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你是否靠得太近了》 第1章 转生?性转?哦还好…… “如果要论死得最苦逼的人,一定没有人比我更苦逼了。”安歆溶觉着自己一定是太苦逼了,所以死了都还要在心中念叨。 安歆溶从小就是一个不爱出风头的人,她的人生座右铭,就是越出众越容易出事,枪打出头鸟就是如此,她不需要太优秀,她总能找到不需要太出众就可以好好干活的办法,能够成为普通人的一员她很庆幸。 不过,长相这方面,安歆溶实在是低调不起来。 安歆溶天生生的一双娇媚的眼睛,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手轻轻一抬,就有多少男子为之倾倒。 安歆溶并不享受这种追捧,反而非常厌恶。因为她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就离开了家庭,她的家庭因此变得不幸,她也因此变得讨厌男性。 “为什么我都这么低调了,还是早夭啊!”思及此,安歆溶越发觉着难过,“难道是天妒英才?” 安歆溶是怎么在如花一般的年纪早早亡故的,这件事说来实在苦逼。 事情要从安歆溶下班回家的路上说起,安歆溶远远的就看到有一群人围在大厦下,不知是在干什么。 安歆溶寻着这些人望着的方向抬头,原来是有个小妹妹想不开要跳楼。 本着看热闹……咳咳!担心的心情,安歆溶也加入了人群。 安歆溶不得不感叹消防员的动作迅速,他们很快就铺好了气垫床,就等着挽救突发事件。 可是那个小妹妹一直没有跳楼也不肯下来,安歆溶在人群中的三两句话中得知,这个小妹妹是失恋了,那个男生一直联系不上,实在不行,她就以死相逼。 “啧啧啧……”安歆溶听到这里不住地摇头,“至于吗?没有男人又不是活不了。” 安歆溶心想一定是这句话惹得上天不高兴了,还是冥冥中得罪了这个小妹妹不高兴了。 小妹妹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扔出,还正巧不巧砸中了因为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注意到的安歆溶的头……就这么活活地砸死了安歆溶。 死前最后一秒,安歆溶只有两句话想说。 “高空抛物是很危险的。”和“我恨手机!” “等等……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安歆溶突然意识到什么,“死了还能有意识的吗?” 安歆溶忍着疼痛睁开了双眼,首先入目的是华丽的帷帐。 安歆溶慢慢爬了起来,心想,这里是哪里?医院,大概不是这样的装潢吧。 满眼皆是明黄的装饰,不远处一个小盅上方缥缈着些许烟雾,还有不少看起来很名贵的花瓶瓷器…… 安歆溶环顾一周视线回到床上,皱着眉拉开被子,这又是什么?什么土豪审美? “这里不是我家啊?怎么感觉好像古代君王的寝宫?”安歆溶说完自嘲地笑了笑,“难道我穿越了?这怎么可能?” “……”安歆溶沉默了片刻,“还真有可能啊!难道我真的转生了?” “那……难道我穿成妃子了?”安歆溶疑惑。 这时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有人操着尖细的声音喊道:“皇上,该上朝了。” 安歆溶急得站了起来:“皇……皇上?我是皇上?” 门外大概是个公公,疑惑道:“皇上?您……无事吧?需要奴才去请御医吗?” 安歆溶见公公就要推门而入,情急之下连忙躺回床上:“我……我没事。” 公公听着越发奇怪:“皇上?您的自称?” 安歆溶张大了嘴巴,差点露馅:“朕,无事。” 公公松了一口气:“那请皇上更衣吧。” “等等!”安歆溶连忙喊停,“可否让朕今日休息一天?” 公公皱着眉头地看着安歆溶。 安歆溶心想,坏事了,肯定是穿帮了,她现在不能去上朝,她需要整理一下现状才行。还有,她怎么穿成男人了?不对,现在不该考虑这个,现在重点是怎么糊弄过去才行。 公公隔了一会才说道:“皇上,您可是皇上啊,不需要向奴才请示。奴才这就去朝堂上告知文武百官。” 公公就这么走了,没有丝毫的留恋,安歆溶反倒觉得奇怪了。 哎?头不疼了?安歆溶惊喜地发现。 很快就有宫女端着水盆,朝服进来伺候安歆溶更衣。 为了不穿帮,安歆溶打算乖乖被这些宫女摆弄。 没想到这些宫女请安后放下东西就走。 “为什么?”安歆溶越发疑惑,这不该是正常的流程啊。 “难道?”安歆溶怀疑地低头,摸一下应该没事吧?就算再怎么讨厌,如果这辈子都要顶着这东西生活那也只能接受了…… 哎?安歆溶惊喜地抬头:“哦还好还好!性别没变!” 安歆溶彻底放松下来,坐在桌前拿起朝服:“这样式看起来也不像是女式的,搞半天我是个女扮男装的皇帝啊。这也太危险了吧!被发现肯定完蛋啊!” 再说了,皇帝,多么出众且危险的职业啊!安歆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死一点也不值得高兴,说不定往后有更多死法可以见识一下。 “先去找找束胸在哪里吧。”安歆溶站起来,“看样子原身的主子为了不暴露所以不让别人伺候。我还以为可以试试看皇帝的待遇呢。” 安歆溶四处翻了翻,其实寝宫里也没什么可以放东西的柜子,毕竟皇帝的衣裳,都有专人保管和护理。 过了一会,安歆溶气得想砸东西:“什么都没有啊!皇帝怎么比我还穷呢!” 安歆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不行,我得代入一下原身的视角,如果放在柜子里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皇宫虽然都是皇帝的地盘,但也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难道……” 安歆溶看向床榻,虽然每日会有人来整理,但也相对容易藏东西吧。 安歆溶走到床榻前,四处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床榻内侧的夹缝了找着了束胸。 安歆溶褪下中衣,看着自己远没有发育的胸脯,叹了一口气,如果原身经常束胸,那就可能再也不发育了,话说现在自己几岁? 叮叮,我带着新小说来了!喜欢记得给我评论呀,我好期待和读者们交流呀! 小说基本上没有意外是日更,但有时候可能周末会休息,阿黔会尽量不鸽的!有时候可能还会有福利放送哟! 第2章 皇帝是个什么人设? 朝堂之上,开始有了躁动的前兆。 “皇上怎么还不来?” “是啊,这都第八日了,难道又不上朝?” “李公公来了……” 李全拿着拂尘缓步走上台阶,在龙椅前停下,转身微笑地看着众大臣。 朝堂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李全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说道:“诸位大臣请回吧,今日皇上龙体欠安,不上朝了。” “这怎么又不上朝了?”有人喊道。 李全没有理会,直接就离开了。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怎么今日又不上朝。 朝堂最前面,一人毅然决然转身,没有丝毫留恋,穿过人群快步走到殿门前,此人正是百官之首,应丞相,应悠之。 “应丞相,应丞相!” 应悠之不是没有听到,但也没有停下脚步。 “应丞相!”不知是谁,竟一把抓住了应悠之的右臂。 应悠之微微蹙眉,也只好停下,转身一见,竟不止一人堆在他的身后。 “尚书大人,请问叫住本相所为何事?”应悠之淡淡地瞥了户部尚书,邓茂哲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 邓茂哲也知道自己冒犯了,连忙放开了应悠之的手:“应丞相,还请应丞相去劝劝皇上啊,这都第八日了。” “皇上不上朝是皇上的事情,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尽管听便是了。”应悠之只想快点离开,怎么什么事都要他出面,他们不就是为了找个挡箭牌吗? 邓茂哲说:“可是一直不上朝,那也不是个事啊。这公文都堆积如山了,皇上刚刚册封,难免有些小孩子心性,还望应相多劝导劝导皇上啊。” 邓茂哲话一出,立即一呼百应:“还望应相多劝导劝导皇上啊!” 应悠之冷漠地看着众人,这是在逼他了?这里哪一个不比他年岁大,他也知道自己直接受封,难免有些人心生不满,也是,本来这官职就不是他的。 应殊同,也就是应悠之的父亲,本来是太子太傅,先皇遗旨,应殊同教导太子殿下有功,为人贤良方正,通才达识,太子登基之时受封丞相。 哪曾想,应殊同扶持太子登基不久,便因突发心疾薨亡。 应悠之作为应殊同的嫡长子,便就走马上任了。 应悠之怎会不知先皇扶持应家之意,这朝中关系盘根错节,早已互相勾结,连根拔除并非易事,所以扶持没有背景的应家是为制约。但应殊同还算名正言顺,应悠之就…… “知道了,本相这就去觐见皇上。”应悠之看到这群人中并没有王氏,心中了然,想撇个干净可没有那么容易,这些人他都一一记下了。 应悠之朝宫里的方向去了,邓茂哲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还真当自己是块宝了?一点实权也没有。 李全又回到啊安歆溶的寝宫通报,安歆溶两下就把李全打发走了。 “这个李全看着城府深沉,不可信啊,我得找一个可信的人。”安歆溶自言自语,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躲得了今日,那明日上朝可怎么办,她就这半桶水,肯定露馅啊。 “皇上,该用早膳了。” 这个人安歆溶有印象,是端着水盆的宫女。 “嗯。”安歆溶眯了眯眼睛,这个宫女唯唯诺诺,一看就不怎么会惹事的类型,或许可以一信。 待送餐的人一一退去,安歆溶留下了这个宫女。 宫女低垂着头,好像是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安歆溶心想,自己肯定是吓到她了,但架子还得端着:“朕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奴婢叫春萍。”春萍有些支吾。 “春萍,朕考考你,你可否知道朕叫什么名字?” 春萍瞪大了双眼,立即跪下:“奴婢不敢直呼皇上的名讳。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皇上责罚。” “你没做错什么。”安歆溶觉得有些头疼了,“朕就是考考你,朕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便好。” “是……皇上叫安……安青云。”春萍颤颤巍巍地说道。 安歆溶心中点了点头,姓氏倒是一样,回过神一看春萍还跪着呢:“你先起来,朕再问你,朕是个什么人设?” “人……人设是何物啊?”春萍刚刚站起来又觉得有些腿软了,今日皇上是怎么了,尽问些不知所云的问题。 “额……就是……”安歆溶还在考虑怎么解释的时候,李全迈着碎步进来了。 “皇上,应丞相求见。” “应丞相?”安歆溶犹豫了一下,“不见。” “皇上。” 安歆溶抬头一看,一位约莫二十岁的翩翩公子就站在门前,一张五官英俊无匹的脸,一双眼睛里甚是明亮,仿佛天下星辰尽在他的眼眸,只一眼,便不小心跌入无尽深渊,就连浓厚的粗眉都荡起微微涟漪,不着胭红的唇都如此娇嫩,使得明明是女子的安歆溶都想一采芬芳,一身玄色的官服也掩不住他卓尔不凡的挺拔俊秀。 这人怎么做到既美,又还隐隐透露着英姿飒爽。 安歆溶看傻了,直到春萍和李全都退下后,应悠之跪下作揖:“给皇上问安。” 这人应该就是应丞相了吧,安歆溶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她挺不喜欢男性的,还是第一次看一个人看呆了。 “爱卿请起吧。”安歆溶还是端着架子,问道,“不知道爱卿找朕,所谓何事啊?” 应悠之站起来,不急不缓地扫了扫官服:“皇上,您已经是第八日没有上朝了,朝中文武百官,都颇有意见。” 额,安歆溶又一次愣住了,第八日?竟然是第八日了,她还以为只有一天无伤大雅呢,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人设?没想到自己是个庸君啊! 难怪啊,难怪,李全这般熟练。 不对啊,安歆溶反过来一想,她是个女的,又是隐瞒自己女扮男装的皇帝,怎么可能呢? “朕可有爱妃?”安歆溶试探地问了一下。 应悠之愣了愣,说道:“皇上,您这是想要纳妃了?不可,您还未立后,这不符合伦常纲纪。” 安歆溶败了,万万没想到,自己是个光棍皇帝啊!不都说皇帝都有后宫的吗?果然影视剧害人不浅啊! 第3章 本以为是穿越剧,没想到是悬疑剧 安歆溶叹了一口气,真是举步艰难啊!看来明日是不能请假了,但去上朝现在就只认识一个应丞相,虽然可以糊弄,但太容易露出马脚了。 应悠之以为安歆溶过度伤心,说道:“万安公主已然薨逝,皇上过度悲切会思虑成疾的,逝者惋惜,但最重要的是龙体啊。” “薨……”安歆溶连忙捂住了嘴巴,这万安公主又是谁啊? 安歆溶见应悠之一脸担忧的模样,分明看见他是装出来的,安歆溶多鸡贼啊,她都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了,这点小事她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应悠之可信不可信啊? “朕明白,朕只是想缓缓。”安歆溶垂眸,作出一副悲痛的模样,看来前七日没有上朝是因为万安公主啊,原身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那明日?”应悠之小心翼翼地问道,今日皇上给他的感觉总是奇怪,可能是年纪的缘故,皇上还远不够沉稳。 “朕知道了。爱卿请回吧。”安歆溶决定好好观察观察。 应悠之离开了,春萍又急匆匆地进来了:“皇上,太后娘娘说请您过去一聚。” 安歆溶按了按眉头,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没办法,只能去了,皇上摆驾慈宁宫。 太后柳珍珠正在接受太医的诊脉。 “太后娘娘身体并无大碍,需多注意休息,不可大动肝火,忧虑过多。” “行了行了。”柳珍珠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每次都只会说这些。” “太后娘娘,别生气,李太医无用,我们再叫别人就是了。”太后的心腹,绿水附和道。 “不用了。”柳珍珠揉了揉脑门,她今年也不过三十有八,尚在年华正茂的年岁,能有什么大疾大病,就是…… “皇上驾到!”李全尖细的声音响起。 “母后,儿臣来请安了。”安歆溶学着电视上的样子请安。 李太医告退了,柳珍珠也屏退了众人,叫安歆溶坐到跟前。 安歆溶刚刚坐下,柳珍珠就抓起安歆溶的手,安歆溶微微蹙眉,这是何意? “灵芸,你今日怎么还没有去上朝啊?”柳珍珠看着有些急切。 安歆溶微微发怔,灵芸又是谁啊?安青云的乳名吗?但听着不像是个男孩的名字啊。 “今日突感头疼,所以也就没去了。”安歆溶找了个借口搪塞,“太医说无大碍,休息一日便可。” “你明日可一定要去上朝啊。”柳珍珠还是不放心地叮嘱。 “是是是。”安歆溶想抽回自己的手,柳珍珠的目光实在太过热切。 柳珍珠有些不满:“灵芸,你是否还在怪罪母后推你顶替青云的位置?” 安歆溶抬头望着柳珍珠,这个信息量可有一点大啊! 柳珍珠紧紧抓着安歆溶的手,继续说道:“灵芸,母后知道这样对不起你,你无心朝政,本该风风光光做你的长公主,再风风光光地出嫁。但这位置也是万切不可交出去啊,你的几位皇兄皇弟,可都虎视眈眈,就连你的皇叔晋王殿下也瞅着这个位置。你和青云一母同胞,又还是龙凤胎,你自小与他感情最深,一定要找到毒害青云的党羽,一一拔除啊!你也是母后唯一的依靠了。” 这番话真是感人肺腑,要是原身的主人大概已经感动得七零八落了,可惜内里已经换了人了,安歆溶根本就不同情柳珍珠,更不想为安青云复仇,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很明显有人想要设计杀害安青云,这位置安歆溶想要安安稳稳地坐下去,怕是难了。 看来原身是顶替死去的安青云的安灵芸了。那么安灵芸就是万安公主咯?安歆溶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目前看来这里可能不是安歆溶所熟知的世界,是哪里是什么朝代她还搞不清楚,但没有一个帝王是姓安的,这一点她可以确定。 可是,究竟是谁想要谋害安青云呢?还有一个疑问,安灵芸为什么顶替安青云好好的,内里就换成了安歆溶了呢? 想到这里,安歆溶又觉得甚是苦逼,怎么小说电视剧里穿越的女主角,虽然人生可能坎坷些,但至少是个正常女性,大家闺秀吧。她这好好的穿越剧,突然之间就变成悬疑剧了,位子没有坐稳,连自己人设都搞不清楚,就要遭受不知哪里来的暗杀,还要查明谁在搞鬼,这什么线索都没有,从何查起啊?而且她该信任谁啊? “灵芸,灵芸!”柳珍珠唤道。 安歆溶干笑了两声,说道:“儿臣知晓了。” 柳珍珠看了安歆溶好一会,说道:“你是不是紧张了?” “紧张?”安歆溶试着轻轻点了点头。 “你只要把母后给你的名册背熟,一时半会别人发现不了的。”柳珍珠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事就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道了。等你熟悉了,也就适应这皇位了。” 安歆溶眼睛亮了亮,有名册这东西?回去得好好找找,这可省了不少心啊!也是,安灵芸也是顶替的主,也就差了七日,正好啊,露馅的几率少了不少。 “母后,这皇位,儿臣该坐多久呢?”安歆溶试探性地问道,观察着柳珍珠的反应。她可不是什么草包,这么多年她谁都不信任,别看柳珍珠是安灵芸的母亲,但就为了这皇位,能把自己的女儿坑上去,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相反,柳珍珠可能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安歆溶是最不信任柳珍珠的。可能到时候一暴露,柳珍珠拍拍手把她甩个干净,到时候,她还是万人敬仰的太后,她就是千古罪人。 “这……”柳珍珠目光闪躲,“母后还没有想好,这事需从长计议。” 安歆溶心中冷笑,从长计议?是完全没有计议吧,把自己的女儿推向火坑,是看原身的安灵芸好哄吧,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事总有一天会暴露,安灵芸该如何脱身,这样的母亲,为了权力,全然不顾自己的女儿,安歆溶看破了,柳珍珠是吧,如果有一天自己知道败露,拖也得拖她下水。 反正她已经不是什么安灵芸了,也不会顾及什么母女情分,你待我不薄,我也定对你厚礼,但倘若是要坑害自己,那么不好意思了。 第4章 上朝的第一天,想退位 “众爱卿平身。”安歆溶没想到喊完这句话,内心竟然觉得如此爽,原来万人之上的感觉是这样。 安歆溶淡淡地扫过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虽然她只见过应悠之,但经过一晚上的恶补,她已经大致清楚这些人都是谁了。 现在看来,应悠之还真就是在这群人中脱颖而出,无论是相貌,还是年岁,除去应悠之,最年轻的都约莫有四十左右了。 安歆溶也已经知道为什么应悠之这么年轻可以做百官之首的丞相了,不由地有些同情应悠之了,他与自己一样,都是迫不得已。 “皇上,滨州水灾泛滥,修河一事,还请皇上定夺。”工部尚书柳承晖率先开口。 安歆溶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倘若是水灾泛滥,苦的可是百姓,那就该快修。不过柳承晖,可是柳珍珠的家后,经过一夜的复习,安歆溶已经知道为什么柳珍珠万不可倒了,朝中柳家的势力还不少,还身居要职,也不知道还和哪些人勾结在一起呢。 安歆溶刚想开口,邓茂哲就出列:“皇上,还请三思啊,修筑观星台和万安公主的墓穴,国库已经紧缺了,现在拿不出修河款。” 安歆溶扯了扯嘴角,国库就空虚了?那可怎么办?安歆溶内心还是记挂滨州的百姓。 “那依爱卿看,你认为应该如何呢?”安歆溶心想,自己可真聪明,这就把问题抛回给邓茂哲了,你不是说没钱吗? “微臣认为,滨州水灾等到雨期一过,自然就退了。”邓茂哲说。 安歆溶想发作又不太好,这邓茂哲是把自己当做草包了? “应丞相,你怎么看呢?”安歆溶看应悠之一直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是心中十分不屑啊。 应悠之淡定地出列:“臣认为,滨州地势低洼,滨水江又连接入海口,位置使然,年年都会泛水灾,不如修建堤坝,往后也不需要再动用大笔资金修河了,还可以用作储水,预防旱涝之年。” 安歆溶默然,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可谓是一劳永逸。只是……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脸色都不太好看,看来这一趟本来可以捞不知道多少油水,现在倒好,应悠之直接断了这些人的生财之道了。 “那便依应丞相所说,二位爱卿去办吧。”安歆溶乐于见成。 邓茂哲依然不死心:“那观星台和万安公主的墓穴?” 怎么又回到这茬?安歆溶才不信没钱呢,不知道这邓茂哲贪墨多少,这样吧:“观星台可以先停停,万安公主的墓穴继续动工。”毕竟里面躺着的可是真正的安青云啊,也就是真正的皇帝。 “皇上,雨泽大师说过,这关系到皇上的命脉与福运啊,一定要快点动工。”又一人出来了,是尚书令王璟。 封建迷信害死人! 王璟已过花甲,平时不卑不亢,但倘若轮到他说话,朝堂上就无人敢反驳了,这就是王氏,应殊同还未做丞相前,王氏一直是一手遮天的,现在虽然有应悠之制约,但王氏依旧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存在,比起应悠之,那可有话语权多了。 安歆溶不禁冷笑,要说谋害皇上,王氏也是第一个有理由的:“这是朕的气运,朕认为无事就无事,爱卿无需再说。”反正真正的安青云已经死了,证明观星台也没有帮助他什么。 “是,谨听圣言。”王璟退回去了,脸上看不出喜怒。 真是沉得住气,安歆溶不禁想,她倒不是想完全拔除王氏的势力,但稍微动一动松松土还是可以的。 “皇上,臣有一事禀报。”是上都督长孙伍。 安歆溶觉得脑壳隐隐作痛,怎么事情这么多?也不知道安灵芸怎么想的,她这一旷工,可苦了她啊:“何事?” “关于晋王殿下大练兵马一事,还请皇上快快定夺。” 长孙伍的话刚刚说完,朝堂上就立马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声。 安歆溶揉了揉脑袋:“其他爱卿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啊?”她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派谁去是个问题。 “皇上!末将认为,晋王殿下成不了大气候!” 安歆溶一听倒吸一口凉气,人家都想着谋权篡位了,这还在认为不成气候,是诚心想看朕驾崩是吧,让她看看是哪个憨逼。 堂堂镇国大将军竟然是个这么没头脑的莽夫,这一点是安歆溶万万没有想到的,卢既明要么真是草包一个,要么就是已经依附在哪一方。 安歆溶眯着眼睛观察底下的大臣们,怎么感觉,一个站在她这边的都没有,她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她这个做帝王的,也太孤独了吧。 “卢将军真是说笑了。”应悠之嘴角藏着淡抹的笑,“晋王殿下是和先皇为我金戈国一起打下天下的,在战场上,晋王殿下骁勇善战,任贤为将,先皇驾崩以后,他的野心昭然若揭,您既然说晋王殿下成不了气候?” 哎?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这个丞相还真像那么回事,这回不装死了?难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站在她这边的? 卢既明气得怒瞪应悠之,但碍于场合不敢爆发:“应丞相,你这是在嘲笑卢某不懂行兵打仗吗?卢某可比某些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弱书生好多了。” 应悠之没有答话,而是眼眉含笑地看着安歆溶。 安歆溶觉得心好累,应悠之这是什么意思?她当然看到了卢既明的心思,但也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吧。安歆溶可不想被树成靶子。 行吧,安歆溶叹了一口气:“应丞相有什么提议吗?” “派骠骑大将军去落曦城做做客。” 落曦城是晋王的封地,派张子骞去震慑一下晋王未免不可,毕竟张子骞是张鹏敬的儿子,年纪轻轻可以胜任骠骑大将军之位,他可是真的得到了父亲的真传,是靠真刀真枪一点一点打上去的。 安歆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能准了应悠之的提议,但是为什么总感觉落入应悠之的套了呢? 上朝的第一天,想退位,心好累! 第5章 各位大人,有什么话就当面讲吧 终于熬到了退朝,安歆溶早早地离开了,就像想要逃离这块是非之地一般。 应悠之一双透露着精明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安歆溶离开的方向,他都有些搞不清楚皇上是什么意思了?总感觉,他变了…… 是自己想多了吧,应悠之心想,大概是万安公主逝世之后,大受打击。 应悠之和安青云自小就认识了,虽然说不上亲近,但自己的父亲就是安青云的老师,自然还算了解。 安青云志向并不是做什么帝王将相,他大概只希望寄情于山水,只可惜他生在皇室,很多事情他无法自己做主,身不由己,也枉费了他的一番才情。所以说他昏庸也不无道理,不然那卢既明哪敢当着皇上的面直言如此大言不惭人话,也就是看安青云不懂。安青云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子,自然也就优柔寡断些,因为万安公主薨逝连续消沉了好几日,也算是合理。 只是应悠之没想到一番消沉以后,皇上给他的感觉变了,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还是那副不理朝政的样子,但总觉得与以前不一样了,这个应悠之也说不清,但总之是变精明了许多。 只是……派骠骑大将军这件事,皇上难道没有理解是什么意思吗…… “今日是什么意思?皇上这是有意要扶持应家了?” “应该不会吧,皇上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怎么休朝几日就变性了?” “应悠之那个小子,今天可风光了,皇上几个决策都是听他的。” “行了,现在朝野还轮不上应家说话呢。” 应悠之愣了愣,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杵在这里呢,这几个人怎么回事?这么明目张胆讲他的坏话?真当他这个丞相是摆设吗? 应悠之气愤地转身,刚想叫住这几个人,发现是邓茂哲一行人,王氏的党羽啊。 应悠之想了想,踮起脚尖无声无息地靠近几人,可几人聊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根本没有发现他。 “呵,那应家如果还是应殊同那个老家伙,本将还敬他三分,可是这个应悠之,他有什么资格拂了本将的面子,他真当以为他这个位置坐的安稳啊?”卢既明冷哼了几声,看得出来他今天真的对应悠之很不满。 应悠之深表同感地点了点头,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他现在还是丞相,怎么样?气死你,气死你。 “别和应家那个不懂事的小子置气了,他真当以为皇上今天捧他,他就能够上天啊?这麻雀飞上枝头你真当以为能够变成凤凰啊?”邓茂哲冷笑道,眼中尽是满满的不屑。 应悠之再次点了点头,他可不是什么麻雀,把自己比作飞禽才是傻子呢,看来这些人真的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观星台就真的这么停了吗?”户部侍郎石弘文担忧道。 “急什么?”邓茂哲没好气道,“我们回去联名上书,告知皇上此事多么严重,皇上可是最看中这些的。” 应悠之不由地翻了一个白眼,安青云最看中这些?那是得多大的误会啊?安青云倒不是完全不相信,但他根本就不想做皇帝,哪来的相信。之前会修筑观星台也是听信谗言,哦不对,不是听信谗言,是根本就不在乎修什么,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位……有指示吗?”石弘文比起邓茂哲和卢既明就谨慎多了,都不敢说出那个人的名讳。 但是不说出来,应悠之就不知道是谁吗?王璟这个尚书令当得可比他像丞相多了。 邓茂哲说:“这种事就不用请示大人了,他什么意思你们还不知道吗?” 卢既明不知道是怎么了,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本将还是气不过,我们联名上书把应悠之那个龟孙弄下来吧。” “不可!”邓茂哲连忙严肃道,“卢将军,你疯了?万安公主刚刚薨逝,不可搞大动作,你没看到柳氏那边都消停了不少,才让今日那应氏有出头的机会。”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把张子骞弄走,应悠之的意思是要把他弄回来啊!”卢既明真正忌惮的是张子骞。 应悠之哪能不知道卢既明在想些什么,比起这几人,他也不过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不让那张子骞回京,说忌惮,谁都会忌惮他,他这位置还没有坐稳,不过是给这些人一个假象罢了,他不会真的把张子骞弄回来,不过是在拉拢张子骞,向他示好而已。 邓茂哲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卢将军,你可真是太鲁莽了,那应悠之可不是草包,张将军暂时还回不来的。” “那就任那应悠之继续猖狂下去啊?” 相比起卢既明的愤然,邓茂哲倒是很轻松:“放心吧,应悠之蹦跶不了几天的。” 是吗?应悠之笑了笑,故意清了清嗓子,喊道:“各位大人,听着你们是在谈论本相吗?有什么话就当面讲吧。” 邓茂哲三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最难看的当属卢既明了,刚刚他可是骂的最欢快的! 没办法,邓茂哲还是满脸堆笑地转身:“应相,您……您怎么还没有走啊?”言下之意是,平常你不是走的最快吗? “今日没有那么赶。”应悠之很愉快地欣赏几人的脸色,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好久没有如此舒畅过了。 邓茂哲目光闪烁:“应相,不知您是从何时开始……” 应悠之哈哈大笑一声:“看来是不欢迎本相咯,那本相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告辞了。” 应悠之迈着欢快的脚步离开了大殿,就连往日觉得乌烟瘴气的地方都清新了不少。你们就猜去吧,急死你们! “这个应悠之!”卢既明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的,这梁子,今天算是结下了。 邓茂哲看了卢既明一眼,真是沉不住气,难怪会被应悠之耍的团团转。应悠之虽然没有权势,但他也不是好对付的主。卢既明再这般一被激惹就上当的性子,迟早会成为应悠之反击的第一个炮灰的。 第6章 皇上,您也喜欢八卦啊? 李全陪着安歆溶回到承德殿,安歆溶就叫李全下去了。虽然李全已经算不上是个完整的男人了,但是安歆溶还是觉着生理性不适,而且李全看着不好对付,安歆溶也不敢太信任他。 李全走后,春萍就进来了,经过安歆溶的提携,春萍全权负责安歆溶的生活起居。安歆溶不喜欢太多人跟着,所以一般只会留下春萍一个人,对于这一点李全还破有意见。但是安歆溶防的就是李全。 “春萍啊,你在这宫里待几年了?”大概是处理这些奏折有些累了,安歆溶想放松一下。 “回皇上,已经有三年了。”春萍说道。 春萍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谨小慎微,但她胆子也不大,毕竟安歆溶是皇帝,春萍也不敢像李全那般傲气。 “三年,你一直待在朕的身旁吗?”安歆溶决定先好好了解一下春萍。 “不是的,奴婢是一年前从浣衣局调任过来的。” 安歆溶好奇道:“为何?” 春萍惊恐地望着安歆溶:“皇上,您……您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安歆溶有些不好的预感,三年前,安青云刚刚登基,这事她知道,可是,一年前难道发生过什么吗? “皇上,您身边的一个宫女因为误食了您的糕点,中毒身亡,幸而这个宫女贪嘴,不然就……”春萍不敢再说下去了。 安歆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她堂堂一个皇帝,做宫女的竟敢偷食她的糕点,可见安青云这个皇帝做的有多窝囊,现在她差不多搞清楚自己的人设了,只爱诗画不爱江山的草包皇帝呗,没有威望,竟然连宫女都敢欺负到她头上。 当然重点是,这个谋害计划可能从一年前就已经策划好了,但那时安青云福大命大啊,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还是得逞了。这个问题得问问…… “那朕再问你,这一年来,朕身边可发生过什么怪异的事情?”安歆溶怕春萍会错意,还补充了一句,“就是还有什么人死了之类的?” “就……就只有万……万安公主殿下了。”春萍有些胆怯,怕安歆溶会生气,毕竟安青云与安灵芸的关系一直是顶好的。 安歆溶注意点倒不在这里,而是……一年来都相安无事,看来那个谋害安青云的人懂得收敛锋芒,再伺机而动,是个沉得住气,又能够干大事的人。 这可难对付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对手太可怕,就怕对手有大脑。那个人已经得手了两次了,虽然一次是意外,但第二次真的弄死了安青云啊,肯定还会有第三次,这一点安歆溶没有任何的怀疑。 只是……安歆溶不得不怀疑起身边人来了,这悄无声息的人,可能就是最亲近的人,柳太后那边的柳氏应该是不可能了,她倒了,他们可没有一点好处……此事,还得再深入调查才行。 “春萍,你对这宫里还算了解吧?”安歆溶又问,她想了解一下柳珍珠,虽然不太可能,但也不得不调查清楚。 没想到春萍竟然神神秘秘地凑近安歆溶:“皇上,您也喜欢八卦啊?” “嗯?”安歆溶看着春萍双眸中的光亮,勉强地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了解八卦了吧呵呵呵呵呵。 春萍瞬间活泼了许多:“我也喜欢,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知道。” 安歆溶微笑看着春萍,春萍立即收敛了许多,改口道:“奴婢都知道,皇上,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奴婢就是了。” 安歆溶感觉自己有些膨胀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真心把她当做一个皇帝对待,真心会感到害怕的人啊。 据安歆溶所了解,先皇驾崩是三年前,那时已过知命之年,而柳珍珠今年才三十八,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春萍,你可知道先皇以前的皇后是谁啊?” “皇上,您是想问王皇后还是袁皇后啊?” 王皇后还是袁皇后?看来这皇帝老儿还挺花心的啊。安歆溶坐正了一些,摆出一副很八卦的样子:“春萍,那你就和朕说说你知道的,全部。” “全部呀……”春萍有些犹豫。 但安歆溶早就看出春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故作姿态道:“朕想知道,你说便是了,今日所言,朕都不会追究的。” 大概是安歆溶的话正中春萍的下怀,春萍开始滔滔不绝。 王皇后名曰珠瑗,人如其名,王皇后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年轻时那可是京城八大才女之一,善音律,懂歌赋,一手女红更是出神入化,传闻她手中绣出的东西,就仿佛活过来一般,连宫中最厉害的绣娘见了都自惭形秽。 不施粉黛而颜色,芳馨满体正绰约。就在那流觞曲水的惊鸿一瞥,还是太子的先皇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王皇后,那时的王皇后就成为了太子妃,王氏自此扶摇直上。 可惜红颜薄命,王皇后成为皇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谥号霁月皇后。留下一位皇子,安元柏。 袁皇后是先皇的第二个册封的皇后,本来是荣宠的袁贵妃,名字单字一个灵,许是先皇太喜欢袁皇后了,所有的公主名字里都有一个“灵”字。 袁皇后与王皇后不大同,她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但生的一副媚骨,特别是一双丹凤眼,只是一眼,就把微服出巡下滨州的先皇勾住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但因为天生丽质一入皇宫,就荣宠不断,最后成为了贵妃。她的人生可谓是一部励志的血泪史啊,这其中不乏心思单纯最后步步为营在这深宫中摸爬滚打,才有了这样的地位。 袁皇后的出现填补了因为失去王皇后而过度饮悲先皇的空缺,但袁皇后毕竟不是大家闺秀,坐上皇后之位,却没有六宫之首的端庄,还是那副魅惑的模样,难堪大任,最后因为急功近利想要扶持自己的势力,一朝犯错被废了。 现在疯疯癫癫,一人在这冷宫中孤独终老。她膝下有一子一女,安良宸和安灵霜。 第7章 爱卿,是什么事啊? 六月十五,今日是一个月圆夜,皎洁的月高挂天空,这个夜晚都比往常要明亮些,可是安歆溶没有任何赏月的心情,原因无他,是她眼前这个男人——应悠之。 安歆溶打了一个很大的呵欠,问道:“应丞相,你不会连朕休憩的时间都不给吧?” 安歆溶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这个应悠之,有事没事就登门觐见,安歆溶一开始以为是真的有什么大事,结果发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此事安歆溶还专门去向春萍甚至是李全求证过,应悠之可是大名鼎鼎的偷懒达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在朝堂上能不讲话就不讲话,习惯性装死。 应悠之到底为什么突然转性,安歆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是太在意。但王氏和柳氏一党就紧张多了,要是皇上真的有意扶持应悠之,现在又不好大动作,真有可能让应氏崛起。 “皇上,有一事微臣要上奏。”应悠之不卑不亢地站在安歆溶面前,好像他才是帝王一般,安歆溶是他的马仔。 “爱卿,是什么事啊?”安歆溶笑着咬牙切齿地问道,要是又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屁事,她真的不介意让应悠之成为她手上第一个以示皇威的牺牲品。 “张刺史,卷走了滨州的修堤款,现在正要朝落曦城去。” “哈?”安歆溶太过震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弘济是滨州刺史,这次滨州修堤坝一事,他也算是责任人了,就卷款逃了?不可能啊! “应丞相,你所言真切?”安歆溶还是不肯相信,就算张弘济是晋王的党羽,那也不该这么大张旗鼓啊。 “兹事体大,微臣怎敢欺瞒圣上。” 安歆溶看应悠之说的严重,但满脸轻松,合着这钱不是他的,他不心疼是吧。 既然如此,安歆溶脑子转了转:“那还请爱卿去把这修堤款追回来吧。”本来这事就是因应悠之提起,这也算合理。 “微臣领命。”应悠之话锋一转,“但还请皇上借调一个人给微臣。” “借调谁?”安歆溶看到应悠之缓缓露出得逞的笑容,怎么感觉自己又着套了? “骠骑大将军,张子骞,张将军。” 安歆溶差点一口盐汽水喷死应悠之,张子骞哪能叫一个人啊?他手握兵符,一个人那就是千军万马啊!抓一个小小的刺史要用到军队? 应悠之见安歆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面部表情甚是丰富,竟然很想偷笑,但还是忍住了,无辜地解释道:“皇上误会了,张将军现在应该已经快到落曦城了,微臣派人马和张将军来个两面夹击,定能将张刺史抓住。” “行……吧。”安歆溶挥了挥手,“那就劳烦爱卿了,待你和张将军将张刺史捉拿归案,朕到时重重有赏。” 应悠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但安歆溶觉得内心千疮百孔,终于把这位菩萨送走了。 张子骞和张弘济同样都是姓张,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一个深明大义,一个想着背叛她。 虽然安歆溶还不太清楚张子骞到底是站在谁的一侧,但从柳氏和王氏的反应来看,他们非常忌惮张子骞,不太希望他回京。当然了,安歆溶也不愿意张子骞现在回来,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她连一个应悠之都搞不定。应家又不是什么世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对,安歆溶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因为不是世家所以才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啊! 安歆溶叹了一口气,成为皇上以来,她都快忘记自己叹了几次气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经常叹气容易得病。 可是……安歆溶想起那晋王就毫无睡意了,最近怎么这么狂啊?难道是她这个草包皇帝不被放在眼里? 不过晋王那边暂时是碰不了的了,张弘济这边倒是一个切入点,等到抓住张弘济再说吧。 睡了睡了,安歆溶在心中默念,但睡意全无,安歆溶生生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安歆溶顶着一张熊猫脸,无精打采地去上朝。 没想到今日的朝堂格外沸腾,安歆溶惯性朝应悠之的方向瞄去,却突然忘记他今天不在啊,他去追张弘济了。 看来张弘济的事情已经传开了,首先是邓茂哲就先按捺不住了:“皇上,张刺史一事定有蹊跷。” “哦?爱卿你倒是跟朕说说,有什么蹊跷啊?”安歆溶问。 “这……”邓茂哲愣了愣,“太明显了,如果张刺史真要投靠晋王,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被发现。” 安歆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内心戏巨丰富,她早就看出王氏党羽有异心,可能是想扶持晋王上位,因为只要她不倒,晋王就一日不可能成为皇帝,王氏也不可能重回垄断的地位。 这个节骨眼的确奇怪,张刺史要么是王氏的人,他们怕事情败露,所以只好替张弘济收着,要么就不是王氏的人,但怕安歆溶发现这些人有异心,所以只好替他讲话,反正到时候真的出事就撇个干净,这点能力安歆溶丝毫不怀疑,他们还能落得一个不错的名声。 “那爱卿的意思是,张刺史是被诬陷的了?”安歆溶笑道。 “微臣只是觉得此事还需要好好再查。”邓茂哲连忙说道,生怕被安歆溶怀疑到他身上来。 安歆溶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无碍,等人抓回来了,事情就真相大白了。放心吧,朕还没有打算治罪下去。” 朝堂上有几人呼吸都凝重了几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已经发现有人在打这笔钱的主意了? 下朝回到王府以后,王璟今日罕见地发火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竟然放弃我们王家步步为营设计的长线。” “王大人,这事……” 王璟冷哼一声:“吩咐下去,最近都不可有大动作了。都老实点,还有,离应悠之远一点,那个小子,比他老爹难对付多了。” “那张刺史呢?” “还提什么张刺史,张弘济是刺史吗?”王璟冷笑道。 “属下明白了。” 第8章 番外1 关于来葵水的苦逼事件 又是一个好天气,但是安歆溶从起床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直到上朝,安歆溶刚说完“众爱卿平身。”,突然有一股热流自腹部往下流淌。 完了完了,这是安歆溶的第一感官。她这可还在上朝啊,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那事呢? “皇上?皇上!”长孙伍疑惑地叫道,怎么突然之间安歆溶就发呆了呢? “啊……爱卿,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安歆溶真的没有听到长孙伍说什么。 以上对话,整个早晨,重复了有三次之多。因为安歆溶一直在走神,她的心思根本就管不上这些人说了些什么。 她全副心思都在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个怎么办,是安歆溶害怕露馅这回事,她现在是端坐着的还好,但等一下退朝她肯定是要离开的啊?要是留下一摊血迹可怎么解释呢? 第二个怎么办,是安歆溶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女性是怎么应对来月事的,反正卫生棉肯定没有,她要怎么解决这个星期的“难题”? 第三个怎么办,她必须开口去问,这个世界的女子如何应对月事,但是安歆溶现在是男子的身份,她该怎么开口呢? 这几个问题反复出现在安歆溶的脑海中,令安歆溶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在今天是早朝上。 真是太尴尬了,安歆溶都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怎么能忘记这样重要的事情呢?如果没有忘记的话,安歆溶就可以早先准备了,也不至于现在如此慌乱。 大臣们不是没有意识到安歆溶的走神,只是他们也不敢问啊。 应悠之时刻警惕着王璟的动向,今天安歆溶靠不住啊,如果王璟提出什么,安歆溶无法应对就糊里糊涂答应了那就糟糕了。 虽然应悠之觉得王璟不是这样鲁莽的人,事实证明王璟的确不是鲁莽的人。 今天的早朝算是有惊无险结束了,安歆溶迟迟不肯挪动自己的屁股,就怕身后有血迹。 看到人逐渐散去,安歆溶才偷偷挪起一边的臀部,又看了一眼朝堂上没有人注意自己,才往后瞧了一眼,好像……没有血迹的样子…… 确认完毕以后,安歆溶终于安下心来,送了一大口气,这皇上的衣服质量就是好啊,没有透出来就行。 “皇上?您在做什么?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安歆溶整个人僵硬住了,是应悠之的声音,怎么偏偏是这个人精啊!她这样的动作的确非常不寻常啊,她该怎么解释? 安歆溶缓缓地回头,看着应悠之的脸笑了笑:“是应丞相啊,有什么事吗?”平时你不是总是第一个走吗!怎么今天你还在这里啊! “皇上,您方才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应悠之往安歆溶的身后望去。 “哪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应相多虑了吧。”安歆溶心虚地说道。 “皇上无事就好。”应悠之看得出来,安歆溶在刻意隐瞒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应悠之猜不透。 安歆溶说:“那应丞相既然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朕就先走了。” 应悠之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作揖:“恭送皇上。” “嗯。”安歆溶心一狠,站了起来,人不狠站不稳啊! 本来安歆溶是打算等应悠之走后她再走的,可是对方可是应悠之啊!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类,感觉被他盯得越久,安歆溶就越容易露馅。 安歆溶虽然方才看了没有血迹,可身后总有看不见的视觉盲区,所以她现在心中是没底的。 安歆溶站起身的时候,刻意用余光瞄了一眼龙椅,很好,没有血迹。 她再手一挥,负手离去,用自己宽大的衣袖挡住自己的身后,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应悠之疑惑地望着安歆溶的背影,今天的安歆溶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但他说不上哪里不对,是自己多虑了吧。 回到承德殿的安歆溶,只能说稍稍心安,可是下一个问题也接踵而来。 她身边就一个比较信得过的女性,就是春萍。可是要怎么委婉地问,才能让安歆溶看起来不像是在耍流氓呢? “春萍,朕要更衣。”先解决自己身上被弄脏的衣物吧。 春萍心中有疑惑,但她又怎么敢问呢。 在沐浴间里,安歆溶褪掉身上的衣物,还好来的量不算太多,不然她今天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愣了很久,安歆溶才下定决心叫道:“春萍,你在吗?” “皇上,奴婢在这里。”春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春萍啊,朕问你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 “嗻。” 豁出去了,安歆溶直接问道:“你们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朕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皇……皇上,您问这个干什么?”春萍脸红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就只管回答就好了。”安歆溶闭上眼睛,心想春萍一定是把她当变态了。 还好春萍以前也被安歆溶问过奇奇怪怪的问题,并没有觉得奇怪:“我们那几天,会用到月事带。” 月事带!就是这个东西!安歆溶心中一喜,她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可以拿来给朕研究研究吗?朕很好奇。”安歆溶闭上眼睛,心中想,要是她是春萍,她一定觉得这个皇上是个变态奇怪的人。 春萍一下子被安歆溶给问懵了,语无伦次道:“皇……皇……皇上,您要这种东西做什么呀,这种污秽之物您还是不要接……接触得好。” 安歆溶捂脸,继续死皮赖脸说道:“朕就是好奇,而且你拿干净的给朕,又怎么会是污秽之物呢?” “可是……” 听得出来春萍很纠结,安歆溶决心再加一把火:“是朕的命令,你只管拿来便好。” “嗻。”春萍只能去找这件物事。 过不了多久,春萍就从内务拿来了娘娘用的月事带。 “直接拿进来就行了。”安歆溶趴在浴池旁,将身子沉入水中,因为还有一面屏风,她不是很担心,春萍比她还害怕呢。 春萍小心翼翼推开门,将这件物事放在桌上就立即出去了。 安歆溶等春萍关上房门后才走出屏风,将月事带拿在手中观察,嗯……忽然安歆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个东西怎么用呢? 没办法之下,安歆溶只好出声问道:“春萍,你们这东西是怎么用的啊?” “啊?”春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是……那样用的啊。”她该怎么解释呢? “就是你们就直接这样围上吗?”这个语气太奇怪了,安歆溶有些哭笑不得。 “哦哦,我们会在那中间的豁口垫上草木灰或是宣纸。”春萍终于解释清楚了。 安歆溶拿在手中一阵尴尬,她这里哪有什么草木灰和宣纸啊。 不管了,安歆溶先给自己围上,穿上衣服出去再说吧。 临行前,安歆溶突然看见挂着的脏衣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太苦逼了,她一定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自己动手洗衣服的皇帝! 更苦逼的事情在后面,安歆溶不止要洗衣服,她发现月事带都要自己洗,甚至她还要鬼鬼祟祟晾衣服,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9章 皇上,我真的不是太监! 六月十七,安歆溶一早就收到了应悠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报,已经和张子骞联手擒住了张弘济,现在张子骞继续前往落曦城,而应悠之押送张弘济回京。 算是不错的消息,今日安歆溶心情大好,连朝堂上都大臣们都看得出来。 不过,安歆溶发现这几日奏折的质量持续下降啊,以前没事还会参上应悠之几本呢,怎么,应悠之一走,就没有针对对象了? 更加奇怪的是,柳氏和王氏竟然这么和平相处,这不对劲啊。 柳氏背后是柳珍珠,王氏背后是已逝的王珠瑗。柳珍珠怎么上位的安歆溶还没有来得及打听到,但总归是不对付的就对了。 应悠之才走了几日,安歆溶竟然有些想念了,以前虽然针锋相对,但至少符合设定,安歆溶可以从这种暗潮涌动中感受到平和,现在没有了这种感觉,竟觉得奇怪,难不成自己有那方面的倾向? 反正应悠之也快回来了,而且明日是久违的休沐日,累了一个星期,安歆溶最期待的就是今天了,她本来就是深受“996”毒害的社畜,很有代入感。 下了朝,安歆溶去了趟慈宁宫,见到柳珍珠还活蹦乱跳就放心了,她别整天搞些幺蛾子安歆溶就谢天谢地了。 起驾回承德殿的时候,安歆溶竟然见到春萍被一个小太监逗弄得眉欢眼笑。 “李公公,这个太监是谁啊?”安歆溶问身边的李全。 李全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太监吧。” “行了,你先下去吧。”安歆溶决定亲自一探窥镜,一个太监,竟敢来惹弄她最亲近的人。果然没了命根的男人也还是男人啊,天下男人都一般渣。 安歆溶还离着有段距离,就听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问春萍:“春萍姐姐,你有被皇上临幸吗?我听说皇上身边只留你一个宫女。” 春萍一脸惊恐地否认:“春熙,你说什么呢!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啊!皇上这么多年以来,身边除了万安公主和柳太后,哪还有其他亲近的女性啊。” 安歆溶眼皮动了动,原来她和春萍之间的关系被误传成这样啊!她就是讨厌男性在她身边服侍,才会独留下没有什么心机的春萍。 果然八卦才是人的本质! “那皇上真的没有宠幸你吗?”被春萍唤作春熙的太监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当然没有!”春萍有些生气了,小脸鼓鼓的,煞是可爱。 春熙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我一直想娶春萍姐姐呢。” 这话安歆溶听着十分怪异,他一个太监,竟然想娶春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他能够给春萍“幸福”吗? 没想到春萍立即捂住了春熙的嘴,谨慎道:“春熙!你不怕死了!这话万万不可再说了。我们的事,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啊?”春熙拉下春萍的手,还顺嘴亲了几口,“此生我就只要娶春萍姐姐!” 安歆溶看得都快晕厥了,她没有见过这么耍流氓的,还这么正义凛然。 “咳咳!”安歆溶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了两人。 春萍和春熙一惊,连忙分开有三米远。 “皇……皇上。”春萍颤颤巍巍地行礼。 “大胆!”安歆溶决定教训教训这个小太监,“你一个太监竟然来诱哄朕的贴身宫女。” 春熙受不住跪下来,连连磕头:“还请皇上恕罪啊,我……奴才和春萍姐姐……” “你还敢说?”安歆溶直接打断了春熙的话,“你想怎么领罚,说一种,朕成全你。” 春熙壮着胆子说道:“那还请皇上放过春萍姐姐,奴才可以任皇上处置。” “哈?”安歆溶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展开,“放过春萍?朕对春萍是怎么了吗?” 春萍连忙接话:“皇上待春萍一直很好,是春熙,春熙他误会了。” “什么误会啊!”春熙急切道,仿佛快哭了,“宫中流言你和皇上已经……” “我都说没有了!”春萍也急了,这话春熙怎么敢在皇上面前说啊,真的不要命了。 安歆溶看这架势,怎么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亡命鸳鸯,她倒是那个坏人了:“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我与春萍姐姐一起长大,从小已经定了娃娃亲,此生我春熙非春萍姐姐不娶。” 听这话安歆溶忍住了笑意:“你个小太监倒是痴情,只不过你这残破之躯要怎么娶春萍啊?” “我不是太监!”春熙抬起头来。 春萍已经闭上了眼睛,春熙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真的不想活了?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样,虽然平时皇上的脾气还算不错,但这种事,已经完全违反了宫规,要么阉了,要么人头点地。 “这事你都敢开朕的玩笑?”安歆溶只当春熙刚刚净身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也算是痴情了,为了春萍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进宫。 以上是安歆溶自行脑补的。 “皇上,我真的不是太监!我可以证明的。”春熙站起来想要靠近安歆溶。 安歆溶才意识到可能春熙真的不是太监,连忙退了好几步,差点落入荷花池。 “行了行了,朕信了!”安歆溶连忙制止春熙接下来的动作,他竟然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解裤裆。 都说古代人保守,骗人的吧,这也太不害臊了吧。 安歆溶看着春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啪!”突然一声重响吸引了安歆溶的注意,是春萍,跪得如此大声,可见有多用力。 “春萍,你……” “还请皇上放过春熙吧,奴婢自进宫以来,春熙就十分担心,听闻了些不好的传闻才急得进宫来见奴婢,他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谋害皇上的意思,他只是来见奴婢的。”春萍说完这番话,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行了行了。”安歆溶走到春萍跟前,作势要去扶春萍,她很心疼春萍,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如果家里有钱谁想把女儿送入宫中遭罪啊,这送入宫中要么一步登天,要么万丈深渊。 春萍受宠若惊,更加不敢起来了。 第10章 爱卿,我们去逛窑子吧? “朕先不追究了。”安歆溶只好先站好,也是,她现在的身份竟然去扶一个小小的宫女,任谁都会吓坏。 安歆溶望了望四周,幸好她转生以来,就把人都撤走了不少,所以这一幕没有人看见,不然纵使她是皇上,也保不住春熙。 要说安歆溶对春熙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见春萍和春熙这一对有情人太苦命,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原则,安歆溶还是希望能够成全两人的。而且,净身实在太不人道了,在她原先生活的世界里,阉割的都是那些穷凶极恶没有人性的强奸犯啊,安歆溶还是不想好端端的,就让一个人失去生育能力,尽管她讨厌男性。 安歆溶是没有身为皇帝的自觉的,她只想着好好活命而已,所以做着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大家都当做平等的关系看待。 “先进去内殿吧。”安歆溶说,这里实在不是好说话的地方。 内殿中,安歆溶说什么也不让这两个人跪了,这种习惯不好,要改。 “说说吧,你是怎么进来的?”安歆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搞清楚春熙一个普通人,哪来的神通广大可以瞒天过海进宫。 “皇上,你不怪罪奴才了吗?”和刚才那一副死而后已的神态不一样,现在的春熙看起来有种老练和圆滑之感,不是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多年,是不会有这种世故的。 安歆溶皱了皱眉头,春萍的家境不好,她多多少少有了解,那么春熙作为她的青梅竹马,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春萍今年也才十五岁,春熙唤她姐姐,那年纪肯定更小……安歆溶感到有些心疼了。 尽管如此,有些架子还是要端的:“你先说,朕考虑考虑。” “是。我其实在京城中有一个外号,那就是万事达。”说到这个,春熙还有些自豪,“几乎没有我打听不到的事情,也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这么说,你能耐还不小呢?”安歆溶笑道。 春萍连忙否认:“皇上,春熙是夸张了,哪有那么厉害。” 春熙皱着眉头说道:“才不是呢,春萍姐姐,我现在可厉害了。不然我怎么能知道这宫里的事情呢,还能来宫里找你。” “就是说,这宫里有你熟悉的人,你还可以通过他来去自如咯?”安歆溶继续问道,这一点很重要,如果这个人真的有能力,安歆溶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留下来。 “来去自如说不上。”春熙嘿嘿一笑,“但出入还是可以的,毕竟我认识的人很多很多,大都愿意帮我。” “那你说说吧,你知道些什么其他的事情,如果有点用,朕可以考虑留下你,而且把春萍也许配给你。”安歆溶抛出一个考题,也抛出一个诱惑给春熙,她是掌权者,所以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春熙高兴地搓了搓手:“不知道皇上想知道些什么啊?” “那就得看你能告诉朕什么了啊?”安歆溶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考考春熙是否有真材实料。 春熙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一件事,张刺史卷了滨州的修堤款私逃,往落曦城方向。” “这事朕也早就知道了,都几天前的事情了,你这时效性不行啊。”安歆溶故意去激春熙,不过他能够知道这回事,也算是有点本事了,不过还达不到安歆溶的标准啊。 春熙笑了笑,说道:“那皇上可知道这桃夭姑娘。” “桃夭姑娘?”安歆溶疑惑道,“和朕有什么关系吗?” “桃夭姑娘是华彩阁的花魁,只卖艺不卖身,但却与一个人私定终身。”春熙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这意思是,那个人就是张刺史了?”春熙的意思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应该八九不离十。” “不错。”安歆溶拍手叫好,“朕可以留下你,还有什么条件,朕都可以给你行个方便,只要你成为朕的爪牙。” “真的吗?”春熙激动地牵起春萍的手,“太好了,春萍姐姐!” 春萍也很高兴,但比起春熙就矜持多了。 “以后,你明面上就是朕的贴身太监。”安歆溶从御案拿了一块令牌丢给春熙,“这块令牌可以让你出入皇宫更方便些。” 安歆溶留下春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李全她是不敢让他靠的太近的,但是外面都盛传她与春萍之间有猫腻,那就得重新找一个太监来掩人耳目,刚好春熙就送上门来,刚刚好。 “有个任务,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安歆溶想即刻就试试看。 “皇上请说。”春熙立马敛住喜悦。 “朕和春萍的谣言,你可否帮着改变一下?” 春熙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还有。”安歆溶顿了顿,“你这市井气得改改,在宫中这样你会暴露的,和春萍好好学学吧。” 春萍带着春熙下去“义务教育”了。 夜晚,李全前进来通报:“皇上,应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吧。”安歆溶理了理衣裳,她才刚刚沐浴完,这应悠之真会挑时间。 “皇上!”没想到应悠之刚刚进来,就一脸悲切,“微臣罪该万死。” “什么罪该万死?”安歆溶满脸疑惑,应悠之是怎么了?平常那股子淡定劲跑哪里去了。也不对,要是真的罪该万死的话,怎么不跪呢? 安歆溶想也没有想,就知道应悠之是故作姿态,他根本就不慌乱,也不怕她治他的罪。 “微臣在押送张刺史回京时,张刺史被人暗杀了。” “什么!”安歆溶拍了一下桌子,“暗杀了?然后呢?” 应悠之不急不缓地说道:“张刺史,当场毙命。” 死了?安歆溶觉得有些头疼,她还想好好拷问张弘济呢!怎么就死了? “还请皇上放心,修堤款全数追回。”应悠之又说道。 “那暗杀张刺史的人呢?”安歆溶奇怪,应悠之怎么能这么淡定,而且闭口不谈暗杀之人。 “抓住以后,是一群死士,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就自缢了。”应悠之拱手,“臣定当会追查出背后之人。” 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安歆溶根本不对后面之人抱什么幻想,人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弄死,自然也能断得干干净净。 哎?安歆溶突然想起,她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爱卿,我们去逛窑子吧?” 第11章 难不成爱卿没去过? 应悠之身子顿了顿,是自己听错了吗? “皇上,您刚刚说您是要去……烟柳之地?”应悠之艰难地问道。 “对啊。”安歆溶看着应悠之变化不穷的脸色,真是少见啊!难道,“难不成爱卿没去过?” “微臣……”应悠之罕见地语塞,他该如何作答,好像说去吧,显得他这个丞相不稳重,说不去吧,好像被小瞧了。 “哈哈哈哈哈哈!”安歆溶大笑,“行了,朕知道了。” 应悠之只能回以一笑。 “那朕这就去更衣,爱卿还烦请等一下。”安歆溶说着就要起身。 应悠之急切道:“皇上,您去这种地方不好吧。” 安歆溶反问:“有什么不好?朕是个大男人,去寻花问柳的地界有什么不对?” “皇上,您是千金之躯,怎能去这种市井之地。”还是污秽之地。 “应丞相,这话朕就不爱听了。”安歆溶教训道,“朕虽位在最高位,但也是普通人,更需要去体察民情。况且,人本身就无高低贵贱之分,人家也是靠自己本事赚钱,难不成爱卿还瞧不起这些红尘女子?” “微臣……” “好了,此时无需再议。”安歆溶直接打断应悠之,往自己寝宫去了。 其实就算没有什么桃夭姑娘,安歆溶也早就打算要去走一遭,一来是满足她的好奇心,二来嘛,青楼可是消息的集散地,很多事情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够打听到,毕竟别小瞧了枕边风的力量啊。 应悠之站在原处,竟觉得有些发愣,这话道理不假,但从皇帝嘴里说出来,就实在太奇怪了。而且,安青云可不是那种贪恋美色之人,万安公主的薨亡难道对他的打击真的这么大? 安歆溶把自己打扮得风流倜傥,一件白色长衫,腰间的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不明白的还以为是哪家纨绔子弟呢。 今夜,安歆溶没有多带一个人,就只和应悠之出了宫。 “这京城的夜晚还真是喧嚣啊。”安歆溶摇着一支折扇,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她一早就想来看看了,但一直没有机会。 “安兄,还请小心一点。”应悠之看着安歆溶,总觉得内心不安,皇上的心怎么能这么大?完全不带一个保护的人,就大摇大摆出来了,也不怕出什么意外吗?他虽然也学过一点武技傍身,但要真的出什么事,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可不值得看。 安歆溶不满道:“应兄,我们出来游玩,就别一直板着一张脸了。” 说完,安歆溶一溜烟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应悠之摇摇头,只好跟上。 华彩阁,离得很远安歆溶就看到招牌上的三个大字,这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离宫前,安歆溶还特意去和春熙打听了一下位置,还得到桃夭姑娘每夜都会在台上抚琴歌唱的消息。 应悠之追上了安歆溶,奇怪道:“安兄,你怎么停下了?” 安歆溶转头看了应悠之一眼:“这不是在等应兄嘛。” 应悠之看着不远处的莺莺燕燕,深吸一口气:“安兄,你真打算去啊?” “都到这里了,应兄该不是想退缩吧。”安歆溶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轻蔑。 应悠之尽管内心万般不愿意,此时也只能装作一副可以的样子了,他怎能被安歆溶看轻,他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汉。 “走啦。”安歆溶很享用应悠之这副模样,平时只有她受气的份,今天她可要好好讨要回来。 老鸨正在招待客人的时候,不经意一回头,眼睛瞬间就亮了亮,这两位装束不菲,,俊朗不凡,一看就是贵客,而且还是新面孔,说不定可以宰上一笔。 老鸨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眼前的客人,扭动丰腴的身躯朝应悠之和安歆溶的方向过来。 “哎哟两位可是新客啊,需要老奴介绍吗?”老鸨很热情。 应悠之很不适应,但是安歆溶自如得多,扇了扇折扇,笑道:“我们是来一瞥桃夭姑娘的风采的,还望老板给安排个好位置。” “哎哟!二位可真是识货呢,我们这华彩阁最有名的便是桃夭姑娘的一琴一曲,不过桃夭姑娘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老鸨手中攥着粉彩的手绢轻拍了应悠之一下。 应悠之被吓了一跳,老鸨也被吓呆了,应悠之的反应也太大了。 安歆溶毫不客气地笑了,看着老鸨的眼神富有深意:“对不起啊,我这兄弟是第一次来,今晚还请老板给安排个懂的。” “懂懂懂。”老鸨掩嘴轻笑,“那就请两位公子楼上雅座请了。” 老鸨招呼了一个姑娘带应悠之和安歆溶去楼上就坐。 一路上不乏有烟柳女子朝应悠之和安歆溶抛媚眼,甚至直接上手,毕竟应悠之本身就极其俊俏,安歆溶底子也不差,虽然英气不足,但好在有一张好脸,撩起人来也是无形的。 应悠之全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了厢房,应悠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送酒进来的那个姑娘是刚刚给他们领路的,应悠之的心又提起来了。 “妈妈问,你们要点哪位姑娘吗?” 安歆溶观察着应悠之的神情,故意犹豫道:“这个啊,可真是不好说呢,本公子见你们个个肤白貌美,都甚是喜爱呢,很难决定呢。” 应悠之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一直迟迟没有娶妻,一是他没有心动之人,二就是因为他自小对付不来女人。 “还是先不用了,佳肴要留在今夜慢慢品享。现在,要听这桃夭姑娘的成名绝技了。”安歆溶观赏了一番,才决定先不戏弄应悠之了,真是太好玩了。 应悠之才终于安心了,他现在可以确定,安歆溶就是在戏弄他。 安歆溶心情很好地盯着一楼的歌舞,一边喝酒。 应悠之全无心情,虽然此间厢房只有他和皇上两个人,但周身都是胭粉味,他极度不适应。 忽然,楼下响起了鼓掌声,安歆溶一眼就看见走在最前面,最艳丽的女子,清秀绝丽,步步生莲,看着可没有半分风尘女子的气质,难怪是花魁呢。 第12章 只是卖身的筹码不够罢了 桃夭姑娘缓缓坐下,瞬间周身的花红柳绿都成了陪衬。 安歆溶换了一个姿势欣赏桃夭姑娘的姿容,这老鸨安排的位置可真是不错。 只见桃夭姑娘双手放在古琴上,随意拨弄了两下,台下的男子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啧啧啧。”安歆溶不免咂舌,“这桃夭姑娘真当的上这花魁之名啊。” “是吗?”应悠之不以为然,在他眼中,桃夭姑娘再如何清丽,也只是一般女子,根本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感觉。 “哦?看来应兄这一路走来是有心仪的姑娘了。”安歆溶明知道不是还是调侃道,“也难怪连如此秀靥出尘的桃夭姑娘否瞧不上。” “咳咳咳!”应悠之才缓了缓喝的第一口酒尽数喷了出来。 “哎呀,莫不是被安某说中心事了。”安歆溶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这应悠之可真是好玩。 桃夭姑娘开始演奏了,如痴如醉,如泣如诉,低吟浅唱仿佛诉尽天下沧桑一般,突然琴音一转,歌喉大展,又唱遍天下情意绵绵。 纵使是安歆溶这种听遍世界名曲的人,都忍不住拍手叫绝。这桃夭姑娘可真是会呀,唱的好像是自己,又是这在座的每一个人,真是难怪了夜夜满座。 应悠之显然没有沉溺其中,倒不是他觉得桃夭姑娘弹得不好,而是他以前也是有才子之首的名号,他自小就善音律,各种乐器信手捏来,一手筝曲更是闻名遐迩,对桃夭姑娘更多生的是惺惺相惜的情愫。 一曲罢了,安歆溶一双美眸还是紧紧盯着桃夭姑娘,任她怎么看,都瞧不出桃夭姑娘会看上张弘济那样的人,桃夭姑娘眼界多高啊,难不成是个痴情人? 应悠之看着安歆溶的眼神,不禁问道:“安兄,难道今夜要桃夭姑娘作陪?” “肯定啊。”不然她来这里干嘛啊?充当冤大头啊? “可是这桃夭姑娘不是卖艺不卖身吗?”应悠之疑惑。 安歆溶手上的折扇一收,敲在应悠之桌前:“看来应兄不熟练啊。这卖艺不卖身呢,只是因为卖身的筹码不够罢了。”安歆溶言罢还给台上抚琴的桃夭抛了一个媚眼。 正巧她们致谢的方向就是安歆溶和应悠之所在的厢房。 桃夭姑娘淡漠没有丝毫反应,反倒惹得旁边的一众女子一阵娇笑。 应悠之咽了咽口水,怎么觉得今日这么燥热呢? 也是,安歆溶本来就天生媚骨,一双眼睛最是勾人,头发高高束起,更添了一分英气,虽然比起男人还是不及,但阴柔美也是很时兴的。 应悠之想到这里,连忙甩了甩脑袋,他今天是魔怔了吗?竟然敢去揣测圣容,要是被发现了,应家几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啊。 桃夭姑娘继续抚琴,不过身后的女人换了一批,换成了伴舞。尽管身后的女人身着暴露,但观众的眼睛还是多数在桃夭姑娘身上,别人若是分到一两分都是幸运。 大概是最近经常早起的缘故,安歆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这突然一熬夜吧,还真的不习惯,安歆溶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应悠之立马打起精神:“安兄,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走什么走?”安歆溶说,“我们今晚就住这了。” “真的住这啊?”应悠之整个人瞬间就焉了。 安歆溶凑近应悠之,一把折扇挑起应悠之精巧的下巴:“应兄,你该感谢本公子啊,放心,虽然今晚这花魁得陪本公子,但本公子会让那老鸨也给你安排个你心仪的姑娘的,保准差不了,钱嘛,本公子不缺。” “我……我才不需要。”应悠之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沉溺了,安歆溶的眼睛实在太过明亮,微微眯起又倘若波光粼粼,万般景色皆在此刻失去了颜色。 安歆溶也是在离应悠之如此近的时候才发现,应悠之的五官实在精致,星眸微转,唇红齿白,就连皮肤和女子相比,都过犹之不及,白皙细腻,倘若凝脂,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刻应悠之脸上的红晕尤为明显。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桃夭姑娘的曲儿柔情婉转,与此情此景交相辉映。 应悠之的脸越来越红,尴尬地推开安歆溶的折扇,偏过头去:“安兄,你应该是醉了。”今夜,安歆溶喝的的确不少。 “呼!”安歆溶长出一口气,打开折扇拼命扇了两下,“难怪本公子觉得这么燥热呢。” 原来不止应悠之,安歆溶的脸上也出现了可疑的红霞。 安歆溶心想,这是第二次了,自己绝对和应悠之相性不好,都怪应悠之,一个大男人长一张这么白净好看的脸干什么!难不成靠脸吃饭的啊? “那什么,在下还是先告退吧。”应悠之觉得待在这里越来越别扭。 “别啊。”安歆溶说,“留我一个人也太不安全了吧。”好歹她还是皇上吧,应悠之有没有做臣子的自觉啊。 “可是,留在这里,夜晚睡觉还是要分开的……”应悠之愣了愣,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怪异。 场面极度尴尬,安歆溶打着哈哈:“没事,让老鸨安排在隔壁房间就好。”说完安歆溶还补充了一句,“应兄,张弘济的事情,我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你了。” 这事安歆溶还没有找应悠之算账呢,但是她不打算在朝堂上训斥应悠之,现在朝堂上的关系太过复杂,应悠之她还算比较信任,不可让别人以为二人不和,那怎么办呢,明面上不好弄,不代表安歆溶不打算教训应悠之。 应悠之只好作罢,谁叫人家是皇上呢,他官再大也不顶用。况且,还有张弘济一事……这事,他没有和安歆溶说全乎,因为他还搞不太清楚安歆溶的态度,要是以前的皇上,他也不会搞这些事情了,毕竟安青云并没有作为皇帝的自觉,整天想着游山玩水,诗词歌赋,他这个做丞相的,天天打酱油,巴不得早点回家。 第13章 一个夜晚,两个房间 “叩叩叩,叩叩叩。”安歆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喊道,“桃夭姑娘,本公子要进来了。” “嗯。”屋内传来桃夭姑娘勾人心魂的声音。 安歆溶觉得她一个女子心都要酥了,转头看见应悠之还杵在门外,像是在做心理建设。 “喂!应兄。”安歆溶喊道。 应悠之皱眉看了安歆溶一眼,她还不进去是打算看自己的笑话吗? 安歆溶抬起手,握紧拳头:“加油!春宵一刻值千金!祝应兄旗开得胜!” 应悠之不打算理会安歆溶了,没想到安歆溶私底下这么爱玩。 看见应悠之终于推开了门进去,安歆溶嘿嘿一笑,推开了桃夭姑娘的厢房门。 “抱歉抱歉,让桃夭姑娘久等了。”安歆溶掐媚道,真就是一副登徒子的模样。 “无妨。”桃夭姑娘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公子请坐吧。” “坐。”安歆溶坐到了桃夭姑娘的对面,她这才看清楚桃夭姑娘的面容,脸色晶莹,肤色如水,一双眼睛没有过分亲昵也没有透着疏离,难怪低诉仿佛尝遍天下劫难般。令安歆溶没想到的是,桃夭姑娘虽然沦落到在这风俗之地,却还如此清新脱俗,没有沾染半分风尘之气。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罢了。安歆溶心想,要是桃夭姑娘真就脱俗,又怎会接客,又怎会与那张弘济扯上关联。 桃夭姑娘轻巧地拿起面前的香茗,细细品尝,好似没有太在意安歆溶在她的房间里,这就是她的待客之道。 “这茶味道不错。”安歆溶是没话找话说了,其实她也不懂,趁着谈话间安歆溶装作不经意环顾桃夭姑娘的厢房,东西不算太多,与一般女子的房间差别有些大呀。 “这是香山的名茶,余味香。”桃夭姑娘的唇离开茶杯,“若是公子喜欢,明日奴家可以让公子捎带一些走。” “哦?”安歆溶对这个世界的茶不甚了解,但在这个环境下,安歆溶可不敢乱吃东西,她拿起茶杯假装抿了一口,“嗯,还真是茶如其名,余味留香啊。” 桃夭姑娘把茶杯放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侧着身子看了安歆溶一眼,露出淡抹的笑。 安歆溶觉着,再这样下去,自己一个女人真的可能被桃夭姑娘给撩拨了,明明不是什么特别勾人魅惑的动作,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是万般风情,令人直觉心痒难耐,她再次感叹,难怪这些个男人明明连与桃夭姑娘共度良宵的机会都摸不着,却还是夜夜流连华彩阁。 不过,安歆溶虽然不喜欢男人,但对女人兴趣也不大,她此行的目的,不至于被桃夭姑娘几个眼神就忘记:“桃夭姑娘,你是否有心上人啊?” 桃夭姑娘看着安歆溶问道:“不知公子何出此言,奴家是这风尘女子,怎能谈得上什么心上人呢。” 安歆溶打开折扇:“桃夭姑娘,先别急着否认啊。本公子见你这屋里东西不多,是打算私奔吧。” 桃夭姑娘愣了愣,神色有些不自然:“奴家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 “好了,本公子只喜欢桃夭姑娘的琴曲,是不会告诉你妈妈的。”安歆溶没想到一击即中啊,心情大好啊,虽然桃夭姑娘是个世故的人,但毕竟还是女子,命运并不是捏在自己手中,还是有顾虑,与她打交道,就是要捏住她的命脉。 桃夭姑娘站起来,微微欠身:“桃夭谢过公子了。” “哎,先别急着谢。”安歆溶收起折扇,指向桃夭姑娘的床铺,“那你得告诉本公子,你经常私会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张弘济张公子啊。” 桃夭姑娘震惊道:“公子,你,你怎么会……”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知晓是吧。”安歆溶帮着把桃夭姑娘的话接下去,“很简单,你是花魁,又打着卖艺不卖身的旗号,能够与你共度良宵的人是少数,毕竟不是人人都和本公子一样有钱,况且,你是朵清研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你的床铺的两个枕头上又怎会都留有印记呢?” 桃夭姑娘看了一眼床铺,笑道:“没想到竟是这枕头出卖了奴家。” 安歆溶哈哈大笑,其实她心里虚的很,真的是正巧看见,不然她还在思虑到底该如何开口呢。 “没错,奴家的有情人就是张公子。”桃夭姑娘也索性坦白了。 “只可惜张公子已经逝世了。” 桃夭姑娘瞪大了眼睛:“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本公子可是有身份的人,还能糊弄桃夭姑娘不成?不然你以为本公子是上哪知道的你是弘济的心上人啊。”安歆溶开始瞎编了,“他是遭人暗中毒手,我赶到时已经太晚了,他只来得及与我说‘桃夭’二字。” “是这样啊。”桃夭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吧,她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因为张弘济是有家室的人,与她私奔,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 “本公子可以帮你……” 另外一处厢房内,应悠之躲在角落里伸出手:“姑娘,冷静,冷静。” 叫做玉芙的姑娘娇笑道:“没事的,公子,妈妈都与奴家说了,今晚保准让你满意。” “别!”应悠之收回手捂住眼睛,“你别脱啊!男女……男女授受不亲的啊!” “可是咱现在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玉芙又凑近了几分。 应悠之只好立马逃开,到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姑娘,在下只是今晚暂时寻个栖身之地,并没有对姑娘有非分之想的啊,还请别再……再……”应悠之刚开始做的心理建设在见到玉芙的时候早已顷刻崩塌,他还是接受不了,玉芙一近他的身,他就浑身不舒服。 “公子,玉芙清楚,万事开头难,可是,总得有个开头是吧。”玉芙身上的衣服又少了一件。 “别!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要动武了。”应悠之威胁道。 可是玉芙就跟没有听到一般…… 看见玉芙躺在地上昏死过去,应悠之才松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第14章 要是你是女子该多好 第二天早上,应悠之顶着一对熊猫眼和正在吃早餐的安歆溶汇合。 “应兄好兴致啊,还画起烟熏妆了。”安歆溶扔了一个生煎包进嘴里,昨夜成果不错,值得高兴。 应悠之皱眉道:“烟熏妆是何物?” 安歆溶连忙拍拍自己的嘴,笑道:“本公子刚刚说了吗?可能是说错了吧。”真是的,人果然不能太膨胀,很容易出事。 应悠之拉开椅子坐下:“安兄,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吃饱就走啊。怎么,还留恋昨晚的玉芙姑娘呀?”安歆溶调笑道,“本公子还没有问你,昨晚战绩怎么样呢。看你这双眼睛,昨晚看来是没少翻云覆雨吧。” “呵呵。”应悠之不想回答,也拿起一个生煎包慢条斯理地吃着。 “应兄,别害羞嘛,昨夜本公子听到你们那边没少发出声响。”安歆溶一脸八卦地盯着应悠之,她真的很想知道纯情小处男应悠之昨晚是不是开了苞。 应悠之的脸色铁青:“安兄,难道你很乐意把床笫之事拿到台面上来讲嘛?”应悠之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他不想被安歆溶知道他丢人的一面。 “本公子有什么不乐意的呀。”安歆溶嘿嘿一下,“昨夜啊,你都不知道桃夭姑娘有多……” “行了!在下不想听。”要说应悠之昨天还有对安歆溶为数不多的尊敬,现在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安歆溶审视的眼神观察了应悠之好一会,笑道:“应兄,昨夜不会不顺利吧?” “……”应悠之没有答话,但他的脸色早已出卖了他。 安歆溶在心中偷乐,叫你平时老是气我,现在被我抓住把柄了吧,现在不好表现,但以后嘿嘿,没事就拿出来羞辱羞辱应悠之。安歆溶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快乐了,现在只好作罢,毕竟事关男人那不值当的面子,还是很严重的。 应悠之默默地捂住了脸,这一茬看来是过不去了,他明明平时潇洒恣意,他承认,他甚至非常腹黑,但怎么就无法好好地接触女性呢?难不成是天妒英才? 安歆溶想伸手去拿桌对角的八宝糯米鸡,觉得自己的衣袖太碍事,所幸撸起宽大的衣袍,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 安歆溶的手横过应悠之的身前,应悠之恰巧看见了,竟觉得紧绷的心弦被撩动了几分,手臂一点赤红尤为明显……就像……像女子手臂上的守宫砂一般…… 安歆溶根本没有发现应悠之看见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正专心致志解开八宝糯米鸡的荷叶,要是她知道一定会解释的,是愈描愈黑,还是消除疑虑,就不知晓了。 今日休沐,安歆溶还想去逛逛,早间的京城与夜晚的繁华肯定不一样。 应悠之自然只能作陪,谁叫安歆溶是皇帝呢。 和昨晚不同,安歆溶这次把腰间的带子系的整整齐齐,一头黑色的秀发放下披在身后,柔软得像是瀑布一般,要说昨夜间是一个纨绔子弟,那么早上的安歆溶就像一个风华绝代的才子,和应悠之有得一拼。 但这也才是应悠之心目中安青云的模样啊,昨夜那位,应悠之都要怀疑换了内芯。 “应兄,你看这个。”安歆溶拿起一个面具比划在应悠之的眼前,笑道,“嗯,很适合你。” 应悠之接过面具翻过来看了一眼,哪里像了,连他万分之一都不及,而且一脸假笑……假笑? 安歆溶凑近应悠之,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啊?” “在下倒觉得很像安兄。”应悠之不急不缓地说道,出了华彩阁,平常的他又回来了。 “没劲。”安歆溶拿过面具还给了摊主,继续乱逛。 应悠之看着安歆溶蹦蹦跳跳的背影,心想,安青云真的比以前活泼了许多。要是,万安公主还活着,大概也是这副模样吧,听闻两人长得很像啊,不过万安公主不喜欢显露人前,很少人见过真容,红颜薄命啊。 应悠之跟上安歆溶,没想到安歆溶突然停下,大概是应悠之有心事,没有反应过来,和安歆溶撞了个满怀。 “啊!”安歆溶一个不察,没有站稳。 应悠之在安歆溶快要倒地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另外一只手稳稳托住安歆溶的后背。 这个姿势别提有多震撼了,街上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安歆溶很不习惯这种场面,尴尬地笑了笑:“应兄,你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应悠之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是羞耻,令人浮想联翩,连忙放开了安歆溶:“抱歉,在下只是想扶住安兄而已。” “没事没事,本公子明白的。”安歆溶打着哈哈,脚步加快,先一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出现在应悠之的心头,要是你是女子该多好啊…… 应悠之拍了拍脑袋,他这是怎么了,昨晚开始就很奇怪了,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定是公差回来又没有好好休息,脑子都混沌了。 但是,应悠之看向自己的手,安歆溶的重量并不像是这个年纪普通男子该有的体重,她的身躯也很瘦小,说是女子的身材也不为过。不过,安青云本来就不是太高也不够强壮。 “都说了别想了!”应悠之叹了一口气,今晚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 反观安歆溶这边,逃出去十几米远才发现应悠之根本没有跟上来,已经看不太清他的身影了。 “呼!”安歆溶摸着自己起伏的胸脯,“真是太险了。” 不对啊,安歆溶细想,险什么啊?应悠之根本就没有怀疑她,还是那寥寥几时的对视,自己竟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安歆溶!”安歆溶念叨着,“你在干什么啊?你的人设呢?你不是最讨厌男性的吗?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帅就脸红吧?再怎么帅,那应悠之也是男的啊?你难道就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吗?因为对方帅可以连原则都丢弃吗?心跳啊,给我恢复正常啊!求你了!你不是这么花痴的人设啊!” 突而安歆溶想起昨夜昏黄的灯光下,那一双星瀚明眸,只该道一句,妖孽! 第15章 曾经有那么一道惊雷 应悠之回来以后,虽然不似以前那般激烈,也就是参应悠之的本子少了几本,但安歆溶还是感到了久违的平和。 这边安歆溶的日子过得算是快意潇洒,可惜天公不作美,连日的暴雨,迎来了一声惊雷…… 安歆溶得知此事后的第一个反应是,草!平和的日子就不能持续一点吗?才没两个星期! 昨夜的惊雷声响巨大,劈醒了不少人,也劈倒了一棵树,一面墙。 安歆溶也是早晨起来才接到的消息,昨夜的那声惊雷把冷宫的一面墙劈倒了,还要死不活的,劈死了一个宫女。 安歆溶来不及去冷宫探清楚,就先去上早朝了。 第一个上奏的竟然是一直不怎么讲话的王璟。 “皇上,昨夜暴雨惊雷,劈倒了冷宫的一面墙和一个宫女,定是观星台没有修建完毕影响了金戈国的气运啊。” 安歆溶觉得头又在隐隐作痛了,这就昨晚的事情,怎么就知道了?这王璟一党不会在宫中安插眼线了吧? 还有这古人什么都好,但能不能不要总是把什么天灾人祸归结为气运不好,还是什么天灾物怪,很不科学的好不好。 安歆溶斟酌三言,正打算开口,王璟的第一狗腿子邓茂哲就赶忙出列:“皇上,这道雷劈坏了冷宫,也破坏了宫中的风水啊。” 安歆溶无语了,都冷宫了,还风水呢!冷宫不就是建在风水最差的地界吗?难不成风水差的地方被破坏了,还能更糟糕? 邓茂哲此话一出,应悠之立即低垂脑袋,免得憋笑太辛苦被安歆溶发现。这邓茂哲是真的把安歆溶当做草包了? 就连王璟都觉得无言,此事紧急,没有事前商量,按理来说,邓茂哲不该这么鲁莽啊,难不成邓茂哲另有其意? “那爱卿的意思是?”安歆溶冷漠地看着邓茂哲,已经把邓茂哲放在心中的黑名单中了。 “观星台需得重新再建!”邓茂哲的声音听着十分真切。 “哦?朕没记错的话,爱卿可是户部尚书呀?”安歆溶问。 邓茂哲愣了愣,说道:“微臣是户部尚书。”这叫什么问题?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安歆溶笑道:“那之前又是哪位上奏,国库空虚,不得再动大工程?” “也是微臣。”邓茂哲的脸埋下去三分,面上无波,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大胆!”安歆溶突然拍了一下扶手,盛怒道,“那爱卿的意思是,朕要停止万安公主的墓穴修建,改修什么破观星台咯?” “微臣不敢!”邓茂哲连忙跪下,行稽首礼。 “不敢?朕看是很敢吧?”安歆溶冷笑道,“那还请爱卿告诉朕,这观星台的钱不能从万安公主修建墓穴的钱里面出,要从哪里出?” “从……从……”邓茂哲一直跪着,根本不敢起身。 “爱卿就直说吧,省的朕落一个不好的名声,说朕独断专制。”安歆溶讥讽道。 邓茂哲才缓缓开口:“从修堤款里……出。” 怎么又是这事,反反复复就紧盯着这点钱是吧?安歆溶这时才觉着此事必有蹊跷,到底是滨水江不得修建堤坝,还是因为这条贪墨的财路万万不可断,亦或是…… “那爱卿的意思是,朕要放着滨州的黎民百姓不管不顾,来修建观星台咯?”问题是这钱都已经送到滨州了…… “微臣不敢,微臣有一个办法,从修堤款里抽取一部分来修建观星台,剩余的钱还可以继续治理滨水江,从国库里再拿出一些,就足够修建观星台了。” 还是那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安歆溶连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否认了,修建堤坝多么有建设性的提议和多么有性价比的方式,安歆溶一点也不想否决这个办法,只是,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这道雷可劈得真是时候啊! 到底王氏一党,为什么非死磕着这个破观星台不放呢?安歆溶不相信,这一点钱财会让王氏屡次三番冒险提及此事。 “爱卿先起来吧,此事还需再议,今日就先退朝吧。”既然现在骑虎难下,安歆溶就任性一回,明天再说不行吗? 说罢安歆溶瞧了应悠之一眼…… 安歆溶在承德殿秘密接见了应悠之,此事连李全都不知道。大概是应悠之经常来,轻车熟路,比自家后花园还熟悉呢。 见到应悠之进来,安歆溶就吩咐春熙:“春熙,你先出去,机灵一点,别让李公公进来打扰我们讲话,也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春熙告退了。 安歆溶挺满意春熙的,春熙比春萍要机灵多了。 “爱卿请坐吧。”安歆溶也没有心情顾及什么君臣之礼了,“也幸得爱卿能明白朕那个眼神的含义。” 应悠之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安歆溶的对面:“此事皇上有什么顾虑吗?” “王氏为何一定要修建这观星台呢?”安歆溶问。 应悠之想了想,说道:“既然王氏想修建观星台,那其中必定有原因,只是臣还不太清楚。” 安歆溶内心翻了一个白银,你不知道,叫你来干什么? 应悠之接着说道:“不过,王氏这么多年来的动作都与两个人有关。” “哪两个人?”安歆溶问。 应悠之笑道:“晋王殿下和珞王殿下。” 珞王,安元柏?安歆溶皱眉,安元柏给她的感觉非常淡定啊,从来没有什么大动作。不对啊,虽然晋王猖獗,但王氏没理由去投靠晋王啊?这安元柏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怎么看,他都比晋王要靠谱些啊,而且安元柏是王皇后的嫡子,才是王氏真正的依靠啊。 这里安歆溶就想不通了:“那为何王氏的动作都是往晋王那边去的?就好像在支持晋王一般。”而且是非常大张旗鼓,完全不把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难不成……”安歆溶猜测,“是声东击西?让我们的视线锁定在晋王身上,珞王背后搞什么动作就没有那么明显了?”这条线也太长了一点吧! 第16章 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啊…… 应悠之离开了,他答应会去追查,但是王氏已经这么多年了,想要查清楚没有那么简单。 春萍送来糕点,一边熟络地说道:“皇上,冷宫那边的昨晚倒塌的墙,居然是故华宫的墙。” 安歆溶早已习惯了,也是她默许春萍这么做的,春萍还算懂事,平时有他人她也不过乱讲话。而且春萍已经对安歆溶有了一定的误解,那就是安歆溶喜欢听八卦,和安歆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安歆溶每天也形成了固定的习惯,嗯就是吃糕点听八卦,糕点都是由春萍这双巧手做出来的,安歆溶才敢放心。每天的饭菜,安歆溶只好叫春熙或是春萍先用银针试试毒了,她脑袋上海悬着一把不知道是谁的大刀,万事只能小心些了。 “故华宫,是哪位的寝宫啊?”安歆溶虽然对皇宫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但冷宫她还没有去过。 “是袁皇后的寝宫。” “袁皇后啊?那叫上春熙,我们去看看吧。”安歆溶心想,冷宫的墙倒了,她就应该去关心关心,还是袁皇后的寝宫,那便更要去了。 春萍面露难色:“皇上,听说……冷宫那边闹鬼啊!” 安歆溶笑道:“春萍,这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啊。” “哦。”春萍只好答应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宫女,哪敢忤逆皇上啊。 安歆溶带着春萍和春熙风风火火地朝冷宫去了。 看着愈渐荒凉的绿植,安歆溶竟然觉得这艳阳天有了凉风习习的味道。 这冷宫真不辱没冷宫的名字,安歆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太阳都吝啬得一点阳光都不给,难怪如此阴凉。 春萍已经有些胆怯了,平时这冷宫她是丝毫不敢踏足的。 “啊!”春萍忽然尖叫一声。 “你叫什么啊?”安歆溶倒是先被春萍吓到了。 春萍颤颤巍巍地抬手,指向一个地方:“那那那……那个……” 安歆溶寻着春萍指的位置望去,是那面倒塌的墙,和一截焦黑的…… 安歆溶皱眉,那应该就是被劈死的宫女了,这群人可真够大胆的,就因为是冷宫,就迟迟不来处理吗? “春熙,你胆子大些,随朕去看看。”安歆溶唤道。 春熙连忙走到安歆溶前面,为安歆溶先探探路。 “皇上,这应该就是那个宫女了。”先一步到达的春熙已经蹲下了,这具尸体勉强能够看到人样。 “知道是谁吗?”安歆溶问。 春熙摇了摇头:“已经看不见面容了,冷宫长期无人问津,这少了谁也没有人知晓。” 安歆溶同情地看了一眼尸体:“那也得查清楚啊,至少给这个宫女的家人一点补贴。” “是,奴才回去就去查。” 安歆溶没有真实地见过尸体,这人被雷活活劈死了,真的有够惨的…… 嗯?安歆溶突然想起:“春熙,昨夜打雷,是几时?” “回皇上,是丑时。” “丑时?”安歆溶也蹲下查看,“这宫女好端端的觉不睡,跑这里做什么,难道冷宫还有守夜的?” “应该是没有的,冷宫里的宫女对主子也是极其不好的,一般能照顾日常起居就不错了,恪尽职守就不太可能了。”春熙这一细想也觉得有些奇怪。 安歆溶从怀中抽出一张帕子,轻轻翻动这具焦黑的尸体,质量都轻得不少,身体组织都已经碳化了? 安歆溶又站起来,这宫墙外就植着两棵参天大树,一点事没有,而这个宫女身上的焦黑比这堵塌了的墙都要严重,好像这雷就是直冲着宫女身上去的。 “春熙,这个宫女一定要好好查。”安歆溶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布施得如此紧密完美,这其中每一个人都成为了这棋局中的一子,这可能吗? 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吧,安歆溶这样想着,却一点也松懈不下来。 “鬼……鬼啊!”春萍一惊一乍地,几步并作一步跑来紧紧拽着春熙的衣袖。 安歆溶无奈道:“朕都说了,这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啊……”安歆溶余光里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不会吧,这么邪门?她可是二十一世纪新女性啊,还会怕……怕这些东西吗?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啊!”春萍一直不断地念叨,她是真的害怕。 安歆溶鼓起勇气看过去,那个身影又消失不见了。 “春熙,你有看见吗?” 春熙一只手护着春萍,一边查找:“奴才并没有看见。” “是真的!”春萍惊恐道,“我真的看见了。” “没事的,春萍姐姐,我在这里呢。”春熙温柔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春熙……”春萍目光灼灼地盯着春熙,满眼都是感动和爱心。 “咳咳。”安歆溶轻咳打断,“朕还在这里呢。”这小情侣什么都好,就是别让她总是吃狗粮就行了,她受不住。 春萍连忙放开春熙的衣袖:“皇上,奴婢知错了。” “朕又没有怪罪你。” “皇上,有个人从故华宫里跑出来了。”春熙说。 春萍吓得连忙又拽住春熙的衣服。 安歆溶也看见了,是个身着简单洁白裙裳的女人,面似芙蓉,眉眼间皆是风韵,看着年到中年却依然犹存,这个女子骨相里就写着“媚”这一个字,就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也遮挡不住她的气质。 “是袁皇后吧。”春熙猜测道。 春萍听到袁皇后的名字,眼睛悄悄地睁开一条缝,确认是活人之后才敢睁眼,只是手还是紧紧抓着春熙。 安歆溶点头:“果真是传闻中的美女,也难怪父皇会坠入其中。” 袁皇后疯疯癫癫地出来晃了一下,又回去了。 “袁皇后已经疯癫多年了,她还认得人吗?”安歆溶疑惑道。 春萍摇摇头:“袁皇后根本就认不得人,平时这故华宫除了送饭菜,都是大门紧闭,因为以前袁皇后跑出去吓过别人。” 安歆溶嘴角勾起,疯癫吗? “走,我们进去看看。”安歆溶笑道,她倒要看看这袁灵是搞什么鬼。 第17章 这过于热切的视线啊 春萍发出惊呼:“皇上,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安心吧,不会有鬼的,有鬼也不可能在这大白天出现。”安歆溶只当春萍还是怕鬼怪。 “不是的……”春萍的声音越来越小,“奴婢听说袁皇后疯癫以后会随便咬人,奴婢是怕……怕她会对皇上不利。” “放心吧,她不会咬朕的。”安歆溶心头一暖,这丫头是担心自己啊,来到这个世界,可能春萍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了。 春熙疑惑:“为何皇上能够如此笃定?” “因为朕猜测,袁皇后根本就没有疯傻。”话说这么说,安歆溶其实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了,袁灵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看着是无意,但其实是故意的,而且是故意露出破绽在引她。 春熙还是不解:“奴才不懂。” 安歆溶问道:“现在是几时?” “接近午时。” “方才春萍说过,袁皇后可是经常跑出去的,这墙昨晚就倒了,她现在还在故华宫里晃悠,根本就那样想要出去的意思。” “可是,单凭这一点判断还是……”春熙不敢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说不定没有跑出去就是巧合而已。 安歆溶笑道:“你还记着袁皇后的装束吗?” “自然是记得。”春熙点点头。 “你再好好回想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怪异?”安歆溶循循善诱地说道,春熙这个孩子还是很聪明的。 “怪异?”春熙陷入沉思,袁灵的头发乱糟糟的就像鸡窝一般,看着和一个十足的“疯婆子”没什么差别,衣着简洁干净……春熙双眸亮了亮,“皇上,您的意思是指,袁皇后的衣服太过干净了。” “嗯。”安歆溶点头,孺子可教也,她果然没有看错春熙,她现在很注意培养春熙,所以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一开始注意不到很正常,因为袁皇后的头发杂乱突出,一般人看一眼,就会被头发吸引,故而忽略了其他的地方,其实这和障眼法是一个意思。以后注意别被最突显的地方吸引去,看东西要看全面。” 春熙一脸受益匪浅,越发觉得进了宫,成为假太监真是太好了,这些道理以前从来没有人教自己,自己连字都是认不得几个,短短数日,自己就待在安歆溶身边学到了很多。而且,这可比在外面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要好太多了。 春熙是听明白了,可是春萍却是一脸疑惑,待在原地慢慢理解安歆溶的意思。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安歆溶和春熙都走出去好几步了。因为在这冷宫里,春萍着实害怕,比起去故华宫内,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更加可怕,所以快赶慢赶追上二人。 三人缓步在故华宫内走着,安歆溶甚至还有心情去观察四周,如果袁灵没疯,想必当初是逃不过一劫了,她用这种方式帮助了自己的孩子免受自己连累,也给自己暂时找了一个安身之所。至于跑出去乱吓人嘛,安歆溶嘴角微微勾起,不就是找个理由把自己关起来嘛。 袁灵,也是在后宫中摸爬滚打过的女人,有一点手段很正常。只是她格局不大,此生也只能禁锢在这宫中了。 安歆溶几人很快就到了袁灵的寝宫外,门因为年久失修,早已摇摇欲坠。 安歆溶没有任何犹豫,示意春熙开门。 春熙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破落的门传出一声“吱吖”,同时,三人也看清楚了门内的世界。 与方才乱糟糟的袁灵不一样,她的发就像倾泻的瀑布一般披在身后,乌亮柔顺,头上只用一支简单的木簪作装饰。袁灵不施粉黛,但尽管如此,也能够一瞥她当年迷魂先皇的模样,这一双眼睛媚,实在是太媚了,只一眼,仿佛心跳都要漏了几拍。完全看不出是已经将近五十的女人,只是长长的睫毛下,掩藏着一双看破世间的眼睛,哪里都透着疏离。 袁灵的寝宫和洁净,好像门内门外真是两个世界似的。袁灵的用品都是简单粗陋,但从无意间可以瞥见的巧思中可以看出,袁灵在用心经营这个“家”。 安歆溶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就知道袁灵不止是落魄皇后,她就算被禁冷宫,但并没有失去希望。 “不知道皇上来贱奴这故华宫作甚?”袁灵站起来微微行了一礼,“难道是因为昨夜惊雷劈倒了故华宫的一面墙,就能够得到皇上的怜爱,贱奴实在是受宠若惊。” “呵。”安歆溶冷笑一声,“不是袁皇后引朕来的吗?”还贱奴?袁灵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做罪妾吧,你看她根本就不跪,安歆溶再次觉得自己照顾皇帝做的可真窝囊,都没有几个真心尊敬自己。 袁灵低垂着头:“皇上说笑了,贱奴怎敢。而且,天公的事情,贱奴又怎能左右。” 安歆溶抬腿走进袁灵的寝宫,直接坐在了袁灵的对面,春熙和春萍也连忙跟了进来。 “朕当然不是指这道雷,朕还好奇袁皇后怎么会往这方面想呢,难不成袁皇后有可以操纵天雷的能力?”安歆溶笑道。 袁灵顿了顿,说道:“贱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能力,皇上真是说笑了。” “哈哈哈哈,朕就是开个玩笑。”安歆溶虽然面上这样说,但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说吧,袁皇后为何要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皇上不都明白吗?”袁灵有些落寞地说道。 “朕是都明白,但也不全明白。”说完安歆溶定定地看着袁灵。 袁灵突然抬起头来,热切地看着安歆溶,把安歆溶吓到了,这与她初见袁灵的形象不一样啊。 “皇上,贱奴一直在等你,终于等到你了。” “嗯,为何?难不成希望朕救你于水火之中?”安歆溶心中是觉得完全不可能的,袁灵在这冷宫一待就是十数年,她都完全在这里“安家”了,很明显对于自己能不能离开冷宫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又怎么可能把希冀寄托于此。 第18章 皇上,你们长得有一点相像哎…… 袁灵突而跪下,目光流转,潸然泪下:“请求皇上救救我的宸儿吧,那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宸儿无关。” 宸儿?哦安良宸啊,安歆溶都不记得安良宸哪里去了,疑惑地望向春萍。 春萍看到安歆溶在看自己,有些不解与她回望。 安歆溶闭上了眼,她很失望啊,她和春萍根本就没有默契。 春熙脑筋转的快,立即俯身在安歆溶耳边说道:“五殿下被送去易烟国当质子已经五年了。” 安歆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袁灵可不是什么傻蛋,当然看出了安歆溶的意思,她连安良宸的处境都能够忘记,看样子是真的不关心自己的皇兄啊。 可是,袁灵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捏紧,这是她苦等五年才等来的机会,先皇好不容易西去,袁灵虽然不太了解安青云的性子,但他的话,应该不会像先皇那般绝情,袁灵才终于看到了希冀。 “皇上,那易烟国根本就不是宸儿该待的地方啊,还请皇上念及手足,将宸儿接回来。” 安歆溶根本就不知道易烟国是什么,不免疑惑:“你又不是皇兄,你怎知他在易烟国就过得不好?” “易烟国以女子为尊,宸儿去了那地方定是会受尽千般委屈。” 女子为尊,听到这四个字,安歆溶打起了精神,她怎么说也是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啊,一点也不故步自封,女子为尊在她眼里好啊,至少她不用再每天都担惊受怕了。 “皇上?”袁灵疑惑地望着安歆溶,她怎么突然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那可是易烟国啊,他堂堂一个七尺……六尺半男儿,对易烟国感兴趣个什么劲。 安歆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两声看到袁灵还跪着:“还是请袁皇后先起来吧。” “如果皇上不答应,贱奴便不起来了。”袁灵狠下心说道。 安歆溶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这是在逼迫她?正巧,她也是最不怕被逼迫的。 “父皇把皇兄送往易烟国,自然有他的打算,就算朕心疼皇兄,那也得遵从先皇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你跪再久也没用,他老子不想他回来,他就不可能回来。 袁灵一听,整张脸瞬间就垮了。 袁灵都已经这个年岁了,又在冷宫待了这么多年,早已看破了尘世的许多道理,可是她的两个孩子,她始终无法放下,这可能就是做母亲的吧。 袁灵又看向安歆溶,安歆溶觉着怎么袁灵的目光多了一些奇怪的温度,这不应该啊,她又没有打算接安良宸回国,难不成袁灵爱而不得所以变得博爱了? “袁皇后,你还是先起身吧,皇兄的事情朕再回去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安歆溶还是心软,让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一直这么跪着,不好。 而且,安歆溶也没有答应袁灵的请求,她可没有说接安良宸回来。 袁灵一听,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贱奴谢过皇上了。” 安歆溶心中动容了一点,袁灵终究是一个苦命之人,虽然姿色非常,但以色待人,色衰而竭啊,倘若先皇念及旧情,也不会这一关就是十数年,也不会把安良宸送往那易烟国当什么质子,袁灵也无需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这墙旁被劈死的宫女,可是你故华宫的人?”临走前,安歆溶问了一句。 袁灵轻轻地摇摇头:“早些年还有几个宫女作陪,但都被贱奴赶开了。这个被劈死的宫女,贱奴从未见过。” “哦,是吗?”安歆溶笑了笑,今天收获不错,“这墙,朕会命人来修缮的。” 终于离开了冷宫的地界,春萍觉得天气都变好了许多。 “春熙,你当初怎么偷偷进的宫,收买了哪路人,去查清楚,这两天是不是有人偷摸着进宫。”安歆溶说。 春熙点点头:“是。” 春萍不解:“为何要查这些?” “那个宫女,已经被劈成炭木了,袁皇后却说没见过,是在欲盖弥彰啊。” “啊?可是没见过便是没见过呀。” 安歆溶笑道:“春萍,倘若是你,你会怎么说?” “嗯……奴婢不知。”春萍皱着小脸,她觉得自己真的好笨。 “方才你见到那个宫女的面容了?” “没有。”春萍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你没有见过呢。”其实这就是一个思维误区,袁灵想强调两个人不认识,可你根本就没见过,又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呢? “对了,春熙,命人暗中观察故华宫,朕倒要看看,袁皇后真是闭门不出吗?”袁灵如果真是一直幽闭故华宫,又连一个宫女都没有,怎么可能消息如此四通八达。 “是。”春熙想了想,问道,“难不成皇上怀疑这出戏,是袁皇后自导自演的?” “朕倒不是真的怀疑袁皇后,而是袁皇后应该知道某些事情却避而不谈,很可能这两件事之间,有联系。”不过这其中的联系,安歆溶暂时还想不通,她必须派人去查一查,只是该找谁呢?应悠之的脸庞突然浮现在安歆溶的脑海中……怎么又是他!安歆溶不忿,她就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能人了吗? …… ……好像,真的没有…… “皇上,奴婢觉着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春萍犹豫道,她听到安歆溶说“联系”二字,觉得可能帮得上安歆溶,她也想变得和春熙一样有用。 “讲吧。” “皇上,奴婢觉得,您和袁皇后……你们长得有一点相像哎……” “哈!”安歆溶有些慌了,“你是想说,朕长得像女子?”不会吧,她的身份这么快就被察觉了?如果春萍都看得出来,她以后还如何在应悠之这个老狐狸面前自处啊。 “不是不是,奴婢该死。”春萍以为安歆溶生气了,“奴婢只是觉得你们眉眼间有些像。” “是这样啊……”安歆溶长舒一口气,“那春熙认为呢?” “奴才觉得并不像。” “嗯,那此事就不要再议了。” 春萍懊恼地低头,她想帮上安歆溶,没想到居然惹恼了她。 第19章 晋王和王氏疯了吗? 七月初六,安歆溶看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发怵。 明日休沐,安歆溶却一点也没有休息的快感。 安歆溶按了按眼皮,这“惊雷”事件的后续没想到这么烦。 那能怎么办呢?她贵为天子,业务繁忙,也没得上司可以抱怨。 安歆溶拿起一本奏折,就是邓茂哲的。 “呵呵呵。”安歆溶冷笑,邓茂哲一天三本,三餐一顿不落,真是敬业,她真该颁个奖给他。 “雷击……”安歆溶没有念下去,就扔开了这本,没有必要看下去。 “不是,那应悠之到底行不行啊?一点准信也没有。”安歆溶越想越气,“拖不下去了,王氏真是执着!还有柳氏,你们不是依仗我吗?也不帮着点……” “嘿,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安歆溶手中刚好就拿到柳承晖的奏折,“观星台事关国运……” “你妹!”安歆溶骂着把奏折往地上一摔。 安歆溶狠狠地瞪着御案上的奏折,她就不信了。 “雷……” “观星……” “雷……观星……” …… “这算什么?”安歆溶都无语了,除了这点事情就没有其他可以说的了吗?她给工资就喂了一群复读机? “哼。”安歆溶想想真的太气了,“你们想要修建观星台,我偏偏就不建。” 这时,李全进来了:“皇上,应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安歆溶说,她打算让应悠之看看这些奏折,让他自省自省一下自己的无能。 应悠之今日身穿一件莲青苏绣云纹锦衣,腰间同样系着一条青色宽边锦带,旁边还挂着一件墨玉,上面雕琢了一只小狐狸,手上的折扇轻摇,看着好不清爽惬意。 安歆溶看到应悠之的瞬间,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就是应悠之来觐见的模样?就算不穿官服吧,也至少穿正式一点,真是越发把这里当做自家了。 应悠之把手上的折扇慢条斯理地插入腰间,微微行了一礼:“参见皇上。” “应丞相,是不是朕没有管束你,你就越发肆无忌惮了?”安歆溶威胁。 应悠之装傻:“微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你……”安歆溶咬咬牙,算了,他就是这般,若你和他上纲上线倒显得自己狭隘,“应丞相,你来的正是时候呢。你看看这一桌的折子。” “嗯。”应悠之淡漠地扫了一眼,“微臣来是有一事相报。” “什么?”安歆溶就知道这对应悠之根本没有影响,自己还想着让他反省,真的是想太多。 “前几日皇上让微臣去调查了一下珞王殿下和晋王殿下。”应悠之顿了顿,继续说道,“珞王殿下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哼,他倒是沉得住气。”安歆溶冷哼一声,这安元柏一定不安什么好心。 应悠之微微一笑:“不过晋王殿下那边有发现。” “什么发现?” “落曦城那边,现在兵马缺失很严重,已然是座空城。” “空城?那晋王呢?”安歆溶疑惑。 “就在落曦城。” “这是在唱一出空城计?”安歆溶完全搞不懂晋王的意思,这又没有什么战乱,空城计演给谁看呢? 好像……只能演给她看了。 不对啊,安歆溶分明记得一件事:“晋王不是在大练兵马吗?那些人呢?难道大练兵马是假的?” 应悠之说:“这件事是真的,只是那些人不见了。张将军去到落曦城就也发现了。” “你的意思是转移这些人了?”安歆溶只能往这方面猜测了,晋王转移阵地。 “微臣认为,和观星台修建有关。”应悠之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羊皮纸,直接走到御案前,把桌上那堆奏折一推,就哗啦啦地都掉到了地上,再将羊皮纸展开。 安歆溶本来想责骂应悠之,可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是什么?” “这是观星台的图纸。” “图纸?”安歆溶睁大了双眼,这竟然是观星台?这可比什么琼楼玉宇要繁复奢华得多啊,“就一个破观星台,占地面积这么大,还要把旧钟楼拆除。”安歆溶生气地点了点画叉的地方。 大动干戈虽然没有什么,可是他们现在不是穷吗? 也不对,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修堤款虽然不少,但比观星台起这,肯定是不够的啊。” 应悠之点点头,说道:“所以微臣猜测,这用款,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助力。光是王氏,从先皇到现在,贪墨不少。如果再加上晋王殿下的话……” “这话你也敢直接在朕面前说……”安歆溶觉得应悠之不该这么不谨慎啊。 “因为说了也无事。”应悠之笑道,“皇上又拿王氏没办法,而且您应该早就知晓了。” 安歆溶翻了一个白眼,这话糙理不糙,可是听着怎么这么不爽,是在责怪自己的无能咯? “这观星台如此重要,需要他们拿自己的钱贴进来啊?”算了算了,安歆溶不想和应悠之说别的了,他说的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还是眼下正事要紧。 “所以这与落曦城消失的那批兵马有关系。”应悠之说。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脸色怪异,不会吧? 应悠之点点头,像是在回应安歆溶的疑问。 安歆溶连连摇头:“不可能啊,这也太大胆了吧?” 应悠之淡定地又丢了一个炸弹:“那批兵马,现在正在转移,而方向,就是京城。” “晋王和王氏疯了吗?”安歆溶气得拍桌,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她虽然不喜欢出头,但是人家都直接在你头上拉屎了,这能忍? “王氏为了夺嫡,一向都是如此。”应悠之说。 “就是欺负朕没有子嗣呗。”安歆溶无语,“观星台绝对不能建,竟然想通过修建观星台明目张胆输送人马,这批人也得截了,先断了晋王和王氏的念想,真的是疯魔了。” 应悠之说:“微臣已经吩咐张将军去紧跟这批人马了。” “……”安歆溶半天说不出话,应悠之这么能干,还要她这个假皇帝干什么?他一个人包办就行了。 真是一个敬业为皇上排忧解难的好臣子啊,只是不要总是气人就好了,气人也行,能不能不要让她总觉得气的呕血…… 第20章 安歆溶被应悠之的厚脸皮打败了 看着应悠之嘴角掩藏的浅笑,安歆溶越发觉得应悠之一定是故意的。 问题是安歆溶能对应悠之怎么样呢?这件事他办的好啊,她不但不能责罚,还要赏赐。 等等,安歆溶忽然想起此事还不能算作真正解决:“这批人他们完全可以撇个干净啊,这观星台的事情还不算解决掉。” “所以微臣是来请皇上去一趟九石镇。” “去九石镇做什么?”安歆溶皱眉。 应悠之抽出腰间的折扇,打开:“要解决观星台一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你是说雨泽大师就住在九石镇?”安歆溶问。 应悠之轻轻点了点头:“九石镇是因为有九块奇石而得名,雨泽大师认为那处风水极佳。” “可是,那九石镇在哪里?” 应悠之指向一个方向,笑道:“不远,现在出发,未时应该可以赶到。” “那爱卿就快去啊。”安歆溶心想,去找雨泽大师,干嘛还叫上她? 应悠之说:“皇上必须同行,雨泽大师只有皇上能说的动。” “好笑,为什么?”安歆溶觉得很可笑,她就说的动雨泽大师?就应悠之这话术,没理由拿雨泽大师没辙。 应悠之有些为难道:“可是雨泽大师不认识微臣啊。” “额?” 应悠之嘴角藏着一抹得逞的笑:“雨泽大师见过皇上的,皇上难不成不记得了?”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安歆溶哪里知道啊?定是安青云还活着的事情了。这么说,她要拿自己的身份去威压雨泽大师了? 可是……安歆溶还是觉得应悠之在坑自己。 其实应悠之就是单纯想要报复上次在华彩阁出丑一事,明面上他肯定不能做什么,但最近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他发现安歆溶特别喜欢装傻偷懒,很怕麻烦。 平时把问题都丢给他就算了,谁叫他是丞相呢。不过这次,他有正当理由,不会再让安歆溶躲在背后了。 以应悠之的才能,去说服雨泽大师肯定不难,证明自己身份的方式多如牛毛,但就是要安歆溶去这一趟,反正她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应悠之还抓不准安歆溶的弱点,现在先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两人收拾完就出发了,安歆溶这次换了一件玄色宽袖蟒袍,身上绣工的丝线都是象征身份的金色,不过却不是太张扬,懂得人自然就看得出安歆溶身份不凡。 坐在前往九石镇的车舆上,安歆溶不忿地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应悠之。 搞什么鬼啊?他们两个人人为什么一定要坐在一辆车舆上,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两个大男人啊,这多不妥啊。 “安兄,你一直盯着在下是做什么?”应悠之缓缓睁开双眼。车已经驶出皇宫了,应悠之也不再称呼安歆溶皇上了。 安歆溶心虚地收回目光:“没,本公子哪里有盯着你。”为什么闭着眼睛还知道她在看他?应悠之难道是二郎神?还有第三只眼? “是吗?”应悠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歆溶。 “当……当然。”安歆溶强迫自己错开与应悠之的对视,他的眼眸实在太过清明,总觉得自己说谎会被他一眼就拆穿。 “那便好,在下还怕自己生的太过俊俏,惹得安兄移不开眼。”应悠之笑道。 安歆溶张大了嘴巴,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没有见过这么自恋的男人呢!是,应悠之是长着一张堪称妖孽的脸,可是谦虚才是美德吧! 应悠之见效果不错,又接道:“看来被在下说中了心事。” 安歆溶翻了一个白眼:“那应兄是多虑了,首先本公子就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其次,要是本公子要看生的俊俏的脸,本公子自己照镜子也是一样的。”说完安歆溶很是得意地看着应悠之,她这个回击她都想给个满分,既嘲讽了应悠之一张美人脸,又自夸了。虽然应悠之并不是长得那么阴柔,但安歆溶就是要讲,毕竟只要是一个人正常的男人,被嘲笑长得像女子都是会生气的。 但安歆溶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应悠之又岂是一般都男人,应悠之淡然地回应道:“那多谢安兄夸奖了,在下的母亲就曾经说过,在下的脸男女通吃。倘若在下的脸能够在安兄的眼里称得上是美色,那便是最佳的赞誉了。” “不……不是……”安歆溶难以置信地看着应悠之,“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安歆溶被应悠之的厚脸皮打败了。 应悠之不以为意:“不知道安兄是何意?” “没有!”安歆溶没好气道,她不想理会应悠之了。 “安兄,听闻你前几日去过故华宫了。”应悠之当然明白安歆溶的心思,但他是那种会轻易放过安歆溶的人吗?显然不是,他要的就是故意气安歆溶。 安歆溶拍了拍脑袋,怎么一忙起来她就忘记这回事了,现在好了,她想着惹不起还躲不起啊,都不给。 安歆溶清了清喉咙,故作姿态地说道:“应丞相,朕有一事命你去查。” “微臣领命。”纵使是应悠之也想不到是这样的展开,原来真的有事情啊。 “去查查袁皇后的出身。”安歆溶早就起疑了,袁灵那天的反应不对劲,“还有,你查查有没有什么可以吸引雷电的方法,如果找得到,就往那个方向查。” “皇上,您是怀疑袁皇后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应悠之很快就明白了安歆溶的意思,也猜到了袁灵没疯的事实。 安歆溶摇了摇头,说道:“这其中可能有更大的阴谋,不过袁灵一直在等朕倒是真的。可惜朕答应不了她。” “如果是五殿下的事情,微臣有一计。”应悠之说道。 “哦?说来听听?”安歆溶有些钦佩应悠之的反应之快,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省事。 片刻之后,安歆溶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端倪,似是思考。 “此事还不急,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安歆溶没有否定应悠之的提议,但还需要斟酌。 第21章 传闻中的雨泽大师 未时,坐在车舆前驾马的春熙看到了“九石镇”三字,兴奋地叫道:“安公子,我们到九石镇了。” 春熙旁边还有一位,看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春熙很不喜欢身旁这个冷冰冰的人,就像个冰块一样,坐在他身旁,在炎夏都能够感到冰凉。 此人是应悠之的贴身侍从,名为亚初,武功了得,应悠之表示只要有他在,安歆溶无需带上其他的护卫,毕竟他们是低调出行,坐在一辆车舆也是为了不被发现。 安歆溶还是比较信任应悠之的,因为应悠之这人要么不做,要么就是事无巨细,滴水不漏。况且安歆溶也没有培养出自己信任的护卫。 安歆溶听到了春熙的叫喊,问道:“不能进去吗?” 春熙把马车驾到九石镇的牌坊前,说道:“好像是不可以进去的。” 应悠之站起来,说道:“出去吧,九石镇不是太大,马车进去了也没地放。” 安歆溶跟在应悠之身上走出,问道:“你来过?” 应悠之微微一笑,对答如流:“既然要陪安兄来,在下自然要先来打点好一切。” “呵呵。”安歆溶信他个鬼啊,应悠之这个人一看就不安什么好心,他不会为了整自己专门把自己带到九石镇吧? 安歆溶不理会应悠之,四处张望观察这个九石镇。 外边看着平平无奇,就像一个平常的小镇。 应悠之好像是看出了安歆溶的疑惑,回答道:“九石镇因为九块奇石得名,就在九石镇的中间,沿着这条路走进去就可以看到。”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这厮真的……他怎么什么都会,连读心术都会? 应悠之耸耸肩,好似在回应安歆溶的眼神,是的,他就是什么都会。 安歆溶又翻了一个白眼,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安兄,这边请吧。我们先去看看这奇石阵。”应悠之微微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安歆溶转过身对春熙喊道:“春熙,我们走吧。” 说罢,安歆溶就带着春熙撇开了应悠之,径直朝九石镇的路走去,丝毫没有同行的意思。 应悠之负手摇摇头,带着亚初跟上了两人,没想到当今圣上竟然也这般幼稚。 其实应悠之和安歆溶也是半斤对八两,他只是手段高明了一些,但报复安歆溶也是很幼稚的行为。 九石镇虽然就在京城的旁边,但是人倒不是很多,和繁华的京城相比,九石镇有了一种淳朴的静谧。 往来的人大都脸上带着笑,步伐也不快,时不时还会和街坊邻居唠两句,怡然自得。 只是走进来不久,安歆溶就已经被九石镇里的气氛所感染,整个人不觉得放松了许多。整日被操劳的政务所烦扰,安歆溶都快忘记这种悠闲的心境了,原来偶尔慢下来是这种感觉,这一瞬间,安歆溶已经忘记自己是为何而来的了。 不过很快,安歆溶就见到了应悠之口中的“奇石”。 九块奇石都至少有两米高,看着十分笨重,需要至少四个壮汉合抱才能够围起来,就散落在九石镇的中央,这里很是开阔,好像这里是九石镇的一个广场一般。 这时,从其中一块奇石身后走出一位手拿拂尘,身穿黑白道袍,已过天命之年的人。但可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可能是因为脸上袍上都沾染了污浊,看着更像是乞丐。 安歆溶注意到了他,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传闻中的雨泽大师。”应悠之适时地出现在安歆溶身边。 安歆溶缓缓抬头,应悠之出现得可真是及时。 “本公子自然知道,本公子不是见过吗?”安歆溶回怼,虽然她事实上根本没见过,可是安青云见过呀。 应悠之作揖,笑道:“在下不是怕安兄贵人多忘事嘛。” “哼!”安歆溶冷哼一声,心想怎么应悠之是这个反应,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难不成哪里露馅了?不对啊,就连李全都没有发现,还是应悠之根本就不是人? “安兄,我们去瞧瞧吧。没想到无巧不成书啊,雨泽大师就在这奇石阵里。” 应悠之的话打断了安歆溶的沉思,安歆溶不自然地笑了笑:“去啊,怎么不去。”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应悠之知道,毕竟应悠之会“读心术”。 应悠之打头,安歆溶收回自己的猜测,很可能就是自己想太多了,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她开始观察这几块石头,发现这石头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规律。 雨泽大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知道杵在一块奇石前做什么。 应悠之直接出声打断了雨泽大师:“雨泽大师。” 雨泽大师不满地瞪了应悠之一眼:“干什么?走快走开,贫道今日不卜卦。” “为何?”应悠之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他就是遂了雨泽大师的愿。 站在身侧的安歆溶见了直咂舌,应悠之就是那种笑眯眯把你气个半死的人,这种人你惹不起也躲不了,她可是很有经验,雨泽大师惨了。 雨泽大师根本不打算理会应悠之,继续端详眼前这块巨石。 “大师前几日与一人对赌吧。”应悠之根本就不在乎雨泽大师又没有理睬自己,侃侃而谈,“定要在九日内破解这奇石阵,可惜了,这都已经是第八日。” 安歆溶看向应悠之,这他都知道?应悠之果然不是人。安歆溶当然是丝毫不怀疑应悠之的话的真实性,毕竟他一旦说出口的话,要么百分百准确要么就是完全可以笃定。 雨泽大师震惊道:“这你怎么知道?” “小小才能,不足挂齿。”应悠之并没有正面回答雨泽大师的话,反正就给雨泽大师一种错觉,他很牛逼。 “这件是你知道吗?”安歆溶特意小声问了号称“万事达”的春熙。 春熙茫然的摇摇头:“小人从未听闻。” 至此,安歆溶彻底明白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还无巧不成书呢,应悠之早就知道雨泽大师定在这奇石阵里,所以也不去寻什么雨泽大师的住所,就直奔主题,还真是省时省力。 第22章 “诬蔑”原来是这样爽的事情 雨泽大师终于转过身来,与二人面对面。 应悠之还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就这样和雨泽大师静静地对视。 安歆溶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这两人在干嘛?光靠眼神就可以交流?高端人士就是不一样嘿。 正在安歆溶和春熙窃窃私语多了解一点雨泽大师的信息的时候,雨泽大师开口了:“这位施主找贫道,所为何事?” 安歆溶震惊地看了雨泽大师一眼,她呢?她就不是人了?什么叫这位施主呢?她可是皇上啊,连给她起码的尊重也没有。 安歆溶见应悠之没有回应,又瞪向应悠之,不是他说的雨泽大师见过她吗?雨泽大师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果然他就是找借口在整自己。 “无论何事,都得等到贫道把这奇石阵解开了再说。”雨泽大师不二人开口,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应悠之笑道:“雨泽大师就不怕在下和他人讲起这件事吗?” “施主什么意思?”雨泽大师脸色凝重起来。 应悠之得逞地说道:“堂堂道家大师,还与他人对赌,这传出去,不太好听吧。” “你在威胁贫道?”雨泽大师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不敢。”应悠之就是在威胁雨泽大师。 雨泽大师说:“贫道的名声岂会因为这点谣言损坏。施主还是先请回吧,要卜卦,也得贫道有那个心情。” “本事没多少,架子倒还挺大的。”安歆溶无情地嘲讽道,谁叫雨泽大师刚刚明目张胆无视了自己。 “施主这是何意?”雨泽大师觉得有些可笑,“既然来找贫道,也便是有求于贫道,基本的尊重施主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吗?” “大胆!”春熙听到雨泽大师这么说安歆溶,自然不爽。 安歆溶拦住春熙,看向雨泽大师,一字一顿道:“大师,那您的父母有没有教你,尊重是相互的。你明目张胆无视了本公子,本公子还得给你好脸色看,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施主这么厉害,还来找贫道做什么,请回吧。” “你以为我们想找你啊,你个假道士。”安歆溶继续挑衅道,其实雨泽大师有没有真材实料,她不清楚,但她就是故意这般的。 就连应悠之都有些看不出安歆溶的意思了,不过也就随安歆溶去了,他手里握有最后一张底牌,所以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雨泽大师大概是被“假道士”三个字给刺激到了,抬起手指着安歆溶的鼻子:“贫道念你年纪尚小,只要你收回你的话,贫道便不与你计较了。” “怎么?雨泽大师还打算威胁本公子啊。”安歆溶玩味地笑道,“堂堂大师,竟然还打算用自己的名位来败坏本公子的名声。大师,不过如此。” 安歆溶没想到这么明目张胆“诬蔑”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爽的事情。 “你……”雨泽大师毕竟是钻研道法之人,一生都沉浸于此,吵架自然比不上安歆溶,他生气地甩袍,“你也算是有身份的子弟,竟然如此不懂礼数,出言不逊。” 安歆溶愣了愣,他原来看得出来自己身份不凡啊?那还故意无视她?那就更得气气他了。 “是不是出言不逊,你很快就知道了。”安歆溶指向雨泽大师身后的巨石,“这奇石阵,本公子已经解出来了。” “解出来了?”雨泽大师冷笑,“那你倒是说说看啊。”这一点雨泽大师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苦心钻研这么久都一无所获,被一个毛头小子看几眼就解出来了,那他这雨泽大师的名号还要不要? 应悠之更是惊奇,这奇石阵之谜千百年来无人能解,所以应悠之才不同意雨泽大师说的。 安歆溶走到巨石旁,拍了拍身侧的巨石,笑道:“你还敢自称大师,连这是阳目都看不出来。”本来安歆溶是还有怀疑的,可是站在这里时,她就已经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你说什么?”雨泽大师一脸震惊。 “别急啊。”安歆溶背过身去,指向远方的巨石,“那便是阴目了。” “不可能。”雨泽大师虽然是这么说,但四处张望看了好几次,很明显也是快发现了。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雨泽大师,你们道法不就是靠这八卦图卜尽天下事吗?你却连这奇石阵所排列的太极图都看不出来,还说自己不是假道士。”安歆溶一阵输出,说的她是口干舌燥、唇焦舌敝啊,不过她很满意这个效果。 幸而安歆溶以前上历史课没有睡觉,而且还挺喜欢历史的,这些对她来说还算小意思,虽然她并不精通,但是背诵而已,算不上什么难度。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雨泽大师好像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突然把手上的拂尘往天上一扔,扔到了应悠之身前,整个人疯跑出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不会吧,公子,你把雨泽大师说癫狂了?”春熙默默地束起一个大拇指。 “……”别说春熙了,安歆溶也没有想到雨泽大师会是这样的反应。 应悠之突然鼓起掌来,慢悠悠地说道:“真不愧是安兄,雨泽大师一把年纪了,还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 “不是吧。”安歆溶惊讶道,“这雨泽大师年纪比我俩加起来都大,这能够没有经历过?而且本公子有一说一,是那大师受不住,他的心理素质太差。”安歆溶连忙推卸责任,她绝对没有逼疯雨泽大师,是他的错,对,说时臣的错! 应悠之笑呵呵地说道:“安兄可知雨泽大师的道号是从何而来?” “不知。”安歆溶茫然地摇头。 “雨泽大师自垂髫就显露了天分,九年就可以做法招雨,天性命里与水有关,所以他的师傅收了雨泽大师就取了这个道号。” “厉害厉害。”安歆溶违心地说道,搞半天是一个还没有受过打击的神童啊,那难怪玻璃心了。 第23章 男女搭配,手到擒来 “不过,安兄是怎么看出这就啊太极图的?”应悠之其实很好奇,他都不知道安青云略通道法。 安歆溶拍了拍巨石:“其实很简单,本公子方才也说过,这是阳目,而那,就是阴目。”安歆溶指了指对面的巨石,“其实就是因为奇石阵过于庞大大,巨石与巨石之间间距也大,再加上巨石本身长相各异,导致看起来排列没有任何规律,但其实我们只要把巨石想象成一个一个的点,就很简单了。” “那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千百年来,无能能解这奇石阵之谜呢?”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你应该问你们自己啊?自己笨跑来问她干什么?其实安歆溶也是得益于曾经见过麦田怪圈的图片,所以才觉得有可能这个奇石阵鸟瞰的角度能够有突破口,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安歆溶深谙一个道理,能动脑的事情绝对比动手要便利多了。 但是看应悠之的眼神,哪里那么好糊弄,安歆溶只好给他一个解释:“其实就是所谓的灯下黑。这个奇石阵声名在外,身负一个千古之谜的名号,自然就会越想越复杂,就算有什么苗头,也会自行掐灭,可是真相,往往就是这样简单。况且,雨泽大师更是如此,他一生修道,更是会忽略最为经常见到的东西。” “太精彩了,真不愧是安兄。”应悠之夸赞道,他这么一想,的确,他们都把简单的问题想复杂了。 “彼此彼此。”安歆溶笑道。 应悠之愣了一下,说道:“你都知道了?” “一开始没猜到,但看应兄这么笃定,时间又还对的上,与大师对赌之人,必是应兄。”这也是安歆溶刚才才想到的,又是灯下黑啊,不要把这件事想的那么复杂,可能就啊应悠之设的一个局。 “那是因为在下知道雨泽大师是给我执着之人,必须把他留在九石镇,才用了此法。”应悠之自行解释起来。 安歆溶走到应悠之身边,低声道:“你是怀疑有人要转移雨泽大师?” “不是怀疑。”应悠之淡然道。 “又是谁?”安歆溶仔细一想,不太对啊,“为什么要转移雨泽大师?难道观星台修建一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自然。”应悠之说。 安歆溶指了指那个疯癫的老头,问道:“这么说,还真被我说中了?他真是个假道士?” 应悠之轻轻摇了摇头:“雨泽大师久负盛名,不若您当初也不会答应啊。” “那这雨泽大师还搞骗人的勾当?”安歆溶对道士的好感噌噌地往下降,虽然本来也没有多少好感。 “你可知雨泽大师为何会住在这九石镇?”应悠之突然问道。 “不就是为了这奇石阵吗?” 应悠之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小理由。” “那还有什么理由?”安歆溶有点烦应悠之故意卖关子。 “雨泽大师有一个私生子。”应悠之面上无波地说出震惊的消息。 春熙听后极为惊讶,忍不住插嘴道:“雨泽大师不是道士吗?而且他十岁就已经拜入道门了,怎么还有私生子?” 安歆溶好整以暇地看着春熙,你不是“万事达”吗?怎么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春熙无辜地摇头,这种事情实在太过隐秘,他如若知道,再不小心泄露出去,雨泽大师这一生彻底就毁了啊。 “所以他的私生子就藏在九石镇?”安歆溶问。 “邓书扬就是雨泽大师的私生子。” 听到这个名字,安歆溶只觉得陌生,这谁啊? 春熙就大不同了:“九石镇的知府?” 亚初快准狠地拍了春熙的肩膀一下,把春熙疼得大叫。 “你是疯了吗?好端端的打我干什么?” 应悠之提示道:“春熙,小声一点,这里虽然没什么人,但小心隔墙有耳。” “哦。”春熙吃痛地摸了摸肩膀,只能算是他自认倒霉,但他还是瞪了亚初一眼。 亚初就像一个雕像,根本不理会春熙。春熙算是瞪了个寂寞。 “所以雨泽大师的孩子,是九石镇的知府?”谈话继续。 应悠之说:“是的,这几年雨泽大师也不想挪动位置,九石镇的居民淳朴好客,而且大概是有这奇石阵的缘故,在这里总是觉得全身舒坦。” “其实这奇石阵之谜还不算真正解开。”安歆溶说,“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能,能够在这里筑起这奇石阵,这石头怎么运来的?而且目的为何?”安歆溶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上的未解之谜还真是多,在她生活的世界,就有这样很多很多的谜团,她还未能见到解开的那一天,她就西去了,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是啊。”应悠之也发出感慨。 安歆溶沉默了一会,说道:“不对啊,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托安兄的福。”应悠之狡黠一笑。 安歆溶听的一头雾水,哈?关她什么事?她就是个傀儡皇帝,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如若按照两人这一搭配起来,雨泽大师肯定会答应,此行也算成功了。 雨泽大师终于停止了疯跑,回到了几人这边,失落地说道:“几位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都问吧,贫道一定尽全力卜出来。” “那这收费怎么说?”安歆溶眼前一亮,她这人优点不多,恰好占便宜正是其一。 “自然是分文不取。” 安歆溶已经兴奋地搓手手来,没想到应悠之就截胡了:“我们来此找大师不是为了卜卦。” “那你们是来?”雨泽大师疑惑道。 应悠之蹲下身把雨泽大师的拂尘拣起,递给雨泽大师:“雨泽大师不认得这位是谁吗?” 安歆溶还沉浸在“愤怒”中,没想到应悠之直接点名了,不得不装装样子。 雨泽大师端详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贫道眼拙,没有认出圣上,还望不要怪罪。”想起刚才自己与安歆溶说的话,雨泽大师简直想打死自己。 “朕也有说的不妥的地方。”这时候安歆溶倒是客气了,毕竟她就是别人对她尊敬有加,她也便礼让三分,就像她说的,尊重是相互的。 第24章 也不过是权谋相争的一颗棋子罢了 “不知道圣上找贫道是……”雨泽大师越发惶恐,他这把年纪了,哪里见过皇上对他这样一个小民客气的。 “大师还是请起吧。”安歆溶还是不习惯别人跪她,而且对方还是个老爷爷。 雨泽大师就在春熙的搀扶下站起来了,但还是低垂着头。 “雨泽大师,皇上微服私行,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一句实话。”应悠之替安歆溶把话说了,这时候他开口更好。 能够感觉到雨泽大师越发惊恐了,脸上冷汗直冒,和脸上的污秽混在了一起:“是……是什么?” “这观星台……”安歆溶故意不把话说完,观察雨泽大师的神情。 雨泽大师目光闪躲,瞟向另外一侧:“贫道不知道圣上的意思。” “大胆!”应悠之佯怒,厉声道,“你可知欺君是重罪,你千护万护的宝贝孩子也会被牵连的。” 雨泽大师的心理防线彻底溃不成军,“啪”的一声跪下:“皇上饶命啊,贫道也是身不由己啊。” “好一个身不由己。”安歆溶阴森地笑着,“那朕倒要听听是什么身不由己。”安歆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问就是一个奥斯卡颁给自己,演的实在太好了。 “这……”雨泽大师咬牙,还是不敢把这秘密直接说出口。 应悠之适时开口:“皇上可什么都知道了,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大师,你真打算枉顾皇上的一片苦心吗?” “贫道……贫道……”雨泽大师尝试了好几次,还是讲不出口,他保守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就连邓书扬都不知道这件事。 应悠之继续添油加醋:“皇上微服出巡,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后果,你确定要担吗?” 雨泽大师咬咬牙,终于说出口:“是邓大人命贫道这么欺骗皇上的,贫道是身不由己,因为邓大人拿,拿书扬的命威胁贫道,他说,他能让书扬活,当然也能让书扬亡。” “你说什么?”安歆溶怒道,“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朕倒要听听,是哪个邓大人啊?拿捏人命比朕还厉害。” “贫道不能说。”雨泽大师这次封口了,毕竟邓书扬的命是掌握在那个人手里。 “既然雨泽大师不肯说,那只好在下替大师说了。”应悠之嘴角微微勾起,“你在二十五年前无意间醉酒,与一青楼女子发生了关系,你是道士,竟然去青楼,这个秘密你只能咬碎了往肚里咽。但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还怀孕了,还找上了门,你无奈之下只好收下孩子。但可惜天公不作美,这个孩子,天生患有隐疾,如果不治不日后便会身亡。在下可说的属实?” 雨泽大师的脸上已经不止是震惊可以形容了,他紧紧咬着牙关,都快咬出血渍了。 “那看来这故事还得继续啊。”应悠之打开折扇摇了摇,哈哈一笑,“你虽然一开始说害怕这个孩子坏了你的声誉,可这毕竟是你的亲骨肉,你见不得这个孩子生病,还是心软了。你便利用关系四处求医,很快,有一个叫邓严启的人找上门,告诉你,只有邓府能够救治这个病。可惜,你必须答应邓府一个条件……要不?大师猜猜是什么条件。” 雨泽大师没有反应,倒是安歆溶白了应悠之一眼,她这听到正到精彩处,他就得停一下,这不就是喜欢的小说看一半,突然断更了,一样的感觉吗? 雨泽大师没有回话,但没有关系,应悠之可以自导自演:“看来大师没有这个兴致,在下本来以为还可以增加一点趣味性呢。那在下就继续说了,邓严启的条件就是,书扬改姓姓邓,因为他的儿子,没有生育能力,便过继给他了。你一是为了救治这个孩子,二是为了你自身,你当然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了。” 雨泽大师抬起头,急切地解释道:“这是当时救下书扬唯一的方法。” “你你别急啊,雨泽大师。这故事还没有讲完呢。”应悠之笑道,“你本以为你和书扬就此断了联系,没想到邓府的人突然找上门,还威胁要你配合做几件事,往事就算了,那都是先皇时期的事情了,但最近嘛,也就是观星台一事了。在下可有说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雨泽大师实在太疑惑了,自始至终,应悠之没有说错分毫,“这是贫道和邓府之间的秘密,没理由有外人知道。” 应悠之说:“你要知道,秘密一旦被第三个人知道,那便不是秘密了。” 雨泽大师自嘲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贫道一生都在为守护这个秘密而奔波,却还是被别人知晓了。” “不过雨泽大师也别太难过了。”应悠之语速突然放慢,“真正的书扬早就夭亡了,现在的邓知府,并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什么!”雨泽大师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看着毫无生机。 就连安歆溶都要同情雨泽大师了,他今天遭受的打击可真够多的,这应悠之真不会说话,还别太难过。 “不。”过了一会,雨泽大师突然又爬起身,“你要怎么证明书扬早就死了?” “证明的方法很多,比如胎记什么的,这些东西可不会因为时间改变,你一定没有确认过吧。”应悠之耸耸肩,这个他就不清楚了。 和雨泽大师说定以后,如若雨泽大师确认了邓书扬并不是他的儿子,便会去皇宫当着众大臣的面改变说法。 离开时,安歆溶看着雨泽大师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免心疼。 应悠之像是看出了安歆溶的心思,说道:“还有更加打击雨泽大师的事情。” “是什么?”安歆溶好奇道。 “其实原本的书扬早就药石无医,邓严启步步为营,只为了抓住雨泽大师的把柄。” “不会吧?”安歆溶震惊道,“这邓家二十五年前就为了今时事而布局了?” “很可能是更久。”应悠之想起这朝中的势力也是感到头疼,不过先放下这件事,应悠之调侃道,“你怎么不问邓严启是谁呢?” “这还不简单。”安歆溶轻松地说道,“户部尚书邓茂哲之父呗。”应悠之是在小瞧自己吗? “那便好。”应悠之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问出口的瞬间安歆溶就明了,走这一趟是为了让安歆溶自己猜出这幕后捣鬼之人,这个应悠之!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吗? 应悠之笑而不语,安歆溶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安歆溶觉得应悠之回答雨泽大师太过敷衍了。 “是邓大人献计王大人观星台一事,自然也就讲明了来龙去脉,也就有了突破口。” 安歆溶愣了愣,雨泽大师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权谋相争的一颗棋子罢了。 第25章 不是所有的热闹都可以看的 因为从九石镇出来已是夜晚,安歆溶和应悠之只能下榻九石镇外的驿站。 其实这也是应悠之算好的,安歆溶是千金之躯,又几乎很少离开皇宫,怎么能忍受这样临时简陋的环境。 没想到安歆溶对此根本不在意,就连吃食一般也丝毫不介怀。 应悠之感到很奇怪,在他的印象中,安青云虽然没有做君王的自觉,但贵公子的风范一点不少,吃不得一点苦。 “应公子,你在发什么呆?”春熙问道。 “啊……没什么。”应悠之夹起一根蔬菜往嘴里送。 安歆溶拿起一个酒糟馒头,笑道:“估计应兄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吧,没事,也就勉强委屈应兄应付一晚而已。” “安兄都不嫌弃,在下又怎么会感到不适应呢。” 安歆溶说:“可你一直只吃一盘菜,是嫌弃其他不和应兄的胃口吧。” “怎么会。”应悠之笑了笑,淡定地夹起另外一个盘子里的鸡肉。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几个大汉,骂骂咧咧地要找驿站的掌柜。 一个小二慌张地从后堂迎出来:“几位爷,请问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打什么尖啊?你家掌柜呢?”一个大汉举起手里的大刀在小二面前挥舞。 小二咽了咽口水,但还是鼓起勇气,挺直腰板答话:“我们掌柜他上京了,已经有两天没有回来了。” 安歆溶撕馒头的手慢了下来,说道:“这个小二撒谎啊?” “嘘。”应悠之警惕道,“别掺和进去。” “也不是我要掺和的啊。”安歆溶嘟着嘴吐槽,刚刚那个姓谢的掌柜明明都迎了出来。 亚初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剑,小声道:“这几个人过来了。” “嗯。”应悠之继续淡定地吃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春熙就不安分多了,往安歆溶那边凑,低声问道:“他们过来干什么啊?” “不知道,反正出了什么事有那两位能人呢。”安歆溶把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拍拍手掌,含糊不清道,“我们就安心吃瓜就行了。” “哦。”春熙点点头,转念一想,不对啊,“公子,这吃瓜……是何意啊?” “额……就是俗称的看热闹。”差点忘了,“吃瓜”是现代词汇。 “哦哦哦哦!”春熙好像学到了什么新知识一般疯狂点头,脸上还洋溢着欣喜。 完了完了,安歆溶心想,这孩子不会被自己带坏吧。 “喂,你们和这姓谢的是什么关系?”还是那个大汉,一个浑圆的巴掌就拍张安歆溶他们这桌上。 “你认识姓谢的人吗?”应悠之淡淡扫了安歆溶一眼。 安歆溶那个恨啊,她就早该知道,应悠之怎么可能让她就安坐一旁吃瓜啊?不是他叫自己别掺和吗?怎么出尔反尔呢?这男人啊,果然一个也不可靠。 安歆溶像是没有听到应悠之的话一样,低头闷饭。哼,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陷你于不义了,老娘不回答,怎么样!你咬我啊! 应悠之嘴角弯起:“那看来安兄是默认了。” 安歆溶目瞪口呆地抬头,不是,应悠之!你怎么可以! 这不抬头不知道,一抬头安歆溶才发现,他们这一桌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一个大汉凶神恶煞,好像他们被欠债几百万一般。 “我……本公子当然认识了。”安歆溶迫于压力,只好答道,“这姓谢的人千千万,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家姑娘。” “小白脸,你敢戏弄本大爷!”那个大汉重重拍了一下木桌,抖了不少木屑洋洋洒洒落地。 安歆溶也震了震,心想这应悠之真的找死,看来他是闲的,以后要多派一些事情给他做了。 “这位大哥,本公子说的可都是实话啊!”安歆溶掐媚地笑道,“本公子就一个兄弟,就是这位应兄了,其他的人姓甚名谁,本公子根本不关心,当然了,除了美人以外。” “美你个头啊!”大汉的口水都快喷出三尺远。 安歆溶默默抹了抹脸上,隔着一张桌子都能够感到这个人的口气不小啊!真有味!是出门前吃大蒜了吗?还有怎么骂人就不分朝代了呢?粗鄙!她还以为这古人骂人会比较文雅一点呢。 “本大爷问你,这里的掌柜到底去哪里了?” “本公子都不认识什么姓谢的掌柜,你这个问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啊?”安歆溶无奈道,她就是想吃个瓜,怎么瞬间变成当事人了? 忽然,安歆溶瞧见在游离在人群外有一个色彩和这群人完全不一样的人,一袭黑衣,手中抱着一把剑在胸前,面无表情,长得还挺俊秀的,只是这眼神实在太过冰冷了,就像是杀手一般的眼神。 安歆溶悄悄移动目光,这一点倒是和应悠之身边的亚初有几分相似。 这一看不得了,安歆溶还正巧不巧就看见了应悠之,还分明见到应悠之嘴角擒着得逞的笑容,又把安歆溶气个半死。 “你还敢戏弄我?本大爷明明就听见你说这个小二撒谎,你一定知道掌柜的去向。” 安歆溶愣了一下,这都听见了?千里耳啊?不对啊!小二撒谎,你找小二去,找她干什么! “本公子就是见这个小二神色慌张,正巧本公子习得一点读心之法,所以才断定这个小二撒谎,本公子真的不认识这里的掌柜,就是正巧在这里吃顿饭而已。”安歆溶全凭一张嘴就开始瞎编,什么读心啊?她根本就不会。 “小二呢?”那个大汉开始找寻小二,却发现已经不见踪影。 应悠之冷冷道:“早就跑了,还不快去追,不然你们永远别想知道这姓谢的掌柜去哪里。” 那个大汉二话不说就离开了驿站,正如他们来的匆匆一般,走的也风风火火。 安歆溶不满道:“应兄,你这可不厚道,搞半天这功劳全给你占了!” 应悠之刚想答话,亚初突然站起来,喊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未出鞘的剑已经直接捅到了应悠之身前,完全猝不及防。 第26章 只有脑子可以动的时候 水声滴答滴答…… 安歆溶忍痛睁开了双眼:“嘶!脖子好痛啊!” 眼前才渐渐明了起来,是一间破落的小柴房,无人问津的那种,因为安歆溶都见到落灰了。 大概是刚才落雨过,才会有水渗进柴房中。 “现在是什么时间。”安歆溶想摸摸自己的脖子才发觉自己的双手被反剪身后绑起来了,她身后还有一个人和她绑在一起。 安歆溶努力扭动疼痛的脖子,看到莲青色的衣襟确认了此人就是应悠之。 这事算怎么回事啊?安歆溶闭上眼睛回想,怎么会变成这个展开? 时间倒回到驿站那晚,那柄剑并没有真正捅到应悠之,因为很快就被亚初拦下了。 但那剑抵着亚初的剑来了一个反作用力,剑身脱离剑鞘往后飞去,正好正对坐在对面的安歆溶。 春熙反射神经机敏,起身用后背挡住了剑柄。 安歆溶还在懵的时候也很好奇此人是怎么做到的,才发现他根本就是直接飞剑过来,不知道在何时绕到了自己的身后,就是那个安歆溶先前注意到的黑衣男子。 “你知道这是谁吗?你竟敢行刺!”春熙第一个站出来护住。 那个黑衣人并没有多言语,反手把春熙劈晕,就直接朝亚初奔去。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安歆溶还在懵圈之时,应悠之已经拉起安歆溶的手紧急避难了。 “不对,这太奇怪了。”应悠之还不住地念叨着。 “怎么回事?哪里奇怪?”许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安歆溶的脑子根本就跟不太上。 从小安歆溶就只有脑子转的快这一个优点了,但受到惊吓,她的大脑就会间歇性当机。 “此人的功夫不弱,如果此人的目标是你或者我,肯定不会直接和亚初过招。”应悠之想不通,这是为了声东击西吗? 不对,如果说是声东击西,这一整出戏才是声东击西啊! “两位公子,两位公子。”是那位姓谢的掌柜,正窝在角落里叫唤着。 安歆溶见到他就来气:“掌柜的,你没走啊?你可把我们害得够呛。” “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身不由己嘛!要不你们来后堂里躲躲吧。” 然后安歆溶就上了谢掌柜的当,还真是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安歆溶完全对谢掌柜放下戒心,因为他们此刻的处境是一样的。没想到谢掌柜直接劈晕了安歆溶,在昏迷前,安歆溶迷迷糊糊看见应悠之要上来救…… “看来是技不如人啊!我们一起被抓了。”安歆溶也是此刻才想通,为什么那个姓谢的掌柜要特意告诉他们他的姓氏,原来全部的一切都是步步为营算好的啊!只怪安歆溶太过天真了! 安歆溶想努力动一动,却发现绑得很紧,一点可以挪动的空间也没有:“不是,这人之前是卖螃蟹的吗?绑得这么紧!” 安歆溶放弃了,开始扭动身体,想唤醒应悠之:“喂!应悠之!醒醒!喂喂喂!” 应悠之还是歪着脑袋继续昏迷,对安歆溶的呼喊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安歆溶累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还是理清楚一些现状吧,安歆溶现在能动的也只有脑子了。 “所以全部都是演给我们看的,就为了绑架我们?”安歆溶念叨道,“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身份呢?跟到了这里,难道是为了阻止我们去找雨泽大师……那也不对啊!我们已经找到了雨泽大师。” 突然,安歆溶愤然道:“其实如果害怕这些,直接把雨泽大师灭口了不是更好吗?毕竟他们连皇帝都敢抓!” “那是因为你不懂,雨泽大师对金戈国的意义。” “你醒了?”安歆溶惊喜道。 应悠之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那是因为某人一直在在下耳边念叨。” “喂喂喂,你别因为在宫外就忘记君臣之礼啊!什么叫某人啊!朕好歹是金戈国的皇帝。”安歆溶听到这话就不满了,所以打算压一压应悠之的“气焰”,省的他整天都不懂得“尊敬”她。 “现在还管什么君臣。他们只要一灭口,我们都是刀下野鬼。”应悠之的语气很是轻松。 “别!朕不想死。”安歆溶好不容易转生,就又莫名其妙死了,她可不甘心,“这算什么啊!怎么这么多人要朕的性命!朕寻思着也没有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啊!”想起这事她就憋屈,每天活得跟ptsd一样,她就是个代替者,但推她上位的柳珍珠就不安好心,其他大臣也天天想着法子向外,还有晋王和珞王虎视眈眈,她都小心翼翼不得罪任何一方,结果天公不作美,这一道雷劈得,她都快觉得自己要折寿了。 应悠之嗤笑一声:“皇上,这或许就是成为帝王的命运吧,权在高位,总有人觊觎。” 安歆溶没好气地说道:“那么是朕想成为帝王的吗?”她这么惜命一个人,怎么可能想成为皇帝啊?她就想过一个普通的一生怎么了? “那皇上可以禅让给晋王或者珞王呀。”应悠之非常不负责地出主意。 安歆溶不想答话,她要是能这么做,能不想吗? 应悠之闭目养神,其实他受的伤比安歆溶重的多,刚才也只是强撑起精神。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雨泽大师那个?”只要安静下来,安歆溶就会止不住去梳理整件事。 “二十五六年前,金戈国有三分之一的土地旱涝严重。”应悠之闭着眼睛缓缓讲道,“雨泽大师也就是那时候出了名,他对很多人来说,就是救命恩人,在民间甚至朝堂都很有名望。” “难怪邓家要努力争取到雨泽大师。”安歆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觉着,邓家这么精心陷害雨泽大师为己所用,有可能就是为了依附王氏吗?”这事安歆溶持保留意见,争取到雨泽大师,那可是很大的助力,没理由只是为了依附王氏。 “此事很难下定论,但邓家可能需要动一动了。”说这话的时候,安歆溶并没有看见,应悠之的眼眸中闪着寒光。 第27章 你别乱摸啊! 安歆溶动了动,说道:“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朕可不想死。” 应悠之看了一眼天窗:“现在应该已经是傍晚,我们昏迷了这么久,看样子是还给我们下药了。”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啊?”安歆溶又累了,难怪她都没有干什么就累了,同时,她还感受到强烈的饥饿感,这样算,他们两个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应悠之双手挣脱了一下:“解不开,我试试看能不能解开你的绳结。” “好。”安歆溶立马答应,现在不逃更待何时啊?等他们来灭口啊? 应悠之挪了挪屁股,更加靠近安歆溶的后背,他们二人不止手,还有双腿也都被绑起来了,而且绑的很紧。 应悠之的手抚上安歆溶的背,慢慢摸索上去。 没想到安歆溶剧烈扭动自己的身躯,喊道:“别!痒!” 应悠之的手停了下来,无奈道:“我就轻轻碰了一下。” “嘿嘿。”安歆溶抱歉地笑了笑,“我很怕痒,对不起啊。我会忍住的。” “……”应悠之没有想到安歆溶竟然会道歉,她是君,他是臣,本来不应该这样的……皇上真的变了很多,应悠之都快不认识她了。 应悠之没有思虑太久,手继续慢慢上移。 本来一开始安歆溶忍得很好,只是不时还会扭动,但是应悠之碰到她的手时,安歆溶激灵了一下:“啊!” “又怎么了?”应悠之皱眉,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 安歆溶也明白自己反应过激了,尴尬地说道:“你继续,继续!” 应悠之这次二话不说,直接拉过安歆溶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摸索找寻绳结。 可是找了很久,应悠之都没有找到绳结,安歆溶的手都快被应悠之摸遍了。 “你不会趁机揩油吧?”安歆溶心里警惕,“应丞相,朕警告你啊,你别乱摸啊!” 应悠之扯了扯嘴角:“皇上,臣只是找不到绳结而已。再说了,臣又没有龙阳之癖,不会对皇上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哦?你没有吗?”明明是安歆溶恶意揣测和误会应悠之,但是她就是不会承认,“那你怎么那晚不和那玉芙姑娘共度良宵啊?” 应悠之没想到安歆溶居然提起这茬:“皇上,男女之事,你居然还去打听啊?”应悠之心觉尴尬,但他也绝对不会承认。 “你以为是朕要打听的吗?”安歆溶冷哼,“还不是那玉芙姑娘和朕哭诉的。”这些都是她瞎编的,其实她只接触过桃夭姑娘,反正看应悠之的反应大概是八九不离十,而且应悠之也不可能去求证。 “哼,是吗?”应悠之笑道,“真是那玉芙姑娘与你讲的?” “怎……怎么?你还不信啊?”安歆溶明显心慌了,不可能啊,应悠之不可能会知晓啊?难道华彩阁里有他的人? “皇上,你是觉得臣天真好骗吗?”应悠之反问。 安歆溶没有答话,在心里默默嫌弃,天真?好骗?哪个词和应悠之这个妖孽搭了? “就算那玉芙姑娘倘若没有成功侍奉微臣,也是不可能自砸招牌的。”应悠之才不会被这种把戏骗到。 “你怎么就知道玉芙姑娘不是朕的相好啊?”安歆溶还嘴硬。 应悠之说:“那皇上还真是大方。” 得,安歆溶败。直接一顶打绿帽就扣在她的头上了,虽说是青楼女子,可是她是什么身份啊,本来皇帝逛窑子这种事情就已经……还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她作为帝王的脸面何在?虽然是假的。 “那应相还解不解绳子了,难道要闲聊到匪人回来?”安歆溶就此揭过这个话题,虽然很是生硬。 “皇上别乱动,很快就可以了。”应悠之这次紧紧地拉过安歆溶的手,不让她挣脱,因为她真的很不安分。 “哦。”安歆溶这次不敢乱动了,应悠之是用了力气的,都有些拽疼她了,刚刚自己说的话难道惹他生气了?不至于吧,真是小气的男人。 安歆溶又哪里知道呢?男人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行。 过了一会,一直坚持这个动作,应悠之的前臂已经很酸了,绳结却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 应悠之在心中咒骂一声,怎么绑的这么紧? 安歆溶也累了:“要不,让朕试试看吧?”安歆溶严重怀疑应悠之的能力,这完全就是因为偏见。 “不用,很快了。”应悠之坚持,他可不想被安歆溶瞧不起,抓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她的手很小……他突然想起在华彩阁晨间无意瞥见的那截藕白的手臂,真的不似男子,但安青云骨架本来就不大,又没有接触过什么重活,娇弱一些也是可能的。 终于,在应悠之的不懈努力之下,解开了安歆溶的绳结。 “哈……”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安歆溶转了转自己僵硬的手腕,说道:“终于解开了,不容易啊,应相。” “皇上,有那闲工夫,不如快点解开臣的绳结,我们快走吧。”应悠之有些不满,这都什么时候来,还一心想着压他一头啊? “行吧。”安歆溶勉为其难地答应道,其实也只是表面做做样子而已,孰是孰非她拎得清。 安歆溶转过身,端详了一下绑在应悠之手腕的绳结,就开始动手了:“也不是很难啊,爱卿,你怎么弄那么久?” 安歆溶话音刚落,绳子就已经解开了。 应悠之有些尴尬地辩驳:“是因为臣的眼睛看不见,只靠摸索自然慢些。” “是吗?”安歆溶觉得有点道理,也没有太在意了,动手去解开自己脚踝处的绳子。 可是,应悠之却怎么也解不开自己脚上的绳结,安歆溶都等了有一会了。 “朕帮你吧。”这已经是安歆溶第三次出声了。 “不用。”应悠之有些脸红,难不成自己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爱卿,现在是赌气的时候吗?”安歆溶教训着蹲下身,没好气地拍开应悠之的手,很快就松开了绑在应悠之脚上的绳结…… 第28章 番外2 关于七夕节,金戈国的全新演绎 七夕节,原本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节日,在金戈国,没有人会特意去庆祝。 牛郎织女的故事并不盛行,女子大都会在这一天穿针乞巧,虔诚跪拜织女星,乞求保佑自己心灵手巧,仅此而已。没有人会相信牛郎织女的故事,尽管每个人都知道,但传说只是传说,排除万难也要在一起在金戈国非常不现实,爱情也不是人们应该追求的最高境界,沉迷于爱情只会令他人不耻。 直到武必胜和夏颖的故事被人们所熟知,才渐渐改变了金戈国人们的想法。 夏颖只是武家的一个小丫鬟,她还不及髫年,就被卖进了武家,成为了武家少爷武必胜的陪读丫鬟。 风风雨雨如一日,七年苦读,武必胜也是因为身边有了夏颖的陪伴,才不觉得经书枯燥,生活也变得有滋有味。 夏颖也在这七年的相知相伴中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满怀抱负的武家少爷,在她眼中,他是与任何人都不一样的,他全身上下都在闪耀着迷人的光辉。谁都不看好他,但夏颖就是相信他。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愫是纯洁而朴素的,谁都没有去捅破过这一层窗户纸。 夏颖自知自己的身份与武家少爷相比,简直低到了尘埃里,她只得默默收藏自己的情意,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武必胜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他满怀抱负,却无从施展,他想进京为官,却从来没有勇气提出,在父母眼中,继承家业,然后娶一个对武家事业有帮助的女子,就是他的人生。 武必胜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甚至有些窝囊的男子,这样的他,又怎么能提出对夏颖的恋慕呢?这样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两人都以为能够一直这样默默陪在对方身边,这样就足矣了。 谁知道现实总是骨感…… 再过一个月,夏颖就到了及笄的年岁。 武老爷和武夫人“好心”地替夏颖找了一桩“不错”的婚事,是嫁给孟家的二少爷做妾。 孟家和武家在这座小城里齐名,都是大户人家,本来嫁到孟家去是不错的归宿,单可惜孟家二少爷是个药罐子,年岁所剩无几,谁愿意嫁给孟家二少爷,然后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啊。 孟家会娶夏颖,也是为了给二少爷冲喜,而交换的条件是,孟家大小姐风风光光嫁到武家给武必胜做妻。 夏颖其实不过只是这场“交易”中的一个添头罢了。 “小颖,我和老爷替你寻得这桩婚事,是为了让你以后可以享清福啊。”武夫人假惺惺地说道。 “夫人,夏颖都知晓,谢谢夫人和老爷了。”知道这个消息的夏颖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她很平静,因为她自从被卖到武家开始,她的命运就不由自己掌控了,一般她作为女子最后的价值就是替东家寻得一份好姻缘,这份姻缘是以她的未来为交易得来的。 夏颖并不在乎自己嫁的人是谁,就算那个人不久将离开人世,她也无所谓。因为只要那个人不是你,就都无甚意义了。 但是武必胜却无法接受这桩婚事,他如若此生注定与夏颖无缘,那他只乞求一件事,那就是夏颖的一生平安喜乐,这样的话,她的生命中再无他的身影也没关系。所以武必胜无法接受这桩以夏颖为交换的婚姻,如果他的婚姻是要以牺牲夏颖的幸福为前提换来的,那他不要也罢。 “你这个不孝子!”武老爷一个巴掌直接招呼在武必胜脸上,“你知道我和你娘为了这桩婚事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你以为孟家小姐就愿意嫁给你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武老爷的手高高扬起,打算再“送”武必胜一个巴掌。 武夫人连忙抓住武老爷的手,梨花带雨:“你是要把你儿子打死吗?” “还不都是你惯的。”武老爷生气道,“胜儿天天只知道死读书,一点做生意都没有学,以后要怎么继承我们武家。” “读书怎么就没用了?”武必胜梗着脖子问道,从小他的父亲只知道责骂他,只要他不学着做生意,他就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武老爷大声道:“读书读书读书!你就知道读书!读书有用吗?给你读成这副模样,你从来不知道爹娘的辛苦,你哪怕懂事一点点,今天就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可以娶孟家小姐,但小颖不能嫁给那个药罐子。”武必胜还是坚持己见。 “小颖?”武夫人突然明白了,“胜儿,你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吧?她只是你的一个丫鬟,你何必要为了她和你爹作对呢?” “什么那个女人!”武必胜心中泛酸,明明是自己的爹娘,却从来没有把下人当人,“小颖还未及笄,就要嫁给那个药罐子,她年纪轻轻就会守寡,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武老爷冷笑着反问,“那你怎么不问问夏颖的娘呢?夏颖还未七岁就被她娘狠心卖进我们家,这么多年来,我们把她养到这么大,还把她嫁到孟家,我们待她不薄吧。” “不薄?”武必胜觉得很可笑,“你们管这叫不薄吗?你们经常克扣小颖的工钱,如果她不小心做错一点事情,就让她不能吃饭,这么多年来,小颖的脸是越发蜡黄消瘦了,她都快成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十岁孩童。你们觉得这叫不薄?” “是那个女人吧!”武夫人尖声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与我们讲话的。” 自己的父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尖酸刻薄,武必胜的心凉了,在他们眼中,夏颖只是一件物事,用得着的时候就用,用不上的时候也要压榨最后一点价值。 “小颖什么也没有做过,她是这个家中唯一看得起我的人。”武必胜想起夏颖那张纯真的脸,心中还有一丝丝暖意,“你们是商人,什么东西都要讲究利益最大化,可是我们不是,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啊!我们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你们手中用来交易的物事。” 番外来啦,阿黔突然想起今天是七夕,就把后面的番外往前放啦!祝大家七夕快乐呀!(悄悄咪咪说一句,番外与后续章节有关呀!) 第29章 番外3 关于七夕节,金戈国的全新演绎 今日是初七,月亮藏在云间,没有灯火的角落格外阴郁。 “少爷,少爷。”门缝传来夏颖微弱的叫声。 武必胜一下从床榻上坐起,跑到门旁,担心地问道:“小颖,你没有被我爹娘怎么样吧?” 夏颖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说道:“没有,老爷和夫人对我很好。” 武必胜听出来夏颖的迟疑,说道:“不可能!你一定被他们打了。” “没有没有。”夏颖连忙说道,“我没有被他们打。” “真的吗?”武必胜将信将疑。 “是真的!”夏颖尽量提高声调,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真实可靠。 “那就好。”武必胜心安,靠着禁闭的房门缓缓坐到了地上。 “少爷,你不该与老爷和夫人作对的。”夏颖说,“你为了我被关禁闭不值当。” “值不值当是我说了算。”武必胜坚持道,“如果他们一日不改变自己的决定,我也一日不会妥协。” 夏颖的眼眶泛酸,说道:“少爷,夏颖能够嫁到孟家去已经知足了,你不要再与老爷和夫人作对了。”她受不住武必胜为了她这样,她没有这个资格。 “小颖!”武必胜听出了不对劲,说道,“你到底怎么了?你把门打开。” “夏颖不能。”夏颖抱紧自己,蜷作一团,低低地啜泣。 武必胜越发着急,可是无论怎么拍打叫喊,回应他的只有夏颖的哭声。 情急之下,武必胜打开窗,可是他从来没有翻过窗,他一直胆小,几乎没有受过伤,如果摔下去怎么办? 通过窗台,可以隐约看见蹲在地上的小人,武必胜心一横,抬腿跨过窗台,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一直压抑的东西被释放了。 武必胜翻出房间以后,立即跑到夏颖身旁,一把把她抱住,问道:“小颖,你到底怎么了?” “少爷?”夏颖惊讶地看着武必胜,他是怎么出来的? “小颖,你到底被怎么了?”武必胜心疼地摸了摸夏颖红肿的脸,说道,“你被我爹娘打了吗?” “没,没什么。”夏颖低下头,双手推开了武必胜的拥抱。 武必胜双手用力,不让夏颖挣脱:“小颖,你到底怎么了?” “少爷,别,别碰我,我……”夏颖咬住下唇,眼泪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透过微弱的月光,武必胜看清了夏颖脖颈的斑痕。 武必胜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开口:“小颖,你……你被……” 夏颖只是低声哭泣,没有回答。 “是谁!”武必胜红着眼眶问道。 夏颖只知道摇头,她说不出口。 “是不是孟家那个药罐子!”武必胜只能想到这个人。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夏颖哭的更欢了。 武必胜更加确认了:“我去找那个混蛋算账!”武必胜气极,孟家的二少爷明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要毁掉夏颖的后半辈子,他还是人吗? “不要!少爷不要!”夏颖紧紧抓住武必胜的手臂,她最不想被武必胜知道,也不想再去面对,这只会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恶心。 “好好好,我不去。”武必胜的手都快夏颖抓破了,他明白了,夏颖是真的极度不愿意。 忽然,武必胜下定了决心:“小颖,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夏颖茫然地望着武必胜。 “对!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我不是武家少爷,你也不是武家丫鬟。” “不行。”夏颖说,“少爷,你不能离开武家。” “在武家的我,只是武家少爷,不是武必胜。”武必胜说,“小颖,你不是知道吗?我的志向不在这里。” “可是……”夏颖低头,她已经被糟蹋了,就算抛开身份不谈,她也配不上他。 武必胜抱着夏颖的手异常坚定:“小颖,就算我的理想多么不切实际,你都一直支持我,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武必胜,此生只想与你一起,除你以外,我谁也不要。” 夏颖被武必胜说动了,终是点头了。 可是天公不作美,夏颖和武必胜刚刚离开武家,天空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金戈国,出门偏逢雨天,是为不祥。 夏颖退缩了,他们之间的情感果然为世间所不容。 武必胜抓着夏颖的手,不让她挣脱:“我们去放天灯。” “天灯?”夏颖疑惑地看着武必胜坚定的脸。 “从来没有人能够在雨天成功放飞天灯,如果我们的天灯能够消失天际,就证明天无绝人之路。”武必胜就是不信命,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他倒要看看老天爷是不是就是不让他们在一起。 夏颖拗不过武必胜,同意了武必胜的提议,不过她心中是没有自信他们可以成功放飞天灯的,就像武必胜所说的那样,从来没有人能够在雨天放飞天灯。 两人在江中桥上,点燃了火红的天灯。 武必胜抓着天灯,说道:“小颖,我们一起许愿吧,我就不信就连老天都要阻止我们。” 夏颖听话地抓着天灯的边缘,闭上眼睛默默许愿,她心底其实是想和武必胜在一起的,只是……她也想问问老天,他们能不能在一起?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放手。”武必胜看夏颖睁开了美眸,说道,“三!二!一!” 夏颖和武必胜同时放手,一盏火红的天灯缓缓升空,虽然被小雨打湿,还是顽强地继续上升。 最后,天灯带着两个人的祈愿,缓缓消失在天际,谁也不知道这盏天灯是不是真的飞向了老天爷身旁。 只是,他们知道,他们紧握着对方的手,再也不会放开了。 后来啊,武必胜考取了状元,入宫为官,无论皇上怎么想为武必胜牵线他都拒绝。人们才知道,原来武必胜家有娇妻,在多么穷困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离开对方。 武必胜和夏颖的故事从此在金戈国流传下来,七月初七,情侣相约在桥上一起放天灯也成为了金戈国特有的风俗,如果天灯能够消失天际,老天爷就会给你一个答案。 故事是从我另外一部小说的情节截取的,其实也参照了女娲与伏羲的故事,因为我特别 第30章 怎么办?就算好奇也不能问! 两人从柴房中出来,发现此处是一处偏僻的废弃小院,因为不知道是谁家的,反正跑就对了。 一路上,应悠之都闷闷不乐,安歆溶没有嘴贱地讲他两句,可是,并不代表自己就不会被安歆溶嘲笑。 应悠之一直不住地瞄安歆溶,他总是觉得安歆溶会不经意说上几句,毕竟他平时把她坑害惨了。 但这次真的是应悠之想太多了,安歆溶全然无心情,甚至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一心想着快点逃离这个地方,死过一次的人,真的格外惜命,本来就好几把刀悬在她的头上了,这次更是直接,直接明着绑,这次是侥幸,那下次呢? 看来命运真的很爱给安歆溶考验,安歆溶又开始觉着自己真是苦逼了,她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开始放松下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现实立即打脸,让她迅速清醒过来,她是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的。 终于,回到了繁华的街道上,安歆溶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安歆溶就发现她和应悠之还是格格不入,本以为可以混入人群伪装。 “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多?”安歆溶疑惑,“而且还都戴着面具。”不说来来往往的人皆戴着面具,但不戴面具的人真的是少数。 “今日是七夕。”应悠之看了安歆溶一眼,“面戴是我们金戈国的风俗,皇上,您不知道?” “哦哦哦哦!”安歆溶打着马虎眼,“今日是七夕啊!你看,朕太多政务缠身,这么喜庆的节日都忘了。” 说完以后,安歆溶强装镇定,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奇怪的习俗啊!她原本的世界哪里有这样的习俗,七夕不应该是乞巧祭星吗?这很不华夏啊! 不对,这里本来也已经不是安歆溶熟悉的世界了,虽然讲着一样的语言,类似的世界观,但总有或多或少的不一样,就像这七夕节一样。 安歆溶和应悠之走过拱桥,人渐渐多起来,两人被人群拱到了一处摊位前。 “这是……”安歆溶刚想开口就立马噤声了,其他可以问,可是应悠之很明显就知道是为什么,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她如果问出口,肯定就暴露了。 “安兄,怎么了?”应悠之问道。 安歆溶惊讶地看着应悠之,不是,这里这么嘈杂,他是怎么听到的?而且就两个字,她也没有问的很大声,难道他是顺风耳? “安兄?”应悠之不解。 安歆溶笑了笑,指向小贩的摊位:“这里的面具真是精美啊,要不,我们以为买两个来戴上,这样比较不明显。” “精美吗?”应悠之略微嫌弃地扫了几眼,样式都很老,制作也很粗糙,说精美真的是谬赞。 安歆溶也是才看清楚这些面具,刚刚那些话都是自己胡诌的,现在她很后悔啊! “不过买两个面具,可行。”应悠之说。 安歆溶连忙点头:“你看吧,本公子这主意是不是顶好?” “快挑选面具吧。”应悠之催促道。 “哦。”安歆溶根本看不出面具上的门道,有几个甚至很像四川的脸谱,这些到底画的是谁,她完全不了解,可能是金戈国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吧,所以为了不踩雷她选了一个很简单的面具,右眼的眼尾勾画了几只墨色的蝴蝶。 可是安歆溶刚刚拿起面具就见到应悠之手中的面具和自己的如出一辙,只是蝴蝶在左眼的眼尾。 “二位公子好眼光啊。”小贩掐媚道,“这个款式是咱这里卖的最好的了。” “这个款式……不会是一对的吧?”安歆溶无语道,不是,这里还做情侣款啊? “是啊。” “怎么了?在下觉着这面具还可以。”在这一堆里面,就这两个看着顺眼。 “你确定要买这两个面具?”安歆溶艰难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应悠之问。 “额……”安歆溶飞快思索该怎么和应悠之解释“情侣款”这个名词,“就是……” “二位公子,到底要不要咱这面具啊?”言下之意,你们两个穷鬼不要就快走,别在这里挡住他做生意。 “要。”应悠之直接付了两个面具的钱,就要拉安歆溶走。 安歆溶却是迟迟不肯戴上面具。 应悠之说:“安兄,戴面具的法子不是你想出来的吗?” “是啊,可是……”安歆溶拿着面具很是尴尬,“你可知道会买成对的人一般会是什么关系?” “伴侣,兄弟,亲人,皆可。” “哦,那我就放心了。”安歆溶戴上了面具,只要别人不会误会,她心里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应悠之摇了摇头,他大概已经习惯了,安歆溶时不时就抽风一下,总感觉跟不上她的思维。 聚集在附近的人越来越多,安歆溶努力踮起脚尖四处张望,想要看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应悠之丝毫不在意附近的情况,仿佛他早已预料。 安歆溶幽怨地看了应悠之一眼,她真的很想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为什么?可是怎么办呢?她就算再好奇也不能问出口啊! 应悠之刚巧转过头,和安歆溶来了一个碰巧的对视:“安兄,是有话要说吗?” “没有!”安歆溶没好气地说道,要是春熙在身边就好了,他脑子机灵,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安歆溶在想什么。 “不知道春熙和你那个侍卫怎么样了。”安歆溶担忧道。 “亚初如果没有被灭口,应该在四处找我们吧。”应悠之平静地说道。 “灭口!”安歆溶惊讶道,“不会吧?” “是有这个可能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啊!”安歆溶皱眉,“亚初怎么说也是你的贴身侍卫啊,一个大活人如果被灭口,你怎么着也该伤心吧。” “伤心,有用吗?”应悠之反问,“人皆有命,并不会因为在下去同情他,他的人生就会有什么改变。况且亚初自小就被残酷地训练,无论什么样的结局,他自己是早有准备的。” 第一次,安歆溶觉得应悠之离自己非常遥远,他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其实内心近乎冷血,他是已经麻木了吗? 可是在安歆溶没有看到的地方,应悠之悄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第31章 凑了个凑巧 越来越多人挤上拱桥,应悠之便和安歆溶退到房檐下。 本来安歆溶是想要不然就走吧,可是人们都往桥上聚集,很少有人往反方向走,如果离开,就会显得非常明显。 所以安歆溶和应悠之默契地决定,等人群散去,再混入人群离开。 不知道哪里发出第一声“嘣”,天上绽放出第一朵烟花,上那样绚烂,如此多彩。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烟花绽放,整个夜空都被绚丽的烟花照亮了。 安歆溶没有想到在这个不那么发达的世界里,烟花都能够如此美丽。好像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安歆溶一直在伏案工作,忘记了有时需要抬头望,其实自己是如此渺小,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难以解决,一昧地焦虑无法解决任何问题,该有时候需要放松心境。 “很漂亮。”安歆溶发出感慨,可惜了是和应悠之一起看到这美景,特别的扎眼、美中不足。 “嗯,也就只有七夕能够看到如此美丽的烟花了。” 安歆溶非常恶意地想,应悠之一定和自己抱有一样的想法。 忽然,安歆溶看见有一盏一盏七彩的孔明灯从拱桥上飞出。 原来,这些人聚集于此,是为了放孔明灯。 安歆溶上一辈子是住在繁华的城市里,从未亲眼见识过孔明灯:“这些孔明灯好美啊!” “孔明灯?”应悠之疑惑,“是何物?” “额……”安歆溶愣住了,这个世界应该没有诸葛孔明这个人,所以理所应当也不会有孔明灯的叫法,“就是……你看这些天灯,多漂亮啊。” 只能糊弄过去了,虽然安歆溶觉得成功的几率不大,应悠之多精啊。 “我们金戈国也不叫天灯啊。”应悠之说,“我们叫祈愿灯。” “哦对对对!”安歆溶心想,这下遭了,千防万防,没防住一个“孔明灯”。她坚持了这么久,不会就这样露馅了吧?安歆溶不甘啊! 能不能来个人帮帮自己啊!安歆溶不切实际地想着。 应悠之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看见安歆溶身后不远处闪过一个人影。 应悠之立即拉着安歆溶一起背过身,低声道:“那个在驿站弄昏我们的人,就在我们身后。” 安歆溶瞪大了双眼,不是吧,这么快就“天降神兵”?呸呸呸!什么“神兵”啊!这个人可不是什么来帮她的人,来害她的人倒有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安歆溶问。 应悠之略微思索:“只能往桥上去了。假装是放灯的人,然后从桥的另外一边离开。” “可以是可以。”安歆溶双手一摊,“但是我们没有祈愿灯啊!”两手空空,哪里像是要放灯的人啊。 “桥上有人卖。”应悠之笃定地说。 安歆溶一想是这个理,这多好的商机啊,要是好不容易挤上桥,手里的灯坏了,总不能下桥再折回来吧,而且也肯定有人来不及买灯,正是好好宰一笔的节奏。 忽然觉得,应悠之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绝佳伴侣,有他在,很多事情都事半功倍。 安歆溶和应悠之只能排着队往桥上去,而那个人,依旧是一脸淡漠,随着人群缓慢移动。 应悠之见安歆溶总是时不时去关注那个人,俯身提醒道:“习武之人是能够感觉到别人关注自己的气场的。” “不可能吧?”安歆溶不太相信,“难不成是杀气这种?”这也太扯了吧?难道不是武侠小说里面才有的情节吗? “差不多。”就连应悠之这三脚猫功夫,都多多少少可以感觉到别人的视线,更何况是武艺高强之人。 安歆溶还是不相信,随意地看了那个人一眼,发现那个人一双凌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方向。 安歆溶连忙避开视线,摇头晃脑假意看风景,难道应悠之没有唬自己吗? 二人很快就上了桥,本来地理位置就极佳,安歆溶也不敢再去关心那个人到哪了,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是去放灯,然后离开。 安歆溶还在人群中挣扎的时候,应悠之不知道何时消失了,也不知道何时又出现了,反正都是安歆溶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哇!”安歆溶转头被应悠之吓个半死,“你刚刚去哪里了?” 应悠之抬了抬右手:“去买灯了。” “哈?买灯?”安歆溶看了看四周,视线又回到应悠之身上,难以置信,“你真的去买灯了?” “那不然呢?”应悠之的眼神倘若在看白痴。 “可是,人这么多?”安歆溶几乎是寸步难行,而应悠之却来去自如,甚至买了灯?这是何等的不公平啊!还是说应悠之是属蚯蚓的? 应悠之的眼神变得深邃,自然地握住安歆溶的手腕:“那个人,不是春熙吗?” “什么?春熙?”安歆溶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子张望,根本看不见什么人,只能见到一个一个后脑勺。 安歆溶又幽怨地看了应悠之一眼,他这个人看着瘦瘦弱弱的,却长得很高,在人群中尤为显目,视线也特别开阔。 “在桥边放祈愿灯的人。旁边那个是承德殿的宫女吧。”应悠之视力极好,而且对于认人这一方面,非常自信,就算戴着面具,他也能够认出来。 不过,应悠之也放下心来,春熙没事,那证明亚初也应该没事,那便好。 安歆溶在应悠之的提示下终于找到了正在放灯的一对小情侣,她和春萍更为熟悉,更是一眼就认出来,顿时火冒三丈:“不是!好一个春熙啊!他主子被人绑架了,他居然有心情和春萍出来约会!” “因为今日是七夕吧。”应悠之凉嗖嗖地来了一句,“自然是有比找主子更重要的事情。” “……”安歆溶无语道,“你不会是想说,反正主子死了就死了,他还活着,就应该好好享受当下吧?” 应悠之笑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她看应悠之就是这个意思吧。 今天还真是凑巧呢,这桥少说都有十几座,站在这个位置,安歆溶很容易看清楚,几乎所有的桥上都挤满了人,却偏偏在这里遇见春熙。 第32章 这误会可就大了 越来越多的祈愿灯飞上天空,渐行渐远成为夜空中点缀的零星火光,寓意着人民盼望着自己的祈愿灯能够飞到牛郎织女身旁,实现自己的愿望。 很快安歆溶也要站上桥头了,她甚至有些兴奋,因为她从来没有放过孔明灯,原理她都懂,可是真正看到上天的那一刻还是觉得很是神奇。 这时应悠之拉住了安歆溶的手,其实从刚刚握紧应悠之就没有放开过安歆溶的手了。 安歆溶有些不满地看着应悠之,什么意思啊?明明桥头有一个位置。 应悠之从怀中拿出一个古怪的笛子,外表是一只青鸟的形状,抵在嘴边吹了一声,婉转的鸟鸣声从应悠之手中的笛子中发出。 好似很轻盈,但这个声音好像可以传的很远很远…… 紧接着,安歆溶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江边的屋子里,洋洋洒洒跑出来好几个人,领头那个人很是眼熟,正是应悠之的贴身侍从,亚初。 看到亚初无事,安歆溶先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为什么亚初也会在这里呢? 一转身,安歆溶发现春熙也悄然领着好几个刚刚在桥上的人站在自己身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安歆溶都来不及细想,桥上的人群虽然不情愿,但被春熙领的人尽数散去。 而那个神秘人,虽然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亚初领的人拿下了。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要说最懵的那个人是谁,就只有安歆溶了。 “皇上,奴才来迟了。”春熙直接跪在了安歆溶身前。 “嗯……”安歆溶看了看四周,今天不是七夕佳节吗?怎么回事?这些人不是来过节的吗?是来演戏的? 原来,一片其乐融融,祥和繁华都是假的吗?今夜安歆溶甚至是有点小窃喜的,她治理的国家下,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要说没有一点自豪感那都是骗人的。 安歆溶咬唇,努力克制自己的失落,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其中详细的过程,但目的都是为了救驾,她作为帝王,可不能露出这样的神情。 忽然,安歆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扯动了几下,抬头一看,是应悠之。 应悠之扬起下巴,指向前方。 安歆溶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桥上完全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依然是乐在其中,甚至看见这一张张笑脸,仿佛能够置身其中,感受其乐。 没有一句言语,应悠之明白了安歆溶的心情,安歆溶也明白了应悠之的苦心。 “皇上,我们回去吧?”春熙小声问道。 “嗯,回去吧。”安歆溶心中还有一点点小小的遗憾,但没关系了,看到这样的美景,她应该就要知足了,而且他们这一群人,堵在这里,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占着茅坑不拉屎可不好,让给别人去放灯吧。 “等等。”应悠之突然喊道,“来都来了,皇上不放一盏祈愿灯吗?” 安歆溶惊讶地望着应悠之,他注意到了,是什么时候? “怎么?不放吗?”应悠之玩味地笑道。 “当然要放!”安歆溶扯过应悠之手中的祈愿灯,用力地抖了抖,被折叠的纸张终于有了灯的模样。 可是,应该怎么放呢?安歆溶举起祈愿灯,头往里面探,她知道是要点火的,问题是……在哪里点火? 应悠之走了过来,划亮手中早已备好的火柴,在祈愿灯的灯架上点上火。 因为热气,蓝色的祈愿灯渐渐鼓囊起来,安歆溶很是高兴,感觉到一切都很新奇。 “然后呢?然后呢?”安歆溶催促道。 “可以许愿了。”应悠之说。 “好。”安歆溶连忙闭上眼睛,许下自己微不足道的愿望,平安地活下去! 安歆溶睁开双眼,却发现应悠之在看着自己,疑惑道:“爱卿,你许愿了吗?” “臣就不用了。”应悠之笑道。 安歆溶当然不同意了:“这灯还是爱卿买的,爱卿当然也理应许愿了。虽说不一定会实现,但怎么说也是一个不错的寓意嘛,何况今日还是七夕呢。” “可是……”应悠之的耳根微微发热,安歆溶难道不知道一起放祈愿灯的都是伴侣吗?因为在七夕节许下的心愿都是有关于爱情的。 难道是为了侮辱自己吗?应悠之过分地想着,可是看着安歆溶一脸无辜和天真,应悠之觉得不太可能。安歆溶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并不是有心机,她知世故而不世故,这一点,应悠之甚至是有些羡慕的。她会想要报复自己,大都是幼稚的行为,像这种侮辱,安歆溶不太可能采取这样的行动吧。 “怎么了?快点许愿啊?”安歆溶催促道,她还想快点回去呢,她现在很累因为很饿。 “皇上……”春萍欲言又止,她不明白为什么安歆溶要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和应悠之之间……说起来,他们连面具都是一对啊! 春熙连忙拉过春萍的手,示意她不要说太多话,说多错多啊!就算真是如他们所想,也不可捅破。 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应悠之就算真想拒绝因为找不出借口,说不定安歆溶只是好心,并没有其他意思,但如果他误会了就会显得自我意识过剩。而且,私下怎么样先不说,现在这点面子,他是必须给安歆溶的。 “嗯。”应悠之很平静地答应了。 可是身边的人可就没有这么平静了,应悠之的妥协,不就是侧面证明了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嘛? 他简单地许下一个朴素的愿望,希望他和皇上两个人的性取向都是正常的。 应悠之会许下这个愿望很简单,他是很担心的,自己见到女子全是厌恶的心情,可是唯独对安歆溶曾经有过触动,而且安歆溶无意识的举动有时是能够撩动他的心波的。 现下,安歆溶又抛出暧昧的信号,虽然应悠之觉得安歆溶应该没有那个意思,但还是以防万一比较好。 应悠之觉得自己虽然没有遇见心上的女子,但至少性取向应该是正常的才对。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所以也自然而然地否认了。 第33章 那一天,安歆溶暗自下定了决心 一番纠结以后,应悠之和安歆溶终于放飞了祈愿灯。 安歆溶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怪异的神情,双眸冒着亮光直勾勾地盯着祈愿灯慢慢飞向天际,不知道会飞多高呢? 应悠之的心理素质过硬,对这些视线全然免疫,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内心不介意,只是,他现在一定要表现得没什么才行。不然一定会越描越黑。 “春熙,我们回去吧。”安歆溶等到祈愿灯只能看见一个小点的时候,心满意足地叫道。 “嗯。”春熙连忙收敛心神,如果被安歆溶发现他们此刻怀有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就是有任何猜测都要往肚子里咽。 虽然安歆溶脾气很好,几乎没有发过什么脾气,但春熙等人是深谙一个道理的,伴君如伴虎,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爆发,然后就小命不保了。 “那这个人怎么处置呢?”应悠之指向桥下,那个人还在被亚初的人压解呢。 “额……”安歆溶都快忘了这号人了,仔细端详了一下,他还是那般面无表情,仿佛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是个训练有素的死士,才会对自己的处境完全不担忧,因为连死亡都不怕都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他的眼神中还有亮光,安歆溶能够看出来,他还是想要活下去的,只要眼神不死,就还有利用的价值。 “先秘密押到地牢里吧。”安歆溶踮起脚尖,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语,“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朕会亲自审问他。” “嗯。”应悠之点头答应,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可是举止之亲昵,这……两个人一定中间有什么! 其实两个人也没有靠的那么近,安歆溶还是很抗拒主动去接触男性的,应悠之算是她接触较多的异性了,但安全距离肯定是有的。这些人完全就是先入为主了,所以看两个人就自动带上了滤镜,再加上今天日子特殊,周围一直有意无意营造一个粉红色的气氛。 应悠之暗自扶额,完了,误会又加深了。 应悠之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平时他主动离安歆溶的距离更近,现在倒注意起来。 最惨的人还要当属安歆溶,全程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古怪的神情,也根本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揣测自己的。而且更加难过的事情是,根本不会有人跟安歆溶说,因为没有人敢,安歆溶只能被一直这样误会。 回去的路上,应悠之自己先上了车舆,安歆溶紧接着也登上了同一辆车舆。 春萍望了春熙一眼,担忧道:“皇上平时不是经常被应丞相气吗?他们两个人怎么会?” “别乱说!”春熙立即阻止道,“这些话可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啊!” “我知道。”春萍也不敢再提了。 应悠之刚刚坐下就发现安歆溶紧跟身后,皱眉说道:“皇上,您怎么也上了这辆车舆。” “嗯?有什么不对吗?”安歆溶反问,他们不是一直坐同一辆车舆吗? “皇上,微臣回相国府,我们应该不同道吧。”应悠之没想到安歆溶神经这么大条。 “对哦。”安歆溶都习惯了,“那朕现在就走。” “等等。”应悠之连忙叫道,“等会再走吧。” “为何?”安歆溶疑惑道。 应悠之有些尴尬地说道:“皇上,如果您现在离开微臣的车舆,一定会被人以为您是被微臣赶出去的,等会到了匝道,微臣再离开。” “哦哦,还是爱卿想的周到。”安歆溶真的没有想的那么复杂,她就算平时装的很好,但或多或少有时候会很不习惯,怎么说呢,安歆溶其实内心是有点抗拒这个身份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人类,凭什么她就比别人要高一等呢?她很讨厌这种可以随意决定人命的权力。 “亚初,走吧。”应悠之喊道。 “是。”车帘外传来亚初的声音。 听到亚初的声音,安歆溶才想起来问:“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今日不是过节吗?” “微臣自然不能只带亚初出来。” “什么意思?” 应悠之说:“此次去九石镇,邓家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策划此次绑架的,是邓家?”安歆溶没想到邓家胆子这么大,以前只以为邓家是王氏的走狗,没想到此次一行,有更多的发现。 “不排除这个可能。”应悠之也没有料到邓家能够行事如此大胆,看来邓家真的应该好好再查查。 “那今夜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什么时候安排的?”安歆溶问。 应悠之微微颔首:“在微臣只身去九石镇找雨泽大师打赌的时候就已经计划了。万事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幸好没出什么事。”应悠之此次的计划最重要的环节是亚初,如果他们出事,就照计划在江边埋伏,他会想办法带安歆溶到约定的拱桥。 安歆溶突而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应悠之的心思也太缜密了吧,难怪几乎没有见过他对什么事情惊慌,因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所以应悠之在见到春熙时,也就明白了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不对啊。如果那些匪徒灭口怎么办?”安歆溶问。 “如果要灭口,也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动手。”应悠之笑道,“神不知鬼不觉下手为妙。” 安歆溶感到一阵恶寒,所以安青云和安灵芸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解决的,到现在还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这样说的话,还是不能排除邓家的嫌疑,而且邓家可能对王氏有异心。 “那雨泽大师怎么办?”安歆溶突然开始担心雨泽大师的处境,雨泽大师算是邓家的把柄了,一旦抓住就会被覆灭。 “你真当以为雨泽大师会自毁名声澄清自己的言论吗?” “什么?”安歆溶有些激动,“那就是说我们这趟完全白瞎咯?” “怎么会?”应悠之自信地勾起嘴角,“邓家一定会暗中下手雨泽大师,到时候就是雨泽大师和邓家彻底破裂的时候。而且如果雨泽大师真的出了什么事,观星台的事情就搁浅了。” 那一天,安歆溶暗自下定决心,惹谁都不能惹眼前这个男人。 第34章 有的人活着,但心已经死了 七月十二,连日的暑气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 春熙一路上都忧心忡忡,时不时回望身后的安歆溶。 事情要倒回到半个时辰以前,安歆溶刚刚下了早朝,就在承德殿外见到了应悠之的贴身侍从,亚初。 安歆溶还正奇怪呢,以往应悠之像是一日三餐似地往承德殿来,自从七夕一别,应悠之好像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有什么要说的,都是命亚初传话。 亚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出皇宫来去自如,安歆溶也懒得管了,反正有春熙的前车之鉴,这皇宫的安保就跟纸糊的一样,况且,应悠之哎,和他相关的人,岂能用一般常识去理解。 “亚初,你来做什么?”安歆溶问。 亚初抱拳行了一礼:“启禀皇上,大人命小人来问皇上,那关押在地牢的匪人该怎么处置。” “啊!”安歆溶这才想起,“朕都忘了。亚初,你先回去吧,那人朕等会就去提审。”回来以后,安歆溶就忙着和王氏打太极,尽量把修建观星台的事情往后放一放。 “下人先去地牢敬候,大人命小人守护左右。” “行吧。”安歆溶心想,这应悠之搞什么幺蛾子,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亚初在也好,安歆溶看过亚初的能耐,可比春熙可靠多了。 安歆溶简单休整后,就带着春熙前往地牢。 地牢的位置就在皇宫里,只是比较隐蔽,一般用来关押来不及送去大理寺的刺客。 “春熙,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安歆溶忍无可忍了,春熙这一步三回头的。 “皇上,您真的要去地牢吗?” “这是自然,你在担忧什么?” “那种污秽之地,皇上还是别踏足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同样是朕的疆土,有哪里朕是不能去的?”这毛病不好,得改,安歆溶才不想在意这些呢,她就讨厌这种阶级观念。况且现在雨泽大师没有音讯,她可不能放过一点线索。如果邓家是一颗毒瘤,就要尽快斩草除根,就算没办法拔本塞源,也要灭灭邓家的气焰。 二人很快就到了地牢门口,亚初已经在这里候着了。 “进去吧。”安歆溶话音刚落,亚初就轻车熟路地打开牢门,领着二人往关押的匪人那间去。 亚初没有去打开那间牢房,而是就候着在安歆溶身侧,隔着牢门还是安全一些。 透过铁条的间隙,安歆溶看见,那人就算被绑在十字架上,依然是一脸淡漠无波,仿佛这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叫什么名字?”安歆溶负手而立,威严地问道。 那人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喂!皇上与你说话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啊?”春熙自然是接收到安歆溶的信号,有些话,安歆溶来说并不合适。 “哼!”那人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沉默。 神情就是告诉你一个信号,要杀要剐随便你。 “你不怕死,也不怕受到折磨。”安歆溶笑道,“但你可知道朕把你关着,却什么也不做是为什么?”安歆溶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忘了呢? “不知道,随便。”那人很不屑地说道。 接收到安歆溶信号的春熙又开始行动:“你怎么和皇上说话的?” “给个痛快吧。”那人抬眸,看着安歆溶。 “这就是原因,你越想要什么,朕就越不能给你什么。”安歆溶和那人对视,这人心若磐石,但只要找到办法,也不难。 “春熙,找张舒服一点的椅子过来吧。” “你要做什么?”那人问道。 安歆溶说:“就是跟你唠唠。”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皇上还是请回吧。”那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崩裂,他肯定是想不到这个展开的。 “你为什么要求死呢?”安歆溶直接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那人这次的神情有了较大的变化,很明显是震惊的。 “哈哈,看来朕是被小瞧了。”安歆溶抓起袍子潇洒地坐在春熙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椅子上,这个动作她是特意练习过的,为了不露馅,没想到现在有装逼的功效。 安歆溶继续说道:“绑架朕的东家不敢派自己的人,所以你是被雇的。而敢接,又光明正大毫不掩饰,被抓了也没有一点反抗,你根本就不想活着。” 那人虽然没有答话,但神情告诉安歆溶,她说对了。 “有的人活着,但心已经死了。”安歆溶微笑着看着那人。 “皇上知道的话,那也不用再关着我了,要杀要放,一句话。”显然,这样无穷无尽的关押,他受够了。 “朕没有说是你啊,你急什么。”安歆溶笑道,“你眼中还有光亮,心真的死了吗?” “当然。” “亚初,把牢门打开。”安歆溶转头去叫亚初。 亚初动作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反倒是春熙,紧张道:“皇上,三思啊。” “没事的。”安歆溶也不知道哪里找到的莫大的勇气,平时她一定会认怂,但,这个人总是让她感到悲伤。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朕都可以帮你。”安歆溶缓步朝那人走去。 “我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人,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人自嘲地笑了。 安歆溶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感到悲伤了,因为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也曾经行尸走肉地活着,以为这个世界彻底没有了光亮,但其实心中还有一点点火苗,想要迫切抓住什么重燃,身边却没有哪怕一根稻草,什么也没有,并不是自己真的想死,只是别人都在善意地告诉自己,别活着了。 “没有名字,朕就给你名字。没有容身之所,朕就给你容身之所。”安歆溶完全代入了自己,她能够明白那种绝望,“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你还年轻。” “皇上又明白什么呢?”那人不是听不进安歆溶的话,只是,世界上不可能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你死过吗?” 安歆溶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久久没有回音。 第35章 那一天,她做了一个梦 倘若那已经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么,就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小时候,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安歆溶。 她漂亮,优秀,出众,家庭美满……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象,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骗局而已。 因为那天是六一儿童节,懂事的安歆溶就一个人早早回到了家,为了不给上班的爸爸妈妈添麻烦,幼儿园离家里也很近。 没想到,安歆溶在家里碰见了一个陌生的漂亮的女人。 因为无意间说漏了嘴,母亲变得神经质,父亲也因此变得常常夜不归宿。 安歆溶一直以为,父亲是爱自己的母亲的,可是……母亲生完她以后,身材走样,脸上也多了斑痕,父亲就不再对母亲感兴趣。 一次醉酒,父亲发了疯似地回到家里,掐着安歆溶的脖子怒吼:“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就不会变成这样!” 在安歆溶快要断气的时候,父亲突然清醒,最后放下了年幼的安歆溶,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家。 这是安歆溶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她常常陷入自责,如果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自己美满的家庭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是,安歆溶还小,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不过是一条导火索,纸也是终将包不住火的。 父亲生意失败,竟然玩起了人间蒸发,债务一下子把安歆溶的家庭给压垮。 无数次安歆溶的母亲想抛下安歆溶,最后都没有忍下心。 安歆溶被迫长大,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终于,母亲和安歆溶袒露了全部的事实:“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爬上了你爸的床,最终怀上了你。” “你知道吗?你不过是我用来绑住他的工具而已,我几乎从来没有爱过你。”母亲也不管安歆溶听不听得懂,一股脑全部倒给安歆溶,“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还和他有联系。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最后悔的,是我不该生下你。” 黑暗、浑浊,自此往后,安歆溶整天都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她无数次想过要轻生,认为自己的出现是一个错误,如果不是她,母亲和父亲也不会错误地绑在一起,也不会最后走向破灭,整个美满的家庭毁于一旦,他们可能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轨迹,只是那样的轨迹里,没有一个叫安歆溶的人。 但安歆溶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不想活下去,她无数次在深夜哭喊,抱怨世界的不公平,埋怨父母亲的自私,可是,就连自己的父母亲都不爱自己,这个家庭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或许活下来真的是一种错误。 所幸,安歆溶的外公外婆还有奶奶,三位老人,及时发现了安歆溶的异样,把安歆溶接到了他们的身边,轮流照顾。 “这不是你的错,溶溶,这都是你不成熟的父母惹得祸,你没有任何的错。”外婆抱着安歆溶痛苦地流泪,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当年竟然如此极端,说到底她也有错,她总是把一切太好的东西给予自己的女儿,结果她被宠坏了,就算成为人母,因为是长不大的。 奶奶跪在了安歆溶的外公外婆面前:“是我教子无方。” “你也是没办法的。”外公也不忍心去责怪这个老人。 那个下跪,安歆溶了解到更深层的意思。 那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不爱自己的母亲,却还是和她发生了关系,他并不想负责,结婚是被奶奶和爷爷逼的,搞婚外恋也是,他更加享受完全不用负责的关系。 安歆溶也想恨自己的母亲,可是她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罢了,为了支撑这个家,她也改变了许多,她也是真心想补偿安歆溶的,面对这样的母亲,安歆溶虽然知道她们中间隔着一层,却怎么样也无法责怪。 也是因为如此,安歆溶开始讨厌异性,家庭的关系,还有身边一些不幸,安歆溶觉得男性都是下半身思考动物,一遇到要负责就会逃跑,没有担当,还不如依靠自己。 虽然,安歆溶长大以后改观了很多,但还是不肯相信男性。 安歆溶缓缓睁开双眼,好久了,久到她都忘记那个男人的容颜了,但是他带给自己的伤痛却永远停留在了心上的某处。 “你死过吗?” 安歆溶回想起自己问的这一个问题,那时候她没有放弃希望,活了下来,但到多年后真正死去的那一瞬间,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想要活下去,人生是自己的,她应该为自己而活啊!所幸她转生了,她会好好对待自己这一生的。 “皇上,您哭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安歆溶一下子坐起来,转头一看,果然是应悠之。 “不是,你在这里干什么?现在都几点了?”安歆溶抓紧自己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春熙有病吧?这都几点了,也不通报一声,就让应悠之进来。 还有应悠之都好几日躲着自己了,安歆溶那也不是木头,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到,她只是不说而已。 “微臣听亚初说,皇上打算收了那个匪人做侍卫?” “朕没有和亚初这么说啊!亚初怎么知道的?”这就奇怪了。 “是微臣听闻了以后得出的结论。”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应悠之实在不能再躲下去了,才会连夜进宫。 安歆溶扯了扯嘴角,应悠之到底是什么妖孽,听闻而已,他就又都知道了。 安歆溶摆了摆手,说道:“朕的决定,还轮不到应相来替朕担忧吧。” 要说没有气愤,是假的,安歆溶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个可以比较亲近的“朋友”,虽然二人都把话留一半,但与应悠之在一起,安歆溶能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和春萍或者春熙在一起不一样,春萍和春熙是自己信任的人,但身份上始终是无法对等,也是因为应悠之总是先行自己一步,却不会故作姿态,他虽然经常气自己,却从未害过自己,说不上为什么,安歆溶觉得应悠之是个很可靠的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故意疏远,安歆溶自然是生气的。 第36章 我叫“保安” 应悠之愣了愣,安歆溶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难道这几日的疏离被安歆溶察觉到了吗? “是微臣僭越了。” “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朕就继续休息了。”安歆溶板着一张僵硬的脸下逐客令。 “没有,微臣告退。”应悠之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安歆溶没有叫住应悠之,大概他们之间已经多了一层什么,明明只要前进一步就可以捅破,却谁也不愿意主动。 落寞感,看着应悠之离去的背影,安歆溶突然涌上了心头。但是,这种感觉,安歆溶早已习惯了。 老人能够陪伴自己的时间本来就已经不多了,尽管安歆溶一直在追赶,可终将阻挡不了时间的步伐。 成年以后,安歆溶离开了那座城市,独自到大城市打拼,默默为家里还债务。一串串数字,成为了自己唯一和母亲的联系。 她一直不想成为出彩的人,也一直没有能够交心的朋友,因为根本没有谁能够敲开她的心房。 大概连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母亲都不一定会知道,安歆溶闭上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可是安歆溶总是在尝试以前就自己先逃跑。如果与人产生联系,感情也会变成负担,自己这样自私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和别人做朋友。 这一夜,安歆溶久违地失眠了。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安歆溶很想大声哭喊,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自己一直是个孤独的人,结果重活一世,周身人也一直想方设法坑害自己,就连自己的“生母”都是存了心在利用自己。 或许,应悠之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身为丞相,却一点也不稳固,找到一个靠山比什么都重要。 “早已习惯了不是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懒洋洋地照射在地上。 又是打太极的一天,想到雨泽大师那边还没有消息,安歆溶就叹气。 还有好多事情需要解决,上次应悠之的提议,安歆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现在实在是抽不开身。 现在手中的筹码还是太少了,观星台的事情还是快点解决吧。 “怎么春萍还不来?”安歆溶喃喃自语,一边起身。 “春萍!”安歆溶叫道。 “皇上!”春萍应了一声,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怎么还不进来?”安歆溶问。 春萍推开了门,但是两手空空。 “春萍,你最近是不是懈怠了?”安歆溶有点责备的语气,她对春萍一直很好,是因为春萍非常谨慎,性格也小心翼翼,不会恃宠而骄。 “皇上,是奴婢最近做的不好吗?”春萍立即跪下,“还请皇上恕罪。” 安歆溶皱起眉头:“春萍,伺候朕更衣。”春萍平时再不机灵也不会如此迟钝啊,难道最近真的是太松懈了? 春萍扬起小脸,满脸疑惑:“皇上,您今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什么事情!朕要上朝!”安歆溶有些生气了。 “可是……今天……今天休沐啊……”春萍的腰越弯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今天休沐?”安歆溶冷静下来细算日子,果真是休沐,一夜没睡,脑子都不灵光了,还迁怒于春萍。 “抱歉,春萍,是朕记错日子了,先伺候朕更衣吧,顺便让春熙把那个人叫来。”安歆溶揉了揉脑门,自己真是差劲。 “是。”春萍连忙站起来,往门外跑去,准备洗漱的用品。 洗漱完以后,安歆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春熙也带着那个人过来了。 “春熙,春萍,你们先下去吧。” “皇上,这……不太妥吧……”春熙还是有些忌惮的,这个人昨天就被安歆溶从地牢里放了,还给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住处,虽然没有惹出什么事情,但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没事的,这人已经完全和东家断去联系了。”这人是个死士,他的任务已经完全失败,迎接他的只有死亡。但是安歆溶给了他第二次活着的机会,如果能够建立起这个忠诚度,这个人会是自己最得力的帮手。 春熙拗不过安歆溶,只能离开了。 春萍离开时带上了门,那人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的确没有后顾之忧。”安歆溶笑道,“但你也没有理由杀朕。” 安歆溶是害怕的,但人要自己培养,她还无法信任任何人,她在赌,赌这个人和自己是相像的,自己可以给他一个容身之所。 那人沉默了许久,问道:“为什么?” “因为生命是你自己的,你来决定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这可能是现在对过去是喊话,安歆溶明白,那时候家人给了自己的支撑有多么重要。 “你需要我做什么?” “其实你也看见了,朕需要一个侍卫。” “为什么?”这是那人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安歆溶知道,他肯定有疑惑,为什么安歆溶要偏偏选择一个曾经谋害过自己的人。 既然他需要一个理由,安歆溶就给他一个理由:“因为你需要,而朕也需要你。可以说是互相利用,往后的日子,朕的目的达到了,而你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朕会让你走的。” “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是你自己去发现的,由旁人来告诉你,根本没有作用,你好好想想吧,是朕在给你机会。” “我答应你。” 出乎意料的迅速,安歆溶以为他还会犹豫一会。 “你有名字吗?”安歆溶问,虽然他说过,他不配有名字,但是,赐予人名字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还是谨慎一些好。 “有。”那人的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叫什么?”安歆溶尽量轻柔地问道,这个人的过去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悲伤。 “宝安。” “哈?”安歆溶以为自己听错了,“保安”吗?怎么有人叫这个名字,难不成他天生就是适合做守护他人的人? “我叫宝安。”那人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 第37章 皇上,太后请您 处理完宝安的事情以后,亚初正巧来求见。 安歆溶没想到亚初会来,毕竟昨晚她和应悠之的见面并不是太愉快,她也完全不认为应悠之是一个会主动示好的人。 除非……是什么不得已的事情…… 安歆溶捏着下巴想了很久,如果是什么现在发生的事情,必须来告知她的,只有一个可能了。 安歆溶眼睛亮了亮,是雨泽大师的事情有了眉目! 不过,安歆溶并没有表现得急切,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块点心,才叫春熙让亚初进来。 安歆溶完全是故意的,是报复。怎么着,她没办法拿应悠之怎么办,还不能拿亚初撒撒气吗? 偶尔的幼稚,安歆溶作为一个内心成年的老女人,真的是少之又少的情况,甚至是很新鲜的感觉。但是,安歆溶已经和应悠之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也大概是这样可以互相暴露自己幼稚的一面,安歆溶才会觉得珍惜吧。 不过,这些安歆溶自己都没有自觉就是了,她现在还沉浸于与应悠之的赌气之中,根本考虑不到别的什么。 “皇上,大人请我来告知皇上,雨泽大师已到相国府,明日早朝就可以澄清气运一事。”亚初还是那副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的感觉。 安歆溶内心一喜,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亚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接触得也算多了,那对应悠之是百分百的忠心耿耿,估计应悠之让他去死,他也能二话不说自刎。她不能保证虽然亚初看起来话不多,但以他的忠心程度,会不会一五一十全部报告给应悠之听。 毕竟,是妖怪身边的人,安歆溶自然也要留心一些。 “那便好。”安歆溶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亚初也没有任何表示,就主动告退了,他就是一个无情的传话筒而已。 看到亚初离开,安歆溶才把手上的茶杯放下,连忙吐出舌头,扇了扇。妈呀,刚刚烫死她了,春萍也太能干了吧!茶水刚凉一点,春萍立即就换掉了。 “皇上!” 李全尖细的声音,让安歆溶打了一个激灵。安歆溶马上将舌头伸回,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自从安歆溶刻意扶持春熙以后,李全除了日常事务,就很少再出现了,虽然撼动不了他第一公公的地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歆溶不再专宠李全一人了。 这个时间,李全会出现,安歆溶很意外。其实安歆溶已经能够感受到了,李全大概率是别人派来监视她的,以前只是单纯的不信任,现在是有了猜忌,安歆溶更加不敢任用李全。 “李公公?什么事呀?”安歆溶装作一副迷茫的样子。 “皇上。”李全拂尘一甩,行了一礼,“太后请您过去慈宁宫,说是好久不见皇上请安,甚是想念。” 甚是想念?安歆溶在内心讥讽,柳珍珠会想念自己什么?想自己是不是能够给他们柳氏创造价值是吧? 不过,这个时间点很奇怪,一般来说,去问安,安歆溶表面功夫做的很足,一个星期都会去一趟。 平时也不见柳珍珠有什么异样啊,好像只要安歆溶定时出现,她就安心多了。今日怎么突然? “那就过去一趟吧,请公公安排了。”安歆溶也是刻意做低姿态,她看得出来,李全此举,也是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那既然如此,就先让他膨胀一阵子吧,站的高到时候摔得更疼。 慈宁宫内,柳珍珠端坐在塌上,静静地等待安歆溶的到来。 “皇上驾到!”李全操着他那非常有特点的细声,传到了柳珍珠的耳边。 终于来了,柳珍珠勾起嘴角,她这段日子是给她这个闺女太多空间了,让她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今天,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 走进慈宁宫,安歆溶敏锐地发现整个慈宁宫的气氛都变了,柳珍珠也是很少穿的这么庄重,好像要接待什么贵宾一样。 按照后宫剧的一般尿性,这是要给安歆溶一个下马威的节奏。 安歆溶不慌不忙地行礼:“参见母后。”她倒要看看这个柳珍珠要干什么,安歆溶从来没有把柳珍珠当成自己的生母,拿她和装疯卖傻的袁灵比,倒显得袁灵可爱得多,也有了一些人味。 安歆溶也不想和柳珍珠建立亲密的关系,她会害怕失落,所以会直接拒绝,柳珍珠很明显就是在利用自己,安歆溶可不是傻子。 “你们都下去吧。”柳珍珠摸了摸自己的发鬓,甚是高雅。 安歆溶直接坐到了上席,假装自己什么也不清楚。 柳珍珠本来打算先给安歆溶一点颜色,没想到安歆溶很是熟络就坐在了自己的身侧,这时候因为不好说什么了。 待仆从散去,安歆溶问道:“母后今日叫儿臣过来,所为何事呀?” “听说,雨泽大师已经到京城了?”柳珍珠状似无意地问道。 “是的。”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柳珍珠的消息可真灵通,安歆溶也是刚刚才从亚初那里得知的。 “为什么要请雨泽大师进京?”柳珍珠不怒自威地盯着安歆溶。 安歆溶耸耸肩,柳珍珠八成是知道了缘由,既然如此,那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观星台一事,需要重新商议。” “此事无需再议,就按照雨泽大师先前的意思便可。”柳珍珠直接一锤定音,她相信自己在安灵芸面前,还是很有分量的,毕竟,没有了她,安灵芸也不可能上位。 “请母后原谅儿臣不能听从母后的话。”安歆溶冷静地回应,“观星台,一定不能建成。” “你是反了你!”柳珍珠音量稍稍提高了一点,“灵芸,你别忘了,是哀家在背后支撑你,不然你也走不到今天。” “母后说的是,请恕儿臣不孝,唯有此事,万万不能答应。”安歆溶不卑不亢,柳珍珠给了自己什么帮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会成为皇上,完全是柳珍珠一手策划的,可以说,就是她害的,她居然有脸说这些。 第38章 你是不是该立后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珍珠气愤地问道。 “观星台一事,是王氏和晋王的阴谋,是为了助晋王一党篡位,母后应该也不愿意看到晋王夺权吧,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金戈国都会有动荡,倘若到时候外敌抓紧机会入侵,可就什么也来不及了。”安歆溶在赌,赌柳氏是不是和晋王串通好,或者还有更深层的理由。 她想要知道,柳氏是不是足以成为对手。虽然明面上,柳氏是要依靠安歆溶的,但安歆溶那多容易倒台啊,要权没权,要兵没兵,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倒,柳氏必须为自己做好后续的打算。 柳氏和王氏是一山不容二虎,此时却统一战线,大力支持建成观星台一事,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柳氏只是无谋之勇,为了短浅的利益,那就不足为患,只是,安歆溶始终无法放下心来,柳珍珠好对付,不代表她背后整个柳氏好对付。 柳珍珠愣住了,她实在是没想到,建成观星台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安歆溶心下有了权衡,柳珍珠看起来的反应,不像是知道此事,但柳珍珠有的消息是谁透露给她的呢?背后柳氏到底水有多深呢? 思及此,安歆溶觉得还是要把柳氏放回谋害安青云和安灵芸嫌疑人的行列中。 “观星台一事,兹事体大,就靠皇儿来解决了。”柳珍珠顿了顿,她今天可不止这一件事,“灵芸,你最近,是不是和应悠之走的很近。” “此事是应相在儿臣身旁辅佐,儿臣才能发现王氏和晋王的阴谋。”安歆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比起什么柳氏王氏还有那个邓家,应悠之虽然欠揍,但真的可爱许多。 想起应悠之,安歆溶就微微胃疼,应悠之心中到底怎么想,安歆溶真的完全摸不透。 “应悠之此事有功劳,但不可太信任他。” “母后的意思是?”安歆溶觉得没这么简单。 “这丞相之位,适合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应悠之还太年轻,若是应殊同也就罢了,应悠之不适合。”柳珍珠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反正在她心目中,安灵芸是个胆小怯弱没有主见的人。 安歆溶笑笑,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应相其实儿臣也不甚满意,只是这应相做事滴水不漏,儿臣抓不住什么把柄啊,这没有理由,王氏肯定也不同意啊。”推卸责任,这不是她不愿意,是现实不允许,虽然她的确是不愿意的,目前看来,应悠之最为适合,如果让柳氏或者王氏当大,她这脑袋是真心不想要了。 “这王氏真是可恨!”柳珍珠恶狠狠地说道。 “对!迟早有一日,儿臣必将铲除王氏。”不管是什么,顺着说就是了。 柳珍珠看到安歆溶如此激动,反倒冷静了下来:“罢了罢了,这王氏在朝中势力众大,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拔除的,现如今还和邓家勾结到了一起,更是难上加难。” 邓家?安歆溶还没有来得及查清楚,只是听应悠之提过一嘴,这邓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母后,这邓家不足为惧吧?” “哼,邓家可不是什么好货,和王氏一条心是不可能的。”说到邓家,柳珍珠好像很有表达欲望,“邓家可是出了一个名人,邓严启,全靠他一人,支撑起了整个邓家,最后还坐上了丞相之位,只可惜支持错了人,让王氏那个小人坐收渔翁之利,以前邓家和王氏完全不对付,现在走到了一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样啊,和安歆溶所想差不多,这邓家看来真有异心了,邓家可能比王氏还要难对付,卧薪尝胆多年,可见邓家是多么沉得住气,是能够成就大事的人啊。 这种人,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可怕,要对付也难上很多。 “灵芸,万万小心邓家,若有什么,就来找母后。”这时候,柳珍珠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 可是安歆溶才不会上当,柳珍珠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做一颗棋子,现如今她是最关键的一步,才会这样万般上心。 “多谢母后,若有什么事情儿臣无法解决,会求助于母后的。”才不会呢,安歆溶在心中想,现在还要助长柳氏的势力,她才不傻呢。 “嗯。”有了安歆溶的承诺,柳珍珠稍稍心安,“灵芸,你是不是该立后了?”不过,柳珍珠还是觉得需要牵制住安歆溶,李全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啊?”安歆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立后?不是吧,她是男的女的,柳珍珠不是最清楚吗? “灵芸,你也该立后了。”柳珍珠这次的语气不容分说。 安歆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母后,你是开玩笑的吧?” “哀家怎么会开玩笑呢?”柳珍珠用衣袖掩住嘴角,呵呵笑道,“灵芸,你都十八了,再不立后,大臣们肯定都有意见的。” “母后,可是,儿臣是女子啊。这立后,不就暴露了吗?”安歆溶完全没有想过这回事,她再重申一次,她是讨厌男子,但也不喜欢女子啊。 “没事的,人哀家都选好了,一切都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安歆溶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怎么个万无一失,她问:“请问母后,这人是谁啊?” “是你大伯的千金,也就是你的表姐,柳露雪。” 柳露雪啊?安歆溶都听过她的大名,大字不识几个,倒是出了名的泼辣,所以才会都二十有加还待字闺中。 “母后,可是儿臣是女子,终是会辜负表姐的啊。”怎么?没人要的人,就硬是塞给她,当她这里是垃圾回收站吗? “露雪是个好姑娘,她愿意为了家族献身。” 她愿不愿意,安歆溶不知道,反正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怎么办?现在只能先推掉。 “正是因为表姐是个好姑娘,儿臣才更希望她收获良缘啊!儿臣能够理解一生无法正常嫁娶的苦痛,又怎么能让表姐陪儿臣一起受苦呢?”安歆溶很是真挚地说道,要说假那也不是假的,安歆溶是真的不想娶柳露雪,也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苦逼。 第39章 安陵王驾到 从慈宁宫出来,安歆溶有些昏昏欲睡了。 毕竟和柳珍珠斗智斗勇,是体力活。 好不容易推辞了立后的事,可是柳珍珠那架势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就是让安歆溶忙完这阵再来考虑这事。 安歆溶才不会让柳露雪当皇后,倒不是因为柳露雪名声的问题,而是柳珍珠的意思很明确,她并不信任自己,所以要让一个人来监视自己。 安歆溶就是为了让自己在私下能够过得舒坦一点,才差不多清空了承德殿,估计古往今来,各个世界都找不到她这样清廉的皇帝了。 而且柳氏她可不放心,放在身边那就是多了一个定时炸弹,安歆溶才不要。 只是这事,该怎么回绝呢? 越是苦恼,安歆溶就越是感到疲乏,昨夜没有睡着的份,现在全找上门来了。 突然,春熙急匆匆地出现在安歆溶的视线中。 “春熙?”安歆溶疑惑地叫道,她这次只带了李全前往慈宁宫,春熙没什么事应该不会离开承德殿。 春熙见到安歆溶的那一瞬间,好像看见了救星一般:“皇上,求你救救奴才和春萍吧。” “春熙!你怎么和皇上说话的?”李全怒道。 “无妨。出了什么事,说来听听吧,春熙。”安歆溶本来不想这么快出头,她还想再让李全膨胀一阵时间呢,但是她必须培养春熙,所以只能捧杀李全了。 “是安陵王,安陵王驾到!非要奴才和春萍陪着他玩游戏,可是我们哪里敢啊……”敢和安陵王玩游戏啊?而且安陵王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春熙更加不愿意的是春萍去接触他。 安陵王? …… 是谁啊?安歆溶脑袋彻底当机,她完全不记得这号人物了。 李全在场,安歆溶也不好开口啊。 “那就先回承德殿吧。”安歆溶说道,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不行啊!春萍,你这样就又输了,这都第五把了。”还离外殿有一段距离,安歆溶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 “你们玩什么啊?”安歆溶好奇道。 “掷色子猜大小,输的人喝酒。”春熙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多老道啊,赌博这种事情根本不在话下,甚至他还会出千,但是面对安陵王,春熙哪有这个胆子啊。在逃开去求助安歆溶之前,春熙都好几杯下肚了。 “……”小孩子吧?安歆溶说道,“李公公,你先去叫人准备点吃食来招待安陵王吧。” “是,老奴告退。”李全幽怨地看了春熙一眼,他没想到安歆溶竟然如此重用春熙。 待李全走远,安歆溶立马小声问道:“春熙,安陵王是谁啊?” 春熙迷茫地望着安歆溶,说道:“皇上,您不会是在开奴才的玩笑吧?” “什么玩笑!”安歆溶没好气说道,“你快讲,简明扼要,快!” “哦哦。”春熙只能点头,“安陵王是皇上您的皇兄,是原先的四殿下,也是最和皇上交好的亲王了。” “名字呢?”安歆溶问道。 “这个……”春熙有些犹豫,直呼大人的名讳在宫中可是大忌啊。 “是朕问你的,快点说。”春熙平时多爱讲话啊,这时候需要他发挥,就沉默不语了。 “是……”春熙声音又低了很多,“安陵王叫安君昊。” “行了,此事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讲啊。”平时安歆溶不会如此不小心,现在是紧急情况,紧急处理。 其实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安歆溶还是知道的,只是她对不上号,因为她翻阅的典籍里面,并没有人际交往记录,而且也是先皇时期的笔录,珞王安元柏是很早以前就册封的,安歆溶自然知道,但是安陵王,应该是安青云登基以后才册封的吧。 “嗯。”春熙是聪明的,自然也明白有些话是不能讲的,安歆溶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做奴才的,这时候就该闭嘴。 安歆溶点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春熙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搞清楚是谁以后,安歆溶带着春熙穿过花园,来到外殿门口。 殿内陆续传来安君昊轻浮的声音,就像是登徒子一般。 安歆溶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和心中只有山水的安青云能够是交好? 或许安青云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安歆溶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安青云还是需要再去了解多一些啊。 不过,机会就这样直接送上门了,安歆溶笑了笑,真的是刚刚好。 安歆溶调整呼吸,装作一副与老友相见的模样,迈进了殿门:“隔着大老远,就听见皇兄爽朗的笑声。” “六弟,你终于来了啊。”安君昊听见安歆溶的声音,甚是欣喜,也放过了春萍。 听这称呼,安君昊真的与安青云非常熟悉。 春萍已经被灌得七荤八素了,看见安歆溶都叠出好几个人影:“嘻嘻嘻,皇上!” 只见春萍双眸半睁迷离,双颊酡红,时不时还打嗝,脸上浮现傻乎乎的笑容。 这是喝了多少啊?安歆溶苦笑道:“皇兄这是何意啊?为何抓着朕的宫女灌酒啊。”而且这还是大白天呢。 “这不是闲着无事嘛。”安君昊哈哈一笑,“六弟,你这宫女不错啊,要不赏赐给本王吧。” 安歆溶还没有开口,春熙先慌乱了。 安歆溶负手而立:“皇兄,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就别为难朕了。” “哦?原来是六弟喜欢的相好啊。”安君昊双手一摆,“那本王先说声抱歉了。” 哪里有道歉的模样啊?安歆溶也不好计较,为了一个宫女上纲上线,很明显不符合她的人设:“皇兄误会了,春萍朕是喜欢得紧,因为她把朕照顾得很好,所以朕就答应她过几年出宫去嫁给她老家的青梅竹马。” “本王还以为六弟终于开窍了呢。”安君昊摇摇头,表示很遗憾,“六弟啊,你也该娶妻了吧。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堂堂金戈国的一国之主,那方面不行啊。” 又是这个话题,安歆溶今天不想听见这件事,烦的紧。 第40章 这一年一度的盛典 “春熙,你先扶春萍下去吧。”虽然生硬,安歆溶还是强势转移了话题,“今日皇兄怎么突然进京了,也不先提前告知一声,朕好先做准备啊。” “六弟难道忘了吗?”安君昊问。 “忘了?什么?”安歆溶哪里是忘了,她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好吧。她一边走向安君昊,一边在心中吐槽,作为一个从异世界来的外来人,要从零开始了解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更何况她原身对自己自己的世界都不甚了解,她现在是皇帝,每天政务繁忙,还要暗中调查很多事情,真的是为难她了。 “这一年一度的盛典啊!”安君昊很是高兴,“四方会,六弟忘记了吗?” 四方会?安歆溶依稀记得这个名词,可是,究竟在哪里看到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盛典吗?看安君昊的样子,安歆溶怎么觉得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活动”,不会是簪花大会什么的,反正是和女子相关的吧。 安歆溶这样的想法的确很过分,安君昊给人的形象的确像是花花公子,所以她就直接这样先入为主认定了,当然也有她自己本身极其不信任异性的缘故在里面。 安君昊看安歆溶没有回应,忽然想起:“六弟,抱歉啊,本王太高兴给忘记了,灵芸的薨逝对你的打击应该很大。” 安歆溶没想到安君昊直接就帮自己找好了借口:“嗯……” 安君昊没有等安歆溶说什么,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还是要看开一点,逝者往矣,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过好往后的日子。你也不必太过伤虑,本王知道你们关系好,灵芸也不愿意见到你整日郁郁寡欢。” “嗯。”安歆溶只能点点头,安君昊说的有道理,只是她不是安青云也不是安灵芸,所以不能感同身受。 庆幸的是,安君昊根本没有任何怀疑,还以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 只是这四方会,到底是要做什么,安歆溶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她真的太困了,感觉像是要想起什么,就突然间断了。 等等,四方会,好像是金戈国最盛大的盛会,金戈国国力强盛,每一年都会举行四方会,宴请来自四方他国的能人异士,持续时间为三日,最后一日更是盛大,由皇帝做宴,别国的使者欢聚一堂,届时还会有众多的比试,真是好不热闹。此盛会是为了彰显金戈国的大国风范,也是为了加强与别国的交流。 只要想起来开头,安歆溶就全都记起了,只是:“皇兄,距离四方会还有半月之久,你这么快就进京了啊。” “安陵州实在冷清,倒是游山涉水的好去处,六弟,四方会结束后,要来本王的安陵州避暑吗?” 八月,是一个特殊的月份,休朝会持续一个月之久,名为夏休,因为八月是最为酷暑的时节,四方会就在八月初,四方会结束以后,也就迎来了夏休。 当然不是完全不处理政务了,无论身处何方,奏折都会快马加鞭送到皇帝的身边。 但工作量会减少很多,因为夏休期间,金戈国算是迎来了一个假期,对很多文臣来说,能够放假更是求之不得。 只是背后的动作也会多起来,算是有利有弊。因为夏休期间,一般而言是见不到皇帝的,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去叨扰,也有了空间干些背地里的勾当。 “安陵州可能去不了,等下次有机会朕再去游玩吧。”安歆溶推辞道。 因为应悠之曾经献计,夏休期出使易烟国,安良宸是一个可用之才,如果可以得到他,安歆溶想必会得到很大的助力,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应悠之也是支持让安良宸回国的。 但是接安良宸回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出使,好像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历数金戈国的帝王,夏休期很少会只去避暑休整,更多的是利用夏休期去做一些平日里无法做的事情,微服出巡,出使他国等等。 “六弟,夏休期你是早已经计划好了吧,看来是本王来晚一步。”安君昊哈哈一笑,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安歆溶没有回答,只是安君昊的反应让她觉得,这个人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轻浮简单。 虽然可能是安青云最要好的兄弟,但也不能轻易信任啊。 “本王不会多嘴的。”安君昊又说。 安歆溶笑道:“有什么多嘴不多嘴的,皇兄今夜要住在宫里吗?” “本王才不要呢。”安君昊略带嫌弃地说道。 嗯?这个回答倒是挺出乎意料的,安歆溶问为什么。 安君昊说:“六弟啊,你这宫里整得跟和尚庙似地,本王好不容易离开安陵州,还要进宫‘吃斋念佛’,本王还是出宫去过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去了。” “和尚庙……”安歆溶扶额,这人还真是不辱没自己的名声啊,这宫里哪里像和尚庙了,不就是禁欲系了一点吗? “六弟,你也是时候该娶妻了。”安君昊一脸“信我”的神情。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这个问题上面来了,安歆溶都觉得有些无语了,安君昊不会是柳珍珠派来的助攻吧? “皇兄,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小心纵欲过度。”安歆溶“好心”地告诫道。 安君昊拍拍自己的腰,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吧,本王哪方面都可以不行,就是这方面不能不行。” 疑车无据!安歆溶真的是服了,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莫名其妙的自信?还是说男性天性如此? “来人,叫御膳房给安陵王炖点羊鞭和鳖汤。”安歆溶喊道,既然安君昊爱开这样的玩笑,她也不能怯弱啊。 安君昊连连咂舌:“本王的六弟是长大了啊!” 哈?安歆溶完全没听懂安君昊的意思。 “以前本王开点玩笑你都脸红耳赤,现如今竟然还能调侃回来,真的是长大了长大了。” 安歆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靠杯!她都不知道安青云是个纯情男,早知道就兜着点了,她再这样自作主张凹人设,迟早一天会崩塌。 第41章 你看见王氏一党的脸色了吗? 雨泽大师突然出现在朝堂上,显然王氏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 “雨泽大师,观星台一事朕要听你一个说法,你承上来的折子是什么意思?”别问,问就是早已排练好了的。 雨泽大师还有大用,能够拉拢到他,安歆溶自然是愿意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骗了,雨泽大师倒很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剧本。 “回禀皇上,贫道夜观星象,此时不宜再建观星台。” “雨泽大师,你是在玩弄朕吗?”安歆溶佯怒道。 “贫道不敢。”雨泽大师“啪”的一声跪下,“六月底的那道惊雷劈倒了冷宫的宫墙,贫道夜观星象发现有变,就起阵卜了一卦,发现运势已经改变,无需再建观星台。” “皇上,这雨泽大师说改就改自己的话,背后是不是有歹人在操纵难说。”王璟这次可沉不住气,他的脸都快黑得可以滴墨了。 安歆溶心中冷笑,歹人不就是你们吗?贼喊捉贼都没有这么胆大的。 “是吗?”安歆溶问,“雨泽大师,那你告诉朕,你背后是不是有人胁迫你这么说的,放心,朕会给你做主的。” “回禀皇上,贫道是修道之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操纵贫道。”雨泽大师说的挺道貌岸然的,也是,他的身份,说这样的话,并没有人会不信。 尽管朝堂上的大家早已经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敢明说。 “爱卿,你听见了吧,雨泽大师说,没有人可以操纵他。”安歆溶故意对着王璟说道。 “皇上,雨泽大师全凭一张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空口无凭,微臣认为是不可信的,一定要彻查。”王璟说。 安歆溶怎么可能让王璟如愿呢,笑道:“你说有,雨泽大师就与你澄清了,现在你又说雨泽大师说的是假的,那你告诉朕,你到底为何如此笃定?朕相信雨泽大师不会骗朕。”况且,本来一开始也就是雨泽大师一张嘴,就要建成观星台,大家可都是乐意的,怎么现在不能建了,就要彻查了呢? “……”王璟答不上话来,今日的事情本来就出乎他的意料,他完全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自然是没有准备的。 邓茂哲,王璟往后瞄了一眼,他脸上毫无波澜,好像早已预料,这么说,邓茂哲是故意为之了? 王璟在心中恶狠狠地想,邓家果然不安好心,愿意加入王氏的麾下,都是假的,既然如此,那往后就别怪他王氏不给邓家留几分薄面了。 “皇上,末将认为,雨泽大师突然变卦,其中必有缘由,必须彻查!”卢既明真不愧是镇国大将军,头就是铁,现在根本没有人敢替王璟说话,卢既明就站了出来,他一定是最忠诚的那个走狗。 “既然爱卿说到这里了,朕也就不得不提了。”安歆溶早就知道肯定不是一个两个,对策也早已想好。 卢既明愣住了,他出来替王璟说话,就是出于鲁莽,自然完全没有想过安歆溶会说些什么别的。 “卢将军啊卢将军。”安歆溶把早已准备好的折子扔到了卢既明身前,“你自己看看吧。” “看……”卢既明脸色凝重,拿起了这份折子,几秒后,他连忙跪下,“皇上饶命啊,此事……此事一定有诈,还请皇上细查。” “查?”安歆溶冷笑,“这人都已经到几百里外的惠江了,你是打算让那些兵马都攻到城外才告诉朕是真的?” “末将……末将不敢。”卢既明的声音都在发抖。 “卢既明,你身为堂堂镇国大将军,看来这心早已不在朕这边了。”安歆溶冷冷道,“来人,把卢既明带到大理寺,彻查卢家。” 卢既明手中的折子掉到了地上,他已经百口莫辩了。 王璟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然是听明白了二人的对话,那批人马,就是晋王消失在落曦城的那些,就是为了借观星台修筑一事进京,好一举拿下京城。 可是王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批人马移动得极其隐秘,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了,长孙伍。 能够那么快发现落曦城人马消失,是因为长孙伍一直在关注大练兵马一事,所以也就很快禀报了应悠之。 长孙伍是为数不多的中立派,比起柳氏和王氏,他当然更愿意相信应悠之。 而且看皇上对应悠之的态度,他明白,估计王氏和柳氏相争的日子也快到头了,他也不过是一界莽夫,他更愿意和应悠之站在统一战线。 王璟一时之间孤立无援,根本没有人替他讲话,也没有人敢支持他。 柳氏的代表柳承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好像此事与他们无关。 王璟明明之前探得口风,他们也是愿意建成观星台的,王璟还嘲笑他们目光短浅,怎么突然之间就都变了。 难不成是偷偷和皇上串通好了?这个可能性王璟不能排除,毕竟柳氏的靠山就是皇上。 可是……王璟低着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应悠之,理应来说,应悠之最近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今天却是一言不发,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啊。 此事,不会是应悠之一手策划的吧!王璟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对应悠之的定义开始模糊了,应悠之他本来并没有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应悠之就是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屁孩,应殊同也是贯彻和平主义,该说他无为还是中庸呢?反正王璟说实在话,也并没有觉得应殊同是多大的阻碍,那么儿子又能够比父亲好上多少呢? 因为王璟可以确定,皇上一定不可能是自己查到这些的,因为她的地位使然,很多东西她一定是无法直接接触到的。很有可能是身边有了别的助力,应悠之此人要好好查一查了。 今天这场闹剧,轰轰烈烈地开始,却又无声地落幕了。 安歆溶坐在高位得意地望着应悠之,那个意思仿佛在说,你看见王氏一党的脸色了吗? 第42章 这几天,应悠之很是奇怪 应悠之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自然是看见安歆溶得意的神情了。 今天这出戏完全是安歆溶自导自演的,就结果而言,非常成功,不仅完美解决了观星台一事,还重伤了王氏的势力,把卢既明这一大助力拔除。但过程而言,对应悠之是没有好处的。 应悠之并不想这么快就露出自己的獠牙,他还想再隐匿一段时间,如果被王氏盯上,对他而言非常麻烦。 应悠之也是个很害怕麻烦的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扮猪吃老虎了,这一点上,他和安歆溶非常相配。 本来应悠之是这样认为的,他和皇上非常合拍。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是从放祈愿灯的那一天起吗?应悠之更愿意相信那是安歆溶的无心之举,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甚至是生气,这些情绪让应悠之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 有时候应悠之甚至会在想,安歆溶如果是女子就好了,这种天方夜谭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应悠之的脑海中,简直是无稽之谈啊。 这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每当应悠之开始找理由的时候,就会想起安歆溶过分小巧的手掌,她的手臂肤白细腻,身高也不算出众,平常的衣袍宽大也掩盖不了她娇小的身躯。总之,应悠之快被这种想法给折磨疯了。这两种完全自相矛盾的想法,不断出现在应悠之的脑海中,这很是奇怪,应悠之和安青云自小就认识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却突然有一天因为无意间瞥见她的手臂,就产生了这种失礼的想法。 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聚沙成塔,应悠之自己也明白,会爆发这样的想法,一定不可能只是因为七夕那一天的那一次放灯。那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应悠之自然是不会在安歆溶面前表现什么,本来观星台一事完美解决,他应该高兴的,现在却根本无暇顾及。 退朝之后,应悠之还杵在原地,没想到李全喊住了他。 “应丞相,皇上有请。” “嗯。”应悠之的反应慢了半拍,他不知道安歆溶叫他做什么,所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微臣叩见皇上。” “李公公,你先下去吧。”安歆溶叫道,直到内殿中只剩下应悠之和她两个人,她才喊应悠之起身。 “皇上,您叫微臣过来,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应悠之开门见山地问道,他内心是有一点点忧虑的,难不成皇上发现了自己的心思,这是不可能的,但不能排除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安歆溶叹了一口气,指向旁边的椅子:“爱卿请坐吧,这件事朕苦恼得很,所以只能请爱卿过来帮朕想想办法。” 应悠之心中疙瘩了一下,不会吧……应悠之完全是做贼心虚的心理,就感觉安歆溶无论说什么都是在指向他。 待应悠之落座,安歆溶说道:“爱卿觉得,朕是不是该立后了?” 应悠之的脸色更加紧绷了,这难道是隐喻内涵他吗? 应悠之扯了扯嘴角,问道:“皇上为什么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朕就开门见山了,太后想要把朕的表姐嫁给朕做皇后,摆明了就是想要借此绑住朕。” 应悠之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原来并不是说自己。 应悠之思绪飞快,问道:“请问是柳露雪小姐吗?” “就是她!”安歆溶咬牙道,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爱卿认为,朕应该怎么办?”说实在话,安歆溶是想要推脱的。 “如果是柳小姐,皇上一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的,所以万万不可立柳小姐为后。”毕竟皇后需要的是母仪天下,贤良淑德,柳露雪本人怎么样不知道,但传闻非常不好听,安歆溶要是立她为后,老百姓会怎么想。 “朕知道,可是太后那边怎么交代啊!”这也是安歆溶苦恼的地方,“朕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但还是觉得不妥,所以才会找爱卿过来。” 应悠之问:“皇上的办法是?” “娶一个适合的女子,这样可以堵住太后的嘴,也不会沦为笑柄。”这个办法好是好,问题是柳珍珠的嘴哪里那么好堵啊,柳珍珠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把柳露雪往安歆溶身边塞了,而且这人选怎么办?成为夫妇,那房事不是说想躲就可以躲的,到时候又传出什么不举的传闻就更加难办了。安歆溶现在还无法完全信任一个人。 “利用王氏,王氏现在内忧外患,一定不愿意见到柳氏又添一个助力。”应悠之说,“如果娶另外的女子,想必太后一定不会答应,不娶为上策。” “但如果太后退而求其次,让朕纳妃怎么办?”这不娶的办法她也想过,为什么pass掉,就是因为柳珍珠那关啊。 应悠之笑道:“传闻柳小姐性格泼辣,女红诗画一窍不通,京中无人敢娶。” 安歆溶无语地望着应悠之,她就是知道所以才不能娶啊。 “可是柳露雪又特别恨嫁。”应悠之说,“只要皇上能够替柳小姐求得良婿,这件事也就不存在了。” “……”安歆溶觉得应悠之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你以为朕不想吗!要是有人敢娶表姐,朕早就把她嫁出去了。” 应悠之只说出三个字:“易烟国。” “你是说,送表姐去和亲?”安歆溶眼睛亮了亮,柳露雪的性格在金戈国内是不耻,但若是在易烟国内,就是平常了,正是她的好去处啊。而且,去探访易烟国,是为了将安良宸接回,如果有了和亲的理由,也就正当许多,正可谓是一石二鸟啊。 “嗯。”应悠之点头。 “此计甚妙!”安歆溶忍不住夸起来,应悠之简直就是妖怪,根本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哦除了女人之外。 离开承德殿,应悠之的心中却不是滋味。 他抓紧了胸前的官服,为什么听到安歆溶要立后,心中滋味难言,很是复杂。好像是出于私心,他才会出此妙计,他都分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第43章 这就尴了尬哈 休沐日,安歆溶带着宝安久违地出了一次宫。 一来是为了躲避柳珍珠,二来也是想去一趟华彩阁,她总觉得上次去,好像问漏了什么。 最近忙着举办四方会,也没有什么烦扰的事情,但安歆溶总是觉得内心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而且,四方会一到,晋王和珞王都会进京,安歆溶就必须更加谨慎了,不知道他们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最气人的是,应悠之经常告假不来上朝。虽然真没什么事,可是安歆溶好像养成了一个习惯,看不见他就总觉心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安歆溶因为没想到应悠之这人虽然气人,还有这种令人安心的功效。 可能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熟悉,还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有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应悠之在就能够镇得住场面和迅速想到对策和王氏柳氏斗智斗勇。安歆溶是自己这样认为的,她才不承认自己是开始信任应悠之了呢。 华彩阁晨间人流量少了许多,但依旧是这条街上最惹眼的一个。 安歆溶仗着没有几个人见过自己的真容,大摇大摆地走进华彩阁。 不然皇帝逛窑子的消息一传出,那一定是轰动全城,到时候安歆溶就是多么不想立后也必须立后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的老鸨:“哎呀,安公子,你可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哈哈哈哈。”安歆溶爽朗一笑,“最近本公子出去了一趟,这不一回来就往这边赶吗?” “那安公子还是要见桃夭姑娘吗?”老鸨问。 “还请老板安排了。”安歆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其实这些都是障眼法,安歆溶是第三次来华彩阁了,她其实早已经偷偷…… “六弟!” 突然一只手拍在安歆溶的肩上,打断了安歆溶的思绪,也把安歆溶吓个半死。 宝安的手已经去握剑,安歆溶轻轻摇了摇头,慢慢地转身:“竟然是兄台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兄台。” 安君昊上下打量了一番安歆溶,笑道;“本公子也没有想到,六弟也挺会玩的啊,这京中最有名的华彩阁,你都已经是贵客了。” 安歆溶装作一副被误会的模样:“兄台误会了,这也只是本公子第三次来华彩阁,哪称得上什么贵客啊。” “不是贵客,还能想见桃夭姑娘就见桃夭姑娘吗?”安君昊凑近安歆溶,小声说道。 “额……”这个嘛,话糙理不糙。果然,像安君昊这种混迹于各个娱乐场所的老手,这点东西一定是骗不到他的,哪像应悠之啊,一进来华彩阁,脑袋就直接当机了,安歆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六弟啊,你猜猜本公子还在路上遇见了谁的车舆?”安君昊说。 安歆溶扬起小脸,疑惑地望着安君昊:“谁的车舆?” “应公子的车舆。”安君昊很是得意地说,“六弟,你不会只一人独享桃夭姑娘吧?她的小曲儿本公子因为爱听得紧,顺便也让应公子也沾沾光。” 安君昊当然是得意了,他以为自己是在帮安歆溶呢,可以拉进应悠之和安歆溶之间的关系。 安歆溶往安君昊身后望,说道:“本公子并没有见到应兄啊。” 安君昊回头一望,气急败坏道:“这应公子怎么婆婆妈妈的,六弟你且等着,本公子去叫他进来。” 安君昊风风火火地朝外面走去,不一会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身后果然拖着一个人,应悠之。 是拖着的,因为应悠之非常非常非常抗拒进华彩阁,他哪里知道,自己就是想去城外游湖,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给截胡了。应悠之哪里能够拒绝安君昊啊,而且安君昊那是能听人讲话的主吗? 看到一脸无奈的应悠之,安歆溶也是一脸无奈啊,她今天隐秘地来,就是不想被太多人知道,现在好了,安君昊和应悠之全知道了,真是好巧不巧,太尴尬了。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上去吧。”安歆溶只能这样说了。 相比起两个苦瓜脸,一路上安君昊那叫一个春心荡漾,他可喜欢桃夭姑娘了,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就爱桃夭姑娘那清冷的气质,对他爱答不理的令他兴奋得很。 安歆溶要是知道安君昊痴恋桃夭姑娘是这样的理由,一定会认为他有那方面的倾向。没想到安君昊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内里却有受虐倾向,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来到二楼的雅座,桃夭姑娘已经在厢房内等候多时了,看到另外两人时她愣了一下,再一看安歆溶一脸无奈,就明白了,是迫不得已的。 “今天就不喝酒了,桃夭姑娘,可以帮我们上点好茶吗?”安歆溶说。 “是。” 看到桃夭姑娘要走,安君昊急了:“别啊,为什么不喝酒。” “现在还是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安歆溶说,她就是怕安君昊等会酒精上头,对人家桃夭姑娘毛手毛脚的。 桃夭姑娘虽然是风尘女子,但好歹对外宣称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况且,桃夭姑娘现下是自己人,安歆溶希望可以保护好她。 “行吧。”安君昊勉强妥协了,看到应悠之脸很臭,就把不满发泄到他身上,“应公子,本公子好心邀请你,这可是桃夭姑娘亲自为我们奏曲,你怎么就这么不高兴呢?” 那是,能不臭吗?安歆溶在心中偷笑,应悠之对这些抗拒得很。 “安公子,在下是有事在身,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在下的车舆拦下,虽然有美人相伴,在下也实在无法展颜。”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安歆溶也在吗?应悠之这几天就是在躲她,结果倒好,千躲万躲也没用,安君昊直接就给安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红娘,在可以撮合他俩呢。 “你这游湖能是什么正经事吗?”安君昊苦口婆心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人生四大喜事,这良辰美景时可是排在榜首。应公子,我们人啊,就是应该及时行乐。” 第44章 应兄可知道,什么图形最为牢固? 安歆溶算是听出来了,安君昊是在内涵应悠之是个禁欲系。 应悠之不反驳,他的确很多事情一直在忍耐,他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决定的,就连登上丞相之位也是。 他一直以来只是在完成自己必须完成的事情罢了。 这样无趣的人生,也是在最近,应悠之才察觉到一些亮光,有时候都不是自己想要去做的,却不自觉去做,或许,她和自己是同类人吧。 一个人想到这里,应悠之突然豁然开朗,他年纪轻轻就登上丞相之位,身边几乎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也自然没有人把他放在同等位置看待,毕竟他得来这个位置,没有人觉得他名正言顺。 而安歆溶不一样,估计这种感觉对于他而言是新鲜的,所以应悠之才会产生异样的情绪。 安歆溶根本没有察觉应悠之在几个呼吸间已经思考了这么多。 桃夭姑娘终于回来了,安君昊心情好了许多。 “桃夭姑娘,你不用照顾我们,你只管奏曲就可以了。”安君昊这种行为,很明显的舔狗行为。 安歆溶已经看出来了,调侃道:“兄台,你这么喜欢桃夭姑娘呀。” “六弟,你不懂。”安君昊一脸“你还小”,“桃夭姑娘此曲只应天上有。”这脸蛋和身段也只应天上有,落入风尘安君昊觉得实在可惜,要不是碍于身份,他巴不得把桃夭姑娘娶回家,可他一个堂堂安陵王爷,娶风尘女子,就算是作为妾也是不耻的。 桃夭姑娘神情十分冷漠,坐到琴前,一双芊芊素手抬起,轻轻抚在琴上。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安君昊就已经要醉了。 应悠之和安歆溶默契地对视一眼,安君昊要是知道了他如痴如醉的桃夭姑娘早已芳心暗许,那是不是得癫狂? 桃夭姑娘左手轻扫琴弦,美妙的音色徐徐传来。 安君昊整个魂都快被桃夭姑娘勾走了,安歆溶和应悠之管不了他,两个人自顾地聊起来。 “最近应兄过得好不潇洒啊?”安歆溶话里有话。 应悠之替安歆溶倒了一杯茶,说道:“最近身体抱恙,让安兄担忧了。” “……”她这是担忧的模样吗?果然还是平常的应悠之,气人! 安歆溶刚打算拿起那杯茶,没想到安君昊眼睛都没有瞄一下,手往后伸就摸到了那杯茶,直接拿起了一饮而尽,然后又重新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若不是应悠之和安歆溶目睹了整个过程,还以为茶杯里的茶是凭空消失的。 安歆溶指了指安君昊的后脑勺,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噗!”应悠之捂住嘴笑了,以前没有发现,安歆溶的微表情竟然这样丰富。 安歆溶没想到应悠之竟然看懂了,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明说,但就是知道对方都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安君昊根本没有察觉身后的这两人,已经在拿他调侃的,非常专注地听着桃夭姑娘奏曲。 既然无聊,安歆溶只能与应悠之谈论正事了:“应兄觉得这王氏最近这么安静,是不是背后有什么大动作?” “王氏最近应该不敢,除非珞王殿下那边有什么指示。”应悠之也拿不准,最近刚刚被打压,他觉得王氏应该没有这个胆吧。 “王氏和邓家真是心头大患啊。”安歆溶真的觉得奸臣都快骑自己脸上,自己还跟个傻瓜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应悠之重新斟了一杯茶,放到安歆溶面前:“王氏和邓家在朝中势力众大,又行事谨慎,很难一举扳倒。” “谁不知道呢。”如果不是这样为难,安歆溶哪能每天都叹气啊,而且她到现在还不能查出到底是谁杀害的安青云,自己头上还悬着一把刀呢。 应悠之说:“不过在下倒是有一计。” “什么计谋?”安歆溶问。 “请骠骑大将军张大人回京。”应悠之缓缓开口,“卢将军倒台,又快到夏休,京中必须有一位武将镇住,正是好机会。” 夏休她是一定要去一趟易烟国的,正如应悠之所说,卢既明倒台,张子骞也该回来了,可是张子骞是个大人物,安歆溶觉得自己没有把握,所以这人选她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 “应兄可知道,什么图形是最为牢固的?”安歆溶问。 “安兄这是何意?”应悠之隐约知道安歆溶的意思,此时是故意装作不懂的。 安歆溶手指点了一下茶杯中的水,在桌上画出一个图形:“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桌上的图形正是一个三角形。 “这一个角是你,这一个角是柳氏。”安歆溶又指向顶端的角,“而这个角是邓家和王氏联合。” 应悠之也点了一点茶水,圈住代表自己的角:“可是在下这个角,未免太小了,是无法形成制衡的。” 应悠之的手又挪向代表柳氏的角:“柳氏还能撑一撑,因为有太后在,和王氏、邓家的联合刚好可以形成制衡。” 但如果是两点一线的制衡,安歆溶最不愿意看到,从观星台一事就可以看出,如果利益当前,柳氏很可能会和王氏统一战线,如果此次不是应悠之的支持,安歆溶根本无法奈何。 “可是四边形,也是不牢固的。”安歆溶提出自己的顾虑,张子骞到底是何许人,她只能通过别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倘若自己驾驭不了,迎接回来就是引狼入室啊。 “安兄可有想过,为何在下一直没有被放在眼里。”应悠之点了点桌上被圈住的角,“因为在下根本不足为患,张将军回京,对这两方都是制衡,对在下却是助力。” “你什么时候和张将军勾结到一起去的?”安歆溶听明白了,合着他们两个走到一起了,所以这个角才能够立得住脚啊。 应悠之嘴角藏着淡淡的笑意:“还要谢谢安兄给在下这个机会。” 机会?安歆溶疑惑地看着应悠之,她给过他什么机会了? 忽然,安歆溶愣住了,那个夜晚……原来如此啊! 第45章 得,什么也没有瞒住 这都是安歆溶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发生的事情了,安歆溶再次感叹,应悠之绝对不是人类!这都多大的一盘棋啊!自己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安歆溶心想如果自己不是皇帝,最好还是别惹这个心思缜密的男人比较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把你算进去了。 什么邓严启、王璟,和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应悠之现在还没有多少实权,但是安歆溶确信,等到一日他彻底成长起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奈何他。 不过,安歆溶并没有这种顾虑,因为应悠之给她的气场和自己很是契合,都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主,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安歆溶说不上为什么,也没有依据,但就是单纯的信任。 “行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歆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应兄觉得什么时候请张将军回京最好?” 四方会就快到了,这有点难办啊,因为四方会之后,就到了夏休期了。 “四方会第三日的隔天。”应悠之顿了顿,“这次四方会结束以后,把各国使者再留多一日。” “为什么?”安歆溶觉得应悠之有自己的打算。 “若是在四方会举办以前迎接张将军回京,会让各国使者觉得金戈国轻视他们。”应悠之笑道。 安歆溶问:“你是打算举办一个大会迎接张将军回京啊?” “嗯,要让各位大臣感受到安兄有多重视张将军。”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得意的小表情,就明白了应悠之一定是蔫坏着呢。 重视张子骞,是为了给张子骞造势吧,这样朝中暂时就没什么人敢动作了。 这一点安歆溶赞同:“应兄的打算是什么呢?” “举办狩猎大会。”应悠之说,“城郊的孤鸣山正是一处不错的猎场,往年四方会来的能人异士都希望能够施展自己的才华,宫中举办的筵席,什么比试都有,却唯独缺了武试。张子骞狩猎也正是擅长。” 这个理由不错,安歆溶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如果是这样,想必没有人会反对,又正好当做迎接张子骞回京的大会。 安歆溶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提议,只是:“应兄,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此事的?” 安歆溶才不相信应悠之是即兴之意,他这个男人,蔫坏得很,肯定一早就打算好了。 “在下事情这么多,又怎么会记得这些呢。”言下之意就是,他说一早就想好的了,什么时候就不可能告诉你了。应悠之一直就是在等一个时机,今天刚好提到了,那就提出来了。 “呵呵。”安歆溶干笑了两声,和应悠之待在一起,她就一直有种自己是傻蛋的错觉。 一曲终了,桃夭姑娘起身暂时告退,说是要下去拿些吃食送上来。 安君昊烦闷不已地转身,把弄着桌上的茶杯。 这么明显的失落,安歆溶都无语了,好歹装装样子吧,她怎么说也是皇上吧,而且桃夭姑娘就是暂时离开而已,用得着这样吗? “你们两个人真是没劲。”安君昊忍不住吐槽,“美人当前,妙曲伴耳,竟然一直在讨论政事。” “那……” “啊!无趣!本公子要出去透透气了。”安君昊二话不说,直接打断了安歆溶的话,就站起身离开了厢房。 “……”安歆溶怎么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皇上,在这个房间里,就没有被人当成过皇上尊重过。 他们都没有讲什么了,安君昊就是存心的。 “安兄今日应该很烦闷吧。”应悠之开口。 安歆溶问:“应兄为何这样说?” “安兄是想要问桃夭姑娘关于张刺史的事情吧。” 安歆溶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在下想不出其他理由了,平时有什么消息都是经由春熙传回宫里,今日却特意出来找桃夭姑娘,只能是因为张刺史。”应悠之笃定地说道。 应悠之的话信息量可不少,安歆溶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你……你什么时候知晓的?”安歆溶不确定地问道,她还是不敢相信,此事她做的极其隐秘,而且如果应悠之知晓了,那么其他人也有可能知道了? “方才。”应悠之重新拿了一个新的茶杯,自顾地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你是在戏耍我啊?”安歆溶没好气说道,就凭刚才?他真当自己是神仙啊? 应悠之说:“安兄根本没有交涉,就可以见到难求一见的桃夭姑娘,证明安兄要么经常来华彩阁,要么和华彩阁达成了什么关系。前者可以排除,那就只能是后者。” 的确,想要见到桃夭姑娘,没有相当的财力是不行的,安歆溶轻而易举就可以见到,此事本来就不寻常,安歆溶又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其实看安君昊也就知道了,就算有财力也是不足以的,要看桃夭姑娘愿不愿意。桃夭姑娘却没有一点拒绝,根据此来推算并不算难。 看安歆溶没有反驳,应悠之继续说道:“方才安兄当着桃夭姑娘的面谈论政事却没有一点回避,想必只有一个可能了,桃夭姑娘知晓安兄的身份。所以在下大胆推测,桃夭姑娘或者说华彩阁已经是安兄的囊中之物了,安兄第一次来华彩阁就与桃夭姑娘许诺,购下华彩阁交由桃夭姑娘,对于风尘女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赎身要更吸引的了,更何况是摇身一变成为主人。” 还有一个理由,应悠之和安歆溶交往也有段时日了,她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平时也只是做样子,在华彩阁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却能够放松下来,毫不顾忌谈论重要之事,只有可能这个地方对安歆溶来说是能够安心的安全之地。 应悠之说的全中,安歆溶心中苦笑,得,又是什么都没有瞒住!她都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还好应悠之是等安君昊走后才说的。 不对啊,安歆溶听应悠之的语气,他其实说起张子骞之事,是为了试探自己啊! 应悠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歆溶,安歆溶已经确定了,这个腹黑男!他做事就从来没有只奔着一个目的去的! 第46章 “安氏一家亲” 四方会如期开始了,京城空前的热闹,可以说,这时候什么人都会涌入京城,正是凑热闹的好时候。 安歆溶却只能在宫中举办家宴,她又连着几日没有见到应悠之了,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本来今天想叫上他的,好歹最差可以挡一挡酒什么的,现在只能自己只身面对了。 四方会的前两日,是百姓们的狂欢,早朝还是每日都要上。第一日,一般会举办家宴,一年就这么见两次,一次是新年伊始,一次就是四方会了。 一般除夕夜都不一定会到齐,所以四方会的家宴尤为重要。 今天也是安歆溶真正意义的见到珞王安元柏和晋王安逵。 当然是不止这些人的,现在正在和柳珍珠亲密聊天的人是安君昊的生母,淑太妃姚浅忆。 据安歆溶所知,姚浅忆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她之前可是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可惜出身并不是太好,止步于贵妃。本来和柳珍珠非常不对付,现下却亲密得和姐妹一般。 想到这里,安歆溶打了个冷战,这些在宫中摸爬滚打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人。 安君昊一如既往地调戏宫女,全然不管身边的王妃王婳。 王婳是个温婉的女子,眉眼间像是有碧波荡漾,眼珠流转皆是情,朱唇微抿,她的美是不张扬,却能够刻在你心底,十五六七的年岁,却没了该有的活泼,脸上带着淡淡的愁绪和哀思。 这样美丽的女子,安君昊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她,仿佛他身边没有这么一个人。 若不是知道王婳的身份,安歆溶真的很想好好骂一骂安君昊,家中有这么一位娇妻,却还当着她的面沾花惹草,未免太过分了。 王婳是王氏三房的千金,虽然不是庶出,但在王氏宗族内也是没有地位的,又是女子,只能沦为政治联姻的工具。 嫁给安君昊算是她的好运吧,至少还是一个王妃。 不过姚浅忆就特别不待见王婳了,她自然是站在柳氏这边的,毕竟时过境迁了,过往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她是个懂得审清时势的人,安君昊又和皇上交好,她怎么可能对王氏一族的人有好脸色。 坐在上席的人,就是晋王安逵了,毕竟他还算是安歆溶的皇叔。 正如卢既明说过的一样,安逵的外表就像一个莽夫一般,他本来就是武将,替先皇打下江山,未免有了些当军人的匪气。但,看人不能只从表象来看,安逵几次三番对皇位觊觎,还能一直稳坐晋王之位,岂能是简单的人。 安逵倒和安元柏有说有笑,二人看起来很是相熟。 和安逵相比,安元柏就文弱得多,但并不是没有男子气概,他可比安歆溶这个假男子要俊朗得多。 安歆溶不得不感慨先皇和王皇后的基因真是强大,安元柏可不比应悠之这个妖孽差多少,也是勾人心魂的主。 安元柏也已经娶妃,虽然也是王氏的人,但和王婳可不一样,王月婵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也是王璟的亲孙女。 王月婵虽然容貌比不上王婳,但气质却好上不止一个档次。这就是教育的差别,王月婵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懂得适时和安元柏搭话,与安元柏适当的亲密,是个十分出色的女性。 坐在安元柏比次一等席位的人,是南王安俊楠,封地南洲,他也是安青云的二哥。安俊楠一杯一杯酒接连下肚,看着毫无生气,正直青壮年,却已经有了一点肚腩。 安俊楠本来是镇国大将军,在卢既明上位以前,他是所有皇子里面唯一一个从武的皇子,他骁勇善战,师傅正是张子骞之父张鹏敬。他本不应该是这般颓废的模样,本该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但却在三年前断了腿骨,虽然接回来了,却不如以前那般灵活了,走路也变得一瘸一拐。 他拒绝了先皇给的所有赏赐,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南洲,若不是四方会他必须到场,他根本没有想过再回来。 至今已经年近三十,却还没有娶妃,他已经对生没有什么期望了,率兵打仗是他的全部,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现下也只是行尸走肉地活着。 接着就是梁王安千帆,封地在以寒郡。安千帆是最不受宠的皇子,母妃也早早过世,封地也不是什么富饶之地,他倒是活得豁达,什么都不争不抢,正因为如此,和安君昊关系不错。 安千帆和梁王妃叶念桃之间的爱情故事至今在百姓中的传颂度还是极高的,安千帆也是除安俊楠以外,唯一一个没有纳侧妃的人。安千帆虽然是最不受宠的皇子,但他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说实话,安歆溶最羡慕就是梁王了。 坐在对面的就是女眷了,柳珍珠和姚浅忆之后,是原先大公主安依瑶,现在是异性王福永王顾墨的王妃。 顾墨的祖上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将军,封地自太祖赏赐给顾家以后,就一直是继承了下来。当年先皇把安依瑶嫁给顾墨,也是为了稳固顾家,顾家在朝中只有虚职,这是安抚顾家最好的办法。 坐在安依瑶之后的就是袁灵的女儿了,也就是原先的二公主安灵霜。她嫁给的人是傅修杰,原先是高坐吏部尚书,但因为袁氏的倒台,受到牵连,现在在小小的书锦郡当一个县令。 可以说这里最惨的人就是安灵霜的,本来按照她的地位,她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在这里还要受尽冷眼相待。 傅修杰也进京了,但没有出现在家宴上。 三公主也就是现长公主万安,安灵芸,已经“薨逝”,就不再赘述。 坐在安灵霜身边的是靖安侯郡主,相凌薇。今年不过刚及豆蔻,正值青春懵懂的年岁。靖安侯在年前薨亡,倘若谁娶了相凌薇,就可以继承靖安侯的名号。 相凌薇此次进京,也是为了觅得良婿,柳珍珠还特意嘱咐安歆溶替相凌薇好好挑选一桩“好婚事”。听到这话,安歆溶就懂了,要往柳氏的人里面挑。 第47章 各怀心事的筵席 帷幔轻飘纱,觥筹交错醉。筝曲丝丝入耳,云衫罗裙随之舞动。 好像笼上了一层朦胧,好不真切。 为什么安歆溶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因为看着其乐融融,但安歆溶明白,实则是暗波汹涌。 在座的几人,不必那几个难以对付的大臣简单,一个个都是老狐狸。 像安分守己的安千帆,他不是没有野心,只是早早地认清了现实,懂得收敛锋芒,激流勇进,他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就连看似天真可爱的相凌薇都不能小瞧,靖安侯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他的存在对皇室有时候甚至是威胁,而相凌薇受到靖安侯的熏陶,也是老油条了。所以这良婿也是很难觅,安歆溶必须考虑到牵制新的靖安侯,这人选一下就棘手起来。 “皇侄!”安逵的大嗓门都让舞池中央的舞女愣了愣。 “皇叔。”安歆溶看到安逵举着酒樽,自然也举起来了自己的。 “我们可好久不见了,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安逵话音刚落,也不管安歆溶什么回应,就把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安歆溶举着酒樽:“这是自然的,这杯酒朕一定要敬皇叔的。”安歆溶也一饮而尽,好不痛快。 当然痛快了,站在安歆溶一侧的春熙在内心吐槽,安歆溶早早就嘱咐春熙在她的酒盅中兑水,而且是一比九的水兑的。 安歆溶早已预料到了,今天她会喝很多酒,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耍花招了。安歆溶的酒量说不上好,反正这么多人一人几杯,她估计离倒和胡言乱语也差不太多了,为了不露馅,以安歆溶谨慎的性格自然要提早准备。 柳珍珠对于安歆溶的遣词造句并不是太满意,她一个皇上,对晋王敬酒,就算我自己的皇叔,那也有不妥。 柳珍珠又哪里知道,安歆溶是故意的,是“敬”这次安逵的计谋无疾而终,对他这次计划失败表示“歉意”。 “皇兄,这杯酒朕也需得敬你。”安歆溶又对着安元柏推了一下手中的酒樽,然后一饮而尽。 安元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安歆溶是故意说这些的,实则在嘲讽他何安逵。 如若安歆溶知晓安元柏在想什么,自然会告诉他,并不是他的错觉,他们二人的计划失败,她可高兴了,那不得嘚瑟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逵掀起了这股子风,陆陆续续有人向安歆溶敬酒。 一杯一杯酒兑水下肚,安歆溶竟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了,难道酒兑水会吃坏肚子吗? 安君昊眨眨眼睛,领着默默无闻的王婳向安歆溶敬酒。 安歆溶疑惑地望着安君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酒兑水的事情,被安君昊发现了?不至于吧,安君昊难道应悠之附体了? 安歆溶已经彻底把应悠之归类为异常了,所以所有不正常的事情都会以应悠之为标准。 “那本郡主也要喝!”相凌薇突然喊道,“来人,给本郡主上酒,本郡主也要敬皇帝哥哥。” “靖安郡主年岁还小,不宜喝酒,你有这份心意,朕心领了。”别闹了,相凌薇在这个世界可是正儿八经的未成年,喝酒?不行不行,会被抓的。 “不要不要!本郡主就是要喝嘛!”相凌薇竟然当场撒娇起来,噘起小嘴,“皇帝哥哥不是最宠爱我的吗?” “来人啊,给靖安郡主上最好的琼汁。”安歆溶直接无视了相凌薇的撒娇,搞毛啊,真以为自己是天真可爱的小孩子吗?自己原身年岁也不过年长相凌薇几岁,撒娇什么?而且仗着自己身份和年岁就为所欲为,安歆溶很是厌恶。她可不觉得哪里可爱了。 虽然相凌薇长相而言,一定算得上是可爱,可惜安歆溶是女子,对这种装出来的天真,免疫。 相反,她能够看到相凌薇表面下暗藏的心机,总的来说,她还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但却懂得利用这些天生的优势来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能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对待。 相凌薇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有些赌气了。 “再过两年,等到郡主及笄,朕定会送上最好的美酒相祝。”表面功夫,安歆溶还是要做一做的。 “那皇帝哥哥可要记住哦。”相凌薇也让步了。 “当然。”安歆溶心想,相凌薇果然是靖安侯之女,并不能掉以轻心,进退有节,她就不能只是个单纯的女子,相反,她是个很聪明甚至世故的人。 柳珍珠趁机说道:“云儿,你这次可要趁此机会替凌薇找一个好夫婿啊。” 相凌薇娇羞地笑道:“太后娘娘说什么呢!凌薇年纪还小呢。” 这时候就自称凌薇了,还年纪就小了?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不小了,要是灵芸还活着,也就比你年长几岁,都怪哀家心疼,不舍得灵芸嫁出去,也不会……”说着说着柳珍珠潸然泪下。 安歆溶冷漠地看着柳珍珠,演得可真好,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母女情深呢。 相凌薇连忙快步走到柳珍珠身边,安慰道:“灵芸姐姐在天上一定会很幸福的,况且,灵芸姐姐也一定不忍心看到太后娘娘落泪啊。” 柳珍珠的手覆在相凌薇的手背上拍了拍:“还是凌薇贴心,就像是哀家亲闺女一般。” “凌薇一直把太后娘娘当做自己的母亲呀。”相凌薇调皮地说道。 行,这边已经开始认亲了,好像安歆溶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安歆溶摇了摇头,表示不在乎,柳珍珠此举不就是想拉拢相凌薇吗?相凌薇不就是也想抱大腿吗?明明各自都心知肚明,还要装作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令人作呕。 安歆溶移开视线,筵席上或谈或笑,时不时酒樽相碰,就是看不见几分真心。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并不是太真心想要参加这个虚假的家宴。 是啊,宫墙外好不热闹,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这里面对一堆假笑,任谁谁会愿意呢? 安歆溶觉得有些累了。 第48章 名为“指点江山” 轰轰烈烈的四方会终于迎来了第三日,今日更是重头戏,也是应悠之告假的第五日。 张子骞现在都已经在城外下榻了,应悠之怎么还能如此悠闲?安歆溶心中是有意见的,她这边忙四方会忙的焦头烂额,他倒好,一请假就是五天,第四日不是还要举办狩猎大会吗?合着这个主意不是他出的一样。 安歆溶早早退了早朝回到承德殿,她现在重点是准备今晚的筵席,这比试要先从什么开始呢?安歆溶还没有想好,金戈国能人异士实在太多,不好安排啊。 这时春熙跌跌撞撞跑出来:“皇上,应丞相已经在内殿等很久了。” “啊?”安歆溶无语道,“不是,这应悠之不上朝,在朕的内殿做什么?” “奴才也不知道。”春熙选择闭麦,他哪里懂得应悠之和安歆溶之间的恩恩怨怨啊,反正自七夕后,他看两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安歆溶只好往内殿走去,看见应悠之淡然地坐在塌上,身前还摆了一副棋盘。 安歆溶已经无力吐槽了,这应悠之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做外人了啊?这承德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姓应呢。 “爱卿,你这不上朝,在这里做什么?”安歆溶披头责问道,你应悠之甩手掌柜当得不错啊,一堆事全部扔给自己,然后玩一出人间蒸发,现在竟然敢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自己跟前? “皇上,微臣已经呈上折子身体抱恙休朝一日。”应悠之双手作揖,说道。 “……”安歆溶不相信应悠之没有听懂,“你不是身体抱恙吗?”而且只是一日吗?是五日好吧! “是的。”应悠之说,“抱恙无法参加早朝。” “……那应丞相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啊!”安歆溶快气疯了,应悠之和自己玩文字游戏呢? “因为微臣要与皇上对弈一盘。” “哈?”安歆溶甩开衣袍坐在塌上的另外一侧,“不要。”笑话,她什么水平啊?也就少年宫围棋班一年的水平,下棋,肯定一点胜算也没有!何况,应悠之已经隐隐有怀疑自己身份的意思了,下棋岂不是更加暴露。毕竟安青云是个真正的才子啊,这棋艺更是精湛。 应悠之好似没有听见安歆溶的话一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皇上以前经常与微臣对弈的,难道皇上不记得了吗?” “记得是记得,但是现在朕没有兴致。”安歆溶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微臣就在这里等到皇上有兴致为止。”应悠之微微一笑。 安歆溶无语地望着应悠之:“爱卿这是在威胁朕了?” “微臣不敢。” 不敢个屁!安歆溶只好坐好:“那就朕勉强陪你下一盘吧,朕不在状态,可是你逼朕的。”言下之意,今天输了不怪她,怪应悠之。 “微臣的棋艺怎敢与皇上媲美,还请皇上手下留情,赐教了。”应悠之谦恭地说道。 安歆溶根本不想理会应悠之的假惺惺,夹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应悠之手执白子,落在安歆溶对面的位置。 安歆溶按照自己那模糊的记忆继续下,很奇怪的是,应悠之就算自己的零星几个子被吃也丝毫没有理睬,反倒是安歆溶一子都没有被吃。 也不是太难嘛,安歆溶心想,这应悠之的水平和自己差不多。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歆溶却越发觉得吃力,好像是反噬一般,自己的棋子不断被吃,安歆溶补起这边的气口,那边又露怯了,明明自己的思路很清晰,却因为一子,就那一子,就全都分崩离析了。 “是朕输了。”安歆溶也不再逞能,坦坦荡荡地承认。 “这局是微臣侥幸,再一局就不一定了。”应悠之慢吞吞地收拾棋子,棋盒中发出棋子相碰的声音,甚是好听。 安歆溶本想拒绝,可这一次应悠之选择了黑子,已经落子。 安歆溶只好硬着头皮接着上,这一局她更加细致认真,只要自己的格局不被破坏,就一定能赢。 几刻钟后,安歆溶把棋子直接扔回棋盒中:“朕不下了。” “皇上,你可看懂方才的两局?”应悠之还是和刚才一样,慢悠悠地收拾棋子,只是这次好像是有顺序地收拾。 安歆溶没有太过在意,仔细回想方才的两局,其实大都差不多,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占优,但到了后面就输了,要说完全没有感觉也不是,只是……说不出。 “皇上,这一步,您下在这里以后,局势就变了。”应悠之指向棋盘上的一颗白子。 安歆溶惊讶地看着应悠之,他都记得?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一步了,安歆溶只有似是而非的记忆。 安歆溶拾掇心情,她到现在还在惊讶什么啊?应悠之那是能以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的人吗?还是看看眼前的棋盘吧:“为什么这一步之后,局势就变了?” “因为这一步,是微臣引导皇上下的。”应悠之笑道。 “你引导朕下的?”安歆溶仔细观察起棋盘,的确,这一步对自己非常有利,就算时间倒回,她肯定还会选择这一步,“可……你是怎么引导朕的?” “其实这一招名为‘指点江山’。” “‘指点江山’啊?这名字起的可真有野心。”安歆溶顺便点评了一下。 “起这个名字的棋士的确野心很大。”应悠之坦然承认了,因为又不是他起的。 安歆溶说:“那这招‘指点江山’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应悠之手一摆,挥过整副棋盘:“‘指点江山’的格局很大,不能单看一部分,应该从局来看,其实从刚刚开局,每一步都是经过精心的步算,只为了这引导的转折的一步。” “可有破解之法?”安歆溶突然觉得鸡皮疙瘩,果然那些棋士都不是简单之人啊,这种事情都做得到。 “自然是有的,世上没有无解的棋局,包括招数也一样。”应悠之自信地笑道。 安歆溶不知道应悠之在笑什么,反正他平时也很爱笑,只是他的笑感觉总是隔着一层,看的不真切。 第49章 那一夜,幸而有你 是夜,筵席也缓缓拉开了序幕。 琴瑟和鸣,歌莺燕舞,觥筹交错。 来自四方的使者看似都很享受此次的筵席。 安歆溶稍稍心安,她都操心了多少天了。 忽然,空成国的使者站起来:“非常感谢皇上为我们准备的筵席。” “使者们能够喜欢就好,我们仅以此酒敬今夜。”安歆溶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樽,就着唇一饮而尽。 众人也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入肚,这场子才算真正打开。 “皇上!”空成国的使者是个胡汉形象,声音响亮,“这光跳舞也没意思,不如来点别的节目?” “什么节目啊?”安歆溶觉得这人是想让自己难堪啊?或者是让金戈国难堪。 “早就听闻中原的棋艺精湛,皇上更是精通,今夜我空成国也来了一位棋士,到现在从未逢过一次对手,想趁此盛会让皇上赐教赐教。”空成国的使者豁达地说道。 赐教是假的,挑衅倒是真的。 安歆溶习惯性地望向应悠之,早晨他还与她下过几盘呢,看着不差,要不派他? 没想到安君昊忽然站起来:“是个什么人就敢挑战皇上,是没有把本王这个皇兄放在眼里啊?想挑战皇上,要先过本王这一关。” 末了安君昊还得意地瞧了安歆溶几眼,安歆溶内心只有苦笑,还真当是亲兄弟啊!最坑的就是他了!现在好了,她想躲都躲不掉了,这不是坑人吗!丢的也不是她的脸,是整个金戈国的脸面。 空成国的使者哈哈一笑:“这是应该的,要是没有一点真材实料,哪敢挑战皇上啊!” 这语气还真是狂妄啊! 安歆溶只好散去歌舞,那个传说中的棋士也出现了。 棋士的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脸上的自信是隐藏不住的。 完了完了,安君昊这是踢到铁板了啊!安歆溶心想,都说其貌不扬的人最厉害,古人诚不欺我。 “请安陵王殿下指教。”那个棋士淡然地说道。 “嗯。”安君昊的棋艺也不错,并没有把这个胡人放在眼里,毕竟空成国给他的印象只有粗鄙庸俗,下棋再好能有多好啊?不就是鸡头而已嘛,来到善弈的金戈国,凤尾都比不上。 棋局开始,安君昊选了黑子,那位棋士自然也就是白子了。 一开始是安君昊占优,安君昊也越发自满,笑意渐浓。 可是安歆溶这即视感实在太强了,这…… 安歆溶望向应悠之的方向,他一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所以特意赶来教自己如何破解这“指点江山”。 应悠之微笑着点头,只是精神有些萎靡。 安歆溶眼尖,一下子就望见应悠之眼底一片青色,她早晨一门心思都在围棋上,根本就没有发现。 这“指点江山”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奇招,破解之法好似很简单,但其实是最难的,因为并不是谁都能够发现这扭转乾坤的重要一步,很容易就被引导着步入设计好的棋局中。 应悠之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根本不知道,但他肯定为想出这个破解之法费尽心血,却半句也没有提。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虽然平时应悠之经常气到安歆溶想吐血,可真的遇到什么事,他从来没有一次令她失望,甚至做得更多,他总是那样淡然,默默地提前做好一切准备,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妖孽的人啊? 突然,棋局的局势急转直下,安君昊明显慌了,棋盘上一颗一颗黑子渐渐减少,安君昊却无能为力。 安君昊落败,而且输得非常明显,安君昊从来没有输得这么难看过,如果不是就在方才发生,他根本不敢相信。 空成国的棋士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安君昊更是萎靡,他不止输了棋,还输了阵。 空成国的使者顺势说道:“安陵王殿下手下留情了,金戈国真不愧是大国风范。” 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安君昊哪里让了,他输得明显。 棋士就站在殿中央,那副姿态是等着所有人来战,他根本无惧于任何人。 安歆溶望向众亲王,各个都回避她的目光。安君昊虽然好玩,棋艺可没得嫌,他都输得这么难看,其他人又能怎么样呢。 诸位大臣也是纷纷回避,是想让安歆溶难堪还是真的无法应战,不知道。 突然,邓茂哲壮着胆子站起来:“皇上,微臣听闻应丞相的棋艺最是精湛,不如就派应丞相与这空成国的棋士来一盘?” 安歆溶望去的方向,看到有一个侍从鬼鬼祟祟回到王璟身侧,心中了然。她还以为邓家和王氏会多少生隙,没想到一致对外的时候还是很团结。 “应……” “微臣自愿出战。”应悠之没等安歆溶的指向,先发制人。 安歆溶说:“行吧。” “还请赐教。”应悠之谦恭地说道。 棋士淡淡地行了一礼,二人落座。 这次是棋士执黑子,应悠之手执白子。 安歆溶完全不担心应悠之,这一招“指点江山”的破招就是他教给自己的,他又怎么会输呢。 事实证明,好几次来自空成国的棋士脸上直冒冷汗,一度不知道该怎么落子。 这下稳了,安歆溶心想。 没想到最后还是应悠之输了。 应悠之没有不甘心的神情,淡然一笑:“是棋士技高一筹,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没想到一直寡言的棋士激动地站起身:“请大人再与在下下一盘。” 这是怎么回事?安歆溶疑惑地望着两人。 “是在下输了。”应悠之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这局明显是大人在让与在下,在下不认这个结果。”棋士直言道。 应悠之笑道:“空成国的人,难不成都是这般胡搅蛮缠,在下都说在下输了,为何不认呢。” 棋士沉默了。 应悠之是故意的,他把安君昊输掉的面子都赚了回来,真的展现了大国风范,还堵住了王氏和邓家的嘴,他们不就是成心想看应悠之出丑吗?应悠之哪能让他们如意。 使者尴尬地笑了笑:“应丞相果然名不虚传啊。” 末了,应悠之还看了安歆溶一眼。 安歆溶读懂了更深层的意思……真的幸而有应悠之,不然安歆溶都不知道这出闹剧会让金戈国蒙多少羞。 第50章 安歆溶第一次这么开心 与其说应悠之是顺势参与这场比试的,更是故意应战的。 理由安歆溶也是猜的,大概是就算理解了,也和亲身对弈有多少不同,应悠之是给安歆溶先行测试,确认了用应悠之的方法就能够破解这招“指点江山”,给安歆溶打了一针强心剂。 空成国的使者此时已经无颜挑衅安歆溶了。 可惜安歆溶哪能让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呢?她没有还没有占到便宜呢。 “这两局对弈,看得朕热血沸腾,朕都有些手痒了。”安歆溶搓了搓手掌,“不知道空成国的使者还有气力与朕对弈一盘吗?” “嗯。”棋士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若是平时棋士的行为一定被按头说大不敬了,但四方会就是为了抛开阶级,抛开国家才设立的,这样做就没有意义了。 安歆溶从位置上下来,掀开衣袍坐在了棋士的对面:“那就请棋士先择子。” “在下选择黑子。” 先前那盘看来这棋士还是耿耿于怀啊,他想先掌握主动权。 安歆溶根本无所谓,用应悠之教给自己的破招,无论黑子或是白子根本没关系。 “指点江山”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奇招,破招也是如此,就是要掌握棋盘上的主动权,见招破招,到时候对方的棋局自然会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果然,棋士在一次落子后,安歆溶心中的大石就落下来了。 那一步棋就是扭转棋局最关键的一步,这一步棋安歆溶可等很久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棋士那副和应悠之对弈时的便秘神情又出现在脸上。 安歆溶胜得轻松,毫无压力。 “是在下棋艺不精,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这话有点耳熟。 空成国这次可是丢了大脸,使者也有些后悔,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真不愧是金戈国呀,看来我们的棋士还需要向金戈国多学习学习。” “哪里哪里,这次是侥幸险胜。”安歆溶回敬这个使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歆溶可是大胜。 “哈哈哈哈,皇上过谦了。”使者的脸上都快绷不住了。 “这次比试,金戈国一胜两负,空成国的棋士以一敌三,能有这样骄人的成绩,证明空成国还是有不错的能人的。”这才是真正的输人不输阵。 使者眼角动了动,面对这么明显的嘲讽,可是他却只能一口牙咬碎了往肚里咽,谁叫他把话说的太满了。 回到座位的安歆溶,甚至有些同情这位棋士,这一招让不少人栽过跟头吧,能够发明出这一招,也证明了他的才能,只可惜遇见了腹黑非常又是个妖孽的应悠之啊。 其实倘若空成国这位棋士不那么执着使用这招“指点江山”,安歆溶是赢不过他的。 这也是要归功于应悠之,应悠之让这位棋士吃了大亏,他急需找回自信,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使用这招,因为太过执着才会忽略安歆溶撇脚的棋艺,说到底安歆溶就是个草台班子,也就只会这一招。 忽然觉得应悠之才是执棋之人,自始至终,一切都在应悠之的算计中,没有一步出现了偏差,安歆溶甚至怀疑安君昊会鲁莽冲出来都在应悠之的算计中,因为安君昊的落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直接导致了棋士会先膨胀。安歆溶都没想到安君昊能输得这么难看。 甚至应悠之在下一盘更大的棋,是安歆溶还未曾察觉到的。安歆溶全身起鸡皮疙瘩,世界上怎么会出现像应悠之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诸葛孔明再世啊! “皇上,此次比试是空成国技不如人,所以我们在此特意献上本国的特产。”冷静下来的使者,并不像外表那样鲁莽。 “哦?是什么特产啊?”安歆溶饶有兴趣地问道,难道是吃的? “蝴蝶琴。”空成国是使者话音刚落,就有几人小心翼翼搬上一把琴。 安歆溶看到琴身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差点站起来,她听到名字还以为只是同名,这不就是自己自小一直在弹的扬琴吗? 安歆溶早早过世的外公就是琴师,她在外婆家见到扬琴就被吸引了,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奇特的琴,外婆见安歆溶喜欢,自然是高兴的,家中那把老琴终于有人重新奏响。说来凑巧,安歆溶后来就报了扬琴班,原先她是学围棋的。 扬琴,又名蝴蝶琴、扇面琴、蝙蝠琴,是中国民乐的一种常见击弦乐器,与钢琴同宗,音色有鲜明特点,音量宏大,刚柔并济。慢奏时,音色如叮咚的山泉,快弹时,音色又如潺潺流水。音色明亮,有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之感。 安歆溶记起,空成国的位置不就正好有点像波斯之于中国的位置吗?所以扬琴是由波斯传入的,这里也就是由空成国传入。 “这把琴果真是奇特啊,朕很喜欢。”安歆溶按捺住兴奋的心情,这琴嘿嘿不好意思了,她就收入囊中了。她是真的喜欢扬琴,这把琴看着可比她所见过的琴都要精致啊,真不愧是拿来进贡的,自然我最好的。 “皇上喜欢就好。”空成国的使者松了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春熙,你等会命人把这琴放到朕的寝宫。”安歆溶低声对春熙交待,才对空成国的使者说道,“朕喜欢,所以重重有赏。来人,把这台琴抬下去。” 安歆溶第一次这么开心,大概除了因为自己真心喜爱这个乐器以外,在这个世界见到自己熟悉的物件更多是一种熟悉和亲切感,更何况是自己最熟知的乐器呢。 空成国的使者本来想叫自己国的琴师弹奏一番,没想到安歆溶直接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琴都给你抬走了。 本来空成国的人是打算利用扬琴再嘚瑟一番,但现在闹成这样很难收场,这台琴也就顺势送出了,比试他们是万万不敢再提了。 接下去的比试,各有千秋,大家一片其乐融融,没有再像空成国那般直接想薄金戈国的面子。 不过安歆溶的心思早已不在此了。 第51章 这令人迷醉的口音啊 安歆溶怀着轻松的心情起床了,今日是最后一日,这几天的四方会,举办的非常成功,特别是昨夜,安歆溶名利双收。 最后一日,迎接张子骞的狩猎大会,虽然大臣有不情愿的,但却没有反驳的理由。谁叫那么恰巧卢既明就倒台了,又快到夏休期。 狩猎大会,有人欢喜有人愁。 孤鸣山上,安歆溶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激昂慷慨地演讲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为了庆贺张子骞张将军回京,还有就是你们加油,赢了有奖赏。 接着就轮到主角张子骞简短讲几句。 先前安歆溶只是短暂地见了张子骞一面,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安歆溶原先以为张子骞会是那种一脸横肉的硬汉形象,没想到他长相和身份对不上号啊,他的年岁和应悠之差不太多,他一身轻甲,身材看着不算是特别壮实,一改安歆溶对武将的固有印象。 当然,最特色的还要当属张子骞的长相了。张子骞没有留长发,估计是怕行军过程中难以梳洗,所以张子骞给人一种少有的清爽感。张子骞身上有满满的少年感,大概是因为他常年领兵的缘故,他身上有那种大将风范,精气神出奇地好。但张子骞却长着一张不太严肃的正太脸,一双大眼睛尤为清澈,好像眼中拥有全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挺直的鼻,淡粉色的唇,皮肤更是细腻白皙,惹人嫉妒。 平心而论,抛开年龄性别不说,安歆溶很喜欢这种长相,很可爱。况且张子骞不像应悠之,年纪轻轻就已经有种老道的世故。 如果安歆溶能有这样的弟弟,安歆溶也是愿意的。只可惜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原身是比张子骞要小的。 应悠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安歆溶身边:“皇上,你可切不可在张将军面前说‘可爱’一词,是禁忌。” “你……”安歆溶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应悠之是吓她吓上瘾了是吧!不过今日的她已经不是昨日的她了,已经开始免疫了。而且应悠之怎么又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 “末将此次回京,非常感谢各位的捧场。” 张子骞一开口,安歆溶愣住了。这令人迷醉的口音啊,虽然听得出来张子骞在刻意压制,可是真的非常明显,有那味了。 怎么好好的一张正太脸,却有着东北大汉的口音啊,这也太反差了吧。 “张将军不是京城人吗?”安歆溶疑惑道,他到底去哪里学来的口音啊。 “在北边界待久了。”应悠之回答。 安歆溶不得不感叹,东北口音实在太魔性了,只要待久了,就会同化周围人。 安歆溶以前读大学时候,室友就有一个是东北人,结果她们整个宿舍的口音集体跑偏。 张子骞大概也就简短说了那么几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比起跑火车还是行动要来的更实在些。 随着安歆溶的一声令下,狩猎大会正式开始了,各路好汉骑着骏马相继跑出去。 安歆溶靠在专属的金黄色椅子上,心想今天天气还算凉爽,是个不错的日子。 这时,应悠之和张子骞朝安歆溶的方向走了过来。 安歆溶眯了眯眼睛,如果安歆溶没有数错的话,他们身后是跟了有三匹马? “宝安,朕没有眼花吧?”安歆溶问道,“应相和张将军身后是牵了三匹马吗?” “是的。”宝安言简意赅地说道,他比以前好上很多,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板着一张脸,不太爱主动讲话。 三匹马?安歆溶在内心祈祷,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应悠之和张子骞走到了安歆溶身前,各自行了礼。 率先开口的是张子骞:“多谢皇上为末将准备了狩猎大会。” “嗯,是应相的主意。”这口音总是让安歆溶出戏,安歆溶都很难再去直视张子骞那张可爱的脸了。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应悠之更是客套。 客套完了,那就该不客气了:“皇上,今日这天气很好。” “是不错。”安歆溶警惕道,这应悠之心眼里一定打什么坏主意呢。 “趁此良辰美景,我们不该虚度年华是吧。” “是啊,所以你们怎么还不去狩猎啊,是嫌弃朕的奖赏不够吗?”安歆溶机警地回应道。 “怎么会?微臣可信心满满要拿下这奖赏。”应悠之笑道。 屁!应悠之一个字安歆溶都不会信:“那应相还待在这和朕扯什么牛皮?” 安歆溶自然也不客气了,果然应悠之就是应悠之,昨天的感动都还给他,他就是一个欠揍的人才。 张子骞笑道:“没想到应丞相和皇上的关系竟然如此好。” 安歆溶鄙夷地看着张子骞,他眼睛怎么长的,能够看出他们俩关系好? “皇上,请吧。”铺垫够了,应悠之也不废话,直接就要请安歆溶上马。 张子骞趁此机会,连忙说道:“这匹马可是末将的爱马,是汗血马,名为白旋风,速度和力量绝对没话说。” “这马……不错不错。”安歆溶点头,假装没有听懂,只是赞扬这匹宝马。不过按事实来讲,这匹马真的很美,线条壮硕,毛发柔顺发亮,正如其名,全身都是非常纯净的白色,一看就是马中贵族。 “皇上,末将在此邀您一起骑射。” 张子骞的头是真的铁,安歆溶都表现出万般的不情愿了,他还是锲而不舍。 “应相,这都是你的主意吧?”安歆溶才不相信张子骞会主动提起这事。 “是。”应悠之凑近安歆溶,低声道,“皇上如果能与张将军一起骑射,是大有好处的。” “朕当然知道。”安歆溶无奈道,“可是,这其中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应悠之疑惑。 “你瞧朕这模样,像是准备来骑马的人吗?”而且最主要的问题是,安歆溶根本就不会骑马。 应悠之微微一笑:“皇上请放心,衣服和装备微臣早已备好。” 安歆溶眼角抽了抽,得,应悠之又是都准备好就等着安歆溶跳坑呢。 第52章 那一刻,应悠之明白了 安歆溶没想到自己还是骑上了马,就算她已经坦言自己根本不会骑马,甚至连马都没有碰过,张子骞还是再三保证,这匹白旋风是绝佳的上等好马,绝对不会出事的。 安歆溶本来以为张子骞是糊弄自己的,没想到上了马才知晓,这匹马真的非常优秀,自己都没有什么动作,就可以非常平稳地行走,不过奔跑起来,安歆溶还是够呛。 以防万一,还是让宝安随行左右,以保安全。 几人在孤鸣山上悠闲地走着,张子骞倒是一副认真狩猎的模样,应悠之嘛,索性连弓都懒得碰,一看就不是来干正事的。 安歆溶感觉很是新鲜,既然来了,她就还是很想体验一把真正的骑射,可是她根本就不会拿弓。 那安歆溶能做什么呢,就只能一惊一乍地给张子骞“提示”,也幸亏了安歆溶的引导,张子骞的战绩为一,这只野山鸡还是刚开始张子骞眼尖射到的。为什么?因为安歆溶在林子里叫嚷,把猎物都吓走了。 “你就别捣乱了。”应悠之调笑道。 “哼!好赖朕是在帮忙,哪像应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郊游的呢。”安歆溶吐槽道。 应悠之说:“但臣至少没有帮倒忙啊。” 被说中心事的安歆溶脸红了一下,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可是她如果什么也不做,又显得特别多余。 “张将军,你还是离我们远一些去打猎吧。”应悠之提议,“不然今日颗粒无收,张将军脸上也不好看。” “嗯。”张子骞早有这种想法了,只是一直不敢这么说而已。 安歆溶说:“张将军走后,我们岂不是无所事事了。”张子骞在,好歹也算是来干正事的,表面装一装嘛。 应悠之解下自己的弓箭,递给宝安:“这样就不算无所事事了。”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好一会,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 狩猎大会的规则是每个人的弓箭上会绑上对应身份的布条,结束后搜罗整个猎场,把带有弓箭的猎物汇总,计算总量分数,每种猎物的分数也不一样,到时候计算总分,就能够得到优胜者。 宝安迟迟未接,是在等安歆溶的命令,他直接听令于安歆溶,其他人的话他都充耳不闻。应悠之也不着急,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皇上,这叫物尽其用。”应悠之笑道,因为安歆溶的弓箭上是没有任何标志物的,她参加就算是兴致所起,哪能自己赢得自己准备的奖品呢,所以用安歆溶的弓箭也无用。 “宝安,去猎吧,别离得太远了。”安歆溶说道,不是她想成全应悠之,而是她相信如果不答应应悠之,他一定会坚持到她答应。 应悠之优点不多,恰好坚持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其二,安歆溶和应悠之打交道这么久了,太知道应悠之说何许人了。 得到命令的宝安才终于有了动作,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接过了应悠之的弓箭,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安歆溶和应悠之眼前了。 “皇上还真敢用这人。”应悠之看着宝安离去的方向,“就不怕此人再次对皇上不利吗?” “怕啊,可是不剑走偏锋,就不会迎来转机,所幸的是朕赌对了。”宝安非常衷心,他平时不露神情,并不代表他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相反,他比很多人都要心思单纯。 应悠之也不再说什么了,安歆溶是个有胆量的人,他的担心反而显得多余。反正一直都是他在背后默默解决一切隐患,安歆溶就只管做决定就好了,虽然大多数决定都是应悠之引导之下的结果就是了。 “只是宝安的雇主,到现在朕都还查不到,那人还真是谨慎。”安歆溶也问过宝安了,宝安也不是不愿意透露,毕竟都易主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雇主,他是在黑市接的绑架令。 “最近,这些人都会消停一些的。有些事情,还不到曝露的时候。”应悠之悠然地说道,他不急。 那应悠之都不急了,安歆溶急什么?安歆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现在已经到了非常信任应悠之的地步了,一切转变的契机都是因为那场对弈,安歆溶理解到了应悠之的用心。 安歆溶相信的是,应悠之有自己的步调,他实在太过妖孽,以至于她不需要去考虑应悠之步伐以外的可能性反正也是浪费时间,安歆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比谋略,她是拍马也比不上深谋远虑的应悠之的。 “驾。” 安歆溶和应悠之身边闯出一个人,是来自别国的使者。 那人认出了安歆溶,刚打算打招呼。突然,白旋风的身子开始剧烈扭动起来。 “哎哎哎?”安歆溶紧紧抓着缰绳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全身随着白旋风起伏。 应悠之连忙喊道:“皇上,抓紧缰绳不要放手。” “知……知道了。”安歆溶声音因为害怕发抖,“现……现在要怎么办?” “拉紧缰绳,试着去控制白旋风。”应悠之也不是善骑之人,他也不是太懂白旋风突然是怎么了,他只能慢慢接近白旋风,尝试着能不能替安歆溶接手。 可是白旋风因为应悠之的接近,扭动得更加厉害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安歆溶被白旋风带的疯跑,她真的慌了。 突然白旋风前蹄高高跃起,安歆溶整个人被甩飞出去,手里还是听从应悠之的没有松开缰绳。 “皇上!”情急之下,应悠之抛开马匹,一跃而起,在安歆溶落地以前率先接住了安歆溶。 “唔!”应悠之闷哼一声。 安歆溶重重地跌在应悠之身上,拿应悠之当了肉垫。 林中的路并不平坦,应悠之背部被磕得生疼,但第一时间是拍开安歆溶手中的缰绳,然后把她护在怀里,两个人滚出好几米才停下,远离了白旋风发疯的位置。 安歆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应悠之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 “扑通,扑通,扑通……”应悠之的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杂乱。 那一刻,应悠之明白了…… 第53章 夹在中间很难做,怎么办?在线等 缓了好一会,安歆溶才发觉自己躺在应悠之的怀中,那个使者也从惊慌中出来,连忙驾着马到二人的身边。 “皇上,应丞相,你们没事吧?”使者从马上下来。 “朕无事。”安歆溶身上除了沾了一点灰尘,没有任何伤口,要说有事,那也只能是内心的创伤了,可是说出来多没面子啊,堂堂一个一国之主,被马惊到说不出话来。 “应相呢?”安歆溶双手撑地,撑起身子问道。 应悠之刚欲回答,对上了安歆溶的眸,忽然被自己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安歆溶被应悠之吐了一口飞沫,虽然后来应悠之已经捂住了嘴,但安歆溶还是多少被喷到了。 安歆溶抹了一把脸,支撑着站起来,说道:“看来应相是无事了。” 应悠之尴尬地起身,低垂着脸:“是微臣冒犯了。” 使者惊呼:“血!” “什么血?”安歆溶疑惑,绕到应悠之的背后,应悠之身后有好几处血渍,都透出来了,可见血流了有多少。 “应相,你血都流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吭声呢?”安歆溶责备道,应悠之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她心中过意不去。 “无事,只是些皮外伤。”不疼是假的,但应悠之现在没有心思在这上面。 “这都无事,你是想要失血过多啊。”安歆溶对于这种对自己身体不负责的人是不高兴的。 “真的无事。”应悠之僵硬地转身,遮掩自己的伤口,但也不敢面对安歆溶,只能侧着身子。 安歆溶叹了一口气,人家应悠之都说无事了,她再上纲上线也无用,况且也不符合她的人设。 不远处的白旋风终于停止了无意义的扭动,但看着还是暴躁的模样。 “这马怎么会突然受惊呢?”安歆溶感到此事有蹊跷。 “你先送皇上回去吧,此事在下去找张将军问个清楚。”应悠之直接怼使者说道。 “你都受伤了,你先送应相回去治疗吧,朕等宝安回来再去找张将军。”安歆溶怎么可能放任应悠之这样造作自己。 应悠之坚持:“不,白旋风绝不是无缘无故发疯的,皇上您不能去涉险。出了这样的事情,您应该回去营地。” “到底朕是皇上还是你是皇帝啊?听朕的。”安歆溶直接拿出官威,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微臣是为皇上的安危着想。”应悠之雷打不动地坚持,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比安歆溶的安危更重要。 “那应相的安危就不重要了吗?”安歆溶气呼呼地说道,她讨厌这样,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却只是因为她是皇上,所以她的性命就优先于任何人。 应悠之愣了一下,说道:“微臣自有分寸。” “平时你说这话朕还能信上几分,可是你后背的血越流越多,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安歆溶还就和应悠之杠上了,以前觉得应悠之至少怎么样都会先保全自己。 “微臣的身体,微臣自然知道。”应悠之偏过头,刻意躲开了安歆溶审视的目光。 来自他国的使者,非常无辜。他只是路过,没想到牵扯进了一出“伦理大戏”。 而且他真的非常悲凉,偏偏这马早不惊晚不惊,就选在他不小心闯进就受惊了,要是这两人真的出了什么好歹,他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只能庆幸的只有一点,他是使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都会从宽处理。 安歆溶冷哼一声:“朕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治疗,要么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应悠之无奈道:“皇上为何要逼微臣呢?” “你是因为朕才受的伤,朕怎么能不管不顾,这样不是落人口实了吗?”安歆溶就是说不出自己是因为愧疚才会这么做的。 “微臣都不介意,又怎会落人口实呢?”应悠之说。 “可是在场的还有第三人呢,谁知道别人会怎么传播。” 使者惊慌失措地摇头:“在下什么也不会讲出去的!” 安歆溶瞪了使者一眼,这么不会看时机啊。 幸好应悠之也没有抓着这一点不放:“况且皇上会受惊也是因为微臣的主意,如果不是因为微臣坚持,皇上也不会出来狩猎,所以说微臣自作自受。” 安歆溶笑道:“你总算说到点子上了,那应相不应该更得听朕的话吗?” 应悠之看了安歆溶一眼,以前没觉得安歆溶嘴巴如此伶俐啊,怎么今天就跟开了窍一样呢? “皇上,您的安危更重要。”话题终于还是回到了起点。 安歆溶看向使者,眼神示意,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使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皇上说的有道理,应丞相后背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快点去处理伤口,防止感染才是。” 应悠之双眸盯着使者的眼睛,一言不发。 “应丞相也说的在理。”使者颤颤巍巍地改了口,应悠之的眼神分明漂亮得过分,却令他有那么一瞬从内而外感到害怕。 “不是,你怎么一点原则也没有啊!”安歆溶无语道。 “额……”一边是皇上,一边又是看似温和却不好惹的应丞相,使者被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做,怎么办?在线等!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使者的请求,竟然真的有人出现了。 使者满怀希望地望去,却对上了一张冷漠非常的俊脸,瞬间使者仿佛置身冰窟,这心拔凉拔凉的。 宝安这浑身都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质,谁敢没事去招惹他啊。 宝安双眸暗了暗,走到了安歆溶身边,把弓随手扔给了应悠之。 应悠之直挺着身子,没有伸手的意思,一张精美的弓就直接落到了地上。 使者听到“啪嗒”的声音,心都在滴血,他来自于一个边陲小国,常年累月的干旱让他们国家资源紧缺,贫穷是他们国家的常态,这也是本就不擅长狩猎的他参加此次狩猎大会的原因,因为至少还可以拿到参与奖,猎物也可以带回去,参加百利而无一害。 本来他是这么想的。 第54章 陷入纠结的应丞相 令使者没有想到的是,宝安的出现真的终结了这场对峙。 是应悠之先妥协的,因为宝安一定会无条件听从安歆溶的话。 他能怎么办呢?他又打不过宝安,识时务者为俊杰。 回到营地的路上,二人相顾无言。 应悠之到达营地,就直接去治疗了。 很快,听到消息的张子骞也赶回到营地。 “皇上,你没事吧。”张子骞抱歉地说道。 “朕没事。” 张子骞单膝下跪:“末将的白旋风,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脚,不然一定不会发疯。” “朕知晓了。”安歆溶摆了摆手,她觉得也不可能是张子骞做的手脚,这样太明显了,“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末将一定会查出幕后的凶手。”张子骞保证道。 “嗯。”安歆溶想了想,说道,“应相那边你也要去一趟,朕没有受伤,应相伤的比较严重。” “末将领命。”张子骞站起身,退开离去安歆溶的营帐。 安歆溶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和应悠之之间有些尴尬,她实际上很关心应悠之的伤势,但是现在她拉不下这个脸面去问。 而且应悠之看起来也不太愿意与安歆溶交谈,安歆溶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应丞相,药都上好了。”太医把药放到助手手上的银盘上。 “嗯,谢谢徐太医。”应悠之艰难地支撑起身体。 徐太医立即阻止道:“应丞相,你现在需要静养。” “本相已经没事了。”应悠之坚持起身,穿起自己的中衫,系上腰带。 这时张子骞从帐外进来,说道:“清和,你没事吧?听说你受了重伤。”清和是应悠之的乳名。 “就是些皮外伤。”应悠之伸手搭上自己的肩膀。 张子骞笑道:“皇上叫我来关心关心你。” “是吗?”应悠之冷漠地回应道,“你现在应该没有闲情来我这里吧,惊马的幕后凶手再不找出来,你也难辞其咎了。” 张子骞鄙夷地看了应悠之一眼:“清和,你一直这样活着不累吗?” “你见过我累过吗?”应悠之说。 张子骞摇了摇头:“清和,你也该接受别人的好意了,你不能长这么大还只有我一个朋友。” 应悠之和张子骞其实自小就相识,张家和应家两家是世交,关系自然也就近了一点。 所以比起其他人,应悠之更倾向于张子骞回京,因为应悠之对于张子骞更容易掌控,他也一直在谋划这件事。 表面上应悠之从未露出自己的目的,演戏这种事情他拿捏得恰到好处,也很少人知道他和张子骞的交情。 毕竟应悠之在以前可几乎没有人把他放在眼中,又哪里有人去关心应悠之的过去,而且比起一文不值的过去,还是那些有利于别人的过去更值得别人深挖。 “我们是朋友吗?”应悠之反问。他们之间说是朋友,不如说是互相利用的伙伴吧。张子骞能够高坐骠骑大将军,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他也是在利用自己帮助他回京。他们只是更为熟识罢了,说是朋友真是高抬了。 “你……”张子骞一时语塞,应悠之真是一点变化没有,他离京前就这么气人,现在更气人,“你到底为什么?” 张子骞和应悠之所抱有的心情不一样,无论两个人之间是不是互相利用,更深层次的羁绊是改变不了的。 “什么为什么?”应悠之假装没有听懂张子骞的话。 张子骞说:“你为什么要活得像个刺猬一样?小时候明明那样可爱。” “可爱这个词是用来形容我的吗?”应悠之淡然地说了一句。 张子骞捂住胸口,感觉有一口老血已经顶上来了,应悠之真不愧是应悠之,感觉年岁渐长,气人的功力更是厉害了。 “难怪皇上对你态度这样了。”张子骞忽然想明白了,天天被应悠之这么气,安歆溶能对应悠之有什么好态度啊。 “皇上对我怎么了?”应悠之情绪有了一点变化。 所幸是张子骞根本就没有发现应悠之细微的变化,只丢下一句:“你自己知道。”就走了。 “我自己知道?”应悠之喃喃自语,他又知道些什么呢? 应悠之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抚上安歆溶发端时的触感,应悠之到现在还忘不掉。 应悠之很聪明,甚至是聪明过头了。一开始他选择了逃避,可是这一次,他已经无法欺骗自己了。 看到安歆溶落马的紧张情绪是真的,抱着她心跳加速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自己确实对安歆溶有非分之念。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应悠之将手按在自己的心上,稳健而有力的心跳声,好似刚才的失速不是自己一样。 他的确害怕接触女性,但不至于性取向是…… 回想起和安歆溶相处的一幕幕,应悠之甚至觉得心跳又要失常了一般。 忽然,应悠之想起以前自己无意间产生的荒唐想法,要是她是女子该多好呢? 难道是那时候开始埋下的种子?意识到自己异样的情绪开始,应悠之就很难再直视安歆溶了。 甚至,应悠之还产生了奇怪的占有欲,想起当时自己的反应,应悠之觉得荒唐,竟然会因为听到安歆溶要成婚而不爽,所以虽然于公,应悠之献计阻止了这场婚事,也不能不承认,他自己是有私心的。 可是,自己又该怎么面对这份异样的感情呢? 意识到和有勇气面对是两回事,在以前,应悠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逃避两个字。他不想面对的事情,他一定能够找到恰当的理由推脱,逃避不是他的态度。可应悠之现在只想逃避,要是自己没有意识到就好了,应悠之甚至这样想,要知道应悠之最讨厌模棱两可,因为如若不清晰的事物就难以掌控。 “徐太医在吗?”忽然,从帐外闯进一个人,打断了应悠之的思绪。 “徐太医刚刚出去了。”应悠之抬起头,才见到是相凌薇。 应悠之站起来双手作揖:“参见靖安侯郡主。” “啊……原来是应丞相啊。”相凌薇低垂着头,不敢看应悠之。 两人寒暄了几句,相凌薇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应悠之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 第55章 应相你怎么看? 狩猎大会完满结束了,关于狩猎大会,有两件事,是安歆溶始料不及的。 这两件事还都与应悠之有关。 其一是狩猎大会最后结算,应悠之拿下来首名。张子骞拿下了第二,被安歆溶那样打扰最后还能拿下第二,证明张子骞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只是应悠之的名次,非常名不顺言不正,安歆溶本来以为应悠之会觉得害臊,结果根本没有。应悠之非常淡定地站上台,非常淡定地领了奖,甚至还发表了获奖感言。 对于此事,安歆溶要是早知道宝安是打猎的好手,她一定会想办法自己私吞奖品的,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应悠之。 其二是狩猎大会的当天晚上,安歆溶收到了相凌薇托人送来的信件。 安歆溶心想,这个小祖宗不知道有发什么“癫”。 本来只是玩笑话,看到信件内容,安歆溶确定了相凌薇真的在“发癫”。 真是头疼呢,安歆溶拿着信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很明显,相凌薇这封信是瞒过了很多人,特别是柳珍珠,送到她这里来的。 安歆溶简直太佩服了,前一天相凌薇和柳珍珠还闺女母亲相称呢,差点就真的认亲了,今天就瞬间变脸。 真当是美色当前,“亲”情不顾了呗? 这只是吐槽而已,安歆溶还是认真地重复看了几遍这封信,直到春萍来提醒自己,她才发觉自己一点晚膳都没有动。 “假装看不到吧?”安歆溶内心是争斗的,理应来说,送信件这多不正视啊,安歆溶想要无视也就无视了,可这可是靖安侯郡主啊,哪能这么简单就打发啊。 安歆溶知道,如果自己告诉柳珍珠,此事一定会被全力阻止,可是相凌薇给她的感觉不简单。 “宝安。”思量之下,安歆溶叫道,“你去一趟相国府,叫应相明天早上来承德殿找朕。” “是。”只一会,宝安就消失于无影无踪,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早晨,第一道晨曦悄声拉开了夜的帷幕,夏休期从今天正式开始了。 应悠之不知道安歆溶今天急于找自己进宫是为何事,他能够猜到的,都被自己一一否认,因为都不算要紧事。 “微臣参加皇上。” “应相来了啊,请坐吧。”今天安歆溶约应悠之在内殿。 “皇上,你这么急着找微臣,是为何事?”应悠之直接开门见山问了,究其原因,他很想快点解决快点离开,他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不太愿意面对安歆溶。 “嗯……”安歆溶张了张口,临时改了口,“去易烟国的准备做的怎么样了?”安歆溶心想,怎么自己突然就怂了,还是她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三日后就可出发。”应悠之在心中默默划掉了这个选项,安歆溶找自己一定与去易烟国一事无关。 “那便好。”安歆溶沉默了一会又说道,“惊马事件的幕后黑手查的怎么样了?” “下药之人已经找到,只是线索中途就断了,怀疑背后说有人操纵,再过一段时日,张将军一定能够找到凶手。”应悠之毫无痕迹地替张子骞开脱,张子骞刚刚回来,就出了这种事,他们已经及时做了封口,但直接受害人可是皇上,好不容易让张子骞回来,应悠之可不愿意让皇上心生间隙。 “嗯嗯,朕相信张将军。”安歆溶没有灵魂地点头,她当然知道此事还查不出什么所以然,因为查到什么,应悠之或者张子骞一定会通报她的,她只是很纠结该怎么开口而已。 “爱卿的伤势怎么样了?”说起这事,安歆溶突然想到。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徐太医的药很好。” “嗯,那就好。” 又是短暂的沉默以后,安歆溶没话找话:“朕的表姐那边,应相去说服了吗?” “柳小姐和她的父亲,没有意见。”那是,人家以为是跟着去联络感情的,怎么可能会拒绝。哪知道安歆溶是要把她嫁过去。 “嗯,那册封大典就放在后日了。”安歆溶和应悠之先前商量过,册封就放在去临行前的一日,一个简单的册封封号,只是为了给柳露雪安一个名分,好名正言顺。 此事应悠之就没有参与了,册封也就是昭告天下,可是已经到夏休,也不会举办多大的典礼,安歆溶的意思也只是从简,大家知道一下就好了。 正是因为人少,也没有人会反对安歆溶,而且也来不及阻止她。 “爱卿,你想过什么时候娶妻吗?”思前想后,安歆溶还是先试探性地问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应悠之一时之间被呛到了,安歆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了自己的心意?不可能啊!应悠之连忙检讨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出格败露了? 安歆溶看应悠之这反应,还以为他被戳中心事了:“那爱卿可有心仪之人了?朕可以帮忙连线。” 这话在应悠之听来完全是变了味,安歆溶是怕自己的心意影响了她,所以迫不及待要让他成婚,把他掰回正途。 应悠之咽了咽口水,说道:“微臣还没有成婚的打算。”无论是什么,先拒绝再说吧。 “哦,那便好。”安歆溶心安了,若是应悠之和相凌薇郎有情妾有意,安歆溶也不好阻止啊,可是她也务必会阻止,因为这两人的结合无疑会给应悠之添了很多助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制衡关系又会重新洗牌。 应悠之愣住一会,他已经搞不清楚安歆溶的意思了。难不成她也…… “唉……”安歆溶叹了一口气,从衣襟中抽出叠好的信纸,摊在桌上,推到了应悠之面前,“朕就开门见山了,今日急匆匆叫你进宫,也是因为此事。” 应悠之疑惑地看向桌上的白纸,只是简单地瞄了几眼,他的脸就红了。 并不是因为内容如何,而是应悠之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羞愧。 安歆溶一看,这还了得,应悠之就看这么几眼脸都红了,难不成这简单直白的告白,应悠之就受不住了?不会就这样就把持不住了吧? “应相你怎么看?”安歆溶问。 第56章 真是莫名其妙!安歆溶觉得委屈 应悠之把信推回到安歆溶面前:“微臣没有任何想法。” “没有想法是对此事没有想法,还是对靖安侯郡主没有想法?”安歆溶不确定地问道。 应悠之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都没有想法。” “可是郡主在这信中写到不小心惊鸿一瞥,便心知你们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是怎么回事?”安歆溶还特意在这句话下面用指尖画出。 应悠之否认:“微臣不知。” “什么不知?”安歆溶没好气地说道,“你肯定背着朕在哪里勾引了郡主吧。” “微臣没有。”应悠之还是那个态度,他对一般女性避而不及,怎么可能还去勾引相凌薇。这一点安歆溶竟然都不知道,应悠之是有点吃味的。 “你现在是不是特自豪?如果攀附上靖安侯郡主,你也不用在朝中摸爬滚打稳固势力了。”安歆溶明知道说这话不合适,但还是控制不住说出了口。 应悠之摇头:“微臣没有,微臣也不想与靖安侯郡主扯上关联。” “没有关联?人家信都直接送过来了,就差直接叫朕给你们赐婚了。”安歆溶不信,应悠之的话从来只能听一半,这厮什么时候实话实说过? “微臣没有。”应悠之也很无奈,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狼来了”,古人诚不欺我,可他说的真的句句属实。靖安侯的做派他本来就不喜,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相凌薇呢? “你这句朕都听三遍了!”安歆溶束起三根手指,没好气地小声嘟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复读机呢!人类的本质果然就是复读机!” 应悠之耳尖,疑惑道:“皇上,复读机是何意啊?” “额……”你这耳朵怎么这么好?明明不知道是何物还能听得这么清晰,你瞧,“复读机”这三个字的发音多标准啊? “对啊,复读机是何意啊?”安歆溶反问,也不管是不是生硬了,反正你问她,她就什么也不知道,这招真好,应悠之的惯用伎俩,难怪他这么喜欢这招。 应悠之心想,今天是都返回来了吗?安歆溶今天开始反击了? “那可能是微臣听错了吧。”应悠之只能这样说了。 “嗯,是爱卿听错了吧。”安歆溶心情不错,应悠之少见的吃瘪,真是太爽了,“爱卿是不是最近年纪大了,有些耳背了啊?” “……”这都变本加厉了,应悠之决定不回复安歆溶了,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不认,就什么也没有了。 “说正事吧。”安歆溶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方面安歆溶的功力始终不及应悠之,现在看上去是她占上风,说不定应悠之在憋着什么坏招呢,见好就收,见好就收。 “爱卿,你确定你没有在哪里与靖安侯郡主有过什么?” “没有。”应悠之都懒得回答了,说没有就是没有,安歆溶怎么就是不信他呢? “爱卿,既然你没有想法,那此事就回绝了?”安歆溶又问。 应悠之说:“自然是回绝,微臣没有娶妻的打算。” “什么?”安歆溶震惊,“你不打算娶妻了?要出家做和尚?” “暂时没有娶妻的计划。”应悠之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自己真的不打算娶妻了? 看着毫无自觉的安歆溶,应悠之隐隐感到心痛,他或许可以终身不娶,可是安歆溶呢?她是一国之主,就算自己不情愿,也一定要留下子嗣。 说到这里了,安歆溶好心说道:“虽然郡主着实可爱,不过是和应相无缘了。应相也别灰心,你一定能觅得良缘的。” 应悠之眼神暗了暗:“多谢皇上关心了。” “放心,如果有什么好的人选,朕一定先想着爱卿。”安歆溶保证道,“此去易烟国,朕也会注意帮应相多留意留意,说不定娶个什么公主回来。”和亲这多好啊,安歆溶乐于见成。 这话应悠之听来完全变了味:“皇上就这么着急要微臣成家吗?” “没有啊。”安歆溶说,“朕这是关心应相,毕竟爱卿也老大不小了吧,要先成家才能立业。”屁,安歆溶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不是话赶话嘛,还是要按照古人的思想。 “皇上不也还没有立后。”应悠之“阴阳怪气”地说道。 “本来有一个机会摆在朕的面前,可是爱卿不也觉得不合适吗?”安歆溶笑道,知道应悠之对相凌薇无意她心中的大石也就落地了,都有心思说起玩笑话来了,因为这是应悠之自己的事情,他一定会想出良策不留痕迹地推脱此事。 “皇上这意思,是微臣挡了皇上的好姻缘?”应悠之越说越气,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已经有点不受控了。 “朕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爱卿这是怎么了?”平常应悠之肯定听得出安歆溶在开玩笑的啊,今天怎么感觉有些反应过度了? “没有。”应悠之冷冰冰的语气,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皇上还是多关心自己吧,微臣就不用劳烦皇上操心了。” “应相,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安歆溶越发觉得莫名其妙,应悠之到底是怎么了?这很不应悠之啊! 应悠之起身:“没有其他事的话,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安歆溶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口,应悠之就转身离去了,几个呼吸后,他直接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 “额……应悠之今天发什么疯啊?”安歆溶望着应悠之离去的地方发呆。 “他……这是生气了吗?”安歆溶自问,她完全没有搞清楚应悠之的态度,是生气了吗?还是……怎么了? 安歆溶反省自己,今天她说的话,哪里惹应悠之不高兴了? 难道是为他牵线这件事惹他不高兴了?毕竟应悠之并不擅长面对女性,说不定人家心理很是抗拒,自己却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他说要做媒,所以生气了? 不对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应悠之如若这样易怒,早就被踢出局了。 所以应悠之到底在气什么?生她的气吗?安歆溶觉得真是莫名其妙!也觉得委屈。 第57章 看来是个不识相的 八月,暑气没有一点消退的意思,反而愈加来势汹汹。 京城内,火热也是一点不减。 原因是在昨日,举行了淑雅公主的册封典礼,虽然只是小型的,但含金量不低。 坐在马车里的安歆溶,甚至可以听清楚街上的人在谈论些什么。 柳露雪,可谓是“臭名远昭”,在民间可是出了名的,就她,都能够被册封淑雅公主。 更何况是“淑雅”的尊号,非常不符合柳露雪的气质,自然百姓也就议论纷纷,都认为柳露雪德不配位。 安歆溶是看不见柳露雪的脸了,这次他们出行规模还算浩大,她堂堂一个皇上,怎能和他人共享一架车舆呢? 昨天也是安歆溶第一次见到柳露雪,给她的印象和传闻中些许有些不同。 她的确不能算是一般女子,但绝不能说是泼辣。 柳露雪比应悠之年长两岁,细致乌黑的发披在身后,眼睛很美,像是会讲话一般,山峰挺拔,丰唇鲜红。柳露雪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美人,只是她的美很张扬,因为骨相略微宽大,使得她眉眼间天生带有攻击性。 在安歆溶看来,如若柳露雪生活在她的那个世界,当模特绝对混得风生水起,她的脸蛋很高级,是时尚界的宠儿,身段优美,又还有身高。 柳露雪言语间,的确不像一般女子那般温婉,但绝对不是粗鄙,她有自己的风格,性格没有因为流言而内向,反而是很开朗的。 柳露雪虽然不善女红,但也不是没有优点,好像她的字在名家中算是有名的。 这样的女子,如若不是因为流言,她一定会嫁的风光。 安歆溶甚至有些抱歉,对于柳露雪,她为了私欲要把柳露雪遥嫁他国,她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可是,柳露雪现在的境地是,如果留在金戈国,很可能一生也嫁不出去,只有这一点,安歆溶能够稍稍安慰自己。 虽然安歆溶并不赞成出嫁是女子唯一实现自身价值的方式,可是在这个时代,嫁不出去就会受到万众的唾骂。 安歆溶自己可以无所谓,但柳露雪呢?柳露雪的父母呢?能够受住流言蜚语的冲击吗? 柳露雪的马车排在第二,最后一辆是应悠之的车舆。 今日,应悠之甚至除了问安,没有安歆溶说一句话。 思考了两日,依旧无果,安歆溶根本不知道应悠之在气些什么。 别说安歆溶了,就是应悠之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在生气些什么。 一想到安歆溶急于帮应悠之成家,应悠之就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安歆溶其实并没有。 这算什么?应悠之都觉得有些可笑,吃自己的味? 隐约间是这个原因,又好像并不是。 应悠之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既生气安歆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又非常害怕安歆溶知道。 其实与其说应悠之在气安歆溶,不如说他是在躲安歆溶。 应悠之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不说别人会怎么看他,他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就已经过不去了。 对于应悠之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类物品,他的东西和他不感兴趣的东西。他想要的,从来都不会轻易放弃,包括人也一样,虽然他面上看上去不在乎所有,但他并不是出家人,他只是想要的东西比较少,并不代表他没有物欲。所以他看上的东西,他一定会得到,应悠之也有这样自信。 第一次陷入纠结的应悠之,他既害怕自己的心意又想把安歆溶占为己有,一想到安歆溶以后会立后纳妃,应悠之就已经十分吃味了。 驿站,安歆溶的车队暂时停下休整。 桌前,安歆溶和柳露雪相顾无言。 “皇上,你……你要喝水吗?”柳露雪支支吾吾地说道,临行前,她被自己的父亲和柳珍珠千叮万嘱,要与安歆溶培养感情,可是平常男子对她避而远之,她又怎么会与安歆溶相处。更何况,柳露雪根本就不会啊,她要是会也不至于一直待字闺中。 安歆溶笑笑:“朕不渴,表姐,朕叫你过来是为了和你说一件事。” “是什么事啊?”柳露雪放下手中的水壶。 “等等啊。”安歆溶喊道,“春熙,应丞相怎么还不过来?你过去问一下。” 本来安歆溶就打算在去易烟国的路上,和柳露雪摊牌,今天正好借此机会恢复她和应悠之之间的关系。 安歆溶自然不可能和应悠之说什么,而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应悠之她已经在给他台阶了,识相的就顺着下来。 过了一会,春熙急匆匆地赶回,隔着木门喊道:“皇上,应丞相说他身体不适,就先歇息了。” “看来是个不识相的。”安歆溶嘟囔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应悠之这么执拗呢?她都已经给应悠之机会了,难道要她去给他低头认错吗? 如果安歆溶真的做错了,她会道歉的,这无关脸面,但安歆溶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 “行了,朕知道了。”安歆溶叹了一口气,既然应悠之不接受她的机会,她也只能一个人面对了,“表姐,朕有一件事必须与你道歉。” “道歉?皇上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吗?”柳露雪一脸茫然。 安歆溶说:“朕册封你为淑雅公主,其实是‘不安好心’的。” “皇上?”柳露雪更加莫名其妙了,她根本没有听懂安歆溶在说什么,什么不安好心? 安歆溶坦白:“其实这次出使易烟国带上表姐你,是想让表姐去易烟国和亲。” “皇上!”柳露雪震惊地站起身,“你……你在说什么啊?这可不能拿我开玩笑啊。” 安歆溶遗憾地告诉柳露雪:“朕没有开玩笑,这是真的。” 柳露雪有些发怔,她昨日突然接到圣旨,还以为自己终于转运了,没想到今日就跌入地狱。 隔了好一会,柳露雪才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朕不能娶你。”安歆溶说。 “是因为我的传言吗?”柳露雪低落地说道,她也明白自己的名声有多差,就算她是安歆溶的表姐,安歆溶又何必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吗? 第58章 越看越像那么回事 安歆溶听柳露雪的语气,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又怎么可能告诉她实情呢? 在此刻,安歆溶非常厌恶自己,她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情,却还要给自己找借口是无可奈何,真是虚伪。 柳露雪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一般定义的好女孩,她只是流言的受害者。 “表姐,你也应该明白,这场联姻,你我二人并非情愿。朕不能被母后所控制,所以朕思前想后,只能给你这样一个未来了。”安歆溶真诚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真实可信。 “嗯,我都明白。”柳露雪又何尝不知晓呢?只是听到柳珍珠愿意替自己牵线,她还小小地幻想了一下。没想到,安歆溶根本就把这个选项给否认了,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娶她。 柳露雪在受到流言攻击时,其实并没有感到沮丧。而是她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待字闺中,每日以泪洗面。柳露雪变得恨嫁,也是希望自己的母亲开心一点。 “表姐,你不应该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安歆溶说,柳珍珠已经完全放弃柳露雪了,才会让她嫁给自己,她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坑,何况是自己的侄女呢?柳珍珠真是狠心,为了扶持柳家,身边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拿来利用。 想想柳露雪如果真的成功当上皇后,那对柳珍珠肯定是感激万分,言听计从,真的是卖了还要替柳珍珠数钱呢。 “哈?”柳露雪以为自己听岔了,她不与安歆溶成亲,跑去易烟国和亲,就不是牺牲品了吗? “表姐,嫁与朕,你就相当于一生束缚。”也毁了一辈子,这个理由安歆溶不能说,“易烟国以女子为尊,在易烟国,你会过得很好的。” 安歆溶也是委婉告诉柳露雪,和她在一起是不幸福的,因为她们之间身份的束缚,不可能交与真心。 柳露雪愣了愣,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听不懂安歆溶的意思,她忽然想起那个传闻,问道:“皇上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吗?” 安歆溶陷入沉思,她该怎么说呢? 柳露雪阅读理解是过分优秀了,安歆溶有些哭笑不得,女子果然想法会比较深沉一点,和她在一起不幸福,的确等于安歆溶不会爱上她,也就约等于安歆溶有别的心上人了。 当然这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安歆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动过心,她甚至不知道喜欢上别人是什么感觉。 所以安歆溶自认为她是没有任何心上人的,所以她应该怎么回答柳露雪呢?现在如果撒谎,比较好打发一些,只是…… 别误会,安歆溶绝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她一直认为谎言是一种交流沟通的工具,有些场合就是需要谎言。她只是担心柳露雪如果追问,她该怎么说呢?谎言最大的弱点就是破绽,如果想要圆谎就必须用另外一个谎言去填补。 安歆溶一沉默,柳露雪看安歆溶的眼神就越发怪异起来,安歆溶应该是难以启齿吧。她一开始觉得这个传言空穴来风,毫无根据,现在觉得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再一细想,安歆溶带上她是为了让她去和亲,那带上他呢?易烟国的民风比较开放一些,听说那边如若是两位男子在大街上勾勾搭搭也实属正常,难道是真的…… “朕没有倾心的人,朕现在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想了很久,安歆溶还是决定不撒谎了,“朕现在也没有立后是计划。”主要是安歆溶没有人选,要是有她肯定会撒谎啊。 “嗯嗯。”柳露雪觉得安歆溶的反应越像是欲盖弥彰。 安歆溶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她又不是应悠之,哪能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啊。 “表姐,朕真的很抱歉,但你也知道,留在金戈国,表姐不会觅得良婿的,不如去易烟国联姻。”安歆溶还是觉得缺一把火。 “多谢皇上关心,我都知道的。”柳露雪其实得知以后,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感激,她的境地真的非常尴尬,她也知道自己又怎么能配得上皇后之位呢? 安歆溶看到柳露雪低下头,想去拉她的手,想想自己现在可是男子,就把手放下了:“表姐,你要相信你是一个无比优秀和知性的女性,是金戈国的男人配不上你,不是你的问题。你的父母那边,朕回国以后自然会与他们讲明白的。” “谢谢皇上。”柳露雪此刻真的非常感激安歆溶,从来没有人与她说这些话,她是个很有主张的女性,她可能不是太文弱,也喜欢像男人那边出风头,所以也惹得一些人不高兴,传言就是这么来的。等到柳露雪发现的时候,传言已经一发不可收了,她已经无法扭转了。她受尽了冷眼,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该去学学怎么成为一个温婉的女子。安歆溶的话算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她甚至开始觉得,或许去易烟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嗯。”安歆溶很满意看到自己的成果,帮助别人重拾信心真的非常有成就感。 这时,响起了节奏有力的敲门声:“皇上,微臣求见。” 安歆溶心中给应悠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都解决了,他还来干什么? “不见。”安歆溶没好气地说道。 应悠之根本没有理会安歆溶的话,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柳露雪瞪大了双眼,安歆溶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过别人,而应悠之也完全不顾安歆溶的言语,我行我素,而且一开始应悠之可就直接拒绝了安歆溶了。这两人,真是越看越像那么回事。 “应相还来做什么?”安歆溶说,“你不是身体不适吗?” “稍作休息以后,微臣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心。” 安歆溶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他哪只眼睛看出她是在关心他啊?她难道还能不知道应悠之在找借口吗? 应悠之一开始是想躲避安歆溶的,可是一听说安歆溶和柳露雪共处一间房就坐不住了。因为知道了柳露雪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应悠之就紧张了。 第59章 第一代“磕学家” 安歆溶假惺惺地笑道:“应相继续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微臣已经无事了,不知道皇上有什么吩咐吗?”应悠之就是赖着不走,虽然他也一直不敢直视安歆溶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好像只要看上一眼,他的心跳就会漏了几拍。 “没什么吩咐,朕已经都解决了。”安歆溶很佩服应悠之还敢提呢,她都给应悠之台阶下了,他偏偏不走,现在还来干什么?脸皮真够厚的。 “已经都解决了?”应悠之看向柳露雪,她正一脸怪异地盯着自己,这个反应看起来不像是解决了什么,倒像是独自在思索什么过分的事情。 “自然。”安歆溶有些骄傲地说道,“朕亲自出马,什么不都手到擒来。” 在柳露雪看来,安歆溶是在向应悠之炫耀呢。 应悠之暂且相信安歆溶,说道:“皇上真不愧是皇上。” “哼。”安歆溶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应悠之是在嘲讽自己呢,他以为她听不出来啊? 可是在柳露雪眼里,却完全不是这样。好像应悠之是在哄安歆溶一般,安歆溶却不太接受,像……像是在讨要更多的夸奖。 应悠之说:“是微臣来晚了。” “来晚就回去了。”时不待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哇,安歆溶看上去是真的在与应悠之赌气,不知道应悠之会怎么应对,柳露雪很是好奇。 应悠之也不客气了,直接坐在了柳露雪对面,说道:“微臣还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安歆溶问。 应悠之说:“此去易烟国,已经通报了易烟国女皇,他们对于和亲很愿意,只是……”应悠之又看了柳露雪一眼。 安歆溶心中了然,是安良宸的事情很难办:“行了,朕知道了。” 柳露雪以为是二人之间的小秘密,所以不方便在她面前明说,但是就算不说,安歆溶也能够知晓,更是实锤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安歆溶以为不会太难,对比金戈国,易烟国只是一个小国。倘若不是袁灵当时真的惹怒了先皇,先皇绝对不会送安良宸去当什么质子,因为金戈国不需要受这等待遇。 安歆溶愿意“冒险”去这一趟易烟国,已经是给足了易烟国面子,易烟国手中抓着安良宸这个烫手山芋正好可以抛回来啊,而且安歆溶也给了他们理由,就是和亲,这还不够吗? 为什么是冒险呢?是安歆溶自己定义的,有多少人看中她的项上人头,别看她带的人够多,一堆护卫都不如一个宝安,但还是不安全的,因为安歆溶自己几乎没有自保的能力。 但是安歆溶权宜之下,认为比留在宫中或者去什么避暑山庄要好。因为原身包括安青云,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人解决掉的,证明宫中或者说是身边人不安全。而且那个谋害安青云的人,看到她安好无恙,却一点马脚都没有露,这个对手实在太过可怕。 比起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只眼睛觊觎自己,安歆溶还是选择自己掌控主动权,如果她出宫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那是最好的,要赌就赌大的,在外面的胜算至少比在宫中强,宫中不安全,而且敌人在暗中,安歆溶又怎能安心待在宫里呢? 应悠之说:“皇上在易烟国出使期间,要万加小心。” “知道。”安歆溶怎么觉得应悠之是在没话找话了,她还能不知道吗?她这么惜命一个人,她才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生命的主动权呢。 柳露雪觉得二人之间实在甜蜜,明明无话可说了,还依依不舍。 想到这里,柳露雪突然站起来:“皇上,应丞相,那我就先离开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很多余,她应该让开位置啊,难怪二人还要如此做做样子,是有外人在啊。 应悠之和安歆溶没有拦柳露雪,就让她离开了。 安歆溶没有任何的怀疑,但应悠之看着柳露雪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的眼神真的很有问题。 安歆溶注意到应悠之的视线,笑道:“应相是看上朕的表姐了?” “微臣不敢。”应悠之收回视线,说道,“天色已晚,微臣也先告退了。” “嗯。”安歆溶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应悠之跑来干什么,说这两句话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安良宸的事情知晓了她现在也无能为力。 第二日,临行前,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虽然是雨天,但天气凉爽了不少,安歆溶还挺喜欢这样的天气的,心情不错。 柳露雪登上马车前,看了看身侧的两辆马车,微微一笑,既然安歆溶为了自己考虑了这么多,那她也该帮助安歆溶。 就这样,在安歆溶不知不觉中,她登上了昨日的马车。 刚刚撩开车帘,应悠之和安歆溶二人面面相觑。 安歆溶放下车帘,偏头看了看这辆车,没错啊,是昨日的那辆啊,难道自己刚刚眼花了? 安歆溶又撩开了车帘,也没错啊!是应悠之,这张臭屁脸非应悠之莫属。 “皇上,你不是说今日想坐在后面吗?”应悠之先发制人问道。 安歆溶瞪大了双眼,她才想问呢:“朕从未说过,应相你为什么坐在朕的车上?” 应悠之思虑片刻,也就明白了。 “是皇上那个优秀的表姐。”应悠之苦笑道,他就说怎么突然安歆溶今天要换车,却是柳露雪来告诉自己的。 一般来说,应悠之肯定要先怀疑真实性的,但这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应悠之就无所谓了。 想起昨日柳露雪的异样眼神,应悠之忽然明白了柳露雪心中所想,她是刻意要二人多相处。 她本以为应悠之会感谢她,但其实不会,应悠之对安歆溶避而不及,还一路同行。 “皇上,微臣离开。”应悠之俯身站起。 “不用,朕去后面那辆车吧。”安歆溶正巧想去问问柳露雪怎么回事。 应悠之一下子急了,拉住了安歆溶手:“还是微臣过去吧。” 应悠之自然是听过那个传闻的,他一开始不甚在意,但最近他却无法不注意,也会注意与安歆溶之间的距离。但如果安歆溶知晓了,她会不会也在意与他之间的关系呢?在现阶段,应悠之是不希望改变二人之间的关系的。 第60章 只有安歆溶被蒙在鼓里 安歆溶蹙眉,看着应悠之抓着自己的手:“应相,你这是何意啊?” “没什么。”应悠之放开安歆溶的手,他只是一时之间着急了,“微臣过去那辆马车吧。” “不对。”安歆溶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朕过去那辆车?” 应悠之立即否认:“微臣为什么要害怕?” “你最近很不对劲啊。”安歆溶越想越不对,应悠之最近的表现真的很奇怪。 “微臣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微臣一直如此。”应悠之避开了安歆溶审视的目光。 安歆溶凑近应悠之,应悠之就往后躲了躲,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地方奇怪。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是吗?”安歆溶问。 应悠之除了不看安歆溶的眼睛以外,他没有任何地方表现得与平常不一样。 “是皇上多虑了,微臣先告退了。”应悠之避开了安歆溶,离开了车厢。 安歆溶疑惑地坐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啊!”安歆溶突然叫道。 “皇上!你怎么了?”车外传来春熙紧张的声音。 “没事。”安歆溶说,“你去通知一下,准备妥当就出发吧。” “嗻!” 待春熙走开,安歆溶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给忘了呢?我应该去问问柳露雪是怎么回事的。” 算了,等到了下一站,她再问吧,安歆溶暗自下决心。 应悠之坐回了原先的车厢,心中却不平静。 他知道安歆溶可不是那么简单就放弃的人,他要怎么办才能阻止柳露雪说出实情呢? 应悠之抓了抓头发,他偏偏就对柳露雪无可奈何,不能完全用理性对待的女性,应悠之实在捉摸不透啊。 虽然这个结果不是应悠之所预计的,但柳露雪的误会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柳露雪已经心甘情愿同意去易烟国和亲了。 只是,他要怎么阻止安歆溶也知晓这件事呢?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比赛,应悠之必须抢在安歆溶找到柳露雪以前,告诉柳露雪什么也不能说。 趁着车队小憩,应悠之遛下了车,闯进了柳露雪的车舆。 柳露雪吓了一跳,问道:“应丞相,你是不是跑错车舆了?” “……”你瞧瞧柳露雪的第一反应,她已经完全认定了他与安歆溶之间有“奸情”了。 “公主殿下,有一事在下一定要叮嘱您。”没有时间了,应悠之只能开门见山地说,等会车队行走,他就跑不了了。 “是什么事?”柳露雪疑惑道。 “是在下与皇上之间的事情,皇上还不知晓坊间传闻如何,如果皇上问起,公主殿下请一定要假装不知啊。”应悠之恳切地说道。 “为什么?” 应悠之没想到柳露雪竟然这样警惕,只好继续瞎掰:“皇上不喜欢别人谈论我们之间的事情,如若皇上知晓,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这话也不完全是瞎掰,应悠之说的有理有据,安歆溶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只是原因并不是他说的这个而已。 “那……好吧。”柳露雪接受了应悠之的说法,也是,这种事情两人肯定巴不得藏着掖着,安歆溶可是堂堂陛下,她的私事被百姓谈论,她一定不会高兴。 “还有一事。”应悠之乘胜追击,“早上那事,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再做了。” 柳露雪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现在就是知道要假装不知道,这样可以保护应悠之和安歆溶的秘密。 应悠之看柳露雪的神情,知道柳露雪的误会更深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柳露雪不露馅,就不会有大问题。反正以后他也见不到柳露雪了。 交待完毕以后,应悠之终于放下心来。 安歆溶就又一次被应悠之蒙在鼓里,她此刻还不知道,她去找柳露雪,只能收获怪异的眼神,却什么有效的资讯也接收不到。 晚间,车队到了驿站休息,安歆溶才去找柳露雪。 应悠之心想果然安歆溶不会就此放过,接着就看柳露雪的表现了。 “表姐,今日早晨你为什么要叫应丞相来朕的车舆?”安歆溶问。 柳露雪抱歉地笑道:“皇上,是我不小心搞错了,给你们造成了麻烦,真是抱歉。” “没事,没有什么麻烦。”安歆溶想了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真的只是表姐你不小心搞错了吗?” “是的。”柳露雪还偷偷地瞄了应悠之一眼。 应悠之都无语了,柳露雪这是干嘛呢!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安歆溶,是他在背后搞的鬼吗? 所幸的是,安歆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柳露雪的视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 “那好吧,是朕多虑了。”安歆溶只好就此放弃,她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皇上,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做如此鲁莽的事情了。”柳露雪拍着胸脯保证道。 悄悄靠近的应悠之,踉跄了一下。柳露雪在做什么,本来以为她是个挺聪明的人,还说不会再做鲁莽的事情了,这句话就足够鲁莽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安歆溶疑惑地点头:“嗯,表姐去了易烟国也多加小心一些吧。” 在安歆溶看来,她只是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根本找不到缘由。 回到房间,安歆溶独自苦恼。 春萍看出安歆溶在苦恼,问道:“皇上,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说不上是烦心事。”安歆溶说,“就是朕觉得有些事情实在是想不通。你可知最近淑雅公主和应丞相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春萍今天是全程跟在安歆溶身边的,无论是在车舆内,还是在驿站外。 柳露雪的眼神还有应悠之的躲闪,她都看在眼里。她其实都知道,只是她想起春熙特意交代过的话,她什么也不能讲。 “没什么不对劲吧。”春萍只能欺骗安歆溶,“可能是舟车劳顿,公主殿下和应丞相都有些累了吧。” “是吗?”安歆溶实在找不出原因,可是每个人都告诉她,是她多虑了,难道真的是她多虑了吗? 第61章 可惜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舟车劳顿,终于,安歆溶一行人来到了易烟国的首都,五仙城。 此行一途就已经过去了八天,安歆溶掐着日子算,她的假期就过去了三分之一。在易烟国待几日,然后回去又八天,夏休期就完美结束了。 果然,做皇上根本就不轻松!当个社畜都有假期,而她呢?久违的夏休期,还在出外差,简直是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 “相传,五仙城是由五位上天下凡的仙女在此歇脚而得名的。”春熙一到五仙城,就喋喋不休地向安歆溶科普。 平时从来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这些,觉得他聒噪,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安歆溶因为想要得知这个世界的资讯,巴不得春熙讲多一些,而春萍呢,无论春熙讲什么,她都津津有味。 安歆溶默默点头,都是骗人的把戏,这五仙城看着远没有金戈国的京城繁华。 只是,与金戈国很不一样的地方是,来往街道提着菜篮的人,大都是男子,而女子明显比金戈国的女子要彪悍得多。 真不愧是易烟国,安歆溶由衷地感叹,易烟国是以女子为尊,是与许多国家都不一样的一道风景线。 只不过女子当家做主看起来很美好,但安歆溶只是看个新鲜,就放下了窗帘。 来自原本时代的安歆溶,本来以为易烟国会有不一样的制度,但其实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这和安歆溶所追求的完全不一样。 女子的社会地位是大大提高了,但是被压迫的人就变成了男子。易烟国所做的,不过是和他们这些所谓的男权国家一样的事情,这样有什么变化吗?完全没有。 平等,始终是安歆溶所一直坚持的事情。她来到这个世界,最不习惯也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人与人之间,是分三六九等的,性别之间更是不平等。她讨厌这样。 迎接安歆溶一行人的,是易烟国的大公主殿下,易半莲。 易半莲一张素净小脸,不着胭脂,却气色非常。一双勾人的丹凤眼,面容姣好,下巴微微抬起。一身月蓝色烟纱散花裙拖曳身后,特别是她的腰杆,挺得笔直。只一眼,就看得出来,她的气质非凡,与安歆溶见过的绝大多数女子都不同。 易半莲是一个真正自信大方的女性,她骨子里是有傲气甚至不屑的。 “很高兴见到你,半莲公主。”安歆溶不卑不亢,不表现得过分热情,也不表现得过分冷漠。 “青云陛下,请吧,母亲已经在殿中等候多时。”易半莲微微侧过身,她从见到安歆溶开始到现在,一直是这副神情,没有一点改变。 春熙愠怒:“你竟敢直呼陛下的名讳,大胆!” “春熙。”安歆溶笑道,“我们是客,自然应该入乡随俗,请吧,半莲公主。” “嗯。”易半莲本来以为安歆溶会生气,没想到竟然没有。 前往殿中的路途很长,春熙忍不住向安歆溶说道:“皇上,其实在易烟国,花是形容女子最高品质的词语,所以在名字中带有花的名字,是只有贵族才享有的特权。” “说是特权就太过分了。”易半莲耳尖听到了,“花是易烟国最高尚的名词,所有女子都应该享有这样的特权。” “是吗?”安歆溶明显听到了易半莲语气中的不屑呢,好像只有像她一样高贵的女性才配得上这样词语。 “哦实在抱歉,本宫忘记了,易烟国与金戈国是不同的,青云陛下不了解也是正常。”易半莲假惺惺地讲捂住了自己的嘴,很不走心地演了一出抱歉的戏码。 应悠之微微蹙眉,易烟国是打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 安歆溶笑笑,没有回应。 几人来到了大殿之上,大殿的中央摆了一张近十米的长桌,易烟国的女皇陛下,易挽槐就坐在安歆溶的正对面,长桌的一侧。 易挽槐见到安歆溶,只是站起来,不是太热情地说道:“青云陛下,快请坐。朕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我们易烟国为你们的到来,准备了鲜花宴,是为最尊贵的客人而准备的。” 听到这话的应悠之,整个脸都绿了,他迅速去找安歆溶的身影,安歆溶已经坐下了。 “多谢女皇的款待。”安歆溶笑道。 易挽槐和易半莲二人交换了眼神,易挽槐才笑眯眯地坐下,说道:“今日为了欢迎青云陛下远道而来,朕还请来了青云陛下的兄弟,良宸殿下。” 易挽槐话音刚落,从后殿就走出一位翩翩公子,一袭白袍好不干净。 此人就是五殿下安良宸了,安歆溶看着与自己眉眼相似的安良宸,不由地赞叹一句,她若真是男子,肯定也是妥妥的女孩收割机啊。这张脸真的是男女通吃啊。 安良宸见到安歆溶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一直是那副淡漠的神情。 但是,应悠之早就看出来了,安良宸虽然强装淡定,但手一直紧紧抓握,他很激动,虽然刻意不看安歆溶,但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是啊,如果是他,身陷他国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回去了,要他如何能不激动呢? “人到齐了,那么鲜花宴就开始吧。”易挽槐拍拍手,就陆陆续续有人送上佳肴。 应悠之却迟迟不肯落座,一直待在安歆溶的身后。 “应相,你怎么不坐啊?”安歆溶问。 应悠之迟疑了片刻,说道:“皇上可知这鲜花宴是何意?” “知道,招待最尊贵的客人嘛。”安歆溶笑道,“此举是在侮辱我们。” 鲜花宴是招待最尊贵的客人,那么对于易烟国来说,什么人才能被奉为上宾呢?要知道,在易烟国,花是用来形容女子的形容词。所以,在易烟国,只有女子才配被鲜花宴宴请。反过来,他们作为男权社会的代表国之一,被招待了鲜花宴,侮辱的目的昭然若揭。 “那皇上又是为何呢?”应悠之不解。 “金戈国是大国,如果连这点辱没都受不起,就太没有大国风范了。”安歆溶不是土生土长的金戈国人,自然没有应悠之那样强烈的情感。 易挽槐步步为营想让安歆溶觉得受辱愤怒,可惜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第62章 有应悠之在,就稳了 看到了安歆溶无所谓的态度,应悠之放下心来,他最怕的其实是安歆溶掀桌离去。 他会担心安歆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白白吃了亏,也会担心安歆溶觉得受辱生气。 如果安歆溶都不介意,觉得无所谓,应悠之就更不需要纠结了。 应悠之大大方方落座,抛开鲜花宴的含义不言,这佳肴甚是美味啊。 鲜花宴,正如其名,所有的菜肴都有加入花的元素,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别误会,并不甜腻,鲜花的香味与菜肴相得益彰,更添上不少别样的风味。 安歆溶虽然嘴里享用着美食,心中也没有停下思考。 易烟国是金戈国的邻国,就是一个弹丸之地,算作是金戈国的附属国。但今日来到易烟国,处处都与安歆溶不对付,显然是故意为之。 其实答案并不难找,易烟国想通过此举来向安歆溶表示,他们的不满。 但可惜的是,金戈国国君的内里早已换了人,安歆溶根本就不觉得受辱。 易烟国能有什么不满呢?安歆溶似有似无地瞟了一眼安良宸,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等等,这个位置,安歆溶才发现,安良宸就坐在易挽槐的左侧。 自古以来,都是男左女右,在易烟国也是如此。 坐在易挽槐的上席,安良宸与她之间的关系看来并不简单啊。 难道……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应悠之不知道是不是心领神会,对着安歆溶点了点头,他也有同样的怀疑。 早先易挽槐对安良宸回国之事闭口不谈,今日又几次侮辱安歆溶,现在又让安良宸坐在易挽槐的上席,一切都指向一个原因,那就是安良宸本人。 安良宸在易烟国看着过得还不错,至少他还被尊为殿下。 那么就更加说明问题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易挽槐想留下安良宸。 得出这个结论的安歆溶无奈的摇了摇头,难不成易挽槐爱上了安良宸吗? 这也太搞笑了吧,安良宸是金戈国送到易烟国的质子,易挽槐又是易烟国的女皇,二人身份差异巨大,听着很像灰姑娘的故事,只是性别置换了一下罢了。 安歆溶本能地想否认这个设想,但她又找不出任何更好的猜想。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安歆溶也不得不考虑是否要将安良宸接回国去了。 因为她还要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安良宸是不是愿意留在易烟国呢? 毕竟安歆溶也从未与安良宸交谈过,也没有机会,又怎么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呢? 安歆溶就算要接安良宸回去,也总不能一厢情愿吧。 那袁灵的计划岂不是就落空了?想到这里,安歆溶只能先和袁灵说声抱歉了,她想带回安良宸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但如果安良宸不愿意走,她也不会强迫安良宸。 来易烟国接回安良宸只是一个借口,安歆溶更多的目的是来探清楚易烟国的动向,是否真有些蠢蠢欲动,想去附庸其他国家的先兆。 所以一开始安歆溶是以为易挽槐的那些举动是在告诉她,易烟国要背弃金戈国而去了。她还在心中暗自嘲笑,易烟国行事未免也太过鲁莽了吧,表现得太过明显,真就不怕金戈国一狠心,把易烟国这个弹丸之地都给踏没了吗? 但现在安歆溶又不得不开始审视易烟国此举的目的了。 能够接回安良宸是意外之喜,因为安良宸还有别的用处,安歆溶一直致力于培养自己的心腹,安良宸有身份,又是安歆溶亲自去接回,自然是上位也简单。 但如果无法带回安良宸,给易烟国以警示的作用,告诉他们别总想着背叛,我们金戈国可都知道着呢,也是好的。 “不知女皇可否给朕与皇兄叙旧的时间,毕竟皇兄这一别就是数年,朕甚是想念啊。”安歆溶打算试探试探易挽槐的态度。 “青云陛下是在怪罪朕吗?”易挽槐佯怒道。 安歆溶问:“这是何意?” “青云陛下是觉着良宸殿下,在朕的易烟国过的不好吗?”易挽槐说。 安歆溶笑了笑:“怎么会呢?数年一别,朕的皇兄身体更壮实了不少。在易烟国,还多谢女皇的照顾了。” 安歆溶直勾勾地盯着易挽槐,意思就是,你只是替我们金戈国照顾了安良宸一段时日而已,你休想“据为己有”。 “哪里,这是应该的。”易挽槐有些笑不出来了。此番交锋,并不是她弱气了多少,而是她看到了安歆溶的态度,她对带回安良宸势在必得。 易烟国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国,如果安歆溶硬要带走安良宸,易挽槐又有什么办法呢? 应悠之适时地开口,乘胜追击:“女皇陛下,此番我们前来易烟国,一是为了联络与贵国之间的感情,这二来嘛,在下的信想必女皇陛下也粗略读过了,不知道女皇陛下的意思是?” “信?什么信?”易挽槐装傻,心虚地看了安良宸一眼。可谁知,安良宸连看她都不愿意。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朕就直说了吧。”安歆溶与应悠之配合得当,“来,表姐,见过易烟女皇。” “露雪见过女皇陛下。”柳露雪乖乖起身,微微欠身。 易挽槐愣了愣,说道:“朕想起来了,是淑雅公主是吧,朕会替淑雅公主寻一位良婿的。” 应悠之说:“看来女皇陛下还记得在下的信件。那这三来,女皇陛下,不会是不答应吧?” 易挽槐和易半莲面面相觑,原来在这等着她们呢。 安歆溶轻轻摇了摇头,也是在应悠之开口以后她才懂得他的意思,他早已料到易挽槐一定会装傻,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无法装下去。果然,带上应悠之,是最好的决策。她一人或许很难带回安良宸,有应悠之,就稳了,谁叫他不是人呢? 这次是易半莲先开口:“良宸殿下在易烟国过得很好,为何要急于回金戈国呢?是,金戈国是大国,所以就瞧不上我们易烟国吗?” 第63章 该到回家的时候了 安歆溶很想笑,自己在双方的对峙中直接承认了自己是弱势一方,这可不是示弱,而是低头。 易半莲的道行还很浅,不过易挽槐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难对付,和应悠之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她严重怀疑她的标准因为应悠之而变高了。 “易烟国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家乡好。”安歆溶笑道,“该到回家的时候了。” “青云陛下,看来你是心意已决了?”易挽槐问。 安歆溶挑眉,没有讲话,心意不决能跑到你们家门口来讨人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应悠之放下手上的筷子,说道:“我们在这里说了许久,还没有问过五殿下的意思呢。想走还是想留,要看五殿下自己的意思。” 安歆溶没有想到应悠之就直接问出来了,如果安良宸当面拒绝他们,这多尴尬。 但应悠之哪是那样没有准备的人,他一定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才会问出口。 “五殿下?”易半莲笑道,“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五殿下。” “在下是在与五殿下讲话。”应悠之的双眸灼灼地盯着安良宸。 安歆溶目瞪口呆,应悠之真是越发大胆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就这么直接这么直白的说没有和你讲话,你给我闭嘴。 安良宸的指甲都快掐进肉中了,可……他不像安歆溶他们那般轻松,在易烟国,他始终是质子,就算被奉为殿下,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在易烟国,他始终被瞧不起,这样的场合下,他不过只是一个奴隶,又能说什么呢? 易半莲一直端着的架子瞬间土崩瓦解:“应大人,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易烟国皇宫!” “在下自然知道。”应悠之眼中流露不屑,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不就是易烟国的皇宫吗? “莲儿。”易挽槐看易半莲还打算与应悠之理论,不满地出声叫住她。 应悠之微微勾起嘴角,果然易挽槐还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要是易挽槐和易半莲一样,还年轻就好了。可易挽槐的年纪就摆在那里,又是一国国君,自然要沉得住气。 不过,应悠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本宫要回金戈国。” 安良宸话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安歆溶本来还不懂应悠之没事去挑衅易半莲做什么,现在才明白他的意思。 应悠之早就知道安良宸的顾虑,他此举是给安良宸以勇气。是告诉安良宸,虽然你现在身份是质子,但也是金戈国的五殿下,金戈国对易烟国根本无足畏惧,所以你也要挺直腰杆。 “你……”易挽槐看向安良宸的眼神是复杂的,有震惊,有愤怒,甚至还有失望…… 实锤了!安歆溶不会看错的,易挽槐对安良宸果然有情,如果不是,易挽槐不会咽下自己的愤怒,也不会用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安良宸。 只可惜安良宸去意已决,他对易烟国,还有易挽槐是没有一丝留恋的。 可是,易挽槐和袁灵同岁,都可以做安良宸的母亲了。也是这个原因,安歆溶一开始就否认了这个猜想。 这一点安歆溶很佩服,不说世俗的眼光,自己的那道坎,安歆溶扪心自问,她都过不去。 也可能是易烟国的民风开放,可以接受这种年龄差。 当然安歆溶不会去否认易挽槐的感情,只是面对这种年龄差,还敢勇敢去爱,安歆溶实在太佩服。 “朕有些累了,今日的宴会就到这里吧。”易挽槐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女皇还请注意身体。”可以啊,应悠之。安歆溶在心中赞扬,把人家女皇给说病了。 易半莲扶着易挽槐离开了,安歆溶几人继续留在殿中。 安良宸隔着桌子与几人对望,想了想还是没有过来,他还有一些身后事需要去处理。 安歆溶颔首,在易烟国这么多年,留给安良宸的时间也不多,还是尽早去处理吧,别误了归期。既然已经知道安良宸的心意了,安歆溶也没有必要留住他了,她和他也不熟,也没必要叙旧了。 等安良宸离去,柳露雪率先开口:“应丞相可真大胆,刚才我都以为女皇陛下一定会生气。” “在易烟国,没必要受气。”这话应悠之是发自内心说的,就是因为先皇给易烟国送了质子,才让他们有了错觉以为自己了不起,但金戈国可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 “是啊,别给易烟国瞧不起金戈国的女性。”安歆溶也叮嘱道,“表姐,你要做的很简单,金戈国中男性在家中什么地位,你就什么样的姿态就行了。别再让易烟国抓住把柄。” 也是在方才的交锋中,安歆溶才知道原来易烟国是欺软怕硬的主,她可以礼让,但绝不能被瞧不起。 “我都明白的。”柳露雪说,她代表的是金戈国的脸面,自然不能给金戈国丢脸。 “辛苦你了。”安歆溶忽然觉得,选择柳露雪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如果是像春萍这样的女性,实在难堪大任,亦或是一般都大家闺秀想必也没有这番胆量。 柳露雪大方得体,因为她是大家族出来的,见识自然也广,最主要是她的气质,与易烟国实在相配。 这时,方才陪在易挽槐身边的宫女款款而来。 易烟国的女性就是不一般,就连宫女都如此自信。 “陛下,应大人,公主殿下,奴婢是季儿。女皇陛下吩咐奴婢,带几位去歇息。”季儿说道。 “嗯。”安歆溶点头。 季儿又说道:“今日是我们易烟国招待不周,所以女皇陛下邀请几位明日参加晚宴以弥补今日。” 安歆溶与应悠之对视一眼,看来这个易挽槐还没有放弃啊。 但也不是没有好的信号,至少他们已经懂得弥补了,但如果安歆溶想要和他们较真,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易烟国现在手中,只有一个砝码,就是安良宸,没有了他,安歆溶也不会忌惮他们。他们自然也要物尽其用。 第64章 这个操作安歆溶没有看懂 莲步点宫池,红袭勾曼妙。奏曲落玉盘,逸响绕余梁。桃花饮厚醇,交筹无醉意。 令安歆溶最为震惊的是,易挽槐竟然让安良宸大落落地坐在她的身旁,这是直接承认了安良宸的身份了吗? “陛下,昨日是朕招待不周,今天就在此向您赔罪了。” 称呼,改过来了,可是安歆溶怎么觉得这么不安呢?突然之间的转变,很不正常。 “客气了,女皇不也是特意让我们见识到了易烟国的特色吗?可谓是用心良苦,朕都明白。” “这杯桃花酿,是朕敬你的,敬陛下远道而来。”易挽槐拿起酒樽,举到胸前,“这桃花酿,是我们易烟国最有名的酒,甘甜醇厚,还请陛下赏脸。” 安歆溶也同样举起酒樽,笑道:“朕早就听闻易烟国的桃花酿丰满醇厚,若饮上一杯,如饮甘露,朕早就想试试了。” 易挽槐直接豪饮,她作为女子实在是飒爽非常。 安歆溶也不能示弱,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这酒入喉,是冰凉的,但很快就烧热起来。 桃花酿的名字不错,可是酒味也分毫不差啊,甚至有一点上头了。 但安歆溶哪能暴露自己酒量不好的弱点啊,只能硬撑着。 所幸,在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大家轮流喝嘛。她是皇上,除了易挽槐,也没什么会主动招惹她。 可偏偏,今夜不知道易挽槐吃错了什么药,总是与安歆溶交谈,还要喝酒把筹。 “不了不了,朕玩不来这个。”安歆溶摆手拒绝,开什么玩笑啊,这古人喝酒玩乐间的游戏,她哪会啊,玩了不是妥妥的等着呗灌酒吗? “那是陛下还在介怀昨天的事情,不给朕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易挽槐好像是铁了心一般的。 安歆溶求助般地看向应悠之,她是真不行,她哪会啊,这种时候,应悠之的三寸不烂之舌就派上用场了。 谁知道应悠之刻意躲避安歆溶的视线,一直不知道和安良宸二人在交谈什么。 安歆溶傻了,怎么昨天没见你们这么熟过,这么会功夫,你们就上赶着比她这个假的兄弟还要亲了? “怎么会呢。”安歆溶说,“朕不善饮酒。应相也最了解朕了,你说是吧,应相。”安歆溶笑眯眯地看着应悠之,眼神中带着威胁的意味,别以为你装鸵鸟就有用,给你拉出来,你装也没用。 应悠之只能接过话茬:“皇上整日忙于政事,的确酒量不好,还请女皇陛下多多担待啊。” “看来是朕又做错了。”易挽槐说,“朕自罚三杯。” “女皇也是热情,又怎么会是错呢?”安歆溶心中苦笑,易挽槐今天怎么了?突然就转性子了?昨天还话中带刀,把她刺得生疼,今天就热情如火,有点恐怖。 果然,女人翻脸是要比翻书的速度要快上很多的。 安歆溶的阻止形同虚设,易挽槐连喝了三杯酒,都不带停的。 易挽槐都做到这份上了,安歆溶再不喝也说不过去,她只好跟着喝了一杯。 “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喜好?”易挽槐果然不歇着,立即又问道。 “朕的喜好啊……”安歆溶迟疑,她有什么喜好?好像没有什么喜好啊,吃饭睡觉算不算喜好啊?不妥不妥,这样给人家营造一个她多不务正业的形象啊,她又想起安青云的人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朕就是喜欢看山玩水。”简而言之,就是喜欢旅行。 “那正巧,明日朕就陪陛下一道,去罗仙湖游山玩水。” 巧?哪巧了?安歆溶愣是没听懂易挽槐的意思。 “不用了吧,女皇政务加身,朕怎么好意思要女皇作陪呢?”安歆溶立即想出对策,“这样吧,让朕的皇兄与朕一道去瞧瞧便可。” “罗仙湖是我易烟国最美的地界,一个外人,怎么能陪陛下玩得尽兴呢。”易挽槐看样子是要坚持到底了。 外人?昨天还称呼良宸殿下,今天就成外人了? 安歆溶疑惑地看了安良宸一眼,他是得罪易挽槐了吗?可惜她同样没能获得安良宸的眼神交流,只好作罢。 “既然女皇坚持,那朕也不好再推脱了,麻烦女皇安排了。”安歆溶实在看不懂易挽槐的意思,她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 “朕很期待明日。” “嗯,多谢女皇了。”安歆溶总觉得女皇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五殿下,女皇陛下是何意啊?”应悠之也觉得奇怪,今天易挽槐的表现与昨日实在大相径庭。 安良宸只顾着自己饮酒,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易挽槐:“我都习惯了。” “习惯?这又是何意啊?”应悠之有不太好的预感。 安良宸勾起嘴角,不屑地笑道:“她以为这般,我就会在意。” “什么!”应悠之震惊,“女皇陛下这是打算对皇上做什么?” 安良宸举着酒樽,摇了摇头:“在易烟国,女子当家,女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她不是心悦于你吗?”应悠之问,倘若有心上人,又怎会与他人共眠呢? 安良宸看了应悠之一眼,说道:“我又怎知她会做什么呢?” 应悠之愣了愣,他没想到安良宸如此“冷血”,他真的对易挽槐一点情意也没有,就算她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 应悠之开始考虑接安良宸回国是福还是祸了,他在易烟国隐忍多年,就算知道机会渺茫也从未改变自己的想法。不是难以对付,而是有志者事竟成,他的存在会不会威胁到安歆溶的统治。 可是,回到问题的本身。易挽槐又能做什么呢?她能做什么呢? 安歆溶的身份在那里,易挽槐肯定不能逼迫安歆溶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么,最大的变数就是安歆溶自己了。 其实抛开易挽槐的身份不谈,她风姿绰约,举足间有不同于年轻女子的韵味,身材和脸蛋又保持得极好,她的美,就如这杯中桃花酿,并没有因为岁月而消逝,反而愈加醇厚香甜。 就算应悠之再不愿承认,也不能否认,易挽槐是个知性美丽的女人,是比任何人在安歆溶身边,要来的猛烈的危机感。 第6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清晨,湖心荡船碧波漾,偶尔传来几声鸣。 这艘画舫上,易挽槐正和安歆溶热情地聊天,而应悠之、柳露雪、安良宸和易半莲端坐在一旁。 安歆溶觉得有些口舌干燥,可是看易挽槐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安歆溶拿起一侧的茶杯,战术性喝水,偷瞄应悠之,希望他能够解救自己。 谁知应悠之今日如此沉得住气,愣是假装看不懂安歆溶的意思。 安歆溶拼命眨眼,但应悠之就是不给她回应。无奈之下,安歆溶只好转战安良宸。 可安良宸根本连瞧她们二人一眼都懒得,或喝茶,或闭目养神。 “女皇,朕早就听闻这罗仙湖水碧波荡漾,今日一见,果然清澈,真不愧是五仙城最有名的地方。”安歆溶假惺惺地赞叹道,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此,罗仙湖景色不错,但她没有心思观赏。 “叫寡人挽槐就可。”易挽槐娇羞道。 安歆溶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不对劲,果然不对劲,易挽槐从昨日开始就很奇怪了,今天甚至连自称都改了,俯首称臣也太快了吧。 应悠之的手顿了顿,纵使是他,他也没有想到,易挽槐竟然如此大胆直白。 “这……这不妥吧。”安歆溶尴尬地笑道,为什么觉得有种全身发麻的即视感。 “有什么不妥?”易挽槐掩嘴,眼波含笑地看着安歆溶。 安歆溶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说道:“你是易烟国的国君,直呼名讳实属不妥。” “寡人不介意就无事。”易挽槐弯下身,靠近安歆溶。 应悠之皱眉,易挽槐是疯了吗?但是他更在意安歆溶的反应。 安歆溶比应悠之想象的反应大,她一下子往后靠去,还差点摔倒了。 “青云陛下,你无事吧?”易挽槐伸手想要扶住安歆溶。 安歆溶立即跳起来,躲开易挽槐的接触,这句“青云陛下”不同于前日,带着些许暧昧的气息。 别误会,安歆溶就是被易挽槐的突然热情吓到了,并不是讨厌易挽槐的接触。 “女皇,你……今日是怎么了?”安歆溶觉得全身发毛,易挽槐看自己的眼神实在太奇怪了,好像……好像是要吃了自己一般。 “寡人很好。”易挽槐娇笑道,“因为今日能够陪在青云陛下的身旁。” 安歆溶倒吸一口凉气,她总算是明白了。 易挽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什么出来游山玩水,是为了来勾引自己? 本来安歆溶有这样的怀疑,但很快掐灭了自己的想法,她认为很可笑,根本不可能。 她可是金戈国的国君,就算再怎么样,易挽槐也不可能看上她的呀。 可是安歆溶低估了易挽槐的底线,她可是连质子都不放过的女皇啊。 “易烟国的民风真是开放啊……”安歆溶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怎么?金戈国瞧不上我们易烟这个小国吗?”易半莲的双眸如带着冰刀,狠狠地朝安歆溶剮来。 安歆溶扯了扯嘴角,一个风姿绰约,每个眼神都带着诱人的意味,一个又如炮仗,一点就炸。 不用安歆溶说什么,易挽槐就责怪道:“莲儿,你做什么?这是你应该对青云陛下的态度吗?还不快谢罪!” 易半莲瘪了瘪嘴,很不情愿地开口:“是半莲失礼了,还请陛下恕罪。” “朕没有放在心上。”安歆溶严重怀疑,易半莲和易挽槐就是二人串通好了,演这一出给她看的。 “谢陛下没有怪罪莲儿。”易挽槐说。 安歆溶见易挽槐起身,又近了自己几步,她只得连连后退:“这不是什么值得怪罪的事情,是女皇言重了。” “是青云陛下心胸宽广。”易挽槐哪能轻易放过安歆溶啊。 “金戈国是大国,自然不能太过狭隘。”应悠之起身,一把把安歆溶拉至身后,挡在她与易挽槐之间。 易挽槐皱眉:“应大人是什么意思?瞧不上我们易烟国?” 应悠之静静地盯着易挽槐,意思不言而喻。 易挽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应悠之眼中不止有不屑还有警告。 坐在侧面的易半莲并没有看见应悠之的眼神,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应大人如若瞧不上我们易烟国,那也不要再待在我们易烟国了。我们易烟国不欢迎你。” “本相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公主殿下又为何一定要将这罪名安在本相身上。”应悠之平静地说道,与易半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歆溶拉了拉应悠之的衣袖,意思叫他不要太尖锐了,毕竟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界,再有意见也不能在这里撒野。应悠之连自称也改了,看来是动真格了,还是别被怒火冲散了理智啊。 应悠之心中一动,僵硬地抽开自己的衣袖,只给了安歆溶一个令她放心的眼神。 “你……”易半莲生气地指着应悠之,“你心中怎么想,你自己知道。” “本相心中作何感想,公主殿下又怎么会知晓呢?难不成……”应悠之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公主殿下还是本相肚里的蛔虫不成?” 安歆溶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还让她放心,应悠之说这话,是直接踩到易半莲头上去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啊! 易半莲还想说些什么,易挽槐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说道:“应大人,你别欺人太甚了。我们易烟国可从未怕过金戈国。” “本相也从未说过易烟国一句不是,倒是贵国,一直要自我贬低,又是何意呢?”应悠之反驳道,他也是没有想到,易挽槐为了勾引安歆溶,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哼,伶牙俐齿。”易挽槐冷哼,看起来很是生气。 安歆溶心知不妙,不顾应悠之的阻拦,说道:“是朕的下属失礼了,朕替悠之给你们赔个不是。应相只是嘴比较快,没有什么恶意的。” “那如若寡人不愿意原谅应大人呢?”易挽槐反问。 “这个……”说实话安歆溶没想到易挽槐会拒绝,“那朕就替应大人答应贵国一个要求好了,不过先说好,太过分的可不行。” “当然。”易挽槐露出得逞的笑容,看了一直默默“吃瓜”的安良宸一眼,“那今晚就委屈陛下陪寡人一晚了。” 第66章 “盖着棉被纯聊天” 安歆溶与应悠之面面相觑,搞半天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陷阱,引诱安歆溶上钩的陷阱啊! “放肆!”应悠之怒道,“你这是辱没皇威!” “你可别忘了。”易半莲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应悠之,“这里可是易烟国。” “那又如何?”应悠之这次没有掩饰自己语气中的不屑。 “况且可是陛下先答应的,君无戏言对吧?”易半莲根本就不在意应悠之的态度,她只在乎自己的母亲,她是个合格的公主殿下,怎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挑衅就丧失理智呢? 安歆溶自然知道易挽槐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安良宸一贯地装死,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接安良宸回国是个好主意了。 “自然,君无戏言。”话都说到这里了,安歆溶再推迟也没有意义了,她又一次在赌,赌易挽槐心上人只有安良宸,而且再怎么说,她在这里的身份是个男性,她不能吃亏吧。 “皇上!”应悠之第一个不答应,“这……这是公然在侮辱皇上您啊。” 应悠之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安歆溶与易挽槐真的共处一夜,无论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都会被传安歆溶成为了易挽槐的“入幕之宾”,这对于金戈国可是极大的耻辱。 安歆溶笑道:“要共度一夜可以,但地点,必须由朕来选。” “这……”易挽槐在犹豫。 如果地点不在易挽槐的私人地盘,那么也就构不成安歆溶是拜倒在易挽槐的石榴裙下了,最多安歆溶是和易挽槐春宵一刻,传言她是个风流的人而已。 可是应悠之哪里是在意这些啊!他最在意的明明是安歆溶,可是他实在找不出理由来阻止了。究其原因,是他没有这个资格,无论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身份的差距来说。 安歆溶并不害怕易挽槐不答应,反正她不答应对她来说,也没有损失。 安良宸根本就不在乎这边的“闹剧”,他只顾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安良宸越表现得不在意,易挽槐的心就越狠。 “行!” “母亲!”易半莲看着易挽槐摇了摇头,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她支持易挽槐,是因为在易烟国,女子为尊,她会支持易挽槐实施这个计划,是因为可以从中获益。 易半莲始终不是真心诚意支持易挽槐的,她更因为是有利可图,她一直有个梦想,是让易烟国成为比金戈国还要大的国家,知道安歆溶要出使易烟国,她很兴奋,这是第一步。 易半莲没有易挽槐老道,但易挽槐却没有易半莲的野心大。 易半莲甚至不是真心服从于易挽槐的统治,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是夜,安歆溶无奈地坐在一旁,她真的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展开。 易挽槐不住地落泪,拼命擦着眼睛,可擦干了,眼睛就又湿润了。 安歆溶伸了伸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不知该怎么办。 “女皇……你也别太难过了。”安歆溶安慰道,她有想过,今晚她和易挽槐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但没有设想过,易挽槐会哭。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易挽槐小声啜泣道。 “额……”哪有什么为什么,安良宸不喜欢她,仅此而已,爱情从来就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 “你会找到更好的。”安歆溶只能这样说了。 “找不到的。”易挽槐面露绝望,又开始低声哭泣。 说到底,易挽槐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 安歆溶从来没有爱过,又怎么能与易挽槐感同身受呢,她能做的,只是静静地陪伴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易挽槐梨花带雨地问道。 “啊?”安歆溶没有想到易挽槐会问这样的问题,那她还能有什么答案吗?只能回答,“当然不傻了,爱情是每个人都会追求的,为爱痴狂并不可笑。” “可是他为什么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我呢?”易挽槐此刻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就算她明明已经和袁灵一般年岁了。 “因为他的志向始终不在易烟国吧。”安歆溶只能从这方面入手了,“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累赘,所以他不能寄托任何情感。” “我是累赘吗?”易挽槐又哭了。 安歆溶捂脸,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易挽槐在意的点也太奇怪了吧。 “你不是累赘,是皇兄在易烟国的任何情感于他而言都是累赘。”安歆溶解释道,她此刻真的“恨死”安良宸了,都是他惹的祸,她却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她这到底是什么命啊!安歆溶在心中呐喊,她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做都能惹一身骚。 易挽槐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我许诺过他,只要他留下来,他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他。” “可是这里始终不是金戈国。”安歆溶狠心说道,她怀疑她一直迁就易挽槐,就停不下来了,“也不是他的家。” “他被送来当质子,在金戈国还有他的容身之所吗?”易挽槐问,带着责备的意味。 “你能许诺的,朕也都可以给。朕来这一趟,朕不相信女皇看不懂朕对皇兄的态度。” 易挽槐愣住了,安歆溶说的不错,其实在收到讯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阻拦不住安良宸回国,她在他身边这么几年,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想要的是什么呢?只是她一直以为,金戈国已经放弃了安良宸,毕竟金戈国对安良宸一直不闻不问,可谁知,安青云即位不久,就…… 安歆溶看有效果,乘胜追击:“有些鸟是关不住的,朕相信女皇也明白,并不是你不好,只是皇兄他不适合易烟国。” 安良宸是个有抱负的人,就算易挽槐能够许诺得更多,于安良宸而言,都是无用的,因为易烟国是以女子为尊。待在易烟国,他始终不能获得真正的权力。 “在金戈国他就能获得他想要的吗?”易挽槐直勾勾地盯着安歆溶。 第67章 你……是否恋慕女皇? 应悠之和安良宸被留在了宫中。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就算安良宸不想,他也不能说走就去睡。 安良宸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说道:“应大人,你这走来走去也没用,不如坐下来。”主要是应悠之晃来晃去的,他越发困顿。 应悠之看了安良宸这没良心的一眼,安歆溶到底是因为谁啊,他怎么能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安良宸像是看穿了应悠之的心事,说道:“你现在着急也没用。” “本相着什么急。”应悠之否认,他这才坐下,他表现得太明显了。 “这样还不着急?”安良宸笑了笑,拿起水壶倒了一杯茶,推给应悠之,“应大人不应该是很冷静的人吗?” “是不是冷静,你也看得出来?”应悠之反问,他自认为他的掩饰得很好,一般人看不出他的心事。 “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你的心事都表露在面上了。”安良宸笑道。 “皇上和易挽槐的女皇共度一夜,本相是丞相,自然不能置身度外。”应悠之是在含沙射影安良宸的毫不在意。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皇上和女皇过一夜,你要如此担心惶恐呢?”安良宸挑眉,再怎么说,易烟国也不敢对安歆溶做什么,还有宝安跟着呢,安全自然不用担心。若要是说,男女之事,那久更无需担心了,因为安歆溶是男子,她总归是不能吃亏的。就当做是一夜的风花雪月,对安歆溶没有什么影响。 “本相……担心皇上的安危。”应悠之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他怎么能说自己是因为安歆溶要与易挽槐做那事,他心中不安呢。 “哈哈哈哈哈哈。”安良宸突然大笑,“应大人,你暴露了。” “暴露?”应悠之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难不成他的心意被安良宸知晓了。 “你……”安良宸顿了顿。 应悠之的心因为跟着提了起来。 “你……是否恋慕女皇?”安良宸信心满满地说道。 “……”应悠之无语了,这怎么联想的,能够觉得他喜欢易挽槐呢?“殿下觉得可能吗?” “万事皆有可能。”安良宸笑吟吟地说道。 “那五殿下为何在易烟国这么久,都没有对女皇上过心呢?”应悠之问。 “这还用说吗?”安良宸觉得应悠之是在白问,“女皇陛下与我合适吗?” “那女皇与本相就合适了?”应悠之反问道。 “女皇陛下除了年纪大点,其实总的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她也很美,有自己独特的魅力。真正难对付的,是半莲公主。”安良宸说。 “但五殿下依然没有动心不是?” “是。”这一点安良宸承认,他对易挽槐丝毫不放在心上。 “那本相就更不可能对女皇动心思了。”其实饶了这么多,应悠之就是要用安良宸自己的逻辑去打败他自己。他非常清楚,这种事情你光解释是没用的,要说服别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别人换位思考。 “不不不,此言差矣。”安良宸笑道,“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 安歆溶对于易挽槐的问题愣了愣,安良宸的目标是皇位吗?好像除了这个,安歆溶什么都能够给。 “那要看皇兄要什么了。”安歆溶只能装作听不懂易挽槐的话,“但朕也知道,待在易烟国,皇兄什么也无法实现。” “但至少他能够获得非同一般的地位。”易挽槐辩解道,像是在泥潭中孤自挣扎,“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放弃他的执念呢?明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女皇真是会算计。”安歆溶拍了拍手,“你总是在说,你为了皇兄许诺了他什么,但却要他放弃自己的抱负和地位,相应的,你为他失去了什么?” “我……”易挽槐语塞。 安歆溶继续说道:“女皇一直在言付出,好似为了皇兄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但其实呢?女皇才是那个真正自私的人吧,在易烟国他能够获得什么?就像金戈国一样,女子不可能获得什么地位,待在易烟国的男子也一样。你得到的是皇兄本人,而皇兄失去的,可不仅仅是地位,还有尊严和抱负。而女皇呢?整个易烟国都在你的手里,还许诺了皇兄什么,这不是空手套白狼是什么?” 隔了一会,易挽槐突然笑出声:“陛下果然不好对付。我本以为是应大人在旁帮衬,原来可怕的远不止一人。” “女皇谬赞了。”安歆溶脸上笑嘻嘻,心想果然易挽槐还是易烟国的国君,不可能完全为了一个安良宸就放弃自己的立场,她还是保持着相应的理智的,“朕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因为朕与女皇的立场相似,所以想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帮着女皇梳理梳理。” “其实你说的不错。”易挽槐自嘲地笑了笑,“我很自私,我刻意忽视了良宸心中的愿望,只想着自己。可是,我又有什么错呢?我的夫君去世了,这么多年以来,只有良宸是走进了我的心里的。” “女皇当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在感情里,对错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上了就也改变不了。”安歆溶心想,她一个恋爱小白,跑这当心灵导师了,真够搞笑的,“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走出来。” 易挽槐看着安歆溶,问道:“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吗?” 安歆溶笑道:“难不成女皇以为这样就能够打动朕吧?那也太小瞧朕了。”说实在话,安歆溶一点没有被打动,她能够看到的,只有易挽槐一个人在这段感情中的挣扎,她觉得完全没有意义,也有可能是她从来没有爱过谁,也没有想过,没有感同身受的能力吧。 她现在是皇上,只有坐上这个位置以后,安歆溶才能够体会到有多么的身不由己,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羡慕,易挽槐至少还有追求爱的勇气。而她呢?整日生活中惶惶不安的日子中,想真实表达点什么都要拐弯抹角,她这个皇帝真够窝囊的。 第68章 就是想通了一件事 回国,比安歆溶和应悠之所想像的都要简单。 易挽槐并不是释怀了,而是她知道,阻拦是无法挡住安良宸想回故里的心的。因为安歆溶的到访,这一颗种子已经埋下了,既然如此,那便放他走吧。 应悠之并没有去问安歆溶与易挽槐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尽管他非常在意。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去询问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易挽槐和安歆溶两个人关系亲密了不少,这一看不就是一定发生过什么吗? 道别,总有不舍。 最不舍的还是柳露雪:“皇上,您回去一定要替我向我爹娘报平安啊,是孩儿不孝,以后就不能伴在他们左右了。” “朕一定会的,你安顿下来就和朕写信,待你大婚之日,朕也会送上厚礼的。”安歆溶只能许诺这么多了,她是皇上,除了夏休期可以出来走一走,其余时间她没办法离开京城。 “多谢皇上。”柳露雪与安歆溶或者说安青云,其实并没有多少接触,也不会有亲情,但此刻,安歆溶就是她乡愁的化身,柳露雪只能对她诉说。 “是朕对不起你。”说起柳露雪,安歆溶心中始终有一块对不住她。 “别这样说,皇上,您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柳露雪来到易烟国以后,才知道原来女子可以这样活着。 给她感触最深的,当属易挽槐了,她身为易烟国女皇,却完全不理会世俗的目光,勇敢追爱。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年岁而自卑,反而爱上了一匹不可驯服的“马”,虽然她并没有获得这匹“马”的青睐,却不得不令人心生敬佩。 易挽槐出声道:“寡人会为淑雅公主寻一门好亲事的,一切礼俗就按公主的来办。”这是易挽槐的许诺。 得到这个许诺,安歆溶放下心来不少,这是易烟国向金戈国低头的标志。 “多谢女皇了。” “是寡人要谢陛下。”易挽槐垂下眼眸,“无论是那晚,还是对莲儿,陛下的心胸实在令寡人佩服。” “哪里哪里,言重了。”安歆溶笑道,难怪今日见不得易半莲。易半莲嚣张,但始终是以易挽槐先低头结束的这场闹剧。 易挽槐先前会动摇,是因为安良宸。如果安良宸走了,她也就没有理由再让易半莲“作威作福”下去了。 应悠之耳尖,很清楚地听到二人提到了“那晚”。为什么要谢?应悠之在心中问。 “你果然很在意呢,应大人。”安良宸站在应悠之的身侧,应悠之的注意力放在哪里,他一眼就看到了。 “……”以前不觉得安良宸烦人,现在应悠之开始觉得他比安君昊还要麻烦了。 安君昊是风流成性,人是自来熟,虽然很吵但不至于觉得烦人;而安良宸却比安君昊要精明得多,他先前第一次见面,应悠之已经可以确认,那些纠结是演出来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应悠之都觉得他比安君昊要麻烦得多,而且更麻烦的是,安良宸是有野心和抱负的,他还很擅长隐忍。 安良宸见应悠之不想理会他,耸耸肩,也不在意,他转而朝易挽槐的方向走去。 易挽槐刻意不理会安良宸,不代表她不在乎安良宸的动向,看到他来时,易挽槐故作镇定。 安良宸是如何精明的人,和易挽槐相处已有几年,他怎能不知道易挽槐在想什么呢,对此,他只是一笑了之,因为他对易挽槐并没有任何的留恋,他要走得果断,走得干脆。 “这段时日,多谢女皇陛下的照顾了。”安良宸对易挽槐说道。 安歆溶自觉后退了几步,给安良宸和易挽槐告别的空间。 刚巧安歆溶就走到了应悠之身边,应悠之看了安歆溶一眼,忍住心中想要问出口的冲动,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好像……一低头可以闻见安歆溶身上的……香味? 易挽槐冷淡地说:“这是寡人应该做的。” 易挽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良宸而已。 安良宸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不过一介质子,女皇陛下对在下实在太好,在下无以为报。” 什么无以为报?安良宸明明知道什么是最好的报答方式,只是他一直拒绝。 所以易挽槐沉默了。 “女皇陛下,在下有几句话想要与陛下您说。” “说。”易挽槐说。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有些桎梏是可以冲破的。”安良宸说,“我无法接受你,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因为立场让我们永远不能站在一侧,所以我从未想过与你的未来。” 这只是无足轻重的几句话,却让易挽槐潸然泪下,她释怀了。 在那一刻,她不是女皇,而安良宸也不是易烟国的质子,安良宸说把她当做一个对等身份的人对待,这对易挽槐来说,已经足够了,证明安良宸也曾经把她放在心上过。 应悠之有些不解:“既然五殿下已经拒绝了女皇陛下,又何必要说这些呢?” “因为女皇为了他,做了许多。”安歆溶也是突然明白了安良宸话里的意思,“是女皇的勇敢,点醒了安良宸,才让他没有放弃希望。” 女皇的勇敢?应悠之自从来到易烟国以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仔细一想,除开易烟国民风开放这个因素以外,易挽槐真的非常了不起。 因为她的身份,是不容许她做这些任性的事情的。她要考虑到与金戈国之间的关系,又要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国民带来怎样的影响。而推进这件事的,是她的女儿易半莲,她想要易烟国。 其次,年龄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尽管易挽槐保养得再好,也不能忽视岁月带来的痕迹。 促进易挽槐做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呢?应悠之不禁问自己,就只是因为爱情吗? 想必不止这点原因,易挽槐的夫君,是为了巩固她的地位而结成的,大半辈子,易挽槐都在为了易烟国牺牲自己,而易半莲又成长了,易挽槐才有了蠢蠢欲动的心。 那应悠之呢?应悠之所做的一切,都在为国,为应家,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过自己。 易挽槐是一国之君,她有追求爱的勇气,而应悠之却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只是因为世俗的眼光吗? 这一点应悠之是否认的,他从来就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当然除开安歆溶。那他是害怕什么?害怕安歆溶会拒绝他?还是害怕应家会因此受到牵连?还是因为自己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尊严? 应悠之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安歆溶的素净小脸,她的睫毛很长微微卷翘,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藏不住笑意,他最想要的,好像也仅此而已。 这是应悠之第一次有了想要为自己的欲望,他想要得到安歆溶,全部都要。所以才会有对易挽槐甚至是柳露雪的醋意。 他到底还在纠结什么呢?喜欢是控制不住的,那为什么还要压抑呢? “应相,你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猥琐?”大概是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安歆溶回头一看,应悠之莫名其妙在那里傻笑。 “没什么,就是想通了一件事。”应悠之觉得豁然开朗。 第69章 这个蔫坏的男人 启程。 最大的变化估计就是位置了。 安歆溶本想叫易挽槐再给他们一辆车,因为柳露雪的车还有奴仆都留了下来,而安良宸身为质子也没有行李和奴仆,所以他们就少了一辆车。 可是安歆溶还没有问呢,应悠之就直接堂而皇之地上车,上的是安歆溶的车。 没办法,看到应悠之已经上车,安歆溶只好想着自己去找一辆新的车舆吧。 结果应悠之从车舆中探出头来,说道:“皇上,微臣有要事禀报。” 又?这是安歆溶的第一反应,应悠之怎么这么多要事啊! 最终,安歆溶还是没有开口要车,只能与应悠之同坐一辆车舆。 安歆溶坐下,就对应悠之说道:“应相不觉得挤吗?” 应悠之看了一眼亚初,亚初就自动自觉离开了车舆。 “叫春萍出去就好了。”亚初出去以后,应悠之还不满足,将目光移向春萍。 “奴婢?”春萍茫然地指着自己,亚初出去以后,位置就不挤了啊,为什么她也要出去。 春萍求助地看向安歆溶,安歆溶又转而看向应悠之。 应悠之的眼神不容拒绝,好像他有什么事情必须与安歆溶单独聊聊。 “行吧……”安歆溶妥协了,她又拗不过应悠之,“只能委屈你了,春萍。” “嗯,奴婢告退。”春萍就知道会是这样,果真在皇上心目中,应丞相的地位更高。你瞧,安歆溶多听应悠之的话呀。 春萍离开以后,安歆溶开门见山问道:“到底是什么要事啊?应丞相。” 应悠之从宽袖中抽出一张纸:“惊马事件的幕后主使已经查出。” “哦?是谁?”这事的确挺要紧的,只是应悠之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信?总不能是今日一大早吧。 应悠之的确不是今天才收到的来信,他早就收到了信件,只是这事其实根本就不紧张,现在离金戈国还有一大段距离,现在知道了就只是知道了,什么也做不了。 “是邓家下的手脚。”应悠之将信件递给安歆溶。 安歆溶皱眉,问道:“为什么?难不成是要害朕受伤?” 上次绑架安歆溶也是邓家,惊马又是邓家,他们是真的有恃无恐吗?难不成杀害安青云与安灵芸的也是……邓家? “这件事只是巧合。”应悠之说,“是为了对付张将军。” “这样啊……”安歆溶沉思,这样就说得通了,那就应该不止邓家了,说不定王氏也参与其中了,因为他们都不想张子骞回京,在狩猎大会上出事,说不定会让安歆溶对张子骞心生间隙。 只可惜他们算错了两件事,安歆溶早已不是封建主义的帝王了,她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征兆;其二是他们没有想到安歆溶会坐上张子骞的宝马,正是因为安歆溶出了事,这件事才会细查,如果只是张子骞出了事,是不会查到邓家的。 “这么说……”安歆溶目光移向应悠之,“是你害的朕!”如果不是应悠之的破提议,安歆溶哪里会去骑马,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啊!张子骞哪像是会提出这种建议的人啊,要是他一人一定不会邀安歆溶。 应悠之摇了摇头,说道:“此言差矣。皇上也没有受伤,相反,是微臣受了重伤。” “活该。”安歆溶瘪了瘪嘴,“你不是说无事吗?现在跑到朕面前哭惨?晚了。”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应悠之并没有觉得受伤,因为他在说到自己受了重伤,安歆溶神情的颤动是骗不了人的,只要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的,应悠之就满足了,“微臣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皇上的参与,此事就会不了了之,就让那邓家和王氏得逞了。” “是吗?”安歆溶对于应悠之的这套说辞很是怀疑,他是谁啊?应悠之能让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吗?很明显不能啊! 应悠之也很无奈,安歆溶就是不信自己,那他也做不了什么,因为他自己如果是安歆溶,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了。 这都是以前造的孽,应悠之只能默默承受了。 “微臣还有一事禀报。” “还有?”都赶上今天了?在易烟国这几日,应悠之都没有谈过政事,安歆溶还以为能过一个不错的假期。 “此事也是因为四方会,微臣才有了眉目。”应悠之说,“空成国有一邪术,名为引雷术,可以将天上雷电引到地上。” 果然,其实就是和避雷针一样的原理,安歆溶并不意外,因为那道雷实在劈的太是地方和时候了,好像冥冥中就是为了引到安歆溶来这一趟易烟国一般。 重点是为什么是空成国,和袁灵又有什么关系。 “空成国和袁皇后有关系对吧?”安歆溶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应悠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其实袁皇后是空成国的细作,她原本就是空成国的舞姬,美艳绝尘。” 这不是太难查,只是因为空成国一直没有多少动作,很难让人想象袁灵和空成国有什么联系。 这一点安歆溶也没有太意外,袁灵的气质出尘,怎么看也不像是乡野间的美娇娘,不如说,先皇与袁灵的相遇,是事先设计好的。 只是袁灵毕竟只是一介舞娘,她实在难成大气候,这一点她连沉得住气都柳珍珠都比不上。 “可是,应相你为何还赞成接皇兄回金戈?”安歆溶不解,既然应悠之已经知晓了此事,就该阻止才对。 “五殿下是一把双刃剑,要看我们怎样用他。”应悠之微微弯起嘴角。 安歆溶打了一个冷战,应悠之一定在心中算计安良宸,这个蔫坏的男人! “而且就算五殿下是袁皇后的儿子,也不会与空成国有联系。”应悠之自然也是做了万全的调查,“如果有联系,五殿下也不会身陷易烟国如此久了。” 安良宸是一步险棋,要看执棋之人有没有胆子下。出于这个考量,应悠之觉得还不到时候告诉安歆溶实情。 现在木已成舟,所以告诉了也改变不了。 要是安歆溶知道,一定又会在心中喷血,又被应悠之这个妖孽算计了! 第70章 应大人的魅力可真大啊! 和应悠之同车的几日,安歆溶几乎每天都有心塞的感觉,无论说什么都说不过应悠之。而且还总觉得应悠之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今日,是最后一次在驿站歇息,明日安歆溶一行人就可以安全到达京城了。 这一途比安歆溶想象的要安全得多,除了在易烟国遇到一些阻碍,基本没有其他幺蛾子,平静得令安歆溶都难以置信。 走下车舆,安歆溶连忙甩了甩头,把这种想法清除出去自己的脑海,平静是好事,她可没有那方面的倾向,就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吧。 应悠之跟在安歆溶身后下车,安歆溶的动作全部落入眼中,疑惑道:“皇上,你是在做什么?” “啊?”安歆溶连忙掩饰,“没什么没什么!”开玩笑,要是被应悠之知道,一定会给她安排什么苦差事,她有理由这么怀疑,应悠之是以整她取乐。 应悠之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一个伶俐的声音打断:“皇帝哥哥!” 应悠之和安歆溶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相凌薇见安歆溶不理她,又唤道:“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安歆溶僵硬地转身,笑道:“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皇帝哥哥见到凌薇不开心吗?”相凌薇几下走到安歆溶身边,抱起她的手臂晃了晃。 “高兴啊!”安歆溶违心道,“只是朕实在太惊喜了。” “嘿嘿!”相凌薇笑道,“凌薇去京城陪太后娘娘有段时日,听说皇帝哥哥和应丞相去了易烟国,凌薇对皇帝哥哥甚是想念,所以特意等在此处,就想着给皇帝哥哥一个惊喜。” 安歆溶瞟了应悠之一眼,什么想念她,是假借她之名来会心仪之人的吧,想念她是假,思念应悠之是真吧。她就知道相凌薇没有那么简单就会放弃。 “朕有些累了,等会再与郡主叙旧吧。朕先让应丞相陪你吧。”安歆溶二话不说就把这块烫手山芋推给应悠之,谁叫这几天应悠之天天气她,他这是活该。 况且,人家相凌薇就是冲着应悠之来的,安歆溶怎么阻止也没用,相凌薇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那就满足她吧,反正应悠之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攻陷,想嫁与他,除非能够忍受他的恐女症。 “谢谢皇帝哥哥!”相凌薇的脸微红。 应悠之惊奇地看了安歆溶一眼,显然对于她的这个举措茫然不解。 安歆溶对着应悠之握拳,意思是你加油。 相凌薇很快就缠上应悠之,不过总的来说,她还算矜持,没有了与安歆溶在一起的跋扈。 安良宸从两人身边经过,走到安歆溶身边:“那人是靖安侯郡主吗?” “哎?你认得?”都说女大十八变,安良宸走时相凌薇才几岁,这他都能认得,真厉害。 安良宸无奈地说道:“我想,如此性格的只能是一人了。” 也是,安歆溶在金戈国上上下下也找不出另外一位像相凌薇这般性子的女性了。 “为什么靖安侯郡主会在此处?”安良宸又问,他与相凌薇接触得很少,相凌薇出现在此处很是奇怪。 “喏!”安歆溶抬起下巴,指向应悠之的方向,“这不很明显吗?你见过这么腼腆的郡主吗?” 安良宸端详了好一会,感叹道:“应大人的魅力可真大呀!” 应悠之似乎心有所感,朝安良宸的方向瞪了一眼。 安良宸缩了缩脖子,说道:“被他听见了?” “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常人,谁知道是不是他有顺风耳也说不定。”安歆溶习惯了,只要你不要把应悠之当成普通人,任何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就会合理。 安良宸心想,应悠之小时候他也认识,和现在差别很大,还远达不到安歆溶所说的程度吧。 安歆溶看到安良宸的神情,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句,你只不过是还没有和应悠之深入接触。 等等……安歆溶沉默了,她怎么刚刚有一瞬间读懂了安良宸的心思呢?难不成应悠之这妖孽的“病”是会传染的? 不要不要,安歆溶内心是拒绝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绝对不要出头是她的人生真理,成为妖孽一点也不好。 “别管应相了,我们进去吧。”安歆溶直接把应悠之撇在身后,在这里站着不傻啊?还会被应悠之传染,进去里面坐着喝茶吃点心难道不香吗? 应悠之看着安歆溶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发怔。 “应大人?应大人?”相凌薇见应悠之都没有理会自己,又叫了几声,但她不敢上手。 “啊……嗯,郡主方才说什么?”应悠之是完全没有听的,他本来就不喜欢女子,尤其不喜欢相凌薇这种类型的女子。 相凌薇垂下眼眸,说道:“应大人可以给我讲讲此去易烟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应悠之理所当然般说道,这一路的风景是他与安歆溶一起观赏的,他没有理由告诉其他人。 “哦。”相凌薇应了一声,其实应悠之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他对自己没有兴趣,可是……相凌薇从小到大,就像被宠坏的孩子,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包括应悠之。 应悠之并不知晓相凌薇的心意,应该说就算知道了他也不甚在意。 在他眼里,相凌薇这点小手段还翻不出什么花来。 “那皇帝哥哥为什么要去易烟国呀?” “这件事郡主应该去问皇上,在下只是一介臣子,没有资格妄论此事。”应悠之再一次拒绝。 相凌薇说:“皇帝哥哥一定不会怪罪应大人的。” “这与皇上怪不怪罪微臣没有关系。”应悠之根本就不怕安歆溶的责难,“是微臣的职责如此。”是应悠之根本就不想和相凌薇多说一句话。其实说来也挺残酷的,应悠之不想给相凌薇一点机会,一点也不想,也不愿意让相凌薇有误会自己的机会。 应悠之清楚自己的心意后就决定就算这条路不被任何人认可,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第71章 思考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安歆溶和安良宸一边坐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安良宸突然问道:“皇上就不担心吗?” “担心?”安歆溶拿点心的手顿了顿,问道,“朕要担心什么?” “郡主看这架势应该是喜欢上应大人了吧。”就算是安良宸也知道,相凌薇与应悠之的结合绝对不能算是好事,“要是应大人答应了靖安侯郡主,皇上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炒鸡蛋呗。”安歆溶嘿嘿笑道。 “啊?”凉拌炒鸡蛋?是何物啊?安良宸从未听过。 “没什么。”她就是忽然想开这么一个小玩笑,安歆溶正色道,“应相自有分寸的。” “皇上就这么相信应大人吗?”安良宸觉得应悠之绝对算不上是可靠之人,因为这人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外露,对于他而言,永远是利益最大化优先,没什么人味。 安歆溶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是亦或不是。” 这件事说不出来,但安歆溶的确经过四方会后,对应悠之的信任感增强了,以前两个人经常互相试探,现在安歆溶也就省去了这个步骤,反正应悠之最后也会占便宜,还不如直接直球。安歆溶就是相信应悠之,完全没有理由,但要说一定是相信,又不太像。 安歆溶思索一番,说道:“朕与应相的关系很复杂,很难用一两个词来形容。如果就这件事而言,朕信任应丞相不会做出令朕为难的事情。” 安良宸调笑道:“说不定应大人的心先动了,这个他可控制不了。” “如果是这点,那朕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安歆溶自信满满地说道,归根结底,应悠之比她还怕呢。而且“爱情”这两个字感觉和应悠之太不相配了,他的原动力始终是利益最大化,他也会在某一天喜欢上别人吗?安歆溶实在很难想象。 安良宸说:“皇上还真是自信。” “是应相他……”安歆溶瞧了瞧门外,低声道,“他害怕女子。” “什么?”安良宸震惊道,“应大人他恐女?” “嘘!”安歆溶将手指抵在唇边,“皇兄你可小声点啊,要是被应相知道咱背地里议论他,指不定又发什么疯。” 安良宸也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以前从未听过应大人他恐女一事啊。” “这个朕不知道。”安歆溶说,“这也是朕偶然发现的。” “那……应大人不是恋慕女皇的吗?”安良宸一直以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一晚应悠之的神情可骗不了人,他很在意易挽槐和安歆溶发生了什么。 “哈?”安歆溶觉得莫名其妙,“为何这么判断呢?”她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应悠之对易挽槐也没有多少接触啊。 安良宸就把那天晚上他与应悠之的对话,包括应悠之的反应告诉了安歆溶。 “嗯?”安歆溶很惊讶,“应相竟然也会有如此慌乱的时候?”应悠之不是妖孽吗?他竟然知道人间的情绪。 “……”安良宸一时语塞,按正常来说,关注点是在这方面吗?安歆溶的脑回路也不太正常就对了。 “咳咳。”注意到安良宸神情古怪,安歆溶回归正题,“按正常逻辑来说,应相是不应该紧张对吧。” “嗯,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主要是应悠之的反应实在太不对劲了,那不是正常担忧君上的心情,反倒是觉得自己的情人要被抢走了的神情。 安歆溶想不出所以然,所以决定不想了:“管应相做什么,他本来就不是正常人,他的想法我们常人无法理解是正常的。” “……”安良宸一直觉得,安歆溶把应悠之过分神化了吧,他情绪不外露不代表他就不是常人了啊…… 等等,安良宸忽然之间好像意识到什么……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一切就讲通了,他的判断没有错,应悠之恐女这件事也是真的,错的是他惯性思维,把易挽槐直接代入了。 “皇兄你做什么?为何这样瞧朕?”安歆溶觉得安良宸看自己的眼神很不舒服,好像在思考什么过分的事情一般。 “没什么没什么。”意识到这一点的安良宸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是吗?”安歆溶不太相信,安良宸这表演的痕迹也太重了吧。 “真的没……”安良宸本来还想解释什么,一看到应悠之和相凌薇进来立即噤声。 “啊?怎么不说了?”安歆溶还在疑惑。 “皇上和五殿下在聊什么呢,如此愉快。”应悠之出声道。 “卧槽!”安歆溶惊叫出声。安歆溶非常不禁吓,被吓到就容易爆粗口。 应悠之皱眉:“皇上?您这是?” “啊……”安歆溶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僵硬地转移话题道,“应相和郡主怎么进来了,不多单独聊会吗?”应悠之看自己的眼神实在太可怕,安歆溶往后靠了靠,总感觉他好像知道他们刚刚在背后议论他了。 应悠之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安歆溶的心事,他只是单纯不爽安歆溶说的话,就算知道她不是真心的,但说出口了他就说不高兴。 应悠之也没有想到,他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小气啊。 相凌薇勉强地笑道:“应大人说外头风沙大,要进来。” “哦哦。”安歆溶点头,伸手,“那郡主和应相请坐吧。” “嗯。”应悠之直接坐在了安歆溶的身侧,根本就无暇顾及相凌薇。 相凌薇见此,眼眶就红润了。 安歆溶诧异地望向应悠之,他把相凌薇怎么了?怎么她突然就要哭了? 应悠之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郡主请坐吧,朕来介绍一下。”无奈之下,安歆溶只能主动招呼道,“这位是朕的皇兄,也是五殿下,郡主应该以前是见过的。” 相凌薇摇了摇头,说道:“本郡主不记得。” 安良宸也不尴尬,笑道:“那时候郡主还小,不记得是正常的。” “嗯……” 场面一度很尴尬。 第72章 是的,一起去。 “郡主最近在宫中住的习惯吗?”没办法,安歆溶只能打破沉默,谁叫这里她身份最大,就该主持大局。 “还算舒适,就是太无聊了。”相凌薇又望了应悠之一眼,没能得到他的任何的回应。 她这次会跑到这里来,除了想见应悠之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听闻了一个传言……她急切想知道真假,所以才会直接跑到途径的驿站。 “是嘛,那是该出来走走。”安歆溶干笑,应悠之已经不指望,她只能看向安良宸,希望他能够救场。 安良宸收到安歆溶的信号,开口道:“郡主有什么地方想去玩的吗?” “有!”说到此事,相凌薇的双眸亮堂许多,“在驿站附近,有一处地方名为走马川,本郡主听闻那里风景优美,是个游玩的好去处,所以……” 相凌薇又望向应悠之,应悠之依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安歆溶算是看出来了,相凌薇今天就是为了等这一出吧,结果兴致冲冲被应悠之在外头不知怎么的冷眼相待被浇了凉水。 “既然离得近,那明日就让应相陪郡主走一趟吧。”安歆溶就是本着顺着相凌薇的意思,她对应悠之绝对信任,而且她也想让应悠之多吃一点苦头,别每天没事有事就来气她。 但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安歆溶是在撮合应悠之和相凌薇两人。 比如相凌薇就是其一,她很高兴:“多谢皇上。那就麻烦应大人了。” 应悠之摇摇头,说道:“微臣要回京。” “急什么。”安歆溶笑道,“现在正值夏休,爱卿还是多歇息一天吧,这一趟舟车劳顿,爱卿也该去游玩游玩了。”意思就是你别想跑。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皇上。既然那处风景优美,没理由微臣和郡主一同游玩,却抛下皇上和五殿下。”应悠之就是不可能让安歆溶顺心如意的就是了。 “哈?一起去?”应悠之在讲虾米?去什么去啊,安歆溶才不想蹚这趟浑水。是应悠之自己惹得祸,就应该自己解决,拉上她和安良宸算什么啊。 “是的,一起去。”应悠之语气是平静的,但是态度是坚决的。 “朕要回宫,多日不见,朕要回去给母后问安。”安歆溶摆出柳珍珠,装作一副孝顺的样子,“不知道这么多日母后有没有思念成疾。” “再晚一日也无碍。”应悠之才不会让安歆溶轻易得逞呢。 “……”安歆溶就这样盯着应悠之,他什么意思,在安良宸和相凌薇面前这样忤逆自己,她不要面子的啊! 安良宸全都看在眼里,走马川是个很不错的地方,特别是那一处同心坡,是情定一生的好地方啊。传闻在同心坡一起走过的伴侣就能够心连心相伴一生,说白了就是约会圣地。 相凌薇要去,安良宸完全理解,而应悠之硬要拉上安歆溶的话,证明安良宸的猜测对了,这可真的有好戏看了。 安良宸笑吟吟地说道:“不是挺好的吗?皇上整日为政事烦忧,更应该出去游玩散心,多一日和少一日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应悠之看了安良宸一眼,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安良宸为何帮自己,没有任何缘由。 安良宸就是本着看好戏的心态,再者他一个质子归来,在京中无权无势的,他不着急回去,甚至他不愿意太快回去。 “额……”安歆溶没想到安良宸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难道那走马川真是什么必须一去的“五a”级景区? “那朕就答应了吧。”安歆溶这答应得勉强的啊,她本来就不是安青云,对好山好水的地方真的没兴趣,可是这人设,她是不坚持也得坚持啊! 凹人设真的辛苦,还分分钟会露馅啊,很危险。 应悠之和安良宸顺了心意,心情很好,反观相凌薇,这一脸的失望啊。她拼命想找些什么证据来否认这个传闻,却越发得到了实锤,这令她如何开心得起来。 “本郡主有一些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相凌薇已经坐不下去了,她只觉得心累,只想回房间躺着。 “郡主有什么需要,就让人来告诉朕。”安歆溶假惺惺地恭送道,终于把这位祖宗请走了。 待相凌薇离开,安歆溶劈头盖脸问道:“应相,你到底跟郡主说了什么?怎么一度要惹哭她了?” “臣什么也没有说。”他的确就是什么也不想说,才会让相凌薇心灰意冷,没毛病。 “朕可警告你,郡主现在在太后跟前的红人,小心母后一道懿旨,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朕想推脱也不行。”现在相凌薇还是攻心为上,没有去柳珍珠耳边吹风,如果把她逼急了,安歆溶可不敢保证相凌薇会不会“狗急跳墙”,毕竟恋爱中的女人可是什么也做得出来的。 安良宸笑道:“应大人自由分寸的。”什么他都可以不相信,应悠之的分寸感他百分百相信。 “微臣先告退了。”应悠之选择退出群聊,再问下去,他也无话可说,与其留在这里让安歆溶心生间隙,不如直接选择最简单粗暴的逃避法。 毕竟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应相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安歆溶故意咬字清晰,就是要让应悠之听到。 谁知应悠之根本就不介意,对安歆溶的话充耳不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也是皇上惯的。”安良宸说。 “哈?朕惯的?”安歆溶简直无语,安良宸都不知道应悠之平时有多嚣张,只有他和她二人,应悠之简直才是皇上,她只是一个马仔好吧。 “皇上,你可知为何郡主非要与应大人去这一趟走马川吗?”安良宸问,与安歆溶争执没有兴趣,还不如说点实在的,安良宸现在的境地只能依仗安歆溶了,所以尽量想帮上安歆溶,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知。”安歆溶好奇,“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玄机吗?” “因为这同心坡……” 第73章 爱卿你一直黏着朕做什么? 风和日丽,清风徐徐,轻抚过草地,带着花草一起舞动,画出一幅绝美的景色。 安歆溶和安良宸走在一起,不过他们可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美景,二人不住地向前望着,又不断窃窃私语。 “皇上,你这架势,难道真打算撮合他们二人?”安良宸努了努嘴,前方就是相凌薇和应悠之了,他们并肩走着,看着很是和谐,而同心坡就在不远处了。 “朕就是真想撮合也不行啊。”安歆溶没有明说,反正相凌薇和应悠之结合,就目前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也得看应相的态度吧。” “皇上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真心实意。”安良宸忽然发现,安歆溶只谈应悠之的态度,还有政治的角度,而她个人而言呢?她是赞成还是反对? “朕的?”安歆溶一下子给安良宸说懵了,她竟然不知道安良宸具体指的是什么。 安良宸说道:“皇上的想法呢?就郡主和应大人二人的事情。” “朕能有什么想法?”安歆溶反问,她应该有什么想法? 安良宸叹了一口气,这样一想,应悠之可真是辛苦。 安良宸决定说的明白一些:“比如就我个人的看法,应大人和郡主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哦!”安歆溶恍然大悟,“皇兄是指这方面啊。” “那皇上的想法呢?”安良宸发现自己竟然很好奇。 “嗯……”安歆溶沉思,“朕……朕……好像真没什么看法。这二人在一起的样子,朕从未想象过。” “嗯?为什么?”得到这个答案,安良宸很意外,什么叫没有想象过呀。 “就是……朕在得知郡主的心事以后,第一时间就否认了这门婚事,也就不会去想其他。”安歆溶说完自己还点了点头,她很满意这个回答。 “额……也就是说皇上并不赞成二人在一起咯?”安良宸只能这样理解。 “这样说也对吧……”可是安歆溶总觉得安良宸的说法哪里怪怪的,好像曲解了她的意思一般。 “哎?应大人和郡主怎么停下来了?”安良宸疑惑道,他看见应悠之和相凌薇二人停在半道,回望他们二人。 应悠之和相凌薇的心事一目了然,一看就是应悠之要求停下等待二人,而相凌薇并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不然她就显得太无理取闹和不矜持了。 “看来应相并不想和郡主共走同心坡啊。”安良宸看了身侧的安歆溶一眼,想从她脸上看出有什么端倪,可惜什么也得不到。 因为安歆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任何表情变化。 “应相,郡主,你们怎么停下来了?”就算安歆溶心知肚明是为什么,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 “微臣方才与郡主聊的一时开心,一转头才发现离皇上和五殿下越来越远,所以这才停下。”应悠之解释道。 安歆溶看相凌薇的神情,一点也看不出他们聊的有多开心。和应悠之聊天还能开心,建议做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你们先走也可以的。”安歆溶没有胆子把这话说出口,她开口道,“多谢应相和郡主了,还记挂着朕和皇兄。” “是微臣应该做的。”应悠之不动声色地走道安歆溶身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皇上先行。” “嗯……”安歆溶古怪地看了应悠之一眼,完全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但她本能地觉得不太好。 这次是应悠之和安歆溶并肩,身后是安良宸与相凌薇同行。 安良宸看着二人的背影,不由地感叹,应悠之真是厉害,这不着痕迹地就变换了位置,还没有让任何人觉得刻意。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比如他身边这位“祖宗”,安良宸是知晓相凌薇的任性的,不然她也不会执着于应悠之的。原因很简单,相凌薇不是不清楚应悠之和她之间不可能,可是她就是想要与应悠之一起。 前方就是同心坡,经由昨日安良宸的指点,安歆溶心中了然,她加快了脚步,她不想和应悠之同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应悠之哪能让安歆溶得逞,跟着她一起加快了脚步。 见应悠之跟了上来,安歆溶加快步伐,但却怎么样也甩不开应悠之。 更气人的是,安歆溶这走的气喘吁吁,而应悠之呢,好似在漫步赏景,真是还不惬意。 安歆溶狠狠地剜了一眼应悠之的大长腿,这差距是硬件的不同,她无力改变。 二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同心坡,安歆溶终是忍不住问出口:“爱卿你一直黏着朕做什么?” “微臣必须陪在皇上左右。”应悠之对答如流。 “为什么?”哪来的必须?之前应悠之不还对她避而远之吗?怎么现在就必须跟着她了? “走马川虽然离京城不算远,但来往人多眼杂,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宝安就跟在暗处,朕的安危自然有人看顾。”安歆溶说,她就是不愿意和应悠之同行同心坡,实在别扭。 应悠之微笑道:“微臣说的是在下的安危。” “……”安歆溶鄙夷地看了应悠之一眼,他一个做臣子的,怎么又脸说出这样的话,“亚初没跟着?” “微臣让亚初跟着皇上了。” 意思就是,安歆溶不能拒绝应悠之同行,因为他把侍卫给了她,他现在没有人保护,就是赖定她了。 “算你狠!”安歆溶放慢脚步,加快走路已经没有意义了。 应悠之摇摇头,笑道:“微臣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安歆溶扶额,她都差点忘了,装死应悠之可比她道行深得多。 “不知道郡主和皇兄跟上没有。”安歆溶往回张望,她故意的,就是要在此时提相凌薇。 “前方就是风景极佳的坡顶,我们去哪里等便好。”应悠之看都不想看一眼,他也知道安歆溶的意思,但很抱歉,他是不会着道的。 应悠之根本不给安歆溶拒绝的机会,直接拉上她就往坡顶走。 第74章 应悠之那个苦闷啊! 这坡顶的风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倒是有很多对情侣腻腻歪歪闪瞎了安歆溶的“钛合金狗眼”,再看看她和应悠之,真是别样的风景,惹得那些个小情侣,频频侧望。 “应相方才和郡主都聊了些什么呀?”为了缓解尴尬,安歆溶主动开口。 “没有聊什么。” “额……”应悠之简直就是要把天聊死的节奏,“那你说你们聊得开心。” 应悠之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安歆溶,你看这是开心的模样吗? 应悠之的眼神让安歆溶觉得很不自在,总感觉她被应悠之小瞧了。 “皇上,难道你不知这同心坡的含义吗?”应悠之突然问道。 “自然是知晓的。”安歆溶抬起下巴,嘿嘿,她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做了功课的。 “那皇上为何还总要微臣与郡主同行?”今天他会和相凌薇并肩,很明显就是安歆溶和安良宸刻意为之,别以为他不知道。 “额……这个嘛。”安歆溶找不出借口,她的确只是图省事,就把应悠之推给相凌薇。 应悠之追问道:“难道皇上和五殿下是故意要撮合微臣和郡主的?” “不不不。”安歆溶摇头否认,“朕自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应悠之故作受伤地说道:“可是皇上的所作所为,令微臣实在很难相信皇上言辞。” “额……”短暂的沉默后,安歆溶不确定地问道,“爱卿难不成是因为朕的所为而难过了?” “微臣尽忠效国,皇上却如此,令微臣太难不多想啊。”应悠之垂下眼眸,不正眼瞧安歆溶。 安歆溶一下子急了,她从未见过应悠之这般模样啊:“爱卿,是朕一时糊涂,朕不是那个意思,朕也绝没有欺瞒爱卿的意思啊。” “是吗?”应悠之得逞地笑了,不过是偷偷的,没有被安歆溶看见。他就是故意要让安歆溶有负罪感,这样以后她就不会再随便把他推给相凌薇了。 “当然是,朕绝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安歆溶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是微臣想多了,多谢皇上顾念。” “嗯,是朕应该的,朕对此事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安歆溶还被蒙在鼓里,觉得应悠之其实也有“人性化”的一面,他也会多想,也会受伤。 “能与皇上同到同心坡,甚妙啊!”应悠之故意当着安歆溶的面假意感叹道,他想让安歆溶多少意识到。 安歆溶听应悠之这话,有些不太对劲啊。她是意识到了,但她……意识歪了。 “应相,你该不会因为同心坡是同心协力的意思吧?”安歆溶苦口婆心地解释,“同心坡可不是好友一同来的地方,你看这来往皆是情侣。以后你这话啊,还是对你的意中人说吧。”安歆溶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能有一天与别人科普这个世界的知识。 “……”应悠之无言,他能不知道同心坡的含义吗?而且就算真不知道,来到这里,也有眼睛看啊,“多谢皇上告知。” 应悠之那个苦闷啊!明明安歆溶都知道了他说的话并不是单纯的感叹,但……她竟然认为是他不懂同心坡的含义,还以为是忠臣在诉衷肠呢。 安歆溶好像比应悠之想象的还要迟钝,应悠之现在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改换策略了,要让安歆溶意识到这件事,应该打直球,而不是弯弯绕绕的东西。 所以就是说,应悠之设计这一出,与安歆溶同行这一道,相当于白走了…… “哎?他们过来了。”安歆溶举起手,示意他们就在此处。 应悠之看着安歆溶的动作,提醒道:“皇上,您这样做不妥。” “怎样做?”安歆溶疑惑。 应悠之视线上抬,移向安歆溶高举的手,安歆溶立即把手收回,说道:“朕还无需爱卿来告诉朕,什么是妥当,什么是不妥。” 应悠之双手作揖,说道:“是微臣僭越了,请皇上恕罪。” “下次注意便是了。”安歆溶嘴上说的神气,心中却并不是如此,她松了一口气啊,她把这原本世界的习惯带到了这里,她方才的动作的确不够端庄,还好她及时蒙混过去。安歆溶偷偷瞄了应悠之一眼,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希望这个“人精”不会多想吧。 应悠之如果真的能够不多想就奇怪了,他不是第一次觉得怪异,就好像皇上内里换了一个人一般,无论是行事方式还是性格,都与安青云不一样。往常见到如此风景,安青云都会随口赋诗一首,因为他是个十足的才子啊,而且安青云说是个保守的人,不如说是一个胆小的人,他处事都是不逾矩又不得罪人,哪像安歆溶,她虽然面上和气,但其实行事大胆多了。 就应悠之而言,他更喜欢现在的皇上,因为他也因此很多抱负得以实现。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安灵芸的薨逝,皇上才会改变,可连爱好和性格都改变,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应悠之早已怀疑,安歆溶很多次的言行都很奇特,只是苦于他实在没有证据。 先走过来的是安良宸:“皇上,应大人,你们为何走的如此之快呀?” “额……这个……”安歆溶没有想到安良宸会问这样的问题,“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就是觉得走得快,微风拂面,心情很舒适。” 安良宸点头,说道:“我倒是觉得慢行也有别样的风味。” 安歆溶总觉得安歆溶一语双关,可他到底在说什么呢?安歆溶自诩自己不算笨,可最近总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安良宸用别有用心地看向应悠之。 应悠之淡然一笑,他知道安良宸已经猜到,但那又如何呢?他早已承认了,就不会再逃避了。 最郁闷的还是非相凌薇莫属了,一路上她都闷闷不乐,安良宸也不想与她搭话,她满心满眼都是应悠之和安歆溶并行的背影……可那些只是传闻啊! 四人各怀心事,回到了京城。 第75章 朕怎么觉得……颇有些怪异? “可以了,朕真知道了。”安歆溶苦恼地看着应悠之,现在还是夏休,他们昨日才回到京城,怎么今天还能一大早报到啊?就不能让她多睡一会吗?她的假期已经所剩不多了! 应悠之说道:“皇上,还有一事……” “怎么还有啊?”不等应悠之说完,安歆溶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她补眠无望了,她已经清醒了。 “是五殿下的事宜,皇上觉得应该给五殿下一个什么样的名分?”应悠之并没有因为安歆溶的反应犹豫半分,他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 “应相觉得呢?”安歆溶气呼呼地坐下,果然应悠之就是应悠之,还是那样讨厌。 应悠之说出自己的想法:“五殿下适合担任文职,正好谏议大夫虚职以待。” “谏议大夫?”安歆溶倒不是觉得哪里不妥,她只是在思考,谏议大夫是几品。 应悠之以为安歆溶是在疑虑,解释道:“谏议大夫是正五品上,王氏和柳氏不会太在意也不会有意见。” “哦……”安歆溶怀疑地看着应悠之,这未免也太“刚好”了吧,安歆溶心中也是觉得五品正好,怎么就谏议大夫就正好虚位以待了。 原先谏议大夫是有人担任的吗?安歆溶有些想不起来的,但有一件事,安歆溶记得很清楚。 安歆溶恍然:“爱卿,你又算计朕?” “微臣怎敢。”应悠之坦然道。 在三个月前,应悠之建议一个文官调职,来问过安歆溶,安歆溶给批了,所以才记得清楚。 而那个人就是原先的谏议大夫,原来应悠之都是在给安良宸回国铺路,连这一步都已经想好。问题是这也未免太早了吧,那时候安歆溶才刚刚告诉应悠之这一件事啊,应悠之就已经打算好现在了。 “朕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吗?”安歆溶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做什么决策,应悠之都给她安排好了,她就只管“听令”和“点头”就行了,这样一想,她这个“甩手皇帝”做得真自在,可是呢?为什么她觉得如此不爽呢? “还有一事。”应悠之说。 安歆溶捂脸,还真有啊:“是什么事?” “南王殿下在舟子里惹了事。” “舟子里?”安歆溶惊讶道,“南王还未离开京城?” “没有。”应悠之看着安歆溶,“张将军还偶遇过南王殿下,说他一直在四处喝酒。” “……”安歆溶无语了,就一天而已,应悠之到底见了多少人?怎么事事都如此清楚,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金戈国一般,难道他连分身术都会? “南王在舟子里惹了什么事?”安歆溶问,舟子里是市井繁华之处,一般皇族是不会去的,听到舟子里这个名字,安歆溶本能是不相信的。 “把一家酒馆掀了然后就走了,结果酒馆报了官,现在府衙不敢受理。”这件事说来也好笑,舟子里一家酒馆号称他们的酒是“神仙酿”,好酒的安俊楠听闻后便去舟子里喝酒,结果发现他们的酒根本不如宣传的那般醇厚,因为一下闲赋在家,又曾经是将军,脾气自然也大,就把人家酒馆给掀了。 “额……这……”安歆溶心想,安俊楠也太不安分了吧?这里是京城,可不是南洲,也该收敛些吧,她这个一国之君总不能当着百姓的面护短吧。 “爱卿有什么法子吗?”安歆溶抬头望向应悠之,发现应悠之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盯得她心中有些发毛,他这是怎么了? “去一趟舟子里就知道了。”应悠之笑道,双眸望进了安歆溶的眼里,她的眼睛真好看,就像一汪清泉般透彻。 “你不会是要叫朕去吧?”安歆溶指了指自己。 “皇上必须去才能够知晓前因后果。”其实就是应悠之找个借口约安歆溶出去。 “好吧。”安歆溶答应了。 应悠之走后,安歆溶心中越发觉得怪异。 “春萍。”安歆溶唤道。 “皇上。”春萍明白安歆溶是在叫她过去。 安歆溶犹豫再三:“春萍,朕怎么觉着这应相看朕的眼神……颇有些怪异?” “有吗?”春萍的双眼很清澈很是天真,她是真的这么认为。因为她一直是误会安歆溶欢喜应悠之,而非应悠之…… “啊!”安歆溶扶额,这事问春萍有什么用,她对自己的事都迟钝,“春熙呢,叫他过来。” “是。”春萍应了一声便下去找春熙了。 很快,春熙就来到安歆溶身旁。 “春熙,你有没有觉着应相最近很奇怪?”安歆溶开门见山就问了。 春熙皱眉:“不知道皇上问的是哪一方面?” “就是对朕!朕觉得他看朕的眼神不太对。”安歆溶豁出去了。 春熙面露难色:“皇上,是您的错觉吧。” “朕的错觉吗?”安歆溶回想起应悠之的眼神,不对啊,“不可能吧?你为何这么说?” “皇上,奴才不敢……”春熙真的很为难。 安歆溶说:“有什么不敢的,但说无妨,朕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春熙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那奴才就直说了?” “快说吧。”安歆溶不耐烦地说道,平时也不见春熙这么婆婆妈妈的啊。 “皇上,不是您心悦于应丞相吗?怎么会是应丞相他……再说了,应丞相喜欢的可是女子。” “哈?朕哪有喜……喜……”安歆溶瞪大了双眼,“你从哪听来的?” “坊间流言都是这么说的。”春熙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安歆溶气愤:“不是,这是谣言啊谣言!朕怎么可能会喜欢应悠之这个老狐狸!” 春熙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安歆溶疑惑地望着春熙,思忖着自己的话哪里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呢?安歆溶问自己,春熙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安歆溶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不就是相当于变相承认安歆溶喜欢男子了吗? 安歆溶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确不喜欢男子,但是……她也不喜欢女子啊! 安歆溶,卒。 第76章 安灵芸,你好大的胆子!给哀家跪下! 安歆溶无力地倒在床上,怎么坊间有这样的传言?到底是为什么啊?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她喜欢应悠之,每天不都是应悠之来烦她吗?不应该是他心悦于自己吗?安歆溶不服。 “皇上,太后娘娘请您。” 是李全,听见他极具特色的声音,安歆溶端坐起,说道:“行了,朕知道了。” 李全站在安歆溶面前,下巴微微抬起,俯视安歆溶:“太后娘娘说的是,现在。” 安歆溶惊异地望着李全,二十日不见,李全变得如此神气?比她这个皇上还要神气? 难不成是柳珍珠那边出了什么事?李全背后也就依仗柳珍珠了,能让他如此硬气,是柳珍珠对她不悦? 有了方向之后,安歆溶依然不急不缓地收拾,她连早膳都还没有用呢。她不想太屈服于柳珍珠,既然她叫李全来给她一个下马威,她也不会太给她面子。 安歆溶原身安灵芸,怎么说也是一国长公主,连个奴才都敢这样对她,她不能丢弃自己的“傲气”。 安歆溶深谙一个道理,如果她一次怯弱柳珍珠,柳珍珠下次就越敢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她是安歆溶,可不是什么木偶。 安歆溶依照自己的节奏“姗姗来迟”,终是到达慈宁宫。 刚一进去,还来不及问安,“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柳珍珠一个茶杯就摔到安歆溶面前。 “母后,何事让您如此动怒?”安歆溶假装疑惑地问道。 柳珍珠盛怒道:“安灵芸,你好大的胆子!给哀家跪下!” 安歆溶皱眉,什么东西,她一来就让她跪下?凭什么?她就是假的,那也是皇帝,随随便便下跪,她不要面子的啊? “儿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安歆溶不卑不亢地说道,就是不下跪。 “你还敢问?”柳珍珠气到站起来,指着安歆溶说道,“你的身份是哀家给你的!你真当以为自己是个皇帝了不成?” 安歆溶心中冷笑,扶持她上位的人的确是她,但推她入深渊的人也是她啊!以为演演戏就能够让她摇尾乞怜地感谢她了?做梦! “儿臣不知母后在说些什么。”安歆溶将装傻贯彻到底。 “绿水!”柳珍珠大喊道,“给哀家掌嘴!” 绿水徐徐从屏风后走出。 安歆溶无语了,不是说就你知我知吗?怎么绿水就躲在屏风后,这不是摆明了就知道吗? “皇上,得罪了。”绿水说着扬起了手。 “你敢。”安歆溶平静地盯着绿水,就看她的胆子了。她只要越发不卑不亢,绿水就越难下手。 绿水的手真的顿住了,她犹豫了。 看到绿水的反应,柳珍珠气急败坏地说道:“废物!你下不去手,就哀家来。” 说着柳珍珠已经冲到了安歆溶面前,安歆溶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抽了一个巴掌。 安歆溶捂着火辣的脸颊,她还真下得去手,这个巴掌可真够清脆的。 “你可知错了?”柳珍珠明显解气不少。 “儿臣不知何错之有。”要是平时的安歆溶可能就认错了,毕竟她怂啊,最是怕死,可是柳珍珠和自己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怕她做什么,更何况柳珍珠竟然打她的耳光,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你……”柳珍珠指着安歆溶质问道,“为何要将露雪留在易烟国?” “母后,我们不能这么狠心。”安歆溶多少猜到与此事有关,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搬出,“表姐她也有追逐自己幸福的权力,在易烟国,她可以过得很好。” “此事再说,你又为何要把安良宸带回来!” “金戈国的质子待在易烟国,本身就是一件耻辱。”说白了是因为安良宸啊,才动如此大怒。 “你……”柳珍珠被安歆溶堵住了,只能说道,“顶嘴!你不过是个假皇帝,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那儿臣也是皇帝。”安歆溶平静地回应道。 “那你可知安良宸回来意味着什么吗?”柳珍珠问。 安歆溶摇头:“儿臣不知。”她哪能不知道,就是权宜之下才接回安良宸。 “你……你……蠢钝如猪!”柳珍珠大声道,“安元柏对皇位虎视眈眈,还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安逵,现在你还自己引狼入室,又带回来一个!” 安良宸比安元柏和安逵都要适合呢,安歆溶是这样想的。 安歆溶装作很惊讶的模样:“怎么会呢?皇兄说他并没有策反之心啊!” 柳珍珠捂住胸口直喘粗气,可见她被气个不轻啊。 安歆溶眼前亮了亮,她好像突然感受到了应悠之的快乐了!气人也太爽了吧,难怪应悠之平时总是阴阳怪气的。 呸呸呸!安歆溶这时候想起应悠之干什么!她都和应悠之传出那样的传言了,她要避嫌! “你实在是……太蠢了!”柳珍珠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神情,“给哀家跪下!” 安歆溶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还要她跪下啊?是她演技不够精湛吗? “还不跪下!”看到安歆溶还在拗,柳珍珠更气了。 安歆溶本来想挪动位置的,没想到李全一脚就把她踢跪下了,她就直愣愣跪在了茶杯碎渣上了。 “嘶……”安歆溶疼的直咧嘴,好像扎进去了,刚刚跪下的力度可不是一般地打啊! “正好。”柳珍珠觉得还不过瘾呢,“就让你疼疼,好好反省反省。”这件事她实在太气了! 安歆溶都懵了,之前觉得柳珍珠为了权力连司机亲生女儿都不顾,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对待啊! 怎么说也是自己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啊!安歆溶没有想到柳珍珠能够这么狠心啊! 安歆溶都快疼出眼泪了,柳珍珠无动于衷:“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以后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有什么决策,都需要给哀家过目!” 柳珍珠说完这几句,就扬长而去,还留下李全监视。 这是明目张胆“垂帘听政”了?安歆溶觉得实在不可理喻,她哪能让柳珍珠得逞啊!她要做什么,她就偏偏不让她如意呢! 话说真疼啊! 第77章 对!我就是关心你! “疼疼疼!”安歆溶惨叫,“徐太医你不能轻点啊!” 徐太医说:“陛下,微臣已经很轻了。只是这药敷上去是一定会有一些疼痛的,陛下请忍忍吧。” 安歆溶自小就怕疼,只能可怜巴巴地说道:“那行吧,你轻点啊!” “微臣领命。”徐太医擦了擦汗,都说伴君如伴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严重的伤口,这疼痛就是换做他都实在难忍,他轻不了啊!只希望安歆溶不要怪罪。 安歆溶问:“徐太医,朕这伤口会不会得破伤风啊?”柳珍珠实在狠心,她生生跪了三个时辰有加。 “回皇上的话,伤口处理得及时,不会得破伤风。” “那……”安歆溶瞄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双膝,闭上眼问道,“朕会不会留下疤痕啊?”她一个大男子汉问这样的问题实在可耻,但她已经管不上那么多了,她本来就是女子,当然会关心这个,虽然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穿短裤短裙了,但……留下疤痕还是难看。 “如果按时换药,是能够愈合完善的,只是……”徐太医犹豫。 “只是什么?”安歆溶有些敏感。 “可能,只是可能啊。会……留下一点痕迹。”徐太医看到这伤口也不敢百分百保证。 “行吧。”安歆溶无力地说道,柳珍珠,这梁子她们算是结下了,对自己的女儿尚且如此狠心,她也不用尽什么原身的孝义了。她到时候要是出事,怎么拖也要拖柳珍珠下水! “啊!”承德殿传来安歆溶“绵延不绝”的惨叫声…… 天色已晚,徐太医开好几副内外兼用的药就离开了。 “春萍。”安歆溶叫道,“扶朕起来。朕要用膳。” 安歆溶早膳没用,一个下午一直躺着处理伤口,肚子早就饿扁了,甚至饿得有点恶心了。 安歆溶刚刚吃好喝足,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好像伤口都没有那么疼了。 “皇上!”春熙急匆匆地进来,“应丞相求见。” 他来做什么?安歆溶现在可不想见到应悠之,他们两个人都被坊间传成啥样了啊,应悠之还在夜间来做什么,就不懂得避嫌吗? “不见。”安歆溶懒洋洋地靠在椅上,她不是应悠之,她不可能对这些流言充耳不闻,她很在意。 可是应悠之还是依然进来了,这宫中的拦截聊胜于无,谁叫安歆溶遣散了众奴仆,只留下几个。 安歆溶发誓下次一定要让宝安拦下应悠之! “皇上,您受伤了?”应悠之看上去非常不悦,连行礼都免了。 “爱卿你怎么知道的?”安歆溶疑惑道,这宫中的消息到底是有多灵通啊!上次惊雷事件也是如此,她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一点隐私也没有! 应悠之凑近安歆溶,视线落在安歆溶的腿上,问道:“皇上,您如何了?” 安歆溶往后靠了靠,不自然地说道:“爱卿,你是否靠的太近了?” “皇上,你的伤势如何了?”应悠之根本管不上这么多,一脸焦急地问道。 “朕……朕没事。”安歆溶偏过头,应悠之的眼神实在太过炽热,她无法直视啊。 “怎么没事啊!”春萍都快哭了,“皇上流了好多血啊!膝盖里面都扎进去好几块碎渣,一片血肉模糊,这哪里是没事啊!” 安歆溶捂脸:“春萍!朕没有叫你多嘴啊!” 应悠之气急败坏:“你这还叫无事吗?” “朕说了无事!”安歆溶一字一顿道,“应丞相才是,怎么这么紧张?与你无关吧?” “是与微臣无关……”应悠之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立场说出这话。 看气氛实在尴尬,安歆溶干笑道:“朕知晓爱卿是关心朕,但太关心了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朕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话语一出,在场的三人都愣了愣。 安歆溶此刻只想让时光倒回,她是脑子抽了?干嘛提起这件事啊!都怪春熙说了,让她实在太在意那个流言了。 安歆溶立即补救道:“爱卿,你别介意啊……朕就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对!我就是关心你!心……”应悠之闭上眼睛,咽了咽口水,“心悦于你……” 安歆溶和春萍同时张大了嘴巴,这实在太过震惊。 春萍一直以为是安歆溶喜欢应悠之,没想到二人是两情相悦? 那应悠之也是断袖吗?春萍突然觉得有些惋惜,为何如此俊俏的男子都…… 安歆溶张了张嘴,才说道:“呵呵呵,这个笑话可真好笑啊。” “我并没有说玩笑话。”应悠之垂下眼眸,他突然无法直视安歆溶了。他甚至感到有些后怕。 “这……”安歆溶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她求助地望向春萍。 可谁知春萍完全误解了安歆溶的意思,她以为是自己打搅了二人互诉衷肠,连忙退出去,还“好心”地带上了房门。 “春……”安歆溶感觉如鲠在喉,快要把她给噎死了! “呵呵呵。”安歆溶干笑道,“应相,你快告诉朕,这是假的对吧。” “不是。”应悠之看向安歆溶,认真地说道,他忽然有种奇特的感觉,有种放下或者释放的感觉。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灿若星辰的眼眸,一时竟忘了回话,他的眼眸竟然如此吸引人? 过了一会,安歆溶瞥见应悠之双颊浮现可疑的红晕,她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脸颊也烫的吓人。她连忙移开视线,支吾道:“应丞相,你……你……莫不是有那方面倾向?” 应悠之没有听懂,疑惑道:“皇上的意思是?” “额……就是……就是……”安歆溶狠下心,大声道,“应丞相,你难道有龙阳之好?朕是男子,你看清楚啊!” “我知道。”应悠之说,“我也不喜欢男子。” “哈?那你的意思是朕不够男人了?”安歆溶说这话是没有底的,可她不能暴露自己。 应悠之摇头:“我从未想过这件事,只是我 第78章 应悠之彻底放开以后 安歆溶的心颤动了一下,应悠之搞什么?这情话还怪令人上头的啊! “朕看不像吧。”安歆溶嘴硬道,“应丞相,你不是最讨厌女子的吗?” 应悠之皱起好看的眉头,显然很不悦。 半天应悠之都不讲话,怪尴尬的,安歆溶开口:“应丞相,你做什么?朕问你话呢。” “唤我悠之。”安歆溶就这一会功夫,对应悠之的称呼改得如此生分,是刻意想要与应悠之拉开距离,应悠之自然不高兴。 此话一出,简直就像在安歆溶脑中投下一颗炸弹,轰的一声把安歆溶给炸懵了。 应悠之还真是誓把“语不惊人死不休”贯彻到底就是了。 “应……应……”安歆溶半天无法开口。 “不用勉强自己。”应悠之还很“贴心”地说道。 安歆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这是勉强自己吗?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叫他了。 “应……”安歆溶咽了咽口水,“你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 “有吗?”最气的是应悠之根本毫无自觉。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好一会,说道:“你是觉得戏弄朕很好玩吗?朕今天没心情和你开这种玩笑,朕已经累了。” 应悠之抓住安歆溶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我都说了,我并没有开玩笑,我心悦于你,是真的。” “那朕也告诉你,朕生气了,是真的。”安歆溶用力去掰开应悠之的手,可是哪怕撼动半分都无法。 应悠之的手越来越用力:“皇上,你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安歆溶反问道,“你是觉得朕好欺负还是好玩弄?朕可不是你手中的棋子,可以随意摆弄。” 应悠之不怒反笑:“你根本就无法拒绝我吧。” “哈?”安歆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朕现在就要拒绝你,你给朕离开。” 应悠之真是越发大胆,就不怕安歆溶治他死罪吗? “请恕微臣不能从命。”应悠之哪能放开安歆溶啊,他知道,自己如果今天放开了,安歆溶就会永远躲着他了,他必须让安歆溶正视这件事。 “……”安歆溶无语了,“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只要皇上喜欢便足矣。” 安歆溶疲惫地笑了笑:“应丞相,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应悠之难道不知道情话说多了,是会厌腻的吗? 应悠之愣了愣,终是松开了放在安歆溶肩上的手,他不能把她逼的太紧,就算他很着急。 “应丞相,朕已经知晓了你的心意。可是,我们之间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你知道吗?”安歆溶见应悠之有松动的迹象,连忙“乘胜追击”。 应悠之没有答话,他就看着安歆溶,看安歆溶能够说出什么。 安歆溶也不气馁:“你是不是有那方面倾向朕不清楚,但朕是铁铁的钢铁直男,朕只爱女子。这两人要在一起,是不是得两情相悦在先,朕不是对应丞相有意见,是首先这性别就有阻碍了,朕就不可能把爱卿往那方面想,朕一直把应丞相当做朋友的。” 安歆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在变相告诉应悠之,她把应悠之当朋友,他却想上她,实在寒了她的心,而且安歆溶的“性取向”是正常的。 “皇上又为何一直迟迟不立后,连纳妃都没有。”应悠之反驳。 安歆溶觉得应悠之怎么还好意思提起这事! “敢问应相,不让朕立后和纳妃的人难道不是应相吗?”安歆溶说起这事就生气,她现在会被传出这样的流言,应悠之难道没有责任吗? 应悠之坦然道:“微臣是替皇上思量,是有些不妥,并不是阻止。更何况您是皇上,若是真有此意,又有谁能够左右。” 这么说,安歆溶听取应悠之的建议反倒是她不对了? “那朕现在就要立后,行了吧。”安歆溶赌气道。 “皇上,现在刚把淑雅公主送去和亲,并不适宜大婚。”应悠之说道。 “你看,还不是你在阻止!”安歆溶气道,“你是出于私欲还是政局需要?” “两者皆有。”应悠之既然承认了,那就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这么说,朕就非得喜欢男子不成了?”安歆溶仔细一想,不对啊,“那朕又经常留宿华彩阁呢?应相又要作何解释?” “皇上去华彩阁,只与桃夭姑娘共宿。” “那是因为朕从一始终。” 应悠之淡然一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句:“可是桃夭姑娘与那张刺史有关,皇上接近她的目的本来就不纯,又盘下了华彩阁,不可能只为了得到一位桃夭姑娘,皇上有其他目的。” 应悠之在华彩阁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安歆溶呢?她也不可能做什么,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安歆溶自己承认了,她只和桃夭姑娘一起共度“良宵”。 安歆溶被应悠之说中,心有不甘,但又实在找不出反驳应悠之的话,所以说她讨厌太过聪明的人!什么都瞒不过应悠之。 应悠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歆溶:“皇上还打算怎样说服微臣?” “朕……”安歆溶仔细一想,自己好像被应悠之绕进去了,“朕就是不喜欢你,仅此而已。”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应悠之回应。 “有些感情是不可以的。”安歆溶反驳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应悠之笑道。 “你……”安歆溶再一次被应悠之的厚脸皮打败了。 “皇上,您且好好养伤。”应悠之看到安歆溶的腿就心生气愤。 安歆溶听应悠之的语气不对劲,连忙问道:“应悠之,你打算做什么?” “皇上对太后此次这样行事,作何感想?”应悠之反问道。 “什么作何感想?”安歆溶敏锐地问道,“你是打算报复太后啊?” “微臣知道了。”应悠之心中了然。 “喂喂喂。”安歆溶什么都没说,怎么应悠之又知道了,难不成他真的会读心术,“朕可警告你啊,那可是太后,你别太莽撞了。” “微臣自有分寸。” 第79章 神仙酒馆真嚣张 “春熙,你能告诉本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安歆溶捂着脸,实在无语。 春熙疑惑:“不知公子是在问什么?” “问什么?”安歆溶忍不住大声,“为什么应悠之也在此处?” “啊……奴才不知。”春熙本以为安歆溶见到应悠之该是惊喜,怎会知道她如此生气。 “应悠之,你是不是在本公子身边安插眼线了?”安歆溶忍住脾气质问道。 “在下不知安兄在说什么。”应悠之笑道。 “靠!这个死皮不要脸的!”安歆溶咬字清晰,就是要让应悠之听的明明白白。 应悠之充耳不闻已是习惯了。 安歆溶那个气的呀。是应悠之告诉她安俊楠在舟子里惹了事,本来安歆溶是打算与应悠之一同前来的,可谁知应悠之偏偏在她罚跪之后告了白,那安歆溶还不得躲着他吗? 可是这躲来躲去的,为什么应悠之还是知道了她来舟子里的日期啊?总不能应悠之天天在这蹲守吧?这已经属于跟踪狂的行为了,安歆溶会报警的,如果真是这样。 应悠之很快点醒了安歆溶:“没有在下的带路,安兄怕是找不到去‘神仙酒馆’的路。” “那家酒馆就叫‘神仙酒馆’?”安歆溶惊异,这名字起的可真够嚣张的,活该被掀,像她这样低调的人,就什么事都没有嘛! “……”应悠之沉默半分,说道,“安兄甚至都不知道酒馆的名字,要怎么在偌大的舟子里寻得那家酒馆?” 安歆溶看了一眼春熙,她这才想起,她根本就没有问,就只是来了而已。 应悠之看安歆溶的反应,心中了然:“没想到安兄竟也会如此莽撞。” 安歆溶扯了扯嘴角,小声嘟囔道:“还不是怪你!”如果不是应悠之,她能这么粗心吗?一定是搞清楚了再来啊,都怪应悠之跟她表明心意,害她这几日脑中总是浮现这件事,根本无暇于安俊楠的事情。 “安兄,往这边来。”应悠之怕安歆溶心中有抵触,还特意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安兄,舟子里不比华道,多是些市侩之徒,不宜久留。” “应悠之,你干嘛!”安歆溶捂着耳朵跳开,说道,“本公子可警告你,男男授受不亲的啊!”应悠之的气息弄得安歆溶的耳朵痒痒的。 应悠之有些哭笑不得,安歆溶的反应也太大了吧,他还没做什么呢! “在下只是告诫安兄而已。” 周围不时有人侧目,大概是方才安歆溶实在太过突出了。 安歆溶注意到旁人的目光,老脸一红,说道:“不用了,春熙一定知道路,本公子自己去就行了。” 安歆溶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应悠之一道,春熙从小就是在这片地方长大的,肯定认识路。 春熙点头:“公子,去神仙酒馆的路,就往这个方向。” 安歆溶甩袖负手前行,经过应悠之身旁时一个眼神也不舍得给。 可是安歆溶还是低估了应悠之,应悠之没有带路,却是一路跟随啊。 “应公子,你一直跟着本公子是何意啊?”安歆溶都明确表明了她不需要他了,他怎么还这么好意思跟着呢? “安兄,在下也去神仙酒馆啊。难不成这舟子里的道路是安兄所造,在下不能前去吗?” 应悠之这问的安歆溶哑口无言,安歆溶决定不再理会应悠之了,她就是傻,都吃过多少次亏了,怎么一点记性也不长的? 神仙酒馆就在舟子里明华巷的尽头,其实并不难找,只是舟子里实在大,道路错综复杂,没有来过的人很难一下就找到。 安歆溶看到门上牌匾硕大的“神仙”二字,心中感叹真是嚣张啊。 不过酒馆的名字嚣张归嚣张,这喝酒的人也多啊,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丝毫不过。 安歆溶几人就在门口站了一小会,立马有小二迎了上来:“几位爷里面请啊。” “别,我们跟他们两个不是一路的。”安歆溶指向应悠之和亚初。 “可是现在酒馆里只剩下一张桌子了。”小二为难道,“要不,几位凑一桌?” “可以。”应悠之替安歆溶答应了,这里是舟子里,大多来的都是平民百姓,也很少两个人就占一桌的,大家虽然互相不认识,但凑一起喝酒就有得聊。 安歆溶想反驳,应悠之附在安歆溶耳边低语:“安兄,我们此番前来,还是不要曝露身份的好。舟子里鱼龙混杂,也自有一套规矩。” 应悠之在提醒安歆溶别太突出,举止怪异会引来怀疑,可安歆溶怎么觉得应悠之是出于私心呢? “行吧。”安歆溶和应悠之在门口僵持也没有意义,没必要为了他一人,而打乱她的计划。 几人被小二引入座位,是一处靠墙的位置,桌上来留着没来得及处理的酒瓶,酒碗。 “看这样子,不像是被南王殿下影响了。”春熙小声说道,生意还很红火。 应悠之笑道:“应该说被南王这么一闹,这处酒馆更有名了。” “这位爷说的对。”把酒瓶收拾下去的小二折回来,说道,“最近我们酒馆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这几位爷要点什么吗?” “就上你们最有名的酒,先三瓶吧,不够我们再要。”应悠之还是那般笑容可掬的模样。 安歆溶心中吐槽,叫她别太突出,应悠之就好到哪里去呢?应悠之这一身的高贵儒雅的气质,和周围的匪气格格不入。 “好勒!”小二吆喝道,“神仙酿三瓶!几位爷且等一下。” 待小二走远,安歆溶问道:“你方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应悠之笑着看着安歆溶。 安歆溶瘪了瘪嘴,果然是故意让小二听见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说南王让这家酒馆生意越发红火了?”安歆溶实在不解。 “很简单。”应悠之说,“这家酒馆的掌柜是个很会经营的人,他利用了百姓仇权的心理,报官也是如此,他明知道府衙不会轻易受理,却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闹得满城皆知。百姓佩服这家酒馆的勇气,为这种行为买单。” 第80章 这家酒馆有问题 “神仙酒馆干的事,可一点也不够仙气。”反而很像一个功利的商人,虽然安歆溶能够理解,可是叫这个名字实在就不搭配了。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神仙,大家都在为了生计奔波。”应悠之说,“不过喝了这神仙酒馆的的神仙酿,说不定真能体验一把神仙的感觉。” “酒来了,客官!”小二端着几瓶酒和酒碗回来了。 安歆溶鄙夷地看了应悠之一眼,他未免也太灵了吧?他分明是背对着,怎么精准把握这个时机的。 “谢谢。”应悠之掏出一枚银子放到盘上,“赏你的。” “哎哟!客官,这可不好吧?”小二看见银子分明眼睛都亮了许多,流露出露骨的贪欲。 “该给的。”应悠之笑道,“就是在下想与你打听一件事,不知可否方便啊?” 小二偷摸着把银子收进腰带,连连点头:“方便方便!都方便的。” “那成。”应悠之又拿出两块银子丢给小二,说道,“在下也是第一次到这舟子里来。” “客官是听闻了南王的事情来的吧?”小二小声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应悠之露出惊讶的表情。 “……”原来刚才此举是为了现在啊,安歆溶心想应悠之也太会铺垫了吧,店小二被应悠之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还真信了应悠之目的单纯是来凑热闹的呢。 小二摸了摸脑袋,得意地笑道:“猜的,我猜的,侥幸而已。” 得,此举安歆溶已经知道,这小二也太好忽悠了吧,正好正中应悠之下怀啊。 “那当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啊?为何你家酒馆要闹到报官啊?”铺垫得足够长了,应悠之才渐渐显露自己的目的,“难道是南王赊账吃霸王餐?还是南王和别人打架了?” “都不是。”小二摇摇头,“就是那南王偏说我家神仙酿不好喝,可我家这神仙酿远近十里都公认最为醇香。南王定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定是这样,我家神仙酿怎么可能不好喝?”最后一句,小二非常笃定地说道。 “你也爱喝吗?”应悠之问道。 小二又是摇头:“我一喝酒就全身瘙痒,喝不得酒。” 搞半天这店小二酒精过敏啊?安歆溶笑了,酒精过敏还能在酒馆里干活。 “你家就你一个伙计吗?” “还有一个,是我的哥哥,他也是不能喝酒。”小二说。 应悠之又摸出一块银子,笑道:“谢谢你了,我实在是太好奇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谢谢你替我解惑了。” “都是我应该的。”小二接过银子,笑得整个脸都皱作一团,“几位爷且先喝着,有事再招呼我呀!” 小二走后不久,春熙眼红地说道:“就回答这几个问题,就能拿到这么多银子,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听着这话,安歆溶觉得不对劲:“春熙,是宫里克扣你的了吗?”春熙待在她身边,俸禄还不是只多不少,这几颗银子就用得着这么眼红吗? “不是不是。”春熙连忙否认道,“奴才只是觉得这几个问题就值这么多钱,实在奇怪。”毕竟他们平时用的都是铜板,应悠之出手就是白银,这未免也太阔绰了。 “想得到尽量详尽的情报,这点花费是需要的。”应悠之看向安歆溶,“反正安兄是会替在下报销的吧。” “报什么销?”安歆溶没好气说道,“你花钱办事,是你自己自愿的,本公子可没有逼着你干这事。”说白了就是你自己自作主张,她可不管,特别是和钱有关就别找她就是了。 应悠之笑笑,他真的不在意这几块碎银,只是想和安歆溶讲讲话罢了。 “这家酒馆有问题。”应悠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味地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安歆溶将神仙酿倒入碗中,轻抿一口,随即皱起眉头,好辣,这酒怎么样也比不上宫中的酒吧,安歆溶是这样认为的,可她并不敢妄下定论,因为她根本就不懂酒。 “怎么了?”应悠之问。 “你试试看这酒吧。”安歆溶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她并不喜欢这神仙酿。 应悠之也倒了一碗,不过他并不急于喝,而是先放在鼻下闻了闻,再仰头倒入喉咙。 应悠之也皱起好看的眉头:“这酒闻着很烈,但入口却没有这样醇厚。” “这还不够烈?”安歆溶看向自己碗中的清酒,是她味觉的问题吗?“春熙,你也尝尝。” “好。”春熙拿起半碗酒直接饮下,说道,“的确不够浓烈。”他和应悠之想法一样。 “难怪南王会发怒了。”应悠之轻笑,安俊楠负伤以后常常买醉,什么烈喝什么,这神仙酿对他来说不足啊。 春熙看着酒瓶,疑惑道:“那为什么闻着这么烈呢?” 如果只是简单的兑水,绝对没有这种效果。 “山上有一仙人,远嗅见味,便寻味之,还未见味亦醉之。”应悠之说,“这是神仙酿的传说,神仙酿本就是盛味之佳品,兑了水依旧味道浓厚。” 安歆溶越发疑惑:“那为何本公子喝着这么辣呢?” “因为酒的醇厚都被冲散了。”应悠之说道,“所以安兄会觉着辣。” “可是……”安歆溶望了望四周,低声道,“为何这些百姓喝不出这酒中的问题?” “安兄初次走进这酒馆,什么感觉?”应悠之反问道。 “什么感觉?”安歆溶忽然恍然大悟,“是味道!酒味十分浓烈!嗅觉是可以影响味觉的。” 应悠之点头,补充道:“除此之外,舟子里往来皆平民或是行商途径的商旅,他们不一定喝过美酒,只闻过味道,所以自然而然以为,这样的酒便是上品。” “所以遇见美酒相伴的南王殿下,一下就露馅了。”春熙也懂了。 “这个问题是解决了,但南王把酒馆掀了这事还是他做的不对啊。”安歆溶回到问题本身,就算发现了神仙酒馆在神仙酿中兑了水又怎么样呢? 第81章 威胁真是个好东西 “很简单。”应悠之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什么简单?”安歆溶还在懵逼中呢,应悠之就又? 应悠之招手叫来方才的小二:“可以帮在下引见一下你们掌柜的吗?” “可以是可以。”小二疑惑道,“这位爷为何要见掌柜的啊?” 应悠之将食指抵在唇边,神秘地说道:“这是秘密。” “哦哦哦!”小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领命下去了。 “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安歆溶无语了,应悠之这次可什么也没说,他就心甘情愿替应悠之跑腿了,这次可什么银子都没有给啊。 “店小二是不会对慷慨的客人反感的。”应悠之笑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二并不会对应悠之的行为起疑,就是跑个腿的工夫,有什么不愿意的。 安歆溶扯了扯嘴角,应悠之真是算无遗策,他怎么做到的每走一步就都已经想好第三四步了。 春熙竟然还觉得应悠之花钱吃了亏,这哪里亏了,省时省力还效率高,那几块碎银也算物尽其用了。 “你叫掌柜的过来做什么?”安歆溶问,怎么觉得应悠之心中在思量非常过分的事情。 “酒客喝不出这神仙酿的问题,一来是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美酒,二来是也没有能力天天泡在酒馆。”应悠之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开始分析,“那两位店小二呢?安兄见过在酒馆工作却喝不得酒的人吗?” “没有。”安歆溶很笃定,会选择在酒馆工作,一般都是爱酒之人,或者在酒馆工作,难不保被客人灌酒,再不济,你要了解自家东西的好坏,才好推销吧,对酒精过敏还在酒馆工作,真的闻所未闻。 “是为什么?”应悠之问。 “为什么?”安歆溶想了想,说道,“就是为了不让店小二发现这神仙酿中的问题啊。” “还有一个原因。”应悠之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酒碗的边缘,“这兑水的活计估计都是两位店小二做的。” “为什么?”安歆溶茫然道。 “可见店家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狡辩是不能喝酒的小二自己不小心弄的和他无关,也不是故意欺骗酒客的。” “哇,那这报官的路也被店家给堵死了啊。”安歆溶一开始还以为可以把这神仙酒馆给告了,说他欺骗消费者。 应悠之露出得逞的笑容:“虽然不能上报,但可以利用店家谨慎的性格。” “你……打算做什么?”每次应悠之露出这个笑容,安歆溶都感到生理性不适,他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她先替神仙酒馆的掌柜默哀几秒吧。 “威胁是个好东西。”应悠之敲了敲桌面,说道,“店家过来了。” “几位客官,听说你们找我?”掌柜是个丰腴的中年男子,一身膘肉一点也挡不住他精明的气质,长相倒是挺慈眉善目的,但这八字胡怎么看怎么像个狡诈的商人。 “掌柜的应该知道的。”应悠之才不管掌柜是不是知道,直接开门见山,“你们这神仙酿有问题啊。” “小人不知客官在说什么。”掌柜从容不迫地应对,能够找他的理由,他当然清楚,他都遇上不止一次了,有什么可怕的? “掌柜打的一手好算盘。”应悠之不怒反笑,将方才他的推测一字不漏告诉掌柜。 过程中掌柜除了眉头皱过一次,没有其他任何的反应。 安歆溶心想,这次应悠之棋逢对手了啊,这掌柜可真沉得住气。 “客官可真厉害。”掌柜待应悠之讲完拍手叫好,“说书先生都比不上这位客官啊!只不过……” “你是要说证据是吧。”应悠之笑道,“这么说,掌柜是已经承认兑水了。” “既然客官已经知道,那小人也不用弯弯绕绕了,对,证据呢?”掌柜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板。 安歆溶挺佩服掌柜的勇气的,直接承认了,这是什么?死猪不怕开水烫? “掌柜可知,我们是为何而来?”应悠之不慌不忙地说道。 “为何而来?”掌柜皱起眉头打量几人,四人的打板非富即贵,和舟子里往来的客人都不一样,如果非要说和谁相像,那就只有安俊楠了,莫非…… “你们是何人?”掌柜警惕道。 应悠之起身:“看来掌柜已经知道了。”他就是故意不说清楚,就让掌柜自己一人疑神疑鬼去,他能够脑补出什么就看他的想象力,反正他可什么也没有说。 应悠之这样做才是不留把柄的教科书做法。 “你们是官府的人?”掌柜的神色越发凝重。 “掌柜的要怎么做,应该不用在下提醒了吧?”应悠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出来的登徒子呢。 啧啧啧,安歆溶连连无声地咂舌,应悠之这演技她真的拍手叫好。 “怎么?”掌柜冷哼一声,硬气道,“你们官家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要不让大伙来评评理吧!” 应悠之俯身凑近掌柜的耳边:“好啊,在下求之不得呢。只是你觉得神仙酿兑水一事散播出去,你这家酒馆还有人愿意来吗?” “你……”掌柜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害怕。 “你以为你告了南王就算你赢了?”应悠之冷笑,“小聪明挺多的,就是这点小手段,摆在我们面前,还差了点。” 掌柜明明是站着,却感觉跌入了冰窟一般,连指尖都在发凉。 “你错在太自以为是。”应悠之还没有说完呢,“你以为南王不计较,官府不处理就无法奈何你了?我们只是瞧不上你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掌柜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怪就怪他太自傲了,以为这点小聪明可以摆的上台面。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应悠之拍了拍掌柜的肩膀。 掌柜收手擦了擦满脸的冷汗,喉咙好像哽住了,只能不住地点头。 安歆溶服了,真的服了。她还以为这掌柜是什么狠角色么,没想到这么怂,应悠之空手套白狼,就给人家套住了,真是厉害。 第82章 放假回来的第一天,颓废 夏休结束了,就算安歆溶再怎么百般不愿意,也阻止不了时间的进程。 和应悠之的问题一点没处理好,明明闭门谢客了好几日,也好不容易躲开了应悠之好几日,但现在想拒绝也不行了。 大概是“放假后遗症”,安歆溶总觉得无精打采。 早起时,李全就看到安歆溶一脸不高兴,问道:“皇上,您今日龙体欠安吗?” “朕很好。”安歆溶瞥了李全一眼,心中鄙夷,怎么,就这短短几日,突然就转了性?前几日还对自己趾高气昂,现在突然如此关心,怪让人恶心的。 这次上朝估计都不同于往日。 安歆溶一次都没有往应悠之的方向看去,像是刻意一般。 应悠之面上无波,但按耐不住众大臣的纷纷猜测啊,都猜想是不是出使易烟国时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应悠之惹安歆溶不高兴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不止邓茂哲这样想,他本来今天夏休结束的第一天,并不打算说太多的。 “皇上,关于五殿下回国一事,为何突然做此决定?”邓茂哲几人接到此消息都慌了神,从未听闻过此事啊!这怎么就突然回了国,可他们怎么可以对安歆溶的决策有异议呢?也只能憋着了。 “朕接自己的皇兄回来还需要向你们报备啊?”安歆溶不耐烦地说道,她早料到这些个臣子不是省油的灯,但没想到如此明目张胆,真的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请皇上恕罪!”邓茂哲连忙跪下,“微臣只是有疑惑罢了,并没有僭越的意思。”看来安歆溶的确是和应悠之闹得不愉快,他什么时候见过安歆溶这么大脾气,邓茂哲这样私自想着。 “那爱卿认为,我大金戈的皇子在那易烟国作质子,是一件值得称颂的事情?”安歆溶稍稍坐直了一点,怎么觉得这么累呢?“你们不觉得丢脸,朕可觉得面上无光。是不是丢的不是你们的脸面,你们根本无所谓?” “陛下恕罪!”所有人都跪下来了,当然除了一个人,应悠之。 应悠之是丞相,这点特权还是有的,而且又不是他惹的安歆溶,他自然有恃无恐。 “平身!”安歆溶说,这动不动就爱跪的习惯可不好,她可不想折寿。 “皇上您说的对,五殿下是时候该回国了。”王璟适时说道,“只是这五品官职就赐予五殿下,恐怕难以服众。” “皇兄在易烟国受苦受累多年,金戈国曾经关心过半分半毫吗?”安歆溶冷笑,“朕还觉得这正五品上配不上皇兄,怎么爱卿就这么有意见?” “微臣不敢。”王璟低下了头。 王璟这一低头,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齐刷刷跪倒了大片,嘴里齐声喊着:“还请皇上三思,恐难以服众啊!” 安歆溶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王氏是串通好了的?可安歆溶能让王氏如愿吗?不能啊。 平常这个时候,安歆溶已经求助于应悠之了,因为她不想正面面对王氏,可是今天,她忍住了这种冲动。她再怎么不愿意,也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她就是躲不了。 “王大人,朕有个问题想要求教一番。”安歆溶反而冷静下来,这种场面她也见多了,有什么可慌乱的。 “皇上请问,微臣定全力以赴作答!”王璟惶恐地答道。 “其实很简单。”安歆溶微微一笑,“既然爱卿觉得这位置不适合,那什么位置适合朕的皇兄。” “这……”安歆溶真的把王璟给问倒了。 “你们不让朕的皇兄上位,不过一个原因。”安歆溶冷哼道,“你们无非是觉得袁皇后曾经犯过错,但那与皇兄无关,被送去易烟国皇兄还不过是个少年罢了,这么多年,该赎的罪也赎完了。如果还有人不服,就直接来找朕。” 众大臣面面相觑,互相之间交流眼神,怎么今日的安歆溶如此刚硬,以前从未有过啊。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都从未真正将安歆溶放在眼里过。 如果是没有别的选择,安歆溶一定不会这样做,她总感觉暗杀离自己已经不远了,最近她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她甚至开始后悔,她不该这么莽撞,她如果崛起就势必会挡到一些人的路,就会招致杀祸。 但是,安歆溶又能躲到何时呢?一直依仗别人替她出头? 最为敏锐的要属应悠之了,没有谁比他的即视感更强烈。 他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甚至有些冷眼相待。他就是想等安歆溶求助于他,但他其实也知道,他不过只是安歆溶的一个挡箭牌,他也乐于这么做,可以让别人以为皇上重用于他,可是安歆溶并不是不能站出来,只是她不选择这样做罢了。 而现在,安歆溶却在这个时机不再躲闪,这多多少少令应悠之有些意外。 只是因为自己的袒露吗?应悠之当然会这样想,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可能。 安歆溶会动摇不奇怪,但只是因为这样就拒绝他,应悠之也不会被安歆溶所吸引。 他会喜欢上安歆溶,多少是因为安歆溶是有些地方与自己相像的,时不时流露出狡黠的一面又令人感到惊喜,该正视的时候,她也从未逃避,她很聪明,和自己很合拍。应悠之很享受这种感觉,多少年来,从未有人走进过自己的内心,而安歆溶却好像是跟他上辈子相识一般,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契合。 应悠之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喜欢看安歆溶被自己捉弄以后的反应,他觉得甚是可爱。 “今天就到这吧,散了散了。”安歆溶表现得非常不悦,好像对于臣子左右她的决定非常不满,她是皇上,有时候就该威严一番。 但其实,安歆溶只不过是感觉到累而已。为了防止别人再提什么东西惹她费心,她直接武断地决定退朝。 这就是“放假后遗症”吗?放假回来的第一天,颓废。 第83章 清和,你惹到皇上了 今日比往常更早退朝,但因为今天安歆溶明显是不悦的,没有人敢有什么意见。 此刻可能最轻松的就是张子骞了,他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张子骞走向应悠之,看他眼睛里无光,就知道他心事重重了。 “清和,你惹到皇上了啊?”张子骞走到应悠之身旁,还刻意撞了他一把。 应悠之被张子骞撞得踉跄了几步,他和张子骞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一样,而且张子骞身上穿的可是轻甲,咯得他生疼。 “张将军。”应悠之冷冷道,“你怎么不穿朝服?” “没干。”张子骞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最近都没有上朝,怎么可能没干呢? 从张子骞一头短发就可以看出来,他很不羁,也不在乎繁文缛节,怎么轻便简单就怎么来,这大概就是他的人生信条了。 而且就像应悠之是丞相一般,张子骞身为骠骑大将军,是众将领之首,他也有特权。 “这么说,你已经对拿到湖羌虎符势在必得了?”应悠之也是随口就开了嘲讽。 湖羌是金戈国一个重要的封地,也是战略要地,自古以为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自然也是金戈国兵力最强盛的地方之一了。 张子骞现在率领的张家军,就是以他们张家冠姓的常胜军,常年守卫边疆,但也会有其他任务,算是比较机动的部队,自然无法和湖羌之地的作比了,规模完全是两个级别。 就是说,张子骞现在并没有太多实权,他想要回来也是这个原因。湖羌军都是由皇上或者骠骑大将军掌控。 以前卢既明敢那么嚣张,也是因为他拿到了湖羌军的虎符,而他倒台以后,虎符也就收回了。 张子骞被设计离京,还丢了虎符,就因为张家之名空有一处虚职,他不甘心,他觉得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他一定要重新拿回湖羌军。 “清和,你怎么能这么讨厌?”张子骞又觉得一口老血上逆,应悠之怎么能一戳就戳他痛处呢? “本相实话实说罢了。”应悠之看向别处,张子骞就不讨厌了,直接上来就这样问。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张子骞和应悠之交好,他们两个也大胆了许多,直接就在朝堂上交谈起来。 “清和,本将还在坊间听到一个传闻呢。”张子骞一脸八卦地凑近应悠之,他这个夏休期本来就不能离京,再者他也是离京多年,好好地在京城逛上一逛,竟然能够听见安歆溶与应悠之的传言,令他甚是诧异。 “所以你想说什么?”应悠之突然觉得张子骞有些厌烦了。 “本将就是好奇。”张子骞操着他一口“东北老爷们”的口音,揽住了应悠之。 “别碰本相!”应悠之有些敏感,拍开了张子骞的手,果不其然,周遭纷纷投来了起疑的目光。 这个传言的坊间版本越来越多,应悠之都不敢说全部知道,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全京城的人,现在都在津津乐道于此事。 应悠之只是喜欢安歆溶一人,可不是有龙阳之好,这一点他非常确定,所以对于其他男人的过分亲密的触碰他很是抗拒。他怕不知道到时候传言又会变成什么样。 张子骞惊异地望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难不成,传言说真的?” 应悠之静静地看了张子骞好一会,不打算理他,先行离开了。 张子骞哪肯放过应悠之啊,追上去笑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吗?有必要生气吗?” “往后,别在本相,还有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应悠之说,“过几日,你还要随我们去一趟南王殿下那里。” “说起来,俊楠哥那件事,你已经处理妥当了?”张子骞问,“听说府衙那边,酒馆已经撤诉了,我就心想,一定是你做的手脚。” “……”应悠之无语道,“不会说话就别乱用词。”还做的手脚,他有这么猥琐吗? 张子骞嘿嘿一笑,问道:“那什么时候过去啊?我早就想去见见俊楠哥了,碍于身份我一直没敢去。” 主要是怕有人说闲话,张子骞刚刚回来,万事小心为妙,安俊楠毕竟不经常待在京城,怕被人留下话柄。 “那要看看皇上的意思了。”应悠之觉得安歆溶最近很不想见到他,都闭门好几天了。 “哈哈,这还不简单。”张子骞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去请示皇上。” 张子骞以为安歆溶和应悠之是互相避嫌,所以才犹豫的。 “嗯,那就劳烦张将军了。”这也是一个办法,应悠之早有此打算,就等着张子骞自己入套了,没想到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反正应悠之有的是办法让安歆溶面对自己。 “清和,所以皇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张子骞就算与安歆溶接触无多,也知道她绝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像吃了炮仗一般。” “本相又怎会知道。”说实话,应悠之并没有猜想到,有太多可能性,安歆溶如此倦怠和反常应悠之并没有答案。 “连你都不知道?”张子骞一脸不信,二人已经走到宫道,“朝堂上就属你和皇上走得最近了。” 应悠之无奈道:“为何本相的警告,你一点也听不进去。” “……清和,是你想太多了吧,我的意思就是你与皇上的关系最好。”张子骞拦住应悠之上车的道。 “本相与皇上,就是普通的君臣关系,哪来的很好。”这也是应悠之最懊恼的,他无论怎么努力,好像是接近了,但始终隔一层,还不如他与张子骞之间的关系呢。 张子骞笑道:“可皇上只对你一人生气,对王氏和邓家都没有。” “这能证明什么?”应悠之皱眉,安歆溶气的牙痒痒,是他故意的。 张子骞说:“当然能证明,皇上对别人都如此淡漠,却唯独对你流露七情六欲,这不是关系好是什么?” “你让开吧。”应悠之不想和张子骞贫嘴了,这说的都是什么,毫无根据。 “别走啊。”张子骞凑到应悠之身边,小声问道,“那你与皇上之间那事到底是真是假?” “滚。”应悠之推开张子骞,自己上了车。 第84章 来,都能来,都来吧 休沐日,三辆豪华的车舆停在万古巷,车舆前同样站着三位衣着不凡的男子。 安歆溶下车的第一句话:“怎么又是你?” 万古巷是安俊楠的住处,也正好处于京城的南面。 但安歆溶千不该万不该就听信了张子骞的话。 张子骞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又操着一口憨厚的口音,安歆溶就完全没有怀疑。 等到一阵风吹起,安歆溶不小心透过车窗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舆,安歆溶才心知不妙。张子骞和应悠之交好,她怎么就给忘了呢?她竟然还相信了张子骞想要来看他的俊楠哥哥的请求。 安俊楠这处,安歆溶曾经也想过来,毕竟出了那门子事,她需要来了解一下来龙去脉,可事情完全解决了,安歆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应悠之今日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支折扇,像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笑道:“在下为何不能来?” 这时,几人身后出现踏马的声响,安歆溶疑惑地往后望,一辆奢华的马车轰轰烈烈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安歆溶的马车都远不如这辆。 就连街坊邻里都纷纷侧面,怎么今日万古巷如此热闹? 这马车安歆溶不熟悉,但她觉得能够如此高调,而且有能力消费的人,只有一人,就是也还留在京城的安陵王。 安君昊潇洒地撩开车帘,大声喊道:“六弟,怎么来这一趟,不叫上本王呢?” 安君昊真是什么热闹都凑啊,安歆溶就很想问,安君昊除了与她算是交好,与其他兄弟有感情吗? 安歆溶本以为安君昊之后就结束了,但没想到他的车后还跟了一辆马车,这一辆小上许多,也朴素了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君昊的随行马车呢。 “又是谁?”安歆溶疑惑地看向张子骞。 张子骞连连摇头,他只和应悠之约好啊! “是五殿下吧。”应悠之猜测道。 安歆溶狐疑地问道:“应大人,都是你请的?” “自然不是。”应悠之可不喜欢这么多人来打扰,本来有一个张子骞他已经够不悦了,还叫上多几个,这怎么可能? 那人一下车,安歆溶就已经确定,的确是安良宸。 “哟,是什么风把五弟也吹来了。”安君昊率先开口。 安良宸愣了愣,谦恭地说道:“我也是关心皇兄。” “来,都能来,都来吧。”安歆溶无奈道,安君昊自小就和安良宸不太对付,这种关系不是因为身份势力的问题,只是因为二人互相看不顺眼罢了,就像冤家一般,见面就要吵上几架。 但现在形势变了,安良宸的刚刚返国的质子,无权无势,而安君昊是安陵王,还坐拥封地。二人的身份已经是云泥之别,安良宸就算心中再不爽,那能怎么办,只能忍着了。 安君昊冷哼一声,真够无趣的,还是以前的安良宸好。 “这下人总算是到齐了吧?”安歆溶问,看这架势总不能还来人吧? “等等。”安君昊随即不耐烦地对着自己的车舆大喊,“还不快下来,是你硬要跟来,现在倒害羞起来了?” “额……是皇嫂?”安歆溶确实没想到王婳会跟来。 “什么皇嫂啊。”安君昊不屑地说道。 王婳才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她的眉眼间还是那样,总是有晕不开的愁绪。 “给皇上问安。”王婳微微欠身。 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也一一给在场的所有人都问了安。 看到王婳,应悠之和安歆溶都不敢放松警惕,会不会是王氏派来监视的? 安歆溶与应悠之心有灵犀般地对视了一眼,视线相触的瞬间,安歆溶不自然地扭过了头。 她干什么去看应悠之?而且为什么应悠之也恰巧看向她,这也未免太尴尬了吧?可是为什么她连连心跳都不知不觉加快了许多? 肯定是怪应悠之这张妖孽脸,世界上真实存在这样的人吗?人妖孽就算了,就连长相都与这个词如此之贴合。真当是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妖孽”的气息。 “那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便走吧。”安歆溶实在是没想到他们这条队伍能够如此浩浩汤汤。 万古巷的尽头便是安俊楠的南王府,万古巷本就人烟稀少,到了南王府门前更是冷清。 南王府的门前既没有侍卫把守,就连写着“南王府”的牌匾上都封了不少尘,看着有风雨飘零之感。 “皇兄是怎么住的,能把王府住出凶宅的感觉。”安君昊看着这老旧的大门直摇头。 虽然这话糙但理的确不糙,大家都有这种即视感。 最为激动的是张子骞,他自小就爱黏着安俊楠一起玩,但长大后他被发配边疆,而安俊楠又常年待在南洲,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没想到,安俊楠现在的境地竟是如此,尽管他早已听过安俊楠伤后的颓废,但与他当年意气风发之时差别实在巨大。 “这南王府都变成这样了,那南洲的治理……”安歆溶实在无法想象,南洲是个富饶之地,先皇念在安俊楠战功显赫就分封给了他,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竟会变成这样。 “末将要进去看看。”张子骞耐不住性子,他很想现在就去看看安俊楠到底如何! 应悠之知道张子骞的激动,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无视安歆溶,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张子骞还是鲁莽了一些。 安歆溶说:“那便走吧。”她能够理解张子骞的激动,如果自小自己崇拜的兄长变得如此颓然,任谁都无法冷静,她也是在帮助张子骞,张子骞回京不久,自该好好表现表现,当面浮了她的面子,就算她有心作保,也没用啊。 应悠之顿了顿,安歆溶这话一出,张子骞的处境缓解不少。她果然还是不一样,应悠之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内心,他已经非她不可了。 张子骞是感激的,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已经知道自己莽撞了,没想到皇上会为自己解围。 这条队伍以安歆溶为首,又一次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第85章 本事没多少,脾气倒是挺大 “啪啪啪,啪啪啪……”春熙用力地敲了敲早已经变色的门钹,“皇上,还是没有响应。” “再敲!”安歆溶按了按脑门,这南王府不会没人在吧?这可就太尴尬了。 “嗻。”春熙再次敲响门钹。 这一次,南王府的门轻微地动了动,露出一条门缝,探出一个半百老人的头。 “你们是何人?”那人问道。 “大胆!”春熙喊道,“当今圣上在此,还不开门?” “哼!”那老头冷哼一声,不屑道,“你说皇上驾到就是皇上驾到啊,那老夫还说我是天王老子呢。” “你……”春熙刚想发火,被张子骞拉住了。 张子骞对春熙摇了摇头,又对安歆溶请示了一下,得到了安歆溶的首肯,他才对老人说道:“刘将军,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那老头虽然半头花白,但中气十足,一看就是经常锻炼之人。 “是我呀,我是子骞,就张家的那个毛头小子,你以前总这样说我。” “啊!”那老头眼睛亮了亮,拉开了大门,“是你这小子啊!听说你回京了,恭喜啊恭喜。” “这人是?”安歆溶问。 “回禀皇上,这位是刘韬将军,也是以前俊楠哥的师傅。”张子骞毕恭毕敬地说道。 刘韬愣住了,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事无事。”安歆溶笑呵呵地说道,“又不是每个人都见过朕,认不得也正常,总不能是个人来说自己是皇上就信吧?警惕之心朕能够理解。” “请皇上恕罪,老夫的确不识。”刘韬身上还有身为军人的风骨,他没有下跪,只是把腰弯的极低,这是在军队里最大的行礼了。 “朕没有怪罪你,刘将军请起吧。” 刘韬连忙说道:“不敢不敢,现在老夫就是草民一个,哪里担得起将军的称呼。” “刘将军怎会在南王府啊?”张子骞好奇地问。 “幼清离开以后,老夫也就离开了军队了,现在也是跟着幼清。”刘韬是放心不下安俊楠,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颓废,幼清也是安俊楠的乳名。 安歆溶问:“那皇兄在府上吗?” “在,就是……”刘韬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他还没有晨起。” “……”晨起?这都已经下午了! “那……我们先进去等他吧?”安歆溶有些尴尬,这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啊! “老夫这就去叫幼清起来。”刘韬说道,“请皇上先进去等候片刻吧,府上冷清,还望见谅照顾不周。” “嗯。”这刘韬与安俊楠的关系还真当不一般,竟然还敢叫自己的主子起床,这要是换做春熙,借他十个胆他都不敢。 几人刚刚落座不久,安俊楠就出来了,这速度也够快的。 “皇上怎么今天有闲情逸致往本王这地方来了?”安俊楠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下的乌青可以看出他昨夜一定很晚才休息。 “皇兄一直在京城中喝酒闹事,都传到朕的耳朵了,朕还能不来吗?”安歆溶有些责备地说道,她看见安俊楠如此颓废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安俊楠身上的色彩实在太过悲凉,悲凉得安歆溶有些心疼了。 “那以后本王就在自己府中喝便可以了吧?”安俊楠随意地应付道。 “俊楠哥哥,你现在……怎么样了?”张子骞明明准备了满腹言语,等到见到安俊楠时,竟然说不出来了。 “还能怎么样?”安俊楠自嘲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自己的伤腿,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就这样。” 张子骞眼眶有些红了,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是军人他很清楚,安俊楠脚底虚浮,摇摇欲坠,与当年那个披挂上阵的护国大将军完全不一样,他这一受伤,连自己的风骨也丢掉了吗? “南王殿下不应该再喝酒了才是。”应悠之说道。 安俊楠冷哼一声:“本王喝不喝与你何干,应大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应悠之才不愿意管安俊楠呢,是他忍不得安歆溶难过,虽然她没有说,但他一直默默关注她,她见到安俊楠以后情绪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很快就感受到了。 “南王殿下在京中惹了多少事,想必心中了然,一直如此,大家都辛苦。”应悠之不卑不亢地表明自己的观点。 安君昊附和道:“本王觉得应大人说的在理,我们喝酒叫喝酒,皇兄你这喝酒叫伤身,再喝下去可能就剩不到几年活计了。” 安歆溶惊异地看着安君昊,他可真够大胆的,这种话也直接说出口。 “四弟你现在都敢管本王的事情了?”安俊楠满脸不屑,他以前铁骨铮铮,最是看不起的就是安君昊,认为他一直游戏人生浪费时间。 “皇兄,我们立场已经对换了。”安君昊摸了摸椅子的把手,“现在一直惹事的人是你,你不能因为父王西去就为所欲为。” “哼!”南王不再吭声,安青云他也是看不起,柔若无骨,不爱江山只爱诗画,踌躇不前就像个娘们一样。 张子骞连忙劝道:“俊楠哥哥只是伤后情绪不稳定罢了,并没有辱没的意思。” 应悠之轻飘飘地说道:“有没有南王殿下心中自己清楚。” 张子骞瞪了应悠之一眼,平时他都躲在身后,怎么今天这么勇猛,专门以“拱火”为目的。 “本王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们大可不必再管本王。”安俊楠自暴自弃地说道。 “呵呵。” “你笑什么?”安俊楠愠怒地盯着方才笑出声的安良宸,他自己说自己怎么样可以,但他哪里轮得到别人来嘲笑自己。 “本事没多少,脾气倒是挺大。”安良宸讥讽道,“你可以丢掉自己的理想,背弃自己的信义,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早点妥协更好。” 安良宸自小与安俊楠关系算是很好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风头还要来这一趟,看到安俊楠的现状,他心中不比张子骞舒坦多少。 第86章 别问,问就是尴尬 “你又能懂得本王的什么呢?”安俊楠眼中满是沧桑。 安良宸与安俊楠的确不一样,安良宸早在袁灵“落败”,自己的结局已经可以预见,可安俊楠却是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但比起安俊楠,安良宸身上的悲情色彩更重。 “我是不懂。”安良宸笑道,“我只知道现在的你,真窝囊,也真丢人。” 张子骞站起:“五殿下,你这话,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安良宸反问,“那张将军是觉得皇兄现在如此很好吗?” “本将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张子骞气急败坏地说道,“可有些话未免太重了吧?” “我不认为我哪里说错。”安良宸坚持道,“好听的话是留着恭维用的,皇兄现在身上有哪怕一点可取之处吗?” “你……”张子骞语塞,他实在没有想到安良宸会在南王府爆发,在以前,安良宸一直温文尔雅,从不曝露自己的目的,怎么现在突然亮出自己的利刃。 安歆溶也没想到安良宸竟会如此大反应,他对安俊楠的感情想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 应悠之对张子骞说道:“张将军,先坐下吧。” 张子骞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脸上满是难堪之情。 “呵呵呵。”安君昊笑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呀。” 几人都沉默了,安君昊这是做什么,当着皇上的面说什么呢!就算真的关系好,也不能吧。 “呵呵,朕其实很急。”安歆溶心中苦闷啊,今天是怎么了,她一直忙着给别人兜底。 安俊楠冷笑一声:“青云,本王一直瞧不上你,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朕知道了又如何呢?”安歆溶的神情仿佛在说,就算安俊楠再瞧不上她,她也是皇帝,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王爷。 安俊楠摇头:“其实本王是羡慕你,还有你们。” 几人都愣住了,要说完全没有表情变化的,就只有应悠之与一直默默无闻的王婳了。 “这……这是何意啊?俊楠哥哥?”张子骞不解。 “本王十岁便披挂上阵,就连识字的机会都不给,因为父皇根本就不看重本王,本王以为唯有这一条路能够引起父皇的注意。”安俊楠自嘲地笑了笑,“但本王是天煞孤星,母妃因生育本王而亡,父皇其实连看本王一眼都不愿。” “那……又是为何呢?”张子骞问,既然这条路并不是安俊楠自己愿意选择的,他负伤以后,理应得到解放啊,而不是自暴自弃。 “本王……唯一的价值已经没了!”安俊楠狠心地锤向自己的伤腿,这条废腿不要也罢! “幼清!”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刘韬,抓住了安俊楠的手,说道,“你清醒一点。” “本王一直很清醒!”安俊楠推开了刘韬。 刘韬踉跄几步,稳稳站定:“幼清,你若是如此,就连老夫,也是会离你而去的。” “那就都滚啊!”安俊楠声嘶力竭地吼道。 “南王殿下的价值应该是你自己来决定,为什么是由别人?”王婳突然出声。 “你……你说什么?”安俊楠惊异地望着王婳。 安君昊怔了怔,怒道:“王婳,谁叫你多嘴的!” “妾身也有说话的权利。”王婳平静地说道。 安歆溶今天都不知道第几个没想到了,王婳比她想象中要更加不卑不亢,她还以为,王婳会唯唯诺诺的,她其实是有自己思想的,也是敢于表达的。 安君昊还想说些什么,安歆溶劝道:“皇兄,皇嫂说的在理,她也是关心三皇兄。” “哼,平时怎么不见她关心本王了?”安君昊不屑道。 王婳眼中跳跃欲言的火苗,却只能望着安君昊,什么也没说。 王婳眼中是有安君昊的,可安君昊却看不到王婳,厌恶她摈弃她。 安歆溶只能做和事老:“皇嫂关心皇兄是融入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皇兄感受不到也是自然的。” “是吗?”安君昊在私下里与王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玩他的,王婳也做自己的事情,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谁也碍不着谁。 额,安君昊比安歆溶想象的还要讨厌王婳啊。 “我们是来找三皇兄的,不是让你来这里谈论你家中那点破事的。”安良宸冷冷地说道。 “你以为本王想说吗?”安君昊更是不愿意,一提到王婳,是他的屈辱。 都少说几句吧,安歆溶现在尴尬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如果要吵便出去吵吧。”应悠之冷漠地说道。 啊,安歆溶扶额,应悠之这时候凑什么热闹啊! 但安君昊和安良宸真的都安静了,不知是因为觉得应悠之说的“在理”,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都别说了。”安歆溶清了清嗓子,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先离开吧。” “嗯。”安君昊第一个站起来,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连等都没有等王婳。 王婳也不着急,施施然起身,对安歆溶说道:“臣妇先行告退。” “嗯。”安歆溶点点头,王婳会急于离开很正常,只是没想到王婳竟然如此不急不缓,是料定了安君昊会等她还是不会?照顾答案不得而知,就连安君昊有没有等待王婳,也没有人会知晓。 安俊楠这个做主人的一点表示也没有,不知道低垂着头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刘韬送的客。 其实他们一早过来,安歆溶就发现了南王府基本没有什么下人,里里外外可能就只有刘韬一人在打理,他也是个粗人,所以难免有些地方照顾不到。比如他们从来到安君昊离开,都没有一杯热茶端上。 最后安歆溶离开时,刘韬对她说道:“对不起了皇上,幼清今天多有失礼,还望皇上海涵。” “南王是朕的皇兄,朕又怎会怪罪于他呢?”安歆溶并没有责备之情,首先她就没有作为皇上的自觉。 “还有一件事。”刘韬突然单膝下跪,激动地说道,“谢谢皇上!” “这……快起来快起来。”安俊楠在还是将军的时候,意气风发可以预见,就只是因为安歆溶的关心,就能够让一身傲骨的刘韬行如此大礼,可见安俊楠以前…… 第87章 能否陪我去喝一杯 张子骞留在了南王府,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话要对安俊楠说。 安歆溶就算想要救赎安俊楠,也无能为力了,或许只能等待下次了。 不过今日王婳倒是成功引起了安歆溶的注意,她的突而表现,让安歆溶感到这个人不简单。 在王氏,王婳是个不受宠的人,可就算是不受宠,那也是王氏的人,就这一个姓氏就足够安歆溶有所忌惮了。而王婳,很显然是个聪慧的人,她嫁与安君昊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大家都知晓他们是表面夫妻,王婳与安君昊一起出现,也绝对安分守己,但今天却突然亮出獠牙,令安歆溶觉得不简单。 而且那句话的时机,实在是太精准了,安俊楠很明显受到那句话的影响,也是这句话改变了当时的气氛。 王婳,这个女人,安歆溶决定好好调查一番。 有同样心思的不止安歆溶一个,还有应悠之,但他只是认为王婳值得注意,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他最多平时多留意一些,在他心目中,王婳还掀不出什么浪花来,因为安君昊本身地位就十分牢固,和安歆溶又交好,她能够通过做什么来改变什么吗?显然是很难的。牵制安君昊?那就大可不必了,如果安君昊是那种值得注意的人,应悠之也不会放心他去接近安歆溶了。 安歆溶是对王婳这个人感兴趣了,而应悠之是从各个角度全方位分析王婳的境况认为不值得大动干戈。 现在应悠之更关心如何与安歆溶开口,今天这次见面时间实在太短,他不想就这样回去。 虽然每日都在见,可应悠之知道,他与安歆溶的距离是越发远了。 这种事情应悠之不允许发生,也不容许。 “那就……我们各自回去?”安歆溶和安良宸、应悠之三人杵立在万古巷这也不是什么事啊。 “等等。”应悠之和安良宸同时出声。 应悠之和安良宸对望一眼,安良宸先开口道:“应丞相先说吧。” “五殿下先请。”应悠之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安良宸也不再推脱,直接说道:“皇上,能否陪我去喝一顿酒?” “啊?为何?”安歆溶满脸疑惑,安良宸平时不是这种爱好喝酒玩乐的人吧,这刚刚从南王府出来,安良宸的心情应该与张子骞差不多,怎么忽然? “没有为何,就是想喝了。”安良宸没有解释。 看到安良宸的神情,安歆溶突然明白了,安良宸是打算借酒消愁啊! “行吧!”安歆溶答应了,安良宸名义上是自己皇兄,就是喝顿酒她都拒绝,那她千里迢迢去接他回来也就不甚意义了。 “本相也要去。”应悠之顺势说道,他还在为寻找借口而苦恼呢,这机会就直接送上门来,应悠之哪能拒绝啊。 “你怎么什么热闹都凑啊?”安歆溶叉着腰,没好气地望着应悠之。 “皇上在哪里,微臣就在哪里。”应悠之说的大义凛然,“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 安歆溶一下子泄了气,又是安危!应悠之难道不烦吗?可是虽然老套的办法,安歆溶能够找到理由拒绝吗?不能啊! 最后还是三人一同出发了,因为是安良宸想要喝酒的,自然也由他安排。 主要是应悠之也不知道喝酒的好去处,他没有安俊楠这等爱好,而安歆溶呢?这京城,她就经常去一处地方,华彩阁,那里只适合玩乐,不适合“消愁”啊! 而且安歆溶也不想带安良宸去,那处地方是安歆溶的底牌,要不是应悠之聪明,她可不想让其他的任何人知道。 安良宸也没有走远,而是带着应悠之和安歆溶轻车熟路地在万古巷里面绕,最后安歆溶已经被绕晕,安良宸终于拐进了一家小酒馆。 “这处地方是三皇兄以前告诉我的。”安良宸刚一落座就回忆道,“这家酒馆的老板人很好的。” 安良宸看着来往的酒客,回想起更多。那时候他还小,安俊楠当年的意气风发感染到了他,他就一直跟着安俊楠。安俊楠也告诉了他这处地方,只是那时候他还不能喝酒,他就总幻想着总有一天长大要与哥哥在此处对饮,但没想到后来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南王府当年会落座于此,也是因为这家酒馆,人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是情怀罢了。 老板是个老妪,慈眉善目,是那种只要看到就会安心下来的面容。 安良宸先是对老妪问道:“南王殿下现在还经常来这里吗?” “他啊。”老妪眯了眯眼睛,“他可有好多年没来咱家这破酒馆了,我得想想是什么时候吧,从我老伴去世以后就不再来了,怕不是已经忘记了呵呵呵。” “老板已经过世了啊?”安良宸惊讶道,他还记得以前酒馆的老板虽然年近花甲,但身强力壮啊,他刚进来还好奇怎么不见以前的老板。 “人啊,是不得不服老的。”老妪很是开明,就像这家酒馆是她与老板的承载之物,他离开了,她也没有关掉酒馆,人走了,她不想连回忆也丢掉了。 “那来三壶神仙酿吧。”看到老妪已经看开,安良宸也不好再说什么。 神仙酿!安歆溶和应悠之面面相觑,这里居然也有神仙酿?那安俊楠干什么跑那么远,到舟子里去喝那“假冒伪劣”的神仙酿呢? “这处地方竟然有神仙酿这等好酒?”应悠之故作惊讶地说道。 “此处的神仙酿,三皇兄说过,是京城内最好喝的酒。”安良宸说,“但其实我也没有尝过。” “今日在下有幸了!”应悠之夸赞道,“在下只听闻过神仙酿的大名,却连什么味道都不知,没想到这小馆就深藏万古巷。” 安歆溶鄙夷地看了一眼应悠之,这都什么东西?果然说起鬼话来,应悠之比谁都厉害。 对于应悠之来说,能不能喝到神仙酿是其次,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神仙酿是什么味道。 第88章 皇上,你不试试看神仙酿吗? “多谢老板。”安良宸接过老妪递来的酒杯。 “你们慢用。”老妪笑道,“我去后面瞧瞧。” “嗯。”安良宸拿起酒壶替安歆溶和应悠之倒了一杯酒,说道,“你们尝尝看。” “不急。”安歆溶可不想大白天喝太多酒,况且是在应悠之身旁,接过酒并没有立即饮下。 应悠之而是接过就一饮而尽,赞叹道:“果真名不虚传!入口香醇,味久不散啊!” 安良宸自己也喝了一杯,双眸亮了亮,难怪啊,难怪!难怪安俊楠如此喜欢这酒啊! 大概是心事重重,安良宸就连饮了好几杯神仙酿。 “皇兄,这酒就是再好喝,也不可贪杯啊。”安歆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安良宸这哪叫饮酒啊,分明是牛饮啊! 最主要是安歆溶一直认为醉酒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她可不负责抬安良宸回去。 “我没醉。”安良宸笑了笑,“在易烟国,我能自由控制的,只有饮酒这件事了。” “可这么喝也伤身啊。”安歆溶说。 安良宸摇摇头,说道:“我本以为回来就好,可……一切都变了。” “嗯……”他醉了!还说没醉!开始思考人生了可还行。 应悠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安良宸,神仙酿喝着香醇,可后劲强着呢,他可不敢多饮。 没有人去搭安良宸的话茬,安良宸自顾自地说道:“母亲疯了,皇妹远嫁,就连最崇拜的三皇兄,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么说起来,安良宸的确挺惨的,可安歆溶早已知道了啊,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安歆溶假惺惺地关心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皇上是觉得我已经这副境地,还能再多好吗?”安良宸问。 “额……当然。”安歆溶点头,因为袁灵本来就没疯,安俊楠的确颓废,但活着便好了,哪像真正的安青云啊,已经没有以后了,而傅修杰顶多是受安灵霜的牵连被贬去地方,算是最好的了,只要有机会,回京也不是问题的。 而且看安俊楠的表现,他并不是没有触动,油盐不进,王婳的话很明显打动了他。 应悠之笑着摇摇头,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一口慢慢品酌,仿佛对于安歆溶与安良宸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皇上又为何要将我接回呢?”安良宸问,这也是他一直好奇的,以前不敢问出口,今天就趁着醉意。 安歆溶说:“因为金戈国才是你的家,你只有在这里才能发展自己的抱负。” “都是为了我一个人?”安良宸不信,又喝了好几杯酒。 “这个当然只是一部分。”安歆溶怎么可能把全部底牌都告诉安良宸呢,“我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些皇兄暂且还不需要知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希望……嗝……如此吧……”安良宸的头越来越低,直接磕在了桌上,竟然就这样歪过头睡着了。 “额……就这酒量还说好啊?”安歆溶都无语了,这一壶小酒都没有下肚,安良宸就已经睡过去了。 “皇上你说的太多了。”应悠之突而说道。 安歆溶不同意:“既然我们想要利用人家,也不能什么也不说,这样不公平。” “那你觉得五殿下知晓了就会答应吗?”应悠之问,他的眸淡痕无波,平静地看着安歆溶,不知情绪。 “朕自然不知,这是皇兄的选择。”但安歆溶赌他会,因为这是安良宸唯一改变自己境况的方法了。 “皇上相信便足够了。”应悠之是个不喜欢信任别人的人,就像他曾经瞒过安歆溶很多事,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透露,但如果安歆溶相信,那他也愿意相信,因为他有自信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皇上,你不试试看这神仙酿吗?”应悠之指向安歆溶面前的酒杯。 “不了。”安歆溶摆手拒绝。 “皇上是上次在神仙酒馆喝的那顿酒有了阴影吧?”应悠之笑道。 “才不是!”被戳中心事的安歆溶不自觉提高了声调。 应悠之语气柔和了许多:“放心吧,这酒并没有兑水,一点也不辣,反而非常醇甜,余味无穷。” 安歆溶扯了扯嘴角,怎么应悠之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还是绝对不超过三岁的那一种。 安歆溶咽了咽口水,盯着桌上的这杯酒,喝就喝呗! 安歆溶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入口果然有恰到好处的香醇,只是为何自己觉得有些火热呢? 应悠之疑惑地望着安歆溶,她脸上瞬间浮现可疑的红晕,他记得安歆溶以前喝酒的酒量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安歆溶的脸越来越烧,都烧到脖子了,安歆溶的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脑袋因为越来越混沌…… 应悠之迅速站起身,夺过安歆溶手中的酒,放到鼻下,这酒有问题吗? 安歆溶却在与应悠之指尖相触的瞬间感受到了片刻的冰凉,竟自己攀上了应悠之的手。 应悠之打了一个激灵,安歆溶双眼迷离,整个人挂在了自己的壁上,还时不时扯动自己的衣襟,这是喝了春药的反应啊! 应悠之立即唤来亚初:“备车,现在就走。” “那五殿下呢?”亚初问。 “就丢这吧,不会出什么事的。”应悠之根本无暇去管安良宸,他的人等不到会自己来找的。 “是。”亚初飞快离去,跑去备车。 很快,春熙和宝安闻声赶来。 春熙发现了安歆溶的异常,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还不知道。”应悠之还不想声张,将那杯酒递给了春熙,“去好好查一查这杯中的内容物。” 春熙莫名其妙地借过酒杯,只好点头:“哦哦哦。” “大人,车备好了!”亚初回来了。 “那现在就走。”应悠之说着横抱起了安歆溶。 宝安立即拦住了两人,问道:“你要带皇上去哪里?” “相国府。”应悠之知道不能与宝安硬碰硬,他就是那种越是着急便越冷静的人。 “不行。”宝安冷面道。 “现在皇上出了事,回宫是最不安全的。”应悠之解释道。 第89章 那你又是谁? “不行。”宝安就像一个听不懂话的人偶一般,只会机械地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和话语。 “宝安,你听着。”应悠之耐心地与宝安解释道,“现在皇上出了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回到宫里势必有很多眼线,相国府相对安全些。” “不行。”宝安还是摇头,说着就要去碰安歆溶。 应悠之连忙护住安歆溶后退了几步。 这时安歆溶张了张嘴,说道:“好热!热!” 几人同时愣住,这并不是安歆溶平时的声线,变得软绵无力,还带着些许的魅惑。 应悠之抓紧安歆溶的衣襟,不让她继续扒拉,还把自己身上的外袍一脱,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安歆溶。 安歆溶奋力地挣扎,可怎样也挣脱不开。 但应悠之知道,这种状况只能顶多再坚持一会,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可以这样紧紧框住安歆溶。 “宝安,你让开。”应悠之这次真的急了,他不愿让别人触碰安歆溶,无论男女。 “……”宝安犹豫了,他还是以安歆溶的安危为第一位,现在这种情况,他也看懂了七七八八,只是…… 应悠之哪管得了那么多,不等宝安反应过来,已经绕开他往自己的车舆飞奔而去。 宝安想去追,却被春熙拦下:“我们去相国府接皇上即可,安心吧,应大人是不会伤害皇上的。” 应悠之这边,应悠之登上车舆后就对亚初喊道:“亚初,以最快速度赶回相国府。” “是。”亚初驱车驾马,以最快的速度往相国府的方向去。 上了车的安歆溶,直接从应悠之的臂弯后溜出,全身燥热不已,扯向自己的衣袍。 “皇上!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应悠之也不知安歆溶到底吃的是什么药,怎么会药性会如此强烈,安歆溶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依靠身体的本能在行动。 “我热!”安歆溶剧烈地扭动起来,嘴里不断发出娇嗔。 “不行!”应悠之扯紧安歆溶胸襟前的衣服。 安歆溶突然低下头,娇嫩的红唇高高嘟起:“可是我真的很热!”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这……”应悠之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耳根,他哪里经受得住这个啊! 应悠之这片刻的呆愣,就让安歆溶找到了空子,成功掰开了应悠之的手,一下子扯开了自己的衣襟,她还不满意,硬是去扯自己的中衣…… 应悠之想要去护住,却直接将安歆溶胸前的风光一览无余。 安歆溶胸前的白色裹胸就这样大落落地暴露在空气中。 应悠之双眸紧盯着,这是……何物?他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与震撼。他的大脑也飞快地思考和分析。 安歆溶的“魔爪”又伸向了自己的裹胸,想要也扯下来。 这次应悠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安歆溶得逞了,看见这个物事,他心中已经了然了。 他不能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但他绝对不会趁人之危,他喜欢安歆溶,就要堂堂正正。 不过应悠之心下不免欣喜,如果安歆溶不是男子,那他与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安歆溶这次无论怎么撒娇都无果,她只能紧紧抱住应悠之的手臂,全身扭来扭去。 这一路上,应悠之实在太过煎熬,但也不完全是坏事! 应悠之更多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这实在是意外之喜,他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实在太过大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设想。 带安歆溶回到相国府,应悠之所有的事情都不假手于人,幸而安歆溶虽然中的药性烈了点,但喝下清毒剂就已经冷静下来了,深深地睡过去了。 应悠之独坐在安歆溶身边照顾她,看着她轻轻颤动的睫毛,不知不觉手就覆上了她的脸颊,又轻点过鼻尖,最后用指尖描摹她的烈焰红唇。 安歆溶无疑是美丽的,她那过分精致的脸,应悠之相处这么多年竟然一次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悠之确定他从小相识的那个安青云一定是男子,可现在却变成了女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青云就不再是安青云了。 “难道……你不是安青云?”应悠之对着沉睡的安歆溶自言自语道,“那你又是谁?安灵芸?” “那真正的安青云又在哪里?”应悠之满腹疑惑。 他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原本真正的安青云已经驾崩,安灵芸假死代替安青云。 因为皇上的转变的确是因为万安公主的薨亡才开始的。 可……安灵芸可是堂堂长公主,她就心甘情愿被束缚在安青云的身份下?这被发现可是死罪,传闻中安灵芸也不是一个胆大之人啊? 不如说眼前这位女子和应悠之所知的安青云和安灵芸都不一样,她就像是披着一副和他们相同皮囊的另外一个人。 难道……其实真正的安灵芸也薨亡了,只是碰巧找到了和安灵芸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就让她来替代? 应悠之摇摇头,这个猜测又怎么可能?先不说普通人听到以后能否接受,就是这么长的时间也定是坚持不住的。随便找一个人替代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而且安歆溶的心理素质过硬,有时候就连应悠之都佩服不已,一般女子哪有她这样的胆量。 安歆溶虽然惯常装傻充愣,但行事可比安青云要大胆许多。 “是一直培养的?”应悠之又这样说道,问题是这个计划能够有多少的实行价值可想而知,几乎为零。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再者是以前安青云可不是竞争皇位的人选啊,所以他也没有被当做君王培养,才会一登基就任人“欺负”,因为他没有作为君王的能力与胆魄。 应悠之揉了揉眉头,这个问题先放一边,以后有的是机会问,现在独自猜测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安歆溶就一直这样苦苦坚持,这件事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应悠之忽然想起上一次柳珍珠将安歆溶罚跪,就是说柳珍珠定是知道这件事! 第90章 皇上就没有什么话要对微臣说的吗? 那安歆溶的真实身份还有多少人知道呢? 安歆溶是一直把春熙春萍和宝安带着身边的,他们应该会知道吧?毕竟是一直待在她身边照料的。 想到这里,应悠之直勾勾地盯着安歆溶的睡颜,说道:“你为何不愿意告诉我呢?” 安歆溶是知道他的心意的,是不是看着他这个样子觉得滑稽可笑,一直在背后偷偷取笑? 还是安歆溶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哪怕一点可能性也没有考虑过,所以也无所谓应悠之知不知道内情了,她对他,就是君上对臣子的感情罢了,一直以来是应悠之自作多情了? “我这副模样很可笑吧?” 应悠之自嘲地笑了笑,他此刻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竟然会为了这样的事情感到气愤。 安歆溶对周围人都是有戒备的,就算是春熙他们,在离安歆溶最近的地方照料她,安歆溶都不一定会把很多事情告诉他们。这一点安歆溶与应悠之是相像的,因为他们都不相信人与人之间脆弱的联系,应悠之能够理解,但此刻竟然还希望安歆溶对自己坦诚布公。 “那我呢?”应悠之扪心自问,他几乎很多事情都是不告诉安歆溶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责。 应悠之对安歆溶有所保留,又怎么去指责安歆溶对他也是如此呢?他与她之间连最基本都信任也没有,就要对方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自己,应悠之没有那么无理。 所以他的气愤完全是空穴来风,可……应悠之心中还是介意的,这个念头怎样也打消不掉,就连应悠之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 应悠之的手恋恋不舍地离开安歆溶的脸颊。 这时安歆溶的眼睫毛动了动,迷蒙地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哪里?安歆溶早已习惯了明黄色的床帐,这样清冷的颜色倒很像是她以前的家。 她回去了吗?安歆溶心中不禁想,她都能够穿越过来,回去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她有可能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罢了。 可是安歆溶偏过头就看到应悠之那过分漂亮的双眸盯着自己,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等等,安歆溶忽然想到:“应相,你怎么在这里?”安歆溶挣扎着起身,应悠之又大摇大摆就跑到她的寝宫了? “这里是我的府邸。”应悠之说。 “你的府邸?”安歆溶努力回忆她的记忆,她分明记得她与应悠之还有安良宸在万古巷饮酒,怎么就到了相国府了?“为何朕没有记忆了?” “你误食了春药,回宫不安全,所以我就将你带到了相国府。”应悠之一五一十地告知安歆溶,他现在还不急。 “春药!”安歆溶惊呼,抓紧被子往上扯了扯,“应……应丞相,你应该没有做……那些事情吧?你可不能趁人之危啊!” 应悠之摇头:“我不是那样的小人。还是说,皇上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发生什么?” “当然不!”安歆溶连忙否定,她还不放心偷偷瞄了一眼被子里自己的衣裳,发现是完好地穿在身上就放心了。 “那既然朕已经无事,就先告辞了。”安歆溶才不想在应悠之的府邸上多待时间,这里可是龙潭虎穴,危险得很。 “等等。”应悠之起身站在了安歆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歆溶,“皇上就没有什么话要对微臣说吗?” 应悠之这样一说,安歆溶才发现方才应悠之与自己对谈中他的自称一直是“我”……是发生了什么吗? “朕……朕有什么要告诉爱卿的吗?”安歆溶心虚地重新坐回床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反正就是没由的害怕。 “比如皇上的真实身份?”应悠之目光炯炯地看着安歆溶,步步紧逼,最后停在了安歆溶跟前,俯身望着她。 安歆溶甚至可以从应悠之的眸中看见自己的剪影,有那么几个呼吸,她失了神。 回过神来,安歆溶连忙甩甩脑袋,应悠之的眸中似乎有魔力,总能让她一下慌了神。 “什么真实身份?”安歆溶决定装傻来试探应悠之。 应悠之轻轻一笑,他早就料到会如此:“比如为何皇上是女子?” “什么!”安歆溶明明看自己衣裳完好的,“你还说你不会趁人之危!” “我的确没有做什么。”又不是应悠之脱的,是安歆溶自己脱的。 听到应悠之承认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安歆溶不知不觉中底气强硬了许多:“那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这样说可是辱君,是死罪。” “那皇上就解释一下为何你的胸前有那白色物件,难道是皇上的兴趣?” “你还说你什么都没有做!”安歆溶连忙护住胸前,怒骂道,“没想到应丞相是个真小人啊!” “皇上,那是因为你药性发作,自己硬要脱的,微臣把衣裳裹紧,你还硬是挣脱。”应悠之可不想被安歆溶这样想,只能为自己开脱。 “额……是吗?”如果她真的吃了春药,这就很有可能了,没办法安歆溶只能咬咬牙狠心承认,“对,是朕的兴趣,朕有这方面的癖好。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爱好,应相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断定什么吧。”被认为是变态总比发现真实身份的好。 反正大不了安歆溶就脱衣服算了,她胸脯被绑得透不过气,也长不大了,只是比一般男性要大一些而已。就是她吃点亏,但比惹来杀身之祸要好。 “那皇上为什么连胯间的物事都没有?”应悠之就是应悠之,他就不可能按常理出牌。 “卧槽!”安歆溶忍不住破口大骂,“朕连亵裤都脱了?” “这倒没有。”这样说来,应悠之倒希望安歆溶能够更积极一点。 “那你凭什么说朕没有!”反正安歆溶就是抵赖不认就是了。 “虽然皇上没有脱,但微臣为了确认摸了。”应悠之说的有理有据,好像他所说之事实属无奈。 安歆溶张了张嘴:“你还说你什么都没有做!你……你变态啊!” 第91章 那你便是承认对我有意咯! 应悠之笑道:“所以皇上这是承认了?” “小人!”安歆溶骂道。 应悠之摇摇头:“其实微臣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皇上自己露出了马脚。” 安歆溶气极:“你又耍我!” “要是皇上的身份真实可靠,微臣怎么炸都是炸不出的。”应悠之把过错都推到安歆溶身上,他可没有错。 “卑鄙。”安歆溶恶狠狠地低喃。 应悠之听见了,但他丝毫不在意:“所以你究竟是谁?真正的陛下呢?” “我想以应相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出来。”既然应悠之已经知道,安歆溶也没必要再死磕了,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女子,这段时间都相处,应悠之虽然气人,但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做对手她是由衷地感到害怕的,现在只能争取到应悠之的理解了。 “但你也不是万安公主。”应悠之笃定地说道。 “我就是。”这一点安歆溶不能承认,她现在只能死咬着安灵芸的身份了,她是穿越而来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实在太过超前了,她可不想被当做鬼怪处理。 “不,你不是。”应悠之确定地说,“万安公主比起陛下的胆魄更小,你可能可以是安青云,但绝不能是安灵芸。” “人都是会变的,我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只是隐藏起来了罢了。”安歆溶说。 “你说的自相矛盾了。”应悠之离安歆溶越来越近,“人是都会变的,但倘若你本身性格如此,就不叫变换了。” “我口误不行吗?”安歆溶努力往后靠,可是她就快要躺下了。 应悠之伸出手,一只手撑在床榻上直勾勾地盯紧安歆溶的双眸:“你认为你隐瞒就能够真的骗过我吗?” 应悠之觉得自己的本事应该不至于让安歆溶怀疑吧?他什么都可以查出来,只是时间快慢的问题而已。 安歆溶还死命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那你就查啊!”这一点安歆溶不怕,反正他肯定查不出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如果应悠之能够查出来,她也能知道到底是怎么过来这个世界的,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这个世界可真危险。 “你是不相信我?”应悠之总觉得安歆溶话里有话,她并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而是另有隐情。 “呵,笑话。”安歆溶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我可从来没有相信过你。”这一点应悠之也一样,安歆溶不相信应悠之不知道。 应悠之沉默片刻,说道:“你明知晓我的心意,为何不告诉我?”应悠之另外一只手抬起轻抚安歆溶的脸。 安歆溶迅速躺下,捂住自己的脸,端起架子:“应丞相,朕再怎么说也是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应悠之反问,他的手轻轻描摹起安歆溶的眉,她不施粉黛就胜过千千万人了。 安歆溶又挡住自己的眉,说道:“应丞相,男女授受不亲的!” “可我欢喜你,不一样。”应悠之现在已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告白了。 安歆溶老脸一红,结巴地说道:“可……可是你这是单方面的……朕可不同意。” “但倘若我说出去呢?”应悠之笑了笑,他真的爱死了抚摸安歆溶的手感,她的皮肤可真好,而且看着她的脸颊因为自己的抚摸渐渐滚烫染红,他就愈加爱不释手。 安歆溶盯着应悠之,问道:“你威胁我?” “不然呢?”应悠之就是有恃无恐,他能够抓住安歆溶的把柄,当然要好好利用。 “不是,应悠之!我凭什么就一定要告诉你,我又没有答应或者许诺你什么,难道就因为你喜欢我,我就要宣扬自己的身份吗?”安歆溶急了,对方可是应悠之啊!他可是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的!“还有男女之事,难道不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吗?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应悠之的手终于离开了安歆溶脸,双手将安歆溶框在自己身下:“那你告诉我,你对我没有感觉,丝毫没有,我便不再纠缠你,今日之事我只当是幻影,往后,你还是君我还是臣。” “我……”安歆溶明明是非常确定答案的啊!怎么在说出口的瞬间就犹豫了? 应悠之心中一喜,那只手又动了,轻刮过安歆溶的鼻夹:“我就知道,你根本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意。” “怎么不能!我就否认了。”安歆溶拍开应悠之的手,偏过头不去看应悠之,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看着他的眼眸,她就无法随心地表达自己。好似他的眼眸真的能够看透她,在他眼里,她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 “为何不敢看我?”应悠之笑道。 “朕为何要看你?”安歆溶反问,真是奇怪了,她为什么一定要看应悠之。 “是吗?”应悠之垂眸看着安歆溶娇小又圆润的耳朵,突而心生捉弄之情,低头对着她的耳朵轻吹一口气。 安歆溶被应悠之弄得瘙痒,捂住耳朵看向应悠之,说道:“应丞相,请你自重!” 应悠之眼眸含情:“你的耳朵红了。” “哪有!”安歆溶又偏过头,这一次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给应悠之有可乘之机。 她怎么忽然变得无法直视应悠之了? 应悠之低头在安歆溶耳边轻喃:“怎么又不敢看我了?” “我没有。”安歆溶狡辩道,“是应丞相你靠的太近了。” “那你便是承认对我有意咯!”应悠之说,“倘若是无意我靠得再近,你又何必害怕?” “你……无耻!朕不与你说了,朕要回宫了。”安歆溶一把推开了应悠之,头也不回地走了,才不管应悠之有没有摔倒。 走到相国府的门前,安歆溶突然想起,她忘记问她误食春药的事情了! “都怪应悠之!”安歆溶恶狠狠地说道,要不是他这上纲上线的,她怎么会忘记这事。 “皇上。” 安歆溶闻声抬头,看见春熙和宝安就守在相国府门前,他们就在门前为什么不进来? 不对,安歆溶看春熙一脸八卦地望着自己,就可以预想到,这一切定都是春熙的主意。 第92章 皇上说的是哪方面? 下朝,安歆溶急匆匆地离开朝堂,原因是应悠之看向自己的眼神过分炽热,就算是安歆溶刻意不看向应悠之都能够感受到。 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另外一个人算,安歆溶刚刚踏入承德殿不久,屁股还没有坐热,就看见李全进来通报:“皇上,应丞相求见。” “不见。”完全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安歆溶厌烦地摆了摆手,昨日她的女子身份刚刚暴露,应悠之就乘胜追击追上来,她可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安歆溶话音刚落,应悠之就大摇大摆就走进内殿,悠闲得就好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安歆溶无语道,“朕不是说了不见吗!” “这……”李全也说不出口啊,因为承德殿根本就没几个人,而且应悠之经常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哪里会阻拦。 应悠之不怕,直接说道:“因为无人阻拦微臣。” 安歆溶没好气地看着应悠之,问道:“应丞相又来做什么?” “皇上确定要微臣现在说吗?”应悠之看向李全,眼中带着威慑的意味,他早就知道李全是柳珍珠的人,自然没有任何好的态度。 “李全,你先下去吧。”安歆溶只能先叫李全离开了,虽然两个人独处并不安全,可李全在她更不喜欢,还不如春熙在呢,可是春熙又不知道她的身份。 “嗻!”李全语气不善,恶狠狠地瞪了应悠之一眼才离开。 待李全走远,安歆溶对应悠之说道:“应丞相还是收敛一些吧。” 应悠之直接落座安歆溶的对面,问道:“皇上说的是哪方面?是对皇上?还是对柳氏?” 安歆溶愣了愣,说道:“当然是两方面都要收敛啊!”应悠之还好意思自己提啊!他也知道自己实在太过分了啊? “请恕微臣两个方面都不能答应。”应悠之脸上可一点没有请求饶恕该有的表情,反而很是怡然自得。 “……”安歆溶那个恨啊!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怀有那么一丝希冀,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会相信这个妖孽会转变? “所以应丞相又来朕的承德殿做什么?这可不是你的相国府!”安歆溶强调道,只希望应悠之能够离自己远一点。 可是有用吗?如果有用,他就不叫做应悠之了,应悠之的优点不算多,不巧得寸进尺就是其一。 “皇上不是知道吗?”应悠之目光灼灼地看着安歆溶,得知她是女子以后,应悠之觉得天空突然间就豁然开朗,以前有过的纠结一瞬间都消失了,就连他们之间如山一般性别的阻碍都没有了,应悠之没理由在这个关头退缩。 安歆溶偏过头,就是不看应悠之,不知道为什么,她完全无法直视应悠之,就连用余光看见他,她都觉得心跳加速。 “昨日之事,皇上可有什么思绪?”应悠之并不是收起自己的心思,只是他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安歆溶对自己避无可避。 “此事啊,朕能有什么想法。”安歆溶完全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昨天又逃也似的离开了相国府,她被应悠之发现身份以后,一整颗心哪有其他余地去思考别的啊,应悠之不会戳破她,但他可以利用这层来威胁安歆溶,安歆溶可是十分担心的,因为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应悠之没理由不利用。 “微臣已经将那老妪抓起来了,还有五殿下也派人盯着了。”安歆溶被人偷偷下了药,应悠之哪能轻易放过啊,昨天安歆溶在沉睡之时,应悠之就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安歆溶看向应悠之,问道:“你怀疑是皇兄做的?” “五殿下的嫌疑最大。”应悠之只能这样说,而且是在万古巷发生的问题,“还有南王殿下那边也不可松懈。” “应该不是他们吧?”安歆溶觉得这么明目张胆,他们就算真的有心陷害,也不可能当着安歆溶的面这样做吧。 “都不可松懈。”这一点应悠之甚至是嫉妒的,安歆溶对于他为何戒备心如此重,对于安良宸和安俊楠,却相信不是他们做的。 安歆溶要是知道应悠之的心事一定会直呼幼稚,她只是按照正常逻辑来推断而已,她又不是傻子。 安歆溶说:“其实朕觉得王氏也不可忽视。”因为那一天王婳也出现过,安歆溶对于任何异常的征兆都是怀疑的。 “臣认为,可能与邓家脱不了干系。”应悠之说,“王氏固然胆大,但此事微臣认为邓家也值得怀疑。”应悠之与安歆溶想法相左,因为邓家多次为王氏出谋划策,都是另有图谋,比起心思深沉,邓家可比王氏要深得多。 这一点安歆溶有些想不通,邓家到底要什么,邓家已经屡次三番加害过安歆溶了,可是以现在的形式,邓家想要的地位是很难的,因为安歆溶从来不觉得晋王安逵能有机会。 反而是安歆溶如果倒了,安元柏的机会大的多,一直在背后支持的王氏就可以顺势登上最高的宝座,但王氏行事上却比邓家要谨慎得多。 邓家到底仰仗的是什么? “邓家和王氏一贯不和,此番联合都是有各自的目的。”应悠之笑道,说是和合作不如说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对赌游戏,无论怎么样,王氏和邓家最终的目的一定是相左的,只是现在他们需要一起联合起来对付安歆溶罢了。 安歆溶摇摇头:“为什么就不能和平一点?朝野上如果大家都一条心,也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人心难测。”这何尝又不是应殊同的愿望呢?想起自己的父亲,应悠之沉静许多,他从来不是流露出对应殊同的念怀,而是可惜。 应殊同和应悠之不一样,应悠之从来没有想过登上这位置,他甚至是不屑的。丞相之位向来争议颇多,也就意味着麻烦也多,应悠之没有继承父亲遗志的执着,他只想一个人悠闲地活着,可是他身上肩负着是整个应家的命运,不能轻易让他说不。 第93章 那朕还能像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安歆溶觉得应悠之身上附带着浓厚的悲情色彩,竟然让她感到他的落寞与悲伤,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应悠之很快恢复常色:“皇上,我们出宫吧。” “出宫,做什么?”安歆溶疑惑道,他们昨天才出去过吧,今天有什么事吗?而且刚刚出了那种事,要观望,不可轻举妄动。 “皇上觉得呢?”应悠之好整以暇地看着安歆溶。 “哈?”安歆溶完全没有接收到应悠之的电波。 “皇上,您的真实身份难道不该好好说道说道吗?”应悠之问,这个问题他说一定要追查清楚的,虽然他并不觉得得知真相与否会影响他对她的感情,只是他喜欢她,他也知道安歆溶现在境遇的危险,他想更好地守护她,仅此而已。 “朕都说了,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安歆溶皱着眉头,怎么应悠之这么机敏,她无论说什么,应悠之都不相信。 应悠之笑道:“请问万安公主会带着微臣去逛青楼吗?” “怎么不会?”安歆溶面不改色,她的所作所为的确与安灵芸非常不相符,但应悠之又不是真正了解安灵芸,她只要死咬着不放,应悠之又能耐她何。 应悠之不急不缓地说道:“万安公主又怎敢忤逆太后娘娘的意思呢?” “朕原本就叛逆。”安歆溶答道。 应悠之摇头:“万安公主是最听太后娘娘的话的,因为万安公主是养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傀儡,微臣可没见过哪只傀儡身体里还装着灵魂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安歆溶用的就是安灵芸的躯体,怎么着,应悠之真有特异功能,能看清楚她身体里灵魂是谁? “皇上,你根本就不在乎太后娘娘,你只在乎你自己。”应悠之一语戳破,他虽然抓不住什么把柄,但这就是最大的破绽,安歆溶对柳珍珠毫无母女之情。 安歆溶应对道:“那是因为朕已经看透了,朕不过只是母后的挡箭牌,他们柳氏的挡箭牌罢了,所以心灰意冷了。” 应悠之继续说道:“那皇上为何对兄长的亡崩毫无感情呢?” 安歆溶笑了:“应丞相,咱们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你不能全凭一张嘴,后面全靠编吧。”几个来回下来,安歆溶已经可以确定,应悠之根本就只有推论,他很聪明,可惜这种事情已经超越自然规律和人的认知水平,这件事应悠之是找不出任何证据的。 “皇上可还记得,您在头七后问过微臣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安歆溶早就记不清了,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心态是混乱的,那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她都疲于应对,又怎能记得太多呢? “可有爱妃。”应悠之平静地说道,“皇上倘若真是万安公主,不会不知道皇兄屡次三番拒绝娶妻。” 什么!拒绝娶妻?这件事安歆溶可是第一次听说,安青云不是只喜欢山水这一个毛病而已嘛?还是说他真的是只喜欢山水? 完蛋,安歆溶没想到她还是露出了破绽啊!她原本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 “皇上也不会不知晓,七夕节关于祈愿灯的传说。”应悠之继续悠悠地说道,诸多的异常在昨天终于连结成一条线,眼前的皇上绝不止万安公主这样简单。 “你……”安歆溶慌了,“你只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诸如此类,还有许多。”应悠之就不一一列举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皇上就像第一次来到金戈国一般陌生。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皇上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安歆溶不敢与应悠之直视,他的目光变得有力,仿佛随意就可以穿透她,把她内里真实的灵魂一览无余。 “你不像皇族,更不像一般女子。”如果说柳露雪是被这个世界所不能接受的异常,那安歆溶就是太过超前,安歆溶连作为皇族最应该有的威严都可以随意舍弃,她更希望的是自由无拘束的生活,更期待一个没有阶级差别的世界。 “那朕还能像什么?”安歆溶想过应悠之睿智,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敏锐,这些生活中随时都会忽略的小细节,应悠之都能够一一细数,他一直这样生活难道不累吗? 这一点还真是安歆溶误会应悠之了,应悠之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很早就被安歆溶所吸引,目光总是追随着她,甚至对于她的“无知”感到可爱,会不厌其烦地逗弄她,自然对于安歆溶与他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什么也不像。”应悠之只能给出这样一个不三不四的答案,因为此事也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他没有办法做出更进一步的判断,他感到一丝烦躁,对于无法完全掌控的事情他是讨厌的。 应悠之曾经想过安歆溶可能是易烟国的人,但她比易烟国的人更特别,只能说她是应悠之遇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独一无二的存在。 安歆溶静静地看着应悠之好一会,她在考虑,如果她不告诉应悠之实情,他一定不会罢休,但是……告诉应悠之的话呢?应悠之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但安歆溶还没有做好准备将自己的一切交付应悠之。 想了很久,安歆溶叹了一口气:“唉……去华彩阁吧,此地不好谈论此事。” “好。”应悠之心中闪过一丝欣喜,无论安歆溶会不会告诉自己,能够告诉自己多少,他都是高兴的,至少安歆溶开始敞开心扉了,这就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进步了,他想要存在安歆溶心中最特别的存在,只要更进一步,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更亲密。 毕竟共同拥有一个秘密,是可以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的。 这一次,安歆溶除了带上宝安,两个人谁也没有带就出发了。 安歆溶根本就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应悠之,还有要告诉应悠之吗?只是接下来的谈话还是在自己的地方安歆溶更安心些。 第94章 应大人如此正直之人,怎么可能是断袖 这不是安歆溶第一次和应悠之相约到华彩阁,却是她心情最沉重的一次,她的真实身份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冲击,还是在有着妖孽之称的应悠之面前,安歆溶的秘密将曝露无疑。 老鸨看到安歆溶立即就丢下眼前的顾客,迎了上来:“安公子呀!今天桃夭姑娘身体不适,不如换别的姑娘?” “今天就不用了。”安歆溶摆摆手,华彩阁是她的地方,她爱来真不是来看姑娘的,只是此处她安心一些而已。 “这……”老鸨迟疑片刻,说道,“懂了,那就去老地方?” “嗯,就那里吧。”老鸨说的老地方是专门替安歆溶留的厢房,就在二楼最佳的位置,可以将一楼舞台一览无余,同样也可以观察到在一楼就坐的嫖客。 安歆溶谢绝了老鸨的带路,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已经很熟悉了,甚至连什么姑娘住在哪件房间她都知晓,毕竟是她的地产。 安歆溶在前方带路,应悠之突然悠悠地说了一句:“以后少来见桃夭姑娘。”看老鸨的态度,安歆溶说经常叫上桃夭姑娘的。 安歆溶回头古怪地看了应悠之一眼,无语道:“应公子,不是吧,你连女人都醋都吃啊?”她是个女人啊,这醋都吃因为太莫名其妙了? “哼。”应悠之哼哼,什么也没有答话。他能够在以为安歆溶是男子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安歆溶为什么不能喜欢上女子?日久生情这件事,应悠之是相信的。 “你知道吗?听说那朝野中的应丞相和当今皇上有一腿。”突然,一句突兀的对谈闯入了两人的耳中。 安歆溶寻着声音望去,是正在等待歌舞表演的嫖客,喝的已经脸红,在和自己身边的姑娘调情。 而调情的内容,竟然就是安歆溶和应悠之这两位当事人。 安歆溶停下脚步,她想知道百姓都是怎样谈论他们的? 应悠之没有意见,其实他也很好奇,不过他更好奇安歆溶听到以后的反应。 “你瞎说。”那位浓妆淡抹的姑娘娇笑道,“明明是皇上包养了应丞相,应丞相貌若神人,皇上会喜欢也是自然。” 应悠之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被安歆溶所包养?这都是什么传言?一点也不属实。 听到正和自己调情的姑娘夸赞应悠之,那嫖客满是醋味地说道:“我可是听说了,皇上的容貌那也是不差的,说不定是应丞相自己去缠上皇上的。” 安歆溶点点头,这句话说的中肯,的确是应悠之擅自缠上她的,她可从来没有对应悠之留情过。 “这不过是传言,皇上你见过吗?我可见过应丞相,他经常与好友一起来华彩阁,他的长相可是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姑娘嘟起小嘴,“定是皇上看上的应丞相,应大人如此正直之人,怎么可能是断袖,他还经常来我们华彩阁呢!” 安歆溶踉跄,应悠之偷笑。 喂喂喂,这位姑娘!安歆溶很想去找她理论,首先应悠之哪里是自己来的华彩阁!那个“好友”摆明了就是她啊!她来的华彩阁,应悠之也才会来啊!怎么应悠之就不是断袖,而她就落了个龙阳之好的名声?就只是因为这些人不知道她就是皇上本尊? 其次!经常来华彩阁,就还能是个正直之人吗?安歆溶可没有见过嫖客能够与正直画上等号的,就因为应悠之容貌出众,嫖娼就是正直之事了?这个看颜的世界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 “皇上怎么可能是断袖!”嫖客就故意要和姑娘反着来,反正听见她夸赞应悠之,他就是不爽。 “不是断袖,怎么现在还不立后呢?连纳妃都没有!”那姑娘说的有理有据,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似的。 应悠之笑得更欢了,安歆溶被气得都快掐人中了,这货怎么还好意思笑?她不纳妃还不是应悠之也在从中作梗! “你还笑?”安歆溶恼羞成怒地说道。 “不笑了。”应悠之笑意明明更浓了。 “哼!”安歆溶丢下应悠之,先一个人往厢房走去了,真是气死她了!为什么什么事搁在应悠之身上就变得合情合理,明明应悠之喜欢上了还是男子身份的她,断袖就变成了她?还有没有天理了? 到了厢房以后,安歆溶的气还是消不了,应悠之终于收敛了笑意,看安歆溶的反应很是可爱,他甚是喜欢,但倘若惹得安歆溶今日不愿意说自己身份的事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朕要纳妃!”安歆溶突然说道,每次只要扯上她和应悠之,安歆溶就是无法冷静,而且为什么每次吃亏的人都是她。 “不行。”应悠之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脱口而出,“先不说现在环境适不适合纳妃,你是女子吧,纳妃了岂不是耽误人家姑娘。” “谁说是耽误。”安歆溶硬着头皮说道,“朕是皇上,嫁给朕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况且朕也不是男子,更不会三心二意令朕的妃妾伤心。” “可嫁与你,就意味着一辈子都不能与真心相爱的人相守了。”应悠之说。 “爱情有用吗?”安歆溶翻了一个白眼,“朕认为活得富足喜乐最重要。” 虽然安歆溶不会看不起为爱情努力的人,甚至她是佩服的,但放在安歆溶自己身上,她是拒绝的。 “你都没有尝试过,有什么依据这样下定论。”以前应悠之也对于情爱之事不以为然,但与安歆溶相遇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他都不曾尝试又一直拒绝的,他的不屑于其实现在看来是很可笑的,被安歆溶所吸引以后,应悠之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变得更加缤纷。 “不需要依据。”安歆溶只要想起原生家庭的不幸,不就是母亲错信了那个男人吗?她不敢说爱情一定会崩塌,但如果没有尝试过就没有品尝痛苦的机会了。 “需要。”应悠之将手覆在安歆溶手背上,目光鉴定地盯着安歆溶。 第95章 若是你不喜欢,推开我便是 许是应悠之的目光太过炽烈,又亦或是应悠之突然覆上了安歆溶的手,安歆溶竟然怔住了,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咚……咚……咚……” 安歆溶甚至听见了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这片刻的对视中。 安歆溶很快抽出了自己的手,说道:“应丞相,我们都该保持一些距离。” “保持什么距离?”应悠之问,“我们都在一起背对背拥抱过。” “背对背拥抱……”安歆溶的耳边仿佛又响起那首熟悉的旋律。 “不对啊!”安歆溶问,“我们什么时候背对背拥抱过?” “七夕夜,柴房内……”应悠之眼眸含笑。 “……”安歆溶忽然想起那一夜,她与应悠之一起被绑架……“那是意外!” “那也是拥抱过。”应悠之才不会放过他们亲密过的机会。 安歆溶神情难以形容:“不是,这背对着背,算哪门子的拥抱啊!” “在下的手也是抚摸过安兄的身躯的。” 安歆溶一下像吃了什么东西被噎住一般:“应悠之!你够了!你能不能要点脸啊?” 应悠之淡定自若:“在下说的是事实。” “事实什么啊!那是迫不得已!而且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这么……”安歆溶脸色难堪,“这么引人误会啊?” “谁误会了?”应悠之晃了晃头环顾四周,笑道,“这里除了在下与安兄,还有第二个人吗?还是说……” 应悠之刻意停顿了一下,笑道:“安兄误会了?” 安歆溶扯了扯嘴角:“放心,我什么也没有误会。”她真的又一次忘了,又一次低估了应悠之的厚脸皮程度。 “是嘛。”应悠之也不在意,就只是一直看着安歆溶而已,他已经刻意压住了自己想要去触碰安歆溶的冲动,现在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满意了,虽然并不满足,但他不能把安歆溶逼得太紧,要是安歆溶真想躲他,他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能够依仗的,不过是不小心发现了安歆溶的秘密,以此来“威胁”安歆溶,借此得到接近她的机会。 安歆溶被应悠之盯得不好意思了,错开了目光,轻咳两声:“咳咳,我们该谈论正事了。” “嗯,你到底是谁?”应悠之开门见山地问道,他受够了一直猜测,越是得不到答案,他就越是无法安心。 “你就不怕答案出乎意料,无法接受吗?”安歆溶很佩服应悠之的勇气,有时候真相更令人崩溃,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无论是什么答案,我都有绝对接受的自信。”这是应悠之给安歆溶的答复,也是承诺。 “为什么?”安歆溶不解,她一直以为应悠之不会轻易把他的信任分给其他人,对她的包容度却如此之高,仅仅只是因为喜欢? “无论是什么,我都有与你执手一生的觉悟。”应悠之又一次牵住了安歆溶的手,他不允许她再逃避了,虽然他还知道得不真切,但他知道,对于安歆溶来说,他是特别于其他人的存在。 安歆溶想躲,她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封闭自己的内心,拒绝与别人更深层次的交流,交心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更多的是陌生感,她有多久没有与别人袒露过心声了? 应悠之握着安歆溶的手越来越紧,她的手很小,他可以轻易将她的手包裹掌中。 感受到手掌传来的热度,安歆溶抬头看着应悠之,忽然有一种与他心意相通之感,她竟然能够感受到他的真心,让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上可信的。 想了很久,安歆溶还是甩开了应悠之的手,应悠之就好像有魔力一般,总是吸引着她的目光,让她放弃了思考,到底是为什么呢?安歆溶害怕得到答案。 “告诉我,好吗?”应悠之的语气近乎请求,这一次,他温柔地捏住安歆溶还来不及逃的手指。 安歆溶露出为难的表情:“应悠之,你不能这样,你作弊!” “我哪里作弊了?”应悠之俯身与安歆溶拉近距离。 安歆溶往后退了退,说道:“你总是这样,靠你那犯规的颜值令我放弃思考。” “是吗?”应悠之笑了笑,“你的脸,红了。” “才……才没有!”安歆溶一下慌乱了,抽开自己的手,转过身去。因为她知道,应悠之说的是真的,她的脸变得滚烫异常,只要和应悠之这样近距离接触,她总是这样,变得不像她自己,她明明是讨厌男子的啊!可是待在应悠之身边,竟然……有些不想离开。 应悠之站起身,从背后轻轻抱住安歆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现在很想这样做,好像不这样做的话,他与安歆溶之间的隔阂会越来越多。 安歆溶整个身体僵住了,说实话,她有很多很多年没有与别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了。 “你……放开我。”隔了很久,安歆溶才勉强挤出这一句。 “若是你不喜欢,推开我便是。”应悠之只是很轻很轻地环住安歆溶,安歆溶要推开他轻而易举。 “我……”安歆溶在内心呐喊,明明她应该推开应悠之的,没有一丝犹豫才对,为什么她变得这样不果断,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应悠之低头在安歆溶耳边呢喃:“你该承认了,你对我有感觉。” “没有!”安歆溶反驳道。 “那你为什么与我对视就脸红,迫切想要躲开?”应悠之问,他喜欢安歆溶,也希望安歆溶正视对他的感觉。但其实应悠之说得再言之凿凿,他也是没有自信的,只因为他始终不确定,好像隔了一层戳不开的纱。 “我……”安歆溶突然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应悠之,你别太得寸进尺了,我们是来谈论正事的,要是你再动手动脚,我就走了。” “那你便承认,我说的都是错误的。”应悠之靠近安歆溶,说道,“你为什么总要逃呢?” 第96章 给自己一个机会 逃?应悠之一下子说中了安歆溶的心事:“对,我一直在逃!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没有用的。”应悠之抬手抓住安歆溶的肩膀,“你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逃得了,当然逃得了。”安歆溶说,“在一起这种事情,一定要郎有情妾有意,我对你无意,就算你再坚持有什么用呢?” 应悠之说道:“那是因为你一直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给什么机会?”安歆溶没有听懂应悠之的意思。 “你有仔细想过吗?我对你的感情,和你自己对我的感觉。”应悠之看到的,只有安歆溶遇到这个问题上,无尽的逃避。 “不用想的。”安歆溶摇头,“我不喜欢男人,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那你喜欢女人?”应悠之皱眉,难不成安歆溶真的喜欢女人吗?所以才一直坚持要纳妃? 安歆溶晃了晃脑袋,她当然也不喜欢女人。 “那你喜欢什么?”应悠之都搞不清楚了,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那能够喜欢什么? 安歆溶抓着应悠之的手,轻轻放下,说道:“为什么一定要与别人共度一生呢?自己一个人不是更轻松愉快吗?” “在遇见你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要怎样活着。”应悠之深情地说道,“但遇上了你,我才知道世界的多彩,我才感觉到生命的重量,一切都因为你变得不同。” “你说的太夸张了。”安歆溶现在只想逃避,无论应悠之说的再含情脉脉,她只有一个反应,逃避。她不擅长,她也拒绝真情的对换,她很害怕。 应悠之早就知道安歆溶心中的壁垒非常之高,他没有放弃,自从喜欢上了安歆溶,他就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了。撞了南墙,不过是再撞几次罢了。 放弃,不过是又一次回到枯燥的人生,见识过大海的浩瀚,又怎会拘泥于湖泊的风光呢? “给我一个机会吧,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应悠之要做的,是打开安歆溶的心防,他不相信安歆溶对他毫无感觉,他们一起在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又一起携手对付过王氏和邓家,就是再木头的人,心中也有所感吧。 应悠之就是如此,他不过是一直不知道,骤然之间才发现的心情。 给自己一个机会?安歆溶默念这句话,她明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可她一直避而不谈,她现在思考的不是应悠之能够有多坚持,而是自己是不是该真的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是我受伤的代价谁来承担呢?”安歆溶最不愿意的是受伤,她不是怕疼,而是害怕自己又一次满心满眼构建起来的新的容身之所,又一次崩塌了。 “我不会令你受伤的。”应悠之说,眼中透露着罕见的坚定,他以前最不屑于的就是许诺,因为诺言是最没有保证的东西。但他现在只想也只能给安歆溶一个许诺,既然爱上,就要有不回头的觉悟。应悠之是了解自己的,他很少如此想要一个人,他喜欢她,所以想要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他要她属于他。 隔了好一会,安歆溶才说道:“为什么是我呢?”安歆溶还未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应悠之就不怕自己的身份会令他大失所望吗? “因为只能是你。”应悠之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也在问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安歆溶信任自己呢? “我不是安灵芸。”安歆溶坦言,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反而是说开了,她也轻松了。应悠之说的对,她也是时候给自己一个机会,并不是针对于应悠之,而是她是时候敞开心扉了,一直逃避她什么也得不到。 “嗯,我知道。”应悠之静静地等待,安歆溶能够承认已经是很大的转变了,虽然他要的不止这么多。 “抱歉,我现在只能说这么多。”安歆溶紧抓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臂,低下了头。 应悠之抬了抬手,又放下了。安歆溶已经在尝试着放下心防,他现在急不得,就算他已经急不可耐。 “我只能说,我和你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歆溶想了想,又说道,“真正的安灵芸已经死了,现在我就是安灵芸。” 应悠之疑惑地看着安歆溶,努力消化安歆溶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万安公主已经薨逝?而你是替代了万安公主?”应悠之问。 “可以这样理解,但不全是你想的那样。”这种事情玄之又玄,安歆溶也说不出口,说出来了应悠之能够相信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件事先放在一旁,应悠之知道,现在他对于安歆溶来说,还不足以触及到那里,他现在追问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我第一次遇见你那天开始。”安歆溶说,“准确来说,是安青云去世的第八天。” “是那一天……”这样说来,应悠之的推测就正确了,安歆溶的确是从那一天开始,变得与之前不一样。 得到这个答案,应悠之也松了一口气,他爱上的人,至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不是什么安青云也不是安灵芸。 “嗯……”安歆溶沉默了,她明明有很多可说的,来到这个世界她首先感到的是害怕,可很快她就来不及害怕,背后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她这条命,每天都疲于应对尔虞我诈,又要保护自己。 说出口的瞬间一下子安歆溶将自己身上的重担分出去一些,她有一种释然之感。 该说安歆溶自私还是有执念呢?本来金戈国怎么样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可看到奸佞当道,她心中是不忿的,也是因为这样,她或多或少在应悠之身上找到了安慰。 忠臣不止应悠之一个,而且应悠之也不全是为了江山社稷,但像应悠之这样有能力的人只有他一个,他可以以一己之力对抗势力众大的王氏和柳氏,在朝堂上得到了一种新的平衡,又设计让张子骞归来,现在朝堂上越发明朗起来。 第97章 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或许是感受到安歆溶身上的胆子,应悠之轻声道:“以后不再是你一人了。” “是吗?”安歆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容貌出众,能力更甚,他与你站在一起时你内心是安心的,但倘若他站在你的对立面,就是强大到可怕的敌人,而这一切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而已。 现在安歆溶已经做出选择,她选择不再隐瞒,而她能够得到应悠之的支持吗?还是换来一次辜负? “当然。”应悠之坚定地回望安歆溶,“我定不负你。” “噗……”安歆溶一下笑出声,“你说的好像我们私定终身了一样。” “这样也可以。”应该说应悠之求之不得呢,他的追妻之路还任重而道远,现在只是刚刚让安歆溶稍微卸下一点点的心防,以后还有更多的困难。但他知道,无论未来有怎样的险阻,他都不会放开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手。 想到这里,应悠之甚至有些心疼了,她的肩膀很瘦弱,却要支撑起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而且还是这样复杂的政局。从她屡次遇害可以看到,安歆溶的处境绝不能说乐观。 “哼,我才不要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一笑,安歆溶心中都轻松了不少。 应悠之轻飘飘的一句许诺,换做以前,安歆溶绝对不会相信,可现在她却感受到了言语中的重量,她竟然很想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交付自己的全副真心。 “总有一天你会答应的。”应悠之有信心,从来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安歆溶没有答话,她不敢说自己对应悠之完全没有一点感觉,她早已搞不清楚自己对于应悠之的态度了,她明明是讨厌男性的啊,这一点她可以万分确定,可现在却无法轻易对应悠之说出拒绝,可……她早就忘记爱人的能力了,她一直孤独,她有这个资格吗? 应悠之不怕,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现在他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有一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看到应悠之突然凝重的神情,安歆溶意识到此事可能不简单。 “张刺史没有死。”应悠之说。 “什么?”安歆溶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张刺史是谁?” “张弘济。”应悠之答道。 “什么?他没死?”安歆溶惊讶道,应悠之说起张弘济她就有印象了,就是这华彩阁现任老板桃夭姑娘的相好啊!要不是张弘济,安歆溶也不会动这华彩阁的心思。 “是的,张弘济张刺史没有死。”这是应悠之一直对安歆溶隐瞒的事情,因为张弘济是他对付邓家与王氏的筹码,本来想在最适当的时机亮出这张底牌,可安歆溶已经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他,他再隐瞒下去只怕安歆溶会伤心。 “你说的是真的吗?”突然,第三个声音闯入这个不大的空间内。 应悠之和安歆溶朝门口望去,门已经被推开,站在那里的就是桃夭姑娘。 应悠之皱起眉头,立即将安歆溶拉至身后,厉声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桃夭姑娘“啪”地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皇上和应大人恕罪,民女无意闯入。” “无意?”应悠之略微斟酌,“你从什么时候在门口偷听我们讲话的?” 桃夭姑娘立即回话:“民女只是听闻了皇上到访,所以就……过来了,但除了方才的几句,民女的确什么也没有听见。” “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应悠之冷哼一声,“我们就要相信你吗?”应悠之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封住桃夭姑娘的嘴了。 桃夭姑娘看向安歆溶:“还请皇上明查啊!民女只是听见……听见了弘济的名字,才闯进的,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 安歆溶哀叹一声,说道:“起来吧,然后把门带上。” 应悠之看着桃夭姑娘返身去关门,对安歆溶说道:“她可信吗?” “桃夭姑娘我比较熟悉,她的确是个苦命人。”安歆溶的确是有心想利用桃夭姑娘,但也是看她实在爱而不得才会将这位置交给她。 她以前没有对命运掌控的权利,失去张弘济以后,安歆溶希望至少她可以决定自己的后半辈子。 看见桃夭姑娘回来,安歆溶出声道:“桃夭姑娘,本公子的话你都忘了吗?在此处只有安公子。” “是奴家一时激动忘了。”桃夭姑娘还是难掩喜色,一双美眸不住地朝应悠之身上瞟,她不敢再问,但期盼应悠之能够告诉自己一个答案。 应悠之哪里理会桃夭姑娘啊,他除了安歆溶以外的女子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安歆溶只能挑起话头:“应公子,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张弘济没死,仅此而已。”应悠之很不喜桃夭姑娘的加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安歆溶没想到应悠之还有小孩子脾性,现在就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小屁孩一样不爽。 应悠之看着安歆溶一脸无奈,只好又补充一句:“现在还不能让你们见他,我会保护好他的安全,定会让你见到一个完整的张刺史。”最后一句,应悠之是对桃夭姑娘说的,希望她识相点离开。 得到应悠之肯定的答案,桃夭姑娘满是感激:“多谢应公子了,奴家实在无以为报。” “不需要。”应悠之冷冷地说道,“又不是为了你。”他是为了自己。 “是是是。”虽然桃夭姑娘知道是如此,但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所以……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可以走了吗?”应悠之直接说道,他真的不想再看见桃夭姑娘。 “啊……”桃夭姑娘看了看应悠之,又看了看安歆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奴家明白,奴家这就告退。” 安歆溶莫名其妙地看着桃夭姑娘离开,问道:“不是,你明白啥了?” 桃夭姑娘没有答话,她已经打扰了应悠之和安歆溶,现在应悠之心情很不好,张弘济可是在他的手上,她不得讨好应悠之? 第98章 这满天的醋意啊 桃夭姑娘还贴心地替两人带上了门,应悠之不悦的神情才有了一丝松动。 安歆溶才意识到应悠之还抓着自己的手,连忙甩开,很显然,桃夭姑娘也误会了她和应悠之之间的关系,现在他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是不是?不对啊,这个世界也没有一条叫做黄河的河啊! “我们两个大男人来逛青楼就只喝茶,连姑娘都不点!”安歆溶愤然道,真是越来越多人误会她与应悠之了,现在这误会越是加深啊。 “你不是男人。”应悠之说,“我也不喜欢女子。”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安歆溶无语道,“难道我不是女子?” “你是特别的。”应悠之说。 安歆溶翻了一个白眼,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应兄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这情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恋爱……是何物?”应悠之一脸茫然,安歆溶总是能够说出一些他根本就不懂的词语。明明这几个字拆开他都认识,可合在一起他就不识得了。 “额……就是……”安歆溶努力想要解释,可恋爱就是恋爱啊!她什么时候想过居然还有一天还要作名词解释,这道题她不会,老师没有讲过啊。 不对啊,安歆溶突然想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嗯。”应悠之也不再追究,他好像有些懂得是什么意思了。 安歆溶重新坐下,说道:“应兄还有何事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了吧。” “你倒是信任她。” “哈?”安歆溶疑惑地望着应悠之,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如此之牛头不对马嘴。 “桃夭姑娘。”应悠之嘴中蹦出四个字,显示了他对桃夭姑娘的不满。这种不满直到她走以后,应悠之还是“耿耿于怀”。 安歆溶说:“我没有信任她啊?你从哪里看出我相信她了?”拜托,人家都听见了,再欲盖弥彰有什么用吗?还不如直接说出来,而且张弘济早就被他们抛之脑后,而这世上最在乎他的人,都没有资格知道未免太残酷了。 “那你就不怕她一直在偷听我们讲话吗?”应悠之满是醋意地说道。 “她如果一直偷听我们讲话,就不会在那个时机闯进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安歆溶说,“况且,倘若桃夭姑娘真是一开始就偷听的,她眼中还不会对我有敬畏之情。” “说不定她是演的呢。”应悠之就是在挑刺,反正看到安歆溶就这样相信了桃夭姑娘就是不爽,为什么偏偏对他防备心就这么重。 安歆溶抬头狐疑地盯着应悠之的脸,说道:“应大人,你没有发烧吧?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连这样简单的逻辑也推理不出来。” 是啊!应悠之很想喊出声,他平时都不是这样的!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她为什么就是不懂他的心意呢! “放心吧,桃夭姑娘我一直有派人盯着。”安歆溶从来不会轻信于人,将华彩阁交给桃夭姑娘以后,安歆溶一直有叫人盯着,她很害怕错信他人,奸细可是很伤的。 “希望吧。”应悠之不是不懂安歆溶的意思,可他就是无法就冷静下来。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傲娇的神情,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闻起来这么酸呢?” “有吗?”应悠之装傻,“是你鼻子坏了吧。” “是嘛。”安歆溶喜笑颜开,“应丞相,难不成是吃醋了?” “唤我悠之,或者清和。”应悠之更不爽了,为什么叫桃夭姑娘就唤名字,到他这里,就是应丞相,应大人的,叫着多生分啊! 问题是安歆溶也不知道怎么叫桃夭姑娘啊,就只能这样叫啊,应悠之钻牛角尖了已经。 “哈?”安歆溶问,“清和是谁啊?” “我的乳名。”应悠之有些生气了,安歆溶竟然连他的名都不知道,悠之是他的字啊。 “哦哦。”安歆溶的确不知道,她上哪知道去啊,她感受到应悠之的情绪,可完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看到安歆溶的茫然,应悠之更气了,同时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 安歆溶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气氛有些奇怪,安歆溶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无事。”应悠之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仔细一想,自己方才完全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一切都是因为安歆溶,他才会失去以往的冷静。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气氛还是尴尬啊,安歆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应悠之忽然想起,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真实名字,她既然不是安青云也不是安灵芸,他也不想用这两个名字称呼她,他要认识的人,是真正的她。 “名字啊……”安歆溶有些犹豫,她该不该告诉应悠之她真实的姓名,“我叫安歆溶。”算了,她就算隐瞒住名字又有什么用呢?名字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乳名呢?”应悠之问。 乳名……安歆溶愣了愣。 “安心儿……安心儿……”仿佛这个称呼还在安歆溶的耳边响起,是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陌生。 安歆溶很快就回过神来,沉溺于回忆并没有什么用,回不来的东西就永远都不回来了,再是念怀也没有用。 “没有。”安歆溶垂下眼眸,她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 “那我便唤你溶溶了。”应悠之可以看出安歆溶不想回想,那他现在就不问,只是现在而已。总有一天,他会让安歆溶对他坦诚相见的。 “不要。”安歆溶脸上满是厌恶。 应悠之笑道:“那我叫你什么?” “就不能正常叫吗?”安歆溶疑惑,平时也很少有叫到名字的机会。 “我就叫你溶溶了。”应悠之不容置疑地说道,这对安歆溶来说可能不重要,但对他来说很重要,只有更加亲昵的人,才会有特别的称呼,他希望成为这样的关系。 第99章 “御用牌和事佬”上线 九月上旬,天气有些转凉,没有了之前的燥热。 安歆溶单手撑着下巴,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是……”安歆溶无语地望着应悠之,“爱卿,你又来做什么?” “就是想见你了。”应悠之熟练地坐到安歆溶对面。 “方才不是才见过吗?”安歆溶说,“爱卿,你别总来,你也知道这宫里眼线多。” “就是因为苍蝇多,微臣才要经常来。”应悠之认真地说道,这宫中的空气他很不喜欢,而且安歆溶待在皇宫,就算他想做什么,也总会慢些。 安歆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苍蝇多,依她所见,最大的苍蝇就是眼前这厮。 这时春熙匆匆从门外进来:“皇上,南王殿下求见。” “南王?”安歆溶疑惑,安俊楠来找她做什么,看那天他对她的态度,挺不屑的啊。 “终于来了。”应悠之嘲笑道,“这南王的消息挺不灵通的啊。” “哈?”安歆溶先叫春熙去叫安俊楠进来,再问道,“爱卿,你这是何意?什么叫终于来了?”应悠之是早有预感,安俊楠会来找她? “微臣收押了那个老妪,南王殿下自然是要来的。”不如说应悠之来此也另有一个目的,就是等待安俊楠的到来,他早已恭候多时。 老妪?应悠之不提起这件事,安歆溶都快忘记了,实在是因为身份的暴露让安歆溶一下慌了神。 安俊楠这次少见的没有醉酒,行色匆匆地朝内殿走来,脚底甚至没有了往日的虚浮。 “参见皇上。”安俊楠很不走心地问安。 “不知道皇兄突然造访,所谓何事?”安歆溶算是明知故问,不过她内心有其他的疑问。 按安良宸的说法,那家小酒馆对于安俊楠而言是有特殊感情的,但安俊楠后来再也没去过,是不是因为感情淡了还是怎么回事,安歆溶并不清楚。但倘若正如安歆溶所想,安俊楠也不应该如此之紧张啊。 “那个老妪,你们放了她。”安俊楠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目的,与他当年行兵打仗的风骨一般无二,他从来都是直肠子,弯弯绕绕与他无关。 “为何要放了她?”应悠之冷声道,“你可知她做了什么?” “那件事,绝对不是她做的。”安俊楠确定道。 应悠之说:“就是在她家酒馆出的事,还能不是她做的?” “本王可以保证,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安俊楠的声音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不少,他真的有些急切了。 应悠之冷静对应:“我们凡事讲证据,口说无凭,南王殿下总要拿出什么来证明不是她做的吧。” “本王的担保就是最好的证据!” “南王殿下的保证,似乎没有多少说服力吧。”应悠之嘲讽道,他可不怕安俊楠,就冲着安俊楠对安歆溶的态度,就休想从他这里得到多少好脸色。 “你……你说什么?”安俊楠气的脸都涨红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连这厮也敢骑到自己头上去。 “还真是本事没多少,脾气倒是很大。”应悠之引用张子骞的“名言”再次讥讽道。 安歆溶都傻了,应悠之在说些什么啊!以前应悠之经常装傻就是真的,可这样直接站到某一个人的对立面是不可能的啊。 安俊楠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跟本王讲话。” “南王殿下才是,应该好好看清楚现在的形式。”应悠之轻轻抬起下巴,暗示安俊楠今日不同往日,他安俊楠就只是一个空有虚位的王侯罢了,其余什么也不是。 安歆溶看到“战争”一触即发,立即劝阻道:“应丞相和皇兄都冷静些,你们应该不是来朕的承德殿吵架的吧。” “对皇族大不敬,姓应的,你好大的胆子。”安俊楠冷哼道,看向安歆溶,是期望她给一个答复。 “是嘛?”应悠之也看向安歆溶,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得意的笑意。 安歆溶扶额,说道:“应丞相,你少说几句吧。”她能够把应悠之怎么奈何呢?人家手里捏着她最大的把柄。 安歆溶又对安俊楠说道:“皇兄既然说那老妪一定无罪,又有什么根据呢?”现在平息怒火的办法,只能是转移话题了。 安歆溶真的觉得一定要给她颁一个“御用牌和事佬”的奖项,她这皇上做的实在太不容易了,天天就是等着解决纠纷。 “他们……他们……”安俊楠一下子沉静下来,隔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般说道,“他们是本王的再生父母!” “什么!”安歆溶惊讶,安俊楠这是疯了?竟然当着她的面直说,就不怕她一生气给了安俊楠一个“奖赏”吗? 安俊楠冷笑一声:“皇上不是本王,自然不知。父皇从来,哪怕正眼瞧本王一眼也没有,本王无意中经过那处酒馆,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真情,本王去那里,从来都不是为了喝酒,只是为了和他们在一起罢了。” 这其中有多少落寞,只有安俊楠自己知道。 “那你又为何再也没有去?”安歆溶疑惑。 “本王这副模样,去了只会让他们伤心。”安俊楠自己也知道自己颓然,可他就是振作不起来,但一切都在那一天改变了……他已经两日没有饮酒了,已经是很大进步了。他不是不想喝,只是看到酒壶,就想起王婳曾经说的那句话。 “但南王的保证,依然不能替那老妪开脱。”应悠之适时的无情泼了一瓢冷水,“说不定那老妪就是为了殿下才会加害于皇上。”因为他们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可能那老妪就是听到他们的谈话,再联系一下安俊楠现在的处境,产生了误会。 “她绝不会这样做!”安俊楠急于证明,“鸥娘是个善良得都不敢踩死一只蚂蚁的人。” “可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呢?你能保证吗?人心隔肚皮,你还能万分确认吗?”应悠之最不相信这种东西了,人啊,都是浮于表面,但其实心中深沉得很。当然了,这一切都有了一个例外,那就是安歆溶。 第100章 如果你的“对手”是应悠之,我们就 安俊楠沉默了,应悠之说的有几分道理,人心本是最难测,更何况人也是会变的,他又能怎样保证呢? “那应丞相呢?就有证据证明是鸥娘做的吗?”想了很久,安俊楠还是不死心,他不相信鸥娘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再说鸥娘能临时拿出那药本身就不可能,她只是一个老妪,常备这种药是要做什么? “想必南王殿下还不知道吧,这药是下在哪里。”应悠之说,“这药名为‘尝必烈’,是一种药性极为强烈的春药,竟然几乎一整剂都下在皇上的杯中,这酒杯可是老妪亲自拿的。” 安歆溶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被下的药竟是这个,这名字也够恶趣味的,还下了一整包,这下药之人到底有多狠心啊!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安俊楠反驳,“应丞相就能一口咬定除了鸥娘,没有任何人碰过这酒杯中。” 这么一说,安歆溶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好像安良宸也碰过她的酒杯……可是,安良宸会傻到当着她的面下药吗?他现在刚刚回来不久,位置本就不稳固,还做出此等事,是在挑战安歆溶的智商吗? “可现在没有其他的嫌疑人。”应悠之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皇上遭受这样的事情,总要有人出来认罪。” “你……你是打算严刑逼供了?”安俊楠愤然,应悠之竟然这样混蛋。 “那老妪也一直什么不肯说,既然不是她为何不能否认呢?”应悠之反问,鸥娘的确什么也没有说,也不是被冤枉的神情,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本王一定会找出凶手!”说完这句,安俊楠甩袖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应悠之又笑了,看着安俊楠离去的背影,很是舒心。 “喂!”安歆溶狐疑地看着应悠之,“爱卿,难道你又在策划什么?” “没有啊。”应悠之心情大好,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阴郁。 “什么没有。”安歆溶猜测道,“难道你设计让皇兄去查办此事?” “嗯哼。”应悠之没有否定,他喜欢上的人就是不一样,脑子转的很快嘛。 “为什么?”安歆溶问,应悠之还会假手于人吗?看起来不像啊,他不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包办了一切,然后最后给你一个“大惊喜”吗?安歆溶有几次都被应悠之气得几近吐血了。 “微臣已经大概知道是谁了。”应悠之神秘地说道,“到时间我们就一起看好戏吧。” “等等等等。”这时间进度不对啊,“昨日你不还没有头绪吗?怎么现在就都知道了?” “一日,足够了。”应悠之自信地说道。 安歆溶瞪大了双眼,昨天应悠之可是缠了自己很久,到傍晚才分离,今日又早早上朝,下朝以后就直奔她的承德殿,他哪来的时间去调查? 不行不行,安歆溶摇头,她绝对不能拿正常人的逻辑去理解应悠之,根本不通的,这人是人吗?他不是啊!他是妖孽中的妖孽,妖孽中的战斗机好吧! “而且,皇上不是不喜欢南王殿下一直如此吗?”应悠之故意为之有另外一个层面,“给他一点事情做也好。”当然应悠之的主要目的还是看戏,他就是觉得这出好戏太精彩了,所以共邀安歆溶一起看戏。 “是吗?”安歆溶才不相信应悠之有这么好心。 应悠之言之凿凿地说道:“南王殿下定会振作起来的。” 额……安歆溶关心的是这方面吗?她关心的是应悠之不会把安俊楠整得太惨了吧,虽然与自己没关系,但如果他们都有一个“对手”是应悠之,那安歆溶就合理要为他担忧一番。 应悠之暧昧地看着安歆溶,笑道:“你会喜欢的。” “别。”安歆溶生理性不适地起鸡皮疙瘩,应悠之到现在可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事能够让她完全舒心的,虽然他办事可以放心,可是最后好像吃闷亏的人总是安歆溶,安歆溶是真的害怕了,“再怎么说,皇兄也是王爷,应相可别太过了。” 应悠之给了安歆溶一个放心的眼神:“微臣自有分寸。” 分寸?安歆溶很想吼一声,这世上最没有分寸的就是应悠之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榨干最后一点可利用价值,应悠之简直就不是存在于伦理之中的正常人好吧。 “再说了,南王殿下与皇上也没有关系。”应悠之实话实说,其实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安歆溶会因为安俊楠的颓废感到气愤和悲悯。 “喂!”安歆溶立即看向四周,警惕道,“爱卿你这话不要随便在宫中说。” “那便去微臣的府上吧。”应悠之挑眉,他是真诚地邀请安歆溶去的。 安歆溶抱住自己,往后靠了靠:“朕才不去。”去了相国府,不就完全是应悠之的地盘了吗?她指定是要吃亏的。 “宫中不安全。”应悠之也不让步。 安歆溶心想,你的相国府才更不安全:“那就去华彩阁。” “华彩阁不行。”应悠之连思虑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上次能被桃夭姑娘偷听了他们的对话,证明华彩阁并不适合谈话。 “那爱卿便走吧。”既然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行,安歆溶就下逐客令了,反正她也正好不想再见到应悠之,还是快走吧,“一直留在朕的承德殿也不好。” “哪里不好?”应悠之问。 “哪里都不好!”安歆溶喊道,特别是对她的名声特别不好,她真的不想再被传莫名其妙的流言了,完全是无中生有,而且为什么吃亏的人是她,她可太不爽了。 “微臣不觉得。”应悠之根本就不想走,今日才见到没多久,他不满足。 “那爱卿就留在这里。”安歆溶起身,说道,“朕去寝宫歇息了。”应悠之爱待那就待到明天天明好了,安歆溶也不阻止,应悠之总不能跟她到去睡觉吧。 应悠之苦笑地看着安歆溶,就这样讨厌与他一起吗?他摇摇头,今天就算了,等下次吧。 第101章 一切都是为了殿下 九月中,整个天空都被小雨染成雾蒙蒙的颜色,好像有什么喘不过气来,格外压抑。 突然,安陵王府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给这个阴郁的天气添得一道不一样的色彩,一切沉闷都仿佛终于炸裂开来。 “安君昊,本王没有想到,你能这么混蛋!”安俊楠怒骂道。 安君昊现在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在几秒钟前他被突然冲进安陵王府的安俊楠提起,狠狠地摔出去。 因为摔安君昊,安俊楠也踉跄了好几下,被紧紧跟进来的刘韬正好扶住。 “幼清,你做什么!”刘韬抓紧安俊楠。 刘韬见今天安俊楠回府就跨马奔腾,看这架势刘韬心知不妙,立即骑马跟上。 “你放开本王!”安俊楠挣脱道。 “幼清!你疯了!”刘韬大声吼道,安俊楠平时疏于锻炼,就连摔个瘦弱的安君昊都要踉跄好几步,又怎么可能能够挣脱开刘韬的钳制。 “刘叔!你放开本王!” “哼!”安君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略显狼狈地爬起,“刘将军,你就放开三皇兄吧,看看他要做什么。” “安君昊,本王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安俊楠实在无法奈何刘韬,只能硬着脖子怒瞪安君昊。 安君昊冷笑:“真是好笑,本王做了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安俊楠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本王不知。”安君昊淡定地看着安俊楠。 一时间场面很是僵持。 直到接到消息的安歆溶赶来才打破了安陵王府的气氛。 “你们都在做什么?”安歆溶急匆匆地走进安陵王王府,怎么回事?她一头雾水,怎么好好的安君昊和安俊楠打起来了? “就是安君昊。”安俊楠指着安君昊气愤地说道,“就是他下的春药。” “哈?”安歆溶难以置信地看向安君昊,是他下的药?为什么? 安君昊不是和安青云关系最亲密吗?为什么要下药陷害?这讲不通啊。 “证据呢?”安君昊笑道,“皇兄这几年什么本事都没长,看来血口喷人的本事长了不少。” “本王血口喷人?”安俊楠觉得很可笑,“本王行的正站的端,绝不可能做出像你一样背地里龌龊的勾当。” “呵,你端正?”安君昊质问道,“你做的那些破事,不都要六弟去替你擦屁股吗?你还对六弟横眉竖眼,你以为自己是谁吗?皇兄,你已经不比当年了,人要学会审清时势。” 安歆溶越听越糊涂,按照安君昊的说法,他还是和自己交好的啊,实在是因为安君昊没有加害自己的可能,所以安歆溶怎么因为想不通。 “你说什么!”安俊楠又被安君昊给激怒,激动地就要冲过去抓起安君昊,但被刘韬死死钳制住。 “幼清,你冷静些。”刘韬只能劝阻道。 “冷静?”安俊楠反问,“他都骑到本王的头上了,本王还要冷静?”真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以前如何意气风发,哪有人敢这样说自己。 “你……”刘韬语塞,虽然安君昊说的可气,但并不是没有道理啊,安俊楠的时代的确已经过去了,他还一直纠结于这个面子有什么用吗? “呵呵,看来本相是赶上了这出戏。”应悠之姗姗来迟,还有闲情逸致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进安陵王府。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戏精瘾”又犯上了,果然他一早就知道了。这么说来,就定是安君昊搞的鬼了?安歆溶什么都可以怀疑,就是对于应悠之的能力绝对相信。 “应相,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安歆溶都糊涂了,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安君昊要加害于她。 “这‘尝必烈’可是上等的春药,服用以后对身体无毒无害,就是身体燥热罢了。”应悠之折扇一收指向安君昊,“这等药只有可能安陵王殿下有。” “此言差矣。”安君昊不承认,“三皇兄为什么就不能有这药,说不定就是他自己搞的鬼。” “你!”安俊楠怒视安君昊,“脏水泼得挺熟练啊!” 安君昊添油加醋道:“你看,三皇兄急了。” 刘韬替安俊楠开脱:“皇上,幼清绝不是那种人。” “的确。”应悠之点头,“只凭这药的确不能确定是安陵王殿下做的。” “你还有什么证据吗?”安俊楠站的笔直,丝毫不惧。 应悠之低下头偷笑,说道:“殿下难道不知为什么明明这药下给的是五殿下,却到了皇上那里是为什么?” 安君昊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是那老妪故意为之。”应悠之对门外喊道,“亚初,将那老妪带上来。” “什么意思?”安君昊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慌了。 鸥娘被亚初带了进来,好像比几日前要苍老许多。 “应悠之,你对鸥娘做了什么?”安俊楠气愤地质问。 “南王殿下误会了,本相什么也没有做,是这老妪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应悠之说。 “不可能!”安俊楠根本不相信应悠之的话,“鸥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求死。药又不是她下的。” 至此,安歆溶大概已经知道来龙去脉,“尝必烈”是安君昊买的,是串通了鸥娘下在安良宸的杯中,最后却到了安歆溶杯中,这其中就是鸥娘搞的鬼。 “药就是这老妪下的。”应悠之确定地说道,就算鸥娘什么也没有说,应悠之也知道,一定是她下的,不然她不会不吃不喝,她知道自己说出来会害了一些人,所以想早早结束这条老命。 “不是,为什么鸥娘要下这药陷害皇上?”安俊楠问。 “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应悠之平静地说道,“倘若你没有一直颓废,这老妪也不会以为是皇上亏待了殿下。” “不是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虽然很虚弱,但鸥娘还是挣扎地说道,“与幼清一点关系也没有。” “的确和他没有关系。”应悠之冷冷地看向鸥娘,“但与皇上也没关系。” 第102章 都是臣妇做的,与殿下没关系 “鸥娘?你为什么啊?”安俊楠已经顾不得安君昊,奋力地朝鸥娘的方向奔去。 但是亚初铁面无私地挡开了安俊楠,现在的安俊楠又怎么可能是亚初的对手呢? 鸥娘只是一直摇头,哭诉道:“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你别着急。”加害过安歆溶的人,应悠之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呢,“我们可要一件一件事慢慢算。” “算什么?”安俊楠问。 应悠之没有去管安俊楠:“当日你拿到药,就换到了皇上的杯子里,而且还下了一整包,本相说的没错吧。” “没错。”鸥娘供认不讳,“这些都是我一人的主意,是我想加害于皇上。” 一直沉默的安歆溶动了动,问道:“你为何要加害于朕,是朕哪里做的不好吗?” “是我,都是我自作主张。”鸥娘闭口不提自己的目的。 鸥娘不说没关系,应悠之替她回答:“都是为了南王殿下一人,如果皇上驾崩,南王殿下说不定可以改变境地。” 鸥娘的头越来越低,她被应悠之说中了心事。 安歆溶瞪大了双眼,鸥娘真的想害死自己? “这药不是春药吗?”安歆溶疑惑,“这药还能吃死人的?” “这老妪自以为是毒药罢了。”应悠之笑了,他在嘲笑鸥娘的无知。 “可是……”安歆溶无力地说道,“三皇兄又与朕无关。”真的是无关,就算是安青云,也没有多大关系啊。安俊楠是自己想不开,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又与她无关。 “市井百姓又能知道多少呢?”应悠之对鸥娘说道,“你就是太无知了,殿下也没有忘记你们这家酒馆,殿下不过是拉不下面子罢了。” 安俊楠整个人抬不起头,他真的没有想到鸥娘真的做得出加害皇上这种事,而且还是为了已经“放弃”的他,他实在无言面对这样的鸥娘。 鸥娘抬了抬头,问道:“幼清变成这副模样,难道真的与皇上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不信你可以自己问南王殿下。”应悠之侧开身子,“皇上一直希望能够让南王殿下振作,可是他自己不领情。” 安俊楠摇摇头,拒绝回答任何。 鸥娘至此已经知道完全是自己的误会,她一直相信的安俊楠,原来真的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一件事已经解决,我们应该来解决另外一件事了。”应悠之似笑非笑地看向安君昊。 “应大人还是不死心啊?”安君昊笑道,“这老妪不是已经自己承认了是她一人做的吗?” “这老妪不可能凭一己之力买到这等好药。”应悠之真的该庆幸是安君昊给的药,不然给的什么劣质药,真有可能因为药量过大致死或者落下残疾。 “证据呢?”安君昊不慌不忙,“应大人口说无凭,总该拿出点证据吧。” “夏休期时,你一早就知道南王殿下在舟子里惹了事。”应悠之笑道,“这处酒馆你也知道,自然也知道南王殿下经常去。” “那又如何?”安君昊这一点倒是承认,就像大家都知晓安俊楠好酒一般,这京城中很少有他不知道的地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我们是不是该来谈谈,为何殿下那天要突然出现万古巷。”应悠之逼近安君昊,他是有怒火的,如果不是安君昊惹起的,哪来的这些事。所幸安歆溶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不然应悠之一定不能就此放过安君昊。 “就是忽然想去关心关心三皇兄,有什么问题吗?”安君昊反问。 “是因为五殿下吧。”应悠之直接替安君昊回答了。 因为安良宸?这事与安良宸又有什么关系?安歆溶疑惑。 安君昊没有说话,应悠之接着说道:“安陵王殿下是嫉妒五殿下吧。” 这话触及到安君昊的底线,立即破声大骂:“本王为何要嫉妒那家伙?” “安陵王殿下是临时起意的,自然这中间也有很多地方留下破绽。”应悠之才不管安君昊的情绪,“比如这药在王府上还剩下几份?” “尝必烈”是晁国进贡的药,在金戈国并没有配方,所以用量都需要记录,一整份都用上了,这数量巨大,安君昊作为安陵王有这药不稀奇,但记录也必定留下痕迹。 “只要查查这一个月来安陵王府的用药支出就可以了。”应悠之说,“既然安陵王殿下一口咬定与此事无关,想必这记录也交的出来吧?” 安歆溶看向应悠之,搞半天,应悠之其实什么证据也没有,他才是什么全靠一张嘴吧。 应悠之感受到安歆溶的目光,向她眨眨眼,他并不需要什么证据,因为安君昊做的这件事本身就荒唐至极,去找证据反而没用,而且破绽百出,应悠之都不愿意去浪费这个时间。 安歆溶明白了应悠之的意思,瘪了瘪嘴,果然和谁斗都不要和应悠之斗,现在轮到她出场了:“荒唐!皇兄为何要加害于朕,难道是朕做了什么错事惹皇兄生气了?” “这……”安君昊到了这种地步,不承认也不行了,因为他的确交不出记录。 “都是臣妇做的!”突然,王婳从内殿跌跌撞撞跑出,“与殿下没关系。” 因为太过慌张,王婳不小心被自己的裙衫绊倒,重重地摔倒在地。 安君昊动了动,但没有去扶,冷漠地看着王婳趴在地上,就算王婳是为了袒护他才这样狼狈的。 安歆溶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婳这样慌张,与一贯娴静的她完全不同。 王婳慢慢地爬起身,没想到站在自己身前的竟然是想扶又不好出手的安俊楠。 “多谢南王殿下的关心。”王婳苦笑地看向安君昊,他对自己就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吗? “嗯。”安俊楠收回自己的手握紧拳头,他有什么什么资格站在王婳面前呢?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看见王婳摔倒,他有些心疼,就不由自主地冲了过来,才发现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此处的。 第103章 皇上还是心太软了 就在安歆溶感叹“剪不断,理还乱。”之时,应悠之非常不悦,王婳的出现是出乎意料的,他没想到王婳竟然会在这时冲出来顶罪。 “安陵王妃,是在轻视本相吗?”应悠之愠怒道。 “不是的。”王婳连连摇头,“这一切都是臣妇所做,与殿下没有关系。” 任谁看都知道,王婳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有做,都是在替安君昊顶罪,但王婳就是不松口。 僵持不下之中,安歆溶开口了:“那你告诉朕,王妃为何要加害于朕。” “臣妇心生妒忌。”王婳如是说到。 “妒忌什么?”安歆溶挑眉,王婳妒忌安君昊与她的关系太好了? 王婳沉默了,看来真的是情急之下才冲出来的,连说辞都没有准备好。 “不用了。”安君昊出声道,“是本王做的,但本王并不是想加害于六弟。”他虽然不喜欢王婳,但不至于让一个女子替自己顶罪。 “为什么?”安歆溶隐隐已经知道了,但还是问问比较好。 安君昊噤声不语,他的尊严不足以支撑他说出他的目的,会令他颜面扫地。 安君昊不说没关系,应悠之替他说:“因为皇上将五殿下接回,令安陵王殿下误会了。”虽然这出好戏不错,但继续拖着也没有意义。 安君昊虽然不说,但也算是默认了。他的确是嫉妒安良宸,他本来就与他不对付,又看见自己最亲密的兄弟亲自去易烟国将他接回,自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那天他会突然跟去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皇兄又怎样确定我们会去这老妪的酒馆?”安歆溶疑惑道,他们去或是不去,是随机事件,不一定发生。 “因为本王在赌,赌你们会去。”安君昊破败地笑了,他说不上为什么,但觉得安良宸就一定会去,他只是想让安良宸在安歆溶面前出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安君昊就是嚣张习惯了,所以才没有顾虑太多。 王婳明眸闪烁,她是知道的,但她没有来得及阻止安君昊。而且她也找不到那家酒馆。 “皇兄你……你糊涂呀!”安歆溶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其实她是震惊的,没想到安君昊竟然只是因为这种原因,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六弟,是你变了。”安君昊摇头,“以前你从来不会拒绝本王的邀请,这次竟然说为了那个人……本王不服啊!” 竟然说两个月前埋下的种子了!不过安君昊也不能算是有勇无谋,他下药安良宸也是有考虑的,这药没有毒副作用,而且安良宸现在无权无势无法追究,只是出了变故…… “那安陵王殿下也不能做出谋害手足的事情。”应悠之铁面无私,他才不在乎安君昊的情感。 “要是本王真想谋害安良宸,就不是用‘尝必烈’了。”安君昊说。 安歆溶心中默然,安君昊说的有道理,要是真心想谋害,用这种好药是浪费,还容易留下把柄,他不过是想整蛊安良宸一番罢了,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害了“无辜”的安歆溶。 “皇上怎么看?”应悠之“诚邀”安歆溶来看戏,当然不止是为了看戏。 怎么看啊……安歆溶犹豫了,安君昊的确“伤害”了她,理应安歆溶是该处罚他的,无论是真心还是无意,但安歆溶不想……这说到底都是安青云的“孽缘”,是安歆溶忽略了,没有处理好,只怪安君昊不好。况且,鸥娘在其中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安歆溶想了想,对安君昊说道:“皇兄,朕并不是要刻意拉拢五皇兄,而是他待在易烟国实在有辱于金戈国。在朕的心目中,你依然是朕最亲近的皇兄。” “但一切都晚了。”安君昊心中确实有动容,但也像他所说的,这一切他已经做了,已经太晚了。 “朕更想看到的是,我们几个兄弟能够和睦相处。”这话安歆溶不止是对安君昊说,也是对安俊楠所说的,如果不是因为彼此间缺少交流,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你……”安君昊迟疑片刻,“六弟你……并不责怪本王吗?” “一昧责难又能如何?”安歆溶真心希望能够解决问题,就是惩罚了安君昊,兄弟之间就能够改变了吗?还是说生在帝王家,一切都身不由己吗?这么说来,实在可悲。而且不完全解决,下次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安歆溶还有安身日子吗? 应悠之轻咳两声提醒安歆溶,安歆溶是不打算追究了?这可不行,无论轻重,安歆溶一定要惩戒才行。 接收到应悠之的信号,安歆溶也是知道的,但…… 安歆溶不情不愿地开口:“鉴于朕此次没有受太大伤害,但既然有心残害于手足就是重罪,罚安陵王禁足府上半月反思。” 应悠之还是觉得太轻了,但既然是安歆溶的决定,他便就支持了。况且应悠之做这些也不是有心要惩罚安君昊,只是单纯想要给他一个警告而已,他有这份心不利用安歆溶的统治。 “至于鸥娘……”安歆溶迟疑了,鸥娘和安君昊不一样,虽然罪魁祸首是安君昊,但鸥娘是有心要加害于自己的。 安俊楠求情道:“皇上只要不责罚于鸥娘,要本王做什么都可以。” 安歆溶想了想,说道:“那就交给南王去决定吧。朕希望你能够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还有,下不为例!”最后,安歆溶强调了一番。 “多谢皇上!”安俊楠感激地说道。 “嗯。”安歆溶可以看出,安俊楠真的是把鸥娘当做亲人的,这说来也实在可悲。 还有一个人,安歆溶说道:“王妃请起吧,此事……朕就不予追究了,可冒名顶罪也是重罪。” 王婳默默无闻地爬起身,微微欠身以表示感谢。 至此,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皇上还是心太软了。”最后,应悠之如是评价道。 心太软吗?安歆溶扪心自问,她不过是讨厌随意决定人命的权势罢了,她果然还是不适合做这皇上。 第104章 末将定会打听出来的 又是一天天晴,这一天来了一个安歆溶也没有想到的人。 “皇上……” 听见春熙熟悉的声音,安歆溶就知道又有人到访。 “不见。”安歆溶没有等春熙把话说完。 “皇上?”春熙正疑惑为什么安歆溶知道是有人求见。 “是谁啊?”反正已经拒绝了,安歆溶才想起来问是谁,主要是最近被应悠之每天都来给烦透了。 春熙茫然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张将军。” “张将军?哪个张将军?”安歆溶一下没反应过来,居然不是应悠之,张将军…… “啊!是张子骞!”安歆溶一下精神了许多,说道,“那快让他进来吧。” 张子骞可是稀客,他很少在没有应悠之的情况下来求见,定是有什么事,自然要见的。 “嗻。”春熙更加疑惑了,安歆溶怎么一下不见又一下见的,搞不懂她的想法。 安歆溶唤来春萍:“春萍,去准备一些茶水和点心。” 很快,张子骞就进来了。 看到有些拘谨的张子骞,安歆溶不由地感叹一句,这才是正常人来求见的模样啊,哪有像应悠之那样,都快把承德殿当自己家了,一点规矩也没有。 “末将参加皇上。”张子骞行礼道。 “爱卿,请起吧。”安歆溶话音刚落,春萍就将茶水送上,安歆溶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爱卿,坐吧。” “多谢皇上。”得到安歆溶的首肯,张子骞才放松了一些,坐在了安歆溶的对面。 安歆溶假装不经意地端起茶杯,问道:“不知道爱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这……”张子骞迟疑片刻,“末将是来道谢的。” “哦?”安歆溶疑惑道,“道什么谢?”安歆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张子骞道谢的事情,如果是默许了他回京一事,此事也太久远了,现在再来道谢也未免太晚了吧。 张子骞说:“多谢皇上为南王殿下所做的一切。” “朕没做什么啊……”安歆溶更加疑惑了,如果是上次一事,她也没有为安俊楠做什么啊?鸥娘和安俊楠的确有关,但也算不上吧。 “皇上有所不知。”张子骞笑道,“俊楠哥……南王殿下现在不再酗酒了。” “那是好事。”安歆溶反而觉得与自己无关,就算她饶了鸥娘一命,安俊楠也不一定会因此改变,只能说一切都刚好串联了在一起,而安歆溶只是其中的一环。 而且硬要论功劳,应悠之的功劳更大,他故意激惹安俊楠去调查此事,才会令安俊楠有了其他事情做,不再对着一瓶酒死磕。 脑中浮现应悠之的身影,安歆溶连忙甩了甩脑袋,干嘛好端端的要想起应悠之这厮,非常不好!这应悠之也真是的,明明都没有他的戏份,怎么存在感还这么强? “末将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张子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什么事情?”安歆溶完全猜不出有什么事情,她和张子骞的接触算是极少的了。 张子骞嘿嘿一笑,说道:“末将想可不可以为南王殿下求得一良缘。” 这件事是刘韬在张子骞面前念叨的,张子骞听在耳里,也记在心里,他也觉得安俊楠都一把年岁了,是该成家了,所以他才会来这一遭。 “良缘?”安歆溶忽然想起一人,问道,“是皇兄自己提的?” 张子骞摇头,说道,“是末将自己自作主张的。” “爱卿,既然皇兄无意,我们也不可强求啊。”安歆溶暗中松了一口气,这兄弟间的“战争”才刚刚结束,现在她不想再惹什么祸端。 “可俊楠……王殿下,他很明显害了相思病啊。”张子骞并没有被安歆溶说服。就算刘韬没有与张子骞说,张子骞也有此打算,安俊楠比起以前算不上振作,但所幸不再酗酒了,反而经常独自发呆,嘴里还不时念叨着什么。刘韬和张子骞都不懂,但两个大男人一合计,安俊楠这症状,不就是害了相思病吗? 安歆溶问道:“那皇兄这思恋对象……爱卿有人选吗?”安歆溶觉得张子骞应该是不知道,这答案不大可能与自己猜想的不一样。 张子骞又是摇头:“末将也不知。” “爱卿啊,你应该只是猜想罢了,皇兄并没有说什么,所以应当是没有这个人的。”安歆溶开始“洗脑”模式,“皇兄要是自己真有恋慕的对象,会自己来找朕的。” 无可厚非,但张子骞还是觉得安俊楠有思慕的人选:“皇上,南王殿下的性格末将了解,就算真的有恋慕的人,也不会自己说出来的。”因为情爱之事,这些常年打仗的大老爷们怎么会懂呢?况且,安俊楠更是太多年一个人了,连个婆娘都没有接触过。 “可这没有对象,你要朕怎么给皇兄牵线啊。”安歆溶没想到张子骞这么固执,“这乱点鸳鸯谱也不好啊,朕做不成这样的事情。” “末将定会打听出来的,到时候就麻烦皇上搭桥了。”张子骞对于此事势在必得,他和刘韬都认为,若是安俊楠能够成家,说不定能够真正振作起来,安俊楠需要的是新的生活。 安歆溶倒宁愿张子骞不去打听,这安俊楠思慕之人,因为她实在是没办法替他牵线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歆溶都欲哭无泪了,她怎么一天安身日子也不得有啊! “等爱卿打听到再说此事吧。”安歆溶没办法答应也没办法拒绝,她只能假装不知道,等到时候张子骞得知是谁以后,就能够懂得她的苦衷了吧,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 “多谢皇上。”得到安歆溶的应允,张子骞已经很高兴了,当然因为顾不上安歆溶到底有多么为难。 张子骞没有多留就告辞了,曾经安歆溶是多么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像张子骞一样干脆利落地离开,可现在她却希望张子骞别走那么快,他动作越快,就预示着安歆溶安身日子越短。 第105章 今天你就是来威胁朕的? 目送离开了张子骞,安歆溶心中郁闷啊,都是一如深宫深似海,果真如此,这兄弟间都“剪不断理还乱”,幸好她没有纳妃,不然她一定更加烦心。 张子骞离开不久,安歆溶刚刚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轻啜几口,春熙就紧接着进来了:“皇上,应丞相求见。” “额,朕还说怎么今天不见应悠之呢。”安歆溶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所以她也果断拒绝,“不见。” “额……”春熙犹豫半分。 “微臣已经进来了。”应悠之接过春熙的话茬,笑道,“皇上总不能现在赶走微臣吧?” “朕知道了。”安歆溶就知道应悠之哪里肯安分,“春熙,你先下去吧。” “嗻。”在春熙看来,应悠之和安歆溶两情相悦,但“相爱相杀”正是两人的相处模式。 春熙走后,应悠之就熟练地坐在他平常坐的位置上,瞄了一眼桌上未收拾的茶杯,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有客人?” “嗯。”安歆溶并不想回答应悠之,因为应悠之一定是知道的。 看到安歆溶的态度,应悠之也不委婉了,单刀直入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爱卿,你不知道吗?”安歆溶反问道,以应悠之的能力,猜出张子骞来这的目的并不难。 “哼。”应悠之轻哼一声,“微臣不管他是来做什么的,以后你少接触他。” “朕爱和谁接触,好像爱卿还管不到吧。”安歆溶腹诽,应悠之管得也太宽了吧,他们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应悠之就要管上安歆溶的交际了? 应悠之半个身子倾斜,离安歆溶近了不少:“皇上应该知道,皇上是不能拒绝微臣的。” “……”又是这招,安歆溶忍不住破口大骂,“应悠之,你除了威胁朕,还会做什么!” “办法只要有用,重复又如何?”应悠之一直信奉用最少的力气来做成一件事,什么办法最简便他就用什么,这才叫效率,变着花样有什么意思?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安歆溶气得直翻白眼:“所以你今天又来干什么?就是来威胁朕的?” 应悠之看向门外,说道:“你是不是对李公公太警惕了?” “额……”这不是废话吗?李全是柳珍珠的人,她不得防着点。 “可是你一直提防李公公,也可能会让太后娘娘起疑的。”现下,还是不能暴露安歆溶的身份为妙,既然安歆溶的伪装并没有被柳珍珠识破,那就还不到撕破脸的程度。 “可安青云之死,李全也很有可能是凶手。”本来安歆溶以为李全是柳珍珠的人,柳珍珠留住她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加害她,可现在她觉得不对劲,很可能安灵芸与安青云并不是一个人杀害的,有人借助了“头七”,对安灵芸下手了,这是安歆溶的判断。 至于柳氏为什么要杀害安青云?那是因为安灵芸软弱可欺,而安青云不好控制。 应悠之并不认同:“李公公不会是凶手,因为真要查,查到他头上太轻而易举了,柳氏要这么做也不可能让李公公做,太过明显了。”柳氏的积淀就算不及王氏,也不能太过蠢笨了,不然和应悠之作对,应悠之都觉得耻辱。 “朕很好奇一件事。”说到这里,安歆溶突然想起,“为何万安公主突然薨毙,没有彻查缘由?” 关于万安公主的去世,史官只是寥寥几笔写上突发病疾,却没有人再追究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王氏默认了此事,也就没有人敢有意见。”此事应悠之也说不上什么,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躲避事端,他哪里想着自己要为国效命,能躲避他自然就接受啊,不然自己一个人去出头,这多傻啊。 “这么说,是王氏要加害于朕了?”柳氏排除不了,但王氏更是嫌疑重大。 “难说。”应悠之脸色凝重,“还有邓家,以及背后的势力。”这暗中的敌人到底有多少,应悠之估算不清,所以越发要小心行事。 安歆溶沉默了,努力这么久了,她是一个也不能排除啊!反而是越来越多的怀疑对象。白费功夫啊这是。 “南王殿下那事,你打算怎么做?” 应悠之知道安歆溶的真实身份以后,就推出背后的隐情,已经着手在调查此事了,既然那人能够悄无声息暗杀掉安青云,甚至包括安灵芸,就不可小觑,可能藏的极深,光凭明面上的几个人,是不能妄下定论的。 反正此事要慢慢来,倒不如先替安歆溶分忧眼前的事情。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心中暗骂,这货果然知道! “不知道。”想起此事,安歆溶更加郁闷了,她这皇上做的一点也不清心,她整日烦闷,一定会短命的!难怪历代帝王,十个有八九个有心疾。 这皇上的位置就是表面看得光鲜亮丽,但其实特别空虚,日子是挺充实的,但都不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安歆溶有多少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有多少时间是留给自己的? 忽然她想起遗忘在角落的扬琴,安歆溶好像只摸过一次吧,她喜欢,但根本没有时间啊。 难怪了安青云寄情于山水,对这权势丝毫不感兴趣。 想了想,安歆溶又补充道:“且不管那两人,单说这安陵王妃就是不可能同意的。” “那皇上还在烦恼什么呢?”答案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 “朕担心的是这个吗?”安歆溶苦恼道,“这兄弟间从来只有争夺,什么时候有过亲情。”安俊楠向来看不起安君昊,现在又惹出这样的情感,安君昊对于王婳向来不屑,若是为了羞辱安俊楠,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最后惨的人还不是王婳? “微臣倒认为,皇上多虑了。”应悠之轻松地说道,“皇上要做的,就只是安慰失意的南王殿下罢了。” “为什么?”安歆溶有些不明白应悠之的意思。 应悠之神秘地笑道:“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第106章 搞半天安灵芸是个宅女啊 “南王是该纳妃了。”安歆溶知道应悠之是在引她好奇,可她就偏不顺着应悠之的意,逆着应悠之能让安歆溶心中得到一丝欣慰。 应悠之笑笑,表示并不在意,他就喜欢安歆溶这样:“怎么?你也急着想要找寻一个伴侣吗?” “哈?朕才不想。”安歆溶没想到应悠之又能把话题带到这上面来,真是人精。 应悠之笑眯眯地说道:“无事,微臣可以满足皇上的。” “你……不要脸!”明明应悠之什么也没有说,安歆溶脑中却浮现十九禁的内容,这厮隐喻为何会让她浮想联翩?果然妖孽就是妖孽! “是不是不要脸,皇上自然清楚。”应悠之将手撑在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安歆溶。 当然不要脸,安歆溶在心中默默回应,但她不敢直接说出口。 “说起来,为何朕一直都没有纳妃。”安歆溶曾经问过春萍,春萍表示安青云身边连一个绯闻女性也没有,难道安青云真的只钟情于山水不爱美人? 应悠之皱起眉头,问道:“皇上是想纳妃了?” “当然不是了。”安歆溶苦笑道,应悠之也未免太过警惕了,“朕只是好奇,这安青云为何一直都不接触女性。” “这也不奇怪。”应悠之不以为然,他以前就完全对女子不感兴趣,安青云可能与他相似吧。 “等一下!”安歆溶突然叫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异性的。” “什么意思?”应悠之问。 安歆溶指了指自己,说道:“安青云与安灵芸关系极好。” “你是说……”不会吧,应悠之觉得安歆溶的猜想太过大胆。 安歆溶推想道:“安青云十八岁还单着算很正常,可在这个世界,女子到了十八年岁还不婚假可就不正常了。” “可光凭这点来推测未免太过荒唐了。”应悠之的内心还是保守一些,就像他一开始并不能接受他对安歆溶的感情一般,在得知安歆溶真实性别以后他才真正觉得松了一口气。 “的确没有证据。”安歆溶认同这一点,“但如若两人都不愿,是不是也就证明这段关系是不能为人所知的?” “自小陛下就与万安公主关系好一些,这并不异常。” 安歆溶捏着下巴思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就是认为安青云的死和安灵芸的死互相有联系,不然二人的死期不会如此接近。 “安青云走了以后,安灵芸可是忧虑了整整七日。”这一点绝对是真的,安歆溶可以确认,因为这是春萍告诉她的。 “普通的兄妹之情也是如此。”应悠之反驳道。 安歆溶摇摇头:“如果安青云真的对安灵芸是兄妹之情,又怎么会让她一直待在宫中,都已经十八了,就不怕外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吗?”在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待字闺中就会认为是没有人要娶,名声就会败落。 如果安青云真的对安灵芸是对妹妹般疼爱,应该会很担心她的终身大事。 应悠之噤声,安歆溶继续说道:“好像安青云对于安灵芸的婚事并不着急,甚至连找寻过都没有。”人选是一定有的,安歆溶都看到过好几个。 况且,安歆溶总认为,男人嘛,要像应悠之那样“禁欲”是很难的。 应悠之突然站起,说道:“孰是孰非,调查一番便知道了。” “怎么调查?”当事人都已经去世,死无对证啊。 “如若二人真有私会,万安公主的寝宫定会留下痕迹。”安灵芸在名义上已经薨亡,她的寝宫应该没有人会去动,况且私会这种事,不可能在承德殿进行,那么就只有安灵芸的住所了。 “等等。”安歆溶叫来春萍,“春萍,你过来一下。” 春萍应声而到:“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朕问问你,你可知万安公主以前的贴身宫女?”安歆溶问。 春萍点点头,说道:“知道,是阿文。” “那这个阿文现在在哪里?”安歆溶心中一喜,这是一条不错的线索。 春萍面露遗憾:“阿文在万安公主薨逝以后就自杀了。” 自杀? 应悠之和安歆溶面面相觑,阿文在这个时间节点死亡事出反常。 “那万安公主身边还有其他的宫女吗?”应悠之问道。 春萍摇摇头,说道:“万安公主喜静,平日里身边只带着阿文。” “万安公主平日里都接触什么人?还是……经常去的地方有哪里?”应悠之又问道,安灵芸他实在是陌生。 “平时偶尔外出也只是去慈宁宫,也就……”春萍看了安歆溶一眼,说道:“皇上经常去找万安公主用膳而已。” 搞半天安灵芸是个宅女啊,都不爱出门,也不爱接触人。 应悠之听完春萍的话,脸色越发凝重,越发认为安歆溶的猜想很有可能是真的。 “阿文和谁的关系好一些,这个你知道吗?”安歆溶问,她不相信这条线索就这样断掉,阿文是要查的,可一个宫女,很可能查不出什么,因为身份也可以伪造,想要毁去背景假造一个轻而易举。 “这个……”春萍努力回想,说道,“阿文好像也只和绿水接触多些。”阿文的性格就像她的名字,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才能待在喜静的安灵芸身边。 “绿水?是谁?”应悠之问。 “是太后身边的人。”安歆溶可忘不掉绿水那张狠毒的脸。 “和太后娘娘有关?”阿文很可能是柳珍珠安插在安灵芸身边的眼线吗?可是……柳珍珠能够早就料到安青云被人暗杀吗?如果幕后黑手不是她,她根本无法预料,安插一个这么久的眼线又有什么意义?而且看柳珍珠的样子,她对安灵芸算不上太好吧,是到了这时候不得不启用她。这样的柳珍珠,会费心费力对一个根本就不重视的公主监视吗? 应悠之问:“那个叫阿文的宫女,跟在万安公主身边有多久了?” “八年有余。”春萍虽然不是太聪明,可记忆力特别好。 第107章 果然不是自杀 八年?这也太久了吧,应悠之再一次排除了柳珍珠,这样说来…… “绿水有问题。”应悠之和安歆溶不约而同出声。 二人相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默契。 “绿水?她有什么问题啊?”春萍好奇道,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气氛这回事。 安歆溶垂下眼眸,清了清嗓子,说道:“她没有问题,她能有什么问题啊,春萍,你先下去吧。” “啊?好吧……”春萍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 等到春萍离去,应悠之小声问道:“现在要先从绿水身边查起吗?” “嗯……”安歆溶沉默片刻,说道,“现在先不打草惊蛇,朕有一个猜测,等到能够确定再说。” 之前那事怎么查也查不出结果,很明显安歆溶的调查受到了有人的阻拦,如果此人背后有足够的权势就可以做到。 如果绿水真的有问题,盯着她就能够证实安歆溶的猜想是否正确。 “嗯,一切听你的。” 应悠之温柔的声音在安歆溶耳边响起,安歆溶才发现,二人为了商量事情,已经近在咫尺,她耳朵一热,连忙坐直身子,说道:“当然要听朕的,朕才是皇帝。” “嗯。”应悠之爱死了安歆溶敏感的反应,就算不直接接触,他也能够知道,安歆溶一点说敏感的女孩。 “现在先去一趟灵韵宫吧。”应悠之不想再等下去了,既然好不容易有了方向,就要快速行动,他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搞不清楚敌人,就无法更好地守护安歆溶。 京城的人都知道,灵韵宫是安灵芸的住所,是安青云将皇宫中风水最好的地界送给的安灵芸,并且改名灵韵宫。 而且灵韵宫离承德殿的距离也不远,安歆溶得知了这一点以后,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一路上安歆溶还不住念叨着:“爱卿你看,灵韵宫这么大,人却冷清,而且这地方离得也太近了吧,这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人……” “这两人怎么了?”应悠之明知故问道,他就想知道安歆溶会怎么回答。 “嗯……”憋了半天,安歆溶终于憋出三个字,“有奸情!” “噗……”应悠之没有忍住,笑出了声,要是被他人知道了安歆溶这形容是形容当今皇上与长公主之间,定会引起大乱。 “怎么?朕说的不对吗?”安歆溶嘟起小嘴,他们这次过来,一个人也没有带,当然了宝安还是和往常一般,跟在远远保护着,他对于偷听完全不感兴趣,所以安歆溶也放松了许多。 “你就不怕灵韵宫闹鬼啊?”应悠之取笑道,安歆溶也未免太活跃了吧,他内心还期待着安歆溶能够害怕一些。 安歆溶嘟囔道:“闹什么鬼啊?就是没人住荒废了一些罢了,这世上哪有鬼啊!爱卿,你少吓唬人了?” “哦?”应悠之笑道,“就这么害怕吗?” “谁说朕害怕了?”安歆溶嘴硬道,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阴风怒嚎,安歆溶全身打了一个鸡皮疙瘩,突然有些冷是怎么回事? 应悠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揽住了安歆溶的肩膀,柔声道:“无事,有我在。” 安歆溶拍开应悠之的手,说道:“爱卿,请自重。” 安歆溶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害怕,但不代表她就要对应悠之投怀送抱。害怕的时候多的很,安歆溶可不习惯依赖别人,她也不需要,只需要战胜恐惧就够了。 应悠之耸耸肩,继续与安歆溶并肩走着。他能够感受到安歆溶心中有一面坚固的铁壁,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放开自己,这样的她令他心疼,他很想告诉安歆溶,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可安歆溶对他还没有完全信任,看来他的追妻之路还很漫长。 安歆溶和应悠之在灵韵宫走了很久,安歆溶不由地感叹道:“这灵韵宫是真的大啊,比朕的承德殿还要大。”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大概就是形容灵韵宫的,这规模之大令安歆溶都要叹为惊止,柳珍珠竟然丝毫不顾? “以后我们的住所可以比灵韵宫还要大。”应悠之突然许诺道。 安歆溶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应相,你能不能不要朕说什么都接这些啊!” “到了。”应悠之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这里应该就是万安公主的寝宫了。” 应悠之光明正大的转移话题,安歆溶也没有他的办法,只能跟着他走进安灵芸的寝宫。 灵韵宫虽然奢华,但也经不住许久没有人踏足的落尘,掩住了灵韵宫本来的光彩。 “安灵芸的首饰这么少?”安歆溶疑惑,安灵芸梳妆台前只有几件首饰,都是简单的款式。 “那个叫阿文的宫女果然不是自杀。”应悠之笑道,看到桌上的首饰他已经可以确信了。 “为什么?”安歆溶问。 应悠之拿起一根素白发簪,说道:“这是域外上好的象牙制作的,可见万安公主所用之物价值不菲,又怎么会只有这几件物件呢?” “你是说……阿文拿的?”安歆溶也奇怪,就算安灵芸再怎么朴素,这首饰也少的可怜吧?十指都嫌多的。 “嗯。”应悠之点头,既然会偷拿主子的首饰,就证明她根本不可能自杀,你见过将死之人还在意身外之物的吗?所以阿文的死定有问题。 “这么说,安灵芸果然是阿文害的?”阿文被灭口,也就证实了阿文做了什么事情需要封口,毕竟什么人的嘴最严,只有死人。 “不止万安公主。”应悠之顿了顿,“陛下也是。” “但阿文是怎样确信安灵芸一定会死的?”安青云先于安灵芸逝世,而过不久阿文就被传自杀了,她拿走首饰定是确定安灵芸无法追究,她作为贴身宫女,拿走这些首饰也没有人会发现,所以她是拿走首饰在先,但是之后就遇害了。 应悠之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正是他想查清的,他要知道到底那背后之人是冲着安青云还是也对安灵芸也要下手…… 第108章 这么说来……确有私情 安歆溶和应悠之分成两个方向,继续在安灵芸的寝宫里搜查。 除了这梳妆台上的问题,定也会在哪里留下痕迹。 安歆溶在安灵芸的床榻上翻找:“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也未免太干净了吧?安歆溶本来还以为按照安灵芸的习惯,会将物品藏在床榻上,毕竟……她身上穿的裹胸就是在床榻上找到的。 等等,床榻?安歆溶想起她是在夹缝里找到的这件裹胸,她顾不得床榻上的灰尘,整个人爬上床在与墙之间的缝隙里找寻。 “哎?这里……”床与墙的缝隙有些鼓囊,安歆溶掀开床单一看,果然有东西! 安歆溶将那东西抽出,没想到竟然这么大一件! 是一件丝绸中衣,看这大小,和自己身材差不太多…… 安歆溶失落地垂下手臂,将中衣扔出去:“还以为有了发现,原来只是安灵芸自己的衣服!” 应悠之寻声而至,问道:“发现了什么?” “哝。”安歆溶指向床边,“就一件中衣罢了。” 应悠之眼眸暗了暗,将那衣服捡起,瞬间整个脸色变黑快要滴墨。 “嗯?怎么了?”安歆溶从床榻上下来,看见应悠之的脸色突变,有些疑惑。 “这是……陛下的衣裳。”应悠之强忍着怒气。 安歆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可能?这衣服和我身材一般。” “陛下与万安公主身材也相似。”应悠之握着中衣的手越来越紧。 “从何判断就是安青云的衣服呢?”既然身材一样,又怎样判断呢? “男子与女子的款式自是不同的。”应悠之看见这款式就已经了然。 安歆溶恍然大悟,她来到这个世界从未见过女子的里衣,所以看到这件中衣的瞬间,她和自己平常穿的对比了一番,是一般无二的,所以她也就下意识地以为是安灵芸的衣服了。 “但……为何就一定是安青云的衣服呢?”安歆溶又问,男子的衣服罢了,除去安青云以外,找一个身材相似的人应该不难。 应悠之将丝绸中衣扔到地上,说道:“这衣服上有暗纹金龙。敢问这金戈国内,除了陛下的衣服有金龙样式,还有谁敢纹上?” 安歆溶下意识看向自己,好像她穿的衣服都是有暗纹样式的,虽然也是素白,但摸上去是有纹路的,甚是高级,但她因为天天穿着,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了。 “这么说来,安灵芸与安青云之间确有私情啊。”安歆溶欢愉地说道,这就证实了她的猜想,也就解释了为何安青云迟迟不肯纳妃,而安灵芸又迟迟没有出嫁。 应悠之的脸色晦涩难看:“你还笑得出来?” “额……为何不能?”这和安歆溶本人又无关,禁断之恋听起来不好,但两个人真实相爱,你又能改变什么呢?况且两人也已经西去,再去评判道德,未免因为太“斤斤计较”了? 应悠之突然伸出手,抓住安歆溶的肩膀:“你可知发现这件中衣的意义?” “就是证明安青云与安灵芸之间的关系呀。”安歆溶感到奇怪,应悠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意义吗? “证明二人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啊!”应悠之也焦急,怎么安歆溶就是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呢?平时不是挺心有灵犀的吗? “额……这……”安歆溶的确没有想到这一个层面,她内里是安歆溶,可身体还是安灵芸的啊,就是说她……已经…… 但安歆溶并不是太在意,她本来就没有什么从一始终的执念,况且那个人又不是她,她只不过是借用了安灵芸的身体活下来而已。安歆溶更在意的是,应悠之怎么会知道?她并没有明说,应悠之就自己猜出来了?他也未免太机敏了吧? 应悠之蹙眉:“你难道就不……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安歆溶感到有些好笑,“好像爱卿比朕还在意吧?难道你很介意朕是不是还是清白之身?” “当然在意了。”应悠之并不否认,他喜欢安歆溶,当然也会在意她以前是否有别的男人,就算不是她的本愿,但他还是介意。 “呵,男人。”安歆溶冷笑,男人就是如此,嘴上说着爱你,但如果以前有过别的男人就会嫌弃。 应悠之将安歆溶拉入自己怀中,深情地说道:“我喜欢你,当然希望你完完全全属于我。” “是嘛?”安歆溶感到不屑,说到底,天下男人都是一般吧。 应悠之用下巴抵住安歆溶的头,说道:“但如果不能实现,往后的日子只要是属于我的就足够了。我多么希望,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能陪在你身边。” 安歆溶脸上有些发烫,想要推开应悠之,应悠之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怎么情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应悠之将安歆溶抱得更紧了,只有此刻而已,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安歆溶,他要向她许诺,往后日子,他只会钟情于她一人,无论她的过去如何。 气温渐渐攀升,安歆溶的手抵在她和应悠之之间,推了推他:“应相,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已经找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了。”应悠之瞥了一眼丢在地上的中衣,心中还是烦闷。 “什么啊?我们是来调查安灵芸与安青云真正的死因的!”这一点很重要,然后不查清楚死因,安歆溶怎么防。 “这些在这里找不到,但我知道哪里可以有下一步的答案。”真正的死因,相关痕迹定是被清理干净了,而且隔了这么久,想找到物证基本不可能了。 “怎么做?挖尸掘坟吗?”查尸体是最直接的证据,可是这好像不妥吧。 应悠之轻弹安歆溶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当然不是了!” “很痛哎!”安歆溶苦叫,应悠之都不懂得轻一点吗? 应悠之揉揉安歆溶微红的额头,说道:“下次可不能乱说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说出去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啊!” 第109章 微臣觉得可以 “哼,这天下还不是老子的吗?谁还敢说朕大不敬。”安歆溶嘟囔道,其实她就是为了反驳应悠之罢了,她真不是这样想的。 “是是是。”应悠之苦笑道,他是拿安歆溶这个样子有办法的。 安歆溶抬起头:“你说后面怎么查?” “绿水。”应悠之只说出两个字。 “你怀疑绿水?她可是柳珍珠的人。”应悠之不是一早就排除了柳珍珠的嫌疑吗? “太后是排除了,但绿水可没有。”现在也只剩下这一条线索了,应悠之绝对不相信阿文的死没有意义。 “查绿水又从何查起?况且,怎么证明就是绿水做的?”安歆溶是不喜欢绿水,但怀疑人一定要讲究证据,平白无故给人安一个罪名,这种事情她做不到。 应悠之说道:“这么多首饰总要有个去处吧,市场中没有一次性出现大量的上等物件,这东西定还留在宫中。” “绿水如果聪明,一定不会把那些东西放在身边等着我们去查的。”安歆溶补充道,“况且,绿水要了这些东西,不是惹火上身吗?” “面对这么多首饰,很难不动贪念。不然这批首饰就该回到原位,而不是消失了。”应悠之从人性的角度出发,“绿水肯定不会把东西久留身旁,但一次性卖出风险太大,她一定是分几次运出宫去,只要查到其中一次就能够证明杀害阿文的凶手就是绿水。” 安歆溶觉得应悠之说的有道理,但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绿水有共犯,完全可以把首饰交给那个人去慢慢处理啊,这样我们就很难追查到了。” “绿水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应悠之自信满满地说道,“贪赃之物还要分享,也未免太傻了吧。”绿水偷偷摸摸贪得的东西,还可能成为定罪的证据,她背后的势力怎么可能让她只顾眼前利益而不管以后呢?秘密透露给第二个人知道,就不算是秘密了。如果绿水真的有共犯一起做这事,这么久过去了,这批首饰应该要回归原位了。 “哎,要是真是绿水,我们也没有证据指向安灵芸与安青云的死与绿水有关啊。”因为阿文,这个疑似的凶手,已经死透了,死无对证,很是麻烦。 应悠之环住安歆溶的柳腰:“会有办法的,看看能够查出多少吧。” 被应悠之粗碰的地方渐渐僵硬,安歆溶不自然地说道:“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朕!” “我们都抱了这么久,你才反应过来啊?”应悠之轻刮安歆溶的鼻头。 安歆溶浑身一颤,奋力地挣脱开应悠之的怀抱,躲出去好几米远:“朕警告你,以后不许动手动脚的。再动手动脚,朕就……” “就什么呀?”应悠之一步一步逼近安歆溶。 安歆溶又往后退了退:“你别过来了!朕警告你啊!行行行!朕怕你了行不行!” “你就承认吧。”应悠之一双勾人心魂的明眸含笑,“如若对微臣没有感觉,又为何要躲?” “你都侵犯朕了,朕还不躲吗?”安歆溶用像是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应悠之。 “这样就算是侵犯吗?”应悠之又走前几步,“看来皇上不太了解侵犯一词的意义,要微臣好好教你吗?” “别别别!”安歆溶连连拒绝,她真的是怕应悠之了,她怎么就拿应悠之一点办法都没有呢?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 应悠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嗤……微臣只是开玩笑,莫非皇上当真了?”应悠之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的,当然是在没有得到安歆溶肯定的答复以前,因为他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安歆溶只会越发讨厌他的,现在这样就好,应悠之不是急功近利的人。 安歆溶脸上一红,她的确误会了应悠之会胆敢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倘若皇上愿意也并非不可。”应悠之决定逗逗安歆溶,他发现安歆溶真的是个特别容易害羞的人。 “爱卿爱卿爱卿!你冷静啊!”安歆溶已经语无伦次了,如果是应悠之,有理由怀疑他敢做出任何事。 “微臣很冷静。”应悠之笑道。 安歆溶连连后退:“爱卿自重啊!这里还是宫中。” “皇上的意思是……”应悠之站定,不怀好意地笑道,“如果不是在宫中就可以了?” “当然不是!”安歆溶那个后悔啊,应悠之真是不好对付,不小心又中了他的套,“朕的意思是在哪里都不可以!” 应悠之说:“微臣觉得可以。” “可是朕觉得不可以!”安歆溶义正言辞地拒绝,“你看啊,人与人之间要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的,不是你一人的一厢情愿。” “是不是微臣的一厢情愿,皇上不是清楚吗?”应悠之眼眸暗了暗,他相信安歆溶对他定是有感觉的,但她也十分顽固,真是难办。 就是你一人的一厢情愿啊!安歆溶在心中哭诉,可是这话就算说出来,应悠之又能信几分呢?说不定安歆溶又要中应悠之的套了,谨言慎行啊! “爱卿,现在眼下是推测出安青云与安灵芸真正的死因,还有背后操纵一切之人,朕实在是没有闲暇去考虑其他事情。”迂回地拒绝,总行了吧,反正别说了,她现在没有心情。 “微臣一定会找到死因与凶手的。”应悠之保证道,“微臣今日就先告退了。”应悠之潇洒地转身离开,下一次他不会让安歆溶再有借口。 看到应悠之走了,安歆溶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明白应悠之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对了。” 安歆溶听到应悠之的声音整个心又提起来,他怎么又折回来了? “绿水那边,微臣会留意的,也请皇上在宫中安排人监视。”应悠之实在是没办法,这宫中的事情他的手还没有办法伸这么长,“此事要隐秘,不可被其他人知晓。” “嗯,朕知道了。”安歆溶知道应悠之指的是王氏等人。 第110章 你与应悠之之间是不可能的 安歆溶已经等在慈宁宫有半个时辰,完全不见柳珍珠的身影,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今日刚刚回到承德殿,李全就来唤安歆溶来一趟慈宁宫,看到李全一脸轻蔑,安歆溶知道柳珍珠又要搞事情了。 安歆溶等的有些厌烦,柳珍珠这是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她这个皇帝做的一点也没尊严! 终于,柳珍珠姗姗来迟,不见一丝惊慌。 “给母后问安。”安歆溶说。 “嗯。”柳珍珠纤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发鬓,说道,“你可知哀家今日叫你过来,所谓何事啊?” 安歆溶腹诽,她又不是柳珍珠肚中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啊! 安歆溶脸上堆满假笑:“儿臣不知。” 柳珍珠轻哼一声:“哼,你上次还与哀家说你与那应悠之没有关系。” 安歆溶皱眉,怎么又是这件事,看来那传言果然还是传到了柳珍珠耳中。 “儿臣的确与应相只有君臣关系。”安歆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你是不知道那外面的传言吗?还是当哀家瞎吗?”柳珍珠愠怒道。 母后,传言是用耳朵听的,不是用的眼睛看的,所以你应该是聋才对。 安歆溶想如上这样回答,可是不敢:“儿臣不敢,儿臣也不知道那传言为何会出现,但儿臣与应相之间的确清清白白。” “哼!”柳珍珠冷笑,“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安灵芸,应悠之是长得不错,但你们之间不可能的。你自己几斤几两难道不懂得掂量掂量吗?” 安歆溶板着脸,柳珍珠到底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吗?怎么说话能够这么难听! 还有,柳珍珠不是应该要仰仗自己吗?怎么现在突然变成打压式教育了? 柳珍珠继续说道:“你最好安分一些,哀家已经答应凌薇要撮合他们二人了。” “什么!”安歆溶张大了嘴巴,柳珍珠怎么会同意?这是给应悠之更多的实权啊,以柳珍珠的立场,她不可能会答应啊。 “母后,你要三思啊!”安歆溶劝道。 “哀家还需要你来教?”柳珍珠说,“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听到柳珍珠坚决的语气,安歆溶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泛酸,到底是为何? “为……”安歆溶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哀家方才已经说了,你与应悠之之间不可能的。” 柳珍珠这意思,是因为安歆溶与应悠之走得近了? 安歆溶突然明白了,柳珍珠不止要控制安歆溶,还要控制应悠之啊! 她是不知道相凌薇与柳珍珠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但倘若应悠之娶了相凌薇,就算并非本意也会有身不由己,而且也很可能就此放弃丞相之位,安安心心去做什么靖安侯。 “儿臣知道了。”安歆溶握紧拳头,柳珍珠越发变本加厉,她还要如此服从吗?可是……柳珍珠手中握着她的命脉啊! 现在只是一点点出格,柳珍珠就这样了,如若光明正大撕破脸,难保柳珍珠会做出怎样过分的事情。 可是应悠之与相凌薇的结合,这绝对不能允许!安歆溶暗自下定决心,可是由她出面实在不好办,还是去找应悠之商量吧。 比起局势的问题,安歆溶心中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更加强烈的想法,是她自己不赞成…… “皇上!皇上!”春熙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打断了安歆溶的思绪。 “怎么了?”安歆溶问。 “何事需要如此惊慌?”柳珍珠对于春熙的突然闯入十分不悦。 “参加太后娘娘。”春熙跪下诚惶诚恐地行了一礼。 安歆溶走到春熙身旁,问道:“春熙,到底怎么回事?” 春熙不敢爬起来,只能挺直身子对安歆溶说道:“皇上,冷宫……冷宫失火了。” “哦?”柳珍珠举起手对着窗外瞧了瞧,“是哪个贱妇的住所啊?” “回太后的话,是故华宫。” “那烧了便烧了吧。”柳珍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本来安歆溶听着这名字十分陌生,但柳珍珠的反应令她很快就知道了。 “春熙,随朕去故华宫瞧瞧。”安歆溶顾不得柳珍珠了,或者说她是故意的,待在柳珍珠眼前她什么也做不了,反而只能纠结。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安歆溶可不希望袁灵出事,袁灵身上有很多谜团还未真正查清,也是由于安歆溶人手不足的原因,留着袁灵还另有他用。 “绿水。”柳珍珠待安歆溶走远唤道,“你也跟去看看,给哀家好好看看那小贱人又在做什么?” “嗻。”绿水微微欠身,迅速跟上安歆溶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安歆溶和春熙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已经跟了人。 “故华宫怎么会突然失火?”安歆溶问。 “奴才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失了火。”春熙也是刚刚听到消息就立马往慈宁宫去,安歆溶每次去慈宁宫都是由李全陪伴,春熙就没有跟去。不过出乎春熙的意料的是,他没有想到原来慈宁宫这么轻而易举就可以进去,一路上都畅通无阻,要知道春熙可不是李全,虽然李全经常跟在安歆溶身旁,但实权绝对不比李全,又特别是在慈宁宫。 想了很久,春熙还是决定将异常告诉安歆溶,安歆溶赦免收留了他,还教会了春熙许多东西,他自诩没有安歆溶和应悠之聪明,尽可能将异常事件报告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安歆溶听了春熙的话愣了愣,春熙是个机灵的孩子,一般人很难察觉,果然将春熙留在身边是正确的。 “嗯,朕知道了。”安歆溶说,“看来慈宁宫那边也要留意留意了。” 安歆溶没有把话说满,但看来慈宁宫也有另外一股不属于柳珍珠的势力,很可能就是和此次冷宫失火有关。到底是谁做了这些,这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在操纵,和袁灵又有多大的关系? 现在只能希望袁灵无事了,如果她毫发无损,安歆溶的疑惑或许能够解开一些了。 第111章 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咳咳咳!” 安歆溶刚刚赶到不久,就见到袁灵狼狈地从故华宫中逃出,一身圣洁的白衣早已乌黑一片,就连精致的脸上都熏满了碳黑。 故华宫的火势很大,滚滚浓烟飘散在空中,即使离得很远也见得到。 因为此处实在偏僻,救火的人也是来迟了,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看到袁灵被浓烟呛得直流泪,安歆溶一步也没有上前,她心中自有千丝万缕。 可是安歆溶不过去,不代表袁灵不会过来。 袁灵回过身看见安歆溶就在不远处,连忙凑上前:“参加皇上。” “嗯。”安歆溶只是应了一声。 “多谢皇上的关心,还特意过来看贱奴。”袁灵很是高兴地说道。 安歆溶明面上十分冷漠地看着袁灵,她戏还挺多,她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看到袁皇后无事,朕也就放心了。”安歆溶留下这句话就作势要走。 果不其然,袁灵急了:“皇上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要不再留一会?” 安歆溶看向还在烧火的故华宫,说道:“朕要留哪去?” “这……”袁灵也有些尴尬。 春熙有些奇怪,怎么安歆溶这一路慌张袁灵到底有没有出事,可是见到她以后却这么着急要走? “还是袁皇后知道哪里有僻静处?”安歆溶故意抛出诱惑。 袁灵果然上钩了:“贱奴正好知道一处,不会受到他人的打扰。” “那就请袁皇后带路了。”安歆溶心中冷笑,果然此次突然故华宫走水与袁灵有关,她倒要看看,袁灵此次又在策划些什么。 袁灵对这冷宫的路已经很熟悉,带着安歆溶和春熙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凉亭,果然如她所说,没有人烟。而且周围没有什么遮挡物,谈论事情正好合适,有人经过也能立即发现。 正是因为此处凉亭位置极佳,春熙发现了有人影闪过:“是谁!”可春熙话音刚落,那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有人吗?”安歆溶没有注意到。 “刚刚有一人闪过,不知道是不是奴才看错了。”春熙有些懊恼,他不应该出声的,打草惊蛇了。 “应该是看错了。”袁灵笑呵呵地说道,“这故华宫走水,都忙着救火,怎么可能到此处来。” 安歆溶看了袁灵一眼,笑道:“那应该就是春熙看错了。”才怪!安歆溶怎么可能相信袁灵的话,袁灵的话一出,安歆溶本来还怀疑的就全信了,她和春熙应该是被人跟踪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而且此人定与袁灵有关。 “不知道袁皇后此次找朕来又是为了何事?”安歆溶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 这一次袁灵够狠的啊,直接来了一招破釜沉舟,直接烧了自己的寝宫,如果等不来安歆溶那可亏大了。 袁灵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笑道:“和皇上讲话果然省事,没错,是贱奴自己自导自演的这一出。” 袁灵倒是实诚,但安歆溶知道这些已经知道的有什么用:“所以是为了什么?” “我想见我的宸儿。” “袁皇后觉得你有资格与朕谈条件吗?”安歆溶冷冷道。 袁灵眼眸暗了暗:“那皇上为何要来?” “朕可不是傻瓜,你屡次三番引朕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安歆溶逼问道,袁灵要安良宸回来可不止是不想让他受苦,她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她不能让袁灵见到安良宸。 “贱奴只是想见见宸儿罢了。”袁灵缩了缩脖子,她想不通为何安歆溶突然就变了脸。 “不说是吧。”安歆溶冷笑一声,说道,“不知道袁皇后是不是听说过‘引雷术’这一神奇的法术。” “贱奴没有听过。”袁灵低下头,不敢直视安歆溶。 “这法术也真是厉害,居然能够以人作为导体引来天雷。”袁灵不承认没关系,安歆溶继续说道,“朕实在是太好奇,就细查了一下,结果袁皇后你猜猜怎么着?” “贱奴……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袁灵越来越慌张。 “不知道没关系,朕这就告诉袁皇后。这‘引雷术’啊,居然是空成国的独门秘技。”安歆溶直勾勾盯着袁灵,“顺着这条线索,朕去了当年袁皇后与父皇相遇的村落,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袁灵的村妇,反而是空成国罪臣袁进文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落了难以后凭借舞蹈成为了有名的舞姬,结果却突然在十几年前没有了音讯,袁皇后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袁灵瞪大了双眼,她没有想到安歆溶竟然已经知晓了这么多。 “朕给过你机会了。”安歆溶今日看到袁灵这出戏已经心冷了,她在查出袁灵身份之时决定搁置就是念在她现在已经身在冷宫,做不出什么事来,可她心还不死,安歆溶不能容忍她再造次了,她要见安良宸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应悠之后来查出了更多,袁灵为什么会成为细作,是为了给袁进文翻案,这也决定了袁灵绝不能那么简单放弃。安歆溶还是轻视了这份心意。 袁灵突然“啪”地一声跪下:“皇上,贱奴早已不是细作了,贱奴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安歆溶笑道,“那你父亲的案子你不翻了?” “翻了又如何?”袁灵自嘲道,“就算翻了案,我也只是一个舞姬,哪有贵家小姐没弄风骚生计的。” “那你又为何要做这细作?”如果袁灵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袁家,又何必答应这危险的任务。 “不做这细作又如何?”袁灵摇头,“父亲已经过世,我早就没有了牵挂。细作虽然危险,但我除了这一条路别无他法。”要怪就怪袁灵生的太过妩媚,惹来了太多麻烦,既然这样还不如来到异国,至少在这里,她还有自我,还有体面的身份。 “那你又为何要见皇兄呢?”安歆溶已经将安良宸接回,但袁灵还不知足,越发得寸进尺。 袁灵急了:“做细作只与我一人有关!宸儿什么也不知道!” 第112章 逼到这个份上,还是不说 “是不是有关系,都仅仅凭借朕一句话。”安歆溶不知道安良宸是否真的知晓,但现在安良宸没有选择。 袁灵跪着往前蹭了蹭,一下抱住安歆溶的大腿。 这一举动可把安歆溶吓着了,从初见安歆溶就知道袁灵虽然身在冷宫,但骨子里有绝不允许自己妥协的自尊,她能够为了安良宸做到这个地步,实在太出乎意料了。还有就是安歆溶是真的第一次在现实见到“抱大腿”,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求皇上不要对宸儿做什么,要责怪就责怪贱奴一人!”袁灵求饶道。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多少了。”安歆溶可不能就此妥协,这空成国到底在这宫内安插多少人,她要知道,这已经不是她个人安危的问题了,而是整个金戈国生死存亡的问题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袁灵惊恐地望着安歆溶,她觉得安歆溶不会是让她…… 袁灵咽了咽口水,如果她这残破之躯能够换得安良宸安全,也无所谓了。 安歆溶还没有说什么,袁灵就开始宽衣解带,吓得安歆溶顾不得袁灵还在自己腿边,连忙站起转身掩目:“袁皇后!你这是做什么!快把衣服穿好!” 袁灵还惹得春熙一阵脸红,他是不敢再看下去,只能低下头。 “皇上……不是说要看贱奴的诚意吗?”袁灵停下解衣的动作,疑惑地望着安歆溶。 “你先把衣服穿上!”安歆溶气急败坏地说道,“朕需要你这样来表达诚意吗?” 袁灵迅速将衣服穿好,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这宫中一直与你接应的人是谁?”安歆溶没有转过身,就这样问道,虽然她同为女子,但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还是有些尴尬。 “这……”袁灵咬了咬唇,“皇上,一切的罪责都由贱妇承担吧!” “你来承担?”安歆溶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袁灵,“袁皇后,难道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处境,能够改变什么?又承担什么吗?” “但……贱奴实在不能说啊。”袁灵的泪水夺眶而出,“贱奴虽然没有为祖国做出多少贡献,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就是说你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安歆溶又问,“那你要见皇兄作甚?” “贱奴只是……只是……想念宸儿了而已。”袁灵目光闪烁,不敢看向安歆溶。 安歆溶摇了摇头,说道:“袁皇后,你真当朕痴傻可欺吗?你内心还有希冀,觉着皇兄可以救你于水火。但你还是太过天真,一如你十年前那般。”袁灵的目光匹配不了她的野心,所以她才会败了,败得那么惨。 “这是何意?”袁灵瞪大了双眼,惊慌地看着安歆溶,“你对我的宸儿!做了什么!” “朕能够做什么?”安歆溶反问,“你以为世上人都像父皇那般冷血吗?朕做不出残害手足的事情,但也不能让皇兄轻易得到他想要的权势。” “贱奴……贱奴不是这个意思。”袁灵害怕安歆溶生气,会对安良宸做什么,只能认怂。 “你还是不愿说吗?”安歆溶要的根本就没有套出来,她进来来这一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袁灵只是摇头,她在这里早已心冷,虽然她也是迫不得已来的金戈国,但始终忘不了自己是来自于空成国。 “你不说,朕顶多多花些时间罢了。”安歆溶说,“那人是在母后身边的吧,朕迟早查得到。” 袁灵有了反应,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她已经自身难保,又哪里管的上其他人,不说就算是她最后对空成国的忠义了。 其实说到底空成国又把她当做什么了?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她身陷冷宫数年,除了一个人还关心自己,但都没有能解救自己出去,是空成国的故意无视还是什么,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还是不说吗?”安歆溶问,她这也是给袁灵一个机会,如果袁灵能够成为她的人,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袁灵终是摇了摇头,卖国求荣这种事情,她做不到。 安歆溶心中不免叹了一口气,是惋惜也是遗憾。不过就算袁灵就此答应了她,一个轻易就叛国的人安歆溶也用不得,她既看中袁灵身上的心气和忠孝,又要她做出违背的事情,这本身就很矛盾。 “袁皇后,朕问你一件事,不知你可愿意答应。”安歆溶只能说出自己的最终方案。 “贱奴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袁灵的眸中已经没有了光亮,在安歆溶说透一切以后,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当然有。”安歆溶伸出两根手指,“但朕只能给你两个选择。” “是什么?”袁灵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自己的决定了。 “春熙,你先下去吧。”安歆溶对春熙说道,“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嗻。”春熙也明白此事重大,安歆溶能够透露给他这么多已是信任,再要求更多就过分了,他有自知之明。 待春熙走远,安歆溶心中还是说了一声抱歉,她是自私的,在这个世界她始终没有放下过戒心,对谁都要留一些,全盘托出真的很难,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害的她,只能对所有人都警惕。 安歆溶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对袁灵说道:“袁皇后,你先起来吧。” 袁灵没有扭捏,坐回了原先自己的位置。 安歆溶也坐下,说道:“此事,只有你知还有朕知道,切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安歆溶刻意加重了“任何人”三字,就是特指袁灵守护的那个人。 “贱奴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袁灵只剩下感激,至少安歆溶对她还是把她当做一个人的,她是罪臣,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什么呢?安歆溶果然是不一样的,和那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第一个选择。”安歆溶压低了声音,“朕不会要你的命,但要你永远离开金戈国,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疯傻的袁灵,金戈国也没有袁皇后这人。” 袁灵震惊地看着安歆溶,张了张嘴:“皇上竟然还愿意留贱奴一条命!” “你别急。”安歆溶说,“还有第二个选择……” 第113章 这是一个圈吧…… 袁灵的事情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但袁灵提出了一个条件,又让安歆溶有些头疼了。 “春萍,你说袁皇后为何要见柳太医啊?”袁灵做出了她的选择,但只有一个最后的请求,就是见柳太医最后一面,甚至不是见自己的亲生儿女。 归根结底,安歆溶根本不知道柳太医是谁! 春萍摇了摇头:“奴婢没听过什么柳太医。” 对啊!安歆溶根本就没有在太医院找到姓柳的太医啊! 如果就连春萍对这宫中的事情都不清楚,那也不用问别人了,毕竟八卦是女人的原动力。 “皇上,应丞相求见,说有要事相商。”春熙禀报。 “让他进来吧。”反正也阻止不了了,而且很可能是绿水那边查出了什么。 “皇上,奴婢先告退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春萍也懂事了不少,自己就离开了。 不过安歆溶要春萍回避,是不希望她卷入这些麻烦事,春萍却觉得是自己打扰了二人叙情。 春萍离去不久,应悠之就出现在门口。 “参加皇上。”说着参见的话,但应悠之却十分逍遥地走进承德殿,连停顿一下都没有。 “爱卿,说吧,查到什么了?”安歆溶也不拐弯抹角了。 应悠之笑道:“那宫女的事还查不到什么,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你过来干嘛?”安歆溶语气不善,她正烦心呢,应悠之就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皇上真是急性子。”应悠之不急不缓地坐下,说道,“不过微臣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安歆溶觉得应悠之说的“有意思”,应该和她所理解的不太一样。 应悠之说:“微臣是从太后娘娘身边查起的,发现绿水是在太后娘娘进宫以后才跟在太后娘娘身边的。” “嗯,那又如何?”此事安歆溶也早就知道了,这种程度的调查,问问春萍就知道了。 “但微臣继续细查,却发现绿水没有背景,好像有什么势力在阻碍微臣一般。”这也可以断定绿水一定不简单。 “那你还查出什么?”安歆溶问。 “此事应该与绿水无关,但与皇上有关。” 安歆溶皱眉:“与朕有关?什么事?” “在调查绿水的过程中,微臣发现绿水进宫以后发生了一件怪异的事情。”应悠之本来以为与绿水有关,一细查却发现不是这样,“十八年前,给皇上与万安公主接生的稳婆包括相关人都不见了,准确来说,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哈?”安歆溶张大了嘴巴,“此事朕从未听说过啊!” “此事极为隐秘,可能先皇都不知道。”也是应悠之功夫不负有心人才查到的,“所有相关人只有太后娘娘和另外一人还活着了。” 安歆溶急切地问道:“是谁?” “柳继鸿,柳太医。也是太后娘娘的小叔。”应悠之猜测,当年柳继鸿只是离开却未遭受迫害,只能是因为柳珍珠心软了,对自己的小叔无法下手。 “你说什么!”安歆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那个太医是柳继鸿?” “对。”应悠之疑惑,安歆溶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她听说过柳继鸿的名字? “袁皇后说,要见此人一面。”安歆溶陷入沉思,袁灵和柳珍珠之间还有联系吗?这二人与柳继鸿究竟是怎么回事? “袁皇后要见柳太医?”应悠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安歆溶突然与袁灵扯上联系,此事先搁置一旁,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嗯。”安歆溶点头,此事已经超出她所能推测的范围了。 应悠之勾起唇角:“看来只能去见一见柳太医了。” 他有预感,只要见到柳继鸿,他和安歆溶至今为止所有的疑惑都能够解开不少。 “见他?”安歆溶问,“柳太医在哪里?” “南洲。” 南洲……那不是安俊楠的地界吗?安歆溶无语了:“这是一个圈吧……” 是安俊楠恋上王婳引起安歆溶与应悠之对于安青云和安灵芸的猜测,又在过程中决定追查绿水,现在又回到了南洲,这一系列事件就是一个圈!一个怪圈! “谁知道呢?”应悠之耸肩,笑道,“看来南王殿下在冥冥之中与皇上有缘。” 安歆溶瘪了瘪嘴:“朕不觉得有什么缘分,就是刚巧柳太医在南洲罢了。” “依微臣看,我们后日出发怎么样?”应悠之“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这转换能有多生硬就有多生硬,但安歆溶不觉得别扭,只是点头答应了。 反倒是应悠之觉得奇怪:“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应相还不知道吧。”安歆溶有气无力地说道,“母后已经自作主张将靖安侯郡主许配给你了。” 应悠之愣了愣:“为这事烦心啊?”他倒不觉得烦心,反而很高兴,证明安歆溶心里有他,才会感到烦心。 安歆溶当然不知道应悠之在想些什么:“应相还笑得出来?也是,靖安侯郡主多漂亮啊,娶了靖安侯郡主可以少奋斗好几十年呢。” “皇上这话听着,怎么醋意这么浓呢?”应悠之笑意更甚,只要安歆溶做出一点点在乎他的事情,他就很高兴。 “浓什么浓啊!”安歆溶反驳,“朕就是担心罢了。” “担心什么啊?”应悠之问。 安歆溶白了应悠之一眼:“担心就爱卿这性子,指不定哪天惹哭靖安侯郡主,到时候跑来找朕哭诉,不是很麻烦吗?” “微臣怎么觉着会是靖安侯郡主来招惹微臣,微臣又怎么敢去惹哭靖安侯郡主呢?”应悠之开始装“好男人”了。 安歆溶笑笑不说话,应悠之惹哭了相凌薇几次她会不知道吗?应悠之虽然没做什么,但就是因为没做什么相凌薇才会难过啊。 “放心吧,微臣不会娶靖安侯郡主的。”不如说,应悠之很好奇柳珍珠为何会答应此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微臣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皇上一人。” “你……”安歆溶又一次羞红了脸。 第114章 一直躲避是无用的 南洲之行,比想象中要多人。 本来安歆溶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安俊楠送回南洲,虽说安俊楠现在不怎么饮酒惹事了,也有了振作的架势,但就单单是暗恋王婳这一条,安俊楠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而且一定会爆的那一种。 安俊楠就是再不愿也只得同意,安歆溶休朝了几日,就为去这一趟南洲考察,他作为南王还能不作陪吗? 行程本来就紧张,安良宸得到消息后立马表示要一起去,挺出乎意料的,安良宸就好像没有任何顾虑一般。 安良宸要去也就罢了,这安歆溶能够理解,无论是从安俊楠的角度,还是他自身的角度,去这一趟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谁想安君昊也表示要一同前往,同行的人还有王婳。 安君昊给安歆溶的理由是:“本王从来没有去过南洲了,正好趁此机会去游玩一番。” 安君昊是去游玩的吗?安歆溶在心中吐槽,他不就是担心安歆溶会与安良宸、安俊楠关系变好吗?所以只要与这两人有关的事都要插一脚。 “朕命你禁足皇兄忘记了吗?”安歆溶弱弱地回应。 “回来再禁足就可以了。”安君昊嬉皮笑脸地说道。 安君昊这个态度,安歆溶也认真不起来啊,明面上安君昊还是她最亲近的皇兄,要是其他事情安歆溶绝对不会通融,可这次又是与安良宸有关,拒绝了安君昊一定又别扭了,想起这个安歆溶就觉得更麻烦了。 可是,为何安君昊偏偏要带上王婳呢?这样安歆溶特意要安俊楠作陪与王婳拉开距离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吗?但是安歆溶作为君王又哪能随便变卦,只能任由其发展了。 还有一人,张子骞,也要求同行,理由无需赘述,他信誓旦旦与安歆溶保证这次一定套出安俊楠的心上人,满心满意要安歆溶指婚呢。 本来张子骞是不得离开的,可架不住刘韬为了安俊楠主动去找张子骞要代他几日管理军务,刘韬那也是经验丰富的将军了,张子骞自然是放心的,本来他也想去,这不就无巧不成书了吗? 至此,所有人都到齐了。 安歆溶出发前看着浩浩汤汤的队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朕要去南洲一事,到底是谁透露的?” “是微臣啊。”站在身侧的应悠之大大方方地承认。 安歆溶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应悠之,久久才开口:“为什么啊?”她才不相信应悠之不知道她的目的,如果其他人都跟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啊。 “皇上,逃避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应悠之假惺惺地说道。 “还有呢?”安歆溶就静静地看着应悠之表演,她倒要看看应悠之还能聊出什么花来。 “演员要到齐了,这才是一出好戏。” “哈!”安歆溶苦心经营他们之间脆弱的兄弟情,应悠之倒好,全部摊在明面上赤裸裸地鞭打。 “皇上,你一直躲避是没用的,存在的问题依然是存在的。”应悠之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道。 安歆溶听出了应悠之话里有话,他也是在告诉安歆溶,也要直面她与应悠之之间的感情。 可是听明白了又怎么样,安歆溶就是安歆溶,如果能够轻而易举改变,她还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吗? “还有一个原因。”应悠之俯身在安歆溶耳边低语,“微臣要看看,柳太医与五殿下之间有和关系。” “嗯,朕知道了。”安歆溶其实一直知道,应悠之办事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一点趣味而已,他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甚至现在基本都是为了安歆溶考量。 应悠之事无巨细,又机关算尽,安歆溶只能庆幸应悠之和她现在是属于同一阵营的,她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敌对了,会变成什么样,但这谁也说不准,靠拿什么来保证,就靠应悠之对她的那点心意吗? 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安歆溶也不得不承认,应悠之很有用,她不想与应悠之做敌人,因为太过可怕,而且作为盟友应悠之十分可靠。虽然有时候会气得吐血,但应悠之做事还是没得挑的。 安歆溶抬头望着俊美无双的应悠之,他可信吗? 大概是注意到安歆溶的目光,应悠之低头回以一笑。 这一瞬间,微风轻散了安歆溶的长发,带起了应悠之的衣袍,好像时间在此刻定格,这外面的烦杂纷扰都与二人无关,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砰……砰……砰……”安歆溶可以明晰地听见自己有力的心跳声,又好像也可以听见应悠之的心跳,两个人的的心跳渐渐同步起来。 这一个瞬间很短很短,但是回味却很长很长。 安歆溶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每次与应悠之的对视她都觉得十分不自在,竟然感到非常难为情。 应悠之也不自然地转向别处,他的脸竟然只是在这片刻的对望中就羞红了,安歆溶那一双明眸实在太过妩媚,太过勾人,令他只要看一眼就甘愿沉溺其中。 沉默…… 安歆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想让自己已经失常的心跳快点回归正常,怎么明明都完全没有看应悠之了,自己的心跳还是越跳越快。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却是安歆溶第一次感到如此清晰,令她想糊弄自己都不好意思。感觉越待在应悠之身边越久,安歆溶就越会被他所吸引。 心动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要接受这份心意却不是那么简单。安歆溶不信任甚至都厌恶男性这么多年,不是说改变就可以改变的,就算应悠之作为臣子优秀非常,也无法改变他是一个男人的事实,更何况作为伴侣而言,对安歆溶是陌生的,一旦一份需要深入的关系,就让安歆溶没有安全感。 反观应悠之,他摇了摇头,嘴角不自觉向上弯起。和安歆溶越发在一起,只能让他更加无法放开安歆溶的手。 第115章 是酒后吐真言吧 十月,早已褪去了所有的暑热,叶子也在秋风中渐渐染黄。 经过一日的全速赶路,安歆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南洲。 南洲是富庶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看来安俊楠虽然这几年萎靡不振,但作为南王来说,还算合格。 一路上,安歆溶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安俊楠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或者安君昊和安良宸吵起来,再或者一锅乱炖,但安歆溶的担心都没有发生,相安无事。 可越是平静,安歆溶就越是担忧,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般,总让人无法轻易心安。 天色已晚,安俊楠邀请所有人到南王府暂住一晚,最后目光落到王婳身上。 安俊楠的目的实在太过明显,安歆溶本想拒绝,却被安君昊抢先开口。 “不用了,多谢皇兄,本王自己在南洲逛逛就可以了,夜晚才是一天的开始嘛。”安君昊说罢还哈哈大笑了几声。 王婳一双美眸紧紧跟随着安君昊,答案显而易见了,安君昊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安俊楠还不死心:“舟车劳顿了一日,还是先歇息吧,明日有的是时间逛。” 安君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路上本王睡得可香甜了,一点也不累。” 安俊楠干笑两声:“再怎么说南洲也是本王的封地,本王应该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各位。” “南王殿下说的对,本相同意。” 安歆溶看向应悠之,他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啊!他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了,她都已经看到了! “皇上也这样觉得对吗?”应悠之笑眯眯地说道。 安歆溶刚想开口,发现好几道目光都朝自己射来,特别是安俊楠,这道目光那个炽烈啊,好像在说话似的。 安歆溶轻咳两声:“三皇兄说的不错,那就……去南王府暂住一晚吧……” 安歆溶实在两难,都把她架到这里来,而且安俊楠连地主之谊都说出口了,安歆溶如何拒绝? 既然安歆溶已经开口了,安君昊也没有意见,其实这一天两天的,安君昊真的不在意。 南王府也算不上奢华,但比起京城那间,可好上太多了,至少有了人味。 晚餐也算不得丰盛,但都是道地菜,胜在美味。 几杯下肚,这几个“兄弟”的话也渐渐多起来了。 “六弟啊,下次去华彩阁还要叫上本王啊!”安君昊郁闷道,“你不在,桃夭姑娘根本就不肯见本王。” 你还打算赖在京城啊?安歆溶扯了扯嘴角,安君昊都完全不关心自己的封地吗? 说起桃夭姑娘,自从上次安歆溶和应悠之在华彩阁密谈被偷听以后,安歆溶也是很久没有见过桃夭姑娘了,也不知道上次那事搁置以后,现在桃夭姑娘如何了。华彩阁可是安歆溶重要的消息来源啊,平时都是春熙在往回沟通,据春熙的报告,桃夭姑娘也没有任何异常。 真是沉得住气啊,果然选择桃夭姑娘是对的。没事,安歆溶更有耐心,因为张弘济又不是在安歆溶手中。而且桃夭姑娘如果有顾虑,也更方便安歆溶控制,她最怕的就是背叛了,所以只能事事都小心一些。 “朕哪有经常去华彩阁。”安歆溶当然是不承认的,“朕和那桃夭姑娘也只是见过几面罢了。” 安君昊将自己的酒杯放到安歆溶面前,笑道:“如若不是常客,为何桃夭姑娘愿意见你?六弟,想要这样就糊弄过本王就太天真了。” “凡事都是讲究一个‘缘’字,朕与那桃夭姑娘有缘,桃夭姑娘也就愿意见朕。”安歆溶不急不缓地对应,如果连这点东西都回答不出,就妄做这么多年人了。 安君昊不依不饶:“六弟,你少骗本王了,那桃夭姑娘虽然看着清高,但也是烟柳女子,讲究缘分,这不可能。” 安歆溶刚想开口,安俊楠突然暴戾一句:“安君昊,你差不多可以闭嘴了。” “哈?”安君昊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是叫本王住嘴?” “不然呢?”安俊楠斜睨一眼安君昊,“都已经成婚的人了,公然谈论寻花问柳之事,你不害臊,本王都替你害臊!” 安君昊一拍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你有种就再说一次!” “怎么不敢?本王都替你害臊了。”安俊楠偏要挑衅。 “本王害臊?”安君昊冷笑一声,“还不知道谁真正害臊呢,这喝酒闹了事还要六弟去帮着擦屁股,这才够羞人的。” 哎呀!果然出事了!安歆溶焦急地望向应悠之,却发现他正玩味地看着两人,注意到安歆溶的目光,还对她笑了笑。 果然不能依靠这厮,安歆溶只能自己出动:“大家都是喝了不少酒,话里话外难免没有经过思酌,两位皇兄都别太放在心上。” “依本王看,是酒后吐真言吧。”安君昊冷哼道,“三皇兄从来都是看不起本王的,本王知道。” “为何本王要看不起你,你难道不自知吗?” “本王不管为何,只是就三皇兄现在这副模样,怕是要被别人瞧不起才对。”安君昊脸上还带着笑意。 安歆溶连忙劝阻道:“都别说了,我们都醉了。” “本王没醉!”安俊楠踉跄着站起,“本王今日就是要讲清楚!虽然本王是废了,但还不至于骨子里是坏的。” “骨子里是坏的?”安君昊反问,“本王骨子里能有三皇兄坏吗?本王可不像三皇兄,去肖想他人的妻。” 安歆溶张大了嘴巴,安君昊竟然知道! 应悠之倒是很平常,安俊楠表现得如此明显,安君昊怎么可能不知道。 安良宸倒也还是惊讶了一下,但看到安俊楠涨青的脸色就知道,他被安君昊言中了,而此人想必就是王婳了,也只能是王婳了。 最为惊讶的当然要属张子骞了,他时不时看看这位,又时不时看看那位,想开口又无法轻易问出,他只能独自烦恼,到底是谁?还有安俊楠真的 第116章 比起其他还是自己的尊严更重要? “你……你胡说什么呢!”过了许久,安俊楠才终于开口。 “本王有没有胡说,三皇兄应该自己清楚吧。”安君昊哪能忍受别人肖想自己的王妃,就算他对王婳并没有感情,这已经有损于他的自尊了。 “不是吧!”张子骞小声地问应悠之,“俊楠哥哥真的心悦于别人的妻子?” “嗯。”应悠之点头,张子骞还真是迟钝,安俊楠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张子骞还看不出来。 “是谁啊?”张子骞实在好奇,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人不知道而已。 应悠之微微一笑,使坏般说道:“你猜。” “应清和!”张子骞恼怒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心急如焚吗?” “知道啊。”应悠之就是故意的,越是看到别人抓耳挠腮,他却是心情舒畅。 “哼,就算你不说,本将也会知道的。”张子骞和应悠之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这恶劣的本性,才不会着他的道!才……不会…… 过没一会,张子骞就忍不住问道:“到底是谁啊?” “安静地看下去,你会知道的。”提前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高潮还没有到呢,剧透死全家好吗。 安歆溶这边,她都快急疯了,安俊楠和安君昊之间一触即发。 不会打起来吧? 安歆溶刚刚产生这一想法,安君昊就开口道:“要是三皇兄真那么喜欢,本王让给你又有何不可。” 安歆溶都惊呆了,安君昊这说的是人话吗?羞辱安俊楠不说,他有考虑过王婳的感受吗? 虽然安君昊并不爱王婳,可王婳对安君昊可是一心一意啊,她都愿意心甘情愿替安君昊顶罪,这份情意难道根本没有打动安君昊分毫吗? 可安君昊并不是这样看待王婳的,他只觉得王婳此举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是带着家族目的性的,对她就更加厌弃了。 “你……”安俊楠气急败坏地指着安君昊,“安君昊,本王没有想到,你能如此混蛋!” “怎么?”安君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安俊楠,“难道三皇兄并不那么喜欢?原来这份心意也只是说说罢了。那就当本王没有讲过吧。” 安俊楠一下子冲上前提起安君昊的衣领:“安君昊!你混蛋!你难道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吗?” 王婳偏过头刻意不看两人,但心中不是没有感触,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红唇,迫使自己不让眼泪流出。她早已习惯了,现在就算哭也改变不了什么,至少她不想再让安君昊轻视她了。 “那你们就考虑过本王的感受吗?”安君昊盯着安俊楠,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就是心甘情愿娶她的吗?难道本王就活该是吗?” 大概是安君昊的话说动了安俊楠,安俊楠缓缓地放开安君昊,沉默了良久。 安俊楠的视线移向王婳,只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肩膀,她内心的苦痛已经感染到他了。安俊楠想要抬手,却又放下。 安俊楠看回安君昊,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愿意放开她?”不知道为何,安俊楠的语气中带着悲伤的味道。 “本王不在乎。”安君昊刻意说得轻佻,他也不愿再给王婳不切实际的念想了,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他们两个人都很累,还不如彼此放过。 王婳突然站起,一言不发地逃离了这里。 至此,张子骞终于搞清楚了全部,没想到安俊楠真的爱上了别人的妻子,而且还是安陵王妃王婳! 这……实在是不符合伦理啊! “那便让给本王吧。”安俊楠也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说道,虽然他希望王婳幸福喜乐,可待在安君昊身边,她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痛苦。 “三皇兄!你三思啊!”安良宸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本来他想保持沉默,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又怎能旁观。 “俊楠哥哥,不……”张子骞看着安俊楠摇头,他太冲动了,这种事情实在太……超乎寻常了!张子骞说不上到底该怎么办,但现在这种解决的方案绝对不是最佳。 “行啊,那你便跪下给本王道歉,说真正废物和垃圾的人是你自己。”安君昊也没有想到安俊楠会答应,那他既然答应了,安君昊也不能让自己面上无光,这么多年来的份他可得讨回来。 “安君昊!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安俊楠终于被安君昊给激怒了。 “怎么?”安君昊挑衅道,“这就是三皇兄的欢喜?比起其他还是自己的尊严更重要?” 安君昊说的的确在理,安俊楠就是一直放不下自己的尊严才会一直浑浑噩噩的,要是他早一些坦然接受了自己的伤退,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本王……”安俊楠狠狠捏着拳头,只能瞪着安君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够了。”安歆溶努力严肃地板着脸,“今夜之事朕只当是酒后胡言乱语,往后朕不想再听到你们谈论此事!” 可安俊楠根本就没有听安歆溶的,还是与安君昊僵持着。 安君昊本来想着算了,可一抬头见安俊楠缓缓地跪下一只腿,虽然脸上还是不甘愿的表情,但已经软化许多了。 安良宸和张子骞见状一个箭步同时冲出,搀扶住安俊楠,不让他继续下跪。 “你们干什么!放开本王!”安俊楠怒道,拼命挣脱开两人。 安俊楠的力气大一点,将安良宸甩开好几步,张子骞常年习武,还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 “俊楠哥哥!你冷静一些!”张子骞绝不会容许曾经不可一世的安俊楠竟然为一个女子去向别人下跪,就算这个人是安陵王殿下也不可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随便便向他人下跪的。” “黄金?”安俊楠自嘲地笑了笑,“就本王这病残的身躯还谈什么黄金?他说的没错,本王早就什么也没有了,还死命抓着这尊严有何用?” 如果安俊楠愿意接受自己的现状,张子骞自然是愿意的,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是完全把安俊楠的过去狠狠抛开,要他完全否定过去,这是不对的。 第117章 难道本王就活该是个笑话吗? “当然有用。”安良宸静静地站在安俊楠的面前,“如果三皇兄连自己所有的荣耀甚至是尊严都要丢开就不再是我的三皇兄,你就仅剩下躯壳了,连现在都不如。” 安良宸所崇拜的安俊楠,绝不是这样脆弱的人,也不是这样轻易被动摇的人,他心气很高,这一点的确束缚了他,但也造就了他,改变了,安俊楠就不再是安俊楠了。 “可本王早已什么也不剩了。”安俊楠也挣扎过,也彷徨过,也死死抓着自己的尊严不放,到头来只是享受过往的荣耀罢了,其实真正看得起他的人又有多少呢?破而后立这个道理安俊楠不是不懂,可他实在没有勇气这样做,承认自己已经不行真的很难。 “谁说的南王殿下什么也不剩。”一直“看戏”的应悠之突然开口道。 “什么意思?”安俊楠茫然地看着应悠之,他现在这副模样还剩下什么?剩下一文不值的尊严吗? “湖羌军还有忘记南王殿下作为护国大将军的英姿,还佩服当年护国大将军的英勇善战。”应悠之的语气平淡得好像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 安俊楠瞪大了双眸,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安俊楠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安歆溶不明白为何应悠之突然提起这事,湖羌军和现在此事有关系吗? 可如果是应悠之提出的,那就不是无缘无故了,他一定有其他目的,安歆溶是如此相信着。 “可是……本将再也回不去了。”安俊楠缓缓起身,落寞地低喃。 安俊楠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言语,他的自称改变了,不是“本王”而是“本将”。 安俊楠心中还留存有念想,对当年做将军的念想,他实在是不舍,可永远都回不去了。他又何尝不想念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他现在这副模样有什么资格去见他们。 “回得去。”应悠之坚定地说道,“战场不止是上阵杀敌而已,在背后支持也是战场。” 安俊楠呆愣地看着应悠之,他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还有用? 可是……安俊楠看向安歆溶,作为皇上的她还愿意用他吗?他的身手现在可一点因为不利索,去了前线也只是拖累而已。 “南王殿下的作战指挥能力十分出众。”应悠之这话是对安歆溶说的。 安歆溶点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应悠之为何提起这事。 “倘若南王殿下能够与张将军联手管理湖羌军,必定能够百战百胜。”应悠之对着安歆溶作揖。 怎么回事?安歆溶还在懵圈中,怎么好像应悠之就上了一个奏? 无奈之下,安歆溶只能用眼神询问应悠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嘛突然提起此事? “皇上,湖羌军的虎符是时候交到骠骑大将军手里了。”应悠之是趁此机会替张子骞拿到湖羌军。 这个想法不能说是临时起意,应悠之和张子骞一直在找寻机会,今日恰好就到了时候。 “湖羌军……”搞半天是为了这虎符啊!湖羌军安歆溶知道,算是金戈国最重要的军队了,她收回虎符没有另作他想,现在看来,其实张子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朕应允了。”犹豫也没有用,反正安歆溶最后都一定会同意,因为推波助澜的人可是应悠之啊,安歆溶无论怎么样都会落入他的圈套,既然知道,就不用挣扎浪费时间了。 况且,安歆溶拿着这湖羌军虎符也是烫手山芋,应悠之会想要,就证明其他人也会想要。既然有了争夺就有了火花,安歆溶最是讨厌了,而且张子骞也是适合的人选,一拍即合,那就给他吧。 主要是安歆溶信任张子骞,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可比那卢既明要好上太多。 “此话当真?”张子骞惊讶道,他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简单,他还一直在找寻时机,结果被应悠之几句话就搞定了,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 “君无戏言。”安歆溶看向安俊楠,带着询问的语气,“不知皇兄可愿意与张将军一起替朕管理这湖羌军?” “皇上,你真的愿意还启用本将吗?”安俊楠的声音都在发抖,他难掩心中的激动。 “那要看皇兄能不能胜任了。”安歆溶说道,“朕只是启用还有用的人罢了。” “末将定当全力以赴,不辱皇命!”安俊楠单膝下跪,对安歆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皇兄,请起吧。”安歆溶作势去扶安俊楠,说道,“皇兄,你的腿也不要放弃治疗啊,朕看你健步如飞的,说不定哪一天真能上阵杀敌,再现英姿。” “末将知道。”安俊楠的眸中已经重燃热火,倘若自己还能再上战场,哪怕不是第一线,他也愿意。 终于解决了安俊楠的事情,可安歆溶却没有感到高兴,因为安俊楠以后,接踵而至是王婳与安君昊之间的问题。 “啪啪啪。”安君昊突然拍手,“这不是挺好的吗?皆大欢喜。” 对于安君昊来说,他一定是觉得丢人的,这样里外不是人的人不就是他了吗? “四皇兄,此事莫要再提了。”安歆溶说,“朕不愿再听到此事,朕也绝不会同意的。” “六弟,难道本王就活该是个笑话吗?”安君昊并不受到先皇的宠爱,安陵郡也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他看似活得潇洒,但心中的苦闷又有谁知道呢? “三皇兄,替朕安排一个房间吧,朕要与四皇兄单独谈谈。” 安俊楠知晓安歆溶要谈论什么,他很想也参与,但他看得出安歆溶的态度很坚决,她定是不同意此事的,只能作罢了。他也要承认,得到了这么多他没有资格再说索取了,安君昊说得对。他对王婳的感情根本比不上自己的前途。 房间里,短暂的沉默过后,安歆溶主动开口:“四皇兄,你对王妃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啊。” “没有。”安君昊坚决地说道,“从娶她开始,本王就非常厌弃她了。” 第118章 给他一个坦诚的机会 “安陵王殿下又何必自欺呢?” 安歆溶和安君昊对望了一眼,他们二人都没有开口啊。 但这个声音,安歆溶十分熟悉…… 房间的门被推开,果然出现在门外的人就是应悠之。 应悠之如若无人地登堂入室,还自己将门给带上。 “怎么又是你?”安歆溶已经没有脾气了,应悠之总是这样,好像他本该出现一般。 “皇上需要微臣。”应悠之对安歆溶暧昧地说道。 安君昊不是特别爽快:“应大人也未免管太宽了吧,连本王的家事都要管?” “安陵王殿下要做的事情,已经不止是家事这样简单了。”应悠之微微一笑,“安陵王殿下应该知晓,如果与王氏的闹僵爱你过,就是国事了。” “王氏还能一手遮天吗?”安君昊冷哼,“应大人不是早已瓜分了不少?” 安歆溶没想到安君昊丝毫不问朝事,但其实心中竟然如此清楚,果然安君昊也是一个被过分低估的人。 “王氏的根基要是靠本相这几个月的努力就可以动摇,那也不值一提。”应悠之坐到安歆溶的身边,“安陵王妃是个可以利用的人。” “什么意思?”安君昊严肃地看着应悠之,利用?他还怕王婳对他不利呢。 安君昊其实没有想太多,虽然也有为了自身,但安青云是他唯一的兄弟,他可以帮不上忙,但绝对不能做出什么事去伤害到安青云。 “安陵王妃的感情是可以利用的。”应悠之笑道,“殿下也不是木头,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应大人的意思是?本王要怎么利用?”安君昊问。 “倘若安陵王妃被殿下所重视,在王氏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到时候要得到什么情报也简单许多。” “但王婳可信吗?”安君昊还是不放心,王婳毕竟是王氏的人,王氏的人叫他如何放心。 “那就要看安陵王殿下信多少了。”应悠之将问题抛回安君昊,他只负责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可不负责一步一步教学。 “那……好吧。”应悠之不愿意说,安君昊也只好作罢,“这个方法可行吗?” “皇上觉得呢?”应悠之知道此刻自己再说太多也无用。 “嗯……”又是这样!应悠之到了时机就会提上她,好像她是个提线木偶一般,不过这种事情她也经常做,遇事不决,应悠之上!好像没有资格去批评应悠之。 安歆溶露出艰难的神情:“可以一试。” “那本王便试试吧。”安君昊垂下眼眸,看不出表情。 安君昊也没有多留,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见到安君昊离开,安歆溶迫不及待地问道:“爱卿,你这是何意啊?为什么要利用王妃?” 安歆溶用上“利用”一词,证明她非常不认可这个办法,王婳也是可怜人,她不过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是给他一个坦诚的机会。”应悠之淡然一笑,“安陵王殿下对王妃并非完全没有感情,只是身份的对立令他不得不这样选择。” “你从何判断?”安歆溶觉得应悠之是在说笑,她可看不出安君昊对王婳有意,肉眼可见的只有冷漠。 “倘若完全无意,不会将王妃推给南王殿下。”应悠之说,“王妃为安陵王殿下做了许多,可安陵王殿下却不能回报,还不如将她交给一个可以照顾自己的人。” “会不会太牵强了?”安歆溶觉得还是不对。 “那日王妃会突然跟去万古巷,便是察觉到了安陵王殿下要做出不利之事。”应悠之说,“但安陵王殿下为了不连累王妃,先行一步。后来在安陵王府认罪时,王妃突然冲出殿下是故作冷漠,他不过是不想给王妃念想罢了。但太过头了,便显得刻意。” “是吗?”安歆溶怀疑地看着应悠之,怎么觉得应悠之说的这么玄乎呢?应悠之可从来不这样的,不拿证据仅靠臆测,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微臣知晓那种情感。”应悠之深有同感地感叹,他对安歆溶一开始便是如此,察觉了对她的感情,他很纠结,不是身份的对立,直接就是性别的对立。 接受的过程对应悠之来说无疑是痛苦的,他不止要面对两人身份的差别,还有性别的这一最大的问题,同时又对安歆溶的思念渐渐加重,既想否定又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动。 安歆溶低头,不敢再去看应悠之。她当然知道应悠之在说些什么,可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面对应悠之的这份情感,是拒绝还是接受,她不知道,她只想逃离。 应悠之见到安歆溶的态度,心中不免失落,他说过会给她时间,就是他着急,逼得太紧只会安歆溶逃离得更远。 安歆溶想了很久,对应悠之说道:“今日还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爱卿,朕的两位皇兄之间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任安歆溶再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想到安君昊和安俊楠直接就将这难堪之事摊在桌面讲。 应悠之也没有直接解决,因为此事根本就无解,他只是很巧妙地转移了矛盾,然后再也不提此事,其实他的态度也很坚决,此事无须再谈。 “皇上与微臣无需言谢。”应悠之分明感受到了安歆溶刻意的疏离,他绝不会让此事发生,他要安歆溶更加依赖他,更加离不开他。 虽然安歆溶实在独立得令应悠之无从下手,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安歆溶的唯一选择,不是必须就没有意义了。 其实应悠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明明爱上的就是这般的安歆溶,却想要她更依赖自己,总是矛盾。 “还是需要的。”安歆溶再一次拒绝,她害怕过分亲密的关系,她与应悠之之间暂时保持这样就可以。 应悠之抬了抬手,想触碰安歆溶瘦弱的肩膀,在半空中顿了顿,最后还是放弃了。 “明天去找寻柳太医吧。”应悠之留下一句就离开了房间。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的背影发怔,风晃了晃悬空的纸门,挡去了安歆溶的视线…… 嘘!明天有福利呀! 第119章 嚯!二百五十号! 柳继鸿,在南洲是远近闻名的名医,有多少人千里迢迢来一趟只为求他一面。 在南洲,也没有人知晓柳继鸿曾经入宫做过太医的事情。 柳继鸿,医术高超,身份成迷,待人又亲切,如果看病的人付不起诊金和药费,柳继鸿也是直接就免了,只是至今还未婚…… 这些,都是安歆溶和应悠之一路上打听来的。只要提起柳继鸿,每个人脸上都热情了许多,好像都受过柳继鸿的恩惠。只要说起柳继鸿,都赞不绝口和惋惜叹气,称赞柳继鸿的医术、人品等等,叹气柳继鸿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孤独一人。 装束一番的安歆溶,又是那个翩翩少年郎,娴熟地打开折扇:“看来本公子这老叔,名声很好啊。” “柳大夫自在宫中就一直是最好的医师了。”今日的应悠之没有刻意装扮自己,反正他只要随便穿件什么衣服,走在街上都会惹来侧目。 不过安歆溶此刻很想吐槽,虽然应悠之穿这件衣袍是很适合啦。可是…… 为何偏偏今日自己一件白色蟒袍,而应悠之是一件青色长衫,这一白一青交相辉映、相得益彰,怎么看都像从那青城山为爱修炼千年的白素贞和她的妹妹小青……走在一起啊! 主要是这个即视感实在太强,安歆溶实在没有忍住这个想法。 两人一边一路询问,一边又吃吃喝喝总算是到了柳继鸿的医馆。 安歆溶抬头望着这吓人的三层楼,在古代,建筑能够达到三层必定是非富即贵,三层楼的建筑真的少之又少。 “这医馆一看就是重新翻修过的。”只一眼,应悠之就立马判断出来。 “为什么?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安歆溶疑惑,这医馆虽然看着新,但门槛都被踩低了许多,怎么就能判断这医馆是新翻修的? “很简单。”应悠之指向医馆的外墙,“这泥地填的是新泥。” 安歆溶探头望去,果然是新泥,和周遭的泥土颜色都完全不一样,而且也完全没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那这医馆生意也太好了吧。”安歆溶收回视线,无论从哪个朝代来说,这都不是太好的事情。 “安兄忘记街上人怎么说的了?”应悠之的折扇又指着医馆,“估计南洲的人都会往这求医。翻修医馆估计也是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进去瞧瞧吧。”安歆溶和应悠之谈话间已经好几个人进去了。 刚刚进去,安歆溶和应悠之就被拦住了。 一个满脸冷漠的门童塞给安歆溶和应悠之两块木牌。 “这是何意?”应悠之还没有遇见这样的事情呢,自然不懂。 “拿号,排队。”那人冷冷道。 这还挺先进的呢,安歆溶随意看了一眼号牌……嚯!二百五十号! 不止是这号也太后了,她还怀疑有人在光明正大骂她! 安歆溶看这一眼,身后的春熙也看到了,他立马就怒了:“你竟然敢让我的主子等着?” “不等就滚。”那人还真是不废一句话,一大堆人等着柳继鸿看诊,不差这两人。 “春熙,别说了。”安歆溶对那人笑了笑,“无事,我们今日有的是时间,请小哥给个方便,我们该去哪里等?” 那人指向身后屏风,至始至终他都是冷漠的,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心情。 “谢谢了。”安歆溶和应悠之遵从那人的指引往屏风后面去了。 刚刚走进屏风,安歆溶才真正看到了柳继鸿医馆一层的全貌,这人数也是够壮观的,也幸得这医馆够大,才能装下这黑压压一片的人。 问题是柳继鸿一人忙的来吗? 不对,安歆溶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不远处的叫号还算频繁,那就应该不止一个医师才对。看诊台不算远,预约可以看见一排的医师,柳继鸿应该就是稳坐c位的那位了吧,不过离得太远,安歆溶并没有看清楚柳继鸿的面貌。 “啧啧啧。”安歆溶忍不住咂舌,“这完全就是赌博啊,能不能看到柳大夫还难说呢。” 等了很久,等不来应悠之的回应,安歆溶疑惑地望着应悠之:“你怎么了?” 应悠之嘟囔着嘴:“你为何叫那人小哥?” “……”安歆溶目瞪口呆,应悠之到底在说什么呢!这是他该说的台词吗?而且安歆溶是完全无意识的,都是在原本世界带来的习惯。 “就是讨好而已啊。”安歆溶本来不想说的,可应悠之一直那副表情,好像安歆溶真的做错了一般。 “公子,你为何要讨好那人啊?那人态度也太差了吧?”春熙愤然道,他实在不爽。 “春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安歆溶说道,“那人完全没有询问就塞给本公子和应兄一人一块号牌,至少证明一点。” “证明了什么?”春熙还是不懂。 安歆溶解释道:“方才我们一同进来可有五人,他怎么就知道来寻诊的是本公子和应兄呢?证明他眼力是好的。这种人他明知道我们身份不凡却还是这个态度,也就很有可能把我们轰出去。本公子出来一趟不容易,如果事事计较实在浪费时间与心情。” “也有可能这两块号牌是最后的两块。”应悠之冷不丁插嘴道。 “哈?为什么?”安歆溶刚问出口,就见到那人不再守着屏风外了,大堂也暗了不少,一看就是关上了大门! 这么说来,安歆溶和应悠之还真有可能是赶上了最后! 安歆溶搞清楚来龙去脉,小脸渐渐涨红,实在是太丢人了,竟然让应悠之就直接指出来了! “但安兄有一点说的对。”应悠之说,“那人的脾性很有可能直接把我们轰出去。” 安歆溶这边并没有缓解太多,难为情还是难为情!哎呀太丢人了啦!她还在教训春熙,结果瞬间就打脸了,她怀疑应悠之说故意的!故意令她丢面的! 安歆溶还真猜对了,应悠之的确是故意的,谁叫安歆溶都不理会他,只去管春熙的疑问!都不懂得“哄哄”他吗? 第120章 番外4 小小插曲 “再往前几间商铺,有一个路口,左转就到了柳大夫的医馆了。” “好的,谢谢阿伯。”应悠之说道,一转身却见安歆溶不知道背对着自己在看些什么。 应悠之用折扇轻拍安歆溶的肩膀,问道:“安兄,你在看些什么?” 安歆溶指着这条街的尽头,说道:“那边好像有热闹可以凑。” 应悠之顺着安歆溶值得方向望去,是一座高达九层的高塔,而塔下周围围了不少人,隔得这么远都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看上去的确有热闹可以凑。 未等应悠之开口,安歆溶又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嗯……也好。”反正今日还很长,他也不急着去找柳继鸿。 就这样,安歆溶和应悠之带着亚初和春熙往高塔的方向去了。 离高塔越来越近,人群越发拥挤起来,导致安歆溶和应悠之几乎是贴着走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安歆溶疑惑,人也太多了吧。 “听说有人想不开要跳塔。”不知道身边谁说了一声,解决了安歆溶的疑惑,八成他也不知道是谁提问的吧。 “什么!”安歆溶听到有人要跳塔,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拼命想要往回走,可拥挤的人群怎么可能让安歆溶如意呢? “等等,让我过去!”安歆溶拼命往回扒拉,可人群还是把她拥到原来的位置。 “啊!”不知道安歆溶不小心猜到了谁的鞋面,整个人不稳将将摔倒。 “小心些。”应悠之稳当地接住安歆溶。 安歆溶有些尴尬,说道:“谢谢应兄了。” “你为什么急着往回走?”应悠之饶有兴趣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安歆溶很少见会这样慌乱,非常新鲜。 “没,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过去了。”安歆溶不自然地笑了笑,她可不想被应悠之知道隐情,应悠之一定会拿这一点来取笑她的。 “是吗?”应悠之的双眼危险地眯了眯,手一收紧,将安歆溶带入自己怀中,笑道,“真的只是不想过去了吗?” 安歆溶的耳根子有些发烫,双手抵在胸前想和应悠之拉开距离,可拥挤的人群只会让她离应悠之越来越近:“爱……爱卿,你是否靠得太近了?”慌乱令安歆溶的语言系统混乱了。 “安兄,你脸很红。”应悠之笑道。 “应兄!我们两个大男人这样青天白日之下,离得这样近是不是不太好?”安歆溶的脑子清明了些,才发现自己方才讲错了昵称,虽然是应悠之提醒她的,但她并不打算感谢他。 “那安兄的意思是……”应悠之俯身在安歆溶脸侧,故意暧昧地对着安歆溶的耳边吹气,“只要不是青天白日就可以了?嗯?” “当当当当当然不是了!”安歆溶的语言系统又崩溃了,这个男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应悠之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安歆溶渐渐熟透变红的耳垂垂涎欲滴,他心一动,很想咬上一口,但不能是这里,只是这样的接触安歆溶已经受不了了,要是他真的这样做了,安歆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虽然应悠之很想看到安歆溶可爱的反应,但他也不敢冒险,关于女人生气是很可怕这件事应悠之非常清楚。 “是吗?依在下看,安兄确有此心思。”应悠之暧昧不清地说道。 安歆溶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她也非“吴下阿蒙”了,被应悠之戏弄了这么久,她早就有了一定抵抗力,闭上眼睛一字一顿说道:“离本公子远一点。” 没想安歆溶话音刚落,就被拥挤的人群推了一下,整个人扑到了应悠之怀中,贴得是非常紧实了。 应悠之轻笑:“安心真是嘴硬,不过身体倒是挺诚实的,这不,就来投怀送抱了。” “我没有!”安歆溶大声反驳道。 “嘘!”应悠之的食指抵在安歆溶唇上,“太大声会惹人注目的,在下倒是无所谓,但安兄想必会介意吧。” “唔……”安歆溶果然噤声,但是她心中气啊!她怎么每次都被应悠之吃得死死的啊! “我们过去吧。”应悠之一只手环住安歆溶的柳腰,就要把她往塔下带。 “不不不,我不要!”安歆溶用全身的力气在拒绝。 “为什么?”应悠之问,“安兄到底有什么隐情?” “没有隐情,就是忽然不想过去了不行吗?”安歆溶嘴硬道。 应悠之沉默片刻,说道:“可以,但在下想要过去。” “应悠之!你什么时候是这样八卦的人了?”安歆溶觉得应悠之就是故意要整自己,应悠之分明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关心才对,他最关心的明明是他自己。 “在下一直都是如此。”应悠之还真就承认了,反正安歆溶不承认他就和她耗。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达了离塔下不远的地方,不过再前也过不去了,塔下围观的人群实在太多了。 亚初想要往前走去驱散人群,却被应悠之拦下,摇了摇头。应悠之只是想看安歆溶有趣的反应,并不是硬要她去接受自己讨厌的事物。 安歆溶一抬头可以看见一个女子立在塔顶,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强风吹来就会摔下。 “听说啊……她是被未婚夫给抛弃了……” “我怎么听说她是被丈夫给休弃了呢?” “不对不对,你们都不对,她是丈夫跟外面的小妖精跑了,所以想不开就想轻生。” 八卦的中坚力量——大妈的声音陆续传入安歆溶的耳边,无论是哪种,都离不开和男人有关,总的来说这个女人失恋了。怎么这既视感还能这么强啊!所幸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个女人手里绝对没有手机这种东西了! “她要跳了!”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所有人全神贯注地抬头望着那个女人,瞬间鸦雀无声。 只有安歆溶,想抬头又不敢抬头,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没有防护措施,真的跳下来,血肉模糊脑浆喷飞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不得几天吃不下饭吗?不过话虽这样说,她也想看来着,可实在克服不了内心的恐惧。 嘁!人类的劣根性啊!安歆溶根本不能指责别人。 可是过了很久,那个女人还是没有跳下来。 人群开始骚动,安歆溶越发害怕起来,等待未知真的很可怕。 “啊!”塔顶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安歆溶吓得紧紧抓住一直在身边的应悠之的腰身。 应悠之愣了愣,安歆溶是真的很害怕了,到底是为何呢? 安歆溶预想中的掉落并没有发生,那个女人被救了!就在塔顶,依稀可以看见有个男人死死抱着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抱着这个男人抽泣。 安歆溶松了一口气,希望在原本那个世界,那个要轻生的女人也有人救她下来,生命诚可贵,还是不要随便轻生才是。 也是在这时,安歆溶才意识到自己紧紧抱着应悠之,连忙放开尴尬地笑了笑。 应悠之竟然罕见地没有调侃,平常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直想写这一个章节,结果忘记在正文里面放了哈哈哈,所以出现在番外啦。是特别放送呀! 第121章 你不是云儿,你是芸儿! 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安歆溶等人在谈论他,朝他们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春熙立马噤声,屏住呼吸观察着那人,他对那人的印象不好,所以自然也把他往坏处揣测。 可那人并不如春熙所想,只是略过了他们,而且是连一眼都懒得瞧他们。 “挺有个性的。”应悠之赞赏地看着那人。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也就只有他这妖孽才会欣赏这样的人吧,平常人看到他冷漠的眼神都退避三舍了。 突然,“稳坐c位”的柳继鸿突然站起。 应悠之警惕地抓紧安歆溶的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觉得柳继鸿是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安歆溶被应悠之的突然之举吓到,问道:“应兄,你这是干什么?这青天白日的,本公子可不想被误会。” 应悠之没有答话,只是一直盯着柳继鸿。 安歆溶疑惑地顺着应悠之的目光望去,只见柳继鸿招来他们在屏风前见到的那人,交待了几句什么,就让那人离开了,随后自己也离开了。 “柳大夫怎么走了?” 柳继鸿一走,人群开始骚乱,他们来此处就只是为了让柳继鸿看诊罢了,他走了自然有情绪。 应悠之还是紧紧地抓着安歆溶的手,死死盯着柳继鸿离开的方向。 “那人怎么又过来了?”春熙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那张令他讨厌的脸。 那人直冲冲地朝他们几人过来,虽然脸上还是那副冰冷的模样。 那人直接走到安歆溶身前,开口道:“师傅请你过去。” 师傅?这么说他是柳继鸿的徒弟了? 应悠之问道:“你师傅是谁啊?” “关你何事?”那人斜睨了应悠之一眼。 “自然与在下有关。”应悠之严肃道,“今日在下与安兄一同外出,自然她在哪里在下也要在哪里。” 言下之意就是休想分开他们二人。 “那你便一起来吧。”那人并没有坚持。 安歆溶和应悠之对视一眼,这么好说话的吗? 既然那人同意了,安歆溶和应悠之的随从自然也一起了,他也没有表现什么。 那人不知道把安歆溶等人带到哪里,就是在角落的一间小房。 自称是柳继鸿徒弟的人伸手敲了敲木门。 门内传来一声:“进来。” 柳继鸿今年已经也有四十快五十了吧,但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 那人让开身子,说道:“请进。” 安歆溶看着那人,但那人根本没有动作的样子。 还要自己开门啊?那说哪个门子的“请进”啊! 安歆溶心中腹诽了那个人,真是臭屁,然后自己上前打开了房门。 柳继鸿背对着门坐,一只手放在桌上,时不时敲打着桌面,一袭白色长衫,一尘不染,头发也十分整齐地披在身后。 背影看起来,柳继鸿的身子骨绝对算硬朗。 待安歆溶几人都进了房间,那人在外面就把门给关了,发出巨大的一声“嘣”。 安歆溶瞪了身后的木门一眼,那人就不能轻一些吗? 还有这房间也真是小,他们几人进来显得拥挤了。 房间很简单,就只有一张椅子、一张靠窗的木桌,还有一张床,然后就没有了。 柳继鸿缓缓转过身来,安歆溶这才看清楚他的面目。 儒雅!是安歆溶对他的第一印象。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柳继鸿的病人那么多了,要是顶着这张脸,估计很多人都会想被他医治,现在想想,那些夸赞柳继鸿的基本都是女性啊! 柳继鸿眸中满怀激动地看着安歆溶,嘴中不住地念叨着:“像!真是像!” “额……柳大夫?”安歆溶根本不知道柳继鸿在呢喃细语些什么。 应悠之将安歆溶拉至身后,警惕地看着柳继鸿:“不知道柳大夫刻意唤我们过来所谓何事?” 柳继鸿笑道:“当今皇上驾到,草民招待不周。” 你也知道自己招待不周啊?安歆溶内心吐槽,他坐着,她这个皇上站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应悠之问,这实在是奇怪,一般人很难知道安歆溶的真实长相。 不然不会安歆溶都去了那么多次华彩阁却完全没有被认出,柳继鸿在安青云很小的时间就离开了皇宫,人的面貌是会发生改变的,柳继鸿就是再神也不可能远远看一眼就认出。 “这双眼睛,和她一模一样。”柳继鸿虽然眼睛是在看安歆溶,但却好像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其中暗含了不少情意绵绵。 “云儿,你可能不记得了,是我给你接生的。”柳继鸿招了招手,“来,坐下,让我给你把把脉。” 安歆溶想要过去,应悠之拉住她摇了摇头。 安歆溶抓着应悠之的手,小声说了一句:“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就拨开了应悠之的手。 安歆溶伸出右手,却见柳继鸿摇了摇头,说道:“左手。” 把脉什么时候还要分那只手先的?安歆溶只当是柳继鸿的奇怪的习惯,就换上左手,拉高了自己的衣袖放在柳继鸿面前。 柳继鸿看了一眼安歆溶的手腕,眯了眯双眼。 “有什么问题吗?”安歆溶疑惑。 “你不是云儿,你是芸儿!”柳继鸿突然激动地说道。 安歆溶与应悠之面面相觑,只是看了一眼手腕,柳继鸿就知道了? 春熙茫然道:“哈?什么云儿芸儿的?不都一样吗?” “额……你们先出去吧。”既然柳继鸿认出来她的身份,那接下来的谈话,这三人就不能再听到了。 可安歆溶还是疑惑,就连曾经朝夕相处的大臣完全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身份变换了,柳继鸿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可是连切脉都没有啊!如果通过切脉判断出她是女儿身还好说,可他就是看一眼而已啊! 三人离开了房间,应悠之一下子冲到了柳继鸿面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芸儿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颗赤痣,很浅,一般人很容易忽视,但我知道。”柳继鸿没有生气,儒雅地回答了应悠之的问题。 第122章 柳太医真正无颜面对的人…… 应悠之抓起安歆溶的左手查看,果然如柳继鸿所言,有一颗赤痣。 姑且相信柳继鸿的话吧。 应悠之说:“关于皇上的身份,希望柳大夫能够保密。” “我又怎么会做出对芸儿不好的事情呢。” 安歆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柳继鸿又用那个眼神看着自己,既深情又悲悯。 “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别人?”应悠之审视地看着柳继鸿。 柳继鸿从容应对:“芸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孙侄女,作为老叔的我这一点还是会保密的。” “柳大夫看上去并不是太惊讶。”应悠之又说。 “这种事情柳氏做得出来。”柳继鸿怎么说也是柳氏的人,柳氏如何行事他一清二楚,一开始有过震惊,但只要略微思索就可以搞懂来龙去脉。 “柳太医以前为何离开京城?”应悠之换了一个称呼,他现在是把柳继鸿当做太医。 柳继鸿愣了愣,好多年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 恍若突然回到了宫闺中,因为儒雅的外型,不少娘娘对他极好,除了一人…… 惊鸿一舞,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弦…… 但柳继鸿没有太沉溺于过去,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过是有时候怀念,但不至于迷失自己。 “因为厌倦了。”柳继鸿略微思索,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厌倦宫闺中的生活,还是厌倦柳氏了?”应悠之此行当然做过大量的调查,一无所获就回去不是他的行事准则。 “你是谁?”柳继鸿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紧张。 应悠之作揖:“当朝丞相应悠之,柳太医应该与家父相识。” “应悠之……”柳继鸿忽然想起来,“你是应殊同的孩儿?” “是的。”应悠之微笑着点头。 “为什么现在是你这小子当丞相,应殊同呢?”柳继鸿不闻朝事很久了,应悠之以这个年岁当上丞相,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家父在几年前已经仙去。”应悠之也不用说太多,官位世袭这件事又不是秘密。 “应殊同竟然已经……”柳继鸿心中不免遗憾叹息,应殊同大概是他在京城认识的唯几位他赏识的人,他有抱负也愿意为了大义献身,与他自身有某些方面不谋而合。 “人终有一死。”应悠之倒看得很开。 柳继鸿看着应悠之,应悠之年岁不大,但已经有了这个年岁不该有的城府,他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看来安歆溶身边是有了一个得力的干将,他也安心了不少。 “芸儿,你很幸运。” “幸运?”安歆溶可不觉得自己幸运,一天到晚都是苦逼的日子,根本没有几天是真正平淡的。 应悠之笑道:“皇上自有福泽。” 柳继鸿点头:“没错。” “既然本相已经回答了柳太医的问题,那么柳太医是不是也该回答本相的问题了。”寒暄几句就行了,还是要回归正题。 “都有吧。”柳继鸿就算隐瞒也没用,在这个过分聪明的少年面前,自己几乎是无法撒谎的。 应悠之又问道:“柳太医就这么舍得离开吗?” “你……你是什么意思?”柳继鸿警惕起来。 应悠之看向安歆溶:“柳太医不觉得皇上这双眼睛三分媚骨,七分动人吗?” “你……”柳继鸿瞪大了双眼,“你是怎么知晓的?”此事这世上也就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柳珍珠。 柳珍珠是不可能将此事透露出去的,应悠之怎么可能会知晓。 “哼!”应悠之冷笑道,“你可知为何太后娘娘还要留着你的命?” “你……”柳继鸿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少年有些可怖,他的言语没有什么力度,却句句扎在他的心上。 安歆溶看得云里雾里的,应悠之什么都没有透露,柳继鸿的脸色却变了又变,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安歆溶不了解的事情。 “我们都低估了太后。”应悠之说,“她其实城府极深,留下你,其实不是留有后患,而是留下退路。” 安歆溶偷偷扯了扯应悠之的衣袖,要他说明情况。 应悠之微微一笑,说道:“那就请柳太医把来龙去脉都说一遍吧。” “是我输了。”柳继鸿笑道,“我会讲明的。” 柳继鸿的思绪好像飘向远方,缓缓开口:“芸儿,你不是珍珠的亲生女儿,你的亲生母亲是袁皇后。” 袁灵!安歆溶隐隐约约听懂了他们话中的意思,但以为是自己多虑了没想到真相竟然真是如此! “什么?当年发生过什么吗?”安歆溶对于两人没有任何的感情,她只是想要知道真相罢了。 “当年袁皇后和珍珠一起怀了孕。”柳继鸿悲痛地讲述道,“可是珍珠不小心落了胎,为了不影响恩宠,她寻我一起想了一个办法……” “偷梁换柱?”这个展开挺电视剧的,安歆溶总觉得看过类似的情节。 “是的。”柳继鸿说,“我实在身不由己,所以答应了珍珠。后面的事情,也因为袁皇后生了‘死胎’,她便落了势。” 要知道,在金戈国生龙凤胎是视为祥兆,也是如此,安青云才会成为储君。 “我只是一个大夫,却做了欺君罔上的事情,实在无脸再待在京上,所以便离开了。”柳继鸿想要自由些,悬壶济世才是他的理想,却受限于柳氏,所以只有抛弃身份出走这一条路。 “不止如此吧。”应悠之无情地打断柳继鸿的无限惆怅,“柳太医真正无颜面对的人是袁皇后才对。” “胡说,我虽然对不起袁皇后,但还不至于无颜面对。”柳继鸿根本就不承认。 “柳太医,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被你所欺骗,觉得你高尚无比吗?”应悠之不屑地说道,“是,你心中有大爱,但柳太医未免太过虚伪了。” “你胡说些什么呢!”柳继鸿有些生气了,他是看在他是应殊同的儿子才对他礼让三分的,在南洲,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无惧任何权贵。 第123章 论道德绑架的使用法则 应悠之忽然拍了拍手,笑道:“这就是柳太医苦心累积声望的原因啊。柳太医真是天生的戏子,甚至差点连本相都骗过去了。” 还差点呢……安歆溶瘪了瘪嘴,差点骗过去,那不就是没骗过去吗?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明明没有这回事,却讲的好像真就会发生一般。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柳继鸿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他没有想到这个毛头小子说的话能够句句如利刃一般刺伤他,他只是以为他有一点小聪明,看来还是低估他了。 “看来柳太医的嘴巴很硬呢。”越是知道他快要爆发,应悠之越是要挑衅,“那这样吧,就由本相来替柳太医讲讲,如果不对就请柳太医指出。” 柳继鸿不怒反笑:“那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柳继鸿突然想开了,应悠之使得是激将法罢了,要是上当就太对不起他这把年岁了。 当但是激将法的前提是,应悠之并不了解真相。 可惜,在柳继鸿替他肯定了一个答案以后,所有的谜团就豁然开朗了。 “柳太医一直想表现得淡泊名利,理想是悬壶济世。但其实呢?”应悠之嘲笑道,“你比任何人都在乎名利。你受不得自己的名声有污点,所以才离开。” “不对。”柳继鸿认定了应悠之就是要激怒他。 “很好。”应悠之一点也没有着急,继续说道,“但其实柳太医最受不住的是,一无所知的袁皇后却还一如既往真诚地待你。你更不希望你高大的形象在袁皇后心中崩塌。”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柳继鸿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安歆溶被柳继鸿吓了一跳,这爆发毫无征兆啊,方才不还笑眯眯的吗?怎么一提起袁灵就如此激动,看来二人之间真的有些什么。 “看来柳太医还不知道吧。”应悠之微微勾起唇角,“蒙在鼓里的袁皇后还在傻傻等你。” “不可能,这不可能。”柳继鸿不住地摇头,眼神中尽是不相信,“她对我……根本没有一点感情……我们只能是朋友。” 柳继鸿一直知道,他的这份卑劣的感情只能藏在角落里,见不得人。 但倘若正如柳继鸿所说,他们之间只是朋友罢了,袁灵又为何要在最后的选择上选了柳继鸿,甚至不是安良宸也不是安灵霜…… 应悠之悄然无声地牵住安歆溶的手。 安歆溶疑惑地望着应悠之,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 像是在回应安歆溶的疑问一般,应悠之叹息一声:“想围墙之内,又有多少人是真诚待自己的,不为目的也不为利益。” 应悠之牵着安歆溶的手慢慢收紧,能够遇见安歆溶真的是他三生有幸。 他这些话不止是说给柳继鸿听的,更是他对安歆溶直白的告白。 大概是感受到了应悠之的情感,安歆溶并没有甩开应悠之的手,她又何尝不是渴望这些呢?可在深殿宫闺中,有的只是无尽的利用。 “是我对不起她。”柳继鸿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不是他胆小,不敢表达自己,畏惧于柳氏,他也绝不会答应此事。 说白了,柳继鸿很在乎自身的名誉,如果要体面地离开柳氏,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为此他不惜伤害别人,甚至这个人是他深爱的女人。 所以他没有说再见,只有离开了那里,他的罪恶感才能少一分,最好是再也不见,就让他把对她的念想永远留在心中。 袁灵会变成现在这个处境,与柳继鸿的选择不无关系。他一直知道,袁灵装疯卖傻保全自己,说是再也不见,但他还是很在乎袁灵现在的情况。 “柳太医。”安歆溶看到柳继鸿在忏悔,心中也不好受,“袁皇后说希望最后见你一面。” “最后……最后是什么意思?”柳继鸿敏感地问道,有些激动。 “就是最后。”想必柳继鸿并不知道袁灵背后的身份,所以也无需解释。 “你要做什么!”柳继鸿顾不上太多,突然站起抓住安歆溶的肩膀。 安歆溶皱着小脸:“疼!”柳继鸿也太用力了吧。 应悠之拍开柳继鸿的手,讲安歆溶拉起护在怀中:“柳太医,你怎么不问问是袁皇后自己做了什么?反倒怪起皇上来了?” “芸儿!”柳继鸿动情地说道,“袁皇后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不可这么狠心!” “是朕狠心吗?”安歆溶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宽容了,是袁灵一次一次得寸进尺惹怒了她。 柳继鸿的惺惺作态也到此为止了,安歆溶彻底失望了,为了袁灵,他连道德绑架都用上了。 道德绑架可能是安歆溶最讨厌的事情了,曾几何时,她也被自己的原生家庭道德绑架,不是她不懂得报恩,而是生而不养,却还有脸面一次一次来要钱。 “微臣觉得皇上不够狠心。”如果全世界都要与安歆溶作对,应悠之定会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 可是在柳继鸿看来,应悠之就是在添油加醋:“此事想必与你无关吧。” “在柳太医看来,本相与皇上是什么关系?”应悠之紧了紧自己的臂弯,迫使安歆溶挣扎无法。 柳继鸿瞪大了双眼,他一开始还以为应悠之只是护住安歆溶,应悠之一提醒,在他看来安歆溶根本就是“服服帖帖”地“依偎”在应悠之怀里,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安歆溶白了应悠之一眼,柳继鸿很明显就是误会了,可奈何她现在不能拂了应悠之的面子,至少此行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应悠之很享用安歆溶在他臂弯中的时刻,在他看来,安歆溶是在潜意识中认同了自己的情感,只是面上这张小嘴还是紧的很。 “芸儿!”柳继鸿指着应悠之,“你不可被这小子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安歆溶很想点头,应悠之这厮的话的确听不得,可是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柳继鸿继续误会了。 第124章 嘴上说是好友,其实内心呢? “你说的对。”应悠之挑衅地看着柳继鸿,“皇上就爱听本相的‘花言巧语’,而且是爱听得紧。” “你……你们……”柳继鸿气急败坏地说道,“世风日下!你们都在做些什么!” 应悠之笑了笑:“没错,柳太医可是经验之谈。” “你说什么?”柳继鸿怎么没听懂应悠之的意思。 安歆溶也疑惑地抬头望着应悠之,他在说些什么? “毕竟柳太医就是太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才会一直对袁皇后爱而不表。”应悠之露出无所谓的眼神,好像对柳继鸿的做法非常不屑。 “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柳继鸿语无伦次道,“我与袁皇后之间清清白白!” 柳继鸿越发欲盖弥彰,就越是露出破绽。 应悠之又不是说他与袁灵之间有什么,柳继鸿就自己联系到那方面,很明显心里有鬼啊。 “皇上,你看,此地无银三百两。” “……” 安歆溶真的佩服了应悠之的恶趣味,没有看到柳继鸿都被他弄得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他还不死心。既然这样,她也来添一把火。 “难道……”安歆溶装作惊讶的模样尖声道,“朕是柳太医与袁皇后……哈!不会吧……” “不是不是!”柳继鸿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自己的话被误会成这样了,“我与袁皇后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安歆溶摇头,说道:“朕不相信!” “是真的!”柳继鸿拼命解释,“我从未表达过自己的感情,袁皇后也一直把我当做朋友罢了。” 柳继鸿自己全说出来了,自己承认了对袁灵的感情,全都是因为应悠之的激将法。 应悠之自然是会用激将法的,当然不是柳继鸿所认为的那样,所有事情只要经过他的口,都会添油加醋一番,将对方羞辱到不得不讲出实情才是他的办法。 安歆溶都无语了,柳继鸿刚刚不是还挺沉得住气的吗?之前少有慌乱,但不至于如此紧张慌忙。 这一点安歆溶不得不佩服应悠之,可是她才不会讲出口,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应悠之已经非常得意地望着她了,要是说了应悠之的尾巴不得翘上天去。 “这么说是柳太医在单相思罢了。”应悠之不屑地说道,“不过如此嘛!” “才不是!”柳继鸿怒道,“你知道些什么啊?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 “那你为何要帮太后做这些?你虽然是柳氏的人,但再身不由己也不能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吧。”安歆溶问。 柳继鸿沉默不语,有些不自然地错开与安歆溶的对视。 “男人嘛。嘴上说是好友,其实内心呢?”应悠之无情地揭露柳继鸿最真实的脸面,“皇上应该可以想到的,太后当年是如何游说柳太医的。” 是的,当年柳珍珠就如应悠之所说,抛出袁灵作为诱惑,倘若袁灵失宠,就会投入柳继鸿的拥抱,因为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耐得住空虚寂寞。 可谁又能想到呢?袁灵对于先皇的执念比谁都要深。 袁灵在小时候早早就失去了家庭,被迫为了生计做了舞姬,她渴望来之不易的温暖与温柔,被宠爱的那段日子里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 其实袁灵后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挽回先皇的心罢了,可人老珠黄,又怎么比得过年轻貌美的柳珍珠呢? 袁灵越发得寸进尺,就越发败得越狠,而这个过程中,她始终没有看过柳继鸿一眼。 柳继鸿本来以为袁灵失势以后会发觉谁才是真正爱她的人,可到那时候柳继鸿才知道,原来袁灵的目光一直追随的方向。 也是如此,柳继鸿笃定了袁灵对他毫无感情。 失意时分,袁灵才幡然醒悟,自己爱上的人根本就是无情的君王,可那时候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到那时候才记起来自己的身份,可已经为时已晚……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柳继鸿已经丢弃了所有的盔甲,他唯有此刻还剩下最后一点自己的尊严。 “树大招风。”应悠之说,“柳太医可愿丢弃自己的身份?” “什么?”这是柳继鸿最不愿抛下的,虽然这名号并没有什么用处。 “应相,你先出去吧。”安歆溶突然说道。 “为什么?”应悠之不解,安歆溶这是突然在做些什么,他不能随便离开,要是安歆溶独自留下遇上了什么危险,他会后悔一生的。 “朕与柳太医有些话要单独谈谈。”安歆溶的态度很坚决,她没有信任应悠之到可以完全交付自己的后背。 “可……”应悠之还想辩驳,可一对上安歆溶的眼神就哑了声,他咽了咽口水,干涩地妥协,“微臣知道了,微臣先行告退。” 应悠之失意的转身在安歆溶心中烙下印记,挥之不去…… 可留给安歆溶的时间不多,她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我……” 安歆溶可以看出柳继鸿的纠结,可她并不打算留给他纠结的时间:“柳太医,朕也不想做的太绝,但你也别让朕为难。” “为什么?”柳继鸿怔怔地望着安歆溶。 “因为……你们可以有的选,朕没得选。”所以安歆溶想尽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朕有条件。” “我答应了。” 安歆溶有些发怵地望着柳继鸿,竟然这样简单。 安歆溶离开房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一群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特别是应悠之,那双眼睛好像要看穿安歆溶一般。 “等很久了吧,我们回去吧。”安歆溶试探性地说道。 “哼。”回应安歆溶的只有应悠之的轻哼,他实在是太难受了。 “应兄,走吧?”安歆溶不死心地又问一次。 应悠之这次更绝了,连回应都没有,只是偏过头不看她。 安歆溶走到应悠之身边,说道:“我有一事想要告诉你。” 应悠之顿了顿,但还是要保持冷漠,虽然他心中难掩的激动已经出卖了他。 第125章 原来应兄是害羞了啊? 见应悠之有了反应,安歆溶故意说道:“如果应兄不想听,那去就先回去了。” “等等。”应悠之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迫切,一下拉住了安歆溶的手。 “怎么?”安歆溶“贱兮兮”地转身,“应兄很好奇?” “我……我才不想知道呢。”应悠之持续他的傲娇。 “那我真的走了?”安歆溶开朗地问道。 应悠之认输了:“你要说什么!”应悠之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成为被戏弄的那一个,身份调换实在令他不习惯,可他又偏拿眼前这个女孩没办法。 “此次谢谢你了,要不是应兄,我也找不到这个真相。”安歆溶真诚地说道。 “嗯……” 安歆溶有些不满:“我好歹是真诚向你道谢的,你就不能表现得认真一些吗?” 安歆溶“气愤”地看向应悠之,却发现他早已悄咪咪地低下了头。 “嗯?”安歆溶的气一下子消了,“原来应兄是害羞了啊?” “害什么羞啊!”应悠之僵硬地甩身说道,“不是要走吗?走了。” 看着应悠之离去的背影,这次安歆溶不知不觉地笑出了声,追上了应悠之的步伐。 离开了柳继鸿的医馆,有一事安歆溶实在是想不通,便问道:“为什么太后不将袁皇后灭口?留着她不是更加不利吗?” 毕竟安青云和安灵芸实则是袁灵的亲骨肉,又真正做了皇上,就算袁灵之前的事情有过影响,但位置已经稳固了,对柳珍珠才是最不利的。 目前看来,袁灵的细作身份并没有被柳珍珠发现。 “你难道觉得袁皇后死后,柳太医会乖乖听话吗?”应悠之不答反问。 “你的意思是……柳太医会因为袁皇后而指证?”安歆溶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指证了还不是会害到袁皇后。” 应悠之摇摇头:“倘若这是唯一解救袁皇后的方法呢?” “什么?”安歆溶越发云里雾里了。 应悠之笑道:“袁皇后既是人质,也是筹码。柳太医这一生都陷入了爱而不得的遗憾中,他可以保全自身毫不顾忌地离开,想必是知道袁皇后虽然失势,却还不至于落难。后面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 后面的事情是指袁灵的计划破产,导致夺嫡热门的安良宸被送去易烟国做不三不四的质子。 看安歆溶还是一头雾水,应悠之耐心地解释道:“倘若袁皇后死了,柳太医根本不会受到胁迫。没有了袁皇后,比起其他,还是自己的名声更重要,柳太医如果自缢,太后的计划也就破产了。” 问题回到本身:“既然爱她,又为何离开?”说到底还是柳继鸿自私,他根本就只是为了自己罢了。或许柳继鸿不选择离开,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袁灵也不用装疯卖傻过活。 呵呵,口口声声说着爱,一遇上什么事就会抛下所有,自己逃避。 应悠之叹息一声:“唉……爱而不得心中的苦闷只有自己知道,有时候时时刻刻看见并不是快乐,也有其中的悲凉,离开是一种选择,或许是为了自身,但也是为了对方可以毫无顾忌地幸福。” 应悠之不敢确定,他觉得柳继鸿那时候还继续留在京城,难不保会对失意的袁灵做什么。袁灵是真的爱上了先皇,虽然她太过急功近利了,但影响不了她的感情。 做了什么的话,柳继鸿才是无法原谅自己。 “真难懂。”安歆溶都快被应悠之给绕晕了。 “你很快就会懂的。”应悠之臭屁地凑在安歆溶耳边低语。 “走开!”安歆溶瞪了应悠之一眼,没个正经的。 应悠之笑眯眯地傻笑着,最近他经常这样,只要和安歆溶待在一起就不由自主,但也挺好的。 “不对啊!”安歆溶转过头忽然对上了应悠之的傻笑,全身起鸡皮疙瘩,“你笑得这么恶心做什么?” “我哪里恶心了!”应悠之收起笑意,安歆溶这用词奇奇怪怪的,要改。 安歆溶意识到应悠之可能是生气了,强硬地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人质我懂了,那筹码又是怎么回事?” 柳继鸿可以为了袁灵捏造一个对柳珍珠有利的证词,但说出来他和袁灵注定完蛋啊。又谈何筹码? 应悠之自然知道安歆溶在转移话题,没关系,他就顺着说:“转换个身份很简单,只是一个许诺的事情罢了。”没办法,自己喜欢的女人能怎么办?就只能宠着啊。 安歆溶立马移开视线,应悠之这话有点在含沙射影啊!射影的对象就是她! “你怎么了?”应悠之觉得安歆溶有些异常。 “没有。”安歆溶偏过头去,不敢看应悠之那双过分锐利的眼睛。 “是吗?”应悠之狐疑地望着安歆溶,他发现了,安歆溶只要在自己面前撒谎就特别不自然。 “你烦不烦啊!回去了。”安歆溶糊弄道,此事她还不想告诉任何人,因为在事成之前,她随时都有可能计划破产,并且将自己拖下水,她不是不信任应悠之,而是不能让应悠之陪自己冒险。 这只是自己因为自己的小小任性,或许能够拯救别人,但自己并不是一定要这么做。 要是以前,安歆溶肯定连这种想法都不可能出现,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自我,她希望获得这个世界的善意,自己也得用善意去回馈别人吧。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应悠之出现以来,安歆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虽然她还是不能轻易放开自己。 大概是感受到了安歆溶坚决的态度,应悠之并没有追问下去,他要的不是逼迫或者自己去追查,而是安歆溶主动告知自己,那时候他们之间才是真正所有的隔阂都消失。 可是,应悠之还能等安歆溶多久呢?一次一次的拒绝,就算有些许的暖意支撑,也不能长久,应悠之也是人,他不能保证自己的心一直保持热忱,或许就是比速度的游戏了,看看是他先心灰意冷,还是安歆溶先打开自己的内心。 第126章 皇上,你的嘴是不是开过光啊! 归程比安歆溶想象的要顺利,没有争吵,也没有意外,只是安俊楠也一起回了京城,并没有留在南洲,只是这次他的目光并不是因为追随王婳。 不如说这趟旅程真的顺利过头了,不止完美解决了柳继鸿的问题,也解决了兄弟之间、夫妻之间的琐事,顺利得安歆溶不禁开始担忧…… 应悠之笑她:“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安歆溶转生到这个世界以来,就没有一件事真正让安歆溶顺心的,总是伴随着些许“惊喜”,反正自己被抓负伤也不少啊,每次倒霉的都是自己。 安歆溶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去庙里看看,自己是不是最近气运不顺、印堂发黑啊! 应悠之安歆溶的想法以后笑道:“要是真的有什么血光之灾,我便替你挡了。” “你挡?你怎么替我挡?”安歆溶才是风口浪尖的那一个,什么当炮灰的还不是她。 应悠之刚想说些什么,他和安歆溶的马车突然停下。 应悠之和安歆溶都因为惯性向前冲去,安歆溶一个没抓稳,差点摔倒。 应悠之眼疾手快将安歆溶接住,笑道:“投怀送抱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安歆溶瞪了应悠之一眼,推开应悠之,没想到应悠之竟然被自己给推倒了,她愣了愣,立即高傲地说道:“谁叫你趁机揩油?” 应悠之挣扎着爬起:“皇上可真是狠心。” “狠心?朕哪里狠心了?”安歆溶冷笑,但其实心中有些担忧,应悠之也多少有点身手,难能被她一个“柔弱”女子一推就倒啊,是不是刚才自己那下猛冲撞到了他? “微臣的心在淌血。”应悠之装作难过地捂住自己的右胸。 应悠之这一举动,让安歆溶确定了应悠之没事,便抛开他,问道:“宝安,怎么车突然停了?” “有人挡道。”宝安意简言赅地说道。 “什么人?”安歆溶问,因为清楚宝安寡言的性格,安歆溶没有生气。 “回皇上,是一个道士。”这次说话的是春熙。 “什么破道士?赶走便是了。”应悠之皱着眉头,他最不喜欢这些搞“玄学”的人,雨泽大师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其实心底一直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 “额……”春熙尴尬的声音传来,“他不肯走。” 安歆溶说:“春熙,给他一些钱打发走吧。这个年代,谁也不容易。”反正她有钱,如果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是最好的。 过了一会,春熙的声音再度传来:“皇上,他还是不肯走。” “你是不是没给啊?”应悠之怀疑,这种人挡着车道还能为了什么啊。 “给了!”春熙急道,“可是他就是不肯走。” “为什么?”安歆溶以为这道士就是为了钱而已,给了就该让开了,“是不是嫌不够多啊?” “他说他不要钱。” “那那道士要什么?”哟,还挺清高的啊。 “额……”听得出春熙语气中的纠结。 安歆溶为了让春熙安心,说道:“无事,把你听到的说出来便行了。” “嗻。”春熙怯弱地声音越来越小,“这道士说昨夜夜观星象,发现星象有异,起卦算到金戈国有……有……” “有什么?”安歆溶好奇。 “金戈国有一劫。”春熙鼓起勇气说道。 “胡说八道!本相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应悠之忍不住掀开车帘,跳下车舆去。安歆溶现在是金戈国的帝王,金戈国有劫难,不就代表安歆溶出了事情,他不会准许有人这样诅咒安歆溶。 安歆溶只好紧跟身后,她不喜欢这种只有自己一人吃不到最新的瓜的感觉。 安歆溶下车以后,发现其余几人也都出来了,她这打头的车一直不走,后面的车舆也走不了,这不得出来看看热闹。 在安歆溶他们车舆的正前方,果然立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长发就像银丝一般,任由风沙怎样照拂,依然动摇不得半分。 这位道士年岁看着很大,瘦骨嶙峋大概是最好形容他的词语了,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也是道士也是不能沾荤腥的,营养能够均衡就奇怪了。 好像有点跑题了,安歆溶这吐槽的“病症”几乎已经深入骨髓,怎么样也改不掉,这时候还有心情吐槽。 “嘿!六弟。”看到安歆溶,安君昊很是兴奋,“你说说这人要怎么处置,这破道士竟然诅咒你。” 安君昊真是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安歆溶当然无视了安君昊,和这群高高在上的人一起,他们想法很明显有偏差。谁叫安歆溶差不多是从“贫民窟”出来的。 “这位道长,你怎么突然说这些话?”安歆溶询问道。 道士突然睁开双眼,一直紧盯着安歆溶。 安歆溶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他在做什么?他审视的目光令自己非常不舒服。 道士看了一会以后,缓缓闭上双眸:“你印堂发黑,近日将有血光之灾。” “……” “噗……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应悠之爆发出一声大笑,他笑得实在太厉害了,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皇上,你的嘴是不是开过光啊!” “滚!”安歆溶实在忍无可忍,应悠之就不能收敛些吗?她不要面子的吗?平日他不是挺能内敛的吗?怎么今日自制力就突然崩溃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都挺懵逼地望着应悠之和安歆溶,根本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春萍突然尖声道。 “怎么了?”安歆溶问。 春萍指着空荡荡的地上:“那个道士不见了。” “什么?”安歆溶一看,果然不见了,这周围都是树林,藏身也简单,可是在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睛下面突然消失可就没有那么简单。 “遇上疯子了吧。”安君昊漫不经心地说道,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人渐渐陆续散去,都把这段插曲当成一场闹剧,他们还要赶路。 安歆溶盯着没人的空地上好一会,直到应悠之催促才回到车舆上,这段插曲始终在她心中落下种子。 第127章 这一刻让她自欺欺人吧 清晨,在几声鸟啼中醒来。 这样清净明媚的早晨,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大概是很多事情都暂告一个段落,安歆溶今天的心情很好。 但好像命运并不打算让安歆溶太过清心…… 远远地传来春熙焦急的声音:“皇上!皇上!” 安歆溶连忙拉好自己的衣服,下一秒春熙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安歆溶佯怒:“春熙,为何如此慌张?” “皇……皇上!”春熙喘着粗气,“出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春熙从未这样过,安歆溶意识到事态可能很严重。 “晋王殿下他……他跑了!” “……”哈?安歆溶心中千万只草泥马争相竞速,什么叫做晋王殿下跑了?安逵什么时候跑了?又什么时候来了京城? 安歆溶强按住自己想要疯狂吐槽的欲望,一字一顿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晋王殿下,带走了金戈国的战略部署图,投靠了空成国。”春熙声音小了很多,他怕安歆溶会大怒。 与春熙料想的不同,安歆溶完全呆住了,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春熙,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安歆溶问,她昨日才刚刚回到京城,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希望此事还没有闹大。 “是应大人托亚初来告诉奴才的。”春熙想了想,又说道,“应大人还捎了一句话。” “什么?”安歆溶立即问道,希望是好消息。 “是‘上朝请做好准备。’”春熙掰着手指数着,是七个字没错,“嗯,就是这句话。”春熙抬头见安歆溶一下子要直挺挺地倒下。 春熙连忙扶住安歆溶,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安歆溶的手按着自己的心脏,她怎么觉得有那么一个瞬间,心脏是“停止运营”了,听到这句话是最坏的消息了,安歆溶竟然在此刻很想就这么走吧,她不想面对这一片狼藉啊! “没事!”安歆溶艰难地撑在桌面上,“扶朕去上朝!” “嗯……好。”春熙小心翼翼地看着安歆溶,怎么觉得她像是要去上战场那般。 春熙不懂,面对一群各怀心思的大臣,安歆溶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在战场上。守住己方营地已是不易,又频发事故,真是悲凉的人生啊。 “皇上,微臣有一事禀报。” 不出所料,出头那个人一定是邓茂哲,王璟可稳着呢。 “何事?”安歆溶此刻只能抱着微不足道的希望,不是那件事。 “禀报皇上,晋王殿下昨夜连夜驰马,现在已经过了金戈国的边界,到了空成国。”邓茂哲说。 “哦?皇叔去空成国干什么?”安歆溶装傻道,“皇叔是去空成国游玩吗?也好。” 应悠之忍着笑意,看安歆溶躲闪的眼神,她难不成真的以为躲避能够逃过这一遭吗? 应悠之只要略一思索就知道安歆溶肯定不会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愿望,她不过是想一刻也好,在这一刻让她自欺欺人吧。 可是邓茂哲是那种能让安歆溶顺心顺意的人吗?很显然不是啊,他很快就纠正了安歆溶:“回禀皇上,晋王殿下带走了战略部署图,晋王殿下是要叛国。” “叛国?”安歆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爱卿,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皇叔好端端的干什么要叛国,这可是里外都落不到好处的事情。” 安歆溶的话还真的噎住了邓茂哲,她说的在理,安逵算是莽撞,但绝不算是笨蛋。想一个人连生养他的国家都可以背叛,又怎么能得到对方的信任呢?叛国不过只是成为对方的棋子罢了,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安逵也妄做晋王这么多年了。 安歆溶很满意自己的成果,虽然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不过是拖延了一点接受现实的时间吧。 “皇上……”邓茂哲咽了咽口水,本来他已经想放弃了,可是王璟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无形给邓茂哲压力,让邓茂哲退无可退。 邓茂哲现在的处境也是很尴尬,他不知道为什么几次计划都失败了,而且还让邓家与王氏之间生隙,要说王氏没有怀疑邓家绝不可能,本来就提防着呢,王氏能够一直屹立不倒,可老奸巨猾着呢。 邓茂哲必须证明自己,至少与王氏的关系还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皇上,晋王殿下的野心昭然若揭,恐怕叛国一事也是思虑已久,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决定的。” “所以呢?”安歆溶手指轻敲扶手。 “晋王殿下叛国定是有了周全的安排。”邓茂哲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邓茂哲这么无赖,安歆溶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皇上,微臣认为此事张将军身为骠骑大将军要负全责。”王璟突然出声,不急不缓地说道。 张子骞惊讶地看着王璟,什么叫他负全责?安逵要叛国也不能是他指使的吧,就算是,那也要有证据啊。 “爱卿为什么这么说?”安歆溶不自觉和应悠之对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已经了然,王氏与邓家的意思,这是要坑害刚刚上位的张子骞啊。 “若不是张将军擅自离京,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晋王殿下有意叛国,也绝不能这样简单就拿走战略部署图,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王璟最惯用的把戏就是转移矛盾了。 邓茂哲看到王璟的态度,心中已经凉了大半,他会亲自出马证明已经对他失去耐性了。 不行!邓茂哲心中呐喊,他绝不能在他这一代手中毁掉邓家。 邓茂哲有些冲动地附和上了王璟:“微臣认为王大人说的有道理,如若不是张将军擅自离京,也不会如此严重。” 王璟斜睨了邓茂哲一眼,心中轻哼,狗腿子,果然邓家不能失去王氏的庇护,可惜现在表明“忠心”已是太晚,没用的东西当然就要弃置,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比起邓茂哲或是邓家好用一百倍。 第128章 怎么着?是她不配吗? “嗯……”安歆溶沉吟不语,望着张子骞,不知道他此刻作何感想。 张子骞也是郁闷啊,为何偏偏是这短短几日出了事,王璟和邓茂哲说的有几分道理,要是他没有离京,就算安逵要叛国出走,也不能这样简单就带走战略部署图。 至少,会有所察觉…… 可现在追究这些已是太晚,重要的不是问责,而是怎么解决问题。 张子骞常年驻守边疆自然清楚,空成国一直对金戈国虎视眈眈,想必空成国此计也是预谋已久,只等一个适当的时机来实现了。 况且还偏偏是在张子骞拿到湖羌军虎符不久后出的事,张子骞现在只怕安歆溶会收回湖羌军虎符。 “皇上,末将应当担责。”被人推上前面,张子骞已经无法辩驳,还不如大落落地承认。 王璟露出得逞的笑容,他的计谋成功了,他就是知道以张子骞的性格,绝对不会说什么。 张子骞虽然势力不小,但在王璟眼里,还远不够格,没想到这样简单就可以掰倒张子骞,王璟已经提前在内心庆祝了。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担责?”安歆溶问,真是头疼呢,她将湖羌军虎符赐予了张子骞,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就是诚心要与她过不去呗。 “微臣认为,应当收回张将军的权力,降职。”王璟眼见着要成功了,自然也大胆了许多。 “王大人也未免太心急了吧。”应悠之笑着出声道,“张将军现在手握湖羌军,哪能说降职就降职。” 王璟瞪大了双眼,不过很快就恢复常色:“应丞相,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湖羌军分明还在皇上的手中。” “是不是开玩笑,王大人问问皇上不就知道了。”应悠之挑眉,他可不怕王璟。 不等王璟问,安歆溶就肯定了应悠之:“应丞相说的没错,这湖羌军虎符在朕的手中起不到作用,好兵要交到好将手中。” 也是因为应悠之的提醒,安歆溶和张子骞才明白了王氏根本就不知道湖羌军虎符一事,也就是这件事在他们的算计之外,那么也就有了转机。 王璟的确不知道此事,要是知道他绝不会这样贸然就上前,这样的目的不就全然暴露在安歆溶眼皮底下了吗?早知道就让邓家出头就行了。 王璟也没有犹豫太久,他递给邓茂哲一个眼神,他可以再给邓家一个机会,只要此事能够完满结束,不会动摇到王氏的地位就行了。 按理来说,这个机会对邓茂哲非常重要,可邓茂哲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现在还远不到和王氏闹掰的地步,邓茂哲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挺上。 可现在遇上的难题就是,湖羌军虎符在张子骞手里,相当于张子骞有了实权,这样一来就很难动摇半分了。 “皇上……”邓茂哲颤颤巍巍地说道,“还请皇上收回湖羌军虎符,以儆效尤。” 应悠之故意笑出声:“邓大人真是爱说笑,这湖羌军虎符说给就给了,说收回就收回了,皇上的脸面是无需顾及的吗?” 安歆溶哭笑不得,应悠之也太大胆了吧,这话估计也就他敢说,其他人连想都不敢。 “那应大人说说,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邓茂哲就像踢皮球一般,立即将这锅抛给应悠之,他巴不得此刻有人接盘呢,他可解决不了。 安歆溶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国难当前,这群人还在这里政治斗争,还在为了自己的权益而踢皮球,就是说,这场将要来临的战争,只不过是他们权益相争的筹码罢了,他们为官就没有一点考虑底下的人民吗?还是说他们已经对这场战争胜券在握了? 安歆溶很厌恶,这群人心中只有自己,从未想过自己到底做官应该为了什么。没有民众的支持,这个国家也将不复存在,为何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呢? “很简单。”应悠之还巴不得邓茂哲这样做呢,“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就由张将军全权负责吧。” 说来说去,还是饶了回来,张子骞都看不懂应悠之是坑他呢还是帮他呢。 “哦?爱卿,你说说要张将军怎么负责?”安歆溶问。 “空成国举军来犯,就由张将军率军打回去。”应悠之说得很轻巧,但这样一来,虎符是不能收回了,如若真要打仗,湖羌军就至关重要,而且还不能降职,张子骞地位在这里,才拿的起湖羌军虎符。 “说的有几分道理,张将军怎么看?”安歆溶当然是支持应悠之的。 “末将定不辱使命。”张子骞郑重地说道。 “皇上,末将请求出战。” 安歆溶有些疑惑,还有谁要出战?寻着声音望去,看见安俊楠身披轻甲,单膝下跪。 要不是安俊楠在此刻出声,安歆溶都快忘记安俊楠今日也来了上朝。 安歆溶还未出声,王璟说道:“南王殿下这病躯就别凑热闹了。” 王璟是眼见着无法再挽回,在故意激惹安俊楠,毕竟这位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若是能够让今日朝堂上的决定不了了之是最好。 尖锐、刺耳,可是对于现在的安俊楠已经免疫。 “王大人才是,这副年纪还是早早告老还乡的好,身体重要。”安俊楠讥讽道,这王璟不安好意他早已看出来,张子骞会碍于身份不敢说,可他不会。 “你……”王璟涨红了脸,没想到他激怒安俊楠不成,还惹了一身骚。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安歆溶都看傻了,什么时候骂人都这样赤裸裸,不是说好的委婉吗?今天怎么完全不掩饰了,怎么着?是她不配吗? 安歆溶轻咳两声,只当方才都是插曲:“三皇兄,你可以吗?” “自然可以。”安俊楠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展示自己,他要的不止是安歆溶的认可,他还渴望这个机会。 “好,很好。”安歆溶“大气磅礴”地大喝一声,“即日起,任命三皇兄为辅将,协助张将军前往湖羌。” 第129章 真的出大事了! “殿下,此事就是如此。” 阴暗的房间,对谈还在继续。 “无事……”那人轻笑一声,“本王倒要看看这南王要怎么应对。” “那……”另外一人有些迟疑。 高坐上堂的人轻抬左手:“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不可陷入被动,本王一定会让他让出那位置的。” “是……” 清晨,明明是休沐日,安歆溶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张子骞与安俊楠出发不久,前方就传来战事告急。 连续几日,安歆溶都睡不好,不说全面告捷,但还算不错。 睡不好的原因只是因为安歆溶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事,心中总是有忧虑的事情。 无论怎么说,打仗总归是不好的,对哪一方都是如此。 大臣们在为了小小的战果而欢呼雀跃,身为皇帝的安歆溶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是她格格不入了吗? 为什么百姓的疾苦他们看不到,百姓的呐喊他们也听不到? 为什么做皇帝是这么难的事情? 只是更难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皇上!”春熙还是那般,急匆匆地跑进来。 “怎么了?”安歆溶按了按微疼的脑袋,这两天忧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应丞相求见。”春熙慌张地站住,喘着粗气说道。 “应丞相求见就求见,那么着急忙慌干什么?应丞相以前没求见过啊?”应悠之来的次数也太过频繁了,春熙这次到底慌忙啥呢?没见过应悠之吗? “应丞相他……”春熙话还没有说完,应悠之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见到应悠之,安歆溶才知道春熙到底在慌张什么。 应悠之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过,衣服很明显是慌忙穿上的,头发也有些杂乱,最重要的是,竟然能够从应悠之的脸上看到焦急万分的神情。 “这是怎么了?”安歆溶知道可能出大事了。 “收到线报……湖羌军退败了,死伤过半……”应悠之沉重的声音渲染了整个寝宫,连空气都散发着压抑。 “你说什么?”安歆溶以为自己听错了,“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这……”应悠之犹豫了,此事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皇上……皇上……”这次换春萍焦急地进来了。 “春萍?怎么了?”今天怎么好像整个天都塌了。 “外……外面……”春萍支吾着说道,“外面来了好多大人!” “看来他们的消息也挺灵验的。”应悠之神情凝重地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将军和皇兄现在怎么样了?”安歆溶心觉不妙,此事可能严重超出她能够解决的范围了。 “张将军安全退回来,而南王殿下就……”应悠之顿了顿,说道,“音讯全无。” “音讯全无?”安歆溶怔怔地看着应悠之,什么意思? 应悠之点了点头,说道:“此计是南王殿下献出,前后夹攻,将久攻不下的空成敌寇包围歼灭,但空成敌寇竟然烧毁了湖羌军的粮草,南王殿下没能逃出。” “空成国也是很聪明啊。”安歆溶可完全没有赞赏之意,只是她这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南王殿下判断的失误,让空成敌寇有了可乘之机。”倘若不是安俊楠分散兵力,粮草怎么会被空成国说断就断呢? 而且湖羌军,对于安逵而言,也是十分熟悉的,他们要改变自己的习惯,才会让空成国夜袭成功。 说到底,是安俊楠托大了……换言之,安俊楠有些轻敌了。 而安歆溶此刻还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一切的失误都应该由张子骞和……安歆溶来承担。 正是因为是安歆溶和张子骞的坚持,安俊楠才会当上辅将。 安歆溶的承德殿从来没有显得拥挤过,此刻却觉得承德殿有些小了。 大臣密密麻麻地挤在承德殿里,来了有大半的人。 安歆溶也是在此刻才意识到,王氏和邓家的势力有多少,和他们相比,应悠之弱气了许多,竟然能够一直分庭抗礼到了现在,应悠之简直……不是人啊! 安歆溶不是第一次发出这样失礼的感叹,但却是第一次这样直观。 但现在就算是摸清了王氏和邓家的势力又怎么样? 经过邓茂哲绘声绘色地形容,安歆溶更加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朕知道了。”安歆溶的眉头从这些人进来就没有舒展过。 “皇上,此事南王殿下应该负全责。”邓茂哲胆大地说道,这次是王氏给他的第二个机会,他一定要把握。 “现在是问责的时候吗?”安歆溶愠怒道,“至今南王下落不明,要南王追责有什么用?现在要的是解决面临的问题。” “还请皇上亲自披挂上阵,以振军心!”邓茂哲请求道。 “你在说什么?”安歆溶震惊道,邓茂哲是不怕死吗? “还请皇上亲自披挂上阵,以振军心!”邓茂哲可谓是一呼百应,其他大臣都附和。 应悠之厉声:“大胆!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王璟出列,眸中尽是蔑视:“敢问应丞相,难道此次用人失误不是皇上的一意孤行吗?” “南王殿下只是下落不明罢了,这场战役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应悠之冷哼,他也知道他们处于弱势,但此刻除了他不会有人站在安歆溶身侧。 “那便拭目以待吧。”王璟说,“只是现在的失势,应丞相不会也否定吧。” “刀枪无眼,战事来回也算正常。”应悠之手心全是汗,明明知道胜算无几,但他还是要姑且一试。 “哼!我们金戈国绝不是软弱可欺的小儿,面对区区空成国竟然失势,应丞相不觉得丢人吗?”王璟继续问道,言语中无不透露着身为金戈国人的自满。 应悠之不屑道:“无用的自尊心,迟早金戈国会败在你们的骄傲中。” “你……”王璟看向安歆溶,“皇上,应丞相此言实属大逆不道!” “皇上,微臣说的是事实,并无忤逆之意。”应悠之挑衅地看着王璟。 第130章 朕答应你们,披挂上阵 “孰是孰非,朕自有判断。”安歆溶只能一言带过,现在她可没有心情管其他。 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也是在听到邓茂哲的主张以后,安歆溶才知道这群人来势汹汹,是冲着她来的。 也难怪了应悠之会这样焦急慌忙,这件事安歆溶的确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可要她领兵打战,真的是高看了她,她哪里会啊,纸上谈兵还好说,这真枪实干她完全不行,去送无意义的人头还差不多。 不如说,眼前这群人不好意思,就是要她去送死的。 也是,她一死,很多事情就都好办了,她又没有子嗣,这些人的计谋不就得逞了吗? 可惜了安歆溶根本没有送死之意,她就是苟活着也要气死这**佞。 “想必与空成国一役,皇上心中也自有定夺。”王璟说。 “你们这是明目张胆在逼朕了?”安歆溶这皇帝做的一点实感也没有,如果要论窝囊程度,她绝对是所有帝王中之最。 不是安歆溶躲避,安歆溶虽然时不时会怂一下,但绝多数时候,遇到事情,安歆溶都是积极解决的。是非自愿成为帝王的,但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安歆溶就希望力所能及做到最好。 她厌恶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们会为了权益抛弃良知,所以她在抗衡,所幸她不是一个人,可现在她可能无法再分庭抗礼了。 “皇上,不是我们在逼您,而是形势所逼。”王璟说的道貌岸然,心里可少不了得意,“想当年正是先皇的英勇无敌,才换的我金戈国的辽阔疆域。” 虽然中间出了岔子,但结局还是如他所想,他还有后手呢,没想到现在都不需要用上。 应悠之用余光打量王璟,此事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但王璟这如意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好了吧?他不想承认,这一次,可能他真的无法挽回。 如果……应悠之暗自下定决心,他此次能够活着回来,他一定要将王氏连根拔起! 安歆溶看了王璟好一会,他说的没错,是“形势所逼”,只是这形势是谁造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此事必有蹊跷,怎么能刚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不如说,从安逵叛逃开始,这件事就开始有蹊跷了,为何一切都这样刚刚好? 不过也的亏了王璟一番话,安歆溶突然就明白了,在背后对她暗下手的绝不能是王氏。 王氏要的是安青云死的轰轰烈烈,这样才好光明正大扶持安元柏上位。 偷摸着下手,对王氏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安青云就算驾崩,论资历,安逵可比安元柏有机会多了。 主要是安元柏身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实绩,再加上有柳珍珠在背后推波助澜,安元柏要拿到这位置很难。 只有故意支开安青云,让安元柏得到百姓的认可,这皇位才能拿得名正言顺。 真是一手好算计,安歆溶实在是佩服。 至少安歆溶在这场危难中,也算是有了收获。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安歆溶看着眼前黑压压跪倒的一片“忠臣”,王氏不怕自己势力暴露,是对此计势在必得啊。 安歆溶自嘲地笑了笑,他们斗智斗勇这么久,最后自己还是落得这个下场,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命来享用这果实……明明她想坚持到最后一刻的。 安歆溶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朕答应你们,披挂上阵。” “皇上……”应悠之欲言又止。 “恭祝皇上得胜归来!”王璟带头说道。 “恭祝皇上得胜归来!”百官的声音宏亮,好像可以传到每户百姓家。 “朕不在的期间,就由五皇兄代为管理政务。”为了防止王璟再说什么,安歆溶先早早就下了决定。 这点决定安歆溶还是能够做的。 “不妥。”王璟果然阻止,“五殿下身处易烟国数年,怎知有没有异心。” “你们王氏要真有心,就别只出声不出力啊!”安歆溶怒道,“朕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你们可以逼迫朕,但这位置朕也不能轻易交出去!五皇兄是最适当的人选,要是你们不服,那这前线朕就不能去!” “皇上,请你想清楚自己的处境。”王璟已经明目张胆地威胁了。 “王大人,你也最好摆正自己现在的位置。”安歆溶稍稍前倾,凑近了王璟半分,“你可以威胁朕,但朕受不受你的威胁,是另外一回事。朕只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太过急功近利,只会让你最后落得什么也没有的境地。” “哼!我们走!”王璟站起身,连道别的句式都懒得说了,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来了,又轰轰烈烈地带着一群人走了。 直到王璟等人彻底离开了承德殿,安歆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安歆溶擦了擦自己的额头,这可真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她的额头都出现了细密了汗。 “皇上,你为何要答应那小人!”应悠之知道安歆溶很难在这场较量中完胜,但太过简单地答应了王璟,只会令他们越发大胆僭越。 安歆溶整个身体一下子放松,疲软地靠在靠垫上:“朕只是累了而已。” “累了?”应悠之有些不解地望着安歆溶。 “就是累了,他们做这么多,又是逼宫又是暗算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位置吗?” “所以……皇上是打算……”应悠之可不这样认为,安歆溶现在还没有轻易要交出皇位的打算。 “有些事情该了结了。”安歆溶低喃仿佛自语。 “嗯?”应悠之没有听清楚。 安歆溶摇了摇头,笑道:“他们的轻敌,或许是我们唯一的胜算了,朕只能赌这一件事了。” “那微臣也要去湖羌!”应悠之下定决心般说道。 “什么?”安歆溶一下子坐直起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微臣也要去湖羌!”应悠之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方才的话。 “不行。”安歆溶想也没没有想就拒绝了应悠之的请求。 “微臣的答案只有一个。”应悠之坚持道。 第131章 可以试试看……吧 “朕说了不行!”安歆溶大声道,应悠之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境况啊?他不能离开! “微臣也只有一个选择。”应悠之怎么可能会轻易让步。 “应悠之,你疯了吗?”安歆溶指着应悠之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道,“朕离开了,你也走了,这朝中不就是王氏的天下了吗?” “嗯,微臣知道。”应悠之不卑不亢地应道,但语气中透露着坚定不移。 安歆溶急道:“应悠之,这朝廷绝不能落入王氏的手中!”倘若落入王氏手中,安元柏被扶持上位,不过也只是一个傀儡皇帝罢了,这金戈国的百姓要受多少罪啊! “微臣知道。”应悠之还是那句话。 “不是……”安歆溶一下噎住,脾气也发不出来,“你为什么啊?” “皇上,你可知这一去,凶险万分吗?”应悠之认真地看着安歆溶。 “当然知道。”可安歆溶已经被架到这里了,还能不去吗?倘若不是她坚持要用安俊楠,也不会出这等事啊!现在战事告急,她推咎不了。 应悠之笑了笑,说道:“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啊。” “可……”安歆溶一下语塞,她知道应悠之对自己的感情,自己一直避而不谈,不代表心中没有触动。 “我不能让你一人前去,无论怎样,都有我陪你。”应悠之已经下定决心了,谁也拉不回。 “这样值得吗?”安歆溶知道应悠之一直保持着这个位置,其实是为了金戈国能有一份清明,为了实现父亲的遗志,为了她,就要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这样……真的值得吗? “值得。”应悠之没有分毫的犹豫,没有安歆溶,他要这个位置又有何用,遇见安歆溶以前,他一直行尸走肉地活着,他早已决定永远都不放开了。 安歆溶低下头沉默不语,应悠之总是这样,他并不是刻意,一切都是真情流露,默默地为她就做好了一切,他要的其实很少,要说安歆溶一直以来,对他分毫感觉都没有,当然是假的。可是……这样的她,有资格爱别人吗?她是个连什么是喜欢都要否定的人,一直以来封闭自己的内心,她真的懂得吗?真的有资格接受这样掏心掏肺的应悠之吗? “怎么?是太感动了吗?”应悠之笑道,气氛太过凝重,他不愿安歆溶太过顾虑他,这都是他自愿的。 “嗯。”安歆溶轻轻点了点头。 应悠之双眸亮了亮,惊喜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安歆溶得不到答案,但又否认不了对应悠之的感觉,索性不思考了,一直犹豫不前是得不到任何回答的。 “你愿意接受我了吗?”应悠之难以掩饰自己的高兴。 “可以试试看……吧。”安歆溶并不敢确定,但她知道,现在她心中很想肯定这份心意。 应悠之高兴地一把抱起安歆溶转圈,说道:“你终于愿意承认了。” “喂喂喂!你放我下来!”安歆溶不断拍打应悠之的手臂,“这里是宫中,你收敛些啊!这里到处都有耳线。” “我不管。”应悠之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什么奇怪的流言他都不在意,只要安歆溶答应了他,一切就都无所谓了,“反正你已经答应我了,我们之间实至名归。” “朕可没说答应你。”安歆溶纠正道,“是试试看而已。” 应悠之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安歆溶:“皇上是觉得微臣会给你机会离开微臣吗?” “那不一定。”安歆溶嘟起小嘴,傲娇地说道。 “不会有机会的。”应悠之坏笑道,至始至终他就知道,他与安歆溶一定会走到一起,他有信心。 安歆溶无意间瞥见蹲在门边偷看的春熙和春萍,连忙拍拍应悠之:“行了行了!快放朕下来吧。” “不放。”应悠之笑道。 “快放朕下来!”安歆溶哭笑不得地低声道,“春熙和春萍都看着呢,说不定李全也在附近,我可不想传到太后耳边去。” “传去就传去呗。”应悠之满不在乎地说道,“太后娘娘怎么想,我可不管。” “废话,遭殃的人是我啊!”安歆溶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你。” “放心吧,太后以后威胁不到你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应悠之还是放下了安歆溶,只是手依然架在安歆溶腰间,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怎么个威胁不到法?”安歆溶好奇道,应悠之是不是又背地里做了什么,没告诉她? “等我们回来,你就知道了。”应悠之神秘地笑道,轻刮安歆溶娇小的鼻头。 “哦吼?不肯说是吧。”安歆溶轻哼,不说就不说呗。 “生气啦?”应悠之低头看着安歆溶扑闪的大眼睛,想把这副光景牢牢记在心里。 “生什么气啊!放开朕!”安歆溶奋力挣脱开应悠之的拥抱,“朕警告你,别给点阳光就灿烂,只是试试而已,别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的,朕不喜欢。” 其实是安歆溶不习惯,她从未与人建立亲密的关系,这一切对于安歆溶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会害怕是正常的。 “你会喜欢的。”应悠之自信满满地说道,好像煞有其事似的 “你就嘴贫吧。”安歆溶真的很想将应悠之的脑壳打开瞧瞧,为什么他就能够如此之自信? 应悠之嘿嘿地笑了。 安歆溶全身起鸡皮疙瘩:“应悠之,你为什么傻笑?怪恶心的。” 应悠之立即收起笑意,板起俊脸:“瞎说,我从未傻笑过。” “明明你刚刚就傻笑了啊。”安歆溶努了努嘴,怎么,还狡辩啊?她如果此刻有手机,一定拍下来让应悠之赖不掉。 不对不对,安歆溶就是因为手机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才不想再见到手机! 这么说来,自己当时“死亡”的瞬间,心中想的事情好像成真了,她真的到了一个完全没有手机的世界,难不成这个世界真有神?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 “你在发什么呆呢?” 安歆溶的思绪一下被拉回现实,连连摇头:“什么也没有。” 安歆溶不愿去想,一旦相信了,就意味着很多事情都会去依赖,还是相信自己最好! 第132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从被逼迫到离京也不过短短三日,安歆溶却觉得是人生中度过最充实的日子了,好像一下子过去了有一年之感。 这三日,安歆溶也没有与应悠之相见。只因为两个人都默契地分开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都做好了再也回不来的准备……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但他们知道,此去湖羌一行,是凶多吉少。 一晃三日,安歆溶再见到应悠之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地互相望着。 大概是觉得有些尴尬,安歆溶率先开口:“这几日怎么样?” “挺好的。”应悠之也说不出什么来,他总不能说他安排好了“后事”,如若他出事,他手中握有的东西会全部引爆,一定会让邓家和王氏一起陪葬。 “嗯,那就好。”安歆溶语气中藏不住淡淡的悲凉之意。 应悠之牵起安歆溶的手,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宽厚的手掌中慢慢摩挲:“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真是神奇,明明方才还飘摇不定的心,却在应悠之毫无营养的安慰下渐渐平稳下来。 幸好,安歆溶忍不住感叹,如果应悠之没有陪同自己,自己一定会惶恐不安,虽然是她的决定,但她还是害怕。有了应悠之在身旁,好像一切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谢谢你啊。”说出来有些多余,但安歆溶觉得还是应该要说。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应悠之握着安歆溶的手又紧了紧。 他们两个之间还真是戏剧,在一起不断遭遇事故不说,就连最后互通心意还是要在这样的境况下。 就不能像普通人一般,简简单单地在一起,又平平凡凡地到老吗? 或许是两个人身份天然是不够平凡的,就连应悠之的小小愿望都变得稀奇。 “皇上,五殿下和安陵王殿下来了。”春熙硬着头皮打破了如画一般的“美景”,他是实在没办法啊。 “哦哦,见。”安歆溶连忙甩开应悠之的手,被看到了不好。 应悠之耸耸肩,他是不在意的,但安歆溶介意就没办法了,等离开京城,还不是任他随心所欲,这点时间还是能够忍耐的。 “六弟……”安君昊先喊了一声,紧接着的是无尽的沉默。 安歆溶扯了扯嘴角,一直毫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人只有安君昊了,虽然她不是安青云,但她真的把安君昊当做自己的哥哥,看到王婳因为紧随左右,她很是欣慰,可能安君昊与王婳之间也即将破冰了。 王婳张了张嘴,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虫:“皇上,对不起。” “嗯?”安歆溶不解,王婳在说些什么呢?有什么对不起的? “是我们王氏害了您。”王婳的头还是低着,可以看出她非常自责。 安君昊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不怪你。”安歆溶摇了摇头,“你早就是王氏的弃子,王氏都从未看重过你,你又何必将王氏的罪过背负身上呢?” “可是……臣妇姓王……”这是王婳无法摆脱的,王氏就像一个魔咒,紧紧框住她,束缚她的手脚,令她受尽委屈,又无法言说。 任人说,都说她好命,投了一个好胎,成婚也是与安陵王,可王婳知道,自己无论身处何方,都是被嫌弃的那一个。 而这一切,都因为安歆溶的出现而改变了。 王婳是个聪明的姑娘,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歆溶在背后推波助澜,就算没有安俊楠,王婳的处境也会改变。 对此,王婳只有道不尽的感激,她什么还没有报答,王氏就要将安歆溶推入深渊,这让王婳如何摘开? “王妃,抬起头来。”安歆溶柔声道。 王婳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安歆溶。 安歆溶笑道:“王妃,有些事情只有你可以办到。” “嗯?”王婳有些不明白。 安歆溶轻摇头,没有明说:“祝你们幸福。” 安君昊揽住王婳过分瘦弱的肩膀:“我们会的。” 安君昊只能说成长了,以前排斥王婳不过是因为她是王氏的人,否定了她这个人,也否定了自己的感情。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两个人互为钟情的岁月,不过是现实无情地撕开了这些美好罢了。 有了安歆溶和应悠之的点拨,安君昊才有机会去正视自己,他发现他根本就是非王婳不可。那些花心风流不过是脆弱的伪装而已,不堪一击。 “谢谢。”王婳此时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但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现在她的感激。 “嗯。”安歆溶忽然觉得在这个权谋相争的世界里,还能有这一丝丝暖意。 她没有做太多,但在别人心目中却是千斤重,证明她的努力是有用的,并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六弟……” 安良宸的声音将安歆溶从思绪中唤回:“嗯?”安良宸可没有这样叫过安歆溶,至少在安歆溶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一人这样叫过自己,那个人是安君昊。 应悠之眯了眯双眸,安良宸此举对于安歆溶来说,是多了一份信任和亲近。应悠之虽然不知道安歆溶做了什么,但隐约间他有猜测…… “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安良宸握紧自己的拳头。 应悠之勾起唇角,果真如此。 “嗯,朕相信你。”安歆溶回避与安良宸的对视,如果安良宸知道了袁灵的事情,对自己还会是这般的态度吗?她实在是无法开这个口。 安良宸却是毫无察觉,他心中只有对安歆溶的感恩。他没敢问,安歆溶为何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与安青云关系一直不算好,甚至是有点敌对的,因为安良宸想要那个位置,在被送去易烟国以前,安良宸对安青云态度可不算多好。 而她却好像完全没有计较,不远万里专程接回他,还给与他官职,现在更是给了他实权,她就好像完全不怕安良宸倒打一耙一般。面对这般的信任,安良宸只觉得自己真是小人,完全并不是安歆溶。 第133章 就这么紧张? 车身摇晃,踏上去往湖羌的路并不平整,好像也预示着安歆溶和应悠之此行路途坎坷。 “你将一切都交付五殿下了?”应悠之问道。 安歆溶的身子随着车身晃动,看着应悠之笑道:“果然瞒不住你。” “你有想过瞒着我吗?”应悠之拉起安歆溶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安歆溶缩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地说道:“聊天就聊天,别动手动脚的。” “我可不是单纯和你聊天的。” “嘁!”安歆溶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剧烈的颠簸,安歆溶一下子随着车身一起腾空,倒向了应悠之的身旁。 应悠之眼明手快,拉住了安歆溶,将她揽入怀中,笑道:“看来不止我一人这样想,这就来投怀送抱了。” “皇上,你无事吧?”车外传来宝安有些疏离的声音,他还是不习惯关心别人。 “无事。”应悠之替安歆溶回答了。 安歆溶狠狠地剜了应悠之一眼,为什么她都“飞起来”了,而应悠之却稳如泰山得好像黏在椅子上一般,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难道重力这东西还看颜值的? “怎么了?”应悠之柔声道。 “没,没怎么。”安歆溶去拍应悠之环在腰间的手,“放开朕。” “不放。”应悠之的手又紧了紧。 “我是君,你是臣!”安歆溶强调道,为什么偏偏这招在应悠之面前就是无用,其他人就算瞧不上她这个皇帝,好歹也算是表面功夫做足了,应悠之这厮连表面功夫都懒得下。 “但我们不止是君臣之间的关系,你难道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吗?”应悠之坏笑道。 “你要干什么?”安歆溶的双手护在胸前,应悠之的笑容令她心里发毛,好像总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你说呢?”应悠之逼近安歆溶,离安歆溶越来越近,直到自己的胸膛贴上安歆溶的手背。 安歆溶现在想低头错开与应悠之的对视也不行,两人鼻尖相碰,低头肯定会撞上应悠之。 “朕警告你啊,离朕远点。”安歆溶说出口的声音都在发颤。 “怎么回事?”应悠之的双眸皓若星辰,歪过脑袋仔细端详面前的可人,“皇上你的脸很红啊。难不成……是害羞了?” “胡说!朕怎……怎么可能害羞!”安歆溶很明显底气不足,她当然非常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心跳加速,脸也越发滚烫了。 “溶溶……”应悠之深情地望进安歆溶的眼眸。 “怎……怎么了?”安歆溶实在难以招架,应悠之的眼睛就好似有魔力一般,将她牢牢吸住,来不及思考。 应悠之没有言语,轻抬下巴凑近安歆溶的脸庞,温热的气息撒在安歆溶的鼻尖…… 安歆溶抿紧双唇,闭上了双眼,他不会是要…… “溶溶,你难不成是以为我要吻你吧?”应悠之轻笑道。 安歆溶的脸更红了,连忙睁开双眼,刚开口想要辩驳,便被应悠之吻住。 意料之外的亲吻令安歆溶一下子失去了思考,怔怔地望着应悠之。 应悠之趁着安歆溶还在发愣,拿开了安歆溶放在胸前的双手,将她拥得更紧。 应悠之的嘴上也不闲着,灵巧的舌侵城掠地将安歆溶的气息卷入口中。 安歆溶终于不止是发呆了,可是她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理应来说,他们现在算是确定了关系,她不应该拒绝。可是在内心,安歆溶有些抗拒和恐惧,可是好像在深处又没有那么讨厌…… 安歆溶也来不及纠结了,应悠之不再满足于单方面的亲吻,舌尖去勾起安歆溶的舌,送入自己口中…… 安歆溶“被迫”动了动,可是完全抵不住应悠之的“进攻”。 渐渐地,安歆溶沦陷于应悠之的亲吻下,甜腻的气氛慢慢升腾,让人忍不住享受甚至是沉沦。 两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悠之才恋恋不舍与安歆溶分开。 安歆溶的脸颊染上了好看的粉红色,而红唇更加艳丽,垂涎欲滴,好似在暗示应悠之,任君采摘…… 应悠之缓缓再凑近安歆溶,安歆溶没有反抗。 应悠之勾起唇角,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安歆溶的唇。 安歆溶睁开迷离的眼眸,应悠之的俊脸就在自己眼前,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双手抵上了应悠之的胸膛,想将他推远。 应悠之不满地轻哼,按住安歆溶的手紧贴着自己。 安歆溶双手想要抽开,可是根本无法挣脱应悠之的钳制。 应悠之闷哼一声:“别乱动!” 他胸膛的热度清晰地灼热了安歆溶的指尖,安歆溶才没有继续…… 虽然安歆溶没有经历过,但好歹还是懂得的,应悠之身体的变化她可能不太清楚,可是应悠之身上滚烫非常,很显然是动情了。 “你……放开我!”安歆溶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软绵无力。 “先这样待一会。”应悠之额头抵上安歆溶的前额,虽然自己忍得难受,但这来之不易的亲密令他舍不得分开。 “你先冷静……”安歆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嗤!”应悠之一下笑出声。 “你笑什么!”安歆溶疑惑。 “溶溶,你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还是你在期待什么?嗯?” “胡说!我期待什么啊!”安歆溶一激动猛烈地与应悠之来了一个亲密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安歆溶的额头都被碰红了,好疼。 车外的宝安动了动,忽然想起春熙临行前的嘱咐:“无论车内发出怎样的声响都不要紧张。” 宝安虽然不懂,但春熙的话他会听。他做不到贴心的奴仆,至少不打扰他还是要做到的。 车内,应悠之心疼地揉揉安歆溶撞红的地方,其实自己也很痛,但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你的头怎么这么硬啊!”安歆溶的双手终于得以自由,恼怒地拍了应悠之一掌。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没事吧?还疼吗?” 看到应悠之一脸紧张,安歆溶突然就笑出声了:“就这么紧张?” 第134章 意外之喜,惊艳之余 “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安歆溶能笑,应悠之也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喜欢我?”难得应悠之老实,安歆溶也胆大了许多。 应悠之轻弹安歆溶的额头:“额头不痛了?”得寸进尺了可还行。 安歆溶连忙捂住自己的额头:“当然痛了!你还弹我红肿的地方,居心何在啊?” “我的错我的错,再让我看看?”应悠之的声音又温柔了许多。 安歆溶瞪了应悠之一眼:“我可不是小孩!” “对于我来说,你比小孩还要金贵。”应悠之认真地说道。 安歆溶的脸又红了:“应丞相……你,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我说的很正常啊。”应悠之也不生气,他知道安歆溶一害羞就慌不择言的,习惯就好了。 “说!你以前是不是谈过恋爱?这么会说。” “恋爱……是何意啊?”应悠之不解,这两个字啊,分开他都认识,可一合在一块他就不认识了。 “恋爱啊……就是……就是……额……”安歆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是比朋友还要亲密的关系?但又不是夫妻……”怎么感觉越说越乱了。 “哦!”应悠之一点就通,“那便是我们现在这般。” “谁说我跟你谈恋爱了!只是试试而已!试试!”安歆溶的脸更红了,应悠之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那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应悠之问。 “就是……那样的关系呗。”安歆溶糊弄道,最后声音都完全听不清了。 “你说什么?”应悠之将耳朵凑近安歆溶。 安歆溶鼓囊起脸颊,说道:“朕警告你,别得寸进尺了!” “微臣不敢。”应悠之刚说完就在安歆溶脸颊上轻啄一下,脸颊鼓鼓的安歆溶很是可爱。 “你不是说不敢吗?”安歆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真的拿应悠之没办法,可是自己心中却是甜腻的。 “微臣没有得寸进尺啊。”应悠之双手一摊,坦坦荡荡地说道。 “哼,和你说不通!”安歆溶和应悠之根本就不是一个标准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说的了。 “不生气了。”应悠之抱紧安歆溶,轻声哄道,“等到了湖羌,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安歆溶问。 应悠之左手食指抵住安歆溶的唇沿:“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你会喜欢的。” 安歆溶拍开应悠之的手:“你不说,碰我嘴干嘛?趁机揩油啊?” “揩油又是何意?”和安歆溶在一起,应悠之常常觉得自己跟不上她,倒不是她脑回路多奇怪,而是有时候她说的话对他而言是陌生且新奇的,应悠之迫切想知道关于安歆溶的一切。 “揩油就是吃朕的豆腐!”安歆溶怕自己没解释清楚,又说道,“就是趁机占朕的便宜!这下懂了吧?” “不懂。”应悠之故意摇头,“皇上,你再好好详细解释解释,微臣实在不懂,最好是有演示的那种。” “呵呵。”安歆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应悠之,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放开朕,朕要休息了!” “那便休息吧。”应悠之的手抚上安歆溶的发,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胸膛,“这样比较舒服。” 大概是应悠之的声音太过舒缓,也可能是安歆溶带有倦意,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三天的赶路,应悠之和安歆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湖羌营地。 应悠之没有等来张子骞的迎接,就轻车熟路带安歆溶到了她的营帐。 “你以前来过?”安歆溶问。 “没有,但这里是我安排的,离士兵的营帐最远。”应悠之特意嘱咐过的,安歆溶的营帐最为特别,他一眼就可以看到。 安歆溶才注意到还真是如此,她看着应悠之,心中被暖意浸润,应悠之总是如此,他的关怀总是默默无闻,又贴心无比,令安歆溶怎能不心动? “进去看看吧。”应悠之神秘地笑道,“你会喜欢的。” “到底是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安歆溶撩开营帐的帐帘,竟然看见中间赫然放着一台扬琴! 安歆溶捂住惊讶的嘴:“你是怎么知道的?” “关于你的,没有我不知道的。” “谢谢你。”安歆溶一直没有机会去碰那台来之不易的扬琴,都快忘记在角落了,现在看见令安歆溶多少心安。 应悠之牵着安歆溶进入营帐:“还有一份礼物。” “是什么?”安歆溶疑惑。 应悠之走到扬琴旁的桌案,指着上面的包袱:“你打开看看?” 安歆溶自己打开了包裹,赫然见到包裹中间躺着一件水蓝广袖望仙裙。 “这……”这竟然是女装,令安歆溶实在惊喜不已,她不是没有想尝试这个世界漂亮的裙衫,只是她的身份令她实在不敢轻易露出马脚,现在…… “这里不是皇宫,你可以大胆一些。”应悠之知道安歆溶在担忧什么,一句话就消除了她的忧虑。 “依朕看,你就是藏有私心。” 应悠之拿起水蓝广袖望仙裙,笑道:“难道皇上就不想试试吗?” “试啊,当然要试!干嘛不试。”安歆溶抽走应悠之手中的裙衫,警告道,“别偷窥啊!” “就这么不信任微臣吗?”应悠之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值得信任。”安歆溶转过身,绕到营帐后面换上水蓝广袖望仙裙。 “这样穿对吗?”安歆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裙衫,她也是进来了才发现,她根本就不会穿啊,在这摸索大半天了。 “好了吗?”应悠之见安歆溶进去那么久,有些担忧。 “算了!”安歆溶待在这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反正不露肉,先出去吧。 或是娇俏,或是妩媚,只一个瞬间,应悠之就呆立住了,咽了咽口水,一句话却也讲不出来。 她一双美眸秋水含波,艳丽的小嘴微微抿着,一身乌黑细丝慵懒而缱绻地披在身后,没有任何发饰,却轻易圈住了应悠之的心。 第135章 心情不好的时候听音乐是最好的了 早就知道安歆溶很美,但应悠之没有想到换上女装的安歆溶能够如此灵秀娇俏,一双眼睛舍不得移开哪怕只是一瞬。 水蓝广袖望仙裙将安歆溶本就白皙细腻的肤色衬的更加楚楚动人,将安歆溶美好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安歆溶裙衫没有穿好,但凌乱中带着些许的诱惑令应悠之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了。 “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安歆溶的声音,应悠之才反应过来,安歆溶都已经走到自己身前了。 应悠之扯了扯嘴角,笑道:“很好看。” “是吗?”安歆溶将宽大的袖子挽到手臂上,“可是我觉得不是太方便啊。”她手一放下,袖子就又滑到指尖。 应悠之说:“别随便就撩袖子,女子的肌肤是只能给丈夫看到的。” “哦。”安歆溶故意说道,“反正我们那里没有这规矩。” 应悠之严肃道:“你可不许给别人看。” “那看过了的,怎么算?”安歆溶忽然觉得这样的应悠之甚是可爱。 “是谁?”应悠之的神情更加冷峻了。 “不说我,就单说这原身的安灵芸,指不定安青云看过多少呢。”怎么临到说出口自己就怂了呢?安歆溶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我只在乎你。”应悠之一双眼睛好似要看透安歆溶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安歆溶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感觉说出实情应悠之会“发疯”的,可是……她以前所在的世界,什么短裤短袖没穿过才奇怪吧。 应悠之还是较真地看着安歆溶。 安歆溶只好试探性地问道:“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要看情况。”应悠之可不傻。 “哼!”应悠之精明过了头,安歆溶也不会轻易示弱,“那我就不说了。” 实在僵持不下,应悠之只好妥协道:“行吧,我尽量。” “其实吧,在以前我生活的地方,比这里开放多了。”安歆溶先做好铺垫,“什么超短裤超短裙甚至比基尼都是女孩的最爱。” “超短裤超短裙到底有多短?比基尼又是什么东西?”应悠之问道。 “额……大概就到大腿根部这样。”安歆溶真想又给自己一个巴掌,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真的是说多错多,“比基尼就是三点式的。” “三点式又是什么?”应悠之越发不解了。 “额……就是……就是只遮胸部和私处。”安歆溶捂脸,谁能够想到,有一天她要和一个男人解释什么是比基尼。 “你不会穿过吧?”应悠之的耳根微微发热,这也太大胆了吧,这哪里是开放而已啊,这和直接脱了衣服有什么区别? 安歆溶连连摇头:“没没没,没穿过。我很保守的。” “那超短裤和超短裙呢?”应悠之立即又问道。 “没穿过,我最短也到膝盖的,背心我也不穿的。”安歆溶保证道。 “真的?”应悠之很怀疑,因为那是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世界,他根本无从判断真假。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好一会,才开口道:“就算穿过了又怎么样?我的过去你根本就无权干涉,也无法改变。” “我……”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应悠之就是醋意上了头。 他明知道不该这样,可是只要一想到其他男人对着安歆溶的躯体有非分之想他就…… “我只能向你保证以后。”安歆溶又说道,她理解应悠之的心情,可是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以后他们可能还会因为这些而争执,她希望先打好预防针。 “嗯!”应悠之重重地点头,安歆溶的言语瞬间拨开了云雾,应悠之的心情大好,拉过安歆溶的手,“我帮你把裙衫穿好。” “你会穿吗?”安歆溶严重怀疑。 “当然会了。”应悠之扯开安歆溶的腰带,说道,“这件外衫也要扎进去的……” 安歆溶也不懂,就任由应悠之摆弄。 过了一会,果然焕然一新,安歆溶觉得这件水蓝广袖望仙裙也没有那么拖拖垮垮了。 “怎么样?”应悠之一脸求夸奖。 “这么熟练,经常穿吧?”安歆溶抱胸,抬起下巴,“说吧,经常给谁穿的?” “怎么?想知道呀?”应悠之的指尖划过安歆溶的下巴。 “不想知道!”安歆溶白了应悠之一眼,谁不知道他恐女啊?安歆溶可是理智的人,才不会因为这点挑衅就上当。 应悠之当然也知道瞒不过安歆溶,自己那点破事,安歆溶是最了解的。 应悠之轻轻环住安歆溶的柳腰,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低喃:“以前我经常给母亲穿衣裳。” “为什么?”安歆溶疑惑道。 “她受伤了,不能自理。父亲又忙……”更多的,应悠之不愿意多说了。 那一定是他最不可触及的往事,虽然看不见应悠之的表情,但悲伤和痛苦安歆溶感同身受。 安歆溶的手拍了拍应悠之的手背:“我给你弹琴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听音乐是最好的了。” “真的?”应悠之抬起头,期许道。 “还能有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免费的音乐会盛典,你赚到了!”安歆溶故作轻松地说道,希望应悠之能够心情好些。 应悠之傲娇地轻哼:“哼!你可不是君子,你是女子。” “那你到底要不要听小女子为君弹奏一首啊?”安歆溶偏过头,看着应悠之。 “要啊!当然要了!”应悠之还趁机在安歆溶唇上轻啄一口,“这是奖励。” “你老老实实一点会怎么样吗?”安歆溶无奈道,她甚至都快完全接受这亲密的接触了。 “你不喜欢吗?”应悠之是明知故问,他和安歆溶接触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看你满血复活,看来是不用朕弹琴为你打气了。”安歆溶满脸得意,让你应悠之如此妄为,她也要给他一些教训,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行吧。”应悠之虽然不知道“满血复活”到底是什么,但后面的他听懂了,双手放开安歆溶,举过头顶投降,“你赢了,今天……先放过你,以后再说。” 第136章 奇怪的故事走向 安歆溶无语地说道:“你就少一些身体接触不行吗?” “不行。”应悠之立即就拒绝了,说什么呢?他就是要让安歆溶习惯,应悠之拉过安歆溶的肩膀,推她向扬琴的方向走,“奏曲吧!我从未听过这蝴蝶琴的琴音。”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安歆溶记得应悠之擅音律,这世上还有能难倒应悠之的东西吗? 应悠之摇头:“空成国把这蝴蝶琴藏着掖着,我自是没有机会得以一见。” “那你这台琴是哪里来的?”这琴看着也不像当时安歆溶收的那台啊? 应悠之笑道:“微臣没听过弹奏,不是找不到这琴。” “……”应悠之玩文字游戏呢…… 算了算了,安歆溶既然已经答应应悠之要为他奏曲,就不去计较太多了。 安歆溶提着裙衫,小心翼翼地坐下。 这水蓝广袖望仙裙布料看着很轻薄,好像一扯就会坏掉,而且还不方便,这样想来还是男装好。 而且……安歆溶望向胸前的平坦,瞬间欲哭无泪。 这身子的情况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现在她也穿着裹胸,这裙衫好看是好看,但把安歆溶的身材勾勒得一清二楚……不说前凸后翘,可这一点曲线也没有,实在尴尬啊! 想到这里,安歆溶偷偷望了应悠之一眼,他难道不觉得她实在是太……平了吗? 也没见应悠之说什么,安歆溶自己也不会去自讨没趣,但谁知道应悠之心里是怎样想的?会不会嫌弃啊? 应悠之看着安歆溶脸上神情反复,疑惑道:“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没有。”安歆溶思绪回笼,深吸一口气,想这些做什么?应悠之心中所想很重要吗?他嫌弃才正好呢! 安歆溶双手执起琴竹,轻轻敲在每根琴弦上,试试音准不准。 应悠之左手捏着下巴,绕有兴趣地看着安歆溶的动作。 等到安歆溶调试完毕以后,心下一笑,今儿个她就要让应悠之大开眼界! 安歆溶偏不弹奏民俗乐,她一直以为,民俗乐器新演绎法,应该就要与现代的音律相结合,互相交融演绎出新的乐声。 安歆溶端起双手,手腕翻飞,琴竹精准敲在每根琴弦上,单音、双音、轮音、顿音、琶音、称音、滑音……一个个音节闪现在安歆溶的手下。 安歆溶演奏此曲,正是在《闪光少女》电影中大热的《权御天下》。也是因为这部电影,打开了安歆溶新世界的大门,连续好几天,安歆溶就把这首曲子给练起来了,也开始了对新乐声的探讨。 这一首曲子,可能要算是安歆溶最为熟悉的一首了。时而轻缓,时而急重,把应悠之的情绪带入其中,随着悠扬霸道的琴声一起领略三国的风起浪涌…… 曲罢,应悠之喘着粗气,仿佛也在战场上厮杀归来。 安歆溶刚要放下琴竹,突然营帐的帐帘被拉开。 闯进安歆溶和应悠之都没有想到的人——张子骞。 张子骞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巡视着营帐内一切。 应悠之起身挡在安歆溶身前,皱起眉头问道:“张子骞,你怎么突然闯进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张子骞警惕地询问道。 “就不久前。”应悠之又问了一遍,“你为何突然闯进来?” “方才奏曲的人是谁?”张子骞不答反问。 “张将军,你先回答本相的问题。”应悠之一步不让。 “清和!”张子骞气急败坏道,“方才我看见你身边那个是个女子吧,你别被美色蒙了心!这是空成国的琴音,那人会弹奏一定是空成国的细作!” “噗!”美色蒙了心……这句令安歆溶没有忍住,张子骞的比喻奇奇怪怪的,猪油蒙了心她就听过。 “你出来,你是谁!”张子骞听见安歆溶的笑声怒气更甚,就要走上前去揪出安歆溶。 应悠之挡得死死的,说道:“张将军,难不成你以为本相是蠢笨无能吗?连是不是空成国的细作都无法分辨?” “出来!”张子骞坚持道,“清和,你别被美色所耽误啊!” 安歆溶扯了扯应悠之的衣袖,说道:“不用瞒了,迟早要知道的。” “不行。”应悠之说什么也不答应,这就是将安歆溶的命脉交出去,就算张子骞可信但也有风险。 “可是这是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安歆溶也不理应悠之了,直接起身,走到应悠之身旁,说道,“张将军,你不认识朕了吗?” 张子骞看清安歆溶的面容,大惊失色:“皇……皇上……你怎么……怎么……” 张子骞真的是呆傻住了,双眼瞪得极大。他没有想到身着女装的安歆溶能够这么美,以前他从未细究过她的五官,现在一看,她妩媚至极又勾人万分,他好像有些陷入其中了。 应悠之拉住安歆溶的手,说道:“这件事本来本相不打算暴露的。” 嗯?安歆溶感觉应悠之又憋着什么坏。 “本相与皇上之间确有私情,这件衣服也是我们之间的情趣。”应悠之面不改色地说道。 “!”安歆溶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被噎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口,怎么瞬间就变成她有女装癖了。 “皇上……”张子骞咽了咽口水,“真的不是女子?” “当然不是了。”应悠之说道,“你见过胸脯这样平坦的女子吗!” 安歆溶狠狠地掐应悠之的手臂,他心里果然在意!但就这样说出来,她不要脸的吗? “哦哦哦。”张子骞就这样被应悠之给哄走了。 待张子骞离开营帐,安歆溶破口大骂:“应悠之!你污蔑朕!该当何罪?” “这也是形势所迫,微臣也是不得不。” “你不得不就往朕身上泼脏水啊?”安歆溶可不接受这说辞,她的名声啊!在张子骞心中,该怎么想她啊? “那也总比暴露了身份好。”应悠之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哪里。 “你……”安歆溶实在郁结,她也知道应悠之是为她好,可是…… 第137章 要是你受寒就麻烦了 应悠之拉过安歆溶,让她面对着自己,低声哄道:“不生气了,我不是要污蔑你,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反正……反正……”安歆溶的声音越来越小,“你就是嫌弃我是个飞机场呗!” “啊?”飞机场……又是什么东西啊? 安歆溶气结:“你是嫌弃朕是个平胸呗!” 应悠之笑了,原来是这句啊:“我不嫌弃啊!无论大小,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安歆溶的脸“唰”一下红了:“你你你你……真不要脸!你难道不觉得……不觉得难为情吗?” “有什么难为情的?”应悠之向前迈步,离安歆溶更近了,“我有多欢喜你,每时每刻我都想要让你知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安歆溶转过身,实在是不能再与应悠之对视了。 “我决定了!”应悠之突然说道。 安歆溶疑惑道:“你决定什么了?” 应悠之从身后圈住安歆溶:“今夜微臣要留下来陪皇上。” “不行!”安歆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如果微臣不在,又随随便便一个人闯进来多危险?”应悠之解释道,“这里是湖羌,不比京城,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士兵,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有宝安守着呢。”安歆溶反驳道。 应悠之严肃道:“宝安也是男的。” “可是在宫里也一直是宝安守着我啊。”安歆溶实在不知道哪里有区别了。 “那也不行。”应悠之嘴里满满醋意,“以后都由我守着你了。” “应悠之,你就不是男性了吗?”安歆溶鄙夷道,应悠之这是双标行为,放在微博上面是要被群喷的。 “我不一样。”应悠之十分坦然。 “呵!”安歆溶冷笑,满脸不相信,“就是你才危险吧,应丞相。” “皇上多虑了,微臣只是出于保护您的目的。” “真的?”安歆溶狐疑道。 “当然了。”应悠之勾起嘴角,“还是说,皇上在期许微臣对您做些什么?” “当然没有了,朕就是不相信你而已。”着过一次道的安歆溶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应悠之不满地轻哼:“我们又不是没有共度良宵过。” “应丞相,请你注意你的措辞!”安歆溶纠正道,“我们顶多就是一起过了个夜,哪来的共度良宵,别引人误会!” “可是你一人我真的不放心。”应悠之真挚地说道,希望能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营帐也不说有个门什么的,实在太过危险。” “应丞相,朕再强调一次,你才最危险。”安歆溶可没有见过谁敢对她动手动脚的,除了应悠之。 应悠之皱皱鼻头,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我不会碰你的。”应悠之保证。 “你的保证一文不值。”安歆溶对这些套路简直不要太熟悉,永远不要相信男人这种话,这和“我只蹭蹭我不进去”有什么差别? “那你说要怎么办?”应悠之双手一摊,反正他不打算走。 “离开这里!”安歆溶指向营帐的大门。 应悠之坐在扬琴前:“今晚我不会走的。”他赖定了。 “不是,你怎么能耍无赖呢?”安歆溶实在没有想到应悠之还能来这一招。 “让我陪你。”应悠之漆黑如墨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安歆溶。 令安歆溶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安歆溶连忙别过头,说道:“留下也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应悠之眼眸亮了亮,果然安歆溶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反正只要留下来,事情就会变得顺利许多。 “只不过,可能得委屈应丞相的千金之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安歆溶一脸玩味地看着应悠之,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反正不能的话,就慢走不送。 “可以。”应悠之并不觉得有什么,在这湖羌兵地,也没有太好的条件,安歆溶的床也只是稻草铺设再垫上软榻,高度和直接睡地板差不了多少。况且……怎么知道安歆溶睡觉能不能老实呢? 应悠之唤亚初带来草席和被子,便直接铺在了安歆溶床边。 安歆溶看应悠之的草席太薄,心疼道:“现在都10月了,这样睡会着凉的。” “无事,我能够适应。”应悠之不太在意,这条件已经算好了,想那些士兵,可能连床暖被也没有,往稻草堆里一躺,第二天就起来行兵打仗了。 本以为应悠之还要嘴贫一番的安歆溶愣了愣,应悠之真的是丞相之子吗?她可是知道,应悠之看着书生气,但一点也不娇弱,吃苦他根本无所谓…… 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贵公子应有的气质啊! 应悠之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想到这里,安歆溶回头望了望自己简陋的床铺,虽然比不上宫中的床榻,但在这个环境中,看上去很是温暖,而且看上去很大…… “今晚你上床睡吧。”安歆溶实在看不过去,让别人受累她一人享福这事她做不出来。 “嗯?”应悠之很是惊奇。 “要是你受寒就麻烦了。”安歆溶转过身去,僵硬地说道。 她还是不习惯主动去关心应悠之。 应悠之从身后抱住安歆溶,瘦削的下巴抵在安歆溶的颈项,摇了摇安歆溶的身子,心中暖意淌过:“谢谢你。” “哎哎哎!”安歆溶奋力挣脱开应悠之的拥抱,“朕是让你上床睡了,可没让你碰朕。” “你不是都同意了吗?”应悠之当然知道安歆溶没有那个意思,但他就是故意要这般说的。 “朕没有同意!”安歆溶爬上床,将被褥横在中间,说道,“朕要划分三八线,你不许越界。” “可以。”应悠之点头答应,他不越界,不代表安歆溶不能啊。办法总比困难多。 应悠之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安歆溶反倒怀疑了,他心里又憋什么坏呢? 应悠之已经收拾完毕准备上床了,见安歆溶还杵在原地发呆,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安歆溶抢先上床,占了里面的位置,把自己裹紧。 应悠之看着安歆溶缩做一团的背影耸耸肩,也上了床…… 第138章 没吃到饭的应某火气很大 应悠之在半夜是被压醒的,等他睁开眼,他整个脸被安歆溶的爪子罩住,安歆溶整个人呈大字,一只腿横在自己下腹。 应悠之轻声唤了唤,得到的只有安歆溶的砸吧声,好像梦见了什么美味。 应悠之哭笑不得,他也只是想想罢了,没想到安歆溶睡觉真的不老实。 这个晚上,本来应悠之是打算乖乖睡觉的,他不想吓到安歆溶,也不想被安歆溶讨厌,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事情他拎得清。 可是这越界的人分明是安歆溶,应悠之可是乖乖地睡在床沿,很明显,他的“生存空间”被安歆溶严重挤兑。 还能怎么办呢?应悠之先是轻柔地拿开安歆溶的小爪,放在她温暖的被窝里,再爬起身,将安歆溶的腿也放回被窝,掖好她的被角。 她越过线就越过线吧,应悠之没有将她抱回“三八线”的那边,他还能保持理智,对熟睡的安歆溶出手他做不出。 他珍惜爱护安歆溶,如果安歆溶不愿意的事情,他绝不会逼迫她。 应悠之在黑暗中摇了摇头,虽然看不到安歆溶的容颜,但只要她在身侧,应悠之总觉得心安。 应悠之对这趟“旅途”忧心忡忡,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王氏和邓家此番来势汹汹,想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致安歆溶于死地。 安歆溶避无可避,应悠之也不能坐以待毙。 从现在起,应悠之就决定要待在安歆溶身边护她周全。 安歆溶手一横,又打了应悠之一下。 应悠之苦笑,就安歆溶这睡觉不老实的情况,今晚他想必是多灾多难了。 这不,应悠之又第二次起来了。这次是安歆溶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手紧紧掴住应悠之不说,连腿也攀紧应悠之的双腿,应悠之完全动弹不得。 更难受的是,应悠之竟然在这时起反应了。 这完全没有办法,安歆溶身上特有馨香萦绕在应悠之鼻下,浅浅的呼吸声散在应悠之耳廓,痒痒的,也让应悠之心里抓耳挠腮。 应悠之不敢动弹,轻声低唤:“溶溶,溶溶……” 没想到安歆溶抱得更紧了,嘴里呢喃着:“抱抱。” 应悠之拼命忍耐着自己身下的欲望,尽可能地轻地脱开安歆溶的钳制。 这个过程不长,安歆溶终于卷上自己的被子滚到床的另外一个角落,可应悠之却在秋冬季大汗淋漓,这实在是煎熬。 他开始怀疑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了,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考验应悠之的耐力。 应悠之以前也不知道,他竟然对安歆溶有这么大的欲望。 可每次与安歆溶的接触以后,应悠之就越发贪恋得到更多,总是要不够。 现在他想把安歆溶狠狠抱在怀里,大口大口将安歆溶身上的气息全部吸入腹中。 可是,在这个夜晚,应悠之就连触碰安歆溶一下都不敢。 一是因为安歆溶的抗拒,他会给安歆溶时间,让她做好准备慢慢习惯;二来呢,是应悠之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安歆溶面前溃不成军。 原来,并不是应悠之多么正人君子,而是以前他还没有遇见那个令他心动舍不得碰着磕着的那个人,在遇见安歆溶以后,应悠之曾经无论多么讨厌女性还是讨厌亲密都好似不存在一般,他想要安歆溶,而且要她完完整整属于自己。 夜里很安静,安静得应悠之可以听见安歆溶每一次转身翻动,甚至是每一个呼吸都一清二楚。 应悠之心中越发燥热,更是难以入眠。 没想到安歆溶兜兜转转又架到应悠之身上,这次更是变本加厉,整个人像考拉一般紧紧攀在应悠之身上,应悠之怎么弄都无法撼动半分。 无奈之下,应悠之只好张了张干涸的嘴:“溶溶,溶溶,你下来。” “嗯……不要。”安歆溶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应悠之耳边,把他的耳根都烫红了。 应悠之猛然抽气,安歆溶这是在挑衅他的耐性! 应悠之无奈地看着安歆溶,因为太黑他看得不真切,他现在的欲望蓄势待发…… 真的是费了很大一股劲,应悠之才从安歆溶的“热情”中“逃脱”出来。 拾掇拾掇还是回到自己的小破草席吧,冷就冷点吧,至少比浴火缠身失去理性要好,还能给自己降降温。 早晨,第一缕晨光透过营帐的间隙照到安歆溶的床上,安歆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昨夜睡得很好,还做了不错的美梦,梦见自己紧紧抱着自家的大金毛,舒服极了。 安歆溶的手一下摸到床沿,她才反应过来,应悠之呢? 安歆溶立即坐起身,看见应悠之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缩在地上,安歆溶一下捂住嘴巴,她昨晚不会把应悠之踢下床了吧? 应悠之连条被褥都没盖,还真有这个可能。 安歆溶爬到床边,轻声叫道:“应丞相,应丞相。” 应悠之动了动,悠悠地转过身看着安歆溶,一脸无奈,她倒是神清气爽,他可是一夜未眠。 “你……还好吧?”安歆溶不好意思地问道。 “你说呢?”应悠之幽怨地盯着安歆溶。 “对不起啊……我睡觉是不太老实。”安歆溶还以为真的是她把应悠之踢下床的。 “再有下次,我可不再做柳下惠了。”应悠之故意恶狠狠地说道,昨夜真的折磨坏他了!只能看着却不能吃实在煎熬。 “啊?”安歆溶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她把应悠之踢下床和他做柳下惠有什么关系? 应悠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歆溶:“看来你还不知道你昨夜做了什么。” “我昨夜做什么了?”安歆溶睡着了怎么可能知道。 应悠之看安歆溶一脸茫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安歆溶的肩膀,让她赤脚站在床上:“你不不记得了,就让我来替你回忆回忆。” “哎哎哎?你抓我手干嘛?”安歆溶的手被应悠之支棱过去,夹在他的胸前,然后应悠之又去抬安歆溶的腿…… 第139章 被中途打断的应某火气更大了 安歆溶楞楞地受应悠之摆弄,最后整个人像无尾熊似得攀附在他身上。 “……” 两个人无言地对望着。 安歆溶疑惑地看着应悠之,却得不到应悠之一点回应,他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臭。 “不是,你干嘛?”安歆溶没搞懂应悠之在做什么。 “昨夜你就是这样抱着我。”应悠之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且还不止一次。” “不可能!”安歆溶想也没想就否认了,“床那么大,你睡在床沿,我怎么可能去抱上你啊,那我得滚几圈啊?” “你早上醒来,睡在哪里?”应悠之反问。 “当然是睡在床上啊!”安歆溶理所当然般说道,突然她想起自己是在应悠之的位置醒来,安歆溶的表情转为抱歉,“对不起啊!你是不是不喜欢被人抱着睡觉,不舒服。” 应悠之叹息一声,托起安歆溶的翘臀,轻而易举抱起她。 安歆溶忽然悬空,连忙紧紧环住应悠之的颈项。 “我不是不喜欢被你抱着,而是……”应悠之顿了顿,在安歆溶耳边低语,“我是个健全的男性,任谁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整夜抱着都会受不住的。” 安歆溶的小脸“噌”地一下全红了,至此她终于明白了应悠之的意思。 “我……”安歆溶不知道该说什么呢?说抱歉好像又有点不对。 应悠之爱死了安歆溶羞涩的反应,忽然就不生气,但还是要惩罚惩罚她,他咬住安歆溶圆润如玉的耳垂,低喃道:“以后不能再这样这样了,知道吗?” 安歆溶乖乖点头:“嗯,以后我不会再与你同床了。” 应悠之轻拍安歆溶的翘臀:“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啊?”安歆溶的眸闪烁着尴尬,长这么大还被人打屁股,实在太难堪。 “以后……”应悠之迟疑片刻,俯身耳鬓厮磨,“我抱着你睡,这样你就不会乱动了。” “不要!唔……” 安歆溶刚刚张口,就被应悠之一下吻住。 安歆溶瞪大双眸连连拍打着应悠之的肩膀,可应悠之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安歆溶满脑子都是自己起床还没有漱口,会不会嘴里有味道啊! 可很快应悠之火热的舌就把安歆溶的想法给搅碎了,安歆溶迷情得竟开始笨拙地回应应悠之的索取。 应悠之心下一喜,将安歆溶轻轻放在床榻上,紧紧抱着她,一双大掌开始不安分地游走。 两个人越吻越激烈忘情,应悠之宽大的手掌在安歆溶的后背摩挲,竟悄然解开了安歆溶的束胸。 安歆溶突而觉得胸前一松,挣扎着想推开应悠之,却被应悠之紧紧掴在怀里。 “应……”安歆溶挣扎无果,唇瓣刚刚分离半分,就又被应悠之凑近含在嘴中,被他灵活的舌肆意搅动撩拨安歆溶的唇腔。 应悠之的呼吸渐渐急促,将安歆溶越抱越紧,仿佛要将安歆溶嵌入怀中一般。 安歆溶身上只着一件中衣,里面那件束胸在应悠之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褪到了腹部,两点茱萸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也在两人身体的摩挲中傲然挺立。 应悠之才终于放开了安歆溶,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只见安歆溶一双媚眼微张,脸色潮红,红唇肿胀,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而安歆溶和应悠之的衣服除了有些褶皱外,完好无损,但安歆溶却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什么大劫一般。 缓了好一会,安歆溶瞪向应悠之:“你干什么!突然吻我不说,还……”脱她的束胸。 应悠之笑道:“晚上睡觉就别穿束胸了,会不舒服的。” “不舒服那也得穿啊!”安歆溶就是为了防止应悠之晚上对她图谋不轨,才紧紧裹着的。 应悠之抱紧安歆溶,偏过头在她耳边吹气:“不舒服就别穿了,而且一直绑着,会长不大的。” 安歆溶推开应悠之的头,没好气道:“怎么?你嫌弃啊?那你就去找大的啊,干嘛来找我。” 应悠之一脸委屈:“你怎么总是误解我。放心吧无论大小,都是我最喜欢的,只要是你的。” 安歆溶呼吸一窒,老脸一红:“你就不害臊吗?”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都说古代人保守,哪里保守了?怎么所有定则在应悠之身上就是不应验呢? “害什么臊?”应悠之继续在安歆溶耳旁低语,“我最厚脸皮的一面都给了你,你也将最羞涩的部分交与我便好了。” “我才不要呢!” 安歆溶的脸红彤彤的,好像熟透的苹果,忍不住让人想咬上一口,应悠之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你干什么?”安歆溶捂住脸,这人属狗的啊?咬唇就算了,还咬她耳朵,每次被他一咬,她就仿佛全身被抽空了力气,现在连脸都咬了。 “溶溶……”应悠之动情地说道,“我真想把你拆吃入腹。” “别!”安歆溶推搡着应悠之的胸膛,可是他胸前的热度都快灼烧安歆溶的掌心了,“应丞相,你冷静些。” 应悠之抓紧安歆溶抵在胸前的手,笑道:“冷静不了。” 安歆溶拼命抽开自己的手,她觉得这样姿势很是羞涩。 可是应悠之就是不放手,右手一用力又将安歆溶圈紧,二人之间仅隔着一双手掌的距离。 安歆溶的脸更红了,自己现在未着束胸,就这样只隔着一层布料紧贴着应悠之的手。 应悠之的眼神暗了暗,俯身说道:“溶溶,明明你也有感觉了。” “没有!”安歆溶拼命否认,可是胸前的肿胀告诉安歆溶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应悠之没想要吓到安歆溶的,也不想要逼她太紧。 可他一触碰到安歆溶,就好像沾上了她的瘾,无法控制自己。 应悠之慢慢靠近安歆溶,鼻尖相贴…… 安歆溶闭紧双眼,她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应悠之会对她做些什么? “皇上,应大人,张将军有事找你们。” 营帐外突然传来宝安的声音,也只有宝安敢不分时间通报了,亚初都不敢,他现在站在外面给宝安竖大拇指!他可不敢承受应悠之的怒火。 应悠之打算无视,安歆溶终于又机会可以逃出,当然立即抓住:“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出来。” 安歆溶不敢去看应悠之黑得可以滴墨的脸色,明明没有去看,她都可以知道,应悠之现在很生气。 第140章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相顾无言,安歆溶的眼珠左右来回,怎么张子骞和应悠之都不出声。她好像现在出声有些尴尬啊…… 应悠之脸是臭的,安歆溶不太敢面向他。而张子骞脸上尽是怪异,也是,安歆溶自然知道,昨天被张子骞不小心撞见,被误会她堂堂圣上有女装癖,任谁都会觉得怪异,难以面对。 “张将军唤我们过来,不会是来这干瞪眼的吧?”大概是感受到安歆溶的尴尬,应悠之替安歆溶问道,同时也表达他的不爽。 张子骞一下被呛到:“咳咳咳咳,自然不是。” “那是什么事?”应悠之语气不是太好。 张子骞尽量收起内心的想法,转向安歆溶的方向,微微低头望向地面:“皇上,请下旨营救南王殿下。”他从昨天那匆忙一见以后,只要说起安歆溶,脑中就会自动浮现她身着女装的模样,那样俏丽,那样娇媚,他久再也难以直面安歆溶了,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求助于安歆溶。 “营救?”应悠之冷哼,“你从何判断南王殿下还活着?” 应悠之虽然态度不善,但说的不无道理,这深入敌营自然是凶多吉少,为了一个不确定,在这个紧要关头还要分出人马去营救一个用计失败的人,无论能否救出,最后落人口实的可是安歆溶。 在这权力场上,结果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包括人性。 “南王殿下一定还活着!”张子骞坚持道,这也是他急于今日求见的原因,他也知道现在部队在休整,可是救人这种事,肯定是越早越好。 “张将军!”应悠之稍稍提高了声调,“在这战场上,没有什么南王殿下,既然上了战场就要做好觉悟。” “皇上!”张子骞起身,“一定要救南王殿下。” “张将军,你说说为什么吧。”安歆溶可以看出应悠之心情真的糟糕,可现在还是大事要紧,她可没空哄应悠之,“你也知道,因为三皇兄,朕现在处境尴尬,再分出人手去救人,救下了是好事,但没救下折兵折将朕可怎么向众卿交代,怎么向天下交代?” “南王殿下的计策没有问题,一定是出了内鬼通风报信。”张子骞信誓旦旦,“不然那空成敌寇怎么可能提前察觉我们的目的。” “朕也想相信你的说辞,可这无凭无据,朕要怎么服众?”安歆溶也头疼啊,光是一个相信有什么用? “这……”张子骞破败地跌坐回椅子,他实在恨,恨自己没有应悠之的聪明才智,如果做事万全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连安俊楠都性命都要白白葬送了。 “张将军,你从何判断南王殿下还活着?”应悠之突然问道。 “其实,南王殿下离开时恐自己遭遇不测,在身上带了信号弹,如若遭遇不测,就会引燃。”就是因为没有看到信号弹,张子骞才会如此坚持。 “皇上,微臣建议分一批人马去救下南王殿下吧。”应悠之提议道。 “啊?”安歆溶无语地看着应悠之,怎么着?刚刚不同意救下安俊楠都让也是你,现在同意发让也是你,“应丞相?你什么意思?” “张将军说的没错,微臣相信他的判断。”应悠之顿了顿,“这战场上的情况,只有亲历之人才知晓,而这人只有南王殿下一人。” “你是说要通过三皇兄来判断空成国是不是提前知道了消息?”安歆溶问。 “是。” “可这……也太不确定了吧?”安歆溶难以相信应悠之会想出如此计谋。 “唯有此计可以一赌。”应悠之面无表情地说道。 “末将可以带队。”张子骞说。 “不,由微臣与皇上亲自带兵。”应悠之纠正道。 “什么?”安歆溶难以置信地问道,“应丞相,你是想害朕还是帮朕?” 安歆溶来这一趟已经凶多吉少了,还要亲自亲临战场,是嫌人头送的不够快吗? “自然是帮皇上。” “你在想些什么?”安歆溶问。 应悠之沉默片刻,对安歆溶和张子骞说道:“此事现在只有我们三人能够知道。” 这一次应悠之是在赌,他在赌那内鬼还在军营中,还在赌那内鬼还临危受命暗杀掉安歆溶,所以他要创造一个机会让那人“得逞”。 可谓是一举多得,虽然应悠之不敢百分百确定,但至少要解决掉其中几个问题。 片刻后,安歆溶脸色凝重,应悠之实在大胆,可张子骞能够答应吗? “谁也不能告诉吗?”张子骞再一次确认道,他向来把士兵当做兄弟,不告诉就是欺骗,这他做不到。 “是不全告诉。”应悠之纠正道。 “不还是一样吗?”张子骞有些不耐烦,“清和,我和你不一样,不是每一个人我都可以利用!” 应悠之淡然地看着张子骞,平静地问道:“那你还要救你的俊楠哥哥吗?” “这……”张子骞咬了咬唇,“这是两码事!” “张将军,你带军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吗?”应悠之气张子骞顽固,不懂变通,“这次,我也在赌……你以为我就愿意冒险吗?” 安歆溶心中触动了一下,应悠之都是为了自己,其实这趟应悠之说把自己也搭上了,现在他们的确被动,别无选择,应悠之能够在极限之下还想出这般办法,绝非易事。 安歆溶深吸一口,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朕允了,此计全权交由应丞相安排。” “皇上……”张子骞不明白,应悠之的办法实在极端,是拿安歆溶的命在赌,她竟然就答应了? “张将军,我们别无选择了。”安歆溶也不愿意啊,“成了万事大吉,败了朕和你们一起死。”只希望金戈国能够迎来一位贤明的君主,不再有勾心纷争,只有久远的平和…… 应悠之垂下眼眸,他没有把握,安歆溶这是将她的命交由他,这也注定了此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末将领命,全权听从应大人安排。”张子骞不是想通了,而是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赌一把了。 今天是圣诞节,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呀! 第141章 那便等我们回京 是夜,湖羌的军营中却没有本该的平静…… 站在营帐外,望着成片的篝火,安歆溶心中只有数不尽的忐忑与不安。 她为了这个本就与她无关的国家做到这个地步,真的正确吗? 她是为了惜命,才和奸佞对抗,可是渐渐地,她变了,变得开始关心疾苦,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但这些,她都是为了自我满足罢了,她看不惯那些现象,只是因为在以前的世界,她没有能力,而在这个世界,她多少可以办到…… 可最终,安歆溶还是什么也没有改变,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决定…… 这个世界向来都是不公平的啊,安歆溶再次感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没有什么是真正顺心顺意的……可是她尚且如此,那些无辜的百姓呢?他们就活该饱受战争的苦难,受不知自私的上位者决定自己的生死吗? 真是可笑,安歆溶自嘲地笑了笑,她接下去能够活着的几率只能说对半分,却还有心思去关心黎明百姓,就好像自己真是这金戈国的皇帝似的,她明明不属于这里…… 真的想活下去啊!安歆溶诚挚地想着,她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意义,但却是第一次觉得活着不是只为自己,也可以带有使命,一直以来兜兜转转,她不过是在怨恨,重活一次她才发现自己血液的热度,她并不想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但现在她也不想死的轰轰烈烈,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才能惩戒王氏等大奸臣! 也只有这样,安歆溶才能安心离开这皇位……她早已和金戈国不可分割了。 应悠之从营帐中出来,看到安歆溶那略显孤独的背影,动身从背后环住了安歆溶。 安歆溶握住应悠之的手,她也还没有向应悠之表达自己的感激和……感情呢!事已至此,安歆溶最不舍的人竟然是应悠之,也是这时安歆溶才发现,应悠之早已经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部分。 应悠之蹭蹭安歆溶的脸蛋,说道:“溶溶,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在担心。”安歆溶闭上眼睛,轻轻靠在应悠之怀里。 应悠之怔了怔,他还以为两日前吓到了安歆溶,这两天都不敢直接触碰安歆溶,虽然住在一个营帐,但他一直忍耐着睡在地上。现在安歆溶却要抗拒,令他十分惊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安歆溶这样坦诚。 “能做的我已经都已经做了,我会尽量护你周全的。”应悠之只剩下这句话了,他比安歆溶更害怕,如果失去安歆溶,他也不可能一个人独活下去的。 “嗯。”安歆溶微微点点了头,说道,“我信你。” “嗯,回来再听弹奏一次扬琴。”应悠之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 “那我还要听你奏一曲呢。”都说应悠之善音律,安歆溶可从未听过。 应悠之笑了:“可是这里并没有古筝。” “那便等我们回京。”安歆溶脑中不觉浮现应悠之一袭白衣坐在古筝前,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翻飞,奏出的定是这世间最美妙的曲子。 为何是白衣?因为应悠之最适合穿白衣了,和自己最喜欢的蓝色配在一起相得益彰。 应悠之轻吻安歆溶的脸,一定会成功的,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应悠之一定要将威胁连根拔起! 张子骞呆立在原地,直到刘韬出声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 张子骞抓抓脑袋,他怎么这两日,见到安歆溶心中总是浮现她一身女装的模样,就好像烙在心上一般,怎样抹除都无法!现下见到安歆溶和应悠之亲热,心中更不是滋味,到底是为何?就像是魔怔了,这可不行,接下来的事情他必须全情投入! 他又甩甩脑袋,在大战前分神可是大忌。 张子骞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才上前,去找应悠之和安歆溶。 “皇上,应大人,这是刘韬刘将军,和虢白虢副将。”张子骞指着身后二人向应悠之和安歆溶介绍道。 “刘将军。”安歆溶向刘韬点头,他们见过,并不着痕迹地松开应悠之的拥抱,她还是会害羞。 “参见皇上。”刘韬和虢白异口同声道。 “嗯。”安歆溶又望向虢白,“你就是虢副将?” “是的。” “朕早已听过你的威名,听说这营中你的身手最好,连张将军都不是你的对手?”都是假的,安歆溶是前一天应悠之禀报的时候才知道的。 “不过是些不成熟的小技巧罢了,比不上张将军和刘将军。”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语气中却无不透露着绝对的自信。 “哈哈哈哈!”安歆溶大笑道,“有了虢副将的身手和刘将军的经验,朕相信此计必定会成功!” “恕末将直言。”虢白并不打算奉承安歆溶。 “请讲。”要不是心有怀疑,安歆溶还挺欣赏虢白的,一点没有因为她是皇上就不敢直言。 “南王殿下因为此计失败,现在再去,不是注定是去徒添伤亡罢了?”虢白直白地问道。 “额……”这安歆溶还真回答不了,只能望向应悠之。 应悠之自然而然接过话头:“虢副将,你只是一个副将,军令如山,你只管执行便是了。” 虢白愣了愣,回答道:“是。”只是满脸写满了不服气。 安歆溶微微张大了嘴,她还以为应悠之有多么高明的解释呢?没想到只是硬堵上虢白的嘴罢了!这不是落得她一个专职独裁的名声吗? 虢白和刘韬此次就是跟随应悠之和安歆溶一起前去营救安俊楠的人,同行的人还有亚初和宝安。因为是秘密营救,人马只能尽量少和尽量精锐。 打发了刘韬和虢白,张子骞还是迟迟不肯离开。 “张将军,还有什么事吗?”安歆溶疑惑道。 “我……”张子骞欲言又止。 安歆溶给与张子骞一个安心的笑容,保证道:“放心吧,一定会成功的。” “嗯。”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张子骞只能失落离去。 看到张子骞走远,应悠之满怀醋意地说道:“溶溶,你怎么能对张子骞笑得那样好看?” 安歆溶翻了一个白眼:“朕没有心情和你讲这些!” 第142章 对不起了,皇上 只有六个人的小队在夜晚中隐秘地行动着。 安歆溶已是气喘吁吁,这几个人怎么能够脸色都不变的呢?到底什么体力啊? 应悠之提议道:“先做休整。” 几人躲在山包那里短暂休息,可以远远地看见空成国军队的情况。 “守夜的人很少。”虢白觉得有些奇怪,他之前来过,空成国可警惕得很。 应悠之眯了眯眼睛,说道:“那边,就是空成国的粮草了吧?” “应大人从何判断?”刘韬问道。 “此地视野是最好,又地处干燥,人相比他处也多了不少,想必就是粮草营地了。”应悠之指向他说的营地。 刘韬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 “这么看来,我们如果这时候发动夜袭去要了他们的粮草是最好的了。”安歆溶接到应悠之的暗示,顺着说道。 空成国与湖羌还不一样,他们的粮草运时长,耗费的精力多,所以比起湖羌军来说更是命脉,湖羌背后说整个金戈国在支援,所以失利不过是暂时的,还没有真正地输。 “可我们人数也就这几个,这……实在冒险!”刘韬担忧道,“而且是和皇上一起,就怕万一出现什么闪失,末将也不好交代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行兵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应悠之继续煽动道,“我们虽然人不多,但胜在机动性强啊!” “应相,别忘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安歆溶教训道。 “既然微臣与皇上意见相左,我们不如分开?”应悠之说道,“空成敌寇烧我营粮草,这次我们也要给他们来一个釜底抽薪!” 安歆溶短暂思考了一阵,说道:“可以,谁要跟随朕的?分出另外一人跟着应相去捣毁空成国的粮草基地。” 虢白没有应声,这里他最没有地位开口,但他心里是偏向于跟随应悠之的,应悠之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也只是看着,身体素质比安歆溶好太多,和她一起要总是照顾她很是麻烦,打仗讲究的效率。 “刘将军意下如何?”应悠之也不问虢白,直接问刘韬。 刘韬应声:“张将军指示末将一定保护好皇上。” “那就这么定了。”应悠之合掌,“虢将军,你便随本相一道吧。” 安歆溶低垂下头,虽然知道这是一开始便说好的,但真正听到心中总免不了失落。 “刘将军,一定要保护好皇上。”应悠之交待,末了看了宝安一眼。 六人的小队就此解散,兵分两路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关押安俊楠的地方,刘韬早已勘察好,也是他带回了消息,安俊楠还活着。 可惜的是,关押安俊楠的地方和应悠之推出的粮草营地是相反的方向,所以很快,安歆溶就看不到应悠之几人了。 刘韬算不上多言的人,宝安就更是冷峻,这一路上除了必有的沟通完全没有其他交流。 气氛别提多么尴尬,终于,“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安歆溶等人停下休整,此次偷袭是为救回安俊楠,可以说是机会渺茫,必须与张子骞配合好才行,让张子骞把人马吸引,他们才好下手啊。 这时,不知道是不是诱饵,竟有士兵押着鼻青脸肿的安俊楠走出营帐,大落落地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安歆溶激动地捂住嘴,虽然已经得到消息,但亲眼见到安俊楠还活着实在还是难掩心情。 刘韬连忙拉住安歆溶,小声道:“皇上,不可冒失。” “嗯嗯。”安歆溶马上蹲下,“方才是朕太激动了。” 刘韬观察了好一阵,说道:“皇上,现在押着幼清的人数不多,可以一试。” 安歆溶看着刘韬愣了愣,刘韬一如初见那时精神,可是对于安俊楠被擒走,他却表现得万分冷静,不急不缓,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情。该说他是个尽职的军人好,还是该说他冷血好? 刘韬可是对安俊楠一直不离不弃,表现出非常的主仆情谊,又加上安俊楠的师傅这一层关系,他实在太冷静了,太反常了。 安歆溶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如果是刘韬,就……太打击人了,也不是打击到她,而是安俊楠和张子骞,这两位现在湖羌军的领头人要是心态出现了问题,可怎么办? “嗯。”安歆溶点点头,算是应允了刘韬的提议。 刘韬这时却迅速从怀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吞入腹中,又拿出一根烟,在旁边石壁上轻划了一下,就点燃了。 安歆溶有些发怔:“刘将军,你这是?” “对不起了,皇上。”刘韬的手握紧腰间的匕首,缓缓抽出,闪烁寒冽的光芒…… “你……”安歆溶只觉头昏眼花,渐渐失去了意识。 宝安护在安歆溶身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刘韬,只是眼底闪耀着盛怒的杀意。 没错,如果单独对付安歆溶,刘韬还用不上这迷烟,他防的的人是宝安。 “是不是觉得身体发软?”刘韬已经完全抽出匕首,抵在自己胸前。 宝安没有答话。 刘韬见宝安没有答话,以为他是默认了,便松了警惕:“其实早一些,你可能还有气力带皇上走,可惜现在你自己都自保不了。” 宝安嘴唇动了动:“闭嘴。” “呵。”刘韬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现在我才是支配者,你身后那个病秧子根本保障不了什么,还不如投靠我们,我们随便编个什么理由糊弄朝野,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宝安眼眸动了动,踉跄了一步,半跪在安歆溶身前,却还死死守着安歆溶,紧紧盯着刘韬,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那就很可惜了。”刘韬半蹲下身,用匕首拍拍宝安的脸,“本来我只要一个人的命,现在只能连你的一起收走了。” “呸!”宝安咂了一口刘韬。 刘韬并不生气,只是用手抹掉,也不是忌惮宝安他也犯不着等这么久,手起刀落很快的。 终于,他看到宝安倒下了,覆在安歆溶身上。 “啧啧啧,真是忠心啊……”刘韬比划着手里的匕首,就要插下,突然…… 第143章 这是刘韬最后的倔强 刘韬被一瓢冷水泼醒,艰难地睁开双眼,只见一圈人围在自己身侧,而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绑的死死的,根本无法挣脱。 此地是湖羌的地牢,阴冷而潮湿。 离自己最近的人,是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朝夕相伴的张子骞,他脸上的震惊和失望不少。 而他一直跟随的安俊楠,刘韬环顾一周,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刘韬,这出戏还幸亏了你啊。”应悠之冷笑道,对于要危害安歆溶的人,他向来是不手软的。 “哼,你们凭什么抓我?”刘韬大喊道,“这是逼良为娼?还不快放开本将!” “笑话,我们还什么也没有说,你倒是自己先演上了?”应悠之说,此举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将……本将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刘韬眼神闪烁。 “不急,本相可以替你回忆回忆。”应悠之笑道,“证据呢,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安歆溶无语地看了应悠之一眼,应悠之现在倒挺像反派,反派死于话多他不知道吗?不过应悠之也是要让刘韬认罪,让在场所有人都见证才如此。 “本将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刘韬硬气地说道,好像他还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问心无愧。 “你以为我们匆匆忙忙被陷害来到湖羌就什么也没有准备吗?”应悠之不屑道,刘韬这点伎俩在他面前根本不值得看,“张将军和南王殿下是走得急,可是本相能让他们不明不白就走吗?” “什么?”刘韬瞪大了双眼,此事他明明做的滴水不漏啊,应悠之怎么可能拿到证据? “战略部署图,是你给的晋王吧?”应悠之说,“那时事发突然,谁也没有去细想当时留在京城的暂为替代张将军军务的人是谁,也只有那个人可以拿到战略部署图。” 张子骞心痛地闭上了眼,正是出于对刘韬的信任,他才没有去细想。 “你这是推断,说不定是晋王有通天的本领,自己偷的呢?”就算只有他刘韬一人又怎么样?无凭无据凭什么治他的罪。 “那这是什么?”应悠之将一物扔到刘韬面前。 刘韬笑道:“战略部署图。”他是将军,有战略部署图有什么奇怪。 “这是旧的战略部署图的拓本。”应悠之蹲下摊开图卷,摆在刘韬面前,“这里已经改了,但你这图还是旧的。” “那又怎么样?”刘韬有旧的图卷也很正常啊,他没扔而已。 “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和晋王殿下偷走的那份,编号一样呢?”真正的战略部署图都有编号,而拓本的编号是依照原本的,原本是刻制的,而拓本只是水墨,“刘将军,你可别告诉本相,是你偷了晋王的战略部署图然后拓印下来的。” 刘韬立即狡辩道:“这是在晋王殿下偷走以前我拓下来的。” “很好。”应悠之也没想这一个证据就可以治刘韬的罪,“那你有意将计策出卖敌国,这怎么算?” “应丞相,口说无凭,证据呢?”刘韬硬气了许多,随随便便他就可以否认狡辩,应悠之也不过如此。 “你以为本相和皇上去营救南王殿下的计划能够被你简单知道,是凭你的真本事?”应悠之也不给刘韬回答的机会了,凑近刘韬,佯装神秘地低语,“你可知道,是本相故意透给你的。” “什么……什么意思?”刘韬不解。 “虢白。”应悠之直起身子,喊道。 虢白应声出现:“请问应大人有何吩咐?” “你告诉刘将军,本相是怎么跟你说计划的?”应悠之轻抬下巴,指向刘韬。 “是!”虢白转向刘韬,说道,“应大人告诉末将,此行是去完成南王殿下未完成的计谋。” “不是去救幼清吗?”刘韬震惊。 “不是。”虢白记得一清二楚,“应大人从未提过救下南王殿下一事。” 难怪了,刘韬这才恍然大悟,除了他一人见到安俊楠有反应,其他人都无动于衷。 原来如此,是应悠之故意分散他和其他人,让他有机会与安歆溶独处,就为了让他露出马脚。 他还以为……还以为安歆溶昏迷,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那又如何?”到这个关头刘韬还在嘴硬,“你没有告诉本将,又能够证明什么?” “唉……”应悠之遗憾摇头,“本来你好好认罪,表现不错的话,本相还能替你求情留你一个全尸,可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刘韬满脸不屑:“你不用吓唬本将,本将可不是你们这些瓜娃子!”应悠之算哪根葱?刘韬蛰伏多年,会怕他?他的几分本事不就是靠这张嘴和这张脸吗?在刘韬眼里,应悠之完全就是靠的安歆溶才上位的。 安歆溶别过脸去,瓜娃子!这个形容真是……一言难尽!真的很难想象应悠之居然有一天被人称呼为瓜娃子…… “本相故意分开张将军,就是为了让你露出马脚,这你还想不通吗?”应悠之默认刘韬没懂,好心地解释道,“本相和其他人去偷袭营地就是要让你放下戒备,也是给你个机会接近皇上。” “这不是应丞相的安排吗?”刘韬将“安排”两字咬得极深,这一切要怪就怪应悠之,怪不到他头上。 应悠之又是摇头:“啧啧啧,张将军还是没懂啊。你知道宝安一定会随身保护皇上,但你应对不了宝安,只能随身携带迷烟,可是你不知道,本相在暗处安排了其他人保护皇上和营救南王殿下,而宝安从小被毒药灌肠,一般迷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迷烟本相已经在你身上找到了,而在场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是你迷晕了皇上,这么多双眼睛,这次刘将军总不能再狡辩了吧?” “所以……你只是做做样子?”刘韬看向张子骞,他不敢相信,如果人马都分散在这边,那么张子骞就是接受了最不可能接受的事情,这不是他最讨厌的形式主义吗? 第144章 其实就是安俊楠计谋的变奏版 这也是安歆溶此次最佩服应悠之的一点,表面上应悠之的计策和安俊楠的如出一辙,但实质里,应悠之就只改变了一步,让张子骞坐镇做做样子,其实人马都分布在他们这个小队后面,就能够引人误会和打消刘韬和敌军的疑虑,还以为是安歆溶的一意孤行。 安歆溶又不是常年行兵打仗,只会草木皆兵实属正常,又加上帝王有的自大,所以无人怀疑,这也引起了虢白的不满,不如说,刘韬没有不满的情绪实在太过奇怪了,这也奠定了最后应悠之判断的基础。 张子骞没有应声,只是偏过头不去看刘韬。 “这只是计谋罢了。”应悠之替张子骞回答。 “所以,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引我入局罢了?” “是啊。”应悠之承认,“如果不是这么大的局,还真抓不住刘将军这个老狐狸。”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刘韬实在很难想象,应悠之的计策一环扣一环,缜密得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是我们,是本相一人。”应悠之说,“一开始本相就不相信你,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罢了。” 安歆溶瘪了瘪嘴,应悠之就编吧,哪来的一开始就不相信,他分散消息就是要确认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看到底空成国是在哪边加强应对,不过他能够把人选确定在虢白和刘韬之间也是本事了。 刘韬仰头大笑一声,终归是他小瞧了眼前这个青年,他看着书生像,一脸文质彬彬尔雅温文,咳嗽做起事来手段并不简单,睿智、冷静、锋芒,这样的人,刘韬怎么会去小瞧他呢?所以他败得心服口服。 这也要怪,刘韬蛰伏多年,一点破绽都没露,反而还获得了张子骞和安俊楠极大的信任,终于得胜在前,在加上前面计谋得逞过程顺利,让刘韬一下飘飘然了,看到多年来的计划摆在眼前,就来不及细想迎了上去,才会败得一塌涂地。 “给个痛快吧!我认了!”刘韬并不惧死,他是细作,但不代表他贪生怕死,来到金戈国以前,他也曾是个铁血硬汉! “想死?”应悠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刘韬,“没有那么简单。不问过皇上,至少也要问过张将军吧,还有……”应悠之故意顿了顿,转身不知道看向何处,“要问问与你朝夕相伴的南王殿下吧,刘将军。” 刘韬低下了头,完全收起了方才那副大义凛然,应悠之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割向了他的心,疼痛难忍又滴血不止…… 应悠之很精确,一下便刺中刘韬,他说的不错,刘韬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张子骞和安俊楠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要死没有那么简单……那么…… “来人,将罪臣刘韬打晕。”应悠之比刘韬所想的更加冷血,他要自尽的想法怎么可能逃过应悠之的“法眼”,死了是解脱,活着才是受罪,他还要将刘韬带回去,惩治奸佞呢,怎么可能让他死。 在刘韬想要咬舌自尽以前,刘韬就被人打晕了,还被人绑住了嘴巴,将他束缚得更紧了,防止他再次自杀。 至此,这场“戏”才算到了落幕的时候。 只是,张子骞落寞转身离去的背影,在安歆溶心中迟迟挥散不去。 应悠之握住安歆溶的手,轻声道:“别管他,张将军需要自己想通走出来,如果他因此耽误了战事,也不用做这个骠骑大将军了。” 安歆溶转头看向应悠之,无语吐槽:“你是不是真有读心术啊?为什么朕心中所想你都知道?” “因为微臣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陛下。”应悠之与安歆溶对望,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一双漆黑的眸宛若无底深渊一般,将安歆溶牢牢吸住,甘愿沉溺这幽黑之中。 安歆溶从脸红到了耳根,这热度好像要将安歆溶给灼烧了,应悠之平时说的情话不少,但大多是为了挑逗安歆溶的,这样深情而平常反而更加击中安歆溶的心。只因为安歆溶读懂了应悠之眸中的深情,言语间的真心。 要是……安歆溶忍不住去想,到底应悠之值不值得自己托付呢?对应悠之的深情款款她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已经可以说明一切,安歆溶也不用再自找理由,甚至安歆溶有时候也希望如果有一人要相伴一生,那这个人只能是应悠之。 可是,一个习惯了一个人对这个世界都是不信任的人,又要怎么拿出自己的真心呢?她早就忘记了。 虽然两个人现在看似在一起了,但安歆溶知道,两个人的心还未真正靠在一起,而应悠之也一定清楚。她一直踌躇不前,应悠之也不能一直付出,一段稳靠牢固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应悠之会愿意一直等吗? 安歆溶又凭什么让应悠之一直等?她不优秀,甚至非常胆小懦弱,应悠之出众到不少人等着贴上他,是他一直不要,安歆溶和应悠之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她害怕得到以后失去,也讨厌从来没有得到过就永远失去……这两者之间的缺憾是不同的,但都有缺憾。 应悠之也不是全知全能,又怎么可能真的知道安歆溶心中所想呢?但是,应悠之也并非完全不明白,他很想给安歆溶一个答案,令她安心,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正确。 他不是生来就特别,他也会担忧,也会退缩,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一直保持热情,因为这本来就是对他全然陌生的情感,比起安歆溶,以前的他,可能更加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可是,一直保持这份热忱,很难…… 他们之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淡淡的,令人难以释怀又无法言说。 手心传来的热度,是两人此刻仅有的“互动”了,应悠之的手又握紧了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安歆溶好像要消失一般,可是一看,她分明还在自己身边,莫名其妙。 第145章 心不在焉的筵席 笼罩在湖羌多日的阴霾终于驱散,不说空成国完全拜托,但至少已经退出湖羌了。 再退,就滚回空成国去了。 湖羌众士兵,精神抖擞,从上一次安俊楠带兵偷袭失败以来,整个气氛都完全不一样了。 作为皇上的安歆溶自然要大摆筵席,虽然她认为还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说胜利,但振奋人心是需要的。他们金戈国是大国,被空成国这等小国胜了对于人心的打击很大,现在正是需要激励的时候。 这场筵席,少不了高歌美酒,好不乐哉。 在金戈国,谁人手里没点才艺,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现在特别热闹,只是苦于乐器太少,这湖羌境地只有一把古筝和应悠之带来的扬琴。 蝴蝶琴这物事,全湖羌上下,就一人会弹,空成国宝贝地很,怎么可能传入演奏的方法。不过,安歆溶虽然不敢保证,但在金戈国,弹得如此精湛想必只有她一人了。 安歆溶是皇上,自然轮不上她上场演奏,可也未见轻松。 这营地内言笑晏晏,安歆溶这旁边却冷冷清清。 安歆溶哪有什么心思去关心那些热闹,她只希望这几人别闹起来就行了。 张子骞已经连日郁闷,更别说安俊楠了,连魂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应悠之呢,自那日起,给安歆溶也没有太多好脸色,虽不至于冷淡,但与之前相差甚远。 吃惯了蜜饯的安歆溶心里自然是空落落的。 眼看着安俊楠的酒越喝越多,这次连个阻止他的人都没有了,安歆溶连忙制止道:“三皇兄,这酒再美味,也不可贪杯啊。”要是安俊楠又萎靡不振,安歆溶的付出不就都白费了。 安俊楠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喝着闷酒。 “额……”安歆溶没有想到安俊楠竟然这样无视了她,就算这是军营,这点面子也应该给啊。 安歆溶习惯性地望向应悠之,应悠之却拿着酒樽,像是在欣赏什么绝世艺术品一般,眸中尽是赞赏…… 安歆溶心觉怪异,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和应悠之同款的酒樽。 不说粗制滥造,可是这酒樽和京城的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毕竟湖羌是军事重地,工业并不发达,找得到这几个酒樽已经不容易了,不远处的士兵都是大碗喝酒,好不痛快。 所以……应悠之到底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还是说,应悠之就只是故意的,故意无视安歆溶。 安歆溶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安俊楠不听劝,应悠之又故意不理安歆溶,安歆溶只能把希冀放在张子骞身上了…… 可是呢,张子骞虽然没有安俊楠那般牛饮,却也相去不少,没有应悠之那般冷漠,却神情呆滞木讷,反正心思很明显不在这里。 “唉……”安歆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谁才是皇上啊?他们才是她的大爷好像。 “皇上,你有什么烦心事吗?”虢白拿着酒过来了。 安歆溶象征性地举了举酒樽:“没有什么烦心事。” “那为何总是唉声叹气呢?”虢白问。 “总是?”安歆溶疑惑,“朕也没有总是吧?” 虢白说:“皇上经常不自觉就深深叹气,这一点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安歆溶努力回忆,好像真有吧……但是,有频繁到被人察觉的地步吗? 应悠之这时却开口了:“虢将军观察得真仔细。”语气中少不了酸味。 虢白笑道:“应大人说笑了,虢某自然是比不上应大人,只是皇上人中龙凤,难免让人在意。” 应悠之冷哼一声,用无言表示不接受这个说法。 看得出来,虢白根本毫不在意,他知道应悠之和安歆溶之间的关系,所以是调侃的,所以他和应悠之之间应该是相熟的。 可是,安歆溶看了看虢白又看了看应悠之,两人之间除了方才短暂的互动,以前别说相熟了,可以说疏离得不行。 “虢将军,喝酒喝酒。”安歆溶主动举起手上的酒樽向虢白的酒樽碰了碰,也不知道为何,安歆溶此刻就是想怎样做,大概是为了和应悠之作对吧。 应悠之想怎么对待自己就怎么对待,安歆溶没有尊严的吗?哼! “呵呵呵,可以啊,多少末将都陪皇上喝。”说完虢白还故意去瞧应悠之。 应悠之像是没有触动一般,但其实心里在意得不得了,安歆溶的酒量可不算好,虢白可算得上海量,别最后吃亏了。 三杯下肚,安歆溶就心知不妙了,她干嘛傻乎乎地和虢白喝酒,又不是她真的想喝。 “不了不了,虢将军,你海量海量,朕比不上你。”安歆溶连忙摆手拒绝。 虢白本来还想继续劝酒,可被应悠之眼神警告后就耸耸肩改了口:“听闻皇上会奏蝴蝶琴?不如皇上趁这筵席也与大伙共乐!” “听闻?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应悠之警惕地问道。 虢白轻抬下巴,指向张子骞的方向:“那日营中传来蝴蝶琴的声音,众人恐慌,张将军说是皇上奏的,便就平息了。” 应悠之没有马上接话,那天果然不该让张子骞随意进来,太失策了!也是他的错,并不了解蝴蝶琴对于湖羌众人的意义,太大意了。 “让皇上奏给你们听?未免也太大胆了吧?”应悠之自然是不同意的,私心里他只想让安歆溶奏给他一人听足矣。 “应大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虢白也不急,他有的是心情和应悠之理论。 “不行。”应悠之说什么都不可能同意。 “皇上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应大人就先替皇上答应了?”虢白还挺机灵的,他的意思和应悠之一样,安歆溶给士将奏曲和应悠之僭越一样。 对哦,安歆溶才想起,应悠之凭什么替自己就答应了,她又不是应悠之的附庸。现在的情况是,应悠之说什么,安歆溶就想与他反着来。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没有君臣之分,朕答应了,奏曲!” 应悠之愣了愣,终是没有阻止。 第146章 琴声能够反映奏者的心境 大概真的是酒精上了头,安歆溶等到坐到“舞台”的中央才清醒过来,她究竟在干什么? 所谓财不露白,这“才”也是一般都道理,她不是最讨厌出风头的事情吗?枪打出头鸟啊,这个道理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时候和应悠之赌气做什么呢?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安歆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可是一抬头,安歆溶看到这么多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有期许、有好奇也有看热闹,她是擅琴,可也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弹奏过啊,就算有过舞台经历,她也不是焦点啊!现在这种感觉,根本不是“众星捧月”欣喜之感,而是令人眩晕。 安歆溶的眸光扫过应悠之,他收起了之前的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他在担心自己吗? 自己怎么会去猜测妖孽的心思呢?安歆溶想到这里都想笑,先把面前这场上赶着的“演奏”给完成吧。 挑起琴竹,安歆溶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这种紧张与恐惧都表现了出来,只是,她现在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内心。 她选择闭上了眼,深深吸一口气,右手抓紧两支琴竹,左手轻轻抚过既尖锐又温柔的琴弦,触感是绷紧的,一如自己紧绷的神经与身体,但是正就是这一根根绷紧的琴弦才能奏出张驰有度的乐声,这很奇妙,更是神奇。 闭上双眼的好处是,感受能够只集中在自己的指尖,仿若自己都与这台琴融为了一体,忽然,这个世界没有了烦杂,此刻只有一人、一琴、一椅而已罢了。 安歆溶以前总是这么做,这是她自我排解的方法,也是治愈紧张的良方,来到这个世界太匆忙,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这个习惯,现在找回,心中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个过程并没有太长,她左手接过琴竹,轻柔的手腕带动琴竹敲在琴上,掀起的却并不是柔弱之音,或****般、或惊涛骇浪般、劈头盖脸地席卷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震撼每一个人的心灵。 如果说上次演奏那首是舍我其谁、傲睨万物,那么这一首便是气吞山河、义薄云天,要将每个人都狠狠压制其中。曲风相似却不同样,格局也完全不同。 但安歆溶的琴声虽然锋利,却也是嘈杂的。这与安歆溶本身有关,琴声是能够真实反映弹奏者的心境的。 不知道别人听到的都是什么,应悠之所听,皆是安歆溶心情的嘈杂无序,挣扎、矛盾、恐惧……等等这些负面的情绪掺杂其中,找不到她的自身,一如应悠之看不透安歆溶的心一般……但,这般的安歆溶,却让应悠之心疼始终是放不下的,他此刻只想狠狠地抱紧她,将她嵌在自己怀里。 安俊楠则不同,安歆溶的琴音就像唤醒他的号角声一般,令他陷入自省,他想要的,和他所挣扎的困境与安歆溶的琴音达到了共鸣,他们都想挣脱此刻的“牢笼”,却被这张网死死拦住,怎么样也无法冲破,明明只差一点儿,一点而已……他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张子骞可能是所有人里面想法最与众不同的,他没有亲眼见识过上一次安歆溶的弹奏,却是全程都在听的,他很难想象安歆溶这般瘦弱的手臂能够奏出这样气势磅礴的曲子,这一次更甚,他被震撼到了,同时,那个穿着水蓝广袖望仙裙的身影与眼前这个人完全重合,他脑中始终挥散不去……到底为什么张子骞会这样在意安歆溶呢?在此刻,他脑中完全没有刘韬的事情,只有安歆溶这个人罢了。 随着半个落音,曲声戛然而止,安歆溶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不畅快,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完全是她随性所为,也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脑袋有点晕晕沉沉的。 最后那点触手可及的光,安歆溶停止了,好像这一曲中,有些什么她想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像随时要破土而出的小芽,蠢蠢欲动又静待良机。 就快抓到了,安歆溶放下琴竹暗自想,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偷偷握紧了拳头。 或多或少,在场的人大概也都收获了些,随着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整个湖羌军营响起了由衷的掌声,热烈而有力,就像湖羌军的风采。 安歆溶的目光又回到了应悠之身上,此刻她最在意的人仍然是应悠之。 可是虢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的应悠之,拿着酒樽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不知道为何,安歆溶看到虢白这副模样,觉得特别碍眼。 两人在嘀咕些什么,应悠之就和虢白一起离开了座位。 这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好像还真的不错?安歆溶胡乱地想着,可能是喝了些酒也可能是现在情绪还未回归,脑子很是精神却有些迷茫。 这湖羌的酒算不上好喝,但绝对烈。安歆溶这点酒量,及时停下是对的。 只是,安歆溶心中满是围绕在自己身边三个重要的能将,张子骞和刘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现在已经颓然成这副模样,而安俊楠就更不用说,再加之上他才刚刚振作不久又遇上这种事情,谁人受得了? 安歆溶才不相信应悠之的话呢,张子骞自行振作就可以了,有些事就是过不去的,不是谁人都像应悠之他一般冷血理智的。 想到应悠之,安歆溶又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偏偏就摊上应悠之这厮,她真的是完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她又不能否认自己的情感……但,和他在一起,就是正确的选择吗? 别的不说,应悠之对事是那般冷漠,只有永恒的利用和利益,对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现在还有喜欢加持,等到不需要了就…… 正是这样,安歆溶的琴声才会如此杂乱吧…… 好像想的越多,安歆溶的脑子就越是混沌,安歆溶甩了甩脑袋,离开一下吧,去外面吹吹风冷静冷静… 第147章 关于应悠之神秘的过去 被冷风一吹,果然清醒了许多,但也冷了很多。 安歆溶全身都为之一颤,马上也快入冬了,战事持续了挺久的,一晃自己在这大半年了,时间过得很快,却是安歆溶过得最充实的半年。 张子骞离开营地,却在不远处看见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裹紧自己身上的衣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心一动,张子骞朝安歆溶的方向去了。 “皇上,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参加筵席吗?” “啊,是张将军啊。”安歆溶淡淡地打招呼,“朕以为,离开后那些士兵可以真正好好放松一下。” “皇上说笑了,末将离开的时候,大家都在谈论皇上的琴技高超呢。”张子骞笑道。 “谢谢。”安歆溶吸吸鼻子,真的有点冷呢。 张子骞见状接下自己的衣袍就要披在安歆溶肩上:“湖羌地处北边,晚上和早晨温差大,现在是凉些,皇上披上末将的衣服吧,末将已经习惯了。” 安歆溶一下躲开几米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朕就是被风一吹就容易流鼻涕,并不是太冷,还能接受。”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可安歆溶真的非常不习惯有异性碰到自己,况且自己和张子骞算不上太相熟。 张子骞的手僵在原地,她对应悠之的触碰是那样自然,她就那么讨厌自己吗? “对不起啊,朕不太习惯。”想了很久,安歆溶还是主动道歉,并走近张子骞。 张子骞笑笑,把衣袍递给安歆溶:“皇上还是披上吧,要是受了风寒,清和一定会对末将发难的。” 实在推却不去,安歆溶接过了衣袍披在身上,张子骞的衣袍很干净也很宽大,带着一股她陌生的气息将她萦绕,她竟然有些不适应,期许这是应悠之的…… “张将军和应相是一起长大的?你们很亲近的样子。”安歆溶主动找起话题,好像他们之间也只有应悠之这一个共同话题。 张子骞点点头:“是的,前面一起长大的,不过后来末将就离开了坚持,许久没见清和了。” “那虢将军呢?”安歆溶忽然发现,过去的应悠之她是完全陌生的,到底是怎样的环境会让应悠之生的这么别扭的性格。 “老白家与末将家是世交,来末将家玩的时候,遇上了清和,两个人意外很玩得来,一来二去也熟络起来了。”想起小时候那段时光,张子骞的嘴边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既然小时候就相识,应悠之还对他如此冷淡,甚至还怀疑他!真不敢相信。 “应相真是……难以言喻。”安歆溶真的无语了,应悠之到底对谁说信任的。 “皇上误会了。”张子骞摆手,“清和不是那般冷漠的人,这只是他的性格使然。”他知道安歆溶觉得应悠之会怀疑虢白实在不可思议。 “你对应相还真是百般维护。”说实话,安歆溶都看不到应悠之身上又热血,要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这种技术,她都快怀疑应悠之是不是机器人了,有时间冷漠到安歆溶胆寒。 张子骞轻轻摇摇头,说道:“皇上,以前清和并不是这般性格,其实,他现在也没有改变,只是……竖起了一道壁垒罢了,开始对周围人都不相信了。” 安歆溶皱起好看的眉头,问道:“以前他发生过什么吗?” “过去……”张子骞欲言又止,他不知道直接告诉安歆溶是不是好,虽然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可是应悠之愿意让安歆溶知道吗?让安歆溶去揭开的伤疤? “你告诉朕吧,朕不会对应相说的。”安歆溶实在太好奇了,她迫切想知道关乎应悠之的一切,无论是从谁之口。 “清和的母亲……应伯母在清和八岁的时候,被绑架了,一起绑走的还有清和……”犹豫再三,张子骞还是说了,可能是安歆溶太过殷切的目光令他不得不坦诚,还有一个原因,他希望应悠之可以被安歆溶真诚对待。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安歆溶敏锐地问道。 “是的。”张子骞没有掩饰,“这件事当初在京城轰动很大,绑走他们的人很可能是王氏的人,为了阻止应伯父成为下一任丞相,要以应伯母和清和相逼,逼他主动让位。” “王氏?”在安歆溶不知道的时候,王氏真是为非作歹惯了,“然后呢?” “然后……”张子骞顿了顿,是这件事实在太过难以启齿,“应伯母也是坚韧的人,她怎么样也不肯妥协去求应伯父,宁愿自几受罪,也不愿意应伯父让出丞相之位,因为金戈国不能再乌烟瘴气了。所以那群歹徒就将目标放在了清和身上……” “他……他们对悠之做了什么?”安歆溶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有些不敢问了。 张子骞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道:“当着清和的面,奸辱了应伯母……而且……是让女妓去做的!” 安歆溶难以置信,实在太过难以置信!这群人也太……太变态了吧!怎么……怎么能够对当时仅有八岁的应悠之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对他的心灵该遭受怎样的伤害啊! 难怪了……难怪应悠之那么惧怕女性,而自己竟然还曾经拿这件事去取笑过他!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真不是个东西! “后来救下了应伯母和清和,应伯母不忍屈辱过不久就自尽了,而清和自那时候起就性情大变,变得敏感多疑,也不愿意轻信于他人,因为这一切都是应伯父的贴身侍从背叛开始的。” 所以应悠之一定要霸着这丞相之位,气也要气死王氏,他也不能辜负在那样的情况下父亲和母亲的坚韧。 说到这里,安歆溶的眼眶早已湿润了,她根本不能想象,难怪有时候应悠之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悲情,明明心中遭受万般创伤,分明难以相信别人,应悠之还是拼劲了全力,将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而她呢?她是怎么回报应悠之的! 第148章 假如不是清和呢? “谢谢你,朕以后会直面自己的情感,对悠之更好些。”想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安歆溶没有听过应悠之的过去,她还会再犹豫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她很清楚答案,她想要给应悠之以幸福。 她知道,应悠之表面看上去无坚不摧,但实际他从未从儿时的阴影走出,她在此刻下定了决心,她要陪他一起抚平伤口。 “假如不是清和呢?”张子骞有些急切地问道,同时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就有些后悔了,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冲动?这可能也是自己永远都比不上应悠之的缘故吧…… 明明张子骞就是希望安歆溶能够对应悠之更好些,才说出这段往事的啊,可是这些话就好像根本不受他的控制,破口而出。 安歆溶轻轻地摇了摇头,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对不起,只能是他。” “嗯,我知晓。”张子骞重重地点了下头,他一直知道的,安歆溶看向应悠之的眼神是完全不同的,她眼中是有亮光的,一如应悠之一样,眼睛也一直一直都追随着他。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应悠之的声音,那样平淡却能够听出愠怒。 “没。”张子骞淡淡地应了一声,用余光扫过身边的小人,今夜的风儿真是喧嚣,可能两个人要真正互通心意了吧,自己醒悟地太晚,不过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竞争力啊! 而且,张子骞一直以为自己的性取向一定是正常的,以前虽然在意安歆溶,那是因为她做的事情他都赞赏和感谢,后来是因为女装太过惊艳才会在心底留下震撼,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他的感情不如应悠之那般深,及时抽离不要陷入这摊泥塘,感觉自己只要待在安歆溶身边越久,心思久越被她所牵动,真是危险。 张子骞走了,安歆溶却拼命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连应悠之已经走到自己身后都不知道。 安歆溶刚刚转身想说些什么,就意外和应悠之撞了个满怀:“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身上为什么披着张子骞的衣服?”应悠之隐忍地说道,只是脑壳上浮动的青筋他真的无法控制。 应悠之好不容易和虢白谈完,回来却找不到安歆溶,就像疯了一般拼命找,安歆溶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她倒好,躲在这里和张子骞“你侬我侬”看月亮啊? “哦。”安歆溶看着身上的衣袍,他不提她都要给忘了,“刚才起风了,张将军借我的。” “脱了。”应悠之并没有等安歆溶动手脱,已经自己动手了。 在安歆溶还没有反映过来,应悠之已经将张子骞的衣袍扔远,身上重新披上一件,是自己的,心中瞬间暖意流过,他一直拿着自己的衣袍在找寻自己吗? 终于,应悠之看安歆溶身上顺眼了许多,将注意力放到她的小脸上:“你怎么哭了?”应悠之一下急了,好像方才的冷落完全不复存在一般,安歆溶脸上尽是泪痕,眼睛也肿胀起来,自己竟然因为吃飞醋完全没有注意到。 “没有。”安歆溶否认,主动环住应悠之的腰身,心中暗骂一句,身材真好,这宽肩窄腰的,“刚才风大,吹了些沙子进了眼睛,就不自觉流泪了。” 安歆溶竟然会主动抱住自己,这件事怎么想也不对劲,应悠之拉开安歆溶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张子骞欺侮你了?” “没有呐!张将军又不是你!”安歆溶无奈道,张子骞怎么可能会欺侮自己,应悠之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不谨慎冷静? “我什么时候欺侮过你?”应悠之更不高兴了,他疼她还来不及呢,还欺侮安歆溶? “你没有欺侮过我吗?”安歆溶反问,“你这几天就对我爱答不理的,怎么着?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应悠之赌气般地说道:“还不是……还不是你对我先冷淡的吗?” “我错了,对不起。”安歆溶抱紧应悠之,将头靠在他的胸膛。 “溶溶,你怎么了?”应悠之有些惊慌,“你怎么突然和我道歉了?” 安歆溶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会道歉很奇怪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没必要道歉,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这样坦诚的安歆溶,应悠之的确有些应接不暇。 安歆溶的脸埋在应悠之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是我应该道歉,我一直以来,辜负了你对我的感情。” “发生了什么吗?”应悠之实在不解,安歆溶不可能是无缘无故说这些的,这不是她。 “其实……”安歆溶停顿半分,继续说道:“我向张将军打听了你的过去……” “什……什么?”应悠之难以置信,“张子骞都说了什么?他不是八卦的人啊,怎么今天这样多嘴!” “不怪张将军,是我硬要他说的。”安歆溶仰起头看着应悠之,连忙解释道。 “所以……你都知道了?” 安歆溶轻轻点了点头:“嗯。” 应悠之双手搭上安歆溶的肩膀,轻轻推开安歆溶:“这样的情感……我不需要。” “不是的。”安歆溶拼命摇头,“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同情。是,我承认,我听到以后为你的过往感到悲伤,但我也理解了你,为我以前的别扭和我不相信感到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应悠之转过身不去看安歆溶,他只觉得安歆溶在可怜他而已。 安歆溶眼含泪光,从背后抱住应悠之:“我对你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真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因为我过去也和你一样,怯弱、敏感对这个世界都是不信任的。而我却过分地认为你是个冷漠眼里只有权势和利益的人,所以我不肯坦诚接受。” “所以……”应悠之的声音微微颤抖,“你真的不是因为怜悯我吗?” 安歆溶笑了:“当然不是了!”此刻的应悠之就像一个小孩一般,更令她心疼了,那个八岁的小男孩当时该多受伤啊…… 第149章 意外就是不好给你时间准备 “是吗?”应悠之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好像在回味。 安歆溶出声道:“悠之,我想看看你的脸。” 应悠之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本来他是不愿意给安歆溶看到他懦弱的模样的,可现在他也想抱抱安歆溶。 在安歆溶眼中,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青年还是只有八岁的小男孩,忍不住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发真是柔顺,有点舍不得收手。 应悠之一下抓住安歆溶的手,她还摸上瘾了可还行:“你是把我当小孩了?” “就你这吃醋的劲,心理年龄比不上小孩。”安歆溶调侃道。 安歆溶的笑容在这个夜晚熠熠生辉,不太光亮的月照在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名为别有韵味的纱。 应悠之的眸渐渐变得深邃,将安歆溶的手包在掌中,脸缓慢地靠近安歆溶。 安歆溶连忙闭上了双眼,他以为应悠之又要吻她,可这一次,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应悠之的额头靠着安歆溶的慢慢厮磨,温柔的鼻息撒在安歆溶的睫毛上,看着安歆溶颤抖的眼皮就像扑闪的蝴蝶一般,忍不住调笑道:“你以为我要吻你吗?” 安歆溶难堪地睁开双眼,正好与应悠之的深眸对视,他的眸是夺目的黑,令人上瘾舍不得移开。 “那你想要我吻你吗?”应悠之又问。 安歆溶的脸瞬间又红了,这次红的彻底,甚至红到了脖子。 应悠之真是太喜欢看安歆溶羞涩而敏感的反应,就像爱不释手的玩具一般,每到这时候,他就忍不住再逗逗她。 “嗯?”应悠之的鼻音带着魅惑,他就是不主动吻她,就是要安歆溶主动说出口。 接下来安歆溶的反应却是应悠之始料不及的,安歆溶迅速踮起脚尖在应悠之唇上烙下一吻,很轻盈却仿佛用尽了她毕生所有的勇气。 应悠之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这次居然被安歆溶抢了先,如获至宝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笑道:“溶溶,这才叫吻。” 安歆溶眼睁睁看着应悠之的脸逐渐放大,最后轻柔地吻住了她,因为方才的主动,安歆溶已经完全大脑当机,只会傻愣愣地站着。 应悠之亲了又亲安歆溶的唇瓣,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反应,只能睁眼,低声道:“傻溶溶,张嘴啊。” “哦。”安歆溶就像个木头人一般,呆愣地张开了嘴,就差“啊——”了。 应悠之哭笑不得,将安歆溶带入怀中,下一刻灵巧的舌就伸了进去,他要勾起安歆溶最原始的欲望。 终于,心中不知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安歆溶并不是回归理智,而是跟随着应悠之的吞咽主动配合。 一呼一吸之间,应悠之将安歆溶扣的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 越被应悠之触碰,安歆溶的脑袋就越发混沌,就像浆糊一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将去何方。 过了许久,应悠之狠狠在安歆溶唇上亲了几下才渐渐放开她。 安歆溶喘着粗气,眼神迷离,脸上浮现可疑的潮红,她的心跳好像杂乱无章一般,她完全找不到自己本应有的心律。 应悠之的胸口起伏着,看着安歆溶的眼神流露着赤裸裸的欲望,咽了咽口水。 要不是碍于这里是湖羌,应悠之真不一定能够控制住自己。 一支冷箭“咻”一声划破夜空,钻入安歆溶和应悠之身边坚硬的土地里,箭尾上下摇晃,好像在招摇自己的身姿。 应悠之最先反应过来,将安歆溶护在怀里。 安歆溶反应慢了一拍,但心中有后怕,这支箭离她与应悠之只有不到十厘,只要偏半分,安歆溶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这支箭来势汹汹,不知道是奔向谁的,应悠之当机立断拉起安歆溶的手:“我们回兵营。” “嗯嗯。”此次偷袭始料不及,罕见地在应悠之脸上见到紧张感,安歆溶的心也揪起来。 应悠之拉着安歆溶往回走,这时又一支冷箭放出,挡住了应悠之前去的道路。 “此人……在戏弄我们?”应悠之心中感到无名火,放箭之人技艺高超,偏偏每次都是差这半分,第一次可以是放偏了,但第二次……他是故意的,在炫耀自己技艺高超,也是对自己精湛箭术的绝对自信,对目标的势在必得。 “走这边。”应悠之和安歆溶在明,那个高人在暗,不能一味往前走,只能绕道,看看能不能绕出他的视野范围。 安歆溶紧握住应悠之的手,她都听应悠之的,只要他在她心中就觉安心。 这个过程中又有了好几支冷箭,应悠之不断变换方向才堪堪躲过,此时二人已经气喘吁吁。 “停下吧……”安歆溶喘着粗气,“这样一直下去只是反复被调戏,我们试试看和这人谈判,说不定并不是要加害于我们。” “没有用的。”应悠之摇头,“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人在哪里。”他很懊恼,本来几次变换方向应该可以猜出那人的具体位置了,可完全看不出,那人实在太过高超,他们在武力值上根本与对方不在同一个水平面上,那么谈判的基本对立就不存在了。 “可是一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安歆溶心里也明白,可越是这样的困境,越要想办法突破,不是办法的办法也是办法。 就在应悠之和安歆溶谈话之际,突然周遭出现四个蒙面黑衣人,来自的方向各不相同,手上的武器也不相同,唯一相同的的是,这几人的刀剑都是面向着安歆溶和应悠之。 应悠之和安歆溶这下明白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暗杀…… 应悠之挡在安歆溶面前越退越后,背后就是坡道,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处山丘,正面较缓,而背面却非常陡峭,中间还夹杂着不平整的石头。 “你们……想做什么?”应悠之知道得不到回应,但至少要拖延时间,等到张子骞等人发现,虽然这个机会渺茫,可现在应悠之带着安歆溶是绝不可能这样逃出生天的,他们已经被逼入绝境了,而这一切都来的太过急促,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150章 执着是追杀的特点之一 这时那冷不丁的冷箭又射来,好像发出最后的通牒一般。 那几个人黑衣人越逼越近,但应悠之已经退无可退了,难道他们好不容易才互通的心意,今夜就要交待在这吗?应悠之实在不甘啊! “咻——”箭头的玄铁带着寒凉的光再一次划破夜空,这一次,不再是吓唬,而是带着凛冽的杀气,方向正是应悠之身后的安歆溶。 应悠之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挡住了这支箭,左臂被狠狠刺穿,淌出大量鲜红的血。 “嘶……”应悠之疼的直咧嘴,真不敢相信,这支箭要是刺向安歆溶,会怎么样。 “你怎么样了?”安歆溶焦急道,眼含泪光,“你真傻,为何要替我挡住?” “这不算什么。”应悠之脸上直冒冷汗却还是坚持着勾了勾唇角。 安歆溶的声音带着哭腔:“什么不算什么!幸好不是要害!要是……要是……”安歆溶的声音消失在啜泣声中,都是因为她,这一切从开头就是一个错误,她只要中规中矩地装傻,就不会变成这样,都怪她想要改变这个国家! “没关系的。”看到安歆溶哭了,应悠之的心中比左臂的伤更痛,“我只庆幸,受伤的人是我。” “现在……怎么办……”安歆溶真的绝望了,她平时脑袋还转的过来,可一到危急时刻,她就难以招架了,她真是没用! 那个放箭之人可不给安歆溶和应悠之商量的时间,不到半刻下一支箭已经搭上射出…… 应悠之还想挡上一挡,可没想到一用力,竟然安歆溶一个不察往后倒去。 箭还是射中了应悠之的左臂,而安歆溶却滚下了陡峭的山丘。 应悠之不能眼睁睁看着安歆溶掉下,打算也一起跳下,却被身后的黑衣人制止了。 “你们!你们放开我!”应悠之挣脱不开,只能对着山丘大喊,“溶溶!溶溶!”可是回应应悠之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安歆溶一路磕磕撞撞,耳边呼啸着狂风,脸上、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划伤,密密麻麻的疼痛已经让她眼泛泪花,她想努力抓住什么,可奈何速度太快,刚刚抓住就又立马滑开了,手中是大片大片的擦伤。 想必她是凶多吉少了,那些人看着是朝自己来的,不知道应悠之现在如何,刚才那支箭好像也是射中了他,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滚下山丘了。安歆溶想自己是在弥留之际了,心中唯一挂念的人还是应悠之。 “咯呲……” 安歆溶能够听见自己骨头的声响,她被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巨山上,虽然疼,但至少她停了下来。 安歆溶艰难地抬头,却看见山丘顶跳下几个黑衣人,直朝她这个方向奔来。 不是吧!她都掉下来了,按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不应该是凶多吉少就放弃追捕了吗?他们这些人还挺坚持的啊! 没时间给安歆溶做休整,安歆溶又立即跳下巨石,用滑坡的姿势朝下,所幸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安歆溶才没有摔了一个大跟头。 刚刚站定的安歆溶立即往东边跑去,她不知道方向,只知道现在不跑命真的就没了。 她来不及回头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甩开了他们,她只知道自考跑了很久很久…… 跑到安歆溶终于跑不动的时候,她才渐渐停下,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里,已经不是安歆溶所熟悉的地方了,她也没有细看过湖羌的地图,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水声,虽然看的不真切,但安歆溶还是决定去那出休整,至少喝口水也好。 安歆溶以为是小溪流,走近一看,发现称之为江河都不过分,她甚至看不清楚对岸。 不知名的江河上飘散着淡淡的雾气,风一吹,本来就全身是汗的安歆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好像全部的雾气都往她这边飘,将她全身包裹。 安歆溶使劲地搓搓上臂,先喝口水吧…… 安歆溶轻轻蹲下,水面上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天已经蒙蒙亮了,安歆溶只能依稀间看见自己脸上的伤痕:“哇,这么花!” 安歆溶将手微微拱起,做成碗状,往河里舀了一瓢水往自己脸上抹去,有轻微的刺痛感,但安歆溶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简单处理了,总比烂在脸上要好得多。 清洗过后,安歆溶觉得浑身舒坦多了,换了上游再喝了几口水润润早已干涸的喉。 这时候安歆溶才有得空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回去是不可能了,安歆溶不断变换着方向跑,找回去,就安歆溶这自带路痴的光环,是不可能的,还可能越走越偏,所以还是不了。 “咻——” 大概是长时间一直紧绷着神经,安歆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右侧躲开,但还是没有能躲开,箭射中了她的左肩。 “啊……”这种是刺骨的痛,安歆溶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人是瞄准自己心脏的,带着致她于死地的决心。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安歆溶的求生欲望一直是很强的,看着流动的江面,安歆溶咬咬牙,带着伤跑是不可能了,只能利用水流了,而且现在还有雾气遮掩,可能真能逃过一劫。 安歆溶故意摇晃着身躯,她不知道身后那个人在哪里,反正就是演给他看,重重地跌入江河中,染红了附近流动的水。 安歆溶一下潜入水底,忍着肩膀的剧痛,游出去好几米才浮出水面,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没曾想耳边突然传来“扑通”的两声,有人跃下水面! 安歆溶没办法,只能快速游去,同样是不知道方向,太阳渐渐升起,驱散了雾气,安歆溶又气又急,天公都不作美啊! 这时,不远处重新一叶扁舟,而早起打渔的渔民,他的身后,是半人高的芦苇从。 安歆溶眼前一亮,去芦苇从里面躲躲吧,她深吸一口气沉入水面,伤口浸过的血液被无限稀释,最终消失在江河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安歆溶半个身子浸在水中,最终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第151章 如果不是梦…… “叮铃铃……叮铃铃……” 熟悉的闹钟响起,安歆溶一伸手“啪!”一声关掉了闹钟,翻了个身,卷过被子又睡了过去…… “叮铃铃……叮铃铃……”恼人的闹钟过了一会,又顽强地响起,誓有不把安歆溶叫醒不罢休的架势。 安歆溶一下坐起,揉了揉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脑瓜,再次关掉闹钟。 这是她的习惯,第二个闹钟一定要爬起来,要不然她睡回笼觉谁也拉不起她。 “嗯?”安歆溶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喊道,“春萍?春萍?你去哪里了?” 入目的不再是恶趣味的明黄色,而是简约的白色,安歆溶才一下清醒过来。 “这里……”安歆溶重新揉了揉眼睛,“这里不是我家吗?”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也不是平常的事情…… 安歆溶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所以……一切都是梦吗?” 从一只高空掉落的手机开始,安歆溶经历了几乎魔幻的大半年,都是……假的? 可是,那段记忆还停留在安歆溶的脑海里,那样清晰,又那样遥不可及…… “一切都是梦吗?”当安歆溶发出这个疑问问自己的时候,眼角的泪水竟然不自觉地掉落了下来。 安歆溶有些发蒙,应悠之怀中的温热仿佛还停留在安歆溶的身上,那段躲避追杀最后在芦苇中成功还记忆犹新,现在告诉安歆溶,一切都是假的?这让安歆溶如何相信。 “嘟……嘟……嘟……嘟……”桌上的手机已经快震到了地面才被安歆溶接起。 “喂……”安歆溶无神地喊道。 “喂什么喂啊!”电话那头传来主任的脾气,“安歆溶!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是打算旷工了?” “现在……几点了?” “几点了?”主任越来越生气,“太阳都晒到你屁股了,快来公司!” 主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安歆溶才看到现在已经是十点半,她竟然发呆了这么久,还是先去公司吧,公司对旷工处分很严重的,随便找个别的什么理由吧…… 安歆溶很快就随便收拾了一下,出门。只是这样平常的动作却让安歆溶有些恍若隔世。 是那条人行道,安歆溶抬头往上看了看,这栋大楼她如何能够忘记,就是在这里,她才会…… 不对不对!安歆溶连忙摇摇头,这都是假的,在那金戈国当个什么苦逼的皇帝才不好呢,还是回归她正常而普通的生活是最好的,还在想那些做什么! 可是,安歆溶却迟迟都没有迈开步子,就算红灯已经转为绿灯又转为红灯……如此反复,来往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安歆溶,安歆溶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 她明明不该想念那些尔虞我诈的日子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她好像是孤身一人,来往的人很多,没有一个人和她有联系…… 如果一切都是梦,那么关于应悠之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吗? 安歆溶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到达那个世界的时候,她并没有抱怨而是很坦然地接受了一切,仿佛逆来顺受是她的性格…… 可是她自己知道不是的,她骨子里是具有叛逆精神的,所以才会对原生家庭逃离,这样想来,她可能只是对原本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了,本能地想要重新开始新生活才会……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梦啊! 安歆溶低着头,自嘲地摇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愿意接受现实了,还是去上班吧,天就算塌下来了,她也要生活啊。 只是可惜,她可能再也遇不到一个像应悠之的人了,想来最惋惜的还是他,可能因为是梦,她这样的人才能遇见一个想执手一生的人吧…… 想着想着安歆溶的眼睛竟不争气地掉下眼泪,怎么使劲地擦也止不住。 “我……不愿意!”她多么不希望这是一个梦,那个世界没有这个世界便捷,但在她眼里却是五彩缤纷的,最重要的是,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命的重量。 更重要的是……那个世界里有他,一切都是因为他才变得缤纷有趣的。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低着头的安歆溶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竟是一片明晃晃的白色,她忽然发现自己所站的水泥地变成了白色光滑的地板,但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她顾不上心情连忙抬起头张望,不止她所站的地板,她的周身全都变成了白色,而涌动的人群消失了,独留她一人处在这个白色的空间里。 安歆溶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揉了揉眼睛,可是再睁开眼依然是一片白茫茫…… “这里……这里是哪里?”安歆溶有些不知所措,人们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的。 “嘻嘻嘻。” “谁?”安歆溶警惕地四处张望,可是根本没有人影。 “嘻嘻嘻,安歆溶……”那个声音很轻快,好像在故意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是谁?”安歆溶警惕地问道,她不认识这个声音,不如说这个声音不像人间该存在的声音,没有任何缘由,安歆溶就是如此觉得。 “你猜我是谁?”那个声音好像和安歆溶很熟,又好像很调皮。 安歆溶仔细回想,她真的没有听过说过声音,皱着眉头问道:“我们认识吗?” “嗯……”那个声音迟疑了一下,说道,“准确来说是我认识你。” “……”安歆溶在内心吐槽,那她怎么可能认识这个人啊! “也对,你不认识我。”说完这句,突然安歆溶面前凭空出现一个女子。 她的长发就如银色的瀑布,直直倾泻到脚踝边,她不是很高,倒显得这样可爱极了。她半漂浮在半空,与安歆溶视线持平。但她却不是可爱的面容,只能说用可爱来形容她还不够,安歆溶只能用宛若神人来形容她…… “你不会是……神吧?”安歆溶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出来了。 “对啊。”那个少女点点头。 “什么?”安歆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周遭发生的一切,还有她没有出声对方却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这一切如果不是梦,却又那么真实…… 第152章 所以是神的“恶作剧”? “我说对啊!”那个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安歆溶不相信又问了一遍,她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还对那些迷信行为嗤之以鼻,现在就打脸了,不对,现在就颠覆了她的认知,叫她如何相信? 少女不怒反笑:“你觉得我是在逗你吗?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转生。你可以叫我秋。” “什么?我转生是因为你?”安歆溶看着眼前这个看着有些俏皮的面容,渐渐有些无力,所以……这是神的“恶作剧”吗? 秋微微一笑:“可以算是我的恶作剧,但我也是满足了你的愿望。” “为什么?”安歆溶不知道为什么是自己。 秋直愣愣地看着安歆溶:“因为你不快乐。” “仅此而已?”这个理由令安歆溶实在不敢相信,神就是厉害啊,可以为所欲为,根本不过问她的想法,就私自决定她的未来。 “嗯。”秋没有觉得有什么,很坦诚地承认了。 安歆溶有些奔溃地看着秋:“你……你太……太自私了吧,仅仅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快乐,所以你就让我转生了?” “纠正一下,是你被手机砸死了,我虽然是神,但我也无法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秋解释道,“我有一定的决定权,但并不是为所欲为。” “那……为什么又要让我转生呢?”安歆溶问道,如果她理应是要死的,秋又为什么要让她重活一世呢? 秋歪着头,看着安歆溶:“可能是因为太无趣了吧。” “无趣?”安歆溶不解。 秋说:“你就这样被手机砸死,太无趣了,所以我听到了你的愿望,把你带到一个没有手机的世界。” “那我为什么现在又能回来了?”如果这里不是梦,那么安歆溶是真真切切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现在到了给你选择权的时候了。”秋俏皮地说道,“我虽然是个不成熟的神明,但我并不打算一意孤行。” “选择权?” “对。”秋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回来还是回去?” “回来……还是回去……”安歆溶喃喃道,秋的措辞很投巧,她用了“回”这一个字…… 令安歆溶纠结,“回”就是“回家”,理应来说,这边的世界才是安歆溶的家,她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安家,直到意外让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很繁华,都与她无关,她自我封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与人发生联系,“普通”是她的毕生所求。 可是,这些就是她想要的吗?她明明内心一直在挣扎,迫切希望有人拉她出来,远离泥潭……可是那个人,一直没有来,一直都没有来。 直到她在另外那个世界,遇见了应悠之…… “回去”……又是一个多么遥不可及的词,那里不属于她,但她却在那里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重量,她的努力至少让一部分人受益,让一部分人难受,她不是随心所欲的,但却是尽情的,她不喜欢那些尔虞我诈,但与那些人对抗却又十分有趣,而这些,全部都是因为那个人和自己站在一起。 那个世界,好像更像是自己的家,安歆溶从未如此热忱过,也从未如此心动过。可同时,也伴随着万分的危险。 “你做好决定了吗?”秋问道。 安歆溶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秋笑了,说道:“其实你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不是吗?” “我……”安歆溶语塞,她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秋是神,她可以轻易看透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她什么都知道。 “其实……”秋顿了顿,“你也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安歆溶疑惑地看着秋。 秋说道:“我骗了你,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安歆溶的存在了。” “为什么?你不是神吗?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这只是我给你编织的一个美梦而已。”秋解释道,“世界一直在运转,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你也不可能回来了。” “那你又为何苦口婆心给我编织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梦呢?”安歆溶更加不解了,秋做这一切是干什么?给了她希望又将希望给浇灭? “因为你心有念想,该是斩断这一切的时候了。”秋说,“你要真正融入那个世界,你不是外来者,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不如说,在那个世界里,你才是一个真正的人。” “真正的人……”安歆溶反复咀嚼秋说的话,就是说在原本世界里,行尸走肉活着的她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吗? 秋伸出她的小手,轻轻搭在安歆溶的头顶:“你要回去。” “回去……又怎么样呢?”一想到现在自己都处境,安歆溶就算回去又能活多久呢? “他在找你。”秋温柔地说道。 “我……是他的累赘。”安歆溶很清楚,不是她的话,应悠之根本不需要舍身救自己,更不需要一次次为自己涉险,而自己是个过分的女人,从来没有给过他回应和许诺,她又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回去呢? 秋摇了摇头,说道:“在遇见你以前,他也是一样,并不快乐。人并不只是站立着就算活着,如果没有重量地活着那么怎么还算是一个真正的人呢?你因为他心而跌宕,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想要的,我给不了。”就算安歆溶打算接受了应悠之又怎么样?还不只是短暂的念想罢了,他们都身份始终是有别的,这道鸿沟是怎么样也跨越不了的,她多么想与应悠之创建一个家庭,有个一儿半女的……但一切不过是妄想罢了。 “事在人为。”秋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只是做了最微不足道的事情,我改变了那么两个人不该相遇的命运,但你们的未来要靠自己把握。” “我……”安歆溶来不及说什么,整个空间忽然变黑,安歆溶什么也看不到了,而安歆溶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153章 是阿肖硬要救你的 “咚咚咚……咚咚咚……” 安歆溶被节奏有力的阵阵声音吵醒,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已经不再是那个繁华的世界,也不是那个白色的空间,这里是一间破旧的小屋,而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在动着,声音就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安歆溶想爬起来,却连手撑住床面都力气都没有,她很饿。 那个身影大概是听到了安歆溶这边的动静,终于起身。 透过窗棂缝隙微弱的光,安歆溶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男性,且这个人不是安歆溶熟悉的任何一个人。他很高大,比安歆溶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高,但他却非常瘦削,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你是谁?”安歆溶警惕地问道。 “你醒啦?”那个人表现得很惊喜,“太好了,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你你别过来,你是谁?”安歆溶还是盯着他,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尽管这个人表现出了善意。 阿肖真的停下了脚步:“我不过去,我是阿肖。”自称是阿肖的人傻笑道,“我没有父母,所以这个名字是我自己瞎取的。” “我为什么在这里?”安歆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好是坏,倘若他要做什么,但现在的她根本无力反抗,这里也不适合求救。 “三天前,你倒在芦苇丛中,我遇见了你,就把你带了回来,那时候你受伤很严重。”阿肖说道。 安歆溶连忙查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一套,立马问道:“我的衣服呢?怎么换了?谁换的?” “是阿妹,我我我……我什么也没看到!”阿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 安歆溶狐疑地看着阿肖:“真的?” 阿肖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这几天也都是阿妹来给你梳洗身子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的?”安歆溶明明身穿男装,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能够确定她的身份,岂不是很奇怪? “我我我……”阿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小心……不小心看见了你……的裹布。” “只是这样吗?”安歆溶问。 “真的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阿妹的!”阿肖急忙说道,还怕安歆溶不信任他呢。 “你阿妹是谁啊?你不是说你无父无母吗?”安歆溶又问,这个阿肖很不寻常啊,身上有太多疑点了。 “我阿妹……” 阿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门被打开了,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安歆溶看见进来一个妙龄少女,绑着羊角辫,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和阿肖一样,她也十分瘦削,不过她比阿肖要矮上太多了。 和少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后的大背篓,沉甸甸地在她肩上勒出两道深深的压痕。 “她就是我阿妹。”阿肖连忙介绍道。 “怎么了?”阿肖的阿妹用她的小手,将背篓熟稔地放下,很重,但她一声都没有吭。 阿肖想去帮忙,却被少女给拒绝了:“不行,阿肖,你的手很金贵,不能干这些粗活,我来就行了,不重的。” 安歆溶有些触动,这个少女懂事得有些过分了,令人心疼,无论这个叫阿肖的男人双手有多么金贵,她却一声不吭将这些都揽下,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小女孩。 少女将背篓完全收拾好,才看了安歆溶的方向一眼,也才发现安歆溶已经醒了。 安歆溶艰难地起身,说道:“是你救了我。” 少女默不作声地走到阿肖前面,将阿肖挡在自己身后,扬起下巴,说道:“不是我要救的,是阿肖硬要救你的。” “那也谢谢你们。”安歆溶用她干涸的喉咙说道,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干裂到连动一下都痛。 “你醒了就快点离开吧。”少女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阿肖连忙拉住他的阿妹,摇头:“阿妹,不行!” “为什么不行?”少女问道,“你明明答应我的,她醒了就让她离开。” “她受伤了,而且已经昏迷了三天,这样的情况下,出去也是寻死而已。”阿肖认真地说道,但很明显语气弱气了许多。 少女没好气说道:“阿肖,如果不是你她早就死了,你没有义务去帮助她,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后面是死是活就看她的命了。” “阿妹,我们不能这么狠心。”阿肖只是摇头,他不敢用哪怕严厉一点的语气对她说话。 “为什么不能?”少女声音大了几分,“阿肖,你别总是这样善良,你忘记那些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了吗?你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就因为你无父无母,所以你就一定是那个坏人,没有人会相信我们的,所以我们才逃到这里来啊!” 少女很明显戳中了阿肖的心事,他沉默了。 少女插着腰,生气地看着阿肖,怒其不争,阿肖太善良了,所以她才要一直跟在他身边,这次也是,要是再被这个人伤害了怎么办。 “谢谢你们,我会离开的。”安歆溶不知道在阿肖和他阿妹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很显然她是一个外人,是无权插手的,她也不想卷入他们之间的事情,明哲保身才是安歆溶的风格。 “快走吧。”少女态度依然很冷淡。 安歆溶爬起来,刚刚下床就摔了个“狗啃屎”。她真的全身都好像被抽空来力气,一点也使不上来。 感受到一股力量,安歆溶被拉起来,抬头一看是那个娇小的少女。 “吃完饭再走吧。”少女僵硬着说出这句话,将安歆溶放在床上就走了。 感受到力量消失,安歆溶有些发怔,她的力气真的很大…… 眼前是矗立着的阿肖和忙碌的少女的身影。 看得出来,这个家的里里外外基本都是少女在收拾,她很努力想给这个家温馨,只是这里实在太破落了。 阿肖动了动,走到安歆溶面前,轻声道:“阿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没有恶意的。” 第154章 安歆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 饭间,安歆溶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她叫林湘,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她的母亲因病去世以后,她的父亲就抛下她和别的女人跑了。 自此以后,林湘就和阿肖一起相依为命了,她做他的阿妹,他是她的阿肖。阿肖今年大约是二十四岁,而林湘今年也已经及笄,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才会看着瘦小。 至于他们是怎么流落至此的,林湘绝对禁止阿肖对安歆溶说,安歆溶也没有问,她只想早点离开去找应悠之,并不想与别人有太深的羁绊。 醒来以后,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去找应悠之。 她不见了以后,应悠之一定急疯了! 饭后,安歆溶打算离开了,她身上穿着粗制麻衣,头发已经放下来了,全部披在身后令她有些不太适应。 “安小姐,过几天再……再走吧。”阿肖支吾道,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阿肖!”林湘生气了,“你怎么又这样!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安歆溶笑笑,说道:“我已经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了,我必须要离开了。” “可是你身上还受着伤。”阿肖扯了扯林湘的衣袖,“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安小姐一个人上路多不安全。阿妹,多住一个晚上没事的。” “一个晚上?”林湘大声道,“明天你又告诉我再一个晚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 “我……”阿肖语塞,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哼!”林湘抱胸看着阿肖,“你不就是不想让安小姐走嘛?” “我……我没有!”阿肖脸上的红晕更甚了。 林湘指着安歆溶,生气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安小姐昏迷以来,你日夜都守着她,还不是对她有意。” “不……不是的!”阿肖只是否认,却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安歆溶也有些窘迫,这话林湘竟然这样大咧咧地摆在明面上,实在有些尴尬。 “还说不是!”林湘瞪着阿肖,眼眶渐渐红润,她受够了阿肖只是把她当做阿妹,她也清楚知道阿肖的心意,所以她才想快点吧安歆溶赶走。 “我想林小姐应该有什么误会吧。”安歆溶开始打圆场,“阿肖大哥也是好心而已,并没有想太多。” “阿妹,我们做人不能太绝。”阿肖渐渐冷静下来,说道,“安小姐身上还带着伤,这样让她离开,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行啊,那就留下来啊。”林湘走到门旁,说道,“那就我走。” 说完林湘打开门,刺耳难听的声音响遍整间不大的屋子。 阿肖这次拉住了林湘,说道:“阿妹,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狠心的人,就像你当初没有嫌弃我一样,安小姐真的不是坏人。” 林湘看了阿肖好一会,才松口:“嗯……” 林湘回来了,只是又瞪了安歆溶一眼。 安歆溶有些哭笑不得,她好像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但她是受人恩惠,也不好说什么。 安歆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这倒不是她自愿的,而是她根本就走不了,她现在的伤势别说走动了,就是迈两步都疼痛难忍,也不知道她前几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第二天,安歆溶没有在屋子里见到阿肖,而林湘故意无视安歆溶。 安歆溶无奈地笑笑,出声道:“养好伤病以后,我一定会离开的。”安歆溶权衡之下,也只能这样打算了。 林湘顿了顿,僵硬地开口:“最好是这样。” “嗯,我不会抢走你的阿肖的。”安歆溶保证道,她知道林湘对她有敌意,但这不是她的本愿。 “你也不可能抢走。”林湘的语气还是不善。 安歆溶点点头:“是的,谁也抢不走你的阿肖。” 林湘小脸一红,不自然地转身离开了。 安歆溶看着林湘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 坐了一会,安歆溶决定起身出去走走,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虽然这段记忆在安歆溶的脑海中是颠簸且模糊的,但她想快点回到应悠之身边。 安歆溶走得很慢,步子也迈得很小,可是轻微的扯动身上还是会有些密密麻麻的疼痛,那一天自己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安歆溶都觉得十分神奇,果然人在遇到危险面前,潜能是无极限的。 林湘和阿肖住的房子很偏远,就像被村子抛弃的人家,周围根本见不到什么人烟,有也是风尘仆仆、行色匆匆。 这里……还是湖羌吗?安歆溶望着四周的荒凉有些绝望…… 忽然一阵风吹过,带起安歆溶的长发,也送来了一曲悠扬的乐声…… 这个曲调旋律!安歆溶听过!是京城中桃夭姑娘的拿手好曲,只听过一次便已难忘! 此曲名为《恋桃夭》,桃夭姑娘正是因为善此曲才得名,是京中名师楚尤的曲子。 楚家是大家,是名家,就算是楚尤百年以后,楚家还一直为宫中输送优秀的乐师。 但,楚家再没有出现能够演奏出《恋桃夭》韵味的人才。《恋桃夭》此曲是楚尤年轻时候所作,曲调并不是难,但表现出欲语还休的情感与家族的割裂成了这首曲子最难的部分,虽然现在世人听着桃夭姑娘的《恋桃夭》,但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远不及楚尤。 那是讲述楚尤年轻时候的情感,抱憾终身可能才是他作这首曲子的初衷,没想到《恋桃夭》却得以大火。但也自楚尤以后再无《恋桃夭》。 安歆溶心下一喜,会奏此曲的人定是京城中人,此琴音湖羌不可能会有。 跟随着琴音的方向,安歆溶一路寻过去。 是这片芦苇丛,安歆溶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逃亡的终点。 而在半人高的芦苇丛旁边,一人一琴一椅,《恋桃夭》已罢,但他又重新奏起了一遍。 带着悠悠的愁思,好像要将安歆溶也揉进这首曲子里。 安歆溶呆立住了,并不是赞叹此人的技艺高超,而是她没有想到奏此曲的人竟然是阿肖! 第155章 怎么长得这么像安歆溶 “清和!”张子骞气急败坏地喊道。 应悠之却仿佛没有听见张子骞的呐喊一般,行尸走肉地前行着。 “应清和!”张子骞狠狠揍了应悠之一拳。 应悠之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擦擦嘴角继续前行。 张子骞只能张开双手挡在应悠之身前:“清和,你该休息一下了,你已经找了整整五日了。” 这次应悠之连抬眼看张子骞一眼都懒得,只是绕开他继续踉跄着前进。 张子骞看着应悠之过分瘦弱的背影,这几日,应悠之过得并不好,脸色肉眼可见的日渐苍白。 他明明身负重伤,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寻安歆溶。 张子骞要发散士兵出去找,但应悠之不同意,因为安歆溶已经遇刺,谁知道中间是不是有人会临时给安歆溶一刀,他不放心。 就这样,因为受伤昏迷了一天的应悠之,醒来的第二天就立马起身找寻安歆溶。 张子骞不同意,现在正是湖羌战事要紧的时候,离不开人。 “如果找不到她,亡国了又如何。” 张子骞没想到这句话是从应悠之这样理性的人嘴里说出,更没有想到安歆溶的位置在应悠之心目中比任东西都要高了。 可找也只是瞎找,应悠之并没有安歆溶的线索。 张子骞今天不放心还是去找应悠之,应悠之几日不眠不休地找寻安歆溶,哪个方向都找了,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转着,张子骞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应悠之。 本来应悠之是骑着马的,但就在刚才,应悠之的马因为太过劳累趴下了,应悠之就弃马,可现在他都身体状况又能走多少路呢? “清和!你这样没有方向地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湖羌很大!”张子骞抓住应悠之的肩膀。 “你放开我。”应悠之连抬手都力气都使不上来,他实在太累了,再加上受伤加剧消耗他的体能。 “你好歹带上亚初啊!”张子骞知道应悠之不信任他的人,但亚初总该带上吧。 “亚初去别处找了。”应悠之冷冷道,“放开我!” “清和!你倒了金戈国怎么办?”张子骞怒吼道。 “没有帝王的金戈国又如何呢?”没有她,应悠之又为什么要扶持这个国家,反正他早已厌倦了这尔虞我诈的官场。 “皇上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不是张子骞不关心安歆溶,但现在理智来说是要稳住战事,稳住朝野。 可能是张子骞陷得不够深,他只是做不到应悠之这样疯狂,但同时他心里也是焦急和担忧的,但有些事并不是光有焦急就有用的。 他以为,应悠之会更冷静一些,更好地去面对现在的境况,这不是他认识的应悠之啊! “呵呵呵呵。”应悠之不怒反笑,“张子骞,你的大义呢?你的初衷呢?你忘了是谁明知道有险还前往去诱敌救下南王殿下的吗?” “可你这样瞎找,就能够找到皇上吗?” “能不能没试过怎么知道?”应悠之拍开张子骞的手,继续沿着水路寻找。 他没有张子骞想象的那么不理智,他找安歆溶还是有思路的,虽然没有线索,但安歆溶很机灵,知道什么路线更好逃跑,就算变换了路线,总归离不开这个思路,只要他一个一个排查,一定可以找到安歆溶,而安歆溶也一定会等他的。 失去了安歆溶的消息的确让他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他只想快点见到安歆溶,知道她的安危,而且拖得越久安歆溶遇险的可能性越大。 张子骞是个一腔热血的人,他可以丝毫不惧朝野,正是因为背后有应悠之兜着,所以见到这样的应悠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只希望应悠之恢复以往的冷静罢了! 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安歆溶已经遇害的可能性排除。 “清和……”张子骞再犹豫地看着应悠之的背影,他已经走远了,没有一点留恋…… “管不了他!”张子骞狠下心,抛下应悠之独自一人回到营地。 真不是张子骞冷血,而是他真的现在离不开,应悠之不在的影响还不算太大,他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应悠之也不会去管张子骞的行动,反正他现在只想找到安歆溶。 可找到安歆溶,这话说着简单,要办到真的不是太简单的事情。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着,太阳也不会留恋天空,留下身后一抹残红染遍了整片天空。 应悠之觉得眼前渐渐变得不真切起来……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人影……其中一个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安歆溶,定是自己累昏了都产生了幻觉…… 安歆溶和阿肖在林中找寻着今晚的晚餐,突然被阿肖碰了碰:“前面有人。” “嗯?”安歆溶不经意抬头,却见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脸庞,只是应悠之……怎么会变成这样! 平时翩翩公子的应悠之现在就算说是在街边乞讨的乞丐都会有人相信! 安歆溶不管不顾背着身后有些重的背篓冲到了摇摇欲坠的应悠之身边接住了他,他的脸色很差,他有几天没有睡好了?这黑眼圈都比熊猫的还大了! 安歆溶和应悠之一起摔到了地上,但她的双手还是努力支撑着,尽量缓冲重力带来的冲击。 应悠之已经晕过去了,安歆溶焦急地喊道:“悠之!悠之!” 阿肖因为赶了过来,问道:“安小姐,此人你认识?” “他……他是……”安歆溶突然不知道怎么介绍应悠之。 “嗯?”阿肖疑惑地看着安歆溶。 “先把他带回去吧。”安歆溶含糊地说道,现在救下应悠之要紧。 “哦哦好。”阿肖点头,放下身上额背篓,三两下背起应悠之。 安歆溶收拾阿肖的背篓,将食材都放在一个篓子里,虽然重了些,但应悠之醒来也要补补,东西已经不好了,就只能尽量吃多点了。 他们离开那座房子并不是太远,今天安歆溶才发现,原来这座自己逃亡经过的森林就在附近,但她没有了离开的心思,她在营地附近,也就意味着危险就在附近,而且她相信应悠之一定会来寻她。 第156章 我们是夫妻 摇曳的烛火,简陋的床上,应悠之**着身子躺在上面,身边安歆溶正拿着热水替他擦拭身子。 翻开他的衣服可以看见左肩模糊的伤口,那么刺目吓人,应悠之草草的包扎相当于没有,不断有鲜血渗出。 安歆溶一边小心翼翼擦拭着一边默默流泪,他难道不痛吗?看着她就已经觉得疼痛难忍了,这个男人是没有感觉的吗? 安歆溶身上都是小伤口,尽管如此她已经连走动几步都觉得疼了,这么多天了,应悠之在军营中有的是条件更好治疗,他没有接受原因可想而知。 “你真傻。”安歆溶喃喃道,心里其实心疼不已。 安歆溶起身去换水,突然手被拉住,虽然并不用力却带着坚定。 安歆溶没有转身,身后传来应悠之不确定的声音:“溶溶?是……是你吗?” 听到应悠之沙哑的声音,安歆溶鼻子一酸,哭的更厉害了,她本不是软弱的人,但总在应悠之身上栽跟头。 “溶溶?溶溶?”应悠之见安歆溶没有反应,又唤了两声。 “嗯!”安歆溶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伸手用力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她不想被应悠之看到自己落泪的模样。 “溶溶!”应悠之看见安歆溶的动作,就知道她一定哭了,一急想要爬起来,却扯动了自己左肩的伤口,留下嘶哑的低吼。 安歆溶听见应悠之的声音,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趴到床前:“悠之!” 应悠之苍白的脸努力扯了扯嘴角:“我无事。” “瞎说。”安歆溶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地流,看到这样的应悠之她实在心疼,“你这样还无事!你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平时你不是挺理智的吗?这种时候当然是养好身体才重要!” “傻瓜,哭什么啊!”应悠之没有正面回答安歆溶,只是伸手抹了抹安歆溶的泪珠,笑道,“什么事情都没有找到你重要。” “你才是傻瓜!”安歆溶断断续续说道,“我在……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堪吗?我……我就不会……不会保护自己吗?” “别哭了!”应悠之心疼地捧着安歆溶的小脸,“你都喘不过气来了。而且哭了已经就不标致,你看着小脸,多丑啊!乖啦,不哭了。” “这都怪谁啊!”安歆溶赌气地拍了应悠之一下,他怎么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疼疼疼!”应悠之故意卖惨。 安歆溶果然上当,担忧地问道:“我没有拍到你的伤口吧?你没事吧?” 应悠之一脸苦相,就是不说话。 安歆溶急了:“你怎么样了?说话啊!” 应悠之伸手抱住安歆溶,说道:“幸好你无事。” 安歆溶想推开应悠之,他又避重就轻,可当应悠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知道了,这几天应悠之定是太担忧她了,现在终于见到才安心下来。 “谢谢你。”安歆溶不知道这几天应悠之是怎么过来的,而且明明知道她凶多吉少还是一路找寻,千言万语只能汇成这一句话。 “还真是傻瓜。”应悠之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我……” “你知道,我不想听到这句话。”应悠之偏过头在安歆溶耳边低语。 “嗯。”安歆溶淡淡应了一声,说道,“我爱你。” “你说什么?”应悠之惊讶地问道。 安歆溶双手支撑着床面缓慢起身,看着应悠之的眼睛,深情地说道:“我爱你。” “溶溶,你……”应悠之实在惊喜,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歆溶没有自己想象中勇敢,很快她的脸就羞红了,别开了双眸。 应悠之又哪会放过眼前的机会,双手夹住安歆溶的小脸,让她与自己直视,说道:“我也爱你。” “我知道。”安歆溶的眼睛不住地乱瞟,她怎么觉得这么闷热呢?明明已经到了冬季。 安歆溶的双眸不经意看过应悠之的双唇,她竟然心中一动,他的唇真好看,好像拆吃入腹。 安歆溶连忙甩头,将这种可怕的想法甩离自己的脑袋。 她现在根本不敢看应悠之的脸,只能继续下移,应悠之的衣服还是半敞开的,噢这男人的身材可真好! 应悠之很白,衬的胸前的两点茱萸更加艳丽,他虽然是文臣,但平时也没有疏于锻炼,隐隐可以看见胸肌的轮廓和清晰的八块腹肌。 安歆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她怎么觉得越来越燥热了呢?她怎么几天不见应悠之,就……变成色女了呢? “怎么了,溶溶?你饿了吗?”应悠之笑道。 “你!”安歆溶生气地看向应悠之,却对上了他深情的眸。 只此一眼,便再也无法轻易放开对方的手了。 应悠之的手扶住安歆溶的后脑,慢慢下压……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的俊脸越来越近,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互相交织,她的心动得不行,缓缓闭上了双眸。 “安小姐……”随着阿肖的叫声,尖锐刺耳的开门声又一次响起。 安歆溶连忙推开应悠之站起来。 应悠之闷哼一声,安歆溶按得可真狠,忘记他是伤员了吗? 可进来的那个人竟然还是个男人,这令应悠之更加火大!被看见怎么了吗?她那么在意这个男人看见吗? 应悠之还真是误会了安歆溶,她被谁看见他们俩亲热都不愿意,并不是只针对阿肖,况且安歆溶怎么会知道进来的人是阿肖还是林湘。 “他醒了?”林湘的声音传来。 安歆溶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说道:“对,谢谢你们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林湘又问,她刚才被阿肖挡在身前,没有看见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不过她很敏锐地察觉到,安歆溶和应悠之之间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我们是夫妻。”应悠之起身,将安歆溶揽在怀里。 “夫……夫妻?”安歆溶一脸疑惑地望着应悠之,他在瞎说些什么呢? “溶溶,你忘了吗?我们才刚刚大婚。”应悠之眼眉笑得弯弯,可语气却带着威胁的意味。 第157章 你怀疑他是楚家人? “呵呵呵……呵呵呵……”安歆溶扯了扯嘴角,她现在发现,应悠之其实是一个很幼稚的男人。 “你已经成亲了?”林湘用审视的眼神打量应悠之和安歆溶。 “对。”应悠之面不改色地说道,演戏他是最擅长的。 “哦,看样子你并不是真心嫁给他的。”林湘对安歆溶这样说道。 应悠之皱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在问的是安小姐,但回答的人却是你,不是对你不满便是对这份亲事不满。”林湘说的有板有眼,好像煞有其事一样。 应悠之开口:“你……” “林小姐说的没错。”安歆溶用手肘去碰应悠之,示意他别再说了,“撒这种低级的慌并没有意义。” “溶溶!”应悠之有些不满。 “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安歆溶说,“欺骗他们不好。” “好吧。”应悠之也不再坚持,对阿肖和林湘说道,“方才撒谎是在下的不对,也非常感谢你们救了在下和溶溶,虽然我和溶溶还未成亲,但她是我的。”最后一句,应悠之是对着阿肖说的。 作为男人的警觉,应悠之还是非常准确的,阿肖从进来只唤了安歆溶就没有说过话,但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安歆溶。 “悠之……”安歆溶不希望应悠之对救命恩人剑拔弩张,她还想报答他们的。 “嗯。”应悠之知道安歆溶的话语中的意思,但他实在不能放下警惕,对于这个男人,他是未知的,并不是害怕安歆溶变心,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但他怕这个男人会对安歆溶不利。 应悠之也同样是男人,他是爱她惜她才不会做安歆溶不愿意做的事情,但他非常清楚一个男人可以对女人做些什么,就算这个人并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我想,带阿肖大哥和林小姐回京。”安歆溶扯了扯应悠之的衣袖,请求道。 “嗯,都依你。”应悠之微微一笑,再次见到安歆溶,她整个人柔和了许多,虽然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为什么,但他喜欢这种变化,他希望安歆溶更加依赖自己,对于安歆溶的请求他怎么可能不满足呢? “为什么?”林湘警惕地说道,“我们不需要接受你们的恩惠。” “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是我们理应做的。”应悠之内心是十分不愿意的,但他更不愿意安歆溶觉得欠他们什么。 “阿肖又不是为了你们报恩才救下你们的。”林湘说。 “阿妹……”阿肖看着林湘欲言又止。 “林小姐,我的确有这方面的考量,但又不全是因为想要报恩。”安歆溶不是执着于有恩必报的人,她没有这种情节,而是她想要为这俩兄妹做些什么罢了。 林湘看了安歆溶好一会,问道:“为什么?” “你应该问你的阿肖。”安歆溶又将问题抛给阿肖。 “阿肖,是你想要去京城?”林湘不可思议地问道,她从来没有听阿肖说过这件事,他们明明这样亲密,每天都在一起,却不如一个刚刚相识几天的陌生人,他们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她对于自己的身份非常保密,可阿肖就把这些话告诉了她! “嗯,我……我不想你再陪着我受苦受累了,你应该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阿肖对于林湘是愧疚的。 “只是这样吗?”林湘大声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和安小姐待在一起?” “不是的。”阿肖拼命摇头否认,“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些。” 林湘晃了晃脑袋,笑道:“原来,你早就不耐烦我了,想方设法要把我赶走是吧。” “不是这样的!”阿肖很着急,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林湘根本不相信阿肖的说辞,她总是被抛弃,这次也一样了吧……她还以为阿肖是不一样的。 “林小姐,你是个能干的人,但屈尊在此方小小的土地实在委屈。”安歆溶帮忙说道,“你也很清楚不是吗?这里地处偏僻,吃食都是麻烦,更何况其他呢?而且,阿肖他也要找回他的家人。” “你说什么!”林湘惊讶地问道,“你能够找到阿肖的家人吗?” “只是试试而已。”安歆溶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她和阿肖确认过,那首曲子…… “溶溶,你靠什么找他的家人?”应悠之问道,这短短几日发生了应悠之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问,现在就是。 “阿肖会弹一首曲子,《恋桃夭》。”安歆溶说,“这首曲子,你也很清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弹奏,光是桃夭姑娘那种程度现在就无人能及了。但阿肖的弹奏却是出神入化,入木三分,我从未听过有人能够弹奏出这样的水准。” 安歆溶并不了解这首曲子,但听了阿肖的奏曲,心中就有一个感叹,啊原来如此,这首曲子本应是这样的。 “是《恋桃夭》啊,你怀疑他是楚家人?”应悠之问。 “还不确定,一切都要等到回去再说。”安歆溶不敢妄下定论,说不定阿肖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才而已,和楚家并无瓜葛。 “不过,《恋桃夭》而已,我也能弹。”应悠之看向阿肖,火药味十足。 “能弹和会弹是两码事。”安歆溶只觉得应悠之这个男人真是幼稚。 “不过一曲《恋桃夭》罢了,不值一提。”应悠之仿佛没有听见安歆溶的话语一般,继续说道,不过他说的也不错,单从技艺上来说,《恋桃夭》并不是太难,但要如何在这首简单的曲子上,把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才是最难。 阿肖没有吭声,反倒是林湘说道:“我们去京城。” “林小姐,你同意了?”安歆溶笑道。 林湘说:“你很卑鄙。” “此话怎讲?”安歆溶有些好奇。 林湘说:“这个理由我不可能拒绝,你明明知道。” “但你有选择的权利。”安歆溶纠正道,不管阿肖对于林湘并没有太多损失。 “哼。”林湘没有回答安歆溶,而是对阿肖说道,“我会和你一起去京城,但你永远也别想甩开我!” 第158章 冬天到了啊…… 休憩了一天,亚初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这里,还带来了两辆马车。 现在安歆溶觉得亚初不愧是跟着应悠之的人,也是一个很妖孽的人。 但是出发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那就是阿肖并不会驾车,而林湘就更加不会了。 所以几人又等了一天才出发。 安歆溶很奇怪,亚初找个车夫用不着一天,又为什么要等一天。 “因为经过湖羌是早晨,那时候无人会发现。到达京城又是晚上。”应悠之这样回答。 “早晨怎么会无人发现呢?”安歆溶更加迷惑了,到达京城是晚上还能够理解。 “湖羌军大胜空成国,湖羌军不得欢庆个三天三夜。”应悠之拢了拢安歆溶的长发,她不需要任何粉饰,就已经是绝美。 战争是没有胜利者的,有的只有受苦受累的百姓,安歆溶只觉得满心悲凉,欢庆,可真是奢侈,那那些受累的百姓们呢?那些去世的将士们呢?谁又来抚慰他们。 安歆溶仔细一想,不对啊,问道:“你怎么知道湖羌军胜了?”应悠之不是和她待在一起吗?怎么就知道湖羌军胜了,第一天见到他,他还说战事未定。 “亚初。”应悠之笑道。 “……”亚初实在太安静了,安歆溶甚至没有看到应悠之与亚初有什么深层次的交流,以至于她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我们不回湖羌吗?”安歆溶又问,这很奇怪,很明显先回湖羌报平安更好,而且也更安全。 “不回,现在世上没有安青云这个人,只有安歆溶。”应悠之含糊地说道。 但安歆溶还是轻而易举地明白了应悠之的意思,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要我假死?” “你说什么,为什么在下听不懂?”应悠之装傻道。 通过应悠之的反应,安歆溶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知道应悠之此计背后隐藏了什么目的,但现在的她并没有那么急切想要知道,她反倒不希望那么快回到京城,想要多享受片刻这样的安宁,在那里,自己身不由己,也无法与应悠之这样光明正大在一起。时常压抑自己是会得病的。 出发的清晨,刚刚打开房门,一阵寒风就席卷了整间屋子,朝外望过去,大地染上了点点白色,天空飘起了小雪。 “冬天到了啊……”安歆溶闷声道,原来她来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了,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原本是哪个世界的人了。 “立冬早就过去了。”应悠之不动声色地拿起一件狐裘大衣披在安歆溶肩上。 “嗯。”安歆溶对日期真的没有什么实感,原来真的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阿肖看在眼里,其实从应悠之到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于安歆溶而言,应悠之是特别的。现在看来,自己还未萌芽多久的恋情就掐灭在最开始了。 “阿肖!”阿肖听见林湘喊了自己一声,然后一件麻衣扔过来,“多穿点,你身子骨不算太硬朗,要是着凉了就麻烦了。” “嗯嗯,阿妹,你也多穿几件。”阿肖心中一阵羞愧,明明林湘是他的阿妹,可总是她来照顾自己,自己真是笨拙,如果没有林湘,他现在又会如何呢?会不会饿死也不一定。 “嗯。”林湘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但以安歆溶的角度,可以看见林湘的嘴角向上勾了勾,她心中一定很高兴吧。 喜爱真是一件很卑微的事情,明明对方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就是非常高兴。幸好,她与应悠之是两情相悦的。 大概是感应到了安歆溶的心声,应悠之收拢手臂,将安歆溶揽得更紧了。 对此安歆溶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有些麻木了,她不会再惊叹于应悠之的“超能力”,这并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有一个前缀——应悠之,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应悠之当然不知道安歆溶心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只想让安歆溶心中踏实一些,让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旁。此次回京和以往都不一样,安歆溶暂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地方,可能还会面对无法预测额变故,就算他信心满满,也总会有不安的。 一行人离开了此处,经过芦苇丛,又离开了森林,安歆溶探出窗外,看着森林因为渐行渐远慢慢渺小,安歆溶竟有些眷恋。 应悠之握紧安歆溶的手,问道:“溶溶,怎么了?”他读懂了安歆溶眼中的不舍。 安歆溶摇摇头,放下窗帘,坐回位置,说道:“我不知道。” “你喜欢此处?”应悠之又问。 安歆溶还是摇头,说道:“应该不是,我不见得对此处有多喜欢,只是心中总有些难以言说的情愫作祟。” “傻瓜。”应悠之伸手抱紧安歆溶,“你不过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罢了。” “嗯?”安歆溶不解地看着应悠之。 应悠之笑道:“我也不舍得这样安逸的生活,没有追杀、没有勾心斗角、不用心惊胆战、也不用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可以和你无忧无虑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 “你重点是后面吧。”安歆溶靠在应悠之的胸膛上,笑道。 应悠之轻吻安歆溶的发丝,柔声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今天的安歆溶穿着一件素白水裙,把她衬的十分圣洁,在应悠之心目中,安歆溶就是这样的存在。 “你就是嘴贫。”安歆溶努了努嘴,但心里很甜,她能够感觉到应悠之心里有自己。 “是不是嘴贫,你会知道的。”应悠之俯下身,吻住了安歆溶娇嫩的唇,他早就想这样做了,从找到安歆溶的那一刻起,但那间屋子实在太小,安歆溶又是个害羞的女孩,她不可能让应悠之轻易吻她,应悠之怎么可能得逞呢? 安歆溶愣了愣,就接受了应悠之这个绵长而深情的吻,她不该让应悠之等这么久的。 在这个初雪的冬日,安歆溶和应悠之的心终于真正走到了一起。 第159章 原来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 京城,比以往都要热闹,就算已经也夜晚。 安歆溶好奇地偷看窗外的景象,她不敢大咧咧地看,害怕有人认出她。 安歆溶几乎没有看过夜晚的京城,也没有看过这样的京城。 “为什么?”虽然安歆溶没有怎么晚上出来,但京城的夜晚是什么样还是清楚的,不足以像这样可以称为不夜城。 “邓家和王氏做的。”应悠之指了指窗外,“没有福利又怎会狂欢呢?” “邓家和王氏这是在做什么?”安歆溶感到很奇怪,这个节骨眼上,邓家和王氏不应该收敛锋芒吗? “做事的风格一般与上位者有关。”应悠之耸耸肩,表示不以为然。 安元柏是这样张扬的人吗?安歆溶心中不免疑惑,在她印象中,安元柏不至于这么不理智,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况且应悠之一定知道,而且他好奇不打算告诉自己。 安歆溶有些郁闷,不是已经心意相通了吗?应悠之怎么还总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但是应悠之如果不说,安歆溶也不会主动开口问的,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应悠之瞒着自己,是为了自己好,但心中总有芥蒂,真是矛盾。 “况且,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应悠之适时地转移话题,他知道安歆溶心中所想,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并不是不信任安歆溶,而是还未到时机。 “什么理由?”安歆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有气无力。 “湖羌军大胜空成国。”应悠之说道。 “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安歆溶虽然这样说着,但表情依旧是闷闷不乐的。 “溶溶,我们明天就去楚家。”应悠之开始转移话题,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安歆溶。 “我们应该隐秘些吧……现在就算他们得到了我假死的消息,也要低调些。”安歆溶说。 “无事,我都安排好了。”应悠之笑道。 “嗯,我相信你。”安歆溶绝对相信应悠之的能力,只是这些他从来都不会告诉自己,她希望应悠之可以坦诚一些。 应悠之握住安歆溶的手,说道:“溶溶,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安歆溶心中才不是这样想呢,应悠之多么厉害一个人啊,他都甚至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她开不开心不是一目了然吗?还用问她吗? 应悠之点头,说道:“那就好。” “嗯?”安歆溶满脸问号,就这?没有然后了吗?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追问的吗? “溶溶,还有什么事吗?”应悠之眨巴着他那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安歆溶。 安歆溶知道应悠之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看了他好一会,狠下心说道:“没事!” “好的。”应悠之还真就不再理会安歆溶了。 安歆溶越想越气,应悠之平时多精一个人啊!明明知道她介怀,她不开心,还放任她这样下去,真的是气死她了! 安歆溶的小脸气得鼓鼓的,偷偷看了应悠之一眼,结果发现他根本就不关心她这边,连一个正眼都不舍得给。安歆溶就更气了。 怎么还不哄我!安歆溶内心在怒号,可是应悠之依然无动于衷。 安歆溶越想越难过,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但她止不住地想,应悠之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她,不然怎么会冷落她这么久。明明她知道的,也可以理解的,但就是生气,介意!这就是所谓的恋爱中的女人吗?安歆溶竟然开始觉得有些无语了,开始自我排解。 应悠之突然握住安歆溶的手,安歆溶立马生气地甩开应悠之的手。 “你干嘛!”安歆溶没好气地问道。 应悠之笑道:“是你怎么了?” “没有。”安歆溶别过脸去,心想应悠之真是爱装傻,他明明就知道。 应悠之又拉了拉安歆溶的衣袖,语气放软:“不生气了,嗯?” “我没有生气,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吗?”安歆溶手一扯,把自己的衣袖扯走,“我是那么爱生气的人吗?” “还说没有生气。这不是已经很生气了吗?”应悠之无奈地笑笑,他也不是故意晾着安歆溶的,而是对于这些他也是第一次,就算他天赋异禀,对于第一次的事情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一开始应悠之的确是抱着看安歆溶好玩的反应的心态,但后来他发觉不太对劲,这不是安歆溶正常的状态。 安歆溶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应悠之,他居然还笑! 应悠之轻轻叹气一声,柔声问道:“溶溶,不生气了好吗?” “我都说我没有生气了!”安歆溶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 应悠之又去扯安歆溶的衣袖,动作轻柔好像撒娇的小动物,说道:“溶溶,我……我错了。” “哦?错哪里了?”安歆溶终于有了回应,其实她也是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应悠之比较好。 “我不该不理你……”应悠之小声地说道,仿佛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般。 “然后呢?”安歆溶问,应悠之就是在避重就轻。 “我不应该……不应该偷偷给你准备惊喜……”应悠之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什么?”安歆溶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应悠之,他给自己准备了惊喜,是什么? 应悠之嘴角一勾,伸手把安歆溶抱了个满怀,笑道:“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不生气,你说说吧,你准备了什么惊喜?”安歆溶轻抬下巴,只要她不承认,她就没有赌过气。 应悠之轻刮安歆溶的鼻尖,说道:“都是惊喜了,当然不能告诉你了。” “哈?那你又为什么告诉我?”安歆溶问,这不是故意吊她的胃口吗?应悠之果然还是应悠之,是过分的代名词。 “因为……我想让你期待期待。”应悠之其实很狡猾,他只不过换了一个说法,让安歆溶接受也找了个台阶给她。 安歆溶心里也明白,但嘴上不戳破。她和应悠之在一起,不可能要求他为自己全然改变,这样太自私,更何况她爱上的就是这样的应悠之。 第160章 都是“人才辈出” “这是楚家?”安歆溶指着已经破落不堪写着“楚宅”牌匾不可置信地问应悠之。 在安歆溶所知道的信息中,楚家是大家族,就算家道中落也不至于现在这副破败的模样。 况且,现在宫中的乐师不少都是楚家出来的人啊! “再大的家族因为敌不过人心散了。”应悠之扼腕叹息道,“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不过这两年光景罢了。” “楚家出了什么事?”安歆溶疑惑道。 应悠之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阿肖一眼,他看到楚宅甚至是木讷没有表情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动容,难道是他猜错了? 应悠之收回视线,说道:“兄弟夺嫡,家业之争这些把戏罢了。” “唉……”安歆溶听到应悠之的话也叹息一声,这些都是人为的,明明可以控制,却是最难控制。 “你们就拿这种地方来打发我们吗?”林湘生气地问道。 “自然不是。”应悠之淡定回应,“楚家还是那个楚家,也不再是那个楚家了。”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还是那个楚家又不是那个楚家的?”林湘听得云里雾里的,越发迷茫了。 “亲眼见识不就知道了?”林湘不是安歆溶,应悠之不会好心地解释,况且安歆溶很聪明,也总是能够明白应悠之的一语双关。 “那我们就直接这样进去?”安歆溶问,他们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况且应悠之也不打算拿他的身份来做文章,而且他们说什么人家楚家就一定会相信吗?应悠之又不张扬,也不是什么人尽皆知的“大明星”。 “当然。”应悠之不以为然,示意让亚初去敲门。 看到亚初,安歆溶忽然想起春熙、春萍和宝安,他们来的太匆忙,安歆溶不知道他们得到皇上“驾崩”的消息会怎么样? 春萍一定会哭吧,而宝安那个死脑筋一定会无尽地寻找,春熙虽然看着挺世故的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唉……这件事安歆溶不至于失去理智,虽然她很想念他们三个人,可现在应悠之的计划容不得半点差错,安歆溶懂,也自然不会去做这些事情。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想念他们,也会想念以前的日子。 现在虽然安歆溶不用怕和应悠之走在一起会遭人非议,但始终不是光明正大的身份。虽然是走在阳光下,但也不是真正走在阳光下。 “吱吖……”楚宅的大门应声而开。 这时候阿肖却突然上前走了好几步,但在离楚宅大门还有两步的距离又停了下来。 应悠之眯了眯双眼,这时候阿肖倒有反应了。 “是谁!”楚宅探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语气不善地问道。 “你好,我们是来上门求学的。”应悠之说道。 “求学?”老人拉开了一点门,仔细地打量应悠之等人。 应悠之今天没有穿多么华贵的衣服,只能说普普通通,但一看就是书生的模样,安歆溶的衣服就好像和应悠之搭配的一样,安歆溶严重怀疑应悠之故意要这样配套,怎么这个世界的人也有情侣装的概念的? “不收!你们走吧。”老人下了逐客令,语气差到不行。 “你确定要赶我们走吗?”应悠之平静地问道。 “嗯?”老人迟疑了一下,本来已经转过身略微回过身一点,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就是求学而已。”应悠之还是那副态度,但看着就好像怀揣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老人转过身来,又仔仔细细打量了应悠之一番,然后双眼瞪得巨大,张开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歆溶疑惑地看着老人,他难道是认出应悠之来了? “应……你是应老的孙子?”老人不确定地问道。 “是。”应悠之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像对于这个身份并没有什么感冒。 “应老?”安歆溶在心中默念,这又是谁,应悠之的爷爷吗? 对于应悠之的家人,安歆溶只知道应殊同和应悠之早已过世的母亲,对于其他人,安歆溶一概不知,她对于应家甚至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请进请进。”老人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非常热情和毕恭毕敬地对应悠之说道。 应悠之看向安歆溶,笑道:“我们进去吧。” 安歆溶走到应悠之身边,鄙夷地看着应悠之:“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应悠之话锋一转,“你也没有问啊。” “……”安歆溶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应悠之的,所以也就放弃了,直截了当地问道:“应老是谁?” “我的祖父。” “我知道!”安歆溶知道应悠之这就是不愿意说的表现。 但这次应悠之和安歆溶所想不一样,他非常坦白地说道:“祖父曾经来过楚家求学。” “学琴?”安歆溶疑惑,应家能够在应悠之这一代成为丞相,也不能是个小家吧,毕竟这个世界还是很重视家族的,一个寂寂无名的人当上丞相这绝无可能,至少往上两代应家都不应该没有出过官。 应家就算不是家大业大,也不至于上门求学。上门求学,就意味着低人一等。 应悠之和安歆溶跟随在老人的身后,说道:“祖父是个爱琴之人,不在乎所谓门第差别。” 应悠之的弦外之音便是只要能够学好技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应悠之祖父的老师。 和楚宅门外的破败有些不同,楚宅里面还算干净,就是少了些许绿色,感觉没有生机,死气沉沉。 这时老人插话道:“应老是老爷最尊敬的人。” “哦?看来你的祖父和楚家老爷算是亦师亦友了?”安歆溶算是明白了,应老根本不是上门求学,他是个琴痴,但也是个技艺高超的人,他用他的实力征服了京中第一乐师。 至此,安歆溶唯有感叹一句,看来不是应悠之一人妖孽,而是应家出来的人,都是“人才辈出”。想想一家子都妖孽,这个画面感也是挺吓人的。 第161章 楚家的人,也是够奇怪的 安歆溶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向应悠之,结果应悠之只是对着安歆溶笑而已。 安歆溶果断收回目光,应悠之是个妖孽这件事她非常清楚,不需要再一次次确认和惊讶了。 嗯?安歆溶收回目光的时候刚巧瞥到了后方不远处的阿肖和林湘。 林湘是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她也对楚宅并不好奇,反正就是该走走该婷婷,没有表现出关心或是异样。 但阿肖,却是有些迟钝,有时候甚至会驻足一会,眼中竟然有时流露淡淡的悲伤。 他认得这个地方!安歆溶看向应悠之,刚巧应悠之也看着她,两个人都心领神会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个不错的信号。”安歆溶悄声说道。 “不一定……”应悠之没有告诉安歆溶楚家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阿肖就算和楚家有关系又怎么样?要是早两年可能更好,现在回来不过是物是人非。 应悠之也拿不准阿肖回来对于楚家的刺激是好是坏。 安歆溶默默牵住应悠之的手,说道:“无论怎么样,如果这里是阿肖的家,他就应该回家。” “回家若是一片狼藉,也见不得比外面好多少。”况且楚家是大家族,更多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还是要看阿肖的意思。”安歆溶赞同应悠之的观点,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原生家庭的疮痍有时候是负累,并不是每一个家都是港湾。 应悠之握紧了安歆溶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应悠之现在总想抱紧安歆溶,狠狠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嗯。”安歆溶低下了头,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告诉应悠之自己的全部。 楚宅也不算很大,很快几人就走到了楚宅的大堂。 老人说:“我去看看老爷今天能不能起来,老爷现在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算硬朗,有时候在房间一躺就是一整天。” “麻烦管家了。”应悠之没有意见,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仿佛他才是主人一般,还招呼安歆溶、阿肖和林湘也找位置坐下。 安歆溶刚刚坐下,就听见应悠之说:“是身体不好,还是不想出门。” “楚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歆溶不太明白,楚家看着还在,但已经摇摇欲坠,况且主事的家长也还在,不至于全盘失控成这般模样吧。 “等会你便知道了,刚巧主角也到了。”应悠之看着门外笑道,“果然不会缺席。” “什么缺席?”安歆溶顺着应悠之的目光望去,只见两个四十左右的男子,一前一后往这边过来,“你认识他们?” “我不认识他们,但他们认识我。”应悠之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眸。 “哎呀!我当是什么贵客啊,原来是应家大少爷!”先进来的男人穿着一件墨绿的长衫,声音很大,中气也十足,要不是老早看见他,是要被吓一跳的。 “去去去,你和应家又没有交情,在这里假惺惺些什么啊。”后一个男人语气急促了些,看着像个急性子,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衫,上边绣着金线。 “哎?三弟,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穿着墨绿长衫的男人转过身理论,“应家和楚家什么关系,你不会不清楚吧?什么叫没有交情,只要我姓楚,那就是和应家有关系。” 被唤作三弟的男人冷笑一声:“二哥,你平常可从没有说过应家一句好话,还说什么应家发达了,就忘记了我们楚家都不捎带我们一把,你内心可嫉妒着呢。” “你说什么?”二哥的脸色变得和他的长衫一般铁青,想必他也没有想到他的三弟会这样直面戳破他。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三弟挑衅地看着他的二哥。 而这个过程中,应悠之始终没有抬头看这两人一眼。 安歆溶看着还在“闭目养神”的应悠之,心想他一定心中在偷笑,偷笑这两人戏太多、太过。 “看来楚家和应家的关系不如从前,都是因为你!”二哥气的发抖,指着自己的三弟。 “二哥,这家里又不是我主事,我还能左右楚家吗?”三弟反倒冷静很多,“要不二哥还是快点让出这家主的位置吧,别和我争了。” “不可能!”二哥一挥袖,将手负于身后,他虽然生气,但不至于失去理智,只要谈论到这件事,绝无让步的可能性。 哦……安歆溶心中默然,原来夺嫡是这个意思啊,楚家理应由嫡长子继承,他们两兄弟互称二哥、三弟,也就是说大哥已经不在?或者因为什么缘故不能继承楚家,那么两兄弟才打起来楚家家主的主意。 可是……楚家家主不还健康吗?这两人的所作所为看起来不像是在诅咒楚家家主吗? “你们都闭嘴!” 说曹操曹操就到,安歆溶一眼就认出这位绝对就是楚家家主,花白稀松的头发,拄着一根榆木拐杖,但是却掩盖不住他威严的气势,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令人肃然起敬。 这位叫楚正侯的人,就是现任的楚家家主,他也是整个京城琴艺最为精湛之人。 应悠之动了动,站了起来:“楚老爷好,小辈没有事先告知就前来拜访,多有麻烦。” “我们楚家欠你们的,大可不用这么客气。”楚正侯指了指椅子,说道,“坐吧坐吧,在楚家,应氏的人无需这样。” “楚老爷许久不见,身子骨还硬朗吗?”应悠之当然也不是什么客气的主,恭维而已。 “呵呵,还算硬朗吧。”楚正侯盯着他那两个儿子,“不敢不硬朗。” “父亲,不是我说,你现在年纪大了,还常常吃不下饭,也该退下来了。”二哥尖酸刻薄地说道,满脸都写着对楚家的贪婪。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楚正侯好像已经习惯了,不喜不怒,只是非常平静地说一件非常家常的事情。 “楚家的人,也是够奇怪的。”安歆溶最终得出这一个结论。 应悠之笑着握紧安歆溶的手,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第162章 应悠之与楚家交锋之惨烈 “哼,要是你死了,还不是要靠我撑起楚家。”身为楚家二少爷的楚雄小声嘀咕道。 额……虽然是小声嘀咕,但安歆溶清清楚楚听到了楚雄的话,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说给楚正侯听的。 “二哥,楚家到底归谁,还不一定呢。”楚雄的三弟楚佼不甘示弱道。 楚正侯正襟危坐,对于楚雄和楚佼的争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完全漠视了这两人。 但是楚正侯想漠视,不代表应悠之就想让楚正侯漠视啊。 应悠之非常不恰时机地开口:“楚老爷,你们楚家也是时候该确定新家主了,不知道楚老爷心中可有人选?” 楚正侯惊异地看着应悠之,他早就听闻应家那小子机智过人,且胆大如斗,非同一般人也,但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件事,那想必他此时拜访楚家也是有缘由的,可能与家主继承有关。 更令楚正侯惊讶的是,应悠之就算传闻中胆大,也不会如此之大胆。就算楚家亏欠应家什么,应悠之也是一个小辈。在楚正侯面前非但不怯弱,反倒是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 楚正侯绝对不算是一个心胸多么宽广的人,相反他很刻板、固执,正因为这样,他的朋友甚少,而应家老爷正是其一。但楚正侯并没有觉得应悠之的作为有何不妥,更甚者,楚正侯非常欣赏应悠之的胆量和做派。 可能是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孙子,楚正侯发自心底地笑了,他从来是个不凡的人,他的孙子看来比他还要更有一番作为啊。 思及此,楚正侯收回思绪,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发出“咚咚”的声响,开口:“老夫还是那句话,谁能驾驭《恋桃夭》,谁就是下一任家主。” “父亲,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楚雄不满地说道,“当今谁不知,《恋桃夭》最是难演绎,况且只有一人能够演奏出一番滋味,而那个人……那个人是个风尘女子!” “《恋桃夭》是轻转忧愁之曲,那女子虽然也不错,但还远不及《恋桃夭》应有的境界。”楚正侯并没有因为桃夭姑娘是风尘女子而轻视她,相反他还认真地去听了桃夭姑娘手下的《恋桃夭》,只能叹息,这便是《恋桃夭》最高的水准了。就是楚正侯也不能完全演绎此曲啊! “父亲,《恋桃夭》时至今日早已过时,又何必拘恋于此曲呢?”楚佼说,“只要能把楚家发扬光大,便已足够。” “胡闹!”楚正侯最不能听到这种态度,“倘若忘掉《恋桃夭》便是忘本!那便是对不起老祖宗!” “父亲!我早就能做出超过《恋桃夭》百倍的曲子!你为何就是看不见呢?”楚佼心中也有火啊!他明明是兄弟里面最有天资的一个,就因为奏不出令楚正侯满意的《恋桃夭》,一直不肯正视自己。 “《恋桃夭》简单,就算能奏出也不能代表楚家的水准。”楚雄冷嘲热讽道。 “楚二少爷此言差矣。”应悠之看了楚雄一眼,尽是不屑,“《恋桃夭》虽然简单,却也最难弹奏。因为,《恋桃夭》奏的是心境。你们为何奏不出《恋桃夭》,便是因为你们的心境达不到合格的境界。” “你懂什么?”楚雄语气不善,应悠之可是小辈,竟然敢这样没有礼貌与自己讲话,“论琴艺,我们楚家还轮不到外人来插嘴。” “闭嘴!”楚正侯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你这个不孝子!怎么和应少爷说话的!” “父亲?”楚雄难以置信地望着楚正侯,一个外人来谈论琴艺这等事,楚正侯不发怒也就罢了,竟然对自己厉声,为什么? “你知道什么?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对应少爷不敬。”楚正侯重新坐下,悄悄看了应悠之一眼,倘若不是因为他们不在意,这“第一琴”的名号是不是归于楚家还难说。 楚正侯第一次见到应世穹是在少年时期,那时候应世穹的琴艺已经高深莫测了,一起学琴同窗一年,应世穹已经不用在楚家修习什么了,因为楚家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了。 楚家是靠琴技赖以生存的,怎么可能将这个称号拱手让给一个外姓人,况且他们自己也明白,应世穹现在还达不到那个境界,不过是因为年岁尚轻,心境还不成熟,假以时日,这“第一琴”非他莫属,这也和楚家的教导没有多大的关系。 所以楚家提出了一个非常不公平的请求,请求应世穹不在外人面前表演琴艺。 本以为是过分的请求,但没想到应世穹答应得极其轻松,他根本无所谓这些,他来了楚家只是因为他爱琴罢了,仅此而已,他并没有想过要靠炫技获得什么。 楚家也懊恼,自楚尤以后,虽然楚氏后辈也都是不错优秀的琴师,却很难再有谁登峰造极。 楚正侯很生气,这件事是楚家不可揭开的伤痛,只能是个秘密往肚子里咽,所以谁都没有资格,但唯独应家的人有资格评价左右。要是不小心惹怒了应悠之,把这个真相公布于众怎么办? “哦。”楚雄瞪了应悠之一眼,就算他心中有万般不情愿现在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楚老爷,看来现如今的楚家,本事没多少,脾气倒是不小。”应悠之岂是那种白白受人白眼之辈,不反击就不是他了。 “应少爷说的是。”楚正侯也不愿意啊,可是被说总比失去名号要好太多,“不知道应少爷,今天拜访寒舍有何事啊?”快点送走这位菩萨吧,楚正侯心中只有这个想法,这短短几番交锋,他就觉得折寿了好几年呢。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和楚正侯无奈地摇了摇头,楚家干什么没事去招惹应悠之啊? 应悠之与楚家的交锋之惨烈啊,不忍直视!你要问谁惨?那当然就是楚家了,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人间罗刹——应悠之!但安歆溶还是可怜楚家的,因为她感同身受,说多了都是泪啊! 第163章 我不会在这里奏曲 “当然是有事的。”应悠之看向阿肖。 楚正侯也看了过去,他早就注意到了一屋子的人,但是应悠之没开口,他也没有打算主动问。 “哦?这位是?”这位青年,楚正侯从未见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眉眼中有些眼熟。 “阿肖。”应悠之如是回答道。 楚正侯慢慢将视线回移,最终落到应悠之身上,他此刻多想撕裂应悠之这张嘴,这种冲动也只是一瞬间,他能不能不要这样点到为止啊,什么阿肖啊!他根本就不知道! 安歆溶读懂了楚正侯眼神中的深意,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懂那种感觉,而且是非常懂!她也经常被这样的应悠之气个半死。 楚正侯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应少爷,阿肖是……是谁?” “他就是阿肖啊。”应悠之理所当然般地说道,并不做解释。 “啊……”楚正侯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有点苦涩,“阿肖是做什么的?” “楚老爷不会以为我是来开玩笑的吧?”应悠之正色道,“阿肖就是他,他就是阿肖,仅此而已,此外,并无更多。” “……”楚正侯真的觉得应悠之是在和他开玩笑! 这次就连林湘和安歆溶都纷纷对应悠之侧目了,这人真的太欠打了。 就在楚正侯正欲发作之时,应悠之又开口道:“楚老爷,阿肖是谁,你听听不就知道了吗?” “听听?听什么?”楚正侯被应悠之说的云里雾里的,他今天真的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应悠之这个小辈戏耍。 “楚老爷觉得是什么?”应悠之反问道。 楚正侯渐渐失去耐心:“老夫怎么会知道是什么?” “这真是奇怪了,方才楚老爷还总是《恋桃夭》《恋桃夭》的念叨,这会倒是不记得了?”应悠之故作疑惑。 在安歆溶看来,应悠之是非常过分了,不过她喜欢。 “你是说,他会弹《恋桃夭》?”楚正侯重新看向阿肖,当然主要是看向他的手,他很难想象,一个这么年轻的人可以弹《恋桃夭》。 这里楚正侯所想的《恋桃夭》,已经不是桃夭姑娘所奏的那曲了,而是从应悠之嘴里说出来,楚正侯认为阿肖所能奏出的是真正境界的《恋桃夭》,而此曲他苦练多年都达不到那个境界啊! “楚老爷真的明白《恋桃夭》此曲吗?”应悠之像是看出来楚正侯的疑惑,说道,“《恋桃夭》是楚尤大师所作,而此曲讲的是男女之情那回事,是初生情愫,年岁增长是越发奏不出那番味道的。” 楚正侯的双眼瞪得巨大,他从未听过这个说法,所以说一直以来他们想要复刻出《恋桃夭》,越是玩命苦练,越是背道而驰吗?这对楚正侯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这说明他们楚家一直以来坚持的都是错误的,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可是应悠之又哪里会给时间楚正侯去消化呢?他对楚正侯身边的那个老头说道:“管家,麻烦你从你们库房拿出一把琴来吧。” 阿肖这时突然站起来,说道:“我不会在这里奏曲。” “阿肖!”林湘出声道,“你做什么?快坐下!” 林湘从进到楚宅虽然未出声,但对于楚宅是很惊讶的,也从应悠之与楚正侯的对话中得知了《恋桃夭》的重要性,就是说阿肖很有可能是楚家人,这令林湘怎么不开心?她当然盼着阿肖认祖归宗,因为阿肖是孤儿,她明白阿肖心中的愿望。 “我不会在这里奏曲。”阿肖又重复了一遍才坐下。 楚雄轻蔑地说道:“你以为我们想要听你奏曲吗?”笑话,这里可是代表乐师最顶尖的水准,他们愿意听谁奏曲,已经是谁的福分了。 “等等,阿肖兄弟的意思,应该是在‘这里’不行。”应悠之阅读理解一直是非常出众的。 安歆溶也才明白了阿肖原来是指不能在此处奏曲,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楚正侯问出了安歆溶心底的疑惑。 “这里没有风,也没有自然的声音。”阿肖说着奇怪的话。 但是楚正侯却能明白,《恋桃夭》中有一个意境便是风吹起人的裙角,吹散了长发,因也吹走了风沙,盖住了最后一点足迹…… “那我们去城郊。”楚正侯当机立断,已经开始吩咐管家备车马了。 “父亲!”楚佼不理解,楚正侯到底在做什么?阿肖不过是一个外人,就算他会弹奏《恋桃夭》,奏得出神入化又怎么样?又和他们楚家有什么关系?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优秀的乐师。 楚正侯愣了愣,又看了应悠之一眼,看他神色淡定,咬咬牙,说道:“去!” “明智的选择。”应悠之赞叹一声。 就这样,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往城郊去了。 在车上,阿肖抓紧了林湘的手。 林湘将自己另外一只手覆在阿肖的手上,林湘知道,阿肖是紧张了,这时候林湘只需要告诉阿肖,她在他的身边就可以了。 想来,林湘竟觉得有些寂寞了,倘若阿肖真是楚家的人,那么她呢? 以前林湘毫不怀疑,阿肖绝对不会抛弃她的,因为阿肖需要她,如果没有她,阿肖连成活都成问题。可是现在,如果阿肖认祖归宗了,就不再需要她了,或者说,林湘再没有理由待在阿肖身边,他们又不是亲兄妹,阿肖对她的感情甚至还不如认识不久的安歆溶,林湘有什么自信,阿肖会对她不离不弃呢? 再说了,她就好像是作弊一般才能留在阿肖的身边。因为那时候所有人都欺负阿肖,而只有她站在了阿肖的身边,说是趁虚而入也不为过。 林湘不是没有能力自己生活,所以阿肖因为不存在对她需要照顾,只是林湘 第164章 要毁掉也只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真是可笑。”刚刚下车的楚雄如是说到,“居然说因为没有风,我看啊,是太差劲弹不出来吧。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竟然会听信这样的话。” 楚佼也不甘示弱:“父亲老了吧,糊涂了吧。” 这些话当然一字不差地落入楚正侯的耳中,兄弟相争,是必有一伤,但显然此刻两人的共同“敌人”是他,只要他一天不退,还挡在两兄弟前面,就不可能太平。 “这样的两个人,有一位将要继承楚家吗?”应悠之出现在楚正侯的身后,语气算是非常戏谑了。 “应少爷也未免管太宽了吧。”楚正侯还没有说什么,楚雄就回应道。 “你们的家务事,我当然管不着。”应悠之的语气分明是不想管。 一阵风吹过,楚佼说道:“现在有风了,快开始吧。” “请吧,阿肖兄弟。”应悠之并不担心阿肖的实力,因为有实力的人,是不怕考验的。 这也是出于对安歆溶的信任,应悠之丝毫不怀疑安歆溶的话,就算他没有听过阿肖演奏《恋桃夭》。 阿肖坐在了琴前,看了看四周,才抬起自己的手。 ……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曲结束,楚雄迫不及待地说道。 “应少爷,你不会是在逗我们吧?”楚佼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应悠之,“居然拿这种东西还糊弄我们,就是楚氏随便拉哪一个人出来,都弹得比这个人好。” “阿肖?”林湘不解地看着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弹?这连他平常的万分之一水准都不及。 安歆溶皱起了眉头,有什么一样又有什么变化了?当然听起来是杂乱无章的,但却好像在表达些什么,这些安歆溶只是懵懵懂懂地感觉到罢了。 应悠之勾起唇角,这个阿肖和想象中不一样,挺有趣的。 阿肖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好像刚才的乱弹对他的体力消耗巨大。 楚正侯看着阿肖的双眸舍不得离开半分,不知不觉中竟然湿润了。 他想起来了,想起阿肖的眉眼像谁了,也知道阿肖是谁了。 楚正侯颤抖着双手,喃喃道:“阿智……” “父亲,你在说什么?”楚雄惊异道,“大哥早就离开了。” “不。”楚正侯摇头,“阿智一直都没有走。” “父亲!”楚雄气急败坏地说道,“大哥早就去世了!你不要一直活在过去,接受现实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不肯传承家主之位,不就是还在奢求奇迹吗?” “父亲,我们知道,大哥的离世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也不能一直揪着过去不放啊。”楚佼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你们……你们……”楚正侯生气地指着兄弟俩,“你们还有良心吗?” “大哥对我们而言也很重要,但是已经过世的人,是永远都回不来了。”楚雄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与楚智兄弟情深呢,只是他那副嘴脸,早就被他们看透了。 “是真的吗?”应悠之嘲讽道,“楚大少爷当然对你们十分重要,他不在了,你们才可能继承楚家。” “应少爷,你今天也太管得太宽了吧,我们楚家的事情和你无关!”楚佼反驳道,他早就看应悠之不爽了,就算应家于楚家有恩又怎么样,应悠之就可以随便插足他们家的事情吗? “应少爷的话也不无道理。”楚正侯冷笑,“你们从前对这个家、对我这个老头不闻不问,直到阿智……他……你们才回来。回来也不是一心一意为了楚氏,还把楚家搞得鸡飞狗跳!” “那你以前就关心过我们吗?”楚雄不爽道,“你心中不就只有大哥吗?” “诚然,你们有天赋,可是,然后呢?”楚正侯悲痛地捂住脸,“你们根本就不爱琴,我怎么可能把楚家传给你们。我一直都想,如果你们三人有谁能够演奏出《恋桃夭》,我就把楚家传给谁。” “大哥也没有能演奏出那首《恋桃夭》啊!”楚佼大声吼道,“还有总是提到这首早已过时的曲子!有什么用!守着旧就能够让楚家继续成为金戈国第一琴家吗?” “如果连《恋桃夭》都奏不出,又怎么可能让楚家成为“第一琴”?”楚正侯没想到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怎么就不懂呢? 楚智的确没有奏出那首《恋桃夭》,但是交给他总是安心,至少他对琴是真诚的。 “你太拘泥于《恋桃夭》了,故步自封!”楚佼说道。 楚正侯冷哼一声,说道:“楚家我既不会传给你,也不会传给阿雄。” “父亲,你要楚家断根吗?”楚雄不可思议地问道,对于楚家的未来,楚正侯可是最关心的,这怎么可能? “我要传给阿肖。”楚正侯一字一顿道。 “阿肖?”楚佼声调提的很高,“就他?他连基本的琴谱都弹不出来,你竟然要把楚家交给一个门外汉手中?” “你们连听都听不出来啊。”楚正侯非常失望,“他弹得是烂,但又高明,是故意的,他对《恋桃夭》的理解早已超过了你们。这些你们都听不出来吗?” “就算听出来了,他奏得依然不是完美的《恋桃夭》,这样能够证明什么?父亲,你竟然要把楚家传给一个这样的人?”楚雄用的依然还是不理解的语气,“也不愿意传给我。” “证明什么?”楚正侯摇了摇头,苦笑道,“证明你们根本心思就不在这里,也不在楚家。你们沉不下心来奏曲,我又怎么可能把楚家传给你们。” 安歆溶静静地站在应悠之身边,在这场争论中,她完全是一个局外人,没有资格出声,但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为了所谓一个继承权,兄弟把楚家搅成这副模样,竟然还不自知,而且更加贪婪,想要的是更多更多。 为了这些身外物,兄弟反目,诅咒生父,一个大家族建立起来不易,再说楚家已经传承百年,要毁掉也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第165章 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把楚家交给一个外人!”楚佼比起楚雄还是算比较冷静的,究其根本,这场所谓闹剧会因为阿肖不是楚家人而结束。 “外人?”楚正侯指着阿肖说道,“他是你们大哥……是阿智的骨肉!” “你说什么?”楚雄不可置信地说道,“大哥并没有娶妻啊……” “娶妻,是我迂腐。”楚正侯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明明有了《恋桃夭》我还是不懂,我不该阻止他们的。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没有那么固执,要什么门当户对,阿智也不会离家,也不会出事了。” “我不相信!”楚佼说道,“随便来一个人,你就说是大哥的儿子,你不过是不想把楚家交给我们而已。父亲,连这种谎言你都能够扯出来,太可笑了。” 楚正侯叹息一声,说道:“阿佼,论天赋,你是三兄弟里面最高,可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弹奏的《恋桃夭》最不堪入耳吗?” 楚佼生气地看着楚正侯:“父亲!到这个时候你还总是提《恋桃夭》做什么?” “在你眼中,《恋桃夭》不过是一首简单的曲子,可是《恋桃夭》是楚家的根本,切不可忘!”楚正侯悲怆地喊道,难道楚家就要断送在他这一代了吗?“《恋桃夭》奏得不只是一首情曲,更是你的心境。三兄弟中就只有你的心气最为浮躁,所以才奏不出像样的《恋桃夭》,这样的你,老夫怎么可能把楚家交到你身上?” “那我呢?三弟不行,为什么你又不肯把楚家传给我?”楚雄插嘴道,他以为这样就有可乘之机。 楚正侯觉得有些好笑,说道:“阿雄,三兄弟中你最平庸,要是你肯沉下心为楚家也就罢了,偏偏你又没有天赋又不学无术,天天喝酒滋事,多少年来,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替你擦屁股,你连自己都顾不了多少,还想要管理整个楚家?” 安歆溶看出来楚正侯是非常为难了,楚雄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估计才是他的本性,想要楚家因为不过是想继续他那奢靡的生活;而楚佼有野心,但也仅仅是野心而已,并没有与之匹配沉静下来的心。 “我不接受。”楚佼连连摇头,“父亲,你又要怎么证明这个人是大哥的儿子?” “无需证明,他身上有你大哥的影子。”楚正侯真的有些累了,他只祈求这场闹剧快点结束,“阿肖,你回来吧,楚家留给你。” 阿肖起身,平静地说道:“我不要什么楚家。”脸上毫无波澜,仿佛面前的所有纷扰都与他无关。 “阿肖?为什么?”林湘早已憋了一肚子的话,看到现在的场面,她也明白,楚家现在只有阿肖一个选择了。 “阿妹……我是没有家的。”阿肖悲凉地说道,他什么关于楚家的记忆都没有,只有对那扇老门声音有印象,对那一草一木的凋零感到悲伤,但也仅此而已啊…… 阿肖讨厌纷争,只想做好自己,为林湘寻一个好夫婿,只想弹好琴罢了。所以他才故意弹砸的,如果他不是楚家的继承人,是不是就可以回到过去了。 “难怪你如此平庸了。”应悠之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我不许你说阿肖平庸!”林湘第一时间反驳,“阿肖是最有天赋的!你从未听过阿肖真正的曲子,有什么资格这样说阿肖。” “我并没有否认他的天赋,但同样的,阿肖是平庸的。”应悠之笑了笑,对阿肖道,“如果你以为一直逃避是有用的,就证明你其实心中甘于平庸,那么你的水平也到此为止了。” “我和你不一样。”阿肖咬唇,“你生来什么都有,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仅有的也被人毁去!” 应悠之摇摇头,说道:“如果你是要说那件林村的事情,大可不用卖惨。” “你知道发生林村的事情?”林湘的反应最为激烈,“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歆溶默默地看了应悠之一眼,对啊,他怎么知道的?不对不对,应悠之知道有什么奇怪的,是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就连安歆溶都不知道,应悠之和阿肖林湘相识满打满算也不过两日啊! “不过是个败犬的故事。”应悠之不屑道,“如果你们不是一直软弱,又为何会被人瞧不起?就像现在,明明有能力改变现状,却因为未知而先逃避。” 阿肖无力地垂下手臂,应悠之其实说的对,他心中如何没有气,在林村他一直受欺负,还毁掉了他最心爱的琴,他不是没有心气,但是他知道自己对抗不了,所以逃避了。就像他对安歆溶一样,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不敢承认,在应悠之出现以后,应悠之多少次敌视自己,他都不敢回望,甚至不敢去接近安歆溶。 就连……跟来京城,是的,是他跟来的,他根本没有勇气提出要来京城。这些也不过是阿肖找来的借口,他利用了对自己一片真心的林湘。对于林湘,阿肖也非榆木疙瘩,所以一直以“阿妹”作为借口,将林湘对自己的感情直接定义为亲情。 阿肖习惯躲在舒适区,不曾想过踏出一步,他以为这样远远的守望,就是最好的,但其实,这样的他,什么也得不到。 “你说得对……”阿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与其说他赞成应悠之的话,不如说他根本无力反驳。 “你……”应悠之竟然心中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之气。 安歆溶也感到奇异,应悠之竟然会对阿肖这般,他不是从见面起就一直讨厌阿肖的吗?又为何会怒其不争? “阿肖……”林湘不住地摇头,阿肖在他心目中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换一种方式保全自己爱护的东西而已,他……多少次为了她而挺身而出,绝不是什么懦弱之辈,他不过是太善良了,善良到主动放弃了自己的选择,明明他可以拥有更宽广的天地啊! 第166章 这是天才的自我修养吗? “最终,连你最宝贝的东西也只会消逝。”应悠之转身牵起安歆溶的手,说道,“算是我们看走了眼,我们今天走楚家这一趟真是浪费。” 安歆溶错估了此事的复杂程度,本以为搞定楚家家主也便简单起来了,可没想到最后在阿肖这里出了岔子。 楚正侯看着低落的阿肖,也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处境又如何呢?拖着病老的身躯,死死霸占着楚家家主的位置,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还没有倒下的楚家罢了,他切不能让楚家的未来在这里断送。 看到阿肖,楚正侯只后悔当初自己的固执,如果没有……可惜,这个世界从来是没有如果的。所以才会有后悔,现在他才想弥补啊…… “噔……” 忽然一声琴响,把众人的视线又吸引到湖边。 一阵微风吹过,仿佛将这悠长的琴音送的更远,也吹散了琴音,揉进了众人的心中,久久无法自拔…… 是这首曲子!是这个旋律!安歆溶回忆起第一次听见这琴音的感动,就像棉絮吹进了自己的心中,有暖意,又轻轻的碰一下没有痕迹,很快就飘散走了。 《恋桃夭》讲的,便是这种情愫,想去触碰又踌躇不前的情感。 而作出这首曲子的人,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年轻气盛做的一首曲子竟然会流芳百世,更是成为了抉择继承楚家的标准。 楚尤因为《恋桃夭》出了名,他用简单的琴谱却奏出了最难演绎的琴曲,《恋桃夭》因为楚尤才存在,也因为楚尤而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有了楚尤的弹奏,人们才知道原来最简单的东西才是最难的。 楚尤毫无疑问是一个天才,在楚尤的那个时代,可以说“第一琴”非楚尤莫属,楚家也在那个时代最为繁盛,却在往后越发衰败了。 而奏出了《恋桃夭》的楚尤呢?他娶了门当户对的小姐,永远不见奏出了《恋桃夭》所为的那个谁。 根本没有人会关心楚尤的那个人怎么样,人们也只关心楚尤的天赋,这其中的悲切想必只有楚尤明白吧。 楚尤的曲中,还有一首《斩相思》十分出名,与《恋桃夭》完全不同的是,《斩相思》曲谱非常繁复,手法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斩相思》也成为了后面人们拿来炫技的琴曲,可是也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为何提及此曲,是因为阿肖突然在一个转音以后,衔接上了《斩相思》,好不突兀,好像《恋桃夭》和《斩相思》本就是同一首曲子一般。 阿肖手法之繁复,楚正侯认为不在自己之下,但阿肖对于情感的抒发却比他高级不少,听过之后,楚正侯才知道原来《斩相思》不仅仅是炫技的曲子在情感的宣泄中,比起《恋桃夭》更是超过,只是人们只是把目光都放在这首曲子复杂的技巧上罢了。 听呆的人不止是楚正侯而已,更有楚雄和楚佼,阿肖带给他们的震撼非常之大…… 就是一个十足的外行人,也能够听懂阿肖手中的《斩相思》带来的情感,那是一个离别多年又梦起的故事,他恨自己当年的软弱,恨自己没能给她幸福,恨自己的家族,恨自己不够坚持,更多的是恨自己不够诀别,竟然在多年后还是会想起她…… 他弹下这首曲子,不过是在悔忆当初,在斩断思念。 但是……随着曲子渐渐步入高潮,一层一层的悔恨剥离,曲子渐渐慢了下来…… 楚正侯、楚雄和楚佼无不扼腕叹息,这是《斩相思》这首的一大特点,在曲子步入高潮时戛然而止,本先这处觉得是妙笔,可听过阿肖的弹奏以后,觉得实在可惜,不想就这样结束。 可是,预想中的停止并没有出现,曲调渐渐变得婉转,变得轻柔,仿佛与方才的“****”未有关系似的,只是…… 这曲调怎么听都耳熟,不就是楚正侯一直念叨的《恋桃夭》后半段吗? 可与方才的《恋桃夭》又不同,明明调子是完全一模一样,可却不似方才那样轻轻触碰,而是有直击心灵之感,那样深刻,那样令人无法忘怀…… 这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斩相思》并不是结束在最高潮处,而是楚尤早已把结局写在了早年出名的《恋桃夭》中。也就是说缺了《恋桃夭》的《斩相思》并不完整啊! 楚尤真不愧是当世的天才,竟然能把两首看似毫无关联的曲子完美结合,奏出了完全不一样的韵味。 如果说早年弹奏《恋桃夭》,不过是对少时恋情的遗憾,那么他的技艺渐渐成熟,年岁也相应增长,所带来的岁月历练令他做出这首《斩相思》是对过去的悔恨,但更多的是思念…… “欲斩相思斩不绝,唯有丝丝相连扣人心。”才是对《斩相思》最好的解释。 《斩相思》根本就不是什么诀别之曲,而是楚尤对那个根本没有人在乎的少女的答卷。人们只在乎,这个少女成就了楚尤,只有楚尤是真切地思恋她,久久无法忘怀,当然也早就了楚尤的另一个高峰。 而楚尤是怎样的巧思,会做出这样的编排。他没有留下一言一语关于这两首曲子的关联,在是期许后世有谁能够发现吧? 当然了,简单把两首曲子结合起来也不行,在哪里断开,该怎么重新编排,都是一个难题。自然最难的地方,是要把两首曲子联想起来。 知道要开门,不止需要钥匙,还需要找到门在哪里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其实能够复刻出楚尤的巧思的阿肖也是了不起,这就是所谓天才的自我修养吗?安歆溶过分地想着。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阿肖把这首完整的《斩相思》第一次呈现给世人看。 是的,这是第一次,就连林湘都没有听过。林湘当然听过阿肖弹奏过《斩相思》,但是与《恋桃夭》一起弹奏,林湘没有听过。这里可能只有林湘最不懂乐曲,曲罢却是她哭的最用力。 第167章 那一天,安歆溶再次感受到应悠之的 林湘不住地抽泣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她,只是静静的……静静的望着她抖动的肩膀。 不是他们冷血,而是他们做不到像林湘一样把情绪释放,曲子结束的瞬间,所有人无不蒙上一层苦闷,好像林湘是他们的突破口一般,看着她这样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竟然觉得有些羡慕。 低气压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应悠之出声:“已经足够了吧?” “啊?”楚正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应悠之,什么足够了?明明是还不够好吧!他们会沉默一直回味,就是觉得还远远不足够啊! “阿肖还要证明自己吗?”应悠之才是更加疑惑,“如果他此举,你们都判断不出他是楚家人,你们楚家还是趁早消失算了。” “不不不,当然不是!”楚正侯连忙解释,“如果老夫还听不出来,这‘第一琴’的交椅早就不属于楚家了。” 这名头要是担下来可就是天大的误会了。 “然后呢?我们还要在这里喝西北风到什么时候?”应悠之并不是一个没有耐性的人,而是分人的,显然楚家并不是他愿意花时间的对象。 “然后啊……”楚正侯忽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应悠之彻底无言了,这是听曲子听傻了这是,“楚老爷,你不是要决定谁是楚家的下一任家主吗?” “哎,是啊。”楚正侯一拍脑袋,对啊,这不是有正事吗?“可是,阿肖并不想继承楚家啊。” “……”应悠之又一次沉默了,真的心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楚老爷,莫不是你以为阿肖奏此曲只是为了让我们雅俗共赏一下,就结束了?” “嗯……那是为何?”楚正侯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在应悠之面前像个傻子一般,完全没有了长辈的姿态。 安歆溶深深地为楚正侯感到悲哀,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应悠之用非常鄙夷的眼神看着楚正侯,且还非常小声地咂舌,他是真的非常不耐烦了。 “为何?”应悠之反问,“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你们楚家的人,好让那些不可一世,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闭嘴吗?” 楚雄和楚佼的老脸同时一红,应悠之说的没错,他们现在两个人的确无地自容。 阿肖很年轻,抛开天赋这种无法先天改变的条件,阿肖与他们两个人的差距不止一点点,技巧上的纯熟,这是后天怎样的努力才能够达到的,这和天赋可没有关系。 而反观楚雄和楚佼,是阿肖的长辈,却只关心自身的利益,全然比不上阿肖,这是因为什么,一目了然。因为他们的心思并不在琴上,他们想要拼命证明自己,却背道而驰,忘记了楚家家主,都是由琴艺最高者担当。 因为琴技纯熟,便可见心境,便可护楚氏安稳。 是阿肖,阿肖用他神乎其技的琴艺,将两个一直相争的兄弟拉回到了现实,也令他们想起了他们一直忘记却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听过阿肖的弹奏,谁还有脸面说自己是楚家后世,自然也明白了这家主之位除了阿肖别无二人。 楚佼和楚雄真正的成为了全场最尴尬的人,就像跳梁小丑,滑稽扮丑,最后却落得可笑的地步。在这场争夺中,楚佼和楚雄败得彻底。如果这时候还舔着脸皮说想要赖上楚家的家主之位,那只能是白痴才可以解释了。 “我……”阿肖张了张嘴,确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他一直是个笨拙的人啊! 应悠之实在看不下去,说道:“为什么你们非得不是一就是二呢?” “应少爷的意思是……”刚开始可能楚正侯还觉得不好意思,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接受了这个设定,那就不会再觉得有什么了。 “在楚老爷眼中,可能你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应悠之顿了顿,继续说道,“楚二少爷花天酒地,无所事事;而楚三少爷虽然天赋不错,却利欲熏心,心思浮躁。” “没错。”楚正侯点头,他并不是非得坚持什么《恋桃夭》,究其根本,就是对两个儿子不满意。 “可是,就算是奏出《恋桃夭》的阿肖,也有致命的缺点。”应悠之看了阿肖一眼,“他为人忠厚,却也木讷呆板,可以说除了琴艺不错,没有其他优势了。所谓对人的印象,不过是片面的和单一角度的,如果楚老爷愿意换一个角度,可能就会发现二位少爷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你是说?”楚正侯隐隐明白应悠之的意思了,可是他很明显跟不上应悠之的思维,有些不敢确定。 应悠之微微一笑:“楚家,也是时候改变了。楚二少爷交际能力不错,楚三少爷呢,作曲能力一流。想必楚老爷也明白,楚家虽然看似表面光鲜亮丽,但其实早已不复从前了。” “这……”楚正侯被应悠之戳中痛处,其实楚尤以后,楚家就日显颓势,好像是没有出现像楚尤那样的领军人物的问题,但其实是内里因为楚家的壮大而变得分崩离析。 本来楚正侯以为,阿肖的出现会像楚尤那般,带领起楚家。可是应悠之说的没错,这只是治标不治本,那么阿肖百年以后呢?楚家又要等待下一个天才出现吗?这种几率能够遇到一个就已经烧香拜佛了啊。 楚正侯还未回应,阿肖倒先说了:“我不希望他们离开楚家。” “呵呵呵。”楚正侯笑了,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担心这些做什么,新一代的人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他早就该退了。 安歆溶觉得很奇异,小声问应悠之道:“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喜欢皆大欢喜结局的人。”应该说搅黄能力第一还差不多。 “因为我需要楚家。”应悠之坏笑道,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行事更方便罢了。 “应少爷,是我们楚家欠你的。”楚正侯没想到竟然欠了应家又一个大人请,“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们楚家道。” “你看,这不是来了吗?”应悠之对安歆溶笑道,笑得那样帅气,熠熠生辉,只有安歆溶觉得有些发冷。 那一天,安歆溶再次感受到应悠之的可怕。 第168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楚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看似完满的结局,好似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完满。 楚家这边其乐融融,而安歆溶和应悠之也因为解决了此事心情不错,可这其中还有一道不一样的“风景线”,也就是林湘。 林湘想要为阿肖衷心地祝福,可当这一刻来临她是不知所措的。 于情于理,她都不是在此刻能够插上话的人。她不是阿肖的谁,只是因为那个时候阿肖需要她,所以才相依为命,顶多算是朋友吧? 细想下来,林湘与阿肖竟然什么羁绊也没有。她没有像安歆溶或者应悠之那样,为阿肖找到家人,甚至还让他继承了一个大家族,这些看似难于登天的事情,在这两个人出现在林湘和阿肖的生活中开始,好像一切都变得容易了。 更令她失落的是,阿肖在众人面前展示的真正的《斩相思》,曾经她多么自信的一个人,认为没有谁比她更了解阿肖,可她连认识不到两日的应悠之还不如,他轻而易举就看出他一直掩盖的本意,也激发他奏出这样完美的曲子。阿肖从未在她面前奏过《斩相思》,也就证明了阿肖从未在她面前袒露过心声啊。 感情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的,如果阿肖不想要带上林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林湘向来不懂琴,更没有资格舔着脸说想要和阿肖在一起。 并不是没有阿肖不行,而是没有阿肖不能。 可能根本没有人会在乎她此刻的想法吧,林湘苦涩地想着。 “林小姐?林小姐?”安歆溶唤了好几声才将林湘的思绪拉回。 “有什么事?”林湘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自卑,这是她最后一点倔强了。 “林小姐,阿肖的愿望实现了一半,接下来我们要解决你的问题了。”安歆溶没有真正看出林湘的低落,只是女人的直觉让她察觉到林湘的异样,然后她推算得出的结论。 “阿肖的愿望?”林湘疑惑道,“阿肖有什么愿望?” “阿肖希望他的阿妹,能够为自己而活啊。”安歆溶笑道。 林湘看向阿肖,发现他正在看自己,他现在心里还有自己吗?阿肖是楚家的下一任家主,而她是个连家也没有的孤儿,如果以前,林湘当然毫不担心,可是阿肖的身份现在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嗯,我……我不想你再陪着我受苦受累了,你应该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忽然,阿肖出发前一天说的话,在林湘的耳边响起…… 他难道说的是真的?可是林湘一直怀疑是阿肖找的借口!是因为他喜欢安歆溶,想要和她一起来京城而找的借口! “阿肖……对不起。”林湘闷声道,可是这句话除了站在她身边的安歆溶听见以外,根本传达不到阿肖那里。 听到林湘的道歉,安歆溶愣了愣,压低声音说道:“林小姐,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应该自信一点。” “我什么也不是。”林湘说着说着润湿了眼眶,“就连爹……那个男人都不要我了。” 这件事不可能不再林湘心中埋下种子,或许她平时表现得凌厉,但她就像一只刺猬,要竖起所有尖刺来保护自己,不让别人再来伤害自己,她就不会受伤。 林湘当然也有柔软的地方,全都给了阿肖,那是因为她喜欢他。可现在只要一想到……眼泪就止不住地落。 “我……我的父亲也是一个混蛋……”安歆溶话音刚落,就被应悠之从身后抱住肩膀。 安歆溶抬头望着应悠之,他怎么时机总是把握得这么准? 安歆溶看向楚正侯几人,他们正其乐融融地围在阿肖前面嘘寒问暖呢,也是,边缘人是没有人会关注的,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所以安歆溶才会对林湘感同身受,又心生同病相怜之感。 想起以前那个别扭的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快乐,还拿那些外在的物质来麻痹自己,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不可能。”林湘当然不相信了,安歆溶看上去那么自信,那么幸福,和自己这种丑小鸭一点也不一样。 更何况,林湘一直相信,优秀的人会与优秀的人互相吸引,所以她一开始才会对安歆溶那样警惕,害怕阿肖喜欢上她。直到见到应悠之,林湘更加确信了这一点,也不得不感叹,安歆溶与应悠之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是真的。”安歆溶也不愿意主动提起这段往事,“我生长在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里,一开始,我怨恨整个世界,觉得都是别人的错。渐渐地……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错,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开始慢慢觉得就是自己的错。我竖起一道高高的墙壁,隔绝我和任何人的关系,拒绝与别人深交,以为这样是保护自己,到头来,其实不过是因为我害怕再次受伤而已。” 站在安歆溶身后的应悠之恍然,难怪安歆溶一直拒绝与他的关联,明明两个人的羁绊越来越深,却一直逃避。 应悠之无法改变安歆溶的过去,只能保证未来有他在,不再让安歆溶感到孤单,不再让她受伤。 “我也可以吗?”林湘又看了阿肖一眼,并没有得到他的反馈,他正在应付他的家人。 安歆溶知道林湘在问什么,她也想像安歆溶一样重生:“当然可以了,林小姐。相信你自己,你的人生一定会远比现在精彩。请你一定记住,你并不为谁而活,你只是你自己,别人会爱上的,也只是你。” 林湘闭上眼睛,像是下了狠心一般说道:“谢谢你,我会离开阿肖的。我要成为我自己!” 与林湘约定好以后,应悠之紧紧环住安歆溶的腰,笑道:“没想到,你还挺会鼓励人的。” “你是想说我灌鸡汤的本事不错吧?”林湘鄙夷道,她可不觉得应悠之会真心夸奖她。 应悠之微微侧头:“灌鸡汤……是何意啊?” “……没有。”安歆溶还是决定不要让应悠之知道比较好,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第169章 明堂搞什么名堂? “痴呆老翁不自知,嬉笑怒骂如顽童。” 安歆溶就当听不见,继续干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句怎么样?”那人还摇头晃脑地问安歆溶。 “不错不错。”安歆溶敷衍道。 那人不满地嘟起嘴巴:“你撒谎,你根本就不觉得不错。” “楚小少爷,我真的没空陪你玩游戏。”安歆溶耐着性子说道。 楚银辉是楚雄的儿子,今年十五岁,自从安歆溶来了楚家以后,楚银辉就天天缠着她,烦不胜烦。 楚银辉更加不高兴了:“我这哪里是玩游戏?我这分明是作诗!作诗!” “楚小少爷,你作诗应该给先生看,我可不懂。”安歆溶索性不承认。 “你骗人!”楚银辉轻而易举就识破了安歆溶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谎言,“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懂得,而且比先生更厉害。” “……”安歆溶无奈扶额,楚银辉很不好对付,从第一天见到他,安歆溶就这样觉得了。 他和普通的楚家子弟不一样,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再琴上,别人恨不得把所有曲子快速学会,他却不,极其懒散有一搭没一搭地练着。为此楚雄操碎了不少心,怎么打骂都无用。 可楚银辉每次到考核却都能够弹出来,楚正侯就知道了,楚银辉是掌握了偷懒的方法,对此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对于这个孙子他喜欢得紧,不因其他,就因为他嘴甜会哄老人。 楚银辉绝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辈,只是他的关注点总是很奇特,一会喜欢这个一会喜欢那个,但都没有什么恒心,简称三分钟热度。 这些安歆溶都觉得没什么,她觉得最不好对付的是楚银辉神奇的“第六感”,无论她说什么,楚银辉都能够一眼识破是真话还是假话,和应悠之的老练不一样,楚银辉更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是靠的直觉,且非常准确。 这就导致了安歆溶敷衍不得,楚银辉就总来缠着她。 可安歆溶那个恨啊,按理来说,她现在寄人篱下,不可发脾气,所以一直忍着楚银辉,可是越是这样,楚银辉就越发得寸进尺,像是抓蛇拿七寸一般,死死地拿捏住安歆溶的弱点。 “安姐姐?”楚银辉见安歆溶没有回应,又叫了一声。 安歆溶叹息一声,说道:“楚小少爷,我在忙,诗的事情,我们等会有空再说吧。” “忙?”楚银辉疑惑地看着安歆溶手上的动作,“就是这把奇怪的琴?我从没有见过这把琴。” “对。”安歆溶摸了摸琴弦,说道,“这是空成国传入的琴,名为蝴蝶琴。” “蝴蝶琴?”楚银辉的双眸亮了亮,问道,“什么是蝴蝶琴?” “yes!”安歆溶小声呐喊,手抓握成拳头,楚银辉果然上当了,比起去点评不知所云的诗句,还是说回自己熟悉的物件最好。 楚银辉还是小孩子心性,又三分钟热度,很容易就会被吸引。 “耶……丝?是什么啊?”楚银辉问。 “呃……没有什么。”安歆溶没有想到楚银辉耳力还这么好,感觉和应悠之越来越像了,“我们还是谈回蝴蝶琴吧。” “好吧……”楚银辉勉强妥协了,虽然他也很好奇,但是很明显扬琴的吸引力对他更大,楚银辉害怕安歆溶一个不高兴就不告诉他了。 “你看啊,蝴蝶琴由共鸣箱、山口、弦钉、弦轴、马子、琴弦和琴竹等构成。”安歆溶一一指出扬琴的结构给楚银辉看。 “这个共鸣箱是用是吗材质做的?”楚银辉又问。 “呃……这个……”楚银辉的问题还真把安歆溶给问倒了。 “共鸣箱是蝴蝶琴的形体……” 安歆溶听见身后有人开始侃侃而谈,转身望去,并不是她认识的谁,不过五官很像楚正侯。 来人继续说道:“它由前后两块侧板和左右两端琴头连接成琴架,上下蒙以薄板而成。侧板和琴头多用色、烨木、榆木或其他质地较硬木材制作,琴架上的面板使用纹理顺直、均匀的梧桐木或鱼鳞松制作。” “兄长!”楚银辉兴奋地叫道。 “阿辉。”那人亲切地叫道。 此人想必就是楚明堂了,安歆溶私自想着,这人是楚佼的儿子,也是在楚家新一辈里面排名老二,原先的老大,因为阿肖来了以后变成了老二。 楚明堂博学多才,性子沉稳,只可惜,他爱琴却不是往精深琴艺的方向去的,而是对制琴情有独钟,也了解琴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 这本是好事,但楚明堂偏偏出生于琴艺最重要的楚家,他对练琴是完全提不起兴趣的,把楚正侯气个半死,还经常以游历的名头离开楚家,而且一走就是大半月。其实楚明堂就是去采风,去学习如何制琴。 楚明堂有本事,家里很多琴也都由他亲手制作,这两年楚正侯才稍微松了口,但嘴上还是挂着“不务正业”。 这次安歆溶在楚家待了五日,刚巧楚明堂出门不在,所以才在今日见到了面。 “想必你就是家中的贵客,安小姐了。”楚明堂率先向安歆溶打招呼,温润如玉。 楚明堂年纪和应悠之相仿,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眉眼间藏的尽是温情,虽然长得和楚正侯很像,却没有楚正侯不怒自威之感,给人的感觉,犹如清风徐来,舒爽至极。 “你好,楚……”安歆溶骤然顿住,她要怎么叫楚明堂,楚二少爷?不对,暗示他爸,楚小二少爷?好像又有点滑稽。 “唤我明堂即可。”楚明堂像是看穿安歆溶的想法一般,说道。 “明堂少爷,这段时间,有劳你们楚家了。”搞什么名堂啊?安歆溶觉得楚家也是个虎狼之地,“读心术”好像是标配一样,人人皆会。 “哪里的事情,安小姐莅临楚宅,都感得蓬荜生辉了,你瞧,这原先半死不活的花草,也都鲜嫩不少。”楚明堂说。 “……”楚明堂这拉扯的功夫也是一级棒的,花草和她有什么关系,因为冬天,这花草都凋零得几乎没有,哪来的鲜嫩? 第170章 关于未来,谁也不知道 “明堂少爷谬赞了。”安歆溶干笑着回应。 这时楚银辉突然插嘴道:“你们要寒暄到什么时候去?” 楚明堂满眼尽是宠溺地看着楚银辉,笑道:“阿辉,你是想知道更多关于蝴蝶琴的事情吗?” “当然!”楚银辉点头,他根本就不关心安歆溶和楚明堂非常有必要的互相寒暄。 “听闻安小姐,精于此琴,剩下的就由安小姐来介绍吧。”楚明堂一下就把问题抛给安歆溶。 楚银辉的目光立即转向安歆溶。 这过分炽热的目光,安歆溶都多久没有感受过了,她完全拒绝不了。 不过另外还有一道目光,是楚明堂似笑非笑在看着安歆溶。 安歆溶确定了,楚明堂绝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他绝对是一个腹黑! 楚明堂完全就是故意的,他是有什么目的吗?整蛊自己?安歆溶觉得楚明堂不会这么幼稚,楚明堂又不是应悠之。 如果应悠之知道,安歆溶把他与幼稚画上等号,不知道会作何想。 那么,楚明堂又是为何呢?是为了试探自己吗?安歆溶继续想着,可是楚明堂为什么要试探自己?有什么必要吗? “安姐姐?”楚银辉出声打断了安歆溶的思绪。 “啊……”差点忘记正事,安歆溶清了清嗓子,说道,“蝴蝶琴的音色十分丰富,低音发音朦胧、雄厚而深沉;中音柔和、纯净而透明;高音清脆、明亮;最高音则较为紧张。你可以拿琴竹敲打试试,蝴蝶琴的音色非常有特点,是饱含颗粒感的,所以才在合奏中不会被吞没。” “我试试……”楚银辉立马来了兴趣,拿过安歆溶递过来的琴竹,却迟迟不知道该怎么打下。 “用手腕发力。”安歆溶抓起楚银辉的手,帮他抓起琴竹打下,细致认真。 “噔……” 扬琴在楚银辉手下发出了脆亮的声音,他双眸亮了亮,这个音色很特别,和古琴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并不是拨弦,而是击打琴弦……原来差别这么大啊! 楚银辉发现自己错了,楚家是专精于古琴的世家,身边所有人奏曲,他只要稍微学一学就能够差不多,当然除去楚正侯和新来的大哥,他们的程度是需要苦练和天赋的,不是他这种临时抱佛脚能够学会的。 对于这件事,楚银辉并没有表现出争强好胜的心理,反而他在思考,他有必要吗?有必要这样做吗?古琴不过是自己把玩的物件,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兴趣,他有必要为了古琴花费这么多时间吗?有这些时间,他可以学习更多的东西。 但是,今天见识过扬琴以后,又听到了独属于扬琴的琴音,楚银辉真的来了兴趣,原来,音乐是这样有趣的东西,可以用完全不同的形式奏出好听的琴音。他对于以前轻瞧音乐感到羞愧。 “要再试试吗?” 安歆溶的声音在楚银辉耳边传来,楚银辉一转头才发现安歆溶贴得极近,她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呢,鼻尖是属于安歆溶的气息点点缠绕,脸一红用手肘“推开”了安歆溶。 “啊呲……”安歆溶吃痛地捂住肚子,楚银辉这是做什么?平时安姐姐安姐姐叫得亲热,刚刚居然对她使用肘击? “啊……对不起对不起!”楚银辉才终于反应过来,连连道歉,他实在是从未与女性离得这么近过,才……才不小心。 “没事。”安歆溶黯然说道,楚银辉这样她哪里还好意思去责怪他,这样不是显得她这个做姐姐的计较吗? “安小姐,谢谢你。”楚明堂突然说道。 “谢什么?”安歆溶疑惑,谢她承受了楚银辉的肘击? 楚明堂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楚银辉,满眼宠溺。 前段时间,楚雄和楚佼为了争夺楚家,闹得不可开交。但现在看起来,楚明堂与楚银辉的关系很好,并没有因为各自父亲的关系而生疏。 或许,在互相没有利益冲突以前,楚雄和楚佼也…… 想到这里,安歆溶就忍不住叹息,有什么再好的感情能够接受得住利益的考验吗?就连家人都可以仇目相对…… 扯远了,安歆溶重新思考楚明堂笑容的背后,她可以看得出来,楚明堂是诚心地感激她,可是,到底为什么呢? 楚银辉对着扬琴看上看下,爱不释手,这时候安歆溶突然懂了…… 楚银辉是家中的宝贝,他对古琴没有兴趣,也没有人逼迫他,就算他成长在楚家这样一个古琴世家里,他依然是养尊处优地长大,他对什么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不过是因为他太过无忧无虑,以至于他很难对一样东西产生长久的兴趣。 这样并不是不好,而是楚银辉很难精于哪一个方面,最后随着年龄增长,他特有的优势也会沦为平庸。 楚家当然可以护楚银辉一世安宁,可这些是楚银辉想要的吗? 楚银辉年纪尚轻,又是随心所欲地长大,可能不会想到未来,所以楚明堂才会想要培养起楚银辉某一个方面的特长。 “你与你弟弟的关系可真好。”安歆溶对楚明堂说道。 “一直以来,在楚家,只有阿辉不会嫌弃我。”在楚家其他人看来,楚明堂的路子是走偏了的,自然对他不待见,这时候楚银辉却对他崇拜有加,楚明堂自然心中是暖的。 “明堂少爷说笑了。”安歆溶笑道,“现在有谁敢看轻你。”京中有名的制琴大师,还是以这个年纪,谁不知他也是一个天才,只不过不太是楚家想要的天分。 “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况且,楚明堂心中自然明白,制琴是手艺活,和琴师完全不同,地位也有差别,这种方面的天赋在楚家看来更是一种累赘,就算他走到了极致,也只是一个匠人,社会地位远不及琴师,想要进行阶级的跨越是永远不可能的。 “这条路艰辛,但是你选择的不是吗?”安歆溶说完就走到楚银辉身边,去教他怎么拿琴竹。 她懂自己!看着安歆溶的身影,楚明堂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第171章 面对未知的可怕 应悠之把安歆溶一扔在楚家,就是半个月,除了偶尔亚初带几件衣裳过来,安歆溶见不到楚家以外的任何人。 虽然安歆溶明白应悠之要避嫌,知道他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稍微,安歆溶是说稍微啊,就是偷偷摸摸见一面有什么不好吗? 虽然万般不想承认,但安歆溶还是要坦诚,她想应悠之那个妖孽了,想他在耳边的低喃,想他宽厚的肩膀,想他有力的臂弯,想他不厌其烦的亲热,想他没有底线的调戏…… 她可能真的是魔怔了或是中毒了,对!就是中了应悠之的毒! 每天安歆溶说不上无聊,当然还是很闲的,她在楚家是客人,虽然见不到阿肖,但是没人敢对她不敬,她在楚家自然是没事可以干的。 有了楚明堂的搅和,楚银辉现在天天缠着她学扬琴,安歆溶就变成了楚银辉的老师,楚明堂自然也经常过来,安歆溶这里算是很热闹。本来楚银辉就是很闹腾的孩子。 安歆溶很纠结一件事,就是她看不懂这个世界的琴谱,她写的楚银辉又不懂。 那就倒好,楚银辉一听说可以学习新的东西,那眼睛是又大又亮,嘿,缠着安歆溶的时间就更长了。 这就是安歆溶最近的生活了,白日很容易就过去了,可送走楚银辉和楚明堂以后,突然安静下来,安歆溶心中便有了落差感,对应悠之的思念就愈发清晰。 今日,便是与应悠之的约定之日。 这一天,是安歆溶离开楚家的日子,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阿肖。 半月不见,阿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再不见山野村夫模样,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呢。 但阿肖的性子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见到安歆溶依然腼腆。 倒是楚银辉,不舍得地拉着安歆溶的手,问道:“我以后还能去找安姐姐学琴吗?” “这个……”安歆溶从未在楚家提及自己的身份,要是她今日和应悠之的计划成功了,她就会回归皇上的身份,去教导楚银辉显然不符合情理。 “啊?”楚银辉自然看出了安歆溶的为难之意,他不愿意。 这时候楚明堂搭上楚银辉的肩膀,说道:“阿辉,安小姐不是给你留下了很多琴稿吗?你就安心练琴吧,等哪天练好了会再见到安小姐的,如果练不好就再也见不到安小姐了。” “那……那我好好练琴。”楚银辉嘟囔着嘴,放开了安歆溶的手。 安歆溶看了楚明堂一眼,他是在替自己解围?还是他知道些什么? 安歆溶很难对谁放下警惕,就算是欠了应悠之大人情的楚家,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出发了,安小姐。”楚家的家仆催促道。 “嗯,走吧。”安歆溶深吸一口气,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虽然她不喜欢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可这个后患不拔永远不能够安心! 而在安歆溶心中,还有一件事占据更大的地方,就是她终于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应悠之了。 但是回到皇宫以后,她就要做回男子了,就算应悠之不介意他人的眼光,但还是有诸多不方便。 真是纠结…… 这条回宫的路,华道走过无数次,安歆溶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漫长……可能自己心底里更多的是不想回去吧,本来成为皇帝这件事就不是她的决定。 可是,只要一想到奸佞当道,就算安歆溶有一百个想离开的心,也无法安然自处。 以前明明只在乎自己,居然现在会去关心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黎民百姓,她真的变了…… 她不会真的要在这个位置上,坐一辈子吧。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安歆溶甩了甩脑袋。要想以后,就要先把手头上做要紧的事情做好,如果连现在都做不好,谈何未来? 此次进宫,与以往都不一样,在外,她已经假死,现在她是以楚家乐师的身份进宫,为了庆祝大胜空成国。 真是嘲讽,皇帝驾崩,不举国哀悼三日便算了,还大张旗鼓庆祝。看来这些人,是真的非常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应悠之什么也没有告诉安歆溶,可安歆溶也不是傻子,应悠之不说,她不会推测吗?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篡位啊,因为安歆溶并没有在楚家听到任何关于皇上驾崩的消息,证明这些人并没有打算告知民众,是要来一个代位,然后再慢慢取代之。 这一切是也只能是王氏策划的了,背后也只有安元柏一人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安歆溶没有想通,安元柏蛰伏已久,就算出面也一直是王氏,安元柏极少会让祸端与自己扯上关系,这次怎么就这么大胆了? 王氏当然不可能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也就只有安元柏能够胜任这个位置了。 在安歆溶看来,安元柏应该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还找不到她的“尸首”,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定数,现在跳出来,所有的焦点都在他身上,他往后想要脱罪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安元柏是因为什么契机才决定站在前面来的?安歆溶怎么想也没有明白安元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是什么让他有了底气? 说到底,安歆溶还是不了解安元柏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个隐忍还是冲动的人?不能单凭他以前的行事风格来判断安元柏的为人,因为一直以来安歆溶很少接触安元柏,和安元柏有关联都是通过王氏。 那么以前对安元柏的印象其实是代表安元柏的行事风格还是王氏的呢? 是安元柏藏得很好,还是王氏要安元柏藏在背后,这都很难判断。 想到这些安歆溶就头疼,对于未知的敌人,其实是最可怕的。因为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哪怕希望安元柏是个软弱之辈,只会躲在王氏的背后,而不是他在操纵王氏来操纵朝堂,这样的敌人实在太过可怕。 第172章 卧槽!真的如安歆溶所愿 扬琴,也叫蝴蝶琴,在这个世界里,是空成国特有的乐器。 京中除了当今皇上还收有一把,就只有第一古琴世家——楚家有了,这要得益于楚家的制琴天才,二公子楚明堂,是他对于乐器的痴迷才会有了众多京中本不存在的乐器。 但一直没有出现能够胜任的乐师,对于扬琴的壁垒,是空成国一直不愿意打破。 现如今,大胜空成国,倘若能在金戈国呈现空成国特有的琴音,也就代表完全的胜利了,空成国必须把扬琴献给金戈国。 这就是此次安歆溶进宫的目的和理由。 谁人也想不到,京中唯一会弹奏扬琴的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不得不说,应悠之此计甚妙,既不会令人怀疑,又合情合理。 而如果之前没有帮助阿肖回到应家,安歆溶也没有理由进入楚家一段时间,那么安歆溶的身份就会令人起疑。 认识阿肖是意外,这一切算是巧合?可是又太过合乎情理,令安歆溶觉得并不是巧合,因为这也太巧了吧。巧合到一切顺风顺水,水到渠成,实在令安歆溶很难相信是巧合。 况且还有应悠之的加入,令这一切更不像是巧合,更像是应悠之的算计,毕竟他从来算无遗策。 唉……安歆溶忍不住叹息,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在三国,有既生瑜何生亮的传说,好歹他们能够互相克制。 可是应悠之呢?他在这个世界如鱼得水,根本没有人可以克制这个妖孽。 这里是皇宫,但安歆溶同样是陌生的,这就是乐师休息的地方啊。 安歆溶平时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也不敢随意接触。在皇宫中,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有诸多的不方便,一般她都是待在自己的寝宫不随便走动的。 “安小……啊……安公子。” 安歆溶看到是阿肖,笑道:“卿肖少爷,您还是不习惯啊。” “这……”阿肖回到楚家以后,正式更名楚卿肖,乐师很少女性,所以安歆溶进宫以后,就换上了男装的行头,他还是不习惯。 总感觉换上男装的安歆溶有别样的风采,她的面容不再是妩媚多情,而是多了一分英气,虽然她身子骨很瘦弱,却没有觉得有分毫的不合适,好像安歆溶天生就该穿这身衣裳似的。 有几个没见过安歆溶的楚家丫鬟,见到安歆溶都惹红了脸。 更令楚卿肖觉得不可思议的,安歆溶反倒没有觉得丝毫不适,还对这几个丫鬟淡淡一笑,惹得她们更是娇羞。 如果安歆溶是男子,想必比他这个正牌男子还更适合吧,楚卿肖不住地想着。 这时,安歆溶抽出一条面巾挡在脸前,绑于脑后。 楚卿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歆溶对答如流地瞎扯:“我的面容太过夺目,要是喧宾夺主就不好了,还是遮住更好。” “嗯嗯。”楚卿肖居然觉得有道理。 “各位乐师,可以进去了。”李全掐着嗓子的声音传来。 安歆溶微微低下头,幸好早有准备,她一旦进入正殿,就会有更多人认得她的面容,实在太过危险。 只是就算戴着面巾也十分惹眼,而且她弹奏扬琴时也是全场焦点。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安歆溶好久没有体会过了,果然还是无法习惯,安歆溶依然不喜欢。 随着楚家乐师的移动,安歆溶混入其中一起到达了大殿。 高台龙椅上空无一人,安歆溶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到自己一直坐着的位子,实在新鲜。原来,这个位置有这么高,这么远……以前安歆溶从未感受过。 难怪了,这个位置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如此吧,可望而不可即,所以才会渴望。 坐在两边的分别是安元柏和柳珍珠。 而阶下坐在首席的是多日不见的应悠之,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王氏的人,不时用狠毒的眼神扫向应悠之。 而应悠之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同样的,他也没有将目光分给安歆溶半分,仿佛其他人于他而言都是外人,他根本不关心。 安歆溶没心情对应悠之做出反应,因为此刻她十分紧张,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盯着应悠之。只怕有人发现他们之间有关系,导致应悠之的计划破产。 紧跟着应悠之的自然就是王璟了,他就气定神闲多了,和应悠之有的一拼,不过可以看出他强忍掩盖着的激动,连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很快他就不用再受应悠之这个臭小子的气了,他如何不高兴,王氏终于要在他的手中重回顶峰,哦不,是更高! 邓茂哲坐在离王璟还有几个身位,这就意味着他彻底被王氏抛弃了,不过他并没有如何懊恼,反而是一脸平静。 文官的对面自然就是武将了,坐在首位也自然是张子骞了。 张子骞看上去仿佛心思并不在这里,眼神黯淡无光。他是带领湖羌军大胜空成国的绝对功臣,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当初他不愿意让应悠之去找寻安歆溶,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吧……张子骞忽然觉得自己明明上阵杀敌毫不手软,但其实骨子里是个胆小鬼,害怕失去,比任何人都害怕! 而让张子骞更难过的是,皇上下落不明,现在居然大摆宴席,是完全不把安歆溶看在眼里吗? 这时,王璟突然站起来,说道:“恭贺湖羌军大胜!” 众大臣齐刷刷地站起来,一同喊道:“恭贺湖羌军大胜!” 这场面,安歆溶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了,王氏的号召力果然一流。 王璟又道:“虽然皇上现在还下落不明,但金戈国不可一日无君。” “王大人说的不错。”应悠之拍手叫好,“依本相之见,这位子非珞王殿下莫属了。” “应大人……”任凭王璟怎么聪明,也想不出应悠之突然来这一出,的确把他唬住了。 王璟只能把眼光投向安元柏,但安元柏迟迟不回应。 卧槽!安歆溶心里感叹,不会真的如她所愿吧? 第173章 划水并不能心安理得 王璟又瞪了安元柏一眼,安元柏才迟迟起身,说道:“应大人说笑了,本王不过是尽绵薄之力罢了,说不上非本王莫属。” 王璟对于安元柏的回答还算满意,但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程度,安元柏还是差点火候。 先皇是个如何精明的人,他不把皇位传给安元柏,不止是为了制约王氏,而是安元柏看上去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其实他并不是太适合做帝王,只因为他没有做帝王的魄力。 王氏如何会不知道先皇的心思,他们也知道安元柏不合适,但就只能硬着头皮上啊,谁叫王氏与皇位的唯一联系只有安元柏一人呢? 安元柏虽然不适合,但他的背后有王氏啊。 所以明知道他一人不行,王氏只能和邓家合作,和晋王安逵合作。现在终于一切成熟了,王氏当然要踢开邓家了。 应悠之哈哈大笑一声:“珞王殿下,怕不是在小瞧本相了?殿下就差一步就登上这位置了,还说只是绵薄之力。” “你……”安元柏憋红了脸,实在可气啊! 王璟接话道:“应大人,现在皇上下落不明,了无音讯,稳住朝堂才是上策,切勿因为个人私欲而误了公事。” 王璟打了个太极,把他们自己的私欲说成是应悠之的,一下子嘿应悠之套上一个徇私舞弊的名头,这招实在高明。 “王大人言之有理。”应悠之点点头,“看来这换位也得快些完成了。要是皇上不小心回来了,不就太晚了?” “应大人,别太过火了。”王璟警告道,应悠之这话是压低声音说的,所以他有理由相信应悠之是在忌惮他们,所以不敢大声张扬。 “呵呵呵。”应悠之这次没有回怼,他今天可不是来惹怒王璟的,好戏还在后头,这时候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意思,况且他缺吗?完全不缺,平时都是应悠之赢的,暂时失利对应悠之影响不大。 王璟得意地笑了,他只当方才是应悠之的嘴硬,说道:“应大人,此次能够战胜空成国,应大人也功不可没。” “哪里,这都是本相应该做的。”应悠之看上去顺从了许多,只是内心忍不住地耻笑。 果然人只要一顺势,就会得意,就会目中无人,也会马虎…… “应大人,听闻此次楚家找来了一个会弹奏空成国那乐器的乐师,不妨应大人听听,辨辨真假?”王璟假装热情地“邀请”应悠之。 “请吧。”应悠之看向张子骞,说道,“要说对空成国琴音的熟识,还要当属张将军最为擅长了,毕竟张将军常年与空成国打交道,本相自然比不上。” 张子骞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还是他身边的虢白提醒下才知道方才应悠之提到了自己。 张子骞摇晃着身子站起身:“应大人,王大人,本将不胜酒力,再加上是一介粗人,听不出什么琴音的差别。应大人自小习琴,才懂得什么琴色差别。” “张将军谦虚了,这空成国的琴音,你定是最为熟悉的。”应悠之哪能让张子骞随意推脱掉,他可是很重要的一步。 “哈哈哈,应大人和张将军就不要再推脱了,到底这琴音是不是空成国的音色,一听便知。”王璟只当应悠之和张子骞是在他面前上演一出互相不熟识的戏码。 的确,应悠之是在王璟面前演戏,但这出戏并非王璟所想就是了,而且和他对戏的那个演员,还不自知呢。 王璟心情很好地招呼李全过来,对他叮嘱了几句。 安歆溶在殿下看到了这一幕,连连咂舌,这李全还真是狗腿第一名,也就只敢在她面前硬气了。 也是,那不得挑软柿子捏啊?谁叫她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呢? 不过,李全就算要听不也应该听柳珍珠的吗?柳珍珠还坐在上面呢,自己的“马仔”被王氏的人轻易使唤难道无动于衷吗? 退一万步来说,这时候李全该讨好的也应该是安元柏才对,他才有可能是下任君主啊。以李全的智商和立场来说,应该不至于去对安元柏背后的人趋炎附势吧。 这其中的猫腻,安歆溶实在是看不懂,只知道一定是在她离开京城这段时间,或者是在她还没有离开以前,背地里偷偷发生了什么变化。 安歆溶还没有来得及去细想,就被叫上去演奏了。 这时候,安歆溶反倒是很平静的,面巾稳当地戴在脸上,安歆溶缓缓移步殿堂的中央,坐在扬琴前。 挑起琴竹,安歆溶没有任何预备就开始演奏,她奏得极其简单,是应悠之的要求,所以她弹奏了一首童谣。 这首童谣,可能这个世界的人没听过,但以前那个世界的人一定非常耳熟能详——《让我们荡起双桨》。 旋律简单舒缓,安歆溶就是仗着这里没人听过,光明正大地划水。 曲调简单,却也考验功夫,张子骞在第一个琴音响起之时,注意力就全被安歆溶吸引了。 不同人奏出的曲子都有差别,说不上什么缘由,张子骞考验确定这首曲子一定是由安歆溶所奏,那么……坐在台下的这个人,就是……安歆溶吗? 当答案就在眼前的时候,张子骞反倒不敢确认了,他不敢去想,安歆溶真的没有死,这不是他日夜祈祷的吗?就这样发生在眼前,令张子骞又惊又喜,当然更多的是来不及反应。 而王璟等人,根本就不关心弹奏的人是谁,就算掩面故作神秘又如何。任凭他们如何聪明,也不可能猜出此人是安歆溶的。 首先,安青云或者说安灵芸是根本不会弹奏什么扬琴的,其次,他们也根本没有听过扬琴的琴音,怎么可能会知晓真正的琴音应该如何。 安歆溶这边划水划得无比通畅,曲子悠扬渐渐结束。 全场响起了热烈但不激烈的掌声,安歆溶坐在琴前心情复杂。 她好像不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些掌声,虽然她好像弹得不错,可是这首曲子太简单了。令人纠结。 第174章 安歆溶心中咯噔一下 “这便是空成国的琴音吗?”应悠之出声道。 “从未听过如此琴音,想必便是了。”王璟大为赞赏,心情看上去不错。 “挺普通的。”应悠之的手捏着他精巧的下巴,耐人寻味地说道,“这首曲子也太过简单了。” “应大人,想必就算见多识广的你,也从未听过如此琴音吧。”王璟言下之意就是应悠之是在酸他们,他年纪尚轻,分辨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应悠之和王璟的对话并没有藏着掖着,安歆溶轻而易举就听到了全部的对话。 她原先还觉得自己划水挺不好意思的,王璟倒好,替她名正言顺起来。 以前安歆溶没觉得王璟这么多口水花花,现在看来,能坐上这个位置的,没点跑火车的技能是不行的。只是王璟还算老实,没有应悠之这妖孽道行这么深。 应悠之笑道:“本相自然是没有听过的,但这殿中有一人听过。” “应大人是说……是张将军?”王璟当然自动对号入座,方才应悠之都铺垫了这么久。 应悠之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张将军是去与空成敌寇决一死战,怎么可能有空去听什么敌国之音,要是四面琴音,岂不是围城败战?” 安歆溶愣了愣,应悠之这无意识地就用上了一个她包括原先那个世界所熟知的典故——四面楚歌。这是巧合吗?可是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难道是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典故?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吗? 但是安歆溶更愿意偏向于是应悠之刚巧用上的,没有其他缘由,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应悠之。 “那应大人又是在说谁?”王璟哈哈一笑,半开玩笑般地说道,“应大人不会是在说这弹奏蝴蝶琴的乐师吧。” 应悠之微微一笑,说道:“正是。” 王璟眉头轻皱:“应大人真是爱说笑。”应悠之怕不是在逗他? 应悠之摇头:“王大人,本相可没有开玩笑。” “这人……”王璟眯了眯双眼,盯着安歆溶许久,说道,“你把面巾扯下来!” “王大人可想好了?”应悠之笑道。 王璟更加狐疑了,灯光辉映,其实他看的不是太真切,应悠之一这么说,他就更想知道是谁了,厉声道:“你,把面巾扯下来!” “好!”应悠之此时内心还真有那么一刻挺佩服王璟的勇气,也仅仅只有一刻。不是对自己过分自信的人是无法如此的。 安歆溶缓缓扯下面巾,她的内心从未如此平静过。 全场哗然,今日来参加所谓宴席的人,无一不识安歆溶的面容。 第一个叫出声的竟然是邓茂哲:“皇上!” 王璟双眸瞪得巨大,张大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同样震惊的还有安元柏,他站起身来,也是一言不发。 殿中开始了窃窃私语,安歆溶在场面更加失控以前,轻咳一声,说道:“朕此番蛰伏京城多日,本想是谗言,没想到王氏竟然……竟然真的……真的这般寒了朕的心啊!” “不可能!不可能!”王璟不住地摇头,安歆溶怎么可能还活着?她是属蚯蚓的吗?这怎么可能? “看来王大人,对于朕还活着这件事很是震惊呢。”安歆溶洋装愠怒,“王大人可真是狠心呢!对朕下这么狠的手啊!” “皇上,你在说什么呢?”王璟努力平复心情,“您定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谗言?”安歆溶冷笑,“王大人,原来你一直把朕当成傻子啊?” “微臣没有!”王璟连忙否认。 安歆溶冷哼一声:“哼,王大人,你如今都快是朕的做派了,还跟朕说没有?朕下落不明,你却有心思在这大摆宴席,你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竟然还想抵赖?” 王璟错在太过心急,不等确认就迫不及待要篡位,不过也不能等,如果生米煮成熟饭,安歆溶就算活着回来又如何,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安然脱险,还这么快就回来。 忽然,王璟灵机一动,大喊道:“来人,快把这个贼子抓住!此人冒充皇上!” 应悠之嘴角露出冷笑,王璟还不算太笨,只可惜他这法子使错了地方,他千不该万不该把矛头对准安歆溶,因为这会触及应悠之的底线,然后他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朕冒充?”安歆溶反问,“王大人,你如何确定朕说冒充的?” “这个……”王璟的眼珠子四处转了转,瞥向身后触及一个身影,立即说道,“太后!太后可以证明!” “哦?母后该如何证明呢?”安歆溶倒不是现在还自恃和柳珍珠同一根绳上,而是柳珍珠自始至终没有出声,让安歆溶确定了柳珍珠不打算掺和此事。 是柳珍珠不敢还是不想参与? 不过仔细一想,柳珍珠是站在柳氏的角度,看到王氏失势,该高兴得起来鼓掌才对,又怎么会去帮助王璟? 那没问题来了,王璟这时候提上柳珍珠是做什么?病急乱投医?安歆溶觉得不像,王璟多么精明一个人,就算慌乱也不至于失智吧,这不是铁板钉钉的被倒打一耙的好机会,王璟会不明白? 难道?柳珍珠和王氏在背地里勾结到了一起? 可是,柳氏的人就在下面看着,柳珍珠就要明目张胆地背叛柳氏,有点说不过去吧。 不过,柳氏和王氏勾结到一起去,这种可能性安歆溶第一个就排除。 不只是因为顶点这个位置有点挤,更是因为如果柳氏和王氏勾结到一起,那就不用相争了,安歆溶还是自动让位算了。 果不其然,柳珍珠佯装头痛,漠视了王璟。 “啧。”王璟不满咂舌,果然柳珍珠信不过啊! “王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安歆溶问,她内心有些忐忑了,假若柳珍珠真的背地里与王氏勾结在一起了,那么很有可能会把她的身份卖出去,这样的话,安歆溶就毫无胜算了。 “当然有了。”王璟冷笑一声,眼中折射出自信的光芒。 安歆溶心中咯噔一下。 第175章 高高悬起的心又落下 王璟用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歆溶,仿佛能够将安歆溶看透。 安歆溶整颗心提起来,大气不敢喘,莫非真的…… 王璟缓缓开口,安歆溶甚至可以看见他的慢动作,完了完了,她是已经失去理智了吗?开始出现幻像了不成? “倘若你真的是陛下,又怎会弹奏这空成国的蝴蝶琴?” “嘎?”安歆溶没想到王璟竟然是说这件事,有些始料不及。 王璟看安歆溶有些慌乱,更是高兴,仿佛被他说中了一般:“怎么样?没话说了吧,你是空成国来的奸细吧,以为长得与皇上有八分相似就能够骗得过本官吗?” 安歆溶摇了摇头,她为错怪王璟而感到抱歉,王璟其实算不上多精明,只是他位置高,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以为他本人多厉害,其实真正可怕的是王氏整个家族才对。 论其个人,其实比起应悠之,差去不少。 “王大人,你可有想过,为何皇上会学会这敌寇的乐器?”应悠之开口了,安歆溶演的戏份也足够了,该由他接手然后结束这一切了。 “你说什么?”王璟眯了眯双眸,有些不懂应悠之的意思。 “皇上会学会这空成国的蝴蝶琴,还不是拜王大人所赐。”应悠之抬起下巴看着王璟,那神情仿佛在看一个垃圾一般。 “胡说八道!”王璟觉得十分可笑,“此人会演奏蝴蝶琴,与本官有什么关系,应大人,你别以为自己身居相位,就可以血口喷人,这世道还是有王法的。” “王法?”应悠之讥讽道,“是你们王氏的家法吗?” “你……”王璟再次被应悠之气得哑口无言,这小子,还真是口无遮拦啊!可奈何,此刻没有谁能够制止他。 忽然,王璟觉得没有了限制的应悠之太可怕了。 “嗤……”应悠之与王璟的对话被不少人听见,许多人本以为应悠之是个高冷严肃的人,没想到竟然还会玩文字游戏。也有不少人对王氏有意见,却苦于权势不足敢怒不敢言,此时应悠之回怼简直大快人心,好不痛快。 “皇上被迫流落到空成国,颠沛流离,不得已才学会这蝴蝶琴,王大人心可真狠啊。”应悠之继续说道,“王大人,你以为这金戈国还真就改姓王了吗?” 应悠之挺会编的,安歆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本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王璟很明显能够感受到局势的改变,他当然不会自找不痛快,这时候装傻最有效。 “听不懂?”应悠之哪又可能放过王璟呢?“那本相就一一列举给王大人听。” 王璟还是那副不知道的模样。 应悠之轻笑,终于将王璟,哦不,是王氏逼入绝境了,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太久太久了。 “战略部署图被晋王殿下盗取一事,王大人还没有忘吧?”应悠之问道。 王璟现在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王璟不作回答没关系,应悠之替他回答:“是因为此事,本相和皇上不得不前往湖羌前线,也给王氏提供了机会,王大人怕是不能忘记,反而印象深刻才对。” 王璟在心中吐槽,什么叫他不得不去,他是赖了安歆溶,可没有说要让他一块去啊,以应悠之的能力,就算不会打仗,去了湖羌也是一个大麻烦,不利于他的行事,反正应悠之去哪里都不好。 应悠之说:“但是王大人可有想过,如果不是您的默许,那刘韬将军,又怎敢放晋王进来。” “应大人,讲这话说要证据的,总不能你说个什么名头往本官身上套,本官就要认吧。况且这是军中事务,本官一介文官,又怎能参与。”此事王璟自认做的滴水不漏,完全不怕应悠之发现什么破绽,他就是聪明推断出又怎么样凡事要讲究证据才是。而且这可是叛国的名头,王氏是要被诛连抹杀的,王璟自然要否认。 “王大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应悠之笑道,“王大人以为把那几个人灭口了,本相就无可奈何了吗?” “你什么意思?”王璟警惕起来。 “别急。”应悠之说,“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美味佳肴’在后头呢。” 王璟渐渐害怕起来,他明明没有任何依据,但就是觉得应悠之可以仅凭一张嘴就致他于死地。 以前王璟好像过分低估了眼前这个男子,因为应悠之的年轻,就以为他是个好对付的人。 应悠之慢条斯理地,一一列举:“王大人,皇上被几次暗杀,此事,王大人不能说完全不知情吧?” 王璟拒绝回答应悠之的问题。 没关系,应悠之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这次他要把王氏彻底铲除。 “王大人设计南王殿下,又引皇上去救,一次不成,便派好几个死士追杀毫无还手之力的皇上。王大人,你的心可真狠。” 毫无还手之力……安歆溶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应悠之说的不错,但也未免把自己说的太过弱鸡了吧,虽然她的确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一个堂堂的“大男子汉”,别说毫无还手之力,应该是要生气的吧……应该是要生气的对吧…… 还没有完呢,应悠之接着说道:“王大人,你伙同多人多次暗害皇上,以为真的就没有破绽了吗?人多的确是势众,但也更加危险,只要其中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就……” “就什么?”王璟惊恐地望着应悠之,仿佛应悠之如同索命罗刹一般。 “就万劫不复了。”应悠之逐渐收敛笑意,“张将军,还不让你的人将王璟擒住!还有王氏所有的相关人员,一个都不能放。” 张子骞有些呆愣住了,他什么时候叫人过来了?这次参加宴席,他一个人都没有带啊。 但应悠之从叫上张子骞开始,又怎么可能让他当下背景布这么简单,人呢,是他叫的,但他不能在明面上叫人上来,这是越权,所以要让张子骞出面。 如果以前众人没有了解应悠之的可怕,今日算是领教到了,可惜有的人领教太晚了。 至此,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安歆溶只是充当了最前面不重要的戏份,她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第176章 直接把底给兜穿 “殿下……全靠你了啊……”王璟最后无力地留下一句不知道该算遗言还是什么。 安歆溶看向安元柏,只见安元柏眼神躲闪,不敢直面王璟期盼的目光。 至此,王璟彻底失望了,安元柏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宴会,自然是没有继续的。 但安歆溶能够感受到身后热烈的眼光,不用说,那眼神一定是来自于楚卿肖的。 安歆溶不敢转过身,去面对楚卿肖,因为实在尴尬。她该如何解释呢?又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呢? 今天,她累了,明明一切都暂时告一段落了,但是她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放松。 面对迎面而来,热泪盈眶的春熙,这可能是安歆溶心中觉得唯一的安慰了吧。 “皇上,您没事吧?”春熙关心地说道。 “看朕这模样,像是有事吗?”安歆溶掩去这段时间的艰辛,也掩去自己的一身伤痕。她不想让春熙担心。 春熙抬起手,碰安歆溶也不是,不碰也不是:“皇上,你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安歆溶笑了,说道:“春熙,我们走吧,朕累了,扶朕进去休息。” “嗻!”春熙大声答道,他实在太过激动。 想得到安歆溶下落不明,凶多吉少的消息,他和春萍多少天都没有好好安过心,睡过好觉了。 他今日被李全那个小人安排到前面来服侍,而春萍被打发去后勤做杂工。 李全那厮,得知了安歆溶下落不明的消息以后,就越发得寸进尺起来,悚然一副承德殿主人的做派。 李全那小人,支使人也是厉害,比原先安歆溶厉害多了。 春熙本来想反抗,却被春萍制止住,春萍不想惹事,所以春熙也只能“乖乖听话”。 也亏得今天听了李全的话,春熙才能第一时间得到安歆溶回来的消息,也并非全是坏事。 春熙此刻只想快点飞奔回去,告诉春萍这一个消息。 “对了,宝安呢?”安歆溶忽然想起来。 “宝安他……一直没有回来……”春熙还以为宝安一直跟在安歆溶左右,想到这个可能他和春萍才能稍稍安心些,没想到他竟然不在。 “可能还在湖羌寻朕吧。”安歆溶叹气一声,宝安也是头犟驴,找不到也只会继续寻找,也不知变通。 安歆溶想起什么,转身面对众臣,说道:“今日先到此为止了,往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安歆溶真的没有余力去解决其他的问题,她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小窝”。 应悠之没有任何异议,对于安歆溶的决定他当然一百个支持,安歆溶想拖到年后,他都没有问题。 那应悠之都没有任何问题了,又拔除了王氏这个大头,当然其他人也没有意见,而且也不敢有意见,不少人还怕殃及池鱼呢,他们在王氏当道的这半个多月来,没少讨好王氏,要是细查,他们也脱不了干系,现在只在安歆溶这一念之间了。 原本安歆溶这皇位继承得不明不白,不少人不认可她的能力,现在安歆溶这一个下马威下去,他们就明白了,平时安歆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次斩灭的是王氏,怎么知道其他人做小动作会不会触及安歆溶的逆鳞,所以无论是不是真心的,最近都无人再敢有大动作。 离开前,安歆溶交待春熙把楚卿肖留下,带到承德殿。 再有,安歆溶看了柳珍珠一眼,她今日格外的安静,十分不像她。可是又看不出什么端倪,到底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 王氏被废,不代表安歆溶就没有人对抗了,还有柳珍珠背后的柳氏,也是野心勃勃。趁着王氏落马的机会,柳氏不好好宰一顿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最近还要多加注意才是。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令安歆溶头疼的是眼前这两个男人。 安歆溶叫楚卿肖来到承德殿,应悠之能不紧随其后吗? 别以为安歆溶小声说话他听不见,安歆溶一个眼神应悠之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应悠之自然不可能放着安歆溶和楚卿肖独处了,是出于争风吃醋还是担忧安歆溶的安危就难说了。 应悠之没有以前那般仇视楚卿肖了,但还是对他没有好脸色,他对于安歆溶还要特意和楚卿肖解释这件事不能释怀。 楚卿肖有些坐立不安,明明是他相熟的面容,曾经朝夕相处过,却没有想过,原来二人的身份差别竟然这么遥远…… 还有太多太多的疑惑盘踞在楚卿肖的心头,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楚卿肖现在不再孑然一身,他更是代表着整个楚家,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是安歆溶先开口:“阿肖大哥,不好意思,朕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楚卿肖愣了愣,安歆溶还愿意记得他这个人,他就已经万分感激了。还称呼他为大哥,这就是意外之喜了,他虽然救过安歆溶,但是这份恩情,安歆溶早就“还”完了,她替他找回了家,还帮助了林湘去学习,这已经足够了。 楚卿肖本以为往后就像朋友那般相处也好,只要能见到安歆溶他就满足了。 他早已看出安歆溶和应悠之身份不凡,他本想自己现在回归楚家,好赖也能差不太多,但没有想到……差别竟然这么大…… 见楚卿肖没有回应,安歆溶以为他是以为她的隐瞒而生气,继续说道:“阿肖大哥,朕不是有意的,只是这身份实在尴尬……” 应悠之眼皮动了动,不满道:“皇上,我们已经不亏欠楚公子什么了,你没必要这样低声下气。” 安歆溶无奈地看了应悠之一眼,她这不是理亏吗?隐瞒了这么大一件事,她心虚啊,她可不像应悠之那般厚脸皮。 楚卿肖缓缓开口:“草民没有怨念,只是,可否问一件事……” 楚卿肖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显然底气不足。 “皇上是女子。”应悠之直接答道。 安歆溶吃惊地盯着应悠之,她这还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掩饰,他倒好,直接把底给兜穿了。 第177章 多少遗憾,又多少落寞 “应相……”安歆溶无奈地叫道,她根本阻止不了应悠之。 应悠之耸耸肩,说道:“这样简单直接明了。” “那……” 没等楚卿肖开口,应悠之就答道:“是有难言之隐,但不能告诉楚公子。” 楚卿肖低下头,想来也是,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就算有深一点的羁绊,也不可能完全把关乎性命的隐秘告诉他。 “阿肖大哥,此事……实在……”安歆溶想了很久,说道,“对不起,我们不能把楚家也牵扯其中。” 应悠之愣了愣,安歆溶的说辞,很明显地拒绝了楚卿肖,因为楚卿肖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楚家考虑,现在楚家百废待兴,经不起折腾…… 看来,是应悠之多虑了,安歆溶还是那个安歆溶,会对他吐露心声,不代表她已经改变了,她还是不轻信于他人,就算这个人心思单纯、为人老实,甚至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一样。 其实,应悠之只是在确认一件事,他一个对自己非常自信的人,却对于这段感情其实并不自信,也因为安歆溶给他的回应太少了,又因为他本身对感情不信任…… 应悠之并不是一直坚定不移的,他也有过犹豫,也有过不自信,更多的是,对于两个人一起面对未来的迷茫。 应悠之是很聪明,却并不像安歆溶想象那般无所不能,没有弱点。 安歆溶还只当应悠之是在乱吃飞醋。 楚卿肖犹豫了许久,说道:“是草民僭越了。” 楚卿肖这时候不可能拉楚家下水,但他还没有完全死心:“此事,楚家会当做秘密永远吞进肚子里。但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还请皇上启用楚家。” 这是一种交换,此刻的楚卿肖已经不再是那个乡野间单纯弹琴的少年了,他是一家之主,虽然很年轻,但不是没有见地。想来楚正侯也不可能那么傻,逮着一个人能够弹奏出《恋桃夭》就任命为下任家主吧,如果那个人是一个只知道弹琴的痴人怎么办? 在众人面前演奏出《斩相思》时,楚卿肖就已经暗自下定决心了,他要重新带领好楚家。 不能让楚家一直抱着对过去楚尤留下来的荣耀过活,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精彩才是。 安歆溶暗自叹息一声,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以前那个阿肖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楚家的下任家主,楚卿肖。 但是,作为安歆溶的立场,还是更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吧,单纯的利益关系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利用,也是最佳的保障,比起那些打着情感名头的绑架,还没有利益来得实惠和信任。 只是心中的落寞无法言说,是安歆溶选择了这样孤独的方式活着,有时候安歆溶会想,可能如果现在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就能够交上阿肖这个好友了,可惜命运真的爱和她开玩笑。 可能是这次离京的“旅途”,明明时间不长,却恍若隔世,安歆溶渐渐想通了一些事情,也想放弃一些执念了,更重要的是她厌倦了这种尔虞我诈只言权力的生活了,她真的累了。 其实,安歆溶一直知道,她一直在强撑着在这个位置上的,她并不渴望权力,也不喜欢这样奢靡的生活。她本质就是个没有魄力的人,一直勉强着自己在这个位置是迫不得已,也是自身本就不擅长应付巨变,就一直这样下来了,可是这样,又怎么能带领好金戈国呢? 安歆溶只想安逸的日子,只要平稳地过活。未来的事情,真的该好好想一想了。 以前安歆溶可能没有那么期盼新的生活,可是承认了自己早已爱上应悠之以后,她变得坦诚,现在这个身份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处处受限,根本不能随心所欲,她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了意中人,在一起还要被指指点点。 “朕答应你。”安歆溶还是拉回了思绪,总爱跑偏是她一个不好的习惯。 楚卿肖紧盯着安歆溶好一会,这一次,是他彻底和“阿肖”告别,和过去告别,也是和安歆溶告别了,往后,他就是楚家家主了…… 这是一副怎样的决心,可能除了阿肖以外,无人真正明白吧。 “如果皇上没有其他的事,那草民就先告退了。”楚卿肖也不是闲人,虽然今天的宴席取消了,但楚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回去主持,既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楚卿肖也不愿意留在此处。待的时间越长,只会让楚卿肖越发回念过去的日子,徒增烦恼罢了。 “嗯,春熙。”安歆溶唤道,“送送楚公子。” “嗯。”楚卿肖在心中默默说道,这样就好,这样才能让自己彻底死心。 楚卿肖离开了,安歆溶看着他的背影,总觉着他的身影有挥不去的决绝和落寞…… 他们终是走上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路了,就算以后……安歆溶真的离开了这束缚的皇位,也无法再与楚卿肖成为朋友了。 与楚卿肖的遗憾,并不是安歆溶多么执着于他,而是更多的寄托在自身与普通人的差距上。 “没关系的。”应悠之突然说道。 “嗯?”安歆溶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应悠之,疑惑道。 “有些缘分是强求不来的。”应悠之说道,安歆溶此刻需要安慰,所以他就来了。 “嗯,我没事。”安歆溶主动去握住应悠之的手,她早已不孤独了,只是还有遗憾罢了,她身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其实她很满足。 “溶溶……”应悠之握紧安歆溶的手,动情地说道,“我想……” “不,你不想。”安歆溶无情地打断应悠之,现在应悠之一个表情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在宫中牵手已是极限了,以上绝对不可能。 应悠之只能表示遗憾,不过他也没有强求,只是安歆溶现在能够自然而然想起他,他心中一动,很想将她抱在怀里。但是安歆溶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关系,也没有关系,应悠之会等。 第178章 关于回来以后人设大型崩塌现场 回到宫中的第二日,安歆溶一如既往地伏案工作,因为这段时间积累的公文实在太多。 想来安歆溶又觉得自己的人生甚是苦逼,自己去湖羌又不是放假去了,是去受苦受难去了,怎么着,回来以后这些“工作”又是归她。 湖羌一途,跌宕起伏,安歆溶整日惶恐不安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回到了忙碌的日子,没有丝毫歇息,甚至比起以往要更多。 看着堆积如山的公文,安歆溶真有心都毁去算了…… 最终安歆溶还是没有提起这个勇气,她绝对不是一个好君王,但她也不想做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任凭自己的意志和任性做事,实在不行。她始终是外来者,要说轻而易举毁去这几百年基业的金戈国,安歆溶做不到。 唉……安歆溶忍不住叹气,金戈国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对于金戈国真没有什么归属感,可是自己就是放不下。可能自己就是操心的命吧。 “皇上……皇上……”春熙气喘吁吁地赶到内殿,上气不接下气地唤道。 嗯,安歆溶心中点点头,这个声音都好久没有听到了,竟有些怀念,她果真是回来了啊。 不对,安歆溶反应过来,啊呸,她怀念什么啊!每次春熙这样赶来,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她有什么好怀念的。 安歆溶问道:“春熙,何事如此惊慌?” 春熙稍稍平复了下气息,说道:“皇上,李公公刚才过来,说太后请您过去慈宁宫。” 李全?安歆溶心中惊呼,李全现在大胆极了,直接就宣布自己是柳珍珠的人了?虽然他本来就是柳珍珠的人,派来监视她的,可现在毫不掩饰还是少见。 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安歆溶不愿意预见的事情。 “唉……”这是安歆溶今日第二次叹息了:“去吧,去吧。” “皇上……”春熙一脸纠结。 “怎么了?”安歆溶疑惑,春熙平时不会这样支支吾吾,不能就她离开大半月,春熙的“人设”都改变了。 “李公公说……太后要您一个人过去。”说到这里,春熙有些愤慨,这完全不符合规矩啊!哪有皇上出行,就一人走在道上的,就算这里是宫中也一样。 “哦?”安歆溶反倒表现得很平静,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事实是,安歆溶的内心绝不像她表现得那样冷静。 完了完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安歆溶不住地想着,事出反常必有妖,安歆溶一直坚信着这一点。没有任何无缘无故的召见,还要她一人前往,就更加可疑了。 安歆溶倒不是真的害怕,但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她却非去不可。从第一次她见到柳珍珠开始就知道,这个在后宫中摸爬滚打的女人并不好惹,对她,安歆溶一直是敬而远之,是柳珍珠总爱有意无意召见她,平时也是有事没事就威胁威胁她,安歆溶都烦了。 安歆溶自己一个人去到慈宁宫,此刻站在慈宁宫的门口。 明明来过无数次,安歆溶却是第一次觉得慈宁宫原来这么大,犹如巨颚猛兽,只要轻轻一张口,就可以把安歆溶吞入腹中,什么痕迹都不留下。 可能是那个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宝安不在不,安歆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过了一会,李全出现了,看到安歆溶眸中尽是趾高气昂。 安歆溶苦笑,果然是狗眼看人低,她没有看错李全。 不过就是趋炎附势的主也不能表现得这样明显吧…… 李全手一指,掐着嗓子一般都声音响起:“皇上,请吧。” 安歆溶一挥衣袖,轻飘飘地从李全身边经过,她根本有理会李全,这种人就是你越发去在意他越发得意,不理会是最好的。 慈宁宫再大,也就几步路安歆溶就看到了内殿。 深吸一口气以后,安歆溶踏入了内殿,内殿里面没有其他人,就连柳珍珠的贴身丫鬟绿水都不在。 其实,安歆溶更加在意绿水,知道了她的情报以后很难对她不留多一个心眼,谁知道她是不是待在柳珍珠身边卧薪尝胆呢? 见到安歆溶,柳珍珠非常热切地招呼道:“芸儿,过来过来,让母后瞧瞧你。” “……”安歆溶愣了好久,又环顾了四周,是那个冷冰冰的慈宁宫没错啊,坐在这里的人是谁? 见安歆溶没有反应,柳珍珠略显不满:“芸儿?你做什么?对母后这般冷清。” 再次听到柳珍珠的声音,明明是她的声音,可是安歆溶却还是觉得那不是柳珍珠。 柳珍珠什么时候这么热络过,就算是有求于安歆溶,她也从来是趾高气昂地要求。 安歆溶干笑两声,走近柳珍珠,说道:“母后,是出了什么事吗?忽然叫来儿臣。” “母后就不能关心关心在外漂泊的孩儿吗?”柳珍珠佯装嗔怒,“你一去湖羌就是近一个月,在这深宫中,母后也没有你的消息,每日担忧得不行,茶不思饭不想,就怕你在外受了累。” 呵,在安歆溶眼中,柳珍珠真是够假惺惺的。 安歆溶才不小信柳珍珠真的关心她,她最多关心她所代表的位置而已。 “母后挂虑了,儿臣很好。”安歆溶冷冰冰地回道。 “你这是在怪罪母后吗?”柳珍珠轻轻一皱眉。 安歆溶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说道:“儿臣怎么敢怪罪母后呢?” “芸儿!”柳珍珠叫道,“母后不是不想帮你,是母后无能啊!母后也恨自己。” 柳珍珠背后的柳氏会无能,这是安歆溶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看安歆溶还是板着一张脸,柳珍珠继续说道:“芸儿,母后多么想,想回到过去。” “哦?”安歆溶问道,“回到哪个过去?”回到柳氏当道的过去吗? “是母后对不起你。”话音刚落,柳珍珠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母后实在没办法,迫于家族的压力才对你……这样狠心。” 第179章 应相和郡主哪里来的父母? 要是柳珍珠在以前,能够不那么目的明显地利用安歆溶,安歆溶或许还会被柳珍珠此刻的说辞触动那么一点。 当然也仅此一点而已,安歆溶又不是真正的安灵芸,对于柳珍珠就是有好感也不至于变成母女之情。 况且安歆溶从柳继鸿那里得知了真相,对柳珍珠就全无感觉了,她从来没有把这具身躯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过。从接手安灵芸与安青云开始,她就一直在布局,把他们当做自己登上顶峰的脚踏石。 安歆溶以前对柳珍珠无感,但知道以后却是愤怒的,为可怜的两个孩子难过,哪怕柳珍珠对二人有过感情,安歆溶都不至于这样生气,可是柳珍珠只是在利用他们罢了。 为了所谓的权力,连这些都可以欺骗,连孩子都可以利用,实在可悲。安歆溶不知道争夺过后,柳珍珠能够留下什么,她注定不能成为下一个武则天,也不可能是吕雉,因为她没有那份气魄和胸怀。 在勾心斗角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柳珍珠做到了极致,她对权力的向往到达了近乎癫狂的地步,真的是为了柳氏吗?这件事安歆溶都要打个问号。 可是柳珍珠作为君主的能力却是没有的,她始终是个深闺女子,格局就这么大,她以为把一切都争到手中就是成功了,却不知道一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简而言之,安歆溶对于柳珍珠现在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不过安歆溶话锋一转,假惺惺地附和:“母后,儿臣又怎会怪罪你呢?儿臣自然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安歆溶要看,柳珍珠到底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她要陪着柳珍珠继续演下去,才知道下一幕是什么。 “那就好。”柳珍珠眼泪稍稍止住,“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母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不委屈。”安歆溶摇摇头,“去湖羌是儿臣应该做的,不觉得委屈。” “这不就是委屈吗?”柳珍珠义愤填膺地斥责道,“都怪王氏那**佞,巴不得你消失,好让金戈国易主。” “呵呵呵,好在王氏已经落马了,儿臣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安歆溶越想越好笑,无数个人巴不得她快点消失,从古至今很难有一个君王做的像她一般窝囊吧。 而且看之前王氏的态度,很明显柳珍珠和他们站到统一阵线,现在王氏败落,柳珍珠立马就转换了态度,这转变速度之快真是令安歆溶叹为观止。 “幸好王氏落马,还是儿臣和应相机智。”柳珍珠夸赞道。 “哦?”安歆溶觉得奇怪,“母后不是不喜欢应相吗?” “那是以前,现在母后看得清明了。”柳珍珠说道,“应相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丞相。” 安歆溶静默半分,说道:“母后说的不错,应相是不错。” 安歆溶实在没有看懂柳珍珠夸赞应悠之的操作是什么意思。 “对了。”柳珍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应相今年也二十有加了,怎么还不娶妻呢?” 柳珍珠终于是露出了藏在笑容下的獠牙,安歆溶笑道:“母后,应相与儿臣两情相悦,你应该不是不知道。” 柳珍珠瞪大了双眼,很显然,她没有想到安歆溶竟然就这样大方承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但也就是一时之间罢了,柳珍珠毕竟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少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应对安歆溶呢? “芸儿,你也知道,你身份特殊。”柳珍珠娓娓道来,“要是你真心喜欢应相的话,应该要让他得到幸福才是。我们做女人的,苦是苦了点,但我们就是身不由己。” “……”这是什么歪理,安歆溶真是无语了,“母后,儿臣现在是皇上,做这身份本就极其不愿意又凶险万分,连意中人都不能在一起,那儿臣不如削发为尼算了。” 柳珍珠愠怒道:“芸儿,你瞎说什么呢?” 安歆溶心想和柳珍珠摊牌撕破脸算了,但还是没有这样做,话锋一转,说道:“母后可有人选?” 柳珍珠满意地点点头,安歆溶还是她所知道的模样,根本不是似他们所说那般,软弱是她的优点。 “自然。”柳珍珠笑道,“那靖安侯郡主是段佳缘。” “呵呵。”安歆溶只是笑着,相凌薇到底有多么阴魂不散啊,怎么又是她。 柳珍珠到底是被相凌薇怎么洗脑了,从不愿意见成到三番五次在她面前提起,巴不得立马就两人送入洞房。 “芸儿,怎么了?”柳珍珠以为安歆溶是因为喜欢应悠之所以闹情绪,“靖安侯郡主是靖安侯的独女,娶过她,应相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了,有何不可。况且,郡主可喜欢应相喜欢得紧,好几次总在哀家跟前提起,哀家看得出来,提到应相,郡主少了份小孩子心气,多了分少女的情愫。娶过郡主,是应相修来的福分,郡主定会服侍好应相的。” “母后可有想过,应相不喜欢靖安侯郡主。”相凌薇简直就是个骄纵蛮横的公主,娶了相凌薇是福分还是祸端还很难说,柳珍珠这是铁了心要把应悠之往火坑送啊。 柳珍珠板着脸教训道:“这父母之言,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了应相拒绝。” “父母之言……敢问母后,应相和靖安侯郡主哪里来的父母呢?”众所周知,应悠之和相凌薇父母都已经双亡,柳珍珠这是为达目的都语无伦次了。 柳珍珠厉声道:“芸儿!哀家可没有教你这样和哀家顶嘴!” “太后娘娘。”安歆溶一字一顿说道,一双美眸紧盯着柳珍珠。 柳珍珠突然觉得全身发寒,安歆溶的眼神令她感到陌生,她竟然觉得安歆溶对她产生了“杀意”。 柳珍珠强装镇定,说道:“安灵芸!你怎么和哀家说话的?” “朕怎么说话,太后娘娘应该最清楚才是。”安歆溶也不是傻子,这一来二去她确定了一件事。 第180章 安歆溶演起来,可以得到一个奥斯卡 柳珍珠愣了愣,不禁回想起那天他说过的话,可惜那时候柳珍珠太过自信,还觉得不可能。 “哀家……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珍珠装傻道。 “你不知道?”安歆溶步步紧逼,说道,“你会不知道吗?这宫中净是你的眼线,朕在外也差不太多,你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柳珍珠指着安歆溶,因为太过震惊她不知道说什么。 “哼。”安歆溶冷哼一声,她今天会一直忍气吞声,不过是在试探一件事,不过很可惜的是,柳珍珠同样也在试探她,所以才有了下面的对话。 察觉到这一点的安歆溶,其实并没有太伤心,只是可惜,可以利用的东西变少了,仅此而已。 是的,柳珍珠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安歆溶早已知道安灵芸和安青云不是柳珍珠的亲生骨肉,安歆溶是猜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就是猜错了也无妨,因为安歆溶本就预备早晚要和柳珍珠撕破脸,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本来柳珍珠倘若不知道,安歆溶可能还会陪她多演一阵子戏,可现在如果柳珍珠已经知道安歆溶知道了,也就失去利用的价值了。 还不如早点撕破脸,安歆溶这样也好受点,不用再去假惺惺地迎合了柳珍珠了。 况且,要安歆溶答应促成应悠之和相凌薇这不可能。 “安灵芸,哀家警告你,就算失去柳太医,你依旧是女子,这是不可改变的,只有这一点不改变,你就还要听命于哀家。”柳珍珠死死抓住这个秘密,没有告诉其他人,也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天,只有她可以命令安歆溶,其他人休想,只要有了安歆溶,她就有了可靠的后盾。 “太后娘娘。”安歆溶笑道,“你有和朕同归于尽的勇气吗?” 安歆溶知道,柳珍珠只是在威胁她而已,抓着这个把柄,不过是为了保命用,她没有抱着和她同归于尽的想法。 安歆溶当然也没有,但是她要在这段关系中掌握主动权:“朕是不喜欢杀生的,太后娘娘可不要让朕破了戒。” “你……你说什么?”柳珍珠张大了嘴巴,她这是……这是疯了吗?这不是她认识的安灵芸,安灵芸绝对没有这份勇气,也不可能敢这样说话。 “说什么?”安歆溶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太后娘娘不也知道,什么人的嘴巴最严,当然是死人了。” 柳珍珠不敢相信:“安灵芸,你别忘了,你的命还抓在哀家手里。”安歆溶居然真的对她心生杀意? “太后娘娘才是别忘了。”安歆溶“好心”地提醒道,“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想让朕好过,朕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们最好谁也别越界了才好。朕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别乱说话就行了,你最好也别对朕抱有什么期望,朕不怕。因为……” “因为什么?”柳珍珠不知道安歆溶到底自恃什么,胆敢这样和她说话。 “因为……”安歆溶故意顿了顿,笑道,“因为朕是皇上啊。” 以前都是柳珍珠拿身份压一头安歆溶,今天终于反击,安歆溶别提多畅快了。 是因为安灵芸一直在她面前唯唯诺诺,所以柳珍珠都忘记了,她把她推上的,可是权力顶点啊,光凭这一点,柳珍珠就失去了很多话语权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太后开始斋戒,大门不迈,谢绝门客。”安歆溶还要火上浇油,光是威胁可没用,柳珍珠也不是鼠辈,不来点真枪实弹定会被她抓住然后反击。 “你……你要禁足哀家!”柳珍珠气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歆溶。 安歆溶虽然坐着,那一身气势可全然不比柳珍珠低:“朕有什么不敢的?别忘了,太后,这一切都是你教给朕的。” 柳珍珠跌坐回去,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她不相信安歆溶仅靠这短短一段时间就会变成这般,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很可惜,柳珍珠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安灵芸内里换了人,因为这种事情又没有证据,只要安歆溶抵死不认就没用。 “对了。”安歆溶本来打算走了,结果忽然想起一件事,重新坐下,“让你的人老实点,特别是李公公,朕已经忍他够久了,要是他再对朕的承德殿指手画脚,朕不介意拿他来杀鸡儆猴,让他尝尝脑袋分家的滋味。” 柳珍珠接触到安歆溶冷冰冰的眼神,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安歆溶会兑现她的“诺言”。 安歆溶拍拍衣袍站起身,说道:“那朕还有公务缠身,最近积累下来的实在太多了,就先走了。母后,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休息。” 安歆溶故意拖长尾音,威胁的意味明显。 柳珍珠盯着安歆溶的背影发怔,今天安歆溶的转变实在令她太过惊讶了。 柳珍珠愣了好一会,才焦急地叫道:“绿水!绿水!你在哪里?快过来!” “娘娘。”绿水迈着小碎步姗姗来迟。 “去告诉那个人,今夜哀家要见他。”提起那人的时候,柳珍珠的脸上竟出现了一抹罕见的羞涩。 “嗻。”绿水微微欠身,她把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她内心尽是不屑。 柳珍珠并没有察觉,她满心只有自己。 离开慈宁宫的安歆溶步伐越来越快,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实在令她心慌。 是的,今天她并不如表现出来那样镇静,那样有恃无恐。 其实她很害怕,这是一局对盘赌,赌柳珍珠以为她不敢,所以才会震惊,才会没有察觉其中的漏洞。 就像安歆溶可以拿这件事威胁柳珍珠一样,而柳珍珠其实和安歆溶是对等的。 其实安歆溶也不敢真的去戳破,这件事柳珍珠还是可以威胁到她的。只可惜柳珍珠太自大,以为全部尽在掌握,其实早已发生改变。 今天安歆溶还要表扬一下自己,今天的演技绝对可以得到一个奥斯卡啊! 第181章 应悠之也是有诉求的 不知道从哪里接到消息的应悠之匆匆赶来,他进入承德殿就犹如入无人之境,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人敢拦他。 其实承德殿的人早就知道应悠之和当今皇上的“关系”非同寻常,背地里八卦不少,不过那又怎么样呢?那是自己主子的事情,谁敢妄议。 等看到安歆溶安然无恙,应悠之高高提起的心才落下。 安歆溶惊异地看着应悠之,怎么都没有人来通报一声,现在自己正从慈宁宫回到,正要和春熙交待一些事情。 应悠之自然地走到安歆溶身边,说道:“参见皇上。” 安歆溶脸部抽搐了一下,她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啊!就算是应悠之也要通报一声啊!怎么知道她的对话能不能被人听去? 是不是她离开一阵时间就忘记谁是皇上了? 春熙尴尬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应悠之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气氛不对劲:“皇上是要交待什么事情吗?” “是啊。”安歆溶咬着后槽牙说道,言下之意你还不快点避让。 应悠之偏不,坦然地坐下,笑道:“既然如此,皇上也告诉微臣吧,让微臣也为你出谋划策。” “……”安歆溶和春熙的对话当然没有隐秘到要瞒着应悠之的地步,可是安歆溶就是非常不爽,这里是皇宫,是她的承德殿!应悠之怎么可以这样堂而皇之! “皇……皇上……要不奴才先走?”春熙实在呆不住了,感觉他在这里都要尴尬到可以蒸发了,更多的他不想卷入两人之间的“琐事”。 “不用。”幸亏春熙提醒,安歆溶才想起正事,说道,“你查一下最近珞王进宫的记录,还有,你派人盯着珞王和绿水。” “啊?”春熙茫然地看着安歆溶,完全不懂她的意思。 这时候应悠之出声了:“春熙,不该问的就不要问,照做便是。” “啊……嗻!”春熙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不能因为安歆溶亲和就忘记了身份啊!还是在应悠之面前失态,幸好安歆溶没有生气,不然他就惨了。 安歆溶说道:“春熙,你先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朕和应相的谈话。” “嗻!”春熙答得响亮,退的也飞快,还贴心地带上来门。 春熙一走,应悠之就站起身,步步逼近安歆溶,笑道:“皇上,你说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安歆溶说:“应悠之,我是要和你谈正事。” “巧了,我也是要谈……正……事啊!”应悠之故意强调最后几个字,很快就到了安歆溶身边。 “你能不能正经些!”安歆溶嗔怒道,“这里是承德殿!” “我知道。”安歆溶的生气更像是撒娇,应悠之和安歆溶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早就掌握好度了,安歆溶还没有真正生气呢。 “唉……”安歆溶叹息一声,说道,“你就没有疑问吗?” “什么疑问?”应悠之眨了眨眼睛,想着要怎么将安歆溶拉入自己怀中,好几天都碰不到安歆溶,他可想念安歆溶那柔软的身躯得紧。 “为什么我要让春熙去注意珞王。” “没什么疑问啊。”应悠之清爽地答道,自然而然地牵起安歆溶的手,说道,“因为我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你……”安歆溶彻底败了,她必须承认,应悠之就是不一般,总是走在自己前面。 就在安歆溶低下头的瞬间,应悠之手上一用力,将安歆溶拥入怀中,又转了一个圈,两个人双双跌入方才安歆溶坐的位置上。 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罢了,安歆溶就坐到了应悠之的怀里,被应悠之圈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应悠之!”安歆溶喊道,“快放手!这里是皇宫!” “不放。”应悠之有些任性地说道。 门外的春熙浑身震了震,连忙退去好几米,唤来承德殿的侍卫,交待道:“不许任何人接近内殿。” 安歆溶给了春熙足够的权力,这点事情春熙还是有决定权的。听声音安歆溶和应悠之可能发生了什么肢体接触,这时候要是谁进去打扰了二人,可无人能够承受住怒火。 你要问谁的怒火,当然是应悠之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安歆溶在这段关系中似乎占据着主动,但其实主导的人是应悠之才对。 春熙虽然没见过应悠之发火,但本能告诉他,应悠之生气一定非常恐怖,惹谁都不要惹应悠之。 “应悠之,朕是皇上,你自重点!”无奈之下,安歆溶只能用身份压一压应悠之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是皇上,你是我的溶溶。”应悠之凑在安歆溶耳边故意低语道。 惹得安歆溶耳边很痒,全身为之一振,挣脱的力气变小了。 安歆溶无力地说道:“应悠之,你放开我吧。” “不要。”应悠之还是那个回答。 “你明明知道不可以。”安歆溶并不是抗拒应悠之的接触,而是因为这里是皇宫。 应悠之反倒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这还用说!”安歆溶说,“因为这里是皇宫,是承德殿!” “正因为是承德殿。”应悠之平静地回道。 “你……”安歆溶仔细一想竟然语塞,应悠之说的不错,承德殿是安歆溶的寝殿,比起其他地方,承德殿应该比较安全。可是……安歆溶心中就膈应啊! 应悠之决定要打破安歆溶固执的观念,不然他以后就惨了。安歆溶可以以各种理由来拒绝他的亲热,他也不是和尚,完全禁欲系怎么可能。 应悠之扶在安歆溶腰间的大掌画圈摩擦,带着轻柔而暧昧的意味。 “悠之……”安歆溶希望应悠之放开自己,可是应悠之就是对于她的诉求无动于衷。 “溶溶,我已经等得够久了。”应悠之也希望安歆溶听听他的声音,好不容易心意相通,安歆溶却一直晾着他,就算见面也要尽君臣之礼,他心中能没有火吗?应悠之想要和安歆溶待在一起,时时刻刻! 第182章 我也不知道我能够忍耐多久 “我……”安歆溶也知道自己一直让应悠之等有点过分,可是她心中总有些东西难以改变。 “溶溶。”应悠之的下巴抵在安歆溶肩膀,抬起美眸“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是的,楚楚可怜。应悠之这厮完全没有下限的,他竟然对安歆溶撒娇。 安歆溶当然是完全没有抵抗力,她从未见过一贯冷静淡定的应悠之展现过这副模样,对她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安歆溶心软了,再也说不出口拒绝的话了。 但安歆溶的态度还是拒绝的,虽然已经不坚决了。 应悠之不再和安歆溶轻声细语了,决定化言语为动作,直接攻城略地。 应悠之轻抬安歆溶的下巴,令她和自己对视,是那样深情款款,又是那样柔情蜜意。 安歆溶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应悠之好像更加迷人了,或许是他深邃的眼眸有致命的吸引力,安歆溶无法移开自己的双眸。 应悠之的俊脸越来越近,安歆溶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分明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安歆溶就是抗拒不了。 安歆溶在心中暗骂应悠之狡猾,这样她不就避无可避了吗?应悠之总是用自己犯规的魅力来“魅惑”安歆溶,所以她就很没有骨气地妥协了。 这一定不是她意志力不坚定的错,都要怪应悠之!如果应悠之不长一张这样妖孽的脸,安歆溶怎么会轻易动摇自己的内心呢? 应悠之凑近安歆溶,可就在他与安歆溶鼻尖相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安歆溶没有等到预想的吻,心中竟有些空落落,不满意地努了努嘴。 应悠之温热的鼻息暧昧地撒在安歆溶的唇上:“溶溶,你不也一样吗?” 安歆溶一下睁开眼睛,是应悠之的阴谋啊!靠,她怎么都不会成长的,又落入应悠之的全套,她恼怒地推开应悠之:“你离我远一……” 应悠之手上一下用力,轻而易举让安歆溶跌入自己怀中,然后顺势吻上了安歆溶的唇,堵住她后面要说的的话。 “唔……呜呜呜……唔!”安歆溶拼命想离开应悠之的唇齿相碰,可是渐渐地她竟沉溺于这个吻中。 一切的眷恋都在此刻化作缠绵,融入两个人的骨血中,也越发让这个绵长的吻渐渐激烈起来…… 安歆溶不得不承认,她也是怀恋应悠之的亲热的,只是她一直以来,都习惯于压抑自己。 她也是第一次尝试着接受一个人的感情,也承认自己的感情,这一切对她是陌生的,她也会害怕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身前这个妖孽,他实在太过完美,完美的不似真实人。 更多的,安歆溶更害怕相处,因为陌生,所以恐惧…… 可是应悠之比她勇敢,一直以来也是应悠之在拉着她往前走,他也是第一次,却更加珍惜这段关系,舍不得哪怕一秒的分开。 这一切情感也融入应悠之急切的吻中,他想要迫切地向安歆溶证明,他爱她,所以每分每秒都想要与她在一起。 安歆溶笨拙地回应应悠之,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萌生主动的想法,亦或是两者都有。 应悠之呼吸一窒,把安歆溶抱的更紧了。 过了很久,或许是情到深处,应悠之强迫自己与安歆溶分离。 “溶溶……” 冰冷的空气趁虚灌入两人的间隙中,安歆溶一下清醒过来,她清晰地看见应悠之眼中不知名的欲火熊熊燃烧。 安歆溶往后缩了缩,却更加贴近应悠之温热的大掌,被迫拉的更近了。 应悠之忍耐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溶溶,别乱动。” 这不是应悠之第一次在安歆溶面前赤裸裸展露自己的欲望,不过安歆溶好像也没有第一次那样害怕了。 两个人就一直静静地拥抱着,等终于热度降下去一点,应悠之才稍稍松开安歆溶,额头与安歆溶相抵:“溶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忍耐多久。” 应悠之言下之意就是安歆溶别让他等太久了。 以前应悠之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自己绝对可以忍耐,可现在只要一接触到安歆溶,应悠之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总是溃不成军,在安歆溶面前,仿佛将应悠之所有的自信都吹飞。 安歆溶咬了咬唇,她绝不是什么保守的女子,她受过新思潮的影响,只是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些与自己没有关系,一旦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安歆溶最开始的反应是因为陌生而拒绝。 可是看到应悠之的隐忍,安歆溶心中不是没有触动。 安歆溶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她应该也不是冷感,与应悠之的身体接触,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她也会渴望更进一步的相拥。 可是,毕竟这一步如果迈出去,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他们有做好准备迎接这种改变吗? “你……可以不用等啊……”安歆溶声若蚊蚋,若不是应悠之离得够近,几乎就听不见安歆溶的声音了。 应悠之整个人呆愣住了,方才,方才他听到了什么? 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安歆溶口中说出,她明明那样害怕,对这段感情反复前进又后退,应悠之还以为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应悠之轻笑,亲吻安歆溶的眉心。 湿润而柔软的唇在接触到安歆溶的那一瞬间,安歆溶浑身颤抖了一下。 应悠之手上一用力,起身将安歆溶轻而易举抱起。 应悠之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安歆溶实在太瘦弱了,他一直抱着安歆溶早就发现,她实在太骨感了,浑身上下好像一块多余的肉都没有。 安歆溶羞涩地将头埋到应悠之的肩颈,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不敢随意动弹。 应悠之感受到安歆溶急促的呼吸,勾了勾唇角,她还是他的溶溶,就算有勇气想要迈出来,却还是会羞涩。 “我们进去,嗯?”应悠之低沉的声音在安歆溶耳边响起。 安歆溶的脸更红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应悠之轻挑眉头,再一次确认到。 第183章 怎……怎么适应? 安歆溶的手攥紧应悠之的衣服,就是不肯出声。 应悠之托起安歆溶的屁股,让她更舒服些,笑道:“如果你不肯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安歆溶埋着的头轻轻点了点,幅度极小,若不是她和应悠之紧紧相贴,应悠之都不会发现。 应悠之轻笑,抱着安歆溶移步往里面走,明明是安歆溶的寝殿,应悠之却熟悉得好像自己的府宅一般。 安歆溶忍不住想要吐槽,却不敢开口。 因为现在她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虽然是应悠之挑起的,却是她主动的,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安歆溶就这更加羞涩了,以应悠之的人品来说,安歆溶也毫不怀疑地相信,他一定会拿这件事来调侃自己。 怎么办!安歆溶在心中呐喊,自己好像太不矜持了,好像答应得太容易了…… 倒不是安歆溶怕自己后悔,因为安歆溶可以确定,很难有一个人能够让她打开心扉,在以前那个世界就没有出现过,能够遇到应悠之已是不易,就算以后和应悠之分开,她也不会爱上别人吧。 安歆溶真正怕的是,应悠之会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女人。 真是的!安歆溶明明以前完全不会有这种想法,都怪应悠之!如果不是他,安歆溶哪里会变成这副别扭的模样。是的,都怪他! 可是安歆溶的内心戏再多,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啊…… 应悠之走得不快,可是去寝殿的距离又有多长呢? 应悠之抱着安歆溶,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塌上。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懒洋洋地洒在安歆溶的塌上,染上了一层温暖的余温。 应悠之双手放开安歆溶,但安歆溶还是紧紧地抱着应悠之。 大概是安歆溶太紧张了,应悠之的手在安歆溶的床上按了按,说道:“皇上的床也没有多舒服啊。” 安歆溶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只能干笑,她连直视应悠之都不敢。 其实安歆溶早就想说了,她这床一点也不舒服,硬邦邦的,她都有时候怀疑是不是李全故意虐待她的。 但事实上安歆溶的床是特殊的玉石做的,冬暖夏凉,除了硬一点没有别的缺点了。 安歆溶不懂,但冬天就像睡在火炕上,自动加暖的,才确定了这床的建材一定是极好的。 以上都是安歆溶内心的吐槽,她只要一紧张,脑子就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应悠之歪头,去对上安歆溶的眼眸,说道:“溶溶,你终于肯抬头了?” 安歆溶扭过头,不去看应悠之。 应悠之叹了一口气,他怀中这个小女人真是羞涩到了极点,虽然他也紧张,但还不至于到安歆溶这样的地步。 很难想象,安歆溶居然还曾经叫他一起去逛窑子。 应悠之重新轻托起安歆溶,一转身,将安歆溶放倒在床上。 天地就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安歆溶抬眸就看见应悠之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他的眼眸不再深邃,而是随时要喷射出火一般。 安歆溶心头一紧,紧闭上双眼,是不是要…… “嗤……”应悠之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安歆溶茫然地睁开双眼,应悠之在笑什么? 应悠之俯下身轻吻安歆溶的额头,笑道:“让你失望了?” 安歆溶的脸瞬间又红了,好像快滴出血来。 “你……你……”安歆溶难堪地说道,“应悠之,你是在逗我吗?” 应悠之单手撑起身子,另外一只手轻刮安歆溶的鼻尖,笑道:“溶溶,现在还太早了。” “什……什么?”安歆溶有些不明所以,等不及的人难道不是应悠之吗? 应悠之反问:“难道你现在可以吗?”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的笑意渐浓,突然明白了应悠之的意思,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因为自己实在太过羞涩了,真难不保进行下去,安歆溶会停止呼吸或者心跳过速。 “但我们可以慢慢开始。”应悠之一字一顿说道,“我们一步一步来……” 应悠之接下去的话化作细密的亲吻,轻啄安歆溶的脸颊。 应悠之一只手环住安歆溶的柳腰,一只手和安歆溶交握。 这样的吻持续了很久,安歆溶终于渐渐放下紧张,整个人都沉溺于应悠之的亲吻中。 应悠之忽然一动,转而精准地进攻安歆溶的娇唇。 “唔……”安歆溶没有多少抗拒,嘴巴自然张开,与应悠之交缠到了一起。 这次安歆溶比以往都主动多了,应悠之呼吸加速,左手一阵摸索,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安歆溶的“龙袍”。 他轻轻拉开衣襟,露出安歆溶雪白的中衣,应悠之和安歆溶分开,咽了咽口水,安歆溶眼神迷离,红唇微张,脸颊爬上可疑的红晕,呼吸一深一浅地交替着,这样的安歆溶实在,太过诱人。 应悠之看了很久,才挑开安歆溶的中衣。 冰冷的空气在这一瞬接触到安歆溶娇嫩的肌肤,安歆溶一下清明了许多。 “别……”安歆溶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她有些害怕。 应悠之并不着急,埋下头亲吻安歆溶的锁骨,低声细语:“我们一步一步来。” “怎么个一步一步来?”安歆溶颤抖着声音说道。 “首先。”应悠之抬起眼眸,深邃地盯着安歆溶的小脸,“你要先适应我的接触。” “怎……怎么适应?”安歆溶眼前好像冒出金星,她感觉快到极限了。 “接触多也就习惯了。”应悠之的手指在安歆溶漂亮的锁骨上轻弹,节奏轻快仿佛是在弹琴似的。 可对于安歆溶来说,应悠之的手指每次轻触,对她都是考验,她的身体绷得很紧不敢轻举妄动。 应悠之看安歆溶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忍不住破笑,眉眼弯弯,好似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 安歆溶有些恼怒,应悠之算是抓住了她的弱点一直取笑她吗? 真是的,明明以前应悠之面对女子还那样纯情,为什么在她面前就这样放的开?这太不公平了! 第184章 你不就喜欢吗? 应悠之笑了很久,安歆溶也彻底没了方才的紧张感,整个人松弛了许多。 应悠之终于停住笑声,俯下身在安歆溶眉间落下轻吻。 安歆溶的心又高高提起,呼吸都暂停了。 可应悠之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只是撑起身子看着安歆溶,笑意盈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安歆溶的脸又红了,这次是难堪的。 这样不就显得她很期待吗? 预想中的调侃并没有出现,应悠之而是翻身躺在安歆溶身边,从侧面环住安歆溶的腰,只是紧紧地抱住而已。 应悠之本就没有打算继续,他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再进一步是太快了,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 应悠之表现得再有余裕,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啊,今天他的心一直很紧张,他只能靠笑容来掩饰。 只是安歆溶实在太过紧张了,倒显得他游刃有余。 “溶溶。”应悠之闭上双眼唤道。 “嗯?”此刻安歆溶脸上的燥热降下来了,经历了方才的“惊心动魄”,好像现在和应悠之只是这样待在一起,安歆溶再也不会紧张了,习惯了很多,甚至有舒适感。 应悠之抱的更紧一些,说道:“我们一起前进吧。” “嗯?”安歆溶有些不明所以,应悠之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应悠之没有打算告诉她自己的窘况,这会令他觉得没有颜面。 “什么啊?”安歆溶侧过头看着应悠之,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啊。”应悠之机智地转移话题,“方才太后找你过去做什么?” “你觉得呢?”安歆溶白了应悠之一眼,明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却还是要接下,因为说起这事她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他。 “哦?”应悠之好像踩雷了,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歆溶说:“靖安侯郡主啊,你又怎么去招惹她了?” “什么叫我去招惹她了?”应悠之不满地嘟囔,“明明是她招惹的我。不对啊,最近这段时间,我和她没有见过面啊。”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安歆溶抬起下巴,问道。 应悠之苦笑着回应道:“我们之间能有什么?” “是嘛。”安歆溶持怀疑态度,应悠之这张脸,说实话,只要在人家面前晃悠一下,就足够勾引人了,而且他还很喜欢笑,经常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假笑,就“杀伤力”百倍了。 这种撩人而不自知的能力,应悠之简直都突破临界值了,所以安歆溶并不相信应悠之的说辞。 “应某之言,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应悠之故意像是起誓般说道。 “哼。”安歆溶不相信。 “溶溶,这段时间,我真没有和靖安侯郡主见过面。”应悠之只能放软语气。 “我在楚家这段时间,她没有来找过你吗?”安歆溶问,她不相信柳珍珠是无缘无故提起这事的,相凌薇也绝不会只是在柳珍珠耳边吹吹风这样简单。 因为相凌薇很强势,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一般,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而且是原原本本的。她想要应悠之,是完完整整的应悠之,而不只是要他娶她这样简单,她要的,还有应悠之的整颗心都属于她。 “这倒是有。”应悠之努力回想道,“好像来过相府二三次吧,不过我都谢绝了。” “就这么简单?”安歆溶又问。 应悠之苦笑道:“你到底是希望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还是希望没有发生过什么啊?” “我就很想知道,为什么那郡主偏偏就看上了你?”安歆溶可是知道的,相凌薇拒绝了多少良婿,她眼光很高,总不能因为应悠之颜值惊为天人她就动心了吧。 这不符合逻辑,因为相凌薇要说也阅男无数了,什么样的达官显贵、逸群之才她没有拒绝过,偏偏到了应悠之这里,她就沦陷了?不至于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应悠之敲了敲安歆溶的脑袋,“我很差劲吗?为什么郡主不能看上我?” 应悠之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是很自信的好吧,安歆溶这话是在贬低他了。 “这么说,你还很自满咯?”嘿,应悠之还觉得被人喜欢上是件光荣的事情咯? “这倒不是。”应悠之说,“从小至大,追求我的女子数不胜数,我也不知道,靖安侯郡主何时喜欢上我的。” 及时止损,应悠之必须表现出自己对于除安歆溶以外的女子都不屑一顾才行。 “还数不胜数呢。”安歆溶撅起小嘴,看这厮自豪的,那些人是不是都眼瞎了,才会喜欢上这样的妖孽,他根本与平常人都不是一个次元的好吧。 等等……安歆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样不就变成她眼瞎了吗?偏偏她就是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放心,以后我身边只有你一人。”应悠之牵起安歆溶的手,在手背上烙下一吻。 “油嘴滑舌。”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安歆溶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你不就喜欢吗?”应悠之笑着慢慢凑近安歆溶。 安歆溶急忙推开应悠之,她可不想再经历方才的“胆战心惊”:“说起来,你有宝安的消息了吗?” 应悠之的兴致一下低了许多:“有了,已经叫他回来了,最多再过两日他就回到京城。” 应悠之也是在得知宝安的行踪之后大为惊奇,这段时间他都快跑到空成国去了,注意,他连马都没有,他是徒步去到空成国国境的。 应悠之没有想到宝安竟然这样忠心耿耿,他知道曾经宝安要刺杀安歆溶,其实他一直留了一个心眼,但没有想到安歆溶留下了他。 宝安不算太聪明,但身手不错,这次宝安算是真正赢得了应悠之的信任。 “那……先让宝安别回到皇宫。”安歆溶说。 “哦?有什么安排吗?”应悠之问。 “让他跟着珞王吧。”安歆溶说道,“宝安比较合适些。” 应悠之笑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不管什么罪。”安歆溶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狠厉,“他们都留不得。” 第185章 从未谋面的张弘济出场 是一个雨天,毛毛细雨好像给整个皇宫都蒙上了一层纱。 安歆溶手指轻叩桌面,敲出杂乱的节奏,正好映出安歆溶有些嘈杂的内心。 安歆溶此时对面站着的,是她从未谋面过的张弘济。 那一身铁骨铮铮,安歆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很难想象这样的张弘济竟然是内应,这样性格的人怎么做卧底呢? 也可能是表面功夫。 张弘济年岁不过三十,正值而立之年,就做到刺史之位,如若不是自身本事强,背后就一定要人扶植。反正无论哪种,对于安歆溶而言都不是好事。 张弘济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绝对算得上是传统意义的帅哥。眉宇间自带的英气看着更加高大一些,英挺的鼻梁甚是好看。也难怪了自恃清高的桃夭姑娘对他倾心吐胆了,安歆溶内心吐槽挺丰富的,果然古人诚不欺我,颜值才是正义啊。 而应悠之正坐在张弘济的右边,一脸享受的品茗,好像对眼前杵着的这个人毫无察觉一般。 张弘济被应悠之抓获已有半年之久,看得出来,应悠之并没有对张弘济施行什么极刑,他都腰背挺得很直,一点也看不出阶下囚的模样。 其实此刻,安歆溶挺苦恼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还盼望着应悠之能够起这个头,可谁知应悠之就是负责把张弘济带来,然后一直就晾着他。 张弘济也是,明明现在都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他还是一脸冷漠,无欲无求,对自己的命运毫不关心的模样。 哪怕是一点裂痕,安歆溶也好开口啊。 那既然没有突破口,安歆溶也就只好来创造一个突破口了。 正在安歆溶下定决心要开口之时,应悠之率先开了口:“张刺史,本相的耐心是有极限的。” 安歆溶默默地瞟了应悠之一眼,她严重怀疑应悠之是故意的,就专挑她要时候的时候才开口,况且他哪里看起来到极限了,这里最悠哉的人明明就是他。 张弘济冷哼一声:“应丞相,我早就说过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更不可能帮你。” “可你必须做。”应悠之连看都没有看张弘济。 张弘济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要杀要剐请便吧。” 应悠之将手上的茶轻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才说道:“可是本相不满意啊。”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的这条贱命不值一提。”张弘济说的大义凛然,他好像抱了必死的决心。 “张刺史,本相不是喜欢血腥场面的人。”应悠之说道,“动不动就杀戮,那是无能的人都做法。” “哼。”张弘济的态度就摆在那里,反正他不可能会屈服的。 应悠之看了安歆溶一眼,说道:“张刺史也不是像你表面那般孑然一身吧。” “你什么意思?”本已经闭上眼的张弘济迅速看向应悠之。 “呵,你以为你掩护得极好,本相和皇上就会不知道吗?”应悠之冷眼道,“你堂堂一个刺史,沦落到和风尘女子为伍,本相都替你觉得丢人。” 要不是安歆溶知道应悠之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肯定是会翻脸的,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就算是青楼女子也一样。 “你们去找桃夭了?”张弘济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说道,他本以为她定能安然无恙,因为他去青楼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一两个相好也正常,总不至于危害到她的性命吧。 “张刺史,你认为呢?”应悠之反问。 “你们……”张弘济指着应悠之,“你们竟然对女人下手!桃夭她什么都不知道。” “……”应悠之都没说什么呢,张弘济就自己联想出一出大戏,还牵连了安歆溶,让安歆溶觉得好生冤枉啊。 平心而论,安歆溶对桃夭姑娘已经很不错了,她买下华彩阁交给桃夭姑娘,她可算是翻了身。 可是张弘济不知道啊,他被应悠之擒获以后,就知道应悠之的狡诈,他怎么能不把应悠之往坏处想呢? 所以安歆溶算是被应悠之给牵连了。 “张刺史好大的口气。”应悠之冷笑道,“对付那种人,轮得到本相和皇上出手吗?” “……”安歆溶再次在心中吐槽,应悠之今天一副恶人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绝世大反派呢。 不过对那些站在应悠之对立面的人来说,应悠之的确是个“反派”。 至少应悠之有和反派一样的共通点,就是很欠揍,还有还有,什么事都要阻你一下,这一点也够讨人厌的。 “你们……你们对桃夭做了什么?”张弘济一脸悲痛,看得出来他对桃夭姑娘是动了情的。 安歆溶心中稍安,桃夭姑娘是几乎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张弘济,在烟柳之地,来的大都是寻花问柳的达官贵人,又怎么会真的交付真心呢?安歆溶是真的同情颇有才情的桃夭姑娘,她琴技高超,却永远烙上了一个青楼的印记,那不是她的本愿,可又有多少人看到是她的本身呢? 这样的桃夭姑娘痴情于张弘济,安歆溶自然会害怕,怕她痴心错付,怕张弘济对桃夭姑娘也不过尔尔。 “张刺史,到这份上你还不肯说吗?”应悠之问道,他相信张弘济也不是白痴,他都说到这份上了,肯定是在保证了桃夭姑娘的安全下,才会拿她来威胁他的。 因为一个死人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应悠之和安歆溶对桃夭姑娘怎么样都不可能杀了她,张弘济做了这么多年的细作,不可能不深谙此理呢? 张弘济无力地垂下手,说道:“应丞相,你也知道,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哪有什么身不由己?”应悠之冷哼,“你以为,你的信仰有价值吗?不过一文不值的东西罢了。” “你不是我,你不会理解我的。”张弘济板着脸说道,他现在没有任何束缚,本可以擒住安歆溶来获得自由,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这是他所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第186章 论如何摧毁一个人的三观 “张刺史,朕很同情你。”安歆溶突然开口道。 张弘济惊异地看着安歆溶,他不懂,为什么安歆溶要同情他?更加不懂的是,安歆溶一个上位者,会去同情一个细作?他的性命于她而言,不过蝼蚁,更不会明白他的苦衷,又怎么会……同情他呢? “为什么?”张弘济呆愣地问出三个字。 “因为你的命运是可悲的。”安歆溶叹息道。 张弘济更加不明所以了:“我并不觉得我的命运是可悲的,我为了自己的信仰赴死,心甘情愿,也死得其所。” “只有傻子才会觉得自己的死亡是有意义的。”安歆溶厉声道,她的确有些生气了,特别是听到张弘济这番言论。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更应该好好珍惜,不应该随意糟践。 随意就把生死挂在嘴边,自以为自己的生命能够改变什么大局,其实不然,只有活着才能决定大局,更是对这个社会最大的报复。 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安歆溶是这样想的。 “皇上,你不明白,有些人自以为生死是大事。”应悠之觉得还不够,还要加一把火,“其实对于别人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我们这种人之于皇上,不过蜉蝣撼大树,当然没有任何影响。”张弘济不屑说道,他还以为安歆溶和自己所知道的君主不一样呢。 安歆溶笑了:“张刺史,你的命自然与朕无关,特别只是一个弃子的命。” “你说什么?什么弃子?”张弘济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王氏和邓家,早就想着解决掉你了。”应悠之接道,“你还想着忠心赤胆,真是可笑。” 安歆溶挺诧异的,张弘济竟然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应悠之抓住张弘济也有段时日了,居然什么也没有说,她挺佩服的。 那不对啊,安歆溶更加疑惑了,那这么长一段时间,应悠之对张弘济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什么也不告诉他,就指望让他自己开窍吗?安歆溶觉得应悠之不至于这么幼稚吧。那也不能放养张弘济吧。 安歆溶又哪里知道,应悠之哪里是放养张弘济啊,他是在消磨张弘济的意志,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不闻不问,让他早已心灰意冷,才会无论有什么光都往上爬。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张弘济这种程度,还轮不到应悠之亲自出手,他是懒得出手,所以就放那里了。 应悠之继续添油加醋道:“张刺史,你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一颗棋子,要你铤而走险也是一步棋,那时候你就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了。” “我早就知道,那又如何?”张弘济不怕承认,只要他不当众告发,想必安歆溶也奈何不了邓家和王氏。 其实张弘济想的很清楚,应悠之之所以还留着他的命,是因为他还有作用,要靠他来拔除王氏和邓家。这是他的底气,他是应悠之的底牌,所以应悠之拿他没有办法。 他还天真的想,只要他还抵死不认,桃夭姑娘也定会没事。 “真是天真。”应悠之很残忍地把事实告诉张弘济,“张刺史,你被本相关在地牢已有半年之久,这世间变化之快,想必你连想都不敢想吧。” 张弘济冷静对应:“哦?应丞相是什么意思?”张弘济只当应悠之在虚张声势了。 应悠之怕张弘济听不清楚,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王氏已经落马了。” 张弘济觉得可笑,说道:“不可能,王氏不可能的!”应悠之真是什么慌都敢扯,这不是哄三岁小孩吗? “不信?”应悠之玩味地说道,“不信你可以问问皇上啊。” 应悠之祸水东营做的不错,安歆溶虽然内心吐槽着,但还是配合他:“王璟已经被擒,王氏很快也会衰败下去的。” 应悠之在做的,依然也只是在消磨张弘济的意志罢了。 “不可能!”张弘济不可置信地大声道,“王氏要是轻而易举就被拔除,我们也用不上去找上王氏了。” “不可能?”安歆溶收敛起温和,冷冷地看着张弘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万物皆有可能。只是你们太天真,自以为大权在握,每件事都尽在掌握。其实不然,朕不想对付你们,只是因为还不值得朕动手,其他人不想,也不是畏惧强权,只是没有必要罢了。你要记住,没有永远的权力,不要把别人对你们的不屑当一回事,只是不想较真罢了。” 张弘济还沉浸在震惊中,他一直以来依仗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不怕赴死,是因为他觉得背后的靠山够硬,自以为只要自己“高风亮节”,以自己的牺牲换来守护,就可以一直屹立不倒,他们的计谋就还在继续。 “为……为什么?”张弘济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只是震惊,还有些许绝望。 “为什么?”安歆溶冷漠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你们不觊觎朕这个位置,朕还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朕可不想花费气力去对付你们。” 安歆溶说的绝情,但其实都是演技罢了,她对于这个位置没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感。但是,对于此时的张弘济来说,要想收归己用,必须先破灭他的三观才行,让他明白,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只有时势造人罢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 当然了,这也是安歆溶和应悠之事先商量过的,应悠之负责唱白脸,而安歆溶呢,负责代表绝对的权势,目的就是让张弘济从内心臣服。 不能让张弘济觉得自己对于安歆溶和应悠之的计划有多么重要。 安歆溶的话对于张弘济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的,张弘济整个人摇摇晃晃,“啪”的一声竟然直接跌坐在地面,双目无神空洞,呆愣地看着安歆溶。 张弘济是第一次觉得,原来安歆溶竟然如此高大,这个位置原来这么高啊。 高到足以睥睨天下! 第187章 绝望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安歆溶和应悠之是打算摧毁张弘济的意志的,但着不仅仅是依靠应悠之和安歆溶在这里对张弘济的寥寥数语,更多的是应悠之对张弘济的“放羊式”幽禁,让张弘济丧失了原先的意志,这种幽禁其实往往是毁灭性的。 看到效果如此拔群,安歆溶都不禁怀疑了,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应悠之不能掌握的,算无遗策说的就是他了吧。 可是分明安歆溶就是觉得应悠之只是懒得去对付张弘济罢了,因为严刑逼供还是很累的,这种即视感实在太强,以近段时间安歆溶对应悠之的了解来说。 “张刺史,本相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识相的人。”还没有完呢,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可能算是应悠之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应悠之要继续打击张弘济,这一点点还完全不够呢,“晋王殿下现在已经跑到空成国去了,拿了我国的战略部署图呢。” 安歆溶忍不住捂脸,太残忍了,实在是太残忍了,幸好她不说站在应悠之的对立面。 要消息完全闭塞大半年的张弘济一出来就在短短时间接受这个世界的巨变,谁人受得了啊? 况且这半年,比以往的变化都要大,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其实安歆溶内心是深感苦逼的,怎么她都这么低调了,这个世界还是逼着她做出改变,最后才变成这副模样的,这完全不是她的本愿啊。 张弘济双目无望,看都没有看应悠之一眼,可这挡不住应悠之今日强烈的“表达欲望”啊,应悠之继续说道:“说到这里,张刺史可能还不知道,空成国在湖羌发起战争,虎视眈眈,还以为稳操胜券,结果不仅赔了钱还割了地。” 张弘济的眼眸颤动,双拳默默握紧。 “你是空成国的人吧。”应悠之直白的说道,这不是猜测,是肯定了。 张弘济有些疲软,这个男人果真是惹不起的,其实他早就知道,以前应悠之不争不抢,不代表他没有能力,他只是不屑于参与争斗罢了。是王氏和邓家的人一直以来都小瞧了这个青年。 事实证明,有些人随着岁月的增长,徒增的不只是年岁,还有莫名的自信。 张弘济不敢小瞧应悠之,但这次他是第一次知道了这个表面上无能的上位者的恐怖。 难道……张弘济不禁想到,一直以来,安歆溶都是在演戏吗?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这个答案,不可能有人告诉张弘济的,其实安青云是挺懦弱的,安灵芸更甚,但是安歆溶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类型就是了。 安歆溶是这样形容自己的,她骨子里还是有反叛精神的,事情不能顺着来,只能逆着来。 “那又如何?”张弘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事已至此,他是哪里的人又有什么重要的。 “真可怜。”应悠之叹了一口气,惋惜地摇了摇头,“被自己的国家抛弃了。” “你……应悠之!”张弘济被激怒,“不许你诋毁我的祖国!” “如果你做的事情有意义,邓家也不会早早放弃你。”应悠之就是要把张弘济打醒,要让张弘济知道,他所谓的大义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只有永恒的利益,“邓家和王氏合作得风生水起,可一旦不需要,王氏是怎么做的?转眼就把邓家抛弃了。而邓家呢?王氏落马,邓家撇得比谁都干净。” “王氏又是什么东西!”张弘济不同意,“王氏不过是我们利用的工具罢了!”应悠之怎么可以拿这些和他心中的大义作比呢? “你也是呐!”应悠之说,“你不肯说,不过是因为家人掌握在邓家的手中,本相可以明确告诉你,从你被本相抓获那一刻开始,邓家就已经解决了你的家人。” 张弘济垂下眼眸,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冀,现在知晓反倒是有解脱之感吧…… “这些……都是为了大计……” “什么大计?”应悠之步步紧逼,“张刺史,你别再傻了!如果你们都是空成国在金戈国漂泊的盟友,应该有的是互帮互助,而不是自相残杀!” 张弘济抬眸了一下又低下,应悠之说的怎么会没有道理啊!只是他一直不愿这样去想!他还是……想要去相信的…… 相信邓家没有抛弃他,相信一切只是大计的一环,相信……空成国还是他的家…… 绝望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张弘济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这样认为会比较痛苦,活在自己编织的虚幻中比较快乐不是显而易见吗? 可是应悠之这样直接把问题摆在眼前,张弘济最直观的感受是懵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也不知道往后的人生要怎样走…… 不对,张弘济落魄地坐着,他还有往后吗?他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应悠之,他会给自己未来吗? 他不杀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还可以利用,一旦失去了价值,张弘济又将何去何从呢?答案呼之欲出了吧。 “弘济……” 张弘济瞪大了双眸,缓缓抬起头来,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 不对,张弘济又自我否定,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一切都是幻觉,是自己太过绝望而产生的幻觉…… 是幻觉也好啊……张弘济又这样想,她看起来美得太不真切了,一如自己第一次在华彩阁遇见之时的模样,虽然身处烟华之境,却风雅清高,只一眼便可出尘,那时候,自己也被迷得七荤八素了。 想来是他连累了桃夭姑娘,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能在此地留情,因为一旦有了不舍很多计划都会改变,更多的是,想要抽身就没有那样简单了。 张弘济在金戈国呆的时间很长,一直以来都孑然一身便是这个道理,他不想在这里和谁扯上关系,因为这会影响他的判断。 桃夭姑娘皱了皱眉头,明明是自己熟悉的一张脸,可是那双眼睛却不像初见时那般明亮。好像是透过她,在看向更远的地方…… 第188章 给予最后一击! “弘济?”桃夭姑娘又唤了一遍,为什么张弘济不理会自己? 再一次听到桃夭姑娘的声音令张弘济一下子站起来,摇晃着往前了好几步:“桃……桃夭?” 张弘济不敢确定,桃夭姑娘真的就站在自己眼前。 桃夭姑娘的双眼一下就泛红了,小声地啜泣着,不住地点头。 张弘济终于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桃夭姑娘。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许久都没有分开。 他们之间一句话也无须说明,仿佛就已经能够互通心意。 无论谁看到,都能够知道原来他们在诉说久日未见的思念啊…… 对于这个场面,安歆溶是挺动容的,可奈何她心中知道这也是应悠之谋略中的一环。 应悠之这个人给人初感如沐春风,但是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的可怕之处。 让桃夭姑娘在最后关头才出来,是应悠之给予张弘济的最后一击。 “要让张刺史明白一件事,桃夭姑娘算是他最后一点寄托了,而彼时,张刺史已经被打击得差不多了,所以可以无限放大这一点。就算不为己,也要为了桃夭姑娘才是。” 回想起应悠之前一日说过的话,安歆溶此刻还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物尽其用大概就是应悠之的人生准则了吧。 早前应悠之告诉安歆溶,张弘济一心赴死,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什么也无须去问,只需要让他衷心地臣服即可。 安歆溶还觉得应悠之是在夸大,怎么可能三两言就劝回决心牺牲的人的真心呢? 现在安歆溶相信了,对于无论怎严刑也无用的人,要先浇灭他的信仰,摧毁他的三观,然后再给一根救命的绳索,让他以为这是唯一的出路,他就会奋不顾身往上爬。 这就是所谓的破而后立吧,安歆溶就算知道原理如何,也永远不可能复制应悠之的做法。 何等的天才啊,所以只能用妖孽来形容这个男人了,安歆溶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初心。 大概是等的够久了,应悠之可不想让两个人一直在自己眼前一直抱着,他开口道:“张刺史,本相可不是给你们机会你侬我侬的。” 桃夭姑娘主动放开了张弘济,劝说道:“弘济,听应大人和皇上的吧,只要你肯告发邓家,皇上答应会让我们两个人拉开京城的。” “什么?”张弘济将桃夭姑娘护在怀中,“你们竟然告诉桃夭这些,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罢了。” “张刺史,为什么朕不能告诉桃夭姑娘?”安歆溶就很不爽,“女人也不见得比你们男人弱多少吧?只是得不到平等的受教育机会罢了。” “咳咳……”应悠之连忙掩护道,“皇上,张刺史只是在护着桃夭姑娘,不希望她牵扯进来而已。” 希望张弘济没有发现安歆溶话语中的漏洞啊…… 安歆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一阵脸红,但她今天所扮演的“皇帝”,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就认错。 好在张弘济因为太在意桃夭姑娘了,并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 桃夭姑娘继续劝解道:“弘济,皇上和应大人对奴家很好的,你就听……” “桃夭,你不过是被他们的说辞给欺骗了。”张弘济完全不相信,“他们不过是要你说服我帮助拔除邓家罢了。用完就毁掉,是他们上位者的惯用伎俩。” “不是的……”桃夭想要解释,但再一次被张弘济打断。 “桃夭,你还涉世未深,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特别是应悠之的话,更加不可信。” “……”涉世未深……拿来形容桃夭姑娘啊,虽然好像没错,但用来形容一个在青楼摸爬滚打多年的女子来说,好像又不太合适,多少有点违和感。 不过后面半句安歆溶深表理解,毕竟张弘济和应悠之的接触时间更长,一直以来活在他的阴影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看到安歆溶对张弘济的眼神渐渐变成同情,应悠之实在无语了。 这绝对不是错觉,安歆溶对他绝对有深不见底的成见在里面,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夸大和臆想甚至是误会的成分在里面,是不真实的! “唉……”以后再纠正安歆溶的想法吧,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先解决。 “如果张刺史不愿意相信本相也没有办法,但你万不可辱没皇上的真心。” “真心?”张弘济用狐疑的目光来回扫视安歆溶和桃夭姑娘,下一刻他把桃夭姑娘抱得更紧了,“皇上,你看上桃夭了吗?” “……”安歆溶觉得空气有些稀薄,是不是张弘济的大脑缺氧了? 他是怎么联想的,能把应悠之的话扭曲成那样?还是说,其实张弘济血液里隐藏着逗比的因子在里面,现在安歆溶对张弘济的形象完全破灭掉了,看着一表人才,其实他脑子也有点二逼的。 “这怎么可能!”桃夭姑娘立马解释道,“皇上不可能看上奴家的。” “你怎么了?为什么皇上不能看上你?”张弘济此刻就像沉浸在恋爱中的傻小子一样,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在他眼里,桃夭姑娘虽然出身青楼,但却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值得被任何人喜欢。 “皇上……皇上……皇上明明……”话到嘴边,突然桃夭姑娘接触到应悠之“核善”的眼神,她立马缩了缩脖子,改为在张弘济耳边低语。 下一秒,张弘济抬头,看向两个人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有什么作用!安歆溶生气啊!流言非但没有被阻止,她还失去了解释的机会。 “那又是什么?”既然不是喜欢上桃夭姑娘,由何谈真心? “皇上,将华彩阁盘下哎,交由奴家管理,奴家实在感激,无以回报。”桃夭姑娘说道。 张弘济愣了愣,说道:“这些,也是你们的计谋吧。” “计谋?”应悠之冷笑道,“抓住你的人是本相,和皇上无关,为了一个死人做这些,未免也代价太大了吧。” 其实应悠之一直觉得安歆溶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朕是于心不忍。”安歆溶笑道,“纵使在烟华之地,桃夭姑娘也没有迷失自己,心中一直在等待一个人,所以朕就做了。” 反正钱又不是安歆溶的钱,她花起来不心疼。 张弘济低下头,和安歆溶相比,他实在太过肤浅了…… “我答应你们……” 除夕快乐呀~新年也不放假嘿! 第189章 可怕的举手之劳 “皇上,安陵王求见。”解决了张弘济和桃夭姑娘以后,春熙才敢进来,“安陵王和安陵王妃已经等了很久了。” “为什么不进来告诉朕?”如果春熙早点进来,他们也好早些结束张弘济这边。 “因为……”春熙犹犹豫豫地看向应悠之。 只是一个眼神安歆溶就已经明了,肯定是应悠之和春熙交代了什么。 不是,到底谁才是春熙真正的“上司”啊?谁才是承德殿真正的主人啊? 应悠之在承德殿也是越发如鱼得水了,真的比她还要熟悉了。 “罢了。”现在追究也于事无补,“让安陵王他们进来吧。” “嗻。”春熙连忙退下,怎么觉得回来以后的应悠之越来越可怕了呢?他都完全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了。 其实先前春熙是有顾虑的,到底该不该去打搅安歆溶他们。 按道理来说,安歆溶并没有下死命令,他应该去通报,毕竟是皇上的胞兄。但是应悠之提前交待的话却不得不让春熙在意。 权宜之下,春熙听从了自己的本心,还是不去了。因为惹应悠之不开心,春熙一定会得到百倍的痛苦,还是不带重样的那种。 相比安歆溶,春熙可能比较心安一些。而且安君昊得知以后也没有表现出异样,当即决定等安歆溶他们解决了手上的事情再说。 要是安歆溶知道春熙内心是这样想的,一定会让他知道,到底什么样是痛苦! 安君昊和王婳是并肩一起走进来的,虽然没有牵手,但肉眼可见的亲密了许多,王婳脸上也多了笑容。 “六弟,现在见你一面可太难了。”安君昊一见面就爽朗地吐槽道。 “唉,离开太久,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安歆溶只能找借口了,她实在是受不住别人略带异样的眼神了。 安君昊突然收敛住笑容,喃喃道:“你无事就好。” 安歆溶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哪里有责怪,在安君昊眼里,她只是好不容易平安归来的小弟罢了。 今天来这一趟,也是这个原因吧,再多的消息也不及真正亲眼所见。 她是不是最近“冷落”了安君昊了?安歆溶突然产生这个想法。 不对不对,什么冷落,这个用词也太奇怪了吧。 “谢谢。”千言万语汇作一句感谢。 “谢什么?”安君昊有些受宠若惊,他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啊! 有人关心安歆溶已经足够开心了,不需要安君昊做什么。 只有应悠之明白安歆溶的意思,但是他有些嫉妒。 安歆溶对安君昊就很坦诚呢,为什么偏偏到他面前就这么别扭呢? “皇上,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禀报。”只有王婳没有忘记今日的使命。 “哦对对。”安君昊终于想起今日到底所谓何事来了。 “嗯?是什么事啊?”安歆溶表面很冷静,其实心里多少有些窘迫,原来是有事前来,不止是来关心她而已,她……她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了…… “珞王殿下,最近有动作。”王婳说。 “动作?有什么动作?”安歆溶其实心中有更多疑问,怎么王婳和安君昊开始关心起安元柏了?怎么安元柏有动作和他们两个人有关系呢? 应悠之像是读懂了安歆溶的心思,开口道:“是本相在离开京城前,委托王妃多多关注珞王殿下的动向。” 安歆溶扯了扯嘴角干笑道:“原来如此啊。” 难怪应悠之会“怀疑”安元柏和柳珍珠的关系,安歆溶还真当以为应悠之神机妙算呢,其实是运筹帷幄啊! 这些交待应悠之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安歆溶啊!是不是安歆溶不和应悠之说起她对柳珍珠和安元柏之间的怀疑,应悠之打算一瞒到底了? 这个男人……安歆溶有些无力,她到底要拿应悠之怎么办? “麻烦王妃了。”应悠之笑道。 “不麻烦,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王婳摇摇头,和应悠之与安歆溶所做的事情相比,她只是尽可能做自己能做的罢了。她有的,仅仅是王氏家族这个身份而已。 应悠之没有告诉安歆溶,这次能够这么快掌握王氏的证据,也是王婳帮忙收集的,她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女人啊。 应悠之也不客气,直接问道:“那此次珞王殿下,又有什么动作呢?” 又……看来王婳向应悠之“报告”安元柏的动向也不是一次两次。 “珞王殿下连夜派人送出信件,去邺城。”王婳说道。 “邺城?”安歆溶仔细想了想,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她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呢? “果然去那里了。”此刻应悠之有些佩服这个默默无闻的女人,去邺城这么隐秘的事情,王婳都能够知道,要是她并非女子该有多可怕。 “嗯……”安歆溶还是在努力回想,真的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邺城,在比南洲更南边的地方,和冯庆国接壤。”应悠之说道,其实是在给安歆溶解惑。 王婳和安君昊同时感到奇怪,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为什么应悠之这时候要说起这件事。 换而言之,邺城和湖羌的战略地位是一致的,只不过一处在南边一处在北边。 经由应悠之的提醒,安歆溶终于想起来了,她在战略部署图上面看到过,就在上次安逵拿走的战略部署图,安歆溶才去看的,那处位置也很重要,有军力把守。 她记得,邺城是…… “邺城是柳氏的地盘。”应悠之又说道。 安君昊咽了咽口水,应悠之可真敢说呢,邺城的确是柳氏的势力范围,但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当着安歆溶的面说还是不好啊。 因为当年柳氏出了良将,先帝就一直交由柳氏管理了。 “柳氏和珞王接洽了?”安歆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啊,明明就快接近正确答案了。 柳氏和王氏是仇敌,就算现在王氏倒了,也不可能去扶植安元柏啊。他们认为的嫡子,安青云可还在位上啊!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安元柏要和邺城扯上什么关系。 新春快乐!写了一副对联送给读者们,腊月寒冬扫门外,一缕春风玉满堂。 牛气冲天!去年一切不愉快就都抛弃了。 第190章 不过是空闺寂寞罢了 “怕不是珞王‘病急乱投医’了吧。”安君昊和安元柏对立,当然把他往坏处想了,哦不是,把他往笨蛋想了。 “不会。”安歆溶又自我否定,她绝对不相信和柳氏和安元柏会联合起来,也绝不会相信安元柏会傻到那个地步。 因为有些人性和某些利益是绝对不会改变的,这一点安歆溶是相信的。 安君昊说道:“那要怎么解释?” “只能是太后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吧……”安歆溶一直认为柳珍珠想柳氏没有什么话语权,不然也不不用自己给自己想退路,安青云死后,想出让安灵芸来接替皇位也好,抢走袁灵的孩子也好。这些柳珍珠不见得都与柳氏报告吧,如果说了,柳氏对安歆溶的掌控会更加多,毕竟有把柄在手。 也可能是柳珍珠自己是个野心的女人,她从来要的都是这个位置,所以才会做这么多布置。 说到底,安歆溶和柳珍珠实际接触的时间也不长,谈何了解?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安歆溶并不想去了解柳珍珠。 所以现在才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局面,要是安歆溶没有小看柳珍珠,也不会有这样的局面。 安歆溶有些懊恼,如果她能够早点盯住柳珍珠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应悠之说:“太后早已有异心,柳氏是不会有这种打算的,只能是太后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应悠之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的。 “可是太后可以拿到邺城的虎符吗?”安歆溶要是早能够想到邺城此处的重要性,邺城在柳氏手中始终是个威胁,要是能够早日收回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她作为上位者始终是不及格的啊,光有决心是不足的啊。 真正待在这个位置,安歆溶才发现皇帝一点也不能随心所欲,反而处处是限制,还经常左右为难。她不想坑害了金戈国的国民,可是她的臣子一心想着要她去坑害,真是为难。 就不能躲在身后安逸吗?她看电视剧都是忠臣居多的,怎么到她这里,奸佞排排队都能够绕京城一圈了。 “拿不到不能‘偷’吗?”应悠之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嗯?”安君昊立马提出相左的意见,“怎么可能?太后怎么说也是太后吧?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自降格调的事情。” “不问自取便是‘偷’。”应悠之说道。 安歆溶恍然,没错啊!柳珍珠是王氏的人,知道邺城虎符在哪里很正常,在柳氏略施小计要拿到并不难。而且如果真是柳珍珠拿的,是很难会怀疑到她身上的。 应悠之不过是在说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人们说思维总是惯性往更复杂去想,所以才会忽略这样简单的可能性。 “太后怎么会和珞王殿下搞到一起去的?”安君昊疑惑道,其实他是看着王婳说的。王婳并不是什么都和他说,这也挺让他苦恼的,是不是他能力不够啊?有很多事情他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可是安君昊也不好去问,主要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其实倘若他想要知道,王婳也不会什么都不告知他。但,就是莫名的自尊心作祟,王婳没有说,他也就不会去问。 所以趁着现在有机会,安君昊要借着理清来龙去脉才行。 说实话,这个问题,就连安歆溶都不知道答案。她只是察觉到这个可能性,还没有来得及去想为什么呢。 “不过是空闺寂寞罢了。”应悠之面不改色地说道。 “空闺……”安歆溶涨红了脸颊,应悠之在瞎说什么呢?这些话都敢说! 就算是她的承德殿,可还是在皇宫,可能哪里都有柳珍珠的耳目啊! 而且这种话,应悠之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来的?这个时代的人,不应该羞于谈论“性”吗?怎么应悠之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这么超前呢? 就连安君昊的脸色都微微改变,倒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挺佩服应悠之这样直接的勇气,这些话他从来都不会说。也不能这样说,应该是在这个场合他不会说,开玩笑他可能比较无所谓,但是一本正经地谈论,实在是…… 王婳和应悠之倒是如出一撤,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提前知道了还是在掩饰心中的羞涩,也可能她认为没有什么。 “微臣只是实话实说。”在安歆溶要开口说道应悠之时,应悠之先开口将她的话堵回去。 “你……”安歆溶指着应悠之,有些尴尬,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这些话你也不能瞎说啊!” “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应悠之反倒觉得奇怪,大家公事公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应悠之这么坦然,反倒显得安歆溶矫情了。她努力恢复脸色,不能让王婳和安君昊看出端倪。 说来也是,明面上唯一的女子,王婳都没有任何反应,安歆溶堂堂一个“大男子汉”,竟然会羞于谈论也是奇怪。 “应相,你是有证据吗?”安歆溶反问,把问题导向是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随意猜疑此事。 “珞王殿下夜宿慈宁宫算不算?”应悠之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不算的话,珞王殿下在城外十里的丰城客栈私会神秘女子,那女子是从慈宁宫的后门出发的,这些又算不算呢?如果皇上不相信,微臣还有更多。” 安歆溶呆愣住了,她怎么会去怀疑应悠之没有证据就下结论呢,只是,这些到底是什么时候查到的啊? 看来安歆溶在楚家待的那段时日,应悠之做的事情可真够多的,该说他神机妙算还是未雨绸缪呢? 但应悠之一定不是单枪匹马查到这些的,这些苗头应该都是王婳告诉他的。 看来“策反”王婳是很重要的一步啊!多亏了王氏对王婳过分轻视,才会让王婳有机会查到这些。 可是……还是有些地方实在是说不通啊…… “太后,是不是知道了我们去南洲一事?”安歆溶不确定地说道。 第191章 她会,但她不能 先前安歆溶只是猜测,但最好还是不是这个结果才好。 更多的是安歆溶想不通的,柳氏对柳珍珠并没有想象的重视,柳氏也就罢了,柳珍珠是怎么仅凭一己之力就把手伸那么长的。 况且柳氏也不知道实情,是不可能会对安歆溶去南洲一事起疑的。 “和珞王殿下勾搭在一起,有什么不知道?”应悠之虽然不知道实情,但光用猜的都差不多了。 想王氏为什么势力众大,盘根错节,就是因为王氏根基十分之稳固,多年的积累让王氏日益壮大,在哪个地方都部署自己的人实属正常。 安元柏是王氏主要扶植的对象,自然什么事都会告诉安元柏,再由安元柏告知柳珍珠就不奇怪了。 安君昊连连摇头,说道:“无论怎么样,皇兄也不该和太后娘娘勾搭在一起啊!这怎么对得起仙去的父皇啊……” 安歆溶看了安君昊一眼,的确,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安元柏和柳珍珠在一起更多的是伦理方面的问题。 不过这对于柳珍珠而言也是不公平,她在最美好的年华嫁给先皇,那时候先皇都是花白老头了,她生理方面可能从来没有满足过。 先皇驾崩以后,她就一直待在宫中,扶植安青云登基,后又忙于参与政谋,她的人生才开始一点点,就半身扎入完全没有爱情没有性的生活里。 其实她年纪比安元柏大不了多少,在安歆溶看来,她还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配安元柏一点也不亏的。 应悠之可能还真说对了,柳珍珠是空闺寂寞了吧…… 可能没有哪个人受得住这温柔乡吧……特别是寂寞了这么久的柳珍珠,更加抵御不住吧。 安元柏当然比先皇要年轻力壮,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理解归理解,柳珍珠和安元柏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怕世俗的眼光吗? 这个世界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但也没有见谁和自己的后妈纠缠在一起能够得到理解的。 不过,好像还是漏过了什么……不对! “等等,那……”安歆溶突然语塞,因为她余光正好看见安君昊和王婳在场,那些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这时,王婳款款起身,说道:“皇上,应大人,既然今日已经消息传达,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安君昊懵了:“本王没有说要走啊!” 好不容易安君昊见到了安歆溶,本想还留下来喝上一盏再走的,现在还早呢。 可惜王婳并没有听从安君昊的话,只是看着安君昊,没有出声。 安君昊里面就“萎了”,满口答应:“知道了知道了,本王回去还不行吗?” 王婳和安君昊家庭地位一目了然啊! 王婳和安君昊走后,安歆溶忍不住吐槽:“没想到皇兄还是妻管严啊!” “哦?”应悠之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是妻管严?” “就是怕老婆。”安歆溶解释道,随后又感叹道,“挺好的。” 她还怕王婳在安君昊那里受了委屈呢,毕竟以前安君昊对王婳那般冷漠呢。 应悠之不满地嘟囔:“我也可以是妻管严啊!只要你喜欢。” 安歆溶有些哭笑不得,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转移话题:“没想到王妃的变化挺大的。王妃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啊!” “我就是看中她这一点。”应悠之不是无缘无故去帮助王婳的,毕竟有利可图才是他的准则。 安歆溶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能随意评判应悠之做的对不对,但这种“物尽其用”的做法,实在欣赏不来。 这样的他会对谁交付真心呢? 但是以安歆溶的立场,她也没有资格说什么就是了。 因为她自己本身对于人情关系过度不相信,她觉得一个人反而更好,更轻松。 就算她没有像应悠之那样极致,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这样想来,他们两个人还真是绝配,天生一对! 应悠之看安歆溶丰富变化的脸色,心想她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只可惜他并不是真正会安歆溶以为的读心术,很多时候应悠之都搞不懂安歆溶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应悠之问道,不懂就问是个好习惯,应悠之不希望任何东西成为他和安歆溶之间的阻隔。 “没什么。”安歆溶当然不可能说啊,“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吧。那太后不会将我的秘密也告诉珞王了吧?” “额……”应悠之沉默了几秒,无缝接上,“以前不会,因为这是太后最后的底牌了。将自己的底牌交付到他人手中,太后没有这么蠢。” 这并不意味着应悠之放弃了,这只是暂时性的,迟早他会让安歆溶对他坦诚相见的! “等等,你说的是以前?”安歆溶敏锐地察觉到应悠之话里有话,“就是说她现在会告诉珞王吗?” “她会,但她不能。”应悠之嘴角勾起,看起来像是什么计谋得逞了一般的“反派”笑容。 “你……你做了什么?”安歆溶突然感到寒颤,柳珍珠是惹上应悠之了吧,绝对的! 安歆溶早已忘记了,她被柳珍珠罚跪的那天,应悠之有多心疼就有多狠厉,他发誓要让柳珍珠付出代价。这件事安歆溶可能都没有应悠之这么放在心上。 “就是让珞王殿下,被困珞王府罢了。”柳珍珠出得去,但进不去有什么用? “那……邺城?”安歆溶不怀疑应悠之能调动军马去围困安元柏,什么理由她都不关心,反正应悠之总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但是安元柏既然被围困,又怎么会派人送信去邺城呢? “是通过王氏。”这也是为什么应悠之会让王婳去盯着安元柏的原因,有些地方她更方便。 “居然是通过王氏。”安歆溶没有想到,“王氏的人不都入狱了吗?” “王氏的势力,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一时半会,王氏的势力是很难祛除,这也是大家族的优势,早已渗透进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了。 今天是情人节,祝大家情人节快乐!《爱卿》在最近也将迎来完结,感谢一直陪伴! 第192章 人际关系就是很脆弱的东西啊 “真是麻烦。”安歆溶想到王氏就烦。 “怎么了?”应悠之起身,走到安歆溶身边,“王氏也是迟暮之年了,你急什么啊?” 安歆溶警惕地往后退了退,说道:“你要做什么?” 应悠之笑着把桌上的茶杯挪走,轻轻踮足,坐在了桌子的一角,坐到安歆溶的身边,轻抬起她的下巴:“你说呢?” “朕可警告你啊!”安歆溶连忙跳起,退到离应悠之好几步之外,“这里是皇宫!还是青天白日的!” 说来挺不好意思的,安歆溶好不容易习惯了应悠之的触碰,可现在只要应悠之接近自己,还是在承德殿,她就会想起那一天…… 这本没有什么,但那一天应悠之“拒绝”了自己,本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安歆溶就又缩了回去。 “溶溶,这里是皇宫,不也是你的皇宫吗?”应悠之一步一步接近安歆溶,走得极慢,好像并不是太急切,时间还长着呢。 安歆溶慢慢后退,说道:“爱卿,你离朕远些。” “要是微臣……”应悠之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笑道,“不呢?” “嘭……”的一声安歆溶终于退无可退,整个人靠在柱子上恨不得镶嵌进去。 其实安歆溶并没有拒绝应悠之的意思,要是她真想逃,有的是大把机会,承德殿好歹也是皇帝的寝宫,最多的就是空间了。 应悠之终于走到安歆溶的身前,可安歆溶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 “溶溶……”应悠之凑到安歆溶的耳边轻哼,“要是你转过身来,我可要做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了。” 安歆溶伸手一用力将应悠之推开,双颊泛红,说道:“你要做什么?” 应悠之趁势抓住安歆溶的手,稍稍用力就将安歆溶揽入怀中。 安歆溶跌进应悠之健壮的胸膛前,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应悠之低头轻吻安歆溶的发丝,笑道:“现在不挣扎了?” “什么挣扎啊?”安歆溶抬起头瞪了应悠之一眼,“你会不会措辞啊?不会就别乱说!” “我会不会,你不是最清楚吗?”应悠之轻啄安歆溶粉嫩的唇,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哼!油嘴滑舌!”安歆溶轻哼,显然心情很好。 真是神奇,方才安歆溶还在为现状而担忧,应悠之轻而易举就转换了安歆溶的心情。 “溶溶,你的词汇量也令人堪忧呀!”应悠之轻刮安歆溶的鼻尖,“这句‘油嘴滑舌’我都听过多少遍了?” “哼,油嘴滑舌就是油嘴滑舌!哪里需要别的形容词呀?”安歆溶笑得很开心,“依朕之见,这句油嘴滑舌最为适合你了!” “那是皇上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油嘴滑舌。”应悠之将安歆溶抱的很紧,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微臣是绝对的行动派。” “还说自己不是油嘴滑舌呢!”安歆溶笑道,“好啦,放开我吧,小心让春熙他们瞧见了,要笑话的。” “他们敢?”嘴上这样说着,应悠之还是放开了安歆溶。 “进去里面吧。”安歆溶往四周瞧了瞧,虽然无人敢来打扰,但毕竟明晃晃的,不好谈事。 “怎么了?皇上是在邀请微臣吗?”应悠之又凑到了安歆溶的跟前。 安歆溶轻而易举推开应悠之:“你不嘴贫会怎么样吗?” “不会怎么样啊……”应悠之想了想又说道,“但我喜欢看你的反应。” “我什么反应啊?”安歆溶疑惑。 “嗯……”应悠之环住安歆溶的柳腰,说道,“还是以前好玩,现在都不会害羞了。” “你走开!”应悠之不调侃她会怎么样吗?真的是! “好啦好啦!”应悠之及时止损,“皇上是要交待微臣什么呢?” “你说你困住了珞王。”安歆溶边走边说道,“但我不是也叫宝安去跟着他了吗?” “是困住了啊……”应悠之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才说道,“不过毕竟不能光明正大,珞王殿下总会不老实的嘛。” “你就不担心他来找太后吗?”应悠之到底设了多少陷阱让安元柏去踩,这也太可怕了吧? 要是她不问,都不可能知道应悠之做了这么多布置。 “他现在无权无势,还自身难保。”应悠之说道,“况且拿到邺城虎符,他也就已经达成目的了。难不成你真以为他是看上了太后吗?当然能够跑多远就跑多远啊。” “看上太后也不奇怪啊……”安歆溶当然不是在为柳珍珠打抱不平,只是她在惋惜人情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到头来是赤裸裸的利用,真是可怕。对于柳珍珠来说,这种打击可能是致命的。 无论多么强势和坚强的女人,背后都有自己柔软的地方,柳珍珠隐忍了一生,可能是把自己的未来都托付给了安元柏吧。 不过说来也好笑,如果柳珍珠待安歆溶或者说是安灵芸是真心的,安歆溶也不会想着去对付柳珍珠。 这样简单的事情,柳珍珠不愿意做,反而拿来当筹码,这样的她,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也是活该就是了。 应悠之带着安歆溶坐到了宽大的软榻上,说道:“你这里可比床上舒服多了。” “……”安歆溶无语道,“你就是来我的房间评头论足的是吧?” “如果你想去我的房间评价,我也随时欢迎啊。”应悠之坏笑道,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不要。”安歆溶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 “太后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置?”收起不正经,应悠之认真地问道。 是很认真的,因为应悠之早就想“收拾”柳珍珠了。 “不急,就放在那里吧。”安歆溶不知道是不是被应悠之给传染了,现在柳珍珠于她而言,仿佛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一样,“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 “好。”应悠之勾起唇角,和他想到一块去了,这才是对柳珍珠最残忍的惩罚。 “嗯……”安歆溶忽然沉默下来,总感觉这件事终于要告一段落了,但是却……心里空落落的。 第193章 要是我不想做这个皇帝了呢? “嗯?有心事吗?溶溶。”应悠之敏锐地察觉到安歆溶情绪的低落。 “嗯……”安歆溶迟疑片刻,说道,“那如果我不想做这个皇帝了呢?” “那微臣就只好告老还乡了。”应悠之捏了捏安歆溶的脸颊,这个触感他真是爱不释手。 “讨厌。”安歆溶拍开应悠之的手,“我说的是真的,我总不能一直做这个假皇帝一直做下去吧。” 应悠之环住安歆溶,笑道:“我说的也是真的,这皇帝你想当便当,出了什么事都有我呢,如果不想当了,我们就去深山老林里隐居。” 安歆溶覆住应悠之的手,嘟着嘴:“说的好像你才是皇帝一样,还出了事你兜着呢。” 应悠之紧了紧手臂,俯身在安歆溶耳边低喃:“怎么,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安歆溶缩了缩脖子,用肩膀去够应悠之的下巴,想让他离开:“别,痒!” 应悠之看着安歆溶精巧如玉的耳朵,还使坏的吹了一口热气。 安歆溶转过头“怒视”应悠之,就是不讲话。 应悠之凑近和安歆溶对视,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良久。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灿若星辰的眼眸,突而说道:“悠之,你真的打算万事都陪我吗?” “当然了。”应悠之认真地说道。 “可是那可是丞相之位啊,你说离开就离开啊,你舍得吗?” 应悠之故作犹豫:“还真有点不舍得呢。” “哼,我就知道。”安歆溶冷哼。 应悠之俯下身快速地在安歆溶娇嫩的唇瓣轻啄一个,笑道:“可是就算再不舍得又怎么样呢?你如果要真的离开,势必不能再待在京城的。” 要说没有感动是假的,安歆溶没想到应悠之已经设想到那么远的以后了,她从来没有与他说过这回事啊。他们两个人有时候都无需言语,就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并且甘之如饴为对方做任何事情。 “怎么?”应悠之看安歆溶久违地发呆,调笑道,“舍不得我不做丞相啊?还是觉得我穿官服的时候更俊俏一些?” “自恋!”安歆溶没好气地说道,“我就是怕你辞官以后,没了收入,你要怎么养活我。我可不想去深山老林里种田什么的,我就想享清福。” 应悠之轻刮安歆溶的鼻尖:“现在就想着怎么嫁与我了啊,别太着急了,迟早的事情。” 安歆溶翻了一个白眼,自恋的男人真可怕,说什么都扯到他自己。 应悠之笑道:“安心吧,钱为夫有的是,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孤身一人,也没有花钱的去处。” 安歆溶愣住了,说起这回事,她有些低落,应悠之的家庭……一想起来,安歆溶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己以前是怎么寒了应悠之的心的,明明他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爱自己,自己却屡屡逃避,还质疑他的感情…… 应悠之知道,安歆溶又要为他的事情伤心了,转移了话题:“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够,在离开之前可以随便找几个理由赏赐微臣,做一回真正的庸君。也不用太多,几万两黄金就够了。” 安歆溶看着应悠之,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人怎么这样啊!自己的情绪都到这了,结果硬生生地憋回去。 应悠之圈紧放在安歆溶腰间的手,把头埋在安歆溶的肩颈:“歆溶(溶溶),我希望往后的日子,你都是快乐的,不必为了过往的事情再伤心难过,我不想看到,况且这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嗯。”安歆溶轻轻推开应悠之的头,转过身与应悠之面对面,双手挂在应悠之的脖颈,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微微嘟起嘴。 应悠之轻笑,他知道这是安歆溶在索吻,但是他就是没有动作,好看的眉眼弯起紧盯着安歆溶。 “嗯!”安歆溶不满地轻哼。 应悠之笑道:“为什么总是要我主动呢?就不能你主动一次吗?” “因为我才是皇上,你是我的丞相。”安歆溶霸道地说道。 “是是是,微臣听皇上的。”应悠之低头,鼻尖轻碰安歆溶的鼻头,低声,“那微臣要吻你了?” “嗯,朕准了。”安歆溶觉得心跳的速度已经有点过速了,应悠之总是这么会撩,她会受不住的。 应悠之闭上眼轻轻吻了吻安歆溶的唇角,再含住她柔软的唇瓣,慢慢攻城略地。 安歆溶很快就陷入应悠之的攻势中,他总是如此,不急不缓,游刃有余,为数不多的几次着急了还都是为了自己,这令安歆溶怎能不心动。 应悠之却好像不满足一般,突然加快了节奏,好像想把安歆溶生吞活剥了一般。 安歆溶不得不回应应悠之,舌尖相触,应悠之又慢了下来,极尽绵长地享受这个吻。 直到安歆溶被应悠之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应悠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安歆溶,抱住安歆溶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嘴里还念叨着:“你以后该练练了。” “禽兽!”安歆溶说着轻锤了应悠之,但和她的声音一样,都是软绵无力。 应悠之看着怀里的安歆溶,笑道:“难道不是皇上要微臣吻你的吗?君无戏言啊,怎么就翻脸不认账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可什么也没有说啊。”安歆溶狡辩道。 应悠之手指轻划过安歆溶的锁骨,在心前停下:“我听见你心里说了。” “哦?我怎么听不见,你还听见啥了?”安歆溶心情很好。 “听见你的心里在说爱我。” “胡说!”安歆溶抬起头,“分明是我听见你的心里在说爱我,我刚刚一直靠在你胸膛上。” “是吗?那也让我靠近听听。”说着应悠之附身靠近。 安歆溶一把推开了应悠之,没好气道:“怎么,想趁机揩油啊?” “揩油啊?微臣不用趁机,微臣是光明正大的。”应悠之说着又亲了安歆溶一口。 “咳咳!”安歆溶故意说道,“爱卿,你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近吗?微臣还觉得不够呢。” 看着应悠之的俊脸无限放大,安歆溶再次闭上了双眼…… 第194章 对不起,别怪我…… “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纠结了。” “是我在纠结吗?”那个人眼睛流露出无法言喻的的绝望,“是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一次,我定能救你出去!” “这深殿宫墙已经困住我多少年了,如果能救,早就离开了。”不如说她早已经不报任何期望了。 “芝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啊!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这次太后失败,终于迎来了我想要的契机。” “已经太晚了……”她不是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也不是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但是都失败了,她充分认识到差距,是永远追不上的距离,要胜谈何容易…… “现在还不晚!”那人说着就要拉起她的手。 “太晚了……”她没有动。 “芝鸢?你……你这是做什么?” “对不起,别怪我……”她的脸上滑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她实在无颜面对这样真心待她的朋友,她只是……只是等得太久了,久到已经不报任何期望了,才会这样渴望新生。 她实在是没有自信再等下去,再等到人老枯黄,她还有机会看到外面的大好河山吗? 人啊,只有被禁锢在一处地方太久,才会明白一个道理。 其实那些所谓的权力都是身外之物,远不如自己的自由重要。 “你……你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的回答,已经有人替她接话了:“绿水,你已经被包围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往一处看来。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这句话,实在太过怪异了…… 注意到周身的目光,安歆溶轻咳两声,她实在是忍不住,此情此景真的令人想说上这么一句。 只有应悠之还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安歆溶,无论她怎么样,都是他心中最美的模样。 绿水立即环顾一周,安歆溶说的虽然怪异,但没错,她的的确确是被包围了,而且是围得水泄不通。 “芝鸢,你……你背叛了我?”绿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袁灵。 芝鸢是袁灵的真名,现在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唤自己。 绿水和袁灵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又一起来到金戈国漂泊,这么多年来,没有来自空成国的帮助,两个人一直相互扶持着,自然感情会更深些,而且是远超于其他人的。 所以绿水才不敢相信啊!这对她来说,相当于是她最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啊! “晓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袁灵的眼眶湿润了,可是除此之外,她说不出其他任何话。 “你……”绿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芝鸢,你不该啊!明明只要再坚持……” “坚持什么?”安歆溶冷嘲热讽道,“袁皇后已经等得够久了,你们空成国的人都是只会嘴炮开火车吧?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知道叫她等。不如说,是已经放弃她了。” “你知道些什么?”绿水恶狠狠地盯着安歆溶,“你有什么资格对空成国评头论足。” “朕当然是最有资格的。”安歆溶灿烂地笑道,“比起你们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朕的许诺可是值千金。救袁皇后于水火的人究竟是谁,你可要好好想想。” “哼!”绿水不屑地抱胸,但她没有办法反驳啊。 “没事,现在你还不算太晚。如果你全部交代,朕可以酌情帮你留个全尸。”安歆溶微笑着说出残忍的话,她要让绿水知道,她可不是什么病猫,只是不屑于发威罢了。 “我可和软弱的袁芝鸢不一样。”绿水说着还看了袁灵一眼,她实在令自己伤透了心。 袁灵避开了绿水的眼睛,她实在是对不起这样真心待她的绿水,但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她下这个决定就不痛苦吗?她不是拎不清的人,被放弃多年,还傻傻相信空成国没有放弃她,她没有这么傻。 信仰什么的,要崩塌也是很简单的。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与其把期望放在遥遥无期的承诺上面,还是抓住现在更加实际。 所以,虽然袁灵觉得对不起绿水,但却一点也不后悔。 “是啊,的确不一样。”应悠之冷漠地看着绿水,“你可是让我们好生等候啊,和袁皇后自然不同。” “你……什么意思?”绿水盯着应悠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应悠之话里的意思是,他们早就怀疑到她身上来了,这不可能,绿水自认为她隐藏得极好,就连朝夕相处的柳珍珠也从未怀疑过她。 “唉……”应悠之轻声叹气。 只有安歆溶听见,不由地笑了。应悠之是觉得和绿水说话太累了,毕竟他喜欢比较聪明的人,总是要他解释太多太烦了。 “能有什么意思?”应悠之的语速渐渐加快,“这是在夸奖你呢。” “夸奖什么?”绿水更加懵逼了。 应悠之摇摇头,这人真是空成国派来蛰伏宫中多年的细作吗?就这脑子还没有被发现,柳珍珠到底有多笨啊?就连他在嘲讽她,绿水都听不出来。 “是在夸你挺能隐忍的啊……”应悠之实在找不出任何“赞赏”她的话了,只能这样说了,的确,绿水耐心很足够,一直以来都没有露出马脚。 绿水终于听出应悠之话里话外的不对劲,涨红了双颊,说道:“你这个金戈国的走狗!不过是得到皇上的青睐,不用得意忘形!” 绿水有些口不择言了,可见她真的急了。 也是,这个场面,任谁也逃不出去。绿水也是知道自己凶多吉少,能够一直保持冷静才奇怪。 处理完柳珍珠的事情,应悠之才提议要把绿水揪出来。 到底是因为时机到了,还是应悠之终于想起绿水这号人物很难说。 因为柳珍珠失势,绿水势必会抛弃柳珍珠,这是最好的时机,要想抓住绿水还不容易,所以才要伙同袁灵。 说服袁灵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毕竟卖队友这种缺德的事情不是谁都可以做出来。 但只要更缺德就行了,应悠之给袁灵下了最后通牒,拿最后一个机会换绿水,她可愿意? 在自身和队友相比,袁灵的选择可想而知。 第195章 这两人真是良配呀! 本是夜晚,却是灯火通明,远远看上去还以为谁在夜晚举行宴会呢。 只是这宴会的地点选得真够特别的,是在皇宫中最冷清的冷宫里来“举行”。 身为这场“宴会”的主办人安歆溶开口了:“绿水,现在证据凿凿,你再狡辩也无用了,还是乖乖伏法吧。” “哼。”绿水就没有想要挣扎,“要杀要剐便来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绿水再看不清时势只能用瞎子来形容了,绿水也不相信安歆溶和应悠之会放自己一马。 安歆溶哀叹一声,怎么个个动不动就想着要死的壮烈呢?生命多么美好啊,而且只有一次,不得好好珍惜? 这个世界的人教育都有问题,珍爱生命才是这个世界应该宣传的主要理念。 别误会,安歆溶心中真没有怀抱着什么大爱的梦想,只是这样她会很辛苦,所以她希望大家都平和一点,这样她也好办事。 “绿水啊,你想活命也是不可能的。”安歆溶本着一副和她商量的态度,“但朕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朕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朕就可以了。” 凡是听到安歆溶话语的人纷纷对她侧目,她在说些什么啊?这是商量吗?商量着让别人怎么死是吗? 绿水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安歆溶是把自己当做傻瓜了吧?竟然这样戏耍她? “无!可!奉!告!”绿水咬牙切齿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 “唉……这就难办了……”安歆溶作为难状,“朕本来不想动用极刑的……” 应悠之嘴角越发弯起,一脸赞赏地看着安歆溶。 应悠之身边的亚初瞥见了,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两个人都疯了吧!啧啧啧,真是良配! “毕竟朕也不是什么魔鬼……”安歆溶顿了顿,逐渐展露笑颜,“那就拖下去鞭刑……先抽个一百下左右吧,然后再把从外番来的那个什么魔鬼辣椒磨成粉末溶进水里,给绿水洗洗身子。然后再施行鞭刑,再梳洗身子,如此反复就行了。” 绿水听得周身起鸡皮疙瘩,她从未听过这样的极刑,用辣椒水洗身子,真亏安歆溶想得到,真是狠辣。 安歆溶也是在参观了金戈国的极刑发现,完全不够呢,不够狠毒。他们只会做加法,却不会做乘法,这样是很吃亏的。 好在安歆溶以前喜欢阅读书籍,什么样吓人的极刑想不到,现在就是说一个比较轻的。 “哦对对,你们空成国的人都还特别有骨气。”安歆溶见效果拔群,不少人缩了缩脖子,趁热打铁说道,“如果绿水你的嘴还是特别硬,朕也就只能动用一种死刑了。不然难以解开朕心头的郁结。” “什么……什么死刑?”绿水面色铁青,很显然她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本就胆子不大,还被安歆溶给吓到了,真是够惨的。 “这个是昨夜突然周公托梦给朕,朕突然想到的。”安歆溶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种叫做‘五马分尸’的死法,你们听说过吗?” 这当然都是假的,安歆溶就是怎么夸张怎么来说。 绿水怔住了,可能是在想象那个画面。 周身的人,纷纷也陷入了想象中。 只有应悠之疑惑,这个“周公”又是谁?凭什么给安歆溶托梦?他都没有在安歆溶的梦中出现过呢! “没听说过没事,朕可以细细给你们介绍一下。”安歆溶还很“好心”地要附加介绍。 亚初默默地又后退一步,他决定离这两个人再远一点,因为他看见应悠之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像是要跃跃欲试。 春熙打了一个寒战,他怎么觉得他身边这个主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呢?怎么出去一趟变得这么狠辣了?他一直陪在安歆溶身边,总感觉她是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放开了自我。 春熙转过身一看,哎?怎么站在自己身侧的亚初不见了身影? 春熙四处找寻,终于在后面看见了亚初。 他脸色还是看不出喜怒,只是他站那么远干嘛呢? “五马分尸呢,就是在头和四肢绑上绳索。”安歆溶还真仔细解释起来,“然后挂在马身上,这时候就需要五个人分别来驾驭这五匹马了。这个过程十分惨烈,当马开始拉扯时,会从人体最薄弱的地方开始撕裂。因此,两只上肢和头部会先被扯掉,剩下的就是两只腿和躯干了。扯腿可是个力气活,不过总会扯下来的。不过当一条腿扯掉时,另一条腿就和躯干在一起,就无法分离了,这有点可惜了。” 绿水的脸色现在只能用死灰来形容了,安歆溶还加了一句:“绿水,怎么样?想尝尝‘五马分尸’的滋味吗?” “我……”绿水想硬气地回答安歆溶,却如鲠在喉,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皇上,微臣想试试。”应悠之添油加醋道,“微臣还未见过这番场面,一定十分壮观。” 疯了,疯了,都疯了,亚初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倒是春熙听到应悠之这番言论,认定是不是应悠之带坏了安歆溶。 袁灵听着太恐怖了,颤抖着声音说道:“晓薇,别犟了,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你放开我!我可和你不一样。”绿水挣扎着推开来抓着自己手的袁灵,没想到自己反倒踉跄几步竟然摔倒在地。 “哪里不一样?”安歆溶一步一步逼近绿水,居高临下地看着绿水,眼眸中竟是不屑,好像在说她的骨气也不过如此。 其实安歆溶是在心里咂舌,怎么这个世界的人一个一个胆子这么小的,这么不经吓。绿水好歹也是做卧底工作的,就不能有点铁骨铮铮的骨气吗?怎么这么快就认怂了?这令她太不尽兴了吧,她还准备了很多很多“好物”要分享呢。 也只有应悠之比较来劲了,果然,应悠之比较与众不同一点,不愧是被称作妖孽的男人。 此情此景,亚初只想再次感叹一声,这两人真是良配呀! 第196章 只有这一个选择…… 春熙又转过身看了看亚初,发现他越退越远,疑惑地看着亚初盯着的方向,不就是安歆溶他们吗? 本着怀疑的态度,春熙也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亚初的身边。 亚初看着春熙,默默地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他的行为。 春熙越发莫名其妙了,问道:“你做什么退这么后?” 亚初的头顿时就停下了,他还以为春熙和他的感受一样呢,原来不是。 “没,没什么。”亚初僵硬地回答道。 “到底是什么啊?”春熙越发怀疑了。 “我只是在感叹,应大人和皇上真是天生一对罢了。”亚初也不是会撒谎的人,只能挑着实话实说了。 “这倒是,应大人和皇上都是天人之姿,人中之龙,简直就是绝配。”春熙点点头,不过一回想还是不对啊,“那你为什么要退后呢?” 亚初默默转过脸去,说道:“应大人和皇上的光芒太过闪耀,鄙人还是退后一点比较好,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哦。”春熙觉得亚初的说法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是他为什么要转过头去说啊? 亚初内心泪流满面,他一定是跟应悠之待的时间太长了,连睁着眼睛说瞎话都学会了。 他明明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幸好夜色朦胧,再加上他不刻意去看春熙,才没有被识破。 不然亚初要是在青天白日说谎,一定很容易就被识破,不过他本人也很少撒谎,或者说不愿意撒谎,因为平时他的话本来就很少,他要是不想说的话也没有人能够逼他说。 绿水这一边呢,已经开始求饶了:“我说,我都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啧。”安歆溶再次咂舌,绿水这胆量也太小了吧,这么不经吓,说实话,安歆溶并没有尽兴,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停下来了。 是绿水知道安歆溶的内心在想这种过分的事情,一定会被吓晕过去。 因为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惶惶不安的日子,要是天天这样吓唬自己,真有一天,是会把人活活给吓死的。比起这种惶恐的日子,反倒是一死百了更幸福呢。 “那就带下去吧。”安歆溶一脸意犹未尽,但绿水都招了,就差尿裤子了,等会把她吓出个神志不清就更麻烦了,所以只好作罢。 应悠之凑在安歆溶耳边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怎么又随便读我的心了?”安歆溶往侧边挪了挪,大庭广众呢,应悠之就不知道避嫌啊? “哦?在你看来是这样吗?”应悠之在这时候往往都很厚脸皮,又靠近了安歆溶。 “以后有什么机会?”安歆溶算是放弃挣扎了,反正她要斗也斗不过应悠之,更重要的是她有点免疫别人的眼光了。 “绿水啊,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们可以关起来,慢慢玩。”应悠之刻意说的很慢,显得好像十恶不赦一般。 “别别别,我本来就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安歆溶看绿水意志这么薄弱,别等会真的吓傻了。 “哦是吗?”应悠之看上去一脸失望,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一般。 安歆溶看了应悠之一眼,又默默地移开视线。 果然论可怖,她是拍马也追不上应悠之啊。 她一定是受应悠之的影响,才会今日变得和以往完全不同。末了,安歆溶还自己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正确。 “……”虽然安歆溶一直说应悠之在读心,但分明是安歆溶的表情太过丰富了,丰富到应悠之轻而易举就看出他的想法。就像现在一样,应悠之只觉得无言和冤枉,安歆溶自己“心怀鬼胎”和他有什么关系?分明感到快感的人是她啊!这次的计划他可一点主意都没有出。 况且,应悠之也不是喜欢血腥场面的人,他只是在配合安歆溶而已,再挫挫绿水罢了。 遣去人群,安歆溶身边只余下春熙,应悠之和他的侍从亚初。 不远处,袁灵双眸呆滞,孤独地站立着,她不是被安歆溶给吓到了,只是……她和绿水算是彻底闹掰了。 袁灵看了安歆溶一眼,咬了咬唇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当然。”安歆溶说道,“君无戏言。” “你真的会放过晓……她吗?”袁灵临时改了口,因为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叫她的名字。 于绿水而言,袁灵是彻底的背叛者,无论袁灵这样做是不是为了她,他们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袁皇后,这个机会是朕额外赠与你的,如果你不要,朕可以随时收回。”安歆溶有些无情地说道。 “不不不,不是的。”袁灵焦急地说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只是……袁灵还是想再确认再三而已。不是不信任安歆溶,而是这可能她和绿水最后的一点联系了……她舍不得就这样断开…… 三日前,安歆溶和应悠之找到了袁灵。要袁灵配合引出绿水,然后上演一出出卖“队友”的戏码。 因为自始至终,袁灵从来都没有出卖过绿水,但奈何不了安歆溶和应悠之的一口咬定,她再解释反倒成了掩饰。 反正袁灵不承认,安歆溶就告诉她,绿水的命就当杀错人了吧。 袁灵只好答应,骗过绿水,就好像她为了自身的自由做了这样的事情。其实此举是为了救绿水,安歆溶许诺可以不除掉绿水,代价就是她和绿水永远回不去了…… 当然了,袁灵如果不这样做,她也获得不了自由。 所以是为己也是为了绿水,袁灵只有这一个选择。 “这几天保重好自己。”安歆溶严肃地说道,“你还有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以后,朕会许你自由的。” 袁灵听见此言,无力地抬头望了望天空,她忽然觉得这自由的诱惑没有那么大了。 “朕先行一步了。”对此,安歆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袁灵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想轻易放弃是不可能的,她的心境她就管不了。 第197章 只是刚刚好罢了 “你滚出去!应悠之!” “为夫好生伤心啊……” “谁准许你进来的?出去!” “不就是承德殿的主人吗?” “朕可没有准许你在这里过夜!出去!再过来朕要告你性骚扰了!” “性骚扰是何物?还有……” “什么?” “皇上你就是天子,要上哪里告去?” “我恨君主专制!总之你滚出去!” “嘿嘿,这下你没东西可以扔了吧?” 摇曳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印在油纸上。 春熙看样子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了,只得遣散下人,全程他没敢往寝殿看一眼,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啊! 春熙退到外殿,发现亚初竟然早已守在此处。 这次两人一对视,竟然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几分相互理解。 “春熙?你怎么在这里?”春萍扯了扯身上的披肩,“你不是应该守在内殿吗?” “那里……”春熙没想到春萍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亚初替他答道:“内殿已经有人守着了。” “哦。”春萍看了亚初好一会,说道,“你是谁呀?我怎么好像不认得你啊?” “啊……他是应大人的侍从,你见过,但可能不认识。”春熙解释道,亚初这人就是一个闷葫芦,根本不会主动说话,亚初有时候跟着应悠之一起来,春萍见过他几回,但他不开口存在感实在太低了。而且春熙也是有意无意要让春萍避开安歆溶和应悠之在一起的相处,怕这两人的“肆无忌惮”会带坏春萍。 春熙可是见过几个宫女看见应悠之和安歆溶在一起就在那里傻笑,还激烈地谈论着什么,平常可没有这么兴奋。看到几个人那双眼睛埕埕地直发亮,春熙怕春萍也会变成这样。 一来二去,到现在春萍还没有认识亚初。 “哦哦。”春萍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只是应悠之的侍从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春萍又要发问,春熙连忙说道:“春萍,时候不早了,快去睡觉了。你明儿早还要伺候皇上用膳呢。” “那成。”春萍果然被带偏,说道,“那如果你不用在里面守着也快点去眯一会,我就先走了。” 目送走春萍,春熙才松了一口气。 “你相好?” 亚初突然出声把春熙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他怎么这么八卦?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可能是夜晚太过漫长,也可能是好奇春熙一个“太监”,怎么会有相好。 “我们会成亲。”春熙较真地说道,他不喜欢相好这个说法。 “你是怎么做到的?”亚初追问道。 “你好奇这些做什么?”不如说春熙也很好奇亚初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亚初顿了顿,说道:“我想学习一下,怎么追求女孩。” “你有心上人?”这次轮到春熙八卦了,他还以为亚初是块冷冰冰的木头呢,没想到他还有喜欢的人,这可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嗯。”亚初轻轻点了点头。 他太黑了,根本看不出脸色,但春熙能够感觉出来,他是害羞了。 “这种事情,你问应大人更好吧。”春熙哪能告诉亚初自己是个假太监的事情。 “他不行。”亚初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不行?”春熙问。 “就是不行。”除此之外,亚初没有任何表示。 春熙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应悠之根本不能作为参考啊!只好欲言又止。 这个夜晚可真够漫长的…… 时间倒退回春熙离开内殿的时候…… 安歆溶尴尬地坐在塌上,的确,她没有东西可以扔了,所有可以扔的东西,现在散落一地。 应悠之还抱着一个枕头呢。 “应悠之,你回去吧。”安歆溶换了一个策略,以柔克刚。 “不要。”应悠之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为什么啊?我这里又不舒服。”安歆溶拿应悠之说过的话来堵他。 应悠之捡起地上另外一个枕头,说道:“和你在一起就舒服了。” “唉……”生活不易,歆溶叹气,“应悠之,你又不是无家可归,干什么赖在我这里?”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不行吗?”应悠之拿着枕头,向安歆溶走来。 安歆溶呼吸一窒,连忙移开应悠之那过于摄人心神的视线,太大意了太大意了。应悠之这厮如此狡猾多端,怎么会不好好利用自己最优势的魅力呢?居然撒娇!太作弊了吧。问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够经得住这攻势? “不行不行。”安歆溶连连拒绝,“要是被下人看笑话怎么办?” “那就去相府。”应悠之已经走到安歆溶身前了,撩起她的长发,说道,“在相府,没有人敢笑话我们。” “他们是不敢,但不代表心里不笑话!”安歆溶心里也开始后悔了,前几天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应悠之这也太得寸进尺了吧,这哪里是“慢慢来”啊!这分明就是坐火箭好吧! “他们敢?”应悠之的语气透露着危险的气息,“那就让他们都瞎掉,这也就不知道了。” “你真狠。”安歆溶输了,拿那么多下人和她一个晚上的委屈相比,还有的选择吗? 安歆溶可不会以为应悠之在说笑,因为他一定是认真的,只要他说的话,无论多么荒谬,他都会实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应悠之喜滋滋地将枕头放下,又亲了安歆溶一口,然后返身去拿地上的被子,不过他只拿了一床,另外一床被他踢得更远了。 看到应悠之高兴的模样,安歆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了。应悠之从她这里索取的东西总是很简单,但这种很简单对她而言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啊。 不过这一次,安歆溶是真的误会应悠之了,要戳瞎那么多人多累啊?应悠之才不会自讨苦吃,他就是吃定了安歆溶不会拒绝他才这样说的。 简而言之,就是安歆溶被应悠之吃得死死的。 但是换而言之,应悠之不也一样被安歆溶吃得死死的吗? 这是一个互相的过程,并不存在谁强谁弱,只是刚刚好罢了。 第198章 希望她能以新身份活下去 对绿水的审问,就在应悠之留宿的第二天。 不知道是不是春熙的错觉,总觉得最近安歆溶要做的事情很多,好像是很着急在完成什么任务似的。 侍卫把绿水带到了安歆溶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吧,你之前是怎么杀害万安公主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绿水有些无力地说道,她不是对安歆溶有意见,而是希望她快点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知不知道,你都要说,一一说明。”安歆溶说道。 绿水绝望地看了安歆溶一眼,说道:“我买通了万安公主的贴身婢女阿文,让她在万安公主的胭脂里面下了一点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安歆溶皱着眉头,绿水可真狠心啊。 “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绿水反问,她是为奴了,但不代表她的性格完全消失了。 “朕就是要听听,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安歆溶当着全部人的面,要“澄清”安灵芸和安青云之间的“绯闻”。 其实算不上是澄清,因为是事实,不然安青云也不会死。 显然,安歆溶的话不是对着绿水说的,而是对着全部人说的。 “你……”绿水本来非常笃定的事情,变得有些动摇了,“你和公主之间不是……” “当然不是!”安歆溶怒道,“朕和万安的兄妹情竟被你们这些人曲解,实在是……无言以对!就因为这个不真实的传闻,你竟然对万安下毒。绿水,你好狠的心啊。” “不可能!”绿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身旁的侍卫强硬地按下,“是阿文说的,她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不会错的!” “不亲眼确认的事情,你怎么保证?”安歆溶问道,她就是要让绿水包括其他人都认为自己相信了流言。 为什么?为什么安歆溶要这样做? 一开始应悠之是反对的,别人的事情与他们何干。 但安歆溶告诉应悠之,无论事实如何,安灵芸和安青云都已经仙去,至少在别的印象里,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占了安灵芸的身体,自然是需要报恩的,因为她并不打算以安灵芸的身份活下去,所以要做一个了断。 她不希望安灵芸和安青云之间纯洁的情谊因为身份的关系烙上禁断的名头。 他们会相爱,只是因为对方是对方而已,和伦理统统没有关系。 当然了,这样做依然是不值得提倡的行为,但倘若百年以后,人们还依然对安青云和安灵芸指指点点就没必要了。就让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吧。 以前安歆溶不会这么多事,别人的风评与她何干,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要做的事情就要尽善尽责。 安歆溶的坚持,应悠之也不再反对了,但他也不会插嘴,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安歆溶之间的关系而言,插嘴只会起到反作用。 “可是……不对啊……”要绿水一下子接受,很难。 “那如果朕与万安的关系真的如同你们所想,为何朕好好的?” 这是一个伪命题,前提是安青云真的活着,但事实上安青云真的死了,而安灵芸也在之后毒发身亡。 但是,除了柳珍珠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包括跟在柳珍珠身边的绿水。 这时候安歆溶倒要感谢柳珍珠的谨慎和多疑了,才没有让绿水得知这件事。 绿水自以为得到了柳珍珠全副信任,其实不然,还没有柳珍珠身边的走狗李全知道的多呢。 “这……”绿水也想不通这件事,一直以为是自己时运不济,本以为十分缜密,怎么查也查不到她的身上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这件事再追究,万安也不可能活过来了。”安歆溶心痛地说道,“流言是一把利刃,会将人推向深渊。” 无论是谁呢,就像此刻的绿水一般。 可是谁又会预知到意外在下一秒会不会到来呢? “把冷宫的墙给劈了,也是你的主意吧。”安歆溶这里指的是绿水特意把安歆溶引向袁灵的寝宫,大计划是邓家拟定的,但到了宫中,绿水就稍稍改动了一些,安歆溶要确定的是这一件事。 “皇上都知道了,又为何问我?”绿水只觉得安歆溶在羞辱自己,明明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一直问她? 这可太冤枉安歆溶了,她能放心用的人不多,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手很成问题,她哪里能够详尽地调查,又哪里能够事事皆知。 别以为应悠之什么都会告知她,就是因为不会,安歆溶也不想去依赖他,所以才…… “还有什么?”绿水问道。 这么急切,安歆溶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急着送死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于绿水而言,昨日对她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她的眸中早已没有了光亮,这样做太过残忍,但安歆溶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绿水怎么说也是有谋害自己之心,比起绿水所作所为,就只是打击一下绿水,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应悠之突然开口:“绿水,你陪在太后身边多日,知道她去了何处?” “什么?”绿水震惊地看着应悠之,“太后逃了?” “本相只问你,她去了何处。”应悠之说道。 “这……”绿水想了想,说道,“只能是城山驿站了。” 这处是柳珍珠和安元柏约定好如若出事,在那里相见出逃。 “行了。”应悠之挥手叫来一个侍从,附在他耳边说几句。 安歆溶虽然不知道应悠之的意思,但要配合他,说道:“那便赐酒吧。” 绿水听闻,脸上竟是解脱之意。 安歆溶叹了一口气,绿水如此着急寻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安排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看着绿水把酒爽快饮下,渐渐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安歆溶和身边的人交待几句,就离开了。 从此,宫中,再无绿水这一个人,这世上也没有这一号人,希望她拥有新身份,能够以这个身份活下去。 这不止是安歆溶对绿水的期许,更是对自己的期望吧…… 第199章 到了收网的季节 有点微凉的冬天过去了,金戈国也迎来了一年伊始。 这在金戈国可是一个大日子,举国上下一片欢庆的海洋。 但今年也是特别的一年,皇宫内竟然没有举行家宴,这对于有些人而言可能更加轻松一些吧。 就连安歆溶这个皇帝也不在皇宫内,这一个过年,宫中分外冷清。 城山驿站,是京城不算大的一个驿站,但这个驿站能去的地方很多。 到了城山,就不比街道的张灯结彩了。 安歆溶拉了拉身上的披肩,还是有些冷的,她还记得以前每到过年,总是冷清。 但现在虽然天气有些寒凉,安歆溶却不觉得孤单,都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容身之处,也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还有她爱的人啊! 应悠之抱住安歆溶瘦弱的肩膀,为什么明明她都已经穿这么多了,却还是这样瘦呢?以后得多喂她多吃一些才是。 安歆溶不知道应悠之心里在想什么,但只知道,他总是这样及时。 这可能便是心意相通的灵犀吧。 “来了。”应悠之将安歆溶带入自己怀中。 安歆溶隐约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将自己捂得很严实,不过颜色倒是很亮眼的紫色。 是柳珍珠,只是这一瞬间,安歆溶就确认了。 因为这衣服材质不菲,此人又鬼鬼祟祟四处张望,像是在警惕什么人一般。 柳珍珠就连要和安元柏亡命天涯都不肯舍弃的高贵,这也让她很容易被认出来。 柳珍珠看来是没有什么逃亡经验,才会选择这样引人注目的颜色。 “珞王会来吗?”安歆溶踮起脚尖,在应悠之耳边小声说道,她有些担忧,毕竟安元柏在她这里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她总觉得安元柏是在欺骗柳珍珠的感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然会来。”应悠之笃定地说道。 “为什么?”安歆溶问。 “因为太后给的邺城虎符,从来就是假的。”应悠之笑道。 安歆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柳氏那边,本相派人去查过。”邺城虎符失窃这么严重的事情,柳氏不可能没有动静,要查到其实很简单,再加上应悠之手段非凡,“柳氏的虎符一直保护得很好。” 所以柳珍珠只是知道邺城虎符的模样,却没有拿走,所以仿造了一个。 安歆溶更是震惊了,她没有想到柳珍珠为安元柏做到这个地步,就算是第二春也不能失了理智啊?她手段多高明啊,怎么遇见安元柏就成傻子了? 也不能这样说,柳珍珠也不完全是傻子,她还是有留点的,至少她没有把安歆溶的秘密告诉安元柏,也留了一手,防止安元柏拿走邺城虎符就翻脸不认人。 不过说来要关住安元柏和柳珍珠可真是不容易,分明安歆溶和应悠之都千防万防了,还是让他们给跑出来了。 不过……安歆溶悄悄看了身边的应悠之一眼,也可能是这个男人故意松懈,就是要让柳珍珠和安元柏“有机可乘”,最后露出破绽。 “来的还挺快的。”应悠之压低声音,玩味地说道。 来人同样裹得很严实,一个人也没有带,只是和柳珍珠最大的不同是低调的布衣,混进人群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的那种。 “安郎,你来了。”看到安元柏,柳珍珠的心彻底放下了,她还怕安元柏会弃她不顾呢。 “嗯。”安元柏淡淡地应了一声,面对柳珍珠的投怀送抱,也就揽她入怀了。 柳珍珠整个人靠在安元柏的胸膛上,不知道低声在嘀咕些什么,可能是在诉说这段时间的不容易吧。 不过可以很明显看出安元柏是在敷衍柳珍珠,而柳珍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知。 这时候安歆溶有些同情柳珍珠了,安元柏可真是个渣男。 柳珍珠突然动了动,安歆溶以为她说发现了,没想到她竟然是仰起头轻吻安元柏的唇。 然后……然后就两个人陷入了深吻…… 安歆溶的眼角抽搐,就算来往的人不多,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啊。 虽然早就知道二人之间有私情,但亲眼所见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非礼勿视。”应悠之轻抬安歆溶的下巴。 安歆溶眼睁睁看着应悠之的脸越来越近,却无法挣脱。 “唔……”安歆溶去推应悠之的,含糊不清地开口,“放……放……唔!有……人……” 安歆溶的声音消失在应悠之的舌尖缠绕中,她感觉她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呼吸了,还是挣脱不开应悠之。 应悠之在安歆溶快要“窒息”的前一秒,唇舌退了出来,轻吻她的鼻尖,呵着热气低语:“你看人家都毫不顾忌其他人的眼光,我们也不能落后于人家。” “……呼……”安歆溶张着大口汲取新鲜的空气,她没时间去辩驳,只能狠狠地瞪了应悠之一眼。 应悠之见安歆溶缓回来一点了,细细密密的吻又落了下来。 这个过程中,安元柏也和柳珍珠分开了,唇间勾出暧昧的银丝。 柳珍珠的脸蛋红扑扑的,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般。 安元柏的眼眸暗了暗,他不是对柳珍珠动了情,而是仿佛在完成任务一般,面不改色。 “安郎……”柳珍珠闭上眼睛,幸福地紧紧抱住安元柏。 这时候应悠之才放开了安歆溶,当然少不了被安歆溶狠狠地剜了一眼。 应悠之耸耸肩,他根本就无所谓,只要能抱的美人归,他被安歆溶瞪多几眼有什么关系。 安歆溶要是知道应悠之心中所想,估计现在就能喷出血来,可见她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应悠之决定好的事情。 她只是觉得在这样的情景下,实在不妥。虽然此次藏身之处只有他们二人,但他们好歹是出来“干正事”的,哪能这样草率,卿卿我我的事情还是留待有空、而且是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去做比较好。 安元柏有些心不在焉的张望,和一脸深情的柳珍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第200章 登场就要闪亮登场 “珍珠。”安元柏终究是说了,在此之前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你问是什么准备,当然是如何措辞更好,而不是什么心理准备。本来就抱着别有目的去接近的柳珍珠,安元柏可没有什么心里负担。 “嗯?怎么了?”柳珍珠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在安元柏叫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她又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傻姑娘,是她假造了邺城虎符交给安元柏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她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期许,或者说是自欺欺人吧。 “邺城虎符……在哪里?”安元柏问道。 柳珍珠勾了勾唇角,说道:“邺城虎符本来应该在哪里,就在哪里。” “你骗本王?”安元柏拉开柳珍珠,用质问的语气。 “你就没有骗我吗?”柳珍珠反问,只是和安元柏的语气对比起来,少了质问的硬气,多了几分悲凉之感。 “我当然没有骗你。”安元柏连忙解释,“安青云去南洲之事我没有一点隐瞒,我甚至告诉了你很多秘密,我又怎么会骗你呢?只是……只是我真的很需要邺城虎符,所以才……” 这个男人,连到这个时候还满嘴谎言,真不愧是渣男中的渣男,听到他的话,安歆溶只有一个感觉,唾弃! 而且能想到靠女人上位,还是自己的后娘,王氏八成了瞎了眼了吧,才会扶这样的烂泥上位。今天安歆溶的吐槽战斗力依旧十足。 “是吗?”柳珍珠不怒反笑,“你会告诉我这些,难道只是因为毫无隐瞒吗?是因为这些消息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吧,所以才会想到我。” “不是的。”安元柏否定,要是这时候承认,他这辈子定是永远拿不到邺城虎符了。 “哀家真是瞎了眼!”平常的柳珍珠又回来了,冷漠地推开安元柏,“哀家本以为,如果你……待哀家有那么丝毫的真情,哀家都可以把全副身底交托给你,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家底?你还有什么家底?”安元柏眼中尽露贪婪之意。 “你认为哀家还会告诉你吗?”柳珍珠转过身,以背影面对安元柏,这就是她的答案。 “珍珠。”安元柏连忙补救道,“我待你是真心的,这一点日月可鉴。” “好一个日月可鉴。”柳珍珠望了望被云掩去光辉的明月,说道,“就连上天都知道,你这话……哄哄小孩而已。” “不是的……”安元柏抓住柳珍珠的肩膀,“你忘记在安青云离去的这段时间,我们在一起缠绵的多少个夜晚了吗?要是我对你真的无情,我会这样温柔待你吗?” 柳珍珠愣了愣,她动容了!安元柏戳中了她的软肋!她就是不信,那些夜晚的温存,那些甜言蜜语,都是一场谎言。可是她又不能不信啊…… 她是动摇的,所以她才会冒着生命危险私逃出宫,她是抱了很大的觉悟才会这样做的。 要知道,她是柳氏嫡女,自小便享受尽荣华富贵,要什么东西没有,后来又进了宫,一路高升做了皇后,她的一生,几乎没有任何波澜就得到了一切,现在要她舍弃,她不是舍弃不了,而是她根本不具备在外生存下去的能力。而且过惯了奢靡的生活,这早已是融入柳珍珠骨血中的习惯了,就像包裹着自己的衣裳,选紫色是她最低调的颜色了。 在一旁的安歆溶听见这赤裸裸的言语,浑身一阵,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起风了,应悠之将安歆溶纳入自己怀中,温热的鼻息撒在她的耳尖。 就连安歆溶都耳朵都迅速染红了,这时候应悠之什么都不说,反倒令她紧张。 平常这个时候,应悠之铁定抓着这个机会取笑自己了。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又故意撩拨自己,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安歆溶有些腿软,全靠应悠之支撑着自己。 “珍珠……”安元柏深情的声音响起,“我想要与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这一句半分不假。” 像是在应证安元柏的话似的,被云遮住的月亮竟然又出来了,给两人附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 花前月下,一男一女,深情相拥,远远看上去,好不美好。 “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安歆溶不安分地乱动,想离应悠之远一些。 可无论安歆溶怎么动,离应悠之的距离反倒越来越近,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再等等。”应悠之轻咬安歆溶的耳朵呵气。 安歆溶拍开应悠之的脸,小声警告道:“离我远一点。” “遵命。”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应悠之又贴了过来。 安歆溶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应悠之去了。 柳珍珠动容了,她心都快酥作一滩水了,就算明知背后说万丈深渊,她也愿意纵身跃下…… “我……”柳珍珠羞涩地开口,转身含情脉脉地看着安元柏。 她和他之间流转着只有两个人才懂的情愫。 “啪啪啪……” 安歆溶被吓了一跳,这时候应悠之突然鼓起掌来。 被吓到的同时还有安元柏和柳珍珠。安元柏警惕地四处张望,问道:“是何人在此地作怪?” “何人?”应悠之先一步踏出藏身之处,“珞王殿下,几日不见,莫不是忘记本相了?” 安元柏看见应悠之的瞬间,连忙放开了柳珍珠,说道:“应大人,今日是新年,你不好好待在家里庆贺,来驿站做什么?” “那珞王殿下又是为何在这驿站呢?”应悠之反唇相讥,“莫不是这城山风景好,专程跑过来看风景的?” “这……”安元柏被应悠之噎住,本来他就不占理。 应悠之继续说道:“那怎么没有邀请本相和皇上一起前来呢?珞王殿下也太不够意思了。”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安元柏尴尬地说道。 “那下次皇兄可要记得了啊。”安歆溶知道,这是应悠之抛出的信号,所以她就出来了。 安元柏没想到安歆溶也在,竟然不由自主推了柳珍珠一下。 第201章 这真是一个红火的新年啊…… 柳珍珠惊异地看着安元柏,这是什么意思?方才的甜言蜜语都不做数了吗?她分明才又信了他,没想到大难临头,他就这样急于撇清自己的关系。那些过往说的会一生守护她这些话难道都是放屁? 柳珍珠这一次,是彻底心灰意冷了,她看透了安元柏的本质,也绝不可能再去相信安元柏的话了。 安元柏咽了咽口水,问道:“六弟,你……你怎么在这里?” “皇兄能来,朕怎么就不能来了?”安歆溶挑眉,双眸戏谑地看着安元柏。 “本王……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安元柏完全慌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皇兄是什么意思?”安歆溶又问道。 问问问!平常怎么不见你与我讲半句话,就连半个字都吝啬,怎么这时候就这么多问题了?当然这些,也就安元柏心中说说罢了,他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嗯?”安歆溶看安元柏不回答,又出声道。 沉吟许久,安元柏说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六弟是皇上,自然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本王又怎么拦得住。” 末了,安元柏还轻轻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这一切都被柳珍珠看在眼里,她垂下眼眸,她怎么会看上这个男人!她不该啊! 要是她对安青云和安灵芸再好一些,而不是只是利用,想必她现在是个真正的太后了,什么样的人她召不来,偏偏去招惹这个男人!现在她也没有退路了。 拿皇上的真实身份去威胁安歆溶?柳珍珠以前可能还会以为这是安歆溶致命的死穴,可现在她不再抱有这样的幻想了。 安歆溶早就变了,柳珍珠也不是傻子,她不可能再凌驾于她之上了,一旦那些事情败露,柳珍珠就再无一丁点胜算了,所以她才会去和安元柏搅和在一起。 她会选择安元柏,也是为了自己考虑…… 要说柳珍珠完全沉溺于安元柏的温柔乡内,这也是不可能的。都是怀有各自的目的去靠近对方,只是……先爱上的那个人就输了…… “那为何母后也会在这里?”安歆溶没想到安元柏的嘴这样硬。 “哀家,想出来便出来了。”柳珍珠放弃挣扎了,她知道今天已经不可能再挽回什么了,还不如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这样她比较轻松一些。 “你……”安元柏本以为柳珍珠还会辩驳一二,没想到……恨铁不成钢地咬牙说道,“本王来城山的路上,偶遇了太后,便与她同行了。” “哦?是吗?”前一秒安歆溶还一副玩味,下一秒就变脸了,“你们当朕是傻瓜,随便欺愚?” “怎……怎么会呢!”安元柏连忙解释道,“本王怎么会欺骗你呢?” “方才,朕都看见了!”安歆溶铁面无私地戳穿安元柏这拙劣的谎言。 “本相也看见了。”应悠之补充道。 “这……”安元柏急中生智,说道,“是太后勾引本王的,本王本没有这个意思的!” 柳珍珠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元柏,他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他还要点脸吗?现在最后一点好感都败光了。 “哼!”安歆溶冷哼一声,说道,“朕看啊,分明是你欺骗朕的母后,要她把柳氏邺城虎符偷盗给你。朕可不傻。” “这都是误会啊!”安元柏连忙解释道。 安歆溶双手负于身后,说道:“皇兄,你莫要再欺侮朕了,你要知道,欺君可是重罪。” “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本王也不可能欺骗你啊。六弟,皇兄这人品,你还信不过吗?”安元柏开始打亲情牌了。 但安元柏也忘记了,他是皇上的哥哥,就算异母,那也是王皇后的长子啊,他面对安歆溶,不可能如此卑微。 他一旦开始示弱,其实也就侧面证明了安元柏心中有鬼…… “……”人品?安歆溶真想掏掏耳朵,莫不是她听错了,安元柏这人渣还有人品可言呢?安元柏这厮怎么敢提人品,怎么会好意思提人品呢! 果然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就刀枪不入了,连最基本都羞耻心都消失不见了。 “皇兄,你可否想过,你是朕的皇兄,而太后是朕的母后。”安歆溶说道,“你们做出这等事,朕……实在为难啊!而且朕……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也无言面对早已仙去的先皇啊!” 安歆溶言下之意就是,安元柏可以没脸没皮,但她不行啊!他们做出这种违背伦理的事情,安歆溶实在是没有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安歆溶要脸啊! “所以……这都是误会啊……”安元柏也挺惨的,他想不出其他的托词了,“本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伤天害理……”应悠之突然笑出声,“原来珞王殿下还知道此等事是伤天害理之事啊?” 应悠之的取笑就像一记炸弹,引爆了窘迫的安元柏。 “应丞相,本王尊你一声丞相已是最大的尊重了,万事先想想自己配不配。别以为自己勾搭上了六弟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安元柏正愁没有人出气呢。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珞王殿下,那本相还得谢谢你咯。”应悠之不怒反笑,反正安元柏的话连皮毛都伤害不了他。 “皇兄,你休要再辩驳了。”安歆溶揉了揉眉心,她和安元柏接触不多,没想到还意外的挺难对付的,废话!和老赖当然不好对付了。 “来人,将这两个奸夫**抓拿归案,择日再审。”被安元柏说成那样,应悠之当然会报复回来,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柳珍珠闭上眼睛,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认命了……这个新年,真就不一般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对于过往,柳珍珠没有一句怨言。这全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她认了…… 说来也是悲哀,这个骄傲了一世的女人,最后败在自己手中…… “不!本王不信!” “你……你要做什么?” “没有任何人能够决定本王的生死!宝安。” “宝安?” “呵,你真以为本王没有任何准备吗?” “宝安,你……” 月折射出银色的光,染红了一片绿茵…… 这真是个红火的新年啊……不知情的人们还在欢庆着…… 第202章 金戈国迎来新篇章 新皇登基,举国欢庆…… 这片阴霾已经笼罩在金戈国的头上已有一月之久了,就犹如久旱逢甘霖,一场春雨的到来,无数春笋齐冒头,金戈国也迎来了新篇章。 回顾这一个月以来,安良宸过得比以往都要充实许多。 从来没有一天,他会想过这黄袍会穿在自己身上。 安良宸是罪后的儿子,是先皇送去过易烟国的质子,受尽凌辱,本来能回国,能求得一安身立命的地界,已经是安良宸最大的奢望了。 可现在,没想到安良宸竟然成为了金戈国的天子,这可是万人之上的位子啊!是安良宸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可当一切抓在自己手中,却又好像准备已久。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让位,安良宸在接到袁灵和邓家的罪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是安歆溶为自己安排的,在金戈国真正立住的理由,只是没想到这位置竟然这么大。 但与之交换的,是安歆溶驾崩的消息…… 安良宸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久久不能反应过来,就是反应过来了,第一反应是他不信!分明是新春佳节,怎么会……怎么会! 紧接而来,是应悠之带给安良宸的玉玺和圣旨。 安良宸就这样,后知后觉被安歆溶立为了太子…… 这份“礼物”实在太过沉重了,安良宸根本不需要,他是被安歆溶救回来的,心中自然只有感激。 他不想以这样的形式在金戈国立住,在他眼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安歆溶更加适合做君王。她是一位真正贤明的君主,虽然有时候脱线,却也是真正为百姓,为每一个人考虑的。要是换做自己,安良宸能有这份心和这份觉悟吗? 他能比安歆溶做的更好吗? 正当安良宸陷入自卑的时候,应悠之开口了:“选择你,是皇上的意思。” “什么意思?”这当然是安歆溶的意思了,这些安良宸当然知道。 “如果你不能成为一个贤良的君主,皇上又怎么会选择你来继承皇位呢?”应悠之就当是完成安歆溶最后的“遗愿”了吧,要是安良宸一直陷入自卑的情绪中,这也挺麻烦的,安歆溶想必是无法安心的。 “这……可是……”安良宸还是不希望做这个皇帝,因为这样不就等于承认了安歆溶已经逝世的现实了吗? 应悠之说道:“这样皇上才会安心。” 应悠之本不想这么说的,可是见安良宸这么纠结,还不如索性让他知道了以后,就安心做他的帝王了,不然真是麻烦。 安良宸张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说……” “殿下明白便好。”应悠之没有说破,安良宸本来就聪明,他知道他的意思。 “那……”安良宸抬了抬手,又放下,他知道他的请求很过分,应悠之应该不会答应的。 “抱歉,皇……”应悠之顿了顿,换了一个说法,“她不想再有人打扰,殿下就做好金戈国的明君便是最好了。” “嗯……”到最后还是真有她的风格呢!安良宸唯有这样感叹道。 应悠之默默松了一口气,是他从中作梗,把安歆溶能穿的男服都扔了,因为他不想再看到安歆溶穿男装了,还是女装的样子更美,他就是明目张胆藏着私心呢。 余下的事情,其实安良宸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可是他不“踩”着袁灵上位,就不可能真正坐实这个皇位。 做这个决定很难,但应悠之也告诉安良宸了:“是袁皇后自己选择的,她为了你愿意这样做。” “可是……”这对于安良宸而言,还是太难了,为了自己的前程去放弃自己母亲的名声,这是叫做大义灭亲吗……这怕是无情无义吧…… “你别枉费了皇上和袁皇后的苦心。”应悠之说道,要是安良宸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心里负担就放弃了,不但安歆溶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他也做不成一位合格的君主。 最后,安良宸果然没有让安歆溶和应悠之失望,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这个结果就是袁灵负罪潜逃,安良宸大义灭亲和母亲划清界限,因功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算名正言顺。 袁灵和柳继鸿远走高飞了,结局没有人知道,但想必是开启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人生吧。 而有了张弘济的助力,邓家也正式落马了,余党也在一个月内一一拔除,这要说是谁的功劳,当然要归功于应悠之了,他实在是一个能力太过可怕的人。 做完这一切,应悠之就好像完成什么任务一般,和安良宸辞了官。 安良宸当然没有任何挽留,因为他知道,应悠之的心思不在这里,强留也没用。更何况他也知道应悠之的原因,他只是心怀感激,希望他们幸福。 “清和,你就这样走了?”张子骞不解,安歆溶“驾崩”,应悠之就像没事人一样持续了一个月,一直在扶持金戈国重新振作,帮助安良宸站稳根基。张子骞只当他是太过伤心,所以才转移目标。 现在拍拍屁股要走了? “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吗?”应悠之反问。 “这……”张子骞无力反驳。 “张将军,我不是你……”应悠之最后给张子骞留下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不是我?”张子骞喃喃自语,反复琢磨应悠之的意思。 “清和!”张子骞再抬头时,应悠之已经走远了。 他的意思是在说自己对安歆溶的感情完全不比他吗?就像当初安歆溶不见踪影,他本能地以大局为重,现在也是如此吧…… 可是应悠之再也不会给他任何答案了,可能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当过朋友吧…… 张子骞不敢说自己到底有没有交付应悠之真心,所以他不敢去质问应悠之。 可能从张子骞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互相走远了吧…… 可是,张子骞转过身,和应悠之走向相反的方向,他已经做好决定了,就不会再后悔了,他不止是一个人,他身上还肩负这张家。 第203章 安歆溶也迎来了新篇章 “嘶……疼疼疼疼!” 应悠之刚刚到家,就看见安歆溶又在逞强,立即放下行囊,微微皱眉,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了吗?要是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安歆溶听到应悠之的声音,本来皱做一团的小脸舒展开来,露出笑容,说道:“悠之,你回来了?” “你又在做什么?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看到安歆溶的笑颜,应悠之就不敢再说重一点的话了,转而变成心疼。 “不是,刚刚提个水桶,砸到了脚。”安歆溶还跳了两下,“我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没事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应悠之连忙让安歆溶停下来,要是再跳下去,伤口裂开了就功亏一篑了,“你说你怎么想出的破办法,非要在自己身上拉一刀?不疼吗?” “疼啊,真疼。”安歆溶说道,“这也没想法啊,只有这个办法,我才能脱身啊!” “要是宝安控制不好呢?”应悠之责怪道,“你怎么就你信任宝安?要是他真的背叛了你呢?” “宝安不会。”安歆溶坚持道。 “好了好了。”这个问题应悠之和安歆溶争论不下十次,再争辩下去没有意义,“那宝安人呢?” “他去替我整理学堂了。”安歆溶想了想,问道,“我要的东西送到了吗?” “当然送到了。”应悠之刮了刮安歆溶的鼻尖,“楚家还敢怠慢吗?” “那楚家是欠你人情,又不是我的。”安歆溶嘟起嘴唇,不满道,又不是她的人际关系,她怎么知道到底怎么样。 “你今日就要去学堂吗?”应悠之问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全,不要勉强自己,要不再过几天吧。” “我没事的啦!”安歆溶说道,“宝安就滑很浅的一刀,他果然专业的,力度控制得刚刚好。” “好吧……”应悠之才松口,“走吧,我们去学堂,楚家还给你备了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安歆溶好奇地问道。 “告诉你了还是惊喜吗?”应悠之揽住安歆溶的柳腰,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了,“过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安歆溶抱怨道:“那你干嘛还告诉我,让我心痒痒的。” 应悠之和安歆溶离开了京城,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小城。优点不多,只是这里比较与世隔绝,近段时间金戈国发生过的大事件,这里的人们大都一知半解,甚至大半人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只过好自己的生活。 此地是应悠之选的,安歆溶想要的是普通的生活,这里是最佳的选择。 安歆溶真的很佩服应悠之,能够在金戈国找到这样的地方,就像“世外桃源”一般。 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应悠之尽量让安歆溶不感到这些变化,尽可能给安歆溶提供便利的生活。安歆溶分明告诉应悠之不用这样,但应悠之就是坚持,他要给她最好的。 安置好安歆溶以后,应悠之就启程去京城处理后面的事了,安歆溶也就开始了漫长的养病生涯,虽然一到休沐日应悠之就急奔回来,但大部分时间安歆溶都觉得百无聊赖。 顺带一提,春萍现在怀孕了,也不知道春熙怎么不小心的,所以虽然春熙和春萍也来到了这座小城,但安歆溶也不可能再叫春熙和春萍陪在身边。 不说春熙,春萍肯定是闲不下来,要照顾安歆溶的,而春熙又疼老婆,这样就是无解的。 如此这般,安歆溶忽然想起楚家的小少爷,楚银辉,索性想要不就办一个学堂算了,平时无聊就弹弹琴,有学生就教一教,将扬琴发扬光大,也不辛苦,还可以将一些新鲜的曲子融入这个世界。 应悠之牵着安歆溶的手前往学堂,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呵护,生怕安歆溶磕着碰着,安歆溶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到了。”应悠之说道。 安歆溶一看,竟然有八把崭新的琴,而在最前面的,是安歆溶最为熟悉的,一直放在承德殿,从空成国那赢来的琴。 “你……”安歆溶突然眼眶就发热起来了,应悠之总是这样,总在不经意间安排得细心至极,又事事俱到。想必这便是他说的惊喜了吧……在陌生的小城见到熟悉的物件,安歆溶自然是高兴的。 “安……姐姐?” 安歆溶瞪大了双眼,迟迟不敢转过身去。 “是……”安歆溶有些不敢确定。 “是你的第一个学生。”应悠之肯定了安歆溶未问出来的不确定。 “这……”安歆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银辉。 还是楚银辉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安歆溶面前,欣喜地牵起安歆溶的手,说道:“安姐姐,真的是你。” 应悠之的眼眸暗了暗,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阿辉,莫要调皮。”身后传来楚明堂的声音。 安歆溶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楚明堂还是这样,喜欢从背后出现。 “我……”楚银辉就是抓着安歆溶的手不肯放开,他真的太思念安歆溶了,没有她在的日子里,他真的好生无聊。 “安小姐,近来可好?”楚明堂走到安歆溶身侧,微微行了一礼。 “很好。”看到楚明堂,安歆溶又回想起在楚家的日子了。 应悠之不动声色地环住安歆溶的腰,把她带离楚银辉的“钳制”,说道:“楚二少爷有心了,应某多谢了。” “不用的。”楚明堂嘴角藏着笑意,“是家主比较关心安小姐。” “你……”在安歆溶看不见的地方,应悠之咬牙切齿地瞪向楚明堂,他可真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楚家主,还好吗?”谈起楚卿肖,安歆溶心中总有抹不开的忧伤。 “楚家现在百废俱兴,都是新家主的功劳。”楚明堂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楚卿肖常常一个人发呆。 “那便好。”终究是错过了,安歆溶就算换了一个身份也不可能与楚卿肖成为朋友。 “安姐姐!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楚银辉一定要说些什么,夺回自己的关注度。 “阿?”安歆溶说道,“不行,你是楚家小少爷,住在这里成何体统啊?” “那应少爷还是应家家主呢。”楚银辉不满地嘟嘴。 “这……”安歆溶看向应悠之,他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忽然就想起一件事,“不对啊,应悠之,你叫我今日不要过来,可你分明就知道楚家少爷过来了,这是要让他们平白无故等几日吗?” “这……为夫没有这个打算。”应悠之装傻。 “应悠之!你越发过分了……” 在嬉笑怒骂间,安歆溶也迎来了新的篇章。 第204章 后来的他和她和她 又是一个新春到来,一年的浮沉终于稳定了下来。 今年的初春,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对于皇帝安良宸而言,这是一个好兆头。 家宴还是一片“和气”,安良宸见到此景还是会回想起那个身影…… 明明已经过去了一年,安良宸还是没有实感啊…… 原来当初她在这个位置上,要承受这么多的压力啊,当时的情况还更加复杂,她是怎么做到的? 安良宸可能对她更多的思念是对于这个位置的不适应,现如今他到了这个位置,却是孤身一人。 但一旦接受了,安良宸就没有理由再找借口了,他也不想再找借口,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输给谁,不过是输给了时运,现在机会来了,他当然要紧紧抓住。 下令了处决安元柏,安良宸才终于感觉抓住了什么东西。 不会再有抱怨,安良宸知道自己只是想念那个人了而已……但总要习惯的。 也有人不习惯,传闻靖安侯郡主因为接受不了应悠之一走了之,日日砸东西,情绪不稳定,与以前判若两人。 而柳珍珠因为“思念”和“担忧”靖安侯郡主,前往靖安郡陪同,再也不回京城。 家宴就缺席这两个人,当然了少去的人更多了,但也有新添的人丁。 梁王安千帆和梁王妃叶念桃经过一年的努力,终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而南王安俊楠也娶妃了,安陵王安君昊佳恩王妃王婳也有了自己的宝宝,只是还在肚里而已。 现在安君昊很苦恼,为什么明明他每日喂王婳吃那么多,为什么王婳还是那样瘦啊!他可是苦恼得不行,正在寻遍名医。 宫外千里,桃夭姑娘早已被张弘济接出,两个人正过着没羞没躁的幸福日子…… 一年的劳碌,终于让柳继鸿有了机会休息,他正式和袁灵示爱也终于在今日得到肯定的答复。 想来抛弃那些所谓的名号,柳继鸿过得贫苦,却也比以往要富足得多。果然,还是要和她在一起,这样的生活无论如何辛劳都有意义。 袁灵在柳继鸿一年近乎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终于被他的真心打动,她带着罪后的名头逃离皇宫,为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换一个好听的名头,她不后悔,只是她时常会望向京城的方向,会想他过得怎么样。 以前他是个爱哭的孩子,去了易烟国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到走前她都没有能看他一眼……现在他是万人敬仰的君主,袁灵更没有机会去再见他一面,只希望他能够快乐吧……这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最由衷的祝福。 反正生活总是在变好,柳继鸿换了一个地方,虽然过得辛苦,却也充实,现在也越来越好了…… 绿水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身边坐着一个比她小上许多的女子,正认真地替她梳洗。 “你是谁?”绿水冷冰冰地问道,她很快就整理好思绪,她没有死,是皇上放过了自己。 “我是林湘,她把你托付给我。”林湘笑笑,说道,“她说这药的药效可能还要持续十天半月,你恢复了就可以离开了,当然你要想留下来也可以。” “这里是哪里?” “典当行。”林湘答道,是应悠之替她找到了自己长处,她有识宝的才能,所以她学习一段时间以后,就和应悠之借了一笔钱,自己开起当铺,她要找到一份谋生的工作,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注视着阿肖的女孩,是走到更广阔的天地以后,林湘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视线多么狭隘。 绿水因为找不到去处,就这样留了下来,一呆就不打算走了。虽然林湘的地方小,但却也需要人手,绿水动作利索,正是好帮手。 二人一来二去,也成为了好友。一次醉酒,林湘知道了绿水的过往,知道了她的真名是叫做吕晓薇,知道了她恨她口中的芝鸢,也知道了她却也恨不起来那个人…… 原来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那段往事,林湘不知不觉又想起应悠之说过:“如果找不到在下,就把钱送到楚家去。” 已经一年多,典当行开始盈利,离这个日子也不远了,但林湘根本提不起勇气去楚家。 林湘也知道,这是应悠之给自己的机会,给自己一个再去找他的机会。 要说放下,是不可能的,哪里有这样简单的事情。林湘只是迫使自己忙碌起来,让自己忘记这段感情而已。 可是时间的推迟,林湘越发明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感情,是已经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轻易改变。可是……她知道…… 有些人可能注定是要错过的…… “家主怎么又开始自己喝酒了?” “今天就不要管他了。”楚明堂阻止下人,一年前楚卿肖开始酗酒,被楚正侯狠狠教训了一趟,命令禁止楚卿肖再喝酒,要是楚家的新家主倒下了怎么办? 下人问道:“为什么?” “今天是新年,高兴嘛,喝点酒没有关系的。”楚明堂说道,“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打发了下人,楚明堂看着那个孤寂的身影叹气,一年了,楚卿肖的变化肉眼可见,也越发有楚家家主的模样了,但有些东西注定不会改变……就如同他那颗痴心一般。 明明楚卿肖知道安歆溶和应悠之的地址,但就是没有去过,明明都已经快“思念成疾”了。 “唉……”谁都有说不出口的愁绪,想起自己那个无忧无虑的弟弟,自己反倒羡慕起他来了,他自己呢?他也不是没有喜欢当然,只是那个人已经嫁作人妻,还生了一个宝宝。 楚银辉算是直接赖在小城不走了,就连过年都不肯走,反正没有人能够说的动他,安歆溶和应悠之也没有办法。 饭后,安歆溶一如既往收拾碗筷,应悠之却突然抓住她的手。 “怎么了?”安歆溶疑惑地看着应悠之。 “溶溶,我该许你一场婚礼了。”应悠之深情地说道。 “啊?”安歆溶看看应悠之,又看看手中的筷子,破笑道,“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不是在这个时候。” “那你答应吗?”应悠之问道。 “没有理由拒绝啊!”安歆溶白了应悠之一眼,说道,“好了,放开我了,我去洗碗。” “师娘,你洗什么碗!”楚银辉说道,“我来洗,你就和师父出去放灯祈愿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应悠之成为了楚银辉的师父,安歆溶真怀疑跟着应悠之学,会带坏他。 应悠之当然承了他徒弟的好意,其实就是故意的,他不想让楚银辉破坏他俩,带着安歆溶去放灯去了。 “这是我们第二次放灯呢。”安歆溶看着手中的天灯无限感慨,那时候算是阴差阳错,她也不知道一起放灯是这个意思。 “是啊。”应悠之说道,“你要许什么愿?” “祈愿来年安康吧……”安歆溶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了。 “愿花落蝶成雪,白发无相别。”应悠之一边说着放开了手中的天灯。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安歆溶才缓缓放开天灯。 两个人执手看着天灯越飞越远,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任何天灯的祈愿,他们知道,会和身边这个人执手一世。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有很多曾经出现在书中的人物没有提及是因为篇幅有限,正如书中所说“生活总是在变好”,他们的故事就算没有提及也是在变好。 感谢一路相伴的读者,爱卿一书从开头到完结一直是磕磕绊绊的,今日终于画下了句号,心中无限感慨。 作为本人的第二部完结作品,爱卿可能是不合格的,但也饱含了无限的心意。可能有很多瑕疵,但我希望每个人物都是立体的,无论好坏,都是好好活在书中的,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呢。 安歆溶和应悠之也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对了!先别走开!还有后记和人物书!整理后会献上。 近段时间可能会对个别章节进行甄改,不会影响剧情,只是为了更好写下续篇,完善人物设定。 要关注新书呀!《做你的王妃》! 第205章 后记1 许你一世繁华一 “啊啊啊!我不结婚了。”安歆溶又一次闹情绪了。 “小姐,这次又怎么了?”春萍问道,其实现在过去已经两年,春萍还是不习惯接受安歆溶是个女子的事实。 但也只有如此,春萍才能接受后来所知道的一切。 “太麻烦了,成个亲真的太麻烦了。”安歆溶嘟囔道。 “小姐,这个理由你已经用过了。”春萍“无情”地说道,她生了孩子以后,性格真的变了许多,安歆溶不要她来照顾,春萍就是放心不下,所以带孩子,就变成了春熙的任务。 “哦。”安歆溶应道,安分了下来。 不对啊,安歆溶一想不对劲啊:“为什么这理由用过,我就不能再用了?” “小姐,我说不过你。”春萍想了想,说道,“要不等应大……应公子来了再说。” 听到应悠之的名字,安歆溶瞬间就蔫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 “这才对嘛。”春萍点点头,继续替安歆溶梳洗,果然搬出应悠之就能够解决。 今天就是成亲之日,是安歆溶忘记了,按照习俗,他并不能见新娘,或者是安歆溶本能觉得应悠之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反正根本没有能够难得倒应悠之的事情。 其实安歆溶并不是厌烦这些繁琐的流程,只是她害怕了,下意识想要逃避。这大概就是“婚前恐惧症”吧……安歆溶苦笑,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本以为她会孤身一人一辈子呢。 回顾来到这个世界,也快三年了,应悠之是一直长伴自己身侧的,时间过得越久,安歆溶越发察觉到,她对应悠之的离不开,已经成为了习惯,自己对他的爱更是到了不可自拔的程度。 可是她又为什么会害怕呢?可能是对于身份转变的害怕,也可能是对接受新身份的不安。 本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那么轻易就接受新事物的,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鞭炮声渐行渐近……安歆溶的心也紧紧抓起。 “新郎到!”应悠之请来的媒婆操着尖细的声音,仿佛要刺破安歆溶的耳膜一般。 “到了到了。”本来一直冷静的春萍竟慌乱起来,拿着精致的红盖头就要给安歆溶盖上。 “春萍,你太过紧张了。”安歆溶笑笑,因为她没有娘家,所以这地方就设在春萍和春熙的住处了,反正对她而言,春萍和春熙早已是她的家人了。 因为应悠之说,虽然安歆溶的家人不在此地,但他要许给安歆溶一场完整的婚礼。 “小姐!要是耽误了吉时可怎么办……”本来一脸焦急春萍说着说着竟然变成了小声啜泣。 安歆溶连忙牵住春萍的手,说道:“春萍,你哭什么啊?” “我……我就是舍不得小姐……” “以后还能常见到啊……”可春萍的泪水就是止不住,为了转移春萍的注意力,安歆溶取笑道,“我明白了,这是哭嫁对吧,可是古往今来,都是新娘子哭,哪有娘家人哭的?那我是不是现在得哭出来才行?” “你说什么呢!”春萍果然破涕为笑,将红盖头替安歆溶盖好,说道,“小姐,你可不许哭,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要开开心心地出嫁。” “知道啦。”安歆溶眼前除了一片红色什么都看不见了。 春萍又拿过黑伞,打开扶着安歆溶出去,看到应悠之一身红衣地站在花轿旁,心想果然这世间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安歆溶。 看见安歆溶出来,应悠之走过来牵过安歆溶的手,说道:“春萍,谢谢你了。” “谢……谢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应悠之的“光芒”实在太过闪耀,春萍不好意思了。 看见应悠之接到新年了,媒婆立马说道:“上轿!” 在安歆溶不知情的情况下,应悠之一下打横抱起安歆溶,安歆溶就这样稀里糊涂被送入花轿。 应悠之的队伍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春萍走到屋内,找到事先准备好的一碗清水和白米撒在车后,意喻女子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以后一切不予过问。 安歆溶坐在轿子内,才亲身感受到这鞭炮声到底有多大,只是这么一会,她已经觉得耳朵受不住了。 但是,车队很快就停下来了,毕竟也不远。 安歆溶听见媒婆那富有特色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落轿!新郎三射箭。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应悠之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弓箭,媒婆便出声道:“一射天,天赐良缘,新人喜临门。二射地,地配以双,新人百年好。三箭射轿门,射中娇妻芳心定乾坤。” “卧槽!”安歆溶可没有听说过还有射轿门的,这算什么?会不会射中自己的? “咻!咻!咻!”只三声,安歆溶还没有来得及做反应,就已经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应悠之是不是太快了?连一点酝酿也没有。 站在轿子外面的媒婆同意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才说道:“先射天,再射地,三射轿门,地久天长,天长地久。请新郎至轿前,朝轿门轻踢一脚,轿内人儿马上应战,还踢轿门一脚。” 安歆溶本想就不踢回去了,可当声音响起,安歆溶还是踢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想这样做。 “日后君不惧内,郎不示弱,双双恩爱到白头。”媒婆又接下去下一个步骤了。 跨马鞍、牵红绸、过火盆,又入喜堂,量过尺…… “夫妻齐眉,白头偕老……”媒婆放下剪刀,不觉心慌。明明这差事她做过无数回,可拿起剪刀在应悠之眉前虚剪一刀时,对上了他的眼,她竟然本能地感到害怕。 “拜天地!”这次媒婆是发自内心希望快点结束,“宝鼎银烛照堂前,鸾凤和鸣日月星,两姓良缘今朝会,恭请新人同拜堂。一拜天地……” 安歆溶稀里糊涂就跟着应悠之跪下,然后又听见媒婆说:“一拜天地造化,三生石上长镌铭。二拜日月更替,灵识万般共缔存。三拜四季轮回,春秋寒暑致人怀。” 三叩首以后,安歆溶又换了一个方向再次跪下,虽然她看不见前面是什么,但她知道,高堂上只有应悠之父母的灵牌。 这是一次空荡荡的婚礼,请来的宾客只有楚银辉、楚明堂、亚初、宝安、春萍和春熙,还要算的话,还有他们的宝宝。但安歆溶并不觉得冷清。 “二拜高堂!” 安歆溶这一次叩首时,是真心的:“父亲,母亲,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们,但我定会一生真心待应悠之。谢谢你们,把应悠之培养得这么优秀。” “夫妻交拜!”看准时机,媒婆的声音响起,“一拜琴瑟调和,共挽鹿车。二拜连理并蒂,凤凰于飞。三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又是三次拜首,媒婆说道:“礼成!送入洞房!” “这么快?”安歆溶不禁疑惑。 应悠之牵起安歆溶的手,笑道:“放心吧,床铺早已安好。” 安歆溶的心一紧,脸上又不可置否地红了。 第206章 后记2 许你一世繁华二 应悠之拒绝了闹洞房的提议,将媒婆等人都拒在门外,废话,今日是还很漫长,可他可不想再把时间分给其他人,等这一刻他已经等了许多。 “郎才女貌结姻缘,高烛拜堂醉乡眠。举案齐眉共琴瑟,海枯石烂日月天。喜秤一杆挑喜帕,从此称心又如意。”没有媒婆没有关系啊,应悠之早已烂熟于心,他自己来。 “你……你要做什么?”安歆溶有些慌乱,因为她听到了什么“眠”,进度这么快的吗? “揭盖头呀。”应悠之拿起盘中定制的称,左手一挑,挑起安歆溶的红盖头。 朱唇点抹,映衬得整张素白的小脸更加白皙,在凤冠下是一双含情的眸,羞涩地看着下面。 今日的安歆溶,真美!平时不着胭脂的她已经够美了,今日的她,更加别致,应悠之会把这个时刻永远记在心中。 应悠之又拿起一对酒杯,其中一只递给安歆溶。 安歆溶又问:“这又是做什么?”她实在太过羞涩,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喝交杯酒。”应悠之凑到安歆溶耳边,低沉道,“意喻从此长长久久。也有人称这为合,欢,酒。” “你说什么!”安歆溶一慌张,把应悠之给推开了,酒就撒了一地。 “啊!对不起对不起!”安歆溶立即站起来,她是不是坏了什么彩头啊! “哈哈哈哈!”应悠之竟然大笑起来。 “你干什么啊!笑什么啊!”安歆溶有些恼怒。 “溶溶,你无需这么紧张。”应悠之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酒,再倒就是。” “我……” 应悠之起身,挽过安歆溶的手,说道:“喝交杯酒吧。” “嗯。”安歆溶这次不见挣扎,乖乖地完成了喝酒的动作。 “诗题红叶同心句,酒饮黄花合卺杯,意似鸳鸯非比翼,情如鸾凤宿同林。” 放下酒杯,安歆溶眼尖,看见盘中的红色剪刀,问道:“怎么还有剪刀的?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结发礼。”应悠之拿过剪刀,在自己发上剪下一缕,又将剪刀递给安歆溶,“你也剪下一缕便可。” 安歆溶看到应悠之递给自己的剪刀,特意调换了方向,心头一暖,他的细心总是温润在各个地方。 安歆溶接过剪刀,这一次她心中的害怕完全消失了。 看到安歆溶剪下自己的一缕青丝,应悠之念叨着:“吟近台前缘赐娣,金银侦测与物华。新妇新婿行结发礼。” 安歆溶将头发递给应悠之,又问道:“然后呢?” 应悠之拿过盘中的红色窄绸,将两缕发丝绑在一起,说道:“为而轻出千万缕,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真是太麻烦了。”安歆溶笑道,“接下去还要做什么?” “接下去?”应悠之将结发放下,拉过安歆溶的手,说道,“我有一个礼物要赠与你。” “什么东西?”安歆溶疑惑。 应悠之从衣襟中拿出一个锦盒,“啪”一声打开。 安歆溶吃惊地捂住嘴,她只说过一次,在他们的世界里结婚,男女要互戴戒指,没想到应悠之真的去做了戒指。 而且细看之下精巧非常,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不用说,这一定是应悠之亲自设计的。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多才多艺! “接下来,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了,对吗?”应悠之问道。 安歆溶拿起其中一个戒指,伸手。 应悠之将手轻放在安歆溶手中,安歆溶替应悠之戴上戒指。 应悠之又反手握住安歆溶的手,将另外一个戒指也戴在安歆溶的手上:“礼成!这样我们就是夫妻了,我愿许你一世繁华。” 安歆溶太过羞涩,转移话题问道:“那接下来呢?” “接下就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应悠之一脸坏笑。 “怎……怎么这么快?”安歆溶问,“不应该还有很多流程吗!” “都走完了啊!”应悠之将安歆溶带到床铺旁。 安歆溶看见床铺上一大堆食物,问道:“怎么这么多吃的?” 知道安歆溶紧张,应悠之坐下,拿起床上的喜果,说道:“这是花生、红枣、桂圆、莲子,意喻……” “意喻早生贵子是吧。”安歆溶抢话道,一脸得意。 应悠之拉着安歆溶一起坐在床铺上,轻刮她的鼻头,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呢。” “那当然!”看过电视剧的人都知道!安歆溶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白色,因为好奇,将白色的物件拿起来,才发现是绸缎,问道,“真是奇怪,这成亲是喜事,样样皆为大红,怎么这喜床上,放着一白色的绸缎?” “这是白绸。”应悠之拿过白绸,笑道,“是验明妻子是否为处子之身的物件。怎么?我妻想试试看吗?” “啊……呵呵呵呵呵。”安歆溶连连摆手拒绝,她哪敢说个想啊,应悠之那眼神好像要吃了自己似的。 “没关系,夜还很漫长……”应悠之笑着把床褥提起来一抖,床褥上的喜果就都滚落一旁。 “什么夜啊?现在还是大白天!”安歆溶指着窗外,应悠之这么说!太阳老公公这么努力地照亮我们,会伤心的! 但是下一秒,应悠之用吻化作回应。 红帐落下,夜,真的很漫长…… 安歆溶应该是要体谅应悠之的,毕竟应悠之在成亲以前完全没有碰过安歆溶,忍了这么久,真不是一般人的定力,现在解禁了,那自然要行驶丈夫的权利了…… “宝儿……你别弄乱你爹的东西。” “妈……妈……”小男孩挥舞着小手,他还不能说一句完整的句子呢。 “宝儿。”安歆溶一脸慈爱地抱起应怀信,“真不知道你爹跑哪里去了。” 夫人是在想我吗?” 听见应悠之的声音,安歆溶抱着应怀信转过身来,“你跑哪里去了?” “带着瑾儿上街逛了一圈。”应悠之笑着接过安歆溶怀中的应怀信。 “那瑾儿呢?”安歆溶侧头看向应悠之的身后,看到一个女孩躲躲闪闪,立马就生气了,“应悠之,你又带瑾儿去买什么了?” “没有!”应怀瑾一激动竟然从怀中掉出一物,显然是一串冰糖葫芦。 “啧,这还说没有?”安歆溶瞪向应悠之,“你怎么可以带瑾儿撒谎呢?” “撒谎?”应悠之坦然说道,“为夫可从没有这样想过,是瑾儿自己的主意。” “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安歆溶没好气地说道,“酒鬼主意多。应怀瑾,把糖葫芦给我。” 应怀瑾迅速捡起冰糖葫芦护在怀中,说道:“不要。” “听话。”安歆溶循循善诱道,“甜的东西吃多了对牙不好,你都蛀牙了,你不想像隔壁孙大娘一样掉光牙齿吧。” “不要!”应怀瑾坚持道,把冰糖葫芦护得更紧了。 “为什么啊?”安歆溶问,应怀瑾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她不能强硬,必须问清楚为什么才行。 “因为弟弟上次看到冰糖葫芦,一脸想吃的样子。”应怀瑾弱弱地答道。 应悠之拍拍安歆溶的肩膀,说道:“放心吧,瑾儿,自有分寸。” 安歆溶看应悠之怀中的应怀信的确看着冰糖葫芦流口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应悠之放下应怀信让应怀瑾照顾好他,然后牵起安歆溶的手。 安歆溶看应怀瑾的样子,说道:“她分明就是自己想吃,宝儿还这样小,哪里咬得动糖葫芦啊。” “我们明知道也无可奈何不是吗?”应悠之笑道。 “还不是都被你宠坏了?”安歆溶嘟囔道。 应悠之理直气壮道:“女儿哪有不宠的道理。” “那你就宠你的女儿去吧。”安歆溶作势要走。 应悠之手上一用力,轻而易举就将安歆溶卷入怀中,轻咬安歆溶的耳朵:“为夫当然是最宠夫人了。” 安歆溶刚想反驳,突然听见应怀瑾小声地说道:“弟弟,别看别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应悠之和安歆溶相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人生之幸事也不过如此,一间屋子,一对伶俐儿女,其乐融融,更重要的是因为有你陪在身侧。 倘若这便是一世繁华,亦足矣。 完结撒花! 追-更:po18m.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