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浮动百年》 船难与神秘女子 明月高悬,两名妙龄少女迎风而立在荒草如浪的海崖上,远远看去,一白一黑的身影如此渺小,但她们却想往下跳。那穿深色便服的,是位清丽佳人,清纯的模样渐显露成熟,像含苞待放的海棠,披着白月光,娇俏醉人。 寒冷的天,她只穿了件针织灰毛衣配洗旧了的牛仔裤,套了件宽大得有些不合身的墨绿色连帽大衣,帽领上的浅褐色毛绒,随风飘动抚拭着她的脸蛋。她冷得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后脑勺那厚厚的一把自然卷高马尾随风飘散起来。 她叫久倾玄,是个半吊子修士,脸上总是八分淡漠两分呆。 另一位身材娇小,着一身白的太极服女生,长得靓丽可爱,但却面露英气,粗眉微扬,炯炯双目正扫视着悬崖下的大江流水。 那一身过膝棉麻太极服的衣摆,与耳上那双朱红色长流苏铜钱耳坠在风中飘然,扎在耳后的两个麻花双发髻,是久倾玄给她扎的。 她叫傅瑞灵,是个清高自傲,且颇有天赋的修士。 她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片刻后,大江开来了一艘三层私人船艇,它将要穿过海口,趋向汪洋之处。那连接大海与江流的海口是一道地狱门,每十年开一次,此时路过的船只会发生意外沉没,此处死去的人皆会被罗刹饱腹,道上的人都称之为罗刹口。 她一脸冷静地拽了下傅瑞灵的衣角,颤声道,“师姐,这艘船没多久后就要入罗刹口了,你确定要救吗?” 翻涌浪潮声下,傅瑞灵学着师太那正气凛然的模样,背手俯视着万恶的海口,声音清亮坚定道:“修士下山,定要济世救人,降妖除魔。这艘船上的数百余人,皆要入罗刹之口腹,岂能不救?” 说罢,傅瑞灵跳下悬崖,轻盈地降落到了船艇无人的望台上,她回头用内心传音对悬崖边上的久倾玄喊道:“快啊!不是要和我学东西吗?” 久倾玄不是怕高不敢跳,而是她只会形式上的驱魔,半点法力都没有,让她下去岂不是是给妖邪加餐吗?但师姐那么强,治妖无数,这罗刹口里的邪祟想必也是她的战利品之一。她抿了下嘴,深吸了一口气缓解紧张后,用笨拙的轻功踩着陡壁降落,准备跳到望台时,结果一个打滑,跌落到了甲板上,船艇上的人正在开万圣节派对,从天而降的久倾玄被一群奇装异服的怪家伙围着看。 久倾玄:“师姐!救命啊!好多妖啊!” 傅瑞灵看着她那不成器的小跟班,摇头叹气后,一个剑指,就从袖口中夹出了一道灵符,手一甩,符纸朝船头飞去,就在船头不远处,灵符平贴虚空。 铛,铛几声,一阵如水荡漾的波光自灵符中央震开,一圈又一圈,曲音嫋嫋。 灵符燃尽,船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窟窿,船艇不偏不倚地往大窟窿前进。 嘻、嘻、嘻。里头出来鬼魅的狂笑,似乎在迎接着大餐。 久倾玄震惊地指着前方道:“罗刹口在那里!好大一个窟窿!” 船艇上的所有“妖邪”们纷纷往船头看,却什么也见不着。 傅瑞灵双手掐诀结印,小口轻启,默念起了咒语。 待咒语念完,她喝道:“偏移!” 这时,船头居然歪斜了,整艘船向右侧移位,久倾玄惊呆了,赞叹道:“师姐好厉害啊!” 船艇就这样与罗刹口擦肩而过了。 久倾玄以为收工大吉了,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飞上船顶与傅瑞灵会和,没想却发现到了不对劲。傅瑞灵打着结印的手抖得厉害,仿佛就要就此瓦解,她娇小的身躯像顶着千金重不堪重负。 窟窿传来震耳的呵责,“哪来的黄毛丫头,竟敢来搅乱命数。”那声不怒自威的说话声,有点东厂味。 话音毕,船倒退了! 似有引力般将船迅速地向后拉,望台两人向后倒去,撞上了门舱。船上传来乘客们惊恐的喊叫,不用片刻,船艇就进入了窟窿。 当久倾玄和傅瑞灵再次爬起来时,船艇已被巨大的罗刹围成一圈。出口在天顶,冰冷的月光洒下,她们惊愕地看着立在海里,巨如楼宇的罗刹们,个个形态丑恶,面露凶光,鼻孔喷着寒气。其中有一个最为突兀,体型也是最大的,是一只白玉菩萨像般的鬼神,它庄严地矗立于主位,那慈祥的浅笑眉目,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诡异感。 游艇似一片落叶,静静地漂浮在那黑暗的死海里。 傅瑞灵握紧粉拳挺身而出,对四面八方的罗刹鬼神骂道:“你们这帮大老粗,船上这点人都不够你们塞牙缝,为何还造杀孽!” 所有罗刹都笑了,笑声震耳欲聋,诡异的白玉菩萨正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们道:“能入地狱者皆是罪孽深重之人,杀就杀了。” 突然一声巨响,船中央爆炸,开始燃烧出熊熊烈火。 乘客从船里逃窜而出,个个面色煞白如灰墙,皮肤上还长出了尸斑。 看着迎面而来,丧尸般的人群,傅瑞灵怔道:“所有人都无一幸免。。。” “皆会成为魔鬼的食物。” 傅瑞灵感觉身体出现了异样,她撩起袖子一瞧,发现前臂上长出了尸斑,原来自己也在劫难逃。她急忙地去查看久倾玄,捧着久倾玄的脸左看右看,扯开她的领口,撩开她的袖子。 “师姐!先别那么激动,我们出去再搞!” 半吊子的久倾玄哪察觉到危险正逼近,好在傅瑞灵发现她人还好好的,松了口气,但很快地傅瑞灵手上的尸斑就从自己的手蔓延至她的手上。 傅瑞灵忙收回手,久倾玄手上的尸斑又不见了。 “师姐,你怎么变斑点狗了啊?” 听久倾玄这么说,傅瑞灵已知自己的情况回天乏术了。 船在沉,已淹没一半。傅瑞灵发现有一部分人已逃到了救生艇上。他们面色正常,且没有尸斑。不远处有一个逆流的天河连接天顶出口。鬼神似乎看不到那天河,或许这是神明给予不慎落入地狱的众生的一个救赎。 傅瑞灵将久倾玄赶到栏杆边缘,栏杆下是救生艇的位置,傅瑞灵对久玄喊道:“快走!” 不等久倾玄反应过来,傅瑞灵一掌朝虚空拍打,无形的一股气流将久倾玄给震下了船。 掉落的瞬间,身后是一群惊恐的人群,挥着苍白的手,别下来! 众人散开,久倾玄倒在了小船上,所有望着她的人,惨白的脸上都浮现出尸斑,她猛地爬了起来,走到船头看着救生艇穿过罗刹的腿侧,顺着天河,静悄悄地飘走。傅瑞灵独自站在船头上,面对着罗刹鬼神的围剿。 船沉,一股巨浪袭来,将救生艇冲往了天河。船艇下沉时,久倾玄看着傅瑞灵那小小的却又伟岸的背影在罗刹的包围下沉没,那笑脸盈盈的白玉菩萨正朝她的方向看,那半合起,空壳子般的眼,瞬间睁大,露出了血玉般的眼瞳,久玄对上了白玉菩萨的眼眸后,陷入了昏迷。 不知沉睡了多久,一声:“我说过谁都不准扰乱命数!”的空旷诡异的声音,将久倾玄给惊醒了。 久倾玄冒出了一身冷汗,她醒来后发现救生艇上的所有人都死了,她挤在了一艘全是遇难者的小船上,漂流在冬夜里的湖。 她的手开始长出尸斑,在她要昏昏欲睡时,有人喊她别睡。她寻声而望,身旁多了一位汉服少女。 那少女的汉服看似清代的,暗纹溢彩,她的头上盘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了个绒花簪,打扮素雅,却散发出雍容华贵的气质。 久倾玄被眼前的女子惊艳得心荡神摇,她美得高雅不俗,容止端秀,配得上天姿国色这四个字。久倾玄心想她是汉服爱好者吗?反正师姐也穿那样,也不觉得奇怪。 久倾玄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冷。” 汉服少女不知从哪儿取来一件羽绒大衣给她披上。当硬邦邦的尸体东歪西倒压着久倾玄,久倾玄说,我害怕时,她立马将救生艇上的所有遗体全推入湖中。 当久倾玄说,我饿时,汉服少女纤手一指右侧方,居然一个菠萝包飘着过来。未开封的菠萝包被打捞起来,久倾玄撕开包装分她一半,她说不饿,虽然久倾玄硬掰了一半给她,她也只捂在怀里。 久倾玄撩开羽绒服说:“和我一起盖吧。”汉服少女二话不说就挤了进来,与久倾玄窝在了一起。 任大雪纷飞,身旁的人很暖。 汉服少女和久倾玄述说起她的前尘往事。她说她叫冥芸,冥冥之中的冥,苍生何芸芸的芸。 而那位故人叫久倾玄。许久不见的久,一见倾心的倾,玄之又玄的玄。 “巧了我也叫久倾玄。” “许久不见,一见倾心,玄之又玄,冥冥之中,苍生何芸芸。”久倾玄精疲力尽地说出了这句话,眼皮要合不合的。 救生艇浮浮沉沉,尸体到处飘荡。 久倾玄:很快地,我们获救了,搜救人员把我们接上了船。到岸后我被搜救人员带走了,只留冥芸站在码头上依依不舍地望着我。 小楼又又又东风 船难一别后,每当久倾玄入夜沉睡时,她就会在床上动弹不得,俗称被鬼压床了。 她惊恐地睁开双眼,看着身上的棉被鼓起,她一点也不感觉到沉,不知趴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久倾玄:她居然脱我内裤!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内裤,从被子里抛了出去。那东西还在自己的身上磨磨蹭蹭,搞得她害羞得要死,想挣扎却使不出半点力,只能任由宰割了。 以为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结果那东西却像大猫一样,蜷缩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久倾玄:好冷! 身上像有人在不停地覆雪掩埋,越来越冷,几乎冰寒入骨,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被吸走。 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口吐寒气,面色发白,她反抗不了,喉间奋力发出了干哑的低哼。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恍惚间,她想起了小时候,偷偷跟师姐跑到后山玩,发现到了一个废弃的庙宇,她们将门扇推开了一个缝窥探,瞧见了里头那高耸触瓦的神像,玄色女战神持长戟,威风凛凛地端坐于异兽上,蛛网尘灰宛若雪花覆盖,冰封雕塑。 师姐说,那是凡人飞升的女战神,叫久倾玄,但早已被世人遗忘,无人拜祭。 话才刚说完,师太就从身后出现,将俩小娃娃给带走了。后来,久倾玄再也没有到过那里,因为怎么也寻不得,那间庙宇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久倾玄默念:久倾玄战神啊,久倾玄战神,看在你我同名同姓的份上,请帮帮我吧,来日定不忘答谢! 在久倾玄快要晕死之际,一把沙哑的,有点吉娃娃的声音,似天外传音般在她耳边响起。 “好的,般般帮你,记得到红月寺给我带些甜甜糯糯的糕饼来喔!” 未等久倾玄反应过来,她就感觉到那困住她的无形力量,似弦线紧绷到极限后,根根断开,再如柔软发丝般垂落。 原本僵硬的身子一松,久倾玄嘶喊出了声。 “起开!” “你这混账东西!” 只见那不明之物,慢慢的往自己眼前移动。然后被子掀开,冥芸披着棉被坐起,一脸小狗无辜样泪眼汪汪地望着她。 久倾玄心想,好美的女子,我凶她干嘛,真是罪孽深重。。。 冥芸委屈含泪,凭空消失了,鼓起的棉被垂下,平铺回久倾玄的身上。 透着清冷月光,久倾玄抚了抚身上冻伤的地方,竟长出了梅花一般的红斑,不疼,但痒。 以为那夜会是永别,没想夜夜笙歌。 就算躲在衣柜里也不可幸免。 衣柜悄悄推开一个缝,久倾玄透过缝隙朝外看去,恰好看到床的位置。 久倾玄心想,那么久都还没来?好想尿尿啊。 久倾玄内心默念:“般般!今晚也要救我啊!” 般般:“你答应我的那些糕饼呢?” 久倾玄:“红月寺在哪?” 般般:“你到泮宫来,我自会引领你。” 久倾玄:“什么!泮宫?那不是师太设立的风水秘术学院吗?师太在学院布了法阵,只有院生才能入内的啊!我不是院生,可进不了,况且师太和师姐这段时日不在山上,我也不敢一个人上山啊。。。” 般般:“那就是来不了了?不理你了!骗子,哼!” “般般?般般?我赊账行吗?” 多次呼唤,已不闻般般的答复。 突然一股寒气吹向耳侧,久倾玄冷得直哆嗦。 “我、我、我居然又不能动了!” 久倾玄惊恐地斜眼看向右侧,结果对上了一张绝美无暇的神颜。 她的肌肤像笼罩了一圈朦胧月辉,白皙无比,黑瞳像倒映星空的潭水,灵气得很,一双桃花媚眼让那双清眸增添魅惑风情。 冥芸在久倾玄的耳边道:“我需要你的一点精气,就像花蝶采蜜一样,一点点就好。你当年也是那样给我的,而我,只要你的。”说着说着,怀抱起她来。 久倾玄:“啊啊啊!” 衣柜摇晃得厉害,她挣脱了束缚,逃出了衣柜,跌了个小狗吃屎,一堆衣物掉落压到了她的身上。 她披着衣物回头看去,衣柜已空无一物,冥芸似乎已经离开了。 她摸了摸耳侧和颈项,微微滚烫,浮肿,那纹路是一朵一朵的花瓣。 再次入夜时,久倾玄不敢睡房里了。 她披着棉被窝在客厅沙发上熬夜看电视,她想等父亲和哥哥回来。父亲又去赌场豪赌了,哥哥飞到澳门去逮人了。哥哥电话里头说今日逮到人就回来。 但时钟快要午夜12点了,怕是今日不会回来了。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久倾玄害怕的看着晃动的门把,是她来了吗? 啪一声! 门打开了,哥哥逮着父亲骂骂咧咧回来了。 哥哥:“你这败家老爹!不好好工作,还爱赌。。。” 听到哥哥久违的训父声,久倾玄高兴之际,她又不能动了。。。 咚、咚。 沉重的午夜时钟响起,久倾玄披着的棉被里头多了个冰冷物体,贴上了她。 哥哥注意到了在客厅的妹妹,道:“那么夜了还在煲粥追剧?”说完想到第二天是周末,又道:“反正明天周末不用上课,就允许你追剧吧,但别太夜睡喔。” 说完,走了,去教训父亲了。 久倾玄欲哭无泪。 家暴啊!家暴啊!听着父亲的一声声叫喊。 而久倾玄在被子里死守贞操。(虽然已经没有了) 冥芸轻抚了下久倾玄的唇瓣,没想久倾玄的嘴巴能动了,她立马大喊:“哥。。。” 两个小时后。 哥哥前来关电视,让妹妹乖乖去睡觉时,因看了妹妹一眼,而吓了一跳道:“呀!你吃什么来,嘴敏感成这样!” 妹妹肿着嘴,难以启齿。 第二天一早,哥哥就和父亲到店里营业了。 久倾玄站在阳台上浇花,看着自己种的草莓开花结果了,红彤彤的像自己脖子上的冻伤红斑。。。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正适合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睡大觉了!” “早上睡个够,我晚上不睡觉,看那花蝴蝶能怎样采蜜!” 她马上躺到了躺椅上呼呼大睡,心里想着一定要补够眠。 没想。。。动、弹、不、得、了! 冥芸出现了,曦光下,若隐若现仿若仙子。 久倾玄闭上双目,认命了。 接下来的日子,久倾玄都忍住不睡觉,放学后就和隔壁家大婶、大婶媳妇还有包租婆,筹桌打麻将到天亮,哥哥来哄都不回去。 久倾玄:“北风,东风,胡!给钱,给钱。” 哥哥对身旁的父亲骂道:“你看!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你学的!” 父亲在一旁默默流泪抽泣,决定戒赌。 天亮,准备去上学了。大婶家冷气坏了,昨天可要热死了。 久倾玄决定洗个澡再去上学。 她一边淋浴一边嘚瑟,“哈,三天没让那只花蝴蝶得逞,想采花蜜,休想!” 突然有人从她的身后推她,她一个不稳往前倒去,双手扶住了墙。 然后她不能动了。。。 “啊啊啊!谁把花洒调到最低!好冷,好冷啊!” 冥芸站在她的身后似乎有些生气,因她这几日不理她。 她像吸血鬼一样咬上了久倾玄秀长的颈侧。 “疼!不要!” 但冥芸在闹脾气,才不管呢。 一番折磨后,采完蜜的花蝴蝶飞走了。 被摧残的小花倒在了地上,低着脑袋喘着气,湿法贴在她隽秀的脸上,她微微抬起头来,一面不满。 她、决、定、反、击! 冥芸一天只来寻她一次,早上来了,晚上就不会来。所以第二天,久倾玄直接洗好了身子,躺在床上等她。 她一如往常地不能动了,一如往常地被采蜜,一如往常地。。。 “别走!” 久倾玄拉住了即将转身离去的冥芸。 冥芸回眸,美死了。 久倾玄对她道:“为什么每次都蜻蜓点水一下就走了,蝴蝶学什么蜻蜓,这般玩弄我,很好玩吗!” 冥芸吓了一跳,“我怕一次过索取太多,你会伤身。。。” 久倾玄抓住她的手腕道:“我不要每天都见到你来烦我,一次过采完你的蜜,给我滚!” 冥芸衣袖掩面而泣道:“纵然你忘了我,但我依然是你前世的妻子。” 久倾玄:“我前世是男的?”心想,不怪得从小比哥哥还男子气概,老被说流氓妹。 冥芸:“你前世与我同为女子,但阴差阳错下结为夫妻,一切都是为了救我。。。” 说完,冥芸将身子探近到了久倾玄的面前,口吐兰气道:“竟然你不想天天见到我,那我就不常来了。”说着,便靠在了久倾玄的怀里。 冥芸的魂体发生了变化,变得很温暖,像船难时,救生艇上互相依偎时那般温暖。 新的一天,准备上学。 久倾玄换上校服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居然比师太还老!瞧那枯白凹陷的面容,没有半点血色,搭配黑白校服,这个人像黑白电影走出来的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一句俗语道:“不是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的吗?骗人!” 说完,晕倒了。 久倾玄:很快地,师太跟师姐来接我了,她们候在了山口。一直不愿让我上山修道的哥哥终于肯放行让我上山了。 我终于可以像师姐一样学法术治妖了! 一阵风吹来,如弱柳般的久倾玄随风摆了下道:“师太我会死吗?” 师太摸摸她的小脑袋道:“傻孩子,怎么会呢,不过是初尝禁果,功德被扣掉了好多而已,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你会很倒霉就是了。” 久倾玄:“什么!” 师太温和一笑道:“上山勤修炼,清心寡欲一段时日,平时再多做点善事赚回一些功德就万事大吉了。” 久倾玄欲哭无泪。 哥哥:“呜呜呜,师太,您一定要照顾好我妹妹。” 父亲:“师太,我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 久倾玄:哥哥和父亲含泪目送我,虽然我只是搬到隔壁的一座山上去住。。。 但那不是距离的问题,而是命运的巨变!毕竟不再是上山抓抓小妖,和师姐闹着玩了,而是要真正的成为一名能降妖除魔的修士! 泮宫 久倾玄:师太说我入了鬼界,带出了鬼魂,被跟了,叫我以后别乱闯异界。上山的路上,师姐没说过一句话,神情呆滞地跟着师太走,因为她早已魂飞魄散,师太招魂仅招回了二魂四魄,自然无法安神定形。 忽然傅瑞灵跑了起来,一溜烟消失在了山林深处。 师太忙喊道:“你给我回来!!!”师太健步如飞的跑了,独留久倾玄在身后拼命追赶着。她心想,到泮宫后一定要学轻功啊。 泮宫,一个由师太创立,受学术界认可的正规风水学府。那里包吃包住,学费全免,但收院生只看缘分,不问年龄,出生,所有院生入泮的机缘形形色色。 泮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从久倾玄的房里推开窗户,遥遥可见郁郁葱葱的山林上,那半隐没的古老楼阁亭台,不知全貌,神秘得很。山下总有人想到那儿一探究竟,可是怎么走也到不了那里。久倾玄打小和师姐玩遍了整座山,也没到过那地方。 今日终于可见泮宫真面目了,会不会像电视剧演的那些神仙剧一样,有着华丽的琼楼宫殿和各种奇幻秘境,仙气飘飘,梦幻无比? 傅瑞灵停在了一潭死水前,水面上莲花望柱倾斜,石像生凌乱倒塌聚在了一处,陵墓牌坊矗立于水上,古老神道已没入水中。 “掌院。” 忽有一女子呼唤,那声嗓音有着几分少女的清澈,也有着几分历尽沧桑的成熟,如此清新沉稳。 久倾玄:“谁在说话?”她一脸蒙逼地寻声而望,见陵墓牌坊右柱后方的畔上,站了一名白衣女子,那女子皮肤白净,五官端正,那有棱有角的面部线条,锋利的眉骨,与笔挺的鼻梁,给她增添了些许英气,她一头长发倾泻,白色道袍纤尘不染,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孤傲冰冷的气息。 师太整个人严肃庄重起来,她朝对岸的女子道:“钟毓,这是我先前和你提起过要入泮的孩子,久倾玄。” “是她?”钟毓像看大便一样看了她一眼后,对师太恭敬道:“这孩子交给我吧,泮宫我也会一并监管好,掌院尽管放心。” “你办事,我一向很放心。” “倾玄啊,这位是你的钟毓师姐,入泮后钟毓会负责安排你的一切,你要好好听师姐的话喔,师太要带瑞灵去招魂了。” 师太上一秒要一本正经的对钟毓说话,下一秒又要切换和蔼模式面对久倾玄,间隙里还要带着些许怒火揪着想要乱跑的傅瑞灵,师太很忙。 久倾玄憨憨的点头。 交待完后,师太就带着师姐走了。 看着眼前一滩死水,久倾玄道:“钟毓学姐,前面都是水,我该怎么过去啊?” “游过来,爬过来,飘过来,随你喜欢。”钟毓不急不躁,泰然自若地说出了很不耐烦的话。 久倾玄是个聪明的木鸡,已感知钟毓没什么耐性接待自己,她乖乖踩上最靠近岸上的一个石像生,一把抱住的时候,石像生转头过来朝她吼了声。 吼—— “啊啊——” 是只石狮子!久倾玄吓得松开了手,落入了水中。 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照射下来的几缕阳光,久倾玄看见水中怪物朝她聚拢而来。石像生的象、狮、麒麟、虎、羊、马,文臣与武将皆活了过来,有了色彩,个个绚烂无比。 憋不住气的久倾玄浮到了水面上求助,却见钟毓侧卧于獬豸石像生上,悠闲地翻着书。 还没来得及呼喊救命,她又被一股力量给拉了下去,气流泡泡散去,她在水中憋着气,鲜活的一堆石像生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文臣武将轮流说着泮宫条规。 文臣:“神通乃天上之物” 武将:“人间乃物质世界” 文臣:“若人间施法” 武将:“代价极大” 文臣:“定招来祸害天谴” 文臣武将:“所以不得人间施法!” 石像生们:“发誓。。。发誓。。。报上名来,说,绝不人间施法,若有违宇宙之法,天谴自受。” 石像生包围住了她,越靠越近,巨物恐惧感压迫而来,在水中窒息又恐惧的情况下,久倾玄急忙立掌默念道:“我发誓!我久倾玄,绝不人间施法,若有违宇宙之法,天谴自受!” 心中默念的声音,如同虚空传来,空旷悠远。 文臣武将:“若人间施法,天谴未至,我等先将你撕碎。” 一只骆驼石像生不知从哪冲了过来,将久倾玄撞上了岸。久倾玄被抛出了水面,在地上打了个翻滚,撑起身子坐在了地上猛咳起来。 咳、咳—— “欢迎!欢迎!” 忽然一声声稚嫩的娃娃音传来,久倾玄抬起头来一看,发现一群杯子犬大的异兽正朝她飞奔而来,“何方萌物,全部都好可爱啊!”面对萌物,久倾玄瞬间遗忘掉所有不适。 她张开双手铲起了一堆异兽,抱在了怀里,有毛的,有鳞片的,软绵绵的,胖墩墩的,长得奇奇怪怪的,全都可可爱爱,但细看不是方才恐吓自己发誓的那堆石像生吗? 武将来到久倾玄面前鞠了一个礼。 络腮胡金鳞甲武将道:“末将负责带领一班护兽保卫泮宫,若往后院内发生了什么事,尽可寻吾等!” 羽扇纶巾的文臣圆圆的脑袋扼在久倾玄的臂弯里,差点没断气道:“吾。。。知晓泮宫所有大小事,可解任何疑惑。。。” 一白衣女子步履泰然走到她面前,久倾玄抬起头来呆呆的凝望着她。 钟毓:“恭喜入泮。”说完,浅浅一笑,那一张清透干净的脸,很有杀伤力。 久倾玄微微脸红,把异兽抱得更紧了些,异兽发出可爱的断气声。钟毓朝她伸出了手,久倾玄双臂一松,怀里的异兽纷纷挣脱逃串,久倾玄握住了钟毓的手,被她一把拉了起来。久倾玄心想她人应该挺不错的吧,只是外冷内热。 凉风袭来,久倾玄打了个喷嚏,钟毓一挥手便给她更换了一身洁白的太极服,湿嗒嗒的轻微自然卷也变得干爽蓬松,随风飘荡。久倾玄吓得半死道:“法、法术?不是说人间不能施法吗?”她看了看天上有没有雷劈下来。 钟毓像看笨蛋一样淡漠地说:“这里又不是人间。”说完就走了,久倾玄跟在她的翘臀后面,穿过石牌坊,上了阶梯,喃喃自语道:“我到了异界?” 久倾玄转头回望,发现身后那一滩死水已成一汪碧水,岸上柳树下还系着小舟,泮宫环山傍水,祥云缭绕,风水极好。 久倾玄跟随钟毓踏入了黑漆大门,小小的文官坐在久倾玄的肩上道:“也可以这么说,这里是结界内,整个泮宫在超世间的境界里,可无畅施法。” 久倾玄:“学了法术在人间却不能施法,那我学来干嘛?” 文官:“在人间干人间事,所有跟法术有关的皆是另一个世界之事,那就到那个世界解决,所以人间不施法也没问题。” 整个泮宫都是青砖灰瓦的古朴建筑,亭台阁楼错落有致,古树攀墙,白菊松柏典雅,是个非常清幽的古墓。。。 钟毓没有回头边走边道:“到时泮宫里的先生自会教你如何在人间布阵,画地为牢,进入人间以外的境界办事。” 她们绕过神殿,走过青石板道,久倾玄好奇地问:“谁负责教书啊?” 教室。 一富家千金般的女修士站在了讲台后,她优雅地抬起那双没沾过阳春水的玉手,悬于一个平凡的青瓷碗上,她闭目养神,很快地那破碗就亮起了倒漏斗形的浅蓝色光芒,一巴掌大的朝服古人从碗里爬了出来,和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袁天罡!” 所有人鼓掌,豪门女用手甩了她那下柔顺的长发,露出自信一笑,脸上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更加千娇百媚。久倾玄一脸疑惑地问身旁同学,那碗里爬出来的小东西,这就是他们的教书先生?c男翘着兰花指回答道,“是啊,是啊,我们这儿教课呢,每次都会让一位优等生在古人的遗物中施法,透过遗物召唤,可凝聚古人的残留意识,所幻化的古人形态皆由施法者的灵力强弱而定。” “之前啊,招魂这种事,都是傅瑞灵在干的呢,现在请假了嘛,只好请班里全科满分的优等生姬允棠上场了啊。” 姬允棠往座位走去,位子恰好在久倾玄隔壁桌的位子上。风水秘术本就冷门专业,班里也就十来人,一旦有新人到,有谁不知道的呢?姬允棠见到久倾玄这生面孔后,露出了甜甜一笑,就坐回到了位置上。 久倾玄心想同学都挺好相处的嘛,而且教授还是npc,没什么好怕的。那姬允棠看着就很不错,能交个朋友就好了。 上课中。 小小的、趣致的、面色红润有啤酒肚的袁天罡,在桌上捋着须,来回踱步授课。 小袁天罡:“来,我现在跟大家玩个游戏,这个游戏呢可以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请各位修士们想一下,王侯将相的王字,少一笔画,会先想到什么字呢?” 姬允棠修士优雅举手,道:“干字。” 小袁天罡:“不错,会先想到干的人,野心十足,处事雷厉风行,很有王者风范,时来运转时,会干一番大事业。” 姬允棠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身边的友人都在吹捧她果然人中豪杰。 小袁天罡:“但人生极好极坏,若能力配不上野心,则下场凄惨。” 姬允棠眨了眨眼,抿起了嘴,身旁的友人忙说着她能力那么强,绝对不会下场不好的。 小袁天罡:“那位打瞌睡的,尤锦修士回答。” 半梦半醒的尤锦打了个响呼噜,醒来后,擦了擦口水,道:“先生,土字。” 所有人都笑了,说和她一样土。尤锦是不修边幅了点,随意扎了个分叉的丸子头,戴着黑框眼镜就来上课了,虽然一点也不精致,脸上还有雀斑,但底子还是不错的。 小袁天罡:“土字的小朋友,性格挺好的,老实且吃苦耐劳。若在和平年代,会安稳过一生的,但身处在战乱年代的话,很大几率会遭遇不测的。” 姬允棠一伙嘲笑起尤锦来,说她的人蠢笨如猪,在和平年代也会遭遇不测的。 久倾玄见像姬允棠这如此美丽的女生,竟有另一副无耻的嘴脸,她自以为了不起,贬低嘲笑他人,方才还认为她很好的滤镜全碎了。 小袁天罡:“来,这位新来的修士,说说看你先想到的字。” 突然被指明,久倾玄紧张的捏了捏发抖的手后,默默举起手,比了个三。 b男同学:“这人未来是要当小三吧?” 姬允棠一伙假惺惺地在喊b男住嘴,别看新来的弱小,一脸很没用的样子就欺负人家,巴拉巴拉,一下就在班上给久倾玄定了个废材女的人设。c男连连朝姬允棠一伙道歉,而不是向久倾玄道歉,还说以后不会再欺负弱小,没用,废材的人。 小袁天罡:“鲜少人会想到三,三代表着无限,所以此人的一生不可预测,竟不可预测就会有无限可能。” 久倾玄听呆了,想不到自己人如其名,玄之又玄。 小袁天罡:“而且此人颇有智慧,聪明绝顶,做事精明能干,且能融会贯通。。。” 久倾玄:“不准。” 小袁天罡:“你说什么?” 久倾玄:“没有。” 想不到久倾玄自己吐槽起自己来,姬允棠一伙全员语塞,不能拿枪带棒说事了。 以为就这样相安无事直到放饭时间,想不到久倾玄还是跟别人干架了。 面相学自习时间,小袁天罡卧在碗里打瞌睡。 姬允棠抢走了尤锦正埋头写的笔记,“哈哈哈,居然在写小说,来,我念给大家听。。。” 尤锦忙喊道别念,整个人羞耻起来。 姬允棠用清亮的嗓音念道:“这朵花从未被开采过,是一朵干燥的花,突然飞来的蝴蝶温柔着探索起它来,开采了它。 蝴蝶开采的手法甚是微妙,无需深入蜜源,就能让花蜜溢出,流出花朵。但蝴蝶很贪婪,它想要更多的,更多的花蜜,所以不停地开采。。。” 尤锦:“呜呜呜,快还回来啊!” 姬允棠将书抛给了一个高个同伙,对尤锦嘲讽道:“让你一开始背叛我们,跑去当傅瑞灵的走狗,还当得那么开心,现在没了主人当靠山,尾巴都翘不起来了,可怜。” 在这种小圈子还要搞霸凌,实则污染了这清幽之地。 忽然有人在自言自语。 “眼睛外凸,好胜心强,鼻尖小而无肉,居心叵测,嘴薄口歪,尖酸刻薄,这面相不行啊,还喜欢透过欺负他人,引起别人关注,此人缺爱,可悲。” 尤锦忍不住扑哧一笑。 姬允棠朝声音的来源骂道:“你说谁呢!” 久倾玄翻着书,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书。 姬允棠瞬间委屈起来,忍泪说道:“你跟尤锦是不是存心欺负我!” 趁她的同伙忙着安稳她时,尤锦悄悄拿回了笔记,准备出逃时,还是被姬允棠发现了。 姬允棠:“休想逃!”她一施法,一道细细的雷光从尤锦身侧闪过,吓得尤锦忙跑到久倾玄身边躲着。 尤锦:“新来的,救命啊!” 久倾玄也吓得半死,打算去找钟毓,但跑起来不是很方便,因为身后跟了一个拖油瓶还一直扯着她的道袍不放。 一道一道雷打下,她们拼了老命的躲闪,像猴一样上窜下跳,还伴随着尖叫,全班都闪到一边去看笑话,还有几个同学嬉笑着挡在门口不让她们出去。 没想久倾玄经过讲台时,姬允棠一道雷光打下,久倾玄忙带着尤锦一闪开,竟击中了讲台。 一声巨响,讲台炸得开花,久倾玄忙接住了青瓷碗,还没松口气,青瓷碗就四分五裂,小袁天罡在睡梦中消失不见了。 钟毓听到巨响前来查探,一进来就看见袁天罡的遗物粉碎在了久倾玄手里,她瞪着所有人问,谁干的? 全班人指着久倾玄和尤锦。 洗厕所还债 教室外,凉亭处。 钟毓:“袁天罡那破碗,估价20亿。” 尤锦秒晕倒在久倾玄怀里,久倾玄直接化石成雕塑了。 钟毓:“所幸可复原,按院规来办,破坏古董,罚款208万。” 久倾玄绝望碎成沙,尤锦直接入土为安。 钟毓:“没关系,给泮宫洗厕所三年就能还完了,洗厕所一个月工资30000。” 原本死去的俩人又复活,眼神带着希望,细细听讲。 见这俩家伙又死又生的,钟毓觉得好笑,就不玩她们了。 钟毓:“债务评分后,一人104万。每月3万工资,拿3千出来当零花钱吧。” 俩欠债人的嘴越笑越开,所有天大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钟毓:“这样大概三年零四个月就能还完了,结果如此可接受吗?还是你们要公道?” 尤锦拉了拉久倾玄的衣角,眼睛里写着钱、钱、钱。 久倾玄一脸肯定地对她点点头。 俩人异口同声道,以后会好好洗厕所,未来可能还会一直洗下去。 欠债人开开心心回到教室坐下,而钟毓拿着另一个不起眼的青瓷酒杯进来,放到了新讲台上。 她单手平方于青瓷杯上后,一施法,万丈光芒从杯底亮起成巨大的倒漏斗形光柱,全班人被亮得睁不开眼,待光芒渐落,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傻了。 “李淳风在此!” 仙气腾腾的迷雾散去,一位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李淳风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讲台前,虽年华老去,留着白须,有着些许皱纹,却不妨碍他老得帅气逼人。可见钟毓法力高强,竟能再现古人! 比起姬允棠的功力,根本天壤之别,在如此悬殊的对比下,姬允棠却不嫉妒,反而一脸崇拜。 钟毓抛下了一句若古人遗物再出什么问题,全班集体受罚,就出去了。 这大佬版本的李淳风一看就不好欺负,而且还能自由走动授课,虽然不能离遗物太远,但他充满气势的威严,足以让整个班的修士们都乖得像水豚一样了。 长廊上,钟毓闲庭信步地走在那里,忽然小武将爬上了她的肩和她说话。 武将:“新来的孩子跟那受气包被欺负了,需不需要末将替她们讨回公道,骂一骂那些内在低等的家伙?”说完,捏了捏拳。 钟毓坦然自若道:“有些东西不是大声就能讨回公道的,惩罚了所有人,她们以后的处境会更加难熬。泮宫有的是钱,赔钱吧。” 钟毓挺拔秀丽的身段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尤锦久倾玄结伴往最近的厕所跑去了。 尤锦:“从今天开始,别那么见外,你就叫我小尤吧!” 久倾玄:“好啊!你也不用见外,叫我阿久吧!” 俩呆瓜:“哈哈哈哈!” 久倾玄发现泮宫的厕所都挺干净的,还有淡淡桂花香,刚刚可以说是逛了好几间就直接走了出来。 终于,她们好不容易在神庙附近找到了一间需要微微清洗的厕所。神庙只有逢年过节,重要节日时才会开放的,到时所有修士都得沐浴熏香,换上繁琐华丽的道袍入殿祭祀,距离上次祭祀已有三月,里头因长时间无人使用,已积了薄薄一层洁白的灰。她们扛起找吃工具,水桶、刷子、地拖、洗洁精。。。充满干劲地打扫起来。 本在拖地的久倾玄发现尤锦这个变态,居然一脸迷恋的抚摸起马桶来,就差快亲上了。 久倾玄懵懂地问:“小尤,你在干嘛?” 尤锦抱着马桶一脸陶醉道:“阿久,你造吗?泮宫的某个厕所里的所有马桶,都是用瑶泽仙山的金矿做的。听说是掌院当年帮了一位山神得到升天,山神为答谢掌院,便送来了好几车的黄金就消失了。” “掌院一时不知安置在哪儿,恰好某处正在修建厕所,没了材料,视金钱如粪土的掌院便让式神将黄金做成马桶了。虽镀了一层瓷,但我还是能感受到那些金矿,从神殿的马桶里散发出灵气来。。。” “师。。。掌院居然那么有钱!”久倾玄万万没想到,蹲在马桶旁研究起来。 尤锦:“我去年就坐在这个马桶上许了个愿,希望新的一年能得到一笔意外之财,最好每月稳定入账,想不到还真实现了,每个月逛逛厕所,就白拿3千零用钱。” “也不知道要不要还愿?虽然我已许了新的愿望。。。” 说到还愿,久倾玄想起了自己被鬼压床时,救过自己般般。听说要到泮宫送上贡品,但自己入了泮宫半日了吧,也不见它的踪影。 看着尤锦虔诚地在为马桶沐浴洗身,想必这里迟早供上了鲜花也不出奇。 忽闻走廊上传来俩女生说话的声音。 “是鲫鱼汤,快躲起来。” “鲫鱼汤是谁?” 尤锦在最后一间厕所门口,贴上维修中后,就拉着久倾玄躲进去了。 才关上门,姬允棠就跟a女走了进来。 姬允棠:“又说地宫在掌院的温室?结果遇到那死东西跑出来吓我们!搞到我全身都是泥巴,一身脏回去宿舍,定让人起疑心,都不知能不能洗掉。” 躲在最后一间厕所的俩人,互相对望,不知道姬允棠在干什么坏事,而且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且继续偷听下去。 接着她们听见水龙头开的声音。 姬允棠一伙之一,落魄假千金沦为哈巴狗的c女喃喃自语道:“打听回来的消息能有多准啊?那么有本事自己找去啊。。。” 姬允棠:“你说什么?” c女:“啊,我说,方才逃跑时我的手不小心擦到了一颗树苗,树干出现了一串号码,我心急去擦,结果号码越来越多。” 姬允棠急切说:“什么!你要死吗?你的手碰到了那颗树!” c女漫不经心问:“有毒吗!” 姬允棠说起了那颗树的事迹。 “那颗树叫万字树,就是地宫里的地仙送给掌院的,当年地仙被掌院度化,升天为神,临走之前想把地宫里的所有宝贝送给掌院,协助她创立泮宫,但掌院不想变卖文物,所以地仙合计了一下地宫宝贝里的价值,总计500亿后,便交给掌院一颗树,说只要擦一擦树干就会出现一串号码,当天不管买哪家的彩票,这号码都会开头奖,中够一万次彩票,500亿就取完了。” 尤锦眼睛都亮了,不好奇姬允棠找什么地宫了,她要万字树! 而另外一个人也要万字树。 c女内心崩溃道,天啊!刚刚出来了那么多头奖号码,我一个号码都没记住!懊悔死了!要是得到了那颗树,我就能够替家里还巨额债务,还能东山再起,回去过我的富家女生活了!谁还需要巴结姬家,陪这鼻子长在头顶上的死金鱼眼,跑来这里当道姑!以后她找她的地宫入口,我找我的万字树! 久倾玄在厕所里面色难看起来,她轻拍了怕耳朵,小声问在发暴富梦的尤锦,“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尤锦仿佛美梦成真般,幸福摇头。 门外继续传来姬允棠的声音。 “你发什么呆,赶快清理好身上的泥巴,我们要回去了。”她不耐烦说完后,转身上厕所去了,嘴里依然喋喋不休:“真是的,这点事办不好,要是被钟毓发现怎么办?那里怕是很难再进去了!” c女学着她的嘴脸说话,满脸的厌恶。 没想远远地传来了熟悉的鼓乐声,越来越近,c女瑟瑟发抖。 那东西跟来了! “啊啊啊!”c女跑了。 “不对劲,快跑!”久倾玄拉着尤锦破门而出。 快要踏出门口时,久倾玄发现原本拉着的尤锦不见了,她往厕所一看,发现尤锦在姬允棠的厕所外思考着什么。 姬允棠在厕所喊道:“吵什么?大晚上叫那么大声,是怕人家不知道我们偷跑出来吗?” 尤锦点了点头后,把姬允棠的门锁上了,然后感受美好晴天般,露出灿烂的笑容着抓回久倾玄的手跑了。 鼓乐声震耳欲聋,姬允棠才发现到了不对劲,想要开门却发现上锁了,她一怒之下,使出雷霆一掌,把门给炸飞,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路上。 久倾玄:“这样好吗?” 尤锦:“区区一个门板可碍不了她,主要是为了让我们争取跟她错开的一点点时间啊,要是被她发现我们刚刚偷听到了她在讲什么,肯定被姬家咔嚓掉的。” 忽然有人骂道。 “你们这两个馄饨,旦挞,臭鸡蛋!竟敢锁我的厕所门!有本事别跑啊!” 被骂的俩人默默转身回望,皆露出惶恐的神情,瞬间面无血色起来。 因为那东西正静悄悄地跟在姬允棠身后。 般般玄度 听说泮宫封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白天见不到,但晚上它就能出来溜达。虽被封印了,但还是能小施法术袭击人。若夜里有院生不好好待宿舍,到处乱跑,一旦被缠上了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 尤锦从入泮到现在,就没在夜间乱跑过,天一暗就盖被子睡觉。但某夜沉睡时,她却听到了院门外传来鼓乐声。 小小的草庵,高高的竹编篱笆墙围着,就她一个人住着。她迷迷瞪瞪的起床来到了院落草棚顶门处,听鼓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她推开竹门,打算开骂谁大半夜扰人清梦时,却见门外走道流水成江,那些江流不似人间江流,白色透明,缥缈虚无。水中还翻腾着透明的巨蟒身影,那看不清全貌的猛兽令人心底发凉,从头到脚直打寒颤。 在她以为恶心的巨蟒要游走时,它却折返了,就往她的草庵迅速窜游而来,她吓得立马关上竹门。 磅!一声,门被激烈的撞击了一下,尤锦用背死死抵住那薄薄的两扇细竹编的门。 磅!磅!磅! 门不停地被猛撞击,尤锦心想完蛋了时,那东西却发出一声粗糙的笑声就悄无声息了。 鼓乐声也听不见了,尤锦想要确认那东西是否已离开,她颤抖着手,再次打开了门,才开了个缝,就被一股猛劲给吹开了。 整个草棚竹门衡塞满了一张巨丑无比的脸,神似舞狮,双眼一圈一圈的,不停地在转,还有个歪歪吐舌的腊肠嘴,吓得尤锦直接晕死了去。 它为何被封印?有人说它是只蛇身年兽,吃人。 姬允棠:“啊西瓜!你们两个瞪我干嘛!要打架是不是?” 天色渐暗,已入夜。 猛兽来了,走廊尽头洪水泛滥成灾,似有诡异兽头,粗壮蛇身在浪里翻腾。 不管是浪还是浪里的猛兽,它们皆是白色透明的影像,真实又虚幻。 咚咚锵——咚咚隆锵—— 姬允棠转身,骂道:“又出来吓人!不就是被掌院封印起来的废物吗?我才不怕你!” 猛兽朝她张开大口扑来,姬允棠一雷霆击中猛兽,没想到猛兽散开成水,淹没了姬允棠。 姬允棠在虚幻的洪水漩涡中挣扎。 魂江朝那两个女生淹没而来,久倾玄挺身而出,让尤锦躲在她身后。 猛兽的大脑门向久倾玄贴近,长得像舞狮,有双圈圈眼,厚唇呈现微笑弧度,让这只巨大的妖怪,看起来不会太吓人,还多了份滑稽感。 猛兽张大了口,哈出的寒气伴着雪花,将久倾玄的发丝吹起,久倾玄的眼睫瞬间结成了霜,几片大片的雪花装饰在久倾玄的鬓发间。 尤锦:“小心点,它就算被封印了,还是有些法力可伤人的。” 久倾玄却道:“没事。” “我认得它。” “它是因为我才被封印起来的。” 猛兽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呜嘤。。。” 尤锦:“啊?” 原因是久倾玄还很小的时候,这神似麒麟的东西就经常来找久倾玄,还热衷跳舞给她看,自带鼓乐声,跳得不亦乐乎。当时久倾玄还不大会说话,只知道它是鬼,害怕极了。 等她终于懂事会开口说话时,就向师太举报了,然后就再也没见到那大家伙了,原来它被师太给关了起来啊。。。 猛兽用沙哑的吉娃娃声音道:“混蛋,现在才想起来。”一脸委屈巴巴的,还嘟嘴。 听这声音,久倾玄道:“般般?” 般般:“糕饼。” “会给你啦,别闹脾气了。”久倾玄摸了摸般般的小圆鼻。 见久倾玄逗弄着一只猛兽,尤锦在一旁看傻了。 般般:“我被关在月亮上了,你要去红月寺,开启玄度门,我才能出来。” 久倾玄点头应下了,然后对尤锦道:“小尤,我要去放它出来了,你先回宿舍吧。” 尤锦见没事了,松懈道:“那我先回去了做饭等你回来。”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分道扬镳了,独留姬允棠在虚幻的漩涡里挣扎。 “喂,你们这西瓜给我回来!” 一人一妖精开开心心前去红月寺,结果路上被钟毓逮了,钟毓的手往走道的墙一挥,同时说了一句:“回去。” 般般就被封印在了墙里。 “啊西瓜,你这死安南宣的走狗!你知道吗?安南宣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几年几月出身?什么货色关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抖s变态,捆绑癖好,控制狂,喜欢窒息的爱!” “山楂,臭豆腐,大灯笼椒!” 它骂得很凶。 钟毓斜眼瞪着久倾玄,对她道了句:“你也回去。” 久倾玄“哦”了声就抛下般般走了。 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吧,可以开启平凡的一晚了吧。 没想到一声,啊啊啊啊!少女的尖叫,众人的混乱,让久倾玄停下脚步八卦。 “别吃我!” 久倾玄见到一群翻白眼发疯的院生,居然追着一些没发疯的跑。还有一班鬼魂在一旁哭戚戚,不就是她的欺软怕硬的同学们吗? c男说:“呜呜呜,那般邪祟竟趁我睡着,入侵我的美丽酮体,夺了舍,睡什么美容觉啦!” 一群魂魄在包团,恨自己没熬夜。 而熬夜那些也不好受啊,被着魔的追着咬。 一女生慌忙奔逃,撞上了久倾玄,女生回眸时,久倾玄惊诧地道:“尸斑!” 那女生脸上出现的尸斑,就跟在罗刹口看到的如出一辙,那是生命消散的象征。 宿舍区着火了,久倾玄看了眼火光那头,不知尤锦是否平安?忽然头顶一暗沉,她往天上看去时,一个身巨如山的诡异白玉菩萨笼罩在她的头顶上方,遮蔽了整个夜空。 罗刹口,玉面伪菩萨。 那面透如玉,慈眉善目的伪菩萨,瞪大了眼,宛若黑洞的双眼,露出了血红的眼珠子。 玉面伪菩萨:“我说过谁都不许扰乱命数!” “逮到你了。” 久倾玄看着它那双血眼一阵恶心想反胃。 般般沿墙赶来道:“别盯着它眼睛看!血光赤眼,目光凝睇者,必死。” 久倾玄心想就因为罗刹口看过一次,它千里追踪也要把自己杀了? 陶瓷大手朝她缓缓伸来,般般在墙内喊道,快逃! 久倾玄拔腿就逃,巨手飞速朝下伸,在见到钟毓出现在不远处的一路口时。久倾玄整个人被罩住了,好在指缝间隙有够大,在巨手要捏起之际,她钻了出来,地上成了个大窟窿。 般般:“贴着墙走去巷口,般般带你抄小路。” 久倾玄跟着般般背贴着墙,转身入了一个巷口,天上的伪菩萨张开手一看,发现并没有抓到人,一怒之下一掌拍在了地上,方才长长的一条宽阔走道被打出了断层,翻起的砖土直接封了小巷口,瞬间尘土飞扬。 晚一步进来,自己就要被压成渣渣了。 久倾玄被烟尘呛得咳嗽,双眼蒙灰疼得半死,高墙夹道,般般的身影飘移而过,消失在了路口,她拼命往前跑,那有灯火的路口仿佛遥不可及,她慌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天上一声“看到你了。”久倾玄的心凉了半载,在她以为完了的时候,她见到了钟毓。 钟毓身如松柏,从容不迫地站在了路口中央,她抬起了右手,掌上指尖缠了一条红绳链子,青铜虎符吊坠悬于掌心。 钟毓脚底生风,地上亮起一圈光芒,手中虎符燃起冰冷的蓝色火焰,点点蓝色星火飘然。 忽有虎啸龙吟传来,四面八方无数光柱通天,光柱中瑞兽化形,身高如楼宇。钟毓身后的光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武将身影,手持戟枪,威武霸气。 “杀。” 钟毓轻飘飘的说出了这一个字,整个气势却如同君临天下。一声令下,泮宫的所有护兽,神将皆朝伪菩萨进攻。 久倾玄无比震惊眼前的场景,那是钟毓凭一己之力,用着自身灵力操控起无数石像生化形开战,不由得感叹道:“钟毓是神吧。。。” 伪菩萨像拍蝼蚁一般,想拍走围攻它的瑞兽们。狴犴(虎)、獬豸(羊)一跳一闪,锋利的长爪子一划,锐角一嵌,伪菩萨的双手出现闪电般的裂痕蔓延至玉臂后,瞬间破碎如瓦片落下,伪菩萨瞬间成了断臂雕塑。 狻猊(狮)扑向伪菩萨的心口,一獠牙啃下了一个巨坑。大象,骆驼远远地驶来将伪菩萨的脚踝撞击成了一个孔。 钟毓:“该你了。” 一直不动声色站在钟毓身后的武将,往天上飞蹿,一转眼,武将魁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伪菩萨的面前,戟刀往玉白的脖子一挥,伪菩萨的头颅瞬间飞走,被抛走的头颅在天上碎开,支离破碎的身躯也瓦解坠落。 久倾玄来到了钟毓身边,见钟毓已面露疲态,毕竟一次过召唤出那么多瑞兽,早已耗失了大量灵力。 事情终于结束了? 天上传来一声咯咯咯的笑,久倾玄看了一眼混浊的夜空,出现了一牙倒悬的血红弯月,仿佛噬血后的邪魅一笑,天相诡异。 玉面伪菩萨巨如高山的身影,又从云间显现。 钟毓抬眼看着夜空,眉头紧蹙,未化形的小文官爬上钟毓的肩上道:“血月供养,幻象生。前来的不是那邪物的真身,是杀不死的。” 泮宫外,一处林里聚集着一帮西装革履的绅士,领头的男人坐在折迭椅上,墨镜压着他高挺的鼻梁,看不清双目,寒月从斜上方照射下,他的面部线条如刀削锐利,让看起来冷血的他更加无情。 这人有什么特别的?不就一个普普通通的霸道总裁吗?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手里把玩着一樽白瓷菩萨像。 他紧抿的薄唇轻启说了一句话。 “今夜必摧毁泮宫。” 那是对玉面伪菩萨下达的命令。 请神入舍 林间传来动静,发出了草树拂动的沙沙声,所有西装革履的护卫们立刻警惕起来。风影摇曳,低垂的枝桠被推开,姬允棠练过芭蕾的细长腿跨过草丛走了出来。 “哥哥。” 为首的男人薄唇透露出一丝冰冷的笑,道:“允棠,待泮宫被摧毁后,我们就可以直接闯入地宫了。” 姬允棠听到后急切道:“哥哥,我说过我会找到地宫,给你带回你要的东西,你又何必摧毁泮宫?” 霸道总裁嘴角耸拉,明显不悦道:“你已经来了三月有余了吧,怎么连地宫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几月来,姬允棠顶着星星出门,披着月亮回来的,她堂堂一个上流名媛,天天钻狗洞找地宫,为的就是可以让他的哥哥早日达成心愿后,能够像以往一样跟自己生活在那像家一般的城堡里。她将委屈咽在喉里,不甘道:“我已经开始有些眉头了!你怎么就不信我一次?我现在就回泮宫,死也给你找出来!” 姬允棠想走,却被几个护卫拦住了,由于人间不得施法,姬允棠根本不是这几个男人的对手,她只能像只鹅一样被人折起了翅膀,动弹不得。 霸道总裁面无波澜,冷冷道:“允棠,哥哥知道你很不喜欢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总之过了今晚,我带走了我想要的东西,你就能回去过你原本的上流名媛生活。” 姬允棠听后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叫喊了几声,他想要杀死泮宫里的所有人,如此冷血,那根本不是她哥哥,她骂道:“哥哥,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要回泮宫!不许你摧毁那里!” 醒目的护卫走来,用戴了白手套的手捂住了总裁的双耳。 此刻的姬允棠就像一只被关起的吉娃娃,在笼中狂吠,很吵,但也拿她没办法。 而此刻的泮宫,就像遭遇了屠城一般,有火有硝烟。 高耸入云的伪菩萨,俯视着底下蝼蚁道:“吾乃血月供养而生,血月邪神。” 墙内般般冷哼了声,不屑道:“区区血月供养而生的小鬼,竟敢在此撒野?”般般从墙内蹿了出来,涌出的浪潮像手一样将久倾玄给卷握了起来。 般般:“快去红月寺,般般出来后,它就死定了!” 魂浪将久倾玄冲到了般般的背上,久倾玄抱住了般般的大脑袋喊道:“啊啊啊!我自己能走啦!”般般驮着她飞速逃离了现场。 钟毓无暇理会般般了,她再次悬起虎符,对护兽下令道:“停止攻击!退守泮宫!” 武将带着所有护兽撤退,各就其位,围起泮宫,形成了一个八卦法阵,地面升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光芒,似飘带轻盈,若极光梦幻,席卷着整个泮宫,形成了水晶般的结界。伪菩萨的手想要伸进来时,却被刚好被结上的风顶给封断了。 那巨手从高处坠落,往被吓得呆在原地的尤锦砸去。钟毓见状,脚尖一垫,用急速的轻功朝尤锦飞了过去,她肩上的文官也不闲着,立即飞到了天上,化形成八尺大人,在高空中一脚踢碎了巨手。 钟毓抱着尤锦替她挡下了天下掉下来的碎石。啪嗒,啪嗒地,碎石如雨下,全砸到了尤锦的背部。 那瞬间尤锦看着钟毓的眼神不一样了,居然产生了闪闪发亮的滤镜,她心想钟毓是女神吗?如果是,那一定是她的守护女神。 一声,“救命啊!”硬生生把尤锦拉回了现实,钟毓立刻将尤锦抛在了一边。 c女正被一群发疯流哈喇子的院生追着跑。 文官从高空降落到那群发疯院生面前,跳起了街舞,将那群发疯的院生给踢飞了,其余想逃的,文官一概不放过,追着他们跑了去。 钟毓前去接住了快要倒下的c女,没想c女一抬头,竟露出了跟伪菩萨同款的红色双瞳。 就一瞬间的事,钟毓的脖子被咬了。 钟毓立马推开了已着魔的c女,跳上了屋檐,她难耐地扯开了衣领,碰了下颈侧,感觉又肿又烫,手沾上的血还是黑的。 尤锦跳上了屋檐,见钟毓快要从屋檐滑落之际,她急忙接住了钟毓,将她拉回了屋檐上。尤锦发现钟毓的左颈侧已泛黑,手掌还有奇怪的斑点,她拉开了她的袖口一看,发现尸斑已蔓延了她的整只左手。 快要失去意识的钟毓硬撑道:“快走!我不行了!” 这时,包围泮宫的结界变得薄弱起来,已没有了先前的坚固和光辉。钟毓手中的虎符散发的蓝色烈焰已成微弱火苗,几乎快要消散。 结界外的伪菩萨,正吸取着钟毓的生命壮大了自己,见结界弱了它还露出一抹戏谑的微笑。 尤锦怒火中烧,那破陶瓷居然敢嘲笑她的女神!被激到的她对钟毓道:“我不!”她的双手握住了钟毓缠着虎符的右手。 钟毓想挣脱她,“不要,你还不行。。。”但她已气息奄奄,连拍一只蚊子都没力。 尤锦坚定道:“你别一个人撑着了,我有多少灵力都给你!”她一施法,握住钟毓缠着虎符的手燃起了一团猛烈的蓝色火焰。 结界成了坚固的水晶墙,梦幻的极光飘过,遮挡了伪菩萨不怀好意的窥视。 而另一边,久倾玄被带到了一处山丘,上了阶梯,眼前竟是当年熟悉的古老小庙。般般一个停顿,久倾玄叫喊着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开了年久失修的门扇,滚了进去。枣色月辉洒入庙宇,久倾玄再见当年女将神,那庄严气派的玄色雕塑,尘封于雪白的积灰,她脚下的异兽,麒麟蛇身,诡异得很。 门外传来了般般的呼唤。 “玄度门不在庙里,快到墓塔来。” 久倾玄走出了庙宇,不远处的确有个塔陵,般般透明的身躯盘旋在那儿,塔身虽已逐渐风化,还长了草,却依稀可见当年雕工精绝的浮雕。 塔陵的小门内月辉照不进,风灌入还有回声,如此黑暗幽深,仿佛。。。罗刹门! 般般渐渐消失在了塔身,那黑漆漆的洞口传来了般般的声音:“我有办法对付那血月小鬼,快!以你之名,开启玄度门!” 久倾玄心想太好了,可以回去睡大觉了!她立即朝洞口喊道:“我久倾玄在此,开启玄度门!” 不知道洞里会跑出来什么东西,久倾玄想起庙里的诡异瑞兽雕塑心里还是挺寒的。 洞里很平静,没有发生什么需要用到特效的事情,里头只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响,很清脆。很快地黑幽幽的洞口,走出来了一只小狗,这小东西嘴里还衔着一块天青色的玉镯。 久倾玄蹲下来细细端详着小狗,他的大脑袋与垂垂的小耳朵是褐色的,小小白色的身躯有着很随意的褐黑色斑点,看着像是吉娃娃混西施,混种混得很不值钱的样子。它的脸黑黑的,几乎看不到五官,但她认得般般的微笑腊肠嘴,久倾玄心想它这样去打怪?她极度无语道:“你开什么玩笑?” 般般将衔着的玉吐到久倾玄手里道:“玉镯戴上,看看能不能唤回法力。” 久倾玄拿着玉镯说:“你什么意思?” 般般:“你上场啊。” 久倾玄愣了几秒后,觉得自己被坑了,她非常认真的道:“我要把你关回去。”她伸出了脚将般般被推回洞里,般般抱住久倾玄的脏布鞋不情不愿,“你怎么可以酱紫!死弱鸡。。。” 这时天上传来破碎的声音,宛若玉碎。。。 若水晶玻璃的结界从封顶处瓦解,一片一片坠落,漂亮极了。 般般瞪大水汪汪的黑豆眼道:“那女霸王撑不住了!”说完它幻化真身,一只蛇身麒麟,从洞里蹿了出来。麒麟半透明的蛇身,透明可见内部骨骼,和泛着点点流萤般的蓝色血脉,体类像盛满了湖水,潋滟着碧色波光。 久倾玄被撞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准备躺平之际,般般对她道:“快走!”说完便一口吞下了她,飞驰而去。久倾玄在般般的体内被水流冲击得厉害,整个人打转起来,当她快被憋死时,一团团的空气泡向她冲来,将她给包围了住,她在一团空气泡里面深吸了口气,她平躺着漂浮,看见了般般的背椎,也见到了天上的红月,忽然身侧有光彩耀目,她转头一看,见面前古樟树上挂满了缤纷的灯笼,她想伸手去碰,却被透明的身躯给阻隔了。 但古樟树很快就被吞没在火焰里,美丽的灯笼也不复存在。 蛇身麒麟带着她穿行飘游,在这古城般的学院。所有疯修士发觉了她向她奔驰而来,好几张苍白口吐白沫的脸贴在了她的面前,但很快地就被般般给甩开了。 见泮宫一夜之间被捣毁,院生不人不鬼,她心想第二天就要打道回府了吗? 般般将久倾玄带到了泮宫的最高处,观星楼顶上。般般盘上了屋檐,成了鸟窝状,然后将久倾玄吐了出来,连同身体内的一些液体,当液体触碰到大量的空气后,瞬间凝固成球,久倾玄被充满弹性的光滑液体给困住了,她探出了头,深吸了口气,她被困在一团奇怪的液体内,拨开那团玩意走了出来,周身却没有湿透。 般般:“你现在就站在泮宫最高的楼宇,观星楼顶上,你仔细看看整个泮宫现在什么情况,一片火海!地上都是尸变的人,天上还有个顶级邪神。” 久倾玄:“我能怎么办?” 般般扁平的脸贴近她道:“请神入舍。” 久倾玄的心跳得很快:“请谁?” “红月殿主,久倾玄。”般般一字一句道。 久倾玄听后脸颊发麻起来。 般般接着说:“不过一旦请了,前世业力开,你将来的日子便会业火烧身。” “我功德还没赚回来,又业火烧身?”久倾玄感受到了欠债的压力。 般般问:“你懂何为红月?” 久倾玄摇头。 般般解释道:“月亮有好几个境界,银月控海水潮汐,而红月吸纳人间所有邪恶之能,一旦人间显化红月,也就是灾难要来了,月色越红,业力越深,所发生的灾难就也大。” “而掌管红月的,便是红月殿主。” 听见红月殿主四字,久倾玄清眸波动。 般般:“这世上有太多靠血月而生的邪神,它们以人类所造的恶业为养分,一旦人类不再作恶,所有恶的能量被净化,它们就会灰飞烟灭。记住,你叫久倾玄不是巧合,想想那老道姑安南宣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属于你的业力终究是要面对的。” “我帮你拖一下,你最好快做决定。” 般般飞走了,像原本被缠住的绳索忽然被抽开一样,一阵狂风吹得久倾玄差点滑落屋檐。 久倾玄看着手中平平无奇的玉镯,心想戴上了就能借法,但同时也要承担玉镯主人的业力,到时自己的人生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伪菩萨像动画片里的怪兽一样,做着破坏建筑的事情,一边破坏,一边朝久倾玄微笑着走来。般般与它对打,尽管如何将伪菩萨击碎,伪菩萨都能再生残体。 般般睡莲般的尾巴锋利地刺破了伪菩萨的眼睛,大口咬断了伪菩萨的一只手,伪菩萨不但没事,断手立马再生,抓住了般般。伪菩萨像拧抹布一样折磨着般般,般般发出撕裂的吼叫声。 “吼——” “啊啊啊!”紧接着久倾玄又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尖叫,寻声望去,远远地可瞧见不远处的一座楼顶,尤锦被着魔的钟毓按倒在了屋檐上,尤锦反抗不了,只能在钟毓的怀里拼命挣扎。 一阵烟雾飘来,遮挡了视线,只能听见尤锦连续不断的惨叫。 而般般也受不了折磨,变回小狗,掉落到了池里。 没有了阻碍,伪菩萨流着血泪,笑着朝久倾玄缓缓走来。 久倾玄内心话:我只上过一天课,交过一个朋友,只到食堂吃过一次午饭,还以为修道要吃草,原来食堂的餐点可以那么的丰盛且精致,今天吃的是粤菜,甜品是水果捞吃到饱。若没有姬允棠的煽动,同学之间相处起来还是挺不错的,c男会和我们聊八卦,c女会悄悄和小尤说想要看她的小说。我好期待明天午饭的自助会有什么,不知道还有没有荔茸酥?还没到自己的宿舍睡过一个安稳觉,一直很烂的轻功还没学会。。。 所以管你是顶级邪神,还是萝卜白菜。 都不能让你搅扰我平凡的大学生活。 火光下,久倾玄带上了那平平无奇的玉镯。 “我久倾玄,请神借法,入我舍。” 血月殿主 “是时候去泮宫一趟了。” 语毕,霸道总裁拿着菩萨像的手往身侧一倒,醒目的随从立马端来锦盒。 菩萨像才刚碰到锦盒内的绸缎时,天外飞来一支长箭,咻一声击中了菩萨像。 箭如冰凿,柳一般轻薄,锋利透白,燃着昌萦的火焰。 保镖们急忙护驾,被扣押的姬允棠吃惊地瞪大了眼,到底是谁射的箭?唯有总裁临危不乱,只盯着手背上被划破了的一道口看,火焰在他的伤口处燃出了雪花般的纹路。 “啊啊啊!”伪菩萨的半边脸至脖子处燃起了浅紫色的火焰。 污浊夜色下,观星楼顶后方,悬挂着一牙血色弯月。久倾玄挺立于飞檐上,她那一头充满野性的曲发在风中飘逸,清澈的眸中耀着淡紫色的火光,眼神多了份凌厉。她一手持着冰晶凝结而成的绚丽长弓,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刚刚射出去的那一箭不干她事。 久倾玄以为请神会起吒,想不到还能保有意识。借法后,她手腕上的玉镯化作了长弓,她还在没有说明书的情况下,知道这个弓箭怎么用,这是能净化一切污秽的神器,它还有个很游戏的名字,幻光之弦。 菩萨被净化火焰烧得鬼吼鬼叫,它抽筋般朝久倾玄走去时,脸上的陶瓷裂开,脱落了一片下来,缺口里头黑色一团团的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在张大嘴哀嚎。 它到底是吃了多少人? 久倾玄在盛怒之下,摊开掌心,凝空结出了三支冰晶箭,长箭上弦,她不留余地道:“这三箭下去,你便将灰飞烟灭。” 伪菩萨怒吼道:“你竟敢烧了我?你的师姐还在我身上!” 久倾玄:“师姐说过灵魂不垢不灭,所以她不会有事的。”说罢,朝天拉动弓弦,三支长箭就这样破云而去了。 “灭火!灭火!”一群绅士在手忙脚乱地轮流用自己脱下的西装,拍打锦盒内的菩萨像。唯有霸总从容不迫的坐在宛若宝座的折迭椅上,只是脸有些臭。 这时天上又划过三道流星,护卫门指着天空喊道又来了,就一瞬间的事,三支长箭就朝菩萨像飞骋而来,霸总眼疾手快,徒手抓住了两支箭,仅一支击中了菩萨像。 霸总把玩着手中寒冰箭,略有所思道:“血月殿主归位了?” 少顷,寒冰箭就在他手中化开,仿佛不复存在。 霸总道:“允棠,泮宫近来可有异样?” 忽闻霸总声,妹妹回道:“来了一个新的女院生,是个呆瓜,没什么特别的。” 霸总:“叫什么名字?” 以为哥哥是在关怀自己,想不到是别人。但姬允棠还是回复道:“久倾玄。” 霸总听后露出一丝察觉不了的笑意,道:“允棠,你回去后,除了继续寻找地宫外,也好好观察观察,这位叫久倾玄的女院生,将她的一举一动都上报给我。”说完,朝保镖罢了罢手。 护卫松开了姬允棠,她不能理解的站了起来,她想问为何要留意那呆瓜,但一定也会像当初他要自己去找地宫时那样,不准多问。 她心里不爽快,没有提问也不给予答复。 “哥哥也该回去了。”霸总起身往豪华越野车走去。忽然他想起什么来,对身边的护卫抛下了句:“那玉菩萨不要了。” 泮宫地界,原本在火焰中痛苦挣扎的伪菩萨,定格在了原地,流下了一行血泪,哭喊道:“王爷,不要啊!” 伪菩萨吐出万千晦气,玉瓷身破碎,体内骷髅像土崩掉落,有的成了飞头蛮,带着晦气朝久倾玄飞去。 久倾玄在无数飞头蛮的冲撞下,从观星楼坠落了下来。在要坠地前,傅瑞灵飞檐走壁而来,接住了她,横抱着她安全降落到了地面。 赶来的师太拿起一个冰玉葫芦,喊了一句,“收!” 所有晦气与枉死之魂皆纳入了冰玉葫芦中。 翌日,晨光熹微,师太抓起一把米往地上一洒,米粒在地上化作了星星,站了起来,然后越变越大,形成了没有五官的模特,那些都是式神,注入目的后它们就开始动工修缮泮宫了。 好在无人员伤亡,伪菩萨灰飞烟灭后,所有修士皆恢复正常,夺舍小鬼也被恢复神智的修士们给超度了。 而钟毓耗费了大量灵力守护泮宫,还被伪菩萨吸走了一些生命之源,需要花一段时间调养好身体。而尤锦早上给人熬粥,下午送爱心便当,晚上还有一碗老火靓汤,每日风雨无阻的给人送上。 没有人知道是谁放了个邪神入侵泮宫,师太只在林间发现到了一个用烟草灰铺成的诡异图阵,虽被摧毁了,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个结界法阵,证明有人在这里施过法,而地上还有碎了一地的菩萨像,怕是那邪神的本体吧。 小丘林中的红月寺旁有个小草庵,师太就安排久倾玄住在那里,让她得空可以打扫下寺庙,给红月殿主的神像擦擦身。 一切安排妥当后,接下来,就是给傅瑞灵招魂了。 红月寺内,傅瑞灵躺在了神像前的殿中央,人早已失去了意识,而师太在殿内架起了一个小火炉生着碳火。 “呼噜——呼噜——” 般般在蒲团上仰着肚皮呼呼大睡,鼻子还吹出了彩色的鼻涕泡。师太摇了摇头,对久倾玄道:“这东西你放了出来,就要看好了啊,它可不是什么秉性良好的瑞兽。” 久倾玄道:“的确秉性不怎么良好,没事就爱往外跑把附近的兔子吓了个遍,带头跟护兽门打牌聊八卦,找院生撩架吵,还到食堂偷吃糕饼,咬一口不吃就算了,还留个脚印,实在太犯贱了,很多人想打它。” 师太说:“要是如此天怒人怨,就关回去吧。”久倾玄道:“我正有此意,现在就将它关回玄度门。”没想般般打了个响呼噜,弹起了身道:“你们想对可爱的小狗狗干嘛!”就逃出了红月寺。 红月寺没有了般般的呼噜声,瞬间恢复了清静。 炭火烧上了,师太在炉上置了个浅口的紫砂锅,里头加入山泉水、鲜花、草药,待水微微沸腾出气泡,就将冰玉葫芦放入锅中煮一煮,然后捞出。 “好烫,好烫!”师太换着手接住冰葫芦,然后用布裹起,没等在一旁观看的久倾玄做好准备,师太就打开了装了无数冤魂的冰玉葫芦。 久倾玄急忙后退,师太却很淡定地说里头的冤魂早已净化,纯洁的像宝宝一样熟睡着呢,待会就让碎碎念专家,c男,俑经一个晚上将他们通通超度了。 只见师太的手在葫芦口往外扇了几下,嘴里念着傅瑞灵的名字,很快地,傅瑞灵的三魄从葫芦里飘了出来,跪坐于傅瑞灵的人身旁。 久倾玄一看发现到了不对劲,“师太,不对啊,还有一魂呢?是不是逃掉了?” 没想师太却道:“数量没错,二魂,七魄到齐了。” 未等久倾玄疑惑,师太盘腿坐于傅瑞灵的身侧,双手悬空置于身躯的上方,一施法,地上亮起了一圈光芒,法阵图腾华丽,将她们圈了起来。 光实在太亮了,久倾玄用手挡着睁不开眼睛。待光微弱,她眯着眼,见到了傅瑞灵身上飘着一个拥有蓝色经络的魂体,没有五官,发丝,仅仅就是个人形。 魂体就这样沉淀到了傅瑞灵的身躯内,师太朝三魄点头,三魄一个接着一个回到了身躯。 光芒消失了,法阵也不见踪影。久倾玄过去查看,见傅瑞灵的眼皮动了动,她高兴道,“师太!师姐是完全复原了吗?” 师太却摇摇头道,“虽我给你师姐制了一个魂,但那终究不是她的主魂,这虚假的主魂不过是用来锁住她的其他魂魄。若三魂不归,则魄与五鬼为徒,令人行事昏乱,耽睡好眠,灾患折磨。” 久倾玄忧心起来,“难道师姐将来就一直昏昏默默下去了吗?她的主魂在哪?” 师太开始揭露实情。 “其实我一直都没找着,也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了,你师姐本就不属于这个躯壳。。。” 当年师太在某处山道偶遇了一场车祸,一家三口皆丧命于此。师太恰好在收集着一位故人的魂魄,但怎么收集都寻不了最主要的天魂,难道她的故人就此灰飞烟灭了? 她见车内的小妹妹命数已尽,便借了她的躯壳,借尸还魂。而当时师太手里也仅有故人的一魂二魄,代表喜的尸狗,还有爱的非毒,而一魂中的地魂、是师太从地府里抢回来的。 人死后主魂归天,人魂归墓,地魂归地府,而七魄消散。 师太趁小妹妹的七魄未消散前,借了小妹妹的人魂,四魄与自己故人的一魂二魄合体。而在没有主魂的情况下,师太就给造了一个。当躯体复活后,人如新生婴孩,但慢慢养着就会无异于常人。想不到养了十几年,却毁在了血月邪神那儿,当初所制的魂体一旦脱离躯壳便会灰飞烟灭。 所以过去的傅瑞灵早已不复存在,而真实的主魂却依然不知所踪。 师太说:“制魂不是长久之计,终要找到主魂的。这样我的那位故人就能赎罪,就能回归故里。” 傅瑞灵忽然醒来,坐起了身子,抱住了师太。 师太边拍着傅瑞灵的背,边对久倾玄道:“倾玄啊,你手腕上的玉,残留着当年红月殿主的灵力,你接受了灵力,也就意味着承载了前世孽缘,你、我、瑞灵相遇皆是前世因果。” “有些事持续了几百年也该结束了,你说对吗?孽不再造,因果循环止。放心,为师会帮你解开宿世累债的结。” 般般曾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 “记住,你叫久倾玄不是巧合,想想那老道姑安南宣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属于你的业力终究是要面对的!” 还有冥芸。 “我叫冥芸,冥冥之中的冥,苍生何芸芸的芸。 而我的那位故人叫久倾玄。许久不见的久,一见倾心的倾,玄之又玄的玄。” 那姑娘下山了 新的一年后,那姑娘十九岁了,她依然半桶水,却接到了单子,下山除魔去了。 “啊!阿久,救我,她电我,她电我!” 某女子发出了难以启齿的柔弱呼喊。 被锁在门外的久倾玄淡淡道了句:“你先开门先嘛。” 房内女子娇喘着道:“我开不到,你去叫开锁来。。。” 房里传来霸气御姐的声音:“给朕看看你那不知羞耻的样子!” 玩具的电动声响传出了房外。 “啊!别乱来!啊啊啊!”女子求饶反抗无效。 霸气御姐调戏道:“哼,风骚。” 久玄看了看客厅挂钟上的时间,道:“小尤啊,还有半个多钟头,钟毓师姐就会恢复原样了,开锁的来也要费差不多的时间,来了也没用,你忍忍吧。” “我先回泮宫了。”久倾玄抛下这句话后就起身走了。 “久倾玄你这半吊子修士,不救我!啊!别塞那里。。。” 久倾玄停下脚步大声问道:“刚刚不是塞了一次了吗?你到底有多少电动。。。?” 房里传来女子的颤音,“买一送一。” 被俯身的钟毓:“朕在惩罚你,你居然还有心思和别人谈天说地!” “呜呜呜!”尤锦的嘴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 久倾玄自语调侃道:“买一送二吧?” 先回去了。 高铁上,久倾玄双手交叉抱胸靠在门边,闭目养神。那不施粉黛的俊丽姿容,清雅绝俗,她将白色长袖太极服当外套穿,内搭侧领口白色棉麻禅修服,穿黑棉麻长裤,脚踩黑布鞋,整个人禅意潇洒得很。 她倾泻着一头蓬松披肩的波浪卷,那是她天生的自然卷,柔顺光滑且不毛躁,每次上发廊洗剪吹,托尼老师都舍不得剪。 久倾玄心想,想不到其他人遇到的女鬼竟那么的彪悍,不像我当年。。。 泮宫里有结界,久倾玄入泮后,就再也没见到她了。要不是尤锦跟钟毓那难以启齿的事情,她也不会请假下山。 一通电话打来,久倾玄没看屏幕,就直接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头哥哥道:“事情忙完了就到店里来,要谈你的终身大事。” 久倾玄淡定回答:“好。”就挂断了手机。 客家村,旅游胜地,一家开在山下的擂茶铺正高朋满座,人声鼎沸。 久倾玄踏进店里就呼唤道:“招妹。” 无人回应。 她大声道:“招妹啊?招妹!招妹。。。”越喊越大声。 “来了,来了,别喊了。”哥哥撩开厨房的门帘,用围兜擦着湿漉漉的手,走了出来。 招妹来到久倾玄面前低声说道:“都说了我现在改了英文名叫isidore,不要再招妹招妹的叫我了。” 久倾玄点了点头后,道:“不会念。” 招妹无奈道:“真是的,自从你上山后就不再喊我哥哥了,都不知道是因什么?” 久倾玄道:“哥哥是对情人喊的,姐姐也是。。。” 招妹:“谁告诉你的!那胡说八道的家伙给我等着,定找他算账去!” 久倾玄:“师姐。” “要去算账吗?我不爽她很久了。” 招妹不出声,只道:“其实她说得也对啦。”然后就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地父亲从厨房里被赶了出来,对久倾玄张开怀抱道:“宝贝啊,你终于回来了,快坐下,爸爸要和你谈你的终身大事!” 他们坐在了店铺中央的位置,久倾玄说:“爸,在大庭广众之下谈我的终身大事好吗?” 父亲慈眉善目笑道:“这里那么吵没有人听到的啦。” 四周传来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议论:“诶,诶,诶,阿衡家姑娘说终身大事诶,跟谁好上了?听听看,听听看。” 父亲咳了几声,直接开口道:“我跟你说喔,那个从小就跟你有婚约的姬家公子,你还记得吗?” 久倾玄:“姬史维。” 鸡屎味。 招妹取的。 父亲:“太好了,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姬公子回国了,他的祖父姬老爷安排了你们今天见面哟!” 三姑六婆纷纷道:“哎哟,姬老爷,不是我们这儿那富得流油的首富吗?真的假的,羡慕死咯!” 父亲露出自豪的模样,久倾玄心想看来是故意的,不出三日,禹家擂茶铺小女儿钓到金龟婿这件事,应该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了吧?三姑六婆的大喇叭一嘴千里,或许待会就号召天下了呢? 说起哥哥为什么叫招妹,原因是在二十年前,父亲一次机缘巧合下,救了姬老爷。 说起那日,父亲豪赌输了,不敢回家,决定留宿店铺。走夜路时,遇见姬老爷带着他的孙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说有奇怪的东西在跟着他们。 父亲看着不远处被遗弃的豪车,还亮着灯,阴暗处似乎散发着一股诡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毕竟人家是首富,人家就算说有外星人也不会被嘲笑的啦。 他马上带着姬老爷回店铺,姬老爷说帮助他们驱魔的道士已经被魔物所杀,道士千叮嘱万叮嘱,只要躲过今晚,小少爷就会没事。 父亲多嘴问了句:“为什么小少爷会被魔物给盯上?” 姬老爷说,不知道为什么那次花今岭一游,小少爷就被脏东西给附身了,当时小少爷的行为变得极其疯癫残暴,现在被驱赶了,整个人懵懵懂懂的不爱说话。 父亲看着那眼前秀气的小男孩,一脸苍白无血色,冷漠无情的样子,很是心疼。当晚就煮了两碗营养丰富的擂茶拉面招待他们。 其实父亲是不大相信有鬼的,只是觉得小少爷是得了什么自闭症之类的,恰好他们又被道士给骗了,才神经兮兮的。 父亲拍着胸脯道:“今夜我守着大门,你们姬家爷孙俩,就好好在我家店里睡个美觉!” 那豪言壮志让姬老爷非常欣赏。 父亲安顿好姬家爷孙俩,拜了关帝爷,举起一个藤椅放在门外,像关帝爷一样豪迈地坐着,镇守在大门中央。当时山上的风水学院不知为何响起敲钟声,阵阵脆耳,如波涟漪开来,震荡整个山野。 很快地一团烂肉的不明巨兽爬了过来,恶臭味比那刚下葬一周的新坟还刺激鼻腔。那巨兽经过店门,父亲吓得整个人僵住不敢动了,豆大的汗水从太阳穴溢出。 “别怕,我来应付。” 这时,一声洪亮的豪迈之声从身后传来。 此时父亲忽然发现自己被金光罩住,仿佛身后就站了个威风凛凛的关圣帝君。 腐烂的巨兽匍匐而来,每前驱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烂肉,污血和蛆虫。 巨兽停在父亲面前,威胁道,“看到他们了吗?”不用说下一句就知道,不交出他们,我会杀了你。 但身后的声音却道,“没看到。” 那巨兽说,“是吗?” 巨兽就这样一直盯着父亲,直到天亮,阳光洒下,才灰飞烟灭。 那一夜被父亲添加了许多奇幻色彩,总被他拿来胡诌,说得街坊邻里啧啧称奇。 其实那夜父亲不过在外点了蚊香,搬了张躺椅,惬意的坐在外头摇着蒲扇,然后呼呼大睡起来。第二日还被大着肚子赶来的母亲暴揍了一顿。 那夜后,姬老爷为报答父亲,本想送一笔钱答谢就算了,没想姬家小少爷却道,“让我们与他们家结亲吧,我可以娶他们家的孩子。” 差点没气死父亲。 姬老爷听到孙子终于开口说话后,高兴得不得了,小孙子说什么都肯答应。而且姬老爷觉得父亲为人仗义,和妻子经营着一家小餐馆,不偷不抢,简单朴实,将来教出的孩子一定纯良熟德。 反正他们的家产几代都用之不尽,也不用搞什么家族联姻这事,只要后代会守财就后世无忧了。 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而父亲的一夜暴富梦就这样延迟推行了。 恰好母亲正要临盆,父亲赶去医院瞧后,没想诞下一子。 他露出失望的表情,给儿子取名禹招妹。 当然之后免不了母亲的一顿毒打。 父亲发财梦心切,母亲才刚做完月子又马上怀孕了,当然父亲免不了被岳父一家毒打。 以为事情就在父亲自私的人渣行为下结束,没想后来怪事不断。。。 “啊呀!儿子你干嘛学会飞了!” 父亲忙抱起从摇篮上飞起的招妹。 “好多手,好多透明的手要扒开我的肚子!” 母亲每到夜里就这样惊恐喊道。 还有店铺员工每天定时定点发疯大跳脱衣舞,虽然招来了不少顾客,还有新闻报道,免费广告,但是。。。要是传到姬老爷那,不就以为他们经营着什么伤风败俗的门店吗? 只好暂时关门大吉了。 后来母亲没有了当初的气力,感觉有无数的怪手层层迭迭地缠住她的腹部,往下拉扯,像要跟她抢孩子。 那段时间母亲的背直不起来,身体臃肿得下不了床,医生却说是正常现象。 在求助无门时,师太下山了,所有怪事就此结束。 久倾玄:后来我出生了,是个女孩,父亲高兴坏了。母亲让救命恩人给我取名字。师太取出笔墨,在纸上写下久倾玄三字。父亲说我们姓禹呢,师太说那就叫禹久倾玄啊,只要名字里有这三个字,我们全家就会无灾无难,而我取了这个名字后,还真无灾无难,也不知为什么,直到多年后我上了山,才发现山上一间破庙里供奉着一尊神像,红月殿主,久倾玄。 那神态肃穆,威风凛凛,身穿华丽战甲的巨大雕塑矗立眼前,如此渺小的我被震撼到了。 开开心心的又过了些年,母亲却过世了,父亲喃着打他也没有回应。 他们都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疼爱我,毕竟那是她从地狱里抢回来的孩子,如果我过得不好,她就会死不瞑目,说完就咽气了。 从此父亲成了女儿奴,哥哥成了妹控。 “好了,宝贝啊,快去赴约吧。地点在二奶巷哦!” 父亲的话打断了正在出神的久倾玄。 “这是认出对方的暗号,拿好咯。”父亲给久倾玄塞了朵红玫瑰后,就把她推出了大门,接着用充满期望的眼神,目送着她。 禹家有女初长成,父亲判了多年的心愿终于要达成了。闺女麻雀变凤凰,全家就要跟着鸡犬升天了! 而久倾玄只想看看,自己和招妹嘲笑到大的人长什么样子。 红莲很美 倩女重遇 久倾玄呆呆地拿着一支玫瑰,站在路口等人,花瓣都快被风吹没了。 身后是古藤蔓延的老巷子,充满年代感的楼宇林立,眼前是繁华大街,摩天大楼。 一个小时了吧? 那天杀的鸡屎味,还没来,久倾玄心想数到十就走,一,二。。。 这时手腕的玉环闪烁了下,如有清脆的碎玉之声。 “怎么了?” 忽然身后妖风袭来,撞上她的背,长卷发往前飘逸,手中花瓣散开,老巷深处传来:“久、倾、玄。我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苍老声嗄,仿佛长爪子搬,一字一句地刮着久倾玄的耳膜。 热闹的街道,情侣打情骂俏,放学的女学生成群结队手拉手欢笑,老阿姨拖着菜篮,大爷慢悠悠地遛狗。而久倾玄更是若无其事地,拿着仅剩一片花瓣的花枝,等斑马线的绿灯。 久倾玄:前世冤家?怎么办,人间不得施法! 一股恶臭袭来,身旁的广告牌倒映出了一只长满毒瘤的巨型怪物,在久倾玄身后张大了嘴,那夸张的大嘴开裂到它的肚脐眼上,又宽又长,虽没有半颗牙,却能诡异得令人惧怕。 魔物的喉咙发出声音道:“别装了,你看到我的,对吗?” 久倾玄眼角的余光,早就瞄到了身旁的广告牌倒影出的魔物形态了。 她心想面对这般大块头,她那点防身术就像山里遇见大老虎躲进蚊纱帐而已。 给它贴一张定符再逃跑?虽不知自己的法力能让魔物定身多久时间,但能拖延多少是多少吧。 她的身子微动,正要转身时,有人道:“阿酒,别回头。” “它在你身后开启了结界,转身就会进入幽冥之境。” 那女子的声音清脆温婉,虽慌张却不疾不徐。 魔物骂道:“少多管闲事!” 久倾玄心想提醒她的那声嗓音好熟悉啊,就像。。。曾经每晚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柔情,那喘息,那呻。。。久玄忙打住! 她想起之前进过的一次结界,就是和师姐入的罗刹口,简直就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 不知谁那么有本事,在幽冥设结界。也不知自己得罪了谁,要带她下地狱。。。 罢了,泮宫有师太设下的强大法阵,回去后就没事了。 她当作什么也没发现,不知晓,观眼前的车来车往,终于绿灯了。久倾玄才踏出一步,魔物却在她的耳边威胁道:“你敢逃?” “我就杀光这里的人!” 久倾玄的脚悬在半空,任由人群擦肩而过。 魔物锋利尖长的手穿过她耳侧的发丝,指着一辆停在路边的白色轿车道:“看到那辆车没?” “我一个点头,他就会在人群过往中踩下油门。” 久倾玄透过车窗,看见车上的男人像要精神病发作一般,只是一直压抑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颤抖,瞪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收回了脚,魔物又说:“你往上看看。” 久倾玄抬眸,高楼上,竟有许多目光呆滞的人,站在窗边,站在阳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魔物:“当他们一齐掉下来时,就会像下雨一样。人肉炸弹,你听说过吗?” 久倾玄说话了:“师太说的对,当人的心境陷入低频时,就会被恶魔趁虚而入,拉入深渊,被负能量所淹没,任由操控。” “所以提高运势的方法就是改变心境!” 久倾玄一个转身,将一张定身符,抛入魔物口里。 魔物的喉咙瞬间燃起浓烟。 “啊啊啊!”魔物哇哇大叫。 一股烤焦的尸臭味飘来,久倾玄快吐了,忙憋气逃跑,她边跑,魔物在她身后设下的结界似夜色蔓延而来,吞并了整个白昼。 “进入结界了。。。” 城市一片昏暗,没有人群,热闹,只有拼命奔跑的她。当她经过玻璃摩天大楼时,手镯一亮,身旁的镜窗,竟反映出一个似神像般高大,身披战甲,长发高束,持剑威武的霸气身影,正昂首阔步地跟在她身侧。 久倾玄露出惊讶的神情,虽看不清那身影的面貌,却能认出那是庙里供奉的红月殿主。 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久没有用过的防卫之术,师太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用此法。 但红月殿主都暗示了,还犹豫什么?死寂的结界里,久倾玄嘴里默念起来。 “天地之悠悠,万物有灵,请神借法,入我舍!” 幽冥结界里,魔物收回大嘴,口中冒着青烟,不停地在寻人。 “哈嘶,哈嘶。。。”魔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走进了巷口。 大脚一踏入,似乎触动了什么,脚下如踏水般,一圈圈紫色光芒的涟漪荡开。 长长的街巷似上了一层水色,开出朵朵晶莹剔透的红莲,一路盛开蔓延至尽头,莲蕊吐出灵气,芳香四溢,如梦似幻。 魔物心知踏入了法阵,想逃时已动弹不得,它早已被藕丝织成的法网覆盖,脚下是一朵巨大的红莲。 法阵,十里红莲。 可锁妖魔,削弱被禁锢者的力量。若在人间使用可看不出什么来,但脱离了物质世界,来到其他境界里,场面甚是壮观华丽。 魔物若无头苍蝇,直到一声清冷的嗓音传来。 “这里。” 开满红莲的大垃圾桶上,背着长剑一身铠甲的女战神翘着二郎腿,冷酷着脸对魔物居高临下喝令道:“你是谁。” 魔物见到眼前女战神,一脸惶恐得说不出话来。 女战神再问:“你是谁。” 接着她不耐烦地说了一连串的天语,那些听不懂的话语从女战神的芳口说出来比法语还浪漫。 天神之语,低等的魔物不得亵渎,魔物双腿发软跪下答:“赵谆生,夏州人,有一妻一女,死于战乱。” 女战神来到魔物面前道:“我和你有什么仇?” 魔物:“没有。” 这句话一说完,久倾玄立马拳打脚踢起来。 “没有你害我!没有你害我?”猛踢了几下,踩爆了魔物身上的脓包,瞬间浊红色的脓液飞溅。 真是帅没几秒,亏得女战神借法,给她换了个金身,还配上了法器,结果一点神威也没有。 魔物求饶道:“女大将,饶命啊!我只是奉命行事!” 久倾玄收回了沾了黑墨汁的靴子,问:“谁喊你来?” 魔物惶惶不安道:“血王爷。” “血王爷是谁?”久倾玄还没问出什么来,魔物就忽然痛苦得抱头朝天大吼,所有红莲瞬间枯萎。魔物挣脱了藕丝织网的束缚,失去了理智般朝久玄进攻。 魔物使出重拳,想要将久倾玄打成肉泥,身边的垃圾桶都被砸得粉碎,墙壁也打出了个大窟窿。久倾玄取下了背上的剑,因为不会剑法,所以乱挥舞起来。 久倾玄想起师太曾说过,她有幸见过红月殿主与魔神应战,红月殿主挥剑起来,宛若跳了一场清商乐舞,实在赏心悦目。 她又不是没想过红月殿主这么会打,要是可以入舍,直接用她的凡夫之躯去与魔物对战就好了,战斗结束后她就醒来,想得多美。为何红月殿主只是借法给自己,却不入舍,只让她自己上场随机应变? 夺命关头还想东想西的,不料摔了个跤,整个人向后倒在了垃圾堆里,魔物一个重拳袭来,久倾玄躲闪不急,眼睁睁看着重拳挥向自己。 这时一位身轻如燕的汉服女子,躲开了无数致命的攻击,她跳上魔物的前壁,一脚扇掉了魔物的脑袋。 魔物没有了脑袋,抬着手僵在原地,女子站在魔物的前壁上,回眸看向久倾玄,倾城一笑道:“红莲很美,下次送我一朵。” 是冥芸! 魔物消灭了,红莲法阵也跟着消失,没有了红莲的净化,一群饿鬼从四面八方走来,有的还在墙边窥探,有的已在墙上用诡异的姿势爬了过来。它们没有眼睛鼻子耳朵等感观,只有一张长满利齿的口。 在久倾玄还未反应过来时,冥芸就从魔物的臂上降落了下来,然后拉着久倾玄朝别的出口走去,这一跑,所有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恶鬼发疯般冲了过来,把整个街巷塞得水泄不通,塞成迭罗汉,像洪水一样朝她们淹没而来。 昏暗冷调的世界里,冥芸握着她的手逃跑,久别重逢的人,嗯,不是,是鬼才对,再次相遇了。 很快地,前方巷口出现了人间的颜色,行走的人群,热闹的街。她们在饿鬼快要淹没她们前跑出了幽冥之境,久倾玄的战甲消失,瞬间恢复了原样。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两人面对面喘着气,久倾玄警惕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冥芸:“害怕血王爷伤害你。”边说边缓缓逼近。 被逼至墙角的久倾玄道:“他是谁?” 冥芸探近,感受着彼此之间吐纳出的气息,“你我的累世宿敌。” 两人鼻尖亲碰,快亲上时,久倾玄一道符纸贴在冥芸的额间。 “又想吸我精气,看我今天就收了你!” 没想符纸晃了几下被风吹开,露出冥芸的绝世美貌。 居然无效! 看着久倾玄惊愕的神情,冥芸对她道:“我现在不是普通的幽魂了。”玉手蔓上久倾玄的肩,撩开她的衣领露出纤长诱人的颈项。 “是吸人血的鬼。” 说完,朝久倾玄的颈侧张开了腥红的嘴,露出了两颗雪白的小獠牙。 “我饿了。” 我想跟你回家 久倾玄:“束缚。” 冥芸撞了撞久倾玄的脖子,发现咬不到,她摸了摸嘴巴,发现被套上了什么,透过久倾玄的清眸,她看见自己嘴上带了个套。 狗嘴套款的。 她扯了扯,但被久倾玄施了法,脱不下来。 久倾玄:“小尤不要的,让我扔,没想用得上。” 冥芸:“这是什么?” 周围路人传来异样的目光。 久倾玄心虚道:“防毒面具。。。” 不谈论过多的无谓话,久倾玄将冥芸压到墙角问,“你为什么会有肉身?” 久倾玄忽然的接近,有种不可言喻的霸占感,压迫感,让冥芸有种想被征服的欲望。 冥芸老实交代:“寻不得你后,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在人间游荡,后来回到了故里,原来我的墓中尸首还保存完好。虽然不知道墓中为何多了几具自相残杀而死的尸骨,还有一个通往墓穴的洞。” 久倾玄道,“你这是被盗墓了吧。。。” 冥芸不知所以,像可爱小白狐歪了歪脑袋。 久倾玄问:“那血王爷呢?到底何方神圣,和我们什么恩怨?” 冥芸:“我本来要嫁给他的,后来你抢亲成功了,所以他恨你,要把你杀了。” 如此简单明了的道出,久倾玄一阵无语,心道,看来是我的错。 久倾玄心想,眼前阴魂不散的女子是寻仇的吗?她问:“那你呢?恨我吗?” 冥芸拉着久倾玄的手道:“我是你的妻子,我们拜过堂,成亲了,很相爱。” 久倾玄:“你想要什么?” 冥芸:“我想跟你回家!” 想起当初的每一个夜晚,久倾玄瞬间红了脸,“开什么玩笑?我不会带你回去的!” 冥芸笑了笑道:“未必。”冥芸缩骨般,瞬间缩小变成了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嘴套瞬间掉落到久倾玄的鞋尖。 久倾玄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不好的预感,忙转身离开。 没想冥芸朝她大声喊道:“妈妈,妈妈,别不要我!”软软糯糯的声音,引起了路人的注意,通通看了过来。 冥芸身上的衣服变得宽大,像棉被一样披在身上,走了几步被绊倒在地,她趴在地上对久倾玄道:“妈妈,带我回家好不好?”眸中含泪,可怜巴巴。 路人纷纷道,“好恨的心啊!” “看那小孩还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真可怜。” 小冥芸的包子脸挂满泪痕,“妈妈,我饿了。。。”抽泣。 众人瞬间融化了,“好惨啊!” 久倾玄瞬间成了所有人仇视的对象,因为太多人围观了,还引来了巡警,她忙抱起小冥芸逃跑。 溪石小镇,一处美丽温馨的双层小楼里升起了炊烟。 久倾玄在厨房里用木杵在牙钵捣着什么。 绿绿的糊糊加入了热腾腾的滚水,冲泡成绿汤,飘出了香味,前调是花生米与芝麻香,中调是鲜蔬香甜,后调是香叶味,余香是茶香。 原来是在煮擂茶。 一碗香喷喷的葱油饭上,加上了六样缤纷小菜。 久倾玄将做好的擂茶盛了一大碗,连同葱油饭一起端到食案上。 “不是说饿吗,吃这个吧。”久倾玄盘腿曲肱而坐于蒲团上,立肘撑头看着身旁小女娃说。 小冥芸乖乖地坐在蒲团上,看着那碗绿绿的汤水,眼眸闪闪发亮,这可是久倾玄头次做饭给她吃来着。 她撩起长袖,露出小手,一手择袖一手拿汤匙,挖了勺香味扑鼻,粒粒分明的葱油饭吹了几下放入口中。 久倾玄问她,“好吃吗?” 小冥芸露出幸福满足的表情,点了点头后朝她喷饭了。 久倾玄捂住小心脏道,“有那么难吃吗?” 小冥芸忙解释说,“我太久没进食了,身体在反噬,或许我要慢慢适应回人类的食物。” 为了不伤害到久倾玄的小心脏,袖子都没撩起,小手隔着宽大的长袖,直接将碗端起干了半碗汤。 “好喝!”说完,一个作呕,脸颊鼓得仓鼠似的,久倾玄深感不妙,但已来不及躲闪,小冥芸就吐了她一身。 久倾玄只好去洗澡了。 浴缸已放好了热水,整个浴室雾气腾腾,久倾玄衣衫半褪,露出美背。 小冥芸不停囔道,“我也要洗!”甜蜜娇嫩的声音在浴室回荡,久倾玄快被她可爱死了。 “知道了,别一直重复说。”久倾玄只好帮她褪下衣裳。 洗澡时,小冥芸摸着满是泡沫的头兴奋道:“哇!是泡泡,我第一次用泡泡洗澡,多点多点!”久倾玄直接花洒洒下。 小冥芸憋嘴欲哭,久倾玄慌忙道:“别哭!多少岁人了!”重新给她的头发挤上洗发精,搓出泡泡。 小冥芸指着久倾玄的头道,“你头上的泡泡也给我。” “给你,给你。”久倾玄低下头,任由小冥芸抓自己头上的泡泡,小手抓了下,满意了。 泡澡时。 小冥芸:“背痒,阿酒抓一下。” 久倾玄敷衍的伸出美腿,用脚替她抓背,小冥芸舒服地闭眸享受着。 突然养了个那么可爱的女儿,快变成女儿奴了,久倾玄无奈道:“你就一直保持这样吗?真想我当你妈?” 小冥芸突然想起什么来:“忘了!” 浴缸变挤了。 小冥芸变回了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冥芸,伏身在久倾玄身上。身上人穿起繁琐衣裳是芊芊弱女子,脱了是如此惊心动魄的傲人身材。 久倾玄忙闭上双眼,怂道:“你还是变回去吧。。。” 冥芸不解道:“为何不看我?” 久倾玄:“礼貌。。。” 冥芸贴近久倾玄的鼻尖道:“你闻起来好香,好好吃的样子,给我一点血好吗,阿酒?” 久倾玄:“喝了会乖乖洗澡,穿衣服吗?” 冥芸:“你让我喝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久倾玄:“好。” 冥芸露出春天复苏般的笑容,探近了久倾玄的脖子,“我怕你疼,所以会先给你上麻药。” 冥芸像舔冰淇淋一样,开始舔了起来。 久倾玄伸长脖子任她猫咪舔,她忍耐道:“这就是你上麻药的方法?” 冥芸收起粉嫩的舌头,嘴角挂着晶莹唾液,说:“我的唾液有麻醉性,我给你多舔点,你待会就不会疼了。” 说完继续上药,久倾玄痒得四处乱抓,手化作不安分的小鱼儿四处游移,冥芸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似柳随风摆动。冥芸闻到了久倾玄身上滚烫的香甜血液,没打招呼地一口咬下。 毫无防备的久倾玄,吓得紧紧抱住了冥芸。 泡着热水澡,血液循环下,身体的血液更加容易被抽走,而唾液给人麻醉,带来诡异的兴奋感,久倾玄难耐又享受,她呐喊出声,是醉生梦死的感觉。 “铃——” 浴缸旁的置物处,方才脱下的脏衣服堆里,手机铃声响起。久倾玄挣扎出一只手,伸进衣服堆里翻出手机。 电话接起后,久倾玄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喂?打来的人就喊道:“救命啊!钟毓她又被附身了,她好大力鞭我,鞭了后,还很大力去抓我伤口,她现在又要找别的东西来折磨我了!” 接着是一连串上不了台面的声音。 冥芸撑在久倾玄身上撑累了,整个人瘫软了下来,久倾玄一手接住了她,搂住冥芸对尤锦说:“我先处理好一些琐事再去,因为听你声音好像挺享受的。” 尤锦:“这也不是你可以慢的理由!” 久倾玄:“我会去的,很快。。。” 啊啊啊!电话里头传来叫喊声后,关上了。 久倾玄淡定地问吸饱了血的冥芸:“吸饱了吗?” 冥芸抬头看她,雾气下如梦似幻的脸蛋像天使,仿佛刚刚吸血的事不是她干的,冥芸说:“饱了,就跟之前当鬼时,吸了你的精气一样,元气满满,法力高强!” 久倾玄问道:“被吸血鬼吸血后,我会不会也会变吸血鬼?” 冥芸:“不会,只有被带毒的吸血鬼吸血才会尸变,我无毒,所以不会传染。” 久倾玄:“所以你被带毒的吸血鬼咬了?” 冥芸委屈点点头:“血王爷干的。他宛若再世将臣,隐没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手机再次响起,久倾玄接通了手机,里头尤锦哭道:“她要杀了我!” 封山锁魂 通电中。 久倾玄:“你确定不是在和你闹着玩?” 尤锦:“开什么玩笑?都绑起装行李箱了!” 久倾玄:“钟毓平时鬼身上不就把你折磨得欲仙欲死后便了事了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杀了你?” 尤锦说起傍晚的时候,她和钟毓在她死了全家的老房子里研究电击,因为她们当初就是研究雷电之术时,被鬼上身的。 当晚钟毓让尤锦把自己绑起来,进行电击,至于用什么来电击就不大清楚,也有可能是防狼棒、苍蝇拍,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健康用品。被绑起的钟毓一整个性感得喷血,让早就起了歪心思的尤锦蠢蠢欲动。 电着,电着,钟毓变成了那强势霸道的女帝陛下。 尤锦回忆道:“而我看见这般性感尤物,就血脉偾张。。。” 久倾玄:“你该不会是忍不住玷污了人家吧?” 尤锦:“她被附身时不也玷污了我很多次吗?说打平不谈的话,我还亏给她呢!” 手机被抢走。 电话传来钟毓的声音:“卑鄙无耻!今晚你必须死!” 后车厢关起的声音,车子开走的声音,手机没了型号的嘟嘟声。 看来是真的。。。 不犯拖延症了,久倾玄从浴缸起身,披上浴巾,没想冥芸却道:“别理她,我还没喝够!” 久倾玄回头看着她,一脸无语道:“要闹出人命了。。。” 在外游荡一年,有少许社会经验的冥芸道:“报警!我当时还没肉身到处飘时,被人看到,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久倾玄边换回日常穿搭的太极服配太极服,道:“这件事报警的话,钟毓就完了,也不会有人相信那是鬼上身。” 冥芸趴在浴缸边缘问:“她们怎么了?” 久倾玄扬起了修长脖子,扣上了衣领说:“她们的前世记忆恢复了,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停地折磨着对方,我可是天天被逼着看现场禁忌级大片。” 冥芸走出了浴缸,来到久倾玄面前,一脸感兴趣问道:“前世记忆恢复?是怎么恢复的?” 久倾玄解释说:“听说她们练雷击之术时出了一些意外,多了一个人格,也就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人格。但两个人不会同时出现过去的人格,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毕竟她们每次都不好好冷静下,坐下来喝个茶吃个包,谈一谈。” 冥芸明眸闪亮亮,她心想要是久倾玄也能恢复前世记忆的话,那不就能再续前缘了吗? 久倾玄扶额头大起来,“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先到尤锦家附近看看吧。” 冥芸一个旋转,瞬间换好了一套玄色彩绣清代汉服,“我帮你找她们。” 夜晚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冷月光沁染下,阴森森的,学校隔壁重迭的小山还发出了狼嚎。两位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学楼高墙旁,通往山间的小径前。 冥芸闭眸感应道:“南东边山里有两个活人的气息,另一个人的鬼气似乎要消失了。” 久倾玄的内心莫名恐慌,“糟了,这样钟毓清醒过来后,搞不好就忘了尤锦在什么地方。” 冥芸:“那怎么办?” 久倾玄:“封山锁魂。” 语毕,她双手作结,如如不动,风猎猎作响,长发如浪。 从她们脚下,冰冷的浪涛蔓延了整作山。 烟雾渺,久倾玄换作了一身持枪战袍,冥芸站在她身侧瞬间小鸟依人起来。 冥芸看着眼前场景,黑幽幽,虚无一片,问道:“这里是?” 久倾玄:“天界万千之境之一。” “人界不能施法,所以开了结界,将场地变换异界,此处属于天界,离神更近,方便我请神借法。” 这时,钟毓出现,她一袭皇袍加身,一只身上刻着金文似豹似虎的黑色异兽跟在她身侧走来,那黑虎见外人在便立即发出一声威吓的嘶吼。 久倾玄沉着镇定质问道:“尤锦呢?” 钟毓一脸无关紧要道:“埋了。” 冥芸深感不妙,提醒身旁的久倾玄,“我感觉到第二个人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 她们想要去寻人,却被钟毓拦住了去路。 黑虎一吼,鬼兵出动,罗列在前。几百个虚无缥缈的军兵,皆双眼凹陷成黑窟窿,双唇紧闭,整体干巴巴的,像干尸。 久倾玄带着些许愤慨道:“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钟毓坐到了黑虎身上,抚摸着黑虎的大脑袋道:“当年天下分割,我贵为帝君亲临出征,所向披靡,来到一处被毁灭的龙国,我救下了一幸存龙女,将其养大,对她百般骄纵。没想她听信奸佞谣言,说我灭她族人,竟用一把锐利的刀刺入我心脏。” 女帝身下黑虎一吼,鬼兵进击,久倾玄与之一战,数不尽的魂刀砍来,久倾玄应战如旋舞,无数鬼兵被打散了骨架,感觉有千手千脚都不够她用,忽然胸口一疼,三把魂刀从背部刺穿胸口,冥芸紧张地喊出了声,朝久倾玄飞奔而去。久倾玄嘶喊出声,长戟朝其余的鬼兵一甩,扫落一地散骨,倒下之际,冥芸过来接住了她。 没想这时黑虎又一吼,鬼兵重新搭建,组织成了一个三楼高的巨神兵。久倾玄心想是黑虎搞的事情,但她没办法靠近那只虎,钟毓那王的威严把她压得死死的。 一个巨大骷髅想要一口咬下她们,久倾玄拉着冥芸撤退道:“快逃,她是王我是将,硬打毫无胜算!” 冥芸脱口而道:“你不能造反吗?” 久倾玄听后大为震惊,真是别看她生了一张太平盛世脸,骨子里可是个反派,她轻咳了下道:“红月殿主可是位忠于明君的神明,若是出现反不了的情况,就证明钟毓的确是明君无误。” 久倾玄背上插着几把剑,满身是血道:“我待会拖延住她,你想办法去找尤锦。” 冥芸好心疼,整个人难受起来:“不要,我不在乎什么尤锦,我只在乎你。” 黑虎嘶吼下,冥芸取下一根玉制发簪,长发如瀑倾斜,飘逸阴风中。她纤纤玉指一挥,发簪朝骷髅膝盖飞去,击穿后,一只巨脚瞬间瓦解,趁骷髅神兵下跪倒地之际,冥芸踩着骷髅神兵飞跃直上,站在了它的头盖骨上对女帝喊道:“你有种跟我单挑吗?我不信你能打赢我!”女帝见状飞上骷髅神兵的头盔上与冥芸打斗,女帝招招致命,冥芸有些招架不住。 骷髅神兵的脚恢复如初后,拔起身上的佩刀朝久倾玄砍来,久倾玄跃上刀尖上,一口气走上刀柄上,一挥长戟,利落地砍下了巨手,想不到断口处的骷髅兵似蚂蚁搭桥涌了出来,缠住了久倾玄的腰。骷髅神兵抬起断手,张大了獠牙大口,久倾玄再次挥刀,骷髅神兵瞬间歪嘴。 而颅顶突然倾斜的情况下,冥芸重心不稳,女帝趁她不防,重重地给了她心口一击,冥芸美美地吐了口血,但就在这时,冥芸一飞发簪,张开大口嘶吼的黑虎吞下了发簪,它身上的金文瞬间消失,然后打回原形,变回了虎符吊坠。 骷髅神兵也瞬间粉碎,如山崩石流。 钟毓:“大意了!” 久倾玄挣脱束缚,在骷髅残肢雨中,前往接住了坠落的冥芸。 冥芸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在她怀里道:“我竟能打败她?为什么啊?我不是王也不是将只是商贾之家的大小姐。” 结界内会显露真身,虽然不知道冥芸身世,但久倾玄开玩笑道:“或许民族起义可推翻暴政吧?” 黑虎灭,鬼兵散。 没有兵符的女帝再也使不出什么招了。 冥芸道:“我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就在附近。” 女帝颓靡地坐倒在一旁,她眼神空洞,头顶上飘出一律烟。久倾玄了然道:“原来是一缕元神作祟,过往皆散吧。”说罢,挥起长戟,想要灭了那缕烟。 没想冥芸却阻止道:“等下!” “一缕元神也有情,也该善终。” 那缕烟缠绕在女帝的头部,冥芸走到女帝面前,谦恭地说:“陛下,你可否待俩人元神相见时,解开彼此恩怨?” 女帝听后伤感一笑,“相见吗?” “但她未必想见我。” 话语间有着无尽落寞,女帝想起了俩人曾经两小无猜的过往。 龙女:“陪我玩!” 帝姬不理。 龙女:“陪我玩!陪我玩!” 龙女非常生气地化作龙形将帝姬压倒在地,然后变成小小一隻崽在人家怀里哭戚戚。 龙女:“主人,别不理我了。。。” 帝姬:“我不得空理你。” 说完推开。 龙女:“你每天都窝在房里,是要发霉长蘑菇的哦!” 她看了眼案上的孙子兵法,鬼谷子。 龙女:“看这些书是想要干嘛?” 帝姬:“我想要,天下太平。” 十年后,帝姬称帝。 女帝对龙女道:“这万顷江山,皆是你与我一同打下,此刻天下太平,再无战乱。” “朕想奖励你。” “你想要什么赏赐?” 龙女:“我要你,今晚宠幸我!” 女帝:“不用今晚了。” 抱起。 往事如雾似烟,可堵心扉,呛双目。在女帝惆怅之际,久倾玄和冥芸已在找寻尤锦的下落。 冥芸:“我闻到人类的气息伴着一股微弱的香气,似乎是一种花香,但想不起来是什么花。” 久倾玄:“你再用力吸看。” 冥芸用力吸了起来,很明显效果不显着。 “在木兰花树下。” 两人闻声望去,见女帝坦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尽管后来相杀,但想起当年天真无邪的龙女时,女帝还是怜悯起来。女帝起身往一个方向走去,两人面面相觑后跟上,后她们随着女帝走上了坡,见到了一颗巨大的木兰花树,月辉照耀下如仙树,果真落花一扫开,土壤是刚刚翻过的。 久倾玄用遗弃在草丛的铲挖开土壤,打开行李箱的那一刻,她和冥芸的表情瞬间定格住了。 这是什么情趣绑法?还赤身。。。 钟毓恢复了意识,见如此场景,深知自己定干了些什么事,上前抱住了吓哭了的尤锦。 待她们下山时,已是天蒙蒙亮。 清早的小杂货铺早早开了门。 穿着钟毓运动外套的尤锦,看着小杂货铺的冰淇淋海报,居然和钟毓撒起娇来,说想吃个冰淇淋冷静下。 钟毓不可察觉地沉溺对她笑了下后,走进小杂货铺,买了一袋冰淇淋,拿出了两支给久倾玄冥芸,然后整袋塞给了尤锦。 尤锦拿着一整袋冰淇淋高兴得像孩子。 看见小小一只崽,钟毓忍不住想欺负她。 “真的有那么开心吗?”她抬起尤锦的下巴道:“朕再给你买。” 尤锦以为钟毓又鬼上身了,拿着冰淇淋吓得躲到久倾玄身后。 钟毓笑成狐狸眼,尤锦似被盯上的小白兔,不敢动了。 看着欺负尤锦的钟毓,画面如此美好。久倾玄心想一定要替她们处理掉过往恩怨,免得让她们在泮宫出糗,被指指点点,还让即将毕业转为教授的钟毓失了教师威严。 没见过这种冰糕的冥芸不知道怎么吃冰淇淋,拿到冰淇淋后不会开包装,久倾玄替她撕开包装,玫瑰冰淇淋娇艳欲滴。 冥芸舔了下冰淇淋,作呕了下,抬眸对久倾玄撒娇道:“我饿了。” 久倾玄的脖子一阵痒,她用手摸了下,心想快泯灭的一丝元神,也带着沉重的情感不肯散去。 而我和你又有着怎样的前世牵绊? 这时,林间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人影,往她们飞奔而来,然后一脚踢飞了久倾玄。 前世命魂 “回泮宫!” 傅瑞灵蹙眉瞪着久倾玄道。 久倾玄的胸口印着小小的鞋印,她刚发现林中有异动,回眸一望的功夫,就被袭击了。被拥有绝世武功的人一狠踢一脚,她五脏俱损,吐着鲜血,看着傅瑞灵的眼神无奈中掺杂怨愤,她似乎想骂什么,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便晕倒了。 冥芸见状,崩溃地呐喊了一声,就往傅瑞灵冲去,报仇雪恨了。现场空手赤拳的两人,武出刀光剑影,高手过招,精彩极了,钟毓跟尤锦坐在老树下的瓷砖围边上,悠哉地吃着冰棍欣赏着。 想不到傅瑞灵那么能打,而冥芸才刚被女帝打致重伤,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是傅瑞灵的对手,无法奋力出击,闪躲的举动也渐渐缓慢。慢半拍的情况下,傅瑞灵一手抓住了冥芸的领口,另一手成手刀式向后甩去,打算使力往冥芸纤细的脖子击去。 钟毓看出来傅瑞灵不是开玩笑的,这一击可将脖子击断,她立即站起来喝道:“瑞灵!住手!” 这一喝止,傅瑞灵停顿了片刻,但却不打算收手,蓄势待发之际,傅瑞灵的衣襟撑开,一只小狗飞扑了出来,贴在了冥芸的胸前,回眸瞪着傅瑞灵。 想不到傅瑞灵松开了手,呆呆地站在原地。 般般抬眸眼睛放大几倍,水汪汪的眨巴起来,它对着冥芸乞怜摇尾。 冥芸抱着那丑东西说了句,“好可爱。” 现场健在的三人纷纷摇头。 可爱不过三秒,般般毛茸茸的脑袋朝一个倒着的,跟两个站着的人骂道:“你们这几个混蛋,出去三日不回来,让我跟这癫婆待在一起!”前面两句指着她们,最后那句肉球指着傅瑞灵。 “女霸王!明日就是你的毕业大典了,你们的破事处理完了没有?” 钟毓没回话,般般继续骂道:“一看就知道还没有!出去玩都不带上我,活该你们瞎折腾三天。” “不就是被雷劈到,前世业障找上门吗?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尤锦钟毓同时脸红了。 这时,一对阿婆阿公晨跑经过,般般的谩骂声变成了,“汪汪汪!”所有人都为般般捏一把冷汗,因为它差点遭天谴。 不属于人间的东西是不得贸然出现在人间的。 待阿婆阿公走远,般般说:“还不快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茶果,慢慢聊,记得要有包厢的。” “然后别忘了带上那个东西。”意指倒在地上的久倾玄。 久倾玄被傅瑞灵拽着后衣领给拖走了。 月下楼,包厢处。 桌上点了满汉全席,一人趴在桌上,傅瑞灵勒住她的脖子道,“醒来。”久倾玄奄奄一息求饶道:“让我去医院吧。。。” 其他人则悠哉的品起茶来,般般才刚吃了冥芸喂的一口芸豆糕,没咀嚼完就站在桌上侃侃而谈道:“俩人格如彼岸花开,花叶不相见。若单纯被雷劈,可不会招来过往意识。”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上有着前世遗物!” 钟毓脱下挂在脖子上的虎符吊坠,道:“这东西有我们两人的前世的残留命魂?” 般般:“休整一下,今晚开坛招魂,就行咯。” 不给大家喘口气的时间,走廊被一股寒冷之气淹没,从楼梯口第一间包厢开始传来门扇被推开的声音。 “不是这里。。。” 一把沙哑的中年男人声音,回荡在走廊,门啪一声关上了,包厢正一间间被打开,再关起。 为何会有厉鬼索命?久倾玄坐好,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所有人互看一眼后,默契地像普通顾客一样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免得介入他人因果。 门被缓缓推开,一只嘴巴大到垂至肚脐眼,四肢瘦长的魔物塞满了整个门缝,它那凸起的大眼珠子不停的在乱转,久倾玄冥芸坐在背对门口的位置,俩人双双感到背部发凉,那魔物定格了一下后,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不是这里。” 门关上了。 待所有人松一口气时,尤锦不对劲地垂着脑袋颤抖起来。 钟毓瞳孔骤然一缩,神色不安。 尤锦缓缓抬起了头,凝视着身侧的钟毓道:“我好恨你。”说罢就勒住了钟毓的脖子,将她扑倒在地。 原本被关起的门再次被开启,魔物道了句,“是这里。。。”庞大的身躯就这样挤了进来,在小小的包厢内大杀四方,桌子瞬间被螳螂般的手打成四瓣飞起。 整间包厢仿佛被海水浸泡,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她们进入了结界内,不知阴间何处。 久倾玄拉着愣神的冥芸闪至角落,她认出了魔物,对身旁的冥芸道:“它不是被你踢飞了脑袋吗?” 冥芸没有回答,只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久倾玄抚着她的背,给她用手量了下额头温度,问道:“你怎么?” 冥芸嘴里嘀咕道,“血王爷。。。” 好在有傅瑞灵这绝世高手在,几拳下来,就把魔物打得稀巴烂。 此时,包厢飘来一股血气,异味似乎从走廊楼梯口传来的,傅瑞灵闻了下就冲出了包厢,离开了结界。 魔物头朝背,手脚皆翻,它用着奇怪的姿势爬行,想夺门而逃。般般吆喝了一声,“想逃?”就幻化出了真身,一只前脚踩住了魔物。 被压在地板上的魔物求饶道:“我叛变,我叛变,别杀我!” 般般伸出舌头舔了舔它的腊肠嘴道:“叛变也没用,我吃定你了,你这邪物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连那顶级物理驱魔高手都遇到。” 另一边,桌布覆盖着什么,不停在起起伏伏,久倾玄扶起一把椅子,让冥芸坐下后,前去扯开桌布,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位长有鹿角的白化女子坐于钟毓的腰腹上,她肌肤晶莹剔透,覆盖在娇小身躯的长发耀着绚烂的光泽,白色睫毛似沾了雪迷幻,双眸如月光石,晕彩夺目。 龙女使劲勒住钟毓的脖子,钟毓没有挣脱,只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使不上力。 魔物突然激动开口道:“大祭司?我认识。大祭司啊!我是赵丞相啊!” 龙女朝魔物凶狠骂道:“住嘴!丑东西!” 魔物哭唧唧。 久倾玄对般般道:“般般,你去找师姐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般般:“那你要看好我的食物。”说完就离开了包厢。 魔物惊恐万分。 久倾玄道:“钟毓师姐,虎符给我,我替你招命魂。” 钟毓扯开虎符,往久倾玄扔去,虎符在空中抛出了个完美的弧度,被久倾玄一把给接住了,她双手合起虎符捧在手中,她闭眸深刻一召唤,手中耀起淡蓝色光芒,一缕烟丝从虎符飘出,钻入了钟毓的额心。 钟毓即刻变换成了女帝,扯开了龙女的手,抓住她的肩,眼神锐利看着她道:“终于见到你了。” 龙女朝她吼了句:“衣冠禽兽!”挣脱后退骂道:“你杀我族人,休想我原谅你!” 魔物立即变换成古人模样,身上的官服不清楚是哪个朝代的,有点神似魏晋风格。他整理了一下衣帽,跪倒在女帝,龙女面前,道:“臣,赵淳生,拜见陛下,大祭司。” 女帝起身挥了挥衣袖道:“时过境迁了,无需多礼。” 龙女指着他们道:“蛇鼠一窝!我不会再为你们长生国祈福,我咒死你们!” 赵淳生忙解释说:“大祭司,你错怪我们了,一切都是高史君在背后搞的鬼啊。” 当所有人听到高史君这人,认识的大为震惊,不认识的只想到,高史君,搞屎棍? 久倾玄询问他们的来历,赵淳生说他们来自长生国,那是某仙境之都,设了结界,普通凡人可到不了。 久倾玄心想,开结界设法阵?泮宫?师太难道也是长生国后人? 赵淳生还说了高史君的坏话,说高史君先祖密谋造反,后代沦为奴仆,高史君不满拥有高贵皇族血统的他被奴役,便成了宫中小人,一步步上位,接近了还是帝姬的女帝,深得帝姬重用。” 那些年间,曾有不少凡人误闯长生国,以为误入了仙国。这是大凶之兆,证明了长生国命数已尽,渐渐在人间显化。当朝皇帝年迈,各皇子纷争权位,只有帝姬在城外处理魔物施虐百姓之事,高史君被封为中军统帅,受命协助帝姬斩杀入侵魔物。 高史君不负众望,很快便找到祸源,那便是边境外,龙族之海的部落龙族搞的鬼。它们生性狂妄不羁,轻蔑后来闯入圣地安国的人族,跟人族有着长年的不和。 龙女愤恨骂道赵淳生在胡说八道,她们龙族逍遥于一方乐土,才懒得理他们人族,更不像他们人族会玩什么同类厮杀的游戏。 赵淳生解释说,没人知晓那些魔物竟是高史君豢养的邪祟,因为处理不当,跑了出来伤人,那些可是要在将来协助高史君夺皇位的武器,高史君为了交差便来到了龙族之海,龙族虽生性高傲,不与人相通,但从来井水不犯河水,而高史君将一切罪源强加于龙族人身上。 魔物悄悄潜入深海,遇水化鱼,瞬间整个龙族之海成了血海,无数龙族人飞蹿水面,众兵以为龙族前来进攻,龙族人以为是长生国人侵犯他们,双方便开始厮杀起来。 待帝姬赶到龙族部落,龙族人已被屠杀殆尽,无从考究。所幸一龙女被藏了起来未被杀害,帝姬将其救下,不顾高史君劝说邪祟难驯,依然将龙女带回抚养。 后来龙女跟着帝姬东征西讨,收腹疆土的过程中,龙女也渐渐长成,而高史君的野心也悄悄显露。 多年未回宫的帝姬收到宫变的消息,便即刻领兵杀回皇城攻入皇宫,制服了所有叛军。皇帝弥留之际,将皇位传给了帝姬。 帝姬成了一国之君后,忙于国事,而高史君私下结党,巧用邪术操控他人,设计谋反。不用几个春秋他在朝中的势力强大到足以抗衡君主。他将扭曲的真相告诉了龙女,让唯一能让女帝卸下心房的龙女,用龙王之骨做的锐刀行刺。 计划成功后,女帝驾崩,龙女自刎。坐上长生国帝君之位的高史君,人心不足,贪婪得也想统治人间,当他带着魔军攻入人间时,没多久就招天谴了,在这之前已攻陷了几个村落城池,在最后一场战役,所有人都见到了邪物攻城,却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万里荒芜。 此异闻发生于明朝年间,事情结束不久后宫中便迎来了个皇子,那皇子幼时便生性好斗,成年后噬血成性,人称血王爷,后来恶事做尽被诛杀了,这是个史记也不记载的不详人。 赵淳生:“想不到高史君成了血王爷后,依然不忘奴役过他的长生国人,我的魂魄留在早已被湖水淹没的长生国,没想血王爷回返,逮到了我,给上了枷锁,从此听命于他。” “能再见陛下,大祭司,深知国已不复存在,各有所归,现在没什么好留恋了,枷锁也锁不住我什么了。”说完无形的铁链在他身上渐渐显化,然后炸开粉碎,他含笑着消失了。 知道一切真相的龙女坐倒于地,愣在那儿不说话。 或许是误会解除,龙女与女帝的身体也发生了异样,她们的身躯发着冰蓝色光芒,逐渐透明,若上升的雪花在分解飘散。 女帝来到龙女面前屈膝半跪,轻轻擦拭她的泪珠道,“你知道了所有真相,还恨我吗?” 龙女看着她的双眼,落泪道:“我小的时候在部落长大,没有见过其他人,有一天有外敌入侵,说是魔军来了,重伤的母亲带我躲到花海,唱歌哄我睡觉,当时我在睡梦中听见厮杀声,醒来后,龙族人已被屠杀殆尽,是你救了我,教我人类语言,养大我,让我担任为国祈福的大祭司,受人尊敬,而不是个只会吃喝玩乐,被人说是依附你的玩物。” “你还将当年你还是帝姬时,使用过的虎符赠予我,让我也拥有了兵权,无人敢欺。” “你们待我很好,哪怕是看不出善恶的高史君,我也在你们的呵护下长大了,但这所有一切都是用我族人的命换来的。” “我不会忘记我的族人,我们的语言,还有那些在部落里无忧无虑的日子。我想魂归龙族之海,所以我没办法原谅你。” 女帝听后早已泛红的双目,落下了泪水,“是我害了你们龙族,不原谅我,没关系,来生我会好好偿还你。” 她没用朕称呼自己,而是用了我。待将来有一天她不再是原本的那个她,早已化作新身份时,她也会像当初一样疼惜她。 包厢飘满了雪花般的蓝荧光点,俩人的命魂消失了,结界也跟着消失了,冰冷的包厢恢复正常,钟毓跟尤锦泪目相视,喜极而泣,几乎同时抱住了对方。 前世不可原谅,两不相见,但今世终将遇见你,注定百年好合。 久倾玄:“师姐,般般怎么还不回来?” 才刚说完,就听见般般的声音。 “回来了!有没有看好我的食物啊?” 般般走进了明亮的包厢,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傅瑞灵站在门外,双眸闪过一丝肃杀血光。 冥芸站起了身,脱口而出道:“她不是傅瑞灵!” 多人小宇宙 夜幕星河,泮宫,石像生潭水边,站了五名少女和一只狗。 久倾玄的脸上有个狗脚印,对,就是般般踢的。 般般爬上傅瑞灵的身上嗅了嗅,说它闻不出什么来。 久倾玄对冥芸道:“不是院生入不了结界内,我们先让师姐进去,如有异样,我们再做打算。” 傅瑞灵本就浑浑噩噩,少有言语,真的不好判断她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久倾玄对傅瑞灵道了句,“师姐,我们该回去了。”想不到她依然没什么反应,只是直定定地看着石牌坊那儿。 在所有人戒备起来时,傅瑞灵如疾风般一跃飞起,跳上神道柱,踩着好几个石像生在潭水上飞跃而过,身影神速,不可捉摸,只听见般般悠扬的叫喊。 眨个眼的功夫,傅瑞灵就跳到了石牌坊上,她站在月光下,直定定的看着她们,尤其是注视着冥芸的眼神,似挑衅,但站得太远,也可能是眼花看错。 般般的小爪子紧抓住她身上的衣物,像旗子一样在风中飘荡,不停喊道她有问题! “太好了!可以收工了!”尤锦像小学生开心放学回家一样,轻轻点点踩着石像生和望柱降落到了石牌坊下,钟毓见状也立即跟随而至,来到她身边推了推她的额头道,“没确认好的事情,下次别一个人先上!” 傅瑞灵跳下石牌坊,朝对岸的久倾玄喊道:“回来!” 久倾玄往前走了一步,冥芸拉住她的衣袖,她回眸笑着道:“别怕,泮宫有那么多有本事的修士,而且有钟毓一个就够对付了。” 冥芸还想说什么,但丛林某处埋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她对久倾玄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你快回泮宫吧!” 说完就咻一声消失无影踪,久倾玄心想她轻功真不错,得空请教她。 清晨,万年不开的泮宫神殿,终于敞开了大门。一班修士换好了白领灰衫银丝绣的明制道袍,列队于大殿通道两侧。当钟毓身着一身金丝绣玄色道袍,踏进来的那一刻,轻纱大袖摆动逸态飘逸,步履生风,要有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站在台上故作威严的师太,很明显才刚赶回来,身上的树叶都没扫去,不管大大小小的场合,师太总是那身万年朴素的白色棉麻禅修服,披一白围巾完事,但却不影响她的气场。 毕业大典的流程不拖沓,交了代表泮宫师尊的神印玉玺,正式为师的钟毓就开始致辞了。 说起刚入校的院生,头一年是杂学各种秘术知识,所以久倾玄一入校就能和先来的尤锦他们同班,因为他们也在杂学中。待一年结束,他们将会进行各科目的一场考试,考得最好的科目将会成为主修课,而其余课程,院生可选几门想学的去学,若实在懒,也可一门副修都不选。 通常学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招有缘人进来,但久倾玄这个意外,是师太领着进来的,虽比班上的人迟来三个月,但师太讲明只要课业跟得上,就可以跟同期院生一起结束一年杂学,进入年终考,选主修课。 久倾玄看着在台上致辞的钟毓,双眼闪闪发亮,心想,“专攻一门专业,毕业后封师了,就在泮宫混吃等死。再不济,洗厕所也好,反正月薪几万。” 而另一个眼眸也是闪闪发光的尤锦,内心躁动狂喊道,妈妈!我好像见到我未来老婆啦!好帅啊! 还有一个双目发光的是姬允棠,蝴蝶剪纸情书藏在手中,心想待毕业大典结束,就将满满的爱意传达给心上人。 每当泮宫封了一个教师,就会多招一个魂师。师太打算开班天文学,她早已选好了魂师,她拿出了一个小圆镜,说那是王贞仪的遗物,便问谁愿意上台招魂,便可接管泮宫花匠一职。 所有人都懂,师太懒得照顾泮宫花草了,无人想接管。 但消息女王c女,双目发亮,因为花匠一职,可包括照看万字树啊! 在她决定自告奋勇时,久倾玄被推了出去。 未招过魂的遗物,命魂难招,大部分人可都不愿意出洋相。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道,让她成绩突然拿那么好,这次看她能不能招魂成功。 毕竟没有人希望一开始小看的人,突然好起来吧?多打自己的脸。 久倾玄茫然地上到台前,双手置于小圆镜上冥想施法,场面又是电光闪烁,又是龙卷风的,整个神殿宛若唤来神龙呼啸而过,所有人被吹得衣冠凌乱。 师太缠在肩上的白披巾飘扬起来,像仙鹤展开了一只翅膀,她看着久倾玄露出了欣慰的容颜,而身旁的钟毓依然清雅如松,从容自若,有尊师之风。 想不到法术施展完后,却不见王贞仪。台下一修士笑,“真是雷声大,雨点小,不对!根本没雨点。”一大半修士笑了起来。 久倾玄还在到处张望,喃喃道,“奇怪?去了哪里?” 很快地,她被挤下了台,一群人轮番上阵施法,结果遗物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怕是没有残留命魂了吧? 但久倾玄作为第一个上台招魂的修士,得到了花匠一职,没人鼓掌,就此散会。 姬允棠今天格外安分,因为她想表白,搞师生恋。想不到失恋来得那么快,才刚踏出神殿,跟踪钟毓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却见到钟毓跟尤锦在私会。 桥上,尤锦靠在钟毓的怀里,池中一条胖的像球一样的红色锦鲤,在水中游过。 尤锦:“哇!好肥的锦鲤啊,我看到都不想喂它。” 钟毓沉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指了指另一头,“喂那只吧,那只比较瘦。” 姬允棠手一松,纸蝴蝶飞走了。 她含泪追蝴蝶去,蝴蝶却隐没花树中。隐约间,她听见有人念道,“暗香乍袭,冷艳亭亭。。。” “羞并语。。。别自有,一般妩媚。。。” 姬允棠慌了,谁在念她的情书!她像发疯小兔子般四处寻找,声音越来越清晰。 “佳人绝世。。。此情难拟,且相伴,云阶月地,对仙姿,玉骨俩神清,作闺中知己。” 一凶猛兔子拨开树叶,冒了出来,却见一身素雅清代着装的女子指尖接着纸蝴蝶,沉着镇定,秋眸流盼地凝望着她。 若钟毓是霸气外露,令人生畏的御姐,那眼前这位女子便是成熟内敛,知性优雅的独立女子。 兔子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脸红了下,故作镇定道:“还我!” 想不到女子把信揉了,扔回给她道:“无聊,把我写的诗当情诗使。”说完,转身离去。 被揉皱的情书砸在兔子脑门,兔子的小秘密被发现了,它崩溃倒地,尖叫起来,女子瞥了兔子一眼,掩嘴笑了笑,走了回来,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但挺有品味的。” 这一摸头杀,小兔子移情别恋了,她急于掩盖恋情,小脑袋甩开她的手道,“这首诗是我偶像写的,你竟说是你写!你谁啊?” 女子:“王贞仪。不是你们唤我来的吗?” 兔子变回了人,姬允棠惊讶的瞪大双目,僵住了。王贞仪见她没反应,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姬允棠不敢相信地抬起了一只手,指尖划过眼前人的掌心,好真实,还有体温。 招魂能招出本尊,还能让命魂离遗物那么远。。。 这时,小树林传来异动,姬允棠警惕起来,没想出来的竟是傅瑞灵,她一个响指,王贞仪就在姬允棠面前消失了。 傅瑞灵眸中闪过红光道:“事不宜迟,我们去地宫吧。” 小庙宇,小草庵处。久倾玄在浴室淋浴,不知为何今日会如此疲累?方才在摆阵法养树的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直接晕倒在了地板上,还做了个美梦,好像梦到冥芸了,但梦中情节越来越模糊,似乎经历了轰轰烈烈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说到冥芸,她已回到了她的墓地,花今岭小山处。墓穴内,中间一口敞开的棺,冥芸百无聊赖地躺在管内放空,棺内棺外堆满金银财宝,玉器古董,还有几具现代盗墓贼的白骨。 墓中还是挺热闹的,一只前几个月前被人杀害的女大学生,就浅埋在了冥芸的墓塚上。 七孔流血的女大生魂魄盘旋在棺椁上哀嚎后,在冥芸的耳边不停哀怨道,“替我复仇。。。” 冥芸不堪其扰,起身出了盗洞,来到墓碑前,看着碑上自己的名字,还有名字下有人刻道,“安冥芸之妻,久倾玄。” 冥芸:“好丑啊。。。”她摸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刻字道。 她当初这么说时,久倾玄可是站在她身边,不准她说丑的,还说百年了要合葬在她身边。 但整座荒山,只有她一座孤坟。 泮宫,地宫处。 姬允棠领着傅瑞灵走进了石券门,越走越深,甬道里头出现无数双光亮眼瞳,细看是一只只瘦骨嶙峋的地精在探出脑袋,窥探着她们。 姬允棠:“虽找到了地宫,但一旦深入墓地,就会陷入幻境,当时我跟同伙前去时,差点就困在幻境里头出不来。” “是地精搞的鬼。”傅瑞灵伸出锋利的爪子大开杀戒,地精们甚至来不及施法,一瞬间的功夫就被利爪划破了喉咙,或拧断脖子,整个地宫弥漫起了血腥味。 有个小地精在地上哇哇大哭,傅瑞灵看了它一眼后,一脚踩烂了它。 几滴血,飞溅到了姬允棠的脸蛋。红眼傅瑞灵手中把玩着一颗地精头颅,对姬允棠道:“继续带路。” 姬允棠踩在血泊上,整个傻愣在原地,她对眼前的人更加陌生了。她的四肢已不听使唤,但还是勉励迈开腿前进,踩着血路来到了主墓室。 供台上悬浮着一个小骨头,骨头通体晶莹,散发着光芒。 傅瑞灵轻蔑一笑道:“竟用自己的舍利子作锁魂器,锁住了冷凌萨满命魂,五魄。”她伸手想拿下舍利子,却被一团光芒阻隔,弹飞了她的手。 姬允棠紧张地喊了声哥哥,上前查看状况,发现傅瑞灵的手已焦黑,像戴了黑手套。 傅瑞灵看了看焦黑的手,还有被光墙保护的舍利子自语:“红月封印秘术?” “我懂了,某人的心头血。” “这就去取。”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宫。 姬允棠赶忙追上喊道:“哥哥!” 小草庵处,久倾玄换了一身清爽的月白色禅修服,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道:“突然又不困了,奇怪。。。” 她来到摆满绿植的舍内,发现到了不对劲,整个风水布局乱了方位。 久倾玄喊道:“般般!以后追耗子别撞乱我的风水布局好吗?” “师太交给我的万字树,可是要摆放在财位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中头奖的!这下只能开安慰奖了。” c女像豹一样挂在房梁上,心想好险好险。她心道为什么财位上有那么多颗盆栽,底下久倾玄在挪盆栽,梁上c女用手数了数,心念道,“九层塔,艾草,薄荷,薯仔菜。。。怎么混入了一些食材?” 她心想剩下几棵大同小异的小树,等久倾玄睡着,每一颗都擦一擦,有号码的就带走,拯救落魄家族! 在她窃喜时,般般咬着一只肥大的老鼠走了过来,道:“根本不是我碰的好吗?也不看看梁上小人!” “呸!”般般将老鼠吐到久倾玄的脚上,吓得久倾玄直接将老鼠踢到了梁上,打中c女的脸,c女吓得尖叫了声掉了下来。 般般立即变换真身,整个小舍内瞬间塞满了一只蛇身麒麟,蛇身将c女死死压住了。 c女钻出脑袋,般般的脑袋盯着她看,她狂喊着,“啊!这丑东西!蛇鳞冷冷的压在身上,好恶啊!”鸡皮疙瘩起来。 久倾玄看着她道,“怎么是你?是姬允棠让你来的吗?” c女:“你既担任泮宫花匠一职,那一定会照看万字树对吧?我就想来看看万字树今天开什么号码!” 久倾玄抱头失落,“啊!还以为你有多大的阴谋,想不到是想买彩票!” 般般说起八卦:“我听那谁谁说她是落魄千金,为了还家族欠下的一大笔债务,才当皇帝女的跟屁虫的。” 久倾玄对c女道:“我对你的家族兴衰不敢兴趣,要不你把你和姬允棠这些日子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吧。放心,不会跟别人讲是你讲出去的。” c女用法术链起嘴巴。 般般说:“真的那么有有骨气吗?阿久,出绝招!” 久倾玄清了清嗓子对c女道:“开奖那天把号码也告诉你好了,买通你不行吗?” c女眼睛一亮,嘴巴法术解开了。 一人一狗笑了,手里有筹码就是不一样。 久倾玄对c女道:“以后万字树开什么号码都告诉你,帮你家族还清债务后,就别干坏事了。” c女听后双目渐湿,当一件困扰自己已久的事情,终于可以从根本上解决时,不就是脱离苦海了吗? 想起过往被人呼来喝去的心酸,c女哭了。 哭丧会败风水,小舍那些发财树,好运树,安康树,可要遭殃了,久倾玄立马对般般道:“般般,卖萌!” 般般秒变回小狗狗,躺在地上露出粉色肚皮。 c女被治愈了,露出了微笑。 从此c女有了容貌长相,姓名。她长得很像某人家那表里不一,自视清高的普女大姐,名叫秦咏岚。 秦咏岚吸了吸鼻涕,对久倾玄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小心。。。” 这时,傅瑞灵撞窗杀了进来,玻璃碎片到处乱飞下,她用烧焦的手紧箍着秦咏岚的喉咙。 般般骂道:“颠婆你发什么疯啊!人家都说是我们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傅瑞灵的手抓得更紧,秦咏岚痛苦得双目凸出,张大嘴也呼吸不了,快窒息死了。 久倾玄已借法,凝空拿出了兵器,但不知是今日太累,怎么借出的兵器是一颗石头?她毫不犹豫的拿去扔傅瑞灵,结果一点效果也没有,还被恨瞪了下,等下!只是被瞪而已?她不敢相信道:“师姐,你居然没打我?” 而般般好像被什么力量压制住,使出便秘硬拉的力量,怎么也无法变换真身。 关键时刻,姬允棠赶来喊道:“傅瑞灵!掌院还在呢!搞出那么大动静,你想死吗?” 傅瑞灵这才罢手,秦咏岚整个散架般倒在地上,像虾米一样痛苦卷曲着。 姬允棠继续骂道:“有本事等掌院明日出门后大干一场啊!” 傅瑞灵怒瞪着她喝了声:“滚!” 姬允棠带着秦咏岚滚了。 久倾玄抱着般般想逃,没想傅瑞灵一个挡路,久倾玄跌坐在地,傅瑞灵蹲到她面前,像看着她可口的猎物,嘴角泛起微微笑意道:“明晚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久倾玄紧抱着要逃走的般般,小心翼翼道:“师姐,你今天话真多啊。” 另一边,入夜的花今岭是阴森森的,重迭小山上传来诡异哭嚎。 女大生带着冥芸来到了一户人家外,说道: “就是那一家干人贩子勾当的,把我绑来后,错手把我弄死了!” 冥芸,“帮你报仇了,你就让我用你的身份活在这世上?” 女大生怂恿道:“是啊,我六亲缘薄,父母双亡,没有朋友,我的身份多好继承。你有了身份证后,你就不用再躲躲藏藏,就能名正言顺的跟你心心念念的人一起上学,生活在一起了!” 冥芸想到未来如此可期,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户人家,正在吃饭的一家三口是一老妇,一老头,和一傻大个。他们疑惑看着她时,冥芸开了他们的阴阳眼,女大生死后巨人观的模样瞬间显化在他们眼前。 那一夜,那点着温暖灯光的小家,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尖叫声,那户人家被活生生给吓死了。 过去是未来 女大生家乡,某慢节奏小镇。 这是一个小型的政府部门,午后时分,整个天就阴云密布起来,所有办公人员都在吃午饭还未回来,就一个懒洋洋的胖子坐在办公椅上打着哈欠,按下了按钮,让下一个办身份证的人上来。 冥芸踏进那小小部门的那一刻,走道室内的灯在闪,整个楼层像被海水淹没,画面成窒息的蓝调。当她悄无声息的拿着号码牌,坐到胖子面前时,吓了他一跳。 冥芸:“我想更新身份证。”她将女大生的身份证交给了胖子。 胖子看着身份证上的照片再看看她,“这是你?” 冥芸:“我整形了。”冥芸的双目呈现迷幻猫眼,胖子看了一眼后魔怔了,失魂道:“你就是叶婷婷。。。好,请看摄像机镜头,马上给你照一张新的。” 相机照下了新照,指纹也换了,本来要等一个小时才能拿到的身份证,冥芸一下子就拿到了。 待她走出部门的那一刻,结界消失,灯恢复明亮,故障的电梯也恢复正常,电梯打开那一刻,所有人涌出电梯,与冥芸擦肩而过。 大街上,冥芸拿着现代人的身份证,边走边看,笑眯眯的眸里有光。她拿着身份证跑向了心之所向。 擂茶店。 “我想要找久倾玄。” 冥芸跟招妹大眼瞪小眼,招妹看着目中无人,很不礼貌地跑进了厨房,但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邋里邋遢的招妹,竟帅气地撩开了厨房门帘,靠在门边耍了一下帅,再走到冥芸面前,利用身高差再次耍帅道:“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刚刚有位员工告诉我,你想找我可爱的妹妹。” 想不到冥芸却说,“哥哥?” 想起久倾玄曾经说过,“哥哥是对情人喊的,姐姐也是。”吓得招妹害羞得翘着兰花指跑回了厨房。 只留冥芸矗在原地喊道,“哥哥!我还想到泮宫上学,要去哪报名?” 厨房只传来招妹的一声叫喊,“啊!!!”妹控的他,八百年没听见有人喊他哥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承受不住。 这时,角落桌的师太放下了报纸,对冥芸和蔼可亲一笑道:“想去泮宫上学?跟我来吧。” 冥芸:“你是?” 师太:“我是那里的掌院。” 师太像人贩子一样勾着无知少女的肩走了。 教室处,那三人难得坐到了一起。 久倾玄坐在长桌位置中央,被姬允棠,还有恭喜得到姓名的秦咏岚夹住。 此时的她们已无心上课。 姬允棠:“你竟想收买我?我要那万字树干嘛?” 久倾玄:“要你叛变的筹码是什么?幸运树?爱情树。。。” 还未说完,姬允棠道:“王贞仪。” 久倾玄:“成交。”思来想去又不对,她道:“等下,我没有王贞仪!” 姬允棠:“我知道你可以召唤出来。” 久倾玄不解地抓了抓秀发,明明自己当时什么也没召唤出来啊。 姬允棠说:“还有,我不是被你收买了,我只是想救我哥哥。” 所有一切照计划进行。 而另一边,冥芸就这样跟着师太入泮了,重点是她没有像久倾玄当初那样狼狈的落水宣誓,而是跟着师太跃过潭水,就入了结界内。 冥芸跟着师太走过了泮宫神道,她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天已黑了,不知阿酒睡下了没有?” 师太:“她今天不会那么早睡的。” 冥芸:“为何?” 师太:“因为啊,她要捕鱼。” 冥芸:“捕鱼?” 师太:“有脏东西进入了泮宫,她和其他院生正忙着呢。还以为倾玄会和班上的同学混不好,想不到和她关系最差的都能一起合作抓妖,我真欣慰呢。” 冥芸在仔细听着有关久倾玄的一切事物,夜路很暗,但她的眼眸很明亮。 师太加快了脚步,道:“走,我们去看看她们处理得如何。” 想不到地宫竟在菜地的一个地窖里。院生通常不会到蚊子多的菜地里来,而菜地都是稻草人在打理的。稻草人白天会醒来干活,夜晚就会变回死物,个屁! 当她们穿过玉米田时,蜷缩在地里的稻草人被惊动苏醒了过来。玉米田上,不远处,站起来了一个又高又细长,还驼背的稻草人,远远看就像个魔鬼一样。 细看那稻草人腰间还配有磨得灿亮的镰刀,冥芸瞬间警惕起来。 师太,“放心,这山怪已改邪归正,替我看田,它不会乱砍人的。” 咻一声,一把镰刀飞过来砸中师太的脑袋。 师太抛下一句,“快去地窖。”就跑了。 冥芸忙跟上,还有几步之遥就能到达的矮房小门,每走一步都心惊胆跳。 跟着师太走到小门打开门进去的那一刻,冥芸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在她要转身关上门时,门边竟横向探出了稻草人的脑袋,这稻草人有着树皮般粗糙的皮肉,没有五官,但却能给人感受到它的死亡凝视。 冥芸直接将门关上了。它什么都没干,却能激发出人心中的所有恐惧。 好在师太有金刚护体,取下挂在自己头上的镰刀后,脑壳门啥事也没有。 地窖摆满了泡菜缸,一进来就闻到了令人开味的酸气儿。 地窖中央有个通往地宫的阶梯,尽头黑幽幽的。 地宫内情况,前室处。 傅瑞灵被天罗地网般的阵法给困住了,正承受着天劫般的五雷轰顶,她在痛苦的嘶喊中,幻化出真身,上衣被撑爆了,是个一身腱子肉的霸总。但很快的,他身上腾出的浊气就将他给遮蔽住,成了人体冒烟机。 有俩人激动得对他开骂问责起来。 姬允棠:“你到底是谁,竟敢夺了我哥哥的舍!” 久倾玄:“你把我师姐弄哪去了!” 那团人形黑雾伏在地上,像野兽一般,扭头赤目而视道:“竟想用血月秘术把我净化了,还不够班!” 浊气大爆炸,法阵破解了,俩人被震得撞墙倒下,久倾玄疼得咬牙,睁开眼,发现身旁姬允棠已昏死过去,她的脸上还长满了尸斑。 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是密布尸斑,可怕的很。 霸总抓起久倾玄的头发,将她拖到了供台边,接着一把抓着她的后衣领,像拎羽毛一样将她整个人揪起,利爪没有打声招呼,直接划破她的胸口,久倾玄痛得嘶喊了声,她的胸口多了一道月牙状的伤口,延至腹部。很快的,伤口淌出血液,一滴,两滴,一滩的血,落到了漂浮半空的舍利子上。 舍利子散发的光芒消失了,落下来的那一刻,被霸总一把接住,他扔下久倾玄往出口走去。 久倾玄不放弃的在地上匍匐,地上划出一道血痕,她想请神,但灵力却在开启净化法阵时用尽。听姬允棠说舍利子封印着什么可怕的邪神,一定不能被拿走了。 在她失血过多,快要晕厥时,嗡嗡耳鸣的耳朵听见有人道,“碎玉。” 手腕的玉镯泛起荧光,似在提醒,久倾玄用尽最后气力,将手狠狠砸到了地砖上。 玉碎,法阵开,地中涌出了幻彩泉水,化作了漩涡,浪如岩彩,缤纷绚丽。 听见那清脆的一响,霸总迅速扭头回望,只见碎玉处泉涌成漩涡,驶来的浪将他卷入了泉眼。 泛起漩涡时,久倾玄被打到了陪葬品处,她紧紧抱住了一只铜鹤像,发现浪只卷人,不卷死物。在浪渐渐淹没下,失去力气的她准备松手时,冥芸赶来了。 久倾玄见到了冥芸,以为是幻象,没想当对方飞过来,拉起自己的手的那一刻,才发现是真的。当冥芸想把她拖回安全之地时,浪像有触手一般朴上将冥芸,将她卷走,冥芸最后一刻推了久倾玄一把,将她推到了未泛滥之地。 见冥芸消失在了泉眼,久倾玄大喊了一声冥芸! 久倾玄竭力往券门游去,脚下是悬空的,仿佛是深渊,她的双手死死抓住了券门边,但后浪朝她扑来想要把她卷走,仿佛不吞没她就不罢休,她忍住胸腔的疼痛,朝外大喊求助,但黑幽幽的地宫只有她的回声。 在她绝望之际,师太来了。 她眸中泛起希望,仰头望着师太道:“师太,救我们!” 想不到师太竟冷眼旁观,对她深沉道了句,“倾玄啊。” “你的过去,就是你的未来。” 久倾玄抓住地砖的手一松,被吸入了泉眼。 冥婚 鸯鸯谱 (一) 清初。 入夜雾起,一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喘出寒气,赤脚走上了坡道。 咕噜作响,她摸了摸扁平的小肚子,虚脱道了句:“好饿。。。” 她纤细手腕上的玉镯快要滑出手掌时,被她重新推回到了手臂上。再饿也不能当掉它,那是阿娘给她的东西。 忽然她清眸一闪,就往前冲了过去。 地上居然有个被塞得鼓鼓的钱袋子。她立马捡起,倒出了一串铜钱,里头还有用红绳系起来的一撮头发。 在小乞丐疑惑时,她已被一群家丁团团围住。 小乞丐急忙解释道:“我没偷!我只是饿了很多天,想买些吃的!” 任凭她怎么喊冤,她还是被那群家丁给抗走了。 在她吓得半死时,一老嬷嬷来到她的身边道:“乖乖跟我们回去,绝对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大堂之上,昏暗摇曳的烛火下,映照着老爷的愁容疲态,跟一位胖官爷,肥润饱满的脸上露出的阴险之笑。他们端坐于中央之位,彼此只隔了个八仙桌,呈现的,却是一喜一愁。 官爷望着敞开的大门,门外树影如魅,他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们还找不到人吧?” “血王爷要来了。” 天上刮起大风,猎猎作响,似无数鬼魅嬉笑声。那阵妖风却怎么也入不了宅内,但之后就未必了。 老爷不动神色,只闭眸推着手中的珠子,嘴里默默念诵着经文祈愿。 另一边,被抓回来的小乞丐,被带到了一间厢房内。 老嬷嬷看着小乞丐摇了摇头道:“看你脏得。。。”说完,嘱咐小丫鬟道:“快替她洗个澡。” 小丫鬟们手忙脚乱起来,不停进出取水。 老嬷嬷看着丫鬟递来的衣物,她拿起一展,是件如丧服般的玄色婚服,圆领长袍在小乞丐的身上量了量,“太大件了。” 后又一丫鬟冲了进来,喊道:“嬷嬷!媒婆她跑路了!” 老嬷嬷骂道:“那天杀的,收了钱竟跑了!” 丫鬟:“但新来的小厮说他见过别人拜堂,可以充当媒婆。” 老嬷嬷:“只能这样了。” 小乞丐搞不清楚他们在瞎忙活着什么,说道:“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老嬷嬷回:“待会拜了堂,就有饭吃了。” 小乞丐被丫鬟拉到了屏风后,还不忘问道:“谁要成亲啊?” 屏风外传来老嬷嬷的声音:“你啊。” 小乞丐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当丫鬟扯掉小乞丐身上的所有衣物时,屏风后传来了一声尖叫。 老嬷嬷前去查看,只见小乞丐害羞地从丫鬟手里,抢回了自己的破衣物遮蔽身子。 丫鬟惊慌失措道:“是个女娃!” 老嬷嬷临危不乱道:“没时间了,照样拜堂!” 大堂内,一小厮从内院走了进来,在老爷耳边说了些什么,原本忧心忡忡的老爷,愁容舒展。 老爷面带笑意,对身旁的官爷道:“大人,看来你要想想怎么和你的血王爷交代了,我们找到人了。” 官老爷的脸一沉,见新郎到来,更气不打一处来,拍了拍八仙桌,茶水都渐了出来。 “小孩!” 小乞丐边走边撩起过长的衣摆,和袖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厅堂中央,坐着一个和蔼老人,跟一个胖乎乎又气呼呼的老爷,根本不知他们是何人。 一声珠翠流泻,轻敲碰的脆响响起,凤冠霞帔的小姐,被老嬷嬷还有一位丫鬟搀扶进来,小乞丐不知为何小姐头披红布,不见容颜,脚跟不着地。 妖风吹入厅堂,烛火熄灭,好几个丫鬟护住怀中灯笼,守护怀里的微光。狂风呼啸下,小厮用尽他脑海里有的词汇,高声道:“新郎官,久倾玄,新娘子,安冥芸。。。”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小厮指导着久倾玄拜堂,将她身子转来转去,又按着她的脑袋拜来拜去的。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后,狂妄的妖风消停,外头的树也静止了。 再一声夫妻入洞房,一对新人就被奴仆带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官老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老爷立马飞奔到祠堂,跪拜祖先了。 洞房花烛。 “哇!” 久倾玄看着一桌子年菜般丰盛的美食佳肴,流着口水心道,老嬷嬷果然不骗她,拜完堂后就有饭吃了! 她伸手想拿菜吃,袖子却太长了,撩起了又掉下来,挡住双手,她恼怒之下,干脆把婚服都脱了,只穿着单薄的内衬,坐了下来,另一脚还踩在了另一个凳子上,起筷大快朵颐起来,结果噎到了,急忙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满满的酒,一口灌下。 结果全喷了出来,她呸了呸道:“啊!好难喝啊!” 忽然想到房里不止自己一人,她转头看了眼靠在床上的新娘,问道:“你不吃吗?” 见对方没反应,久倾玄下了凳子,来到床边,端详新娘片刻后,揭开了头盖。 “好美!” 看着新娘的绝美睡颜,她惊呼出声。 不知是揭头盖时,触碰到了对方,新娘的身子摇摆了下往侧倾倒。 久倾玄抱住了新娘,让她好好躺下。 看着新娘睡着了,她也打了个哈欠:“你累坏了吧?我也是,先睡觉吧。。。” 她蜷缩在新娘子的身侧睡着了。 夜半,房门被夜风轻轻吹开了,外头传来了少女空灵的哼唱声。 久倾玄迷迷瞪瞪的坐起了身,揉了揉眼皮,发现床榻空荡荡的,她立马清醒道:“那位姐姐呢?” 凉风吹来,冷嗖嗖的,她看着敞开的门扇,几只流萤飞了进来。 “为何房门开着?” 听着门外传来的歌声,动听悠扬,还闻到了一股暗香。她下了床榻,光着脚丫子走了出去。 “外头明明不是这样的。。。” 看着月下盛开的野花海,白色、紫蓝色的花朵居多,开在平地与坡道上,还有繁星般的流萤在花丛中飞舞,久倾玄不可置信起来。 她沿着花海夹道的小路,走上了小坡,见到跟她拜堂的那位新娘子,优雅的坐于石上,她一身素白衣裳似丧服,青丝半挽,未戴珠翠,肤无粉黛,褪去华冠丽服,也不影响她的瑰姿艳逸,柔情绰态。 新娘子见她到来,嫣然一笑道:“过来。” 久倾玄跑过去确认道:“你就是刚刚和我成亲的新娘,安冥芸?” 流萤缠绕在冥芸的身上,她道:“多亏了你,我不用被血王爷抓去做小妾了。” 久倾玄脑袋一歪,“血王爷?” 冥芸说:“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她的语气有些愤恨。 久倾玄将手轻轻搭在她的大腿上,问道:“我娶了你,他就不会再来烦你了吗?” 冥芸握起她的小手道:“不会了,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他带不走我。” 见女孩放心的展颜一笑,冥芸也莞尔一笑起来,她问起,“你怎么会被我的家人带到这里?你的父母呢?” 久倾玄说:“我是隔壁村的,父母带着我前往花今定居,没想半路却遭遇山贼劫路,双双遇难,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冥芸无奈长叹道:“花今城内看似昌盛太平,城外却山贼猖獗。。。” 这大难不死的小孩似乎失了根筋,没有了那伤春悲秋的心思,她想起了什么来,说了句,“对了!”就跑掉了。 冥芸站起来问道,“你去哪里?” 小小的身影在花丛中寻找着什么。 很快的,久倾玄拿着一枝两朵的淡黄色小雏菊,举到她的面前,说道:“聘礼。” 见冥芸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久倾玄继续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身边有花就送你花。” “剩下的,我以后补给你。” 冥芸听后没好气低眉一笑,她接过花道:“有这束花就够了。”纤指拈着花,戴到了耳上。 流星纷飞下,美人戴花的画面美极了,久倾玄看傻了。 冥芸拉着她一起坐到了岩上。 久倾玄眨巴着清眸对冥芸道:“我来到花今后,见过各样貌美女子,不管艳俗的。。。” 回忆出现花枝招展,毫不掩盖媚态的青楼女子,在她被老鸨骗入青楼时,打开后门放她走的场景。 “又或小家碧玉,大家闺秀。” 她吃过小户人家,跟大户人家小姐投喂的糕饼。 “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 听到这样,冥芸道:“我怎样呢?” 久倾玄双眸扑闪光芒道:“你比她们都美!” 冥芸笑出声了,她掩嘴含笑道:“小嘴真甜。” 没想这时久倾玄竟然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冥芸吓了一跳,看着身旁的久倾玄,怔住了。 久倾玄:“我的阿爹也是这样亲我娘的,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也可以这样亲你。” 冥芸心道,这孩子小小就那么不害臊,长大后还得了。。。 久倾玄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侧躺在了冥芸的大腿上,“你唱歌哄我睡好不好?” 冥芸抚了抚孩子细幼的秀发,宛然道:“好。” 轻盈的哼唱声如流萤飘飘荡荡,温柔萦耳。 冥芸轻轻说道:“小姑娘,你是我的郎君,但我这样称呼你又不妥,我该叫你什么呢?” 久倾玄迷迷糊糊道:“天上水,地下酒,那天上的水啊,落到地下就成酒了。” “我的父亲是这样说的,他酿的酒闻着可香了,那是能将人闻微醺的酒。” “父母、乡里人都叫我阿酒,你也可以叫我阿酒!” 说到阿酒,她笑得很开心,因为这是被所有爱她的人喊过的名字。 冥芸在她耳边轻道了声:“阿酒。” 黎明,鸟儿在枝头屋檐上叽喳没完,还有一些人声在叽叽喳喳。 “那孩子是吓傻了吧?居然和安家小姐睡在了一起。” 睡意朦胧的久倾玄在床榻上撑起了身子。 “谁那么吵?” “咦!冥芸呢?” 她下了床,推开房门跑了出去,来到厅堂时,却看到了一口黑棺。她踮起脚尖一瞧,竟发现冥芸一身凤冠霞帔的躺在里头。 “冥芸,你为什么在里头?” 久倾玄想要爬进去叫醒她,没想被一群家丁瞧见,皆吓得拦住了她。 “撞邪了吧?” “快把她拉下来!” 久倾玄就这样被拉了下来,赶到了一旁,不准靠近。 看着他们上钉,抬棺,走出了大宅,久倾玄也跟着出了门。 外头天色微明,长长一个队伍就扛着棺椁,和一些随葬品走了。没有鼓乐,一切低调行事。 久倾玄追在队伍身后喊道:“你们带她去哪里?” 直到久倾玄跟着他们来到了,离安宅不远的一处山林上,见到了坟塚。 墓碑刻着,爱女安冥芸,与她的生辰祭日,家丁将棺椁推入墓门。 “啊。。。” 久倾玄整个人呆住了,接受不了的跑回了大宅,一踏进大门就喊道:“冥芸!” 老爷在厅堂外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不知安葬了没有?要不是白头人送黑头人,忌讳亲自送行,老夫也要跟上去。。。” 突然被一横冲直撞的小姑娘给撞上。 “啊啊!!”老爷在原地转了个圈。 久倾玄回到了婚房里,见到了冥芸,她就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她静幽幽地躲在了厨后的墙角。 “冥芸!”久倾玄冲了过去,说:“你死了吗?” 冥芸对她道:“你怕我吗?” 久倾玄:“不怕!”说完,就抱住了冥芸。她在她怀里道:“我很喜欢你,不要离开我。” 冥芸摸着她的小脑袋道:“大厅有个老先生,他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 久倾玄大声说道:“我不喜欢大厅那糟老头!” 冥芸没好气道:“你说的那糟老头是我的父亲。” 久倾玄抬眸看着她,“冥芸的父亲?” 冥芸说:“她是个很好的父亲,你放心待在他身边吧。” 久倾玄泪眼汪汪问:“那你会离开我吗?” 冥芸用拇指指腹,擦了擦久倾玄眼角的泪,保证道:“我不会离开你。” 外头传来了声,“姑娘!” 冥芸道:“去吧。” 久倾玄点点头,就冲出了卧室,见到老爷就大喊了声,“父亲!” 吓得老爷跳了起来,“怎么这么突然!” 厅堂上,老爷跟久倾玄用着早膳,久倾玄端起白粥吹了吹,就咕噜噜喝了下去。 老爷说:“我昨日梦到我家姑娘了,她让我好好照顾你。从今天开始,你除了是冥芸的郎君,也是我们安家的孩子。” “我会像养育冥芸一养育你。” “在这里,你要学会冥芸以前学过的教理,做一个千金闺秀该做的事。” 首先从衣装下手,不管是入赘了,还是成义女了,都该有大家世族的体态。 久倾玄被老嬷嬷和一群丫鬟,打扮得娇俏可爱,全身粉嫩嫩的装扮,耳侧还顶着一朵大花,怪难受的。 接下来是涵养,知书达理很重要。各种礼仪、茶道、插花、女红等,让久倾玄想离家出走,但想到冥芸又跑回去了。 练字时,久倾玄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一头栽在了墨迹未干的纸上,整个人瞬间成了花猫脸,小手越擦越脏,让前去检查她功课的先生吓了跳,喊她速去洗把脸,让在角落偷瞧的冥芸笑了笑。 闲暇时刻,也就是入夜时分。晚膳后,久倾玄总会躲在房里,坐在书桌上就是一整个夜上。 冥芸也只有碧落后,才能自由活动。她来到久倾玄身边,看着那好动的孩子,几日不缠住她玩,竟乖乖地坐在书桌上专注地做着一件事。她好奇地问道:“在捣鼓着些什么呢?” 久倾玄:“做绒花。” 冥芸:“绒花?” 久倾玄:“我的太奶,曾是宫廷御用的女官,专门为皇室做衣裳首饰,她的绒花技艺是最超群的,后来旧朝覆灭,沦落民间,做起了百姓生意。” “太奶教了母亲,母亲教了我。” 冥芸看着小姑娘那双小手,在掐丝组装绒花,专注的模样很是讨人喜。 “做好了!” 一支绒花簪就递到了冥芸面前。冥芸接过绒花簪欣赏,银白锦鲤穿荷塘,渐染如泼墨的荷叶,逼真的荷花,白得流光溢彩的锦鲤。 “太美了。。。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如此不俗的成品,看来你颇有天赋。” 久倾玄催促道:“你戴上看看!” 冥芸笑了笑道:“好好。” 侧盘发髻戴上了久倾玄的绒花簪,冥芸整了整发型,问道:“好看吗?” 久倾玄高兴蒙点头道:“嗯!真好看!” 七年后。 午后,安家山林中。 冥芸披盖着白色轻纱,在树间影中飞过。久倾玄一早入了山林到现在都未归,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冒着被太阳晒到的风险前去找寻。 “阿酒!” “你在哪里?” 穿梭下,轻纱被树枝勾住了,薄纱拂过她的脸庞,原本朦胧的美,瞬间一览无余地暴露了出来。 纤指抓不回轻纱,四处都是光束,她乱了方寸从高处落了下来,躲在了树荫中,谁知风吹,树叶婆娑下,一缕阳光照在了她身上。 她喊了声,挥起袖子挡住了自己。 在她无助时,被什么东西给盖住了。 她小心翼翼拉开盖在她身上的氅衣,露出一只惊慌的翦水秋眸。 一身着浅绿便袍,长发仅用一根簪子,随意挽起一个高髻的高挑女子,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住了阳光。女子笑起来清新俊逸,她双手抱臂,故作正经道:“冥芸,你大午后的就别乱跑嘛!” 冥婚 鸯鸯谱 (二) 众山连贯,绿树成荫,玉带环腰的坟冢处。 冥芸稍稍撩开了披在自己身上的氅衣,看着墓碑上歪歪扭扭,还上了金漆的一行刻字,“安冥芸之妻,久倾玄。”她嫌了句:“也太丑了吧。” 久倾玄抿起了嘴,假装生气别过脸去,“你不能说丑,我可是刻了老半天的。” 冥芸和她玩笑道:“我不管,我就要涂掉。” 见冥芸执起沾了金漆的笔,想要划掉墓碑上的字时,久倾玄急忙道:“不行啦!” “哈哈哈!”俩女子的笑声。 云闭日,风起,天气渐凉。俩姑娘在开满荷花的山涧小河边追逐起来,久倾玄不慎踩到了湿滑的青苔鹅软石,整个人落入了水中。 久倾玄用手肘撑住了身子,不觉恼怒,她用手撩开散落的湿发,对冥芸灿烂一笑,惬意的泡在浅滩上,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明明衣襟敞开,该是清凉,却给人一种看了会躁热的感觉。 “快上来,你不冷吗?”冥芸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久倾玄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这里很热,火烧心似的,只有你可以给我降火。” 说完,就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将岸上还未反应过来的女子,拉入了水中。 水中不深不浅,恰好够鱼游,够躲藏俩个姑娘,阳光也只能在水面上反射出波光粼粼,水底适合鬼魅躲藏。 水的清澈能够看清对方的容颜,不缓不急的水流让冥芸的青丝与纱袖飘荡如云似雾,轻轻遮挡她深情凝望的美目,和摄魂的容颜。久倾玄捧着冥芸的脸庞,吻了上去。 是夜,林中有月辉,还有清脆虫鸣。 清雾飘过,一修长的身影,并肩着一柔美倩影,缓缓步行于迷雾缥缈的山林道。久倾玄肩上披着氅衣,将手揣进袖里,月辉下,她欣赏着身旁的女子,道了句:“吾妻真美。” 轻纱披在了冥芸的头上,她的怀里还抱着久倾玄给她摘的河中最美的两朵莲花,她浅浅一笑,宛若持莲观音的化身。 而另一条小道上,出现了一道士和一书生。 书生背着书箱左顾右盼,似乎在警惕周遭可能埋伏的危机,他道:“我头次走夜路呢。” 道士炫耀起自己的厉害来,“我曾当过赶尸人,夜路走惯了,跟着我保准天亮前送你到城内!” 书生:“听说赶尸人皆要生得丑陋,但兄台你生得眉清目秀,做这行不会有忌讳?” 道士:“哈哈,我娘亲要把我生得那么俊俏我也没办法!”自恋中。。。 “重点是我天生异能,又受高人指点,斩妖驱魔不在话下!” 久倾玄瞥向传来吵杂的方向,有些厌烦,“谁在吵吵闹闹?”打扰了她和自己的娘子聊风月,而对方的说话声还越来越清晰。 书生:“花今山匪猖獗,没想县爷一来,就剿灭了整个山匪窝,我们这一路上才得享平安。”语气中带有崇拜之意。 道士:“你确定是官老爷的功劳,不是那群山匪遇到食人妖?” 书生笑了笑,忽然支支吾吾起来,说道:“说到鬼神之事,昨日我入住了一家奇怪的小店,喝了些奇怪的酒,然后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晓得店家有什么企图,好在有你为我挺身而出。。。” “但冥宗兄出现后,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好像做了些奇怪的事,你还记得吗?” 冥宗想起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含糊道:“没、没发生什么事!都说那间破店是妖怪幻化出来的,他们准备吃了你,我帮你驱散了,只是过程不幸中了他们的陷阱,我灵力大失而已!” 书生挠了挠脑袋,“真的是这样吗?” 冥宗内心狂骂道,那小店的妖怪喜欢在人交合时,吸人精气,居然在我们的酒里下媚药! 本想带着他逃的,结果他...居然!居然! 我整整喊了一个晚上...怎么反抗都没用... 只听到一群小妖在对着我嘲笑... 冥宗瞥了眼身旁的书生,暗暗气道,怪这家伙,把我从黑夜折腾到天光,搞到我不止精气没了,连灵力都被那群小妖给吸精光了! 冥宗欲哭无泪。 书生:“冥宗兄。。。” 冥宗:“啊?” 书生:“你看看前方,有只小白狐...” 冥宗看着那坐在道上等他们的白狐,吓得屏住呼吸心道,这不是我家后山吗?怎么会有妖! 他感受到有微弱的妖气,心想,应该构不成威胁吧! 没想狐妖面目狰狞起来,体型变大好几倍,对着冥宗舔了舔嘴道:“灵力上乘者,看起来好好吃啊!” 冥宗吓得面容失色喊道:“啊啊啊,我现在没办法施法,快逃!”他拉起书生的手就想逃,但走没几步,又想到出了安家林,前路还有众多妖邪。 他停下脚步,勇于面对道:“没办法了,只好。。。请神入舍!” 说罢,挥起朽剑,跳起了剑舞,画地为牢,形成法阵,开启的结界蔓延了周围林子,狐妖后退几步,警惕起来。 一阵花里胡哨的施法后,冥宗站在原地摆好架势等待神明入舍,没想天上冷冷地传来一句,“不借。” 冥宗仰天崩溃呐喊一声:“啊啊啊!” “到底谁能!” 在他绝望之际,一道光从天上打在了他的身上,有神明入舍了。 冥宗神色瞬间变得严峻起来,额中开起一竖发着蓝光的天眼,他执着长剑就朝狐妖哗啦啦砍去。 几套毫无还击的攻击下,狐妖变回小狐狸,跳到在一旁观望的冥芸身上,讨抱抱了。 冥宗挥起刀就要朝冥芸砍去,冥芸抱着狐妖躲闪不及,当刀要砍下去时,被久倾玄挥袖档开了。 久倾玄挡在冥芸面前,解释道:“我们只是要测试一下那小道士的能耐而已,现在知道了,并无恶意,您请回吧!” 神明严声喝道:“呼来唤去!” “给点颜色你瞧瞧!看看我英明神武,伏妖真君的威力!” 刀砍下,被久倾玄一把手接住,轻松折断了。 神明难以接受地长大了嘴,额头中央的天眼眨了眨,扔了残剑,哭着躲到了书生怀里,呐喊道:“啊啊,我英明神武的形象被这死丫头毁了,混蛋东西!灵力那么弱还敢请神入舍!你以后别呼唤我了!” 咻一声,似乎有什么消失了。 冥宗清醒过来后,狂抓着头皮,崩溃道:“啊啊啊,完了完了,他要回天上打差评了,以后我什么神都请不到了啦!” 久倾玄扶起冥芸,鄙夷的对道士书生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安家林中?” 书生客气一拜道:“在下董司湘,一名举人,因上京赶考路过此地。” 冥宗发完癫拍了下自己的胸脯道:“我!在道上是大名鼎鼎的降妖师,在花今是德高望重安老爷独子,安冥宗!” 他指了指久倾玄道:“问我们为何在安家林里,我才要问你们为何在安家林!”他插着腰,扭头哼了声。 冥芸不可置信道:“哥哥?” 冥宗诧异道:“你喊我什么?” 冥芸带着哭腔大声说道:“哥哥!我是冥芸啊!” 冥宗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下她,见到了她那双透明的双脚,再猛吸了口气道:“妹?真是女大十八变?但你的这个情况,好像不是人了。。。” 久倾玄对冥芸耳语道:“娘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离家出走七年,依然无人问津的废柴哥哥?”说得不是很小声就对了。 冥宗再吸了口凉气,颤抖着手指着久倾玄道:“你喊我妹什么?” 双重打击下,加上灵力耗尽还请神入舍,伤了修为,他一阵无力当场昏阙了过去,倒在了董司湘的怀里。 翌日,冥宗在安宅醒来,他睁开双眼,就见到已死去的妹妹,面色苍白的抱着狐妖盯着自己看。 狐妖不怀好意地对他舔了舔嘴角,道了句,“好吃。” “啊!” 一声尖叫声余音绕梁。 冥芸吓得躲到了进门查看的久倾玄身后,看着那无法冷静下来的冥宗,久倾玄直接上前给了他一耳光,骂道:“臭道士!你吓到我娘子了!” 冥宗摸着自己被打的脸,委屈道:“明明是你们吓到我还打人。。。” 他视乎想起了什么,猛捶了下床榻,指着久倾玄道:“还有!我妹怎么成了你娘子?” 再指了指冥芸,“妹,你又为何香消玉殒了?” 董司湘端着早膳进来,高兴道:“冥宗兄,你醒了!” 久倾玄抱起胸,调侃着道:“昨夜董举人可是像抱姑娘一样,把你抱回来的。” “真是弱不禁风。” 冥宗气急败坏了起来,“什么弱不禁风!我可是受过高人指点,苦修多年参透道法的降妖修士!” 久倾玄:“那么厉害?那你知道血王爷吗?” 冥宗像小宝宝一样一脸懵逼,心里骂道,那冬瓜是谁! 董司湘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血王爷。。。” 久倾玄注意到了在思考的董司湘,道:“董举人好像知道呢。” 董司湘想起了来,说:“我只知百年前血王爷虽已被消灭,但却被一修邪术的老道将其鬼魂召唤而来,炼化成邪灵替人办事。老道死前用自己献祭,将其封印在了某处,心有歪念之人会不惜代价前来祈愿,听说血王爷有求必应,但膜拜者一生都会成为血王爷的走狗,无时无刻都要满足血王爷的需求,否则膜拜者将会被反噬。” 冥宗没当回事,呢喃道:“不就是小鬼吗?” 久倾玄对冥宗道:“小道士,我们不幸招惹了血王爷,以你的修为,这般邪灵你可降得住?” 冥宗好面子道:“当然!” 冥芸一脸担忧说道:“哥哥,这些年请来的高人都没有一个制服得了血王爷,都死了。。。” “若哥哥也出事了,安宅就变鬼宅了!” 冥宗听后额头冒冷汗道:“怕、怕什么!哥哥法力高强,又有神明护身。还有!你们为什么会招惹到血王爷?” 冥芸娓娓道来。 “七年前,哥哥刚离家不久,我还是个生人时,曾在花今岭的禅院参佛。” 花今岭。 “清叶你在哪里!别乱跑!” 在一片树林的包围下,冥芸慌了神。 “堂姐!堂姐!我在这里。” 冥芸闻声而去,见清叶站在悬崖边上,对她露出了诡异一笑后,身子竟向后倒向悬崖边去。 “别跳!” 冥芸前去悬崖抱住清叶时,却扑了个空。 整个人落掉了下去,哗啦一声,是树叶拍打在身上摩擦出的声响。 重重的啪一声,是自己坠入地面的声音。 树叶像羽毛一样,一片一片落到了冥芸身上。她感受到骨碎,内脏破裂的疼,头上流淌的鲜血挡住了一只眼睛的视线,她勉励撑起头来,看到了面前有樽石佛像,雕刻得不很完善,隐隐约约可见一张含笑的脸。 石墩子后是一处乱葬坟,无数倒塌的无名墓碑,像一颗颗巨大的鹅卵石,被青苔覆盖。 这时冥芸听到崖上传来一声呼唤,“堂姐!你在哪啊!” 冥芸听到清叶呼唤自己时怔住了。 这时她面前的石头佛对她露出了诡异一笑,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撞了邪。 她奋力呼喊道:“清叶!清叶!” 悬崖边上探出了请叶的小脑袋,她往下看了看,吓了跳,紧张喊道:“堂姐!你为什么掉下去了!”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掉悬崖下了!”清叶匆匆跑去寻人了。 冥芸身子撑不住了,她脑袋一倒,双眼一黑,要晕厥过去时,围绕她身旁的青苔地上,伸懒腰一般,钻出了一朵朵拳头大小的花苞,盛开后艳红的花瓣带着刺,花心是张血盆大口,那些妖花贪婪得咬上了冥芸裸露在外的四肢跟脖子,有的还伸进了她的衣袖,裙摆吸收着她身上的血。 听到这,冥宗气得大摔筷子,早膳都不吃了。 冥芸接着说:“后来,我重伤不治去世了。” “我死后,县爷却突然到访,说血王爷相中了我,要与我冥婚。” 董司湘询问:“花今的县爷?” 久倾玄道:“血王爷封印在了石佛中,而县太爷就是供养血王爷的信徒。” 董司湘大为震惊,一脸失望起来,“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冥宗骂道:“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不过一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无赖,有天怎就有银两买官做,还越做越大了呢?挠破头皮都想不明白,原来是从血王爷那求来的!” 久倾玄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叹息道:“当年拒了婚,时至今日没少送金银到官府,不然冥芸的尸骨就要被抢走跟那血王爷合葬了。” 冥宗开始和她们讨论起来,如何将冥芸尸首火化运走,但山中有鬼魅盯梢,起坟必惊动血王爷,还未走出城外,就被县太爷派兵逮住了。 在大家头疼时,董司湘拍桌道:“我要上京弹劾!” 久倾玄:“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所有上京弹劾他的人皆死于非命,你确定?” 董司湘眼神坚定道:“我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成父母官,助百姓于苦难,这种事我不会放任不管!” 谈论的最终结果已明了,冥宗对付血王爷,董司湘对付花今县太爷,就此拍案而定! 阴郁的午后,房内传来俩女子一应一和的喘息声。 层层轻纱被夜风吹起,透过薄纱,衣衫凌乱的女子,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在上的女子,在晃动中,高高梳起的发髻歪斜,松开垂落下,她的鬓边冒出了薄汗。 窗外微风拂过,双花相磨,花蜜交融,蝶影迷离。 冥芸半个身子挂在床榻边,长发倾斜,挣扎的双手似抚琴般优雅,扭动的身姿似鱼游曼妙。 一番云雨后,冥芸枕在久倾玄的手臂上道:“阿酒,自我成了幽魂后,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但我方才午睡,梦到了你,我梦见你挥起一把长刀砍杀了血王爷,威风凛凛得很。但忽然万千雷光击下,我的心好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被你弄醒了。。。” 久倾玄迷迷糊糊道:“娘子,你梦到的一定是吉梦。。。” 是夜,花今岭处,山上巡逻的衙役已下山。 冥宗对路边捡来的阿黑道:“你走前面喔,我在后面掩护你!” 入了深山,终于手中的抓妖罗盘方针,卡在了北西的方向。 “到了!” 不知为何指针狂抖,冥宗拍了拍罗盘,“该不会是坏了吧?” “汪!”阿黑朝前方小林子吠了声。 明媚月色下,冥宗望穿眼前小丛林,见到了传说中封印了血王爷的乱葬坟,乱葬坟身后是高高的崖璧。 “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 说罢,嘴里念起了咒语,画地为牢,封山锁魂,手中执起一羽人剪纸,就朝乱葬坟抛去。 发光的纸羽人穿过林中,降落到了石佛墩子上方,散发出光芒,乱葬坟处,瞬间亮如白昼,冥宗用指缝观察着,光芒消失后,石佛墩子被击出了一道裂口,从石佛头顶裂开,一路蔓延至眼窝处。 “这样就搞定了?什么血王爷,真弱鸡!” 在他放松警惕时,一股邪气从石墩子破开的裂缝中煞气如喷泉涌出,形成黑雾朝他飞扑而来。冥宗奋力地举起师父留给他的八卦镜反弹回去,那团黑雾般的煞气就被震飞了。 黑色云雾在林中翻涌,发出难耐的嘶哑声,似乎很是痛苦,然后那云雾化出一张狰狞鬼脸朝林外的冥宗狂吼了下,好像要吃了他似的,一人一狗皆吓得落荒而逃了。 冥婚 鸯鸯谱 (三) 天明,乱葬坟处。 血王爷愤怒道:“又有人要来消灭我了!” “他逃走了。” “是个年轻的臭道士,给我找出来!” 县太爷看着石墩子上的裂缝,有些诧异道:“到底是谁有这能耐动王爷您分毫?要是直接破了封印,入了阳气,可是会灰飞烟灭的。。。” 血王爷骂道:“知道危险了吗?这些年你都在干些什么!” 县太爷跪求道:“王爷饶命啊!” 血王爷提起面前那条狗已遗忘了的事情,“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为何让你去寻阴司女子?” 县太爷抬起满是汗的脑袋,急忙回答:“王爷,您说过阴司女子,本该入地府,却又活人间,她们的血,可助您炼化骨血,再造不死之身。她们的躯体,可聚人间怨气,让王爷您摆脱封印!” “如今我已为您寻得三十三个阴司女子,来给您陪葬,不知还差多少个,才能助王爷摆脱束缚?” 血王爷:“一个。” “我最满意的那位新娘。” 县太爷遵命准备退下时,血王爷道:“当年的山匪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细看,青苔地上覆盖满了白骨,脚每踩一步,都会发出清脆骨碎声。以为此处是平平无奇的乱葬坟,没想却是万人塚。 县太爷不知所措起来。 血王爷命令道:“很快的,便会有一群难民入城乞讨,把他们带到这里。” 县太爷脸色复杂,沉默了片刻后,道了句:“是。。。” 见县太爷有些犹豫,血王爷道:“我可以让你在花今呼风唤雨。” “要是你没办法侍奉好我,我就让你失去一切。” 县太爷效忠道:“小的自始至终都记得王爷的恩惠,小人此刻拥有的一切都是王爷您给的。小的定会找出那道士,还会给王爷送上最后一位新娘。” 血王爷满意了,县太爷满头大汗的走出了乱葬坟,他已经承受不住血王爷的要求了。 安宅。 古树盘根而生的偏院里,可以说是阴凉得很,大白天的,阳光又被树叶筛碎,分布在屋檐,白墙,鬼照到这点阳光顶多痒了下。 有俩女子从房内打闹着冲出了房门,嬉笑着在廊庑上追逐着对方。在奔跑下,冥芸半挽起的青丝如云飘荡,而久倾玄未束的长发,如洒泼墨。 她们皆穿得清凉,久倾玄依然一身绿白搭配,她外衫敞开,露出内衫,跑动时,轻薄的裙摆扬起,露出长腿。冥芸只穿着一件胭脂色内衫,搭着白裙,披着白纱,被久倾玄追逐着,宛若仙人误闯人间。 当她飞上古树支上时,披在身上的轻纱被久倾玄抓住了,冥芸雪白的玉臂、肩颈、美背,瞬间展露无遗。 院落假山旁,石桌处,安静得仿佛是另一个天地。 董司湘靠在假山上看书,冥宗背着假山,坐在石桌上画着符纸,他看了眼董司湘道:“为什么你见到美女在你面前坦胸露背你都没反应?” 董司湘的双眼移开手中的书,看着冥宗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猫咪最爱晒的,那道浅浅的阳光般温暖迷人,他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冥宗大直男没被迷到。 久倾玄四处找冥芸,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老者的声音。 “厅上没人,原来都跑来了这里。”老人发出和蔼的笑声。 久倾玄见到父亲回来了,跑去问道:“清叶的喜酒好喝吗?” 安老爷对她笑道:“那杯茶好甜。” “你堂妹比你小那么多年都成家了,你也。。。” 久倾玄心想,这老头子,还真把我当亲生女儿了。。。 安老爷像孩子一样抱怨道:“你怎么不来?那边刚好有那么多青年才俊,让他们入赘过来不是问题。” 久倾玄搪塞道:“我都跟你走了,谁顾安宅,还有冥芸的坟?” 安老爷无语道:“真是不开化!” 然后将目标转移到别处,见到了在看书的董司湘。 “那是?” 久倾玄说:“暂住在我们家的举人。” 老爷高兴道:“读书人,好啊!” 他直接跑到董司湘面前问人家,名谁,家乡何处,是否婚配? 问起婚配,董司湘答了句,“尚未。” 安老爷高兴道:“正好小久未嫁,你意下如何?” 董司湘看了看假山后的冥宗,他正在专注的鬼画符,符咒都铺满了整张石桌上。 冥宗一挥手,画完了最后一张符咒,他对自己的符咒啧啧称奇时,一只小海棠妖爬上了石桌,一脚踩在了他刚画好的符咒上。 冥宗见状,接受不了事实地倒在了石桌上苦恼。 董司湘笑了笑后,对安老爷道:“小生尚未取得功名,不敢耽误您家小女的终身大事。” 安老爷:“这老身不在乎。” 久倾玄走来道:“爹,我在乎!” 然后拍了拍董司湘的肩膀道:“考取功名再说喔!” “我看这小生将来。。。”安老爷还想说什么,久倾玄却开溜了,“将来再说,我去吩咐厨房做饭了!都做父亲爱吃的!” 安老爷本想继续跟董司湘聊上几句,却见董司湘的注意力一直在假山后,他前去一瞧,双眼瞬间瞪大,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这小子看着好眼熟,像我那不孝子!” “啊啊啊!”很快地,冥宗被揍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安宅。 厅上,开饭。 安老爷给董司湘夹菜道:“上京赶考路途遥远,多吃点。” 董司湘:“多谢。” 接着安老爷又给他空置的杯子灌满酒,说这是他珍藏多年的上等好酒,都不舍得喝呢,今天那么多人,热热闹闹下干了吧。 董司湘拒绝不了,将酒一饮而尽,结果被辣得呛喉。 安老爷:“哈哈哈,看就不是个流落烟花的公子哥,好男人!”好男人是看着久倾玄说的。 久倾玄转移话题道,“父亲,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随行的家丁呢?” 安老爷:“我有事让家丁们去办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看身旁的儿子不停扒饭,一句关心都没有,他掐起冥宗的耳朵道:“只顾着吃!说!这些年都干嘛去了?” 冥宗叫了几声疼后,忙解释道:“我离家游山玩水时,遇到当年救我们的师太了。” 安老爷:“师太?” 冥宗:“就是母亲生下我们过世后,有两个鬼差索命,说我跟妹妹都是阴间人了,要带我们走。那天我和妹妹就一直高烧不退,来我们家吃席的远方亲戚,安南宣姑姑,让我们改个阴间名,当作入了阴间,我和妹才没能平安长大的。” “游山时,我遇到她了。她说我骨骼清奇,灵力上乘,天生不凡之驱,教授了我一些除妖法术后,就在一古墓里坐化了。” “这些年,我四处降妖伏魔,一直都在干大事。” 安老爷敲了敲冥宗的脑袋,骂道:“干大事!冥芸出事时你在哪里?” 在这安老爷揍儿子的欢乐气氛下,以为可以好好吃顿饭时,安老爷却道了句,“还有!吃了那么久了,还不喊你妹过来。” 冥宗:“啊?” 在所有人疑惑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温柔带着哽咽的呼唤,“爹。” 所有人看向了堂外,见冥芸在哭。 当他们转回头看向堂内时,安老爷化作死去青黑的模样,凸着眼珠子,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碗中的饭菜。 所有人不无惊异。 这时,门外传来了哭丧声,不停敲打着大门。 饭桌上的所有人冲出了厅堂,冥宗打开了大门,就见家丁们扛着一口黑色大棺归来,好几个丫鬟哭得梨花带雨。 领头的家丁道:“老爷他走了,客栈里头睡了一觉就走了。” 消息如同天降巨石压住了心脏,冥宗和久倾玄傻愣在了一边,家奴哭着抬棺走进了厅堂。 大门外瞬间空荡荡的,黑白无常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外。 安老爷走了出来,对深情哀默的董司湘笑道:“后生仔,到时高中状元了,别忘了来安家提亲啊。” 然后走到忍住泪水,鼻子泛红的久倾玄面前道:“倾玄啊,不要为了不属于你的因果,一辈子绑在了安家。想去哪就去哪,想和谁在一起,就去吧。” 接着又走到了冥宗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回来得好,以后可别乱跑了。”冥宗瞬间哭得稀里哗啦的。 要踏出大门时,安老爷回头往屋内喊了句:“冥芸,该走了。” 冥芸站在院中,不敢靠近鬼差,她哽咽道:“父亲,女儿舍不得!” 安老爷喉间沙哑一叹,无奈道,“你要知道人鬼殊途,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会害了她的。” 鬼差朝屋内的冥芸喝道,“快走!” 冥芸落泪的样子极度楚楚可怜,安老爷心软了,从怀里拿出了钱财给鬼差。 “通融一下,先抓我回去交叉吧。” 鬼差答应了,说,过一阵子就来接她! 夜晚无人的街道,风吹起了尘烟,安老爷被带走时,依然喊道,“冥芸,要快快放下!爹在幽冥等你!” 安老爷随鬼差,消失在了尘烟茫茫的。。。街道尽头。 冥婚 鸯鸯谱 (四) 安老爷风光大葬后,安宅老一辈的家奴都告老还了,新奴未聘,偌大的宅子冷清得很。 一个清晨,冥宗坐在古树下冥想,心中满是杂念。 他想起了安南宣姑姑。 “师父说我的灵力是上乘的,修炼时也畅行无阻,为何师父坐化后,我的修为忽上忽下,灵力还消失了?明明一直都有在刻苦修炼,还差些什么?” 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安南宣的声音吃他天灵盖响起,对他叮嘱道,“专注。” 一股力量在加持着他,渐渐地,他入定了。 “诚心。” 声音再次响起,原本心绪混乱的冥宗进入了三摩地。 古树下,他的身躯散发出了凡夫肉眼瞧不见的光芒,百合小妖感受到他强大的力量,受不跑掉了。 三摩地中,冥宗看着自己发光的躯体,惊喜道,“我的灵力。。。恢复了?” 安南宣巨大如山的法身,以如意卧惬意的姿势出现在他的面前,法身光芒万丈,耀目无比。她对他道:“不,一直都在,只是你不知道往哪里找寻。” “就在你的内在,要转注,凝聚力量。” 冥宗顿悟道:“对,我一直都被外界打扰,也一直往外寻找答案。。。” 他继续深入禅定了。 另一边,院中房内。 冥芸质问道:“你去找别的女人了?” 久倾玄辩解说:“没有!你听谁说的?” 冥芸指着过路的海棠小妖道:“它说的!” 海棠小妖吓得逃跑了。 冥芸:“不止它,其他小妖也告诉了我。” 被误解了的久倾玄立马澄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却又泄气般含糊道:“我。。。” “我只是去买磨镜小绘本了。” 听那语气有所隐瞒,冥芸自是不相信的,她冷冷道:“真的吗?” 久倾玄坚定的看着她道:“是啊!不然我哪懂这些啊。。。” 冥芸的眼眸瞥向别处去,声音沉着道:“你也去得太频繁了。” 久倾玄将手放在她的肩臂上道:“你要相信我啊!” 冥芸冷着脸,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久倾玄在她身后不知所措起来,“你不要生气嘛,阴着脸很可怕。” 冥芸缓缓转头看着她,露出了一张比纸还白的脸,苍白的脸上还如同纸扎人般,画着圆圆的腮红,嘴上画了樱桃小嘴的唇妆。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是在放空生闷气。 久倾玄寒颤了下,尝试唤醒她,”你不要酱紫,好可怕,变回去嘛。” 她们没注意到门外的光芒如潮水蔓延,入了房内,光芒如浪涌起朝冥芸扑来。 “啊啊啊!”冥芸吓得扑到了久倾玄怀里,久倾玄一个转身背对高高翻起,发着光芒的浪,那股浪却通人性般下降,退出了房门。 久倾玄立即去察看冥芸的状况,发现她全身好似要蒸发一般,难耐的冒着香汗,紧紧抓着久倾玄前幅的衣襟道:“哥哥。。。他在修炼,他的灵力好强。” 久倾玄:“我去看看。” 说完,就踏出房门了,走前她让冥芸找个阴暗的地方待着,可以躲井里凉快一下。 古树下,冥宗一脚踩在盘绕而生的树根上,高举双臂喊道:“血王爷!你死定了!” “啊!” 久倾玄过来往他腰上踢了一脚,“死你的头!你差点把冥芸净化掉了!” 冥宗站起来撩起袖子准备跟她吵架时,却眉头一皱,神情复杂如同老中医诊脉,他道:“你气好虚啊!” 他指了指她的脸,“人将死前就是这个样子。” 久倾玄用手扶额挡脸,大拇指假装揉太阳穴,“我只是血气不足而已。” 冥宗要继续探究时,董司湘回来了,奇怪的是他撑着伞,伞却不是罩住自己的,而是撑在身侧,待他踏入树荫下时,一位女子的冤魂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俩人看着女鬼诧异了下,又望向了董司湘,董司湘解释说,“冥宗兄,这位姑娘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她说有事求你。” 冥宗差点没吐血,“也不能是姑娘就直接带回来吧?重点我又不认识她!” 没想女子直接跪倒在地,哭求道,“这位大师,你一定要救我们啊!” 冥宗问她到底是谁时,女子道:“某天夜里你可去过花今岭的乱葬坟,试图消灭血王爷?” 见冥宗开始有些头绪,女子继续道:“那乱葬坟中,就埋葬着33具女子尸首,全是县太爷为血王爷抓来的陪葬新娘,而我就是新娘其中之一。” 还以为冥芸是当年唯一不幸,想不到竟有三十三个女子遭受此难,所有人气得握紧了拳头。 女子继续说道,还不止呢,还有当年忽然消失的山匪,和最近被送来的难民。 因那封印血王爷的墓碑,被冥宗击毁一道口子后,阳气灌入,血王爷已元气大伤。县太爷便送来难民给他补身子,血王爷封山困住了难民,化作巨蟒,将他们一一吞入,当他忙着消化时,冤魂女子趁机逃了出来。 久倾玄摇了摇头,“这就是坏人得到权利后,老有百姓遭殃。” 董司湘慷慨激昂道:“不行!我不允许。。。我明日就上京击鼓民怨,告到皇帝那!” 冥宗立即举手赞同,“我资助你!” 这时,冤魂女子忽然痛苦得扭曲起来,冥宗从袖中拿出一道符咒,甩到女子的身上,渐渐的,缠在她身上带刺的藤蔓显化了出来。 藤蔓缠得越紧,女子疼得叫喊。 所有人问她怎么会这样时,女子道:“一定要来救我们!”就消失了。 董司湘气得去收拾行李了。 冥宗骂骂咧咧气得直跳脚,久倾玄想去寻冥芸,但没走几步就头晕目眩,跪坐了下来。冥宗见状想起了什么来,跑到她身边道:“对了,你气虚严重。” 久倾玄只道了句:“我出去一下。”就离开安宅了,怎么喊也喊不回来。 一声,“哥哥”,冥宗望去,见冥芸站在廊庑下,手里包着一把纸伞,看来是要哥哥带她出门一趟了。 攘往熙来的街道上,冥宗朝身旁撑着伞,站在了一座碧瓦朱檐的高楼下,长大了嘴,惊讶喊道:“青楼!” “上去。”伞下传来冥芸的声音。 冥宗还在扭捏时,一群香喷喷的美人轻飘飘地走了出来,牵着他的胳膊,拉起他的手,非常热情地邀请他进去当水鱼。 “哈哈,我可是修道之人。” 冥宗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在姑娘的簇拥下进了青楼。 本想入座挑姑娘,没想冥芸却道,“快上楼,别逼我回去,连你也打了。”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狠的话,冥宗听着打了阵哆嗦,只好往每个姑娘手里塞一些银子,说去个茅厕再来。 摆脱了那群姑娘后,冥宗上了楼,阳光照不到的昏暗走道上,冥芸现形走向了最后一间厢房,站在了门外。 冥宗悄悄推开了门,透过门缝,他们见到了久倾玄坐在凳子上,疲惫得一手靠着桌面,整张脸都虚脱得凹陷了。 这时,一靓丽的官清人撩开帘子婀娜的走了出来,冥宗眼睛都亮了,真是好货色都不在大门拉客呢。而冥芸心悬到嗓子眼了,这就是阿酒的新欢? 这房里还熬着什么,弥漫着一股中药清香,原来是小炉上置了个煎药壶,水蒸气与烟雾往窗外飘去了。 官清人说了一句煎好了,就给久倾玄端来了一碗汤药,服侍她喝下了。 官清人:“哟,我待妓院那么多年,都没有见到有人气虚成这样的?谁那么狼吞虎咽把你的精气吸干?” 久倾玄苦得睁不开眼:“她不是人。” 官清人:“。。。” 冥宗小声说,“我就说她气虚!” 房内,官清人一阵无语后,又尬笑说:“能把你弄成这样,的确不是人。。。” 久倾玄:“要是能这样病死就好了,我想死了后,继续和她在一起。” 窗外雷响,迅速黑了天,然后下起了瓢泼大雨,外头的天气如同冥芸心中的情况。 官清人放下了药碗,让久倾玄靠在她怀里歇息,她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真是药吃多了,开始说胡话了。” 久倾玄迷迷糊糊道:“死了才能在一起。。。” 官清人很善解人意,没有嘲笑她,反而跟她聊起来,“你这是遇上狐仙谈感情了吧?为什么要死了才能在一起?重点是,你死是她愿意的吗?” 久倾玄迷迷糊糊道:“她是不愿伤害我的,但不告诉她就好。。。” 门外的冥芸听到真相后,发现自己冤枉了她,而且对方命在旦夕,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应了父亲的那句话,人鬼殊途,若继续在一起会害了她。 鬼魅会吸取人类的精气,哪怕没有做什么鱼水之事,哪怕只是待在一起,哪怕只是梦到。 她们待在一起七年了,朝夕相对这些年,久倾玄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窗外风吹开了半掩的门扉,久倾玄见到了趴在墙边偷听的冥宗,和看着自己掉眼泪的冥芸。 久倾玄撑起身朝门外走去:“冥芸?” 冥芸接受不了当前情况,哭着跑了。 久倾玄扶着墙,推开过路人,追了上去,但走出青楼大门后,大雨磅礴的大街没有冥芸的踪影,她淋着雨走没几步,就晕倒了。 大雨中,冥芸不知跑到了何处,街道上已无半个人影,而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轿子沉甸甸地停在了冥芸的面前,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等着她一般。 轿子内传来了一声:“当年的女子,还是一样漂亮。” 冥芸听着那似曾相识的桑音,恐惧得往后退了几步。 轿帘被轿内的一股煞气震开。 县太爷就坐在轿内,散发着煞气,双眼发红地瞪着冥芸。县太爷的脸上长满了尸斑,看来凶多吉少了,而且他还被血王爷给夺了舍。 雨中的抬轿人皆双眼空洞,也长满尸斑,是活死人抬轿。 血王爷邪肆一笑道:“你是我的!” 冥婚 鸯鸯谱 (五) 天清亮,董司湘背上了行囊,准备辞行,却见冥宗牵着一匹骏马候在了大门外。 冥宗:“千里良驹,刚在街市上挑的。” 董司湘:“给我准备那么好的马,不好吧?” 冥宗:“给未来大官的贿赂,以后多关照小弟。” 董司湘笑道,会的。 随后他一脚踩在马蹬上,板着马背,长腿一跨就坐上了高大的俊马。 冥宗站在马下背着手,看着他,然后给他递上了一沓符纸。看着黑眼圈深重的冥宗,董司湘立马收下了。 冥宗:“这下还不妖邪让道?” 董司湘将符纸塞于衣襟内,拍了拍道:“这不是驱鬼符,是心安符。” 拜别后,董司湘策马扬尘而去,冥宗眺望着远方的烟尘。 这时,刚退烧的久倾玄,身着一身玄色道袍从大门走了出来,她脸上还有一些病气,但却用着一股狠劲强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她平静的眼神中潜藏着怒火。 久倾玄:“我们也该走了。” 就在方才,寻了一晚冥芸踪迹的海棠小妖,慌慌张张的对冥宗说着妖语,比划着手,说冥芸被血王爷给抓了。 俩人自然是一刻都不等得的,决定当日就杀上花今岭,捅魔窟,解救冥芸。 冥宗早已背上所有驱魔家当,看了眼安宅道:“此去可能有去无回啊。” 随毫无把握,生死难料,久倾玄却毫无顾忌地往花今岭的方向走去了。 走入深山,离乱葬坟越来越近时,冥宗说:“你只需在我战败的时候,找人替我收尸就好了,你硬要我教你的那请神入舍可别乱使,很伤身的。” 久倾玄没有回答,只快步的走着。 很快的,他们便来到了乱葬坟的林前,当他们进入林子时,却见到一个轿子停落在了林中。俩人前去探查,发现轿旁几具衙役的尸首横埋土中,而县太爷的脸就浮在树叶上,整具尸体已埋在了土里。 在他们疑惑之际,地下发黑的藤蔓如蛇般在他们脚下匍匐起来,当他们发现异常,想要逃出林子时,化作毒蛇的无数根藤蔓立得高高的,向他们张开了獠牙大口。 冥宗惊讶道:“此处也成了乱葬坟!” 冥宗立即封山锁魂,开启结界,对藤蛇输出一沓符咒阻挡,无数藤蛇的身上瞬间被贴满了符纸,皆痛苦得扭动挣扎,仰天嘶吼起来。 冥宗骂道:“那混账东西!是想透过埋尸来拓展领地吗?” 久倾玄道:“那这领地也太大了吧?” 他们已入了异界,四周皆是黑夜虚空,他们站在尸骨山上,眼前连绵的几座山也是白骨堆成的。 而冥芸的墓塚居然出现在了花今岭。 久倾玄想要往前面的那座山跑去,结果却被一只大骷髅给挡住了,大骷髅披着血管,可见跳动的五脏六腑,全身散发血腥味。 冥宗:“他在重造肉身!别让他得逞了!” 他立马念咒,请神。 “虽然我在请神这件事上入了黑名单,但,我还有一个底牌!” “那就是。。。” “师父!” 冥宗几乎是瞬间请神入舍的,仿佛一阵清风穿入身躯,他瞬间多了个仙风道骨的气质,手中也幻化出了一把神剑。 他原地一挥剑,剑气就像飞刀一样切断了血王爷伸过来的几根手指。 他迅速飞上半空跟血王爷对峙,行云流水的往它的心脏处深深划破了好几道巨大的裂缝,电线般混乱的血管被整齐切割,血液瞬间溅出,一摊血就这样溅到了冥宗,他的半个身子在冒烟,他的一只眼睛炸裂般疼痛,他看着他溃烂的手,这不是行走的硫酸吗! 久倾玄不顾危险,在血王爷的脚下穿梭,好几次都几乎被它的大脚丫踩上,因为脚下老有东西拉住她的脚不放,她气得一脚踩碎,才顺利的跑到了对面的尸骨山,冥芸那宛若仙舍的墓塚。 墓道已被打开,久倾玄喊了声冥芸,很快的冥芸喊着她,从墓门攀出了半个身子,却如何也爬不出来,久倾玄立即将她拉起时,无数女子的手从墓道伸了出来,将冥芸拉扯住,墓中传来无数女子的哀怨道:“也带我们走!” 久倾玄说着,放开!她半个身子都被拉进去了,见所有陪葬新娘在昏暗的洞底个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冥芸道:“放手!你掉进去的话也会出不去的!” 久倾玄依然死死抓住冥芸不放,在她仅剩一双腿勾住地面时,一个姑娘喊道:“够了!” 姑娘推开所有人走了出来,久倾玄细看,是昨日前来求助的女子,女子道:“血王爷就是要筹齐三十四个新娘才能替他恢复肉身,而血王爷复活后,我们就会化作一摊血水,不复存在,她是最后一个新娘,放她走吧!” 所有新娘想了想皆松开了手,久倾玄立马将冥芸拉了上来,外头的光照进洞中,久倾玄回头去看她们时,发现她们站在一朵巨大的红花里,花中似盘,溢出了无数玉液般的液体,但那些都在腐食着她们的魂体,无数女子挤在里头,有的半身半面容已成白骨,有的已成了白骨。 久倾玄:“我会救你们的。” 女子们道:“杀了血王爷,杀了他,杀!我们就能解脱了!” 久倾玄带着冥芸与冥宗会和,她们走在白骨上,不时有枯手拉扯她们的脚腕,让她们摔了下,挣脱后又继续逃。 过招无数次后,冥宗已不堪重负,他被血王爷狠狠一拳击,打飞到了她们身边,倒地不起,无数枯骨要将他埋入底下,冥芸久倾玄忙将他拉出来。 这时,血王爷仰天大笑,四周骤变,结界散去了,他们回到了人间,冥宗半个身子浅浅的埋在了土里,身上的伤已看不见。 他们见到了血王爷站在乱葬坟上,巨大的身子驼着背,却依然比周围的古树还高,天色昏暗如夜,红月升起,魔神诞生。 冥宗吐了一口污血道:“他是有肉身了,但却还未长全,还差一刀。。。可惜。。。” 他又再吐了口血,“我法力尽失了,你们快逃吧。”说完晕倒了。 冥芸疯狂慌着他,喊着哥哥。 这时有人念着天语,冥芸望向久倾玄时,她已化作天神女将。 冥芸深觉不妙,冥宗立即清醒过来,骂道:“疯啦!人间施法会遭天谴的!” 血王爷转过头来,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眼睛鼻子未长出,只长大嘴在哈气,它的头皮渐渐生出长发。它适应着身体肌肉,如同婴儿学步般,朝他们走来。 冥芸扑上前去,抱住了身着华丽铠甲的久倾玄,哭道:“你快变回去!” 久倾玄却对她笑着说,“如果我死了,就继续跟你在一起。” 语毕,她推开冥芸,大步流星地朝血王爷拔刀而去。 久倾玄:“异类。” “你不该属于这里!” 她手握长刀,身影若游龙盘旋而上,剑法无形。血王爷的前前后后,不停地被砍出一道道深深的伤口,不停有血飞溅而出。 女神将英勇无畏,如同冥芸在梦境见到的一般,威风凛凛。 忽然狂风驶来,树木狂舞,天上阴云翻涌。冥宗又拖又扛的,将冥芸拉出了乱葬坟。很快的,无数天雷伴着骤雨打下,像连续的轰炸,一阵雷打后,乱葬坟什么也没有了,所有骷髅皆粉碎散去,自由了。 “阿酒!” 在冥芸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久倾玄回到了现实。 她在地宫中醒来,发现漫长的七年,只是一瞬。她看着眼前的师太,哭道:“师太,我想起来了!” 师太看着地上的碎玉道,“冥芸还在过往,还未出来。” 久倾玄前去用手扫起地上的碎玉,小心捧着道:“那怎么办?我要如何才能再回到过往,把她带回来?” 师太:“必须是完玉才能凝聚法力,再次开启金浪泉眼。将玉交给钟毓吧,让她替你修复。” 久倾玄立马站起,想跑出券门时,她摸着被霸总划破的心口,发现已伤口已消失不见了。 她疑惑起来,师太道:“我在地宫设下了幻阵,所有物理攻击皆无效。” 很快的,地宫便上演了两只一大一小的卡皮巴拉,无惊无色的对话。 久倾玄:“那血王爷呢?” 师太:“拿着东西跑了。” 久倾玄:“那师姐怎么办?” 师太:“你师姐不会有事的。” “因为啊。。。” “她可是冷凌啊。” 浮光跃金海 “前一世我遭天谴走后,尸骨无存,原本该灰飞烟灭的我,因为手上戴着的灵玉,锁住了我的魂魄,只是魂魄变得很虚弱,意识空荡,漫无目的地依附在了河面上的柳荫下,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春夏秋冬,鬼差寻了很久才找到了我,将我勾回了地府转世。” “而冥芸在冥宗倒地不起时,就有鬼差赶来,拉她的魂了。冥宗抚了抚冥芸的额头,下了返阳咒,一朵妖艳红莲像花钿一样印在了冥芸额间。冥宗掐指一算,说她和我未来还有相见日,时机到了,她自有感应,到时返阳咒能帮她一把,冥芸才乖乖跟鬼差走了。” “泮宫不是收有缘人吗?哥哥前世就是师太的徒弟了,为什么今世没有入泮宫。” “原来前世哥哥和血王爷大战一场后,元气大伤,百邪入体,不久便撒手人寰了,临终前他看着空荡荡的安宅祈愿,下辈子不当修士了,要好好守着家业,侍奉家人。” 久倾玄在上课发呆,距离恢复前世记忆,已是一周后了。课堂上,某无名老道的残魂在讲课,但她耳朵屏蔽了所有声音,包括身旁尤锦打瞌睡的呼噜声。 她的手中把玩着一个小鱼玉坠,那是钟毓替她修复好的灵玉,钟毓说尽力了,而且这块玉灵力薄弱,再碎一次就修复不了了。 单薄的玉片仿佛一捏就碎,她含在口中,牙齿轻咬,想咬碎却没勇气,再碎一次,不知能否顺利开启通往前世的泉眼?冥芸还在里头,久倾玄迟迟不敢碎玉,害怕玉碎,法阵不开,冥芸就再也回不来了。 当她在想办法如何更有保障打开法阵时,姬允棠坐到了她的另一侧,道:“听得懂先生在说什么吗?一个人对上不同的人,都会产生不同相旺相克的属性。有人旺他三十分,就会给他带来七十分的痛苦,而他旺对方七十分,克三十分,就会在这段关系中被耗得死死的。若相旺相克差不多,皆是旺比克高,则能一同干一场大事。” “我算过了,你旺我70,我旺你80,相聚在一起应该会发生好事。” 久倾玄终于开口了,“怎么算的?” 姬允棠啧了声,说:“你刚刚没听课吗?开天眼看啊,若不能开天眼看,就看你跟她平时在一起办事时顺不顺利啊。这些分数大部分都是通过前世累业的善因恶果,所统计出来的。” 久倾玄:“为什么要突然给我补课?” 姬允棠:“那傅瑞灵就在我们姬家老宅,你就不想捞她出来吗?” 久倾玄:“师太说了,她前世跟我有仇,待时机到了,她自然会出来找我的。” 姬允棠一阵无语后,道:“实不相瞒,我苦练了一个咒术,只要把它写成符纸,贴在被邪物附身的人身上,就能驱邪除祟。而我哥哥现在就在姬家老宅,但我打了通电话给管家,很明显我是回不去了,就算父亲能让我回去,我也不敢一个人回去。” “就不想看看我哥抓了傅瑞灵,想搞什么鬼?” 久倾玄:“我通常崇尚顺其自然。。。” 姬允棠:“我不管!你跟我走。” 久倾玄被拉走了,俩人就这样逃课出了泮宫。 但姬允棠都回不了家了,难道偷偷潜入?不,久倾玄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擂茶小铺。 禹爸:“喂,姬老爷啊,哈哈哈,对,对,是我,是我。哎呀,别不好意思,你儿子那日失约。。。要事为先嘛,不要紧,不要紧的。。。” 久倾玄好想说姬史维那日准时到场了,准时派手下杀她。。。 趁禹爸说电话的间隙,久倾玄来到招妹身边。此时招妹正百无聊赖地撕着菜梗,久倾玄猝不及防的道了句,“哥。” 招妹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久倾玄:“哥。” 招妹忽然炸了,“我天啊!看来我持斋许愿你能喊我一声哥,果然应验了!我要去还神了!” 妹妹拉住了哥哥。 “哥,我想。。。”还没说完,招妹立马答应了。 “我答应!” 很快的,招妹男扮女装出现在了姬家老宅大门外。他本来不抽烟的,都不知觉点起了一根烟来抽。 姬允棠带着久倾玄从他们的私人林园的秘密小门溜了进去。 招妹端庄的坐到了会客厅的沙发上,以为只是跟未来妹夫见个面而已,结果是见亲戚啊!三姑六婆带着自家千金前来瞅瞅这位姬家儿媳的真面目,得知不过如此,就不停连抢带棒地嘲讽他,不知哪来的野鸡想变凤凰! 为了妹妹未来的幸福,他可是尽量淑女了,只笑笑不答。 这时姬老爷来了,说是搭私人飞机赶来的,就像见见未来媳妇一面,身旁站着的霸总怕是姬史维吧? 姬史维主动和招妹握了握手,挺绅士挺礼貌的,笑起来还如沐清风。 忽然想起妹妹跟姬允棠的交代。 招妹对姬史维说:“对了,我有东西送给你。” 姬老爷原本想说不用那么客气的,结果招妹拿出一张符纸直接贴在了姬史维的额头。 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姬史维的脸黑得像碳一样,眼眸泛起红光,眼神恶毒锐利得很,跟方才判若两人而已。 招妹冷汗冒起,心道:“没效果嘛!” 要不是那么多人在,姬史维早就将他大卸八块了吧? 姬老爷哈哈一笑,解围道,口干了想喝些茶,然后三姑六婆立马让自家女儿展现茶艺,很快地客厅便成了茶艺大会,招妹坐在一旁,惊叹起各种有着华丽名称,操作起来宛若多此一举的绝世茶技来。 另一边,久倾玄跟姬允棠从姬家林园小门摸进了姬家,从她们踏入了大宅的那一刻,就深陷结界了。 整个姬家宅院已在可施法的异界空间里, 久倾玄看着那像古老酒店一样的房子,一层一层走上去,数百间房间,皆禁闭着房门,空荡荡的走廊,暗幽幽的,一点事情都没发生,反而觉得不自然。 领路的姬允棠道:“不得掉以轻心。” “附身在我哥身上的邪祟可狡猾了,绝不会让我们那么容易找到傅瑞。。。” 走在身后的久倾玄,手痒打开了一扇门,傅瑞灵就躺在一台手术桌上,被术灯照着。 见久倾玄毫无防备的走进去,姬允棠立马化身尔康手表情包道:“小心可能有诈!” 久倾玄的眸中泛起清澈的愚蠢,道:“没关系,我们两个那么旺对方,不会有事的,刚才进来不是都很顺利吗?” 说罢,扛起傅瑞灵就走了。 姬允棠:“喂!” 久倾玄还开玩笑道:“我头次把前世业障背回去找罪受的。” 才说完,她们的危机就来了,是一群健硕的保镖赶来抓捕她们。 傅瑞灵果然是久倾玄的业障,背上就出事了。 久倾玄健步如飞跑了起来道,“快去接我哥一起走!” 姬允棠不停边跑边用加薪,花红贿赂都没效果,直接一气之下,雷霆攻击,炸飞了他们。 当她们来到大厅时,却见找妹在展现茶艺,从门外窥视里头,招妹挺立的背影,充满着骨气。 招妹:“你问我会不会泡茶?我不懂什么摇香,展茗,但我懂这个。” 他直接将茶杯里的茶,往一个贵妇大婶的头顶上淋去,然后说道:“这叫醍醐灌顶!” 他脱下假发,一摔,指着那些贵妇,小姐们道:“说我爸没用没关系,说她哥老光棍也罢,但就是不准说我妹半句不好!你见过她吗!没见过就狂说她坏话!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 在贵妇们皆吓得不敢吱声之际,他恭敬的对姬老爷道:“姬老爷,虽然我对你一见如故,但姬家亲戚个个刁钻刻薄,我妹她心地善良,嫁进来一定会受委屈的,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久倾玄瞥了眼姬老爷,心道,安老爷?父亲? 招妹见妹妹来接他了,说:“还有!你儿子绑架良家妇女!” 说完,就赶忙跟着妹妹跑了。 想不到他们前脚踏出会客厅门,姬史维正不慌不忙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像走迷宫一样,不停鬼打墙怎么都走不出去,一定会在某一个路口遇到姬史维。 招妹尖叫了声,转头继续跑道:“怎么办!我刚刚拿你们给的符咒贴他,要是被他抓到了,我死定了!” 姬允棠气道:“什么?我研究了几天几夜的符咒,没效果!” 她到处施法,雷霆狂炸,发现怎么破坏都脱离不了结界。 姬史维的声音如广播传来,“没用的,我下了咒语,你们必须留下一个人才能离开,所以把萨满转世留下,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 姬允棠对久倾玄道:“留下傅瑞灵吗?” 万万没想到这时,久倾玄问姬允棠,“你哥的弱点是什么?” 姬允棠说:“对小孩下不了手,尤其无辜蠢萌的。” 久倾玄停下了脚步,挡住了招妹,“哥哥,你跟姬史维前世结过一段善缘,我刚刚还用天眼见到人家旺你90分,而你才旺人家20分,这妥妥的你把人家吃得死死的,你跟他在一起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招妹深感不妙道:“妹,你在说什么?” 久倾玄已双手做结印,用咒术将招妹变成了一个嫩乎乎的小孩。 然后姬允棠打开了大门,发现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俩人就这样逃了出去。 只留小招妹声嘶力竭喊道:“妹妹!” 当姬史维不疾不徐走来时,只看到一白嫩的小孩坐在衣服堆上,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不敢相信对方竟如此不讲义气,“混账!竟抛下自己人跑了?” 看着无辜的小娃娃,姬史维冷哼了声,道,“我身上的邪祟说,他几百年没吃人肉了,把你炖了也好。” 招妹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姬允棠方才说过的话,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姬史维以为他想逃,想说他不要浪费心力时,没想小娃娃指着门上大大在上吉利在下的年纸,对姬史维说道:“大大吉利!大大吉利!” 接着再指着姬史维说了声:“大大!” 奶声奶气!装萌卖傻! 姬史维发红的双眸竟然消失了,恢复成了清眸。 这时,姬老爷跑了出来问,“儿子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未来亲家舅说你绑架良家妇女,然后未来媳妇还从我们这里扛着一个姑娘出去了?” “爷爷!”小招妹抱着爷爷的大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姬老爷抱起破壳鸡蛋般的孩子,道,“这娃是谁的?”他想了想,震惊了下,“这该不会是私生子吧!” 姬史维的额头出现了一道朱色咒印,视乎在压制着什么。 他道:“应该吧。” 姬老爷气道:“你真是的!”,小招妹为了远离姬史维,对姬老爷喊,“我饿!”,姬老爷听后沉溺的抱着小招妹走了。 姬老爷一走,姬史维忽然整个人难耐得倒下,他体内的血王爷道,“可恶!自从你恢复前世记忆后,就不听我的话了!” 姬史维太阳穴冒出冷汗,笑道:“你说我复活了萨满,你就不会再缠住我的。” 血王爷愤怒道:“我要你复活萨满,是为了让萨满复活我!你现在还把人给放了!” 姬史维的额间再次出现朱红咒文,他体内的血王爷不停地在哀嚎。 姬史维强忍着痛苦,闭眸笑着说:“你不离开我没关系,就在我体内慢慢消失吧!” 血王爷:“啊啊啊!” 泮宫,石像生潭水处。 自从姬老宅逃出去后,天色就昏暗起来,云很沉重,怕是要下雨了。姬允棠已飞跃过潭水,来到了对岸。 姬允棠:“快回来啊!” 久倾玄背着傅瑞灵已精疲力尽,不知为何背后越来越沉,她整个人撑不住地半跪了下来。 姬允棠越看越不对劲,她见到傅瑞灵在久倾玄背上直起了背,双眸泛红,像毒蛇一样的眼神,她的长发在没有风吹的情况下直立飘散起。 姬允棠:“小心身后!” 这一声提醒已来不及,扑通一声,久倾玄被推入了潭水中,她的颈被人狠狠掐住。 久倾玄在水下,看到傅瑞灵的脸扑进水中的那一刻,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凸起的眼珠子死死的盯住自己,张开的口恨不得生吞了她,当傅瑞灵整个身子落入水中后,她化作了黑色鳌鱼,将久倾玄整个人吞入了腹中。 姬允棠看着水面上疯狂扑腾渐起的水花,不时有充满倒刺的鱼鳍浮现。 她慌神道:“我去喊掌院!坚持住!”就跑了。 久倾玄在鱼腹里抱腿待着,说了一句,“好。” 以为可以就此摆烂,没想挂在脖子的灵玉飘了起来,发着荧荧蓝光。 她捧着玉,知道是冥芸在呼唤她。 姬允棠匆匆带着师太还有钟毓赶来时,整面潭水已翻起岩彩般的金浪,不停翻涌旋转着通往泉眼。 师太走至水畔,慨叹道,“或许有些业障,必须回到过往才能化解。” “毕竟,我和你都不属于这一世。” 语毕,师太也落入了潭水中。 心动浮动百年 玄度宫。 某宫娥:“听说那荒废已久的红月殿,飞升上来了一位新殿主。” 某某宫娥:“那收集人间业障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愿意掌管?” 某宫娥:“听说还要从玄度宫里挑个宫娥过去呢。” 某某宫娥:“什么!可别选上我啊!我可不要去那鬼地方!” 银月殿。 “百草小仙,百草小仙。” 掌事女官在殿中连唤了几声,都不见有人出来回应。 不一会儿,一声巨响,一位宫娥就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 宫娥见到掌事女官擦了擦脸说:“姑姑,我在研药呢,民间又得了无药可治的瘟疫,我想做出解药后,化身到民间将配方交给一位有缘医者,让他来拯救病患,但对于这次的瘟疫,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 掌事女官:“民间事,你一小小宫娥就别插手太多了,好好收拾收拾,随我去红月殿吧。” 玄度宫内,各殿宫娥皆人心惶惶,因为红月殿主要来挑宫娥了,每一任红月殿主不是凶神恶煞的大老粗,就是杀人如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凶神,听说这样才镇得住人间业力啊。 但每一任红月殿主再如何强大都好,最后不是受不了人间业力隐退了,就是被爆发的业火吞噬得连渣渣都不剩。 新来的红月殿主到底何方神圣?众说纷纭时,红月殿主悄无声息的驾到了,她身如玉树挺拔,一袭铠甲红衫,面上戴着冰冷面甲,给人一种凌然深寒的感觉,她一手托着红缨头盔,步履猎猎生风的走了过来。 她问道:“银月殿往那走?” 在她面前的宫娥怯生生的,指了指一个方向,她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随所有宫娥都被她的气场震慑到了,在她们疑惑是何方来客时,她们注意到了她的佩剑系着代表红月殿的龙图腾红玉。 银月殿。 百草小仙惊讶道:“让我去红月殿!掌管民间业力的地方,为何啊?” 掌事女官催促起来,“新来的红月殿主不知为何指定你去,别啰嗦了,快去报道吧。” 百草小仙撩起裙摆跑了,“啊!我不去,不去,那里寸草不生,我去了怎么种草药啊?” 掌事女官见状立马追了上去,红月殿主走进来时就见两女仙在你追我逃。 百草小仙躲到了红月殿主的身后。 “啊啊!这位上仙,救救我吧!” 掌事女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红月殿主罢手阻止了。 红月殿主转身问百草小仙,“你就不想去红月殿?” 百草小仙摇头道:“不想!听说那里有很多随时爆发的火山口,而且还寸草不生,我一仙草去到那里怎么活得了嘛。。。况且,我还要替下凡历劫的殿主,守护好银月殿。” 掌事女官害怕百草小仙得罪人,立马前去恭迎道:“红月殿主,还要您亲自驾到提人,原谅小的办事不周。” 百草小仙这才反应过来,指着那冰冷面甲道:“啊!你就是红月殿主!” 掌事女官提醒道:“还不快拜见新殿主大人。” 百草小仙立马下跪,谁知被红月殿主一把拉住,“我那里不兴礼数,平时打声招呼就好,不用跪拜。” 红月殿主扶起她来后,对她道:“百草小仙,你若不想去红月殿,我不强迫你,但你先去看一眼,若真不喜欢再走,可好?” 掌事女官插嘴道:“百草小仙啊,你还要红月殿主哄你?你看这银月殿已荒废无数年月了,你的旧主都不知何年何月归位,你在这除了种些草药,没殿主带着你做功绩,你的仙位如何飞升?有人带你飞就直接收拾行囊走吧。” 百草小仙不想让谁为难,她对红月殿主道:“我不用考虑了,我直接搬去侍奉您吧。” 她不舍地在殿中央拜了拜银月殿主,那空荡荡的宝座后,背起一罗筐草药,就随红月殿主离开了。 殿外宫娥见此景,纷纷讶异。 “我天啊,那愣头仙被选上了。” 百草小仙背着一箩筐草药,追上红月殿主的稳健的步伐,悄悄偷看了红月殿主的冰冷面甲一眼,思道,看不出是喜是怒呢,我方才无理,有生我的气了吗?回到去会不会揍我? 百草小仙幻想红月殿主把她捆起扔入火山口。 好可怕啊! 每一个殿皆是一个境界,踏入传送门就是去了另一个境界了。 百草小仙随红月殿主踏入红月殿的镜中门,进去后,一股热气袭来,她以为业力爆发了,喊道:“业火!”就扑进红月殿主的怀里。 直到小脑袋被人拍了拍,她才睁开一只眼看。 温泉? 红月殿依山而建,每一处被净化的火山,都化作了温泉。 如山可靠的殿主带着怯生生的小仙,一步一脚印地,往神殿走去。 “是花!” 通往神殿的路上,竟种满了花草!像花海一样! 红月殿主:“昨夜才洒的种子,那么快就长出来了,看来岩尘灰土壤,很肥沃,对花草很好。” 百草小仙望着那暖阳照射的冰冷面甲,忽然觉得很温暖。 红月殿主:“我每日都会净化一些业力,不喷发的火山口,会流出泥浆。你可以把泥浆拿去混合死灰土,种些草药。” 百草小仙看着巍峨石山下,已开垦好的一片土地,有那么大的地方给她种草药!她开心得对红月殿主猛点头。 上了玉阶,跨过了殿门,来到了神殿,白玉香木,珠灯翠瓦,此殿好些物件,大量的使用了宝石,却不以宝石为主。清雅与奢华的搭配,高雅至极。 红月殿主坐于她的宝座上,伸出手示意百草小仙过来。 百草小仙走过来时,却被红月殿主拦腰拥入怀,强制她坐于她的腿上。 “殿主!”她有些慌,还想逃,没想却被扣得厉害。 她的腰被揽住了,一只手腕被抓住,另一只空着的手不停地推着人家的胸口,就这样坐在人家的大腿上,被那张冷面盯住看,让她好害怕,好害羞。 在她不知所措时,红月殿主道:“冥芸,你还记得我吗?” 百草小仙歪了歪脑袋,“啊?”了声。 “为何,殿主会知道我的名字?” 见百草小仙一脸疑惑,红月殿主道:“或许过了数十年,你忘了吧?” 这时一只小狗狗跑了出来,扑到了冥芸怀里,冥芸高兴道:“般般!” 接着红月殿主脱下了冷面甲,冥芸星眸眨了眨,不可置信的看着红月殿主说道:“你是久倾玄?”她反应过来后高兴的笑了,紧紧抱住了她,“你还成神了!” 久倾玄笑着抱起了她,闻着她的发香说:“我本就是神族与人族所生的半神,天地不容,本要堕入魔道,是你在最后一刻拉了我一把,让我在人间修行数载,才得以飞升成神。” 冥芸不反抗了,反而靠在久倾玄怀里,抚弄起般般来。 久倾玄:“般般本就是你的仙宠,现在它已修成仙身,是个瑞兽了,可以随我们住在天上。” 当年,月宫孵化了一窝瑞兽,没想却生出了般般这只残次品,仙气薄弱,还长得不大好看。 想不到冥芸居然觉得这大脑袋挺可爱的,就抱回去养了。细心照看数月,原本奄奄一息,瘦狗般的麒麟,却被硬生生养成了毛茸茸的大狗,还取了名叫般般,般般本意麒麟,也本意漂亮,祝福它早日成仙,成为光彩夺目,样样好的瑞兽! 没想因为般般不是仙体的原故,居然受不了天界仙气,它身体出现了反噬,又病了,掌事女官提议养在凡间就会好。冥芸就带着般般下了凡,然后就遇到了着魔的久倾玄,救了久倾玄。而冥芸在月宫有仙职,不便留在凡间太久,般般就被久倾玄给收养了。 想不到般般不负众望,现在回归已是月宫中最靓的瑞兽! 冥芸道:“我记得我走时,你说想要到娘子军去参军,抵御魔军来犯,以此拯救疾苦苍生,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你们全飞升上来了,我都不知道我走后,你们在凡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般般瞬间气呼呼的,想要说什么,却被久倾玄用食指与拇指一捏,将它的小嘴巴合上了。 般般挣脱后,对冥芸,汪汪汪的叫。 好在它还未学会说话,久倾玄也没有告诉冥芸发生了什么,只掐了下她满是灰的鼻子,道:“去伺候我沐浴,你也淋个身吧。” 伺候沐浴这种事,不就是冥芸最擅长的事吗?她可是在月宫中煮得一手好药浴。但此沐浴非彼沐浴,当她拿着一盆瓶瓶罐罐进入浴池时,她才想起久倾玄那狡猾的女人,依旧死性不改! “啊!” 噗通一声就被拉入了迷雾缭绕的浴汤里,一人不知离别苦,相思几日还不觉难耐。 但另一人已思念数十载,在苦海中浮沉,不曾遗忘过她。 久倾玄给她的吻,激烈过沙场上的厮杀,她欺身而上,宛若千军万马来势汹汹,所向披靡,把温柔乡强取豪夺了个遍。 此夜双修,百草小仙竟瞬间从一个小姑娘,成了一个美出天际的神女! 天亮睡醒的久倾玄看呆了,“你竟然靠双修成神了?” 冥芸缩在一旁,捂脸害羞起来,“这传出去还得了!” 久倾玄如一条慵懒的蛇般,探近说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 冥芸投诉道:“我只当你着魔时,发疯而已,想不到是你的本性。。。” 久倾玄听后一笑,道:“说起时间,月上人间皆有差别,我这些年很想你,那你这些天有想我吗?” 冥芸心道:就种了一颗小树苗,取名阿久而已,还不准瓢虫靠近它! 但嘴巴却道:“才没想你!”躲回被子里了,但不妨碍久倾玄到被子里去捞美人。 再次云雨后,窗外一朵轻飘飘的彩云飘过,敞开的窗边。 寝殿在山半腰,可俯望底下一个个大小不一,如湖泊般,静静躺在那儿的火山口,颜色像宝石一样艳丽夺目,幻紫、青绿、鎏金面的湖水皆无动静,只冒出轻飘飘的烟雾。 久倾玄靠在窗边道:“颜色越夺目,业力越重呢。”她的手指着颜色最妖艳的碧蓝幻紫,浮光跃金的火山口道,“待会就净化那口吧。” 那火山口净化后,她怀里的神女就能得到好多能种植草药的土壤,不会再嫌弃这里不适合养花养草,养她了。 从此,她们开启了晨曦劳作,夜幕盖被缠绵的生活,以为每天都可以这样。 直到久倾玄在一次净化火山口时,一股业力不受控的爆发,连烧红月殿数日,昔日所种的花花草草皆化为灰烬,久倾玄独自在业火中净化了三天三夜。 待火山口被净化后,原本凡间将要爆发的一场战火瞬间消停了,但人类依然会继续造孽,业力之火还是会再次爆发的。 冥芸被久倾玄赶出了红月殿,入口封了,进不去的她,在殿外干等了数日,终于业火熄灭了,可以踏入红月殿后,兰因奋不顾身的跑进殿内,发现里头如同炼狱般,山崩地裂,熔岩从地缝中流淌。 久倾玄躺在一处,冥芸飞奔而去将她救起,用法术简单修复浴池后,用药浴治疗了昏迷不醒的久倾玄。 久倾玄恢复神智后,对冥芸道,“这里果然不适合养你。” 兰因随不离不弃,但久倾玄却以兰因已成神为由,让掌事女官给她安排到一个掌管。 很快的,掌事女官来向冥芸报喜啦。 冥芸:“新月阁!让我做新月阁殿主?” 掌事女官:“竟然成神了,那职位也该升一升了,你不是很好事的吗?新月有着很强大的许愿能力,你没事就给世界祈祷个世界和平,让红月殿的业力之火少点爆发,岂不是更好?” 冥芸充满干劲道:“我会好好干活的!” 其他宫娥也纷纷跑来贺喜,皆恭喜啊,恭喜的,祝贺着她。过程不免被问到:“对呀,你是怎么成神的啊!我们也想向你学习一下! 冥芸瞬间脸红,只能对她们说好好修行,没有捷径。 新月阁主就此上任! 红月之境的火山口连续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妖艳的颜色,清澈得可映照青空,看来人间迎来了太平盛世。 久倾玄命新来的小宫娥打包了一大袋肥沃土壤,一同前往了新月阁。 新月之境是如此清凉,一轮手镯般的新月挂在天上,倒映湖水。治愈的能量,如流萤般从如镜的水面上飘起。 冥芸种了好多莲花,一株珠的绽放开来,花蕊吐出香气,莲蓬结出能治病的仙莲子。 久倾玄一踏入新月之境,就见冥芸跪在一朵巨大的莲上祈祷,如环的新月圈着她,画面实在美极了。 她就这样欣赏了好久,直到冥芸发现她来了,冥芸对她甜蜜一笑后,不料头却一晕整个人倒下了。 久倾玄飞到了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以为是祈福太累了,但冥芸怎么唤都唤不醒,神体还在逐渐透明化,如夜光杯般晶莹剔透。 “快去喊掌事姑姑!” 小宫娥在岸边放下了土壤,屁颠屁颠地跑出了新月之境。 当掌事女官赶来新月阁的寝殿时,见到床榻上的冥芸,她明白了什么。 掌事女官:“银月殿主下凡历劫的那些年,没有人带着她去做功德,她原本的功德就不多,仅够她当小仙度日数百年,此刻忽然成神花了太多功德,现在功德耗尽,要下凡历劫了。” 久倾玄:“成神后不是会有更多功德吗?” 掌事女官:“这傻瓜为了不让红月之境的业力再次爆发,几乎倾尽一切功德,祈愿天下太平了,忘了自身为神在天界也需要功德才能长存。” 冥芸躺在久倾玄怀里,双眸已成琉璃色,她凝望着久倾玄,气若游丝道:“我怕。。。” 久倾玄安抚她,“别怕。” 冥芸说:“我不怕下凡历劫,我只怕忘了你。。。” 久倾玄对她承诺道:“我会下凡找你,带你回来。” 冥芸听后浅浅一笑,安心的闭眸消散了。 心动浮动千年 话说半神飞升前的久倾玄为何会着魔?兰因又如何救了她?道别后的数十载年岁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因为般般是半仙的关系,不适合长期居住在天界上,百草小仙,冥芸,就将奄奄一息的般般,裹在襁褓,带下了凡。 她想将般般带到最适合灵兽生存的瑶泽山,没想却瑶泽山下的村落一处村落却被屠了村,那里尸横片野,满目疮痍,没有生机。 当她看见一团黏糊糊长满触角的乌云在地上翻滚着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踏入了结界内。不明乌云也注意到了冥芸,猛地朝她滚过来。 “啊啊!” 冥芸抱着般般尖叫一声跑上了瑶泽山,小仙下凡来到粗糙的世界,犹如凡人潜于深海,能力被打打削弱。她本就飞不快,更是跑不过乌云怪,她被乌云怪伸过来的触手给缠住了,硬生生被拉进了一个山洞中。 在被拉进山洞前,冥芸将般般扔了出去,般般在地上滚了一圈,从襁褓中滚了出来。 很快的,山洞内传来冥芸的叫喊声。 那团乌云不停地用触手,还有果冻般的身躯包裹着冥芸。小般般冲了进来,对着乌云汪汪叫,还咬上了乌云的触手,乌云触手一甩就将它给拍飞了,撞上山璧晕了过去。 冥芸在乌云的包裹下窒息地,拼命伸出了脑袋,她的长发已湿透,正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感觉身上的仙气都被抽干了,她快气虚晕厥时,冥芸见到面前的一团乌云,出现了张女子脸部的轮廓,然后云团渐渐消失,一冰清玉润姿容清隽的女子,出现在她眼前,吻上了她。 吻中所有不安分的触手,蒟蒻般的枷锁消失了。冥芸身子一软,向后一倒,被那女子托住了腰。 俩人长发湿透,紧贴玉体,相拥在一起。 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怀中玉人回答道:“冥芸。。。” 女子放下她,俩人靠在墙上,女子说:“方才疯魔,要不是吸了你的仙气,我就坠入魔道了。是你救了我,你想要我如何报答你?” 谁知冥芸道:“你夺走了我的第一次,不管。。。你要。。。许我一生。” 女子温柔道:“好。” “我久倾玄许你一生。” 翌日冥芸醒来时,发现自己出了结界回到了人间,而那女子却倒一旁,全身是伤,还有些伤口都溃烂了。 吓得冥芸赶快去采药回来给她救治。 般般似乎不大喜欢这欺负她主人的女子,竟趁她沉睡时,往她伤口上尿尿,没想瑞兽的回龙汤也是疗伤圣药,一下就把那讨人厌的女子溃烂骨折的手臂给治好了。 医者父母心的冥芸回来见到后,高兴得抱着般般猛亲。 “般般!不愧是我养的,居然会治病救人!” 般般面无表情,失算了。 身上的痛处少了一部分,久倾玄很快就醒来了,对冥芸连连道谢,还用沾了尿的手摸般般。 般般不知该嫌弃还是不该嫌弃好。 冥芸道:“你身上为何有神力,你不是普通凡人对吧?” 久倾玄和冥芸简明述说了关于自己的身世。 她的父亲是一位灵山上的神女,而母亲是位除妖修士,自己是个半神。 父亲功德耗尽堕六道轮回历劫了,他告诉妻子,这孩子一旦下山便会开始历劫,是成神还是成魔便在她一念之间,而久倾玄的母亲在生前教授所有修炼之道给自己后,就过世了。 知晓世间真相的久倾玄本次下山就是要拯救苍生的,在任何将要发生灾害或战争的地方,化解长年累积的怨气,消除人类心中恶念,给予从善指导。 而久倾玄的第一站,就是来到即将被屠村的村庄,让他们别再把姑娘扔水里祭祀了,河里根本没有河伯,不能保洪水不泛滥,但杀戮的罪孽定会招来天灾人祸的果报。 看来,没有人相信她。最后自己还因为挡了神棍敛财,被污蔑成恶鬼的化身,被村民乱棍打死,扔在深沟,整整四天。她因为拥有神力而不死,杀害她的罪孽,让村民很快遭到了果报,第五天山贼来犯,将村民杀尽。 而她已疯魔,化作一团食人乌云,将所有山贼杀害。 在要坠入魔道时,冥芸命中注定般来到她的身边,给她渡了许多仙气,救回了她。 因为久倾玄身上还有邪气,冥芸还得不时给她渡一些仙气,就这样,冥芸成了她的净化器,俩人在人间走走停停,看看热闹,度过了一个春夏。 要不是直接仙体下凡,不宜逗留人间太久,不然有耗修为,冥芸可还想继续逗留人间。 秋季分别,般般已长成藏獒般的大狗,而久倾玄已完全无碍,冥芸要回月宫复职了,她将般般交给久倾玄后,便在一个月满之夜,消失在了月辉下。 而久倾玄便带着般般踏上了旅程,当时人间一仙境,长生国,发生了内战,仙境磁场衰落,几乎与人间同频。 这时,妖兽魔物闯入人间施虐,为首暴行的竟是反贼高史君。民间一娘子军奋勇对抗邪祟,久倾玄深知区区凡人无法与魔物抗衡,便加入军队,用神力击退了魔物。 她也因此升为军中之将,自率领三千女子军。而她也教授女将们习些除妖之术,从此她的军队战功赫赫,击退无数次魔物,她们的名声也逐渐在民间传开来,引来无数女子,甚至男子加入除妖大队。 高史君为了战胜久倾玄的军队,甚至不惜人间施法,成功反击无数次,但后来高史君遭天谴,战争终于结束,与高史君这一战,已十年。 事情结束,久倾玄选择归隐,收了些不请自来,苦苦哀求的徒弟,教授了些除妖之术,又过来十载,不知不觉已壮大成了一方势力。这时有一个王爷,叫觞王,他意图造反,觞王想要她的力量,久倾玄高冷得很,不肯归顺。 竟然不能拥有,也不想便宜他人,毁去便可安心。那觞王便下令造谣久倾玄是带来末日的不详之人,杀了她,天下就能迎来太平盛世。 恰好那年天灾人祸特别多,许多遭殃百姓祈求久倾玄再次展现神力解救百姓。可惜人间共业整个天空都装不下,她区区一个除妖修士救不了。 因为救不了,有百姓说她冷血,也有百姓相信她就是末世不详人,不管怎样,久倾玄对百姓没帮助了,她失了人心。 觞王趁此机会向朝廷进谗言,无数官员附议说真有此事,要永除后患,朝廷便下令追杀异教,久倾玄逃亡又十载。 久倾玄带着一班修士,逃到深山安顿。一日,一班修士下山采购物资,路过大江,掐指一算,得出此江河将要出邪物,修士感慨是业力所造之物,一班修士在河上念咒化解怨念,没想却被路过的村民发现,待河中邪祟差点被化解时,就被一大帮村民给捆走了。 修士被抓,久倾玄便用自身去换了人。无需献王出手,百姓也会将她处死,因为过够苦日子的百姓,都想做些什么来换得太平盛世,竟然有人说杀了久倾玄能得太平盛世,那就杀了她吧。 村落百姓的恶业已达到顶峰,大江终于产出邪物,那是一只全身散发腥臭的巨虺。般般想要冲入村落解救久倾玄,没想村民见到如熊一般大的狗,吓得用无数毒箭刺伤了它,般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时,有村民慌张来报,大江泛滥,有毒龙欲上岸吃人。村中老者便嘱咐村民,将般般扔入了大江,献祭巨虺。 般般本可以开启结界,与巨虺一战。但它放弃了,因为它发现尽管力量再强大,可以对抗无数魔物,却对抗不了区区凡人心中的恶。 那日,天色晦暗,大江翻腾如海,巨虺游出水面张嘴咆哮。般般被村民从悬崖上推下了大江。村民在对岸看着巨虺浮出水面与巨狗撕咬在一块,但很快地巨虺就缠上了大狗的身躯,大狗仰天发出最后一声痛苦的嚎叫后,就被拖入了水中。 后来,天亮了,有不明尸骨浮岸,村民前去查看,是一只大脑袋的狗卡在了蛇喉,宛若麒麟蛇身,那尸骨瞬间化作白骨,随后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般般已历劫成功,成仙了。 村民以为自己解决了一场大患,想要庆祝一番,却差点忘了,还有一大事未处理。他们回去架起柱子,堆砌草堆,将久倾玄捆在柱子上,个个手里握着火把,对着她怒骂。 “都是你在祸害人间,烧死了你,我们就能用享太平了!” 所有人愤慨激昂。 一个个丑恶的面孔下,久倾玄用天眼见到他们的心中燃着的光亮,是如此美丽,那是他们高洁的灵魂,但无明似枷锁困住了他们。 看着这样的人们,久倾玄喉间像堵住什么,难受得想吐,心想高洁的灵魂坠凡后都在扮演着什么?又被迫犯下什么?共业如山,压垮渺小人类,与饱受摧残的灵魂。 从来众生受果报,却不知自己为何受果报。 一个又一个的火把朝久倾玄扔去,火焰瞬间高高燃起。 久倾玄闭上眼眸,没有似当年一样着魔。因为她心中没有恨,只有对众生感到可悲。 “汪!”一声,迷迷糊糊间,久倾玄见到般般来了。它变回小小一只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曾经和冥芸,还有般般小时候在一起的美好日子。 她在火焰中对着般般笑了。 火墙下,先是孩童见到久倾玄化作神将,骑着蛇身麒麟走了,接着也有好些来个村民目睹了。 觞王早已老去,没有心力再祸害谁了,所以众多修士逃过一劫,纷纷归隐各地。 村民忽想起久倾玄是位战功赫赫的女将,曾守护过他们,他们为她建立起一座小庙,供奉起来。 入庙的人络绎不绝,纷纷手里举着香火,跪在上,嘴里念咒般说着。 “保佑我大富大贵。” “保佑我儿高中状元。” “保佑我生下贵子。” 保佑我儿孙满堂,福寿安康。保佑我家母鸡多下几颗蛋。保佑我家良田丰收。保佑我逢赌必胜。保佑。。。保佑。。。 人间多年后,久倾玄又回到了人间,看着那为自己而建的庙宇,空荡荡的,挺清净。听说香火鼎盛时期,人都挤不进去。 突然有个瘦小的男人喊她借过一下,别挡路!随后就踏进了庙里,指着她的神像大骂起来。 “我当日可是浪费了半只鸡,还有几碎银的香火来拜你,还不够诚心吗!我只求得一笔横财,供我娶媳妇,你这样都实现不了,不怪得这里没香火!” “要不是我姥说十多年前她求我娘生下贵子,才生了我,灵验得很,我才不来求你!切,一点也不灵!” 骂完就走,没想被骂的神就在身边。久倾玄心想人家都破费拜了自己了,那就实现一下他的愿望吧。 她朝瘦小男一弹指,瘦小男仿佛被人从身后猛推了把,撞向了一辆驱来的驴车。 驴车主好不容易瞒着老婆攒下一笔钱,准备高高兴兴的去喝花酒,想不到中途出了车祸,他立马下了车查看,发现瘦小男被撞断了一只手,对方还缠住驴车主不依不饶的索赔。 驴车主将身上的银两,全给了瘦小男,对方才肯罢休。驴车主丧着脸,坐回驴车反道而行,毕竟拿去喝花酒的钱没了,还去喝什么花酒? 驴车主的夫人,先前来庙里求过希望自己的丈夫不要去那些烟花之地。向神明许愿,就是允许神明介入自己的因果,久倾玄便可从中为他们做点什么。而世间所愿之事皆需要功德福报来换,若祈求者福报不够,那就得付出代价了,而且她从未说过可以帮世人实现愿望,对于替人实现愿望这件事,久倾玄表示尽力了。 久倾玄此次下凡可是有私事的,她在庙前掐指一算,发现离冥芸相遇的日子,还有一段时日,得找个地方安歇,好到时接冥芸一同过来居住。 这时,掌事姑姑说过的话回荡在她耳边。 “要记住,若要在人间施法,只有在结界借法,才能施展力量,这是世间法则,神仙不得扰乱,若要深入他人因果,就必须舍弃掉所有神力,回归凡体,这就意味着一旦死亡,就会入轮回。” 月宫几日,凡间数十载,久倾玄不想天界人间往返,而错过了与冥芸相遇的机会。 她愿放弃所有,找到她,一同修行归位。 是夜,霖夜王府。 黑衣斗篷的神秘人从荒凉的街道走来,踏进了敞开的王府大门,跨过门槛的脚,竟是白骨。 里头横尸遍地,他不仅叹息:“看来本王还是完来一步。” 当他在地上发现一道拖延的血迹时,他跟着血迹走竟见到自己的王妃倒在了寝殿,他忍不住瞬间嚎啕大哭,那凄厉的哭喊宛若漏风的陶笛,诡异又凄凉。 她发现妻子瞪大的双目,死死盯着一个方向看,他终于清醒过来,王妃死前都要爬到那里去,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骷髅手在王妃眼皮上轻轻一抚,合起了王妃死不瞑目的双目。斗篷人往暗格墙走去,推开墙上砖瓦暗格的机关,打开了密室。窗外投进的冷月照射下,可见小小的密室中,两位小郡主在宝箱上睡得香甜。 骷髅庆幸的发出哭泣的声音,唤道:“灵华,灵柔!” 两位小郡主起身,一个揉着眼睛,另一个打了下哈欠,然后皆对着骷髅定睛一看,呆愣住了。 骷髅人怕吓坏她们,想后退找地方躲时,两位小郡主同时喊道:“父王!” 纷纷冲出密室,抱住了霖夜王。 霖夜王哭了:“你们怎么认出父王的?” 灵柔:“天眼。” 灵华:“直觉!” 霖夜王不禁感慨,果然是天生灵力,他轻抚她们的小脑袋道:“你们不怕父王?” 灵柔:“不怕!” 灵华:“父王回来就好了!” 灵柔:“我跟妹妹一直在等父王,来带我们,还有母妃走!” 霖夜王挡住了王妃的遗体,和她们说:“现在你们闭上眼睛,因为父王要用法术带你们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若偷看了,法术可就失效咯。” 两郡主乖乖闭上眼睛,灵华还用手盖住,霖夜王抱起她们就往外跑,而两小娃娃却同时睁开双眸,看到了寝殿内死去的母妃。 瑶泽山的傍晚时分,粉橘色的夕阳照在了长满高高的白色芦苇的山坡小道上,风一吹软绵绵的浪花在翻涌。 两位樵夫走过芦苇小道,他们聊起了天。 “你刚刚看到了吗?那穿着魏晋古服的女道士,竟在山中飘荡,又消失没了踪影。” “看到了,看到了,不知是人,是游魂!” 二人见天色渐晚了,纷纷快步跑回家,与一名戴着帷帽,全身裹得严实的男人,擦肩而过。 这时,一阵清脆空灵的铃铛声响起。 那神秘的女道士下山了,她风鬟雾鬓,神情骨秀,一身素白华美金丝高领上裳,柔绢曳地凤尾裙带随大袖翩飞,这身香衣不似人间产物。她一手掐捻着一串绕指尖两圈的碧落色长缨银铃宝石持珠,形态飘然举止端庄地穿过芦苇浪丛,惊动了鹤群,一群白鹤展翅,从她身边飞过。 “红月殿主。” 久倾玄寻声而望,见一个戴帷帽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小道上,夕阳被他挡住了,成了个伟岸的黑影。那男人脱下帷帽,露出了华骨的脸,骷髅头上的发髻还乱蓬蓬的。 久倾玄前去,恭敬的对他拱手一拜道:“霖夜王。” 霖夜王做出平身的手势,道,“应该是本王拜你,但腿脚不方便,随便一动就可能散架了。” 久倾玄直起了身道:“我身前就一个无名小将,王拜臣,我可承受不起。” 霖夜王:“不必客套了,本王的时间已不多,本王生前,梦到了你,梦中你说那新袭的觞王会害我,要我多加提防,我没把那跟我作对的死小子放在心上,想不到最后却被他用假证诬陷谋反,最后惨死城下,府上满门抄斩。死前,我又梦到了你,你说你愿意让我用这残身回到府上,带来你要的人。。。” “本王给你带来了。” 这时,两郡主,一左一右从霖夜王身侧探出脑袋,看着久倾玄。 久倾玄怔住了,心道:“双生子!” 霖夜王对两小娃娃嘱托道:“快去吧,这位就是红月殿主了,她答应收你们为徒,替父王照看你们。” 见两郡主还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不放,霖夜王温柔的催促道:“快去你们师父那。” 两小娃娃点了点头,往久倾玄跑去了。 久倾玄不敢相信摸了摸她们的小脸蛋,是冥芸没错,但哪一个才是? 怎么天眼也看不出来,俩人魂体也如此相似。 久倾玄心想回去再说,她问俩娃娃,“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两小娃娃点了点头,喊道:“师父!” 随后俩人转头对着霖夜王喊道:“父王!我们会跟红月殿主走的,你快安息吧!” 霖夜王听后站在风中,笑了,他感慨一声道:“世间生命,皆如午后露水。”道尽了半生苍凉。 一阵疾风吹来,霖夜王的白骨化作尘烟,随风散而去。 霖夜王刚刚说过的话,仿佛还有余音。 当久倾玄心想两小娃娃好坚强时,却发现她们已泪眼汪汪。 久倾玄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灵柔。” “灵华。” 久倾玄牵起她们的小手,穿过芦苇浪海,再次惊动起白鹤,展翅飞扬,她们走上了瑶泽山的神隐之地。 心动浮动万年 十年后。 久倾玄席地而坐于案前,执笔画丛山峻岭。俩出落得天仙般的女子,依偎在她左右。灵柔像软骨头一样,靠在久倾玄肩上,指间绕着久倾玄的一缕青丝,长睫扇动了下,剪水秋眸在欣赏着画。而灵华则在久倾玄腿上沉睡,窗外清风吹送了几片胭脂色的海棠花瓣进来,花瓣落到了她唇瓣上,像点上了朱唇。 久倾玄忽然轻声道:“山下,该去净化,净化了。” 灵华睁开了明眸,而灵柔在久倾玄耳边道:“好的,师父。” 瑶泽山下,一群匪兵在扫荡着村落。 “真是穷乡僻壤的地方!” 某身后簇拥着一帮小卒的膘肥矮胖的将领道。 此村庄在数日前,已被他们侵占,村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此刻他们洗劫一空,准备离去,却被眼前山光黛浮,连绵起伏如龙脊的丛山吸引。 某小卒说,“听说山里有神女。” 肥将领哈哈大笑一声:“走!进山。” 当匪兵想要踏进山口时,一少女的声音喝道:“什么脏东西还想进山?” 所有匪兵东张西望,四周弥漫起了迷雾,待迷雾散去,他们见到了山口处,站着两位盛颜仙姿的玉人,她们容貌相似,穿着一样的银纹素白烟罗衣裳,青丝半束,双平髻上两侧系着的素带翩飞,烟霞渺渺下,如同仙人临凡。 肥将领被惊呆了,“神女。。。”当他流着哈喇子跑去时,玉人消失了。一声巨响,山崩滚石泥流,朝匪兵掩埋去,吓得他们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村庄。 当他们回首望山口时,山路被堵了,深山中还不时传来异兽的嚎叫声。 肥将领:“回去禀报觞王!” 匪兵滑溜溜的撤退了。 俩玉人化形走在一片狼藉的村庄上,看着满地死尸,怨气冲天。 灵柔:“果然定业难改,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灵华:“姐姐,我们给冤死的人祈福净化吧。” 灵柔跟灵华双手结印,一股灵气从她们的身上,如晨曦升起般散发,村庄的怨气正一点一点的被净化掉了。 忽然附近传来虚弱的哭泣声,她们收纳气息,停止净化,四处寻找,却再也没听见那声音。 山上再次传来异兽的嚎叫,哦呜,哦呜声的。 灵华:“师父喊我们回去了。” 本想离开,但灵柔却看着一处干旱的山沟,走了过去,待在那里不知看什么? 灵华跟着去瞧了眼,她见到一个孩子被母亲抱在怀,母亲背后中了数箭早已没了生息,尸体也开始腐败,生出蛆虫,而孩子脸上的伤口也溃烂,无数蛆虫在她的伤口上弹跳。 忽然,女孩眉眼间出现了不可查的抽动。 灵华激动道:“她还活着!” 灵柔想都没想,就直接跳下山沟,扯开妇人僵硬的尸首,抱起了那奄奄一息的女孩。 瑶泽山上,结界内,无人祭拜的红月寺被久倾玄买下,改为居所了。 久倾玄终于将那幅丛山图绘完了,她用笔锋沾了些朱砂,在画斜角处晕染了一轮红日。 门缝钻进来一只小狗狗,般般回来了,它来到久倾玄腿边汪了声,然后两只脚爬上了案上,想吃灵华吃剩的白桃香酥。 “怎么?那俩孩子还喊不回来吗?” 久倾玄从盘中拿起了一块糕点喂般般。 “师父!” 俩人撞飞门扇跑了进来,抱着娃喊道:“师父!” “我们在山下捡到一个孩子!” 说完,灵柔将女孩放在草席上,查看女孩时,慌神道:“怎么没反应了!”灵柔怎么晃她都不醒。 灵华测了测女孩的鼻息,吓了跳:“姐姐,她没气了!” 般般凑过去嗅了嗅女孩,直接被臭晕了去,女孩的身体散发着腐臭味。 久倾玄不慌不忙,拿着沾了朱砂的笔前来,在女孩额间一点。 不一会儿,女孩就咳了几声,恢复了呼吸。 俩少女欣喜万分。 灵华:“醒了!” 灵柔:“师父,这是为何啊?” 久倾玄:“她魂飞魄散,我不过给她小施法术,以朱砂为引,在天眼开道,聚魂归舍罢了。” 俩姑娘又吵着要学新招式了,久倾玄道:“得空教你们。” 接着久倾玄朝门外走去,抛下一句,“还有,谁带回来的,自己照看,为师去静坐了。” 玄度宫。 久倾玄:“掌事姑姑,你说那俩孩子,长那么大了,我怎么还分不出谁是冥芸?” “你说,会不会灵魂双生,她们皆是冥芸?” 掌事女官:“嗯,不可能,虽世上一魂体可同时转身两个不同的人,甚至好几个不同的人,但我看灵柔,灵华,她们灵体的磁场虽相似,但绝不可能是同一个灵体。” 久倾玄扶额道:“她们小时候看着还好,但越长越大,跟冥芸实在太像了。” 掌事女官不怀好意一笑,“我知道你在头疼什么,想搞又怕搞错,对不对?” 久倾玄斜睨了一下她,“不聊了,我要回去了。” 舍中,灵魂归窍,久倾玄睁开双眼,发现窗外临近黄昏了。 她披着金橘色的光走在廊庑,路过徒儿的闺房时,她望了眼敞开的房门,里头草席面地台上,不知灵华还是灵柔在照顾着方才抱回的女孩。 “乖,搽药就好了。” 女孩疼得躲闪反抗。 “灵华,干嘛不用定身咒呢?” “师父,我是灵柔!还有,这孩子刚刚魂归,若对她施法,很伤精气的。” 久倾玄坐到地台边,一把抱过女孩来,对雏鸟般的女孩道:“我可不好说话,最好给我乖点。” 女孩果然乖了,忍住疼给灵柔上药。 灵柔见她忍住泪水的样子,心疼得很,哄道:“乖,上完药就会好了,好了就不疼了。灵华在厨房给你煮粥,还有甜汤,搽好药就能吃了。” 那些灵药果然有效,小女孩涂上后伤口就不疼了,舒服得迷迷糊糊睡着了。久倾玄看着给女孩上药的灵柔,想起了当年,还是百草小仙的冥芸照顾自己时的模样。那时,她也是全身溃烂,是她四处寻药,捣药,敷在自己伤口,将她慢慢治好的。 金橘色的光照在灵柔身上,活脱脱的冥芸坐在自己的身侧,久倾玄的手不自觉地抚过她的脸庞,将她的脸别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后,说了句,“是你?” 灵柔愣住了,师父看着她的眼神,是从前没有过的,是柔情似水,是深情款款。而她的师父却将唇探近,她脸红得闭上眼眸,却更深刻地感受到了师父逼近的气息。 久倾玄在要吻上灵柔的那一刻,恢复了神智,推开了灵柔。 她看着眼前羞红了脸的少女,她气息有些急促,是懊悔不已,还是满溢的爱意无法倾泻?她放下女孩,就走出了房门。 地台上,灵柔抓住心口,心跳如捣鼓。 久倾玄直奔瀑布下浇醒着自己,难受道:“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像个白痴一样,猜都猜不到,多可笑!” 她不管此刻自己已是凡人之身,就这样任凭冰冷的瀑布冲击着自己。 “师父!” 久倾玄慌道:“灵柔,别靠近我!对于方才之事,为师是过分了!” “师父,你说什么?我是灵华啊,我是来喊你开饭的!” 爱吃也像冥芸。。。 久倾玄故作镇定道:“为师想晚点用膳,你们先吃吧。” “好吧。”灵华走时碎碎念道:“真是的,那么多年了,还分不清我跟姐姐。” 久倾玄继续淋瀑布,心想她们大了,下次不要给她们定做一样的衣裳。 某处营寨,两手空空而归的肥将领,跑回基地通报在瑶泽山下发生的怪事。 觞王:“神女?”他大笑起来,“怕不是你们想女人想疯了吧?” 他起了身,去拍肥将领那肉嘟嘟的脸,“怎么?这些天让你到处收刮是没看到美人是不是?放心,待我们打进城,什么美人没有?” 肥将领满头冷汗。 觞王来回行走,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想当年我太祖父本该得皇位,却被兄长夺去,筹谋夺回皇位多年却已年迈,而我的父亲却是个不中用的,太祖好不容易在朝中打下的人脉都被他斩断,好在他死得早,竟让我世袭了这王位,那太祖皇权之愿,亦是我之愿,到我这必得天下。” 说得好好的觞王,忽然伸出一手死死抓住肥将领的喉咙,“若你办事不中用,我要你何用?” 胖将领窒息地说:“觞、王啊。。。您可知红月殿主!” 觞王听后松开了手,“王太祖曾说过的仙家?”他来了兴趣,一脚踩在案上,手寸撑着膝盖,拖起腮,嘴角一扬笑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胖将领立即道:“虽然那件事只记载野史中,但曾经的确是有一位女神将带着一帮娘子军剿灭鬼兵鬼将,我姥就是亲生经历过鬼兵屠城的,后来先王想收女将到麾下,却被拒了,为防止女将跑到别人旗下,便用各种手段将女将给害死了。最后百姓为感怀这位女神将,还给她建了一座庙宇供奉,但这庙宇十年前尚有,但后来凭空消失了,而瑶泽山经常有人目睹仙人出没,怕不是那女神将死而复生了吗?” 觞王:“若真如此,我得尽快上山,恭迎仙家替我打下江山了。”,他想了想又说:“若对方不肯,那就效仿先祖,杀之。” 几日后的一清早,缠满绷带的小女孩跪拜到久倾玄面前,她额间一点朱砂已成了朱砂痣。 “小女安南宣,年十二,恳求红月殿主收我为徒。” 久倾玄下凡本就是有私事的,收徒没想过。 “你十二岁了?看不出来啊,看来世道真的很不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起来像七八岁摸样。我养着你不是不可以,但收徒就免了。” 没想女孩不慌不乱,从容道:“殿主,世道那么乱,我怎么安然度日?不跟你学一点本事,我下半辈子怎么办?” 久倾玄真想掐死那人小鬼大的东西。 灵华也过来哀求久倾玄了,“师父,收个师妹怎么了,我想要个师妹。。。” 而灵柔也像往常一样靠在她怀里,“师父,她跟我们有缘,你就收她吧。” 当她这一靠过来,久倾玄就受不住了,立即起身,“好,好,收就对了。” 安南宣:“师父!徒儿定不负众望!”然后转头对两位师姐说:“待会早饭后我会洗碗,以后家务活我包了,而且我做饭超好吃,以后的饭菜都让我来做吧!” 俩师姐很满意。 早饭时,四四方方的小案上,席地而坐着四个人,久倾玄坐于中位,左右灵华灵柔,灵柔身边挨着安南宣,久倾玄和灵柔有些异样,俩人眼神老躲闪,夹到同一片菜却都不夹了,不是干吃白饭,就是喝着汤,安南宣看出来了。 “师父,你跟灵柔师姐吵架了吗?” 灵柔停下筷子,尴尬得抿了下唇。 久倾玄直接站起,走向安南宣:“混账东西!胡说什么?不是要在这乱世之中学点什么防身吗?我现在就教你!你接下来的日子可苦了。” “啊啊!灵柔师姐救我!” 安南宣被抗走了。 安南宣来后,日子是热闹了点,她会做各种好吃的家乡小菜,还会做糕点,般般可喜欢她了。 而灵柔对久倾玄的情愫也在日益壮大,让久倾玄面对起她时,除了难受还是难受,想接受那份爱,却又害怕不是她。 这种暧昧,这种回避,让俩人很是煎熬。但安南宣又看出来了。 瀑布处,久倾玄正教安南宣静坐观天眼。 安南宣屁股痒坐不住,道:“师父,今天是您的飞升日吧?徒儿想送您一个礼物。” 久倾玄闭着眸平静道:“为师的死忌有什么好庆祝的?” 安南宣悄悄道:“我可以替你找到师母喔。” 久倾玄瞬间炸起,“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一旁瞌睡的般般一溜烟跑了。 “这东西何时学会说话了?” 安南宣见久倾玄动怒也想逃,却被久倾玄一把抓住。 “办法靠谱的话,为师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对吧?” 原来是安南宣想学灵魂出窍之术了,因为这样可以到各境界去玩啊,有般般这种用八卦换糕点的叛徒在,安南宣自然懂了久倾玄那点风月事,下凡竟是来寻师母的! 夜晚,神殿内,四处点上了灯,三人坐在蒲团上面对久倾玄。 “为师决定教你们出窍之术。” 三人很是高兴。 “但有一规矩,没为师的允许,你们不可出窍,为师带你们去哪你们就去哪,可别乱跑。要是你们跑到不该去的地方去,回不来了,或魂被魔神勾走了,为师也救不了你们。” 三人点点头,出窍可不是开玩笑的,修为不高的灵魂在浩瀚万千世界中,就像一粒沙砾,久倾玄也就月宫上一神女,要是出了什么事来,可不是什么事都能摆平的。 久倾玄竟冒险带徒儿游月宫,这是为什么呢?为了安南宣那鬼法子啊! 凭借着不试试不知道,试试就知道的心态,四人魂体出窍了,般般例外,它是直接魂体降世的,所以直接跟上。 当她们来到虚空之境时,却受到诡异邪术的阻扰。 一团乌云飞来,传来了男人的笑声,随后乌云幻化出一张魔鬼面罩,说道:“恭迎红月殿主。” 久倾玄:“滚!”手一挥,直接一道光刀飞了出去。 但光刀穿过了乌云,魔人一点事也没有,魔人道:“我乃新任觞王,听闻过红月殿主当年之勇,诚邀殿主为我战得天下。” 久倾玄:“觞王?你太祖没告诉过你,他当年是怎么害的我吗?” 说着时,久倾玄朝身后挥了挥手,般般立即醒目,变化出真身,一口吞掉三个姑娘就飞走了。 “红月殿主,我可没有恶意,就是来与您合作的。” “替你打下江山,然后你赏我金银财宝,权势?面首?我一神仙要这些何用?” “你不要,不打紧,但为了你的徒儿能好好活在这世上,你可别得罪不该得罪之人。不然历史重演,你可不想这次上火架时,多了你那三位徒儿吧?” 久倾玄笑了,“威胁我?很好,我今日定要给你这坠入魔道的死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虚空中,一神一魔就这样打了起来。 般般飞入玄度门后,就被守卫察觉不对劲了。 “外来者,不得踏入月宫!” 般般飞速逃走,在追兵赶来前,隐藏在一处小巷,吐出了她们,说:“新月阁从这里一路直走,再转个弯,绕个圈就到了,我去替你们挡一下!” 说完,它飞了出去将守卫引到别处。 三人不发愣了,争取时间跑去新月阁,没想却遇到了一群小宫娥,双方吓了跳,小宫娥没见过外来者,不知来者是善?四处乱跑冲散了她们,灵华慌乱中跑入了其他巷口,而灵柔牵着安南宣往别处逃去了。 心动浮动亿年 久倾玄上去划拉几剑,就把那团黑雾削得退散了。 她不怠慢一刻,立即飞往玄度宫,一踏入玄度门时,却见里头守卫乱作一团,正四处搜捕着什么。 久倾玄责问道:“大门无人驻守,这是在干什么!” 所有守卫前来拱手一拜,领头的道:“红月殿主,您来啦!方才有外来者侵入,我们正在搜捕。” 久倾玄:“我来时就在虚空之境遇到了魔神,所有人加倍封锁大门,入侵者的事交于我。” 守卫们:“是!”哗啦啦地跑掉了。 她可是挑了掌事姑姑随玄度宫主,到其他境界放假的日子到来的呢,不然那几个小姑娘可进不来。 新月阁。 灵华看着匾额的那三个银柒字,心想是这里吧?她穿过传送门,进入了新月之境。 进来的那一刻,她就见到了一环新月挂在水上的夜空,如镜的水面上皆是残荷,一旁水榭高台错落有致的林立水上,好几处仙域漂浮在半空,仙域上有楼阁,但皆已荒凉。 当她不知所措时,身体竟不自觉地漂浮了起来。 “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 身下的残荷竟然一一复活盛开了,水中还不停飘出流萤般的灵气,而新月下,有着一朵枯萎的不明层迭之物在一一展开,有了颜色。 “是朵巨莲!” 她飘到盛开的巨莲上,就整个人降落到了莲花中,巨莲摇晃了晃,莲花内有着毛茸茸的黄色花蕾,还有黄色软硬恰好的莲蓬,一阵荷香扑鼻而来,她迷迷糊糊的沉睡了。 散落的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是百草小仙跟久倾玄,还有小般般游历凡间的春夏时光。 还是红月殿中双修飞升。 又或是荣升新月阁主。 她像是做了一场又一场零碎的梦。 另一边,灵柔带着安南宣不知逃到了何处,但追兵视乎没再追来了。 在她们想着找其他出路时,灵柔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一开始很空灵,是浪涛,还是鲲鸣?渐渐的,呼唤有了声音。 “冷凌。” “冷凌。” 她不自觉的寻声而去,来到一处纯白的牌坊下,上头金漆写着什么已斑驳不清了。 牌坊中间是传送门,她将手探进,整个人就被吸入了进去。 “灵柔师姐!”安南宣也跟着扑进了传送门。 俩人站在岸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浪很温柔,阳光照到的地方水天一色,照不到的地方如绿宝石,水下是清晰可见的缤纷宝石珊瑚。珠宫贝阙,琼楼玉宇气派华美的筑在仙山上,半空也漂浮着无数仙山。 “好美啊!”安南宣脚一轻飞往了仙殿。 灵柔急忙追上,“别乱跑,要是被这里的人发现就完蛋了!” 安南宣在神殿半空,往下看道,“但这里好像没有人。” 呜。。。呜。。。奇怪的异兽声,从神殿传来。 她们吓得飞往最近的一座小仙山上,俩人降落到了开满缤纷小花朵的草地上,被眼前的一棵巨大的古神木给惊艳到了。 “哇!好漂亮啊!” 散发着神圣光芒的琼枝玉树,叶茂银白剔透如蝉翼,枝上挂满了许愿彩绳。 所有许愿绳上系着的一片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当灵柔好奇时,一条彩绳被风吹了下来,灵柔眼疾手快,张开双手捧住。 原来是一块贝壳,那贝壳上好像还刻着什么,细看是某仙人对世间的祝福,落笔处是。。。 “冷凌。。。” “我好喜欢这个名字。” 安南宣凑过来看,念道:“海晏河清?冷凌是谁?” 这时一阵疾风吹来,神木枝叶也狂摆着,好些彩绳被吹走,翩然飘荡在天空。她们抓着树干抱在了一起。 安南宣道,是她们被发现了吗?刚刚在神殿叫的东西要来抓她们了? 风停,一只蛇身麒麟降落到她们面前。 原来是般般找到她们了,她们松了口气往般般扑去,喊着,般般! 般般直接开骂道:“跑鳖人。。。神殿里赖肿嘛?害笨笨。。好找!小心!笨笨带你们去。。。红月殿!见数见树伦界业火!” 结果俩人异口同声兴奋道:“能够去红月殿!” 般般没想到她们会有兴趣,道:“宁门两苟凡伦去,猪接灰灰烟灭!”说完,一口吞掉她们,将她们带走了。 飞入新月之境后,般般吐出她们,俩人就这样落到了水塘里。安南宣顶着荷叶,见到了眼前一幕,她的师父居然抱着灵华师姐,坐在一朵巨莲内,非常温柔的唤醒着她,灵华,灵华,唤得仿佛羽毛轻抚。 灵华迷迷糊糊醒来后,看着久倾玄,浅浅一笑道:“师父。。。我梦到了你,梦到你变成了一朵大乌云把我吃了,梦到你带着我和般般逛街市,梦到你在红月殿。。。” 久倾玄唇角勾起,眉目带笑道:“回去再同为师慢慢讲。” 安南宣看身旁全身湿透的灵柔,表情有些怪怪的。 久倾玄带着她们大摇大摆离开玄度宫时,守卫见到灵柔灵华皆诧异道:“两个新月阁主!” 久倾玄威胁他们别乱说话,尤其是玄度宫主,还有掌事姑姑那。 怕被扔进火山口的守卫们立马道,是! 而般般下凡太久,被久倾玄赶回红月殿守火山口了。气得说话还不利索的般般,直飙几句流利的粗话。 “山楂!豆腐渣!你人中白!” 这次回去后,灵柔发现所有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巨变。 师父眼里就只有灵华,而灵华宛若陌生女子,虽然她们还是会一起修炼,一起吃饭。 但,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一日,师父院中多年未开的那几颗海棠树,开满了纯白海棠,灵柔想要去瞧一瞧,却见灵华高高兴兴地从久倾玄卧房里走了出来,耳边还戴着一朵白色海棠。 灵柔思索片刻,来到一颗海棠树下,折下了一朵素白海棠花戴在了自己的耳边,进入了房里,来到久倾玄面前。 久倾玄见到她和熙一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笑餍。 “又跑回来干嘛?”久倾玄掐了灵柔光滑的脸蛋一下。 “都说你要好好修炼,再次飞升,做回你的新月阁主的,不准怠懒。” 说完,就附身亲了灵柔一口。 灵柔瞬间涨红了脸,羞赧地冲了出去。 久倾玄感到莫名其妙。 灵柔的心里很是复杂,因为师父吻了她,而师父想吻的却是灵华!不知为何心有些揪着疼,呼吸也难受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灵柔师姐!” 安南宣来了。 “奇怪?你和灵华师姐怎么都戴朵白花?现下流行这么装扮吗?” 灵柔毫无征兆地哭了,安南宣忙上前安慰。 “怎么了!” 灵柔说:“你才来这里多久了?怎么每次一见到我,就知道我是灵柔。” 安南宣说:“感觉!”她灿烂一笑,“感觉就是你!” 灵柔被她暖阳般的笑容治愈了,恢复了笑容,安南宣忙称赞她笑起来好看。 灵柔不禁慨叹,“有的人相处了十年,谁打谁都不晓得,或许是不在意吧?” 接下来的日子,灵柔以为可以一直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每每夜深人静时,见灵华又不回来了,她心里总是不好受。 她不想闷在房里,就跑出了神殿,在结界范围的林中坐石望月发愣,她拿起那从月宫带回来的祈福牌,看着牌上刻着的海晏河清,冷凌。 让她心中不由得心安。 咯咯咯。 这时,一阵诡异的邪魅笑声传来。 灵柔瞬间警惕起来,四处观望,竟半点妖气都没有。随后她见草丛一动,她立即使出雷霆一击,炸毁了那里。 没想魔物半点事也没有,烟雾散去,一只獠牙骷髅山猪从烟雾中走了出来,“有两下子嘛,但,可惜无用武之地。” 听那声音,不就是当时去月宫时,在虚空之境挡路的觞王吗?灵柔气得连攻击了好几次,面前已扬起尘烟了,区区骨架子还不粉碎,直接飞扑到她的身上,将她扑倒。 山猪骷髅压在她身上道:“我是来纳贤的。” “你,就不错。” 灵柔明白了,是觞王隐藏了邪气,只要它不施法,师父就感受不到!她才不甘愿就这样被魔人打败! 灵柔愤怒道:“给我滚!” 她使出净化之力,没想却失效了。 觞王笑道:“你心中的恶,让你不能再使用净化之力了?但你依然法力高强,魔道就很适合你。” “灵柔师姐!” 安南宣跑过来,立即使用净化之力,将压在灵柔身上的山猪骷髅,给净化得灰飞烟灭了。 “你没事吧!” 安南宣忙拉起慌了神的灵柔,想要将她带回去时,灵柔耳边传来,“你何不去看看你那好妹妹和你心爱的师父在干嘛?” 灵柔喝道:“住嘴!” 安南宣在一旁关心,她却听不了外界的一点声音,耳里全是觞王的话语。 “难道你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不随我去看看这天下,我会给你一切荣华,一切恭顺,在这世上,任何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灵柔快崩溃了,猛拍起自己脑袋,骂道:“你魔力高强,还需要我来干嘛!” 觞王:“我虽坠入魔道,有向魔神借法的能力,但每借一次法,实现一个愿望,就得祭祀人类。我若想要杀一个有福之人,我便要祭祀几个人。我若想要一座城,我便要屠一个村。若我要天下,那我得屠多少个城?杀尽天下人,那我还统治什么?你可就不一样了,开个结界,就可施法消灭敌人,轻松多了,哈哈哈。。。” 灵柔:“我没有想要的,我只想清修!” 觞王:“你去一趟你师父的寝中瞧一眼,我不相信你无所求。。。” “若你去看了一眼,心中无恨,证明你难以入魔,我便不再纠缠你。” 感觉那东西就跑进了自己体内,让她感到无比恶心,灵柔立即往久倾玄寝室跑去,安南宣在她身后忙追上。 来到房门外时,灵柔听见里头传来奇怪的声音,喘息声和哭泣声,钻进她的耳膜。 灵柔心道,她才不是邪恶之人,不管瞧到什么,她都不会产生恶意。她推开了房门,就见到了自己的妹妹跟她仰慕的师父,在床榻上衣衫不整,久倾玄就像嗜血的野兽一样,吸吮着灵华仰起的洁白秀项。 她以为自己是能够面对的,但她还是高看自己了,她的胸口有一团火攻入脑顶,让她的耳朵发出嗡嗡声,整个人瞬间头晕目眩,全身麻木起来。 安南宣跑了进来,差点没吓傻。 灵柔耳边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就说了,你承不住,你的心中都是怒火,都是恶念,你还能在这里清修吗?” 灵华用被子裹住自己,整张脸埋入被里无言以对。 久倾玄衣衫不整地来到灵柔面前,唤了声,“灵柔。” 灵柔猛地推开久倾玄,“别靠近我!” 久倾玄怔住了。 灵柔冷静了下,说道:“师父!上次月宫回来,你和灵华都变了!月宫的人见到我和妹妹都说像新月阁主,而你带我们去新月阁就是想测试谁才是新月阁主对吧?” 久倾玄非常愧疚的看着她,没说话。 灵柔眼中泛泪,继续道:“你说你下凡是有私事,那私事就是寻新月阁主。。。” 久倾玄想伸手去安抚她,却又收回手,“灵柔,我还会待你如从前。” 灵柔哭道:“但你待灵华呢?” 久倾玄原本挺立的肩一垂,眼神别过别处。 灵柔哽咽着说:“如果你一直不知道谁是新月阁主,你会选择灵华还是我?” 见久倾玄连看都不看自己了,灵柔走向久倾玄的面前,摸着自己的脸道:“我本来很喜欢我这张脸,但有一天发现那是别人的脸,我这样又算什么东西?我又是何人?” 久倾玄对着她道:“尽管你们俩人长得相似,但你还是你啊。” 灵柔无力一笑说:“相似有什么好?那么多年了,你何曾认得出我?你每回见到我,都会先喊灵华!” “就像午间我去寻你,你也把我当作了灵华。” 久倾玄愕然了一下,原本平和的脸瞬间愤怒,朝灵柔吼道:“给我出去!” 看着久倾玄充满怒火的眼神,灵柔眼中的泪水干了,她道:“就那么不高兴,吻了我吗?” 久倾玄才意识过来,自己没控制好情绪,但 灵柔已冲出了房门,安南宣喊着灵柔追了上去。 安南宣要追进灵柔房里的那一刻,灵柔用法术关上了门,安南宣直接被隔绝门外,还被门打到了鼻子。 安南宣揉着鼻子,不停安慰道:“灵柔师姐,都是我的错,早知就不跟般般聊八卦,就不会知道新月阁主的事,就不会让师父去测谁是新月阁主,你跟师父就不会吵架了!” 卧房里没有回应,外头寒气逼人,安南宣冷得缩起了身子,她靠在门边,不停认错,说要怪就怪她,说着说着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安南宣发现敞开的房内,灵柔已不在了。 “师父!灵柔师姐不见了!” 这一别,已是三月后。 灵柔不在的日子里,原本容易浮躁的安南宣也变得沉静起来,修炼,习法,静坐辟谷几日都不是问题。 久倾玄也打听不了灵柔的下落,似乎是有什么力量故意将其隐藏。 灵柔一走,灵华也无精打采了,整个红月寺毫无朝气。 外出打听的人参山精回来了,三人围在一起等新消息。 人参精站在案上说:“还是没打听到灵柔的下落,但四处又升起战火了,是内战,造反的觞王侵占了好几座城。” 久倾玄思道:“红月殿的业火怕是又要爆发了吧?般般不知应付得来吗?” 灵华说:“师父,你若回红月之境上看一看,是不是又要好几日才魂归?” 久倾玄捏了下她的鼻尖道:“是啊,为我准备好复原丹吧。” 安南宣听不到灵柔的消息,自行跑掉了。 没想踏出门槛前,人参精的一句话,彻底让她疯掉。 人参精:“那觞王,之前都是打打皇帝管不了的小村落而已,听说现在胆子大了,敢一路杀进天子脚下,是身边有一位法力高深的萨满在协助,那萨满叫冷凌,可厉害了!” 安南宣冲回去,一把捉住了人参精,问!“你说什么!” 桌上茶水都洒了一地,久倾玄替灵华挡下,湿了衣袖。 人参精颤抖道:“觞、觞、王。。。打下了几座城。。。” 安南宣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大声道:“不是!是萨满!萨满叫什么!”她的手握得很紧,人参精快捏死了。 久倾玄直接拍桌喝止道:“安南宣!发什么疯!” 安南宣手一松,人参精直接扑到了灵华怀里。它在灵华的安抚下,道:“冷凌,她叫冷凌。冷冰冰的冷,凌空的凌。” 安南宣冲回房里收拾行囊,久倾玄来到她的卧房,倚在门边,看着她几件衣服,几个法器,银两乱塞,打包好就踏出了房门。 久倾玄一把拉住她的衣领。 “去哪呢?” 安南宣转头大声说道:“我要下山!”说着时,她已气得泪眼模糊。 久倾玄:“你是在冲我发脾气吗?” 安南宣抿住了嘴巴。 久倾玄:“这段日子你变得沉稳了,为师以为是你成长了,原来是在生为师的气?” “是因为为师赶跑了灵柔?” 安南宣眼泪瞬间倾泻道:“是我的错,是我想学灵魂出窍之术,才出什么鬼主意,说带两位师姐上去新月阁一趟,就能知道谁是新月阁主,如果一直不知道她们的身份,那我们就会像往常一样生活在一起,然后一起飞升得道。” 好几个月没情绪的孩子,忽然在今天一瞬间爆发起来。 久倾玄抱起她,拍拍她的小脑袋,“你没错,一切都是为师忽略了灵柔,待我们找到她后,为师给她赔罪好不好?” 安南宣哭得更厉害了,“怕是难了,灵柔师姐在造孽,怕是坠魔道了。。。” 久倾玄听后立即抓着她的肩膀问:“为何!” 安南宣哭道:“因为冷凌就是灵柔。。。” 久倾玄直接喊道:“引路小仙!” 人参精跑了出来,“到!” 灵华也跑了出来,“师父,包袱收拾好了!” 三人一精匆匆下了山。 一段时日后,城下。 觞王:“哈哈哈哈!给我攻下这座城!” 天上乌云笼罩,是谁设下的结界在蔓延整座城? 死去的鬼兵又复活了,开始与城上的士兵开战。 别处林中搭建的高台上,冷凌萨满在施法,她跳着诡异的舞姿,身上着一袭色彩艳丽的华服,戴着魔鬼萨满面具,台下是一群驻守的士兵。 忽有士兵赶来道:“报!有敌袭!” 是朝廷派来的军队前来取冷凌的人头了。 英勇的将士从林中杀了进来,与叛军交战,场面乱作一团。 那些人哪里是冷凌的对手,她才不放在眼里。远方传来了血腥味,她张开双臂深刻的感受着,离开师父的日子,她一直在找寻各种能麻醉自己的方法。爱而不得的痛不停地在折磨着她,不管醒着还是睡着,杀戮的快感能让她的心冰冷,冰冷得好像被抛弃了也不算什么。 她吸纳着人类的恐惧,亡灵的怨气,在她飘飘欲仙时,有人飞到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扯开了她的面具。 萨满面具下,是一张纯净无邪的脸。 久倾玄怒道:“灵柔!你坠入魔道了?” 冷凌想挣脱却被久倾玄死死抓住了手腕。 她不削一笑道:“灵柔?那是谁啊?可怜的陪衬品?我不是灵柔,我是冷凌。” 说罢,一手勾住久倾玄的修项,吻了上去。 久倾玄立刻松开了手,推开她,骂道:“你为何坠入魔道?就因为我!” 冷凌仰天大笑:“我也想不去在意,我也想心不疼,我也想不会难过。。。” 她吼道:“但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我就是想像灵华一样可以陪在你身边,我就是想你爱灵华一样爱着我!” 久倾玄喝道:“够了!” 师父可舍不得骂她,但不知为何当她想要拥有她时,师父就对她凶了。 冷凌问她,“你来是要杀了我?还是要带我回去?” 士兵求助喊道:“萨满!快替我们杀了袭军啊!我们撑不住了!” 台下是士兵的痛苦哀嚎,台上冷凌一直在等着她想要的答案。 久倾玄终于说话了,“来确认你是不是灵柔,竟然已知道了,你想坠入魔道便坠入魔道吧。” 语毕,转身就走了。 冷凌绝望说道:“你不要我?你不要我?你竟不要我!”她哭得撕心裂肺。 这时,狂风大作,天上电闪雷鸣,一道天雷打了下来,蓝色的火焰熊熊燃起,烧死了所有追随魔神的叛兵,朝廷军见此景,纷纷撤退。 冷凌在火焰中痛苦哀嚎,她看着久倾玄无情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怨,达到了极点,她取下插在地上的残剑往久倾玄飞去。 区区一凡人修士与战神对抗,可以说是白费力气,可在那锋利的剑端要刺向要害时,久倾玄停下了脚步,闭起了眼眸。 剑从久倾玄的身后正中了她的心脏。 冷凌松开了手,“师父。。。” 久倾玄:“如果这一剑,可以让你不恨,让你不苦,让你放下我,甚至让你脱离魔道,为师愿意受。” 灵华同安南宣赶来,见到此刻场景,拼命跑了过来,久倾玄倒了下去。 冷凌失魂落魄的往业火走去,大雨倾盆,业火熄灭,她想死却又死不去,她在雨中哭得凄凉,漫无目的往前走去,她焦黑的身影消失在了烟雨蒙蒙的荒野。 心动浮动兆年 人参精小天地。 山洞中,久倾玄侧躺在草席上,灵华抓住了她的手,不停的在哭。 安南宣不停地在帮人参精磨药,药中已参入了她的泪水。一半是为久倾玄流的,一半是为灵柔师姐。 小小一只长老人身精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久倾玄后道:“已入心脏了,剑取出人可能就没了。” 灵华紧张道:“那怎么办?能不能以命相抵,我可以交出我的寿命!” 长老说:“我还没说完,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取剑是必死无疑,但我们人参精有疗愈之术,只要在取剑过程中施法愈合伤口,重新连接血脉,就还有一线生机。” 灵华听着那一线生机眸中闪过希望。 长老:“但需要一个人来负责取剑。” 灵华表示她可以,没想这时洞外却有人参精惊慌喊道:“救命啊!” 一小人参精跑了进来通报,“魔邪闯入圣地啦!” 洞外传来觞王愤怒的声音,“红月殿主!你把我的萨满怎么了?你给我出来!” 安南宣停止磨药,气得想冲出洞口暴揍觞王,结果被灵华挡住了。 “你去替师父取剑,外头由我来应付!” “是他拐走灵柔师姐的!让我杀了他!” “你学法术才学了多久!出去是想送死吗?你赶快去替师父取剑,要是待会我回来看到师父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拼了!” 说罢,灵华冲出了洞口。 长老走来提醒一句,“这位修士,不能再拖了,该取剑了。” 安南宣来到久倾玄身后,半跪下来,握住剑柄的手在颤抖,久倾玄前胸后背各站两只小人参精,它们在用自己的须脚贴在久倾玄的伤口上,伤口处瞬间亮起光芒。 长老见法术生效,立即道:“取剑!” 安南宣一使力,拔出三寸,久倾玄瞬间猛吐出一大口血,疼得在地上抽搐。安南宣喊了声师父,手瞬间失去了力气,怎么使都使不上力气来。 洞外,灵华听到了动静,分心了。化作乌云的觞王,显化出獠牙面具朝她飞逝而来,将她一口咬住,灵华的半个身子就这样深陷了巨口獠牙。 洞内,安南宣连拳头都握不紧,她拼命用手狂打自己的大腿,“出力,出力!” 她见到了身旁火炉上的火,她毫不犹豫将手放进去烤,她疼得嘶喊出声,收回手后,她发现手恢复了知觉,她立即重新握住了剑柄,没有片刻犹豫。 洞外传来久倾玄苦痛的嘶哑一喊。 而灵华听到了,她一定要回去看一眼师父,她满身是血的站了起来,面前觞王的獠牙沾满了鲜血,对着她咯咯笑。 “你也不错,但你心中太纯净了,我们不是一类人。不如把你吃了补补身子。” 觞王再次朝她张开獠牙大口飞来,灵华没有散躲,而是飞身而上,伸出双掌抵在魔鬼面具上。 一阵光亮的净化之力,从掌心发散,穿入面具通往他无形的身躯,那朵乌云体内好像有着无数闪电在轰炸。 乌云被定格住了,强大的净化之力不停地消灭着那无形的邪恶之体。 灵华在光中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因作恶多端,早已遭过了一次天谴,魂飞魄散过一次了吧?这面具就是凝聚你残魂的东西!” 觞王慌道:“你可知这是神魔之器吗?若你区区凡人想摧毁,可会耗尽你所有灵力,到时我们就同归于尽!” 灵华毫不犹豫使出了所有灵力,觞王的獠牙面具出现了裂痕,然后炸开,粉碎了。 那团乌云也被强大的灵气给哄出了结界。 灵华也被震飞,倒在了洞口,她勉励地爬回洞内,所有人参精吓了跳,安南宣顾不得满手是血,慌张地喊了声师姐,就前去扶起她来,将她搀扶到久倾玄身边。 灵华见到久倾玄剑已取下,伤口也包扎好了,人也苏醒过来,开心的笑了。 久倾玄抱起了她,发现她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她紧张的问道:“你的灵力都去哪了?” 灵华虚弱的说:“师父。。。魔人,赶跑了。” 久倾玄抚摸着她的脸,心疼道:“耗光灵力去对付它,你怎么这么傻呢?” 长老瞧了灵华一眼,道:“她没多少时间了。” 安南宣喊着灵华师姐,哭了起来。 灵华摸了摸她满是泪痕的脸,说:“你要好好听师父的话,好好修炼,不要像师姐一样偷懒。。。你看师姐现在什么下场。。。” 安南宣语无伦次哭道,“我会听话。。。会变强。。。” 久倾玄抱着她自责道:“为师好不容易找到你,还未助你归位,你就出事了!” 灵华已渐渐失去意识:“师父,我怕。” 久倾玄吻着她的额,“不怕,你不管在哪里,为师都会找到你。” 灵华强撑开眼,看着久倾玄道:“师父,上辈子是你答应找我,下辈子换我找你,好不好?” 久倾玄的泪水落道她脸上,“好。” 灵华闭上眼眸,灵魂似流萤般从她的眉心飘散出,久倾玄怎么抓也抓不住。 久倾玄痛苦的仰天哭喊一声,她精疲力尽地垂下了身子,低着头,紧紧抱住灵华,她散落的青丝,瞬间成了白发。 三年后。 寝中,久倾玄席地而坐,孱弱的身子,裹着一只白狐精换毛时,送她的毛绒披肩,披肩仿佛厚重得可以将她压垮,她光泽的银发垂坠于地上,蜿蜒如游龙。 门外一只纸鹤飞了进来,随后就是一额中有着一点胭脂痣的女子走了进来,跪坐于久倾玄面前。 那女子生得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但容貌却生得干净,注视她,就会想到红梅沾雪。 久倾玄微抬起眼睑看着她道:“南宣,为师的寿限到了,传你过来,就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安南宣听后很平静,这些年她一直都很平静。 “师父,请说。” 久倾玄:“你去拿我床头的盒子来。” 安南宣拿了过来,端放到了案上。 久倾玄打开镜盒,挑了挑,瞧了瞧,“为师想挑个贴身之物注入法力交于你,但不知哪样好?” 安南宣:“那就选个普通的吧,因为贵的会有人抢。” 久倾玄听后干裂的唇浅浅一扬,她在宝盒中,拿起了一个不起眼玉环,“那就这个吧。” 说罢,她双手合起摊开,玉环置于掌心中,一施法,久倾玄将身上所有的灵力全注入到了玉环中。注法结束,久倾玄的身体像枯萎的花一样,弯弯垂下。 久倾玄拿起玉一瞧,还真是一个普通的玉环,她将玉往前递去,“我已将法力注入,未来遇到我,可将此玉交于我。造化自然,你不必介入我的业障,你自身好好修行,他日得到飞升。” 安南宣起身,双手接住了玉环:“是,师父。” 见久倾玄已缓缓闭上眼眸,安南宣问:“师父,如果一个人她罪孽深重,要受永世不得超脱之苦,要用多少功德才能让她脱离苦海?” 久倾玄半合着眼道:“那得很多功德呢,成神的功德都不够给。” “成佛,成佛后有无量功德。” 说完,久倾玄闭眸仙逝了。 安南宣才落下了眼泪,对久倾玄叩首,拜了三下,感激师徒一场。 久倾玄和灵华葬在了一起,在一小小的墓穴内,两口棺。 安南宣处理完久倾玄的后事,就下山了。 她将自己易容成了个男子,走在繁华大街上,掐指一算,那个方向有龙气。她往一个公子哥走去,说他不久后必登皇位。 当安南宣与冷凌再见时,她已成为了当朝天子的座下宾。不管是大大小小的宫宴,还是平时天子做了什么梦,天上有什么异相,她都会被邀入宫中,为天子排忧解难。 与其是排忧解难,不如说是天子喜欢听她说故事。 安南宣易容成男子,改名安旭清,竟在宫中混了个五品官职。 许久不闻觞王,还有冷凌萨满了,终于有一天他们再次死灰复燃。而觞王当年屠城的事情,百姓已将他称为血王爷。 安南宣等这天等很久了。 但似乎归来的不是人,而是邪魔军,普通士兵根本招架不住。 安南宣自告奋勇前往对抗血王爷,天子准了,还说若事成,回来便封她个二品官职做做。 安南宣自然不在乎这些。 城外,安南宣初次挂帅,站在城墙上迎接血王爷,忽然乌云密布,云中有笑声。 是结界开启了。 安南宣在之前就已到兵器库,给所有武器施了法,被施法的武器皆可斩杀魔物。 她让士兵战胜恐惧,像往常一样对战就行了。 城上俯视远方,遥遥的一红影,被士兵抬在轿撵上,身边被一圈圈黑压压的鬼兵围走来。 安南宣在城墙上,飞身而下往那红影飞去,空中,她一挥手就使出了强大的一股净化之力,消灭了所有围绕着她的鬼兵。 接着她再设下一圈防护罩笼罩起了她们。 一身萨满服装,戴着面具的冷凌没逃,只瘫坐在椅上。 冷凌透过面具的空洞,看着那身着亮银铠甲的将军,她用曾经哭哑了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安南宣脱下了易容面罩。 透过萨满面具的空洞,冷凌见到那女子额间的那一点胭脂痣。 “南宣。。。” 安南宣说:“灵柔师姐,我来接你了。” 冷凌清清淡淡一笑,说:“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喊我灵柔了。” “但我已经面目全非,人不似人,鬼不似鬼。你还愿意接受像我这样的人?” 安南宣:“灵柔师姐,当年我本要死在山沟里,是你不顾我身上发烂发臭,长了蛆虫,把我抱回了红月寺,悉心照料我,给我的伤口敷药,熬药熬粥给我吃,费了好大心力才救活了我。” “你一开始就不嫌弃我,为何你变了,我就要舍你而去?” 冷凌:“那你看看我的心脏。” 安南宣扒开她的衣襟,发现腐败的胸口处,鲜红的心脏在腔骨下跳动。 安南宣:“活死人。。。” 冷凌说道:“当年我下山,就被觞王下了傀儡之术,只要他想,便能操控我的一举一动,那段时间我杀了很多人,他让我坠入魔道,让我渴望杀戮。有一次,我在没有开启结界的情况下,在人间施了法,我希望天谴能把我杀死,但不巧,天谴那天,你们来接我了。” 安南宣抱住了冷凌。 她说道:“师父,灵华师姐,已不在这世上了。” “我只剩下你了。” 冷凌在她的耳边说:“觞王已失去了躯体,他不能在人间做什么了,只能操控别人来替自己办事,而我就是那替他办事的傀儡,他用着我的灵力操控鬼兵开战,你杀了我,一切都会结束,依靠我灵力而活的觞王也会灰飞烟灭。” 安南宣抬起头看着她泪目道:“那你也会灰飞烟灭。” 冷凌的声音穿过面具道:“那是我罪有应得的下场。” “南宣,乖,让师姐解脱吧。” 抱着她的安南宣感受着那躯壳的心脏在跳动,仿佛每跳动一次,它身体的主人就会深刻感受到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 安南宣起身对冷凌道:“灵柔师姐,先睡个觉吧,我迟点再叫醒你。” 安南宣拔起了佩剑,剑端对准了冷凌的心脏,刺了进去。 最终话 迷雾散尽,过往结束。那天界缥缈的云层中,一个楼台上,安南宣和冷凌并肩站在了一起。 安南宣看着云海道:“灵柔师姐,该醒了。” 冷凌睁开了眼,透过萨满面具,她看到了茫茫云海。 随后云海竟然出现了银月之境,仙宫殿前,站着好几排仙人,他们都是依靠冷凌的灵力有了生命的树仙,花仙,石头。。。鲲仙。 他们对着冷凌拱手一拜,笑道:“恭迎银月殿主归位!” 冷凌:“银月殿主?” 安南宣转头看向她,微笑道:“你本就是银月殿主,冷凌。”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冷凌霎时恢复了历劫前的所有记忆,萨满面具瞬间裂开,粉碎。 萨满面具下,是一张冷艳无双的神颜,她一个眉眼一个笑,都是如此的风情万种,艳中不俗。冷凌那身萨满服也变成了一身流彩羽纱衣裳。 安南宣替她感到开心,笑了,“你长得果然如同我想的那样。” 冷凌从安南宣那双桃花眼,明亮的眼眸中,看着自己的样子,以傅瑞灵的口吻道:“长得特拽?” 俩人放松一笑。 安南宣道:“快去吧,他们在等着你。” 银月殿的小伙伴在蹦蹦跳跳,迎接着银月殿主。 冷凌担心说:“但我在人间造下那么多恶业,没偿还完,如何归位?” 院中小伙伴们抢答起来。 “银月殿主不必担心!她有无量功德,已替您偿还了!”不懂事的胖嘟嘟小龙鱼仙,指着安南宣道。 冷凌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南宣。 安南宣很平常道:“这世界只是一个小小的境界,大家玩着生老病死的游戏,我已经过了关,等你到了上面,还有其他境界呢。” “我要回去看看那班孩子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回到人间,而冷凌却拉住了她的手。 “我陪你。” 一段时日后,泮宫。 又迎来几年一度,师太乱收修士的日子了。 神殿举办了个开学典礼。 姬允棠在台上主持,“欢迎我们的掌院,安南宣女士入场!” 敞开的殿门,走进来一位娇艳如红梅,清雅如雪的女子,她依然是一身素白禅修服,披个白披肩,额上的那一点胭脂痣是她最耀眼的装饰。 台下一堆学长学姐喊道:“掌院!美死了!” “教我回春之术!” “掌院你怎么保养的?” 这时门外一声喝止,“给我安静点!身为师兄师姐,尽在一班新生面前吊儿郎当!” 所有人更加起哄了。 姬允棠手中的麦克风都掉了,她心道:“傅瑞灵!” “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是怎么回事!那小身板怎么突然成九头身了!” “大气!美艳动人,感觉站在明星红毯上,绝对能艳压群芳的存在!” 开学典礼在一声声起哄中,结束了。 这次的新班级生还真是卧龙凤雏。 冥芸穿着轻飘飘的裙装太极服,高兴的不停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旋转。 “终于可以跟久倾玄一起上课了!”她的眼里充满着希冀。 但她一推开门,脸色沉了下来。 她默默坐到了一处空位上。 一大班阿姨叔叔,见她漂亮,纷纷围着她说话。 “这位妹仔,有对象没?我那年少有为的儿子在黑社会当老大,实则他是个警方卧底。” 某扛着收音机的阿姨已带领着好几个阿姨,跳起舞来:“今晚一起跳广场舞?” 某叔叔连绵说道多运动好,“晚上跳广场舞,早上打太极不?” 冥芸这才发现,她跟久倾玄不同班,她看着窗外经过的久倾玄和尤锦有说有笑呢,人家是学姐来着呢。 “哈哈哈!” 一阵放肆的笑,让冥芸回头一看,惊呆了!因为他看到了招妹! 哥哥竟然来上课了? 招妹自言自语道:“不会一些招数,是斗不过姬史维的!定要学会一些法术,逃脱他的魔爪!” 随后古老的教门走来一八尺霸总,在一群阿姨的尖叫下,坐到了招妹隔壁。 招妹:“救命啊!换班!” 一群叔叔阿姨热情拉住要逃跑的他,“少年啊,你没看通知书喔,新学期就我们这一班啦!” 他们将他拉回了座位,让他乖乖上课。 冥芸感觉到姬史维身上的血王爷已不在了,也就不怕了。 很快的,钟毓前来授课了,所有人乖乖做回了座位。 虽然不同班,但不妨碍放学后,她敲她房间门啊! 而久倾玄在红月寺的草庵等着谁来,她的手在沉睡的般般粉红色的肚子上,不停画圈圈,般般痒得不时抖一抖脚,久倾玄自言自语笑道:“如果她来我就给她煮擂茶,如果她想饭后甜点,我就给她咬一口。”说完还脸红捂住了脸。 叩、叩、叩。 久倾玄装作没事人一样,打开了门。 门外冥芸穿得清凉,蕾丝吊带背心,配丝绸短裤,她羞涩道:“刚洗好澡,没有吹风机,来跟你借。” 久倾玄看着她擦拭后卷曲的秀发,不自觉地伸出两只手抓了抓她的湿发,笑道:“和我一样的自然卷。” 冥芸笑了笑,学着她,也将手插进久倾玄的发间抓了抓道:“和你一样的自然卷。” 俩人互摸对方的头发,对视下,瞬间红了脸。 久倾玄第一个受不住,退回屋内,关上了门。 她心中呐喊道:“太太可爱了!”她深吸一口气,恢复镇定后,重新开上了门。 “我那个吹风机时不时有点问题的,我怕你不会用,你要不要进来,我帮你吹干头发。” 冥芸求之不得,“好啊!” 草庵内,冥芸坐在椅子上给久倾玄吹头发,久倾玄的手伸进她的发丝,顺滑着梳,不时抚摸到她的头皮,颈项,耳朵,冥芸舒服得抖了抖。 久倾玄好用心地在给她吹干头发啊!冥芸心想不是这样的,待会她一定会抱紧我!还会、还会!不宜述说的内容。 结果吹完头发后什么都没发生,久倾玄问,“要吃擂茶吗?” 冥芸脸都沉了,摇头。 久倾玄:“那你还有别的事吗?” 冥芸:“看般般。” 她生着闷气跑去看般般了,般般在蒲团上躺着,吹着风扇,睡死了。 不灰心的冥芸心想,以后可以借着来看般般,跑来这里了,不用特地洗头来。 结果久倾玄道,“如果你喜欢的话,你要不要带回去。” 冥芸吐血了,但她吞了回去。 久倾玄替般般打起广告,“你别看它平时很欠打,其实它有优点的,它的肚子粉红色的。。。” 冥芸深知再装下去,就要被久倾玄给气出内伤了,她不装了! 冥芸道:“阿酒!掌院给了一颗丹药给我,说吃了就能恢复人身了,所以。。。” “在吃下那颗丹药前,能不能让我再喝最后一次你香甜的血。” 冥芸扭着身体撒娇道。 久倾玄居然无视她!还跑到了墙边靠坐了下来,冥芸已握紧拳头准备去打她时,久倾玄拉开了衣领,伸长脖子,露出诱人的修项,锁骨与完美的下颚线道:“来吧。” 好多旋转花花开在冥芸身边,她开心踏着步伐走去,从久倾玄身后怀抱住了她,然后张开可爱的小嘴巴,露出小尖齿,一口咬了下去。 窒息会带来幻觉和快感。 久倾玄在冥芸怀里酥麻得挣扎,舒服得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