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予深情于你》 01 缘系 半掩的浅色窗帘透着些许光亮,温煦的晨光自缝隙间倾落在床沿,本该是美好祥和的早晨,此刻却因刺耳的闹铃划破了平静。 听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再度恼人地响起,宿浅额心渗出冷汗,痛苦地拧着柳眉,欲起身将闹鐘按掉,却彷彿被重物压着般无法动弹。 半晌,渐渐感觉自己身子不那么沉了,她试探地轻轻握拳,见力气恢復正常,这才翻过身关掉闹鐘。 宿浅看着锁屏上方的时间,神色黯然,撑起的上半身顿时又倒回床上。 十点二十,是宿浅上学日第二个闹鐘响起的时分,也正好是今日学校社团博览会表演开始的前一小时。 虽比同龄的同儕多睡了好几小时,她却丝毫没有睡饱,昏昏沉沉地到浴室梳洗。 用过早餐后,她惯性地挽起右侧滑落在颊边的瀏海,确认该带的药物都有收进书包后,戴上口罩和耳机,缓步踏出家门。 大楼新装潢好的电梯门一关上,宿浅便觉正往下的不只是电梯本身,似乎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摇摇欲坠。 伸出右手撑着一旁的扶手,试图让身子站直,可却彷彿和她作对般,头晕乎乎地,视线迷离,甚至感到有些反胃地乾呕了声。 就这么以极度不舒服的姿态独自搭到一楼,宿浅才刚欲步出电梯,她却感到世界正在转动,眼前的景象也不再清晰—— 啪—— 宿浅正面朝地倒下,清亮的倒地声在空间里回盪,她毫无感知地趴在地,连自己此刻是以何种姿势与地面相贴都不知道。 她仅有的微弱意识里,听到了耳边嗡嗡嗡的不明杂讯声,以及感到深深地无所适从。 02 缘系 就在宿浅彻底失去意识后,良久,电梯门再度打开,衡愿深一见穿着与自己身上同样的校服熟悉背影倒落在自己面前,他随即扑上前查看宿浅的状况。 宿浅侧脸贴地,衡愿深弯下身,右脚跪地,施了点力,将她翻到正面后,手指放到她口鼻间,确认宿浅没有呼吸后,开始运用自己以前学来的心肺復甦术救人。 这时有邻居正巧推开门,一见此景不禁吓傻了。 「麻烦帮我打一一九,她昏倒休克了。」衡愿深见状,扬声大喊,面色着急。 「好,好的??」邻居匆忙地掏出手机拨打。 胸外按压数十下后,迟迟不见宿浅有半分动静,衡愿深急了,深怕宿浅可能撑不到救护车赶来,他在半晌后做了个决定。 右手捏住宿浅的鼻尖,左手托起她的下頷,衡愿深深吸口气,轻轻贴上宿浅温软的唇,吹气进去。 见她的胸脯抬起后,他松开手,盯着宿浅的胸部是否有起伏,不久,确认她恢復呼吸和脉搏后,急救人员刚好抵达现场。 「你是他的家人吗?」同样确认宿浅状况后,边将她抬上担架,急救人员边问道。 「不是,是邻居而已,彼此认识。」 最后,衡愿深是跟着上了救护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后,医护人员便马上通知了宿母,宿母赶忙来到儿少急诊间的宿浅病床前。 「小浅??你怎么变这样?」宿母一时没注意到病床旁的衡愿深,一心担忧着面色苍白躺卧在床的自家女儿。 「阿姨。」衡愿深轻声唤道,「她还没恢復意识。」 宿母回过神,「啊,愿深啊??谢谢你把小浅救过来,听说她刚休克?」 「对的没错,也没有啦就急救而已,后面她就恢復呼吸跟心跳了。」衡愿深轻笑。 「还好还好,还好有你,不然小浅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宿母喘息着拍了拍胸口,安慰着自己。 「那阿姨你在这陪宿浅,我先去上课了。」衡愿深站起身,拉了把椅子给宿母,自己则往门口走去。 「好,谢谢你啊。」 「不会。」 衡愿深一离开了急诊间,便重重叹息。 此时此刻,赶去学校也来不及赶上吉他社的表演了。 即使他方才到医院后有和其他干部们说一声状况,他还是感到挺抱歉的。 毕竟自己也身为副社,这么重要的社博没到,还是排练数次的表演,这让他怎么也说不过去。 待宿浅醒来时已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她悄然睁开眼,病床旁的宿母似是有所感知般,随即靠近,急急问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咳??这里,大概是撞到了吧。」刚甦醒,喉咙仍然处于乾哑状态,宿浅清了清喉咙,总觉得胸口处闷闷的,不太对劲。 「我看到了,你这里有伤口。」宿母拉了拉宿浅的衣领查看,又问:「应该是这次撞到的吧?」 「对,平常那里不会撞到。」宿浅才刚回应,宿母就被拿着检查报告书的医生给叫走了。 宿浅凉凉地撇过脸,急诊间再度剩她一人。 她试着努力回想昏倒前,思索半晌,只记得自己当时内心充斥着排斥上学的字眼。 除了这个,没了。 她连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昏倒都不知道。 良久,宿母独自回座,神色自然地开口:「没查出为什么昏倒,查无病因,所有数据都正常。」 那就怪了,她想。 「医生希望你留院观察。」 「我想喝水。」她淡然道。 她才不要,一直待在这她只会更不舒服。 宿浅接过宿母递来的水杯,嚥下水,感觉到因伤口传来的不适。 「那个??你好,是宿浅的妈妈吗?我是精神部梁医生,院方通知我来这看看宿浅的状况。」一名医生自急诊间外走进,面带微笑地看着宿母和宿浅两人。 「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些话和问题想和宿浅单独聊聊。」 宿母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好,那我先出去。」 宿母步出急诊间后,躺在病床上的宿浅不自觉感到紧张,蹦起神经,静待梁医生发话。 「宿浅啊,你知道这次的昏倒不是猝倒吗?」梁医生和蔼地说道。 「我只知道找不到确切病因。」 「我以为你知道不是自己本身的病引发的猝倒??这样啊,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梁医生翻了翻手中的病歷表,「觉得最近的情绪如何?」 「最近??就低低的,应该说,已经这样很久、很久了。」宿浅抓紧棉被,视线移到别处。 「很久了?大概多久?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大概半年以上吧。」宿浅啜了口水,莫名想赶紧结束和梁医生的对话。 梁医生温柔地看着宿浅,「半年啊??那你想得起来上次快乐是什么时候吗?」 思忖良久,宿浅摇了摇头。 她想不起来。 快乐??是什么感觉呢? 03 缘系 宿浅并没有留院观察,当晚就离开医院了。 又请假在家休息一天,确定身体状态正常后,她才恢復上学。 这天,宿浅一如既往地在同时间出现在学校。 下车前,宿母特地嘱咐她务必要拿自家订的饼乾和现泡的水果茶给衡愿深,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宿浅是这时才知道衡愿深,这个平时只会在大楼偶遇的邻居学长,救了她一命。 详细怎么救的,宿母也不在现场,她只好待会和衡愿深问个清楚了。 于是,她没有逕自走上旋转楼梯到最高层的高二班级,而是拐弯到一楼的高三班级。 她缓慢地走着,边在脑中思索衡愿深是哪班?? 似乎是自然组资优班,七班,在走廊底端。 才刚走到教室后门,正与朋友聊天的衡愿深便眼尖地发现了门外的宿浅,而她只是乾乾地笑了下,便走到一旁的圆柱侧边。 本来和衡愿深聊得正起劲的大伙儿,自然是没少见衡愿深被女生叫出去的场景,不过这次,来者是谁,他们可没漏看,是校园间有名且神秘的漂亮女生——宿浅。 谈起宿浅和衡愿深所就读的高中,里头各色人物皆有,有人以资质出名,有人以外貌出名,有人以才艺出名?? 而衡愿深便是前三者皆有的才子,少见的模范人物。 至于宿浅——虽不常出现于校园,可每每亲身见到本人却会令人心动的容貌——各大论坛、社群平台皆是这么形容她的。 这也是为何宿浅此时出现在三年七班会引人注目了。 虽说宿浅自己并不晓得这些评语就是了。 她有些发愣地倚着柱子,双手紧抓着提袋。 「找我吗?」衡愿深走近她,轻声询问。 「对,不是的话你还走出来干嘛呢??」宿浅忍不住嘀咕。 「我想说来关心一下你啊,没想太多就走出来了。」衡愿深笑了,「怎么?不是找我?那我回去啦。」 说完,衡愿深作势要走,宿浅也没打算拉住他,毫不留情地望着他走回教室又倒退走回自己面前。 「还真无情,走了连拦都不拦一下的。」衡愿深摇头叹息,看向宿浅手中的提袋,俊俏的脸瞬间开心不少,「给我的?」 宿浅不情愿地点点头,递给他,「嗯,我妈让我拿给你,说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的确是『救命之恩』没错,那我就收下了,再帮我谢谢你妈!」 宿浅加重了语气,明眸亮了几分,「那你要不要顺便解释一下所谓的『救命之恩』是什么?」 「你确定要在这说?」衡愿深扬眉,「我的建议是不要比较好噢。」 「为什么?」宿浅微蹙起柳眉。 「因为我帮你做了cpr。」 宿浅闻言,心凉了一截。 「你??帮我做了cpr?」宿浅深吸气,重复了他的话问道。 「嗯,而且??还不太单纯的那种。」衡愿深加深了唇边的微笑,瞥了眼手錶,「好啦,有时间再跟你说,快上课了,先走一步。」 宿浅本还想拉住他,可她馀光瞥见教室内的人似乎看着他俩窃窃私语,尽是看好戏的模样,只好无奈地叹息,旋身而去。 她拉了拉书包背带,踏着沉重的步伐步上阶梯,走到自己班级所在楼层,在进教室前,她习惯性地先右拐进洗手间。 检视着镜中的自己,底妆仍乾净清透,唇色也如出门时相同,好似无瑕完美的脸蛋,只有宿浅知道,自己并不如看上去好。 糟糕的精神状况,是她怎么用化妆都掩饰不了的。 双手轻拍了拍双颊,用尽力气让自己往正常状态靠近一些,宿浅背起书包,走出洗手间,折返回教室。 教室内正上着课,宿浅和台上老师无声地打了招呼,便轻轻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准备做笔记。 大约做了十分鐘,宿浅喝了口水,突然睡意席捲全身,便无预警地趴在桌面,沉沉睡去。 正讲着课的老师听到声响,下意识地往声源处看去,半晌,又转过头,继续教书。 这回是第无数次发生了,也难怪班上没有人感到怪异。 04 缘系 午餐时分。 宿浅缓缓在嘈杂的人声中醒来,熟悉的无所适从再度浸染全身,她感到浑身不舒服。 「宿浅。」一道温柔女声自后方传来,宿浅循声望去,眼前是一片朦胧,良久,她才反应过来,起身走到那人面前。 「老师。」宿浅乖巧地应了声,一双漂亮水眸透着几分疑惑地看着班导。 「你跟我过来外面一下。」说着,班导便拉着宿浅走到教室外头的后走廊,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小声问道:「听说你前两天请假是因为昏倒,现在还好吗?」 宿浅摇首,「还好,没什么。」 「是因为病情加重导致的猝倒吗?」班导又问。 「不是,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找不到原因。」宿浅突地想起什么,又走回座位,拿了张外出单递到班导面前,「对了老师,我刚写好了单子,你签一下。」 「好,今天是礼拜四??所以一样是下午第一节完就走吗?」班导拿出包包里的原子笔,边快速地在纸上签名边问。 宿浅思索半晌,点点头,「对,我找完辅导老师就会回去。」 「没问题,那你今天是坐公车回家吗?」 「不是,我姊姊会来载我。」 「姊姊吗?好,那我就放心了。」班导拍了拍宿浅的肩,勾起温婉的微笑,「你赶快去休息吧。」 宿浅接过外出单,「好,谢谢老师。」 班导走后,宿浅回到座位上,将椅背上的外套拎起,自发性地抱着外套趴在桌上。 这时,午餐时间的广播刚好响起,「大家午安,今天的广播时间,请到吉他社的主唱们来为我们献唱几首歌,希望大家会喜欢。」 不久,音乐落下,乾净温醇的男声随之流淌而出,宿浅听上去有些熟悉,但她没想多,因为紧接着唱的女生歌声跟男声契合地相当好,分外好听。 听着听着,宿浅闔上眼,安然地沉沉睡去。 午休过后,宿浅带着水,悄然地离开教室,朝辅导室走去。 经过中庭时,宿浅抬首,无意间瞥见从社办走出来的一群人,背着吉他缓缓地没入在楼梯间。 她来到辅导室门口,推开门板,走到辅导老师的座位旁。 「嗨,你来了。」老师温柔地笑了笑,指了指另一头的諮商室,「你去那等我吧,我等会过去。」 「好。」 宿浅走进她最喜欢的那一间,开了冷气,坐到熟悉的沙发上,拿起玩偶抱住,静静等候。 不久,辅导老师拉开门,到她对面坐下。 「听你们班导说,你前几天昏倒休克,有怎样吗?」辅导老师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没有,被一个认识的邻居学长救起来了。」宿浅摸着颈部,「倒是这里,因为撞到有点痛,其他都还好。」 「那就好。」辅导老师又问:「那医生有说什么原因昏倒吗?」 宿浅摇头,「找不到病因。」 「这样啊??那你还记得昏倒前的事吗?」 「我只记得我头很晕,然后脑袋里面都是『不想上课』的字眼。」宿浅耸耸肩,轻叹,「就这样。」 辅导老师支着头,「这样听起来,你昏倒的原因,有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导致的。」 宿浅没有回应,侧过脸,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05 缘故 当晚,宿浅和姊姊宿沫一同前往附近医院看诊。 不过,这次看得不是神经内科,而是青少年身心特诊。 会这么做,是听辅导老师的建议,她说了昏倒有可能是跟心理上问题有关,刚好宿沫有空,宿浅就立即出发了。 「最近在学校还好吗?」宿沫手握方向盘,纤指规律地敲着,看了眼后座的宿浅,「同学有对你怎样吗?」 「还好,没有。」宿浅轻笑,「虽然还是没有朋友,但是就跟平常一样。」 见妹妹难得地笑了,宿沫也跟着微笑,「那就好。」 「是说,你这次打算待多久?」 「我辞掉那份工作了,回来家里陪你和妈。」宿沫眉眼含笑,「我打算认真经营我的韩国代购的网拍,刚好最近客源稳定了,薪水应该能撑一阵子,顶多到时再去找份兼职吧。」 「真假??那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出货吗?」宿浅有些诧异地眨了眨明眸。 「还是不行,你的都是邮寄,我的是超商店到店,不一样啦。」宿沫有些惋惜地说道。 两姊妹久没见面了,自然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 宿沫是大宿浅八岁的亲姊姊,平时都在北部上班,几个月才回家一次,宿浅也没有什么知心好友,所以非常珍惜可以和宿沫聊天的时间。 就这么在聊天中抵达了医院。 因为有特别抓门诊时间,因此到诊间时,刚好轮到宿浅看诊。 宿浅抓紧侧背包的链条,深吸了气,才推开木门走进。 「宿浅吗?你好啊,请坐。」梁医生笑眼弯弯地和她打招呼,边望向一旁的宿沫,问:「请问她是??」 「我姊姊。」 宿沫点头致意,「我先出去,你们说就可以了。」 宿沫关上门,诊间馀下梁医师和宿浅二人。 「过得还好吗?上次看见你是你昏倒的时候了。」梁医生率先发话。 宿浅垂首,「不太好,应该说??一直都不太好,情绪一直很低。」 「嗯,大概持续了多长时间?」梁医生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问道。 「从国中到现在吧。」 「喔?那满长的。」梁医生接着问:「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高中没有,平平淡淡的生活,国中就是??被霸凌吧。」宿浅移开视线。 「是什么样的霸凌呢?」 「就想得到的都有,肢体上跟言语的特别多,详细的我也没有记很清楚,只知道她们很讨厌我,连怎么结束霸凌的都不知道。」 宿浅忆起那段岁月,都是不堪回首的事。 国中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和她要好的朋友,在一夕间变成了首要霸凌她的一群人。 她们会在宿浅抬餐桶时,拿起餐盒里的食物丢到她头发上,因为她们知道,宿浅非常在乎自己的头发,平时都不让人碰,她们抓准了这点,狠狠地刺在宿浅的心。 在弄脏她身体后,再拿一旁的水桶装满水,逕直往她头上倒下,弄得她一身湿,制服都透出内衣痕跡,头发也凌乱不堪,再来嘲笑和男生要好的她此时就像个慰安妇。 慰安妇——这字眼,她们那时才刚学到的词,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么严肃的词对于当时的宿浅伤害有多么大。 宿浅每天上学前,只能躺在床上哭喊着「不想上学」,在宿母以严厉的眼光下,她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上课。 多么辛酸的过往,除了辅导老师,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原本生性乐观活泼的宿浅,被逼得成了面无表情,看上去冷酷淡漠的一个人。 「宿浅?」见宿浅的目光飘向别处便没再回来,梁医生忍不住出声唤道。 「噢,不好意思。」宿浅只要一回想,便很难拉回来。 「没事,那你除了情绪很低外,还有什么吗?」 宿浅耸耸肩,她也不清楚,「晚上很难睡好,最近也没什么食慾,大概是这样子吧。」 「那么这样看来??你得了忧鬱症。」梁医生将电脑转向,亮出一张图,上面写满了忧鬱症会有的症状。 宿浅将全部图示看完后,松了口气。 她??全部都有。 06 缘故 回家的路上,和方才不同,宿浅抓着药袋,不发一语。 宿沫也有所感知地静默。 虽说宿浅听到自己得忧鬱症的当下是松了一口气,但此时的她,想到自己还有个长期折磨她的疾病,便开心不起来了。 她还有发作性嗜睡症,一个无法预防、无法痊癒的疾病。 总是会在各种时刻突然睡着,即时前天很早睡也相同,睡眠品质一直很差,很难和正常人一样安稳熟睡。 例如这时的宿浅,又被突如其来的睡意吞噬,靠着窗户睡着了。 学校、家人、以及一些往来频繁的亲戚都知晓宿浅的症状,因此看到她睡着,都已习以为常。 好似宿浅本来就是如此一样。 翌日,上课时分,宿浅带着工作用的帆布袋和手机到辅导室。 和辅导老师打完招呼后,她便坐到一旁的长桌,把袋里的东西都给拿出来。 里头有她平时经营的网店订单,她把每个客人所需的花材和配色都列印下来,方便她整理,回家包花时才能更快速地进入状况。 宿浅平时在社群平台经营专卖乾燥花的店,开店至今,已经两年多了,平时宿沫也会在她的帐号宣传自家妹妹的店舖,因此宿浅的生意一直还不错。 今日的宿浅没有穿着长袖运动服,而是套着外套而已,因此她只能挽起倾落在颊边的短发,勾到耳后,方便做事。 她在外头一直都是身着长袖,一年四季都如此。 由于宿浅上不下去国文课,因此她会在这些时刻来辅导室休息、做自己的事情,以保自己的出缺勤正常。 「宿浅,你在忙网店的事吗?」辅导老师到她后头的饮水机装水,顺道问候她。 「对,怎么了吗?」宿浅抿唇,回过头,「有什么事吗?」 辅导老师笑了笑,「没有啦,我关心一下你而已,你继续。」 「好。」 宿浅转过身,在笔记本画下每张订单大约呈现的样子,良久,一束束用铅笔勾勒的花诞生了。 画了一整节课,大约到一个段落了,此时刚好打了下课鐘,宿浅随即起身整理桌面的东西。 下节是体育课,虽说她一直都是在旁休息,不过这节课比较特殊,她得赶快到操场去,才有机会看到他——那个,让她魂牵梦縈的少年,廉赫。 谈起廉赫,宿浅也不知如何形容,只知道自己对他有超过景仰的一点好感。 儘管他们互不相识。 待宿浅走到操场时,他所在的班级正准备下课,还在篮球场集合。 宿浅只好先坐到体育馆前的楼梯上,一边等同班同学来上课,一边望着远方的他。 她注意到了衡愿深和廉赫走在一块,她这才想起来两人同班。 不久,宿浅便又倚着墙壁,无声地睡着了。 另一头,衡愿深正与好友廉赫朝体育馆里的器材室走近,两人本来边打边闹,突地,廉赫看到自女厕走出的一名少女,便噤声了。 衡愿深跟着望去,除了看见廉赫喜欢的女孩子之外,还看到了熟睡的宿浅。 宿浅原本好好地靠着墙,只见此时的她身体渐渐往下,眼看就要摔落,衡愿深正欲往前走扶住她,就见身旁的廉赫朝少女的方向奔去—— 砰—— 往前衝的廉赫和从楼梯上摔落的宿浅撞个正着,廉赫傻了几秒,只连忙道了歉便跑走了。 宿浅意外地醒来,见自己摔倒在地也不惊吓,只觉满满的无所适从和对方才的相撞感到疑惑。 等她视线清晰后,才看清撞着自己的便是廉赫,而他并没有询问她有无任何不适,也没意思意思地扶起她,只是逕直地追在少女后头。 宿浅的心彻底凉了。 07 缘故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衡愿深急忙跑向前查看宿浅的伤势,出声打断了宿浅飞远的思绪。 「??没有。」宿浅摇头。 衡愿深指着宿浅的膝盖,「还说没有,明明就有,脚都瘀青了,还有一些擦伤。」 「噢,有吗?」 「有。」衡愿深无奈叹息,指尖抵了抵宿浅的额,「你喔,撞傻了你。」 「抱歉。」宿浅乾笑,摸了摸被他触碰过的额间,冰冰凉凉的。 「我带你去保健室,你还可以走吗?」 「可以啦,不过不用去到保健室,我包包里有药跟ok绷可以用。」说着,宿浅便从帆布袋里掏出两样东西,自豪地笑了笑,「看吧。」 「哇,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衡愿深看她笑了,自己嘴角也跟着失守,「那我们去另一边吧,这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很危险。」 语毕,衡愿深便拉着宿浅走到另一头没人的小角落坐下。 「因为我很常意外睡着而受伤,所以我都穿着长袖,不然手上的伤口太多了,很恐怖。」宿浅一坐下,便回答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会常常意外睡着?」衡愿深好奇地问,拿过宿浅手上的药。 宿浅撇过脸,「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诉你。」 「??看在我救你的份上。」衡愿深扯了一下她的手,「说吧。」 「嗯,说得也是。」宿浅思索半晌,转了转眼眸,「我有嗜睡症,常常会不小心睡着。」 「真的?我有研究过这个病,满少见的。」衡愿深没多讶异,淡淡地帮她擦拭起伤口,「我刚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吗?是因为廉赫吗?」 「对,因为他撞到我就跑了。」宿浅自嘲地笑了,「道个歉就跑了,亏我本来还挺欣赏他的。」 宿浅想起方才的场景,廉赫似乎是追着一个女生的,而那女生的背影和侧脸都极其熟悉,想必是他喜欢的女孩吧。 「其实我说意外不意外,我也说不清楚,毕竟他平时是不会这么没礼貌的,可能今天碰巧碰上了他喜欢的女生才这样吧。」衡愿深无语地轻笑,「他追爱追得很勤,全年级皆知。」 宿浅莞尔,「连我都知道的那种勤劳吗?」 「对的。」衡愿深注意到她笑了,微微愣住,「你竟然笑了,第一次亲眼看见。」 「可能因为我比较少笑吧。」闻言,宿浅总觉得听上去有些奇怪,问:「亲眼看见?」 「嗯,之前只有听说过。」衡愿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拉开话题,「不过你本来很欣赏廉赫?」 「可以这样说吧,就是有点对偶像的景仰。」 她永远忘不了,初见廉赫的时候。 他那清朗的声线,骨节分明的手指,以及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时的阳光模样。 多么耀眼夺目。 「看来你是因为他打篮球的样子而入迷的吗?」衡愿深猜测道。 「算是?不过我被他吸引应该是因为他的声音,虽然我现在觉得??」你的好听太多了。 她没说出口。 「觉得什么?」 「没什么。」宿浅连忙摇摇头,「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救我的呢。」 「确定要听?」衡愿深勾起唇。 宿浅深呼吸,「要。」 「我先是帮你做胸外按压,你没反应,我又做了人工呼吸??」 「好了,别、别说了。」宿浅摀住耳朵,「我不想听了。」 「怎么?害羞了?」衡愿深失笑,有些洋洋得意。 08 缘故 放学后。 由于宿沫和宿母出去办事情了,宿浅只好自己搭车回家。 今日刚好是家里电梯维修日,宿浅得到隔壁栋的电梯搭到顶楼,再从天台跨栋回去,走楼梯下到自家所在的楼层。 宿浅步到家门前,在书包摸索了一阵,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钥匙。 她轻轻叹息,本来和衡愿深聊完后的好心情一扫而去。 她索性走回顶楼,在天台的长椅坐下,拿出帆布袋里的笔记本继续作画。 画到一半,宿浅突地想到什么,瞥向小腿,上头有衡愿深下午帮她贴好的ok绷。她以食指轻抚过膝盖上的瘀青,有些疼,但她想起衡愿深和她说过的话,不禁弯起唇,耳根一热。 接着,她的手移到唇上,想像起当时的场景,却怎么也想像不到,只好作罢,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宿浅感到一阵睡意再度席捲全身,她本想靠着椅背睡,但对早上的摔落有些阴影,她便乾脆地弯起双腿,侧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 女厕里。 「我真的不懂欸,到底为什么宿浅可以在上课随心所欲地睡觉啊?」一名有着长捲发的少女双手插腰,不满地说道。 另一名短发少女摇摇头,「没办法,人家她有『嗜睡症』,我们没有。」 「有嗜睡症了不起啊??也不知道是真的还假的,连听都没听过。」长捲发少女翻了翻白眼。 「谁知道呢?反正老师都没在管,大概也是因为她妈常常来学校打关係吧。」短发少女梳整着自己的瀏海,松了耸肩。 「我妈才没有和学校打关係。」此时,宿浅推开厕所门,淡漠地澄清。 「你、你干嘛偷听我们讲话!」长捲发少女用力推了宿浅一把,宿浅重重地撞到墙壁,吃痛地咋舌。 「对啊,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到底演够了没啊?」短发少女拉住自己姊妹作势要往外走,走之前不忘放狠话:「你等着瞧,我让全班女生都不和你好。」 两人走后,女厕只馀下宿浅独自一人,忍着背部的疼痛,靠着墙无声落泪。 * 「宿浅?」 一阵雷声伴随着衡愿深的疑问句落下,原先的毛毛雨也转为滂沱大雨。 宿浅在雷雨交加和衡愿深的呼喊下猛然醒来,坐直身子,衡愿深的脸有些模糊地在她面前呈现。 「下雨了,你怎么在这?」衡愿深问完,随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转而看向她的脸,着急地问:「你怎么哭了?」 这时,宿浅摸了摸自己的脸,吸了吸鼻子,才发觉自己竟然不只在梦里哭,现实中的她还哭惨了。 「我做恶梦了??我梦到、梦到高中同学霸凌我??」宿浅带着颤抖的哭音说道。 衡愿深将雨伞移到宿浅头上,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那只是梦,别哭了,傻瓜。」 「我、我好怕??梦会成真,怕她们会和国中同学一样欺负我,这样我就不敢去上学了,呜??」方才的大雨无情地打在宿浅的头上,雨水浸湿了宿浅的头发,此刻的她,狼狈不堪。 衡愿深单膝跪地,把雨伞递给宿浅,自己则轻轻拥住她,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不会的,就算发生了,也别怕,我在呢。」 一被温暖的拥抱包裹着,宿浅便放声大哭。 「我真的好怕,全世界都觉得我有病,是个怪人。」 「不会这样的,我会陪着你的。」 宿浅脱离怀抱,哽咽地抬头看向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要我说实话,还是说谎?」衡愿深微笑。 「实话。」宿浅猛地摇头,失控地说:「我不喜欢听谎话,不喜欢、不喜——」 宿浅还未说完,衡愿深便弯下身,单手轻捧住她的脸,轻柔地吻上她温软的唇。 宿浅手中的雨伞掉了,她脑袋一片空白。 不久,察觉到宿浅快没呼吸,身子还僵着,衡愿深便放开她,表情是少有的认真,温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闻言,宿浅僵着的身子更无法动弹了,她傻住地直直看着衡愿深,从他眼里看不到带有任何玩笑意味。 「可是??」你不是和一个学姊在交往吗? 宿浅不敢开口询问,把话吞了回去。 「没什么好可是的。」衡愿深见她一脸懵然,忍俊不禁,「我想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此话一出,宿浅整个人石化了。 「宿浅,你愿意吗?」 良久,宿浅愣愣地点了点头。 09 缘起 週五放学。 宿浅和衡愿深约了在吉他社社办见面。 她是那时才知道原来衡愿深曾经是吉他社的干部,平时有空都会回社办和学员练习。 搭电梯到五楼,一走出来就可以看到吉他社社办,有一群学员坐在地上弹着吉他,乐音流淌。 衡愿深远远就看见宿浅背着书包走近,他随即放下吉他,朝她跑去,「你来啦。」 「刚来,我要在哪等你?」看到他的脸突地放大,她便想起那天在雨中的告白,脸不禁染上一抹緋红,别过脸。 「转过来,我都看到了。」衡愿深轻轻捏住宿浅的下巴,瞧她一脸不情愿又害羞的模样便温柔地笑了。 「你才看不到。」宿浅羞红了脸,「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不说我就走了。」 「你应该有问题想问我吧?我亲爱的女朋友。」衡愿深笑着拉起宿浅的手,「走吧,我带你看个人。」 「我才不是你女友,你不是早就有了——」宿浅扯掉衡愿深的手,一不小心就将内心话脱口而出,连忙以手摀住嘴。 「我?我什么时候早就有了?」衡愿深疑惑地偏了偏头,「我只有你。」 「呦,衡愿深,这就是你说的女朋友吗?」一名染着粉紫色头发的少女从社办走出,带着笑意地问道。 「时柒?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在看学员弹吉他吗?」衡愿深纳闷地问道,又点点头,「对,就是她。」 「看你用跑的出去就知道是重要的人。」时柒理所当然地说。 「这样啊,你还真了解。」衡愿深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牵起宿浅的手,「我们进去吧,进去里面说。」 衡愿深带着她到社办一隅,让她席地而坐,自己则抱起吉他和时柒并肩站着。 「怎么了?你们不坐下吗?」宿浅被两个人盯着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别紧张,我只是刚刚看到你的反应,觉得要和你说清楚。」衡愿深轻柔地抚了抚宿浅的头,接着指着自己和一旁的时柒,「我和时柒只是朋友,我原本也没有交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是指学姊?」宿浅很是诧异。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因为学校很多人都传言我和她是情侣,但其实只是因为我懒得挡桃花,所以我就一直都没有澄清。」衡愿深笑了笑,「而且刚才时柒出来的时候,你的表情就变了,太明显了。」 「哪、哪有。」宿浅羞窘地低下头。 「有啊,学妹的表情感觉就对我有敌意?」似乎是觉得宿浅害羞的模样过度可爱,时柒也跟着戏弄她。 宿浅连忙摇手,「没有没有,我对学姊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 「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别紧张。」时柒安慰地拍了拍宿浅的头,「还有啊,不用叫我学姊啦,叫我小七就可以了。」 「好,小七,很可爱的绰号。」 「这样吧,我跟衡愿深给你献唱一首歌,刚好也给学弟妹听听我们前阵子偷偷练的成果,如何?」时柒满意地微笑。 衡愿深点点头,开始调音,「可以,那这首歌得你自己唱,我负责吉他伴奏就好。」 「那开始嘍。」 吉他乐音落下,紧接着时柒清甜乾净的歌声响起,完美地演绎了这首歌的意境。 命运有些讨厌 把我在乎的人 带离我身边 若记忆有光 在我心里掌灯 点亮了黑夜 啊啊啊 冥冥之中的人 指引我前行 啊啊 是谁 明明初见陌生 心为何翻涌 歌曲:周深<交换> 宿浅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歌词时眼眶还有些泛泪。 好似歌词就在说她和衡愿深般,那样的令人触动。 10 缘起 离开吉他社办后,衡愿深牵着宿浅的手来到停车棚。 「你骑车上学?」一到机车面前,宿浅随即松开手,双手放到背后。 「对啊,我满十八一阵子了,这样比较方便。」衡愿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会不会太快了?」宿浅双脚踮了踮,眼神左右飘移,「原本好像也不太熟,就突然交往,我甚至不知道你哪里喜欢我。」 「会吗?我只是没和你说过原因,应该说,还找不到时机和你说而已,但我喜欢你很久了。」衡愿深拿出两顶安全帽,替宿浅戴上后才戴上自己的,真挚地对她说:「我很喜欢你,这是无庸置疑的。」 「可是,你总得和我说说原因吧,又不是不知道。」宿浅望了眼四周,「这里没人,你可以说了。」 「不好,我怕你觉得我很变态,改天再说。」衡愿深跨坐上机车,将车身往下扳了些,「上车吧,赶紧回家,不然等下天就黑了。」 宿浅点点头,没再回应。 衡愿深待宿浅上车后,便将她的手拉过来,环住自己腰部,才啟动机车。 一路上,没什么人车,衡愿深以稳定又快的速度回到自家社区时,突地想到什么,将护目镜往上拉,稍微大声地说:「你知道廉赫追到那女生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宿浅听了没什么反应,淡淡地问。 「上礼拜的事吧,学校几乎都传开了。」衡愿深将车子准确地停在停车格里后,让宿浅先下车,才接着说:「你对他还有什么感觉吗?」 「没感觉,可能因为我本来对他就没有到喜欢吧,只是有一点点好感。」宿浅拔下安全帽,微微一笑,「而且我有你了呀。」 「这么会说话。」衡愿深失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短发。 宿浅吐了吐舌,「还好。」 两人前后走进大楼,缓缓步上阶梯,到电梯门前等候。 「你知道吗?其实我本来对你的好感比对廉赫的还多的,只是学校都在传你跟小七在一起,所以我就逼自己不能对你有感觉。」宿浅难为情地说出一大段话。 在宿浅的认知里,衡愿深和时柒是着名的校园情侣,两人同为吉他社干部,才艺精湛,外貌又非常登对。 「我还真的不知道。」电梯门一打开,衡愿深便拉起宿浅的手走进,「但你现在不用这样了。」 「嗯,不用了。」宿浅浅笑着点头,又说:「噢,是说,我想给你看些东西,我妈和我姊没这么早吃饭,我们等下去天台吧。」 「好,你要拿什么?」 「我有在网路上经营乾燥花店,我想拿我房间的花送你。」到了宿浅家所在楼层,宿浅连忙翻找书包里的钥匙,正要拿出来开门时,门便从另一头打开了。 「小浅?愿深?」宿母听到外头有声音,便开门了,且眼尖地看到两人紧握的双手,「你们??」 「呃,妈,我晚点再跟你说。」宿浅脱掉鞋子,飞奔进房间拿了一束花后又跑回来,「掰掰,我等下再下来。」 语毕,宿浅赶忙拉着衡愿深往上跑。 来到顶楼,两人走到放置长椅处,一坐下,宿浅便将怀中的花递给衡愿深,「收下吧。」 「这是?」衡愿深看着手中的红色和点点褐色相间的花束,问道。 「红色天竺葵。」宿浅莞尔,语气认真:「花语是——你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11 缘起 闻言,衡愿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告白吗?」 「算是?」宿浅抿起唇,转过身背对他,娓娓道来:「其实我会对你和廉赫有好感是差不多时候的事,你看到我都会跟我打招呼,也常常拿东西来我们家,讲话都很有礼貌,加上你又很多地方很让我仰慕,所以就对你非常有好感。」 「原来吗,我以为你只是和其他女生一样的那种仰慕,没想到还多了其他好感的原因。」衡愿深往前跨一步,从背后轻轻拥住她,「谢谢你。」 「谢什么?」宿浅身子有些僵,抚了抚他骨节分明的手。 「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宿浅半回过头,「怎么突然这样说?」 衡愿深松开她,将她拉回正面对着自己,语气真挚地说:「我告白的时候,很怕你因为我们不够熟悉而拒绝我,没想到你点头了,我内心真的激动到不行。」 虽说那天衡愿深表情上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却真如他所言,内心深处有股泉源丰沛流出。 因为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好久了。 宿浅耸耸肩,「我也想不透为什么我当下会点头,可能是被你的真心感动到了吧。」 衡愿深挑眉,「确定不是因为我的吻?」 「才不是??不要乱说话。」宿浅嫌弃地推了他一把,衡愿深则佯装吃痛地叫了声。 「开玩笑的。」 「是说,你知道嗜睡症的症状有哪些吗?」宿浅感受到制服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掏出其观看后,问道。 「我大概知道,之前小论文课有研究过。」衡愿深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和我辅导老师说我去看医生的结果,她回覆我讯息而已。」宿浅深呼吸,「我前几天去看医生,发现我不仅有嗜睡症,还有忧鬱症。」 衡愿深只是点点头,没有回应。 「你不问我些什么吗?」宿浅有些疑惑,抬头看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所以然。 「为什么要刻意问?」衡愿深牵起宿浅的手,轻柔地抚着,「我对嗜睡症和忧鬱症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我能好好陪着你,这样就好。」 「可是,嗜睡症只能靠药物控制,而且我的病情严重的话还会猝倒,甚至这辈子都不会痊癒,这样你也没有关係吗?」宿浅愈说愈激动,「我有时候会想,到底有谁会喜欢一个终生无法痊癒的精神病患者?」 「或许我就是那个例外吧。」衡愿深微勾起唇,「你有我喜欢,这样就好。」 宿浅泪水在眼眶打转,用力抱住衡愿深,委屈地说:「??你都不和我说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衡愿深回抱住她,「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我觉得自己好不幸,国中得了嗜睡症,现在又被发现有忧鬱症。」宿浅喃喃道:「虽然我觉得忧鬱症是早就有的事。」 「你说什么?」 宿浅松开环抱的手,转身欲离去,「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我妈她们应该在等我吃饭了。」 「等等,过来。」衡愿深反手拉住宿浅,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乖,我晚上打电话给你。」 12 缘起 当晚,宿浅回到家吃完晚饭后便到自己搭好的工作室里包花了。 包一束花都要费时许久,更遑论现下正值圣诞时节前夕,订单比平时来得还要多,她只好马上开工。 宿浅看着每笔订单的需求,细心且快速地包好一束束花,再分别装箱。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宿浅将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才伸手捞来手中,按下接听键,「喂?」 「在忙吗?」衡愿深温声道。 「刚在包花,等一下要去出货。」宿浅站起身,「你要一起去吗?」 「好,那我现在上楼去找你。」说完,衡愿深便掛了电话。 宿浅凝视着已经暗掉的萤幕,思索半晌,决定套件薄针织外套在睡衣外头,将一箱箱花装进提袋里,才缓步走到客厅。 「你要去出货吗?」宿沫和宿母在客厅看着电视,一听见动静,便转过头询问:「要我陪你吗?」 宿浅连忙摇手,「不用啦,愿深学长要陪我去。」 宿沫闻言便坐回沙发,扬起微笑,「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俩口约会了。」 「姊,才不是约会。」宿浅忍不住纠正她。 「你姊姊只是不想打扰你们俩相处才这样说。」宿母也跟着笑了,「我说得对吗?」 宿沫笑着点点头,「妈说得没错。」 「好啦,你赶快去吧,我听到外面有声音了,愿深应该来了。」宿母催促她不忘提醒:「别叫学长了,都在一起了还叫什么学长。」 「是啊。」宿沫附和道。 「你们管我。」宿浅难为情地别过脸,一手则转开门把,果然一打开便看见衡愿深早已在外头等待了。 宿浅将袋子移到外面地板后便随即带上门,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脸这么红。」衡愿深见她脸蛋緋红,忍俊不禁,「你和你妈她们说了?」 「对,刚吃饭的时候说的,意外的都没反对。」宿浅耸耸肩,「可能是因为你太好了,没人想得出理由反对。」 「我太好了?有吗?」衡愿深又笑。 「有啊,你很多地方都做得很好,人也很好,又长得帅??」宿浅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连忙噤声,抓着其中一袋递给衡愿深,「帮我拿好不好?」 「当然好。」衡愿深一手接过提袋,另隻手揉了揉宿浅的头发,「你真的很可爱欸,都在一起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哪有可爱,没有。」 他们俩就在斗嘴当中走到了楼下中庭。 突地,宿浅感觉到手臂上传来阵阵刺痛,吃痛地叫了声:「嘶??」 「怎么了?」衡愿深眼尖地瞥见,宿浅掛着提袋上的手臂上头有一块块不大不小的瘀青和刀痕,他停下步伐,让自己和宿浅的提袋都放到地上后,担忧地盯着她的伤口,「这些是??怎么用的?」 「噢,这个嘛??瘀青应该都是不小心睡着撞到的,至于那些伤痕就是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割的。」见自己的伤口在外表露,宿浅连忙拉好衣袖,不自在地撇头回应。 「浅,看我。」衡愿深轻声唤道,见她抬头了才接着说:「答应我,回去后好好擦药。」 衡愿深其实内心还有许多想说的话未说出口,不过,他知道有些话不适合跟宿浅说,便收回了,只留下他最想传递的讯息。 他当然不想看到她有任何受伤,但他清楚这些伤都是不得已造成的,只好以后续处理方式来帮助她。 毕竟,他真的很在意她。 13 缘何 宿浅回到家后,仍继续将今天剩下该做完的订单做好。 平时她都是利用深夜时包花,只有订单爆量时才会把读书时间移来用。 因为她晚上无法和正常人一样深度熟睡,所以她便让自己疲累一些,每每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分工作。 宿浅从不觉得熬夜做事很苦,她觉得自己能好好运用时间在自己有兴趣的地方是件很幸运的事,还能以这赚微薄的零用钱,更是她从未想过的美好。 只是,有时候这份美好还是会受人干扰—— 「宿浅,你怎么没在读书跑来用花?」宿母纳闷的询问声透着点怒气。 宿浅一颤,她知晓唯有宿母不开心时才会喊她全名。 「我??最近订单比较多,刚做完功课就过来包花了。」宿浅没敢看宿母,一双水眸飘移不定。 宿母反问她:「你不是再几天就要段考了吗?怎么没有多复习?」 宿浅突地觉得有些委屈,一股心酸自内心深处涌上,有些哽咽,「我就读不下去书了嘛??」 宿母激动地说:「怎么会读不下书?你在这样我要禁止你做网店——」 「不可以!这是我的兴趣、我的生命!你凭什么擅自决定?」宿浅站起身,失控地说:「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愿意相信我?我会无法专心是因为我得了忧鬱症!这又不是我想要的!」 语毕,宿浅奔出工作室,往房间里跑,将房门用力关上。 她用力地将自己摔到床铺上,盖上棉被在里头放声大哭。 「呜??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宿浅哭得声嘶力竭,手死死抓着衣领,试图舒缓胸口的阵阵刺痛。 身体因哭泣而颤抖,胃也不适地翻搅着,她感到深深的窒息感。 「好、好想死??」宿浅抱头抽泣着,觉得全身都在疯狂叫嚣,忍不住埋在被窝里喊叫。 外头的宿母听到,紧张地想推开房门而入,最后还是被宿沫给拦下了,「让小浅哭完吧,你现在讲什么都会刺激到她的。」 宿沫清楚自己妹妹的情绪。 正当两人不着头绪时,门铃响了,宿沫上前应门,见来者是衡愿深也不意外,「愿深啊,找小浅吗?」 「对,我刚打了好几通电话她都没接,有点担心就上来看看了。」衡愿深注意到气氛不太对劲,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浅刚和我妈起争执,被我妈刺激到而情绪失控,现在正在房间里大哭。」宿沫叹息,「别站外面了,进来吧。」 「我刚站在外面的时候似乎有听到叫声??是宿浅的吗?」衡愿深把门带上,小心翼翼地问。 「没错,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大叫,大概是真的受不了了吧。」 同为这个家的女儿,宿沫了解宿母的严厉,尤其是自己出去工作后,对宿浅的要求可以说是比以前还要来得高。 宿浅国中时排斥上学的原因,宿沫一直都有在猜测,除了学校同学的霸凌外,大抵也跟宿母给的压力脱不了关係。 而此时的宿浅,思及衡愿深稍早的话,便坐到书桌前,拿着药膏擦拭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渐渐地停止哭泣。 「愿深,里面没声音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宿沫小声地对衡愿深说道。 衡愿深点点头,轻轻推开房门。 宿浅听到声音也没转过头,认真地清理伤口。 衡愿深坐到桌旁的床沿,「浅,是我。」 闻言,宿浅抬首,对上衡愿深担忧的眼睛时微微愣住,「??你怎么来了?」 「刚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有接,怕你发生什么事了就上来了。」衡愿深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还好吗?」 一听见他温柔带着关心的声音,宿浅便又抵不住地落下两行清泪,呜咽地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胸膛里。 衡愿深回抱住她,手则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我在,别哭了。」 14 缘何 宿浅在衡愿深温暖的怀里哭了许久,才收回身子,用带点鼻音的嗓音软软地说道:「我有点想睡觉了。」 「那你赶快睡吧,剩下的事明天再做。」衡愿深起身,让她躺下后替她盖上被子,自己则坐到椅子上,「我帮你把药擦完再出去。」 「好,谢谢你。」宿浅揉了揉哭得酸涩的眼睛,软声说道:「我好像没有听过你唱歌,你可不可以唱给我听,当晚安曲。」 「怎么可能没听过?」衡愿深转开药膏的盖子,将其挤在棉花棒上,边说:「我很常和时柒上吉他社表演,中午广播也很常是播我们两个的合唱,你如果原本很关注我的话,不可能没听过的。」 「我因为生病的关係很少看到学校的吉他社表演,不过你说的中午广播??」宿浅一听,用力坐起身,激动地说:「真的是你和小七唱的吗?」 「对啊,你听那么久,没听出来过?」衡愿深感到有些好笑,「亏你还对我很有好感。」 「什么啦,你这是在吐槽我对你的敏锐度吗?」宿浅噘着嘴,不是很开心地回应。 她对衡愿深的追逐路程可是比对廉赫的还长呢。 「没有,我怎么敢对女朋友这样呢?」衡愿深瞥了她一眼,笑眼弯弯地说:「你再这个表情我就亲上去了喔。」 「不可以!」宿浅慌了,「等下我妈或我姊进来怎么办?」 衡愿深听了笑得更开心了,「那你就乖乖躺好,我放我弹的钢琴给你听。」 「好哇,你还会弹钢琴喔??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厉害,我当然也有不会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衡愿深柔声说道,将她按回床上,自己则拿出手机滑到录音程式,钢琴乐音流淌而出。 宿浅乖巧地闔上眼,睡前不忘说道:「你还没跟我说喜欢我的原因。」 衡愿深浅笑着点头,「好,我这几天会跟你说,快睡吧。」 不久,宿浅听着钢琴声,睡意席捲而来,安稳地沉沉睡去。 衡愿深见她陷入熟睡,便起身走出房外。 「愿深,小浅怎么样了?」宿沫关心道。 「她睡着了,大概是哭累了吧,放心,她情绪稳定多了。」衡愿深失笑,摆了摆手,「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早点休息。」 衡愿深离开宿家,下楼回到家里,一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橱柜上的两束花。 一束是宿浅在天台上送给他的,另一束则是去年母亲节时他买来送给衡母的康乃馨。 两束花里头都有放一张黑色小卡,上面有烫银的字,写着「温特花室」,背面则是保养乾燥花的注意事项。 他凝视着温和奶茶色系的花束,那是他今年请网店闆娘给予建议客製化製作的母亲节花束,里头有几朵喷了香水的太阳玫瑰、满天星、和咖色花朵,收到时衡愿深觉得非常符合衡母的气质,衡母也十分喜欢。 原本只是想不透要送什么礼物给衡母的衡愿深,在社群平台上的广告偶然滑到了「温特花室」,上头的照片色调温暖清新,花束也精緻美丽,衡愿深随即按下追踪键。 殊不知,一个小动作便开啟了他和花室的缘分。 他观望新花束的同时,也会回覆闆娘的限时动态,时常私讯她给予她鼓励,在她低潮时关心她。 某一次,闆娘发了半张脸的图片,露出的浅浅微笑,深深刻在衡愿深的心底。 又一次,在学校偶遇宿浅时,见到她唇角勾起的极浅弧度,衡愿深瞬间便知晓了—— 原来,一直在网路上有过互动的花室闆娘,便是住同栋大楼的学妹,宿浅。 15 缘分 这个假日,宿母和宿沫下南部去参加亲戚的婚礼,留下宿浅独自在家。 宿浅在知道这消息后,就与衡愿深联络,他则让她假日来他家,说是有东西让她看。 于是宿浅等宿母和宿沫出门后便离开家,往楼下两层的衡家走去。 她摁了门铃两下,应门的是笑着的衡愿深,「来啦。」 宿浅张望四周,「你爸妈呢?」 「他们平常不在家,都去北部出差。」衡愿深解释道,边将门带上。 宿浅一踏进衡家,便看见瞩目的两束熟悉的花,一束是以奶茶色系包装的,另一束则是淡粉色的。 衡愿深也没想阻挡她,而是任由她楞楞地前进,直到她拿起花束里头的名片,那不可思议的表情,衡愿深忍不住笑了。 「你的表情会不会太可爱。」衡愿深戳了戳她的脸颊。 「你怎么会有这束??」宿浅懵然地看着他。 虽说订单数量多,但宿浅对于每个联络过的客人的订製需求,都有一定的熟悉度。 更遑论是这束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花束了。 她甚至在出货前替它拍了不少照片,至今在手机相簿都能找到它的碎片。 「我去年订的啊。」衡愿深从后头抱住宿浅,将头扣在她的肩膀,「送给我妈的。」 「是你订的?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宿浅回过头,眼眸充满疑惑。 「是啊,我是在今年年初才发现的,订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宿浅。」衡愿深缓缓说道。 「我记得你那时还问我能不能寄到公司,所以当时是寄到你妈妈公司吗?」 「对,因为她待在公司的时间比较多,后来回家才把花束带回来放在这。」见她整个人呆住,衡愿深问道:「怎么了?」 「我想说如果看到地址就在楼下我不可能没有发现是你??原来是这样啊。」宿浅脱离怀抱,眼神认真地看着衡愿深,「所以你才会说你喜欢我很久了吗?」 宿浅到现在仍不敢确信,衡愿深对自己的喜欢有多深,害怕一切都只是同情她而製造的假象。 毕竟他是多么的优秀,而她是多么的不堪。 「对,我从关注花室时就一直很关注你,也很常私讯问候你,我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对待朋友般一样的关心你而已。」衡愿深同样真挚地回望她,「可是当我发现,我看到你的笑容,嘴角也会跟着上扬,甚至因为这个而认出了你,我发现自己比想像中还要在意着你。」 衡愿深所言不假,待他意识到自己对宿浅的感觉已经超乎了一般的友谊时,他明白自己喜欢上她了。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喜欢我。」宿浅眼眶再度泛泪,有些哽咽地说:「我都不知道这些。」 「傻瓜,别又哭了。」衡愿深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过来我房间,我现场弹钢琴给你听。」 衡愿深说着,便拉着她到自己房间,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到钢琴前。 「好荣幸喔。」宿浅拭去眼泪,幸福地说。 「说什么呢,你以后听的机会多得是。」衡愿深宠溺地笑了。 掀开钢琴盖,衡愿深将谱子放到中央,翻到他最喜欢的一首,骨节分明的手放到琴键上,乾净的琴音流泻而出。 宿浅专心地听着,半晌,睡意再度席捲而来,她受不住地倒在床上。 衡愿深听见动静也没意外,只是停止弹琴,起身走向床铺,弯身将她轻柔地抱起,再轻轻放到床上,替她盖上棉被。 他凝视着宿浅的睡顏,见她带着浅笑,他也跟着唇角微勾。 坐到床沿,衡愿深伸手将倾落在宿浅颊上的瀏海拨开,倾身在她额上吻了吻。 「浅,也谢谢你给我机会,好好爱你。」衡愿深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他想,即便未来宿浅因自己的疾病而抗拒接触自己,他也会鍥而不捨地,尽自己所能,将深情予她。 ——世人待你不好,没关係,我愿将所有深情于你。 全文完 后记 嗨,大家,我是恬缘。 很开心这本书能顺利完赛,透过这样的方式与大家见面我很开心,下面会聊一些关于故事的部分,建议没有看的人先不要看噢。 这本书原本名为《愿终为归宿》,决定参赛后便更名为现在的《深情》,后来也觉得打掉许多设定之后也满符合现在书名的。 原本是长篇的,但硬生生被我砍成不到两万字的故事,所以故事里有许多细节其实没有写完整,只能让读者你们自己想像了。 原版也没有忧鬱症的成分在,是被辅导老师啟发后,才加进了自己的亲身经歷进去,例如:在社团博览会当天昏倒休克、无法专心、读不下书,以及最后的情绪失控等等都是。 虽然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所言都不假哈哈哈。 这次后记没有要说太多,最后要感谢从开书到结束都有来留心得的希,以及其他有来给我鼓励的每个人,希望看的各位都能喜欢,那我们下本书再见啦! 恬缘2021/6/20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