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


 01 昆特与里恩

    「听说了吗？最近那件沸沸扬扬的案子？」
    昆特点了根烟，说：「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
    「也是……不是﹑你不觉得这件案子根本就是对警察的挑衅吗？」像是很生气，里恩狠狠的咬了一口汉堡。
    昆特静静的抽着烟，好一会儿才说：「究竟是你们无能，还是对方道行太高？」
    里恩瞥了昆特一眼，边吃着汉堡边说：「这案子你有什么头绪？」
    「能够这么嚣张的拐卖贩售人体器官，组织一定很庞大，警方之所以一直一无所获，也不能排除可能有警方或是官商高层牵扯在内。」
    「你意思是……有我们自己人在罩着那些人渣？」
    「只是猜测。」昆特熄了烟，拍了拍里恩的肩：「先走了。」
    里恩点头：「明天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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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人口绑架﹑拐卖甚至贩售活体器官的案件接二连三，两个月以来已经有高达二十五个人受害！
    其中竟然还包括十岁以下的孩童。
    令民眾感到不安的是，警方这边始终没有明显的进展。
    人人自危的恐惧，令民眾的不满升到最高点，不断高涨的民怨压力，让警察大人们的日子很不好过。
    警局里的气氛十分低迷，因为今天总统放话了，再不破案的话，就要让局长署长都下台，高层被施加了压力，他们这些在下面做事的人当然第一个倒楣！
    「现在的情况你们都知道吧？」局长板着一张脸。
    眾人面面相覷，接连点了点头，局长冷哼一声说：「我告诉你们！如果我下了台﹑你们也全都会捲舖盖走路！明白吗？」
    眾人苦着一张脸，却也没人敢说话。
    「不想没饭吃，就赶快想办法给我破案！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大声点！」
    「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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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苦着一张脸的里恩，昆特淡淡的说：「说吧。」
    闻言，里恩的脸瞬间一亮，他捱近了昆特的身边说：「兄弟，帮帮我？」
    「昨晚说的事？」
    「对对对！」里恩打了个响指。
    将交叠的双腿换了个方向，昆特拿起超商买的咖啡，轻啜了一口说：「我只是个小小记者，怎么帮？你明知道局里最忌讳媒体随便插手。」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啊——」里恩左右看了看，压低音量说：「你不说我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啊！再说了，记者与警察合作这种事本来就是很正常的嘛！」
    昆特放下咖啡，推了推眼镜说：「一个月的早餐，指定店家。」
    恶魔！里恩在心里喊道。
    「买！都买！你要是不帮我，我以后可能连早餐都请不起了。」
    再不破案，他就要失业了啊啊啊啊！
    「目前掌握的资料有哪些？」
    里恩拿出了个牛皮纸袋交给了他，说：「其实资料不多，也许你知道的还比我多？」
    抽出牛皮纸袋里的资料，迅速看了看，昆特摇了摇头。
    「你摇什么头？」
    「这资料，简直比我女儿的作业还少。」
    里恩瞬间无言，他愿意吗？啊情报就少的可怜啊！！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啊！聪明如你，一定可以帮上大忙。」里恩笑的灿烂。
    说到他这个记者好友，简直就像福尔摩斯再现！
    在一次因缘际会之下，里恩在一个命案现场认识了昆特，当时他只觉得这个不苟言笑的记者看了很讨人厌，没想到，当时那件命案的真凶却被他意外的揭发了，警方也因为抓错人丢了很大的脸。
    当时里恩认为那只是凑巧，不过是昆特好运罢了，结果，在偷偷关注了他一阵子后，发现昆特并不是走什么好运，而是他本身的观察力﹑推理能力﹑以及那该死的第六感都非常惊人！
    在两人接触越来越深，里恩对昆特的佩服简直可与追星的粉丝相媲美。
    里恩是真的打从心底对昆特感到折服。
    「给我一些时间，我再打给你。」昆特将资料放回资料袋。
    「对了，你还好吧？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没事，只是最近那女人闹的兇，睡不太好。」
    里恩轻叹一声，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嫂子也太过份，婚都离了，小孩也判给了昆特，却总是要找各种藉口找上门，之前甚至还曾偷偷带走孩子！
    「小事。」昆特淡淡一笑，拍了拍里恩的肩，走出了超商。

 02 惊喜

    不得不说，昆特真乃神人也。
    还真给他挖出了关于贩售活体器官的蛛丝马跡，里恩循着线索成功拦截到了两起！
    人是救回来了，但是，当时现场埋伏逮捕的嫌犯却一死一伤，他们是负责押送贩卖目标的人，死的就不说了，伤的那个口风紧的很，连根毛都不提。
    由于他是第一个抓到嫌犯的人，上层给予他很大的讚赏与鼓励，甚至还办了场公开发表会表扬他，想藉此激发一下士气。
    晚上，里恩来到了与昆特约好的韩式烧肉店，他停好了车，心情极好的走进店里。
    他在老位子发现了昆特，笑容满面的走了过去。
    「随便点，里恩大爷赏你的！」
    将厚厚的红包丢在了桌上，他一脸得意的坐下。
    昆特瞄了眼红包，一言不发的朝店员招了招手，店员走近他们开始介绍餐点，他摆了摆手，店员停止了说明。
    「这一区，店家推荐都来一份，还有这里……本季限定食材也都来一份，烧酒两瓶，先这样。」闔上了菜单，昆特点了个头。
    像是没见到已呈现目瞪口呆的人，昆特自在的倒起了桌上的白开水。
    「你是专业点菜员嘛你？」菜单他可是连看都还没看过一眼！
    里恩抓起桌上的菜单，仔细的看着，等他搞清楚都点了些什么后，整个人彷彿都变成了黑白色，沉重的放下菜单，他一脸哀怨的看着昆特。
    故意等了一会儿，昆特终于开口：「不是说随便点？」
    「……我有说什么吗？」默默将红包塞回外套里，里恩笑的跟朵花一样。
    看着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昆特低笑出声，这时候烧酒来了，他给里恩与自己都倒了一杯，酒杯轻碰——
    「恭喜。」
    接下来的两人愉快聊起了天，在酒酣耳热之际，里恩突然一脸神秘的说：「喂，你知道吗？有件事……我一直忍着没说」
    「喔？」他最喜欢听秘密了，昆特将两人烧酒添满后，拿起夹子翻动着滋滋作响的五花肉。
    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样，里恩摀着脸呵呵笑了起来，昆特将烤好的肉放进开始哭的人的碗里，表情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哭什么？」
    抹了抹脸，笑容又回到了里恩脸上，昆特停下了烤肉的动作，问道：「遇到麻烦？」
    里恩摇了摇头，将烧酒一饮而尽后，他突然开心的宣布：「我老婆怀孕了！」
    闻言，昆特顿了顿，像是没料到会是这种消息，他放下夹子，笑的一脸真诚：「真的恭喜你。」
    里恩跟他老婆结婚六年，一直怀不上，两人也都做了检查，双方都很正常，但怎么样就是怀不上，为了这件事，里恩一直很耿耿于怀，他很喜欢孩子，也不希望老婆继续为长辈的压力所苦。
    别看他像个不正经的小胖子，其实，他骨子里是个爱家﹑肯拚﹑爱老婆的好男人。
    看了眼昆特，里恩重重的点了个头：「谢啦！」接着他又为自己斟满了烧酒：「今天谁没醉﹑谁就叫对方爸爸！喝！」
    看着喝酒吃肉的里恩，那一脸开心的样子，彷彿就像个吃到糖的孩子，昆特静静的喝着酒，听着对面已经开始有了醉意的好友滔滔不绝的分享着他的喜悦。
    沉静的眸子看着手中的烧酒，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
    「里恩，关于贩卖活体器官的案子.我看你就别查了吧。」
    讲的正高兴的里恩，突然一脸纳闷的停下，说：「为什么？」
    「你老婆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养胎，这案子太危险，你不要再深入。」
    里恩晃了晃脑袋试着让自己清醒些。
    「我说你，话说反了吧？」里恩夹起一块牛肉指着昆特说：「为了老婆孩子，我更要拚破案啊！没有升官我哪来的财养家！」
    「……我跟你讲真的。」
    听出昆特语气里的认真，里恩也收起了玩笑的样子，慢慢的说：「为了孩子，我需要更多更多钱，这案子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次的案子不简单，你应该也察觉到对方组织的庞大，这案子弄不好，会死人的。」昆特抬眼看向里恩。
    里恩的眼里映着昆特认真的神情，好好的气氛突然变的沉重了，他忍不住笑出来。
    他的关心，里恩感受到了，他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呢？
    「欸，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耶！好啦好啦﹑不查不查！」里恩大声说着，并示意昆特举杯陪喝。
    昆特一脸不信的看着他，里恩翻了个白眼说：「还是你要我现在就打电话辞职你才信？」
    「倒也不必。」
    「那就喝！再不喝你就是我儿子！」
    「……太噁心了。」

 03 怀疑

    昨晚到底谁当了谁儿子，这已经不重要（？），答应昆特的事，里恩当然——没打算真收手。
    吞下解宿醉的药丸，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妻子后，他放轻脚步离开了卧房。
    走到客厅，里恩从文件夹里拿出昆特之前交还给他的资料档案，看着资料上面的笔记重点甚至还有照片，他不禁讚叹，真不愧是昆特啊！
    他今天休假，打算自己好好的调查调查。
    看来如果想破案，只能忍痛放弃昆特这个军师了。
    就这样里恩从早上研究到了深夜，当自己认真的投入了心神后，他便更加佩服昆特，那傢伙根本是怪物。
    看着自己新做的笔记，整理了一下桌上散乱的纸张，小小一叠的线索整理都是他努力的成果，揉了揉眉心，里恩点了根菸，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喂？是我，你有空吗？我有件事要麻烦你……」通完电话，里恩将手机随手一丢。
    似乎很是烦躁，手里的菸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天色泛白，那菸味才停止了蔓延。
    －
    －
    昆特一大早就起床为国小的女儿准备早餐，陪女儿吃完早餐后，就送她去上课，之后他再回家小睡一会儿，当闹鐘再度响起，属于他的时间才正式开始。
    洗潄完毕后，昆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接着他起身从衣柜的角落里拿出了个铁盒子，转身回到床上，他打开铁盒拿出里面的器具，熟练的操作了起来—橡皮管﹑针筒……
    当毒品注射进身体，昆特觉得全身舒畅。
    他往后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享受着只属于他的片刻，他碰毒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却戒不掉。
    不过，他自认隐藏的很好。
    躺了好一会儿，手机的闹铃响起，他起身将铁盒放回衣柜里的角落，昆特开始穿衣打理自己，准备出门上班。
    穿上皮鞋，一开门他便愣住，「里恩？」
    里恩拎着咖啡笑咪咪的看着他。
    「还有时间吧？」
    「只能给你半小时。」
    「够了，来来来。」里恩走进屋里，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昆特叹了口气，放下钥匙脱下皮鞋，走回客厅坐了下来。
    「几天不见，难得都没约我，该不会瞒着我在偷偷查案吧？」
    昆特拿出咖啡，看着里恩说。
    里恩笑而不答，喝了一口咖啡后，他放下咖啡，搓了搓手，轻咳了声说：「我接下来要讲的事非常重要，你一定要仔细的﹑认真的听。」
    里恩慎重的表情，勾起了昆特的兴趣，他点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似乎有些难以啟齿的人，昆特挑了挑眉，心里觉得诧异，什么事让他这么挣扎？
    「你需要钱？」这是他觉得最合理的猜测。
    里恩乾笑一声，摇了摇头说不是。
    「那你究竟是……」这小子怪怪的。
    在吐了好大一口气后，里恩拍了拍自己的脸，正视着昆特说：「我们合作吧！」
    屋里一片安静，将手中咖啡放下，昆特开口问道：「我们不是本来就一直在合作？」
    里恩没有回话，只是一脸严肃的沉默着。
    昆特正要开口便被里恩给打断——
    「活体器官贩卖这件案子，每一次的报导都是你独家。」
    昆特怔住，想开口再度被打断。
    「每一次案件的发生，你总是第一个报导的记者，别家掌握不到的讯息，你总是能抢先一步出现在案发现场，就算没有写出嫌犯实际的相关资料，但是，你总是第一个。」
    昆特拿起咖啡，安静的听着。

 04 真相

    「现在是七月，你长袖从过年穿到现在，每次问你，你总说搭衬衫才好看，你明明就不喜欢流汗，不是吗？」
    里恩深吸了口气，继续说：「你染毒，已经好几个月了。」
    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昆特彷彿在听着别人的故事。
    「你原本固定都会捐赠的一些慈善机构，也都停止了，你说你跟嫂子离婚是因为她有了别的男人，其实事实是——你不仅染上了毒还碰了赌，你输了一大笔钱，甚至抵押了房子，离婚的时候你连赡养费都付不起！」
    看了眼手錶，昆特安静的听着。
    「一团糟的你，突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付了赡养费，更逐渐还清大笔的赌债，你打赢了离婚官司，争取到女儿的扶养权，甚至赎回了原本已经抵押的房子。」
    里恩站起身，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眼里的痛心透露着他的难过。
    「你固定在某个公园里的凉亭旁交易你所需的毒品，你的帐户没有异常，不过，你总是会在卖场或是车站的置物柜里取出黑色的大提袋，那是钱﹑一大笔的钱！」
    里恩闷哼一声，大声喊道：「那都是你贩卖活体器官得来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怒吼，昆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还有吗？」
    「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像是很难受，里恩低声咒骂着，指着昆特激动的说：「不知是我们无能﹑还是对方道行太高？亏你说得出口！有你这个消息灵通的军师记者在，谁逮的到他们！？难怪每次都抓不到人……因为你都已经先给他们通风报信了！还抓什么抓？」
    里恩觉得自己快气疯了，虽然他已经勉强调适了心情，但是，这一刻还是非常的难过！
    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真的是无比痛苦，真的很难接受他一直敬佩甚至是崇拜的人……竟然是如此残忍﹑恶行重大的人！
    看着将空杯缓缓放下的好友，里恩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他抚着额说：「被绑架拐卖的那些人，在器官被摘除后他们并没有得到完善的医疗救治，很多人都活不过一晚，那可是一条条的人命！」
    垂眸不语好一会儿，昆特说：「了不起，竟然调查的如此清楚。」
    「你以为我要的是你的称讚吗？我是在问你为什么！」
    不是他多厉害，竟然抓的到昆特的把柄，在他看来，根本是这傢伙太过于自信的缘故，他根本不觉得会有人对他起疑心，说起来也讽刺，他会发现昆特的真面目，竟然也是拜他详细的调查资料所赐！
    在他反覆的查证之下，他意外发现了许多可疑的巧合与疑点，当下他便查了下去，当逐渐发现端倪时，他还特别拜託已经退休的侦信社好友帮他调查。
    没想到，却查出了……
    「你已经知道我会这么做的原因。」相较于里恩的激动，昆特显得非常平静。
    他缺钱，非常的缺，里恩说的已经八九不离十，而犯罪，则是满足了他的一切需求，更解决了他目前所有的困难。
    会与活体器官贩卖扯上关係，真的纯粹是意外，但也因此走上了无法回头的一条路，就跟碰毒一样。
    「我只是想让一切变的更好，我爱我女儿，为了她我会倾尽所有。」
    「爱她就不应该伤害她！她以后要是知道她爸的钱是杀人得来的﹑她会怎么想？她又会怎么看你！你认真想过没有！」里恩拍桌吼道。
    「还有！你以为你女儿会想要一个毒虫老爸吗？丢不丢脸啊你！清醒点好吗？你这不叫爱﹑是愚蠢！」
    昆特的神情似乎流露出了一丝痛苦，这些他都知道，但是做了就是做了，多说无益。
    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已经超过半小时了，一起走吗？」昆特起身要走。
    里恩从身后搭住他的肩：「那一晚你劝我的时候，我感受的到你的真诚，你是真的担心我，把我当朋友，我也是！让我拉你一把好吗？」
    原本要走的背影停住，彷彿全世界都安静下来的沉默里，终于，在一声轻叹后，昆特问道：「你想要怎么合作？」
    身后的里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已经很好了。

 05 金库

    晚上里恩与昆特相约在茶馆的包厢里。
    里恩的合作很简单，就是黑吃黑。
    要昆特在适当的时机里，与他里应外合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在与昆特的谈话中，里恩意外得知关于金库的的秘密。
    「你说在他们总部的地下室里，有一个存放大量现金的密室金库？」
    昆特点头，「没错，那金库很大，我看过几次他们开金库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实际金额有多少，但根据可靠消息……至少也有八九千万。」
    「八九千万！？」还都是现金！里恩吞了吞口水，好多钱。
    熄了菸，昆特吃起了茶碗蒸。
    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消息，里恩表情简直瞬息万变，看着他手里的酒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但就是入不了口，昆特放下了汤匙说：「你就别煎熬了，那钱，我们一人一半。」
    拿起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里恩一脸懵，「蛤？什么一人一半？」
    「金库里的钱，我们一人一半。」昆特又动起了汤匙，这茶碗蒸还真不错。
    里恩感到有些口乾舌燥，这提议太邪恶，邪恶的让他怦然心动，可是——
    「让你将功折罪的事，其实就已经错一步了，毕竟你害死那些人是事实，如果我再私吞那些钱……」
    良心在挣扎，为了昆特他已经知情不报了，如果再……摇了摇头，里恩将酒一饮而尽。
    「你只是让将功折罪这件事更加圆满罢了。」将茶碗蒸里最后的干贝放进嘴里，昆特满足的放下空碗，「你自己也说过，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你需要钱，而那些钱正好可以帮上忙。」
    里恩握紧了酒杯，这么多钱他可能赚到死都赚不到，更不用说当警察这种高风险的事，他哪一天要是不小心葛屁了，剩下老婆孩子要怎么办？
    「虽然不怎么光彩，但我们都是为了重要的人打算，换个角度想，我们也算是让那些钱有了正当的用处。」
    昆特将一块鮭鱼寿司放进口中，品嚐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这鮭鱼不错。」
    里恩拿着酒杯不说话，昆特则继续吃着寿司，过了好一会儿，里恩放下酒杯，用着肯定的语气说：「干吧！钱我们一人一半！」
    昆特勾起一抹浅笑，他夹了块鮭鱼放进里恩的碗里，「吃吧。」
    「你觉得拿到钱后我要辞职吗？毕竟干警察很危险。」
    「辞职可以，换个工作也好。」
    「我还不先带老婆先去玩一波！你知道吗？她老是吵着要去日本！我哪来那么多间钱？」
    里恩精神奕奕的抱怨起老婆的日常，昆特则是习以为常的听着。
    看着偶尔回话的昆特，里恩有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啊，坏毛病，一喝酒话就多！」不知为什么，心情一直有点亢奋，是因为那些钱吗？
    「没什么。」昆特将两人的酒杯满上，他举起杯，问道：「就这么定了？」
    拿起酒杯，里恩重重的点头，「就这么定了！」
    两人合作一举将贩卖活体器官组织拿下，里恩立功升职加薪，名利双收之馀，他得帮忙掩饰消灭昆特的犯罪证据，算是合作的代价。
    金库钱一人一半，拿到钱后，帮助昆特离开台湾，两人将这秘密烂在肚里一辈子。
    酒杯碰撞，夜长漫漫。

 06 合作

    接下来的几天，里恩与昆特持续讨论着计画细节。
    里恩看着萤幕，一脸怀疑的说：「你说的那个人可靠吗？」
    昆特说他可以去接触一个人，对方是看守金库的成员之一，也算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了，只要能说服他合作，想打开金库易如反掌。
    「我可靠就行。」昆特自信说道。
    「你这样我很难接。」里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恶的是他竟然无法反驳！
    昆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一名小女孩从身后跑了过来，她环住昆特的脖子说：「爸爸，你可以教我写作业吗？」
    洛亚，昆特上小学五年级的女儿。
    看了眼錶上时间，昆特伸手摸了摸洛亚的头，「爸爸跟里恩叔叔事情还没谈完，再给爸爸十分鐘好吗？」
    洛亚点了点头，给了昆特好大一声的亲吻后，便咚咚咚的跑开了。
    看着离开的小小身影，里恩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又将视线放回昆特身上。
    「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放弃吧，你会死在我手上。」
    里恩一脸无语，完全控制不住第二个白眼，他没好气的说：「妈的，你有病是不是？我看起来像罗莉控变态吗？」
    看着萤幕里那无奈的表情，昆特一脸恶趣味。
    「那个人我负责搞定，当事情完成后，我通知你。」
    里恩点头，随即便关了视讯。
    昆特从抽屉深处拿出了另一支手机，这支手机是他与组织联络时在用的，拨了通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喂？』
    『我是k。』
    『怎么了？』
    『我有关于警方的消息。』
    『怎么没有打给头？』
    『没人接，可能在忙吧，我觉得这消息不能等，于是打给你。』
    『明白了，是什么样的消息？』
    『我们当面谈。』
    昆特放下手机，手指轻敲着桌面，网撒了，接下来就看怎么收。
    一
    一
    当天深夜，昆特便与那位组织成员约在郊区的工地处碰面。
    原本准备将消息上报的阿正，却被昆特的话吓傻了。
    「我们合作吧，金库的钱分你一半。」
    「你﹑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染着一头金发的阿正，有着一张天生坏人脸。
    「非常清楚。」
    看着神态自若的昆特，阿正显得相当不自在。
    「为什么？」
    「钱。」昆特递了根菸给他。
    看着递过来的烟，阿正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菸，他深吸了一口，接着重重的吐出，「要是被发现，那可是连骨头都没得找。」
    「那就不要被发现。」表情轻松，语气更是轻松。
    「你……」看着烟雾后的那张脸，阿正脑袋正快速的飞转着，要是换做其他人，此时的他早就通风报信去了，要知道组织里告发叛徒的奖金可不少。
    可是，在他眼前的偏偏是这个男人……一个，让他不禁想赌一把的男人。
    k，一个神秘又机智过人的男人。
    自从这个男人与组织合作后，他们获得的油水与好处就不停往上翻涨，光是那些警察拿他们没办法这件事，就够他们放肆的翻天覆地！
    组织好几次的危机，都是靠他的超前佈署化解，老实说，很多人都很佩服他。
    昆特叼着菸，「命只有一条，守护的机会也只有一次，你母亲的医药费凑的怎么样了？你守的再久，一辈子也就这样，还不说随时可能会被当替死鬼推出去的可能。」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阿正动摇了，是啊，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死了是活该，背黑锅也是常态，被抓也是正常。
    最坏的情况，是家人的命还系在别人手上。
    阿正抽着菸来回踱步着，深锁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犹豫。
    烦躁的脚步终于停下，「还有人吗？」
    有戏。
    「有个人想跟我合作。」昆特将菸踩熄。
    「你信他？」那个人会是谁？
    昆特点头，「就如同我信你。」
    闻言，阿正脸色微变的说：「你﹑你凭什么信我？就不怕我最后出卖你？」
    那双眸子就这么看着他，沉默的空气令阿正不禁吞了口口水，好一会儿，昆特缓缓开口，问道：「你会吗？出卖我。」
    那眼里的认真，让阿正的思绪复杂了起来。
    在为组织卖命的这些年，他就是一条只能服从，不能发问的狗，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好好的跟他说话了。
    「我们谈的是合作，你有权利拒绝，如果你要举发我，我也认了。」
    阿正眼里多了些热度，他摇头，说：「合作吧。」

 07 往事Ｘ无所不能

    事情搞定后，昆特在车上打给了里恩。
    得知消息后的里恩非常兴奋，再次将昆特给夸了个底朝天！
    「欸﹑我说你不要嫌我囉嗦！那个人真的没问题吧？话说我连他的名字﹑长的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要是出事……」
    「掛了。」将手机往旁边座位随手一丢，昆特抹了抹脸下了车，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安静一下。
    有没有问题？他看人很准的。
    坐在车子的引擎盖上，昆特看着废弃工地上的斗大月亮，思绪不禁飘向了从前。
    他与里恩相识的过程，其实也满莫名其妙的。
    那个晚上的月亮也是又大又圆，那天，是警方宣布侦破连环杀人案的日子。
    侦破？呵，完全就是个笑话。
    当时的警方竟然仅凭一个掉落在现场的钥匙圈就断定兇手？
    那兇手与被害者没有任何连结关係，没有重叠的交友圈，两人之间根本就完全不认识，随便找个专家说是随机杀人就交代过去？
    「根本比扮家家酒还扯。」昆特扯唇一笑。
    那个案子他早就注意到了，明明是有锁定特定条件的杀人，却因警方的疏忽，硬生生将风向扭曲，错过逮捕真兇的时机。
    莫名其妙当了冤大头的兇手，在当时还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学生而已，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楚的回忆起他那惊恐害怕的表情。
    警察一左一右的扣住他，身边围着一大堆记者﹑凑热闹的民眾以及愤怒的家属，那孩子彷彿像是一隻掉进狼窟的兔子。
    无辜可以装，表情与情绪可以演，但他相信，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杀人如麻的杀人犯，眼神里怎么可能会有恐惧与不知所措？
    他们的眼里心里从来就只有杀戮，以及享受那过程的变态愉悦感，道德观是跟垃圾没两样的东西，对不起与害怕的情感更是从不存在。
    后来在他的努力下，他总算帮那孩子翻了案，还了他的清白，而在那过程里一直阻饶他寻找证据的人就是里恩。
    他坚信他们没有抓错人，还常常说他这个记者不务正业，没想到，自己真的抓到真兇了，里恩当时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也堪称是经典！
    那一次之后，里恩常常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也不以为意，毕竟，就当是多了个不重要的路人罢了。
    谁知，随着时间的拉长，里恩开始厚着脸皮请他帮忙，老是塞给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案件，这其中竟然还包括找猫找狗……
    他自顾自的把他当师傅，也不问他愿不愿意，在好气又好笑的日夜纠缠下，他们成了好朋友，也默默合作着，记者与警察互相交换情报，鱼帮水水帮鱼，培养了默契也加深了友谊。
    想起他们一起经歷过的风雨，不禁感叹时光飞逝。
    「现在连孩子都有了。」鏘，昆特点了一根菸，火光映照着他的黑眸，而他的眼底则有着一抹难解的情绪。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一
    一
    在决定与昆特密谋合作后，里恩的心情一直是上上下下的，虽然兴奋占了居多，但难免还是会有些不安。
    不过，只要想到昆特那自信的神情，不安又会逐渐消散。
    一个人到底要多神，才可以让人光想到他就觉得心安？
    「嘖嘖，昆特就是牛。」刚起床不久的里恩正吃着老婆的爱心早餐，这时昆特来了电话，原来他临时有个现场要跑，早上没办法送女儿上课，想麻烦里恩帮个忙。
    『小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忙去吧。』
    匆匆喝了几口咖啡，里恩穿好衣服后便出门了。
    来到昆特家门外的里恩，按了电铃，电铃刚响完门就开了。
    「里恩叔叔好。」洛亚一脸甜笑的打招呼。
    怎么那个嘴巴那么坏的人，能生出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唉，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吧！
    「都准备好了吗？」
    洛亚点头，她走出家门确认手机与钥匙都在身上后，便关门上锁。
    看着自律良好的小女孩，里恩眼里满是羡慕，不知他以后的小孩是不是也可以这么乖？
    「都好了？那我们上课去吧！」里恩牵起她的小手，一脸愉悦，看来还是生女儿好。
    车子在校门口旁停下，洛亚向里恩说了谢谢后打开车门准备下车，里恩这时叫住了她。
    洛亚回头，「里恩叔叔怎么了？」
    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想说的话哽在喉间，犹豫了一会儿后，里恩缓缓开口：「洛亚觉得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像是没料到会是这种问题，洛亚蛤了好大一声，问怎么突然问种问题，感觉好奇怪。
    「叔叔就好奇啊。」里恩伸手在嘴巴比了个禁声的动作，说：「你放心，这是只属于我们的小秘密，叔叔不会说出去的。」
    眨了眨眼睛，洛亚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最酷的爸爸！」讲完，小脸上是满满的自豪。
    听完，里恩回给一个笑容，朝她比了个讚，说：「叔叔也是这么认为的。」然后，提醒她该下车上课去了。
    「爸爸他怎么了吗？」关上车门前，洛亚的语气里带着担心。
    这么好的孩子，她还这么小，里恩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没事，只是想问洛亚知道怎么保护爸爸吗？」
    洛亚一脸疑惑，「保护爸爸？可是爸爸这么厉害﹑根本不需要我保护啊！」
    在她心里，爸爸是无所不能的。

 08 计画

    计画实行的前一天。
    按照剧本走，昆特与另一名组织成员把金库里的钱搬运出来，至于过程里恩不过问，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就好。
    知道的越少，想的越少，越能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完全不能出错的时刻。
    他完全认同昆特的说法，毕竟跟他相比，自己还是太容易被影响了，他也不希望自己变成坏事的老鼠屎。
    至于他这边的任务，先是对局里谎称昆特是他合作的一名线民，是他安插在组织里的卧底，他一直低调收集着证据，而现在似乎已经可以收网了。
    当然，金库的事隻字不提。
    上层接收到他的消息龙心大悦，小队里的人纷纷都摩拳擦掌等待着他的指示。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就你一个？那个组织成员呢？」看着隻身前来的昆特，里恩问道。
    这一晚，他们约在昆特家顶楼做最后的计画确认。
    「他身份敏感，低调些安全。」昆特拿着一包盐酥鸡，坐在了围墙上。
    拿起竹籤叉了块鸡皮，里恩边吃边点头：「也是，小心点总是好的。」
    松了松领带，昆特开了一罐啤酒，说：「金库每天下午三点前会进行一次盘点，准确时间大概是一点到两点左右，主要是确认每天入帐金额与原有金额是否正确。」
    「每天？这么小心？」
    「听说是他们老大定下来的规矩。」
    「看的这么紧，钱确定搬的出来？」里恩眉头皱的像能夹死苍蝇。
    轻笑出声，昆特叉起洋葱放进嘴里，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决定明天动手？」
    「还有内幕？」
    「干大事得讲天时地利人和，而明天是所有条件都能达成的日子。」
    「什么日子这么厉害？」又再装高深了，嘖嘖。
    「组织老大生日加上儿子满月礼大宴，够厉害？」
    里恩瞪大眼睛，接着放下竹籤，也开了一罐啤酒。
    「组织里几乎所有成员都必须出席，而且明天全面停止贩卖生意，说怕给他儿子带来晦气什么的。」
    「笑死人，他做的孽都不知帮他儿子积多少因果了！」里恩一脸不屑。
    「留守的人会变少，金库人员更是减半，中高层几乎都不在，如果能控制住监控室与切断警报器，接着我跟他分头推进，只要能在安全时间内办妥一切，基本上可以轻松过关。」
    轻松过关？听听，这是正常人会说的话吗？
    里恩心里极度不平衡的喝了好几口啤酒，在打了一个嗝后，他吐了口气说：「如果明天出了什么意外，说真的，你直接撤就对了，就算得丢下另一个人。」
    昆特摇头。
    「钱跟命比？当然是命重要！你是怕那个组织成员会咬你一口吗？怕屁啊！我会保你好嘛！大不了我们再直接带着人去硬干直接抄啊！」
    昆特还是摇头，里恩见状怪叫道：「那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不会有意外。」
    看着那始终散发着一股莫名自信的侧脸，里恩动了动嘴，最后也只能服了。

 09 演ｘ大功告成

    隔天，行动开始。
    生日与满月礼大宴中午十二点开始，这期间只要在里面的阿正一通知，昆特便会行动。
    里恩则是在家里紧张的等待着。
    接近中午十一点半左右，昆特收到了简讯，内容是据点里该出席的人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收起手机，拉了拉口罩，戴着黑色帽子与手套的昆特拿着几盒披萨与可乐从转角走出，朝据点大门走去。
    门口警卫拦下了他，拿出一台小型仪器，在昆特胸前扫了扫。
    「不好意思，k先生，今天我们不做生意。」门口警卫确认了昆特身上的黑色徽章。
    每个与组织合作，并且拥有极大贡献的人，都会得到专属特製代号徽章，像昆特就是k，圆形的黑色徽章，中间一个金色k字闪闪发亮，每枚徽章都是独一无二，没有重复的样式，而且还有内建特殊感应元件藉此防止假造。
    「没事，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昆特笑着说。
    「奉命行事？」警卫一脸奇怪。
    昆特将披萨盒放在窗口的檯子上，说：「我只是来帮你们老大跑腿罢了。」
    看着眼前的披萨与昆特手中拎着的可乐，警卫一脸惊讶的说：「这是老大给我们的？」
    「今天他高兴，所以留守的人也都有份。」
    昆特走进了警卫室，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瓶可乐，问道：「要不要先来点？今天很热。」
    「好啊好啊，老大难得给好处，当然得好好享受一下了！」
    接下来，昆特便以披萨和可乐逐渐摆平了留守的组织人员，披萨与可乐里都加了大量的安眠药，为了安全起见，剂量是正常用量的两倍！
    重物倒地之声接连响起，昆特抬腿跨过两名男子的身体，走到了监视器控制处，看着满满一大片的监视画面，他扬起笑容。
    处理好两人后，他先关闭了连线警报器，接着关闭了全部的监视器，拿起披萨与可乐，昆特继续往下一站出发。
    虽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总是会有不受控的情况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待在自己的岗位上，都聚集在这边做什么？待会儿就要进行盘点了！」
    低沉的声音从昆特身后传来，一群人看向昆特身后，脸上都露出了尷尬的表情，其中一名男子放下手中的鸡翅说：「是k先生受了老大之託，给我们大家送好吃的来。」
    「k先生？真的是老大交代您来的？我怎么没有接到通知？」
    黑虎，组织里的金牌打手与管事，是个人高马大的傢伙。
    早晚等到你，在这组织里，这傢伙应该算是勉强聪明一点的，希望可以继续混过去。
    背对着男子的昆特，当他准备转身时，身旁的人突然开始一一倒下……
    黑虎脸色一惊：「喂！你们这是怎么了？」他越过了昆特，蹲下确认那些倒地者的状态。
    昆特思绪连转，心生一计。
    「唔﹑这些东西好像有问题……」昆特扶着额头，身体微晃。
    黑虎朝着也跟着倒地的昆特喊道：「k先生！你还好吗？」
    可恶！他们这是被暗算了吗？
    低咒一声，当黑虎正准备打电话通知老大的时候，突然感到全身一阵酥麻刺痛！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看着手中以备不时之需的电击棒，昆特想了想，这傢伙很能打必须好好绑着才行，于是便将他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在完成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后，昆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最后的目的走去。
    一
    一
    位于金库的阿正，也即将完成他的任务。
    在所有人都被昆特给引走时，也确认包括金库的警报也被解除后，他将留守在金库的最后两人给撂倒，接着，他打开金库旁边的秘门，那扇门，是只有组织老大与高层还有几位核心成员才知道的隐密之门。
    金库里不仅有着大量钞票，还有不少金灿灿的金条。
    门外停着一辆货柜车，从车上下来了许多壮汉，他们拿着各种运载工具走进了金库，阿正则在金库门外守着。
    不得不说昆特找的人很专业，搬运过程非常顺利与快速，当金库外的通道响起了脚步声，阿正神色一紧，手摸上了身后的枪，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当看清来人后，阿正神色一松，是他。
    昆特用眼神询问，阿正点头：「差不多了。」
    看着已经全部搬进货柜车的钞票与金条，昆特满意一笑，他看向阿正：「走吧。」
    再回头看了金库一眼，阿正有点百感交集，他这一干，可就把整个组织都得罪了。
    「放心吧，过了今天，这个组织就不存在了。」昆特打量着手中的金条，还真沉。
    也是，有k先生在，还有甚么好担心的？
    心中的忐忑消散，阿正上了车。
    －
    －
    一直待命的里恩在知道金库搞定后，立刻连络小队的人往组织据点动身！
    而他最重要的任务，则是必须把关于昆特与组织来往的纪录与资料删掉或销毁。
    一想到即将迎来的一切，里恩就难掩心中的激动，最后了，就只差这最后一步。
    警察兵分两路，一队人马大张旗鼓的扫荡了组织的据点，在蒐集了全部的犯罪证据后，另一队人马直接衝往宴会厅所在处。
    在人赃俱获的情况下，许多幕后老闆与大人物们都选择了禁声，开玩笑，有钱赚很好，但要坐牢的事他们可不干！能推多乾净就推多乾净。
    没有后援的支撑，组织势力再庞大，也只能乖乖就范。
    －
    －
    与阿正分开后，昆特火速回家，在洗了个舒服的澡后，他开始整理东西。
    「爸爸？」听到声音的洛亚从房间出来，看着在收拾东西的爸爸，一脸疑惑。
    昆特放下衣服，他抱起洛亚坐在床上。
    「爸爸带你出国玩好不好？」
    「出国玩？真的吗？」
    「当然，爸爸从来不骗人。」
    「那我们要去哪里？要去很美的巴黎吗？我可以去看迪士尼公主吗？」
    「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10 黄雀在后（终）

    过了一个礼拜，昆特将该处理的事情都办好后，今天他即将离开台湾。
    取好机票，昆特跟洛亚说想去上个厕所，叫她乖乖不要乱跑。
    看着爸爸走进厕所后，洛亚开始显得很不安，刚刚的笑容已不见，像是很紧张的她，眼眶竟然逐渐泛红。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握着手机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脑海里想起里恩叔叔送她上课的那一天，对她所说的话——
    「如果爸爸正在做犯法的事，你会怎么做？」
    「犯法的事？像小偷那样的吗？」
    「是一种……会害别人永远见不到自己爸爸的坏事。」
    洛亚瞪大眼睛，接着一脸伤心的说：「我不要别人永远见不到爸爸！」听起来好可怕。
    「那洛亚是不是应该保护爸爸？才不会害别人见不到爸爸呢？」
    「保护爸爸……」
    「只有洛亚阻止爸爸继续做坏事，才不会让爸爸变成坏爸爸。」
    「我不要坏爸爸。」洛亚扁着嘴摇头说道。
    里恩摸了摸洛亚的头，「别怕，叔叔会帮助你爸爸的。」他语气温柔的说：「如果有一天，爸爸要带着洛亚到很远的地方去，记得，你要马上打电话给叔叔，知道吗？」
    「这样就可以保护爸爸了吗？」洛亚揪着里恩的衣服，语气里满是恳切。
    压下心中的罪恶感，里恩点了点头，「没错。」
    一
    一
    看着洛亚身后的大批警察，昆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神色自若的朝洛亚走去。
    洛亚现在就像隻小兔子，眼睛哭得红通通的，昆特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抹去那不断落下的眼泪。
    「爸爸对不起……里恩叔叔说﹑这样你才不会变成坏爸爸！呜呜呜……」说到最后，洛亚大哭了起来。
    「嘘，没事，你做的很好。」昆特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当警察将手銬銬上的那一刻，昆特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痛与失望。
    里恩，你终究还是做了。
    一
    一
    协助警察破案的线民﹑竟然是活体贩卖器官的vip大户！？
    线民来头不小，竟是屡破奇案的福尔摩斯记者！
    与组织大量金钱往来的证据﹑以及被他拐骗的被害者明细资料皆被警方寻获……
    带着女儿想潜逃海外的他，在机场被当场活逮！
    继破获活体贩卖器官大案后，接着继续逮捕差点逃往海外的漏网之鱼，里恩的功勋与表扬接连不断，看着满满为他而来的记者，看着长官满是讚许的眼神，这种飘飘然的感觉，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虽然有点对不起昆特，但是，他总该为那些已经丧命的人做些什么吧？
    唉，他的那一份拿不到也挺可惜的，不过，他可是昆特，就算自己想找，他相信就算找到死也找不到的。
    算了，知足吧。
    放心吧，你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
    黯然之情一闪而逝，一想到升职有望，春风满面的神态再次扬起，身为破案最大功臣的他，接连几天都攻佔着各大媒体版面。
    一
    一
    里恩踩着微醺的脚步走出了餐厅，今天晚上同事为他办了场庆功宴。
    「喂！你真的可以吗？还是我载你回去吧！」一名同事不放心的说。
    「不用不用，我叫计程车了！」里恩挥了挥手，叫他快走。
    对方点点头，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车多久才来……」里恩刚拿出菸，一台计程车在他面前停下。
    拿着菸，里恩吹了声口哨，什么时候计程车的效率变这么好了？
    「里恩先生，是您叫的车吗？」司机问道。
    打开车门，里恩上了车，「是我没错，地址你知道了吧？走吧。」
    司机点点头，说：「您的地址我再清楚不过了。」
    「那还不赶快开车？」打了个隔，里恩略显不耐的说。
    「你该去的地方，不是你家。」司机从怀里拿出已装上消音管的枪，接着将枪口对向表情逐渐惊恐的里恩。
    「你﹑你是谁？你知道你是在袭警吗？还不快把枪放下！」
    看着漆黑的枪口，里恩的脑袋瞬间清醒！他妈的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没跟谁结仇啊？
    难道是那个组织的馀孽？
    「你该不会是那个组织的……唔！」额头上的小洞，中断了里恩的话，也结束了他的一生。
    看着后座的尸体，阿正冷着一张脸收起了枪，将一包牛皮纸袋往后座一丢后，下车离去。
    一
    一
    隔天里恩又佔据了各大媒体报，不过，这次——
    警局的气氛异常紧张，长官高层更是一大早便召开紧急会议，这次他们的脸可真是丢大了！
    局长一脸铁青的将报纸摔在桌上，怒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教育底下的人的？昨天才风光昭告天下我们警界出了人才﹑堪称是警察与线民合作的典范！怎么才过一晚就成了警界之耻了！？」
    在座的人个个低头不语，除了偷擦额头的汗，连气都不敢喘得太大声，没办法，谁都没料到剧情会突然急转直下。
    这一巴掌实在是打的够响的！
    桌上摊开的报纸，斗大的标题无不刺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眼。
    即将升官的破案新星在深夜被不明人士枪杀！
    惊爆！在里恩尸体旁边发现与昆特秘密合作的录音档与照片资料？
    原来合作是假，狼狈为奸是真？
    警界之耻！警察与记者密谋私吞骯脏鉅款！
    一
    一
    在与阿正见面的那一晚，临走前，昆特又折回去拦住了阿正。
    「如果在我跟你拿钱之前，你在新闻上看到我，我的那份钱你就拿去吧。」
    「……你不可能逃不掉。」
    他递给了阿正一张照片，「如果真有那一天，杀了他。」
    阿正看着照片上的人，问道：「他是谁？」
    昆特：「他就是我逃不掉的原因。」
    接下来，昆特诉说了自己与里恩合作的所有细节。
    「那你女儿？」
    「如果可以，请帮我照顾好她，我有额外帮她存了一笔钱，等她成年你再帮我转交给她。」
    昆特将一个黑色提包交给阿正，里面有着他为洛亚开户的银行证明以及所需资料，额外的东西就是——他与里恩合作的所有证据。
    「杀了他之后，将这些东西都公开。」
    阿正看着提包里的东西，好像能感受到昆特那略显沉重的心情。
    也是，如果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心情大多都是如此吧。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会是在充满阳光沙滩的地方。」昆特笑着说道。
    「把这些东西……交给我好吗？」阿正是真的觉得疑惑，毕竟他们两人并没有特别的交情，他们就只是那种会讲个几句话，点头打招呼的关係而已。
    抓紧了黑色提包，明明里面东西不多，却觉得很沉重很沉重。
    昆特：「相信你是直觉，这个黑色提包也是直觉。」淡淡一笑，他挥手转身离去。
    一
    一
    回到停车处的昆特，边走边想自己有没有遗漏了什么。
    未雨绸繆一直都是他处事的方式，永远不会只有一条路可选，是他的原则。
    只是，他真的很不希望会有那一天。
    他是真的希望彼此都能有个好结局。
    只是，唉。
    「人算不如天算吶。」
    里恩，你究竟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