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未迟》 第1章 还债 ——谁不想所到之处天青月朗,所爱之人一见倾心,余生光景羡煞旁人。却只是,余生所过之处唯剩风月沧海,从此江流山川为伴,山遥海阔再无一人似你。 若鹿踏雾而来,鲸随浪涌起,愿南歌亦未迟。 —— 一天前,狂风暴雨的夜晚,南氏大楼像埋伏在黑暗中的野兽,时而被闪电的光照亮的秀美轮廓透出危险的气息。 楼内一片漆黑,除了二十楼一盏散发着金黄色的台灯发出微弱的光,那光线葳蕤,在暴风拍打窗户的密集破碎声中,更显得脆弱。 南歌伏在办公桌上安静地写着什么,她的神情很专注,仿佛外界的狂风暴雨根本没有发生。 一个男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人带来了,当年就是他看守的南哥。”此刻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站在办公桌前,南歌径自写着手中的东西,连头都未抬一下,约过了十秒钟,南歌抬起头和领头男子对视,微笑点头。 南歌生的好看,此刻冲着说话的温凉露出微笑更是耀眼夺目,可温凉此刻根本没有心情来欣赏眼前人的容貌。 南歌在平常的时候是个极可爱的姑娘,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任谁也无法想象她能有什么威胁力,可每当她认真下来,就会散发出可怖的气场,这种压抑的气氛透骨而来,无从而去。 温凉感到寂静的压抑,这种压抑让他的心脏变得迟钝,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而现在很明显,这压抑的源头就是南歌。 “请坐。” 没有人动。温凉反应过来,一把将一个外衣湿透略显狼狈的中年男人推到办公桌前一步的位置,这个人就是当年看守南风的狱警王强。 王强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冲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南歌问:“你是什么人?” “请坐。”南歌的语气和方才没有任何变化,她依旧保持着写字的姿势,手中稳稳的握着那纤细优雅的钢笔,刚劲有力的娟秀字体在素纸上一笔一划的浮现,冷峻凝重的气息让王强不自觉听着南歌的指令坐了下来。 王强坐下后,南歌还在不疾不徐的写字,除了刷刷的写字声,旁边再无别的声响,王强开始不安,他的双手在膝盖和大腿上摩擦,想开口问问题却又缄默。 “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南歌清冷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她放下笔,直视着王强。 王强和她对视一秒,不由的将视线转移。这个女子的气势太过迫人,让他强自保持的镇静开始崩塌。 “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是不是她派你来的?”王强突然站起来大吼,试图打破南歌给自己带来的压力。 “你可记得南风。”南歌扬了扬嘴角却没有一丝笑意。 “南歌,你是南歌?”王强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惊讶的问。 他愣了一会儿,忽然语无伦次的解释:“你听我说,当年不过是迟了一刻钟,紧要关头还是我打的电话救你哥的……” “别怕,我只想问你那一刻钟发生了什么?” “我那时候,你哥说让你好好活着,不要管他。” “我哥那时与你可有仇怨?” “没有,南小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歌将办公桌另一旁的文件翻出来递给王强,“很好,那你欠他的也该还了。” 王强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忽的情绪失控,双手颤抖:“欠款三千万,南歌你别蒙我,这分明是你哥的欠条,怎么变成了我的名字?” “苏氏一向如此,还是这么多年过河拆桥的事你见的少,你以为苏翊禾肯替你还钱?” 王强沉默了,窗外,雨滴不知疲倦重重地打在外表脆弱透明的玻璃上,而后四分五裂。 第2章 噩梦 ——七年只有不停的忙碌,不断的经历,只是告诉自己他不在了 —— 约只是十几秒的时间,王强手上的纸被他攥出褶皱,丢在地上,他的眼眶发红:“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南小姐,你知道我就一个狱警我没那么多钱,我还有女儿要养,还不上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温凉挡在南歌面前,阻止王强进一步的动作,他挥了挥手,王强被人拖了出去。 南歌也实在懒得去听他的哭诉,这世上多的是苦难事,不是每个人的苦难都能碰巧有人拯救。 若他七年前有一点善心,就不会让哥哥错过了最佳的急救时间,十五分钟,打急救的电话也不过是迟了十五分钟,可和那十五分钟相抵的是一个二十岁的生命逝去,还有七年的颠沛流离和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温凉看着南歌好一会儿,“雨这么大,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我明天去找谢未迟。”南歌回到座位上,整理起文件。 “已经七年,说不定他都把你忘了,再说南哥走了这么多年,你也该重新开始生活了。” “对,我该重新开始生活了。温凉,以你对他的了解,你猜谢未迟还会不会喜欢我?” 南歌目光灼灼望着温凉,似是必须要问出一个答案。 这种问题,温凉听的多了,表情颇有些不耐,但看了看南歌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还是轻声说:“会的。” 温凉不明白,南歌现在完全有实力让谢氏倒台,却要费尽心思去找谢未迟,非要谢未迟自己把苏翊禾那个所谓的未婚妻抛弃再身败名裂才算解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根筋吗?温凉摇头笑了笑,想着南歌之后的一段时间要在谢未迟跟前打转,就一肚子气。 南歌得到回答信心满满,想到明天的事就满怀期待,她并没察觉出温凉的情绪,推开旁边休息室的门准备睡觉。 这些年,温凉一直默默照顾南歌,也只有在温凉的面前,南歌没有任何的伪装,正如她现在困了,就直接去休息,没必要客套,也不需要报备。 南歌又做噩梦了,她梦到那些人冲进家里,查封了所有的东西,冷冷地对父亲和哥哥说,你们涉嫌私贪公款,跟我们走一趟。 南歌站在一群不知名的人面前,倔强地抬着头,沉默地抵抗他们一句又一句对于家人的恶意评价。 “听说你的父亲因被举报受贿接受调查……” “你的母亲跑了,也不带着你……” “别想赖账,就算坐牢,钱也是要还的。” “早说南家资产来的不干净,这回真相了吧。” …… 锋利的言语配以表情,那些早已不满南家家室背景的人们将唇边的嘲弄展露无遗。 这些人就在前些天还对自己笑脸相迎,南歌不可控的退了一步,被不小心撞到的洒水装置喷了一身,看起来狼狈异常。 半晌,一群人各自散开,南歌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个人埋着头沉默,此刻的她就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在阳光下曝晒,没有气力扬起头颅。 忽的场景全数改变。 在医院的寂静长廊,蜷缩在地上的南歌将头埋在膝盖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哭声隐忍而破碎。 从重症病房的玻璃窗外可以看见沉睡的少年,他的身上插着许多管子,呼吸和心跳都极其微弱。 是南歌的哥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歌终于从地上站起身,她没有再去多看病房一眼,只是默默地加快步伐离开这个地方。 梦里南歌穿过狭长的楼梯,又推开顶楼的铁门,走到了围栏边缘。“如果有神明,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能不能……带我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 没有回答。 第3章 告别 ——我就是放不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时不时会想起你,明珠隐于暗影,但其光辉仍穿透一切障碍,直达我心。 —— 是深秋的夜晚,迎面而来的风也变得微凉起来,在还带有炙热的潮湿中,南歌的周遭不再是真实的环境,而是一间逼仄的房间。在房间的四周,影像版块不规则地排列着,版块里面尽是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和建筑,男生背对她站立,可是背影却带着沉重伤感。 那个身影,南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记忆里,不管是好的,不好的,都有谢未迟存在的痕迹。 她伸出手去碰触墙面上悬挂着的影像,影像发出清脆的笑声,她将那些痛苦的事情抛在身后,一味地去寻找美好。 可是,过往是走马灯,它们旋转着,总会转到你所不愿的地方。南歌抱住自己的头部,蹲下身子,忍不住尖叫,近乎偏执:“谢未迟,谢未迟,为什么?” 温凉听到南歌的喊声,推门而入。南歌正睡着,她睡的极不安稳,眉间颦蹙着,眼角处还挂着泪珠,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脆弱,仿佛绝壁悬崖上纤细的花朵,只需要一阵风就可以摧毁。 温凉心中升起莫名的心疼,从七年前,他就没见过南歌哭了,她把所有的脆弱都藏了起来,埋在心底最深处那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却只是在一个梦中,支离破碎。 半晌,南歌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的存在,迷糊的睁开眼睛,她的神情仍有不定,但更多的则是错愕。 “温凉……” “是我,你好些没有,我去给你倒杯水。” 温凉说着,就站起来去给南歌倒水,南歌望着温凉倒水的背影,想起来他已经这样照顾了自己七年,有谁可以陪谁七年呢? 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互相关心也适可而止,可她知道她已经有些依赖他了。比如每个早上的问候,偶尔的关切,还是对他不知何处来的信任,她信他,像相信自己一样。 “温凉,这么多年,谢谢你。”南歌对着温凉的背影说。 温凉明显僵了一下,却还是走了过来,把温水递给南歌,“你要真感谢我,就别去找他,我完全可以帮你。” “你知道的,我放不下,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我会让他付出代价。”南歌喑哑的说,她一直都是含蓄的,很少这样直白,但是今天她想说出来,这么多年,去临城找谢未迟报仇几乎成了南歌的一个信仰,也成了温凉心里的一根刺。 温凉的眼神随着她的声音黯淡下来。七年,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可是她还在大言不惭的说喜欢别人。 “一个月后,我在临城车站等你,你不来,就算了。” 温凉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工作的事向来独断专行,说一不二,可也只有对南歌才毫无办法,他不想再等了,已经等了七年,这话说给南歌听,也说给自己听,再等一个月,她还不来,就算了,人生本就短暂,谁又可以像电影里面等一个人一辈子呢? 南歌没有回答,她不敢给他承诺,她还要整理心情去找谢未迟,她的心情真的糟透了。 对,就是糟透了。 第4章 回归 ——薄暮,时值深秋,未归的人,也该回来了。 —— 依旧是萧瑟的秋,朔朔寒风迎面袭来,让刚出车站的南歌打了个寒战。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拖着一只小小的暗色花纹的皮箱在红绿灯口站定,眼前是铅云沉沉的天空,巍巍而立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辆,从前破旧如同迟暮老人的石板小路和低矮小筑,几经翻新,早已消失在岁月的洪流里。 满目的陌生,让南歌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记忆中那个温暖而略带苍老的城市早已不见,它在时光日复一日地打磨下,褪去了沧桑的外壳,愈发耀眼夺目。 南歌轻吐了一口气:“临城,我回来了。” 这个城市的风是不一样的,南歌这样清晰的感觉到,她在这场风里感受过穷困潦倒时最真切的温暖,也遇到过一个岁月经年里不曾忘记的少年,她自认平凡,却觉得那几年在临城的经历跌宕起伏的像是一场梦。 也曾为了还债发过传单,当过服务员,推销员,摆过地摊,几乎可以做的兼职她都尝试过,自己住在一个逼仄的小屋里,没有大大的落地窗,没有干净的木地板,窗台上也没有摆着娇艳的鲜花,可她也觉得没什么,想要的总会有的,好的东西总要等一等,不是吗? 好在现在已苦尽甘来,等她解决完这最后一件事,就去找个爱自己的人,然后山高水长的过一辈子。 以前妈妈对她说,这个世界上真爱很少的,即使有,在时间的打磨下也会变成柴米油盐的亲情,大部分人都是找了个合适的人过了一辈子,那些能寻找到真爱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凤毛麟角,找到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已是不易。 这话不假,爸爸也曾很爱妈妈,写过一沓的情书,送过无数的鲜花,可事业有成之时,还是喜欢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美其名曰真爱。 以前,她觉得愿意舍命救她的谢未迟是挚爱,现在,她不知道了…… 南歌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稳稳停在眼前,司机帮她放好箱子,回到驾驶座上问道:“小姐,这是打算去哪?” 南歌笑了笑:“先随便走走吧!” “好嘞。”司机话音未落,车已经行驶起来。 南歌坐着出租车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绕走在这个已经全然陌生的城市里。车窗外,梧桐树稳稳地站立在街道旁,冷风刮过,簌簌声响。车子穿过一条又一条大街,看南歌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司机已有些不耐烦,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你到底想去哪里?” 南歌没有收回流连在窗外风景的视线,嗓音淡淡:“清河街。” 清河街,这个地方不大,却在七年前那样轻易地埋葬了一个人的梦想。 南歌有好多次,梦到自己回到这个地方,谢未迟还是纤细少年的模样,他就站在长街的彼端,那双带笑的眼睛,执着而热切的望着自己。南歌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样的眼神,那时候,世上无数的人,他只看得到自己,可好景从来不长,现在,他已不会对自己笑,也再不会用那样的眼神注视自己,后来听到他的消息都是来自旁人的言语,听说他生活的很好,听说他找到了一生的挚爱,听说…… 可他怎么能过得好呢,他欠的都还没还清啊。 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无数复杂情绪在心中涌动,像暴风海啸一般,澎湃的在胸膛中翻滚,南歌咬紧了牙关,将它们全部咽下去。 第5章 婚礼 ——你有满腔抱负,我有一身踟蹰。也是时光易变,终是未能同你一起走完这段路。 再回首,已经年。 —— 司机并未发现南歌的异样,他轻声嘟囔了几句,双手灵活地一打方向盘,小小的车子便如一枚旋动的硬币般在巷弄街路间轻松地转了个方向,稳稳地向前路开去。 清河街很快就到了,南歌左顾右盼,古人言近乡情怯,此言非虚,只是路过这里,感情就变得脆弱。 “师傅到前面帝豪酒店停就好。”南歌看了会儿窗外景致,对着司机说。 她估算着路程时间,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喂,谢未迟,我回来了。” 今天是谢未迟结婚的日子,她算准了这一天,不早不晚的电话打过去,不管谢未迟接还是不接,她都有办法让这个婚礼无法进行。 “南歌,你是南歌?” 电话那头传来温润的男声,南歌听得出电话那端主人的激动,她觉得有些奇怪,谢未迟不应该恨不得自己死吗?怎么会是这样的语气。 “是,你有空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今天不能过去,改天吧!”谢未迟听到南歌的话拒绝的干脆。 “这样啊,要不我去找你好了。”南歌干脆顺着话说。 谢未迟顿了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今天订婚。” “哦……哦,那我可以过去观礼吗,你在哪?”南歌装作惊讶的说。 电话彼端的人似在忙着什么,声音有些嘈杂:“在帝豪酒店。” 南歌听到地点直接挂了电话,打电话不是寒暄的好方式,还是面见来的直接,地点她早就派人查到,可必须是谢未迟亲口告诉自己的才好。 与谢未迟一别七年,七年足够完完全全的改变一个人了,她已经不了解他。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他冷淡疏离,她就温情脉脉,如果他热情洋溢,她就故作高冷,如果他淡然处之,她就时而高冷时而温情。每句话,每个表情,她已经计划许多遍,就为了这次的重逢。 谁说重逢是不期而遇的最惊艳,对现在的南歌来说,所有的惊艳都不过是之前精心的筹划。 赶到酒店的时候,透过水晶旋转门,南歌看到谢未迟正站在新娘苏翊禾的身旁眉眼带笑的说着什么。 她本来计划好了摆什么姿势最好看,遇见他开口第一句话该是什么,可是当真的看到谢未迟的时候,谢未迟带着浅笑就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身后是简约的欧式装饰和一地的落羽花瓣,南歌恍惚间觉得他整个人仿佛不过是冰晶琥珀中虚无的幻影,吉光片羽,触手即散。 一时呆愣,此刻与七年前的那个场景太过相像,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的筹谋算计被迎面微笑望她的人消磨殆尽,只剩下仅存的一腔孤勇让她鼓足勇气走向他。 如果不是当年那场意外,那现在场中的女主角应该是自己,而现在他正西装革履和另一个人缔结婚盟,相约偕老。 她努力的告诫自己,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年为了自己肯放弃一切的谢未迟,那个人早就死了,死在七年前的清河街上。 现在的场景,南歌站在台下的正中央,台上珠光宝气衬托的准新娘苏翊禾的笑脸愈发晶莹剔透,与身前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并肩而立,熠熠生辉。 “准新郎,你是否愿意与面前的准新娘订婚,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的面前与她结为一体,永远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健康或是生病,富有或者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似有心灵感应般,谢未迟此刻转头向南歌看过来,和她目光交接的那一刻,他眼神骤变,明显顿了一下。 南歌突然的闯入,引人注目,众人议论纷纷,也引的新娘向她看去。 第6章 预谋 ——你有七窍玲珑心,我却如雾里看花,无缘得窥。 —— 苏翊禾看到了,眼中露出极度的厌恶,谢未迟转身准备走向南歌,一只手拦住了他,“未迟,该交换戒指了!” 南歌看到苏翊禾的那只手,心下冷笑,拿出十足十的以眼传情的功力,心下数着时间,只需要三秒,三秒过去谢未迟不动的话自己就走过去。 三 二 就在众人的惊讶声中,谢未迟颀长的身影向着南歌走了进来,一身黑色高级定制西装显得他的身形修长挺拔。 时间似乎放慢了,慢到南歌看的到男子向她走来的每一步动作。 她想起来,谢未迟还是二十岁的时候,他们开玩笑,谢未迟一个大男人厚着脸皮说,“我以后嫁你好不好?” 她当时并未在意:“我才不会娶你,再说谁敢保证你到时候不会变心嫁了别人。” “不会的,我非南歌不嫁,话说如果我嫁给别人你来抢婚好不好,我一定立马跟你走。” 越来越近,南歌发觉谢未迟已不是二十岁稚嫩的少年,他成熟了不少,五官如雕刻般立体完美,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梁,冷酷的表情,坚毅的下颚微微抬起,行走之间带着强大的气场。 走到身前,本来还在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齐了心屏气凝神,观察着事情的变化。 “你来了。” 南歌勾起嘴角,调笑道:“嘿,新婚快乐,你变漂亮了许多。”以前,很久以前,南歌总夸谢未迟长的漂亮,丝毫没觉得漂亮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男生有何不妥。 而现在,不一样了,谢未迟依旧好看,可少了少年时的稚嫩和活泼,他变得深沉,坚毅,内敛。 谢未迟愣了愣,用欣赏的目光看南歌:“南歌,你才是真的好看了。” 南歌要的就是谢未迟站在自己的身旁,以前的事她不计较,但现在,每分每秒都要算的清楚。 南歌此刻心内有许多的疑问,她想知道父亲是不是在谢未迟的默许下被苏翊禾陷害,她想知道家中那幅名贵的仕女图是不是被谢未迟亲手交给警方,她想知道在哥哥奄奄一息之时谢未迟为何不来,她想问问清河街上曾舍命救自己的少年是如何变成了这样,可现在不合适,她是来与他和好的,今天,她需要拖住他,让这场婚礼无法进行下去。 婚礼上的人议论纷纷,“这个女的是谁?怎么这么不懂事,不会是谢总的前女友吧?” “开什么玩笑,谢总这样优秀,配得上他的有几个,我看这姑娘没什么脑子,订婚仪式上一点规矩没有,谢总怎么可能喜欢她。” “那可不一定,你看过谢总对谁这样过,订婚仪式都暂停了。” “也是,况且这女孩确实挺漂亮。” “说什么呢,谢总娶得可是苏氏集团的大小姐苏翊禾,她拿什么比?”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找你不太合适,我只是想来看一下你,祝福一下你们。”南歌听到那些人小声议论,愧疚的望向谢未迟。 “你的腿好些了吗?”还没等谢未迟回话,南歌又补了一句。 “好了,就是阴雨天气会有些疼,所以每到阴雨天气我就诅咒你,本来就不好看,为了你差点成了残废。”谢未迟想起自己的腿,又联想到往事露出微笑。 两人就像阔别多年的好友会见寒暄,说些不痛不痒的当年旧事,谁也不愿意打破这难得的温和气氛,去面对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血淋淋的现实。 第7章 抢婚 ——走过,举目荒凉,人潮熙攘,再见你,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 谢未迟话音未落,苏翊禾已经拖着婚纱走了过来,她明显的脸色不悦,谢未迟平常冷落她就罢了,今天婚礼,就这样因为她半途停止,谢未迟这个时间观念极重的人居然可以在这种时刻和她寒暄,南歌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还真是会挑时候。 苏翊禾走过去挽住谢未迟的手臂,佯装关切的询问:“南歌,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们一直很担心你。” 南歌看到谢未迟手臂上挽住的手,下意识的攥紧口袋里的手,指甲陷进肉里,面上仍带着微笑。 她抬眸直视谢未迟,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眶看起来湿润些,却装作不愿意流泪的样子,她知道这种将哭未哭的表情最让眼前的人心疼。她需要用自己的眼泪告诉他她的态度。 她忽的踮起脚尖,在谢未迟的耳畔勾起嘴角轻声说:“未迟,你还记得以前答应过我的吗?你说我来抢婚,你就跟我走。” “南歌,别闹。”谢未迟像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无奈的说。 南歌苦笑:“是啊,已经七年了,那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南歌走了两步,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红酒一干而尽。“可谢未迟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多喜欢你,我也真的曾想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众人的祝福中嫁给你。” 谢未迟本想挡住南歌的酒杯,却被苏翊禾拦住,“南歌,今天我订婚,如果你是来祝福我们,我自然欢迎,如果不是,也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耽误我们的时间。”苏翊禾早就忍不了了,若不是今天她是新娘不想破坏了气氛,一定让人好好教训一下眼前的人。 “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恼羞成怒吗,还是你觉得对不起我,心虚了?” 南歌干脆的顶回去,自己当年流落异国家破人亡,这里面功劳最大的就是她,她现在竟然还义正言辞的指责自己耽误时间。 正这时,门外走来一群携带着枪支的男人,临城向来治安极好,此刻又在帝豪酒店,敢这样明目张胆闯入的人身份自然不必多说,只听一声枪响,天花板的吊灯明晃晃的跌落下来,红毯上的落羽也被吊灯砸的四散纷扬。 领头的人站到正中央的位置喊到:“所有人抱头蹲下不许动。” 场面一度混乱,尖叫声和被撞坏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 “彭,哗啦。”圣洁美丽的装饰被突如其来的伤害砸的变了形,转瞬间就从圣洁的殿堂变成了人人厌弃的废墟。南歌也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一句话:“悲剧是什么,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裂给人看。” 她不无辜,可她也没罪,苏翊禾不知道曾经他们经历过什么,是她陪他走过漫长的大学时光,他生病时,是她费心照顾,他因父亲的事难过时,是她帮他解开心结。 他们一起拍完了盛世长歌,一起庆祝,一起毕业。 可就算这样又如何呢,他们还是分开。 那些人并不伤人,也不抢东西,只是泄愤似的砸婚礼现场的装饰。 苏翊禾红了眼,七年,她好不容易可以嫁给谢未迟了,却被这些人毁了,“是不是你,你这个贱人,未迟不喜欢你,你就叫人来砸场?” 南歌没想到苏翊禾突然情绪失控的推了自己一把,她以前不是装善良吗,善良的人怎会伸手推别人,可事实就是这样,到时候苏翊禾会怎样解释,说自己情绪失控,满脸委屈的让谢未迟理解她。 南歌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苏翊禾,她被推出人群,站了起来,领头的人正好看到,“不是警告你们不要乱动?”说着对着南歌开了一枪。 南歌慌忙闪躲,而她的身后就是香槟塔,只听哗的一声,身后的高脚酒杯随着身体的倾斜落到地上,若是倒下去,酒杯的碎片肯定会刺入背部,可能还会有遗落的酒杯砸过来,到时候能活着都不一定。 第8章 配合 子弹自南歌肩旁擦身而过,南歌刚为了躲子弹没有站稳,又穿的是高跟鞋,一个踉跄,只听细微骨折声,谢未迟已抓住她的手臂。 虽然及时抓住,身后摆好的酒杯还是被碰倒,顷刻摔在地上,杯酒洒落,一室芬芳。谢未迟一身冷汗,差一点,就差一点,若是被子弹击中,或是倒在酒杯碎片上…… 南歌方才湿润的眼落下泪来:“我脚好像扭到了,可不可以扶我一下?”这话不是询问,是陈述,可该问还是要问的。 “很疼吗,你哭了。”谢未迟担心的望着南歌,而后慌忙的找纸巾想要帮南歌擦掉眼泪,却在快碰到脸的那一刻把纸巾递给南歌。 南歌看到他递过来的纸巾眸子一暗,而后很快的恢复了表情。 她许久没有流过泪,今天为了演这场戏哭出来,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单单眼上的防水睫毛都是特意定制,没关系,戏还没演足,这滴泪总归是要有人来擦的。 谢未迟并未察觉南歌的情绪,他转过身冷眼看着方才开枪的人,很缓慢的掏出枪,这枪很精巧,定制的瓷质枪柄,若是南歌猜的不错,是谢未迟以前就喜欢的fn系列半自动手枪,南歌隐约记得这种枪的子弹容量约是20到30发,射程精准…… 那时他还只能买一个模型,而现在这把,谢未迟修长的手指将子弹卸出又重新装上,南歌抬眸看着谢未迟,他分明只有一个人,分明处于弱势,可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枪,那双清冷的眸中是要爆发之前的平静,杀气凌然里,有着说不清的楚楚动人。 “啊……”一声惨叫响起,领头的人手臂中了一篇,那枪打的极准,正中臂弯。 “我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你们不走我就亲自请你们走。” 旁边的苏翊禾气的发抖,她的母亲急忙拉住她,低声劝,“别闹了!” 苏翊禾表情错愕的看着谢未迟,虽说谢氏有实力封锁消息,但这样当众用枪打伤人的行为太不妥当。 而且谢未迟为人冷静,很少这样冲动,平时遇到再棘手的商业纠纷也只是皱一下眉头。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南歌只是刚刚来,就可以让谢未迟变成这样。 谢未迟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瞥过苏翊禾,似是有些了然,可也就片刻,那眸光就转到南歌身上。 南歌想起七年前的清河街上,也是那样接近危险,在车向他们驶来的时候,他拼了命的推开她,而自己的腿也是因为闪躲不及被撞的骨折。 那人眸底深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我们走!”一群人在大概都把东西砸完之后气势汹汹的离开。 “未迟,你信我,今天的事不是我安排的,我是刚给你打电话才知道你在订婚,而且如果是我,我就不会自己来了。”南歌这句话挑准了现在说,一是现在情绪到了,二是现在的场面那些人正要离开她必须拖住谢未迟,现在只要谢未迟不开枪,谁也拦不住那帮人。 “未迟,你别信她,她今天分明就是来破坏这场订婚仪式的。” 谢未迟僵持着没说话,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清冷,却只是瞬间就恢复了神情。 “就在三天前我还清了哥哥的债,我早就想我还清了债就来找你,我以为你……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我现在就走。”南歌说着又落下泪来。 “南歌,先别走,你现在脚伤了,我稍后送你去医院。” 南歌觉得今天的谢未迟很奇怪,可说不上哪里奇怪,他分明认识自己,知道自己已家破人亡,可对自己的态度像大学时一样,他不是应该露出本来面目,将自己赶出去吗? 她有种错觉,谢未迟可以一眼看穿她的把戏,可还是配合着她把这场戏演下去。 谢未迟说完话已收回枪走到台上:“今日非常抱歉,让各位受惊,刚才所有财产损失我谢氏悉数赔偿,另外,订婚仪式取消。” 南歌在台下平静的听着,谢未迟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尤其是说订婚仪式取消的时候。 苏翊禾怨毒的看了南歌一眼,心下发誓,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完的。 第9章 医院 “翊禾,我先送南歌去医院,回来找你。”说完谢未迟头也没回扶着南歌离开。 苏翊禾还想要说什么,被苏妈瞪了一眼最终缄默,现在多说多错,看这情形,刚才若是南歌倒在地上谢未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谢家在临城一手遮天,苏家还有许多要仰仗的地方,如果联姻不成闹翻了,后果不堪设想。今天这事,反正人都回来了,她总有机会。 南歌勉力撑起身子,“我没事的,你先忙,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谢未迟有些犹豫,南歌勉力站起来,冲他苦笑:“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也可以。” “这的事先让小吴来处理就好,你的伤需要及时处理。” 说着就拉着南歌去医院,到了医院门口,等到医生处理完了。 谢未迟狐疑看她:“南歌,你今天很不一样。” 谢未迟这话说的一点不错,南歌自幼就是不主动的性子,说高冷一点都不为过,就是她和谢未迟恋爱的时候,如果谢未迟不主动的说,南歌也不会多说一句关心的话。这一度让谢未迟以为南歌根本就不喜欢自己,而他们的感情维系就在于谢未迟定时定点的慰问。 谢未迟从不认为南歌有多喜欢自己,爱更谈不上,可今天她哭了,在自己的订婚宴上,这让谢未迟有些不解。 他不知道,南歌那时候是真的喜欢他,他聊天记录的每句话南歌都会在深夜翻看,还有他每个细微不满的表情和语气南歌都会注意到,默默记下…… 可南歌父亲被人陷害,兄长在牢狱中重病无人医治之时,那天,南歌打了无数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而之后,她从一个狱警口中得知父亲受贿的证据就是谢未迟交给警方的。 在我需要的时候你不来,后来,你不必来了。这可能是很多人内心的moment,明知道这个时候那个人可能也有意外,可是不管什么原因,他如果没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完了。 南歌勾起嘴角:“哪里不一样?” 谢未迟没说话。 南歌眼神直视他,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谢未迟,你对我的态度可是180度大转弯,是为了不想订婚吧,我今天可帮了你大忙,不感谢我?” 通过订婚仪式中谢未迟不太在意的态度,南歌猜测他不想订婚,而这不想订婚的原因她不想知道,反正不是因为自己,她说这话,是要确定一下真相到底是不是如此。 谢未迟正要回话,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既然你好了,我得回去看看。” 他顿了顿还是接了,南歌不用看,就知道是他的未婚妻,谢未迟接电话时的表情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 “嗯,我知道。” 这是南歌听到的所有内容。以苏翊禾的性格,不把今天来砸场的人查清楚定然不会罢休,刚才的电话肯定是催谢未迟赶快回去处理这件事。 可谢未迟太聪明,苏翊禾玩不过他。而且即使今天自己不来,他也有办法让这婚礼结束。 明知道今天有危险,还是让自己过去。 “等下,我可以到你的公司上班吗?”南歌下意识的拽住他的手臂。 这一动作,不禁让正要走的谢未迟身形一顿,南歌也察觉出尴尬,极快的收回了手。 在谢未迟的记忆里,南歌从没这样主动过。 第10章 谋划 谢未迟转头眸光深沉,看着她。“以你的学历,找工作不是问题。” “已经七年,但你也知道南家曾经的事,我不想去别的公司多找麻烦。”七年前南家在临城首屈一指,父亲入狱后财产被查封,这件事牵连了不少人。 “那可以继续在国外。”谢未迟似毫不在意道,说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正是八点二十三分,还不算晚。 南歌留意到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男表,这表是她送他的,没想到他还一直带着,为了打击苏翊禾,拿自己当挡箭牌。“若我私下面试去谢氏上班呢?” “可以,但是谢氏没有适合你的职位空缺。” “我可以帮你,比如苏翊禾。” 谢未迟皱了皱眉,起身离开。 南歌顿了顿,对着谢未迟的背影大声喊:“明天八点,我到公司报到。” 没有回应,但没关系,谢未迟这样的反应很大可能是她猜对了。 今天的一切只是试探谢未迟,南歌发觉自己已经不了解谢未迟了,七年前,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就是那六个无法接通的电话,谢未迟到底没回复,她也没有再打。 今天他能送自己来医院,完全是为了避开苏翊禾,当年他告发父亲,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情。 他可以为了自己,陷害南氏,排除异己,甚至派人去毁掉自己的订婚仪式。 南歌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她有太多想不通的事了,她有预感,这一切事情的真相可以在公司找到答案。 谢氏如今发展的这么好,不正是因为扳倒了竞争对手南氏。她一定要去公司查到当年父亲被陷害的证据,让背后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还有苏翊禾,今天的事只是个开始,哥哥的死不会就这么算了。 谢未迟走后,南歌回到酒店房间里按摩脚腕,这次崴脚是真的疼。 手机发来讯息:“订婚仪式取消了,来砸场子的是谢未迟派的人。” “给你买了药,已经让人送到房间,在桌子上。” “知道了。”南歌回复消息,她不感到惊讶,虽然今天只是匆忙的相见,谢未迟分明可以立刻制止那些人,可他只是关注着自己,也不是关注自己,他关心自己的样子仿佛是在做给苏翊禾看。 “已经都过去了,你不想开始新的生活吗?” 南歌透过屏幕都可以看到温凉的表情,温凉不了解自己现在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抓着过去不放,非要千里迢迢来“复仇”,可人都是活在记忆里,过去和现在总无法割裂藕断丝连,就算生活变了,身边的人变了,残存的记忆还是会驱使着人去做事,去生活。 南歌还未回复,另一条讯息发了进来:“谢氏不简单,你留在公司可能会有危险。” “我会小心的。” 南歌知道温凉从不危言耸听,他说有危险,肯定是查到了什么,可是如今她已经回来,她一定要进公司查一查。 苏翊禾一门心思想要嫁给谢未迟,今天的婚礼取消,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想来谢未迟今天晚上该是睡不成了。 南歌想了想拨通了他的电话:“谢未迟。” “嗯。” “今天来的那些人配了枪,你说是谁这么大胆敢去破坏谢苏两家的订婚仪式?” “我已经在查了。” “我想,我有些线索可以告诉苏小姐。明天见!” 南歌没等谢未迟说话就挂了电话,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威胁会让谢未迟改变主意,只是这通电话的记录不出意外会被苏翊禾看到,窃听电话可是苏翊禾一直以来的拿手本领。 第11章 入职 临城是个全球闻名的大都市,国内top500的顶尖企业都在这里设置大中华地区的总公司,更有无数国外顶尖科技公司,在此孵化成长。 高速发展的临城一年一个样子,更别说南歌与临城已阔别七年。 谢氏大楼屹立在市中心,这几年互联网发展极快,若没有睿智的商业头脑,一定会死在竞争激烈的浪潮中,而谢未迟用七年的时间将当年的融资两千万的网络公司发展到现在的市值七亿美元,一步步成为闻名商界的谢氏集团总裁,才智可谓有目共睹。 南歌这些年一直关注着谢氏,她清楚的知道谢未迟是怎样的商业奇才,精通四国语言,a大金融学硕士,这七年,他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一直在进步。 南歌问了前台他的时间表,便径直去了总裁办公间,谢未迟的办公间陈设简单,空间设计以简约浅灰色为主,尤其是半景落地窗给人奢华大气的视觉效果。 南歌露出欣赏的目光,这设计和谢未迟的人很相配,简约中透着精致,平易又不失贵气。 时间表上谢未迟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回来,南歌索性坐在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人。 她打开数独游戏,这是一个中级难度的对角线数独,南歌正在用排除法一个一个数字推出两个数字,耳畔传来声音,第五和第七宫上的7不在对角线上,6。 南歌恍然大悟,填入数字果然是正确的,她开心的抬头,正对上谢未迟幽深的双眸,自落地窗的光投射在他的瞳孔内,有些耀眼的好看。 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将办公桌上的入职申请递给他。 谢未迟接过文件,翻看封面,第一页的内容赫然呈现。本科毕业,英文六级,并未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也没有很差,是很普通的简历,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简历的署名是南歌。 “你觉得作为总裁助理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谢未迟放下简历问她。 “英文。” “现在开始,请用英文向我推销这款水杯,限时三分钟。” yousee,thiscupisoblique,itlooksabitstrange,butthat'soneofitshighlights,whichmakesyoudifferent;inaddition,thering-shapedhandleismagnificentandshowsyournobility. 谢未迟目光淡淡:“停,你的推销并不能让我满意。” “我不知道我的推销方式有何不对,不如你推销给我让我学习一下?” “哟,谢大总裁这是亲自在面试?”门外的男子边说边走了进来。 南歌循声望去,迎面走来的男子一身笔挺西装,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这个人不简单,这是南歌的第一印象。 “律师函写好了?”谢未迟言语淡淡。 男子皱了皱秀气的眉,似乎是不满谢未迟的无趣,将手中的律师函交给他。 南歌看到那封律师函正是有关当年父亲被陷害的一宗案卷,律师署名是沈辞尘。 谢未迟要拿这个做什么,南歌此刻满是疑问。 第12章 悬疑 ——坏情绪像个不时吵闹的宠物,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可它又与你休戚相关。 —— 南歌的想法完全被那封卷宗勾了去,她一定要找个机会看看里面是什么。 谢未迟倒似并不在意,随手放在办公桌上,对着沈辞尘说:“多谢,沈律师慢走。” 沈辞尘哪里听不出这是明着赶他走的意思,眼光若有似无的瞥了南歌一眼,对着谢未迟露出理解的表情,摆了摆手:“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谢未迟,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南歌强忍着情绪问道。 谢未迟翻看一旁的数据报表,似并不在意她的急切和愤怒:“解释什么?” “为什么要查我父亲的卷宗,还是说,你想再告发我父亲一次?”谢未迟以前帮过自己太多,也曾救过自己的命,若只是对不起自己,南歌都可以选择原谅,可是为什么,他要去告发父亲,为什么要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她忘不掉,父亲刚在狱中一夜就憔悴的似乎老了十岁,哥哥临死之时没合上的眸,还是妈妈拉着行李箱渐行渐远的背影…… “为什么要去陷害我父亲?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要娶别人?” “我听不懂你的话,查伯父的卷宗是沈辞尘翻阅卷宗,觉得有可疑之处,拿来给我看看。” 南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歇斯底里的说道,“听不懂?你敢说检举父亲贪污的提案不是你上报的?仕女图不是你移交给警方的。” “若是诬陷,你大可以起诉。”谢未迟幽深的眸中透出一丝愠怒。 “谢未迟,你还真是不择手段,我当初怎么会喜欢你。” “南歌,我也不怕告诉你,就凭你,还动不了我分毫。”谢未迟抬起她的下巴,带怒的话是一个一个字的说出来。 谢未迟186的身高,南歌只好随着他手的力气仰望他,她用力挥开他的手,苦笑,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当年怎么会让你看我南氏集团的机密,信你? 南歌几乎是慌乱的离开,她不相信,虽然早就查到真相,可是听他亲口承认,还是会很难受,那个在大学里那样喜欢他的少年竟也是无情推她入绝境的人。 手机铃声响起,是陌生的号码,但地址是临城,南歌犹豫了下,还是接了电话:“南歌,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 “苏翊禾,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苏翊禾一派轻松的语气,“先别急着挂电话,南小姐不觉得奇怪吗,未迟当年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离开七年他都不去找你?” 南歌没说话,也没挂电话。她知道南歌在听。 “或者你不想知道未迟是怎样检举南总的吗?” “s酒店,我等你。”苏翊禾说完就挂断电话,她赌南歌会来,可她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南歌并未想太多,苏翊禾的电话来的太是时候,现在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她需要一个真相,而这个真相近在眼前。 第13章 酒店 南歌并未深思,在路边随手叫了辆车就向酒店去了。 她很少发脾气,和谢未迟吵一架让她的情绪非常不好。 酒店门前有侍者引路,已是傍晚,大厅里灯火通明。 南歌径直走到前台,问了苏翊禾的位置,便上到五楼。 甫一进门,看到苏翊禾正慢悠悠地喝着杯中红酒。 “来了,吃点什么,南小姐这是刚哭过?眼圈有些红啊。”苏翊禾问。 “刚才风沙迷了眼,已经没事了。” 落座后,随意点了两个菜。她只想快点知道真相。 “小姐,要喝点什么吗?”南歌刚要说什么,停顿了一下,再又看了那侍者一眼。 “帮我倒杯水就好。” 侍者点点头,转身去拿来水,南歌低眸看着透明干净的杯子,脑海里回想今天谢未迟说过的话,面前精致的菜肴只觉淡而无味。 “我来了,你说吧。”南歌没什么好客套的,直入主题。 “说来,时间也挺久了。南小姐一定很失望,七年前打给未迟的电话无一例外是无法接通,去找他也不见人。”苏翊禾很平淡的说。 “这你不用重复,我想知道原因。” “其实未迟出过一场意外,但为了不影响公司声誉,这消息被封锁了。” 南歌听着话,不自觉低头喝了一口水,难道事出有因?可谢未迟刚刚分明亲口承认。她有想问的,但她想等她把话说完。 苏翊禾看着南歌喝了水,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继续说:“公司封锁消息那天,正是你哥哥出事的那天。” “你哥哥挺可怜的,年纪轻轻的染上急症,没几天就死在狱中。但这事我保证跟未迟没关系,他那时候可是正在医院里,哪里顾得上陷害你哥哥。” 南歌觉得苏翊禾的表情很不对,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只是隐约觉出危险。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苏翊禾看了看南歌,“好,我等你。” 南歌刚起身走开,她就变了脸色,刚才那杯水,她可是将药事先在准备好的杯壁上抹了不少。 敢破坏她的订婚仪式,她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今晚,过了今晚,谢未迟心里的白月光便会变成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恨不能远远丢开! 南歌发觉身子越来越无力,已有些警觉,想要打电话,却发现信号被屏蔽。她赶紧打开设置换了网络,给温凉发消息,她犹豫了下,也给谢未迟发了消息,现在在临城,也只有谢未迟可以尽快赶来,如果他对自己还有一丝感情。可即使换了网络消息发的也很慢。 她定了定神,刚发出消息,正对上迎面而来的苏翊禾。 她不确定发出的消息他们能不能收到,即使收到也不一定能看到,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发了。 “去了这么久,是不是觉得不舒服?”苏翊禾神色得意的看着南歌。 “是你,你可真是有病!”南歌骂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慢着,坏了我的订婚宴,你以为就这么算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七年,整整七年,凭什么我付出这么多,全心全意待他,你一来,就什么都变了,你告诉我,凭什么?”苏翊禾看见南歌已经快要站不稳,直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质问。 南歌一点也不想理这个疯子,只想快点离开,“快放开,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你的手机信号没有了吧,这整个酒店都被信号屏蔽仪覆盖了,你想怎么报?还有你现在最好别乱动,这里现在都是我的人。” 说着,她用力拽着南歌顺着走廊向更深处的房间走去。 第14章 被困 南歌攥紧拳头努力保持清醒,却怎样都无法抵抗药性的侵袭,眼前阵阵恍惚,只能随着苏翊禾走。 不行,不能昏过去,??“放手!”勉强找回了一分清醒,南歌喊了一声,抽出自己的手向楼梯的方向跑,只要离开酒店,她就安全了。 然而只跑了几步,头晕的更厉害,前面几步就是楼梯了,南歌咬紧牙关,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她没有等电梯的时间。 苏翊禾刚要追,看到走廊里走过来的两个男的摆了摆手:“她今晚就归你们了,可要好好招待,别辜负我一番心意。” 正跑着的南歌听到这句话,又加快了了动作,她边跑边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看来苏翊禾是早就算计好的,可她竟然这样冲动毫无防备的就敢赴约。 可她被下了药,而且追她的人是体力明显比她好很多的男人,没跑几步就被抓到。 那两个男的二话不说就把她往房间里拖,南歌挣扎着:“放开我,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现在这是在犯法!” 一个人满不在乎道:?“犯法,这酒店的监控都已经被动了手脚,信号也被屏蔽了,没有人能查到我们在这里出现过,再说你敢告发我们吗,为了你的名节不还是乖乖闭嘴,识相的,好好从了我们,这样对大家都好!” 南歌没办法保持清醒,只感觉到自己像是被粗鲁的扔进包厢中宽大的床上,她试图起身,却又被摁回去。 “快点,赶紧的把门反锁了,别让人进来!”其中一个男的说道。 正他说话分神的时候,南歌抓住机会,拼了命跑到门旁边拔掉了房卡,室内突然一片黑暗。 “贱人。”她被站在门口方要锁门的男人推的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另一个男人笑了笑:“没电也好,把门给我锁死。” 黑暗中,她不敢出声,也没机会跑出去,只是胡乱的挣扎摸索,她站起身来拿起摸到的台灯用力的砸向拽住自己左手手臂的人,一声巨响,台灯应声而碎,抓住自己的手臂倏地松开,滑落到地上,南歌吓的松了拿着台灯的手,死了吗? 已经死了吗? 南歌楞在原地,一身冷汗,另一个人拽起她就往床上扔,“住手,放开我,放开,你快去叫医生啊!” s酒店门口,刚要走出酒店的苏翊禾被一道光闪了眼,刚要抱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疾驰而来,这车怎么这样眼熟,难道是? 只顷刻功夫,车已到酒店门前停住,谢未迟下车,摔上车门,此刻酒店门前霓虹灯闪烁,更衬的谢未迟眸色冰凉,令人望而生畏。 “谢未迟,他怎么会知道?”苏翊禾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可她的脑子还在飞快的运转,一定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在酒店里。 苏翊禾立刻决定从后门走,速度越快做好,就在她转身走向后门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谢未迟车的后面不远的距离有三辆跑车正向酒店驶来。 第15章 安慰 走过大理石阶梯,进入酒店正厅,尾随的几辆跑车上的人,以极快的速度到酒店跟上谢未迟。 也是这时,酒店管理人员急得团团转,王总瞪了他们一眼,那些人赶忙站在了酒店大厅迎接突然到来的谢氏集团总裁。 几个酒店高层管理高层,也是一脸的焦急。到底是那个不开眼的,惹到这尊大佛。 谢未迟在临城七年,可谓是临城商界的主宰者,久居高位,不怒而威。 “谢总您好,我是酒店负责人王纪,请您放心,我现在就下令封锁酒店。”从跑车上下来的酒店负责人此刻在谢未迟右前方边引路,边说话。 谢未迟径自走着,表情深沉,声音冷的入骨:“是谁在酒店里放了信号屏蔽仪?” 前台小姐第一次见到这样气质上佳的男子,一时有些呆愣,这是一张绝美的脸,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便是没有身上做工精细的西装衬托,也不会让人忽视。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看到帅哥而感到高兴,相反,现在谢未迟现在走的每一步都让她生出虚汗,紧张到无法思考,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抬头望身后那群高层,众人也屏息。 鸦雀无声。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前台小姐看到自家boss在这个男人面前低首哈腰,便知道这人大有来头,她在几分钟前听到消息悄悄关掉了屏蔽仪,暗暗捏着自己有些发抖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暂时查不到,也可能是客人带到酒店的。” “今天找不到南歌,我看你这酒店也不用再开了。”谢未迟眸色清冷的撇过身旁的酒店老板。 “谢总,酒店的所有门都已经被封住,现在进去吗?”身后的酒店负责人低声问。 “给我搜!” 话音方落,一群人就开始挨个房间检查。 谢未迟黑眸看向酒店里面的房间,一个人影漏入眼瞳,只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仿佛幻觉一般。 苏翊禾深吸了口气,刚要从后门走,就发现后门被封住了,若是谢未迟知道是自己害的南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谢未迟只带了六个人,但是六人分开一件一件搜,不出半小时就能找到南歌。 可是找到又怎样,半个小时,已经可以毁掉她了,苏翊禾现在除了害怕还有些兴奋,如果谢未迟看到自己的白月光衣衫不整的在床上任人玩弄,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根本不能容忍,更不会再喜欢她。 以谢未迟的性格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极度排斥。 一扇一扇门被打开又关上,谢未迟的表情也越来越冷峻,现在的时间,迟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 谢未迟想到了什么,走上五楼,五楼的走廊很长,谢未迟一步一步走着,忽的一间昏暗的房间里传出压抑的喊声。 “滚开,别碰我。” 这声音是南歌的,谢未迟几乎是一脚踹开了门,身后的人想跟着进去,被谢未迟制止。 灯没有开,但走廊里的光从门口洒落进来,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啊——”只听一声哀嗷,床上的男的腿部中了一枪,直接就摔到地板上。 第16章 救人(1) 这是枪声,南歌知道,虽然有很好的消音功能,但子弹出窍的那种声音还是被她听到了,南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她不喜欢枪,她曾在中东的a国待过半年,那里时不时会有黑帮的枪战,她曾亲眼见过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人下一秒就倒在血泊之中,生命如此脆弱,如此珍贵。 门口只有微弱的光,让她更加畏惧。 “南歌,没事了。”谢未迟说着就去拉她。 “别碰我,别碰我!”南歌挥开谢未迟的手,眼睛里满是屈辱,双眸噙着泪花却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是谢未迟,他来了,可她还是忍不住的躲避他的触碰,好像此刻只有把恐惧转化成声音喊出来才会好受一些。 四周好安静,可她似乎听得到别人嘲笑的声音。 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以这样的情形见他,虽然没出事,但她此刻因为先前的挣扎闪躲而狼狈不堪,连声音都有些嘶哑,她觉得糟糕透了。 她以前遇到过很多的困难,也有过四下无人的时刻,也有过穷困潦倒的经历,都一点点挺过来了,而现在似乎所有的脆弱和希望都是在面对谢未迟的时候无法掌控。 她真的没办法在这个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之后还不动声色。 可笑她还想要报仇,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没事了,有我在。” 谢未迟听出南歌声音的颤抖,他尽量轻声的说。大学的时候,南歌娇生惯养,一颦一笑顾盼生辉,她哪里会有这样慌乱的表情。 南歌一直都是很坚强的女孩子,可现在,门外微弱的光线打在充满恐惧和无助的脸上,更显得憔悴,谢未迟就这么看着她。 面前的女子清秀的脸上双眸噙满泪水,脆弱而动人。 南歌与谢未迟错过了很多次,便是七年前她那样绝望无助的时候,谢未迟也没有陪在她身边,说不失望是假的,可这次,尽管今天他们闹得不愉快,他来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谢未迟冷冷撇了眼此刻躺在地板上的两个男人,那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样,随后他脱下外套盖在南歌的身上。 拿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房卡,打开灯。 南歌似乎是习惯了黑暗,她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刺目的光,而身体还在不自觉的发抖,谢未迟很明显发现了南歌的恐惧,冲着门外人说:“进来。” 保镖闻声而入,都低着头不敢看南歌:“谢总。” “把他们两个处理掉。” 话音方落,几个保镖将地板上的两个男人拖拽了出去。将现场迅速清理过后,撤出房间,关了门。 一切归于安静,谢未迟看着南歌,眼神游移不定,想要开口却最终缄默,他抱着她,而这次,她没有推开他。 他听到她的温语呢喃:“谢未迟~” 谢未迟发觉出不对,南歌的脸色很不好,他的手贴上她的额头,这么烫,是谁,竟然给她下这种药? 谢未迟的脸色由青转红再转白,可谓是异彩纷呈。 他的眼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天花板上,那里隐约闪着白光,他的神色莫名,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随后只见他打横抱起南歌往外走,一步也没停顿。 第17章 救人(2) 谢未迟抱着南歌走出s酒店,径自走到车前,有保镖开门,他把南歌放到副驾驶座上,关上车门。 随后转回到主驾驶座上,轿车绝尘而去。 酒店负责人松了一口气,看谢未迟的态度,若是他要的这位小姐真的有闪失,这酒店怕是真的开不成了。 苏翊禾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如果再多搜查一分钟,她就无处可躲。 估算着谢未迟开车走了十几分钟,苏翊禾拿起手机打电话,“谢总刚才走的时候可有异常?” “没,谢总什么也没说,抱着那位小姐就走了,表情很冷淡。” “抱着?让你办这点事都办不好,赶紧的把事情处理干净拿钱滚蛋。” 挂了电话,苏翊禾裹紧大衣自酒店后门离开。 “啊嚏~”深秋的夜寒凉,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能让谢未迟抱着出去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南歌已经不干净了,第二种南歌撑不过药性精神恍惚。 她清楚那药的厉害,南歌能撑到这时候已经非常不错。以谢未迟这样的精神洁癖,肯定是不能接受的,就算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可还是无法改变被伤害了的事实,想到这,苏翊禾心情变得不错。 她需要赶紧开车回去,谢未迟太聪明,若是发现了什么,这一切就完了。 宽阔的路上,一辆车在夜色中疾驰。 “谁,你是谁?”南歌坐在副驾驶上神情恍惚地看着谢未迟。 “别乱动。”谢未迟腾出一只手正了正她的身子,有些薄怒。 随后,车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路上疾驰。 “我好热,特别热。”南歌边说边把他披在她身上的西装拽下来,一脸的嫌弃。 “别闹。”清冷的声音。 “谢未迟,你喜欢我对不对?”南歌笑了笑,神情恍惚却一字一顿的说。 “不喜欢。”握着方向盘的手再一次把她推开。 南歌笑的更甚,她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仰起头向他浅薄的唇边吻了上去…… 这是南歌第一次主动吻他,他们以前虽谈过恋爱,可向来理智矜持的南歌从不会这样主动,这个吻很干净,很温暖,如蜻蜓点水般的触感。 谢未迟的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僵,一定是方向盘不好用了,对,是这样。 终于到了地下停车场,谢未迟把南歌抱了出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虽然已经分别七年,竟然会以为七年前谈恋爱的场景就像昨天一样,感情真的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隐隐约约的了解,而非真真切切的体会。 那些斑驳过往自胸膛中漫溢,最后浮现脑海。 那时候他们会像很多的情侣一样,他们一起在热烈的阳光下骑着单车穿梭城市的大街小巷,避过拥挤的车流,在排排高挺的梧桐树下随着清风慢慢骑行。 也会在某个夜空疏朗的晚上,牵着手游走在街头,任风吹过耳边,累了便随性地坐在路边黯淡的青石上,周遭是雾霭的蓝,抬头便是星光熠熠,月色明朗。 那时候,二十岁,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事情,没接手家族庞大的企业,没有白首偕老的念想,可那时候,月色正好,身旁的少女眼神温柔,难免动情。 第18章 温暖 ——岁月沧桑,一夕一朝,就在你身旁。于千万人之中相遇已经足够幸运,偷得朝夕已是奢。漫长岁月,总有不期而遇的温暖…… —— 谢未迟扶着南歌进了房间,从冰箱中拿出冰的矿泉水倒在杯子里,递给南歌。 南歌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就倒在床上,她好热,根本无法保持清醒。 谢未迟又去洗手间拿了湿毛巾敷在南歌的额头上,南歌碰掉,他就再放上,一晚上,不知换了多少次。 谢未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她,他们之间的误会太多,早就不是在大学时那样单纯的感情了,而且苏翊禾他不喜欢,碍于身份,他订婚那天那样的态度也不过是顺手利用一下她罢了。 一夜平静。 翌日,阳光斜斜打在百叶窗上,昨天不知不觉睡着,南歌醒来时看到房间的陈设动作一顿,揉了揉眼睛,良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昨天是谢未迟。 带着严重的起床气,她揉了揉睡的乱蓬蓬的发走向厨房,满心的惊讶和怒气无处释放,谢未迟昨天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谢未迟正认真熟练的切着菜,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厨房门口的自己。 他的皮肤很白,身材修长挺拔,穿着做工精良的衬衫袖口轻挽,神情平静专注的切着手里的菜,骨节分明的手配上青绿色的菜更显修长诱人。 一边的锅冒出了蒸汽,他放下手里的菜,揭开锅盖盛出一点汤抿了一口,之后凝眉思考的样子格外认真,明亮柔缓的日光从窗口射入,斜斜打在他身上,逆着光的脸散发着陌生的温暖气息。 温暖。 这样陌生的却又诱人的温暖,让刚要发火的南歌把那一腔的怒火憋了回去。心中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开始不坚定的融化,情绪也不受控制的随着空气中静静舞动的尘埃,缓缓沉淀。 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昨天的争吵都是错觉。不管怎样,都是他救了她,她该说声谢谢。 “你醒了,身上觉得好点吗?”谢未迟这时转过身来,凝眸看她。体贴的询问透着一丝细致的温柔,这样平常的对话,仿佛是两个人还没分开。 “好多了,谢谢你。”她的声音喑哑。 “谢未迟,昨天晚上我们有没有?”南歌清了清嗓子尽量平静的说。 “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记得了,需要我帮你回忆?”谢未迟露出一丝浅笑,正落入南歌的瞳孔中,昨天自己被下药,之后被带到一个房间,在之后就是见到了谢未迟,然后自己就神志不清了。 “你可是很主动啊,不过我对你这种年纪大又没姿色的老女人不感兴趣。” “你混蛋。”南歌觉得自己太过难堪,挥手就向着谢未迟的右脸打去。 谢未迟一把抓住了南歌的手腕,用力一拧,“才过了一天,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告诉你,乖乖听话,不然我保证你和你父亲一样的下场。” “吃早餐。”谢未迟松开南歌的手,冷声说。 南歌揉了揉手腕,坐了下来,餐桌上放着刚煮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面。 ”没有放香菜,单放了菜叶,细面。“ 香气四溢,七年,南歌已见过太多人,品尝过世界各地的美食。可无论到哪里点餐,都没人这样清晰的记得她的口味。 可是这个人是谢未迟,她的仇人,似乎每一口都无法下咽。 可为什么,她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恨他。 第19章 谢未迟身世(1) 谢未迟的身世并不好,他有一个富有权势的父亲,却只是私生子,他从小的性格开朗只是人前的一面,南歌知道,他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经历,比如堂堂总裁会煮面,会做家务,会玩枪。就算他不是谢氏集团的总裁,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依然可以生活的不错。 关于谢未迟的身世。 谢未迟的身世并不是多么跌宕起伏的故事。却是一个让他形成现在这种性格的最重要原因。 谢未迟父亲谢远为了所谓光明的前程和广阔的发展前景去外地创业,抛弃了自己怀孕两个月的妻子。 之后,一个名叫江扬的年轻军官喜欢上谢未迟的妈妈,为了她舍弃前途从军队退役。 这个军官对谢未迟的妈妈非常好,还说不介意孩子是别人的,会好好照顾孩子,并且承诺只要谢未迟一个孩子。 谢未迟的妈妈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军官江扬,可是她怀了身孕,为了孩子还是嫁给了他。 于是,这个军官成了谢未迟的父亲。 一开始,生活的很好,谢未迟那么小的时候就很懂事,军官从起初的别扭心理开始慢慢喜欢上这个孩子。 小孩子刚会走路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军官。小小的手非要握住爸爸,不然就不肯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后来大了几岁,更加懂事,军官出去工作的时候,谢未迟总会在家中乖乖等候,不哭不闹,等江扬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工作回到家,他就很快的跑到军官面前,略显纤弱的手抱住军官,给他一个充满期待的拥抱。脆脆的童音问:“爸爸累不累?” “不累。”军官很欣慰,他体会到家的幸福感,他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想对他好。 军官会去小学接他放学,会关心他的成绩,教他在军营的一些技能,给他加热饭菜,他想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什么,孩子这样懂事,妻子也非常漂亮,他可以和妻子一起好好照顾他,看他成家,立业。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那个负心人回来找姜扬的妻子,说他们才是合法夫妻。 江扬气不过,举家搬到别的城市。 谢未迟的亲生父亲创业成功,事业有成,回来找自己的妻子却发现她已经改嫁,还有了孩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利用社会关系让军官失业,没了经济来源,生活矛盾越来越多,谢未迟的学费都难于为继。 后来谢未迟的妈妈因为失业去外地求职路上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江扬一夜之间,开始酗酒,赌博,欠债。 都怪那个负心汉,而眼前仇人的孩子就在自己面前,他还帮他养儿子,做梦。 军官开始虐打和苛待谢未迟说他是野种,为什么死的不是他。那段时间,谢未迟失去了妈妈,还要面对不时会发火的父亲。 谢未迟在打骂中知道自己的亲身父亲是谢氏集团董事长,从最初的震惊到反驳再到平淡,江扬只要喝醉酒就边打他边骂他野种。 第20章 谢未迟身世(2) 可他没有回去,在他的记忆里是江扬把他养大,虽然现在他欠了很多的债,谢未迟还是想帮他。 谢未迟白天上学,晚上打工。给超市做搬运,在24小时便利店上夜班,在餐厅做服务员,擦地板,发传单……他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因为是未成年人,很难找到工作,他得到的工作多是别人嫌脏嫌累不愿意做的。 他一直在努力帮江扬还债。 可是谢未迟的兼职工资远远不够,追债的人经常会堵在家门口,有时闹得严重会砸坏家里的东西,打人。 可日子依旧这样过着,钱愈加不够花,债也越堆越多。江扬的脾气更加的不好,对谢未迟更是没有好脸色,每当他喝醉酒就是一顿打骂。 后来,债无论如何都还不上,可谢未迟一点都不想放弃,他马上就能读大学,只要上了大学,他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赚钱。 他想着,等他把钱还清,父亲就会变得像以前一样,好好待他。 可是这一切的幻想没用,没有钱,就连大学的门都跨不进去,谢未迟开始偷偷攒学费,可是就在他快要凑齐学费的时候,被有一天被喝酒回来的江扬偶然发现,他挨了一顿打,而那些钱也被随后上门要债的人拿走。 谢未迟一直隐忍的脾气终于爆发,他动手那些要债的人打了起来,可当时还小,跟江扬学的格斗术只是坚持了一会儿,根本打不过那些人,推搡之间不小心撞到了头部,当时就昏倒在地,流了很多血。 是江扬把他送到医院。 医生说失血过多,必须及时输血,而谢未迟的血型非常特殊,rh阴性ab型血,在汉族人群中寻找ab型rh同型人的机会不到万分之三,十分罕见,医院也没有相关库存。 这世上千万人,江扬一直觉得谢未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正是这次的意外,让他知道这孩子还有这样与众不同的血型。 看着病床上的脸色苍白几乎没有生气的孩子,姜扬怕了,以前那样聪明乖巧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才十几岁,就要死了,其实他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吗? 江扬用最后的清明神智告诉自己,救他,不能让他死。 江扬跑到谢氏集团公司,却见不到谢远,情急之下让保安赶了出来。 只好从妻子以前的通讯录中找到谢远的电话:“谢远,我是江扬。其实……其实江未迟是你的亲生儿子。他现在在a市中心医院急需输血,rh阴性ab型血,快来救他,真不知道暖暖怎么会喜欢上你,为你生孩子。。。” 之后姜扬的抱怨他没听到,但知道这消息足够了,是他的孩子,这样的血型几乎不会有错。 第21章 谢未迟身世(3) 谢远接电话的手僵住,拿了件外套,就吩咐司机在公司门口等他。 他无法思考,只是回想起他抛弃妻子的时候,原来那个时候暖暖就已经有他的孩子了。 十几分钟后,谢远衣冠楚楚,出现在医院。 江扬没在,但他很快的找到了谢未迟。 那时候谢未迟还是十七岁的少年模样,他在病床上昏迷着,五官是出众的精致,眉眼间和谢远有些相似,只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有些淡泊,额头上满是被包扎的白布,纤细的手腕仿佛轻易就能折断,脸色苍白的触目惊心。 这就是他和暖暖的亲生孩子吗,竟然在他明知道的地方受了这么多苦,第一次见他竟是这样的场景,谢远心酸无比,他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他怕他说话声音大了都会伤害他。 抢救记录单上写着简单的介绍。 患者姓名江未迟、性别男、就诊时间某年某月某日、现初步诊断失血过多,当前生命特征微弱急需输血。 谢远拿着记录单看了好一会儿,似是做了决定般,对着医生说,我是rh阴性ab型血,抽我的血救他。 医生看着谢远问:“您和患者是什么关系?可有化验血型?”这样的血型可说是十分罕见,若是输错了,很可能危机患者性命,医院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有,请尽快安排。”谢远不知怎的忽略了医生的第一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不想面对。 可虽然过去没有见过他,但可能是血缘的关系,他一见到这孩子,就觉得亲切。如果说自己可以救亲生儿子一命,也算是弥补这些年没能照顾他。 手术进行的很成功,谢未迟脱离了生命危险。 谢远当下做了决定,既然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就该跟着自己,一纸诉状状告江扬。 江扬当初娶谢未迟妈妈的时候并未领结婚证,谢远和谢未迟妈妈自始至终没有离婚,何况谢远是谢氏集团的董事长,若是打官司,江扬必败无疑。 而这场官司的受害者就成了谢未迟。 谢未迟身体刚刚恢复就回了家,江扬问他:“想不想跟亲生父亲走?” 谢未迟犹豫了下,抬眼目光灼灼:“不想。” “你想留在这里害死我,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还要吃官司?”江扬恶狠狠的说。 “我没有,我会和父,谢总说。”谢未迟否认。 “父,想说什么,父亲?才几天就叫父亲了。”江扬狠狠得给了谢未迟一个耳光。 “我是滚蛋,把你养这么大,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有了亲爹撑腰敢说话啦?” “老子今天就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和你那个所谓的亲爹都别想好过!” 仇恨,像有毒的藤蔓缠绕心间。江扬歇斯底里的打骂,而回应他的只是沉默,谢未迟又一次被送进了医院。 也因为这次的重伤,谢未迟的抚养权被判给谢远,而江扬因故意伤害罪判刑三年。 第22章 威胁 之后,谢未迟回到谢家,在谢远的资助下就读大学。 在大学里南歌认识了他。 读大学的他性格开朗,成绩优异,家世又好,标准的校草一枚,几乎没有人猜到他还有这样一段过往,而那段过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 南歌和少数的几个朋友知道,也是因为谢未迟偶然知道他去监狱探望养父江扬。 可能是因为他的经历,他与其他富家子弟终究有些不同,能吃苦,见过人情冷暖,会努力,也有手段。 南歌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或许是因为这次的经历让她想起,回忆从一个平常的细节被牵引出来,然后就开始蔓延。 她第一次见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不信神明,也不信前世今生,可在林荫道见到他的时候,她有那样强烈的感觉,她肯定在哪里见过他,当时校园林荫道上很多经过的人,她就那样不顾形象的站在路中央注视他,也是她的反常,两人相识。 南歌在大学兼职工作曾出差过一段时间,也是这段时间,她和谢未迟联系的少,回来见他话也少了许多。 他小时候真的很善良。可是南歌想不通,一个这样善良的人,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 “想必你不想让媒体报道昨天的消息吧?如果你肯把你占有的南氏股份转让一半给我,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谢未迟冷声说出自己的目的,他知道南歌太在乎面子,在酒店被人玩弄的模样她是宁死都不肯公诸于众的。 她吃着面,本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谢未迟昨天的事,她没有证据,手机里唯一的证据只有两个男人的录音,到时候苏翊禾一定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另一方面,谢未迟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昨天来救她,也是觉得可以利用自己,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国外有创办的南氏企业,自己竟还傻傻的回来找他。 “你知不知道我去s酒店,那天是你的未婚妻约我去的。”南歌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她不觉得他可以那样害自己,他不会漠视苏翊禾去陷害她,这比亲手杀了她还让人无法接受。 正这时,苏翊禾推门而入:“未迟,今天怎么不去公司?” “哦,南歌也在?” 苏翊禾倒是会演戏,好像昨天晚上根本不是她一样。 谢未迟没什么表情:“昨天晚上你在哪?” “我在家啊!”苏翊禾平淡道。 南歌知道他在怀疑:“苏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约你干嘛,昨天未迟答应我补办仪式,我正准备仪式用的东西。”苏翊禾振振有词,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我今天陪南歌还有些事,你先去准备吧!” 苏翊禾很明显的不想走,眼神看向桌上的那碗面,还有谢未迟挽起的衣袖,他竟然会给南歌煮面,这么多年,他从没有为自己做过饭,难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南歌会意,眸带感激的望向谢未迟:“谢谢你给我做的早餐,很好吃。” 南歌没有证据,但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她不是圣人,向来有仇必报。 她的证据不足,再等等她总能找到证据,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第23章 离开 一个愿嫁,一个不愿娶。 真不知道现在的谢未迟冷淡又无情,苏翊禾是喜欢他什么,那张脸? 都说相由心生,但并非都如此,谢未迟一张俊美无涛的脸下不知藏了多少算计的心思。 苏翊禾还是离开了,这样头大无脑的人,面根本没动,她竟然就吃醋了。 “三天内,我要看到股权转让书。”谢未迟淡然道。他并没有回答南歌刚才的问题,也并不在意南歌在想什么。 “如果不呢,想必苏小姐不想知道订婚仪式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南歌不怕死的说,一味软弱,只会让人欺负的更惨。 “你可以试试,我只等你三天。” 南歌推门离开,她无法面对这样的谢未迟,太咄咄逼人了,太刻薄了。可说这些也并没有什么用。 已成现实,无力改变。怪只怪自己太冲动,看到卷宗就和谢未迟起了正面冲突,还轻信苏翊禾。 打开手机发现关机了,开机后发现温凉的几个未接来电,肯定是昨晚谢未迟听到声音给关了机。 南歌马上拨了回去,电话传出温凉着急的声音:“南歌,你在哪,你没事吧?” “清河街博雅路口。” “你站着别动,我十分钟到。” 南歌握着电话的手颤抖,温凉竟一夜之间自国外飞来了临城。 没到十分钟,温凉的车稳稳停在南歌身前,他下车几步走到南歌面前。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温凉关切的看她。 南歌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子,温凉面向她背光而站,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就那样注视着自己,额上碎碎的刘海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有种说不出的柔情。 他走上前抱她,却被她轻巧的躲开。最终他只站到她身前的位置,定身看她:“看到你消息我立刻就飞过来,报了警也出动了不少势力,可还是没能找到你,我真没用,你要是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我就不该让你回来。” 南歌眼圈有些红,这个世上还是有人一直关心在意自己的,他一直都在。 一瞬间昨天的经历涌入脑海,一滴泪滑落。 可是,她现在不能接受他,她现在不喜欢他,就算在一起也会分开。 “怎么哭了,我不说了,到底是谁,要是我抓到他,哼。”他的眼神闪出犀利的光芒,南歌很少哭,若是哭了,肯定是难过至极。 “温凉,我现在不想说,先回去吧。” 南歌说着往车上走。 温凉打开车门让南歌坐到副驾驶,之后开车绝尘而去。 南歌闭了眼靠在车上,她不想看这个地方,触目惊心的回忆让她连安眠都觉得奢侈。 她可以忍受所有人的伤害,唯独谢未迟不行,他的每句话,每个眼神,都牵动着南歌的情绪。 也有人说大学里都是快餐爱情,可南歌总忘不掉,谢未迟陪自己走过了大学四年,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口味,最喜欢看的电影,他的身影几乎是蔓延过自己的整个青春。 一通电话打给谢未迟:“谢总,南歌已出临城。” “好,知道了。” 他翻起那天沈辞尘送来的卷宗,百无聊赖的目光变得坚定,他知道她来的目的。 第24章 求婚 谢未迟翻看卷宗,当年的事似风席卷而来,南歌的父亲是南氏集团总裁南俞安,南俞安不仅是商界翘楚,也是临城市长,可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南歌自幼受尽宠爱,出席宴会也始终都是焦点人物。在南俞安入狱前她的生活从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说来他与南歌有相似之处,他是自坎坷荆棘而来,而南歌则是往坎坷荆棘而去。 这件案子错综复杂,虽他人有落井下石之嫌,但不可否认南俞安确实是触犯了一部分法律。 他知道南歌的恨,可在他的心中,一直都追逐着公平,即使是伤害喜欢的人,他也需要一个公平。 他不后悔七年前的决定,他知道她不能接受,也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他以为他可以忘掉她。 他自小在养父的照顾下长大,见多了人情冷暖,官官相护,徇私舞弊不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片段,是在现实里真切的发生着,他知道有的时候,法律并不能约束所有人。 透过落地窗,看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天色渐暗,万家灯火疏忽都亮了起来。 灯火里有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有盼望父母归家的孩子,有静坐闲谈的老人,谢未迟的心平静许多。 他见过太多恃强凌弱,也深知法律并不能消除这个世界所有的罪恶,可这个世界上,公平是维持秩序的力量,即使自己力所不及,但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内,他需要试试。 —————— 西雅图,南歌沉睡醒来。 她茫然望向天花板,天已经亮了。 晨光斜斜透过窗棂,洒进大片温暖的光,南歌看一眼时间,不过八点钟。窗外,明亮的云和浅蓝的天,美好得一塌糊涂。她起身穿好衣服下楼。 楼下,温凉正穿着家居休闲装在餐桌上摆放早餐。“你醒了,来吃点早餐吧!” 南歌笑了笑应声:“好,正好有些饿了。” 南歌慢悠悠的吃着早餐,今天的阳光出奇的好,她的心情也好了些。 “吃好了吗?我带你出去逛逛。”温凉问她。 一刻钟后,南歌坐在温凉的车上,透过车窗看路边景致。 南歌知道这是去市中心的路线,侧过头看温凉,他在专注的开着车,认真的侧脸尤其好看。 过了一会儿,温凉停了车,拉着她望太空针塔方向走,太空针塔高184米,顶层距离地158米,建成时曾是美国西部最高的建筑之一。南歌抬头仰望,塔高高耸立着令人仰慕。 温凉和她爬上塔顶,壮丽的西雅图及周边地区全景便尽收眼底。 都说西雅图是全世界最适合人居住的城市之一,此言非虚,高楼鳞次栉比,绿化美观整洁,蓝天下的城市美的像一幅画。 “我去买水。”温凉对她说。 南歌点了点头,走到塔边动情的望着整个城市,一瞬间觉得天地无比辽阔,自己小小的心思放在如此广袤的天地里根本不算什么。 她分明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何必去趟一趟浑水,弄得自己一身泥泞。 南氏的股份无论如何不能给他,南歌这样笃定着。 温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南歌,嫁给我。” 南歌下意识回头,温凉不知何时到来,他正单膝跪在自己身前极近的位置。 第25章 西雅图 不知是谁放出的歌,旋律动人。 “想带你去旅行, 在巴黎教堂深拥,在东京街头轻吻 其实只要是你,去哪里都可以。 你看不够世间美景,正如我看不够你。 想去看世间美景,和最美的你。” 不远处的无数气球随着歌声飞到更高的地方。 耳畔旋律熟悉,眼前俊美的男子举着鲜花和钻戒单膝跪地,目光执着而热切地望向她,这样的眼神让南歌愣住。 以前,已经很久了,在旧的发白的清河街上,也有一个少年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目光,热切的,纯粹的,仿佛万丈红尘,苍茫人世里只有自己可以映入他的瞳孔中。 他们那时都还小,没去过法国,没能在巴黎教堂深拥,也没在日本的东京街头轻吻,可那时天色真好,少年眉眼温柔,始终都不曾忘掉。 南歌眼前有最好的选择,她知道答应他,他一定会对自己好,七年守候,温凉始终都将她放在心上。 她努力张开嘴,可她发不出声音,这感情就像是生了锈的锁,现在就算有了钥匙也已经打不开,她有些惊恐,除了谢未迟,她再不会那样执着的爱一个人了。 原来,还真的有人可以让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南歌突然觉得,似乎下一刻,围观的人就要一起大喊,答应他,答应他。 南歌定了定神,冲着温凉微笑。 嘴唇微动,想要说出什么。 温凉立刻站了起来:“不用说,不用说,我不着急。”他把花丢在地上,他怕南歌的答案。 他知道她的答案,可他还是想试试,他知道他不会再这样的爱着一个人,如果这样做了,他不会后悔,至少他全力的争取过。 大学时光里他没遇到她,他总觉得遗憾,那个时候的南歌肯定好极了,如果他也在的话,他们可以一起在清晨散步,一起去食堂吃饭,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吐槽教授的无规律点名和繁重的课业,在同一间自习室为了追逐的梦想努力。 那样热烈的青春里,他没有她。 他试着抱住南歌,很轻的,不带一丝强迫的,这次,南歌没有避开。 南歌听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翻滚的心跳声,那样真实的接近自己心脏的位置。 身旁是呼啸的风和湛蓝的天,他们如此接近天空,也如此澄澈明净。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妈妈会很高兴的。” “南歌,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我没机会了。”他轻语呢喃。 她有些累,在疲累的有人深拥的感觉真好,一种安静,纯粹的归属感。 她闭上眼,感觉婆娑摆动的碎影在眼皮上流走,恍然间,记忆中有些东西,再次冲破层层时光汹涌而来。 深呼吸,清冽的气息瞬间涨满她空虚的肺部,她似乎看见了倒映在蓝天上的草原,看见了来往的风撕裂绵团的云朵,看见了岁月经年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温凉是个很好的人,她记得他在每天说早安的样子,在过马路时时刻都护着她的样子,在每个节日都给她惊喜送她礼物的样子。 感情似日积月累,再也替代不了。 第26章 改主意 “这些年,你可有后悔?”南歌问他。 “后悔什么,遇见你,其实也没什么,陪了你这么久我很知足。” 南歌听着他的话,突然就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另一个这样好的温凉了。 或许,或许,答应他也好。 南歌动摇了,这样长的余生有个深爱自己的人陪自己白首到老,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世界这样小,哪有那么多的真爱呢,遇到一个爱自己的人都很难得。 她正犹豫间,手机铃声响起,是谢未迟的来电。 南歌眼神飘忽地看了眼温凉,终于接了电话,“喂。” “玩的可开心?”电话一端传来古怪的语气。 “什么?” “我现在改主意了,你南氏的股份我不要了,我要你嫁给我。” “你知不知道温凉为什么现在求婚,因为温家自身难保。或许……” “谢未迟,你不要太过分了。”南歌起初愣了一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温凉听到话抢过南歌的手机,“我不管南歌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你敢动她我饶不了你。” “温总好大的口气,今天求婚失败了可别乱发脾气,毕竟温家也不止你一个儿子。” 温凉眼睛环视四周,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求婚。 “我没猜错,你们温家现在有财务危机吧,怎么不对南歌说。” “你现在求婚,目的是什么?” 温凉听到话神色凝重,“我温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 南歌有些挫败,谢未迟真的拿这件事来威胁她。 “别怕,我能解决,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凉言辞恳切地说。 南歌努力试着忘记的事又浮现脑海,她不能让温凉知道,不能让所有人知道,她真的会活不下去,尊严真的很重要,如果人尽皆知,她不敢保证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她也不能告诉温凉谢未迟拿温家来威胁她。 就算她真的可以不顾及自己,也会顾及温家。温凉这些年帮自己太多了。 “我不能说。” “你不相信我吗?” “信。”南歌瞬间觉得失去了语言能力,脑子里面很乱很想拒绝却一个理由也说不出口。 “其实没什么的,不过是一点小事,可能是不愿见我回来吧。”南歌说出一眼就能看穿的解释。 谢未迟要她嫁给他,她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可能是整个余生吧。 南歌分明在笑着,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悲伤如雾气般在你眼中弥漫,仿佛多耀眼的阳光都照不透…… “风有些凉,回去吧。”温凉说。 坐在车上,南歌收到一条消息,她打开看到消息是谢未迟的名字,赶紧锁屏。 回到房间才打开看,“温家的公司快破产了,你说我要不要帮帮他,只要你一句话,我帮你。” 同一时刻,温家,温凉正在看文件,温婉看哥哥不知疲倦的工作,劝到:“哥,你现在做这些没用的,我和你的股份加起来也没大哥的多……” 温凉不可置否,却也没有停手手里翻阅的动作,温齐是温凉的哥哥,也是温家的掌权人,可他们同父异母,关系并没有多好,温齐的母亲死了,温凉的母亲才嫁给温凉的父亲,而温婉是温凉的亲妹妹。 第27章 妥协 温齐确实有些本事,可这次公司出现的财务危机好像是有人刻意针对,两亿的赔款足够让公司短期内无法运行,到时候欠债还不上,只能宣布破产。 而温齐和温凉也不是一心,就更加难办。 南歌握着手机的手僵住,又黑又长的睫毛徒劳的挡住耀眼的光。 就算她不怕自己身败名裂,也怕温凉有事,温凉帮了自己太多,她还都还不清,怎么能让他家出事。 “给我点时间,我会考虑。” 三天后,南歌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去找谢未迟。 南歌不知道苏翊禾怎么样了,只是不知为何她主动提出取消婚礼,并且移居国外,似乎那天的事情之后,这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可南歌并不打算放弃追查当年的事,就算她到了国外,也一样要为过去做的事负责,哥哥身体健康,怎么就突然发病,而那时候因为商业纠纷恨不得哥哥死的只有她。 她知道谢未迟聪明,有手段,可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他们以前的感情,从那天的威胁开始就消失的一点不剩了。 嫁给他,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为了公司,大可以让自己直接转让,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匪夷所思的威胁。 “我来了,什么时候结婚?”南歌自包中拿出户口本和身份证。 谢未迟眼神撇过南歌放在办公桌上的东西,“这么着急,终身大事怎么也得办个仪式,不能亏待了你。” 南歌细细打量的谢未迟,一身得体的定制西装修短合度,眉目清朗,不知为何脑海里就想到一句诗,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不必。我来了,温家的事还要请你帮忙。”南歌不是没想过动用南氏的资金,可不仅是股东不同意,有个神秘客户定了大批单子,公司的资金都用来生产,现在根本无法回本。 她没有办法,眼下妥协便是唯一的办法。 反正谢未迟这样恨自己,也不会真对自己做什么。他们的合约是两年,两年一到,各自东西。 “你说不用,那就算了。日后总有机会补个大的。”谢未迟无所谓的说。 时间真是神奇,人心也多变,以前,南歌期盼过嫁给他,现在,南歌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曾听人说,人的全身细胞会在七年后全部更新一次,也就是说,七年之后,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了,他们分别七年不正是这样。 七年前,谢未迟还是二十岁的少年模样,那时候他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眸,看你的时候,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仿佛雪落千山,尘日飞花俱凝于一眸之中。 大学校园里的他是公认的校草,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英伦贵族的翩翩绅士风度,优雅的无可挑剔。白色的袖扣和整洁干净的英式细条纹衬衫,显示了他严谨的作风,恰到好处的显出他完美的身形。显赫的家境,不俗的品味,淋漓尽显,二十岁的年纪,是他最美好的时候。 第28章 协议 南歌不否认曾经喜欢他,她自认很难喜欢上一个人,可还是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那个阳光,善良,睿智的少年。 现在时过境迁,他们早就回不去。谢未迟变了,会为了自己在谢氏的地位陷害父亲,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威胁别人。 第二天,谢未迟发来了一份协议,南歌拿着看了许久。 她再也忍不了,去谢氏大楼找谢未迟。到的时候,他正在办公,神情一丝不苟,一副正人君子的外表。 “我不同意呢!”南歌将那份协议甩到桌子上。 谢未迟抬眸,正对上南歌充满怒气的眸子瞪着他,竟还有些可爱。 “那一条?” “每一条。” “第一条,你搬来和我一起住。你既然嫁给我,自然要和我一起住。我不觉得有何不妥?”谢未迟难得的说这么多话只是为了讲道理。 “你这个人真的很难懂,好好的苏氏大小姐不要,要娶我,我不同意。” “你可别忘了,订婚那天是你特意跑来破坏我的婚礼,我现在也不过如你所愿。” 她那天确实去了,可即使没有她,那场婚礼也不能顺利完成:“论无耻,我比不上谢总。” 谢未迟不管她,拿着协议继续读,“第二条,以后在大家面前以谢太太的身份出席宴会。” “你分明是想害死我。” “第三条,学做饭,以后三餐你负责。” “我是佣人吗,谢总有钱什么饭买不到?” “算是,而且两个亿买来的佣人,也不便宜啊。” 他又在提醒自己温凉的公司,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钱我会还你,现在只是资金周转不开。” “谢总,会议时间到了。”秘书走过来提醒。 “正好,南歌你也来。” 南歌和谢未迟一同去会议室。 会议室很简洁,只有一方长桌。 只见谢未迟得体地朝会议桌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稍稍低头对秘书吩咐沏茶,其他人纷纷落座。 看到大家都端端正正地围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处,鸦雀无声,南歌不可否认,谢未迟在气质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谢未迟开始为大家讲解设计,作出了各样的专业解释,如何可行如何不可行。很多个专业名词从他口中自然而出,时而还配上适当的手势解释,不疾不徐,淡定自如。 “对于远航的开发思路,各位还有什么看法?” “这个没问题,但听说谢总私自调用了资金,不和我们这些股东商议一下就自作主张,有点不合适吧!”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却很精明的老总说。 “我用这两个亿是为了给我的妻子,而且已经承诺之后会给公司换来双倍的回报,吴总觉得有何不妥?” “其他人觉得呢?”谢未迟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目光平静,并无蔑视,却让人不敢对视。 其他人心中有疑问,但迫于谢未迟的压力,终究是没说话,原本打算追究责任的吴总也没了方才嚣张的气势,随着大家的沉默而安静。 第29章 回家 谢未迟静静地端坐,表情亦是平淡的。似乎在无声中有一种气势。 南歌的心在打鼓,他刚说是为了妻子,不会已经公开了她的身份吧!这个谢未迟,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终于,一个小时后会议开完,南歌看并没有人在意谢总妻子的问题,松了一口气。 谢未迟今天很忙,加班到深夜。但却不让南歌离开,理所当然说应该一起回家。 南歌玩了会儿手机,谢未迟仍是不知疲倦的看着文件,她百无聊赖,一时困意袭来,在办公间的沙发上不自觉的睡着了。 谢未迟看完文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他合上文件,轻步走到沙发前,立在睡着的南歌跟前细细打量她的睡颜。 淡淡的眉和眼,轻巧的唇和鼻,这是一张很素简的脸蛋,她不算是绝色美女,也没有魅惑的气质。 但是他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南歌在睡梦中不安稳,这些天她一直都无法安眠,会做很多梦,然后一整天都很疲惫,她动了动身子,感觉到有道视线灼热了她的神经。 睁开眼,吓了一大跳,谢未迟就站在沙发前,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眼神让她的耳根不自觉烫了起来。而他,毫不避讳。 面前的男子似乎站在这里许久了,眉眼间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精致的五官,加上一袭白衬衫,更是气宇轩昂。盯着不放,也不想放。 眼神对视好一会儿。南歌怀疑自己的眼睛在交战中受到内伤,她低下头,怀疑肯定是脑子坏掉了,否则她怎么会看见谢未迟这样幼稚的一面,这个人,站的端正,眼神温柔一眨不眨的注视她。 他该不会又在盘算什么鬼主意,早就知道他不正常,但是今晚他的行为何以如此怪异。 “南歌。”谢未迟唤她。 南歌有点紧张,脑子也有些晕晕的,她不想跟谢未迟回去,此刻却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况且这人聪明的不像话,一般的理由根本没有作用。 “南歌。”谢未迟又唤了她一声,连同他的视线也跟了过来,投在她的脸上。 南歌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是没有应声。“回家。”谢未迟终于不再喊她。 下了楼,两人结伴回谢未迟的公寓。 谢未迟调了一下车内温度,“你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车跑的很安稳,多余的声音都没有,空调的温度很舒适,椅背很厚很舒服,…南歌正困,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只想睡觉,其他的事留到明天再想吧。 谢未迟看着她的睡颜,眸色深深,月色漏入眸中,亦有些温柔。 南歌睡了一个美美的觉,早上阳光自百叶窗照进来,她忍不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时间已是早晨八点,她昨天竟然在谢未迟的车里睡着了,那她又是怎么睡到卧室里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头,告诉自己冷静,这可不是她的男朋友,该有的距离还是要有。 第30章 片刻 “醒了,我煮了面,起来吃点吧!”门口传来谢未迟的声音。 南歌觉得自己听错了,他竟然又给自己做了饭,协议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上次的早餐不欢而散,说来,这也算是她这七年来第一次尝到他做的早餐,味道还不错。 谢未迟的公司资产过亿,却一直住在简约的公寓里,不过这公寓周遭环境很好,室内布置简约大气,给人舒适的感觉。 “喂,什么时候把钱转过去?”南歌边吃面边问。 对面的人坐在餐桌上,他的面前只放着一杯牛奶,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牛奶杯慢悠悠的品着,反观南歌,面前端着一大碗的面,嘴里塞的满满的,两人有着极大的视觉落差感。 一个不落凡尘,一个充满烟火气。 “再等等。”谢未迟把杯子放到桌上,方喝过牛奶他的唇很红润,有着淡淡的光泽。南歌又吃了一口面。 “等什么?” “等你真正成为我的妻子。”他的表情很平淡,嘴里却说着恬不知耻的话。对,就是恬不知耻。 南歌被呛了一下,“咳咳。” 谢未迟起身跑过来,拍她的背,“没事吧?” 南歌被呛的红了的眼眶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伸手抚上他的额,“你不会是真的有病了吧?” 醒醒,有病要及早治疗啊,我们是交易,搞得跟真的夫妻一样。 谢未迟没有避开,反而抓住南歌方才扶额的手臂,用力一拽,抱住她。 他的唇离她很近,南歌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谢未迟那张逐渐放大的俊脸映入她的瞳孔里。 也只是一瞬间,他放开握她的手,她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真的对你有想法,嗯?” 那个矜贵的男子站的笔直,冷眼望她。 南歌片刻也没犹豫站了起来,“既然讨厌我,何必娶我,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可没谢总这样闲。” “去哪?” 南歌步子不停,也没回答。她是嫁给他,又没卖给他。 “你这样的态度我不保证自己不会改主意。”谢未迟早就知道她的想法。 “温家。”他们现在能住在一起,也是因为温家。南歌忘不了当年的事,她也清楚谢未迟不喜欢她。 人长大了,就不像小时候,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甚至婚姻,也不过是一纸合约。 他们各取所需,时间到了交易也自然终止。 叮铃,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南歌打开手机,是一条不知名号码发来的短信,“华安巷266号。” 南歌并没在意,这消息应该是发错了。 她锁屏关上手机。 第31章 被美好包围 ——七年,南歌已经经历不少事情,一晃都过了撒娇卖萌的年纪,可她还是会想起那时候美好的让人落泪的青春,原来,没有人能够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年轻着。 —— 温家此刻正乱作一团,因为欠款,员工人人自危,公司的业绩更加上不去。 而温凉也一直在忙碌,他的提案被温齐搁置。温凉无心家业,可这毕竟是他家的公司,关键时刻他必须要管。 南歌去找温凉的时候,他正翻阅文件,神色憔悴,一看就是熬夜了。 南歌冲了杯咖啡放在温凉桌上,“温凉,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温凉笑了笑:“没有,都是公司的一些小事,你也知道我和大哥向来都不和。” 温凉还以为南歌不知道,而南歌也默契的没有说破,她帮他不能让他知道,以温凉的脾气,不会接受谢未迟的帮助,可若是死撑,公司撑不过一个月的。 南氏的资金又周转不开,似乎事情都堆到了一起,就像是针对温家一样。 她觉得事情太巧,怎么就刚好都碰在一起。可她不怀疑谢未迟,以谢未迟的性格,他不会为了报复自己费这么大的心思,而且无利可图。 正说着话,温婉走了过来,温婉是温凉的亲妹妹,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清纯又漂亮,名如其人,温婉秀丽。 “哥,南歌姐,你也在啊?” “对,我找你哥有点事,小婉这是怎么啦?”南歌看温婉有些生气的表情,就猜到她又和男朋友闹脾气了。 “小婉,你别生气啦,我错了。”莫寻推开门走了过来。 温婉扭了扭头,看样子一点不想理她的男朋友。 “哥,莫寻欺负我,他把我最喜欢的口红摔断了,那可是限量版的,以后买不到了。” 温婉还没走到温凉身前就边走边说,走的近了拽住温凉的手臂撒娇,表情特别委屈。 莫寻也跟着进来,满眼的愧疚:“哥,我不是故意的,都哄小婉一上午了,你帮我说说好话。” 温婉嫌弃的瞪了莫寻一眼,“哼╭(╯^╰)╮” “好啦,小婉别耍小孩子脾气,听话让莫寻陪你去逛街,今天的所有东西哥买单。”温凉宠溺的对妹妹说。 “对对,我陪你去逛街再买。”莫寻赶忙说。 “不行,除非你答应我一周陪我逛三次。”温婉撅着小嘴不依不饶。 “好好好,小祖宗。”莫寻温言哄她。 “这还差不多。” “好啦小婉,改日我也帮你带口红。” “南歌姐,真的吗,太谢谢你了!”温婉高兴的说。 两人一会儿功夫就和好了,南歌看着两人离开笑了笑,莫寻去陪温婉逛街了。 她有点羡慕温婉,从小有哥哥护着,学业顺利,家庭圆满,还有一个纵容自己的男友,能让她生气的,只是口红的色号不对,男友不够体贴这样小的事情,她似乎是被施下了幸运的魔法,被美好包围着。 以前,很久以前,父亲和哥哥还在的时候,南歌也是这样,遇到过最难过的事也不过是考个gt。 这一切的改变还是亏了谢未迟。 “可有查到公司的漏洞出在哪里?”南歌问温凉。 “财务目前没问题,倒有一个投资有些蹊跷。” “金额不大,但却交易频繁,背后公司还查不到,经手人前些天辞职了。” 毋庸置疑,这么大的危机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但是眼下查不到,而且资金填补不上来。 或许背后那人早就计划好,等他们查到了,公司早就破产了。 南歌不得不称赞,真的是好手段。不过背后的人应该想不到这两个亿可以填的上。到时候,一定要把他从背后揪出来。 第32章 沈先生 南歌思索着,到底纰漏出在哪里? 正思量,沈辞尘来到了公司,这是南歌第二次见他,第一次是在谢未迟的办公间,他依旧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手里拿着卷宗,眼里的光让人不敢小觑。 “美女,又碰到你了。”沈辞尘言笑晏晏。 “沈律师,你好!”南歌伸出手,礼貌的和他握手。 “怎么不在谢总公司了,跳槽了,出于好心我提醒你现在温氏的发展有些不好哦!”沈辞尘回握住南歌的手,微笑说。 南歌心下数着一、二、三,松开手,她从小学习交际的礼仪,握手的时间掌握的精准,礼貌而不疏远。 “南歌,我的名字。” “南歌初渝,北诗未迟。好名字。” “我来公司找个朋友,沈律师这是?” “我手里正处理案子,过来问问情况。” “哦,那不耽误你时间了。” 沈辞尘径直去了温齐的办公间,温齐正发愁,看到这个来要债的更是心烦。“沈先生,你来了。” “温总,我今天时间有限,也就不和您客套了,十天之内,a项目的款项必须拿出来,否则我会移交司法审理。”沈辞尘现在的语气很严肃,和方才的寒暄判若两人。 “沈先生,你也知道,现在公司没有这么多资金,十天时间太短了。”温齐压着脾气温言道。 “你看多宽限几天,日后有什么事我温家也可以帮的到沈先生。” “抱歉,这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辞尘学的法律没有宽限一说。”沈辞尘摆了一张冷脸,他身为律师,见多了讨好和憎恶的眼神,对于这些情况早就无动于衷。 南歌走了过来,“确实,沈先生公正严明令人敬佩。” “南歌,他是你要找的朋友?”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很欣赏你。”南歌否认。 “哦,正巧我工作处理完了,我知道楼下附近有个不错的咖啡馆,不如我请你去喝杯咖啡?” “今天还有事,改日吧,改日我请沈先生。”南歌礼貌拒绝。 她有点佩服沈辞尘,他变脸也太快了吧,刚还在一本正经的谈工作,转眼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沈辞尘哪里听不出她的推辞,会意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约。” 温齐方才一直在看南歌,这会儿收敛了眼神,“你就是南歌?”让温凉喜欢了七年的女子,温齐一直觉得温凉太傻,竟然可以喜欢一个人整整七年,今日初见,南歌一张太过清纯的脸,举止得体,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魅力。 “是,温总你好。” “温凉正忙,我等他也无事,不如和你说说现在温家的问题。”南歌想了想对温齐说。 温齐本想拒绝,但想到南歌掌管着大部分南氏股份,他现在确实无计可施,若是真有可行方案也是好的。 两人商谈许久,夜幕降临。 南歌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她还需要回谢家,打了辆车往回走。 叮咚,手机屏幕亮了下,南歌打开手机,是和昨天一样的短信,“华安巷266号。” 华安巷266号,到底是什么地方,南歌根本不知道,可是这并不像是发错了。倒像是故意提醒。 第33章 只要你来,我就等 温凉头一次有些挫败,因为公司的事让南歌烦心。 而今天对南歌避而不见,也是不想让她知道公司的具体状况,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南歌回到谢未迟的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谢未迟还没睡,他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谢未迟,你还没睡?”南歌惊讶地望他。 谢未迟是个极为自律的人,熬夜的情况非常少。而现在他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是熬夜的缘故。 “没有,我等你回来。” “等我?我这么大人了,不用等我。”南歌放下包,准备往卧室走。 “你饿了没?”谢未迟突然问。 “公司吃过了。”南歌停下步子。 “吃过就好,没吃的话现在还可以做。”谢未迟似是有些困,声音有些疲惫。 “好啦,困成这样,以后不用等我。” “只要你来,我就等。”谢未迟微红的眸光坚定,一眨不眨的注视她。 南歌有些怀疑的往后回了回头,他这话是对别人说的吧,对谁都有可能,但唯独不可能对自己说,他不会是喝醉了吧? “看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谢未迟楞楞的说。 谢未迟,南歌都想摇醒他。走过谢未迟桌旁,她问到一股酒味,这酒气已经散了,但离得近还是可以闻到。 南歌有些惊讶,谢未迟平常不喝酒,他酒量奇差,基本就是一杯倒,没想到刚才他可以逻辑清晰的和自己说那么多,看来是刚刚喝完。 “你喝酒了?”南歌看他,眼神扫过桌上的高脚杯,杯子空了,怪不得刚才没留意。 “你喝了多少?” “不多。” “多少?” “一杯。” 南歌瞪他:“多少?” “两杯。” “到底多少?” “三杯,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的人,我已经很少喝了。” 南歌懒得理他,他现在神志不清,自己方才竟然还和他对话,说了也没用。 索性自己回房睡,不再管他。 刚转身要走,一只手臂拽住了她,“南歌……” 谢未迟将她拽到身前,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就要吻下去,南歌急忙推他,这时她才发现谢未迟的力气很大,握的她手臂很疼,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讨厌这种强迫的姿势,更何况他还喝了酒,“你清醒点儿。” 谢未迟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表情丝毫没变。 “唔……”南歌气的说不出话,她竟然被这个醉鬼给强吻了。 在她七年前的记忆里,谢未迟的吻从来都是单纯干净的,那种不带一丝欲望的,纯粹的、美好的吻。 他会在她考试失败时轻抱住她,小心翼翼的轻吻她的额头,告诉她,他永远支持他。 第34章 意外 他会在她与舍友闹脾气时拉住她的手,轻吻她的脸颊,告诉她,不管别人怎么样,他永远爱她,是她坚强的后盾。 而现在他的吻深长,眼里也是迷蒙的,甚至带着情欲,让南歌一阵恶心。 “住手,放开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南歌推搡着他。不,这是不一样的,她喜欢的谢未迟早就不在了。 谢未迟感觉到怀中的人满是抗拒,却不松开手,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谢未迟,你清醒点儿,我们早就分手了。”南歌冲着他喊。 七年前,是他抛弃她,现在这样又是做什么。 “分手了?”谢未迟重复了一遍,他迷蒙的眼神注视着她,似是要确定一下她的话。 “对,分手了,你再不住手我会恨你一辈子。” 谢未迟听到话停了动作,却没放开她,他盯着她,似是要确定她说的话都真伪,半晌,他笑了笑,“反正你恨我,不在乎让你多恨一点儿。” 说着,他打横抱起南歌走向只离着现在位置几步远的卧室。 南歌终于察觉出威胁,“谢未迟,你敢动我?” “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南家大小姐?” 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她不禁失神,她曾经是南氏大小姐,就读名校,她的人生本该一片坦途。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一出现,一切都变了。 这时谢未迟把南歌扔到床上,一手撤下领带,一手按住她。 谢未迟的意识很模糊,他只记得那天温凉向她求婚,他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那天,他发现他根本无法忍受,他可以不娶她,但她不可以嫁给别人。 他本打算趁此机会,把南氏和温氏吞并,可他关键时刻改了主意,反正胜券在握,不如多玩玩,谁让她招惹他的。 南歌极力反抗,但对方好像是猎人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一边看一边微笑。 谢未迟的动作越来越过分,上衣已经被扯开一半,露出精致的锁骨,南歌再也忍不住,“放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并未理会她的话,继续动作。 南歌更加强烈的挣扎,她不能妥协,不能妥协。 谢未迟似乎察觉出她的坚定:“你不是想救他吗,两个亿买你一夜价钱够高了吧,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喜欢我才会答应嫁给我的,嗯?” “我不喜欢你。” 南歌似乎是不确定,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你。” “你会喜欢我的,马上。” 谢未迟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进入她。 疼,很疼,南歌想要呼救,可她清楚没有人来救她。 一夜过去。 第二天,谢未迟醒的早,而南歌还在睡着。 他拉开被子的一角又赶紧盖上,昨晚他…… 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句,“我会恨你一辈子。”他只觉得当时特别生气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反正她以为错事都是他做的,七年都恨了,恨一辈子也不无可能。 晨光打在南歌的脸上,无比柔和,谢未迟的目光也柔软了几分。 谢未迟轻声的起身下床,南歌手机屏幕亮了下,他不经意看到弹出的字,“两个月后我们就结婚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两个月,那不刚好就是他们结婚协议结束的日子,她这么早就和那个男的约好了,谢未迟的眸光冷了几分。 也只过了几秒,南歌从梦中醒来,甫一睁开眼睛,立即又闭上,透过卧室的百叶窗照射进来的清晨的太阳光,刺得人眼前明晃晃一片。 “醒了?”谢未迟似笑非笑的看她。 南歌有些茫然并没答话,但她察觉出谢未迟的情绪有些不对,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他。 “怎么,昨晚急着爬上我的床,不记得了?”他对她说。 南歌终于适应晨光,定定的看着他。她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气的发抖。 “昨天晚上明明是你。” “是我什么,以我的身份你以为我会对你有兴趣,况且要不是为了你的情人你肯答应嫁给我吗?” “你说什么?”南歌难以置信的看他,这样刻薄的话他竟然说的出口。 “我说你不知廉耻,既然嫁给我,就别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在南歌的记忆中谢未迟从没骂过人,他现在竟然说她不知廉耻。 “啪——”一巴掌落在谢未迟的右脸。 “这一巴掌替我父亲打你,他对你满心信任,你却构陷他入狱。” “啪——”又一巴掌。 “这一巴掌替我哥哥打你,他视你为好友,你却见死不救,临死前都不肯来看他一眼。” “啪——”又一巴掌。 “这一巴掌替我自己,我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拜你所赐。” 第35章 深秋 南歌又想打,却被谢未迟握住手腕,他的表情很冷,是发怒前的表情,可南歌一点也不怕。 “看在你身体不舒服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再敢动手就别怪我。” 南歌不知怎的就歇斯底里,她不怕他,她被威胁够了,那些照片,还有温凉的公司,加上她的家人,她早就受够了。 南歌愤恨的瞪他,她以为她可以忍,她已经可以忍太多东西,甚至放下仇恨委曲求全答应嫁给他。 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他不会太绝情。 他本来还带着一丝歉疚的情绪被这三巴掌彻底打了回去,他是临城举足轻重的人物,走到哪都受人尊敬,而现在,这个女人,连着扇他的耳光言辞凿凿教训他。 “让开。”南歌说着就要起身下床,她一秒也不想再看见他。 南歌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冷不防腰上一软,一个踉跄,栽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狠狠砸中了某块瓷砖,发出两声沉闷的撞击。 南歌垂下眼睛,用手指捂住它们,眉心艰难地绞在一起。 “你这是怎么了,脚又崴了?苦肉计?”声音自头顶上传来,南歌蹙著眉,茫然地抬起头,谢未迟怀抱双臂,好整以暇的冷笑着。 南歌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缄默,说自己是第一次,说自己可能受伤了,他不会信,就算信也只会嘲笑自己。 现在这种处境真是可笑。 命运很会作弄人,西雅图的那天,如果没有他的电话,南歌或许会答应温凉吧,那样的话,他们虽然不是多幸福,至少每天都可以过的不错,不用是现在这样每天面对着谢未迟。 南歌站了起来,披了件外衣出门。 勉强走到楼下,正准备打车,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温凉的名字,南歌看了看,揿下接听键。“喂?”。 “南歌,你没事吧,昨天给你发消息不回,你在哪?”耳畔传来温凉的声音。 “昨晚?”南歌的声音有些迟疑,她的脑海开始回忆,仿佛电影场景一般,零散的片段和谢未迟凉薄的话。 她几乎颤抖的拿不住手机,半晌,她对着电话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那端似乎接着说了什么,南歌只隐约听到了几个字,她挂断了电话。 她沉默地看了看已经黯淡下来的手机显示屏,将它放进口袋里。 外面忽然刮起了风。已经是深秋了,一些黄叶从干枯的树枝上落下来,颇有几分萧瑟之感。 南歌并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但是现在她很难过,枫叶翩跹飘落下来美的像童话一样,华丽而美好,南歌却感觉出一种浮萍般绝望、空茫的感觉。 好冷,南歌蹲下身,抱住自己。 谢未迟愣了愣,追了下来。他刚才太生气,才会说那样刻薄的话。 他嫉妒温凉,一想到南歌会嫁给他就控制不住的愤怒。 远远地看到南歌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身体颤抖着。 谢未迟想起幼年时自己也是这样,被父亲打了,就缩成一团,也只有这样才会有片刻的安全感。南歌此刻的感觉,他感同身受。 他脱下西服外套盖在南歌身上。南歌茫然抬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谢未迟的声音有些不稳。 第36章 星光 ——大雾封了我的城,我一直孤单站在雾里,然后看到他从雾里走来,朝我伸着手,笑得璨然。 —— “什么?”南歌滞了一滞,声音喑哑、干涩,如同一张撕破的纸。 “对不起我还是我的家人?”南歌看他。谢未迟没有说话,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在风中沉默。 半晌,他开口。“如果你愿意,我会好好待你。” 他说,“我可以既往不咎。” 南歌怔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苦笑,过了这么久,原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对不起他。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经受的苦难都可以怪到她的头上,凭什么他可以把他自己的背叛当成理所应当? “你……恨我。”谢未迟用的是陈述而非疑问的语气。 南歌的视线滑过他没有表情的面庞,落在他微微翳动的嘴唇上。 “没有。”南歌摇摇头,“我不恨你。” 谢未迟的目光转过来,在黑夜里散发出一点点星光。南歌继续道,“……当然更不喜欢你。”星光平息下去,变为了然。 “恩,”他点点头,“那怎样才能让你——喜欢上?” 南歌愕然。 “你……”南歌舔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谢未迟会说的话吗? “告诉我答案。”谢未迟的声音里又开始变得稳定、从容,就像过去的任何时候一样。 南歌沉默了一会儿。“恐怕不可能。”她淡淡地说。 “是因为南家的事?”他的语气并不惊讶。 南歌想了一想。是有多恨呢,可现在随着时间竟也平淡了许多,毕竟已经过去了。“——也不全是,”南歌思索着,眸光澄澈。 她可以原谅他,他的背叛,他的无情,她七年的颠沛流离,她都可以原谅他。 可她放不下,父亲不可置信的眼神,还是哥哥死前未合上的双眸。 记忆虽不是他亲手所赐,却彻夜袭身。 “应该说是……记忆来的深刻,有太多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东西了,所以,我不可能对你——”南歌看着他,抿了抿唇。 她有些惊讶,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和他这样平静的说当年的事,她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那样平静的说着。 天空是刮起了风,下起了雨,纷纷扬扬的叶子飘散下来,被无情的雨打在地上毫无生机。 “你为什么答应嫁给我,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他?” “为了他也为了我,我不喜欢你,可我也不喜欢别人。年纪大了,也该找个人嫁了,至于对象,是你或者别的人也一样。”南歌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可她没有办法,大学毕业以来,都是事情推着她走,身不由己的事太多。 “都一样?”谢未迟反问。 南歌没有回答,她也没力气回答了,深秋的天气真冷。 她的人生一直没什么规划,不过也早就有人给安排好了。从读大学到毕业到出国。 第37章 予你青春 雨后的空气,含著凉湿湿的清爽气息。 “去哪儿?”坐进车里,谢未迟淡淡地问。 南歌望了望快要黑的天色,低头系安全带。“送我去清河街吧。” 谢未迟沉默地发动了车子。夜幕逐渐降临。 汽车驶出闹市区,道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开始变得稀疏,闪烁的红绿灯孤单单地挺立在湿漉漉的路面上。 “想不想去学校看看?”他开口,打破了沈默。 南歌正独自神游,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哦,”她含糊地应著,“……恩。” 谢未迟侧过头,看着南歌。“我们有多久没来学校了?”他问。 南歌望着车窗外的校园,路上行人不绝,学生们有的拿着课本,有的还提着饭,三两个走在一起说笑着,脸上是纯粹的笑容。 “我也记不得了。”南歌看着窗外,浅浅地咽了一口气。 “我记得你最喜欢图书馆前面的湖,盛夏的晚上咱们经常去湖边闲逛,还有萧澜他们。”谢未迟转动著方向盘,他的语气有些怀念。 “嗯。”南歌淡淡应着,她的目光望着窗外一刻也不停留。 他注视著前方,一只手握住操纵杆。“我以为,来到学校你会很高兴,以前你特别爱笑?” 南歌滞了一滞,看向谢未迟。 她爱笑,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 “南歌,你是南歌,好久不见,都这么漂亮了,刚离得远都不敢认。”对面走来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子。 “谢未迟,你们两个?”男子露出迟疑的眼神。 “学长,你怎么也在这?”南歌问道。 “我毕业了又在学校读了硕士,现在留校当个老师。” 男子打量着南歌和谢未迟,越来越般配,感叹道:“都说大学毕业分手的比比皆是,你们两个倒修成正果了!” 南歌迟疑了下,想说什么,又没说。 “我们前日刚结婚,准备的匆忙没请你来,是我的疏忽,改日有空咱们多聚聚。”谢未迟客气的说。 “哇,两位新婚快乐啊,真是让人羡慕。” 第38章 葬你情深 逛了逛操场,这里依旧人很多,学生们有的还在操场跑步,情侣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生活似乎美好的一塌糊涂。 南歌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忘不掉,这样纯粹,干净,美好的让人落泪的青春。 她不敢久留,这样美好的地方她来了只会自惭形愧。 “我们回去吧。”她说。 “噢。”谢未迟简短地点点头。 车速不同于来的时候,谢未迟开的很快,快到南歌根本来不及再看看这座记忆中的大学,他们就已经到了公路上。 路灯在马路两旁闪烁着,南歌有些累,她干脆闭上眼,半晌,已经到了地下车库,天已经黑了,车库只有昏暗的灯光。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谢未迟阖上车门。 夜风夹杂著凉意吹过来,南歌伸手抚了抚肩膀。谢未迟默不做声地脱下外套,递给她。 “给。”南歌顿了一顿,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干什么。 “不用了。”南歌有些不自然。 “上去吧。”他没有答话,而是把外套放在车盖上。“你等我一下。”南歌有些茫然,目送著他径直朝楼对面的便利超市走去。 半晌,谢未迟拎着一个购物袋回来了。他先是看了一眼车盖上没有动过的西服外套,然后拿起来披在南歌身上。 两人从地下车库上楼。 夜风大了起来,不知道是哪里的树叶竟飞进了车库里,南歌觉得好冷。 她想起在大学有一次夏夜里他们去看电影,回来的很晚,他们也是这么并肩走着,谢未迟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右手轻轻搭在她的右肩上,护着她。 进了家门,两人各自回到自己房间。谢未迟住在主卧,南歌住在隔壁。 第39章 凉薄 她无意间翻到一本书,这本书没有名字,封面上是浅淡的青叶,书的中间页夹着书签,扉页是隽秀流畅的钢笔字,字体流畅而整齐,可见书写之人的小心翼翼,“曾言心不变,我自意迟迟。” 南歌觉得字体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翻开第一卷,上面只写着一个字,“初”。 “林荫道初见,我知道她喜欢我。” “兜兜转转,糊涂的是我,只当讨一个真心是那么容易。” “原来,真到了手,不好好看护着,也会丢。” “等到丢了,哪怕我愿意用我的真心,去换她的无心,人家也不肯。” 这书里面是小楷,而且是古代毛笔字自右侧开始书写的格式。 但里面的内容,是现代的白话文。 南歌觉得好奇,想要翻下一页。谢未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把拿过那本书合上。 “这本书不能看。”南歌看的出谢未迟有些蕴怒。 “不好意思,我只看了两页,以为是平常的书。” “嗯,平常的书。”谢未迟应着。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七年前南家的事吗……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明白了。” 谢未迟在高速路上开车,南歌坐在副驾驶。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却隐隐有些期待,这个真相是她需要的,如今近在咫尺。 车开的不快,路程远,转眼已过去两个小时。 “南歌,你相信人有前世吗?如果放下你所学的科学知识,单凭感觉,你相信吗?”谢未迟侧眸看她。 他的声色平稳,可若是细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相信。”南歌说。 “为什么?”谢未迟有些惊讶她的回答,她受过高等教育,而且主修考古,她说相信。 “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见你,我有特别强烈的熟悉感,就好像这个地方,这个人,在前世就遇到过。” “那时候,我没有太过关注你的样子,只是觉得四周的气息熟悉。”南歌又补充说。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因为他当时也有那样的感觉。 正因为他知道这种感觉,当时才笃定南歌喜欢他。 他用所学的所有知识都无法解释,这种所谓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哦。”他说。 车经过转弯,迎面一辆车突然冲了过来,谢未迟赶忙闪躲,很惊险的避过了一劫。 车虽然避开了,但谢未迟发现刹车失灵,前面就会下高速,很容易出现堵车,而车到时候根本停不下来。 第40章 抉择 ——林黛玉为了爱情发病身亡,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了爱情挥剑自尽,爱德华六世为了爱情放弃江山,张爱玲为了爱情背负汉奸之妻的罪名直至终老于异国他乡,梁山伯与祝英台为了爱情不做人宁做蝴蝶双宿双飞,杰克为了爱情葬身海底,普希金为了爱情与人决斗而死…… 爱情也和情歌一样,最高境界是余音袅袅。爱情使多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可是,他们却仍是那样强烈地幸福着。 —— 谢未迟尽量放慢速度开着,可在高速路上不可能太慢。 导航这时发出语音,“前方一千米有堵车现象。” 高速路只有一条,这时候也不能逆向行驶,而且逆向行驶出事的机率更大。 谢未迟看了看高速路旁,是海。 “还会不会游泳?”他问她。 “会,怎么了?” “刹车失灵。等到了海里,你立刻扭开装置,把车窗砸开,游上来。”他的声音镇定,说这话的时候就像聊家常一样。 “我们可以报警,可以叫人来帮我们。”南歌说着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来不及了,车里被屏蔽了信号,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找屏蔽仪。” 南歌的电话传出声音,“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可以找到的。”她放下手机,开始找屏蔽仪。 “你信我,我们可以活着,只是这辆车不能要了。”谢未迟笃定的说。 他没有时间犹豫,车穿过护栏,驶进海里。 南歌停下了思考,她惊恐的望着越来越近的大海。 原来,海这样深。 “快,用这个砸开车窗。这是氧气罩出去的时候带上。” 南歌拼了命的砸车窗,中午车窗出现裂纹,水涌了进来。 等到裂开的窗口大些,谢未迟把她推了出去。 南歌游了几下,发现他没跟上,回头看。 谢未迟在一片水波里,面色苍白。南歌回去拽他。 “快走。”谢未迟努力的摆出让南歌先走的手势和眼神。可南歌知道一个人可以在水里待多久,如果她现在走了,谢未迟生还的机率太小了。 怪不得他刚才让自己砸车窗,他一定是哪里受了伤,自己竟然不知道。 她可以游上去,只要游上去她就可以得救,可谢未迟没有时间等她找人来救他,在水里,人在窒息的条件下又能坚持多久。 南歌几乎没什么犹豫游了回来,眼神坚定的拉他,她不会任凭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否则她这一生都不能安心。 第41章 云水千重 ——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无法重来,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残忍之处。但是,只要愿意,却也可以将一个轮回活出很多种不同的维度,这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之处。 —— 海水是蔚蓝的,她竭力的把谢未迟从车里拖出来,可仅仅是从车里出来,就耗尽了她的力气。 外面分明是晴空万里,可在这一望无际的海中,她只感到刺骨的冷和绝望。 她想过太多的结局,没想到最终的结局却是没有结局。他们在蔚蓝的海水之中,谁也没有对谁说话,而在这一刻,那些想的开想不开的事似乎都不再重要。 谢未迟的拽下颈间的项链递给她。那项链本是银色,此刻在海水中竟散发着水晶的蓝色。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那是一间亮的发白的教室,南歌带着纯白的耳机趴在课桌上午休,教室外是嘹亮的蝉鸣声,一个教室的人或闲聊,或翻阅书本,各有各的事情。 “南歌,有人找你。” 南歌摘掉耳机,抬起头,“谁?” “迟学长哦,听说他的古装剧要开机了,他可能是要和你对对戏哦,抓住机会,你肯定是女主。”眼睛女说。 “哦,那我去看看。”南歌边说边往外走。 刚走出教室,就看到谢未迟一身白衬衫现在门口,在盛夏的阳光下格外纯净。 “学长。”她挥手打招呼。 “嗯,南歌,我来是想请你和我对戏,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我,我主修考古学,对于演戏没有经验啊。”南歌有些为难。 她其实也有些不想拒绝,可是她怕演砸了给谢未迟添麻烦。 “这是剧本,我们两个先试试,不行的话再说,你看这样行吗?”谢未迟略带恳求的望着她。 “好吧。”南歌接过剧本。 剧本开始的情节很简单。是女主作为黎国公主因受父命前往齐国,而她在齐国遇到了当时的公子慕宸。 慕宸虽为王子,身份低微,因为各种原因不得父王看重,后因两国协商,入黎国为质。 这便是剧本第一章节的内容,南歌只需表现出身为公主的仪态,和男主慕宸初见留下印象即可。 “我知道了大概情节,但我觉得作者写的隐晦,女主初见男主慕宸之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南歌有些疑问。 “你可以表现出喜欢,但因为公主的身份,自幼受过王室礼仪熏陶,让人看不出你的情绪。” “这太难了。”南歌说。 “不难,也只有你最合适。”谢未迟神色莫名的说。 第42章 青萍之末 ——泅渡一个世界,共一场生死。 等一个人,还是等一个故事。 这故事有关风月,却无关你我。 谢未迟,我们又何尝不是在戏文里讳莫如深—— “为什么?”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当演员,但不一定适合每个角色,只有遇到合适的角色才会发挥出最好的效果。”谢未迟答非所问。 “哈哈,在学长眼里我像一位古代公主吗?”南歌笑问他。 “南歌,去不去吃饭?”教室出来的女生喊她。 南歌偏头看了一眼谢未迟,他静静的站着,阳光下额上几缕发丝随风轻扬,谢未迟笑了笑:“你去吧,两点半我在校门口等你。” “好,那我们先走了。” 南歌和一个女生一起去吃饭,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学长刚才的话是不是代表他对自己也有些好感,是不是或许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她有些埋怨时机太巧,学长没说出的话估计她再也听不到。 吃过午饭,南歌和朋友说了声,就去校门口找谢未迟。 她到的时候谢未迟还没来,校门口再走几步的地方有长椅,她索性坐了下来,边听歌边等他。 树影婆娑,搭在她的衣裙上分外好看。 她听着最爱听的歌,旋律清淡而深情,寂寂入心,“想带你去旅行,在巴黎教堂深拥,在东京街头轻吻,其实只要是你,去哪里都可以。你看不够世间美景,正如我看不够你。想去看世间美景,和最美的你。” 她想如果那个人是谢未迟就好啦。可他那么优秀,很有可能不喜欢自己,南歌有些胆怯,她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过了几分钟,谢未迟骑着单车过来,他换了衣服,戴着素色帽子,黑白格子衫,宽松休闲裤,很文艺的少年模样。 他的眼神注视着南歌,遥远的就打招呼。 车子稳稳地停在南歌身前,谢未迟侧头看她,“上来,今天咱们骑车去。” 南歌有些犹豫,盯着他,半晌终于开口,“我,这么远,你带着我会累的。” “你是说你很重?我也觉得,胖丫头。”谢未迟笑着说。 “你说谁胖?你再说一遍。”南歌一听到胖就忍不住反驳,露出生气的表情。 “好好好,我胖,快上车。” 南歌也不再坚持,坐到车的后座上。 谢未迟见她坐好,对她说,“坐稳啦,我们出发。” 正是盛夏,他们一起在热烈的阳光下骑着单车穿梭城市的大街小巷,避过拥挤的车流,在排排高挺的梧桐树下随着清风慢慢骑行。 南歌抬眼远望,偶有结伴同行的老人护着小孩漫步行走,有谈业务的上班族在公交牌前还打着电话,微风轻轻吹着,南歌任风吹过耳边,抬眼是盛夏艳阳,身旁是 第43章 岁月缄默 这声音不由得吸引着拂泠向深处走去。然而走的远了,愈发得觉得与富丽堂皇的王宫格格不入。散落了一地的金黄枫叶无人清扫,落叶蹁跹却无端的折射出一种秋日傲人的气息,在傍晚昏黄的阳光下色彩斑斓。 终于琴声渐渐清晰,但是依旧看不到人影,蓦的看到一处庭院,庭院只有一扇摇摇欲坠的门,另一扇早以不知所踪,顺着门的方向看去,离着院内小屋不算远的地方,还开垦了两块菜地,菜长的不好,蔫嗒嗒的,像从没施过肥,很难想象,富丽堂皇的王宫居然会有这么贫瘠的菜地,更难想象的是,这几排瘦瘦小小的菜居然活下来了。 不过院中虽然十分荒凉,却丝毫不显得杂乱,萧瑟中透出几分雅意。 再向前走去,南歌自门前抬眼望去,若隐若现有一抹素色的人影在抚弄琴弦,此处最显眼的怕是那架琴了。虽是看来年月已久,但弦木具为上乘,想来价值不菲了。正这时,琴音戛然而止,远处抚琴的人抬眼向着这边疑惑看来。 导演带着帽子,指挥着拍摄的人员向南歌招手。 南歌知道剧情,她此刻需要露出惊艳而含蓄的眼神。 南歌对上了那双眸子,谢未迟一袭白衣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极了古代的翩翩公子。 容色目光交辉的那一瞬太快,南歌只来得及看清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不屈,却又被与生俱来的温润掩盖了七分,没有愁绪,似乎,等待了百年远方的知己,落寞成了习惯,落寞成了倔强,落寞成了雅掩饰性格的雅意。 谢未迟演的极好,她知道是演戏,可她真的被那双眼睛惊艳到。 南歌微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道:“我可以进来吗?” 谢未迟露出微微疑惑的样子,但还是站起身子点头,礼貌的说:“请。” 谢未迟将南歌引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为南歌倒了一杯清水:“鄙舍简陋,无茶水可招待贵客,愿姑娘海涵。” 谢未迟平素很少这样说话,都是大大咧咧的口气,而现在穿上古装的他,用词礼貌,嗓音听起来也很是温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南歌端起水杯,浅尝一口,由衷道:“清甜爽口,堪比雨前龙井,多谢公子。” 谢未迟微怔了一下,也只片刻,他的目光柔软了几分:“姑娘谬赞了。” 南歌回以微笑:“在下夜拂泠,方才在宫中闲逛,无意间听到公子妙音,不禁循声而至,公子高才,不知可是曾得到名师指点?” 谢未迟看着南歌,眸色露出几分谦逊:“鄙人苏玥宸,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一高人指点琴艺,如今弹来虽能入耳,却不及那高人万一,让姑娘见笑了。” “公子何必自谦,能在这深宫之中辟出一个如此雅致之所,自非常人。”南歌边说边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住所称赞道。 正当南歌要再问,暗卫七夜自天而降:“公主,有人过来了。” 南歌略带歉意一笑:“今日多谢公子款待,拂泠还有事,先告辞了。” 谢未迟有些诧异的看着南歌,道了声好。 说完,南歌便随着七夜匆匆走了出去。 卡,导演对着南歌说:“你是以前学过表演吗,一条过。” 南歌笑了笑:“导演您过奖了,我这是第一次演戏。” “是吗,现在的小年轻很少有你这样第一次就演的好的,有你们这部剧肯定会演好。” 南歌不会演戏,可以说一点都不会,若是非要说有什么胜过别人的地方,那就是她学过古代文化,而眼前对戏的人正是她 第44章 夏风嘉许,浮生遇你 今天的试镜结束,南歌和谢未迟结伴回学校。 归程正好顺风,一路平坦,就像她今天的心情。 到了校门口的那条街,来往的学生多了起来, 谢未迟送她走的时候笑了笑,“今天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是真的喜欢我。” “演戏,我是演戏,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南歌矢口否认,她怕谢未迟看出她的心思,她怕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谢未迟也并没追问,“是啊,南歌以后找男朋友得找什么样的?” “这个,好看的。” “就这一个要求?”谢未迟笑了笑。“我觉得我挺好看的,你看我咋样?” “丑。”南歌不知怎的,就说了这个字,可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谢未迟一点都不丑,187的个子,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在学校里不知有多少女生喜欢,尤其是打球的时候,女生围了一个圈,在盛夏大太阳底下,就为了给他加油,一到休息的时候,女生就围了上来,有送水的,有加油的。 “那是,我肯定不如南歌漂亮。”谢未迟说。 这些天,南歌除了上课和组织里的活动,就期盼着周末和谢未迟一起去拍戏。谢未迟是学生会的,每天要忙好多事,也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找她。 虽然只是个投资很小的剧,但这是他们共同努力的作品,她很期待这部剧完成的时候。 她看了完整的剧本,剧本里的女主,虽然身在古代,女子地位低微的时期,但女主丝毫不似寻常闺阁女子,敢爱敢恨,聪颖善良,是她很欣赏的。 日子过得很快,又到了周末,谢未迟来找她。 今天主要是南歌的戏份,谢未迟在旁边跟着导演看剧情。 翌日,雄伟华丽的正殿之上,齐王正襟危坐,金玉珠冠,黄袍玉带,王气逼人。殿前白玉台阶下,百官齐列,态度恭谨地汇报今日要务之后,垂首以候圣听。 齐王用他深邃藏光的眸子扫了一眼群臣,淡声道:“闲杂之事容后再议,今日早朝的重中之重是商议黎齐两国的建交事宜,不知黎国使臣何在?” “宣黎国使臣觐见——” 传令太监拉长了尾音,可等他声音停下来好一会儿了,殿下也无人站出来。 那传令太监清了清嗓子,再次高呼,殿下依旧无人站出。 礼部尚书左右看了看,站出来回禀:“回陛下,黎国使臣还没有到。” 前位站着的御史一听这话,眼神似有意的扫过他,肃声道:“尚书大人,你们礼部怎么办事的,为什么黎国使臣没在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礼部尚书看御史的目光正向着自己望来,摆明了今日想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难堪。“请陛下赎罪,微臣确实失察,微臣这就派人去请拂泠公主。” “这黎国使臣架子还挺大。”齐王用调侃的语气说着,似是心胸宽广到并没有将拂泠公主没能按时上朝这件事放在心上。 “南歌,快该上场了,摄影师一会儿着重拍南歌。”导演在一旁指挥。 南歌其实有些紧张,拂泠是一国公主,又心思缜密,这次的剧情不太好发挥。 第45章 旧城深夜 不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了。他的神色有些许慌张,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陛下,拂泠公主不见了,听宫内婢女说公主昨日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 齐王闻言面上露出几分严肃,尚书沈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偏头吩咐道:“马上差人去找。”吩咐完了,御史站在大殿中央冲齐王道:“陛下,王宫戒备森严,想来公主在王宫之内出不了什么大事,不若再等等。” 此时,王宫深处。 冷宫内,一间冷清却不失干净的房间里,南歌正悠哉的整理着衣裳。剧情是她昨夜故意睡得很晚,因此面容看上去有些许憔悴,但那满脸的慵懒从容,看上去心情并不坏。 古装衣衫繁琐,但南歌对这些早已熟悉,也得心应手。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错处,谢未迟在旁看着露出欣赏的目光。 她偏过头看着一旁站着的暗卫七夜道:“七夜,外面情况如何?” 七夜几步走到南歌近前恭敬地说:“齐王已经发现公主走失,现在整个王宫的宫人几乎都在找,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南歌满意的笑了笑,现下刚刚好:“七夜,可以引他们过来了。” “停,接下来是入朝堂,不要太拘谨,一定要有公主的气质。”导演在旁嘱咐。 谢未迟倒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拂泠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她自幼修习朝政,举手投足是上位者的矜贵和骄傲,这样的角色注定是惊艳的,也注定是不好表演出来的。 半个时辰后,南歌在百官的瞩目之中缓步走上了金銮殿。她脸色不太好,面容看起来也有一丝憔悴,但脊背挺得笔直,一点也不容他人忽视。 “见过齐王陛下,拂泠来迟,还望陛下赎罪。”只这一声拜见,让所有人的注意转向了自己。 南歌下意识的握紧手指,镜头转向自己,导演和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自己身上。怪不得王室的人气度不凡,雍容华贵的气质绝非一日养成。 剧情依旧往下推演。 齐王见是这黎国使节拂泠公主,眉头动了动,不怒自威,让人看不出喜怒:“无碍,公主如何此时才来?” 南歌沉下脸,此时脸色看起来愈加的不好:“说来本宫昨日在宫内闲逛,觉得乏了让他们退下,他们就真的走的连影都没有,连本宫走失都不知,这当真是贵国的待客之道?” 此言一出,群臣尽皆愕然,看公主这脸色,明显是动了气,可公主自来就住在王宫,王宫之内怎有走失一说。转念一想,这公主在齐国走失,此事可大可小,所有人皆思索着如何说圆此事。 一时间,自齐王以下,众人面面相觑。却有一人满不在乎地笑道:“公主说笑了,我齐国向来礼敬公主,又是在齐宫之内,怎能说走失呢?“说话的男子二十来岁,穿着绣有金蟒纹路的锦缎华服,黑发高挽,只一看便是太子慕桓。 慕桓说话本意是想要表现自己,却让南歌抓住了话茬:“王上,我在贵国走失且险些遇害,却被贵国太子说成是玩笑,贵国是欺我年幼,还是欺我只是黎国公主,而非皇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言辞切切,颇有上位者的威势,不苟言笑,不怒自威。 第46章 得你护持 齐王看拂泠一副要讨个公道的样子,向底下的沈哲使了个眼色,那沈大人平素极擅长外交,看齐王眼色立即会意,笑了笑冲拂泠道:“公主误会了,您身份尊贵,您叫他们退下他们如何敢留?不过害公主于宫内走失,的确是鄙国待客不周,鄙国在此赔罪了。” “罢了,我黎国向来大度,就不计较了。”南歌这话接的快,方才的凌厉之色也随着这句话一扫而空,让众人有些讶然,仿佛刚才振振有词的不是她。 她见大殿一下子静了下来,倒也不诧异,抬手掩了掩唇做疲累状,状似无意又道:“哎,本宫一夜无眠,甚是乏累,偌大一个齐国,竟连凳子都无一张。” 齐王陛下见这公主分明存心找茬,却自知有些理亏,黑着脸喊人赐座。 拂泠见那座只话音落得功夫就被搬了上来,方抬头看齐王,齐王脸色明显有些不佳,拂泠微笑道:“多谢陛下赐座,方才臣未来,耽搁了大事,是臣之过,现在,咱们开始商讨我大黎与贵国的盟约吧。” 大殿恢复了平静,朝臣们开始继续汇报国事,自右排第三位的御史大人站到朝堂中央,弯下身子道:“公主也知如今九国局势,战祸一触即发,而贵国与我国又是邻国,不若贵我两国就此定下盟约,遇危难之时相互助力。” 拂泠微微拂身请示道:“拂泠来贵国主要是为通商事宜,沈大人所说盟约之事关系重大,还请陛下容拂泠考虑几日。” 齐王笑了笑,“公主客气了,考虑几日无妨。” 早朝散场,导演的一声卡,众人都停了下来。“刚才都很好,但你还是不够大气,女主是一国公主,骨子里都是骄傲的。” 南歌点点头,她其实刚才是强撑,身子都有些发抖。 谢未迟走了过来,“导演,我觉得女主虽是公主,但在古代男尊女卑的背景下,也该是有些自谦的。” 南歌没想到,他会替她说话,他还只是一个不太出名的小明星,谢未迟是个很公正的人,他有意见一定会提出来,这也是让南歌欣赏的地方。 众人休息了会儿,拍谢未迟的戏份。 谢未迟饰演齐国二皇子慕宸,慕宸出身高贵,但因为钦天监的一个预言,母亲惨死,自幼受尽欺辱,齐王估计慕宸母氏一族留了慕宸一命。 说来谢未迟的身世和这王子也有相似之处,一样不得父亲看重,一样自幼失去母亲。 谢未迟的父亲是谢氏集团董事长谢远,可他还是骑个自行车上下学,生活中也很节俭,日常花费和自己的家庭完全不同。 南歌想,如果是在古代,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像剧中的男女主一样,虽然各有各的难处,各有不可逾越的身份,但在乱世里深爱着对方,相互扶持,生死与共。 第47章 久别重逢 南歌喜欢这个故事,虽然时或寓有悲情,但剧中的男女主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始终不离不弃,这样的感情似乎放到现代有些少了,好多人说小说里的感情大都比现实美好,可她一直相信身在现代,他们依旧可以有荡气回肠的爱情。 如果眼前的少年也喜欢她,就好了。 她看着剧本的剧情,接下来,就是男主和父王的告别,他一定可以演好,因为她知道他亲身经历过这种感情。 下早朝后,御书房,尚书沈大人和齐王商议朝政:“陛下,拂泠公主虽是女子,但对朝政之事十分精通。臣以为盟约之事还需多做斟酌。” 那沈哲见齐王也不答话,不免又道:“微臣观今日朝堂上的表现,拂泠公主对这些皇子身份恐怕已经清清楚楚,若是派慕宸殿下去黎国有些说不过去。。。” 齐王桌案前,香淳的葡萄酒在翡翠杯中泛着琥珀色的光,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顺势将酒杯重重地按回桌上。 “此事孤意已决,不必再议。” 沈哲看齐王动了怒,也不好再劝,只是旁敲侧击:“陛下,慕宸王子自小未受过什么礼仪教导,去了黎国礼节方面恐有不周道的地方。” “爱卿,你传孤旨意去亲自请他过来。” 沈哲道了声是,便去慕宸殿中请他,他边走边琢磨,观今日拂泠神色这等盟约,黎国不一定会应下,然而各项条目已是齐国所做出的的不小让步。 这样一来,最重要的便是质子的人选,若论才智,慕瑾殿下最为聪颖,若论身份,慕桓殿下最是尊贵,不论怎样想,都不该是慕宸。更何况出使黎国,换成其他王子或许还能自保,但慕宸在朝堂毫无根基,两国一旦关系破裂,第一个身死的便是他,心下着实有些震惊,虽说皇家比寻常人家亲情淡薄,可虎毒还不食子,齐王对这位慕宸殿下可谓是没有一丝感情。 谢未迟演戏的布景是在晚上,也是为了衬托凄清的氛围。 窗外,残月如钩。 一道圣旨传到王宫深处,那个极其幽静的地方。 王宫偏殿,夜晚的走廊很是安静。齐国的王宫精致而不失威严,即使是偏殿布置得也极是奢华。 夤夜,由外向内望去灯火明明灭灭。偏殿内背立着一个身穿黄袍的高大身影,虽然只是背影但依旧让人感到威严。 而他的身后端跪着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约停顿了一会那人转过身来,看着近在身前跪着的人,那人低垂着眉眼使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身子也一直保持着最规矩的姿势一动不动。 齐王看着地上端跪着的人,三千墨发只用发带轻绑,柔顺的垂落下来,显得顺从,身穿着白衣在这偌大的殿里显得有些清瘦。 齐王望着那消瘦的身形,不由得回想起过往。十多年了,那个清雅绝尘的女子的音容笑貌到现在还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她的舞姿,她的琴音,这世上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 想到那仙子一般的女子,一股铺天盖地的酸楚向着心脏侵袭而来。 那时刚刚知道慕宸的母妃苏清茵怀孕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有了几位皇子,却没有一个皇子的降生让他这样期待,他和清茵的孩子定是相貌清绝才华横溢,他早就想好,等他出生了一定会宠他入骨,给他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可转念他又想到了当年他出生时的那场变故,像是想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般,眼神猛然间变得莫名的阴冷。 第48章 讳莫如深 齐王突然开口,在这寂静空旷的殿内竟有一种穿透人心的通透:“宸儿今年已年满二十了吧,还未行冠礼,是父王的不是。”这话要表达出来的意思是愧疚,可那语气就像是命令一般的冷硬。 谢未迟听到话蓦然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眼前他期待了很久的父王。 这话他该是听错了,陛下会向自己认错?除非江水倒流,晨昏颠倒,不,慕宸认真的思考了下,得出结论,即使如此,陛下也不会这么做的。这些年来眼前的人没有半分怜悯,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与自己多说,若非念在自己还有些用的特殊命格,他可能都不会留自己到现在。 齐王莫名的厌恶他这样疑惑而无辜的眼神,明明是个祸害,还一副不懂世事的样子。 而那跪着的人此刻并不自知,即使是这样的表情也让他的父王厌恶。 曾经多少次,他那么卑微的祈求,只是希望父王可以承认自己,即使是不要这皇子之位,只要父王肯认他这个儿子就好。想到这些,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衣袖。 半晌,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威严的父亲,冲他淡淡一笑,轻声开口:“父王。” 这是齐王记忆中,他第一次叫他父王,齐王从来都没在意过这个所谓的儿子,从未看过他笑,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猛然间发现他笑起来清俊无比,没有刻意的恭维,没有勉强的逢迎,那样随心的顺从,让人觉得舒适,这种感觉是温暖的和高座明台接受万人俯首称臣的感觉不同。 齐王不自觉的挪动步子,拿出早放在一旁的发簪,走到他身前将他的头发束起来,将那发簪插到他的发上,随后边走边说到:“黎国来使,如今两国局势想必你也多少知道些,孤希望你可以去黎国为质。如果你肯答应,孤便准许你母亲入葬皇陵。”很短的一瞬苏玥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又很快恢复了恭敬地神情。 殿内久久无声。 齐王知道此事必须是他自愿,不然强逼也是无用的。 须臾,慕宸冲着齐王恭敬叩首:“多谢父王,儿臣遵旨。”这样的语气,这样平静的答应,让见惯大风大浪的齐王有些诧异。 齐王冷冷看着眼前的人,挑不出一丝瑕疵的恭敬行礼,然后转身离去,随着眼前的人背影越来越远,齐王下意识的回想过去,可那时对他的记忆几乎都是模糊的,模糊到根本记不起什么。虽是这样,从前那个个头小小的孩子也慢慢的长大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那瘦削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竟有些难过。 慕宸回到了房内。 一帘清影,一豆孤灯,寒夜长长漫漫。那一幕极浓、极黑的夜色无声地将一切掩盖。 这一场戏落幕,惊艳了许多人,当红明星里,谢未迟不是最好看的,不是最有才华的,可刚才男主慕宸和齐王的对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谢未迟演的毫无破绽,当年养父抛弃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这段经历不感同身受是没办法演的这样好的。 南歌看的心酸,她亲眼见过谢未迟去监狱里看他的养父,谢未迟的童年过得一点也不好,动辄挨打,每天都在忙碌着,替养父去还那似乎永远都还不清的债,可到最后,养父还是把他抛弃了。 第49章 此间少年 ——今夕何夕,却忆往昔,白衣少年,覆手翻云,也风月情深。 —— 谢未迟取下头上的发簪,那发簪晶莹剔透,细看去可看出里面刻着一个宸字。那手指骨节分明,握着玉簪分外相衬。他定定看着,神情莫名:父王,这就是你为儿臣行的冠礼,这就是你送儿臣的成人礼吗。质子,所谓质子,以身为质,得求两国安好。 他的眼神恍惚间有些落寞,但也只是一瞬间有些茫然失措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漠和凉薄。 他坐在镜子前放下那枚玉簪,伸手缓缓将人皮面具揭开,镜子里渐渐映出一张绝世容颜,轮廓如画,眉眼绝尘,那是夜晚的昏暗也掩盖不了的惊艳! 侧写的镜头打过来,谢未迟俊美的脸传到显示屏上,南歌愣了愣。 正当这时,一股弥漫的香气在室内散开,只片刻功夫满室馨香。窗外一人携着香气飘飞而至,他穿着一袭淡白衣衫搭配紫色的镶边,五官精致柔和看起来甚至比女子还要妖魅几分,声音也有些许阴柔:“小师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谢未迟嫌弃地蹙了蹙眉:“你来便来,喷那么多香水扮成这副模样干什么?” 那人丝毫不在意谢未迟的态度,而是身子一侧,借势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手中的玄扇“刷”的一下打开,无聊而慵懒的看着容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呦呦呦,小师弟不高兴了,我打扮好看些不也是为了让师弟有面子。话说,小师弟露出真面目了是真漂亮,这样一来不知多少女子都会拜倒在小师弟的“石榴裙”下唉。” 慕宸没理会花羽的玩笑,一副淡然的表情。 花羽却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得意道:“这许久不见,为兄着实想念师弟的笛声了。” 谢未迟仍是一副淡然表情,但是却站起身拿过案上的玉箫,将之置于唇边。只瞬间清越之声从箫中传出,听来跌宕起伏,空灵绝尘。 花羽边欣赏边赞叹:“龙笛吟寒水,天河落晓霜,好曲好曲,曲美人更美。” 谢未迟握着箫的手紧了紧,花羽识趣地闭了嘴。半晌,他抬头看花羽,似是犹豫了下,说道:“我答应父王去黎国出使,我走后,师兄照看好月宫,出了事记得差人通知我。” 花羽一听这话变了脸色,“你难道忘了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在这王宫之内他可曾善待过你分毫,你又知不知道如今两国局势,去当质子意味着什么。” “我必须去,师父那边也麻烦师兄了……” 花羽看着谢未迟一贯有些疏离的样子,心中更有些恼怒,:“师父他老人家没事,你师兄我也没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好,心情不爽,走啦!。” 话音未落,花羽施展轻功在空中闪了个身没了影子。 剧本里的男主最初不过是个不受宠的质子,可他聪颖睿智,整个齐国乃至天下都被他算计着。 第50章 锋芒 翌日,齐国行宫别苑,举办送别宴。齐国十二位皇子一一到场。 到底是皇子,举手投足皆含礼仪,华贵衣衫也衬出一身贵气。南歌以黎国公主的身份静坐在侧位上看着每一个到来的人,或静默,或爽朗,她无端的想到那天偶然见到的人,他是个性情高洁的琴师,那这场送别宴会否会过来弹奏一曲。摇了摇头,又在想这些无关紧要的。 正这时,慕瑾走到面前,开口清朗:“在下慕瑾,早听闻黎国第一美女拂泠公主容貌绝世,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南歌闻声起身回礼,抬眼看去,慕瑾一身淡紫色束腰长袍,乌黑发亮的飘逸长发用一个紫色玉簪馆起来,额前剩下几缕碎发。五官精致而俊朗,嘴角含着温润的笑,只周身散发出的冷酷让人有些距离感。 早听闻慕瑾天资卓绝又仪表堂堂,虽然不是长子,却是王后嫡出,地位尊贵。齐国世代向来是立嫡不立长的,若拂泠没有猜错,立他大哥为太子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以后的身份会是齐国君王。 拂泠回以微笑:“殿下谬赞。”接着饮下一杯酒。之后便是就齐国境内美景地域的一些交谈。 慕瑾确实出众,怪不得得到齐王看重,且不说俊朗的容貌,光是谈吐,举手投足间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自然高雅得体。 刚刚的见面一番交谈,只言语之间便可知他饱览群书,才智不凡,只是似乎有些锋芒毕露了,想来地位尊崇又兼才智聪颖难免有几分自傲。 等到人们都到齐,齐王缓步走到主位上。 南歌起身行礼:“拂泠参见齐王陛下。” “免礼,公主来我国近一月可安好?” “拂泠得贵国优待,甚是感激,在此谢过王上。” 南歌回到席位,看着齐国的歌舞,心下琢磨着接下来对付齐王的对策。 门外传来一声叫喊:“慕宸殿下到。” 拂泠听到喊声回过头去,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自殿门口缓步走来。他只是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像是他周围所有的光亮都黯淡了。这样的身影和记忆中那树下垂眸抚琴的景象重叠,让她愣住。 他眼神廖远,似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是慢慢的走到齐王身前,然后俯身恭敬行礼:“儿臣来迟,还请父王赎罪。” 齐王见到眼前跪下来的人,急忙从座位上站起身,眼神里满是怜爱,用双手将他拉起。“宸儿,不是准许你面见父王不用跪的吗?快起来。”满座的朝臣惊得目瞪口呆,为官这么多年,哪里来的慕宸皇子,震惊是震惊,碍于身在朝堂却也无人敢说什么。 第51章 不期而遇 “你有多少年都不回临城了,也不知道传个信给我。”顾念依旧絮叨。 “一个月前,刚回来。”两个人说着话出了医院。 顾念往后看了看,“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先自己处理。” 南歌看着那帮人走了,和顾念说话更放开了些。“不好好工作,为什么要混黑道?” “小歌儿,上班多累,你看我现在一呼百应的,你遇到危险我还能保护你不是?”顾念摆摆手炫耀。 “医院里那人是?” “谢未迟。”南歌只说了他的名字,但顾念认识,在这临城,谢家现在的掌权人。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这话问的生硬,但南歌觉得也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我和他前几天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