求情连哑巴都不装了……楚沉当即明白了,开口道:“他是你相好的?” 木头:…… 没有否认,实际上是一时找不出更合理的身份。 “很好!”楚沉将手里的长剑一扔,顿时怒从心起,开口朝石头道:“本王还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的,没想到倒是委屈了你。也是……自从进了王府,连话都没和本王说过一句,今日若非为了替他求情,是不是还打算一直装下去?” 木头:…… “其实我……” “公子!”那人突然开口,吓了楚沉一跳,“公子何必要朝他解释?今日之事本就是那狗皇帝强迫你在先,他欲折辱你在后,你……” “放屁!”楚沉怒道:“本王何时折辱过这块木头?” 明明就是他放下身段,几乎已经决定让这块木头…… 楚沉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好在他还尚存了一丝理智,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但为何此刻站着不动,想来是看着石头的面子上吧?无论如何,眼下楚沉都没有什么优势,若那人想联合石头取他性命,他都不用开口叫出声,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念及此,楚沉压下心中的怒气,开口道:“你们都滚吧!” 楚沉说罢便欲朝外走,木头却抬手拉住了他手腕。 “你还想怎么样?”楚沉挣了一下没挣脱,又气又急,心道你想杀人灭口吗? 却见木头开口道:“此人是我远房表兄,得知我入王府做了男宠,心中不忿,这才贸然闯入。六殿下宅心仁厚,请宽恕他莽撞之举。” “公子,你为何求他,我宁愿死……” “啪!” 那人话未说完,木头扬手一个耳光,将他半边脸打得通红一片。 楚沉吓了一跳,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生怕木头回手连他一起打了。 “请殿下……不要动气。”木头朝楚沉说话之时,语气耐心又诚恳。 楚沉一怔,心道看来木头这是不打算翻脸……这样也好,至少他的命是保住了。 楚沉渐渐冷静下来,甚至为自己方才生气的举动,感到讶异。他和木头本就是皇帝硬凑到一起的,俩人既没有感情,也没有交情,不过是为了完成皇帝的任务罢了。 至于木头的目的,他暂时不知道。 但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念及此,楚沉面上勉强带了几分假笑,朝木头道:“不管是你表兄还是你相好的,本王都不计较了。今日之事本王就当做没发生,出了这浴房,你……依旧是本王的男宠,外人问起来,就说你伺候的很好,本王很满意。” 见楚沉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木头一时有些愣怔。 但楚沉只想快些离开此地,又道:“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本王就不打扰了。” 楚沉说着去屏风后头匆匆换了衣服,然后一溜烟出了浴房。他其实犹豫了那么一下,想过要不要让重阳进去把人拿了,但转念一想万一重阳打不过他们,让他们跑了,回头自己不是更危险,倒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重阳见他出来,忙迎了上来。 楚沉吩咐道:“让木头歇会儿,不要进去打扰。” 重阳反应过来,脑海中闪过许多不能过审的画面,忙应是,问道:“要不要给木头请个大夫?” “不必,本王没那么粗鲁。”楚沉说罢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大步走了。 ※※※※※※※※※※※※※※※※※※※※ 木头:到嘴的媳妇儿吃不到,有谁知道我的苦! 第九章 浴房内,木头面色冰冷,手里把玩着一根细针。 那人跪在他脚边,一脸的视死如归。 “陶青,母亲将你派来大楚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木头问道。 “让属下听凭公子吩咐,万死不辞。”陶青开口道。 “我何时吩咐过你对楚沉动手?”木头问道。 “属下……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子被他……”陶青说着眼圈又有些泛红。 “呵。”木头轻笑一声,语气却丝毫不减冰冷之意,他开口道:“你两次三番枉顾我命令,若非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不会留你到今天。” 陶青闻言忙磕了个头道:“属下以性命起誓绝不会再动楚沉一根汗毛。公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京城能信任的人只有陶青了,请公子再给陶青一个机会。” “这是最后一次,若有再犯你自己知道后果。”木头将手里的细针一收,开口道。 “谢公子,陶青绝不敢再犯。”陶青磕头道。 “今日之后,楚沉一定会派人去查我的身份,我不想让他那么早知道,免得惹大楚皇帝猜忌。你去找那位,将此事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木头顿了顿又道:“另外,尽快帮我找到解药。” “什么解药?”陶青一惊忙问:“公子中了毒?” “大楚皇帝怕我欺负他儿子,给我用了些药。”木头道。 这药是什么作用,木头不需要多说,陶青也该猜得到。 大楚这狗皇帝折辱尧国质子不说,竟然还用如此手段,当真是无耻至极! 木头猜得不错,楚沉冷静下来之后,便吩咐了重阳去查木头的身份。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对木头就有点太疏于防备了,因为木头是皇帝赐的人,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的背景不会太复杂,可如今看来自己全然想岔了。 今日有那么一瞬间,木头陌生到让他觉得害怕。 但仔细想来,他或许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 他以为的那个脑袋不太好使的哑巴,根本就不存在…… “殿下,木头是宫里送来的,若是要查也只能从宫里查起。”重阳提醒道:“但是咱们在宫里没有能用上的人,若是想查的话,可能得找人帮忙才行。” 楚沉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这几日三哥可有消息?”楚沉问道。 “太子殿下约了爷明晚在长宁湖畔的酒楼里见面,殿下忘了吗?”重阳道。 楚沉经他一提醒顿时想了起来,开口道:“好,明日我去见三哥。对了,你把府里功夫最好的人安排给我,让他们贴身保护本王的安全。”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重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用管,照我说的做就行。”楚沉吩咐道。 重阳闻言便退下了。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楚沉以为重阳又回来了,转头一看却见木头正站在他身后。楚沉原以为他会带着相好的直接跑了,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不由吓得后退了两步,碰到了身后的桌子,整个人失去平衡跌了出去。 木头上前一把托住他的腰,直接将人抵在了桌边。 楚沉早有准备,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木头脖颈上,一脸怒气。 “咱们好聚好散,本王也没亏待过你,你若是不想待在王府,带着你那个相好的直接走便是……”楚沉一脸戒备的瞪着木头道:“你原本便是父皇硬塞给本王的,若是知道你心不在这里,本王压根不会想碰你!” “殿下……”木头开口想说话,楚沉将匕/首往前一送,开口道:“往后退,离本王远点。” 楚沉那匕/首对木头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震慑力,倒不如他那双通红的眼睛更有说服力。木头被他带着失望和愤怒的目光那么一看,气势陡然弱了好几分,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今日的事情,是我的不是。”木头开口道。 “你不必朝我解释,也不必道歉。”楚沉道:“如果你念着这些日子我供你吃喝,从未怠慢过,今日你便带着你那相好的离开王府,本王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本王。” “他并非……”木头上前一步。 “不要过来!”楚沉将手里的匕/首一扬,开口道:“我知道你们都会功夫,我不是你们的对手。可做人总得讲良心吧,本王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也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楚沉大概是真的动了怒,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像个炸了毛的小刺猬。 他这份怒气也说不上来是愤怒更多,还是失望更多,又或者夹杂着他自己也没搞清楚的情绪。 “今日姚公公来找过你,所以你才会安排我去浴房?”木头开口道。 “是。”楚沉道:“他说我若是对你不满意,便会将你送给五哥。” 为此楚沉还有过一丝担心,想着木头若是去了五皇子的府上,定然要受不少苦。如今想来,楚沉觉得自己当真可笑,竟然还有那个闲心去关心对方…… “我不会离开,会留在王府继续做你的男宠。”木头道。 “为什么?”楚沉皱了皱眉,冷声问道:“总不会是因为你喜欢上本王了吧?” 木头挑了挑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楚沉不用等他回答,也知道答案必然不是自己说的这个…… 到了现在,楚沉已经清醒了,他知道木头身手不错,而且大有来头。这样的人会蛰伏在他身边做一个男宠,要么就是有所图,要么就是和他一样,有什么把柄或者弱点,捏在皇帝的手里。 “为了让陛下高兴。”木头开口道。 楚沉一怔,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木头非要留在王府,楚沉也不敢硬撵他走。一来他不是木头的对手,也不想和对方交恶,二来若是木头真走了,该如何朝皇帝交待也是一个难题。 既然如此,在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倒不如让他先留下。 反正王府里也不缺这一口饭。 第二日一早,楚沉特意早早起来收拾了一番,叫了重阳就打算出门。 他约太子约的是晚上,但他生怕木头又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所以想出去躲一躲。 没想到一上马车,便见木头正衣冠楚楚地坐在里头等着他呢。 “你怎么在这儿?”楚沉一脸戒备的问道。 “今日二月二,国子监在长宁湖畔办了诗会,兵部还安排了士兵赛龙舟。这么热闹的场合,殿下若是出现却连个解闷儿的人都不带,难道不奇怪吗?”木头道。 楚沉一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为殿下分忧,是我分内的事情,自然要考虑的周全一些。”木头淡淡一笑,开口道。 木头长得本就出色,今日穿了一袭广袖的长袍,腰间还坠了一块玉佩,整个人愈发气质不凡。他冲楚沉淡淡一笑,楚沉盯着看了片刻,好久才回过神来,暗道若这人真是个傻子,留在身边赏心悦目的多好啊。 可惜了,这么多心眼,还不实诚! 楚沉不想让对方跟着,又不敢硬撵,只能坐在马车里生了一路的闷气。 到了湖畔,楚沉才庆幸,木头幸亏跟着他一起来了。 这湖畔来往的文士才俊不少,但因着诗会是国子监举办的,所以这些学子都穿着国子监统一的文士长袍。而除了他们之外,来凑热闹的富家纨绔们,各个都左拥右抱的,若有那些形单影只的,便会有人拉拉扯扯的往上凑。 “前线还打着仗呢,这诗会和龙舟赛倒是一点都不受影响,热热闹闹的。”楚沉沿着长宁湖畔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道:“这些纨绔们也就罢了,怎么这些学子难道也没有点家国忧思吗?” 木头开口道:“战事吃紧,百姓心中忐忑,越是这个时候反倒越不能显露出颓丧。大楚北疆的战事无论胜败,最先受到波及的都不会是京城的人,可京城的人心若是动荡了,却会直接左右到前线的军心。” 楚沉瞥了木头一眼,开口道:“人心稳了尧国和沧绥的军队就能原地爆炸吗?” 木头见他张开就跟吃了枪/药似的,便没再还口,只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让一下,让一下。”几个纨绔匆匆从两人身边跑过,挤得楚沉险些站不稳。 木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护在身侧,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长廊之中。 楚沉甩开他的手,径直跟着人群走到长廊边,便见上头贴满了诗稿。那些诗倒是贴合实事,除了讽刺沧绥和尧国,就是在歌颂大楚必胜,有的写得还挺有文采的。 不过楚沉很快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首讽刺皇室子弟的诗,大意是说皇家子弟不知国仇家恨之类的……楚沉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看了那首诗便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写几首诗就是知道国仇家恨了,赶明让太子带着兄弟们都来抄诗得了。” “阁下此言是觉得在下冤枉了人吗?”写诗的学子站出来开口道:“在下听闻上元节宫宴,尧国质子公然挑衅天威,竟有皇子替质子求情,免了质子的大不敬之罪。眼下战事吃紧,大楚上下本应一心,堂堂一国皇子竟毫无同仇敌忾之意,在下自然不忿,写这首诗有什么错吗?” “替尧国质子求情的是六殿下吧?”一个学子附和道:“六殿下素来在政事上毫无建树,想来只是个长在深宫里的花瓶,哪里会懂得国仇家恨。” 楚沉闻言朗声道:“两国交战,拼的是真刀真枪,拿一个可怜巴巴的质子出气,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六殿下替他求情,正是彰显了我大楚的气度。” “六殿下宅心仁厚,将来尧楚两国交好,说不定全凭六殿下当日的恩义。”木头附和道。 楚沉闻言瞪了木头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大楚军威赫赫,何须与蛮夷之国交好?尧国算什么东西!” 他这话倒是说到了众学子的心坎里,众人纷纷开口附和。 木头挑了挑眉,表情非常复杂…… 有人道:“我听闻六殿下还让司乐坊的人拿唢呐在质子身边吹了七天七夜,估计他也聋的差不多了。六殿下这招不仅没有损了我朝天威,还将那质子折磨的不得安生,倒也是妙得很。” 楚沉闻言面色略显出了几分得意之色,心情终于好转了些。 他身旁的木头则下意识捏了捏耳朵,一脸的生无可恋…… ※※※※※※※※※※※※※※※※※※※※ 木·每天都在等着解药·头:为了报答殿下的唢呐大法,来日定好好吹个萧报答殿下(正经.jpg) 第十章 诗会那边的热闹瞧完了。 不过长宁湖上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一声锣响,几艘龙舟在湖面上一字排开,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楚沉站在湖边,被来往的人挤得东倒西歪,木头极力想护住他,无奈人实在是太多了,便四处看了看,随后拉着楚沉上了一艘画舫。 这长宁湖上画舫众多,但作用却并不相同,有喝茶饮酒之用,有寻欢作乐之用,还有文人吟诗作对之用,总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再加上大楚文人士子也多风流之辈,反倒给画舫增添了不少雅趣。 “客官,您两位来得太晚了,这挨着湖边能看到龙舟的雅座儿,都让人占上了。”画舫里的伙计一脸歉意的朝木头道。 木头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开口道:“不用雅座,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好嘞,您二位跟我来。”伙计说着将两人带到了画舫下层的甲板上,那处人也不少,但比湖边松散些,好歹还有个坐的地方。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啊。”楚沉看向木头问道。 “殿下从前在京城素有纨绔之名,依着道理该比我更熟悉才是。”木头开口道。 楚沉闻言一怔,不由有些心虚。他因为有着原主的记忆,再加上穿到这里来之后一直都很小心,所以并没有引起过怀疑。但木头的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好像话里有话。 “本王来去都有人伺候,这些琐碎的事情哪里会熟悉。”楚沉开口道。 “无妨,往后殿下来去我都会伺候好,不会叫殿下受累。”木头开口道。 木头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坦然,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纵容和宠溺,楚沉抬眼看向他,总觉得对方不像是自己的男宠,反倒自己像是对方的男宠。 楚沉:…… 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客观,您要下注吗?”伙计端着一个木盘过来,上头摆着木签,木签上写了几艘龙舟的次序。楚沉看了一眼湖面,几艘龙舟已经摆好了架势,眼看就要开始了。 “我押最少的这个。”楚沉取了一锭银子出来,放在了第三支木签旁边,开口道:“若是赢了,我不要银子,将你们最好的那个雅间给爷腾出来。”伙计闻言略有些犹豫,但一看楚沉押的这锭银子,若是包个雅间能连续包一个月了,忙点了点头。 木头看着楚沉微微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片刻后铜锣再次响起,几艘龙舟破水而出。 楚沉淡定地看着战况,心情毫无波动。他押了那银子不过是难得有机会摆摆纨绔的谱,倒不是真对押注这种事情感兴趣,再说了雅间里有人,真中了也不能把人赶走啊,不合适。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那艘最不被看好的三号龙舟,一舟当先,竟爆冷得了第一。 “你看,老天爷也觉得外头冷,心疼本王在这里吹风受冻。”楚沉揣着手起身朝木头道:“跟着本王,不会叫你吃苦受冷的。”言外之意,你是本王的男宠,合该本王宠着你才是。 他话音刚落,便见木头目光一凛,看向了他身后。 楚沉不及回头,便闻背后传来了一个纨绔的声音,“这是哪位爷带着小相公来显摆呢?本公子花了银子包的雅座,竟然也有人敢打主意?” “公子莫要动气,有话好好说。”画舫的伙计忙跟在后头赔笑道。 “滚一边去!”对方一抬手将那伙计掀翻在地,惹得甲板上的众人纷纷避让。 楚沉回过头去看向对方,不由一怔,认出此人是京城有名的富家子弟,名叫杨钦。这杨钦是贵妃的亲侄子,说起来还是五皇子的表弟。原主从前和杨钦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但此人素来好色,与原主玩儿不到一处,所以俩人关系并不亲近。 “原来是六殿下呀,我从背后一看还以为是谁带来的小相公呢。”杨钦笑道。 楚沉皱了皱眉,心道为啥觉得我是小相公,真正的小相公明明在旁边戳着呢!楚沉念及此瞥了一眼木头,却见木头立在自己身边,目光一直冷冷地看着杨钦。 “本王不过是一时兴起随便下了个注,没想到竟然中了。”楚沉笑了笑开口道:“既然是杨兄包的雅间,本王就不打扰了。”楚沉说罢看了一眼木头,打算带着对方离开这是非之地。 没想到杨钦却伸手一拦,开口道:“六殿下来都来了,喝几杯再走嘛。”他说罢目光落在木头身上,带着几分猥琐的笑意问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六殿下新得的面首?” “与你何干?”楚沉问道。 “都是自己兄弟,换着玩儿玩儿。”杨钦搂过自己身边的小倌儿就往楚沉怀里送。 “放肆!”楚沉抬手一巴掌甩在杨钦脸上,怒道:“本王的人你也敢惦记,我看你是瞎了狗眼!”楚沉本意并不想惹眼前这纨绔,但对方这架势铁了心要找不痛快,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贵妃和五皇子那边,他都翻过脸了,没理由忌讳这一个小小的杨钦! 再说楚沉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呢……谁撞上谁倒霉! 他这么一动手,不止是杨钦,就连身后的木头都吓了一跳,没想到楚沉会为他说话。 不过木头转念一想,那日在宫宴上,他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都敢替惹了众怒的自己求情,到头来还在京城学子们心里,落了个不懂国仇家恨的“坏”名声。 今日他这番举动,又有何稀奇? 明明手无寸铁,却总想迎战群狼,倒是……勇气可嘉! “你……你敢打我?”杨钦显然横行惯了,没受过这等委屈,捂着脸指着楚沉道:“你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怕了你,贵妃娘娘可是我亲姑母!” “打你怎么了?”楚沉将衣袖一挽,开口道:“你爹来了本王也照打不误。” “臭小子!岂有此理!”杨钦捂着脸朝手下的人一挥,开口道:“给我把他……把他的面首给我拿了,今日本公子就不信这个邪了,非要动你的人不可。” 楚沉:…… 这个表弟看来比五皇子稍微精明那么一点。 虽然气急了,却也知道不能轻易动手打皇子,所以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想明着抢人! 楚沉拎了一把木椅在手里,将木头护在身后,厉声道:“本王倒要看看谁敢?” 谁敢? 仗着杨钦撑腰,他手底下那些人就没有不敢的,闻言朝着楚沉一拥而上。 楚沉眼睛一闭,挥着椅子就朝冲过来的第一个人砸了上去,椅子还没落到肉上呢,他便觉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了起来。随后楚沉便闻哐哐几声钝响,几个手下已经被踢翻在地。 “打架这种事情,殿下还是不要亲自动手比较好。”木头低声在他耳边道:“免得失了身份。” 楚沉耳朵不由一热,偷偷看了木头一眼,他料到木头应该挺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本王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楚沉大言不惭的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不是不懂,若不是仗着木头在身边,他也不会这么放得开。 “承蒙殿下看得起。” 木头揽在他腰上的手悄悄收了回去,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小心!”楚沉看向木头身侧,见两人从地上爬起又冲了过来,忙出言提醒。木头抬脚在身后的栏杆上一踢,整个人腾空而起,连着两脚又将两人踢翻在地。 杨钦看得目瞪口呆,这时他另一个手下捂着脑袋爬起来,见楚沉独自站在船边,拿起手边的木椅便朝楚沉扔了过去。那人速度太快,楚沉几乎来不及闪避,被那木椅结结实实砸了一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忙伸手扶住栏杆才稳住身形。 木头转头看他,眉头不由一拧,提步便朝他奔了过去。 楚沉一见他神情便意识到了什么,但再想反应却已经来不及了。 方才那栏杆被木头一脚踹得已经松懈,他这么一扶栏杆彻底断了。 楚沉整个人失去依靠,直直跌进了长宁湖中。 楚沉:…… 二月份的长宁湖水,依旧透心凉! 楚沉刚落入水中,便见木头飞身而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与此同时,木头手腕上甩出的钢钩挂在了高处的船舱上,木头只轻巧的一拉一拽,便将楚沉从水里拉了上来。 木头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自己身上半点水花都没沾上,堪称身轻如燕。 船上的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集体目瞪口呆。 楚沉自然也看清了这一幕。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木头攥得发青的手腕,怔怔地看向对方。 “你……”楚沉伸手在木头眼睛上一挡,挡住的位置和当晚那人眼睛上的黑布不相上下。 上元节那晚,那个笼在黑暗中,他未来得及看清模样的人,此刻终于被他看清了。 楚沉喃喃的开口道:“上元节前夜,是你救了我?” 木头攥住楚沉挡在他眼前的手,开口道:“殿下是想要报恩吗?” 楚沉被攥住的手上传来阵阵暖意,这才觉出冷来,他脑袋往木头肩头一拱,惊天动地般打了个喷嚏! ※※※※※※※※※※※※※※※※※※※※ 楚·沉迷美色·心砰砰乱跳·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 第十一章 画舫的掌柜和伙计一听说六殿下落了水,魂儿都吓掉了一半,要知道不久前,六殿下在长宁湖也落过一次水,隔天涉事的两艘画舫便都没了踪影。今日这么一闹,还牵扯到了杨钦这个纨绔,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伙计们只得战战兢兢去报了巡防营,又去倒腾了一身干净衣服来。 船舱内,楚沉身上围着个毯子,身前搁了两个新点的炭炉,木头则拿了一块布巾正在帮他擦头发。楚沉目光落在伙计拿来的衣服上,皱眉问道:“哪儿找来的?” “咱们船上没有,去隔壁借了一身干净的过来,殿下先委屈一下。”伙计苦着脸道。 那衣服且不说花里胡哨,上头不知熏了多少香,呛得人难受,不用想也知道是借了小倌儿的衣服。这画舫里能备着干净换洗衣服的,也找不出旁人来。 “不想穿,拿走。”楚沉揉了揉被熏得发痒的鼻子。 伙计拿着衣服直犯难,这时木头却接过衣服道:“给我吧。” “殿下不愿穿小倌儿的衣服,穿我的便是。”木头说着将自己的中衣和外袍都脱了递给楚沉,然后坦然地换上了那身花里胡哨且熏着香的衣服。楚沉这才想起来,木头也是画舫里的小倌儿呀,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木头的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楚沉穿上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微微有些发红。 木头见他磨磨蹭蹭地,便亲自帮他系好了衣带,那神情坦然又温柔。楚沉盯着木头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的事情,开口道:“上次回去之后,本王让重阳带了银子来打算帮你赎身的,可是已经找不到你们的船了。” “那晚殿下在船上落了水,还惊动了太子殿下,众人都怕朝廷会追究,连夜就散了。”木头道。 “那你……怎么又落到了父皇的手里?”楚沉问道:“还被转手送给了我?” 木头目光闪过一丝自嘲,淡淡的道:“殿下如此聪慧,早该猜到了吧。” “你……有什么把柄被父皇拿捏住了,所以走不了是吗?”楚沉问道。 木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无处可逃。” 楚沉闻言伸手在木头手上一握,开口道:“往后,你……” 他话未说完,巡防营的人在门口通报了一声,片刻后进来朝楚沉说,杨钦带来的人都控制住了,问问楚沉有没有别的处置。 楚沉想了想,开口道:“都放了吧,该教训的本王已经教训过了。” 杨钦再怎么说也是贵妃的侄子,今日之事他也没占到便宜,楚沉不想继续纠缠。 巡防营的人闻言便退了出去,临走之前目光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几眼木头。 楚沉觉察到他的目光,也看向木头,便觉木头换了这身花枝招展的衣服之后,称得整个人越发赏心悦目,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木头你弯腰。”楚沉开口道,木头依言弯腰,楚沉随手拿过一条黑色的束带蒙在了木头的眼睛上。被遮住双眼的木头,目光中的凌厉尽数被敛去,再加上这身打扮,整个人顿时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气质。 楚沉深吸了口气,手指划过对方的唇角,险些萌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他心中暗自有些庆幸,还好木头是落到了他的手里,若是给旁人得了去,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岂有此理!半个月的工夫让六弟落了两次水,要你们有何用?”舱外传来太子的声音,想来是在骂外头的重阳和楚沉府里的人。 楚沉一听太子来了吓了一跳,忙正襟危坐,却也忘了解开木头眼睛上蒙着的束带。太子骂骂咧咧进来,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坐在了楚沉对面。 “朝你扔椅子的人,孤已经让人打断了他的腿。”太子道:“意图谋害皇子,本该是大罪,但杨钦毕竟是贵妃的侄子,此事闹到父皇面前,父皇也未必站在你这边。” 楚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多谢三哥。” “今日是孤的疏忽,前几日约你的时候,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倒叫你赶了个大热闹。”太子道:“往后还是少让你来湖边,这一次两次的也够让人胆战心惊的了,还好没伤着。” 楚沉见太子神色关切,心中一暖,暗道原主这个三哥虽然身份尊贵,脾气也大了些,但对他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 “明日你去一趟五弟府上,就说你和杨钦闹了不愉快,心里过意不去,让他代你朝杨家说和说和。”太子开口道。 楚沉一怔,嘀咕道:“今日明明是杨钦挑衅在先,也是他先动的手。” “他先动的手?”太子问道:“你打的他那一耳光怎么算?” 楚沉挑了挑眉,不敢再反驳,但心里终究有些憋屈。今日明明是杨钦先出言不逊,连他的人都想打主意,别说打那孙子一耳光了,他恨不得再踢上两脚呢,太子竟然让他去道歉…… “今日的委屈你且忍者,孤都记着呢。”太子伸手将楚沉额前的碎发理顺,温声道:“三日后,二哥会在东郊办一场马会,名义上是带着京城的官宦子弟们跑跑马,也算是鼓舞鼓舞年轻人的士气,为前线的战事助威。” 楚沉暗道,这搞完了诗会又搞马会,倒是一天也不闲着。 “二哥平日里与四弟不大亲近,所以五弟应该不会去。”太子道:“明日你去他府里的时候,顺便提一提马会的事情,他为着此前算计你的事情一直过意不去,必然不会拒绝你。” 这是明着让楚沉去服软道歉,实则让他忽悠五皇子去马会。 楚沉心思活络,一听太子这意思就明白了。 “二月初倒春寒,你落了水便不要在外头逗留了,今晚的饭改日再吃,早些回去泡个热水澡,喝一碗姜汤。”太子说罢起身便要走,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木头。 楚沉:…… 怎么一个两个盯着木头看的眼神都那么露骨? 就不能稍微克制遮掩一下吗? 楚沉今日原本还打算见了太子之后,托太子帮他打听一下木头的底细。但他如今已经知道了木头便是当晚救他的那个小倌儿,心里对木头的防备几乎消了大半。再加上连着被木头救了两次,心中已渐渐生出了几分信任,自然不急着再问什么了。 “他在利用你。”木头突然开口道。 楚沉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木头竟然会这么直白的点出太子的意图。 “我知道。”楚沉道:“不过没关系。” 太子大概是顾忌到木头在旁边,所以话没说的那么直白,也没交代前因后果,但楚沉猜想太子此行应该是做了别的安排。至于利不利用他,楚沉觉得并不重要,皇家兄弟之间,若之谈感情不谈别的,未免太过奢侈。 至少楚沉在太子的眼里尚有利用的价值,楚沉觉得这不是坏事。他既不想争权,又不打算和太子对着干,偶尔给太子打打下手帮个小忙,以此来换取太子的庇护,楚沉觉得这个买卖自己不亏。 离开画舫的时候,楚沉没有鞋子穿,那小倌儿的鞋子太小了,木头和他都穿不上。 木头见状略一俯身背对着楚沉道:“上来,我背着你。” 楚沉犹豫了一下,跳上了木头的背。木头到底是习武之人,肩宽腰窄且一身腱子肉,楚沉趴在他背上,忍不住捏了捏,觉得十分满意。 “你从前叫什么名字啊?”楚沉趴在他颈侧问道。 “没什么名字。”木头淡淡的道:“命如飘萍,任人践踏,哪里需要名字?” 楚沉闻言不禁有些心疼,暗道木头一表人才,看举手投足也像是读过书的,还习了一身武艺,想来本该是个前途无量的人。只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沦落至此。但他不想惹对方伤心,所以也不急着追问,左右将来两人渐渐亲近了,该说的木头自然会说。 “那本王给你取的名字,你喜欢吗?”楚沉问道。 “旁人也不会叫,殿下喜欢就好。”木头道。 长宁湖畔人来人往,楚沉趴在木头背上穿过人群,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从另外一个世界穿到这里,也算是无亲无故命如飘萍了,好在如今有个木头,也不算太孤单。 “你的那个……病,也是在做小倌儿的时候落下的吗?”楚沉问道。 木头一怔,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楚沉问的“病”指的是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木头不打算告诉他自己是让皇帝喂了药,所以便沉默不语。 楚沉见他不吱声,发觉自己问得这个问题可能是伤到了木头的自尊心,于是搂着木头的手紧了紧,开口道:“放心吧,本王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你。往后你安心跟着本王,本王只会好好疼你。” 楚沉这话说的坦然又真挚,虽然木头知道对方这话多半是出于怜惜而非情义,但他心里还是被拨动了那么一瞬。只这短短的一瞬,便让人觉长宁湖畔袭人的凉意顿时散了大半,与此同时一股春风带着丝丝沁人的暖意扑面而来…… ※※※※※※※※※※※※※※※※※※※※ 木·假小可怜·真小狼崽·头:陶青,你的解药该送过来了…… 第十二章 第二日一早,楚沉便去了一趟五皇子的王府。 大概是没想到楚沉会登门拜访,五皇子见到楚沉后颇有些手足无措,但更多的是受宠若惊。楚沉假模假式的为杨钦的事情道了个歉,没想到五皇子非但没就着他的话说,反倒将杨钦大骂了一顿。 想来五皇子与自己这个表弟的关系也不大和谐。 寒暄了一番之后,楚沉朝他提了马会的事情,五皇子二话不说便应承了下来。 “没想到五哥这么给我面子。”楚沉开口道。 “五殿下向来跟爷关系好,即便有些龃龉,到底也还是在意爷的。”重阳开口道。 楚沉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这五皇子也不容易,纵然出身高贵,可惜智商不太够,谁都瞧不上他。楚沉带着重阳出了五王府的大门,远远看到木头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站着,正在买糖人呢。 “我去叫木头过来。”重阳开口道。 “不必,我过去瞧瞧。”楚沉快步朝那小摊走了过去,他尚未走近便见木头已经买好了,拿着糖人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木头将糖人递给他,楚沉一脸笑意的接过,开口道:“你这么着急,付钱了吗?” 木头闻言表情一滞,楚沉下意识越过木头的肩膀朝那卖糖人的小摊上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卖糖人的小贩是木头的“相好”——陶青。 楚沉面上的笑意顿时一敛,冷声道:“呵,在王府里密会还不够,至于跑大街上来玩cosplay?” 昨天楚沉还说要好好待他呢,今天就整这一出? 简直是岂有此理! 重阳闻言一脸茫然道:“什么司什么类?” 楚沉将手里的糖人扔给重阳,看都没看木头,几步跨上马车便催着人走了。木头一脸无奈,只能在马车后头跟着,一路走回了王府。 两日后,京城东郊,勋贵子弟云集。 楚沉不愿同他们寒暄,下了马车就进了营帐,倒是吩咐重阳在外头转了一圈。 “殿下,属下刚去看过了,这次除了爷和五殿下之外,只有二殿下来了。”重阳溜达完之后,回来朝楚沉道:“另外定南侯家的小侯爷,还有阳平伯世子也都来了。” 楚沉问道:“定南侯家的小侯爷是陆璟吗?” “是。”重阳道:“他幼时和殿下倒是相熟,但先前他随着定南侯在南边住了几年,如今也是刚回来不久。” 楚沉点了点头,他记得这个陆璟曾经是原主的伴读,不过对方和太子的关系更好一些,少年时经常欺负原主,不是个好东西。 “六弟?”营帐外传来五皇子的声音,片刻后五皇子走了进来。 重阳见状忙退了出去,木头却坦然地立在楚沉身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六弟,这是你的新护卫吗?”五皇子开口问道。 楚沉瞥了一眼木头,没有答话。 木头却坦然开口道:“我是六殿下的男宠。” 自从在街上撞见他和陶青私会之后,楚沉便一直对他冷言冷语的。木头大概是觉得理亏,倒是一直没什么怨言,每天都跟着楚沉进进出出,兢兢业业扮演着他的男宠。 五皇子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木头,心道怪不得楚沉看不上他找的那些小倌儿,身边有这样的人,哪还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六弟,刚才我在外头遇着陆璟了,你还记得他吗?”五皇子开口问道。 “隐约有些印象吧,太久没见了。”楚沉道。 五皇子道:“他如今看着还是挺跋扈的样子,我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捉弄我了。不过咱们这么多兄弟再加上伴读,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不捉弄我的,就连和我一母所出的四哥,都不爱待见我。” “父皇和贵妇娘娘不都挺喜欢五哥的吗?”楚沉道。 “那又什么意思。”五皇子叹了口气道:“六弟,你这次不计前嫌的叫我一起过来,我其实还挺感动的。你也知道,这次的马会是二哥操办的,他素来和四哥不和,连带着连我也不喜欢。” 如果不是楚沉出面,五皇子还真来不了这场马会。 楚沉心中暗道,太子大费周折的将五皇子弄来,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当日他算计你的时候,可不曾心软过。”木头待五皇子走后,朝楚沉道:“不管太子这次有什么打算,既然他没告诉你,便与你无关,你心里不必愧疚。” “谁说我愧疚了?”楚沉嘴硬道。 他只是看五皇子心眼少的可怜,有点不忍心。 这次的马会有两日的行程,第一日是打马球,第二日是赛马。 前来的各人都不需要自己备马,只需要在马圈里选择合心意的马匹便可。 二皇子这次非常用心,弄了不少良驹过来,但楚沉不太认识马,打眼一看也分不出好赖。不过他从前在内蒙古旅游的时候,学过骑马,所以倒也不怕露怯。 木头选了一匹马,自己先试了一圈,确认那马没有异样,这才交给楚沉。 楚沉翻身上马试了试,看起来还算满意,难得给了木头一个好脸色。 楚沉骑着那匹马在马场溜达了两圈,这时小侯爷陆璟策马奔到了楚沉身边,一脸笑意朝他打了个招呼。 陆璟二十三岁的年纪,比楚沉年长几岁,长相英武,气质不凡。定南侯这些年虽然不常在京城,但身份却不减尊贵,这陆小侯爷也争气,在军中很有作为,如今他回京,在京城才俊中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几年不见,六殿下长高了不少啊。”陆璟笑道。 “小侯爷也没变矮。”楚沉冷声道。 陆璟闻言一怔,没想到当年唯唯诺诺的楚沉,几年后说话都会刺人了,遂来了兴致,开口道:“我一进京就听说,六殿下上元节时和画舫的小倌儿玩闹,险些在长宁湖里淹死。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殿下来京郊跑个马,都要带着自己府里的面首。” “怎么,小侯爷这是眼酸了?”楚沉开口道。 “还真是有点。”陆璟开口笑道:“殿下看上的人,谁见了都难免不动心思吧?” 楚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提醒殿下该把人看紧一些。”陆璟笑道:“今日来的这些勋贵子弟,好南风的人也不少,若是有人不留神动了殿下的人,恐怕不大好收场。” 陆璟说罢便骑着马走了,楚沉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木头身影,便骑着马回了营帐。没想到他刚靠近营帐,便见里头走出来一个人,不过那人掩着面,所以他并未看清对方样貌。 随后,木头从营帐里走了出来,抬眼便看到楚沉正一脸怒意地盯着他。 “殿下?”木头快步上前,楚沉却没打算跟他废话,调转马头朝着马场奔去。 街头私会陶青那个老相好也就罢了,木头竟然趁他试马的时候在他的营帐里与旁人密会。 就算这男宠只是个做戏的名分,那块木头也不该如此将他不放在眼里吧! 简直是欺人太甚! 楚沉在马场跑了几圈,直到马球快开始了,也没和木头说一句话。 木头骑着马跟在他身后,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像个忠诚的护卫。 今日打马球临时定的规矩是两人成组,参赛的共有八个队伍,先将球击进球门满三次的队伍,即算获胜。五皇子原本一心想和楚沉一组,但在木头面前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竞争力,只能勉强选了别人。 楚沉虽然一直不理会木头,但上场之后还是默认了和木头一组,主要是旁人见木头一直守着他,也不敢过来自讨没趣。 一声锣响,众人拎着鞠杖策马进场,木头一马当先抢到了第一个球,挥杖一击即中。 楚沉:…… 有必要这么耍酷吗? 楚沉握着马缰,几乎不敢往人堆里凑,怕被人打中。他就像个场内看戏的人,一点忙也帮不上,眼看着木头在里头策马疾驰,挥杖抢球,而后再次击中球门! 围观众人齐声喝彩,楚沉也忍不住喝了声采,不得不承认,木头确实帅! “殿下,我也送你两个球如何?”陆璟骑着马路过楚沉时,一脸笑意地朝楚沉挑了挑眉。 随后便见他一夹马腹,疾驰而入,闪身避过木头的鞠杖,抢到了一个球,一击而中。 “一个!”陆璟朝楚沉比了个手势。 楚沉:…… 这孙子这么猖狂? 陆璟随后和另一个队友配合,再次抢到球,一击再中。 “两个!”陆璟又朝楚沉比了个手势。 楚沉被陆璟这一波挑衅,成功地激起了好胜心。 目前2比2,谁再中一个,胜负就分出来了。 “木头!”楚沉一咬牙,策马奔进战圈,朝木头道:“本王来帮你!别让他赢了!” 木头策马朝他奔来,在俩人错身而过的瞬间,木头抬手在自己左侧胸口按了一下,冲楚沉笑了笑。楚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暗道死渣男真会撩。 “最后一个球,殿下如果想要我可以让给你。”陆璟策马奔过来,朝楚沉笑道。 “省省吧你!”楚沉白了陆璟一眼,提着鞠杖奔向木头。 球在场中被击得乱飞,终于木头瞅准了时机抢到了球,却被陆璟的队友中途拦截转而传给了陆璟。 楚沉见状忙去抢夺,陆璟也紧追不放,楚沉到底是没有经验,一杖挥空错失了良机,陆璟见状提杖挥来,眼看就要击到球了,然而手劲儿却偏了几寸,一时收不住鞠杖,径直挥到了楚沉的小腿上。 剧烈的疼痛自小腿蔓延开来,楚沉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从马上跌了下去。 在他快要落地的瞬间,木头飞身而起,一把将他捞在了怀里。 ※※※※※※※※※※※※※※※※※※※※ 楚·觉得全天下都觊觎我男宠·沉:疼 第十三章 “陆璟这个王八蛋肯定是故意的!”楚沉被木头抱到营帐中的时候,疼得骂骂咧咧,“本王的腿和球根本就差着十万八千里……啊!!!疼!!!” 木头将楚沉放在椅子上,蹲在地上挽起了楚沉的裤管,便见楚沉脚踝上方肿了一块。木头伸手在那处按了一下,楚沉疼得顿时冒了一头冷汗,扶在木头肩膀的手攥得都有些发白。 “你轻点……”楚沉这一下疼得眼睛都红了。 “骨头没事,但是估计得养小半个月。”木头让人弄了冷毛巾,一边亲手帮楚沉冷敷,一边开口道:“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楚沉闻言忙道:“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个姓陆的使坏!” 木头低着头,目光中略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愧疚,不过随即便掩去了。 “殿下,陆小侯爷在外头候着呢,说是想进来看您。”重阳进来朝楚沉道。 “让他走,猫哭耗子假慈悲!”楚沉没好气的道。 帐外的陆璟将楚沉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实际上就连楚沉先前骂他王八蛋的那句,他也听到了。陆璟暗道这六殿下的脾性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从见楚沉第一面到现在,陆璟一次又一次地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陆小侯爷……”二皇子得知楚沉受伤后,便匆匆赶了过来,见陆璟杵在门口忙打了个招呼,问道:“怎么不进去?” 陆璟苦笑一声道:“六殿下还生着在下的气呢,就不进去惹他不痛快了。” 此时五皇子也匆匆赶了过来,同陆璟打了个招呼之后,与二皇子一前一后进了营帐。 没一会儿的工夫,大夫也来了,检查过楚沉的伤后,得出的结论和木头一样。楚沉这伤确实没有伤到筋骨,但短时间内恐怕走路会不大方便,更别说骑马了。 “都怪二哥大意,早知道该给你备上护腿的东西。”二皇子有些内疚的道。 “哎呀,明日六弟不能陪着咱们去跑马了。”五皇子看着楚沉一脸惋惜的道。 楚沉的伤处这会儿被木头冷敷了许久,已经不那么痛了,但心里多少还有些不痛快,便开口道:“可惜了,明日跑马的头彩,本王是拿不到了。” “六弟腿都伤了,我也不想去了,不如明日一早陪五弟回城吧。”五皇子道。 二皇子闻言开口笑道:“六弟被陆小侯爷伤着了,心里定然气不过,五弟若是有心,明日该替六弟去抢个头彩才是。” “二哥说的有道理!”五皇子闻言朝楚沉道:“六弟你放心,明日有我在,定不会让那姓陆的出了风头。” 楚沉闻言勉强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二皇子。 二皇子这激将法唬得了五皇子,却瞒不过楚沉。 只不知明日,二皇子究竟做了什么安排…… 当夜,楚沉睡得非常不踏实,一直做噩梦,一会儿梦到五皇子被乱箭射死,一会儿梦到浑身是血的五皇子来找他索命……楚沉半夜被吓醒,一摸身边是空的,原本与他同塌而眠的木头不知去向。 楚沉被噩梦扰得睡意全无,起身单脚跳着出了营帐。 营地里点了火把,楚沉立在帐子门口扫了一眼,却不见木头的踪影。楚沉大概是做了噩梦的缘故,略有些心慌,朝巡逻的护卫借了一杆长/枪拄着,在营地里四处转了转,想找找木头。 总不至于大半夜的,还能跑到别人的帐子里私会? 那可真是要把他绿的透透的了…… 营地里四处都有火把,楚沉没走几步便从火把映出的影子里看到了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他拄着长/枪拐到一处营帐之后,趁身后的人跟上来时出/枪猛地一刺,来人早有预料,抓住楚沉刺过来的长/枪一拉,楚沉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向前跌去。 “殿下何必行如此大礼,在下可受不住。”那人伸手扶住楚沉,一脸笑意。 “是你?”楚沉拧着眉头,没好气的道:“陆小侯爷半夜不睡觉,为何要跟踪本王?” 陆璟笑着开口道:“此话该我问殿下才是,大半夜的,殿下为何在我的账外?” 楚沉闻言一愣,嘴硬道:“这营地是二哥的人搭的,本王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是,殿下说什么都对。”陆璟扶着楚沉的手并未松开,而是将楚沉往身前一拉,凑在楚沉耳边道:“殿下还在生陆某的气吗?” “放肆!”楚沉伸手想推开陆璟,却闻陆璟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明日一早你便尽快启程,后头的事情不要过问也不要多想,最好装作一无所知。” 楚沉闻言一怔,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明日之后殿下自然会知道。”陆璟说罢又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不必言谢,就当是陆某送给殿下的见面礼吧。” 陆璟说罢将长/枪递到楚沉手里,朝楚沉躬了躬身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楚沉抬头,这才看到木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你去哪儿了?”楚沉朝木头问道。 木头几步上前将他打横抱起,开口道:“见你一直睡不踏实,去找大夫要了些安神的药。” 楚沉闻言面色稍缓,开口道:“陆璟跟我说……” “我都听到了。”木头道:“他说的没错,殿下确实该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万一……”楚沉四处看了看,到底没将那句话说出口。 木头却已经懂了,低声道:“马会是二殿下亲自操办的,任谁出了岔子他都脱不开干系,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旁人的安危。” 楚沉闻言心下一宽,觉得木头说的十分有道理。 二皇子和太子就算再丧心病狂,也没必要去害五皇子的性命吧? 只要对方性命无碍,楚沉便没那么不安了。 这次就当是还了五皇子当初给他下药的那次,两不相欠! 次日一早,楚沉便带着木头他们返回了京城。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一直猜不透其中玄机,不知道五皇子会遭遇什么。 直到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说五皇子在跑马的途中失踪了。 “怎么会失踪了?”楚沉大为惊讶。 “殿下别急,二殿下当日便派人去寻了,没多久就找到了五殿下。”重阳忙道:“五殿下人安然无恙,连皮儿都没蹭破一点,就是那马出了些问题,发了狂似的跑到了山里,死活不肯出来。” 楚沉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跑到了山里?” “是。”重阳道:“二殿下派去的人在山里找到了五殿下,同时还发现了附近的一个暗营,那暗营里头藏着近千名私兵,各个都身手不凡。” 楚沉:…… 原来如此,五皇子只是个幌子,恐怕那暗营才是太子和二殿下此行的目的吧…… “那些私兵……后来如何了?”楚沉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但是听闻陛下极为震怒,已经派了巡防营的人前去接管,如今尚不知道结果。”重阳道。京畿重地,暗自屯兵可是大忌,皇帝必然会震怒。 太子和二皇子联手,借着楚沉拉五皇子去挡枪,背后针对的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想必不久之后,皇帝就会查出,那些私兵背后的主人是四皇子,而此事又是四皇子一母所出的亲弟弟引出来的…… 不得不说,太子和二皇子这招,太毒了。 “这下可好,把贵妃娘娘得罪的死死的了。”楚沉叹了口气道。 木头拿了化瘀的药膏,帮楚沉揉着小腿上的伤口,开口道:“你当日提前回了京城,此事赖不到你的头上。” “这还要多谢那位陆小侯爷……”楚沉冷笑道。 木头手的力道不由重了些,楚沉“嘶”地一声,伸手在木头肩上一捏,问道:“你说这陆璟和三哥那么多年不见,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殿下若是好奇,改日亲自问他便是。”木头开口道。 “切。”楚沉撇了撇嘴道:“别以为帮了我一次我就会感激他,本王这腿可是差点被他给敲碎了!” 木头闻言挑了挑眉,表情略有些复杂。 太子书房。 陆璟垂首立在书案前,表情有些讪讪地。 “陆小侯爷倒是有心,自己都不怕卷进来,竟还惦记着帮孤那位六弟脱身。”太子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冷意。 陆璟苦笑道:“陆某和六殿下已经多年未见,倒也不至于为了他自做这个主张,实在是那位……那位亲自找了陆某,让陆某出手。” “那位?”太子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陆某想着既然那位与殿下已经结盟,他的授意多半也是殿下默许的。”陆璟道:“实在没想到此番他竟是自作主张,倒是坏了太子殿下的计划。” 太子淡淡一笑道:“六弟能脱身,倒也不是坏事,只是孤没想到那位竟然……” 原以为那位屈居人下去六王府做了个男宠,必然厌恶极了楚沉,但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六弟知道吗?”太子问道。 “六殿下连那位的身份都不知道。”陆璟道:“倒是叫陆某白捡了这个人情。” “无妨。”太子淡淡一笑,开口道:“他给了孤一个惊喜,孤会想办法还给他的。” 陆璟闻言挑了挑眉,却没敢接茬。 这一个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他实在是不想裹进去。 尤其是前线战事未平,谁知道那位主来日会是什么身份? 说不定今日的阶下囚,摇身一变就成了万人之上。 所以他这个人情与其说是送了楚沉,倒不如说是送给了那位…… ※※※※※※※※※※※※※※※※※※※※ 木·做好事不留名·头:派人敲媳妇儿腿这种事,最好还是不留姓名比较好…… 第十四章 两日后一早,宫里传来了口谕,宣楚沉进宫。 “我这腿还伤着呢,此事父皇是知道的。”楚沉张着双臂任由木头帮他整理衣服,一边道:“如此他还硬让我进宫,不会是为了四哥的事情秋后算账吧?” 东郊暗营屯兵一事,昨日便有了结论。 不出楚沉所料,那暗营很快便指向了四皇子,四皇子由于此前毫无准备,连狡辩的托辞都没有想好,索性一口认下了。但他到底脑子灵光,对皇帝的心思摸得很透,所以当着皇帝的面痛哭流涕,只说担心太子登基后针对自己,这才养了些私兵保命。 皇帝忌讳屯兵的根源,是怕私兵威胁到自己,四皇子吃准了这一点,索性给自己安了个与储君不睦的“罪名”,倒是打消了皇帝的忌讳。反正四皇子和太子一直不对付,如今不过是再撕破一层脸皮罢了。 四皇子最终被罚禁闭半年,此事便雷声大雨点小的了结了。 但今日皇帝突然宣楚沉进宫,却又是为何呢? “五殿下骑的马是二殿下准备的,找到暗营的也是二殿下的人。”木头帮楚沉系好腰带,开口道:“那日你被陆小侯爷弄伤了,次日一早便回了京城。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唯一与你有关的,只是你邀请了五殿下去东郊。” 楚沉点了点头道:“我只要咬死了不松口,父皇总不能冤枉我吧?” “若陛下问你为何邀请五皇子去东郊,你待如何回答?”木头看着楚沉,抬手帮他将额头的碎发理顺,又道:“说太子指示你的?还是说你与五殿下兄弟情深?” 楚沉:…… 这两个答案好像都不太行…… “今日之事,陛下心里早已有了定论,你该做的不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木头俯身将楚沉打横抱起,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开口道:“而是让他相信,你说的话并非为了证明任何事情。” 楚沉被木头抱着,近距离看向对方,只觉木头目光中带着一种运筹帷幄之人才会有的锋芒和笃定。他越来越觉得,木头并不像一个男宠,倒像是一个谋士。 “木头,你会骗我吗?”楚沉突然开口问道。 “你既信我,又何必多此一问。”木头倾身将楚沉小心翼翼地放到马车里,随后自己也进去坐到了楚沉的旁边。 楚沉深吸了口气,心道我信你有何用,你整日三心二意的! 楚沉进宫之后才知道,被叫来的不止他一个人。 二皇子、五皇子,甚至连陆小侯爷今日都一并被叫了来。 楚沉:…… 这是要当面对质? “说说吧。”皇帝坐在案后,手里执着笔在写着什么,一眼都没看楚沉等人。 四人立在殿中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皇要儿臣们说什么?”五皇子傻乎乎的问道。 皇帝抬眼看了五皇子一眼,开口道:“说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要去东郊,又是怎么突然有人失踪,那么恰巧地就找到了老四的暗营。” 楚沉:…… 直接点也好,省的兜圈子。 “儿臣得知前线战事胶着,便想着将京城的勋贵之子都叫到一处办一场马会,一来激励儿郎们的士气,二来也让大伙儿都抖擞些精神。”二皇子开口道。 “呵。”皇帝冷笑一声,对二皇子的回答显然很是不满。 “你呢?”皇帝抬眼看向五皇子问道。 五皇子支支吾吾地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楚沉,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儿臣……知道东郊有热闹,想去瞧瞧……”楚沉闻言颇为意外,没想到五皇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给卖了。 “哦?”皇帝意味深长的问道:“是这样吗?” 五皇子偷偷看了楚沉一眼,不等他再次开口,楚沉抢先答道:“五哥也不用藏着掖着,这次东郊之行不是我拉着五哥去的吗?” 皇帝闻言抬头看向楚沉,对他的话有些意外。 “事到如今,儿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楚沉开口道:“上元节前儿臣在画舫与小倌儿嬉闹落水一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此事儿臣一直耿耿于怀。二月二那日,儿臣去湖畔遇到五哥那个叫杨钦的表弟,才知此事原来是五哥一手筹谋的,为的就是让儿臣名声扫地。” 木头说过,楚沉不需要证明任何事情。 所以他非但不将自己摘出去,还要明着往里跳…… 五皇子闻言开口想解释,楚沉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开口道:“儿臣心眼小,眼里容不下沙子。那日听说二哥要办马会,便想着定要拉着五哥一起去,到时候满朝勋贵之子都在场,儿臣只要让五哥在马会上出丑,便可让他也尝尝名声扫地的滋味。” 楚沉说这话的时候“情真意切”,五皇子在一旁听得惊讶不已,难以置信的问道:“六弟,你假意邀我去东郊,竟然是想报复我?” “可惜,陆小侯爷不知与我有什么仇,马会头一日就拿球杖将我打下了马。”楚沉说罢瞪了陆璟一眼。陆璟无奈挑了挑眉,暗道这六殿下可真是四两拨千斤,几句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不说,还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自己。 “臣莽撞,误伤了六殿下,还望殿下海涵。”陆璟忙拱手道。 皇帝将目光落在楚沉腿上,方才楚沉进殿的时候是拄着拐杖进来的,他倒是都看见了。但在此之前,他对楚沉受伤一事都存着几分疑虑,今日既然楚沉主动提了,他倒也不在乎当场找人验证一下。 “传太医来瞧瞧六殿下的腿伤。”皇帝开口道。 楚沉闻言暗道,皇帝这老狐狸,还怀疑自己和陆璟串通不成? 没一会儿工夫太医来了,检查了楚沉的腿伤之后,证实了这伤确实是两三天之前落下的,而且近半个月之内,都不能行动自如。打发走了太医之后,皇帝看向楚沉的表情便少了几分冷意。 “朕的好儿子,一个个的都不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皇帝叹了口气,神色颇为黯然。 此事究竟是谁在背后牵头,皇帝心里一清二楚。今日叫了这几个人过来,不过是想借题发挥敲打敲打他们。没想到话题被楚沉这么一带偏,皇帝反倒没了继续追究的心思,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楚。 他这几个儿子,可算是将皇家亲情淡薄诠释地淋漓尽致。 彼此之间,只有算计和纷争,一个个争得头破血流。 “都散了吧,朕累了。”皇帝叹了口气道。 众人闻言都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忙行礼告退。 楚沉心中松了口气,转身时忘了腿上还有伤,这一步跨得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出去,好在陆璟眼急手快扶住了他。 皇帝看着楚沉的样子,面色一缓开口道:“老六先歇一会儿吧,陪朕说说话。” 楚沉闻言心中一紧,便见陆璟朝他挑了挑眉,一脸幸灾乐祸地走了。 殿内只剩父子二人,楚沉拄着拐杖朝皇帝身边走近了些。 皇帝抬眼看他,见他眉目间带着几分愧疚,像个犯了错之后怕被责罚的孩子。皇帝心中不由一软,上前伸手扶住楚沉,开口道:“你这小心眼,可不像你母亲,她向来是大度的。” “母妃大度,所以一直被贵妃娘娘欺负,儿臣可不想再被五哥一直欺负。”楚沉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放缓了声调,泛红的双目中带着几分委屈。 皇帝见状想到了这些年来一直委曲求全的容妃,心里难得生出了一丝愧疚。他看向楚沉,开口道:“皇后前几日给了朕一份名单,她在朝中勋贵子弟中,挑选了几个与你年龄相仿且未曾婚配的人。朕找个机会都叫进宫来看一看,挑个相貌品性都与你相配的人,尽快帮你把婚事办了。” “啊?”楚沉一怔,开口道:“这么快?” “从前是朕疏忽了你,让你和你母亲受了不少委屈。”皇帝开口道:“往后你成了家,有人相扶相携,受委屈的时候便会更少些。朕不指望你与太子一样,在政事上有什么建树,只盼你安安稳稳成个家,将来再让王妃给你生几个孩子。” 楚沉:…… 皇帝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他的婚事这么上心? 不会是此前被沧绥献给尧国的宁安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吧? 要不然这皇帝好端端的,突然跟他唱的是哪出父子情深的戏码? “你府上的男宠,伺候的如何?”皇帝突然问道。 “呃……”楚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道:“他很好,伺候的不错。” 皇帝点了点头,此前王府的眼线便朝他汇报过,说那男宠日夜跟着楚沉伺候,倒是颇为尽心。那尧国质子向来孤傲,此番能这么听话,倒是出乎皇帝的意料。 再加上昨日他刚收到了军报,尧国与沧绥的联盟似乎是出了些问题,说不定战事会峰回路转。皇帝此前的懊恼,如今也消磨的差不多了,折辱尧国质子的事儿,至此也该有个收场了,总不能一直让人在楚沉府上住着。 事情若是传出去,未免让人觉得他这个一国之君行事太小家子气。 念及此,皇帝暗自做了决定,一旦楚沉的婚事有了着落,便让人将尧国质子接走。 ※※※※※※※※※※※※※※※※※※※※ 木·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头:爱情不是你想收就能收的,呵,天真 感谢小天使投霸王票:孤独月下+1;漓子+1~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漓子”+25;“独孤月下”+22 ;“一串烤羊肉”、“小雨”、“狐玖”、(以及好几个不显示名字的小天使)各+20 ;“~”+14 ;“叶子”+10;“一刻就好”+6 ;“奶昔”+4 ;“”+4 ;“柏竹”+4;“墨芋”+3;“赤色saka先生、“与君一曲”、“种花兔t”各+1~~么么哒~ 第十五章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楚沉去了一趟明月居。 容妃早就听说楚沉受了伤,今日总算见到了人,心疼得不得了。 “好在没伤着筋骨,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容妃一边去找了瓶药酒塞给楚沉,一边心疼的道:“陆小侯爷向来是个稳重的人,怎么竟失手伤了你呢?” 楚沉开口道:“姓陆的哪里稳重?我看他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陆小侯爷少年时在京城这帮勋贵子弟中,便是出类拔萃的,如今定南侯又得你父皇器重,他……”容妃话说到一半,楚沉开口打断道:“母妃,儿臣难得进宫一趟,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人?” “好好好,不说他了。”容妃一脸宠溺地笑了笑,又起身亲自去内殿取了套衣服出来,朝楚沉道:“上次母妃说了要给你未来打算结亲的人也缝一身新衣裳,这些日子闲着无事,已经做好了,今日你一并取回去吧。” 楚沉闻言心里一暖,起身接过了容妃递过来的衣裳。 容妃手很巧,想来也很麻利,这短短的时日内竟果真又缝了一套出来。 上次容妃说是照着他的身量做的,楚沉接过衣服比了比,确实很合他的身。容妃看着楚沉神色,见他有些恍神,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吗?” “没有。”楚沉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母妃可否再辛苦一次,将这袍子改大一些?”容妃闻言略一沉吟,重新接过那衣服笑着问道:“你这是有了想要送这衣裳的人?” 楚沉开口道:“儿臣只是……只是觉得这颜色很衬他。” “哦?”容妃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楚沉念及木头那张英俊的脸,心口不由一滞,但一想到别的事情,当即冷了脸道:“他比儿臣略高一些,平日里不爱说话,跟个哑巴似的,喜欢沾花惹草,不太/安分,整日气得儿臣不得安生。” “他既然如此不得你心,何苦将这袍子送给他?”容妃一脸笑意的问道。 “他生的好看,母妃这袍子做的精致,若将来父皇指给我的人丑陋不堪,岂不白白糟蹋了这身衣服?”楚沉道:“儿臣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更适合。”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我听闻皇后已经为你选定了成亲的人选,只待你父皇斟酌过后,你的亲事便会定下来。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该晓得许多事情并非你我可以做主的……” 楚沉闻言一怔,开口道:“儿臣……知道。” 今日之前,他倒是一直能盼着早日成婚,那样就可以避免战事落败后被送到尧国和亲。可今日皇帝朝他提了亲事之后,楚沉却一直有些发闷,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穿到这六皇子的身上,便知道在婚姻一事上不该有什么奢求,可事到临头难免还是有些伤怀。还有那块木头……整日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是他成了亲,对方会继续待在府里做他名义上的男宠?还是有别的打算? 知道他要成亲的事,那块木头会不高兴吗? 那块木头没有心,多半不会在意这些…… 念及此,楚沉心中越发烦闷。 楚沉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木头一直等在宫门口。待步撵走近之后,木头便上前亲自将楚沉抱下来放到了马车里。楚沉一见到木头,心里越发烦乱了。 “五殿下离宫的时候面色不大好看。”木头开口道。 “他心思单纯,今日被我的话伤着心了,想必得难受个几日。”楚沉道。 “陛下没有找你麻烦?”木头又问。 “他……”楚沉想到婚事,顿时有些烦躁,转身往木头身上一靠,开口道:“困了,眯一会儿,到了湖边你再叫我,今天晚上爷带你去画舫上吃酒。” 木头伸手揽住楚沉,没再继续追问。 马车到了湖边,木头背着楚沉去了靠岸边的画舫上。 重阳已经提前安排人定了位子,这次他们倒是不用担心没座儿。 “我还以为你以后再也不会想来湖边了。”木头坐在窗前,看着灯火阑珊的湖岸朝楚沉道。 “这不是有你吗?”楚沉勉强笑了笑道:“反正你都捞了我两回了,多一回也无妨。至于你这救命之恩,反正我欠得多了,债多不压身。” 楚沉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被辣地直皱眉。 木头亲手给她斟了酒,楚沉端起了又是一饮而尽。 如此连着喝了数杯,木头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开口道:“喝多了头疼。” “我要成亲了。”楚沉突然开口道:“皇后挑好了人,只等父皇选定了便指婚。” 木头闻言面上没什么波动,只拿走了楚沉的酒杯,帮他换了一碗茶水。 楚沉目光一直落在木头英俊的脸上,见对方毫无反应,心中略有些怅然。 “来日他进府之后,你恐怕就不能继续住在我的屋子里了,我会让重阳给你收拾一个宽敞的小院,到时候你住着也自在些。”楚沉开口道。 木头点了点头道:“多谢殿下。” “你毕竟救过我的命,我说过会好好待你,往后你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我都会让人仔细照应,不会让你受委屈。”楚沉道。 木头依旧点了点头道:“多谢殿下。” “本王也不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既然是皇后亲自挑选的,想必也不会太差。”楚沉拿起茶碗又放下,伸手拿过木头面前的酒杯又喝了一杯,开口道:“好在你不能人/道……想来他也不会太介意你,如此倒也免得他为难你。” 木头目光一滞,又道:“多谢殿下。” “有什么好谢的?”楚沉将酒杯重重一放,有些烦躁的起身道:“这酒喝着真没劲!本王乏了,回府吧。” 楚沉起身便走,但他忘了自己不胜酒力,再加上腿上还有伤,整个人几乎是斜着摔出去的。木头抓住他手腕将人一拉,轻车熟路地将人揽在了怀里。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楚沉双目有些发红,看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 “殿下喝多了。”木头说罢俯身打算将他抱起来,楚沉却往后一躲,开口道:“若是……若是你想离开王府,与你那个相好的团聚,我也可以去求父皇,说不定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放你自由。” “多谢殿下。”木头开口道。 楚沉被他这四个字憋得气闷不已,偏偏又因为腿伤的缘故,想拂袖而去都做不到,索性又坐下哐哐连喝数杯,直到酒壶里的酒被他连洒带喝的折腾光了,这才罢休。 楚沉喝的胡话连篇,木头亲自将人背回了王府。 怕楚沉颠得难受,连马车都没坐…… “你伺候本王沐浴……”楚沉拉着木头的手,大着舌头道:“你既是本王的男宠,便该尽你的本分……不要仗着本王宠溺,就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喝醉了酒的楚沉不沐浴不肯就寝,木头无奈只能又抱着他去了浴房。楚沉坐在水池里倒是老实了不少,任由木头给他洗澡,全程委屈巴巴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 待木头洗好了,要抱他上去的时候,楚沉却又开始闹,说什么也不配合。 他身上滑不溜手的,木头怕他磕到,不敢跟他硬来。 “本王心里不高兴……你唱个歌来听听。”楚沉道。 木头无奈道:“你想听什么?” “随便。”楚沉双目有些迷离,神智很不清醒。 木头披了衣服起身,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一支玉箫,盘腿坐在水池旁边,给楚沉吹了一支曲子。 那曲子悠扬动听,全不似他在宫宴上所吹奏的那般低迷晦暗。楚沉虽迷迷糊糊地,却也听得十分入神,仿佛透过木头的笛声,看到了宽阔遥远的天际,以及他从未到过的远方…… 恍惚间记得还有一个人也会吹/箫,是谁来着? 楚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萧声骤然一哑,戛然而止。 楚沉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木头捉住了手腕。 木头拉着楚沉的手腕,便见对方白皙的腕间隐约现出一条又细又长的“红线”,那“红线”慢慢悠悠在楚沉腕上绕了一圈,而后没入了楚沉手肘处的血管。 “疼……”楚沉下意识想挣开,奈何无济于事。木头看着他的手腕,眉头紧锁,片刻后才觉察到自己用力过猛,又将楚沉的手腕捏的有些发红了。 “水凉了,不洗了,听话。”木头将人从水池里拎出来穿好衣服,又哄着人睡下,这才悄悄出了屋子。好在楚沉折腾的累了,这回倒是没继续闹。 木头到了后院,便见后院的阴影处,陶青闪身而出,递给了他一个瓷瓶。 “解药找到了,但是服用后需要缓一些时日才能起效。”陶青低声道。 木头收起那解药,面上却没有喜色,而是沉声道:“我今日在楚沉的身上,见到了朱丝。” 陶青一怔,开口道:“朱丝不是丢了吗?怎么会在他身上?” “不知道。”木头拧着眉头道:“但我确信没有看错。” “能取出来吗?”陶青问道。 “若是朱丝还没有认主,应该可以试试。”木头道。 陶青闻言颇为着急,开口道:“要不然我去动手……” 陶青话未说完,便觉木头目光一冷,他只得讪讪住了口。 “此事你不必插手,我会想办法。”木头开口道:“你去打听一下皇后给楚沉挑的大婚人选,将名单尽快拿给我。” ※※※※※※※※※※※※※※※※※※※※ 冬至快乐~么么~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醉时梦一亭+1;独孤月下+1;西瓜+1~么么哒~ 第十六章 木头回房的时候,楚沉已经睡熟了。 他执起楚沉的手,将对方衣袖挽起,伸指在楚沉手腕上按了按,那“红线”慢慢悠悠从楚沉的血管里钻了出来,绕着楚沉手腕晃悠了几圈。 这红线名叫朱丝,是一种极为难得的蛊虫,需得放在人体内养三到五年才能成熟。木头这条朱丝,自四年前便开始养着了,前些时候刚有了成熟的迹象,木头便将它放出来试了试,没想到上元节前夜在长宁湖畔,那蛊虫突然失踪了。 木头一直以为这条朱丝已经丢了,却没想到竟然会在楚沉身上。前些日子他日夜与楚沉相处,都未曾察觉到,依着日子推算,那个时候蛊虫可能刚进入楚沉体内尚未适应,所以多半还在沉睡,这几日才活跃了起来。 木头取出一根细针,按在楚沉白皙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刺进去。这时楚沉突然翻了个身,一把握住了木头的手指。木头将细针藏着指缝里,转头看向楚沉,却见对方呼吸平稳双目紧闭,显然并未醒过来。 “你可真是块木头……”楚沉吸了吸鼻子,拉过木头的胳膊枕着,这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木头俯身看着楚沉,见对方眉头微微拧着,便伸手在对方眉心轻轻抚了抚,直到楚沉眉头舒展,他才轻轻躺下,伸手将楚沉揽进了怀里。 那条朱丝在楚沉手腕上若隐若现,隔着肌肤摩/擦过木头的手。 木头拇指在楚沉手腕上慢慢滑过,像是安抚又像是陪伴,片刻后那朱丝才渐渐隐去。 楚沉发了一通邪火,心里的烦躁却不减反增。 尤其在他清醒了之后,一看到木头就想起了对方昨晚那句“多谢殿下”。 木头对他的婚事表现的毫不在意,楚沉原本该感到轻松才对。木头作为他的男宠,若是为此落寞,他还得费周折去解决。可木头连一丁点负面的情绪都没有,反倒让楚沉心里更不痛快。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痛快,但昨晚木头左一句“多谢殿下”,又一句“多谢殿下”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就有些着恼,却又说不出这份恼意究竟是冲着谁。 “今日怎么是你伺候本王更衣?”楚沉避开丫鬟递过来的衣裳问道:“木头呢?” “回殿下,木头怕殿下宿醉之后不舒服,一大早就去厨房给殿下熬粥了。”丫鬟开口道。 楚沉闻言面色缓了缓,开口道:“你下去吧,本王自己来。” 丫鬟闻言忙退了出去,楚沉将衣服一扔,盘腿坐在榻上盯着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儿工夫木头亲自端了粥过来,一见楚沉只穿了单衣坐在榻上,忙上前拿过外袍帮他穿衣服。楚沉任由他摆弄,目光却一直盯着木头,可惜对方神情淡然自若,丝毫看不出波动。 “今日你陪本王出去逛逛,本王要结亲,府里总该添置些新的东西。”楚沉开口道。 “方才陆小侯爷府上送来了帖子,请殿下过去吃酒。”木头开口道。 楚沉开口道:“不去,本王跟他又没有交情,吃什么酒。” “马会那次,陆小侯爷帮过殿下的忙。”木头帮楚沉穿好了衣服和鞋袜,将人抱到桌边坐下,把粥拿起来吹了吹,放到楚沉面前。 楚沉喝了一口,那粥熬得很精细,软糯适口。 他一口气喝了小半碗,面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陆小侯爷不止请了殿下,还请了许多勋贵之子。”木头开口道:“来送帖子的人说,这些勋贵之子都是好男风且未婚的,想必皇后娘娘给殿下挑选的人,多半也在这些人之中。” 楚沉眉头微微一拧,看着木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觉得殿下该提前去看上一眼,来日皇后娘娘和陛下若是问起的时候,殿下还能有个挑选的余地。”木头认真的道:“若这亲事见都没见过便定下了,将来殿下万一不喜欢岂不烦恼?” 楚沉:…… 真行,这块木头不仅是不在意,还替他想得这么周全!! “好。”楚沉将粥碗一放,一赌气便答应了下来。 木头不等他反悔,当即让重阳差人去回了话。楚沉见木头如此“热心”,心里越发烦闷,一路上都没说话。到了侯府之后,他也没让木头抱,自己拄着拐杖走了进去。 “殿下来得倒是快,我还没来得及迎出去呢。”小侯爷陆璟原要上前搀扶楚沉,一见木头立在旁边,当即收回了手,一边引着人进去一边道:“那日陆某误伤了殿下,一直都没顾上好好朝殿下赔个不是……” “小侯爷不提本王都快忘了,此事本王倒要朝你道谢才是。”楚沉说着朝陆璟拱了拱手,嘴里说着道谢的话,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感激。陆璟讪讪地笑了笑,快速扫了一眼木头,心里直打鼓。 今日的酒宴摆在侯府一处宽敞的厅内,席位分列大厅两侧,摆了十数张矮几。楚沉被引到首位的矮几前坐下,与小侯爷陆璟的席位相对。 楚沉方才一踏进厅内,众人的目光便都不由一亮,但在看到他身后的木头之时,神色便复杂了起来。今日楚沉穿了一袭淡青色的广袖长袍,腰间戴着一块羊脂玉佩,头上别着一支白玉簪子;木头则穿了一袭白衫,白衫滚了青色的纹路,腰间挂着青色玉佩,头上别着一支青色的玉簪。 这俩人的长相都是拔了尖的出众,一个气质慵懒疏朗,一个则冷冽内敛,再加上这青白两色的衣衫和配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搭配过的。他俩只要同时往人前一站,不用多说,两人的关系便昭然若揭了。 楚沉心里烦乱,今日出门之前压根没有留意过自己和木头的穿着,反正他每日的衣食住行如今都是木头在打理,他早已习惯了不过问,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众人目光中的异样。 他入席之后打眼一扫,席间这些勋贵公子有大半都和原主认识,有一起赌过钱的,有一起喝过酒的……倒是有几个看起来很文气端方的人,他没怎么见过。 “殿下出来吃酒怎么还带着面首呢?”席间有人忍不住开口玩笑道。 楚沉抬眼看向对方,开口道:“旁人倒得酒,本王喝不惯。自然要带着自己的人。” 楚沉说着将酒杯往前一推,木头跪坐在他旁边,执起酒壶帮他斟了一杯酒。众人闻言都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十分复杂。六殿下要结亲的消息,朝中勋贵之间早就传开了,今日这场子,大家都各怀心思而来,彼此也心照不宣。 可楚沉带这个面首出现,还如此的不顾忌,是出于什么心思呢? 难道是为了警告未来要入王府的那位,自己有一位很放在心上的面首? 从前也没听说过六殿下如此“荒淫无度”啊! 怎么要成亲了,突然这么放得开了? “方才说话这人,中气不足,估摸着是有点肾虚之类的毛病。”木头帮楚沉斟酒的时候,低声凑在他耳边道。 楚沉闻言一怔,尚未来得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便见阳平伯世子主动起身朝他举杯示意。楚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闻木头低声道:“阳平伯世子倒是没有不足之症,不过肝火太旺,脾气不大好,约莫着在房中之事上也不是有耐心的。” “……”楚沉转头看了一眼木头,见木头神色泰然自若,又指了指坐在楚沉斜对面的一个文士,开口道:“这位公子面相尚可,文质彬彬,想来是个饱学之士。” 楚沉:…… 到底是本王要结亲,还是你要结亲? 楚沉顺着木头的目光看去,便见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那少年长得倒是斯文儒雅,但看着年纪不大,而且身量比自己还小。楚沉心中暗道,这块木头明知道自己是下头那个,偏指了个型号差不多的人说好,这不是成心给他找不痛快吗? “殿下若是觉得这位公子太文弱,那边那位似乎也不错。”木头又指了指另一个人,楚沉抬眼看去,见那人身材倒是魁梧,但年纪轻轻便蓄了须,一看就是个不修边幅的人。 “那位看着倒是周正,但我见他腰似乎不大好……” “那位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去了三趟茅房,肾虚……” “那位和五殿下爱好相似,喜欢去风/月之地,万一染上什么病……” …… 一顿酒的工夫,木头将这厅内的人挨个朝楚沉“推荐”了一番,从他口中可知,这些人要么是有怪癖,要么是和楚沉撞了号,好么是腰不好,要么就是人品不行……到最后,他连陆璟都没放过。 “陆小侯爷哪儿都好,可惜殿下不待见他。”木头总结道。 楚沉:…… 皇后给他找的这些亲事,竟然连一个靠谱的也没有? 楚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而且木头今日的话是真多,多得不正常…… ※※※※※※※※※※※※※※※※※※※※ 木·扮猪吃老虎·头:我真棒~ 第十七章 今日在侯府这酒,吃的挺膈应的。 回了王府之后,楚沉脑子里都还嗡嗡的,冷不丁就想起木头左一句右一句的评论,只觉得自己未来堪忧,竟要从这些人里头挑选共度一生的人…… “依属下看来,这最合适的人还是陆小侯爷。”重阳一本正经的分析道:“陆小侯爷家世就不必说了,定南侯的独子,长相在这些人里头也是没得挑的,和爷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木头闻言目光一凛,冷冷的瞥了一眼重阳。 楚沉和陆璟哪里般配?为什么他没看出来? 可惜重阳没看到木头的眼神,继续道:“而且属下觉得,小侯爷对殿下应该也有点意思,每次看殿下的眼神都和看别人的时候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楚沉问道。 “就是……双眼放光。”重阳有些词穷的道。 楚沉回忆了一下陆璟看自己的眼神,倒没觉得双眼放光,但他总觉得陆璟有意无意一直往木头身上瞟。念及此,楚沉瞥了一眼木头,暗道这块木头倒是比他还抢手,往后出门不能老带着了。 木头被楚沉一瞥,以为楚沉在问他的意见,便开口道:“陆小侯爷并非良人,不适合殿下。” “哦?”楚沉闻言冷笑一声,开口道:“你今日将人数了一圈,这个肾虚那个火气旺的,个顶个都不适合本王,那你倒是说说谁是本王的良人?难不成是你?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连……” 楚沉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戳了木头的痛处,忙闭了嘴。他虽然心里气闷,却也不是个刻薄的人,并非有意要拿木头“不能人道”之事来奚落对方。 木头闻言面色一黯,转身便走了。 重阳看着木头的背影,挠了挠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爷和这木头的状态有点奇怪,怎么看都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想想也是,木头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将来殿下成了亲,府里哪还有他的好日子过?重阳在心里,忍不住同情了木头一把。 木头回房之后,取出了那日陶青给他的小瓷瓶。他打开瓷瓶取出了一粒小药丸,当日他服下那药的时候,颇受了些折磨,想来这解药服下之后,多半也得受些苦。若非担心在楚沉面前露出异样,这解药他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没吃…… 但方才被楚沉那么一刺激,他便觉得这解药不能再等了。 “木头……”楚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木头吓了一跳,抬手将解药塞进了嘴里,就那么干巴巴咽了下去。 “其实你也不必为了此事想不开,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非得在那些事情上证明什么。”楚沉怕木头想不开,好言安慰道:“古往今来多少宦官都成了叱咤朝堂的人物,可见那玩意也不是那么重要……” 木头转头看向楚沉,黑着脸道:“我并非不能……” “是是是。”楚沉忙道:“本王知道那日都是误会,你不必放在心上,本王也早就忘了……” 木头:…… 忘了?那你为什么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木头这解药吃下去之后,大半日都没有反应,他原以为这药可能悄无声息的就奏效了。直到夜里他被浑身燥热憋醒,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解药非但不会悄无声息奏效,看起来还要大张旗鼓地奏效…… “木头……”楚沉睡得不踏实,木头一翻身他就感觉到了,随即跟着翻了个身朝木头身上靠。 木头不敢惊动他,屏着呼吸待楚沉睡熟了才悄悄拿开对方的胳膊,将枕头塞到楚沉怀里,然后起身披了外袍出去了。 木头悄悄开门出去,便见一个黑影从墙角闪过,他小心翼翼地带上门,提步朝那黑影追了上去。待出了王府,那黑影便停在了街边,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木头。 “陶青?”木头沉声道:“你来找我?” “我担心公子的身体,所以过去看看。”陶青道。 木头目光一凛,开口道:“你知道这解药的效果,所以跑到王府里听我和楚沉的墙角?” “不是。”陶青下意识想否认,但闻木头语气冷硬,只得开口道:“我怕公子伤了身体。” 木头如今身上难受的厉害,不想跟他计较这些,开口道:“先回质子府住一宿,明日待药力散了再回王府。”陶青闻言忙跟在他身后。 “公子,朱丝可曾取出来了?”陶青问道。 “朱丝已经认主,取不出来了。”木头冷声道。 陶青一怔,开口道:“那条朱丝公子养了数年,不取出来的话,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我养的朱丝,它愿意认楚沉为主自有它的道理,何来浪费一说?”木头开口道。 “可朱丝即便认了主,也依旧需要公子来安抚,将来咱们回了尧国怎么办?”陶青问道:“总不能将楚沉一并带到尧国吧?他可是大楚的皇子,又不是寻常百姓。” 木头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不必操心。” 陶青闻言不敢再多说什么,木头对他已经渐渐失去耐心了,陶青能感觉得到。 若他再对木头的做法指手画脚,恐怕连继续待在大楚京城的资格都没有了…… 楚沉一大早醒来,出于习惯在身边的榻上摸了摸,没摸到人。 他出了内殿才看到木头正蜷缩着身体睡在外头的矮榻上。 “你怎么睡这里了?”楚沉茫然问道。 “殿下……”木头一脸疲惫的起身,意味深长的朝楚沉道:“殿下昨晚不知做了什么梦,一直抱着我磨/蹭,我睡不着这才跑到了外头。” 楚沉:…… 我什么时候做了那种梦??? “你肯定是弄错了……”楚沉脸刷地一红,只觉得十分尴尬。 成年人做点不能过审的梦倒也是情理之中,但被人当面点出来,实在是难为情。 而且楚沉并不记得昨晚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可他记得上元节之时,他因为喝了五皇子下了药的酒,那晚可真没少做梦。而当时梦里的对象正是那夜救了他的“恩人”,也就是这位木头! 被木头这么一打岔,楚沉思路全乱了,倒是没发觉昨晚木头压根不在房中。 这日早饭过后,太子突然来访,搞的整个王府都手忙脚乱。 以往楚沉和太子也有来往,但都是他上门拜访,或者约在酒楼,太子亲自登门这还是头一遭。 “孤今日下了朝闲着无事,想着过来看看你。”太子一脸笑意地朝楚沉道:“前些日子听说伤了脚,现下可恢复了?” 楚沉忙道:“多谢三哥记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养养就没事了。” “那就好。”太子目光不经意落在楚沉身后的木头身上,开口道:“今日早朝之上,有个好消息,六弟应该还不知道。” 楚沉问道:“是什么好消息?沧绥和尧国投降了?” “投降倒不至于。”太子开口道:“但是两国的联盟出了些问题,尧国和沧绥闹掰了,所以眼下两国正准备和谈呢。” “和谈?”楚沉闻言忙道:“不会是又要和亲了吧?” 太子笑了笑道:“不是和亲,尧国想把质子接回去。” 木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神色复杂。 楚沉闻言却松了口气,开口道:“那孩子也够可怜的,在大楚被关了那么多年,想来没少受磋磨。如今能回去,换来两国和平,倒也是功德无量。” “是啊。”太子又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木头,开口道:“此事尚未有定论,估计且得等些日子才能有结果,朝臣们尚需好好探讨一番。孤今日就是碰巧过来知会你一声,让你提前有个准备。” 楚沉暗道,尧国质子回国,我有啥可准备的。 不过太子能将此事告诉他,倒也安了他的心,起码尧国没再提和亲的事情,他也就不用再为此担心了。 送走了太子之后,木头一直沉默不语,太子今日这话并非是要告诉楚沉,而是为了告诉木头。而且能劳动太子亲自来一趟,说明事情应该很紧急,说是尚需探讨,想必也没几天了。 “你怎么了?”楚沉见木头拧着眉头,开口问道。 “我只是在想,来王府这么久了,从未尽过做男宠的本分,倒是一直白吃白住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木头开口道。 楚沉闻言一怔,开口道:“怎么,你这是打算尽一尽本分” “殿下若是愿意,我愿意一试。”木头开口道。 楚沉闻言挠了挠头道:“别闹了,你根本就……” 他不行那俩字没好意思说出口,不想伤了木头的自尊。 “殿下不久后就要成婚了,若是大婚之日仍旧不懂房/中之事,未免辜负了陛下将我赐给殿下的苦心。”木头看着楚沉道。楚沉闻言脸不由一红,想起了皇帝将木头赐给他的时候,理由便是让他在大婚之前先实践实践…… 可是木头又不行,那该怎么实践? 难道让他勉强做1? ※※※※※※※※※※※※※※※※※※※※ 木·服了解药·头:你说谁不行? 第十八章 楚沉很认真的想了想和木头实践的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以一试。 虽然他自己是个零,但为了木头勉强做一回1,好像也不是不行。 而且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参与的双方高兴,至于位置的事情,楚沉倒也不是特别执着。 不过…… 楚沉看了看尚早的天色,决定出一趟门。 而且这次,他没带着木头一起,只带了重阳。 “殿下可是好久没单独带着属下出来过了。”重阳开口道。楚沉想了想,好像自从木头进了府之后,他进进出出对方都会跟着,确实难得有不带他的时候。 “有没有卖玉器的地方,带本王去看看。”楚沉问道。 “殿下从前对玉器这种东西向来都不感兴趣,平日里连个玉佩都不愿意戴,怎么今日想起来要去买玉器?”重阳好奇道。 楚沉挑了挑眉道:“本王不愿意戴,有人愿意戴。” 重阳恍然大悟,忙道:“殿下是打算买给木头?” “我听闻五哥对自己府里的姬妾非常大方,经常赏赐金银玉器,说起来木头来了也有些时日了,本王还没好好赏过他呢。”楚沉开口道。 重阳闻言笑道:“咱们府里好物件也不少,殿下若是想赏他,去库房里找些便是。” “那能一样吗?”楚沉道:“送人东西必须得亲自挑选的,才能表达出心意。” 重阳闻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心道看来木头伺候殿下伺候的不错,如今讨了殿下的欢心,竟然能劳动殿下亲自来买东西赏赐。 实际上楚沉的心思与重阳的猜测恰恰相反。若是依着从前的关系,楚沉可没打算送东西给木头,毕竟木头伺候他是理所应当的。可今日一想到自己和木头的位置要换一换,便难得对木头起了“怜惜”之心。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心理究竟有什么依据,但就是想在办事之前,先表示表示。 某种意义上来说,送个信物也算是一种仪式感吧。 既然要做1,那就要做的漂漂亮亮。 事前事后都不能马虎了…… “爷,这家店可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里头的玉器出了名的精致名贵。”重阳带着楚沉到了一家玉器店,里头的掌柜一见楚沉,便觉得他一身贵气,忙热情的迎上来道:“这位贵人是想看看什么玉器?小店小到扳指玉镯,大到各类玉雕都有,贵人但有需求请说无妨。” 楚沉打眼四处看了看,开口道:“我想买件稀罕的东西,送人。” “贵人要送的是位姑娘,还是公子?”掌柜开口问道。 “公子。”楚沉开口道。 “既然是送公子,贵人可看看玉佩。”掌柜引着楚沉到了一处陈列玉佩的木架前,楚沉扫了几眼,没有特别中意的,便问道:“还有别的吗?” 掌柜一脸笑意问道:“贵人想要什么样的物件?” “最好是不多见的,你这玉佩倒也不错,可京城公子各个都有,光是我府上就有不少,连戴都没戴过的,实在没什么稀奇。”楚沉开口道:“有没有特别一点的,让人见了就觉得眼前一亮那种?” 掌柜闻言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问道:“贵人买这玉器,可是要赠心上人?” “呃……”楚沉闻言耳朵微微一红,开口道:“是我府上的人……伺候我的。” 掌柜恍然大悟,开口道:“小店确实有稀罕的物件,只不过不大方便摆在明面上,贵人请随我进内室一观。”楚沉闻言不明所以,心道难不成你这还有什么违禁物品? 楚沉随着掌柜进了内室,掌柜打开一个木柜,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稀罕物件。楚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他看清里头的东西,脸刷的一下红了。 只见这木柜里头,尽是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玉/势,还有一些成串的玉珠、玉/塞等物…… “这……”楚沉看得瞠目结舌,暗道没想到古人也这么会玩儿? 这里头好些东西他都没见过,不过凭借他看了无数小电影的经验,大概也能猜出来里头的东西都是什么作用。与这里头的东西一比,重阳之前给他准备的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掌柜您可能是误会了……我并不……”楚沉转身就要朝外走。 掌柜一见他脸红的样子,猜出他应该是没什么经验,开口道:“贵人若是缺乏经验,小店倒是有些小物件,可以在初次助助兴,让伺候贵人的人少受些苦。” 楚沉:…… 还是算了吧,简直太羞/耻了! 楚沉从内室里出来的时候,一张脸红的透透的,为了掩饰尴尬,他随手在外头挑了两块玉佩和两支玉簪。掌柜见他出手阔绰,十分高兴,亲自拿了礼盒将他买的东西包好。 从玉器店出来之后,楚沉脸上都还热热的。 幸好这次出来没带着木头,不然他能尴尬死…… 楚沉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他回房之后,发现木头只穿了一件寝衣,头发还半湿着,似乎是刚洗完澡。 “我一直在等着殿下。”木头开口道。 他身上只穿了寝衣,头发散着并没有梳起来,看上去不像平日里那么凌厉,脸上的轮廓被散着的头发遮住了一部分,整个人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楚沉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了,将手里的木盒递给木头,开口道:“这是本王亲自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本王……先去沐浴……再来找你。” 楚沉说罢一溜烟跑去了浴房,木头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浮起了一丝笑意。 待他打开手里的木盒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复杂了许多…… 这木盒里装着两块玉佩,两支玉簪……还有几个看形状就能猜出用途的小物件。木头眼底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几分,暗道某些人提起这事儿就脸红,没想到玩儿的倒还挺花哨。 木头披了一件外袍,犹豫了一下拿上那木盒出了门。 他一开门便见陶青立在门口,正拧着眉头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木头淡淡的问道。 “公子,今日收到了北疆来的消息,国师亲自带了人来大楚,要同大楚的皇帝和谈,将你带回去。”陶青开口道。 木头闻言怔了一下,问道:“国师亲自来?” “是,使团已经出发了,几日后便会到京城。”陶青开口道。 木头一早已经在太子口中得知了两国要和谈的消息,但他没想过来和谈的竟然会是国师。要知道国师在尧国的地位,仅次于国主,他亲自前来,实在是有些出乎木头的意料。但一时之间,他也猜不透尧国此举用意何在,毕竟他已经远离故土六年多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木头开口道。 陶青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木头手里的木盒上。 木头坦然地拿着那木盒提步朝着浴房的方向离开,临走前又冷冷地丢下了一句:“今日不要来打扰我,否则你今后不必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陶青看着木头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 陶青实在不明白,他心中最尊贵的殿下,为什么会对大楚狗皇帝的儿子那般纵容!若是殿下在大楚给人做男宠的事情传出去,将来回到尧国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臣民? 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头越陷越深,连阻止的资格都没有。 浴房里,楚沉尚未沐浴完,便闻身后传来脚步声。木头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将人从水池里捞出来,扯过一块布巾替对方将身上的水渍擦干。 “你不必过来的,本王准备好了自然会去找你。”楚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怕殿下不好意思,万一躲在这池子里不出来,回头水冷了会着凉。”木头道。 楚沉耳朵一红,心道自己方才确实有点犯怵了,虽然是让他做1 ,但他还是不大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没有过那方面的经历,楚沉也怕自己太过紧张会翻车,那样以后在木头面前可要抬不起头了。 “你放心,本王很温柔的……”楚沉朝木头道:“你不用怕。” “我不怕。”木头笑道:“殿下也不用怕。” 楚沉心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又…… 不对劲啊,楚沉目光落在木头脸上,见他眼底的笑意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侵/略感。 楚沉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殿下今日买了这么些小物件,是觉得我不中用吗?”木头打开那木盒朝楚沉问道。 “这……不是……”楚沉看着那木盒里的东西,脸刷的一下红了,那掌柜的竟然自作聪明,送了他赠品?这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木头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道:“没关系,殿下若是喜欢,将来咱们也可以试试。不过今日,还是我亲自来吧。” 木头说罢将人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暖榻上。 “我可先说好了……”楚沉揪着木头的衣襟紧张的道。 “我知道,殿下怕疼。”木头温声道。 ※※※※※※※※※※※※※※※※※※※※ 楚·自以为要为爱做1·沉:这跟我想得不一样啊…… 第十九章 木头一直都知道楚沉怕疼,上回在马场被陆璟伤了脚,楚沉疼得差点没当场就哭。 但木头万万没想到,楚沉怕疼会怕成这样。 他都没正式开始呢,楚沉就挣扎的像条被油煎了的鱼,木头有心按住对方,又怕自己没个轻重伤了人,只能耐心又耐心,最后还是被对方疼出来的眼泪吓到了。 结果就是,他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确实把楚沉伺候好了。 可因为始终没到最后那一步,他自己差点憋出毛病来。 “要不我也帮帮你?”楚沉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脸不好意思的问道。 木头深吸了口气道:“不必了,我既是你的男宠,伺候你是本分,哪有让你亲自动手的道理。” 楚沉面颊微微一红,其实他并不排斥有来有往。 但木头既然拒绝了,他再坚持显得怪难为情的。 “其实第一次不成功,很正常的。”楚沉宽慰木头道:“你也不用太自卑。” 木头一脸崩溃,心想不成功又不是我的问题,我有什么可自卑的?? 要不是第一次见楚沉哭忍不住心软,现在可就不知道是谁安慰谁了。 但木头一想起楚沉方才失神的样子,倒也不愿再开口揶揄他,只顺着楚沉的话点了点头。 当夜,楚沉心中回味无穷,颇为荡/漾,所以一直没有睡意。 他伸手摸了摸木头的眼睛,想确认对方有没有睡着,被木头一把抓住了手腕。 “怎么,你想再试一试?”木头开口问道。 “不是。”楚沉翻过身,趴在木头枕边问道:“我就是突然有点好奇,你和你那个相好的,你们当时第一回顺利吗?” 木头叹了口气,开口道:“不是人人都像殿下这般,还没开始呢就喊疼还吧唧吧唧掉眼泪。” “本王养尊处优的,受不了苦有什么稀奇!”楚沉本就是没话找话,一听木头嫌他怕疼,又想到木头和陶青那个相好的也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形,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陶青怕不怕疼我并不知道。”木头伸手捏了捏楚沉的手指温声哄道:“我没碰过他。” “哦?”楚沉顿时又来了兴致,开口道:“那是不是他碰的你?那你怕疼吗?” 木头:…… 听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想挠他。 “他不是我的相好,所以我同他谁也不会去碰谁,殿下可还满意?”木头道。 “可是我看他对你那么上心,分明就是觊觎你的美貌。”楚沉开口道。 木头难得从楚沉嘴里听出了几分醋意,莞尔一笑,开口道:“陶青确实是我的表兄,我并未骗你。他比我大两岁,幼时一起生活过几年,后来……我远走他乡,就断了联系。上元节在画舫见面那次,他也是刚来京城,也是那晚恰好遇到了你落水……” “他来京城找你,是不是想替你赎身,然后跟你成亲?”楚沉问道。 “或许吧。”提到陶青,木头语气便淡了几分,他在情/事上虽然没什么经验,却也能感觉到陶青对他的态度并非只是主仆之情。只不过他对陶青无心,所以一直装傻罢了。 楚沉闻言开口道:“你们是表兄弟,不能成亲,不然将来有可能会生出傻子。” 木头:…… 重点是生不生傻子的问题吗? “殿下吃醋了?”木头带着几分笑意问道。 “那倒不至于。”楚沉忙道:“本王成亲你都不吃醋,区区一个陶青,有什么可吃醋的。就是你把他收了,本王也无所谓,甚至还可以单独给你们在王府弄一个小院出来。” 木头:…… 有些人浑身上下,嘴硬的就是嘴。 其实楚沉并非不在意,只是他如今也没太厘清自己和木头的关系。大概是因为在现代社会长大的缘故,他在感情一事上,还是比较期待能从一而终。若是不成亲,就这么和木头过,他觉似乎也挺好的。 可成亲的事情,由不得他自己做主,若他胡闹的话,后果很可能超出预计。 而且木头是皇帝赐给他的,若他因为木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皇帝很可能还会迁怒于木头。 楚沉在这里毫无根基,连冒险的资格都没有。 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保护自己,也尽量让木头的日子好过一些。 当夜楚沉睡得很晚,但因为此前被木头伺候好了,所以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木头则一脑门子官司,憋了大半夜才把一身邪火憋回去。 也不知是先前服下的解药后劲儿太足了,还是被昨晚楚沉那副哭唧唧的样子刺激到了,木头第二天看着楚沉的时候,无意间目光中总会露出些许危险的气息。 可惜楚沉心情好,压根没留意到木头的变化。 “爷,太子殿下一早着府上的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让殿下看一眼,心里有个数。”早饭后重阳拿了一封信给楚沉,又道:“传话的人说了,殿下若是有中意的,可以提早跟他打个招呼,届时他自会在皇后娘娘面前替爷说话。” 楚沉接过信打开一看,上头是一串名单。楚沉看了一眼名单,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是皇后给他挑选的对象名单。没想到太子这么仗义,这种内幕消息都能提前透露给他,倒是没枉费他和太子结盟的心意。 “皇后娘娘倒是挺有眼光啊。”楚沉拿着名单看了一遍,开口道:“定南侯府独子陆璟、阳平伯世子……兵部尚书次子、太傅幼子,这是将全京城里头最拔尖的人都列了进去吧,别说是给本王选王妃了,恐怕给太子选妃也不过如此了。” 重阳在一旁开口道:“太子不好男色,太子妃得从各家小姐里头选。” “我只是打个比方。”楚沉笑道:“再说了,太子早已大婚,哪用得着再选妃?” 木头瞥了一眼那份名单,和自己吩咐陶青要来的那份对比了一下,几乎没什么出入。只是这份名单,无论怎么看都有些过于夸张了。楚沉的母妃出身平常,在宫里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子,而楚沉自己在朝中也没有官职,此前又一直不得皇帝待见,这份名单怎么看都有些不匹配。 “殿下可有看中的?”木头开口问道。 “都是人中龙凤。”楚沉将名单放到桌上,开口道:“本王觉得,随便拉出来一个都高攀了。” 虽然楚沉是皇子,可大楚朝中之人并非各个都仰慕皇权,而且一旦与皇子结亲,为了避嫌,对方在朝中的前途基本就等于划上了句号。所以但凡有志青年,很少会向往与皇家结亲,反倒是一事无成的纨绔,更想走这条路。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木头开口道。 “倒不是妄自菲薄。”楚沉开口道:“本王对朝政之事向来没有兴趣,与三哥亲近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可这里头的人,就算将来不参与朝政,背后之人也都和朝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楚沉不傻,他不想沦为太子结交党羽的棋子。 “殿下当真毫无野心?”木头问道。 “本王这辈子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最好是一辈子不涉朝政。”楚沉道:“若是真给我自己选,我倒是想挑一个家中没有官职的,最好是个富户,不缺银子,那样多自在。” 木头闻言目光一黯,开口问道:“为什么?” “权利这东西太可怕了,人在里头浸淫久了,难免不沾染脏污。我可不希望自己枕边之人,活在名利场里。”楚沉说罢朝木头笑了笑,又道:“像你这样的最好,虽然身无长物穷了些,不过本王有银子,倒也养得起你。” 木头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他不知该如何告诉楚沉,他非但不是身无长物,肩上甚至还挑着大半个家国…… “殿下若是没有合心意的,其实也可以将婚事暂缓。”木头开口道。 楚沉闻言苦笑道:“你真以为我那么着急想成婚?那日三哥来府里,你也听到了,尧国要和咱们和谈,先是将质子接回去,后头也不知会有什么要求。若是他们再旧事重提,真要谈和亲的事情,五弟倒是有贵妃护着,我只怕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和亲……也未必是死局。”木头开口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你知道尧国人有多野蛮吗?听说他们尧国男人本就壮实,身量也比咱们大楚的男人高大,行事粗鲁的很。”楚沉缩了缩脖子道:“我有多怕疼你是知道的……” 木头:…… 我是知道你有多怕疼,但是你对尧国男人似乎有很大的误解! “再说了,若是我去和亲了,你怎么办?”楚沉叹了口气:“父皇若是不放你自由,说不定真把你赏给了五哥……我可不想便宜了他!” 木头闻言一怔,见楚沉面上说的随意,但眉眼间却带了几分怅然。 他没想到楚沉竟还有心思顾念着他的将来…… 楚沉平日里开口闭口将他当做男宠,可心里想的却比谁都长久。 那一刻木头心里甚至忍不住去想,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不是已经荣幸地拥有了一席之地…… ※※※※※※※※※※※※※※※※※※※※ 楚·看起来比较走肾·沉:本王其实很纯情呀~ 第二十章 两日后宫里来人传话,让楚沉进宫一趟。 “今日就要将你的亲事定了吗?”木头帮楚沉梳好头,取了楚沉上次买的玉簪给他别在发冠上,木头自己也别了另一支一模一样的玉簪。 “只怕没那么容易。”楚沉开口道。 太子派人给楚沉送名单的时候带了话,若是有不满意,可以提出来。 楚沉自然是不满意的,但他也没傻到真去朝太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子明着给他选王妃,实则是在利用楚沉的婚事,去拉拢朝臣。无论楚沉选择了谁结亲,对方背后的家族和关系网,都会间接成为太子的羽翼。 “我猜,对这份名单不满意的不止我一个。”楚沉朝木头道:“父皇上次因为四哥屯兵的事情,已经开始留意到我们兄弟几个的关系了,太子此举太着急了些,连你我都能看出来的问题,父皇不会视而不见的。“ 楚沉甚至怀疑,让皇后给他张罗亲事,说不定就是皇帝的试探。 老狐狸狭隘又多疑,表面的关心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算计。 “那你今日有什么打算?”木头问他。 “随机应变。”楚沉半真半假的笑道:“放心吧,本王一定会娶一个通情达理的王妃进门,免得将来你受气。” 楚沉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若皇帝忌讳他和太子的关系,说不定会为难他。毕竟楚沉向来不得皇帝欣赏,偶尔给个好脸色,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真到了节骨眼,皇帝多半不会怜惜楚沉分毫。 到了宫门口,木头依旧在外头等着,来传话的内侍径直带着楚沉去了呈祥宫。 “父皇传我,为何不去御书房?”楚沉问道。 “殿下,传您的是娘娘。”内侍忙道。 楚沉闻言一怔,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怎么皇后会单独召见他进宫?这……似乎不合规矩吧?不待他多想,身后传来了五皇子的声音。楚沉暗道,怎么皇后也召了五皇子一起进宫? “六弟,多日不见,你腿上的伤可大好了?”五皇子开口问道。 “多谢五哥记挂,如今走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楚沉忙道。 五皇子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你随我一同进去吧。” 楚沉不及多想,被五皇子搭着肩进了呈祥宫。 两人进了呈祥宫的前殿,便见殿内主位上坐着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旁边则坐着容妃和宫里唯一的男妃——宁妃。 楚沉恍然大悟,这呈祥宫并非皇后的住所,里头住着的是贵妃娘娘。他身为成年皇子,平日不能在后宫走动,唯一熟悉的只有容妃的明月居,是以方才并未反应过来。 “今日叫你们两个过来,是有一桩大事要商量。”贵妃一脸笑意的看着楚沉和五皇子,开口道:“为了能有个见证,本宫还亲自着人将六殿下的母妃、和这后宫里唯一的男妃都请了过来,免得到时候有人不高兴,出去编排本宫。” 楚沉:…… 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总觉得没好事儿。 “自从四殿下被罚禁足自省以来,本宫一直自责不安,只盼能为陛下分忧解难,以抵消四殿下所犯的错误。”贵妃娘娘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楚沉,目光中的恨意都懒得掩饰,冷冷的道:“如今总算陛下肯信任,将两位殿下的婚姻大事交给本宫来操办,本宫一定会尽心尽力,为两位殿下安排一门好亲事。” 贵妃挑眉看向楚沉,目光中带着几分得逞的快意。 楚沉后勃颈子不由一凉,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预想过皇帝会不满意皇后的安排,甚至可能会因此迁怒自己,可他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将此事交给贵妃来定夺。楚沉和贵妃之间的隔阂,皇帝不可能不知道,此举无异于将楚沉推向了火坑! 但转念一想,楚沉便明白了。 四皇子被幽禁,贵妃膝下便只剩五皇子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朝中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相反,太子此番为了算计四皇子,一次性将二皇子和楚沉两张牌都亮了出来,皇帝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所以将楚沉卖给贵妃,借势打压一下太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至于楚沉,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弃子罢了,是死是活也没人在意。 楚沉叹了口气,再一次见识到了皇家的凉薄。 宫门外,木头一直沉着脸不发一言。 不知道是因为和楚沉体内的朱丝有感应,还是出于别的原因,他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过了不多时,一个内侍匆匆路过的时候认出了重阳。 “你这么急着出宫,可是有什么事情?”重阳问道。 “娘娘担心六殿下,所以偷偷遣了奴才去了趟太子府,想请太子解围,没想到太子府上的人说他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内侍一脸焦急的道。 木头掀开车帘沉声问道:“六殿下怎么了?” “你……你是谁?”内侍骤然见到木头,见他长相出众气质不凡,却又十分陌生,一时不敢搭话,重阳忙开口道:“是殿下信任的人,你但说无妨。” 内侍闻言忙道:“明日是皇后生辰,陛下今日带着皇后去上香祈福了,没想到贵妃娘娘突然在这个当口召了六殿下进宫,说是今日就要定下殿下的亲事……娘娘实在不安,也不知该去求谁解围,想了一圈只能让奴才去太子府上试试。” 容妃倒是很有危机意识,贵妃娘娘一召见,就觉得此事蹊跷。可怜她在京城无依无靠,连个求助的人都找不到。若非到了万不得已,想来她也不会莽撞到差人直接去太子府上碰这个钉子。 木头闻言眉头一拧,开口道:“你去太子府上,下人如何答的?” “奴才在外头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下人说太子不在,不知去了何处。”内侍道。 木头目光一凛,等了半柱香,那就意味着府里有人。 看来太子早已知道此事,也已经料到了贵妃会有此举,所以干脆决定不趟这个浑水。 “当初楚沉是为了他才得罪了贵妃,如今贵妃迁怒,他倒是躲得干净。”木头冷声道。 重阳和那内侍互相看了一眼,心道此人竟然直呼六殿下的名字,话里话外还对太子如此不敬,当真是胆大包天。可木头冷脸一摆,威严甚重,他们竟然也不敢出言提醒。 呈祥宫内,贵妃一脸笑意。 “六殿下仪表堂堂,本宫在京城未婚的男子中挑了好几番,最后觉得能配得上六殿下的只有本宫那个侄子了。”贵妃说罢笑着看向容妃,又道:“将来六殿下和本宫那个侄子成了亲,本宫与容妃便也是亲上加亲了。” 楚沉:…… 贵妃的侄子,听起来好像是个熟人? “贵妃娘娘说的是哪一个侄子?”楚沉问道。 “上次与你在画舫玩闹的那个。”贵妃笑道:“杨钦。” 楚沉闻言顿时被气笑了,开口道:“杨钦那厮光天化日之下,还想抢本王的男宠,如今倒是想得开,打算直接嫁进本王府里,想来伺候本王不成?” “殿下有什么不满吗?”贵妃起身走到楚沉面前,冷声问道。 楚沉笑了笑,开口道:“娶杨钦,本王还不如娶一块木头呢!” 贵妃闻言面色一冷,抬手朝着楚沉便甩出了一个巴掌。 楚沉眼疾手快,伸手捏住了贵妃的手腕,对方那一巴掌没打成,气得脸都红了。 “放肆!”贵妃怒喝一声,当即有两个内侍上前,一左一右拧住楚沉的胳膊,只听咔吧两声,竟直接将楚沉的胳膊给卸了。 “艹”楚沉暗骂一声,疼得差点昏过去。 一旁的容妃急的眼睛都红了,宁妃也暗暗皱了皱眉,但两人都没有吱声。此时贵妃正在气头上,贸然求情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况且以两人的身份,说话实在是没什么分量。 贵妃厉声道:“六殿下不服管教,竟然意图非礼本宫,来人,给我掌嘴!本宫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楚沉:!!! 完蛋,贵妃娘娘是打算新仇旧怨一起算,今天他要凉了。 ※※※※※※※※※※※※※※※※※※※※ 木·谁敢动我媳妇我刨他祖坟·头:听说有人要娶我? 感谢小天使打赏的地雷:cylk+1;醉时梦一亭+1;赤色saka先生+1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莲子羹”+10 ;“赤色saka先生”+9;“独孤月下”+7;“伊诺轩”+5;“冷冽之夏”+5;“日月无光”+1么么哒~ 第二十一章 内侍抬手“啪!啪!”两个耳光甩到楚沉脸上,手法娴熟又狠戾。 楚沉白皙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两个红色的掌印,嘴角也溢出了血迹。 “本王可是皇子,你竟然对我滥用私刑?”楚沉忍着痛意,怒目瞪着贵妃道:“就算你今日将我打残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不会让你得逞……虐杀皇子,娘娘就算是再大的胆子,恐怕也不敢吧?” 楚沉说罢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五皇子,以及容妃和宁妃,心知贵妃今日既然找了这些人在场,必然不会真要了他的命,只不过今日吃些苦头是免不了。 “杀了你?”贵妃冷笑道:“本宫为何要杀你?你若是死了,本宫那侄儿可就要孤苦无依了。今日本宫不过是要教训你言语无状且行为不端,免得将来你成了亲之后,无人管教!” 她说罢一抬手,内侍上前又是“啪!啪!”两个耳光甩在楚沉脸上。 楚沉眼前一阵发黑,心道再这么打下去,就算不得脑震荡多半也要毁容了! 楚沉心念急转,还在思索该如何解困,此时容妃却先忍不住了,上前就朝贵妃拜了下去,哀求道:“贵妃娘娘息怒,沉儿无状都是臣妾管教不严,求娘娘高抬贵手,饶他这一次吧。” “饶他?”贵妃看向容妃,开口道:“那容妃妹妹倒是尽尽做母妃的责任,劝六殿下痛快认了这门亲事。本宫自然会看在侄儿的面子上,不再同六殿下计较。” 容妃双目通红,一脸心疼地看着楚沉,拿出手帕替他拭去了嘴角的血迹,低声道:“沉儿,母妃没用,可母妃不忍看你如此受苦……”她说着便已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开始抽泣起来。 “母妃……”楚沉开口道:“儿臣挨一顿打不要紧的,待日后见了父皇,说不定他见儿臣伤的重,心下一软便允了儿臣自己做主婚事……” 楚沉这话自然是说给贵妃听的,方才他已经大致将今日的事情想了个清楚。贵妃看着莽撞跋扈,但并非没有心机,所以她今日对楚沉动手也好,给容妃施压也好,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楚沉能亲口应下这门亲事。 一旦楚沉松了口,在场有容妃和宁妃还有五皇子作证,此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楚沉想通了这一层,打定了主意宁愿吃些苦头,也不能答应…… 让他和杨钦成婚,门儿都没有! “六殿下到底是陛下的儿子,若真伤得重了,娘娘在陛下面前也不好交代。”一直沉默不语的宁妃开口道。 贵妃冷笑一声道:“宁妃说的是,本宫倒是欠考虑了。来人,六殿下身娇肉贵,别打花了他的脸,来日陛下看到该心疼了。不如换成廷仗吧,打在暗处,也好给六殿下留些颜面。” 她话音一落,便有内侍去拿了刑具,将楚沉按在木凳上,挥开木仗做好了准备。 楚沉一看这架势,只能病急乱投医,开口朝五皇子道:“五哥,救我!” 五皇子一早看楚沉挨打的时候,就在旁边瑟瑟发抖,但忌惮贵妃的怒气不敢吱声。如今听到楚沉朝他求救,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母妃,六弟他……” “啪!”贵妃抬手甩了五皇子一个耳光道:“没用的废物,忘了你四哥是怎么被圈禁的吗?到了今日竟然还敢替他求情,到底谁才是你血脉相连的兄弟?” 贵妃大概是真的气急了,甚至顾不得宁妃和容妃还在旁,当场就教训了起了儿子。五皇子被她一巴掌打蒙了,红着眼睛立在旁边再也不敢说话。 贵妃抬手一挥,内侍手里的木仗毫不犹豫的落下,重重打在了楚沉身上。楚沉疼得直冒冷汗,索性扯开嗓子大叫道,“救命啊!贵妃娘娘要杖杀皇子!!!” “把他的嘴给本宫堵上!”贵妃怒道。她话音一落,内侍当即照做,楚沉被堵上了嘴按在木凳上,整个人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打!”贵妃冷声道。 “慢着!”她话音一落,殿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众人齐齐朝殿外看去,便见太子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其中一人不等太子吩咐,径直上前将楚沉抱在怀里,取出了他嘴里堵着的布巾,又利索地将楚沉的胳膊接上。楚沉先前一直憋着一口气,全靠这口气咬牙撑着才没崩溃。但他看清来人之后,不知怎么的,眼睛一酸,顿时便委屈得不行,脑袋往对方肩膀一趴,带着哭腔低声道:“疼……” “没事了。”木头将楚沉抱在怀里,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加克制的戾气。 贵妃被他眼中的凌厉吓得不由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带着侍卫闯入呈祥宫,成何体统?” “贵妃娘娘恕罪。”太子朝贵妃拱了拱手道:“孤是看着宁妃和五弟、六弟都在场,想着大约今日不需要避嫌,这才擅自进来请个安。没想到恰逢六弟身子不适,孤这便带他去太医院,不打扰贵妃娘娘了。” 太子话音一落,木头直接抱起楚沉便走,连看都没看贵妃一眼。 容妃见状告了个罪,忙跟了上去,宁妃自然不便久留,也告退了…… 整个大殿只剩贵妃和五皇子,还有一屋子的宫女和内侍。 贵妃气得面色铁青,却毫无办法…… 今日她好不容易盼到皇帝和皇后都不在宫中,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太子来! 楚沉这臭小子从前看着闷声不吭的,没想到竟然短短的时日内,便和太子有了如此深厚的情谊?原以为楚沉只是太子用来办事的一颗棋子,万万没想到太子会为了他公然和自己翻脸! 明月居内。 太子为了避嫌带人候在了殿外,只有木头和容妃守在楚沉身边。 太医帮楚沉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所幸楚沉伤的并不重,只是吃了些皮肉之苦,将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太子怎么会突然来了?”楚沉问木头。 “容妃娘娘一早便派了人去太子府。”木头开口道。 此前去太子府传话的那内侍闻言看了一眼容妃,欲言又止,容妃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而是低声吩咐了宫人几句,宫人闻言便去了内殿,没一会儿取了一套衣裳出来,正是此前容妃缝制的那一套。 “沉儿,上回你让我改的衣裳,如今改好了。”容妃接过那衣裳直接递给木头,开口道:“若是回头穿着不合身,我再帮你改便是。” 木头拿着那衣裳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衣裳是给自己的。 容妃朝木头笑了笑道:“沉儿说这颜色趁你,今日一见果然他所言非虚。” 木头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楚沉,楚沉有些难为情的道:“看我做什么?还不谢谢母妃。” “多谢容妃娘娘。”木头郑重地朝容妃行了个礼。 容妃朝木头点了点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楚沉红肿的脸,开口道:“太子殿下还在外头等着你,你们快些出宫吧,免得节外生枝。今日贵妃未能如愿,来日必定还会有旁的安排,你定要想办法保全自己。” “娘娘放心,殿下定会安然无恙。”木头朝容妃道。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这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楚沉。 待殿内只剩下她和那个传话的内侍,容妃便开口问道:“你今日去太子府,可顺利?” “回娘娘,太子并非奴才请来的。”那内侍开口道。 容妃闻言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 她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木头一路抱着楚沉出了宫,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太子才和他们分开。 “其实我自己能走,你非要抱着我。”楚沉这会儿缓过来劲儿了。 木头抱着他上了马车,将他揽在怀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倒是将楚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这帅气的脸庞是不是被揍花了?”楚沉伸手要去摸脸,木头一把攥住他手腕,开口道:“刚涂了药,别摸。” 楚沉挨了打,心里又懊恼又委屈,当着容妃的面不好发泄,原本想着在木头面前求求安慰,可木头看起来十分淡定,既没有安慰他,也没有流露出心疼,这让楚沉有些失落。 “贵妃宫里那内侍手劲儿真大,抽了我四个耳刮子,牙齿都给我打松了。”楚沉嘟囔道:“还有那打板子的也是……力气大的要命,若是你再晚来几步,估计我屁/股都要开花了。” 木头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冷意,开口问道:“打板子的人,打了几下?” “五下,我都数着呢。”楚沉开口道。 四个耳光,五下廷仗…… 木头默默地记在了心里,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楚沉卖了半天的惨,木头一句软话都没说,搞的他十分挫败,脑袋一耷拉又嘟囔道:“疼……” “脸上刚上了药,是不是那里疼?”木头说罢就要去掀楚沉的衣服,一边掀一边道:“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 楚·别人面前宁死不屈木头面前疼疼疼·沉:给我呼呼~ 第二十二章 楚沉卖惨归卖惨,人家真要看他伤处的时候,他反倒又不好意思了,捂着衣服说什么也不让木头扒。木头顾忌着他的伤,也没坚持。 一路上楚沉都老老实实没再吱声,没想到回府之后,木头抱着人大步进了屋,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扒/了。楚沉都没来得及挣扎,就被老老实实地按在了榻/上。 “疼吗?”木头取了药膏,一边帮楚沉抹/在伤处,一边问道。 楚沉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闷声道:“疼……” 木头手上力道放得很轻,眼底却带着几分冷意。从楚沉身上这伤的力道来看,行刑的人是下了狠手的。一般情况下皇子受刑,哪怕是皇帝亲自下令,内侍多半也都会手下留情,不敢真将人往狠处打,除非行刑的人得了主子的吩咐。 楚沉挨了五下,尚未伤及筋骨,但木头上手一摸便知,若是太子再晚来一会儿,这廷仗打到三四十下,以楚沉这副不经磋磨的身子骨,不说落下个残疾,估计也得丢半条命。 贵妃这是打算废了楚沉…… “父皇将我的婚事交给了贵妃来操办,此事皇后应该是知道的,三哥按理说也该听到风声了,但是他竟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先前还在想,三哥这是把我当成了弃子了……”楚沉开口道:“没想到他竟然肯来救我。” 楚沉猜得没错,太子确实已经将他当成了弃子。毕竟和皇帝的忌惮比起来,楚沉的安危和婚事对太子而言实在是无足轻重。今日若非木头的缘故,太子不可能为了楚沉和贵妃叫板。 但这话木头不打算告诉楚沉,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朝楚沉坦白身份。 木头心有旁骛,手上的力道略重了些。 “嘶……轻点!”楚沉开口道:“别揉了,快给我盖上吧,怪难为情的。” “又不是没揉过,有什么难为情的。”木头一边放轻了力道,一边道。 楚沉闻言耳朵尖一红,索性不吱声了。 木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那身衣裳是怎么回事?” “那是母妃做的,一共两套,给我成亲准备的。”楚沉开口道:“我一琢磨还不知道这亲是跟谁成呢,不想便宜了他,还不如给你。” 木头闻言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 “喜欢吗?”楚沉扭头问道。 木头避开了楚沉的目光,只“嗯”了一声。 楚沉:…… 这块木头嘴里,是不能指望说句什么好听的! 经过木头的安抚,楚沉本以为自己已经缓过了心神。 没想到夜里,他还是做了噩梦,吓得半夜从梦中惊醒。 木头也不知是没睡还是醒了,伸手抚在楚沉背上,温声道:“做梦了?” “还好只是做梦。”楚沉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惊魂未定地开口道:“我梦到我和杨钦成了亲,结果没想到他是个大变/态,整日折磨我,变着花样的欺负我……我……” 楚沉说着不由打了个寒噤,木头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安抚道:“那只是个梦,都不是真的,别想了。” “改天我必须去求父皇,说什么也不能让我和杨钦成亲。”楚沉开口道。 “嗯。”木头拍了拍他的背道:“你不会和他成亲的。” 楚沉窝在木头怀里,没一会儿又有了些困意。 木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带你走,好不好?” “好哇。”楚沉轻笑一声开口道:“反正你武功高强,也没人打得过你。你带我私奔,咱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自谋生路,这狗屁王爷我也不稀罕当。” 楚沉当然只将木头这话当成了玩笑,毕竟木头当初被送到他府里做男宠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逃跑,可见被皇帝拿捏住的把柄应该不小。所以楚沉觉得,木头若是能跑早就跑了,今日这话不过是为了哄他高兴才说的。 但木头难得说好听的,偶尔说一句即便不是真心话,楚沉也挺乐意听。 第二日楚沉睡到晌午才醒,醒来的时候木头正给他抹药呢。 楚沉老老实实等着木头把药抹完,又在榻上趴了一会儿,等药风干,这才起身穿衣服。 “你这药抹了也是白搭,一会儿我得沐浴换衣服。”楚沉开口道:“今日是皇后生辰,宫里要摆寿宴,我过午要进宫。” “等你沐浴完,我再帮你抹一次便是。”木头道。 楚沉被他伺候得习惯了,倒不似先前那般别扭,开口问道:“我脸还肿吗?” “看不大出来了,太医给的这药膏很管用。”木头道。 楚沉心道确实管用,反正过了一夜的功夫,感觉脸和屁/股都不怎么疼了。 也不知是药膏管用,还是木头的按摩手法厉害…… 过午之后,楚沉便沐浴更衣,带着重阳和木头进了宫。 他平日里进宫是可以带近身护卫的,只不过之前碍于木头的男宠身份,所以进宫很少带木头。但出了昨天的事情之后,木头坚持要跟着,楚沉便让他换了一身侍卫服,和重阳一起跟着自己。 今日寿宴很是热闹,许多王公勋贵都进宫来给皇后祝寿。 楚沉照例坐在五皇子旁边,而他对面席位上坐着的,竟然是杨钦。 “这孙子怎么也来了?”楚沉小声道。 五皇子闻言一怔,一脸尴尬的道:“六弟身子无碍吧?” 昨日五皇子目睹了楚沉被打的整个过程,求情没求成,自己还被打了一巴掌。但无论如何,今日见到楚沉,他都不免有些尴尬,看上去十分紧张,面色也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愧疚。 “无碍,多亏了贵妃娘娘手下留情。”楚沉半真半假的道。 五皇子垂着脑袋道:“六弟受苦了……” 楚沉:…… 贵妃怎么就生了五皇子这么个儿子呢? “五哥放宽心,我好的很,没事。”楚沉开口道。 昨日他被打的事情,宫里应该也传遍了,但纵观整个宫宴,除了容妃一脸关切、五皇子一脸愧疚之外,其他人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他的好父皇,全程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楚沉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贵妃对他用刑的时候那么有恃无恐。 想来是看透了皇帝的心思,知道皇帝不会为楚沉做主! 宫宴开始,各人都朝皇后赠了贺礼,又说了好些吉祥话。 几杯酒下肚,宫宴的氛围也活跃了不少。 楚沉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杨钦,心里膈应的难受,便一直埋头吃东西喝酒。但他冷不丁一转头,却发觉身后站着的木头不知去向,只剩重阳一个人。 “木头呢?”楚沉小声问道。 重阳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都不知道木头何时离开的。 在皇宫某处的角楼上,木头一脸冷意,与太子相对而立。 “依孤看来,今日之事你不该出手。这么多年你忍辱负重,为的不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归故国吗?如今眼看你等的日子就要来了,实在不该节外生枝。”太子开口道。 木头沉默片刻,开口道:“殿下帮还是不帮?” “帮。”太子无奈道:“孤只是觉得,六弟昨日不过受了些皮肉之苦,今日已然无碍。连他自己都没想朝谁讨回公道,你又何必为他出这个头?再说了,来日你一走了之,他在京城少不了还得看人脸色活着,你管的了一时,管的了一世吗?” “不劳殿下操心。”木头开口道:“殿下只要安排一队巡逻的侍卫,让他们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太子点了点头,木头转身要走,太子突然叫住他道:“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木头目光一滞,淡淡的道:“与你无关。” “孤只是想提醒你,六弟素来性子恬淡,胸无大志,他想过的日子一定不是你能给他的。”太子朝木头道:“尧国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拉着他裹进去,无异于将他置于火坑之中。” 木头看向太子,沉声道:“殿下想说什么?” “孤想说,你不适合他。”太子道。 “呵。”木头冷笑一声,开口道:“不要以为你很了解他,你对他根本就一无所知。” 总有一天太子会知道,舍弃楚沉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不明智的决定之一…… ※※※※※※※※※※※※※※※※※※※※ 木头:我老婆是做皇后的命格,谁也惹不起~ 感谢竹与之扔了2个地雷~么么哒 感谢“寒小遥”灌溉营养液+6;“竹与之”+5;“赤色saka先生”+1;“shine”+1 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宫宴上,楚沉迟迟不见木头回来,心里不由有些着急。 偏偏这时杨钦很没眼力的凑了过来,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端着自己的酒杯。 “上回在画舫上唐突了殿下,我一直想朝殿下赔个不是。”杨钦拿自己手里的酒壶帮楚沉斟了酒,一脸愧色的道:“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喝了这杯酒。” 楚沉原本是不想理他的,但杨钦今天的态度出奇的诚恳,丝毫看不出从前那股子纨绔样,再加上他不想多跟对方扯皮,便勉强端起那杯酒与杨钦碰了一下,仰头喝干了。 杨钦也没纠缠他,待楚沉喝了酒便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重阳,你去找找木头,别让他乱跑。”楚沉开口吩咐道。 “不行,留殿下一个人在这里属下不放心。”重阳忙道:“木头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惹出什么乱子的,殿下不用担心。” 楚沉闻言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烦躁不安。这会儿宫宴上的众人都喝了不少,大伙儿倒也不如何拘着了,楚沉便趁着没人注意起身去了殿外。 “殿下这是怎么了?”重阳跟在楚沉身后,开口问道。 “没事,闷得难受,出来透透气。”楚沉出了殿门,选了条僻静小路走了进去。 重阳跟在他身后,便见他有些烦躁不安,只当他还在担心木头,便安慰道:“木头功夫那么好,这宫里寻常的侍卫恐怕都制不住他,就算他惹了事,多半也吃不了亏。” “他吃不了亏,回头不还是要本王去善后。”楚沉道。 “殿下说得是,要不然属下去找找他?”重阳问道。 楚沉想了想,开口道:“算了,他说不定是去茅房了呢,等等吧。” 重阳本也不放心丢下楚沉,生怕他再受了什么委屈,闻言这才稍稍安心。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楚沉回头一看便见五皇子一溜小跑的跟了上来。 “六弟,我见你出来了,便想找你说说话。”五皇子拉着楚沉走到旁边的小亭子里坐下,开口道:“母妃逼你成亲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百般不乐意。那日我也问过母妃了,她并非真想同你过不去,只是皇后娘娘此前给你挑的那些人,父皇都给划掉了。母妃本也不打算让你和杨家结亲,是表弟找了舅舅来求母妃,母妃才勉强应下的。父皇知道以后,很是高兴,对母妃赞赏有加,母妃这才那般逼迫你。” 楚沉闻言皱了皱眉道:“父皇不愿我与朝臣之子结亲,只想找个纨绔塞到我府里,如此倒也省了提防我的心思。” “六弟你别这么说,若是给父皇听去了,又要不高兴了。”五皇子道。 “你呢?”楚沉问道:“你的亲事如何?” 五皇子面色一黯,开口道:“父皇给我指了二哥的一个远房表妹。” 楚沉闻言一怔,冷笑道:“二哥先前与四哥闹成那样,就算你们两家结了亲,想来也无法冰释前嫌。父皇想的倒是周到,生怕你我二人将来翻出什么浪来。” 楚沉先前一直以为皇帝是个狭隘暴躁的君王,如今看来对方不止狭隘暴躁,而且自私冷漠,儿女亲情乃至儿女的终身幸福,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些可以随意摆放的棋子罢了。 “母妃说,婚事你若是不允,父皇定然要生气。”五皇子道:“其实表弟虽然纨绔了些,但人品不坏,况且到了你府上,你还可以教导他。我舅舅家产业也算丰厚,不会亏待你的。你若真是不喜欢我表弟,将来你再纳妾或者娶侧妃,还不全凭你高兴?” 楚沉苦笑一声,开口道:“五哥,你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吗?” 五皇子一怔,面色黯然,不用问也知道,这些话都是旁人教他说的。 楚沉对这个五皇子其实一直没有太大的反感,如今想想,贵妃也挺不容易。倒不是说他会就此原谅对方,而是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在这深宫之中,无论是他还是贵妃乃至皇后和太子,哪一个不是表面风风光光,背后的委屈和辛酸,又有谁在意呢? “六弟,咱们回去吧。”五皇子拉着楚沉起身道。 他话音一落,小径尽头匆忙跑过来一个内侍,楚沉一眼便认出此人是明月居的人。 “六殿下,容妃娘娘不大好了,您快去看看吧。”内侍开口道。 楚沉一听慌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娘娘方才在宫宴上说不大舒服,奴才们便叫了步撵送她会明月居,没想到半道上娘娘就昏了过去,从步撵上跌了下来……”内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又道:“太医已经去了,奴才怕有个万一,这才来找您。” “走。”楚沉不及多想,跟着那内侍便朝明月居的方向奔去。 五皇子和重阳忙跟在他身后,没想到那五皇子大概是坐久了腿有些麻,提步便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楚沉也顾不上他,朝重阳道:“你扶着五哥找地方歇息,我先过去。” 重阳闻言点了点头,只得扶着五皇子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娘娘走到清风阁的时候就昏倒了,奴才们不敢再费周折,先将她安置在了清风阁的偏厅里。”内侍引着楚沉到了清风阁,楚沉快步奔到偏厅门口推门而入,却见里头黑乎乎的,看不清状况。 这时黑乎乎的屋内燃起一丝火光,有人拿着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蜡烛。 借着火光楚沉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那人竟然是杨钦。 楚沉顿时恍然,转身想跑,可房门却被人在外头反锁了。 “母妃没事,你串通了她宫里的人来算计我?”楚沉冷声问道。 杨钦一脸笑意的道:“殿下进宫之前是不是沐浴了?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熏香的味道,甜丝丝的,让人很想尝一尝。” “婚事父皇和贵妃娘娘已经定下了,我就算是不乐意,也没有反对的余地。”楚沉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打量,想找个趁手的东西防身,“来日你进了王府,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杨钦闻言笑了笑道:“你方才在宫宴上喝的酒里,被我加了料,这会儿你应该有些感觉了。这蜡烛里,我也放了些助兴的东西,你不用想着如何反抗,一会儿药效出来了,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殿下也会哭着求我做些什么的。” 楚沉:…… 有必要搞的这么刺激吗??? “五哥也知道此事,对吗?”楚沉问道。 怪不得今日五皇子看他的眼神满是愧疚,方才还借机支走了重阳。 楚沉暗骂自己犯蠢,不该这么轻易就信了对方。他虽然已经知道皇家只有争斗没有感情,但真要让他适应这种处心积虑的生活方式,他到底还是有些生疏,一不留神就容易着了道。 “我姑母为了我的婚事费尽心思,今日我无论对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报答她,你可别记恨我。”杨钦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很温柔的。” 杨钦慢慢朝楚沉走过来,楚沉后退了几步,后背顶到了门上。 他开口道:“你就不怕将来你进了王府,我报复你?” “殿下不要说得那么见外,往后咱们成了一家人,别说是你我了,就是你府里那个姿色不错的小美人,咱们也可以一起让他伺候。”杨钦道:“到时候,关起门来和和美美,哪有什么报复不报复的。” 楚沉听他提起木头,心里顿时有些怒意,开口道:“父皇是宠着贵妃,如今也确实忌惮我。但我一旦和你成了亲,你猜他会向着我这个亲儿子,还是向着你一个外人?” “殿下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前提是,咱们得先把婚成了。”杨钦伸手扶在楚沉身后的门框上,笑道:“殿下脖子都红了,看来药起效了,我很有耐心,可以再等等,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楚沉暗暗握紧了拳头,强行克制住体内的燥热之感,厉声道:“这里可是皇宫,你在皇宫之内给本王下药胁迫本王,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生米煮成了熟饭,你猜这事拿到陛下面前,他是会恼羞成怒替你做主杀了我,还是顺水推舟保全皇家的颜面,直接将你赐婚给我?”杨钦道。 楚沉一怔,心里不由凉了半截。 必须承认,贵妃在拿捏皇帝心思这方面,确实非常有天分。 楚沉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腿脚都有些发软,意识也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便觉有人伸手揽在了他的腰上。 “滚开!”楚沉一把推开对方,定睛看去,却见扶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木头。 可对方凑近他勾唇一笑,那张脸恍恍惚惚又变成了杨钦的。 “殿下,你现在这副样子,当真比我疼过的任何一个小倌儿都招人喜欢。”杨钦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楚沉意识尚存,只觉得一阵恶心有些想吐,偏偏他手脚实在是没有力气,连推开对方都做不到。 “我一定会……杀了你!”楚沉双目通红地瞪着杨钦道。 楚沉这话自以为说得狠戾,却不知他如今这副样子,说出这样的狠话,不仅毫无威慑力,反倒容易勾起旁人那股子不可说的欲/望。 杨钦伸手在楚沉手背上轻轻划过,像是故意在欣赏楚沉这副又急又怒却又无力反抗的样子。楚沉急火攻心,只觉得手腕上一阵灼热,那朱丝从他手肘处蜿蜒而出,急切地绕着他白皙的手臂盘旋不停…… 宫宴上,木头回到殿内,不见楚沉的身影。 他找出殿外,远远便看到重阳正扶着五皇子走来。 “殿下呢?”木头沉声问道。 重阳忙道:“容妃娘娘身子不适,殿下去了明月居。” 木头面色一变,开口道:“容妃娘娘在宫宴上呢。” 重阳一怔,恍然道:“糟了!” 木头冷冷地瞥了五皇子一眼,提步朝明月居的方向奔去。 待他路过清风阁的时候,便觉心口一跳,隐约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楚沉?”木头闭上双目,凝神片刻。 而后便见他目光一凛,快步奔向清风阁偏殿,抬脚便将偏殿的门踹开了。 屋内,杨钦正和自己的衣裳扣子较劲呢,便闻身后一声闷响,而后脖颈一麻,整个人僵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 追-更:zpo18.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