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尺(兄妹骨科)》 001 “啊欠!” 急促的喷嚏带动身体跟着一抖,程轻轻掩住口鼻,后知后觉感受到了春末的凉意。一股热源从上劈下来,她眼前发黑,整个脑袋被人用外套兜了起来。不等她说话,手里一空,没拆盖的冰淇淋瞬间消失。 “程澈!”她二话不说便气呼呼喊了声,顺手扯下外套,黑色外套上的肩章和徽章已被取下,上头残留着丝丝烟味儿。 前方的男人穿着身单薄衬衣,似薄雾里的青松,挺拔修长。似远非远,似近非近。程澈没回头,背对她单手摇了下冰淇淋,懒洋洋道:“谢了。” “才不是给你的,冰淇淋还我!” 她大步追上去,垫脚去抢。她个头才及程澈肩膀,纤瘦的体格在程澈面前好比脆弱的鸟雀,毫无威胁。 程澈早有预判,凭着身高优势举起冰淇淋。他拆开纸盖,巴掌大点的东西,叁两口便解决干净。程轻轻没来得及说话,猝然又打了两个喷嚏。 程澈一眼打量过她的穿着,脸上挂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冷得很,“嗯,下次有人拍花样作死,我一定替你报名。” 小姑娘爱美,春寒料峭不等放暖,早早穿上了及膝校裙。两条笔直纤长的腿莹白如玉,一点防护也没有。在这脆嫩黄绿的春景里,亮得晃眼。 谁看了都会觉得冷。 程轻轻撇撇嘴,程澈外套袖子颇长,仅能露出手指。她勾勾程澈的垂下的手心,不敢太过嚣张,“班里的女生都是这样,而且教室很暖和,一点都不冷,真的。” 说着,她煞有介事地撸起袖子递到程澈面前,“你看,鸡皮疙瘩都没有。” 程澈轻哼了声,显然是不接受她的反驳。高中女生心思细密复杂,弯弯绕绕,不像小时候那么好猜。也不对,小时候的程轻轻在穿着上也有一套独特见解,是个冬天也要穿凉鞋的主儿。 他不说话,程轻轻便有些犯横,所谓以小欺大,她发挥得淋漓尽致。当下就黏上去,在程澈面前转了个圈。百褶裙摆齐齐舒展,犹如水面漂浮的荷叶,底下是纤细的腿。 她兴冲冲问:“好不好看,哥哥?我们这一届的校服,可比你们那时候漂亮多了,对吧?” 程澈掠过视线,漫不经心评价:“衣服挺好看,主要是某位模特,丑了点。” “哼,没眼光,”程轻轻横他一眼。,“不懂欣赏!” 两人一口气爬到五楼,逼仄潮湿的楼道多了摞齐人高的纸盒。程轻轻等进了屋,疑惑道:“张奶奶的纸盒还不卖么?” “今晚去吧,至于你,”程澈松开纽扣,将袖子卷至肘间,下巴点点她的卧室,“两分钟。” 程轻轻皱起眉头,不情不愿回房。她在衣柜里挑了条牛仔裤换上,出门前,身形顿了顿,转而在抽屉里翻了件t恤。 晚饭一般由程澈来做,为了喂饱这位挑食大王,他早早练就了一手好厨艺。程轻轻则只会煮方便面,最厉害的应该是拍马屁。 她双手扒着厨房推拉门,探出半个脑袋,见程澈正在换水槽下的管道。她吧嗒吧嗒挤过去,蹲在他身侧,捧起脸,问:“水槽堵了?” “嗯,”程澈做事一向专心,瞧她贴过来,微微拧眉,“外边去,这脏。” “不,我要看。”程轻轻放下小臂,后背稍稍挺直。宽松的衣领忽而扩开,浮出两条漂亮的锁骨。下方好似是有人揭开了礼品袋,露出半边柔嫩酥软的雪团。 程澈嗤笑了声,忘了,这小鬼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也爱拧着来。他不再说,收回视线。余光却似蜻蜓伶仃的细足,不小心划过那抹柔白。 修好水槽,程轻轻帮着打下手,时不时递个姜蒜,或是白盘。 吃过饭,程轻轻去房里写作业。写到一半时出来倒水。程澈在客厅赶警队里的总结,笔记本电脑款式老旧,时不时会出现卡顿。他两眉间拧成川字,等待程序响应的间隙,回复着工作群的消息。 程轻轻上前,自然贴着他坐下。男人身上滚热的体温透过衣料,急不可待窜入她的血管,让人尾骨不由轻颤。 “周五我们去看电影吧,哥哥?” 程澈应了声,放下手机,忽然想到什么,改口道:“周五不行,周六再去。” 话刚落,程澈面前一花,多了张气鼓鼓的小脸蛋。 程轻轻:“你要干嘛去?” 她凑得近,呼吸时卷出的清甜气息一下撒过来,润湿了他的下巴。程澈下意识一怔,微微撤后,“今天刚下的任务,估计赶不上。” “哼!”程轻轻眼神闪闪,耷拉下肩头,可怜兮兮忘着他,“那我放学了要去等你,不许说不行!” 程澈翘起唇角,“到地儿了就写作业,别闹人,知道吗?” “知道知道。”程轻轻哼唧着扭过身去。 ………… 素久了,来写h文加餐,怕我弃坑的朋友可以等完结来看。 感觉虐文更适合这个号,旧文重写,会有部分改动。之前看过《再见》的朋友,请装作没看过大纲,不要剧透。 尽量日更,不更会请假。 002 周五那天放学,程轻轻搭公交来到市刑侦支队。值班的杜骏和她很熟,她笑着打过招呼,也不乱跑,乖乖在接待室里写作业。写完作业已经快十点,程澈领的一支队还没回来。 程轻轻手机声响,她放下笔滑动接听,“爸爸!” “轻轻在哪呢,”听筒里的程士国嗓音有些沙哑,精神倒是特别足,“身体怎么样了?” “我和哥哥都好着呢,爸爸不用担心。” 程母在程轻轻五岁时过世,后来程士国为抚养一双儿女,将女儿托给嫂子,和大哥一块出国务工。前后这十几年,为多攒点钱,只回来了两叁次。仅能偶尔通过电话和视频来问问两个孩子的近况。 “钱还够不够用?高叁了,该报补习班咱就报,晚上早点睡,别把眼睛熬坏了,知道吗?” 程士国身处异国,每次给家里打生活费,唯恐两孩子自己把自己饿死,往往都要多交代几句。好在程澈比轻轻大了七岁,打小又宠她,能让程士国省不少心。如今程澈在警队工作,一切走向平稳,仿佛预示着苦难即将过去,美好马上来临。 纵使这些问题次次都提,程轻轻没有丝毫不耐烦,捡些开心的事和爸爸分享。末了,兴奋说:“爸爸,哥哥说我肯定能考南大!” “真的吗?”南大曾是程澈的目标,程士国喜出望外,“我们轻轻太厉害了。爸爸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程轻轻极为捧场,“什么好消息?” “八月初,爸爸就会回国了。” 程轻轻一愣,嘴角的笑意缓缓凝住,“回国?” “对,爸爸不会再出国了。轻轻,以后爸爸开间小店,好好照顾你们......” ...... 程轻轻支着下巴愣愣出神,电话挂了好一会儿,像是还没从程士国给的惊喜中回神。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程轻轻抬起脑袋,双眼蓦然亮起,“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澈双臂抱于胸前,斜靠着门框。身上穿着的常服,使得比往日制服下的气息多了些随性和不羁。他没动,等着程轻轻收拾书包,问:“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程轻轻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爸爸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八月回国。” “这样,”程澈若有所思点头,顺势揪揪她的耳朵,“可算有人治你了。” 程轻轻横他一眼,程士国可比程澈宠她,而且是毫无底线毫无原则的宠。程澈,才是真正能治得住她的人。 两人轻声闹了几句,走廊那头有人叫住程澈。两人齐齐望去。苏虞拎着袋子上前,笑着对两人说:“队长上次不是说我奶奶做的辣酱好吃?这次我奶奶特地多做了点,让我带给你。” 程澈有些意外,接过后,说:“给奶奶添麻烦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苏虞大方一笑,“都是自家种的辣椒,不值什么钱。好了,我先下班了,走了队长,拜拜轻轻。” 程轻轻扬起笑脸,明媚干净的脸上绽出朵花,“苏姐姐再见。” 辣椒用透明玻璃罐封得严严实实,细碎的辣椒红绿相交,卖相极好。程轻轻抬肘抵抵程澈的侧腰,眯眼问:“苏虞姐姐是不是喜欢你?” 程澈登时失笑,食指中指交错弹了她一个脑崩儿,“当你哥是五花肉,人人都想着咬一口?” 程轻轻揉揉脑门,澄亮的眼眸定定盯住他,“那你喜欢她吗?” “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就想这个?”程澈眯起眼,锋利的眉眼此时染了点冷峭。 “不说那就是承认咯?” 程澈被她这套逻辑折服,“小鬼,苏虞是我同事,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程轻轻知程澈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他骨子里和这周围的徽章一样,天生带有对责任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成了他行事的尺子,无论在办案时手段有多大胆,尺子总是稳稳坚守在那儿,帮他肃清一切迷障。 不过,这样也让程澈不会随意将私人感情带入工作。他冷静又理智,没人比程轻轻更清楚这点。 程轻轻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情大好,下巴一昂,“不喜欢就行,反正。”剩下的话她没说,一切盛在她眼睛里,满满的,即将溢出来。 程澈将她的回应看作是小女孩的好奇心,懒得再理。 回到家有些晚了,程轻轻在警队吃过外卖一点不饿,坐在程澈对面看他吃完一盘水饺。两人分别去洗漱睡觉。 翌日一早,程澈睡梦中听到嘭的巨响,身体立即弹起,赤脚跑出房间,循声赶到厨房。 入眼处,满地的辣椒末和玻璃渣,橱柜和冰箱门外全是迸溅的辣椒汁水。程轻轻双手伸在半空,小脸吓得惨白。看到他来,木木就要跑过来抱他。 “别动!”程澈的视线触到她的脚,心跳都跟着停了几秒。两步跨到她身边,蹲下身检查她的脚背。 玻璃瓶砸中了她的大拇指,下头流血不止。辣椒末糊在她腿上和脚上,恍如灼烧的尖刺死死扎进她肉里。 程澈方一碰到她,程轻轻便低呼出声。辣椒水渗入伤口,瞬时带来双倍暴击。她从没受过这种痛,此时完全扛不住痛,泪水立时长满眼眶。程澈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到沙发上,转身找来医药箱,用棉签浸满消毒药水,清理掉伤口处的脏污。 “疼~”程轻轻受到刺痛,泪水止不住地流。 程澈放轻手上的力气,低声哄她,“把眼睛闭上,很快就好。” “呜呜,”程轻轻疼地只想将腿缩到怀里,“我不要擦药了,哥哥,太疼了。” 程澈倾身握住她纤细的脚腕,伤口好在不深,创口也小,不用去医院缝针。一颗心落下来,不由松了口气。 “嘶!”程轻轻倒抽一口凉气,膝盖微蜷,疼得双腿瞬间一收,缩在胸前。 程澈急忙防止她再度蹭到伤口,掀眸去看,视线如被烫了一般,急急错开。 程轻轻一动,睡裙整个滑到小腹。并起的小腿稍稍抬高,想躲开他的钳制。底下随之露出一截莹白的腿根,两腿间鼓出粉色的内裤。 “我不擦药了,呜呜。”程轻轻恍然未觉,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推,“哥哥,你放过我,让我死掉算了,呜呜。”她小声哭时好似呜咽的猫儿,孱弱又娇气。 程澈喉结滚了下,下颌线紧紧绷起。他倏尔起身,抓起件外套往她腿上盖去,略显强制地箍住她的脚腕,拧眉睇她:“程轻轻,再乱动我真会把你扔出去。” 那声哀泣立即梗在喉头,程轻轻傻了似地呆呆看他。 003 程澈是真的会把人扔出去。 程轻轻咬住下唇,这下再疼都不敢动不敢叫。程澈清好伤口,将她小腿上的酱汁处理干净。撩眼见她抽着鼻子瘪嘴瞪自己,小脸分外倔强,水瞳却透着委屈。不知道的人还当她是断了腿。 这点皮肉伤在程澈身上就是挠痒痒,可一手宠大的小屁孩显然不比他皮糙肉厚,针眼戳了下都要哼哼好半天,何况这回真吃了苦头。程澈偏头,忽而轻笑了声。 “你,你笑我?”程轻轻哑着声音控诉,“都怪你,干嘛要收人家的东西。你就是想把我砸死,是不是?” 程澈斜睨她,轻蔑挑眉:“是,特地花一百多买瓶辣椒酱回来砸你?” “什么一百多?苏虞姐姐明明没要,”说着说着,程轻轻忽然反应过来,“你,你。” 程澈不给这小戏精搭话的机会,站起身去收拾厨房的狼藉。程轻轻急了,一把没抓着人,挣扎着单脚站直。 程澈回身,朝着她的怀里丢过一部手机,“坐着。” 程轻轻手忙脚乱接住手机,忙打开微信求证。果然,程澈昨晚还没走出警队大楼,就给苏虞转了一百元,备注是辣椒酱。苏虞半小时后便收下了。 她窝进沙发,拿手背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嘴里嘟囔着:“算你听话,哼。” 程澈出来拿拖把,听她嘀嘀咕咕个不停,时不时瞄自己两眼。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这小屁孩了。 家里有“伤员”,程澈上班前有些不放心。程轻轻举起手指发誓道:“我保证在沙发上变成望夫石,等哥哥回家吃饭洗澡睡觉!” 程澈拍拍她的脑袋,“词语不会就少用,你哥不嫌你丢人。”什么望夫石。 中午,程轻轻用微波炉热了饭菜草草吃饱。电视节目轮了无数圈,没找着一个好看的。她就着广告声音睡着,醒来时,天已大黑。客厅里一片幽蓝深暗,静得可怕。 程轻轻生出一种被人丢弃的恐慌。门锁窸窣转动,程轻轻神经绷起,睡意去了大半。吱呀一声,门口倏尔出现个高大身影。走廊的光打到他身上,像是给他的轮廓添了一层光晕。 “怎么不开灯?”程澈语气里带着疲倦,摁下开关。 刺眼的光线忽而闪现,程轻轻不由眨眨眼,随即看到他肩后有大块白灰。程澈脱下外套,扔进洗衣机,自然说笑:“看什么?楼下蹭的。” 她少见的沉默,刑侦队常年身处一线,吃喝休息不定时。抓的人叁教九流,不乏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什么都干的出来。程轻轻从不对此胡闹,他够辛苦了。 吃过晚饭,程轻轻要去洗澡。可惜单脚跳来跳去着实费劲,她吵着让程澈抱去。程澈把人和睡衣一道打包送去浴室,反手关上门。 浴室地滑,程澈特地给她备了个小凳子。她把脚踩在马桶盖上,别别扭扭用水打湿身体。 淅沥沥的水流从肩头滑到胸前,程轻轻看着镜中的自己。女孩的胸乳早不是儿时的单薄,如今仿佛凭白催生出两团波动的云团,顶尖缀着一对绯红玛瑙,待人采撷。水珠沿着胸乳蜿蜒而下,划过平坦的小腹,渗进幽密的阴阜,处处都弥漫着沁人的香甜。 为什么时间不能再快一点呢?再长大一点,最好,能一下大到被人称为“女人”的年纪。 程轻轻侧过身,翘起后臀。如果用手掐住那点腰肢,一定比虎口合掌的大小还要细。 如果,是哥哥的手...... 程轻轻眸底浮现出抹笑意。 程澈和同事通过电话,将洗好的外套挂在阳台,随意看了眼时间。程轻轻进去快四十分钟了,还没出来的迹象。他没催,毕竟小鬼办事向来拖拉,今天脚不方便情有可原。 两个小时后,水流声仍在继续,人还没出来。他经过浴室,随手轻叩门板,“程轻轻,掉马桶里了?” “马上!”里面不耐回应一声,门锁转动,“人家正要出来,别,啊!” 里面传来一阵惊呼,接着是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诶呀!”程轻轻低声叫了下。 程澈推开门,就见着这位踩了霉运的姑娘此时摔坐在地,满是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屁股和后腰。 程澈一手托住她的膝盖,一手放在后背,还没抱离地面。程轻轻霎时叫嚷:“痛痛痛,放下,快点快点。” 程澈怕她伤到尾椎,不敢妄动,“哪疼?” “后面,骨头像断了。” “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程轻轻闻言一震,去医院怎么行?她软下嗓音,“就是摔了下,没伤着骨头。抱我去房间吧,哥哥。” 程澈问清她真没刺痛感,将她竖抱起来,像抱小孩的抱法。程澈胳膊十分有力,几乎是靠臂力将她整个托起,全然避开了两人身体的靠近,彼此间的空隙足以再放一人。 程轻轻抿直唇线,蓦地腰肢一软,“啊”,她叫着,似快后仰跌落一般,手臂惊慌失措胡乱搂住住程澈的脖颈。两腿仿佛蛇身紧紧缠住他的腰。程澈后退一步,靠着浴室柜稳住身形。 小姑娘刚洗完澡,身上温软湿热恍如无骨的软棉。程澈鼻尖被迫抵在她锁骨窝里,程轻轻后怕似的收紧双臂,恨不能把自己挤进他身体里。 一股淡淡的甜橙香钻入喉管,程澈呼吸微凝。程澈敏锐的感官很快便觉察到女孩特有的柔软,它们被坚硬的胸口压扁。随着程轻轻的贴合,胸乳如同发酵后的雪白面团,不断在他胸口翻来覆去地揉碾。 “哥哥~”程轻轻细细叫出声,脸窝在他后颈,不安揉了揉,“我要被你吓死你了。” 程澈翻转身体,将她放坐在浴室柜上。两手钳在她腰侧,轻轻拉开两人的距离,“还疼?” 程轻轻尝了甜头,迷迷瞪瞪点头,“嗯,疼。” “那你在这儿呆着。” 程澈说完抽身要走,程轻轻猛然抓住他,“抱我回去!” “哼,”程澈嗤笑着看她,洞悉万物的犀利眼眸,足以把人刺穿,“又想玩什么把戏?” 004 程轻轻五岁至七岁时,在大伯母家渡过一段不太美好的时光。程澈将她接回家中后,发现她不再如儿时一般黏自己,反而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极度的厌恶。拒绝和他一起吃饭,一起出门。急躁的时候甚至小脸一甩,扭头就跑。 有次半夜,他上完洗手间顺便瞧瞧小姑娘有没有蹬被子。打开门,床上空空荡荡,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那是程澈头一次感到恐慌,他翻遍了整个小区,最后在矮灌丛里找到了熟睡的小人儿。小姑娘迷蒙着眼,下意识抱紧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自那夜后,程澈找到了和她和好的法子。不论她再怎么厌恶抵触,只要他坚持走向她,不放开牵她的手,就能重获她的信任。 刚开始这方法确实很管用,随着两人慢慢长大,有些亲昵不再适用,程澈开始考虑,是否要改正她回馈的一些亲近方式。譬如,亲亲,缠抱。 直到某天,她骑在他大腿上,想要吻他的唇角,被他不经意躲开。敏感如程轻轻,彼时终于察觉到他行为上的疏离。她哭着抱住程澈,不肯接受这样的变化。程澈无论说什么道理,她都听不进去。仿佛在她的世界里,她和程澈没有男女之分,只有需要和被需要。甚至屡出烂招,来博得程澈的亲昵。最后竟然试图损害自己的身体,以赢得胜利。 那是程澈第一次对她发火,不管她哭得如何哀恸,他直接将程轻轻从房间丢到客厅,冷厉拒绝她所有的靠近。恍如他和儿时的程轻轻对调位置,彼此都要用一条看不见的界线,逼迫对方低头。 如今二十四岁的程澈,或许会责怪自己当时太过严厉,不够温和,可能将妹妹吓得不轻。但他并不后悔,那是少年独自能想到的,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 同时,这也导致了程轻轻爱他,却怕他。 程澈锋利的眼神一瞬不瞬盯住她,只用了几秒便识破了她的小把戏。程轻轻移开目光,手下攥紧他的袖口,咬死自己是不小心的,“就是很疼啊。” 瞧她一脸心虚,程澈谅她不敢胡来,却还是要严正警告:“再有下次小心点。” 女孩应该学会和男人保持距离,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是亲人,都应留有余地。 他缓了神色,补充道: “大学你如果谈恋爱,我不会随意插手,”他顿了下,有点不明白自己怎么讲了这句话,但还是继续说,“记得保护自己。” 程轻轻心不在焉表示:“我才不谈恋爱,麻烦死了。”班里成双成对的不少,她可没发现谈恋爱有什么乐趣。 程澈轻叹口气,无奈将她抱到房里。临出门时,深深看她一眼。程轻轻侧躺背对着他,小小地蜷成一团,低落又孤凉,哪还有刚才的嘚瑟。 好在这不过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程澈没太多想。市区最近出现一起谋杀案,可有得大伙忙。 程轻轻连着一周都没见着人,早中饭在学校解决,晚饭则去隔壁张奶奶家。电视上对这起案子进行了追踪报导,死者是一名中学生。张奶奶戴着老花镜看了两眼,念叨道:“你哥估计又不用合眼了。” 通宵对警队那帮家伙而言是常态,程轻轻吃掉最后一点米饭,帮着张奶奶收拾碗筷。张奶奶拿出个保温饭盒,“给你哥送去,他那胃也不是铁打的。” 她去得还算早,天擦黑,正是年轻人夜生活的好时候。走到支队办公室门口,她放慢脚步。一支队最近通宵达旦查案,好些人都没回家。这会都靠着椅背小憩,各个睡得鼾声阵阵。 程澈仰躺在椅子上,凸起的喉结如山峦般惹眼惑人。他手肘支于扶手,两条长腿交迭舒展挂在桌沿,周身一派随性恣意。 程轻轻抿唇笑了笑,待要进门,程澈后方多了个窈窕身影。苏虞冲她的方向在唇边竖起食指,而后将毛毯展开,盖在程澈上身。 轻柔的绒毯还未完全落下,底下的男人却蓦地掀起眼皮,眼神警觉。在看到苏虞的一瞬间,眼眸里的警备退散,放松下来。 “是你,没回去?” “哦,马上就回去了。”苏虞刚毕业,不太善于表达爱意,只能拐弯抹角行动,“程队,这毯子你先用吧。” “谢了,我这有外套。”程轻轻收回腿,抹了把脸。几乎同时看到了门口的程轻轻,好看的眉眼紧紧拧住,“你怎么来了?” 程轻轻扯了抹笑,将保温盒塞到他手里,“不来怎么看到哥哥这样呢。” 程澈听出她话里古怪,揉揉她的脑袋,“小屁孩,走,送你回去。” 小屁孩顶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车子驶上主干道,程澈徐徐提速,余光瞥见她虎着脸,腾出手捏捏她的脸颊,“谁欺负你了?” 小姑娘脸颊光滑细腻,被粗糙的两指这么一捏,登时浮出红痕。 程轻轻不悦挡开他的手,“我看到了。” “什么?” “她给你盖被子。” 程澈叹气,“嗯,然后?” 程轻轻撇过脸,眼睛望着远处,“你会和她谈恋爱吗?” 前方亮起红灯,程澈缓缓踩下刹车,“不会。” 程轻轻转头问:“哥哥,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养你这么多年?”程澈答得漫不经心。 绿灯闪闪,车子慢慢起步。程轻轻哼了声,明明想听的不是这个。算了,问也没用。现在不可以干扰他。 005 近日天气转热,程轻轻可以光明正大换上飘逸的小裙子。出门故意在程澈面前臭美,让他好好给个评价。 “太瘦,”程澈撩了眼,薄薄的眼皮复而压下去,找了张图片,“和它挺像。” 程轻轻凑上去一瞧,火冒叁丈,气鼓鼓叉腰:“你才是骷髅骨架!” 她虽不是前凸后翘,但也比图片里干瘦的白骨骨架要有吸引力吧?哥哥是个什么死直男,破眼光,一点都欣赏不了她的美! 程澈见她气得跺脚,双颊通红,轻笑着弹弹她的脑门,“行了,你最美。晚上接你一块去队里吃饭。” “结案了?” “嗯,明天放假。” 警队附近有家火锅店,店面不大,味道特别好。一般大伙聚餐谈事什么的,都会往这儿来。程澈和程轻轻到时,已到了六个人。位首的人居然是程澈的老领导,张原,也是他进队时的师父。 程澈带着轻轻打了声招呼,张原如今去了省厅,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大气。赞赏了一番程澈工作成绩,倏尔话锋一转,拍拍程澈肩头,问:“工作重要,个人大事也重要。现在轻轻大了,抓紧找个对象。师父还等着你的喜酒呢。” “不急,”程澈笑了下,“慢慢来。” 对面的杜骏疯狂拆底,“老队长,老大为工作已经封心锁爱了。您是不知道,之前有个小姑娘就在咱们警队宣传文里,一眼就看中老大。人每天跟打卡似来警队追他,您知道老大说什么吗?” 张原饶有兴趣,问:“他说什么?” 程轻轻也好奇看去,她从没听过这事。 “他说人小姑娘再扰乱警察办案,就要依法拘留了。哈哈哈哈哈哈。”一桌子人笑得前俯后仰。 程澈失笑,隔空点点杜骏,“造谣扣工资啊。” 杜骏指着苏虞求证:“呐,老大,我可有证人。” 苏虞眼神暗了暗,面上仍是笑着,“那天我也在。” 张原大笑两声,喝掉杯底的酒,朝程澈这边说:“你这小子,净是些怪脾气。”说完,他看着程轻轻,“轻轻啊,让你哥哥娶个媳妇,回来一块照顾你,好不好?” 桌上众人一时齐齐将目光投向程轻轻,苏虞甚至有些紧张地盯着她不放。程轻轻松开筷子,绽开无辜纯净的笑靥,“好啊,这样哥哥就不会被别人抢走了。” 张原颇有意味的扫了眼旁侧,再看程澈时多了份郑重,“瞧瞧,轻轻比你懂事多了。” 饭后,张原叫住兄妹两人,没特地避开程轻轻,直接问程澈:“明天是要休息?” “对。” “腾出来,”张原摁灭手中的烟头,“有个小姑娘特好,你去见见。” 程澈些许无奈,“师父,我现在真没这心思。” “屁话,等你有心思,好姑娘都被挑没了。”张原眼睛一瞪,他是真心看重程澈这个人。张原靠近,压低声音,“淮水分局局长的千金,你说师父什么时候为这事多过嘴?还能害你?” 恩师开口,推拒难免不像话。程澈睇了眼程轻轻,她根本没在意二人说什么,正贴着玻璃缸看金鱼。程澈思忖片刻,点头,“行,那您把地址发给我。” “臭小子,记得收拾帅气点,别浪费这长相,好好把握机会。” 程澈被强行拉入相亲局,他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只想着不辜负师父的一番好意。至于能不能成,两说吧。一路上程轻轻没问,程澈反而不知如何开口和她聊这个话题。 倒是程轻轻神色自若,还笑着打趣他:“哥哥要穿哪身衣服去相亲?衬衣吗,我可以帮哥哥挑领带。” 小屁孩还懂挺多,程澈挑挑眉,“不麻烦您,在家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程轻轻嗤了声,淡声反驳:“我才不等你。” 006 翌日一早,程澈出门前往对方定的咖啡厅。他提前了十来分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坐一会,有人走到桌边,敲了敲桌沿。 程澈抬起头,见到来人略显诧异,“苏虞?” 苏虞今日出门前精心打扮过,一身法式连衣裙衬出婀娜身段,头发特意卷了个弧度,松松散在胸前。眉眼精致温柔,和做事干净利落的警花形象截然不同。 苏虞不好意思勾起唇角,坐在对面,“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相亲的人是你,抱歉,程队。” “没事,”程澈将菜单推给她,“你看看想喝什么。” 苏虞点了杯拿铁,加两份甜点。她两颊绯红,双手绞在一起。和自己暗恋的人相亲,不由莫名紧张,越是这样,脸越红得厉害。 好在程澈开始聊最近办的案子,算是缓和了两人间尴尬的气氛。不过这走向到后面慢慢跑偏,以至于苏虞恍惚起来,这是在相亲,还是在工作? 她不想浪费这次机会,于是开始光明正大了解起他的生活来,“程队,听说轻轻从小是你一个人带大的?” 程澈颔首,提起程轻轻嘴角泛出笑意,“七岁以后才是。” “还好轻轻很乖,她好像成绩也很不错吧?”苏虞想到程轻轻愿意有个人来管程澈,对她的喜欢更多几分,如果和程澈在一起,轻轻一定也会喜欢她。 “嗯,很听话,学习上不用操心。”有人夸妹妹,比直接夸自己更高兴,一下子连她时不时的胡闹都显得可爱起来。不过他甚少和人聊家事,苏虞的问题,都答得简略。 苏虞看着男人讲到妹妹时,眸底不自觉的光,发现自己触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苏爸爸对这次案子特别关注,整个破案过程高效快速,却每步都稳,很少有这样的年轻警员能做到。当他从苏妈妈那儿,得知程澈是女儿高中到大学的暗恋对象后,立即便找了张原搭了这条线。 长辈们介绍无疑更看重人品,他们的选择是程澈,恰好她的选择也是程澈。像是老天窥探到了她的暗恋过往,特地帮她圆梦。 程澈见她忽然不说话,两人有些冷场,“312那件案子,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杜骏。” 苏虞:“......可以,问你吗?” 程澈怔了下,“可以,不过杜骏全程参与了,了解的应该比我更清楚。” “哦。” 苏虞虽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开心。忽地听到程澈疑惑开口:“轻轻?” “什么?”苏虞顺着他视线往外望向马路。 “没什么,”程澈提唇,“看错了。” 苏虞回头,一时痴了。阳光穿透玻璃洒出一片金色的碎光,光落在他脸上,方才那抹玩味的笑意还没散去。苏虞脑海突然冒出一个词,危险。一种不能靠近,却忍不住想要靠近的致命吸引力。 他分明是律法的捍卫者,但为何有种相背而驰的气息?苏虞听到心脏剧烈跳动,彻底沦陷在这个名为“程澈”的旋涡里。兀地,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冲动开口:“程队,其实高中时,我们同校......” * 市艺校门口有家特火的小吃店,是程默默宁愿胖叁十斤,也要来的地方。此刻,她坐在店里,却一秒钟都不想再呆。她看着对面的人,小心把手里的分装袋交出去,“喂,我也只有这么一点,你都拿了我怎么办?” “......” 对面的人从进来就盯着手机,指骨攥得泛白,完全没听她说话。程默默见状,咽了口唾沫,妥协说:“程轻轻,说好啊,给我留点,不然我要等到下个周才能去拿。” 程轻轻掀眸,淡漠冷然的脸忽而一变,亮盈盈的眼眸弯成一道弧线,“默姐姐,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对吗?” 清透的皮肤让小姑娘看起来又软又娇,脆弱的好比没断奶的小猫儿,看得人只想将这样的小可爱捧在怀里宠着。 程默默看着这笑却后背发冷,鸡皮疙瘩蹭蹭往外冒,她不由往后靠了靠,咳了声,“我,我不会乱说。” “默姐姐,你真好。” 程轻轻唇角挂着笑,一手将分装袋整个放进口袋。程默默虚张了张嘴,触到她甜腻的笑容,瞬间安静如鸡。 程默默给完东西,一刻也不多呆,跑得比鬼还快。一只手拍上她的肩头,她吓了一跳。室友好笑问:“怎么吓成这样。” “别提了。”程默默不欲多谈,摆摆手。 室友扯扯她,问:“刚才和你一块的是谁啊?好漂亮,跟天使一样,绝了,我摄影作业可不可以找她帮忙?” 程默默一副见鬼的样子皱起脸,“她?天使?” 记忆里闪现出那个夏天,程轻轻也是顶着这无辜纯净的笑容,一动不动站在岸边,对着河水中挣扎的她,说,姐姐,不可以欺负妹妹哦! 天使? 神特么天使!狗屁天使! 哪有心肠这么黑的天使? 她就是个小恶魔,骨子里都坏透了的小恶魔!!! hei,tui! 007 咚。 程澈将汽水在桌沿磕开,转手推到程轻轻那儿。她微启小嘴含住吸管,慢慢地喝了大口。鼓起的脸颊看起来像进食的松鼠,分外可爱。 烧烤摊挤在堆水果摊中间,这点子呛人的薄烟,仿佛都掺了点诡异的香甜。初夏的夕阳,暖光宛如一波温水,把人荡得昏昏欲睡。程轻轻吃不了几口,这会便困得频频揉眼。只好把下巴杵在汽水瓶口,盯着对面削甘蔗的老人愣神。 小屁孩永远是要得多,吃得少,什么都是浅尝就弃,讲多少次也没用。反正问题不大,他认命般跟在人家屁股后头收拾残局。他吃到一半,程轻轻打了个细嗝儿,迷糊着眨眨眼。 “哥哥,我喝饱了。” 底下还有大半瓶呢。 “放着。” “哦。”程轻轻拿了支铁签拨弄来拨弄去,眼睫闪了闪,状似无意问:“哥哥今天相亲的姐姐,长得好看吗?” 程澈手下微顿,笑意逐渐扩大,“哼,还有人比程轻轻更好看?” 她罕见地没搭腔,“那你会和她继续吗?”交往结婚,接吻上床生孩子,然后生命中再没有她的痕迹。 程澈垂下眼睫,薄唇勾勒出一抹弧度,“这么好奇?” “对啊。” 程澈双手垫在脑后,舒服地后仰。片刻后,他起身去结账,顺手揉揉程轻轻的发顶,“想好再告诉你。” ...... 晚上睡觉前,程轻轻打开手机的时钟界面,定了个闹钟。接着,她拿出从程默默那儿得来的分装袋,取出一粒白色药丸,加水吞服。做完这些,她将分装袋藏到床垫下,盖好被子,关掉壁灯。 凌晨一点,床褥里的人被枕下的手机吵醒。程轻轻懵了好一会儿,顶起沉重的眼皮,摸出手机取消闹钟。太困了,药物让大脑里所有的物质,都混成了一团粘稠的胶水,混沌沉重,阻止了人的思考。 看来一颗的药效没有想象中有用啊。 她低吟一声,缩回脑袋,满足地闭上眼睛。 清晨,程轻轻伸了个懒腰,出来时程澈已做好早餐。两人吃完,程澈开车到了学校门口。程轻轻一脚踩到地面,临走前,回头看他,轻声问:“哥哥,下午放学可以来接我吗?” 程澈看了眼手机备忘录,“来不了,有个案子要跑趟绥南,晚上才能回。” “一个人吗?” “不是。” 他没说和谁,程轻轻扬起笑脸,“那你小心,我会乖乖的。” 程澈蹙眉望着她走远,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像是在逃跑。程澈侧脸失笑,“小屁孩。” 这天放学,程轻轻没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坐车去了刑侦队。正好碰到杜骏,他准备下班。看到程轻轻露出意外,“找程队?” “不是,”她摇摇头,“上次我哥把笔落在这儿了,我来拿。” 杜骏:“行,你找到笔了我再锁门。” 程轻轻走到程澈那儿,找到自己那本笔,眼眸顿亮,“我还以为是杜骏哥哥和我哥出任务呢,还好你在。” “嗨,这算什么,”杜骏抓抓头发,“有苏虞去,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原来是苏虞姐姐,”程轻轻笑意浅了些,复而再次笑起来,“谢谢杜骏哥哥,我先回家啦。” “回家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 晚上,程澈十点发了信息,让她锁好门窗,早点睡觉。程轻轻关了灯,坐在床尾,双臂抱住膝盖,将自己团成一个小球。她塞上耳机,点开手机里储存的音频。 耳机里随即传来少年清朗懒散的声音:“小鬼,坐好,别闹,你还听不听故事?” 小姑娘糯糯回答:“嗯嗯,我要听睡美人的故事,哥哥讲睡美人!” “快躺好,被子呢?” “哥哥一起睡。” 里面窸窸窣窣响了阵,少年的压低声音:“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好了,故事讲完,请捣蛋鬼提问。” “王子把口水吐到了公主嘴里吗?” “小鬼,王子比你讲卫生。” “我不会把口水吐到哥哥嘴里,我是这样!啵——” “......小鬼,你是不是忘了刷牙?” “嗯嗯,我在学校吃了糖,特地留给哥哥尝的哦。很甜,对不对?” “程轻轻,给你五分钟,滚去刷牙!”音频在此戛然而止。 程轻轻唇线缓缓上翘,露出甜甜的笑靥。却无法阻止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一颗颗砸到膝盖上,汇成一片黏湿。 睡美人啊,她一直都很喜欢睡美人。 倘若注定要有一个人吻醒睡美人,那么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许碰。 * * 刑侦队一年到头就没空闲的时候,程轻轻在张奶奶家吃了好几天。月底,程澈和程轻轻的生日到了。小的十七,大的二十四。程澈难得提前下班,带了个蛋糕回来。想到老人家独自生活,顺路去商场买了双软底鞋。 张奶奶对这鞋爱不释手,老人家有严重拇外翻,只有程澈买的鞋回回都合脚。程轻轻将蛋糕端给她,叁个人简单吃了点。 兄妹回到家里,程澈把怀里的银行卡放到桌上,程轻轻撇嘴:“哥哥也太敷衍了吧,礼物都不准备了?” “卡里是一部分爸打过来的生活费,”程澈把吃剩的蛋糕放进冰箱,折身弹弹她的脑门,“顺便考验你这个迷糊鬼。” 程轻轻捂住脑袋,她对钱从小没多大概念,也没多大花钱的欲望。程澈不同,初中到大学,他想尽一切办法赚钱,是个无情的赚钱机器。赚的钱基本用来养这个小捣蛋,唯恐妈妈去世,爸爸在外,把她给养歪了。 思及此,程轻轻心口胀得盈盈满满,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加坚定。 待程澈去洗澡,她进厨房煮了碗简单的长寿面。接着摸出口袋里研磨好的药粉,均匀撒进汤里。 程澈洗漱好,擦着毛巾挑眉觑她,“这是?”稀罕,四肢不勤的人还能煮碗面出来。 “我亲手煮的,”程轻轻嘚瑟道,“这是我送给哥哥的第一份礼物,不许说不好吃!” 程澈放下毛巾,面条卖相不太友好,隐约还有糊味。难得小鬼有这份心,程澈坐下尝了口,手指一僵,面不改色吞了下去。 “哥哥,好不好吃?” “还行,”程澈咽了一大口,“下次,别放糖。”齁甜。 “哦。”程轻轻捧着脸坐在他身侧,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他。 “别看了,”程澈转开她的脸,“会吃光。”她那期待的眼神,像只邀宠的小狗狗。 程轻轻看着他把长寿面吃得干干净净,神秘告诉他:“哥哥,还有第二份生日礼物,你想知道吗?” “哼,”程澈喝了口水,“还是吃的?” “不是,你明天就知道了,睡觉去吧。” 程澈累了一天,不和她瞎闹,随意擦擦头发便睡觉。这一夜,他鲜有的睡得极沉,意识如被黑暗完全吞噬,警觉防备不知所踪。彻底放松精神后,身体陷入温暖的云波里。很久没这样轻松过,连梦都没出现。 “苏虞姐姐......有点发烧......” 朦朦胧胧间,程澈耳边捕捉到程轻轻的声音,似乎就在身边。他迷迷糊糊掀起眼皮,面前恍惚有个纤细身影跪坐在一旁。 “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嗯,我记得了......” 程澈甩甩脑袋,试图唤醒疲软的身体和意识。他抬起手,听到金属相互撞击的敲打声。程澈有一瞬疑惑,而后缩起腿脚,被一股大力强行牵拉住了。 职业的本能让程澈立刻清醒过来,他被人绑在床上了! “好的,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轻轻的声音继而响起,程澈仰头,看见手腕被铐在床头的铁栏内。他失笑一声,只当她是恶作剧,“轻轻,手铐打开。” 程轻轻丢掉手机,爬到程澈怀里,捧住他的脸。纯净无瑕的小姑娘,倾身用鼻尖蹭蹭他的下颌,眼尾异常妖冶。 “哥哥,我的第二份礼物,喜欢吗?” 话落,她眼睫垂落,轻轻贴上他柔软的唇瓣。 程澈瞳孔霎时放大。 …… 哥哥:报警 妹妹:嗯嗯,抱紧 文很短,但妹妹的套路长 008 程轻轻吻了他! 程澈心头剧震,反应过来后立即偏开下巴,语气也变得严肃,“别闹,轻轻,把手铐打开。” “好,”程轻轻答应得很快,可手上完全不动。恬静纯美的笑脸揉进他肩窝,柔柔说,“等哥哥收了礼物,我就会打开。” 程澈敛起心神,温声同她讲:“没有手铐,我也会收。轻轻,手铐不是用来玩的。” “我知道啊,”程轻轻昂起小脑袋,下巴垫在他胸口处,手指慢悠悠抚上他的鼻峰,“可是没有手铐,哥哥是不会收的。” “什么礼物?” 程轻轻跪起身,光脚踩到地上。她伸手解开衬衣上的扣子,程澈视线如被灼烧般弹到另一侧,眉头紧紧拧在一处,“你干什么?赶紧把衣服穿好!” 程轻轻笑了笑,随手将衬衣扔到床尾,她反手解开内衣扣,两团粉嫩的小白兔得到自由,乖乖蹦了下。 “哥哥,你不喜欢我的礼物,对吗?” 程澈下颌绷紧,完全不敢将脸转向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身上一沉,程轻轻跨坐上他的腿根,含苞如玉的光洁胴体,一瞬间挤进他的视线。程澈呼吸险些停止,他仰起下巴,急急闭眼,语气登时凌厉,“程轻轻!” 身上的小姑娘被他吓得一抖,脸上的笑僵硬褪去。她沉默着将手伸向程澈身下,细白的手指勾住他的裤缝,慢慢下拉。 “轻轻,别这样,”程澈胸口颤动着,他放缓呼吸,喉结滚了下,“我们谈谈。” “谈什么?”小姑娘隐忍着哭腔反问,“你就是想要让我滚开,然后再不许靠近你,对不对?” 程澈脑门钝痛,心里是惊涛海浪,却怕过度激怒,会让她完全失去控制,“不会,这次不会丢开你。轻轻,先把衣服穿好,这样会生病的。哥哥答应你,这次绝对不会推开你,相信我。” 小姑娘低着头,泪珠串成线砸下来,“哥哥,你可不可以看看我?” 程澈阖眼深深呼吸,“轻轻,我是这个世界最没资格看你的人。听话,把衣服穿好。” “不可以吗?”小姑娘呐呐开口,似在自言自语,“可我只想给你看,也只想看你。” 她勾动手指,一手扯下程澈的裤子。程澈下身一凉,双眼下意识朝那儿望去。 男人紧实的大腿间,蛰伏着一只休眠的巨龙。它安静趴在茂密的丛林里,现下只是一团无用的软肉。 程澈四肢百骸俱是冷汗,被自己冒出来的猜测砸得大脑一片空白。随即,他挥动双臂,试图挣脱手铐。可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不过是徒劳。 小姑娘缩缩脚趾,嫣红的唇不安抿紧。哥哥的阴茎好可怕,要怎么塞进身体里。她探出手指,指尖轻轻颤动碰上那团软软的阴茎。 “别动!”程澈低呼一声,什么冷静理智都让她这一碰,成了烟灰。他直直凝视着她的泪眼,“轻轻,乖一点。听我说,我们不可以做这种事。这对你,是一种伤害。如果被人。” “我不怕伤害,”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眨了下,“我不要和你分开,谁都不许把你抢走!” 话落,小姑娘后臀往前一抬,坐上他的性器。程澈顷刻间胸腔炸裂,身体跟着后缩。 小姑娘双手撑住他的小腹,她不知该怎么将哥哥的性器放进自己身体里,笨拙地扭动身体,用自己的阴阜在他性器上来回磨蹭。那团睡龙仿佛嗅到腥甜气味的召唤,逐渐变硬。小姑娘吓得不知所措,没人告诉她这是什么变化。她不敢停,抬臀一次次从那醒来的性器上扭动。 两具未经人事的身体如此毫无章法的蹭弄,彼此完全无法抑制身体的本能。她软软的稚嫩的穴口,开始沁出花液,性器贪婪攫取着汁水。程轻轻的每一次扭动,都不断催它滚烫坚硬,几乎抬头。 再继续下去,会铸成大错。他眸底闪过一抹暗芒,冷声警告:“程轻轻,你要是敢做,那我就去自首!” 身为警察,承认自己强暴亲生妹妹吗,还是被亲生妹妹强暴? 想想都真他妈的操蛋! 小姑娘停下来,潸然泣泪的脸蛋忽而苍白,她摇摇头,“不要,我不要你去。” “好,”程澈粗喘着气,努力忽略身下的燥动,“轻轻,不想看我坐牢,那就赶紧穿衣服,把手铐打开。” 小姑娘抹掉眼泪,俯身同他鼻尖相抵,启开双唇:“哥哥,我爱你。”像是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她琥珀色的眸子透亮水润,里头满溢着一种浓烈疯狂的情感。 程澈心神俱颤,那种情感仿若是张网,笼住了他的视线。但那不会是爱,而是赤裸裸的占有。 “哥哥,”程轻轻勉力扯出笑意,似是在安慰他,“不用你去坐牢,我去就好了。是我给你下了药,我有证据的。” 她吻上程澈,双手捧住他的脸。不顾程澈死死咬紧的牙关,稚拙含住他的上唇吮吸。程澈躲闪不及,让她钻了空子,小巧滑溜的小舌忽地钻入他口腔里。她根本不会接吻,仅是胡乱的舔咬。 两人的齿关互相碰撞,涎水淌到嘴角,发出黏腻声响。娇娇软软的身体和他紧密相贴,程澈身下立刻热血充盈,硬挺挺戳上了她的翘臀。 程轻轻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追着他的嘴唇又含又咬,两人更像是在较劲。程轻轻感应到屁股缝隙多出来的肉棒,尾骨瞬时战栗。喉间不由细细呻吟一声,比发情的小猫还要娇媚。 她稳起上身,一手握住了滚烫的性器。程澈倒吸一口凉气,一张嘴,程轻轻便摁着性器往自己阴阜处硬塞。 两人同时闷哼。 程轻轻没塞对地方,龟头一下从洞口滑脱。她娇嫩的穴口还未润滑张开,无比抗拒这根巨大的肉棒,此时只有干裂的疼痛。 程澈更是难受,身体屈从了欲望,触到她那脆弱的小穴时,身体里的渴望猛地全数涌出。小姑娘蹙紧眉头,无助地挺动翘臀,尝试让手里的肉棒挤入小穴。 龟头不断撞击着紧闭的穴口,发出汩汩的水声。程澈快疯了,哑声叫她:“轻轻,别这样,你会受伤的。” 程轻轻连连哭着摇头,拒绝听他说话。 “乖,让哥哥来帮你,行吗?” 009 程轻轻惊疑不定望着他,程澈喘了口气,唇线扯出笑意,“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很难受,也很不安全,你会怀孕的。” 学校里也曾传出高中生和人上床,然后怀孕的事。程轻轻眼下孤立无援,但明白哥哥不会用这种事骗自己。可她怕哥哥说的一切,都是让她就此停手。 程澈见她面色松动,“你不信我?哥哥骗过你吗?” 她点头,继而摇头。 程澈凸起的喉结颤了颤,“过来。” 她没动,程澈收起脸上的厉色,冷感的眉眼多了层轻佻,“要接吻吗?” 程轻轻登时怔愣,她拒绝不了这样迷人的哥哥。她趴下身,乳尖掠过他的胸膛。 “低头。” 程澈的威压和强势,仿佛是一条冷冰冰的长鞭,啪一下抽在程轻轻屁股上。她几乎臣服于这样的霸道,于是顺从低头,贴上他的嘴唇。两人形式倒转,程澈似乎掌握了主导权。 两唇相附,程澈温柔地含住她的唇,舌尖扫过她的唇线。不同程轻轻的生涩和莽撞,程澈耐心舔弄她的唇皮。起初,他略有停滞,好似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慢慢的,雄性的本能和绝佳的学习能力,让他很快熟练,“张嘴。” 程轻轻呜咽着,软弱无力趴下来。他启开程轻轻的牙关,粗粝的舌面卷过她的上颚。程澈眼睫扇了下,卷起她的玲珑软舌,勾逗吸吮。 “嗯~”程轻轻眼神迷离,被吻得晕头转向。她口腔里的氧气不知是否都被哥哥吸走,就在她快喘不上气时,程澈终于放过了她。 两人急急呼吸,程轻轻乖巧躺在他怀里,浑身都透着餍足。程澈忽略繁杂的思绪,稳住心神,轻声问:“还想要吗?” 程轻轻低吟一声,她全身都被哥哥的吻拉进粉色的气泡里。哥哥很爱她,也想和她接吻上床,对吗?哥哥会骗她吗?无论会,还是不会,主动的哥哥堪比罂粟,她愿沉溺于此,永远都被他骗。 程澈亲亲她的下巴,循循善诱:“轻轻,现在你还太小,如果碰了你,我和畜生有什么区别。等你十八岁,到时你没反悔,那我们再做,好吗?”怀里的人身体一僵,程澈感知她的敌意,抛出一剂毒药诱引,“十八岁前,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和你接吻。” 程轻轻闻言,不可置信抬起头。 程澈无声笑了下,俊邪的脸上无比魅惑,他眼中几近赤诚,“程轻轻,我保证,今后,程澈只属于你一个人。除非,你不要我。” 程澈一番话真真假假,或许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假如程澈说,轻轻,把手铐打开,我和你现在上床。那么程轻轻绝对不会相信半个字。可他退了一步,推迟了事件发生的时间,还予以重重诱惑,这让提议瞬间便具有了真实性。 而这时的程轻轻涉世未深,不懂谈判的推拉原则。被程澈真假掺半的话迷了眼,毕竟程澈只要答应过的事,绝不会反悔。 这个提议一下击中心脏,她的本意不正是这样吗?只要把哥哥牢牢绑在身边,是怎样的形式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轻轻蠕嗫着说:“可是,可是你要是骗我,我。” “不会骗你,”程澈眼神温柔,足以将人的心都迷醉,“我对头上的徽章起誓。” 这话简直是为刚才的建议加上了超强保险,杀伤力大得惊人。程轻轻的疑虑顷刻间消散,她垂下眼睑。 程澈没再追问,程轻轻能停下来去考虑,说明她确实能接受这个提议。唯一的不定因素,是害怕他不过出于计策来哄骗她。 片刻后,程澈觑了她一眼,“轻轻,你也想和哥哥好好在一起,所以才这样的,是吗?不过,今天你硬要做,可以,但后果你真得能承担吗?难道,你想爸爸回来时,发现我和你全都在监狱里呆着?” “不,我没有。”程轻轻急急澄清,“我不会让你坐牢。” “傻瓜,”程澈勾起唇角,“不管你是否自愿,我都会受到处罚。轻轻,好好想想。” “我。”程轻轻欲言又止。 程澈得推一推她,“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十秒钟后,你做了,我会去自首。” 程轻轻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为难,白洁的贝齿死死咬住下唇。 “10.” “9.” ...... “3.” “我答应你!”程轻轻骤然出声。 程澈微怔,很快醒神,“好,听话,先穿衣服,再来开手铐。” 小姑娘收拾泪眼,一骨碌爬起来。这么单薄的背脊,却有一对饱满的胸乳,躬身捡内衣时,两颗蜜桃摇摇晃动。羊脂白玉般的皮肤被阳光照得极富光泽,少女的身体纯净无瑕。让人生出一种要将这样的美好,撕碎蹂躏的暴虐之感。 程澈移开视线,吐了口气,他身下越发胀得难受了。程轻轻叁两下穿好衣服,从床底找出钥匙,手一抬,莫名顿了下。 程澈眼皮轻跳,“怎么?” 她眼眶绯红,像染了层胭脂,亮澄澄的眼睛里无比信任凝视他,“哥哥,骗我也没关系的,我愿意永远被你骗。” 程澈提唇,“我永远也不会骗你。” 程轻轻打开手铐,人还没转身,手腕上一凉,眨眼间被程澈反手铐在了老地方。她没闹,一动不动盯着他,平声问:“你又骗我,对不对?” 010 程澈沉下脸,整理好裤子,解开脚上的束缚后,斜睨她的方向。她衣裳穿得急,扣子就扣了几颗,露出半边浑圆。这副模样暧昧又清纯,像他见过的无数边缘少女。唯一不同的是,她更美,更干净。更能激起一个男人的破坏欲。 “不会骗你,”程澈没打算完全骗她,只是想惩罚她的无知和冲动,“老实呆着。” 他一走,程轻轻耷拉下肩膀,眼底浮出甜丝丝的笑。程澈在洗手间呆了好久,久到她以为程澈凭空消失时,他这才出来。洗了澡他也没进房间,一直在客厅。 吃饭是他端进来的,程轻轻二话没说全部吃光,双手捧着碗满足说还想吃。程澈回了她一个冷眼,又给她添了小半碗。吃过饭,她极为自觉地拉起被子,拱到程澈枕头上睡起午觉。 再次醒来时,手铐已经解开。程澈坐在阳台外抽烟,烟灰缸里满满的一堆烟屁股。程轻轻搬凳子贴着他坐,程澈掀眸睇了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她眷恋的眼神黏得可以拉丝。 “哥哥。” “嗯。”程澈见她来,将剩下的小半支烟摁灭。 “哥哥。” “嗯。” “程澈。”程轻轻歪头叫他。 程澈拂净身体上残余的燥郁,“叫哥哥。” “哥哥,要亲亲。”程轻轻凑过去,软软吻在他的唇角。 程澈视线垂落在地面的砖缝里,身形未动。片刻后,说:“我有叁个要求。” 他提的要求很简单:第一、在外面不许有任何亲密行为;第二、在家亲密必须保证门窗全部遮挡;第叁、关于兄妹的约定不许告诉任何人。 这对程轻轻而言,毫无难度,她飞快答应。然后有些委屈地嘟起嘴,哼哼抱怨:“那里,有点痛痛的。” 程澈反应过来她说的哪里,后颈应时生热。小姑娘差些给她自己强行破身,没有前戏润湿,事没成也要痛几分。他起身,衣摆教她一把扯住,忽闪忽闪的眼睛唯恐他不管自己。 “给你去买药,松手。” “哦。” 程轻轻不舍松手,等他买完药,把药送到手里,她哼哼撒娇,“哥哥,我不知道抹哪里。” 程澈:“” “行吧,”程轻轻见好就收,“我自己慢慢来。” 这一天的程轻轻被盛大的愉悦密密实实裹缠,看不透哥哥眼尾弥漫的晦暗和沉重。程澈对她一解禁,那些躲在阴暗角落的念头再也没了阻挠。 隔日一早,程轻轻揉着睡眼便扑进他怀里。程澈个子太高,她踮起脚,双臂环上他的后颈,先是在他唇上贴了贴。 程澈长身鹤立,双手抄在裤兜,垂下头迁就她的身高。程轻轻懒洋洋笑了声,学着他的样子用舌尖挑开他的唇瓣,含在嘴里吸吮。她学艺不精,自己先软了膝盖,满脸都染了醉红情态。双臂挂不住似地掉下,她抵在程澈胸前,喘息片刻后开口,语含嗔怒:“我都要摔跤了。”也不知道抱抱我! 程澈抽手揉揉她的脑袋,“吃饭去。” “真讨厌!”程轻轻踹向他的小腿,欺负她个子矮吗? 程澈凌晨两点四十分到回家,甫一开门,门口一团小小的身影闻声而动。迷蒙的眼睛一见到他,瞬间闪动星光。 “怎么在这儿?” 程轻轻耷拉着眼皮起身,变魔术一般,用脚勾出个矮凳,哒哒两下站上去,得意平视他。 程澈还没懂她是干嘛,便让人抱个满怀,唇上多了抹温软。 这小屁孩 那段时间,程轻轻整个人像掉进了糖罐子一般。走在路上,拂过的风是甜的,淋到的雨是甜的。 进入夏季,警队明显更加繁忙起来。程轻轻连着一个月都没和他好好黏一黏,每次都只是浅尝辄止就要放他去休息,有时更是压根见不着人。这种舔一口就让人拿走的心情,着实不太美妙。 * 杜骏将法医刚出的尸检报告拿到办公室,抬头撞见程澈皱眉盯着手机,视线落到他嘴角,笑嘻嘻问:“程队,什么时候把嫂子带我们看看?” “什么嫂子?”程澈从手机屏幕上移过视线。 “嘿,看来这是没转正呢。”杜骏指指唇角,暧昧提醒,“程队,最近队里就你没休息过了,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再不抽时间陪女朋友,小心人跑了。” 程澈在程轻轻朋友圈里输入几个字,转手拍拍杜骏,“今晚值班自己上。” “我错了,程队,”杜骏赶紧补救,“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呢,今年生日要是再不陪她过,就要和我分手了。” “哼,”程澈扫了眼日历,算着时间,随口嗤声,“那还不赶紧走,闲事儿少?” “走,马上走,谢谢程队帮我值班,明儿帮你带小笼包哈。” * 程轻轻刷新朋友圈,最新的评论来自程澈,他留的是:冰淇淋挺好吃,是吗? 她勾唇笑起来,乖巧地喝着手中的热奶茶。对面的朋友将冰淇淋拉过来,大口吃了一勺,好奇问:“轻轻,你也太爱喝热饮了,大夏天吃冰淇淋不香吗?” “女孩子还是多喝热水,养生啊。”她一本正经。 “服了你,”朋友笑死,“就没见过比你还会养生的高中生。” 这话说了没两天,程轻轻便老姨妈造访。她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五官蹙在一起,额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程澈开门时便是见着这么个场景,进了门也不理她,而是去厨房。程轻轻弱弱喊他:“哥哥,肚子好痛。” 无奈一声出去,厨房的人没听见似的。过了会,他端了杯红糖姜茶搁在茶几上,插兜站那儿,一点要安慰她的意思也没有。 程轻轻爬起来,小口小口喝着红糖水,眼睛不忘往他那儿瞟两眼。喝完后,细白的手指扯扯他熨帖笔直的裤管,可怜巴巴盯着他。 程澈淡笑一声,“要不现在去买点冰淇淋给您助兴?” 程轻轻摇摇头,指尖挠挠他的腿肉,“我下次不吃冰淇淋了。”这话不知说过多少遍了。 看她痛得满头是汗,程澈有气都不能发,遂扯了裤管坐下。程轻轻倒是自觉,枕上他的腿,又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腹处。 有力的大手缓缓抚在那儿,慢慢按揉打圈。滚热的体温似能由此导进她身体里,帮助缓解经期的抽痛。程轻轻闭上眼睛,满意的哼了两声。只有到了经期,才能体会哥哥的温柔。 半晌,她睁开眼,跪起身,捧着他的脸亲上去。程澈不给回应,也不耽误她咬得凶。咸湿的味道在两人嘴里蔓延开,程澈嗤了声,一手钳住她的下巴,“属狗的,是不是?” 她唔唔着又贴上去,灵活的小舌将程澈勾得闷哼,挺身要站起,没想被她一下摁在沙发上。程轻轻感应到他腿间的变化,恋恋不舍抬脸,身体仿佛融化了一般软在他怀里。 两人气喘吁吁,热烘烘的空气似要被这躁动点燃爆裂。 程轻轻提起膝盖,蹭蹭他跨间的坚挺,小声说:“哥哥,你不难受吗?” 程澈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用手轻轻扫开她作恶的腿,淡声说:“遵守点规则,轻轻。” …… 免费精彩在线:「po18homes」 011 人的欲望是无底的深渊,两只脚踩下去,坠落的速度从来不由自己说了算。程轻轻噘嘴表达内心的不满,哥哥的反应为什么总是和书里面不一样?恨他像根木头! 月初,木头哥哥参加几地联合办案,程轻轻见不着人,翻了下朋友圈,倏尔皱皱眉。立即找出通讯录里的人,打开细看。 啧啧,程默默把她屏蔽了。 程轻轻哼着曲子,唇角带笑,这个姐姐怎么一点都不长记性啊。 * 逼仄的楼道里,男人推起程默默的上衣,一手按住她的酥胸用力揉捏。程默默娇喘一声,轻捶他的肩头,“混蛋,我先开门啊~” 男人埋头在她胸脯狠狠咬了一口,“快点,老子待会要干死你!” 房门砰地一声撞开,两人缠抱在一处,嘴唇如交媾的飞虫无法分开。两人走一路脱一路,男人一脚踢开卧室的门,连灯也不开,托起程默默的屁股将她甩到床上。 程默默被男人剥得精光,长腿一伸,勾住他的脖子。男人等不及似地,内裤都没完全拉下,便倾身插进去,“我草,你他妈都湿成这样了!” “快点,再快点!啊!” 床上的两人忘我耸动,床架嘎吱嘎吱摇晃,愈来愈猛烈。男人抓起程默默的头发,将她扯到身下。 “咔嚓!”一阵白光忽而闪了下。 有人拍照! 程默默睁开眼,遽然一惊,她窗户上坐着个人! “啊!” 她大声尖叫,一把推开男人。男人被她乍然一喊,吓得顿时萎了,“你瞎几把叫什么?!” “有鬼,鬼啊!” 男人比她胆子还要小,一听有鬼,吓得屁滚尿流,连衣服都不要了就往外冲。程默默大声呼叫着,错乱间拍开卧室的开关。 窗台上的小姑娘歪着头,好整以暇瞧着她,两条小腿晃来晃去,笑得比仙女还要好看。 不是鬼,比鬼更可怕。 “程轻轻,你有病是不是?”程默默登时破口大骂。 程轻轻仿若一点没觉得自己惹她害怕了,撇撇嘴巴,摇了下手机,“好可惜,没拍完呢。” 程默默肺都快气炸了,“你给我删了!” “啊,”程轻轻佯做恍然道,“大伯母一定也想知道,姐姐的男朋友长什么样子。” “程轻轻,你!”程默默指着她,敢怒不敢言,“你又想干什么?” 她点点下巴,若有所思,倏尔问:“刚刚,你不疼吗?” 程默默:“???” 程轻轻如同好奇宝宝,完全没有女孩们说起这些亲密行为的羞耻,“男孩子尿尿的地方不是很脏吗?你怎么喜欢吃那个?” 程默默:??? “他的仙女棒,看起来有点小哦,姐姐。” 程默默:“啊!!!” 一个半小时后。 “所以,除了真得进去,其它方法也可以咯。” “是是是。”程默默翻了个白眼,干嘛把学霸的求知精神放在这种事情上,有毛病! 程轻轻拧眉,“那如果,有的男人,有反应。但一点都不想碰你呢?” “你自己都说‘不想’了,”程默默裹好被子,打了个呵欠,“男人嘛,虽然说是下半身动物。保不齐就是有坐怀不乱为爱守身的痴情汉子。不想碰你,那就是对你不感兴趣呗,还能为什么?” 说着说着,程默默突然停下来,一脸震惊看向她,“程轻轻,你不会是打算和谁上床吧?” “我打算有什么用。”对她不感兴趣?那对谁感兴趣? 听听这遗憾的语气,程默默后背一抖,“小心被你哥知道了打死你!哦,不对,是打死那个男生!” “哼,打呗,”程轻轻满不在乎说,“他死了我也不活了,正好。” 话至此,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程轻轻灵巧跳下窗,拍拍屁股,“走咯。” “等等!照片!”程默默叫住她,“你怎么进来的?” “发给你了,”她头也没回,“这锁随便撬撬就开了,嗯,不许在朋友圈屏蔽我哦。” 程默默点开对话框里的图片,一片白芒,屁都没拍到。 * 周末这天,程轻轻拿着快递飞奔上楼,门口站着个人,手里还抱着纸盒。 “苏虞姐姐?” “轻轻,”苏虞见到她展颜一笑,“听说你爱吃海鲜,我舅舅家最近捕了点,送给你尝尝。” 程轻轻没动手接,打开门让了条道,“苏姐姐进来坐。” 苏虞进门将泡沫装的海鲜放在桌上,“我就不坐了,待会要和你哥去丰县。轻轻,天气热,这个记得放冰箱保鲜。” 苏虞走到门口,想了想,回头说:“轻轻,要是你哥问这是谁送的,你就别说是我。就说是你同学家便宜卖给你的,好不好?” “苏姐姐不想我哥哥知道?” 苏虞脸红,“我正在学着追你哥哥,但是他总是和我们女队员分得很清楚,所以。轻轻,你帮帮姐姐,行吗?” 程轻轻笑起来,她望着阳台斑驳的烈日光芒。这么烈的阳光,哪有晒不化的冰呢?何况,她记性一向不太好。程轻轻伸手擦掉鼻尖的汗珠,盈盈小脸纯净清澈,“我怎么会不帮你呢?可是姐姐,哥哥也不喜欢我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苏虞摸摸她的脑袋,“那这样,你给我五十,算姐姐卖给你的,好不好?如果哥哥怪你,就把姐姐供出来,姐姐替你扛。” 你?程轻轻脸色未变,为难点头:“那,好吧。” 苏虞感激道:“轻轻,你真好!” 楼道鞋跟的哒哒声渐渐消失,程轻轻笑意凝在脸上,唇线悄然扯平。 ...... 周一早上,警队集合开了个临时会议。结束时,苏虞收拾着笔记本和笔,程澈在身后叫住她。 “苏虞,”程澈推给她几张百元钞,“海鲜的钱。” 苏虞瞬间双颊爆红,“队长,我,我只是。” 程澈轻笑了下,郑重说:“上次可能是我说得太过含糊,抱歉。苏虞,我现在确实不会考虑谈恋爱结婚这些,你很好,也值得更好的人。” 面对如此直接的拒绝,苏虞再也没法冷静面对。她低下头,拿起桌上的纸币,“我明白了,队长,我不会再打扰你。” 她走了几步,继而转身,“队长,你别怪轻轻,是我求她帮忙的。” 程澈愣了下,扬起唇角,“我没怪她。” “那,”她迟疑了一会,仍是问,“轻轻喜欢吃吗?” 程澈思忖片刻,“她,还挺喜欢。” 苏虞看他莫名失笑,那种欲念禁止的勾弄忽一下闪过眸底,教人挪不开眼,“那就好,她喜欢就好。” 程澈看她走出去,想到昨晚打开门时,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头疼地揉揉眉心。这个丢叁落四的小屁孩,怎么会记得把东西放冰箱。等他问起来,这才惊慌失措大叫坏了。急匆匆跑到厨房一看,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起先程轻轻不肯透底,还卖乖讨巧凑上来接吻。被他一把捏住嘴推开,这才老老实实交代。末了嘟嘟囔囔,生气横他:“谁让你和别人不说清楚,我哪知道收谁的,不收谁的。” 果然长了年纪,胆子也变大了。 012 这天,郊区有个工厂不知什么原因发生爆炸,现场存疑。程澈给程轻轻发完回家注意安全这几个字,便接到命令,要他带着人赶紧过去。 程轻轻上完最后一节体育课,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一辆黑色吉普停在她面前。杜骏降下车窗,神色不太自然,“轻轻,你哥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 * 杜骏模糊了许多细节,只说当时追工厂那伙人时,两车发生碰撞。程澈为车里的队友,出事前硬是把方向盘往自己这边打。一车人,就他受伤了...... 程轻轻一口气跑到四楼,走廊外全是支队的同事。病房门敞着,她冲进去时,程澈躺在病床上,正和张原说话。 “哥哥!”话刚出口,泪水就止不住了。 张原哎哟两声,心疼这小姑娘,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哥他命大着呢。” 程澈脾脏轻微破裂,吸口气哪儿都是疼的。他噙着笑意,揉揉程轻轻的头发,“别哭了,去,帮我倒杯水。” 有事做反倒能转移她的注意力,程轻轻抽噎着倒了杯水递给他。张原见状,说:“正好,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好好养,别年纪轻轻落一身毛病。” “好。” 张原拍拍程轻轻的肩,“那哥哥就交给轻轻了,轻轻可得坚强,能不能行?” “我可以!”程轻轻瓮着鼻子出声,“我会把哥哥照顾好的。” “轻轻真是好样的。” 杜骏带着剩下的人回队里处理后续,没一会,病房就剩下兄妹两个人。程轻轻抿着嘴唇,还真不敢再哭。她小脸白釉般清透,泪水憋得鼻头眼眶嘴唇,俱是薄嫩绯色。程澈敛眸,清了清嗓子。抬手调整靠枕,她赶紧上手,怕他就此一命呜呼。 “真没事,”他无奈说,“医生说观察两天,没出血就能出院。” 程轻轻鼓着脸颊,委屈得很。沉默着偏过脸,抹掉眼泪,细瘦的肩不住颤动。掌心忽而传来轻痒,她垂下视线。哥哥骨节分明的手指贴着她柔软的手掌心,缓慢轻柔地摩挲着。 “轻轻,看我。” 程轻轻幽幽回头,婆娑泪眼带着怨气,看着可怜又搞笑。程澈没忍住,嗤笑出声。 “哼!”她抽了下鼻子,却没乱动。 “病人得心情好才行,”程澈抬手,用指背拭去她摇摇欲坠的泪珠,“笑一下。” 程轻轻一下捧住他的手,贴住脸颊,瓮声瓮气开口:“你死了我怎么办?” “离死还有点早,”程澈长嘶一气,“放心,死前也会把财产都交给你。” “尸体也是我的!”她蛮横说,“不许给别人。” “嗯,都给你,给你喂点鸡鸭什么的。”程澈仰起下巴,颈下延伸出一条流畅的山峦。凸起的喉结是山,会滑动的山。 程轻轻觑着他迷人的山尖尖,咽咽口水。掀眸瞟了眼室外,快速在程澈喉结上咬了一口。 程澈虚抬起手,须臾放下,轻叹问:“开心了?” 哪有人会把开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她心虚摇头,牵住程澈的大手,“哥哥以后不许受伤。” “行,下次和坏人事先商量好了再打。” “噗----” 程澈可算把小祖宗哄笑了。 晚上程轻轻怎么也不肯回去,还好张奶奶过来把她强行带走。第二日,她放学后立即马不停蹄赶到医院。医生表示程澈身体底子好,再观察一天,回去静养一到两周再来复查。 出院回到家里,程澈并没卧床,而是卧了沙发。程轻轻确实履行照顾哥哥的原则,除了偶尔去他嘴巴上啃两下,其余时间都乖得不像话。偏做什么都要程澈在那儿看着,唯恐他错过自己的乖巧。 晚上,程澈吃了药刚躺下,程轻轻过来敲门。小小的脑袋从门缝挤进来,问:“我可以进来吗,哥哥?” 事出反常必有妖,程澈嗯了声,盖好被子。 “哥哥,”程轻轻背手磨磨蹭蹭挨到他边上,“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喜欢我叫你哥哥,还是程澈?” 程澈撩起眼皮,轻描淡写的模样就像在说,你搞半天就问这么个鬼问题? 程轻轻趴在他身侧,拿出手里的笔记本垫在手下,继续问:“玫瑰花和茉莉花,你喜欢哪一种?” “都不喜欢。” “那,喜欢酒店,还是家里呢?” “家。” “蕾丝和黑丝袜喜欢吗?高跟鞋呢?” 程澈越听越离谱,淡声说:“要不我把你丢出去?” “不要,”程轻轻仰躺下来,点点手里的笔记本,“我当然要问清楚了,不然你又不懂。” “说说,我不懂什么?” 她打开笔记本,将那页纸摊到他面前,“这个啊。” 程澈好眼力,一下就看到正中间“避孕套”叁个字。纸上一溜的沐浴露,内裤等,姿势两个字划了个大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全篇细节到一看就知道是为那什么做准备。 程轻轻翻身,长发一缕缕滑到肩头,锁骨弧出点微凹。她靠近程澈耳边,小声问:“哥哥,我要给你买多大的避孕套呀?它还会再长吗?” “咳咳,咳咳。”程澈一口气没顺上来,咳得胸腔都跟着疼。他回过神,捏捏程轻轻的脸蛋,“不许再想这些。” “不行,”她回答得很认真,“哥哥上次也很不舒服,我不想让哥哥不舒服。” 程澈手上微僵,眼中褪去促狭。 “哥哥,我们量一量吧。” 话落,程轻轻在口袋里摸出一根软尺。纤细的手指各牵一头,刷一下拉开。她将目光落到程澈身下,跃跃欲试,“量一量就知道了。” 程澈大手一把压住被子,“别想,滚去睡觉。” “哼,”她软叽叽哼一声,“我上次都看过了,再看一下为什么不可以?” 程澈捂住胸腹,不理她突如其来的激情。 程轻轻闷闷说:“你的比那个男生的大多了,我怕买错了你不舒服嘛。” 程澈闻言身形一滞,顾不得疼,忽地转身,“我和谁的?” 她瞪大眼睛,“别人的啊,一点也不大哦。”说着她两手比划出个长度,“就只有这么短,”然后食指拇指捏成一个圈,“这么细。” “程轻轻!”程澈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脸上多出丝狠厉,“谁给你看的?” “疼,”程轻轻蹙眉,“网上随便弹出来的广告啊,你不是也看过那些女人脱光光的广告!” 程澈丢开她的手,锋利的眉眼像把冷刀。 草,那些黄色广告能去死吗?!这些未成年一天到晚看那些东西,犯罪率能不高? “哥哥,”程轻轻一点没觉得自己惹到人了,很没眼力劲儿怂恿他,“让我看看嘛,嗯嗯~我看看嘛,不然我总是记得那个小小的细细的。” “一边去。” “不给我看,”她不乐意说,“那我就找别人的量。” 说完,她快速爬起身,叁两步走到门口,一脚踏出去时,身体却不再往前。 “去啊,”程澈在身后凉凉出声,“试试。” 凉薄讥诮的声音仿佛化成羽毛,在她后背蹭了下。一旦他开始掌控全局,程轻轻就开始腿软,但嘴里还暗自逞强,“我就去,我马上就去。哼,别人那里也有毛毛和蛋,啊!” 她身后兀地一热,被人拦腰往后一扯。双肩被程澈巧力一按,程轻轻瞬时跌坐在他两腿之间。她昂起脸蛋,床沿坐的不是哥哥,是她的王。 程澈下颌绷成一条凌厉的线,眸子里散着冷光。他将软尺一头塞入程轻轻微微张开的嘴里,“量。” 013 程澈在家穿得宽松自在,薄薄的运动裤底下,能看清那团巨兽沉睡的形状。程轻轻不争气的脸红了,抖索捏着尺,去扒他的裤缝。程澈出手拍开。 她嘀咕着:“不脱怎么量得准嘛。” “那算了。” “好了好了,就这样就这样。” 程轻轻抱住他的腿,带着不满一手抓上去。程澈闷哼一声,深邃的眼里登时暗下去。程轻轻包住那团软肉,此刻好奇占上心头,小心翼翼捏了一下。她手臂下的身体立即绷紧,如同坚硬的石壁。 程澈垂眸,黑色的腿间,那只纤细莹白的小手像是找到了件好玩的事物。小姑娘揉了揉,好奇咦一声。隔着布料,软软的触感比水球好玩。她或轻或重地揉捏,逐渐发现软肉在手中发生变化。 和上次不一样,这一回,她清晰感受到这团巨龙苏醒的过程。它似乎愈发硬挺,慢慢的,她看到了哥哥腿间悄然勃发的巨物。她伸出手,贴着巨物的形状加力搓揉。指尖抵住上端马眼的位置稍稍下按。 程澈深深呼气,小姑娘虔诚卑微的跪在他腿间,软软的脑袋前后挪移,好似含住了勃起的性器,深深咽入浅浅吐出。布料的摩擦让里头的性器只觉得不够,如同隔靴搔痒。它只想顶到那暖和的口腔里,顺着黏湿的上颚,直直插到她喉底。 程澈喉结急急滑动两下,兀地一手掌上她后脑,微微拎开两人的距离。 程轻轻浑然不知自己将眼前人玩得似火灼身,反是懊恼他的抗拒。怒嗔瞪他一眼,“别动呀,我要量了哦。” 程轻轻哪里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尺子贴过去,她也跟着贴过去。娇嫩的唇珠刚蹭到裤子,这只饿极了的小恶魔便耐不住诱惑,张开嘴一口咬住茎身。舌头如沾到了夏日的冰棍,不断吸吮含弄。齿尖故意收拢,去咬那根火热。口腔的温热轻易穿透运动裤,带来绝无仅有的体验,程澈所有的理智遽然倒塌。 他哑声问:“你就是这样量的?” 程轻轻含住那儿不放,小兽般干净的眼睛定在他脸上,一眨一眨。她退开半寸,伸出粉嫩的舌尖,沿着茎身长条的形状一舔而过,在布料上留下一条银亮的水线。而后往里一拱,牙齿咬住一角布料,轻轻扯起来。 裤子上被她弄的一片湿濡,像是男人情动后的精液。程澈修长的手指抓住床单,胸口上下起伏间,指节忽而收紧。 “嗯~”她双眼迷离,宽大的衣领斜拉到肩下,露出半边肩头。 连内衣都没穿。 小女孩清纯的试探,和娇媚的姿态融成丝网,足以把任何男人缠弄至疯癫。程澈喘了口气,大力将她扯起往床上一扔,高大沉重的身体翻身压住她,使她动弹不得。 程轻轻担忧着哥哥的伤口,双手妄图推开他,被他钳住手固在头顶。她感受着程澈粗喘滚烫的呼吸,不断喷入自己的颈窝。彼此的呼吸同时成了海面起伏的水波,胸腔随着一呼一吸上下游动。 “哥哥。”她声音似娇似嗔,说话时还故意用脸颊去蹭他的耳朵。 “嗯?”程澈这一声像是直接从胸腔发出,沉闷低哑,似音乐厅性感优雅的弓弦声。 “我知道了。”她小声说。 程澈嗤笑一下,再掀眸时又是满眼清明,冷感的眼神让程轻轻心猿意马。他问:“好玩吗?” 程轻轻还能感知到小腹处那根硬挺的性器,它戳在那儿,不容忽视。 哥哥生气了?她长睫扇了扇,生气的哥哥如果可以吻她,用这样的冷静咬她的舌头。然后无所顾忌地撕掉她的衣服,强横的去揉她的胸乳,舔她的穴口。像其他男人一样,只剩原始的兽欲,粗暴的发泄 不能再想了,太疯狂了,啊啊啊!程轻轻脸蛋红得滴血,潋滟的眸光滴滴都是春色。 程澈瞧出她想歪,眉骨微动,双手撑起身体,“别瞎玩。” 程轻轻伸出指尖,抚上他的鼻峰。呼吸间,双腿一撩,盘住他的后腰。暧昧的动作里,她随意发出的低吟都是蓬勃的催情素。 “哥哥,”她指尖描绘着程澈的唇形,“你喜欢这个姿势吗?” 程澈不为所动,冷静松下她的腿,“谁教的你?” 程轻轻顾忌他的伤,没敢再作再闹,小小的嘚瑟,“无师自通。”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程澈拎起来,丢到门外。 程澈揉乱她的头发,“回去多念点经,清清你这满脑子的乱七八糟。” ………… 免费精彩在线:「po18homes」 014 在家呆了六天,程澈便回单位销假。第一天进办公室时,他莫名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好似那个小小的家,小小的姑娘应该属于另一个时间轴。繁忙的工作接踵而来,这些飘忽的情绪很快便被取代。 程轻轻则没那么幸运,没多长时间就要高考,老师们早和家长们开了联合班会。特别是班里这些个尖子生,一定不能掉以轻心。程轻轻是班主任最为看好的学生,免不得要多啰嗦几句。 程澈来接她时,她正被林老师拉着问最近的生活状态。有些话当着学生的面不好讲,林老师便让程轻轻先去外面等一会,要和程澈单独聊会儿。 “你和轻轻都是我带出来的孩子,”林老师一来就打感情牌,“她这次要是发挥稳定,南大肯定没问题。” 程澈对她的成绩一向有数,遂也跟着点头。明白林老师总不至于只讲这么件事。“你那时候就一门心思读书,多好的成绩,也不搞些杂七杂八的事。就是可惜,没去南大,选了个本市的大学。” 程澈笑说:“本市也不错,在哪都能读。” 林老师感叹几句,话锋一转,说:“现在跟那时候还是不一样了啊,特别像小姑娘,心思多。程澈,老师也直接问了,你在家有没有发现哪个小男生打扰她搞学习?” 程澈心头微跳,“您是说,轻轻早恋?” “也不算吧,”林老师不肯定,“我就是有时候看着这孩子上课有些心不在焉,虽然成绩吧还在提升。可我怕呀,这没多少时间就高考了。轻轻虽然乖巧,不过也是个有话憋在心里不肯说的孩子。要是被影响了心情,你也能想到后果会多严重。程澈,你带她这么大,轻轻就听你的。所以,老师把这任务交给你,抽时间多和她谈谈心,不能什么事都憋着。” 程澈听得仔细,他最近几个要案连轴转,除了受伤那会休息后,确实没之前那么关心程轻轻了。 晚上回家,程轻轻一点被老师留校的不安都没有。这段时间她认真上课,努力复习。最过分的,大概是把哥哥喉结吮出了个深色痕迹,而且似乎没消掉的迹象。 除此外,她哪都好。 程澈思考半晌,决定不去多余说些什么。程轻轻的心不在焉,也用不着过多揣测了。 周六,程澈要去值班,程轻轻一个人在家打酱油式做卫生。做完整个屋子,她带上小包去附近一家水果店买葡萄。行至半路,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轻轻停下脚步,刚刚哭着走过去的人,是程默默。她仅想了半秒,便提步跟上去。程默默来到附近的公园,这儿大中午没什么人。特别是靠着河边,极易招蚊子。 程默默仿佛失去知觉,呆呆木木坐在石凳上,眼泪如决堤似地往下淌。程轻轻看了会,走上前。 “程默默?” 程默默回魂般震了下,一看到她脸色更不好看,“我求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找我不行吗?” “不好。”程轻轻坐下,拿出驱蚊水周身喷了喷。而后觑一眼程默默,“要喷吗?” “不要。” “那就好,本来也不多了。”哥哥买的呢,不舍得给被人用。 程默默见她这小气吧啦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嗤声,“不想给就别问。” “所以问了你啊。” 程默默怔了下,抿抿嘴唇,“嘁。” 有这么个小恶魔坐边上,什么伤春悲秋,什么爱恨情仇的情绪都挥发不了。程默默捏着手里的纸团,往脸上擦了擦。 程轻轻没说话,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她玩的游戏极其低龄,幼儿园的孩子最喜欢,做对个一加一就能获得一堆金币。 程默默被她吵得心烦意乱,“你就不能回家玩去,干嘛故意来我这儿玩。” “怕你为胆小怕死的男人殉情。” “不是,谁殉情啊?”程默默毕竟比她大一岁,这下真是半点面子都兜不住了,“谁说我要殉情了?欸,不是,你凭什么肯定我会为男人殉情?” 她打入第二关,“不是就好,那我走咯。” 说着,她盯着游戏,站起来。 “你等等,”程默默发现有人陪着说会话其实也挺好,“聊聊。” 程轻轻听到这儿,放下手机,重新落座。 程默默从来不认为小恶魔是什么绝佳听众,她只会笑着奚落你,威胁你。可今天,这个小恶魔什么都没说,硬是听她在这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她和渣男的前世今生扒了个干干净净。 “那王八蛋,脚踩两条船,骗我那么多年。轻轻,你是不知道......” 程轻轻上次见的小仙女棒是程默默交往多年的青梅竹马,可惜小仙女棒心海广阔,劈腿了。程默默这些年对他有求必应,少说也花了五六万。她是艺术生,平时代课演出的费用,家里给的零花钱,百分之八十都用在他身上。如今以程默默和他叁观不合分手,屁都没还一个。 “我给他花了那么多钱,他呢,最贵的包还是个a货,我说什么了吗?” 程轻轻想了想,问:“所以呢?” “什么所以?” “所以你就躲在这里哭,什么都不做?” 程默默怒火中烧,“我能干什么啊,说出去多丢脸。要是被窝爸妈知道,我把钱花个男人身上,以后肯定一毛钱都不给我!” “而且,”她继续说,“我能怎么报复他?连你哥他们都没法管这事吧?” 她花的那些钱有些含糊不清,有些没票据。小仙女棒笃定她口说无凭,不敢闹大了丢脸。 程轻轻点点下巴,深思几秒,有一搭没一搭转着手里的枯树叶,幽声说:“不一定。” 程默默闻言转头,她在程轻轻脸上再次见到了她熟悉的那抹笑容。 “你你想干嘛?” “帮你啊。” * 两周后。 一支队办公室黑云压顶,杜骏听到走廊急促的脚步声,循声望去。男人周身冷厉,挡不住眼里的杀意。他看着程澈森然的神色,下意识上前两步拦住他,“程队,程队,冷静一下。轻轻人没事,就是吓着了。” 015 一小时前,杜骏接了通电话,匆匆赶到街道派出所。警员说,宾馆前台报警,有人诱骗未成年少女进行性交易。等他们抓人后,才得知里头的未成年少女,是刑侦队队长的妹妹。 杜骏登时血压飚到顶峰,队长今天去省厅汇报了,那会肯定接不到电话。他二话没说把人带回来。小姑娘缩在角落里,被吓得丢魂失魄,连哭都不会了。苏虞用毛毯裹着她,不断抚摸着她的肩头。 杜骏当即把电话打给队长,谢天谢地,他接了。 * “程队,冷静冷静。” 程澈双眼如尖利的冰刃,“放开。” 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杜骏无奈让出走道。程澈推开审讯室的门,里头的同事正要说话,门口的杜骏赶紧给两人使眼色。叁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程澈扯开领带,松下袖口,冲着惊慌的男人就是一脚。 男人顿时被踹的翻倒在地,扯起嗓子开始叫喊。杜骏没见过队长这样暴戾阴沉的模样,怕他下狠手,立即象征性来拉程澈。 程澈甩开杜骏的手,一手揪起男人的领子,重重将其掼到墙上。众人见事态不对,赶紧隔开两人。程澈却未再出手,冷冷斜睨男人一眼,“把这王八蛋好好审!” “明白。” 办公室内,苏虞轻声安慰着怀里的小姑娘,一道阴影遮过来,她抬起头。男人本应笔直挺立的背脊,此时略有微弓。他示意苏虞将人交给自己。 “轻轻?”程澈哑声唤了她一声。 薄毯里瘦弱的身躯微微抖动,倏尔,露出张鼻眼通红的脸蛋。 “哥哥。”程轻轻哽咽着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上他的后颈。 她还那么小,那么干净,脆弱到这个黑漆漆的世界,随时都能将她吞噬。 “没事了,哥哥带你回家。”程澈垂下眼睫,一把抱她上车。 或许是回到熟悉的环境,小姑娘感觉到了安全。程澈将她放到床上后,便沉沉睡着。 杜骏那头连夜审了嫌疑人,审完就打了通电话进来。 “当时报警的有两个人,一通是前台打的,还有一通是,轻轻隔壁班上的同学。嫌疑人叫李峰,林大的学生。据他交代,有次玩游戏加了轻轻的qq。李峰谎称可以帮忙分析志愿填报的事,骗轻轻去宾馆。前台看到了轻轻的校牌,据说进门时,轻轻就不太愿意,所以等两人一上楼,马上就报了警。” 杜骏想想程澈刚才吃人的模样,咽了口唾沫,他继续说: “李峰说不知道轻轻本人未成年,现在正哭着,说,说他连轻轻手指头都没碰过。看这小子的反应,应该是头一次。” 程澈点了支烟,眉宇阴沉,“再仔细查查还有没有其她受害人。” “……好。” 烟蒂上的猩红忽明忽暗,程澈听到屋里细细弱弱的呜咽声,摁灭烟尾,快步赶到卧室。程轻轻被梦惊醒,“哥哥,我好害怕。” 她不许程澈开灯,整个人惶然无措,程澈只能将她拢在怀里,给予她切实的安全感。程轻轻抓着他的衣襟,声音落寞,“我是不是不干净了?” “不是,”程澈揉揉她的脑袋,“什么事都没有,别多想。” 程轻轻无声流泪,“那个人骗我,哥哥,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程澈的心脏,狠厉攥紧,他在小姑娘头顶亲了亲,“轻轻,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是我。是那个混蛋。 程轻轻昂起脸,破碎的眸光把程澈几乎划穿,她眼中似有个不见底的大洞,呼呼灌进冷风。 “可我一闭上眼睛,就好像有人在摸我的身体。哥哥,我忘不掉。” 程澈抱紧她,宾馆的监控显示李峰确实没强行拉拽程轻轻。警察进门时,李峰在浴室,程轻轻衣服微敞,头发凌乱,躲在床头。这段时间很短,李峰没来得及对她造成真正伤害。但肯定吓到她了。 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姑娘,怎么能不害怕呢? 程轻轻擦着手臂,“他好臭,还要我脱衣服,说一些下流话来吓我。” 说着,她立起身体,捧着程澈的脸渴求般用力亲吻他,细声哀求道:“哥哥,你帮我忘了他好不好?我不要记得那些。” 黑暗中,程澈无法看清程轻轻的神情。可他见过许多这样的面孔,她们会在无数个夜里被噩梦惊醒,一遍遍冲刷自己的身体,势必洗清那些污秽的触感。 他怎么让自己的妹妹,陷入到这样的绝望中去了? 程澈缓缓伸手抚上她的后腰,将她贴近自己。唇舌如温柔的春风,扫过她的口腔。彼此如吐信的蛇,试探缠弄。程轻轻低吟一声,顺势跨坐在他大腿上。被动承受着来自哥哥的安抚,如同一场特殊的清洗。 哥哥细致而耐心,清冽强大的气息将她包裹。程轻轻呜咽着,挺了挺翘臀。睡裙下,只隔了层内裤的私处,悄无声息地吻向哥哥的性器。 016 哥哥没有阻拦她的靠近,多好。程轻轻品尝着自己乞求来的温柔,弱声哭了。 程澈吻去她的泪,“没事了,轻轻。” 程轻轻小幅度摇头,捉住他的手覆在自己腿根,“哥哥,你摸摸我,可以吗,我只想记得你。” 那只大手半晌未动,她听到程澈沉重的呼吸声,哀泣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勉强你。”她松开程澈的手,似对冷静理智的哥哥完全妥协,“哥哥吻我,我就很满足了。我可以等到十八岁,我会很乖很乖的。” 程轻轻安静下来,腿上那只滚热的手掌没有动。忽而,那只手往下压住白嫩的皮肤,掌心粗粝的茧缓慢蹭着腿,徐徐上滑,停在小姑娘纤细的侧腰。灼烧的温度和男人克制的抚摸,迅速点燃空气中的旖旎。 程轻轻眼睫低落,盖住眸光里异样的笑意,呼吸时隐隐有哭腔。程澈摸上她纤瘦的背脊,光滑的脊沟流畅如小溪,两片蝴蝶骨不安颤动着。 他谨慎触碰着,小姑娘黏湿的语调哀哀求他,“哥哥~” 程澈挪动手掌,包起她伶俐的乳。拇指按着小小的乳头轻柔拈弄,将那点肉粒磨得发硬挺立。 “嗯~”程轻轻喟叹一声,水蛇一般扭了下后臀,底下的小穴柔柔顶弄着他的阴茎。 哥哥硬了啊。她又顶了一下,听到哥哥促然呼气,胸乳上的手倏尔收紧,将她捏疼了。 可是,她好喜欢。这样真切的疼痛,只有他失控才会施舍出来。程轻轻偏过头,从黑暗里凝视他的侧影。 “哥哥,我想试一下,”她摸上程澈的皮带,“就一次,我乖乖地动,一定不会胡闹。” 程轻轻试探着解开皮带,程澈片刻的失神,让程轻轻有机会拨开他的外裤。哥哥这具优美矫健的身体,此刻仿佛蓄满力量的豹子。她提臀贴上哥哥滚烫如铁的阴茎,彼此内裤未脱。方一贴合,她便感应到自己小穴涌出了股暖流。 火热直直戳在她穴口,犹如蓄势待发的枪。程澈两手扶上她的胯骨,略微阻止她。 漆黑的房间里,程轻轻勾起唇角,灵巧的舌尖舔干他脸侧的汗珠。翘起的臀开始一下一下往他那根硬物上撞,唇边溢出娇滴滴的呻吟。 “哥哥,我不会弄疼你,求求你不要推开我。啊~” 程轻轻捧起程澈的脸,手指摸寻着抚平他紧拧的眉头,发现他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不愿同她坠落。 哥哥,你的心会为我颤抖吗? 程轻轻堵住他的唇,下头湿濡的穴口登时淋湿内裤,变得比薄纱还透。程澈的内裤已被她浇得湿透,性器插入小穴的感官越发清晰。她真得很乖,什么也不奢望,抱着他尽情沉溺在这样假性虚伪的交合里。 程澈小臂绷得青筋暴起,她耸动的愈发加快,底下湿哒哒的撞击声,每一次都是对理智的摧毁。两人唇舌勾连,程轻轻贪婪吮吸他的舌尖,逼得他毫无退路。 “嗯。”程轻轻下身忽颤,穴口喷出一股花液,整个人脱力般瘫到他怀里。 程澈喉头一紧,裤子俱被淋湿。她还不肯挪走,紧紧贴着程澈仍是硬挺的性器。 程轻轻第一次有这样的反应,她又羞又恼,“我,我不是故意尿床的。” 太丢脸了,明明是想好好爱护哥哥的,可是,全被她搞砸了。她竟然在哥哥腿上尿了出来?! 程澈吻吻她的眉心,嗓音嘶哑,“不是尿床。” “可我把你的裤子都弄湿了。” 程澈低低嗯了声,强制稳住跳动的欲望。 程轻轻摸摸他的腿,那里湿滑黏腻,散着淡淡的腥味,她稍稍夹紧双腿,“哥哥,我,我有点痒痒的。”好像想要涌出什么汁水,好像渴望吃掉什么美味。 “哪里?” 程轻轻咬咬唇,拉起他的手指戳到湿淋淋的内裤上,有些为难地将他的手指往穴口里塞,“这里啊。” 程澈指尖兀地感觉到湿热,胯间的性器遽然更加兴奋。他眉宇微皱,抽开手,虚虚环住程轻轻,清咳一声,“睡一觉就好,累吗?” “累。”那股水液喷涌而出后,她像被人抽了筋骨,全身疲软。 程澈将她放平,拿出干净的睡衣和内裤,帮她替换。 “哥哥,”程轻轻抓住他的衣袖,郑重说,“对不起。” 程澈拨开她唇边的发丝,“睡吧。” 房门轻合,似乎连黑暗也要隔开她和哥哥。程轻轻收回视线,漆黑的房间,还能看见那点勾魂摄魄的眸光。 蛇只有将猎物缠绞至脱力,无法挣扎,才会啃噬美味。而她的小蛇太过细弱,猎物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她碾死。 程轻轻叹口气,十八岁,好远呀。 …… 免费精彩在线:「po18homes」 017 程澈疾步走进浴室,小臂撑在墙壁上急促喘息。小姑娘的清香甜美萦绕鼻尖久久不散,他脱掉衣裤,打开冷水迅速淋湿身体。身下的躁动不仅没有安静的迹象,还愈加爆裂。 炎夏的冷水浴哪有什么作用,他垂眸睨着胯间,脑海里全是程轻轻的娇喘和呻吟。 “咔嚓。” 门被人拧开,纤细的小姑娘眼泪婆娑的站在那儿,委屈抠着玻璃门。程澈快速背过身体,偏了偏下颌,“轻轻,去外面等,我马上就出来。” 程轻轻扫视着他宽厚的肩膀,紧实的后腰,还有那条迷人的臀缝,光着脚踩进淋浴区,“哥哥,我也要洗澡。” 他深深吸气,“好,你先去拿衣服。” “不要,”程轻轻软软拒绝,“我要哥哥给我洗。” 程澈觑到她走近,关掉冷水,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浴巾。未料浴巾末端被程轻轻揪住,他一使劲,便把浴巾和程轻轻都扯进怀里。 “哥哥,你可不可以,”程轻轻贴着墙,眼角下耷,抿直唇线,“射给我看。” 程澈愕然,瞬时噤声。 “那个坏蛋,也射了,”她说着说着,嘴巴一撇,强忍住泪水,“还让我吃掉它,恶心死了。” 程澈听得心头窒息,抓着浴巾的手指松了松。程轻轻眼皮轻跳,不着痕迹将浴巾拉过来扔到一边,“轻轻要看哥哥射出来。” 她目光灼灼,盯得程澈忽而避开她的视线。程轻轻倾身,含住他的乳头舔了下,“我帮哥哥,好不好?” 话落,她握住程澈硕大的阴茎,慢慢套弄。程澈将她抵在墙边,脸埋在臂弯,大力钳住她的腕骨,“别动,放开。” “好疼。”她惊呼一声,同时小指刮了下胀出的马眼。 像有道电流袭击了感官,程澈闭起眼忽然颤栗。程轻轻趁势而上,她套弄的动作实在生疏,几下将他愈弄愈燥,丝毫没有要射出来的迹象。 程轻轻悄声下滑,跪在浴巾上。一瞬不瞬盯着哥哥腿间,须臾,她粉嘟嘟的唇微微张开,含住那根巨大的阴茎,咸涩的味道立刻在嘴里蔓延开来。 温热的口腔让程澈尾骨巨麻,哼声后随着本能的欲望想去抽动。他遽然睁眼,低声喝道:“轻轻,别这样!” 程轻轻却充耳不闻,脑袋往里一挤,整根阴茎没入口腔,直直抵进深喉。 程澈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似有无数爆珠同时炸开。仅剩的理智催促他赶紧逃离这样美好的幻境,他握住程轻轻的肩,“宝贝,离我远点。” 说完,他往后抽身。程轻轻比他更为执着,双手抱住他赤裸的臀,朝自己脸上用力按压。退出一半的阴茎瞬间更加丝滑地插入她口中,程澈顿时僵直,眼睁睁看着她稚嫩含吸,腾出手握住他的囊袋。 程轻轻含着肉棒,仰起脸,透过哥哥的臂弯,看到哥哥痛苦的神色。他不喜欢吗?不舒服吗?程轻轻不肯放弃,小舌搅过马眼,或深或浅蠕动,让哥哥抽插自己的口腔。她听到哥哥若有似无的性感哼吟,掐着她肩头的手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嗯~”意乱之中,不知这舒畅的低吟来自谁。程轻轻喉咙里急急吞咽,极大的吸力仿佛要吸掉他的灵魂。程澈毛孔倒立,奔腾的快感如潮水逆流,忽然撞塌那堵残破的围墙。 程轻轻嘴里的阴茎勃然跳动,她肩上一痛,被程澈猛然撕开。一股灼热的精液顷刻间喷在她唇边。 程轻轻傻愣愣昂起脸,浓白汁液顺着嫣红的唇瓣悄然下流。她探出舌尖,卷入口中,歪头委屈告状:“哥哥,不好吃。” 她半张脸都隐在那片浓密的森林里,糜烂色情的画面刺中程澈内心的罪恶。他捏住程轻轻的后颈,巧力提起她放在浴室柜上,大手掌住她柔软的小脑袋,垂首吻了过去。 018 程澈的吻带着强烈的侵占和攻击,仿佛被枷锁困住的兽,不顾满身铰链,强势拢住了自己的私有物。程轻轻缩起肩膀,被迫承受他唇舌的掠夺。可是哥哥实在狠厉,将她舌尖吮吸得红肿麻木,嘴里残留的咸涩精液很快蒙上一层铁锈血腥味。哥哥的侵袭比猛兽还要可怕,好似下一刻就能将她细细的脖颈一口咬断。 “嗯,嗯。”程轻轻被吻得缺氧,神志不清地想隔开他。但猛兽不为所动,禁锢她的四肢,堵上她的后路。像是故意要惩罚她似的,牙齿甚而意图磨破她的唇皮。 “不,不要了,啊!”她害怕后仰,这时的哥哥陌生冷漠,不带一丝爱怜。 程澈收手,把受惊的小姑娘按在怀里,唇贴着她耳边,低声问:“满意了?” 她胡乱点头,唇瓣这会失去知觉,嘴里被吸得干涩燥痒,那一刻她宛若从过山车顶端冲下来,危险又刺激。所有的感官都被这样强大的威压和失控占据,她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几乎快忘记自己原本的想法。 “程轻轻,你。”程澈意味不明地开口,两人视线相交,她小心而惊惶的模样阻止了剩下的半句,“算了。” 等程轻轻回房真正睡着,程澈回到房里,重新打开杜骏发来的审讯记录。他摩挲着手指,没错过任何一个字眼。 隔日一早,程澈来到队里,单独去见李峰。 李峰乍然听到程澈要见自己,魂都吓没了,恨不得立马下跪求饶。程澈冷眼睨他,眉头紧了紧,“我有几个问题......” * 晚上放学,程轻轻坐车回到家里。推开门意外发现哥哥比她回来得还要早,丢下书包扑到他身上。程澈神色不明,望着她欣然的笑靥,良久淡声问:“轻轻,你有没有什么话,忘了告诉我?” 程轻轻脸色稍僵,怔怔说:“什么话?噢,今天我数学测验是满分呢,老师说。” 程澈打断她,抚上她的脑袋,“我指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程轻轻不自然笑了声,走到沙发边。 “李峰。” 程轻轻身形一震,勉强坐直,“哥哥,那个坏蛋,想到他我就不舒服。你也不要提他,好吗?” 程澈坐到她身侧,轻声问:“程轻轻,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哥哥什么意思?”程轻轻继续装傻,“我要去写作业。” 程澈的本意并非是问罪,但见她不知轻重的嘴硬,神色登时浅下几分,丢出几个关键词,“射击游戏,异性好友,那几个白痴问题,再加一个程默默,还要我帮你回忆?” 程轻轻听完脸色一白,她知道自己手段拙劣,肯定逃不过哥哥犀利的眼睛,但没想到这么快被揭穿。 “我。”她下载了一个自己从不会玩的射击类游戏,用来骗李峰上钩。而后,只要装傻扮无知,就将李峰勾得蠢蠢欲动。 程澈严肃注视着她,“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李峰对你下药,对你用强,你会有什么后果?” “他才不敢!”程轻轻下意识反驳,李峰有贼心没贼胆,连她手指都不敢碰。只想着让“女网友”主动送上门,蠢得无药可救。 “不敢?”程澈像听到什么笑话,“程轻轻,一个男人受到刺激,能把你嚼的骨头都不剩!程默默被骗,你不知道找我吗,需要你自作主张?你做事前能不能考虑下后果?” 程轻轻心里虚得慌,可经过昨夜哥哥的温存,她一时不习惯这样明显的反差,不由嘟囔道:“哪里有那么严重。”哪怕前台不报警,程默默也会报警,李峰不可能得逞。 程澈得知真相时,几乎一口气没缓上来。多他妈厉害的姑娘,一腔热血以自己为诱饵帮亲戚寻仇。把一众人骗得团团转,还能趁机获取他的怜惜和纵容。眼下真相大白,这小骗子不仅毫不悔改,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程澈登时火冒叁丈,“程轻轻,你还不明白自己做了件什么蠢事!” 程轻轻惊愕看他,瓮声问:“你骂我?” 程澈皱眉,看这委屈的表情,和她讲道理?狗屁道理。程澈侧身指着墙角漠声说:“去,站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吃饭。” 她讨厌罚站,这代表程澈是真的生气了。程轻轻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罚站就罚站,哼!” 她摔下抱枕一口气冲到墙角,忿忿盯着墙壁。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哥哥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居然发这么大的火?她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儿,哪有出事! 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程轻轻越想越难过,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到地上,嘴巴牢牢闭紧。 程澈侧过脸讥笑一声,如果不是足够了解程轻轻,谁能挖出这事的真相?他一想到李峰有可能做出的傻逼事,差一点,差一点便出手把李峰给...... 可真行,到头来就为了这么个不知死活的小骗子。 019 程·小骗子·轻轻偷偷抹去眼泪,不到十分钟就想给哥哥认错了。她不安捏着裙摆,好几次想要开口。但程澈对她的犹豫不决视而不见,完全没有递梯子的打算。 程轻轻倔劲上来,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脚却挪到程澈身后,抽抽噎噎就是不肯说话。他走哪程轻轻就跟哪,挡的人没法做事。 程澈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要问话,门铃声响起。他打开门,杜骏牵着他女朋友站在门外,兴高采烈招呼着:“程队,走,请你和轻轻吃夜宵去。” 程轻轻的话瞬时憋回肚里,认错戛然而止。 杜骏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准备和女友结婚。他拉着程澈喝酒,可劲儿说着以后幸福的婚姻生活。程澈心思不在这,不知不觉空腹下灌了好几瓶啤酒。身旁女孩细细甜甜的声音像张砂纸,贴着他心口磨来磨去。他叁指捏起瓶身,眼尾下垂视线扫到那儿去。 程轻轻顶着无辜的大眼睛,偶尔冲人家笑几下。杜骏女朋友受不住这样小可爱,正放身边宠着,汽水肉串不断往她面前放。 程澈哑然失笑,难怪小骗子天不怕地不怕,有胆子干如此出格的事儿,这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把她怎么样。 烧烤摊附近有不少小区邻里,对面小超市的老板正好有事问程澈,他瞄了眼程轻轻,走了过去。程轻轻余光发现哥哥走了,努努嘴。默默想到,自己这次难道真得很过分? 杜骏不小心把啤酒泼身上,他女朋友怨嗔着把人拉去洗手间。程轻轻一个人守着桌,心不在焉拿起桌上的汽水瓶。喝了一大口,觉得味道不对,这才看到自己喝的不是汽水,而是啤酒...... 程澈和老板谈完事儿回来,顺便结了账。人刚走近,便看到程轻轻正拉着杜骏的胳膊,口齿不清说着什么。杜骏一脸懵逼,朝程澈无奈摊手,“程队,轻轻把啤酒当饮料喝了。” 程轻轻之前没沾过酒,这会醉得云里雾里,拉着杜骏叫程澈。一双朦胧泪眼,把人心都浇透了,嘴里还絮叨着:“程澈,我,我不要回家,哥哥会打死我的。呜呜,我不要回去。” 程澈睨着她,上前踢了下她的脚尖,“醉鬼,看清楚谁是你哥。” 醉酒的程轻轻撑起眼皮,苦脸瞪他,大着舌头怒斥:“你这个坏蛋,才不是程澈!” 程澈一把捏住她的后颈,把人拨到怀里,对杜骏摆手,“先把这祖宗送回去,你俩慢慢吃。” 程轻轻撇嘴,张开手臂要杜骏救她,“程澈,快救我。哥哥是坏人,他会把我打死的,我不回去,你不要丢下我!” 杜骏女朋友都笑疯了。 程澈白她一眼,反身背起程轻轻,快步往回走。程轻轻一路揪着他耳朵揉揉捏捏,嘴一秒都没歇着。 “我错了嘛,呜呜,我,对不起,哥哥。” “程澈,嗝,哥哥会打死我的!” “哥哥骂我,嘤嘤,他是坏蛋!” 程澈不理她,她也能自说自话。到家后,程澈将她放在沙发上,去桌边倒了杯水。一转身掀眸,视线被人死死摁住。 “啪”。 水杯应声落地。 程轻轻仰躺在单人沙发里,像婴儿般缩成一团,小手无助地抓着扶手。两条修长白皙的腿蜷在胸前,双膝并在一起,小腿岔开。一只脚脚踝上挂着的白色棉柔内裤,如妖精吐出来的蛛丝,满是挑逗的邀请。底下一眼便望见她幽密的小穴,那紧闭的嫩红贝肉此刻受力,悄然绽出细缝,翕张着溢出丝丝花液,散着甜美幽香。 “程澈,”她舔舔唇角,软绵绵哭诉,“哥哥不要我,你要我好不好?” 程澈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程澈,我好难受,”程轻轻咬住饱满的下唇,酡红的脸颊媚化了她的神态,小巧玲珑的脚弹了下,内裤跟着晃动,“好难受,有虫子咬,呜呜~” 哪里是真的在哭呢,她潸然欲泣时,眼里含得泪半天都不会滴下来。男人不会想去疼惜,而是想撞碎她的泪珠,刺穿她的身体。 “程澈,”她蹙起眉头,仿佛不理解为什么眼前人都不理自己,她烦躁地扯开上衣的纽扣,小口喘气,“程澈,轻轻难受,有虫子咬轻轻。” 程轻轻吸吸鼻子,软糯的鼻音愈发浓重,“程澈,轻轻不舒服,好多虫子咬。” 她似乎等不及程澈靠近,自己先分开腿,甩掉内裤,小手抚上阴阜。手指漫无目的摸寻穴口,不耐烦地哼吟着。一道黑影投下,软软的小手被人松松握住。 020 薄酒掺杂了欲望,最容易醉人。将素来清醒的头脑悄无声息的麻痹,每一根神经都在乞求他放纵。 程澈单膝蹲下,微微垂下的睫羽掩住了眸底的暗色。程轻轻身体不受控地溜了一下,她轻哼了声,双手扶在两侧。漂亮的腿稍稍岔开,裙摆滑到小腹,整个下身裸在程澈眼前。 她对自己的处境无知无觉。仿若小孩发脾气一样,慵懒提起脚背勾住程澈的后颈,委屈巴巴告状,“虫子把轻轻咬得痒痒的,真讨厌。嘟嘟,快把它们吃光。” 嘟嘟?程澈恍神,她五岁前在外打不过人家,便哄他嘟嘟,嘟嘟的叫着,然后拽着他去外头仗势欺人。 程轻轻没等来他的反应,脚趾蹭着他的颈侧,打了个酒嗝儿,小声哄他:“嘟嘟不想吃就不吃,把它们抓出来,扔掉,给狗狗吃!” 程澈薄唇虚张,反手去抓她的脚踝。程轻轻醉了,胆子大得离谱,见靠山要丢开自己,不满横他,“嘟嘟不要我,那就把我扔掉好了,反正哥哥也不要我。不会有人喜欢轻轻了,呜呜~” 那是她心底最为纯净的情感,信赖依恋。可是连那个永远袒护她的嘟嘟,如今也要拒绝她。想到这儿,她哭都不会了,莹亮水瞳凝视着无情的男人,眼里尽是绝望。 程澈看得心上似被烫了个口,滋啦滋啦的肉灼得焦臭,他不由缓下手。程轻轻噙着泪水,小腿滑到他后背,微微往里一使劲。程澈挺立的鼻尖,兀地探到了女孩湿软的雾草内。 穴口扑哧扑哧翕张蠕动的画面,瞬间放大,少女清幽甜净的芬芳,一缕一缕直入肺腑。程澈如被蛊惑般,渐渐贴靠,纤薄的唇覆在那处湿漓漓的洞口。 “嗯~”程轻轻毫无准备,轻喘一声,仰起秀丽的长颈张嘴呼吸,手指插入他的发间。 程澈吸吮住两片贝肉,喉结滚了下,很甜很软,玉嘟嘟的格外水嫩。他伸出舌尖挤入贝肉间的细缝里,似突然袭击的天外来客,程轻轻被激得急促连叫两声。 柔韧的舌舔过湿濡的甬道,轻柔卷走深处不断沁出的汁水。程澈一次次将汁水吞咽入腹,在小穴里轻柔搅弄。 “啊,嘟嘟!”程轻轻骨头酥麻,她似乎感应到灵巧的舌在小穴里抽插。甚至不断往最里面钻,连最里头可怜的蕊珠都被他找到。 “嘟嘟,给我!” 她不知自己要什么,但这样事物,只有眼前的男人才能给她。 程澈挑弄着她的小蕊珠,嘬吸掉她波波荡漾的水液。 她怎么这么容易湿呢?给一点甜头,下头便湿的不像样。如果再多一点,再狠一点...... 程轻轻不满他的停下,开始哭哭啼啼求他:“要嘟嘟吃,嗯嗯,要嘟嘟吃。” 哭着哭着,她小穴一翕一张流出更多汁水。她要得更厉害,不记得这是谁,程澈嘟嘟哥哥被她搬出来求了个遍,哄了个彻底。 程澈重新弄她,气恼这个小骗子不知轻重的玩弄人心,带着作恶的力度,啃了下她娇嫩的贝肉。 “呀!”她低叫一声。 程轻轻挣扎着抬起上身,倏尔失力倒回椅背。男人的舌头不再如初始那般温柔,霸道吸吮抽插。程轻轻只顾得上咿咿呀呀呻吟,小穴里仿佛失去控制,顺着男人的掌控失禁似的喷水。 “啊!”她莹润如玉的脚趾倏尔蜷缩,底下穴口涌出一滩花液。 恼人的虫虫不见了。 程轻轻喟叹一声,双腿自然夹住男人的脑袋不许他走,气若游丝问: “轻轻好吃吗?” 男人徐徐起身,亲亲她的唇角,嗓子异常粗哑,“轻轻,还等吗?” 程轻轻郁闷摆头,含糊抗拒,“不等了。” “嗯。” 醉熏熏的人儿抬起软臂,身下腾空时娇颤一声,眼前成了个条纹旋涡,把她脑子都转晕了。接着屁股一痛,身体陷入柔软的床褥里。她咬咬手指,发出呓语:“不许哥哥走。” “不走。” 程澈堵住她的嘴,掀起她衣裳的下摆,一手探去推起内衣,将那只蜜桃捏在手里玩弄。 “唔唔。”程轻轻扭着身体,小手抵住他的胸口,曲起腿,脚丫不安地踩在一起。 程澈眼内氤氲透亮,翻身用膝盖压住她的腿,伸手解开皮带。他颅内陷入真空中,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有欲望支配着他去吞下这个诱人的身体。他握住灼热的肉棒,一下便顶到小姑娘湿凝的穴口。 好湿。 肉棒只是挨在那儿都已兴奋,程澈吻上她的唇瓣,微微用力欲往里。 窗外朦胧之中响起一道刺耳的警笛声,那声音忽地刺入程澈空白无声的脑海里。程澈恍惚抬头,自己在干什么? 程澈大口喘着气,下身退开半寸,背脊惊得一身冷汗。昏头了,借着酒劲儿对她发疯?!他唇角扯出抹自嘲的笑意,绯红的眼眶里欲望仍在,但潜藏于此的兽性却没了踪影。身下的人舔舔嘴巴,睡得一派酣畅。程澈拨了拨她脸颊上的发丝,拇指用力揉了下她饱满的唇瓣。 小骗子可真能折腾人。 程澈侧耳倾听窗外的动静,并没听到任何一丝异响。他待身下冷静了会,给程轻轻整理好衣服,颓然坐在床沿。突然,他抬头,目光如箭般射向门的方向,敏锐觉察到屋外窸窣的响声。 程澈快步出去,那头大门同时被推开,多年未回的男人此刻犹如从天而降。他站在那儿,周身沧桑,一脸欣慰望着屋内人,喊道:“程澈!” 程澈脸上浮现的轻佻迅速隐去,他倏尔笑起来,轻声喊了一声“爸。” ………… 爹已上线,完结也差不多快了。 021 程澈指指门外的行李,对程士国说:“您放着,我来拿。” “不用不用。” 见程士国转身,程澈弯腰拾起沙发腿下的女孩内裤塞入口袋,而后顺手将杯子捡到桌上。 程士国将门外的行李拿进来,上前大力抱住程澈,拍拍他的后背,感叹道:“好小子,比爸高这么多。” 程澈,:“怎么提前回国没说,这么晚,我们好去接您。” “不用,这次跟着小老板们一块回的,直接送楼下了。”程士国放下行李箱,转脸问:“轻轻呢?” “房里睡觉。” 程士国轻手推开小卧室的门,看了眼女儿,侧身问:“房里怎么有酒味?” “下午和同事吃饭,她误喝了点。” “呵呵,”程士国脸上的皱纹舒展开,“长大了也淘气。” ...... 滴滴滴。 闹钟响起,被子里的人痛苦哀叫一声,伸出手摸到手机。程轻轻晕晕乎乎爬起来,甩甩发胀的脑袋。 她四下环视,费力想了想昨晚的事。好像要给哥哥认错来着,然后杜骏哥哥和女朋友敲门。哦,他们吃饭去了,自己还喝了酒!再然后,她实在是记不起一丝半点。 程轻轻揉揉太阳穴,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断片吧。她不自觉摩挲双腿,那里似乎特别敏感,内裤蹭蹭,就浅浅溢出汁水。程轻轻觉得自己一定是对哥哥的身体太过渴望,只要想到他,穴口便能轻易张开。 她趿拉着拖鞋,伸伸懒腰打开门。门一开,迎面扑来件衣服,罩在她脸上。她啊呜啊呜乱叫,被人大力丢回去,“爸回来了,穿好衣服再出来。” “爸爸?” 程轻轻换了裙子跑出去,恰好碰到程士国买菜回来。她大声叫了下爸爸,兴奋冲上去一把抱住他。一个人宠变成两个人宠,程轻轻哪有不高兴的。 吃饭时,程士国说刚在楼下看了家水果店,是个好位置,老板家里出事急着转让,考虑盘下来。程澈点头,把工资卡递给他。程士国板起脸,假作严肃,“爸出去这么多年,哪还用得着你给钱。留着,以后娶老婆用。” 程澈收回银行卡,“行,缺人缺钱您跟我说。” 说完,他瞄了眼程轻轻。 程轻轻一天被他古怪盯了好几次,等程士国出门,垂头丧气揪住他的衣摆,“我知道错了,哥哥,以后肯定不会乱来了。” “嗯,”程澈清清嗓子,手指挠挠眼皮,“以后,也不许喝酒。” “哦,”她扒开唇边的发丝,好奇问,“我昨晚喝醉后,乖吗?”杜骏哥哥上次喝醉了非要当大公鸡,满场子乱跑咯咯叫,非常可怕。 程澈闻言盯着她,顿了下,随即嗤笑说:“不乖,很欠揍。所以,以后别喝酒,记住了?” “嗯嗯,”程轻轻完全同意,她可不能在外面那么丢脸,“我记得了。” 很快,程士国谈好了租金,重新进行了下改装。程轻轻打小就羡慕别人家开店,能实现零食/水果自由。这下自己家也有了,每天一到放学便跑到店里,去那儿晃晃。 不过没到半个月,她就不喜欢了。原因过于简单:她和哥哥亲昵的时间变少了。 家里多了个人,自然无法再像从前。只有等程澈确定家里没人,锁好了门,他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任程轻轻啃咬。好几次,她下头都快湿化了。正求他碰一碰,就被听闻程士国回国的亲戚好友打断。 一个月过去,家里可算安静下来。程轻轻掐好程澈下班的时间,率先把他困在家里。爸爸晚上九点之后才会回家,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好好亲热。 程澈被程轻轻推倒在床上,看这小屁孩跟报仇一样的举止。柔软的唇吻着吻着变成了咬,一直落到颈侧。他轻笑了声,沉声提醒:“别搞出印。” 程轻轻呜咽着,重重捶了下他的胸口,恨恨问:“你是不是就想着爸爸回来?” 程澈手指绕了圈她垂下的发丝,反问:“你不想?” 也不是不想,就是。 程轻轻绞尽脑汁想不出个合适的词,恹恹低下头。趴到他胸口,手揉着他的耳垂,“反正,你不许反悔,说话要算话才行。” 程澈看过手表,揉揉她的发顶,“爸快回来了。” 程轻轻扑腾了下,双手包住他的耳朵,“那,最后再亲一下,啵~啵~啵~” …… 我的差不多:还有二十来章完事儿 读者的差不多:就剩几章了 这可能就是我凉的原因,我以为的和大家以为的相去甚远,躲角落偷偷哭会~ 022 临近高考,程士国问程轻轻想不想考完后,和同学们出去玩一趟。程轻轻眼眸一亮,问:“爸爸,我们叁个人一起去吧?” 问完发现自己跟傻了一样,店里正是忙的时候,哥哥更不可能撂下工作陪她。程轻轻自顾自得意说:“算了,还是不往外跑,以后爸爸和哥哥想见我都见不着呢。” 程士国乐呵呵道:“行,在家也好,能养点肉。” 这几天店里招了个阿姨,姓李。程轻轻有回去店里,撞见那位李阿姨将自己碗里面条拨了一半给程士国。程士国看到女儿过来,也没觉得不对,还招呼她过去再吃点。程轻轻回到家把这事告诉程澈,闷声闷气说:“我不喜欢她。” 阿姨手脚还挺麻利,就是面色发黄,寡言少语又不爱笑,看着有点苦相。程澈挑眉问:“那如果是爸想和人家一块过日子呢?” “不行!”程轻轻想都没想,断然否定,补了一句,“谁都不行!” 听说爸爸当年苦追了妈妈很多年才结婚,现在无论蹦出来个谁,当年的坚持看着就像一场笑话。她也会有种领地被人侵犯的愤怒。 程澈望着她小孩子气的固执模样,拧了下她脸颊上的肉,“你怎么这么霸道。” “反正,我不喜欢,你也不许喜欢。” 程澈回忆起她过去提苏虞的神情,好像差不多。仿若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敌视每一个觊觎自己所有物的外人。他心头空落,浅了脸色,“你想爸老了没人陪?” 她哼哼着不开口,提到这个就很难受,半晌小声问:“就我们陪他不好吗,非要加个外人?” 程澈欲言又止,程轻轻现在正钻牛角尖,说多了又得闹起来。遂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告诫道:“你别捣乱。” “哎呀,不会捣乱的。” 她能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去故意把李阿姨挤走。但让她坦然接受,一时半会她也做不到,只好就这么僵着。 程士国不是粗心的男人,看出程轻轻不爱同李阿姨说话,也不吃李阿姨带的东西,心里多少有了谱。临近高考时,程轻轻发现水果店里多了个陌生的面孔,是个年轻男孩,之前的李阿姨不见了。 她不免松了口气,特地多问一嘴。程士国只说李阿姨老家有点事,做不了了,别的一概没提。 高考前一晚,程轻轻趴在床上,啪啪发了条信息给程澈。 【哥哥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一会。】 【那我等哥哥回家。】 【你先睡。】 【不好,我要睡觉前见到你,必须见到。】 屏幕上方显示正在输入,她等了两分钟,谈话框最下方弹出:【嗯。】 程轻轻换了个姿势,随手翻着相册。八点四十刚过,房门从外被推开。程轻轻支起脑袋瓜,身形灵活地下床将他拉到床上,一手锁好房门。 程澈虚张开手臂任她抱了会,轻声说:“明天要考试,早点休息。” 程轻轻不依不饶,岔开腿坐到他身上,“我很容易被影响考试心态,哥哥不许凶我。” 程澈笑着抱起她放到床上。 程轻轻揪住他的领带,一把将他扯到面前,“那,你好好亲我一下,我就睡觉。” 骨节干净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他覆唇而来。两人的唇皮浅浅碰触,继而分开,似蜻蜓点水。程轻轻自然不够,勾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咚咚咚。” “轻轻?”程士国在外叫人。 两人身体一惊,气喘吁吁分开。程澈要起身,她偏偏攥着领带不撒手。 “爸爸,怎么了?” “你哥怎么包在家,人没见着?” 程轻轻望着程澈晦暗不明的脸,坏笑着高声说:“好像有紧急任务出去了,明早才回。” “哦,那不吵你休息了,快睡,明天好好考。” “好,爸爸晚安。” 隔壁房间咔嚓一响,门外恢复安静。程轻轻凑近程澈,压低声音宣布:“哥哥,看来你得陪我一整晚呢。” 两人四目相对,噼里啪啦的火花频频爆炸。手机在口袋震动了声,程澈取出来看,程士国:【前两天你妈给我托梦念叨想你们了,大后天能不能给单位请个假,咱们去看看她。】 程澈挑挑眉尾,回复:【好。】 程轻轻躺下,拍拍另一半枕头,用气声说话:“快过来。” 他掀开被子躺到程轻轻身侧,迫不及待的小妞立马拱进他臂弯,眉眼笑开。躺了不到五分钟,程轻轻就有些不老实,膝盖有意无意去蹭他胯间。程澈提腿压上她的膝盖,语气极为无奈:“老实睡觉,考试前别分心了。” 她与程澈唇皮相贴,娇滴滴的发嗲:“哥哥哥哥哥哥。” 程澈没憋住,勾起嘴角,问:“公鸡打鸣了是吗?” 程轻轻无视他的打趣,被子里的手抓住他的手指,牵到身下湿濡的洞口前,“哥哥,你还没去过里面呢。” 她又没穿内裤! 程澈喉咙立时骤发干涩。 程轻轻威胁道:“如果哥哥不进去,我会睡不好。睡不好,考试就会一塌糊涂。可如果哥哥,”她露出理所当然的狡黠,“如果哥哥进去,碰碰我。那我一定可以考得很好,比之前每一次都会好。” 程澈蜷起手指,无端的有几分讥讽:“你的赌注,怎么总用自己?” “因为,”她定定凝视着程澈,“不舍得用哥哥。”他总会投入危险的境况里,给他祝福和祈祷还不够,怎么舍得用他来做赌注。 程轻轻的拇指推直哥哥的手指,她脸颊嫣红,烟波似水含情,呓语般诱道,“里面好像很好玩,哥哥试一下。” 话音刚落,她捏住指根,将哥哥的长指往紧闭的穴口强行塞了进去。 023 程轻轻第一次清醒时感受到异物真正的插入,生涩完成第一步后,额头抵在他胸口,小口小口娇喘着气。小穴内壁潮湿,软软嫩嫩的肉道,因程轻轻塞得突然,夹得过分紧致。程澈舌底溢出那晚熟悉的甜味,黏而清,一丝丝一缕缕裹在舌面,想把她整个拆骨入腹。 两人同时沉默静止,彼此的呼吸粗且急促。倏尔,穴里的手指动了动。 程澈被枕住的那只手,反手将她脑袋揉进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发顶。被子底下遮住的荒唐,在黑暗里彻底没了钳制。干净的指节一寸寸没入小穴,指腹放肆抠弄起软滑肉壁。 “唔~”程轻轻怕叫出来,启唇咬住他胸前的纽扣。 紧涩的甬道在手指的拨弄下逐渐湿润,程澈合起眼,手掌托着她的阴阜,开始缓慢抽插。手指沾满了湿滑的水液,在小穴里如鱼得水。小姑娘失魂般,蜷在他怀里一缩一缩。程澈眼皮撩开,下颌线绷起,将第二根手指插了进去。 “嗯嗯。”程轻轻顿时鼻尖暴热出汗,发丝贴了她一脸。 两根手指扩充了甬道,小穴里的刺激来得更为猛烈。他每次都插得不深,速度也慢得很,像是在故意磋磨她。程轻轻抖索着腿,忽地抓住他的手腕,撅起屁股要加快抽插,让那两根漂亮修长的手指顶到最深处。 “别动。”程澈喝住她,腕劲忽然增大,语气有些可怕。小姑娘吓得一抖,穴里涌出一波热流,顺着指根流到他掌心。程澈缓下语调,捏了下她的耳朵,“乖,会让你舒服。” 她真是个天生的尤物,小穴足以把男人的灵魂都夹断。这湿软紧致的穴洞里,合该射入满满的精液,再由此灌入子宫。程澈吻住她的发丝,手下加深插入,黏腻的指尖忽而触到一点异物。 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他蓦地停在那儿。 “哥哥,”程轻轻迷糊被这样吊着,像是哥哥就快挠到了最痒的地方,却选择紧急刹车。她昂首咬他的下巴,囫囵求他,声量不由提高,“嗯,动一下。” 程澈耳尖一动,用唇堵住她的嘴巴。小穴里的两根手指适时插弄起来,只是到了那儿,仿佛触及了红线,次次都止步于此。 隐约暧昧的口水声啧啧悦耳,程澈掀眸盯着房门,他听到程士国的拖鞋蹭过地板,杯子碰到桌面,椅子被绊的拖拉撞击。再然后,脚步声离这间卧室越来越近。 “咚咚咚。” 爸爸敲门了。 程轻轻错愕惊醒,瞪着眼睛望向他。程澈摩挲着她的脸颊,微不可见地对她摇摇头。 “轻轻?”程士国轻声喊了下。 程轻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小穴越发紧缩。可里头的手指实在过分,竟然此刻加快起来。她张着嘴要说不可以,被哥哥大手捂住嘴巴。底下插得愈来愈急切,她宛若踮脚站在浪花之巅,身处危险满心不安。 “咔咔。” 门锁被爸爸拧动出声。 程轻轻呼吸顿滞,爸爸要进来吗?她浑然忘记门锁是自己亲手拧上的,满脑子都是,爸爸进来怎么办?不能给爸爸看到,要阻止哥哥! 但是,她的身体拒绝了。哥哥插得好舒服,让小穴里的肉肉似捣烂的果肉,喷溅的果汁撒得到处都是。嘴巴里只想咿咿呀呀呻吟,为什么要捂住她的嘴巴?!她唇皮慌得颤栗,眼睛被哥哥捣的没了焦距,惊惶瞪着哥哥。一门之隔的响动是敲在她神经上的鼓锥,令她后背惊惧绷直,一口气拎在半空,底下是撞出的水浪,上头是毫无征兆的审判。 “这孩子睡觉怎么不关灯?”外面的程士国小声念叨一句,拖鞋声渐行渐远。 “砰”。关门声响。 小穴里闸门大开,登时喷出汁液。她在这提心吊胆的分秒里,霎时水漫金山。 程澈抱着怀里的小姑娘一动不动,压抑住浪潮后的闪神无声喘息。被子里又热又湿,身上一片黏糊。程轻轻热得头昏脑涨,她害怕这样的失控。 “明天能考好了?”他问。 “可以的。”程轻晕晕点头。 “好,现在睡觉,别的不用管。” “嗯!” 她高潮后以为自己会兴奋的睡不着,不料阖眼没几分钟,便失去意识。 翌日起床,床单睡衣都换了新的,身上也干爽整洁,枕边倒是空空荡荡。走到客厅,程士国招呼她吃早餐:“你哥大早上去买的,快吃,吃了他送你去考场。” 程家俩兄妹在学习上各有天赋,几场考试下来,程轻轻状态也越来越好。最后一场考试,程澈去考场接人。 里头陆陆续续走出考生,程澈避开人流,靠着车门点了支烟。一个小姑娘走过去,复而退回来,兴致冲冲看着他问:“你是程轻轻的哥哥吧?” 程澈站直,碾灭烟头,“是,你是轻轻同学?” 女孩点头,和她一块的人似乎是姐妹,眉眼十分相似。她哦了声,从姐姐包里拿出个浅蓝色保温杯,递给程澈,说:“轻轻最后一天忘了拿水杯,给。” 程澈接到手里,杯身有些磨损,看起来用的时间不短,“谢谢。” “没事,轻轻是我们班的养生达人,没热水她可活不了。” 程澈听完,眼皮一撩,“她在学校很喜欢喝热水?” “对啊,雪糕冰饮料什么的,她从来都不碰。我们几个都说,”女孩不好意思笑了下,“肯定是她哥经常拿保温杯,把她给传染了。” 她姐姐深以为然附和道:“女孩子还是多喝热水好,不然都像你,是吧?痛死你就好了。” 女孩大喇喇笑道:“好像是,轻轻从来都不会痛那个。走了走了,请你吃我最爱的芝士冰淇淋去!”她说完,朝程澈摆手,跟着姐姐走远。 程澈低眸瞧了眼手里的保温杯,脸上似笑非笑。 这个小骗子。 “哥哥!” 程轻轻在人群里挤出来,兴冲冲过来,视线甫一触到他手里的保温杯,瞬时哑然。程澈随手将杯子放到车里,见她脚下犹疑,自然问:“还不走?” “哦。” 024 程轻轻估分结果非常满意,不仅超过预期,而且可能创下自己的历史最高成绩。程士国比她还高兴,虽说成绩没下来不好太过兴奋,但女儿和儿子都能有把握,那就八九不离十。 等到分数出来,果然,超了南大往年录取分数四十多分。当天,程士国就准备好好犒劳辛苦的小宝贝,程澈说晚上师傅也会来吃饭,得多加两个菜。 张原来得晚,还花心思给程轻轻挑了部手机。程士国顿时受宠若惊,以往只知张原对程澈青睐有加,没想到对女儿也这么上心。 程轻轻旧手机时常卡顿,程澈早答应她上大学会换。见程澈没摇头,立刻收下礼物拍张原马屁。 四人坐上桌,吃到后头,话就密起来。程轻轻摆弄起新手机,依稀听了几句,似乎是局里这次要增队,想从老人里直接提,让程澈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之类的。 饭后,程澈送张原下楼,两师徒似乎还有话聊。程轻轻帮着爸爸收拾碗筷,程士国洗着碗,支起脑袋说:“后天咱们去看看你妈妈,别玩太晚啊。” “哥哥也去吗?” “当然,咱们一块。” 到了半夜,程轻轻起来上洗手间,看到程士国卧室房门轻掩。她没多想,推门而入。程士国举着一贴膏药,正反手要贴到腰后。她忙上前接到手里,“爸爸腰怎么了?” “老毛病了,”程士国不在意说,“行了,剩下的我来。” 床上还剩几张,程轻轻摇摇头,“我帮爸爸。” 除了腰,还有膝盖肩背。贴完后,他身上的小方块,看着像是人要坏了,用胶布打的补丁。 翌日,程轻轻趁家里没人,给程默默打了个电话。 “你说小叔的病?”程默默自上次李峰出事后,对程轻轻是又爱又恨,说话时个头都短了叁分,“那得问我妈才知道,你等等,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她才不管程轻轻怎么拐弯抹角问这儿来了,反正这小恶魔永远都是一出一出的戏。过了十来分钟,程默默给她打过去。 “我妈说,小叔刚出国就病了一场,外面医药费贵,没舍得看病,自己买药吃好了。加上住的地方有点潮,关节就一直没见大好。你记不记的小时候有一年,我爸回来了,你爸没回那次?” “记得,你掉河里了。” “嗯哼,那次好像旧病发得特别严重,路都走不了。正好那边有个厂,过年留厂是叁倍补贴,你爸怕你们担心,就没回国直接去了厂里。好像也是因为这个,你爸之后几年一直在那段时间找活干。听我妈说,你爸每年靠那几个月能攒不少钱呢。” “还有呢?” “我想想啊,对了,我妈偷偷告诉我的,让我打死也不能说给你听。她说,你爸在外边有个老相好,这些年,全靠那人照顾才挺过来。好像那女的家里没离婚,儿子还赌博,反正有点乱。具体的我妈磕磕巴巴的,也说不清楚。” * 何薇的墓在西山墓园,程士国好久没来,打扫得极为仔细。这儿现在不许烧纸点香,清理起来也十分方便。程轻轻听他念叨着家里的琐事,用纸巾把墓碑上的照片擦了擦。 到一半时,程澈队里来电话,要出任务。程轻轻和哥哥每年都来,对附近的公交路线还算熟悉。程士国见状也让他赶紧去,刑侦队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拖不得。 程澈一走,程轻轻看出爸爸想多陪会妈妈,便也不催,扶着他就地坐下。程士国絮叨了会,转头对程轻轻说:“当年,把你放在大伯家里。爸知道,你肯定受了不少苦,怪爸爸没本事。” 程轻轻微微笑着摇头,“我都不记得了,而且哥哥把我接回来了呀。” 程士国怅然叹气,“咱们家,我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哥。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就要照顾妹妹。” “爸爸,”程轻轻柔声说,“我以后会对哥哥很好很好的,把赚的钱全部都给他。” “你呀,懂这个道理就好,钱就留着自己花。”程士国笑了笑,抹了把脸,“毕竟,他为了你,连南大都没去。” 程轻轻面色一僵,“我?” “爸当时说让你去寄宿学校,你哥不愿意,放弃了南大,填了本市的学校,就为了有时间来照顾你。本来这事不应该跟你说,但爸觉得,应该让你知道。现在你能上南大,算是圆了妈妈和哥哥的心愿。” 程轻轻嘴唇嚅嗫,没说出话来。程澈告诉她,本市那所大学的专业比南大更强,而且学校还会有一大笔丰厚的奖学金。所以这些东西一权衡,放弃南大是理所应当。 “爸爸回来这段时间,街坊邻居都讲了不少你哥的事。初中就开始给人卸货刷盘子,一米七的大高个,瘦得一百斤都没有。再大点,就起早给人送牛奶,夜里给人送外卖。你张奶奶说,你出水痘,整整叁天他没日没夜守着你,怕你挠破了皮留疤。平时有个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先惦记留给你。楼下失火那次,你哥回来晚了,以为你出事,自己跟着冲进火里,差点人都没了。” 025 程轻轻眼眶发胀,心头如被人拿镊子狠狠夹了一把。那时她早和张奶奶一起被移到安全区,但哥哥收工回家并不知情。等她见到哥哥时,一身湿气,脸上身上被熏得灰蒙蒙,衣服上还有烧焦的痕迹。但他什么都没提,反是帮她抹去泪,说,程轻轻,再哭会,这眼泪水都够哥哥灭火了。 她一直以为,程澈是为了救那房子里的老人,所以才弄得那样狼狈。没有人告诉她,程澈曾经为了她冲过火海,九死一生。 程士国说到动容处,泪就止不住了,“你哥那要强的性子,报喜不报忧,电话里什么都不说。回来我问他,他还笑着不当回事。爸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要是当时有个意外,我要拿什么跟你们妈妈交代?” 程轻轻早已泪水满面,喉头哽得生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程士国拍拍她的脑袋,“我的轻轻那么小就跟着哥哥,一点没让人操心,是爸爸的失职。爸爸现在回来了,以后,爸爸会把这些年缺失的一点点弥补起来。” “我不怪爸爸。”程轻轻说。她怎么会觉得爸爸失职呢?程澈老早就告诉她,他们两个无论是谁都没资格指责一个被迫离家,拼命攒钱的父亲。所以她一直乖乖的做个不让爸爸操心的好女儿,用一个漂亮的成绩让爸爸脸上多点笑容。 程士国老泪纵横,“我知道我知道,你哥把你教得好,教得很好。” “嗯。”她忙不迭点头。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程澈为了帮她补衣服上的纽扣,只会穿针的粗枝男孩,后来可以用不同的棉线绣太阳花;家里所有的水电维修,被人坑宰几次后,他自己熬夜揣摩,再不假他人之手;她每一次的家长会,运动会,程澈从不缺席,就连她的初潮,也是程澈摆脱她班上的女老师逐一教导…… 程士国脸上的皱纹压得更深,眉头紧锁,“你哥哥现在是关键时期,咱们万万不能给他添麻烦。” “我不会。”程轻轻断断续续抽噎着。 “我知道轻轻乖,”程士国唇皮扯了扯,换了个姿势,说:“爸其实也很对不起你......” * 程澈在警队忙了叁天,这边案情有进展,便让大伙轮流休息。他回到家,程士国说轻轻跟着程默默去旅游了。 她俩这是什么患难友谊?程澈忙完给程轻轻发了信息,让她注意安全,别忘了在外头怎么防人。那头不耐烦得很,回了个“知道知道”的表情包。之后,也没再发点别的。 程澈指尖轻敲手机,垂眸笑了下。这么不想和他聊天的轻轻,还是头一次看到。 * 程轻轻放下手机,重新把脑袋窝回被子里。身后窸窣向了一阵,程默默探着脑袋问:“你不会今天又不出门吧?” “你们玩吧,我不想去。” “程轻轻,你出钱跑到这儿来睡觉么?”程默默有胆吐槽了句,“我真是疯了,居然和你一块来旅游。” 说完,撞到被窝里幽幽静默的目光,她顿时噤声,尴尬弥补:“嘿嘿,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我随便说说而已。” 程默默感到奇了怪了,两人跟团也就第一天出门玩过漂流。第二天,程轻轻便说不舒服,让她玩,自己则待在酒店哪也不去。第叁天第四天,这都第五天了,现在连酒店大门都彻底不出了。还严肃警告不许把这事告诉家里人,简直了。 思及此,程默默只好说:“那你睡吧,我待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程默默。” “干嘛?” 程轻轻半支起身体,面色有些茫然地看过来,她问:“李峰被退学,你开心吗?” 程默默神色一僵,沉默几秒,放下手里的包,坐回床沿,谨慎说:“其实,刚开始,我还挺开心的。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仅骗我,还骗了另一个女孩怀孕堕胎。不过偶尔吧,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感觉好像是毁了一个人的前途。但我不后悔,轻轻,其实我还挺感谢你的。为了帮我,还害你差点被他欺负。他有那样的后果,那是活该!” 听完她说的话,程轻轻若有所思,又问:“如果让你重新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 “不知道。” 程默默说不知道,但程轻轻明白,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她断然不会选择这种方式。程轻轻不由困惑,自己让人开心的方法,真的会让人感到开心吗? 这天她在程默默走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秋游回家的轻轻捧着学校发的牛奶,钻到哥哥柜子里,想给他一个惊喜。她躲在里头,有些憋闷,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听到屋里的动静。她透过柜门狭长的细缝,看见劲瘦的少年垂头坐在椅子上,双肩微微耷拉着,浑身透着疲倦。 哥哥的背影让她觉得有种莫名的心疼,像是一截燃尽的火柴。火焰熄灭后,袅袅两叁缕冷烟里,只剩残木凋敝。那一刻,程轻轻不敢出去。 少年坐了很久,似乎笑了声,很轻,轻到近乎没有。他仰起脸,喉结上下滚动,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另一手缓缓探入裤内。他手下浅浅深深动着,喉底压抑的呻吟,痛苦而欢愉。晚霞细碎的金光撒在他皮肤上,让这具青涩的身体像流动的金色海浪,散出氤氲的光。 柜内的程轻轻完全呆立,小小的心脏就此跳起不同的频率。很快,她从其它地方得知,那一幕,叫自渎。她翻开了“哥哥”这个身份,看到了“程澈”。“哥哥”喜欢她的牛奶糖果撒娇,而“程澈”喜欢另一种她从未给过的快活。 于是,她爬上他的腿,吻住他的唇,手笨拙地想滑入他的裤内。 再然后,两人交流不当,发生争执。她自此失去了和哥哥亲近的权利,哥哥拒绝把“程澈”给她。 程轻轻在睡梦中哭醒,她一直是世界上最希望“程澈”获得幸福的人。可实际上,似乎并不是这样。无论是“哥哥”,还是“程澈”,因为她自以为是的方式,全部被阻拦在幸福之外。 她才是那个阻碍哥哥迈向美好的元凶。 …… 对答案:活着的he,一点点虐(我觉得),忍住 026 程轻轻把箱子里的小玩意分门别类摆到桌上,客厅没开空调,她将落地扇扭向自己,好好吹了会。只是这会吹的风也是热的,不说凉快,还有些烦闷。厨房门哧啦一声打开,程士国端出最后一盘小炒肉,招呼她吃饭。 “先放着,吃了饭再理。” “好。” 程士国倒了杯白酒,提筷子帮女儿夹了块排骨,“你哥这次出任务少说要一两个月,到时候开学爸送你去学校。”张原这次破格用了程澈,眼下忙得昏天黑地。 程轻轻没动排骨,一会抬起头问:“我想自己去,好吗,爸爸?” “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不安全。”程士国想也没想拒绝,她便不再问,两人沉默吃着饭。 开学这天,两人一起开车到了京市。南大校园人流如织,程轻轻报到后和程士国一块去了宿舍。新生用的宿舍楼是新建的,程士国很是满意,忙前忙后给女儿把床褥和洗漱用具备齐。 下午,两人一块在校内食堂吃完饭,程轻轻送他到校门外。 “您回去开车慢点。” “知道,你快进去吧,”程士国想了想,叫住她,“要是有什么委屈,给爸打电话。钱不够,一定要及时告诉家里。” “嗯。” 程士国看她脸上浅笑着,把其余的话咽回去,“回去吧,爸走了。” 此时不过傍晚,校内外新生老生一堆堆出来晃悠,程轻轻走到一半时,程澈来了电话。 “哥哥。” “一个人?” “嗯,爸爸刚走。” “南大怎么样?” “很好,我很喜欢。” “怎么听着不像,”程澈那头笑了声,“小心在里头迷路。” “我才没那么笨呢。”她凭空横了眼。 程澈哼笑一下,说:“等案子办完了,抽时间去学校看你。” “你不许忘了。”程轻轻嘴角扬起笑容。挂掉电话,嘴角的笑容随之消失。她漫无目的在草坪坐了会,起身回宿舍。 * 公共课结束,老师让大伙填个分组名单。程轻轻室友都没选这课,她趴在那儿,也不急着去找队友,留到最后。轮到她时,便直接挑了个人数最少的。笔在中途摔了下,写字卡顿,她点点后桌同学的书面,借了支笔写名字。老师让她把报名表拿过去,后座的男生忽然叫住她。 “程轻轻,”男生面色有点不自然,一手递过自己外套,“这个,先借你用。”他说着起身抽走程轻轻手里的表格,写了名字,快步过去把表放在讲台,头也没回的离开。 程轻轻起先有些懵然,小腹抽搐着涌出热流,马上便反应过来,双颊立刻红得发胀。男士棒球服很大,刚好遮住裙子后的暗色痕迹。 手机震动几下,程澈打来电话,他人已到了南大。她掩不住脸上的喜悦,跑出教学楼老远就望见程澈的高大身影。他长身鹤立,不同于这校园里任何一人,像一株峭壁上的松柏,凌然醒目。 “跑什么?”程澈视线落到那件棒球服上时,唇边扯了下,“谁的?” “同学借我用用,”她随口解释,顺手把程澈的外套扒下来替换,心思都在别的地方,“我带哥哥去吃饭。” “吃不了了,马上就得走。”程澈无奈笑道,“我把东西都放宿管阿姨那儿了,回去记得拿。” “你这就走?”程轻轻咬住下唇,有些想牵他的手。 程澈侧身指指外面的车,“请了十分钟的假,有空给你打电话。” “哥哥。”程轻轻上前一步。 “嗯?” 她灿然笑说:“我以后按你说的做,不会再胡闹了。” 手机定好的闹钟响起,程澈觑了眼那件扎眼的外套,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不听也行,我说的未必全对。不过怎么保护自己是要听的,好了,真得走,不能跟你再耗了。” 男人身影逐渐远去,程轻轻抬起手背抹掉垂下的泪珠。宿管阿姨把一个大纸袋交给她,里头有台笔记本电脑,奶白色保温杯和暖宝宝,还有缓解痛经的冲剂。 室友好奇打量一眼,惊讶道:“你这提前过冬的东西都储备上了?” “对啊,”程轻轻背过身,挡住微红的眼眶,轻声说:“谁让有人傻呢。” 明知道自己骗他,好像只要她不主动戳破这个谎言,他就能一直相信。 027 下课铃响,程轻轻把底下的纸袋放到后桌,“上次,谢谢你,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 男生勾唇笑了下,边上同伴一脸坏笑,他偏头说了个滚,而后对她说:“不客气。” 出来时,碰到隔壁教室的室友徐妍,她兴奋挽起程轻轻的胳膊,指着男生的背影,小声感叹:“鹿衍居然也选了这课,啊,早知道我不选电影欣赏了!” 去食堂的路上,徐妍偷偷拿手机拍了了个男生背影,发到宿舍群里。几个小姐妹疯狂笑她,觉得她被男人一张脸洗脑了。徐妍心痛,宿舍都是书呆子,完全不懂帅哥的好,于是拿去问程轻轻:“轻轻,难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帅哥?” “还行,”程轻轻给了个中肯评价,“很招眼。” 没有程澈的内敛。 她总是不自觉拿程澈做对比,这个没有程澈帅气,那个没有程澈成熟,有的思想和行为,还不如程澈手里的抓捕对象。程澈是她这儿的一把尺子,绕不过去,谁都不如他。 徐妍一脸了然,“果然有个帅哥当哥哥就是不一样啊,看什么美人都能面不改色。” 程轻轻洗完澡躺在床上,程士国来了通电话。 “这个月回家吗?你哥好像要去京市,能把你一道接回来。” 程轻轻揉揉太阳穴,软声说:“不回了,作业挺多的。” 程士国知道她打算修双学位,现在提前准备着,也不多劝,“别熬夜,注意休息。身体坏了,可就什么都没用。” “嗯,我明白。”程轻轻打了个呵欠。 “轻轻,”那头哽了下,“你哥好像要去京市待两天,要有空,就一块去逛逛南大。” “......好。” 一周后,程澈抽空来了趟学校,顺道把程士国交代的水果送来。去外头吹了几个月西北风,一贯冷白的皮肤都糙了起来。 程轻轻吐槽:“再吹两天都能吹出高原红了。” 程澈斜睨她一眼,小姑娘卷翘的睫毛下的嫣红,嗤声:“您不也刷了两朵高原红。” “哼,直男。”程轻轻撇开头,腮红其实刷得不多,谁让他目光如炬,心细如发。谎话在他面前,毫无作用,他只相信证据。 程澈对南大兴致并不大,无非是跟着她走。程轻轻对校园景致没多大研究,叫不出那些湖和亭的名字,开始胡诌。被程澈嗤笑反讽逗了几下,瞪眼横他。扭身就去小书店弄了份校园通。 “看到了吧,我就说这个叫洗非湖,你还笑!” “嗯,看到了。” “不许笑。” 程澈好整以暇,两手插兜里,挑眉恣意看她,“您这脾气,还不让人笑了。” 她压低声音轻呼:“程澈!”连她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一点点撒娇,一点点蛮横。 湖光粼粼,远处一对交颈天鹅懒洋洋对视,长颈拼出个心形。光线将女孩脸蛋上的细小茸毛都映照的纤毫毕现,清透的皮肤和岫玉一般。程澈喉结滚了滚,错开视线,拿出兜里滋滋震动的手机。 “爸,来了会儿......准备吃饭......嗯,嗯,好,再见。” 他收起手机,怀里被强塞了份校园通。程轻轻丢下句“自己看”,便气冲冲走到前面。 脾气是真大了。程澈摇摇头,手指挠挠眼皮,翻开校园通。南大建校颇久,当年的王牌专业如今更是师资雄厚,成绩怡人。底下的杰出贡献,各个重量都是国家级别。 男人清朗深邃的眉眼和常年锤炼出的血气,像樽迷人的神像,吸引路过的女生频频往这儿瞄。有几个胆子大的互相撺掇着,过去要微信。程轻轻转身望了一眼,快速扭头看别处。 耳边听不到程澈说了句什么,片刻后便走到她跟前,用那本铜版叁折页敲了敲她的脑袋,“您老气饱没有?” “饱了!” “祖宗,我饿着。” 程轻轻挪挪脚,终是把这莫名其妙的怒火和憋闷遏制下去了。吃过饭,程澈下午和这边的同事还有个会,把她送到宿舍楼下便走。 她窝在椅子里,摊开的书页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徐妍进来,好笑问:“怎么感觉你哥来了,反而不见你高兴?” “有吗?”她摸摸脸。 “没有吗?”徐妍把镜子推给她,“自己看。” 镜子里的女孩唇色浅淡,双眼无神,有些萎靡。程轻轻把镜子还回去,微信里咚咚两声,程士国给她发了两张图。 【轻轻,爸打算给你和你哥看房子。你挑挑看,喜欢哪个?】 一个是学校医院商超银行成熟的社区,一个是即将发展的新社区。像两根无法并头齐驱的进度条,小的永远都追不上大的。 程轻轻反扣手机,脑袋贴到桌面。她好像快喘不上气了。 028 再上公开课时,程轻轻和鹿衍分到了同一组。组里比其它组少一个人,免不了每个人的作业量多一点。程轻轻为收集资料,在图书馆待到十点,绕道去便利店买了杯热饮。 结账时,一只玉竹似的手推了罐咖啡挨着热饮。服务员一愣,扫视两人问:“两位一起?” “没带钱包,帮个忙。”鹿衍掩唇轻咳一声,同她对视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程轻轻手指顿了下,没拒绝,将付款码递给店员。两人一起走出便利店,一前一后,隔了几步距离。一直到程轻轻进入宿舍楼,都没说过一句话。 翌日,她在图书馆复习,手背忽然感到一阵温热。程轻轻偏头,手边放着一杯热饮。鹿衍默不作声坐到对面,随手翻开带来的专业书。 程轻轻是寝室最小的一个,没满十八。徐妍看到最近对老幺发动攻击的鹿衍,啧啧有声,“他是不是不知道你未成年?” “他知道。” “太有心机了,抢先排队呢,”徐妍频频点头,“这下好了,有这么个大帅比竖边上,谁还敢来追我们轻轻。” 男生的喜欢大多直白,留心观察了心仪女孩的喜好,总能出其不意。鹿衍做得并不过分,但明眼人都瞧得出。一寝室姑娘几乎都被收买,各个都叛变了。仿佛在帮他守护这朵没冒头的小嫩芽,只等她开了花便立马欢迎鹿衍前来欣赏。 平安夜,有男友的溜出去约会,原本单身的一个本地女孩接受学长的告白。立马抱着程轻轻猛亲一口,火急火燎地换上大衣和长靴下楼赴约。程轻轻只留了盏台灯,斜靠着椅背看文献。约莫十点,鹿衍给她打来电话。 “程轻轻。” 鹿衍叫她名字时,发音很清晰。不像程澈,心情好的时候轻轻二字被唇舌顶的缱绻缠绵。训斥她时,像两团石头,能把人砸晕。 她一时走神,没注意鹿衍说了句什么,“嗯?” 鹿衍轻声问:“等你长大一点,可不可以先考虑我?” * 平安夜当晚市里发生了起劫杀案,性质恶劣。加上有不明真相,随意诱导的自媒体,这起案子瞬间被顶上热搜。排查走访一周,案件仍是扑朔迷离。杜骏顶着两个黑眼圈,仰天叹道:“年前可一定要破案呀!” 今年一月下旬就过年,破了案大家才能安心。 苏虞放下牙刷,拍拍他的肩,“咱俩今天去找找死者高中同学,看看会不会有线索。” “欸,程队呢?” “嘘,熬了几个通宵,刚睡下,别吵。” 杜骏扫了眼办公室的男人,又看苏虞小心紧张的神情,若有所悟,小声提醒她:“程队这个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很难再改。苏虞妹子,哥说句败兴的话,雄狮自己不低头,没人能驯服他。你条件这么好,真没必要栽一个人身上。” 苏虞迭好毛巾,整理了下头发,坦然自若道:“当时进警队时我就已经决定好了,杜哥,我也是一个很有恒心和耐力的人。而且,我既然做了选择,就输得起。” “输什么?”程澈皱眉走出办公室,抹了把脸,不等两人回答,立马说:“把出事地段的监控再筛一遍,肯定有什么东西咱们忽略了。” “好。” “明白。” 这起案子连续大半个月,终于在节前告破。嫌疑犯横跨几省,无差别作案,最终被找到痕迹,在南边抓获。程澈从车上下来,看人被带走。裤兜里的手机适时震动,有些日子没联系的高中室友发来信息。 【程澈,以后咱俩可不再是单纯的同学关系了。】 【我父你子?】 【看你还是刑侦队的,怎么一点信息敏锐度都没有。】 【图片。】 程澈来不及看图,朋友马上发来条语音:“看到没有,你家那株小白菜,被我家这猪给拱了,你说咱俩什么关系?” 接着又是一条语音:“我他妈头一次见我这小侄子这么服侍人,哈哈哈哈!澈哥,别人我不了解,鹿衍我是看着长大的。你不用担心,他要是敢欺负你家小白菜,他老子第一个弄死他!” 那张图里,金黄银杏成了明亮饱和的大背景,所有注意力都被图片里的男生和女生吸引。 男生比女孩高出一个头,五官疏朗,笑起来似烈日灿阳。穿着青春朝气,品味不俗,一双眼一瞬不瞬望着身前的女孩。女孩一身杏色大衣,将人衬得高挑纤细。围红色羊绒围巾把小小的脸蛋拢在中间,像托起了朵玲珑花苞。她双手插兜,乖巧喝着男孩手上的奶茶。 这样亲昵的姿态,关系不言而喻。 “程队?” “程队?” 程澈忽地醒神,不着痕迹敛去杂思。杜骏指指门外,“程叔来了。” 程士国看他有日子没回去,特地给他送饭和衣服,顺便把水果拿给大伙吃。他见程澈面有倦色,满眼红血丝,仿佛一张弓已拉到最满,担忧说:“听说案子破了,要不先回去。” “不了,您等等。”程澈揉揉眉心,转而让其他人先回去补觉,留两人和他一块审抓的那个就成。 等到他下完任务,程士国才说:“轻轻马上要放假了,我开车去京市,把人接回来。你这状态路上也不安全,还是好好休息几天。” “爸,我去接她,您在家等我们。” 他脸上没有笑意,周身残有围捕时的杀气和凛冽,说这话时不容置疑,那一刹释放出命令的口吻显得不近人情。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强硬,敛眸扯了下眼皮,“我时间够用,您别担心。” “好,那,那爸不打扰你工作。”程士国讪讪点头,摆摆手,转身走到门口,折返回来,疑惑说:“轻轻是不是有了男朋友?昨儿给我打电话,也没说明白,肯定和你说了吧?她这个年纪正爱玩,学校里的孩子单纯,爸支持她谈,一切以她高兴为主。要是你去接她,正好看看。” 程澈耳边轰然一响,双脚仿佛被这两句话钉死在原地。 029 半夜从审讯室出来,程澈沉着脸躺进椅子。蓦地,他一手抹了把脸,摸出手机点开那张照片。 鹿衍?有什么在脑海划过,他手指微动,调出大半年前的卷宗。一眼扫到其中几行简短的陈述。刺耳的手机铃声乍响,程澈一时恍若梦醒。 “程澈,快回来。”程士国在那头上气不接下气,焦急说道:“张奶奶出事了!” 隔壁的张奶奶从梯子上摔下来,当场没了意识。不到十分钟,人在救护车上就已咽气,死前手里还握着崭新的中国结。 程澈送社区的李叔叔下楼,对方把材料塞到公文包内,顺嘴说起往事不由唏嘘。老人寡居多年,一个亲戚都没有,完全拿程家兄妹当亲孙来疼。整个社区都知道两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出了楼道,呼啦啦的轮滑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个纤细身影闯进他眼中。李叔叔扬声感叹,“这不是轻轻吗,这么快回来了?张阿姨真没白疼她!” 程轻轻神色焦灼,一路拖着行李箱小跑上来,沉声问:“张奶奶真的?” 程澈颔首,接走她手里的行李箱。程士国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回家,看着程澈将丢了魂似的小姑娘牵进来,眼神闪了闪。 “怎么自己回来了?”他担忧问,忙了一整天丧葬事宜,面色尤其凝重。 “不是,和朋友一起。”程轻轻抽出被握住的手,问程士国:“爸爸,您能带我最后看一眼张奶奶吗?” 老人家遗体在医院,程澈正要说话,程士国忙不迭答应:“走,爸带你去。” 话落,他一把将程轻轻带着赶往楼下。程澈虚虚握了下手指,眉眼转瞬间变得凌厉。 两人从医院回来后,程轻轻有点高烧迹象,小脸红热滚烫,水瞳失去光泽,看着宛若凋零的暮秋。翌日去医院挂完药水后,还不见好转。程士国不免着急,老家有种说法,人去了后,会留在最喜欢的人边上不肯走。张奶奶喜爱轻轻,极有可能是舍不得她。程士国念叨要去弄个什么偏,打电话四处问人。 程轻轻困乏疲倦,恹恹缩在被子里,迷糊说着让程士国不用费心思弄偏方。声音愈来愈小,眼皮很快黏在一起。 醒来时家里没人,倒是隔壁张奶奶家门户大敞。她脚下虚浮,顶着苍白的脸走过去。客厅里异常干净整洁,连老人家的旧物都被细心裹好,陈旧褪色的瓷砖擦得光可鉴人。卧室哐当几声,程澈从里头抱了个竹筐出来。 “哥哥。”她愣愣叫人。 “好点没有?” “已经退烧了。” 程澈将竹筐里的玻璃碎片推到一边,“爸见你还没醒,刚去了李叔家。冰箱里有饭菜,回家热着吃。” 她抿了抿唇,长睫垂下,手扶着剥皮的立柜继续往里走,“我有话跟你说。” “先去吃饭,”程澈转身把数张报纸迭在一起,老人故去,家里要清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急这一会。” 程轻轻余光瞥了下逼仄的楼道,踟蹰片刻,摇摇头,“还是现在说吧。” “这儿不方便,”他紧着眉,顺势拿起纸包要出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程轻轻双手悄悄攥紧,强迫自己不许后退,“哥哥,我。” “程轻轻!”程澈赫然转身,眼底的阴鸷一闪即逝,面色仍旧温和,“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这会说吗?” “是。”她高热初愈,脸上褪去往日狡黠灵动的神采,单薄缥缈得好似一缕烟,抓不住,摸不着。 程澈心口微窒,喉结动了下,“明天再说,先去吃饭。” “哥哥,”她似等不及般抢先开口,好像错过这个机会,便再也不会有道歉的勇气,“过去是我不懂事,总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为了一点私心,别人送你的东西,我想尽办法偷偷扔掉,还一次次逼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现在,我才明白自己是大错特错。” 她双眼深深望着面前的男人,那些亲昵的,自认为甜美的过往,不过就是哥哥迫于无奈对她的妥协。就像骗子用手段自欺欺人,错误的求证方式,当然只会得到错误的结果。当时她不也怀疑,哥哥的约定或许就是他的拖延之辞。不然为何这么久以来,总是她一味威胁逼迫,从来也不见他主动索求。 只要一想到给哥哥已经造成的伤害,和未来许许多多未可知的后患,程轻轻便会生出无限悔意,干哑低迷的嗓音哽如断珠,渐渐语无伦次,“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给你惹麻烦,更不会要挟你逼迫你,做那些你不愿做的事。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眼泪簌簌,纤弱的肩膀隐隐颤动,下一秒便将碎裂。程澈胸口原有一团火,从那张纯情浪漫的照片开始,它怒然灼烧了整整一个夜晚,将身上皮肉炙烤的鲜血淋漓。可当程轻轻站在那儿,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每一个眼神都像在哀求他“哥哥我错了,放过我吧,我只想和自己真正爱的人在一起”时,一股莫大的荒凉和无力顷刻将他覆灭。 一切错误的开始,她也曾用这样的眼神求过他。程澈抓住纸包的指骨猛地用力,登时凸起白骨,浓黑的睫毛掩盖漆瞳下所有情绪,脸上诡异得平静。 程轻轻哽咽着凝望他,看吧,哥哥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他终得到解脱。都是她害人不浅,竟然如今才发觉。 “哥哥,”程轻轻挪动脚步,仅有半尺就能碰到他,却被地面的行李袋和纸箱挡住去路,“你会不会怪我?” 她一时兴起地要,猝不及防地扔。像是天真又残忍的小孩子,小孩子最容易遗忘,最擅长喜新厌旧。若是当真,等同被她肆意愚弄,他可以报复,可以强迫,按她的性子,或许早早打算引颈受戮。若是不认真,这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但留下的人,如今为何感到如坠深海渊崖? 程澈顿了顿,触及程轻轻小心翼翼的眼神,他单手插兜,走到纸箱另一端,浅声说:,“会。” 音落,程澈的指尖贴上她的脸颊。 030 程轻轻听到程澈肯定的回答,眼眶嵌着的两颗水灵灵的眸子紧紧盯住他,惴惴泣声:“对不起,哥哥,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是。” 程澈定定目视着程轻轻,指尖依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摩挲。一道光斜斜劈进来,小姑娘眼中对他的信任一览无余。她笃定这个叫程澈的人,不会伤害自己。 不会吗,她凭什么这样肯定?他涩然轻笑一声,手指微微用力一拧。 “好了。” 程轻轻脸颊被拧得生疼,湿漉漉的眼睛讶然瞪大。 “原谅你了,”程澈垂下手,下颌太过紧绷,连点温和的表情都扯不出来,“可以去吃饭了?” 程轻轻摸了下脸颊,仿佛要将那里最后一丝熟悉的触感记在心里。她破涕为笑,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回身说:“哥哥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轻轻。”程澈叫住她,身形未动,目光幽深如寒潭。 “嗯?” “别忘了,好好保护自己。” 程轻轻强撑欢笑,“哥哥知道,我很厉害的。” 哥哥,不要再留我了。她已撑不住内心翻涌的悲伤,说完佯做轻松地走回家,逃也似地跑进卧室关上门。背抵住门板,一寸寸滑坐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巴。 最后哭五分钟,程轻轻,从今以后你要记得遵守诺言。 对面砰地一声关门,程澈眼皮跳了下。冬天的晴天也是冷飕飕的,老房子里没有暖气,后背遭寒风一扫,连流出的血液都是冰冰凉凉的。他垂眼看着自己的左手。 小小的玻璃碎片插进掌心,鲜红的血徐徐洇进掌纹,顺着纹路蔓延而下,凝成血珠,一颗颗砸地。 胀闷的肺腑如同在嘲笑他的侥幸,你是不是也妄想用伤害自己,从她那里换点什么? 别他妈犯浑,程澈。 她要干干净净的往前走,年少荒唐,应该彻底消散。 * 程士国还真弄到了个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拿去放在程轻轻枕头底下。晚饭前,程澈给他打来电话,队里安排值班,他这几天都不回了。 一直到大年叁十,程澈抽空回家,叁人一块吃了团年饭。程士国见到他手上缠着的纱布,忧心忡忡念叨:“平时办案子,记得多注意着点。碗筷放着我来收拾,你陪轻轻去看会电视。” 电视上播着热闹的联欢晚会,程澈许久不关注娱乐动态,镜头前的面孔各个都眼生。于是走出去,靠着阳台抽烟。不一会儿,屋里有动静,他转身看到程轻轻正把手机拿到程士国面前。 程士国眯着眼,苍老的细纹尽数舒展,频频点头,“小伙子看着不错,是叫鹿衍,和你一个高中?” 程轻轻背对阳台,程澈听到她说:“嗯,不同班。” “程澈,”程士国支起头,扬声叫他,“进来。” 他把手机递到程澈那儿,“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程澈没接手机,投去一眼,“他是我大学室友的侄子,他父亲鹿兆生您应该有印象,是您当兵时的同乡。” “你都查过了?”程士国惊讶望向他。 程澈余光瞥到怔愣的程轻轻,她担忧的模样,显然是不敢相信程澈已经查过鹿衍了。程澈敛去面上的僵硬,摇摇头,“不是,室友刚好见到告诉我的,身边有人恰巧认识,顺嘴提起来聊了点。” “这个鹿兆生,我记得,为人特别豪爽而且很顾家,想来他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去。”程士国对这人有深刻印象,问:“听说他退伍后做生意去了?” “对,”程澈面色如常,“主营医疗器械那块。” 程士国听罢,拍拍女儿的手背,语重心长说道:“咱们轻轻也是有人疼的孩子,这小子要是对你不好,敢欺负你,爸和你哥一块去好好教训他!” 程轻轻在两人间来回扫了一眼,俏皮说,“爸爸哥哥,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的。” 程澈笑了声,在烟盒摸出根烟,信步踱到阳台。程士国抵不过困倦,回房睡觉。程澈抽到第二支时,身后出现趿拉的脚步声。程轻轻距他半米时,不再走近。他侧脸牵起嘴角,食指将烟灰抖进烟灰缸,“想问什么?” “你的手?” 程澈僵了下,原以为她会问别的,随即语气轻松解释:“一点小伤,好得快差不多了。” 程轻轻走到他身侧,小声问:“我的新年礼物呢?” 程澈抬手弹了弹她的脑门,“新年快乐,小鬼。”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错开视线。 031 开学后,程轻轻从老师那儿得了份家教的兼职。对方是个初中小姑娘,学习认真,但成绩一直原地打转。老师觉得程轻轻思考方法比较独特,想试试能不能带着小姑娘改变下思路。 补完课,出来已经九点。程轻轻低头掏出手机,一只手探出来,径直将她拉过去,“我在这儿呢。” “等很久了?” “半个钟头吧,”鹿衍扣住她的手,“快想想,怎么安慰我。” 程轻轻抬手摸摸他的头顶,“真乖,请你尝个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鹿衍含笑看着她,想要捉住她的手。谁料额头一痛,他抽气乐道:“你想谋杀男友!”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瞎闹的人早跑远了。鹿衍提步跟上去,“程轻轻,你完了!” 鹿衍腿长,两叁步追到人,一把抱到怀里。程轻轻挣了下,倏尔垂下手。他低眉笑着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好吃吗?” “好吃。”鹿衍眼里温柔得溺出水来,他问:“轻轻,我吻你,你会不会打我?” 她微微一愣,唇上随之被附着一抹柔软。 * “你和鹿衍真就是高中生式恋爱,”徐妍老神在在评价,“人家约会都是在看电影旅游逛街,你俩可倒好,十次有八次在图书馆。” 程轻轻整理着桌面的大头书,将要归还的一部分挪到桌边,随口说:“不都是在一块,能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徐妍嘴一撇,把脚搁到桌上,“你俩太纯情了,没见鹿衍牵手还脸红?看你俩这模式,估计是走细水长流款的初恋。我草,我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隔壁床的冯茜茜哈哈一笑,说:“这不挺好,从一而终。” 徐妍摇摇手指,“据我所知,他们宿舍目前就他一个处男了。可以想象他每天被那几个老色批影响,肯定会对我们轻轻生出一些禽兽思想。轻轻,鹿衍要是敢对你动手动脚,马上分手。帅哥可以,人渣不可以。” 冯茜茜听罢,赶紧出手捂住程轻轻的耳朵,“欸,轻轻还是个宝宝呢,你不要毒害未成年人,好不?”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程轻轻拉下她的手,“我其实没那么幼稚。” “哈哈,”徐妍拍拍肚子,“小屁孩充大人,是吧?男人最喜欢接吻时瞎鸡儿乱摸,鹿衍要是能守住本能,乖乖,你就嫁了吧!” “这么说有点绝对,”冯茜茜反驳,“隔壁班李秋玲的男朋友,之前不是特宝贝她,还是从高中到大学呢。结果呢,那男生也没耽误出轨找小叁。” 说着,她揉揉程轻轻的脸,“你知不知道,鹿衍班有个白莲花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一直在追他?每天送早餐,上课还故意坐他附近,脸都不要了。程轻轻,你要管住他,不能让他被别人勾走了!” 程轻轻嘟着嘴,蹙眉说:“那也太麻烦了吧,还是不要了,我哪里有空。” “瞧瞧你这说的人话吗?”冯茜茜恨铁不成钢,“男人就是要管教,你不管他们就会爬到你头上欺负你,懂吗?” 程轻轻叹口气,“茜茜,你谈恋爱后,怎么像换了个人,好凶呀。” “废话,茜茜这是撒尿占地盘呢”徐妍白她一眼,“也就你这个小笨蛋,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程轻轻坐下继续理书,随意道:“如果他连自己都管不住,那我再强求也没用。” 冯茜茜一听,差点原地升天,她可算见识到什么叫佛系了。随即赶紧掐一把人中,妥协说:“虽然鹿衍现在是个二十四孝好男友,少爷脾气被咱们轻轻治得服服帖帖。可预防针先打好,咱们自家人,帮亲不帮理。但凡鹿衍敢叁心二意,姐们立马去校园论坛曝光这个渣男。” 徐妍打圆场,“我觉得鹿衍已经比很多人强了,肯定不会胡来。轻轻福气大大的,绝对能抓到从一而终的好男人。” 冯茜茜点头认同,徐妍想了想,说:“我姐现在叁十多了还没结婚,就是为初恋一直拖着。可惜她初恋的孩子都特么生一对了。男人都是用嘴守护爱情,用性惩罚肉体。” “扑哧,”程轻轻一笑,“茜茜,你出书吧,我肯定买。” 叁人说笑间,门被推开。宿舍长陈曼走进来,看到程轻轻顺口问:“林诗还没找你?” “林诗?”徐妍挑眉,“那只骄傲的孔雀要干嘛?上次校花评比输了,想伺机报复?” “不是,”陈曼思索一会,猜测道,“应该是想加你哥的微信。” “我哥?”程轻轻茫然抬头。 陈曼喝了口水,看大伙都懵着,“你们还不知道呢,好像是她被前男友纠缠的时候,你哥帮她解过围。后来你哥来学校看你,她撞见了,知道你俩是兄妹。本来想找你打听的,怕你拒绝,就先来问我。” “啧啧,”徐妍一脸不可思议,“难怪上次班长告白她没答应,原来是想给轻轻当嫂子啊。” “不行!”程轻轻面色一紧,腾地站起来,断然喝止。 叁人齐齐看向她,都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032 程轻轻脱口而出一句不行,将屋里的叁人一时震得懵然。一直清甜乖巧的老幺,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竖满了刺。 还是徐妍反应快,转过了弯,说:“对,当然不行。这样的人当嫂子,早晚有天会被气得吐血。” 冯茜茜:“她一大小姐,还是找个舔狗吧。轻轻哥哥应该配娇艳大美女那一款。” 程轻轻蠕了下嘴唇,压下内心的惶恐,认真解释道:“她现在是学生,我哥工作特殊,对他影响不好,肯定是不行的。” 叁人认同点头,陈曼说:“确实,要是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以为是包养关系,挺难听的。” 徐妍:“所以就让林孔雀别给咱们的公仆添麻烦了,害人害己。” 程轻轻听到这,忽地掀眸直视徐妍。 “对了,”徐妍冲程轻轻怪笑问,“生日快到了吧,十八岁哦,鹿衍是不是有安排?” 程轻轻松了一口气,脸上恢复血气,“他没说干什么,不过约了一天。” 徐妍神秘一笑,反手掏出个小方块放在她手心,“如果你自己很想,做好防护。” 程轻轻看着手里的避孕套,凝思片刻,坐回椅子。 生日那天恰逢周末,鹿衍在楼下等到程轻轻,扣住她的手。与程轻轻相比,鹿衍更偏向浪漫主义,为让女友这一天开心,他做了许久的计划。带着程轻轻去游乐园,俩人走快速通道免了排队烦恼,疯玩一天下来,累得胳膊都举不直。 到了下午,鹿衍拿着所有的抱枕玩具,腾出手拥住她,“咱们吃完饭的地方,就能看烟火秀,是不是走不动了?” 程轻轻摇头,“还可以坚持一下。” 鹿衍亲亲她的唇角,“我只是想找个机会背你而已,女朋友,给个面子。” 最终不敌他盛情,程轻轻被他背到餐厅门口。 看完烟火秀回到学校已经十点半,两人在校外下车。程轻轻伸臂撑了个懒腰,后腰一紧,被人拢到怀里,搂着亲了好一会。回过神时,脖子上多了条项链。 “生日快乐,轻轻。这次,不许给我转钱,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鹿衍说完重新吻住她。 程轻轻喘不上气,悄悄推开他,“唔,停一下。” “对不住,吓到你了。”鹿衍哑声道歉,眼中意味都变了。一手紧紧抱住她,“好想把你藏起来。” 程轻轻扯扯他的衣角,“还有十分钟关门。” 鹿衍捏捏她的鼻尖,“赶我走呢?你进去,我这就走。” “嗯。” “等等,”鹿衍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亲我一下再走。” 程轻轻怔愣一秒,忽而垫脚亲了下他的唇,“鹿衍,我今天很开心。” 程轻轻踩点跑进宿舍楼,冲他摆摆手,转身上楼。她回到寝室,被室友们捏着“拷问”了会,下意识看向手机,叮叮的信息提示音传来。 程澈:十八岁生日快乐,小鬼! 程轻轻躲到卫生间,一字字输入: 二十五岁生日快乐,哥哥! 程澈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不远处的男生等女孩上楼也没马上走。他朝阳台的方向看了好一会,直至叁楼阳台出现女孩的身影,这才离开。 程澈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他折回到车里,斜睨了下副驾驶的蛋糕。程轻轻成长的十几年间,这是兄妹两人头一次分开过生日。 车子驶出南大附近,他手肘支在车窗,漫无目的转着方向盘在外头游荡。通往出城的高架桥入口堵得严实,程澈摸摸烟盒,里头空无一物。只好在上高架前,拐到路边便利店去买烟。 从店里出来,他将烟盒撕开,突然跑过来个小女孩险些撞到他身上。程澈急忙一手拎住她,小女孩糯糯说了句谢谢叔叔,抱着粉色的头箍冲进便利店。程澈正起身,不想后面还追来了一个小男孩。这回倒好,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程澈将男孩提起来,拍拍他裤子上灰。男孩一下哇哇大哭,程澈给他抹去眼泪,“哭什么,叔叔是警察,带你去找妈妈。” “不要,”小男孩求救般看着他,“警察叔叔,你帮我把妹妹找回来。呜呜,我不当她的新娘子,她就跑不见了。呜呜,警察叔叔,我给她当新娘子,我什么都愿意,求求你带我去找她!” 程澈停下手,轻声低喃:“找什么,她都不要你了。” “呜呜,我要妹妹,”男孩哀嚎两声,突然要挣脱程澈的手,“你不帮我,我自己找!” 程澈醒神,揉揉他的头发,指指店里的某个角落,“进去找,找到了可别再惹她生气。” “嗯嗯。”男孩懵懂点头,甩开他立即跑进店里。 程澈侧身,望见小男孩一眼便看到小女孩的藏身地,不顾女孩气鼓鼓的模样,自己主动把发箍戴到脑袋上。 程澈将蛋糕丢进垃圾桶,快步坐回车里,大力关上车门,抬起小臂遮住眼睛。 半分钟后,他促然揉了把脸,一脚踩上油门。 …… 摊牌了,还剩两个虐点,要相信自己能扛住 033 “暑假合租?”程轻轻从书本里抬头,眼睛眨了眨。 徐妍吃着甜筒,手边抽了张纸,“你不是想暑假兼职么,正好,我也是。房子我都看好了,就咱们学校后门,一个月才一千六,咱俩一人八百。不过只有一张床,你得和我挤。” 程轻轻拄着下巴想了会,徐妍屁股一滑,贴到她身侧,阴恻恻问:“你该不会打算和鹿衍同居吧?” “没,”程轻轻好笑睨她,“我还没和家里说这事,不过应该没问题。” “行,那说好了哦。” 鹿衍听到她和徐妍合租,有点吃醋,“住我家也一样,每月收你六百就行,我还能给你做饭呢。” “你会做饭吗?”程轻轻仍旧看着书。 “不会,”他一向少爷作派,“但我可以学啊。” “好了,”程轻轻点点他的课本,“快复习,别看我呀。” 暑假不满两个月,好几个学生加塞连上周一至周五。程轻轻得从四点起床去叁环,然后中午顺路吃点,下午赶到城市另一头,晚上还有校区附近的学生,回家随便洗洗就能到十二点。她第一次体会到赚钱的不易,周末时只想好好躺在床上睡大觉。 鹿衍连续接她几天,发现她等车实在辛苦,从长辈那儿借了辆车过来。程轻轻拧眉说:“明天不许来了。” 鹿衍专心开车,她重复一遍问:“听到没有?” “听到了。”第二天依然我行我素。 鹿衍精力太足,越送越有劲儿。每晚上楼前,两人免不了要在车里缠黏一会。好几次她吻着吻着都睡着了,鹿衍傻了一样也不叫醒她,竟跟着她一块睡车里。 程轻轻不肯上车,鹿衍有些无奈:“我用自家的车接自己女朋友怎么了,我心疼你不行吗?” 她急着去上课,正色道:“你没必要为了我每天耗这么多时间。鹿衍,你应该去做自己的事。” “我的事就是这个,要觉得我辛苦,那你给我发工资,一天一块。来,老板,两月一起六十,给钱。”鹿衍家境好,从小被捧着长大,性子有些散漫,自然不懂女朋友为什么非得吃这个苦。 程轻轻横他一眼,这人少爷脾气一上来,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鹿衍抱着她又亲又哄,自己从她钱包里拿了一百,很是严谨地将剩余四十用微信找零。 徐妍笑话她:“你这样子,特别像渣女。男朋友黏人怎么了,你还不愿意了?” “可我只想闭嘴休息。”程轻轻瘫在床上,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嘿,”徐妍帮她捏捏肩膀,“人家都是累了想和男朋友好好撒娇,求抱抱,你干嘛反过来?” 程轻轻用脸在被窝里揉了揉,恹恹说:“不知道,可我真的只想一个人安静呆会。” “我之前看鹿衍眼光高,性子傲,对人爱搭不理,还觉得他高冷。没想到原来是个恋爱脑,啧啧,一物降一物。轻轻,你就是个妖精,他鹿衍的劫。” 大半个月过去,鹿衍因家里有事被强行召回。程轻轻莫名轻松很多,她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假期结束,鹿衍和朋友订了家民宿,附近吃的玩的项目众多,正好能放松下假期的紧张。白天大伙各自散开,鹿衍想带程轻轻去看拳击赛。他以为女孩不会喜欢,不料程轻轻倒是别样兴奋。她讲起军体拳和拳击的区别头头是道,那一瞬间,眸子里刺眼的光差些把他点燃。鹿衍鄙夷自己大白天脑子不健康,整场比赛完全沉浸在女孩眸星闪耀的悸动中。 走出场馆,程轻轻掰开他的手,忿忿道:“全是汗,你不热吗?” “心静自然凉,”鹿衍重新牵住她,“你肯定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做梦,鬼才对你有想法。”程轻轻白了他一眼,说完微怔。 晚上大伙约着去附近一家清吧坐会,程轻轻隔着好几桌,被调酒师酷炫的手法吸引。一行的女孩见状,把手里的鸡尾酒推给她,“试试呗,酒精度数不高。” 程轻轻摇头,“我酒品不好,还是不喝了。” 女孩嘻嘻笑了声,“放心,这杯和饮料差不离,小孩子喝了都没事。” “真的?” “嗯。” 034 鹿衍从洗手间回来,坐到程轻轻身侧。发现她目光直愣愣盯着桌面,两只腿乖巧并在一起,双手托着脸颊,神情有些委屈,像是要哭。当下心里一急,问:“怎么了?” 程轻轻迟缓转过头,盯着他眨眨眼,似在辨认眼前人是谁。片刻后,她僵硬转回去。 鹿衍发觉她不对劲,看了眼她面前的酒杯,皱眉问周围的朋友:“谁给我女朋友喝酒了?” 邻座的女孩迟疑道:“她就喝了杯艾迪32,哪有那么容易醉。” 鹿衍扶额,“表姐,轻轻沾酒就醉。” “那要不你们先回,”女孩摆摆手,“对不住啊,弟弟,下次绝对不坑弟妹。” 鹿衍点点程轻轻的鼻尖,“醉鬼,跟我回家吧。” 呆呆憨憨的女孩闻言偏过头,她蹙起眉头,两汪水灵灵的清瞳疑惑盯着他,忽而软声埋怨:“哼,你怎么才来接我呀?” 鹿衍心都快给她这无助的语气甜化了,躬身抱起她。程轻轻搂住他的脖颈,乖巧地靠在他肩窝,委屈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去个洗手间而已,”鹿衍面对着周围人一脸吃到狗粮的嫌弃,笑着抱她往外走。想到她娇憨的样子,不由叹出声,“轻轻,你怎么这么乖。” “轻轻很乖的,”她鼻尖蹭着鹿衍下颌,“我要你背我。” 喝醉酒的轻轻撩得鹿衍满脸通红,周身发烫,他侧脸咬咬她的鼻尖,“遵命。” 砰。 房门打开,鹿衍把她放在床上,小心盖好被子。刚起身,手腕一紧,被人握住。 “你要去哪里?不许去!” “好,我不去。” 鹿衍被她使力一扯,躺到她身侧。程轻轻伸出手臂,捧住他的脑袋,重重在他唇上亲了下。鹿衍喉结滚动了下,握住她的手。程轻轻和平时很不一样,多了些蛮横,少了层捉摸不透。鲜妍的五官登时显得灵动,更加真实,直直勾出他心底赤裸裸的欲望。 “轻轻。” “嘘,不能被别人发现。”程轻轻弱叽叽瞪他一眼,接着脸色一转,缓缓凑到他耳边,轻声问:“轻轻的礼物,你想要吗?” 湿热的香气从她齿间溢出,鹿衍抬手揉了下她的耳垂,“你还想不想休息了?” “不想啊,”她摆摆下巴,“因为,轻轻要送礼物给你。” 说罢,她俯身含住了鹿衍的唇珠。 * “程队,”杜骏拍拍身上的泥灰,追上前方的男人,“南城警方要连夜审那叁个毒贩,请咱们这边配合。对了,他们车里那个孕妇也送往医院了。” “嗯,”程澈指指他的头发和脸上的血痕,“去洗个澡,就这鬼样子回家,小温应该不会准你进门。” 杜骏呵呵一笑,“女人怀孕就特矫情,什么味儿都闻不得。程队,你也得洗洗,比我好不了多少。” 程澈抬臂嗅了下,果然一股子火药味,还有些难以形容的臭味。 “程队,以前我老婆说你是我们局里颜值担当。我看呢,轻轻不在家督促你,你已经快和我们一样糙了。” 程澈无声笑了下,点开手机,发现手机似乎没电了。杜骏也是一样,哭丧着脸哀嚎,老婆肯定会罚他跪键盘。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走廊另一头,苏虞神情慌张跑出来,望见两人骇然说道: “程队,杜骏,十分钟前送到医院的孕妇,刚才亲口承认自己是hiv携带者。医院让你们马上过去做血检。” “什么?hiv?艾滋病?”杜骏脸色遽变,“怎,怎么可能?” 程澈心下一沉,“先别慌,去医院再说。” 清爽的夏日夜晚处处是如画美景,杜骏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他满脑子都是“hiv携带者”几个大字。 程澈不断回忆自己和孕妇的接触,女人挥刀时他脸上溅了血。杜骏过来同他合力指腹了孕妇,混乱之中,手上似乎也沾过孕妇的血,还有。 “程队,”杜骏紧张吞咽下口水,“你还记得我头上破皮那会,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脑门上不过是擦伤,可有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程澈双眉紧皱,“在逮捕她之前。” “完了完了!” 两人进了医院,负责检测的医生迎面走来,立即带两人去抽血。这次不止有他们两人,还有叁名急救人员和护士。 “筛查结果今晚十二点会出,”医生神色复杂望了眼两人,“如果是阳性,才会进行确诊试验。” 杜骏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捏烟的手都在抖着,“程队,我,我媳妇才刚怀孕。我特么,我还想带孙女呢!”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由自己慢慢撕开走向死亡的倒计时。 程澈收收下巴,撇开心下的沉重,“回队里去洗个澡,然后给家里打个电话。你大半个月都没联系小温,别让她在担心。” 杜骏魂不守舍上车,和程澈回到队里的宿舍,手机充电时好几次都没插进去。程澈接过手,帮他插好。杜骏在屋里踱来踱去,一点一滴,势必要把所有细节记起来。可不过是徒然,当时情况非常混乱,这些细枝末节根本无人在意。他对着墙面重重砸了一圈,一米八几的大小伙,突然哭出来。 “程队,我他妈这是头一次后悔自己当警察。” 蓄过电的手机自动开机,一堆来电提醒跳出来。杜骏抹掉眼泪,咽了口唾沫,抖索着手回拨过去。 程澈关上门,回到自己屋里。他给程士国打了电话报平安,而后在桌前静静坐了会,指腹悬在另一个名字上空。 其实不打电话,也没什么。她已经不再需要独自在空房里,等待另一个人回家。应该,也习惯了没有平安电话的日子。而且就算检测结果是阳性,他不也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能贸然去打扰,在她的生活里安静等同安全。 离十二点还有两小时十六分钟,至少做点什么打发时间。程澈靠着椅背,视线落到桌面那个巴掌大的相框上。 035 照片里的程轻轻笑得娇俏明媚,白瓷般的脸干净柔和。程澈静静凝视着照片上的女孩,仔细描绘她小巧挺立的鼻子,饱满微翘的双唇,雾蒙蒙的大眼睛。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姑娘,他熟悉这个小姑娘的呼吸和脾性,清楚了解她身体每一处变化。 如果检测结果是阳性,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再触碰她。那种唯你不可的拥抱,一心渴求的亲吻,隔阂尽褪的抚摸,还有她鲁莽的直白的占有欲。程澈将相框拿到手边,指尖慢慢抚上她的脸颊,唇皮微微启开。 轻轻。 “轻轻,唔!” 唇皮相贴,鹿衍在小女友主动火热的吻里失智,翻身压过去。两人舌尖交缠,她忽然娴熟的吻技快速瓦解了他所剩不多的冷静。身下的人仿佛浴火重生,一向被动的姑娘忽而对他怀有无限渴求。 鹿衍俯身亲吮她柔白的长颈,大手拨出衣摆,附上那团绵软的胸乳上,连着胸罩一起轻柔捏弄。 “嗯~”程轻轻低吟一声,细碎的声音隐隐要哭,“重一点,好不好,轻轻可以的,轻轻什么都可以。” 鹿衍脑袋里崩得四分五裂,忽视其中的不对劲,一手掀起她的上衣和胸罩。觑着那两颗鲜红水润的乳珠,喉结干涸紧张。他含住一颗,青涩的吮吸,手掌掌住她的纤细的腰发力捻弄。小女友的身体像水做的般,吸引他越陷越深,他想在这汪水里留下痕迹。 程轻轻蛮横挠他,软弱无力的手臂挂在他后颈不肯松手,“不许穿衣服,不许你穿!” 鹿衍任她解开衣扣,顺势除去上衣一把甩落在地。 嗒。 程澈不小心碰掉手肘下的书,弯下腰拾起。一张对折的信纸从里滑落出来,他皱了下眉,徐徐展开信纸。只是一见到上方的字迹,晦暗的视线再也挪不动分毫。 嘟嘟,二十五岁生日快乐,轻轻爱你!本公主就是你的礼物哦!本公主什么都准备好了,快来拆礼物吧! 程澈虚握的手猛地攥紧。 你喜欢我叫你程澈,还是哥哥? 那喜欢酒店,还是家里? 哥哥上次也很不舒服,我不想让哥哥不舒服。 轻轻爱你。 这一瞬间,程澈着了魔似的,不再管什么打扰不打扰,安全不安全。他犹如窒息的溺水者般抓住手机,毫不犹豫按下那个号码。 嘟嘟嘟——— 鹿衍刚摸到枕头旁的手机,程轻轻胡乱挥过去,一把将他拉下来,迷离的眼睛如同小孩子负气时直愣愣的,“不许接电话!” “好好,不接,”鹿衍咬住她的唇,“轻轻,再像刚刚那样吻我。” “嗯~啊,好痛!不许走,你不要走!” “乖,我拿个东西就来。” “不要,轻轻什么都有,唔~” 高高低低的呻吟声,通过无形的电网径直刺入耳膜,全无预兆在程澈面前呈现一幅香艳的画面。犹如黑压压的天幕突然电光乍闪,四周骤亮。一道巨雷擂响,彻底震醒了他。 嘭!手机被重重砸到墙面,立即四分五裂。 杜骏在屋外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敲门:“程队,怎么了?” 紧闭的房门过了好一会才拉开。杜骏蓦地撞上他的眼神,后背顿时汗毛倒立。 “没事,不小心碎了个杯子。”程澈说完复而阖上门。 砰。 程轻轻的手背打中床柱,委屈侧身哭起来。鹿衍亲亲她的手背,腿间的灼热慢慢顶上她的臀缝,轻哄着:“乖,别哭,以后咱们家不买这种破床。” “这里不是家?”程轻轻疑惑转向鹿衍,醉眼里潋滟如春水,满满透着困惑,她出手捧住鹿衍的脸,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长相,叫了个名字,软声问:“嘟嘟,你的眼睛怎么多长了一颗痣呀?” 鹿衍闻言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盯着她。 十二点整,杜骏看着手机里的检测结果,如释重负瘫坐到床上。转头看了眼程澈,嘘声说:“程队,咱们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 他发现程澈脸上没半分喜悦,反倒是蒙了层微不可见的颓败。 很脆弱,像雄伟的山内里已腐朽枯竭,随时会被微风拂塌。 杜骏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正要细看,程澈已背身走了出去。 036 最后一节大课结束,徐妍拉着程轻轻去食堂。她一路说着小组里的几个人精互相斗法的闹剧,余光一瞥,拉拉程轻轻的手。 “欸,你们家鹿衍。” 程轻轻循声望去,鹿衍和朋友一块,对面也看到了她。两人视线相撞,鹿衍却似没见着一样径直忽略。两拨人擦身而过,几个男生一脸莫名其妙,搞不懂之前还如胶似漆两人,现在形同陌路是个什么情况。 徐妍愕然回头,“你俩吵架了?” 程轻轻没说话,鹿衍自上次在民宿回校后,态度很冷。这几天她给鹿衍的短信和电话皆无回应。料想目前鹿衍应该很不想看见她。两人拖了一周,徐妍风风火火跑来,说:“我去,鹿衍班上那个白莲花也太有心机了,越来越过分了啊。轻轻,你和鹿衍最近怎么回事?” 程轻轻叹了声,得知鹿衍在实验楼,提前去大厅等他下课。鹿衍神色漠然,径直绕过她。 “鹿衍,”程轻轻叫住他,“我们谈谈。” 鹿衍止住步子。 两人走到无人的小道上,程轻轻理好头绪,平声解释:“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所以才找过来。” 鹿衍偏头意味不明地觑她良久,忽而出声:“程轻轻,这是你第一次来等我下课。” “抱歉。” “抱歉?”鹿衍嗤了一声,“你有什么好抱歉?交往这么久以来,我送的东西,哪一样你没折换成别的还给我。从来也不会对我抱怨,一直和我分得清清楚楚,什么都不欠我的,哪里需要给我道歉?”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程轻轻握住小包的肩带。 鹿衍握紧拳手,冷声问:“那个男人是谁?”他神色异常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嘟嘟。” 提到这个仿若触及到她的禁区,不若方才的柔和,她倏尔竖起防备,脸上浮出不耐,“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鹿衍一把握住她的肩头,眼眶气得微红,“你吻我的时候叫别人的名字,这和我无关?程轻轻,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他无法细想,每一次亲吻缠黏时,自己都被她当做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和寄托。 “我没有那个意思,”她认真看向鹿衍,“如果是这样,那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还有,”程轻轻把包里的项链递给他,“我们分手吧。” “分手?”鹿衍听完,阴着脸瞪她,手指狠狠掐紧,“你利用完了,就这么急着把我甩开?所以,我被你骗了这么久,连个解释都不配得到?” 程轻轻缄口不言,平静目视他。鹿衍抬起下巴,眼眸里露出恨意,“程轻轻,你怎么能那么坏!” 程轻轻肩头忽痛,眉头微微拧起。鹿衍的手宛如被烙铁烫了一下,仓皇松开,“是我蠢。” 说罢,鹿衍随手将程轻轻手里的项链挥入水中。转身的刹那,他记起两人第一次说话的场景。那天,一向臭脾气的他,莫名答应去替表姐取奶茶。店里人多,他靠着落地窗,打算拿了就走。门口挂着的铃铛铃铃响起,程轻轻披着朦胧的暖光闯进他的视线。那么多人,偏偏唯有他们的视线撞到一处。 她如同看到救星,走过来俯身说,鹿衍,有个坏人把我东西偷走了,我现在去拿。如果十分钟我还没出宾馆的大门,你能帮我报警吗? 他们不同班,唯一的交集只有学校红榜,各种领奖台。而此刻的程轻轻仿若同他多年熟识,水亮清透的眼眸里俱是信任和狡黠,蛊惑着他无法拒绝。她挥挥手,说,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十分钟不出来就报警哦! 她不等答复,裙摆飞舞间人已跑了出去。像误入他视野里的精灵,她走了,那片斑斓梦幻的光也不见了。少年的心动是一瞬,也是永恒。 分手之后,两人课堂上相遇,几乎都再无交流。一旁的同学也看出这对昔日恋人已经一拍两散了,很是贴心的没有继续拿两人打趣。 程轻轻走出教学楼,程士国恰好打来电话。 “下课了?” “嗯,正要去吃饭。” “和鹿衍一起?” 程轻轻抿抿唇,“是。” 程士国咂咂嘴,手边似乎正炒菜,“轻轻啊,你有空给你哥打个电话。上次社区陈阿姨给你哥介绍了个姑娘,他也不爱和我说这些。你问问他,感觉怎么样?要是不满意,问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程轻轻喉头哽住,缓了口气,才说:“好,我知道了。” “要是有时间回来一趟,爸给你把房子都挑好了。你哥那个让他自己还房贷,你这边爸来给你顶。” ...... 程轻轻算算时间,程澈应该也是饭点,打过去肯定能接通。她踟蹰片刻,拨通程澈的电话。 “哥哥。” “有事?”那头的人听不出什么语气,浅得好比一杯无味的白开水。 “你相亲了?”她掐紧掌心,轻声问。 程澈静了下,恍然轻嗤,“爸告诉你的?行了,我待会给爸说一声。” “那,”她急急问,“你会同意吗?” 程澈无声思索了半分钟,似妥协般回答:“不会。” “真的?”程轻轻的语调不禁上扬。 “嗯,不会。” 她敛住脸上的喜悦,脚尖踢走路边的石子,“我这周回家,你要值班吗?” 那边窸窸窣窣响了会儿,“不值班,休息。” “我东西有点多,你能到火车站接我吗?” “几点到?” “九点半。” 程澈挂断电话,朝杜骏方向招招手。 “程队,怎么了?” “这周六你替我跑一趟南绥。” “得嘞。” …… 他俩没做成,别多想 037 程轻轻从火车站出来,踮起脚目跳四方,一眼望见那抹颀长坚硬的背影。她步伐轻快,心下雀跃不已。 “哥哥!” 程澈转身,记忆里那个俏皮狡黠的小女孩,蜕去稚嫩的外衣,身姿仿佛抽条冒尖的细柳。连两团“高原红”的技术也比之前进步许多,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小女孩乍见情人时的羞怯红晕。 程澈揉揉她的头发,“上车。” 程士国张罗了一大桌菜,叁人吃着饭,敲门声响。来人是社区的陈阿姨,身后还站了个女孩。 “老程啊,吃饭呢?这不社区做人口普查登记嘛,先把表填一下。” “行。” 程士国需要老花镜,程澈把表接过来,“我来写。” 叁个人的身份证号码还有基本信息没人比他更记得清楚,陈阿姨见此,将身后的女孩拉了一把,“哎呀,芊芊,你和程澈都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叫,叫什么来着?” “学长。”女孩腼腆看了眼程澈。 “对对对,”陈阿姨不遗余力撮合两人,“待会社区不是要发节日福利嘛,你给送过来。” “好。” 程澈把填好的表格递给陈阿姨,芊芊主动接走,临走前冲他笑了下。 程士国喝了口酒,兴冲冲给两孩子夹菜,不知想到哪里,突然又提起程澈相亲的事。 “现在这个年纪再不找个人结婚,还得拖什么时候去。你师父张原不也说要趁热打铁,我看芊芊那孩子就挺好。” 程澈垂眼笑说:“您给我留条路,实在忙得很,没时间想这事。” “终身大事耽误不起,”程士国倒了杯啤酒,转念一想,问,“你小子不会是和楼下老冯家孙子一样,心里有人吧?” 程轻轻听到这儿,看着程澈。他见两人齐齐投来视线,淡然自若说:“没有,您想哪儿去了。” 程轻轻塞了口米饭,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到了晚上,芊芊提来了一盒每家每户都会领取的大礼盒,还有一盆兰花。程轻轻在一楼碰见她,顺手接过,好奇问:“别人家怎么没有?” 芊芊害羞瞟了眼内,“听程叔叔说你们家阳台养了很多花草,这是我们学校培育的品种,外面很少见,想必程叔叔会很喜欢。” 话虽如此,但芊芊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样啊。”程轻轻歪头看了看。 芊芊还要去五楼继续完成人口登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道。刚上二楼,芊芊听到身后砰的乍响,程轻轻哎呀一声,瓷片碎裂声随即而来。她登时回身,马上跑过去扶起程轻轻。 “你没事吧?” 程轻轻望着被自己压烂的兰花,愧疚道:“不好意思,我把花压烂了。” “没事,反正也不是很值钱,”芊芊摆摆手,看向她身后,“程叔叔?” 程轻轻蓦地回头。 “伤着没有?”程士国关切打量了眼程轻轻,见她摇头,忙说,“上去拿扫帚,我把这儿清一清。” 程轻轻垂下睫羽,走到厨房找扫帚。她当然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过是旧病复发,坏了程澈的好事。她握紧扫帚,不肯出去。耳边回响着程士国对芊芊勤快懂事的夸赞声,和芊芊温柔的附和声。 程轻轻打开冰箱,试图捧个冰袋让自己冷静一下。忽而,她目光上移,落在那层满满当当的抽屉里。 程士国见女儿一直没下来,上楼看了看,厨房没人。 “轻轻?”洗手间哗啦啦的冲水声适时回应,程士国扬声说,“没事,爸来拿扫帚。” 翌日,程士国送她去火车站,路上念叨了一会,“爸能跟你们做的,也就这些。轻轻,你哥过得好,你和鹿衍好好的,爸爸才能真正放心啊。” 程轻轻没什么精神,恹恹点头。末了,说:“爸爸,我想申请出国交换。” “出国?” “嗯,”她若有所思,面色有些苍白,“我不要房子,您把那笔钱借给我读书吧。我过去能申请奖学金,可以打工攒生活费。” “你让爸爸好好想想。”程士国猝不及防接受到这样讯息,脑子一时还没转明白,好半晌才问:“你真要出国?” “是。”她郑重点头。 程士国眉宇紧锁,仍有犹豫,下车前松口:“行,你决定好了,爸爸支持你。不过既然已经出去了,那就好好学,不许去打工。” 程轻轻抱抱他,“我会好好读书。” * “您说轻轻想出国?”程澈搁下衣服,诧异回头。 “她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程士国捶了捶腰背,笑笑说:“房子的事就放放,轻轻出国得两年,我先给她攒着。” “她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回家两天一次都没提过,刚去学校怎么就冒出来了? 程士国摸摸嘴,“她想读书是好事,咱们俩总不能拦住她不让她去啊。” 程澈起身抄起手机,“我出去一趟。” * 程轻轻看到屏幕闪动的两个字,爬起来走到阳台。 “你想出国交换?”程澈直接问她。 “对。” “轻轻,”程澈停顿数秒,转过话锋,“自己一个人在国外,会很辛苦,也不安全,你懂吗?” 程轻轻下意识点头,想起来他压根看不见,补充道:“我知道,不过也不会比爸爸那时候苦。哥,你不同意我出国吗?” “我,”程澈欲言又止,“我只是担心你在国外遇到什么事,没人帮你。” “可我也不能一辈子都靠你,和爸爸呀,而且,”想起自己摔坏花盆时不经大脑思考的本能,不免有些不寒而栗。如果继续留下来,她可能真得会变本加厉搅坏他的生活,“我觉得这次机会特别好,我不想放弃。” 程澈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咽回去,他亲眼见到的亲昵和亲耳听到的缠绵,就像嗡嗡起舞的蜜蜂不断提醒他。程轻轻是一头扎入自由世界的小鸟,她爱那片广阔的天空,而非他这一方闭塞之地。 “如果你真得要去,必须答应我几个要求。” 程轻轻昂起脸,瞪大眼睛不让泪水涌出,“嗯。” 038 出国前程轻轻还在宿舍纠结要不要带辣酱和吹风机,徐妍说都带,一把将两样东西放进行李箱,挽着她下楼去吃火锅。 走出宿舍,见鹿衍站在树下。徐妍很有眼力劲儿地把空间让出来,示意自己去前面等。 “你要出国?”鹿衍一双眼暗暗沉沉,脸颊瘦了一整圈,多了丝锐利。 “对。” 鹿衍略一迟疑,走到她面前放低声音,“程轻轻,那天你喝醉了,我当做没听见。我们。” “鹿衍,”程轻轻打断他的话,“别这样。” 鹿衍垂下视线,他把尊严扔在地上让她踩,她却不屑一顾。苦涩的滋味溢到舌尖,鹿衍恍然嘲笑,“真好,你也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 * 一顿火锅吃下来,徐妍发现程轻轻不像有胃口的样子,安慰道:“好啦,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乖。出国找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争取组成联合国。” “噗嗤,”程轻轻笑起来,摆摆头,“我胃口小,应该没法达成这个宏伟愿望。” “哈哈,走,去超市看看有什么适合咱们小鸟胃的零食,能带出去吃。” 晚上超市人多,两人走散了。徐妍把住推车,踮脚环视一圈,在生鲜区找到程轻轻的身影。她推着车子挤过去,扫了眼冷鲜的各类生肉排骨,“宿舍没锅,买回去可做不了哦。” “我随便看看。” 程轻轻收回视线,展颜笑了笑。 出国头一年,程轻轻完全适应陌生的异国环境。徐妍在微信里笑说她没作精命,不仅不叫苦,还自得其乐。 程轻轻一边回复消息,一边把一盒冷鲜的生肉放进推车。她住的地方是程澈同学介绍的,房东是位过来陪读的南城阿姨。加了程澈微信没几天,不知道程澈跟阿姨说了什么,已经开始把她当自己女儿管了。用头发丝想也能知道,阿姨肯定会给程澈汇报她的日常生活。而屋里大部分家里给隔叁差五寄来的东西,会让她有种仍在国内的错觉。 偶尔,也有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她找到了个管用的法子,已不担心自己突如其来的恶意会伤害别人。除了每次回去过年时要忍耐一些,其它时候她自认隐瞒得很好。 * 程士国把两筐琵琶上下一迭,放到路边,随后拉上面包车车门。店里的男孩见状给他递来一条毛巾,程士国擦完汗,顺势坐到台阶上,一口喝光杯子里的水。 隔壁早餐店的孙姐在门口洗菜,瞧他手支在后腰那儿,扬声说:“老程,你真是要钱不要命。” 程士国讪讪笑道:“哪有什么大事,老毛病,坐会就好。” “你们家轻轻快回国了吧?” “对,下个月。” “这一出去,又本科又研究生的,有五六年了吧。上回听你说她工作都找好了,哎呀,要是我家小君有轻轻和她哥哥这么会读书,那我做梦都得笑醒。” 程士国眯起眼,“小君学习哪差,小心被她听见和你急。” “今早还吵了一架呢,孩子不服管啊,”孙姐怅然叹气,“都像程澈和轻轻这么懂事,爹妈能少操多少心。说到这个,你家程澈今年都快叁十一了吧。你劝劝他,眼光不要太高,男的也经不起放。一旦到年纪,体力啥的都要打对折,影响生孩子啊。” 程士国讪讪笑了下,捏着毛巾擦手臂上的汗,“这事我催也没用,慢慢找吧。” “轻轻今年会把男朋友带回来吧?老程,你可真有福气。” “呵呵,”程士国搓着毛巾干笑。 “爸!”一道女声忽然传来。 程士国眼前一亮,欣喜起身,“轻轻!你这不是要等下个月吗?来,把行李给我!” 房子因地板老化,好几个地方翘起来,今年年后重做了装修。沙发也另换了一套,甫一进门,有种焕然一新之感。程轻轻穿上拖鞋,四周打量几眼。熟悉的气息全部消失,仿佛进了别人家房子似的。 “累坏了吧,要不要去睡会?” “好。” 程士国一拍后脑,“瞧我这记性,前天下雨家里起了湿气,你房里的被子还潮着呢。” “那我去哥哥房里睡会吧,他不是半个月没回了?” “行。” 程轻轻走进程澈房里,还好这里仍如昨日,一桌一椅都摆在她记忆中的位置。她躺到床上,将脸揉进被褥轻轻嗅了下,而后闭上眼安心睡去。 程澈办事经过小区,停车上楼换身衣裳。推开房门后不经意扫过房间,脚步忽然凝滞。纤瘦人儿乖巧伏在床上小憩,恬淡柔和的气息一如少女时。如不是那头微卷的长发提醒着女孩的变化,几乎以为是梦。 他握着门把,脚下退后半步,目光深沉凝望着熟睡的女孩,呼吸一时轻如浮羽。 039 “来,多吃点这个,爸炖了好久。” 程士国的手艺越发精进,红烧排骨做得软烂入味,隔老远都能闻着香味。程轻轻笑着吃了几块,实在吃不了了忙捂住碗,“爸,真不行了,我还想留点肚子吃别的呢。” “好好好,再尝尝这个鱼。程澈,你也多吃点。”程士国忙着招呼两人吃菜,自己倒没怎么动筷。程轻轻这趟回国他自然高兴,一杯杯酒下肚,喝得鼻眼通红。 程轻轻不由劝道:“您少喝点。” “高兴嘛,”他抬抬手,一口喝下半杯,“既然回国了,以后放假,有时间把鹿衍也带回来爸看看。你俩都谈这么多年了,爸还一次都没见过呢。” 程轻轻含糊应声,程澈舀了碗汤推给程士国,“您喝点汤,今天的酒量可超了啊。” “行行。” 程轻轻伸手去夹白灼虾,手背不小心蹭到程澈的腕骨,有些不自然地僵直。随即缩回手,转而夹了面前的藕片。程澈瞥她一眼,她故作无恙说:“我明天就去京市,那边房子已经租好了。” “这么快?不多玩几天?”程士国诧异问。 “要上班呀,没办法。” 翌日下午,程澈送她去机场。程轻轻倾身抠了抠车里的贴纸,低笑一声。 “笑什么?”程澈打了圈方向盘。 “这个,”她指指小鸭贴纸,“我以为你会撕掉呢。” 程澈斜睨过去,视线投向前方,“住哪?” “啊?”她抬起眼,赫然发现这不是去机场的方向,“你要送我去京市?” “嗯,地址。” 程轻轻稍愣,便在导航里输入小区名。窗外的风徐徐灌入车内,这样的天气适合懒洋洋在那儿躺着,什么也不做。她拨开面前飞舞的发丝,心里纠结一番,还是决定说实话,“哥,我和鹿衍其实大二就分手了,你别告诉爸爸。” 回到国内继续对两个人瞒下去,实在麻烦,不如拉个同盟。她想。 程澈喉结一滚,手稳在方向盘上,淡声说:“爸知道了也没事。” “不想让爸爸担心,反正你要帮我保密。”她很是乐观念叨,“我们公司单身的男生很多,总会有机会的。” 她没听到程澈回应,观察了下他的神色,目光移到小鸭贴纸那儿,故作镇定,像一对真正兄妹间闲聊,问:“你呢,为什么没找?” “我?”程澈手指挠挠眉骨,手肘支着车窗,“没时间。” “那你要一直这样?” 她侧过身子,反应有点大。程澈垂眼笑笑,“顺其自然。” 只是她听了神情也没变好,反而心事重重。 “你这催婚的架势哪学的,和爸一样,”程澈扯起唇角,正了正神色,“轻轻,我只是晚一点而已。” 只是晚一点。 她瞳孔微缩,视线游移到窗外,松口气,“那就好。” 晚上九点到达小区,程澈帮着把东西拿到楼上。程轻轻将一双新拖鞋递给他,他撩眼扫过门窗和附近的环境,“室友呢?” “她最近出差,下周才回来。”不止是最近出差,室友一个月有大半时间都在外头。程轻轻正是看中这点才和她合租。 “小区治安不错,也很安静,”程澈一本正经总结,像前来检查安全防护工作的督查队长,“不过二十楼有点高,试过跑下去要多久吗?” 程轻轻想了想,惭愧说:“最快的一次,四分钟。” 程澈轻笑一声,揉揉她的脑袋,“做点运动吧,小鬼。” “哎呀,发型乱了。” 彼此的手碰到一起,两人俱是一愣。程澈喉结动了动,无甚异样地拍拍她的头顶,“我走了,有什么事,随时给家里打电话。” “好。”程轻轻将他送到电梯口。 “回屋去吧。” “哥哥再见。” 程澈走出单元门,坐在车里摸了根烟,口袋里没抓着打火机,他躬身打开手套箱,余光瞄到座位底下遗落的一支口红。 他捡起来,打开车门,跟着同一栋的路人走了进去。 * 程轻轻眼睁睁看着电梯下降的数字从二十变成一,确定程澈离开,她连门都来不及关,似绷不住般冲进屋里,顺手关掉客厅的顶灯,屋内瞬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扑。 冰箱门打开,里面是一块块用保险膜裹好的新鲜生肉。她伸出手,拿出最上层的肉,剥开保鲜膜一口咬下去。 “呕。” 齿间的生肉似嚼不烂的胶状物,浑浊的血腥味不断冲刺着底下的胃液。无论再吃多少次,程轻轻都无法一口将其咽下。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忍住恶心,一口接一口,强行将生肉塞入嘴里。 “呕。” 眼眶被食管里逆流的生肉顶得酸胀刺痛,程轻轻捂住嘴,低头跑进洗手间。方一进去,便抱住马桶干呕,可什么都吐不出来。她趴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举起手臂打开灯,想要用手指去抠,可牙齿会在手背留下痕迹。她胡乱摸到自己的牙刷,而后熟练的将牙刷柄伸进喉底。 “呕。” 花白粘稠的混合物立时稀里哗啦涌进马桶,一顿倾泄,只差连胃液都快吐光。胃部的灼烧感越来越强,她双手扶着马桶边缘,无力地瘫坐在那儿。发丝糊住了她的脸,两颊上不知是泪还是什么,脸上的表情看着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般麻木。程轻轻绝望盯着那堆恶心的呕吐物,再一次警告自己。 程轻轻,不要靠近他,不要靠近他,睁大眼睛,看看这滩脏东西,你的执念只会让他的人生和这堆东西一样,污秽肮脏! 你的爱就是个让人唾弃的玩意! 040 呼—— 程轻轻她在干什么?强行吞下生肉,再一遍遍催吐? 程澈手肘抵墙深深喘气,眼里俱是震惊和心疼,几乎是花光所有力气,才能克制不去抱那团身影的冲动。 消防通道的感应灯忽地暗下,他撑住楼梯的扶手咽了口唾沫,跟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詹天,你现在在医院还是家里。” “医院啊,你又来京市看你妹妹了?” “有点事想和你当面聊,方便吗?” “方便。” “我一个小时后过来。” 詹天和程澈是小初高叁段同学,毕业后进入医科大附属医院,俩人关系亲厚。程澈确定程轻轻安全无虞后,转身下楼。去的时候,詹天正在吃饭。看到老同学来筷子点点里头的鸡腿,邀请道:“没什么好招待你的,特地给你留的鸡腿。” 程澈皱眉坐在他对面,詹天见他神色异常,忙正色问:“什么事,把你给愁成这样?” 程澈模糊掉名字,把见到的情景告诉他。詹天放下筷子,为难道:“除了吃生肉,催吐这点,还有没有其它症状。” 其它症状?程澈张张嘴,发现自己大脑中储存的东西似乎出现了误差。国外房东每月会将程轻轻的生活情况告诉他,单从那些信息上而言,程轻轻无疑是阳光快乐,勤奋好学的正向标尺。 可那些标签,是她真实的模样吗?他无比清楚,程轻轻若铁了心要蒙骗人,会有无数个法子。仅仅是从她对生肉的储存和催吐的熟练,就已然能看出,这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恶习。 用手抠吐,手背会留疤。如果借助别的东西,比如说牙刷,汤勺,则能相对避免。长时间催吐会怎么样?腐蚀牙齿,损坏喉咙,甚至,还有更为严重的后果。那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程澈翻找这两天里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要揪出点什么异常。她回家后一直带妆,睡觉前也用面膜遮脸。仿佛是有意把自己真实的模样藏起来。 “目前我只见到过这一种。”他涩声说。 詹天看着他,“只凭这一点,很难准确判断,不如你带那人来医院检查一下。” 程澈无神摇头,“目前不行。”程轻轻那么小心翼翼隐藏的样子,让他不敢贸然上前戳破。 “这就麻烦了,”詹天为难说,“现在催吐原因占比比较多的,一是减肥,二是精神压力过大。单从你说的这点,似乎更偏向第二种。不过我对这方面了解不深,这样,我帮你介绍精神科的主任。” 程澈揉揉眉心,“好,麻烦你了。” 他把车重新开回程轻轻楼下,指尖捻的烟烧到末尾,烫到皮肤,他毫无知觉。直到被风吹散,迷了眼睛。这才摁灭烟头,另燃一支。几分钟前,他给国外的房东阿姨打了个电话,阿姨虽不知情,可也提供给他几个信息。 程轻轻出国后就有买菜的习惯,而肉,是其中必不会少的一样。有时候是牛肉,有时候是羊肉,更多的是猪肉。她将那些菜和肉放进冰箱,全部留给阿姨料理,阿姨从不曾发现有什么异样。 程澈想,她那么聪明,一定不会直接拿冰箱的肉。肯定是买了双份,这样不至于被熟人撞见只买肉而起疑,每次少藏一点,偷偷用掉。 她在公寓住了近六年,房内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唯有去大家共用的。催吐动静不会小,再怎么忍耐都有疏漏的时候。那她会怎么做?不是家里,那就只能在外面。为保证自己催吐不被发现,程轻轻一定在最初就选择了去外面进行。 程澈的呼吸登时逆止,眼前全是那个假装快乐的姑娘,狼狈趴在不知哪个角落的洗手间里,拼命塞食生肉,痛苦抠吐的场景。 到底是何种原因?学业,生活,失恋? 仅仅是因为这些去伤害自己,值得吗,程轻轻?从小到大,她仍旧这么不听话。 程澈眯起眼睛,从袅袅的薄烟中望向二十楼。蓦地,他手指动了下。 从小到大? 电光石火间,脑海里突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这个猜测出现得毫无预兆,可只要将其放在那个位置上,所有的一切,就都有了解释。程澈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胸口隐隐颤动,试图撬动他的坚持和自以为是。 * 程轻轻剩一天假期,在家里整理行李。门铃声响,她打开门,有些讶然开口:“哥,你没回去?” “嗯,听楼下说附近有人家里失窃,给你买了个监控。” “监,监控?” 程澈打开包装,“这个放在客厅,你室友回家如果觉得不方便,就把插座拔掉。” 程轻轻跟在他屁股后面,手脚慌乱,“不用了吧。” “安全起见,”程澈不容置喙伸出手,“密码你自己来设置,手机呢?” 她没办法拒绝强势的程澈,一如既往的顺从。 程澈下载好软件,把设置页面交给她处理,“填密码。” 程轻轻抿直唇线,接到手机见他撇开脸,手指啪啪点了几下,“好了。” “好,我回去了。” 程轻轻送走他,纠结望着角落里的摄像头。圆溜溜的形状,好似一颗真的眼球,能跟随手机操控360旋转。 走到冰箱那儿,她迟疑看了会。监控的拍摄范围将这儿拍得清清楚楚,纵使程澈不知道密码,无法查看她在做什么,可她就是有种被程澈监督的错觉。恍如小时候,她想要在写作业时吃糖,刚一伸手,便被干活的程澈抓个正着。 哎。 程轻轻耷下肩,那就忍耐一下,等室友回来找个借口再把摄像头拆掉。 041「po1⒏space」 “辞职?”张原跟见了鬼似的瞪着程澈,“你不干了?” “是,”程澈站在他面前,两人间气压极度低沉,“师傅,我考虑好了。” 一听得意弟子要辞职,张原立即把程澈一顿训斥。程澈沉默接受着,也不辩驳。张原气得头脑生烟,手插着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有什么理由非要辞?为钱,是吧?说,谁来你这儿晃眼了?” 程澈给他续了杯热茶,双手递过去,张原横他一眼,一把接过去。 “师傅,不是为这些,”他如实说,“我就是想多陪陪家里人。” “放屁!”张原重重拍了下桌面,“老婆孩子一个不沾,陪哪门子家里人?你爸天天乐乐呵呵卖水果,要你陪?轻轻忙着上班谈恋爱,要你陪?” 程澈正视他,思索须臾,说:“师傅,我确实有无法向您坦白的理由,如果穿着这身衣服去做,无疑是对它的不尊重。如果不做,我会一辈子后悔。但您放心,不会是您所担心的那些事。” “程澈,你。”张原手指点点他,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既然程澈把话都说这个份上了,他明白这事就没转圜的余地。毕竟程澈办事的风格没人比他还清楚,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当年就是这种稳重利落,又准又精的办案风格,才让他一次次脱颖而出。他肯定都计划好了。 张原摸摸头顶,重重叹气,“我也劝不住你,好了,滚去自己去写材料。” “师傅,谢谢您。” “等等,”张原黑着脸转过身,不情愿说,“要是有什么难处,记得开口。你小子如果敢违法乱纪,老子第一个抓你。” 程澈正了神色,“好,我明白。” * 程澈滚动鼠标,将电脑屏上显示的地址输入手机,地图显示开车需要叁个钟头。他关掉电脑,抽身去往停车场。 嘉县位置偏僻,这两年得益于旅游行业,政府刚开发。程澈按着导航找到临水街,视线从一家家门店里掠过。 小李包子铺。 他定住视线,下车走到店铺门口。包子铺只有两来宽,五米的纵深,极为逼仄。一笼笼的洗净蒸屉整齐摆在门口,一张矮小的折迭桌也擦得干干净净。 “买包子吗?”身后有个劲瘦的男人,拎着垃圾桶转到跟前。 程澈微微侧身,“您好,请问李琴在吗?” 男人扭头高声往里喊:“老婆,有人找!” 铺子最里头的门帘掀开,走出个中年女人。她面向偏苦,腿脚有些不便利,“谁啊?” “不认识。”男人说完甩下手,弯腰进了后院。 “李阿姨。”程澈叫了她一声。 李琴闻言抬起脸,很快认出他来,“你是士国的大儿子?” 她尴尬搓着围裙,给程澈拿凳子,“坐,别站着。” “谢谢,”程澈把手里的水果递给她,“您别紧张,今天来,是有些私事想问问您。” 李琴听他问完,努力回想了下他说的时间段,“你爸回国原本是定的八月,后来,有天喝了酒,就一直嚷嚷着一天都不等了,说什么也要马上回。” “您记得这事之前,我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这个,记不得了,”李琴皱着眉,忽而道,“我想起来了,有一回刚跟你们通完视频,隔天他就犯了老毛病。” 程澈眼皮一跳,“您是指四月十叁日那天?” “对对对,”李阿姨频频点头,“那天正好我们厂里有人闹事,大家都没去上班。” 程澈蜷了下手指,扯出笑意,“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李琴摆摆手,“哪里是麻烦我,我倒要谢谢你。我这腿要不是你帮我找律师打官司,也拿不到这么多赔偿款。” “您的腿现在好些了?” “好多了,走路什么的没问题,过段时间就能痊愈,”李琴喃喃道,“士国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天大的福气。”她和程澈只有几面之缘,但后来家里出了事反而是程澈帮的忙。要不是她亲生儿子好赌惹了一堆烂账,说不定现在程澈也能算是她半个儿子。 程澈笑容浅去,轻声说:“您过誉了,我哪算什么好儿子。” * 程士国给店门落锁,拎着空饭盒上楼。家里有灯,必然是程澈回来了。程士国加快脚步上楼,打开门果然见程澈坐在沙发上。 “爸。” “吃饭了?” “吃过了。” 程士国放下饭盒,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来洗。程澈见状,接过去,“我来吧。” “行,你来。”他和程澈在一块总是有些别扭,用书上的话来讲,叫代沟。可能别人家也是这样,孩子一长大,就会产生隔阂。 程士国念叨着要不要再洗点草莓,“都压烂了,可惜。” “您别忙了,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程士国坐回沙发,“什么事,你说。” 程澈目光直视他,身子绷直,“爸,我想和轻轻在一起。” “什,什么?”程士国如被扼住喉咙,“什么意思?” “您不是一直怀疑我心里有人吗?那个人,就是轻轻。”程澈眸中坦然,如同囚徒放弃抵抗,彻底袒露自己的罪行,冷静而疯狂。 程士国瞳孔忽颤,细纹横生的脸瞬间像老了几十岁,即刻激动站起来,“不行,不行,她不会同意的,轻轻绝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不会吗?”程澈怔怔启唇。 程士国举起颤抖的手落在他肩上,心里纵是惊涛骇浪,程士国却半分不敢表露,程澈能把这事第一时间告自己,说明一切都还来得及,还能挽回。 “程澈,你要是做了这些事,她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一辈子。你是警察,得对得起这身衣裳。爸知道你这样会难受,可这半辈子都过了,再争这些有什么用?你一向都很理智的,程澈。而且,而且轻轻她怎么会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在她心里永远都是哥哥。她那么信任你,尊敬你,你要是执迷不悟,轻轻该会有多痛苦,你难道想要威胁她,伤害她?程澈,冷静一下,爸理解你的难处,但你多考虑考虑轻轻的处境。她本该过得好好的,嫁人生子,一生顺畅。你如果控制不住,这不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程士国说完,始终沉默的人缓缓抬起头,却是眼眶微红,写满痛楚,“您以前,也是这么对轻轻说的吗?” 程士国大骇,身形定在原地。 两道目光蓦地相撞,程澈扯出丝苦涩无力的笑,“爸,您回国前就知道了,对吗?”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程士国却大惊失色,似一场呼啸的北风吹空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完了。程士国想,一切都完了。 …… 首-发:po18.space「po18space」 042 屋里的光照亮如白昼,所有的真相被程澈全部揭开。程士国努力掩盖的,扭曲的过往,在这光亮之下无所遁形。他脱力一般软掉双膝,忽地跌回沙发。 程澈喉头哽咽。四月十叁,多寻常的一天。不过是有台老旧的笔记本,被拥吻的两人挤到了地上导致黑屏。而在此之前,程轻轻刚和程士国结束视频通话。他让程轻轻确认是否关机,她按了几下,以为电脑摔坏了,无法工作。扭头一边求饶,一边抱住他。 那是唯一一次,两人在“第叁只眼”前过度亲昵。 如果不是坐在车里手机出现卡顿,蹭到摄像头,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联想到程轻轻离开的真相。 程士国用力捂住脸,失声痛哭,嗓音粗哑颤抖,他不断重复着,“我能怎么办,程澈,你以为爸这些年好过吗?只要看到你和轻轻在一起,我就怕啊,怕你们被人唾骂,怕你妈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 当程士国从昏暗的屏幕里,看到女儿坐在哥哥腿上,两人缠绵亲吻时,程士国的世界顷刻崩塌。明知程澈就在轻轻房里,他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发去一条为母祭拜的短信。希望程澈想到母亲的教导,可以守住底线。 但是轻轻陷得太深了,她不放手,程澈就会永远陪她耗着。那年在南山墓园,程士国跪在女儿面前,一遍遍求她为了哥哥的未来,趁着大学就此远离程澈。她惶然无措,嘶声哭着点头,对妈妈的墓碑发誓,自己永远不会靠近程澈。 程士国非常清楚,轻轻第一时间将和鹿衍在一起的消息告诉他,主动说是认真的想和鹿衍在一起,就是为让他安心。他仍旧是怕,那种一想到就会全身泛冷的刺寒之感,已经深深埋在了他心底。 于是他不断在两人间重复彼此的身份,暗暗告诫自己,所有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会过去。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他亲眼看到程轻轻摔碎花盆。 轻轻在车上说出要留学时,他甚至想,山高路远间隔万里,再深的印迹也经不起时间的磋磨,历经风霜再回首,年少情感不过人生的一个小挫折,天下人谁没有。万万没想到七年都快过去了,身边一直冷静隐忍的程澈,却打破了这样的平和。 程士国老泪纵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程澈,轻轻现在好不容易能走出去,你让她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不好吗?爸爸从来没求过你,这一次,你听爸爸一句劝,轻轻太不容易了,你不要再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否则,你会把她逼疯的啊!” “爸,”程澈倾身,手肘支在膝上,哑声说:“您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早就出问题了呢?” “你说什么?!”程士国惊震止住哽咽。 程澈将亲眼所见和医生的初步判断说出来,程轻轻始终相信他不会未经同意就窥探自己的生活,但他下楼后便进入系统,开始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密码太过容易,生日,第一次接吻,约定十八岁礼物的日期。一个个试下来,他惊觉自己早将两人过往的点点滴滴刻入骨血中。 这不到一周的功夫,程轻轻独处时异常的不安焦虑,只要在家,每隔一会就会绕到冰箱那儿。监控器下,素颜的程轻轻永远面无血色,神态焦灼。特别是在和家里两人通过电话后,她对生肉的渴望,使她能在冰箱前足足站两个小时。 程澈说到最后,手心里全是冷汗,“爸,我说这些不是为逼您妥协,我没那个资格。更不是为了得到她,用生命安全威胁您,这样我会看不起自己,也践踏了轻轻的努力。可是,我没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再让她那样折磨自己。” 他动了动,衣袖摩擦出声,在这沉寂的房子里,似被放大一般,“我总是在推开她,好像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每次都让她更为敏感和不安,变本加厉伤害自己。这一次是七年,人生意外太多,可能下一个七年,我连后悔的机会都失去了。您所谓的牺牲,全是我心甘情愿的付出。爸,不过是一个我而已,哪有什么不能给她。” 程士国泪水如泉涌,虚抬起手,哀声说:“你们,你们,要我怎么去见你们的妈妈,如果被人发现,你让所有人怎么看你们?” 程澈眼神里聚起一层水光,赤诚坦然的神色令人不忍斥责,他卸下心头的防御,真切望着程士国,“很早我就知道,除了您,无人会真心在意我和轻轻是否真正幸福。”他见识过无数人情冷暖,早早明白人情世故,孰轻孰重,他怎么会分不清。 程士国呐呐难言。 他敛下视线,最后说:“今晚我就会去京市,轻轻的情况,我不放心,只有看着她才最稳妥。爸,我们都试过正确的选择,可无疑叁个人几乎全都失败了。现在,您可不可以,给我和轻轻一次机会,我们一起试一下错误的选择?” …… 虐点结束 本来打算请大家吃利奥利,苦芯少一点,没想到不小心写成了利奥奥奥利 043 一大早,客厅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程轻轻罩了件外套走出去,室友推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和她碰个正着。 “这么早就搬?”她问。 “公司催得急,没办法,”室友耸耸肩,上前抱抱她,“好舍不得你,轻轻。” “我也是。” “不过你放心,”室友捏捏她的脸,“房租肯定有人帮忙分担,因为,合租的人下周就会过来。” 程轻轻未料新室友这么快能到,有些不适应,迟疑问:“她也是你们公司的?” 室友摇头,想了想,说:“是,是我朋友,一个很可靠的人,长得超级好看,你肯定会喜欢的。不过,”室友皱皱眉头,“说不定比我在家呆的时间更少,经常国内国外跑。” 程轻轻登时放心。 新室友要来,她当然可以名正言顺把摄像头拿掉。下午,新室友从微信上转了她一年的房租,不过这个月对方都在外头,暂时没法回来。程轻轻管不了那么多,她再忍下去,只能去外头。思及此,她晚上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紧张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手指轻轻摁下去。 “嘟嘟嘟。”那头一阵忙音。 正当她要挂断电话,电话突然被接通。哥哥声音很低,“轻轻,有事?” 程轻轻似上课时被老师点名,挺直背脊,“我换了个新室友,她有点介意监控的事。” 一声轻笑传到她耳朵里,“那就拆掉吧。” “真的?” “嗯。”那头没什么迟疑。 程轻轻蜷起小腿,刚要开口,隐约听到那头模糊响起一道女声,“马上要照ct,麻烦把手机放在托盘里。” 她不由一惊,“哥哥在医院?” “不小心蹭了车,一点擦伤。” 程轻轻连忙追问,知道他就在京市,赶紧换衣裳打车往医院去。下了车,她一路小跑,电梯迟迟不下来,她从楼梯间一口气爬到五楼,气喘吁吁找到程澈所在的病房。 “哥!” 程澈坐在病床上,视线往她的方向移来。程轻轻两步上前,焦急问:“你哪里受伤了?” 她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一通,除了额头上的轻微擦伤,其它地方都好好的。一旁的詹天见状,睇了眼程澈,“你哥脑部受到撞击,有块淤血。不过要不了多久,就能自行消失,你别担心。” 程轻轻手指掐入掌心,后方有人将水杯砸破,一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移过去,整个心思都给了程澈。倏尔,她疑惑皱眉,问詹天:“我哥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哦,”詹天解释道,“血管压迫了视觉神经,对视力有一定影响。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们在家好好注意一下。” 程澈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轻轻,别告诉爸,行吗?” “那你怎么办?”程轻轻暗暗难受,“谁来照顾你?” “你不可以?” 程澈问得自然,连詹天都说:“轻轻你在京市,比起程叔叔,还是更方便一点。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实在不行,他只能去我那儿了。” “我可以,”程轻轻毫不犹豫接下担子,“哥可以去我家,我室友这段时间都不在。” 她下楼去给程澈办出院手续,詹天一抹额头上的汗,对程澈说:“哥们儿第一次说这种谎,真是把职业生涯都赌你身上了。你说你是不是有病,明明几天就能好,非得整这么严肃。骗妹妹干什么,瞧把她吓的。” 程澈视线下移,“谢了。” 詹天抖抖衣袖,“程澈你上辈子绝对是活菩萨,这辈子来还债的。闯红灯的没事,你倒落成这样,还好这血块只有一点点。记得啊,不要剧烈运动。” 程澈眼前只有模糊的重影,一时不适,会下意识眯眼聚瞳。詹天为配合演戏,特地给了他一根盲杖,嘱咐轻轻别让他菩萨心肠发作,失明了都惦记拯救这个,拯救那个。 程轻轻一一记下,两人走向大门处,走到一半时,她余光瞄到身旁的人没跟上。退回去,紧张问:“怎么不走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程澈收起盲杖,无奈承认,“这盲杖用不顺,轻轻,”他抬起手,掌心向上,“能帮个忙吗?” 044 那只大手摊在程轻轻面前,哥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触碰。程轻轻明白这对自己是种可怕的诱惑,但眼下的情景,根本不容拒绝。程轻轻抿唇,将手放入他掌心。 熟悉的温度迅速裹住她,似丛林里的食人花,一口咬住觊觎良久的飞蝶,再不肯松嘴。程轻轻不由尾骨酥麻,有点紧张地挣了挣。 “是我握得太紧了?抱歉。”程澈一愣,他脸上歉意十足,手里完全没放松的打算,继而坦诚说:“理解一下,突然失明,我有点没安全感。” 程轻轻怎么可能对受伤的哥哥硬起心肠,不过是牵手而已,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我刚才只是没反应过来,现在没事了。” 两人牵着走到大门,她伸手招停出租车。眼见程澈轻拧着眉,有些的茫然弯腰,脑袋差一点撞到车门。她赶紧踮起脚将手隔在他头顶,急声说:“头低一点。” “好。” 失明的哥哥似乎特别听话,高高的个子在她的指令下成功进入车内。程轻轻随之跟上,一路上她不断冒汗,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交握。它们似两团火种,搁在中间徐徐燃烧。程轻轻的心脏扑通扑通用力跳着,隔着胸腔都能听见它的震颤。 她高估了自己对哥哥的抵抗,这样的触碰下,谁能保证她不会干点什么。 下车后,程轻轻脚下加快速度,忽地手臂一紧,被人往后一带,鼻尖撞到程澈胸口。他说:“轻轻,别跑,我现在看不见,只能靠你。” 他的话使程轻轻一通胡思乱想,急急退出半米,心里庆幸他看不见自己的慌张,“我没跑,习惯走这么快而已。” “小鬼,照顾一下病人,走慢点。” “我都这么大了,不要叫我小鬼。”程轻轻弱声反抗。 “那叫什么?”程澈挑眉唇角渐渐勾起,“骗子?” 程轻轻一想到他看不见,恶狠狠地横他一眼,“你才是骗子!” 说着背过身往前走,只是这速度放慢很多,像两只缓慢爬行的蜗牛。慢悠悠散步式上楼,进门后将程澈领到沙发前。 “哥,你想吃什么,我来点外卖。” 程澈捻了下指尖,蜷起手心,“太饿了,等不了那么久,冰箱有什么?” 程轻轻打开冰箱,上下逡巡一圈,忽略掉那些来不及消耗的生肉,“有速冻水饺,嗯,还可以煮面,不过没有青菜,可能不。” 话音未落,身后贴来一具温热的身体,程澈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发出:“水饺,这个快,你也能煮熟。” 程轻轻一时呼吸都戛然而止,哥哥隔得太近了。他的胸膛若有若无贴着她的后背,手撑在冰箱门上,将她半围进怀里。强大滚烫的热意,如同一张严密厚实的网,将她缠在里头。就连冰箱里的冷气都被彼此擦出的火星消融。 “轻轻?”程澈仿若疑惑她突然收声,微微躬身像要探寻她的呼吸。 程轻轻一动不动,她只要偏头,就能吻上哥哥的唇。脑海里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年她怎么如此肆无忌惮,任何能亲近他的机会都不放过? “怎么不说话?”程澈迟疑抬手,指尖触到她的脸颊,指下的人即刻紧绷。他垂下眼睫,指背贴着她细腻的皮肤徐徐往上,比细脚伶仃的蚂蚁还要挠人心肝。程轻轻胸口微微起伏,咬住下唇。 “不舒服?”那只手定在她额头上。 程轻轻咽了口唾沫,步伐混乱从他手臂下钻出来,支吾道:“没有,我,我给你煮,你去客厅坐着。” “小骗子,”他姿态放松,连笑意也比之前深了些,“你是不是怕我?” “没有!”程轻轻怕他怀疑什么,只好快速否决,立即转移话题问他吃多少。 沸水汩汩滚动,程轻轻背对程澈脸色通红一片。他斜靠着流理台,明明暂时失明,程轻轻依然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感受到。手边哐当一响,木勺落地应声砸成两半。 身后一阵嗤笑,“您这厨艺。” “不许笑,”她转身怒目瞪他,可惜对方看不见,再臭的脸都没有杀伤力,“再笑就不给你煮了。” 这一刹那,她犹如回到少女时期。每日都在他放纵和打趣里张牙舞爪,只要她愿意,可以挂在他身上,吻他,咬他。只要她略施小计,就能同他肌肤厮磨,舒缓性痒。 他知道自己这个模样很撩人吗? 程轻轻摁住遐思,忿忿转身捡起勺子扔进垃圾桶。她踮起脚,伸手去拿上方橱柜里的新汤勺。橱柜有些深,她试了几次也拿不到,只好对后头似笑非笑的人求救,“勺子太高了,我拿不到,我来指位置,你拿。” 程澈顺着流理台走过来,程轻轻方一开口,腰侧被人一掐,双脚立即腾空。她轻呼一声,讶然俯视他,“干嘛?” “帮忙。”程澈面色如常,轻松将她举高,并不催促。 程轻轻急忙伸手拿出新勺,“放我下来。” 双脚踩地,一下有了实感。可腰侧的双手仍掐在那儿,程轻轻口舌微干。哥哥就不安到这种地步了?不应该呀,他从警多年,心理素质堪比钢铁坚硬,不过是暂时性失明而已。 “你,”程轻轻扭动腰肢,“你退后一点。” “嗯。” 身后的热意终于离开,程轻轻抹去额头上的汗,呼了一口气。瘾君子在精神上永远无法逃离毒品的吸引,程澈之于她,也是一样。再给哥哥这样勾几下,多年的努力真就要白费了。 程澈感觉得到她的警惕和小心,除了心疼,他还有些手足无措。轻轻固执地躲在壳里,再也不是那个给点甜头就会扑上来的小姑娘了。 045 程轻轻自当年分开后,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和程澈同住一个屋檐下。她知道哥哥就睡在隔壁,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人不是梦里虚幻的影子,还能感受他的体温和触碰。她恍如把折翅的哥哥藏了起来,每天抱着期待回到家里,和他一块吃饭,一块吵闹。 这像是偷来的时光,她实在矛盾,一边希望哥哥的眼睛快点痊愈,一边又希望他能继续失明。 这天程轻轻兴冲冲赶回家里,准备带他去医院复查,打开门,鼻尖便嗅到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哥哥?”她一下慌了神,鞋也来不及换,大步跑进去。 “回来了?” 沙发上的人安然无恙坐着,只是身上仿佛被蓝色雨水浇了一通,从下颌开始全是蓝色汁水的痕迹。程轻轻疾步上前,慌神问:“怎么把身上搞成这个样子?” 程澈低眉,虚无的目光落到地下,“撞到柜子,好像有东西被我弄破了,要麻烦你收拾。” 程轻轻鼻尖轻耸,扭头看到了事发现场。原来是前室友留下的马克笔补充液,之前为了好看,室友把塑料瓶替换成玻璃瓶。程澈来这么一下,几乎都泼他身上去了,地上和墙面只有一点痕迹。 她拉起程澈的手,小心查看,焦急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程澈摇头,“我一直坐这没动。”失明的人捡碎片就是让她多担心几分,程澈不会贸然逞强。 “哥,你先去洗澡,我把地上收拾一下。” “好,小心点,别受伤。” 程轻轻将地面收拾干净,用报纸把玻璃碎片包好。浴室里的水声淅沥沥响了一阵,她歪头看了眼,若无其事挪开目光。 程澈从里面出来,程轻轻点点他的后颈和下颌,“这里没洗干净呢。” “是吗?”程澈皱眉,抬臂闻了下味道,“身上估计也没洗干净。” 她叹口气,“这个好像要多洗几遍才能淡一点。” “算了,”程澈随意说,“不过是被人笑一笑。” “不行!”程轻轻立马不同意,谁都不可以嘲笑哥哥! “那,”程澈浅声说,“你来洗。” “啊?”程轻轻大吃一惊,给他洗澡?! 程澈循声揉揉她的脑袋,笑眼里划过一抹暗色,“脸上洗干净不就行了,嗯?” 说话干嘛大喘气。她暗自腹诽,差点为自己想法咬到舌头。两人来到浴室,程轻轻放下马桶盖牵他坐下去,打湿毛巾,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无声凑过去。 程澈这些年风吹日晒,肤色倒是一如既往的白。两人都会选基因,都占了妈妈的白,爸爸的高。起初,程轻轻还能心无旁骛专注蹭那些印迹,可随着程澈凸起的喉结不住滚动,她的视线也如脱缰的小马驹,开始自由撒蹄。 “轻轻。”程澈忽地攥住她的手腕。 “嗯?”她浅浅一颤。 “衣服,好像湿了。” 程轻轻大梦初醒,把挂水的毛巾两下拧干。再扭头,就看见程澈站起身,已解开大半衣扣,露出精壮紧实的胸口。 “你,你干嘛脱衣服?” “就剩这一件了,”程澈满脸无辜,“我身上是不是也有墨水?” 程轻轻心跳紊乱,脖颈血液都已沸腾。她粗粗看了眼程澈前胸和后背,含糊说:“都没洗干净。”身上稍微好些,有衣服阻隔,印迹非常浅。 “嗯,洗吧。”程澈状若不知,走近几步,将她困在墙角。 程轻轻仰起头,嘟囔道:“太高了,你先坐下来。” “坐哪儿?” 程轻轻抓住他的小臂,往旁顺去。收手时,衣袖挂到了淋浴把手,冰凉凉的水霎时如下雨,稀里哗啦兜头淋下。程轻轻毫无防备,慌乱去关,没想到扫到浴柜。一瓶瓶洗发水洗面奶好似多米诺骨牌,接二连叁倒下。 她心里一急,就要去抢,眼看就要撞到尖锐的柜角。一只手横插进来,准确挡住她的脑门。 程轻轻顿时僵在原地,哥哥的手?倏尔,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兀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浴室门。 “砰!” 身后那只大手迅速跟来,一掌按死门板,堵住她逃跑的出口。 “还要跑吗?” 男人温软的唇蹭过她的耳廓,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纤薄的耳后,她全身都开始轻颤。 “宝贝,别丢下我。” 046 别丢下我。 宝贝。 程轻轻闻言脸色巨变,紧锁的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握住门把上下拧动,身后的男人沉声一叹,手探过她腰间一把钳住她的腕骨。 “想出去?”他语气意味不明,每说一个字,唇皮便触一下她的耳垂,湿濡的呼吸几乎能将人迷醉。 哥哥是在勾引她吗?程轻轻低眼,长睫盖住晶亮的水瞳,她揪心地连连点头。过去的程轻轻常常祈盼这一天,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内心全然没有任何喜悦。 “好,”程澈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一起把门打开,恢复无事发生的样子,“去帮我拿件衣服。” 程轻轻慌不择路地往他房间走,打开衣柜的瞬间,一手穿过她的小臂,径直挑了条领带放在她面前。 “用这个吗?”他问。 程轻轻忽地转身,昂起脸,雪白的笑脸布满惊愕,“这个干什么?” “干你。” 程澈往前一步,逼得她频频后退,膝盖窝被床沿一顶,她一屁股坐到床上。眼前的男人早不是她万事理智永远正确的哥哥,而是一只狩猎的优雅雄狮。他漆黑的深眸一瞬不瞬觑着身前的小兽,故意放她胡乱逃窜,而后等着她主动闯进巢穴里。 程轻轻偏头,不敢看他,一点点往后缩,弱声推拒他:“我不要你,你走开!” “没关系,”男人修长的指慢慢悠悠解开皮带和裤子上纽扣,眼尾上挑斜睨着她,“你要我的时候,也没问过我。” “那是,”她慌张扭头,目光触到他徐徐退下裤子时,忽地扭回来,“那是我做错了事,你不可以,我,我!” 程轻轻双手抵在身后,缓缓蜷起腿往床头缩。她记着答应过爸爸什么,不想前功尽弃。但面对程澈的强势靠近,这番说辞显得一点力量也没有。 程澈俯身,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攥住她的脚踝,巧力往回一扯。程轻轻登时后仰,整个人被拉到他身下。 “做错事,就要受罚,”他声音冷了些,“轻轻,我教过你的。” 音落,程轻轻还来不及起身,双手便让他轻松一合。男人毫不犹豫地用领带绕过床柱,缚住她的腕骨。 “哥哥,我们不可以,唔。” 火热的唇堵住她的嘴,她后悔余地也没有了。程轻轻被迫仰起细长的颈,手无法抵抗,膝盖也被男人强行抵住。高大强健的身躯如山一般,压在她身上。一双粗粝的大手游走到她的腰肢,指尖贴着细腻的皮肤,快而热切地攀岩而上。 她嘴里缺氧,大脑近乎昏眩。哥哥的舌霸道扫过上颚,勾起她的小舌肆意玩弄。激烈的吻太过陌生,行动间近乎冷情。程轻轻发出细微的呜咽声,胸前一凉,穿好的胸罩被一把推高,丰满的雪团立刻陷入一只大手里。 “呜~”程轻轻急促喘气,狠命地咬了程澈一口。铁锈味立刻混入两人涟涟出水的唇皮上,谁知这点疯狂刺激到男人,他一丝也不松劲,追着她的唇吸吮舔弄。 “哥,哥哥。” 很早前,程澈就教过她,不要试图挑战一个男人的兽欲。任何计谋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徒劳。 现在,她懂了。无论她是否哭得声嘶力竭,闹得满眼胀红,程澈都是视若无睹。他捏着绵软的乳,拇指抠着乳头,甚至有些粗暴的捻了捻它。程轻轻的身体顿时泛起异样的渴望,双腿蓦地夹拢。这样的反应极度香艳,男人的手循着她平坦的小腹,滑入她的裙底。长指隔着内裤,轻轻抠弄起微湿的穴口。 “哥哥,不要,”程轻轻哀泣求他,“我答应过爸爸,你不要这样,呜呜~” 那年南山公墓,爸爸跪在她面前,说,轻轻,你不答应爸爸,爸爸就不起来。她妥协了,爸爸拉着她跪到母亲墓碑前,让她发誓,若是违背所言,就让爸爸横死街头。 “哥,我会害死你和爸爸的,”她哭得泪眼模糊,“不要这样,不要不要!” 敏感脆弱的她心里防线骤然溃败,她真得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得去学着喜欢鹿衍,努力忘掉程澈。可是一颗心并不受她的控制,她把所有都弄一团糟。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往前走,唯有她只想和程澈待在那个黑暗又明亮的十七岁。 而现在,哥哥要她,她拒绝不了他。 程轻轻嗓音哭得嘶哑,语无伦次对程澈吐露出在妈妈墓前发过的誓言,吐露自己对爸爸的承诺,到最后哀声求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到颈侧湿濡冰凉,抽泣着安静下来。男人抬起脸,深邃的眼里一片潮湿。 哥哥,哭了? “现在知道告诉我了?” 程澈眼内猩红,他抽手抚去程轻轻腮边的泪珠,脸上的笑意,似欣慰,似无奈,与其他去逼问,不如让她自己说出来。压抑多年,她一定都快憋坏了。程轻轻愣愣张嘴,肿胀的眼睛似小金鱼般,看着呆呆的。他凑过去吻了吻,“轻轻,我是不是很差劲,居然一点安全感也没有给过你?” 她怔怔摇头。 “你出国一遭也好,至少让我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程澈将她的发丝拨到脸侧,眼里的深情足以将她溺毙,“来这里前,我和爸爸坦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的事,想知道结果吗?” “想。”程轻轻迟疑了下,花瓣似的唇微微启开,他看得下身发热,低头咬了一口。 “他虽然没有完全同意,可大概,是不会再反对了,”程澈撩眼,解开床柱的领带,帮她揉了揉手腕,“至于那个誓言,轻轻,你还记得妈信什么吗?” 程轻轻哑声说:“妈妈说她只相信科学。” “所以,”程澈顶眉,“誓言作废。” 事情峰回路转,程轻轻有些跟不上这样的节奏,顶不住心里的好奇,她怯弱问:“你怎么说服爸爸的?” “想知道?”程澈唇角一扯,眼神方才还温柔深情,现在立马变得淡漠,“做梦。程轻轻,你总拿我的话不当回事,这种秘密我难道不能也对你隐瞒?” “我没有不当回事!” “没有?”他脸色暗下来,“冰箱那些肉。” 程轻轻立刻哑言。 “教过你很多次,不要伤害自己,你倒好,胆子一次比一次大,”程澈觑她,“现在不如揍你一顿,帮你长长记性。” “不要!”程轻轻害怕地扭了扭,嘴唇到现在还是麻的,心有余悸,“你刚才就把我弄痛了。” 程澈压到她身上,头埋到她颈侧,轻声笑起来。程轻轻的手同他交握着,莫名赌气,“你又笑我。” “嗯,”程澈同她两两对视,轻声嗤笑,“这可是你自己要的?” 她放在书里的卡片,背后洋洋洒洒写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要求。 ...... 我想哥哥霸道一点,凶一点,把我弄得痛痛的。 ...... 程轻轻对那封信的内容已是十分模糊,突然听哥哥提起,立马感到羞耻。十七岁的她,当真是莽撞直白。 看她的脸红一下,白一下,程澈恣意笑完,垂下眼,柔声问:“其它的事,以后很多时间可以讲。轻轻,现在,我能拆礼物吗?” 047 程轻轻长长的濡湿的睫毛忽闪忽闪,泪水冲刷掉那层阴翳,依稀露出年少时明亮的神采。哥哥说以后,那就代表无论发生什么,两人都不会再分开。 “程轻轻,”程澈啄了下她的眼睛,“我爱你。” 他用手拂下程轻轻的眼皮,倾身吻住她的唇。这一次,他有无限耐心,如去含吮了一层易融的奶泡,用他自己的方式来爱护这个该打的小骗子。柔韧的舌撬开她的齿关,手捧着她的脸不住摩挲。 程轻轻在这样的细密的轻柔的吻里,软成一支纤长的丝草。她闭上眼,迎合每次湿哒哒的勾逗。 身上的衣裳一一散落,彼此间再无阻隔。程澈吻过她的唇角,舌尖细细扫过她纤细的长颈,齿尖一张,含住颈侧薄薄的皮肤,用力吸吮。再离开时,那儿绽出一朵艳丽红梅。 他渴望过的印迹,如今终于敢烙印在她身上。程澈喉底一紧,目光移到那两团饱满漂亮的胸乳上。小巧的乳珠被他方才的粗暴揉得挺立鲜红,若是挂点露珠,应是世上最美味的果子。 程澈垂首含住乳珠,让它染上自己的味道。 “嗯~”程轻轻挺起胸口,急急呻吟起来。 她怎么敏感成这样,程澈伸手探入她身下的小穴前。淅沥沥的蜜水已将下头浇得湿透,里头会是什么样子。他一手推进去,顺滑得不可思议。 “啊!” 程轻轻夹住腿,小手害怕地抓住他的头发。程澈又进一指,指腹轻狂地抠弄她紧致的肉壁,甚而惩罚她的欺骗,忽地抽插起来。 方才还温和的浪潮,现在成了疾风骤雨,程轻轻蜷起腿,张嘴大口吸气,“哥哥,求求你,慢一点,啊!” 程澈抽出手指,握住发胀的性器抵在穴口,待那儿再次涌出蜜水,他倏尔将性器挤了进去。 “嗯~”程轻轻往上一缩,被人按住肩头。身体底下的小穴似乎天生就为这个男人造就而成,狭窄的穴口乍然被开,她眉间一拧,想到那是哥哥,小穴竟自己忍着委屈,一点点将那根硕大的阴茎吸了进去。 小穴里的温热紧致让程澈一时失神,他握住程轻轻的手,两人十指交扣,身下缓缓开始抽插起来。 程轻轻整个身躯被撞得索索颤动,底下逐渐加快冲撞,娇软埋怨的声音便再无法控制的蔓延开。 “啊,不要撞那里,坏蛋!” “轻一点,你不要欺负我,嗯嗯!” 她浑身浸满情欲,白嫩的胸乳随着程澈的抽插一下下耸动。程澈盯着那儿,第一次觉得程轻轻骂人这样娇俏,这样可爱。随之每一次插入,故意往那铃口上撞得越发凶。她的身体比她诚实,略带强硬,却极有分寸地顶撞,将小穴里弄得湿湿滑滑,不断沁出香甜花汁。肉壁夹紧那根滚烫的性器,拼命往里嘬吸,引它进得更深。 程轻轻逃不出他的掌控,脸揉进枕头里低低啜泣,唇边的呻吟怎么也止不住,“啊,太快了!嗯,你讨厌,啊!” 里头加快抽动,铃口蓦地一松,小穴瞬时如溃堤般泄出汁水。 程澈抽出昂扬的性器,睇到上方丝丝红色血丝,他合起眼睛,胸膛起伏几下,缓了呼吸,安抚般吻住她的鬓角。 “疼吗?” 她微肿的眼皮嵌着的两颗琉璃水瞳,露出一丝委屈。娇娇地横他一眼,吸吸鼻子,撇开脸。 是那个蛮横又娇气的程轻轻。 “宝贝,别哭,”两人额头相抵,程澈声音暗哑,“说点我爱听的,嗯?” 程轻轻眼里盈盈满满一汪水,不讲道理时也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会被高潮席卷了理智,身体也让哥哥撞得散架,她细细呼吸,“不要,你太坏了。” 年少希望哥哥能在欢爱里舒服,那时她可真傻,明明受欺负的人是自己啊。 程澈牵着她的手,引到身下,握住那根湿滑粗硬的阴茎,“怪它,再给次机会,行吗?” 程轻轻手心黏湿发热,舔着唇皮,骄横说:“不给!” “好,”程澈低声一笑,“轻轻,这是你自找的。” 他的轻轻或许从不曾改变,只要他追得紧一点,牵得牢一点,就永远都属于他。 程澈神思飘过,薄唇轻扯一下。程轻轻看的心惊,他这个表情又是要来罚她了,她当即呛声:“我不要罚站!”她虽然没有强烈的撕裂痛感,可腿还软着。 程澈闻言挑眉,“那罚什么,不如,”他松开她的手,略有湿意的手指推入她洇红的双唇内,“罚跪。” 程轻轻尚在发愣,眼前虚影晃动,腰身被他大手一捞,整个人瞬间翻了面。她偏过下巴,双手随即让人放在床头。 一具滚热坚硬的身体贴上来,“扶稳。” 048 程轻轻塌着腰,圆圆的翘臀撅在后头,被程澈一双大手固定。以一种极羞耻的姿势跪在床头,私密的后庭和小穴暴露在爱的人眼里。 “啪!” 小屁股蓦地一抽,巴掌声清脆响起。 “你打我?”从小到大,程澈从不和她动手,为什么刚做完那么亲密的事,现在就来打她?还打得这样狠!她气恼了,扭头瞪他,“程澈!” 男人扼住她的后颈,轻笑抚着她屁股上的红印,“不该打吗?” 说完跟着又是几个响亮的拍打声。 “哼,”程轻轻屁股一摆,“你放开我!” “怎么放?” 程澈掐着她的胯骨,挺起性器直直插入翕张的穴口。程轻轻惊呼一声,若不是身后那双大手稳得及时,脑袋险些撞到床柱。 “这么放?” 哥哥居然玩她?程轻轻一颗心都被伤透了,“程澈你就是大混蛋!出去,出去!啊,啊!” 一下一下地顶弄把她的怨嗔全部撞成粉碎,两团绵软的酥胸如同两滴绿枝上的水露,前后晃荡着摇摇欲坠。程轻轻实在撑不住,不敢再闹,气若游丝趴在枕上,黏糯哄他:“嘟嘟,轻轻错了,呜呜,嗯~轻轻真的知道错了!” 程澈听到她的称呼,性器登时颤了下,一直顶到最深处,抵在里头,射了出来。他抱起程轻轻,将她翻过来,胯坐到自己小腹上。一手掌着她的后脑,深深吻住她的唇瓣。程轻轻无力跌在他怀里,柔软的腰肢被迫后仰成一抹月牙。 黏湿的口水啧啧浮出,程澈托起她的后臀,将再次挺立的性器顶了进去。 “轻轻。”他看着软软的人儿,克制着想要插动的欲望。 “嗯?”她不明所以迷蒙睁眼。 “自己动。” “我,我不会。” 程澈斜睨轻笑,拍拍她的弹性十足的小屁股,带着点诱惑的口吻,哄道:“以前不是会么?” 程轻轻脸上羞红,双臂无力地攀在他肩头,生涩地摇动起胯骨。性器因她的主动,愈发粗大。程轻轻蹙紧眉细,死死咬住下唇,慢慢地慢慢地让性器每次都能插到最里。 程澈抱紧她的后腰,垂首吸吮白白软软的乳房。她可太会磨人,愈发慢了。程澈唇下微微使力,将她吸得止不住抖索。 程轻轻为逃离那点轻痛,腰肢不由加快。两人交合的地方汩汩作响,皮肤撞击的声音回荡在卧室里。她绷不住突如其来的快感,一声呻吟,自己把自己弄到了高潮。身体彻底软成一滩水,往后倒去。 程澈接住她,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小穴湿成软泥,还不忘含着性器。程澈伏在她身上快速挺动,给那贪吃的小穴射入满满浓精。 程澈抱着她喘息,怀里的人已被折腾的毫无抵抗,搂住男人的脖子不住哼哼撒娇。 “你快把我弄坏了,嘟嘟。”小穴里酥酥麻麻,她一点知觉都没了。腰也要散架,腿如同废物,没一个地方完好无缺。 程澈的手探到身下,她腿间糊了一滩黏湿的水液,滑腻腻的。程澈轻力揉搓,“抱你去洗澡再睡。” “不要。”她有点闹脾气,异常难哄。 “行,”程澈笑了下,贴在她耳边低语,“那,再来一次?” “不不不,”程轻轻吓得直往他怀里钻,四肢像八爪鱼一样巴上他的身体,“洗澡,洗澡,我愿意洗澡!” 程澈抱着她起身进入浴室,照明灯下,她白皙皮肤上的红痕甚为瞩目。程轻轻被抵在墙上狠狠弄了一回,出来时连气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躺到床上,便背过身不理人。程澈拿了件宽松的t恤给她套上,从后一把搂上她,拉回怀里。 “还气呢,小鬼?” 听到他这样逗小孩的语气,程轻轻握着他的手,使劲捏了捏。 程澈放松手掌,任她一会捏一会咬。程轻轻摆摆头,撇掉脸上的发丝。突然听到枕下的窸窣声,她摸了进去,抽出一张纸。 那是她十七岁时的“大礼”,她看得目瞪口呆。什么站着,跪着,坐着的做爱姿势,竟然通通写了个遍。一旁还搭配姿势扭曲的火柴人,甚至贴心注解哪个是男人,哪个是女人。 程澈余光瞧见她的举动,嗤笑问:“您要不再从里头挑一种?” “闭嘴呀,”程轻轻忽地胡乱把纸揉成一团,丢到墙角,气呼呼扭身直视他,“忘掉忘掉,一丁点都不许记下来。” 程澈包住她挥舞的手,满含宠溺的凝望着她。程轻轻双颊绯红,眼神一闪,后知后觉问:“刚才,你都弄到里面,哥哥,我要是?” “不会,”程澈摩挲着她的掌心,“永远都不会。” “你什么时候?”她忽而鼻尖酸涩。 “辞职的时候。” “你不在警队了?是为了我,对不对?”程轻轻愕然发问,程澈对这个职业有着非同寻常的重视和热情,是一把立于世间,秉公任直的尺。如今他竟然从其中抽身,背弃他的信仰,远离他的梦想。又是为了自己么? 原来她一而再再而叁折断的,不是那把尺子,而是他脊骨! 程澈知她多想,郑重说:“轻轻,不和你在一起,我也会辞职。越往上走,发现自己越来越身不由己,可能真到哪一天,我连思念你都成了奢望。我舍不得忘掉过去那些事,不想记忆里的你,仍旧只是妹妹。我更没你想得那么大公无私,也会有贪心嫉妒的时候。我爱你,没办法带着这种感情去打扰其她人。轻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而已。” 程轻轻眼眶里的泪水顺流而下,很快浸湿底下的枕头。 程澈唇角翘起,抹去她斑驳的泪水,“轻轻,一个中年男人失业,你介意他吃软饭吗?” “我能养你,”她哑着嗓子,重重点头,随即一怔,“不过,我们要重新去租房,新室友马上就到。还有,你的眼睛恢复好了,才能去找工作。不找也可以,我一直在努力攒钱,几年肯定没问题。呀,我忘了,今天要复查呢!” 她说着说着爬起来,程澈将她重新拉进怀里,头揉进她肩窝,掩不住笑起来。 “你,真是,妖精”他噙着一抹笑,狠狠吻了下程轻轻的唇,“宝贝,我想弄你。” 程轻轻水汪汪的大眼睛严肃看他,“不行,我们要现在去医院。回来以后,立马开始找房子。” “不用,”程澈揉揉她可爱的脸颊,“你的新室友,觉得住这儿挺好。” “她什么时候说的,我?”程轻轻顿时反应过来,“是你租的房子?” “嗯,”程澈颔首,手指绕着她的发丝,无奈说,“至于新工作,刚开始肯定没什么钱,希望我们轻轻不要嫌弃。”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程轻轻明白他又在逗自己,底下用脚踢了他一下,好奇问:“是什么新工作?” “以前大学的徐教授离职后,几年前和人合伙开了家律师事务所。知道我想转行,给我打过电话,他那儿正好缺刑事这块的人。” 程轻轻静静望着他,忽然记起小时候程澈背着他找亲戚借钱看病的事。她感冒转肺炎时,住院花了一大笔,程士国的钱又没来。身边的亲戚都说程士国死在外头了,拐弯抹角表示他借了未必能还回来,纷纷找借口避开兄妹。那心酸苦涩,毫无尊严的一幕是她对人性认知最为清晰的画面。所以她长大后和谁也没办法真正亲近,除了程澈。 而程澈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人群中最为亮眼的存在。不止是傲人的成绩,还有特殊的人格魅力,身边围绕着一堆讲义气重感情的朋友,有困难总能互相帮助,大部分一直处到现在。她读书时能在学校横行,全仗程澈的光。他认真的用自己的方法,给了她一个安全美好的世界,让她一生安稳无虞,处处圆满。 他怎么能这么好。程轻轻抱住程澈,和哥哥相比,自己就是个可恶的坏家伙。 “轻轻,”程澈下巴搁在她头顶,“这周,和我一块回去,看看爸。” “嗯。” “不要怕。” “只要有哥哥在,我不怕。” “以后,不许再那样对自己。” “好。” 程轻轻在他胸口揉揉脸,乖巧蜷在他身前,似无骨的动物。她合起双眼,喟叹一声,在哥哥的怀里沉沉睡着。 程澈将她眼睛上的发丝撩到耳后,吻住她的眉心。 这只受惊的小蜗牛藏在壳里,害怕自己的触角会伤害他。 可是,程轻轻,不需要你走入这个世界。我来陪你躲在壳里,一辈子都不出去。 049 程澈脑内的瘀血已失去影踪,他这头刚从詹天办公室出来,便带着程轻轻去了精神科。见程轻轻脚下犹豫,摸摸她的发顶,“我在外面等你。” 她在里面待了一整个下午,具体讲了什么程澈不得而知。出来后,主任将他叫到一旁聊了会儿。认为程轻轻自己治疗意识非常积极,且她自己有了舒缓情绪的正面方法。程澈需要继续做的,就是多陪陪她,建议程轻轻多运动,或者去外头散散心 程澈决定先带她回家一趟,有些心结,是他无法完成的部分,得靠她自己。开车回去的路上,她情绪有点低落,逞强笑着,笑意不达眼底。程澈捏捏她的脸颊,“不想笑就别笑,有我呢。” 程轻轻立马耷拉下脸,像只泄气的松鼠蜷在座椅上。 到了家,门刚一开,程士国的脸随即出现。程轻轻下意识甩开同程澈的手,被他牢牢握住。 “爸,”程澈面不改色叫了声,“我带轻轻回家了。” 程士国拧眉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低声说:“先进来吧。” 家里的氛围有些诡异,程轻轻嗫嚅唇皮:“爸爸。” 程士国细细打量她,她今日没化妆,肤色白得不正常,没有血色。似层透光纸,一触即破。人也瘦了许多,憔悴许多。 “你,”程士国叹口气,“你平安,爸就安心了。” 很多话不必说出来,彼此心里都明白。程澈揉揉她的头发,说:“去给爸煮碗水饺,爸还没吃过你煮的东西呢。” “嗯。”程轻轻觑了眼程士国,乖巧进了厨房。 程士国从她背影移回视线,一时神色复杂。他这段时间思考良久,是打散还是顺其自然,再究原因已不重要。他能管七年,十七年,但管不了七十年。而程澈也是因为尊重他,所以这一次在动手前,把决定同他诉明。 两人羁绊太深太深,他极为笃定,总有那么一天,即使两人天涯海角各分一端,程澈还是会把轻轻找回来。 “爸,”程澈脸上露出浅笑,“谢谢您。” 程士国怅然抹脸,“我什么也不求了,程澈,只要你把轻轻照顾好。还有,你们这样,孩子或许是不指望了。你比我清楚,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我不会伤害她。” 程士国从不会质疑程澈对轻轻的重视,这个小女儿五岁后脱离了他的视线,被哥哥小心呵护着一路成长,一条命都系在她身上。外头风景如何,她已经早就不在乎了。 程士国想,或许犯错的原因里,他占更多。如果他能再晚几年出门,如果他选择就近工作,如果每年回来的次数多增几次,如果对儿女的状况了解得更多一点 他们叁个人,每个人都有错,每个人却都无辜。程士国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应该要弥补对一双儿女欠缺的十几年的父爱。 程轻轻把煮好的水饺端过来,程士国握起瓷勺,低头一口吃下一个水饺。他没抬头,沉声说:“以后怎么样,要靠你们自己,爸能做得不多了。” 程轻轻闻言,泪花闪闪,泪水如雨珠滚落。 程士国继续说:“行了,赶紧回京市吧,别耽误你们上班。” 程轻轻脚步挪动几下,肩头被人一握,程澈对她摇头。他说:“爸,那您好好休息,我和轻轻每月回来看您。” 他牵着程轻轻往门外走,程轻轻不断回头,看着程士国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她担忧地回望程澈,程澈低声说:“给爸一点时间。” 房门合拢,半屋里的老人仍未抬头。十分钟后,他捏着汤勺,将水饺一个接一个塞进嘴里。一碗水饺吃尽,他捧着碗,忽而放声悲嚎。 程轻轻站在门口,死死抓着程澈的手。屋里苍老凄凉的哭声似一朵猝然盛放的烟花,只那么一下,便收了声息。似怕邻里嚼舌,里头忽然堵住了嘴。程轻轻再也不受控地抢过程澈手里的钥匙打开门,大步跑进去,跪在地上,哭着抱住程士国: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您别不要我,好不好?呜呜,您别不要我和哥哥,呜呜~” 程士国顷刻瘫软,他颤抖着手抚摸程轻轻的脑袋,喉咙几度哽咽到失声,“爸没有不要你们,轻轻。” 两人多年积攒的怨和爱同时宣泄出来,一老一小哭成两个泪人,互相认罪和道歉。程澈隔着房门并没有进去,他背靠着墙,把空间留给里面两个人。心潮被里头的人牵得起起伏伏,仿佛黑夜里无法探寻的飓风。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重新打开,父女俩俱是眼眶红肿,满脸释然。程士国把程轻轻送到门口,哑声道:“回去吧,以后,好好听你哥的话。爸现在挺好的,用不着你们总回来。” 程轻轻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皮,拼命摇头,“不行,我们说好了每个月回来看您。” “知道了,知道了,”程士国挥挥手,“走吧。” 兄妹俩走到楼道。 “程澈。” 程澈听到声音回身。 程士国勉力笑了一下,“以后交给你了。” “爸,我明白。” 回京市的高速今日车不多,程轻轻因是情绪宣泄太猛,上车后精神萎靡,不到一会儿便睡着了。快进京市时,她幽幽醒来,伸手揉揉眼睛,侧头看程澈。 “哥哥。” 程澈示意她回头看后座,“后头有水和吃的。” 程轻轻偏转身体,“这些不都是?” “嗯,”程澈点头,“爸准备的。” 程轻轻总算露出这么久以来真正发自心底的笑,她探身拿出一盒爸爸做的卤牛肉。余光瞥到方向不对,忙叫住他:“哥哥,你走错了。” “错了就错了吧,听说盛世西岸今天开盘,过去看看。” 程轻轻挺直上身,“你要在京市买房?” 程澈挠挠眉骨,“某人总得找个窝,把您给‘娶’回去不是?” 黑色车影汇入喧闹的城市里,很快模糊在一辆又一辆交错流动的车流中。车里的人相视一眼,程轻轻拿手背冰冰眼睛,急急说:“哎呀,我眼睛都肿着呢。” “昨晚不也是小金鱼?” “程澈,你讨厌!” (全文完) 醉迷红楼 050番外一 刚回京市没两天,程轻轻便感冒了。说话时闷闷的嗓音像刚哭过一样,特别是到了夜里。程澈不让她做些不和谐的运动,怕她感冒加重。她极为不乐意,重重哼了声,背过身,气鼓鼓怨怼:“早晚让你来求我,哼,小气!吝啬!” 有鼻音加持,仿佛已哭了八百回。 程澈听得脑袋都大了,长臂一搂拥到怀里,亲了下她的脸颊,“程轻轻,听说气多了容易乳腺增生,你不怕?” 程轻轻视线直直扭回来,凶凶说:“谁让你不听话!” 他嗤声笑着掐住这人小巧的下巴,狠狠咬了口,“祖宗,我认输。” “那,”她主动转过身,眨眨眼睛,“你不许把我弄疼。” 程澈闻言,贴着她耳廓低喃:“小骗子,下头可不是这样说的。” 说着,他将被褥扯了起来,罩住两人的头顶。而后矮下身,托起她修长的腿,剥下蕾丝内裤。暗黑的被褥里,瞧不见那一方美景,但程澈早已心中描绘过无数遍。他低头,双唇附上那片毛茸茸的溪地。 程轻轻下意识揪住身旁的被子,哥哥的舌头挑开贝肉,在中间捻转挑逗。如一根轻盈的羽毛在脚心扫来扫去。她脚趾紧紧巴住床单,膝盖夹住哥哥的脑袋。 程澈抬手捧住她的腿根,探出舌尖钻入小穴里,灵活的舌尖似条动人的鱼,插得病美人撒起娇:“嗯,快一点,嘟嘟,快一点!” 小骗子的话怎么能信,程澈反而更慢了起来。只是总要故意用舌面舔她收缩的肉壁,弄得她里头发痒,更加欲求不满。 “你不要玩我呀,坏蛋~”波浪似的尾音颤颤抖出,程轻轻夹住他的脑袋,往小穴那儿推,“嘟嘟,轻轻爱你,你也爱轻轻吧,嗯~” 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她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程澈捏了把她滑腻的腿,顺着粘稠的水液快速舔弄。她小穴里今日尤为暖和,腾腾的热气将沁出的汁水裹得愈发香醇。程澈吮吸着不断涌出的蜜水,听着她舒服的呻吟叹息。 程澈双眸变暗,舌尖勾动那颗小蜜豆,将它玩的异常兴奋。程轻轻顿时缺氧,在被子里不知是哭了,还是鼻音的原因,闹着让他停下来,“啊啊,我,我憋不住了,哥哥!你让开呀!” 程澈撩眼,猛地咬了她一口。 “啊!” 小穴涌出的水立马喷湿了他的下巴。程澈未停,反是温柔舔了下两片可怜哆嗦的贝肉,吻了又吻,亲了又亲,爱不释口。闹事的人忽然安静下来,他抬头一瞧,发现人家爽完就睡能睡着。 程澈一时失笑,她是舒服了,自己可就惨了 翌日一早,程轻轻睡了个懒觉,醒来敏锐察觉自己鼻塞大好。果然,哥哥才是医她的药。 客厅饭桌上是程澈出门前做的早餐,她瞧着时间不多,赶紧吃完。出门前,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忘记了,但急着上班,顾不了那么多,只好想着待会再说。 不过中午,和怀孕的同事一块吃饭时,视线掠过她的叶酸。蓦地惊醒,她早上没吃药!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家,程澈长腿交迭,面前摆着被她忘掉的药片。喔哦,被哥哥抓个正着! 程澈淡淡扫她一眼,程轻轻垂头丧气地乖巧站在墙边。主动认错,可以获得减刑。这是任何人任何事,都能通用的道理。特别是对前任刑警队长。 可惜,某队长对此套方法并不感冒。 入夜,她换上轻薄的吊带睡裙,轻手轻脚趴上床,盖好被子。看到哥哥翻着法律文书,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当下暗暗戳戳蠕动到他边上,贴着他坚硬的身体。 仍是毫无动静。 他还是男人吗?程轻轻鼓着脸颊,眼珠子斜视他。 “再瞪,眼珠子快掉了。”男人浅声说。 “哼,老男人!” 激将法对老男人没用,老男人悠然翻着资料,甚至还嗯了声,算是给她回应,肯定了她的称呼。 算了,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原谅他好了。山不就我,我能就山啊。思及此,程轻轻撩腿插入他双腿间,小小的膝盖顶顶他明明都硬了的性器。 “哥哥~”她叫得千娇百媚,骨头都醉晕了。 程澈视线定在书页上,不动如山,声音是真冷,“程轻轻,你连自己都不当回事,凭什么来睡我?” “我不小心忘了嘛,”听他这凉凉的语气,程轻轻开始耍赖皮,抱住他的腰,“早上不小心把闹钟关掉了,下次我再忘记,你就打我屁股,好不好?” “美的你。” 程澈合上书,关灯躺下。这位顺杆爬的主儿立刻上位,未料被程澈大手一揪,翻身压住四肢,“很想做,是不是?” “嗯嗯。” “给我忍着。” …… 首-发:po18.space「po18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