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 第0夜 起风了。 是呀。 一双暖暖的大手温柔捂住她的眼睛。 她禁不住,心尖一抽,潸然泪下。 第1夜 清迈的夜市也是林染今天重头戏。 待华灯初上,林染整理了一下衣装,让民宿前台叫了个小奔奔,直奔小镇上最繁华的灯火处。 白天逛寺庙歇腿时做的吃食小攻略排上了用场,林染在喧闹嘈杂的人群中穿梭,一会儿这边飘来烤鱿鱼的浓浓香气,一会儿又是椰汁西施叫卖的爽朗笑声。五光十色的灯影投射在她眼帘里,应接不暇。 林染压抑着剑突下隐隐作痛的饥饿,准备从夜市攻略no.1推荐的清迈炒河粉下手。 攻略里重推的河粉店其实店面很小,但是因为口碑不错,而且物美价廉,性价比极高,导致店前围绕了一圈嗷嗷待哺的游客。 give me one, please. One, thank you. This is mine. 游客们基本都是亚洲长相,操着不同地区口音的英语,为了饱肚,也都是急吼吼地叫嚣着老板赶紧下单做一份。 林染个子虽165,但嗓音较轻柔,即便是怎么扯高了调儿,也挤不过隔壁那帮猴急的亚洲面容男生群们。几分钟下来,店铺门口陆陆续续换了一批人,她也还没订好自己那份,不觉有点懊恼。 算了算了,她心想,换个别的店铺吃也可以啊。 正准备回头,她的背碰到了一个有点硬又有点软的墙。 人。 她反应回来,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倒是笑了笑,开口,声音低沉,问道,你是不是要炒河粉加蛋? 她愣了愣,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下意识地回复,是呀。 那人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碎碎的刘海下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色偏棕,倒影着略显呆愣的她,一滴泪痣挂在右眼尾,眉尾几乎入鬓,鼻梁高挺,再平视就是上带大v字形沟的薄唇,只见那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但仍像沙滩的石子在被浪潮缓缓打磨,他说,give her one, please add one egg, thank you. 林染这才想过来,刚才他是用中文问她的。 她待在店铺口没有10分钟也有5分钟吧,也不知道这个男生在她旁边看了多久,细想起来,下意识地觉得非常之窘。 男生看了看她,估计捕捉到她脸上那片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红晕,倒是咧开嘴笑了笑,他说,你是中国哪里人呀? 林染心里咯噔一下。作为一个医学生,理应不能瞎想什么他国异乡骗游客套近乎后割肾这种荒谬的事情,但是无缘无故,一个男生站在面前,又帮忙点单,又随口打听什么,即便他是个肤白貌美声音让人并不拢腿的大帅哥,也不能让她这个虽然第一次出国但是在家里反复研读出国防火防盗防骗炮攻略的穷游菜鸟放松警惕吧。 再说了,她林染,满分100分,顶多打70分跟及格线擦边的料,何能何得,还让这位帅哥骗色呢? 嗯,肯定是另有所谋。 男生并不知道短短一分半,眼前这位妹子脑子里面居然转了n多圈,最终把他定位为:莫名其妙搭讪但终究会是应该不怀好意的陌生国人,只道妹子比较害羞,所以不随便搭理他。 所以男生也就抿了抿嘴,好看的唇珠抖了抖,道:夜市除了这一家河粉,前面那一家铁板鱿鱼也很好吃的。 林染扭过身子,眼观鼻,鼻观心,糯糯地应:好的,谢谢。 男生盯着林染头顶的旋,旋在正中间,林染黑长直发披肩膀上,发梢缓缓被风撩了起来,黏在他的T恤上,他在轻声说:不用谢。 挨过难熬的数分钟,林染接过河粉店老板递过来的包装盒,正酝酿如何再回复他的不良居心,一扭头,发现背后已经换成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儿,欧式双眼皮,坚挺鼻梁,烈焰红唇,完美的S型曲线,胸器半掩在一件黑色背心衫里面。若她再后退几分,就要擦到那因为没带文胸而微微凸起的乳尖上了。 林染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心想,这才是因为帅哥应该艳遇的对象嘛。 第2夜 林染睡到自然醒。 待她起床,大致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烧烤签子跟环保袋,就准备出门了。 民宿后门放置了垃圾桶。老板是个有个性的主儿,入住第一天就跟林染交代,please take the apartment as your home, besides, make clean by yourself. 民宿是典型的泰式风格,价位在靠近市区的一圈里算是中上,但林染冲的就是它的随性,毕竟出门在外,要的是自由,如果保洁小姐姐每次都来敲门,反而她觉得无比拘束。 林染把烧烤签跟袋子丢进垃圾桶,有支长签没丢准,卡在垃圾桶口,半吊子悬着。哦,是烤鱿鱼的签。林染边塞签边心里嘟囔,我本来就想买的,才不是因为你的推荐呢。 今天的行程是清迈的大皇宫。 林染选择了公交车。清迈的公交车两层,她坐在上层最前端,车窗整个都开着,夏天的风有点黏糊,幸好林染已经是睡饱状态,并没有犯困。 公交车晃晃悠悠就到了郊区的皇宫。随着车缓缓驶过皇宫的城墙,林染看到有几只猫,或白,或黄白相间,或牛奶色,三三两两,懒懒散散地伏在墙头,互相舔毛,亲密得紧。 林染视线随着猫转了一会儿。她很喜欢猫,但是家里母上对小动物毛过敏,一直没办法养。所以这股撸猫的疯狂劲儿只能发泄到陌生的社会猫上。 前天那只小狸花猫不知道怎么样了?林染掏出一张宠物医院的收据单。 收据单抬头:泰迈宠物医院。单子上列了一连串,血常规,生化,出凝血,输血2u等等字样,结尾,开销9600泰铢。 嗯,血常规人只要15块,而宠物却要80块,难怪会有新闻报道说宠物主人抱着主子去医院要求开人类血常规的单子呢。 林染虽然觉得略肉疼,但是想想那天走之前看了那只狸花,精神状态还可以,遂也觉得稍许欣慰了。 林染昨天有发过信息给宠物医院的医生,咨询了下狸花的情况,医生回复给她几个字,better than? yesterday. 应该今天去宠物医院看望下的,毕竟,那只狸花,是个流浪儿。 林染想着想着,就随着拥挤人流迈进了大皇宫。大皇宫虽没有北京故宫那种宏伟雄壮的气派,也没有南京苏园那种小家碧玉的情怀,但终究是泰国诸多年历史的沉淀,足以让林染陶醉在白银色的屋顶及僧侣徐徐踱步的姿态中。 林染走到大皇宫最大殿,殿前一众祈福烧香人在跪拜。 她坐在隔壁耳房的青石板上,抬头即可见到耸入蔚蓝中的檐角下挂了一整排的风铃,即便微风,风铃也能缓慢地摇晃着身子,坠子温柔地击打着风铃内壁,发出一连串铃铃铃的清脆声响。 林染突然觉得,心就定下来了,稳稳地被托在横膈膜上,心跳了跳,血从心室射出,突突突地散到四肢。太阳透过风铃,好似调皮的小精灵,随着大殿里那些念经的喃喃声,跳脱地吻在她的脚尖。 殿下烟炉内香雾渺渺,忽然风起,荡来一阵阵略微呛鼻的烟味儿,冲着林染而来。 林染咳咳咳了好几声,刚把手从鼻尖放下,便瞅见昨夜那男生换了件纯白T恤,背着一个硕大的国家地理背包,手上端着一个单反相机,卡擦卡擦地,将那些虔诚信徒捕捉在几寸方圆中。 啥?林染眨了眨眼,确实没看错,是昨夜那个帮她点单的男生。 虽然别人都说他乡见国人两眼泪汪汪,但不知道为何,林染总觉得不想在这种旅游胜地见到国人,感觉,一丝丝不踏实。 林染趁那男生的镜头还没往殿上探,急急忙忙就想从青石台上爬起,不料坐了久了,腿部有点麻,一时间挣扎了,倒是从大腿出传来一阵酸麻感。 哎呀!林染轻呼出声。 明明声音很低,林染却看到那男生镜头转到她那边,透过那圆形镜面,她几乎感觉到男生的目与她相撞。 哎呀!林染脸不觉红了一圈,这是赤裸裸地被抓包呀。 那人的脸从单反相机后露了出来,唇角微翘,倒三步并两步来到她面前,如沙砾掺着潮水互相轻柔摩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好啊,又见面了。 并不好。林染心里想,脸更烫了。 男生的问话跟着风铃声一起在殿前绕啊绕啊,他说,你不舒服了? 哎呀!林染隔了十分钟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要跟他走在大皇宫的屋檐下?!为什么他在一边跟她讲解着大皇宫的趣闻,一边举起单反对着檐角的瑞兽卡擦卡擦?!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林染脑海里回荡着三大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哲学问题。最后还是勉强接受事实,该死的颜控太恐怖了。 为了捍卫住颜控最后的底线,林染没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顾来。 男生叫顾来。 w大美术系准大四学生,暑假来泰国采风一个月,他如是说。然后问林染,你叫什么名字。 林染犹豫了一下,说,下次,下次我们再遇到,我就告诉你。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人家大帅哥都告知名字,职业,事件了,自己倒不透露任何信息,着实卑劣了些许。 顾来倒并没有露出什么鄙夷的神情,就像前一夜他后来一言不发便走开了,这次也是理解地点了点头,道:好呀,下次吧。然后就继续举着相机在寺庙里转悠。 林染后来找了个尿遁的借口,跟顾来道了个别,不知怎么地就忘记今天要去宠物医院看下那只狸花,等她回过神已经到了民宿门口。 明天吧,林染愧疚地想,还好她准备在清迈待10来天,明天再去探望。 第3夜 顾来的刘海碎碎的垂在眉毛处,光晕侧着打在他的鼻梁上,一半明一半黯,明处那瞳孔反射着淡淡虹光,暗处那眼角流转着深邃的星芒。 眼尾处如毛笔收尾般,落拓了一颗泪痣,坠在她眼帘里,让她目不转睛。 他不言,她不语。 只是两人已然赤裸着年轻的肉体,交叠在一起。 顾来那握过单反的大手,指尖盘着老茧,握在身下那躯体的腰间,手指触感柔软无骨,但又那么细腻,他慢慢摩擦过林染的胯部,激起那片肌肤的冷颤。 林染吃吃地笑着,这才说了一句:顾来,好痒。 顾来暗了暗眼眸,嗓音似乎比之前的更加低沉磁性:染染,可以吗? 林染停顿了一下,只觉顾来那双大手徘徊在她腰间,没有再往下探的趋势。不知为何,林染的心抽了抽,一股酸酸麻麻的感受涌到心脏内。她已感受到小顾来顶在大腿间的灼热,但顾来还是很温柔地问她,染染,可以吗?似乎没有她的下令,便不会冒然地突破禁区。 她要说不可以吗? 不,她不要。即便是真的万劫不复,她愿意,她可以,因为他是顾来啊。 顾来肯定听到了她的许可。 他的唇慢慢地贴了进来,盖在她的唇上,舌在唇中描绘着一寸一寸的唇线。她觉得自己胸口有点闷闷的酸痛,忍不住就喘了一口,不想他的舌头趁机闯了进来,就像之前那几次半途而废的热吻一样,在她齿间细细地打磨着。 顾来的手并没有继续等待,右手微微托起她的腰肢,左手已然滑入她的内裤中,在森林里寻找最令人颤抖的果实。 很快,左手食指已经触碰到那个最敏感的颗粒,他轻轻压揉,便听到林染难以自控的娇喘声从他唇间泄露。 染染,你好美。 林染猛地从床上跳起。 窗户外面还是蒙蒙亮的光。 林染感觉全身黏糊糊得可怕,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内裤,湿透了,深处还留着一阵阵的抽搐,那股从脊椎底泛上来的快感仍残存在她的体内。 这,这是在做,春梦吗?! 林染抱着头,懊恼地想。 虽然医学生林染对两性解剖学自诩非常了解,这可是她20年来第一次高潮!而且还是在春梦中! 这着实对她刺激很大。 只是,只是春梦的对象居然那么清晰,似乎一闭眼就能触摸到顾来的那双丹凤眼,就能感受到顾来在她体内驰骋,林染不觉胸口有点热乎。 太真实了。林染想,我是不是病了?。 是的,不仅如此,她是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病到可以在宠物医院看到顾来! 林染见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的顾来向她走来,心尖颤抖着想。 顾来露出了整洁的两排白牙,说:嗨,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林染深深咽下那声遇到春梦男主可怎么办能跑吗的哀嚎,沮丧地说:林染,z医科大学大二学生,旅游。 顾来的喉结在她眼前上下滑动,林染突然思忖起梦里顾来情难自禁的低哼声,不觉脸红了一分。 顾来说:我家的猫生病了,想咨询下医生吃什么药容易好些。 林染看看他空无一物的手,疑惑地问:哦,你家猫呢? 顾来摆摆手:在中国呢,我弟看着,我是远程咨询。你呢? 林染哦了一声,道:之前有只猫被车碰了下,我送他来这边,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来明显是爱猫的,只见他眸子亮了亮:那我也可以跟你看嘛? 林染想不出来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也便随他跟着自己去了医院隔间的宠物病房。 病房今日留守的医生是个华裔,操了有着闽南口音的普通话,所幸都是国人,也能国语顺利交流,倒是省事不少。医生先是带他们去看下那只小狸花。狸花大概也就2个月大小,正趴在笼子里面眯眼打呼。它的后腿被绑在木板上,毛一直剃到肚脐上,最触目的是下腹部有一道手术切口,从左边一直延续到右边,然后细细的手术缝线盘在切口处。 他还小,所以影响不大。医生指指后腿,说:幸好你那天来得及时,又是输血又是手术的,它这条命啊,就被你捡回来了。 林染笑了笑。 顾来发现她笑的时候右脸有个很浅淡的小酒窝。 林染说:那医生,接下来它可怎么办? 医生想了想,说,大概还有住一周,你最好是预支下这猫的住院费,不贵,也才1200。到时候出院后2周你得带他回来复查,以后呢,也得一年半载门诊随访下。 林染苦笑了几声,心里想:估计医生把我当做当地移民了,还交代了这么多注意事项。可我也带不走这只猫,更谈何门诊随访。但如果不管不顾,好不容易一条猫命,说不定又折损在自己手上,这良心也是十足的煎熬。这可如何是好? 她正左右为难着呢,只觉肩膀稍微一沉,顾来的大手安抚性质地虚虚握了握她的肩头,道:林染,不要担心,我帮你想办法可好? 林染不知所措的心突然就静下来了,就像起起伏伏的小船浸泡在风铃绕耳的云朵里,虽仍恍惚,却安稳地停下来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稳稳地回答:好。 小狸花打了一个哈欠,还有精力伸了下懒腰,它睁开猫眼,正正好对上四只关心的眼睛,不由地喵呜了一声。 然后它就听到那天救它的小姑娘稳稳地回答:好。 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好,只是觉得,这样很安心。 第4夜 要堂堂一个w大美术系学生绘制宠物传单,真是太过于屈才了。 不过顾来想的点子倒还是有执行性。两人商量了一下,准备手绘一张猫寻主人的原稿,再复印百份,放在夜市里发放,争取一天内帮小狸花找到家。 不出几分钟,顾来直接在ipad上的小狸花正面身份证照旁边绘了一只卡通的狸花猫,小猫吐了一口气泡,气泡里面写着:喵~ 具体文字林染见顾来写写删删,倒是比绘图慢了好些。 顾来见林染好奇为何一小段文字还要斟酌再三,就把暂定的稿件给林染瞅了下。 小奶猫无偿领养日记 姓名小梨花,性别弟弟,年龄2个月。 因车祸现还在泰迈宠物医院住院治疗(但是放心,费用已缴纳,不是霸王住院哦),手术顺利,一周后可出院,定期门诊随访即可。 因大病未愈,要求家里无原住民,且有耐心和经验的家长,领养要求还包括:科学喂养,有病治病,不要因为任何理由抛弃猫咪,有工作住房稳定者优先。 喵,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吗? 顾来见林染反复看了几遍却不啃声,便问:有什么疑惑吗? 林染不好意思地指着领养条件那一行问顾来:要求这么严格,到时候会不会没有人愿意领养呀? 顾来沉思了片刻,解释道:因为爱猫的人这样的条件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而且这样对小梨花而言,肯定要严格要求,尽量筛选掉不合格的领养人,这才是对他最负责的表现。 林染没养过宠物,并不知道里面这么多小心思,恍然大悟道:难怪别人说养猫容易,养好猫难。 顾来笑了笑:是的,养宠物可不是一时兴起的事儿,既然养了,肯定要好好宠爱了。 宠?爱?梦里顾来摸上自己的手指关节分明,这般亲昵的触感似乎就在脸颊上,林染不禁又老脸一红。嗯,太热了,她欲盖弥彰道,那我们去打印一下,然后晚上去发? 顾来点了点头:没事,我去打印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的电话是135××××××××,夜市见? 林染眯着眼,正午的阳光太刺眼,她说,好。 夜市到处都是发传单的人,小酒吧的叫卖,泰国人妖的演出,还有那些扯着嗓子拉旅客去各种户外运动的揽客者,将顾来跟林染的领养计划搅黄了。 即便是有些女生被顾来的外貌所吸引,鸡同鸭讲了半天才发现原来顾来不是出来猎艳而是找个小奶猫的主人,也都纷纷摆手拒绝了。 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搭理一只小猫的生或死。 林染手里的传单发完了,却得不到一点回应。她有点沮丧,跟顾来告别后就打的回了民宿蒙头就睡。 许是太累了,倒再也没有顾来的身影在梦里出现。 待林染醒来,她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发了短信给顾来:顾来,你说我们去夜市发传单是不是本身错误的选择,夜市虽然人流量多,但是都是外乡客。还不如我们沿街发传单,看看哪些本地人愿意接收小梨花? 顾来的短信马上就回复了:也对。你住在哪里,要不我们从你住宿附近开始分发? 林染发了民宿定位给他,然后起床开始梳妆打扮。 唔。 眼线不能太浓,容易显得轻浮。 双眼皮贴呢,明明出国时放在眼镜盒里面,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眉毛是要平眉还是柳叶眉?感觉平眉更加学生气一些吧? 嘴唇好干!早知道昨天睡之前敷一层唇膜,起码上唇膏更加水嫩。 啊啊啊啊,应该换那件衣服穿?这件,不行,那晚上穿过了。这件?不行,太暗沉了。 唔。 林染,你在干什么?这不是约会,只是一次给小梨花找家的活动而已,你不需要打扮得多少甜美可人好吗! 然后隔了半小时,眼前这位叫林染的小姑娘,略显扭捏地握着手机,一袭暗红色的及踝连衣裙,往上是末梢稍卷翘的黑发,轻巧盖住圆润的肩膀,随后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边,一如之前她扭头后下意识找他却视线落空后莫名懵懂的样子,不禁让顾来向前迈了一步,想触碰她的手尖,告诉她,放心,小梨花一定能找到家的。 他向来都不喜欢管闲事,因为自己的事儿已经够他烦恼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个小姑娘让他开始破例,一而再再而三完成她所期望的事情呢? 是昨天,抑或是,更之前? 顾来说要从周边的餐馆开始发,林染同意了,两人前后差了半个身位地在清迈的小巷子里面挨家挨户询问当地人。 被一家拒绝了,还有下一家,再下一家。 歇息的时候顾来会讲自己家猫的小故事,他说,他家猫阿岚已经有十岁了,在猫类算是奶奶级别的年龄,也是只狸花猫,性格很亲人,就是属于那种你只要对它多花点心思摸摸头它就愿意把小肚子露出来并喵呜喵呜地鼓励你继续摸的猫。 猫不应该是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性格吗?林染问。 她眨巴眨巴的眼睛明显取悦了顾来,顾来哈哈笑了几声,你这样说起来,我弟才是那种性格的,他本来也不愿意帮我带阿岚,还是我低声下气好好求了他,他才肯答应。 呀,顾来你怎么求的呀?林染一设想人高马大的顾来居然会为了心爱的猫做这件事情,不觉顾来这个人有点,过分可爱。 顾来咳嗽了几声,说:很简单啊,我说,弟呀,哥给你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试卷做完了么,不帮我带阿岚,我再送你十套题哦。 林染扑哧一声捂住了肚子笑出声来:你这哪里是求求他,简直是威胁好吗。 刚巧路过那三角梅滕下,林染的笑声一如她嗓音一样轻柔,就像羽毛一般,一阵阵的,搔在他心窝里。她发顶的旋在顾来眼前晃来晃去,顾来忍不住就大手摸上了她的旋,随后明显感觉到身下笑抽筋的人瞬间凝固了,顾来眯着眼,手指间感觉到那柔软细发相互摩擦的捻感,他摸了摸林染的头,说:我才不是威胁呢,我可疼我弟了呢。 然后他就看到林染的脸蹭地红了一大片,脖子跟耳朵边边也泛滥了红晕。 是我莽撞了,顾来心想,然后心间按捺不住想掏出单反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可就怕林染今天不敢跟他再交谈了,这才作罢。 林染当下内心是各种波涛澎湃,一会儿想顾来是不是下意识把她当作他弟弟只是习惯性的动作,一会儿又想顾来只是觉得她喜欢猫所以爱屋及乌,但会不会他……再接下来,那点酸酸甜甜的念头就抑制不住地从心尖头噗噗噗地冒头出来。 顾来见林染不吱声,沉吟了半晌,决定给两个人尴尬的气氛解个围:林染,你头上掉花瓣了。 林染连忙抬手擦了擦头顶,哪有哪有? 顾来趁她整理头发的时候借机从她身旁的三角梅处摘了一朵暗红色,送到她眼前:你看,是这个。 他看到林染嘘了一口气,双手接了下花瓣,耳朵边边的红晕退了些许:谢谢。 顾来突然又很想看到林染耳朵边边的红晕不要这么快就消失不见,但是他还是压制了一下冲动,快走几步,把传单塞到下一户关闭的铁门下:走了,林染。 三个小时后,两个人空手回到林染的民宿。 林染身上冒出来的满满失落,连坐在前台的民宿老板都能嗅到。 下午这个点,老板也是闲的有点慌,就随口问了一句:Miss Lin, is there any problem? 林染应了一句:Good afternoon, Sir. About a sweet kitty. We want to find a home for her. However, you know. 林染摊了摊手,表示很挫败。 民宿老板对这姑娘印象还挺好的,毕竟现在每次出入若是能碰到他,小姑娘都会甜甜道声好。这浮躁的时代,懂礼貌的孩子总是在老人家心里能打个好分数。民宿老板想了想,问:What kind of kitty? 林染回看了顾来一眼,顾来用好看的嘴型告诉她:有戏。 林染赶紧示意顾来把ipad里的原图给老板看,然后指着小梨花道了一下它这三天的人生经过,最后很诚恳地盯着老板:Would you help us, keep her? 或许很久没被小姑娘如此热忱的眼神注视过,老板挠了挠稀疏头发的头顶,结巴了一下:Would I ask my wife first? Sure!林染一边大声应下,一边在柜台外紧张到下意识捏起正好垂在腰旁的顾来的手。林染心里一直在祈祷,祈祷着老板娘能答应她的请求。 顾来的手,暖暖的,大大的,手内的掌纹温柔地黏住她的指尖,一瞬间皮肤上的那点令人发痒的星星之火,从她手指燎起,如破竹之势蔓延到她的手臂,再无人可敌地攻入她脑海里:林染,你胆子大了,居然敢吃帅哥豆腐了! 林染赶紧缩手,不料顾来反手一把,反握住林染的手。 林染的手,热热的,小小的,修长五指的骨节被包裹在他的手心里,一瞬间他似乎嗅到了林染发梢间随风荡漾的花香,一缕一缕的,钻到他的五脏六腑中。顾来听到自己由衷的祝贺:林染,恭喜啊,小梨花有家了。 第5夜 他叫顾来,是w大美术系准大四学生,已经在清迈呆了半个月,准备8月底回国。 她叫林染,是z医科大学大二学生,已经在清迈带了一周,准备3天后回国。 顾来喜欢摄影,到哪里都背着他的国家地理登山摄影包,包里面装了一个佳能单反,一个定焦镜头,两个变焦镜头。每到一处他觉得取景巧妙的点儿,他都会试拍一张,调整下参数,然后就拉着她入镜。起初她有点羞涩,一直在推脱着自己不上镜,但是顾来的镜头告诉她没有不上镜的模特只有不入流的摄影师。最后成片说服了她,她穿着泰国当地的民宿服装,已然将清迈这段城墙从这头踩到那头,而顾来也乐此不疲地嘴上一直称赞她表现力极佳。顾来嘴好甜,她想,但是,她甘之如饴。 林染喜欢一切可爱的小动物,只要到一处瞅见那些猫啊狗啊,明显感受到她内心雀跃不已的小兴奋。有时候她看猫狗性格比较温和的,就会凑过去顺顺毛撸撸尾巴,若是那种凶巴巴不肯让人接近的,她也会提前买点散粮放在他的登山包上格,随后抓一把放置在它们会滞留的地方,然后学着它们的声音,叫唤几声。若是它们肯来,她会捏起他的手开心晃荡。林染手很热,他想,但是,他不想放开。 顾来还喜欢画画。他随身携带一个ipad,看到寺庙里飞檐走壁的设计,画下,看到古道中巧妙绝伦的刻印,画下,看到佛陀上金碧辉煌的衣着,画下。他盘坐在草地上,微微抿起嘴角的严肃,举手移笔中的果断,回过神来笑容的投入,让她忍不住沉浸在他的画地为牢中。 林染还喜欢恐怖片,是那种能让她瞅一眼又缩成包子然后从眼角缝隙间透过来的恐怖片。他问她看过哪些,她掰着手指头把豆瓣上排得上名次的恐怖片都报了个八九不离十,什么恐怖邮轮致命ID,问她最喜欢哪一部,她歪着脑袋绞尽脑汁时的表情真是可爱爆了。 所以顾来想邀请林染去看一部泰国恐怖片,林染受宠若惊地点头:今晚吗? 顾来把两张电影票放在她眼前晃了晃:要不然?等你回国吗? 林染张了张嘴,突然心里冒了一点点酸味,回国就不能看吗?但她没问出口,毕竟w市跟z市确实距离十万八千里,回国了,谁还记得谁呢,或许……不要想了,珍惜眼前,好不好? 顾来牵着她的手挤过电影院外的人群,自从昨天顾来反握了一次,接着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拉上小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约定俗成的定律,恐怖片的场地总是容易被包场。 林染坐在最后一排,左边是空气,右边是顾来。 顾来轻声说:我们现在是提前十分钟入场,等下开场了应该会有人来的吧。然后他就一本正经地牵起她的手,填补了两人本来就不远的距离。 结果恐怖片都开场十分钟了,放映厅里依旧是空荡荡的前几排,然后幕布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耳边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林染被吓了一抖,左手直接捂上眼睛,不敢再细看接下里的剧情。 顾来觉得这个学医的小姑娘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他探头过去,凑在她耳边问道:林染,听说你们学医的都要在停尸房呆一个晚上才算解剖课合格吗? 林染猝不及防地被他唇间热气喷了一耳朵,痒痒的,麻麻的,幸好场子黑,没让顾来瞅见自己耳朵起鸡皮疙瘩的窘样,她也低声地说:才没有呢,哪个家伙信口雌黄的。 顾来说:我弟呀。 你弟不是高中生吗,他从哪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呀? 我弟喜欢看侦探小说,还说以后要做名侦探柯北。 哈哈哈,你弟想的有点多。我实在无法将你跟你弟弟联系在一起。你这么样,他怎么那么样。 我怎么样?顾来觉得林染是不是要开始吐槽他什么了,就惩罚性质地捏了捏她的手。 你……你就这么样呗。 我就怎么样了?你说说看呀?顾来不依不饶,一直追问。 他的眼眸在近乎黑暗中镶嵌着月芒,让她羞于直视,她猛地扭头,避开顾来的视线。 顾来自然不给她落跑的机会,两只大手恶作剧似的盖住她脸颊,扭回来,笑嘻嘻,把她的脸揉成各种形状。 唔唔,淘炎,谷莱,你房凯啦!林染整张脸被顾来框着,哭笑不得,顾来居然还有这种恶趣味。 荧幕上演的是什么,现在不重要了,那些风的呼啸声,那些人的哭喊声,还有脚步声敲门声一惊一乍的尖叫声,已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幕布反射的光亮一亮一暗地将顾来笼罩在她面前,一会儿亮了,他的瞳孔里倒影着似懂非懂的她,一会儿暗了,他能捕捉道她急促的呼吸声。 我可以吗?林染听到顾来那泡在海潮中沙砾互相打磨的声音如是说,他很慎重而又认真地问林染:我可以吗? 如果是你,可以。顾来听到林染的回答从她喉咙口溢出,不是没有情动过,也不是轻狂少年郎,但是顾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将年少时踹踹然的时光重新活了一遍。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将自己的唇盖上了林染的唇。 林染不知道女生需要做什么,眼睛没闭,略显滑稽地睁着看顾来的薄唇慢慢靠近。大概16cm,8cm,6cm,4cm,2cm,0…… 他睫毛长而又密集,刷在林染的眼窝下,那颗泪痣愈发浓郁,鼻梁蹭了蹭她热乎乎的脸,然后薄唇碰到她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是感觉着唇间轻微的压力,缓缓地从左边唇角滚动到右边,然后自己就不争气的感觉到脑子里面一片浆糊。 她听到顾来发自胸腔的轻笑声,他说:林染,你是不是应该闭上眼? 她听话地闭上了,错过了顾来刹那睁开的眼。 顾来想用舌尖描绘下她的唇,又怕唐突佳人,结果半眯起眼才发现林染居然在偷看他,林染这个姑娘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他觉得一半怜惜一半好奇,就想使点坏心眼勾勾林染小性子瞅瞅。于是乎,他也就不压抑自己的本身,舌头从林染微微喘气的唇缝间直接透了进去,然后开始向她的舌头进攻。 林染哽咽一声,第一次亲吻直接从唇贴唇上升到法式热吻,简直就像打怪升级一样直接从小喽啰到大boss,让她这个青铜选手,差点无法承受巨大的压力。 所幸顾来虽然不够驾轻就熟,但也并非青涩不已,他的舌头追逐着林染四处逃避的小舌,趁着她分神的机会,直接压制在口腔一角,细腻而又温柔地让舌面上的颗粒反复碰触着她的舌面。 林染的嘴中不由自主地分泌了很多津液,她再也无法思考今晚是不是不应该吃那晚蛋炒饭,是不是应该在看电影前吃个口香糖,甚至无法思考为什么她的内裤开始慢慢潮热起来。 顾来乘胜追击,舌与舌的交合,在狭窄的空间中前前后后,你撤我往,像极了社会上的那些男女关系,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敌退我进,到底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在情欲中,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然后,顾来感觉自己的分身鼓在牛仔裤里面不能动弹,他心里一阵骚乱,看林染情动得媚眼如丝半开,恐怕自己难以自持,便极其不舍但不得不从林染嘴里退出。 林染懵懵的表情再次上线,她只觉得自己的舌被顾来的舌裹来裹去,心里就是一阵阵的酸麻,下体也是一股股暖流淌着,尚未开苞的她对这种快感流连忘返。而他一下子不打招呼就退去,倒是让她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想到顾来今天对她说的那句话,她的脑海里面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就让他记住自己呀!用身体让他记住自己呀! 随着顾来拉着她的手将送她回民宿的时候,这个念头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对啊,我可以的。 如果是顾来,我可以的。 第6夜 林染醒来的时候,乳白色窗帘在风的吹晃下将窗边站的人裹得半遮半掩。 是谁呢? 林染脑子短路了片刻,突然想起昨晚上对着顾来软磨硬泡的样子。 他本来是拒绝的,已经准备离开了。 而未经人事的少女,也不知道如何引起对方的性欲,只能顺着乱七八糟的本能,将自己的胸脯隔着衣物顶在他背后,慢慢地磨,缓缓地蹭,擦到他忍不住转身回抱住了她。 林染不敢直视他灼热的眼眸,只将发顶交给他。 低头,这次发现平时穿T恤看起来有点瘦,脱了衣服倒是有六块腹肌,硬,但是不是想象中健美教练的硬邦邦,好奇地戳了戳,脂肪层还是能抵住她的指尖攻击。 不料头顶上顾来低哼了一声,像极了那夜春梦里的那一声。 下一步应该是什么?他是不是要脱了她的衣服?是不是应该转身让他帮忙卸下文胸?那内裤呢,内裤是自己拉下来还是他来?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林染不知道应该把手往哪里摆,只能硬生生拽着自己的裙角,深怕露了怯。 等了良久,她的发顶透来一股热气,然后就是一个下巴驻在她头上,顾来的气徐徐拂在她发顶:林染同学,你可以吗? 可以吗?不可以吗?她也在纠结。一方面是对性事的万般好奇,对第一次高潮的回味及再次高潮的憧憬,另一方面又是家庭的教导,性格的谨慎小心以及怕行差踏错的后悔。 顾来见林染沉默了许久,也琢磨出些许少女的忐忑不安。毕竟这是在国外,又是女性孤身一人,从她一开始对他的警惕,到后面不着痕迹的试探,最后终于可以卸下防卫的倒刺,虽然只是短短几日,对他来说也是患得患失的几日。他也不知道何时何地对她如此的在乎,他想真真切切地对待这段异国产生的情感,即便他人笑他痴狂,笑他看不穿,他也不想践踏这一个少女的纯真,蹂躏她对他的信任。 所以他怕她是一时兴起,怕她是一时情动,而不是真心诚意要将全身心付诸于他。 他在反复询问,林染同学,你可以吗? 他怕她万一完事后就后悔了,后悔了要谈一个毫无根基的恋情,甚至拒绝回国后的异地交往。 他在诚恳征求,林染同学,你可以吗? 林染突然哭出来了,这道题她不会做,怎么办,她用哭来逃避了答案,她很想说我可以继续,但是她还是倒在自己的最后那条防线上,像一条离岸许久的鱼,饥渴着叫嚣着眼泪流了下来,被吸在嘴边,得以一时间的苟延残喘。 果然。顾来舒了一口气。 他眼瞳里倒影着林染淅淅沥沥的哭泣,她终究还是怕的。他舍不得她哭,虽然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哭,但是跟上次哭的姿态不一样,这次更加辗转反侧些,更加梨花带雨些,更加撩人心扉些,他发觉她哭的时候,他的心也在抽抽地胀痛,持续性的,她不停,他便不止。 于是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用唇把那些坠在脸颊上的泪水吻去,他吻着,念叨着,林染,不哭,没事的,你不欠我的,你也不要怕。 林染的记忆到这边就断片了,应该是哭累了,再加上这几天旅途辛劳,被顾来抱上床后就瞬间睡着了。而我们可怜的顾来,他的手被林染拽着不放到半夜,在她转身后才被放了自由。夜半太迟,又加上担心林染,顾来就躺在沙发了睡了半宿。 唔。 林染不自觉发出一声懊恼,原来顾来昨天被这样那样了才留在房间里走不了啊。 顾来听到林染的声音,转身看了她一眼。 只见那杂糅了成年男性却仍残存了几许少年气的男孩被纱帘裹得半遮半掩的,就像大皇宫那屋檐角落的风铃,晃晃悠悠,悠悠荡荡,轻轻地奏一曲不知名的小夜曲,而那清晨的清迈的阳光,似乎无数次地从他腰部,从他的胸廓,从他的肩膀,从他的耳旁掠过,顺风而下,散了一地的喜悦。 林染知道他的心跳,就在左锁骨中线第五肋间处永不停歇的跳动,砰嗒砰嗒砰嗒,一如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安定。他的心跳有时候很稳,有时候很快。昨天太快的时候,她听了大概都有100多次/分。 所以他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为什么心跳这么快速,为什么不肯对她放肆,为什么任由她娇惯。 林染着了魔一样地从床上走下来,她还穿着昨天的连衣裙,只是裙子已经皱巴巴地缩到膝盖上,露出那两条洁白无暇的长腿。 顾来抱着胸看着林染向他走来,从房间那头阴暗处光脚走到他这头明媚处,晨光在她身上泄露了太多秘密,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去聆听,去探究,所以他继续抱着胸的姿势,而两只手已然捏成了拳头。 林染停在他一步之遥外,只见林染那红唇上下一贴一合,林染说:你好,我叫林染。 顾来乐了,这丫头片子,果然不按套路行事。 林染继续说:我家住z市××小区,在z医科大学就读临床医学,是大二学生,没有对象过,我的电话号码是139××××××××,所以…… 顾来挑起眉,下意识地重复她的最后两个字:所以? 林染娇嗔了他一眼:所以,你不履行昨天的事情吗? 顾来被自己的口水硬生生呛了一口: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昨天没完的事情呀!林染又向他迈出了一步,直接伫在他面前,她的红唇,当时距离他不过20cm的距离,而她的胸脯只距离他2cm,还有下面的两条腿,似乎几乎已经碰到他的双下肢上。 顾来倒吸了一口气,强装镇静,道:林染,你可以吗? 林染一把扯住他的T恤,双唇已虔诚的奉上,她的话在他的嘴里碾磨,她说:如果是你,我当然可以。 顾来眸子一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将林染一把抱起,放在床上,他居高在上,他掷地有声:我叫顾来,W市××小区,家里有只猫及个弟弟,在w大学美术系读美术,是大三学生,以前交往过两个女朋友,上一次分手是两年前,我的电话号码是135××××××××,所以…… 所以?林染歪着脑袋瞅着他,娇俏小嘴吞吐着他的最后两个字。 所以……顾来轻轻伏在她身上,吹着她的通红耳朵边边,说道: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染染。 好。林染应了一声,然后战战兢兢地问:那我等下怎么脱? 顾来忍不住笑出声了,林染也被他的笑声感染了,两个人傻乎乎地对着笑了好久。 然后他温柔地说,没事的,我帮你。 不知道谁先撩起谁的衣角,也不知道谁脱掉谁的内裤,床边地上躺着一件两件三件夏装,悄无声息地偷听着床上主人们的互动。 顾来并不是雏子,但性格略温吞,放在场面上确实很受女生欢迎,但真放在床上,那种寡淡的性格却不是很讨喜了,两次分手,也都是好聚好散告终。恢复单身后,偶有手姑娘的帮忙,凑合着熬一熬,也就够他清心寡欲一阵子了。所以他其实并不是那种会考虑异国他乡艳遇的雄性动物。然,遇上了林染这个真心纯粹的妹子,倒不知为何反倒激起了他的兽性,他是多么多么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或浅或深,终究都是两者心照不宣的证明。是啊,遇到她后的每个夜晚,他都会想得心揪揪地疼。 他想着,亦然看到林染眸子里漾出来的情潮,并不陌生,毕竟他以前有过类似的经验,但是林染的情潮来的好快,当他的大手覆上她那高挺的乳房,用长着薄茧的指尖温柔地揉搓着粉红色的乳尖时,她叫了一声,然后委屈地跟他说:顾来,我好像下面湿了。 林染当然知道下面湿了代表什么,女性在性交时为了保护自己,或者为了愉悦自己,都下意识地分泌那些液体用于润滑,她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容纳顾来的分身。 顾来继续缠绵在她的口间,左手挽在她细长的脖子后,右手开始往下迁徙。 走过火焰山的坚挺山峰,走过吐鲁番的细腻盆地,走过海平面的蜿蜒平原,最后抵达一片稀疏的森林。 手指先从她的大腿根部点火,所到之处,灼热无比,伴随着林染轻轻柔柔的娇喘,窜到他的下腹,死死顶住自己的分身。 顾来不想急躁,他想给她最美好的初夜,所以他拼命按捺住自己腿间那一跳一跳的冲动,开始摸索着她森林里最敏感的那颗珍珠。 珍珠是圆润的,被河蚌包在里面,不愿意轻易被人采摘。只有最温柔的采蚌人,才能得到河神的应允,将珍珠捏揉。 他用干净的食指拇指在珍珠周围画圈,一圈又一圈。林染的脑海从他开始碰触那珍珠时已被前所未有的快感冲刷,随着一圈又一圈的揉捏,她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就像海浪一样,重重地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涤荡着他的心尖。他很享受,很享受她略显骚情的叫声,叫声中她还会夹杂了一些喃喃,她会说,顾来……好舒服……顾来……继续……顾来……不要停……顾来……我好难受呢…… 是的呢,即便他的分身有多肿痛难忍,他脑海里那个要占有她的想法越发昂头,他依旧能清楚地捕捉到她娇喘时的感言,是的呢,这就是林染,他的染染。 林染只觉得阴蒂传达过来的酸麻感,从那一点出发,顺着神经迅速传到她的脊髓上,然后再窜到自己脑海里,好像,那里越来越热,越来越湿,越来越……林染最后在一声拔尖的叫声中失了魂,小穴噗噗噗地喷出一股透明的液体,淋得顾来的手心一圈都是湿的。 这是林染平生第二次高潮,在感官上明显比春梦的那一次来得汹涌百倍,下面的小穴还在抽搐,一阵一阵的舒爽,使得她倦倦地根本不想动弹。 顾来亲了亲她眼角生理性的眼泪,问:染染,还可以吗? 林染这才回过神,眨巴眨巴看着他: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哈……顾来满意地舔着她的耳垂,圆润,白皙,而又染了些高潮过后的红,他的分身已经硬得无法抑制的疼痛了,他道:我也难受,可以帮忙我摸摸吗? 林染是个好学生,她也当然知道摸的是哪里,但是她也想模拟顾来的节奏让他舒服,所以她的双手颤颤地抹上顾来的腰窝,用指尖刮着那边突然僵硬的肌肉。 唔……染染……我的好染染……顾来情不自禁地喘息了一声,分身似乎又胀大了几分。 林染突然有点别样的兴奋,这不同于刚才被顾来摸阴蒂的生理性兴奋,而是在性爱上一定程度上让对方满足的心理性兴奋感。她效仿着顾来在她身上的一举一动,边从他大腿根处往上摸起来,边仔细研究着顾来的表情。 顾来皱眉了,那说明摸了阴囊他很有感觉,顾来喘息了,那说明摸在阴茎根部他感觉更厉害了,顾来闷哼了一声,那说明冠状沟处他最敏感了,顾来睁开眼了,气势汹汹用分身抵着她的小穴,那说明,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她心里颤颤地,却止不住那小手无意识地将顾来的阴茎往下稍微掰了掰,角度正确地顶在穴口。两侧阴唇早就因为激情充血得紧,未开苞的小穴吐露了丝丝淫液,一直流到菊花口才肯罢休,唔,好痒好麻好空虚…… 她突然不怕了,一把抱住顾来,反过来含住他那耳垂:顾来,我不怕,我可以的。 唔……好的…… 顾来慢慢地将阴茎往她的小穴里面送,一进入洞穴,阴茎就被那些层层叠叠的肉壁紧紧包裹。染染,你好紧,放松。顾来说,硬忍着想贯穿的冲动,额头上已然冒了一圈汗。 好学生林染刚感受小穴口被塞满的充实感,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痛苦,于是也放松了腰肢。 乖……顾来的阴茎又往里送了几分,就感觉有块膜挡住前进的道路上,好染染……你不要怕…… 好,我不怕……林染吸了吸一口气,看着顾来蹙着眉,那额间的几滴汗划在眉角处,眉角似如鬓,那一双琥珀偏棕的眼眸,正盯着自己的眼睛,睫毛长而密,眼角一颗泪痣,浓郁至极,她将手指滑过他脸上那滴汗,然后弯弯绕绕地到了他唇边。那张唇,明明前几天还在帮陌生的她点一份炒河粉加蛋,而今天却在偌大的床上吸吮着她的指头,从食指,到中指,到无名指,最后停在无名指尖反复舔舐。 这是喜欢吧?林染只觉得心脏处那一股暖流与下腹部那股暖流一起腾空而起,小穴被顾来的阴茎彻底填满的撕扯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只见顾来停了下来,将一个冲动而又莽撞的自己硬生生停了下来,他还咬着她的手指,一脸懊恼地看着她,眼神似乎在问她,是不是很痛? 这是喜欢吧?林染只觉得自己想哭出来,以前看遍了那么多些言情小说,每每逢洞房花烛夜,男女主角拉灯夜战后,当时怕痛的她只想为什么爱情需要性来维护呢,牵牵小手还不够吗,现在她终于琢磨出来,原来与自己相爱的人媾和,是多么愉悦的事儿呀! 顾来等来的是林染鼓励的眼神,她的眼眶里泛着泪光,却拼命按捺住涌出,他心疼,但是又明白他应该遂了她的愿,然后等她缓了一口气,开始缓慢而又坚定的律动。 阴茎的头部在小穴中深深浅浅,顾来在探索着林染的G点,那应该是一块钱币大小的粗糙肉壁,只要龟头在上面慢慢碾磨或者紧紧压迫,他身下的林染就可以吟唱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咏叹曲。 初尝云雨的林染哪里禁受得住那般碾来揉去的折腾,早就呜咽得一塌糊涂,分不清今夕何夕,他根本分别不出来哪块酥肉是她的软肋,轻轻叹了口气,也就只能按部就班地照着九浅一深的节奏继续在小穴里搞弄。 过了会儿,顾来也觉得自己的下身越发滚烫,碾磨的小穴开口处一股股热流,悄悄地缠上他的阴茎上,不管不顾地往里引,层层褶皱含咬住他的阴茎,她的肉壁是那么的柔软,小穴深处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将他拔出的阴茎又无法抵制地吸了回去,他不禁沉吟出声,原来染染这么厉害,即便是软绵绵的无力,但是小穴却仍有自主意识一般尽可能地满足他的欲望。 林染知晓自己现在是如何个样儿。她肯定玉体横陈在顾来的身下,穴口被顾来反复细致地碾磨出入而刺激出的一阵阵浪涌,无情地将自己拍在广袤无边的深海处,她浮起,再拍下,再浮起,续拍下,反反复复,周而复返,灵台之处,再无清明。而她的声音肯定是那种令人无比脸红的娇喘,隐约与顾来的沉吟声交织在一起,她轻,他重,她高,他低,还有那从小穴流出的液体,被顾来拈来,涂满整个穴口,继而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 林染想快点达到那个海最深点,在那尽头有亮光,她想要,她想要到那边。她的唇盲目地找着顾来的唇,想告诉顾来,她好难受……她想要更多…… 顾来双眸又是黯了几分,再次顶进粉嫩的小穴里,一入一出,速度较前明显加快了许多。 啊……啊……啊啊啊……林染口干舌燥得紧,总觉得哪里再也听不得自己使唤了,脊柱髓那一处越发酸酸麻麻得难受,随着顾来一击猛冲,她眼前一白,小穴开始从里到外的抽搐,最内的肉壁像有了灵性的紧紧吸吮住顾来,然后肉壁褶皱颤抖着,将顾来的阴茎往里面拽啊拽啊,不吸干净不罢休的姿态。 顾来也是扛不住那一阵阵搐动,沉积了很久的快感一股脑地喷了出来,让他从心里直呼过瘾,舍不得立即拔出,阴茎在小穴里一起颤了好二十几下,这才感觉那股冲天灵穴的快感慢慢被吸纳回来。 林染迷蒙的充满情潮的眼眸失焦地看着他,诱得他爱怜地亲吻了她。 染染,辛苦了。 _________ 尼玛,写肉好累。 感性上想更加细致华丽丽地描写下两位初夜,理性上是想避开过分emmm的粗俗词汇,写得稍微清淡点。 但是设定女主是医学生,好像医学名词也是信手拈来,所以,不知道到底写出来效果好不好。 emmm,还不如写剧情? ps,一天写了这么多,感觉自己都要肾亏,下一章本来计划继续肉,但是老衲要吃不消了,泪流。 第7夜 林染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腰部酸软的一塌糊涂,下肢瘫软无力的可怕,轻声啊啊啊了几声发现嗓子也是沙沙哑哑得紧,然后她一侧身就发现一双眼睛埋了一半在洁白的枕头上,眉角捎些点点莫名的欢喜,就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肯眨。 林染晓得那是顾来,她的手指还有点气力,便抬了起来,从他刘海开始揉搓,发出碎碎的碎发声,顾来还是没眨眼,只是眼眸又深沉了一色。 林染左胸膛里面粘粘糊糊的,道不灵清的微涨感,她的指尖倒是控制不住,从他的脸颊划到他的泪痣,细细碾磨了几次,继而又往他的薄唇上贴。 她很早就想去描绘他的唇沟了,当她第一次转身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很想,但是当时她还觉得他肯定另有所图。 呵,你看,果然有所图吧?林染吃吃笑出声来,不过呀,她很喜欢。 她笑罢,然后凑了过去,狠狠地亲了一口顾来的嘴唇:午安呀,顾来。 顾来扯着她不安分的手臂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两条长腿夹住她扭动的腿,用自己的分身顶了顶她的腹部,似抱怨又似感慨道:染染,你看。 林染好像看到一个欲求不满的小朋友用不给糖就搞蛋的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小姐姐,你看。 你看,它又开始了,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呢,那就给他糖吃,好不好? 林染送上自己的唇,然后在他的凝视下右手摸索着往下,再往下,触摸到那一根滚烫的阴茎。 林染是知道顾来的阴茎又粗壮又漂亮,一手堪堪握住。白日宣淫的时候,林染趁着自己最后一缕清明还没脱逃,还是有瞅见他分身的形状。他勃起的角度是往上翘的,整条阴茎干干净净的,海绵体上覆盖了偏粉的皮肤,然后夹杂了些蓝色的静脉血管,连着龟头的冠状沟处有一条系带,龟头偏红,尿道处现在分泌了一滴滴前列腺液,量堪堪够涂湿龟头。 林染想着,也就那么做了,她用她的食指尖蹭了蹭尿道口的前列腺液,无视顾来的那记低吭声,然后绕着冠状沟转了一圈,指腹转到系带处的时候,顾来表情最为销魂了,她舔舔嘴唇,调皮地问:顾来学长,你这样不舒服吗? 顾来不想回答她,起码目前不想,这个小丫头片子,开窍了,学会调戏学长了。 林染想让顾来更舒服些,于是另外一只手也往下滑,一把握住阴茎,然后一只手无师自通地抓着茎部上下耸动,另外一只手心时而轻轻按压着龟头,时而往冠状沟处绕了一圈一圈。 顾来没想到林染会有这种举动,当即呻吟出声,性爱教导员的人设瞬间表示崩塌了。他一边倒吸气,一边往她温暖的胴体上凑。那是灯,那是火,那是不灭的烟花。诱惑着他一手从她的颈椎处抚摸至腰窝处,另外一只手轻柔地捏着林染的臀部,想象着他的阴茎在她小穴中横冲直撞的潇洒。 清晨那次的小穴那么湿润而又灼热,一直扯着咬着不肯让他阴茎撤退,他只能向前,挺进,挺进,继续挺进,让自己百分百占有她的阴道,让自己的龟头钉在她的宫颈口,不敢松懈。 顾来愈想心内愈是饥饿难耐,他很想将林染再次压在身下,用自己的分身好好惩戒一下这个调皮的女朋友,但是又舍不得让阴茎从她的手中抽回,毕竟,她手的力度跟强度就是那么跟自己的喜好契合。 只是林染的手再也容不得他多想,猛然感觉到阴囊那边那根筋忍不住的抽了起来,他就知道,他的精液这次要泄在她手心上了。 林染确实是个好学生,勤奋,好学,上进,她手下的阴茎一秒内开始又胀了几分,她就知道,他的精液这次要射在她手心上了。 想罢,林染不禁加快了双手的速度,手心还多次重重的按压在尿道口,企图给他再上一层楼的刺激。 顾来一声沉吟,林染手上一热,白灼的精液噗噗噗地从尿道口喷了出来,一手都是,而另外一只手握住的阴茎,不住地在抽搐,在林染眼里跳啊跳变了少许软瘫,突然让她觉得很可爱。 咳咳,顾来假意咳嗽了几声,示意她抬头。 而她一抬头,就看到顾来嘴角极为满足的笑意挂着,忍不住又倾身过去,轻吻了一下他。 顾来不肯让她逃跑,摸在后背的那只手直接擒住她的脖子,直接往他唇上撞。两舌相碰,强者胜,弱者败,他毕竟还是资深玩家,在这种需要通过反复实践积累经验的舌吻角逐中稍高一筹,转眼间便将林染吻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直呼投降。 还来调戏我不成?顾来舍不得重手拍她的臀部,就改成揉捏。 林染嘟着嘴,不甘心地说:顾来,你明明很爽么,也不讨厌呀。 顾来嘴角一翘,佯装严厉道:小小年纪,还会顶嘴。 林染不服输地说:就你接吻次数多,欺负新手。 顾来啪地将她翻身背朝自己,手穿透过腋下的曲线,完美地挤捏到她的乳尖。她的一声下意识惊呼,转瞬间被顾来另外一只手对阴蒂的弹奏给截获。林染只感觉这次下体较前更发敏感,只是那么轻弹几下,那小穴就已经流出潺潺溪水,蜿蜒至她的大腿根部了。 顾来的分身刚才跟她接吻的时候又立了起来,过了两年和尚般清心寡欲的日子,突来的泄欲,又让他恢复到以前跟前前任第一次初尝禁果时候的旺盛精力。 男人啊,再怎么守身,终究会遇到一个破你戒的小妖女,或妩媚,或清秀,或妖艳,或单纯。 而林染经过晨起那场性事的熏陶,又是懂一些医学常识的业内人士,只要过了自己内心守旧的那道坎,倒是对两性关系并没有他设想中的那么拘谨了。 染染,你可以吗?为了表示他不是那么猴急的禽兽,顾来还是很客气地咨询了一下女朋友的意见。 林染敢说不可以吗?你那根大凶器不是已经嵌在穴口就等自己一声令下吗?林染白了白眼,将他的手拉上来泄愤地咬了一口。 顾来就趁着那口咬,将自己的阴茎又挤了让他极乐的世界。 这次他采用的是侧躺势,不同于清晨那个最古老的传教士姿势,这个姿势既可以让她最大幅度地将胴体贴合到自己的胸前,又能让自己的阴茎保持最深最顺畅的角度抽插小穴,最主要的是,他还可以腾出一只手去揉林染已经肿胀的阴蒂,给予她最原始的两重刺激。 林染还以为晨起那次已经算了超级刺激的肉体媾和了,没想到顾来花样有点多得让她应接不暇,她当前也只能顺从地感受着从下腹部一股股冲上来的酸麻感,以及小穴被充满被空虚又被充满又被空虚的双重快感。 唔……顾来……我好难受……我想尿尿……林染略显沙哑的清清浅浅,下意识地向他求饶。 他何尝也不是在层层叠叠的快感中夹缝生存。她的小穴没有像早上那次这么紧绷,但是延伸度恰恰好,包容了他整整一条阴茎,因为顶的太里面了,他明显感觉到宫颈处下方有个凹槽,可以容纳他偏尿道口的那一点点龟头,往里面再挤挤,尿道口绵绵不断的刺激让他的头皮发麻。他就想着往那边侵入,一下一下的,全身舒爽得紧,揉搓阴蒂的手指都不知不觉略加了力度。 林染整个人已然在欲海里面沉浮。她拼尽全力想保持自己的清醒,但是不行,顾来的阴茎一阵阵用力抵进自己子宫颈部,又是闷痛又是酸爽,前面的尿路还持续地被插入拔出的阴茎磨蹭着,再加上肿胀到从阴唇中闹出头的阴蒂仍在他手下蹂躏着弹压着,她不行了,一瞬间停止了呻吟,只感受到下体三处的刺激迅速地叠加起来,一层高过一层,一直叠到天上去了。 啊啊啊啊……啊……林染娇吟一长声,蓦地就晕了过去。 顾来只感觉到身下床单那一处一下子湿了一大片,阴茎被蠕动的小穴紧紧地,紧紧地夹住,无法抗住那一阵嗜骨入髓的快感,他第三次射了出来。 染染?染染?染染?顾来把林染翻了过来,拍了她潮红非凡的脸,叫了她几声。 缓了很久,她才悠悠转醒,她仍没从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快感中清醒过来,看到顾来关切的眼神,就一把抱住了他,抽泣了起来。 顾来这次知道,自己啊,把林染都玩成尿失禁了。 阿弥陀佛。 ________ 阿弥陀佛。 两章肉终于熬出来了。 下章走心剧情,神转折的那种哦! 第8夜 林染蹲坐在马桶上已经半个小时了,她手上握着一根验孕棒。 对照一条红杠,代表验孕棒是有效的;对照一条红杠,测试没有红杠,代表没有怀孕;对照一条红杠,测试一条红杠,代表已经怀孕。 她反复把说明书研读了三遍,确定自己没有看岔意思。 是的,十天前她回国了。 在回国前的几天,顾来白天带着她或去清迈附近的海滩看日出日落,或去pai县周围的田野里吹蒲公英,而晚上的静谧时间,都是留给二人游龙戏凤般颠倒终生渡过的。 最后一天她的飞机是午后。 二人来了一次翻江倒海的晨起互利互助运动,接着到了泰迈宠物医院看望一下小梨花。小梨花恢复得不错,终究还是越小越耐得住打压,肚子上的那条手术线早上已经拆除,线旁开始长出一小撮一小撮绒毛。医生说小梨花很乖,不像猫普遍喜欢去舔舐自己伤口,所以限制她头部的伊丽莎白圈也暂时不用戴了,就等满一周前复查机体状态可以,带回民宿那边再慢慢等骨折修复完全。届时她又可以跟一般的猫一样,上跳下窜,潇洒自由。 林染听着高兴,就思忖着要不顺道买了几袋养护的猫粮以及猫砂猫窝还有若干猫咪玩具,并告诉医生到时候是她身边这位男生帮忙搬运猫笼等杂物回民宿。 顾来宠溺地看着林染兴奋地挑选着小梨花的猫窝,虽然林染因为毫无养宠经验一直在那几个造型繁琐不利于大病未愈的小梨花攀爬的猫架里犹豫来犹豫去,但是他也觉得这个姑娘真挚得可爱。 顾来,你觉得哪个适合它?林染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定,兴奋的情绪稍微稳了下来,这才想起她的男朋友可是养了十年猫的老手。 顾来牵着她的手指着刚才她中意的几个说:这个,太高了,健康的猫适合,但是小梨花勉强了些。这个,上面缠的是比较粗糙的麻绳,我怕小梨花的伤口被蹭得不舒服。要不你选那个吧,高度恰好,而且表面是短毛布料,虽然不大,但是足够它活动了。 林染点点头,心想,顾来真温柔,从来不依照自己的喜好限定别人。 于是三下五除二,顾来帮她挑完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养猫用具,又不顾她的反对直接把卡递给了医院前台,然后又直接送她去了机场。 来时林染一个人推着行李箱从飞机下来,穿过逆流的人群,穿过霓虹的广告牌,穿过拥挤的安检出口,来到了清迈这个古镇,她根本不会预想到十天后的自己会在一个刘海碎碎的眼角落拓泪痣的男生陪伴下回到这个小机场。 林染看着取票处滚动的飞机起飞信息,她不想走,她并不想走,她刚开始从肉体跟灵魂上开始了解顾来,她还刚开始品尝到灵肉合一的销魂味道,她还想要更多……顾来为什么不给她说说以前他两任女朋友的故事?顾来为什么介绍自己的时候只说了家有弟弟却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顾来为什么每次都会背着她发短信其实她想知道发给谁什么内容但是他从来都是转移话题? 但是她很乖,待顾来给她那记让她脑海无法再思考任何问题的深吻后,她很乖地听从了顾来的话。 他不想让她走,但是她不得不走。顾来的唇还黏在她的嘴角,顾来的语句含混不清地传到她耳朵里面,他叹息着说:染染,你的飞机还要40来分钟就要起飞了。你……你回去之后,记得联系我。 好。林染感觉自己再不走就要控制不住地丢眼泪了,她不想走,但是不得不走。 讨厌,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为什么心尖那里会抽抽得难受。他在w市,她在z市,虽然天各一方,十万八千里,但是他们还可以做异地情侣,不是吗? 林染用力抱了抱顾来,然后从他怀里退了几步,再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那是个杂糅了成熟男人跟青涩男孩的小哥哥,他的眉尾几乎入鬓,他的瞳孔琥珀偏棕,他的鼻梁笔直高挺,他的嘴唇细腻温润。他会在床上跟她反复碾轧,诱她到极乐的光亮处。他会在古镇小道上牵起她的手,带她去三角梅下接吻。他还会在野草地上,追着她跑啊跑啊一直到最尽头。 他是顾来,我的顾来。 林染猛地转身拉着行李箱到了安检口,她停了下来回头,顾来还是在原地等她进去,于是林染笑着哭了,哭着又笑了,对顾来挥了挥手:拜拜,顾来。她顿了顿,补了一句:回国见。 好,回国见。顾来挥了挥手,一直到她通过安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才走开。 3小时的旅程后,林染打开手机,发现手机新收到一条短信:染染,我想你了。 林染在接机的林父林母跟小表姐面前偷偷咧开嘴笑了,回复:顾来,我到国内啦。 林染的小表姐瞅见了她的小酒窝,鸡贼地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手机还不肯撒手了。 林染立马严肃脸,她才不想让八卦的小表姐知道这件事情,最起码,她的第一次恋情要快瓜熟蒂落之时才好意思告知自己的亲戚朋友,所以她一本正经地说:并没有,只是…… 小表姐疑惑地看着她,问:只是? 林染大声地说:只是!我中了移动的5块话费,好开心哦,从来没中过这么大的奖! 小表姐白眼一记:妹,出息呢! 十天后,林染蹲坐在马桶上已经半个小时了,她手上握着一根验孕棒。 这十天来,林染每天几乎无时无刻在跟顾来发短信,天气冷了,下雨了,出太阳了,然后起风了,她生活里那些以往都觉得太琐琐碎碎的事儿,一股脑都发给顾来。顾来基本上每条信息都会回复,不外乎都是清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什么上次去的寺庙准备8月下旬开始整修了所以不能进人了,什么民宿老板已经腾空了前台大厅一处角落作为小梨花专属宝位,什么小梨花今天顺利出院了民宿老板跟老板娘都来迎接了老板娘明显也是爱猫人士以后就不用担心小梨花受苦了。 林父是z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主任医师,林母则是z医科大学的教授。Z医科大学放暑假,林母每天基本都在家。林染昨天第一次趁着林母出门的时候偷偷摸摸打电话给顾来,嘟嘟嘟的电话接听声敲打在她的耳膜,提心吊胆的,漫长的十来秒,那边终于接通了。 喂,染染? 她的名字被顾来念出,从亚洲大陆的一角穿透了移动电波,直接击到她的耳畔,让她不禁心跳漏了半拍:喂,顾来,是我。 顾来笑了,笑声低沉:你不怕话费爆表吗? 林染回国后在短信里把自己的家事陆陆续续地告知了他。当他知道她的家庭是典型的书香门第时,不是没有踌躇过,但是他后来还是沉沦在林染无所不至的细致中不可自拔。他知道自己应该是配不上她。诚然他是知晓自己外貌对异性莫大吸引力的,但他只是不想单纯跟林染来一次短暂的露水情缘。林染那么美好,那么真挚,他想好好地护着她,尽自己的能力护着她。 原来,到头来,自己是这么会耍心机。顾来心想。 他其实很想回国了。一个月的旅行计划里面,并没有林染,而她却不经意出现。没有林染在,清迈这个本来在他眼里非常清新的古镇早已索然无味。在寺庙外遇到一对又一对擦肩而过的情侣,双手拽紧,一方巧笑眼开,一方笑颜如花,他只觉得吃味。他想起林染就在三角梅下乖巧地闭着眼,等他来采撷最娇艳的那一朵,他就觉得下身一热,眼前那些腾云驾雾的瑞兽也无法入得眼了。 林染的嗓音轻轻地从亚洲大陆那一角穿透了移动电波,直接击到他的耳畔,让他不禁心跳漏了一大拍:顾来,我的月事还没来…… 啊?顾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还会结巴,那那,那天不是你有吃药吗? 那天白日情不自禁的三次结束后,林染确实吃了即时避孕药,作为医学生她知道事后药对女性身体在一定程度上会有影响,譬如月经周期。所以破了色戒后,顾来每次都戴着安全套作为保护措施了。 按理说,保护措施应该都到位了。林染强壮镇定,掐指算了算,然后补上一句:上个月是10日来的,现在是15日,推迟了5天应该没事吧? 她的话好像是为了安抚自己,也是为了安抚顾来,虽然她没说出口的是自己月事一向是极其准时的。 顾来拿着手机的手有点酸痛,虽然林染跟他分开后他设想过各种情景。譬如她突然有一天不联系他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对他已经厌倦了。再譬如她突然有一天告诉他,林家父母已经知道他这个勾引女儿破戒的坏蛋了,是不是代表他要好好攻克这个刻板固执的家庭堡垒了。只是他没想过,在该上的保护措施都上了之后,林染的月事会推迟,他还没做好准备,起码这个令他脑子爆炸的事情他并没有做找准备。 染染你的月事很固定吗?顾来的话语里糅合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侥幸,懊意,愧疚,还有一丝丝他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希冀。如果,如果林染怀孕了,他是不是应该…… 林染终究还是个还在大学象牙塔生活的女孩子,她想不出更好的心情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她是怀孕了呢,她如何面对自己的家里两尊大神。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严父,小时候她练字时写错一个笔划,他手中的竹条就会抽到她手背上,让她不敢动弹。母亲则相对来说稍微温和些,但她尤记得初中时她捡来一只小野猫后母亲那惊恐而又严厉的眼神,射穿了她的心脏,然后即便她再怎么撕心裂肺地祈求……她的母上,是个对自己原则性错误会采取极端手段的人。 所以,如果她是怀孕了呢,她,顾来,会处于如何一个地狱般的景象里! 那头顾来说的一些话从她的左耳进右耳出,她觉得莫名烦躁,直接挂了电话,那颗心被不安彻底绞成乱麻,她应该怎么办?怎么办?她不知道怎么办! 正当林染思来想去,手机又响了。 染染。顾来明明自己很紧张,却硬生生压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安慰她:不要怕,我在呢。 你不在。林染一句哭腔,不知道是控诉二人之前的忘情还是控诉顾来现在的缺席,你并不在。 顾来的声线提高了,林染听到他稳稳地说:我会在的,你别担心好不好,别哭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来承担的好不好…… 于是乎,林染终于鼓起勇气,蹲坐在马桶上。而她手上握着一根验孕棒。 对照一条红杠,代表验孕棒是有效的;对照一条红杠,测试没有红杠,代表没有怀孕;对照一条红杠,测试一条红杠,代表已经怀孕。 她反复把说明书研读了三遍,确定自己没有看岔意思。 所以……这就代表着…… 她哆嗦着手把手机打开,一个新闻头条自动推送跳了出来。她把界面切成拨号,顾来的名字赫然在第一页最上面,她按下那个联系电话,即便现在父母还在客厅看电视,她也没有办法换个更恰当的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顾来了。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顾来什么意思?!不接电话?!为什么接不通?!难道他怕了?!跑了?!不要她了?! 一连串脑海里窜出来的问题重重击打在林染心口,她瞬间觉得呼吸不畅,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的气管,一股莫名的滚烫从她的胸口冲到头顶。 他明明说过,不要怕的!他明明说过,他在呢!他为什么电话会打不通!他是怕了跑了不要她了吧! 她撑了足足一整天的勇气,一泻千里,忍了足足一整天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啊啊啊啊地轻呼出声来,似乎这样就能让淤积的莫名的怒火,能剿灭在喉咙口。 然后下腹一阵剧痛,她下意识地去摸了一把。 是,红,的。 _______ 泰国篇,打板。 换地图。 第-8夜 邓西城怀里躺着林染。 两个人刚食性色也了一番,邓西城的阴茎还停留在她的小穴里面不想撤退。 林染的指甲涂了浅浅的透明甲油,她一圈圈地用指尖在邓西城的胸脯上画圆,就是不肯碰触邓西城那颗小小的乳尖。 邓西城注视着她,她的头发现在是刚巧垂肩,柔柔顺顺地塔了半截在他胳膊上。发梢有点扎人,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让林染不由地白了他一眼。自从两年前林染第一次看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人类的眼睛居然可以印下如此璀璨的烟火。瞳孔下有个小巧的鼻梁,鼻翼稍宽,替她整体的脸部分数稍有拉低,但白皙滑嫩的皮肤在奔三的阶段算是非常的保养得当了,随后是那张唇,高潮刚过,唇如激丹,娇艳艳地诱人,似乎非常,非常的好吃。 邓西城准备顺从自己的内心,所以嘴唇就贴了过去,在她的唇上作妖的时候,也没忘记把自己绸缪了很久的问题抛出来:林染,你准备何时休年假? 林染,做了5年的z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医师,还没有申请过年休的奔三主治医师,沉默了片刻,道:你问这个干嘛? 邓西城的唇还在研磨着她的,他解释道:我想,你平时工作这么辛苦,可不可以放松一下? 林染停顿了下,又开始懒懒地在他胸前画圆,似乎这件事很好玩:我也想啊,但是广大患者离不开我。 邓西城被挠得痒痒的,他一把抓住林染的手,开玩笑地说道:每每路过林医师的门诊,总是看不到被那些病人包围的林医师身影,顿时感觉吃醋万分,想什么时候扮演个患者,让林医师好好正面瞅一下自己,帮我检查身体,不知道林医师给不给这个机会,嗯? 邓西城那句嗯带了点点讨巧的鼻音,林染同时还感到她小穴里面的小坏蛋已经开始肿胀成大坏蛋了。林染揪了一把邓西城的乳尖,顺势将他压倒在她身上:小弟弟,你想调戏姐姐还早着呢,说吧,哪里不舒服,姐姐给你查下体。 邓西城是个z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骨科医师,两年前入职,入职的第二天就开始追求她。 她在z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可是被人民群众口口声传为表现极其冷漠的人,特点就是命令式语气,喜欢一句话完结,不想多讲二三。但是邓西城还是要追求她。 3年前高中同学会,当时的班长跟她交谈了几句,然后就说:林染,我还记得你以前高中不是这样的呀,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她扯了扯嘴角,反问:哪里不一样呀老班?班长挠挠头,说:就是不一样了,感觉上。 感觉上? 感觉这东西,最不准了。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班长正在她身上辛苦耕耘。眼看着那一滴汗从他的额前滑落,落在她的乳尖上,然后颤颤惊惊地滑入背后。她突然觉得味同嚼蜡,推开班长,说:好了,我回家了。 班长一阵错愕,硬生生被她脱开的阴茎很委屈地挂在腰间,有点冷。他口吃地反复问着林染:林染,我做,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林染已经穿戴好自己的文胸跟内裤,准备套上裙子,她瞟了班长的阴茎,是我该回家了。 看吧,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别人说拔屌无情,而她虽然没有屌,但也是无情的。删掉班长的微信,拉黑班级群,她走在夏末的林荫道上,她想,如果以前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就好了。 所以当邓西城追求她的时候,她无动于衷。 说是追求,倒是略不恰当,邓西城只是喜欢空闲的时候晃到她的诊室,然后看她忙碌的时候就帮患者摆摆体位,方便她下一步查体,或者是在她晚班的时候带过来一份白粥加小菜,看着她肚饿的时候吃完,或者是在院庆爬山的时候拉了一把气喘吁吁的她上台阶…… 其实也不是追求,只是感觉邓西城无时无刻,无声无息就在她旁边,好像她有什么地方偏差的时候,他就能出现在那里用自己的行动弥补上。 但是林染却不为所动,即便是生日那一天她把他带到旅馆,在他充满情欲的眼神中将他的领带从他的西装上卸下,然后将他推倒在床上的时候,她心中还是古井无波。看多了那些清新的俊逸的面容下那些膨胀的狰狞的冲动,她想,不过是今天有点寂寞了,他又恰恰好在这里而已。 他的唇吻在自己的脸颊上,一点,一点,有点温度,有点湿度,从她下巴延伸到乳尖,另外的胸脯被一只大手扣住,揉捏着,然后他的短发碾过她平坦的小腹,一直一直到她的下体。她哼了一声,邓西城的舌头正在逗趣着她的阴蒂,阴蒂因情动而在他口腔内滑动,一会儿碰到舌头的左边,一会儿触到舌头的右边,最后驻扎在他那潮湿而又柔软的舌尖无法躲闪。他的舌头在阴蒂上挤压,然后弹回,再挤压,再弹回,一直到她哼哼唧唧得更加大声了,这才将一只手指塞进了她的小穴。 小穴早就湿漉漉得紧,即便是一只手指,也可以感受到她那层层濡肉的欢喜。他在小穴进口处用手指全神贯注地寻找她的那片敏感地带,然后他找到了,林染终于如他所愿呼喊出声:啊啊啊,邓西城……你讨厌! 你讨厌…… 邓西城心里一狠,下手更加猛烈了,指尖就是钉紧了她的G点,反反复复的碾压,让她无法呼吸了数秒,然后淫液就猛地泄了出来,喷在邓西城的下巴上,黏黏糊糊得紧。 然后邓西城将她抱起,让她跪在床上,把自己的阴茎压在她的小穴口上。邓西城没有急于插入,而是哑着嗓子问她:可以吗? 可以吗? 这些年来跟她做过爱的异性从来没有问过她这句话,他们只会喘息着,哼哼着,称赞道,林染你好紧,你好软…… 而当下,林染突然想起那么多年前曾经有个似男人又似男孩的少年也是这样子殷殷切切地问她,目光炯炯。起初她以为他是尊重自己,是珍惜自己,是准备将自己捧在手心不肯放,然而……她好像会错意了。 终究是她会错意,罢了。 林染不知道为何哭出声来,她听到自己哽咽着说:可以啊……啊啊…… 然后邓西城已经肿胀到不行的阴茎就噗嗤一声顶了进去,一下子顶到了宫颈口,然后阴茎硬生生退到小穴进口处几寸,继续按压着她浑身上下最最敏感的那一块地方,接着就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快感从她的下腹压榨而来,让她难以自已地吟哦出声。 啊……啊,啊……不要啊……她在云端尖叫,她在风中娇喘,云朵卷啊卷地,将她整个身子包裹在棉花糖里面,她只觉得自己软得不成样子,双腿不停地试图绞在一起,妄想将这一阵阵不受控的快感缓上一缓。 邓西城的双手紧了紧她那摇晃的腰肢,本来还想再捣腾几分钟,但是她的小穴太热太紧太软了,他实在控制不住,猛地阴茎被肉壁狠狠地夹了一下,龟头一抽搐,精液就射在安全套里了。 咦?林染楞了一下,这是结束了吗?然后她就感觉邓西城的手捏得自己的乳房生疼,他说:不……不好意思。 难道……林染将自己的手盖在他手上,然后扭过头,看见邓西城一脸手足无措的神情,她也不知道如何问,但是终究问出口了:难道你还是……处男? 或者……林染残忍地说,你是早泄? 邓西城明显是心理斗争了一下,忸怩了片刻,却板着脸很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早泄,我1分钟前还是处男,不过现在不是了。 咳咳咳……原来早泄比处男更丢男人的脸呀。林染往前面倾了倾身子,邓西城的阴茎就戴着套从她穴里滑了出来,她说:哦,那不玩了。 邓西城明明瞅见她无比情动的那一面,只是她因为当下无法彻底的满足就开始收拾走人,于是他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林染心里想,被医院如狼似虎单身女子评为医院院草的邓西城都25岁了,怎么还是个处男。不想碰他。会感觉,很麻烦,但她嘴上却说:因为我要回家了。 这么多年来她的性爱对象都是老手。 现在身处这种浮于表面的社会,各种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很多大学生都会出来约炮乱搞,更不要说到了接触社会各种阶层的年纪,淫靡而又放荡。这处子,而且还是个帅哥,总觉得,不是自己能碰触的那种类型。 但是她的手被他拽了起来,她抬头,透过他幽幽的眼眸,她突然明白,原来邓西城是不放手的性格,肯定是不放手的性格。不然,为什么两个人还能在两年后在她家滚起了床单,而且,一滚就是这么久。 想什么呢,姐姐?邓西城就是这样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她的手指搓捏着他的乳头,他满脑子都在叫嚣着自己的分身进入她体内,却发现身上的妙人儿神游天外。 林染笑了笑,红唇凑近了他另外一只乳尖,含糊地说:我在想你呀…… 想两年前的你呀。 _______ 嗯,新的地图已开。 班长心里苦:难道我就不配拥有姓名吗?! 第-7夜 邓西城最后软磨硬泡地让林染请了8月初的一个年休。 5天,前后两个周末,恰好9天。 邓西城提出要去泰国清迈的时候,他迅速地抽插着她的小穴,然后急促地问:林染,我们去清迈玩好不好。 林染能说不好吗?她正被高潮抛起,越抛越高,一直在云巅,她抽泣地断断续续地应着:好……啊…… 然后她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遂,一夜无眠。 她醒来的时候,邓西城煮的粥已经摆在餐桌上的保暖盒了,旁边写了一个便签:急诊手术,勿念。 她拿起便签,揉成一团,丢在桌下的垃圾桶里面。 保暖盒打开,粥一如既往的不稠不稀,面上点缀了翠绿的葱花,咸蛋被剥皮后切成半个,轻扣在碗沿上,如果往底下在捞一捞,或许还能找到藏着的榨菜肉末。 邓西城美其名曰这是生活的小惊喜。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染正喝着他带过来的粥,然后毫无淑女样地打了个饱嗝,她前面的问题是这样的:邓西城,你这粥哪里买的,现在的商家还挺会搞心思的么。 邓西城戏谑地笑了声,他给林染足足带了两个多月的夜宵,没想到她反射弧这么长,现在才问起来。 于是他卖了卖关子,说:这是生活的小惊喜。 待后来他冠冕堂皇地自由出入林染的公寓时,林染才知道原来这粥一直都是他煮的。 但是昨天她高潮时邓西城对她问的那个问题,就真真切切是……生活的惊吓了。 泰国……清迈…… 无意识地反复将他国地名吞吐在唇间,与此同时的是她的心,一揪,一揪。 十年了……。 她从酒柜上拿下一瓶红酒。 白日醉酒,人生几何? 她从何时开始,一有逃避心理就开始喝酒,有时候小酌,有时候豪饮,更多的时候,酒杯内盛了红色液体,她却酒不醉人自醉。 当她醉眼朦胧时,她就想起十年前那个蹲在马桶上恸哭到无法自已的小女孩。然后就是一顿劈里啪啦的手机按键声,发送,关机,一气呵成。 她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去回看自己发出去的短信,就像她从来没有在朦胧的时候与其他人做过爱。一个清醒到冷漠的人,一个朦胧到失控的人,都是她。白天的她,黑夜的她,却从未交集。 泰国……清迈…… 她猛地打开自己那个关机了一年多的手机。 2010年8月30日 晚上7:29 顾来,我好怕,我下面流血了! 2010年8月30日 晚上7:30 你回复我好不好?求你了!我现在好痛! 2010年8月30日 晚上7:31 我肚子好痛,顾来,好痛! 2010年9月10日 凌晨1:02 你电话还是没法打通,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2010年9月10日 凌晨1:03 我住院了。医生说我是生化流产。如果你能看到这条短信,求你回复我,好不好,求你了。 2010年9月10日 凌晨1:05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2010年9月10日 凌晨1:06 我想死。 2010年10月1日 凌晨0:01 我还活着。顾来,你来看看我好不好?就看我一面,可以吗? 2010年11月4日 下午4:32 你是骗子吗?!你根本就不是w大学美术系的!我表姐跑去你们学校问过你了,根本没有人认识你!你是个大骗子! 2010年11月4日 下午4:36 你是混球! 2010年11月4日 下午4:37 你是傻逼! 2010年11月4日 下午4:38 你骗了我!你不得好死! 2010年12月1日 晚上10:21 顾来,我跟一个学长做爱了。 2010年12月1日 晚上10:23 学长很爱我。 2011年4月30日 晚上11:51 有个小学弟很可爱,我今天跟他上床了。 2011年7月8日 凌晨2:28 昨晚约了一个炮,好玩。 2011年7月9日 凌晨1:43 另外一个他的好朋友,我们疯狂地做了好几次,笑。 2011年8月4日 晚上11:09 破破真好用,男人随便勾下就来了,你是不是也一样,不用感情,也不用负责呀? 2012年9月15日 晚上11:47 这个月第3个。 2013年6月24日 晚上10:51 他骂我辱没门风,我搬出去了。 2013年8月3日 晚上10:21 我养了一只猫。 2016年3月16日 晚上10:15 猫被她丢了。 2016年3月17日 凌晨1:25 破破的ID好久没登陆了还有这么多人来加,有趣。 2016年3月18日 凌晨2:13 今天是个老外,我们在浴室里做了。 2016年4月9日 凌晨0:33 又一个。 2017年8月10日 晚上11:55 班长说想跟我做爱,我同意了。 2018年8月16日 晚上10:47 有个人,眉眼,举手投足,说不上来,感觉跟你有点像,他在追我。 2018年12月11日 凌晨00:01 他是处男。 绿色的发送信息内容停留在2018年12月11日 凌晨00:01,当时她发这条信息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哦,对了,她在想,邓西城是处男,她明明抗拒着,为什么那晚还是让他要了自己三次。 嗯,一定是她太寂寞,而他又是恰恰好在那里,罢了。 而后,她就再也没机会醉生梦死了。邓西城这个人虽比她小了3年,却是她见过最念叨的年轻人了。他老是说,喝酒伤身,喝酒伤身,喝酒伤身啊。 喝酒,何止伤身呀。林染摇了摇红酒杯,杯里倒映她的齐肩短发。岁月在她的脸庞似乎已经刻下了点点痕迹,胶原层逐渐在被时光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地无情剥脱,如漆墨的眉峰,如刀削的唇线,这个女人,已经快三十岁了吧……她的瞳孔里面漾着些许不屑,跟怜悯。而她给一个从来不会回复自己的手机号码发短信的时间跨度,业已有十年之久。无论是处于绝望,或是哀怨,或是伤心,或是愤恨,或是矛盾,或是失落,或是痛苦,或是怅然,或是……最后平和,即便是假装的平和,那个手机号码的主人都未曾回复她一个字,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啬。 他是天底下最差劲最差劲的混蛋,她知道的。 林染后来不是没有打过顾来电话。 她刚流产那段时间,安置在医院单人间里,不分日夜地哭,床单打湿了一条又一条,她的手机被父母抢走了,她求着小表姐偷了回来,然后还是那一句: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然后她割腕了。从护士站那边顺来的剪刀还算锋利,她看着那个动脉血,轻飘飘地飙出来,然后轻飘飘地溅了自己一脸,然后就看到自己的父母站在门口震惊到难以置信。 她生理上没死成,然后心理上却丢了魂。 尤其是当小表姐被软禁中的她跪着央求终于答应去w市找寻他踪迹后回来的那天,小表姐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艰难出口的那句话——我问过了,这个大学美术系根本没有一个叫顾来的学生,他骗你的,你就忘记他吧——向她砸来的时候,她开始在内心里大声地嘲笑自己这么久的癫狂痴傻。 一腔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于是,她心有不甘,她心存报复,她开始疯狂地将自己往最糟糕最不堪的田地里面蹂躏。他破了她的处,她就到处跟异性上床。上完一个,就发他一条信息。点击发送前,她觉得自己很满足,然发送后,她又觉得好空虚。 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很多跟她上过床的男人,都想跟她上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无数次。而她虽然还会生理性高潮,但高潮过去的瞬间,她只觉得好累,沉重的空气挤压在自己的胸前,她父亲咒骂她的那些话语回荡在她耳边,她想深深地喘口气,但已经累得不能呼吸。在那一刻开始,她不想再这样子继续了。 她在自己的公寓里养了一只流浪猫,不知道怎么就缺了一条腿的那种。好生伺候着,每天铲屎铲尿,隔三岔五去宠物医院打疫苗做体检,把流浪猫养得油光满面的。她在写论文的时候,它就窝在她的大腿中取暖,她写了一段,它就凑过来嗅嗅她的头发。她在做午饭的时候,它就蹲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她将饭菜端出,它就跳上餐桌喵呜讨要着它的美餐。她在去晨跑的时候,它就候在门厅这里舔毛,她锻炼结束后,它就叼着她的浴巾跑去浴室。然后有一天她回到公寓,发现母亲不请自来后,它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这是一场漫长而又短暂的梦一样,啪,梦醒了。 她又开始疯狂地找人做爱了。 那段时间做爱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有时候她也分不清楚哪个张三哪个李四。她没太大的兴趣去记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反正过了夜翻了篇,多半再也不见。她并不想去经营一段稳定的恋情,只需要纯粹的鱼水交融。对她来言,似乎只有那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秒空白,才能让死气沉沉的灵魂摆脱现世的束缚。 后来她发现自己只是习惯性发短信给那个号码,习惯性地将自己内心的感触写在短信里的时候,她恍然大悟,原来她只是想要个倾诉对象,而已。 就是一个树洞,它可以不回复,它最好不回复,她所有的放浪形骸,所有的跅驰不羁,都在一个个午夜星坠于野时分被封印在那个手机里面,伴随着她那段孤单的痛苦的扭曲的挣扎的成长。 她接着硬生生斩断了这个树洞,在自己开始跟邓西城保持一定程度上的亲密后,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再成长了,她不想再将自己剥光了放在复仇的面上反复煎熬。 邓西城挺好的,她对自己强调着,他值得她这样做。 然,不知道为何,1年多后的现在,她惶然间重新拾起这个习惯性,给那个号码编辑了一条信息。 信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踌躇什么,思来想去,或许原来最初的那句话最为普通吧。 她是这样写的:顾来,我准备去清迈了。 第-6夜 邓西城身高180,经常健身,腹肌8块,肱二头肌线条流畅顺滑,背后还有两个腰窝,不浅,配上他被摸时候的隐忍深邃,非常的,欲。 林染第一次瞅见他衣服底下那活力勃发的肉体,其实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更早的一个夏日晚上。 那天她按平时时间去医院旁边的流浪狗聚集点投食,不料那个点当天来了一只疯狗,眼神狂热,口角垂涎。林染本来就谨慎地想绕开了,没想到疯狗一瞅到她,就径直追着她,嗷嗷叫,想咬她。 林染慌不择路地准备转身躲避,下一秒疯狗猛地窜起来,直往她胸口扑,那血盆大口,气味令人生厌。 林染绝望地要闭上眼睛。 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人歘地把她拉到身后,挡在她面前,随即闷哼了一声,然后疯狗就被来人甩到地上,砰——两个人得以喘息的瞬间。 快跑!他紧紧地坚定地拽起她的手,手上的温度让林染本就杂乱无章的心跳停滞了一秒。他也顾不得她惊恐万分的神情,直接拖着她跑出了疯狗的埋伏圈。 夏日的风很清爽,吹得浑身冷汗的两个人一脸劫后重生的侥幸。 二人面面相觑,林染这才发现原来是邓西城,而且还是裸了上身把衣服缠在手臂上的邓西城,她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没事吧? 邓西城把卷在自己手臂上的衣服打开,夏天T恤偏薄,亏得他缠得紧且把两个短袖也塞进去了,衣服虽然有两排破口,但他反应速度也快,疯狗的牙齿还没来得及透过T恤嵌进他肉里。 林染抓着他毫发无损的手臂,嘘了一口气:谁叫你来逞强的? 邓西城挑了挑眉:你在担心我吗? 林染看着他毫无赘肉的身线,撇开头,说:我是怕要付狂犬病疫苗的钱。 后来有次将遇到不良医患关系的林染护在身后,他事后委屈地抓着林染的手,然后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似撒娇地说:林染,你可以补上那三只疫苗钱了。 说虽是这样说,林染每次碰到棘手的事儿,她的手还是被邓西城第一个紧紧握住,让她不要恐惧不要气馁也不要心灰意冷。 然后,这个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墙般的邓西城,今天却坐在飞往泰国清迈的飞机座椅上,非常之惶恐不安。他的左手紧紧地握住,甚至可以说是掐住她的虎口,右手一直下意识地去搓捏着自己的鬓发。这是他心烦意乱时特有的一个小动作。 林染在他登机前就已经发觉他的异常了,他当时解释说自己第一次坐飞机,感觉没有地面交通工具那份安稳。 林染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想,多大的人呀,嘴里开导他:别怕,飞机每年失事的概率非常低。 一百多万次飞行才发生一次死亡性空难。 换而言之,如果有人每天坐一次飞机,要3千多年才遇上一次空难。 她明显感觉到邓西城的身子颤了颤,然后恢复了既往的镇定,他说:是呀,简直中彩票一样。 起飞的时候,邓西城的手反常地没拉着她的,而是交握着放在腹上,他的脸朝向挡光板,那里看不到起飞时呼啸而来的风,看不到上升时盘旋直下的雾,看不到平稳时迷蒙翻滚的云。 待广播宣布飞机进入平流层后,邓西城就说自己想去小解,便一直呆在厕所那边好几十分钟。 几十分钟的小解,让林染真正开始担心邓西城是不是有什么恐机症了。 她向空姐要了一杯水,然后端到飞机尾的厕所,她敲了敲门:邓西城你在里面吗? 里面有个含糊的声音传出来:在。 你要不要喝点水?林染再敲敲门。 门歘地打开,林染瞅见邓西城脸上都是水渍,领带被他扯开了一小截,边缘已被水浸湿了一小块,泛起点点涟漪。他手拄在洗手台上,关节都有点用力到发白。然后他看到她手中的那杯水,一把把她扯了进来,关上门。 她一言不发,但眼神担忧,就这么睇着他,让他突然更加心乱如麻。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种央求的语气,他说:林染,我想要你。 林染有些错愕,水杯的水在刚才拉扯中洒了一半,她说:邓西城,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你。邓西城拿起水杯,一口气喝完,然后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在这里。 飞机厕所在容纳成年男子时已经满满当当了,再加上一个高挑的女性,转身的空挡根本不存在。两个人身几乎贴着身,邓西城就着透过飞机窗那直射的光晕,端详了她一番。 她拥有一头乌黑浓厚的齐肩中发,像黑色瀑布一样从头顶正中那个旋倾泻而下,不柔软,不妩媚,但洒脱,而又沉静。天鹅颈一般修长的眉,分明地,弓儿般地,婀娜地弯曲着,渐淡渐浅地隐进发丝中。眼眸透亮而又清明,虽然总是淡淡地看着他,却有说不出来的味儿。鼻梁稍塌,鼻翼稍宽,使得鼻子是整个鹅蛋脸上唯一的败笔。而后下面的嘴唇线条分明,紧抿着,嘴角略往下耷,流露出些许忧虑。 她的生香玉颈,她的凝脂酥胸,她的妖娆腰肢,她的水润秀腿,统统被柔顺地裹在一条墨绿烟纱散花长裙下,性感而又不骚情,让他不禁口齿生津。 想要她。邓西城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身体每块肌肉都在很诚实向自己倾诉,想在这里要了她。 然后林染轻呼了一声,被业已坐在座便器中的他拽着叉开腿,继而跌落在他的大腿上。 想要你,邓西城的眼神深邃将她拥入怀里,想要你,他的唇已经在细细地舔舐着她圆润的耳垂,想要你,他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撩起了她长裙一角,想要你,他的分身直挺挺地抵在她柔软的下腹,想要你,他炽烈的狂乱的思绪就在此时此刻,理不清,道不明。 她本来是个多么洁癖的人呀,她心里想,身体不自然地一直扭动,试图抗拒着他的操控。 可他不肯放手,一如两年前那个雨夜,坚定地将她囚禁在偌大的空间里,他的嗓子颤抖而又沉稳着,他说:林染,我想要你,可以吗? 待邓西城把她内裤强迫地脱下来的那刻,她突然觉得,他这样一直凝视着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迟疑跟困惑,却仍坚持着这般羞耻而又淫靡的姿势,似乎跟两年前的邓西城又重合了,熟悉而又陌生。 何为离经,何为叛道。 林染深深地叹了口气,就随他一次愿吧,就让他满足一次吧,毕竟,平时都是她在索取。想罢,林染将他歪斜的领带扯到腹部,一个,一个,一个地将他的衬衫扣子解开。她听到他如野兽般凌乱的喘息声,回荡在狭小的天地间,她看到他粗糙的指腹抚上自己的脖颈,慢慢地研磨着自己的耳后肌肤,她感受到他粗壮的阴茎已经挤入自己的小穴里面,意图搅乱一池春水。 女上位让紧致小穴最大程度的延申,湿滑软糯的肉壁径直地将他的阴茎含住,随着他单手托住她的臀部上下起伏而一覆一盖,吞吐出来的阴茎恰好又撞到她的G点,那一处软肋的瘙痒,如跗骨之虫般,爬在她的喉头,细细咀嚼着她拼死咽下的一阵阵呻吟。 邓西城咬着下唇,强压着耻骨处星星点点似燎原的酸麻感,他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的她,温柔如水的她,缠绵悱恻的她,迷离朦胧的她,在梦里一次次映现,然后一次次消散。 他有时候觉得这会是一场白日肖想。 秋雨夜打琵琶叶,倏忽来,润之使人动心。一曲喉奏弦音,婉转柔媚。侬之姿态,迷醉了眼,几多情绵,几多思念,几多甜蜜,如一股甘泉涌沾。闭上双目,犹似独抱情水,沉溺,静享,任温润雨丝漫漶人心。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了她,一个女人,一个令他看不透自己的女人。 他又想,若是那场夜雨倏忽去也好,睁眼,只是春花一梦。 然,他现在却仍沉溺于她肉体与灵魂之间,周周复月月,月月复年年,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邓西城不敢再想,她在他身上摆动自己的腰肢,阴茎紧紧密密地在她那滑腻潮湿的体内左右冲撞,淫水愈来愈多地黏附在他的根部跟阴囊,拉扯着他那几处的毛发,湿漉漉的,不肯放开。 他狠狠地冲进来,低头轻咬住林染的肩膀,用牙齿打磨着她圆滑白皙的肩头,留下了红白的齿痕,他喘着气道:林染……我想要你……想要你…… 体内的热浪不由分说地重重叠叠,她的小穴快速抽搐着吸吮着邓西城的阴茎,她的舌头被邓西城的舌绞成一团,她的尖叫被留在邓西城的口中,她呜咽着高潮了,一阵热流喷在邓西城的龟头上,激得两人不禁一抖。 邓西城便射了。 在距离地表8千米的高空上。 第-5夜 Z市到清迈,直线距离2600公里,飞机航程4小时40分钟。 林染花了一小时在座位上等待他,再花了半小时在卫生间里跟他厮磨,然后花了一小时看着回座的他从眉皱到舒卷,接着花了两小时听着他清淡的呼吸声,最后花了10分钟安抚恐机症发作的他。 简直,完美。 林染捏捏发胀的太阳穴,白了一眼一下飞机就顿时精神抖擞的邓姓男子,如果这个始作俑者下手轻点,没有把她那件纱裙内衬黏上粘粘糊糊的分泌物,这趟航行就更完美了。 挨批的邓姓男子不在乎地撇撇嘴,男人么,半小时的长短,勉勉强强达标吧,挨骂就挨骂,总不能凑合着蒙混过关。他拎着装了两个人衣物的拉杆箱,牵着她的手往行李箱转盘那头走,随口问了一句:不知道机场有没有sim卡卖? 林染也就随口应了一句:在出口的地方就有了。 邓西城歪着头,好奇地问:你知道? 林染顿了顿,那一秒她本来想用譬如看了攻略譬如这些全世界机场分布都一样的借口搪塞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决定还是说了实话,她说:因为我以前来过。 邓西城哦了一声,拉杆箱被他拎得咯吱咯吱响:那敢情好,你就是林导游了,带我飞,好不好? 林染摇摇头:我是很久之前来过,不知道现在变化大不大。 邓西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在吗,不会迷路的。 林染是看过他手机里面一排旅游APP的,他不仅仅只是下载了用来临时抱佛脚,他还暗推了一些攻略,甚至有些地方做了小标记以备不时之需,一如既往的靠谱:嗯。 出了机场,邓西城叫了辆的士,将行李箱搬到后备箱,跟林染一起坐在后座上。他边帮林染捏腿,边絮絮地说:林染,我之前在艾比嬴上看到一家性价比很高的民宿,纯泰式风格的,当时房间也不多了,我就随手订了一间。到时候你如果觉得不舒适,再换,如何? 林染被他不轻不重的手法揉捏得浑身舒坦,这可是堂堂Z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大骨科医师的手,千金难换。她酥软着,应着:嗯。 那你睡会儿吧,都快10点多了。他说。 嗯,她顺势眯了一会儿。 不知多久之后,她站在时光长河的那一头,看着这高楼起,看着这高楼塌,看着那来人一脸惊喜,笑着对她说:wo! welcome back to home! 曾经还能用几根头发梳造型的民宿老板现在理了一个大光头,他就站在门口,将她跟他徐徐引进民宿的庭院。经历了十年的变迁,民宿已经发展到一定规模了,以前一片草坪的小院现在被开拓成假山流水的大院,大堂门口两尊泰国佛,眸子低垂,一颗红悬于眉间,一副悲悯人世间的深情。前台点了一个小灯,就静静地伫立在那个角落里,不言不语地看着风尘仆仆的他们走了进来。 民宿老板轻声喊了一句:Rika, where are you? 然后就有只狸花猫,从屋外檐角处喵呜地应了一声,卓越的身姿,跳了几下,便轻轻盈盈地落在老板的肩膀,继而蹲坐在前台上。 林染细细打量着狸花猫,匀称的体格,美丽的斑纹,猫独有的不屑眼神透过蓝绿色的瞳孔,它也在细细打量着她。 邓西城边跟老板核对信息,边插了一句:你们认识? 林染说:上次来的时候就是住这家。 邓西城一脸惊讶:这么凑巧,缘分啊。 林染点点头,然后冲着正在登记二人信息的老板问:where is Rika? 老板挠了挠头:It is Rika. 林染摇摇头,继续追问:No, I mean old one, that little kitty. Do you remember? 老板恍然大悟:You know, she had lived long enough. 林染虽然知道猫活了八年以上已经算是长寿了,但是从老板口中得知小梨花年前已经因为年纪大了而心衰走了,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就差一点点,差那么一点点,或许她能看到奶奶辈的小梨花,而……小梨花也能看到变老的她。 邓西城拿到钥匙后就拎着行李箱去房间了,很贴心地留下她跟老板叙旧。 老板看他拐进了电梯间,很可爱地降低了声音,不好意思又好奇地问她:New boyfriend? 邓西城算是她男朋友吗?林染摆摆手,她对于所谓的恋情不感兴趣,而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要交往。所以两个人只是保持了亲密关系的,炮友?而已。 老板看她否认的态度,不觉多嘴了一句:What about that old one? 林染一下子反应不过,哪个算old one?等她想起来,这才知道老板嘴里的old one等于那个十年前握着她的手向老板殷勤介绍小梨花的顾来。 她手撩起了自己耳畔的头发:You know, already gone. 她明显看到老板一脸后悔,老板说:Darling, don’t be so sad. You deserve someone better. I know. 林染笑了笑,我知道。 一个吻从她发顶轻轻地落了下来,她抬头,看到比她高一个头多的邓西城冲着她咧开两排整齐白牙,他说:林染,你今天累疯了吧,你还不赶紧去洗澡歇息。 是的,我一直知道。 第-4夜 清迈的夜市一如既往地喧哗。 邓西城领着林染,巧妙地避开了杂乱店铺旁的广告牌,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穿梭。 林染右手握着一筒椰子冰淇淋,而他左手提了一盒芒果糯米饭。他说有个摊子上的小食是APP最推荐的,所以想带她去尝一尝。 夜市的最深处,有那么一家河粉店,店面虽小,但物美价廉,性价比极高,口碑极佳,导致店前围绕了一圈嗷嗷待哺的游客。 林染就站在这家河粉店面前,铺摊上从左手起是一排调味料瓶,酸的辣的咸的甜的,摆放着整整齐齐,伴随着旅客的点单声,那些瓶内的酱料被厨师熟练地用勺子挖了一勺,恰如其分,洒在右手边的铁锅内。热油翻炒,火星在锅底燃烧,河粉被高温在舔舐着,染上了不一样的黄金色,再来一把葱花点缀,或许会加个肉丝,或许会加个蛋,一盆炒河粉在数分钟内就能端上餐桌,去填饱那些辘辘饥肠。 她曾经经历过那个数分钟,那么难熬的,以至于她将调味料瓶上的英文名字都背下了。 而如今她只要一转身,背后是一个高墙般的人。这个深邃的丹凤眼,琥珀色的瞳孔,入鬓的眉尾,利落的眼角,高挺的鼻梁,微翘薄唇的主人,在几分钟前已经帮她叫了一碗炒河粉。他很体贴地问她要加什么辅料吗,有蛋,有肉丝,有牛肉等等。她摇摇头,说,就不加其他辅料了。 依旧似乎是原来的掌勺,依旧似乎是原来的配方,也依旧似乎是原来的香味。 只是人来人往的,有些人停驻,有些人转身,有些人再回来,有些人就再也不回来了。 邓西城替她挑了那些洋葱,他知道她不喜欢吃洋葱。 他又从自己碗里夹了牛肉给她,她说不要,他被驳了面子,却也不生气,夹了回去,然后笑着说,那我替你吃掉吧。 看吧,邓西城一如既往地对她那么体贴入微,甚至不在乎她的否定。 所以……为什么,她就真的无法那么笃定地回应一声,就在下午的大皇宫里面,在那柱香前面,无法笃定地回应一声好的呢? 邓西城今日临近中午才叫醒她,她迷迷糊糊地被他穿上了内衣,套上了一条他从箱底掏出来的纯白色丝绸鱼尾裙,然后他捏着靠坐在梳妆台前的她酸痛的肩膀,缓缓地轻柔地捏,一直捏到她清醒为止。 她一边描眉,一边看着他穿上一套笔挺西装,她好奇地问:你是要参加什么宴会吗我的少年? 邓西城调整着领结的位置,他的喉结在滚动,他说:带你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活动。 去哪里?林染按照邓西城的示意涂上了一只口红,唇色如血,衬得她皮肤白皙透彻。 邓西城穿上外套,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唇角,他暗哑着说:秘密。 于是,林染被邓西城牵着上了出租车,牵着下了出租车,牵着迈过了大皇宫的门坎,牵着走过青石板铺成的路。 白银色的尖角,碧青色的瓷块,暗红色的砖瓦,连连绵绵,从她的这边蜿蜒到那边。 在那边的尽头她还清楚地记得,有一个偌大的宫殿,殿前跪着,拜着,虔诚着一众烧香人,祈求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实现。 她还清楚地记得,殿旁隔壁有个耳房,若是坐在耳房门口的石板上,抬头即可见到诡异曲线的檐角,屋檐下挂了一整排的风铃,微风徐来,风铃的坠子慢慢地叩击着内壁,清脆的铃铃铃声,在众人呢喃细语中显得异常安静。 林染看着香炉里面那些或崭新或陈旧的香出神,邓西城则去买了一柱香,然后放在她的手心,用香炉旁的蜡烛点燃它,他说:许个愿吧。 烟袅袅而上,从他的耳畔绕啊绕啊,绕到他的眼睛,眼里似有光,追逐着令人无法忘怀的身影,一直追,一直追到天边去。 邓西城说:林染,你许个愿吧。 她的手心似乎很潮,湿漉漉的难受,捏得那柱香吱咯吱咯作响,她心想,许什么愿,也不知道许什么愿,要不就希望早日能职称升副高,工作不拖沓,文章发表顺利,课题一个个拿到手软。 然后她瞅着邓西城,问他:你希望我许什么愿望? 邓西城似乎没想到向来自己拿主意从来没过问过他意见的林染会有那么一天,手里捏了一柱香,然后烟絮絮飘着,从她的手指尖绕啊绕,绕到她的眼睛,眼底幽黯,似云雾吞吐间的泥泞,沉寂一片,她在问他:你希望我许什么愿望? 他搓捏着自己的鬓发,他叹了一口气:许的愿望如果被别人知晓了,就不灵验了。 手中的香被她插入香炉,漾起来的尘埃慢慢飘着,然后缓缓地落定,从来不信鬼怪神佛的她,突然想,如果一定要许愿的话,是不是可以保佑那些在乎我的人,我在乎的人,能平平安安一辈子。 起风了,邓西城说。 风铃声在耳边,零零作响。 是呀,她看着烟被那阵风吹得悄无踪影,但转眼间又从香尖一缕一缕地施放,似乎再怎么被摧残,都能悄无声息地生长。 一双暖暖的大手温柔捂住她的眼睛。 她禁不住,心尖一抽,潸然泪下。 邓西城说:林染,嫁给我吧,可不可以?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穿西装他要她穿丝绸鱼尾裙的缘故吗?所以这就是他说的秘密,对吗? 林染看着邓西城的手指修长,拿着他的竹筷,将她碗里的洋葱挑走,放进自己碗里,他知道她不喜欢吃洋葱。 然后他又将烂熟的牛肉粒从他自己的碗里夹到她的碗里,邓西城说: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吃点牛肉吧? 她说不要。 邓西城被驳了面子,却也不生气,牛肉粒被他夹了回去,放在河粉边上,然后他笑着说:那我替你吃掉吧。 看吧,邓西城一如既往地对她那么无微不至,甚至不在乎她的否定。 所以……为什么,她就真的无法那么笃定地回应一声,就在下午的大皇宫里面,在那柱香前面,无法笃定地回应那么一声。 好的呢。 第-3夜 直到多年后,邓西城仍能在夜深人静时梦到那一天的林染。 她穿着那条纯白色丝绸鱼尾裙,暗黄色灯光在她身上染绘了一圈圈的窈窕曲线。她背朝着他,下颚高翘,脖颈细长,肩部如刀削般利落,两臂纤细一览无遗,腰部苗条如一束纤细的白绢,不施香水,不敷脂粉,就这么站着,站在他面前。 她说:来,帮我脱衣服。 邓西城放在手中正在擦拭头发的毛巾,走到她身后。鱼尾裙的拉链藏在她的齐肩短发里面,他的手撩起那一片头发,发质顺滑,从他指间堪堪溜过。不期然,他闻到了一股醇馥幽郁的酒味。 你喝酒了?邓西城问,手指在拉链顶端定格。 嗯。林染将脖子朝一侧歪了歪,示意他继续,老板说他自家的酒今天刚出炉,我就抿了一口。 邓西城将拉链慢慢从她的脖子拉下,裹在鱼尾裙下的白皙肌肤微微显露,柔软绸缎从她的脊骨上一节节地卸,邓西城滚烫的手掌抚摸上她的肩胛骨,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她听到邓西城不轻不重地说:你是不是醉了? 是吗?林染转身,鱼尾裙一个踉跄就从她身上整条落了下来,就像踏浪而来的人鱼,裙角在她的腰间绽开了一朵患得患失的花,她解释着,看来度数有点高,毕竟老板酿了10年多…… 邓西城仅腰间围了一条大浴巾,身材健硕,胸膛饱满,臀部匀称,曲线完美,十足十的衣架子。 她说着说着,唇就贴了上去,先是踮着脚亲了亲他的眉间,然后辗转在他的眼尾,继而是他的鼻梁,然后含住他的唇角,细细地反复地研磨。 邓西城感觉一股燥热从自己下体窜了上来,或许她醉了,或许他也醉了。 他想抱住林染,但她按住他一只手腕,他不动,她的唇还在缓缓下沉,吻过他的喉结,吻过他的锁骨,吻过他的胸脯,而后停驻在他的一侧乳头上。她的舌尖与他的乳头,柔韧相触,二者无来由地嬉戏着,打闹着,然后舌尖越发软,乳头越发硬,邓西城不由自主地深喘了一口气。 林染的手将他的浴巾解开,他的阴茎就这么蹦了出来,几乎弹在林染的鼻尖上。 林染略微端详了下眼前的物什,阴茎很干净而又挺拔,略暗沉的肌肤覆盖着海绵体,龟头粉色浑圆,尿道口已见星星点点的前列腺液溢出。她凑过去,舔了舔那透明的液体,咸咸的,然后她抬头看了下邓西城,他也低着头,正凝视着她。 林染笑了一声,然后用她的唇裹住他的龟头,他一颤,半条阴茎已经滑入温热潮湿的腔隙中。她也不慌,只用自己的舌头绕着龟头下面的沟画圈圈,每每绕过系带的时候,他就会低低呼一声,然后忍不住将自己的分身再往林染口中送进一寸。然后她用自己的喉咙开始吸吮着那个小口,那稀薄剔透的液体无法控制地噗噗噗溅出,流淌在她的咽喉中。她感受到那肿胀的阴茎,情不自禁地抵着咽部的肌肉,一次一次地,轻柔而又坚定地耸动着。然后阴茎越发膨胀了,颤动着,在她嘴里跳动了好几次,继而她尝到了微腥的味道,她来不及吞下来就被他抱了起来,放在梳妆台上了,她纤细后背贴在冰凉的镜面上,饱满的臀部黏上台面,他的唇在跟她的一直纠缠,而手已经将她两腿分开,露出早已湿漉漉的丛林深处。 当他进入她里面的时候,她觉得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紧密地覆着她,他停止了片刻,开始抽动着,在骤然而又不可抑制的欲望中,她心尖燃起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在抽动中缓缓醒来,像轻柔的火焰的摆晃,像轻柔的羽毛的扇动,像轻柔的溪水的流潺,一下,一下,轻搔着揉搓着彼此的肉体,将胸膛里的混浊开始逐渐溶解。 林染耳边似乎响起了微风拂过的风铃声,一波一波的,泠泠作响,推着她,不自觉地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她是醉了吧? 邓西城这么想着,感受到小穴里温软的肉蕾用着奇异的节奏将他的阴茎吞噬,他难以自已地膨胀着,膨胀着,试图把她空洞的意识充填饱满。 他也醉了吧? 她的乳房在他眼前上下慵懒地颤动,他叼住一只,反复地轻咬着,两只手臂箍住她摇摆的腰肢,壮硕的阴茎在她两腿间的桃花源内一出一入。 他们都醉了吧? 微醺的酒气在彼此间缠绕,从她的唇间,普渡到他的唇间,又从他的唇间,普渡到她的耳垂,她的肩头,她的心房,她的小腹。 她的身体在温柔地绽开着,低声地哀求着,就像一根清水中摇曳的海草,恳求着他一波一波浪潮的冲刷。她在炽热的抽动中昏迷着,似软而无骨的藤曼,攀附在他健壮的裸体上,体内层层的褶皱犹如蚌肉般鲜嫩饱满,将他的阴茎从根部紧紧包裹。 邓西城难耐地咬了一下她的锁骨,锁骨修长,两侧窝深浅恰到好处,线条清晰、平直。他额角一滴汗,顺势坠在锁骨窝里,随着二人的深浅交错,濡湿着潮红的皮肉。 她的小穴令他销魂不已,不禁一时兴起,剧烈冲撞了起来,任林染在自己怀里起伏如波涛汹涌,呻吟连连。片刻,只觉林染将双手覆上他的臀沟旁,手掌炙热,十指捏揉住他紧绷的臀肉,脑子里面闪过一道虹彩,一下子就进入了渴盼已久的福地,爆裂时无可比拟的欢悦让他顿时觉得脊柱一紧。他不敢停,也不想停,他用力推托着她的臀部,往复了数十下,感受着她竭尽全力迎合自己的角度,猛然间那种无所适从的爆裂再次发生,下体传来的快感强大而又急骤,不由分说将他舔舐殆尽。 她的手指已掐进他的肌肤里好几寸,清明被热浪彻底碾碎吞没,浑身着了魔一般抽搐扭动,止不住地呻唤出声:啊……啊啊啊…… 好一会儿,迷离恍惚的两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过神来。 你先去洗下?邓西城亲了亲林染被汗打湿的发迹。 林染摇摇头:你先去吧。 邓西城听话地把浴巾从地上捡起。 林染看着他裹着浴巾走进卫生间,她想,有件事情她应该今天就去做。 然后她拿出手机,她编辑了一条短信。 短信很短:他向我求婚了,我会答应的。 结束。 林染心里想,那就发送吧…… 然后湿润的手指划过屏幕键盘,她听到了电话被拨通的声音。 然后,还未待她来得及点击关闭,容纳了邓西城的卫生间里面传来手机被拨打的铃声。 第-2夜 邓西城用顾来的信息去申请回他的sim卡时纯粹是出于想把顾来的只言片语留下来的想法。 他有记忆以来,就只跟他母亲生活在一起。 母亲是个律师,不苟言笑,对他要求极其严厉。每次他作业没按时完成,她就开始用戒尺打他的手,打得手都红肿得一片。刚开始只是打手,后来有一天他不小心问了母亲一句,我的父亲在哪里,怎么都没来找我。母亲当时表情狰狞至极,戒尺不由分说打了他一身,害得他只能请假修养了好长时间。他牢牢记住了那一次挨打,这个赐予他生命的人的来历,他再也不敢过问了。 待他到了小学升初中那一年,他母亲死了,死于过度烟瘾后的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该转移的地方,脑啊,肝啊,骨啊,肾上腺啊,全都转移了。死之前的母亲瘦骨嶙峋,一把轻轻的身子躺在病床上,搁哪里,哪里痛不欲生,止痛针打了一针又一针,也止不住她凄惨如斯的哀嚎。 他每晚上陪在垂死挣扎的母亲旁边,突然想,她就这么死去,未尝不是个好事。她如果死了,或许她,跟他都是解脱。 想着想着,母亲会用那只剩骨头的手抓着他,就那么狠狠地冷情地抓着他,她嘴里念念叨叨:儿子……我的儿……你要报复他们……报复…… 他们?他们是谁? 母亲有时候迷糊,有时候清醒,迷糊的时候她说话含糊不清,清醒的时候她缄口不言。他们是谁?她不肯告诉他。 或者是处于对自己保护?抑或是不想把上一辈的纷争哀怨牵扯到下一代?终究是不得而知了。 后来母亲在一个深秋的晚上咽了气,她的鼻导管一直挂在脖子上,心电监护上的线条却从此变成一条直线,邓西城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但是护工想将她的尸体推走的时候,他还是哭了,哭得悲痛欲绝,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心如刀割。他知道那个用戒尺打他手的人不在了,那个不肯回答他父亲是谁的人不在了,那个嘱托他要报复谁的人不在了。 但是母亲啊,你不告诉我名字,我又从何要报复之说? 隔了一天,有个比他高五头的大哥哥站在他面前,他拿着一束黑色的花,然后低沉地说:你好,我是顾来。 他被顾来带走了。顾来不顾他不愿意的别扭表情,牵上他的手,把他从这个无底的漩涡里面拉扯了上来。他带着他去了郊区的别墅,别墅金碧辉煌,三三两两佣人在大厅里忙碌着晚餐。晚餐餐桌上,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是顾氏家族族长顾野的小三,而他则是传说中的私生子,羞于启齿的私生子。 所以母亲啊,你是要维护我,还是为了维护你爱的人? 10岁前邓西城就跟母亲两个人生活在一起,10岁后邓西城跟顾来还有阿岚两个人一只猫生活在一起。 顾来是他的镜面,只是一个正,一个邪。顾来是阳光的,他是阴霾的,顾来是开朗的,他是抑郁的,顾来是温顺的,他是桀骜的,顾来是稳重的,他是不羁的。他并不是下意识的跟顾来比较,他没有资格跟顾来比较,但是他与他冷不丁还是会被旁人拿来揣摩。听到佣人故作镇静地掩饰八卦的窃窃私语,顾来总是会捂住他耳朵,然后用口型告诉他:他们是大傻逼。 他们是大傻逼!他们!那些佣人是大傻逼!那些背后嚼人舌根的都是大傻逼!他心里呐喊着,不由心里舒畅了很多。 顾来是好哥哥。邓西城从手被他牵起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顾来是好哥哥,他并不讨厌他,他并不想报复他,甚至……一起度过了那些稚嫩的春光炙热的夏日的清冷的秋月白皑的冬夜,他甚至有些喜欢上顾来,喜欢了这个温柔善良而又体贴入微的哥哥。 顾来的成绩很好,数理化信手拈来,排名永远都是在前几。顾来体育超级厉害,经常带他一起打篮球,球场上他会让一让他,不会将他的运球上篮盖帽。顾来喜欢唱歌,喜欢街舞,喜欢绘画,喜欢一切富有创造力的事物。他以为顾来会考管理学或者金融学,毕竟家族需要一个善于经商的继承人。但是顾来最后选择了读美术系,就在他13岁那年得知他名义上父亲车祸死了的时候。 邓西城对顾野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那是一个很高很高的男子,偶尔的几次见面,都是梳着大背头,金丝眼睛架在鼻梁上,嘴唇薄而冷,西装笔挺,坐在他面前,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然后沉默着寡言着,最后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然后下一次,又是很久以后,久到他几乎忘记他的长相。 邓西城没有见过顾来的母亲,就像顾来没见过他母亲一样。他在这个别墅里面就跟顾来两个人一起生活,还有一只叫阿岚的猫,跟佣人。佣人也是换了一批一批,通常那些喜欢八卦的佣人会被踢得快些,到后来,佣人越来越少,他们负责了彼此的起居。 13岁那年,也就是他被顾来接走的第四年,顾野死了,死于一场车祸。那晚上顾野从一个分公司酒会上出发,途径高速公路的岔口,后来被人发现车因为酒驾直接撞在护栏上,车被拦腰斩成半截,人早已一命呜呼。顾野意外出事了,顾氏公司领导层分裂了,繁琐而又冗长的产业链如排山倒海的崩塌。在那场摧枯拉朽的洪流里面,谁也逃不过搁浅的命运。邓西城跟顾来两个人被家族其他成员撵出来了别墅,顾来拿着仅有的一些流动资金投资了些基金,然后带着他去了w市。 那段时光过得很清贫而又艰苦,但难得是他跟顾来懂得如何苦中作乐。顾来在他大学旁边小区租了一套房间,安置了他跟阿岚。他说大学里面的饭菜好吃又实惠,所以每天中午都奔波在大学往返家的路上。他说弟弟喜欢看侦探小说,所以社团打工后买了一整套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作品集。他说阿岚太胖了要经常出去锻炼,所以就每天拉着他跟阿岚出去溜达散心。 顾来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不是瞎子,他虽然性格比较倔强,但他心里有个小本本,就都记着呢。 所以10年前,顾来跟他商量说想去泰国采风一个月,他同意了,同意替顾来照顾阿岚,虽然他不怎么喜欢照顾一只猫,因为他怕照顾得不好。 顾来去了泰国之后保持了睡前每天给他发一条短信的习惯,一开始发过来的是关于吃穿住行的琐碎事儿,过了几日,顾来的短信里面开始夹杂了些许粉红色名为恋爱的味儿。顾来说自己看到一个小姑娘在异国他乡救下了一只狸花猫,然后过了一日他说自己居然在清迈夜市里面帮这个姑娘点了一份河粉炒蛋,再过了一日他说大皇宫两个人又偶遇了,接下来那一日他说在帮她替小猫找家,后来几日顾来的短信发送时间就不定了,时而早上,时而半夜,但让他记忆犹新的是,顾来充满惊喜的口吻在短信里面一览无遗,短信是这样写的:弟啊,你知道有个姑娘愿献身于你是何等的感受吗?我想这一辈子都好好把这份感受珍藏着,把这个赋予我此般感受的姑娘珍藏着。 邓西城用顾来的信息去申请回他的sim卡时纯粹是出于想把顾来的只言片语留下来的想法。 他犹记得sim卡塞进手机里面开机的那一刻,有几条短信疯狂地涌了进来,他点开: 2010年8月30日 晚上7:29 顾来,我好怕,我下面流血了! 2010年8月30日 晚上7:30 你回复我好不好?求你了!我现在好痛! 2010年8月30日 晚上7:31 我肚子好痛,顾来,好痛! 2010年9月10日 凌晨1:02 你电话还是没法打通,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2010年9月10日 凌晨1:03 我住院了。医生说我是生化流产。如果你能看到这条短信,求你回复我,好不好,求你了。 2010年9月10日 凌晨1:05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2010年9月10日 凌晨1:06 我想死。 他定定地看着这些短信,嗤笑出声,他想,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对他,对顾来,对自己,都是解脱。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吧嗒吧嗒的,打在手机屏幕上。就像7年前的自己,面对着自己病逝的母亲,强装从容,却最终仍是泣不成声,泪如泉涌。 他后来定期给这张sim卡充了话费,他定期给手机充电而后打开,有时候会收到短信,有时候并没有。 那个女人并没有死成,他想,我就是想看看她怎么个落魄结局。 于是乎,他看到她跟各色各样的异性上床,然后到她干的破落事儿被家里人发现后赶出了家门,再后来她养了一只猫,再然后猫没了,接着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糜烂疯狂的情事。 而这十年期间,他从一个高中生,长成了一个健壮的成年男性。他鬼使神差地跑去了她以前读过的医科大学,读了临床医学,然后为了进她那个附属医院,又读了z医科大学的外科研究生。 我就是想看看她怎么个落魄结局,他想。 她可能走过的那条林荫小道,他走过,春天明媚的阳光轻巧地透过小道两旁的参天大树,泄了一地斑驳的心情。 她可能坐过的那个阶梯教室,他坐过,夏初凉爽的微风温柔地刮过教室窗口的透明纱帘,撩了一屋翻书的声音。 她可能读过的那本临床医学,他读过,秋月明亮的灯色柔和地扫着厚重书本的段起段落,拓了一页端正的笔记。 她可能碰过的那台台式电脑,他碰过,冬夜幽暗的光线冷清地映入统计软件的细枝末节,算了一夜繁琐的数据。 最后他顺利地毕业了,过五关斩六将,得到了z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骨科医生头衔的时候,他突然想把她追到手,他就想看看,顾来那么想珍藏在心里的女人,是怎么个人物。 怎么就值得让顾来,提前从泰国赶回来。 第-1夜 而如今这个女人就站在他面前,眼角含春地蹙眉,眸子里都是无法诉说的疑惑,她迟疑了很久很久,问他:所以……你是……顾来什么人……? 她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强硬。即便她在刚才一分钟之内神经质一样反复拨打了那个号码三次,但她依旧冷静。 他人都说,林染喜欢当下就解决问题,永远是自我消化那些繁琐杂事。她很少会提问,一旦认定自己的想法,就会不顾一切地自我到底。 呵,说的好听,不过只是固步自封罢了。 当前,这个容易走极端的女人就在他面前,却怯怯地问着一个问题,她问:所以……你是……顾来什么人……? 我是顾来什么人?邓西城突然觉得自己刘海太长,发梢几乎都要戳到自己的眼睛里面,涩得发慌,他发笑着,反问,你觉得我是顾来什么人? 林染摇摇头,她似乎能猜到他是谁,毕竟是他有意无意地将她诱回到年少轻狂那些日子里面,在那里,草长莺飞,春风得意,抬首间,星离雨散不终朝,相视时,几处烟波思飘渺,回眸那,一日看尽长安花。 而如今,这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嘴角冰冷地皱眉,眸子里满是难以言表的快意,他笑得不能自已,笑着把手肘撑在门上,然后一字一句地反问她:你觉得,我是,顾来的什么人? 林染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 她不想回答了,这道题,她不会。 她选择放弃。 林染低垂着头,她开始将房间里四处丢放的衣物整理。 这是她的裙子,出发前在一家店里被邓西城选中的,他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说,姑娘穿得好像从画儿里面走出来一样。这是她的项链,半年前她生日的夜晚被邓西城抱着,然后挂在脖子上,他的吻落在颈处,浅淡的香味随着搏动熏染了她一身。这是她的腕表,一年前她表带慌乱中被人扯断,割了她一手腕的鲜血,邓西城一言不发地帮她消毒包扎,待结的痂落了,他送了这条墨绿底色的腕表,帮她遮掩了些许难堪。 林染低垂着头,沉默着,理着那些四处丢放的衣物。她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撅嘴的时候鼓起的腮帮,难过的时候头顶上落寞的那个旋,卷啊卷,转啊转,似漩涡,难以脱逃。 欢乐的,无奈的,辛酸的,痛苦的,无法自已的,都是她的,一个人的。 邓西城莫名地觉得心烦意躁了,他曾经设想了那么多的情绪,或许她应该知道的,或许她不应该知道的,或许她应该咆哮的,或许她应该歇斯底里的。但终究,他面前的她是沉默的。 他从时间的罅隙里面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冷静地告诉自己,不管她何等不堪而又落魄,都是他所希望见到的。 于是,他的声音从门的那头,毫无预兆着穿透过回忆的走廊,在那繁花似锦的尽头辗转反侧住流年。 他说:2010年8月30日,你流产了……在你流产的前八个小时,有一架飞机,准备从清迈起飞。当时他发了一条信息给我,他说,他想提前回国。我劝了劝他。他不听,直接定了机票飞往你的城市。 林染有条有理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手抚上自己的手腕,腕间的肌肤已暗红如血。 一梦,你在水中我在岸上你我之间烟波淼淼。 于是,他的声音从门的那头,摇摇晃晃的,荡荡悠悠的,一片风沙浪迹间,冷冷地捻起前尘的浮沫。 他说:按照正常的行程,他应该会在2010年8月30日下午5点抵达那座机场。机场离我家十万八千里,但是我仍记得那天是晴的。6点左右,你应该会接到他的电话,他会告诉你到了,但是他不需要你接,他会说他已经在你楼下了。 但是他没告诉我……林染喃喃道,他后来再也没跟我联系了,他抛弃了我。 你住口!邓西城吼着,他的眼神此时此刻应该是那种歹毒的恶狠的,令人无法直视的,与他企图维持住的伪装的顾来特有的那种温柔截然不同吧。 看吧,林染你看吧,看到了吗,这就是他本人,这不是顾来的替代品,这就是邓西城。 林染的下巴被邓西城一把擒住,他就这么紧紧擒住她的下巴,他说:他并没有抛弃你。你知道吗,他的航班,在2010年8月30日下午3点28分08秒坠在太平洋里了。他死了,已经死了十年了。 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你……顾来也不会死…… 如果没有你……顾来也不会死……他也不会踏入这个令自己进退维谷的境地里…… 二梦,你在山脚我在云端你我之间暮霭沉沉。 他就这么擒住她的下巴,在她眸子里的残念里抓住不甘的恼意。她将他的手从她的身上掰开,一只一只的掰,掰得他那么满目狰狞,但终究还是掰开了。她向他笑了笑,腐蚀了记忆,掳走了梦境,让他眼前蒙上一层朦胧的清明。她那滴滴泪,从他的身边光明正大地顺着脸颊流走,优雅地降落在潮湿的衣袂上。 她说:你骗我。 她说:你骗我。顾来是个骗子,你也是个骗子。 她说:他没有死,你骗我。 她推搡着邓西城那魁梧的身形,却像是推搡着了无生机的空气,他的身子那么硬那么软,他的声音那么柔那么刚,他的举手投足那么体贴那么恶劣。 顾来并没有死,他只是,他只是走了,他只是不要她了,他还在,只是不要她了。 然后邓西城被她硬生生地压在墙上,他说:我骗你?!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失去我哥,我也不会…… 向来都是他在耍无赖,向来都是他在忽悠她,为何,始作俑者的他就不能放下。抑或是,他已经可以承受这个局面。如果更糟糕,如果舍弃之后他跌入阿鼻地狱,他会不会懊悔他做出的决定?得到的时候太痛苦,失去的时候太痛苦,甚至连过程也如此的痛苦。 所以,恋恋不舍的人是他。所以,他不会潸然泪下。 林染睇着他,睇着邓西城,他有如顾来一般深邃的丹凤眼,倒影着她的瞳孔琥珀色,眉尾几乎入鬓,眼尾并没有那么一颗泪痣,鼻梁高挺,再平视就是上带大v字形沟的薄唇,那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他告诉她,原来她应该醒来了。 她所有的梦,荒唐的大雨倾盆她站在水洼里面难以自拔的梦,太用力想念着那背影被揉皱然后被雨染得一手模糊墨色的梦,不顾告诫执意要将萤火虫堙没在惨淡暮光中的梦,终究都应该醒来。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你可以走了。 她是应该醒了。她错怪了他,十年白驹过隙的眨眼,花一年年地开,一年年地谢,草一年年地长,一年年地败,如梦如幻般的少年,她将他放心尖上捶打,一记一记的重击,试图让自己练成金刚不坏。而如今的局面,却是她一手造成…… 三梦,你已远走我已梦醒你我之间再无牵扯。 邓西城沉默着,沉默着,没有离开。 林染后退了两步,走出了寂静的房门,走向了喧嚣的室外。 她选择自己离开,如果这道题太难,她不会答,她也不配答。 她选择放弃。 夜市霓虹,林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时间,或许那么一走,就好似天荒地老一般,她的左手仍旧牵着一只温暖湿润到心底的大手,手指修长,嵌在彼此指间,贴合至极。耳边是一首轻音乐,哒哒哒,点在她浅浅的呼吸上。他垂首,她抬头,两人视线蓦地差错而过,他看的是她,她望的是天。于是,天真的好蓝,她在阳光的倒影里懵然寻觅到一股风的温意。它太柔了,熏得,漾得,烘得,一脸泪痕。 她恍惚间,望向道路对面,对面有人,温柔地抱着一只猫,背对着硕大的那个路灯,对她嫣然一笑。 他的眼睛有点细,标准的丹凤,尾部微翘,末了,有颗墨色的痣,好像是拓完一页名帖后笔不小心颤了下落了滴的样子,身姿绰约,一如,十年前那般清澈那般沉静。 他的嗓音很轻很柔,糯糯的甜,沙沙的哑,永远让她感到不会腻。 他说:起风了…… 第0夜 起风了。 是呀。 那,我们走吧。 好…… 完。 _________ 下一章番外。 番外 第-9夜 她坐在那边,嘴微微翘着。 她不知道我在偷偷瞄着她,就像我不知道我自己会瞄她一样。 她云鬓如画,睫毛颤动着在眼尾浅浅地绘了一色光阴。曾经发梢被重重烟雨渲染得令我惊艳,而如今它却成了最末尾的句号。 我知晓,她在细致地查看病历。 我还知晓她已经婚了,与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只是我不知晓,我会不会还出现在她梦里。 我曾经喜欢看书,侦探类。 深更半夜,我的茧摩挲着略粗糙的页。 我的妻,一个可爱如斯的女孩,在我耳边轻轻地呼吸。妻子已孕三十余周,那个属于我的小生命似乎把妻子的五脏六腑压得承重不堪。 我偶尔会想,如果在我身边的人是另外一个女人,那又是哪般风景? ???? 依稀记得以前她工作时异常严肃,而工作之外,却懂得捻点花,沾杯酒,就着月色。 那些疯狂不羁,即便再张狂而又尖锐,却又那么怯懦而又柔弱,自然杂糅在她身体上,让我流连忘返。她就是那般,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般令我捉摸不透。 后来我发现啊,原来只有伤过的人,才会知道为何她会此般。 我有时很恨她的聪慧伶俐,伶牙俐齿的,每次我与她陈述几句,她总会一针见血地将我击倒在地,难以动弹。她很冷情地,开始述着我做的事儿,而我总觉得自己心里哪里不畅快,即便是念着忍让,即便是让东风压了西风,心里还是不畅快。 她说的是对的,而我就是不畅快。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忍让的性格。 那晚,我就着妻子单薄的呼吸声,把书囫囵而下,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眼神欠了点,最后何时睡了。 妻子起床时问我,昨日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 我说,暂无。 妻子瞅着我几个呼吸,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妻子说,可你为何……妻子顿了顿,未继续说罢。 时隔好些月,待到我再次翻开,有滴水已将纸角烬烂。 我的妻子,嘴角有两浅浅酒窝,我笑的时候,冲着我笑,我不笑的时候,会让我笑。酒窝很好看,依稀记得当初也是这两漩涡,让行尸走肉的我终于透了一口气。 还未成我妻子的妻子在那段时间,写了信给我,写了足足一百多封,信里皆是辗转情愫,缠绵至极。 妻子向来无忧无虑的样子,即便那每日每封的情书攻势让妻子每次遇上我的时候都是各种娇羞,但妻子终究还是那般洁白无垢,天真无邪。 后来,当妻子挽起我手臂的时候,两腮还会微微泛红,犹如那日拼尽全力地燃烧自己的洪霞。 于是乎,我微微地情不自禁,就吻上了妻子,在那无边无际的火烧云底下,吻上妻子。 我觉得,这样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即使感觉心里会空空荡荡的,但是这样,真的很好。 我与妻子,可以相濡以沫,即使那个跟我相忘于江湖的人,已不知烽烟何在,可这样,确实,很好。 那个人,会不会撑一叶扁舟,慵懒地划过谁的心湖。 那个人,会不会倚落英一片,絮絮地飘在谁的洱海。 而,我,这样很好。 妻子在大婚前回了自己的家,我蹲坐在门槛上。 我对她说,是你害死他的。我对她说,我就是想看看你有何下场。最后我跟她说,再也不见,好不好。 她墨黑瞳孔直视在我的心上,悄无声息地说,好。 于是,我蹲在门槛上。 向来不抽烟的我猛然想尝一下烟味是否呛口,如果是的话,可否掩盖我当下的难堪。 我摊开了一张纸,写了几笔,又揉掉,丢垃圾堆了。 门槛的对面打了盏小灯,灯光灰黄,映着一墙的空白。 我说,我拍了好多照片,蓝天,白云,夕阳西下,水波潺流,以及,眯眼的我们,抿嘴的我们,对视的我们,还有,微笑的我们。 我说,以后会有这一面墙,放一些我们的过往。 她说,好的。 ???? 而如今,那面被许诺的墙,被灰黄的灯光染得一片苍白。 房间的摆设,一大半都是仓仓促促地收拾起来的,虽然匆忙,但我终究耐着性子,先是波西米亚风,后来是榻榻米和风,最后是简淡西欧风,细细挑选了半年载。 直到后来,一觉醒来,变不急了,放慢脚步了,一周挑剔那么一件家具,缓缓地填满了整个屋子。 妻子婚前来我家勤了,偶尔也会留宿至天明。 我的床长2米5,宽2米3,上铺了层厚重的蚕丝棉被,在寒风料峭的屋内,挡了一夜的风雨。 妻子很喜欢这张大床,也很喜欢旁边那个矮小而又扎实的原木柜子,柜子上放了一玻璃罐,装了妻子用那一百多封情书折叠起来的千纸鹤。 妻子小小的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妻子说,我欢喜。 犹记得,以前我跟她躺在她公寓里那张小床上。 她说她喜欢蚕丝被,我说鹅绒被不行吗,她说蚕丝暖和,我说鹅绒暖和,两个人互相不服气,在被窝里从床头打到床尾,又从床尾窜到床头,打得是那个面红耳赤,热血沸腾,最后倒是她冰凉的手贴在腰间,让我彻底服气了。 而现在,妻子缩在熏暖的蚕丝被里面说,我欢喜。 妻子将左手袭上我的右手,我的手因为工作的关系,大拇指指节处有层薄茧,妻子便细细地从我的指尖开始磨蹭,磨啊磨啊,磨到手掌心,继而妻子柔声道,玻璃罐要不放书柜里面,我怕它跌碎了。 我说,好。 妻子又道,我看对面那墙好像不是很搭屋子的风格,空空荡荡的,要不我们去捡几幅油画,裱一下。 我蹲在门槛上半晌,灰黄的灯光染了一墙的苍白。 那张被揉得支离破碎的纸,安静地躺在我手心里,指节是茧,蹭得一脸疼痛,却无处倾诉。 提笔,我点一休止符,停留在文的最顶端。世事如书,我偏爱你这一句。终于,我做了一个逗号,停留在你遥不可及的身后。 你将会有你的朗读者,而我,却也不是摆渡人。 满目疮痍涂满了那张墙,将空白碾成尘埃,将碎纸揉成句点,将风声捏成可念而不可言。 于是乎,妻子将她的手探在我手心,蚕丝将身上淡淡的体温,慢慢地送到我的怀里,于是乎,妻子眨着双眼说,我们捡几张油画,裱一裱,装饰一下这座墙吧。 我愣了一愣,说,我觉得,白墙,挺好的,就让它白着吧,好吗? 后来的事情,我似乎有点记不清了,因为妻子给我的印象,一向都是单纯,妻子会笑,笑起来两个酒窝缀满了繁星,灿烂了夜空。 而那一日,妻子却推搡着我,那么小的一个身子,却将诺大的我,死死压在心墙上,无法动弹。 妻子的指尖是冰凉彻心的,妻子的眼尾没有星光,只有隐没在发梢的落魄,以及满屋子难捱的沉默。 几日后的婚典,如期举行,妻子巧笑颜开,笑靥如花,挽起我的手臂,就像在漫天遍野的火烧云下,妻子吻着我的嘴唇,吻着我的手心,吻着我的胸口,吻着我飘荡的身子,吻着彼此之间的千金一诺。 我对她说,是你害死他的。我对她说,我就是想看看你有何下场。最后我跟她说,再也不见,好不好。 而她说,好。 那晚,妻子前所未有的大吵大闹,似乎平生一辈子的怒气,就在一刻间喷涌而出,难以收场。 我被妻子逼在墙上,背后是那么一面白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妻子愤慨地喊道,她是谁?她是谁! 我想,终究是谁呢。 横在你我之间,燃烧成灰烬,熄灭成尘土,山呼海啸之间,最后逼你转身离开的是我,不是你。 她出事后离开了w市大概三年有余,在千里他乡,孑然一身,过着属于自己的春夏与秋冬。 是否不需要试探他的存在,她就能睡得安稳点。 是否不需要明确我的恨意,她就能过得洒脱点。 是否不需要接受他的离开,她就能活得清明点。 那一天,她哭着哭着就笑出声来,笑完了又带着哭腔,她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你可以走了。 哈,我确实是个难以揣测的人呢。 她在那头,我在这头,我们不在同一个时区,更是一辈子的时差。 爱情如果能永远停留在清风徐来的那一刻,就不会有永无止境的叛逆与懊恼。 热爱侦探小说的我,从她走之后就买了一本,在妻子怀孕三十余周的时候翻了一整夜。 我没睡着,只是泪水模糊了视线,浸润了纸角,落拓了篇章。 妻子起床时,稀稀落落的穿衣声将我浅薄的呼吸掩盖。然后,就再也不敢拿起了,怕自己幡然醒悟后的怅然,会吞灭了呼啸而过的所有韶光,而她的身影将再也不会在梦里翩然浮现。 ??? 她很专心地靠在电脑前,在电子系统里敲打着几行字。 我太远,她太远,字迹难辨。 隐约间,有人唤了我的名字,声音不大不小,局限在这一罅隙,却让我僵硬片刻。 她是听到了吗? 她还是没听到? 她似乎还是很专心地打着她的字,眼尾的发梢,蜷缩在那里,不再少年轻狂。 她知否? 我已有一妻子。 已有一双儿女。 已有一安稳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