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近（BDSM，1V1，民国）》


 第一章 异乡

    方夜霖坐在轿车上，各色路人吵吵嚷嚷穿梭在那青砖白墙围起来的胡同里，还没待他看清，他们便又飞快地从车窗前掠过。不过初秋，北边就已有了萧肃之色，太阳躲在云后面，天地间一片灰蒙蒙，心情似乎也被这一片灰染得有几分抑郁。
    然而还没等他消沉多久，一片华贵的红连绵映入车窗里，方夜霖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
    “怎么了？”
    丘夜白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今儿起个大早赶来接的贵客，车子都开了半刻钟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这过分清秀的表弟有了点表情。
    “是红墙，很好看。”
    方夜霖收回视线和表哥对视，他声音轻柔，少年音里含着南方特有的水汽。
    “嗐，那红墙有什么稀奇的，这城里多了去了。咱们家附近就有，一会儿让你看个够。”丘夜白甩开扇子翘着腿，语气是正儿八经的吊儿郎当。
    方夜霖看着自己天凉了还要扇扇子的表哥，一板一眼地解释：“和我家那边的墙有些相似，这才多看了几眼。”
    丘夜白来了兴趣，靠过去问他：“你们海西省那边的房子也这样？”
    提到故乡，少年的眼睛被点亮，像闪着光的黑琉璃珠子：
    “白石为基，红砖厝瓦，房檐雕的是燕尾脊。不过南边没这边开阔，房子都挤挤挨挨的。”
    “那是有几分相似。”丘夜白本就是个爱说话的，见方夜霖开了金口赶紧顺着话头往下说，“不过你们那边气候和北边总归是不一样的吧，怎么样，还适应吗？”
    方夜霖抹了抹鼻头，坦诚到：“还行，就是太干了，风里都没有水。”
    丘夜白听完就乐了，转身就从车座底下摸出保温壶和一个杯子，哼哧哼哧倒了杯水往人家手里塞。
    “你看看我，第一次见你太紧张，都忘了给你倒杯水。你们南方人，个个儿水做的。喝吧，小心烫。”
    方夜霖那点初来乍到的生疏被自己表哥这一阵忙前忙后的折腾彻底冲没了，他低头看着那杯热水，在一片水雾后绽出笑颜，眉眼瞬间生动了起来。
    丘夜白看得舒心，自己这表弟委实是个美人坯子，皮肤水嫩白净，黑发黑眸却都透着亮色。五官已有了少年的轮廓，线条却还是柔缓的，保留着难得的稚气。
    要不是知道他已经十八了，放在北方说他刚十五都有人信，出水芙蓉这四个字放在自己表弟身上真真是完全不突兀。
    “你该多笑笑的，我小姑在天上也不愿意见你天天没个笑模样。”丘夜白拍拍他的肩，继续混不吝地调侃人家，“你也别太拘束，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你说是吧？”
    方夜霖听他提到自己刚过世的母亲，低头看着那杯热水，乖巧地回话：“表哥说的是。”
    车子走了半个钟，终于到了目的地。二人从车上下来，刚进了那高宅大院的门，就听到一阵温婉殷勤的女声传来：
    “白哥儿回来了？人可接到了？路上还好？”
    “云姨。”丘夜白看着穿着月白云纹旗袍袅袅婷婷迎过来的少妇，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人接到了，路上都好。”
    他送了个眼神给方夜霖让他叫人，方夜霖却皱着眉没开口。按身份来算，眼前的女子是他舅舅现在的正妻，第一次见面他尊称一声舅母也是应该。
    但云歌是从姨太太被抬上来的，她嫁进丘家的过程又委实暧昧。这些旧事不禁让他联想到自己南边家里的污糟事儿，越发不想开这个口。
    “啊，这就是夜霖吧，叫我云姨就行。”云歌敏感的察觉出少年的尴尬，赶紧送了个台阶过去，“一路过来幸苦了，用过午饭了没？”
    “不辛苦，午饭我在火车上用过了，多谢云姨关心。”方夜霖淡淡地回着话，虽是低眉顺眼却透着疏离。
    “赶了几千里路，估计也没胃口。秋天了灰大，我先带他回房洗个澡吧。”丘夜白适时插进来打了个圆场，人家毕竟备了饭，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麻烦云姨叫厨房帮我留份饭，我等夜霖安顿好了就来。”
    “白哥儿倒是心细，那我就不拖着你们了。等下午老爷回来了再聚。”
    丘夜白带着方夜霖去客房，刚一进门就泄了气似的往那软榻上一瘫：
    “我说表弟啊，你也太实诚了。刚来就给这宅子里的主妇甩脸儿，你以后还怎么混你说？”
    方夜霖眨眨眼，琢磨了两下确定丘夜白是在开玩笑，依然用他那副轻轻淡淡的语气回应：
    “我不想和她兜圈子，累。”
    丘夜白听得直接倒在榻上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用扇子指着他：
    “哎哟我的表弟啊，你真是太招哥哥疼了。以后这宅子里我罩着你，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
    “这边这样的事情很多吗？”方夜霖皱着眉头看着他。
    “都是些小打小闹。”丘夜白懒洋洋扯出一抹笑，“怕就怕在你不想惹事，事儿精也巴巴凑过来惹你。”
    方夜霖听完叹气，诚恳地开口：“那真是难为表哥你了。”
    软榻上的人又被他逗得笑出声，觉得自己这一根筋的表弟真是个活宝。
    “哎呀，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惹不起我们躲得起，我下午要去南园听戏，你来不来？”
    南园虽占着个园林的名字，却是个酒楼，还不是什么正经酒楼，虽然明面上不能做那卖花的生意，暗地里的弯弯道道大家都清楚。
    丘夜白当纨绔当得那是相当称职，一点儿也不觉得拉着自己刚成年的Omega表弟去那种地方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去了。”方夜霖摇头，又想着毕竟刚熟络起来，自己总归是要去南园的，便又开口，“今天累了，下次再去。”
    “那行，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一场仗等着我们呢。你抓紧时间好好歇着吧，我先去松松筋骨。”
    丘夜白说完这一串莫名其妙的话便扬长而去，留下方夜霖一人摸不着头脑。
    天色渐黑，房里的西洋钟敲了七下，房门也被云歌身边的侍女敲响，说是老爷把大少爷接回来了。
    丘家大少爷丘旭，云歌的亲儿子，丘老爷丘辰等了十年才等来的Alpha。
    原来丘夜白今天说的一场仗是指这个，方夜霖想到这就一阵头疼。
    亲妹妹刚走了不过半年，亲外甥走了几千里路过来，丘辰没去接，倒是一个姨太太生的儿子要亲自去迎，让一大家子人等到天黑。
    方夜霖到前厅去，丘辰见了他，礼数周到地问候着，提到自己妹妹丘星的病逝，眼里也泛出了泪光。
    方夜霖眼观鼻鼻观心，舅舅问一句他答一句，清丽柔和的五官让他显得越发乖巧。
    “以后住在这边，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家里的事和你云姨说就是了。”
    问候结束，丘辰话头一转，把丘旭推到方夜霖面前。
    “这是你旭哥儿，以后你们多相处。他是Alpha，又是军营里历练过的，最是能罩着你这样的Omega的。”话语里皆是止不住的得意。
    方夜霖抬眸看过去，丘旭也察觉到了父亲话语里的冒犯，冲他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方夜霖眨眨眼，好脾气地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哎，二少爷呢？”
    丘老爷接回了大儿子，问候过了外甥，才悠悠想起自己那吊儿郎当的二儿子来。
    “白哥儿用过午饭后就出去了，不知道是去…”
    云歌温柔地接过话头，似乎真不知道丘夜白去了哪儿，困惑地望着女管家。
    “白哥儿到南园去了。”女管家很有眼力地接过话。
    “二十出头的人了，整天不学无术！”丘辰有些动气，转过来对方夜霖说，“你以后少和他往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去，知道了？”
    方夜霖点点头，看着云歌招呼大家去饭厅，虚虚实实，也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等饭菜都摆上桌，丘夜白才晃晃悠悠地回来了，一进饭厅随便打了两声招呼就不客气地坐下。
    “呀，云姨今天备的菜真不错。”
    “就属你嘴甜。”云歌笑得温婉，在女主人的位置上给大家分汤。
    “还知道回来？你哥哥今天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丘辰冷着脸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觉着他没个正行的样子越发不顺眼。
    “哦。”丘夜白笑嘻嘻地从汤碗里抬起头来，“今天家里两位贵客都跋山涉水的过来，那我以汤代酒，辛苦二位了。”
    丘辰听他话里有话，眼看着要动气，被云歌赶忙安抚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云歌开口问丘旭：
    “这次从军里回来能呆久些了？”
    “这事儿我也说不准的。”丘旭答得恭敬。
    “这…你也大了，也该学学帮帮老爷了不是？”
    云歌有些焦急，难道真要把整个家业拱手让人不成？
    话转到此处，丘旭和丘夜白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又飞快错开，一时间竟是没人说话。
    “我吃好了。今天累，想先休息了。”
    方夜霖的声音打破沉默，他这一顿饭都没说话，大家被吓了一跳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桌上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去吧去吧，大家都早些休息。明天你二姨的儿子，也就是你表哥叶欢*要办婚宴的，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丘老爷见气氛尴尬，干脆让人都散了。
    方夜霖刚走到门口听到丘夜白在身后招呼：“给方少爷点上湿炉，再点上安神香，明儿我们叶大少喜宴，黄历上说是桃花正旺，遇着良缘的好日子呢。”
    方夜霖不置可否，从南到北，不过是从忧愁乡再到烦恼地，哪儿来的什么良缘呢？
    作者有话说：
    先无聊地做铺垫，下一章攻才出场。
    另，本文没有任何一对骨科CP。
    *   叶欢叶大少是姐妹篇《尽欢》里的受，又骚又皮，是个人才。

 第二章 婚宴

    第二天一大早，方夜霖起床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翻出一套崭新的西服，又拿出一盒上好的金骏眉作为今天的新婚礼物，再把给丘家的礼物也放到桌上。
    他看着这些金贵东西，脑子里飞快算着自己存款的余额，悠悠叹了口气。幸好在南边就置办了这些特产，若是到北边了再来买拜礼，没有特色不说，物价还得翻上好几倍。他钱财有限，一分一厘都得紧着花。
    扯了扯房间里的拉铃，不一会儿一个看着没比他大多少的小姑娘就过来了。
    “少爷有何吩咐？”
    “麻烦你给我拿个熨斗过来。”
    侍女瞥了一眼挂着的正装，有些困惑：“少爷您自己熨？”
    方夜霖听她提起，才猛地想到今时不同往日，脸上依然没什么大表情地开口：“哦，我喜欢自己熨衣服。”
    “好的，您稍等。”侍女也没追问，乖巧地离开去找熨斗。
    方夜霖有些泄气地坐下，他这一路过来，连个贴身仆人也没带，就配了几个保镖，把他送到地方也就离开了。丘家个个儿人精，他不信他们看不出自己的“穷酸”，更何况舅舅是亲自到过他家的。
    不过俗话说看破不说破，大户人家更是在乎这些礼节。至于看破到哪一层，方夜霖自己也还摸不准，他也没心情逮着个亲戚就和对方交心。
    将所有行李都归置妥当，也正好到了中午出门赴宴的时候。他刚换上正装，丘夜白就踩着点来招呼他出发。
    “哎呦，我们家小少爷今儿看着可真养眼嘿！”丘夜白一边拉着他上车一边儿嘴巴不停，“我和你说，两个男人结婚就是痛快，不搞伴郎伴娘接亲那一套，不然我们还得一大早过去。到了地方你坐下放开了吃就是，看你瘦的。”
    “会吃的。”方夜霖答得干脆，他从来不亏待食物。
    到了地方，方夜霖和丘家几个坐一起也不过五个人，连一张桌子都填不满。宴会上坐席都是提前排好的，叶欢手一挥故意将丘家和杜家安排到一起去。
    他们落座没多久，杜笙老先生就带着儿子杜月明过来了。
    “怎么还空着个位置？”大家轮番打过招呼，和杜家最熟的丘夜白开口问。
    “今天可是有稀客要回来的。”杜月明接过话，殷勤地给丘夜白抓了一把瓜子递过去。
    又是远客，方夜霖有些出神地想，难道今天真是好日子？平常一年半载也见不到的人都要凑到一块儿。
    “抱歉，我来晚了。”
    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他抬头看去，一个英俊男人正要入座。
    来人身材高大，把一身灰色西装撑得笔挺。但脸上表情却很柔和，挂着几分歉意的笑，很好地缓和了他给人的压迫感。
    “这是我大儿子，杜晨曦。他工作地方远，旭哥儿和夜霖还没见过吧？”杜笙开口介绍。
    杜晨曦挨个儿打了招呼，方夜霖和他握手的时候抬眼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惊讶地发现他眼瞳竟是琥珀色。
    像是鹰的眼睛，他一边客套一边不着边际地想。
    “过来得匆忙了些？”杜笙看着自家大儿子不算太平整的西装。
    “是。刚下了火车就赶过来了，行李还放在迎客处呢。”杜晨曦语气落落大方，露出一个有些窘迫又亲和的笑，“幸好我随身带着西装的，火车上还特意拿了玻璃瓶装了开水熨衣服呢，看来效果不太好？”
    大家被他恰到好处的玩笑炒热了气氛。又来个人精，方夜霖心中暗叹。
    没过多久宴会正式开始，等新人们宣誓完毕，大家热热闹闹地开始动筷子。方夜霖一边吃一边偷看不远处正和丈夫说话的叶欢。
    似乎是说到什么恼人的话题，叶欢眉毛一挑，勾唇嘲讽一笑。叶大少长着一张十足勾人的艳丽脸庞，做着这样气人的表情都带着几分媚色，让方夜霖不禁想起一位故人。
    然而等叶欢过来敬酒又是一派清朗俊秀的样子，像是刚才的媚色不过是方夜霖的错觉。也是，叶家金堆玉砌捧出来的贵公子和那秦楼楚馆里烟视媚行的小倌怎么会一样呢？
    方夜霖思绪万千，没留神就把手里的酒喝了一大口。烈酒刮过喉咙，他直接呛得咳出声，大家的视线都聚了过来。
    “哎，表弟你也太客气了，我干了就行，你不用的。”叶欢看他泪都要出来了赶忙给他倒了杯水。
    “抱歉，我没想到这酒那么烈。”方夜霖有些窘迫地回话。
    “没事的。”叶欢凑到他耳朵边轻声说，“顾横川故意准备的烈酒，我自己手里的都是偷换的水。”
    方夜霖眨眨眼看着这位今天第一次见的表哥，直觉叶欢说不定也是个挺有趣的人。
    等叶欢和顾横川到下一桌去，方夜霖便坐下来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饭，城里最好的酒楼，当然要好好地吃，细细地品。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心无旁骛吃饭的时候也有人正偷偷打量着他。
    杜晨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看方夜霖，或许是这小孩儿长得实在合他的眼。方夜霖看着又纯又乖，但周身总带着几分疏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话少得甚至让人误会他有点木讷。
    但杜晨曦眼神极好，觉得这小孩儿肯定没有看起来木。他吃饭吃得极认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到好吃的眉毛会轻轻挑起，吃到不喜欢的又会轻轻皱眉，还会用水把酒换回来偷偷喝，小心思多着呢。
    似乎是他看得久了，方夜霖也有所察觉，抬起脸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见他不怎么吃东西也不说话，眼珠子一转把他面前的蟹粉羹转过来。
    “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像个乖乖给人递榛子的小仓鼠。
    真够养眼的，说不定看着他饭都能多吃一碗，杜晨曦一边吃一边想。
    到了傍晚，宾客们闹也闹过了，吃也吃够了，大家陆陆续续离席。外面天已经黑了，还下起了毛毛细雨。路灯的光穿过细雨给夜色添上几分朦胧。
    方夜霖站在酒店门口有些发昏，看到杜晨曦正在让人将行李搬上车。男人西装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风衣，本该是极耐磨的料子，方夜霖却眼尖地发现了好几处磨损。
    等服务生搬完行李离开，杜晨曦左右看看自家老爹和弟弟都还没来，无聊地靠着车门。方夜霖被酒弄糊涂了脑子，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晨曦哥。”他开口轻轻地叫人，黑琉璃般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你今天为什么盯着我？”
    杜晨曦被他问得有些错愕，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也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你好看啊。”
    “哦。”方夜霖点点头，依然直勾勾盯着人家，“叶表哥比我好看的。”
    杜晨曦被他逗笑，情不自禁伸手揉他头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行吗？”
    “行的。”方夜霖又点头。
    “你是不是喝醉了？”杜晨曦眼里带着笑，嘴上却故意吓他，“我看到你偷喝酒了，还喝了很多杯。”
    “我能喝的。”方夜霖皱眉，脸上露出几分少年气的倔强，“你还不好好吃饭呢。”
    “我不吃饭你也要管？”杜晨曦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奈。
    “不是的。”方夜霖将手放到肚子上，语气认真，“你走了很远的路，饭能安慰你。”
    杜晨曦沉默下来，过了良久，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来，“给你。”
    方夜霖眨眨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拿到一颗糖。
    “你也走了很远的路，给你一颗糖。”
    说完把方夜霖拉回酒店屋檐下，转身自己坐回车子里，透过车窗看见那少年低头盯着手里的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杜笙和杜月明坐进车子里，车子缓缓开动，少年渐渐从他的视线中离去。
    “你这次也不在家里住是吧？”杜笙打量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儿子，语气无奈。
    “嗯。”杜晨曦轻声回应，脸上没了在外人面前的热络，车窗外影影绰绰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几分阴郁。
    “这次回来做什么的？”
    车厢里一阵尴尬的沉默，杜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说就不说吧，抽空回家吃几顿饭总可以的。你要是愿意，那些不能说的，你到你小爹*的牌位前和他说说也行。”
    “好。”杜晨曦也跟着叹气，放任自己陷进柔软的车座里。
    一路走来，他太累了。
    猫有有的掉书袋时间：
    “霖，久下不停的雨。”；夜霖，夜雨连绵不断。
    “曦，阳光。”；晨曦，早晨耀眼的光辉。
    “晨曦”和“夜霖”是一对。
    “夜白，明亮的夜晚，指月光很好。”和杜月明一样。
    另外“夜白”和“夜霖”，“晨曦”和“月明”也是两两对应。
    *   本文里孩子把生育自己的Omega男性称为“小爹”，和小妈文学不是一个意思（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第三章 南园

    窗外的夜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窗上，方夜霖睡得并不安稳。
    他喝了酒后全身燥热，呻吟声、尖叫声伴着鞭子划过皮肤的声音在梦里紧紧缠着他。
    梦中那个人冲他清浅一笑，惨白纤细的手放在身后比着手势让他快走。
    他被推出去，房门猛地关上，屋里响起阵阵怒吼，血溅到糊门的纸上，猩红一片。
    方夜霖惊醒过来，全身是汗。
    不能再拖了，他想着，还有人在等他。
    刚吃完早饭，他便叫仆人准备车子。司机坐在前头客气地问这位新来的小少爷要去哪里。
    “去南园。”方夜霖声音笃定。
    “少爷...那边儿可不算什么正经地方。我带您到别处逛逛？”司机有些犯难。
    “去南园，我和二哥约好了。”他眼都不眨一下地扯谎。
    “那成吧。”
    司机也不好再多嘴，心想他们家二少爷这纨绔实在是功力深厚，客人才来两天就被他往沟里带。
    南园酒楼立在郊外，看着并不起眼，进门也不过是个朴实无华的接待处。
    方夜霖今早特地换上一身水蓝色丝绸长袍，做工极好的粤绣在肩上缀着木芙蓉，胸前的喜鹊栩栩如生，一身装扮贵气得很，为的就是让接待员能正眼看他。
    “我找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玉佩扣在前台，这是南园暗馆最高级的通行证。
    “请您稍等。”
    接待员惊讶，转身去打电话向经理汇报。没一会儿经理便赶过来殷勤地领着方夜霖到包间里去。
    “少爷以前没来过吧？”
    “没有。”
    “那您是来找哪位？”
    “弄影。”方夜霖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个名字。
    经理听后一僵，语气染上几分谨慎：“真不巧，影哥儿一年半以前就离职了，您不知道？”
    “我知道。”方夜霖掏出钱包递过去一沓钞票，“但是他又被赶回来了，不是吗？”
    “您找他做什么？”经理听他话里的意思，看来知道些底细。
    “给他赎身。”少年语气干脆，把话说得直截了当。
    经理脸上彻底没了刚才的轻浮，语气严肃：“南园有南园的规矩，您第一次来，怕是赎不了。”
    “我有钱，你开价。”
    “不是钱的问题。”经理扯扯嘴，这小少爷是真的不讲规矩，“弄影是暗馆的头牌，十几年养他一个，半年前我们还把他接了回来，放不放人，还得过我们老板这一关。”
    “那我和你们老板谈。”方夜霖皱着眉不肯放弃。
    “哟，那您今儿白跑一趟，我们老板不见生人。”
    没个介绍人就想见暗馆的头儿，也不怕把自己卖了。
    “知道了。”方夜霖叹气，看来还是得去求人，“我改天再来。”
    经理琢磨着这也算位贵客，还是给面子地招呼他：“您看您也不歇歇脚，要不开个房间？”
    方夜霖昨晚睡得不好，一大早赶过来也有些犯困，干脆开了间上房补觉，努力给经理留下个财大气粗的印象。等他补好觉醒过来已是正午，想到这楼里花样多，起了出门逛逛的心思。
    结果他刚在走廊里走了没多远，腰肢就被一只手粗鲁地搂住。
    “新来的？够水灵儿的。”那人一身酒气，眼皮浮肿，一看就是喝高了。
    “放开！”方夜霖抓住那只咸猪手一扭，手指按在那人的穴位上。
    “嘶…还挺烈。”那人是真喝上了头，不要命地继续缠上去。方夜霖眉头整个皱起，直接抬脚往那人下盘踢过去。
    “你他娘的！”对面疼得直接弯了腰，嘴上还叫个不停，“出来！把这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摁住！”
    他身后的房门里走出几个壮汉，眼看着就要围过来。方夜霖看着不远处的服务生，琢磨着等他去叫保安过来说不定还没自己跑得快，转身拔腿就跑。他本来想跑到大厅去，结果刚转个弯就撞了人。
    “夜霖？”
    杜晨曦看着一头撞过来的人，又往他身后望去，把事情猜了个大概，捉着他的手就把他拉进房里，碰的一声，门关上了。
    “晨曦哥…”
    叫嚷声被厚重的木门隔绝在外，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方夜霖低头站在房里叫人，声音有些发虚：
    “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去给保安打电话。”
    “不用。”杜晨曦语气平静，“他们不敢进来。”
    能住这个房间的，都是轻易惹不起的。
    “哦。”方夜霖摸摸鼻子，气氛尴尬。
    “怎么？敢自己来这种地方还不敢看我了？把头抬起来。”
    杜晨曦声音平和，却不知为何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方夜霖有些脸红地抬起头来。结果刚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去，脸上的红晕直接烧到脖子上。
    杜晨曦身后的桌子上摊开着一个箱子，里面的鞭子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
    杜晨曦有些惊诧，他往身后的箱子看去，几根皮鞭放在里面，一般人看了也不会多想，反倒是眼前这个看着纯的不能再纯的小少爷脸烫得能冒烟儿。
    方夜霖平时看着淡漠，脸上表情少，如今红着脸咬着唇的样子却是勾人得紧。
    某种直觉在杜晨曦脑子里滴滴作响，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低沉：
    “坐下。”
    方夜霖乖巧地坐下，不敢抬头看身前的男人一眼。
    杜晨曦给他倒了杯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弄好了送你出去，好吗？”
    “好…”方夜霖喉头发紧，也不去想杜晨曦那个“弄好了”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看着我，但不能说话。”
    杜晨曦语气平和地说完要求，转身把那个箱子放到两人中间。
    他拿起一根长鞭，又从箱子里翻出油膏，带上手套开始一点一点给那根皮鞭抹油。
    方夜霖盯着他的手，那双手动作细致，油膏擦过鞭子的每一处缝隙。男人抚摸着那些皮革，像在抚摸爱人的肌肤。
    他觉得自己正在这青天白日里做着个不可思议的梦，一个不过见过两次面的人救了他，还在他面前...擦鞭子。
    他管不住自己的思绪，各种问题在他脑子里跑马灯一样地划过：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鞭子？这些鞭子都是怎么用的？还有，这些鞭子打在人身上，是什么感觉？
    想到此处，方夜霖感觉到自己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腿间甚至开始泛起湿意。他如坐针毡，后知后觉地开始想杜晨曦刚刚说的“弄好了”是什么意思，是等他擦完鞭子吗？那擦完之后呢？他为什么要擦鞭子？他擦好了之后呢？
    时间在恍惚中慢慢流逝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终于停下了动作。杜晨曦握住皮鞭的手柄站起身来，一记响鞭打在方夜霖脚边。
    “嗯！”
    鞭子划过耳边带起风声，又啪的一声打在地上。明明没有打到他身上，方夜霖却呻吟出声，他硬了。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反应，少年满是困窘与无措。他抓着长袍的下摆，死命咬着唇，低头不愿让人看到他快哭出来的样子。
    “哎...”头顶传来那个男人轻柔又无奈的叹息声，像南方的暖风拂过耳朵，一颗奶糖被他用手指抵在少年嘴唇上，“张嘴。”
    方夜霖不解，不自觉抬头看着杜晨曦。男人也正低头看着他，眼底沉静。
    “别咬了，这颗糖给你，吃吗？”
    方夜霖张开淡色的唇，那颗奶糖被推进来，丝丝甜腻开始在唇间化开来，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你吃完了叫我，我送你回去。”
    杜晨曦退后几步，挑了张不远不近的椅子坐下，留少年一人慢慢消化情绪。方夜霖两眼放空，舌头不自觉地搅动着那颗奶糖，奶糖一点点化开，他身体的反应也一点点平静下来。
    等他终于吃完了那颗糖，回神看见杜晨曦坐在那边也正在给自己剥奶糖吃。一个会随身带着糖还吃糖的高大男人，方夜霖觉得有趣。
    “晨曦哥。”他轻声叫人，男人的视线从手里的糖回到他身上，琥珀色的眼盯着他，像鹰盯着一只兔子。
    “今儿你遇着我是请你吃糖，明儿遇上谁给你喂药，你也张着嘴吃下去？”
    方夜霖飞快摇头，那种被人抓了错处的羞耻感又顺着脊柱爬上来。
    “下次还敢一个人到这儿来？”对面声音低沉。
    方夜霖摇头，摇到一半又想想不对，只能尴尬地梗着脖子看着他。
    “还没学乖啊？”对面轻笑一声，眼神扫过地上的箱子又回到他身上。
    “不是的。”方夜霖瞥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倔强，“我是有事要办。”
    杜晨曦被他这小性子激得笑了一声，弯腰提起地上的箱子站起来。
    “我送你出去。”他背对着方夜霖打开房门，声音冷淡，“我和你非亲非故，管着你做什么？走吧。”
    方夜霖莫名有些心慌，迈开脚亦步亦趋地追上那个人高大的身影。
    二人一路无话，杜晨曦带方夜霖走酒楼的私人通道，直到将人送上出租车，他才听到那少年开口：
    “我今天自己来的南园，自己在房里睡了一觉。我没闯祸，也没有见过您。”方夜霖眼神澄澈，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还有，谢谢您。”
    杜晨曦看着他也笑了出来，挥挥手让司机把人送走。
    真是，若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来？
    作者有话说：
    每写一个字都在挑战自我，写个调情都比直接写肉让我头秃。
    “若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来？”——王维《戏题盘石》

 第四章 亲友

    方夜霖回到丘家，刚想偷摸回自个儿房间，没想到却在房门口被堵了个正着。
    “回来了？没缺胳膊少腿吧？”丘夜白围着他转了两圈，确保他好好儿的才松了口气，“也没说不让你去啊，就那么猴急？你一个Omega自己到那边去，就不知道等我陪你去？这么不把我当兄弟呢？”
    方夜霖事后想来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太冲动给人家添了麻烦，乖乖赔礼道歉，把丘夜白带进屋里。
    “说吧，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丘夜白抿了一口自家小表弟泡的茶，单刀直入。
    方夜霖叹气，想着丘夜白是自己进京以来唯一算得上有几分亲近的人了，总归是要求人家的，倒不如现在就开口。
    “表哥，你可认识南园的老板？”
    之前还慢悠悠品着茶的丘夜白直接被呛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语出惊人的少年。
    “哎哟表弟啊，玩儿这么大呢？你这是惹上什么祸了？不对啊，你说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南方人，哪儿来的机会惹上许三爷这么一号人物？哎，也不是，你看我小姑不也巴巴嫁到南边儿去了...”
    方夜霖被他一串连珠炮吵得头疼，不得不加重了语气打断对方。
    “表哥！你就说你能不能带我见见南园的老板？”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急，脸上闪过懊恼之色，低垂着眉眼放轻了声儿：
    “求你了...这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丘夜白见对方难得有了大表情，也收敛了那漫不经心的调子，放下茶杯正色到：
    “你要见许南平做什么？”
    方夜霖见表哥敢直呼对方名字，想来估计有戏，赶紧明说：
    “我要和他赎人。那个人...”
    少年眉头紧皱，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本要说出口的解释艰涩地卡在嗓子眼儿里。他闭眼定了定神，终是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那个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他被扣在南园生死不知，我断不能让他再深陷其中！”他把头磕到地上，嗓子都哑了，“表哥，您是我在这城里唯一能仰仗的了。您帮我这一次，往后不管是出资还是出力，我都悉听尊便。”
    “哎哟我去！”丘夜白火烧屁股似的站起来把人扶起来，看到方夜霖本来白净的额头上磕出一片红印，心疼地抽了口气：
    “不至于，不至于啊。不就赎个人嘛，我在那南园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你和我说你要赎谁？”
    “弄影，两年前是南园暗馆的头牌。”方夜霖的解释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他当初被重金赎回，后来...后来犯了事被赶出去。他临走前和我说他会回南园，所以我才从南边寻过来。”
    丘夜白听了挑眉：“南园可从没有赎出去的人再接回来的道理，又不是做慈善。”
    方夜霖听了心慌，赶忙补充：“弄影当初和我说南园老板许他一根银钗，有了它可以随时向南园提一个条件，所以他才如此笃定。”
    “看来这里头水还挺深？”丘夜白眼睛一转，又换上之前那一副纨绔语气。
    方夜霖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进一步解释，一双眼儿盯着面前的人，眼里都是恳求与无措，让人看了甚是心疼。
    “行了。”丘夜白被他看得心软，叹了口气，“南园里头水深，去园子里买个人回来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我亲自去帮你谈，你自己就别去了。”
    喜色漫上方夜霖的面庞，他赶忙说到：“怎么能只让表哥你一人涉水，我与你同去。赎人的钱我也...”
    “哎哎哎！”丘夜白连连摆手，“我说我自己去自有我自己去的道理，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就别掺和了，那钱你也先收着。”
    “我先和你说清楚。”丘夜白坐下继续说，“我看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估计也是有些不好与我明说的往事，我也不问，谁还没有两三个秘密不是？但我既然是要去和南园那只老狐狸赎人，自是可能会谈到，到时候我知道了多少，你可要做好准备。”
    “无妨，表哥愿意帮我赎人我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要求什么了。”
    那些往事虽他自己说不出口，但却并不介意让丘家知晓。甚或可以说，他宁愿把那些事情在丘家都被抖落出来，说不定反能落得一身畅快。
    “那行，我明天就去帮你谈，你放宽心。”丘夜白饮完茶杯中最后一口，看了眼不知何时又陷入沉思的自家表弟一眼，无奈地转身离去。
    翌日，自丘夜白上午出门去了南园，方夜霖便在屋里焦急地等着，直到下午五点才把自家表哥盼了回来。
    “如何？”方夜霖赶忙奉上茶水。
    “哎我发现你这屋里的茶水一天一变，倒是越发好喝了。”丘夜白施施然品着茶，故意避开话题。
    “表哥！”方夜霖把茶壶重重往桌上一放，脸上难得的显露出几分委屈。
    丘夜白看着这美人表弟终于有了表情也心满意足，不再逗弄他：“谈成了，往后他便是自由人。我把他安置在西巷里了。”
    方夜霖听后睁大了眼儿：“你给了他一个房子？”
    “不然呢？把他接回来？咱俩还想不想在这家里混了？”丘夜白嘴上依然没个正形儿。
    子孙在家，不设私产，这是宗族里历来的规矩。如今还是他舅舅当家，表哥却为了他又是暗馆赎人，又是买房子，样样都触了家主的霉头。
    “是我给表哥添麻烦了...”方夜霖心生愧疚。
    “行了，都是客套。你的事儿呢，我也就听了一耳朵，人家也护着你没全都告诉我，你去见了弄影也不用和他有芥蒂。”
    丘夜白叹了口气，语气里也染上几分真情实感：
    “要不说我看你顺眼呢，说起来还有点儿同病相怜呢。你哥哥我纨绔当惯了的，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你才刚来，就不要在别人那留把柄了。”
    言下之意竟是把方夜霖当至亲之人，黑锅全背自己身上了。
    方夜霖听得心头一热，自母亲去世之后，他很久都没再听到这般体贴的话语了。他展颜一笑，吐出的话掷地有声：
    “表哥你真是个好人啊！”
    少年一双水汪汪的眼里满是赤诚，看得丘夜白一阵无语。
    “哎...你若真要谢我，明儿就陪我到杜月明那儿做个客就行。”
    “做客？”方夜霖眨眨眼，不明白表哥去见杜月明为何要拉上他。
    “啊...就是那家伙从外面带了点儿新奇玩意儿回来，天天叽叽喳喳邀我过去。我不想一个人过去听他显摆，如今叶欢又度蜜月去了，我就只能拉上你了。你去不去？！”
    说完用扇子一拍桌子，大有他要是不去就把方夜霖生吞了的气势。
    “我也没说不去啊...”
    方夜霖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的表哥越发像一只莫名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第五章 做客

    车子行在盘山路上，一圈一圈慢悠悠往上绕。方夜霖看着一栋栋别墅从眼前掠过，终于忍不住问到：
    “表哥，我们还要往上走多久啊？”
    丘夜白瘫在车座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对这段路是极熟的。
    “五分钟，那山顶上倒数第二家就是了。”
    方夜霖抬眸望去，果见一栋阁楼倚山而立，屋子虽不大，却是面朝着远处的大湖，景色开阔。
    “山顶上第一家，是你叶表哥家。你得了空，也去看看你二姨和姨夫。”丘夜白扇子虚指，扇尖又往下划，指着那阁楼，“那就是杜家，一家子文人墨客。”
    文人墨客？方夜霖疑惑，想到杜晨曦的样子，实难把他与那些个清雅文人联系到一块儿。
    车子停下，立在那不大不小的门前，方夜霖抬眼看去，见门上刻着一副对联：
    “不设樊篱，恐风月被他拘束。
    大开户牖，放江山入我襟怀”*
    风月江山皆不忘，在粗犷与雅致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是不是很酸？”丘夜白看看那对联，朝方夜霖挤眉弄眼。
    “我觉得写得挺好。”方夜霖摇头，觉得自家表哥根本是故意挑刺。
    “你这实诚孩子！”丘夜白气不过，用扇子戳了戳少年的额头，一摇三晃地走进门去。
    方夜霖撇撇嘴，无奈地跟了上去。
    “小夜你来了！”杜月明见自己三邀四请的人终于来了，殷勤地跑过来接人。
    “咳。”丘夜白尴尬地咳嗽一声，提醒他身后还有另一个“小夜”。
    “夜霖也来了？”杜月明看过去，脸上带笑，“正好，我哥哥也在，我们四个人还能凑一桌麻将呢。”
    丘夜白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合着您杜二少请我来是缺个牌搭子？”
    “没有的。”杜月明连忙摇头，凑到丘夜白身前，带着点儿委屈轻声说：“还不是你总不愿一个人见我，我才叫了我哥来。”
    丘夜白撇撇嘴，用扇子把他推远：“行了行了，小爷我这不来了吗？您这半年不见人影儿的到先委屈上了。”
    说完转身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又发起呆来的表弟：“走了夜霖，想什么呢？”
    “没什么。”
    方夜霖装做没事儿人一样跟着两人进了内堂。他总不能说他怕见着人家大哥吧？
    “大哥，你看谁来了？”杜月明欠了欠身，让坐在屋内的杜晨曦看到走在最后的方夜霖。
    “夜霖也来了？欢迎。”杜晨曦看着他站起身来，冲他露出礼貌的笑容后才转身和丘夜白打招呼。
    “晨曦哥。”方夜霖也跟着他客套，几人客客气气地入座。
    “我说杜月明，你不会真找我打麻将来的吧？有什么好东西就赶紧拿出来，小爷我忙着呢。”
    丘夜白从来是最混不吝的那一个，入了座翘着二郎腿就开始支使主人家。
    “东西自然是有的。”杜月明起身把屋里留声机的唱针放下，“博尔特最新录的钢琴曲，我漂洋过海给你们带过来了。”
    “当然了。”他又从角落里摸出一箱麻将，“麻将也不是不能打啊。”
    “哎哟喂。”丘夜白换了只脚翘着，语气嘲讽，“听着钢琴曲儿打麻将这种事也亏您杜二少想得出来。”
    杜月明把那麻将箱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有些气不过：“那我要说请您丘二少来吟诗作对，您会来吗？”
    “…我才不来。”丘夜白讪讪回他一句，转身问旁边看戏看得正欢的方夜霖：
    “表弟，会打麻将不？”
    “会的。”方夜霖点头，想到昨天表哥帮的大忙，又补上一句，“我打得不错呢。”
    “哟。”之前一直在一旁喝茶的杜晨曦突然开口，盯着这边笑了笑，“人看着不大，胆子倒不小呢。”
    方夜霖知他另有所指，心里臊得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梗着脖子直视回去，丝毫不服输：
    “我可以的。”
    “哎，牌还没打呢怎么就杠上了。”杜月明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主动站出来当和事佬。
    牌桌上麻将稀里哗啦推得响，四人砌好牌，伴着那时兴的曲儿一边打一边聊天。
    “夜霖，我们两个，谁赢了都算数啊。”丘夜白先开口，让方夜霖不用只想着他。
    “那我们兄弟不也得这么算，不然多亏啊。”杜晨曦依然笑着，说着恰到好处的玩笑话。
    “我都行。”方夜霖点头，一门心思放在那牌桌上。
    “我之前看你们两个在饭店聊天，挺投缘啊？”杜月明也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
    方夜霖一愣，以为他说的是南园，手一抖一张牌就打了出去。
    杜晨曦出手，直接吃了方夜霖那张牌。而后悠悠开口，“小孩儿，招人疼。”
    杜月明轻笑一声，四人里的确方夜霖看着最显小，水灵灵的。
    “我看也是，站在雨里也能聊那么久。”杜月明从牌里抬头看看方夜霖，又看看自家大哥，打趣到：“我这大哥眼皮有千斤重，轻易不给人青眼的。就是我想叫他陪我，也得备上好茶好酒才行。”
    “杜二少好差的人缘，请谁都那么难。”丘夜白出牌，逮住机会就是一句嘲讽。
    “是是是，我天天在外东奔西跑，回来了也没人作陪，你也不可怜可怜我。”杜月明伸手，吃了丘夜白一记。
    “碰。”方夜霖听出人家说的是婚宴那次见面，定神思量怎么帮丘夜白，压着小心思随口打探一句，“我看晨曦哥脾气很好啊。”
    杜晨曦安静出牌，没接话。
    “他们家脾气都好。”丘夜白接上话头，“就是天天在外面跑，脾气再好，话都说不上几句又有什么用？”
    “那真要论起来…”杜月明跟上，“夜霖不也是远客？你和他倒是自来熟。”
    “是表哥照顾我。”方夜霖出牌，补上一句，“你们都照顾我。”
    杜晨曦眼都不眨，直接吞了方夜霖的牌，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萍水相逢，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方夜霖趁着间隙低头喝茶，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听听，人家这是在和他划清界限，不想和他深交呢。也是，他们两个远客，能有什么长情？
    之后二人都没再说话，杜晨曦牌风犀利，方夜霖也做出一副用十万分耐心对付他的样子。一时间只有杜月明和丘夜白二人还在不知疲倦地闲聊。
    “胡了！”丘夜白把牌猛地一推，得意洋洋。
    “你手气倒是好。”杜月明无奈认输，起身给四人续茶。
    “那是。给我们夜霖也满上！”丘夜白招呼着。他早就看出来了，方夜霖牌技极好，顶着杜晨曦那么犀利的牌风还有余力来帮他。
    “我瞎打的。”方夜霖只是笑笑，乖巧地接过那杯茶，兴致缺缺。
    “再来一局？”杜月明看了看几个人询问到。
    “我看不用了。”倒是杜晨曦先开腔，盯着眼前看着乖巧的少年，“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谁打得过呀。”
    方夜霖被他看得又想脸红，想想又不对，明明是自己在上风，怎么反倒害怕起来？
    丘夜白刚想开口解围，却见前厅一个仆人走进来，说有电话打到府上来找杜晨曦。
    杜晨曦被叫出去，方夜霖暗地里松了口气。转头过去又看到杜月明俯身在自家表哥耳朵边说着话，眼里透露出乞求之色。
    “我总不能放夜霖一个人在这边啊…”
    方夜霖听到自家表哥的声音，咳嗽一声引起注意：“我自己听曲子看书就好，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这…”丘夜白还想拒绝。
    “怠慢了。”杜月明却是道歉一声，直接拉上丘夜白要走。
    “哎！你…夜霖你别乱跑啊！等表哥我回来！你干嘛，别拉拉扯扯的…”
    方夜霖看着一步三回头的表哥，点头说了声好。之后便乖巧地坐回椅子上，看着茶杯里立起来的茶叶发呆。
    作者有话说：
    这麻将我瞎JB写，也不知道氛围出来了没，各位老爷就凑合着看吧orz
    *“不设樊篱，恐风月被他拘束。大开户牖，放江山入我襟怀。”朱彝尊题在山晓阁上的对联。

 第六章 巧思

    直到夕阳西下，丘夜白和杜月明都还没回来。倒是杜晨曦披着暮色进了屋里。
    “怎么就你一人？”杜晨曦走进来，看到少年一人坐着看书也一阵错愕。
    方夜霖从书中抬起头来，语气里不见埋怨：“他们忙去了，表哥让我等他。”
    “他叫你等着，你就等到现在？”杜晨曦轻声问，抬眼看钟，都过去五个钟头了。
    “是。”方夜霖点头，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表哥帮了他，他等一等也没关系。
    这也太乖了。杜晨曦心里喟叹一句，欲盖弥彰地看了看太阳才又转过身来柔声问：
    “天晚了，你饿不饿？”
    方夜霖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觉得这人似乎开始对他有了点儿温情，不再像刚才牌桌上那般压迫人了。
    “饿了。”方夜霖坦诚。
    杜晨曦叫了人去厨房，没成想下人却跑来回话，说厨娘不小心烫了手，今晚可能做不成菜了。
    杜晨曦皱眉，看着方夜霖问：“不如我带你出去吃？”
    “不用了。”方夜霖开口，“我来做吧。”
    男人听着他认真地语气，不自觉笑出声来：“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没关系的。”少年倔强地坚持着，解释自己的用意，“昨天表哥帮了我一个大忙，又不收我的礼。我没办法，想着也只剩这个拿得出手了。”
    他又眨眨眼，低头轻轻补充一句：“你也帮过我。”
    杜晨曦看着他没说话，终是败给他的执着：“我带你去厨房。”
    二人进了厨房，方夜霖清点食材，脑子里飞快想着菜谱。等他想好，抬头发现男人还站在厨房正中看着他。
    “晨曦哥你要点菜吗？”方夜霖歪着头看他。
    “不点。”杜晨曦嘴角抽搐，不知道这小家伙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一个主人家，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留下来给你打下手。”
    “哦。”方夜霖干巴巴回一句，似乎不太相信，“那你给我切个胡萝卜？我炒菜。”
    “行。”杜晨曦也不废话，拿了萝卜洗好了就开切。
    这边方夜霖还在淘米，就看到一碟萝卜块被递了过来。
    “这…”少年脸色微妙。
    “怎么？”杜晨曦低头看看，大小一致，厚薄均等，挺好的呀。
    “我是要炒菜，不是煮汤。”哪有人用那么大的萝卜块炒肉的。
    “啊…那我再改改。”杜晨曦也有些尴尬。
    “不用了。”这人估计没怎么做过菜。
    方夜霖接过那盘萝卜，又往男人怀里塞一篮子蚕豆，“你还是剥菜吧。”
    这个他会，杜晨曦低头开始干活，不时偷瞄身旁的少年。
    方夜霖手上动作麻利，眼神专注，安静地准备着一道道食材，秀气的脸上都是认真。
    似乎只要能被他记挂就能得到莫大的重视，杜晨曦不找边际地想着。
    “我喜欢清淡一点。”他突然开口，用的是不容商量的命令。
    方夜霖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了句好。
    两人沉默地准备着，终于要起火上锅。方夜霖怕油烟大，先让杜晨曦出去。
    男人倒是没有真的走，一个人倚在门边想事情。
    厨房里的香气一阵阵传来，红油赤酱，口味重得很。
    小骗子，杜晨曦嗤笑一声，做的都是丘夜白喜欢的菜。
    菜一道道被端出去，杜晨曦兴味索然，尽着最后的礼数等方夜霖出来。
    突然，一阵浓稠的米香传来。杜晨曦回身望去，看到方夜霖正细致地搅拌着一锅白粥。少年耐心地搅拌了一阵儿，从旁边抓起一把茶叶，看着火候撒了下去。
    茶香升腾而起，令人食指大动。
    “我还炖了砂锅素什锦。”少年孩子气地眨眨眼，冲他露出个略带狡黠的笑容来，“再炒一盘鲜虾蚕豆。”
    杜晨曦也跟着笑起来，倚着门框懒洋洋地说：“听着就能多吃两碗呢。”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少年清脆又雀跃的声音传进男人的耳朵里，勾得人一阵心痒。
    作者有话说：
    下面给您吃啊。(不是)

 第七章 故人

    方夜霖走在那充满烟火气的老胡同里，身边正好有个卖糖糕的小贩推车而过。他把人叫住，买了六块绿豆酥。
    数着门牌号来到27号门前，他左右看看，坐北朝南，巷子中间，是个好位子。他抬手敲门。
    “谁啊？”
    里面有人应门，声音一听是个男子，却显得中气不足，轻飘飘的，像一缕烟。
    “是我，方夜霖。”他朗声答复。
    那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里面的人一脸的不敢置信：“少爷？真的是您？”
    “阿影。”方夜霖见了他便笑开来，把绿豆酥递过去，“我来看你了，给你糖。”
    弄影无奈接过那包绿豆酥把人往里屋带，亲昵地嗔怪着：“少爷您还是这样，成天到晚就想着吃。”
    “你身体还好？”方夜霖却没和他逗趣，真切地关心着。
    “就那样，不好不坏吧。”弄影给他倒茶，勾唇漫不经心地笑着。
    身为南园暗馆的前任头牌，弄影容貌自是出众。他乍看之下眉目秀气，却生生练出烟视媚行的本事，桃花眼尾若缀上一点胭脂，便像是黑白水墨画里滴一滴朱砂，让人千万分的在意。
    如今他虽一身素净，却依然还没撇干净那刻在骨子里的风尘气。
    二人久别重逢，一时间却又无话。沉默了一会儿，弄影突然站起身从暗柜里拿出一个小箱子。
    “少爷，这个给您。”
    “是什么？”方夜霖不解。
    “自然是那杜十娘的百宝箱。”弄影轻声回答。
    方夜霖听出他是要报自己赎身之恩，赶忙把那箱子推回去：“我不要！你快收回去。”
    弄影无奈，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弟弟：“少爷您才多大，哪儿来那么多钱呢？”
    方夜霖赌气瞪他一眼，气鼓鼓说：“合着你就有钱了？刚把你捞出来，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
    弄影叹息一声，语气严肃：“那您呢？您给自己留后路了吗？”
    方夜霖撇撇嘴：“你别管了，我总归…总归还待在舅舅家。”
    弄影也知道是丘家出面赎的人，方夜霖为他在丘二少那留了好大的人情债。思及此不免叨念眼前的少年：
    “丘二少心思好，连地头蛇的关系都为我打点好了。”他沉声继续说，“好不容易从南边儿出来了，万万要打点好和您舅家的关系。”
    “我知道的。”方夜霖明白友人是在关心他。
    “您若真的知道…”弄影又是一声叹息，“往后便别再来了。”
    “阿影！”少年显然动了气。
    “您是世家的贵公子。”弄影好言相劝，“不能因我这样的人污了名声，触了你舅舅的霉头啊。”
    “你救了我…”方夜霖依然不甘心。
    “您为我赎身，咱们扯平了。”弄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漠。
    “可是…”方夜霖盯着自己的脚尖，脸上露出几分落寞，“可是我没什么朋友，有些事，也只能和你说。”
    弄影听得一阵心软，他本就把方夜霖当弟弟护着，如今见他如此差点儿顺了他。
    “您来了北边儿，新人新气象，何苦非要和我凑一块儿？”
    丘家和叶家，哪个人拎出来不比他这个暗馆里出身的伶人有牌面？
    方夜霖听他这么一说，思绪突然发散到新认识的杜晨曦身上，有些紧张：
    “阿影，你之前和我说。那些事…那些事不一定都是坏的。若遇到懂行的，享受远比痛苦多？”
    弄影表情凝重，赶忙追问：“少爷您是不是遇着什么人了？”
    “嗯。”方夜霖红着脸点头，看那人甩鞭子的样子，应该算是吧。
    “你大爷的…”弄影两眼放空，下意识就骂了句脏话。
    方夜霖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却见之前还和他装疏离的人猛一拍桌子叉着腰气急败坏地问：
    “您用的什么理儿到北边儿来的？”
    “读书。”方夜霖摸摸鼻子，“我和舅舅说，我到了年纪想来北边考学，舅舅就接我过来了。”
    “那就好好读您的书！”弄影又是一拍桌子，端的是凶神恶煞，“您好好一个公子，受了那么些苦，好不容易有了光明路走，被这么些事儿误了可怎么得了？”
    “退一万步说，等您大了，独立了，有钱有势，南园里什么样的没有？排着队等您来挑呢！您就非馋这么一时不成？！”
    他越说越气，眼看就要把那手指头戳到少年身上。
    “阿影，你别气坏了身子。”方夜霖上前把他摁回座位上。
    “我的身子有什么要紧的！”弄影听得眼红，语气渐渐软下来，“少爷，我不是说您那样不对…只是，只是还不到时候，您明白吗？”
    “嗯…”方夜霖轻声回复，不置可否。
    弄影扶额，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少年十八九岁，正是最贪欢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劝下去，只能剖白了心问一句：“少爷，如履薄冰走到今天，不就是求个平稳日子吗？”
    方夜霖听后，也叹息一声。是了，怎能为那虚无缥缈的事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呢？
    作者有话说：
    谁还没有两副面孔呢？
    另，他们两个真的纯友情。两个受在我笔下是发展不出什么其他的(/≡   _   ≡)=

 第八章 考学

    虽说发生了不少事，方夜霖进了这城里的时间也不过才一个星期。
    他当初求舅舅接他来北边考学，话已经出口自然是要落到实处去。
    到了周末，他那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舅舅终于想起他来。把他叫到书房让他去做学力测试。
    “嗯…”他舅舅请来的老师看着答卷，皱着眉头没说话。
    “怎么？不太理想？”丘辰也跟着皱眉。心想他这外甥不会真的住得太偏没被教好吧？
    “哦，不不不。”老师连忙解释，“不是不理想，甚至可以说非常好了。”
    “那老师方才为何不明说？”丘辰不解。
    “虽总分理想。但方少爷实在是…”老师叹息一声，“实在是太偏科了。”
    “方少爷的数学、英文分数都极好，这数学甚至得了满分。就是这国文和史地…那些个死记硬背的一个错处没有，倒是议论题答得各个儿隔靴搔痒。”
    方夜霖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冷静地开口：
    “我只打算考取理科的院系，文科的科目我的确不擅长，过线足矣。”
    老师却摇头：
    “过线自然是没问题的。但就少爷您的答卷看，您在理科方面潜力极大，自当努力考取最好的学校。但如今不管是北燕还是国立都开始看重本国文化。若想十拿九稳地考进去，方少爷的文科成绩至少还要提高个两成。”
    “这么厉害？”丘辰听后也不禁对自家这话不多的外甥另眼相看，“那老师可有进步之法？”
    “自然是有的。如今离明年开春考学还有小半年，各地家底还算殷实的学子都会报个‘先修班’，专门针对打算考取的学校进行训练。”那老师摸摸自己两撇八字胡，慢悠悠说到，“鄙人正好几个学堂的信息都有，供君挑选。”
    “夜霖，你怎么想？”丘辰转过身来看自家外甥。
    “我想考国立大学的数学系。”
    他本来没想好要去哪里，但既然人家如此高看他，他自然要做出十足上进的样子。不管怎么样，争取到舅舅的看重，留在北方才是头等大事。
    却没想到丘辰皱起眉，看起来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数学系...不过泛泛之学，于实际无用啊。”
    方夜霖心一沉，赶紧补救：“也不一定是数学系。只是我数学最好，机会最大。其他物理、化学我都可以。如今看重实业，经商做人的本事有舅舅教我，那些技术上的知识却是要到学堂里去学的。”
    “嗯。你说得在理。”丘辰显然很享受他的暗捧。
    “也不急在这一时做决定。”老师适时插进来，“国立大学统考之后先进的理科大类，一年学习之后才分小类，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如今当务之急是把方少爷的文科成绩提上来，先入了国立大学的门才好。”
    丘辰满意点头：“那专业的事以后再说，就算是理科，不也还有那金融系文理双收吗？”
    “舅舅说得是。”方夜霖乖巧应到。
    “你是个好苗子。”丘辰欣慰地拍拍少年的肩膀，“舅舅给你报最好的先修班，你专心学习。”
    正巧此时书房外丘夜白的身影一闪而过，过其门而不入，丘辰眯起眼睛不满地继续说：
    “莫要像你白哥儿那样，进了商科也不好生学，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方夜霖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接话。
    “好了。”丘辰摆摆手，“你出去吧，周末过了便进学堂。”
    “是。”
    方夜霖欠了欠身，转身出门。表哥家的私事，他还是不要插手太深为好。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让攻出场，不然我总觉得H遥遥无期orz

 第九章 熬鹰

    十一月的北边下午天黑得早，方夜霖放学出来不过下午四点，天边却已是一片艳红。
    今日风大，他呼出一口寒气，抽了抽被吹得发僵的鼻子，却闻见一阵诱人香气飘来。
    他转头望去，一个小贩正守着炉子卖现烤的红薯，他刚一站定就有不少学生围过去，看来是在这边做惯了生意口碑极好的。
    这学堂在一个窄胡同里，平常上下学人又多，丘夜白给他找的司机只能等在五百米外的大道上。方夜霖忍不住诱惑，决定自己过去排队。
    等终于轮到他时，他突然想着趁着天还没全黑，干脆去看一看弄影，便拿了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捧在手上，让人升起一股满足感。
    他抬头看看日头，却眼尖的发现一道矫健的身影自百米外的屋顶擦过。
    他觉得不可思议，不自觉抬脚就追了过去。离得越近他越是能肯定，那是一只漂亮的雄鹰。
    他被那道身影迷住，跟着七拐八拐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那鹰停在一栋半旧别墅的窗台阳台上，他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本想凑近再细看，头顶却传来一声呵斥：
    “别动！”
    方夜霖猛地定住，抬头看到一个枪口正直直对着他。
    他汗毛倒立，想着不能惹怒对方，刚想举起双手表示无害，又念及怀里的红薯，最后只能举起一只手，尽量冷静地说：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
    头上那人却没有回话，方夜霖见伸出窗外的枪被收起来，窗子被打开半边，那个与他半生不熟的男人靠在窗台上看着他，语气嘲弄：
    “到哪儿都能捡到你，你怎么就这么爱乱跑？”
    “晨曦哥...”方夜霖被他说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呵。”男人懒洋洋地，嗤笑他见了他就会说这一句，“这次又因为什么乱跑呢？”
    才没乱跑，方夜霖心中腹诽。这方圆五里都是民巷，他为什么不能来？嘴上却还是装乖：
    “我在追那只鹰。”他看着那只猛禽，语气里透出羡慕，“它是你养的？”
    “追鹰？”杜晨曦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有些惊奇，“你体力和眼神都挺好？”
    “还行。”
    方夜霖回话，觉得脖子都抬得有些酸了。但杜晨曦好像就是故意要和他用这变扭的姿势聊天。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动吗？”
    方夜霖摇头。
    杜晨曦抬下巴示意门口：“那路上被我埋了机关，你一踩上去，嘭。”
    杜晨曦比了个爆炸的手势。丘夜白摸摸鼻子，显然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吧。”杜晨曦转了话题，“你怀里的是什么？”
    方夜霖低头看看，倒是笑了出来。献宝一样地把那油纸抱着的烤红薯往上抬了抬：
    “烤红薯，刚出炉的。”
    杜晨曦听了皱眉，怎么又是吃的？
    “你贴着胸口放那么久，烫着不疼吗？”
    方夜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腾地红了：
    “不疼...我衣服穿得厚...”其实是疼的，但那样的疼痛，对他来说甚至是舒服，“我是给别人买的，怕冷了不好吃才放在胸口。”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日色，天已经快全黑了：
    “耽搁了那么久，估计也不能给我朋友送去了。晨曦哥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趁热吃了？”
    “你倒是有心。”杜晨曦的声音柔和下来，“我不吃。”
    他怎么总不吃饭，方夜霖歪头想了想，又看看男人旁边那只鹰，“那它吃吗？”
    那鹰似乎通人性，听到有人叫它停下理毛的动作就要飞下来，被杜晨曦一把扯住脚链：
    “他是鹰，只吃生肉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哦。”少年见男人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有些萧索地收回手，把包裹重新贴在胸口放好。
    “这只游隼真好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人家都不怎么搭理他，他却总是情不自禁想和这个男人多说些话。
    “你看得出来他是什么品种？”杜晨曦倒是也来了兴趣。
    “嗯！我常在后山玩儿。”游隼南北方都有，他以前也追过。
    杜晨曦挑眉，被他的野性逗得兴趣更浓：“那你可知道熬鹰？”
    方夜霖摇头，他平日在后山见的都是野生的虫鱼鸟兽，并不知道这些。
    “熬鹰就是训鹰，想要驯服猛禽，就要用特制的皮帽子盖住它的眼睛，再用皮套套住它的脚。这样猎鹰看不到人就不容易被惊扰，也不能逃跑。”那男人嘴上说的是鹰，犀利的眼却盯着楼下的少年，缓缓说着，“然后将鹰放在雪地里，一周内没有进食也不允许休息，一旦这鹰开始打盹就要把它惊醒。”
    方夜霖听得喉咙发干，发现自己又控制不住地抖起来，脸越来越红：
    “那它...它岂不是很难受？”
    “呵。”楼上的男人低沉笑了一声，用手挠了挠那只游隼的脑袋，那猛禽尽然顺从地蹭了蹭他的手。
    “不然怎么叫‘熬’呢？但是若那鹰足够出色，不仅能挺过来，而且还会变成最出色的猎伴，漂亮，忠实又不失野性。”
    方夜霖听完，觉得就算这十一月的风再冷也难熄他现在心里的躁动，他望着楼上没什么大表情的男人，眼里闪过无措，活生生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然而杜晨曦和他对视了片刻便转开眼看着那只鹰：
    “看把你吓的，我没训过这只鹰。”他之前带着挑逗意味的语气突然冷下来，说到：“这是我从鹰贩子手上救下来的。我见到它的时候，它的爪子被人拔了，喙也被磨平了，根本就不能再捉什么猎物了。”
    杜晨曦低垂下眼眸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语气嘲讽：“但是即使是这样，这只鹰居然还亲人。我不过就是给了它一个安定的窝再喂了它点儿吃的，它就不怕我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方夜霖看着在阴影里站着的男人没说话，他觉得这事并不好笑，而直觉告诉他杜晨曦也不觉得这故事好笑。
    气氛突然尴尬下来，太阳彻底落了下去。
    “你回去吧。”过了又不知道多久，杜晨曦先开了口，“下次别往这边来了。”
    这儿也不让去，那儿也不让去。他以为他是谁就管着他？方夜霖脾气也上来了，甚至有一股没来由的委屈。
    他梗着脖子忍着难受和这个人聊了这么久，结果人家说风就是雨，一翻脸就又要把他赶走。
    少年越想越气，眯起眼睛看看旁边那只鹰，那只鹰也回看他。他于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薯猛地就向楼上扔去。
    一声鹰啸，那游隼展开翅膀飞出去把那个红薯抓了回来，当着杜晨曦的面就开始吃。
    方夜霖在楼下看着杜晨曦黑下来的脸笑得开怀，自己也掏出一个红薯大大方方吃起来，还故意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那溏心红薯也的确滋味很好，方夜霖吃得满足，看看那只游隼又看看杜晨曦，语气里都是得意：
    “人家游隼有游隼自己的想法，又哪是你管得了的？”
    他终于吃完，冲楼上比了个再见的手势，不想再看楼上那人的表情，怕自己再被牵动情绪。
    杜晨曦看着少年跑远的身影，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却只是无奈叹息一声，关上窗子。
    作者有话说：
    游隼酱：我想吃漂亮弟弟手上的烤红薯。
    杜晨曦：不，你不想。
    其实隼和鹰还是有区别的，但是不管是鹰还是隼，都已经是国家保护动物，随便乱抓是不行的o(*￣▽￣*)o

 第十章 绅士（上）

    周末的时候，方夜霖本在房间里温书，却有侍女过来说他有个同学打电话到府上说有事找他。
    方夜霖心下疑惑，他与学堂里的同学们都不过点头之交，根本没和谁交换过电话号码，如今竟然有人能把电话打到丘家，也不知到底是谁。
    他把电话接了过去，对面的声音虚弱，宛若命悬一线：
    “夜霖，我是阿影。我生病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来看看我？”
    方夜霖听得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不明白前几天还好好儿的人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你现下身体如何？除了让我去看你，还需要什么？”
    他知道按照弄影的脾气，万万不会只是因为生病就让他去看望。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买点药过来。”对面气若游丝。
    方夜霖赶紧问起药方，却听得对面报出来的药方甚是古怪，皆是极寒之物，甚至还有些毒性大的，一碗药喝下去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你真的要这些药？”他还是不放心。
    “嗯...没办法了，我的病发得太快，这些药一般情况下很难在一家店里凑齐，劳烦你...”
    “说什么呢。你好生歇着，我马上过去。”方夜霖打断对面的道歉，转头让司机去备车。
    在路上他和司机两人分头买药，好不容易把那药凑齐了。方夜霖刚在胡同口下车，天上突然下起一阵急雨。
    方夜霖眼都不眨，抬脚就走进那雨里。胡同里太窄，他只能用跑的。
    结果刚跑了一小段，一把黑色大伞突然出现在头顶。
    “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低沉声音传来，方夜霖转身看着那个男人。杜晨曦单手执伞，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脸上都是无奈。
    “晨曦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就住在那边吗？”杜晨曦把伞抬了抬，露出远处他们之前聊天的半旧别墅的屋顶。
    少年打量了一下距离，那房子离这儿少说也有八九百米，杜晨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看到他然后过来的？
    然而现在也不是细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中焦急，又看到只有一把伞，只能抱紧怀里的药去求杜晨曦：
    “晨曦哥，你能不能送我去个地方，就在前面。”
    杜晨曦看着少年焦急的样子，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并肩和他快步走在胡同里。
    终于来到27号门前，方夜霖抬手敲门，却迟迟无人应答。
    “要不我...”杜晨曦刚想说带他翻墙进去，却见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内站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
    “你是谁？”方夜霖和那男人异口同声。
    杜晨曦见状，抬脚上前一步，把少年护在身后。
    “我是阿影的朋友，来给他送药。”方夜霖感受到杜晨曦的保护，在他身后沉声开口。
    “哦，那你们进来吧。”那陌生男子先是把人带进门，看着二人警惕的神色才慢悠悠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
    “我是弄影的邻居。他今天在门口，晕在了我面前。”那个人声音毫无起伏，像是捡到了一块石头似的波澜不惊。
    三人来到内屋门前，方夜霖刚想推门进去，那男子却伸手把他拦住：
    “你能进去。”他抬手指了指后面的杜晨曦，“他不行。”
    “为什么？”方夜霖瞪过去，像一只被人冒犯了的猫。
    那个人却依然面无表情，让他们退后几步，转身冲着屋内喊了一声：“吴妈。有人送药来了。”
    “哎，来了来了，我的老天，总算来了。”里头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妇走了出来。
    那被叫做吴妈的妇女擦擦脸上的汗，转身在房门口“啪啪”贴上两张符，随后又往自己身上喷了不知名的喷剂才快步走过来靠近他们。
    “快把药拿进去，那药炉子我都给你们架起来了。真是，也太不小心了。”
    “她是我们这条胡同里的稳婆。”
    在这种市井街区里，稳婆不仅管接生，还能应付小孩子的性分化或者某位Omega的信息素暴走，她们手上有专门用于“封场”的特殊道具*。
    听到有稳婆在场，方夜霖已经能隐隐猜出什么，赶紧推门进去，一反手把外头的两位Alpha锁在门外。
    屋外两位Alpha看着对方，一时间竟是有些尴尬。
    “哎，你们两个站在门口算什么事儿啊？”最终还是那位稳婆插着腰先开了口，“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啊？”
    “有劳您了。”那陌生男子首先接过话头，看着那妇人眉眼倒是柔和了不少，“但人是我接回来的，我不能放着不管。”
    “常安你的品性我是信得过的。”吴妈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杜晨曦，“那您呢？”
    杜晨曦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背却挺得笔直，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另一个人是我送过来的，我又怎么能放着不管？”
    两个Alpha又对看一眼，心照不宣。
    “随便你们。”那稳婆却是不客气地一翻白眼，“你们这些年轻Alpha就是不讲道理，还要我一个老妈子看着你们！”
    说完又搓搓手，看着天上的雨，絮絮叨叨：“说来今年也怪，十一月了不下雪竟然还下起雨来了。”
    她絮叨了没一会儿，身后的门被打开，方夜霖端着一个盘子走出来：“天冷了，我烧了热茶，你们喝。”
    杜晨曦接过那杯热茶，看着少年被烫得发红的指尖声音低沉地道了声谢。
    “应该的。”方夜霖却没注意他的异样，一门心思都放在好友身上。
    “里面那孩子怎么样了？”吴妈开口问到。
    “还没醒，但是我把药灌进去了。”少年表情还算平静，很会照顾人的样子。
    “你们记得带他去看医生啊。”吴妈不放心补充了一句，“那孩子吃了抑制剂也没用，非要自己配药。我估计他身上还有些病症的，可千不能耽误了。”
    “好，谢谢您。”方夜霖乖巧答应，拿了伞亲自把吴妈送出门。
    “我带你们到厨房去歇脚吧？把火升起来，我做点东西给大家吃。”
    他送走人后又转身回来招呼另外两位，忙得脚不沾地。
    “夜霖。”杜晨曦突然开口。
    “怎么了？”少年明显一愣，不明白杜晨曦为何突然叫住他。
    “先把衣服换了，别着凉。”
    那个男人看着他，又是一副无奈万分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欸嘿嘿嘿，我们小花魁的CP也出场了哟~
    *虽然成分不多，但这其实是一篇ABO来着，而且还是一篇有异能设定的ABO，我不说估计大家都快忘了orz。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写，当然是为了编剧情和更好地写肉啦，yes！

 第十一章 绅士（下）

    方夜霖听他提起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穿在最外面的袄子已经被打湿了。他方才一顿忙活根本没注意到，现下那雨水却是快要渗到里衣了。
    “多谢，我这就去换了。”
    转身回了内屋里，弄影的衣柜并没有锁上，他打开衣柜往里一看却犯了难。
    弄影平日里穿的常服似乎都拿去洗了还没收回来，衣柜里只剩下他从南园里带回来的礼服。
    都是多年来置办的好衣裳，也算是身家的一部分。
    方夜霖挠挠头，这些衣服颜色都太过艳丽，他只能选了里头唯一的一件白色长袍换上。
    那长袍是极好的丝绸料子，用银线绣着一只凤凰，盘着他的腰飞到胸前，长长的尾羽坠到下摆。领口处再绣着银色云纹，衬得少年本就细腻的肌肤越发白皙。
    他换好衣服出门，杜晨曦听到响动回过头来，却只是盯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太花哨了…”方夜霖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着头理理下摆掩饰自己的羞涩。
    “没，很好看。”男人勾唇一笑，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赞赏。
    少年却是叹息一声：“这衣服再好看也不能穿到厨房去啊。罢了，弄脏了便赔他吧。”
    他刚要转身往厨房走去，却见杜晨曦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到他身上。
    “穿着吧，弄多脏都没关系。”
    方夜霖身上披着那宽大的风衣，脸上的红晕飞上耳朵尖。他用手抓了抓那衣服，风衣上干净清爽的味道笼罩着他。他终是把那风衣收紧，没有推辞。
    那名叫常安的男子站在他们三米之外，安静地等着他们。
    三人一同来到厨房里，一推门方夜霖和杜晨曦却是愣住了。
    那灶台边上的墙壁一片乌黑，像是被烟狠狠熏过的样子。若不是灶台上的用具都还好好放着，方夜霖都要怀疑这厨房是不是都不能用了。
    “你们等一会儿，我去生火。”少年按下疑惑，挽起袖子就要去干活。
    “回来。”杜晨曦拎猫一样一把抓住少年脖子后的衣裳，“你怎么什么活儿都往自己身上揽。药是你送，饭也是你做，连火都要自己烧了。你是多看不起你哥哥我呀？”
    “我...”方夜霖睁着一双圆圆的猫儿眼不知所措，他根本没这么想啊。
    “行了。”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常安却开了口，“你们都坐下吧，我来弄。”
    二人转过头来看他，一脸疑惑。他一个邻居，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主人家了？
    “你们两个，一个穿着上好的苏绣和风衣，一个衬衣剪裁得极好，这么好的衣服，就别在厨房里糟蹋了。”
    常安熟门熟路地开始往灶台里添木柴，依然慢悠悠地说：“我是个裁缝，看不得你们这样。”
    “你和阿影很熟吗？”方夜霖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还行。”常安生着火，眼皮都不抬，“他上次差点把灶台炸了，吓得我剪坏了衣裳。我过来救火，顺便让他赔偿我剪坏的布料。”
    “然后呢？”方夜霖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我们吵了一架。”
    “你吵赢了吗？”方夜霖直接追问。
    常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移话题：“他太吵了，做饭总是乒呤乓啷的，我都不能好好做衣裳。”
    “所以你来给他做饭了？”方夜霖点点头，俨然已经猜到结局。
    “...”常安有些别扭地别过脸去，没有回话。
    “小霖儿。”
    一直听着他们两个聊天的杜晨曦突然开口，那肉麻的称呼听得方夜霖一阵鸡皮疙瘩，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
    “哥哥冷了，把衣服还给哥哥。”
    你个不知感恩的小混蛋。杜晨曦莫名有些吃味，还以为对这小家伙好点儿就能让他多分点心思到自己身上呢。结果人家说两句话他就被勾跑了。
    方夜霖皱皱秀气的鼻子，簌簌簌把那风衣脱下来丢回去，像是在嘲笑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幼稚。
    厨房里回归平静，只剩下做菜的声音。待得常安把那鲫鱼豆腐汤煮好，方夜霖便趁热端过去给弄影。
    他走在走廊上，发现杜晨曦懒洋洋地缀在他身后，似乎就是要故意逗他一样地跟过来。
    真是太恶劣了，方夜霖想着。
    他刚来到门前，却见那门吱呀一声从里头被推开。神色虚弱的美人只披着一件袄子站在屋内，有些错愕的看着屋外的两个人。
    “你干什么呢？快进去。”方夜霖首先回过神来，赶忙把弄影推回屋里去。
    他转身正要锁门，却见杜晨曦站在不远处，饶有兴味地看着这边。
    “你怎么起来了？”少年压下自己莫名紧张的情绪，转头问候友人。
    “我烧退后有些饿了，本想着去厨房找点吃的。”
    “你就这么去啊？”方夜霖挑眉，“行了。我给你拿了汤，你那个叫常安的邻居做的。”
    正在喝茶的弄影听后猛地呛到，一双桃花眼看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还在啊？”
    “在啊。他不是救了你吗？你一会儿记得谢谢人家。”方夜霖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古怪了起来。
    “哦。”弄影低头喝汤，低头掩盖住自己的表情。
    “阿影，你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哎...”弄影喝完最后一口汤，脸上又换上那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我这身子能有什么好？不就那样了。”
    “到底是怎样？”方夜霖关心则乱，不禁拔高了嗓门。
    “信息素紊乱。”弄影平静地回答，“为了调教我们，南园里从小养起来的伶人都是被下了蛊的。每个月给一次解药，若是被赎了身，药方子就给了金主。”
    “那你的蛊...”方夜霖心猛地一沉。
    “没解药。当初我被赶出来，求南园把我接回去。银钗的一个愿望就算用完了。”弄影语气不见起伏，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身子太虚，再接不了生意，相当于许南平白养着我。我本以为也就这样了，结果少爷您来了。”
    说到此处，弄影抬头冲方夜霖一笑，有一种脆弱又艳丽的美。
    “丘家的面子许南平还是要给的。但他也不可能让我得了便宜，就给了我两条路。”
    “哪两条？”方夜霖焦急地追问。
    “第一嘛，我跟着许南平，他给我解药，我做他的妾。”弄影嗤笑一声，慢悠悠继续说，“第二条，他放我走，给我个以毒攻毒的方子。什么时候喝死，什么时候算完。”
    “你选了第二条。”方夜霖叹息一声。
    “那当然。”弄影眉头一挑，端的是飞扬跋扈，“小爷我能走第一次，也就能走第二次！”
    方夜霖看到他精神还好，也勉强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找到最好的医生。过两天再给你挑个嬷嬷过来照顾你。”
    “那好啊。”弄影托着下巴看着自家少爷，“那您把我那百宝箱拿去。”
    “我说了不要的！”少年回瞪着友人，气急败坏。
    “我既然出来了，你们怎么都不给我个自己活着的机会。”弄影嘲讽一笑，语气落寞。
    “不说这个了。”他眼珠子一转，突然凑到方夜霖面前，“少爷，外面那野男人是谁？”
    “什么野男人啊！”方夜霖冲他龇牙，脸有些红，“他是城南杜家的大少爷，杜晨曦。”
    “哦？哪儿认识的啊？”弄影用手勾了勾少年下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南园...”方夜霖本想说丘家，想想还是隐晦地换了个地方。
    “少爷！”果然，听了这答案弄影一巴掌打在少年额头上，语气里气急败坏，“我之前怎么劝您的？”
    “您是来读书的，不是来玩儿的！就算您看不上那些个平头百姓，您也惹不起杜家这样的人家啊！”
    “我没有看不上平头百姓”方夜霖捂着额头有些委屈。
    “您知道我要说什么！”弄影白他一眼，“您要玩也得玩得起啊。那杜家和您舅家也算是平起平坐，若真要有什么纠纷，你说要向着谁？更何况您想要的关系...您...哎！”
    弄影说到最后才想起外面还有个人，怒其不争地看着自家就会惹祸的少爷。
    “你放心好了。”方夜霖有些萧索地摆弄着袖口，“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和那个男人能发生什么？那个人看起来再绅士又怎么样？绅士皮囊之下，一颗心如此让人捉摸不透。逗他像逗一只路边的猫儿，他哪里还敢浪费感情和人家纠缠下去？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方夜霖眼看时间已经不早，嘱咐友人保养好身体就要回去了。
    少年把房门打开，雨已经停了，冷风却还在呼呼地吹。
    他抬头看到杜晨曦站在五米开外的院子里，手上搭着那件风衣，看着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着这么远，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方夜霖想起刚刚与友人的对话，有些尴尬。
    “晨曦哥，今天谢谢你了。”他终是偷偷吸了口气，假装自然地走过去和男人道谢。
    “没什么。”杜晨曦看着他，把那件风衣递了过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孩子。”
    少年接不上他的话，水汪汪的眼睛困惑地看着他，黑色眼瞳里倒映着男人的身影，显得那样的专注。
    “走吧。”杜晨曦别开眼，不再和他对视，抬脚走出门去，“我送你回去，别跑丢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发车了你们不要跑啊！
    我肉都写好了还要在这里补剧情，我好难啊，我好想开车啊！gkd啊！你们亲妈都叫你们这群小学鸡搞快点啊！(*?????)

 第十二章 报答

    自从上次见过那只游隼之后，方夜霖每次放学都会停下来看那只漂亮的鹰出来放风。
    那游隼其实飞得又高又快，寻常人根本没怎么注意到它。但方夜霖眼神好，总是能一眼找到它。
    他没再追过那只鹰，毕竟人家主子是要拿着枪杆子赶人的。但今天那只鹰似乎非常不安。它盘旋在别墅的屋顶上，甚至还发出了鹰啼。
    它实在飞得太低了，方夜霖担心再这样下去它迟早又会被谁抓了去。既然那只鹰和他还算亲，如果看到他出现，他给些吃的或许能让它安静下来。
    他买好红薯，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跑过去。结果他刚接近那栋半旧别墅，那鹰就俯冲而下，抓住他的袖子就把他往里带。
    “哎，你等等，我不能进去。”方夜霖把那红薯递过去，想让这只鹰安静些。但那鹰见拉不动他，又飞回到那窗台去，用喙一下下敲着那半开的窗子。
    “行了，别闹了。”
    那窗子里猛地有一只手臂搭出来，乍一看还甚是惊悚。再之后杜晨曦探出半个身子，无奈地看看那只游隼又看看楼底下一脸不解的少年。
    “它饿了。”杜晨曦指了指那只鹰，“我喂不了它，它自己又还没办法捕猎，就生气了。”
    “你还好吗？”
    方夜霖上前凑近那窗台，敏锐地捕捉到了杜晨曦说的“喂不了”的信息，怀疑男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点小病。”那男人依然没骨头一样地倚着窗台，嗓音里有几分疲惫，“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能忍的。”却没想到少年一听就皱了眉头，甚至有些生气地看着他，“生病了就要被好好照顾。你们怎么都那么不爱惜自己？”
    杜晨曦看到楼下的少年满脸认真，眉宇间是做不了假的关切。他突然像是被勾了魂，决定让这只总是横冲直撞的鹿踏进自己的领地试试。
    “进门左转，第三个路口往右，再往左，直走，过三个花盆，再往右，最后往左，不要踩在门槛上。到门口敲门，我给你开门。”
    男人懒洋洋说了一长串话，也不管楼下的少年有没有记住，抬手把窗户关上了。
    他数着秒等人来敲门，没想到过了才不过30秒楼下便有了响动。他扶着肚子站起来，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慢慢下楼去。
    大门被打开，方夜霖看到杜晨曦虽穿着长裤和衬衣，但那衬衣的扣子完全没扣上，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再加上这人还出了一身汗，衣服贴在身上，更凸显出肌肉起伏的动人曲线。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方夜霖眼神飘忽，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儿看。
    “这是我家。”杜晨曦勾唇，抬手把方夜霖拉近屋里，再一个顺手，“嘭”地一声把大门关上。
    “咳，那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方夜霖清清嗓子，开口询问。
    “胃疼，老毛病了。”
    “那你吃药了吗？”
    “吃了。”
    “那你要喝粥吗？”
    “你还真把自己当伙夫啊？”
    “那...”
    方夜霖还想继续问，见男人转过头来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似乎是嫌弃他太聒噪。
    “那你还要我进来做什么？”他终是捉摸不透这人的心思，低着头别扭地追问。
    “喂它。”杜晨曦放开少年的手，任由自己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指了指不远处盯着这边的那只游隼，“生肉放在厨房里，你切好了喂它，我睡一会儿。”
    说完竟是直接闭上眼睛，把客人和鹰都晾在一边。
    不知是过了多久，等杜晨曦再度睁开眼，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屋里没有开灯，壁炉却烧得暖洋洋的。他养的鹰吃饱喝足后满足地在鹰架上假寐。
    “你醒了？”少年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没做饭，也没随便碰你。但是你出了很多汗，我给你在浴缸里放了热水，水不够热的话炉子上还烧着开水的。”
    方夜霖说得不紧不慢，和杜晨曦保持着敲到好处的关切与距离，似乎再难伺候的病人在他眼里都不是难事儿。
    “我没动其他的东西，我想你也不会想让我动。”
    “嗯。”杜晨曦点头，对他的做法表示肯定，“闭上眼睛。”
    方夜霖听话地闭眼，感觉到杜晨曦把屋子里的灯打开了。他睁开眼，屋子的全貌被他收进眼里。
    这屋子极为空旷，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再加上窗边放着一盏台灯的小斗柜和一个餐桌再无其他。但这也不算稀奇，真正让人震惊的是这屋子的地上散落着好几个行李箱。有两个被打开了，而更多地却还是紧扣着，像是随时可以被提上带走的样子。
    这间屋子于其说像个“家”，倒不如说像个酒店的客房。
    “这个电话给你。”
    杜晨曦写下一个号码递过去，收到少年疑惑的眼神。
    “这是千山居的电话，想吃吗？”杜晨曦故意把那纸条在方夜霖眼前晃了晃。千山居，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宫廷私厨馆子。
    少年果然被他逗弄，猫儿眼跟着那纸条左转右转。杜晨曦逗得尽兴，一把将那便签贴在少年脑门上。
    “我去洗个澡，你想吃什么就点，半个钟就送过来了。”
    方夜霖捧着那张纸条眼神发亮，哒哒哒快步走到电话前点菜，语气里都是雀跃。
    等杜晨曦洗去一身疲惫出来，看到少年正在布菜。三菜一汤，都是清淡又养胃的菜。
    “我说了，点你喜欢的就行。”
    “没关系。”少年好脾气地给他乘汤，“只要好吃的我都吃。”
    杜晨曦撇撇嘴，觉得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
    方夜霖的吃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珍视着所有的食物，淡色的唇开开关关，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认真吃菜的兔子。
    “小霖儿。”杜晨曦起了逗弄人的心思，恶趣味地叫出那个肉麻的称呼。
    少年听了直接被呛到，红着眼睛瞪过来，越发像兔子了。
    “你很会照顾人？”杜晨曦常年在外，这还是第一次得到如此舒心的照料。
    “还行吧。我母亲身体不好。”提到已经过世的母亲，少年眼神中阴霾一闪而逝，“我从小照顾她。”
    “那你喜欢照顾人吗？”杜晨曦翘着长腿，靠着椅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
    方夜霖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一个小少爷，照顾母亲是尽孝；丘夜白帮了你，你给他做饭；弄影是你的朋友，生病了你照顾他，这些都说得过去。那我呢？我算什么？”
    杜晨曦突然站起来欺身向前，掐住方夜霖的下巴：“你对谁都那么好？我逗猫儿一样逗你呢，你怎么倒还巴巴凑过来？”
    方夜霖被他说得脸涨得通红，咬着牙瞪着这个欺人太甚的男人。杜晨曦步步紧逼，说着恶魔的低语：
    “还是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像是弄影说的...”
    “我没有！”
    少年不等对面把话说完，啪地打掉掐着他下巴的手，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也站了起来，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压着委屈哑着嗓子继续说：
    “你明明，明明也帮过我。我只是想报答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想得那样...”
    他终是没把“龌龊”一词说出口。他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已经窥探出自己心底的秘密，但是他也想不明白，既然这个男人看不上他，想推开他，又为什么总要欺负他，看他出丑。
    “我想得怎样？我说你想得不好了吗？”
    天边突然一道惊雷，杜晨曦的声音跟着雷声一起传来。方夜霖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不怒自威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猫有有：你们放心，杜大少他只是看起来很风流，其实他...
    杜晨曦：闭嘴！
    下一章就发车了，妈妈我好激动啊，嘻嘻嘻嘻嘻嘻。

 第十三章 妄念（上）（发车了！）

    外头风雨交加，豆大的雨打在玻璃窗上吵得人心慌。
    杜晨曦来到窗前，一把把窗帘拉上。那窗帘布料厚实，竟是隔绝了外头的狂风骤雨，平白给屋里添上几分与世隔绝之感。
    方夜霖看着杜晨曦的背影，只着一件衬衣和长裤的男人越发显得肩宽腿长，极有压迫感。
    “一遇到你，似乎总是会下雨呢。”
    杜晨曦漫不经心地说着玩笑话，然而少年却并不接话。
    男人转回身来，琥珀色的鹰眼注视着几步之外低着头的少年。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这没什么不好的。我第一次见你就说过了，你很好看，是我喜欢的样子。”
    杜晨曦手指轻扣在窗边的小斗柜上做着最后的思量，终是开口，低沉问了一句：
    “可以吗？”
    可以吗？男人的话砸进方夜霖的耳朵里，他又无法自制地战栗起来。少年望进那双琥珀色的眼里，像只被扑倒的鹿用最后的倔强回望着身上凶猛的鹰。
    可以吗？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见过不过六次，真要论交情，也不过是帮过他两次。
    但刚刚这个男人对他说，这没什么不好，他那些难以启齿的欲望没什么不好的。
    窗外雨急风骤，方夜霖迷迷糊糊地想起当年在后院里偷听到的唱词：“光阴催老，痴心愈烧”*。
    是了，痴心愈烧啊。
    从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起，他便情不自禁地凑上去。这个人那样恶劣，看透他所有欲望，逗弄着他，又曾想三言两语与他保持距离。
    然而事到如今，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恶劣的男人主动对他伸手。
    他十几年压抑的人生里从没遇到过杜晨曦这样的人，欲望裹挟着温柔，一点一滴，让他妄念深种。
    方夜霖突然看开了。他轻吐出一口气来，放松自己过于紧绷的身体，歪着头，孩子气的笑了一声。
    说什么流水无情，他更怕光阴催老。
    “可以。”他听到自己说。
    “啪嗒”两声，杜晨曦抬手关掉了房里的电灯，又打开斗柜上的台灯，室内变成一片暧昧的昏黄。
    “把衣服脱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方夜霖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紧绷起来。他习惯性地闭了闭眼，颤抖着手一颗颗解开长袍上的盘扣。
    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激起一阵紧张，羞耻感渐渐顺着先裸露出来的肩头爬遍全身。
    他低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衣服，想了想还是蹲下身去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在脚边。
    “你做得很好。”
    男人抬脚向他走来，黑色的影子在身下拉得很长，一点一点逼近，最终将少年笼罩在阴影里。
    他抬手温柔地摸了摸方夜霖细软的发，开口轻声却坚定地命令：
    “站起来，背对着我。”
    少年顺从他的命令站起来，感受到男人干燥粗糙的指腹触碰到他光裸着的背脊。
    “嗯！”
    令人颤抖的情欲自羞耻感中渐渐涌出，方夜霖喘着粗气，感受着男人的手攀上他的肩。
    “别怕。”
    他一只手撑着方夜霖的后腰，一只手将少年的肩慢慢打开。说话间热气呼在那秀气的耳尖上，满意地看着它一点点变红。
    “把背挺直，把肩打开。”他轻笑一声，语气里染上几分欲望，“或者说，把你展现给我看。”
    “嗯…”方夜霖哑着嗓子，感受到男人的手在他的后腰处色情地摩擦着。
    “你的腰身很好。”
    他的右手绕到少年腹部，左手顺着肩膀滑过小臂。感受到薄薄肌肤下那层青涩却有韧性的肌肉。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结实一些。”
    男人放在腹部的手突然上移，猛地一拧那早已挺立起来的乳头。
    “啊！”方夜霖情不自禁呻吟出声，又咬住了唇，想控诉对方的粗鲁，却又不敢回头。
    “很好，你这里也很敏感。”
    杜晨曦用指尖轻轻摩擦着少年两颗翘起的乳头，语气里的愉悦越来越明显。
    这算是赞美吗？方夜霖混沌地想着，想到自己身体的异处，他丝毫不敢得意。
    “我要往下摸了。”男人的低沉话语再次传来。
    “跪到沙发上，弯腰，手撑着沙发背。”
    杜晨曦牵着少年，一点点把他带到沙发边，动作温柔，语气却严厉：
    “把腿打开。”
    方夜霖顺着指示跪到沙发上，听到要把腿打开时却明显愣住了。
    “怎么？不愿意？”
    杜晨曦刚刚还透着愉悦的声音瞬间冷下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抽离。
    “不是…”方夜霖摇头，紧张地道歉，“对不起。”
    他认命地闭上眼，把腰塌下去，颤抖着分开双腿。
    “你的屁股也很棒。”男人的指尖勾画着少年臀部的曲线，然后两只手揉捏住那里的嫩肉，恶劣地一边玩弄一边赞美：“又白又翘。”
    “嗯…”
    方夜霖羞耻地呻吟着，脑子里一片浆糊。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语言和动作越来越放肆，但他却无能为力。或者说，他渴求的本来就是更多的东西。
    “你要学会说谢谢。”
    杜晨曦轻轻在少年挺翘的臀肉上拍了一巴掌，晃起一阵诱人的臀波。
    “啊！谢…谢谢。”方夜霖呼吸更重，感觉到自己腿间涓涓流出水来。
    “你喜欢这样是吗？”
    男人俯身在他耳边一笑，张嘴咬住少年的耳尖，抬手又是一掌。
    “嗯！”隐秘的欲望被发现，少年眼里染上泪光，腿间却不自觉更湿了几分。
    “回答我！”
    杜晨曦的声音变得冷酷，抬手又是一掌，比前两下都重了许多。
    “是…是的。”方夜霖把头完全低下去，根本不敢往回看。
    “话要说清楚。”男人的手摩擦着刚刚被打红的地方，给肌肤带来一阵热辣的暖意，“你喜欢什么？”
    “啊…我…我喜欢你…鞭打我…”
    少年声音颤抖，他还记得杜晨曦在南园挥舞长鞭逗弄他的样子，他渴望那些。
    “很好。”杜晨曦把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方夜霖的尾椎处。
    “现在，我要继续往下了。”
    他指尖停在少年的股沟处，等着手下的人回复他。
    “是…是的。请继续。啊…”
    男人的手指挤进他的股沟之间，响起一阵淫靡的摩擦声。
    “呵，这么多水。”男人语气轻浮，逗得方夜霖一阵燥热。
    还不够，方夜霖想着。
    “再…再往前…”
    少年手往后伸，握住男人的手引导着他往前面那隐秘的另一处小穴摸去。
    “你…”杜晨曦显然没料到这个情况，惊讶地抬头看着回过头来的少年，“你是个双儿？”
    “是，是的，对不起，我…”
    感受到男人的错愕，一阵绝望突然向方夜霖袭来。果然…就算是这个人，就算再绅士的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身体。
    接受他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作者有话说：
    夜霖是个双儿，简介里就写了。_(:τ」∠)_
    您要是能接受，咱们下一章继续开摩托。
    *“光阴催老，痴心愈烧”化用自《孽海记》。

 第十四章 妄念（下）（H）

    窗外风雨不停，方夜霖在一片雨声中紧缩起身体。他突然挣扎起来，想逃开这里，害怕听到更让人难堪的话语。
    “别动！”
    杜晨曦回过神来，赶紧把方夜霖箍进怀里不让他跑走。
    “对…对不起…我这样的人…是我没说清楚…”
    少年脸上全是懊恼，低着头和他道歉。
    “我说什么了吗你就要跑？”杜晨曦加重了搂着少年的力气，语气变得严厉，“才刚来就敢自己跑了？”
    “不…不是。”方夜霖飞快摇着头，泫然欲泣。
    “哎…”杜晨曦叹息一声，惋惜自己刚弄出来的氛围被打破。
    他把少年抱在腿上，让他的背靠在自己怀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竟是渐渐小了下去。
    方夜霖发着呆，心绪慢慢平静。
    他低头看见搂在自己腰间上的那只手。想起它曾经温柔地擦拭着那支让他着迷的鞭子，而就在刚刚，这只手抚摸过他的身躯。
    少年转过身去，试探着把脸埋进男人的肩头，惊喜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推开。他鼓起一点点勇气，伸手扯了扯男人胸前的衣襟。
    杜晨曦低头看去，少年眼里是脆弱的坦诚，澄澈的眼瞳被他的身影占据，让人看了心软。
    他顺从着自己的内心，在少年的紧皱的眉间落下一吻。
    “乖。”他的手往下搭在少年的腹部，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紧缩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说，“我想摸摸看。”
    方夜霖重新把头埋进男人肩头，不敢直视他，但双腿却顺从地一点点打开。
    “啊…”
    那从没被外人触碰过的地方被粗糙的指腹触碰着，陌生又让人害怕的快感随着淫水一起涌出。
    杜晨曦用指尖浅浅在那细缝处来回摩擦着，感受到那里青涩的反应。
    “你以前有自己这样摸过吗？”男人声音暗哑，手指轻轻掐住那挺立起来的阴蒂。
    “没…没有…我不敢…”
    他向来羞于直视自己怪异的身体，从不敢轻易触碰那些欲望的开关。
    太乖了。
    杜晨曦眼底欲望升腾，这样的方夜霖，逗引着他所有的调教欲。若说之前他还能有所控制，此时此刻，他身下的欲望却是已经完全挺立。
    “有什么不敢的。”男人咬住少年的耳尖，声音色情又含混，“你可是个宝贝。”
    他突然翻身把少年压在身下，又让对方张开腿面对着他。方夜霖被他一连串动作弄得猝不及防，想合上腿又怕他生气。
    “你…别！啊…天啊…”
    杜晨曦俯下身去，伸出舌头狠狠舔过那处细缝。
    “舒服吗？”他自少年腿间抬起头来，满意地看着少年因他的举止变得慌乱。
    “舒服…舒服的…谢谢。”方夜霖迷糊地道谢，脸上一片潮红。
    “不想让我讨厌，就自己把腿掰开。”男人的声音传来，像恶魔的低语。
    方夜霖根本抗拒不了，他多想再次被身下的这个男人夸奖啊，为了那些，这点羞耻又算得了什么？
    他喘着粗气，自己掰开双腿，感受到身下两个穴的水又流出更多，滴滴答答渗进沙发里。
    “我听话…你不要…不要讨厌我。”他轻轻乞求着，甚至主动扭动着屁股迎上去。
    “不讨厌你。”男人的语气变得轻柔，气息轻轻呼在那敏感的细缝处，“你下面的穴也很好看。”
    男人抬手，再次伸进股沟里：
    “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是。”
    “啊…啊…”
    方夜霖已经被逗得连谢谢都说不出了。男人一只手抚上他的阴茎，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轻轻旋进后面的菊穴，被那销魂洞里的媚肉紧紧缠住。
    “真骚。”杜晨曦忍不住暗骂一声。
    “对…对不起…啊！”
    方夜霖羞耻于自己的反应，然而越是羞耻，他的快感也越是强烈。那一声斥骂砸进他耳朵里，竟生生逼得他下面的细缝泄出一小股水儿来。
    男人像是被这淫靡的景象蛊惑，俯下身用唇含住那涓涓流水的花穴。
    “啊…啊…好舒服…怎么会这样…天啊…你弄的…好舒服…”
    方夜霖的声音里染上哭腔，身下三处都被逗弄着，他曾经一处都没碰过，如今三处的刺激一起，快感来得太过强烈。
    “我…我不行了…你快走…啊…啊…好脏…晨曦哥…我会…会弄脏你的…啊…别吸了…那里…好舒服…求你…哥哥…”
    然而男人却对他的哀求置若罔闻，变本加厉地在后穴里猛地又加了一根手指，舌头从会阴处顺着那细缝狠狠往上，舔到那小珠处再用唇一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喷了…不…好脏…对不起…呜…对不起…啊…啊…喷出来了…”
    他的阴茎里射出白浊，后穴里也涌出水儿来，而那被逗弄得最狠的花穴正抽搐着，噗嗤噗嗤往外喷着淫水。
    他潮吹了。
    “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彻底哭了出来，用手臂挡住眼睛，不愿看自己淫乱的样子。不过是被触碰便如此淫贱，有谁会看得上这般不体面的样子？
    “别哭了。”
    杜晨曦扯过地上的袍子披到方夜霖的身上，温柔地抱着他。
    “你做得很好。”他轻抚着他的背脊，“没有什么是需要道歉的。”
    方夜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拽着男人胸前的衣服。
    杜晨曦等他终于哭累了，弯腰轻松把他横抱起来。他走到浴室里把少年放进浴缸，打开花洒，让热水轻柔冲洗过少年白净的身躯。
    方夜霖像个精致地人偶任由杜晨曦用毛巾轻轻为他擦洗。
    他回过神来，浴室里的光白得晃眼，男人的五官暴露在他面前，温柔又绅士，没了一丝一毫刚刚的阴影。
    他见过这个男人的另一面，方夜霖突然有些自得地想着，他还想看得更多。
    想到这里，他的羞耻感减轻了一些。如果他能让这个男人向他展现更多的欲望，他愿意做更多的事情挑逗他。
    “好了。”男人捏了捏他的脸颊，“水装满了，你想泡多久都行。等你觉得可以来见我了就出来。”
    说完转身离去。
    方夜霖并没有泡多久，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然而当他穿着浴袍兴冲冲出去时，迎上的却是那人平静无波的眼眸。
    冷静，又疏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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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保质不保量，不会章章有车。
    糖也是细熬慢炖的糖，感情线要慢慢走。
    这篇真的是甜文，车门焊死，谁都别想下车！

 第十五章 风月

    杜晨曦坐在沙发上，见方夜霖站在浴室门口踟蹰着不敢上前，招了招手叫他过去。
    方夜霖特意选了离壁炉最近的位置坐下，想让自己暖和些。杜晨曦在他过来时站起身，取下在炉火上温着的小壶，拿了个马克杯给小孩儿倒了杯热腾腾的牛奶。
    “要加糖吗？”
    杜晨曦又拿来糖罐，见少年乖乖点头便往少年手里的热牛奶里放了两个方糖。
    他做这些的时候和方夜霖挨得很近，加糖的时候甚至单膝跪下来和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平视。男人映着火光的琥珀色眼眸波澜不惊，却有种勾魂夺魄的魅力。
    少年看着杜晨曦的一举一动，这男人像个礼数周到分寸得宜的管家，甚至让他怀疑之前的旖旎与亲昵都不过是他求来的一场幻梦。
    或许这个男人想要的就是这样，逢场作戏，露水情缘。
    方夜霖心思活泛起来，整理好思路之后也渐渐竖起自己的壁垒。
    “晨曦哥。”他清清嗓子，把杯子还给人家，“我好多了。”
    “那就好。”杜晨曦点头，表情变得严肃，“那我们来谈谈正事儿。”
    杜晨曦开口问：“你希望我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方夜霖皱眉，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那我换个说法。”杜晨曦耐心十足，“性和爱，你要哪一个？还是…你想两个都要？”
    杜晨曦本来以为小孩儿对这个问题也该纠结一会儿，却见方夜霖直接摇头，非常坦诚：
    “你不会给我爱。”
    杜晨曦惊讶问到：“你为何这样想？”
    少年爽朗一笑，坦然回看他：
    “我是个南方人，来北方走亲戚，说不准哪天就被叫回去了。至于晨曦哥你，也是常年不在家的。我们两个萍水相逢，哪里来的心力谈情说爱呢？”
    “你才多大？就敢断言自己不会动心？”杜晨曦咄咄逼人，似乎是对自己极有信心。
    “那我若说，我动了心，一捧赤诚交付于你，你会接吗？”少年毫无畏惧，乌黑澄澈的双眸直视对方，“我把心给你，你敢负担我的未来，许我一辈子吗？”
    杜晨曦别开眼去，没有接话。
    “我不会去奢求什么真心。”方夜霖勾唇一笑，甚至有些调皮，“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好我自己。”
    “还保护好自己？”杜晨曦嗤笑一声，“那你下次横冲直撞乱跑的时候可别再被我捡着了。”
    少年红了脸，气鼓鼓地瞪着对面的男人。杜晨曦觉得自己找回了些颜面，眯着眼睛继续漫不经心地说：
    “你既然不是冲着心来的，那便是图色了，小色鬼啊？”
    “你刚还说这没什么不好的！”方夜霖被逗急了，提醒男人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图色就图色，但是我要和你说清楚...”杜晨曦突然身体前倾，盯着少年沉声到，“我图的色和你图的，估计不太一样。”
    “啊？”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快感和痛感是挂钩的，对吗？”
    方夜霖红着脸点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但是我不是。”杜晨曦把少年压在沙发角落里，声音冷酷，“你的痛苦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
    “可是那天在南园...”方夜霖想起那天男人熟练地挥舞长鞭的样子。
    “那只是我达到快感的一种手段。”杜晨曦打断他，“我的快感取决于你的反应，我要的不是痛感，而是臣服。”
    “臣服？”少年秀气的眉头皱起，对这个词感到了不适。
    “或者换个温和点的说法，我要你因为我的快乐而快乐，因为我的怒火而恐惧，你将我施加于你的再反馈给我，我会因为你的反应而产生反应，这就是我的快感。”
    “你这是想养个宠物？”少年灵光一闪，一针见血。
    “真聪明。”杜晨曦喟叹一声，赞叹他的通透。
    “你的爱好很危险，因为你可能并不知道快感与痛苦的边界在哪里。”杜晨曦用手指点点少年的鼻头，又把指尖指向自己，“我的爱好也很危险，因为你和我都可能彻底丧失自我意识，成为野兽。”
    “你会鞭打我吗？”方夜霖眨眨眼，轻声问。
    “我会。”杜晨曦低沉一笑，“但我不止会这样做，我可能会让你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跪下，让你赤裸着做很多羞耻的事情，在我想要鞭打你的时候选择我想要的任何一种方式鞭打你，你的存在是为了取悦我，你要学会在取悦我时感到快乐。”
    方夜霖对男人嘴里描述的事情感到吃惊，心底那份深藏着的恐惧在一点点泄露，把他的心攥得生疼。
    被剥夺自由，被完全掌控，生活在一个人完全的强权之下，这样无边地狱般的生活怎么会有快感？
    “我...我并不知道我喜不喜欢这样。”少年眼里染上彷徨。
    “那你想象一个场景。”男人用手掌盖住少年的双眼，“你想象着现在赤身裸体，手里拿着鞭子往自己背上打一下。”
    少年的呼吸变得粗重。
    “现在第二个人出现了，他看着你赤身裸体，接过了你手中的鞭子。然后，在你的背上，狠狠打了一鞭。”
    “嗯！”方夜霖惊呼出声。
    杜晨曦把嘴唇凑到少年耳边，循循善诱：“这个人鞭打了你，抚摸着那道伤痕，对你说，‘我喜欢这样’”
    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少年身体都开始颤抖，呼吸之间也染上了鼻音，杜晨曦把盖着的手掌拿开，温和地直视他：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我要怎么才能知道你不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少年红着脸别开眼，对自己身体上起的反应分外羞涩。
    杜晨曦挑眉，一方面感叹少年的灵性，一方面又有些觉得不对劲。一般人可能只会察觉出危险，少年却会直接想到最坏的一面。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在保证不打破情趣的情况下向你透露一些玩法的信息。同时我们会协商一套安全词，你只要说了这个暗语，那我会立即停止。”
    “这些都没有强制作用。”方夜霖看过来，语气冷静。
    “我可以和你签法契。”杜晨曦坦然回望，“我可以和你签订十倍奉还的法契，只要我在你表达出安全词的情况下还不停止，那么你受到的伤害将立即在我身上以十倍的力量反噬。”
    杜晨曦抽身离开，坐回对面的沙发上，留出让少年思考的时间和距离。
    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南方多雨，方夜霖总是习惯在雨天里思考，如今这雨声让他在这异乡里又生出了几分亲切与踏实。
    “我答应你。”他给出答案的时间比上次说出“我可以”的时间还要短。
    “这么快？不再想想？”对面的男人挑眉，怕他又是凭着一股韧劲儿开始莽撞。
    “你之前也说，碰到我好像总是会下雨。”少年有些羞涩地挠挠头，“说不定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呢。我长这么大，碰到过许多伤心事，如今想来，真该及时行乐才是。”
    他调皮一笑，吐出一句诗词：“不设樊篱，恐风月被他拘束。不是吗？”
    杜晨曦扶额笑出声，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这小孩儿用自家对联反将一军：
    “是啊，风月人间，正该好好醉一场。”
    作者有话说：
    “最难抵挡耳边的风、眼底的月，是人都难免。最难消解昨夜长风、当时明月，此事古难全。”——黄龄《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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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是因为我最近有点得意忘形被限流了，直接搜索我的用户名是搜不到的。想对我进行人间观察的朋友可以搜索“今日袁先生迷惑行为”，目前这个搜索词只能搜出我发布的博文囧rz
    猫有有干巴巴的说教时间：
    虽然我也很想直接开始愉快地调教炖肉，但这一章真的很重要！特别是最近家暴、PUA的恶性事件这一章我更是要来唠叨唠叨。
    这一章的核心其实就是“知情同意”（加粗）。所谓“知情同意”是指“我知道你将要做什么”和“我同意你将要做的”。
    不管是家暴还是PUA其本质都是施加强制权力，是枉顾受害人意愿，施暴者一厢情愿地将个人意愿强加于他人，甚至使用暴力手段强制对方服从。
    而BDSM的本质是“权力交换”(加粗)。“双方在权力的落差感中获得快乐，其核心是M/sub方暂时地把自己的某些权力让渡给了S/dom方，才让ta有了'统治'的机会”*
    也就是说，只要M/sub不愿意，那么这段关系就是失败的。
    而不管是怎样的关系，真正良好可控的人际关系都应该是：我觉得不舒服，那么我随时可以离开。
    唠叨那么多，现在说回小夜霖和杜S。虽然杜晨曦在感情上看起来像个彻彻底底的渣男，但如果只以炮友的标准看杜S简直超级良心绅士啊。他从头到尾都遵循了“知情同意”的原则向小夜霖征求他身体和精神的掌控权。
    至于小夜霖，他真的是小色鬼啊(笑)。但他虽然馋人家的身子，但其实也是有自己底线的。
    我觉得双方这样的人设才更加有张力，更加带感，不然我干嘛不在第一章就直接上肉你们说是不是？
    *引用自@绳师48号的公众号文章《BDSM中包含精神控制吗？》

 第十六章 羞耻(H)(含大量语言羞辱)

    周六的下午，方夜霖站在杜晨曦别墅的玄关里。
    下了几天的雨，终于迎来了一个大晴天。空旷的屋里洒满了阳光。
    那个男人翘着脚坐在三米之外的沙发上，手上虚握着一只教鞭，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玄关处的少年。
    “把衣服脱了。”这是杜晨曦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窗外的阳光晃得人眼花，方夜霖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
    “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杜晨曦声音冷酷，抬起手一鞭子甩在沙发扶手上，把少年吓了一跳。
    “对不起…”方夜霖定了定神，小声道歉。
    “不许有下次。”男人面无表情地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一件件衣服被少年颤抖的手剥下来堆在脚边。当最后一件底裤也脱完之后，他蹲下身快速叠好那一堆衣服。
    “爬过来。”
    第二道命令传来，方夜霖心跟着一跳，腿间渐渐泛起湿意。
    少年有些犹豫地趴下去，他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爬过去的时候难免磕磕绊绊。地上没有地毯，硬质的木地板磨得膝盖生疼，让少年不时弓起腰背，三米的路似乎变得有千尺长，等他终于爬到杜晨曦脚边，额头上都出了汗。
    “真笨，还是只连爬都爬不好的小狗呢。”
    男人嘲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教鞭顶部的小片皮革轻轻戳在方夜霖的脸颊上。
    少年又气又羞，刚想抬头瞪过去却被一块丢过来的毛巾遮住了脸。
    “爬不好就要练。你不是喜欢做家务吗，那就擦地吧。”
    这都是什么恶趣味？方夜霖拿着那块方巾一脸的不可思议，怀疑杜晨曦是不是根本就是想耍他。
    “快点！我不说第二次！”
    男人的语气变得严厉，再次挥舞教鞭，甩在了少年的后脚跟上。
    “嗯！”
    方夜霖被他打得一阵酥麻，快感过电似的顺着脚底划过脊椎，他的腰瞬间塌了下去。
    “对不起，我这就擦。”少年声音颤抖，握紧那块毛巾开始擦地。
    他选择先从杜晨曦身前那块地板擦起，不时用余光偷瞄着那个男人。
    男人此时已经重新坐回沙发里，方夜霖的眼神在他擦得光亮的尖头皮鞋上不停逡巡着，看到那只精致的教鞭被放到男人脚边，一下一下轻轻敲打着鞋跟。
    “嗯…”少年咬住唇，不让自己的呻吟声泄露出去，可腿间的淫水却怎么收也收不住，越流越多。
    “转过去。”那支教鞭只是轻轻指了指，方夜霖却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他一定发现了…少年一边转过去一边耻辱地想着，努力夹紧双腿不让身后的男人直视自己的狼狈。
    “擦远点儿，你还想偷懒不成？”
    杜晨曦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夜霖不得不伸展了腰背去擦远处的地方。
    “啊…”
    甜腻的呻吟声在室内响起，少年塌着腰红着脸感受着那只塞到他腿间的鞋尖。
    “怎么？不是让你擦地吗？你还发起浪来了？”
    杜晨曦脚下用力，鞋尖进一步顶开了两瓣稚嫩的阴唇。
    “啊…我…我没有…”方夜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下意识的出口反驳。
    “没有？”男人的语气染上嘲弄，一脚踢在少年挺翘的臀肉上，“转过来！”
    方夜霖翻过身去，刚想撑起身子，却又被男人一鞋尖顶在身下那黏腻不堪的地方。
    “啊…啊…哥哥不要…别…别顶了…哥哥…”
    杜晨曦顶得又狠又重，甚至鞋底碾过那早已挺立起来的阴蒂，咕啾咕啾的淫靡声响从身下传来，逗得少年呼吸里都染上了哭腔。
    “哥哥？”杜晨曦一鞭子打在少年白皙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现在可不是你哥哥。你要叫我…”
    男人眯着眼睛思索了两秒，凑近身子轻轻说：“叫我先生。”
    “是…是的，先生…先生…”方夜霖腰背弓起，胸前的乳头和身前的阴茎都翘了起来。
    “呵，抬头看看你干的好事。”
    杜晨曦一脚踩在少年的胸口上。方夜霖喘着粗气看过去，发现男人本来干净的鞋尖上如今全是自己那处的淫水，在阳光下反射着黏腻的光。
    方夜霖用手挡住眼睛，根本承受不住自己的淫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这小色鬼在发骚啊。”
    杜晨曦的语气漫不经心，轻轻用教鞭的顶端逗弄着少年翘起来的乳头。
    “你之前说没有自己玩过这里？”教鞭来到下体处，轻轻拍打着阴阜。
    “没…没有…”方夜霖觉得自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经受着情欲的煎熬。
    “那你以前发骚的时候是怎么解决的？”
    “我没有…”少年依然倔强的否认着。
    “没有什么？”杜晨曦语气严厉，一下拍在那流水的阴部，溅起一片水光。
    “啊…啊…我没有…没有发骚…”
    少年咬着牙不愿意承认，但那粗鄙不堪的两个字吐露出来时，他身前的阴茎却是一阵颤抖，眼看着像是要射出来了。
    “你这逼里的骚水都快把我家淹了还说没有？”杜晨曦跨坐在男孩身上，轻轻扯住他脑后的头发与他对视，“你再不说一句实话，就光着从我这里滚出去。”
    “不…先生…先生别赶我走…我说，我说。”方夜霖慌了神，扯住男人胸口的衣服乞求着，“我没碰过那里…我不敢…起了反应我就洗冷水澡…我真的没有…”
    “话都说不清楚，没碰过哪里？没有什么？先生我刚刚是怎么说的？嗯？”
    杜晨曦依然没放过他，一双鹰眼凶狠地直视着身下的少年，方夜霖竟生生被他看得身下又吐出一小滩水儿来。
    “啊…啊…我…我发骚的时候…没碰过我的…骚逼…啊…先生…先生…”
    强烈的羞耻感彻底让他哭了出来，心理上的痛苦伴随着巨大的快感席卷全身，方夜霖就这样在没有任何触碰的情况下喷了出来。
    “啊啊啊啊…不…不可以…不要喷了…好羞耻…啊…天啊…先生…别…别掐我那里…好疼…啊啊啊啊啊！”
    方夜霖在杜晨曦身下像只熟透了的虾米，全身泛红地弓着身子。他对身下的快感已经是承受不住，却没想到杜晨曦变本加厉在他高潮时狠狠拧着他挺翘的乳头。
    “骚货，连奶头都那么骚。”
    “不…不是…我不是骚货…不要掐了…求你…”
    “是您，不是你。真是欠调教的贱狗，一点礼貌都不懂吗？”
    杜晨曦猛地把方夜霖翻过去，一脚踩在少年的后脑上。
    “我允许你高潮了吗？还说自己不是骚货。你逼里的水泡坏了先生的鞋，还要泡坏先生家的地板吗？”
    “不…不要…先生…晨曦哥…求你了…”
    少年在那只脚下艰难地摇着头，泪流满面，嘴巴张开着，好像就快要吐出那个单词。

 第十七章 直面(H)

    调教了快半个小时，杜晨曦密切观察着方夜霖的每一点反应，而现在他敏锐的感觉到少年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
    方夜霖对自己的身体是那样的不自信，即使羞辱带来的快感也难以掩盖那份他对自己身体的厌恶。
    杜晨曦把脚移开，俯下身把手轻轻搭在少年颤抖的肩上，语气温柔。
    “好了小骚货，先生巴不得你发骚呢，你越骚先生我越喜欢的。”
    “可是…可是你生气了。”
    方夜霖红着眼转回头看他，眼睛里都是不相信。他话说得太急甚至还孩子气的打了一个嗝。
    “我生气是因为你不听话。”男人脸上挂上痞子气的一笑，眼神却温柔又坚定。
    “在这栋房子里，你的身体完全属于我，只有得到了我的允许你才能高潮，其他任何时候你的高潮都是对我的冒犯。我虽然喜欢看你这只小母狗发骚，但是只有我允许了，你才能撅着屁股到我面前来，懂了吗？”
    说完，他对着男孩疲软下去的阴茎就是狠狠一拽。
    “啊！懂…懂了。”方夜霖红着脸点头。
    “你是第一次，我还很有耐心。以后你再这样，可是要被罚的。来，靠过来。”
    杜晨曦坐在地上张开左臂，让少年的背靠在他的臂弯里。
    “自己把腿打开，好好看着”
    “嗯…”方夜霖羞耻地张开腿，感受到自己身下的地板已经积了一滩黏腻的淫水。
    “自己把你的骚鸡巴撸硬。”杜晨曦在少年耳边低沉说到，热气吹进敏感的耳道内。
    “是…啊…”
    刚刚发泄过的阴茎还很敏感，轻轻触碰就又颤颤巍巍地重新站起来，吐出一股股前列腺液。
    “还记得你来的第一个晚上先生对你的骚逼做过什么吗？”
    杜晨曦的手渐渐往下，夹住那挺起的阴蒂。
    “啊…先生…先生…摸了我的骚逼…还…还用嘴吸了骚逼…啊…”
    “第一次进人家家里就来送逼，你说你是不是骚货？”
    杜晨曦的右手在阴阜处狠狠摩擦着，左手猛地一扭少年的乳头。
    “啊…啊…我…我是…”想到男人说喜欢自己发骚的样子，方夜霖终于忍着羞耻承认。
    “是什么？说清楚！”杜晨曦一巴掌拍在挺立的阴蒂上。
    “我是骚货…是第一次进来就给先生送逼的骚货…啊…先生…好疼…”
    方夜霖在男人的怀里扭动着身子企图躲开，却被男人的另一只手握住了阴茎。
    “我什么时候让你停下来了？自己握过来，好好疼一疼你这跟你的穴一样骚的鸡巴，自己撸出来。”
    “啊…啊…先生…”
    方夜霖想躲，双手却不受控制地回到自己硬挺的阴茎上，快速撸动着，让马眼里渗出的前列腺液沾湿自己的手。
    “你把自己的骚鸡巴撸射，先生把你的逼弄喷好不好？”
    杜晨曦看着少年汁水横流的骚样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低沉磁性的话语砸进少年的耳朵里。
    “好…好…啊…好舒服…啊…”方夜霖呻吟着，着魔一样地自慰。
    “好什么？”杜晨曦一下咬住少年的耳尖，故意装出生气的语气。
    “啊…啊…我要…要撸射自己的骚鸡巴…要先生把我的…把我的逼弄喷…啊…”
    “你怎么那么骚啊？”杜晨曦眼瞳转暗，手下摩擦那处水穴的速度越来越快。
    因为爽啊…在一片情欲中，方夜霖迷迷糊糊地想。但就在一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自己掰开腿甜腻地呻吟着：
    “因为…因为先生喜欢看骚货发骚…啊…啊…骚货想喷水给先生看…啊啊啊啊啊…先生！先生！求您…求您让骚鸡巴射出来吧…骚货要把骚鸡巴撸射了…”
    杜晨曦彻底被他勾引，伸出中指浅浅戳进那处的穴口里，狠狠往上摁在那穴口附近的g点上。
    “喷出来！骚货！还没破瓜就会勾引人的骚货！喷给先生看！”
    “啊啊啊啊啊…喷了…又喷了…受不了了…高潮太多次了…啊啊啊啊啊…”
    少年挺直身子，阴茎里的白浊噗嗤噗嗤喷在腹部和手上，而女穴里的水淅淅沥沥，再一次淋湿了身下的地板。
    “啊…啊…先生…太多了…”
    释放过后的少年蜷缩起身体，表示自己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快感。
    “你做得很好。”杜晨曦把方夜霖抱在怀里，轻抚他的背脊。
    “谢…谢谢…”方夜霖小口喘着气，羞涩地看着自己弄出来的一片狼藉。
    “我的反应…有让您感到快乐吗？”平复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询问。
    男人笑出声来，带动着胸腔震动，让靠着他的少年感到一阵不安。
    “你摸啊。”
    杜晨曦痞气笑着，抓着方夜霖的手就往自己身下按。
    “啊！”
    方夜霖被吓了一跳，手底下按着的欲望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分量不轻。
    “懂了？”
    “嗯。要我帮您吗？”方夜霖与男人对视，有一种软绵绵的乖巧。
    “今天不行。”
    “不行？”方夜霖疑惑。
    “我的鸡巴对你来说是奖励。你要见它，就要好好表现。”杜晨曦勾住少年的下巴，拇指抚摸着手指下水色的唇，“你这只连爬都还爬不好的小狗还没资格见先生的鸡巴，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二人的距离与动作都太过暧昧，方夜霖呼吸又不可避免地急促起来。
    “欠调教。”
    杜晨曦猛地把少年的头往腿上压，方夜霖被迫把脸埋在男人的胯间，那沉甸甸的东西抵在他的脸颊。
    “你是谁？还不会说？嗯？”
    “是…是骚货…骚货知道了…”
    方夜霖把脸埋进男人的胯间，感受着那里传来的若有似无的热气。
    窗外传来风声，屋里有一瞬间的安静。就在那一瞬间，少年一脚坠入一个，他从前从未敢想象的幻梦之中。
    作者有话说：
    沃德天，累死老子了。
    彩蛋——不定期小甜饼之安全词：
    方夜霖和杜晨曦确定调教关系的晚上是个很神奇的晚上。
    那天晚上的前半部分，他张着腿在男人唇舌的攻势下汁水横流。后半部分他们却能相对而坐严肃地探讨起了法契的完善程度。
    “好了，你看没问题了我们就来想想安全词。”
    方夜霖签完字还是一阵恍惚，大眼睛望过来：
    “安全词是什么？”
    杜晨曦嘴角抽搐，合着这小孩根本不知道。
    “你要想一个词语，它不能太常见，但是又要很好念出来，在危机时刻你要喊出来打破我们之间的氛围。”
    少年点点头，拿过自己的书包翻出一本英文词典。
    “你怎么还有这东西？”杜晨曦不可思议。
    “老师要买的。”方夜霖闭上眼睛，算卦似的在词典里翻着单词。
    “有了！”少年低头看去。
    “是什么？”
    “otter.”
    “什么玩意儿？order?”杜晨曦挖挖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是otter，海獭。”
    “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男人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错愕。
    “这个。”
    少年把词典递过去，纸上画着一个熊不像熊，鼠不像鼠，双手捧着榛果飘在水里的动物。
    杜晨曦看看那海獭，又看看眼前一脸无邪的少年，再看看那海獭手里的榛果，最后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行吧，你发音标准些就行了。”
    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get到了海獭的可爱和我order的冷笑话╯□╰

 第十八章 规矩（H）（拍子）

    方夜霖就这么跪在杜晨曦的双腿之间，脑袋倚靠着男人肌肉紧实的大腿。杜晨曦用手掌轻轻抚摸着少年细软的发，一下又一下，寂静无声之中，方夜霖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冷静下来了？”又过了五分钟，杜晨曦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的，先生。”少年自觉地加上了尊称。
    “抬起头来，看着我。”杜晨曦拍拍方夜霖的脸颊，少年水汪汪的眼睛乖顺地看过来，“我现在要向你这只小狗说明一些规矩，如果你足够聪明地自觉遵守它们，那我会非常高兴。”
    “是的，先生。”方夜霖神情认真，很好地取悦了他的上位者。
    “第一条，也是最基础的一条，你要时刻记住在我面前你不过是条狗。”
    杜晨曦锐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看过来，声音冷酷。仅仅是听了这第一条规则，少年就已经为难地皱起眉头，别开了眼。
    “看着我。你今天真是冒犯了我太多次了。”男人掐住了少年的下巴，逼迫他把目光转回来，“老实点，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你取悦我，我会让你当一只快乐的小狗的。”
    少年还是不吭声，眼睛里的不信任依然没有散去。
    “第二条，因为你是一条狗，在这个房子里你不能直立，除非获得我的允许。你要跪着，爬着，甚至趴在地上，完成任何我命令你的姿势。举个例子来说。以后你进这个家，只能爬着到我面前来。”
    杜晨曦勾唇一笑，突然扬手在少年精致的锁骨处挥下一鞭。换来少年的一声惊呼和白皙皮肤上的一道红痕。
    “有一说一，你今天爬得真的太丑了。”
    方夜霖咬牙切齿，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听下去。但锁骨处火辣辣的感觉又是如此让他迷恋。
    “第三条，学会回应我的话语，坦诚你的感受。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不想在下次调教的时候再一遍遍询问你，那会浪费我们很多快乐的时光。”
    少年想起刚才情事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荤话的数量比他长这么大以来听到过的所有脏话的总和都多。他的脸再次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轻轻回了一句“是的”，这是在杜晨曦说出一条条规则之后他给出的第一个回答。
    “看来我们的小母狗至少学会了一件让我们都感到愉快的事情。”
    杜晨曦挑眉，伸出手去轻轻玩弄着少年一侧的乳头，把那羞涩的小东西玩到硬挺。
    “啊...是的先生...骚货的奶头现在...很舒服...”
    少年轻喘着，悄悄又把自己的胸膛往前送了一些。
    “还不错，但还不是最好。”
    杜晨曦却在这时把手抽走，声音没多大起伏。方夜霖想观察男人是否起了反应，对方却直接站起身走到他身后。
    他说他爬得不好看，又说自己答得不好。幼稚的胜负欲在心底燃起，他明明都如此不要脸面了，这个男人到底想让他堕落到什么地步？
    “过来小狗。”杜晨曦站在玄关柜旁打了一个响指唤回少年的注意力，“把衣服穿好到我这里来，我告诉你最后一个规则。”
    “我允许你走过来。”当少年穿好衣服，正为难地想着要不要爬过去的时候，对面的男人才慢悠悠补充到。
    方夜霖舒了一口气走过去，看来今天的调教算是结束了。他甚至都怀疑这后半段不算调教，毕竟男人只不过与他说了几句话，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没有刚刚身体上的高潮来得深刻。
    他在平日的生活里有很多东西可以用来思考，杜晨曦的几句话并不能成为他的全部。他完全相信自己出了这栋别墅的门，这些话就能直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得想办法把这些规矩刻进你的脑子里，毕竟你可不像是个乖孩子。”
    杜晨曦俯下身，用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说出这些话。酥麻的、过电一样的战栗再次顺着脊柱划过全身，方夜霖有种被踩到了尾巴的感觉。
    “裤子脱掉，双手撑到柜子上。”杜晨曦的大手顺着少年的脊柱往下滑，狠狠抓住那挺翘的臀肉，“我要打你了。”
    “嗯...”方夜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呻吟，他根本无法抗拒这个命令，分不清是恐惧多一些，还是期待多一些。
    “看看这漂亮的骚屁股。”
    杜晨曦发出轻佻的赞许，用五指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少年的臀尖。方夜霖遵从着他的指令，手撑在柜子上，裤子褪到膝盖上，把臀部高高翘起。
    他太过紧张，再一次忘记回应男人的赞美。但杜晨曦此次并不在意，用手拉开了玄关柜上的抽屉。
    “低头看看。”那抽屉里是各种各样的拍子，木制的，皮质的，甚至还有混着金属的拍子。
    “啊...”方夜霖看了一眼就把头埋到手臂之间，他压根想不到能有这么多工具。
    “你要是取悦了我，我以后或许会给你一个自己挑拍子的机会。”
    杜晨曦轻笑着诱惑着，突然用手大力掰开少年的臀瓣，让菊穴与花穴被迫敞开，接触到冷空气。
    “啊...先生...骚货会乖的...”
    方夜霖想缩紧自己的穴儿却不能，男人的手又嵌在自己的臀肉中留下红痕，被凌辱的快感传来，少年渐渐接受了诱惑。
    “那我们就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变乖了。”杜晨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质的拍子在方夜霖眼前晃了晃，“我要打你十下，听清楚了吗？”
    “是的...听清楚了...啊！”狠狠一记拍打落在少年的屁股上，只是第一下就让他疼得掉泪。
    “又错了！这才是第一下，坏孩子。”
    “啊...先生...对不起先生...是骚货...骚货知道了...先生要打...要打骚货的骚屁股十下...呜...
    “二。很好，还不算太笨。”杜晨曦再次扬手，狠狠打在了另一边的臀肉上。
    太疼了。方夜霖泪流满面，控制不住地想要躲开，但顶在身下的柜子却禁锢了他。
    “还敢躲？”杜晨曦声音狠厉，挑了臀部与大腿交接处的地方打下去。
    “啊！不敢了...骚货不敢了...先生...太疼了...骚屁股受不住了...”
    即使他嗜痛，但木拍子坚硬的质地还是让第一次挨打的臀部经受不住。
    “你可没有受不了，看看你这后穴。”
    杜晨曦停下了拍打的动作，让方夜霖从剧烈的冲击中缓过来。疼痛褪去不少之后，少年微妙地感觉到自己的穴口处的确在不知羞耻地收缩着。
    “我真是对你太好了...”杜晨曦懒洋洋嗤笑一声，两根手指突然伸进少年不知不觉间已经湿润的后穴里，“打到一半还要喂你的骚穴。”
    “啊...先生...先生...骚穴里...好奇怪...”方夜霖扭着屁股，也不知道是在躲还是在迎合。
    “你这骚穴吸着先生的手指不放呢。”杜晨曦又勾弄了几下，拔出手指给少年看带出的淫液，“水流得和你前面的逼一样多。”
    “是...是的...骚货听话了...”方夜霖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又摇了摇屁股表达自己的顺从。
    “第四下，赏给你这不知廉耻流水的逼。”这次杜晨曦没用木拍，而是用手掌掴着少年饥渴已久的前穴。
    “嗯...谢谢...谢谢先生打...打骚货的水逼...啊...好爽...”
    他的阴蒂直接被打到，快感流窜在身体里，前穴的淫液滴到膝盖的底裤上。
    “第五下。”杜晨曦的声音再次变得冷酷，扬手用木拍打在大腿另一侧的空白处。
    盖过痛感的快感再一次袭来，方夜霖被打得差点跪下去。
    “这就是第四个规则，你的一切由我掌控，你的快感来源于我，你的痛苦也来源于我。它们会不定期地降临到你身上，而你要学会欣然接受它们。”
    男人掰开少年的臀，往他的菊穴里塞入一个拇指大小的跳蛋，顶在前列腺处。
    “啊...啊...是的先生...骚货听清楚了...嗯...”
    方夜霖撑着柜子缩紧穴口，直觉告诉他若是含不住那东西，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你还不是条好狗，但就光是你这两个宝贝浪穴，都够先生我玩很久了。”
    杜晨曦再一次给予了少年夸奖，随后手指轻轻一动，打开了跳蛋的开关。
    “谢...谢谢先生...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没受过太多刺激的后穴突然经受这样的挑战，少年被逼得仰头，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身前的阴茎涓涓流着前列腺液。
    “还有五下。”杜晨曦的声音变得粗重，他摩擦了几下木拍的手柄，感觉一股久违的燥热冲撞在胸膛里，“既然你说你听清楚了。之后的每一下，你都要重复我给你立下的规矩。最后第五下，我将决定你能不能高潮。”
    “好好表现，小母狗。一！”杜晨曦说完，猛地扯住少年脑后的头发，扬起拍子打在少年已经红肿的屁股上。
    “啊！我只是...只是先生养的...一条狗...啊...”
    “二。”杜晨曦眼神变暗，手下却依然毫不留情。
    “母狗不能站在...站在先生面前...啊...”
    “三。”
    又是狠狠一记，木拍与嫩肉接触的拍打声、两人的喘息声还有轻微的淫水粘腻的摩擦声充斥在玄关里，让人意乱情迷。
    “啊！骚货...骚货要学会...回应先生...啊...骚货的骚屁股被打得又疼...又舒服...啊...”
    太棒了。杜晨曦在心底轻叹一声，方夜霖果然是待开发的璞玉。他不仅回答了问题，甚至能给出越来越诱人的反应。
    杜晨曦吐出一口热气，再次举起手。
    “四。说出来！骚货！”
    “啊啊啊啊啊....”
    顶在前列腺的跳蛋又被调高了一档，方夜霖穴里汁水横流，差点儿滑得夹不住那东西。
    “骚狗的...骚狗的高潮...只能是先生给的...先生给的痛...骚母狗也要...也要喜欢...啊...啊...先生...先生...骚货憋不住了...求您了...让骚货高潮吧...呜...”
    方夜霖已经彻底没了理智，他脸贴在斗柜上，眼睛翻白，舌尖轻轻伸出来，口水在脸测积了一小滩。
    “真他妈骚。”杜晨曦将方夜霖猛地转过来，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淫荡到极点的表情，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最后一下。”男人把少年抱到斗柜上，让少年并拢着腿自己抱住膝盖，将臀部暴露出来，“你可以高潮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最后一下打下来的时候，方夜霖身下猛地喷出了汁水。这是最疼的一下，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支撑点，只能忍受着。但他就这样达到了高潮，而且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的高潮。
    说不定三个地方都到了，他脱力的想，震惊于自己的淫荡。
    “我想你肯定记住了我的规矩了。”杜晨曦轻叹一声放开他，语气轻佻，“至少我的衣服肯定记住了。”
    方夜霖撑起身子，看到男人腹部的衬衣完全被他喷出的淫水打湿，紧贴在身上，腹肌的轮廓若隐若现。
    老天，方夜霖羞耻地遮住脸。就冲这个场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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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杜家

    街区里的钟楼传来钟声，由远及近，已经下午四点了。
    “乖孩子该回家了。”杜晨曦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把少年带下来，用手勾住他的裤腰带往上提，“多大的人了，还要先生给你穿裤子。”
    方夜霖知道这是男人故意在逗他，但他却意外地不感到排斥，享受着情事过后这带有包容意味的体贴。
    “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您？”少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语气里隐隐有些期待。
    “小色鬼。”杜晨曦双手插兜，语气轻佻，“下周六。”
    方夜霖听了皱眉，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力。”男人语气平淡，转身打开了门，俨然是要送客了。
    屋外的冷风吹进来带走一身燥热，然而少年吸吸鼻子，还是有些不服气。
    “可是先生，我们在一起能有几个周末？一个月也不过四个星期，您又能呆几个月呢？”
    少年歪着头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眼里都是坦率，与他之前在情事上的羞涩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一种反差的美感。
    “春宵苦短，及时行乐啊。”方夜霖再次重复自己的人生信条。
    “你啊...”杜晨曦叹气，被他看得妥协下来，又把门关上了，“那你说，你还有什么时候有时间？”
    少年眼睛咕噜一转，轻声说：“您能不能帮我请假？就请数学课的假。”
    “你就不怕考砸了？”
    “不怕。”少年孩子气的一笑，有些得意，“这个我闭着眼都能考过。”
    “那我信你一次。”杜晨曦挑眉，找过纸笔，刷刷刷写下一张假条。
    “我可以给你开，但你也不能在固定的时间请假，我每次只会帮你请一次假。”杜晨曦拿着假条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有，你要把你每次测试的成绩单拿给我。你要是考砸了，别说请假，你连门都别想进来了。”
    “是的先生。”方夜霖接过那张假条，发现上面字迹潇洒有力，落款却写的杜笙，用的是请他去家里做客的由头。
    “用杜老先生的名号可以吗？”他本来只是想让杜晨曦留个联系方式假装他的某个亲戚之类的。
    “写我爹的名字他们才不敢来叨扰。何况就算真的问到了，我爹也会帮我遮掩过去的。”杜晨曦毫不在意，摸了摸少年的头，柔声说，“回去吧，别误了家里的晚饭。”
    可是先生还没吃饭...方夜霖慢悠悠地想着，却已经被男人推出门外。若不是走动时扯到臀部肌肉那火辣辣的感觉，他都怀疑自己又是在白日做梦。
    杜晨曦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
    坐在回丘家的车上，方夜霖一边假寐一边回味着，还是个两三天里消不掉的印记。他红肿的臀部、底裤之间濡湿的感觉，这些都提醒着他他或许是属于杜晨曦的。
    这种仅仅因为一场情事就产生的归属感让他恍惚。他摇下车窗呼吸冷冽而新鲜的空气，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
    他被那个男人探索着、开发着，那么对方呢？他又开始思索，对方是否也像他一样情难自禁？可是杜晨曦看起来是那样的游刃有余。
    莫名的胜负欲再次燃起，他想看到更多。即使臣服于那个人的身下，他也想看到那个男人染上欲望的样子。
    方夜霖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调整好心态，迈着雀跃的步子回到丘家。
    “哟~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回来了？”丘夜白的身影突然闪现，拦住了少年的去路，“上哪儿撒野去了？”
    方夜霖表情平静，扯谎说自己去看望弄影了。
    “当真？弄影会给你开门？”丘夜白一个眼风过来，显然有些不信。
    “他会的。不过...”方夜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部分实情和他“唯一的”亲人分享一下，“我其实是去见晨曦哥的。”
    丘夜白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追问他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方夜霖被他缠的臊得慌，只得模棱两可地说，“投缘呗。”
    “你看上哪一家不好看上杜家。”丘夜白一拍脑袋，端的是一脸愁容。
    “表哥你怎么这么不待见他们？”方夜霖见他提起话头，决定打探一番。
    “我没有不待见，就是有些担心。”丘夜白眼神飘忽，把杜家的情况一一道来。
    城南杜家世代从政，到杜笙老先生更是国内外交元老，进入新时代以来半数外交事件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其实力与影响力可见一斑。
    但杜家到杜笙这一带亲族关系却很简单，一来是前朝旧官衰败了大半，剩下有志之士在战争中又牺牲了许多。二来杜老先生早年和伴侣都忙于事业，直到中年才育下杜晨曦，二子杜月明则来得更晚。在杜笙的伴侣病逝之后，杜家直系这一代尽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结果这两个儿子被教得实在是太好了。”丘夜白不咸不淡地感慨一句，“杜月明不用说，子承父业，刚成年眼都不眨就直接进了外交部，流转在各个大使馆，你想见他一面都是要先给大使馆打电话呢。”
    至于杜家大少爷杜晨曦则更加神秘。十六岁起便到欧洲留学，之后只说是被国家派了任务，常年在国外停留，回国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见过他的人都要赞叹一句人中龙凤，气质才华皆出众。
    “你也不用担心杜大少使那些骗财骗色的下三滥手段。”丘夜白调侃一句，“他要真那么做了，都不用你动手，杜老先生先拿着拐杖来赶人。”
    你哪里知道那个人私底下有多下作。方夜霖面上不显，心中却是腹诽一句。
    “我担心的是杜晨曦太好，你年纪小陷进去，到时候人家走了徒留你一个，多凄凉啊。”说到此处丘夜白的语气里染上些许落寞。
    “我一开始就知道的，我和他也没到谈情说爱的地步。只是...只是那方面的...朋友？”少年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呀！你看我这脑子。我都快忘了你是个Omega。啧，孩子大了不中留啊。更何况你还长得好看，真是便宜了他们家。行了行了，我一个Beta，也不是很懂你们AO之间那些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你们可别搞出个...哎，你自己看着办吧。表哥信你们都是有分寸的。”
    丘夜白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倒真像个体贴靠谱的大哥一样拍拍弟弟的肩膀就离开了。
    方夜霖在表哥说完之后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和杜晨曦之间好像完全是因为性格或者其他莫名其妙的特质吸引的，反而与最有吸引力的信息素无关。
    他一直使用的是叶家开发的强力抑制剂，而杜晨曦显然也用了手段封锁了自己的信息素...那如果他们的信息素碰到了一起又会是怎样的？是会互相吸引？还是能看透对方的本质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啊，真是的！少年摇头，赌气地开始背起质数表，发誓这两天再也，再也不要想和杜晨曦有关的任何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我要是不说，你们都要忘了这是一篇ABO了！
    所有的甜文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第二十章 幼犬(上)（H）

    少年站在别墅的门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确认自己看着干净清爽之后才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他抬眼看去，那个男人一如既往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方夜霖吐出一口气放松自己，慢慢跪下去，从现在开始，他要学着做杜晨曦的一条狗。
    客厅里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这让他的爬行比上次舒服多了。
    “你爬得比上次好看。”杜晨曦等少年爬到脚边，漫不经心地夸赞着。
    “谢谢先生。”方夜霖被男人的体贴感动，轻轻用脸颊蹭了蹭男人的大腿，却被对方躲开了。
    又做错了，方夜霖微不可察地撇撇嘴，原来当个宠物都那么难。更何况他依然不清楚模仿一只狗能有什么乐趣的。
    他现在之所以还会在这里，完全是礼尚往来，上次杜晨曦鞭打他，让他舒服，这次他就勉为其难地听话，让这个男人舒服。
    “想什么呢，刚进门就敢给我走神了？”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威严。
    “对不起，先生。我...小狗还有些不习惯。”方夜霖回过神来，低头不敢去看。
    “今天我会训练你，教你怎么当一条好狗。”杜晨曦轻轻扯住少年脑后的头发，鹰眼与少年对视，“认真些对你没坏处。大多数主都巴不得碰上一条上好的狗。我会让你受欢迎的。”
    方夜霖瞬间瞪圆了眼，声音发紧：“您要把我送出去？”
    “想什么呢！”杜晨曦轻声呵斥，对少年时不时地发轴头疼，“我是要教你圈子里通用的礼仪，没有人会讨厌有礼貌的小家伙。”
    “哦。”方夜霖声音落寞，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杜晨曦为了让他在自己离开之后还不至于没人要，打算教他怎么讨好上位者。想到这个男人刚刚躲开自己主动的接触，刻意和他保持距离，那股幼稚地胜负欲又悄然在心底升起。
    杜晨曦听到他没礼貌的回答额头青筋直跳，稍稍退后了一步，拿出别在腰后的散鞭，“啪”地一声打在少年赤裸白皙的背上。
    “老实点！把腰塌下去。”
    “嗯...”痛感与快感一起袭来，方夜霖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把腰塌下去，浑圆的臀部随之翘起。
    “这才是一只狗该保持的姿势。”杜晨曦沉下嗓音，找回了自己的冷静，绕到少年身后，“来小狗，摇摇屁股。”
    男人抬手，又一记鞭子打在少年屁股上。
    方夜霖忍下羞耻，有些生涩地左右摇了摇屁股，怎么看都有些敷衍。
    “呵。”杜晨曦嘴角边扯出一抹冷笑，又从工具箱里摸索出一个物什。
    “啊！”后穴突然被扩张开，一个食指粗细的肛塞被塞了进来。
    那肛塞后面缀着一个毛茸茸的长尾巴，扫在少年的大腿内侧。尾巴明显比肛塞重，眼看着就要把肛塞扯下来了。
    “再来。”杜晨曦冷冷命令。
    “先...先生...”少年焦急地喊出声来，“尾巴...尾巴会掉出来的...”
    男人没有说话，只回给他一记不轻不重的鞭打。
    “呜...”方夜霖只能努力缩紧后穴摇屁股。果然，没摇两下那肛塞就掉了下去。
    “真笨。连自己的尾巴都摇不好，你让我怎么喜欢你？”
    “先生...先生别讨厌我...笨狗还可以再来...”少年咬着牙，心里越来越委屈。
    “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杜晨曦捡起那肛塞，往上面抹了不知名地油膏，再次塞进少年粉嫩的后穴里。
    “啊...又进来了...好热...”
    那油膏似乎有催情作用，一和粘膜接触便是又热又痒。方夜霖根本受不住，头挨在地上，撅着屁股难耐地摩擦着两个臀瓣，倒是终于有了摇尾乞怜的样子。
    “先生...先生...笨狗的穴发浪了...啊...太细了...不够...”
    方夜霖不能回头，只能本能地摇着臀。尾巴扫在大腿上，从外到内的痒。
    “你够不够爽关我什么事？”杜晨曦一记鞭子打在少年屁股上，声音冷酷。
    “对不起，对不起，笨狗错了，我知道错了。”那一鞭子让少年下意识缩紧穴肉，结果粘膜吸收了更多地油膏，越发饥渴起来，方夜霖只能服软道歉。
    “错哪儿了。”
    “啊...笨狗不应该...不应该分心，不认真完成先生的命令...呜呜...先生...笨狗错了...先生帮帮小狗...小狗什么都愿意为先生做...呜...”
    “这才乖。”男人又甩手一记鞭子，终于松了口。
    杜晨曦把那磨人的肛塞扯出来，看着那原本粉嫩的穴肉都变得艳红，呼吸重了几分。
    “谢...谢谢先生...啊啊啊啊！”突然一个棍状的东西塞进少年饥渴的穴里，在穴口处轻轻抽动着。方夜霖缓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原来是那根鞭子的手柄。
    “你不是喜欢鞭子喜欢得紧吗？好好尝尝吧。”
    “啊...啊...好棒...好满...谢谢先生赏骚穴东西吃...嗯...”
    从没吃过大东西的后穴本应该被撑得难受，但之前灌进去的春药发挥着药效，肠肉们争先恐后地将那棒子吸进去，填满饥渴的洞穴。
    “骚货！”杜晨曦加快手上的动作，让那黝黑的手柄在少年艳红的穴里快速抽插着。
    “啊...啊...好舒服...先生弄得小狗好舒服...小狗摇屁股给先生看...先生再给我...啊...”
    方夜霖已经完全得了趣儿，任由自己放开了摇着屁股，让那手柄操出后穴里一股股淫水。
    “要来了...后穴要高潮了...小狗的骚穴...被鞭子操到高潮了...啊...先生...谢谢先生...好棒...啊啊啊啊！”
    杜晨曦一个深顶，将手柄按在少年穴里的敏感点，满意地看着手下的少年塌着腰颤抖着达到高潮。
    “啊...天啊...”方夜霖喘着粗气，整个人趴到了地上，爽得魂儿都要飞了。
    “舒服了？”杜晨曦的声音却没有多大情绪起伏。
    “嗯...”少年后知后觉地睁开眼睛，看到对方一脸漠然。
    啊，他又忘了，该舒服的是杜晨曦，而不是他方夜霖。
    作者有话说：
    鸽了太久了，手生。囧rz。

 第二十一章 幼犬（下）（H）

    “先生，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方夜霖起身，努力用最标准的姿势跪在地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丧气与委屈。
    “没事。”出乎意料地，杜晨曦并没有指责他，宽厚的手掌抚摸少年细软的头发，“你还是小狗嘛，小孩子总是以自我为中心。”
    “我喜欢看着你沉溺在欲望里的样子，那很漂亮。”杜晨曦低头看着他，让方夜霖情不自禁有些脸红，但男人话锋一转继续说，“但你要学会回报我的辛劳。”
    说完挥了挥手里的皮鞭，装出一副自己也很累的样子。少年的脸彻底地红透了。
    “是的先生，小狗会努力的。”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去把冰箱打开吧。”
    方夜霖按照男人的吩咐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是一大盒新鲜的冰淇淋。
    “今早让人刚送来的，到炉边来吃，别着凉了。”杜晨曦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
    真是温柔啊，就算嘴上再怎么得罪人，这个男人的绅士还是刻在骨子里，让人欲罢不能。
    方夜霖一边打开盒子一边想，如果可以，他真想撕下这个男人的层层面具，看他彻底染上欲望，像自己一样沉沦在欲海里的样子。
    下次一定不能再犯错了！少年一边狠狠挖了一大勺冰淇淋一边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我有没有说过，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杜晨曦收拾好工具，坐在少年的对面悠悠开口。
    “啊？”方夜霖愣神，一时没缓过来，手里的冰淇淋在火炉边慢慢化开，“呀！不好。”
    少年着急地伸出舌头去舔那滑落的白色乳液，艳红色的舌尖划过反射着火光的银勺底部，有种淫靡又幼稚的美感。
    “唉...”杜晨曦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无奈的喟叹，感受到欲火在胸腔里再次燃起，“今天本来打算放过你的。”
    “跪下。”
    男人不容置喙的命令传来，方夜霖来不及思索原因便赶忙跪了下去。
    “你既然这么喜欢吃东西，先生就好好喂喂你，好吗？”杜晨曦用勺子舀起一勺冰淇淋放在少年嘴边。
    “好...”方夜霖伸出舌头舔掉那甜腻的冰淇淋，从他的角度欣喜地看到男人的胯下俨然已经勃起。
    杜晨曦显然也注意到了少年的目光，嗤笑一声把少年的脸压在自己的胯部，被压制的巨物抵在少年的脸颊上。
    “你可还没有资格见到这个礼物。”杜晨曦说。
    “是，是的。”耻辱的动作让少年的腿间也渐渐泛起湿意，他等待着，不知道杜晨曦下一步要做什么。
    “来，吃东西。”杜晨曦抬起身下人的下巴。
    方夜霖抬眼，看到男人的手上赫然拿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角先生，尺寸还不是一般的大。他就看着杜晨曦把那淫物沾满冰淇淋，递到他的嘴边。
    “嗯...好大...”少年一边艰难地吞咽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呻吟。
    这样的事情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生理上的快感，但因着之前的挫败，如果这次能让杜晨曦起反应，他愿意做任何事。
    “先生，冰淇淋...都化了...”
    方夜霖把角先生吐出来，上面的东西顺着柱身滑落，少年看着男人的眼睛，缓缓地伸出舌头细致地上下舔弄，弄干净柱身上所有的乳白色液体。
    “继续。”杜晨曦声音低沉。
    “嗯...”方夜霖想了想，在男人面前放松口腔张嘴把角先生又整个含了进去。
    “够了。”杜晨曦把那角先生拿走，将自己的两根手指塞进那温热的口腔中，“不是不敢发骚吗？你上面的嘴都是跟谁学的？”
    方夜霖乖巧地吮吸着那手指，含糊地说：“直觉...小狗觉得先生会喜欢...先生喜欢看小狗...吃东西...嗯！”
    “真乖。”杜晨曦抽出手指，再一次将少年压在胯下，“赏你了，来见见真东西吧。”
    “啊...是...谢谢先生。”少年脸上是迷糊又淫乱的笑。他用牙齿咬开了男人的裤链，粗大的阴茎瞬间弹出来。
    “嗯...”
    勃起的巨物被含住，双方都发出了满足的叹息。方夜霖自己都没注意到，不知不觉间，淫水已经渐渐沾湿了他的底裤。
    “用你的舌头打圈，对...含住龟头...嗯...继续...”男人扯着少年的头发发出命令，声音里染上欲望。
    方夜霖感到一阵满足，他的腿慢慢向后挪动了几步，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就摆好了塌腰翘臀的姿势。少年让自己更好地放松口腔，尝试着给杜晨曦做深喉。
    “啊...乖狗狗...”男人臀部收紧，终于忍不住开始自己在少年柔软的口腔里抽插起来。
    “嗯！”少年有些受不住，但终是没有挣扎，反而用手去逗弄那两个饱满的囊袋，进一步服侍着自己的上位者。
    又是几十下抽插之后，杜晨曦终于闷哼一声，将精液射在了少年的口腔深处，被对方尽数吞了下去。
    “好吃吗？”释放过后，男人戏谑地调侃。
    “好吃。”方夜霖福至心灵，又补上一句，“谢谢先生的赏赐。”
    “你果然是个宝贝！”男人爱怜地抚摸着少年的头发，爽朗地笑出声来，“那么我们三天后再见。”
    此时此刻，方夜霖依然跪在地上。他想着如果现在的自己有尾巴的话，一定能摇得特别好看了。
    作者有话说：
    求留言啊（＞人＜；）（＞人＜；）

 第二十二章 绳缚（微H）

    时光飞逝，不经意间方夜霖来到北方已有一月，平淡的日子里夹杂着他不能与外人言说的小小冒险。每一次他都满怀期待地推开那一扇门，期望那个英俊的男人带他走上新一轮的欲望之旅。
    “今天我们来尝试点新东西。”他听到杜晨曦如是说。
    “好的先生，随您喜欢。”方夜霖乖顺地回应着。
    少年抬眼望去，看到男人膝盖上放着一捆绳子，接着听到对方继续说，“我们今天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绳子？方夜霖困惑，绳子能做什么？
    “您要把我捆起来再鞭打我吗？”他实在不解，干脆问了出来。
    没想到换来的是男人揶揄的笑声：“今天不打你，小色鬼。”
    “啊...”他更困惑了，那还玩什么？
    “好了，转过去，背对我。”杜晨曦没再继续调笑，命令着。
    “你最近有在保持锻炼吗？”男人的手抚摸上少年的肩头，感受着手掌下薄薄的肌肉。
    “是的先生。”他每天都会在院子里跑上十圈。
    “很好，继续保持。”杜晨曦的手往下，捏住了方夜霖的乳头，挑逗着少年的欲望。
    “来，认识一下你今天的‘伙伴’”
    杜晨曦拿着绳子跪下靠在少年的背后，胸口与少年颤抖的背脊紧贴着，低沉又带有磁性的话语钻进对方的耳朵里。
    “嗯...”方夜霖感受到男人的呼吸，情欲一点点攀升。
    杜晨曦拿着那捆捆好的绳子凑到少年耳边，轻轻扯动着绳结：“仔细听。”
    绳子扯动摩擦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方夜霖的心也随之被扯紧。
    “解开了。”杜晨曦说。
    男人牵着那根绳子，慢慢压到少年泛着红晕的肌肤上。绳子一点一点，缓慢地划过少年的脖子、肩膀，最后停在胸前，来回摩擦。
    “啊...好舒服...”他的乳头已经被调教得十分敏感。用手就能带来不小的快感，更何况粗糙的绳子。
    “真乖。”杜晨曦将一吻落在少年耳后，奖励他的坦诚，“你看。”
    男人带着绳子把手伸到少年眼前。那只手骨节分明，食指和拇指带着绳子灵巧地一扭，一个环便这样打好了。
    “把右手给我。”杜晨曦将环套到少年右手的手腕上，轻轻拉紧，再拉着少年的手臂贴近身侧。
    绳子开始在方夜霖的身上绕圈，一圈、两圈，第三圈，绕到胸口乳头上，猛地收紧。
    “嗯！”随着那一圈圈的绳子，少年越来越紧张，直到最后一圈，紧张感达到了顶点。
    “喜欢吗？”杜晨曦俯下身，将又一个吻落在少年的胸膛上。
    “嗯...”方夜霖迷蒙地回答。他也说不清，这样的情景与心中最深处的记忆慢慢相连。
    “乖孩子。”杜晨曦沉浸在暧昧的氛围里，继续温柔地爱抚着少年的身躯，“我一会儿要留你单独一个人，绳子不会解开，知道了？”
    “是的，小狗知道了。”方夜霖回答，声音有些干涩。他其实有些害怕，但却没有说出来。
    “好。”杜晨曦抽身离开。
    室内的钟滴答滴答地敲着，那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开始慢慢浮现。呻吟声、尖叫声、鞭子划过皮肤的声音、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哭泣...
    不...别这样...
    方夜霖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了，他想开口呼喊，却突然停下。今天的杜晨曦是那样的温柔，他不想被他讨厌。
    他只能咬着牙低头忍耐，而在观察着他的杜晨曦只以为少年的颤抖是因为寒冷与情欲的紧张。
    又过了一分钟，杜晨曦终于靠近：“你做得很好。”
    方夜霖暗自庆幸，幸好杜晨曦是先开口说话而不是触碰他，不然他可能会因为惊起而导致露馅。
    “我要解开你的绳子了。”
    “是的先生。”太好了。
    解绳子与绑绳子一样重要，杜晨曦一边动作一边想。
    他重新紧贴着少年的背，让方夜霖感受到他今天十足的耐心与爱护。绳子与手掌时不时划过少年的胸膛和腰身，在少年的轻声呻吟中感受着暧昧又温馨的气氛。
    终于，最后一个绳结也解开了。
    “结束了。”杜晨曦愉快地宣布，“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先生，我今天感觉很神奇。”
    少年平复下自己的紧张与颤抖，选了个微妙的词回答，他今天可真是个坏孩子。
    作者有话说：
    S也不是万能的。
    这一章的手法我在微博上有（se）图哟，嘿嘿嘿(￣▽￣），来自《缚绳本事》
    微博里搜“绳缚first”
    微博：@猫有有的金山银山
    搜不到的可以搜索“今日袁先生迷惑行为”

 第二十三章 惊愕（H）

    “今天我要和你做爱。”
    方夜霖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觉得自己脑子都被震得发昏。
    “啊…是…是的…”天啊，他连话都说不清了！
    “不愿意呀？那算了。”杜晨曦故意逗他。
    “不，不是，愿意的。请，请您和我做爱。”少年鼓起勇气回话，红晕瞬间从脸颊烧遍全身。
    “好狗狗。”杜晨曦满意点头，“我们今天还是从绳缚开始。”
    方夜霖暗自咬唇，最后还是乖顺地点头答应了。绳缚是杜晨曦向他透露的为数不多的喜好之一，他不愿意扫了男人的兴。
    这次杜晨曦选择了背手缚。绳子一圈圈拉紧，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当最后一个绳结扣上，他满意地听到少年颤抖的呻吟。
    “接下来，我将鞭打你。”杜晨曦说。
    “是的，请您…鞭打我。”方夜霖眼神迷蒙，下意识地回答。
    或许鞭打的快感能让他好过一些。
    “啊！”细长的木质教鞭轻扫过他的胸膛，在乳头附近留下一抹红痕，换来一声暧昧的惊呼。
    “湿了吗？”杜晨曦恶劣地提问。
    “是的先生，骚货流水了…嗯！”
    即使心里再微妙，他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有了生理反应。
    “小骚货真乖，这一下是赏你的。”第二下，打在少年另一边挺立的乳头上。
    “啊…先生…骚货…很舒服…嗯…”
    他半真半假地回应着。拿着细长教鞭的男人像执剑的骑士，威严英俊，让他舍不得离开他的脚边。
    “第三下。”
    “啪”的一声，教鞭打在少年的背上。此时的杜晨曦来到方夜霖的背后。少年的视线捕捉不到自己的上位者，心中本来尚能压抑的恐惧开始慢慢涌出。
    他不知道杜晨曦下一步要做什么，不安的情绪悄然攀升。
    “啊！”
    教鞭的顶端意外地快速扫过少年的股沟，淫水染湿了木头。
    “你看看你，多淫荡。”杜晨曦说到，“趴下去，屁股翘起来。”
    方夜霖听话地照做
    “你这个自己跑过来的浪货。”鞭子继续打在他的臀上。
    “是的，我是个浪货。”他看不见他。
    “你这个求人打你的贱狗。”又一下，红痕出现在大腿上。
    “是的，我是喜欢被人打的贱狗。”女人的呻吟混着他自己的喘息。
    “你这个欠人操的骚逼。”男人的鞋底踩在他挺翘的臀上。
    “是的，我有个欠操的骚逼。”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我现在…”男人声音低沉，染着欲望俯下身，“要开始使用你。”
    “不要！”
    在杜晨曦将手指靠近那处女穴，方夜霖终于痛哭出声。
    “不要…对不起…对不起…别…别再…我受不了了…”
    那些混乱、淫荡而又痛苦的记忆在杜晨曦真的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终于将他淹没，让他再也无法伪装自己。
    “怎么了？”杜晨曦一阵错愕，赶紧停下自己的动作。
    “对不起…对不起…放开我…我不要…放开我…”方夜霖只能语无伦次地说着。
    杜晨曦将绳子解开，拿来浴巾将少年裹住，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背脊，企图安慰他，少年却并不领情。
    “别…别碰我…走开…对不起…别碰我…”
    杜晨曦只好离开，留方夜霖自己平复心情。
    半个小时过去，少年终于清醒了过来。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方夜霖满心愧疚。
    “你现在不许用对我使用尊称。”男人的语气不咸不淡，递过来一把奶糖，“请你吃。”
    方夜霖接过糖，敏锐地察觉到杜晨曦的疏离。
    “你刚刚怎么了？我们需要沟通。”
    “我不喜欢看不到你，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被捆绑着，那让我感到危险。”少年斟酌着开口，“而且我…我不喜欢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很抱歉。”
    他站起身来，把少年的衣服递过去。
    “我说过很多次，你很漂亮。但这似乎没什么用。”他叹息一声，直视方夜霖，“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骗我。”
    “你回去吧。”
    那是那天杜晨曦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没有告诉方夜霖他们什么时候再见。
    作者有话说：
    小夜霖的过去很复杂，但他是真处，也没有被强X过。
    本来粉丝就少，我觉得现在我岌岌可危…哭泣…
    真的是甜文嘛orz

 第二十四 心结

    “表弟啊~”周六正午，丘夜白提着从叶欢家里捞来的芙蓉鸟慢悠悠踱进方夜霖房间的回廊上，有气无力地喊着。
    “在的。”方夜霖开门。
    “哟！真稀奇嘿！我就来试试你还真在呢？怎么的，今天不往你相好家跑了？”
    “他不是我的相好！”方夜霖大声反驳，脸都红了。
    “哎哎，怎么刚两句就恼了。不气不气啊，哥哥带你出去玩儿去不去呀？”
    “去哪里？你又瞎逛。”少年兴致索然。
    整个丘家都知道他这一个月里雷打不动去找杜晨曦，但碍着人家也是名门，便也不好说什么。甚至觉得只要他不和表哥到处瞎逛都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怎么是瞎逛呢！淮阳路上新开的酒楼，说是有什么外国时兴的酒吧和舞场，我可是特意托人拿了入场券来给你呢。别磨蹭了，赶紧的！”
    方夜霖还是有些不情愿，今天一上午他都静不下心。在他眼里，除了去找杜晨曦，出去玩还没有他自己算东西有趣呢。
    “弄影也去。”丘夜白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方夜霖感到不可思议，弄影躲着他们避嫌都来不及，怎么会和丘夜白出入公共场所？
    “露馅儿了。”丘夜白的语气依然吊儿郎当浑不在意，“我在外头租房子赎人还是办得太急，转眼就被丘旭捅了出去，云姨那边枕边风可不是分分钟吹过去了。”
    “是我给表哥添...”
    “行了行了。”方夜霖的道歉被打断，“反正都这样了，倒不如好好享受。小爷我皮厚着呢，不就两个月不发例钱吗？我还缺他那点数儿不成？”
    “总之，你今天必须和我去。两大美人作陪，美哉美哉。”
    方夜霖汗颜，他表哥到底是怎么看他和弄影的呀！
    二人来到酒吧里，弄影已经坐在座位上，正被不少人打量着。
    “会不会不舒服？”倒是丘夜白先体贴地问候弄影。
    “瞧二爷您说的，我还会怕别人看我？没有二爷，我还难得能这么自在的出来玩儿一趟呢。
    “学学学学，什么叫嘴上抹了蜜。就你，闷葫芦一个。”丘夜白又转身调侃方夜霖，却只换来对方一记白眼。
    “我去那边挑酒。”丘夜白说完便往吧台处走。
    “少爷今天心情不好？”只剩二人，弄影悠悠开口。
    “你总是这样敏锐。”方夜霖无奈承认。
    “因着什么呢？”
    “杜晨曦。”
    “咳...”弄影直接被呛到，“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呢！”
    这段时间方夜霖一直学堂、丘家、杜晨曦家三边跑，反而很久没去看望弄影了。
    “不是扯上关系，是有关系很久了。”
    “到哪一步了？”弄影直接一拍沙发扶手。
    “哦。”少年不咸不淡，心如死灰，“他绑着我，我害怕，然后我被赶出来了。”
    “混账东西！”弄影低骂一声。
    “不是他的错。”少年低眉，“他很温柔，真的，是我害怕。”
    “您怕什么呢？”对面传来一声无奈又心疼的叹息，“您被绑过？”
    “没，没有。”方夜霖赶忙摇头，“是你，我第一次救你时，你被绑着。”
    对面安静下来，气氛一时变得压抑。
    “少爷，我说过我已经好了。”他已不在是那个在大雪天里被绑着浑身是血的人了。
    “可是...”少年依旧害怕那样的伤害。
    “少爷，你说杜晨曦很温柔？”
    “是。”
    “您觉得他可能伤害你吗？”
    “不会的。”
    “您觉得他和那个人，一样吗？”
    听到这个问题少年睁大了眼睛，疯狂摇头。
    “那不就成了。”弄影轻笑一声，“我的少爷啊，这种事，最重要的是信任。他们是不一样的，您应该信任您选择的人。”
    “那我真的搞砸了。”说到此处，少年心底又涌起了一阵挫败。
    “嘿！天涯何处无芳草，您这条件，非吊死在杜晨曦身上？”弄影一拍桌子，“走，跳舞去！”
    作者有话说：
    说好不动心，谁把谁当真。

 第二十五 剖白

    方夜霖被弄影一阵风似的拉到舞池边缘。他刚想去和丘夜白打声招呼，却眼尖的发现对方被不知何时过来的杜月明绊住了。
    既然杜月明在那他大哥...少年赶紧打断自己的思绪，本就是出来玩儿的，怎么还想着那个人！
    舞池里的人们随着抒情的伦巴柔软地舞动着，酒吧里开着暖气，气氛昏暗又暧昧。
    方夜霖和弄影本就长得极好，站在舞池边上，有不少人都想走上前来邀约。
    “您好。”终于，一位穿着得体西装的英俊男子走上前来对方夜霖说，“有荣幸和您跳一支舞吗？”
    舞池里的音乐转换，是端庄优雅的华尔兹。
    “可以。”方夜霖把自己豁出去。
    那人一边跳舞，一边说着自己的工作生活，但少年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越过这个人的肩头，在酒吧里四处张望，随后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在找杜晨曦。
    一曲终了，那个男人再次开口：“下一曲...”
    “下一曲和我跳。”方夜霖身后传来一道不容拒绝的声音。
    他转过身去，看到了自己一直在找寻的男人。
    “他是？”之前和方夜霖跳舞的男人疑惑的询问。
    “他是...我先生。”少年吐出这个答案，不出所料看到对面的人一脸羞愤地离开了。
    “先生？你可真行，胆子还是那么大啊。”杜晨曦嗤笑一声，执起少年的手。
    “先生也不遑多让。”乐队的小提琴一拉琴弦，是充满挑衅意味的探戈。
    “才三天不管你，你就敢跟着别人跑了？”
    “我以为您不要我了。”
    “哦，差不多吧。我不要不听话的狗。”
    两人一个转身，昏暗舞池里，杜晨曦泄愤一样地咬住少年的耳尖。
    “嗯...您能不能...再给狗狗一个机会？”
    “凭什么？”一个高音，杜晨曦搂着少年腰身的手猛地用力，二人腹部紧贴。
    “凭我会听话。”少年回答。
    “你满嘴谎话。”
    “凭我的身体足够淫荡。”少年咬牙。
    “这些都可以调教。”男人依然冷酷。
    “那么。”又一个高音，二人相互直视，“凭我喜欢您。”
    二人在舞池中站立，没有说话。良久，杜晨曦才带着方夜霖重新起舞，开口到：“我们说好不论真心。”
    “没关系。”少年眯起水润的眼，笑得坦荡，“我有很多说不得的过去，但我喜欢您，所以我以后一定会信任您。”
    “我把真心给您，只是想奉献我自己，我把我和我的信任都给您。”
    最后一个音落下，这支舞终于结束了。少年斩钉截铁地说：
    “此时此刻，我只要您。”
    杜晨曦别开眼，意想不到地问出了一个幼稚的问题：“那你刚刚还和别人跳舞？”
    “因为...”方夜霖狡黠回答，“我觉得这么做您会出现的。”
    “坏孩子！”杜晨曦咬牙切齿，拉着方夜霖就走了出去。
    “先生，先生，我还没打招呼...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啊？”
    “去做爱。”杜晨曦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做！做TM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