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成凰》 第1章 雨晴化木兰 “猎鹰,目标出现,一点钟方向。”耳机里传来瞭望员猎隼的声音,代号猎鹰的温雨晴将枪口微微向右转,透过枪上的八倍镜看到远处的山口扬起的尘土,一列车队极速驶来,随着距离接近,她已经看到这次任务的猎杀目标,那个臭名昭著的毒品贩子,解决他不但能打破战友的九十九人记录,还有笔不菲的奖金,温雨晴的嘴角翘起来。 “风速五米,湿度一百,温度七十五,距离一千一百米。”猎隼压低的声音显得沙哑,显然也在为即将完成的记录感到激动。 这是最佳射击环境,温雨晴调匀呼吸,十字星锁定目标的头部,久经考验的食指稳稳扣动扳机。 呯! 子弹脱离枪口直奔目标而去,然而并未象平时那样穿过他的头部,只是将对方乘坐的车窗射成蜘蛛网。 糟糕!温雨晴心里一沉,对方乘坐的吉普车居然是装甲玻璃。 车队立刻停下,无数保镖开始向温雨晴和猎隼所在方向还击,无奈距离太远伤不到她们。 不要紧,再来一次,温雨晴调整呼吸,麻利换上了反器材的钢芯穿甲弹,再次锁定那个躲在车后的可恶家伙。 咣!这次子弹不但穿透车子,还引发爆炸,躲在车后的目标被成功消灭,只是穿甲子弹爆出的巨响和烟雾也暴露了她的位置。 ”迫机炮,快撤!“猎隼的声音伴随迫机炮弹的破空声同时响起。 轰! 温雨晴知道晚了,单从炮弹的声音就知道弹着点就在她身边,随着巨响声她的意识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醒来,只觉自己头痛欲裂,寒风吹过周围刺骨的寒冷,嘴里含着个东西让她觉得恶心,她正要挣扎起身却听到身旁有人用怪异的语音说话。 ”找到没?” ”没有!“ ”不对,肯定在这里,搜过那小丫头了?“ ”搜了,啥都没有!“ 温雨晴立刻停止动作,继续装死,这两个人单单从沉重的脚步声就知道很难对付,那俩人四处扒拉一阵听到远处传来凌乱的马蹄声,其中一人道:”不好,康人来了,快走!“ 两人纵身上马疾驰而去。 温雨晴再次觉得头痛欲裂,脑海中硬生生被塞入诸多记忆。 她叫杨木兰,年龄十一岁,娘亲三年前去世,父亲杨平安续弦取了个后娘李氏,父亲是个厢军的小官押正,有二十五个手下,他们生活在一个叫洪都镇的地方,有蛮人犯边时父亲就会应召去晋阳关戍边,今日后娘李氏让她出来挖野菜,她无意中发现地上有个戒子,接着被两个贼人偷袭打昏过去,幸好她情急之下把戒子塞进嘴里才逃过一劫。 “木兰!!” 那些骑马来的人认得她,有人叫道:“木兰,你怎么趴在这?” 温雨晴心里长叹,看来从今往后她要改名叫杨木兰,她挣扎起身道:“有,有贼人!” “贼人在哪?”那人抽出腰刀警惕的看着四周。 杨木兰这才从纷乱的记忆中认出此人,他是父亲手下的伍长萧广山年龄二十来岁,跟他一起来的是他手下。 “萧大哥,他们已经跑了。” 几名士卒四下搜索确定四下无人才回来。 萧广山看木兰头上流血,解下手臂绑带把她止血,又问:”你好端端的跑到野外干嘛,这里有野兽又有强人多危险。“ 杨木兰整理思绪,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说道:“我娘说她要吃荠菜饺子,让我出来挖些回去包饺子,镇里没有我就到外面找。” “挖荠菜?这才二月就挖荠菜,你娘是不是昏头了?”萧广山无语。 杨木兰回想起离家前后娘李氏的话,也觉得她似乎不怀好意,伸手摸摸剧痛的后脑,好大个蘑菇,痛死了。 萧广山忙阻止道:“别动,血刚止住你受伤不轻,没被敲死算你命大,我送你回家去。” 杨木兰这才注意到自己瘦小的手掌,手臂比起玉米杆粗不了多少,我的天,姐怎么变得这么弱啊? 萧广山把木兰扶上马背,他牵着马带领众人回镇上。 杨木兰见无人注意,摸出刚刚吐出的戒子看了一眼,象是金子质地,上面有精美的铭文还镶嵌着半红半绿的宝石,看上去绝非俗物,那两个打她的人多半就是在找这东西,等回家去再仔细看。 萧广山牵着马直接把木兰回家,继母李氏迎出来,惊叫道:“哎哟喂,怎么让你去挖几棵野菜就搞成这样,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婶子,这才二月你让木兰去挖荠菜,她个小孩不懂,这是生荠菜的时候吗?”萧广山看不过说了句。 李氏叉腰瞪着萧广山,喝道:“广山,什么时候我家的事要你管?” 萧广山尴尬的笑笑,忙告罪逃走,李氏的嘴巴在洪都镇出了名的厉害,再不走还不知被编排什么罪名。 李氏看萧广山等人走远,气呼呼的摔伤门,扯开嗓门骂道:“你个死妮子成心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故意把头碰破了让你爹来找我麻烦?” “娘,我遇到了贼人。。。”杨木兰的心里有了火气,但她的另一部分记忆却习惯性的怯懦回答。 “什么贼人不贼人,赶紧去把头收拾利索,别让你爹回来看见,要是他打老娘,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李氏根本不看杨木兰头上的伤势,气呼呼的去了厨房。 后娘李氏是杨木兰的亲娘去世三年后续的弦,她自持娘家是洪都镇大户并不把杨木兰的父亲看在眼里,当然更不在意她这个拖油瓶,只想早早给她找个婆家打发出去。杨木兰的爹是晋阳关的押正手下还有二十几个兵丁,这也是李氏同意嫁给他的唯一原因,至少他有三两银子的饷银。 “木兰!”住在后屋的奶奶听到李氏的斥骂声,知道杨木兰回来便叫她过去。 杨家人丁单薄,父亲杨平安只有个妹妹嫁到别的镇子,家中只有个患有眼疾的奶奶,基本上不能出门,整日间都闷在屋里。 “奶。”杨木兰走进奶奶阴暗狭小的屋里,被里面的浊气逼的直皱鼻子。 “你娘在那吵吵啥,我听她说你的头伤着了?”奶奶虽然眼睛不好用,耳朵却很灵,这种能力让她不得不经常忍耐李氏的呱噪。 杨木兰不想让奶奶担心,随口应付道:”没事,不小心碰了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奶奶说着伸出手摸了摸木兰的后脑,惊道:”哎哟,这孩子,伤成这样还说没事,快去找柳郎中来瞧瞧。“ ”奶,我没事,别叫了,我娘听见又得骂人。“ ”骂人,我看她敢骂!“奶奶下了炕,摸索着拐棍就要出门。 杨木兰只好拦住她:”奶,你坐着,我自己去看。“ 李氏看木兰出门,叫住她道:“死丫头,衣服洗完没?一天到晚野心朝外跑,外面有你相好的?” 杨木兰脸色变冷,即便是后娘也不该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心里的火气渐渐按捺不住,她站住脚步转头道:“奶让我去找柳郎中看伤。” “哎哟喂,看把你金贵的,磕碰下就找郎中,你咋不上天呢!不准去!”李氏叉腰气鼓鼓道:“死丫头,你当家里的银子是天上掉的!” ”我让她去的!“奶奶扶着拐棍摸索走出来喝道:”闺女伤成这样,你个当娘的心是铁打的?“ 李氏瞪眼道:“谁家的孩子不磕下绊下,你见他们谁去看郎中的,要去行,你给她掏银子!” 第2章 吓坏柳郎中 最终杨木兰拿着奶奶给她的十文钱去了柳郎中的医馆,这里说是医馆其实只是间茅草屋,门口挂着破旧褪色的杏林旗子。 杨木兰走进茅屋,看到柳郎中正在给一个脸色晦暗的妇人号脉,木兰以前从没跟柳大夫说过话,见他眯着眼不言语,只好站在门口等候。 半晌,柳郎中睁开眼说道:”何家娘子,你这是气滞血瘀之症,我给你写个方子,你去药铺抓药,每天一次,三碗水煮成一碗,个把月就能见好。” 何娘子连连道谢,收起柳郎中写的方子,放下十文钱匆匆去了。 杨木兰见状松了口气,她身上只有十文钱,刚够付诊费的,于是走上前对柳郎中说道:“柳郎中,我不小心磕碰到头一直疼,能给看看吗?” 柳郎中扫了杨木兰一眼,认出她是镇上的孩子,点点头道:“坐下,让我看看。” 杨木兰依言坐下,柳郎中则绕过桌案,走到木兰身后拨开她稀疏的头发,被眼前的伤口吓了一大跳,只见鸡蛋大小的肿块旁边的颅骨已经塌陷下去,别说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是个成年人遭受如此重击也必死无疑! “丫头,你,你这是被人砸的吧?” “哦。。。我,我也记不清了。”杨木兰不想多说镇外遇袭的事,含糊道:“就是撞了下,后面就不知道了。” 柳郎中从没见过孩童受这么重的伤,急急忙忙去后面取来秘制金创药帮她敷上,让他奇怪的是伤口虽大却不曾流血。 ”丫头,你是杨押正家里的?“ ”嗯。“ 柳郎中正色道:”你爹在晋阳关当差得罪过不少地方豪强,他们奈何不了你爹,说不得会对妇孺下手,以后出门提防着点,别去人少的地方。“ 杨木兰觉的后脑的剧痛眼瞅着减弱,喜道:“知道了,柳郎中你的药真灵,已经不那么痛了。“ 柳郎中捋捋山羊胡,笑道:“这可是小号的秘制金疮药,不灵哪行。” 杨木兰闻了闻金疮药,立刻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是她那一世训练受伤时常用的白药。 “柳郎中,这是给您的诊费。”杨木兰乖巧的取出带来的十文钱。 不曾想柳郎中却皱眉道:“丫头,十个钱是问诊的费用,这金疮药却要另算。” “那,要多少?”杨木兰的心悬起来,看他这架势莫非要狮子大开口? “这药原本要一百个钱,看你是孩童,收你五十钱算了。” 。。。。。。 杨木兰心里暗暗叫苦,她身上一共带了十个钱,还是奶奶给的,回去找李氏再要四十钱不会被她补上一棍吧? “柳郎中,我只有这么多钱,要不然这药我不用了?” “胡闹!这药开封后哪能再给别人用,你要是没钱让你爹来还也行。”柳郎中不肯让步。 杨木兰的记忆里老爹虽然还算疼自己,却处处受李氏的气,要是平白拿出四十钱买这瓶用不大上的药,家里准得鸡犬不宁。 想到这里,杨木兰说道:“柳郎中,我刚刚闻你的药,是不是用三七草做的?好像还有散瘀草,白牛胆。。。唔!” 柳郎中大惊失色,一把捂住杨木兰的嘴,急道:“噤声,小姑奶奶,你,你从哪看见的这配方!” “我闻出来的!”杨木兰挣脱柳郎中的手,降低声音道:“要是把这方子说出去,能不能换四十个钱?” 柳郎中气的山羊胡子直抖,这可是他花四两银子买回来的秘方,几乎被这小丫头片子给泄了底。 “算了!这药算送给你的,不过你可不能到处说去!” 杨木兰狡黠的一笑,说道:“那当然!” 柳郎中又吓唬道:“丫头,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有疗伤的方子,说不定会被人绑去拷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懂吗?” ”那你怎么没被人绑去?“ ”我?我可是郎中,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都得找我,绑我就等于犯众怒!“ 杨木兰吐了吐舌头,柳郎中还真喜欢充大头,既然免了四十钱的账,也就应承绝不外传金创药的配方。 柳郎中依然不甘心追问杨木兰配方的来历,见她就是不说只得作罢。 杨木兰回到家里李氏恰好不在,也省的生出口舌是非,奶奶听到声音问:”木兰回来了?“ ”奶,是我。“ ”郎中怎么说?“ ”他说没事,给上了点药就算了。“ 奶奶不信,问道:”骨头都磕碎了怎么会没事?别骗奶!“ ”真没事,奶,不信你摸摸,好多了!“杨木兰把头凑到奶奶跟前,她回家的路上已经发现凹陷的颅骨奇迹般的修复,这绝不可能是白药的作用,一时却想不明白。 ”咦?还真的好了很多,是柳郎中给你治的?“ ”是啊,他给我上的秘制金创药。“ 奶奶惊讶道:“柳郎中的药可不便宜,他收你多少银子?奶奶帮你还上!“柳郎中的习性奶奶早有耳闻,什么秘药怕是得百十钱不止。 杨木兰暗暗佩服奶奶的见识,安慰说:”奶,柳郎中说我是孩童,只收了个诊疗费就算了。“ ”真的?“ ”真的!“ 奶奶见木兰说的笃定也就不再多问,拄着拐棍回自己的屋。 杨木兰长舒口气,奶奶要是知道她敲诈柳郎中非急了不可,奶奶常常教父亲,君子好财取之有道,可她是个女子,又是个孩童,无道下也不算什么。 被敲碎的脑袋为何会自行恢复? 木兰心里一直思索这问题,凭她前世作为特战队员的经验判断,自己头上的伤口绝对致命,别说敷药就算动手术都未必救的过来。 那枚戒子! 木兰突然想起被她含在嘴里的戒子,莫非是那东西救了她的命?想到这里,木兰起身警惕的关上房门,确定窗外无人,这才摸出藏在衣襟内的戒子。 这戒子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那俩强盗不惜为它杀人?杨木兰捏着戒子转来转去端详,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将它戴在手指上,可惜她的手指纤细的过分,根本戴不住。 咣当! 外面的院门被推开,李氏骂骂咧咧的走进来,木兰赶紧把戒子收回贴身的口袋,等有机会再研究。 “木兰!死丫头回来没?”李氏扯着脖子叫道:“怎么还不去打猪草!养着你当菩萨供的?” 奶奶回怼道:“木兰受了伤,见不得风,你自己有手有脚不能去打?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嘴里的长舌妇嚼舌头,你能嚼出个花来?” “要你管!”李氏叉腰道:“成天供你吃供你喝,还要你受你骂,我们李家欠你的?” 杨木兰不想让奶奶受气,这个继母自持娘家势大,根本不把他们家人放在眼里,加上年纪小了爹许多,愈发恃宠而骄,于是推门出去道:“娘,奶,你们别吵了,我这就去打!” “木兰,你的伤还没好。。。”奶奶不放心道。 “没事!”木兰背起筐子径直出门,背后隐隐传来李氏的声音:明明是个丫鬟,还想学人家大小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杨木兰的拳头攥紧,照她心里的想法,回头给她左右十个嘴巴都不过分,无奈自己的小身板没力气,也只能想想而已。 ”木兰!“ 忽然背后传来个女童的声音,这是隔壁比她大三岁的秋燕姐姐。 ”秋燕姐。“ ”木兰,我刚刚听萧广山说你受了很重的伤,怎么还去打猪草?” ”也不算多重,“木兰苦笑道:”出去总比听那人呱噪好。“ 于秋燕点点头:“说的也是,谁也受不了那种讨人嫌,走,我跟你一块去!“ 第3章 初到度山谷 早春的天气格外清冷,木兰跟秋燕虽然冻得瑟瑟发抖,心情却是极好的,话的于秋燕在木兰身旁不停嘴的叽叽呱呱。 ”你今天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说了半天秋燕终于发现杨木兰的异常。 木兰笑笑说道:“秋燕姐,我的头受了伤,说话多了牵扯的痛。” “哎呀,看我这记性,说起话来就忘了,你先歇会我帮你割草。“不由分说拿着镰刀嚓嚓嚓割掉的草都扔进木兰背的筐里。 秋燕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闷了不一会又开始唠叨:”木兰,我娘说过些日子给我说亲,哦,就是萧广山,你觉得他怎么样?“ 木兰怔了下,她对萧广山的印象还算可以,要不是他带人及时赶到吓跑两个贼人,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萧大哥对人挺好的,“木兰思忖片刻,说道:”但是结亲过日子怎样,我就说不好。“ 秋燕莞尔一笑:”傻丫头,结婚前谁都没跟谁过过试试,你这不说的废话吗?“ 木兰只是微笑,心里却不以为然,在温羽晴的时代试婚早已家常便饭,若是被这个时代的人看到未免过于惊世骇俗,虽然她还没搞清楚自己所处的时代究竟是不是历史中真正存过,但从小木兰仅存的记忆来看,似乎与曾经的赵朝有几分相似。 ”哎,其实我也觉得萧广山挺好,就是他岁数大了点,都二十多了还不订亲,真是怪人。“秋燕没留意木兰走神,兀自不停絮叨。 木兰恰好知道原因,遂解释说:”萧大哥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谁给他张罗婚事,也不是他不想。“ ”这样啊,他的命这么独,不会是天煞星下凡吧?“ 木兰很佩服秋燕的想象力,抿着嘴笑道:“说他是孤儿又不说是他爹娘真死了,只是当年被遗弃在路边,后来被镇上的老萧头捡回来养大,说不定哪天他爹娘就能找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秋燕很快释怀,但是很快又寻来新的烦恼,“你说他爹娘要是很难缠的主怎么办。。。” 两人谈谈说说很快打满了两筐草,虽说秋燕实在话多,但成功分散了木兰的注意力,让她忘记后脑的疼痛。 不对! 木兰惊觉后脑是真的不痛了! “秋燕姐,你看看我后脑的伤怎样了。” “呀!好你个杨木兰,竟敢骗你姐,你哪有受伤!”于秋燕摸了摸木兰后脑,气道:“你个小丫头片子骗你姐来当苦力是不是?” 木兰震惊之余,赶紧解释道:“冤枉啊,跟你说我受伤的是萧大哥,我也不知怎么伤就好了,真没骗你!” 于秋燕也想起当时说杨木兰受伤很重的人不止萧广山,还有跟着他的几个弟兄,这些人没可能编瞎话骗她,狐疑的看着木兰,问:“那,你怎么好的这么快?” 木兰心里笃定是那个戒子的作用,但这绝对是不能说的,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是柳郎中的秘药!我涂上他的药就好了!” “柳郎中?”秋燕晒道:“他就是个半瓶子醋,哪来的什么秘药,多半又是去临县买了什么药方糊弄人。” 木兰肚里暗自好笑,原来柳郎中装神弄鬼的事许多人都知道。 秋燕又摸了摸木兰完好如初的后脑,不可思议道:”莫非他真买到好方子了?“ 这个问题木兰当然知道答案,不过她不想再多说,岔开话题道:”秋燕姐,你知道哪能挖到荠菜,我娘她想吃荠菜饺子。“ ”这才早春刚出腊月去哪挖荠菜!“秋燕比木兰熟悉野菜,气愤道:”我看你这后娘根本就是找你麻烦。” 木兰怅然的看着秋燕,为了自己沉默寡言的老爹,还是有必要跟李氏搞好关系。 秋燕发了阵脾气看木兰沉默,只好说:”行了,我知道哪里有荠菜,跟我来!“说着带木兰走向看似不远的度山谷。 ”干嘛去那里?“木兰觉得好奇。 ”当然是去挖荠菜,度山谷出口朝南,三面环山这会子里面已经暖和了,进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有早长的荠菜。” 所谓看山跑死马,虽然在镇上就能看到度山谷,两个丫头背着猪草筐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这里。 木兰以前没到过这里,心里有点忐忑,凭她现在的小体格别说碰到大虫猛兽,就算是个狐狸,她也奈何不了,得尽快增强体力才行。 秋燕显然对这里熟悉的很,毫不犹豫带着木兰的走进度山谷的豁口,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外面寒风凛冽,谷内温暖如春,地面绿草如茵,木兰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草地上有成片的荠菜。 “呐,兰丫头,咱可说好了,来这挖荠菜的事不能说给第二个人听,不然以后啥也挖不到。”秋燕提醒说:“特别是你娘,她要是知道这里肯定会让娘家弟兄来霸占了。” 木兰点点头,后娘李氏家族人丁兴旺,家中弟兄五个在洪都镇算是一霸,尤其是老大李长龙还是镇上的保长,被他们知道这块无主之地一定会来强占。 秋燕手脚麻利的帮木兰采摘了大把荠菜,小心包好放进她的背篓,这才抬头看看天,此时太阳已经偏西。 “哎呀,都这么晚了,走走,赶紧回去,再晚了我娘该骂人了。”说着背起背篓匆匆返回镇上。 木兰回头瞥了眼度山谷,眼前突然一亮,在崖底不远处竟然有几从翠绿的三七草,旁边依稀是开着一柱紫色花蕊的散瘀草,这简直是个药库!不过在秋燕不停催促下,木兰只好跟她回镇上,山里天黑的快,走晚了搞不好老林中窜出恶狼。 回去的路上秋燕依然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而木兰的思绪却飞到度山谷里面的那些花花草草上。 “兰丫头!”秋燕看木兰一路都不说话,叫道:“你是不是真打坏了脑袋,怎么连句话都不说?” “啊?没有啊,不过我的脑袋是有点痛,秋燕姐我到家了,谢谢你帮我挖荠菜,包好饺子有你一份。”木兰歉意回道。 “这还差不多,走啦!”秋燕摆摆手背着筐子回家去。 木兰刚走进家门就看到李氏阴冷的眼神,叉着腰恶狠狠道:“你跟那个野丫头上哪疯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打猪草去了。”木兰不想看她臭脸,背着沉甸甸的背篓绕过李氏去猪圈。 李氏却不肯干休,追上去道:”打个猪草你用大半天,我看见你俩奔山里去了,那秋丫头是快嫁人的人,出去见野男人就罢了,你才几岁就跟着不学好!“ 木兰的脚步突然停住,咣的一声把背篓摔在地上,霍的转身目光凶狠的看着李氏,冷冷道:”秋燕姐带我去挖荠菜,娘莫要信口开河坏人名声!“说完从背篓里拿出摘好的荠菜丢在她面前。 李氏从未想过身体瘦小逆来顺受的木兰会用如此凶狠的眼神看自己,一时竟被吓住,眼睁睁看木兰走开,这才回过神,骂道:”你个小蹄子长大了是吧,竟敢这么跟你娘说话,等你爹回来,看我不让他打烂你的嘴!“嚷嚷几句终究不敢追上去,这小丫头的眼神恁地吓人,竟然比山里的妈吼野狼还可怕,李氏想起来不由打个寒颤。 奶奶听到李氏叫嚷,把木兰叫到自己房里,说道:”木兰,你个女孩子家家没事别跑山里,万一碰到个野狼坏人怎么办?“ ”奶,我知道,以后不去了。“木兰握着奶奶粗糙干裂的手掌一阵心酸,在她过去的记忆里,奶奶是唯一真正在乎自己的人。 第4章 学着做生意 吃晚饭的时候,木兰的父亲从晋阳关赶了回来,现在边境暂时消停,他们这些当差的士卒经常可以回家看看。 ”木兰,你从哪找来的荠菜?“木兰她爹惊奇的看到家里居然有荠菜饺子,问过李氏才知道是木兰挖回来的。 ”秋燕姐带我去山里挖的。“ 李氏插嘴道:“我要是不说吃荠菜,她才想不起这档子事。” ”这节气能挖到荠菜倒也稀罕,要是送到集上卖能卖个好价钱。“木兰她爹又想起什么,问道:”我听广山说你被人打伤,怎么还跑进山里?“ 李氏没好气道:”这位姑奶奶翅膀硬了花了十个大钱找柳郎中治好了伤,啧啧,花钱那叫个大手大脚。“ 奶奶听了脸色一沉:”木兰她娘,那钱是我出的,我不能看着好好个闺女落下毛病!“ 木兰她爹杨平安一看婆媳俩又要开战,赶紧打岔道:”木兰,你过来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啊?不用吧?”木兰可不想被人看成妖怪,打破脑壳一天就好的能是正常人么? 幸好奶奶及时解围,斥道:“看什么看,闺女被打伤不回来看,这会都治过了又显什么好心!” 杨平安被母亲斥责只好赔笑:“娘,我在当值哪能随便跑回来,广山跟我说了这不就赶回来了?” 幸好奶奶这番打岔,木兰侥幸蒙混过关。 李氏突然说道:“木兰,你带我去看看挖荠菜的地方,这节气挖到荠菜能赚不少钱,回头我让你几个舅娘也去挖些。” 木兰跟李氏相处不到两日,加上之前小木兰的回忆,对她的印象恶劣到极点,才不会把秋燕的秘密说出来,推诿道:“娘,今天我跟秋燕姐把那里所有荠菜都摘光了。” 李氏瞪起眼刚要呵斥,杨平安眼看又要吵起来,赶紧道:”吃饭,吃饭。“ 夜里,木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上一世她可是堂堂军中猎鹰,难道后半辈子就这么在李氏的欺凌下过? 木兰看看自己纤细瘦弱的手掌手臂,没有力量、没有钱财、没有势力在这乱世活下去真不是件容易事。 与此同时,在北方远处的金国驿站中,那两个殴打木兰的汉子正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他们后背汗如雨下,两人面前站着个身穿裘皮大衣,头戴火狐皮帽的中年人,此人面沉似水。 ”怎么会没找到?“ ”回大人的话,我们两人原本按照寻宝鼠指示找到赤炎宝芽戒,不想被一个小丫头抢先一步,属下追上去将其打杀,却没来得及搜寻就被康狗的巡逻哨位发现。。。“ 中年人越听越生气,一脚踹在那汉子脸上,骂道:”小丫头,你们竟然抢不过个小丫头!千年一遇的魔戒降世,你们居然让它落在旁人手里,给我死!” 两名汉子的首级随着中年人手中的寒光闪过同时落地,中年人目光阴鹜扫了一眼,吩咐道:“来人,把他们拖出去!” “是!”两名侍卫走进来,将两个汉子的尸体拖了出去。 中年人望向南方夜空,哼了声自语道:落在南朝女子手中又有何惧! 第二天杨平安起个大早准备赶回晋阳关当值,木兰也跟着起来忙碌准备早饭,家里有父亲的饷银收入虽不算富裕,但也足以果腹。 ”平安,你媳妇又没起?“奶奶拄着拐棍坐在马扎上,她眼睛看不清也帮不上忙。 ”娘,她就那样,你别跟她计较。“ ”都是让你惯的,谁家媳妇不早起,哪有让十岁的闺女做饭的?“ 木兰笑笑说:”奶,没事。“ 杨平安一阵头大,他知道自家娘亲对这个儿媳千万个不满,可他这种收入低微又是鳏夫还经常有性命之忧的军头,能找到个媳妇实属不易,所以他匆匆吃完了饭离去。 奶奶听脚步声走远,叹道:”杨家造了什么孽,娶回这么个玩意儿。“ 木兰劝道:”奶,你别老这么说爹,让他整日牵肠挂肚的。“ ”唉,奶不是怕她以后给你委屈受嘛!你这个后娘嫁了三回是个克夫命,你爹真是猪油蒙了心!“奶奶摇摇头扶着拐棍起身回房,留下木兰独自一人。 委屈? 木兰看着露出曙光的天边,嘴角翘起来,心里已然有了主意:不过是个区区乡下无知妇人,又凭什么给自己委屈,回头让你见识见识姐的真正本事! 柳郎中早早开了医馆门,长长伸了个懒腰,哈欠还没打完就看到杨木兰笑眯眯的站在跟前,看到这小丫头把他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问:”你,又来干啥?“ ”来谢谢你!“木兰也不客气,径直绕过柳郎中进了屋。 柳郎中忽然有种放一只小狐狸溜进鸡舍的感觉,赶忙跟进来,问:“谢什么?你,你不是想把诊费要回去吧?” “当然不是!”木兰自来熟的坐下,问道:“柳郎中,昨天你用的那药是自制的还是外面买的?” “关你什么事!”柳郎中瞪着木兰,这丫头张嘴就问不能问的秘密,实在不懂规矩。 木兰不以为忤,继续道:“其实我也会做,要是你外购的,不如以后从我这里进货,卖了银钱咱们五五分?要是你自个做的,那你把这活包给我,一样五五分如何?“ 柳郎中气的鼻子要歪了,一个十岁的女娃娃居然神气活现的跟他谈生意,偏偏还摆出老气横秋的样子。 ”小丫头,你胡扯什么,别以为你知道几味这药的配方就会做,就算你跟别人说了也没用!“柳郎中威胁道:“赶紧回家去,省的让你娘看见打你!” 木兰脸沉下来,站起身道:“让开!“说完一把推开柳郎中,走近后面的药柜子,瞄了一会,从各个抽屉里抓出晾干的三七草,散瘀草,穿山龙,老鹳草等等一堆药草,倒进药捻槽中,无奈药捻滚子太重她拎不动,只好对柳郎中道:”碾碎了!“ ”你这是要做啥?“柳郎中觉得木兰抓的药似乎比他买的药方还多了几味,但是看起来极有道理,虽然将信将疑还是用力踩着药捻滚子将草药捻成粉末。 木兰四下踅摸找出一瓶烈酒,倒在粉末里搅拌均匀,递给瞠目结舌的柳郎中道:”这个比你的方子好使的多,不信你试试。“ 柳郎中将信将疑的接过瓷瓶,被烈酒气味顶的直皱眉,说道:”你倒上这么多酒会把人蜇的疼死。“ ”放心,疼不死!“木兰道:”要是你觉得好用,过两日去我家找我。“ 柳郎中看着木兰的背影,晃晃脑袋,怎么也看不出木兰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她应该连字都不识几个吧? 木兰上一世的记忆中保留着野战环境用草药治疗外伤的法子,当然很笃定自己调配伤药的疗效,过两日柳郎中一定会上门求药。 洪都镇虽然地处边陲,人烟不算很多,但这里又是金国和康国边贸的中心,两边不起战事的时候,很多商人会来这里的集市贸易,木兰东瞅瞅西逛逛觉得很是新鲜,特别是金国皮贩子送来的各种兽皮,那手感简直蓬松柔软到骨头里。 ”小孩,买不起就别动!“金国皮贩子样貌凶恶,看到木兰去摸皮货大声呵斥。 上一世的木兰什么凶恶歹徒没见过,满不在乎的冲他做个鬼脸,旋即走开,反正自己周岁才十岁,撒娇卖萌的年纪。 集市的尽头有个很大的武馆,门楣上挂着牌子:春生武馆,这是附近有钱人的子弟习武之处,里面不断传出师父带着徒弟打拳的嘿哈之声,木兰好奇的走进门口去瞧,一堆跟她年纪相仿的男孩脚蹬马步不停出拳。 第5章 施救黄生俊 几个男孩看到木兰,好奇的交头接耳,师父觉到异常转头看见木兰,不悦道:”你是谁家女娃,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走!“ 木兰再次被驱逐很不高兴,噘嘴道:“人家就是看看,小气巴啦的,光领着嘿嘿哈哈有什么用,没意思!” 这师父被木兰气的胡子直翘,可他个大男人又不好对小女孩动手,呵斥道:“小丫头,你要是个男娃看我不揍死你!快走!” 那几个小徒弟也被木兰气道,一个身高跟木兰仿佛的小胖子走出来叫道:“师父,让我来教训教训她!” “揍她!” “揍她!” 几个男娃娃跟着叫嚣。 木兰暗忖自己身体虽然没力气,不过凭技巧和经验对付这个小胖子问题不大,于是笑道:“挨揍不准哭!” “你才是!”小胖子见木兰居然敢小看他,大叫一声张牙舞爪扑过来,他满拟自己凶恶的模样能把木兰吓跑。 砰! 小胖子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口鼻腥甜,这可恶的小丫头居然不躲不闪迎面一拳,结结实实揍在鼻子上。 哇~小胖子鼻子酸痛难忍,放声大哭. 这下所有男孩都被吓住,就连师父梁教头都腹诽:这丫头手也太黑了! 木兰撇撇嘴,说道:”说好了不准哭。“ 小胖子瓮声瓮气抽抽搭搭哭道:“你敢打我,我告我哥去!”说完撒腿跑出院子。 梁教头一时不知拿这个砸场子的小丫头怎么办,终究拉不下脸亲自跟她动手,脑筋急转找台阶下。 ”你们知道刚刚武小富为什么会挨揍吗?“ 。。。。。。 梁教头看唬住这些孩子,装模作样道:”那是因为他没守好门户,只顾进攻空门大开。。。“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末了拍拍手:”接着练,别偷懒!“ 众小孩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不敢说出来,只好按照梁教头的话继续站在那里嘿嘿哈哈,梁教头将木兰拉到旁边,低声问:”你可是晋阳关杨押正的闺女?“ ”是呀。“木兰牛刀小试揍哭个小朋友,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 ”怪道看你有点眼熟。“梁教头压低声音说:”我跟你爹有过一面之交,你想过来玩耍随意,不要捣乱可好?“ 这会工夫梁教头已经认出杨木兰的身份,虽说押正不是什么官,但毕竟手下管着几十号人,过来砸他场子绰绰有余。 木兰心里暗笑:梁教头虽然功夫不怎样,见机行事的本事却足够。 ”好呀,这可是你说的。“木兰看看满院子形形色色的训练器械,琢磨有必要来这个健身房健身,自己的小身板实在太弱。 梁教头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我说的,你想来就来。“ 木兰从春生武馆出来心情大好,兴致勃勃往家走,不想迎面被小胖子武小富领着个十四五岁的大胖子堵住去路。 ”哥,就是她打我!“ 大胖子是武小富的哥哥武大富,听弟弟说被个女孩揍了立刻跟来报复。 ”刚刚你打我弟弟?“ 木兰打量下武大富,自忖不是对手,俩人光重量估计就差了三四十斤,万一打起来只能选三十六计最好的计,跑! ”我们刚刚是学习切磋,磕碰下难免,怎么还找人来出头?“木兰语气不屑道。 武小富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叫道:”你又不是武馆学生,谁跟你切磋!“ ”谁说我不是武馆学生,梁教头收学生还得让你知道?“木兰说着退回院里,招呼梁教头道:”教头,我跟他刚刚算不算切磋?“ 梁教头一阵头大,这个杨木兰还真是难缠的主,刚打发走怎么又回来? ”啊,哦,对,武小富你们是同学,切磋而已,怎么还叫人来出头?” 武大富见状不满道:“梁教头,切磋应该点到为止,怎么给我弟打成这样?” 梁教头尴尬道:”下次注意,注意!“ 武大富看梁教头这么说只好悻悻走了,剩下武小富惊疑不定的看着杨木兰,怎么师父站在砸场子的丫头这边? ”我说木兰,“梁教头安顿好武小富把木兰叫到旁边,说道:”你不是春生武馆学生,来这里玩耍可以,不能打着武馆旗号说事,知道吗?“ ”知道!“木兰狡黠的一笑,本来她也没想攀扯什么关系,”多谢教头替我解围,告辞!“说完一溜烟跑走。 梁教头摇摇头,这孩子看着年纪轻轻,着实有些手段。 再说柳郎中正在医馆坐诊,早春季节都是些不慎感染风寒的病例,他开的全是发汗的方子,眼看到了晌午,就打算关门吃饭,不想外面脚步纷乱,几个仆役模样的人搀扶着一个少年进来,那少年脸色惨白,上半身被鲜血浸透,看着十分骇人。 ”柳郎中,快救救我家少爷!“仆役带着哭腔叫道:“他中箭了!” 只见少年肩胛骨插着一支箭簇,随着身体走动箭簇不停摇晃,伤口处不停流血,少年眼看因为失血过多要昏过去。 柳郎中不擅长外科,但多少知道点如何处理这种伤势,赶紧取来剪刀将箭杆铰断,少年痛的闷哼一声,可拔箭头就不那么容易了,必须用刀划开伤口,不然箭头的倒钩会撕烂四周皮肉。 这可难住了柳郎中,他哪处理过如此严重的创伤,正在为难之际,杨木兰走了进来。 “柳郎中。。。”木兰看到这么多人愣了下,目光落在全身浴血的少年身上,哇塞,这家伙的血得流了一半吧? 柳郎中手足无措道:”木兰,你,你来了。“ 木兰看柳郎中的样子就知道他不知道怎么治这伤,挤过去道;”拿刀来,点上灯!“ ”小丫头乱挤什么!让开!”那几个仆役看木兰是个小丫头,没好气斥责道。 柳郎中却象抓住救命稻草,慌里慌张去厨房拿来一把剁大棒骨的砍刀,又点上油灯。 木兰无语,这是要救人还是要分尸啊! “要小刀!” 柳郎中赶紧回厨房取来一把剔骨刀,木兰接过刀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学过的战地救护取子弹的课程,将刀锋放在灯火上烧了片刻,握住箭杆轻轻划开皮肤。 少年痛的大叫一声,幸好被几个仆役死死按住,木兰豁开伤口用力一挑,箭头掉在地上,上面的沾的血是暗红色,木兰捡起来闻了闻并无异味,箭头没毒。 豁开的伤口血流不止,少年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昏了过去,木兰赶忙道:“快去拿白药!” “哦!” 柳郎中赶紧跑到后面取出木兰制的白药,撒在少年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止住流血,众仆役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金创药,不禁啧啧称奇。 木兰翻开少年的眼睑,看他瞳孔在灯火照耀下还在缩放,知道他已经无碍,赶紧去旁边水盆里净了手。 “柳郎中,这位是。。。?”有仆役很惊讶木兰的手段,小小年纪居然不畏血,拔箭的手段比军中士卒还娴熟。 柳郎中被鸠占鹊巢,尴尬笑道:“她,她是我侄女木兰。“ 有认得木兰的仆役插嘴道:“什么侄女,这是杨押正的闺女。” “哦,杨柳不分家嘛,哈,哈,哈。” 木兰听得好笑,也不揭穿柳郎中,问为首仆役道:“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嗨,都是我家少爷非要去镇外山里打猎,不曾想遇到附近的山贼,他们人多想绑走少爷,幸好我们跑的快,那贼酋不甘心放箭,结果射中了少爷。“ 柳郎中认的这少年问道:”你们给给黄员外报信了?“ 第6章 奶奶和孙女 ”还没来得及,少爷失血严重,就直接送来医馆。“ 原来这少年是洪都镇财力数一数二的富户黄德旺黄员外家中长子黄生俊,因为家世雄厚,又生的俊俏实乃镇上懵懂少女怀春的对象,正因如此也比其他少年人多了几分骄狂之气,不听人劝非得进山游玩。 木兰打量黄生俊,倒是生了副好皮囊,放到她那一世或许当个偶像什么的,黄生俊苏醒过来似乎觉察到有人盯着自己,勉强睁开眼茫然的盯着木兰。 “俊儿!!!” 片刻后,黄员外跟着报信的仆役跑进来,看到儿子染满鲜血的衣襟差点晕过去,众人赶忙扶住他。 ”爹。。。“黄生俊想挣扎起身,后背的剧痛又把他拉倒,”我,我不打紧!“ 好一会儿,黄员外缓过劲来,抬手就给了为首仆役一个大嘴巴,骂道:”让你们好好看着少爷,你们带他进山,不知道山里有贼,是不是活腻了!“ 仆役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木兰在旁看不过眼,说道:”黄员外,这是令公子的主意,你又何必怪罪别人!“ 黄生俊也劝道:”爹,都是孩儿的错,不关他们的事。“ ”你,是何人?”黄员外虽然看见木兰,但并不清楚她在这干什么,只当她是来抓药的路人。 黄生俊赶忙将事情经过说给父亲听,最后道:“多亏杨姑娘援手,孩儿的伤才得以救治。” 黄员外意外的看看木兰,一个十岁的毛丫头居然敢开刀拔箭,未免也太凶狠了点,脸上还是堆上笑意,拱手道谢。 木兰一看黄员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看不起自己,于是随便敷衍下走到旁边,让沦为路人甲的柳郎中应付这个土老财。 黄员外果然豪奢的很,毫不犹豫的以十倍价钱买走木兰炮制的金创药,柳郎中又趁机推销他的“秘方”号称可以补血补气,黄员外看金创药如此有效同样收了,让人抬着黄生俊回去。 柳郎中美滋滋的把玩三两银子,这可是他开张几个月都未必赚到的巨款,想不到今儿赚个大的,转头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木兰赶忙上前道:“杨家丫头,就依你说的,咱们五五开!” “柳郎中,制药可是要下本钱的,就说这三七草、散瘀草这季节可采不到,得去别处买来,你得给订金才行!” “那你要多少订金?”柳郎中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一两!” 。。。。。。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两银子可是笔大钱,杨木兰的父亲身为军中小官半年不过三两饷银,柳郎中咽了下唾沫,这丫头不但手黑,心也够黑。 ”柳郎中,你别这么看我,咱们这是合伙做生意,我又不是在坑你钱,万一卖的好别说一两就是一百两也不在话下!“ ”那,好吧!“柳郎中摸出还没捂热乎的一两银子咬牙塞给木兰,咬牙道:”你可别误了事,过三天就得给黄家送药。“ 木兰愉快的接过一两银子,这可是自己赚的第一笔钱,笑着说:”放心,误不了。“心里早想:笑话,药草就在度山谷里长着,怎么可能误了? ”杨丫头。。。“ ”叫我木兰。“ 柳郎中还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女孩,居然肯告诉旁人闺名,微微一怔,遂态度恭谨问道:“木兰,刚刚你那拔箭疗伤的法子是跟谁学的?” “我爹!”木兰早料到有此一问,笑道:”他常年在军中服役,要是不知道怎么治伤还得了?“ 呃。。。柳郎中完全不信,要是晋阳关的士卒这么厉害,他这个江湖郎中早就该滚蛋了,不过事关人家祖传秘术不便再问下去。 木兰脚步轻快的离开医馆,摸着袋中的一两银子嘴角翘起来,看来想在这乱世混下去也不太难,有黄员外帮忙宣传,柳郎中外科圣手的名号势必打响,她也能跟着财源滚滚。 李氏的出现登时把她的好心情破坏,只见她横眉立目的叉腰站在家门口,看见木兰过来恶狠狠道:”你跑哪去野了?家里人吃马喂的就靠我一个?赶紧去打猪草!“ ”昨儿不是刚打了吗?猪还没吃完!“ ”呃!那你不会多去打点,没事跟野小子一样在街上晃什么,还不去准备午饭!“ 木兰脸色沉下来,李氏这个女人真的很欠修理,明明自己忙了一上午,而她自己刚刚起床,居然好意思让别人做午饭。 ”娘,你自己又不是没手,饿了就自己做,谁家当娘的这么使唤闺女?“ 李氏瞪大了一双牛眼,半天没反应过来,杨木兰被她欺负惯了,从来不敢抱怨,今天居然又跟她撂狠话? ”你,你个死丫头,说什么?说什么?“李氏气的原地蹦高,脸色涨红,窜回院子里扯出笤帚反身追打木兰。 木兰直接无语,自取其辱,有这个必要嘛! ”看我不打死你!“李氏抡起笤帚猛抽木兰。 木兰来回闪躲,但她身体太弱速度和力量都不行,被打中几次,不过这种疼痛相对过去的格斗训练简直象挠痒痒,所以她只是闷声不吭的闪避。 李氏被木兰的倔强气的发昏,以往只要抽这死丫头,她只会蹲在地上哭,连躲都不敢躲,今天怎么这么灵活,而且眼神里还带着挑衅。 母女二人唱的全武行惊动了邻居,秋燕她娘王氏赶紧过来劝架,拦住李氏不让她继续打人。 ”她婶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哪能这么打孩子?“ ”你别拦我,这死丫头今天要反天,我打不死她我!“ 王氏转头责备木兰:”兰丫头,你也是,怎么把你娘气成这样,你这不是要你爹好看吗?“ 李氏追打木兰早已精疲力尽,正好借这机会下台,气呼呼道:”秋燕她娘,看你面上饶她这回,不过你这死丫头今天别想吃饭!“说完转回院内竟然锁了厨房,瞪了两人一眼径直回了娘家。 ”喂!“木兰急了,叫道:”你把门锁了,我奶吃什么!“ ”管你们吃什么!“ 李氏轻蔑的哼了声,头也不回走了。 王氏也瞠目结舌,这太不像话了,居然把失明的婆婆跟十岁的闺女饿饭,真是不折不扣的毒妇! ”木兰,你带你奶上婶子家吃饭。“ ”婶子,不用了,我奶腿脚不方便,整年不出家门,万一摔了可不得了,我自己想法子吧。“ ”你这丫头,跟婶子这么见外,厨房都锁了你能有啥法子?“ 木兰可是兜里有银心里不慌,笑道:”活人不能被尿憋死,谢谢婶子。“说完,转身回屋。 王氏苦笑,木兰父亲杨平安是个老实人就是脾气倔,生个闺女也跟他一样,偏偏讨个如此奇葩的媳妇,真是家门不幸,木兰执意不要帮忙,她也只好苦笑摇头回去。 ”奶!“ 木兰走进奶奶房间,看到老太太扶着拐棍坐在炕边,脸上表情木然,知道她肯定听到刚刚李氏跟自己的争执。 ”她回娘家了?“ ”嗯!“ 奶奶气呼呼道:“这么爱回娘家就别再回来!” “奶,别生气,今儿咱们饿不着!”木兰笑眯眯挽着奶奶干瘦的手臂,突然笑不出来了,李氏克扣家里用度,老太太常年营养不良,说骨瘦如柴也不为过。 “傻孩子!”奶奶摸索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个布包,里面赫然是两颗煮熟的鸡蛋,笑着说:“饿了就先垫垫。” “奶,这是你煮的?” 木兰惊讶道:“你眼睛看不见,万一烧到自己怎么办?” “烧到也比受那恶女人的气好!” 第7章 跟着搞破坏 木兰心里发酸,眼睛红了,哽咽道:“奶,今天我去赚了点钱银,咱们吃好的!” “你能赚银子?”奶奶很意外,“你小小女娃能干什么活计?” 木兰也不隐瞒,如实说了跟柳郎中谈的买卖,只是没说度山谷的药草之事。 奶奶笑道:“你跟那个姓柳的合伙做生意?可你从哪学来的制药本事?” “那还不简单,打猪草的时候经常试各种草的用处不就知道了?”木兰不想再编下去,不然非露馅不可,摸出那一两银子塞在奶奶手里,“不信你试试这个。” 这回奶奶信了,不过她无论如何不让木兰去饭馆订菜。 “木兰,财不露白,你赚钱的事别跟你娘说,奶奶这里还有几个大钱,拿去买几个馍馍回来,就着鸡蛋吃吧。” 。。。。。。 这日子过的真够憋屈,有钱连吃的都不能买,最终木兰还是按奶奶说的去镇头上的姚记烧饼店买了两张炊饼,回来把鸡蛋剥壳碾碎撒上盐,卷在饼里吃,这顿简单到没法说的饭却让奶奶开心不已。 “奶,这银子你留着。”木兰想了想将银子递给奶奶,说道:“我也没个地方存,让她翻去就不好了。” 奶奶推让几句,见木兰坚持就收下银子道:“那中,奶替你收着以后给你当嫁妆。“ 木兰搂着奶奶干瘦的身体笑起来,久违的温情弥散在心间。 傍晚时分,李氏气势汹汹回来,满以为一老一少会饿的吱哇乱叫,没想到俩人跟没看到她一样,依然有说有笑。 难道她俩进厨房偷食? 李氏赶忙检查厨房的门锁,意外发现门依然锁的结结实实,咬牙暗恨:看你们能装到几时! 木兰考虑到自己木讷的老爹,还是没跟李氏死磕到底,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按照李氏吩咐准备晚饭,李氏把所有事丢给木兰自顾回屋歇着,完全把她当成使唤丫头。 第二天木兰起个大早,背着背篓去度山谷,得尽快收集药草帮柳郎中制药,黄家那小子很快到换药的时候。 “木兰,你这么早出去?”奶奶听到响动扶着门出来问。 “奶,我出去打猪草。” “连鸡都没叫,你一个小闺女家家怎么好出门,等天亮再说吧。” 木兰心里温暖挽着奶奶的手臂安慰,“奶,放心,我去的地方保密,天亮人多被人看见以后就没的挖了。”说完背上背篓出门。 “这孩子。。。”奶奶听木兰的脚步走远,扶着门框走回去。 早春时分天色亮的晚,黎明的曙光在东方升起,四下里静的吓人,若不是木兰心里藏着那个身经百战的猎鹰还真不敢这时候独自进荒野。 咕咕咕! 远处林中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叫声,呼啦啦惊醒不少宿鸟,木兰赶忙停住脚步,凭她的经验密林里还有别人。 木兰赶忙蹲下身形,尽量放缓呼吸,这时候遇到的人九成九不怀好意,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果然有人走过来。 借着曙光的映射,木兰看到这些人手里寒光闪烁,竟然人人手里持刀,而脸上却蒙着黑布。 山贼! 木兰脑中立刻蹦出危险信号,这些家伙通常躲在深山老林打劫走山道的客商行人,怎么会主动跑出来? 接着,木兰意识到自己处境凶险,万一被这些家伙看到,肯定乱刀剁死,这些山贼常走夜路十分机警,想藏在草丛树后躲过去根本不可能,怎么办? 情急之下,木兰摘下背后的背篓,轻手轻脚将地上的枯枝败叶插在背篓上,然后将背篓扣在头上,心里暗暗祈祷:这伪装虽然做的糙,估计他们想不到这么早会有人在林子里,应该能蒙混过去吧? 山贼一行五人,从木兰面前过去,果然没注意看路旁这堆灌木,径自走向洪都镇,快出树林的时候他们停下脚步。 木兰刚想起身逃走,见状只好继续躲藏,心里不由大骂。 只听为首山贼开口,“老五,报信的确认黄家这会没有护院看守?” “山哥,李三那小子盯着他家好久,黄家寅时护院交班,有时白班看守会晚来,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为首贼人沉吟片刻,说道:“等下进了镇子,老五跟老四望风,万一遇到官兵巡查就放火告警,老二老三跟我翻墙进去,能抓活口就抓,抓不了就杀!” 几个人的计议听的木兰直冒冷汗,这些家伙正是黄生俊去山里打猎遇到那伙黑风寨贼人,他们听镇上奸细说黄家是洪都镇富户,决定趁夜打家劫舍,让木兰更心惊的是跟在五人后面还有十几个接应同伙,万一他们五人失手被敌人追赶到树林里,就会被这些人杀个措手不及,战术清晰,分明是道上老手。 五个人商量完旋即飞奔向镇内,剩余的喽啰见头领走了有些犯瞌睡,无人注意一堆灌木居然缓缓移动到树林之外。 木兰好不容易顶着背篓挪出树林,只想赶紧回去报信,这五个贼人真闯进黄家,她的第一个大客户就小命不保,于是丢下背篓撒腿就跑,可惜她的速度比那些人慢的多,眼看五人的影子消失在街道尽头,急的木兰满头大汗。 等她跑进镇里时,五人早就不见踪影,木兰正想大叫走水,却看到远处有个人影躲进角落,心里一动,那人的身影似曾相识,如果这时喊人肯定会被认出,于是她蹑手蹑脚挨着墙根溜向那个躲起来的人影。 等她走近那人被吓了一跳,此人居然是后娘李氏的三哥李长豹,木兰还得管他叫舅舅,他怎么会在这? 李长豹没看到身材瘦小的木兰,鬼头鬼脑的东张西望,似乎在把门望风。 木兰躲在暗处寻思过来,那几个贼人说的李三应该就是李长豹,原来他勾结黑风寨贼人谋夺黄家财产。 这个发现让木兰进退两难,要是她叫喊肯定被李长豹发现,恐怕立时被灭口,就算他不敢反而被吓跑,日后黄家告官追查到李家,她这个后娘不会被株连,这可如何好? 木兰强自镇定心神,很快有了主意。 李长豹经过旁人介绍,得到黑风寨的十两纹银的好处,协助踩点弄清黄员外家的布防情况,不想黑风寨贼人非得要他协助把风,他只好照办,此时正缩着脖子手揣在袖筒里提心吊胆东张西望,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却不知那人在哪。 五个贼人按照计划分成两组,三人进去绑人,两个望风,加上李长豹这个暗哨,简直可以说万无一失。 可惜就在三个贼人准备翻墙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惨叫声,这叫声惊动了不少人家的看家犬,跟着犬吠声大起,有人嘟嘟囔囔出门察看。 “山哥,风紧,扯呼!” 五个贼人没想到关键时刻出这幺蛾子,只好取消计划,急速逃离。 其中一个贼人忽然说道:”刚才惨叫的声音好象是李三!“ ”妈的,这小子想黑吃黑!“ 李长豹捂着鼻子逃回家去,看来自己的直觉是对的,确实有人盯着自己,而且还丢了块石头过来,好死不死砸在鼻子上,幸好力气不大,饶是如此也被砸的鼻血直流,痛的他大叫一声,撒腿就跑,搅黄了黑风寨绑票计划。 当然,这块石头是木兰丢的,力气不够,准头来凑,扔飞刀的训练换成扔石头也差不了多少。 哼!看你还敢不敢吃里扒外! 木兰看着五个贼人狼奔豕突逃走,捂着嘴偷笑,李长豹坏了他们好事,日后肯定会被报复,活该! 第8章 姐姐要发达 被吵醒的居民出来察看一番,见街上无人又纷纷散去,更有人诅咒大清早乱叫的混账东西。 木兰也不敢马上回去树林那边取回背篓,在镇里转悠好一阵,直到日上三竿才去寻背篓,不料背篓却无影无踪! 糟了! 木兰大惊失色,难道那些贼人发现了背篓? ”山哥!你看!“ 黑风寨喽啰捡到了木兰的背篓,拎着拿去给铩羽而归的首领看。 ”哪儿捡的?“ ”就在树林里。“ 另外一人认得背篓上的花纹,“山哥,我认得这个背篓,跟李三家用的一样!” 首领眼神闪烁,立刻挥挥手:“上当了,有埋伏!撤!” 原来这背篓是当初李氏嫁给杨平安时从娘家带来,用来盛放散碎东西,后被木兰背着去打猪草,上面有个为了防止错拿编上去的李字。 木兰心情郁郁,丢了背篓少不得又被李氏骂一顿,她在树林里转了几圈惊喜的发现背篓居然被扔在不远处草丛里上,只是破了个窟窿,显然被谁狠狠踢了脚,不过这不妨碍使用。 度山谷内温暖如春,木兰背着破篓子哼着歌来到上次发现三七草的地方,小心翼翼将草割断,防止伤到草根,不然以后没的用,可惜这里的三七草数量太少,才割了几把就没了。 木兰蹲的久了头有点晕,站起身时一个趔趄,不慎将那枚戒子掉出来,咕噜噜滚到一株三七草根上,立刻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刚刚割断的三七草肉眼可见的生长,很快长成没被收割过的模样。 我去!木兰大吃一惊,揉揉眼睛,确定眼睛没花,试着又割了一茬,当她试着把戒子放在草上,果然三七草又恢复原状。 木兰捂着嘴巴,强忍不笑出声:发了,发达了! 整整一筐三七草,这些原料足够做出十几大瓶白药,木兰想了想搬来许多石块挡住药草,只要保住这株母草就等于有了聚宝盆。 ”杨木兰!!!“李氏听到院门响立刻冲出来叉着腰怒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回来,家里不用做午饭?“ 木兰冷冷瞥她一眼,这懒婆娘八成刚起不久,连头发都没梳,应了一句:”我去打猪草了。“ ”家里人都饿着,你去管猪,你是不是缺心眼?“ 木兰忍着气将药草放在灶房里,“你自己有手有脚,饿了热个馍吃!” “噎?把你养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李氏最看不得木兰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脱下脚上的鞋就要追打木兰。 ”平安家的!!“奶奶听到李氏咆哮的声音喝道:”你好日子过腻了,老杨家庙小容不下你是不是?“ 李氏终究不敢跟婆婆死磕,杨平安是个老实头并不代表什么事都能忍,要是把他惹急了搞不好被休回娘家,那就没脸在洪都镇活了,她只得气呼呼的嘟囔几句回房梳洗。 木兰大好心情被这恶婆娘破坏,走进奶奶房间问:”奶,中午你想吃什么?“ 奶奶拉着木兰的手问:“木兰,你咋才回来呢,晌午听外面马嘶人喊的,听说镇上来了山贼,以后可别黑乎影出去。” 木兰刚想安慰奶奶,听到院门声响,她赶忙出去看,门口进来个身材高大神情彪悍的妇人,这妇人瞥了木兰一眼,”你娘在家?“ 李氏听到妇人的声音赶忙迎出来招呼:”三嫂,你怎么来了?“ 这妇人原来是李氏娘家三哥哥的媳妇,她也不跟李氏客套,直接问:“你三哥今天摔到脸,家里送他去柳郎中那看伤,柳郎中说他没金创药,等着你家送药过去,六妹,什么时候杨家开了药房,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氏听得愣住,半晌才道:“三嫂,我家没开药房啊,是不是弄错了?” “没错,柳郎中说是杨家丫头送去的。” 李氏转头狐疑的看着木兰问:”你哪来的金创药?“ ”没有!“木兰头也不回进了灶房。 三嫂没想到吃个闭门羹,李氏回娘家总是吹嘘如何吃定杨平安全家,她以为李氏只要动动嘴杨木兰就得拿药,连药钱都省了,想不到居然这样,瞪着李氏问:”六妹,这怎么回事?“ ”这死丫头跟我怄气呢,刚刚说了她几句。“ ”你三哥伤的很重,要是不赶紧医治怕是要破相,到时你自己去跟爹娘交代。“李家三嫂有金人血统,说话从来都是硬邦邦,撂下狠话转身离去。 李氏有点怕这位三嫂,不是怕吵架而是怕挨揍,只好撇撇嘴嘟囔几句又不得不跟进灶房。 ”木兰,“李氏看木兰在往灶膛里添柴,赶紧上前帮忙,”你三舅伤的挺厉害,柳郎中说不赶紧治会破相。“ 。。。。。。 李氏见木兰不回答又想发火,想想木兰的性子也是吃软不吃硬,只好压住火赔笑说道:”你看李家杨家是亲戚又住一个镇上,万一你三舅真破了相,还不成了镇上的笑料,不光他丢人,也让你爹难看,是不?“ 木兰抬头看看李氏,发现这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说服人有两下子,”那好,今天你做午饭,我去制药,别弄糊了。“ ”啊?你制药?“ ”不然你制?“ 李氏忙赔笑:“那中,中,我做饭。” “做好了给我奶端进屋里吃!”说完,木兰拎着背篓直奔柳郎中医馆。 李氏满腹心事的生火做饭,就是想不通这闷葫芦丫头怎么懂得制药。 柳郎中见木兰过来,赶忙把她迎入后堂,“木兰,你备好料没?” “好了,都在这!” 木兰解开盖子,满满一筐三七草,散瘀草而且还很新鲜! “我的天,你这是去哪采的?”虽说这药草不是金贵东西,但时令不对很难找到更何况这么多。 木兰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只是将药草配置好放在药捻子里,“柳郎中开工吧!” 柳郎中算是服了杨木兰,这小丫头年纪幼小说话办事极有分寸,不该说的绝不会吐露半个字,只好开始用脚踩着药捻开始碾药。 两人忙了个把时辰才把木兰带来的药草全部制完,足足做出十瓶金创药,要是病人都象黄员外那么大方就发达了。 ”柳郎中,李长豹的伤怎么样?“木兰似乎无心的问了句。 ”他?我看他是出去偷鸡摸狗让人拿石头砸的,还说什么摔的。”柳郎中话一出口忽然觉得不对,李长豹的六妹是杨平安的媳妇,忙改口:“哦,不过,也说不定是起来上茅房睡迷瞪了撞在门框上伤的。” 木兰噗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 ”柳郎中,你不光能看病,我看你还有个本事!“ ”什么本事?“ ”算命!“ 柳郎中摸摸山羊胡子,莫名其妙:“为啥说算命?” “不管别人问啥,你最后都能拗回来。” “哦,呵呵,你个毛丫头取笑人!” 两人收拾完毕,柳郎中又问:“木兰,李长豹家的药钱收是不收?” “收!干嘛不收?” “你们不是亲戚吗,我看免了算了。” 木兰看着柳郎中,正色道:“亲戚归亲戚,生意归生意,你要是不收他药费,他只会蹬着鼻子上脸。”李氏什么样,想必她这些兄长也好不到哪去,居然背地里勾结山贼。 果然,李氏听说柳郎中给的金创药竟然收了一两银子,顿时炸了毛,急急火火来找木兰:“那个姓柳的是不是穷疯了,明明你给的药,他凭什么收你三舅一两银子?” “你问我,我问谁?”木兰头也不抬的帮奶奶洗衣服。 第9章 耍耍双截棍 “那药不是你制的吗?凭什么让他收钱?” “他是郎中,我又不是。” 。。。。。。 李氏被木兰这种半咸不淡的态度气晕,急道:“那,那你给他制药不得收钱?” “收,制一次收十文,抵以后看病的资费。” “你,你是不是傻的?”李氏想想柳郎中白拿自己一两纹银,结果本钱居然都不要,郁闷的直想吐血,“你去把银子要回来!” 木兰闷头洗衣服再不搭理李氏,再次把她气的发昏,可她拿木兰没法子,只好嘟嘟囔囔回房去。 几日后,黄生俊的箭伤基本痊愈,他特地来找木兰道谢,全然不知自己全家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木兰姑娘。。。“ ”叫我杨姑娘。“ ”哦,杨姑娘,我来谢谢你的伤药。“黄生俊躬身施礼,颇有诚意。 木兰嘴角翘起来,对这位黄公子的印象好了几分,”不用客气啦,你去谢柳郎中,是他给你治的伤。“ ”那是自然,“黄生俊笑笑说道:”柳郎中那边家父已经略备薄礼。“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支金灿灿的发簪递给木兰,”这是给你的谢礼。“ 木兰微微一惊,虽说金簪在她眼里不算什么,可在这个时代送给女子簪子的意义非同小可,这是要表白还是怎么? “黄公子,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木兰不得不承认黄生俊帅气的面庞,阔绰的家境,大方的出手确实能讨女孩子喜欢,可是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杨姑娘别误会,小小礼品不成敬意,没别的意思。”黄生俊硬把金簪塞到木兰手中,沉甸甸的足有一两重。 木兰掂了掂簪子露出调皮的微笑:“黄公子真大方。” 黄生俊晃了晃脑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以前可从没见过拿着一两黄金的首饰还如此淡定说笑的女子,每一个都是脸红心跳收起来的,尤其对方不过才十一二岁。 “不过,本姑娘不能收!”木兰把金簪塞回黄生俊手里,“伤药又不是给你一人所用,当不起这么厚的谢礼,好意心领了。”说完径直离开,留下黄生俊独自在风中凌乱。 虽说拒绝一两黄金让木兰有点小小肉痛,不过想想凭她的本事自己赚回来不难,心情立刻好起来。 木兰再次来到春生武馆,想去恢复放下很久的训练,不曾想冤家路窄进门就碰到小胖子武小富。 “你,你怎么又来了!”武小富吃了木兰一拳后学了个乖,知道君子最好动口不动手。 “怎么,来这里还要你管?”木兰给他个大白眼,直接无视他走进院内,各种哼哼哈嘿的声音不断传来,梁教头没在授课,此时是学员们自由练习时间。 木兰走到石锁面前,试着抓住把手想提起来,可是石锁足足有五十斤重,就凭她这细麻杆样的手臂怎么拎的起来。 武小富见状来了精神,得意洋洋走过来,双手抓住把手脸憋的通红,嘿呀一声,勉强提起一只,不过坚持了不到半秒就松开手,总算在木兰面前赚回点面子。 木兰想找合适重量的哑铃循序渐进的增强臂力,这么重的石锁肯定不行,她转了几圈总算找到趁手的家伙,兵器架子上的熟铜棍,这个双手抓住跟杠铃杆一样,木兰吃力的作了几个硬拉已经吃不消,三十几斤重的铜棍依然不是她能应付的,只好放回兵器架上。 武小富又想在木兰面前炫耀,抓起铜棍学着木兰的动作拉了几下,不料他为了炫耀自己比木兰强用力过猛,棍子脱手掉在地上砸中脚趾,惨叫一声捂着脚满地打滚,引得众人纷纷过去围观。 木兰知道他没大事,嘴角露出偷笑,从兵器架上取下很少有人会用的双截棍,以前的她在部队里训练闲暇最喜欢玩耍的兵器,好看又不算太重。 大家本来在看武小富的脚趾,听到身后呜呜的风声,都回过头看立刻被惊呆,只见木兰将双截棍耍的犹如蛟龙出海,又如苍鹰搏兔,那叫一个好看,就连武小富都忘了脚指头剧痛。 木兰的力量虽然不行,但技巧依然在,手法又稳又准,围观的众人纷纷跟着叫好鼓掌,浑然忘了自己在武馆中。 “你们在干什么?” 梁教头回来见状大怒,呵斥道:”没人管就摸鱼?“ 木兰也被吓一跳,加上手腕酸麻,抓不住棍子,脱手飞出正中梁教头脑门。 duang! 大家听得同时缩了下脖子,想不到教头的脑袋能敲出这动静。 ”哎哟!“ 木兰赶忙上前:”梁教头,你没事吧?“ ”你,你,你个死丫头!“梁教头脑门上起个紫包,活像个独角兽,又恐怖又滑稽。 木兰歉意道:“你那一嗓子吓到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梁教头欲哭无泪,两手抓挠一阵,问:“你在这干什么?” “训练!” “谁教的你耍棍,你爹?” “哦~对,我爹教的!” “好看是挺好看,不过没啥用,以后别在武馆耍,他们以后还得考武举,学这些分心知道吗?” 木兰有点不服气:“梁教习,谁说耍棍没用,近战的时候比刀都好用。” ”兵刃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么短的两根棍子有什么用。“梁教头很不服气。 ”那可不一定,还有句话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木兰还没说完就被梁教头不客气打断:”好啦,好啦,我可没工夫跟你耍嘴把式,还是那句话,想来武馆玩耍可以,别干扰旁人练习。“ 说完,梁教头捂着脑门气呼呼走了。 武小富却凑过来,表情扭捏欲言又止。 ”干什么,又要找揍?“木兰斜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武小富挠挠头解释:”你刚刚耍的棍法好漂亮,能不能教教我?“ ”不!能!“木兰毫不客气拒绝,也不知武小富他爹娘怎么想,这傻小子根本不是学武的材料,让他练双截棍不把自己敲成释迦摩尼发式才怪。 武小富不甘心,拿起双截棍学着木兰的样子抡了几下。 邦!哎哟! 哈哈哈哈! 武馆众人笑的乐不可支。 天色晌午,木兰只觉饥肠辘辘,习武虽然能强身健体,但消耗的也快,必须去弄些好吃的补充下,整天吃素可不成。 今天恰好是洪都镇集市,很多附近乡镇赶集卖菜的人,木兰在人群里转来转去看到一个卖鸡的摊位,想起好久没吃鸡肉,不由食指大动就挤了进去。 ”这只大公鸡怎么卖?“木兰问道。 卖鸡的看木兰是个小姑娘,不屑理会,应付道:“叫你家大人来买。“ ”我就是我家大人!“木兰不满的摸出几十文钱掂了掂。 卖鸡人的眼神立刻变了,堆起笑脸:“这位姑娘真好眼力,这只鸡可是散养的走地鸡,吃的都是草籽,虫子,你看看这鸡冠子多红,这毛色多亮。。。”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到底多少钱啊?“ ”四十文!“ 木兰也不知市价多少,故意撇嘴道:“好贵!“ ”贵是贵了点,不过它可是有名的芦花鸡,跟别的普通土鸡不同,喂养的又精细。。。“ 这卖鸡人虽说势力点,但口才真是不赖,随便挑个角度都能扯上十分钟,绝对是个好销售,木兰最终被他说服,拎着捆绑好的大公鸡回家去。 ”奶!我回来了!“木兰进门叫道。 第10章 眼盲心透亮 ”木兰回来了。“奶奶扶着拐棍摸索到门口站着。 ”奶,看我买的鸡,等会杀了给你煲鸡汤喝!”木兰心疼的扶着奶奶走进房里坐下,奶奶瘦弱的手臂始终是她的心事。 奶奶摸着木兰的小手心疼的问:”丫头,你,敢杀鸡?“ 木兰笑了,她敢杀鸡。。。吗?她脑海中浮现出八倍镜中一个个倒下的目标。 李氏在外面串够了门回家,正想习惯性的吆喝木兰,却闻到院里飘来的鸡汤香味,惊奇的走进厨房,看见煮好的鸡汤大吃一惊,问:“这鸡汤哪来的?” “我做的。”木兰拉着风箱,让火更旺点。 “你,从哪弄来的鸡?” “买的。“ 李氏这几日多少习惯木兰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并没有发作,继续问:“我问你哪来的钱买鸡?” “柳郎中给的。” 这天直接聊不下去,李氏愤愤质问:”你不说他给你记看病的账,怎么还给你钱?“ 木兰抬起头,”娘,这事我做主,该记账记账,该给银钱给银钱,有什么奇怪?“ ”你,你不知咱家规矩是银钱归我管,哪个让你私自出去买东西!“李氏忍无可忍,开始咆哮。 木兰站起身目光直视李氏,”我爹的饷银给你管,我花的是我赚来的,凭什么要给你?“ ”你,你想造反,这个家可是你爹让我做主!“ 木兰瞪视着她:“让你做主?你让我奶整天吃些什么,看她瘦的跟柴火棒一样,我买只鸡给她补补还犯了天条不成?” 李氏被怼的气急,一巴掌扇过去,却被木兰伸手轻松接住,别说练几下子手臂力气增加不少,淡淡说道:“我看在爹面上叫你一声娘,你要是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我真怕你。” 木兰的气势唬住李氏,这丫头是不是被什么妖精上身了,怎么说话这么吓人? ”杨木兰,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爹拿你没辙,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娘家有五个兄弟,小心他们收拾你!“李氏说这话时已经色厉内荏。 叫嚣归叫嚣,李氏终究不敢再对木兰动手,悻悻的回屋。 ”等等!“木兰叫住她说:”那碗鸡汤是你的。“ 李氏意外的看看木兰,犹豫下还是端走鸡汤,跟谁作对也不能跟饥肠辘辘较劲,再说木兰熬的鸡汤格外香,比镇上饭馆的大师傅做的都好。 夜里,木兰照顾奶奶休息后,仔细倾听确认四下无人才取出戒子,这是个宝贝,目前她已经知道两个能力,可以让受损的植物恢复,也可以让受伤的人恢复,木兰脑后严重骨折就在戒子神奇的作用下痊愈。 黑暗中,戒子居然发出淡淡的绿光,木兰吃惊的看着戒子,白天看不到这绿幽幽的微弱光芒。 为什么会发光,绿光有什么用?无数个问题在木兰心里盘旋,忽然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朵早已枯萎死去的山菊花,也许用光芒照射能让菊花复活? 木兰拾起枯萎成干花的野菊花放在戒子发出的幽幽绿光中照射,眼睛顿时瞪大赶紧捂住嘴防止惊叫出声,那朵干到不能再干的菊花竟然一瓣瓣恢复生机竟然连茎秆都恢复成刚采下来的模样! 原来如此!!!! 木兰兴奋的几乎跳起来,曾经听说过点石成金,这戒子居然能起死回生,哇!厉害了,自己岂不是能成为一代神医? 无数飞黄腾达的念头飞过后,木兰被另外一个声音泼了盆冷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说自己眼下是个战力无限趋近于零的小丫头,就算她是个骁勇善战的士卒也不可能阻挡其他势力抢夺,最聪明的办法是三缄其口,绝不能被旁人看到。 戒子不能随身携带,可能遗失或被人抢夺,最好藏起来,藏到哪里才好? 房梁上?不行,说不定被老鼠拖走,埋到地里?也不行,时间久了会不会生锈废掉?木兰转来转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储存戒子。 木兰忽然想起她初到这里时,戒子是藏在口中的,可是嘴巴里有东西怎么讲话吃饭? 神奇的一幕再次出现,木兰虽然觉得嘴巴里有异物,但实际上并不影响她做别的,只有她想吐出戒子时才能吐出,原来曾经看过西游记中铁扇公主把扇子藏在口中确有其事。 木兰适应了片刻就感觉不到戒子的影响,放心的上床钻到被窝里,只要自己不说,绝不会有第二人知道个秘密啦! 很快木兰就沉沉睡去,梦里她再次披上戎装,着上铠甲指挥千军万马追杀着前方逃窜的敌人。。。 “木兰!醒了没?“ 杨平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木兰睡眼惺忪的伸个懒腰,应声道:”爹,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出来,爹有话跟你说。“ 木兰听出父亲语气有异,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赶忙穿戴整齐胡乱盘起头发走出门,看到杨平安黑着脸站在院子里。 ”怎么啦?“ ”昨天你动手打你娘了?“杨平安沉声问道。 ”没有啊,就是拌了两句嘴,然后她还喝了我熬的鸡汤。“木兰看着父亲莫名其妙。 杨平安盯着木兰,见她目光不回避,信了八九成,叹道:”爹知道你不喜欢她,但她终究是你娘亲,以后不能跟她动手知道吗?“ 木兰压抑的火气也上来,”爹,你的意思是让我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哦,那倒也不是,但你要知道长幼有序,无论如何不能跟娘动手,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木兰抬头盯着杨平安,问道:“爹,你常年在晋阳关当差,家里的事你不清楚,这也怪不得你,她经常不做饭也不给我奶盥洗衣服,害我奶身体越来越差,这是你作儿子的孝道法?” “放肆!”杨平安从没想到这个榆木疙瘩样没存在感的丫头竟然敢这么指摘他,偏偏还说的他无法辩驳,登时大怒。 “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目无尊长,看来今天不管教你是不行!”杨平安说着解下腰带就要抽打木兰。 “平安,你敢打她!”奶奶听到父女二人在院里争执,急急忙忙扶着门框出来,站门口喊道:“兰丫头哪点做错了,你说,你能说出个一二三再动手!” “娘,你老是护着她,这丫头现在狂的都要上天,你知不知道她还跑去春生武馆踢馆,还学着奸商诓骗病人的银子,再不管她怕是要捅出大漏子!” 李氏突然哭哭啼啼跑出来,伸出手腕给杨平安看一圈乌青,“相公,妾身是没法管这野丫头了,你看她给我打的。” 杨平安越听越气,抡起腰带抽在木兰的背上。 啪! 木兰皱起眉头一声不吭,后背的疼痛远不如心里的愤懑,老爹居然听信这妇人的一面之词就对自己下毒手,看来这塑料父女情维持不住了。 李氏用手帕掩着面,挡住因为得意而翘起的嘴角,这丫头再凶悍也不敢跟他老子动手,再狂啊,你倒是再狂啊? ”住手!“奶奶听到抽打声真急了,踉踉跄跄摸出门,结果因为着急一脚踩空摔倒在地。 ”娘!“杨平安吓了一跳,赶紧扔下腰带扶起老太太,结果被老太太结结实实抽了个大嘴巴。 ”我不是你娘,你整日在军中当值不回家,谁在家里里外外张罗?是你这个不成器的媳妇,还是木兰?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还抖威风耍狠,你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第11章 做宫保鸡丁 李氏看杨平安挨揍,知道再闹下去讨不了好,假装抽抽搭搭的回房去了。 木兰一言不发的瞪着父亲,毫无畏惧退缩的意思。 杨平安也不知女儿从何时起变的如此坚毅刚猛,以往他只要解下腰带这丫头就吓的缩成一团,他看着木兰有种陌生的感觉。 “娘,孩儿不孝。”杨平安跪倒地上,”既没照顾好娘亲,也没管教好孩子,让娘亲受气了。“ 奶奶不为所动,”木兰用不着你管教,这个家她操持的很好,你管教好你媳妇就行,娘不想再看你打木兰,再有下次这个家你就不用回来!“说完推开杨平安摸索着回了房。 杨平安站起身看着木兰,木兰也看着他,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步,却象隔着千山万水,最终,还是木兰打破沉默,”爹,灶房里还有剩下的鸡汤,我给你热热。“说完转身进了灶房,留下杨平安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怔。 ”奶,你别生气了,“木兰吹着滚烫的鸡汤,安慰依然气呼呼坐在炕上的奶奶,”只是被我爹打两下不碍事。“ 奶奶长叹一声,”都怨奶奶不好,当初你爹看上李家这婆娘,就不该答应他,李家在洪都出了名的名声不好,家里的闺女又死了俩男人,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木兰无语,这不是她个做小辈能置喙的话题。 ”木兰,别恨你爹,他就是个糊涂虫,没啥坏心眼。“ ”奶,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恨他,说到底他也是我爹。“ 奶奶幽幽叹了声,伸手抚摸着木兰的面颊,”奶知道你以后会有大出息,奶的眼瞎了心还没瞎,木兰,“奶奶顿了顿忽然道:”奶求你件事,以后不管你成了什么人,做了多大的事,别对付你爹。“ 。。。。。。 木兰听得瞠目结舌,”奶,你把木兰当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悖论灭理的事?“ 奶奶却象没听见木兰的话,自言自语:”奶奶自己的孙女自己知道,那是个没用的丫头,哪能一夜之间变的这般聪明伶俐,受了要命的伤也一夜就好,奶奶都明白,明白。“说完奶奶躺在炕上不再言语,似乎睡了过去。 木兰听的如遭雷击,原来眼盲的奶奶早就发现自己孙女被人顶包,只是没揭穿而已,今天奶奶担心杨平安激怒这个新版孙女才不得不点破,老太太果然有颗通透的心。 ”奶,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对你跟我爹。“ 走出奶奶的屋子,木兰心情颇为沉重,她本意并不想破坏眼前的生活,毕竟自己还是个十一岁不到的小姑娘需要人庇护,可是任由李氏这么作下去,她同样忍不了。 李氏跟木兰的想法差不多,在她眼里木兰不过是个任她蹂躏的野草,不曾想这野草居然长成刺还扎了她的脚,这怎么忍的了! ”相公,要不你跟咱娘说说,来年给那丫头说个婆家,赶紧嫁出去算了,你看她这么独,说不好是个天煞孤星,留在家里才让奴家怀不上个一男半女。“ 杨平安听得直皱眉头,他老杨家三代单传,可别到自己这里断了香火,加上木兰的娘亲早逝他确实对女儿有些耿耿于怀,李氏的话多少听进去三分。 李氏见杨平安不吭声,知道自己说的起作用了,趁热打铁说道:“我看镇子东头的童铁匠刚死了婆娘,虽说年纪大点,但他家境富裕肯定给的彩礼多,要不我让蔡媒婆去说和说和?” “你胡说八道什么!”杨平安怒了:“木兰才十岁,又是堂堂正正的大姑娘,凭什么给人当续弦?” “续弦咋了,你看她那个扫把星样,有男人肯要就不错,还挑三拣四!” 啪! 杨平安气的脑袋发昏,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李氏脸上摔门而去,直接回了晋阳关军营,李氏跌倒在地杀猪般哭嚎:“姓杨的,你就有本事冲自己婆姨发火,有种你多赚些银钱回来!” 李氏哭嚎几声听到杨平安走远,立刻收住哭声抹掉眼泪,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面皮一阵刺痛,伸手捂住脸骂道:“死东西下手没个轻重,疼死老娘了。”心里愈发下定决心,必须整治这个碍事碍眼的丫头。 木兰家墙壁不隔音,李氏跟杨平安的话都落在她耳朵里,不过木兰并没发怒,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说好了女孩子只能照办,离开家庭的庇护又有哪个女子有本事自己闯天下? 实力,势力,木兰躺在炕上满脑子在想这俩词,眼前她最大的优势就是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还有那枚起死回生的戒子,这是她的软实力,如何获得硬实力来掌控自己的命运? 咚咚咚! 院门被人敲响。 木兰知道李氏才不会去开门,打开一看却是柳郎中。 ”木兰,你这是咋了?“柳郎中看木兰脸色灰暗神情落寞,关心的问道。 ”没事,柳郎中你来找我?” 柳郎中笑起来,从怀里摸出三两银子交给木兰,“秘制伤药卖完了,这是你那份,十几里外的村里都听说柳氏白药的名号,对了,我叫它柳氏白药行不行?“ ”行,你是郎中这药挂在你名下再合适不过,”木兰接过银子收起来,“进来喝杯茶?” “不了,托你的福近来医馆名声鹊起,看病抓药的病人越来越多,我这还是抽空跑出来,先回去了,别忘了送货。”说完,柳郎中脚步匆匆离去。 木兰摸了摸袖中的三两银子,心情好了许多,只要有足够的银两或许能摆脱命运的摆布! 喂完猪圈里的大猪,洗完奶奶的换洗衣服已经是晌午,木兰开始忙忙碌碌准备午饭,李氏突然来到灶房,抱着膀子斜靠在门框上嗑着瓜子看木兰满头大汗的拉着风箱,眼睛里满是挑衅和嘲讽。 木兰知道她没什么好话只当没看到。 “木兰,你累不累?” “不累!”木兰将劈柴扔进灶膛,用力拉着风箱,火焰熊熊燃烧,映红了她稚嫩的面庞。 ”别嘴硬了,“李氏挑衅的将瓜子皮吐在木兰身旁,”娘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 李氏见木兰没反应,继续自言自语:”我跟你爹商量过,过了年给你说门亲事,你早点嫁人也不用见天做这些活计。“ 木兰抬起头冷冷看着李氏,看的李氏有点心虚,避开她的目光。 ”娘,你好好跟我爹过日子比什么都好,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要是把我惹急了大家都不好看,知道吗?“ 李氏一听又叉起腰,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跟你爹还能害你不成?” ”你自己心里有数。“说着木兰揭开锅盖,一股异香堵住了李氏的嘴,这丫头虽然嘴巴又臭又坏,做饭还是有两下子。 “你做的什么这是?” “宫保鸡丁!” 李氏看着锅里的色泽饱满油亮香鲜的鸡肉块,哈喇子差点流一地,忽然她看到灶台上的小瓷罐子,惊道:“你,你居然买酱油,那可要二百钱一罐!” 木兰自己去商号买的调料当然知道价钱,这个时代酱油并非普及的调味品,只有达官显贵或者高等饭馆才会置备,寻常人家顶多买些盐,也难怪李氏大惊小怪。 ”又没问你要银子。“木兰把鸡丁盛到粗瓷盘子里,顿时觉得有点扫兴,没有白底作映衬看上去效果差了不少。 第12章 不破一桩婚 李氏被香味勾住,咽着唾沫道:”你爹说了,就算你出去赚的钱也得归我管,以后把银钱交出来知道吗?“ ”让开,别挡路!“木兰端着盘子走向奶奶的屋子。 李氏急道:”你全给她吃,我吃什么?“ ”锅里还有个馍,你就着咸菜吃!“ ”杨木兰!!!!你给我等着!!!整不了你,老娘跟你姓!“李氏气急败坏,浑然忘了将来刻在墓碑上的名讳可不就是杨李氏。 奶奶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丁,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干净,吃完才想起来木兰还没动筷子,”哎哟,奶奶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跟孙女抢吃的。“ ”奶,你喜欢吃就好,我想吃随时能做,别忘了你孙女可是天女下凡。“ 别人听来这只是句玩笑话,奶奶拉着木兰的小手却深信不疑。 日子总在平淡中悄悄溜走,木兰的生活渐渐规律,除了隔三差五要去山里采药,还得去春生武馆训练体能,再就是喂猪做饭盥洗衣物,间或对付不识好歹的李氏,简直充实的不得了。 这一天,木兰正在教武小富耍棍,忽然看到秋燕姐眼圈红着从武馆门前走过,似乎刚刚哭过,木兰赶忙追上去。 ”秋燕姐!“ 于秋燕听到木兰的叫声,赶忙擦干眼泪,不好意思道:“木兰,你,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哭了?“ ”哪有,“秋燕尴尬的避开木兰的目光,”刚刚被沙迷了眼。“ 木兰拉住秋燕的手,”咱们是不是好姊妹?“ 秋燕讶然的看着木兰,这个闷葫芦似的小丫头现在变的说话如此犀利,“当然是。” “那就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秋燕呆了呆,眼泪又落下来,摇摇头转身抽泣着走了,木兰追上去问:“秋燕姐,你光哭有什么用,事情总得说出来才能解决不是?“ 秋燕深吸口气,又垂下头默默流泪:”萧广山要退亲,以后我没脸见人了。“原来这几日秋燕娘心急火燎的找媒人想尽快订下两人亲事,媒人本来答复说萧广山应承了,不曾想过了几日他居然又找媒人退订。 木兰一呆,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定了亲的女孩被人退订那简直跟剥了衣服游街样难看,实在太过分了。 ”可他为什么?“ ”我爹也不知道,只说他找媒人退订的,死活不说缘由。“ 木兰怒了,”什么人呐,婚姻大事哪有这么儿戏的,不行,我去找他问问清楚!“ ”你,你小女娃去说个什么?“秋燕拉住木兰,”算了,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只怪我命不好。“ ”姐!“木兰拉着秋燕的手厉声道:”旁人知不知道不重要,你自己得心里有数,不然死了都是糊涂鬼!“ 秋燕被木兰数落的一愣一愣,最后神不守舍的被木兰拉着前去晋阳关兵营,这事必须当面讲清楚! 木兰以前曾经跟着父亲来过这里,晋阳关是大康抵御游牧部落的前线关隘,高大的城墙连接着东西两侧山峰,只有一处入口,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战略要地,平常此地驻扎着数百士卒,到了青黄不接的时间,关外的大草原很多游牧强盗会试图劫掠晋阳关百姓,朝廷就会增加士兵加强防守力量。 两个小女孩闯进兵营让身穿戎装的士卒感到很新奇,大康国的女子虽然并不受很多礼妨限制,但有胆子跑到这么多男人堆里的也不常见。 有士卒认出木兰,隔着老远就问:“这不是木兰姑娘吗,来找你爹?” “不是,我来找萧广山!” “找他?刚刚看他带队伍去巡城了。”那士卒颇感意外。 “他去了哪边?” “东边。” 木兰拉着于秋燕沿着城墙往东边走,众士卒见她是杨押正的闺女无人上前阻拦,若是换了寻常百姓,那是断断不得登上城墙。 “木兰,咱,咱回去吧?”秋燕从未来过这么险要的地方,从城墙望下去,足有十几丈高,下面还是陡峭的山坡,万一失足摔下必死无疑。 ”不行,来都来了,得找他问个清楚。“木兰不依不饶的拉着秋燕沿着城墙往东走,很快追上了巡城的队伍。 于秋燕心慌意乱,几次想打退堂鼓,听媒人说被退婚是一码事,当面跟人对峙是另外一码事,她实在没勇气去质问对方。 “萧广山!”木兰大声吆喝。 巡城队伍停住,所有目光落在两个气喘吁吁的女孩身上,带队的萧广山脸色顿时变黑,他明白两人要找他说什么,赶紧吩咐队副继续带人前进,自己迎着俩女孩走来。 “木兰,于姑娘,你们怎么来这了?你爹知道吗?“ ”萧大哥。。。”于秋燕垂着头不敢直视他。 木兰一看于秋燕就知道靠她自己没戏,只好拉着萧广山避到一旁,问:“你为什么答应亲事又要退婚?” 萧广山尴尬的挠挠头,看看一旁不停揉搓衣角的于秋燕,又看看眼前这个明明年纪幼小偏又不可一世女娃娃,”木兰,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 ”秋燕是我姐姐,有人欺负她就不行,今天你必须说明白!“木兰不依不饶。 萧广山迟疑片刻,面色变的肃穆,”此前黄媒婆说亲的时候,我欠思量轻易答应是我不对,于姑娘没有任何错误。“ ”这不是理由!“木兰双臂抱怀,继续追问:”你得说出到底思量了些什么!“ 萧广山感觉被人堵在墙角,堂堂男子汉居然让一个十岁的女娃娃用气势压住,简直荒谬至极。 “木兰,你爹也是军中之人,有些话告诉你无妨,今年不比往年,听说北边的鞑子遭了蝗灾,过些日子他们揭不开锅的时候肯定会南下犯边,到时候要打多大的仗谁也不知道,我,我也不想误了于姑娘的青春,去当什么未亡人。” 这个理由木兰还真没想到,来之前她本以为萧广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看中了别人家的姑娘,原来为的是不连累于秋燕。 于秋燕虽然站在一旁,但她的耳朵一直竖着生怕漏过两人的每一句话,听到萧广山说怕她守寡,立刻走过:“萧大哥,你,你肯定不会有事,我。。。” 萧广山叹道:“于姑娘,兵凶战危谁敢说自己肯定是活下来的那个,订亲之事萧某确实太草率欠思量,日后萧某修书一封讲明白事情原委,断不会毁姑娘清誉。” 木兰听的直摇头,她可不觉得萧广山说的有理,要是都象他这样,莫非要让所有戍边之人打光棍? “秋燕姐,现在你知道原因了,现在你想怎样?” “这,我,那个,秋燕愿意等。。。”于秋燕话没说完,脸已经烧成红布,臊的掩面逃到一旁。 “萧哥,看见没,这是俩人的事,你自己独断专行实在过分,秋燕姐不同意退订。” 萧广山看着木兰瞠目结舌,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难搞,“可是,她要是成了寡妇怎么办?” “你要想的是怎么别让她成寡妇,好吗?” “我,我也没把握,就是不想连累她。” “萧大哥,人各有命,谁也不能替别人活,秋燕姐认可你,若是有天她真成了寡妇,那也是她选的,怪不到你身上,你只要考虑活着的时候的事就好。”木兰上一世见惯生死,许多挚友前一日把酒言欢,后一日马革裹尸,早到了勘破生死的境界。 第13章 捅个马蜂窝 萧广山上上下下打量杨木兰,看的木兰直发毛,“你,你这么看我干吗?”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说出如此大彻大悟的言语,要不是认得你,我真以为你被千年老妖附身了。” “你才被妖精附身!” 就这样,萧广山跟于秋燕已经被剪断的红线又被木兰接了起来,经过这番交锋两人的感情更深了一层,以至于秋燕回洪都镇的路上都傻傻的,还时不时的露出笑意,看的木兰直起鸡皮疙瘩,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基本为零。 “木兰,今天多谢你了。”秋燕走到木兰家门口,真诚道谢,“要不是你拉着我去见他,我俩以后肯定变仇人。” 木兰拉着秋燕的手,”秋燕姐,逃避事情是不行的,遇到问题要迎难而上,不是有位大贤说过,对待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它?你们好好相处,我走啦!“ 秋燕看着木兰的背影,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位大贤说的这话,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第二天,木兰起了个大早,答应给柳郎中的白药不能耽搁,木兰推开房门,早春凌晨天气还有点清冷,她轻手轻脚拉开院门,外面万籁俱寂,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木兰背着背篓向镇外走去。 多年特种兵的职业生涯给木兰一种强烈的直觉,从她走出镇子时就被人盯上了,可回头望去黑乎乎一片,看不到盯梢的人。 木兰迟疑了下,若此人想谋害自己,去了野外恐怕更凶险,可她又不甘心空手而归,思忖片刻决定还是搞清楚跟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片刻后,黑暗中果然有个人影蹑手蹑脚跟了出来。 有了上次躲藏的经验,木兰如法炮制再次用背篓作伪装躲在灌木中,透过缝隙看着跟来的那人,居然是李长豹,这家伙挨了一石头被打歪鼻子消停了好一阵,怎么又出来闹幺? 李长豹躲起来只是害怕被黑风寨那帮人找上门报复,本来说好作内应去打劫黄员外家的报酬没拿到不说,反而得罪这伙煞神,万一被他们找到肯定人头落地,却不知黑风寨山贼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没再出现,他躲了几日见平安无事胆气又壮了,李氏回娘家跟三哥说起木兰凌晨进山采药的事,李长豹动起了歪心思,虽说制药赚不了大钱,但蚊子腿也是肉,于是他打算找到木兰采药的地方,把药材贩卖给邻镇的赵狗子,今日终于偷偷跟上木兰,但这丫头怎么进了林子就不见了? 天边露出的曙光渐渐照亮大地,林中却依然黑暗,李长豹壮着胆子咳嗽声叫道:“木兰,是你吗?” 无人回应,前方不远处却有石头滚动的声音。 李长豹心里窃喜,原来躲到那边去了,这丫头够警醒的,嘴里咋咋呼呼跟了过去:“我是你三舅舅,你这大早上钻林子里干啥,这里有狼!” 依然无人回答,李长豹生气了:“你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三舅跟你说话呢!” 吧嗒,又是一块石头滚动的声音,李长豹赶忙跟过去,发狠道:”你再不出来,我去告诉你爹,你大早上进林子里私会野男人!“ 嗡! 李长豹只顾吆喝恐吓没注意林中传来的异响,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那声音是一群刚刚蜂巢被毁的马蜂群发出,它们发现李长豹一窝蜂扑了过去。 妈呀! 李长豹还来不及反应脸上就被蜇了七八下,整个脸都肿起来,惨叫着用袖子包住脑袋撒腿狂奔,可是目不视物被石头绊倒,后脑勺又中了几下,整个脑袋肿的变成猪头样. 木兰站起身,看到李长豹的惨状噗嗤笑出声,该!让你嘴上没把门的,居然拿乱搞男女关系来污蔑外甥女,姐姐才十岁好不好? 刚刚正是木兰扔石子把李长豹引到马蜂窝附近,又甩了枚石块把硕大的马蜂窝砸下来,这些日子在春生武馆的锻炼没白费,木兰很满意刚刚扔石头的准头,虽说也可以用石头丢李长豹,若不小心把他打出个好歹毕竟是亲戚说不过去,被蛰了怪谁? 收拾了李长豹这个尾巴,木兰哼着歌继续往度山谷去,日上三竿时,她已经装满了背篓,随着天气转暖,度山谷里的植被愈发茂盛,木兰除了采药还发现这里居然有一株野生的番茄苗,这个发现非同小可,在她的记忆里番茄可是数百年后才引入康朝,怎么会在这里有野生的?莫非是自己搞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不管怎么说这个发现也让木兰惊喜万分,番茄是她最爱的蔬菜之一,用来炒蛋或者生吃。。。木兰想着不由咽口水,必须得种活它。 木兰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吐出戒子试着用绿光照射那番茄幼苗,却只是让幼苗的叶子看起来健壮了些,并未象她想的那样立刻结出番茄,看来不同的植物对戒子的反应有区别,木兰找来几根棍子达成架子插在幼苗旁边,防止被野兽糟蹋啃食,做完这一切木兰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想想红红的西红柿都垂涎欲滴。 今天,李氏没跟以往那样赖床到中午才起,木兰回家的时候看她怒气冲冲的站在院中,目光简直能杀人。 “杨木兰!” 李氏看到木兰仿佛看到杀父仇人,吼叫道:“你怎么算计你舅舅!” “什么?什么舅舅?” 木兰放下背篓,一脸无辜的看着李氏:”舅舅怎么了?“ ”你看看他被马蜂蜇的,是不是你故意把他引到马蜂窝旁边!” ”娘,舅舅到底怎么了就算我头上,我去采药根本没看到他。“ ”你,你还跟我装傻!“李氏被老娘让人叫去臭骂一顿,再看三哥大了一倍的脑袋,早就压不住火,这死丫头下手真够黑的,”你舅舅看你大早上进山,他怕你出事跟着去保护你,结果你恩将仇报把他引去被马蜂蜇,你还是人吗你!“ 木兰哼了声,”他怎么知道我进山采药的事?“ 李氏噎住,吭哧几下叫道:“我跟他说的,你这丫头做事太野,我怕你跟你那短命娘一样死在外面!” 咣! 木兰将拎着的水桶重重放在地上,站直身子盯着李氏:“你说我骂我打我都行,就是别说我娘!” 李氏没想到一个十岁小丫头居然能发出这么强的杀气,不由退后两步。 木兰拎起桶去给奶奶倒水洗脸,再也不理李氏。 ”你,你还跟我凶,我要不是你娘才不理你死活。“李氏觉得落了面子,对着木兰的背影叫嚣几句,心里愈发下定决心必须把她配给铁匠童大锤。 奶奶接过木兰递过来的毛巾擦干脸,叹了声气:”木兰,你别理她,这女人就是个疯狗,除了正事别的什么都干。“ ”奶,我知道。“木兰笑笑,跟李氏斗争这些日子她已经有了免疫力,拌几句嘴而已,自从上次她抓住李氏的手后,李氏已经不敢再跟她动手。 奶奶却不放心:“木兰,要不你以后换个时间去山里,再叫上秋燕,那婆娘家的人不地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可不能大意。” 木兰握着奶奶枯树皮样的手,安慰她:”奶,我没事,他们跟我过不去倒霉的肯定是自己,放心啦。“ 柳郎中看到木兰背着背篓过来,赶忙放下手头正在号脉的病人,迎出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来了,再不来医馆好叫人砸了,药带来没?” ”带来了“,木兰拿出已经制成的白药瓶子放在桌上,”柳郎中,什么人这么急还要砸馆?” 第14章 瘟神找上门 ”你不知道,昨日黄家少爷带着他的朋友来这看病,他那个朋友坠马伤了腿,去找过好些郎中只能给他正骨却无法止痛,我就给他试着用白药,结果他的腿痛立刻减轻,当场就要订十瓶,我上哪去弄那么多!“ ”没有就不给呗“,木兰撇撇嘴,还真有强买强卖的。 ”你说的容易,别人就罢了,这位公子我可惹不起。“柳郎中将木兰拉到一旁,耳语道:”他可是晋乾知县魏大人的公子,把他惹毛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木兰为难的看看桌上的九个瓶子,”可我一共做了九瓶,还得再去备料,能不能先把这些给他?“ ”这个。。。“柳郎中欲言又止,”木兰,那魏公子不是个好相予之辈,我看你再费心跑一趟,反正也不愁卖。“ 虽说制药不算太麻烦,但也得大老远进山,木兰可不想为了一瓶药特地跑去,”他是病人你是郎中,应该他听你的,再说九瓶药够他用好久,剩下那瓶以后再说。“ 柳郎中跟木兰相处久了,已经知道这丫头年纪虽小,却极有见地城府,她拿定主意很难改变也就不再强求。 木兰又跟柳郎中说了几句,见病人多就告辞离去,刚出门恰好碰到黄生俊,他旁边两个轿夫抬着滑竿,上面坐着个年轻人,面色苍白,身材瘦削,颧骨高耸,虽然年龄跟黄生俊相仿,眸子中的眼神却没有青年人的朝气,反而很阴鹜。 ”木兰,你怎么在这?“黄生俊热情打招呼,滑竿轿夫将那年轻人放下,递过一根拐杖。 木兰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位肯定是摔伤腿的魏大公子,难怪取名魏无病,看起来就是个病秧子。 黄生俊恭敬的对年轻人介绍:“魏公子,这位是镇上的木兰姑娘,上次我的箭伤也是多亏她援手才痊愈。“ 年轻人斜睨了眼木兰,淡淡唔了声,也不跟木兰说话径直进了医馆。 没教养!木兰见魏无病不理自己腹诽了句转身离开,黄生俊本想跟木兰说话,见状只好跟着魏无病进去。 木兰走出去不到一箭之地,就听到黄生俊跑出来,叫她:”杨姑娘,留步!“ ”干嘛?“ ”那个,魏公子有话要跟你说。“黄生俊有点为难,说起来木兰还是他救命恩人,魏无病语气不好怕是要找杨木兰的麻烦,他被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木兰奇道:”我又不识得他,有什么好说,有事先走了。“ ”站住!“ 魏无病拄着拐走到门口,听到这乡野丫头居然敢扫自己面子,登时大怒,”本公子叫你竟敢不听,莫非你活腻了?“ 黄生俊吓了一跳,这位魏小爷出了名的性子乖张,性格跋扈,仗着自己老爹是晋乾知县在他爹的一亩三分地横行霸道,今日木兰遇到他只能说运气不好。 ”魏公子,您,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乡下小丫头,不识得礼数,您别见怪。“黄生俊连连打躬作揖。 魏无病哼了声,冷冷道:“晋乾县还有人如此嚣张,今天不看你面子上,本公子定让人打折了她的腿。” 木兰腹诽:论嚣张谁比的上你这老阴天?嘴上却不再多说,姐姐不吃眼前亏。 黄生俊忙岔开话题:”木兰,魏公子要买十瓶金创药,眼前只有九瓶,你还是赶紧想法再置办些,凑够十瓶这事就过去了。“说着背过身对着魏无忌连连对木兰眨眼暗示。 木兰见状明白黄生俊想帮自己,这位魏公子就是个被惯坏的纨绔,稍有不如意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黄生俊并不想自己有事,心里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那好吧,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想想办法,不过。。。”木兰看着黄生俊,“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你们这么急着要,价钱嘛。。。” 站在魏无病身后的柳郎中急出一头汗,木兰这丫头简直是要钱不要命,魏无病这种瘟神样的人物赶紧打发走算了,还谈什么钱! “价钱好说,好说!"黄生俊赶忙接过话茬,“只要你能做出来,一瓶一两银子,如何?”黄生俊早就打好谱,这种白药实属外出旅行居家必备的好东西,以后说不定能卖二两银子,囤积些没关系。 木兰乐了,这买卖绝对合适:“一言为定,你们在这稍等。“说完,背着背篓蹦蹦跳跳往家走。 魏无病见她走路蹦跳的样子,微微皱眉:“成何体统!” ”边关小镇的女娃都是乡野之人,识字的不多更不懂礼,魏公子多包涵。“黄生俊赔笑解释。 ”柳郎中,你这药真的是此女所制?“魏无病怀疑的看着柳郎中。 ”千真万确,小号贩售的白药却是出自杨姑娘之手,以前小人自己也曾试过配药终究没她的效果好。。。“柳郎中大概说了白药来历,他也看明白了,要是把白药配方说成自己的,搞不好会引来杀人之货,还是让木兰扛着罢。 魏无病点点头不再言语,又坐回软座上闭目不语,有他跟瘟神一样坐在医馆,其他病人瞧着害怕不敢进门,柳郎中看的脸皮抽搐,这位爷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瘟神! 木兰原本郁闷的心情被银子修复,唱着歌背着篓直奔度山谷,那些药草长势不错,估计能再凑出十瓶的量,那可是白花花十两纹银,老爹一年都存不出这些钱银,这把赚大发了。 等她采摘好药草,转身往谷口走的时候依稀看到有人影闪过,木兰心里一惊,赶紧抽出镰刀,荒郊野外躲躲闪闪的肯定不是好人。 ”谁?“ ”谁,谁,谁,谁。。。“只有山谷里的回音,谷口外面悄无声息。 木兰戒备的走出谷口,四下里不见有人,不禁怀疑自己刚刚是错觉,莫非是刚刚蹲着割草累晕了? 等木兰满腹心事的做好白药回到医馆时,已经过了俩时辰,魏无病脸色扭曲难看,看着要吃人的德性,原来他的腿伤又犯了。 柳郎中卷起他的裤腿,帮他将白药抹在黑紫色的伤处,整条小腿皮肿的发亮,几乎能照出人影,看着触目惊心。 木兰看到魏无病的腿也暗暗吃惊,凭她的医疗知识,这家伙的腿怕是保不住了,肯定是受伤后内部血管阻断导致肌肉坏死,正骨加上外用药根本无济于事只能截肢,白药里有镇痛的成分能让他的痛感减少些许,难怪这家伙要那么多。 魏无忌敷药完,脸色稍稍恢复,咬牙道:”为何这药起效的时间越来越短?“ 柳郎中哪知道为什么,求助的看着木兰。 ”魏公子,你这腿伤是不是有些时日了?“木兰问道。 ”不错,已有月余。“ 木兰点点头,心道除了截肢没别的法子,但这话她可不能说出口,不然这变态说不定会觉得自己要谋财害命。 ”那算是沉疾,白药是给刚刚受伤的人用,陈疾效果确实有限,再说公子这腿也不是靠药物能治的,还是尽快找个高明的外伤郎中给看看。“ 魏无病身旁的小厮斥道:“这还用你说,康国的外伤郎中有名的就那几位,最近的在三百里外的许州,要是少爷能撑到那里,早就去了!” “闭嘴!”魏无病听的直咬牙,其实早有郎中劝过他看外伤郎中,可他这身子板哪能受得住整日颠簸劳顿,“给我抹上两瓶!” 柳郎中看看木兰,见她微微点头就依言照办,白药里有曼陀罗对神经有麻醉作用,确实可以帮他止痛,但也只是止痛而已。 第15章 有人来踢馆 果然两瓶药抹下去,魏无忌脸色恢复些许,吩咐小厮抬着他回去。 黄生俊等他们出了门,取出十两银子递给木兰:“多谢木兰姑娘!” “你跟那个魏公子很熟吗?”木兰收起银子问道。 “哦,也不是特别熟,家父跟魏知县有些交情,我们算是普通朋友。” 木兰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这位魏公子的腿。。。不大好。“ ”是啊,他之前看过不少郎中,有的直接推说自己才疏学浅拒绝诊治,肿成那样这几日愈发厉害,只有涂抹白药才能暂时止痛。“ 柳郎中捋捋胡子,插嘴道:”以前听说这种恶疾要下重手,说不得把腿截去,可他是知县之子,万一搞砸了出人命谁担待的起,估计他们都是因为这个拒绝。“ 黄生俊点点头,有点遗憾道:“谁让他起这么个名字,还不如几个阿猫狗蛋容易养活。” 噗嗤!木兰听他说的有趣憋不住笑出声,看他们两人瞪着自己,忙正色道:"对不住,刚刚呛到。” 黄生俊对柳郎中和木兰拱拱手,“多谢二位,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柳郎中摘下郎中帽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力道:“可算走了,耽误这把时间,我看那孩子叫瘟神算了。” 木兰想了想,摸出一两银子丢给柳郎中,“这是给你的介绍费。” 柳郎中接过银子,疲劳感一扫而光,两眼发光道:“这,这是你辛苦赚的,干嘛分给我?”话没说完,手已经很诚实的把银子揣进怀里。 木兰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魏无病的腿十有八九要截去,不然性命不保。” “算啦,木兰,我知道你一番好心,但这事风险太大,做好了落个人情,做不好出人命就得人头落地,再说我们跟他非亲非故,管那么多。” 木兰无语,虽然她不喜欢魏无病这人,也不愿看他就这么死了,但柳郎中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她只能暗自替魏无病遗憾。 回家的路上,木兰忽然觉得这里的人好可怜,随便一个小小的磕碰就会落到如此凄惨地步,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前面一人的身影似乎有点熟悉,定睛望去认出此人,他是后娘李氏的五哥,名叫李长武,听说也是李家兄弟里最机狡的一个。 李长武似乎背后长了眼,转头看着木兰迎上来,笑着问:“这不是木兰吗?这是要去哪?” “五舅舅,我回家去。”木兰觉得他招呼有点生硬,这条道往前走到头就是她家,明知故问不是? 李长武打了个哈哈,”噢,回家啊,那替我跟你娘带个好,舅舅先回去了。“说完转身朝相反走去。 怪人!木兰莫名其妙的看着李长武,李氏一天不知回娘家几回,他们兄妹天天见面,还虚头巴脑让自己带好? 木兰摇摇头,带着一脑门问号进了家门,李氏不在家,木兰的心情顿时云开雾散,叫道:”奶,我回来了!“ ”木兰,你忙忙活活出来进去做什么呐?“奶奶拉着木兰的手问。 ”奶,今天发了笔小财”,木兰摸出十两银子放在奶奶手里,把老太太唬的一愣一愣。 ”这,这,是从哪弄来的?“这个时代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有几钱的零用钱已经算很富裕,拿出几两银子简直算巨款。 木兰也不隐瞒,如实跟奶奶说了发生的事,最后问道:”奶,那个魏无病的腿再不救治,会得败血症必死无疑,你说我救不救他?“ 奶奶却听不懂木兰的话,”啥,啥症?“ ”哦,就是一种病,会死人。“ ”孩子“,奶奶握着木兰的小手,发觉粗糙了不少,木兰又是去春生武馆锻炼,又是去山里采药,不知不觉手掌有了茧子,“说道:奶奶没什么见识,大道理不懂,可柳郎中说的话是对的,奶奶知道你心好,可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救的人未必会感你的恩,但是想害你的人却不需要理由,知道吗?” 木兰默然,她明白奶奶的意思,“奶,我懂了。” 中午,木兰见李氏没回来,特意多做了盘尖椒肉丝,家里多了酱油这种调料,只要锅一热就满屋生香,奶奶吃的眉花眼笑,直夸木兰手艺好,以后单凭这做饭手艺也能养活自己。 木兰嘴角得意的翘起来,姐的本事多着呢,才不要守着灶台转。 傍晚时分,李氏回来的时候居然少有的带着笑容,这让木兰很不适应,这婆娘不会哪根筋搭错了吧? “哟,你们这一老一少趁我不在家偷吃什么呢,这么香?”李氏进了灶房闻到还未散去的香味,酸溜溜说道:“咱们这个家看来离着分家不远了。” 木兰习惯性的无视李氏的挑衅,忙着去给猪圈里的大猪喂料,这家伙都比李氏可爱的多! “木兰,听说你今天又赚了笔钱银,是吗?”李氏跟上来问。 “娘,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木兰心里一凛,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还跟娘装糊涂呢?”李氏皮笑肉不笑得说:“你去给柳郎中抓药,从黄公子那里讹来十两银子,以为能瞒过谁?” 木兰停住手上的活计,脑中连续转过许多念头:到底谁跟这长舌妇说的,黄生俊,柳郎中,还是那个病秧子?都不可能! “哼!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挺有手段,这笔银子你得交给娘保管,你爹说了这家里做主的可是我,记得不?” 木兰冷冷回道:”我给奶奶了。” 李氏当然不敢去正面杠老太太讨要银子,气的脸皮抽搐,不怒反笑,“好,好,算你狠,不过你的好日子过了今日就到头了。”说完恶狠狠的转身离去。 木兰听出她话里有话,但却想不明白她的威胁来自哪里,想了一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只好摇摇头继续洒扫庭院。 第二日一大早,木兰听到有人敲门,隔着窗户问道:“谁啊?” “是我,武小富!” 木兰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木兰姐,梁师傅让我来请你过去。”武小富自从跟木兰学棍法后,对她的态度很恭谨,虽然两人年纪仿佛却称呼她姐姐。 “梁师傅?”木兰想想似乎跟他没啥交集,昨日进山连续忙碌着实累得很,正想睡个懒觉,于是对武小富道:“你跟他说我很忙,没时间。” “姐!我知道你还没起,不过这次你真得来救场子,不然春生武馆要关门了。” 木兰只好穿好衣服,随手整理完头发,才打开门,见到武小富不由大吃一惊,这家伙又被人打成熊猫眼! “你,你这是怎么搞的?” “木兰姐,你可得救命啊!”武小富扯着哭腔就要嚎。 木兰见不得男孩子哭,呵斥道:“少废话,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武小富哽咽道:”昨天,临近璧山镇上的镇山武馆学徒来春生挑战,约好了今天早上过来切磋,结果他们派来个女的,梁师傅不在,我就去跟她打,可她太厉害,我连两个照面都没顶住就被她打趴下。“ 切!木兰嗤之以鼻,没好气道:”就为这个?你打不过,让别的师兄上呗,怎么还打不过个小女生?“ 武小富委屈道:”木兰姐,她不是个小女生,得有十五六了,听说还是那家镇山武馆的掌门千金,人家说要是春生武馆没人能打过她,以后不准我们去碧山镇,而且他们的人来洪都镇,我们都得绕着镇山武馆的人走。“ 第16章 有数的帅哥 ”这么嚣张?“木兰不乐意了,虽然她不是春生武馆的记名弟子,但跟里面的人都很熟悉,尤其是武小富算是她半个徒弟,作徒弟的被人欺负,师父不出头可说不过去。 ”镇山武馆来了几个人?“木兰问,对方要是来了一大帮还得想法凑人头。 ”就蒋翠花跟她师兄两人。“ ”两人?“ 木兰感到意外,”你那些师兄跟那男的交手了?“ ”全被揍趴下了。“武小富哭丧着脸。 木兰思忖片刻,说道:“你等我下,我跟你去看看。”说完回屋跟奶奶交代几句,跟着武小富匆匆赶往春生武馆。 路上,木兰才想起一事:“梁师父呢?” “师父。。。”武小富欲言又止,吭哧几句才臊红脸道:“师父他拉肚子,没力气跟他们打。” 真丢人! 木兰心里明白,梁师父就是个混饭吃的家伙,对付寻常庄稼汉还凑合,让他对阵厉害的高手等于白给,除了装病没别的法子。 两人走进春生武馆,木兰扫视全场,果然如武小富所说,几个年纪大的师兄全被打成熊猫眼,气呼呼的站在四周,却没人敢靠近院子中间的一男一女。 场中女孩听到脚步声,扫视门口,看武小富带着个小女孩进来不屑的撇撇嘴角,转过头去不看他们。 而那男子冷声道:“你们听好了,要么打败我跟我师妹任何一人,不然过了今天,春生武馆就得关门,你们想学功夫可以去镇山武馆,用不着跟这种江湖骗子浪费时间!“ 木兰一愣,情况比武小富说的还严重,这是要逼着武馆关张啊,那以后姐上哪蹭课去?这可不成! ”喂!“木兰挺直小身板走进院里,”两位是不是欺人太甚?“ 那女孩冷冷扫了木兰一眼,不屑道:”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你打了我徒弟,你说关不关我事?“木兰扬起下巴,目测这女孩战力,应该是灵巧型,只要不是力量型就好办。 女孩诧异的看着臊个大红脸的武小富,”这小胖子是你徒弟?哈哈哈!“说着大笑起来,武小富被糗的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站在女孩身旁十七八岁剑眉朗目的男子上下打量木兰,却没女孩那么骄狂,拱拱手道:”这位小妹妹,这是两家武馆的事,与你无关,还是不要掺和罢。“ 木兰也回了礼,跟这个狠巴巴的女生比,男子算是彬彬有礼,加上长相颇为英俊,让木兰心里的好感度有所上升,”小妹杨木兰,敢问兄长如何称呼?“ 男子一愣,不太习惯被个毛丫头问姓名,还没想好如何回答,站在旁边的女孩已经不干了,斥道:”喂,你问我师兄名讳作甚,女孩家家这么没羞没臊,大男人的姓名是你问的?“ 木兰反唇相讥:“姓名起来不就是给人叫的,莫非你见到不认识的就称呼个喂?” “你!”女孩被木兰挤兑的恼羞成怒,就要上前动手,却被男子拉住,”师妹别冲动,问问名字也不打紧。”又转头对木兰道:“在下司徒文举,这位是在下师妹蒋翠花。” 噗嗤!木兰已经知道女孩名字,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心道:就差给人上酸菜了! 女孩只道木兰看不起自己名字,一张脸黑成锅底,咬牙道:“死丫头你笑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完用力甩脱司徒文举的手,猛出一拳直击木兰面门,正是把武小富揍成熊猫眼的那招。 木兰早有准备,看到她右肩膀一动,已经提前闪到自己右边,恰好闪开,所谓肩动手出,只要观察对手肩膀就能预判下面的动作,当然这只是理论,没有千百次被揍成熊猫眼的经历肯定掌握不了,而木兰曾经的魔鬼训练早已让肌肉有了记忆。 “咦?”司徒文举感到意外,这个叫木兰的小姑娘比起春生武馆其他人要灵动的多,虽然力气不行,却始终能抢占先机,蒋翠花大开大合的刚猛套路拳拳落空,看似占尽优势,其实是在做无用功。 蒋翠花连打十几拳,也没碰到木兰衣角,气势逐渐泄了,收手叫道:“你老蹦来蹦去算什么本事,有种跟我打!” ”有种你打中我啊!说嘴有什么用!“木兰已经发现蒋翠花的弱点,这女孩的性子毛躁,非常沉不住气,激她几句就能让她失去理智。 蒋翠花果然中计,大叫一声:“看我不打死你!”又合身扑了上去,空门大露,毫无章法。 司徒文举见状嘴巴动了下,欲言又止,这位师妹发脾气的时候最好别劝她,谁劝谁倒霉。 木兰被蒋翠花逼的连连后退,她这么势如疯虎的扑击木兰确实难以招架,毕竟自己的力气不如对方,武小富见状赶紧给木兰助威,叫道:“木兰加油,木兰加油!” 其他春生武馆的生员见状也纷纷跟着喊起来,木兰感受到主场优势,精神为之一振,趁蒋翠花又扑上来的空当,突然出击,一拳卯在她鼻子上。 呯! 哎哟! 蒋翠花捂住鼻子,蹲在地上,居然哭了起来。 。。。。。。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春生武馆的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这位小姐刚才揍他们揍的好爽,怎么自己挨一拳就哭啦? 呜呜呜! 蒋翠花鼻血横流,泣不成声,木兰踢了一脚旁边傻愣愣看热闹的武小富,“去给她拿东西擦擦!” 哎!武小富醒悟过来,促狭的笑着跑去屋里拿来块破布头递给蒋翠花:“别哭了,先擦擦鼻血。” 蒋翠花一看武小富给她的是块肮脏不堪的抹布,气的一巴掌打开,摸出自己的手绢,捂住鼻子,再看着木兰时目光已少了骄横,多了丝惧意。 “师兄,你收拾她!” 司徒文举看看木兰,为难的搔搔头,道:“师妹,我看,算了吧,咱们刚说过有人打过你就算赢。” “我不管,你要是不替我报仇,我就回去跟我爹说你故意让人欺负我!”蒋翠花不依不饶,再没有刚才不可一世的气势,完全变成个撒泼打滚的小孩。 司徒文俊被她逼的没法子,只好对木兰拱拱手,说道:“木兰姑娘,师命难违,得罪了!” 武小富一听,起哄道:“你们镇山武馆太不要脸了,大男人欺负个小女孩,我们木兰才十岁,司徒文举你都三十好几了吧,大人打小孩,真不要脸!” 吁~~~~ 其他人跟着起哄架秧子,司徒文举被挤兑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道:我有那么老吗?这回怕是丢人丢定了。 木兰自知不是司徒文举的对手,双方力量不是一个等级,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招式计谋都是徒劳,除非。。。 “好了!都别叫了!”木兰举起手,示意这帮帮闲闭嘴,转头看着司徒文举,目光毫无惧意,反而上前一步,客气道:“司徒哥哥,你大我许多,小妹不能力敌,但事关武馆前途,却不得不战,不知能否让小妹用兵刃,你徒手如何?” 蒋翠花一听,叫道:”那怎么行,你这个小丫头坏的很,师兄别答应她!“ 木兰对武小富比划下,武小富立刻会意,从兵器架上取来木兰常用的双截棍,恭恭敬敬递给木兰。 ”放心,小妹不用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就用这个!“说着,将棍子握在手中甩了甩。 第17章 为师和入赘 司徒文举没见过这种兵刃,奇道:”人家用的都是三节棍,你这断了一截怎么用?“ ”试试就知道。“木兰嘴角翘起来。 蒋翠花还想阻止,司徒文举已经点头应允,”好,既然木兰姑娘执意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木兰呜呜耍了几下双截棍,帅气的摆了开场架势,招招手说:”来吧!“ 司徒文举也摆了个形意拳的起手式,气沉丹田,双目凝视木兰,心里不敢有半分轻视,他感觉的出眼前这个小女孩厉害的不是招式,而是她敏锐的观察力和机智的头脑,对于这种对手绝对要提高警惕。 ”请了!“司徒文举见木兰站着不动,只好主动出击,一拳打向木兰面门,让他惊讶的是木兰居然跟刚才不同,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等他拳锋距离面门不到一尺时突然出手,双截棍这种兵器有速度放大作用,你甩上半截,下半截就能以快两倍的速度击打目标,所以木兰可以做到后发先至。 邦! 司徒文举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他被棍子抽在手腕上拳头再也打不出去,只能收回,面皮不由抽搐下:幸亏这丫头力气不大,不然手腕非得被打断! “承让!"木兰收回棍子双手抱拳行个武林礼,这是她过去标准的切磋礼仪。 “师兄,你怎么不打了?接着来!”蒋翠花还是不依不饶催他动手讨回颜面。 司徒文举从刚才的交手已经知道继续打下去讨不了好,这丫头眼睛太毒,虽然力气不够却能用棍子来凑,继续动手只能自取其辱,只好也拱拱手,道:“谢谢姑娘手下留情。” 木兰抿嘴一笑,心道:姐倒是想不留情,可是一没力气,二你长的比较帅,还是算了吧! “什么?师兄,你是不是疯了,她就打中你一下,你怎么就认输?“蒋翠花跳着脚叫嚣。 司徒文举淡淡看了师妹一眼,说道:”师妹,师父出门前嘱咐让你听我的,现在你跟我回去,或者,你自己留下。“说完,转身离去。 ”哎,哎!你站住!师兄,你别走,等等我!“蒋翠花看司徒文举真走了,哪还有勇气继续对付木兰,在众人灰溜溜的起哄声中逃出门去。 耶!!!!木兰万岁! 春生武馆众生员立刻把木兰视为救星,今天要不是她来救场,大家以后都没得混,见到镇山的人就得点头哈腰,太恶心了! 武小富激动道:”木兰姐,你,你太厉害,原来双截棍这么好使,我以后一定好好练习!“ ”咳咳! 不知什么时候梁师父走进院里,双手背在身后,威严的咳嗽两声,喝道:“怎么,今儿都歇着了?还不赶紧练!” 大家虽然不齿梁师父临阵脱逃,但毕竟叫他一声师父,于是没精打采的应了声,继续操练。 梁师父走到木兰身旁低声道:“木兰,你过来下。”说着走进堂屋里。 “坐,坐!”梁师父进了屋立刻堆起笑容,指着旁边的椅子客气道。 木兰搞不清梁师父要干嘛,还是依言坐下。 梁师父客气的泡了壶茶,给木兰斟上半杯,“喝茶,喝茶。” 木兰沉不住气了,问道:”梁师父,你有啥话直说,我家里还有事。“ ”哦,是吗“,梁师父搓搓手有点尴尬,”刚才我看到你跟那个司徒小子比武,不怕你笑话,若是徒手跟他打,我都未必能赢,想不到你能一棍退敌,以前我确实小看你了。“ ”那不过是取巧,论真本事我打不过司徒文举“,木兰却不贪功,正色道:”他如果也用兵刃,一招就能打败我。“ 梁师父脸上尴尬之色愈甚,”我知道,知道,你这棍法是不是祖传的?" 木兰愣了下,还是点点头,”对,祖传的。“不这么说,难道说上辈子学的? ”跟你商量个事行不?“梁师父热切的看着木兰,”你来武馆教授棍法,我看这兵器虽然不方便上阵杀敌,比武切磋却恰到好处,每个月付给你一两银子的束修,如何?“ 木兰听明白了,梁师父这是打算外聘教头,赶忙摇头道:“梁师父,就我这三脚猫的水平上不得台面,我也不会他们那些套路,更不会别的兵刃,你让我教他们不是误人子弟吗?” “那,二两?” 木兰直接无语,合着梁师父以为自己嫌待遇不好,正要开口拒绝。 “五两!不能更多了,教他们什么你随意!”梁师父暗暗咬牙,这已经是他收入的一半,不过今天要是没木兰坐镇,春生武馆怕是要关张,比起来赚少点比没的赚强。 五两银子。。。木兰有点心动了,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大数目,比起去山里采药,在武馆指挥这帮傻小子要轻松的多,而且旱涝保收,思忖片刻,说道:”教他们什么都行?“ ”都行,只要你觉得合适!“ 木兰点点头:“那好,我就教他们练力气和耐力,除了沐休时间,逢单日我来教授课业。”不就是当新兵教员,这个活木兰做过很多次。 两人商量已定,木兰起身告辞回家。 武小富现在奉木兰为天人,毕恭毕敬执弟子之理,点头哈腰的跟木兰说话,“木兰师父,以后你教我们了?” 其他生员见识过木兰一棍退敌,就连年龄较大的几个也不得不服气,在他们看来司徒文举已经是高手,木兰这水平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 晌午时分,秋燕来找木兰,进门见只有木兰在洗衣服,笑道:“呀,你娘这么早就出门了,真少见!” 木兰擦擦额头上的汗,搓洗衣服真是件辛苦的事,好怀念洗衣机,笑着回答:“她要是天天不在才好,多清净。” “你有事没?我要上山打猪草,陪我一起去吧?“秋燕拍拍背着的背篓。 ”行,我把衣服晾上就去!“木兰麻利的把衣服投洗完晾好,进屋跟奶奶说了声,背起背篓跟秋燕出了门。 ”木兰。。。“秋燕没说话脸却红了,吭哧半晌才期期艾艾道:”我,我去见过萧广山。“ ”嗨!“木兰知道秋燕找自己有事,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严重的话题,”你又不是跟他头回见面,说的这么神秘。“ 秋燕不好意思的看看木兰:”那是以前,现在我俩有了婚约,就不方便经常见了。“ “你们见面说什么了?” 秋燕忸怩道:”他,他说,想尽快完婚。。。”说完已经羞的抬不起头来。 木兰听了很高兴:“这是好事啊,秋燕姐你都快成人家媳妇了。” “可,可是我有点怕。。。” 这个领域对木兰来说很陌生,上一世她整日训练出任务没得空谈对象,这一世又是个十大岁的小丫头,还没资格谈情说爱,只能拎着耳朵当听众。 ”木兰,我爹想让萧广山婚后住到我家里,他又没什么亲人,你说他会不会生气?“ ”入赘?“木兰有点懂秋燕在担心什么,这个话题确实太敏感,就算萧广山是个孤儿,可背上入赘的名声恐怕抬不起头来。 ”这个。。。恐怕,不大好吧?“木兰琢磨这萧广山的脾气,若是听到这要求恐怕会有过激反应。 秋燕叹了声气,道:“我其实也怕他不高兴,就不敢跟他提这事。“ 木兰忽然明白秋燕为啥找她打猪草了,”你想让我侧面问问他?“ ”哦,啊?“秋燕确实存了这个心思,可这话对个小自己很多的妹妹却不好说出,不料木兰一语道破。 第18章 看不吓死你 秋燕有点尴尬,搓着衣角,不好意思看木兰,“你,方便去问问嘛?” 木兰想了想,劝道:”秋燕姐,你爹就你一个闺女,想招上门女婿我能理解,可你也得为广山哥想想,他要是真上了门,以后在军中不成了别人笑料吗?“ ”我,我也知道,可我爹他。。。“秋燕欲言又止,于老爹是个执拗性子,木兰当然知道,可他要求的事情太戳人眼珠子。 木兰见秋燕可怜巴巴的样子,叹道:”那好,我帮你去问,不过问出事来你可别怪我。“ ”不怪,不怪!“秋燕喜道:”要是他不答应,就当没说过。“ 木兰却没这么乐观,事情发生了还能擦去? 两人谈谈说说居然走到度山谷,秋燕突然睁大眼睛,叫道:”哎呀,那怎么有道墙了?“ 木兰循着秋燕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谷口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扎上巨大的篱笆围墙,上面还锁上了大锁。 两人赶紧走过去察看,篱笆墙上还缠满了枣刺,根本无法靠近,那扇门上还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李府私产,闲人莫入! 李府?木兰立刻想到后娘家。 于秋燕不识字,问木兰:”这写的什么?“ ”写的这里是李家的地方。“ ”李家?“秋燕怔了怔,”难道是镇上的五虎李家,哦,对了!你娘她家。“ 木兰心往下沉,一连串的片段在脑海中划过,忽然她想起在谷口看到的身影,就是跟踪自己的李长武,她来谷中采药的事到底是被这家子人发现了,难怪那天晚上李氏那么嚣张的跟自己说以后没那么容易云云。 秋燕大怒:”他们怎么这么霸道,凭什么随便占地盘,还有没有王法!“ 木兰也很着急,合适的药材都在谷里,现在被李家霸占以后怎么办? 两个女孩转来转去谁也没辙,“秋燕姐,回去吧,再想别的办法。”木兰思忖良久,直接拆掉篱笆行不通,一方面两人力气不够,另一方面直接跟李家冲突她们俩也不是对手。 秋燕当然也没法子,只好在四周随便打了些猪草,嘟嘟囔囔的跟着木兰返回镇上,两人走到镇头远远看到李氏叉着腰站在不远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哟,你们这俩姑奶奶这是去哪了,怎么跟有人欠你们二百两银子似的?” 木兰看了她一眼,没出声,秋燕绷不住了,谴责道:”婶子,你们家凭什么把度山谷圈起来占为己有!“ ”怎么,秋燕,你这是在衙门里当值替人打抱不平来了?“ 秋燕不服气道:”度山谷是大家的,你们这么强占就算说到县太爷那里也是你们没理!“ ”那你就试试去说啊!“李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的兄长早就打点过衙门上下,这点小事根本不会受理,谁稀罕荒草野坡里的荒地? 木兰拉住秋燕,”算了,这事没必要跟她争。“ ”可是。。。“ 李氏幸灾乐祸道:“把那山谷堵上,让有些想学坏的小蹄子没地方去,这事为你们好,你倒是再嘚瑟啊,嘻嘻嘻!” 木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拉着秋燕匆匆离开这恶婆娘,这笔账迟早得给她算。 秋燕叹道:“木兰,你摊上这么个后娘也真够倒霉的,前日我看她去童铁匠铺子,她是不是想把你说给童铁匠当续弦,你可当心点,她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这事可轮不到她做主。“ 木兰心事重重回到家里,听到奶奶叫她,应道:”奶,我回来了。“ ”好孩子,你怎么了?“奶奶听出木兰语气不对,拉着她的小手关心道。 ”奶,我没事“,木兰知道奶奶足不出户,就算跟她说也没什么用,笑笑道:”等会给你做个好吃的。” ”傻孩子,奶知道你有心事,就算奶帮不上忙,你说出来总会好点。“ ”真没事。”木兰匆匆出去,留下奶奶摇头叹气,家门不幸娶回这么个儿媳,好端端个家说不定被她搅散了,也不知木兰能忍她多久。 木兰正在生火做饭,寻思给奶奶做个番茄炒蛋,可惜却再也进不去度山谷,只好随便用韭菜炒了凑数,菜刚刚出锅,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叫,“木兰,杨木兰!” 声音有点熟悉,木兰把菜和馍端进奶奶房里,出来拉开门,竟然是黄生俊,这家伙头发凌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被吓到了。 “快点救命啊,我们黄家要完蛋了!”黄生俊伸手拉着木兰就往外走。 木兰对黄生俊印象还算不错,见他如此冒失也没发火,只是挣脱他手,问道:”黄公子,你别拉我,到底怎么回事先说清楚。“ ”我家要完了,魏大人,魏大人他说是我们黄家耽搁了魏无病的伤势,要让我家抵命呐,完了,完了!“ 原来魏无病的腿伤愈发严重,开始发烧昏迷,这是即将诱发败血症的前兆,再不截肢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黄公子,魏无病的伤势本就严重,又不是你给他伤的,凭什么找你家麻烦?“木兰不解。 黄生俊哭丧着脸,“魏大人哪管这个,他说是我带着无病到处求的庸医耽误他病情,说要我黄家给他陪葬,木兰,我知道你有法子救他,求求你,救救我们黄家吧!”说着就要给木兰下跪。 “起来说话!”木兰拉住他,“一个大男人慌成这样子,成何体统。” 黄生俊眼看自家要被灭门,哪顾得上斯文,只是不停哀求。 木兰耳根软,经不住他如此央求,说道:“去救他也行,但是只能把腿截去,不然他必死无疑。” “只要能救下他性命,怎样都行,魏大人膝下就这独子,要是他死了魏大人准得发疯!” “好!”木兰回屋跟奶奶说了声就要走。 “木兰,“奶奶叫住她:”别跟官家人扯的太深,我们只是平头百姓,当不起事。“ “奶,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木兰拍拍奶奶枯瘦的手,转身离去。 黄生俊早就准备好了驴车,看样子就算绑架也得把木兰带去救场,“快上车!”黄生俊火急火燎的催促。 “等等!”木兰想了想,“先去童记铁匠铺,采买把最锋利的锯子和锤子?” 黄生俊一呆,”做什么用?“ ”别问,照办就是。“ ”好!“黄生俊对性命攸关的事当然不敢怠慢,让车把式赶着驴车直奔铁匠铺。 木兰下车进了铺子里,立感热浪扑面,里面的炉火熊熊,童铁匠带着他的小学徒正在叮叮当当打铁,见到有客人进门,用铁钳夹住烧红的锄头丢进旁边的水桶,立刻升起一片水雾,这才迎上去。 ”咦?怎么是你!“童铁匠看到木兰两眼放光,这丫头虽然年纪小,却已出落的相当水灵,自从李氏找他说亲,童铁匠就惦记上木兰。 木兰被他身上的汗臭肮脏加上恶狼般贪婪的眼神惊到,连忙退了两步,跟这种家伙过日子跟下地狱没什么不同吧? 童铁匠见木兰嫌恶的样子只是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家里没女人收拾难免腌臜些,时间久了就会习惯,怎么,你娘跟你说过咱俩的事?“ 木兰目光顿时冷下来,”我来买铁器,锤子,凿子,还有锯子,特别是锯子要最锋利的。“ 童铁匠惊奇道:”你个姑娘家家买这些作甚?“ 恰好黄生俊掩着鼻子走进来,木兰转头对黄生俊说道:“你跟他说!” 黄生俊一愣,尴尬的笑笑回答:“哦,这个,木兰姑娘要锯断别人的腿骨。。。” 第19章 救还是不救 咣当! 后面的小学徒听到,吓得手里端着的盆子掉在地上。 童铁匠也被吓坏了,他可不认为黄公子会有闲心跟他开玩笑,脸皮抽搐,艰难咽了下,问道:“锯,锯,锯腿骨?” “快点,找把合适的,照杨姑娘说的做!”黄生俊不想理会这肮脏的家伙,不耐烦催促。 童铁匠赶忙哆哆嗦嗦去找木兰要的家伙,他翻找半天总算找出合适木兰用的木工锯,再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充满惊惧,这小丫头才十岁就敢给人分尸不成,那要是娶回家。。。会不会第二天变成十七八块? 咕噜!童铁匠又咽了下口水,立刻恨上李氏,怪道这婆娘急着把十岁的闺女送人,原来根本没安好心! 木兰拎着手锯抓过一截木头轻松锯断,转头促狭的对童铁匠挥挥锯子,“这把不错,几下就能锯断!” “啊,是吗,哈哈!喜欢就拿去吧,送你不要钱。“ 木兰笑道:“那怎么好意思,黄公子。。。” 黄生俊会意,随手抓出五百个钱丢给童铁匠,这些钱足够买五六套这种工具,他也不要童铁匠找补,拉着木兰匆匆离去。 小学徒这才怯生生走过来,“师父,她就是李婶子给你说合的杨木兰,怎么这么吓人?” “滚蛋,赶紧干活去,谁跟你说老子要娶她,娶这种魔头在家还有活路!!!” 木兰嘴角翘起来,就这种鲁莽汉子,动点小心思就吓死他,黄生俊忧心忡忡道:“木兰姑娘,恕我直言,魏府不是没请外科郎中,但他们说就算锯断腿,魏公子活下来的几率也没有二成,所以没人敢下手,你。。。真有把握?” 把握?木兰思绪瞬间回到那一世的战场,抢救踩到地雷炸断脚的伙伴,被枪弹射中大腿的战友,对于这种简单的战地救护手术她做过不下几十次,大多数活了下来。 ”没有!“木兰断然否认,”我连一成把握也没法承诺。“ ”啊?“黄生俊傻了,感情这姑娘是个混不吝,会不会敢不敢就上啊?”那,那,你你不是胡来吗?“ 黄生俊慌得一批,说话都结巴起来。 木兰问道:“不然怎么办,看着你家被灭门?” “那,那,那可不成,”黄生俊欲哭无泪,本来他觉得自己老爹跟魏知县有点关系,自己再跟魏无病玩的好,就可以在晋乾县横着走,没想到便宜没赚到一点,反而惹来滔天大祸,万一姓魏的真疯了杀他满门,朝廷根本不会在意边陲小镇的这点破事。 “所以,只能赌!”木兰安慰道:“万一能治好呢?” 黄生俊只能无奈点点头,“你可千万别失手啊!” 车夫赶着驴车跑的飞快,路上坑坑洼洼颠的木兰直皱眉头,这种破木头轮子一点缓冲没有,等姐有了钱得改造一下。 “停车!!”木兰看到路边田野里居然有大片的曼陀罗,竟然在春天开花,不由暗暗称奇。 “又怎么啦?”黄生俊被吓了一跳问道。 木兰灵敏的跳下车,“我看魏公子命不该绝,有这东西救他的把握又多了几分!”说着,直奔那片花田。 车把式奇道:“咦?臭麻子花,这个季节就开了还真奇怪,那东西毒性大的很,吃了会要人命。” “是吗?”黄生俊已经无力思考,反正这女孩是疯的,想干嘛就干嘛吧! 很快木兰采摘了一包花瓣匆匆返回,”得了,快走,不能再耽误了。“ 车把式好心提醒:”杨姑娘,你采的花瓣有毒,玩玩扔了便是,千万不能入口。“ ”谢啦!“木兰笑道:”要是没毒就麻烦了。“ 车把式听了吓一跳,这闺女模样长的倒是很周正,咋专挑吓人的事做,用锯子锯腿,给人下毒。。。越想越可怕不由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多看木兰一眼。 到魏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看门人看到黄生俊斥道:”怎么才回来,老爷说了一日不请回郎中就杀你家中一人,莫非你不在乎他们生死?“ 黄生俊唯唯诺诺哪里敢说话,木兰听的十分刺耳,斥道:“你这下人好没礼数,客人上门你就这样招待的,等下见过魏大人倒要请教他如何管束家人的!” “你是何人?”下人被木兰的气势唬住,果然不敢再那么嚣张。 “本姑娘就是来给魏公子看病的郎中,少说废话,前面带路!” 下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木兰,又看看黄生俊,不知该不该信她,只好问黄生俊:”她,是郎中?” “不错,这位姑娘就是洪都镇的柳氏医馆的杨郎中!”黄生俊事到如今只能赶着鸭子上架。 下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前面带路,引着木兰进了魏府,县太爷的宅邸果然气势非凡,不是洪都镇那种小地方能比,两进的院落被两三丈高的围墙围个密不透风,而且围墙竟然还建有碉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堡垒。 “夫人,郎中来了!"下人进了内院门口立刻象变了个人,说话细声细气,态度恭谨有礼,跟门口那个叫嚣的家伙完全是两个人。 “快快有情!”里面有妇人应道。 有一名丫鬟走到门口,看看木兰又看看黄生俊,问黄生俊:“郎中在哪?” “我就是!”木兰看着丫鬟回答。 “你?”丫鬟觉得木兰实在太小,她自己才十三四岁,这位自称郎中的恐怕只有十一二岁。 黄生俊忙道:”不错,这位就是杨郎中,她,她,她会诊治公子的病。”因为心虚又开始结巴。 “那,你随我来。”丫鬟自己拿不了主意,引着木兰进了内院,黄生俊却被挡在外面,内院是女眷的居所,外男禁止入内。 魏夫人看到木兰的神情跟丫鬟差不多,呆了呆才问:“你,几岁了?” “回夫人的话,木兰今年虚岁十一。” “那你师从何人?” “木兰没有师父,纯属自学。” “那,你有把握治无病的伤?”魏夫人越看越担心,这丫头年纪实在太小了,躲在娘怀里撒娇都来不及。 木兰正色道:“魏夫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只要能救无病,但说无妨。” 木兰点点头,“之前我在医馆看过魏公子的症状,眼前唯一能救治他的法子就是锯掉病腿,如果夫人觉得使不得,那木兰只能告辞。“ 魏夫人一听要截肢,眼泪吧嗒掉下来,无病这孩子体弱就罢了,偏生还要受这等苦楚,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木兰一言不发的看着魏夫人,要是她不同意,黄家的事自己也爱莫能助。 ”截断病腿,无病就能活下来?“魏夫人止住哭泣,又问。 ”五成把握!“ 那丫鬟惊讶的看看木兰,其他外科郎中最多敢应承二成,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敢吹大气。 ”那好,即刻准备,无病怕是撑不了多久。“ 木兰见她首允,心放回肚子里,如果黄家被灭门,估计自己也难逃毒手,只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愿看黄生俊这么稀里糊涂死掉。 ”夫人,手术之事需天明才行,今日已晚,待明日一早不迟。“木兰取出随身带的包裹,取出里面的曼陀罗花瓣交给丫鬟,”这些花瓣明日辰时煮水给公子服下,他会陷入昏睡,无法唤醒,那时即可行事。“ 魏夫人见木兰做事有章有法从容不迫,心里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木兰,此番若能救得无病性命,魏府上下定会重谢于你。”魏夫人恢复了端庄的样子,开始说场面话,当然如果救不了会怎样,她是不会说的。 第20章 魏夫人食言 “魏夫人,木兰恰有一事需要求魏大人。”木兰却毫不客气,她才不要什么顺风人情,事情办完了谁还记得她这小丫头。 “哦?”魏夫人又被木兰惊到,这孩子胆子当真不小,还敢跟官家人讨价还价?“你说,需要大人做什么?” 木兰见魏夫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笑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洪都镇外有个叫度山谷的地方,希望魏大人能把那块荒地赏给木兰。” “度山谷?”魏夫人哪知道这种乡下野地,沉吟下回道:“此事妾身做不得主,须得问过大人才行,但你只要能救下无病,此事总有六七成把握。” 木兰一阵腹诽:这老太婆也不是吃素的,自己应承她五成把握,她回敬个六七成,倒是精明的很。 “如此多谢魏夫人,木兰今晚只能借住府上,叨扰了。“ 魏夫人点点头,示意丫鬟:“去,给杨姑娘安排客房。” 丫鬟看过木兰跟自家夫人的应答,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看看人家一个十岁的乡下野丫头见到县令夫人毫不打怵,应对自如,还能提出自己要求,而自己除了唯唯诺诺听命啥都不会。 ”杨郎中,这边请。“ 木兰跟着丫鬟进了客房,条件自然比自家好的多,就是被面都是刺绣的上等布料,丫鬟点燃房里蜡烛,又给木兰打来洗脚水,对木兰施礼福了福退出去,态度恭敬有加。 翌日,天光大亮,丫鬟过来叫门:“杨郎中,快到辰时了。” “来了!”木兰这一夜睡在软塌上休息的极好,伸了个懒腰打开门,丫鬟端着洗脸水进来,居然还掺了些热水。 ”魏公子状况怎样?“木兰洗漱完毕问道。 ”公子喝了药水睡的很沉,谁都叫不醒。“ 木兰点点头,看来麻药起作用了:”带我去看看他。“ 没想到魏夫人早就等在儿子房门口,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来一夜没睡,她看到木兰急道:”现在动手吗?“ 木兰思忖下,说道:“夫人不宜留在此地,还请带着女眷回避,等下有点血腥,请两个不怕血腥的婆子进来帮手便是。” 魏夫人一听血腥二字,眼泪又落下来,丫鬟赶忙扶着她去了,不一会来了两个膀大腰圆敢杀鸡宰鸭的厨娘,“杨郎中,夫人命我们来听候差遣。” 木兰道:“搬炉子来,烧开水,把这些刀子、锯子,锤子放在里面煮!准备两斤烧酒,越烈越好!" 很快,两位厨娘抬进来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上面的放着个大锅,水已经烧的半开,木兰将所有工具丢进去,沸水中煮了半个时辰才让熄火,她又把手泡在烈酒中仔仔细细清洗干净,这才吩咐厨娘:“把公子手脚按住,万一他醒过来千万别松手!” “是!” 室内因为火炉的缘故温度极高,俩厨娘被热的汗如雨下,只见木兰戴上面巾和包好头发,活脱脱一副江洋大盗模样。 木兰屏气凝神,努力搜索记忆中的每个细节,确保自己不犯错,这才取来一根细绳死死捆住魏无病肿的发亮的病腿,用尽最大力气收紧,几乎将皮勒破才作罢,这样差不多能压制住股动脉往外喷血。 接下来的场景几乎吓晕了俩厨娘,她们不敢再看,全都别过头去,只听咯吱咯吱,乒乒乓乓各种木匠作坊里才有的声音,足足忙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木兰长吁口气:”好了!“ 俩婆子争先恐后的冲出门,哇哇狂吐,心里发誓再也不给这杨小魔头打下手,太吓人太恶心了! 木兰无语,刚刚还凶神恶煞样,这么快就崩溃,她只好自己给魏无病的断腿上药,只要用上戒子催生材料制的药很快就能让魏无病伤口痊愈,可是。。。需要让他尽快恢复吗? 想到这里,木兰的手停住了,卸磨杀驴,鸟尽弓藏之类的词语在脑海中翻腾,她迟疑片刻,最终拿出来的是普通伤药,这种药必须每隔两三日就更换。 ”你们俩进来!“木兰上完药,招呼俩厨娘,这俩婆子被吓破胆,原本还欺木兰年纪小,现在却连正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木兰心里好笑,吩咐道:”把魏公子抬回房里,他再过半个时辰会醒过来,而且会痛的要死,千万按住他别挣破缝好的伤口!“ 俩婆子应了,小心翼翼抬着沾满血迹的担架出了房门,逃也是的去了。 木兰摘掉包头和面巾,上面沾满血渍,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再脱去外面的罩袍,去见早已等的心焦的魏夫人。 “杨郎中,无病他怎样了?” 木兰道:“恭喜夫人,魏公子性命应该是保住了,只是夫人切记命人看好他,万万不可乱动挣破伤口,每隔两日我会来给他换药,半个月后应该就无碍了。” 魏夫人听说儿子性命无忧,僵直的身体才放松,惨白的脸上勉强堆起笑容:“有劳杨郎中,这些日子就住在魏府吧?“ 木兰想了想,说道:”怕是不行,这回我带的药材顶多能用两次,还得回洪都镇去制备。。。“ ”县里的药铺比洪都镇多很多,在这不是更方便?“魏夫人可不想放木兰离去。 ”夫人,“木兰顿了顿,扫视魏夫人身边的丫鬟,示意下面的话只能单独跟她说。 魏夫人毕竟是官家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立刻把丫鬟打发出去,问:“何事需如此谨慎?” “不瞒夫人,木兰之前提到的度山谷乃是采药之处,可近来那里被镇上一大户强行霸占,而令郎的伤药必须现从谷中采摘制备,并不能从寻常药铺采买,还望夫人尽快解决此事。” “有这等事?”魏夫人本来只想治好儿子的腿后就忘掉对木兰的承诺,现在度山谷跟她儿子连在一起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魏夫人略一沉吟,站起身道:“杨郎中且一坐,我去跟老爷说说此事。” “多谢夫人!” 魏夫人离开没有多久就返回,脸上满是迟疑的神色,木兰一看就知道索要度山谷的事不顺利。 “杨郎中。。。”魏夫人看看木兰,继续道:“老爷的意思是衙门里可以派人保护你去采药,至于度山谷的地契。。。却暂时不能给你。” 木兰心里一沉,这姓魏的县令还真够烦的,区区一个度山谷怕是他都没听说过,却在这里刁难自己,想到这里站起身道:“夫人,此前木兰承诺五成治好魏公子的伤,如今做到九成,但夫人承诺的六成却做不到,这。。。不大合适吧?” 魏夫人见木兰神色不愈,赶忙道:”杨郎中莫急,老爷也没说以后不给,等无病腿好了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木兰再也听不下去,用得着人的时候都推三阻四,事情办完了他们认账才见鬼。 ”夫人,其实魏公子性命已经无碍,完全可以随便找个懂外伤的郎中护理,木兰留在此地已经无意义,告辞了。“ 说完,木兰背起背篓真的要走。 ”哎,杨郎中,留步!“魏夫人刚刚去问魏卓勋,后者说的跟木兰讲的不谋而合,反正手术做完,给她几两银子打发走便是,谁还不会治疗个寻常创伤,可魏夫人毕竟是魏无病的母亲,她可不想拿儿子的命冒险,决定重金笼络住杨木兰。 丫鬟上前拦住木兰,魏夫人又命人捧过来个盘子,上面摆着三十两银子,”杨郎中,你大老远来一趟不易,虽然地契的事没办到,些许薄礼算是赔罪。“ 第21章 从会站开始 木兰很想一巴掌打翻盘子,三十两银子是笔巨款,可比度山谷这个聚宝盆却毫无意义,忍了几次才勉强接过盘子,现在把盘子打翻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应付道:”多谢夫人赏赐,木兰告辞!“说完收起银子,头也不回走了。 与此同时,站在外院碉楼上的一个獐头鼠目的留着鼠须的人,满脸堆笑对旁边穿着官服晋乾县令魏卓勋道:“老爷,小人说过,这个女娃治伤有些手段,但毕竟是个孩子,给她几两银子打发了便是,哪能随便划田产给她。” 魏卓勋捋了捋胡须,问道:“李押司,本官不曾听过度山谷,那是个什么所在?” “哦,那就是个山坳,只是因为群山环绕,所以里面的植被葱郁些,有些乡下人会去那里摘野菜什么的,没什么稀罕。” “原来如此,”魏卓勋没再言语,匆匆下了碉楼过去看魏无病。 “老爷,你这是何苦,给那杨郎中一块田产又不碍你什么,何苦去招惹她?“魏夫人看到魏卓勋就抱怨。 “妇道人家懂个什么,要是随便阿猫阿狗就因为替本官做事狮子大开口,以后还了得,这头万万开不得。” 魏夫人却道:”杨郎中可说了,无病的命救回九成,此女说话极少虚言,劝老爷好好想清楚,莫误了无病的性命!“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魏卓勋一阵心烦,敷衍道:”到时再说!无病现在状况稳定,听她吓唬你!“ 木兰坐在黄生俊的车上一言不发,看的黄生俊心都悬起来,忍不住开口:”咳,木兰,你这黑眉虎眼的不说话,到底怎么了?我听他家下人说人不是已经救回来了?“ ”对,人是救回来了,魏家接着翻脸不认人了!“木兰没好气道。 ”啊?到底怎么回事?“ 黄生俊听完木兰说的也颇感意外,”他们怎能言而无信!”想了想又说:“木兰,此事你也别太担心,这次你救我们黄家,等我回去跟我爹说,让他派人把度山谷的篱笆拆掉,李家虽然霸道,却不敢跟我家叫板。” “好意心领了,”木兰无精打采靠在车辕上,只觉颠簸硌的后背更痛,”这次的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肯定是魏府有人替李家说话,魏县令才会敷衍我,这时候你们家出来给那人上眼药,不是找麻烦?“ 黄生俊不说话了,他家刚刚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韬光养晦比较明智。 两人一言不发,在沉闷中回到洪都镇,恰好路过童铁匠的店面,只见童铁匠拎着把刚刚打好的砍刀追着个妇人出门,吆喝着:”你这婆娘,还想诓骗老子,看老子傻是吗? 被追的那妇人竟然是木兰的后娘李氏! 木兰看到这幕心烦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招呼李氏道:“娘,你这是咋惹到童铁匠了?他干什么追你?” “你,你个死丫头,怎么吓到他了,说什么去斩掉人的腿,这两日你跑哪去了,竟然连家都不回,看我不打死你,你给我站住!”李氏跑不快撵不上驴车,气急败坏脱下鞋子丢过去,依然落在空处,只好叉着腰当街叫骂。 黄生俊也跟着偷笑:“木兰,你真把童铁匠吓坏了,他还以为你娘想谋财害命。“ ”哼,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出坏主意!“木兰想起童铁匠被吓坏的样子不自觉笑出声,黄生俊坐在她对面看的有些发呆。 ”看什么看!“木兰被他盯的有点不好意思,呵斥道。 黄生俊尴尬的笑笑,岔开话题,”度山谷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魏县令不给那里的地契,去跟李家抢地盘就是乡民私斗,闹出事来双方都倒霉,要是李家能在他跟前说上话,恐怕后果不妙,此事以后再说罢。“ ”都怪我!“黄生俊十分歉意。 ”跟你有什么关系?“木兰看到了家门口,摆摆手跳下车,”好了,我到家了,有什么事回头说,回见!“ 黄生俊看着木兰的背影发怔,直到车把式问:”少爷,回家吗?“ ”回,回去!“ 木兰进了院里就叫道:”奶,我回来了。“ ”木兰回来啦?“奶奶摸索着拄着拐棍走到门口,木兰见状赶紧扶她进去。 奶奶拉着她手问:“怎么样啊?” ”奶,你先坐着,回头我慢慢跟你说!“木兰收拾下稍显凌乱的院子,李氏是绝不会打扫的,这才净了手进屋跟奶奶讲这两日发生的事。 奶奶叹道:”官字两张口,他们说了不算再正常不过,你能平安回来奶就放心了。“ ”真是的,明明是个官,说话还不算数。”木兰并未说自己在魏无病的伤药里偷工减料的事,说了只能让奶奶担心,她把魏夫人赏赐的三十两银子倒出来,放在奶奶手上,吓的老太太一哆嗦,惊道,“木兰!这,这是哪来的?” “魏夫人赏的,她不能给地契,用银子作补偿了。” “这得有几十两吧?”奶奶摸摸索索数了数。 “三十两,奶,你收好,可别叫我娘看见,不然又得犯红眼病。” 奶奶感叹道:“这些银子够在镇上置办间院子,你还要那度山谷作甚,那里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奶,银子能用完,度山谷却是聚宝盆,哪有的比?” 奶奶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放进她炕头的柜子里锁好,“木兰,你这些银子奶替你收着,等你以后出嫁就给你当嫁妆。” ”奶,我出嫁还早呢,这些银子用来给你过好日子用。“ 两人絮絮叨叨叙话直到李氏咣当推门进来,”杨木兰!老娘告诉你,别以为你把童铁匠吓跑这事就算完,镇西还有个推豆腐的瘸子伍,正适合给你说婆家!“ 木兰的火气噌就冒上来,推门走到院里,恶狠狠瞪着李氏,吓的李氏退后两步,两日不见这丫头目光怎么愈发凶狠,莫非传说她去砍人腿的事是真的? ”娘!“木兰一字一顿道:”到此为止罢,你要是继续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氏觉得被吓退很丢人,挺起胸叫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拿度山谷的地契,那已经是我老李家的地方,你趁早死了心!” 木兰瞪着李氏,一言不发转头回了自己房,李氏继续叫嚷,却听奶奶斥道:“平安家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进了我杨家门却不认是我杨家的人,这是想出门吗?” 李氏蔫了,就她这名声若是再被杨平安休了,恐怕洪都镇再无她立足之地,只好悻悻作罢。 一夜无话。 第二日木兰早早起床,今天是她去春生武馆执教的第一天,给奶奶准备好早饭又收拾一阵,木兰急急忙忙赶往武馆。 武小富等人看到木兰进来,泄里咣当打着哈欠迎过来打招呼。 ”杨教习早!“ ”早!“ 武小富问:”咱们今天接着练双截棍吗?“ 木兰摇头:”不,今天只练一件事,站!“ ”站?“众生员莫名其妙的看看,站算个什么本事,世上还有人不会站? ”不错!“木兰去兵器架上取来双截棍,麻利的拆开,拎着棍子笑笑:”站直不动一个时辰,若做不到就挨棍子!“ 武小富刚想抗议已经被木兰敲在屁股上,哎哟!他立刻站的笔直,这位杨教习可是出了名的手黑,武小富至今忘不了鼻子酸楚的感觉。 木兰一顿棍棒敲的几个小子站的笔直,这曾经是她成为猎鹰战士的第一课,学会守纪律,用来训练这班野小子想来也不差。 第22章 旧话需重提 ”学功夫,首先要吃得苦,别小看站功,能一动不动站一个时辰也是个本事。“ ”教习。。。” 啪! “哎哟!”武小富又挨了一棒,赶紧闭嘴。 “我让你说话才能说!”木兰威严的双手背后握着短棍,在众人身边绕来绕去,看起来活脱脱个教官,除了个头有点矮小。 这是武小富一辈子最漫长的一个时辰,他的身体不停晃来晃去,也不知被木兰敲过几次,真是苦不堪言,偷眼看其他师兄弟也好不到哪去。 “时间到,休息!” 木兰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妈呀,只是站着不动而已,怎么比跟着梁教头哼哼哈哈打一上午拳还累。 “教习,这站功要练多久啊?”武小富凄惨的看着木兰,希望她能回答明天就不练了。 “一直练到你们不觉得累为止!” 唉~ 院子里一片哀叹声,众人无比怀念跟着梁教头瞎混的日子。 梁教头躲在一旁看木兰操练这帮小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趁木兰休息的时候,把她叫过来问:“杨师父,你这是教他们习武呢,还是在练兵?” “有区别吗?” “有,这区别可大了,习武官家不管,若是练兵可就。。。有谋反的嫌疑啦。” 木兰没想过有这种区别,想了想说:”教头,你说就凭咱们春生这些料,再遇到有人来砸场子,能不能应付?“ ”那。。。肯定不能!“ ”对啊!就算请来绝世高手教他们也不成,所以不能靠单个人,我教的这是打群架的阵法!” 梁教头摸摸鼻子,满腹狐疑问:“阵法?” “不错,此阵名曰九阴八阳七荒六合阵!” 梁教头听到如此奇葩的名字,瞪起眼珠:“你糊弄我吧,你!" 既然木兰教大家练的是打群架的本事,梁教头也不再说什么,只能摸摸鼻子找个角落闷着头喝小酒,反正只要这帮半大小子累成死狗,他们的爹娘就不能说春生武馆收钱不办事,束脩不断万事大吉。 “好了!”木兰看看累的东倒西歪的一伙人,手里的棒子拍拍掌心,吩咐道:“现在开始力气训练,你们看我做一遍,然后每人照做十个!” 木兰标准的示范个伏地挺身也就是俯卧撑,虽说她臂力不行,但体重也轻,很轻松的完成,站起身来,“快点,做十次!” 武小富学着木兰的动作,勉勉强强完成两个,就被过重的身体压倒,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其他人情况还好,有的甚至轻松完成十几个。 木兰用棒子戳戳武小富,”别偷懒,快做!“ 可是武小富早已精疲力尽,哼哼唧唧起不来,木兰想了想,招呼其他生员道:”大家给武小富鼓鼓掌帮他加把劲!“ 这帮家伙虽说平日里都在武馆练拳,实际上私下关系不甚和睦,尤其是武小富还经常用他哥哥来欺负他人,更让人讨厌,碍于教习的面子,众人只得稀稀拉拉的拍着巴掌鼓励武小富。 武小富受到鼓励果然变的神勇,咬牙做到六个,终于彻底力竭。 木兰见状知道武小富已经使出全力,也就不再逼迫他,转而对其他人说道:“这个动作是习武的基础之一,要做到二百才算合格,你们散学回去要勤加练习。“ 二百。。。众生员同时发出哀叹声,简直要把人累死。 刚刚因为做到二十个正在洋洋得意的欧长辉得意之情立刻僵住,有些不服气问道:”杨教习,人家武馆都教拳法兵器,你只管让我们练这些,是何道理?“ 木兰背着手抬头看看身高六尺的欧长辉:“听没听过一句话,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这话他们当然没听过,不过听起来却极有道理的样子。 ”本教习让你们练的就是功,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和足够快的速度,你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记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两句大实话丢出来立刻惊呆一众半大小子,他们这时代的见识哪接触过如此高大上的词汇,看着木兰呆若木鸡。 ”好了!“木兰拍拍手,”今天课就上到这,记住回去也要练习,特别是武小富!“ 武小富一张大脸涨得通红,原本觉得自己身体肥胖跟人打架是个优势,想不到今天丢个大人。 木兰很喜欢来春生武馆教课,这让她找回几分过去生活的影子,当然也只有几分而已,在她内心深处隐隐藏着不安,眼前平静又普通的生活其实并不牢固,随时可能被外界力量破坏,只有让身边的人变的强大才能帮她摆脱不知何时会袭来的动乱。 几日后,魏府的人果然在黄生俊带领下上门求助。 ”木兰,“黄生俊惭愧的看看木兰,他身后那人居然是木兰当日遇到的魏府门人,”魏无病连日高烧不断,夫人请你过府诊治。“ 那门人却毫无求人的自觉,呵斥道:”杨木兰,你给我家少爷用的什么药,就管用两天,后面郎中照你的方子抓药反而加重病情,你是救人还是害人!“ 木兰脸色沉下来,也不理这门人,对黄生俊道:”黄公子,这位是谁,大呼小叫没点礼数,带我家来干嘛?“ ”你!“门人看木兰家不过是个乡野民居,心里瞧不起杨家,是以态度嚣张,没想到木兰这么不给他面子,”那日你去魏府,就是本人带你进的府,你忘了?“ ”原来是你啊,本姑娘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看门的,今日说起话来如此神气活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魏大人亲临呢!“ 门人被木兰一句话怼的无言以对,他是领了差事过来的,要把这丫头惹毛了说不得回去挨顿板子,只好收起颐指气使,讪讪施礼:”在下魏十五,刚刚讲话冒昧了,请姑娘莫怪。“ 木兰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说莫怪就莫怪?也不理他,只对黄生俊道:”黄公子,魏府高门大户,我这乡野小民实在高攀不起,劳烦你回去跟魏夫人说声抱歉。“ 黄生俊当然知道杨木兰为何生气,说了不算这种破事,就算寻常幼童都让人不齿,何况那么大个县令家? “杨姑娘,魏无病的情况不太好,已经连续发烧两日,郎中给开了退热的药也只能管用片刻,如此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黄生俊为难的看着木兰,自从跟魏家扯上关系,黄生俊再没骄狂的本钱,这段时间似乎老成许多。 因为害怕自己再看黄生俊会心软,木兰转头看着魏十五,”让我去给他诊治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回去跟你家夫人回禀,这次出诊的代价就是度山谷地契,银两之类本姑娘不稀罕!” 黄生俊还想说话被木兰打断:“若不行,魏公子只能自求多福。” 魏十五可没资格决定此事,不甘心道:“杨姑娘,在晋乾县想攀上魏家的郎中千千万,你又何必为了个山谷跟夫人较劲,就算你得到那里不怕因此惹下祸患吗?” “那是我的事!” 魏十五见说不通木兰,只好道:“有劳黄公子护送杨姑娘去县城,在下先行一步回去报信。” “若是你家夫人不答应呢?”木兰可不想坐那颠簸的破驴车折腾半日。 黄生俊央求道:“杨姑娘,若是魏夫人不同意,我赔给你一两银子作车马费,咱们先赶路可好?” “那好,就看你面子上。” 魏十五不敢耽搁,翻身上马策马狂奔提前回县城,黄生俊跟木兰则同乘上次的驴车赶路。 第23章 图穷匕首见 ”杨姑娘,刚刚魏十五说的不错,你为个地契得罪魏大人真的不值当。“黄生俊忍了几忍还是问道:”若魏大人执意不允,你当真撒手不管?“ 木兰看看着黄生俊,“黄公子此言差矣,木兰开始伸手帮忙只为避免你家灭门灾祸,他魏大人身为堂堂知县言而无信,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什么叫我得罪他?” 黄生俊无言以对,叹了声气:“我等不过是晋乾县治下百姓,魏大人是官老爷,他就是不讲理,我们又能怎样?” “怎样?他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木兰被激出怒气,”若是他敢出手加害我家,拼上性命也要咬他块肉下来。“ 黄生俊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木兰,这年代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话不是山贼就是刁民,眼前这个十岁小丫头居然有这种胆魄,接着想起木兰的父亲乃是晋阳关押正,不属于县令管辖,而隶属晋阳关禁军指挥邓克敌,若是知县把这帮军汉惹火了还真不好说会怎样。 ”杨姑娘消消气,既然你非要度山谷不可,到时我帮你讨要便是。“ ”这还差不多!“木兰心想进不去度山谷怎么采摘药材,还有那颗野番茄再过些时日该结果了,万一让别人祸害了再上哪去找? 魏十五去的快,回来的更快,连马匹都跑的口吐白沫,看到黄生俊的驴车赶紧迎上去,气喘吁吁道:“杨姑娘,夫人说只要你能治好公子,就给你地契。” 木兰脸色一沉,“本姑娘不要空头支票!” “啥。。支票?” “哦,本姑娘不要空口白话,你且回去让你家夫人备好地契等候,这次要先款后货,对了,别拿假的糊弄,必须在县衙外贴上官实!”所谓官实其实就是地契对应的官家存根,只有两者的印鉴能拼合的地契才有效力。 魏十五跟黄生俊以及赶车的把式全都看怪物一般看着木兰,这,这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吗?怎地比市面田产买办还老道,诸多猫腻全部考虑到。 “啊,这,我,我回去告诉夫人。”魏十五见一次木兰颠覆一次三观,他有种预感别说夫人,就算魏大人亲自对上这小丫头也讨不了好去。 黄生俊钦佩的看着木兰,”想不到杨姑娘居然如此熟识田产买卖的规矩,黄某痴长许多竟然完全不懂。“ 木兰撇撇嘴,上次去魏家她就看到县衙门口贴着近期交易田宅的官实,为此还特意问了几句,无知不是真的笨,而是缺乏探究真相的欲望。 车把式赶路比上次还快,颠簸的木兰不敢坐实,只得虚蹲在车上,”这破路,还是官道怎么如此坑坑洼洼!“ ”谁让洪都镇地处边陲,有条像样的路已经不错,朝廷可没银子修这边关小路。“黄生俊解释:”再说把路修大了,万一被敌人破了关岂不是长驱直入?“ ”就不能有点出息,大兵打出去灭掉金人的威风?“木兰知道近几十年康国对外都处在弱势,不被金人犯边已经不错,哪有能力出去征战。 ”康国百姓倒是想,可朝廷只让据守,又有谁敢出去征战,就算想打有那本事吗?“ 木兰不说话了,出去晋阳关继续北上十几里就是金人的地盘,那里是大片肥沃的草原,也是游牧部落驰骋征战的主场,康国士卒多是步兵,离开城墙保护在金人的骑兵面前就是堆肉,还谈什么打战! 魏十五又来了,这回他换了匹马,估计再骑那匹会活活跑死,他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取出怀里的一张纸,气喘吁吁说道:”地,地,地契送来了。” 木兰大喜,伸手拿来一看,果然是官制度山谷地契,地主姓名杨木兰,旁边盖了个骑缝官章,另外一半应该盖在官实上。 “官实可曾贴出去?” “已,已经贴了。“魏十五两手扶着膝盖,直喘气道:”夫人求杨姑娘快些过去,公子已经烧的抽了。“ 黄生俊见魏十五已经骑马跑的脱力,招呼他上车同行,可魏十五执意回去复命,重新上马奔回去。 木兰心里由衷感慨:有电话的时候多方便! 等他们到达魏府时看到魏夫人居然亲自迎出来,可见她是真急了。 ”杨郎中,快点救救无病,他快不行了。“魏夫人看到木兰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府里奔,连旁边的丫鬟都被推开一旁。 木兰赶忙说道:”快点去打些井水,越凉越好。“ ”还不快去!“魏夫人见丫鬟木头木脑站着,厉声呵斥。 木兰来到魏无病的房间,里面有个年逾七旬的郎中,正在给魏无病扎针,只是他烧的凶猛针灸效果有限,魏无病间或出现抽搐。 这么大的人居然发烧到惊厥?木兰只听过小孩子发烧厉害了会抽搐,魏夫人跟进来介绍:”这位是县里的名医林长风林郎中。“又指着木兰介绍:”这位是洪都镇的杨木兰杨郎中。“ 林长风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小姑娘,要不是她眼神看起来异于常人的成熟笃定,真以为她是个普通小孩。 “木兰见过林郎中!”杨木兰学着她见过女子施礼的方式福了福。 林郎中赶忙拱拱手,“原来是杨郎中,久仰久仰。” 木兰被老头子逗乐,抿嘴偷笑,久仰什么呀,出了洪都镇哪有人知道自己。 “敢问魏公子的腿可是杨郎中所为?”林长风看过魏无病的断腿,处置的干净利落只是他实在无法把截肢这种大手术跟眼前这个小丫头联系在一起。 ”不错。“木兰上前摸了摸魏无病的额头,我去!至少四十度往上! 林长风不敢小瞧眼前的女孩,谦虚道:”魏公子重伤后身体虚弱,我看他怕是外邪入侵,内毒攻心,老朽施术帮他退热也只能暂时缓解,恐怕情况不妙。“ 此时,丫鬟拎着井里刚打的冰水进来,木兰回道:”林郎中,你说的不错,他确实外邪入侵。“ 木兰已经看明白,高烧应该是伤口感染引起,最好的办法是注射抗生素。 “你们用软布占冰水,擦拭他四肢和后背,帮他降温!”木兰吩咐丫鬟,她可搬不动一百几十斤重的魏无病。 “哦,杨郎中,这,使得吗?”林长风问:“本来就外邪入侵,再受这一激,魏公子恐怕受不住。” 木兰熟悉物理降温法,当然知道无碍,“放心,只是擦擦他的后背和四肢,不碰他肚腹,无碍。” 哦?林长风还没见过如此给人退热的法子,惊奇的看着丫鬟忙碌。 连续擦拭过几次后,魏无病的高烧降下少许,不再因为高烧抽搐,木兰寻思一圈,在有限的医疗知识中搜索能替代抗生素的药物,可她也不知能找到哪些,只好问林长风,“请问林郎中,有些药物可能在县里药铺置办到?” “杨郎中尽管问,老朽对县里药铺很是熟悉。” “板蓝根,穿心莲,金银花。。。。”木兰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药名,林长风被唬的一愣一愣,这丫头果然不是凡人,居然知道如此多药名,有些他也只是耳闻过,赶忙道:”慢点讲,老朽怕记不住。“ 魏夫人在旁越看对木兰越有信心,赶紧吩咐丫鬟取来笔墨让林郎中把药名写下,足足写了十几种,木兰再也想不出哪些草药才作罢。 ”这些草药有驱邪理气,固本培元的作用,取来。。。每种七钱,三碗水煮成一碗服用!”木兰也不知如何配药,索性把柳郎中开药的术语拿过来,反正这些草药都是祛毒败火用,真正的戏肉是她带来用戒子催生的药草,混在其中就不会引人注意。 第24章 结交林长风 林长风的三观也被颠覆,当郎中许多年,他在晋乾县被誉为神医,不曾想今日遇到这小丫头片子,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家只有十岁不但能开方拿药,甚至敢动刀解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木兰注意到林长风的眼神,赶紧招呼说:”林郎中,你也给魏少爷开点进补的药?” “不,不,杨郎中莫要取笑老朽,魏少爷虚不受补,最好的法子就是慢慢调养,这道理老朽懂的。”原来林长风把木兰的客气看成高手对低手的奚落,可他一点都不气,谁让人家水平真的高呢? 魏夫人也看出来县里的林神医被乡下野丫头折服,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坚持跟老爷闹到底,才讨来那份地契,不然惹毛了这小丫头,无病算是彻底玩完。 丫鬟按照木兰的吩咐火速采购来药材,照着木兰说的熬药,木兰趁人不注意把自己带来的催生散瘀草也加进去。 魏无病喝了煮好的药,腹中突然如雷鸣一般震响,林长风一听就知道他要泄肚,皱皱眉对木兰道:"等下怕是污秽不堪,杨郎中若不愿在此,老朽看着便是。” “多谢啦!”木兰才不要看拉肚子那么恶心的场面,撒腿跑了出去,只听室内一阵闷响,几个丫鬟被熏的苦不堪言。 过了半个时辰,林长风笑眯眯的从屋里出来,对魏夫人躬身施礼道:“恭喜夫人,无病少爷火毒已泄出,身体已无大碍,将养些许日子便能恢复!” 阿弥陀佛!魏夫人双手合十口念佛号,提心吊胆这些日子总算没白费,虽然儿子的腿少了一截,但性命是保住了。 木兰的心却悬起来,所谓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现在魏无病没事了,会不会轮到自己有事?她可是狠狠敲了县太爷一笔,度山谷虽然是荒野,但面积足有数百丈,用银子买还真不好定价。 “杨姑娘,多谢你伸援手。”魏夫人并未翻脸,而是招招手唤过个托着盘子的丫鬟,上面摆着三个银元宝,这是三十两银子,“地契之事本该姑娘所得,上次因为大人受人谗言蛊惑才害的无病恶疾发作,这些银两是姑娘这次诊疗之资。” 原来信佛的魏夫人认为儿子恶疾复发是因为魏大人食言而肥所致,所以这次坚持让魏知县履约,魏知县被夫人闹的无法,只好让押司李晓仁出具了地契,并在县衙外面作了官实,虽然李晓仁拿了洪都镇远亲李家的好处,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也只能照办,谁让他只是个小吏。 “多谢夫人赏赐!”木兰深施一礼,微笑嘱咐道:“无病少爷近期不可吃油腻之物,多吃些水果补充维。。。那个体力,不久会好起来。”木兰暗暗吐舌,好悬把维生素说出来。 魏夫人再次道谢,转身回府去了。 ”杨郎中留步!“木兰刚想坐黄生俊的驴车回去,林长风匆匆跟了过来。 ”有事吗?“木兰对这位老郎中印象颇佳,虽说年纪大却并不古板,很会替别人着想,是以笑着招呼。 林长风忽然深施一礼,吓了木兰一跳,”林郎中,你这是为何?“赶紧回了一礼。 ”古人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痴长一把岁数,今日才真正领悟这话道理,原来是真的,杨郎中小小年纪竟然对人体熟悉的犹如庖丁解牛,实乃杏林天才!“ ”林郎中,木兰才十一岁,当不得这么夸!“木兰笑着道:”您有什么话但讲无妨。“这位老爷子肯定不会叫住自己只是为了夸几句。 林长风居然面露忸怩,犹豫道;”杨郎中,老朽厚颜想请教,寻常人的腿骨到底是何构造,如何才能避免因为断骨导致出血而死?哦,若是不方便说,就当老朽没问过。“ 在这个时代可不存在什么知识共享,若非师徒嫡亲,张口问人家吃饭的家伙怎么造,简直跟挖人祖坟差不多,也难怪林长风一把岁数还作出这种神色。 木兰的小脑袋中当然不介意这种门派差别,”这个呀,其实没什么,不过今日时间不凑巧,改日木兰画给你看,只要控制住两处出血点性命就无碍,另外别叫杨郎中,叫我木兰就行。“ 林长风大喜过望:“如此多谢,改日老朽登门请教木兰小友。” “好呀,不过木兰家可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比不得魏大人府,林郎中别嫌寒酸!” “哈哈哈!”林长风捋着白胡子笑起来,“老朽不过是个郎中,哪有这些富贵毛病,木兰莫要取笑。” 两人聊了几句,颇有莫逆之交的感觉,木兰看看天色不早告别林长风乘车回洪都镇。 黄生俊不无羡慕得看着木兰,“我来县里无数趟,见过林郎中多次,这还是头回看他对人这么友善,平日里他可是位眼高于顶的爷。” “是吗?我可没觉得。”木兰随口敷衍,心里却在想:结识这位杏林泰斗倒是个很好的伪装,免得自己小小年纪懂太多东西被人视作妖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黄生俊受林长风的影响,对木兰说话的态度变的恭谨,”杨姑娘,你现在有了度山谷的地契,可曾想过如何将李家赶出去?“ 。。。。。。 木兰一阵头大,黄生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问题她还真想过,而且不好办,最好的情况是她出示地契,李家乖乖滚蛋,若他们撒泼打滚仗着在边关,不理朝廷这套,那还真不好办,难道请衙门派公差过来拆违建?从之前费的周折看,洪都李家在县衙也有人脉,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 黄生俊看木兰不回答,继续絮叨:“我多句嘴,李家在洪都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也是让人头疼的存在,你最好让跟你娘亲商量。。。” “她不是我娘亲!”木兰冷冷打断,“黄公子,此事不必多说,木兰自有主意!”说完紧紧闭上嘴,拒绝再跟黄生俊说话。 黄生俊本想好言相劝,没想到碰个大钉子,也只好讪讪闭嘴,两人一路尴尬沉默的回到洪都镇,木兰跳下驴车就往家走。 “杨姑娘,多谢你援手!”黄生俊叫道。 木兰只是摆摆手,连头也没回径自走了。 黄生俊摸摸鼻子,心道:这丫头脾气也忒大,说句娘亲就火大成这样? 奶奶听木兰说了在县府的经历,拉着木兰的手叮嘱:“木兰,奶奶只是乡下妇人没什么见识,你本事大,以后少不得见很多大人物,千万记住谨言慎行,那些人视人命为无物,莫要被他们害了。” 木兰拉着奶奶的手,心里一阵温暖,在这世上毕竟还有奶奶是真心待自己。 “奶,魏夫人又赏了这些银子,你收着吧。”木兰取出赏银交给奶奶。 这回奶奶并未多开心,只是叹了口气接过银子锁入柜中。 木兰觉得奇怪问:“奶,你怎么还叹气呢?” 奶奶沉默片刻才开口:”木兰,奶知道你有赚钱的本事,可咱们女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是嫁个好人家踏踏实实过日子,不然赚回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 嗨!木兰翻了个大白眼,自己才十大岁,奶奶就想着五六七八年后的事,嫁人?木兰想了想,黄生俊长的不错,可惜当不得什么事。。。 俩人聊天的时候,院门响了声,李氏进了家门,这次她却不同以往气势汹汹把门摔的山响,居然轻轻掩上门,也不指桑骂槐一番,而是闷头回了自己房。 第25章 父女要同心 木兰对李氏的变化很疑惑,略一寻思明白过来,别是县里发生的事已经传到她这里了,于是她拍拍奶奶的手,”奶,我有点话跟我娘说,你等我下。“ ”好好说话,别吵架!“ ”奶,放心!“ 木兰拍拍李氏房门,”娘,你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娘现在很累,改日说吧!“ ”那就这么说!“木兰才不理她的推诿,”今日县衙颁发地契,以后度山谷是我的田产,劳烦娘回去跟李家说一声,让他们撤去山谷堆的垃圾。“ 李氏心虚的答道:”不知道什么度山谷,娘早嫁到杨家,管不了李家的事,别跟娘说这些。“ 木兰早料到李氏会耍赖,不可能替她传话,继续道:”原来娘记得自己是杨家人,那以后莫要再掺和其中,没得自讨苦吃。“ ”你!“李氏哪曾被这闷葫芦丫头数落过,呼啦一声拉开门,瞪着眼看木兰。 木兰拿出地契文书在她面前晃晃接着收起:”看到没,这可是官实过的,要是闹到县衙看看谁倒霉!“ 李氏毕竟是个乡下妇人,她敢跟镇上其他妇人撒泼耍浑,见到官毕竟还是怕的,气势立刻泄了。 ”杨木兰,你跟李家的事别跟我说,有本事自己去解决!“ 咣当!李氏又把门关上,再也不吭声。 隔日,木兰跟秋燕背着背篓又来度山谷打猪草,果然不出木兰所料,封堵住谷口的篱笆并未撤掉,竟然还在门口插了很多干枣刺,根本无法靠近,看样子李家是想谁也别进去。 ”李家真缺德!“秋燕抱怨道:“把这堵上对他们有什么好?” 木兰上前试着拆枣刺,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太大堆了,而且层层叠叠。 “小心扎着!”秋燕道:“算了,我们去别处打草。“ 木兰无奈只好跟秋燕离开,她看秋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想起答应秋燕的事,忙道:“这几日被黄生俊拉着去县城瞎折腾,正事都耽误了,明天我爹休沐回来,正好让他去问问广山哥的意思。” 秋燕心里想的就是此事,被木兰一语道破,面飞红霞,期期艾艾道:“木兰,你,你说他能答应吗?” 木兰却缠绕着手指不说话。 “怎么啦?”秋燕不解的看着她。 “秋燕姐,你让我说实话?” “当然!” “我看希望渺茫!”凭木兰对萧广山的了解,自己也不方便出面,换别的男人去问,恐怕被当场揍成乌眼鸡,想来想去只有自己老爹才能勉强一试。 秋燕垂下头,”我也知道这要求过分,可他不是个孤儿吗?我爹又那么坚持。。。“ ”你不能光从自己这边看事情啊,“木兰劝道:”广山哥也是堂堂军中汉子,以后背上个上门女婿的名声,他还能抬起头吗?“ ”最多,最多,不跟外面说就是了。“ 木兰翻了个白眼,就洪都镇这巴掌大的地方,谁家孩子尿了炕都瞒不了,别说入赘这么大的新闻。 晚上,杨平安如期回家,闷声不吭的坐在天井中,看到木兰回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爹,你回来了。“木兰看他表情就知道李氏已经给他灌过迷魂汤,等下少不得一场雷霆风暴。 ”回来了,我再不回来,你好把洪都镇拆了。“ ”爹何出此言?“ 杨平安黑眉虎眼的看着木兰,质问道:”谁让你私自跑去县城,还去给魏公子锯腿,你,你当自己是个屠户?“ 木兰知道杨平安把自己堵在门口是怕被奶奶听见两人说话,还特地压低了声音。 “爹,我又不是跑去县城玩耍,黄员外家公子求我去帮忙,谁跟你说我锯人家腿,那明明是林郎中做的,谁那么缺德编排在我身上?” 杨平安一愣,他多少了解自家婆娘的操行,还真有可能张冠李戴的胡说八道,不过想起李氏说的地契火又上来:”若不是你做的,魏大人怎会颁给你地契?“ 哦。。。木兰语塞,脑筋急转,说道:”那是林郎中替我索要的,因为我帮他个小忙,他就投桃报李顺嘴说了句,没想到魏大人一开心就给颁了。“ 杨平安知道自家闺女是个少言寡语的性子,只是近来性情大变,一时也弄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哼了声,斥道:“以后没爹的允许,不准跑去县里。” “知道啦!”木兰松了口气,总算蒙混过关,既然自己的考试完了,就轮到给李氏添料了,“爹,那度山谷现在归女儿所有,我娘她家故意封死谷口,你说是不是娘故意给我们老杨家难堪?” 李氏一直猫在门后偷听,听到这里再也绷不住劲,咣当推开门冲出来,“杨木兰,你个小蹄子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觊觎度山谷,我李家先占的谷,你后面才颁的地契,还敢说是我家谋夺你家田产?” 杨平安的脸黑下来,“你说什么?你是谁家的?” 李氏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立时惊觉自己失言,忙解释:"木兰这个死妮子,故意挑拨离间,她知道她五舅想要度山谷,就使坏串通那黄家小子使手段欺瞒县太爷,骗来地契,根本就是她谋划的!” 杨平安虎着脸看李氏,“我不管你李家想做什么,现在度山谷已经在木兰名下,你回去跟老五说,我杨家人虽然没你李家多,但也不是好欺负的,晋阳关的弟兄不介意帮杨家办点私事!” 李氏顿时脸色苍白,杨平安虽说只是个军头,但他手下的几十号人真跑到洪都镇砸了李家,晋阳关指挥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晋乾县府更不会插手禁军的事。 ”相公,李家杨家本是亲家,至于闹成这样吗?“李氏气馁了,开始讲软话。 ”木兰是你闺女,你至于这么说她?”杨平安嘿了声转身回房。 木兰见状赶紧跟上去,还有重要事没说呢! ”爹!“ ”干嘛?“杨平安没好气道:”你还有啥事,没一个省心的!“ 木兰回头看看李氏没过来,这才挽着杨平安的手,把杨平安吓一跳,赶紧挣脱开,“这么大闺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爹,你对木兰真好!” 杨平安愕然的看着女儿,原本的黑眉虎眼渐渐变的柔软,“木兰,你也大了,别整天跟你娘闹腾,不然爹在军中也不安心。” “知道了!”木兰来个标准的立正,行了个军礼,把杨平安又惊个目瞪口呆,这丫头从哪学的这些,别说这小模样还真俊。 “爹,还有件事得拜托你!”木兰原原本本说了秋燕托付的事。 “胡闹!”杨平安一拍桌子,“他老于头昏了头是不是,这种话也说的出来!” “我也跟秋燕姐说了,可她说只管问问,不行就算了。”木兰偷眼看看父亲,见他没继续发火,接着道:“爹,我跟秋燕姐交情这么深,总不能连个话也不传吧?” 杨平安发了阵脾气,叹道:“也罢,等我回去跟广山说一声,不过你告诉于丫头别报希望!” “爹最好了!”木兰摇着杨平安的大手,如释重负,这烫手山芋总算扔出去了。 第二天,艳阳当空,武小富正被木兰蹂躏,汗流浃背的坚持拉着单杠,七,八。。。。九,十! 其他生员则手挥木棒对着面前的草靶刺杀。 噗通,武小富做完第十个引体向上就掉下来,摔成死狗状,不管木兰怎么斥骂,他只管闭着眼装死。 ”起来!“木兰踢了他一脚,”准你休息会儿!“ 第26章 又上门捣乱 武小富如逢大赦,麻溜爬起身,赶着跑去牛饮一通,这段时日被木兰操练的足足瘦了两圈,原本的包子脸渐渐变成长脸。 过了片刻,木兰拿着一根包起头的长棍,站在众生员面前,朗声说道:”今天,咱们学点新花样,刺枪术!" 众人听的面面相觑,武小富忍不住问:”教习,你这刺枪术,干嘛要用包头的棍子?“ ”因为。。。你们要实战!“ 此前梁教头也教过枪法,全都是各种套路,耍起来煞是好看,但能不能用来实战谁也不知道。 木兰拎着一个篓子扣在头上,又披上前后两面的藤甲,手臂上也用藤甲包住,看起来很怪异可笑,这是木兰按记忆中的样子大概复制出训练用的护具,避免受伤。 武小富看着木兰滑稽的样子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杨教习,你头上扣个篓子作甚?” “过来跟我打!”木兰耍了枪花,棍指武小富。 “嘻嘻,教习小心了!”武小富被木兰收拾已久,早想找个机会出出气,他自认枪法不错,放倒木兰没问题,大喝一声摆了个起手式,没想到木兰的棍已捅到肚皮上。 哎哟!武小富脸成苦瓜,捂着肚皮坐倒地上:“你,你怎么不守规矩,哪有招呼都不打就动手,你还有没有武德!” 木兰摘下篓子,正色道:“临阵对敌就要全神贯注,真动手谁跟你讲这些有的没的,起来,再打过!” 嘭嘭嘭!武小富跟木兰再次过招,果然十分谨慎,连续几次刺中木兰身穿藤甲和头上戴的篓子,却伤不到木兰分毫,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护具的重要性。 ”长宽,对敌动手不要拘泥套路,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招式!” “会强,使点力气,你没吃饭!” 院子里乒乒乓乓打的热闹,梁教头出来看得直摇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招式如此简单粗暴毫无观赏价值,简直跟乡野匹夫互殴差不多,亏木兰还是个丫头,尽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梁教头拎着小酒壶抿了一口正想回屋,冷不丁看到门外远处一群人正在慢慢走过来,手中的小酒壶差点脱手,因为他认出为首的女孩正是上次来砸场子的那位,这次居然带来这么多人? 哎哟!梁教头眼珠子一转,痛叫一声:“木兰,你先看着点,我肚子好痛,先回家去了!” 木兰早习惯梁教头时不时掉链子的德性,只是挥挥手并未理会。 武小富首先看到外面过来的这群人,也被吓的不轻,“杨教习,那那伙人又来了!” “哈!又是你个死胖子,咦,几天不见瘦了不少!?”蒋翠花也认得武小富,惊奇的打量一番,这才走向木兰。 木兰站在天井中间面对蒋翠花,这次对方来了四个人,上次跟她交手的少年并没跟来,木兰微感遗憾,这三个家伙长的獐头鼠目,看着就令人生厌。 ”你怎么又来了?“木兰冷冷看着蒋翠花,两人目光对上就是一番雷霆加闪电。 ”哼!上次要不是师兄拉我走,本小姐一定亲手教训你!这回师兄不在,看谁还护得了你!“ 木兰嗤之以鼻,”这位小姐,你记性不大好,我怎么记得上次有人喊着师兄等等我跑掉的?“ 哈哈哈! 春生武馆众生员都记得当时蒋翠花的窘样,闻言乐不可支。 ”你!“蒋翠花大怒,唰抽出腰间的软鞭,啪的抽了个响鞭,”少耍嘴把式,敢不敢试试本小姐的打龙鞭?“ 蒋翠花手持的软鞭乃牛皮所制,用油浸透,上面还镶嵌了带有凸起铁钉的钢箍,不小心被抽到绝对皮开肉绽。 武小富往后退了步,喉头悄悄咽了下,”杨教习,她这兵刃厉害,你小心点。“ 哼! 木兰瞪着武小富,呵斥道:”未战先怯,五十个伏地挺身!“ 啊!武小富抓抓后脑勺,只好怏怏去一边趴在地上开始照做。 ”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好大的官威啊?“蒋翠花泛着酸意说道,凭她在武馆的威望可指挥不动这帮师弟,他们愿意听她的话全都看在她爹蒋万生面子。 木兰正色道:“蒋翠花,春生和镇山素无嫌隙,你一而再再而三来找麻烦,可是觉得春生武馆好欺负?” 蒋翠花身旁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见春生武馆没有大人出面,胆子大了起来,又因为一脸正气端庄秀丽的木兰显得十分出众,摸摸下巴,嘴巴里开始不三不四:”哟,这位小娘子可曾许配人家?若是没有,看我胡大狗行不行?” 另外两人附和着贱笑起来。 “住口!” 郑长宽和李会强两人被木兰教导这些时日,早把木兰看成师父,哪容得旁人如此亵渎,两人从左右抢出,挡在木兰身前。 “你是个孤儿吧?”郑长宽瞪着胡大狗说道。 “你怎么知道?”胡大狗还真是孤儿,他爹娘死后被蒋万生捡回去抚养长大,只是教他些粗浅拳脚功夫,不曾教他做人道理,小小年纪已经满脑子男盗女娼,他这次跟着蒋翠花过来,纯粹为了讨好这位师妹。 ”人都说有娘生没爹管,你这张破嘴可不就是欠抽!” 胡大狗大怒,抢上去迎面一拳猛击郑长宽面门,他可不讲什么武林礼节,放倒对手是唯一目的。 郑长宽等人被木兰训的久了,也养成对上敌人就十万分小心,绝不多费口舌的习惯,所以胡大狗觉得十拿九稳的偷袭毫无用处,反而被郑长宽抢得先机,重拳狠狠卯在胡大狗鼻子上。 嘭! 正在被罚做伏地挺身的武小富跟着觉得鼻子一酸,他最知道这么挨一下有多酸爽。 “哎哟!”胡大狗偷鸡不成蚀把米,捂着流血的鼻子连退两步,瓮声瓮气叫道:“你,你特娘怎么不讲比武礼节?” 郑长宽冷冷回道:“阁下讲了吗?” “我,我们远来是客,不用讲。。。”胡大狗理屈词穷,叫嚣的越发没气势。 蒋翠花瞪他一眼,”滚,不够丢人的,说的比唱的好听,原来这么废物!“ 胡大狗自告奋勇跟着蒋翠花出来找场子,只想讨得她欢心,这把算是鸡飞蛋打,只好讪讪的站到蒋翠花身后,眼珠子却在叽里咕噜乱转,不知想什么坏主意。 ”姓杨的,你敢不敢跟本姑娘单挑一合?“蒋翠花右手持软鞭拍在左掌心啪啪作响,上次见杨木兰使用的兵刃是两节棍,软鞭却是短兵器的克星,抡起来根本无法靠近,瞧杨木兰细皮嫩肉的模样,只要挨一下准得哭着喊娘。 木兰岂能不知蒋翠花险恶用心,讽刺道:”蒋姑娘为木兰费了不少心思,还特意练了软鞭,木兰承受不起,远来是客,岂能不让蒋姑娘尽兴而归,来吧!”随手接过李会强抛来的双截棍。 蒋翠花心里窃喜,她还真怕木兰换别的兵器,只要用这小破棍子就只剩挨打的份! 然而,郑长宽把训练的藤甲和头盔篓子抛给木兰时,蒋翠花笑不出来,木兰从头到脚都被藤甲护住,这还怎么打! 木兰耍了几个棍花,招招手:”来吧!“ ”杨木兰,你要不要脸!“蒋翠花怒道:”比武切磋有穿藤甲的吗?“ 木兰摘下头盔,理了理秀发,奇道:“比武切磋有规矩说不让穿什么吗?” 。。。。。。 蒋翠花气的银牙错咬,容貌俏丽、气质端庄的木兰在她眼里简直比食人脑髓的黑山老妖还可憎可恶,偏偏她无言以对。 第27章 乐极必生悲 站在蒋翠花身旁的师弟见状劝道:“师姐,她穿甲,你伤不到她,算了。” “滚!”蒋翠花气昏了头,猛的甩开鞭子猛抽向木兰,就算是铁甲,她也要抽掉几颗钉! 软鞭抽中木兰臂上藤甲果然毫无作用,反而因为缠住手臂被木兰伸手抓住,蒋翠花用力往回夺,却发现木兰的力量比她想的大的多,笑话,专业的力量训练岂是她这种花把势比的。 过来吧,你!木兰脚踏马步稳如泰山,左臂发力,把蒋翠花拉个趔趄,直接拽到面前,右手抡起棍子就想给她来下狠的。 蒋翠花吓得大叫一声,居然撒手捂住脑袋,闭上眼蹲在地上,木兰敲不下去了,只好用棍在她脑门上杵了下,就这点力气都把蒋翠花点的摔倒在地。 “蒋姑娘,做人不能太过分,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若你再带人来捣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木兰将抢过来的软鞭丢在嘤嘤抽泣的蒋翠花身上,打不过就哭,真是小孩子。 胡大狗赶紧去扶蒋翠花,却被她一把推开,“滚!都是你们这群废物,一点忙都帮不上,害我丢脸!” 春生武馆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这位小姐姐也太会赖了吧? 蒋翠花四人狼狈走后,木兰看看兴奋的众人,斥道:“接着练!别跟着摸鱼!武小富,你才做了二十八个,还有二十二个!” 武小富惨叫一声,杨木兰的脑袋到底什么做的,跟人打架还顾得上数自己做了几个伏地挺身。 木兰却并未因为小小胜利感到开心,蒋翠花只是个战力只有五的渣,并不代表镇山武馆没有厉害角色,凭这位小姐的人品后面的事肯定没完。 “木兰,刚刚怎么了?”梁教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没事!”木兰心里明白他不愿掺和小孩子的事,也没点破,“就是上次来捣乱的毛丫头又来了。” “真是没数!”梁教头皱眉瞪眼,“镇山武馆当我春生无人吗?” 木兰翻了个大白眼,懒得听他吹嘘,“梁教头,我家里有点事,先回了!”说完,转身离去。 武小富正挣扎着做完最后一个伏地挺身,再次惨叫一声:“杨教习别走,我,我做完啦。。。” 蒋翠花哭成泪人,站在她爹蒋万生面前,话都讲不利索,好在旁边有胡大狗添油加醋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师父,春生的杨木兰为人下作,狡猾无耻,故意侮辱翠花师姐,太气人了。” 蒋万生抬头看看胡大狗,吓的后者赶紧把头缩起来。 “哼,你这丫头,上回跟你师兄跑去砸人场子的事为父还没跟你算,怎地又带人去生事?你师兄呢?” 蒋翠花抽抽噎噎回道:“师,,师兄他故意躲起来,不帮我的忙,我寻思带几个师弟就能把那间破武馆砸了,以后附近几个镇学武的生员都来咱家武馆。” “荒唐!”蒋万生将手里的两颗核桃重重扣在桌上,“你只会点皮毛本事就到处惹事,知道别人什么道行就去砸场!” 蒋翠花不敢哭了,至于胡大狗几人更是尽量屏气缩小存在感。 蒋万生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吩咐:“叫文举进来!” ”师父你找我?“司徒文举进门躬身施礼。 ”上次你跟翠花去洪都镇,打伤你的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司徒文举看看蒋翠花等人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这几位不但没砸成,反而崴了脚,”回师父的话,那女子叫杨木兰。“ ”就是她,就是她打伤的我!“蒋翠花指着脑门上发青的一块淤痕。 司徒文举嘴角牵动几下,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妹,她若真想打你,怕是脑袋都被打开花,上次她给我那下,将养了好些日子才好。“ ”师兄,你怎么帮她说话,她就是拿棍子杵的我。。。“说到一半蒋翠花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跟人打斗哪有用棍子杵人的? 蒋万生当然听出来杨木兰动手其实留了情,可蒋翠花毕竟是他心头肉,自己闺女被人打了若不能讨个公道,还开什么武馆?就想亲自去春生武馆会会那梁教头。 司徒文举跟随蒋万生习武已久,立刻知道师父想什么,轻轻咳了下,低声道:“师父,杨木兰虽然本事了了,但徒儿打听过,她父亲是晋阳关押正。。。” 蒋万生迟疑了,这年头江湖草莽打打杀杀快意恩仇或许无妨,但是惹到官府却是个忌讳,而惹到禁军那简直是自寻死路,这帮军汉私下围住一个江湖门派灭人满门的事绝不会有人追究,搞不好还会得到封赏,边关杀良冒功的事不要太多。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蒋万生又抓起两颗核桃在手里转来转去,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木兰开开心心的回家,浑然不知在晋阳关当差的老爹又替她挡住一劫。 “奶,看我给你买的什么好吃的?”木兰左手拎着一条大鲤鱼,右手拎着半罐子醋,背后的背篓里还用草绳捆着几个洁白的磁盘,上次做的宫保鸡丁不出彩就是盘子不好看,这事木兰可没忘。 奶奶拄着拐棍站在门口,远远闻到鱼腥味还有酸味,“木兰,你买鱼啦?咋还买那些醋呢?” “今天给奶做个醋鱼!” 李氏透过门缝往外看着一老一少对话,心里狠狠念叨:吃,吃,就知道吃,咋不吃死你们! 木兰仿佛听到李氏的话,转头对她的房间微微一笑,气的李氏咣当把门关上。 奶奶的身体在木兰精心照料下逐渐恢复,原本干瘦的胳膊也有了肉,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木兰在灶间忙活一阵,很快就冒出醋鱼那种酸溜爽口的香味,让人闻着就食指大动。 李氏的房门忍不住又开了条缝,美食的诱惑任谁也难以抵挡。 “奶,看,哦不,你闻闻香不香?”木兰将做好的醋鱼乘在洁白的瓷盘里,这回才对嘛,色香味俱全,木兰给自己的作品打了个九分。 “香,真香!”奶奶赞道:“木兰啊,你这手艺就是去县里顶级馆子,也不输给那的大师傅。” “快尝尝!"木兰夹了块鱼肉喂给奶奶吃。 咕噜~ 李氏房间里居然传出雷鸣般的饥肠辘辘声,木兰差点笑出声,转头招呼道:“娘,你要是饿了就过来吃。” 李氏还想表现下自己倔强,可实在抵御不了醋鱼的香气,咽着口水走过来,拿起筷子就开始夹鱼肉,活脱脱饿死鬼投胎。 “小心卡着!”木兰看的无语,这么大人没吃过鱼怎么着? 李氏狂吃大嚼一顿,突然伸手掩住嘴,一阵犯恶心,站起身跑到门外,居然吐了! 我去!木兰大怒,姐姐费这大把力气做的醋鱼,不吃就罢了,吃了还吐,啪的放下筷子就想站起身找李氏理论。 奶奶却按住她的手,“木兰,你娘。。。。不是成心的。” ”那她还吐!“ 奶奶迟疑下,”听她那动静,怕是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 ”你这孩子,你娘怀上了。“ 木兰两世为女人都没来得及谈场恋爱,哪知道后面的步骤,听完只是发呆,李氏得三十多岁吧,这年头也流行晚育? 奶奶站起身,颤颤巍巍走到门口招呼道:”平安家的,你这多少日子了?“ ”还不到俩月。”李氏吐得脸色苍白,避开木兰的目光,低着头回了自己房里。 木兰觉得脑袋有点懵,凭直觉她能断定,李氏的怀孕会给这个家带来极大变化,对爹和奶奶来说肯定是好事,但对她就不一定了。 第28章 请你吃大餐 奶奶叹了声气,说道:“木兰,你娘她平日做事霸道,嘴巴又坏,如今她怀了身孕,你多担待点。” “哦。。。”木兰看着盘中的醋鱼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这还没怎么样,奶奶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歪了。 杨平安听说此事十万火急赶回家里,李氏怀孕犹如老蚌生珠实在是稀罕事,本来他早断了传宗接代的念想,这火瞬间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娘,孩儿早说老杨家不会断根吧!”杨平安兴奋叫着。 木兰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看着欣喜若狂的父亲,心里五味杂陈,照理说她也应该为多个小弟弟开心,可她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哦,对了,木兰,爹跟你商量个事情。” 木兰看着杨平安,心里七上八下,要是好事不用商量,只有坏事难事才会商量。 ”你看,你个女孩子家,弄那么大地产也没什么用处,你几个舅舅已经把度山谷的墙拆了,不如等你娘生下个弟弟送他做个见面礼如何?“杨平安兴奋的搓着手,似乎已经登上人生巅峰。 ”爹,你觉得,这合适吗?“木兰语气淡淡的回答。 ”有什么不合适,你留着这块地又不能耕种,又不能居住,莫非你想以后陪嫁给别人?“ 木兰脸上的肌肉跳动几下,为了夺得度山谷,她跟魏县令斗智斗勇几个回合,就被她爹这轻飘飘一句话送人了? ”爹,这事不用这么急着决定吧?“木兰强忍不愉说道:”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对,对,你看把爹急的。“杨平安完全没注意木兰的情绪变化,转身回了房。 最终想起照顾木兰情绪的还是眼睛盲了的奶奶,她把木兰叫进屋里,拉着木兰的手,“木兰,你爹盼这个娃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盼到,高兴的有点癫狂,好孩子,莫把他的话当真。” 木兰只能苦笑,总不能这时候跟老爹翻脸,无奈道:”奶,我没事。。。“随口跟奶奶说了几句,木兰意兴阑珊的出了房门,独自上街散心。 黄生俊远远看到木兰,高兴的迎上来,对他来说木兰可是不折不扣的福将,似乎有木兰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杨姑娘!" 木兰并不想搭理他,只是礼貌回了句:“黄公子。“说完就想走开,不料黄生俊却狗皮膏药般黏上来。 ”上次有劳杨姑娘跟我去县里忙碌之事,还没好好道谢,我爹嘱咐若遇到杨姑娘,请过府一叙,不知杨姑娘今日可否赏脸?“ 木兰看看黄生俊,见他言辞恳切刚想答应,忽然想起这年代女孩子家家不能随便去男人家,黄生俊这样的邀请实在冒失。 ”黄公子,木兰虽是小门小户人家,但也看重清白,岂能随意跟你去家里,公子自重!” ”对不住,对不住!“黄生俊看见木兰一时兴奋,有点热血上头,完全忘了男女理妨,赶紧连连赔不是。 ”罢了。“木兰见他不是有心便算了。 黄生俊象个尾巴样继续尾随木兰,“杨姑娘,我看你今日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什么糟心事?” “没有!”木兰口是心非,她直觉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心烦的根本掩藏不住。 “黄某无意窥探姑娘隐私,只是之前都是杨姑娘助我帮我,若有在下能效力之处,姑娘但说无妨。” 木兰抬头看到街边酒肆客为先的旗子,站住脚步,问道:“黄公子能否请我吃酒?” ”哦,啊???“黄生俊吓了一跳,”杨姑娘,你,你会饮酒?“ ”不愿意拉倒!“ ”愿意,愿意,走走,今天黄某做东,咱们一醉方休!“黄生俊一叠声答应着,引着木兰走向客为先。 店小二当然认的黄生俊,大声招呼着领两人进了店面,客为先是洪都镇数一数二的馆子,南来北往的商贾多在此落脚,很多塞外金人也掺杂其中,吆五喝六十分粗野,有金人女子跟着高声说笑旁若无人,正因为如此,木兰个小姑娘跟进去也没引起他们注意。 黄生俊却很不喜欢金人粗野作风,让小二带他们坐在远角位置,两人落座后忍不住抱怨:”这些蛮子毫无理数,样貌举止粗鲁,放他们进关做生意迟早生出事端。“ 木兰微微一笑,她才不怕这些家伙,反而因为新鲜心情好了许多,”别管旁人的事,他们习俗如此。“ 小二满脸赔笑,用搭在肩上的抹布仔细擦拭桌面,目光落在木兰身上颇感惊奇,毕竟木兰这种康国小女客并不常见。 ”黄公子大驾光临,吃点什么?“ ”拣你们拿手的上,不用吝惜银子,只要让杨姑娘吃好吃开心即可。”黄生俊豪迈的摆摆手。 小二听说木兰姓杨也认了出来,“哟,这不是晋阳关杨押正的闺女吗?稀客稀客,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木兰心情好了许多,毕竟她老爹的名头还是有些用处。 “杨姑娘,听人说你现在镇上春生武馆任教习,想不到你能文能武,黄某实在佩服!”黄生俊亲自帮木兰斟了碗茶水,打开话匣子。 “只是教授些粗浅的炼体工夫罢了,没什么稀罕。”木兰端起茶碗抿了口,马上放下,这什么破茶,连点茶叶味都没有。 黄生俊见状笑道:“洪都镇地处边陲,确实没什么好茶供应,这些是内地贩来的,只能凑合着喝了。” “没关系,”木兰也不是挑三拣四的性子,问道:“不知魏公子这些日子伤势如何?” “好多了!”黄生俊想想自家差点陪进去,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后来林郎中又去了几次,魏无病的伤已经好转,过些时日就能下地。” “那就好!”木兰早知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魏无病应该无碍了。 片刻后,小二端着两个热盘满脸堆笑小跑过来,“黄公子,杨姑娘,这是小店招牌菜,蒜香小炒肉和川味辣子鸡!尝尝。” “你家大师傅是川人还是湘人?”木兰好奇问了句。 “哟,杨姑娘行家呀,居然看出菜的出处,我家李师傅是地地道道川人,但也烧的湘菜。”小二很惊讶木兰的见识。 木兰夹起块辣子鸡,果然麻辣可口,那小炒肉却少了几分湘菜神韵,在这种边陲小镇能有这种手艺已经不错,“不错,挺好吃的。” 黄生俊跟着附和:“客为先这两道菜在洪都镇很有名气,只怕有些客人受不住这么辣的味道,想不到杨姑娘却如此识货。” 小二刚想转身回后堂,却听旁边那桌金人商贾乓的猛拍桌子,叫骂:“兀那小子,怎地不给我等上这饭菜,莫非瞧不起我金人不成?” ”客官息怒!“小二忙赔笑解释:”这两道菜虽然样子好看,味道却辛辣,只怕客人受不住。“ 金人在塞外游牧,居无定所饮食简陋,有点盐巴已经不错,哪吃过这么极端的味道,多半会被辣的哇哇大叫。 ”胡说八道!”那金人却不肯干休,“这康国女娃小小年纪就能吃,我怎么吃不得,给我照样子来两盘!” “好好好,客官稍等!”小二无语,赶紧去后面点菜。 一眨眼工夫,两盘菜就端上桌,那金人不擅长用筷子,伸手抓了快辣子鸡塞进嘴里,接着身体僵住,面色潮红,忍了几忍终于哇的吐出来,只觉舌头被麻辣的失去知觉,大叫道:“拿凉水来,拿凉水来,麻死老子了!” 木兰看他样子好笑,噗嗤笑出声。 第29章 耶律迟丽华 “啊,呸呸呸!麻死我了!”金人端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了一整壶茶水才压下去。 小二无奈道:“这位爷,都说了这味道您老怕是受不住。。。” “什么鬼东西,这是给人吃的?”金人被同伴嘲笑感觉很丢面子,偏偏他又是自讨苦吃,“南蛮就会骗人,做个饭菜也如此不堪!” 木兰听到这话却不乐意了,站起身就要去找那金人理论,黄生俊赶紧拉住她:“你要干嘛?” “这家伙如此无理,明明自不量力却在我康国地盘叫嚣挑衅,岂能容他!" 黄生俊压低声音劝道:“算了,金人塞外蛮族跟他们一般见识,落了自家身份,何苦?”好说歹说把木兰拉着坐下。 不想木兰这边坐下,那寻衅的金人桌上一位年纪十三四岁的少女却注意到木兰,站起身走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木兰:“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黄生俊一阵头大,早知木兰体质如此招黑,何苦带她来这龙蛇混杂的地方,赶忙站起身拱手:“这位姑娘,有何见教?” “本姑娘没跟你说话!”那金人女孩根本不给黄生俊面子,看都不看他。 “你!”黄生俊面色涨红,正要发作,那一桌的金人都阴着脸瞪眼望他,黄生俊喉咙动了几下,把下面斥责的话咽了下去。 木兰不慌不忙站起,面带微笑回答:”按康人规矩,问别人姓名得先说自己的。“ 金人女孩一愣,旋即恢复微笑,”我叫耶律迟丽华,你呢?“ “杨木兰!“说罢伸出手道:”初次见面,幸会!“ 耶律迟丽华迟疑下还是伸出手,握住木兰的手摇了摇,“幸会!” 那金人糙汉子想凑过来,被迟丽华抬手制止,“你们吃你们的,我跟杨姑娘聊聊。”说完转头看看黄生俊,皱眉道:“女孩家说话,你坐在这里作甚?” 啊?黄生俊长这么大头回被当成讨人嫌的角色,尴尬的站起身,“木兰,你跟耶律姑娘聊,我,我先会账回去了。”说完在一群金人蔑视的目光里灰溜溜走了。 耶律迟丽华大大方方坐下,命小二换过杯盘碗筷,毫不在意的夹起鸡快尝了尝,同样被麻辣味刺激的黛眉微蹙。 木兰看的心里暗笑,倒杯茶给她,“不惯吃麻辣的人受不了这味道。” ”我还以为那店家故意整我等,原来这菜却是味道浓烈。“迟丽华喝口水,自己也笑起来。 两人年纪相仿,聊了几句刚刚的敌意逐渐消散,木兰好奇问道:”耶律姑娘,你们来关内做些什么生意?“ 耶律迟丽华摆摆手,”别叫我耶律姑娘,叫我迟姑娘就行。“ ”好啊,木兰确实叫不惯复姓。“两人相视一笑,迟丽华才回答:”我跟叔叔们来关内做些皮货生意,顺便采买些盐巴香料,杨姑娘家中是做生意还是种田?“ ”我家啊,戍边的士卒。“ 迟丽华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又夹起鸡块放在嘴里,这回她没急着吞咽,细细咀嚼一番,麻辣味道下隐藏的鸡肉鲜香嫩滑的味道在舌尖弥散开来,可以说回味无穷。 ”那你爹在军中作何职位呢?”迟丽华若无其事随口问道。 ”不知道,朝廷严禁士卒回家谈论军中之事,问这个要吃官司。”木兰同样满不在乎回答。 迟丽华笑起来,“想不到康国军纪如此森严,以前都说晋阳关只有区区几百守军,看来多半是假的。” “那当然,晋阳关的守军实际人数没人知道,附近几个镇都是禁军的人,估计十几万人总是有的。”木兰给迟丽华倒了杯酒,这是黄生俊专门给她点的度数较低的米酒,“尝尝洪都特酿,这是客为先的土特产。” 金人常年生活在大草原,一年里有五六个月气温很低,所以不管男女都好饮烈酒,迟丽华当然也不例外,她喝了一口,喟然道:“好淡的酒,果然是南朝口味。” 木兰却很喜欢米酒的绵软回味,“其实酒这个东西不分好坏,适合饮酒的人就是好,金人的地方饮金人的酒,康人的地方自然要喝康人的,不是吗?” 迟丽华目光灼灼的看着木兰,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小小,生得大大的眼睛,皮肤是康人女子典型的吹弹得破样子,怎么说起话来总是绵里藏针,她居然听的心里升起怒火,嘴角不由牵动下,不过很快压下去。 “想不到杨姑娘出身行伍,居然如此明理达意,莫非康人女子都是如此?看杨姑娘比刚才那。。。那人叫什么?” “黄公子。” “对,你比那黄公子看起来强的多。”迟丽华端起酒杯,“来,初次见面,先干三杯!” 木兰也不客气跟迟丽华碰过杯,一饮而尽,神态极为豪爽,那几桌金人看着木兰的眼神变了,也不再象之前那般呱噪。 “迟姑娘,我看你比木兰年长些,叫你迟姐可不可以?”木兰有了三分酒意,不知不觉露出上一世跟战友说话的态度。 迟丽华讶然的看着木兰,觉得她十分有趣,康人女子素来以胆怯懦弱出名,今天遇到这小丫头完全不惧生,胆敢单独跟男子进酒肆饮酒,还跟异族女子称兄道弟,不,称姐道妹。 “好呀,杨妹妹,今日你我真是投缘,以后你就叫我迟姐,我叫你杨妹妹。” 木兰虽然跟迟丽华喝酒聊天热闹无比,余光却在扫视那几桌金人,他们显然是看迟丽华的眼色行事,甚至不敢吵到两人说话,此女身份不简单,要不要通知官府来拿下这帮人? 迟丽华这边同样暗暗心惊,原来此前得到晋阳关只有数百守卫的情报是错的,康国居然在晋阳关附近不声不响隐藏了十几万大军,这要是冒然冲上来,恐怕反被杀的片甲不留。 “杨妹妹,姐姐还有别的事,改日妹妹有空去草原上玩耍,姐姐再尽地主之谊,到时咱们不醉无归可好?”迟丽华心中有事,这淡出鸟的酒实在喝不下去,决定告辞。 “好!”木兰满口答应,“等草原上太平了,妹妹一定去拜访姐姐。” 迟丽华嘴角又微微牵动下,木兰这话怎么听怎么象康人要平定金人一般,”那就不见不散!“说罢转身离去。 三桌金人毫无声息的会了账离开客为先,其他康国食客如释重负,”我滴个乖乖,这些金人竟然没放赖,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金人吃饭素来结账时不按账目付银两,有时甚至抱怨饭菜不合口味拒付,今日这种乖乖的样子大家反而不适应。 木兰看着迟丽华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拿定主意去报官抓人,再说抓她也没用,只会引的金兵很快兵临城下。 ”掌柜的,你可识得这位金人女客?“木兰走过去问噼里啪啦打算盘的掌柜。 ”不识得,此女是第一次来客为先,不过看她打扮样貌应该是金人里的贵族,寻常金人女子可不会用筷子。“掌柜看着木兰以为她要会账,说道:“黄公子已经会过了。” 木兰出了客为先脚步有些虚浮,凭她的小体格连喝这么多米酒确实勉强,看来未成年人就是不能喝酒。 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愤怒的声音:“杨木兰!” 喊话的人居然是萧广山,木兰呆呆的看着他,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愤怒,“广山哥,你,这是怎么了?” 萧广山胸膛起伏,看样子快气炸了,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你,你看到于秋燕没?“ 第30章 天堂到地狱 ”没有,怎么了?“木兰酒意上头,脑筋转不过弯,依然没想出萧广山发怒的原因。 ”那好,等你看到她,替我转告一声,这亲事罢了!“ 吓?木兰一惊,酒意无影无踪,”广山哥,你怎么又来这套,你俩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你让你爹来说和的事,恕萧广山办不到!“ ”什么事?“木兰呆呆的看着萧广山。 ”你喝酒了?“萧广山这才闻到木兰身上的酒味,”小姑娘家家怎地不学好?‘ 木兰终于想起萧广山说的什么,“因为秋燕姐想让你上门?” 萧广山一张长脸瞬间涨红,似乎在大庭广众下被剥了衣服,”如此不堪的事都能说出,萧广山高攀不上她于家!“说完就要走。 木兰赶紧拉住他,”广山哥,你先别急,这事还有谁知道?“ ”你爹,我,还有你和于秋燕。“ ”那你觉得,咱们几个能不能说给旁人听?“ 。。。。。。 萧广山觉得被于家招上门女婿受到极大侮辱,气急败坏之下又不好跟杨平安发火,更不能说给别人听,所以就来找木兰发脾气,这会儿也觉得有点夸张。 “广山哥,这种事于家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不愿意就不愿意,干什么要闹个鸡飞狗跳,你说是不是?” “可是,她也太过分了,那是说给正经男人听的?“ ”不是!“木兰装模作样摆出严肃的样子,看的萧广山忍俊不禁,”丫头,你别搁这插科打诨,那你说这事怎么了结才好?“ 木兰叹道:”广山哥,你武功高强,头脑咋这么简单,你当然不能当上门女婿,那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 ”不错!“ ”可是,你萧广山经常帮老丈人家做点事情,照顾二老,那就不同了,不但没人敢嘲笑你,人人背后都得夸你有孝心,拿岳父岳母都放在心里,绝对是个大好人!“ 萧广山抓抓头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依我看,你跟秋燕姐婚后就购置处离她家不远的宅院,这样既方便照顾老人,也不耽误去晋阳关当值,更不用背上门女婿的恶名,岂不三全其美?“ 萧广山火气全无,却还有点不甘心:“那我不还是在做上门女婿的事?” ”那你想怎么办,让秋燕姐她爹娘自生自灭?“ 萧广山无语,”看来,也只好这样。“ ”本来就是!“木兰忽然想起迟丽华,问道:”广山哥,你看没看到刚刚出镇的那伙金人?“ ”看到了,里面好像有个女孩。“ ”那女孩叫耶律迟丽华,她在金人里是个什么身份?“ 萧广山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她姓耶律?“ ”是啊,怎么了?“ ”那是金人的贵族,怎会来晋阳关,不行,我得去报告指挥大人!“萧广山说完转身就跑。 木兰头脑还有点迷糊,这米酒度数虽低,可后劲着实不小,她看着萧广山的背影也想不出金人贵族跑到洪都镇这种小地方做什么? 跟木兰一样想不通的还有金人耶律迟丽华,他们一行人匆匆穿过晋阳关城门,走出去很远,全神戒备的随从才渐渐放松。 ”叔叔,你们之前打探的情况根本不准,晋阳关哪里是几百人驻守,他们后面布置了十几万大军好吗?“ 戴着裘皮帽的年长金人警惕的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郡主,此地距离晋阳关不远,慎言!“ “不打紧,我们不是好好出来了,康人羸弱不堪,军纪涣散却是真的,但他们的百姓却不可小觑,姓杨的丫头不过是区区一介女流,居然有那般见识和胸襟,真是出乎意料。” 原来耶律迟丽华的真实姓名叫作耶律花里赤,真实身份是金国郡主,她自持武艺傍身偷偷南下游玩,找到父亲的下属耶律复方,央求他带自己去刺探康人情报,耶律复方拗不过她,就让侍卫扮作金人行脚商带花里赤混入晋阳关,此举非常冒险,耶律复方一路战战兢兢,万一被康人禁军发现导致郡主被俘,那他全族的脑袋都不够砍! “郡主,军中之事自有斥候打探,那姓杨的丫头所说不必当真,还是尽快回中都去吧?”耶律复方回头看看见晋阳关依然平静才放下心。 “才不!”花里赤撅起嘴,“回去中都就哪也去不了,还是在外面自由。” 耶律复方暗叹:你这姑奶奶自由了,却坑苦我们这班人! 一行人逶迤而行,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木兰吹了阵风头脑逐渐清醒,溜溜达达回到家,正好遇到于秋燕,两人异口同声道:“你可回来了,正要找你!“ ”秋燕姐,你先说找我什么事?“ ”木兰,我刚刚去打猪草,路过度山谷,谷口的篱笆墙已经拆掉,看来李家不敢再逞强了,那里以后是你的地盘,可别不让姐进去!“说这话的时候于秋燕的语气颇为艳羡,放眼洪都镇哪还有第二位未嫁女孩拥有那么大田产。 木兰笑了:“姐,我要那块地就是不想外人进去,你是我姐怎么会不让你去?” 秋燕也跟着笑,其实她不问也知道木兰的想法,“那你找我什么事?” “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木兰恶作剧的心思发作,想捉弄捉弄她,“刚刚广山哥来找我,发了好大的脾气,他,他要退亲!” “什么?”于秋燕一听就知道是因为要萧广山上门的事,立刻急的脸红脖子粗,“他,,他,他不愿意就不愿意,怎地又要退亲,他当我是什么??“话没说完眼泪已经掉下来。 木兰有点后悔,这玩笑开大了,赶忙往回找补,“后来我把他骂了一顿。。。”于是把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 于秋燕这才止住哭,擦着眼角,发现木兰表情藏着笑意,顿时明白过来,伸指头去戳木兰肋骨:“你个死丫头,故意来吓唬你姐,看我不收拾你!” 木兰不怕痛,却怕痒,看到人家手指没戳过来,自个身体先有了酥软的反应,赶忙笑着讨饶:“不敢了!不敢了!“ 两人笑闹一阵,秋燕叹道:”木兰,多亏你从旁开导,不然萧广山肯定要翻脸,我俩的亲事说到底,你才是真正的媒人。“ ”那,你俩成亲的时候,请我吃糖吧。“木兰有点小小得意,说不定以后自己当媒婆也是个不错的职业,对了,得找个痣贴在嘴角上,这样才显得够专业。 “说正经的“,秋燕问道:”你得了度山谷,到底打算用来做什么?” 说到这话题,木兰的兴致大减:”做什么?送人!“ ”啊?你是不是发烧了,尽说些胡话!“ 木兰叹了口气,说了父亲的打算,“我娘要是生下的是儿子,家里什么都是他的。” “凭什么!”于秋燕愤愤不平,“别人不知道,你爹不知道你费多大力气弄来度山谷吗?” “他真不知道。”木兰百无聊赖的看向度山谷方向,她做的那些事全告诉杨平安,估计会被他关在家里禁足,“反正还有好久,车到山前必有路!” 李氏怀了身子,原本能做的事也一概不做,所有换洗衣服都丢给木兰,把木兰气的不轻,人家六七个月照样做家务,她还没显怀就把自己当瓷人了,可是只要两人发生矛盾老爹杨平安必然站在李氏那边,木兰毫无办法。 “木兰,你娘年纪大才怀上,你要懂事,别气着你娘。”这就是杨平安的日常说辞。 李氏嗑着瓜子随口将瓜子皮吐在地上,“就是,听到你爹说的没?” 就连一直坚定站在木兰身后的奶奶也偃旗息鼓,只是拉着木兰的手劝她多担待,木兰心里刚刚升起的小确幸被迎头泼了一盆水,还是冰的! 第31章 去杀胡大会 “奶,要是我娘她生的是个女娃怎么办?”木兰越想越郁闷,随口冒出一句。 “木兰,莫瞎说!”奶奶少有的严肃,“奶知道你不喜欢你娘,但她怀的可是杨家骨血,你可不能坏你兄弟。” “知道了。”木兰郁闷的回房呆坐许久,心里却翻来覆去折腾,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木兰依然手持熟悉的10式狙击步枪,八倍镜对准远处的目标,咦?这不是迟丽华吗? 再说萧广山那日匆匆忙忙回到晋阳关,却从守卫口中得知有群金人商贩出关而去,萧广山扼腕叹息,不过他还是把事情经过报给杨平安,当然没提这是木兰醉酒后说的。 杨平安却反对上报到晋阳关指挥那里,“广山,此事我们没有证据,那些人也已经走了,若是指挥大人问责,我等只能落个疏漏之罪,还是嘱咐弟兄们警醒点,以后看到金人商贩严加盘查便是。” 然而,这伙金人离去后就再也不曾回来。 李氏这边自从怀了身子,只觉肚子在手江山我有,杨平安,老太太围着她团团转,而历来跟她不对付的木兰身份直接跌到使唤丫头,这让她做梦都会笑醒。 “杨木兰!我的洗脸水呢?”李氏睡醒后慵懒的伸个懒腰,学着别的孕妇手扶着后腰,挺着微微隆起几乎看不到的肚子推开门吆喝着。 ”来了,来了!“ 李氏听应答的声音不对,怎么成了男声,定睛一看,端着盆的竟然是镇上武家的小儿子武小富,这家伙笨手笨脚端着满满一大盆水,边走边撒,弄的院里到处都是。 ”你,你怎么跑进我家来,谁让你来的!“李氏尖声叫道。 武小富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说道:“李婶子,杨教习罚我来伺候你,以后春生武馆犯了错的人,就得来教习家当帮工,听婶子吩咐。” 李氏只觉一股怒火直冲顶门,“杨木兰,你,你给老娘等着!!!” 要是让这些个愣头青在家里横冲直撞,李氏真怕被他们撞个跟头,看看武小富洒的满地水,一脚踩上去还不摔出个好歹! 武小富笑眯眯道:“李婶子,你有啥吩咐尽管说,杨教习说侍候不好你就得继续挨罚。。。” 咣当! 李氏狠狠把门摔上,差点碰到武小富的鼻子,她敢对木兰颐指气使倚仗的是杨平安,武小富家在洪都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门户,惹了武家就难看了,李氏只好关在屋里生闷气。 木兰此时正在春生武馆训练生员练习长枪拼刺,双方都戴着护甲所以全力施为,招招奔着要害刺杀,比起梁教头的花把势不可同日而语。 “杀!” 众人齐声挺枪刺出声震山野,木兰有种恍惚的感觉,昔日从戎训练的画面划过脑海,她也是如此这般蜕变成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猎鹰。 “教习!”武小富从门外进来,小心翼翼招呼木兰。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今天罚你去侍候吗?” “李婶子说用不着我在那,她把我赶出来的。”武小富委屈的看着木兰:“她说家里都是妇道人家,不方便有个男人在家里。” 木兰点点头,”知道了,入列!“ 武小富屁颠屁颠站进队伍,再也不敢开小差,旁边几个师兄弟看着他一脸坏笑,去侍候个妇人,活计虽然不累却很丢脸。 木兰背着双手在队伍前走过,虽说她个子最小,但流露出的统帅气势却有极大威压,几个交头接耳的小子神情变得肃穆。 “今日,你们练的枪刺之术,有什么优点,有什么缺点,谁来说说?”木兰目光冷冷扫过众人。 郑长宽是生员中最勤奋的,举手道:“教习,枪刺术的优点是简单易学,缺点是很难练精!” “为什么这么说?” “越简单的事情,要做的比别人好就越要费脑筋!”郑长宽朗声道:“路线,速度,时机,这些都要在瞬间算出,若非持久训练难以做到。” 木兰鼓掌:“说的好!枪刺之术正是有此问题,旁人还有没有补充?” 武小富想举手,犹豫下又缩回去。 “做事犹犹豫豫,你是不是又想挨罚?”木兰看到武小富的动作,厉声呵斥:“大丈夫做事进退当机立断,我看你只适合侍候妇人!” 武小富被当众打脸,面色犹如猪肝,气鼓鼓分辩:”杨教习,你教的枪刺术只适合一对一单挑,若是被敌人围住不是死路一条?这就是缺点!“话刚说完鼓起的勇气也随之耗尽,马上耷拉脑袋准备挨罚。 ”说得好!“木兰却没批评他,”武小富说的就是我们后面要解决的问题,所谓单枪匹马只是匹夫之勇,要想不败必须要形成合力,那就要成阵,明日起我会教授你们枪阵!今日到此为止,大家散了!” 梁教头坐在房里拎着小酒壶咂了口,木兰这丫头根本不是在教人打斗,作武林高手,而是在训练行军布阵这基础战法,不过。。。这班小子既然爱学,管那么多呢?滋溜,梁教头抿了口小酒关上了窗户。 郑长宽见木兰要走,走过来问:”杨教习,再过些时日就是杀胡大会,咱们春生武馆要不要去报名?“ ”杀胡大会?“木兰没听过这名头。 ”就是晋乾县的十八个镇的武馆门派为了切磋武艺举办的大会,你不知道吗?“郑长宽很惊讶木兰居然不知这么重要的赛事。 木兰摇摇头,梁教头从未对她提过此事。 站一旁的李会强虽然平时话不多,心里却很明白,他听到郑长宽跟木兰的对话,走过来低声道:“以前的杀胡大会春生武馆参加过几次,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梁教头不想再去丢人,所以连提都不提了。” 原来如此!木兰看看梁教头紧闭的房门,显然今年他就没打算去。 ”杨教习“,郑长宽说道:”不如我们去报名试试看,虽然枪刺术很简单,却比那些武馆的套路实用的多,我想去试试。“ 武小富也凑过来,“我也去!” “这杀胡大会怎么个报名法,都有哪些比赛项目?”木兰也来了兴趣,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比试下怎么知道自己的水平? ”我知道,我知道!“武小富抢着道:“每个镇参赛的选手都要有武馆背书,个人是不准报名的,比赛就四个项目,兵器,拳脚,单人,多人。” 武小富虽然习武总是偷奸耍滑,可他的头脑并不笨,三言两语就把杀胡大会规矩说了明白。 郑长宽点点头:“武师弟说的对。” “那,这比赛分男女吗?”木兰问道。 这个问题把三人全问住,武小富想了半天道:”不分,一共就四个类别,前几届。。。上回来找事的镇山武馆赢过几次。“ 木兰思忖下,问道:“距离杀胡大会还有几天?” ”一个月!“ 武小富奇道:”教习,你怎么不问问头奖是什么?“ 木兰白他一眼,“问了就能拿到?” 呃!武小富被噎住,这位杨教习从来不在做不到的目标上浪费精力,怎么把这茬忘了。 李会强拍拍武小富肩膀,”师弟,去了自然就知道。“ 武小富学着木兰翻了个大白眼:这不废话吗? 咚咚咚!木兰敲敲梁教头的门。 呼噜~ 门里传来巨大的呼噜声,梁教头喝了一整壶酒居然腿搭在桌上睡着了。 “梁教头!!!!”木兰大吼一声。 咣当! 梁教头被吓得掉在地上,慌慌张张爬起来,惊道:“怎么了,怎么了?山贼打来了?” 第32章 教你们奇招 “没有!”木兰没好气道:“你怎么大白天的喝这么多酒!” “嘿嘿!这不是有你撑着场子吗?“梁教头擦擦嘴角的口水,尴尬笑笑,”怎么,有事?“ “我想报名参加杀胡大会!” ”哦,啥?” 梁教头彻底清醒过来,瞪着眼看木兰,赶紧关上门,小声问:“好端端的参加那劳什子作甚?就咱们这些料,去了也是白给,再输几回春生武馆怕是非得关门不可。“ 木兰单手一撑轻松坐在桌面上,这些时日跟着生员们训练,她的力量也有长足进步,虽说不是男生对手,在同年龄段的女子中绝对是佼佼者。 “如果能赢呢?”木兰问。 梁教头苦笑道:“木兰,咱们相处这些日子都知道彼此的水平,你梁哥我就是半瓶子醋,教的学生上街斗殴打架还凑合,对付那班练家子绝对不够看,你呢,也不是习武之人,你教他们的那些都是从你爹那学来的军队操练之法,对吧?杀胡大会又不是行军打仗,讲究的是个人本事,咱这些人去不是白给吗?” 木兰没有反驳,晃了几下腿,问道:“杀胡大会的头奖是什么?” “往年是黄金十两!” “想不想要?” 梁教头嘴角牵动下,这丫头说话老是戳人软肋,百两银子谁不想要? “想要也得有实力,就怕啥也捞不到还把名头砸了。” 木兰正色道:“不去的话名头砸的更厉害,就算最差的苗苗武馆都有派人参加,春生连去都不敢,还有什么可说的?” 梁教头默然,怕输实际上等于已经输了。 “可是,就算报名,谁能去呢?” 木兰略一思忖,“武小富,郑长宽,还有欧长辉,我殿后!” “武小富!?” 梁教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在他眼里武小富就是个废物,要不是他爹缴束脩及时,他早被开了! 木兰当然知道梁教头为什么吃惊,“武小富虽然性子奸猾些,但他却比旁人多了几分灵性,让他规规矩矩做事不行,当作奇兵却有大用途。” “我看是大麻烦才对!”梁教头手撑额头甚至能想出武小富被揍成熊猫求饶的惨状。 木兰不以为忤,笑笑道:“梁教头,未战先怯。。。” “那啥,咱们准能赢。。。吗?”梁教头可不想被罚去侍候个李氏,那真别作人了。 木兰胸有成竹,“把那个吗字去了,这回我们不但要拿头名,还要多拿几个!” 疯了,彻底疯了!梁教头怔怔看着木兰,“木兰,这些日子你太操劳,去柳郎中那里看看,开些清热散淤的方子调理下吧?” “你才痰迷心窍!”木兰瞪了梁教头一眼,“总之,你负责去报名,若有女子比赛就帮我报上。” 郑长宽和欧长辉听木兰说已经让梁教头去报名,立刻摩拳擦掌斗志昂扬,而武小富却吓的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怎,怎么,真把我也报上去了?” “怎么,你宁可去侍候婆娘也不比武?”木兰激将道。 武小富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叫道:“谁,谁不敢去比武,我就怕把那些人吓出毛病,哈,哈!”干笑两声,发现郑长宽和欧长辉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自己,武小富讪讪闭上嘴。 木兰继续道:”听梁教头说,这次比试跟之前差不多,但可能会额外增加项目,若有女子赛事我会跟你们一起。“ ”女子赛事?“三人面面相觑,虽说木兰教导他们有板有眼,可她毕竟才十几岁,身子都未长成,万一碰上个身强力壮的悍妇只剩被蹂躏。 ”不说这个了,你们三个从今天开始学习新的战斗技法。“木兰正色道:”这就是春生赖以获胜的奇招!“ 武小富耳朵竖起来,练习力量,耐力,对他来说都是苦差事,唯独不排斥绝招,奇招,最好喊一声对方就完蛋。 等木兰说完奇招,武小富三人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连不善言辞的欧长辉都结结巴巴抗议:”这,这哪是什么奇招,根本就是小孩拔骨碌,用来比赛太丢人了!“ ”不错!“郑长宽也不乐意,”堂堂正正拳脚功夫输了也不打紧,把人拖进地面扭打。。。“ ”你们懂什么!“木兰呵斥道:”为什么说这是奇招,就因为所有人都象你们这么想,所以不会去习练这种技术,一旦把对方拉入地面缠斗,他们的站立技术就无法施展,这叫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武小富却不似那两位那样排斥地面技,好奇道:“教习,把人拉倒在地爆捶一番倒是可以,怎么才能一击获胜?”以前他跟哥哥武大富打架,经常被哥哥骑在身上暴打,虽然最后要么哭鼻子了事,要么叫来爹娘救场,但哥哥也没法把他彻底摁住,这方面的脱身经验武小富还是相当丰富。 木兰没有教他们军队格斗技中的杀招,什么反关节,打要害这些太凶残,使出来非死即残,她挑了几个综合格斗中常见的锁技传授给三人,这可是木兰上一世的冠军偶像张大丽的成名绝技。 郑长宽跟欧长辉按照木兰的传授,互相试验了几次,面色变的凝重,原来两人发现倒地后的搏斗技术一点不比站立简单,甚至更耗费体力,武小富却练的不亦乐乎,兴奋道:“哇,原来被骑住可以这样脱身,早知如此不用被我哥揍那么多回!” 木兰拍拍手说道:“你们三个既然要去参加杀胡大会,就要比旁人更多付出,体能和力量训练不能少,还要翻倍!” 武小富惨叫一声,“杨教习,我能不能去侍候李婶子?” ”滚!” 郑长宽和欧长辉听得来气,一个裸绞锁喉,一个足关节技将武小富按倒在地,武小富只剩杀猪般惨叫,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木兰知道他们是闹玩,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木兰!”奶奶听到她回家的脚步声,迎了出来。 “奶,你怎么出来了?”木兰象往常一样扶着奶奶进屋。 “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怎么把那些野小子叫到家里,万一冲撞了你娘可怎么好?”奶奶数落道:“你娘本来怀上的年纪偏大,经不起折腾,以后别再让人来家。” 木兰笑容慢慢隐去,“知道,以后不会了。” “这些日子你多担待些,顶多七八个月忍忍就过去了,没事别再跟她怄气,也别老往外跑,你娘离不开人。” 木兰心情复杂,她明白奶奶是在盼李氏给杨家生下个孙子,好让杨家血脉不至断了,另一方面她又恼奶奶偏心,平日里照顾奶奶的都是自己,现在又添上个蛮横不讲理的李氏,你们都忘了本姑娘只有十大岁吗??? 用童工是违法的!木兰回到自己房里还在忿忿不平的想这事,凭什么自己就得当保姆! 保姆?木兰灵机一动,对呀,武小富这种瓜批当然不能放在家里,但是请有经验的妇人来伺候李氏总行吧? 木兰有了主意,立刻进入梦乡,不知怎地,她又梦到迟丽华,她衣着华贵,气质高冷,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光望向自己,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第二天,木兰起个大早,跑到秋燕家邦邦邦敲门。 “木兰?”于秋燕头发凌乱的过来开门,显然还没起床,“你怎么来了?” “婶子在吗?有事情麻烦她!“ “你找我娘?”于秋燕奇怪的看着木兰,转身叫道:”娘,木兰来了,她找你有事。“ 第33章 赚钱的目的 王氏十分勤快,早就起床,放下手上活计出来问:”木兰,你找婶子有事?“ ”有事!“木兰三言两语说了请她照顾李氏的想法,末了说道:”婶子,不让你白忙,每个月我家付给婶子一贯钱。“ 王氏从没想过有人会请自己做工,有点慌乱的用围裙擦擦手,笑道:”木兰,你找婶子帮忙还说什么钱呢,婶子没事过去看着她点便是,不用钱。“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木兰坚持道:”婶子也有自家事忙,没有道理让婶子白忙。“ 秋燕却很支持她娘做点事情,“娘,你别担心家里的事,去帮帮木兰吧,她整天忙的脚不沾地,我都替她累的慌。” 就这样,木兰成功说服了王氏过来帮忙照顾李氏,李氏本想借怀孕的机会,好好拿捏教训木兰一顿的计划再次落空。 “奶,以后我不在家,王婶会来照顾你俩。” “可是,这邻里邻居怎么好意思老麻烦旁人?” “不让王婶白忙,我可许给她一贯月钱呢。”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你现在能赚几两银子不假,可以后万一赚不到呢,快别麻烦人家了。“奶奶听说要给一两银子月钱,立刻改了主意。 木兰劝道:”奶,银子这种东西就是用来花的,你存在柜子里它还能生出花来?只有把它们用掉,我才能赚回来更多。“ 唉!奶奶叹了口气:”木兰啊,你要是个男娃该多好。“ 女娃怎么了?木兰肚子里一万个不服气。 次日,杨平安休沐回家,进门碰到王氏吓了一跳,“于大嫂,你这是。。。在作甚?” 王氏还没回答李氏已经手撑着腰杆,挺着看不见的肚子从屋里出来,“相公,你可回来了。” “平安兄弟,你们先聊。”王氏见他们夫妻有话说就避进灶间。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杨平安看看李氏,又看看王氏的背影,莫名其妙。 ”你再不回来,咱这个家就要被那死丫头拆了,呜呜呜!“李氏一把一鼻涕一把泪的数落木兰不给她洗衣服,整日出去疯跑不着家,为了躲懒还花家里大把银子人回来帮工。 杨平安大怒,喝道:”这丫头怎地如此大胆,她人呢?“ ”一早就出门了,也不知上哪里去。“李氏哭哭啼啼道:”相公,这个家我是当不了了,还是让那丫头管罢。“ ”岂有此理!“杨平安听的火大,虽说李氏并非木兰生母,但她也占着娘亲的名分,杨木兰如此目中无人确实有违礼法。” 李氏边用手巾擦泪一边偷看杨平安表情,见他真的上火,心里窃喜继续火上浇油,“那丫头把从外面诓骗来的银两都给了咱娘,家里的吃穿用度都靠我手里这点钱,如今又加应承于嫂的人工,就要揭不开锅了,呜呜呜~“ 咣当! 杨平安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踢倒院子里的长凳,怒气冲冲进了母亲房内,粗声粗气道:”娘,孩儿过来请安。“ 奶奶早听到李氏挑唆的言语,劝道:”平安,木兰这丫头是有点胆大,可她没要你媳妇一文钱,赚来的银子都存在娘这里,莫听你媳妇胡扯。“ ”孩儿知道。“杨平安不为所动,躬身道:”娘,俗话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咱这家也是同样道理,桂香她虽然说话不好听,毕竟是由她当家,木兰小小年纪怎好让她存如此多私房钱,娘万万不可惯出她毛病。“ 杨氏看着儿子感到左右为难,”平安,这银两是木兰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为娘答应给她作嫁妆,怎好说了不算。“ ”娘,你把木兰的钱拿来,我让桂香写个收条,以后等她出嫁再还她便是。“ ”这。。。“杨氏犹豫了,说到底杨平安才是老杨家的顶梁柱,木兰虽说出去赚回许多银两但却撑不起这个家,”那,你嘱咐你媳妇,让她莫要莫要挪用别处。“ ”娘放心。“杨平安信誓旦旦保证,但他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然拿出七十多两银子,惊得目瞪口呆。 ”怎,怎么这么多???”这笔钱恐怕到他退役都未必存的下。 “木兰这丫头冒了很大风险赚回来的,”杨氏大略说了木兰做的事,再次把杨平安吓掉半个魂,“娘,你,你莫开孩儿玩笑,她个小小丫头去锯了魏大公子的腿,人家还赏了这么多银子?” 杨氏叹道:”娘开始也不信,但木兰这孩子不说谎,多半是真的。“ ”疯了,疯了!“杨平安急的团团转,”这要再不约束她,只怕天都给捅个窟窿,还是早早把她嫁出去算了。“ ”不行!"杨氏立刻制止,”平安,木兰这孩子来历不凡,你万万不可对她硬来。。。“说到一半李氏突然收住。 杨平安听不懂,”娘,你说她来历不凡,是什么意思,木兰又不是半路拾来的野孩子,只是近来有些开了灵智罢了。“ 杨氏叹道:”孩子,你可听过古代个故事,有个帝王娶个大臣女儿,不想被狐狸精附了身。。。“ ”那不过是乡野传说,当不得真,娘莫信那套神神怪怪,木兰若是妖怪附体,她怎么不附个皇亲贵胄,到我们这边关小镇图个什么?“ 杨氏无言以对,儿子说的不错,可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木兰就是被什么精怪附体,不然怎么突然能做这许多事。 李氏看到杨平安拿回来的银两激动的差点抽过去,”我的个亲天,相公,木兰这丫头不是在外面做下大案吧,不然她去哪弄来这许多银两,你可千万仔细点,不行赶紧报官别被她连累。“ ”住口!“杨平安斥道:”这些银两是魏大人赏赐的,你暂且代她保管,日后木兰出嫁时权作给她的陪嫁,不得擅用懂吗?” “啊?给她当陪嫁?这么多银子给别人,相公,你是不是傻?” 杨平安夫妇讨论如何处置木兰的私房时,木兰正在武馆教三个家伙满地打滚,不得不说武小富在满地打滚方面确实有天赋,比起郑长宽、欧长辉领悟快的多,经过练习很快就能在地上扭打时降服他们,连木兰传授的三角锁,十字固这种中级动作都能学的像模像样。 “喂!”郑长宽被武小富抓住手臂给锁成十字固,大叫:“我已经拍你了,怎么还不放开?” “对不住,对不住,”武小富这才松开郑长宽的手臂,以往对战都是他挨揍,自从木兰教他地面技术后,终于找回尊严不由得意忘形。 木兰呵斥道:“武小富,人家拍你要立刻放手!懂吗,特别是做那裸绞动作,稍有不慎会出人命!再敢大意,你就不必去了!” 武小富本来害怕参加杀胡大会,经过几日特训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特长,现在让他不去等于踩了他尾巴,毕竟他已经放话给哥哥要拿个大会头名回来,当然被武大富嘲笑的体无完肤,说他连去都去不了。 木兰对神情沮丧的郑长宽说道:”地面技不一定适合任何人,别忘了还有兵器项目,我这里有件兵器你可以试试。“说着拿出两根怪模怪样的棒子,此前谁都没见过,郑长宽接过来甚至不知如何把握。 ”这东西,怎么用?“ 木兰拿回棒子,这是她那时代警用的t型警棍,单手握住凸起,呜呜转了两圈,立刻把武小富吸引过来:“杨教习,这是什么东西?” “嗯。。。哨棒!”木兰杜撰个名字,叫警棍似乎有点违和。 欧长辉奇道:“哨棒都是直的,这个多个握把,能好用吗?” 第34章 姐不想出嫁 “试试就知道。”木兰一手一根,用力碰了下发出清脆的金属声,这是她去威胁童铁匠赶制出来的,如今童铁匠看到她犹如见到黑山老妖,让做啥就做啥。 郑长宽手持长棍挥舞几下叫声得罪了,抡棒砸下,木兰转动哨棒护住手臂,硬接住这一棍,两人的力气毕竟相差不少,木兰差点被砸的脱手,不过另外那根棍跟着转动,向前猛戳正中郑长宽胃部。 呕! 郑长宽被戳的差点呕吐,长棍也掉在地上,在旁观看的欧长辉眼前一亮,“教习,这东西厉害,跟那双截棍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后发先至。” 武小富茫然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因为你只适合在地上拔骨碌。“旁观李会强刺儿他一句,”赶紧练你的去。“ 郑长宽对木兰手中的所谓哨棒有了新的认识,”这兵刃果然邪门,若是没见过定会吃亏。“ ”所以,这也是奇招,不过不到最后关头不要给人看到。“木兰嘱咐道:”你擅使长棍,对付普通敌手用长棍就足够。“ 李会强赞道:“这番奇招用下来,说不定这回就不用垫底了。” 。。。。。。 有这么差劲吗?木兰无语。 木兰回到家时看到杨平安阴着脸,心里暗道不妙,老爹怎么又这副德性? “爹,你回来了?” 杨平安看她衣衫凌乱满头大汗,眼神中闪过一丝恚怒,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觉得有没有爹都一样?” “爹何出此言?“木兰讶然,她看到李氏幸灾乐祸的站在房门口磕瓜子,扔的地上到处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杨平安叹道:”木兰,可惜你这辈子托生是女子,不然爹不会管你,这样吧,过些日子,爹给你说一门亲事,早早定下好让你收收心,莫要再出去疯癫!“ ”什么?“木兰瞪大眼睛,心里郁闷的要吐血,姐姐才十岁你就要姐姐嫁人? 杨平安接着说道:“你放心,爹不会委屈你,随便给你找个粗鲁人家。”说着回头看看李氏,显然没忘童铁匠的事,“你杀伐之气太重,爹会帮你找个读书人先定下亲事,等你到了及笲年纪便成婚。”说到最后语气变成不容置疑。 木兰只觉一股怒火在胸口燃烧,忍了几次才克制住情绪,“爹,女儿不嫁!” 这回轮到杨平安瞪眼了,”放肆,嫁不嫁是你定的事?“ 木兰淡淡道:“木兰有句话早就想问爹。” “你问!” “爹忽然急着逼女儿出嫁,可是因为家里要添人口,嫌女儿在家里占地方?”木兰目光直视着杨平安,虽说杨平安常年在外,但毕竟心里还牵挂自己,木兰不想稀里糊涂毁了这段父女情分。 杨平安皱眉道:“当然不是!木兰,爹虽然时常不在家,但也知道你做下的事,若不管束迟早惹来泼天大祸,给你找个婆家是为了你好。“ 木兰听的心里愈发冰冷,”为我好?爹是怕被木兰连累吧?嫁出去就是旁人家的人,是不是?” “木兰!”奶奶不知什么时候摸索着走过来,闻言拉住她的手,“哪有这么跟自己亲爹说话的,就算你出嫁了依然是老杨家人。“ 李氏插嘴道:”只要嫁得远点,就没人知道她是谁家的人了。“ “住嘴!”奶奶被激怒,呵斥李氏:“你怀着身子在这掺和什么,回屋去。” 李氏幸灾乐祸的看看木兰,挑衅的杨杨眉毛转身回了自己屋。 奶奶赶走李氏,接着劝木兰:”丫头,女孩家总是要嫁人的,你爹不会坑你,嫁不嫁你先看看是个什么人家再定不迟。“ 木兰有种无力的感觉,这个时代的女子无力决定自己命运,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将来的日子已经确定,说起来杨平安能问她意见已算是很宽容了。 ”奶,我就是不想嫁人,木兰又不是没本事养活自己,凭什么要让旁人管着。“ ”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女人,那不成了姑子?“奶奶抚摸着木兰的秀发,”你放心,你爹给你找的婆家先得过了奶这关才行。“ 这是段没有结论的对话,最后以木兰的沉默告终。 夜里,木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盘旋着各种念头,一会想起春生武馆众人,一会想起黄生俊,一会又想起来砸场子的司徒文举,忽然惊觉自己想这些人干嘛,还真想给自己找个对象不成?十岁小丫头想这些,未免太早熟了!木兰苦笑摇摇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木兰依然起个大早,又到了去度山谷采药的时候,柳郎中那边的存货消耗的差不多,等她轻手轻脚背着背篓出门,被站在院里的杨平安吓了一跳。 ”爹?你在干嘛?“ 杨平安也被木兰吓一跳,”爹回晋阳关当值,你这是要去哪?“ ”去度山谷采药。“木兰也不隐瞒。 ”不能等天明再去,山里不太平,碰到山贼可怎么好?“ 木兰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杨平安说到底还是关心自己,”没事,这段路我走过很多次,天亮进山太招人眼目,说不定药田会被人毁去。“说着暼了杨平安的屋子一眼。 ”唉,“杨平安也知道自家媳妇跟女儿势同水火,这矛盾除非一个人离开,不然家中永无宁日,只能随口嘱咐:”你小心点。“便不再言语。 木兰走到幽黑的密林中不仅没有恐惧,反而让思绪平静下来,这段路她走了不知多少回,哪里有石头和坑洞了然于心,几乎闭着眼都不会错。 天色微明的时候木兰来到度山谷,这地方已经归她所有,只要李家不捣乱不会有旁人过来,木兰借着曙光走到那株番茄秧苗跟前,番茄苗已经在她插的伪装架下展开枝叶,甚至已经结果,虽然很小很小,却是个货真价实的西红柿!! 哇塞! 木兰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本姑娘是康国种出番茄第一人!兴奋之余木兰有了个大胆想法,若是用戒子照射下它会不会快速成熟? 事实比她想的还魔幻,那颗花生米大小的番茄在戒子的幽幽绿光照射下,仿佛吹气球般肉眼可见长大,很快变成木兰拳头大小,若不是她停止照射还有进一步增大的趋势,木兰不敢照了,万一照出个西瓜大的番茄她也不敢下嘴。 这种速生番茄能吃吗?木兰犹豫片刻,壮着胆子摘下番茄,捏了捏又闻了闻,跟普通番茄无异,她又壮着胆子咬了口,咯吱,番茄汁水滴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木兰强按心头激动,又将剩下两个西红柿催熟摘下放在背篓里,终于可以做番茄炒蛋了,这道过去吃过无数遍的菜,如今却显得弥足珍贵。 很快,木兰把需要的药草收割完毕,天光已经大亮,谷中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加上山谷的回声映衬,宛如乐队四重奏,木兰听的心旷神怡,此地三面环山,气候自成体系称得上世外桃源。 木兰兴致勃勃的背着背篓出了度山谷,她想尝试爬上环绕度山谷的山头,却发现根本不可能上去,这里地形根本就是个有缺口的火山口状,四周的山峰陡峭到猴子都上不去。 易守难攻! 这种地势最适合扎营,只要封锁入口谁也不可能攻进来,谷中还有几处泉眼,食物如果不断此处就是堡垒。 木兰脑海中跳出一连串军事行动基本原则,越看越觉得度山谷是处不错的避难所。 等木兰回到家时,迎面碰到秋燕娘王氏,她看到木兰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想跟她说话,也不打招呼就要关门。 第35章 倒霉的店铺 “婶子!”木兰觉得奇怪,赶忙叫住她。 “木兰啊,你这大早就进山?”王氏虽然语气如常,脸上却挂着大大的尴尬二字。 “秋燕姐还没起来?” “没呢,这懒丫头太阳不照着屁股她是不起床,”王氏犹豫下,还是开口道:“木兰,你爹娘跟婶子说不用去你家帮工了,他们说家里太穷。。。”王氏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垂下头去。 木兰恍然大悟,看来昨日李氏趁自己不在家伙同老爹把王氏辞了,“婶子,你的工钱又不是他们出,听他们的干嘛?” “傻孩子,你还没出阁就想当家,未免太心急了,你奶奶也说不用我过去了。” 木兰呆住,糟了!莫非奶奶被他们忽悠的把自己存的银两全交出去了? “婶子,你别急,这事我肯定给你个说法,你是我请的人,轮不到旁人做主!"木兰气呼呼的背着背篓跑进家门。 王氏看着木兰背影摇头,自己活一把年纪怎么陪着孩子疯? “奶!”木兰气呼呼的叫道:“我回来了!” “木兰啊!你咋还气呼呼的?”奶奶扶着拐棍迎到门口。 “我给你那些银子还在吗?” 奶奶歉意道:“昨儿忘了跟你说,你爹拿主意说那些钱太多,怕放在我这被人偷去,都收到你娘房里去了。” 木兰顿时急了,奶奶摸摸索索从身上摸出张纸:“丫头,你别急,你爹说了那些银子留着给你出嫁当陪嫁的,他还让你娘给出了收条,不会少了。” 纸条上写着:今收到纹银七十两。没有称谓,没有署名,这根本就是张废纸。 木兰气坏了,李氏这妇人放在后世绝对是放赖的一把好手,写个收条都能使出一百五六十个心眼! “奶,你。。。。”木兰看着奶奶欲哭无泪,指望个眼盲的老太太看门,本身就是难为她。 ”木兰,奶奶身子骨还行,不用人侍候,你娘说的也有道理,咱不是大户人家,请不起帮工佣人,你以后少往外跑在家帮帮忙就够了,家里有你爹的饷银又没到揭不开锅的程度。。。“ 木兰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合着忙活这么多最后全便宜了李氏,以她的操行认账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 ”奶,我知道了。“木兰拖着脚步走出去,摘到番茄的幸福感荡然无存,偏偏李氏听到木兰的动静,打开门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又嗑着瓜子幸灾乐祸道:”哟,大少奶奶回来了,今儿又想请谁家来帮工啊?你爹可说了,让你好好操持家里的事,躲懒耍滑可不行。” 木兰深呼吸压住过去胖揍她一顿的冲动,背着背篓进灶房,不想李氏还不算完,叫嚣道:“对了,你大舅放印子钱手头紧,娘就帮他垫了七十两哈。” ”你!!“木兰闻言再也忍不住,握紧拳头就冲向李氏,放印子钱虽然收益极高,但追不回来的可能性极大,李氏的话基本等同于木兰的辛苦钱全没了。 ”哟,哟,哟,怎么你还想打我?“李氏吓的退后一步,接着腆着肚子叫嚣:”来啊,把你弟弟打死,让老杨家绝后!“ 木兰停住脚步,拳头攥的紧紧,怒目而视,看来不给这婆娘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木兰!“奶奶听到两人要动手打架,赶紧摸索出门劝阻,”你娘怀着身子,莫冲撞了她。“ 李氏一听索性坐倒在地,干嚎道:”没天理啊,这野丫头想杀她娘啊,快来看啊!“ 木兰转身跑出门去,她怕自己忍不住一脚踢死这个臭女人,就这么被她顺走银子木兰咽不下这口气。 ”木兰?“不知不觉木兰走到黄生俊家门口,恰好迎头碰上,黄生俊招呼道:”你怎么在这,进我家坐。。哦,还是算了。“黄生俊还没忘记上次邀请木兰去家里碰的钉子。 ”你这是去哪?“木兰随口问道。 ”哦,我爹让我去看看镇西的房产,今天有新租客来看房子。“黄生俊问道:”你要去哪?“ 木兰也不知去哪,”我跟你去看看租房子行不行?” “可以啊!”黄生俊很痛快应承了,若不是木兰主动找他说话,他还真没勇气去找木兰,连人腿都敢锯的女子实在太吓人。 两人走了一阵,黄生俊看木兰不说话,问道:“近来柳郎中那边生意还好?” “挺好。” “哦,对了,魏无病的腿也好了许多,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这事真多亏了你。“黄生俊由衷道谢,经此一役,他再也不敢跟魏无病走的太近,跟他混便宜不一定有,挨板子肯定是头一个。 ”嗯。“ 黄生俊沉不住气了,杨木兰平日可不会惜字如金,“杨姑娘,你可是有心事?” “没有。“木兰不想跟这纨绔说家里的事,岔开话题,”你这房子租出去做什么用?“ “还不知道,那客人只说要看看,不知他要做什么用。” 说话的工夫,两人已经走到镇西一处临街店铺门口,黄生俊摸出钥匙打开门锁,房舍显然荒废已久,扑面一股霉味,木兰赶紧扇了扇,问道:”这里是繁华地段,为何店面会荒废许久?“ 黄生俊被问的身体一僵,四下看看,关上门才低声说道:”说来惭愧,这间店铺本来是租给一家山南来的绸布商作店面用的,没想到他鬼迷心窍赌钱输急了眼,去借了印子钱回本,最后输的干干净净,最后在店里上吊自杀。“ 啊!这么惨!木兰抬头看看房梁,果然感觉有点阴森森。 ”可不是吗,你说他在哪上吊不行,非得在房里,从那以后这间店面就租不出去了。“黄生俊扼腕道:”今日这客商八成不知此事,但愿没人多嘴告诉他。“ 其实这种可能性很小,谁家租门面房都会打听下物业状况,象这种出过人命案子岂有不八卦之理? 木兰四下看看,其实这间店面采光极好,位置上佳,不管用来做什么应该都不错,她帮着黄生俊打开所有窗户透气,很快屋里的霉味散去。 “黄公子可在里面?”门外传来一声招呼。 “是那客商。”黄生俊低声说完,拉开店门拱手道:“赵老兄,有理。” 姓赵的客商跟黄生俊客套几句,跟随进来,看到屋里有个女童微微一怔,随即转开目光只当没看到。 木兰看到此人却另有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 “店面不错!”赵姓商人四下转转点头,“又在主街,好!” 黄生俊却听的不对劲,哪有买东西使劲夸奖的道理,这家伙不是来捣乱的吧? “可惜。。。”赵姓商人摸摸下巴上短髭,“就是死过人。” 黄生俊的脸顿时垮下来,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了,前面那些话听起来颇有讽刺的意思,“原来赵老兄知道此事,不过已经过去两年,不碍什么。” “哈哈哈!“赵姓商人笑起来,”做生意都图吉利,这种晦气房子谁敢租,不然也不会房里都发霉,是吧?“他早就看到地上因为无人洒扫生出的青苔。 黄生俊拂袖道:”既然赵兄看不上此处,何必约在下来看!“ ”黄公子莫急,凡事总有例外,天下总有不信邪的人,赵某既然肯来定有诚意,就看黄公子有没有了。“ 黄生俊意外的看看赵姓商人,”当然有。“ ”爽快!“赵姓商人收起笑容:”这间店面,赵某愿意出五两。“ 黄生俊大喜:”当真?“这价格虽然不高,但也算是这条街店面的均价,每月能用这价钱租出去,他老爹就少了个心事。 第36章 这店面归我 ”每年!“ 我去!木兰听的暗暗咋舌,这姓赵的说话真能大喘气,这不等于让人不到一折卖东西吗?就算买个地摊裙子都不好意思这么砍价! 黄生俊表情十分精彩,脸上肌肉调动几下才打个哈哈:“老兄莫开玩笑,哪有一年五两的价钱,这可不是乡间茅舍。” “死过人就不值钱了。” 木兰忽然注意到赵姓商人背后腰间别着把短剑,因为不注意突了出来,康国法令禁止百姓持械上街,这家伙来历怕不简单。 黄生俊恼羞成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道:”赵兄,黄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不差这区区五两银子,老兄不防去问问别家,在下不租了。“ 赵姓商人也不动怒,只是嘿嘿冷笑,“黄公子当赵某是你的仆役听差,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既然赵某来了,这事就得有个结果。” “你还想强租不成?”黄生俊怒了。 呼啦!门外突然涌进来五六个壮汉,气势汹汹的围住黄生俊,一副不成交就打死你的架势。 黄生俊哪见过这架势,吓得脸色煞白:“你,你们想作甚?” “这房子,我们租定了,五两!”赵姓商人已经拉下脸,再无一丝笑意。 原来是他们!!! 木兰看到涌进来的几个家伙,登时灵光乍现想起这伙人来历,正是那次企图夜袭黄家的山贼,这伙人都在腰间别把短剑。 黄生俊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现在想出去喊人都不能,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忽听木兰说道:“我出八两!” 一瞬间,所有人目光落在杨木兰身上。 黄生俊急中生智道:“这,这位是晋阳关杨押正的姑娘,今日她也来看房,价,价高者得。”因为紧张,黄生俊又结巴了。 赵姓商人皱眉道:“小丫头捣什么乱!大人说话莫插嘴!“又转头吩咐手下,”拿字据来,让黄公子签字画押!“ 木兰对着窗外招呼道:”小富,长宽,长辉,你们过来下!“春生武馆众生员正在按木兰的要求沿着主街跑圈拉练,听到声音立刻围过来。 “教习,你怎么在这?” 武小富等人绕到正门推门闯入,立刻觉得情况不对头! 赵姓商人一干人等凶神恶煞般盯着他们,武小富毕竟是个半大孩子,跟同伴打架斗殴是一回事,跟这么多成年人对上是另外一回事,当场就要怂。 郑长宽却是个石头性子,毫不让步的回瞪这些人,问道:“你们看什么?” 几个乔装的山贼并不想与人发生冲突,万一被人识破恐怕难以脱身,赵姓商人只是哼了声就不再看这几个小子,转头对黄生俊说话,语气已经变得缓和:”黄公子,谈生意而已,有必要搞的这么麻烦?“ ”不错,谈生意而已。”木兰看场面稳定住,接茬道:“黄公子,这间店面不错,本小姐看上了,价高者得如何?” 黄生俊擦擦额头冷汗,结结巴巴道:“好,好,那敢情好。” “那,八两银子,我要了。” “且慢!”赵姓山贼不甘心道:“此地门面一个月租金都不止八两,你凭什么如此价格租下?我出九两!” “十两!” “你!”赵姓山贼明白了,不管自己喊价多少,眼前这个可恶的臭丫头都会往上加,没的自取其辱。 黄生俊害怕这家伙再说别的,赶紧拿过那纸租赁契刷刷刷写上名,拇指沾了墨汁按在上面算是签字画押,然后求助似的的看着木兰。 木兰也比着葫芦画瓢照做,一场戏唱了个十足。 “赵老兄,店铺以后就归这位姑娘所有,租期五年,您老想租过五年再来。”黄生俊连连了拱手,一副送瘟神的虔诚模样。 赵姓山贼简直要气炸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被这臭丫头搞七搞八破坏,要想来硬的,旁边又有几个拎着长棍的毛头小子碍事,脸上阴晴不定一番,咬牙道:“算你们狠!我们走!“几个山贼急匆匆出门去了。 黄生俊当场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娘哎,可算是走了!“ ”你从哪找来的这些人?“木兰心里十分佩服黄生俊的作死能力,竟然把房子租给山贼,他要是知道自己家差点被这伙人洗劫,怕是要吓出毛病。 ”还不是李长豹当中人介绍的。“黄生俊郁闷道:“他在洪都镇人脉活络,跟我爹说他有朋友想租门面。”黄生俊说了租房始末。 木兰不想黄家稀里糊涂当刀下鬼,提醒道:“这些人是山贼,你让你爹当心点。” “什么?”黄生俊果然被吓得屁滚尿流,“山,山,山贼?他,他们怎敢如此大模大样来镇上?” 武小富插嘴回道:“山贼又没写脸上,他们不说谁又知道。” 黄生俊呆呆看着武小富,确实如他所说,“不行,我,我得回去告诉我爹,赶紧去禀告魏大人。” “他们走远了,你现在去说又无凭无据。” 黄生俊被吓得不轻,浑然没了主意,此时才注意到手里的字据,“木兰,刚刚的事多谢了,这条子我撕了。” “别撕!” 黄生俊奇怪的看着木兰,不知她要做什么。 “既然你把店面租给我,那就让我开间营生。” “你?” ”不错!“木兰正色道:”反正这间门面也是闲着,只是这租金我要后付。“ 黄生俊好奇问道:”租不租金的不打紧,本来也是闲着,可是你想做什么生意?“ ”钱庄!“ 。。。。。。 黄生俊露出看白痴样的表情,若木兰说是开医馆商铺都不奇怪,任谁也想不到她居然要作钱庄,知道那得什么实力才能开吗? ”木兰,这个,你大概不太清楚清楚钱庄运作,这可比不得开间医馆和杂货铺,其中大有玄机。“ 武小富也劝道:“教习,我听我爹说过,开钱庄的都有官府背景,大笔银子作保才行,不是小民能做的营生。” 木兰不为所动,”大的开不了,就开小的,这洪都镇别的都有,却没有一家钱庄,岂不是大大不便?“ ”那是因为钱庄都设在各地县城,谁会跑到边关要塞做这生意。“黄生俊道:”洪都镇距离晋阳关那么近,万一哪天城破,老百姓都得逃难,所以才不会有人来。“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金人威胁洪都镇很适合开钱庄?“木兰听人言语的角度却很刁钻。 黄生俊抓抓头发,“应该是吧。” “那就得了,先开一间再说。” ”木兰,我得提醒你一句,洪都镇虽然没钱庄,却有放印子钱的,就是你娘她娘家,李家老大李长龙。“ ”我知道。“木兰想到钱庄的生意也是因为他,“李长龙李家不止放印子钱,他们做的事可不少。”木兰犹豫下还是没说出李长豹跟山贼沆瀣一气的事,毕竟李氏再缺德也是她爹的媳妇,若李家被满门抄斩恐怕会牵连到自家老爹。 木兰接着说道:”洪都镇人口比别处一点都不少,就是因为距离晋阳关近才让大家不放心,这是个缺点也是机会,所以开钱庄把闲散银两收上来放贷肯定能大赚一笔。” “可是,你去哪找保人和保金?”黄生俊忽然发现木兰看自己的表情象黄鼠狼望着鸡,警惕的退后半步:”你,你该不是想让我家出保金吧?“ ”黄公子,你说你在家里除了给你爹当跑腿做些小厮的琐事,就是去给人当碎催,有没有点正经事情?“ 黄生俊一张脸臊的通红,还真如木兰所说,他虽然是嫡长子,但他爹更加宠爱那房小妾生的小儿子,他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少爷羔子,家里的财权都紧紧抓在他爹手里,也不知日后会做什么打算。 第37章 林长风来了 “依我看,你不如来入伙,好好做番事业给你爹看看,男人就要自食其力。”木兰继续怂恿道。 黄生俊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 武小富道:“黄少爷,听杨教习的没错,你看我们春生武馆以前都是杀胡大会的末名,这次我们都有希望夺个头名回来。” 郑少宽点点头,附和道:“不错!” 黄生俊在几个热血小子的忽悠下终于雄起了回,心一横,脚一跺,“好,不就是几百两银子,我入伙!“ ”可是,开钱庄要跟县衙报备,你觉得魏大人能准?“ 这个问题木兰没有把握,从之前度山谷的事看,李家跟县衙里的人准有瓜葛,要在洪都镇开间钱庄就是从李长龙嘴里夺食吃。 “你说魏无病已经痊愈了?” “不错。” “那好,回头你跟我去看看他。”木兰略一沉吟已经想出切入的角度。 黄生俊连连摇头,他上次算是被魏家吓破胆,差点给魏无病陪葬,已经下定决心跟他划清界限:“木兰,你让我出银子可以,但我再也不想跟魏无病搅和在一起,他不应该叫魏无病,应该叫魏无命!”不管木兰如何劝说,就是死活不应。 木兰没法只好作罢,看来找官府报备这事还得另想别的法子。 “好,就这么定了,需要的保银你去筹措,官府报备之事我来想法子,咱们尽快开张!” “啊?这,这就开张了?”黄生俊做梦也没想到今日出门带客人看房子,最后变成开了间钱庄。 武小富问道:“教习,不知这钱庄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木兰身上,作为始作俑者有起名的义务。 木兰想了半天,发觉自己脑袋空空,完全没有起名的本事,可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又不好露怯,只好应道:”那,就叫洪都钱庄。“ 黄生俊嘴角咧了咧,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杨木兰形象终于崩塌,”这,会不会太俗了些?“ ”那你说一个!” ”嗯。。。叫保发阁如何?“ ”切!!“武小富等人同时晒道:”黄公子,你这是开钱庄还是开赌场,邻镇可是有间保发坊,当心人家来找你麻烦。“ 木兰无奈只好搜肠刮肚从过去的记忆里搜出个词:汇通号。 ”这名字不错,汇通汇通,汇存我处,天下畅通!“众人一致好评。 安排好汇通号的事宜,木兰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其实她并不喜欢开医馆或者武馆,只是事情找到头上而已,说起来开间小小的钱庄银号似乎更有趣,还有一个原因木兰不会告诉旁人,那就是断了李家放印子钱的绝户买卖! 等她回到家里再看到李氏心情已经大好,不再理会李氏有意无意的挑衅,给姐等着!过些日子给你们家一个深刻教训! 奶奶本担心木兰继续跟李氏怄气,见她突然想开了十分宽慰。 “木兰,这就对了,你娘她就是个小心眼,别跟她计较。” “放心吧,奶,我心里有数,肯定不跟她计较。”后半句话却没说出来:跟她家死磕到底! 黄生俊的老爹没想到这个游手好闲的大儿子突然开了窍,既然他要开钱庄银号就从家里拨了两百两银子给他当本钱,不过逼着他立下字据,一年后要连本带利还两百四十两。 “爹!你这也太过分了,放印子钱的才要一分利,你居然收我二分,这不是要我命吗?你不想让我做事,只管拿回去便是。” 黄德旺气的胡子直翘,骂道:“混账东西,印子钱是日息一分,你老子我给你年息二分,还敢说我放高利贷,就你肚子这点货还去开营生,最后连本钱都收不回!” 啊?黄生俊勉强会打算盘记记账,哪知道这些,可他话已经出口不好收回,只好硬着头皮说自己能做好,拿着本钱去了。 “老爷,”小妾吕氏看黄生俊离开,凑过来道:“生俊不是做生意的料,拿走这么多银子,怕是真会血本无归。” 黄德旺吧嗒吧嗒咂着旱烟袋,瞄了眼吕氏:“那依你之见呢?” 吕氏四下望望,见大奶奶不在,这才小声说道:“生俊不是做生意的料,我看不如把他送去县里的学塾寄托,说不定能考取个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废话!"黄德旺用力磕了磕烟锅,“他要是块读书的材料,还用你说,这小子就喜欢游山玩水提笼架鸟,旁的根本学不进去,能有个做生意的念头已经不错!” 吕氏哪知道黄生俊擅长不擅长什么,她只想把他打发的远远,让老爷的所有宠爱集中在自己儿子身上罢了。 两日后,汇通号修缮一新,黄生俊的二百两本金已经到位,而木兰这边报备的事却没进展,因为她根本去不了县里,家里既没有驴车也没有马匹,难道腿儿着去,实在有点难为十岁的小姑娘。 李氏忽然发现木兰最近有变化,似乎不太在意她的挑衅的冷言冷语,说她完全服气了也不象,总之有种自己是透明的感觉。 “杨木兰!”李氏听到有人敲门,却没人去应门,气的大叫:“你聋了,没听到有人敲门?” 木兰正在后院侍弄大猪,这家伙又长肥了不少,看来用戒子照过的猪草有催肥作用,听到李氏在前面叫嚷,赶紧整理下头发,擦干净手去开门。 “林郎中??”木兰做梦也没想到来拜访的人居然是县里名医林长风。 “木兰姑娘,冒昧登门拜访,恕罪,恕罪!”林长风拱拱手,又从身后的驴车上取下个纸盒,“这是给姑娘带的些县里有名的吃食,姑娘不常去县里吧,尝尝,尝尝。” 木兰还没说话,李氏从旁抢过来接过纸盒,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莲蓉酥,这在洪都镇可没的卖,惊喜道:“哟,这位老先生真是大方,您老是哪位,怎么认的我家木兰?” “这位是。。。?”林长风打量下李氏,觉得她不太象木兰的娘亲,两人长相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而且说话态度似乎也不对。 “哦,这是我爹的娘子,这位是县里的林郎中。”木兰随口应付,在外人面前她实在说不出个娘字。 李氏本来贪吃的要命,只顾盯着莲蓉酥,根本没注意木兰说什么,跟林长风福了福就抱着盒子回了房。 林长风捋了捋胡须微笑道:”原来她是你后娘。“ 木兰撇撇嘴,问道:”林郎中,您大老远来找我何事?“ 林长风表情变的肃然,躬身施礼,把木兰吓一跳,赶紧扶住他:”你这是干嘛?论年纪你比我长那么多,行礼也该是我行才对。“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老朽虽然痴长木兰几十岁,却未见的在自认最强的医道方面比木兰姑娘强,是以今日特来拜师学艺。“ 木兰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年届八旬的老爷爷拜她个十岁的小丫头为师,怎么瞧怎么觉得怪异。 “林郎中,我知道你想学什么,不过我却不能收你为徒。” “却是为何?”林长风大老远跑来拜师,心里本就惴惴不安,被木兰当面拒绝,满是失望的神色。 “第一,木兰只有十一岁,不配给林郎中作师父!” “这个无妨,无妨!” “第二,木兰其实无心杏林执业,之前的事不过是为了救黄公子一家罢了。。。” 林长风满眼惋惜,“木兰姑娘,你如此手段,放眼康国境内外科郎中都属翘楚,岂可随意舍弃,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人各有命!”木兰笑笑,“这世道能让女子作选择吗?” 。。。。。。 第38章 巧取变豪夺 林长风无言以对,木兰说的都是实情,过不了几年她就得嫁人,然后关在家中过相夫教子的封闭日子,又怎么可能行走江湖悬壶济世? “唉,老朽莽撞了。”林长风见无法说服木兰,就想起身告辞。 “不过。。。”木兰灵机一动,“木兰虽然不能收徒,却不妨碍告知林郎中想学的东西,只要。。。” 林长风又惊又喜,追问:“不收徒就肯授业??木兰姑娘要老朽做什么但讲无妨!” “却有一事相求,”木兰问道:“林郎中跟魏大人关系很亲近?” “还成,他家有点头痛脑热都是老朽上门诊治,有几分薄面。“ “那好,木兰需要给本地的一间钱庄银号报备,林郎中可否从中引荐下?”木兰开门见山。 “钱庄银号?”林长风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看起来稚气的小丫头,她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不错!”木兰大略说了跟黄生俊合伙开钱庄事。 林长风又是一番唏嘘:”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木兰姑娘小小年纪就能身兼数业,老朽佩服,佩服,此事不难,包在老朽身上。“ ”当真?“木兰大喜,足不出户解决问题,简直瞌睡天上掉枕头。 ”君子一言!“林郎中笑了。 ”快马一鞭!“ 木兰也不啰嗦,当即取来纸笔,林郎中负责研磨,直接在纸上划出一个人体的透视图。 ”这,这是人体内的样子?“林郎中不是没见过死人,但却从未把人大卸八块过,木兰画的图虽然简陋,却相当明了。 ”对,这就是心肝脾肺肾的正常位置,人生病通常是这些器官出了毛病!“木兰对自己用毛笔画画的本事不怎么满意,好在林长风不是素人,略一点拨就知道正确意思,木兰这幅图犹如黑暗里亮起的灯,林长风看的手直发抖,原来之前不明所以的病症原理竟如此简单! 木兰指着腿部的剖面图,”腿上有一处重要的位置,叫股动脉,此处极其要害跟人的脖子一般,一旦破损极易失血而死,所以截肢术必须死死卡住此处才行!“ ”原来如此!“林长风了然,他见过不少人腿部受伤,最终无法止血而亡,原来是从此处喷出。 林长风听的十分认真,生怕错过木兰说的每个字,在他看来木兰这丫头怕是得了上古天书之类宝物,居然能如此了解人体,他不是没有想法去研究,但康国历来死者为大,又有谁家肯把死去的亲人任他剖开摆弄。 “原来,人体中的血液并非按照脉搏的方向流动!”林长风十分惊奇:“自古以来都说血脉相连,杏林郎中无有不认为经络就是血的走向,原来并非如此。” 木兰暗笑,凭心而论林长风的总结绝对是划时代的,当然她不能点破,“不错,气和血是两回事,看外科要遵循血的道理,看内科就要气血兼顾才行。“木兰不懂郎中医病原理,但既然他们能轻松解除很多病症那自然是有道理,能捉老鼠的猫就是好猫。 林长风瞪大眼睛努力记忆木兰画的人体结构图,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全部记住,只好央求道:“木兰姑娘,这张图能否送给老夫收藏?” “这。。。”木兰迟疑了,最后还是瑶瑶头:“林郎中,你可以照着画一幅,这幅画却不能送你。” “却是为何?” “木兰不是杏林中人,莫名画出这种悖伦灭理的图画怕是大大不妥。“ 不用想也知道,一旦这幅人体解剖图泄露,不是招来嫉妒就是招来恐惧,到时她不成了杀人剖尸的大魔头才怪。 林长风凛然,他虽然痴迷于医术,但也不是无脑之辈不通世事,很快也想到可能招来的风险,点点头:“还是烧了好!“他又看了一会表示自己已经记住,木兰点燃火绒将图烧毁。 ”唉,世上诸多愚鲁之辈,这等珍贵之物,在他们眼中只会是邪魔歪道,真是暴殄天物。” 木兰没言语,历史上太过超前的人从来没好下场,被火烧死的先知还少吗? 林长风又向木兰请教诸多人体构造的疑问,天色已经渐晚,李氏把林长风带来的点心吃个精光,看他还不走有点不耐烦了,走出来骚扰木兰:”都什么时辰了,你奶不用吃饭的吗?“ 木兰跟林长风谈谈说说不知时间过去许多,这才惊觉,抱歉道:”林郎中,今日到此为止吧,我得做饭了。“ ”哦,对不住,看我真老糊涂了。“林长风歉意起身,连连告罪,他被人尊重惯了,还真吃不住李氏这种泼辣态度,匆匆告辞离去。 ”哪儿来的老家伙,这么不识相!“李氏厌烦的关上门。 木兰淡淡道:”娘,这位林郎中可是县里有名的神医,而且跟魏知县家渊源颇深,得罪他跟得罪魏知县无异。“ 李氏吓了一跳:“你,你这丫头咋不早说,要不留他在家吃饭。。。喂!我跟你说话呢!” 木兰已经进了灶间只当没听到。 洪都镇西一间客栈内,赵姓商人坐在圆桌旁脸色难看,而他面前站着瑟瑟发抖的李长豹,周围几个山贼表情阴冷的盯着李长豹满脸杀气。 ”李三!上次你给我们报信劫黄家的事没成,大当家没跟你计较,莫非你觉得我黑风寨是吃素的,一再诓骗我们?“ 李长豹吓的牙齿打战,解释道:”二当家,那,那间店面的事,小,小的确实打听清楚才告诉您老的,就算借过个胆子也不敢骗您。“ 原来这位赵姓商人是附近山里黑风寨的二当家赵德彪,因为近来晋乾县时常有官兵调动,他们不敢随意劫掠,就想寻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开间客栈作为耳目和据点用,也好赚点日常开销,和平时期的山贼不好当。 李长豹被赵德彪派人找来物色合适的地方,正好找到黄家这间物业,山贼手上人命无数当然不在乎里面死过人,正好用来压低价钱,不曾想被木兰带着春生武馆众人给搅黄了。 ”那小丫头什么来历?为何那班小兔崽子肯听她的?”赵德彪想起木兰气就不打一处来。 “哦,那丫头叫杨木兰,她爹是晋阳关的军头,听说这丫头会几下功夫,也不知怎么就在镇上的春生武馆谋了个教习差事,据说这丫头想嫁给黄家少爷,所以总缠着他。”李长豹半真半假胡扯,想来不会被拆穿。 “军头之女?”赵德彪捏的手指嘎巴作响,“这倒是有点麻烦。”作为山贼不是狭路相逢是不愿跟官兵正面冲突。 “二当家,要不小的再去寻觅间合适的。。。?” “不必!”赵德彪眼神一冷,扫视四周道:”这里就不错,你去跟掌柜的说,我要盘下这间店。“ ”啊?“李长豹认的这间客栈主人,已经经营此处十多年,怎么肯出让? ”怎么,还要让我教你怎么做?“赵德彪语气变的冰冷。 李长豹吓得一哆嗦,忙道:”明白,明白!“ 后面的发生事既古怪又正常,掌柜的小孙子莫名其妙掉进院中井里,幸好被人救出,紧接着灶房又险些走水,吴掌柜只是个寻常百姓,哪经得起连番折腾,只能按照李长豹的意思将客栈出兑,偌大一间客栈只得了五十两,连市价一折都不到。 ”老吴,不是我说你,有点进账就不错,总比家破人亡强是吧?“李长豹假惺惺劝吴掌柜道。 吴掌柜气的咬牙切齿,”李长豹,大家街坊邻居许多年,我吴越客栈可曾有亏待你的地方,竟然勾结这些贼人来坑害我!!“ 第39章 平添一恶邻 李长豹的脸拉下来:”姓吴的,给脸不要脸是吧?要不是我从中说和,一文钱不给你又能怎样!趁那些大爷没不耐烦之前滚蛋,不然你想走也走不了!“ 吴掌柜自知惹不起这伙强人,只能收拾细软连夜拖家带口搬走,凭他开客栈的经验,这帮人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强盗。 赵德彪在李长豹协助下总算搞到一间落脚点,心情大好,于是安排筵席畅饮一番。 “李三,差事办的不错,就是价钱贵了点,依我看十两就不少,是吧?“众山贼哈哈大笑,有人凑趣道:”一两也多了。“ ”哎,咱们敞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童叟无欺,哪能这么欺负人,一两太少,下回怎么得五百两!“ 众山贼听得一愣。 赵德彪不慌不忙道:”他给咱们!“ ”哈哈哈哈!“ 李长豹跟着嘿嘿笑,看来跟这帮家伙在洪都镇也不算坏事,至少能跟着喝汤,而且他大哥的印子钱生意收账时也有了人手。 ”来来,我敬二当家一杯!“李长豹端起酒杯毕恭毕敬说道。 赵德彪蓦得收敛笑容,”以后不准叫二当家,要叫赵掌柜!“ ”是,是!赵掌柜,恭喜发财!” ”哈哈哈!这才像话!“ 木兰可不知洪都镇多了个恶邻,她正躺在炕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如何把钱庄开好,这营生比不得后世的银行信用社,但做得好也可以旱涝保收,至少也不象郎中那样手停口停,而武馆的竞争太激烈,他们没有优势很容易被人挤垮。 哈欠~木兰伸了个懒腰,熬夜容易长皱纹,姐姐先睡了。 ”杨教习!!!起了没!!“ 木兰正在做着美梦,突然被武小富的鬼叫声惊醒,睁眼一看已经天光大亮,赶忙收拾洗漱推开门,看武小富急赤白脸的德性,斥道:”干什么鬼叫鬼叫的,今日休沐莫非你想加练?“ 武小富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杨教习,我又看见那伙人了!“ ”谁?“ ”就是那日恐吓你跟黄公子的那伙!" 木兰皱皱眉头,”他们还在镇上?“ ”对,不但在镇上,还不打算走了!“武小富着急道:”我带你去看!“ ”等会儿!“木兰三下五除二帮奶奶热上早饭,也给李氏准备了份,看在她是个孕妇份上,这才跟武小富匆匆出门。 只听前面噼噼啪啪一阵鞭炮声响,很多人围着看热闹。 ”你看!“武小富指着吴越客栈,”应该是这帮人把吴掌柜赶走霸占这里。” 木兰顺着武小富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赵德彪拱手作揖跟街坊邻居打招呼,还拿出些糖果给看热闹的小童,只是这些街坊看起来表情不太友好,吴掌柜开客栈开的好好,怎么会一夜之间出让,而且忽然失踪,这些人的来历十分可疑! 赵德彪身为山贼自然对环境很敏感,立时感到有道冰冷的目光扫视自己,抬头望去正好看到木兰,不过他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 “教习,你说他们不会把吴掌柜家全害了吧,不然他生意开的好好怎么突然不见了?”武小富脑洞大开。 木兰摇头:“应该不是,他们想在这立足,不会立刻做下大案,这些人很危险,没事别惹他们知道吗?” “知道!” 两人正要离开,李长豹居然拎着个花篮装模作样的送给赵德彪,夸张道:“恭喜赵掌柜开业大吉,洪都镇有赵掌柜开业真是蓬荜生辉啊!” 切! 围观的人心里同时腹诽一句,哪儿冒出来的蛤蟆谁认得他!不过,李长豹的拙劣表演至少让大家知道这个新掌柜姓赵。 “揭幕!”赵德彪手一挥,俩人用力拉下门匾上盖着的红布。 只见上面歪七扭八五个大字!赵德柱客栈! 我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且不说这不堪入目的书法,人家开客栈都是悦来、迎宾,吴越之类文雅名头,赵德柱是个什么东西,罩得住? 李长豹故作惊奇叫道:“哎哟,赵掌柜写的一笔好字,简直跟米芾米大师有的一拼啊!” 呕~~~ 众人再也受不了李长豹的阿谀之词,有人当场吐出来,米芾若是知道有人这么糟践他墨宝只怕得提剑来杀人。 木兰跟武小富也被恶心的不行,两人赶紧逃离。 “教习,这李长豹太不要脸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武小富浑身鸡皮疙瘩,想起来还打寒颤。 ”别管他们,对了,你地面技练的怎样了?“ 武小富一扫往日被考问工夫就打蔫的德行,斗志昂扬道:”我现在收拾郑长宽和李会强没问题,就是打不过欧长辉,就算锁住他也能被挣脱。“ 木兰点点头,“一力降十会,绝对力量面前除非有绝对速度优势,不然无法取胜,只剩几天时间好好练。” 打发走武小富,木兰回到家里,看到李氏一脸挑衅的站在门口嗑瓜子,知道她又想找事,只当没看到她,直接进奶奶房中想帮她收拾打扫下。 “瞧把你忙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晋乾县知县呢!”李氏开口道:“哎,你爹托人带话回来说等下有媒人上门提亲别乱跑,让你老实点别故意吓人家。” 木兰皱了皱眉,继续走进屋里。 “木兰,”奶奶听到李氏的话也跟着劝说:“女孩子家家总得嫁人,奶知道王媒婆给你说的人家是读书人,奶和你爹不会委屈你,千万莫闹腾媒人。” “奶!”木兰发现就自己不知道这事有点急眼,“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你爹怕早说了你去找人麻烦。。。“ 木兰越听越生气,合着家里人全都瞒着着自己,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奶,木兰还不到出嫁的年龄,莫非你们就容不下我了?” “好孩子,你别生气。。。” “好了!奶,不用多说,见就是了。”木兰转身出门只觉胸口烦闷,十岁小姑娘急着定什么亲,这是童婚好吗? “娘,我爹什么时候回来?”木兰问李氏。 “他?不回来,这事我说了算。” “你凭什么说了算!”木兰急了,李氏一向不怀好意,不是想把自己嫁给铁匠就是卖豆腐的瘸子,落在她手里能有什么好? 奶奶摸索着跟出来,”木兰,你爹见过那家小子,不用担心的,听说人还不错。“ 木兰没话说了,全身有种无力的感觉,虽然她能号令武馆的小子,帮知县公子疗伤,却无法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王媒婆按时来拜访,明明是个老太婆走路却拿捏的很,木兰看她一眼就倒了胃口。 ”哟,这就是杨兄弟的闺女,啧啧,是够野性的哈。“ 木兰大怒,有这么说女孩的吗? 李氏却咯咯笑:”谁说不是,要不是浑身毛病,也不用劳烦王姐姐出马了。“ ”啧啧,模样生的倒是俊俏,可这眼神也太凶了。“王媒婆被木兰看的有点发毛,她还从没见过哪家小女孩能目露凶光的。 ”杨木兰!“李氏狐假虎威呵斥:”怎么不叫人!“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个软软的男声:”王姨娘,你在里面吗?“ 王媒婆一听,笑着招呼道:”翟公子,在这里呢!“ 门外进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脸色发白一看平日就不怎么见太阳。 翟公子进门就捂住鼻子,后院猪圈传来的臭味让他感觉恶心,用力扇了扇,抱怨:”怎么这么臭?“ 李氏头回见到翟公子模样颇为风流,暗吃一惊,把这死丫头送进这种高门大户当个妾室,岂不是便宜了她? 第40章 汇通号开业 王媒婆介绍说:“这位是临镇的翟晓天翟公子,这位是李婶子,这位就是杨姑娘。” 翟晓天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模样倒是不错,就是看起来有点野性,不大好!” 木兰觉得不对劲,媒人上门说亲哪有带本人见面的,不是只跟父母谈吗,这小子跑来干嘛,居然还这么无礼的评头论足! “喂,谁准你对本姑娘比手画脚的?”木兰冷冷道:“媒人说亲你跟来干嘛?” “说亲?”翟晓天笑起来,“本公子是何等身份,怎么会跟你这样的人结亲?” 王媒婆看双方要冲突起来,赶忙把翟晓天推出门去,”人也看到了,赶紧回去吧!“ ”站住!“ 木兰厉声喝道:”把话说清楚,不然谁也别想走!“ ”这。。。“王媒婆看看木兰又看看李氏不知如何是好。 李氏斥责木兰:“你这丫头无法无天怎么着,你爹说了让我做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翟晓天抽出背后插的扇子拍着手心,不耐烦道:”你娘央求王姨娘帮你说亲,王姨娘知道本少爷想找个通房丫鬟,就把你说给本少爷,看你模样不赖且收着,过两年生了娃赏给你个妾室的名分便是,吵闹个什么?“ 木兰气的差点喷出口老血,你特妹的,老虎不发威你当姐姐是hello kitty? “娘,这事是你撺掇的?”木兰怒极反笑,看的李氏心里发毛,退后一步想起自己是孕妇又挺起胸道:“啊,是我撺掇的又怎样,你爹说了让我做主,你不作人续弦也依得你,翟公子高门大户一表人才,做个通房丫鬟还委屈你了?” 翟晓天得意洋洋的看着木兰:“杨姑娘,本公子劝你收收心,别一副吃人的模样,不然进我家门有你苦头吃!” 话音未落,翟晓天身子忽然腾空,直挺挺飞出门外。 噗嗤!他这少爷羔子养尊处优惯了哪受过这个,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去。 王媒婆吓坏了,叫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救命啊!” 木兰拍拍手,刚刚一招最简单的摔跤招数“大背跨”就把这小子扔出门外,有点出乎意料,大男人身子软的跟没骨头一样。 ”哎哟。。。。”翟晓天凄惨的呻吟着爬起身,“你,你敢打人,给我等着!” 王媒婆赶忙上前扶着翟晓天狼狈不堪的逃走。 李氏没想到木兰居然把翟晓天给扔出门,见她凶巴巴的走过来,赶紧跑回屋里躲着,隔着门叫道:“木兰,这事是王媒婆的主意,不关娘的事。” 奶奶扶着拐棍颤颤巍巍走到院里,劝阻木兰:”木兰,你娘怀着身子,莫要冲撞了她。“ 呸! 木兰怕奶奶摔倒,扶着她回房,转头恨恨道:”她不是我娘!“ 李氏做贼心虚也不敢还嘴,灰溜溜把房门关了。 ”木兰,唉,听奶一句话,算了。“奶奶拉着木兰的手,宽慰她。 ”奶,“木兰沉默许久,问道:”你是不是也想让木兰早点嫁出去?“ 奶奶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奶怎么舍得让你早嫁出去,没有木兰照顾,奶这一把老骨头哪能熬到今天,可是你跟你娘。。。” “她不是我娘!” “奶知道,她嘴上缺德,做事又缺心眼,可她毕竟是你爹娶的媳妇,奶也不想看你们两人终日争斗不休。” 木兰坐在炕上倚着墙壁不说话,她心里明白,不管李氏如何折腾,奶奶也只能呵斥几句,绝不会把李氏赶走,谁又会为了个迟早嫁出去的闺女赶走自己的婆娘? “木兰,回头我跟你爹说说,让他好好管管你娘。” “不用了!”木兰跳下炕,李氏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就是仗着自家有势力,只要把她的倚仗搞掉,她也只是个乡下愚妇,"奶,我知道该怎么做。” 过了不久,林长风派了个弟子过来送信,他上了岁数受不起路上颠簸,信中告知木兰魏大人已经应承报备了开钱庄的事,还加了一句,若需要银子周转只管跟送信的徒儿言语,多了没有两三百两还是能拿的出。 木兰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虽说跟林长风是一面之交,但这位老爷子聪敏好学,替人着想的性子给她留下极佳的印象。 “劳驾,回去替我跟林郎中说声谢谢,木兰这边一切都好,请他放心。“木兰对林长风的徒儿道谢,又拿了两瓶新制的白药请他带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黄生俊听说木兰已经在县衙报备完毕,十分意外,在他看来这事不去跑个七八十来回未必能办妥,可木兰好像一次都没去。 ”木兰,你怎么办成的这事?“黄生俊看看许可信中的印鉴,确实是晋乾县的官印。 ”天机不可泄露!“ ”你可真行,就算我爹亲自去拜托魏大人,都未必能答应的这么痛快。“黄生俊由衷敬佩道:”说不定这钱庄你真能开起来。“ 事实是汇通号开张了,黄生俊喜气洋洋的站在店门口招呼前来祝贺的乡亲四邻,木兰跟他商量好迎来送往的事黄生俊出面,而钱庄的经营由她做主,黄生俊巴不得如此,他哪懂什么经营,应酬聊天赚面子才是他的特长。 ”黄掌柜,有礼有礼!“ ”祝汇通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多谢,多谢!“黄生俊连连打躬作揖,笑的面皮都已麻木。 柳郎中和梁教头知道这间汇通号钱庄有木兰的参股也跟着过来捧场,一时间街头人满为患,附近的居民都过来看热闹。 黄生俊以前被人奉承都是因为老爹的萌阴,头一回自己开生意被人簇拥在中间晕晕乎乎几乎忘了自己姓什么。 ”诸位乡亲,今日小号开业,多谢诸位前来捧场,凡是今日购入汇通号交子者,一律九折优惠!“ 有人听不懂问道:”黄掌柜,你这交子是什么东西?“ ”哦,所谓交子就是本号发放的银票,大家日后不必背着铁钱交易,只管来小号换成纸制交子便是!“ ”原来如此。。。“ 忽然人群里有个阴恻恻的声音问:”若我等把银子存在你家,最后你经营不善倒闭,却跟谁讨这公道?“ 。。。。。。 场面顿时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落在说话那人身上,生意开张都图个吉利,说这么戳眼珠子的话分明是来找茬的。 说话之人是李长武,黄生俊开钱庄必然会挤兑李家放印子钱的生意,李家不来给他添堵才叫奇怪。 黄生俊表情只是微微一僵,旋即恢复,木兰早就教过他如何应对,于是不慌不忙应对道:”问得好!汇通号当然不是靠一张嘴来保证诸位钱银的兑付,诸位知道我黄家的实力,再有为了这间钱庄,本掌柜特地筹备了大批银两作为兑付担保,请看!“说着一挥手。 被木兰叫来帮忙的武小富等人立刻掀开放在门厅里的几个柜子,里面放的满满的银元宝。 哇~ 围观众人哪见过这么多银子,目光里满是羡慕嫉妒眼红,这不得有几千上万两? “这些钱银子就是本钱庄的储备银,自开张之日起就锁入箱内,无法兑付的情况时,就从中取银偿付!"黄生俊解释道:“平日绝不动这些银两。” 李长武往前走两步想靠近去看,被欧长辉单臂拦住,冷冷道:”对不住!闲人免进!“ 呼呼! 负责警戒的春生武馆生员同时举起长棍舞动几下,指向李长武的鼻子。 ”别误会,别误会,我就想看看银子的真假。。。没别的意思。“李长武不相信黄员外能下如此大手笔,但是凭他的直觉这些银子似乎又是真的。 第41章 掌柜和东家 黄生俊淡淡的看着李长武,”敢问这位仁兄,小号的银子是真是假?“ ”哦。。。看起来象是真的。“李长武本想冲进去制造点混乱,要是能引发趁乱哄抢也是法不责众,没想到姓黄的小子准备很充分,银柜放在店内,门口有人把守易守难攻,根本冲不进去。 黄生俊点点头,不再理他,命人将银柜重新上锁抬去后堂存放。 木兰暗中观察,这会儿悬着的心才放下,这几个柜子里其实只有表面一层银元宝,下面全是空的,万一被人打翻露馅,信誉非得当场破产不可。 ”武小富!“ 木兰回头发现武小富居然一个人拎着银柜往后面走,差点气歪鼻子,一个装满的银柜得有百十斤重,这小子哪有那么大力气,被有心人看到肯定穿帮。 ”哦,哦,抬着,抬着!“武小富被吆喝的一个激灵,赶紧跟李会强两人抬起银柜往后面去了。 幸好这是在店里,外面无人注意到。 过了晌午,来庆贺的众人散去,本想来搞破坏的李长武一伙见主家防守森严也知得作罢。 赵德彪站在不远处街角看着这边,两家生意开张的差别让他脸色很是不愉,李长豹在旁煽风点火,”一个土老财开张而已,这帮人搞的惊天动地,不知道还以为天塌了。“ 哼!赵德彪冷冷看着黄生俊,此前没抓住的肉票,如今竟然抖起来了。 黄生俊应酬完毕,依然走路飘飘的,被这么多人环绕簇拥的感觉是好,也不用听他老子天天训斥。 “木兰,钱庄已经开张,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想跟你请教。” “什么事?”木兰忙忙碌碌收拾店面,抬头看看黄生俊。 “哦。。。我是想问,人家用银子购置我们的交子,这许多银两放在这,迟早还要给人兑付出去,咱们如何盈利?” 木兰无语的扶着额头,敢情这位黄大东家对钱庄的运营一窍不通,“收回来的银两不是堆在库房中吃灰,我们也要把钱放出去收利息。” “咱们也放印子钱?”黄生俊恍然大悟。 “不是!”木兰正色道:”印子钱利息太高,日息三厘,迟早把借钱的人逼的家破人亡,这种生意做不长久。” “可你娘。。。哦,不镇上的李家一直放贷至今不是好好的?”黄生俊不以为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又不是咱们逼他借的。” “那你觉得李家名声如何,找他借贷的多吗?” 黄生俊想了想,摇摇头:”不多,李家的名声。。确实不好。“ ”对啊,他们逮住一个肥羊把人宰到死,其它羊又不是傻瓜当然不来了,做生意还是要讲究公平买卖,即便收利息也不能太高。“ ”那你看多少合适?” 木兰觉得跟黄生俊这种水平的人还是说的直白些好:”年利三成。“ 黄生俊果然听的一脸茫然,”跟印子钱比起来,这是多还是少?? “印子钱年利是本金两倍,明白了?” “差这么多?那咱们不是赔大发了。。。。哎,木兰,你别走啊,我还有问题想问,别走。。。“ 最终,木兰还是放弃让黄生俊当掌柜谈业务的打算,等这家伙想明白了肯定变成另外一个放印子钱的黑心鬼,钱庄的业务由她亲自掌管,黄生俊做个管大事的闲散东家,所谓大事就是陪客人聊天打屁。 木兰回到家中,正好遇到父亲杨平安在家咆哮,他已经听说李氏让王媒婆把木兰卖作别人丫鬟的事。 “你,你好大胆子,木兰怎么说也是我闺女,你竟敢把她卖掉,看我不打死你个贱人!” 李氏吓的抱着头讨饶:“我也不知王媒婆找的是丫鬟,她跟我说是邻镇的翟员外家公子,不关我事啊!” 杨平安拿着腰带想抽李氏,看到她隆起的肚子下不去手,嘿了一声摔在地上,“你这贼婆娘,终日游手好闲,不是木兰天天在家操持,这家早就乱成一团,今后你木兰的事你休得过问!” 木兰心里感慨:这种事来来回回的折腾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过上几日只怕又一切如初。 “爹,你回来了。” 杨平安看到木兰,神色歉意道:“木兰,你娘她。。。” “没事了!”木兰不想再听这个娘字,“爹,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 ”我跟黄员外家公子在镇上开了间钱庄,以后事情会比较忙,可能顾不上家里,还是照旧请王婶过来帮忙操持家里的事。“ 杨平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意识里钱庄这种高档场所是达官显贵乡绅富豪才够资格进去的地方,至于能经营这种生意的更是非富即贵,木兰这闷葫芦丫头怎么有这本事,一时竟然呆了。 李氏却不依:“那不行,你爹那点饷银怎么请的起帮工。。。” “我出!”木兰打断李氏的话:“除了给王婶人工,家里的其他开销也由我负担,爹,你的饷银只管存着便是。” 杨平安有种错乱的感觉,以前家中所有吃穿用度都靠自己微薄收入,虽然过的拮据,但他却是这个家的绝对核心,现在让木兰说的自己成了无足轻重之人,说话的气势不由自主弱了。 李氏还想闹腾,被奶奶呵斥住:”平安家的,你月份大了还这般折腾,自己要小心点,木兰既然跟你不对脾气,分开也好,省的相看两厌!“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家,去跟那好姓黄的小子整日厮混,传出去可怎么嫁人?“李氏就是不想让木兰顺心如意。 木兰冷笑说道:”总比被人卖成别家通房丫头强,再说我跟黄公子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呆在一起又怎样,若真出什么事,那便假戏真做!“ 李氏,杨平安和奶奶全都瞠目结舌,任谁也想不到木兰能说出这番话,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说笑而已,奶,爹,木兰心里有数,不会辱没了杨家名声。“说完转身回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剩下杨平安三人呆若木鸡,半晌杨平安开口道:”娘,木兰这丫头是不是鬼迷心窍,怎么越来越。。。不像话?“ ”莫要胡说!“杨氏制止儿子说下去,“你摊上这么个闺女是你的运气,她没因为你媳妇跟你翻脸已经万幸。” 李氏不服气道:“她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娘,你莫要被她蛊惑了。” “住口!” 就这样,木兰正式从家里搬出来,住到汇通号后院的楼上,她给黄生俊的解释是放银两的库房得有人看守。 “你,看守库房?”黄生俊挠挠头,看看比自己矮了一头多的木兰,觉得还是养条狗更管用。 “怎么,看不起本姑娘?”木兰也知道自己给理由牵强,但她总不好实话实说因为跟后娘翻了脸。 黄生俊忙摆摆手:“那倒不是,库房确实得有人看守。。。。” 汪! 门口传来个奶声奶气的狗叫声,武小富牵着一条小狗走进来,笑眯眯道:“教习,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来福。” 汪!汪! 木兰看着来福觉得很新鲜,她还从未见过这种狗,硕大的脑袋上生有两只象羚羊角般的耳朵,嘴巴占了大脑袋一多半,黑漆漆的脸,身上的皮毛确实棕黄色,纤长的四肢肌肉棱角分明,一看就是善于奔跑的品种,尾巴却细的象根毛笔杆。 武小富用力拉了下来福,“坐下!”这条两个月大的小狗居然听话的坐下,吐着长长的舌头好奇的打量木兰。 ”这是条什么狗?“木兰好奇问道。 第42章 黄公子算账 武小富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前些日子镇上赶集的时候,关外金人卖的,我爹觉得这狗不错,就买了两条,听说是一个叫菠菜的地方传来的。” ”那叫波斯!“木兰对武小富张冠李戴稀里马虎的个性已经彻底无语。 ”对,对,叫波斯!教习,你懂得真多。” 木兰试探着用手摸摸来福的脑门,小家伙警惕的竖起耳朵瞪着眼看木兰,显然这种犬警惕性很强,不似傻乎乎只知道跟人玩的金毛之类。 “来福,你叫来福是吗?”木兰见它没有攻击动作摸摸它的脑门问道。 “汪!” 来福竟然应了声,黄生俊啧啧称奇:”这狗居然能听懂人言,倒也稀奇!“ ”汪汪!“ 武小富哈哈大笑:”黄公子,它说听不懂。“ 黄生俊知道武小富在取笑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咳嗽下说道:“我到前面去看看,你们先聊。”说完,逃也是的跑了。 木兰瞪了武小富一眼,”没事别取笑黄公子,他哪有你脸皮那么厚!“ ”嘿嘿嘿!“武小富不以为然,又问道:”教习,你好端端的搬来这里住干嘛,只有一个人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木兰不以为然,姐姐以前执行任务什么可怕的地方没去过。 武小富故意装出阴森的样子:”万一有鬼呢?“不料突然想起这间屋死过人,顿时把自己吓的起了身鸡皮疙瘩。 木兰看他滑稽的样子,正色道:”小富,这世上只有人,没有鬼,就算有鬼也被恶人气死了。“ ”鬼还能死?“武小富不信。 ”当然能!你没听说过有句古话: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武小富目瞪口呆,他只晓得人死后可能会变成鬼,居然还有这么多说法?看着木兰的眼神简直成了崇拜:“教习,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就算是那些大贤恐怕也说不出这些话。” 木兰不想再卖弄辞藻,万一这傻小子真去替自己挑衅什么大贤拉仇恨,必然引来灾祸,她一个小小女孩怎么应付得了。 "本教习所说都是不传之秘,万万不可说于旁人听,连你兄长也不成,知道吗?” “哦,知道!”武小富嘴上答应,心里却不明白为何不能说,就刚刚这话足够把武大富惊的呆住。 木兰得了只狗狗开心的不得了,而来福对她的好感明显强过武小富,很快就跟着木兰跑来跑去,不再搭理他。 “来福,跳过来!”木兰率先迈过门槛,回头一看,来福小短腿被门槛挡住,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木兰招呼奋起一跃,不料它的腿实在太短,力气也不够,前腿过了门槛,后腿却没过去,肚皮卡在门槛上,呜呜哀鸣。 木兰又好笑又心疼,赶紧把它抱起来,帮它揉揉硌得生痛的肚皮,埋怨道:”小笨狗,跳不过去就不要跳嘛,你又不是小富那呆货!“ 来福似乎听懂,舔着木兰的手,汪汪叫了两声,气的武小富直翻白眼,合着在教习心里自己还不如只狗子聪明! 快乐的时间总是飞快,汇通号开业后遇到了头一个难题,虽然之前开业时围观的人不少,可已经三天了,一单生意也没成,街坊邻居究竟不敢把自己辛辛苦苦存下的铁钱银两换成纸张交子,不说别的万一烧了丢失可怎么好? 一直躲在暗处偷窥的李长豹等人放下心来,什么狗屁钱庄,就是姓黄的有钱烧的,拿出那么多银两逗这傻儿子玩!过不了多久就得关门大吉。 黄生俊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眼巴巴瞅着门口,又转头看看噼里啪啦打算盘的木兰,忍不住问道:”又没有生意,你在那忙活些什么?” “算账!” “又没有客人,哪有账可算?” 木兰嘴上说话,手可没停,“钱庄生意最重算计之学,若不练好算准,有客人上门时出错就不好了。” “嗨!”黄生俊胡乱拨拉面前的算盘,“不就是打算盘吗,我家账房先生日日年年都在打,也没见他打出朵花来。” 木兰斜了他一眼,“是吗?那你算算从一加到一百应该得多少!“ ”这还不简单!“黄生俊接到挑战,拿起算盘开始拨弄:”一加二加三。。。。加十?“ ”不对,刚刚加到九还是八?木兰,我刚才加到几了?“ 。。。。。。 木兰懒得搭理他,继续拨弄算盘练习,以前她的武器是枪,她就养成每日擦枪保养的习惯,现在换成算盘比枪的零件多许多,同样需要大把时间学习掌握。 “又错了!” “刚刚算到四十八还是四十九?” “啊!!!气死我了!” 在黄生俊痛苦的煎熬声中,这一日又忽忽过去,天擦黑时,黄大东家终于算出一个得数。 “我算出来啦!!!!五千零二!” 木兰看都不看他,丢过一句:”错了!“ ”什么?“黄生俊大怒,他辛辛苦苦算了一整天,杨木兰连算都没算就否定,“你都没算过,凭什么说我算错!” ”因为,这个数是所有学算盘的人都必须知道的。“ 黄生俊没见过旁人学算盘,将信将疑:”你家又不没有账房先生,如何知道这个?那正确结果到底该得多少?” 木兰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告诉他:”五千零五十!“ ”哦?“黄生俊看看自己算的结果,居然满意的点点头:”还行,不过差了四十八个数,不算太多!“ 木兰手扶额头,她算是彻底明白,后世为何会有甩手掌柜这句话,让黄生俊记账,只怕不出三日汇通号就破产。 “黄公子,你,你还是回家去罢,这计算之术不太适合你。”木兰拿他没办法,“记得把店面的门板上了。” “哎,好嘞!”黄生俊算是怕了打算盘,比较起来还是出点力气更愉快,叮叮咣咣一阵折腾把店面的门板上完,拍拍手道:“木兰,明日我家中有点事,到晌午时间才能过来,你盯着点啊!” 木兰已经虚弱的趴在柜台上,无力答应:“黄少爷,您随意。。。”跟这么个二世祖一起开生意能有活路吗? 夜里,木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睡惯了家中结结实实的土炕,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好久不能适应,虽说她是受过训练,但毕竟女子天生对黑暗比男人多几份恐惧,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 木兰索性坐起来,推开窗户看外面皎洁的月光,心情好了不少,远远传来更夫敲打梆子报时的声音,已经后半夜了。 突然!木兰觉得后背寒毛竖起,这是她长久训练养成对危险的敏感,店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几个人从门前经过,这些人刻意用脚尖走路尽量避免发出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反而显得更诡异。 脚步声走到汇通号门口就站住了,隐隐传来有人交头接耳的声音,只是隔得远了听不真切。 来福虽然是只小奶狗,却已经有看门的意识,它立刻从窝里站起身竖起耳朵,警惕的看着大门,似乎在判断外面这些人的来意,它不是普通土狗听到点声音就狂吠不止,而是先判断是否会威胁到自己地盘才作反应。 只见大门的门缝中缓缓伸进一把刀尖,轻轻去拨门栓,一点点想把栓拨到旁边。 来福确定这些人来者不善,身子开始伏低,口中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突然大叫:汪汪! 外面的强盗吓了一跳,停止动作,有人低声埋怨道:“怎么会有狗?” 木兰站在楼上听的真切,她手持一柄弹弓,装了一袋铁珠,万一这些家伙闯进来就用弹弓教训他们。 第43章 第一单生意 来福又叫了几声,那些强盗只得作罢,蹑手蹑脚去了。 木兰松开弹弓,手心满是冷汗,弹弓不是致命武器,顶多把对方打疼,若来的是一伙亡命徒,起到的拒止作用有限,若是有把枪就好了。 经过这番折腾,木兰睡意全无,这些半夜来撬门的会是什么人?她很自然的想起镇西赵德柱客栈那帮家伙,有此恶邻只怕日子不好过。 幸好这伙强盗没有再回来,天色破晓时,木兰才沉沉睡去。 门外的强盗果然是赵德彪等人,他们眼红汇通号的存银,本想趁夜色撬门抢夺,却被来福破坏。 “哪来的破狗,白天不是还没有?”赵德彪气急败坏的摘下黑色包头面巾。 “二当家,白天弟兄们踩过盘子,确实没狗。” 赵德彪一拍桌子:“过两日毒死这狗再动手!” 手下又问:“二当家,咱们跟汇通号在一条街上,万一犯了案子差人上门,岂不是自投罗网?” “蠢货!你现在是啥身份?” 手下一愣,“哦,赵德柱客栈跑堂的伙计。” “对!我们现在是正经体面人,有门面有生意,官差凭什么怀疑我们?“ ”二当家说的对!“ 第二天,木兰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有人猛敲店门,大叫:“杨教习,你起了没???” 木兰气的咬牙切齿,武小富这个混蛋天生跟她的懒觉有仇,每次都跑来破坏她的美梦! ”武小富,你干嘛?“木兰快速穿好衣服,头发凌乱的下去开了大门。 ”啊,教习,你还没起呢?“武小富一看木兰狼狈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要倒霉,赶紧退后一步:”梁教头让我来告诉你,杀胡大会的名单已经下来,咱们武馆准许去四人,这次准许一名女子参加。“ 木兰觉得有些意外,杀胡大会自从创办以来从未有女子项目,莫非因为自己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 ”教习,教习?“武小富看木兰出神,提醒道:”你要不要去?“ ”哦,去,干嘛不去!“木兰回过神,”你回去跟梁教头说我马上过去。“ 武小富应了声,转身离去。 反正汇通号最近也没生意,木兰决定索性歇息一日,等黄生俊过来开门便是,于是她快速梳洗匆匆赶往春生武馆。 梁教头早就等的不耐烦,看到木兰过来,犹如看到救星,“木兰,你可来了,这是大会发来的英雄帖,你看看。” 杀胡大会的实际主办方是晋乾县衙,本来目的是网罗能人异士为朝廷效命,后来办的多了很多大商贾发现其中商机,每每抢着出钱出人帮官家操办一应事宜,更给拔得头筹者提供丰厚奖金,借机推广自家生意产品,后来者眼红其中利益,更不惜重金抢办,以至于越高越大,如今连关外金人都慕名前来一试身手,毕竟总冠军得主能得百两黄金。 木兰看到英雄帖上已经填上武小富,欧长辉还有郑长宽的姓名,只剩最后一个空格没写。 “李会强,你怎么不报名?”木兰问道。 “教习,凭我的实力最多可以熬过第一轮淘汰赛,不可能过第二轮,与其浪费这个名额,不如你亲自出马,这是杀胡大会头回准许女子参赛,凭教习的本事或许可以脱颖而出。”李会强最大的长处不是拳脚功夫而是对形势的分析能力。 木兰点点头,他说的一点不错,于是拿过笔端端正正写上自己姓名。 梁教头提醒道:“这次比赛,官家新增了几条规矩,一不准用致命兵器,二不准穿防护铠甲,三不得暗器伤人。” 前面几次杀胡大会产生的伤亡都是双方斗急了眼用暗招阴招,为了避免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增加了新的规则。 这三条对于使阴招的武馆门派自然影响极大,对木兰等人毫无妨碍。 梁教头遣人把英雄帖送回去,叮嘱木兰说道:“听说这次杀胡大会能允许女子参加是碧山镇的镇山武馆赞助大把银子促成,为的是让掌门之女参赛。” “蒋翠花?”木兰差点笑出声,就那个菜姑娘还想比武,比哭鼻子还差不多。 ”对,就是她!“梁教头叮嘱道:“木兰,你莫要小看这比赛,其中着实有些厉害的女子,蒋翠花虽然不是你对手,但她却未必拿不下那些人,你懂了吗?” 木兰冰雪聪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们会故意输掉?” ”不错!“ 恶心!木兰腹诽一句,真是千变万变,人性不变,作弊这种事什么朝代都一样。 ”听说镇山武馆有个女力士叫耶律楚天,力气奇大跟男子有的一比,这次肯定是她替蒋翠花开路。“ ”我知道了。“木兰点点头,她的实力绝不可能对付力量型对手,只有用速度和耐力克制对方长处。 武小富很担心,因为他见过耶律楚天,这个女人身高足有六尺余,从背后看就是个男人样子,善使一根镔铁棒,就是跟男子打斗也极少失利,再看看杨木兰五尺不到身高,身材苗条,只有速度和耐力有点长处,两人站在一起胜负已见分晓。 “教习,我看你还是。。。”武小富话没说完就想起之前因为未战先怯被罚的五十个伏地挺身,硬生生拗回去:“狠狠揍她,给她点颜色看!” 木兰当然知道武小富想劝自己放弃,抿嘴一笑:“算你拐的快,这次不罚你。记住,不管对手多么强,他也是个人,是人就有极限和弱点,你也有能克制对方的手段,把他们拉入自己的强项领域,就有机会获胜!” 木兰处理完武馆的事宜回汇通号正好路过自家门口,她不放心奶奶,回家看了看,正好看到秋燕娘在洒扫院落,比她做的干净利落的多。 “婶子。”木兰招呼道。 “木兰,你回来了,吃没吃饭,婶子给你做?” “不用了,我回来看看我奶。”木兰悬着的心放下,王氏操持家务的能力跟她比高出一个量级,连后院臭烘烘的猪圈都清理的几乎闻不到。 木兰推门进屋,奶奶迎上来数落:”木兰,你这丫头咋晚上也不会来睡呢,一个姑娘家家自己在外面碰上点事可怎么好?“ ”奶,我住的地方养着狗,院墙又高爬不进去,放心。“ ”唉,你这孩子真是。。。“奶奶当然知道木兰为什么不愿在家住,她对李氏同样无能为力,木兰不在家,换成秋燕娘操持家务,李氏暂时摸不清秋燕娘的路数气焰收敛许多。 木兰看家里的事井井有条,于是返回汇通号,看到黄生俊正手足无措的招呼一位客人,他的业务能力基本等于零,只是个简单的收银出票就把他急出一头汗,抬头看见木兰回来简直象看到救星。 “我的天,木兰,你上哪去了!” “出去办点事。”木兰看看这位客人,五六十岁年纪,看他已经等得一脸不耐烦,上前福了福招呼道:“这位老先生请坐,喝茶,小号刚开张不久,有些事做的慢,还请多担待。” “这还差不多!”老爷子落座,抖了下长袍前襟,看看木兰:“小姑娘,你是此间掌柜还是伙计?” 木兰笑道:“老先生,小女是此间掌柜,那位黄公子是汇通号东家,照应不周多多担待。“ 老头看看黄生俊,皱眉道:“空生的一副好皮囊,接人待物还如个小女子,怪道黄老财不放心你这嫡子。” 黄生俊被数落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好吗? 木兰却听出话中有话,这老爷子跟黄家有渊源,“这位老先生认识黄老爷?” 第44章 就要作标王 “认的,当然认的,不然老朽来你这店面作甚?”老头说着,从腰间解下个褡裢,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个银元宝,“这是纹银一百两,给我换成汇通号的交子。” 木兰明白了,此人应该是黄员外的至交,受黄员外之托过来捧场,她赶忙手脚麻利的收好银子,填写交子银票,盖上汇通号印鉴,又小心吹了吹让墨迹快点干,这才恭恭敬敬捧给老者。 这可是汇通号第一单生意,虽说是介绍来的熟人。 老者很欣赏的看看木兰,“小姑娘,看你接人待物甚是熟稔,莫非此前做过生意?” “老先生见笑了,小女是初次经营什么都不懂。”木兰客气回答。 哈哈哈!老者笑起来,”真会说话,老朽是晋乾县云彩绸布庄的燕掌柜,若是姑娘改日想换个生意,尽管来找我!告辞!“说完,看也不看就把交子银票揣入怀中离去。 黄生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哎哟我的娘,这老头嘴太损了,亏他还是我爹的朋友。“ 木兰遗憾看着燕掌柜背影,“总算是开张了,可惜是介绍来的,不算本事,你不认得他?“ ”只听过他名字头回见,我家绸布庄的衣裳布料都从他家进的,这老头叫燕赤峰,晋乾县数一数二的大商贾,另外他还从我家采买粮食。“ 木兰觉得奇怪,“他为何要来兑换我们这边的交子,去了晋乾县又没人识得。” “我也觉得奇怪。” 木兰略一思忖想通了关窍,“我懂了,准是你爹打算用汇通号的交子跟他贸易,燕掌柜不放心特意过来实地看看,若是满意就兑换些跟你家贸易用。” ”应该如此!“黄生俊也觉得木兰分析的有道理,“现在多了一百两银子,是不是该借出去了?” ”不急,现在号里周转的银两太少,万一燕掌柜杀个回马枪来兑银子,没的给他岂不难看?“ 黄生俊眨眨眼:”他不会那么缺德吧?耍猴玩呢!“ “这话就不对了,人家拿着上百两银子陪你来走经营流程是花钱都请不来的,你怎能如此说人家!” 黄生俊讪笑:”我,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木兰寻思一阵没告诉黄生俊昨夜有贼试图闯入,告诉他除了把他吓个半死也没别的用,只是随口问了句:“黄公子,你知道哪里能弄到弩箭?” 这句话差点把黄生俊的魂吓掉,赶紧做出噤声手势,压低声音:”木兰,你是不是疯了,弩箭那玩意可是朝廷禁物,让人听到可不得了!“ 这么严重?木兰吐吐舌头:”当我没问。“ 黄生俊正色道:”当日遇到山贼,若有弓箭防身,哪至于被他们追赶的如此凄惨,朝廷对刀兵管理甚严,即便损坏的都要收回销毁,哪有匠人敢随便做这个?“ ”可是,山贼手里不就有弓箭?我瞧当初射伤你的箭矢不似寻常人胡乱做的。“ “那应该是从金人那里采买的,山贼本就不服法度,藏有违禁兵刃也不会让他们被多杀一回头。” 木兰点点头不再言语,看来想用弩箭射杀贼人的计划行不通。 黄生俊继续道:”好端端你怎么想起要弩箭?“ ”没什么!“说完木兰再不搭理他,低头继续练习打算盘。 黄生俊跟木兰相处一阵子,知道她不想说的事再怎么追问也没用,只好闭嘴也拿过个算盘练习算账。 两人噼里啪啦打了一阵算盘,木兰打破沉默:”对了,我想拿些银子出来赞助杀胡大会。“ ”杀胡大会?“ ”对,听说这次的杀胡大会不同往日,规模大而且临近乡绅富豪多有捐赠,魏大人还说会推举头名参家武举科考。“ ”可是,咱一个刚开张两天的钱庄去赞助掺和这个作甚?那都是大商贾才有资格参与的,就咱这几百两银子怎么够看?“ 木兰道;“所以要赞助的多点,比别人多很多才行。” “木兰,咱们算上本银和燕掌柜刚存进来的不过四五百两,人家一出手就是百十两,怎么能有的比?” 木兰咬着嘴唇,虽然她之前没做过生意,但她印象里那一世有的企业动辄压上全部身家去夺个广告标王,若能在晋乾县博出名头,就不怕别人小看汇通号。 “这样,咱们拿出三百两赞助,剩下的以备不时之需。” “三,三百两?”黄生俊又开始结巴,他发现跟杨木兰呆在一起必须魂魄极其坚固者才行,不然她的主意常常把人吓的魂飞魄散。 “对!只有比别人给的多,才能留下印象,若是拿出个二三十两那还不如不给。” 黄生俊讲不出个一二三,最终还是被木兰说服,苦着脸道:”如此一来,咱这汇通号不成了唱空城计?“ 木兰莞尔一笑:“没错,就是唱一出空城计给大家瞧瞧!” 事实果然如此,负责杀胡大会收取赞助款项的人看到三百两白银摆在面前,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晋乾县的大商号他都认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汇通号是打哪蹦出来的? ”这位公子,你是县城里哪家商号,为何此前从未见过?“ 黄生俊看着三百两银子给了别人,心如刀割,哭丧脸道:”在下晋阳关附近洪都镇人士,此前从未参与过杀胡大会。“ “原来如此!”那人心里顿时起了鄙视之意,原来是个乡下土包子,也不知手里趁几个钱就出来学人充大头! 黄生俊下一局话再次颠覆那人三观,“小号赞助三百两银子,只有一个小小请求。” “你说!” “所有参赛人员背后须得缝上汇通号三个大字,还得在场地显眼之处挂上小号的名头,另外负责主持的司仪开头要念出小号的名字。” 。。。。。。 此前所有赞助的商贾,卖的都是魏县令的面子,给点银子表示尊重,这生瓜蛋子出的都是些什么主意?不过听起来也花费不了几个钱,犹豫了下回道:”此事须得请示过魏大人才行。“ ”有劳!“ 黄生俊完成木兰交付的任务如释重负,正想离开,迎面碰到个熟人,也是他特别不想遇到的家伙,魏无病! ”生俊兄!“魏无病坐在两人抬的滑竿上,老远就看到黄生俊,笑着打招呼,命人把他放下,扶着拐杖站起来。 ”怎么来县城也不找我?“魏无病的腿已基本痊愈,经过这番折磨他似乎已经大彻大悟,与人交谈也不似之前那般阴鹜尖刻。 黄生俊强装笑脸,拱拱手:”魏公子,好久不见,你可大好了?“ ”托你的福!“魏无病笑了笑,”对了,木兰姑娘没跟你一起,我还没谢谢她呢。“ 黄生俊暗中观察,确定魏无病不是说反话,才道:”她没有事不会来县城的,一个女孩家家经不起劳顿。“ ”哈哈哈!“魏无病拍了下脑门,”你不说我都忘了她是个女子,生俊兄来县城有事?“ ”这。。。“黄生俊犹豫下,反正自己做的事也不算机密,迟早会被他知道,索性告诉了魏无病此行目的。 魏无病也是吃了一惊:”你们赞助了三百两?好大的手笔!” “嘿,嘿!”黄生俊干笑两声,心如刀割。 “也罢,既然如此,我去替你们说说,由我爹亲自说出你们汇通号的名头,岂不更响亮?”魏无病道:“也算是对你们救命之恩的小小报答。” “这,这合适吗?”黄生俊没想到魏无病肯出手相助,激动之下又开始口吃。 “没什么合不合适的,这事包在我身上。”魏无病拍拍胸脯,“不过,你怎么想起开钱庄?” 第45章 汇通号扬名 黄生俊说不出大道理,只能老老实实说是木兰的主意。 “果然,我猜就是她的主意,别人没这胆量和气魄!“魏无病由衷道:”木兰姑娘绝非池中之物,以后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可惜她是个女子无法入朝。“ 两人闲聊几句,黄生俊告辞离去,脑中兀自晕晕的,事情这么简单就办成了?他还以为会被刁难嘲笑一顿。 魏无病果然守信,说服了魏知县帮助汇通号宣传,那些组织的人看魏大人都点头,自然竭尽讨好之能事,打算将赛场所有角落都挂上汇通号三个字。 黄生俊回到洪都镇跟木兰说了遇到魏无病的事,“这家伙断了腿反而变的有人味儿,之前他喜怒无常十分吓人。” “大概死过一回想明白怎么做人了。”木兰寻思人遇到生死关头往往有大彻大悟,不过自己似乎没悟出什么,不知戒子算不算。 几日后,杀胡大会如期举行,武小富,欧长辉和郑长宽三人日夜操练,不敢有半点懈怠,只有木兰依然按照每日计划锻炼身体,反正再怎么练也不可能一日之间变成力士,若真上场参赛,随机应变好了。 梁教头忧心忡忡的对木兰说道:“这回比试听说有武馆请了关外金人高手,那些家伙杀人不眨眼,你让他们几个当心点。”他很担心比武中出现闪失,最后肯定是他这个教头背锅。 木兰点点头:“放心,这里是康朝地盘,轮不到他们撒野。” 平日就繁华的晋乾县城因为举办比武大赛比往日热闹许多,各种贩夫走卒挤得街道水泄不通,尤其是演武场附近简直寸步难行。 木兰等人乘坐的驴车在衙役的开道下才穿过拥挤的人群,欧长辉下车就呕吐,他虽然是臂力王,却有晕车的毛病。 “你没事吧?”郑长宽问道。 “不要紧!”欧长辉脸色苍白,一个劲恶心,“平日不坐车,很不习惯。” 武小富担心道:”你这样子,等下怎么能参赛?“ 木兰摸出一颗药丸,这是上次她乘车被颠簸的想吐后特意制备的,其中有些曼陀罗花的麻醉成分能有效缓解晕眩感觉,坏处是人会变得有些迟钝,感觉触觉不灵敏,好在影响时间不长。 ”吃这个会好点。“木兰把药丸递给欧长辉,看他一口吞下去,果然立竿见影,恶心的感觉无影无踪。 武小富惊叹道:”杨教习,就凭你这制药的水准,便是去京城也无人能比,简直是药到病除。“ ”少说废话!“ 梁教头本不想跟着来,可开幕的时候各家门派都要掌门出来说话,他作为春生武馆的头不来可不行,一路上都在担忧会被旁人修理,同样紧张的心慌恶心,也跟木兰讨来一颗吃下,果然不再恶心,甚至觉得自己比周围的行人高出许多,哟哟呵呵推开挡路的人向演武场走去。 “闪开,闪开,别挡路!” 郑长宽跟武小富对视一眼:“梁教头不会吃错药了吧?” 演武场。 这是个巨大的圆形场地,中间有四座圆形擂台,围观之人可站到后方的土台上,也可以在前排席地而坐,最里面的一圈用绳子隔开,里面摆着桌椅供应茶点,这是贵宾席,比赛赞助商以及官宦子弟坐在这里。 在四座台子的中间是个用木架子搭起的高台,每一组最后的冠军赛在这上面进行,这座台子足有两丈多高,站在远处都能看到,看得出设计场地的人下了番心思,前面不重要的比赛大家随便看看,决赛时不管你在四周哪个位置都能一览无遗。 黄生俊作为本次杀胡大会的最大赞助人被请到贵宾席的最佳位置就座,在他旁边就是魏卓勋魏知县的位子。 作为一县之主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出场,黄生俊坐在贵宾席上紧张的东看看细看看,这还是他头回处在这么引人注目的位置,要知道周围全是四五十岁往上的大商贾,只有他一个年轻到不像话的毛头小子,只论气场就被完全碾压,这些大商贾没见过黄生俊,互相好奇的打听他来历。 “这小子什么来历,为何坐在正座?” “听说是杀胡大会最大赞助人,什么汇通号的东家。” “汇通号?没听过,谁家的产业?” “不知道!据说是洪都镇那边过来的。”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黄生俊越听脸越红,在这些商界老油条面前,他的存在简直可笑到滑稽的程度。 幸好,魏无病来了。 众商贾见状纷纷起身打躬作揖,阿谀之词不绝于耳。 “魏少爷有礼,身子大安了。。。” “见过魏少爷。” 魏无病只是摆摆手,拄着拐杖径直来道黄生俊面前,招呼道:“黄兄早来了,看我说到做到吧?”用手一指,果然演武场四周的牌匾上写着许多汇通号字样。 “多谢魏少爷。”黄生俊长舒一口气,魏无病要是不出现,他窘迫的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魏无病走到黄生俊旁边坐下,马上有魏十五过来接过他的拐杖,现在由他寸步不离的照顾少爷起居。 ”客气什么!“魏无病四下看看,”木兰姑娘怎么没过来?“ ”她。。。她来了。” “在哪?” ”她是参赛选手,正在选手席准备。“ 魏无病吃惊的看着黄生俊:”木兰也参赛?就她那小身板,能行吗?" "大,大概能行。” ”我听说女子组里有个金人女力士,比男人力气还大,莫要被她伤到。“ ”估计木兰知道,她心里有数。“ 魏无病听得直摇头,黄生俊这小子虽说人不错,但遇事就麻爪,不是个拿主意的性子,要他是木兰的好友绝不会让她去冒险。 咣! 一声锣响,只见知县魏卓勋迈着四方步走进场内,司仪高声叫道:“魏大人到~~~” 魏卓勋不慌不忙走到高台上,气沉丹田朗声喝道:“诸位乡亲父老!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杀胡大会,本县最强高手悉数到齐,最后胜利者赏黄金百两!” 哗~ 场上一阵哗然,要知道前面的比赛赏金最多一回不过是五十两,这次居然翻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今年的比赛好看了。 魏知县说了几句便下去在贵宾席上落座,其余的规则说明交给司仪,毕竟扯着嗓子站在高台上喊话很辛苦。 黄生俊见魏卓勋走来,赶忙站起恭敬施礼:“见过魏大人!” “唔,坐!”魏卓勋对黄生俊微微点头,哼了一声旋即转过头去。 这个小细节让其他看不起黄生俊的众商贾重新定义这毛头小子,魏大人居然跟他说话,看来这小子来历不简单,最好不要招惹。 司仪好不容易啰嗦完比赛规则,以及处罚规定,下面的观众已经等的不耐烦,有人鼓噪:“开赛,开赛!” 第一场淘汰赛比的是拳脚,为了加快进度采用循环上场法,只要在台上击败两个对手就算过关,投降,掉下擂台或者昏迷都被视为失败,但失手将对手打死则被取消比赛资格,毕竟拳脚无眼,所有参赛的人都签下了生死状。 武小富没想到自己被抽到第一个上场,紧张的面色发白,因为他的对手竟然是镇山武馆的胡大狗,真是冤家路窄。 胡大狗虽然上次跟蒋翠花去春生武馆砸场子失败,他可不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尤其是这个小胖子武小富,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块废物。 “小兔崽子,又是你!”胡大狗连抱拳问候的意识都没有直接开骂,反正骂人不犯规,“你是自己滚蛋,还是让爷爷打断你的腿把你扔下去?” 第46章 别样女子赛 武小富冷声道:“狗子,上回被教训的还不够?又想讨打?“ ”噎?几天不见脾气见长,来,爷改主意了,必须打折你的腿!“胡大狗突然一指武小富身后,”你怎么还叫别人一起上来?“ 武小富身后根本没人,胡大狗满以为能骗的他回头去看,趁机猛捶他后脑,把他打昏扔下去完事。 可惜,武小富有过太多次被偷袭打中鼻子的经验,根本不上当,迎着胡大狗就是一记重拳。 嘭! 胡大狗鼻子被捶的开花,当场捂着鼻子蹲在地上,他看武小富冲过来,索性来个赖驴打滚向前猛扑想抱住武小富的腿,把他拖到在地。 武小富嘴角翘起来,居然想玩地躺拳,真是瞌睡送枕头!于是条件反射的顶出一膝盖,好死不死顶在胡大狗脸上。 胡大狗当场顶成了胡死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被武小富拖着脚象拖死狗般从台上扔下去。 ”第一场,春生武馆,武小富胜!“裁判官端端正正在武小富的名字下划了一条线。 在旁观看的蒋万生脸色变得很难看,想不到自家第一个弟子出场就丢了这么大的丑! ”爹,那个女的就是杨木兰!“蒋翠花拉了拉蒋万生的衣襟,指指另外一边人群里颇为惹眼的木兰。 蒋万生瞥了木兰一眼,凭直觉这丫头战斗力只有五,跟自家宝贝闺女不相上下,也就不再看她,嘱咐司徒文举:”刚刚那小子眼神刁钻,如果对上切莫轻举妄动,要稳扎稳打。“ ”徒儿知道。“ 几个人说话的工夫,武小富的第二场比试开始,这次来的对手跟武小富年龄相仿,却不知是哪个门派,规规矩矩跟武小富行了武林礼,这才动手。 武小富越打越有信心,他发现自己的膂力腰力明显占上风,无数次被木兰罚做伏地挺身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嗨!武小富抓住机会一把抓住对手前襟,闪身一让,接着一挤一靠,对手的身体已经凌空飞出,正是木兰那日将翟晓天扔出家门的招式,赫赫有名的杨氏绝招:大背跨! 噗通! 对手飞出擂台,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亏儿“的一声,再也爬不起来。 武小富拱手施礼:”承让!“ “春生武馆武小富再胜一场!过关!” 接下来比赛是司徒文举跟另外一间武馆比赛器械,多日不见木兰远远看着司徒文举觉得他更沉稳了,脸上的表情十分刚毅。 司徒文举使一把钝剑,而他的对手身材矮小使的则是两把短刀,明显是灵巧型。 “请了!”司徒文举瞥到木兰在看自己,微微对她点头,旋即双手抱拳行了礼。 使短刀的家伙却不讲礼数,趁机窜上去偷袭,不过司徒文举早有准备,一剑劈出挡住他攻势。, 小个子双刀舞动的上下翻飞,围着司徒文举抢攻,逼的他连退几步。 郑长宽看在眼里,说道:“这位司徒兄形势不妙。” “他在装!”武小富却不以为然:”其实他占上风,只是引诱对手徒费气力。“ ”你怎么知道?“ ”切,谁看不出来,你见过谁打架的还有心思看女孩,司徒往杨教习这边瞧几回了?“武小富撇撇嘴,打架还有这闲心,挨揍轻了! 郑长宽只觉得司徒文举被打的连连后退,却看不出他眼神怎样,大是困惑:“我怎么看不出来?” 司徒文举跟小个子斗了几个回合,那小个子连续抢攻逐渐气力不济,速度慢下来,司徒文举嘴角露出笑意,突然转守为攻,手中钝剑耍了个剑花,猛的扫了出去,颇似当初木兰用双截棍敲他的那招。 啪! 剑梢重重抽在小个子手腕上,当场将他手中短刀击飞,小个子痛的惨叫一声连忙后退,司徒文举得势不让人,又是一剑递出正中其软肋。 小个子脸色顿时又红又白,这一剑点中的是他笑腰穴,即便用手指戳下都让人狂笑不止,何况是几十斤重的钝剑! 哈哈哈!娘哎!痛死我了! 小个子剩下的短刀脱手,捂着肋骨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只能弃权认输。 观众见状跟着乐不可支,同时对司徒文举甚是佩服,能舞动那么重的重剑精确刺中对手穴道,绝对是大高手,顿时掌声四起。 司徒文举挽了个剑花,捏个拉风的剑诀,端的帅气无比,只见他微笑道:“承让!”余光扫去笑容却僵住,他发现杨木兰压根没在看自己! 另外一块场地的比赛吸引更多观众的目光包括木兰,因为这是第一场女子赛事,此前谁都没见过女人公开比武。 场上参赛选手恰好是镇山武馆请来的外援耶律楚天,她虽然服饰看起来是女子,身材却相当魁梧,一张面孔却雌雄难辨,若不是没有髭须木兰更倾向她是男子。 跟耶律楚天对阵的同样是为悍妇,木兰不由想起魏府的厨娘,同样膀大腰圆,表情更加凶悍,一副把对手生吞活剥样。 她们两人也不打招呼直接动手。 武小富看了登时张大嘴:”教习,你确定要跟她们比赛吗?“ 只见那悍妇选手一把薅住耶律楚天的发髻,用力拉扯要把她拉倒在地,耶律楚天没想到对手竟然用如此不堪的招式,只好也抓住对方头发,这根本不象比武,根本是泼妇斗殴! ”松手!“耶律楚天被拉扯的头皮生痛,大吼:”你要不要脸拉人头发!“ 悍妇叫道:”就不松!要不然你就投降!“ ”松手!" ”不松!“ 。。。。。。 哈哈哈!观众们先是愕然,接着哄堂大笑,女子比赛果然别有风味。 魏卓勋端着茶碗看的直摇头,谁出的馊主意非得加女子赛事,成何体统! 耶律楚天毕竟受过训练,终于瞅准机会一头碰在悍妇面门,趁她吃痛松手的瞬间挣脱开,接着一脚踹在那悍妇肚腹处将她踹到台下,连道谢都顾不上就跳下台去,这一仗赢的太丢人了。 “镇山武馆,耶律楚天胜!” 这场比赛彻底动摇了武小富、郑长宽和欧长辉三人对木兰赢得比赛的信心,木兰生的娇小玲珑,跟这种货色比武不是拿着瓷瓶碰瓦罐? 就连梁教头也劝木兰:“若是不想比了,我去说一声你身体抱恙别是。” ”不用!“木兰不领情,反而瞪了梁教头一眼:”临阵畏战应该受罚!“ 哦。。。梁教头尴尬的摸摸鼻子坐回座位上。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乏善可陈,看的几人昏昏欲睡,欧长辉和郑长宽也分别上场击败了自己的对手,通过首轮淘汰赛,梁教头看的那叫一个美滋滋,这是春生武馆史无前例大进步,终于不用做倒数第一第二了。 上午的比赛很快结束,中午休息片刻,进入更残酷的第二轮,比赛规则更简单,一场定输赢,输了的直接走人。 郑长宽抽签跟司徒文举抽在一起,木兰黛眉蹙起,嘱咐郑长宽:”司徒文举的重剑非常重,千万别跟他硬跟他硬磕硬架,那样太费体力,务必小心他用剑点穴,万一被点中必输无疑。“ ”放心!“郑长宽手持齐眉棍信心满满道:”我的棍比他的剑长,不会让他近身!“说着纵身跃上台去。 武小富看看郑长宽又看看司徒文举,不由摇头,两人一上场气势就不同,司徒文举气定神闲一副成竹在胸,而郑长宽却猴急猴急跃跃欲试,气场上先输了半截,但他聪明的没说来,不然又得被木兰罚。 ”请了!“郑长宽抱拳施礼,也不多说,手中长棍画了个圈,直取司徒文举面门。 第47章 一脚定乾坤 司徒文举并不发力,反而将重剑搭在郑长宽的棍上,将他进攻的方向带歪,郑长宽只好用力摆脱重剑,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入司徒文举的黏字诀陷阱中。 只是几个照面,郑长宽的手臂已经累的火辣辣发麻,他只要进攻就得克服重剑的重力,有种有力发不出的感觉。 ”你老搭着我的棍作甚?“郑长宽被黏的火起。 ”犯规吗?“司徒文举看郑长宽心浮气躁的模样,嘴角又翘起来,大局已定。 郑长宽老羞成怒,不管不顾的跟司徒文举死磕,木兰在台下看着直摇头,这回输定了,果然几个回合后郑长宽被司徒文举重剑抽在曲池穴,长棍脱手而飞,又被一脚踹下台去,输了! ”教习。。。“郑长宽涨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木兰摆摆手,”胜败乃兵家常事!“ 郑长宽吭哧几句老老实实坐在旁边休息。 木兰看着欧长辉和武小富,嘱咐道:“切记不管如何窝火,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能斗气,一旦心浮气躁必输无疑。” “知道了!”两人同时应声。 司徒文举击败郑长宽,更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他几次往木兰这边看,想表示下歉意,无奈木兰忙忙碌碌不知说什么,只得作罢。 坐在他身旁的蒋翠花看到这幕气的银牙错咬,又妒又恨,拉过一旁整理头发的耶律楚天,“等下若是遇到杨木兰,切记给我抓烂她的脸!” 耶律楚天看看杨木兰,阴阴一笑:“小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终于轮到木兰上场了,许久没真跟人动手,木兰心里也有点忐忑,毕竟跟武小富那班小子过招,他们绝不会下狠手。 木兰的对手同样是位金人女子,棱角分明的面庞,皮肤粗糙的仿佛枯树皮,两腿严重罗圈,一看就是久经风霜的马背骑手。 “你叫杨木兰?”金人女子开口问道,”我听过你的名字!“ ”抱歉刚刚没听到你名字,怎么称呼?“木兰歉意回问,她只顾跟武小富等人讲话没听到司仪介绍对手。 ”萧女臣!“ 木兰点点头:”原来是萧小姐,不知你在哪听过我名字?“ ”呵!“萧女臣冷冷一笑:”打赢我就告诉你!“话音刚落,抬脚便踹向木兰胸前。 木兰早已全神戒备,向后微微一让,恰好让这一脚发力完毕再无杀伤力,左腿微微屈,右脚一记扫堂腿正中萧女臣另外一条支撑腿的腿窝。 啪! 木兰这一脚使足了力气,踢到萧女臣的腿窝上只觉踢中根树干,震的脚背又痛又麻,心里不由暗暗吃惊,好强的下盘功夫。 萧女臣也没想到木兰动作这么灵巧有力,左腿一弯摔了个仰八叉,接着来个鲤鱼打挺,弹簧一般跳起,脸上变了颜色,冷声道:“想不到你不仅嘴巴厉害,拳脚功夫也不差!” 木兰暗暗皱眉,强忍脚背疼痛,表情淡淡说道:“你好像很了解本姑娘,谁跟你提过我?” “打赢我再说!”萧女臣不善言辞,说完这句连续抢攻,她也发现木兰的弱点,灵巧速度有余,力量硬度不足。 如此一来,木兰逐渐落入下风,在对方刚猛的拳脚面前,她自忖硬接不住,只能凭着灵活的步伐来回躲闪,因为她躲闪的步伐过于花哨,这可是后世有名的蝴蝶步,台下的观众反而都为落在下风的木兰叫好,站在一旁观看的司徒文举也看的目眩神迷,多日不见这杨木兰又多了新本事。 “师兄!”蒋翠花看他那副德行气的七窍生烟,“你看什么呐!我爹叫你!” “哦,哦!”司徒文举收回眼神,对蒋翠花笑笑赶紧去见蒋万生。 “文举,恭喜你了!”蒋万生得意洋洋的转着手中的两颗英雄胆,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继续道:“等下你参加的徒手比赛对手是春生的废物武小富,你已经提前夺冠!” 司徒文举哑然,他当然知道武小富是啥水平,虽然是徒手项目,解决他不过是眨眼工夫,看来这回杀胡大会的冠军,至少有三个项目落在镇山武馆,女子徒手无人是耶律楚天的对手,男子的器械和徒手自己也稳操胜券,说起来似乎有点乏味。 “多谢师父教诲。”司徒文举微微一笑躬身施礼。 “哈哈哈!”蒋万生放声大笑,手中的英雄胆转的更快,“想不到这次大会的巨额赏金要尽数落在镇山武馆,不知那洪都姓黄的小子会不会哭鼻子,没有那么大的头偏偏想戴大帽子,败家子!” 司徒文举虽然希望木兰能赢一场,但师命难违,只能心里遗憾。 木兰这边的战况越来越吃进,萧女臣的拳脚攻击越发凌厉,逼的木兰鼻尖冒出汗珠,毕竟年纪太小力量不足,中间又被击中几下,木兰疼痛难当也只能咬牙坚持。 司徒文举走到擂台下面观看,劝道:“木兰姑娘,撑不住就算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萧女臣也嘿了一声:“不错,认输吧,免得姐姐不小心打断你的骨头。” 木兰不服输的性子被激发出来,居然连续做了两个漂亮的回旋踢,硬生生迫的萧女臣后退两步,一时间观众欢声雷动,大家都看出来木兰快输了,只是这小姑娘长相靓丽打法漂亮,谁也舍不得她就这么败下阵去。 “找死!”萧女臣被迫后退又听人喝倒彩,不由恼羞成怒,咬咬牙合身扑上,打算将木兰扑倒在地,骑在她身上给她顿爆捶。 木兰心里大喜,跟萧女臣打阵地战她根本没机会,只有把她激怒才能出奇制胜,于是微微一笑:“萧姐姐急啦?唉,小妹不过是跟姐姐玩玩,干嘛急赤白脸的,你看你那一脸褶子,不知道的都以为我得叫你奶奶呢,急出毛病我可赔不起!” 轰~ 台下观众笑的前仰后合,木兰皮肤娇嫩面容娟秀,跟萧女臣比起来还真有两代差,木兰这丫头嘴巴够厉害的。 萧女臣暴走了,原本就是脸蛋上高原红的两坨,现在整张脸都变成关公色,也乱了章法,大叫一声拔脚猛追木兰,恨不得立刻撕烂她的嘴。 木兰灵巧的跳来跳去,始终保持跟萧女臣的距离,不管她出拳还是出腿都是将将碰到木兰,却完全不受力,这种有劲儿使不出的憋屈感气的萧女臣哇哇大叫,步伐呼吸更加凌乱,她已经被气晕了。 就是现在! 木兰瞅准机会向旁边跳开,转身,摆腿,高扫上头! 嘭! 木兰又觉脚背一阵剧痛,右脚结结实实踢中萧女臣下巴,虽然木兰力量欠缺,但是架不住从地到腰又到脚背完整的发力过程,简直如教科书一般精确。 台下众人听到这声闷响,不由同时缩了下脖颈,乖乖,这一脚踢在自己嘴巴上非得踢掉下巴,这小丫头分明是扮猪吃虎! 萧女臣虽然皮糙肉厚抗打击能力相当出众,耐不住下巴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被踢的天旋地转,腿在哪里都不知道,踉踉跄跄在台上走了几个醉汉步,一脚踩空从擂台上摔出去。 “春生武馆,杨木兰,胜!” 木兰一拐一拐走到擂台边上,看看正挣扎从地上爬起的萧女臣,问道:“你没事吧?” 萧女臣被踢的七荤八素,刚刚想站起又一头栽倒,跟她一起来的同伴赶忙上前扶着她去了。 “喂!你还没说在哪听过我的名字!”木兰叫道,可惜萧女臣根本无法回答。 司徒文举走上前,竖起拇指:”木兰姑娘,想不到你真有两下,在下还以为姑娘只会耍耍那个什么棍。“ ”双截棍!“ 第48章 耶律楚天败 ”对对,双截棍!“司徒文举遗憾道:”可惜等下武小富对阵的是在下,师命难违,木兰姑娘你们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木兰居高临下看着司徒文举,忽然嫣然一笑,看的司徒文举目眩神迷,赶紧收敛心神。 ”司徒兄这么有把握啊?所谓骄兵必败,你怎么知道武小富就一定输?“ ”呵,木兰姑娘说笑了,比武比的是实力,不是嘴巴,刚刚那金人女子能被木兰姑娘气到,在下却不吃这套。“ 木兰点点头:”那就等着领个惊喜吧!"说完纵身跳下擂台,回自己的休息角落去了。 司徒文举看着木兰的背影,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来祝贺胜利变成挑衅了,真是笨死! 武小富看木兰回来赶紧给端茶递水,“教习,你打的真好看,也真够险的,那姓萧的简直跟头猪一般壮实,怎么打都不怕痛。” “金人不管男女都是一身横练功夫,最是扛打,杨教习能获胜多亏让其失去理智,不然胜负难料。”一直不说话的欧长辉突然开口。 木兰讶异的看看他,点头道:“不错,其实我不是她对手,只能用计策。” “那,等下我跟司徒文举打,是不是也要臭骂他一顿?” “不!”木兰回头看看走远的司徒文举,“此人早知垃圾话战术,你跟他说这些只能徒增耻笑。” “那怎么办?” “两个字,难看!” “难看?” 木兰点点头,“就是说你跟他打斗要尽量让他出糗,说白了就是争取在地面上结束整场比赛!不然你绝没有赢的机会!“ 武小富若有所思:”我懂了。“ 耶律楚天经过上场比赛的教训,再也不给人近身拉扯头发的机会,动手干净利落,几乎每次都是三招之内解决对手,而木兰则吃亏在力量不足,每次都要跟对手周旋一阵,虽然赢下比赛却耗费大把力气,最终两人在半决赛遇到,至于蒋翠花果然势如破竹杀入半决赛,她的对手弱到无法想象。 “杨木兰!”耶律楚天双臂抱怀,冷笑道:“我们终于还是碰到了。” “耶律楚天,你的功夫不错,为何不好好打到底,偏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木兰出言讥讽。 ”我的事不用你管!“耶律楚天脸色变的难看,到目前为止她并未放水,但是对上蒋翠花时却不得不将冠军拱手想让,否则蒋万生许诺她帮她母亲医病的事同样作废。 两人也不多说,招呼打完立即动手,耶律楚天犹如压路机一样逼近木兰,她的力量比之前的萧女臣更胜一筹,而且心思也比后者缜密,步步为营,不给木兰任何机会。 很快,木兰在这种压迫打法下,被挤到擂台边缘,若不是她脚步灵活已然落败,看的台下的武小富等人惊呼连连,若是木兰败了对他们的士气可是毁灭性打击! “下去罢!”耶律楚天几次失手后,终于逮住个机会再次将木兰逼迫到擂台边缘,大喝一声合身冲过去,用硕大的身体挡住木兰躲避的方向,想硬生生把木兰挤下台去。 木兰避无可避,清咤一声,突然两手撑地倒立起来,做出一个难度极大的倒立一字马,后脚跟正中耶律楚天脑门。 啪!只听一声脆响,耶律楚天脑门上端端正正印上木兰的鞋底印,虽然不足以打昏她,却着实把耶律楚天吓了一跳。 “漂亮!”武小富大叫:“蝎尾脚!” 木兰的动作一气呵成潇洒灵动,简直犹如艺术体操,震惊了所有人,谁也想不到这个俊俏的小姑娘能打得这般好看,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响成一片,司徒文举更是看的惊若天人,就算不喜动武的黄生俊也看的张口结舌,这也太帅了! 耶律楚天大受打击,原本沉稳的心态起了波澜,习武之人被人在脸上跺一脚实在掉价,气息也开始紊乱,面色涨红咬牙切齿,爆喝一声猛扑上去,浑然忘了自己走上萧女臣的老路。 木兰的蝎尾脚不但踢了对手的脸,连对手的信心和沉着一并踢飞,心里大定,继续靠着步伐跟耶律楚天周旋,又拆过几招,耶律楚天愈发烦躁气息更加紊乱,两人犹如老鹰捉小鸡在台上追来追去。 “站住,有种跟我打,别跑!”耶律楚天抓不住木兰更是老羞成怒,边叫嚷边追赶,脚步已经乱成一团。 魏无病见状对坐在旁边始终不发一言的老爹魏卓勋说道:“爹,杨木兰悬了,被那金人抓到必败无疑!” “哼!杨丫头已经占据上风,金人看着气势唬人,其实强弩之末,几招之内就会中计!”魏卓勋虽然没跟木兰当面打过交道,但已经领教过她的厉害,早看出木兰故技重施在引逗耶律楚天发怒,而且已经成功。 “啊?我看她只剩逃跑的份,怎么会占上风?” “你见过谁逃跑时面朝对手,她的脚步虽然看着凌乱,但都有目的计划,正好避开金人的攻击。” 魏无病再看比赛也觉得老爹说的有道理,木兰虽然形势紧迫,神色依然从容,间或抽空进攻,逗得耶律楚天怒吼连连。 终于,木兰瞅准时机引着耶律楚天来到擂台边上,凭她的实力无法打昏或者迫使耶律楚天投降,唯一取胜之道是把耶律楚天逼迫下台,而耶律楚天早已怒的丧失理智,根本无暇动脑猜测对手行动目的,大喊大叫着追过来。 “旋风腿!” 木兰娇小的身躯拔地而起,拧转腰肢,如长虹贯日又如流星赶月般扫出一腿,正中追踪而至的耶律楚天耳门位置。 耶律楚天皮糙肉厚不怕击打,但耳朵部位却没人能锻炼,被重重踢上一脚只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踉跄几步勉强站住,又却被木兰追上补了一脚,凌空飞出擂台。 “春生武馆,杨木兰,胜!” 木兰此时也是强弩之末,虽然大多数时间她只是在跳跃躲闪,但毕竟也会耗费大量体力,身体晃了晃勉强站直,她走到擂台边对耶律楚天拱手施礼道:“承让!” 耶律楚天并未受伤,却哇哇大哭,木兰愕然还以为是她输了比赛难过,劝道:“只是比武切磋,耶律姑娘何必如此?” “杨木兰,你害死了我娘,我比赛输了,蒋掌门也不会给我娘医病了,你害死她了!!” 。。。。。。 木兰没想到其中另有隐情,难怪她肯替镇山武馆作走马狗,想了想道:”你别难过,若他不给你娘治病,带来洪都镇的柳氏医馆,柳郎中可以帮你娘诊病。“ ”不行!我娘得的病只有蒋掌门的独门秘方能见效,旁的郎中都不成。。。“ 木兰无奈道:“那我也没法子,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转身下台回去休息。 武小富迎上来,满脸的崇拜与敬仰,“教习,您喝水,您吃水果。。。” “少肉麻!”木兰拍拍手臂,她看惯了武小富偷奸耍滑,这么殷勤巴结的样子着实吃不消。 “教习,你刚才打的太漂亮了,哇,简直。。。。仙女下凡!” 就连不怎么说话的欧长辉都跟着点头:“确实漂亮。” “你们不知刚刚有多凶险,若我有足够的实力,根本不用搞的这么麻烦,我跟耶律楚天力量相差太悬殊,其实她只要保持冷静必能打败我。” 武小富道:”我现在真明白教习刚刚讲的难看是什么意思了。“ ”真的?“ ”真的!“ 下一场徒手比赛,司徒文举对武小富,这是场无人注意的比赛,还没开始大家就知道结果,唯一不确定的是武小富能坚持多久和以什么样的方式投降。 第49章 战况很胶着 司徒文举显然也是这么想,双手抱着膀子戏谑的打量武小富,”武小富,真没想到你能冲到跟我碰头,不过你的运气到此为止,劝你一句投降认输吧。“ ”未战先怯,当罚!“武小富同样抱着膀子学着司徒文举的语气讽刺道:”莫非你怕了?“ ”哼,又来杨丫头那套!“司徒文举嗤之以鼻,”就凭你能打出她的花招和心思?邯郸学步!“ ”是骡子是马一试便知!“武小富嘴巴很够用,司徒文举根本讨不到便宜,索性闭嘴开打! 第一招武小富就吃了大亏,司徒文举居然学着木兰来了个蝎尾脚,正中武小富脑门,接着弹身而起,拱拱手:”承让!“把木兰刚刚修理耶律楚天的那招学了个九成。 武小富摸摸脑门,满不在乎的擦去鞋底印,嘻嘻一笑:”你是不是喜欢我们杨教习?“ 司徒文举脚步一软,差点没站住,毕竟是少年人面皮薄,被人道破心事总会感到尴尬,”谁,谁说的。“ ”他!“武小富往司徒文举身后一指。 司徒文举不疑有他,回头一看发现无人,顿感不好:上当了! 再转过头时,只见武小富猛冲过来,双手抱住司徒文举双腿向前猛冲,顿时将司徒文举凌空摔了出去。 从这一刻开始,比赛进入难看的”拔骨碌“阶段,武小富死死锁住司徒文举双腿,就是不让他起身,而司徒文举绝对不想躺在地上跟武小富厮打,一会武小富在上面压制,一会儿司徒文举努力挣扎想爬起来,场面有些不堪入目。 魏无病对黄生俊道:”这小子怎么如此惫赖,简直是乡下小儿扭打!“ 黄生俊作为春生武馆的金主,当然得为自己这边说话:”魏公子有所不知,武小富使的可是三十六路地躺拳,虽然样子难看却十分厉害,比站着比拼要厉害的多。“ ”地躺拳?“魏无病觉得武小富似乎一拳也没出,只是不停用手锁住司徒文举的手臂和腿。 木兰紧张的看着场上比赛,武小富能把司徒文举拖入地面实属不易,万一被挣脱恐怕再无得手可能,忍不住提醒:“拉他支撑手!不,不对,锁住他那只脚,你个笨蛋,另外那只!” 全场人看着大呼小叫的木兰为之侧目,这姓杨的丫头怎么跟千面佛似的,一会是天女下凡,一会是泼妇骂街,到底哪个是真的? 司徒文举跟武小富的比斗难看至极,周围的观众看的不耐烦嘘声震天,还不如杨木兰对阵耶律楚天,人家打的多潇洒写意,有说书先生看过这场比赛决定回去特意为木兰写个段子名字都想好了:俏木兰巧取女力士! “你放开我!!!”司徒文举气的鼻子都歪了,他当然能听到擂台下面发出的嘘声,偏偏就是没法摆脱武小富的缠斗压制,情急之下喊出声来。 “死也不放!”武小富深知一旦被司徒文举站起来就再也没机会,死死拉住司徒文举的手臂不让他发力。 两人又僵持一阵,负责督战的司仪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这俩家伙从倒在地上就再没站起来过,于是出言提醒:“再给你俩一炷香时间,到时还不起来,就判你俩全被淘汰!” 武小富当然不觉得被淘汰有什么问题,可司徒文举可是冲着夺冠去的,闻言更是大急,更加用力跟武小富掰扯,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差点掉下擂台。 木兰注意到武小富力量在减弱,俩人已经厮打了一刻钟时间,体能下降的厉害,司徒文举虽然力量占优势,但他始终处在下面被压制位,不得不用手臂撑住武小富胖胖的身体消耗更大,此刻也渐露颓势。 “小富,十字固!”木兰大声提醒,他注意到司徒文举的左臂出现空当,大声提醒。 司徒文举可不懂什么是十字固,他只觉胖猪一样沉重的武小富突然腾身而起,双手拉住他的左臂抻开,两条腿突然夹住他的手臂,双手发力用力后拉。 不好!司徒文举意识到一旦左臂被武小富拉开,恐怕会被他拗断,赶忙用右手死死握住左手抵抗。 武小富咬牙切齿叫道:“过,来,吧,你!!!”吐气开声,腰腹同时发力硬生生拉开司徒文举左臂。 啊!!! 司徒文举只觉肩关节一阵剧痛,大声惨叫,只要武小富再多用半分力气,他的肩膀就会被掰折。 “别掰了!”木兰生怕武小富用力过猛弄残废司徒文举,毕竟这家伙也不太令人讨厌,赶紧叫停。 武小富被训练的惯了,闻言立刻停止发力,问道:“司徒文举,你投不投降!” 。。。。。。 司徒文举又痛又怒又羞,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进去,哪还说的出话。 木兰见状提醒:”你要是认输,就轻轻拍拍小富!“ 司徒文举那只还能动的右手无可奈何的轻轻拍拍武小富,他已经痛的说不出话。 ”本场比试,春生武馆,武小富,胜!“司仪擦擦头上的汗,这是他见过最难看也是最艰难的一场比武,愣是没站着出一招就结束,可算是打完了。 武小富松开司徒文举的左臂瘫倒在地上,妈呀,可算打完了,再有一会儿不用司徒文举反击,他自己先脱力了。 司徒文举又羞又惭,捂住左肩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红着脸跳下擂台扬长而去。 蒋翠花则又惊又怒拉着蒋万生的袖子叫:”爹,春生太不要脸了,这是比武还是撒泼,哪有把人按在地上打全场的,你去跟魏大人说说这场不算,重比!“ ”胡闹!“蒋万生脸色早就犹如锅底,他万万没想到耶律楚天能败给杨木兰,更想不到自己的得意大弟子号称晋乾无敌的司徒文举会败给这个惫赖小胖子,虽然还有一个器械名额可争,但镇山武馆的名声已经彻底砸了,激怒之下甩开女儿的拉扯拂袖而去。 蒋翠花看父亲走了,急的六神无主,本来最后女子徒手决赛应该是她跟耶律楚天演一场双簧,轻松漂亮击败耶律夺冠,这回换成冤家对头杨木兰,她要是不公报私仇才怪。 ”小富!打得好!“木兰用力拍了下累成死狗的武小富肩膀,夸奖道:”果然又丑又给力!“ 武小富咧咧嘴:”教习,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木兰笑起来,武小富已经成功拿下男子徒手冠军,最后的两场比赛是欧长辉跟另一人比器械,还有一场则是她自己跟蒋翠花争夺女子第一。 欧长辉拿出木兰的那两根所谓哨棒,用力磕了下:”看我的!“纵身跳上擂台。 春生武馆是这次杀胡大会的最大黑马,连三冠王司徒文举都败在他们手里,其他人对这武馆都起了惧意,包括欧长辉的对手:震天棍杨广。 杨广已经获得决赛资格,他本以为这次兵器决赛是跟司徒文举对决,没想到司徒文举被武小富打伤不得不退场,而原本要跟司徒文举进行半决赛的欧长辉自动晋级。 “你叫欧长辉?”杨广单手握着棍上下打量沉默不语的对手。 “不错。” 杨广好奇的看着欧长辉手中奇怪的兵器,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棍!“ 杨广嘴角牵动了下,这个对手明显是闷葫芦型,多说无益,手腕发力轻巧的挽了个棍花:”得罪了!“说完当头一棒砸下。 欧长辉最大的特长是膂力,他不躲不闪,左手举起t型警棍硬架杨广袭来的长棍。 只听当朗一声脆响,长棍被警棍格开,两人都暗惊对方的力量,欧长辉架住杨广一棍右手一棍捅出,正是木兰那日所用招式,恰好点中杨广软肋,捅的他险些瘫软在地。 第50章 砸锅就端走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杨广吃了不熟悉这种兵器的亏,被欧长辉一阵暴抽,打的长棍脱手,只好跳下擂台认输。 ”春生武馆,欧长辉,胜!" 太阳西下,天色渐晚,所有观众都没想到最后的压轴比赛竟然是女子冠军赛,这可是蒋万生费了好大劲说服主办方让自己女儿最后露个脸,扬名立万的安排,可如今。。。 木兰戏谑的看着六神无主的蒋翠花,双手握拳捏的关节咔咔作响,”蒋翠花,你是自己下去,还是让本姑娘打你一顿把你扔下去?“ 蒋翠花原本倚仗这父亲和师兄,根本没把木兰这伙人看在眼里,现在只剩她一个面对着笑靥如花的木兰,她却感觉对面是头饿极的雌狮。 ”你,你别得意,本,本,本姑娘不怕你!“蒋翠花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死撑。 ”好呀,你不是想让人打烂本姑娘的脸吗?这么喜欢打脸,本姑娘成全你!”说着木兰猱身而上,再次施展出潇洒帅气所向无敌的旋风腿。 啪! 哎呀! 蒋翠花惨叫一声被木兰踢在腮帮子上,身体凌空腾起摔落擂台。 。。。。。。 观众们大眼瞪小眼,这就完了?怎么不得大战三百回合,怎么一脚就解决,接着有人醒悟过来,这是镇山武馆安排的套路,大叫道:“镇山武馆不要脸!骗子!” “骗子!还钱,骗子!” 来自碧山镇的乡民接连看到代表自家出战的镇山生员落败,有些生员的亲属早就压不住火气,纷纷叫嚷要蒋万生退钱,他们可是下来本钱押蒋翠花夺冠。 场面登时大乱,幸好有县衙的差役负责维持秩序,又是恐吓吆喝才制止这帮人闹事,有镇山武馆的人趁机扶起摔的差点背过气的蒋翠花匆匆逃离。 这次杀胡大会非常魔幻,往日垫底废柴一般的春生武馆一鸣惊人,包揽了三个项目的全部冠军,梁教头傻呆呆的坐在板凳上,连武小富叫他去领赏都没听见。 “梁教头,魏大人让你去领赏金!”武小富大叫一声,才把梁教头叫得回过神。 “哦,哦,小富,我不是在做梦吧?” 武小富咧咧嘴,“不是梦,咱们真赢了!” “你打我一巴掌看看疼不疼,我怎么觉得不是真的呢?” 武小富觉得打教头不妥,对他的脚趾狠狠跺了一脚。 哎哟!!! 魏县令搬过重重的赏金箱子,递给梁教头,赞许道:“梁教头的春生武馆人才济济,实在是我晋乾县之幸,好生训导这班生员,来年本县会推举他们入武举。” 梁教头将装着金子的箱子交给武小富等人,跪下磕头道谢。 魏卓勋点点头转身离去。 魏无病拍拍同样神不守舍的黄生俊肩膀,“有两下子,原来黄兄早知道春生能一鸣惊人,故意下大本钱引人入瓮,佩服,佩服!” 黄生俊跟梁教头差不多,脑袋同样是木的,转头看见武小富看着自己傻笑。 “黄公子,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在做梦,需不需要人打一巴掌清醒清醒?” “不用,不用,谢了!” 与此同时,耶律楚天正跪在蒋万生面前苦苦哀求,“师父,求求你救救我娘吧,她又开始疼的浑身抽搐了。” 蒋万生脸皮跳了下,恶狠狠道:“她疼不疼关我何事!咱们可是有言在先,赢了比赛什么都好说,输了。。。给老子滚出去!”说完一挥手,命人把耶律楚天轰出门外。 前脚耶律楚天被轰出去,后脚蒋翠花哭着进来:“爹,你得替女儿报仇,杨木兰太可恶了!” “你技不如人输了,怪的谁来!”蒋万生心烦的要命,特别是司徒文举一直没回来不知跑到哪去更让他担心。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她死,要她死!” “住口!”蒋万生猛拍桌子站起身,吓了蒋翠花一跳,赶紧闭上嘴,蒋万生继续呵斥:”你越发没有规矩,去,回房面壁三日不准出门!“ “爹。。。” “出去!” 蒋翠花看她老子真发火了,不敢再撒泼打赖,噘着嘴嘟嘟囔囔出去。 “大狗!”蒋万生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蓦得站住问道:“你师兄回来没?” 胡大狗屁颠儿屁颠儿跑进房:“师父,还没有,大师兄败阵后就不知去向,他,他不会畏罪自杀,悬梁自尽了吧?” “放你的屁!”蒋万生差点啐他一脸,“赶紧带人出去找找,不过是场寻常比试,找到你师兄劝他回来,为师不会责罚!" "是!”胡大狗应声出去,满脸不屑,原来高高在上的司徒大师兄这么不堪一击,还不如他胡大狗心态扎实! 木兰跟黄生俊返回汇通号,守着码的齐齐整整装金子的箱子发起愁,在木兰的坚持下,春生武馆赢下的赏金都存入汇通号,没钱的时候发愁,有钱的时候愁不但没少反而更多,这么多金子放哪儿才安全? “不如,在后院挖个地窖,把收纳的银两锁进去?”黄生俊看他老爹便是这么做的。 木兰摇摇头:“谁都知道汇通号有金子,藏在地下旁人反而可以从院外打洞进来偷走,不妥。”所谓有千日做贼,却没法千日防贼就是这个道理。 “那,拿回我家去?” 木兰依然摇头:“拿回你家去,万一有闪失你爹愿意赔偿吗?” “这个,肯定不愿意,那怎么办?“黄生俊也没了主意。 后世的大额资金都是武装押运到防守严密的金库保存,如今这时代没这条件,除非。。。 木兰心里一动,“有了,我们另外找个秘密的地方藏起来!” “哪里?” “度山谷!” 黄生俊很想伸手摸摸木兰的脑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木兰,去度山谷要经过一片密林,正是山贼强盗劫道的好地方,而且那里连栋房子都没有,你这不是胡说吗?” ”大家都知道度山谷是我的产业,从镇上修条路过去也不会引人注目,而且度山谷是附近最易守难攻的所在,路修通了自然可以在里面盖房舍。“ 黄生俊总觉得太折腾,从镇上修条路过去至少得花掉上百两银子人工,为了藏银两花掉这么多不划算。 ”老黄!“木兰觉得叫他黄公子拗口,换了个称谓,”你别光看眼前这几箱金银,迟早汇通号会发达,到时候日日入账十几百十箱金银存在哪里,还是提前作打算好。“ 黄生俊听的神往,自己头回做生意能搞那么大? ”既然如此,就依你说的做吧!”黄生俊决定让步,又补了一句:”另外,能不能别叫老黄,听着不雅。“这名字隐隐跟黄大仙攀上关系。 ”好,那,我叫你大黄。“ ”哦。。。算了,老黄就老黄罢,别在旁人面前叫就行。” 洪都镇扬眉吐气,原本大家心里公认骗钱的春生武馆居然一举拿下杀胡大会三个头名,简直犹如开了挂,原本不待见梁教头的保长李长龙也就是李氏的大哥亲自登门祝贺。 “梁教头,你可真把我们骗苦了!”李长龙皮笑肉不笑的对梁教头拱拱手,“想不到你这里的生员如此能打,也不早引荐下,莫非怕日后春生出了武举人,我等乡亲跟着攀亲戚?” “李保长说的哪里话,这次大会纯属意外,我也不知他们这么厉害。” “哼!”李长龙哼了声,淡淡道:“以后春生武馆要发达了,自然不会把我等看在眼里,如今春生已是甲等武馆,月钱就得涨涨了。” 梁教头就知道李长龙来找自己没好事,春生武馆的房舍是租的他的物业,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只是赚了点金子,还没捂热乎就有人惦记上了。 第51章 羊毛薅太狠 “以后月钱翻倍,每月二十两!”李长虎撂下话便离去。 “哎,哎!”梁教头追出门去,李长虎已经走远。 梁教头欲哭无泪,还不知多少人要拿自己当冤大头宰! “教头,你怎么坐在门口?”木兰按照往常的时辰来武馆,看到梁教头坐在门槛上呆呆出神。 “木兰,你来了。”梁教头苦笑着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我以为什么事呢,这个容易,他李家不是想分一杯羹吗?咱们把锅给搬走,直接断了他念想!”木兰早已胸有成竹。 “把锅端走?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木兰正色道:“这几日我要请人在度山谷内起几间房舍,你把武馆也搬去,反正里面的地方大,就算住上千八百人也不挤。” 梁教头对武馆开在哪里倒是没有执念,他唯一担心的是租金月钱:“那,你要收多少月钱?” ”什么月钱不月钱,这地皮是我的全免了,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 梁教头听说要做事忙问:”什么事?“ ”武馆生员有义务看管好度山谷,不被外人闯入,若有强盗来袭,必须击败他们!“其实木兰要的是安保人员。 ”嗨!我当什么事,放心,要是被人闯进去,春生武馆也不用开了!”梁教头一拍大腿当场应承下来。 黄生俊按照木兰吩咐的请来伐木工,将镇上通往度山谷的密林伐出一条大路,足有十几丈宽,比通往县里的官道宽了一倍不止,木兰说这样才能避免林中藏着强人伏击,而地面则深翻两尺用碎石填充基础,上面铺了两层复合土夯实,即便沉重的大车走在上面也不颠簸,只是开销极大,这条路足足用掉两百两银子,黄生俊肉痛的要命,虽然走在上面很舒服,但那都是一串串钱铺砌的。 再说那日司徒文举惨败给武小富,心态直接崩溃,他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在镇山武馆人人尊重的大师兄,却败的这么凄惨,难看,尤其是在杨木兰面前,这种屈辱失落简直难以描述,司徒文举呆坐在碧山镇郊外的大石头上一动不动,天色渐晚,胡大狗找来了,其实胡大狗早知司徒文举的习惯,但凡他遇挫必然来此反省。 “大师兄!”胡大狗四下看看只有他们两人。 司徒文举没有回答,继续默然坐在那里。 胡大狗走上前,忽然叹气。 ”你为何叹气?“司徒文举被他勾起好奇心问道。 胡大狗装模作样痛心疾首道:”我叹的是咱俩同病相怜,都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惨败,小师妹也看不起我,杨姑娘也看不起你。。。“说完偷眼瞄了下司徒文举,他果然脸色大变。 ”你走后,我听到那杨姑娘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云云,也不知说的是谁。“ 司徒文举此次失败最大的痛点就是被杨木兰瞧不起,胡大狗正正好好戳中这里顿时让他丧失理智,忘了杨木兰绝不可能说这种下作的言语。 胡大狗跟着说道:”师父也觉得很丢脸,小师妹寻死觅活的不依,大师兄,你。。。这事办的实在不咋样,我要是你真没脸再见他们了。“ 司徒文举默然,他当然知道蒋万生有多失望,更知道小师妹怎样撒泼打滚,沉默良久才开口问:”师父可曾说过要如何发落我?“ ”这个。。。大师兄,师父虽然没明说,可是大家见面就等于揭疮疤,你说见好还是不见好呢?“ 。。。。。。 司徒文举呆立半晌,点点头:”我懂了!“说完纵身跳下大石,转身向远离碧山镇的方向走去。 “哎,哎,大师兄,你要去哪?”胡大狗强忍笑意,敷衍了事的叫了几声,司徒文举的背影消失后,他的嘴角彻底咧开。 蒋万生听完胡大狗的回报气的身体晃了几晃:“你说什么,这个逆徒,他,他走了?” “是啊,师父,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听,明明跟师父您老人家无关,他偏偏觉得是师父教导无方,要另觅师门。。。” 蒋万生怒极,抓起茶碗猛砸在地上,蹦起的碎片划破了胡大狗的下巴。 “好个畜生!老夫教他这许多时日,竟然连个招呼不打就走,若是被我抓住看不打断他的腿!” 胡大狗下巴吃痛,勉强笑着附和:“是,师父,必须打断他的腿!” 蒋翠花听说司徒文举出走赶忙跟着跑过来,“爹,大师兄去了哪?” “师妹。。。大师兄他走了。”胡大狗抢着回答。 ”我没问你!“蒋翠花钟情司徒文举,拉着蒋万生的衣袖哭道:”你让人把他找回来,爹!“ ”放肆!“蒋万生一把甩开蒋翠花,”我让你面壁反省,谁让你出来的,大狗把她关起来!“ 胡大狗大喜,只要蒋万生不去找司徒文举,以后这个死结再也别想解开,于是满脸堆笑的看着蒋翠花:“小师妹,师父有命。。。” 蒋翠花被胡大狗带走后,蒋万生依然心潮澎湃,满脑子都是春生武馆还有杨木兰,看来当初不该养虎遗患,早该趁司徒文举和蒋翠花踢馆的时候将他们连根铲除! 当然,这些事木兰一无所知,她已经忙的飞起,杀胡大会一战成名,整个晋乾县所有商家无人不知洪都镇有个实力雄厚的汇通号,这家钱庄显然跟魏大人有极大牵连,所有人都看到汇通号东家黄生俊跟魏大人的公子一直交头接耳说话,说不定这就是官办的,所以甚至有人大老远赶着车将大笔银子送到汇通号,换成交子银票,一时间汇通号的后堂被大大小小的银匣子金箱子堆的满满。 黄生俊服了,木兰说的事这么快就成真,”木兰,度山谷那边的的房子起的差不多了,一共盖了二十四间,你要那么多房子干嘛?“ ”存货,住人,养马,制药,种菜。。。” 。。。。。。 黄生俊听得傻眼,”你要把洪都镇的营生全搬进去?“ ”不是!“木兰微微一笑:”度山谷里的营生自有独到之处,跟外面不同,对了,地库建的怎样了?“ ”有点麻烦。“黄生俊挠挠头:”度山谷下面有泉眼,挖下去一丈就冒水,怕挖不成。“ ”这样啊?“木兰忘了此时的防水技术根本达不到在泉眼附近挖地库的程度,想了想又又了主意:“既然地下不成,就挂高点,让人搭上架子,在附近山壁上凿洞,以后把金银存到上面。” “木兰,会不会太折腾了,度山谷门口的城墙封好就很保险,何必劳师动众搞这么复杂?” “老黄,这你就不懂了,虽然现在大家万众一心为同样的目的努力,但架不住日久天长,有些人不会见财起意,须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黄生俊已经对老黄这个称谓适应,他家本是土财主,哪能不懂这个道理:“好吧,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在北面谷壁上开洞。” “要快点,现在汇通号已经收了小一万两银子,放在这里可不保险,以后来兑银子的要提前一日报备,次日才能提取银两,所有经营超过百两的都要送入度山谷库房。” 黄生俊点头道:“听你的!” 武小富听说武馆要搬到度山谷满肚子不愿意,原本武馆的位置他出门就到,实在方便的很,要是搬去山里,每日都得走大老远山路。 “梁教头,好端端的怎么搬家呢?”武小富抱怨道:”住在镇上多方便,去了山里,您老人家沽酒都不方便。“ 第52章 李家要出手 ”没法子,这里的月钱涨了一倍,不搬我跟杨教习就得喝西北风!“梁教头当然觉得住在镇上方便,但他绝不肯为这个方面多付一倍钱。 李长龙听梁教头说不续租了,顿时急了眼,他本以为春生武馆赢了彩头,涨涨月钱跟着分杯羹,没想到这把薅羊毛薅过了头,羊要跑掉,于是赶紧找上门来往回找补。 “梁教头,你这,这是怎么说的,不就涨几个月钱吗,至于搬家吗,你都在这十多年了。”李长龙尽量放缓和语气,可他因为霸道惯了说不出的别扭。 ”是啊,十多年的交情说涨就涨,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老梁也没想到。“梁教头阴阳怪气的回答。 ”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还当真了?“李长龙挤出一丝笑容:”得,得,月钱不涨了,照旧,照旧!“ 武小富大喜:”师父,我看咱们也别搬到山里去,李保长都说了不涨钱。 “那得问问杨教习答不答应。”梁教头学着李长龙拿捏人的样子说道:“新地方都找好了,岂能食言而肥?” 李长龙早知妹妹嫁去的这家女儿不是省油的灯,但他开始并没往心里去,一个小丫头片子无非嘴巴厉害点,能当的什么用,直到木兰带队拿下杀胡大会三个头名才把他震惊了,看来老三和老五并未夸大,姓杨的丫头真不简单。 木兰被郑长宽叫来武馆,迎面遇到李长龙,虽然住在一个镇上,这还是两人初次见面,头一个眼神就战上了。 李长龙放印子钱,又沾点官家关系,做了洪都镇保长,终日用鼻孔看人,什么黑的白的山贼强盗没见过,眼中流露的杀气别说十岁的小丫头片子,就是梁教头这般会点拳脚功夫的成年男人都不敢直视。 木兰却毫不畏惧,倒在她目光下无一不是两手沾满鲜血的凶恶之徒,区区个放高利贷的混混头算个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木兰上前福了福,主动打招呼:“木兰见过大舅舅。” 李长龙旋即也堆起笑容:“木兰啊,早听你娘说你秀外慧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舅舅谬赞,木兰不敢当!” 李长龙皮笑肉不笑的频频点头:”外甥女,舅舅提醒你一句,度山谷地方偏僻,万一走水或者来了山贼可不好救援,搬去那山旮旯作甚?” “有劳舅舅费心,这些事木兰都想过,自有应对之法。” 说来说去,木兰就是不提要不要搬走,李长龙失去耐心:“杨木兰,你给句痛快话,到底搬不搬走?” “哦,舅舅的意思是不想我们搬?那也使得,只要舅舅给我们月租减半,就续租下去!” “你!!!”李长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指着木兰就要动手,武小富等人立刻挡在木兰身前:”干什么,想打人?“ 李长龙已经知道这班小子手段厉害,动起手来肯定吃亏,只好放下手,继续道:”你们武馆占着洪都镇最好的地段,本来定的月钱就低,不要得寸进尺!“ 木兰拨开武小富等人,笑道:“所以我们才搬走,不耽误舅舅发财,说不定有人愿意出两倍三倍价钱呢,是不是?” 李长龙泄气了,若春生武馆真搬走了,凭他李家的恶名谁敢来租,最后只能荒废,发了阵脾气只好妥协道:”半价不行,最多给打个八折。“ 梁教头看木兰还要讲价,赶紧上前打圆场:”既然如此,多谢李保长,就这么定了罢。“ 李长龙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但涨价不成,还硬生生被抠掉两成月钱,越想越怒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打又打不过,只能拂袖离去。 ”木兰,他怎么说跟你沾亲带故,别把人逼的没路走。”梁教头劝道。 ”这种人不会管别人死活,你若不给他点颜色看,他只会更得寸进尺!“木兰看着李长龙的背影,预料他不会善罢甘休:“梁教头,你也太好说话了,李长龙不过是区区镇上保长,怎能让他如此拿捏?” 梁教头叹道:“区区个保长就比我等草民高一层,他去跟朝廷递递上谗言,我们别说开业,就是小命都未必能保住。” “放心,我也认识魏大人,他别想只手遮天。” 这一回合交锋以李长龙吃瘪结束,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回到家里气的在厅里团团转,最后忍不住叫道:“老三,过来!” 李长豹听到大哥的腔调不对,赶紧跑进房里:“大哥,你找我?” “黑风寨那些人,你还有没有联系?” 李长豹可不敢随便承认自己跟山贼有勾连的事,即便是亲大哥也不行,闻言紧张的四下看看,关上门才小声问:“大哥,你问这个做啥?” ”你去找他们,就说烧了度山谷,我给纹银五百两!“ ”啊?“李长豹一听瞪大了眼:”这么多银两,大哥,你这是咋了?“ 李长龙说了被杨木兰硬生生扣掉两成月租的事,气愤道:”杨木兰这死丫头自持有新的落脚点,跑来断我财路,索性给她断了念想。“ 李长豹眨眨眼,心里盘算:火烧度山谷又不是烧县衙,给赵德彪三百两估计就差不多,自己还能落下二百两,大哥放印子钱却小气的要命,这次不趁机宰他一刀实在可惜。 ”大哥有所不知,“李长豹给李长龙续上茶水,拿捏道:”近来风声紧,姓赵的那伙人都躲起来,要想找他们办事也不是不行,只是。。。“ 李长龙立刻明白老三是嫌钱少:“要多少,只管说!” “六百两!” 李长龙微微一顿就咬牙答应,多花一百两也要让看着小丫头哭鼻子! “成!六百就六百,你去找你大嫂支取,尽快办事,火放的越大越好!” “嘚嘞!”李长豹出门后乐的嘴差点咧到后瓢,这钱来的容易哈,以往老大不让他结交这些山贼响马,最后还不是得靠自己牵线搭桥? “老五!老五!在屋里没?”李长豹猛敲李长武家屋门。 “三哥,啥事?”李长武打开门莫名其妙的看着李长豹,这位三哥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长豹神秘道:“大哥嘱咐我去办件差事,你要不要一块去,不白忙!” 李长武听说有五十两银子分,立刻来了兴趣,“行啊,度山谷那我熟得很,好些地方能埋伏,放火更是轻而易举!”此前他曾暗中尾随木兰去过,对地形地势十分了解,这也是李长豹找他的最主要原因。 ”那行,你先准备下,我去找人帮忙,今晚咱就动手!“ 兄弟俩计议已定分头行事,李长豹又去找了赵德彪,跟他许下二百两银子,催他带人去放火。 ”二百两?“赵德彪不乐意了,“李三,你打发叫花子呢?这事没有三百两没的谈!” ”二当家,你们刚在洪都镇立足,处处都要花销,二百两虽说少了点,但蚊子再小也是块肉不是?以后常来常往,再说有我给你们当眼线,保管官兵动不了你们。。。” 李长豹罗里吧嗦说了一堆,赵德彪勉强同意出手,末了道:“听说度山谷里建了不少房舍,若在里面发现值钱之物全归我们!” “一言为定!” 武小富此刻正苦着脸求木兰:“教习,咱又不搬家了,为啥让我去度山谷?” “以后每日轮换去度山谷值守,那里已经粗具规模,得有人看着。” 郑长宽斥道:“武小富,你咋什么事都推三阻四,若你怕黑怕鬼,我替你去便是!” “谁说我怕黑怕鬼!”武小富被人说中心事,臊了个大花脸,他确实害怕在山里过夜,天一黑,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会不会都跑到有亮光的地方? 第53章 懒人有懒福 欧长辉也帮腔道:“不怕就去给大家看看,大不了我也陪你一起!” 武小富被两人挤兑的没法,只好答应去度山谷守夜,当然他必须拉上这两位损友。 木兰嘱咐他们:“夜里你们三人决不能同时睡觉,必须有人看着进谷的大路!” 李会强在旁听的疑惑:”教习,你为何突然如此慎重,莫非有敌人要夜袭度山谷?“ “那倒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木兰道:“坏事大多发生在没准备的时候,提高警惕总不会错。” 木兰这番话几个人还是听了进去,武小富还特意拿了三把弹弓和铁珠,万一有野兽鬼魅啥的闯进来,先给它们来几下。 比较起来春生武馆这边反而不重要,若是失火被烧也是只会焚毁些家具器械。 入夜,度山谷内漆黑一片,远处偶尔传来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声,接着就是鼠类被残杀的吱吱惨叫声。 武小富坐在度山谷隘口的城墙上,看着外面黑越越的树林,紧张的后背出汗,娘哎,那些树木怎么看怎么象在走动。 郑长宽从城墙下休息用的洞室走出来招呼道:“小富,你没睡着吧?” “没。。。”武小富心里大骂:这么吓人的鬼地方,谁能睡得着! ”那行,过一个时辰我来换你!“ ”没。。没。。。问题!“武小富被自己的声音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咋回音这么大! 郑长宽知道他害怕,揶揄的一笑走回屋里。 武小富瞪大眼睛,看着通往洪都镇的大路,因为林木都被伐掉视野还算不错,若是有月亮可以一直看到山脚下。 又过了一阵,武小富逐渐适应山里静谧吓人的气氛,也不再觉得夜猫子乱叫那么吓人,他趴在冰凉的城墙垛口上觉得睡意袭来。 ”不能睡!“武小富猛的睁开眼,看看毫无异状的大路方向,眼皮又开始发沉,他只好咬痛舌尖,勉强提起精神,可是往复几次舌头都被咬的麻木不觉得痛了,最终,趴在垛口上沉沉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通往山下的路上出现几个黑影,正是李长武和赵德彪一伙。 ”谁把树全砍了?“李长武多日没上山,发现多了条几丈宽的大路,已经清理完碎石,虽然走起来方便,却十分醒目。 赵德彪想躲进树丛中去,对于山贼来说深山老林才意味着安全,可他们走了一阵又惨叫着退出来,道路两旁的密林中到处是枣刺,李长武知道这是当初他家用来堵住度山口用的,现在反受其害。 ”这是个十岁小姑娘干的事???“赵德彪的衣裳被枣刺剐破,也不知被扎了多少根,若不是担心谷中有人看守,他一定破口大骂。 一伙人没法再走树林,只好猫着腰沿着大路上行,很快来到距离度山谷只有十几丈远的的地方。 赵德彪一伸手,众山贼立刻原地蹲下,他们听到附近有呼噜,呼噜的声音,听起来象是头野猪。 野猪可是山里的土霸王,把它惹急了老虎都得退避三舍,众人蹲在地上仔细听,李长武先听了出来,小声说道:“好像是有人打呼噜!” “上面!”有山贼听出声音发出的位置。 度山口的入口处修建坚实城墙挡住去路,赵德彪恼怒的问李长武:“你不是很熟悉这里吗,为何不知此处有城墙阻挡,还修的这么高!” “啊,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啥也没有。” 赵德彪试着去推大门,只推了一下就放弃,这门少说有一尺厚,拍也没有寻常门板的空空声而是啪啪实心的声音,就算是晋乾县城的大门都未必有这么厚。 李长武也傻了眼,他听说过度山谷在搞工程,只是没想到搞的这么快这么大这么厚! “姓李的,你是不想耍我们!”赵德彪恼羞成怒,收几百两银子替人攻城,传出去简直是山贼界的耻辱,日后遇到同行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二当家,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要不,咱们爬上去看看?我看你们带了绳索,既然来了就试试。” “你没听上面有守夜的!”赵德彪已经八成断定,这回夜袭连根毛也捞不到。 “他睡着了不是?反正来也是来了。” 李长武是金主代表,赵德彪是雇佣兵,最终怎么做还是金主说了算,背着绳子的山贼避开传来呼噜声的位置,转了几下猛的抛出锚钩。 丁零当啷! 锚钩碰到城砖上一阵乱响,正睡得昏天黑地的武小富被惊动,呼噜声停止,他睡眼惺忪的看看四周,又看看大路,什么也没发现,于是又放心的趴在垛口上睡觉。 赵德彪等人紧张的心差点蹦出嗓子眼,他们躲在城墙正下方,只要对方探头一看势必会被发现,幸好上面守夜的是个懒虫。 甩锚钩的山贼听到呼噜声再次响起,这才轻轻拉动绳索,格朗格朗。。。锚钩划过墙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吓的众山贼心又悬起来,幸好呼噜声并未停止。 按照以往的经验,锚钩很容易挂住城墙边缘就可以攀绳而上,然而这次却出了意外。此处的城墙垛口并非寻常的直角,而是多边形结构,锚钩挂在上面根本不受力,下面的山贼按照习惯用力一拉想把锚钩插入城砖,没想到锚钩被拉的飞起,好死不死落在赵德彪头上。 邦! 哎哟! 赵德彪被砸的眼冒金星,惨叫一声又赶紧捂住嘴,脑门上已经估计鸡蛋大小的疙瘩,把他疼的照着甩锚的手下屁股狠踹,压低声音骂道:”你特娘的眼瞎,扔个锚都扔不好!“ 事实证明,这个锚真的不好扔,换了几个人都未能挂住。 ”邪门了!“赵德彪气急败坏抢过锚钩,用力一甩,他用的力气格外大,直接扔到城墙后方,发出叮呤咣啷一阵巨响,吓的众山贼脸色大变,完了!肯定把守夜的惊醒了! 武小富这回却没被惊醒,反而舒舒服服的趴在城墙上鼾声大作。 赵德彪放心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点:“看我的!”说完用力一拉,满拟这回能钩住城墙,不料锚钩再次拉空,飞落下来正中李长武的脑门。 哎哟!!! 李长武的脑袋没有赵德彪结实,被勾爪砸的头破血流,捂着脑袋调头就跑,他算是看明白了,三哥找的这群家伙根本不靠谱! 惨叫声惊醒了武小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站岗,赶忙爬起身蒙头蒙脑问:“谁,谁,谁在下面?” 郑长宽等人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爬上墙头察看。 “小富,什么事?” “好象刚刚有人。。。”武小富想起自己刚刚站岗睡觉,急出一头冷汗,结结巴巴道:“我,我不小心睡着了。” “杨教习不是说过不能打盹儿,你才站了半个时辰就睡着??” 郑长宽和欧长辉两人点燃火把照亮墙外的山路,只隐隐看到几个影子正在狼奔豕突逃去,却看不真切是谁。 “杨教习说的对,果然有强盗!” 欧长辉不解:”他们为何跑了,小富睡着了,他们为何不趁机爬进来?“ ”他们试过了!“郑长宽手持火把凑到垛口上,火光下可以看到上面清晰的划痕,这是金属勾爪才能留下的痕迹。 ”难怪杨教习要多花银两修建这种古怪形状,原来早有预料!“郑长宽恍然大悟,不是强盗不努力,无奈城墙太光滑。 武小富被吓出一身冷汗,万一刚刚这些人爬上来,第一个就会把他剁成肉馅,好险呐!惊吓之下睡意荡然无存。 第54章 金库有玄机 第二天,木兰来到度山谷,听郑长宽说了晚上有强盗上门的事,黛眉蹙起,怒视着耷拉着脑袋的武小富。 ”武小富!“木兰斥责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值夜不能睡觉!“ ”说,过。“ 木兰嘴上斥责武小富,心里却在思忖会是什么人企图晚上偷袭,是赵德柱客栈那群家伙,还是昨日翻脸的李长龙?在她看来这两伙人都免不了嫌疑。 ”武小富,你擅离职守,按例当重责五十大板,鉴于没出大事,且罚你绕着度山谷和春生武馆跑十个来回!“ ”啊???”武小富一张脸皱成苦瓜,这段路跑十圈都快到县城了,他也不敢问按什么例要打五十大板,只得耷拉着脑袋出门沿着山路往山下跑去。 郑长宽问道:“教习,到底什么人来偷袭我们?” “很难说,但肯定是镇上的熟人,晚上不能再一个人值夜,必须两人作伴,武小富懒人有懒福才没遭毒手,我可不想你们有事。” “教习放心,我们会注意。”郑长宽和欧长辉两人同时心里鄙视下武小富,真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木兰回到汇通号跟黄生俊提了句昨夜度山谷遭袭的事,把黄生俊吓的够呛:“木兰,我就说咱还是把金银放在这里,度山谷地处偏僻,有强人闯入可怎么得了?” ”放在这里别说强盗闯进来,就算放把火,你有没有办法救火?“木兰不以为然,要是钱庄可以随便存储,后世的储蓄所也不用每日把大钱锁入保险级别极高的金库。 ”这个。。。“黄生俊无言以对,他也知道真遇到火灾无能为力,只好说:“至少街坊邻舍能帮忙灭火。” 木兰懒得再跟他争辩,坚持要把手头的金银全部挪去度山谷存放,黄生俊拗不过只好同意。 “哇,这里居然变样了!”黄生俊第二次来度山谷,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上次他来看时这里还是荒草野坡之地,如今整个谷口被高大的城墙封死,里面更是建的井井有条,木兰还特意托林如风从县城请来能工巧匠设计谷内的一应设施,从饮水的水井到下雨的排洪沟可以说面面俱到。 黄生俊看的啧啧称奇,指着成球上近乎球形的垛口问:“为何做成如此奇怪的形状?” 木兰微微一笑,“自然有它的用途。” ”这边的院子做什么用?”唐升俊进到谷里,看到一处用篱笆圈起来的地方,上面挂了把大锁。 ”这是菜园。“木兰担心武小富之类的莽撞家伙毁掉药田,还有那株已经成熟的西红柿,特意把它们生长的地方保护起来。 黄生俊觉得好笑:”镇上什么果蔬没的卖,你却要在这种菜。“ ”见过这个没?“木兰象变魔术般取出个西红柿,在黄生俊面前晃了晃。 ”咦?这是什么果子,没见过!这是苹果吗?”黄生俊当然不可能见过数百年后才出现的蔬菜。 木兰擦擦西红柿,递给他:“尝尝。” 黄生俊有点害怕西红柿通体妖异的红色,接过来闻了闻,没有味道,壮着胆子咬了一小口,接着脸皱成苦瓜:”呸,呸,呸,酸死我了!“ 哈哈哈!木兰看黄生俊的反应笑的前仰后合,跟猴子吃辣椒差不多! “这到底是什么果子,连个核都没有?”黄生俊第一口吃下去被酸的要命,但很快发现西红柿的后味却很甘甜,忍不住大口咬下去,三下五除二吃个精光。 木兰道:“这果子名曰西红柿或者叫番茄都行,它却不是果子而是蔬菜,所以没有核,跟豆角之类差不多,很好养活。”说着,木兰推开菜园的门,带黄生俊走进去,里面生长着十几株已经分生开的西红柿蔓,虽说戒子可以将果实生生催熟却不能无中生有,所以必须首先解决有无的问题。 ”这,西红柿虽然初次品尝十分酸,但吃完了却口舌生津,好吃!“黄生俊砸吧砸吧嘴,回味刚才其妙的味道,跟市面上其它的蔬菜不可同日而语。 ”对,正因为好吃,所以要种在这,以后度山谷就有了出产进项才能维持这里经营。“木兰看看药田部分的植株长势也不错,谷里最大问题是阳光照射不足,每日只有太阳升到天顶才能直射这些植被,照理说不适合种植,但木兰有神秘的戒子这些都不是问题。 木兰带着黄生俊来到峭壁边上,这里有个很大的吊篮,上面拴着绳子,两人进入吊篮中,旁边一头牛开始拉动绳索,将吊篮拉起,缓缓升到七八丈高的空中,木兰一拉吊篮上的插销将吊篮锁在墙上,确保不会掉下去。 ”这就是汇通号的金库!“木兰带着黄生俊走进窑洞般的洞穴内,里面虽然是洞穴却没有那种阴冷发霉的味道,处处打扫的一尘不染,着实下了番功夫。 黄生俊再次啧啧称奇:”你搞这么大的洞穴,简直比县衙的府库还大,汇通号收兑的银子能放满这里,只怕在康国也算是数得上的大钱庄了。“ ”当然,既然开门做生意就好好做,当然是越大越好。“ ”木兰,你在这放这么多火油作甚?“黄生俊看到角落里放着许多坛子,里面盛放的却是些易燃的火油。 ”既然是金库当然要做好防御,此地虽然地势险峻,若有强盗搭梯子上来也不是万无一失,只要这些火油罐扔下去点燃。。。“ 黄生俊若不是知道木兰她爹是晋阳关的押正,此刻恐怕已经认定这女孩被什么精灵古怪附身,换哪个女孩能想出如此怪诞想法。 ”你,你还真把这里当成要塞了。“黄生俊探头往下看看,不由头晕,若是不使用升降吊篮一时半会还真没法子上来。” ”当然了,客人把金银存在我们这里必须万无一失,我想好了,万一真有强盗冲进度山谷,据守金库也能坚持两三日,到时候援军肯定到达。” 黄生俊虽然不懂兵法,也听出木兰话中有破绽:“这是处绝壁,没有饮水如何能坚持两三日?” ”谁说没有食水,你来看!“木兰引着黄生俊来到洞底深处,这里显然不是人工开凿,而是天然的洞穴。 ”开凿这里的时候,石匠发现里面有中空的溶洞,正好因地制宜,不然怎么可能如此短时间凿出这么大洞室。。。室“木兰的声音有了回音。 滴答,滴答,溶洞顶上滴落的水滴发出回响,下面则是被水凿出的石盆,里面乘着一汪清水,想必这里就是饮水的来源。 ”鬼斧神工!“黄生俊赞道:”若不是凿开外面的墙壁,谁能想到山壁里有这种洞穴存在,木兰,你简直神了!“ ”凑巧,凑巧。“木兰前一世虽然不是地质专家,但也学过些皮毛,能看出这里是卡斯特地形,所以才坚持凿石壁,不定哪一下就挖出个大溶洞,事实证明知识就是法术。 两人再次乘坐吊篮,木兰松开插销,下面的人驱赶牛后退,吊篮缓缓落在地上,黄生俊立刻跳出吊篮,有点站立不稳,他还不适应坐电梯,不,应该说牛梯。 ”想不到如此一个山谷,短短时日里被你经营成如此规模,真是令人佩服!“黄生俊感慨道:”估计附近山贼看到此处也只能艳羡了。“ ”这里不适合山贼落脚,若是他们来到此地,只能被官兵瓮中捉鳖无路可逃,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才不怕,别忘了度山谷的地契是本姑娘的!“木兰挺起胸,颇为自己的心血感到自豪。 第55章 倒霉的强盗 李长武被砸成脑震荡,那日夜里逃回家中就昏迷不醒,足足过了两日才苏醒过来,只是傻呆呆记不清当日发生的事,可把老三李长豹吓的不轻,他去找到赵德彪问明白经过顿时老羞成怒。 ”你们,连门口都没进去就跑回来了?“ 赵德彪脑门依然隐隐作痛,没好气道:”废话,那鬼地方整的跟晋阳关门楼子似的,进不去还不回来,莫非在那等死?“ ”可,可是,你收了我大哥的银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若是赵德彪他们办不成,岂不是自己那份也没了?” ”你急什么急,度山谷的城墙高大,强攻只能用攻城器械,肯定是搞不了,我们已经合计过,这两日趁夜在城墙地下挖掘地道进去。“ 李长豹听着却不放心:“要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去?” “随你!” 在李长豹的撺掇下,赵德彪一伙决定当晚行动,所谓夜长梦多,要是连个区区山谷都进不去还有什么脸自称山贼? 有了上次偷袭失败的经验,这帮家伙全都穿上了蓑衣,进入树林中的枣刺丛就不会被扎伤。 一行人趁着夜色再次奇袭度山谷。 今日在度山谷城墙上值守的是郑长宽,他做事一板一眼绝不马虎大意,皎洁的月光下独自在城墙上来回溜达,初夏的微风已经带着丝丝暖意,山下的大道一目了然,别说人影,就算是狐狸兔子都没出现。 郑长宽打了个哈欠,值夜是件辛苦差事,必须时时跟睡魔作斗争,忽然他听到大道附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放眼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也许是山里的野物?以前这里偶尔有野狼野猪之类大点的野兽出没,自从大路修好后也少了许多。 ”谁在那?“郑长宽点燃马灯,照了照下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停止。 ”我看到你了!“郑长宽虚张声势的叫了几声,下面却始终没回应,于是他熄灭了手里的马灯。 赵德彪等人屏气凝神等了好久,郑长宽离开墙边去另一头巡视,这才骂道:”李三,你特娘的捣什么乱!“原来刚刚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李长豹突然发狂乱跳发出,被赵德彪的手下摁住才没被发现。 ”疼死我了!“李长豹龇牙咧嘴,压低声音叫道:”什么鬼东西扎到我脚!“ 就着月光他才看到是一截干枯的枣刺,被前面的人蓑衣挂住掉在地上,正好被李长豹踩到。 ”妈的,你小心点!“赵德彪无语,这些人都没踩到,偏偏被李长豹踩到,真够倒霉的。 李长豹拔出扎在脚底板的枣刺,一瘸一拐跟着继续前进,他算是发现只要跟赵德彪一伙行事准得倒霉,上次就被人丢石头打中鼻梁,也不知哪个缺德鬼干的! 这伙人走走停停直到半夜时分才来到城墙根下,这里是郑长宽的视线死角,除非趴在垛口探头往下看,否则看不到他们。 ”这里土质松软,估计挖几下就能钻进去。“赵德彪以前有盗墓的经历,他知道此地土壤的特性。 ”二当家,这土也太软了点!“手下悄悄挖了几铲,就掏出个大洞。 ”废话,不软我能想出挖洞进去的点子,快点挖!“赵德彪颇为得意,照这个速度顶多半个时辰就能在城墙下面掏出个洞钻进去。 李长豹忽然觉得脚底下土壤活动了下,惊问道:”你,你觉得地有没有晃了下?“ ”哪那么多废话!“赵德彪没好气骂道:”你没吃饭饿晕了?“ 话音刚落,脚底下整块土壤一松现出个大洞,五个人同时掉了下去! 啊!!!! 李长豹惨叫一声,想抓住四周植被根系却已经来不及,也不知被磕碰多少下,昏了过去,旁边的赵德彪等人早不知摔到哪去了。 ”谁在那!!??“ 郑长宽听到墙角下有人大叫,赶紧点燃马灯探头往下看,只见地上有个黑乎乎洞口,却不见有人。 等他招呼出睡得迷迷糊糊的武小富出门察看,洞里毫无动静,武小富对里面喊了几声,只有回音。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个大窟窿?“ ”肯定不是自己出现的,我听到刚刚有人惨叫。“郑长宽说的笃定,他确实听到有人叫。 武小富挠挠头,提议:”要不,先搬石头把洞堵上,免得白天来人不小心掉进去。“ ”好!“ 于是两人把附近能搬的动的大石头统统搬来丢进去,勉勉强强将洞口堵住,武小富不放心有从附近扯来许多刺木扔进去,这才拍拍手道:”大功告成!“ ”你扔些刺木进去干嘛?“郑长宽不解。 ”石头又不能把洞口完全堵住,用刺木挡住缝隙可以防止跑出猛兽来。“ 郑长宽无语:”没听说过猛兽住在地洞里。“ ”万一有蟒蛇啥的爬出来怎么办?“ ”唔,那倒是。。。“ 赵德彪等人摔的头破血流,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一言不发的躲在角落里,听到洞口两人的对话简直被气歪了鼻子,本来这些石头他们还能勉强搬开,加上这些碍事的刺木根本没法接近洞口,这该死的小胖子太缺德了! “二当家,咱,咱怎么出去?” ”妈的,你问老子,老子问谁!“赵德彪郁闷的要死,两次来度山谷都铩羽而归,这次闹的连归都不知道怎么归!他可不敢投降暴露身份,若是被人发现山贼身份送到官府,立时判个斩立决。 ”二当家,这里土质松软,要不咱们试试挖别处,说不定就出去了?“ ”那还不赶紧动手!“赵德彪斥道。 事实证明他们之前盗墓的经验还是有点用处,五个人齐心协力挖掘大半宿,终于从旁边挖出个侧洞爬上地面,此时天光已经放亮,他们再也无心放火烧度山谷,趁着街上无人灰溜溜逃了回去。 次日,木兰按计划来药田采药,柳郎中那边的名声越来越大,很多人慕名前来买柳氏白药,木兰不得不考虑批量制药,凭她一个人就算累死也做不了这么多。 ”教习,你来了!“武小富跟郑长宽轮流守着洞口,总算等来杨木兰。 ”你俩怎么在这,有人过来捣乱?“ 武小富跟郑长宽一夜没休息好,都顶着熊猫眼,还是武小富三言两语说了昨夜发生的事,指着已经堵死的洞口说道:“那些人掉进洞里就不见了!” “挖开看看!”木兰让武小富去叫来帮手很快挖开堵住洞口的石块和刺木,郑长宽自告奋勇下去察看,看快就发现赵德彪等人逃跑的侧洞,从里面爬了出来,只见他手里拿着个破损的篓子,上面编着个李字。 木兰黛眉蹙起,她认得这篓子,跟李氏陪嫁过来的差不多,昨夜来搞破坏的肯定是李家的人,这帮家伙应该是想挖地道钻入度山谷,可惜挖塌了个小溶洞的顶掉了进去,若是置之不理始终是个隐患! 木兰思忖片刻:与其放任这些人暗中使坏,不如当面把事情挑明,阴谋总是见不得阳光。 ”武小富,你去叫来所有人陪我去串个门!“ ”谁家?“ ”李长龙!” 武小富咋舌:“教习,你要去砸你舅舅家?”所有人都认为李家不想让春生武馆搬到度山谷才搞的破坏。 “胡说,只是去拜访!“ 洪都镇敢敲李长龙家大门的人真不多,敢带着一伙人去的从来没有过,街坊邻居看到春生武馆所有生员拎着齐眉棍浩浩荡荡走向李长龙家,都好奇的围过去看光景,莫非这是要火拼? 咚咚咚! 第56章 敲山来震虎 木兰敲了好一阵,才有人应门,开门的是李长龙的媳妇秦氏,她似乎已经知道木兰的来意,眼神中满是惊惶。 ”哟,木兰来了,咋,咋还带着这么多人呢?“ ”大舅妈,大舅在不在家?“ ”嗯,哦,他,他一早就出去了!“秦氏眼神躲闪避开木兰的视线。 木兰知道秦氏在撒谎,却没点破,只是取出破破烂烂的背篓,在秦氏面前晃了晃:”舅妈认不认的这篓子?“ ”不认得!不认得!“秦氏瞄了一眼更加心虚,这篓子是老三家的,杨木兰拿着肯定没好事。 木兰微微一笑:”既然大舅妈不认得,这事就好办了,本来我还担心万一报了官把自家人抓起来可不好,既然舅妈不认得就好办了,小富,我们走!“ 秦氏一听木兰要报官急了,叫道:”哎,哎,木兰,别走,这个篓子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好像是,是你三舅家的,自家人什么事都好商量,可别把事情闹大了!” “是吗,原来是三舅家的!“木兰促狭一笑:找到罪魁祸首了。 秦氏心慌意乱,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懂随机应变,要不是李长龙打发她出来,她才不想跟着掺和。 ”既然如此,木兰告辞了,等问清楚三舅事情经过再来拜访大舅,我们走!“木兰带着众人直奔李长豹的宅院。 没想到不等木兰敲门,门就打开了,李长豹的媳妇完颜氏冷着脸走出门,面无表情的打量木兰。 在木兰的记忆里,她很怕这个三舅妈,印象里几乎没见她笑过,带有金人血统的她身材高大犹如男子,脾气也不好,李长豹也惧怕这个婆娘,虽然成婚多年未曾生养,他也不敢张口提娶个小妾延续香火的事。 完颜氏仗着身高压制住木兰的气势,首先开口:“你来干嘛?” 木兰暗暗调整呼吸,这个三舅妈不是省油的灯,还没开口自己已经处于劣势,然后才开口:”三舅在家吗?“ ”他病了,不见客。“ ”三舅妈认识这个篓子吗?“ 完颜氏瞄了眼淡淡道:”这是我家的,怎么在你手里?“ ”昨晚有人想强闯度山谷,结果意外受伤逃走,留下这个篓子,三舅妈不想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完颜氏面无表情回答:”捉贼拿赃捉奸捉双,你随便拿个篓子来编故事,欺负你舅妈没见识怎地?“ 。。。。。。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厉害呀,一句话就把所有罪责撇清,谁也没目睹贼人面孔,只凭个篓子确实无法证明什么。 木兰也被完颜氏干净利落的甩锅手段震住,微微一愣接着问道:”三舅得的什么病?“ ”小孩子家问这多作甚!“完颜氏不客气的刺了一句,她当然不能说自家相公被人打爆了脑袋。 ”那好,三舅妈,这篓子既然是你家的便还给你,也请您给舅舅带句话,再一再二不再三,到此为止!”木兰也不等完颜氏回答,丢下背篓带着众人离去。 “教习,咱,就这么回去了?”武小富有点不甘心,场面拉这么大,结果成了哑炮,似乎有点丢人。 ”不然呢?“木兰心里颇为恼火,完颜氏的态度让她很意外,又不好强词夺理硬说李长豹企图破坏度山谷,只能撂下狠话回去。 ”不然。。。我们晚上也给她家点厉害尝尝?“ 郑长宽一听,瞪起眼:“怎么,你也要做强盗?” ”哈,哈,开个玩笑,玩笑。“武小富看木兰神色不善,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赶忙掩饰的打着哈哈。 回到度山谷中,木兰把所有人召集到最大的一间聚义堂中,郑重嘱咐:”今天的事大家已经看到,想来搞破坏的人就在身边,也不用我多说,自今日起值夜的换成两人。“ 对这个决定谁也没意见,已经被偷袭过两次,若还麻痹大意简直等于自寻死路。 ”教习!“郑长宽突然举起手:”我们虽不能直接报复贼人,但能否告到魏大人那,官家注意或许能让那些人收敛点?“ 李会强却不同意:”无凭无据的告官只能让人小瞧,再说度山谷这边建造的如此宏大,有心人看到说不定会编排什么罪名,还是别惊动官府的好。“ 木兰心里凛然,人怕出名猪怕壮,度山谷的城墙规模已经不次于晋阳关,若有人栽赃说他们打算落草为寇还真说不清楚。 ”李会强说的对,度山谷之事不宜宣扬,再说跟我们作对的家伙也见不得光,只能出暗招损招,接着便是。“ 自此,洪都镇人没有不知道,杨平安杨押正的闺女惹不得,惹急了连李保长家都敢砸,而李长龙则气的牙根儿痒,大把银子撒出去连个动静都没听到,老三和老五却伤的不轻,全都闭门谢客,他想讨回银子都没机会张口。 黑风寨赵德彪一伙也被教训的很惨,想起差点被活埋都心有余悸,李三不来找他们讨回银子,他们也乐得装聋作哑,反正有这间赵德柱客栈撑着倒不愁没生计。 春去夏来,李氏的肚子已经渐渐隆起,也不用刻意装挺着肚子辛苦,因为已经真的很辛苦。 秋燕娘王氏照顾她照顾的很好,毕竟是当过娘的人,很知道孕妇的种种艰难,唯一的问题是李氏贪嘴又懒惰,搞的腹中胎儿六七个月就大的八九个月般,只是她依然不知节制,整日间胡吃海喝,根本不听王氏劝阻。 而于秋燕跟萧广山的感情却与日俱增,经过开头的连番折腾,两人愈发重视彼此,虽然还没成亲,萧广山已经自觉负担起于家的日常重活,不用老于头开口便自动的劈柴挑水,秋燕一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全都默契的再也不提上门一事。 柳郎中的柳氏医馆面积扩大了三倍多,其中一间屋专门辟为药房,不过多数来买药的都是冲着白药而来,谁都知道家里得备上几瓶。 ”铁蛋!去看看度山谷送货的人来了没?“柳郎中已经不再每日坐诊,头脑灵活的他从别处聘了郎中负责此事,自己成了掌柜的。 铁蛋是柳氏医馆的伙计,负责做些杂事,听到掌柜的吩咐就出门去看,今日是度山谷送药过来的日子,木兰已经把所有制药过程收到度山谷内进行,药房这边只管出售,不但省却人手,也不会被有心人盗去方子。 汪汪汪! 一阵犬吠声从门外传来,柳郎中听的皱眉头,医馆不准带来动物,谁这么不自觉? ”谁啊?“柳郎中不悦的问了句。 ”掌柜的,是杨教习!“ 杨木兰已经成了柳郎中的衣食父母,若没她的药撑场子柳氏医馆变不成大药房,柳郎中立刻满脸堆笑迎出门。 ”木兰来了!” 来福比数月前大了两圈,因为喂养的好,皮毛看着油光水滑,只是脑袋巨大看起来甚是凶恶,它认得柳郎中,跑过来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哈哈喘气。 “柳郎中!”木兰浅笑盈盈远远打招呼。 “屋里坐,屋里坐!”柳郎中暗暗纳罕,这丫头几个月看起来变个人似的,再不是以前干瘪黑瘦满脸木然的模样,就算是十四五岁的少女怕也没她这般气质。 跟木兰一起来的还有黄生俊,只是黄生俊很悲催的发现不管去哪里,人家都会尊称一句杨教习,几乎无人注意自己这位黄公子。 “你这好忙啊。”木兰看看药房门口排队的人,药房不能象别的生意那样盼望兴隆,有咒人得病的嫌疑,只能说忙。 第57章 李家想入伙 “嗨,忙什么,都是来买白药的,间或有来诊病。”柳郎中知道木兰过来肯定不是为了闲聊,问道:”木兰过来是。。。?“ “哦,是这样,我爹说晋阳关指挥大人觉得柳氏白药不错,希望能按时采买送去关内,就得有劳柳郎中费心了。” “啊?”柳郎中莫名其妙的摸摸胡须:“此事直接从你那里发货过去便是,何必来这转一圈?” 木兰正色道:“白药可是挂的柳氏名号,岂能从别处出货,被人知道岂不坏了名声?” “那,那这不是凭空分我银子,怎么好意思?”柳郎中很识相,他看出来木兰是把生意硬生生分给自己。 木兰也不多解释,只说就这么定了,然后不由分说拉着黄生俊离去,留下柳郎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木兰!“黄生俊同样不明白,”姓柳的跟你又不是亲戚,何必非得饶他这一遭,银子落自家口袋不好吗?“ ”此言差矣!“木兰正色道:”白药挂的是柳氏名号,若被人知道是度山谷出产,势必招人眼红,你很想让外人知道度山谷的存在?“ 黄生俊无言,度山谷被打造的要塞一般,如今里面各项生意开展的井井有条,若是被人扣上个山贼窝的名堂就遭了。 “银子是赚不完的,帮你的人越多,赚的越快!” “不见的,我爹请了那么多长工,也不见多打出几斗粮食。”黄生俊一如既往的做事他不行,拆台第一名。 木兰回到家中,正好遇到王氏端着鸡汤,问道:”给她的?“ ”是,“王氏无奈摇摇头:”说了多少回让她少吃点就是不听,这么下去怎么生的下来!“ 自从上次木兰带人挨个点了李长龙兄弟的名后,李氏算是怕了木兰,再也不敢象之前那样阴阳怪气欺负人,多数时间选择避开她,木兰也乐得如此不见两不厌。 这一日,萧广山帮杨平安送来些晋阳关士卒巡逻时打的野鸡,木兰有日子没见过他,问道:“广山哥,你跟秋燕姐的事定下日子没?” 萧广山脸一红,现在木兰身材逐渐发育,个头也窜起来,长的又唇红齿白,说得上亭亭玉成,再不是当初那个干瘪丫头,两人说话总让他感觉不自在。 “等,等着秋收完了,就办。” 木兰看着野鸡好奇的问:“你们现在去关外巡逻了,我看这鸡不像是关里的品种。” 话题一岔开萧广山的尴尬感觉少了许多:“是啊,本来听说今年金人那边收成不好,他们可能会南下叩关,也不知怎么却没来,现在金人的商贩来的倒不少,也不知北边到底发生什么变故。” 木兰想起一事:”上次来晋阳关的耶律迟丽华有没有再来?“ ”没有,你爹不让把这事上报,又没抓到人,冒然上报反而被栽个不是。“ 木兰想想也是,遂不再追问。 萧广山却问道:”木兰,你为何让柳郎中去关口送药,明明就是你做的,何必替旁人作嫁衣裳?“ 木兰自然不方便把真实原因说出,只说自己不是郎中,做出来的药没人信,好说歹说把萧广山打发走。 奶奶听到两人说话,等萧广山走后站在门口说道:”这就对了,财不露白,可不能让那么些人知道底细。“ ”奶,我知道。“木兰扶着奶奶进屋,随着家里收入宽绰,家里的房舍全都翻修了一遍,奶奶的房中再不是黑漆马虎一片,为了怕奶奶冻着,木兰还特意请人贴了两层窗户纸。 ”木兰,奶听你娘说,你在镇上开的钱庄现在银子堆的都装不下了?“ ”听她瞎说!就是生意好点罢了。” 奶奶手扶着拐棍儿,下巴垫在手背上叹道:“可惜我家木兰是个女娃,若是个男娃,准是个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才,可惜呀。” “奶,现在的日子不好吗?为啥非得做大事才行?” 奶奶伸手摸摸木兰小手,”好,这日子过的敢情好,你要是有本事,能拉拔你娘她家一把就更好了。“ 木兰手微微一僵,原来李氏不跟自己闹了,把心思用在自己婆婆身上。 汇通号开业后李家放印子钱的生意直接断绝,谁也不是傻瓜,放着汇通号低息放贷不用去借啥高利贷,即便汇通号的利息很低架不住借贷的人多,依然赚的盆满钵满,几个月下来原本叱咤风云的李家逐渐没了进项,本想靠提升外租的房产租金增点收入,也被木兰闹的断了念想。 李长龙想起杨木兰就恨的牙痒痒,李长豹和李长武两人听到这丫头的名字更被吓的屁滚尿流,谁也不敢再去招惹她。 只有李长豹的媳妇完颜氏依然不把木兰看在眼里:”不就是个小丫头,带几个耍枪弄棒的半大小子就能翻天?“ ”娘子有所不知,杨木兰厉害的不是她能撺掇一班野小子替他卖命,还跟魏大人相熟,就算我们托人去找魏大人告状都告不下来!“ ”告状?“完颜氏不知道李氏兄弟背后捣鼓的勾当,好奇的问:“你们告她啥?” ”聚众滋事,屯兵谋反。。。“ 完颜氏大吃一惊:“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万一官家真追究起来,六妹怎么办?” 李长豹哼了声:”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杨木兰跟黄小子开的钱庄害的我们没饭吃,杀她全家算便宜,若被株连只能怪六妹眼光不行。“ ”你们这家人真不是东西!“完颜氏可不管李长豹的感受,直言斥道:”干不过人家就想法子好好做生意,尽想歪门邪道。“ 李长豹闻言大怒:”混账!你是我李家媳妇,怎帮着外人说话!“ 完颜氏根本不吃这套,撸起袖子就要开打,李长豹已经被媳妇千锤百炼,早被揍的没脾气,只好闭嘴认怂,嘴里嘟囔道:”放印子钱涨租的路都被那死丫头堵住,以后等着喝西北风行了。“ ”你有手有脚不能象别的爷们一样开荒种地?“ ”种地?我堂堂李长豹跟那些长工佃户一样种地?“李长豹瞪起眼,让他跟那些泥腿子一样种田,还不如死了算了。 完颜氏想了想,说道:“我去跟老大家的商量过,既然来硬的干不过,就来软的,回头你们跟六妹商量商量,让她去跟婆婆说好话,杨木兰那丫头耳根子软,最听她奶奶的话,以后不如让她带你们李家入伙,大富大贵没有肯定断不了顿。” 李长豹不说话了,完颜氏的话虽然让他觉得丢脸,却也不失为一招妙棋,于是他去找大哥商量一番决定撺掇六妹想法让李家入伙汇通号。 木兰听完奶奶的话,一脸无奈,反正奶奶也看不到,她可不想跟李家犯事,这些家伙做事不择手段竟然勾结山贼,把他们拉进生意里迟早会出乱子。 “奶,不是我不想帮李家,汇通号是黄家的产业,我不过是管账的,说了也不算。”黄生俊虽然做事不行,用来背锅倒还使的顺手,随口推诿。 奶奶不知汇通号详情,以为木兰说的是真的,只得作罢,她也知道黄员外是镇上出了名的难缠,估计他家少爷也不能好说话。 木兰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没想到李长豹居然跑去纠缠黄生俊,这家伙前面企图谋害黄家,后面又舔着脸来合伙做生意,脸皮厚的一批。 “木兰,李长豹来过好几次,非得要入伙,这事咋办?”黄生俊碍于李家跟杨家是姻亲也不好生硬拒绝,只好把皮球踢还。 “不理他们!这些人就是狗皮膏药,万一被粘上就别想揭掉!“ ”这样啊,那你娘那边怎么办?“黄生俊总觉得一家人不能做的太绝。 第58章 拯救耶律氏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是李长豹再来纠缠,你就说入伙不行,最多把他们的银子存在钱庄,利息比别人多一分。“ 黄生俊点头答应,这种事他还真不知怎么处理。 李长豹把汇通号拒绝入伙的话传给大哥,气的李长龙一脚踢翻了桌子:“她杨木兰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让她等着,老二西边戍边快要调回来了,到时候跟她算总账!” “二哥要回来了?”李长豹大喜,他们家五兄弟老二李长虎是军中之人,常年在西部戍边,时任烽火关指挥,跟晋阳关指挥平级,而老四李长文是个另类存在,两耳不闻窗外事闭门只读圣贤书,常年住在汝州等着考取功名,几乎不怎么回家。 ”对!“李长龙恶狠狠说道:”这次要想法托人尽快把老二从烽火关调回来驻守晋阳关!“ 李长豹眼前一亮,若是李长虎能当晋阳关指挥,那杨木兰的父亲岂不是就成了掌中玩物? ”这事能办成?“ 李长龙点点头:“差不多,老二来信说,他有门路能跟军都指挥使说上话,只是。。。” 李长豹有种不妙的感觉,大哥只要说只是,后面准是谈银子。 “只是,这负责调度的军都指挥使卢大人打点需要不少银子,凭我一人搞不定。” ”要,要多少?“李长豹擦擦额头上的汗,压制住紧张问。 ”一千两!“ 嘶~ 李长豹倒吸口冷气,这调动的成本太贵了,立刻打退堂鼓:”大哥,你不是不知道,这事我做不得主,得回去跟媳妇商量下。“ ”这事不用你去跟她说,你大嫂会替你去,我已经想好了,一千两咱们哥仨平分,一人三百三,把老二调回来后,找机会剿灭度山谷那些家伙,抄了汇通号,收成还是平分!“ 李长豹不说话了,虽然他不知汇通号具体有多少家底,光从县城下来的乡绅富户兑换的银票看,几十万两不止,这买卖可是够肥的,值得一搏! 木兰正在汇通号中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账,忽然连打几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看到门外有个女子踟蹰不前,看背影还有些眼熟。 ”是你!“木兰认出来了,这是当日杀胡大会上跟她交手的耶律楚天,她赶忙走出门问:”耶律姑娘,你怎么在这?“ 耶律楚天眼圈一红,噗通跪倒在地,叩首哀求:”杨郎中,求求你救救我娘!“ ”起来,快起来,有话慢慢说!“木兰扶起耶律楚天,多日不见她的脸色憔悴,消瘦许多。 耶律楚天随木兰进入屋里,忍不住放声大哭,木兰跟黄生俊劝了好一会才止住哭声,原来自从上次杀胡大会比赛失利她们母女就被镇山武馆赶出门去,耶律楚天虽然会武艺却无人愿意请她做事,困窘之下只能逢集市打把势卖艺赚点银钱糊口,可她娘的症状却越来越重,痛的无法睡觉,整日呻吟不止。 木兰动了恻隐之心,”你娘现在何处,我跟你去看看。“ ”多谢杨郎中!“耶律楚天大喜又要下跪,被木兰阻止:”我可不是郎中,不敢说准能救你娘,只能尽力而为。“ ”只要杨郎中肯去看,耶律楚天已经感激不尽。“ 黄生俊觉得木兰多管闲事,一个塞外胡人管她娘的死活,无奈他这个东家有名无实,做不得掌柜的主,只能由着木兰跟随同去。 木兰跟着耶律楚天来到她们娘俩的蜗居,根本不是客栈而是一间街坊搭建的简陋窝棚,下雨时还会漏水,而耶律楚天的母亲就躺在稻草铺成的垫子上不住呻吟,整间屋里弥漫着腐臭的味道。 掀开耶律楚天的母亲身上盖的破被子,木兰被吓了一跳,她的手脚腕肿胀的厉害,皮肤几乎透亮,指关节也严重变形,这是严重的类风湿关节炎症状,木兰虽然认得出病症奈何没有专门学过医科,也不知如何诊治。 ”你娘这样子多久了?“ ”好长时间了,之前蒋师父给我娘开的方子,照方抓药还能暂时止住疼痛,现在已经全不管用。“ ”什么方子,能说说嘛?“ 耶律楚天犹豫下,她曾经承诺过蒋万生不外传药方,事关她娘亲的性命,也只得违背诺言:”大麻籽,乌头,附子。。。还有几味我记不得了。“ 黄生俊一听叫道:”这分明是个麻醉方子,根本不是治病的!“ “你知道这方子?”木兰好奇的看见他。 “当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此前去魏府就有郎中给魏无病开这种药方止痛,不管多疼,吃下去能好一阵,却无法治病,根本就是坑人!”黄生俊想起魏家的惊险经历依然愤愤不平。 耶律楚天一听急了,抓起桌上的一把柴刀就要去找蒋万生拼命:“他敢骗我,我要杀了他!” “等等!”木兰赶紧拉住耶律楚天,劝道:“你去找他麻烦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就算你把蒋万生杀了,你娘就能好起来?” 耶律楚天不知如何是好,扔下柴刀呜呜哭泣。 “这样吧,我倒是能找到真正的郎中来替你娘诊病,你且再等两日。”木兰拉着黄生俊走出破棚子。 “老黄,劳烦你去县城一趟,找林长风林郎中,就说木兰有情他帮忙。” 黄生俊回头看看,见耶律楚天没跟出来,压低声音问:“你管个胡人女子的破事作甚,别忘了她还跟你作过对,你又不欠她什么!" "话是这么说,不是还有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你又不信佛!“ 木兰瞪起眼:”叫你去就快去,哪那么多话!“ 黄生俊不常见木兰发脾气,见她真急了,只好嘟嘟囔囔的回家去备车:”胡人不可信,你别忙活半天救个白眼狼!“ 木兰把黄生俊打发走,返回屋里看到耶律楚天站在门口,脸上表情十分难看,明显听见黄生俊刚才的话。 耶律楚天又跪倒在木兰面前,垂首道:“杨郎中,耶律楚天对天发誓,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缺德事,不管结果如何耶律都承这个人情。” ”起来说话!“木兰可不习惯旁人动辄下跪,一把扶起她,正色道:”黄公子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事实,我杨木兰不是小人也不是君子,愿意帮你母女是我的选择,本不图你什么回报,只要能真心相待便是。“ “耶律楚天感激不尽,绝不背叛。“ 木兰记忆中对于关节炎有康复疗法,就让耶律楚天煮开水,用热毛巾敷疼痛难忍的关节,也不知是不是耶律她娘感受到有人照顾心理作用,疼痛似乎稍减。 ”耶律姑娘,你们在关外还有亲人吗?“ ”没有了,我娘得了这怪病之后受不了关外苦寒天气,所以来到关内居住,后来投奔在蒋师父门下,之前我娘症状不严重时还能帮武馆里缝缝补补,洗衣做饭,而我就给蒋翠花当习武陪练,日子还过的下去,如今我娘病的不能动,不能再帮武馆做事,我又输了杀胡大会,蒋掌门再也容不得我们。“说到这里,耶律楚天泪流满面。 木兰很同情她的经历,想了想道:”楚天姑娘,你跟你娘住在这么个破棚子里也不是办法,回头你搬去度山谷如何?里面正需要人手,住在那比这里强得多。“ ”我跟我娘都可以去?“ ”当然,不过只能管你们娘俩的饭,工钱没有的。“木兰可不敢给人惯毛病,毕竟度山谷里的人越来越多,人吃马喂开销不少,她得把钱袋子攥紧点。 第59章 危险在逼近 耶律楚天但求找个温暖稳定的居所,就是这破棚子一个月都得收十个大钱,哪里敢想有人管住还管吃,随即没口子答应。 过了大半日,黄生俊终于从县城返回,果然把林长风带回来,木兰跟他多日不见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木兰师父,多日不见竟然还记得老朽,荣幸之至。“林长风跟木兰很投脾气,见面就开起玩笑。 ”林郎中,别取笑我了,谢谢您百忙中能大老远来这乡下地方。“ 两人说笑几句,木兰引着林如风来看耶律氏,林长风一看她的关节面色变的凝重,他把木兰拉到一旁:“恕老夫直言,木兰,你跟这胡人女子是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 “那你何必要管她,这乃是白虎病,经脉结滞,血气不行,就算治好也是废人一个,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林长风不想让木兰背上无妄的责任。 木兰笑道:”林郎中,医者父母心,能帮就帮人一把,再说是她闺女求我,就算将来这妇人需要有人赡养,也是她亲闺女。“ 耶律楚天看出林长风不想让木兰帮忙,又上前给他跪下恳求,搞的老头子没法,只得答应帮忙试试。 柳长风显然很熟悉这种疾病,晋乾县地处北方,冬季十分寒冷,夏天却闷热潮湿,百姓常得此类病症,他很快去洪都镇上的小药铺买来药草,然后搓成细条,用火折子点燃细条,凑近耶律氏最疼痛的患处炙烤。 原来是艾灸!木兰恍然大悟,这法子对病人身体完全没伤害,却有立竿见影之效。 林长风让耶律楚天自己拿着艾条帮母亲烘烤,擦擦手走到一旁对木兰说道:”此法本是不传之秘,今日可是看在你面子上才给这胡女施治,若是落到有心人眼里,怕是会流传到关外。“ ”不会,耶律楚天以后会留在度山谷做事,没机会外传。“ 林长风捋捋胡子,露出笑意:”你这丫头想事情倒是十分周全,若不是知道你来历,老朽真以为你是千年狐仙化身。“ 木兰莞尔一笑,说道:”林郎中,你稍等下,我去给你拿个好东西。“ ”什么?木兰,你若是拿银两来,可就是打老朽脸了!“林长风赶忙劝阻,杨木兰教他人体之秘简直等于泄露天机,虽然木兰不同意收他当徒弟,但林长风可没不把她当师父。 ”等会你就知道了!“ 木兰跑出去不久,拎着个竹篮子回来,里面盛放着四个红彤彤的西红柿,她把竹篮递给林长风:”尝尝我们度山谷特产。“ ”这是什么果子,如此鲜艳!“林长风不懂种植蔬菜,更不可能见过西红柿,惊讶的拿起一个闻了闻,没有味道。 “这叫西红柿!”木兰颇为得意,度山谷出产的西红柿风靡洪都镇,临近的镇子有人尝过后,宁肯走十几里路过来采买。 “好怪的名字,说起来还真有点象柿子!”林长风咬开西红柿,被酸甜的味道惊到,汁水流了一胡子,忙不迭的用袖子擦拭。 木兰笑的前仰后合:“这不是水果,应该算作菜蔬,平日可以用来跟鸡蛋一起炒来吃。” “好东西!”林长风收起木兰给的西红柿赞了句:“不知此物有没有药用。” “有,肯定能当药!而且能治每个人都会得的病!” 林长风惊讶问:“啊?那是什么病?” “饿病!” “你这丫头!”林长风呵呵笑道:“没事尽拿我这老头子耍笑,言归正传,你就按照我刚才给的方子去准备药材搓成条,每日给她炙烤一条,记住不能烤的太多,不如会上火,另外。。。”林长风犹豫下,补充说:“药方还是不要给那胡女,记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木兰慎重的点点头。 “好了,就这些事,时候不早我也得回去了。”林长风拎着竹篮往外走。 “林郎中,你回去若有机会帮我把这一篮西红柿送给魏无病,就说吃了对他身体好。”木兰又递给林长风一篮西红柿。 “木兰,黄公子跟魏公子私交甚好,你让他直接转交就是,何必找我去?” “他呀,还是算了,上回魏大人因为魏无病的事要灭他门把他吓坏了,死活不愿见魏无病。”木兰几次试图说服黄生俊跟魏无病修复关系统统失败。 “这样啊,那行,老夫肯定转送过去,有没有话需要带给魏公子?“林长风毕竟老道,知道木兰不会无缘无故的送礼。 “有,告诉他,若是觉得果子好吃,可以帮忙在县城贩售,本姑娘不会亏待他。” 林长风忍不住笑道:“木兰,魏无病是官宦子弟,怎能伸手掺和商贾买卖,没的辱没了家门,别乱想了。” “那是以前,他好端端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萌阴祖上加官进爵,如今残疾了肯定走不了仕途,难道一辈子养在家里当废人?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 林长风愣住,他还真没想过魏无病的将来,按照大康法律别说是寻常官员,就算是皇家太子万一残疾了也会被废掉,魏无病确实无路可走。 “行,这话我一定带到。”林长风乘上驴车匆匆离去,不料车子太颠簸,居然掉了个西红柿。 黄生俊回来恰好看到,走过去捡起来:“真没口福。“ 木兰问他:“你雇来车了?” “雇了!”黄生俊不解问道:“你到底想收这胡女干嘛,跟你又没关系。” “行善积德行不行啊?” 木兰招呼耶律楚天将她母亲抱上黄生俊雇来的车子,让车夫直接赶车前往度山谷。 黄生俊嘀咕道:“我看不象,以你木兰的手段,蚊子腿上也得削块肉,耶律楚天这么大块头,至少能榨出五十斤油。” “我有你说的那么坏吗?”木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耶律楚天心思单纯,没你这么多想法,在洪都镇也不认识什么人,放在身边要安全的多,只不过多两张吃饭的嘴而已,汇通号养的起。” “喂,你要把她俩挂在汇通号下面,这事你可没提前说过,喂,喂,你别走,好歹我是汇通号东家,你尊重下我的意见好不好,喂。。。” 两人吵吵嚷嚷的去了,当然在汇通号的东家还是得听掌柜的。 耶律氏母女被木兰收容在度山谷,每日坚持艾灸炙烤病处,过了两个月果然大有气色,耶律氏甚至能下地做些简单的活计,耶律楚天见母亲大好,更是对木兰死心塌地,就算木兰让她拼命,也绝不皱下眉头。 这一日,杨平安愁眉不展的回到家中,李氏挺着大肚子已经快走不动路,见状问他:“这是怎么了?” 杨平安叹道:“听邓大人说朝廷要换防,他会被调任别处,晋阳关会来新的指挥管辖。” “换人就换人,你愁个什么,又不是换你。”李氏不以为然的扇着扇子,夏日的暑热对她这个身材臃肿的孕妇简直是折磨。 “你知道什么,听说新来的指挥是个极难缠的主,禁军里有名的混不吝,在他手下当差鲜有不挨打骂的。” 李氏反而笑起来:”你别听他们胡咧咧,什么混不吝,那是我家二哥!“ ”啊?“杨平安从没见过李氏的二哥四哥,也没听李氏提起过,还以为他们早夭,“怎么,二哥竟然是禁军中人?” 李氏得意的扇着风,不屑道:“我李家根深叶茂,哪能什么事都往外说,二哥常年驻扎在西部边关,多年不曾回来过,听大哥说费了好大劲才把他调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第60章 未雨需绸缪 杨平安感觉很不是滋味,晋阳关指挥竟然换成二舅哥,自己居然一点不知道,可见李家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都是自己人,以后你在晋阳关的日子更好过,还发个什么愁,对了,你得好好管教木兰那丫头,整日不着家,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爹,我这个娘!“ 杨平安点点头,心里却发愁,李氏本就是跋扈之人,日后她兄长成了自己上司,岂不是更被吃的死死? 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黄生俊,他急急忙忙来到汇通号,见木兰站正在噼里啪啦打算盘,赶忙道:“木兰,你听说没,晋阳关要换指挥。” “哦,换就换呗,关我们什么事?”木兰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算账,在她看来自己个小老百姓跟军队调动没什么关系。 “你要是知道换来的人是谁就不这么想了!” 木兰停住,瞪着黄生俊:“快说,是谁?” ”李长虎!李家五虎的老二,从西部边关调回来了。“ 木兰当然没见过李长虎,但她跟李家老大老三和老五已经交恶,这时候老二回来恐怕不是好消息。 ”不管他,他当他的指挥,我做我的生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木兰又低头继续算账,心里却有了起伏。 黄生俊抢过算盘,急道:”木兰,咱们之前跟李家闹的很不愉快,这时候李长虎回来恐怕不妙。“ ”他能怎样?“ 黄生俊想了想:”你看,度山谷现在是洪都镇第一农庄,可你把外面修的跟城门楼一样,这是犯忌讳的事,万一被禁军发现,治你个蓄兵谋反之罪,只怕也使得。“ ”你的意思是。。。?“ ”依我看,不如提早把度山谷外面的城墙拆掉,这样才不会给禁军口实,咱们不能自己找麻烦。“ ”不行!“木兰断然拒绝:”如果他真有心找事,拆了墙也没用,到时反而自缚手脚。“ 黄生俊早知道木兰会不同意,急赤白脸道:”还有你在春生武馆教授战阵功夫的事也早已传开,有人告状的话李长虎一定带兵来查,就算魏大人想回护你也未必能够。“ 木兰心往下沉,她知道黄生俊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可让她束手待毙那绝不可能。 ”老黄,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咱别在这自己吓自己,就算李长虎真有什么坏心思,我爹也能提前告诉咱们。“ ”唉,你怎么这么倔呢!“黄生俊料到杨木兰不会就范:”做个老老实实的小老百姓有什么不好?” ”哼,咱们本来就是小老百姓,老老实实过日子,有人却不让过,我看你最好回去跟你爹商量下,也搬进度山谷,万一李长虎要对你家下手不至于猝不及防。“ 黄生俊可没觉得自己家会受牵连,瞪大眼嚷嚷:”这事跟我家有什么关系?“ 木兰冷笑:”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那日洪都镇有山贼闯入,其实他们的目标就是你家,带路的人是李长豹。“ 黄生俊不说话了,他相信木兰不会胡说,半晌才道:”那又怎样,他们不是没得手吗?“ ”对,暂时没得手,再告诉你件事,上次去租你家房产的赵德彪,赵德柱客栈的掌柜,就是那伙山贼之一!“ 啊!? 黄生俊彻底愣住,艰难的吞咽下:“他,他是山贼?” “怎么,不象?当初我不想吓到你才没点破,事到如今再瞒着你不够意思,这伙山贼之前没再动手是因为官兵围剿的厉害,如今本地指挥换了他们自己人,你觉得他们还有顾忌吗?”木兰的话一句比一句惊悚,黄生俊脑子已经跟不上趟。 “别发傻了,事到临头缩起脖子来没用,只能跟他们死磕到底。” 黄生俊哭丧着脸:”你说的容易,山贼倒也罢了,现在晋阳关一带被李长虎占了,他们官匪勾结,哪里还有活路?“ ”没有活路就自己杀出一条!“木兰沉声说道:”李长虎初来乍到未必敢把事情闹太大,我们小心应对总能想出办法。“ 黄生俊在木兰的催促下回去跟他老爹说搬家的想法,结果毫无疑问的被臭骂一通,黄德旺在吕氏的挑唆下臭骂他一通,差点把他赶出门,说他被杨木兰蒙住心窍,尽做些疯疯癫癫的糊涂事,再敢打家里的主意就送他去县学长住。 木兰明白情况在恶化,必须尽快做好斗争准备,她召集武小富,郑长宽等人在度山谷商讨应对之策。 ”教习,你说晋阳关的驻军可能会攻打我们?“武小富第一个绷不住:”我们又不是反贼,他们打我们干嘛?“ 郑长宽也不明白:”度山谷只是个农庄,出产药材果蔬,外带存着本县的金银。。。“说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了。 ”他想打这里金银的主意?“ 木兰点点头:”树大招风,几乎无人不知度山谷里有金库,李家黑白两道通吃,必然会打这里主意,所以要早做打算。“ 武小富无力的坐在板凳上,叹道:“完了,跟山贼打一打还行,要是官军过来,我们抵抗岂不成了反贼,没活路了。” “行了!”木兰俏眼一瞪:“未战先怯!” 武小富耷拉着脑袋:“我认罚!”老老实实去旁边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较为冷静李会强思忖良久,提议道:”教习,此事不能单靠我们一己之力应对,就算我们据险而守也不过拖延些时间,要想解决此事必须借助外力。“ ”外力?“ ”对,首先要让魏大人站在我们这边,如今他的公子是我们度山谷西红柿的分包商,李长虎来打我们等于断他家财路,魏大人肯定不答应。“ 欧长辉点点头:”正是如此!“他虽然臂力过人,在动脑筋方面却不够灵光。 ”但是单凭魏大人的能力还不足以阻止李长虎,他毕竟是文官,级别还不如李长虎高,没理由阻止李长虎’剿匪‘,要想彻底解决此事,还得从我们自身想法子。“ 武小富挠挠头,问道:”你刚说了,凭我们自己抵抗只能拖延些时间,怎么从自身想法子。“ ”我的意思是想法给度山谷弄个名份!“李会强解释。 ”名份?“这个说法很新鲜,连不善言辞的欧长辉都瞪起眼。 ”对,名份,只要我们也是朝廷认可的队伍,李长虎就不能对我们下手,否则等于起兵作乱。“李会强的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 武小富问:”朝廷凭什么认可我们,到现在我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魏大人,他可没这个能耐。“ 李会强看看木兰:“教习,你们别看着我,我也没这本事,只能帮忙出出主意,如果能被编入汝州府的厢军麾下,那就不愁了。” 木兰暗暗点头,李会强的主意如果能实现,身份问题就彻底解决,甚至可以明目张胆的蓄兵练兵武装自己,只是此事她也不知从哪下手。 “教习,你跟魏公子熟悉,不如去问问他,他在县城又是官宦子弟,见识比我们广博,说不定能帮忙介绍门路。” “好,我去问问他。”木兰应承下此事,反正每隔两日度山谷都要往县城送菜,跟着过去便是。 木兰拍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力,继续道:”这些求人的事要做,但最重要的是自己做好准备,从明天起,度山谷的守卫要加一倍,一半值守防卫,一半练兵训练。“ ”是!" 翌日,木兰起个大早,跟着送货的驴车往县城去,林长风帮忙牵线搭桥,用木兰的理论说服魏无病在县城开了间店面,出售度山谷出产的白药和西红柿,很快就门庭若市,几乎每两天就把送来的两车西红柿销售一空,这种神奇的蔬菜果然大受欢迎,街上常常有富家孩童手拿西红柿诱惑别家小孩,馋的他们直咽口水。 第61章 第一个弹簧 木兰一路上被驴车颠的脑袋发晕,不是迫不得已,她才不要来县城,简直是活受罪,有机会必须改善下这破车! 魏无病自从残疾后,反而开了窍,身上的阴鹜狠厉之气一扫而空,他自知无缘仕途,乐得做个逍遥富家翁,对开店的事相当满意,虽然瘸着腿也坚持拄着拐管理店内事务,一大早就在店外吆吆喝喝指挥,远远看到度山谷的送货驴车过来,就迎了上去。 “木兰?你怎么过来了?”魏无病上前招呼,木兰可是稀客,过来肯定有事。 ”魏公子,你怎么站在这?“木兰从车上跳下,身体微微一晃,差点没站住,竟然晕车了。 ”你不要紧吧?“魏无病想扶她一把,结果拐杖差点脱手,讪讪的一笑缩回手去。 ”没事,破车,颠的人晕死。“木兰笑笑:”快进去歇着吧。“ ”我不累。“魏无病笑笑:”过来有事?“ 木兰点点头:”确实有事,走,进去说话。“ 魏无病跟着木兰走进店面后堂,让伙计给木兰沏了茶,问:“又有新品菜蔬推出来了?” “不是!”木兰抿了口茶,转头看看四周,小声问道:“魏公子,你这边有没有办法接触到汝州府的刺史大人?” 啊!? 魏无病惊讶的看着木兰,不知她要干什么。 ”是这样,度山谷可能惹上麻烦事。。。“木兰言简意赅的说了洪都镇李家跟她的恩怨,以及李长虎要调任晋阳关指挥的事,末了道:”如果他真的乱来,我们得弄道官身防身才行。“ 魏无病没想到小小洪都镇会出这么多事,眨眨眼没了主意,他可不是官场中人,汝州刺史是他爹的顶头上司,他自己也只见过一次而已。 ”木兰,我,我也不认识刺史大人,这,恐怕帮不上忙。“ ”那,度山谷被李长虎抄了,你这生意也得关张。“木兰毫不留情的把魏无病的利益绑上战车,哪能光让你跟着分银子,也得出力才行! 魏无病脸顿时拉长了,他刚刚体会到自食其力的成就感,当然不肯就此放弃,迟疑片刻,道:”不然,我去问问我爹,说不定他能帮忙引荐。“ ”有劳魏兄!“木兰拱拱手,笑眯眯的样子让魏无病感觉自己面对的是只小狐狸,这丫头才十岁出头,哪来这么多鬼心眼? 结果来的很快,魏无病回家后,很快又灰头土脸拄着拐回来,尴尬道:”木兰,我爹正在见客人,好不容易把他请出来说了,结果被骂一顿,说我这生意能做就做,做不了关张,他不肯帮忙。“ 木兰大失所望,看来眼前唯一行的通的路也被堵死,她个小小村姑能见到知县大人已经天大面子,哪儿够得着刺史这么高级别。 ”不是我不想帮忙。。。“魏无病十分抱歉。 ”没事!“木兰摆摆手,之前逼魏无病可以说狠话,但他碰了壁再说未免太伤人心,安慰道:”再想想别的法子。“ ”要不,等谢大人走了,我再去找我爹问问?” ”哪个谢大人?“木兰有口无心的问了句。 ”就是河北道转运使谢长亭谢大人。” 木兰不懂康朝的详细编制,但从这个官衔的名头可以判断是分管物流事务:”他来晋乾县做什么?“ ”这个。。。不方便说。“ ”魏无病!我现在问的事可是为了挽救咱们的生意,要是你不帮忙,打明儿起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木兰看出魏无病很上心自己的生意,索性恐吓他一把,这家伙跟黄生俊的共性就是色厉内荏,吓吓就怂。 魏无病果然软了:”你别动不动拿这事威胁行不,谢大人跟我爹是故交,此次,前往汝州公干,路过晋乾县所以进来喝杯茶聊聊天,没什么的。“ ”谢大人能跟汝州刺史说上话?“ ”这我哪知道!“ 木兰追问几次,魏无病确实说不出什么才作罢,想了想又问:“你爹不肯帮忙,那如果你直接找谢大人,能不能行?” 魏无病算是怕了杨木兰,这小丫头上辈子肯定属鳖的,被她一口咬住,不撕下块肉绝不松口! 在木兰的威逼利诱下,魏无病只好答应帮忙安排木兰跟谢长亭见个面,但不管木兰怎么恐吓,他也不肯亲自开口跟谢长亭提木兰想见汝州刺史的要求,要是提了以后在谢大人眼里他就是个笑话。 ”好吧,只要你能让我跟谢大人说上话,别的不用你管。“木兰的话让魏无病如蒙大赦,连连打躬道谢。 可是怎么才能吸引谢长亭的注意力,让他有兴趣跟自己说话呢? 木兰从魏无病的商号里出来,一脑门官司,谢长亭吃过晌午饭才会离去,她还有两个时辰准备”邂逅“。 晋乾县城热闹非凡,若不是有心事,木兰很喜欢逛逛县城里的五花八门的店铺,现在她却毫无兴致,沿着街道往前走不远,一间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黄家的车把式正好在里面,他正在跟铁匠商量给毛驴换掌。 木兰的目光落在毛驴拖着的车斗上,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杨掌柜,您来了!“车把式看到木兰跟进来,恭恭敬敬打招呼,旁边打铁的中年铁匠啧啧称奇,还真没见过十岁大小的丫头当掌柜。 木兰对车把式点点头,转向铁匠:”敢问尊驾贵姓?“ “啥尊不尊驾的,叫咱王铁匠就成。” 车把式觉得王铁匠出言无状,赶忙提醒他:”这位是洪都镇出产柳氏白药的杨掌柜,要是得罪她你再砸了手脚,可没得用!“ 王铁匠打铁时常受些皮外伤,自从有了柳氏白药可帮他少吃不少苦头,砸到手指基本两三日就能恢复,闻言忙放下活计躬身施礼:”原来是杨掌柜,恕小的刚刚无礼。“ ”罢了!“木兰知道铁匠都是粗人,才不会在意他的粗鲁态度:”我这里有个物件要打造,你看看能不能打出来。“ 王铁匠见有生意上门赶紧擦擦手,走过来问:”不知杨掌柜要打造什么物件,小号虽然门头不大,但钉锤掌凿无一不精。“ 木兰捡起一节烧焦的木头石头地上画了个螺旋:“就是这么个东西。” “这,这是个啥东西?”王铁匠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形状,惊奇的睁大眼。 “此物叫簧,按下可压扁松开复弹起。” 王铁匠跟车把式俩人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听过这种东西,“杨掌柜,此物可是用铁打造的?” “正是!” “可是铁器坚硬无比,如何能用人力按下它还能弹起?”王铁匠怀疑这小丫头会不会在耍笑自己。 “你只管照办,找一根铁管,把铁丝打成小手指粗细缠绕在上面,记住中间隔上东西免得粘连在一起,切记不要淬火,不然一按就断。”木兰这一番高论又把王铁匠惊的目瞪口呆,虽说铁匠不是什么高端职业,也不是谁都学的会的,这毛丫头居然懂的淬火会让铁变脆。 木兰看王铁匠呆呆的样子,叫了声:“喂,你听懂没有?” “懂,懂!” “多久能做好?” “打造铁线不难,个把时辰就行。”王铁匠毕竟经验丰富,心里已经有了回数。 “那好,一个时辰后我来拿货。“木兰想起车把式还在等着拿钉掌,歉意道:”对不住,这簧要在车上用,钉掌只能先等等了。“ 车把式笑道:”无妨,无妨,不知杨掌柜要把这簧装在哪里?“ ”这里!“ 第62章 好戏上演了 木兰拉着车把式来到毛驴拉的板车旁,指着大轴:”等下要把簧装进大轴和榫口之间。“ ”啊?“车把式想不出这玩意装进去有什么用,”那样走起来车斗会不会掉下来?“ 木兰也不知会不会掉,反正她知道有了弹簧减震,车子就不会那么颠簸:“黄把式,就有劳你想想怎么让它掉不下来。” 黄把式挠挠头,他赶车一辈子当然对板车的机械结构很熟悉,但从没想过往上面增加个零件,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王铁匠负责打造弹簧,黄把式负责把弹簧装到车轴。 木兰安排好改造板车的事,又回到魏府门外,这条路上铺着高低不平的石板,下雨不会变泥泞,坐车却十分颠簸,据魏无病说谢长亭就是从这里离开,所以这里也是木兰表演的舞台。 魏十五恰好开门出来,看到木兰蹲在地上不知在瞅什么,他领教过木兰的厉害,可不想招惹这位恶魔童子,正想缩回去,却被木兰看到。 “魏十五!” “杨郎中,您,您这是在做什么呐?”魏十五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 “在看门口这地面,上次来把我颠的够呛,你们魏府就不能把路修平整点吗?” 魏十五陪笑道:“杨郎中有所不知,这石头路面要铺平整耗费巨大,要花无数人工打磨石块,非达官显贵负担不起。” “原来如此!”木兰恍然大悟,这时候没有机械切割机,当然无法快速把石头切平整,只能靠人手工打磨,三五天方才能磨出块方整的石头。 魏十五不懂木兰为何在意地面的石头,正想问问她,木兰却告辞径直离开,魏十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丫头整日神神叨叨,是不脑袋坏了? 一个时辰后,木兰回到铁匠铺,看到黄把式跟王铁匠俩人正在协力把打造好的弹簧装进车轴,看样子他俩忙了一阵,已经汗流浃背。 ”杨掌柜,你可回来了,看看这样行不!“黄把式坐在板车上用力蹲了几下,板车吱呀吱呀晃了几下,弹簧起作用了。 王铁匠赞道:”这个簧可是好东西,装上它坐在车上也不会颠簸。“ ”当然,这可是魏大人想出来的点子,对了,魏大人可说过了,要是谁乱说出去,就拉去打板子的。“木兰一看王铁匠的眼神就知道他动了贪念,这是打算自行造一批去卖,必须打消,这年头也没专利法啥的,只能就用魏卓勋的名号吓人。 王铁匠果然被吓住:”放心,放心,小的绝不乱说。“ ”只要不怕挨板子,说也没什么!“木兰虽然在笑,却把王铁匠吓了个激灵,笑话!谁不怕挨板子,这小丫头难怪小小年纪就作掌柜,说话恁吓人。 黄把式忐忑的赶着驴车前进,不停的回头观望,生怕板车走着走着散架,让他惊喜的是木头轮子虽然颠簸,板车颠簸程度比以前轻许多。 ”掌柜的,这个好使,好使!“ 那当然!木兰当然知道加上减震弹簧好使,要是能找到包裹轮子的橡胶原料,就再也不用被颠的想吐。 两人赶着板车在街上走了一阵,终于可以在旁人惊讶的眼神中驱车快跑,黄把式很兴奋,毕竟此前谁也不能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狂奔,这得省多少时间呀! 一个时辰很快就到,木兰让黄把式赶着驴车前往魏府,估计谢长亭快要离开魏府。 魏十五站在拐角处探头探脑张望,看到木兰坐在驴车上飞奔过来,赶忙上前拦住:”杨掌柜,这里可不能乱跑,路不平当心颠坏了车。“ ”魏无病让你来的?“木兰一看就知道魏十五在等自己。 ”对,少爷说谢大人一炷香后就出门,他已经侧面提过柳氏白药的事,谢大人很感兴趣,拿了两瓶回去试用,你。。。打算怎么跟谢大人搭讪?“魏十五十分忐忑,杨小魔女不按套路出牌,若是冲撞了谢长亭,他们魏家可吃罪不起。 木兰莞尔一笑:”当然是给他露两手了,回去跟魏公子说只管放心!“ 哦!魏十五应了声,一肚子不放心的回去,也不知木兰要给谢长亭看什么。 片刻后,魏府的正门打开,魏卓勋跟谢长亭并肩走出来,两人果然交情甚好,站在门外还寒暄不止。 魏无病跟在后面后面东张西望,却没看到杨木兰的身影,这丫头跑哪去了? 谢长亭怜悯的看看魏无病,对魏卓勋道:“好好个孩子,唉,怎么腿就坏了,真是,本来还可以举荐他来转运司作个差事。” “谢兄费心,小儿没入仕途的福分,怨不得旁人!”魏卓勋看看拄着拐的魏无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懊恼:“在这探头探脑作甚,回屋去!” 魏无病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正要走开,忽听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把式在木兰的授意下赶着驴车飞奔而来。 魏府下人急忙上前拦截,跑这么快不翻车才怪,说不定会冲撞到谢大人。 不想着驴车虽然颠簸,坐在上面的黄把式跟杨木兰却仿佛不受影响,稳坐钓鱼台一样,从容的来到府门前。 “杨郎中,你怎么来了?”魏府下人都认识杨木兰,把车拦住并未呵斥。 谢长亭是转运使自然对车马舟船十分在意,旁人没注意到这辆板车有异,他却看到了,车上的两人居然不受轮子颠簸的影响,倒是怪异! 魏无病见状赶忙上前对谢长亭说道:“谢伯伯,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杨木兰杨郎中。” 魏卓勋一脸怒气的看着杨木兰,虽说她救了自己儿子的命,但也害他残疾,还用度山谷之事要挟自己,想起来就莫名恼火。 木兰纵身跃下板车,上前对魏卓勋福了福:“民女杨木兰,见过魏大人。” “罢了!”魏卓勋摆摆手,他可不想跟杨小魔女多说话,不然指不定又被诓进哪个坑里。 杨木兰微微一笑,对魏卓勋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又跟魏无病招呼:“魏公子,别来无恙。” 魏无病脸一红,杨丫头真会演戏,明明都是安排好的,却象是真的当街邂逅,也拱拱手道:“杨姑娘久违了,哦,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河北道转运使谢大人!” 杨木兰上前对谢长亭施礼,落落大方道:“木兰见过谢大人!” “免礼!”谢长亭捋捋长髯,对眼前这个不期而遇的女孩儿颇感好奇,当然对她所乘的车辆更好奇。 ”你叫杨木兰?“谢长亭饶有兴趣问道:”那柳氏白药可是你亲手所制?“ ”正是!“木兰当仁不让的应了。 谢长亭失笑道:“既然是你的方子又是你亲手所制,为何要挂个柳氏的牌子,不应该叫杨氏白药吗?” “回谢大人,民女其实不是郎中,只是乡野村女怎能随意挂牌卖药,都是镇上的柳郎中帮民女打开的局面,自然该挂他的名号。” “呵呵,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也知道饮水思源,倒是难得。”谢长亭话锋一转,终于把话题引到木兰的板车上。 “刚刚老夫看你的车行进奇快却不颠簸,不知是什么缘故?” 木兰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哦,这是民女嫌路上颠簸改进的板车,其中多个机关,可以让车子走的快又稳当。” “哦,老夫可否上前一看?”谢长亭虽然为官,却没有仗势欺人的态度,这让木兰对他印象颇佳,起码比虎着脸的魏卓勋强。 “当然,谢大人自便。” 第63章 事情被说开 谢长亭蹲下身子,立刻注意到车大轴上的两个从未见过的怪东西,作为转运使他见过板车无数,却从未见谁的板车上有这东西,捋着胡须啧啧称奇。 “杨姑娘。。。” “谢大人叫民女木兰就行。” 谢长亭呵呵一笑,这丫头不怕生不怕官,还真是个讨喜的性子,“好,木兰,你这板车上多的那俩物件可有名字?” “木兰管它叫簧!” “簧?”谢长亭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要叫簧?“ 木兰被问住了,她可不知道弹簧的簧字是哪来的,情急之下把黄把式拉出来顶缸:”因为车把式姓黄,所以就这么叫了!“ 黄把式哪见过转运使这么大的官,早吓得两股战战,一听这话腿一软跪倒:”小人有罪,小人该死!“ 谢长亭失笑道:”你何罪之有?” “刚刚小的不知魏大人谢大人在此,冲撞了二位大人。。。” 谢长亭摆摆手道:”不知者无罪,你起来罢。“ 黄把式后背出了身冷汗,杨木兰把这怪东西扣在自己头上,万一引来祸事,岂不被株连,心里打定主意再不陪她疯,见到她就绕着走。 谢长亭试着踩了踩板车,弹簧受力被压缩,松开脚时又弹起恢复原状。 “有趣!”谢长亭来回试了几下,问木兰:“若车上载货,这个簧还能起作用吗?” “当然,载货才能体现减震的优势。” 谢长亭点点头陷入沉思,一旁的魏卓勋有点急了,催促道:“谢兄,时候不早了,还是赶路罢,这些乡下杂耍有空再看不迟。” 谢长亭点点头却没走的意思,又问木兰:“若车上载千斤重,这簧还能起作用?” “这个。。。”木兰印象里大车弹簧可不是这样,但若全数复制未免太惊世骇俗,只好说:“若是重车需得多装几个簧才行。” 谢长亭眼前一亮,忽然哈哈大笑,把众人笑的莫名其妙。 魏卓勋担心的问:“谢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谢长亭满心欢喜:“魏贤弟,我这转运使最辛苦最头痛的事莫过路上损耗,每年损坏的板车,因此丢失的货物不计其数,若是装上这簧,不说迎刃而解,起码能降低七成损耗,刚刚看杨姑娘驾车速度甚快,转运途中的速度也能提高许多,这,这簧可是个宝贝!” 魏卓勋瞪起眼眼,有没有这么夸张? 木兰跟魏无病对了个眼神,成了! ”木兰,老夫今日不能久留,改日可否请你去汝州府一叙,此物对转运司非常重要,还望木兰姑娘不要推辞。“ ”汝州府,好远啊!“木兰悬着的心放下,故意感叹了一声。 此话听的魏无病直翻白眼,这丫头明明处心积虑安排好戏码,得了手还要卖乖! ”哦,说的也是,这样吧,改日我派人去接木兰姑娘,若能帮转运司改善运力,定有重赏!“谢长亭是个务实的人,不然朝廷也不会委任他负责河北路转运使,这可是康国北大门的要害之处。 ”那,行吧!“木兰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谢长亭的邀请。 ”呵呵,如此,老夫先多谢过了!"谢长亭居然给木兰打了个躬,木兰赶紧回礼,装归装,礼数是不能缺的。 魏卓勋看的目瞪口呆,这毛丫头就这么攀上谢长亭的门路了? 木兰又跟谢长亭攀谈几句,一老一少相谈甚欢简直可以说相见恨晚,魏卓勋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毕竟谢长亭年纪比他长,官衔又比他大,礼数断断少不得。 ”哎呀,谢大人,咱们光顾着说话,耽误您启程了。“木兰瞄见魏无病站立困难,赶紧找个借口离开,有什么跟谢长亭说的话也不必让魏卓勋听去。 谢长亭这才上了来接他的车,还特意打开门帘对木兰挥挥手:“木兰小友,老夫会尽快差人去接你。” “谢大人慢走!”木兰告别谢长亭,转头对着一脸怒气的魏卓勋福了福:“魏大人,木兰跟谢大人说话耽误大人时间,有罪有罪!” 魏卓勋虽然只是知县,在官场混的久了自然十分谨慎,杨木兰个毛丫头当然算不得什么,但若背后数落上官谢长亭被有心人传出去,可是僭越大不敬罪名,忙笑着应道:“谢大人不辞辛苦来边关走访,下官欢迎还来不及,杨姑娘莫要说笑。”说完就要回府。 “魏大人,木兰有一事请教。” “还有何事?”魏卓勋对木兰牛皮糖似的的态度十分不耐烦。 站在魏卓勋身后的魏无病对木兰直眨眼,示意她见好就收,再啰嗦下去他老爹要暴走了。 木兰只当没看到,开门见山问:”魏大人,木兰听说晋阳关指挥使要换人,不知大人可知此事?“ ”朝廷之事,岂是你等百姓置喙的!“魏卓勋脸拉下来,这事他真不知道,禁军人士调动岂会通知他个小小知县。 ”本来木兰不想说此事,但这事关系到洪都镇安危,就不得不跟大人禀明了。“ 魏卓勋皱起眉头,木兰后面的话肯定不适合在大街上说,哼了声:”进来说话。“一甩袖子率先回府。 魏无病算是服了杨木兰,这家伙幸亏是个女娃,若是男的还不把天庭捅个窟窿。 ”坐!“魏卓勋在大堂招待杨木兰,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丫头,别说不怕他个县太爷,见到大两级的转运使也从容不迫,还真是个奇女子。 木兰落落大方的下首坐了,接过魏十五送上的茶碗,优雅的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 ”木兰姑娘,你从何处听说指挥使变更的事,又怎么牵扯到洪都镇安危?“魏卓勋双目直视木兰语气威严的问道。 木兰放下茶碗,正色道:”魏大人可知洪都镇李家?“ 魏卓勋当然知道,县衙的押司李晓仁跟洪都李家就是亲戚,只是点点头并未直接回答。 ”大人可能不知,自从大人将度山谷赏赐给民女,李家对此事一直不甘心,中间多次找人上门找麻烦,都被打退,如今这位新来的晋阳关指挥使是李家老二李长虎,一旦此人掌握边关大权,度山谷甚至洪都镇恐怕都被其荼毒。“ 魏卓勋听完不动声色,半晌才道:”木兰姑娘,你这话说的未免太轻佻,堂堂晋阳关指挥使是拿朝廷俸禄驻守边关的禁军将官,怎么可能带兵攻打小小镇子,就算打下来他又有什么好处。“ 魏无病怯生生的插了句:”爹,现在县城里用的汇通号交子银票兑换银子就在度山谷存放。“ ”什么?我怎么没听过这事?“魏卓勋看着魏无病瞪起眼。 ”您,您又不经商做生意,哪有人说这些无聊之事给爹您听,就是孩儿开的那间店铺用的也是汇通号交子。“ 魏卓勋听此事跟自己有关,也就留上心,万一兑换银子被劫,家里的交子就成废纸一张,想到这魏卓勋吩咐道:“来人,把李押司叫来。” 魏十五应了声,出去找人。 “李押司跟洪都镇李家是近亲,有什么误会不妨直接说开,不至于闹的不可收拾。” 木兰明白过来,上回魏夫人反悔多半是受这个李押司的撺掇。 片刻工夫,李晓仁迈步进来:“见过魏大人,不知找小人有何吩咐?” “李押司,你可有个叫李长虎的表弟?” “哦。。。不错,是有个表弟叫这名。” “他是禁军中人?” 第64章 意外的亲事 李晓仁看看木兰,又看看魏无病,明白过来,这丫头想通过县太爷跟李家说合,小小年纪居然懂走上层线路,倒是不可小觑。 “回大人,小人虽然跟李家是亲戚,但走动并不频繁,小人只认得李家老大老三和老五,老二老四常年不在家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魏卓勋点点头:”那好,你给李家带个话,就说度山谷乃是本县的官办产业,任何人不得打主意,不然本县第一个不答应。“ ”是,是!“李晓仁连忙躬身施礼,心里却在想:你不过是个小小七品县令,等李长武回来虽说武将地位不高,好歹也是从六品,理你才怪,嘴上说话十分客气。 ”好,你下去吧!“ 李晓仁深施一礼匆匆退了出去。 ”杨姑娘,此事本县已经把丑话说在前面,相信李家不会再乱来,你不必多虑。“ ”魏大人,敢问晋阳关指挥使是几品官衔?“ ”六品!“魏卓勋话一出口就明白了,杨木兰的意思是自己官衔比人家小,凭什么让别人听话,于是咳了声:“依照我大康律令,武将品阶比文官低一级,虽说他官拜六品,本官却不必听命于他。” 木兰点点没说下去,魏卓勋说这话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再问该恼羞成怒了。 “这样吧,本官不定期派衙役去度山谷巡视,震慑那些不怀好意的宵小,李家势力再打也万万不敢跟官府为敌。” “那,有劳魏大人了。”木兰知道这是魏卓勋能做的全部。 魏卓勋不想再跟杨木兰多说,这丫头事太多,又特别会说,被她缠住准没好事,说了没几句就端茶送客。 魏无病送木兰出门埋怨道:”木兰,你也太不把我爹当回事了,放眼晋乾县就没第二个比你嚣张的,他好歹是本县父母官好吗?“ ”我哪儿不当回事了?“ ”你看哪个百姓坐在县官大堂上喝着茶指挥上官做这做那的,好歹你对寻常长辈也不至于如此吧?“ 木兰吐了下舌头:“我这不急了吗,要是度山谷被抢,我拿什么去赔。” “真服了你!”魏无病拄着拐把木兰送到府门,转身要回去。 木兰看他行动吃力有点不落忍,叫住他:“要不然改天我帮你续上一条腿?” “哦,啥????”魏无病吓一大跳,两根拐杖差点脱手。 “你激动个什么,不就是做条假腿吗,能有多难!” 魏无病激动的鼻子要喷血,自从他少了半截腿,就只能终日拄拐,也不敢白日上街,生怕被那些顽劣儿童编童谣讽刺他,若是能有假腿走路,那他等于又活了一回。 魏夫人已经习惯杨木兰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魏无病激动到疯疯癫癫闯她房里,说杨木兰要帮他续条腿,赶忙跟出来查看。 其实,木兰本想用戒子照射魏无病的残腿,说不定真能再生出来,可想想还是放弃了,万一真的长出腿,戒子的秘密必然暴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是老老实实帮他做个假肢罢了。 “杨郎中,好久不见!“魏夫人在丫鬟陪伴下走了进来。 “木兰见过魏夫人。” “无病刚刚说杨郎中要帮他做一条腿,可是当真?”魏夫人开门见山,毕竟作为娘亲实在希望孩子能活的健康点。 “是,不过要花费些时日。” “不管怎样,老身先谢过了,但凡需要钱银,杨郎中只管开口。” “好说,好说。” 两人寒暄几句,魏夫人忽然想起什么,挥手屏退身边的丫鬟,连魏无病也被赶了出去,似乎有什么隐私的话想说。 ”杨郎中,老身问一句,杨郎中可曾许配人家?” 。。。。。。 木兰无语的看着魏夫人,已经猜出她想干嘛,这是想兼职当媒婆! “魏夫人,木兰年纪还小,尚未到婚配年纪。”木兰陪着笑脸回答。 “哦,呵呵,那你觉得无病怎样呢?” 木兰笑不出来了,她对魏无病的感觉实在不怎样,若不是魏无病的腿坏了,这小子肯定是个头铁的纨绔,说起来连黄生俊都不如! “魏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既然如此,我即刻遣人去你家提亲可好?” “不好!”木兰装不下去了,要是李氏听说她要嫁给个残废,那肯定撺掇老爹应承,此事万万不行! “魏夫人,魏公子纵然优点无数,却不是木兰的菜,我们不合适。” “不是你的菜?”魏夫人碰了个钉子,却不肯放弃:“我知道你嫌无病身有残疾,在晋乾县却不会亏了你,只要你嫁入魏府尽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需再忙忙碌碌讨生活,洪都李家也就不敢再打你那些产业的主意,岂不两全其美?“ 木兰心里已经在冷笑,说来说去是想搂草打兔子,不但要人,财也要全收,这魏夫人打的一手好算盘。 ”魏夫人,木兰只是个乡野丫头,入不得豪门大户,这门亲事实在高攀不起,眼前这般度日木兰自觉很开心,没想过改变,只能辜负夫人一番美意了。“ 跟木兰想的不同,魏夫人并没因为碰壁翻脸,而是笑笑换了个话题:“无病的腿劳烦杨郎中多多费心,能让他恢复行走,老身感激不尽。” ”夫人,我先跟你提个醒,这假腿做出来不难,要做得好价钱却极贵,说不定得数百两银子。“ 此前木兰已经领教过一次魏夫人食言,还是把丑话说在钱好。 ”这么贵?“ ”是!“ 魏夫人也演不下去了,杨木兰的反应跟她想的完全不同,照理说她个乡下丫头能加入县太爷府中,那简直是野鸡变凤凰一步登天,到时不但家里多个诊病的郎中,就连她名下那些产业也作为陪嫁收归魏府,至于媳妇替相公治病那就成了责任义务,提什么银钱! 可惜,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 ”既然如此,老身命人提前准备便是,这腿却是一定要做。“ ”行,木兰回去就开工赶制。“ 两人谁都不想继续演戏,谈话到此为止,魏夫人转身离去。 ”杨姑娘,我娘到底跟你说些什么?“魏无病觉得娘亲似乎气冲冲的离去,感觉很奇怪。 ”没什么,就是聊你腿的事,要我快点赶工。“ 魏无病不疑有他,应了声:”哦,此事有劳杨姑娘费心。“ ”对了,你把腿的长短量了给我。“ 木兰拿到魏无病的尺寸便起身告辞,魏无病坚持把她送出门外,两人挥手道别。 一路上黄把式始终沉默不语,木兰问道:“黄把式,你怎么不说话?” “小的不敢说。”黄把式气鼓鼓的回答。 木兰反而更好奇,追问:“为什么?” “今日老黄因为多嘴差点小命不保,再也不敢乱讲!” 木兰略一思忖知道他被魏卓勋吓坏了,虽然她不怕知县,可黄把式这种小民对县太爷的畏惧可是深入骨髓。 “对不住啊,不该随便拿你说事,以后不了。” 黄把式叹气道:“杨姑娘,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 “尽管说。” “咱们只是升斗小民,能混的一日三餐温饱便已经天大的恩赐,万万不可跟官府扯上关系,走运的时候能赚个盆满钵满,不走运时那可是有抄家灭族的大祸,惹不起的!” 木兰知道黄把式所言不虚,这时代人命如草芥,官府若想降罪不过是动动嘴皮,不会有人追问这些被降罪的人是否有冤屈,可她还是不愿作任人揉搓的草民。 ”木兰受教了。“ 第65章 吞骨兽上门 回到洪都镇家中,李氏挺着蝈蝈一样的肚子走出来,她也怕孩儿太大无法生产,不得不在婆婆督促下每日增强走动。 ”哟,少奶奶回来了!“李氏看到木兰阴阳怪气的叫嚣道:”怎么没带着你那些帮凶打手?“ 秋燕娘王氏听到李氏说话,从厨房走出来招呼她:”木兰回来了,喝碗水歇歇。“ 木兰只当没听见李氏挑衅的言语,问王氏:”我奶歇着了?“ ”刚刚喝了些鸡汤,现在屋里躺着。“ 木兰转身进屋,李氏气的掐着腰骂:”老娘跟你说话没听见!?“ ”大妹子,你月份大了,莫要乱发脾气,动了胎气可麻烦。“王氏劝说李氏消停点,李氏这才悻悻作罢,临了嘟囔句:”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等我二哥回来一并算!“ 木兰脚步一僵,看来李氏又从娘家听到什么消息,李长虎怕是真快回来了。 ”木兰回来了,别理你娘,她怀了孕整天疯疯癫癫,不知嘴是谁的。“奶奶听到木兰的脚步声,扶着拐棍坐起身。 ”奶,我没事。“木兰赶忙扶住奶奶。 ”木兰啊,奶听说这些日子你在外面做了不少事,赚的银子快把度山谷填满了,是不是啊?“ 木兰失笑道:”奶,你都听谁瞎说,哪有!“ ”你别瞒着奶,秋燕她娘俩拉呱奶都听着呢,木兰啊,奶知道你有本事,可惜了你是个女娃,以后总是要嫁到别人家,你要是个男娃,咱老杨家可就光宗耀祖了。“ 木兰不悦道:”奶,谁说我非得嫁人,不嫁又怎样!“ ”说什么傻话,不嫁人你去当姑子?“奶奶叹道:”只要你能嫁人前拉吧拉吧你弟弟,奶就心满意足。“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木兰就头痛,奶奶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劝她把度山谷让给这个还没生下的”弟弟“。 木兰刚刚被李氏气到,愤愤道:”奶,你就甭替他操心了,这还没怎样,他舅舅已经想下手抢了,李家老二李长虎要调到晋阳关当指挥使,还是我爹的顶头上司!“ ”李长虎?“奶奶愣了下:”那小子不是当年犯下杀人的案子逃了吗,怎么能当官呢?“ ”奶,你知道他?“ ”知道,得有十好几年了,李长虎当年是镇上一霸,因为调戏卖艺走江湖的父女,被那老头呵斥几句就动手打人,失手把人打死,后来不知逃到哪里去,再也没了音信,官府通缉他几年找不到人便算了,可他明明是个罪囚怎么能当官?“ 木兰恍然,怪不得从没听李氏和父亲提过这个二舅,原来这厮有这种黑历史,要不要去告官? 奶奶仿佛猜出木兰的心思,劝道:“木兰啊,怎么说李家跟咱家是秦家,可不能干背后捅刀子的事,你就算不看你娘的面,也得顾忌她肚子里娃,知道吗?“ ”我不会的。”木兰不忍拂逆奶奶的意思,只得应承下来。 ”再说,以后你把手头的产业转给你弟弟,就不信他李长虎好意思去抢他外甥的东西!“ ”奶,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木兰越听越上火上火,匆匆离家而去,凭什么就得把自己辛苦打拼的一切拱手让人! 此时天色已经变暗,夏日天黑的晚,木兰沿着街道信步前行,多数人家已经关门落锁,只有少许勤奋的店家依然开业,不远处童铁匠的门面里传来叮叮当当打铁声。 木兰走了进去,小学徒看到杨木兰吓了一跳,叫道:”师父,师父,砍人腿的来了!“ 童铁匠看到木兰头大了一圈,仿佛看到吃人的妖怪,只好擦擦乌黑的两手,迎上来问:”木兰姑娘,你咋来了?“ ”你叫我啥?“木兰恶狠狠的瞪着小学徒,吓得他屁滚尿流逃到后面再也不敢出来。 木兰恶作剧得逞微微一笑,心情变的开朗。 ”找你有事,帮我打个东西。“ ”啥东西?“童铁匠知道这丫头开口肯定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边说边拿着破毛巾擦擦脑门的汗。 木兰拿出炭条在桌上画了个钩子形状,只是顶端是个碗。 童铁匠脑袋转来转去,想不明白这是个啥,说是肉铺买肉的钩子又不象,谁家钩子上也不会加个碗。 “杨姑娘,这到底是个啥东西,做啥用?” “这是条腿!” 童铁匠听的脸皮直抽,还以为杨木兰被小徒弟的话惹恼,忙赔礼:“小娃娃不懂事,莫跟他一般见识。” ”谁跟你说笑,这就是条腿,给魏公子用的。“ 童铁匠明白了,此时确实有人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腿残疾想用别的东西接上,多用木质假腿,但木头不结实,用不了多久就磨损开裂,有人甚至不慎摔死,所以多数人宁可拄着两根拐。 “为何脚要做成钩子状?”童铁匠寻思人的脚面很大,怎么可能站在一根棍上。 木兰自己也不知为何要设计成这种形状,上一世的战友战斗中踩到地雷失去脚掌和腿后,就是给装的这种义肢,想来必有道理,她也只能比着葫芦画瓢。 “那,行吧,我试试,这东西不难,估计两日时间便够了。“ “要打的有弹性,千万别淬火。” 等安排完这些事,天色已经黑透,木兰不想回家,决定回汇通号休息,来福正蹲在门后的狗窝边,听脚步声就知道来的是主人,兴奋的汪汪大叫,黄生俊听到有狗叫提着灯过来查看,虽说汇通号入账的金银每日送去度山谷存放,他也不敢放任这里空着,平日他跟春生武馆的生员轮流在此值夜。 “谁?” “我!” 黄生俊听出是木兰的声音,忙拉开门栓,来福兴奋的摇着尾巴,伸出前掌想铺木兰,被她拍了几下脑门才冷静下来。 “木兰,你不是去县城了,事情办的怎样?“ ”挺好。“木兰走迈步进了院子,黄生俊正要重新落锁,忽然看到远处过来几个骑马的夜行人,骑行速度甚快,他赶忙吹灭风灯,大晚上来的不是妖孽就是鬼怪,可别惹事上身。 “什么人?”木兰也跟过来看,来福汪汪冲着门外叫了几声,被木兰轻轻踢了下,立刻闭上嘴。 “去赵德柱客栈的。” “山贼?” “有可能。”黄生俊自从听木兰说山贼企图谋害他家,对赵德柱客栈留上了心,“这帮家伙晚上来估计怕被人认出来,应该是官府画影图形捉拿的罪囚。” 两人说话的工夫,那几匹快马已经进了客栈。 ”我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木兰进屋换了件黑色紧身衣,用黑帕蒙住脸,活脱脱一个江洋大盗。 黄生俊惊道:”你,别去,万一被他们发现,可怎么得了,咱们人手又不够。“ 木兰算是拿黄生俊没办法,这位少爷长的一表人才,关键时刻就是银样镴枪头好看不顶事。 ”你现在去度山谷,把欧长辉和武小富叫来,万一有事,他俩能帮忙。“说完木兰纵身跃出门外,贴着墙角的阴影往赵德柱客栈摸去。 黄生俊急的团团转又想不出法子,只好跺跺脚提着风灯往度山谷去了。 赵德柱客栈大堂内灯火通明正在大排筵席,一副喜气洋洋。 ”大哥!“赵德彪躬身对为首的黑衣人抱拳施礼。 那蒙面黑衣人摘下面巾,淡淡点头:”老二,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赵德彪一听大哥话锋不对,赶忙道:“托大哥的福,还行。” “哼,我还以为你在这繁华之地当太平掌柜,早把山上的弟兄忘了。” “小弟不敢,不敢!” 第66章 先下手为强 “量你也不敢!”黑衣人大摇大摆坐在筵席上首,灯光照耀下此人脸上一道深深的刀疤格外醒目,原来此人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外号吞骨兽的蒋千柱! 此人凶名威震晋乾县十八镇,小孩子听到他的诨号都不敢哭,此前频频劫掠各个镇子,百姓被逼的走投无路,很多甚至投奔他乡逃难去了,后来晋阳关指挥邓克敌跟知县魏卓勋联手绞杀几次,重创蒋千柱的主力,这才压住他们的嚣张气焰,只是官军搜索多次始终找不到黑风寨的老巢,未能将其连根铲除。 蒋千柱发现不能力敌官府,于是也隐匿行踪化整为零,将手下爪牙装扮成生意人,安插在附近镇子当眼线,这才让晋乾县的治安有所好转。 “兄弟们,多日不见,你们一个个捂白了养胖了,可喜可贺哈!”蒋千柱坐在筵席上首,不阴不阳讽刺道:“啧啧,看样子都忘了黑风寨了。” 众山贼赶忙道:”不敢,不敢,大当家,咱们都起过誓,谁敢叛变要受三刀六洞之苦,我等不敢忘。“ 蒋千柱恐吓一阵,唬的赵德彪等人战战兢兢,这才展颜一笑,不笑还好,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这次过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蒋千柱端起酒碗,让身旁人满上:”咱们的苦日子快熬到头了!“ ”大哥,怎么说?“ ”晋阳关指挥使邓克敌不日就得滚蛋,你们猜猜新来的指挥是谁?“ 众山贼互相看看,他们哪认得官府中人,纷纷摇头。 ”告诉你们,这回朝廷派来的指挥使是李长虎,就是当年犯下案子逃走的虎子!老二,他兄弟李长豹还跟你们挂落着,是不是?” ”李,李三他哥要来当指挥使?“赵德彪大吃一惊,他们平时对李长豹的态度着实不咋地,想不到咸鱼也有翻身的时候。 蒋千柱一皱眉:“什么意思,你们跟李长豹有过节?” “没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特铁!”赵德彪赶忙掩饰,“上次他还想跟我们一起打掉黄员外家来着。” “哦,怎么没听你说过此事?” “就是,就是没办成,中间出了点纰漏,所以就没跟大哥您说。” 蒋千柱举起手喝道:“罢了,不管以前怎样,如今李长虎要来当晋阳关指挥使,黑风寨想在这活下去就得把李家供起来,知道吗?” 赵德彪不解:“大当家,那李家又不做正经营生,除了出租几间产业就是放印子钱,如今被汇通号挤兑的没了生意,该怎么供才好?” “老二,好久不见你,说话越来越斯文了哈!”蒋千柱语带不屑,讽刺道:“再当一阵子掌柜,怕是连刀也拿不动了!” 赵德彪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大当家,你的意思是把汇通号铲了!?” “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不,不用!“赵德彪可不敢说已经试过一次,不料被一条破狗给撞坏好事。 ”此事要办的干净利落点,别忘了把李三或者李五叫上,免得好人做在黑影里!“蒋千柱又训示几句,一众山贼便开怀畅饮。 木兰在窗外听的真切,脑中急速思忖应对之策,这帮山贼人数不少,凭武小富和欧长辉肯定对付不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木兰身形一缩再次潜入黑影中遁去,把守大门的山贼往这边望了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啥东西晃下不见了? 武小富跟欧长辉被黄生俊叫到汇通号兀自睡眼惺忪。 ”教习,谁来找麻烦?“武小富打了个哈欠问道:”路上没看见有人。“ 木兰说完在赵德柱客栈偷听到的话,把三人吓的睡意全无。 “这,这可怎生是好,要不要去报官?”黄生俊因为紧张又开始结巴。 “来不及!”木兰分析道:“看样子他们吃饱喝足就要动手,这工夫根本赶不到县城,也到不了晋阳关。” 欧长辉捏的关节噼啪作响:“既然他们找死,不如直接上门打个措手不及!” “可是,咱们才三个半人。。。”武小富迟疑了。 黄生俊忙道:“杨姑娘智勇双全怎能算半个人!” “那半个人说的是你!”欧长辉跟武小富异口同声。 黄生俊臊个大红脸,期期艾艾说:“要不然我回去把家里的护院叫来,差不多二十来人。” “你叫他们带着鞭炮,脸盆,在赵德柱客栈外埋伏,别轻举妄动,见到里面起火,就点燃鞭炮,猛敲脸盆喊抓山贼!”木兰心里有了计较,虽然这些人战斗力不行,但用来壮声势却可以。 武小富道:“能叫来多少就叫多少!” 黄生俊走后,木兰才说道:“今夜我们以毒攻毒,送这些歹人上路。” “教习,你打算怎么做?”武小富跟欧长辉本以为把这伙山贼赶走就算完事,看木兰的架势似乎要来把狠的。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赵德彪这伙人留在镇上始终是个隐患,攘外必先安内,必须拔掉这根钉子。“ 欧长辉跟武小富对视下,说道:”教习,咱把他们杀,杀了?那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木兰这才想起这俩家伙不是跟她一起行动的战友,而是古时候爱打架的小孩,笑笑道:”小富,你家离赵德柱客栈相邻,长辉,你家在临街,等他们出来你们两家必然首先遭害,那就不是掉一个两个脑袋的问题。“ 武小富艰难的咽了下,壮着胆子道:“那,那就别让他们冲出来。” “不错!”欧长辉点点头:“先下手为强!” 两人在木兰的劝说下,下定决心跟山贼决一死战。 一炷香过后,黄生俊带着四十多号护院和家丁过来,“木兰,我让他们带了家伙,万一那伙家伙冲出来就一起上!”这些人全都拿着棍棒,却无像样的兵刃。 四十多人声势不小,赵德柱客栈里的山贼大约有十几人,他们心狠手辣敢动手杀人,手里又有朴刀,两边打起来这伙山贼还是占上风。 ”等下里面着火,你叫他们不要现身,只管大叫有山贼,记住别让火势蔓延,万一火大了别管山贼先灭火!“木兰大嘱咐这帮迷迷糊糊的护院。 黄生俊惊得面无人色,杨木兰这丫头年纪虽小却敢做杀人放火的勾当,须知康国法令杀人放火者斩立决,这是要被砍两回脑袋的重罪! ”放,放火?“ 木兰跟这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说不明白,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也懒得搭理他,让众人隐藏好,自己又潜伏进黑影中,她的个子最小,最不易被发现。 那守门的山贼也得了两碗酒吃,喝完酒只觉面红耳热酒意上头,愈发肆无忌惮起来,靠着大门口哼着小曲,逍遥的不得了。 李长豹匆匆跟着赵德柱手下赶来,喜滋滋问:“当真要拔掉汇通号?” “废话少说!”那山贼被冲了喝酒的机会正自气闷,蹴了他一句。 李长豹听说赵德彪又要对付汇通号当然满心欢喜,上次搞的灰头土脸一无所获让他想起来就不甘。 两人跟门口哼着小调的山贼打个招呼,随手关上大门。 守门的山贼越哼小曲越得意,忽然看到眼前来了个小姑娘,长相十分俊俏,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由色心大动,出言调戏:“哟,这是谁家小娘子黑灯瞎火还在外面,不怕黑吗,要不要大爷陪陪你?” 小姑娘笑靥如花:“还是让我姐姐陪你罢!”说着往他身后一指。 第67章 嘴欠被打脸 山贼头一拧,身后空空哪有人影,转回头笑道:”小丫头片子,敢骗你大。。。“ 邦! 躲在暗处的欧长辉和武小富同时缩了下脖子,这一棍有多重他俩心知肚明,这山贼怕是再也醒不过来,杨教习果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存在。 木兰一棍敲死山贼,招呼武小富跟欧长辉把他拖到一旁,取出锁链将大门锁了结结实实。 ”好了,等下火起,有人逃出来千万别留活口!“ 武小富欧长辉两人同时咽了下唾沫,今晚不是他俩在度山口当值,怎么会跑到镇上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木兰点燃火把,用力一甩丢向院里柴房方向,顷刻间窜起熊熊大火。 此时大堂里山贼们已经喝的面红耳赤,一个个敞开怀,拎着朴刀破口大骂,叫嚷着血洗洪都镇! 蒋千柱赶忙提醒他们:”今夜对付的是汇通号,若想劫掠只管对黄家下手,别家不要乱动!“ 李长豹忙附和道:”正是,最重要的是拿下度山谷,里面存的金银足够大家花几辈子!“ ”动手!“ ”走!“ 酒意上头的众山贼簇拥着冲向门外。 ”咦?“前面之人看到屋外火光熊熊大叫:”不好,走水了,快点灭火!!“ 赵德彪大怒:“赵四,赵四,你特娘的怎么看的门!” 有人上前推门发现门被反锁,大惊失色:“门被锁了,有埋伏!” 紧接着院外传来乒乒乓乓的敲击声,无数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赵德柱客栈走水啦!” 赵德彪急了,若是被外面那些人看到吞骨兽蒋千柱在这里,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落在官府手里不被凌迟处死才怪,情急之下赶紧拉住蒋千柱:“大当家,今天这事儿办不了了,你先走,被外面这些人堵住就糟了!” 不由分说拉着蒋千柱直奔后堂,里面供奉着一尊硕大的武财神塑像,赵德彪用力推动塑像露出个洞口:“大当家,这里通往街上的磨盘,你从这出去,且看着点四周别被人发现,我去前面应付那些人!” 蒋千柱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刚想出征别人,却变成被人追赶的落水狗:“老二,到底怎么回事,是谁算计我们?” ”应该是杨木兰,那鬼丫头一定在附近布置了眼线,看到你们来,大哥别说了,先想法脱身!“蒋千柱带来的山贼全都钻进地道中,赵德彪又把塑像恢复原状。 这一会工夫火势越烧越大,幸亏黄家护院带来灭火工具,才避免波及邻舍,李长豹带着哭腔喊救命:”快来人啊,烧死人了!“ 山贼们一起劈砍乱砸总算将院门砸碎冲了出来,却被迎面泼来的臭水浇个透心凉,李长豹恶心的哇哇大叫:”瞎了你们的狗眼,往哪泼呢!“ 木兰站在人群中没看到刚刚进去的那几个家伙,心里暗叫糟糕,这间客栈怕是还有别的出口,那些人趁乱逃了。 赵德彪跟着冲出来,看到外面围着的人一手拎桶一手拿棍,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心里明白不能来硬的,忙招呼道:”乡亲们,帮忙救火啊,烧大了可不得了!“ 木兰轻轻拉了下黄生俊:”帮忙灭火,那些家伙逃了!“ ”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帮忙灭火!“ 赵德彪看到黄生俊脸皮抽了几下,心里大骂:灭火?见过拎着泔水出来灭火的!这孙子肯定是记着当初强占他房产的仇伺机报复! 很快,被惊动的街坊四邻统统出动拎着水桶上阵,赵德柱客栈的火势被控制住彻底熄灭。 赵德彪皮笑肉不笑的对黄生俊道谢:”多谢黄公子仗义援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黄生俊听这话很别扭,也只能拱拱手回礼:“大家都是街坊四邻唇齿相依,都是应该的。” 李长龙听说三弟去赵德柱客栈饮酒遇险,跟着过来查看,见火势熄灭将李长豹拉到旁边问事情经过。 “又是杨木兰!”李长龙听完气的咬牙切齿,这女孩小小年纪怎地如此难缠,李家赚钱的生意几乎被她截断,如今再也无人找李家借印子钱,只剩些田产租赁出去赚些微薄收入。 “大哥,今天是黑风寨大当家邀请我来赴宴,说以后二哥回来让我给引荐引荐,往后晋乾县就是咱们的天下。” 李长龙阴着脸斥责:“我跟你说过几次,别跟这些山贼走太近,这都是些脑袋别在腰带上度日的家伙,不定哪回就连累你,怎么不长记性!” ”那,那不是因为用他们收账方便。。。“ ”行了,你二哥回来前,别听人撺掇搞七搞八,回家去!“ 武小富跟欧长辉匆匆跑过来低声对木兰道:”教习,看到那几个人了,他们从街口的磨盘下爬出来逃走的,赵德柱客栈确实有地道。“ ”知道了。“木兰心里暗暗自责,不用想也知道这伙山贼肯定会留后路,动手前应该把四周埋伏下人手,正好一网打尽,这几个家伙逃跑肯定会卷土重来,大意了! 因为扑救及时,赵德柱客栈损失不算太大,只是想重新开业不收拾个十天半个月是不行,店面的损失把赵德彪积攒的银两消耗殆尽,他越想越气,故意高声对伙计道:”幸好没把银两兑成交子,不然一把火烧干净多惨呐!大家说是不是?“ 洪都镇大多数百姓对汇通号发行的交子银票采取观望态度,毕竟银两放在身上踏踏实实的,换成张纸万一店家不认账怎么办? 听到赵德彪的话,立刻有人表示赞同,银子就算被烧了还是银子,纸烧了就不存在,看来交子还有被火的风险。 木兰听了很不高兴,上前一步,说道:“赵掌柜此言差矣,虽说我汇通号的交子是纸做的,但这背后可是有县衙作保的,即便你烧交子,就凭存在汇通号的存根和指印重新补发一张便是,哪象你这些银子,被火烧的黑漆马虎,分量轻了怕不止一成,再拿出去跟人兑付不是坑人吗?” 众人一听,果然跟木兰说的一样,赵德彪抢救出来的这些银锭被火烧的变形,得重新回炉铸造才能重新使用。 “你!”赵德彪语塞,他临时起意想黑汇通号一把出出气,没想到又挨了一闷棍,莫非汇通号是他黑风寨的克星? “赵掌柜,你这些银子虽然被火烧残了,但我们汇通号这边有翻新师傅,能给你打造成足量的元宝,明日可差人送去度山谷,给你优惠价哦。”木兰嘴角带笑,又补了一刀,这些废银确实能翻新成新元宝,不过肯定是两只变一只! 哼!赵德彪哪能猜不到木兰想什么,一甩袖子带着店里的伙计回去。 黄生俊如释重负,他可不敢象木兰这样肆无忌惮的招惹赵德彪,谁知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会不会突然拔刀伤人,对付这群家伙要么不动手,要么一网打尽。 蒋千柱一伙人狼奔豕突离开洪都镇,看着远处熊熊火光逐渐熄灭,个个咬牙切齿,他们这次过来不但啥也没捞着,连马都没来的及取回。 “大当家,咱,回去把马牵回来?” “牵个屁,你没看到刚刚从磨盘里爬出来时旁边有眼线,再回去肯定自投罗网,老二没撒谎,洪都镇有高人,就凭你们几块料翻不起浪花,走!” 黑风寨距离洪都镇几十里路,骑马过来尚且累的不行,何况用脚走回去,众山贼怨声载道,拖拉着脚步消失在镇外的密林中。 第68章 救司徒文举 这一夜,木兰睡的很踏实,来福忠实的守卫在她床前,只要一有动静就警惕的竖起耳朵,那对尖尖的耳朵愈发有型。 只是睡梦里,木兰又梦到耶律迟丽华,她穿戴着金盔金甲,指挥着千军万马追击着狼狈不堪的康人,无数百姓被倒在金人的箭矢下,而耶律迟丽华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康人百姓,只管踏着这些人的身体尸体纵马狂奔! 木兰突然坐起身,大叫:“住手!” 来福”噌”得站起,警惕的看着木兰,它没感觉外面有敌人来袭,主人这是怎么了? 木兰在黑暗中喘息一阵,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她曾射杀过一百个目标,但这些人每个都是罪恶滔天,对于无辜之人木兰绝不会殃及,即便作为旁观者她也无法忍受肆意杀戮。 为什么老是梦到这个女子?木兰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天边露出曙光,再补一觉也来不及,木兰索性去度山谷,用戒子照射下那些今天需要送出的西红柿,如果没有宝贝戒子催熟,哪供的出这么大量。 武小富跟欧长辉等人也起的很早,此时已经开始训练,拿着木棍模拟刺枪,扎眼前的草靶,他们看到木兰同时停手打个招呼,接着继续训练,没人会好奇的问木兰去菜园干嘛,因为这是度山谷的头等机密! 曙光照耀下,扎的整整齐齐的防虫架下满是茁壮成长的西红柿植株,此时上面的西红柿只有小手指大小,要自然长成成熟果实还要两个月时间。 然而有了宝贝戒子,完全不用等。 木兰来回走了几圈,所有的西红柿都已变成红通通体型硕大的成熟果实,看着十分诱人,她忍不住摘一个下来咬了口,酸甜的汁液把她梦中的不爽一扫而空。 ”小富,等下你们训练完把西红柿收了,装到筐里,等魏少爷的车来了就装车。“木兰拿着一个通体暗红的西红柿丢给他:”别只顾着吃。” 武小富嘿嘿一笑应了声,如今他们几个春生武馆的生员成了度山谷的雇工,除了管吃管住,每月还有二两银子酬劳,待遇相当不错,木兰吃水不忘挖井人,给梁教头同样的银子,还有个特别的名头保安队长,听起来似乎比李长虎的保长还威风。 日上三竿,度山谷内忙碌起来,负责押运银子的驴车已经在重重保护下,将今日兑付的银两押送去汇通号门头。 就在车子出发前,梁教头急急忙忙赶来,神色带着几分惊慌。 “木兰,木兰在不在?” “杨教习在里面,教头怎么啦?”武小富很少看到梁教头这么着急,好奇的问了句。 “小富,你快去叫人,了不得,出大案了!” 木兰闻讯赶来,看梁教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梁教头,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镇上有人看到从县城往洪都镇的小路上有来汇通号兑银子的客商遭了山贼,人被杀,银子也被抢走,太惨了。” 木兰黛眉蹙起,若山贼抢的是寻常客商也就罢了,但对汇通号下手可不能不管,不然坏了名头谁还敢来? “去看看!”木兰招呼所有能调动的人手,跟着梁教头立即出发。 木兰问:”还有活口?“ ”有,幸好他们还带了个镖师,可惜寡不敌众。“ 木兰让梁教头留在度山谷看门,自己带人前往事发地。 从洪都镇前往县城有两条路,一条是官道也就是木兰每次都走的那条,因为绕过几座大山,所以得走不少冤枉路,另一条则是直接穿过山坳密林,距离近半程却更加崎岖,尤其是茂密的树林,实在是强盗隐藏埋伏的好地方。 “押送银子怎么会走这条路?”木兰对这位客商的勇气表示佩服,对他的智商表示鄙视。 ”估计是这条路上没出现过山贼大意了。“ 众人走了半个时辰赶到事发地点,现场倒着三具具尸体,还有一人躺在旁边呻吟不止,身上满是血迹看起来伤的不轻。 木兰赶忙拿出白药让武小富帮忙给那人止血,此人拿持长剑,背后被血浸透,手在颤抖勉强持住剑,他看到武小富过来惊道:”怎么是你?“ ”司徒文举!?“武小富也认出此人:“你跑这来干嘛?” “我,我是押镖的镖师。”司徒文举惭愧的垂下头,镖师被劫比被剥光游街还丢人,这碗饭是别想吃了。 木兰上前问道:“你们怎么想起走这条路?” “杨,杨姑娘。。。”司徒文举非常不想让木兰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低头嗫喏道:“燕掌柜催的急,就想抄近路省点时间,谁想到好死不死这里有埋伏的山贼,大意了!“ ”山贼几个人,跑多久了?” ”他们人数不多,只是在密林中布置绊马索,我们猝不及防才着了道,对了,有两个被我斩杀。“司徒文举指指两具蒙着脸的尸体,“另外那人是燕掌柜派来伴当”。 武小富壮着胆子上前揭掉蒙面,叫道:”我认得他,这家伙是赵德柱客栈的伙计!!!“ 欧长辉也点点头:”不错!“ 木兰立刻想明白整件事经过,昨夜突袭赵德柱客栈,把这伙山贼的计划打乱,有几人从后街磨盘暗道逃走,想必是躲在林中过夜,第二日正好跟司徒文举押送的银车遭遇,山贼遇到肥羊岂有不抢之理! ”教习,我们要不要去追?“武小富问。 ”追不上了,他们抢到马匹现在早不知跑到哪去了。“ 司徒文举耷拉着脑袋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他背上还被射了一箭,只是箭杆被他自己用剑斩断。 木兰认的这箭,跟当初射在黄生俊背上的那支一模一样,事到如今可以断定,这伙山贼就是黑风寨那伙人。 “你怎么会想起来去当镖师?”木兰边帮司徒文举拔箭边跟他聊天分神,免得他因为剧痛乱动。 司徒文举叹道:“杀胡大会后不久,我因言语冲撞了师父被他逐出师门,自觉无颜回家,辗转去县城想谋份差事养活自己,后来被飞羽镖行相中留我作了镖师。谁曾想第一镖就除了岔子,唉!!!” 木兰忍不住数落道:“你没听过逢林莫入的道理吗?就算你非进去不可,也得先派人察看清楚确定安全再走,哪有你这样昏头涨脑就闯进来的!” “我以为这大清早,又不是主要干道,应该没人。。。。啊!!!!!” 木兰趁他不注意,刀尖一挑将箭头挖了出来,手法比上回娴熟许多,司徒文举痛的差点晕过去,大声惨叫。 “你以为,你以为,这世上的事都按你以为的来,那你干脆上天当神仙算了!”木兰倒出白药敷在鲜血直流的伤口,瞬间止血。 司徒文举被个小姑娘数落的无言以对,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哎,你师父干嘛要把你赶出门,你不是他的得意大弟子吗?” ”一言难尽!“司徒文举闭口不提发生的事,木兰只得作罢。 木兰换了个话题:”那你这回押送多少银子过去?“ ”五百两!“ ”哦,只是点小钱,也不用太在意。“ 司徒文举惊讶的看着木兰,觉得她在说笑,五百两还是小钱,口气未免也太大了点,”杨姑娘,你,你不用安慰我,司徒这辈子卖身为奴也还不起这笔债。” 木兰不屑道:“看你这点出息,五百两有那么夸张吗!” 司徒文举不说话了,虽然木兰身材娇小年纪更小,说出的话却底气十足,让他感到汗颜,堂堂七尺男儿却比不上个小丫头片子。 第69章 魏无病说合 “行了,你也别在这傻呆着,先跟我回去,万一那些山贼再杀个回马枪就糟了,走吧!” 武小富拍拍司徒文举没受伤的肩膀,笑道:“当初你跟蒋翠花来捣乱时,我就看出你们不是一路人,看我眼光毒辣吧。” “狗屁,纯粹事后诸葛亮!”欧长辉蹴了一句,武小富脸皮相当厚,才不在意师兄弟的挖苦。 就这样,司徒文举被木兰带回度山谷养伤,为了让他解除后顾之忧,木兰跟黄生俊提议留下司徒文举给汇通号打工,可以预支五百两银子作为给燕掌柜的赔偿。 黄生俊疑惑的看看木兰,又看看脸色惨白的司徒文举,拉着木兰到一旁,悄悄问她:“木兰,你要是替他偿付五百两银子,他中途跑掉怎么办,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说什么呢你!“木兰俏眼一瞪:”姐姐才十一岁,没到那年纪!司徒文举这人有点心高气傲,但本性不坏,不然那次就不会砸场子的时候留一手,他做不出过河拆桥的事。” 黄生俊摸摸下巴,他这个东家没拍板的权利,最后只能答应,再三嘱咐木兰要看好司徒文举,他现在是汇通号的包身工。 司徒文举听木兰说要替他还债,先是大吃一惊,连连拒绝:”那怎么使得,杨姑娘你救我一命,已经欠你太多,怎好让你破费。“ 木兰微微一笑:”谁说白本掌柜白白替你垫付,你跟武小富他们一样,要给汇通号出工,每月二两银子,从你欠款里扣除,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还你自由,当然,你若不讲信用跑掉,那也由得你,只要不怕亏心。“ 司徒文举呆了半晌,才撑起身体,深施一礼:”多谢掌柜抬爱,司徒愿意鞍前马后效力,绝不背叛。“ ”这就对啦!“木兰嘻嘻一笑,她早料到走投无路的司徒文举会答应,拿过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说道:”每月二两,一年二十四两,十年二百四十两,二十年四百八十两,本掌柜给你打个折,算你二十年还清债务,如何?“ 司徒文举张口结舌,他还没想到竟然要二十年才能还清这笔债。 木兰见他犹豫,俏脸一板,正色道:”若你觉得本掌柜条件苛刻,可以另谋高就,不过欠的银子得当场结清!“ 司徒文举找到的镖师活计,每月镖行才给一两银子,标的送到另外赏大钱五百,还不如杨木兰开的条件,再说丢了标的不但要赔押送物,还要赔给镖行信誉损失费,一进一出搞不好得赔五百五十两,他没的选择。 武小富在旁听的暗暗咋舌,等木兰出了司徒文举住的屋子说道:”教习,花五百两买他会不会太贵了?“ 木兰似笑非笑的看着武小富:“要不,我花四百两包你二十年如何?” 咳咳咳!武小富被呛得直咳嗽,抬头看看天,大太阳照的眼发花:“哎呀,快下雨了,教习,我回去收衣服哈,再见!” 说完,瞬间消失。 木兰抿着嘴偷笑,武小富这家伙就是板子打在别人身上不嫌疼,好在经过持续训练已经没了当初畏战怯懦的毛病。 “木兰!”梁教头匆匆走来,“魏公子派来拉货的车已经装好,有没有需要带到县城的东西,让他们捎回去?” 木兰灵机一动,说道:“正好有,等我下!”说着匆匆跑回房里,取出纸笔写了封信,又从金库里取来张空白交子银票,正想写上五百两,忽然想起面额太大的交子无法流通,于是又取来十张,每张交子写了纹银五十两,把信跟十张交子银票塞进信封用火漆封了,交给运货的把式,让他带回去交给魏无病。 黄生俊在旁边看的直皱眉:“木兰,你为何把赔偿的款项交给魏无病,我们直接派人送去镖行不行吗? 木兰摇摇头:”不行,直接把交子给镖行,他们肯定会找司徒文举的麻烦,我们跟燕掌柜没有交情,只能借用魏大人的面子,只要魏无病开口,燕掌柜就不好再寻司徒文举的晦气,镖行当然更不愿声张失镖的事。“ 黄生俊听木兰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木兰你可以啊,看不出你小脑袋里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魏大人要是知道你老借用他名号,不知会不会气破肚皮。” 木兰莞尔一笑:“反正名声这东西现在不用,过时作废,他等于帮自己儿子,我们都是帮闲。” ”那你不怕车把式把银票给顺走?“黄生俊深知车把式心思活络的大有人在,别说送交子,就算送米面都会顺走几斤。 ”你跟他说魏公子在等这封信,途中若有破损遗失他得挨八十大板。“ 黄生俊将信将疑的按照木兰的吩咐交代了车把式,把车把式唬的又在信封外面包了层油纸,生怕出汗溻透了信封,这才小心翼翼塞进怀里,别说八十大板,就算四十板也能要人命。 运送西红柿的车子走远,黄生俊忽然问:”木兰,为何那菜园每日都能结出这许多果实,寻常果蔬都是一年一季,这西红柿怎地如此妖孽?“ 木兰心中一凛:”西红柿本非大康菜蔬,乃是海外舶来品种,最大特色就是成熟快,它还有个名号叫日日熟。“ ”日日熟?“黄生俊点点头:”若是有这种日日结果的宝贝,谁还怕饥荒,还种什么田地。“ ”所以,此事万万不可外传,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要大兴土木在此设立关卡,也从来不让武小富他们进入菜园,若被有心人传出去,不知引来多少灾祸。“ 黄生俊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放心,此事我连我爹都不会告诉。“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魏无病收到木兰的信,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有十一张五十两面值的交子,连忙仔细看信笺,木兰在信中嘱咐他把交子送给燕掌柜,并转告燕掌柜就说:飞羽镖行押送银两途中遇袭,司徒文举奋勇厮杀终于将银两送到汇通号,但因为燕掌柜派去的伴当被杀,飞羽镖行愿意赔付五十两,求燕掌柜不要声张。 魏无病恍然,原来杨木兰想让自己出头说合,虽然他不明白杨木兰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作为合作伙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他就找到燕掌柜一五一十说了此事。 果然如木兰所料,燕掌柜听说伴当被杀十分生气,要去寻飞羽镖行的晦气,魏无病赶忙阻止,拿出多给的五十两交子:“燕掌柜,这是杨掌柜替飞羽镖行给的五十两体恤银子,拿去给苦主家,这事算了吧。” ”此事跟杨木兰有何关联,她又何必出这份银子?“燕掌柜不解:”老夫要找的是飞羽镖行,赔钱也应该押镖的赔。“ ”杨木兰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燕掌柜你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何必去跟打打杀杀的飞羽镖局较劲?“魏无病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燕掌柜砸场子的念头。 “这丫头仗义归仗义,有时候做事真让人看不明白,她可别真以为自己是普度众生的菩萨。”燕掌柜拿过十一张交子,逐一按上指纹,这就等于交子银票正式开始流通:”她写这么多张交子作甚,真不嫌麻烦。“ ”杨掌柜怕你用着不方便,所以每张写五十两,万一需要给人找补,用交子支付便可。“ 燕掌柜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交子可以直接给旁人用啊!杨木兰这丫头脑筋真好使,这下不用担心带太多银子被人半道劫持,汇通号要是把生意再开远点就好了,到京城也可以用交子多好。“ 第70章 助一腿之力 ”谁说不是呢!“魏无病成功完成木兰交代的任务,拄着拐走出大门,心里很有满足感,原来残疾了也不是不能见人。 次日,木兰就收到魏无病的来信,告知事情已经办妥,燕掌柜不会去找飞羽镖行麻烦,让她尽管放心。 黄生俊也看了信,问道:“燕掌柜说的能实现吗?把汇通号开到京城去?” 木兰回答:”也不一定不行,就看朝廷的意思,若朝廷反对就办不成。“ ”汇通号跟朝廷有什么关系?“黄生俊觉得除了最早跟县衙做了个背书,银钱流动似乎跟衙门没关系。 “在晋乾县一亩三分地不用跟朝廷打交道,但是想开到别的地方就得问朝廷的意思了。”木兰看看黄生俊:“你跟我去下铁匠铺。” “作甚?” “搬东西!” “什么东西?” “人腿!” 。。。。。。 黄生俊已经习惯木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法,跟着她来到叮叮当当的铁匠铺。 “童铁匠!” “来了,来了!”童铁匠戴着着乌黑脏兮兮的围裙边擦手边迎出来,“杨掌柜,你来拿腿?” “做好了没?” “好了,好了!虎子,去把腿搬出来!” 小学徒赶紧到后面搬来一个怪异的钩子。 “这是腿?”黄生俊拿着铁钩掂了掂,分量不算重,还带着点弹性,用力扳甚至可以微微变形。 木兰点点头,指着上面的碗形结构:“这东西装在残肢上就能支撑住身体。” ”我明白了,这是给魏无病用的!“ ”不错,这小子拄着拐走路不方便,戴上这个单手拄着拐棍就够了。“ 黄生俊从未见过这种假腿,”以前看过有人在腿上装上个板凳腿,你却做成钩子,这能站住吗?“ ”应该能行吧?“ ”你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黄生俊算是服了杨木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诸葛孔明附身,合着只附了一半。 木兰翻了个白眼:”姐姐我才十一大岁,别要求那么多好吗,想想你自己十一岁时在干嘛!“ 黄生俊不言语了,他那时候还在跟玩伴爬树掏鸟蛋。 ”今天你跟我去县衙一趟,给魏无病装上假腿试试。“ ”哦,我想起来还有别的事。“黄生俊死活不愿再踏足魏府,想起上次差点被拉着陪葬的事就后心发凉。 木兰一把揪住想逃走的黄生俊:“别跑,这事你非去不可!” 黄生俊苦着脸:”木兰,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他家吗?这人太不地道,跟他走的近早晚遭害。“说完又要逃走。 “你想一辈子都躲着他也由得你,不过,汇通号却躲不开。” 黄生俊站住了,不管怎么说汇通号也凝结他的心血,也是他在家里能在黄员外面前挺起胸膛的本钱。 “为什么汇通号躲不开?” “你觉得就凭我们俩人去别的州府开设汇通分号,当地官府能不能答应?” 黄生俊挠挠头:”说起来汇通号不过是寻常钱庄,有什么开不得的?“ ”好啊,那下回再出问题,你负责去处理镖行客商的关系,不用我管了。” “这个。。。”黄生俊也明白,若不是魏无病从中协调,燕掌柜和飞羽镖行肯定会发生争执,不管结果怎样,汇通号的生意必受不利影响,人脉确实是银号最重要的资源之一。 “好吧,我跟你去。”黄生俊一如既往的妥协了。 去县城的路上,黄生俊惊奇的发现板车居然不颠簸了,虽然路上还是坑坑洼洼,他跟杨木兰却没象以前那样需要虚蹲在板车上。 “怪了,谁修过路不成?” 黄把式自豪的甩了下鞭子回道:“少爷,不是修过路,是杨姑娘修过车,以后坐车不用那么遭罪。” 黄生俊趴在车边上探头一看,果然看到几个怪模怪样的机关随着道路的颠簸来回收缩,轮子震的厉害,板车却感不到。 “哇,木兰,你真行,真不知你脑袋怎么生的,居然能想出这么精巧的机关。” 黄把式笑道:”杨姑娘管这机关叫簧。“ ”黄?“黄生俊感动道:”原来你是为我黄家做的,这怎么好意思?“ 木兰被黄生俊的想象力震惊,这小子脑洞也不小,就是用的方向不对,赶紧道:”打住,我说的簧不是你家那个黄,上面有竹子头!“ 黄生俊恍然,又往前凑了凑:“原来,你是怕我黄家下雨被淋,要搭上个竹棚。。。” 木兰一阵恶寒,决定不理这自作多情的家伙,往后退了退:“老黄,你离我远点。” 两人坐在平稳的板车上,说笑着很快来到晋乾县城,速度居然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又让黄生俊唏嘘不已,本来一天只能往返县城一次,这么看来可以跑两回。 魏府。 魏十五听门房说杨木兰来了,赶紧迎上来,杨木兰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手段却不简单招惹不得。 “杨姑娘,哦,黄公子你也来了,不知有何贵干?” “去把魏无病叫来。”木兰开门见山吩咐道:“我来帮他装腿。” “腿?”魏十五暗吃一惊,莫非杨小魔女又炼成什么法术,竟然能让人残肢再生? “快去!” 魏十五跑去把魏无病叫来。 “木兰,哦,黄兄好久不见。”魏无病伤愈后一直没见过黄生俊,猜到他心里有芥蒂,没想到他居然还肯登门,着实有些意外。 木兰示意黄生俊放下扛着的油布包,“魏公子,之前跟你说的义腿,我们给你带来了,穿上试试。” “穿上?”魏无病接过钩子样的腿,想象不出如何穿这东西走路,不过他还是照着把残腿装进那个碗里,将上面的带子绑在腿上。 魏十五和黄生俊一人一边把他架起来,让他试着站立,魏无病晃几下,竟然真的站住,他的的腿从膝盖以下截去,所以还能作弯曲动作,适应了一会,就能松开双拐独自站立。 “哇,我又能站起来了!”魏无病大喜,钩子的弹性让他几乎感觉不到冲击力,他一拐一拐在园中行走,慢慢的居然赶上普通人速度,忍不住叫嚷出声。 魏夫人闻讯赶来,赶忙叫住魏无病:“无病,慢点,小心摔了!” “娘,你看,我又能走路了!”魏无病兴奋的大叫大嚷,恨不得跳起来,又开始加速小跑,谁叫越不听。 木兰跟黄生俊赶忙给魏夫人见礼:“见过夫人。” “杨姑娘,想不到你真能让无病重新行走,老身实在不知如何感谢。” “夫人客气了,我们跟魏公子都是好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帮他,实属应该。”木兰可不想又把话题扯回嫁娶上,提前画了界线,再说就算真选伴侣,黄生俊也比魏无病强。 魏夫人是明白人,当然知道木兰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不再往下说,让魏十五去泡壶好茶招待二位。 看得出魏无病是真憋的狠了,能走路后就不停的绕着院子走,仿佛脱缰的野马,最后木兰去拦住他:“魏公子,你且歇息片刻,免得的磨伤肢体。” 魏无病这才坐下,他也觉得小腿伤处火辣辣的痛。 ”魏兄,恭喜你重新恢复自由。“黄生俊端起茶碗道:”木兰,咱们以茶代酒,恭喜魏兄康复。“ 就连魏夫人也跟着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这才告辞离去,她在这里三个小家伙说话都觉得拘谨。 “杨姑娘,黄兄,不如今天留下咱们好好喝几杯怎样?”魏无病兴致高昂,可以说今日是他一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第71章 两品姐妹情 木兰跟黄生俊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想留下,汇通号的账目、度山谷里诸多事宜等着处理,谁有空在这喝酒。 “表哥!” 两人正不知如何推脱,忽然有个女声响起,一位衣着华贵,满头珠翠的女孩跑进后花园,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叫道:“小姐慢点。” 那女孩看样子十四五岁样子,长的倒算是俊俏,只是眉宇间带着戾气,嘴角还有颗媒婆痣。 魏无病笑笑介绍:“这位是萧然表妹,我姨娘的女儿。” “表哥,我听姨姨说你能走路了,当真?”李萧然瞥了黄生俊跟杨木兰一眼,目光落在黄生俊脸上:“这位公子是谁,以前没见过。” “萧然,这位是洪都镇的黄生俊黄公子,这位是杨木兰,杨姑娘。” “黄公子,萧然这厢有礼。”李萧然对黄生俊福了福,却半眼不看木兰,显然觉得木兰只是路人甲。 黄生俊躬身回礼,他感觉出这位李小姐有针对木兰的意思,赶紧打圆场道:“李小姐,在下跟木兰姑娘过来帮魏兄疗伤,正要告辞,下回再聊。” “哎!黄公子,你见了本小姐就走,莫非觉得本小姐不配跟你说话?要走的话,你把这丫鬟打发走便是。“ 黄生俊跟魏无病同时心里暗叫糟糕,凭杨木兰的性子就冲刚才的话,李萧然要倒霉! 木兰果然嘴角浮起似笑非笑的笑意,开口道:“人道是嘴边一颗媒婆痣,有眼无珠没见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李萧然登时炸毛,眸子瞪起,恶狠狠的瞪着木兰:“你,你说什么,你说谁?表哥,你给我掌她嘴!” 魏无病赶忙劝说道:“杨姑娘是洪都镇郎中,并非谁的丫鬟,表妹不可造次,我的腿也是杨郎中治好的,你快回内院去吧。” 黄生俊本来对李萧然印象不错,被她一开口彻底打败,赶紧拉着木兰道:“木兰,咱,咱走吧。” 木兰哼了一声,跟着黄生俊转身离开,李萧然兀自不肯罢休,却被魏无病死死拉住,远远传来她叫嚣声:“姓杨的,你别狂,今日要不是有人护着你,看我不让人撕烂你的嘴!” 黄生俊扼腕道:“真是多余,早点走就碰不到这疯婆子。” 噗嗤!木兰听他叫李萧然疯婆子,忍不住笑出声:”也不知魏无病上辈子修的什么福分有这么个奇葩表妹。“ 黄生俊跟木兰两人离开后,魏无病的脸拉下来,怒吼道:”够了!你有完没完!” 李萧然讶然的看着表哥,从小到大这表哥几乎没翻过脸,今天怎么为了个乡下野丫头呵斥自己? “她,就是个乡下野姑娘,表哥,你为了她训我?”李萧然一脸难以置信。 “杨姑娘不是寻常人,你莫要招惹她,不然吃亏的肯定是你!”魏无病撂了句狠话转身离去。 “我偏惹,偏惹,回头我就找人撕烂她的嘴!”李萧然越想越气,眼泪流下来,气呼呼的跑回内院。 魏无病刚刚恢复走路能力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李萧然发脾气没什么关系,但是惹毛了他姨娘可大事不妙,这杨木兰也太杠了! 黄生俊也是这么想,数落木兰道:“木兰,你总说我不通人情,你怎么遇到事也这般沉不住气,何苦惹那女子。” 木兰噘着嘴不服气道:“人家才十一岁,沉不住气很正常!” “我。。。“黄生俊被噎得无语,只好婉言相劝:”那女孩穿着不俗,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莫要惹上不该惹的事端。“ ”知道啦,真啰嗦!以后不说便是。“木兰也有点后悔刚才说话太毒舌,不过理她呢! ”娘!“ 李萧然哭哭啼啼冲进内堂,把魏夫人跟正在拉呱的妹妹吓了一跳。 ”然儿,你这是怎么啦?“魏夫人的妹妹李夫人心疼的拉过女儿问:”谁惹你了?“ ”有个叫杨木兰的野丫头闯进姨姨家后院,我去呵斥她几句,表哥还训我!呜呜~”李萧然乱七八糟堆砌的故事把李夫人气的够呛。 李夫人不悦道:“大姐,无病怎么回事,如何帮着外人欺负然儿?难道他断了脚连神智也不清,分不出个里外里?” 魏夫人表情僵了下,她很忌讳旁人说儿子残疾,可妹妹夫家势大,堂堂五品大员,比魏卓勋高了两级,没有她发作的资格,只得陪着笑脸哄李萧然:“然儿,你表哥就那熊样子,你别搭理他。” “姨姨,你得给然儿做主,将那杨木兰抓回来掌嘴!“李萧然不依不饶,非得报复不可。 魏夫人犯了难,她不想得罪妹妹一家,也知道杨木兰并非寻常市井女子打就打了,若是硬来不知得把事情闹多大。 ”然儿,杨木兰是给你表哥看病的郎中,你表哥能活下来多亏她,若是她有冒犯你的地方,姨姨替她赔个不是,算了,好不好?“ 李夫人一听不干了,霍的站起身:”什么郎中这么嚣张,敢跑到县太爷家里撒野,姐姐,你是不是太纵容这些下人,把她抓来好好管教才是!“ ”妹妹,这事,犯不着闹大,不过是口角之争。。。“ ”行了!“李夫人一抬手制止魏夫人说下去,”小妹看出来了,姐夫虽然贵为晋乾知县,却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被刁民骑在头上拉屎也不敢反抗的,然儿受了气不指望姐姐姐夫出头,小妹自己解决!然儿,我们走!“ 魏夫人没想到李夫人会这么生气,想再拦住她劝解,她已经带着李萧然匆匆离去,“妹妹,你,你何必生那么大气。” 不等魏夫人跟上去,李夫人已经带着李萧然上了轿,径直离开,连道别的客气话都省了。 魏无病等她们走远,走上前询问:”娘,小姨她怎么这么大脾气?“ ”嗨!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她相公高过你爹两级,她眼里哪有我这个姐姐,你也是的,好端端的作何让你妹去招惹那魔头?” “我也没想,谁知道萧然突然跑去后院,黄生俊跟杨木兰根本不知道小姨娘俩在咱们家。” 魏夫人当然知道黄杨二人不是有心招惹李萧然,叹了声气,说道:”罢了,回头你跟杨木兰说,叫她这段时间别来晋乾县城,你小姨和萧然再遇到她就难看了,知道吗?“ ”孩儿知道。“ ”杨木兰给你做的腿当真好使?“ ”好使,娘,你看我现在走起来象不象腿根本没事?“魏无病练习一阵已经习惯用这支勾型脚走路,除了稍稍有点跛,不注意真看不出他腿有残疾。 魏夫人点点头:”这小丫头虽然性子招人讨厌,确实有些手段。“ 黄生俊跟杨木兰坐在板车上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直到黄把式开口询问:”少爷,杨掌柜,咱们是回镇上,还是去哪?“ ”镇上!“ ”留下!“ 两人同时说了相反的答案,听得黄把式头大:”二位,你们能不能商量好再说?“ 黄生俊无奈道:“木兰,你刚惹了事,不赶紧回去避避,还想干嘛?万一遇到那女子岂不横生事端?” “大老远来一趟,我想在县城转转,再寻间店面开设汇通分号。”木兰从司徒文举这件事想到让客户不断押解银子送到度山谷不是长久之计,路上很容易被有心人埋伏,还是化整为零好。 “改天再来不行吗?” “你怕碰上姓李的丫头?”木兰挑衅的看着黄生俊。 “怕,怕个什么,她又不敢吃人,我怕什么!” 第72章 冤家必路窄 木兰笑起来,每次黄生俊只要心慌就会结巴,看来他还真有点怕李萧然,于是安慰道:”放心啦,县城这么大,哪那么容易碰到她,我们看完店面就回。” 黄生俊只好舍命陪君子,两人逛了几间招租的店面都不太满意,毕竟钱庄需要的排场大,还得有临时的银库,寻常店面都太小。 “木兰,我走不动了,你自己去逛逛吧!”黄生俊走的两脚酸软,陪着女孩逛街对寻常男生来说是个挑战。 “笨死,你在这坐着,我去西边看看。” “好,你别走远啊,我就在这等你。” 木兰独自逛了一会,被旁边一间装修精致的胭脂水粉店吸引,信步走了进去,这年头的化妆品十分简单,只有几种:染甲液,粉底,画眉墨,胭脂还有口红。 虽说品种单一,依然吸引不少女子挤在柜台前试用讨价还价,掌柜和伙计忙的应接不暇。 木兰看了一阵,让伙计拿盒粉底瞧瞧,闻了闻香味扑鼻,可惜一摸就知道里面含铅,这玩意用多了非中毒不可。 “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素颜庄,他们这里的粉特别好用!” 木兰忽然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女子说话声,回头一看大吃一惊,真是冤家路窄,说话之人正是刚刚结怨的李萧然! “是你!” 两人同时认出对方,李萧然拉着李氏的衣襟:“娘,她就是女儿说的杨木兰!” 李夫人脸色一沉,摆摆手吩咐跟随的仆妇:“拿下她!” 两名仆妇二话不说扑向杨木兰,吓得店内购物的众女花容失色,胭脂水粉掉了一地,纷纷找地方躲藏。 掌柜又气又心疼,叫道:“要打架去街上打!”话没说完已经被一个仆妇捡起粉饼甩过来,正中鼻梁,登时砸成丑角模样。 木兰临危不乱,利用身材小巧优势,在店面里闪转腾挪,避开两名仆妇的捉拿,时不时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甩过去。 一瓶染甲液砸中一名仆妇的面颊,登时洒了她一脸,看起来犹如鬼魅,那仆妇气急哇哇大叫扑上来,恨不得把木兰撕碎。 李萧然看的兴起,大叫:“揍她,揍她,把她的嘴扯碎,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木兰被逼的退进贵台,抓起货架上的瓶瓶罐罐丢向仆妇,掌柜的又心疼又无奈,抱着脑袋叫嚷:“强盗啊,杀人啦,救命啊!” “别叫!”木兰踹了他一脚:“帮我打退她们,所有损失本姑娘赔你!” 掌柜一听来了精神,他看到外面派来打人的是贵妇人,他绝对惹不起也不可能赔偿损失,而杨木兰只是个小丫头未必赔得起,听了木兰的话将信将疑:“当真?” “骗你是爬的!" 掌柜愣了下才知道木兰说的是王八,为了店里损失有着落,大吼一声:“把这两个泼妇给我打出去!” 俩伙计有了主心骨,壮着胆子冲上去把俩仆妇推出门外,死死把住门不让她们再进来。 “什么人在这胡闹!!”两名捕快拎着铁尺冲过来,边跑边叫嚣。 李夫人脸色一沉,喝道:“大胆!你们敢对本夫人无礼?” 捕快一看李夫人的服饰便知是官宦人家内眷,赶忙收起铁尺,恭敬问道:“不知夫人是哪位大人家眷,缘何在此争斗?” “哼,本夫人乃汝州团练使李靖李大人之妻,来晋乾县探亲,哪曾想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个女贼行窃,养你们这班废物作甚?” 两捕快对视下,乖乖!汝州团练使,这可是比知县大人还高两级的大官,竟然来晋乾县这种小地方,两人赶忙再次施礼:“不知夫人驾到,还请恕罪,我等这就将窃贼拿下,听候夫人发落。” 说完两人吆喝着冲进店铺,抡起铁尺一阵乱砸,把几个伙计揍的抱头鼠窜,借他们个胆也不敢跟捕快动手。 刘掌柜可没听到李夫人在外面说的话,看到俩捕快凶神恶煞搬冲进来,赶忙迎上去:“刘头,张头,你们可来了,再不来我这店都要被砸光。” “少废话,女贼在哪?”刘捕快吼道:“赶紧交出来。” 刘掌柜指着门外说道:”就是外面那些女子无故动手打人,快把她们抓了。“ 张捕快啐了一口,骂道:”瞎了你的狗眼,那是团练使夫人,老子问你在店里偷东西的女贼在哪!“ 木兰身材娇小,又是一张娃娃脸,谁也没注意到她,此时见李掌柜为难的看着自己,就走上前说道:“两位捕快大哥,民女杨木兰,刚才在店里挑选胭脂,这俩恶妇无缘无故动手打人,所以才发生争端。” 张捕快认出杨木兰,之前曾经为度山谷的地契闹的沸沸扬扬,知道她不过是洪都镇的乡野女子,恶声恶气道:“又是你这个刁民,你好大的的胆子,竟敢冲撞团练使夫人,还不出去磕头赔罪!" 这下刘掌柜也不敢说话了,乖乖,这丫头惹谁不好,怎么惹这么大官的内眷,就算被拉出去当街打死,恐怕也没人敢管。 木兰正色道:“本姑娘一没偷,二没抢,是她们先动手打人,凭什么赔罪!” “哟呵,你还嘴硬,来,把她锁了拿回去!”张捕快取出腰间锁链就往木兰脖子上套,不想却被木兰灵巧闪开。 张捕快勃然大怒:“你个刁民还敢拒捕,老刘,动手!” 刘捕快却没动,反而拉着张捕快到一旁低声说道:“且慢动手,魏公子跟这女娃关系不错,此前我还看到过河北道转运使谢大人跟她言谈甚欢,万一他们替这女娃说话,魏大人还不知站在谁那边。。。” ”是吗?“张捕快果然犹豫了,于是换了副表情,客气对木兰道:”杨姑娘,我看都是误会,不如你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魏大人肯定还你个公道。“ ”这还差不多!“木兰点点头,跟着两位捕快往外走,想起水粉铺被砸烂,取出一张交子递给刘掌柜:”这是汇通号发的交子五十两,足够赔偿所有损失,你拿着去洪都镇兑换成银两或者直接贸易用掉都行。“ 刘掌柜结果交子仔细看了看,他听说过这东西,有些商行已经使用交子贸易,只是他生性胆小不敢冒险,将信将疑的问道:”杨姑娘,这交子该如何使用?“ ”在下面按上指印便生效,若不按指印旁人是不会认的。“ ”原来如此,多谢杨姑娘赏赐。”刘掌柜小心翼翼的收起交子,还想说什么,被张捕快推开:“你啰唣个什么!” 木兰跟着俩捕快出了门,李萧然只道是木兰给两人擒住,上前指着木兰的鼻子骂道:“你再狂啊,再狂啊!”说完抡起巴掌就抽。 不料,她的手被木兰伸手抓住,痛的眼泪差点掉下,这丫头手劲恁大,简直跟男子差不多,尖叫道:“哎哟,痛死了,撒手,撒手!” 张捕快跟刘捕快赶紧拉开两人,李萧然看看手腕被攥的发青,又气又恼,叫道:“你们给我掌她嘴,打烂她的脸!” 两人为难的看看木兰,又看看一旁虎视眈眈的李夫人,最终还是没动手,刘捕快上前施礼:”李夫人,这事你们各执一词,我等也判断不了,不如您移驾县衙请魏大人公断可好?“ 李夫人简直不信自己耳朵,这俩捕快一看就是作威作福的老油子,很有眼色,居然为了个毛丫头顶撞自己。 ”你,你俩是不是疯了,本夫人是堂堂团练使夫人,这丫头是个乡野小民,你们居然为她说话?“ 第73章 魏知县为难 刘捕快赔笑道:”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是非曲直跟地位无关,魏大人自然知道如何判断,小的做不得主。“ ”好,好,好!“李夫人气昏了头,先是姐姐维护杨木兰,现在连衙门中的公人居然也为她说话,杨木兰果然是个人物,李夫人银牙错咬道:”走,咱们去县衙,我倒要看看魏大人如何审这案子!前面带路!“ 四周围观的百姓从没见过这种阵势,照理说一个乡间小丫头冲撞了官宦家眷,轻则挨顿巴掌,重则拉去杖责,还没听说能反过来捕快站在小民一边的,众人议论纷纷都跟着去县衙看热闹。 黄生俊左等右等不见木兰回来,只好过来寻找,他挤在人群里看到被张、刘二捕快带走的杨木兰,后面还跟着李萧然和李夫人一行,脑袋立刻大了一圈,杨木兰真是个惹祸精,逛个街也能惊动衙门! “让让,让让!”黄生俊硬着头皮推开看热的人,挤到两位捕快面前,躬身施礼:“两位差官,不知这位姑娘犯了何罪要抓她?“ “你是什么人,跟她什么关系?”张捕快打量下黄生俊,看他仪表堂堂,衣着华贵,并未恶言相向。 “在下是汇通号东家,姓黄名生俊,这位是小号掌柜杨木兰。” “哦?”张捕快没想到杨木兰小小年纪居然还是汇通号掌柜,语气更和缓了些:“刚刚杨姑娘冲撞了团练使夫人,两边各执一词,只能去请大人决断。” 黄生俊忙道:“不过是口角之争,犯不着惊动魏大人,不如在下赔些银两,此事作罢?” 李萧然闻言大怒,上前指着黄生俊鼻子:“我认得你,刚刚就是你跟着野丫头一起,想赔钱了事没门,今天不撕烂她的嘴,本小姐决不罢休!” 李夫人冷笑道:“好一个晋乾县,人人回护这野丫头,本夫人也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这里是不是法外之地!” 张捕快只好耸耸肩对黄生俊道:”怕是不行,黄公子一起去县衙评理罢。“ 黄生俊无奈,只得跟着去了。 魏卓勋此时正在后院听夫人讲述刚刚发生的事,听完脸色十分难看:”这娘俩实在过分,李靖就不管教她们吗?“ ”我那妹夫就是个武夫,除了舞枪弄棒就是整日饮酒,哪有心思管教家眷,几年不见小妹愈发目中无人,萧然简直不成体统。“魏夫人也被自己妹妹气的够呛。 魏卓勋点点头:”她们走便走了,以后少点来往也好,无病的腿怎样,我听说姓杨的丫头今日来给他送了条义腿,可好使?” “好使!”魏夫人想起行走如常的儿子兴致高起来:”别说杨木兰确实有才,谁也想不到能用钩子做成腿,她就办得到,可惜这丫头不识抬举。“ 魏卓勋不想听这些琐事,淡淡道:”既然无病的腿已经无碍,倒是可以想想让他重归仕途。“ 两人正在议论,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走来,对魏卓勋施礼道:”大人、夫人,李押司来请大人升堂问案。“ ”问案?“魏卓勋一愣,前面的鸣冤鼓没响,问个什么案? 丫鬟紧张道:“是,是李夫人和小姐要告人。” “荒唐!”魏卓勋跟夫人同时变色。 李晓仁等在后堂门口,看到魏卓勋过来,匆匆迎上去施礼:“大人,这个,事关李夫人和萧然小姐,还是不要让闲人围观吧?” 魏卓勋点点头,李晓仁赶紧摆摆手,立刻有衙役出去将跟来看热闹的百姓赶走,只留下当事人,黄生俊和杨木兰站在一边,李萧然母子还有两个仆妇站在另外一旁。 李晓仁跟木兰早有宿怨,见她站在堂下不贵,喝道:“尔等为何见官不跪?” “她们为何不跪?”木兰不服气的看看李萧然跟她娘。 李萧然扬起脸神气道:“本小姐乃是团练使千金,我娘是御赐诰命夫人,见官不必下跪!” 黄生俊对官场规矩略知一二,当场戳穿:“李小姐,诰命夫人品衔从夫,确实见官不用下跪,可没听说子女也受萌阴,莫非你觉得自己是王侯不成?” “你!”李萧然牛皮被戳破,尴尬的下不来台,伸手拉着娘亲的衣袖:“娘,你跟姨父说不用我跪,让她跪!“ ”李小姐,令堂是团练使夫人,不过是从五品,还未够得上诰命品衔,这个。。。冒充诰命可是有僭越之嫌的。“黄生俊又补了一句。 这下李夫人脸也挂不住了,”你这小子胡说什么,本夫人什么时候说自己是诰命夫人!”转头瞪着李萧然斥道:”不得胡说!“ 木兰没想到一向怂的要命的黄生俊居然这么给力,暗暗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正好被李萧然看到,差点气的发疯! 咳! 魏知县魏大人清清喉咙,从堂后走出来,扫视下面站的几位。 李晓仁指着木兰吼道:”大人升堂,还不跪下!“ ”罢了!“魏卓勋制止李晓仁,淡淡道:”今日没有击鼓鸣冤之人,不算升堂问案,押司且退下。“又对堂下众人道:“尔等站着回话便是!” 李晓仁悻悻走回堂边,他本想给木兰和姓黄的小子各来十板杀威棒。 ”姐夫!“ 咳!魏卓勋听李夫人这么称呼自己,赶紧咳嗽声制止:“公堂之上不问亲缘,本县只问是非,尔等缘何厮打纠纷,一一道来!“ 李萧然立刻上前哭诉:”姨父,哦,魏大人,小女子跟娘亲去水粉店采买胭脂,哪曾想这恶女竟然对我们大打出手,求大人将其掌嘴略作惩戒。“ ”杨木兰,你为何要打人?“魏卓勋沉着脸问道。 ”启禀大人,民女不曾打人,此女纯属血口喷人,今日民女如约来给魏公子诊病,无意中与此女言语交恶,民女自忖惹不起她便回避离去,谁想她不肯干休咄咄逼人,竟然唆使仆妇殴打民女,那水粉店掌柜看不过眼才命伙计将俩仆妇赶出门外,民女为此赔偿了水粉店五十两纹银,请大人明察。”木兰不卑不亢说了事情经过。 魏卓勋早知事情不会如李萧然所说那般,但又不好扫了李夫人面子,沉吟下问李萧然:“事情可是如此?” “不是的,明明她先在后院骂我嘴上长痣才起的事端。” 黄生俊打断道:“李小姐,当时并非只有你二人在场,在下跟魏公子也在。。。”意思分明是你别瞎说,我们都看到了。 李萧然瞠目道:“她不过是个乡野丫头,为何你们个个都回护她,本小姐就是要掌她嘴,就要!!” “大胆!”魏卓勋喝道:“公堂之上岂可咆哮,还不住口!” 李夫人算是看明白姐夫根本不想对付杨木兰,继续闹下去也赚不到什么便宜,冷笑道:“魏大人好大的官威,区区七品就如此威风,若是再升一级,旁人岂不是没有活路,今日恩情本夫人铭记在心,他日定当厚报!然儿,我们走!” 魏卓勋被蹴了面子,火气也按不住,拿起惊堂木猛的一拍,吓的李夫人一个趔趄,回头怔怔的看着魏卓勋:”怎么,你还要打人不成?“ ”李氏,本官不跟你计较言语无礼,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觉得自家官高位重就能任意践踏他人,从今往后你若以私人身份来看望家姐尽管随意,若你顶着官员内眷在外行走惹事,本县却容不得你!“ 魏夫人咬牙道:”好,好,姐夫,你行,看样子团练使不够你看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完,拉着萧然转身向外走。 第74章 县衙收白条 按理说没有知县的准许,进入公堂之人不得随意离开,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准该不该拦住这些女子。 ”让她们走!“魏卓勋气的嘴唇发抖,霍的站起身甩了下袖子,径直回了后堂。 李晓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木兰和黄生俊:“恭喜二位,把汝州团练使夫人千金踩在脚下,这份勇气寻常人可没的,啧啧,佩服佩服!” 黄生俊没想到这嚣张女来头这么大,一时惊的没了主意。 木兰也微微一怔,心想:团练使?那不是禁军职位吗,想不到魏卓勋还有这种背景。 李晓仁见木兰不说话,哼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众衙役撤走,只剩看门的二人,偌大公堂就剩下杨木兰黄生俊。 ”好险!"黄生俊头回上公堂,早被压抑的气氛搞的后背满是冷汗,此时才觉得冰凉,忍不住打个寒颤。 木兰莞尔一笑:“想不到你今天这么武勇,居然敢跟顶撞那丫头。” “还不是被你逼的,我若不堵住她的话,魏大人非得拿我们开刀不可。”黄生俊想想后怕:“木兰,我们得罪了团练使夫人,以后麻烦大了。” “怕什么,他是汝州团练使又不是洪都镇团练使,量他也不敢带兵来打我们,没事!”木兰寻思虱子多了不怕咬,得罪就得罪了,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两人离开公堂,大门被咣当一声关上,魏无病居然等在外面,看他俩出来,上前关心道:“你们俩没事吧?我听我娘说你们让萧然告了!" “唉,托您老人家的福,让我们认识这么个狠角色。”黄生俊见魏无病再不象以前那样狠厉毒辣,说话逐渐随便起来。 “二位,对不住,要不是你们来帮我,也不会碰到我表妹,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她爹虽然是团练使,却没实职,不会调动人手来对付你们。” 黄生俊如释重负:”谢天谢地,这边李长虎的事情没完,那边要是再来个李靖,咱们还怎么活,木兰,你说咱们是不是跟姓李的相克?“ 木兰白了黄生俊一眼,问魏无病:“我瞧你走路带风,看不出腿上有恙,这么快就习惯了?” ”不错,这腿脚轻便的很,开始有点不习惯,现在几乎感觉不到了,单凭两腿就能站的稳。“魏无病夸张的跳了一下。 ”别跳!“ 木兰跟黄生俊吓的同时大叫。 ”哈哈哈!“魏无病开心大笑,恶作剧得逞。 黄生俊从没见过魏无病这么开朗,问道:”魏兄,你怎么伤愈后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魏无病笑容微微一僵,感慨道:“人若面临生死时,总会有些感悟,整日自寻烦恼何苦来哉,几十年光阴而已,怎么过不是过。” 啪啪啪! 木兰很凑趣的拍拍巴掌,赞道:“魏公子顿悟了。” ”行了,你们别再取笑我!“魏无病道:”我是没什么问题,可我爹真要被气死了,今天莫名其妙惹了小姨父,还不知生出多少事端,木兰,你可真行。“ 黄生俊由衷点点头:”於我心有戚戚焉。“ 木兰不屑道:”谁让本姑娘天生睿智,锥处囊中依然锋芒毕露,再说不遭人妒是庸才,这些都毛毛雨啦。“ 黄生俊跟魏无病两人听得张口结舌,这年头敢这么不惜本钱夸自己的还真不常见,尤其还是个十来岁的女孩。 ”魏公子,既然来了,有劳你帮忙介绍下,附近有没有店面适合开钱庄?“木兰懒得再一间间找,不如找魏无病这地头蛇代劳。 ”为何要把银号开到县城,在洪都镇经营的不是很好吗?”魏无病也怕了杨木兰这惹祸精,把她放在身边迟早引火烧身。 ”洪都镇毕竟地处偏远,很多客商不愿折腾,以后会影响汇通号的发展。“木兰看看黄生俊,见他兴趣缺缺的样子,数落道:”老黄,你以为守着那一间门面能撑多久,迟早会有规模更大更有实力的对手找上门竞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黄生俊挠挠头,他可没这么大雄心壮志,目前汇通号的火爆程度已经超过预期,账目上的银子足有数万两,这可是他以前做梦也没想过的。 魏无病忽然道:“木兰你不提我还没想起,近来县城里确实多开了几间钱庄,大概是发现市面上汇通交子多了的缘故。” 三人边说边走,魏无病拖着残腿居然不会落下,若不是木兰两人知道,旁人还真不看不出他是个残疾人。 “这里!”魏无病指着主路边上一间大宅,说道:“以前是位姓刘的富商居所,后来因为犯了案子,全家被流放,现在这房子闲置,县城里的人都嫌晦气,无人肯租赁购置,所以一直空闲。” 木兰推开道门缝往里看,院里荒草足有一人高,屋檐遍布蜘蛛网,偌大的院落足有两进,看起来阴气森森,难怪无人感兴趣。 “行,就这里。” 黄生俊一点不觉得意外,连死过人的房子都吓不住杨木兰,只是荒凉点算什么。 木兰问:“这间屋现在归谁所有?” “已经抄没公家,现在这屋地契在县衙。” 木兰又问:“要是购置下来,多少银两?” 魏无病思忖片刻道:”此前试过二百两出售,无人问津,估计最多也就这价钱了。“ ”买了!“木兰当场拍板,这么大间屋又毗邻县城主街,才卖二百两,不要是傻瓜。 ”啊?你不嫌它晦气?“魏无病连名字都要避晦气,更何况这么不吉利的宅子。 木兰又取出四张空白五十两面额的交子,问魏无病:”能不能用汇通号的交子支付?“ 李晓仁没想到杨木兰又回来了,若不是旁边跟着魏无病,他真想让人把这讨厌鬼叉出去,听完木兰要购买刘宅的来意,绿豆眼珠转了几转,撵着鼠须皮笑肉不笑道:”杨姑娘,这里是县衙,不是洪都镇乡下,你拿这几张破纸就想换座宅子,是不是想太多了?“ ”押司误会了,这几张交子不过是临时借用,若县衙要兑付现银,汇通号会派人送上,再说这间宅子买下来也是作店面,等开张后也可以随时来这里兑取。“ 李晓仁笑笑道:”那也使得,只是二百两是前年的价钱,过了两年各处房产都在涨价,这间荒宅虽然涨的不多,也不是二百两能买的了。“ ”现价多少?“黄生俊看着李晓仁诡诈的笑容,感觉十分不妙。 ”呃。。。“李晓仁略一沉吟伸出五个指头。 黄生俊跟魏无病同时瞪起眼,叫道:”五百两?哪有两年翻两倍多的,就算是最热闹的店面也没这么夸张。“ 李晓仁皮笑肉不笑道:”呵呵,就是这价钱,愿买愿卖。“ 木兰看明白这家伙就是故意刁难,伸手拦住还想争辩的黄生俊,”行,五百两,我们买了!" ”啊!?“ 黄生俊跟魏无病傻了眼,杨木兰到底是傻大胆还是真傻?就算是好端端的铺子也就能卖个四百多两,这间荒宅居然要五百? “就一个条件,先用交子兑付!”木兰取出尚未签名的交子,放在李晓仁面前。 李晓仁本以为出个天价吓跑这俩讨厌鬼完事,没想到居然一口答应,再想推脱,又看到魏无病的脸拉的老长,若是再啰嗦怕是要得罪这位大少爷,只好捏着鼻子应承道:“也行,不过,县衙只能暂存你这交子,等汇通号开张要即刻对付成现银。” 第75章 弟弟杨大郎 “一言为定!”木兰拿过李晓仁桌上的砚台,手指沾了墨按在交子空白处,这可是她亲自颁发的第一笔大额交子“支票”,随即吹干墨迹递给一脸不情愿的李晓仁,马上伸手索要地契。 李晓仁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地契拿出,批了杨木兰的名字,又被她逼着当场挂在县衙外官实公示,这套流程木兰比他这个押司还熟悉。 三人走出县衙,黄生俊抱怨道:“木兰,你是不是脑袋坏了,五百两你也要,这不是被人当冤大头吗?” 魏无病点点头:“太草率了,可以压压价的。” ”你们都看的是价钱贵了,却忽略的另外一件事。“ ”什么?“ ”汇通号的交子可以从县衙买房产!“ 。。。。。。 黄生俊跟魏无病对视一眼,对呀,别的钱庄发的交子只能民间交换,不可能在衙门使用,这不是开了先例吗? “你厉害!”魏无病跟黄生俊竖起大拇指,同样一个鼻子两只眼,他俩大男人却没个小女娃看的长远。 木兰微微一笑,推开刘宅荒废的大门,荒草里居然窜出只野兔,把三人吓了一跳。 黄生俊家中物业本就不少,他很有处置经验,又被木兰抓住强制训练打算盘,很快算出修缮荒宅的预算,”木兰,把这个宅院恢复如初,差不多要五十两银子,加上之前支出的房钱,对了,还有你赔给水粉铺的五十两,这一天花出去六百两,咱,怎么填上这窟窿?“ 木兰仿佛没听到黄生俊的话,在大宅里转来转去,推开二层窗户后面是片花园,也不知是什么富贵人家。 ”我问你呢,现在账上亏空这么一大笔钱,怎么办?“黄生俊追着问道。 木兰关上窗,拍拍手上的土,淡定反问:“什么叫亏空?” ”就是客商手中的交子跟咱库里的现银对不上账。“ ”那你估计多少客商会同时来兑换现银?“木兰心里暗笑,准备金这种金融知识是她念大学时的基础课程,糊弄这个时代的人简直不啻于魔术。 黄生俊想了半天,从汇通号开张到现在,交子发出去若干,却几乎无人来兑换现银,毕竟交易纸片比搬着沉重的现银方便安全,“应该不会有同时挤兑的情况,不过,也不能不当回事吧?” 木兰正色道:“那当然要当回事,汇通号账上必须留下一笔应急的存银,其余的都可以用来流通放贷。” 黄生俊怔了好一会才慢慢琢磨过来:“木兰,那,那咱岂不是可以随意签发交子,要多少银子有多少银子?” ”打住!“木兰沉下脸:”要是真这么干,客商兑不出银子,汇通号的名声彻底玩完,我签出去的六百两交子还在放贷的利润内,咱还的起,明白吗?“ ”明白。” 魏无病听的一头雾水,他依稀感觉黄生俊跟杨木兰正在搞自己造钱的把戏,却想不通其中道理。 “喂!你俩可别胡来,触犯大康法令不是闹着玩的。” 木兰跟黄生俊同时笑起来:“魏公子放心,生意上的事你不懂,肯定不会犯法的。” 回洪都镇的路上,木兰悠闲的靠在板车壁上,有了减震弹簧再也不用忍受牙齿打架那种折磨,而黄生俊兀自掰着手指计算什么。 “你算什么呢?” “我在算汇通号能开出多少交子,木兰,你说客商若是磨损遗失交子,是不是可以不认账?” 木兰咬牙道:“老黄,你能不能把脑子往正处使,若是这么做,谁还敢用交子,不管失窃遗失损毁,汇通号都得重新发一份,你想什么呢!” “那,客商没有丢失,却告诉我们丢了,再发给他一份,岂不是从汇通号套出两份现银?” 木兰摸出一张未签发的交子,指着一串黄生俊不认得的符号:“这就是每张交子的唯一数字,若想领新交子,旧的必须作废,这是兑现银时必须检查的步骤,大意不得。” “好麻烦!”黄生俊摇摇头,个中风险越想越多。 “越麻烦的事做的人才越少,不然你回去出租家里的产业度日算了,那个简单。” “你这话说的。。。” 两人谈谈说说,伴随板车吱呀吱呀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又过了半个月时间,李氏到了分娩的日子,竟然真的生下个男孩,因为李氏贪嘴这孩子足足有八斤多重,差点没要了李氏的命,痛的她呼天抢地,临街都能听到。 等婴儿呱呱坠地时,李氏只剩下半条命,连抱起孩子看看的力气都没有,产婆帮孩子剪脐带擦干净包好,放在李氏身旁长舒一口气,出门对杨平安道:“杨兄弟,你媳妇命真大,居然能生下这么大的孩儿,寻常女子非得难产不可,是个男娃,恭喜你了。“ 杨平安赶忙取出赏钱谢了产婆,进去看李氏,只见她满头大汗,衣衫湿透,旁边的婴儿生的圆头胖脸跟李氏十分相像。 木兰也跟进来看这个弟弟,只见他小脸皱皱巴巴的,哼哼唧唧得拱奶吃。 奶奶摸索着进了屋,最开心的莫过于她了,杨平安无后是她这个当娘的最大心事,如今总算了却心愿,伸手摸摸孙儿粉嫩的面颊,笑的合不拢嘴。 “苍天有眼,老杨家有后了。” “娘,老杨家得上天庇护,才能得此男儿,以后您再也不用惦记此事。” “可不是嘛,你媳妇纵有千般不是,能替杨家剩下骨血就是首功一件,其它的既往不咎了。” 木兰沉默的走出门,她也替父亲有了男孩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因为面临的压力倍感沮丧,以后在这个家里她会更没地位,再跟李氏发生冲突,爹和奶奶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她随手拔了棵野草,揪成一段段抛在地上。 “教习!杨教习!” 武小富跟司徒文举走进门,手里还拿着个篮子。 “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教习家添了个弟弟,我们都替教习高兴,我娘煮的喜蛋,让我送来。”武小富将篮子递给木兰,里面放着若干煮熟的鸡蛋,上面还用胭脂点了红印,看着十分喜庆。 “替我谢谢你娘,有心了!”木兰道过谢将鸡蛋放在灶间。 司徒文举跟武小富互相看看,感觉杨木兰情绪不对,跟上去问:”教习,你看起来不高兴啊,为什么?“ 木兰也没法说真实想法,只能推说这几日有些劳累,没休息好。 正在这时,镇东头官道上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阵势煞是惊人。 ”谁在放炮?“木兰以为是武小富安排的庆祝节目。 武小富跟司徒文举同时摇头,“我去看看。”司徒文举转身出门,过了片刻飞奔回来,脸色变的难看。 “我听人说,是李长虎回来了。” 三人脸色瞬间变的同样难看,李长虎回来就说明晋阳关指挥使已经换了人,凭李家睚眦必报的性格,不找木兰的麻烦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教习,你娘刚生了娃,李长虎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应该不会做的太过分吧?”武小富说的有气无力,他在洪都镇长大,当然听说过李长虎的劣迹,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木兰走到门口,远远望着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队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科状元回乡夸官,谁想得到这是个犯下死罪的逃犯。 李长虎骑着高头大马,身穿武将铠甲,护心镜擦的铮明瓦亮,头顶的盔甲熠熠生辉,这叫一个神气活现。 第76章 全打包送走 木兰远远看着此人心里升起不祥的感觉,上一世她猎杀的那些目标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相同的气息,阴鹜、狠辣、奸诈,而眼前这个家伙让她有了同样感觉。 司徒文举低声劝道:“此人锐气正盛,还是别跟他正面对敌。” 李长虎骑在马上鼻孔朝天,根本不把周围迎接他的人看在眼里,跟着他的二十个亲兵挑着担子,里面装满各种财帛金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展示给众人观看,只差脸上刻上炫耀两字。 木兰转身回房,关上院门,心里有了结论:两人势必见高下,没第二种可能!只是这场戏会怎么开唱,她还没想清楚。 “爹,晋阳关指挥使换人了?”木兰送走武小富跟司徒文举,进屋问道。 杨平安点点头:”是,邓大人昨日已经启程离去,今天新任指挥使到任。外面放鞭炮,大概就是李大人到了。“ 木兰点点头,正要离开,却被杨平安叫住:”木兰,之前爹跟你说过把度山谷的产业转给你兄弟的事。。。“ ”爹,你还没起名呢,就想着替他存家业了?“木兰心里满不是滋味。 ”哦,名字已经想好了,你兄弟大名叫杨大郎。” 。。。。。。 木兰无语,这什么破名字,听着就没文化。 ”干嘛起的这么low,哦,不,这么普通?“ "老杨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讲究这个,名字起的贱好养活。“ 起名的权利归老爹,木兰不好多嘴,转身就想离开。 ”木兰!“杨平安赶忙叫住她:”爹跟你说句实在话,你把手头上的产业转给你兄弟,咱家才能太平。“ ”为什么?“ ”李长虎是大郎的亲舅舅,他总不好图谋自己外甥的产业,可是在你手上,那就不好办了,听说李大人在前任地方最大的名号就是剿匪,至于那些匪到底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清楚。” 木兰定定的看着杨平安,半晌道:“就算把度山谷汇通号都让出去,他能放过我们?” “都是亲戚,还能做到什么份上?” “爹,你高看李长虎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木兰说完转身出门。 傍晚,木兰回家的时候,听到灶间一阵叮咣乱砸的声音,她赶紧冲过去一看,砸东西的竟然是她老爹杨平安。 “爹,你这是咋了?好端端怎么砸东西?” “李长虎这个王八蛋!!!” “到底怎么了?” 杨平安双目赤红,怒道:“他,他竟然真派人索要你名下产业,放话说不交出来洪都镇没有我们立足之地。” ”还有呢?“木兰觉得能把她爹气成这样的不会是财产问题。 ”他,他还说把大郎过继给李家,以后让他叫李大郎!!!“ 李氏在里间听到杨平安的吼声,不屑插嘴道:“姓谁的姓不行,他姓李难道就不是你儿子了,看把你难受的!” “你住口!”杨平安恼羞成怒就想冲进去打李氏,没想到李氏半点不怕他,反而撑起身体叫嚣:“来,来,你敢打我一下试试看,看我二哥不扒了你的皮,你还真以为自己当个押正了不得了!” 木兰赶忙拦住抄起拦门棍就要冲进去的老爹,虽然她自己也想胖揍李氏一顿,但打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产妇,怎么说也太不人道。 “爹!”木兰提醒杨平安道:“你这一棍下去非打死她不可。” “死便死了,我给她抵命便是!”说完又要冲进去。 原来李长龙听说李氏生了孩子,就让李长豹媳妇过来探望,也送来一篮鸡蛋,顺带把孩子过继给李家这个馊主意,杨平安盼星星盼月亮等来个男孩,眼看被人横刀夺爱,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奶奶也拄着拐棍摸索出来,哽咽道:“你这个逆子,你要打死她让大郎也当个没娘的孩子!”说着抡起拐棍抽打杨平安。 杨平安怕母亲摔倒,赶紧放下拦门棍扶着娘进屋去。 木兰听奶奶的话满不是滋味,什么叫也当个没娘的孩子,这不是说的自己吗? 李氏一张破嘴兀自不依不饶在屋里叫嚣:“哟,哟,哟,一个比一个能演戏,唱给谁听呐,告诉你们,这孩子姓李定了,谁说也不好使。” 木兰拎着夺下的拦门棍走进屋里,强压心头怒火,将拦门棍敲在手心啪啪响,可惜这时候不保护未成年人,不然一棍敲死她落个清净。 “杨木兰,你想干嘛?”李氏警觉的坐起身,她感到木兰身上的杀气。 “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苦把事情做绝,你们李家没有男娃,可以让你嫂子们加把劲,何苦抢杨家骨血,把人逼急了对谁都不好。” 李氏看木兰讲道理,立刻来了劲头,她最不怕骂仗吵架:”哟,小姑奶奶现在想起说软话求人了,当初谁那么横,那么牛,今儿你给我磕三个头赔罪,我再考虑过继不过继这孩子,对了,度山谷马上让给你兄弟!” 咣! 木兰恼了,重重将拦门棍杵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冷冷道:“你愿意怎么做随便,木兰奉陪到底!” 就这样彻底谈崩了。 木兰走进奶奶房里,杨平安蹲在地上抱着头闷声不响,奶奶还在数落他。 “奶,这事不怪我爹,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木兰忍住愤怒,“她眼里根本没有我爹,忍下去没有好结果。” “木兰!莫要瞎说!”奶奶慌了:“你娘再怎么说也给杨家生下骨血,你还想让你爹休了他不成?” “奶!”木兰头回跟奶奶大声说话:“生孩子哪个女人不会,李氏这么嚣张跋扈留着她始终是祸患,那些人不就嫌我爹没有钱,既然李家想要孩子,就把她娘俩打包送去,一个也不要,我出钱帮我爹再说一房媳妇就是!” 。。。。。。 奶奶跟杨平安听的目瞪口呆,木兰这话简直超出两人的认知,谁听过有闺女帮老爹说亲的? ”木,木兰,你,你,莫要瞎说,奶知道你赚了几百两钱银,也不能跋扈成这样,你,你这不是胡闹吗?“ 杨平安涨红了脸站起来,尴尬道:”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 木兰却继续道:”奶,木兰赚的不是几百两,而是几千几万两,我爹看好谁家闺女,聘礼我出。“ ”你看把你狂的!“杨平安恼羞成怒:”跟黄员外家那小子开个铺面骗人骗上瘾了是吧?你爹的事你少插嘴!“ 木兰摸出那张晋乾县城刚购买大宅的地契,在杨平安面前晃了晃:“这是刚买的宅院地契,以后木兰会有十座百座,银子只是个数目而已,木兰只求家里安宁,不用回来就看着鸡飞狗跳!” 杨平安拿过地契扫了一眼,他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地契却是认得,这肯定是县衙出具的正本。 “爹,话我说到这,李氏想好好过日子那就过,孩子的姓不能改,如果她不听就打包一并送回李家!”说完,木兰拿回地契转身离去。 李氏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她被木兰说的吓坏了,这丫头无法无天居然怂恿亲爹休妻,这,这简直大逆不道,李氏相信她真有千两万两银子,这么多聘礼别说娶个寡妇就是黄花闺女也随便杨平安挑,想到这里她气势顿时泄了,开始嚎啕大哭:“没天理啊,老杨家欺负人啊,刚生孩子就要赶人出门啊。。。“ 奶奶叹气道:”平安,叫你婆娘别哭了,月子里哭眼睛容易瞎。 李氏的哭声立刻止住。 第77章 突袭黑风寨 木兰心情郁郁,信步走到汇通号大门,来福蹲在门里瞧见她,撒欢儿的蹦跳扑上来,这家伙现在个头大到几乎能将木兰扑倒。 “别扑我!”木兰嗔怪的拍拍它脑袋,来福乖乖坐下,吐着长舌头,作出乖巧的模样,逗得木兰忍俊不禁。 黄生俊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看,”木兰,你把来福牵到度山谷去吧,现在它个头这么大,进来的客商看着它害怕。“ ”行!“木兰问道:”今天生意怎样?“ 黄生俊摇摇头:”不怎样。“ ”为什么?“木兰很意外,通常她在度山谷忙着”培育“药草和西红柿,门面上的事全权交给黄生俊处理,只是偶尔会过来查查账。 黄生俊叹道:”自从李长虎回来后,在官道上设了个关卡,凡是来汇通号的客商一律赶走,已经几日没生意。“ ”什么?“木兰急了,要是邻镇的客商无法过来兑银,他们可不管什么原因,汇通号的信誉立时破产。 ”李长虎说是设卡盘查附近的山贼,怕他们侵扰洪都镇,你猜猜谁负责关卡?“ 木兰眨眨眼,立刻想到:”难道是赵德彪那伙人?" 黄生俊竖起大拇指,”想不到吧,用山贼抓山贼,目的是断我们的生路。“ ”反了他了!“木兰大怒,”我去找魏大人禀明,派捕快拿他们。” ”恐怕不行。”黄生俊道:“我们没证据说赵德彪是山贼,就算衙门派捕快过来,他们也不敢跟禁军冲突,别忘了李长虎是晋阳关指挥使。” 木兰沉默了,她当然知道黄生俊说的对,魏卓勋根本不可能派衙役过问此事,去找他纯属自取其辱。 “咱这钱庄生意。。。算是做到头了。”黄生俊拿起块抹布无奈的擦着柜台,当初的大少爷终于有了劳动的觉悟,可惜有点晚。 木兰背着手在店面里走来走去,绕的黄生俊头发晕,抱怨说:“木兰,你别转了,看的我头晕。” “有了!” “什么有了?” “我有法子破局,让李长虎没法刁难我们!” “哦?怎么做?” “打黑风寨!” 黄生俊眼睛瞪成铜铃,他在山里被黑风寨强盗射了一箭差点丢掉性命,听到这三字就害怕,木兰居然要去捅马蜂窝?再说也没人知道黑风寨具体在哪! “木兰,你是不是疯了?” “少废话,拿纸笔来!” 黄生俊只好让伙计取来笔墨开始研墨,木兰拿起笔,略一思索,很快在纸上勾勒出洪都镇一带的地形图,因为经常进山采药,她早就将附近的地形道路地势了然于心。 “你,居然还会画画?“黄生俊震惊了,他可想不到木兰上一世当过侦察兵,画地图是最基础的本事。 很快,木兰把周围十几里的丘陵沟壑画了个七七八八,黄生俊当初中箭的位置,以及司徒文举遇袭的位置也被标明。 ”这两个点是什么意思?“黄生俊看不懂木兰画的地图。 ”你跟司徒文举被黑风寨贼人袭击的位置,有没有发现什么?“ ”好像距离不远。“黄生俊拿着地图转来转去,也不知哪边是上。 木兰点点头:”这说明黑风寨就在附近。“ 黄生俊还是不明白:”木兰,就算你找到黑风寨,又能怎样?“ ”打掉黑风寨就除去李长虎剿匪的借口,如果能抓住贼酋就能指证赵德彪也是山贼,那样李家跟山贼串通的事就真相大白。“ 黄生俊却毫无信心:”木兰,以前晋阳关邓大人派兵围剿过几次都没成功,你难道觉得咱们比官兵还厉害?万一惹毛了李长虎,他把咱们全当成山贼灭口怎么办?“ 木兰微微一愣,这点她确实没想到,但不是不可能。 ”那咱们想办法说服魏大人派捕快过来帮忙?“ ”算了吧,那些家伙欺负寻常百姓,收收税还行,让他们卖命不可能的。“黄生俊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木兰火气上撞,呵斥道:”莫非任由李长虎把汇通号毁了?“ 黄生俊忙解释:“木兰,李长虎是晋阳关指挥使,咱们是洪都镇的平民百姓,所谓民不跟官斗,他不是跟你还沾亲戚吗,好好说合说合不行吗?” “不行!”木兰断然拒绝:“这当口后退只能让他得寸进尺,就算把汇通号度山谷让给他,恐怕也不会善了。”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黄生俊觉得木兰因为跟后娘李氏斗气才会如此强硬。 木兰正色道:“老黄,这事没有退路,当初李长豹能串通贼人劫你家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如果愿意冒这个险也由得你。” 黄生俊不说话了,板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觉得痛,山贼闯进家里肯定杀光抢光,李长虎也可以故意唆使这伙山贼灭了他家,然后再借机剿匪,唱一出双簧。 来福突然兴奋的跳起来,摇着尾巴跑到门外,武小富跟司徒文举走进门,它跟两人已经混的很熟。 “教习!” “杨姑娘。” 两人分别跟木兰见礼,司徒文举一眼看到桌上的地图,惊奇道:“咦?这,这是洪都镇地图吗?” “你认的?” “认得,这就是去县城的小路,这个点就是我们被埋伏的位置,谁画的,这般精准!“ 黄生俊杨杨下巴。 司徒文举看着木兰钦佩的五体投地,别看木兰年纪小,会的本事真不少。 ”教习,你画地图要干什么?“武小富看不出个所以然。 木兰道:”你们俩来的正好,我跟黄公子正在商量打黑风寨的事。“ 。。。。。。 跟黄生俊的反应一样,武小富跟司徒文举同样瞠目结舌,半天没反应过来。 ”打黑风寨?“武小富眨眨眼,又掐了自己下,疼的直咧嘴:”不是做梦。“ 木兰指着两个黑点,继续说道:”现在黑风寨跟李长虎沆瀣一气,谋夺汇通号和度山谷,继续耗下去汇通号必然倒闭,度山谷的货物也运不出去,与其被其活活困死,不如主动出击。“ 武小富咧着嘴道:”教习,就,凭咱们几个,去打黑风寨?“ 木兰脸沉下来,淡淡道:”未战先怯!“ ”打!必须打!哪怕就咱们几个人也得打到底!“武小富立刻改口,他可不想去做五十个俯卧撑。 木兰懒得搭理他,继续说:”眼下最大的优势是出奇制胜,不管黑风寨贼人还是李长虎都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 ”杨姑娘,咱们没有兵刃,如何去跟黑风寨贼人对抗?“司徒文举问了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们没有,但是晋阳关有,我知道他们的弓弩兵刃放在哪,动手之前从那里借用就是。“ 这又是个大逆不道石破天惊的主意! 黄生俊听得后背全是冷汗,杨木兰这丫头可真敢想啊,盗窃禁军仓库可是杀头的罪过,到时候黑风寨被灭了,他们同样被一网打尽。 木兰看几个呆若木鸡的大男人,莞尔一笑:”我们不是去抢禁军仓库,是借用,用完了要还回去的。“ 司徒文举点点头,又问:”虽然可以猜测黑风寨就在这两点附近,但这里也有方圆六七里大,若是派人去刺探恐怕被贼人发现,不去刺探又不知他们具体在哪,如何解决?“ 木兰笑了,拍拍蹲在一旁人模狗样听讲的来福脑袋,”有它带路,肯定能找到黑风寨,那里除了山贼不可能有正经人家。“ 汪! 来福很捧场的叫了声。 武小富和黄生俊都知道杨木兰拿了主意很难改变,也就不再反对。 第78章 完事皆具备 这次行动,黄生俊肯定参加不了,武小富,司徒文举,欧长辉和郑长宽以及春生武馆的众多生员都要求加入,长期以来黑风寨始终是悬在洪都镇头上的一个马蜂窝,谁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它蛰一下,若能连根拔除再好没有。 ”老黄,有件事要拜托你。“木兰拉住如释重负的黄生俊,”你去找魏无病,让他想法子把李晓仁骗到洪都镇,一旦我们打掉黑风寨,让他去收拾残局,若他敢公然包庇山贼,也就不用再作押司了。“ 厉害呀! 众人被木兰的手段折服,这招驱虎吞狼使得阴险,李晓仁就算跟黑风寨贼人有旧,恐怕也得当场把他们灭口,到时攻打黑风寨的责任就落在晋乾县衙门头上,李长虎只能打掉牙和血吞。 木兰安排好诸般事宜,又去找萧广山,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着落在他身上。 萧广山跟于秋燕婚期已近,经常在于家帮忙做事,找他并不困难,于是木兰把萧广山叫到背静处说活。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萧广山问。 木兰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压低声音说道:“广山哥,我要带人打黑风寨。” “哦,啥????” 萧广山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忍不住伸手想摸摸木兰额头:“你这丫头是不是烧糊涂了,还是疯了不成?” 木兰拨开他的手,正色道:”真的,李长虎跟黑风寨山贼勾结在一起,要对付我家,必须给他们破了才行。“ 萧广山紧张的四下看看,把声音压到最低:“木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让李大人知道会告你个构陷罪名,你爹也会受牵连的!“ ”我知道,但这事非办不可,就算我不动手,他也迟早会拿我爹开刀。“ 萧广山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李长虎上任会调整晋阳关人事,撸掉杨平安这个押正只是一句话的事,他作为杨平安的手下前途同样一片黑暗。 ”广山哥,我找你就一件事,借你们库里的兵器一用。“ ”疯了,疯了!木兰,你这犯的是死罪,知道吗?偷盗禁军府库要诛九族的!“ 木兰镇定的看着萧广山,她相信萧广山不会去告密,等他稍稍平静点,继续说道:”那天你只要请看守库房的弟兄们一起吃酒便是,不用特意做什么。“ 萧广山被木兰镇定的气质影响逐渐冷静,叹气道:”只有这法子吗?不能跟李大人陈明利害,让他收拾黑风寨?“ 木兰没有回答,只是促狭的翘起嘴角。 萧广山耷拉下脑袋觉得自己说了句傻话,这不是劝人与虎谋皮吗? ”你们怎么打黑风寨,邓大人之前派人剿过几次,都被他们跑掉,还折损了不少弟兄,千万别轻敌。“ 木兰道:”其他事都已经安排好,就是缺乏劲弩和长兵,若能借来弩机二十把,估计能兵不血刃的拿下。“ 萧广山听得手脚发麻,他做梦也没想过会有个小丫头公然找他讨要兵刃,还是顶头上司的闺女,他思索良久咬咬牙道:“木兰,你若真有把握打下黑风寨,借给你也行,但此事得说与你爹知道。” “那跟说给李家听有什么区别?”木兰淡淡看着萧广山,“这次打黑风寨最大的倚仗便是奇袭,若走漏消息就变成肉包子打狗。” 萧广山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那好,明日我会邀请看守库房的弟兄一起吃酒,现在不是战时,他们应该能去,你们只要看到大门上插着一株芦苇,就表示里面没人看守,但记住,得不得手都要尽快把兵刃送回来!” “一言为定!”木兰悬着的心放下,她表面上虽然镇定,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若萧广山不配合坚持去告诉杨平安,这个计划就彻底泡汤。 ”对了,我跟秋燕定的下月初八成亲,别忘了来吃酒。“萧广山苦笑摇摇头。 ”一定去,还要给你们送份大礼。“ 说完,木兰匆匆离去,留下萧广山一人在风中凌乱,刚刚是不是做了个噩梦,一定是! 度山谷。 战前最后一次动员会正在召开,木兰述说完整个计划,目光严厉的扫过每个人,武小富一脸忐忑,司徒文举神色淡然,欧长辉却在摩拳擦掌,其余众生员也是一脸严肃。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准离开度山谷,也不得与外来人交谈。“ 武小富问:"教习,你这么有把我拿下黑风寨?他们盘踞在山里好多年了,历任指挥都拿他们没办法,我们只有二十几个人能行吗?“ ”能行!“木兰斩钉截铁回答:”黑风寨那些山贼之所以难对付,是因为他们遍布各处的耳目,如今赵德彪那伙人有了李长虎的庇护愈发肆无忌惮,如果不趁早打掉,他们的势力会做大,到时才真的麻烦。” 在座众人陷入沉闷,他们虽然在木兰的教导下训练了很久,毕竟没有真正上阵厮杀过,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还有件好事!”木兰收起严肃的表情:“打下黑风寨,所有收获人人有份!” 这句话登时把气氛点燃,黑风寨横行多年,劫掠客商富户无数,想必十分富有,若是真把他们的家抄了,那绝对是笔横财! 武小富也来了精神,搓着手道:“教习,你说他们得存了多少银子?” 司徒文举道:“恐怕银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伙山贼抢劫的财物多半已经兑成金子,我们这些人未必能全搬走。” “好了!”木兰阻止拉人继续做白日梦:“这些回头再说,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行动过程禁止私藏战利品,所有收获带回度山谷平均分配,违者重则五十棍!听明白了?”说到这里,木兰的语气变得森然。 “明白!” 不管是什么人面对金灿灿白花花的金银难免迷失心性,必须提前打好预防针。 第二日,随着太阳逐渐偏西,木兰看着度山谷城门影子越来越长,估计萧广山已经把看守军械库的兵士引走,招呼一声:“出发!” 三辆从黄生俊家征调经过改装的板车载着所有人前往晋阳关,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谁也不知今晚的结果会怎样,大获全胜还是。。。 军械库前空无一人,大门角落里果然插着束芦苇,钥匙就芦苇中藏着,木兰取出钥匙打开巨大的锁头。 “每人拿一杆长矛,一把腰刀,一张弩机,至于弩箭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记住从哪拿的,等打完仗还得送回来!“ 武小富看到一种形状怪异的兵刃,前面是枪尖旁边带着个镰刀,问道:”这是什么?” “钩镰枪。”司徒文举认得:“这是守城和野战时对付骑兵的兵器,前面可以搠人,镰刀可以勾断马腿,最是厉害。” 木兰道:“别拿长矛了,全换钩镰枪。” 春生别动队所有人都已黑巾蒙面,行动有序的将所需兵刃弩机搬上板车,长期的训练给他们塑造了极强的纪律性,没人乱说乱动,很快就完成了装卸任务。 “走!” 木兰锁上门,将钥匙放回原来位置,挥挥手指挥众人前往预定的位置。 月亮升起的时候,队伍到达预定位置,山林里不时传来猫头鹰咕咕的恐怖叫声,有的宿鸟被惊动飞起,发出扑啦啦的声音。 武小富压低声音问:“教习,你确定来福能找到黑风寨吗?” “能!” 来福晚上从来没出过门,跟着这么多人进山新鲜的要命,兴奋的直摇尾巴。 木兰拉过它来,摸摸了它的脑袋,说道:“闻闻,有没有生人的味道,快去。“说完解开来福脖子上的绳索。 来福噌的一下窜了出去,在树林间钻来钻去,一个劲的在地上嗅。 众人看着来福的动作,心都悬起来,要是它找不到线索,今晚就白折腾了。 第79章 放烟熏密道 汪! 来福突然叫了声,使劲摇着尾巴,它似乎发现了什么。 木兰不再说话,挥挥手,示意把板车上载着的弓弩背在每人身上,开始徒步行军,来福是条领域感很强的狗,对于外来人很敏感,它应该是发现了陌生气味,春生这些人的气味它已经很熟悉,不会再作反应。 来福一边走一边嗅探,很快带着队伍走进密林深处,这里照不进月光,伸手不见五指。 ”点灯!“ 他们带来的马灯经过改装,只能照脚下的一点区域,不会被四周的人看到,林中偶尔有野兽被惊动逃跑发出簌簌的声音,让众人虚惊一场。 ”小心陷阱!“ 木兰知道但凡凶恶的敌人都会在自己老巢附近设置埋伏,那一世是地雷,如今多半是陷阱之类。 来福嗅觉极佳,走了没多久突然停住坐在地上,似乎发现什么。 武小富拿着钩镰枪上前戳戳毫无异状的地面,没想到居然捅了进去,用力一挑,伪装被挑起,下面是个两人多深的坑,马灯一照,坑底密布竖起的尖刺,竟然还有些骷髅,不知死在里面多久。 ”教习,真有陷阱!“ ”小心脚下,还有头顶!“木兰并不意外,这种侦查训练不过是日常工作。 司徒文举突然低声喝道:”停!“ 队伍整齐划一停住,武小富问:”怎么啦?“ ”上面有东西!“司徒文举夜视能力极佳,他看到了绑在身旁树上的绳索,似乎连着上面的什么东西。 马灯无法往上照,木兰对欧长辉道:”砍断绳子!“ 司徒文举手起刀落将绳子斩断,只听噗通一声闷响,树上落下沉重的物件,重重砸在前方空地上。 嘶! 微弱的灯光下,众人看到此物都倒吸口冷气,这是个用木头拼成的长方形框架,上面乱七八糟固定着很多铁钉,若有人不慎踩到地上的机关,绳子会自动切断,这个大木框会砸中下面踩到机关的人,必死无疑! 武小富艰难的咽了下唾沫,这才走了几步路就遇到两个陷阱,今晚只怕凶多吉少。 ”看来,贼巢应该就在附近了。“司徒文举淡定的看着机关。 嘘!木兰比划噤声。 来福突然跑向前方的树丛,后面是座山崖,一看就是条死路。 树丛里有古怪。 来福象是被什么东西吓到,原地跳起逃了回来,汪汪大叫! ”别怕,别怕!“木兰赶忙抚摸它的脑袋,阻止它叫,若是惊动黑风寨的家伙就麻烦了。 司徒文举拿着马灯照了照,低声道:”很多蛇。” 武小富等人都举起马灯照向树丛,果然看到里面蜿蜒游动着许多蛇,看得人头皮发麻,欧长辉认出这种蛇:“这是蝮蛇,奇毒无比,千万别被咬到,不然必死无疑。” “这是什么鬼地方,又是陷阱又是毒蛇!”武小富怕蛇,不敢凑上前看。 “黑风寨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里了!”木兰也有点怕蛇,不过越危险说明距离贼巢越近,估计这帮家伙自持陷阱毒蛇护卫,所以没设置岗哨。 欧长辉扼腕道:“早知如此,带些雄黄过来,将蛇赶走便是。” ”那些贼人如何穿过树丛不被蛇咬?“司徒文举不解。 ”他们身上肯定带着驱蛇的药物,那些蛇会自己避开。“欧长辉解释说:“无非就是些雄黄之类。” “可是咱上哪弄雄黄粉?”武小富挠挠头,现在赶回镇上已经来不及。 木兰略一思忖有了主意:“用钩镰枪把蛇斩断。” 十支钩镰枪足有两丈长,伸出去在树丛中一阵划拉,那些蝮蛇猝不及防被枪镰挂到断成几截,其余的感觉不妙窜出树丛逃跑,又被早已等候的刀阵覆盖,乱刀齐下剁成蛇羹。 这番折腾不但将隐藏在树丛中的蛇群杀灭,连树枝也被斩得光秃秃,露出崖壁上的黑洞洞的入口,隔着老远都能感到冷风吹出来,显然里面很深。 ”黑风寨的这些贼是不是妖怪变的,怎么住在这么可怕地方?“武小富看着洞口头皮发麻,他实在没勇气进去,谁知里面会不会有别的蛇虫鼠蚁。 司徒文举也道:”里面情况不明,咱们最好别进去冒险。“ 木兰紧咬下唇,眼看找到入口,若不进去探查,第二天一定会被黑风寨山贼发现有人闯入,说不定会困兽犹斗先下手为强。 ”教习,不管洞里有什么,肯定会怕火,不如我们点燃这些半湿灌木用烟熏,肯定能把洞里的毒物之类驱逐。“欧长辉提个建议。 ”那咱们岂不是暴露了?“武小富立刻反对。 欧长辉道:“那也比被毒虫咬到好,再说里面的贼人未必想到是人为纵火。“ 两人意见互不相让,最后目光落在木兰身上。 ”点火,不要引起明火,就用烟熏。“ 欧长辉常随父亲进山打猎,也时不时点火熏兔子,这种事相当拿手,二话不说收集捆扎斩断的灌木,将地上干透的落叶撒在里面引火,又用火折子点燃落叶,用力猛推将团成圆柱形的灌木推入洞中。 不料洞内是个向下的斜坡,灌木捆越滚越快,很快消失在洞底。 ”糟了!“ 若是洞底有人,肯定被惊动。 峭壁的另外一边,却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黑风寨正在大排筵席,庆祝得到晋阳关指挥使李长虎的庇护,从此不必战战兢兢的活着。 蒋千柱连喝七八碗晋乾老窖,早已喝得面红耳赤,嘴里吆喝着:”弟兄们,咱们黑风寨折腾这些年,总算熬出头了,从今往后我看谁敢再说咱们是贼!哈哈哈!“ ”大当家,多亏你智勇双全,咱才能活到今天,来来,咱们敬大当家一碗!“ ”祝大当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有山贼急着卖弄文采,抢着吆喝。 旁边人一脚将他踹开:”滚蛋,大字不识一筐还掉书袋,你特娘的以为这是给大当家祝寿呢!“ 稍微有点墨水的同伙叫道:”祝大当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哈哈哈!“蒋千柱放声大笑:”来来来,大家一起马到成功,抢钱、抢地,抢女人! 一时间众山贼欢声雷动,更有喝大的把手里的碗摔了,放声大叫好不快活。 负责做饭的两个山贼却满心不高兴,别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俩还得在灶前忙忙碌碌,不停的上菜,因为忙不过来,甚至将绑票来的妇人带到伙房帮忙。 厨子甲郁闷道:“大当家得喝到啥时候,这没完没了的,累死大爷了!” 厨子乙无奈道:“今天可是黑风寨开张十几年大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官兵来围剿咱了,大家伙高兴,说不得能喝到天明。” “娘的,他们倒是快活了,累死咱俩!”厨子甲是个暴脾气,用力将炒勺扔在锅里,瞪着旁边择菜的妇人骂道:“干活利落点,不然让你出去伺候那些爷们儿喝酒!” 妇人大骇,赶忙加快速度,要是落在外面那些喝大的家伙手里,不知会被怎样蹂躏,还不如死了好。 厨子乙擦擦汗骂道:“娘了个腿儿的,怎么这么大的烟,烟道是不是堵了?“ 说话工夫,灶间的烟雾越来越大,呛得众人连连咳嗽,涕泪滂沱。 ”真堵了!“厨子甲骂骂咧咧去取竹竿,洞顶有个天然的穴孔,可以将烟雾抽出去,只是长期使用穴孔变的越来越窄,时不时得用竹竿通透。 厨子甲取来竹竿,用力猛捅洞顶的穴孔,掉下几块被烟熏的黑乎乎的碎石块,没想到烟雾反而更大了。 第80章 箭雨纷纷下 ”什么东西嗡嗡响?“厨子乙耳朵灵敏,听到头顶传来异样的声音。 ”哪有声音?咦,真有动静!“厨子甲话音未落突然惨叫一声,手里的竹竿落地,捂着脸大叫:”娘哎,是野蜂子!“ 轰! 无数土蜂从厨子甲捅开的洞口涌出来,扑上去对着他狂蜇,厨子甲惨叫不止,很快就没了动静。 厨子乙吓的没命的往外跑,大叫:”大当家,野蜂子,野蜂子炸窝了!" 蒋千柱远远听到厨子乙的嚎叫,不悦道:“鬼叫什么,野蜂子怕啥,叫人穿厚实点把洞堵上!” 一个身穿文士服饰的中年人说道:“大当家,他们又把密道捅开了?” ”这些废物,做个饭都弄出些麻烦,八成是捅漏了密道,说几回了也不注意。“ 厨子乙哭丧着脸道:”大当家,灶间里全是烟,那些蜂子不知从哪飞进来的,贾老六被蜂子蛰死了。“ 文士奇道:”怎会这样,有烟也应该被抽上去,怎么会返下来?“ ”焦师爷,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灶间进不去人了。“ 这文士就是蒋千柱的狗头军师焦华,蒋千柱这些年能跟官兵周旋没被剿灭,此人功不可没。 ”嚎什么,先把灶间的门关了,别让蜂子飞出来,烟那么大一会就熏死了。“ ”里面还有几个娘们,要不要救出来。” 焦华拍拍手里的折扇:“快点,要是蜂子太多,把她们扔里面算了。” “是!” 几个等级最低没喝酒的山贼领命去封闭灶间洞室。 焦华摸着下巴,总觉事情不对,“大当家,要不让人进密道去看看,无缘无故里面的土蜂为何跑到灶间里?” “算了!”蒋千柱摆摆手,他喝的迷迷糊糊才懒得动脑筋,“有什么事明儿再说,没菜就没菜,光喝酒也行。” 焦华看蒋千柱有点不耐烦,识趣的闭上嘴。 原来,欧长辉点燃的大火球沿着洞穴一路向下滚,将洞穴中间布置的几个大蜂窝撞了下来,不知其中机关的人毫无防备下遇到土蜂必定被蜇死,要想安全从里面通过必须穿上特制的衣物,护住脖颈,手,脸裸露的部位。 “好毒的机关!”欧长辉看到被烟熏出来的蜂子,“刚刚冒然闯进去,现在都被蜇死在里面。” “完了,肯定惊动那些山贼了,他们不会从里面冲出来吧?”武小富哭丧着脸,他既怕毒蛇也怕毒蜂。 木兰拍武小富后脑勺一巴掌,训斥他道:“又未战先怯!”又转头吩咐道:“都把弩箭上好,等下洞里有人出来,不留活口!” “是!” 为了鼓舞众人士气,木兰第一个走进依然冒烟的洞口,洞内依然烟雾弥漫,幸好他们脸上戴的围巾护住口鼻,矮身前行勉强可以忍受。 走到洞底深处,地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死去的杀人蜂尸体,欧长辉惊道:“教习,此处这么多土蜂,就算进来百十人也会全被蜇死。” 幸好洞穴不算太长,又前进百十步,洞内的烟雾渐渐散去,木兰用马灯照了下,看到前面有个向上的拐弯,烟雾怪异的向下急速逃逸。通常来说烟是向上走的,往下走说明那里有压力差。 木兰第一个走到洞穴尽头,看到地面上有个孔穴,烟雾就是从中冒出去,可惜看不清下面有什么。 武小富跟上来,凑到孔穴口向下张望。 木兰觉得脚下动了下,叫道:”不好,后退!“立刻手脚并用撑住洞壁。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地面塌落,武小富怪叫一声跟着掉下去,发出轰隆一声闷响。 借着下面墙壁上燃烧的火把,木兰看到武小富并无大碍,只是吓了一跳,她也松开手脚纵身跃下,要不是武小富太重,也不至于踩塌。 ”咦,这里好香,在炒菜吗?“武小富摔得稀里糊涂,刚爬起来就闻到扑鼻的饭菜味道。 欧长辉等人跟着陆续跃下,司徒文举低声示警:”有人!“ ”是女人!“武小富也看到地上趴着的人。 木兰打量四周,这里显然是灶间,墙壁被烟雾熏的发黑,锅里还有炒的菜说明做饭的人离开不久。 ”小心戒备。“木兰嘱咐一句,她看到灶房的门,走过去轻轻推了下,发现居然从外面锁住,这些倒在地上的妇人肯定是逃不出去被呛晕的。 司徒文举也从门缝里张望,外面划拳行令的声音远远传来,点燃的灯火照的四下雪亮,这是一处类似度山谷的隐秘之处,四周全是高耸的石壁,宛如一座火山口,若不是从密道中进来,谁也找不到进入此地的道路。 黑风寨! 木兰跟司徒文举对视一眼,同时点下头,怪道官军围剿这帮山贼多次,始终找不到他们的老巢,原来在如此隐秘之处。 武小富也凑过来,惊道:“我的天,这就是黑风寨?这得有多少山贼,好几百吧?” 四周被火把照的影影憧憧,无数身影投射在山壁上,远远望去犹如鬼魅,也不知有多少人。 木兰用刀挑开门臼,轻轻一推,门应声打开。 “你们是什么人?” 迎面过来个山贼,正好跟木兰、司徒文举碰了正面,他已喝的有七分醉意反应很迟钝,问完话才想起拔刀。 嗖! 司徒文举手中赢弩激发,正中那人眉心,那人刀没拔出就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木兰过去摸了下那人脉搏,确定他不是装死,然后对司徒文举比了个大拇指,夸赞他射的漂亮。 司徒文举脸一红,刚刚他是因为太紧张,手指痉挛勾动弩机,根本不是有意射杀,幸好戴着面巾谁也看不到。 木兰弓着身子往前走,其实以她的个头就算站直了也不会被人瞧到。 黑风寨是个圆形布局,颇似土楼,中间的空场上摆着很多桌子,供山贼们饮筵作乐,而周围则是阶梯状一层层建筑,应该是他们日常居住之所。 木兰仔细观察心里有了主意,大多数山贼都在下面空场上饮酒,除掉周围一圈明哨,就占据了有利地势,用弩箭就能解决下面那些家伙。 “长辉,文举,你们俩各带四人,从两面绕过去,清除四周岗哨,千万别被他们看到,解决他们后用马灯晃动为号,看到我晃马灯信号,同时射下面那些山贼!” “是!” “是!” 两人带着四个同伴猫着腰向两侧跑去。 “我呢?”武小富低声问。 “待在这!”木兰觉得武小富不大靠谱,把他留在身边。 片刻后,欧长辉跟司徒文举晃动马灯,他们顺利解决掉岗哨,这些人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大半夜摸进黑风寨,压根没提防。 木兰带着剩下几人向下走,距离空场中的酒席二十步才停住,再往前走没有掩蔽物,肯定会被山贼看到。 焦华此时正拿着酒杯生闷气,蒋千柱不听他的话,让他心里隐隐不安,又喝了两杯就站起身想去灶房那边看看。 不料,走了没两步就觉察不对劲,站在四周警戒的弟兄全都不见人影!而不远处有个不太亮的马灯正在转着圈晃动,似乎在打信号。 焦华寒毛竖起,大喊:“大当家,有官兵!” 崩!崩!崩! 一阵机括声响,密集的弩箭从三面倾泻而下。 焦华情急之下钻到一张桌子下,才侥幸躲过一劫,而那些喝的七零八落的山贼根本没来的及反应就被弩箭射中,做了糊涂鬼。 蒋千柱听到焦华的叫喊,立即掀翻酒桌挡在身前,只听夺夺夺一阵弩箭射中木头的声音,差点被射成刺猬。 第81章 活捉蒋千柱 “什么人偷袭?”蒋千柱大怒,他还以为是李长虎言而无信,表面答应合作,背地里派人跟踪自己剿杀。 木兰等人也不答话,只管不停发射弩箭,有些悍匪试图冲过来,被尽数射杀,余下的几个躲在桌面围成的工事后面瑟瑟发抖,酒意已经无影无踪。 欧长辉和司徒文举看到木兰又转动马灯,同时停止发射弩箭。 整个黑风寨死一般寂静,只剩摇曳的火把,照的鬼影曈曈,被射蒙了的山贼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大,大,大当家,这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进来的?” “闭嘴,老子怎么知道!”蒋千柱喝道。 焦华看到敌人穿夜行衣蒙面,知道他们不是官军,壮着胆子喊道:“外面是哪路朋友,能不能报个字号,想要黑风寨只管说一声,万事好商量!” 。。。。。。 木兰一言不发,黑风寨这伙贼人心态已崩,想用谈判的方式拖延时间稳定军心,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有个山贼听不到回答,壮着胆子从桌面下探头出来察看。 木兰早已用弩箭瞄准,经过刚刚试射,她已经找回狙击手的感觉,放松呼吸,勾动手指,崩! 弩箭正中那人眉心,当场击杀。 武小富忍不住喝彩:”教习,射的真准!“ 蒋千柱听到教习俩字醒悟过来,大叫:“你,你们是度山谷的人?” 木兰气的想一脚踢死武小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如今这状况根本没必要说话,灭掉黑风寨所有活口才是最佳方案。 ”对面兄弟,有话好好商量,你们想要啥尽管说,只要蒋某办得到都答应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 木兰想了想,继续跟他们僵持不是办法,这些家伙还剩二十多人,双方人数相仿,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强攻必然有损伤。 ”你们举起手,走出来乖乖就缚,饶你们不死!“ 蒋千柱听到木兰的声音,确定对方身份,忙回答:“杨掌柜,咱们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有必要搞成这样吗?不如我送你黄金百两作辛苦费,咱们就此打住如何?” 木兰淡淡道:“蒋当家,你串通李长虎算计我汇通号生意时,没想过会有今天?” ”杨掌柜,那不关我的事,都是赵德彪跟李长豹商量好的,他们已经派人封了路才告诉我,我,我也不敢得罪李长虎。“ ”是吗?刚刚好象还有人说以后跟着李长虎占据晋乾县,翻脸不认账倒是够快。“ ”杨掌柜,今天你说了算,怎样才能放我们一马?我蒋千柱保证以后不会报复!“蒋千柱忌惮木兰这边箭法惊人,不敢探头张望,也搞不清有多少人敌人,只好不断废话拖延。 焦华趁乱躲进角落中,趁着无人注意看清了木兰这边人数,加起来不过一二十人,突然叫道:“大当家,他们只有十几个人,防住弩箭冲上去就成!” 司徒文举大惊,抬手射出一弩,又被焦华用桌面挡住。 “哈哈哈!”蒋千柱笑起来:“好!好!杨木兰,你胆子当真不小,带着十几人就敢来剿我黑风寨,今儿不抓住你点天灯,爷们儿跟你姓!弟兄们,举起桌子冲上去!” 剩余的山贼听说对手不过十几人,胆气壮起来,举着桌面当盾牌向木兰这边冲来,司徒文举和欧长辉纷纷发射弩箭却伤不到他们。 木兰吩咐武小富:”准备好钩镰枪,等他们靠近就斩脚,其余人继续发箭!" 山贼们的上身和腿被木头桌面挡住,脚却露在外面,钩镰枪能勾马腿自然也能勾人腿。 蒋千柱吼叫道:”宰了这些小畜生,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杀一个赏银五十!“ 众山贼听到如此重赏,发一声喊冲的更快,弩箭叮叮咚咚射在桌面上却无法穿透,眼看就要冲到木兰等人隐蔽的矮墙边。 ”动手!“ 武小富大喝一声,手持钩镰枪猛的扫出。 山贼躲在桌面后虽然弩箭伤不到,同样他们也看不到前面状况,只能凭听力判断对手位置,哪想到脚腕一凉,身体就不听使唤倒在地上。 啊!!! 我的脚! 我的腿没了! 一时间哀嚎声响起,没有被斩到脚的山贼猝不及防,桌面脱手掉在地上,立刻被近射的弩箭穿成刺猬,下场还不如躺下惨叫的同伴。 蒋千柱不知怎么回事,探头一看,吓的赶紧后撤:”别冲了,别冲了,他们有钩镰枪,小心脚下!后退,后退!“ 山贼们因为饮酒身上只携带了解腕尖刀和匕首之类短兵刃,根本够不到对手,只好狼狈后撤。 ”追!“木兰挥挥手,武小富等人手持钩镰枪冲上去,只管照桌面下划拉,又斩掉若干人脚,幸好四周漆黑,不然惨烈的场面能把他们自己吓尿。 蒋千柱知道自己完了,对手准备的很充分,先是弩箭覆盖,逼迫他们拉近距离,用钩镰枪这种长兵刃控制距离,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投降!投降!“蒋千柱叫道:”我们投降,杨掌柜,饶命!“ 焦华从暗影中爬出,立马爬上身后的矮墙想趁机逃走,身后却传来弩箭破空之声。 噗! 弩箭贯穿焦华胸前,将他钉死在墙上。 司徒文举对自己射的准头很满意,他一直盯着躲在暗处的这个狡猾敌人,哪能让他跑掉。 木兰喝道:”把桌面放下!“ ”放下,放下,都放下!“ 蒋千柱杀人无数,从没象今天这么胆寒过,弟兄们正在吃着酒席划着拳,天上下一阵箭雨,然后就被灭了门,有这么夸张没天理的事吗? 剩下的五个山贼只好放下充当盾牌的桌面,丢了手里的匕首短刀,再斗下去已经没意义。 ”把他们绑了!“ 武小富和欧长辉上前抹肩头拢二臂,把蒋千柱和其他四人捆个结结实实。 ”把他们的袖子撕开,鞋脱掉,裤腰带也挑断,另外看看嘴里有没有藏着利器。“ 武小富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木兰,”教习,这是干啥?“ ”这些家伙袖子和裤腿和嘴里可能藏有利器,挑断腰带让他们反手提着裤子,只要松手就被绊倒。“这是当年木兰战斗中捉”舌头“抓俘虏培养的经验。 ”教习,你太厉害了,简直料敌如神!“武小富大感钦佩,他们经过刚刚激烈战斗,因为过于兴奋,脑袋糊里糊涂,哪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果然如木兰所料,五个人不但脚腕上插着短匕首,其中一个家伙的牙齿还嵌着个锋利的刀尖,只要吐出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割断绑绳。 蒋千柱差点崩溃,杨木兰身材娇小,看似无缚鸡之力,在他看来却象无法逾越的大山,之前逃避官兵追捕的各种手段,在她面前通通无效,谁敢把鞋子脱了走山路,估计出不去十步脚底板就被扎烂,更别说还得提着自己的裤子。 木兰吩咐把那四个喽啰押走,留下蒋千柱一人,给他搬了张板凳坐下。 ”大当家,这是咱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对吧?“ ”杨掌柜,蒋某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不必嘲笑了。“ 木兰婉儿一笑:”这话说的,本掌柜没想杀你,你想的有点多。“ ”哦?“蒋千柱意外的看看木兰,这丫头人小鬼大,还不知想出什么鬼主意折磨人。 ”只要你帮我个忙,就放你条生路。“ ”什么忙?“ 木兰正色道:“当着知县的面,拆穿李长虎勾结山贼为祸乡里的事。” 第82章 黄金几万两 蒋千柱脑袋又耷拉下去,叹道:”杨掌柜,你还是杀了我算了,不管是落在官府还是禁军手里,我都得被判千刀万剐,你送我个痛快,我告诉你黑风寨的藏宝库在哪,如何?“ 大康对于强盗山贼毫无容忍,但凡捉住轻则斩首重则凌迟,所以但凡做贼者势必极其凶残,宁可同归于尽或者自尽,也不愿被官府捉去。 木兰皱眉道:“你若肯帮我揭穿李长虎的真面目,本掌柜可以想法放你走,至于藏宝库,你说不说我都能找出来。” “你放我走?”蒋千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你不怕我回来报复你?” “就凭你?”木兰不屑道:“本掌柜能灭你一回就能灭你两回。“ 蒋千柱神色黯然,他被杨木兰用兵如神的手段折服,居然能从黑风寨逃命的后门安然无恙杀进来,里面那么多机关无法挡住她,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失败。 ”行,我信你。“蒋千柱道:”只怕就算指证李长虎也当不得用,谁会信我个山贼头目的话。“ ”你把赵德彪真实身份供出,他肯定会攀咬李长豹,加上你们绑来的这些妇人作证,魏知县会相信。“ ”魏知县信了李长虎勾结山贼,最后只会被李长虎灭口,嫁祸给我们,说不定还能可以用我们的脑袋领赏。” 木兰一呆,蒋千柱说的话不是完全不可能,李长虎若把所有知情人杀光,想怎么编故事都可以,糟糕! 司徒文举斥道:“李大人乃是晋阳关指挥,岂能做这等丧心病狂的事,你少在这胡说!” 木兰刚刚大获全胜的喜悦心情被蒋千柱的话冲淡,眼看天快亮了,摊牌的时间马上就到,可她却发现自己计划里大漏洞,跟人打牌的前提是大家守规矩肯认输,若有个掀桌子的,就只能比谁拳头大。 毫无疑问,李长虎的拳头最大! 武小富道:“教习,要不然把你爹叫来,他手下还有几个人。。。” ”胡闹!“司徒文举斥道:”你让杨老爹杀官造反吗?我不信李长虎敢谋害知县,他才来晋阳关几天,就算他有这个心,手下人未必听他的。“ 木兰摇摇头,料敌从宽,决不能把希望放在对手身上。 汪汪汪! 来福的叫声吸引众人注意力,这家伙兴奋的原地跳来跳去,似乎找到什么好东西。 蒋千柱面如死灰,来福蹦跳的地方正是一处黑风寨藏宝库入口。 木兰笑了:”来福可是看管钱庄的犬,每日闻的最多味道就是金银,还有它找不到的藏宝库?“ 黑风寨的家底果然雄厚的吓人,光搜出的黄金就有慢慢十大箱,木兰目测每箱两百锭金元宝,合计黄金两万两,至于白银更是数不胜数。 ”教习,咱们发达了!“武小富激动的声音发颤:”那边地洞里还藏着大批珍宝,这要是典当出去。。。“ 司徒文举道:”不能典当,入了典当行就值不得几个了。“ ”这些回头再说!“木兰吩咐:“小富,你赶紧去找黄生俊,把所有的板车调来,马上运走所有财物。” ”运到度山谷去?“ ”对,快点!“ 武小富应了声,转身要跑回灶房。 ”回来!“木兰叫住他,又转头问如丧考妣的蒋千柱:”黑风寨正门在哪?“ 蒋千柱指着前面一间孤零零的房子:“就在屋里。” 木兰等人早看到那间突兀的房子,只是做梦都想不到黑风寨的出口会在里面。 屋内整个地板都可以掀起,下面是个斜坡坑道,足有两三丈宽,不但可以行人甚至可以骑马,欧长辉跟司徒文举摸到坑道尽头,发现同样的活动地板,他们掀开地板时惊动守在里面的两个山贼,两人同时发射弩箭将山贼射死。 黑风寨的出口居然在附近的一处农庄的谷仓内,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知道这户农庄十分富裕,出产各类瓜果蔬菜,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竟然是黑风寨山贼的眼线。 春生众人突然从谷仓内杀出,化装成长工佃户的山贼猝不及防,被当场解决,有人企图逃走也被众人追上去一一射杀。 天亮时分,黑风寨所有山贼都被消灭,这一仗打的干净利落,因为攻击的突然,战术制定合理,使用的兵器占压倒性优势,春生众弟子无一伤亡,若有人知道过程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骇人听闻! 黄生俊一夜没睡,武小富去找他调动更多板车,他才放下心,看样子战斗已经结束,板车不是运送战利品就是运送尸体。 蒋千柱彻底绝望,他这辈子纵横晋乾县,晋阳关禁军和晋乾县衙捕快从未在他手里沾到便宜,今日居然栽在一群娃娃军手中,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为首的居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娃,此事传出去,他蒋千柱就是笑料。 ”木兰,情况怎样?“黄生俊带着板车队迎上来。 “还行,就是山寨里东西有点多,需要快点运送,被人看到横生枝节。” ”啊!死了很多人?“黄生俊第一反应就是黑风寨山贼非常悍勇,木兰一行人死伤惨重。 武小富瞪起眼来:“想什么呢,教习说的是黑风寨劫掠的财物众多。” 黄生俊看到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藏宝箱,惊得眼珠子差点蹦出来:“这,这,这么多,全是金元宝?“ 木兰把运货的事交代给黄生俊,召集春生众人稍作休整,这一夜大家不停发射弩箭,有人手指都磨出血,此时才觉出疼痛。 司徒文举问木兰:“何必急着把财宝运走,黑风寨地处隐秘,就算不搬走也不会有人知道,何苦劳师动众?” 木兰苦笑:“本来可以不运走,有俘虏这秘密就守不住,此地被官府知道定要派人来看,万一被他们发现,咱们就白忙了。” “俘虏?”司徒文举仔细回忆一遍肯定道:“除了蒋千柱和四个人,其余的贼人全部干掉,没有活口!” “你忘了灶房里的妇人,她们只是呛昏过去,现在已经苏醒,难道杀她们灭口?” 司徒文举扼腕道:“哎呀,把她们几个忘了。” “这些女人放回去必定走漏风声,所以趁早打扫干净。” 欧长辉听的直摇头:“这些妇人落在贼人手里,就算放回去,名声已然毁了,想必她们夫家娘家都十分嫌弃,最后还是落个上吊自尽。” 木兰本以为把她们放了就万事大吉,听欧长辉这么说,奇道:“怎会如此?” “教习,你刚刚问过其中一个妇人,她被绑到黑风寨已经三年,那些山贼只要十两银子就放人,为何至今不见有人来赎,她家里人早当她死了。” 欧长辉家常年在山林中讨生活,知道些落入山贼手中女子的下场,最好的去除是落发为尼,了此一生。 木兰动了恻隐之心,虽然这次行动不是为了救人,既然救了还是应该给她们条生路。 灶间内的三个女人被带到木兰面前,三人目光呆滞表情木然,她们以为黑风寨被另一伙山贼灭掉,又要被发卖折辱一回,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你们三人叫什么名字?”木兰扫视一遍开口询问。 “贱妾李梁氏。” “李刘氏。” “燕珍珠!” 木兰听到燕珍珠这名字微感意外,燕姓是个罕见姓氏,她除了在县城遇到燕掌柜姓燕,还没遇到第二个姓燕的。 “燕珍珠你怎会落在黑风寨?” 木兰的话刺激到燕珍珠,她开始哽咽起来,抽抽搭搭述说自己的经历:“我本是晋乾县云彩绸布庄掌柜之女,前日跟丫鬟外出采买胭脂水粉,不料中途被人迷晕,醒来就在这,姑娘救命!” 第83章 分红出邪念 “你是燕掌柜闺女?”木兰没感觉太意外,毕竟燕姓太少。 “正是,大王认得我爹?”燕珍珠听木兰语气有异,心里又升起希望,这女娃娃土匪或许能放自己回去。 武小富笑道:“燕珍珠,这是我们杨教习,不是山贼,别乱叫什么大王。” “啊?”燕珍珠惊奇道:“莫非,你就是洪都杨木兰?” “不错,算你识货!”武小富得意洋洋的回答,转头看见木兰要吃人的眼神,赶紧缩缩脖子退到一旁。 木兰语气缓和些说道:“燕小姐,我跟你爹有些交情,等下会派人送你回去,不必担心。” 燕珍珠却噗通跪倒在地,说道:“求杨教习件事,你若不答应,珍珠就不能活了。” “起来说话,什么事?” “求杨教习千万别把珍珠被掳之事说出去,不然珍珠只有死路一条。” 李刘氏和李梁氏也跟着跪下磕头:“求姑娘开恩收留我们,放我们回去婆家也不会要我们了。” 欧长辉耸耸肩,意思你看就是我说的这样。 木兰想了想,度山谷内全是帮野小子,干些力气活倒是没问题,做洒扫洗衣煮饭的零碎事情可靠不住。 “你们起来,既然不想回去,本姑娘也不为难你们,等下会给你们安排个去处。“木兰又对燕珍珠道:”燕小姐放心,此事断断不会让外人知道,只是木兰也有一事求燕小姐帮忙。“ ”多谢杨姑娘,珍珠听凭吩咐。“燕珍珠擦干眼泪站起身,发现武小富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脸一红,忙避开他的目光。 咳! 木兰瞪了武小富一眼,他才讪讪的转过头去,于是她在燕珍珠耳边低语一番。 “啊,这。。。”燕珍珠听完大吃一惊,“岂不是还要让人知道被掳掠的事?” 木兰取出面巾蒙在她脸上,“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黄生俊的板车队来来回回运了七八次,才把所有黑风寨的财宝运光,因为怕路上出事,黄生俊亲自押运,郑长宽跟着负责警戒,劳累一夜的春生众人则返回度山谷休息。 木兰却不能放松,今天是跟李长虎摊牌的日子,后面会不会爆发大战她没有把握,若晋阳关禁军过来讨伐就只能依靠度山谷的城墙坚守。。。 魏十五的突然到访让木兰心里升起希望。 ”杨郎中,公子让我来送信,说魏大人今日晌午会来洪都镇这边,有什么要提前准备的请杨郎中吩咐。“ ”就一条,回去劝说魏大人多带护卫,多多益善!“ 魏十五吃了一惊:”有人要对大人不利?“ ”只是以防万一,黑风寨的山贼最近蠢蠢欲动,前日还去县城燕家绑票,小心为妙。“ 魏十五点点头,忽然问:”此事大人并未声张,杨郎中你如何知道?“ 木兰暗叫糟糕,怎么把这事说秃噜了,急中生智笑笑:”别忘了我可是你家公子的救命恩人。“ 魏十五神色凝重道:“此事关乎燕小姐的没有名节,万万不可外传。” ”明白。“木兰暗呼侥幸,要是没魏无病这挡箭牌,说不定会被怀疑是黑风寨山贼一伙。 黄生俊一脸疲惫来找木兰,他已经指挥人手把所有战利品搬进金库,经过清点黄金三万两,白银足有两百万两。 ”这么多!“木兰看完账本,感叹:”都说山贼强盗是无本买卖,这些家伙平时挥霍无度,居然还能积攒下如此大笔资产,果然名副其实。” “可不是吗,我爹辛辛苦苦一辈子,积攒的家底还没有他们的零头。” “这都是黑心钱,跟你爹辛苦经营没的比,蒋千柱这伙人最后也不得善终。” 黄生俊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这笔钱,你当真要全分给那般春生的小子?“ ”当然,大家搏命挣回来的,哪能说了不算。“ ”你若真给他们,只怕用不了几日就挥霍干净,甚至引来杀身之祸,他们年龄太小,家里人又没什么见识,恐怕不妥。“ 木兰想想黄生俊说的也对,昨夜参与行动的人,最大的十八九岁,小的不过十四五岁,二十多人分这么大笔财富,出乱子是必然的。 黄生俊看出木兰迟疑,继续劝道:“刚刚是我一个人清点的金银,不如只报个虚数,就说黄金五千两,白银四十万两,让他们分分,剩下的留在柜上,如何?” 木兰听了勃然大怒,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站起身怒斥:“黄生俊,刚才的话,我只当你胡说八道,弟兄们拼命挣回的东西岂能贪墨!” “呃!”黄生俊没想到木兰生这么大气,忙解释:“你,你别生气,我就这么一说,你不同意,咱再想别的法子,不用翻脸吧?” 木兰按住火气,缓缓坐下,淡淡道:”金银财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必要看那么重,春生这班弟兄肯跟着卖命,那是对我们的信任,岂可儿戏!你说他们没本事理财也是实情,回头我想个妥当法子便是,万万不可扯谎!“ 黄生俊被训斥的无地自容,正不知如何下台,郑长宽走进来。 ”教习,兵刃已经送回晋阳关兵器库,今日值守是萧广山,他什么也没说。“ ”兵器清洗干净没?“ ”洗干净了,不仔细看,看不出用过。“ ”好!你去跟武小富和司徒文举说声,中午时分集合,我有话说。“ 郑长宽应声转身离去。 黄生俊叹道:”木兰,你当真要跟李长虎撕破脸?“ ”当真,而且越早越好,等他布置妥当,再想动手就被动了。“ 黄生俊点点头,走到门口又站住:“对了,我家中有些爆竹,不如你差人取来当疑兵阵使用?” 木兰大喜,她可不知现在有没有火药,“再好没有,有多少全拿来。” 结果却让木兰大失所望,黄生俊所说的爆竹真的是爆竹,就是一节节竹子,丢进火盆中发出噼啪爆炸声,根本不是纸卷里包火药那种。 ”只要敌人看不到,这种噼噼啪啪的声音能让马惊了。“黄生俊介绍:”原本我爹怕蛮子破关骑马冲进来人挡不住,准备用爆竹吓惊他们的马用的。“ ”就没有用火药的爆竹吗?“木兰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你说的那种,只有京城的军器监才有匠人懂的怎么做,那可是朝廷的绝密,传出去要诛九族,千万别乱打听。“ 木兰心里有了回数,看来制作火器并非不可能。 经过短暂休息,武小富欧长辉等人恢复精神,毕竟是些半大孩子,体能精力源源不绝,他们被郑长宽叫到度山谷最大的聚义厅,里面摆着一排排木凳,众人上前找座位坐好,心里都在惦记昨夜到底从黑风寨夺回多少财物。 武小富打个哈欠,揉揉眼睛,没看到房间里摆着金银箱,有点失望。 司徒文举心里想的却是:能否利用这次分得的银两把欠的债还上,当二十年包身工想想都绝望。 木兰跟黄生俊走了进来,身后有人搬着几个箱子,轻轻放在地上随后退出去,把门关上,这是个闭门会议。 “弟兄们!”木兰清清嗓子站起身,此刻她已经把眼前这些年轻人当作自己的战友,“昨晚我们打了个大胜仗,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灭了黑风寨,缴获大批辎重,请黄东家宣读战账目。“ 黄生俊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紧张的又有点磕巴:”昨,昨,昨。。。“ 众人被他逗乐,哄堂大笑。 武小富打断他:”你念数字就行了。“ 黄金三万两,白银二百万两。”黄生俊一口气念完,憋的面红耳赤。 。。。。。。 整间屋里静的几乎可以听到针落地。 咕噜!武小富吞了下口水:”三,三,三万两黄金??“ ”不错,黄金三万两,白银二百万两。“ 哇!!!! 骇人听闻的数字终于被这帮小子消化,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第84章 第一次交锋 ”发了,发了!我可以买十垧地,娶十个老婆!“ ”老子要去嫖院子!“ ”去县城娶大户人家闺女!“ 。。。。。。 黄生俊越听越不成话,偷眼看看木兰,果然看到她脸色铁青,这都是群什么玩意儿,刚刚给两分颜色就想开染坊! 啪! 木兰用力猛拍桌子,屋里顿时静下来。 ”你,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木兰气的不轻,”亏我还觉得你们一个个是条汉子,看看你们这点出息,金子银子到手就干这个?“ 武小富眨眨眼问:”教习,赚了钱不就是娶老婆生孩子,还能干啥?“ 木兰被问的无言以对,难道让他们念书考状元?也不是那块料。 黄生俊赶忙替木兰解围:“咳,你们年纪太小,又不识得几个字,不懂做人道理,这大笔钱放在你们手中必定被挥霍。” 武小富一听黄生俊话锋不对,不会不给钱了吧?忙叫道:“道理可以慢慢学,金子银子埋在地里就是,不会乱用。” “亏你还是汇通号的人,想出这么没脑子的主意!”木兰这才缓过劲来,继续黄生俊的话:“你们该得的份额会分给你们,但是不能马上拿走,放在汇通号账上放贷,所得利润跟汇通号三七开,只有娶妻生子的人才能提取全部。” 啊。。。 ”金山银山都有用完的时候,放在汇通号放贷就是源源不断的活水,等于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懂了吗?“ 这个比喻浅显易懂,春生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武小富问:”那,我们一点也不能提用吗?“ 木兰对黄生俊示意把继而柜子搬到桌上,掀开盖子,里面全是一张张写好的交子。 ”这些交子是你们的凭证,每人有一万两面额已经签发,剩下的可以成婚后来柜上兑银,以后每人每月可以领取五十两作日常花销。“ 武小富大喜,上前就要抓交子。 嘭!木兰把箱子又盖上,差点夹到武小富,她冷着脸斥道:”丑话说前面,若是哪个出去胡来,作奸犯科吃了官司,这些交子全部作废!“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人心里罪恶的小火苗。 武小富拿着一万两交子,对身旁的郑长宽道:“老郑,你打我一下,怎么感觉象是做梦?” 郑长宽飞起一脚踢在武小富屁股上,将他踹出门外,昨夜他留守度山谷,未能参加行动,这次的分红大会没资格参加,心里正在愤怒,把怒气全撒在武小富的屁股上。 ”哎哟!!!老郑,你等着,我找我哥来揍你!“ 木兰等他们兴奋劲过去,再次开口:“诸位!” 等所有人安静下来,接着道:”得了银子是好事,但还有件坏事。“ 众人目光都落在木兰身上,杨教习说的坏事必然很坏。 ”等下要把蒋千柱押送到李长虎面前对峙,李长虎很可能翻脸,到时会有一场恶战。“ ”怕他个锤子,跟他干!“有人被巨额财富撑大了胆子,随口叫嚣。 那人身旁的伙伴提醒:”李长虎是晋阳关指挥使,跟他干等于杀官造反。“ 。。。。。。 所有人不说话了,谁都知道造反意味着什么。 “不过,“木兰话锋一转,”这只是可能,魏知县介时也会带人过来,李长虎未必敢撕破脸,大家做好准备便是,你们分成两队,十个人跟我去见李长虎,其余的驻守度山谷,唯一冲突起来,我们会尽快撤回。” 木兰这番话把二十个小子兴奋的情绪彻底浇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面。 武小富被木兰挑选出来押送蒋千柱,司徒文举等人则留守度山谷。 “教习,干嘛挑我押送犯人?”武小富脸变成苦瓜。 “因为你脑子活,擅长见机行事。” “哦,那司徒文举比我脑子还活,你咋不叫他?” “他比你长得帅。” 武小富气的瞪起眼珠子,只能悻悻的跟着木兰前往赵德柱封路的道口,蒋千柱被关在板车临时改造成的囚车中。 “杨姑娘,想不到老夫纵横半生,见过最英雄的人物居然是你,蒋某佩服之至,死在你手上值了。”蒋千柱看木兰镇定自若的指挥手下迎战禁军,比他这个年过半百之人都强,佩服的五体投地。 木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区区几个兵痞而已,不值一提。“ 这份豪迈之气将蒋千柱彻底折服,老话说英雄不问出处,现在看来,英雄不光不能按出身分,连年龄男女都不能算。 太阳升过天顶,影子偏东时,木兰带着十个手下押送蒋千柱以及他的四个手下出发。 黄生俊手心满是冷汗,比木兰昨晚带人奇袭黑风寨时还紧张,结结巴巴嘱咐道:”木,木兰,你,你可多长点眼神,千,千万别被伤着,势头不对,赶,赶紧回来。“ ”放心!“木兰骑上一匹骏马,这都是临时从镇上养马户购来的,每辆囚车用两匹骏马牵引,一旦情况不妙则两人合乘一匹马撤退。 囚车吱呀吱呀的远去,司徒文举看着木兰的背影,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他被师父蒋万生逐出师门流落江湖,日子过的颠沛流离,加上又失了镖行的标被追讨,若不是杨木兰一力保护,现在怕是被威武镖局打成残废,这女孩小小的身躯中藏着怎样大的勇敢之心和怎样大的智慧? 武小富紧跟在木兰身后,不停唠唠叨叨:”教习,啥时候跑你千万别忘了打暗号。“ ”忘不了!“ ”教习。。。” ”住口!” 走了不久,几辆囚车已经来到洪都镇的大道上,镇上的居民已经得到消息:度山谷灭了黑风寨,抓住贼酋蒋千柱。然而后半句则是:李长虎要灭掉度山谷。所以街上空荡荡没有行人,洪都镇怕是要爆发一场大战,谁都怕被牵连进去。 一行人沉默着通过镇中心,除了车轮滚过地面的吱呀声音,就只有马蹄声,嘚嘚马蹄声犹如上发条,让所有人的情绪越来越紧张。 蒋千柱忽然打破沉默:”杨姑娘,老夫跟你打个赌怎样?“ ”什么?“木兰对蒋千柱的情绪变化很敏感,警惕的四下看看,并未发现异常。 ”老夫打赌我死不了。“ 武小富哼了一声:”你这赌打的没意思,你死了就输了,输了我们跟谁讨赌注去?“ ”哈哈哈!“蒋千柱笑起来:”你这小胖子说话有趣的很,所以老夫输不了。“ 木兰没搭理蒋千柱,警惕的看着四周,忽然发现食为先的二层窗户突然关上,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胡大狗! 木兰立刻认出这小子,他跑到这干嘛? 除了发现胡大狗,木兰陆续看到几个镇山武馆的弟子隐匿在附近,可她想不出这些家伙来这里的目的,莫非又要砸春生武馆的场子,可春生武馆已经大门紧闭。 又向前走了一阵,武小富叫起来:”他们在那!“ 负责押解的十人同时握住插在囚车上的长枪,这回不是包头的木棍,而是磨得铮亮锋利的枪头。 远处,赵德柱正在点头哈腰的跟李长虎说着什么,后者倨傲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半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站在李长虎身后则是三十多名禁军士卒,手里同样拿着长枪,场面十分肃杀。 武小富回头看看木兰,见她目光坚定毫不迟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李长虎等人看见囚车过来,似乎跟没瞧见一样,无动于衷的坐在原地不动,木兰看了心往下沉,这家伙肯定得到消息有了准备。 囚车到了距离关卡一箭之地,才有士卒挥舞长枪指着木兰道:”站住,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囚禁良民百姓,你们想造反?“ 第85章 不速蒙面客 木兰催动坐骑向前几步,距离李长虎十步停下,拱了拱手:”民女杨木兰,见过李大人!“ 李长虎这才懒洋洋的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腕,笑道:”原来你就是外甥女木兰,舅舅早听过你的大名,天怪热的,下来喝杯茶?“ 木兰也笑起来:”原来二舅舅认得木兰,那事情好办了,今天木兰来送二舅舅大功一件,这些人是黑风寨的山贼,被我们乡勇抓获,舅舅只管带去领赏。“ 李长虎看看蒋千柱,忽然大笑起来,拍着巴掌笑道:“厉害,厉害,听邓大人说什么黑风寨强盗厉害,为祸晋乾县数十年,原来都是骗人的,几个乡勇就能抓获,啧啧,不知邓克敌听说此事,那张老脸往哪搁?” 木兰闭口不言,凭直觉李长虎后面还有翻转的话。 果然,李长虎忽然收起笑容,瞠目道:“杨木兰,你爹不过是个小小押正,生个闺女如此无法无天,胆敢杀良冒功,今天本大人就替你爹管教管教你个忤逆女,左右,与我拿下!” 武小富等人同时抓住插在囚车上的长枪准备迎战。 “李大人~” 远处官道上又过来一只队伍,前面衙役扛着牌子上写:回避,肃静,中间两个轿夫抬着轿子跟上,后面还有数十名捕快跟随,喊话之人却是晋乾县押司李晓仁。 “大人!”李晓仁小跑着上前,一揖到地:“小的晋乾县押司李晓仁见过指挥大人。” 李长虎脸色不悦道:“你们来此何事?” “嗯,这个,魏知县得报,洪都镇乡勇拿获黑风寨贼酋,特来将其缉拿归案。” 李长虎一愣,转头看看笑意盈盈的木兰,登时明白过来,掉进这丫头挖的坑了。 “哼,什么贼酋,不过是这女子胡乱攀咬,区区几个乡勇就能拿住禁军清缴十几年不得的山贼,简直荒唐,他们不过随便抓几个行脚商人凑数罢了。“ 说话工夫,魏卓勋的轿子到了跟前,轿夫落了轿赶紧打起帘子。 魏卓勋下轿看到李长虎,拱拱手,招呼道:”下官晋乾知县魏卓勋见过李大人。“话虽说的客气,表情却淡然。 李长虎的品衔高过知县一级半,但因为是武官并不受文官待见,大康重文轻武,多数文官都看不起品衔差不多的武将。 ”原来是魏知县,本指挥使刚刚赴任,还未来的及上门拜会,还望恕罪。“ 两人相视一笑,脸上却无笑意。 魏卓勋看看关在囚车里的蒋千柱,喝问道:“你可是黑风寨贼酋蒋千柱?” 哼! 蒋千柱把头一拧不理会魏卓勋,只要李长虎保自己还怕他个区区知县。 李长虎不悦道:”魏大人,这五个人乃是被诬陷的良民,大人何故未审先判?“ ”李大人,本官这次过来其实带有证人,此人见过这贼酋,侥幸从贼巢脱逃,特来指认。“说着挥挥手,从后面走出来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 武小富看到她眼珠子瞪大,对面女子正是燕珍珠。 ”哼,大白天蒙面装神弄鬼,谁知她是不是故意攀咬。“李长虎不屑的扫了一眼。 魏卓勋正色道:”李大人,本官认得此女,也知道她被掳掠之事,为了护全小姐名节,所以不以面目示人。“ “囚车中那人可是黑风寨贼酋蒋千柱?”魏卓勋指着为首囚车问道。 燕珍珠颤声回答:”回大人,正是此獠!就是他把民女掳掠进黑风寨。“ 李长虎喝道:”兀那女子,莫要红口白牙攀咬好人,你说自己被掳掠,可有证据,他们可曾加害于你?“ 燕珍珠被李长虎吓的退后两步,不敢再说话。 木兰见状,说道:”二舅舅,你这话问的不对,大庭广众之下你问个弱女子如何被欺凌,你让她如何回答?若她去过黑风寨,势必能讲出黑风寨内情况,若没去过,自然无法杜撰。“ 魏卓勋问道:”你可知黑风寨内状况?“ ”回大人,民女知道。“ 站在一旁的赵德彪急眼了,若是这女子真说出黑风寨内情形,就算李长虎有心维护也不知如何反驳,忙叫道:“大人,此女不过是道听途说黑风寨状况,在此妖言惑众,当不得真,不能以此为凭据诬陷好人。“ 魏卓勋微微一怔,赵德彪说的话虽然牵强,但燕珍珠所说也未必真的是其所见,不由犹豫起来。 赵德彪见状松了口气,偷偷瞄了眼蒋千柱,后者却刻意回避跟他对视,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要想证明此事很简单。”木兰微笑着问燕珍珠:”姑娘,你可知道他们昨夜吃的什么?“ ”知道,昨夜他们所吃筵席正是民女亲手烹制,有地三鲜,豆角炒肉,烤羊腿,蒸地瓜。。。“ 木兰指着后面的四个山贼:“若想知道这位姑娘说的是不是实话,只管剖腹验证便是!” 四人一听立刻慌了神,这女人说的东西他们确实吃过,若是被剖腹肯定坐实罪名,与其受这零碎的苦楚,还不如赶紧交代了。 “大人饶命,小的确实黑风寨山贼,千万别剖我们的腹。” “小的认罪,认罪!” 蒋千柱扼腕叹息,想不到刚刚有点希望,又被这毛丫头一句话破坏,如今再否认也没意义。 李长虎脸皮青一阵白一阵,他也没想到木兰能想出如此无赖的主意,脸上的肌肉连着跳几次,咬牙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将其押回去正法便是!来人!“ ”且慢!“魏卓勋道:”李大人乃是晋阳关指挥使,职责是抵御外敌,协助剿匪,这班山贼乃是大康人士,属于晋乾县,自然归本官管辖,就不劳李大人费心了。“ ”你!“李长虎没想到魏卓勋这么不给面子,又说不出什么,只好恨恨道:”好,好,交给你便是,我们走!“ 赵德彪见状被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已经看见武小富对他不怀好意的狞笑,赶忙叫嚷:”李大人,你不能走。“ “滚!”李长虎飞起一脚踹开赵德彪,带着禁军匆匆离去。 赵德彪被踹个滚地葫芦,爬起身就逃,却被武小富等人同时抽出长枪架住其脖颈,武小富嘿嘿笑道:“赵德彪赵掌柜,这回还有谁能罩得住你?” 正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传来嗖嗖声,一阵密集的箭雨落下,木兰大喝:“背甲卧倒!” 武小富等人翻转身上的藤甲,护住后背和头部,麻利的趴在地上,而蒋千柱四名手下站在囚车中无法躲避被射成刺猬,赵德彪中箭当场毙命。 ”教习,他们要抢人!“武小富抬头看到一伙人蒙面人冲过来大叫道。 木兰一看就知道对方早有计划,如果跟他们死磕必有损伤,喝道:“后撤!” 武小富等人立刻翻身爬起,倒退着撤向魏卓勋带来的队伍。 这伙蒙面人果然目标是营救蒋千柱,发射弩箭驱逐开武小富等人,迅速冲上前用斧头劈开囚车,将蒋千柱救出来。 魏卓勋大怒,命令捕快上去拿人,无奈这伙蒙面人带的弓箭十分充足,捕快被射倒几人,其余人只得退后,眼睁睁看着蒋千柱被人救走。 蒋千柱对木兰比个大拇指,遥遥说道:“杨姑娘,老夫赢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两个蒙面人扶着蒋千柱逃向弓箭手方向。 木兰心里一动,大喊一声:“胡大狗,你掉钱了!” 一个蒙面人下意识的转身向后看,发现地上空空如也,立刻醒悟上当,调头狂奔。 果然是他们! 木兰脑海中打过道闪电,蒋万生,蒋千柱,这名字听起来就有关联。 第86章 胡大狗提亲 也许他们本就是兄弟! ”追,给我追!“魏卓勋气坏了,眼看到手的山贼被人救走,还折损了人手,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木兰劝道:”魏大人,穷寇莫追,这次他们有备而来,小心中了圈套。“ 魏卓勋瞪着木兰,气呼呼道:”好你杨木兰,本官算是看明白了,今日是你故意把本官引来找李长虎麻烦的,对吧?“ 木兰微微一笑,上前福了福:”魏大人晴天明镜,能救小女子于水火之中,木兰暨洪都百姓叩谢大人。“ 武小富赶紧躬身施礼道:”多谢魏大人出手相救,不然我等今日必死无疑。“ “你,你们。。。”魏卓勋亲眼看到蒋千柱被押送到跟前,又眼睁睁看他被救走,魏无病跟他说的不是假话,谁让他没本事留住这伙蒙面人,只得气冲冲的一甩袖子上了轿招呼一声:“打道回府!” 李晓仁从路边庄稼地里爬出来,刚刚射箭时,他第一个钻进去躲避,这时才屁颠屁颠跟上魏卓勋的轿子,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木兰一眼。 武小富等人身穿的藤甲上插着不少箭矢,一个个看起来象刺猬,等魏卓勋走远同时瘫软在地上,妈呀!刚刚到底发生什么? “教习,你怎么知道是镇山武馆的人?” “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胡大狗,可惜没想到他们是来劫人的,镇山武馆掌门蒋万生,黑风寨大当家蒋千柱,你们不觉得太巧点?” 武小富一拍脑袋:“他们是兄弟俩!” “这回魏知县帮我们解围,李长虎不好再出面阻截汇通号客商,但这仇却结的更大了。”木兰望着晋阳关方向,估计李长虎回去就得拿老爹开刀,不过看在妻舅关系上,不至于下死手吧? 然而,木兰还是低估了李长虎复仇的决心,第一个被对付的人居然是萧广山。 “木兰,木兰!救命啊,救救萧大哥!”于秋燕惊慌失措的跑进度山谷大门,负责守卫的郑长宽等人并未阻拦她,都知道于秋燕跟木兰关系极好不啻于亲生姐妹。 “秋燕姐,怎么了?你别慌,慢慢说!”木兰赶忙把哭哭啼啼的于秋燕让进屋内。 “木兰,广山他,他冒犯了李指挥使,被他抽了二十几鞭,要把他判流刑!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呐?” 木兰愣住,“广山哥犯了什么错,要判流刑?” ”我听说是李指挥使派人清查晋阳关库房,发现兵器账目对不上,就说是广山监守自盗,让他交代跟谁串通,广山一口咬定没人串通,就被打个半死。“ 木兰脑中急速回忆,从晋阳关借来的兵器尽数返还,怎么会对不上账? ”不对,李长虎肯定想冤枉广山哥,到底什么账目对不上?“ 于秋燕哭道:“听广山的伴当说是弩箭的数量,少了二十八支!” 糟糕! 木兰眉头蹙起,他们虽然把钩镰枪弩机完整无缺的送回去,大多数弩箭也捡回来,但射出去那么多,难免有遗失,终究露出破绽。 “怎么办,广山要是被判流刑,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了。”于秋燕哭成一团。 “秋燕姐,你先别哭。”木兰安慰道:“我们再想想法子,说不定还有余地,你能不能把广山哥的伴当叫来,我问问他具体怎么回事。“ 于秋燕急匆匆离去,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年纪小小的杨木兰能解决所有问题。 伴当是被人搀扶来的,他同样被抽了鞭子,后背血肉模糊,连坐都不能坐。 “杨姑娘,实话跟你说,李长虎这回铁了心清洗晋阳关人马,所有老人都被开革处分,他让人去点熟弩箭不过是个由头,历任指挥使从没这么干过,平日士卒训练总要消耗些,哪有一个数不差的,杨押正没被罚只是看在他跟李家有亲戚,不过。。。恐怕他这押正也做不了多久。” 伴当详细说了当时发生情形,萧广山被抽的不能行走,被人抬回去的。 木兰越听越怒,李长虎这是在剪除异己,等晋阳关的人全换成他的亲信,恐怕还会来找麻烦,魏卓勋只能临时作作挡箭牌,此事还得靠自己解决。 “怎么办啊,木兰,广山要被流放了。”于秋燕听完又哭起来,对她来说晋阳关指挥使简直是比天还大的官,她一个小小弱女子毫无抵抗能力。 木兰走到窗口,望着度山谷内欣欣向荣样子,而这一切都将面临被摧毁的命运。 不!绝不!没人能把木兰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毁去! “秋燕姐,你先别急,此事说不定还有回旋余地,就算他们要流放广山哥也得等他伤好些,这些时日我想想办法。“ 于秋燕哭哭啼啼跟着伴当离去后,木兰思前想后,她很想跟李长虎死磕到底,但却名不正言不顺,双方打起来,度山谷必然是落草为寇的命运,就算春生众人愿意,他们的家人也绝不会同意。 木兰暗叹,还是先想办法把局面稳住,双方联络的关键人物就是李氏。 救走蒋千柱的那伙蒙面人正是镇山武馆众徒弟,蒋万生看到蒋千柱,淡淡问道:”全输光了?“ 蒋千柱点点头:“干干净净,被那丫头连锅端。” “当初,我跟你说过莫要赌,你不听,欠下那么多印子钱,还把人全家杀光去落草,今日,终究糟了报应。” “大哥,这些年我没少过孝敬你,做事也十分小心,只是没想到被个毛丫头带人洗了底,何必再来嘲笑。” “算了,说这些也没意思,姓魏的肯定会发榜通缉你,你躲在这里暂时不要露面,等风声过去再说。” ”我不甘心,杨木兰那丫头不过是打我个措手不及,此仇不报非君子,她那个度山谷老巢我要拿下来。“ ”此事莫急,李长虎比你我更恨杨木兰,想法让他动手比我们动手强的多。“ 蒋千柱想起自己辛苦积攒的家底被洗劫一空就觉肉痛,就算李长虎拿下度山谷夺回这批金银财宝也绝不可能还给他。 ”眼光放长远点,只要我们搭上李长虎这条线,丢了的东西还能赚回来。“蒋万生看出蒋千柱心思,安慰道:”以前邓克敌那老匹夫处处为难你,生意不好做,现在有李长虎在,用不了两三年就能回本儿。“ 两人说话的工夫,蒋翠花走进来对蒋千柱福了福:”二叔,好久不见,侄女给您请安。“ 蒋万生和蒋千柱立刻止住话题,他们谈论的事不能被蒋翠花听去,因为她根本不知这二叔做的什么买卖。 蒋万生道:”翠花,你去把大狗叫进来,爹有话跟他说。“ ”是。“ 片刻后,胡大狗兴冲冲的进来,今日按照师父安排,成功劫回犯人,少不了给些赏赐,要是能把小师妹也赏给自己就太好了。 ”见过师父,师叔。“ 蒋万生点点头,捻着胡须夸奖道:”差事办的不错,比文举还胜过几分。“ ”师父谬赞。“胡大狗其实很不想听到司徒文举的名字,这家伙走那么久,师父还念念不忘。 蒋万生摸出一锭银子随手甩给胡大狗,”这些银子拿去置办些衣裳,切莫对外人提及今日之事。“ 胡大狗接住银子,心情却变得恶劣,提着脑袋忙活半天就值这点? ”嗯,师父,大狗有一事想问师父。“ ”何事?“ 胡大狗心一横:“师父,大狗跟小师妹情投意合,斗胆请师父赐小师妹下嫁给大狗作妻。” 。。。。。。 蒋万生的脸唰的沉下来,他深知胡大狗品性,从未想过把亲生女儿嫁给这小子,今日他居然敢提这种条件,强忍几次才没翻脸,淡淡道:“你跟你师妹情投意合?为师却不曾听翠花提起。” 第87章 胁迫加胁迫 “师父,她是个女孩家家怎么好意思主动说这个,只要师父赐婚,大狗会肝脑涂地对小师妹好。” 蒋万生强忍怒气点点头:“大狗,你的心思为师知道了,不过还得问问你小师妹的意思,若她也有此意,为师就准了。” “多谢师父!”胡大狗大喜,只要有师父许可,假以时日总能打动蒋翠花,离胜利的终点近了一步。 胡大狗离去后,蒋千柱皱眉道:“大哥,这小子不地道。” ”嗯!“ ”你不能把翠花嫁给他,司徒文举那小子怎么不见了,那孩子还是不错的。“ 蒋万生听到司徒文举的名字气的咬牙道:”别提这个畜生,难道你没看到打黑风寨的人里就有他!“ 蒋千柱惊道:”怪不得我看有个小子眼熟,他们都黑巾蒙面,一时没想起来,文举怎么会跑到杨木兰旗下听令?“ ”说来话长。“蒋万生从头到尾讲了这段经历,听得蒋千柱眼睛发直。 ”翠花这孩子太任性了。“ ”我也没想到文举能一怒之下不回来,本以为他出去碰碰壁就回心转意,谁想到他居然跑去给个毛丫头卖命。“ 蒋千柱扼腕道:”早知如此,应该趁她羽翼未丰前将其斩杀。“ ”现在也不算晚,我能跟县衙李押司说的上话,他跟李长虎有亲戚,让他带话说服李长虎尽快铲除杨木兰的势力。“ ”这得花不少银子打点吧?“蒋千柱成了穷光蛋,人穷志就短,已经没了之前说话的底气。 “此事不用你管,这些年你给大哥的银子还存下不少,肯定能说通他办事。” 蒋千柱听完老脸一红,其实他还藏了批财宝,因为是最后底牌,他不想说出。 魏卓勋回到县衙,怒气冲冲的叫来魏无病,训斥道:”混账东西,是不是杨木兰撺掇你来说黑风寨的事的?“ ”哦,爹,你带这么多人手去都没拿住人吗?“ ”你怎么不说晋阳关指挥使也在那里?“魏卓勋感觉被人利用,火往上撞。 魏无病觉得很无辜:“爹,洪都镇也是晋乾县辖区,您出去转转也是理所应当,还能赚个惜民如子的好官声,杨木兰遣人跟孩儿说他们拿住黑风寨匪首,估计也没料到会遇上禁军那些人,应该是巧合。“ ”放屁!“魏卓勋大怒:”她根本就是故意安排好的,明明她跟李长虎关系不睦,想让我去给她站台,这丫头小小年纪,居然玩弄手腕,当真不能小看她!“ 魏夫人闻讯赶来,忙替魏卓勋泡了杯茶递上,劝道:“杨木兰本来就非等闲之辈,大人可曾见过十多岁的孩子给人断骨疗伤,又让人行走如飞的?” 这时,魏卓勋才想起魏无病能恢复行走能力多亏杨木兰,火气下去三分,接过夫人递上的茶杯抿了几口。 魏无病小心问道:”爹,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没把黑风寨匪首拿住?“ ”本来已经拿住,杨木兰将那几个人打入囚车送过来,谁想遇到李长虎发生争执,被一伙蒙面人钻了空子把人劫走,真气死我了!“ ”这么巧?“魏无病不信。 ”肯定是黑风寨的余孽听到风声,早就埋伏在附近,加上李长虎那帮禁军根本不加阻拦。怪道有人说黑风寨能在晋乾县存活那么久跟洪都镇李家有牵连,看来还真是如此。“ ”那怎么办?“ 魏卓勋将茶杯放在桌上:“还能怎么办,画影绘形张榜通缉。” 两日后,杨平安铁青着脸回到家,一言不发的倒在炕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天棚,李氏上前问话他也不回答。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李氏一边奶着娃,一边问。 杨平安被她问的心烦,坐起身道:“你二哥要卸掉我的差事。” “啊?为什么?” 杨平安嘿了声,捏的指骨嘎巴作响:“还不是因为木兰,他说我教子无方,不配领兵,让我回家呆着。” 李氏一听就急了,虽然她嘴上说杨平安那几辆饷银不值一提,心里可不这么想,“那,二哥他把你的饷银也停了?” ”那倒没有。“杨平安耷拉着脑袋:”他只说不准我领差事,不准去晋阳关,押正的缺还保留。“ 李氏这才放心:”嗨,只要饷银留着,不去办差不是更好,二哥这是向着你。“ ”那我不成吃空饷的?“ ”谁家不安排几个嫡系吃空饷,“李氏不以为然,”明明是好事让你闹的以为天要塌下来。“ 杨平安沉默片刻,又开口问:“桂香,你能不能去跟二哥说个情,让他别跟广山较真,用掉些箭矢不算什么大过错,何苦把他判流刑,太狠了点。” 李氏眼珠子骨碌一转,放下杨大郎,转身问:“是不是杨木兰让你来替他求情的?” 杨平安老脸涨红,他是老实人,被人说穿心事根本掩藏不了。 “你去告诉她,我二哥不会改主意,晋阳关军纪败坏,早就该整顿,只能怪他萧广山没眼色,偏偏这时候被拿住短处,谁也帮不了他。” 李氏说完,抱着娃趾高气扬的走出门。 杨平安确实是受木兰所托来央求李氏帮忙,就算木兰不开口,他也想护住萧广山,毕竟是他一直带着的亲信,可如今自身难保,又怎么护得住萧广山? “爹,我娘她怎么说?”木兰回家看到杨平安垂头丧气就知道事情没戏。 “木兰,爹没用,当不了这个家,现在连自己差事也被免了。“ 木兰对这个结果不感觉意外,安慰父亲道:”算了,就当休沐在家,若是哪天边关吃紧,李长虎还得调你回去。“ 杨平安蹲在地上双手揪着头发,一言不发。 ”爹,你是不是还有事?“木兰觉得杨平安情绪差的过头,很不对劲。 ”李长虎还说,让你马上将度山谷让给你弟弟,另外让你弟弟改姓李。“ 木兰眼睛眯了起来,不用想这也是李氏的主意。 ”我要是不给呢?“ ”你要是不给,萧广山即刻流放边疆,度山谷因为窝藏贼人,禁军会前往清剿,木兰,咱们胳膊抗不过大腿,算了吧。“ 木兰强忍心里怒火,李氏再也不怕被老爹休妻,现在李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洪都镇谁还敢说个不字,到时说不定他们祖孙三代会被赶出去流落街头。 奶奶摸索着走过来,拉着木兰的手:”孩子,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李家势大咱惹不起,让给他们罢了。“ ”凭什么!“木兰心里压抑不住怒火:“我就不信他李长虎能只手摭天,度山谷,洪都镇,晋乾县都是大康的地盘,不是他李长虎的。” “木兰。。。” “别说了,爹,奶奶,既然李家如此咄咄逼人,也别怪我不客气,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说完,木兰转身出门,直奔度山谷而去。 “娘,你看这丫头,她是打算把天捅上个窟窿。” “平安呐,娘跟你说过,这闺女不简单,算了,由她去罢,就算她真把天捅漏了,你也是她爹。” 木兰疾步走入聚义堂,恰好司徒文举跟武小富在里面,见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教习,你这是咋了?” “把人全叫来,跟我去打晋阳关!” 。。。。。。 司徒文举赶紧去倒了杯凉茶递给木兰:“到底怎么回事?杨姑娘,你先冷静点,就凭咱这些人打不了晋阳关。“ ”是啊,教习,咱们连兵器都没有,怎么跟人打?“ 木兰转身走到聚义堂门口,看着度山谷内部空着大片地皮,下定决心道:”咱们自己打造兵器,不靠别人。“ 武小富跟司徒文举听完木兰转述李长虎的要求,面面相觑,若是把度山谷让给吃奶的杨大郎,那不跟让给他娘一样,到时候人家发句话,度山谷里的人全得滚蛋。 第88章 单刀来赴会 “太不像话了!”武小富第一个不干了,他好不容易体会当把富人,这么一搅和汇通号的生意也做不下去,汇通号存着的大笔银子都无处存放,说不定被李长虎派人抢走。 “跟他们干到底!”武小富咬牙切齿道。 木兰看着司徒文举问:”现在你已经还清汇通号欠账,此时要想离开,我不怪你,你怎么说?” 司徒文举淡定道:“杨姑娘,咱们相处些时日,你该了解司徒为人,你若富贵嫌弃我,我会自行离开,你若落难,司徒却走不得,若真要跟禁军开战,那便好好筹划。” “那好,咱们从现在开始准备,三日内准备跟李长虎开仗。” 郑长宽,李会强,欧长辉等人闻讯赶来,听说李长虎要强夺度山谷同样气愤,纷纷表示要跟他们血战到底。 木兰见无人反对开仗,就开始分工,打仗最需要的就是兵器,找童铁匠打造兵刃有走漏风声的危险,而且也造不出多少,木兰决定去找县城的铁匠铺打造钩镰枪头还有弩箭头,实战证明这两种武器搭配效果绝佳。 黄生俊听说木兰要跟李长虎开战,吓得两腿发软,把木兰拉到一旁,颤声道:”木兰,咱,咱可是正经生意人,你跟禁军开打,咱不成了反贼?这,这还做什么生意?“ 木兰正要回答,武小富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个信封:“教习,李保长让人送来的请柬,说请你去喝和头酒。” 鸿门宴! 黄生俊来回搓着手,嘟囔:“完了,完了,这回全完了。” 木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李长龙信中说话倒还算客气,只说不想看亲戚相互戕害,不如有什么话在酒桌上说开,让木兰次日前去李宅赴宴。 郑长宽沉声道:“教习,你不能去,宴无好宴,他们不下毒才怪。” “对,不能去。”欧长辉赞同郑长宽意见。 而李会强却说:“杨教习,咱们现在准备不足,见面谈谈也无妨,李长龙是本地保长,量他不敢在家动手杀人,你可以请魏公子过来当中人,他们不会乱来的。” “万一他们乱来呢?”武小富反对道:“料敌从宽。” 李会强微笑道:”如果不去赴宴,就等于立刻翻脸,就凭咱们度山谷的力量,能挡住禁军的攻城器械吗?便是连箭矢都不够数。一面跟他们谈,一面做准备才是上策。” 武小富还想反驳,木兰伸手制止:“李会强说的对,咱们兵分两路,我去争取时间,度山谷也要加强战备。” 黄生俊连连叹气,上了木兰的战车再想下去可就难了。 欧长辉见状自告奋勇陪木兰一起赴宴,“教习,你万万不可单刀赴会,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木兰摇摇头:“我自己去反而少些顾忌。” “教习。。。” “放心,我心里有数。”木兰微微一笑,孤身入虎穴只有一种脱身法子,哪能牵连同伴。 李长龙此时正跟李长虎在家中饮酒。 “二弟,何必费这些周章引那丫头过来,直接发兵攻打不就得了?”李长龙虽然派人送了请柬,心里却不以为然。 李长虎没急着回话,抿了口洪都特酿,赞道:“离家这些年,还是咱镇上产的酒最入口。”放下酒杯继续道:“我听老三说黑风寨以前偷袭过度山口,但损失惨重,与其冒风险折损人马,不如把她引出来解决。” 说完,李长虎用脚蹬出个木箱,脚背一勾,箱盖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元宝,”大哥,这是蒋氏兄弟孝敬我的,你现在手头周转不开,先拿这些应急。“ 自从汇通号开张后,李家的印子钱生意完全断绝,最大的收入只剩租赁田宅,日子过的十分紧巴。 李长龙大喜:”老二,这,这咋好意思,你回来,家里都还没给你摆酒席接风洗尘。“ ”行了,“李长虎满不在乎摆摆手:”来日方长,大哥客气啥,这回我能调回晋乾县多亏你跟三弟,这点银子只是开始,灭了汇通号,别说洪都镇,就是晋乾县也是咱们李家天下,明里有我罩着,暗里有蒋家兄弟,银子不过是个数字。“ 李长龙喜的直搓手,”真要这样,咱李家可算扬眉吐气了,这些日子可憋屈坏了。“说到这,话锋一转问:”你说杨木兰能不能来?“ ”能!“李长虎淡淡道:”她老爹还在我手下,若是她敢扫我面子,她爹的差事就拉倒。现在杨平安已经被我赶回家去,就算杨木兰出什么意外,他也别想撺掇禁军中人闹事。“ 李长龙哈哈大笑举起酒杯:”二弟想的周到,来,大哥敬你一杯。“ 两人碰了酒杯一饮而尽。 武小富气喘吁吁的跑进聚义堂,木兰坐在软椅中,一丝不苟的缝那件特殊的马甲,”教习,我们跑了附近三个镇,总共就弄到这点。“说着,小心翼翼从背篓中拿出几个油纸包,放在木兰面前。 ”就这么点?“木兰很失望。 ”朝廷禁止贩售,能找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武小富打开捆扎纸包的绳子,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东西。 木兰用手捻了捻,只是寻常黑火药,用来做烟花爆竹凑合,当不得大用。 武小富看到满是口袋的马甲,不解道:“这要做什么用?” 木兰将纸包塞进马甲的口袋中,回答:“吓唬人用。” “你,要穿这个去李家赴宴?” “不错。”木兰把马甲套上,又让人找来许多油纸包了些碎木屑进去,将所有口袋装满,又在外面套上罩衣。 “怎么样,能不能看出来?”木兰问武小富。 武小富摇摇头,”看不出来,可这太危险了,万一点着。。。“ ”那是李家需要担心的事,他们要不想活了就下手。“ 郑长宽皱眉道:”教习,还是让我来穿这件衣裳,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两人不便行事,他们若拿住你我其中一个威胁,此计便行不通。“ 李会强问:”杨教习,如何让李家兄弟知道你身上穿着引火之物?“ ”问得好,当然要给他们演一场好戏。“木兰卖个关子不再说下去。 黄生俊算是彻底服了,杨木兰不仅敢截断别人的腿,拿自己的小命也不当回事,穿着一件能爆炸起火的衣裳去仇敌家赴宴,真是借他三个胆子也不敢。 ”杨姑娘,需要我们在外面接应吗?“司徒文举也被木兰的疯狂举动惊到,不放心的提醒道:“出了李宅,这衣裳就没用了。” 木兰点点头:”不错,你带上所有人在外面守候,等我出来就围上去,若李家人敢轻举妄动,只管往他们家里放火。“ ”好!“司徒文举轻轻点下头。 第二日,木兰从容的穿好发火马甲,套上罩衣,在春生众人簇拥下直奔李宅。 李长龙早有准备,布置家丁守在门口,只准木兰一人进入。 ”木兰来了。“李长龙皮笑肉不笑的迎出来:”走个亲戚家咋还带这么多人呢?太见外了,来,进来跟舅舅们喝两盅。” 木兰微微一笑,转头对武小富和司徒文举道:“我进去一个时辰工夫必然出来,若到时不出来,你们见机行事。” “是!” 李长龙听到这话嘴角抽了下,对守卫的家丁使个眼色,让他们去拿兵刃准备开仗。 木兰昂然不惧的走进李宅大门,虽然她身材娇小,气场却相当惊人,李长龙被压抑的快走两步,不想跟她并行。 这是木兰第一次进李家,看得出李家以前日子相当殷实,整个院落都用青石板铺就,比起县衙门口的路还胜过几分。 第89章 反客来作主 “这边请!”李长龙头前带路,走进内院一间花厅,里面已经摆好筵席,李长虎,李长豹,李长武悉数到场。 木兰刚一进屋,房门咣当一声关上,从外面落了闸。 “怎么,几位舅舅请我吃酒,却不让舅娘作陪?别忘了,木兰可是女客。”木兰瞄了身后的大门一眼,不动声色讥讽。 李长豹的脸已经拉下来,阴森森道:”你舅娘们见不得血,就不来了。“ ”杨木兰,你胆子当真不小,想不到你还真敢来。“李长虎乜斜的看看木兰,”你放心,等你走了,我不会对付你爹,毕竟他是李大郎的亲爹,是不是?“ 哈哈哈哈! 几个家伙同时狞笑起来,李长龙信步走回自己的主座,端起酒杯道:“木兰外甥,你也别怪舅舅们害你,你说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好好学着作女红嫁人生孩子,偏偏妨碍舅舅们的财路,到了那边就怪自己没长眼吧。”说完一饮而尽。 呼啦! 从花厅两侧涌出七八个刀斧手,奔着木兰冲过来,就要把她乱刃分尸。 就在此时,木兰手一抖,藏在袖中的火绒点燃了一包火药,被她甩了出去,只听嘭的一声大响,花厅里燃起熊熊火光,几个刀斧手猝不及防被烧的衣裳起火,惨叫在地上打滚,兵刃也丢在一旁,邪门的是身上的火焰很难扑灭,直烧的几人昏死过去。 木兰不慌不忙上前一步,坐在主客位置上。脱下外面的罩衣,露出塞得满满的火药马甲,淡淡道:“好热,舅舅们是不是太心急了,木兰还没喝上一口酒,你们就要撵人?”说完,从惊呆的李长龙手中拿过酒壶,自己斟了一杯,这家伙刚刚喝过肯定没毒。 ”二舅舅,木兰敬你一杯。“ 其他几个刀斧手又想扑上来,木兰手中的火绒再次冒出火花,这次她直接对准身上的马甲:”这些火药点燃,足够把这间屋烧成灰,不怕死的上来试试!“ 。。。。。。 李长龙,李长虎,李长豹,李长武全部呆在当场,刀斧手见识过木兰刚刚甩出火药包的厉害,也不敢再往前靠。 李长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在西疆戍边这些年着实见过不少狠角色,但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女娃娃,简直把他们看成白痴傻瓜一般。 ”怎么,二舅舅不肯赏脸?“木兰笑靥如花,却看得四个大男人起了身鸡皮疙瘩。 ”杨木兰,你,竟敢私藏火药,这是诛九族的罪过,知道吗?“李长虎打破沉默,厉声喝道:”赶紧放下火绒,饶你不死。“ 木兰笑起来,这回她的目光真的象看着一群白痴。 ”二舅舅,诛九族啊,木兰好怕怕,那不是连我娘,舅舅们,舅娘们,全都得杀光了?“ ”你!“李长虎被噎住,刚刚只顾吓唬,忘了这层关系。 木兰端起酒杯自己抿了口,继续道:”二舅舅,木兰今天来,第一是给你接风洗尘,祝贺你成功洗白罪囚身份,荣归故里,第二是谢谢你没对我爹下死手,第三呢。。。“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悦道:”怎么,二舅舅不赏脸?想跟木兰到另外一边去饮酒?“ ”你别过来!“李长虎见木兰端着酒杯走向自己,赶忙拿起酒杯后退两步,”有什么话只管说完。“ ”第三,请二舅舅收回成命,不要流放萧广山等人,保证不会派兵进犯度山谷。“ 李长虎怒道:“禁军之事轮不到你插嘴。” 哧!木兰将火绒放到身上的火药包上,笑着问:“是吗?” “疯子,你这小疯子!”李长虎大骇,想逃走又不愿在兄弟面前丢脸,只得站住吼道:”停手,本将军依你便是。“ 木兰轻轻转动火绒,火星不断甩出落在她身上的火药包上,吓的李氏四兄弟同时惊呼:”小心!“ ”二舅舅这是答应木兰了?“ ”本将军答应你了!“李长虎生怕木兰不小心点燃身上的火药包,按刚刚烧掉的那个判断,这些药包同时点燃,整间花厅会化成火海,几个刀斧手沾上一点火星就被烧的丢去半条命,若是惹毛了这丫头,李家肯定被一锅烩。 木兰嫣然一笑,说道:”好呀,多谢二舅舅。“ ”杨木兰,我们好心好意请你吃酒,你却如此对待长辈,既然你已得逞,还不快走!“李长龙怒斥道。 ”大舅舅此言差矣,红口白牙的话谁不会说,得请二舅舅立下字据签章画押才作数,免得木兰前脚出门,二舅舅后脚就反悔。“ 李长武被几个刀斧手烧伤的惨状吓得屁滚尿流,闻言立刻道:”大哥,我去拿笔墨来。“ ”慢着!“木兰喝道:”五舅舅须留下作个证人,随便找个人去便是。“ 李长武看木兰手中的火绒甩出的火星又落在火药包上,停住脚步,敢情弟兄四个全成了杨木兰的人质。 很快有人拿来笔墨纸砚,李长虎照着木兰说的写在纸上,又盖上自己的签章,粗声道:”写便写了,你还待怎地?“ ”当然是官实了,不张贴出去,谁知道二舅舅写过这手谕呢?“ 李长豹气急:”杨木兰,你当这是衙门出的地契吗,还要官实,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木兰脸色一沉,转动火绒逼近李长豹:”三舅舅,你勾结黑风寨山贼,为害洪都镇,谋夺黄员外家产,图财害命,一桩桩一件件,木兰都给你记着,看在亲戚份上没有揭穿你,别给脸不要脸。“ 李长豹脸色大变,结巴道:“你,你,没证据,血口喷人。” 木兰笑起来,却让四个大男人不寒而栗,谁说这孩子不是妖孽简直瞎了眼,十一岁而已,咋这么吓人? ”三舅舅,木兰派人突袭黑风寨,拿住蒋千柱,他可是亲口供出你就是他们的眼线,我手里还拿着他的口供,往官府一送,你猜魏大人会怎么办?“ ”杨木兰!“李长豹吓坏了,大叫道:”你别干这么缺德的事,若是李家判个满门抄斩你也讨不了好。“ 李长虎脑门青筋直跳,他暗暗后悔没进门就把这丫头斩成肉酱,反而被其掣肘。 “老三!别说了!”李长虎道:“来人,就按杨姑娘的话,把本将军的手谕贴到晋阳关,让人把萧广山几人放了。” 李长虎的亲兵接过手谕匆匆离去。 木兰不慌不忙的走到桌前,坐在椅子上,招呼道:”几位舅舅,坐,坐,菜都凉了,好歹吃一口。“ 李家四兄弟被木兰震慑住,乖乖坐下,却无人动筷子。 ”怎么,菜里有毒?“ ”没有!“李长虎哼了一声:”好端端的饭菜下什么毒,你当我们是劫道的强人?” 李长龙用和缓些的语气商量道:“木兰,既然你让你二舅做的,他都已照办,事情就到此为止罢。” “等等,二舅舅的人回来复命才作数。” 李家四兄弟有种想吐血的感觉,这丫头不但手黑,心思还缜密无比,连亲兵回来复命都算到,李长虎根本没机会耍花招。 “四位舅舅,咱们能坐在一起喝酒的机会不多,木兰先敬你们一杯。”木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长龙四人尴尬的互相看看,只得也端起酒杯喝了,李长虎偷眼看木兰,见她左手始终轻轻转着火绒保持不灭,只好放弃抢夺的念头。 半个时辰过后,亲兵回来复命:“大人,手谕已经张贴,萧广山等人也已经释放。” 木兰听罢站起身,福了福道:“多谢二舅舅。” “哼!”李长虎心里恼火转头不答。 木兰端着酒杯走到李长龙跟前,笑盈盈道:“大舅舅,多谢你邀请木兰来作客,木兰无以为谢,只能敬你一杯了。” 第90章 李家太丢脸 “不必。”李长龙心里恼火,冷冷拒绝。 木兰收起笑容,嘭一声将酒杯摔在桌上,冷声道:”大舅,俗话说先礼后兵,咱们客气的话外面的公事说尽了,该说说家里的事,木兰把话撂在这,杨大郎是老杨家人,自古以来子随父姓,我爹又不是你家上门女婿,莫要再提过继之事。“ 李长龙大怒,站起身道:“这是长辈之间的事,你小小年纪没资格插嘴!” 木兰伸手揪住李长龙的胡须,疼的他大叫一声:“撒手,撒手!”李长龙怕不小心碰着木兰身上的火药,只能不停叫唤。 “大舅,木兰再问你一次,大朗姓什么?”说着把火绒凑到油纸包上,眼看就要点燃。 李长龙吓的大叫:“姓杨,姓杨,他叫杨大郎!” 木兰右手将火绒挪开一点,左手却拽着李长龙的胡须不撒手,嘴角浮起笑意:“多谢大舅正名,诸位舅舅听清楚了?” “松手,痛,痛死我了!”李长龙被木兰拉扯胡须痛的要命,手却老老实实放下,生怕不小心把木兰身上的火药包点燃,李长虎等人纷纷呵斥木兰,无人敢上前。 “酒足饭饱,拜托大舅送木兰出去。”说完,木兰拉扯李长龙的胡子,背着身退出花厅。 “放开你大舅!” “小心脚下台阶!” ”哎呀,不好!“ 李长虎等人看木兰差点一脚踩空,纷纷躲到桌子下面。 木兰咯咯一笑,她故意踉跄吓唬他们,恶作剧得逞甚是开心。 ”木兰,你放开大舅,这么出去太丢人了,我,我让你走便是。“李长龙央求道:“保证不让他们害你。” 木兰只当没听到,继续拉扯李长龙走到大门口,外面的武小富等人早等的心焦,跟守在外面的李家家丁开始推搡冲撞,眼看要开打。 ”教习,你没事吧?“武小富看到木兰拉着李长龙的胡子出来忍不住笑出声。 那些家丁看到堂堂家主被人如此拿住,都感觉丢脸,纷纷避开目光假装没看到。 木兰退出大门外,松开李长龙的胡须,李长龙差点没气炸了,转身就想殴打木兰,却看到木兰将手里的火绒猛地戳破油纸包。 ”不好!“李长龙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逃出去几步才发觉不对,怎么没爆炸? 木兰拍拍油纸包破裂里面掉出来的木头渣子,对李长龙做个鬼脸:”多谢大舅舅送木兰出来,后会有期。“ ”啊!!!!气死我了!给我打杀他们!“李长龙气的两眼充血,吆喝家丁追打木兰等人,可这些寻常家丁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春生武馆众人对手,三下五除二被打倒一片。 李长豹气红了眼,叫道:”二哥,你,你赶紧发兵,去铲除了度山谷,一个也别留!“ ”放屁!“李长虎瞪着李长豹:”老子刚在晋阳关发了手谕,转脸不认账,以后还有人听我号令?“ 司徒文举和武小富簇拥着木兰回到度山谷,黄生俊正急的团团转,看她安然无恙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谢天谢地,你可回来了。” 让木兰意外的是于秋燕居然也在这里,眼泪汪汪的看着木兰,又伸手拉住木兰,嗫喏道:“妹妹,多谢你了。“她已经得到消息,萧广山被无罪释放。 ”秋燕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是你俩的媒人,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黄生俊忙问:”李长虎怎么答应你的?“ ”本姑娘对他们进行一番谆谆教导,他们几个幡然悔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这样了。“ 黄生俊一呆:”你就糊弄我吧,你。“ 司徒文举叹道:”刚才场面十分凶险,若不是杨教习抓住李长龙当人质,很难全身而退,此番事罢,度山谷跟洪都李家算是结下大仇了。“ ”怕他们来?“武小富挥挥拳头,”不就是个保长外加指挥使,敢来度山谷一并灭掉。“ 郑长宽不屑道:”你就会吹牛。“ ”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做好战备,这回只是多争取些时间,下次再遇上,定要新账老账一起算。“ 一旁默默不语的李会强提醒:“教习今后别再单独回家,李家恐怕会找机会报复,莫要落入圈套。” 木兰点点头,对黄生俊道:“你去找魏无病,让他帮忙采购铁矿石,还有硫磺,芒硝,越多越好。” “你要打铁?” “对,打很多很多铁。” 黄生俊问:“硫磺,芒硝可是些药材,药铺里也没多少存货,去哪里弄?” 木兰想了想:“这样,我给林郎中写封信,让他帮忙筹集,他认识的人多又有威望,应该不难搞到。” 黄生俊应承下来。 司徒文举等其他人走了,才问:“杨姑娘,你可是要打造兵刃?” 木兰笑了:“你听过一句话没,靠谁不如靠自己。” “不错,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在林长风心里,杨木兰是良师益友,所以收到黄生俊带来的信后,满口答应帮木兰搜寻上面列得所有材料,他还特意回了封信,在信的最后写道:木兰小友,今大康气数未尽,非举大事之良机,望小友韬光养晦,切勿锋芒毕露。 原来林长风已经看出木兰要的这些材料是用来制作火药的,这可是不折不扣诛九族的大罪。 木兰看罢心中感激,她跟林长风不过是萍水相逢,但却可以称得上知己忘年交,即便自己图谋如此惊天大事,林长风也没加以阻止,可见他有多相信木兰的判断力。 自鸿门宴之后,木兰就不再回家居住,李长龙这些人什么下三滥手段都能使得出来,若不是顾忌李氏,只怕连纵火烧屋都做得出。 杨平安可想不到自家闺女跟大舅子们结下如此深仇大恨,李氏回家蔫头蔫脑认错,承诺以后再不拿杨大郎姓氏说事,杨平安觉得很意外,忙追问发生什么事,李氏跟他一样一无所知,她这几个哥哥从来不在李氏面前说家中发生的状况,她毕竟是出嫁的外姓女。 “那,二哥有没有说让我回晋阳关当差?” “没有!“李氏悻悻道:”你老想去晋阳关作甚,不当差不是更好,在家帮我带带大郎。“ 跟杨平安同样失业的还有萧广山,他跟手下的五个弟兄虽然被无罪释放,却开革军籍,被撵回家去。 萧广山被鞭子抽的不轻,伤势还没彻底痊愈就来找杨平安道谢,他还以为自己被释放是杨平安找李长虎说情的结果。 “押正,多谢你帮广山说情。” 杨平安摆摆手:“不是我,应该是木兰找李长虎说的情。”他已经听说杨木兰被邀请去李家赴宴的事。 萧广山一呆:”木兰?李大人怎会听她的话?“ ”唉,这丫头无法无天,我也不知她怎么说服的李大人,反正,听说她被邀请去李家赴宴,然后李大人就把你们放了。“ 萧广山就算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到木兰在李家的遭遇,那根本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那,木兰什么时候回家,我过来当面道谢。“ ”别提她了,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家,一直住在度山谷。“杨平安道:”你想见她,去那边找她就是。“ 于是,萧广山辞别杨平安,径直去了度山谷。 ”站住!“ 还没等他走到度山谷口,就被守在门楼上的哨位喝止,好在哨位上的人认得萧广山,问:”萧军头,你来有什么事?“ 萧广山脸一红,拱拱手:”我已经不是什么军头,今天过来跟木兰姑娘道谢的。“ 只听一阵个朗朗铰链声响,度山谷大门打开。 第91章 初见度山炮 萧广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 只见度山谷原本的空地上又起了不少新房,还有几栋怪模怪样的建筑,上面不停冒着黑烟。 里面的人忙忙碌碌,有的用板车推着大堆黑石头送往那栋房子。 萧广山正看得入神,只听身后马蹄声响,又一队骡马车队驶了过来,车把式隔着老远甩个响鞭,示意萧广山让道,四辆满载的板车从萧广山身旁驶过,上面堆着用草帘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货物。 “广山哥你来了,进来坐。”木兰听人说萧广山来拜访,迎了出来。 萧广山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大圆柱子问:“木兰,那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木兰微微一笑,让着萧广山进了聚义堂。 恰好,送货的车把式卸完货,过来跟木兰通报:“杨掌柜,这批药材一共四车,已经卸完。” 木兰摸出散碎银子赏给车把式,车把式欢天喜地去了。 “木兰,你到底在干什么?“萧广山压不住好奇心追问道。 ”广山哥,我听说你被李长虎开革了?“木兰不答,却反问了一句。 萧广山无精打采点点头,当兵的被开革比逃兵差不多,是种难以启齿的耻辱。 ”那你有什么打算?“ 萧广山摇摇头。 ”广山哥,你若是不嫌弃,就来度山谷做事吧,每月给你一两银子。“ 啊?萧广山愣了,他在晋阳关服役半年不过二两银子薪俸,每月一两等于翻了三倍。 “木兰,我又不懂你这里的事,能干点什么?“萧广山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有些人面生的很,显然不是洪都镇本地人。 木兰请萧广山坐了,有妇人捧上茶来,萧广山愣愣的看着妇人,琢磨这些人到底哪来的。 ”哦,她们是我从黑风寨救回来的肉票,家中无人肯出钱赎回,又怕回家遭人白眼,所以就留在这里做事。“木兰看萧广山疑惑的眼神,便主动解释。 ”木兰,你这里请了这么多人,开销很大吧?“ ”不是很大,是相当大。“ 萧广山疑惑道:”那你如何偿付他们的薪俸,又起了这么多房舍,冒烟的地方做什么用?“ 木兰微微一笑,没急着回答,而是盯着萧广山看:”广山哥,你问的这些只有度山谷中亲信之人才能知道,若要我回答你,你先要回答是否要留在度山谷办事。“ 萧广山看着木兰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木兰不过十一二岁,不但成功消除他跟于秋燕的矛盾,还在危急关头解救出自己,这些事对个孩子来说很了不起,但终究不过是小聪明,度山谷里发生的一切,让萧广山知道杨木兰真的有大智慧,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正在有条不紊的准备。 想到这里,萧广山站起身,对木兰深施一礼:“木兰,若你当真看的起萧广山,萧广山愿效犬马之劳。” “广山哥,大家自己人,坐下说话,坐。”木兰笑的很开心,度山谷的守卫虽说有郑长宽、司徒文举这些人,但他们终究没上过战阵,难说发生大战会不会乱了阵脚,有萧广山坐镇,又是知根知底,她就可以高枕无忧。 稍后,木兰带着萧广山去了形状怪异,冒着黑烟的房子。 打开大门,里面的热浪扑面而来,萧广山只觉面皮发烫,赶紧用手遮挡,房屋中间是个巨大的炉子,下面点燃熊熊烈火将炉中铁矿石烧化,撇除其中杂质,形成一块块铁锭,经过不断锤击锻打,再次投入炉火中燃烧熔化,周而复始,最终注入旁边打造好的砂质模具。 萧广山看到成品惊得张大嘴巴:”木,木兰,你,怎么打造这些东西,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无数弩箭齐齐整整码在库房一角,旁边还插着一排排开过刃的钩镰枪头,萧广山摸了摸,质感比大康军器监造的还好。 木兰淡淡道:”广山哥,你已经不管晋阳关府库,我爹也被赶回家,若是再来山贼土匪,我们拿什么抵挡?“ ”黑风寨不是被剿灭了?没听说晋乾县还有别的山贼。“ 木兰转头看看萧广山:“白日是兵,晚上做贼,很难吗?“ 萧广山闭上嘴,岂止不难,简直不要太容易,度山谷的金库名声在外,暗中觊觎的势力不计其数,而最大的一股就是李长虎。 ”这些兵器无法去市面采购,我才不得不自己架炉炼铁自己动手,忙了这些日子总算能抵挡一阵。“ 萧广山点点头,跟着木兰走进隔壁仓房,这里的大门厚实到与外面完全隔绝,关上门完全感不到外面的热气,屋子中间摆着几尊怪模怪样的东西,一人腰粗的管子中间有个洞,不知做什么用。 ”这是什么?“ ”度山炮!“ 萧广山作为士卒当然对兵刃十分感兴趣,上前摸了摸,只觉管子洞内十分光滑,“这东西怎么用?” 木兰指指旁边放在木箱中的圆形铁球,“放上药包,再填上炮弹,插入引信点燃就行。” 萧广山上前拿起枚炮弹,只觉入手十分沉重,足有十几斤,上面似乎还有些洞孔。 “木兰,以前听过西域有人造出这种东西,传说一炮打出去能杀伤两三个骑兵,我还以为是谣传,此物当真那么厉害?为何这弹丸上还有这许多洞孔?“ 木兰笑起来,原来她的设计不算太跨域时代,已经有人造出类似的东西,但他们打出去的肯定是实心铁球,而木兰的设计威力更大,弹头中还充填了延迟引信和二次爆炸弹药。 萧广山听完木兰的介绍,惊讶的半天没闭上嘴,半晌才道:”木兰,你到底怎么想出来的这些机关,要是真那样,一门炮岂不是就能扼守晋阳关了?“ ”走,我带你去看看炮的厉害,以后你负责守卫度山谷,少不了用这些东西。“ 两人出了门,走到远离其它建筑的角落,这里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坑底放着一门度山炮,萧广山下到坑底,木兰递给他两个棉球,”把耳朵堵上,不然会被震聋了。“ 在木兰的指导下,萧广山将药包投入炮膛,又把炮弹填进去,从炮后面的孔中插上坚硬的引信。 ”点着了就堵住耳朵,退开两步。“木兰说完跑到远处堵住耳朵,她这小身板可受不了火炮发射的巨响。 萧广山也怕的要命,他想不出开炮时什么样,但木兰跑那么远肯定很吓人,只能硬头皮拿起火把点燃引信。 嗤嗤戳! 引信冒出火花,萧广山赶紧丢下火把退开两步堵住耳朵。 轰隆! 整个度山谷震动了下,若不是火炮在坑中减少声波扩散,所有人都会被吓到。 萧广山被火炮发射的热浪喷到,感觉脸上挨了一拳,几乎麻木,耳朵虽然用棉球堵住,依然被震的嗡嗡作响,腿一软坐在地上。 然而这还没完,炮弹发出去摧毁前方七层盾牌,嵌入石壁中再次发生爆炸,四射的弹片打在盾牌上叮咣作响,好好的盾牌被打成马蜂窝。 ”我的老天爷!“萧广山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惊得头皮发麻,他壮着胆子过去检查作为靶子的盾牌,上面无数的窟窿眼看着触目惊心,这种盾牌能挡住十步内发射的劲弩,在炮弹碎片面前却象纸糊的一样。 木兰走过来,她被炮击的巨响震的脸色苍白,毕竟是个小女孩身体,对于巨响有本能的惧怕。 ”广山哥,这炮威力怎样?“ ”厉害,太厉害了,有三门这样的炮就算来千军万马也不怕。“萧广山震惊过后,开始兴奋,有了度山炮别说守城,推到草原上对金人轰他娘的,一炮至少干掉上百骑兵,岂不是可以一路打到中都? 第92章 三心生二意 木兰颇感遗憾道:“可惜这炮弹制作颇为繁琐,产量不行,近战还得靠弩箭。” ”不要紧,平日遇到敌寇用寻常兵刃即可,遇到大股敌人开两炮,管保让他们作鸟兽散。“萧广山深知对阵时将士的心态,一旦斗志被打垮,必然兵败如山倒。 两人返回聚义堂的路上,萧广山提醒木兰道:”度山谷易守难攻,倒是个好地方,就怕对手围困,这里有水源却无粮草,万一被困住很难脱身。“ 木兰笑了,她当然知道度山谷的弱点,而她也有应对的法子,只是这属于绝密中的绝密,不能告诉第二个人。 ”放心,粮草的事已经有准备,那边就是种粮的地方。“木兰指了指另外一片用围栏圈起来的角落,那里距离谷底的泉眼最近。 萧广山失望道:“那点地方连一亩地都不到,哪够这么多人吃。” 木兰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若是萧广山知道里面的作物用宝戒一照立刻成熟,想要多少有多少,肯定被当场吓死。 萧广山回到聚义堂坐了好久才从各种震惊中回过神,开口道:“木兰,若是粮草补给没问题,我敢保度山谷绝不可能被攻陷。” 木兰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让人叫来武小富,郑长宽,司徒文举等人,宣布度山谷的第一次正式任命。 “自即日起,度山谷的防卫事宜委托开萧广山,萧指挥统一节制调度。” 萧广山吓了一跳,赶忙道:“指挥使是朝廷命官,寻常百姓岂能乱叫,不妥不妥。” 木兰脸色一沉:“本谷主任命你是指挥,你便是,另外今后统一叫我杨谷主。” 武小富等人呆呆的看着木兰,觉得她气质变了,虽然个子依然矮小,气质却让众人不得不对她仰望。 ”司徒文举,武小富,你们两人负责汇通号押送银子的护卫任务,还有外地前来送银子客商的安全,出了问题唯你们是问。“ ”得令!“两人下意识的躬身领命。 ”郑长宽,欧长辉,李会强,你们三人协助萧广山做好度山谷保卫任务,凡事要跟萧指挥商议。“ ”是!“郑长宽和欧长辉应了声,李会强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又强忍住,颇不服气被萧广山管制。 任务分配完毕,天色已晚,有人引着萧广山去休息,木兰独自前往最高保密等级的菜园,明天又是魏无病来收菜的日子,得提前将西红柿全部催熟。 李长虎此时正在喝闷酒,兄弟李长豹小心翼翼的陪着,堂堂指挥使大人居然被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娃斗败,说出去不要太丢人。 ”二哥,要不,从晋阳关挑些人手,找个晚上干了度山谷?“ 李长虎听了大怒,将酒盅摔得粉碎:”我还用你教?晋阳关这些家伙个个跟杨平安,萧广山交好,让他们去打度山谷,只怕队伍没出门杨木兰就把魏卓勋叫来围观!" ”那怎么办?“ ”凉拌!“李长虎悻悻道:”除非能从外面调动人手,否则这事办不成。“ 兄弟二人正在喝闷酒,外面李长虎的亲兵跑进来。 “报!大人,汝州团练使李靖李大人遣人来送信。” 李长虎一听赶忙站起身,吩咐:“快快有请。” “二哥,团练使大人为什么派人来找你?” “我哪知道。” 李长虎匆匆走进客厅,有位禁军打扮的军士等候在里面,看到李长虎走来,躬身施礼道:“见过指挥使大人。“ “有礼,不知团练使大人有什么吩咐?”李长虎心里惴惴,团练使虽说品衔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但毕竟是上官,开罪不得。 那军士摸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李长虎:“大人请看。” 李长虎拆开书信,匆匆扫了眼,立刻瞪起眼来,越看越高兴,最后简直可以说的上眉飞色舞,末了将信纸小心翼翼叠好收进怀里,这才客气问道:“团练使大人有没有说何时派人过来?” ”三日后。“ 李长虎喜的连连点头:“有劳兄弟回去转告团练使大人,让弟兄们只管空手过来,吃穿用度下官一力承担。” ”多谢指挥使大人。”送信军士得了答复,婉拒李长虎留下用饭的邀请,径直出门策马而去。 李长豹看那禁军走远,才过来问:“二哥,什么事?” 哈哈哈!李长虎忍不住狂笑起来,摸出信纸丢给李长豹:“自己看。” 李长豹跟李长虎的反应差不多,同样瞪起眼惊道:“怎么会这样?那杨丫头莫非天生惹祸精托生,竟然会惹到团练使大人。” “谁说不是,本来我还想不出找什么人对付她,简直是瞌睡天上掉枕头。” 哈哈哈!兄弟二人同时狂笑起来。 度山谷。 魏无病的板车队按时来接货,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回车上满满的重载货物,全都用草包包裹的严严实实。 赶车的把式对木兰道:“杨掌柜,这些货是林郎中拖我们捎过来的,他带话说附近几个镇能找到的全在这里,里面什么东西闻起来臭烘烘的。” 木兰一闻就知道车上装的是硫磺,也是制造黑火药很重要的原料之一,当然她不会说给车把式听,只是让人赶紧卸车运到后面的库房,又把早已采摘好的西红柿搬上车。 轰隆! 后面突然响起霹雳般爆炸声,木兰脸色变的很难看,这已经是第三次误爆,想做出延时爆炸的弹丸对这个时代的工艺来说要求太高了。 萧广山匆匆走来,低声道:”谷主,又失败一次。“ ”有没有伤到人?“ ”没有,他们按谷主说的躲在墙后面配药,没被炸到。“ 木兰脸色稍霁,幸亏这时候的黑火药威力不大,寻常一堵石头墙就能挡住,若是后世的烈性炸药,负责制造炮弹的匠人早就灰飞烟灭。 萧广山迟疑下,说道:“木兰,有没有必要非得造这种炮弹,消耗太大了,这几车硫磺用不了几次。” “有!”木兰坚定回答:“失败是成功之母,不承受失败,就没法量产炮弹,告诉他们只管继续。” “好!”萧广山领命去了。 与此同时,郑长宽跟李会强百无聊赖的站在谷口的城墙上瞭望,谷内忙忙碌碌的景象却让李会强皱起眉头。 “长宽,你我好歹也算是春生武馆的开山鼻祖,这些人吃香喝辣的,却让我们在这看大门,真不够意思。” ”看门就看门,说那么多干嘛!“郑长宽粗声粗气回答,他也是一肚子怨气,上次攻打黑风寨,他被留下看家,最后论功行赏,武小富等人赚的盆满钵满,而他和李会强因为没有战功,只是发了两百两分红。 李会强不做声了,半晌,他看看郑长宽脸色阴沉,问:”长宽,你咋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郑长宽阴着脸,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我觉得杨谷主其实亲疏有别,你看她跟于姑娘关系好,就信任重用萧广山,这就罢了,司徒文举和武小富算什么东西,居然也被她重用。“ 郑长宽越听越怒,一拳重重砸在垛口上:”别说了!她是谷主她说了算!“ ”话不能这么说。“李会强扫了李会强一眼,自顾自道:”你有真本事,却不被重用,何苦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郑长宽转过头,问:”李会强,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说完径自走开。 郑长宽呆了呆,忙跟过去问:”你是说有人会比杨谷主对我们还好?“ ”锥在囊中,锋芒毕现。就凭你郑长宽的本事,在哪赚不到几两银子。“ 第93章 黄道吉日时 ”到哪能赚更多银子?“郑长宽觉得李会强话里有话。 李会强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我倒是有个门路,就怕你不敢做。“ ”说来听听?“ ”我听说晋阳关正在招收有才之士,李大人开革萧广山这些人,需要新人补充,凭你我的本事,肯定能被招纳,若日后立下战功定有提拔机会,总好过窝在度山谷混混度日。“ 郑长宽沉默了,他自觉比武小富做事靠谱,战力更强,却没被木兰重用,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此刻被李会强的话点燃怒火。 良久,郑长宽才回答:”可是,李大人跟木兰有嫌隙,就算我们去投奔,他如何肯相信?“ ”这个简单。“李会强微微一笑:”纳个投名状便是。“ ”投名状?怎么做?” 李会强凑到郑长宽耳边低语一番,惊得郑长宽瞪大眼:“这,这怎么行,会害死这么多人,使不得。” “长宽。”李会强脸色沉下来:“实不相瞒,杨木兰在度山谷这搞的事情迟早东窗事发,被围剿是必然的事,就算拼死防守,你觉得朝廷派兵围上半年,度山谷里还有活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良禽择木而栖,你不替自己打算,谁会为你打算?” 郑长宽呆呆的看着李会强,越想越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度山谷别的东西一应俱全,就是缺粮,平日里的吃食都是从洪都镇采买,一旦被封锁只有饿死。 “你好好想想,我也不怕你去告密,大不了我被杨木兰赶走,至少不用受牵连。” 郑长宽心里很纠结,摇摇头:“你放心,就算我不跟你去,也不会出卖你。” 李会强拍拍郑长宽的肩膀:”这才是兄弟。“ 黄生俊经过不断练习,打算盘的水平提高一大截,他一边看着支出的账目,一边拨弄算盘,眉毛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问坐在旁边画图的木兰:”这个月已经支出五千多两银子,入账才一千,会不会有麻烦?“ 木兰放下笔,拿起她画的图细细端详,”什么麻烦?“ ”就是出现挤兑时,如何应对,窟窿越来越大了。“ ”放心,黑风寨那些金银保底不会出事。“木兰不以为然,拿起笔又在图上描了几笔。 黄生俊走过来瞧了一阵问:”你到底在画什么?“ ”土铳。“ 黄生俊学着木兰的动作扶额道:”姑奶奶,以前你老说我不务正业,如今我怎么瞧你比我还过分,有生意不好好做,你画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莫非你真想起兵造反?“ ”胡说!“木兰瞪了黄生俊一眼,这家伙受她传染说话越来越随性,什么大逆不道的词都能脱口而出:”你以为李长虎那帮人会忍气吞声就此罢手?迟早他们还得来找麻烦,下次绝不可能用计策对付他,要靠真刀实枪才行,我们人少又不能公然蓄兵,只能想法增强单兵战力。“ 黄生俊知道说不过木兰,叹了声气问:”用这个筒子就能增强战力?“ “那当然。”木兰给黄生俊讲了讲土铳的原理。 黄生俊摇头道:“你想的却是不错,此物跟度山炮相同,都是装药填弹插药引点火,这套动作下来,速度快的敌人早就冲到面前,恐怕还不如用弩箭来的便当。” 木兰惊讶的看着黄生俊,这家伙居然开窍了,能想到各种兵器的优缺点。 “你看我干吗,别跟看个傻瓜似的,谁想不到其中利弊。” ”老黄,你可以呀,这些日子进步巨大,不但学会算账,还知道钻研武器了。“木兰伸出大拇指。 ”你少挖苦我,这些东西又不是我想出来的。“ 木兰正色道:”你刚才说的很对,土铳最大的问题就是慢,如果敌人是骑兵,第一波打完就只剩被屠戮的份,所以我必须缩短准备时间,争取不用插药引点火。“ 两人正在说话,郑长宽忽然走了进来。 ”有事?“木兰看着郑长宽,觉得他情绪不对。 ”谷主,东家,长宽有事相求。” 木兰吩咐人给郑长宽看座,问:“什么事这么严肃?” “谷主,下个月家姐出嫁,可爹娘家中拮据,没有多少陪嫁,我不想姐夫家看不起她,所以想从柜上借些银子。” 木兰道:“这个好说,你想借多少?” 郑长宽想了想:”三百两。“ 黄生俊动容道:“这么多?”他老爹纳妾时不过给了姨娘家一百两。 “可以!”木兰想了想道:“我给你三百两交子,陪送大姐。” “谷主,我想要现银。” 木兰一愣,问:“交子为什么不行?” “交子没法让人抬着给夫家看。” “那,行吧。”木兰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郑长宽的要求。 “多谢谷主!”郑长宽大喜,深施一礼。 木兰取过纸笔:“你从柜上支取银子,要写上这是给你预支的薪俸,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郑长宽的笑容僵住,迟疑了下,还是提笔按木兰的话写了收据,这是预支的薪俸,代表他今后没了收入。 黄生俊去点了三十个银元宝,用包袱包了交给郑长宽,嘱咐他小心点免得遗失。 郑长宽没有多说,抱着包袱点点头出门去。 “这家伙好奇怪。”黄生俊看着郑长宽的背影,“怎么一会喜一会儿怒的。” 木兰也想不通:”可能他跟大姐关系好,两人分开让他心情不愉。“ 李会强看着郑长宽抱着包袱回来,意外道:”谷主答应借你银子?“ ”是!“郑长宽点点头,脸上表情木然。 ”看来你在杨木兰心里还是有点分量。“李会强语气里不无嫉妒,他自问没这个面子。 郑长宽脸皮跳了下:”武小富他们出去黑风寨一趟,回来赚了金山银山,我不过想要三百两,她就算我预支的薪俸,欺人太甚!“ ”啊?“李会强道:”这是给你预支的薪俸,那你以后都没啦?“ ”正是!“ ”杨木兰这么办事真够缺德的,大家一起做事,哪能这么厚此薄彼,不公平。“李会强愤愤不平。 郑长宽愤然扔掉装着银子的包袱,”算了,既然她看不起我,我也没必要替她卖命!就按你说的办!“ 李会强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嘴上却劝阻:"兄弟,事关重大,可不能到时候后悔,你想清楚。“ ”不用想了,我郑长宽做事从不回头!“ 李会强伸出大拇指,赞道:“是条汉子!” 一个月后。 十月初八,黄道吉日,百无禁忌,正是婚丧嫁娶的好日子,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早就有迎亲的队伍吹着唢呐出门。 今天也是于秋燕、萧广山成亲的日子,武小富等人去了萧广山新置办的宅院帮忙,这里距于秋燕家只隔两条路口,可以说抬腿就到,而木兰则留在于家帮着于秋燕梳洗打扮。 于秋燕紧张的面无表情,木兰笑道:“秋燕姐,你干嘛把脸板的跟木头一样。” “我,有点怕。” “你怕广山哥对你不好?” “不是,我也说不清。”于秋燕搓揉着手里的绸帕,只觉手心出汗。 “别瞎琢磨了,你们新房离你娘家这么近,跟住家里有什么不同,心想事成了还想怎样。“木兰帮于秋燕把头发盘起,插上发簪,新嫁娘果然楚楚动人:”看看,这发式好不好?“ ”好看!“秋燕赞道:”木兰,我真羡慕你,怎么能想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主意,连编头发你都编的比我娘好。” 王氏恰好进来,听到于秋燕编排她,斥道:“死丫头,还没出门就嫌弃你娘!” 木兰看她们有体己话说,跟王氏打个招呼退出门外。 第94章 乐极生悲后 恰好一队迎亲队伍从于秋燕家门口经过,木兰认出这是郑长宽的姐姐,虽然她的送亲队伍人数不少,还公然摆着一排排的银元宝嫁妆,但是附近的街坊注意力却在萧广山和于秋燕这边,毕竟度山谷眼下可是晋乾县的财神爷,而萧广山作为财神爷的门神更不能得罪。 郑长宽看到无人注意自家大姐出嫁的队伍,全都去看萧广山那边,心底又冒出火气,未免太打脸了。 李会强拍拍郑长宽的肩膀:“兄弟,人都有亲疏远近,你当别人是心头肉,别人当你臭狗屎,心里明白就行了。” 郑长宽脸皮抽动,咬牙切齿看着欢天喜地的萧广山家,牙缝里挤出一句: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喧嚣热闹的白天很快过去,洪都镇恢复平静,众人忙碌了一天早早歇息。 因为萧广山歇婚假,木兰把度山谷的保卫工作交给武小富,虽然这小子龇牙咧嘴不乐意,还是乖乖照办。 入夜,度山谷的大门关闭,门臼落下,武小富跟欧长辉在城墙上来回巡视。 哈欠! 武小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着远处依然亮着灯火的洪都镇,“长辉,谷主真是的小心过头,度山谷锁上门就行了,还非得让咱俩把守,方圆几十里的山贼,谁敢打这里的主意。” “小心使得万年船。”欧长辉跟着忙碌了一天,此刻同样无精打采,只是勉强盯着下面的山路。 两人聊了几句,月亮逐渐升起,武小富困意更甚,不停点着脑袋,一旁的欧长辉也好不到哪去。 “小富,长辉,你们在上面吗?”郑长宽的声音突然从下面传来。 “在呢,怎么啦?”武小富探头看看,见下面是郑长宽和李会强,于是放下悬梯让他们上来。 李会强满脸堆笑:“看把你们困的,先回去睡吧,我跟长宽守夜行了。” “那可不行,今日谷主安排我俩守夜,哪能随便换人。”欧长辉不乐意。 ”长辉,你是不是信不过我俩?“李会强淡淡道:”还是你看不起我们?“ ”这话怎么说的?“武小富听李会强语气不对,急忙打圆场说:”行,行,我跟长辉先去歇着了。“ 说完拉着欧长辉下了悬梯回住处休息。 “你怎么这样,说好前半夜我们守着,哪能中间走人?”欧长辉不满道。 武小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欧长辉转到墙后,探头看看确定李会强看不到,才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他俩有点怪?” “是啊,又没轮到他俩值夜,巴巴跑来做什么好人。” 武小富点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 ”什么意思?“欧长辉虽然力气大,脑筋却不快。 话音未落,只听城墙方向传来个朗朗铰链转动的声音,武小富跟欧长辉同时叫出声:”不好!“ 两人同时奔回城墙,却发现上去的悬梯已经收起无法爬上去,欧长辉气的张嘴就要骂人,却被武小富一把捂住嘴,对他连连摆手,示意不要惊动郑长宽两人。 ”他俩大半夜开城门严重坏规矩,你捂着我嘴干嘛!“欧长辉挣脱武小富的手,怒道:”莫非你跟他俩是一伙?“ “胡说八道!”武小富急道:“你现在惊动他们有了准备,怎么偷袭,你在这守着我去通知谷主,司徒他们。” 说完,武小富急忙跑向度山谷的居住区。 与此同时,度山谷外面的大道上出现许多蒙面骑士,这些人骑着统一的战马,用黑色罩衣盖住身上穿的铠甲,虽然人数众多却毫不凌乱,整齐的排成纵队,直奔度山谷城门口。 郑长宽看到黑夜里来了这许多人,不由紧张起来,问李会强:“他们,当真只是乡勇?怎么看起来不像?” 李会强拍拍郑长宽肩膀,安慰他:”放心,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们进来不会把谷里的人全杀了吧?“郑长宽看清逐渐接近的骑士手中铮亮的马刀,这种兵刃需要训练有素膂力极强的刀手才能持握,一刀斩下别说是人,就算马匹都能切成两半。 李会强淡淡道:“长宽,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你我合作打开度山谷大门就等于上了李大人的船,不管后面发生什么,都不能回头了,明白吗?” 原来度山谷的城门机关可以一人力量关闭,想打开却必须两人同时发力,这也是李会强说服郑长宽如果的根本原因,他自己打不开! 骑士队伍眨眼来到城门口一箭之地,为首之人勒住战马,定睛往城门上望去。 李会强手持马灯对那人晃了几晃。 为首骑士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催马前进,只是换成小碎步。 咣咣咣! 武小富拼命砸木兰的房门,大叫:”谷主,快出来,出大事了。“ ”大半夜你鬼叫什么!“司徒文举听到武小富的叫声,推门出来察看。 ”郑长宽跟李会强叛变,私开城门,想放敌人冲进来,快去!” 木兰推门出来,面色凝重道:“武小富,你说的当真?” “当真,长辉在门口看着,谷主怎么办?” “集合,带上兵刃,准备应敌!”木兰下令:“小富,你去跟长辉把门口的鹿角桩升起,先挡住敌人一阵,我们随后景来。” “好!”武小富撒腿飞奔回去。 此时,骑士队伍已经来到城门下方,度山谷城门洞开,为首骑士向里面张望一阵,随即举起手落下,后面的马队骑手点燃手中火把,拿着弩机开始向里面冲锋。 杀! 喊杀声同时响起,这些骑手纵马冲入度山谷城门。 不料地面突然弹起一排鹿角桩,冲在最前面的两人猝不及防,被鹿角桩绊住马腿,整个人飞了出去。 跟在后面的骑手见状用力催马跃过鹿角桩,继续向前冲锋。 武小富跟欧长辉看到升起鹿角桩挡不住敌人,拿起弩箭向骑手发射。 冲在前面的骑手被弩箭射中,却仿佛毫无感觉,他们黑色罩衣下面穿着的铠甲挡住弩箭,同时发射弩箭回射武小富跟欧长辉。 “趴下!”武小富一把拉倒欧长辉,弩箭擦着两人头皮飞过去。 骑手见他们躲避,将弩机挂上马鞍,取下斩马刀向两人冲过来,欧长辉翻身举起长矛冲上去。 斩马刀狠狠斩在长矛杆上,发出叮的一声大响,让骑手意外的是长矛杆居然是金属质地,根本是根空心铁管。 欧长辉膂力惊人,双手稳住长矛,趁骑手愣神工夫猛地刺出。 噗! 长矛尖端正好刺入骑手肋下,这里通常是铠甲接缝处,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骑手一声不响摔下坐骑,另外骑手看到同伴落马,发一声喊同时冲向欧长辉,武小富赶忙发射弩箭阻挡他们。 两人阻挡不住这么多骑手冲击,很快败下阵,混乱中欧长辉被骑手射中肩膀,距离心口要害只差几寸。 幸好,司徒文举带人赶到,长矛攒刺加上弩箭发射,总算阻挡住骑手冲锋,黑暗中弩箭乱飞,双方不时有人受伤倒地。 跟在后面掠阵的为首骑士见状大怒,吼道:”度山谷贼人听着,我等乃是汝州团练使麾下禁军,还不速速束手待擒?“ 回答他的还是一阵密集箭雨。 木兰听到这名头只觉耳熟,仓促间想不起在哪听过,她也来不及多想,命人拉过度山炮,装药上弹插捻点火,一气呵成。 轰隆! 火炮黑夜里发射的声音格外巨大,震的所有马匹乱跳乱叫,猝不及防的骑士被炮弹当场打杀十几人,剩下的都惊呆住。 第95章 就差一点点 为首骑士望向火炮发射方向,也注意到木兰,高声叫道:“抓住杨木兰,赏银五百两!” 立刻,所有骑士放弃跟春生众人厮杀,全都冲向木兰,挡在木兰面前的几人被马匹冲倒,当场被马蹄踩死。 危急之际,木兰听到身后有女人声音大喊:“呔!尔等鼠辈,滚开!” 木兰回头一看,居然是耶律楚天,她左手拿着一个厚重的铁锅当盾牌,右手拿着镔铁棍横扫,连续敲断敌人马腿,马上骑手只想抓住杨木兰,不留神被她连续击倒数人,耶律楚天补上几棍将落马骑士打杀。 “快走,我掩护你!”耶律楚天护住木兰,大叫:“别管旁人。” 木兰看到身旁的伙伴连续倒下,心如刀绞,只能咬牙奔向谷内那处测试火炮的角落,“武小富,发炮,用开花弹!” 开花弹就是二次激发的炮弹,木兰打算把所有骑手引到无人的地方,用开花弹炸死他们。 这些骑手哪懂什么开花弹,在他们眼里木兰就是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跟在后面紧追不放。 耶律楚天拼死阻挡,给木兰争取点时间,让她跑进试炮的坑道里。 武小富匆匆取来开花弹,装填进炮口。 司徒文举却拦住他:“不行,你打过去会害死谷主的。” “闪开!”武小富一把推开司徒文举:“谷主有命,违者斩!" 武小富看到数十匹战马尾随木兰冲进试炮坑,咬牙把开花弹塞入炮膛,点燃引信发炮。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开花弹打中马匹骑士肢体横飞,炮弹余势未竭,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再次炸开,这回爆出的火光照亮了度山谷,炸裂的弹丸碎片激射而出,将剩余的骑士打成筛子,连马带人全部消灭。 度山谷中陷入死寂。 不光武小富呆住,连掠阵的为首骑士也傻了眼,这是什么鬼东西,威力如此之大,只发射一次就消灭几十人。 李会强感觉不妙,这帮禁军总共五十多人,打进来没有一炷香工夫死的只剩七八人,看样子事情要坏。 度山谷隆隆的炮声惊动洪都镇百姓,梁教头带着春生武馆新招的生员赶来支援,远远望去火把星星点点越来越近。 “长宽,咱们得走,再不走没机会了。”李会强拽了下郑长宽,放下悬梯顺着滑了下去,郑长宽只得跟上。 李会强跑向为首骑士,边跑边喊:“大人,我们是度山谷细作,莫要放箭。” 为首骑士一抬手,阻止手下用弩机瞄准两人。 ”大人,山下来了度山谷的援兵,快走吧,被他们堵住就走不了了。“李会强叫道:”很多刁民跟着过来,大人快走。“ 康朝法令,禁军若没有枢密院许可,严禁私自出兵,否则以犯上作乱严惩,汝州团练使这些人之所以在盔甲外面套着黑色罩衣就是不想暴露身份,他们打算不声不响屠了度山谷就走,若是跟当地百姓冲突起来,这罪名谁也承担不起。 ”哼!怪不得李长龙不肯出兵,原来他早知这里藏着火器。”为首骑士恨恨道:“弟兄们,撤!” “大人,请带上我二人。”李会强央求道。 “带上他们。” 剩余的八人调转马头,有两名骑士伸手拉上郑,李二人,一行人穿过城门洞,向山下疾驰而去。 不料,梁教头带人已经带人上来,春生众人各个手持长矛,警惕的看着山上冲下来的几人, 李会强忙道:“大人,我去应付他们,先别动手,这些家伙很难缠。”说完,他翻身下马向梁教头跑去。 “梁教头,你们怎么才来,木兰,木兰她死了。” “什么?”梁教头顿时心神大乱,忙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谷里怎么放炮?” 李会强眼珠一转,嚎啕大哭道:”武小富串通外人把黑风寨的余匪放进去,木兰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当场被杀,梁教头你快带人替木兰报仇。” 梁教头听得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回过身,看着黑衣骑士问李会强:”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是萧广山的同袍,听说度山谷有事特来救援,都是禁军弟兄。” 为首骑士会意,立刻掀起黑色罩衣,露出里面禁军制式铠甲,又对梁教头拱拱手,道:“我等不便真面目示人,还请见谅。谷中残匪已被消灭,需按时赶回晋阳关,借过!” 梁教头不疑有他,让众弟子放下手中长矛,让开道路。 李会强对郑长宽使个眼色,再次爬上战马:”梁教头,他们不熟悉这里道路,我们去送送,去去就回。“ 梁教头惦记木兰安危,也没多想,带人继续往度山谷走,闻讯赶来支援的百姓足有五百人,若不是李会强蒙混过关,他们八人插翅难飞。 ”武小富,你这个狗东西,纳命来!“梁教头带人进了度山谷城门,里面硝烟弥漫,满地死尸,他一眼看武小富,拎着铁棍照头就打。 ”梁教头,你疯了,打我干嘛?“ ”你这个死叛徒,竟然吃里扒外,勾结外人谋害木兰,今儿,我非清理门户不可!“ 武小富一头雾水,想解释梁教头也不听,只管追着他打。 欧长辉捂着肩膀的伤口,过来劝阻:“梁教头,你误会小富了,不是他勾结外人,是李会强跟郑长宽。” 梁教头却不信:”你说李会强我信,郑长宽是个直肠子,哪会做这么无耻的勾当!“ ”真的是他!“ 萧广山此时也已经赶到,他看到度山谷内惨状后悔不迭,若他今晚值守就不会有事。 梁教头看到萧广山问:“广山,你看到那些来帮忙的晋阳关禁军了没,他们刚走。” “什么禁军?”萧广山奇道:“晋阳关到这里怎么也得个把时辰,怎么会来这么快?” 梁教头这才醒悟:上当了! ”木兰,木兰,你没事,太好了!“武小富看到木兰搀扶着耶律楚天走过来,大喜。 原来,刚刚开花弹爆炸时,耶律楚天跟木兰被逼到死角,耶律楚天用身躯护住木兰,手里的大锅当盾牌挡住飞来的弹片,可是依然有弹片打破锅底,射入耶律楚天身躯,她整个变成血人。 ”我,我不要紧。“耶律楚天挣扎着想站直,木兰不放手,硬拉着她去屋里躺下,闻讯赶来的柳郎中,赶紧点燃蜡烛把镊子刀具消毒,动手给耶律楚天清创,他跟木兰学了阵外科手术,现在差不多可以出徒了。 萧广山惭愧的耷拉着脑袋:”木兰,都怪我,要是我当值就不会出这事。“ ”没事,“木兰摆摆手,刚刚发生的一切太突然,若不是耶律楚天拼死保护,她这回已经成刀下之鬼。 木兰稳定心神,对梁教头道:“梁教头,你先带人回去吧,度山谷没事。”又对吓的脸色发白的黄生俊道:”给今晚来支援的人每人二两银子车马费。” 不料洪都镇众人不肯收,纷纷道:“杨掌柜,平日里你对我们很照顾,这度山谷金库事关所有人,来救急是应当的,赏银子就见外了。”说什么都不收。 梁教头不放心的看看木兰:”你小心点,我们先回去了。“ 洪都镇众人散去,木兰命人关闭度山谷城门,所有管事的到聚义堂开会。 欧长辉刚刚拔掉箭头,脸色苍白的坐在下首,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就差那么一点,若不是武小富用开花弹震住敌人,今晚度山谷必遭屠城。 木兰坐在上位看着蔫头蔫脑的众人,嘴角突然翘起来,微笑道:”怎么了,诸位,这一仗咱们赢了不是吗?“ 萧广山主动站起身,深深鞠躬道:”今晚破城之过全由萧广山一人承担,要打要杀,谷主尽管处置,萧广山绝无怨言。“ 第96章 赏罚皆分明 木兰抬手压了压:”坐,坐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本就该休沐,此事与你无关。“ ”谷主。。。“萧广山看看木兰,见她眼神很坚定,只好闭嘴坐下。 ”武小富!“木兰盯着眼神躲闪的武小富。 ”教习,哦,谷主,我错了,楚天姐被伤成那样都是我的错,我,我去给她赔礼。“ 木兰却莞尔一笑:“谁说你错了,我想说的是,你做的好!” “好?”武小富愕然,他亲手发炮虽然炸死众多敌人,但也伤到耶律楚天,一直惴惴不安。 木兰正色道:"若不是你果断发炮,我跟耶律楚天必遭毒手,你能那么快反应过来我的命令,应当奖赏。” 武小富又惊又喜,挠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木兰脸色却突然一沉,问:”如果我没记错,事发之时应该是你跟欧长辉值守城门,为何李会强跟郑长宽会出现在那里?“ 欧长辉挣扎着站起身,说了当时发生的状况。 木兰冷着脸道:”武小富,哪个跟你说可以随便跟人换岗的?“ ”我,我想看看他俩要干啥。“武小富吓的脸色煞白,如果不跟俩叛徒换岗,当时这些蒙面骑士也冲不进来,这罪过大了。 ”你好大的胆子!“木兰用力一拍扶手,斥道:”门户重地,你竟敢擅离职守,砍你脑袋都不为过!“ 武小富彻底吓尿,噗通跪倒在地,磕磕巴巴道:”我,我错了。“ 欧长辉也跪倒在地,垂首道:”谷主,此事非小富一人之过,欧长辉也甘愿受罚。“ 木兰本意就是吓吓武小富,并不真想要他命,哼了声:“你们起来说话!” 武小富被欧长辉拉着站起身,吓得不敢抬眼看木兰,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挥拳打爆他鼻子的小姑娘,已经蜕变成满身杀气的将军。 “武小富,今晚之事,你有功也有过,本谷主就给你抵了,若再乱耍小聪明,定斩不饶。” “多谢谷主开恩。“武小富的心放回肚子里,扶着欧长辉坐下。 木兰眼神扫过众人,看司徒文举一言不发似有心事,就对他道:”司徒文举,今晚能守住度山谷,你居功至伟,不必如此沮丧。“ 司徒文举站起身,深施一礼:”谷主,在下只是尽本分,不值一提。“ 木兰追问:“我看你有心事,若跟度山谷有关,不妨直言。” 司徒文举看看黄生俊,又看看木兰,犹豫下说:”今日之事,究其原因,还是跟谷主和黄公子有关。“ 黄生俊一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乱讲。“ ”为什么这么说?“木兰制止黄生俊插嘴。 司徒文举道:”那日谷主带我们突袭黑风寨,事后奖赏丰厚本无可厚非,但谷主跟黄公子却厚此薄彼,郑长宽跟李会强什么也没得到,所以早有怨言。“ ”他们在家据守城池,又不用搏命,凭什么要分一份?“黄生俊不服气,顶了一句。 木兰恍然大悟,怪道从打黑风寨后,郑长宽就各种别扭,想到这里,她一拍脑门:”怪我,怪我,昨日郑长宽来借银子,其实是想试探在我们心里的位置,那点银子送他便是,可我却公事公办,寒了他的心。“ 司徒文举不跟黄生俊争辩,说完就闭嘴。 欧长辉摇摇头:“谷主,不管怎样,这错都在李、郑二人,心有不满说出来便是,怎能背后捅刀子,非君子所为。 武小富嘀咕一句:“他们本来就不是君子。” 木兰问司徒文举:”清点完折损人数了?“ ”完了,伤十五人,七人殁。“ ”对手呢?“ ”四十二人殁,没有活口。“ 木兰点点头:”此番应对可以,仓促之下能打成这个结果相当不错,给七人家属每人一百两抚恤银子。“ 黄生俊一听又瞪起眼,一百两银子够寻常人家吃上五年,就算寻常禁军折损朝廷不过赏个十两二十两抚恤银子。 不过木兰用眼神阻止他发表意见,不容置疑的说:”这是为度山谷捐躯的同袍,我等不能再寒了众人的心。“ 商议完诸多事宜,天色已经大亮,木兰让大家回去休息,萧广山却不肯走,他还在为自己缺勤的事内疚。 ”木兰。。。“ ”广山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已经处置完,不必再纠结。“ ”唉!“萧广山长叹一声:”想不到第一仗打的如此窝囊,竟然被自己人下毒手。“ “他们可不是什么自己人,竟然骗梁教头说这他们是晋阳关守军,实际上却是汝州团练使的人。”木兰丢出骑士掉落的刀,刀柄赫然印着汝州团练四个字。 萧广山觉得困惑:“我们怎么可能招惹到团练使大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见面。” 木兰也觉得困惑,那些被炸死的禁军尸体穿着的铠甲也有汝州字样,加上兵刃上的字迹,肯定是汝州团练无疑。 突然,木兰脑中灵光一闪,“我明白了,肯定是那对母女!” “什么母女?” 木兰详细说了在晋乾县城遭遇李萧然继而发生冲突的而事。 ”就为这么点事,李靖发兵来打我们?“萧广山觉得不可思议,”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不对!“木兰摇摇头:”汝州团练使不可能对度山谷如此熟悉,甚至找上李会强、郑长宽作内应,中间肯定还有别人。” “李长虎!”两人异口同声。 “木兰,度山谷死了这么多人,要不要去告诉知县大人,禁军私自出征康国平民,这可是佣兵作乱,或许魏大人能上奏朝廷治李靖和李长虎的罪?“ “不行。”木兰思忖良久决定不惊动魏卓勋,区区一个李长虎就够他头痛,现在遇上官更大的团练使,魏卓勋除了装聋作哑别无他法,把此事告诉他无异于把他架在火上烤。 “李靖和李长虎夜里来偷营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身份,现在吃了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我们把事情挑明,反而让他们没了顾忌,引得两边集中力量围剿,再说,朝廷中为他们说话的人肯定不少。” 萧广山默然,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他们能坐上眼前的位置,背后肯定有人保他们,闹上去吃亏的多半还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木兰看萧广山沮丧的样子,莞尔一笑:”广山哥,你别这样,事情已经过去,我们继续加强城防,弥补漏洞就是,你快回去吧,别让秋燕姐等急了。“ 萧广山被木兰调笑的老脸一红,讪讪一笑回家去了。 晋阳关。 李会强跟郑长宽胆战心惊的跪在点兵堂下,为首骑士带着他们二人来跟李长虎回话,他们不知会被如何发落正在忐忑不安。 为首骑士摘掉蒙面巾,躬身对李长虎道:”李大人,我等虽然冲进度山谷,不料中了小贱人的火炮袭击,死伤惨重,后又被洪都镇刁民围攻,不得不撤回,惭愧。“ 李长虎怒斥李会强和郑长宽:”你们俩为何不提醒张押正谷内有厉害的火器,要你们干什么吃的?来人!” “大人!冤枉!”李会强大骇,好不容易逃出来,被李长虎砍了头岂不白忙活一场,“度山谷内的火器藏得甚是严密,杨木兰从不让我们过去观看,小人等确实不知啊,大人明察!” 张押正也劝道:“李大人,事发突然怪不得他俩,我们也没想到姓杨的丫头敢同归于尽,大意了。” 李长龙听完李会强述说的事情经过,脸色变得惊疑不定,他也是军中之人,当然明白一炮炸死几十人意味着什么,只要有两门这种火炮,晋阳关从此高枕无忧。 张押正叹道:“李大人,卑职差事办砸,得回去跟团练使大人复命领罚,多谢李大人派人协助,卑职告辞。” 第97章 暗流涌动中 李会强看张押正头也不回的走了,急道:“哎,哎,李大人,说好的。。。赏银呢?”话没说完已经被李长虎目光中凛冽的杀机吓住,再多说一句脑袋准保落地。 “赏银?你还想要赏银!说说本官当初怎么跟你说的?” “大人说若能助禁军破度山谷,赏银一千两。。。” “如今度山谷破了没?“ 李会强壮着胆子辩解:“小的,已经打开城门放禁军进去,实际上已经破城,张大人他们守不住,我们也没法子。” 呸!李长虎啐了李会强一脸,上前一脚将他踹个滚地葫芦,骂道:”你这该死的东西,只开个大门就想要本官一千两银子,我看你比蒋千柱更适合当山贼!“说完,戗啷一声拔出腰刀就要斩杀。 郑长宽心中千万个懊悔,怎么鬼迷心窍的上了李会强的贼船,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若李长虎杀了李会强自己也难逃一死,赶忙磕头求情:”大人恕罪,我们不要赏银,愿意在大人麾下听命,度山谷内情况我们最清楚。“ 李长虎正想一刀砍下,听到郑长宽的话,刀锋停住,思忖片刻收刀入鞘,走回位子上坐下。 “你俩起来说话。”李长虎摘下腰刀放在几上,算是饶了他俩。 李会强鬼门关走了一遭,再也不敢提要赏银的事,老老实实站起身。 ”你们俩废物身份已经暴露,本来没什么用处,但是本官念在你们有苦劳的份上,给你们个机会,再替本官办个差事,办成了赏银有效,办不成。。。“李长虎没说完,只是冷笑。 李会强问:“大人要我俩办什么差事?” “去碧山镇,灭掉镇山武馆的掌门蒋万生满门。” 啊!? 李会强跟郑长宽大惊失色,这差事听起来跟直接砍头查不了多少! 李长虎脸色一沉:”怎么,你们不想去?来人!“ ”去,去,大人,我们就去。“李会强跟郑长宽二人灰溜溜的向外走,又听到李长虎在身后说道:“本官会帮你们照看好家人,不会让人动他们,你俩只管放心。” 郑长宽脚下一软差点绊倒,看来他们全家都成了李长虎的人质。 二人离去后,李长豹走出来问:“二哥,为何让他俩去打蒋万生?肯定成不了事。” “我知道。”李长虎淡淡道:“蒋家兄弟送来银子让我们剿灭度山谷,现在事情办砸总得给他们个说法,让度山谷的这俩小子去寻仇,他们就没法找来索要银两,还能挑动他们跟杨木兰对掐,一举两得。” 李长豹伸出大拇指:“好主意!” 木兰等人用了两日才处理完谷内事宜,几名死难者家属也得到抚恤,木兰特意命人送去银元宝,而不是汇通号的交子。 黄生俊不解:“木兰,你何必动用存银,还每家派人单独送去,遣一人把交子送去多省事?” “老黄,郑长宽和李会强的事已经提醒我们做事要周全周到,更要让看的人心服口服,送现银过去代表度山谷认真的态度,这几人的丧事也要认真操办,人心所向往往因为细枝末节。” 黄生俊恍然:“不错,那晚要不是洪都镇乡亲驰援,那些刺客恐怕不会那么快逃走,你说的对。” 武小富自从郑、李二人叛逃后心情郁郁,木兰劝他几次才见好,只是再也没有之前飞扬跳脱的样子。 这一日,木兰在司徒文举护卫下回家看望奶奶,几日不见杨大郎长大不少,李氏听说度山谷发生命案变的很怕杨木兰,毕竟她亲耳听三哥李长豹说几十条人命亲手断送在杨木兰手里,如此凶狠的女魔头,哪个不怕?见到木兰进门,早吓得躲进房里。 奶奶可不知这些,拉着木兰一阵数落,虽然秋燕娘王氏里里外外操持的很好,却没人再陪老太太说话。 ”木兰呐,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我问你爹,他支支吾吾不告诉奶,你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没有。“木兰拉着奶奶粗糙褶皱的手宽慰她:“奶,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店里生意太忙,抽不出时间回来。” “哎,你这孩子,真是的,要是你托生个男娃该多好,女娃娃忙来忙去图个啥呢?”奶奶唏嘘不已。 木兰心里不以为然,这半年时间虽然遇到很多凶险,但比她当初惶然不知所措强多了,就算禁军整队人马来袭,照样拿她没办法。 “奶,你只管吃好睡好就行,怎么做事木兰心里有数,不会捅娄子的。” “你这丫头,奶知道你听不进去,万事小心点,对了,你娘这些日子怎么消停了,也不见她跟你爹吵吵,到底咋回事?” 木兰抿嘴一笑:”奶,这事你问我,我上哪知道去?柜上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出门。 司徒文举作为木兰的贴身保镖自然如影随形跟上,两人出门,好死不死跟李长龙碰了迎面。 李长龙面皮抽动几下,挤出一丝笑容:”木兰,你这是回家去了?“ ”木兰见过大舅舅。“木兰对李长龙福了福,淡淡道:”大舅舅剪了胡子?“ 李长龙的胡须上次被木兰拉扯的七零八落,索性剪短了些,此事让他感觉受到奇耻大辱,又被木兰当面打脸,气的脸皮直抽,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揪打木兰。 司徒文举迈步挡在木兰身前,一言不发的盯着李长龙,只要他敢动手,就把他当场修理到爬不起来。 李长龙不傻,他已经年近花甲,岂能斗得过司徒文举,这可是杀胡大会三冠王,忙后退一步皮笑肉不笑道:“木兰呐,没事的时候去家里坐坐,你舅娘谁的都很想你。” “有心了,大舅舅,劳烦你去跟二舅说一声,再一再二不再三,若度山谷再出什么幺蛾子,木兰虽是弱女子,却也要找他理论清楚。” 李长龙忙道:“哦,你二舅是朝廷命官,哪轮到我这个乡下保长训话,有什么话还是你自己跟你二舅说罢,舅舅有事先走了。”说完狼狈而逃。 司徒文举看他走远才开口:“回去吧,镇上不少李家眼线,小心他们暗箭伤人。” “好!” 那日,张押正回到汝州府向李靖禀告偷袭度山谷事败的经过,李萧然听说后气的撒泼打滚,把房里的陈设摔了一地,哭道:“我不信,我不信,她就是个无知乡下女,哪来那么大本事,张叔骗人,骗人!” 汝州团练使李靖一张长脸变的乌黑,斥道:“然儿,不得无礼!” 张押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连连拱手:“卑职不敢胡说,那度山谷确实藏有极厉害的火器,仅炸了两次就杀伤数十人,太厉害了。” 李靖狐疑道:”只听闻军器监正在试制火器,洪都镇这种地方怎会有,照你说的岂不是大杀器?“ ”千真万确,属下敢以人头担保,就算有千百人攻击度山谷也没用。“张押正想起开花弹的威力依然心有余悸,若不是他站在最后,同样难逃一死。 李靖背着手在屋里转来转去,又问:”李长虎怎么说?“ ”回大人,李指挥使似乎不想参与太深,他派了向导和细作后就撒手不管,属下想让他加派人手,他也推说跟杨木兰有关联不方便出面。“ ”哼!“李靖拂袖道:”一面给人递刀,一面假装好人,姓李的打的一手好算盘。“ 张押正垂首而立,听完李靖的话才问:”大人,想灭掉度山谷,非得派大军围困不可,那一带地形险要,属下探查过,除了谷口,其余山峰根本无法攀援。“ 李靖背着手一言不发走来走去。 ”大人,要不然去请示兵马总管,如实禀告度山谷公然造火器意图谋反,让秦总管派大军前去围剿?” 第98章 哪都有木兰 ”不行!“李靖立刻摇头:”本官只是团练使,私下调兵跟乡民冲突本就不合规矩,若让秦大人知道死伤这么多弟兄,恐怕无法交代,此事万万不可声张。“ 张押正连忙应声:”卑职鲁钝。“ 李靖唤过亲兵,吩咐道:“去找夫人支取五百两纹银给押正,发给死难弟兄家属。” ”多谢大人,卑职告辞。“张押正如释重负,他正不知如何开口为手下讨要抚恤金,幸好李靖主动开口。 张押正走后,李萧然又来了劲,”爹,你怎么会怕个乡下民女,你去跟姨父说,让他把杨木兰骗出来,在外面把她就地正法,根本用不着兴师动众。“ “住口!”李靖大怒:“你姨父是晋乾知县,你娘跟大姨的关系难道你不知道,要是让你姨父去办这缺德事,恐怕最后被一锅端的是我们!” 李萧然听得呆住:“怎么会?” “你没听你张叔说的,杨木兰的火器十分犀利,你爹活这么大年纪,从来没见过什么兵器暗器能一下子杀死几十人,莫非你觉得自己比旋风卫还能打?” 李萧然不说话了,旋风卫是李靖秘密培养的一支私军,表面上是团练使的私人卫士,平日只做些农活,实际上这队人却在秘密训练,汝州兵马总管秦烽火跟李靖的关系并不和睦,彼此都怀有戒心。 ”然儿,你也不用太在意,为父会想法让秦大人注意到杨木兰,他自己下令剿匪那最好不过,切莫轻举妄动,尤其是别再跟你那瘸腿表哥乱说。“ ”爹,表哥的腿被杨木兰治好了,他现在走路跟常人一样。“ 李靖讶然:”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杨木兰,这女娃三头六臂不成?“ ”没有,她就是个寻常女子,长的又。。。丑!“李萧然想起杨木兰娟秀的模样,咬咬牙才说出违心的丑字。 ”对了,你问没问你表哥,本届杀胡大会谁拔得头筹?“李靖想了想,觉得还是招揽些民间高手去寻杨木兰的麻烦妥当。 李萧然苦着脸不想说。 ”怎么了?“ ”还是杨木兰的春生武馆那几个人。“ 。。。。。。 李靖有种竟无语凝噎的感觉,如此妖孽,不尽快除去只怕要做下大事。 次日,李靖前去拜会汝州兵马总管秦烽火,作为副手,经常在主官面前走动才是明智的选择。 汝州兵马总管秦烽火字博仁是赫赫有名的康朝大将,正因为如此朝廷才派他掌管边关要塞,而晋阳关指挥使李长虎就在他麾下听命。 李靖被总管府的门房拦住,说是河北道转运使谢长亭正在跟秦大人说话,让他在门房稍候。 两位上官说话,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团练使只能乖乖候着。 秦烽火跟谢长亭关系甚好,将士前方打仗一切物资都靠转运使供给,对武将来说转运使跟衣食父母般得罪不得。 “文怀兄,此番来汝州为何比平日快了许多?”秦烽火好奇的问道。 谢长亭得意笑道:”博仁老弟,说起来跟你汝州还有大大关系。“ ”哦?此话怎讲?“秦烽火大感好奇。 ”上次路过汝州下面的晋乾县,老夫去拜访位老友,哦,就是晋乾县知县魏卓勋,在他家遇到个奇女子,叫杨木兰,只有十一二岁年纪,她给老夫展示个机关,在车上装上此物后,不但行车变的平稳,速度还提升许多,这不,足足节省出半日。“谢长亭捋着长髯甚是得意:”老夫坐的车子也不再那么颠簸。“ 秦烽火大感好奇:”这杨木兰怎有如此能耐,莫非是哪个机关世家后人?“ ”那倒不是,老夫听魏知县说她只是晋阳关押正之女。“ ”晋阳关?“秦烽火大感兴趣,晋阳关可是他垂直管理的地方,”这倒新鲜,从没听过兄弟手下有如此能人,灯下黑,灯下黑。“ 两人相视一笑,谢长亭正色道:”博仁,近来边关可有异动?“ “没有,今年本来有消息说金人会南下,不知何故竟然没来,莫非他们今年欠收,缺粮秣了?” 谢长亭摇摇头:“正好相反,今年金人那边大丰收,草原上雨量也比往年充沛,牧草长的丰满,金人的日子比往年宽裕。” ”这样啊,怪不得派出去的斥候始终看不到金人调动队伍,若是年年如此边关百姓不受荼毒也罢。“ 谢长亭笑起来:”那你这个兵马总管岂不无事可做。“ ”哈哈哈!“秦烽火大笑:”朝廷又不准我们出关讨敌,只是防守罢了,实在乏味的紧,不打也罢。“ 谢长亭又跟秦烽火攀谈几句,起身告辞:”博仁,你还有客人等着,愚兄就不多呆了,告辞。“ ”不打紧,李靖又不是什么贵客。“秦烽火无所谓道:”不如晚间留下用膳?“ ”不妥,不妥。“谢长亭执意要走:”愚兄会让手下将粮秣送去府库,先走一步。“ 秦烽火送谢长亭到外门才依依惜别,吩咐家人请李靖进来。 ”卑职见过秦大人。“李靖端正的躬身施礼,虽然两人品衔差了半阶,实际的权利却天差地别。 秦烽火问:“李大人请坐,找本官何事?“ 李靖在下首坐了,拿出带的茶叶请家人奉上:“秦大人,这是南方武夷山出产的茶叶,下官有亲戚托人捎来的,大人尝尝。” “有心了。”秦烽火示意家人收了茶叶。 ”秦大人,下官这次来是想禀告一件事,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 秦烽火皱皱眉看看李靖,他可没兴趣跟他猜谜,淡淡道:“但讲无妨。” 李靖觉察秦烽火语气不悦,赶忙道:”是这样,下官内人跟晋乾县知县内人是姊妹,日前去探望家姊,无意中发现一伙贼人正在暗中筹备,似要图谋不轨。“ ”哦?“秦烽火连听两人提起晋乾县,不禁有点好奇:”什么样的贼人,为何不告知魏大人差人去缉拿?“ ”回大人的话,那伙贼人所在之处甚是险要,凭晋乾县捕快之力无法攻克,而且这些贼人很凶悍,身藏强弓硬弩无数刀兵,十分棘手。“ 秦烽火明白了,猜想是晋乾知县奈何不了强人,又不想上报朝廷走正规路线剿匪,所以央求同为军中之人的连襟带话,请汝州府派兵围剿。 ”区区山贼何足道哉,等本官闲暇时派两卫厢军过去将其铲除便是。“秦烽火知道山贼战力普遍不行,跟官军接触基本是一战即溃,根本用不着出动禁军。 李靖忙道:”大人,这伙强人不同其他,厢军怕不是对手。“ 秦烽火已经有点不耐烦,沉下脸问:”李大人,莫非你跟这些强人很熟悉,这也不行那也能,不如你亲自带兵讨贼?“ ”大人恕罪!“李靖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躬身赔罪:”下官并不了解这伙强贼,只听魏知县说贼人悍勇,他们找晋阳关指挥使帮忙也被击溃。“ 秦烽火双目圆睁猛拍桌子,喝道:”大胆!尔等竟敢私自调派戍边兵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李靖被吓的脑袋嗡的一声,两腿发软跪倒在地,心里大悔不该提晋阳关的事,怎么忘了私下调动是军队的忌讳。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下官听说晋乾知县派捕快去拿人,结果损失惨重,迫不得已去求晋阳关禁军支援,但却又被强贼击退。。。实在没办法。“ 秦烽火沉着脸道:”你且起来说话。” “谢大人。” 李靖站起身发觉后背冰凉,刚刚竟然吓出一身冷汗。 秦烽火作为主管汝州府的最高军事长官当然有义务保证辖区安宁,出现悍匪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必须予以剿灭。 “这样吧,等本官上奏枢密院,得到出兵许可后,就发两名指挥前往剿匪。” 李靖看看秦烽火,壮着胆子说道:”大人,只怕,还是不够。“ ”还不够?“秦烽火不生气了,反而来了兴趣,”那伙贼人到底有多少?“ ”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据险而守,强攻不上去,只能发兵围困,等他们断粮才行,此事下官已经问过晋阳关指挥使。” 秦烽火思忖片刻,点点头:“那好,本官派五千人马,将。。。贼人巢穴可有名堂?” “度山谷。” “好,本官派五千人马围困度山谷,你回去吧!” “多谢大人,下官告退。”李靖目的达成,心里窃喜,恨不得赶紧离开,秦烽火人如其名,做事风风火火,别被他烧到才好。 李靖走到门口,又听到秦烽火问:“这伙贼人的首领叫什么?” “回大人,贼酋名叫杨木兰。”李靖说完躬身施礼又往外走。 “回来!” 秦烽火大喝一声:“你说贼酋叫什么?” “杨木兰!哦,这伙强贼首领是个十几岁的女童。”李靖以为秦烽火对贼酋是女子感到意外,跟着解释了一句。 秦烽火问:“她父亲可是晋阳关押正?” “啊?”李靖顿感大事不妙,秦烽火怎么会知道杨木兰,竟然连她父亲是谁都知道,“回大人,杨木兰父亲确实是晋阳关押正,因为教女无方,已经被李指挥使开革回家,大人明察。” 秦烽火做事虽然风风火火,但脑筋可不笨,立刻意识到此事没那么简单,就凭刚刚谢长亭说的事,杨木兰就不可能是强贼,那李靖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秦烽火淡淡道:“原来如此,看来此事本官需细细查明才行,李大人且回去,等本官问明事情经过再做决断。” “这。。。”李靖傻了,要是秦烽火真去调查,发现自己蓄养私兵就麻烦了,后背立刻又是一层冷汗。 “怎么?李大人还有话说?” 第99章 巧匠王德发 “没,没了,全凭大人处置,下官告退。” 秦烽火让人送走李靖,转身吩咐亲兵:“备马!”他要去找谢长亭问个究竟。 再说李靖离开兵马总管衙门回到家中,背着手在绕着厅堂团团转,嘴里还骂骂咧咧,夫人李氏过来问他:“老爷,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们娘倆做的好事!”李靖大怒指着李氏的鼻子:“你们去惹谁不好,偏偏惹那个妖女,我被你们累死了!” 李氏委屈道:”这是从何说起,老爷到底说的谁?” “杨木兰!”李靖大吼道:“哪个教你去招惹她的,这回怕是要大祸临头。” 李萧然进来恰好听到杨木兰的名字,不服气道:“就是个乡间民女,爹,你太抬举她了!” 李靖越想越气,抓起案上茶碗就要丢向李萧然,幸亏被夫人李氏拦住:“老爷,你,你放下!有事说事,砸坏然儿可怎么好?” ”砸坏,我看砸杀她才对,没的惹回灭门之祸!“ 李夫人拉着李靖坐下,问:“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倒是说个详细。” 李靖只好把拜见秦烽火的事说了,“我真是一把年纪活的倒退,竟然相信你俩的话,去跟秦大人告状,谁想到秦大人却认得此女,如今可怎么是好?” 李萧然也傻眼了,她心里把杨木兰看成一只蝼蚁,不,应该说是蝼蚁脚下的土那般卑微低贱,然而事实却很打脸,人家不但拳头硬,背景也同样不简单,连汝州军事主官一把手都认识,这回算是踢到铁板。 “爹,要,要是咱惹不起她,那,那就算了吧?” “你说算了就算了,秦大人说了要亲自查明此事,我,我真是被你们害死了!” 黄生俊兴冲冲的带着个衣着破烂的人来见木兰,他看到司徒文举站在木兰旁边,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司徒文举却假装没瞧见,直到木兰注意到黄生俊,示意他先回避,才悻悻的走开。 “这人越来越没规矩!”黄生俊盯着司徒文举背影咕噜句。 木兰问:“什么事?他是谁?” 黄生俊拉过那人介绍道:”这位是来自南方的花炮匠王德昌,朝廷下令不准民间制造火药后,他家就败了,老婆眼见无法糊口就带着孩子跑掉,他也流落成了叫花子,我记得你说需要懂火药配置的人,不知他行不行?“ 木兰大喜,让人给王德昌看座,问他:”你当真会调配火药?“ ”回。。。“王德昌不知木兰什么身份,为难的看看黄生俊。 ”哦,这位是汇通号掌柜杨木兰,你叫掌柜的就行。“ ”回掌柜的话,小的自幼跟父亲学习调配火药,各种样式都有,听响的,发烟的,发光的都能做好。“ 木兰越听越开心,忙问:”更厉害的你会不会做,就是一下炸碎大石头的那种?“ 王德昌看看木兰,又看看黄生俊,迟疑不开口。 ”有话你就说,看我干吗?“黄生俊瞪他一眼。 ”黄东家,掌柜问的可是朝廷严令禁止的物事,小的不敢做。“ 木兰看着他,问:”王师傅,我喜欢开门见山,你若愿意留在这做事,且能达到本掌柜要求,月钱一两半银子,但你决不能将此地所见外传。“ ”这,这么多银子??“王德昌已经沦落成叫花子,别说银子,就是一个铜板都是珍贵之物,就算当年朝廷没下禁令前,他每月最多能卖个三五百钱,一时听得呆了,喃喃道:”掌柜的,若是小的敢走漏半点风声,请掌柜的让人割掉小的舌头,小的绝无怨言。“ 黄生俊刚想呵斥他粗鲁,木兰制止道:”既然如此,王师傅,你随我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我,就不去了!“黄生俊知道木兰要给他看度山炮,他可受不了那种巨响,找个借口溜走。 轰隆! 度山炮打响后,王德昌与众不同之处显出来,旁人头一回听到如此巨响没有不被吓的屁滚尿流,王德昌只是稍感意外,问:”掌柜的,这炮子打出去如何能响第二回?“ 木兰取出仅剩的一枚开花弹:”因为炮子里面装了火药,落地后才点燃,这里面的药十分难配制,有时还会炸膛,有时落地不响,做十个也不见成功一回。“ 王德昌接过开花弹,小心翼翼翻来覆去看,点点头:”这个不难,以前小的曾经给人做过火龙钻天,也是打上天才爆开,这开花弹设计十分巧妙,利用弹上孔隙点燃里面引信,不知是哪位花炮师父所为?“ 木兰微微一笑,负责操炮的炮手叫道:”这是杨掌柜想出来的。“经常发炮搞的炮手耳朵有点背,说话就跟喊叫一般。 王德昌眼神由惊讶变成崇拜,一揖到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掌柜的才是鲁班降世,能想出如此机关当得上花炮之神。” “好了!”木兰摆摆手:“总之,你想法把开花弹的产量和质量提上去,确保每一颗都能打响,每月一两半薪俸。” 王德昌相信木兰不是说笑,信心满满道:“掌柜的放心,包在小的身上。” 木兰回到聚义堂,看黄生俊没回汇通号,赞道:“多亏你找到此人,不然真打起仗来,万一炸膛,不用人打,自己就全军覆没。” 黄生俊颇为得意:“怎么样,我算个福将吧?” “嗯,跟武小富有的一比。”木兰揶揄他一句。 “谁要跟他比!”黄生俊装模作样的用茶碗盖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末,“木兰,说真的,你不怕朝廷真的发兵来打我们吗?” ”不怕!“木兰挺起胸:”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想打我度山谷要看付出多大代价,只要代价足够大,就没人愿意做!“ 黄生俊看着木兰眼神有点飘忽,木兰娇小的身子在他眼里变的格外高大,简直要仰视才行。 ”看什么看!老黄!“木兰嗔怪道:”大白天你不守着汇通号,在这呆着干嘛?赶紧回去!" 赶走黄生俊后,司徒文举回来闷声不响的站在木兰身后。 木兰正在画图继续改进落地炮,那一世她擅长用各种枪械,对火炮不熟悉,只能凭着零零碎碎的记忆画出草图,至于枪械她彻底放弃,凭现在的工艺,只能做出一次性的自杀枪。 木兰忽然觉得站在身后的司徒文举不对劲,转头看看他,问:”你怎么了,呼哧呼哧的?“ ”没事!“ 木兰放下笔,自从上次郑长宽和李会强叛变后,她再也不敢忽视对身边人反常的情绪。 “司徒,有话就说,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出来。” “我。。。没话说。”司徒文举脸色涨的通红,哪像没话说的样子。 木兰莞尔一笑:“你去照照镜子,然后再编瞎话。” 司徒文举摸摸自己脸,果然发烫,低着头犹豫许久,开口道:“杨姑娘,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嫁给黄生俊?” 咳咳咳! 木兰正在喝茶,差点被司徒文举的话呛到,茶水全喷出去。 “你到底想什么呢!”木兰又好气又好笑:“谁跟你说我要嫁给黄生俊?” 司徒文举抬眼看看,见木兰不似作伪,继续道:“我,无意中听武小富他们说,黄生俊他爹准备去跟你爹提亲。” 啊!? 木兰大吃一惊,接着一手扶额,无语道:“过了年姐姐才十一岁,这帮家伙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我,我,不想你嫁给黄生俊。。。” 司徒文举说完,脸已经涨成猪肝色。 第100章 兵发度山谷 木兰觉得面颊发烫,她已经知道司徒文举后面想说什么,立刻制止:“打住!司徒,本姑娘目前未到法定结婚年龄,不会考虑此事,别说了!” “我。。。“ ”别说了!“木兰摆摆手:”你先出去,我要专心做事。“ 司徒文举讨个没趣,只好讪讪出门。 木兰看着他背影心潮起伏,托着腮回忆近来发生的事,黄生俊从一个纨绔逐渐变成能独当一面的掌柜,而司徒文举则从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成了默默无闻的贴身保镖,两人长的各有千秋,平心而论确实都不错。 想到这里,木兰脸又红了,想什么呢!自己过了年才十一岁,好不害羞! 谢长亭这回亲自押送粮草来汝州府,目的是检查改进的板车效果如何,结果让他十分满意,寻思回去多多打造这种簧,给所有车辆都安装。 正当他坐车返回京城时,忽然车子停住,有兵士上前道:”大人,兵马总管秦大人在后追赶,似有急事。“ 谢长亭回头一看,果然看到秦烽火带着两名随从策马直奔过来,他赶忙下车迎上去。 秦烽火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问谢长亭:“文怀兄,你是如何遇到杨木兰的,能否详细说说?” “杨木兰?” “不错。” 谢长亭惊讶的看着秦烽火,实在想不明白他如此风风火火追上来是为了问一个乡间民女。 秦烽火听完谢长亭讲述与杨木兰相识的过程,眼神闪动几下,“你不觉得这位杨姑娘故意等在那里?” 谢长亭回忆片刻,捋捋胡子道:“现在说起来确实有点可疑,事情不会那么巧,不过她拦住老夫无非是想献宝,应该没别的意思。” 秦烽火摇摇头,说道:”文怀兄这回怕是被打眼了,这女娃很不简单。“ ”怎么说?莫非你听到别的消息?“ 秦烽火转述完李靖的话,惊得谢长亭下巴差点掉地上,”怎,怎会如此?老夫瞧那女娃生的五官端正,相貌标致,不可能是贼酋,一定误会了。“ ”文怀兄,那杨木兰当真不曾对你有所要求?“ ”你这么说,倒想起来,当日我曾许诺接她回来帮忙改进转运司车辆,她也应允了,只是那簧虽然奇特,倒也不算什么难制造的东西,老夫自己照着样子画画便请人做出来,所以就没再找她。“ 秦烽火本以为杨木兰是想攀上谢长亭的门路,趁机把自己的山贼身份洗白,现在看来却不象他猜的那样。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前面的大车发出咔崩一声脆响,车轴上的簧竟然断裂,大车歪倒在路边。 ”你们怎么搞得!“谢长亭大怒呵斥道:”这么不小心!“ 车把式觉得冤枉:“大人,我们停在这没动。” 崩!崩! 话音未落,又有两辆大车的车轴散了架。 其中一个车把式拎着断了的簧给谢长亭看:“大人,此物虽有弹性,却不耐久,都被重货压断的。“ 谢长亭接过来看,果然齐齐整整断成断开,叹道:”看来,要想做的耐久,还得去找杨木兰。“ ”可是,此女已经成祸患,若不趁早发兵围剿,恐怕被她做大。“ 谢长亭觉得秦烽火说的有道理,转来转去,有了主意:”博仁,你附耳过来。“ 秦烽火凑过去,听完谢长亭的主意,眼珠子转了几转道:”能行吗?” “听我的保管杨木兰束手就擒,不过到时你要把她交给转运司发落!” “好,就这么办!”秦烽火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李长虎在等着看好戏,此番李靖的人马吃了瘪势必要报复,不管怎样杨木兰都难逃一死,可他万万没想到需要动手的人居然是自己。 “报!指挥使大人,汝州府兵马总管密令!”送信的信使急速奔入点兵堂。 李长虎赶忙恭敬接过信使递过的牛皮纸袋,上面用火漆封印,可以清楚看到汝州兵马总管六个大字。 信使走后,李长豹探头探脑走进来问:“二哥,什么事?” 李长虎拆去火漆封信,抽出信纸,看了一阵,脸色变得阴沉:“李靖这王八蛋,老子好心好意帮他出头,居然赖在我身上,真不是东西!” 李长豹想拿过信纸看,却被李长虎喝退:“这是你该看的东西?” “嘿嘿,二哥,到底咋回事?”李长豹讪讪收回手。 ”秦总管命令晋阳关调集两千人作为先锋,讨伐度山谷,汝州府再派三千人马作为后援,只是。。。“ 李长豹不敢再多嘴,等着李长虎把话说完。 ”秦大人居然要活捉杨木兰。“ ”啊!?“李长豹惊道:”秦大人怎么会知道杨木兰,她,她本事也太大了。“ 李长虎猛拍桌面,怒道:”早知如此,何必遮遮掩掩,直接派大军冲进度山谷便是,何必跟李靖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李长豹眼珠转了转,问:“二哥,不如把杨木兰骗出来诱捕?” “你当她是傻的,上回在大哥家丢的脸还不够,现在那丫头出门从不落单,洪都镇那帮刁民又处处回护她,若对她来硬的势必被扎手。” “那,不如把杨平安抓回来,让杨木兰拿银子来赎,到时趁机动手拿下。” “算了吧!就你跟老五想的鸡鸣狗盗主意哪次不是碰一鼻子灰,抓了杨平安,六妹不得回家哭闹上吊!” 李长虎思忖良久,想不出巧取的法子,“罢了,就按秦大人的吩咐,点两千人,先去打打试试,说不定能吓住那丫头。” 李长豹可不信杨木兰能被吓住,敢在身上绑着火药包挟持人质的悍匪会被吓住? 很快,晋阳关调动兵马的消息传到汇通号,黄生俊听了犹如五雷轰顶,到底东窗事发了,他顾不上店里生意,交代给伙计撒腿就往度山谷跑。 “木兰,木兰!大事不好了!”黄生俊冲进聚义堂,看到司徒文举守在木兰身旁,立刻撵人:“司徒,你先出去,我有话跟掌柜的说。” 司徒文举看看木兰,见她同意才转身离开。 “这人怎么回事,跟我有仇似的。”黄生俊感受到司徒文举敌视的眼神,嘟囔了一句。 木兰问:到底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刚刚得到消息,晋阳关接到汝州兵马总管命令,要来讨伐度山谷还说要活捉你。“ ”什么?“木兰大吃一惊,站起身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是萧广山的旧部送来的消息,木兰,咱怎么办?” 木兰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最糟糕的时候还是到了,如果反抗就等于造反,身边的这些人全部都会受牵连,若投降命运就再也掌握不在自己手中。 “木兰?” “你去把其他人叫来,我有话说。” 黄生俊去把春生众人叫来,偌大聚义堂坐个满满当当。 ”谷主,发生什么事?“武小富本能感觉不对劲。 ”刚收到消息,汝州兵马总管下令讨伐度山谷,晋阳关禁军是先锋,恐怕很快就到。“木兰开门见山说了状况。 萧广山听完大吃一惊:“怎会这样,我们又没劫掠乡邻,怎么就发兵讨伐?” 司徒文举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人吵吵嚷嚷一阵,木兰抬手制止,问道:“叫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是战还是降?” 。。。。。。 木兰看无人回答,又说道:“降也没关系,朝廷要抓的是我,跟旁人无关,实在不行我自缚请降就是。” 司徒文举嘿了声:“岂有此理,谷主带着大家出生入死,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危难时候岂能见利忘义,在下第一个不答应。” 第101章 战前总动员 “谷主,我愿跟你共进退。”欧长辉站起身道。 “我,我也愿意!”武小富也跟着站起。 萧广山长叹一声:“罢了,萧广山这条命是谷主救下的,跟他们拼了便是。” 在四人激励下,其余人纷纷表明立场,就连黑风寨救回的妇人也不肯离开。 耶律楚天身上缠着绷带走进来。 “楚天,你伤还没好,怎么下地了?”木兰见状忙让人扶住她。 “谷主,耶律楚天誓死效命,不管敌人是谁都战到底。” 木兰让人给她看了座,缓缓道:“今次决定影响深远,一旦跟官军开战就坐实了反贼的名声。” 武小富哼了声:“反就反,若是降了,被他们不声不响捉去,照样难逃一死。” “对!“欧长辉附和道:”大家手持汇通号大把交子,投降后会被尽数抄没,到时别说银子,连命都未必留下,决不能降!“ 这句话把所有人心里最后的犹豫抹去,自从郑长宽和李会强之事后,木兰给度山谷内所有人都发放了一大笔银子,除了每月发放的薪俸,只要在度山谷做事满五年就能兑现一半,做满十年就能全部兑清,若是度山谷被灭,这些交子全成废纸! ”跟他们拼了!“武小富用力一拍桌子吼道。 ”拼了!拼了!“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木兰喝道:”好!“ 聚义堂立刻安静下来,木兰正要开口,忽然外面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接着王德发喜滋滋的跑进来,叫道:”谷主,开花弹成了!“ ”稳定了?“ ”稳定了!十发十中,全部打响!“王德发兴奋的搓着黑漆漆的手掌,”以后最多出现哑弹,绝不会炸膛!“ 木兰如释重负,度山炮虽然威力巨大,但时不时炸膛就等于个猪队友,指不定打敌人还是打自己。 ”天助度山谷!"武小富兴奋大喊。 “天助度山谷!”众人跟着齐声呐喊,回声在谷中回荡。 木兰悬着的心放下,战前统一思想作动员是必须又很难的事,如果动员不好,人心散了打都不用打,幸好王德发的神助攻。 萧广山说道:“谷主,我有个提议。” “讲!” “禁军来打度山谷应该不会带攻城器械远程攻击,而且谷口地势狭长不利于展开队形,所以我们最好用度山炮吓阻,不但可以挡住他们,还能减少伤亡。”晋阳关禁军毕竟跟萧广山有旧,他不忍动手杀害。 木兰当然明白萧广山的心思,点点头。 司徒文举却说道:“就算吓阻成功,他们围困不去如何是好?度山谷中存粮仅够七日用度,过了七日呢?” 萧广山不说话了,度山谷易守难攻,其实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围困,这是阳谋,谁都能想到却无解。 “赶紧去镇上采买肉食蔬菜,存个一年半载得了,咱又不缺银子。”武小富说完,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象看个白痴,嗫嚅道:“你,你们这么看我干吗,说的不对?” 欧长辉摇摇头:“没脑子,你见谁家的肉食蔬菜能放过三天的!” “噢!”武小富恍然大悟,现在是秋天还未上冻,除了米面之类,新鲜蔬菜肉类无法长时间保存。 木兰完全不担心,肉食她是没法子,不过想吃新鲜蔬菜,可以管够。 ”吃食问题我来解决,就按萧广山说的,对来犯禁军实施吓阻,想打持久战也由得他们。” 李会强跟郑长宽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听完李长虎的命令两人全都傻了眼,让他俩作斥候打探度山谷,这不让两人去死一样? “大人!”李会强跪倒哀求:“我们得罪杨木兰,她肯定想杀我二人,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大胆!”李长虎猛拍桌子指着李会强道:“本将军命令你敢不听,给我拖出去重责四十军棍!” 郑长宽也吓坏了,李长虎用的着他们的时候,许下的银子至今没兑现,两人不甘心才留在晋阳关,想不到等来的不是银子而是死路一条。 “将军恕罪,我们去,去!”郑长宽赶紧跪下求情,李会强被打四十棍就算能活下来也成废人,最后去送死的只剩他一个。 “敬酒不吃吃罚酒!传令,点齐两千人马,明日一早动身。” 李会强跟郑长宽两人哭丧着脸出了军营,两人正想合计如何逃走,郑长宽忽然看到他刚刚出嫁的姐姐居然被锁住带进营中,立刻急了眼,冲上去想抢人,却被几名禁军用枪制住。 ”你们为什么抓我姐?“ ”为什么?就凭你俩是叛徒,若不抓你们家人,谁知你们会不会再反水!“负责抓人的禁军头领喝道:”你们好好替将军办差,家人就没事,若再三心二意,全部人头落地!" 李会强也看到自己家的七八口人,被押送过来,后悔的捶胸顿足,大叫:”我真是自作自受啊!!!“ 那禁军首领一脚将他踹倒,骂道:”滚远点,谁让你在这号丧!“ 李长虎毕竟是坐地户,很清楚两人的亲缘关系,只抓了他们最在乎的亲人作为人质,郑长宽跟李会强毫无办法,只能乖乖替李长虎卖命。 夜里,黄生俊长吁短叹,在汇通号里团团转,嘴里念念叨叨:”这可怎么好!真是的!“ 武小富身着夜行衣推门进来,转身关上门,说道;”东家,谷主让我带话,已经转移了五成存银到黑风寨旧址,也分派人手看管那里,一旦跟官军开战,你们千万别去度山谷免受牵连,汇通号的生意不要停。“ ”就不能找魏无病去请他爹从中说和?“黄生俊不甘心问道。 ”魏知县在汝州兵马总管面前算个什么,去找他就是自取其辱,谷主说让你什么也别管,就当没这事。“ 黄生俊长叹一声,吩咐伙计去取出后厨所有菜蔬果品,非得让武小富带回去。 “不用了,谷主说她自有应对之法,再说就这点东西够几个人吃的,安心啦!”说完,武小富拉开门潜入黑夜中。 洪都镇一片静谧,无人知道即将爆发惊天动地的大事。 勾勾柔~ 天边露出曙光时,雄鸡鸣叫声打破寂静,度山谷山下出现了两个身影,正是被迫做斥候的郑、李二人,他们最熟悉度山谷的地形地貌是作斥候的不二人选。 两人小心翼翼避开城楼上哨兵的视线,身披蓑衣穿行在满是刺木的树林中,而李长虎带的大队人马远远跟在后面,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声音巨大,他不得不留下骑兵,跟着步行上山。 武小富紧张的趴在垛口看着下面的动静,他早已看到郑、李二人,没有惊动他们。 萧广山躲在垛口后面,低声道:“别理这俩人,等步卒上来,然后发炮炸山下的马匹,让他们自乱阵脚。” 躲在垛口后面的三十多人个个手心捏把冷汗,他们是春生武馆训练的最新一批弟子,从没见识过真正的战斗,而且对手是朝廷禁军。 李会强跟郑长宽顺利的来到城楼下,上面又传来武小富熟悉的呼噜声,两人恍惚间回到过去,度山谷刚刚建立的时候,过的多么无忧无虑,可惜事情不能重来。 郑长宽按照事先说好的发出布谷鸟连续的叫声,隐藏在山下的禁军跳出隐蔽位置,向山上冲来,最前面的士卒举起盾牌防止城上放箭。 武小富看到如此大阵仗,只觉两条腿发软,幸好身旁的萧广山依然镇定,他并没看冲上来的步卒,而是盯着山下的骑兵,眼看步卒冲到城下,萧广山举起手猛的落下。 轰隆! 轰隆! 轰隆! 第102章 一炮定乾坤 三声惊天动地的炮声划破寂静,火炮目标是山下的骑兵,眨眼间开花弹落地再次炸响,无数碎片炸向猝不及防的禁军骑兵,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前面的步卒还没动手,自己先被打。 受了惊的马匹失去控制四下乱窜,因为开花弹落在他们身后,这些惊马甩掉身上的骑士,拼命冲向山上。 前面进攻的步卒只顾观察城上动静,等发现身后冲上来的马队已经为时已晚,队列被冲的七零八落,踩伤之人不计其数。 李会强跟郑长宽见识不妙,撒腿往山下逃去。 欧长辉看到他俩,叹了声气,吩咐炮手瞄准二人,又发一炮。开花弹落在李会强身边,滚了几滚,轰然炸响,李会强跟郑长宽被炸到尸骨无存。 ”唉,他们这是何苦。。。“武小富心情郁郁,毕竟他跟两人十分熟稔,又一起经历过许多。 禁军步卒被骑兵冲的乱七八糟,不战自溃,纷纷向山下逃去。 萧广山并未让人继续发炮,阻吓住来袭的禁军就够了,最好能迫使他们知难而退。 李长虎坐镇中军,以为要打一阵才能见结果,没想到还没等他赶到洪都镇,前面战斗已经结束,无数伤兵互相搀扶着退下来。 洪都镇百姓听到度山谷炮响,本想出门支援,看到满街都是官军又缩了回去,毕竟大多数人没有杀官造反的勇气。 ”怎么会这样?那俩斥候没有探好路,中了埋伏?”李长虎抓住一名败退的校尉,怒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那校尉自己也差点被惊了的马群踩死,结结巴巴说了经过,李长虎吓了一跳,他本想在山下扎营,对方火炮射程这么远,靠太近有风险,于是命人直接在洪都镇内安营扎寨,量杨木兰也不敢直接发炮轰击镇内百姓。 ”老三,你去把六妹夫叫来,就说我有事问他。“李长虎知道来硬的不行,打算让杨平安去做说客,说服杨木兰投降。 李长豹领命而去,很快让人押着杨平安来见李长虎,李氏抱着杨大郎哭哭啼啼的跟来,她跟杨平安夫妻一场,如今又有了孩子,当然不想兄长加害自己相公。 “谁让你来的,回家去!”李长虎让李长豹把李氏赶走。 “二哥,不关平安的事,你们莫要害他!”李氏话没说完就被李长豹推出账外。 李长虎看看神色惊慌的杨平安,说道:”妹夫,今天这事你也看见了,木兰作业作大了,朝廷已经下令剿匪,你二哥我军令在身没办法,这丫头无法无天,是你这当老子的教导无方,二哥给你个机会,你上山劝她开城投降,咱们还是好亲戚,要是她铁了心当贼,那也别怪你二哥公事公办了。“ 杨平安被逼无奈,只得上山劝降,走到城下正好看到萧广山在上面。 ”广山,你,你们是不是疯了,朝廷有命,你还不让那死丫头开城投降!“ “押正,我们犯了什么罪要被如此征讨,可有人去晋乾县举告?” 杨平安一呆,木兰他们做的钱庄已经小有规模,而且声誉极佳,还有晋乾知县背书,哪会有人提告? “我不管有没有人告,你让那死丫头出来见我。” “恕难从命。” 杨平安劝说半天,城头上的人就是不回答,只得回去复命。 李长虎听完杨平安的话,把眼一瞪,喝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立刻上来两个小校将杨平安按住绳捆索绑起来。 “李长虎,我犯什么罪你让人绑我?”杨平安用力挣扎却被两人死死按住。 “你犯什么罪?你养女不教,纵女行凶犯上作乱,你罪过大了去了!把他给我押出去!” 杨平安被架出门外,李氏等在门外,看到杨平安被绑,连忙上前阻拦,吓得怀中抱的杨大郎哇哇大哭,可她个妇道人家哪是小校的对手,被轻易推到一旁。 李长虎亲自押送杨平安来到度山谷城门口,让人叫杨木兰出来说话。 木兰心里暗叹,该来的终究躲不开,想想李家这些货色不用人质威胁,那简直比让猫不吃腥还难。 李长虎胸有成竹的看着杨木兰,淡淡一笑:“外甥,咱们没必要搞到这地步,本来不关你爹的事,只要你开城投降,二舅便放了你爹如何?” “二舅舅,你非得把事情做绝了是吗?”木兰同样语气淡淡问道。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我本是甥舅亲戚,若不是朝廷有命,舅舅断断不会为难你,事已至此,降了罢!” 木兰嘴角翘起,依然语气淡淡问道:“我若是不降,舅舅待要怎地?” “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能眼看你亲爹上路了,杨木兰,本将军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时间一到你若不降,你爹人头落地!” 话说到这里已经撕破脸,李长虎叫来刀斧手准备行刑,自己带人退回山下营寨,他也害怕度山炮的威力。 萧广山气坏了,上前要求木兰准许他带人冲出去抢人。 “不用,李长虎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他就是想引我们出击,好各个击破,禁军人多势众,出去抢人只能徒增伤亡。”木兰一眼看出李长虎的目的。 “那怎么办?”萧广山急的搓手,一炷香工夫眨眼就过去。 “叫王德发过来。” 武小富飞奔过去,叫来王德发。 “谷主,你找我?” 木兰手指山下远处的李长龙家,问:”增加装药量,能不能打到那里?“ 王德发比量半天,点点头:”打是能打到,不过得用小点的弹丸,咱没有那么大小的开花弹,威力不够。“ ”普通的就可以。“木兰已经想明白,想解眼前的困局,就得让李长虎付出足够代价,难以承受的代价,李长虎可以杀她父亲,而杨木兰可以炸死李家所有人! 眼看香头要烧尽,刽子手屠刀举了起来,李长虎不知木兰会怎样惴惴不安的往山上看,却听到城头一声炮响。 一枚实心弹丸被王德发加装两倍药量,直接打到远处李家正堂,砸碎整个屋顶差点活埋了里面的李长龙等人。 第二声炮响,这次是威力巨大的落地开花弹,落在李长虎百步之外,巨大的爆炸力惊了附近所有马匹,要不是骑兵早有准备将马匹栓着,恐怕又要炸营。 李长虎哪见过这么大威力的东西,吓得钻进桌案下面,惊问:”怎么回事,刚才是什么?“ 之前偷营失败的步卒校尉哭丧着脸道:”回将军,这就是刚刚害骑兵炸营的东西。“ 李长虎还没回答,就看见五弟李长豹惊慌失措冲进来,那些亲兵小校认得李长武也不阻拦。 “二哥,二哥,不好了,咱家被砸了!” “被谁砸了?”李长虎还以为有人趁乱偷袭自己家,就要派人去抓人。 李长武捧着个实心铁球给李长虎看:“从天上掉下个大铁球,把家里正堂砸塌了,大哥差点被砸死。” 李长虎注意到铁球上还有字:一炷香放人撤兵,如若不然落地开花! ”杨木兰干的!“李长武立刻明白过来。 李长豹说道:”二哥,她这是警告咱们呢,要是不放人,落在家里的就不是铁球了。” ”废话,还用你说!“李长虎当然明白,若是落地开花弹砸进正堂爆炸,李家得死一片,三炮轰完李家一个活口也留不下。 “二哥,算,了吧,把六妹夫放了,没必要搭上咱家。”李长武央求道。 李长豹也附和,毕竟抓杨木兰跟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该死的丫头,来人,把刀斧手叫回来,放了杨平安!”李长虎拼不起,用杨平安一人性命换他全家,这买卖血亏。 第103章 不会缺粮食 杨平安以为自己必死,正在万念俱灰,却被人用刀尖挑断绑缚绳索放了。 “去,把我爹带进来!”木兰吩咐司徒文举下去带人。 司徒文举猱身而下,从打开的城门缝隙出去,拉着杨平安进了度山谷,众人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娘哎,我以为这次要完蛋了。“武小富如释重负。 欧长辉点头道:”我也以为完了,杨大叔若是被人杀死在门口,以后度山谷还有什么颜面。“ 这是杨平安第一次踏进度山谷,之前他也好奇自家丫头到底在度山谷搞了些什么,无奈她就是不邀请自己过去看,杨平安又拉不下脸自己跑来,此刻亲眼看见度山谷内林立的建筑,忙忙碌碌的人群,惊得目瞪口呆。 木兰走过来看看受惊不小的父亲,说道:”爹,这些时日你先别回家,等事情过去再说。“ “木兰,那你奶怎么办?” ”放心,我奶有秋燕娘照顾,不会有事。“木兰吩咐人带杨平安到后面休息。 萧广山对木兰的神来之笔佩服的五体投地,看木兰指挥打仗跟看高手下棋一般,看似凶险的局面,随手就能化去,而且让对手还击的念头都没有。 李长虎确实没有办法,论人手,他能再调十倍百倍,但却无法将自家宅院搬走,只要攻打度山谷,李家就面临灭顶之灾。 ”混账!!“李长虎用力拍着桌子,骂道:”杨木兰,你若是落在老子手里,必将你碎尸万段!“ 李长豹跟李长武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二哥纯粹吹牛皮,两人默契的沉默。 ”来人!“李长虎随手写了封信唤进亲兵,吩咐:”去送给秦大人。“ ”二哥,你写的啥?“李长豹问道。 ”写啥?认罪状,办事不利,请上官责罚!“李长虎怒冲冲的去了帐后。 李长豹跟李长武相对无言,自从李家跟杨木兰对上,就没有一点好事,莫非姓杨的丫头是他家的克星? 秦烽火收到李长虎的信,转给谢长亭看,”此女果然很有手段,居然逼的两千人马动弹不得。“ 谢长亭接过信仔细看过,沉吟道:”只打了两炮就逼的晋阳关指挥使认输?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文怀兄,咱们依照原来计划,围困度山谷?“ ”正是,老夫倒要看看这姓杨的丫头还有什么厉害手段。“ 秦烽火又问:”文怀兄,你能再留在汝州几日?“ 谢长亭捋着胡须笑道:”今年金人不来寻衅,老夫这转运使乐得清闲,过半个月回京复命也罢,对了,千万嘱咐李长虎那些人莫伤了杨木兰性命。” “放心!此事我已让人再三叮嘱。“ 团练使李靖按照秦烽火命令,率领三千人马前往洪都镇支援李长虎,名义上是支援实际却是盯梢,康朝基层指挥使极少任用本地人,就为了避免徇私枉法,李长虎的调任是殿前司干涉下的令,其实相当不合规矩,但秦烽火也没必要给殿前司的都指挥使上眼药,李靖被派去洪都镇驻扎等于给李长虎栓了个缰绳。 这道命令对李靖来说可不是好事,汝州府乃是大城,条件远比边关的洪都镇强,到这里驻扎等于下放。 李长虎同样不欢迎李靖带人过来,本来晋乾县禁军以他为首,李靖比他官衔高上一级,他反而成了下官。 ”末将参见团练使大人!“李长虎心里不愿意,脸上可不敢露出,毕恭毕敬迎接带着随从去迎接李靖。 李靖摆摆手道:”李将军不必客气,听说度山谷那些贼人还未拿下?“ ”正是。“ ”为何不直接调动器械攻城?“ 李长虎心里有气:混账东西,明知故问。 “回大人,秦大人严令不准杀伤贼酋性命,末将无能,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还请团练使大人明示。” “原来如此。”李靖装模作样道:“这个简单,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最好的法子就是围困他们,待他们粮食耗尽不攻自破。” 李长虎嘴角动了动,腹诽:全是废话。 两人虚与委蛇一阵,分别占据洪都镇两头,将度山谷出入的道路派人卡死,既不让洪都镇百姓上山,也不让山上人下来。 萧广山在城上看见禁军堵路直皱眉,问木兰:”要不要再发几炮,把他们赶出洪都镇,这样下去谷内食蔬坚持不了几日。“ 木兰笑了笑:”不用担心,谷内不缺吃食,他们愿意堵路随便,只要不攻城就不理他们。“ 萧广山知道这些日子木兰从镇上采购了不少粮食蔬菜,这些存货最多能坚持三五日,山下的禁军明显想长期围困,谷内迟早弹尽粮绝,木兰从容的态度并不能减轻萧广山的疑虑。 木兰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改进度山炮上,被禁军封锁后,汇通号的临时金库转移到黑风寨旧址,度山谷内众人被重新分配任务,协助冶铁和按照王德发的指点制造火药。 杨平安几次下山,他想回家去看看老娘以及李氏和杨大郎也,却被山下哨卡堵住驱逐回去,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有认识他的禁军士卒帮忙带话,得知秋燕娘照料她们很好才放下心。 三日后,伙房传来消息,粮食快吃完了。 所有人目光落在杨木兰身上,但她依然拿着笔勾勾画画研究改进度山炮。 杨平安忍不住上前道:”木兰,谷中快断粮了,怎么办?“ ”放心,粮食很快就到。“ 木兰根本没把粮食的事放在心里,这两日她已经去试验过,用戒子催生刚刚发芽的麦苗,从芽苗到成熟的麦穗只是眨眼工夫,两天晚上已经收获数车粮食,要不是怕走漏风声,一夜之间就能产出够所有人吃数年的粮食。 处理完手头的活计,木兰让武小富,欧长辉两人随她进入度山谷绝对禁区:菜园,此处除了木兰,其他人禁止入内。 ”哇!怎么这么多麦子,什么时候送来的??“武小富大吃一惊。 欧长辉也惊讶的张大嘴,但他没说什么。 ”赶紧把麦子扎好搬出去,有人问哪来的粮食,就说是提前存的。“ 武小富立刻闭上嘴,打死他也不信这是提前存的粮食,因为去采购粮食蔬菜的事就是他跟欧长辉负责。 萧广山看到成垛成垛的麦穗摆在面前,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不管他怎么问武小富跟欧长辉只说是提前买回的,多一个字也不肯说。 同样驻扎在山下的李长虎和李靖两队人马可受不了了,洪都镇一下子多了五千禁军,根本供应不起他们吃食,李长龙作为本地保长有义务协助采办军需,更是苦不堪言,最后他只能来央求李长虎。 “二弟,大军还要驻扎在这里多久?咱家快撑不住了。“ 李长虎阴着脸:”大哥,围困度山谷的事是秦大人下的令,什么时候撤,我也不知。“ ”哎,这可怎么好。“李长龙急的团团转:”那你能不能跟李靖李大人说说,先撤回去三千人。“ ”大哥,你觉得我跟李靖谁的官职高些?“ ”哦,“李长龙无语,下官对上官胡乱谏言可是军中忌讳。 李长虎想了想,说:”大哥,我也不瞒你,禁军得到命令围困度山谷,不能伤了杨木兰,只能逼她自己出来投降,这事一时半会完不了,不过,可以想法让旁人动手。“ ”让谁?“ 李长龙挥挥手让左右退下,低声道:“蒋万生!他兄弟蒋千柱是黑风寨大当家,杨木兰把黑风寨铲平,他们有血海深仇,可以撺掇他们来偷袭度山谷,至于杨木兰的死活他们随意,禁军这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 李长龙听的连连点头:“好,我这就让老五去给他们捎话。” 第104章 大狗计得逞 再说蒋氏兄弟送给李长虎大把银子,本以为禁军能横扫度山谷帮他们出口恶气,哪想到最后成了围而不打的胶着状态,气的蒋千柱大骂李长虎没有信用。 兄弟二人正在愤愤不平,胡大狗跑进来道:“掌门,洪都镇有人求见。” “谁?” “他说名叫李长武,是李保长的五弟。” 蒋万生一愣,旋即道:“让他进来。” “是!” ”你先去后面避避,我听听他说什么。“ 蒋千柱转身离开。 李长武跟着胡大狗进来抱拳施礼:“见过蒋掌门。” ”有礼,不知尊驾找老夫何事?“蒋万生让胡大狗给李长武看座泡茶,开门见山问道。 李长武看看胡大狗。 蒋万生会意,摆摆手:“大狗,你先退下。” ”是,师父。“ 李长武看胡大狗离开,开口道:”蒋掌门,实不相瞒,兄弟过来是受二哥所托,关于度山谷的事需要掌门援手。“ 蒋万生脸色变黑,淡淡道:”没听说付了银两还要买家自己办事的,李指挥使是什么意思?“ 李长武赶忙道:”掌门有所不知,杨木兰不知怎么惹到汝州兵马总管秦大人,秦大人派遣团练使带着三千人马来到洪都镇围困度山谷。“ ”那不是正好,你们两下合力拿下度山谷轻而易举。“ ”问题是秦大人命令活捉杨木兰,我家兄长是军中之人不方便对她下死手。“ 蒋万生眼睛眯了眯:”你的意思是让我这边派人过去?“ ”禁军这边会佯攻吸引杨木兰的注意,你们只要抽冷子将其射杀便是。“ ”胡说八道!“蒋万生大怒:“老夫大把银子撒出去,最难的事让反而需要自己动手,莫非你当我是傻的?” 李长武还想再解释,蒋万生却不想再听,起身端茶送客。 胡大狗猫在窗外听个真真切切,别的话他不在意,可李长武说出司徒文举的名字却把他吓出一身冷汗,这家伙怎么跑到洪都镇去了,他若是回来把之前的事一说,岂不穿帮? 思前想后,胡大狗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除去司徒文举,眼珠转了几圈有了主意,于是直奔武馆后花园去找师妹蒋翠花。 “师妹!师妹!" 蒋翠花百无聊赖的坐在秋千上,听到胡大狗叫自己,兴趣缺缺的看他一眼,懒得答应。 “我找的你好苦。”胡大狗夸张的气喘吁吁道:“有个大消息告诉你。” “什么?” “我知道司徒文举的下落了。” 蒋翠花一听来了精神,跳下秋千盯着胡大狗问:”他在哪,带我去找他!“ ”这个。。。“胡大狗假作为难,”他,他在杨木兰那里。“ ”什么!!!!“蒋翠花气的咬碎银牙,大吼道:”师兄,他,他恁的不要脸,跟那贱女人一起。“ 胡大狗假装惶然,道:”师妹,你别发脾气,小心气坏了。“ 蒋翠花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更气的嚎啕大哭。 胡大狗见火候已到,问:”师妹,你这么喜欢司徒师兄,要不然我帮你把他抢回来?“ ”你?你有什么本事抢?“蒋翠花哭哭啼啼根本不信李大狗的话。 ”简单,只要你帮我说服师父去度山谷,我就帮你杀掉杨木兰,到时大师兄没了念想就回来了。“ ”真的?“ ”真的!“ 蒋翠花虽然看不起胡大狗,但知道他有鬼主意胆子又大,决定照他说的办。 “爹!” 蒋万生赶走李长武后,正气的不行,大把银子撒出去连个响都没听到,蒋翠花又哭天抹泪的走进来。 “翠花,你哭什么?“蒋万生按捺住火气问。 ”爹,女儿有件事想跟你说。“ ”讲!“ ”你知不知道大师兄的下落?“ 蒋万生一怔,他刚听李长武说起司徒文举在度山谷,问:”知道怎样,不知道怎样?“ ”爹,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可要替女儿做主哇!“ 蒋万生听的心里发毛问:”到底什么事?“ ”女儿跟大师兄早已私定终身,之前不敢跟爹爹说,要是爹爹能找到他,一定想法把他抓回来,不然。。。“ ”不然怎样?“ ”女儿清白已被他毁了。“ 蒋万生气的额头青筋直跳,身子晃了晃,一巴掌抽在蒋翠花脸上,骂道:”贱婢,你,你做的好事!“ 蒋翠花豁出去了,索性跪在地上抱着蒋万生大腿:”爹,女儿没脸做人了,你打死我吧!“ ”起来!“蒋万生甩开蒋翠花,骂道:“你这没脑子的东西,为何不早说!” ”女儿不敢。。。“ 蒋万生背着双手在屋内走来走去,心潮起伏,想不到司徒文举居然是个狗胆包天的偷腥猫,居然连师父的女儿都不放过。 ”还有谁知道这事?“ ”没别人了。“ 蒋万生咬牙道:”那好,为父替你做主,抓回这个逆徒!“ ”多谢爹爹!“蒋翠花用挨巴掌的代价换来蒋万生同意动手,心里窃喜,胡大狗的主意果然厉害。 蒋万生打发走蒋翠花,把兄弟蒋千柱叫来说了此事。 ”大哥,此事不妥,度山谷之事已经烫手山芋,禁军既然接住,我们没有插手的道理。“ 蒋万生也是这么想,但不好说出女儿的隐私,只推说拿下度山谷可以弥补黑风寨的损失。 黑风寨可是蒋千柱的心血,他听完立刻改了不掺和的主意。 ”哼,杀我那么多弟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随后,蒋万生派人去找李长武,说愿意配合。 “大狗,为师有要事让你去办。”蒋万生叫来胡大狗,整个武馆上百人,还真没几个有胡大狗的计谋和胆量。 “师父尽管吩咐,大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胡大狗早知蒋万生要自己做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嗯,”蒋万生很满意胡大狗的态度,“今日为师听到你大师兄的消息,他居然在邻镇的度山谷。” “阿?大师兄怎么跑去那里,那里不是咱们对头春生武馆地方吗?大师兄他,他叛变啦?”胡大狗一惊一乍道。 蒋万生脸黑下来,“为师要你带人去那里,想办法把你大师兄带回来。” 胡大狗哭丧着脸:”师父,大师兄当初走的决绝,我们又不是他对手,他要是不肯跟我们回来,如何是好?“ ”若他执意不回来。。。“蒋万生目光中闪过杀机:”就送他上路罢。“ 胡大狗窃喜,脸上神色却很庄重,脱口而出:”师父,徒儿懂了,能劝大师兄尽量劝,劝不住就把他灭口。“ ”放屁,哪个说要你去灭口!“ ”哦,徒儿说错了,应该是清理门户。“胡大狗得意忘形把心里话给吐露出来,赶忙往回找补。 ”不错,若他执意不从,你们就替为师清理门户!“ 胡大狗领了师命,得意洋洋出门,躲在外面偷听的蒋翠花赶忙跑过来,”师兄,你可别真把大师兄杀了,一定把他带回来。“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胡大狗看着梨花带雨的蒋翠花心里乐开花,除掉司徒文举,不但自己撒的谎不会泄露,小师妹也一并收入囊中,以后镇山武馆还不是我胡大狗的? 稍后,胡大狗带着上回营救师叔的那些人马直奔度山谷,只是这次他们带的箭矢全部淬了毒。 李长武把蒋万生愿意配合的消息汇报给李长虎,“二哥,只要我们想法把杨木兰引出来说话,镇山那些人会趁机射杀她,后面就不关禁军的事了。“ ”干得好!“李长虎夸奖道:”老五,等解决掉度山谷,二哥举荐你进军中作押正如何?“ ”那敢情好!“李长武大喜,能混进禁军中当差,以后洪都镇重回他们李家掌控,什么汇通号,度山谷统统踏平。 第105章 解蝰蛇之毒 翌日,气温骤降,度山谷外面下起了大雾,从谷口城墙上望下去白茫茫一片,武小富跟欧长辉一眼不眨的看着山下却什么都看不到。 ”谷主说今日天象不好,要我们千万小心,小富,你警醒点。“欧长辉怕武小富走神提醒他。 “放心,我知道。”武小富话音未落,就看到雾中过来一个禁军校尉的身影,那人并未持兵刃,急匆匆跑过来叫喊:“杨押正,杨押正,不好了,你家里出事了。” 武小富忙问:“什么事?” 那校尉回答:”杨大郎不慎掉进井里,现在生死不知,老人家急怒之下昏迷不醒,杨押正快回去看看吧!“ 武小富跟欧长辉大惊失色,木兰的弟弟和奶奶出事,她不急疯了才怪。 ”长辉,你看着点,我去跟谷主说。“武小富纵身跃下城墙,直奔木兰居住的地方。 木兰听到这消息也吓了一大跳,虽说她不喜欢李氏,但杨大郎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另外还有自己最亲的奶奶,必须得回镇上看看。 萧广山却觉得此事不对头:“木兰,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大郎又不会走路,婶子有什么理由抱着他去井边?” 杨平安闻讯赶来已经急红了眼,根本不听萧广山的话,执意要回家去看。 木兰拗不过杨平安只得答应,对司徒文举道:“你陪我爹下山走一趟,若情况不对,赶紧退回来。” “是!”司徒文举领命,跟着杨平安出了城门直奔洪都镇。 武小富看着二人的背影道:“谷主,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对头呢?” “不要紧,禁军的目的是我,应该不会为难我爹和司徒。” 司徒文举保护着杨平安出了谷口,那校尉看到两人微感失望,可惜杨木兰没出来,但他还是带着两人往山下走。 ”敢问小儿如何掉入井中的?“三人向山下走了一段路,杨平安想起萧广山的话就问那校尉。 ”哦,听说是她娘带着娃去井边打水,没抱住就掉进去了。“ 司徒文举立刻听出不对,李氏出了名的懒惰,连他都知道,别说打水这种重活,就是洒扫自家院子都不肯,一把拉住杨平安道:”有诈!“ 那校尉知道说漏嘴,撒腿就跑,转眼消失在雾中。 ”回去,快走!”司徒文举拔剑戒备,拉着杨平安往回走。 就在这时,路旁雾中突然出现几个蒙面人,手持弩机对着两人发射。 嘣嘣嘣! 几声机括响起,弩箭激射而出,司徒文举拼命舞剑护住杨平安,无奈弩箭速度太快,虽然磕飞几枚还是有几支射中二人。 司徒文举只觉腹部一阵酸痒,知道箭头有毒,急忙摸出身上的花炮拉着丢出去。 嘭!一声大响。 木兰等人立刻知道,出事了! “盾牌阵,出去救人!“萧广山大声下令,自己也拿起一面盾牌率先冲了出去。 此时,司徒文举跟杨平安已经毒性发作,两人意识逐渐模糊。 司徒文举看到个蒙面人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身子摘掉面巾。 ”是你。。。“司徒文举视线模糊,好不容易看清楚面前这人是胡大狗。 ”师兄,别来无恙啊?“胡大狗遣开同伴在四周警戒,独自留下跟司徒文举说话。 司徒文举咬牙道:”你为什么害我?“ ”为什么害你?哈哈哈!“胡大狗得意笑起来,”你若不死,小师妹就不死心,而且。。。我还有件事告诉你,当日师父让我去寻你回去,可我一着急说成赶你出门,万一日后穿帮,大狗就没法活了,所以。。。你必须死!“ 司徒文举大惊,他一直以为蒋万生嫌弃他丢人把他逐出门墙,闹了半天是这小人从中挑拨,直气的口吐鲜血。 ”嘿嘿嘿!看你气的,算啦,你师弟我心地善良,就爱助人为乐,既然你这么痛苦,我就送你上路罢!“说完挥刀斩向司徒文举脖颈,把他的脑袋带回去一方面让蒋万生安心,另一方面让蒋翠花死心。 司徒文举强忍箭毒发作两眼发黑,头昏耳鸣的晕眩感,聚集全身力气伸手抓住胡大狗脚踝,将他拖倒在地。 胡大狗得意忘形,没想到司徒文举还有这么大的反击能力,被拉个仰面朝天,司徒文举一招得手,使出武小富当初跟他扭打的锁技,死死扳住胡大狗脚踝。 哎哟!胡大狗听到自己足关节嘎巴声响,疼的两眼发黑,拼死挣扎。 司徒文举越用力毒性发作越快,意识越来越模糊,力气逐渐失去,他不甘心的一口咬在胡大狗脚后跟的大筋上。 嗷!!! 胡大狗痛的发狂,拿刀猛戳司徒文举,可司徒文举已经昏迷不醒,依然死死咬住不松口,直到其他镇山弟子过来帮忙才把司徒文举拉开。 ”他妈的,这小子属狗的,咬人这么狠!“胡大狗龇牙咧嘴撑着刀站起身,又想抡刀砍司徒文举首级。 危急时刻,萧广山带着盾牌手及时赶到,几名镇山弟子被他们抡刀砍翻,有人叫胡大狗:”二师兄快走,来不及了!“ ”不行,今天必须把司徒的头带回去!”说完举刀剁下。 胡大狗刀没落下,一支弩箭已经射中他肩膀,疼的他无法持刀,其他人用弩箭还击,却被盾牌挡住,又有镇山武馆两人被砍翻,胡大狗不敢再耽搁,让两名同伴扶着,一跳一跳逃走,司徒文举最后一口竟然咬裂了他的跟腱。 萧广山喝住盾牌手:“别追了,先把人救回去。” 木兰看到司徒文举和杨平安身上的箭伤就知道不妙,伤口附近的血已经变黑,箭杆上散发着腥臭味,一闻就知道粹了剧毒。 萧广山久经战阵,知道如何处理伤势,拔刀就剖开伤口取出箭头,用力挤压想把毒药挤出,可惜两人中毒时间太长,脸色变得铁青,眼看已经不行。 ”必须有解毒药才行,这样他们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萧广山已经没办法。 ”这是什么毒?“木兰急的团团转,也想不出办法。 ”大概是蛇毒,具体是什么蛇我也不说不清。“ 木兰知道中了蛇毒要注射解毒血清,可惜这里不可能有这种东西,杨平安跟司徒文举没救了。 “让开,我看看!”耶律楚天全身包裹纱布,推开围观的人挤进来,她用力挤压司徒文举伤口,闻了闻味道:“谷主,这是蝰蛇毒。” 木兰忙问:“能解吗?” “我试试!”耶律楚天步履蹒跚的回去,取来一包白色粉末,撒在杨平安跟司徒文举伤口上。 神奇的一幕出现,随着耶律楚天不断挤压伤口,司徒文举不停流出暗褐色血液的伤口逐渐变成鲜红色。 武小富赶紧帮忙挤压杨平安的伤口,片刻后也挤出鲜红色血液。 “救过来了。”耶律楚天重伤未愈身体虚弱,已经累的大汗淋漓,疲劳的坐在一旁。 司徒文举肌肉不再抽搐,呼吸也恢复平稳,他因为跟胡大狗搏斗蛇毒扩散厉害,症状最明显,而一旁上了年纪的杨平安恢复的反而更快。 木兰如释重负,问耶律楚天:“你怎么会有蛇药?” 耶律楚天苦笑:”塞外胡人生活在大漠蛮荒,毒虫蛇鼠见过不要太多,若是不学点自救本事,有几个能长大,这药也是我娘制备的,住在关内本以为用不到了。“ 木兰点点头,也幸亏当初存了善念救下耶律母女,果然好人有好报。 过了半个时辰,杨平安悠悠醒转,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全是人木兰也在其中,迷糊道:”我这是在哪?木兰,你奶和大郎怎样了?“ “他们没事,我们被骗当了。”木兰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经过,杨平安气的七窍生烟。 第106章 缝制布口袋 “好,好个李长虎,竟然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诓骗我们的那家伙,根本就是他手下!” 萧广山也很生气:”押正,这些人完全不念袍泽之谊,竟然如此下作,我们也不必对他们手下留情,谷主,放炮轰掉李长虎的兵营罢!“ ”轰死他们!“ 武小富跟欧长辉也附和道:”老虎不发威,他当我们是病猫,谷主,轰他们!“ 木兰当然也很生气,若不是萧广山及时出手相救,两条人命肯定搭上了,可一旦开炮轰掉李长虎大营就等于彻底翻脸,而且铁定殃及洪都镇无辜百姓。 ”好了!“木兰抬手制止众人鼓噪:”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开炮容易停战难,官军驻扎镇上,并未为难你们亲人,若完全撕破脸,他们势必屠镇,你们想那样吗?“ 。。。。。。 众人同时闭上嘴,过嘴瘾容易,后果却未必承受的了,一旦杀红了眼势必出现木兰说的这一幕,没人想让自家遭难。 ”再说,这件事有蹊跷,放箭伤人的蒙面人不是禁军,冤有头债有主,不能胡乱栽赃,此事等司徒醒了问清楚再作打算!” 又过了两个时辰司徒文举才苏醒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看着众人问:“这是哪?” 木兰听完司徒文举说的经过,勃然大怒:“镇山武馆太过分了,竟然落井下石,饶不得他们!” ”谷主,咱们被围困,又不能跟官兵正面冲突,能有什么办法?“武小富对胡大狗印象奇差,最好能抓住他暴打一顿。 木兰思忖良久,开口道:”必须面见秦烽火秦大人,把事情当面说清楚,他既然没下令强攻,说明并未把我们视作反贼。“ 胡大狗回到镇山武馆,跟蒋万生说了事情经过,强调司徒文举中了至少三支蝰蛇箭必死无疑,蒋翠花知道被骗了,哭着跑出去。 蒋万生问道:“既然偷袭顺利,你的脚怎么回事?” “哦,回来路上一脚踩空,被石头硌到,过两天就好。”胡大狗掩饰道。 “辛苦了,歇着去吧。“蒋万生很失望,虽然胡大狗将司徒文举灭了口,但是杨木兰却毫发无损,日后难免会报复。 蒋千柱道:“大哥,胡大狗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以后你得防着他点,莫要被他骗了。” “哼!他是我养大的,借他俩胆子他也不敢造反。”蒋万生不屑道。 “师妹!师妹!”胡大狗瘸着腿去追蒋翠花,边跑边叫。 “你滚远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蒋翠花骂道:“不要脸的小人,你,你就是想让大师兄死。” 胡大狗四下看看,见周围无人,脸色一变冷笑道:“师妹,你说对了,若是不整死司徒文举就断不了你的念想,不断了你的念想,我胡大狗哪来机会?” “你做梦!就是大师兄死了,我也看不上你,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滚远点!”蒋翠花破口大骂,越骂越伤心,放声大哭。 胡大狗不以为然,一拐一拐走上前,“师妹,你知道我对你一片真心,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算了吧,你再难受司徒文举也活不过来。” “滚!!!!!”蒋翠花再也忍不住,抡圆了巴掌狠狠抽在胡大狗脸上,打的他脑袋歪到一边。 胡大狗站着没动,正过脑袋,嘴角依然挂着冷笑:“师妹,你出够了气没?” 啪! 蒋翠花又给他一巴掌。 等她第三掌落下的时候,胡大狗伸手握住蒋翠花手腕:“差不多行了,给脸不要脸是吧?” 蒋翠花愣住,她从没想过胡大狗敢这么跟她说话,忽然有点害怕,用力甩手想挣脱胡大狗的掌握,叫道:“你,你,你想干嘛,放开我!” “想干嘛?”胡大狗嘿嘿狞笑:“当然是干大师兄该干没干的事。” 蒋翠花大骇,转头就跑,却被胡大狗一把抓住头发拉倒在地,“想跑,老子忍你够久了!”说着手掌掐住蒋翠花脖颈,用力收紧。 “救命。。。”蒋翠花拼尽力气却喊不出声,很快被胡大狗掐的昏厥过去。 “小师妹,对不住,大狗一直实心实意对你,可你就是不拿我当回事,得不到你的心只好得到你的人,谁让你跟师父说你已经失身,要怪就怪大师兄吧!” 说完用力猛扯蒋翠花领口。。。 又过了两日,木兰开始沉不住气,她发现被动死守计策行不通,且不说镇山武馆这些敌人暗流涌动,就是汇通号的生意都无法打理,也不知黄生俊在黑风寨那边是怎样情况。 “不行!得想法出去打探消息。”木兰焦急得在聚义堂里走来走去。 萧广山道:”出不去,山道被封死了,若是硬冲必有死伤。“ ”谷主,我一直不明白,他们包围度山谷是为什么?“武小富问。 木兰也想不明白,但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 欧长辉毛遂自荐道:“要不然我趁夜冲下山去看看?” ”李长虎在路上挖了很多陷阱,晚上太危险。“ 众人议论纷纷不得要领。 木兰听得心烦,于是遣散众人,独自回休息的地方,正好看到耶律楚天的母亲在晾晒被单。 经过不断艾灸炙烤,她的关节疼痛有所好转,闲不住的帮忙做些琐碎事情,帮春生武馆这班秃小子们清洗衣物被褥,长长的晾衣绳上挂满粗布被套床单,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仿佛很多旗帜。 ”耶律大婶,你有病在身,别太操劳了。“木兰劝她道。 ”木兰姑娘,我不碍事,来这住得好吃得好,又有神药,已经不那么疼了,这度山谷真是个好地方,不冷不热,洗衣服的水都不觉得冷。”耶律氏最怕冷水,而度山谷的泉水四季恒温,对她绝对是恩典。 木兰笑笑,走向自己房里,忽然她看到地上一团草被风吹的滚成球状腾空而起,她心中划过一道闪电,再回头看看咧咧作响的床单,猛击一掌:”有了!“ 木兰下令谷中所有会女红的人一起缝制个大口袋,足足三十多丈长,六七长宽,这已经是度山谷内能找到的全部棉布。 武小富好奇的问:“谷主,你这是要缝个什么东西?” “等下你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女子手巧的很,只用了半日就将口袋缝制完成,木兰又让人把口袋放入桐油中浸泡,巨大的布口袋变的坚固又不透气。 萧广山等人好奇的围在四周看,谁也猜不出缝制如此巨大的口袋到底做什么用。 木兰问:“谁会编筐?”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杨平安默默举起手。 ”爹,你教他们编一个能装进两个人的大号筐,要特别结实。“木兰嘱咐道。 ”木兰,你到底在干啥,又缝口袋又编筐子的?“ ”等做完了你就明白了。“ 编筐可不比缝口袋那么轻松,首先要筹备大批腾条,虽然度山谷里有几株柳树,但肯定不够编如此巨大的器皿,幸好木兰的宝戒能快速催生枝条,来来回回折腾无数次,总算凑够了数。 武小富跟郑长宽对谷里这菜园越来越好奇,不但有吃不完的粮食蔬菜,竟然还能变出柳条,莫非里面有个聚宝盆? 三日后,巨大的藤条筐完成,大家也看明白木兰到底要做什么,巨大的布口袋被牢牢栓在这个大框上。 ”谷主,你说这东西能飞?“武小富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想不出如此沉重的东西怎么可能飞上天。 ”能,只要在底下点火就可以飞起来。“ 柳条筐的顶端有个用铁条编制的大托盘,摆满了松软又耐烧的木料,随着火苗熊熊燃起,原本耷拉在地上的巨型口袋慢慢鼓起来,仿佛是个巨大的妖怪,吓的众人纷纷后退。 第107章 错到碧山镇 木兰纵身跃入筐中,不断往网头顶的铁盘里投放柴火,整个布口袋被热空气充满,慢慢竖立在空中,柳条筐真的离地飞起。 ”哇,真的飞起来了!!!“武小富大叫。 ”司徒,你上来。“木兰招呼道。 虽然司徒文举胆量相当大,可见到如此巨大,又能飞的怪物也不禁胆怯,犹豫了下才爬进框中。 木兰嘱咐萧广山:“我出去这段时间,只管守好门户,不准开门迎战,两日内我必返回。” 武小富问:“谷主,你到底去哪?” “去找那狗官评理!” 司徒文举把更多柴火投进铁盘,气球开始缓缓上升,吓得他面色惨白,这可是本时代第一个飞上天的气球。 “别往下看。”木兰知道司徒文举害怕,嘱咐他:“只管看着头顶炭火。” 气球越升越高,渐渐从飞出山谷顶部,整个度山谷和不远处的洪都镇在脚下一览无余。 司徒文举也慢慢适应,壮着胆子往下看,惊叹道:“原来飞鸟看到地上是这个样子。” “当然了,不然怎么会有鸟瞰这个词?”木兰感觉风向发生变化,气球正被风吹向洪都镇。 李长虎正闷在大帐中喝酒,亲兵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叫道:“大人,不,不好了,度山谷里飞出个妖怪!” “妖怪?什么妖怪?” “大人出来看!” 李长虎随亲兵出门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天空中飘过个巨大的黑不拉几的东西,上面还冒着火光。 “妖,妖怪!”李长虎也被吓尿,毕竟他心中有鬼,折损在他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他打心底里害怕鬼神上门算账,见到如此异象,一头钻进大帐将门死死关上。 山下禁军和百姓也全都被巨大的热气球吓坏,愚昧者跪地叩首,胆小者狼奔豕突找地方躲藏,而勇武者则试图发箭攻击,当然是射不到的。 “多加点柴,飞得再高点。”木兰觉得距离地面太近,如果有强弓发箭上来戳破气球就糟了。 气球飞的更高,变成个小小的圆点,肉眼几乎看不到。 随着气球升高温度越来越低,司徒文举跟木兰冻得的瑟瑟发抖,再升高非冻成冰棍不可。 “木,木,兰,你冷不冷,穿,穿上我的衣裳吧。”司徒文举冷的牙齿打战,依然脱下外套帮木兰披上,自己则拼命揉搓手臂御寒。 木兰探头看看下方,已经离开洪都镇,不知随风飘出去多远,“好了,别再添柴,让气球慢慢落下去。” 随着炭火的减弱,热气球逐渐降低,温度才慢慢回升,司徒文举瘫坐在框中,“下次再坐这气球,得多带几身御寒的衣服。” 木兰警惕得向四下瞭望,确定没有人后熄灭了最后的炭火,筐子落在地上,巨大的气球瘫软在空地上,两人跳了出来。 “把气球卷起来藏好,以后说不定还有用。”木兰招呼司徒文举一起把气球卷成一团,又在上面覆盖了大堆灌木伪装,做完这些事两人累的瘫坐地上。 司徒文举遗憾道:“这气球虽然能飞上天,到了空中却无法控制,其实没多少用处。” ”对,气球只能凭风向移动,代替不了车马,观敌瞭哨还可以。“木兰起身四顾,这里是一处荒野,四周没有人烟,也不知身在何处。 木兰暗叹:要是有全球定位就好了。 司徒文举目力极佳,指着西南方向:”那边有烟。“ 木兰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然有道若有若无的烟柱,若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走,去那边打听下。“司徒文举将弩机背在背上,伸手拿过木兰手中的长棍,这是度山谷铁匠特意打造的隐形霸王枪,平日枪头藏入棍内,对敌时可以弹出,这样既不违反朝廷禁止携带兵刃上街的禁令,又能应对突发状况,唯一的缺点是太重,木兰拿着有点吃力。 司徒文举扛着两条霸王枪又背上装满火药包的行囊,依然毫不费力大步前行,木兰身材娇小加快脚步才能跟上。 ”木兰,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司徒文举离开度山谷就不再称呼谷主,免得被有心人听到惹出事端。 ”去找秦烽火摊牌,问问他为何要发兵围困我们。“ ”我们就这么去找他,他能见我们?“ ”能!“ ”为什么?“ ”直觉!“ 。。。。。。 木兰看司徒文举一脸无语的样子,笑道:”你可别小看女人的直觉,准的很。“ 司徒文举摇摇头:”我的直觉是咱们要么被打出门外,要么被抓进大牢。“ ”所以你们男人要多用脑思考,直觉是老天爷给女人的特长,男人羡慕不来的。“ 两人谈谈说说,距离那道炊烟越来越近,远远听到狗叫声,司徒文举赶忙将霸王枪交给木兰防身。 炊烟是从一栋破旧的茅屋烟囱中冒出,门口拴着两条凶猛的黄色土狗狂吠不止。 主人是位六十多岁的猎户,他听狗叫的凶拎着猎叉出来察看,远远看到走来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才放下手中的兵刃,山贼强人没有女子,更不会有长的娇小玲珑又俏丽的女娃。 ”这位老丈,晚生有礼了。“司徒文举对老猎户尊敬施礼。 老猎户疑惑的问:“二位这是打哪来?要去往哪里?” “老丈,我二人从洪都镇来,去往晋乾县城,不料中途迷路,不知这是哪里?”木兰语音清脆娓娓道来。 老猎户的表情更加和蔼,不得不说靓丽的外貌动听的声音是极好的交流帮手。 “洪都镇?那你们可绕远路了,从这往前走是碧山镇,去晋乾县得穿过碧山镇,二位少侠没有坐骑啥的?路途可不近。” 木兰跟司徒文举对视一眼:碧山镇?这不是蒋万生一伙的大本营吗? 司徒文举施礼道:”敢问老丈去晋乾县有没有近路?“ ”没有,最近的路就是穿过碧山镇,二位可以在镇上雇辆大车,凭两腿走去怕你们受不了。“老猎户用力踢了一脚还在旁边狂吠的狗子,那家伙立刻夹起尾巴耷拉耳朵躲进窝里。 另外一条狗子依然狺狺狂吠,很不给老猎户面子。 木兰看它长的跟来福有几分相像,就走过去想摸摸它的头。 老猎户忙阻止:”姑娘别动它,凶得很。“ 让老猎户意外的是那狗子反而被木兰震慑住,原地坐下一个劲的舔鼻头,居然不抵抗木兰摸它的头。 ”怪了,这狗子平日连我都不让摸,怎么见到这位姑娘变的这么老实?“ 司徒文举也觉得惊奇,他自问没胆子去摸一条狂吠的陌生狗。 木兰问老猎户,”它叫什么?“ 老猎户道:“嗨,一条土狗而已,谁还特意给它起名,平日就管他叫老黄,那个叫小黄。” 噗嗤!司徒文举憋不住笑出声,他知道木兰平日管黄生俊叫老黄,若是他在这非气的吐血不可。 木兰莞尔,跟老猎户打听清楚去碧山镇的道路继续前行。 老猎户叫住木兰:”姑娘,你这样去镇上容易惹是非,还是戴个斗笠吧?“说着取出两顶带有防蚊虫网罩的斗笠给两人。 木兰道过谢,给老猎户些碎银子,戴着斗笠告辞而去。 司徒文举想起老黄就乐不可支,跟木兰说他回去也要养条叫老黄的大黄狗。 ”无聊!“木兰知道他跟黄生俊互相看着别扭,尽想些针对对方的损招。 再往前走不远,司徒文举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已经认出前面的路,毕竟他在镇山武馆习武多年,碧山镇附近的地形了然于胸。 “木兰,我们最好别进主街,镇山武馆就在主街上,碰到蒋家那些人不免麻烦。” 第108章 仇人再相见 “好!”木兰也是这么想。 两人进入碧山镇,按司徒文举所说,径直去车马行寻找肯去晋乾县的车把式。 这年头,车把式的名声非常不好,民间甚至流传一句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就因为这些人三教九流无所不交,经常帮助山贼强人杀人越货,甚至亲自下手打闷棍绑肉票,所以有钱人家都养着自己专用的车把式,以免被贼人所害。 木兰本就长的清秀靓丽,再加上不凡的气质,虽然带着斗笠面纱依然吸引所有等活的车把式注意,纷纷打听这是谁家小姐。 司徒文举攥紧霸王枪,有意无意挡住射向木兰身上的贪婪目光,他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目光中的淫邪。 木兰当然也感觉到这些人不怀好意,但她并不畏惧,凭她和司徒文举拿着霸王枪可以三招内杀死三人,这些家伙都是色厉内荏的鼠辈,不足为惧。 有个车把式看木兰走过来,舔着嘴唇故意大声问身旁那人:“哎,你听说没,镇山武馆的大小姐让人搞了,把她爹气了个半死。” 另外那人打个哈哈:“你才知道,听说是他们武馆那个大弟子叫什么司徒文举干的,这怂货把人闺女糟蹋了逃走不认账,什么东西。” ”可不是,那蒋翠花真是个贱货,都让人玩剩下了还挑三拣四不肯嫁给胡大狗。居然反咬一口说胡大狗强暴他,啧啧,这都什么玩意儿。“第三个车把式端着茶碗一脸不屑,说完还朝地上啐了口。 司徒文举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之前他从未注意过这些赶车的把式,想不到这些人说话如此下流。 ”你再说一遍!!“司徒文举听完第三个车把式的话,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他提起来,甩掉头上的斗笠,大喝:”有种你再说一遍!“ ”司徒文举!!“有车把式认出他来,”他就是镇山武馆的弃徒!“ ”真不要脸!“ 被揪住衣领的车把式不服气道:”司徒文举,你能欺师灭祖做出那等丑事,还想堵住大家的嘴不成?“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司徒文举又气又急,当着木兰的面被人指控这种罪行,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那车把式挣脱司徒文举,哼了声道:”无风不起浪,若不是你做的,为何镇上人人都这么说?“ 司徒文举气的目眦欲裂,吼道:”是胡大狗栽赃我,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算了吧,胡大狗比你强的多,你把人家闺女糟蹋了,一走了之,人家胡大狗为了师妹的名节宁肯戴绿帽子,你居然还有脸说别人,太不要脸了!呸!” 司徒文举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住,木兰伸手扶住他。 “这位姑娘,你可别被这油头粉面的小子骗了,他真不是东西,千万莫相信他!” 众车把式七嘴八舌斥骂司徒文举,仿佛自己抓住了天大的正义,司徒文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噗!吐出口鲜血。 那些车把式害怕出人命摊上官司,这才住口。 木兰相信司徒文举的为人,司徒虽然虚荣心有点强,但算是个有责任心正义感的人,她扶着司徒文举坐下,扫视全场,在度山谷中指挥历练出的领袖气质形成威压散发出来,立刻让在场的人静下来。 接着,木兰身体做了直体前空翻,潇洒靓丽站到桌子上。 高手! 武林高手! 不好惹! 惹了,可能会被打死! 众车把式立刻从自己的经验中得出对木兰的评价,看着她的贪婪眼神变的收敛。 木兰吐气开声:“诸位,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们说的这些话究竟出自何人之口,可有人亲眼目睹?” 。。。。。。 车把式们互相看看,惊觉似乎都是道听途说。 一位年纪稍长的把式站起身对木兰拱拱手,道:“这位姑娘有礼,我等虽然没亲眼看过司徒文举暴行,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他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会攀扯上如此龌龊勾当?这位姑娘莫要被他花言巧语蛊惑了。” 司徒文举只觉百口莫辩,无助的看着木兰。 木兰听完老者的话,点点头:“这位老人家,小女子还是想问,到底是从谁口中传出此事的?” “找出谁说的又有何意,莫非你想堵住大家的嘴?” 有位年轻后生霍的站起身,喝道:“我听镇山武馆的人亲口说的,那回杀胡大会司徒文举惨败后,背弃师门,奸淫师妹,再畏罪逃亡,胡大狗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想抵赖?” 司徒文举气的面色灰败,吼道:“这些恶行乃是胡大狗所为,他倒打一耙!” “那你为何从镇山武馆逃走?” “对啊,既然你不是你做的,你跑什么?” 年长把式淡淡道:“司徒文举,你跟这位姑娘来此雇车,莫非是想绕开师门偷偷溜走?” “一看就是心虚!” 众人吆喝声中,有人大喊道:“镇山武馆来人了!” 木兰跟司徒文举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为首一人正是胡大狗。 镇山武馆有人看到司徒文举跟杨木兰,赶忙回去送信,胡大狗听说司徒文举还没死,急出一头汗,这孙子中了无解的毒箭怎么会没死,不行!必须马上干掉他。 “胡大狗!你个畜生!”司徒文举看到胡大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吼一声扑向他。 “射他!” 胡大狗自知不是司徒文举的对手,招呼同伴又用弩机射毒箭。 司徒文举大骇,上次中毒箭丢掉半条命,他哪敢再来一回,赶忙踢翻桌子用来当盾牌,只听夺夺声响,弩箭深深插入木头。 木兰知道司徒文举洗刷耻辱的关键是抓到胡大狗,只有让这个卑鄙小人说实话才行。 众把式见状不妙纷纷逃走,只剩下镇山武馆弟子和木兰、司徒几人。 胡大狗阴恻恻笑道:“大师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想不到你还有脸回碧山镇,既然来了就留下罢。” “你为什么要一再诬陷我?” “诬陷你?”胡大狗夸张的看看司徒文举,跟他几个同伴放声大笑。 其中一名弟子喝道:”司徒文举,你毁小师妹清白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现在你还装,真不知羞耻,小师妹亲口对师父说过,你还想抵赖?“ 木兰暗中取出一只火药包,暗暗擦着火绒准备,眼前局势不妙,她跟司徒寡不敌众,想脱身必须吓住这帮家伙。 ”听见了?“胡大狗掏掏耳朵,戏谑道:”司徒文举,你已经被师父开革出门,今天本人替师父清理门户,受死吧!“ 说完又是一阵弩箭射来,胡大狗见弩箭无法射穿桌面,摘下背上长弓,抽出一支箭点燃箭头,竟然要放火烧掉茶肆。 ”师兄,会失火的。“其他弟子见状赶忙劝阻。 ”没关系,今儿所有事司徒文举背了。“ 点燃的箭头射中木兰跟司徒文举隐蔽的桌面,立刻燃起熊熊大火,胡大狗见状将长弓扔进火堆中,私藏弓箭犯禁必须销毁罪证,就算没完全烧毁也可以栽在司徒文举身上。 木兰不敢再等,点燃火药包的药捻,等了两秒甩出去。 胡大狗等人手持弩箭围住出口,只等司徒文举跟杨木兰出来就乱箭齐发将他们射杀。 不料茶肆中飞出个冒着火星的东西,掉在地上轰然炸响,激射而出的铁蒺藜打中猝不及防的几人,胡大狗脸上也中了两枚,捂着脸倒在地上惨叫。 木兰二人趁机从茶肆中冲出,司徒文举恨极胡大狗,放出霸王枪的枪尖,对准地上的胡大狗猛刺。 ”我杀了你这狗贼!“ 胡大狗血流满面,但伤势并不致命,他在地上不停翻滚,躲开司徒文举刺杀,大叫道:”师父,救命啊,司徒文举杀人灭口!“ 第109章 路遇洪天筹 司徒文举一听更恨,枪枪用力,戳得地上到处是窟窿,却因为愤怒失了准头,就是刺不中这恶贼。 木兰大喝:”司徒,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杀红了眼的司徒文举根本听不到木兰的喊声,只是追着胡大狗猛扎,其余镇山弟子手中虽有弩箭怕误伤胡大狗也不敢再发射。 就在这时,蒋万生又带人赶到,大喝:”逆徒,住手!“ 司徒文举心里毕竟还认蒋万生是师父,听到他声音不自觉的停下手。 嘣嘣嘣! 早已等的不耐烦的镇山弟子趁两人分开的瞬间,射出三支弩箭,同时射中司徒文举。 木兰知道大势已去,今天恐怕要死在这。 蒋万生正要上前,却被徒弟叫住:”师父,里面那女子有霹雳弹,千万别靠近!“ “文举,为师待你如何?”蒋万生站住脚步,远远问道。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司徒文举中了三箭,伤势颇重幸好这次不是毒箭。 蒋万生森然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背弃师门,毁你师妹清白?“ ”师父,我没有。。。“ 胡大狗捂着脸上伤口站起身骂道:”你还说没有,师妹亲口承认的。“ ”师父,徒儿真的什么都没做,全是胡大狗这个狗贼血口喷人!当初也是他诓骗我离开师门!“ 不知何时,蒋翠花也来了,她面色憔悴眼神阴鹜,全然没了当初跟司徒文举大闹春生武馆的纯真。 蒋万生看看女儿,眼神中掠过一丝痛楚,问道:”翠花,是不是司徒文举做的?“ 蒋翠花表情木然的看着司徒文举,眼神颇为复杂。 木兰劝道:”蒋姑娘,这是你们镇山的事,我本不该插嘴,但你师兄为人正直坦荡,你莫要毁他清白,让小人逃脱惩罚。“ 蒋翠花看着木兰,突然爆出熊熊怒火,尖声叫道:”就是司徒文举干的,他趁爹不在家,对我行不轨,他就是个禽兽,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寝他的皮!“ 木兰突然明白过来,糟糕!说起来蒋翠花最恨的人其实是自己,刚刚不该劝她,这下司徒文举更说不清了。 蒋万生看着杨木兰,冷冷道:”杨姑娘,你听清楚了,此子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莫非你也被他迷住了?“ 胡大狗捂着脸,走到蒋翠花面前,想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却被蒋翠花狠狠甩开。 司徒文举知道自己完了,蒋翠花当众指认自己是淫贼,绝无翻案可能,只是不知她为何如此恨自己。 “师父,徒儿真的没做过对不起小师妹的事,也没反叛师门,都是胡大狗从中挑唆,若今日师父非要清理门户,徒儿愿意受死,动手吧!”司徒文举放弃抵抗。 木兰悄悄摸出另外一包土质手雷,今天就算跟他们拼个同归于尽也不能落在蒋万生这伙人手里,蒋翠花恨自己入骨,还不知会被怎样折磨侮辱。 “师父,有官兵过来!”忽然有人跑来提醒:“咱们先撤吧!” 此时,镇山武馆弟子个个手持刀兵利刃,若被官军看到必被当反贼拿下。 “走!”蒋万生当机立断,带着所有弟子离开。 木兰赶紧扶起司徒文举,帮他拔出弩箭,看到伤口流出的血是鲜红色才放心,“你怎么样,能不能走?” “能!”司徒文举挣扎起身,却力不从心一跤摔倒,其中一箭射中了他的大腿,根本无法受力。 木兰大急,四周的车把式小二等人跑个精光,只剩他俩,她自己可扶不住体重得有一百三四十斤的司徒文举。 “你快走,别管我了!”司徒文举催促木兰离开,“万一被禁军抓住会没命的。” ”不行,要走一起走。“木兰断然拒绝。 “什么人,站住!”开路的士卒看到木兰和司徒文举立刻挥舞长枪包围上来。 一名骑马的军官策马上前,问道:”你俩什么人,为何在此?“ 木兰不认识这位军官,上前施礼道:”回大人的话,我们是洪都镇人士,这位是我兄长,路过碧山镇遇到强贼袭击,想劫掠我二人,家兄不慎被弩箭射中。“ 军官仔细看看木兰和司徒文举,挥了挥手中马鞭,吩咐道:”看看他身上的伤。 立刻有两位亲兵上前察看司徒文举伤势,他们捡起地上的弩箭比对了下,”回大人,此人确实为弩箭所伤。“ ”你叫什么名字?“军官问木兰。 ”民女叫杨木兰,家父是晋阳关押正杨平安,这位是家兄。。。杨文举。“木兰不想攀扯出司徒文举跟镇山武馆的关系,索性帮他改了名。 军官听到木兰的名字大吃一惊,奇道:”你,就是杨木兰?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不是被围困在度山谷吗?“ 木兰同样大吃一惊,这些兵士穿着不是禁军服饰,不知为何认识自己? “大人何以认得民女?” 那军官微微一笑:”杨姑娘的大名在我转运司早已传的响当当,在下乃是河北道转运使麾下押粮官洪天筹,谢大人下令将姑娘带回问话,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跟在下走一趟吧。“ 木兰做梦也没想到刚逃离虎口,又掉进狼窝,就凭她身上的药包对付不了如此多人,再加上重伤的司徒文举,她只能束手就擒。 ”帮他止血。“洪天筹挥挥手,立刻有人上前给司徒文举撒上金创药,木兰瞥了一眼,他们用的居然是柳氏白药。 ”洪大人,民女也正有事想跟谢大人请教,劳烦带路。“ 洪天筹看着木兰觉得很有趣,小丫头十一二岁年纪,见到官军不但不害怕,还能侃侃而谈,”你找谢大人有什么事?“ ”民女曾经为谢大人献计,帮他解决运输问题,谢大人许诺民女给我度山谷个正当名份,如今不但没有名份,反而被禁军围困,莫非谢大人想出尔反尔?“ 洪天筹点点头:”原来车上装簧的主意真是你出的!“ ”不错!“ ”杨木兰,你可知罪!“洪天筹大喝:”若不是我等及早发现隐患,那批大车上路,必然酿成大祸,难怪谢大人要抓你!“ 木兰呆了呆,问:“什么大祸?” “但凡装上簧的车,中途全都折断,还摔伤不少弟兄,你这妖女祸乱军心,论罪当诛!” 木兰明白过来,怪不得没有重载车使用螺旋弹簧,这种东东最多承受几百斤分量,押粮的大车哪辆不是负载千斤,螺旋弹簧要么压断要么失去弹性。 ”若不是谢大人失信在前,本不至于如此,那簧只是给载人车辆使用,并非载货用途,若谢大人履约给我度山谷名份,民女自然会帮转运司改造新的重载簧,造成如今结果,罪不在民女。“ 洪天筹听完愣住,他只知道簧是杨木兰发明的,刚装上时确实好用的很,后来尽数折断失效,哪曾想其中还有许多曲折。 “唔,原来如此,此事本将无权过问,等你见了谢大人当面说明罢,带走!” 蒋万生带着众弟子返回武馆,想起司徒文举死不认账的德行就气的不行,关在屋里谁也不见,若是司徒文举肯服个软,答应娶蒋翠花,他也就借坡下驴,哪知这逆徒死活不肯认账,明显心思已经落在杨木兰身上。 胡大狗舔着脸去找蒋翠花,一脸淫笑道:”师妹,今天多谢你了。“ 蒋翠花冷冷瞪着胡大狗:”今天我说的话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我恨司徒文举,我恨杨木兰,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你最好滚的远远的。“ ”师妹,别这样,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都这样了,你咋。。。“ 啪! 话音未落,胡大狗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第110章 木兰对两官 胡大狗摸摸发烫的面皮不以为然,“打是亲骂是爱,师妹,除了你大狗哥我,谁还能要你,就算你把所有事说给师父听,他也不会信你。” 啊!!! 蒋翠花越想越后悔,当初怎么就轻信胡大狗的话,不惜自毁名誉攀诬司徒文举,如今被这卑鄙小人玷污却无法告诉别人,她尖叫着把门摔上。 胡大狗摸摸鼻子,不以为然的笑:“小娘们儿,还装蒜呢,早晚让师父把你嫁给我,到时候看我怎么炮制你!” 木兰跟司徒文举被洪天筹押送到汝州府,也幸亏他们是被装车押送,这段路凭铁脚板走下来,怕不得一两天时间。 司徒文举的伤势见好,惭愧道:“都怪我,要不是惹出镇山的事,你也不至于连累被抓。” 木兰微微一笑:“想不到你故事真精彩。” “他们瞎扯的,我,我跟蒋翠花根本没什么!!!“司徒文举急得叫出声。 ”行了,行了,我知道是假的,蒋翠花诬陷你无非是想报复,顺便气我。“木兰看司徒文举急了,不再逗他。 司徒文举叹道:“度山谷那边斗的如此惨烈,我们被落在谢长亭手里,恐怕没好下场。” “不一定。”木兰却不这么想:“谢长亭让人活捉我,其实是有求于我,但他又不想给度山谷个名份。” “为什么?” ”不是为面子,就是想不担责任。“ 司徒文举恍然,若度山谷被授予官方身份,日后造反作乱,他谢长亭作为担保人同样免不了责任。 两人正在谈谈说说,大车停在一座衙门跟前,门上匾额写着:汝州兵马,四个大字,这是秦烽火的衙门。 洪天筹让人打开笼门,放出杨木兰跟司徒文举。 “这里不是转运司,为何带我们来此?”木兰抬头看看牌匾。 “谢大人跟兵马总管秦大人要一起审你们,搜身!“洪天筹吩咐一声,两名士卒上前搜索,拿走了两人携带的霸王枪,因为木兰是女子,两名士卒只是略略看看,确认她身上没有利器便作罢,却把司徒文举搜个遍。 洪天筹拿过霸王枪,端详一阵,摸到机括用力摁下,霸王枪的枪尖弹出。 ”啧啧,好手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寻常打狗棒。“洪天筹又把枪尖收回去,“两位私藏兵刃有不轨企图的罪证已经有了,还是乖乖听大人吩咐罢。” 木兰跟司徒文举被推搡押送进大堂。 秦烽火坐在正位,谢长亭坐在侧位,毕竟这里是秦烽火的主场。 双方还未开口目光已经交战,木兰目光落在秦烽火脸上,又转向谢长亭,后者尴尬咳嗽下。 “堂下何人,为何见本官不跪?”秦烽火嗓门巨大,吓的所有人一激灵,司徒文举直接摔倒在地。 木兰却不慌不忙道:“敢问将军可是汝州兵马总管秦大人?” “不错,正是本将军!” “哦,那民女不能跪!” 秦烽火一愣,照他刚才那一嗓门儿,寻常百姓没有不被吓的屁滚尿流,这女娃娃居然不怕,好奇道:“本将军是官,你为何见官不跪?” ”将军乃是禁军将领,掌管汝州府所有禁军士卒,民女乃是寻常百姓并非士卒,并不归将军管辖,若将军想让民女下跪,须得给民女个军官身份。“ 。。。。。。 秦烽火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掏掏耳朵几乎不信刚才听到的。 ”大胆杨木兰,你怎可公堂上公然讨要封赏!“谢长亭知道木兰在挤兑自己,只好出言呵斥。 ”公堂之上自然说公家的事,莫非再去别人家后院谈好说定,再来个事后不认账?“ ”你。。。“ 谢长亭老脸涨红,怒道:”不错,本官确实答应给你乡兵编制,可是你给本官的东西根本用不得,莫怪本官食言。“ ”大人!“木兰嗔目道:”若木兰想出的机关随便看看便能学去,还有什么资格跟大人谈条件,难道大人没听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杨木兰!”秦烽火是火爆霹雳脾气,他可受不住被人如此呵斥,“你不过是区区草民,这般跟谢大人说话是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民女不是转运司下属,何罪之有?” 秦烽火又被怼的哑口无言,直接管理地方百姓的官是汝州刺史,是跟他这兵马总管平级的文官,康国重文轻武,他在汝州刺史面前还真说不上话。 “算了,博仁别跟她争了。”谢长亭无力劝阻道,他算是怕了杨木兰的伶牙俐齿,再说俩加起来年纪近百的大男人跟个十来岁的女娃娃争执,传出去很不光彩。 ”杨木兰,你的意思是可以解决车簧这段问题?“ ”当然!“ 谢长亭思忖片刻,说道:”那你将车簧改进完毕,本官就兑现诺言。“ ”不行,谢大人要先做到说好的事情,木兰才动手。“ 秦烽火吼道:“你别得寸进尺!” “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你!” 谢长亭一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打圆场:“罢了,罢了,博仁,就依她罢。” “还有,赶紧把包围度山谷的官军撤了,太平盛世调动大军攻打黎民百姓,这是密谋造反的死罪知道吗?“ 秦烽火被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有些事看破不能说破,官军做事经常会犯些小小忌讳,不管地方还是上边知道了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哪有人象杨木兰这么赤裸裸打脸。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今天要不是文怀兄替你说情,老子非将你推出去斩首不可!”秦烽火恨恨威胁道。 木兰却不以为然,淡淡道:“秦将军,以前听我爹说过您的大名,说您英勇善战,赏罚分明,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做事不讲道理,就知道以大欺小。” 谢长亭看秦烽火要暴走,赶紧打圆场:”杨木兰,这些事是本官的主意,跟秦将军无关,你莫要再信口开河,当心真惹翻了他!“ 木兰看看气鼓鼓的秦烽火,“秦将军,幸好你没下令把我们推出去斩首,不然最后大家一起上路。” “就凭你?”秦烽火蔑视的看看娇小玲珑的木兰。 木兰手腕一抖晃着火绒,点燃袖中的药包,接着甩到天井无人之处。 轰隆! 火药包爆炸发出巨响,吓的院中守卫四下躲藏,拴在槽前的马匹受惊差点将拴马桩拖倒。 秦烽火跟谢长亭都没想到木兰身上藏着如此犀利的火器,被吓的脸色惨白,秦烽火毕竟是武将胆量够大,谢长亭则差点掉到座位下面去。 ”杨木兰,你,你刚刚丢的什么东西?“秦烽火震惊之余,却发象发现新大陆,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临阵对敌丢上几百个,还有什么敌人破不了? ”轰天雷。“ ”此物,能否教给我如何制作?“ ”不能!“ ”为何?“ 木兰微微一笑:”朝廷有令,私自制作传授火器者,为首者斩,从者流刑三千里。“ “那你不是已经犯了死罪?” “本来你就想把我推出去斩了,人又不能死两回。” 司徒文举在旁看木兰跟两位大官侃侃而谈,针锋相对,心里只剩敬佩,若换作是他早被吓得哆嗦成一团。 木兰话锋一转:“只要两位大人愿意帮忙,让我度山谷获得合法身份,木兰愿意协助两位。” 洪天筹听到巨响带人冲进来,叫道:”保护两位大人!“ ”行了,除了天筹,其余人退下!“秦烽火摆摆手,屏退禁军侍卫。 秦烽火脾气虽然暴躁,脑子不笨,他心里明白杨木兰刚刚丢出去的轰天雷若是落在身边,自己跟谢长亭早被炸烂,幸好刚才没真下令斩杨木兰。 第111章 我们飞出来 ”来人,即刻拿本将军令牌,去洪都镇通知李长虎和李靖退兵。“秦烽火唤进亲兵下令。 ”得令!“亲兵领命离去。 谢长亭也当场写下一封奏文,上奏朝廷要求在洪都镇设立军器监作院,为禁军打造战车火器,并八百里加急送去兵部审批。 木兰亲眼看到谢长亭写的奏文才放下敌意,这些官员个个口不对心,必须象对付泼皮无赖般死缠烂打纠缠到底才行。 ”多谢秦将军,谢大人。“木兰拱手施礼。 谢长亭算是怕了杨木兰:“等敕令下来,你就是军器监作院监判,统管度山谷大小事务。” “这官是几品?”木兰问了一句。 ”哦,虽然监判品衔不高,权利却是极大的。“ ”到底几品?“ “从八品。。。“ 木兰点点头,合着自己跟齐天大圣一个待遇,弼马温也是比芝麻还小的官。 谢长亭怕木兰又翻脸,劝道:“木兰,你也别急,假以时日有了功劳,本官一力举荐,会提升你的品衔的,现在给你定个五品六品,旁人也不服气是不是?” 秦烽火一心想弄些轰天雷,也跟着说好话:”杨姑娘,一旦你做的轰天雷在战阵上见功,本将军保证跟兵部举荐你升官。“ “好吧,既然如此,劳烦谢大人派辆舒服点的车送我们回洪都镇。” 秦烽火想起一事,问:“杨姑娘,在下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什么?” “你俩到底怎么突破禁军包围圈逃出度山谷的?” 木兰莞尔一笑:”飞出来的。“ 秦烽火以为木兰讥讽自己,正色道:“李靖回报说度山谷只有一条出路,按理说五千人可以把度山谷包围里三层外三层,就算只是围困,也断无突围之理,到底你们如何。。。?” 木兰看看噤若寒蝉的司徒文举,说道:”司徒,你说给秦将军听。“ 司徒文举吓了个激灵,忙躬身道:“回将军的话,我俩确实是飞出来的。” “啊??”谢长亭跟秦烽火对视一眼,心道:这丫头一定是什么妖孽化身,万万得罪不得。 木兰跟司徒文举乘坐谢长亭派的大车返回洪都镇,依然是洪天筹陪伴在侧,不过从押送变成护送。 司徒文举头脑依然懵懵的,他从没想过自己能见到汝州兵马总管和河北道转运使这种大官,连梦里都想不到,今天不但见到了,还看到两人被木兰怼得下不来台。 “你老看我干吗?”木兰被司徒文举盯得浑身不自在。 “木兰,为何你不怕两位大人?” “怕?为什么要怕?” “他们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冒犯他们会被杀头的。” 木兰笑起来:“是,他们确实掌握权力,但他们也是跟你我一样的人,我丢一个轰天雷就是提醒他们别忘了自己也会死。” “你,真的好勇敢。”司徒文举感叹道:“跟你比起来,我无地自容。” “行了,百样米养百样人,你也有自己的长处,武功不错,长的又帅气。。。” 司徒文举立刻耷拉下脑袋沮丧道:”别挖苦我了,我宁可长成个丑八怪,小师妹就不会来纠缠我。“ ”司徒,打起精神来!看那个胡大狗,他虽然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但他的目的性求生欲却无出其右,他能把你整的这么惨,你不想报仇?” “想!”司徒文举想起胡大狗的斑斑劣迹被激出怒火。 “这就对了,等我们安顿好作院的事,就去碧山镇跟蒋万生算总账。” 司徒文举看看木兰,问:“木兰,能不能放我师父一马,这是胡大狗跟我的私事。。。” “不行!”木兰断然道:“别忘了蒋千柱还在那里躲着,不消灭黑风寨最后的余孽,晋乾县始终不太平。” 司徒文举只好闭嘴,若是被蒋千柱卷土重来,洪都镇必遭浩劫,除恶务尽。 车行半日回到洪都镇,果然看到驻扎此地的禁军已经开始拔营,围困度山谷的兵士也已撤回。 木兰坐在车上看到远远看到李靖正在怒气冲冲呼喝手下,这次奉命出征不但寸功违建,还被炸伤多人,以数千大军围困区区百十人的度山谷居然没拿下,传出去岂不成了禁军的笑柄。 “劳驾,把车赶到李大人那边。”木兰对驾车的转运司士卒说道:“我有话跟李大人说。” 司徒文举觉得头皮发紧,杨木兰简直是专怼官员机器,见一个怼一个,也不知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李靖气正不顺,看到一辆车驶来,呵斥道:“哪个不长眼的堵路,赶紧让开,没看大军拔营?” 木兰翻身下车走到李靖面前:“民女杨木兰见过李大人。” “是你???”李靖眼珠子瞪起来,围困度山谷多日都没见到正主,想不到她居然敢单枪匹马闯大营,“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洪天筹见状忙上前劝阻:“李大人,下官奉谢大人和秦大人之命护送杨姑娘回度山谷,请您莫让下官为难。” “什么?”李靖上下打量洪天筹,依稀认出,问:“你是押粮官洪大人?” “正是下官。” “谢大人为何命你护送这妖女?” 洪天筹笑道:“回李大人的话,杨木兰不是什么妖女,她是新任命的军器监作院监判。” “作院监判?就凭她?” 木兰淡淡一笑:“李大人,你我以后都为朝廷效力,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你个区区从八品小官也配跟本官说话!”李靖想起李萧然哭哭啼啼求他报仇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大人,你也不过是从五品官,在汝州地段同样要仰人鼻息,也不知哪来的底气嘲笑木兰,既然李大人不待见我们,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告辞!”木兰说完跳回车上。 洪天筹对李靖拱拱手:“李大人,下官告辞。” 李靖看着几人背影,身体晃了晃差点一跤坐倒,幸被亲兵扶住。 司徒文举埋怨道:”木兰,好端端的你去惹李大人干嘛,这下他彻底记恨上你了。“ ”哼!“木兰回头看看依然盯着她的李靖:”我算看明白了,这些官全都一个德行,吃硬不吃软,你越待见他们,他们就越瞧不起你,本来我跟他闺女就有仇,再多也不怕。“ 武小富站在城头看见木兰乘车返回,大喜道:”木兰回来了,木兰回来了!“ ”小富打开城门。“木兰对他挥挥手。 随着隆隆声响,关闭多日的厚重城门打开,洪天筹一马当先进了度山谷,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尤其是冒着烟的巨大烟囱,就算京城军器监总部也没有这么大规模。 萧广山带人过来,警惕的看着洪天筹,问木兰:”这位是什么人?“ ”转运司押粮官洪天筹洪大人。“木兰介绍道。 洪天筹对萧广山等人拱手施礼,迫不及待问木兰:”那边冒烟的房舍作何用途?“ ”那是炼铁的地方。“萧广山答道。 ”在下能否过去看看?“ 萧广山看看木兰,发觉她微微摇头,立刻拒绝:”洪大人一路辛苦,先去喝杯茶歇歇,其它的回头再说,请这边来。”说完引着洪天筹去客堂休息。 木兰把武小富叫到一边,问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度山谷发生的状况。 原来,自从木兰跟司徒文举逃出度山谷后,李靖跟李长虎发动多次强攻都被打退,武小富没有使用威力巨大的开花弹直接攻击,而是寻常铁球并且避开人群发射,即便如此也伤到不少禁军士兵。 难怪李靖走的时候那么愤怒。 “做得好!”木兰表扬武小富:“幸好没造成重大伤亡,不然咱们就跟禁军结下仇了。“ 武小富听木兰说度山谷终于获得官府认可,乐得差点蹦起来:”以后禁军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第112章 立青号钱庄 ”禁军不会再来了!“ ”谢天谢地,娘哎,再困下去早晚出大事。“武小富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明白双方对峙的越久仇恨越深,造成大规模死伤只是早晚的问题。 ”小富,等兵部的正式任命下来,度山谷就成为军器监的正式作院,我是监判,到时你跟欧长辉两人就作军器丞、军器监管,黄生俊兼任作院的主簿。“木兰回来的路上已经仔细想过如何安排。 武小富腾一下跳起来,喜道:”我跟长辉也有官职?“ “算不得官职,就连我这监判才是从八品。” “不管了,反正我们也是正规军。”武小富喜滋滋道,他家不过是洪都镇稍稍宽裕的中等人家,从没想过考科举中状元,如今出来个当官的自然非同小可。 “那司徒文举你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 木兰想起镇山武馆的破事只觉头大,若司徒文举没法理清自己私事,就不能让他在度山谷担任公职,毕竟强暴民女这类罪名实在太难听。 洪天筹跟萧广山攀谈一阵,坚持要去看看铁器车间,萧广山只好来请示木兰。 “不行!”木兰当场拒绝:“兵部敕令下来才能露出底牌。” “可是,洪大人很坚持,这么拒绝他是不是太不给面子?”萧广山过去毕竟是禁军中人,对上官的要求下意识的服从。 木兰只好亲自跟洪天筹说:”洪大人,谢谢你一路护送我们回来。“ ”客气了,杨姑娘,我看你谷中那座铁器作坊十分雄伟,能否让在下进去参观参观?“ 木兰微微一笑:”洪大人,木兰有个问题想请教。“ ”请讲,洪某知无不言。“ ”请问洪大人,如果谢大人上奏的表章被兵部驳回,接下来会怎样?“ 洪天筹一愣:“这个,应该不会,谢大人德高望重,公忠体国,兵部不会拒绝这么点小小要求。” “万一呢?” “万一。。。若真是如此,那度山谷还会被视作山贼流寇。” “对呀,现在度山谷的命运还没定,洪大人就要去看我核心机密,是不是欠妥当?” 洪天筹摸摸胡子,讪笑道:“杨姑娘,你小小年纪说话如此犀利,还真让人吃不消,罢了,等你真正获得认可再说。” “多谢洪大人。” 木兰又让人取来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刚刚采摘的西红柿,笑道:“洪大人一路辛苦,这是度山谷的特产番茄,带回去尝尝,在晋乾县可是卖断货的。” 洪天筹没见过番茄,试着吃了一个,立刻赞不绝口,“好东西,多谢杨姑娘款待,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启程回去复命了。” 木兰等人将洪天筹送到山下,禁军已经清理完营寨走得干干净净。 ”杨姑娘留步,洪某告辞!“ 经过连续数日的紧张折腾,度山谷内众人已经疲惫不堪,被五千官军包围,随时可能人头落地,这种压力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黄生俊收到消息立刻赶来,见到木兰大喜:“木兰,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官军捉了去。” 木兰微微一笑问他:“这几日汇通号生意如何?” “不好!”黄生俊连连摇头,“自从官军包围度山谷,生意就每况愈下,全是来提现银的,大家都担心汇通号被抄家。” “这样啊,”木兰点点头,“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那些客人听到消息还会回来。” “未必,最近晋乾县又开了间大银号叫立青钱庄,趁汇通号生意不好抢走好些客人,而且他们给的利息比汇通号还高,就算汇通号安然无恙,人家也未必回来。” “立青钱庄?”木兰惊道:“不会是李靖开的吧?” “你真厉害,一猜就中。“ 木兰一头黑线,立青合起来就是靖字,只要识字没人猜不到。 黄生俊继续说:”李靖倚仗自己汝州团练使身份,在汝州府境内各县推广开票号生意,很多人觉得立青银票背景更强,这些时日咱们的交子一直被挤兑,再这么下去生意没的做了。“ 木兰背着手站在窗口,脑中寻思对策,良久才道:”这次跟谢长亭正式搭上线,我会说服转运司使用我们的交子采买原料和支付工钱,还有那位秦烽火秦大人,我看他并非故意针对我们,若能争取他,说不定汝州禁军也能成为汇通号客人。“ ”啊?你想让禁军用交子?“ ”不错,既然李靖手伸的那么长到我们碗里抢饭吃,来而不往非礼也。“ ”可他是团练使大人,背后还有朝中大人物支持,我们跟他斗不是自找难看?” 木兰脸一板:“未战先怯!” 黄生俊深知这话后面要被罚,忙嘿嘿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跟他斗到底!” 打发走黄生俊后,木兰差人叫来父亲杨平安:”爹,我跟司徒文举这次逃出去用的气球落在距离碧山镇不远的荒地,我给你画个地图,你带人去寻回来。“ 杨平安满口答应,他在度山谷没什么事做,整日吃饱瞎溜达巴不得出去转转。 李靖率军撤回汝州后十分窝火,他去问秦烽火为何突然撤军得到的答案却是:军机大事不可泄露。 围困度山谷时,李长虎打探到消息,说汇通号将大笔银子藏到黑风寨于是差人告知李靖,李靖也曾派人去曾寻找黑风寨,无奈黑风寨位置隐秘,找了许久也没结果。 ”爹,你回来了!”李萧然看到李靖迎上前去,“有没有抓到杨木兰?” 李靖脸色一黑,斥道:“军机大事是你问的吗?” 李萧然碰了一鼻子灰不甘心道:“杨木兰算什么军机大事,她不过是个乡下野丫头。” ”然儿!“李靖面色凝重喝道:”此女绝非你说的那么简单,以后你不可以她为敌,知道吗?“ ”为什么?“ ”杨木兰跟爹的上官秦烽火秦大人攀上关系,秦大人下令撤的兵,你若继续不识好歹跟她混闹,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 李萧然大吃一惊:”爹,她,怎么可能认得秦大人?“ ”她就是认得,还说服了秦大人和转运使谢大人,好了,别的爹不能跟你多说,退下吧。“ 李萧然又气又恼跺了下脚走出门去。 有家人进来禀告:“大人,立青号掌柜求见。” “让他进来。” 门外走进个五十岁左右老者,留着一撮八字胡,面相甚是奸猾。 “见过大人。”老者深施一礼。 李靖点点头,开门见山问:”进展如何?“ ”回大人的话,一切顺利,小的已经在汝州府各县开设完票号,并且在晋乾县低息放贷,现在已经逼的汇通号快要关门。“ ”做的好!“李靖心情变得开朗,只要打倒晋乾县的汇通号,后面的不攻自破。“ 掌柜赔笑道:”大人深谋远虑,汇通号如何是大人的对手,过些时日等他们关门,小的让人把他们的铺子盘下来,牌匾拿来当柴火烧掉。“ 李靖哈哈大笑:”好,不过还得谢谢杨木兰创出这么赚钱的生意,要不是她在前面探路,谁想到银票生意可以做的这么大。“ ”大人所言极是。“ ”对了,你给我点上一万两现银,本官过些时日要用。“ 掌柜微微一怔,问:“大人用立青银票便是,何必拿那么重的现银?” 李靖嘴角露出笑意:”如今立青银票生意还没普及,拿这东西去京师用不上。“ ”小的明白。“掌柜察言观色,立刻明白李靖拿现银去京城肯定是为了贿赂上官,李靖可不甘心一直屈居秦烽火手下作有名无实的团练使,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能请到推磨的鬼。 第113章 兵部敕令下 数日后,兵部敕令颁下,杨木兰,武小富,欧长辉三人被正式任命为军器监管事,度山谷也被定位军器监下属都作院。 木兰如释重负,她可真怕官军再来没完没了的包围折腾。 武小富看到任命书喜得连着翻了两个跟头,叫道:”哇,我当官了,当官了!我可是老武家第一个当官的!“ 哥哥武大富不无艳羡问道:”小富,你们度山谷还缺不缺人,能不能把我也收进去?“ ”这个。。。“武小富立刻摆出一脸官样,装模作样沉吟道:”此事原本很难,可谁让你是我兄长,我跟谷主,不,监判大人说说,应该能让你去。“ 武小富的老娘戳这他脑门道:”你这臭小子还真有狗屎运,本来觉得你干啥都不行,送你去学武寻个出路,没想到竟然给你找出条大道,以后好好帮衬你哥,别忘了以前你被欺负都是你哥替你出头。“ ”知道了,娘!“ 前来度山谷送任命书的正是洪天筹,他找到木兰道:”杨监判,现在度山谷已经有了合法身份,你可以给在下看看那铁器车间了吧?“ ”当然,随我来。“ 木兰推开厚重的大门,带着洪天筹走进车间内,熊熊的炉火散发出的热风扑面而来,里面忙碌的匠人虽然满头大汗却都穿着整齐。 ”这些人好耐力。“洪天筹赞道,进来这一会儿工夫他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洪大人有所不知,并非他们耐力好,而是这里面太热,若赤膊做事很快会因为出汗过多晕倒,所以严令他们不准赤膊,每隔半个时辰要出去喝些盐水。“ 洪天筹恍然:”杨监判果然聪慧,以前我去军器监看到不少打铁匠人时时晕倒,原来是这个缘故。“ 两人往里走,穿过熊熊燃烧的高炉,进入一间堆满铁片的房间,这里已经没那么热。 ”这些是什么?“ 木兰微笑道:”簧!“ ”簧?“洪天筹拿起一片铁片试着弯了弯,铁片带着弹性,可他想不出铁片如何减震,问:”这种东西怎能用在大车上?“ 木兰带他继续向前走,这里放着更怪异的东西,一层层铁片叠在一起用铁箍锁住,看起来怪模怪样。 ”这就是正式给大车用的簧,虽然比螺旋簧硬些,但是更耐用,装的东西越重减震效果越好。“ 旁边有一台已经装好的样品板车,上面摆着沉重的铁器怕不止数千斤。 ”洪大人上去试试。“ ”好!“洪天筹跳上板车,用力跳了几下,果然如木兰所说,一层层铁片叠加成的簧在重压下有些许形变,抵消了他蹦跳产生的冲力。 洪天筹大喜,他已经试过螺旋簧的好处,实在不想再坐没有减震的板车,”太好了,杨监判,这铁片簧能用多久?“ ”估计三五年不成问题。“ 洪天筹笑起来:”既然有这么好的铁片簧,为何杨监判当初给谢大人看的是那种螺旋簧?“ 木兰淡淡道:“若当时给谢大人看了底牌,如今度山谷怕是还被禁军围困着,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洪天筹当然不能数落上司,尴尬的笑笑:”谢大人不是那种人,杨监判误会他了。“ 木兰无所谓道:“过河拆桥的人很多,有时候拆得太着急,自己也容易掉下去,是不是?“ ”呃。“洪天筹无言以对,谢长亭自以为学会木兰造簧的技术,私下做出许多,结果全部报废,险些酿成大祸,可不就是过桥抽板把自己抽进水里。 好在,木兰并未追打落水狗,而是带着洪天筹除了铁器车间,指着后面一道深沟:”这里是度山谷测试火器的地方,洪大人要不要看看刚研制出的轰天雷?“ ”好啊!“ 王德发看到木兰过来,忙上前施礼:”见过监判。“ 木兰问:”轰天雷准备好了?“ ”好了。“ ”演示给洪大人看看。“ ”是!“ 王德发取出个怪模怪样的木棍,顶端是个铁质圆球,走到掩体前回头道:”二位务必站在土墙后面,千万别露头,被轰天雷炸到非死即残。“ 洪天筹听了赶紧站到土墙后面。 王德发从木头手柄里拉出一阵棉绳,用力猛拉只听嗤的一声木柄喷出火光,王德发用力将木柄甩入坑中。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吓的洪天筹腿跟着哆嗦,好一会儿他壮着胆子探头看坑中,里面摆放的水桶,铠甲,木板等物件全被炸得稀碎。 嘶!洪天筹倒吸口冷气,我的天,这玩意要是扔到人群中,岂不是瞬间消灭上百人,不管骑兵还是步兵。 ”这,这东西好厉害。“洪天筹见过长矛大刀,也见过鸟铳土炮,但那些玩意跟这种木柄的轰天雷比起来简直就是闹玩儿。 木兰自豪道:”当然,我度山谷出品的东西不厉害能行?若是给禁军人人装备轰天雷,岂不是可以击败任何对手?“ 洪天筹深以为然,以前跟关外金人作战,对手全是骑兵机动性极强,来无影去无踪,缺少马匹的康朝没法组织大规模骑兵队,所以轻易不敢出关迎敌,若是有轰天雷看到骑兵过来,扔过去一排,顷刻间让金人铁骑化成肉酱。 ”好东西,杨监判,本官回去就跟谢大人禀告此事,让他上报给兵部,有此利器还怕金人不破!“ 洪天筹离开度山谷时,觉得刚刚做了一场梦,他看到的那些火器实在犀利的吓人,似乎不是人间之物。 “木兰,气球已经找回来了。”杨平安带着几个人寻觅许久,总算找到木兰跟司徒文举隐藏气球的地方,他们合力把气球拖上板车运了回来。 “爹,你还挺能干的。” “这算什么,你爹在晋阳关服役多年,认个地图寻个踪迹的本事还是有的,木兰,爹不明白,为何你在口袋下面点火,它就能飞起来,到底是谁教的的你这些?” 木兰顿了顿,她当然不能说出实情:“女儿梦中曾受到仙人指点。” 杨平安听了脸色却变得难看,他把木兰拉到一旁,低声道:”此事万万不可外传,若被人知道你窥破天机难免引来杀身之祸。“ ”知道了,爹,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 随着天气一天天转冷,木兰却没等到军器监定制轰天雷的消息,洪天筹走后再无人提起此事,木兰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叫来萧广山商议。 “广山哥,你说军器监为何不下令大批制备轰天雷,有了此物晋阳关再无犯边之忧,他们到底怎么想?” 萧广山也不明白,摇头道:“木兰,现在李长虎驻守晋阳关,他绝不会听我们意见,如果军器监没消息,此事先放放罢。” “好吧。”木兰也没办法,她只能做出厉害的武器,却没法决定使用。 两人正在说话,司徒文举敲门进来,他看看萧广山似乎有话跟木兰说。 “哦,监判你们先说,我还有点事忙。”萧广山转身出去。 “怎么了?”木兰看司徒文举的脸色不对。 “监判,我,我想回碧山镇一趟。” 木兰一愣,“你要回镇山武馆?” 司徒文举点点头,”有些事我得跟师父说清楚,胡大狗这畜生污蔑陷害我,这笔账我得跟他算。“ ”可是,你双拳难敌四手,胡大狗是个阴险小人,你回去难免被他暗算。“ ”就算被他害死也比蒙受不白之冤好。“司徒文举这些时日一直纠结,上次意外遇到师父等人听到的话让他夜不能寐。 木兰想了想,道:”要不这样,你叫上武小富,欧长辉,再叫些人帮手,能讲道理就讲,若讲不了就回来。” 第114章 临行谢师茶 “多谢监判,此事是司徒私事,不好找旁人帮忙,还是我自己去吧。”司徒文举说完转身离开。 木兰对司徒文举的糟烂事有心无力,她虽不信司徒文举跟蒋翠花有染,但是也没办替他洗白,琢磨一阵还是把武小富跟欧长辉叫来。 武小富听完木兰的话,立刻瞪起眼:”监判,司徒文举都说是他的私事,你还要我们跟着去掺和,不是多管闲事?“ 木兰也瞪眼道:“什么私事,当初镇山武馆打上门,就变成春生跟镇山两家的公事,叫你去就去,莫非你又未战先怯?” “哦,去,去,说起来还没跟镇山武馆讨回公道。” 木兰点点头嘱咐欧长辉:“长辉,你多看着点他俩。“ ”监判放心。“ 两人领命离去。 蒋翠花看到胡大狗也不敲门推门闯入,尖叫:“你给我滚出去!” 胡大狗咧嘴笑笑,不以为然的随手关门:”师妹,师父已经准许咱俩的婚事,你叫什么呢?也不怕别人笑话。“ 蒋翠花恨得牙齿发痒,“胡大狗,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听信你的鬼话,我宁可死也不嫁给你。” 胡大狗一屁股坐在蒋翠花的床榻上,嘿嘿一笑:”行了,行了,说些没用的,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折腾个屁,惹火老子有你好受。“ 蒋翠花被胡大狗打怕了,不敢再多说。 ”我跟师父商量过了,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春节,到时候跟我跟你把酒席办了,也省的你老被人说成破鞋,你最好老实点,别给老子耍花样。”说完,胡大狗起身离去,嘭的一声关上门。 蒋翠花泪如雨下,悔不当初跟胡大狗一起撒谎骗自己父亲,结果落得身败名裂,反而被这无耻小人趁虚而入。 胡大狗哼着小调往外走,突然间,他好象看到司徒文举的身影消失在师父门口,登时被吓得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若是他们两人见面,自己做的坏事岂不全暴露? 一时间,胡大狗觉得四爪发麻,又想逃走,又不甘心,犹豫再三他还是蹑手蹑脚去门外偷听。 “师父!那些事全是假的,全是胡大狗捏造,我没有背叛师门,也没跟小师妹苟且,都是那畜生编的!“司徒文举双膝跪倒在蒋万生面前。 蒋万生没想到司徒文举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只身来见自己,看他说话语气真诚,双眼直视自己,不似作伪,沉吟下说道:”文举,你先起来。“ 司徒文举让武小富和欧长辉在外等候,只身来见师父,就想把事情说个明白,如果能化解春生和镇山的矛盾更好。 ”文举,你说的为师会细细查证,大狗整日撒谎掉皮,痴迷翠花为师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他能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若他招认恶行,为师会废掉他武功将其逐出师门。“蒋万生想了想又问:”文举,你跟那杨木兰到底是何关系?“ ”普通朋友。“ ”这就好了,要是你不嫌弃你师妹,不如为师将你师妹许配给你?”蒋万生看司徒文举想推脱,又说道:“翠花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她娘早逝,为师也看出来翠花最喜欢的是你,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就娶了翠花好好照顾她。” “师父。。。。我!” “怎么?你看不上翠花?” “不是。。。” “不是就好,等为师清理完门户,你就跟翠花完婚。” 咚! 门口响了一声,蒋万生开门察看,门外却无人,偷听的胡大狗受到惊吓,不慎撞到门框,早已逃的远了。 司徒文举师命难违,他喜欢的是杨木兰,可在度山谷这段日子却让两人的距离感越来越强,如今想跟木兰说句话都需要鼓起勇气,蒋万生毕竟是他的授业恩师,思前想后,司徒文举的心思渐渐向师父这边倾斜。 “师父,那我去跟同伴说清楚。”司徒文举下定了决心。 “去吧,晚上师父备下酒菜咱爷俩好好喝一杯,庆贺你跟翠花破镜重圆。”蒋万生大喜。 胡大狗惊惶失措回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再不走被师父抓到不死也得扒层皮,若是蒋翠花把失身之事和盘托出,他必死无疑,必须跑! 蓦得,胡大狗注意到抽屉里的一个纸包,里面装的是他从师叔蒋千柱那里盗来的鹤顶红,这种毒药溶于水中无色有淡淡甜味中者立毙。 不行,就这么逃了肯定还会被追杀,胡大狗眼睛眯起来,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一把解决利落,想到这里他拿起纸包去找蒋翠花。 蒋翠花看到胡大狗好像看到苍蝇,满眼的嫌恶,叫道:”你又来干什么,出去!“ ”师妹,师兄知道错了。“胡大狗装出一脸惭愧,作揖道:“想起我对你做的事就夜不能寐,我无颜再见你和师父,所以特地跟你辞行,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要走了。” 蒋翠花不知胡大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愣愣得看着他。 “师妹,你我同门一场,师兄实在是太喜欢你才做下那等丑事,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如今悔之晚矣,师妹以后多多保重。”胡大狗挤出眼泪,表情甚是悲戚。 蒋翠花愣愣的看着胡大狗,终于开口问:“你,当真要走?” “是,想起我对你做的事,我就无地自容,更愧对师父,还是别见面的好。” 蒋翠花缓缓点头:“胡大狗,我虽厌恶你,但你对我做的事,我,我不会对旁人提起,你走吧。” “多谢师妹,对了,你替我给师父敬上杯谢师茶吧,就算我谢谢师父养育教训的恩情。”说着胡大狗转过身,背对着蒋翠花拿起她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顺手将鹤顶红撒了进去。 胡大狗双手端着茶杯放在蒋翠花面前,深施一礼道:“师妹,拜托了。” 蒋翠花对胡大狗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搞的脑袋发晕,刚刚还凶神恶煞一般,怎么突然就明白道理了? “师妹,我本该亲自给师父奉茶,可我惭愧到无颜再见他老人家,有劳师妹了却师兄最后心愿,从此后山高水长,大家永不相见,可好?” 蒋翠花终于点点头,“胡师兄,你最好记住这句话,我可以替你奉茶,你最好保证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一定,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蒋翠花知道胡大狗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如果能用杯茶打发他走再好没有,噩梦也就结束了,于是她接过胡大狗的茶杯。 “师妹,你,你别跟师父说是我奉的茶。”胡大狗痛心疾首道:“师父若知道此事,也许不会让我走,还会细细追究我走的原因,那就不好了。“ 蒋翠花表情一僵,若是被父亲知道胡大狗跟自己有染,说不定会被他打个半死,“你放心,我会说这茶是我奉的,不会提到你,赶紧走吧!” “多谢师妹!”胡大狗大喜连连作揖,拎着包袱走到门口又转回头:“师妹,你务必替我献上谢师茶,不然我走的不安心,只能亲自去献茶了。“ “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献茶,快走!” 蒋翠花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才长叹一声,拉开门去见父亲。 “爹,你在里面吗?”蒋翠花敲敲父亲房门。 蒋万生最得意的大徒弟失而复得,此刻心情大好,笑呵呵应道:“翠花,爹在,进来吧。” 蒋翠花推门进去,将茶杯放在蒋万生面前,见他满脸喜色,忙问:“爹,什么事这么高兴?” “翠花,你大师兄要回来了。” “什么?”蒋翠花大骇,要是司徒文举回来碰到胡大狗,凭胡大狗不要脸的德性,肯定会把对自己做的事全抖出来,那怎么得了? 第115章 最错的选择 “怎么,你不高兴师兄回来?” “高兴,女儿怎么会不高兴呢?爹,女儿给你泡了杯茶,你喝了吧。” 蒋万生心情大好不疑有他,拿起茶杯喝了下去,“这茶怎么会有点甜丝丝的味道?” “茶水怎么会有甜味?大概是爹心情好所以喝水都觉得甜。” 蒋翠花回头看看门外,胡大狗果然还在,他看到蒋万生喝了茶,遥遥对蒋翠花拱拱手,背着包袱出了后门。 蒋翠花见他真走了,悬着的心才放下。 “翠花,我跟你师兄说好了,这两天挑个好日子给你们把婚事办了,嗨!你俩生米煮成熟饭就不用再听闲言碎语。” “多谢爹成全。”蒋翠花心里窃喜:胡大狗滚蛋了,真是苦尽甘来,只要大师兄不知胡大狗做下的事,从此天下太平。 蒋万生哈哈大笑:“翠花,你想笑就笑吧,何必藏着掖着,爹不会笑话你。” “爹,你还取笑人家。” 蒋万生笑容突然僵住,抚住胸口脸色变的惨白,痛苦道:“好痛,好痛,怎会这样。。。”他目光落在茶杯上,哆哆嗦嗦拿起茶杯,杯壁上赫然残留着几乎看不到的白色粉末。 “鹤顶红!!!”蒋万生猛的砸碎茶杯,伸手抓住蒋翠花衣襟骂道:“你这个孽障,竟然下毒弑父!”说话的时间口鼻开始往外溢出血渍。 “爹,爹,你怎么了,我,我,不是我干的,是胡大狗让我给你送的谢师茶,不关我事,不关我事!”蒋翠花吓的手脚发麻,全身颤抖。 “胡大狗!!这个畜生,居然先下手为强,好,好,哈哈哈,报应啊,老子终于把毒蛇养大。。。了。”说完闭口不语,身体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爹!爹!你醒醒,女儿错了,你醒醒!” 蒋翠花惊天动地的哭声惊动其他弟子,大家纷纷过来查看,看到师父死了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叫道:“快,快把师叔请来主持局面。” 蒋千柱听说大哥死了,匆匆赶来,他熟知鹤顶红毒药发作的样子,一把抓住蒋翠花手腕问:“谁给你爹下的毒?” 蒋翠花哭成一团,她不敢说出实情,若是被蒋千柱知道是她毒死亲爹,非得当场杀了她不可。 “二,二叔,今天师父见,见过大师兄,我来的时候,爹就这样了。”蒋翠花习惯性的将黑锅甩在懵然不知的大师兄头上,若说出胡大狗最终还是会牵连自己。 “什么???”蒋千柱知道司徒文举在蒋万生心里有多重要,顿时气的目眦欲裂:“这个逆徒,早该清理门户才是,翠花,二叔发誓,必杀此贼替你爹报仇!” “多谢二叔!”蒋翠花跪下磕头,心里如释重负:大师兄,你别怪我,翠花也是迫不得已,你不死就得翠花死。 武小富跟欧长辉同样勃然大怒,他俩听说司徒文举要重回镇山武馆,全都气坏了。 “司徒,你脑袋是不是坏了?”武小富一把揪住他衣领:“木兰好心好意让我们护送你回来,你居然要不告而别,你还是个人吗?” 司徒文举耷拉着脑袋,惭愧道:”小富,对不住,我知道杨姑娘对我很好,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此前种种不快是被奸人挑拨,司徒只能对杨姑娘说声对不住了。“ 欧长辉愤愤道:”你光想着师父恩重如山,难道你忘了你的命是木兰救回来的。“ 司徒文举垂首无言以对,救命之恩是没法报的,除非也救恩公一命。 ”长辉,我看他是追求木兰不得,心生怨怼,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咱们走!“武小富毫不留情戳破司徒文举的心事。 欧长辉看司徒文举不说话,点点头道:“姓司徒的,你若是不为今天的决定后悔,老子跟你姓!”说完跟武小富转身离去。 司徒文举呆呆的看着欧长辉武小富等人走远,长叹一声转身走向镇山武馆,却看到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乱成一团。 ”出什么事了?“司徒文举拉住一位师弟问道。 那师弟看到司徒文举却犹如看到鬼魅,大叫:”大师兄别杀我,不关我事。“ ”什么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你把师父杀了,师叔要用你的脑袋祭奠师父。“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杀过师父?“ ”是,是蒋师妹说的。“ 司徒文举气的差点喷出口老血,推开那人就往武馆里走,好死不死跟蒋千柱碰了个面对面。 蒋千柱双眼赤红,一言不发拔刀就砍。 ”师叔,住手,你听我说!“ ”我听你奶奶个腿,把脑袋留下,我让你说个够!“蒋千柱刷刷两刀用尽全身力气,想把司徒文举砍成两爿。 司徒文举大骇,他没带兵刃只能躲避,眼看情势不好撒腿就跑。 ”放箭,射死这个畜生!“蒋千柱下令。 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还是听从蒋千柱的话去密室中取来弓弩,准备乱箭射杀司徒文举。 幸好司徒文举非常熟悉镇山武馆地形,三绕两绕就找地方藏起来,蒋千柱骂骂咧咧带人挨个房间搜索,就是找不到司徒文举下落。 ”这该死的东西,怕是已经逃出去了。“蒋千柱狠狠的一脚踢碎面前的案几,不解气的砍碎旁边的板凳。 正在这时,有弟子来报:”师叔,大事不好,外面来了一队官兵。“ ”来就来了,慌什么?” ”他们说是奉命捉拿黑风寨贼酋,师叔,他们要捉的是你。。。“ 蒋千柱大吃一惊:”谁走漏的消息?" "估计是大师兄,不然他怎么前脚回来,官兵后脚就跟来了?”众弟子纷纷猜测。 司徒文举躲在地板下面心如刀绞,只要他想回师门就会出这样那样的幺蛾子,这回算是裤裆里抹黄泥,再也说不清。 “迎敌!”蒋千柱带着众弟子手持兵刃冲到门口。 外面果然有一队手持强弓长矛的官兵,带队的是位禁军部将,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蒋千柱毕竟作久了山贼,应付官军有几手,低声道:”我出去应付他们,若情况不对就用弩箭射杀他们。“ 众弟子面面相觑,他们都来自寻常百姓人家,如此公然杀官造反会被诛九族的,可是谁也不敢说话,杀红眼的蒋千柱手下不留活口。 蒋千柱推开门走出去,对那部将拱手施礼:”草民见过将军,不知将军缘何带人围住镇山武馆?“ 部将不认识蒋千柱,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镇山武馆掌门蒋万生。“ 部将点头还礼:“本将军听说有黑风寨山贼潜伏在此,特地带人前来捉拿。” 蒋千柱头皮一紧,赔笑道:”将军说笑了,镇山武馆是正经习练武艺科考武举的地方,哪有什么山贼?” “蒋掌门,劳烦你把武馆中人全部叫出,本将军这里有人认得那山贼。”部将语气虽然客气却不容置疑。 “这,遵命。”蒋千柱明白大事不好,若有人认得自己,当面对质势必穿帮,于是拿定主意进屋就从后门逃跑。 “徐将军,他不是蒋万生,他是黑风寨大当家蒋千柱!!快把他拿下!” 蒋千柱回头一看,喊话的竟然是胡大狗! “拿下!”徐部将立刻下令。 蒋千柱一个饿虎扑食冲进门内,抢过身旁弟子的弓弩,对准徐部将发射。 徐部将久经沙场,临敌经验丰富,随手用长枪拨打掉射来弩箭,喝道:“竟敢私藏重弩,给我杀,一个不留!” 镇山武馆弟子被吓得屁滚尿流,他们蒙上脸出去偷袭是一回事,被官军杀上门围剿是另外一回事,谁也不敢抵抗,扔下弓弩兵刃撒腿就跑,腿脚慢的几个被当场砍杀。 第116章 轰天雷哑火 司徒文举趁武馆内乱成一团从地板下爬出,不想又遇到蒋千柱。 “小兔崽子,这笔账老子迟早跟你算!”蒋千柱无心恋战,威胁司徒文举一句,推开后门就跑。 “哎呀!”蒋千柱跑出去没两步,空中落下张大网,将他扣在里面。 “抓住了!抓住了!“旁边冲出几名禁军校尉把蒋千柱捆绑的结结实实。 司徒文举本想跟着从后门逃出去,看到这一幕他又退回来,急匆匆跑向另外一侧,蒋翠花慌慌张张从楼梯上冲下,正好撞在司徒文举身上,两人同时倒地。 ”大师兄?“蒋翠花早已乱了方寸,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外面的禁军弓箭手开始放箭,箭上绑了点火的布条,很快点燃家具和门板,镇山武馆燃起熊熊大火。 剩余的镇山弟子想从火海中冲出去,被弓箭手悉数射杀。 司徒文举看着蒋翠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不想看蒋翠花被烧死,喝道:“跟我走!”说完揭开活动地板跳下去。 此刻镇山武馆浓烟滚滚,即使地板下面也呛得不行,蒋翠花和司徒文举用衣袖捂住口鼻沿着狭小的空间爬行,终于从一处通风口钻出去,碧山镇百姓见到镇山武馆起火,提着水桶沙土来救火,却被围攻的禁军杀散,司徒文举跟蒋翠花混入人群成功逃走。 两人逃出碧山镇,回头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镇山武馆相对无言。 蒋翠花灰头土脸头发凌乱,可怜巴巴道:”大师兄。。。“ ”我不是你大师兄。“司徒文举冷冷打断:”蒋翠花,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诬陷我,为什么?“ ”大师兄,我也不想的,都是胡大狗逼得我。“ ”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你让师父把他杀掉赶走都行,为什么你要听他的?“ 蒋翠花低下头,她可不敢说出被胡大狗糟蹋的事:”大师兄,胡大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我害怕他。“ ”他就是个泼皮无赖,在你面前连个踏脚垫都不如,你会怕他?蒋翠花,麻烦你学会说真话。“ ”呜呜呜~“蒋翠花放声大哭:”爹,你死的好惨呐。“ 司徒文举皱眉道:“别哭了,师父到底怎么死的?” “是,是胡大狗下毒毒死的我爹,他,他是凶手。” “胡,大,狗!”司徒文举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坚实的树干凹进去深深的拳印。 蒋翠花哭哭啼啼道:”大师兄,我爹死了,二叔也被抓了,家也被烧了,我没地方去,你能带着我吗?“ ”不能!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蒋翠花一呆,她没想到司徒文举能这么回答,尖声叫道:“司徒文举,你,你没良心,我爹可是你师父,你要是敢扔下我,大家同归于尽吧!” 说完放声大叫:“来人呐,抓逃犯!呜呜~“ 司徒文举伸手捂住她的嘴骂道:”你疯了,就算我被抓,你也跑不了。“ ”反正大家一起死,也好过我一个人受这零碎苦!“ ”你!!!“司徒文举很想掐死蒋翠花,他抬起手却落不下去,她毕竟是蒋万生的独生女儿,杀了她怎么对得起师父在天之灵? ”好,我带你走,不过你最好别说话,我怕会忍不住想杀你!“司徒文举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镇外。 蒋翠花知道司徒文举心软,只要能缠住他,之前的矛盾迟早可以化解,于是她一声不吭的跟着司徒文举去了。 徐部将看着冒着浓烟倒塌的镇山武馆,问手下道:”搜完了没?“ ”回将军,搜完了,山贼已全部剿灭,没有活口。“ 徐部将满意的点点头,对胡大狗招招手:“你过来!” 胡大狗噗通跪倒在地,“徐将军饶命!” ”你出首有功,本将军怎会杀你,起来吧!“ ”谢大人!“胡大狗战战兢兢低着头站起身,生怕眼神不对惹恼徐部将。 ”胡大狗,为何不见你说的司徒文举和蒋翠花二人尸首?“ ”回大人,他们两人一定是趁乱逃出去,应该还没跑远,请大人派人严加盘查,定能抓回两人。“ 徐部将点点头道:”传令,封锁碧山镇,缉拿镇山武馆逃犯,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 过了半个时辰,有校尉回报确实有人看到一男一女逃走,已经不知去向。 胡大狗暗道可惜,让这俩人走了,迟早还会回来找自己报仇。 “算了,此事交给县衙细细查办,回晋阳关。”徐部将下令回师。 胡大狗忙上前道:“徐将军,求您收留大狗,鞍前马后替大人跑腿效力。”他可不想留在碧山镇,万一碰到司徒文举或者其他逃走的镇山弟子,不把他活剐了才怪。 “准了!”徐部将摆摆手,命令队伍启程。 武小富跟欧长辉回到度山谷,将司徒文举叛逃的事说了,木兰吃了一惊,问:“他有没有让你们捎话回来?” “他只说对不起监判,但他欠师父的更多,所以要回去。”武小富愤愤道:“早说这家伙三心二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欧长辉制止武小富:“小富,别瞎说,司徒文举看重师门,本来就无可厚非,就象我们是春生弟子,当然也不会背叛春生。” “哼!”武小富还想反驳,被木兰抬手制止。 ”罢了,我们救过他,他也替我们效过力,大家扯平,以后两不相欠,别再提此事。“木兰脸色并不好看,说完全不在乎是假的,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也只能这样。 萧广山进来说道:”监判,谢大人派人送信来了。“ ”快请!“木兰大喜,赶忙去见信使。 信使身穿转运司服饰,一脸风尘仆仆疲惫的样子,看到木兰抱拳施礼:”见过杨监判。“ ”请坐,上茶。“ 信使取出怀中用油纸包的信封,”杨监判,谢大人有密信给你。“ 木兰接过信封,上面用火漆封印是封密信,她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来看,脸色变得凝重,半晌才放下,随手取出火绒将信纸点燃烧了。 ”监判,谢大人怎么说?“ 木兰惊觉信使还坐在旁边,展颜一笑道:”有劳这位大哥,小富带大哥下去休息。“ ”是!“ 信使跟着武小富出去后,木兰背着手走到窗前:”谢大人说他跟兵部尚书举荐了轰天雷这种大杀器,但对方说这种东西有伤天和不肯列入禁军标配武器。“ ”什么?“萧广山大怒:”行军打仗动辄千万人头落地,哪个不伤天和,他是不是脑袋坏了?“ 木兰摇摇头:”其中定有隐情。“她不信堂堂兵部尚书会是白莲花,说出这种话肯定有利益羁绊,可惜这不是她个小小监判能了解的。 ”谢大人还说,让我们多多打造车簧,转运司的二十多万辆板车全都需要改造,这事他说了算,轰天雷的事暂且放放。“ 萧广山遗憾道:”若是官军人人配备轰天雷,谁还怕金人犯边,直接灭了金朝也未尝不可。“ 木兰微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惜你我不是当今圣上,谢大人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先集中力量生产板式车簧罢。“ ”遵命!“ 萧广山离开后,木兰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发呆,她看着司徒文举之前住的房子,心里不是滋味,两人相处些日子已经有了好感,就这么突然断了。 蒋千柱被徐部将押回晋阳关打入大牢,向晋阳关指挥使李长虎复命,述说了打掉镇山武馆山贼的经过。 ”做得好!“ 李长虎心里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蒋千柱会被抓回来,万一让人知道他们两人暗中交往就糟了,嘴上夸奖徐部将心里却合计如何灭口。 第117章 千柱的宝藏 “早听说黑风寨的悍匪凶名,想不到被你不费吹灰之力捉回来,真是徒有其名。”李长虎夸奖道。 “大人谬赞,末将途径碧山镇,有人前来告密,双方都没准备,那些镇山武馆弟子可能并非山贼对官军毫无抵抗之意,所以才轻松剿灭。”徐部将是个实诚人,并不觉得这场单方面屠杀有什么值得吹嘘。 “哈哈哈!”李长虎拍拍徐部将肩膀,笑道:”若是以前的晋阳关指挥使邓克敌邓大人知道蒋千柱被你这么捉回来,恐怕要气的吐血。” “卑职不敢。” “好了,你先下去歇着,我要审审这蒋千柱。” 李长虎打发走徐部将,脸色立刻沉下来,喝道:”来人,把黑风寨匪首蒋千柱押上来。“ 蒋千柱鼻青脸肿五花大绑被押解进来,看得出一路上没少吃苦头。 ”哼,李长虎,你什么意思,为何派人抓我?"蒋千柱怒气冲冲瞪着李长虎。 李长虎挥挥手,把亲兵屏退,淡淡道:”蒋千柱,你说你不好好找地方藏着,非得跳出来给我禁军上眼药,是不是嫌自己活得长?“ 蒋千柱瞠目道:“关老子屁事,都是镇山武馆一个小兔崽子告密,才把你手下引过来,你让人把我放了就是,何必大动干戈。” 李长虎点点头,说道:“放了你也不是不行,但我手下这么多弟兄,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说话,要是不打点好了,传扬出去我得跟你一起倒霉,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亏你还是绑票的山贼,连这都不懂,拿钱赎身!” “赎个屁赎,老子大把身家被杨木兰抢走,剩下的也给你了,哪还有余钱?” “真没了?” “没了!” 李长虎点点头:“那我只好按你的规矩办。。。“ ”你要干嘛?“ ”撕票!“ 蒋千柱看李长虎不象开玩笑,忙叫道:”等等,我想起来,还有些存银。” “在哪儿?别耍花样,老子可没耐心陪你玩。” “我没骗你,就埋在黑风寨的地下。” “还说没骗我!”李长虎一脚踹倒蒋千柱,抽刀就剁,嘴里骂道:“你那狗窝不知被杨木兰刨过几回,还能剩下什么!” 蒋千柱大骇,赶忙打滚躲开,大叫:”我没骗你,真有财宝,埋藏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带你去挖出来,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了。“ 李长虎停住手,寻思片刻,吩咐人叫来三弟李长豹。 ”二哥,你找我?“李长豹诧异的看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蒋千柱,问:“这家伙怎么被抓回来了?” ”老三,你带几个人跟他去黑风寨,挖出他埋在地下的财宝,要是他敢耍花样就杀了他。“ 李长豹连连摇头:”不行,黑风寨已经被杨木兰派汇通号的人占了,那鬼地方易守难攻,我们冒然闯进去讨不到好。“ ”知道,我会派二百禁军跟你一起过去,有蒋千柱带路可以打杨木兰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把汇通号所有人灭口,记住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李长豹一把就揪起蒋千柱问道:”有没有办法潜入黑风寨不被发现?” “有。。。”蒋千柱本想说只是密道已经被发现,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要是这俩家伙认为自己没用,肯定会杀人灭口。 “好,你负责带路,挖到财宝就放了你。” 黄生俊把黑风寨的前门重新装修过,再不是隐蔽到几乎找不到的山寨大门,堂堂正正挂了个牌子上写:汇通别院。 为了防止迷路,他还在木兰授意下在山路上设置标牌,如今想找到黑风寨别提多容易。 李长豹带着自家打手和二百禁军押送蒋千柱直奔黑风寨原来的后门,打算从这潜入里面杀光所有人。 ”洞里有个很大的蜂窝,那些土蜂毒的很,叮几下能咬人命。“蒋千柱提醒道:”进去必须穿防蜂子的衣服和斗笠。“ ”这么麻烦!“李长豹只好让人找来衣服护具给蒋千柱和手下穿戴上,二百名禁军被安置在四周警戒。 ”你们三个押他进去,成功进到里面用力拉三下绳子,我们随后就进来,若是出了意外就用力拉扯绳子,我会带人兵分两路前后门同时夹击。” 三名打手应了,推搡着手脚被镣铐锁住的蒋千柱进了密道,他们身后拖着一根长长的绳索,不够长时随时接上一截。 李长豹对自己的计策很得意,除了自己谁也想不到如此万全之策。 蒋千柱被脚镣锁住无法逃跑,气的心里暗骂:李长虎全家不得好死!三个打手盯得他死死的,毫无逃跑机会,只能继续往里走。 洞里没有杀人蜂,上次杨木兰带人进去时将杀人蜂全部闷死,至今洞中还有股浓重的烟味。 为首打手踹了蒋千柱一脚,骂道:“你特娘的耍我们,哪有什么蜂子,你脑袋是不是疯了!” 蒋千柱有苦说不出,只能继续拖拉脚步向前走,他边走边思忖如何脱身,走着走着有了主意。 ”快走!你是不是想死?“打手见蒋千柱走的很慢,又开始斥骂。 蒋千柱怒道:“你绑上脚镣快走个我看看!” “哟呵,你个死囚犯还敢顶嘴!“为首打手上前一拳打在蒋千柱脸上,打的他脑袋后仰摔倒在地,骨碌骨碌滚到密道下坡处尽头,蒋千柱似乎痛的要命捂着脸滚来滚去。 三个打手骂骂咧咧沿着坡道向下走,打算继续痛殴蒋千柱。 不料,他们刚下到坡底,脚底突然一松,密道底部塌陷,三人掉了下去,此处正是杨木兰等人突入密道的灶间,原本洞口已经被重新补上,蒋千柱从上面滚过去不会压塌此处,却经不住三个人的分量。 “哎哟!”三人同时惊叫坠落下去。 蒋千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捆在打手身上的绳索,在旁边的石头上缠了几圈,这么一来不管三人怎么扯绳索都不可能拽的动。 “拉我们上去!”三个打手掉下去才发现这里坚固的犹如牢房,外面的门上锁着把大锁,原来黄生俊知道此处有后门担心有人潜入,索性废弃了灶房,用铁栏杆封死,没想到误打误撞困住三人。 “蒋千柱,你要是不想死就拉我们上去,不然我一拉绳示警,李大人会把你抽筋扒皮。” “就凭你们?”蒋千柱对着仨打手啐了口:“你拉拉试试!" “你找死!”打手用力猛拉绳索才发现纹丝不动,不知哪里被卡住了。 “拉呀,怎么不拉了?”蒋千柱一边在用力摸捆着手的绳子一边嘲笑困在下面的三人,磨了没几下绳子断开,他又如法炮制磨断脚上的绳索镣铐,幸亏不是铁质的,不然得磨到猴年马月。 “快放我们出去!”三人继续在下面大叫。 “好,好,我这就放!"蒋千柱脸上浮起狞笑,他举起刚刚用来磨断绳子的石头照这下面三人砸下去。 咕咚! 为首打手看不到蒋千柱在黑漆漆的密道里干什么,来不及躲避被大石头砸中脑袋,红的白的溅落一地。 另外两人吓的大叫,连忙躲开。 蒋千柱趁机跃入洞中,伸手捡起被砸死的打手掉落的腰刀,正反两刀轻松结果两人。 ”一群废物!“蒋千柱冷冷一笑伸手拉过锁门的大锁,轻轻拨弄几下锁舌弹开,轻轻推开大门轻松脱困。 黑风寨,现在的汇通别院,里面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并没人发现有人从密道潜入,来来往往的人都在专心做自己的事。 蒋千柱本想从正门逃出去,又琢磨这次好不容易进来,若不顺手带走自己藏的宝贝,以后恐怕更没机会,于是决定挖出藏的金银财宝带走。 第118章 移花接木计 ”不好了,有强盗,有强盗从后门闯进来了!“ 蒋千柱躲到角落中大喊:”后面灶间有三个强盗进来了,快抓住他们!" 这下汇通别院炸了锅,负责守卫此处的春生弟子拿着棍棒冲过来察看,蒋千柱趁乱跑向之前自己的卧室,最值钱的金银财宝都埋在他卧室地下。 黄生俊闻讯赶来,问巡查弟子道:“怎么回事?“ ”有人说外面闯进来了强盗,我们过去看确实有三个人,不过都死了。“ ”怎,怎么会这样!“黄生俊大急,忙问:”有没有告知杨监判?“ ”已经派人去了,不过等杨监判过来最少要半个时辰。“ 黄生俊急的直跺脚,他不会处理这种场面,只好让巡查弟子换把锁重新锁上大门,他自己也明白对手能打开一把锁就能开第二把,这法子肯定无效。 蒋千柱熟练的避开巡查弟子,潜入自己卧房找到机关,轻松揭开地板下到密室,里面藏着大批金银珠宝,此前被木兰缴获的与之相比不过九牛一毛。 如此大量的金银财宝,蒋千柱自然无法凭一己之力背走,他只挑了几样最值钱的包入包袱,又抓了几只大金元宝,这些省着点用足够几年花销。 蒋千柱收拾停当爬出密道,从门缝中向外看,一眼看到个小胖子气喘吁吁过来,竟然是武小富。 糟糕! 武小富来了,就意味着杨木兰应该也在附近,蒋千柱心里打鼓,别看他嘴上骂杨木兰骂的凶,心里是真的怕这小丫头,想想自己辛苦多年存下的家业,被这丫头不折一人占据,谁能不怕这种对手。 黄生俊看到武小富大喜,叫道:”小富,杨监判来没来?“ ”没有,我跟欧长辉从附近路过,碰上春生的人,听说这里出事就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黄生俊重复了刚刚听到经过,武小富奇道:”你说什么,示警的人说有强盗在灶间?“ ”不错,就是这么说的。“ 武小富跟欧长辉对视一眼:”不对,除了我们这些第一批进来的人,没人知道那间房子是灶房,示警的不是自己人!“ “那是谁?” 欧长辉指着正悄悄溜向大门口的人影道:“他!” “站住!”众人发一声喊,追了过去。 逃跑那人正是蒋千柱,他回头看到有人追来,撒腿就跑,无奈包袱里的金元宝太重,他只能忍痛丢掉,发力狂奔。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武小富和欧长辉发足狂奔,守在汇通别院门口的春生弟子赶忙上前阻拦,急红眼的蒋千柱拔刀砍杀,逼他们让开。 眼看蒋千柱要逃出门口,武小富抽出随身携带t型棍猛的投向蒋千柱,正中蒋千柱后背,砸的他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我让你跑!”武小富上抢上去一个饿虎扑食压住蒋千柱,死死锁住他喉咙,勒得蒋千柱直翻白眼。 欧长辉赶紧拉开他,让人把蒋千柱捆了。 就在这时,黄生俊大叫:”不好了,强盗有帮手!" 只见那间灶房里又涌出很多人,原来李长豹等的不耐烦,派爪牙下来察看,他们手持长刀劈砍上前阻拦的春生弟子,眼看就要挡不住。 ”都闪开,趴下!“武小富大喊,摸出一枚轰天雷随手拉着火扔了过去。 春生众弟子都见识过轰天雷的厉害,瞬间逃开卧倒在地,而那些李长豹的爪牙哪知厉害,只管追来砍杀。 轰隆! 巨响过后,李长豹带来的所有人全被炸死,而李长豹自己因为落在最后,没进入弹片射程幸免于难,他想沿着绳索爬回去,被欧长辉追上一把揪住,重重掼在地上,摔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你敢对我无礼!”李长豹调匀呼吸,站起来色厉内荏道:“我,我可是晋阳关指挥使的亲兄弟,伤了我,二哥会灭你全家!” 欧长辉捏的拳头嘎巴作响,瞪着他道:“李长豹,事到如今你还来这套,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老实交代!” 武小富对欧长辉使个眼色,趁李长豹不注意,猛的用面口袋将其套住拉倒,又把口袋扎死,对着口袋拳打脚踢。 欧长辉会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一起上前,乒乒乓乓乱捶一气,揍的李长豹哭爹喊娘,很快没了动静,原来已经被打昏过去。 “小富,堂堂正正揍他一顿多好,这家伙企图带人洗劫汇通别院,死不足惜。”欧长辉没打过瘾。 “打死他很容易,但是外面还有二百禁军守着,如果他们要人,给是不给?”武小富已经得知外面围着几队禁军。 “就算把他放了,还是会来找麻烦。”欧长辉不信李长豹会善罢甘休。 武小富嘿嘿一笑,转头不怀好意的看着蒋千柱。 “你想干嘛?”蒋千柱吓了一跳,看武小富的表情就知道准没好事。 “大当家的,你带这些人来汇通别院想干嘛?” “不想干嘛,我被李长虎的人抓住,他逼我带路,就来了。”蒋千柱掐头去尾编了个不尽不实的谎。 武小富一把扯下他被的包袱,里面装的金元宝和各式奇珍吓了大家一跳。 “你是说李长虎让你背着这么多宝贝带来汇通别院?” 蒋千柱被当场拆穿,支吾道:”昂,这是他给我的赏金。“ 武小富哼了声,对欧长辉道:”长辉,刚刚你不是没打够,照死里揍这家伙。“ 欧长辉上去一拳打中蒋千柱鼻子,顿时鼻血长流,噼里啪啦一阵暴揍,蒋千柱吃痛不过,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说,这些财宝哪来的?“ 蒋千柱只好带着武小富等人来到自己过去的卧房,掀开地库盖子,”这是我以前藏的宝贝,我只是想来拿些当盘缠跑路,求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武小富和欧长辉都没想到竟还有这么多宝贝,乐得差点蹦起来,粗略一看至少值五六百万两银子。 ”发了,发了!“武小富抓起金元宝咬了下,确定是足金,一把抓住蒋千柱追问:”这里面还有别的藏宝库没?“ ”没了,真没了。“ 武小富不信,指使欧长辉继续暴揍蒋千柱,这回蒋千柱没的招供只剩求饶。 “小富,我看是真没了。”欧长辉踹了一脚鼻青脸肿的蒋千柱主动停手。 黄生俊匆匆跑进来,叫道:”大事不好,外面禁军叫骂,让我们放了李长豹,他们说再过一炷香不放人,就要放火烧了别院。“ ”放就放,李长豹在口袋里,等下把他扔出去。“武小富平白得了这么大笔金银财宝,心情大好。 黄生俊这才看到地库中财物,同样惊的不行:”我的老天爷,这些东西值三百万两银子吧?“ ”不止,这是蒋千柱这老贼这些年攒下的家底。“ 黄生俊想起肩膀上中的一箭,还有黑风寨强盗企图洗劫他家的事,咬牙切齿:”你们这群该死的山贼,终究没有好报,有命抢劫没命享受。” 蒋千柱最后的家底被翻出来,此时已经万念俱灰,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欧长辉问:”小富,就这么把李长豹放了?“ 武小富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想了想在欧长辉耳边嘀咕几句。 “嗯嗯,行,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欧长辉听的偷笑,旁边的黄生俊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不知他们要干什么。 围在汇通别院门口的禁军手持火把不停叫骂,让里面的人把李长豹放了,可是别院大门始终紧闭。 突然,别院大门打开,从里面冲出一人一马,骑马之人是蒋千柱,马上还绑着个面口袋,后面很多人追出来大叫:”抓住蒋千柱,别让他跑了!“ 第119章 每人挑两件 堵住门的一众禁军见状,纷纷上前阻拦,蒋千柱好不容易得到机会逃命,哪肯就范,用力拉马缰,这匹马人立起来一阵嘶鸣,踢开挡路的禁军,而挂在后面的口袋也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噗通声。 蒋千柱大吼:”闪开,挡我者死!“继续策马狂奔,眼看逃得远了。 禁军的弓箭手见状,赶忙拉弓搭箭射向蒋千柱,其中一箭正中蒋千柱背后肩胛处,几乎跟黄生俊中箭的位置一模一样,痛的他大叫一声栽下马。 ”不好,三老爷死了!“有禁军小校解开口袋,发现李长豹脑袋歪向一边,脖颈折断气绝身亡。 ”坏了,这么回去,李大人非杀了我们不可。“ 武小富等人手持盾牌冲出来,叫道:”黑风寨贼酋蒋千柱杀死李长豹,企图逃跑,你们别让他跑了。“ 众禁军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对呀,把事情载在蒋千柱头上就完了。 蒋千柱大叫:”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你再狡辩也没用,弄死你,看你怎么狡辩!“武小富故意煽风点火大叫。 禁军校尉们自知没跟着李长豹钻密道,导致他身亡,若被指挥使大人细细追究下来,恐怕各个会受牵连,蒋千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噗嗤!噗嗤! 蒋千柱被禁军校尉几杆长矛刺个对穿,瞪着眼手指着武小富和黄生俊等人,气绝身亡。 黄生俊被他瞪得头皮发麻,赶紧站到武小富身后。 武小富看蒋千柱死了,招呼人抬出些银元宝,对不知所措的禁军校尉们说道:”弟兄们辛苦了,这里是我汇通号感谢诸位手刃贼酋的谢礼,人人有份!“ ”谢礼?“ ”不错,若不是你们射杀蒋千柱,李长豹就白死了,到时不光你们要被李长虎李大人杀头,连我们汇通号也会受牵连,现在凶手伏诛,回去就有个交代了。“ 众校尉恍然大悟,纷纷上前领赏,每人分得一个银元宝,立刻跟汇通别院众人一好两好称兄道弟。 武小富揽着为首的校尉肩膀,又悄悄塞给他个大元宝,笑道:”老兄贵姓?“ ”免贵姓徐。” “徐老哥,实不相瞒,刚刚李长豹带的那些人冲进我们别院就开始乱抢存银,结果就自相残杀起来,全都死于非命,劳驾你把尸首都带回去,禀告指挥使大人。你说好好的禁军,怎么牵扯到抢劫钱庄的勾当里,太不像话了。” 徐姓校尉得了二十两好处,哪能不顺着武小富说,当场跟着骂起来,斥责李长豹等人胡作非为,信誓旦旦道:“武兄弟,你放心,这些事我知道怎么跟大人禀告,不会牵扯你们,告辞!“ 黄生俊看着远去的禁军队伍揉揉眼睛:”这就完了?“ ”东家,你还想干嘛,跟他们直接开仗?“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事情结束的太容易,李长虎能善罢干休吗?“ 武小富撇嘴:“不干休他又能怎样,现在我们都是兵部下属,他想公开发兵打我们,也得想想自己项上人头。” 李长虎看到李长豹的尸体,好久说不出话,半晌才咬牙问:”谁干的?从头到尾一字别漏,说!” 徐校尉战战兢兢道:”回大人,三老爷命小的等在汇通别院外等候,他自己押着蒋千柱进了黑风寨,后,后来他们因为抢夺财宝起了内讧,三老爷被蒋千柱给杀了,蒋千柱想逃跑被弟兄们乱箭射下马,当时大伙儿气不过就把他戳死了。“ “财宝呢?” 徐校尉头皮发麻,他哪儿知道什么财宝,只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被,被,被杨木兰的人抢回去了。” “混账!”李长虎一脚踹翻案几骂道:“你们这群废物,都是吃闲饭的?怎会被个女娃娃抢劫,说!“ “大人,汇通商号那些伙计手中有很厉害的武器,叫,轰什么。。。“ “轰天雷?” “对,就是轰天雷,那东西一响能炸倒一片,我们不敢进去。” “岂有此理!”李长虎越想越气,拔刀斩下案几一角,厉声道:”杨木兰,本将军要是不斩下你的人头,誓不为人!“ 李长虎收刀入鞘,看着三弟的尸首,叹道:“抬回去让他媳妇见一面就葬了吧。” “是,大人,蒋千柱的尸首怎么处理?” “斩首,挂在关前示众!” “是!”徐校尉出了军帐长舒一口气,可算是蒙混过关,也不枉武小富一番重重打赏。 木兰听说汇通别院又发掘出大量财宝,赶忙过来查看,她也没想到蒋千柱家底如此丰厚,点算一番足足价值六百万两,这笔钱别说在洪都镇,就是汝州府也称得上富豪。 黄生俊问道:”这批财宝怎么处理?“金子银子可以打造成规制元宝,而其他翡翠白玉的宝物却不好处理。 武小富笑嘻嘻凑过来问:“监判,你看我跟长辉两人立下大功,给点奖励呗?” 木兰本想将所有宝贝收入库中,忽然想起郑长宽和李会强的事,于是点点头:“这回能消灭两个敌人,收缴这么多金银财宝你们居功至伟,准你们每人挑两件喜欢的宝贝,就两件啊,不准贪心。” 武小富跟欧长辉大喜,“多谢监判!” 两人早就琢磨半天,武小富从里面拿出一对翡翠胭脂马,而欧长辉则拿了一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匕首,还有一个造型奇特摸上去手感柔软可以套在手臂上的套袖。 “长辉,你胳膊上是啥玩意?”武小富把玩一会儿入手温润的翡翠马,目光落在欧长辉的套袖上。 “不知道,摸着挺软,又结实的很,肯定是宝贝。”欧长辉抚摸着套袖,猜测道:“不然蒋千柱也不会把它藏在这里。” 木兰好奇的摸摸套袖,手感有点象防弹背心,心里不由一动:“这应该是个盾牌。” “盾牌?” ”不错,你用刀砍砍试试。“ 欧长辉脱下套袖套在一根树枝上,拔出腰刀猛砍下去,刀锋砍在套袖上似乎砍中一块滚刀肉,毫不受力的滑开。 ”邪门儿!“欧长辉大喜,将套袖套在自己手臂上,对武小富道:”你砍我试试。“ 武小富看看欧长辉:”你让我的砍的哈,要是砍伤了可别赖我。“ ”快点!“ 武小富挥刀斩下,他还是没敢用全力,万一把欧长辉手臂砍断他可赔不起。 刀锋再次划过套袖,欧长辉手臂毫发无损,“用大点力气,你没吃饭吗?” 嚓嚓嚓! 武小富看欧长辉真没事,用足力气连看三刀,依然从套袖上划过,连点痕迹都没留下,果然是个宝物。 “怪了,蒋千柱有这种宝贝为什么不随身戴着?” 木兰笑道:”八成这是抢回来的,他也没搞清楚是什么东西,就扔地库里了。“ 武小富摇头道:”这家伙真不识货。“ 锵! 欧长辉从鞘中拔出镶满宝石的匕首,并不是闪着寒光锋利无比的样子,而是通体乌黑,连刃都没开的刀坯。 武小富拿过来用边缘刮了刮手指,毫无金属锋利森冷的感觉,”这什么破刀,切西瓜都不一定行。“ 欧长辉也大失所望,他拿刀去捅旁边的树干,居然捅不进去。 “哈哈哈!”武小富笑的前仰后合,“完了,看走眼了,这是个废物。” 木兰抿着嘴笑,安慰丧气的欧长辉:”没关系,你可以换一个。“ 欧长辉尴尬的笑笑,将匕首递给木兰,又挑出个装满宝石的袋子,问:”监判,这算一件吗?“ ”算!“木兰看旁边的武小富瞪起眼,说道:”你要是觉得吃亏也可以改。“ 最后,这俩家伙全都挑了装满宝石的袋子,欧长辉把无敌套袖也放了回去,这些宝石随便卖一颗都值数百两银子,傻瓜才要个破套袖。 第120章 容金刀与盾 木兰看他俩心满意足的样子,笑着问:”都挑好了?盖上盖子就不准再拿了。“ ”挑好了!“两人各装着满满两袋宝石,满脸喜气洋洋,发达了,彻底发达了! 木兰打发走他们俩,黄生俊才走来问:”剩下这些财宝怎么处理?“ ”拍卖!“ ”什么卖?“ ”拍!卖!“ 黄生俊听完木兰解释什么是拍卖,瞪起眼上下看木兰:”你,到底怎么想到这些主意的?“ ”神仙托梦。“木兰想了想从箱中拿出欧长辉放回去的黑色匕首和套袖,凭她的直觉这俩东西不能卖,留着肯定有用。 黄生俊懊恼道:“怎么没神仙给我托过梦?” “行了,你是东家,只管喝茶拿钱,托梦算账这些辛苦事还是交给掌柜办吧。” 木兰让黄生俊收好宝物,专门派人看守地库,以防有漏网之贼再来盗取,她自己返回度山谷张罗拍卖的事,想着容易做着难,光培训拍卖规则就煞费脑筋。 要想成功举办拍卖会必须邀请晋乾县各镇的有钱人,这面子除了知县魏大人别人都不够看,于是游说的工作落在汇通号堂堂大东家黄生俊头上。 木兰足足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教明白这位甩手东家什么是拍卖会,怎么叫价,怎么落锤,这种场合还是让黄生俊出面比较好,免的自己出场被那些外来人看轻。 黄生俊听完木兰讲的整个流程,思前想后,问:”要是拿出来的东西无人出价怎么办?“ ”那叫流拍,换下一件。“ ”还有个问题。“ ”什么?“ ”我们干嘛要那么多现银?现有的银子已经足够了,再多不是浪费吗?” 木兰点点头:“这个问题问的好,还记不记得汝州府的立青钱庄?” “当然,挡我们财路的家伙哪能忘了。” “对了,后面我们要跟立青钱庄拼低息和还贷时长,如果没有足够的现银,容易被挤兑死,到时候谁的银子多谁就撑的久。” 黄生俊恍然,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居然想的这么远,我们的存银不如立青钱庄,加上蒋千柱的这些就足够拼到底。” “不错!” “李靖,李靖,就算你是团练使,背后还有金主,这回也让你知道我汇通号的厉害!”黄生俊得意大笑。 “行了,快去找魏无病,把魏大人参加拍卖会的事定下来,然后广发财富贴,邀请各镇有钱人参加汇通拍卖会。” “好嘞!”黄生俊斗志昂扬,再也没了怕见魏无病的毛病,直接牵过匹马,自己骑马去晋乾县城。 木兰独自一人坐在案前发呆,盘算最近发生的事:轰天雷被兵部否决肯定有人从中作梗,不知跟李靖有没有关系,汇通号钱庄要在汝州立柱脚必须胜过立青钱庄,蒋千柱跟李长豹的死李长虎肯定不算完。。。 想来想去也理不出头绪,木兰摸出那把镶嵌宝石的短刀,象玩笔一样转来转去,这么漂亮的刀鞘配一把毫无用处的短刀,难道是这把刀叫金玉其外? 戗啷,短刀似乎感受到木兰不友好的想法,自行滑出掉了下去,正巧落在包裹着铁条保护的台阶上,居然无声无息贯穿进去。 保护台阶的铁条虽说不太厚,但想穿透它也得费大力气,这把匕首居然象切豆腐一样穿过去。 木兰赶忙拔出短刀,又戳了下,再次洞穿,很快整个铁条被她扎成筛子。 原来这把刀真的削铁如泥,但对其它材料却无能为力! 宝贝!绝对是宝贝! 木兰找来一把锻造的钢刀,用短刀划过,钢刀无声无息断成两截,而木兰用它划案几却留不下痕迹。 “这到底是什么材料?”木兰用手抚摸着黑乎乎又光滑的短刀锋刃,在她的记忆里从没见过这种材质。 木兰自言自语道:“既然你没名字,我就叫你容金刀吧。” 可以当成盾牌的套袖上有个金属圆环,木兰用力拉圆环,套袖居然能象雨伞样撑开,可以遮挡住这个身体,松手自动收回,简直就是个轻便盾牌。 木兰试着展开收回几次,不禁感慨:要是弄把连发枪,跟盾牌配合就无敌了。既然这盾牌黑乎乎又很柔软就叫乌羽盾好了。 过了半日,黄生俊回到度山谷,喜气洋洋道:”木兰,魏大人答应来参加拍卖会。“ ”这么顺利?“ ”多亏魏无病从中游说,这家伙听说是你的主意,很自觉去劝说他爹,还说他也要来竞买。“ “好啊,人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黄生俊迟疑了下,问:”你不怕李长虎报复吗?“ ”怕,可是怕他就不来了吗?所以想这些没用,就他手底下那些禁军未必肯为他卖命,他们拿的是朝廷薪饷又不是李长虎的。“ 黄生俊点点头,有点惭愧:“我想起李长虎就如芒在背,要是能把他调走就好了。” “对呀!”木兰眼前一亮,既然李长虎能被调回来,同样可以把他调去别处,他毕竟是朝廷五品将官,直接杀掉毕竟不妥,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长龙家中一片哭泣声,老三李长豹莫名其妙摔死,凶手蒋千柱虽然也死了,但其他兄弟三人却认定此事跟杨木兰有关。 ”老三,你死的冤枉,我跟大哥,五弟,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李长虎抚摸着李长豹的棺材自言自语。 全身素白的李长豹媳妇完颜秀康哭的双眼红肿,问道:”二哥,我相公到底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蒋千柱偷袭三弟,想抢夺马匹逃走,三弟不慎坠马摔断脖子,可我看他的伤不象,应该是被人打死的。“ ”是不是杨木兰干的?“完颜秀康目光中迸发出仇恨。 ”当时杨木兰不在黑风寨,只有她手下几人在那里。“ 完颜秀康点点头:”那就是她手下干的,我去杀了她替相公报仇!“说完,拎着刀就要出门。 ”弟妹,且慢。“李长龙赶紧拦住她:”要找杨木兰算账,等三弟下葬不迟,你现在过去找她,她肯定有准备,过几日再说。“ 完颜秀康恨恨道:”好!这笔账迟早跟她算。“ 李长虎微微点头,他很想让完颜秀康出手杀杨木兰,这个三弟妹也没能给他李家开枝散叶生个一男半女,利用她除掉杨木兰也算给李家作贡献。 ”老二,你跟我出来!“李长龙面色不愉走出灵堂。 虽然李长虎是五品将军,但在家中还是要给大哥面子,于是跟着出去。 李长龙看看左右无人,斥责道:”你想干嘛,三弟死了,你还想撺掇个妇人去杀人?“ ”大哥,我又不能亲手去报仇,晋阳关那些人里很多杨平安和萧广山的眼线,咱家最适合去的不就是老三媳妇?“ ”你!“李长龙气的背过身,镇定片刻才继续说:”话是不错,可你想过没,现在她还是咱家人,她去杀了杨木兰,最后还是算在李家头上,凡事急不得。“ ”大哥,你的意思是。。。?“ ”等过了老三的头七,我会对外说老三家的决定回关外娘家,以后不回来了,那时她愿意干什么随便,到时她杀了杨木兰,给她笔银子叫她走人便是,官府追查起来也跟咱家无关,别忘了杨木兰现在有了从八品的官身,真闹起来毕竟麻烦。“ 李长虎恍然:”还是大哥想的周全,好,且等几日。“ 兄弟二人计议已定,返回灵堂虚情假意的笼络住完颜秀康,劝她冷静,有什么事办完丧事再说。 完颜秀康想起杨木兰咬牙切齿道:”大哥,当初我去六妹家就觉得这女孩邪门,想不到终究被她害死了相公。“ 第121章 良弓藏不得 ”谁说不是呢,亏六妹还说她在夫家如何受宠,从来不做家务,连家里藏着个扫把星都看不出来。“ 完颜秀康道:”我去杀了杨木兰和杨平安,把六妹和大郎接回来。“ ”啊?“李长龙跟李长虎偷偷对视,嘴角露出笑意,李长龙却故作惊慌道:”这,这怎么使得,你去杀他们,万一失手全家要被牵连的。“ 完颜秀康森然道:”大哥放心,此事是完颜秀康一人所为,跟李家无关。“ 李长虎假意规劝:”弟妹,报仇之事是咱家所有人的事,怎么能由你一人承担,再说杨木兰身边总有护卫,咱们商量个完全的法子,别急。“ 两人好说歹说劝住完颜秀康,等出了李长豹的头七再动手。 木兰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还在忙忙碌碌准备洪都拍卖会,这次拍卖会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安保工作,运输工作,现场组织,人员调度。。。乱七八糟一大堆。 黄生俊看着一大堆纸张上列出的明细,只觉两眼发花:”木兰,要搞的这么麻烦吗?“ ”不准备好中间出问题,岂不是砸了名号?“木兰头也不抬继续写策划案。 ”好吧,怎么办什么事都这么。。。麻烦!“ 木兰抬头笑笑:“怎么,后悔了?还是回家去当二房东吧,那个简单。” “租房也不简单,上次租给赵德彪差点掉狼窝里。” “知道不容易还抱怨,赶紧去准备。” 京城开平。 康国最为繁华富庶之地,巍峨的皇城矗立在正中央,远远望去隐隐有肃杀之气,皇城一里路内经过的百姓莫不屏气息声,生怕惹恼巡视的禁军侍卫。 午时刚过,早朝已经结束,文武百官纷纷沿着两侧小路走出金銮殿。 谢长亭一走出皇城大门赶忙加快脚步,追上正要上轿的枢密使张天正,”张大人留步。“ 张天正回头一看是谢长亭脸上微微露出不快,问:”哦,是文怀啊,有什么事吗?“ 谢长亭上前施礼道:”张大人,下官上奏的军器监新器械,大人可曾看过?“ ”你是说那个叫轰天雷的玩意儿?“ ”正是,大人可看过它的威力?”谢长亭多次托人打听上报枢密院批量制造轰天雷的事,却始终没有答复。 张天正淡淡道:“文怀,本官看过那东西,不过是个大点的炮仗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若是靠此物就能剿灭金人大杀四方,当今圣上还用的着劳心费力寻思应对之策?” “大人。。。” “哎!别说了!”张天正打断谢长亭的话,“你举荐的那个女娃娃,本官已经着吏部赏赐他们官职,至于别的事就算了,老夫还有事,告辞!“ 说完,张天正上轿径直离去。 谢长亭不敢纠缠上官,只能叹气摇头,后面跟过来的吏部尚书余文广见状上前道:”文怀老弟,我早跟你说过张大人对你说的事没兴趣,你偏偏不信,碰钉子了吧?“ 余文广乃当朝吏部尚书,字培元,他跟谢长亭的关系相当好,所以说话也随便的多。 ”培元兄,我可是亲眼看过轰天雷的威力,若能装备各地边关禁军,谁还感犯我大康?“ 呵呵呵! 余文广笑起来,”文怀,走,回去吃点东西,寅时站到现在饿死老夫了,咱们边吃边说。“ 谢长亭盛情难却只好跟他回去。 两人回到尚书府,早有仆人备下酒菜等候。 ”来,先喝杯热酒,暖和暖和。“余文广端起酒杯。 谢长亭赶忙站起身举杯,杯口跟余文广的杯底碰了下,两人官衔差了三级,关系虽然好,礼数决不能缺。 滋溜。 余文广喝下热酒,一脸舒坦的样子,轻轻放下酒杯。 谢长亭也干了杯中酒。 ”文怀老弟,你可知我为何开始就告诉你别去献什么轰天雷?“余文广酒足饭饱打开话匣子。 ”不知,还请兄长明示。“ 余文广微微一笑:”文怀,我来问你,若你献上的轰天雷真那么厉害,轻易可以扫平蛮夷平定天下,谁最开心,谁最不开心?“ ”这。。。,自然是当今圣上最开心,至于谁最不开心,恕文怀鲁钝确实不知。“ 余文广哈哈一笑,又叹息道:“难怪你我昔日同年,至今你才作到转运使,这点玄机都参悟不透。“ 谢长亭忙问:“培元兄莫要卖关子,到底何人会因此事不悦?” ”自然是枢密使张大人。“ ”可是,若禁军战无不胜,最荣耀的自然是他,又怎么会不高兴呢?“谢长亭一头雾水,确实不明白。 余文广淡淡道:”自古以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飞鸟尽。。。“后面的话犯忌讳,他没说下去。 谢长亭听了呆住,半晌才用力拍下脑门,”真是,真是笨死了,竟然没想到这点,该死,该死!那我岂不是得罪了张大人?“ ”这倒没有,张大人不会那么没度量,他明白你没什么私心,所以才让我提拔提拔你推荐的那个小女娃娃,这是张大人赏你的面子,让你别再提什么轰天雷的事,明白了吗?“ 谢长亭赶忙站起身,躬身施礼:”多谢培元兄指点,文怀明白。“ 余文广哈哈大笑:”看你,搞的这么郑重,都是小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来,来,喝酒,吃菜。“ 谢长亭可不觉得是小事情,冒犯上官等于自掘坟墓,若不是余文广从中点拨,他说不定真会去找个言官上书推荐这种犀利神兵,如果真那么做了,可就把枢密使张大人得罪到底。 两人又喝了几杯,余文广问:”文怀,这女娃娃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天文地理无所不通?“ ”当真!“谢长亭说了跟杨木兰相识的经过以及经过她指点改造的车辆效果。 余文广听得连连点头,咂吧咋吧嘴:”可惜她是个女娃,若是男子倒可以举荐入士,好好提拔提拔。“ ”谁说不是,我也觉得她呆在边关小镇屈才,不过那丫头脾气倔,还不怕死,上回把秦烽火秦大人怼的够呛。“ 余文广听完杨木兰单骑闯大营的事失笑道:“秦烽火那火爆霹雳脾气就这么忍了?” ”不忍还能怎样,堂堂兵马总管被小丫头逼的灰头土脸,传出去丢不起这人。“ ”这杨木兰父母到底是谁,竟然生的如此胆色,真不简单。“ 谢长亭捋捋胡须道:”我听晋乾知县说她父亲是晋阳关普通押正,她娘已经死了几年。“ ”押正之女?“余文广还以为木兰是什么名门之后,闻言撇嘴道:”这就没意思了,最多只能封她个八品官,这还是看你的面子,不然就冲她那冒失劲儿,也得定个聚众谋反的罪名,万一以后她闹出事情,你少不了牵连。“ 谢长亭苦笑:“说来说去,举荐贤良还落个满身不是。” “可不是嘛,你看满朝文武谁举荐贤良,全是举荐嫡亲嫡系,既不担风险还落个人情,多好?” 谢长亭低头不语。 “行了,文怀,下不为例就是,喝酒,喝酒。” 三日后,洪都拍卖会如期举行,这次拍卖会的规模甚至超过杀胡大会,毕竟爱看打打杀杀的人远不如看奇珍异宝的人多。 魏卓勋带着三班衙役来到洪都镇,自从晋乾县的车辆全部装了车簧,魏知县外出也改成坐马车而不是人抬的轿子,既省人力又安全,再不用担心轿夫居心叵测偷偷行刺。 武小富看到远处衙役举着开路的回避肃静大牌子,招呼道:“东家,魏知县来了。” 黄生俊赶忙整理衣冠出迎。 第122章 洪都拍卖会 魏无病也跟着过来瞧热闹,有了木兰做的义腿,他的活动范围大大增加。 “草民黄生俊见过知县大人。”黄生俊上前躬身施礼。 衙役忙拉开马车帘子,魏卓勋迈步下车四下看看,点点头:“不错,搞的像模像样,杨木兰呢?” ”杨掌柜还在后面忙,草民这就去叫她过来。“ ”不用了,让她忙吧。“ 黄生俊赶忙让人带着魏卓勋去观看拍卖会的贵宾席位,视线可以看到全场,又不会被旁人打扰。 魏无病看父亲走了,立刻变的活跃,走过来问黄生俊:“你们到底从哪弄来的奇珍异宝,先带我去见识见识?” 黄生俊为难道:“这个,木兰嘱咐拍卖前不能拿出来给人看,不大方便。” ”你还真听她的话,算了,不看就不看。“魏无病没有强求,继续道:”对了,有件事得提前跟你说,你看,县衙大力支持你们洪都镇的拍卖会,我爹都亲自出马还带来这么多衙役负责安全,你们拍卖所得要分一成给晋乾县。“ ”啊!?"黄生俊没想到魏无病狮子大开口,一时没了主意:“要不,等下我问问木兰再答复你?” 魏无病脸一黑斥道:”她是东家还是你是东家,没听说东家听掌柜的。“ ”今天你不就听说了,我这个东家只是聋子的耳朵,不当事。” ”喂,黄生俊,你可真够没出息的,被杨木兰个小丫头拿的死死的。“ ”切,你还不是一样,要不是度山谷帮你撑门面,你那店铺早关门了。“ 两人互相挖苦一阵,也就作罢,说笑归说笑,不能伤了和气。 木兰过来的时候,黄生俊赶紧说了魏无病的要求,”怎么办,答不答应?“ ”答应!当然答应!就算魏大人自己来,这面子也得给。“ 木兰走进魏卓勋的贵宾室,福了福道:”监判杨木兰见过魏大人。“ 魏卓勋没有象以前那般趾高气扬,也拱手道:”杨监判不用客气,坐下说话。“ 木兰道谢坐下,魏卓勋问:”杨监判,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大人随便问,木兰知无不言。“ ”好,这次拍卖会的奇珍异宝,到底从何而来?“ 木兰看看魏卓勋,确定他没什么恶意,才说道:“事情是这样,我们度山谷作院的匠人外出采集原料,无意中发现个山谷,就进去发掘矿石,没想到挖出个宝藏来,这些东西我们留着没用,不如卖了换成现银,也能帮汇通号周转。” “原来如此!”魏卓勋恍然,“你们运气真够好的,从没听说洪都镇有人在山里找到过宝藏,这度山谷已经被你经营成宝贝,又挖到真的宝贝,真是天意。” “谢魏大人夸奖。”木兰蒙混过关,就不再多说,告辞出去忙自己的事。 押司李晓仁看木兰出去,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事情不是杨木兰说的那样。” “哦?那是什么样?” “小的早就打听过,杨木兰获得的财宝不是挖出来的,而是她杀害黑风寨贼酋蒋千柱后,挖出来他私藏所得。” 魏卓勋猛的转头,盯着李晓仁:“此话当真?” “小的不敢欺瞒大人。”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李晓仁眼珠一转,说道:“小的以前听李长豹说过,黑风寨有镇宅之宝,其中有各色宝石,当时李长豹还送给小的几颗,大人请看。“说完摸出两颗龙眼大小红宝石,递给魏卓勋。 ”李长豹如何会有黑风寨的镇宅之宝,莫非他们早有勾连?“ 李晓仁脸皮抽了下,忙掩饰道:”那倒没有,听说黑风寨山贼也下山做些合法生意,估计是那时候他们送给李长豹的。“ 魏卓勋捏着红宝石端详半天,追问:”然后呢?“ ”如果汇通号拿出来拍卖的宝石跟大人手中的相似,就证明这些东西来路不明,大人可以尽数抄没。“ 魏卓勋沉默不语,半晌道:”先看看再说,不过李押司,本官知道你跟杨木兰等人素有嫌隙,若是借机插赃嫁祸。。。” “大人明鉴,小的追随大人多年,从不做这等勾当。”李晓仁信誓旦旦保证确有其事。 魏卓勋此刻心里也在活动,权衡两种处置方式的得失,他想到魏无病自从结识杨木兰后可喜的变化,最终天平还是倾向杨木兰一边,如果跟杨木兰撕破脸,儿子第一个不答应。 咣! 汇通号大门口传来一声锣响,黄生俊站在门口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拱手对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四方大佬施礼,大声说道:“诸位乡亲,诸位高朋,在下黄生俊,乃洪都汇通号东家,谢谢大夥赏脸光临汇通拍卖会,给大家见礼了。”说着一揖到地,神态神识谦卑。 黄德旺坐在楼下贵宾席上看自己儿子从容不迫的样子大感欣慰,对身旁的吕氏说道:“想不到俊儿现在如此能说会道,居然讲话也不结巴了。” 吕氏撇撇嘴:“老爷,他肯定早就背了不知多少遍,镇定都是装出来的。” 黄德旺不悦道:“胡说什么,你见过哪个结巴能装成不结巴?” 吕氏看黄德旺发脾气不敢再多说,心里却在寻思怎么让黄生俊丢个丑。 “今天拍卖的第一件藏品,名叫翡翠胭脂马。”黄生俊小心翼翼举起两只温润如玉,绿色中带着火红的翡翠马,在阳光下照射通体透亮说不出的神骏。 “这对翡翠胭脂马用料极佳,通身剔透没有半分杂质,乃是翡翠中的上成冰种料子,收藏在家中可作传世之宝。” 这番话可是木兰等人挖空心思编出来的,果然将下面的各方老财唬的一愣一愣,纷纷凑到台前细看,当然,如此珍贵的东西黄生俊不可能给他们触摸。 “这对翡翠胭脂马,起拍价五千两。”黄生俊走回桌前,拿起小木槌开始叫价:“有没有人出五千两?” 众人都不太习惯这种公然叫价的形势,冷场片刻,总算有个邻镇老财举起手里的牌子:“我出五千五百两。” 有人带头,有人便跟着叫价。 “五千五百五十两!” 黄生俊脸皮抽了下,笑道:“这位爷,咱们拍卖有个规矩,若是出价比被人高,最少加价二百两,您这五十两就免开尊口罢。” 哈哈哈!众人哄笑声中,加价五十两的那位被笑的面红耳赤,只好继续加:“五千八百两!” “六千两!” “六千二百两!” 现场气氛被调动起来,价格不断攀升,很快突破九千两大关。 “一万两!” 有人直接跳过九千两叫了一万两价格。 黄生俊暗喜,这对翡翠马虽然精致,说到底也只是个饰物,能卖个七八千两就算不错的价格,居然能破万。 “这位爷们出价一万,还有没有出更高的?” 。。。。。 这伙土老财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不是傻子,他们可不会豁上自己的辛苦钱买回个摆设,再无人继续加价。 黄生俊见状,继续道:”一万两第一次!“ ”一万两第二次!“ 正当他想落锤的时候,突然有人又举起牌子晃了晃,同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叫道:”一万零二百!” 黄生俊大喜,刚要说话,看到举牌子的人表情僵住,居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十岁小弟弟黄晓康。 吕氏一把抢过黄晓康手中的牌子,斥道:“谁叫你乱喊的!“ ”娘,是你。。。“黄晓康被母亲呵斥一顿觉得委屈。 ”住口,你个熊孩子,给我滚回去!“吕氏拧着黄晓康的耳朵去了。 被这对母子一搅和,现场秩序顿时大乱,有人不满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能出价不算吗?“ 第123章 爱情冲昏头 “就是,简直浪费大家时间!” 黄德旺也被吕氏跟小儿子黄晓康气的够呛,又不好跟他们一起离开,只好捡起牌子强忍肉痛道:”一万二百。“ 黄生俊正不知如何是好,见老爹举牌,赶忙说道:”诸位稍安勿躁,本次拍卖童叟无欺一视同仁,出价无悔,若反悔保证金不退的。“ 其他客人看黄德旺当真出价也就不再鼓噪,只是再也无人往上加价,最终翡翠胭脂马以一万零二百两的价格落锤成交。 黄德旺只能拿出厚厚一摞百两面额的交子交给负责收银的欧长辉,气冲冲的离开回家去找吕氏跟黄晓康算账。 黄生俊被这事闹的心烦意乱,只好换武小富主持,他下场休息。 ”气死我了!"黄生俊想起吕氏跟他弟弟气就不打一处来。 木兰安慰他:”算了,等下完成交易,这笔银子退还给你爹,这对胭脂马当汇通号奖励给他老人家的。“ ”哦?这不好吧,岂不是坏了规矩?“ ”不算坏规矩,这笔钱着落在你头上。“ 黄生俊翻了个白眼,惨呼道:”你,你不会又想对付司徒文举那样,让我当包身工吧?“ ”叫唤什么,你是汇通号东家,本来就是包身工。“ “说的也是哈,就是名字不同,好吧,反正这对翡翠马也挺漂亮的,我收着了。” 武小富比黄生俊更适合作拍卖师,不但擅长调动气氛,而且脸皮厚,被人嘲笑讥讽全不在乎,就算说错了他嘿嘿一笑也能蒙混过关,很快就把拍卖的物品拍出去。 李晓仁紧张的看着不断减少的物品,始终没看到那些作为证据的宝石,急的鼻尖冒汗,坐在旁边的魏卓勋看在眼里,笑道:“看来你误会他们了。” ”大人,他们肯定把那些宝石藏起来了,大概怕被人认出。“ ”笑话,宝石哪有翡翠胭脂马好认。“ 高台上武小富取出最后一件拍卖品,这是颗桃子大小的珍珠,外表光滑闪闪发亮,一看就非常珍贵。 “诸位,这是本号最后也是最珍贵的一件藏品,乃是东海龙王座下蚌将军所出,晚上可以当灯使,帽子上镶嵌戴它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还能加官进爵,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台下有跟武小富熟识的玩伴打趣道:”小富,你啥时候认得东海龙王,也给我们引荐引荐呗,让我们也能成仙当个虾兵蟹将啥的?“ 轰~ 众人听的哄堂大笑,都知道武小富在瞎扯,这颗无非是能发光的珍珠而已。 武小富不以为忤,撇嘴道:”三麻子,我是没本事下东海龙宫,可是我们杨监判有,你若不服敢不敢打个赌,要是杨监判能下海捞珠,让我抽你十八个嘴巴如何?“ 三麻子是洪都镇土著,哪能不知杨木兰的厉害,他可不敢打这赌,被武小富那猪蹄子抡上十八掌,人脑子非打成狗脑子不可,赶紧灰溜溜的闭上嘴。 武小富嘿嘿一笑,继续道:“诸位,这颗夜明珠,起价八千两,有没有人出价?” 。。。。。。 居然冷场! 三麻子刚刚一阵插科打诨动摇众人对这颗夜明珠的信心,大家都没了兴致。 武小富尴尬了,又问一遍:“有没有人出价?” 。。。。。。 台下众人还是不出声,武小富脸变成了苦瓜,完了!传说里的流拍怎么最后一件出现了?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有个女子声音叫了价:“九千两!” 大家回头望去,只见个戴着斗笠黑纱罩面的年轻女子举起牌子。 武小富一下认出来,兴奋道:“燕。。。“ 那女子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想让武小富说出自己身份。 ”燕。。。眼下就这位小姐出价,九千两,还有没有人加价?“武小富立刻转过弯,举起锤子问:”九千两第一次!“ ”九千两第二次!" duang! 木槌重重敲在桌上,“东海夜明珠九千两,归这位小姐所有!” 武小富一锤定音,脑门上全是汗水,若是最后压轴出场的宝贝流拍实在太丢脸了,幸好她来解了围。 黄生俊重新上场,拱手道谢:“多谢诸位高朋乡亲过来捧场,今日拍卖会圆满结束,大家不要急着走,汇通号准备了酒席请大家享用。“ 众人听说有酒席吃,跟着鼓起掌来。 武小富急不可待的跑去见蒙面女子,兴奋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听爹说洪都镇搞什么拍卖会觉得有趣就来看看。”说完她摘下斗笠,她正是燕赤峰女儿燕珍珠。 “真是的,你要说过来我就带人去接你,这大老远的路上又不太平。”武小富一副舔狗的德性逗得燕珍珠笑起来。 “黑风寨没了,哪还有什么强盗,不过,还是多谢你了。” “哪儿的话,应该我多谢你才对,今天要不是你出手解围,最后拍的夜明珠可就黄了,我可丢脸丢大发了。” 燕珍珠打开装着东海夜明珠的锦盒,细细端详一番,赞道:”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真是东海龙宫出的?“ 嘿嘿嘿! 武小富讪笑道:”哪有什么龙宫,我瞎编糊弄人的。“ 燕珍珠正要收起夜明珠,武小富拦住她,说道:”燕小姐,要不,我买下这珍珠送给你吧?“ ”你,送给我?“燕珍珠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腾的羞红,赶忙拒绝:“那怎么使得,这么贵的宝贝,岂能让你破费。。。心意我领了。“ 武小富一听,瞪起眼道:”你不是怕我买不起吧?告诉你,我很有钱的,不信你看!“说着摸出一摞交子银票给燕珍珠看,”你看,我随身带的零用钱都有一万两。“ 燕珍珠经常看到父亲使用汇通交子,当然很熟悉上面的数字,打眼一看就知道武小富不是吹牛,惊道:“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武小富得意洋洋道:”这算什么,九牛一毛而已,我武小富不敢说是洪都镇首富,排个前十名绝对没问题。“ ”小富,你可别胡来,你,你这些银子,不会是抢的黑风寨的吧?“ 燕珍珠一句话戳破了武小富的牛皮,他赶紧掩饰:”怎么可能,我武小富哪能做这种事,这都是木兰掌柜赏赐的,你也知道我们汇通号生意好,简直日进斗金,不差钱,不差钱。“ ”那就好,你可别做犯法的事。。。“燕珍珠忽觉自己有点关心过份,脸一红,低下头手指揉搓着衣角,不知再说什么好。 武小富看到燕珍珠含羞带俏的样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心情激动下,从口袋里摸出颗硕大的红宝石,塞在燕珍珠手里:“珍珠妹妹,这是送你的,千万别客气。” 燕珍珠吓了一跳,这么大的红宝石虽然不如她那颗夜明珠值钱,但也值个几千两银子,赶忙推回去,慌张说道:“小富哥,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两人你推我让,一不小心红宝石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外面路上。 武小富大骇,怪叫一声冲出去,生怕红宝石被人捡走,燕珍珠也慌了跟着追出去,要是宝石被人抢走,她至少有一半错误。 这枚红宝石偏偏通体浑圆,滚动起来很难停住,武小富追着跑出去老远还撞倒两个路人,红宝石才撞到路边石头停住。 武小富这才放下心,刚想伸手去捡,旁边伸过来一只脚踩住红宝石。 ”你干嘛?“武小富抬头一看,踩住宝石的是晋乾县押司李晓仁,”这是我掉的,麻烦你把脚拿开。” 李晓仁嘴角挂着冷笑,却不理武小富,而是对旁边的魏卓勋道:“大人,小的说过这些宝石必被杨木兰等人藏匿,证据来了。” 第124章 乾坤大挪移 武小富急了,抓住李晓仁的脚,直接给他上地面格斗的足跟勾关节技。 李晓仁哪受过这个,当场被武小富摔个狗啃屎,脚差点被扭断,痛的大叫:“魏大人,救命,救命,我的脚断了!” 魏卓勋忙呵斥武小富:“不得无礼,放开他!” 武小富这才松手,捡起红宝石就往口袋里放。 “慢着,把宝石给我看看。” “魏大人,这是小人的家传之物。。。” “拿来!”魏卓勋脸色一沉,跟在他身后的衙役喝道:”大人让你拿就赶紧的,还要我们动手?“ 武小富无奈,只好拿出宝石交给魏卓勋。 魏卓勋拿着红宝石跟李晓仁的对比一阵,几枚宝石除了大小些许不同,其它纹路光泽简直一模一样。 武小富一看魏卓勋对比宝石就知道要坏事,赶忙道:”大人,这宝石其实是我捡来的。“ 魏卓勋脸沉下来,喝道:”把武小富给我拿下,仔细搜!“ ”是!“ 两个衙役左右抓住武小富,将他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掏出些零七八碎的东西,还有一摞交子银票。 武小富叫道:”魏大人,你到底要找什么?“ ”说,其余的宝石在哪,刚刚拍卖的这些物件可是从黑风寨抢来的?“魏卓勋气势汹汹质问。 “不是!绝对不是!”武小富后背全是冷汗,要是被魏卓勋断定拍卖贼赃,不止他们这些卖的人倒霉,连买赃物的人也被牵连,汇通号的名声也砸了。 李晓仁一瘸一拐走过来骂道:”你还敢嘴硬,这些红宝石根本就是黑风寨之物,你们占据那里挖出来的是不是?“ ”不是!“ 李晓仁恨极,躬身对魏卓勋道:“大人,此贼口风很紧,不用刑他是不会开口的。” 武小富气的大骂:“李晓仁,你个卑鄙无耻的东西,老子跟你有什么仇,要诬陷我?” ”咱俩没仇,可惜你跟错了人,没仇也便有仇,本押司最见不得你这种黑吃黑的家伙。“ 魏卓勋脸上阴晴不定,他已经相信李晓仁说的,今日拍卖会上所有物件全是黑风寨赃物,而他这个县太爷居然跟着来卖赃物,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爹!“魏无病跟黄生俊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干嘛拿了武小富?“ 魏卓勋看看魏无病,淡淡道:“你交的好朋友,居然在为父面前销赃,真没见过这么大胆的贼人!” 黄生俊吓坏了,又开始结巴:“魏,魏,大,大人。” 话没说完,他就被李晓仁推到一边:”先把舌头捋直了在说话!大人在这捉贼问案,闲杂人等不得喧哗!” 魏卓勋看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吩咐道:“先进汇通号,本官问清楚再做发落。” 木兰听说武小富出事,赶紧过来查看。 一旁负责警戒的欧长辉目睹整个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了木兰。 “这个笨蛋!”木兰不得不承认武小富作死的能力不是一般强。 魏卓勋神色不善的盯着杨木兰,问:”杨木兰,你可知罪?“ ”不知!“木兰收敛心神,一脸坦荡回答。 ”不知?好,我来问你,武小富身上的这块宝石为何跟黑风寨山贼持有的一样?“魏卓勋用眼神压制住想说话的魏无病。 木兰看看两颗宝石,淡淡道:”敢问魏大人,如何确定这宝石来自黑风寨山贼?“ 李晓仁一听,抢着回答:”这宝石是黑风寨赵德彪所有,你的跟赵德彪宝石几乎一样,杨木兰,还有什么话说?“ ”是吗?“木兰淡淡一笑,上下打量李晓仁:”赵德彪的宝石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哼,杨木兰,你别想狡辩,刚刚拍卖的这些珍宝明明是黑风寨所有,不知被你用什么法子巧取豪夺,还不速速认罪受罚!“ ”李押司,你先回答我,你手里这颗红宝石到底从何而来?你怎么得到的?”木兰不为所动,继续以攻为守。 “大人,杨木兰这刁民不用大刑是不会招认。。。” “住口!”旁边的魏无病早按捺不住,呵斥道:”李晓仁,你不过是小小无品押司,杨木兰可是吏部认命的从八品监判,你怎敢如此大呼小叫!“ 李晓仁一呆,他一直以为木兰是草根,什么时候有了官身?脸上表情变的十分尴尬。 魏卓勋抬手制止魏无病追击李晓仁,问:”杨监判,李押司的问题本县也想知道,不妨说说?” “好!” 木兰已经趁机理清头绪,李晓仁手里的红宝石肯定是黑风寨的无疑,但是来路也势必不正,必定是受贿所得,只要抓住这点李晓仁就有口难言。 “魏大人,说起这宝石来历其实我是知道的。” 武小富以为木兰要替自己背锅,赶忙叫道:“监判,不关你的事。” 木兰瞪了武小富一眼,让他闭嘴,继续道:“那日我为解开度山谷跟李家的嫌隙,特地去李长龙家拜会,后来发生口角,当时情况紧急,我用火器威胁李长豹,让他护送我出门,李长豹拿出这枚宝石求我饶他一命,我怕是假的就问他宝石来历,李长豹说是黑风寨二当家赵德彪给他的,于是我收了宝石饶了李长豹,就是这样。” 李晓仁听的目瞪口呆,这小丫头胡说八道张口就来,骂道:“你胡说,那日你分明抓的是李长龙做人质,跟李长豹有什么关系?” “哦?莫非当时李押司也在场?” “我。。。我怎么会在场,只是事后听李长豹说起,你别转移话题,这宝石根本不是李长豹给你的。” “这就怪了,同样的宝石,李长豹能无缘无故给李押司,为什么就不能给我?” 李晓仁汗如雨下,再被杨木兰追问下去非得露馅不可,”我,我跟李家有亲戚,送块宝石有什么打紧?“ 噢!!! 众人同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原来你们是亲戚,敢问押司许给李家什么好处,他们才拿出价值上千两的红宝石作为酬劳,千万别说看你长得俊哈?“ 哈哈哈! 所有人都乐得前仰后合,李晓仁生的獐头鼠目跟俊简直是反义词,说出来很有喜剧效果。 ”杨木兰!!!“李晓仁气急败坏,叫道:”你以为李长豹死了就死无对证是吧?好,今天咱们把李长龙叫来对峙,当面说清楚!“ ”好啊!把他叫来,咱们说清楚!”木兰寸步不让,她料定李长龙不敢掺和这事,李家通过李晓仁在县衙门办差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象逼死欠印子钱的人,强占别人土地之类陈年旧账绝对不少。 魏卓勋已经看明白,李晓仁不是杨木兰对手,继续折腾下去只能变成难看的口水仗,摆摆手道:“算了,既然你们两人各执一词,且证人已死,此事就此作罢,这几枚红宝石来路不正,本县全部没收。回府!” “大,大人!”李晓仁心疼的要命,这红宝石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宝贝,就这么被夺走,实在不甘心。 可惜魏卓勋连看都不看他,自顾自上了车扬长而去。 “你,你们想干嘛?”李晓仁忽然发现所有人目光都变的凶狠,尤其是武小富一副要把他抽筋扒皮的模样,吓的调头就跑,大叫:“大人,等等我!” 木兰一把拉住想追的武小富:“算了,追上能怎样,你还能杀了他?” “这狗东西,太可恨了!”武小富对着李晓仁背影啐了一口。 木兰点点头,“他确实很可恨。。。”话音未落对着武小富屁股猛踹一脚,骂道:“你个笨蛋能好哪去,差点让大家全白忙活!” 第125章 珍珠想入伙 武小富被踹个狗啃屎,赶紧爬起来叫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想到宝石会滚到路上去。” “好端端你玩什么宝石,你怎么不把眼珠子抠出来玩!"木兰气得大骂。 燕珍珠赶忙上前劝阻木兰:“监判,不怪小富,都是我不好,当时我跟他推让,才把宝石掉了。” “你们。。。”木兰看燕珍珠面颊绯红醒悟过来,“在一起了?” “啊?没有,没有!”燕珍珠被木兰的话臊的面飞红霞,赶紧低下头。 木兰瞪着武小富:“看在珍珠面子上饶你这回,下次再捅出漏子,你提头来见!” “知道了。。。” “珍珠,你怎么会来参加拍卖会?”木兰挽着燕珍珠的手臂走到一旁闲聊,不再搭理窘得猪头三一样的武小富。 燕珍珠脸依然红的象烙铁,吭哧好一阵才说:“我,我以前没看过拍卖会,所,所以想来见识见识。” 木兰看她眼神老是瞟武小富,打趣道:”顺便看看心上人?“ ”哎呀,杨监判你,你别取笑人家,哪有这事。“ ”还说没有,几千两银子砸出来帮人挽回面子,放眼全县找不出第二个人,也就你燕家大小姐有这本事。“ 燕珍珠拉着木兰的手,恳求道:”杨监判,你别怪小富行吗?刚才的事确实是我不好,他想把宝石送我的。。。” 木兰笑道:”放心吧,武小富这家伙捅的漏子已经够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不会跟他认真,只是吓唬吓唬他。“ ”谢谢你了。“燕珍珠真诚道谢。 木兰邀请她回度山谷作客,燕珍珠欣然前往。 武小富看她二人有说有笑,悬着的心放回肚里,丢了块大宝石已经够心疼的,屁股上还挨了一脚,真是亏大了。 欧长辉在旁边叹气边摇头。 武小富问:”你干嘛?“ ”以前听杨教习说过句话,很有感触!“ ”什么话?“ ”谈感情伤钱,今日一见果然是至理名言。“ 武小富脸一黑:”欧长辉,连你也嘲笑我。“ “好了,好了!”黄生俊过来打圆场,“今日拍卖会一事总算圆满完成,本东家安排好酒席,大夥儿一起庆祝庆祝。” 魏无病笑笑道:“我就不去了,天色不早还得赶回县城,告辞。”说完纵身上马,疾驰而去。 武小富看着他背影惊奇道:”他居然可以骑马了。“ “监判造的假脚不但能骑马,还能当兵刃,关键时刻脱下鞋子一脚能把敌人踢成漏勺。”黄生俊见识过魏无病用假脚踢穿木板的场面,普通人来这么一下,脚指头非蹴断不可。 “杨监判。。。” “别叫我监判,叫木兰,你比我大,我叫你珍珠姐,怎么样?” 燕珍珠为难道:”可你都有官身了,叫你木兰太不尊重。“ ”这样吧,没人的时候你叫我木兰,有人的时候叫监判。“ 燕珍珠笑起来,她真的很喜欢木兰爽朗的性格,“木兰妹妹,不瞒你说,我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 “你我同样是女子,你却能凭自己的本事打拼出度山谷这份产业,能指挥那帮愣头小子,就连杀人不眨眼的山贼都被你消灭,世上男儿又有几个能做到这地步,你真了不起。” 木兰笑了,“珍珠姐,其实这世上本就靠女人撑起来的,如果没有女人生养孩子,哪个国家不得灭亡,你可别小瞧女人。” 康朝是个男权社会,从小受着在家从父,出外从夫教育的燕珍珠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言乱,直听的呆了。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木兰看燕珍珠呆呆的表情问道。 ”木兰,我觉你说的对,却跟圣贤书中讲的完全不同,我虽识字不多也念过些文章,比如说商纣王烽火戏诸侯,就是因为受了苏妲己的迷惑,所以,女人是祸水。“ ”胡说八道!“木兰站起身:”珍珠姐,且不说这故事是真是假,那苏妲己懂烽火的意思吗?“ 燕珍珠愣住:“她不过是寻常女子,多半是不懂的。” “对呀,说来说去,还是商纣王自己出的馊主意,最后全赖到女人身上,大丈夫敢做不敢当,亏他还是皇帝,简直不要脸,他就是个废物!” “木兰,你,你不能这么讥讽嘲骂上古大能,太悖逆了。” “我说的不对吗?” “也不能说不对,就是,就是以前从未有人说过。” “现在有了。” 木兰端起精致的茶壶,替燕珍珠倒了杯茶,问:“你真的喜欢武小富?” 燕珍珠顿时羞的抬不起头,手指玩弄着衣襟说不出话。 “看来你确实喜欢他。“木兰看穿了燕珍珠的心思:“武小富这家伙虽然身上一堆毛病,但是对人很真诚,很讲义气,等他再大些估计是个不错的丈夫。” 燕珍珠羞的捂住脸,声若蚊蚋:“木兰,你,你怎么说的好象他长辈一般,你还没他大呢。” 木兰这才想起自己不过十一岁,刚才说的话实在有点老气横秋。 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会,燕珍珠突然说道:“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什么?” “木兰妹妹,我瞧你这里有女子做事,你,能不能,能不能也让我来?” 木兰失笑道:“珍珠姐,你是燕掌柜掌上明珠,在家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为什么想出来做事?” “刚才我也想过,你讲的道理都对,女人一辈子不该只被父亲、丈夫、儿子管,也应该有自己事情,你小小年纪又会读书识字,又能上阵杀敌,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木兰想了想,问:“那你爹会同意吗?” “不知道,估计他不会同意,但是,但是我就要这么做。“ 木兰希望燕珍珠在自己身边,经过短暂的谈话,她能看出燕珍珠骨子里自立自强的渴望,虽然她身边有耶律楚天一个女伴,但她毕竟是胡人,很多细腻的事情她也听不明白,而燕珍珠却完全理解。 “好吧,若你坚持来度山谷做事,我就收你,而且每月跟武小富他们一样拿工钱。” “真的?” “真的!” 燕珍珠心里乐开了花,她从未想过,有天能离开父亲自己养活自己,更重要的是还能时常看到心上人。 “不过。。。”木兰顿了顿继续道:“我建议你好好跟燕掌柜说说,千万别赌气使性子,要告诉他这世道不太平,万一哪天起了战乱,有本事的人才能活下去,估计燕掌柜能听进去。” “好,我回去就跟我爹说!”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燕赤峰听完女儿的话,不但没被说服,反而勃然大怒,用力拍桌子喝道:“你,你这个不孝女,花掉八千两银子买回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就罢了,居然还想出去疯,告诉你,老子宁可打断你的腿养着你,也不准你出去!” “来人,把小姐带回房去!” “爹!你听我说!” 两个伙计上前连拖带拉把燕珍珠推入房里,在外面上了把锁。 燕赤峰气的脸如锅底,嘟囔道:“这杨木兰是何方妖女,怎么一个个碰到她就变的不疯疯癫癫!” 燕夫人走来倒了杯茶,劝道:“老爷息怒,怎么说珍珠也是杨木兰救出来的,要不是她,珍珠还不知在不在世上。” “我知道!”燕赤峰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转来转去,他屏退伺候的伙计和婢女,“夫人有所不知,杨木兰虽然本事大,可她惹祸的本事更大,一个小小乡间民女居然能招惹晋阳关指挥使和汝州团练使,我怕珍珠跟她一起受到牵连。” 第126章 智慧燕夫人 燕夫人叹道:“说起来,这杨木兰也真是个奇女子,小小年纪做的出这么大事情,就算是魏知县也被她耍的团团转。” “谁说不是!可,可她终究只是个乡下丫头,运气用完就是大祸临头的时候,难道她还能飞上天变凤凰?” 燕夫人笑道:“老爷,这话你说的未必会错,依我看既然珍珠想去跟她玩耍,让她去也无妨,刚刚珍珠说的那句话是对的。” “什么话?” “乱世里能活下的肯定是能耐人,让珍珠跟杨木兰学学本事也没什么不好。“ 燕赤峰没想到妻子居然支持燕珍珠出去,惊道:”夫人,你,你这话怎么说的,杨木兰那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万一珍珠学坏了怎么办?“ 燕夫人端起茶杯,微笑道:”老爷喝茶,珍珠不幸落在黑风寨山贼手中,照理说早已身败名裂,杨木兰能带着区区数十人打下黑风寨,这可是官军忙了十数年做不到的,奴以为假以时日此女必成气候,不但不会被灭,反而飞黄腾达。“ 燕赤峰接过茶杯,听的目瞪口呆,燕夫人是书香门第出身,识字明理,很多时候燕赤峰也要找她拿主意,如今说出这番话肯定不是一时兴起。 “夫人,你真觉得杨木兰能成大事?” “能!”燕夫人回答的斩钉截铁,“相公,不瞒你说,奴家看过的史书,讲前朝曾经有过个女皇,假以时日。。。” 燕赤峰听的毛骨悚然,赶紧打断夫人的话:“别说了,千万别再说,夫人,这话传出去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燕夫人换了话题:”老爷,珍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我觉得应该让她去。“ 燕赤峰背着手走来走去,他当然心疼女儿,不愿让她冒风险,可他也相信夫人说的话,思前想后,下定决心:”那好,让她出去游历番也行,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她必须女扮男装!“ 燕珍珠当然不会拒绝,扮成男装外出行走会少很多麻烦,她听完母亲转述父亲的话,立刻动手打扮自己。 燕夫人嘱咐道:”珍珠,娘让你出去见识游历,不是让你做冒险的事,千万别逞能,遇到事情拿不准要多问问杨木兰,知道吗?“ ”知道!娘,你放心,度山谷那里是封闭的,除了来进货的车队,根本没外人,没有危险。“ ”你去了那,到底要做些什么?“燕夫人好奇的问了句。 ”不知道,反正我得学点自保的本事,以后再遇到坏蛋,也不至于被人轻易掳去。“ 武小富听说燕珍珠要来度山谷,兴奋的来个后空翻,“监判,这,这是真的吗?” “可能是真的。”木兰泼冷水:“要是她爹死活不答应,估计就不行了。” “啊。。。”武小富呆住,凭他的直觉,燕掌柜答应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 木兰拍拍武小富肩膀:”看你俩的缘分,要是她真能来,你们就有缘。“说完,转身离去。 武小富苦着脸道:”监判,就算她不能来,也不能说我俩没缘吧?“ 欧长辉若有所悟,说道:”我又想起杨监判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欧长辉,我警告你,要是你敢丧门我跟燕小姐,我饶不了你!“ ”绝对是好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武小富一呆,问:”什么意思?“ 欧长辉撇嘴道:”武小富,你也念过几年书,连这个都不知道?“ ”快说,什么意思?“ ”你跟燕小姐一个在度山谷,一个在晋乾县,互相思念过完一辈子,这是多凄美的故事,流传后世,简直传为佳话。。。武小富,你想干嘛?“欧长辉看武小富张牙舞爪扑过来,转身就跑。 ”干嘛?我打烂你的乌鸦嘴,你给我站住!“武小富拔腿就追。 又过了两日,燕珍珠真的来了,武小富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那个,围着燕珍珠各种嘘寒问暖,看的木兰一阵恶寒,她忽然发现身边的人似乎受到自己影响,言谈举止甚至思想都在象自己靠拢。这个发现让木兰感到不安,她这只历史中本不该存在的蝴蝶扇动下翅膀,难道会改变历史车辙前进的方向? 木兰把牛皮糖样的武小富赶走,警告他若是忘了自己的职责,就把他派去汇通号看大门,武小富这才有所收敛。 ”珍珠姐,你想学防身的本事也不难,耶律楚天功夫可以,你先跟她学学骑射。“ ”我想跟你学近身搏斗行吗?“燕珍珠对骑射不感兴趣,她觉得靠器械马匹作战不如靠自己的双手双脚。 木兰笑了:”不是我不想教你,只是我们女子力气天生比男子弱,再怎们练习也很难超越,与其花时间减少短处,不如加强自己长处,田忌赛马的故事听过吗?“ “听过,就是放弃最弱的,用长处对付对手短处。“ “对,骑射两方面对力量的要求相对小,以后有了火器,我们跟男子的差距会更小,就练这两方面。” 于是,燕珍珠跟着耶律楚天练习骑马射箭,不得不说珍珠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很快就能纵马驰骋。 晋阳关。 胡大狗被徐部将带回去后,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和赛过地皮厚的脸皮,终于得到李长豹的赏识,在他面前听差办事。 这些日子李长虎一直心情郁闷,想起杨木兰他就如鲠在喉,堂堂晋阳关指挥使居然对付不了个毛丫头,连自己家都成了洪都镇笑话,此仇不报难以入睡。 ”大狗,我看你脑瓜活络,给本将军想个主意,怎么能灭了度山谷而不牵连自身?“李长豹接着说道:”如今杨木兰有了从八品官身,直接派禁军动手是不成了。“ 胡大狗眼珠一转,故意看看其他几名侍卫,意思单独跟李长虎谈。 ”你们先退下。“李长虎摆摆手,”有什么话还得背着别人?“ 胡大狗深施一礼,”大人,大狗下面说的话可能有点大逆不道,若大人觉得不妥只当大狗放屁,可使得?“ “这么严重?你说吧,本将军不怪罪你。” 胡大狗压低声音说道:“大人,禁军虽然不能动手,但是关外的胡人可以,只要重金悬赏,那些胡人什么都肯干。” “胡说!”李长虎脸一板,斥道:“本将堂堂晋阳关指挥使,哪能引寇入关?” 胡大狗吓一跳连连作揖:”大人恕罪,小的只说请胡人刺客,不是让金人大军进入。“ 李长虎摸了摸下巴,问:”胡人刺客?这倒使得,不过本将军不认识什么胡人,此事就交给你去联络,事成之后你可以做个押正。” “多谢大人!”李大狗大喜,跪地连连磕头。 “不过,外出办事不准打本将军的名号,若差事办砸了,也别指望本将军派人救你,懂吗?” “懂,就算没有将军吩咐,小的跟杨木兰也有仇怨,都是小的自己的意思。” “这就对了。”李长虎从壁橱中取出个银匣子,取出五个银元宝丢给李大狗,“这些银子先拿着花销打点,事情有进展回来再报。” “多谢大人赏赐!”李大狗麻溜的将元宝揣进口袋,告辞出去,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在碧山镇时他就认识几个在关内做生意的金人,那些家伙是真正的亡命徒,足不出关就能把事办了,不但能升官还能发笔小财,真是苦尽甘来,可惜小师妹不知去了哪里,要是连小师妹都找回,他简直成了人生大赢家。 徐部将没想到胡大狗能得到李长虎赏识,他听完李长虎让他保护胡大狗的命令,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大人,胡大狗不过是个地痞混子,怎可对他委以重任,此人嬉皮无赖信不得。” 第127章 会塞北三杰 “哎!话不能这么说,英雄不问出身低,胡大狗也有他的长处,这次让你护送他除了保护他安全,还要看住这小子,若是他三心二意。。。“ 这下徐部将懂了,原来保护是假,防止他逃跑是真,于是躬身施礼:“卑职鲁钝,将军放心,绝不会让他逃跑。” 李长虎点点头,论人品和战力十个胡大狗也赶不上徐部将,但是论坏心眼阴谋诡计就反过来,出去请杀手这种勾当也只能让胡大狗这种人做。 胡大狗屁颠儿屁颠儿来到徐部将面前,也不象之前那么毕恭毕敬,嬉皮笑脸道:“徐部将,李大人让你保护我去办事,真是辛苦你了。” 徐部将哼了声,“胡大狗,李大人赏识你,你最好尽心尽力办事,别辜负大人给你的机会。” “那是,那是。”胡大狗眼珠一转,问道:“徐部将,不知大人跟你说过这次出去办什么事没?” “李将军吩咐我保护你安全,监督你办完事。” “那就好。”胡大狗见徐部将不知他出去办什么事,心里有了回数,“那劳您大驾陪我会碧山镇一趟。” “去那做什么?” “秘密!” “装神弄鬼。”徐部将是个实在人,见胡大狗不说也就不再多问,点了十名禁军跟随胡大狗前往碧山镇。 胡大狗不敢只身回碧山镇,毕竟他亲手下毒害死师父,万一被他鬼魂找上就惨了,一行人来到碧山镇最大的一间茶楼停下。 “徐部将,劳驾你们在外等候,我进去见几个人,办完将军吩咐的差事就出来。”胡大狗可不想让里面的金人看到禁军校尉。 “你快点。”徐部将摆摆手,带着手下去对面的拴马的凉棚下休息。 胡大狗咧咧嘴,转身将口袋里的五只元宝取出两个塞进另外一只袖筒,这才趾高气扬的走进店里。 小二看到有客人进来,连忙迎上来:“客官请坐,要喝点什么茶?” “来壶上好的碧螺春。” 小二尴尬道:“客官,我们这又不是京师之地,哪有这么好的茶叶,只有寻常绿茶。” “那你还问个屁!”胡大狗不屑道:“拣最好的上就是。” “是,是!”小二碰了一鼻子灰,觉得这位客官不是东西,用抹布擦擦桌子转身去了。 胡大狗以前根本没钱来喝茶,只是进来看过光景,却被伙计轰出去,刚刚算是报了个小仇,不由心情大悦。 茶馆里座无虚席,恰好那些干刀尖舔血买卖的金人也在,胡大狗窃喜,只要他们在差事就好办了。 胡大狗竖起耳朵偷听这些金人讲话,只听其中一人低声道:”今年朝廷也不知怎地,死活不肯发兵,如今边境太平连生意都没得做。“ 另一人道:”谁说不是,往年跟着打打草谷,都赚的盆满钵满,哪像今年,穷的叮当响,当今朝廷真是不行。“ ”嘘!“第三人性子谨慎,警惕的四周看看,示意两人低声说话:”这里是康朝地界,莫要被探子听去。“ ”怕他个鬼,老子已经看明白,康国就在晋阳关有些人驻守,碧山镇这边连个禁军影子都没的,晋乾县的差官也不来这里。“第一人满不在乎道。 第三人道:“大哥,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料他还没说完,前面两人哈哈大笑:”老三,你这辈子连船的影子都没见过,还使得万年船呢,我看你是在康国混的久了,被他们传染了胆小病。“ 老三被两人嘲笑一顿,气的不再作声。 二人说笑一阵,老三注意到胡大狗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赶忙制止他们继续聒噪,站起身走过去拍拍胡大狗肩膀:“朋友,我们弟兄三人在这里聊天,你一直偷听想干什么?” 胡大狗忙站起身,陪笑道:“敢问三位可是塞北三杰?” 这下另外两人也沉不住气,同时起身围过来:“你是谁,想干什么?” “在下胡大狗,见过三位前辈。” “胡大狗?没听过,你想干嘛?” “在下想跟三位谈笔生意,若三位有兴趣,里面雅间详谈?” 三人互相看看,老大萧道成哼了声:“装神弄鬼,看看你耍什么花招,走!” 茶馆雅间有隔音效果,外面嘈杂的声音传不进来,当然费用也比外面大堂贵了几倍。 胡大狗一看小二沏的茶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大骂;“混账东西,你不说没有碧螺春吗?” 小二可怜巴巴道:“客官,在外面喝茶的没几个喝的起碧螺春,小号担不起喝霸王茶的。。。” “狗眼看人低,几杯破茶当谁喝不起?”胡大狗还想斥骂小二,却被三杰之首萧道成制止,”你出去吧,我们有话说。“ 小二道过谢,拎着茶壶出去,小心翼翼关上门。 ”说吧,你找我们三人什么事?“萧道成是个急脾气,开门见山就问。 胡大狗道:”三位前辈,你们虽然没听过晚辈名号,但镇山武馆总听过吧?“ ”镇山武馆?就是被官军一把火烧了的那间武馆?听过,那又怎样?“三杰老二萧无心问。 ”实不相瞒,在下就是镇山武馆弟子,家师是被洪都镇杨木兰害死,整间武馆也被她串通官军付之一炬,此仇不报夜不能寐。“ 三杰最小的萧不言狐疑的看着胡大狗:”这关我们什么事?“ 胡大狗取出三只大元宝放在桌上,塞北三杰没想到胡大狗出手如此阔绰,都愣了下,萧无心就要去抓元宝,被老大萧道成拦住。 ”这是什么意思?“萧道成问:”你想让我们替你报仇?“ ”不错。“胡大狗作痛心疾首状:“杨木兰跟我有杀师的不共戴天之仇,奈何她有官身,身边护卫又多,在下实在力不从心,所以只能请塞外英雄好汉出手,诛杀此女。” 萧不言问:“什么时候康国开始任用女官了?你说的杨木兰到底什么人,说来听听。” 胡大狗三言两语说了杨木兰的身世,惊得三杰目瞪口呆。 “你说啥?她才十一岁???”萧无心撇嘴:“康国真是无人可用,连孩童都能当官,还是个女娃。” 萧不言问:“你说杨木兰盘踞度山谷,我倒是想起来,她是不是去过上次那狗屁杀胡大会,还得了三个头名?” “就是她!” 萧不言将元宝推回胡大狗面前,摇摇头:“不行,这点银子杀个寻常人还可以,对付这么硬的茬子可不够。” 胡大狗忙道:“这不过是定金,若是三位前辈肯接这个活,还有大笔酬劳,那度山谷可是汇通号存放金银的所在,里面存放的金银何止十万两。。。” “这么多?”萧道成心动了,他乜斜的看看胡大狗又摇头,”还是不行,洪都镇距离晋阳关太近,万一我们打度山谷时被康军抄了后路,岂不鸡飞蛋打?“ 胡大狗咧嘴笑起来,一脸神秘道:”前辈不用担心,有件事刚刚不方便说,既然三位有意接手,说出来便无妨,实不相瞒,差遣在下来邀请英雄好汉的。。。就是晋阳关指挥使李长虎李大人!“ ”放屁!“萧无心斥道:”我看你小子没安好心,想把我们引去一网打尽!“ ”老二,坐下。“萧道成看胡大狗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问:”有什么证据?“ 胡大狗拉开窗帘,指着站在窗外警戒的徐部将,”看到没,这是李大人麾下的部将,你们认得他衣服吧?“ 萧道成三人当然认识禁军服饰,点点头。 胡大狗推开窗叫道:”徐部将,外面天气寒冷,进来喝杯茶吧,我跟几位好朋友谈完事就跟你回去复命!“ 第128章 大狗引胡狼 徐部将正等的不耐烦,闻言带着禁军校尉们走进茶馆,轰走两桌人坐下,小二赶忙上前上茶。 ”怎么样,你们信了吧?“胡大狗得意洋洋道:”只要三位答应攻打度山谷,不仅里面的存银分给你们一半,禁军还会帮你们挡住支援的人马。“ 萧不言问:”你们为何不自己动手,非要从外面请人?“ ”刚说了,杨木兰有官身,康朝禁军不能对她动粗,不然上面查下来要掉脑袋的,你们塞外英雄好汉办完事,带上金银珠宝出了晋阳关,去哪不能享受荣华富贵,对不对?“ 萧无心被几十万两银子的数字闹的心痒难搔,直劝老大萧道成应允:”大哥,既然官军不管,咱们怕什么,干这一票一辈子都够了。“ ”二哥且慢,我还有话问。“萧不言是个谨慎小心的性子,继续问胡大狗:”度山谷这里有多少人马,有什么防守工事?“ ”这个。。。“胡大狗哪知道度山谷里有多少人,只能信口胡诌:”人倒是不多,而且都是洪都镇春生武馆生员弟子,估计就几十人,至于工事嘛。。。听说门口有堵城墙,别的没什么。“ 萧无心不屑道:”康人习武跟娘们一样,区区几十个小娃娃,我大喊一声就能吓死他们!“ ”哎,老二,料敌从宽,咱们得去看过度山谷才能决定打不打。“ 胡大狗皮笑肉不笑道:“应该,应该。“ 萧不言转头对萧道成说道:”大哥,这活咱们能接,但最好回去多叫些帮手,要有五六百人,应该就能拿下。“ 萧道成盘算一阵,又抓过三个元宝:”这点定金不够,我们派人去洪都镇打探过消息后,会给你个准信,动手之前你得再给十个元宝,打下度山谷咱们把抢来的金银二一添作五!“ 胡大狗咧嘴笑道:”好说,好说。” 区区十个元宝对比汇通号金库来说不值一提。 四人计议已定,约好两日后交付定金,胡大狗起身告辞,萧道成恐吓道:“你小子最好别骗我们,不然就算你跑到天边我们也能把你抓回来。” “放心,放心。”胡大狗拱拱手出了雅间,抓了些碎银子丢在桌上结账。 徐部将正在品茶,见他出来问道:“办完了?” “完了!现在回去交差。” 再说塞北三杰离开碧山镇,确定后面没人跟踪,来到一处背静地方商议下一步。 萧无心提议:”大哥,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度山谷,如果里面防守松懈,就趁机冲进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把那鸟银库洗劫个干干净净。“ “哈哈哈!”萧道成大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谁稀罕他那十个元宝,无非让那小子相信我们想合作罢了。” 萧不言却一脸严肃:“大哥,二哥,若是不跟他们合作,康人禁军来抄我们退路怎么办?” “老三,你别绕弯子,直说你咋想的。”萧道成知道萧不言心里也有了主意。 “我觉得,咱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找征西节度使耶律大人,让他派大军乔装成寻常百姓,混入晋阳关,他们横扫晋阳关,我们去抢度山谷,岂不两全其美?” “对呀!”萧无心一拍大腿:“这主意好,万一打下晋阳关,圣上说不定会给咱哥仨封个国师啥的。 萧道成骂道:”国师是给出家人当的,你想当和尚?“ “那些以后再说不迟,我们先去见节度使大人,从他手下调兵不但能打,还不用咱们自己破费单独请人。” 萧道成赞道:“还是老三有脑子。” 三人商议完毕策马狂奔,直奔晋阳关而去。 胡大狗回去见了李长虎复命:“大人,我已经找了塞北三杰带人攻打度山谷,本来他们答应了,但是。。。” “但是什么?“ ”他们觉得定金太少,说要二千两才行,只要银子够了,他们就动手。“ 李长虎冷声道:”什么狗屁塞北三杰,根本是见钱眼开的废物,你去告诉他们,动手前给他们一半,事成之后再给剩下一半。“ ”是!“胡大狗心里乐开花,李长虎绝对不可能见几个胡人,所以不会穿帮,这中间的差价全归自己。 胡大狗美滋滋出了李长虎的营帐,跟随李长虎亲兵去领银子,依旧由徐部将“护送”他去碧山镇。 徐部将看李长虎如此器重胡大狗,心里颇不是滋味,这小子除了吹牛拍马就没别的本事,总得到重用,而他任劳任怨出生入死却永远是配角。 “胡大狗,李大人到底让你带这么多银两去干什么?”徐部将忍不住问了句。 “嘿嘿,徐部将,大人有命不得外传。” 徐部将使了个眼色,他的俩亲信立刻大怒,骂道:“胡大狗,给你脸不要脸是吧?外传?这里所有人只有你是外来人,你说不说?” 胡大狗吓一跳,他只顾走上层路线,忘了莫犯众怒这事,赶忙赔笑:”两位,两位,有话好说,怎么就急了。其实也没啥,李大人让我去请几个胡人收拾杨木兰。“ ”你是说度山谷?“徐部将皱起眉头,他是职业兵士立刻想到其中风险,若是大批胡人入关去洪都镇,可能对晋阳关形成两面夹击的危险态势。 胡大狗连连作揖:“徐部将,李大人再三严令不准外传,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大夥儿一起人头落地。” “知道了。”徐部将不再言语,而他的一位亲信是萧广山的至交好友,听到这消息觉得不妙,广山驻守度山谷,根本不可能想到突然出现胡人攻城,猝不及防必定吃亏,于是告了个假去度山谷送信。 木兰和萧广山闻讯同样大吃一惊,萧广山惊道:“放那么多胡人带家伙入关,岂不是自寻死路?万一其中混入金人大军如何是好!” ”谁说不是,也不知李大人哪根筋不对,居然敢做这么无法无天的事。“ 木兰取出个元宝塞在亲信手里,对方却不肯要:”我跟广山是同袍,送个消息而已,哪能收银子呢。“ ”这位大哥,你送的这个消息能救我度山谷上下百十条性命,区区银子只是略表心意,若你不肯收就是觉得我们的命不值这些。“ 亲信推脱不过,只得把元宝收起来,心里却很高兴,做件好事心情当然好,得到别人的酬谢心情更好。 木兰嘱咐道:”回去千万别提此事,李长虎心狠手辣什么都做的出来,小心点。“ 亲信走后,木兰跟萧广山叫来武小富,燕珍珠,欧长辉等人着手安排防守事宜。 ”现在不清楚这些胡人到底是哪一支,若是寻常土匪还好说,他们擅长的是马战,说起攻城只会甩绳钩往上爬,不足为虑,若是金人正规军就不同了,那些家伙有厉害的攻城器械,什么云梯,攻城车,投石车,很多花样。“萧广山跟金人对阵过,大体知道对方底细。 木兰想了想:”你刚才说的这些体积巨大,李长虎未必敢放进关内,多半是些寻常土匪,这段时间加双倍岗哨,千万不可麻痹大意。“ 武小富举手说道:”监判,我有个提议。“ ”你说。“ ”咱们不是刚造出些拉发的轰天雷,不如埋在城外路上,如果有人偷袭就拉响炸死他们。“武小富说完得意洋洋瞄了燕珍珠一眼,果然收到崇拜的目光,心情顿时美得飘上云端。 木兰的话象兜头泼了瓢凉水:”不行,度山谷外面的路经常有进出的车队,埋上这些东西,会误炸自己人。“ 呃!武小富忘了这点,挠挠头讪讪一笑,不敢再卖弄。 第129章 开城迎敌寇 燕珍珠同情的看看武小富,也出个主意:”咱们也学黑风寨,在路边树上装上大网,只要敌人来犯,就把大网弹出去,就算误伤也不会害人性命。“ ”好主意!“木兰鼓励的看着燕珍珠,她被绑票的一段时间,除了恐惧的记忆,还学了点有用的东西。 欧长辉继续补充:”小富说的拉发轰天雷埋在地里不妥,但稍加改装挂在城墙上倒是可以,普通人绝对不会没事攀爬城墙。“ ”对!“木兰也接受了这个提议。 武小富很不服气:”这不跟我的主意差不多?“ 燕珍珠打趣道:”你跟欧长辉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是不是也差不多?” 武小富丢了面子,悻悻的闭上嘴,燕珍珠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赶紧给武小富赔不是。 木兰假装没看到他俩的小儿女态,继续跟萧广山商量对策,从不开口的耶律楚天突然说道:”杨监判,我可以混入这些人中间,趁他们不注意从背后偷袭,而且我还能听懂他们的话,这样就知道他们是哪里的胡人。” 萧广山很赞同耶律楚天的提议,木兰却反对:“他们多半是夜里来偷城,黑灯瞎火很容易误伤,不妥!“ 耶律楚天还想坚持,被木兰坚决否决:”你只要听明白他们的来历就够了,不准直接加入战斗。“ ”是!“耶律楚天虽然吃个闭门羹,心里却涌过热流,杨木兰是真的在乎她的安危。 又过了两日,胡大狗在徐部将”保护“下,再次来到碧山镇茶馆,他看到塞北三杰已经到了,进门就跑去茅厕,从包袱里取出十个大元宝塞进早准备好的腰包,拿着剩下的大模大样去见三人,这回小二很识相的把他们带进雅间。 咣! 胡大狗将十碇大元宝甩在桌上,拉开板凳坐下,笑眯眯道:“三位,定金拿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萧道成打开布包检查过银子,点点头:“既然如此,今晚就动手。” “好!”胡大狗起身要走。 “慢,还有件事拜托胡兄。”萧道成客气道:“办这次差事要请不少人手,还要带着家伙,所以劳烦胡兄回去跟晋阳关的朋友说声,莫要为难我们。” “好说,好说!今夜酉时我会在晋阳关门外等你们,那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不会有旁人。” 萧道成笑起来,”胡兄果然爽快人,事成之后我们好好喝一杯庆祝。“ “好说,好说!”胡大狗虽然被肚皮上的元宝硌得生痛,心里却乐开花,一千两就这么到手了,要是这些蛮子真攻破度山谷,里面的金银财宝。。。。哇!想想都兴奋。 萧道成看胡大狗在徐部将“护送”下走远,脸上浮起冷笑:“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能说动指挥使。” “我看他就是个吹牛皮拍马屁的无耻小人!”萧无心不屑道:“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哎!老二,话不能这么说,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康人若各个是英雄豪杰,我们金人还有活路?“ 萧不言忽然说道:“大哥,我觉得这次不是举事的好时机。” “为什么?” “一是天气寒冷,咱们金人不擅冬季作战,而康人却擅长,二是晋阳关不可能放进来太多咱们的人,充其量能进去一千人,节度使大人说晋阳关附近埋伏而十几万康人大军,咱这点人不够看。” 萧道成瞠目道:“老三,你怎么不早说,都跟节度使大人借来兵了,你又说不行,回去怎么交代?” “我说直接攻占晋阳关不行,没说拿不下个小小度山谷!”萧不言寻思下,继续道:“而且,可以借这次机会撒出斥候四处打探消息,摸清康人的真实情况,平日里进关做生意的没法带进来兵刃,正好趁这次机会存续一批,等来年机会合适,内外夹击。” “老三说的对。”萧无心附和。 萧道成背着手走来走去,嘟囔道:“你怎么不早说,节度使大人还等咱们好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大哥,行军打仗哪能如此儿戏,别说我们这些草民,当初小郡主亲自来打探康人消息不也没动吗?回去就照我说的回禀节度使大人即可,再说拿下度山谷油水大大的,节度使大人不会失望。“ 说起度山谷内保存的数十万两银子,哥仨情绪调动起来,萧无心喜得搓着手道:“要是能抢到那么多银子,咱哥仨干脆会中都置上几间大宅,娶他十七八个老婆,谁在这鬼地方讨生活。” “打下度山谷只是第一步,两位哥哥想过没,要是李长虎反悔不放我们出去,或者扣下我们该分的银子怎么办?” “老三,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咱们应该学康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这个机会运进来攻城器械,就说用来打度山谷,实际。。。” 萧无心听懂了:“实际留一手,对付守关的康兵?” “不错。” “妙计,就这么办!“ 太阳升过天顶,渐渐向西落下,晋阳关城头哨位看到不远处聚集着越来越多的胡人,他赶忙告知徐部将,自从杨平安被开革回家,就由徐部将接管城头防卫事务。 ”徐部将,你看!“哨位指着远处人头攒动的人群,”也不知他们想干什么。“ 徐部将漫不经心的看了看,他已经得到李长虎命令,等下放一批胡人进关,”仔细看看着点,别让金人士卒混进来。“ 哨位无奈道:”部将,我们哪分的清谁是金人谁是厥人?“ ”总之,穿金人士卒服饰的不准进。“ ”得令!“ 酉时,最后一批进进出出的关内关外百姓散去,巨大的城门缓缓落下,与此同时,那些聚集的胡人开始走向晋阳关口。 胡大狗早等在城头,远远看到为首几人是塞北三杰,于是对徐部将道:”部将,再开下城门,这些人是李大人请来的。“ ”升起城门!“ 萧道成带人来到城门前,对城上拱手:”有劳将军,后面的器械是今晚要用的,还望将军放行。“ 徐部将这才看出被遮盖的大车上拖拉的竟然是云梯和撞锤以及投石车,若不是提前知道他们的目的,看到这些装备就得当场开打! ”你们为何要带如此重型装备?”徐部将觉得事关重大,不敢私自做主,吩咐胡大狗去把指挥使大人请来。 萧道成回答:“将军,我等已去度山谷查探过,那里防守森严,听说有些高手试过偷袭,结果被打的丢盔卸甲,没有这些装备我们打不进去。” “你们且等下,带这些辎重进去,须得指挥使大人同意。” 没多久,李长虎跟着胡大狗也来到城头,他看了下城外堆积的装备也被吓一跳,这些家伙什足够攻打晋阳关了。 不过李长虎深知作为主将不能让手下看出迟疑,哼了声问萧道成:”你是何人?“ ”回将军的话,我等是塞北三杰,后面这些是我族人。“ ”族人?你们这族倒是够大的。“ ”将军说的是,我们萧族乃是塞北第一大族,人丁兴旺,这些不过一成男丁。“ 李长虎又问:“里面可有金人的细作探子?” “回将军的话,没有,我们不听金朝吩咐,他们也奈何不得我们。” 李长虎点点头,只要不是有组织的金朝军队,就威胁不到晋阳关,“放他们进去。” 轰隆隆隆!绞车转动,厚重的城门升起,这些胡人卖力的驱赶马匹拖拉这攻城器械进了城门。 徐部将看的暗暗心惊,忍不住问了句:“大人,这萧姓胡人如何弄到如此多攻城装备,是不是再盘问下?” 第130章 度山谷危急 李长虎觉得有道理,让人把萧道成三人叫上城楼问话。 ”萧道成,你们这些攻城装备从何而来?“ ”这。。。“萧道成脑门立刻冒汗,攻城器械是从金朝西征节度使那里借来的,若是被眼前这位康朝将军知道,恐怕当场翻脸。 萧不言看大哥语塞,忙低头回答:”回将军,实不相瞒,这些装备是我们重金租来的。“ ”从哪租的?“ ”这。。。不方便说。“萧不言道:”我们弟兄三人干的是杀头买卖,有些事不方便告知将军。“ 李长虎倒不觉得意外,当初他在西疆驻守时,经常遇到塞外蛮族互相争斗,用牛羊矿石来换取康军的装备,只是双方心照不宣从不外传,晋阳关这里想必也是如此。 ”天亮之前不管打成什么结果,你们必须带着装备撤出晋阳关,否则本将军发兵剿匪,明白吗?“ ”明白!“萧道成三人下了城头跟着大队人马匆匆赶往度山谷。 萧无心擦擦额头冷汗:”好险,这狗官再问几句就露馅了。“ ”度山谷离这里半个时辰路程,我们不能耽误,快走!“萧不言催促上路。 度山谷今晚守夜的是武小富和欧长辉还有两名春生弟子,隆冬腊月寒风凛冽,吹的四人缩着脖子躲在避风处。 ”今年冬天真冷。“武小富搓着手跺着脚抱怨。 欧长辉缩着脖子,双手夹在腋下:”确实冷,往年度山谷这里比外面暖和的,现在怎么冷成这样。“ 两人正在聊天,听到另外一边的春生弟子叫道:”有人!“ 武小富向山下望去,只觉山底下黑压压上来一片人,他赶紧揉揉眼,大晚上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欧长辉跟武小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不好!是胡人!” 武小富立刻敲响示警的铜锣,听到锣声木兰等人赶忙登上城墙察看,自从上次被团练使李靖的人偷袭后,度山谷的响应速度提高几倍。 “怎么回事?”木兰问武小富。 “胡人来了!” 密密麻麻一群胡人推着各种攻城器械沿着山坡往上爬,最多一炷香工夫就进入他们攻击范围。 “准备战斗!”木兰眼睛眯了眯,想不到李长虎这蠢货居然真把敌人放入关! 萧道成带人继续前进,抬头看看看到城头依然无声无息,大喜:“这些家伙是不是怕冷躲起来睡觉了?” “八成是!"萧无心嘿嘿笑道:“等下攻进去砍掉他们脑袋,让他们作糊涂鬼。” 萧不言忽然叫道:”不对!“ ”什么不对?“ 话音刚落,就听两侧树林中刷刷声响,许多大网凌空弹出从天而降,结结实实扣住前面几排人,不等这些人挣脱大网,度山谷城头亮起火把,同时箭如雨下,被大网扣住的人当场射成刺猬。 ”中计了!“萧道成大叫:”躲起来,到树林里去,投石车准备!“ 操控投石车的都是职业兵士,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很快拉紧绞盘,放进石头刷刷投向城头,不得不说他们的准头相当可以,其中一块大石砸碎城墙的垛口,差点把武小富带到城墙下。 ”隐蔽!“木兰看投石车威力巨大,赶紧招呼大家避其锋芒。 萧道成一看箭雨停了,又带人往前冲,很快来到城墙下面,只要甩锚钩固定住爬上去,这场战斗就结束大半。 “大哥,上面挂些什么东西?”萧无心注意到城墙上挂着一个个黑色圆球。 ”射一箭试试!“ 嗖!有人发箭正中圆球上,那圆球只是晃了晃没有动静。 ”没事,上去!“萧道成放下心,带着其他人开始往上爬。 武小富探头往城墙下看,险些被一支弩箭射中面门,骂道:”让你们尝尝爷爷的厉害!“用力拉扯一根黑色绳索,这绳索连接的就是挂在城墙上的拉发轰天雷。 轰,轰,轰。。。。 一连串巨响过后,爬上城墙的十几人被炸的血肉横飞,萧道成被上面掉下的同伴尸体盖住,侥幸大难不死,他推开尸体爬出来,看到同伴的被惨状吓的屁滚尿流,简直是碎尸万段! ”快,快跑!“萧道成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往回跑。 ”大哥,你伤到哪里了?“萧无心点燃火把,看萧道成全身浴血,赶忙问道。 萧道成惊魂甫定,摸摸周身上下:”没伤到,不是我的血。“ ”神明保佑!“ ”老二,老三,咱们撤!这鬼地方太吓人了!“ 萧不言却道:”不能走,现在走了,弟兄们就白死,回去跟节度使大人没法交代,李长虎也不会让咱们再进来,今晚必须血战到底!“ 萧道成虽名义上是老大,其实老三萧不言的意见最为重要,他只好按萧不言的意思办,继续指挥投石车向度山谷内投掷巨石。 木兰本以为敌人会被轰天雷吓退,没想到他们只是慌乱一阵就又组织进攻,巨石横飞砸的度山谷内建筑千疮百孔损失惨重。 萧广山冒着石雨指挥众人推出度山炮,他想打开城门轰击投石车,打掉敌人火力点。 ”木兰!打开城门!”萧广山刚叫完,身边就有两人被从天而降的巨石击中,当场死亡。 随着铰链个朗朗转动,城门打开,王德发亲自操炮,对准最远也最大的一具投石车发炮。 轰隆! 巨响过后,炮弹直接命中那具投石车,将其当场摧毁,接着炮弹炸开花炸死扎伤周围数十人。 “不好,里面火器厉害,快退!”萧道成吓破胆又想逃跑。 萧不言大吼:“不准退!所有投石车瞄准城门口,给我堵住它!“ ”老三。。。“ ”少废话,快点!“ 在萧不言的坚持下,剩余的投石车不停往城门口投掷巨石,堆起的石头挡住度山炮发射线路,无法继续射击。 萧广山也急了,大叫:”给我轰开石头堆!” “使不得!”王德发连忙阻止:“炮弹打不散石头堆,再炸了会伤到自己人。” 又是一堆石头落下,彻底堵住城门,度山炮再无用武之地。 木兰站在城头观察,心知遇到劲敌,下面这伙人绝不是普通山贼强盗,从他们娴熟的动作看,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武小富和欧长辉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全都乱了方寸,问木兰:“监判,咱们怎么办?” 木兰已经看明白敌人的战术,他们是想靠投石机生生堆起一道跟城墙同样高的斜坡,然后仗着人数优势冲上来。 ”沉住气!敌人想用石头铺路爬上城头,通知弟兄们先隐蔽,等他们上来就放箭。” 萧广山忙提醒:“监判,敌人有攻城车,他们躲在后面冲上来弓箭不管用。” 木兰毕竟不是这个时代之人,对此时的战斗缺乏了解,萧广山一提醒才注意到正在迫近的巨大盾牌,每面盾牌后面躲着数十人,一旦被他们冲到跟前度山谷就完了。 王德发拖着个大箱子过来里面装的是开花弹,说道:”不要紧,等他们冲上来,就点着扔下去,攻城车挡不住开花弹!“ 事实证明王德发说的对,两辆攻城车推到一箭之地,一枚开花弹被点燃引信扔出去,顺着斜坡往下滚,重重撞在攻城车盾牌上,随即爆炸,整辆攻城车被炸飞,躲在后面的人死伤惨重,其余几辆攻城车见状不敢继续向前,双方进入相持阶段。 萧道成急的直搓手,问道:”老三,怎么办?“ ”度山谷的火器好厉害,不知禁军有没有装备。“萧不言答非所问。 ”现在你想这些干嘛,打不过咱就撤,已经快到子时了!“ ”大哥,你别急,这种雷没什么准头,离得远他们就不敢放,不用怕。”萧不言看出开花弹的缺点,扔出来只会沿着斜坡往下滚没准头。 第131章 陷入拉锯战 萧道成刚要说话,山下传来动静,原来洪都镇百姓听到度山谷炮声隆隆知道出了事,在春生众弟子带领下拿着棍棒前来支援。 萧无心大骂:”这些无耻康猪敢趁火打劫,我带几个人杀散他们!“ 说完,拎着鬼头刀冲杀下山。 萧道成更担心:”三弟,咱们两面受敌,怕是讨不了好去,还是走吧。“ ”哎!大哥,都打到这地步,此时退走岂不白忙一场,我有个主意,不如咱们用火攻?“ “火攻?” “不错,把石头点上火扔进去,谷中地势狭窄犹如烟囱,肯定越烧越旺。” 萧道成想想也是,立刻下令用投石车投掷绑上引火之物的巨石。 几枚着火石块落在度山谷,恰好命中房屋,立刻引发熊熊大火,谷中地势狭窄气流上升快犹如烟囱,确实如萧不言预料那样火势越来越大。 木兰等人见状只好分出人手下去灭火,推倒附近没着火的建筑,防止火势蔓延,城头的防守力量明显减弱。 ”好机会,继续冲!“萧不言大喝。 攻城车再次向前推动,偶尔落下的开花弹炸毁一辆攻城车,其余人不理只管前冲,很快来到城头下。 萧道成大喜:”给我杀,冲上去一个不留!“ 众金人士卒发一声喊从攻城车后面冲出,沿着碎石坡冲上城头,守在城上的春生弟子被乱刀砍杀。 度山谷失守。 此时,山下去阻挡援军的萧无心却陷入苦战,他们十几个人面对成百上千乡勇根本不是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若不是乡勇拿的都是棍棒早被剁成肉泥。 ”都住手!住手!“ 众人正在搏命,忽听人群中有人大喊:”都给我住手,谁再动手就是造反!“ 喊话之人是洪都镇保长李长龙,他看到镇上乡勇快要击溃这帮胡人,立刻跳出来阻止:”你们这帮刁民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斗殴,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李保长,这些人想抢劫度山谷,你听山上喊声,我们不帮忙汇通号就完了。” 李长龙一瞪眼,指着说话那人:“李大麻子,我警告你,别在这胡说八道,我是保长,山上发生什么事自有魏大人决断,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你们都给我滚回去,不然明日告你们串谋造反!” 洪都镇乡勇的士气被李长龙一番威胁浇灭,谁也不想被李长龙攀诬成反贼,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拎着棍棒回镇上去。 萧无心被揍的鼻青脸肿,远远对李长龙拱手致谢,而李长龙假装没看到,驱赶乡勇和春生弟子回镇上去,心里在想:杨木兰,这回你还不死! 木兰在萧广山保护下且战且退,他们已经无力阻挡攻上城头的敌人,后面也没有退路,杨平安则不停发箭,延缓追兵的速度。 ”监判,我去跟他们拼了!“萧广山看前面已经到了度山谷内菜园,这里是禁地,再也没路可走。 木兰摆摆手,”菜园不要了,所有人进金库。“ ”监判!“ ”听我的,全上去!“木兰知道剩下这些人绝对不可能阻挡敌人,留下死战徒增伤亡而已。 杨平安连发数十箭,手臂已经酸软,兀自强撑,萧广山让他先撤:”押正,你快上去,我殿后。“ ”不用,广山你走!“ ”押正!你要是被敌人抓到,监判只能投降,快走!“萧广山怕杨平安不听劝,拔刀砍断他的弓。 杨平安无奈只得扔掉断弓,把剩下的箭都交给萧广山,跟随其他人乘坐吊篮进入峭壁上的金库。 萧道成冲进度山谷,跟其他人一样被眼前的建筑惊呆,指着不远处的高炉问:”老三,那是什么东西?” “大哥,先别管这些,抓住杨木兰再说!” 萧广山已经被逼到悬崖下,此时想乘坐吊篮已经晚了,拉吊篮的牛被金兵射死,徒手往上爬只会成对方的箭靶,他完了。 武小富看到萧广山情况危急,急忙取出开花弹点燃用力往远处扔,冲在前面的金兵不及躲闪被炸死炸伤一片,其他人被吓住不敢再往前冲。 ”来人,把投石车推进来,给我砸死他!“萧道成大叫道。 不料投石车被城门口的乱石堆堵住无法进入,气的萧道成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点清除道路!“ 领头的金兵按捺不住怒气,回骂道:“你说谁是废物,刚才要堵住门口的是你们,要挖自己去挖!” 萧道成不敢说话了,这位是金军征西节度使麾下部将则真乌克逊,也是这次带队攻打度山谷的真正指挥,惹毛了他可不妙。 ”乌克逊大人息怒!“萧不言赶忙赔礼,“我大哥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大人勿怪,不用投石车抛石攻击洞中那班人就无法靠近,岂不是功亏一篑。“ ”哼,刚刚是你要堵住城门攻进来,现在却挡住自己的路,怪得了谁!” “是,是!”萧不言连声称是,“都怪在下刚刚鲁莽,事不宜迟,还请大人帮忙清理道路,尽快把投石车和攻城车推进谷内。“ 乌克逊找回面子,不屑的扫了萧道成一眼,挥手下令:“把门口的石头搬开!” 刚刚众金兵生怕投掷的石头不够多,清理的时候才发现刚刚一个时辰居然投过来上千块大石,山下所有能搬动的山石几乎全堆在这里,清理出来道路恐怕要一两个时辰。 武小富站在洞口瞭望,随时汇报敌人动向:“监判,他们在清理门口道路,看样子是把投石车跟攻城车推进来。” “先把萧大哥拉上来。“木兰催促道,刚刚扔下去几枚开花弹将敌人赶出弓箭射程之外,正好借这个机会营救萧广山。 围在崖壁下的金人看到有人往洞口爬,又想靠近放箭,被武小富再次用开花弹逼退,这些金人毕竟久经战阵,很快发现开花弹爆炸时趴在地上就安全,所以武小富第二次投弹只轻伤几人,并未扩大战果。 ”木兰,多谢。“萧广山死里逃生,刚刚玩命的勇气也耗尽,无力坐在地上。 ”广山哥,你是秋燕姐的丈夫,又是我们度山谷的指挥,于情于理必须救你。“ 杨平安眉头紧蹙看着城门方向,提醒道:”木兰,他们这么多人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清开道路,只要投石车跟攻城车推进来,我们这里守不住。“ ”为什么?“武小富不解:”我们不停扔开花弹不让他们靠近就是。“ 欧长辉叹道:”你看看还剩几个!“ 武小富这才发现开花弹用的只剩七八个。 ”那攻城车里面有云梯,只要升起梯子爬上来并不困难,他们还可以投石逼我们后退,攻上来易如反掌。“ 木兰本以为在悬崖峭壁上挖洞易守难攻,是十分明智的选择,现在看来却选是个极大错误。 杨平安叹道:“此处对付寻常盗匪绰绰有余,但不可能抵挡大军出征,你这孩子为何不问问爹的意见,好歹留条撤退的后路。“ 武小富替木兰鸣不平:“杨大叔,你那时候要是知道监判在度山谷里厉兵秣马,会帮她出主意吗?” 杨平安愣住,他肯定不会帮忙,只会想法破坏。 ”好了,别说这些了,情况就是这样,能抵挡一阵是一阵,开花弹要省着点用,敌人不靠近就别扔。“木兰说道:”争取坚持到天亮,以拖待变。“ 丑时三刻。 城门口乱石堆清理完毕,攻城车跟投石车被推进度山谷,继续发射乱石,砸的木兰等人被逼得无法靠近洞口,越堆越多的石头甚至妨碍投掷开花弹,形势变的更糟。 第132章 卯时必须撤 武小富听到崖壁下有人说话,点燃一枚开花弹扔下去,当场炸死几个正在架云梯的金兵,旋即招致猛烈的石头回击,双方进入相持阶段。 萧广山闻到浓重的烟味,失声道:“糟了,他们要熏死我们!” 抛进来的石头再次绑上点燃的破布干草,一时间整个洞穴内烟熏火燎,呛得众人无法呼吸,随着更多着火的石块抛进来,耶律楚天的母亲身体较差被熏的晕过去。 ”往里面走!“木兰用衣袖掩住口鼻,走进更往里的洞窟,这里有空洞连接外面,烟雾通过洞穴冒了出去。 武小富摸摸装着元宝的箱子,对欧长辉苦笑:”长辉,咱要是死在这,恐怕是世上陪葬最值钱的人,连过去的皇帝都没这待遇。“ ”死人还要什么待遇。“欧长辉不甘心困死在这里,四处找寻出路。 木兰吩咐众人用洞中水源沾湿衣袖,护住眼睛口鼻,勉强抵受住烟雾侵袭,她心中只剩自责,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地方,却成了最后的死地,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耶律楚天看木兰神情落寞,鼓励她:”监判,我们度山谷不过区区百十人,能够抵挡重甲军到现在,还剩一多半人已经很了不起,你不必自责。“ ”没错,木兰,我们已经打的很不错了,就算是最精锐的禁军也不可能打成我们这样。“萧广山也帮着打气。 木兰心里涌过一阵暖流,用力点点头:”不错,我们还有这么多人,还没输,跟他们斗到底!“ 外来抛入石头的碰撞声突然停了,武小富道:”他们又要架梯子了,我去看看。”说着捂住口鼻爬到外洞,一股浓烟袭来呛得他连连咳嗽,武小富忙屏住呼吸向前爬,手里紧紧攥着开花弹。 石壁下面,萧道成正在催人架起云梯,这么大的烟估计洞里的人已经被呛死,赶紧进去搬走传说里的金银撤退。 ”大哥,要不再等等,恐怕里面还有活人。“萧不言劝道。 ”等什么等,眼看就寅时了,天亮的时候不回去,晋阳关的禁军就会过来找麻烦,还不快点!“ 萧不言只得作罢。 四名金兵推着攻城车来到悬崖下,上面果然没了动静,他们快速拉绳索升起云梯,后续金兵攀住云梯向上爬去。 洞口依然烟熏火燎,首先上去的两名金兵被呛的目不视物,依稀觉得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堵在洞口,定睛一看竟然是张人脸! ”给我下去吧,你!“毫无疑问,这张脸的主人就是武小富,他大喝一声,双脚同时蹬出,两名金兵惨叫一声摔了下去。 武小富探头往下看,又有人爬上来,手里拿着长矛不断攒刺,逼他后退。 嗤!武小富用力拉着开花弹引信,猛的丢下去,转身往回爬,山崖下再次传来巨响,攻城车和十几名金兵同时被炸的粉碎。 ”竟,竟然还有人活着!“萧道成怒道:”给我继续放火,烧,烧,熏死他们!“ ”大哥!“萧不言劝道:“这洞里怕是还有别的出口,熏不死他们。” “那怎么办?” “放毒!” 萧无心问:“你用烟熏都不行,放毒有什么用?” ”刚才上来的路上,我看见路边林子里有很多毒蛇,把那些毒蛇抓来装进网兜扔进去,它们见洞就钻,肯定会咬躲在里面的人。“ ”厉害呀,三弟,你真聪明,我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我这就带人去捉蛇。”萧无心自告奋勇带人出去。 乌尔逊不耐烦过来催促萧道成:“节度使大人要看见真金白银,要是折损这么多人马,啥都没得到。你知道结果。” “部将大人放心,我们肯定能拿到汇通号的存银。” “但愿!”乌尔逊部将从没想过打一个土匪山寨会如此艰难,他带来的千余人竟然折损接近一半,康人看起来并不象金人想的那班柔弱不堪。 然而事情并没象萧道成说的方向发展,每次投石车抛出着火的石头落入洞中,里面的人就隐藏起来,等他们试图架云梯攀爬时躲藏的人就会出来往下投掷爆炸物炸毁云梯,一来二去,攻城车被毁的只剩两具,人员死伤惨重。 卯时。 冬日太阳出来的晚,远处天边泛起一道鱼肚白,天快亮了。 乌尔逊部将脸色却越来越黑,他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全都住手!" "部将大人,为何住手?”萧道成已经急红了眼,目标就在眼前死活够不着的感觉实在难受。 乌尔逊指着被碎石填满的石壁洞口,问:“萧道成我来问你,现在洞口已被堵死,石头再也投不进去,再怎么做?” “这个。。。”萧道成哪儿知道怎么做,就算敌人不反抗,他们也没时间把投进去的碎石清理掉。 站在旁边的萧不言忙道:“乌部将,刚刚小的看见那边房子里还有几尊火器和这种厉害的爆炸弹丸,不如将它们搬上攻城车运回去细细研究,说不定可以仿造出来,把它们献给节度使大人,大人肯定开心。” 乌尔逊一摆手吩咐属下:“去,全都搬上车,撤!” 哗啦啦! 话音刚落,填满洞口的石块垮塌,发出巨响,露出的缝隙悄无声息。 乌尔逊吓了一跳,恨恨道:“便宜了这些家伙,害我死伤这么多人,竟然没拿下,实在丢脸,走!” 众金兵将火器车间的两门度山炮搬上攻城车,用帆布盖好,推着攻城车下山而去。 武小富躲在洞中暗处看到下面的人离去,无力得瘫坐在地上:”妈呀,可算走了。” ”小富,外面怎么样了?“欧长辉凑过来问,洞口被堵得只能容纳一个人。 ”他们走了。“武小富喃喃道:”原来打仗是这样子。“ 稍后,萧广山等人排成一列,移开堵住洞口的石头,众人才看清度山谷中惨状,几乎所有的房舍都被摧毁,炼铁的炉子也被推倒砸烂,燃起熊熊大火。 木兰看到菜园的门也被踹倒,心里不由一惊,幸好里面的植株安然无恙,大概这些强盗冲进去看到是些植物没时间破坏。 萧广山叹道:”全完了,这些该死家伙。“ ”没完。“木兰笑起来,”人都在怎么能叫完了?“ ”度山谷可是你大半年的心血,连造的炮都被他们抢走。。。“ 木兰拍拍萧广山肩膀,安慰道:”广山哥,那不过是些房舍,重新盖就是,最重要的汇通号金库安然无恙,咱们还是有钱人!“ 受到木兰乐观情绪的感染,萧广山等人也笑起来,大家忽然觉得这群强盗很可悲,带着足以国战的器械忙了一宿,死伤惨重,竟然什么也没捞到。 ”木兰,木兰!你们在哪儿?" 外面突然传来梁教头的声音,他被度山谷末日浩劫的景象吓住,声音满是惊惶。 ”梁教头,我们在这!"木兰在洞口对他挥挥手。 梁教头看他们无恙,跟武小富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娘哎,吓死我了,老天爷保佑你们还活着,那些强盗散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 片刻后,在梁教头等人的帮助下萧广山修复上下的吊篮,众人依次落下去。 ”你们都没事?这太好了!“梁教头看山洞里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木兰问道:”昨夜度山谷遇袭,为何不见有人增援?“ ”唉,都是李长龙那个混账,他说谁上山谁就是反贼,毕竟他是本地保长,要是他去魏知县那告状,十有八九会被定罪。。。“ 武小富大怒,骂道:”李长龙这个老王八,我去拆了他那把老骨头!“说着就要下山去找李长龙。 第133章 去公堂对质 ”小武!“木兰连忙喝止:”别胡闹,杀了他除了引来李长虎报复有什么用?“ ”可是,他们李家太可恨了,你看看度山谷搞这样,全赖他家人!“ 萧广山也劝武小富:“算了,要报仇也得好好计划,别意气用事。” 此时,黄生俊也赶来了,他看到硝烟弥漫满地狼藉的度山谷,张着两只手,不停哎呀哎呀叫:“我的天,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还死了这么多人,咦,他们不是康人,还好,还好。” 萧广山心里一动,撕开一具尸体上衣,惊道:”监判,这是金兵!不是寻常强盗!“ ”你怎么知道?“ 杨平安凑过去看了眼也点点头:”不错,这是金军西征节度使麾下校尉,他们胸口都有个烙痕。“说着,指指胸口部位用烙铁烫伤形成的印章。 木兰不认识金文,但她知道父亲和萧广山这些年没少跟金兵周旋,应该不会认错。 萧广山大怒:“李长虎竟然勾结金军残害关内百姓,实在罪不容诛,我们得去汝州兵马总管那里状告他!“ 木兰不了解禁军处理叛变将领的流程,问:“秦烽火能做什么?” “秦大人需将此事上报朝廷,最后由枢密院最终裁定将其流刑还是斩立决。” 杨平安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李长虎能违规调到原籍任指挥使,就说明枢密院里有人保护他,秦大人就算去上告恐怕也会不了了之,更何况秦大人未必会去。” 木兰沉默了,她相信老爹说的就是事实,就凭几具金兵尸体不可能扳倒李长虎,走禁军流程上告肯定行不通。 “难道就这么算了?”武小富不服气,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当然不能!”木兰思忖片刻:“李长虎已经没有底线,此人留不得,李长龙和李长武两人也是隐患。” 杨平安听闺女语气不对,忙问道:”木兰,你不是要李家灭门吧?这可使不得,他们可是你娘的娘家人。“ ”平安叔,他们李家行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李家姑爷?监判是他家六妹的闺女?“武小富顶撞道:”古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好了!“木兰举手制止,她知道有杨平安在场绝不会让他们对付李家,”这些事回头再说,先召集人手把度山谷清理干净。“ 度山谷看起来损失惨重,实际上却没被伤到根本,除了被抢走两门度山炮有点惋惜,其余的可以忽略不计。 木兰决定直接从晋乾县城请来能工巧匠彻底翻新度山谷,这次战斗也让她认识到度山谷虽然地势占优,但遇到足够强大的敌人同样抵挡不住,缩在谷中据守的想法完全错误,要想自己平安必须以功为守。 出乎木兰意料的是,他们没去找李长龙报仇,而李长龙居然厚颜无耻过来“慰问”。 ”哎哟,啧啧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太惨了,木兰呐,听说度山谷伤亡不少,他们可是我洪都镇子弟,你让我这保长不好办呐。“李长龙装模作样一脸为难。 木兰强忍怒气问:”大舅何出此言?“ ”作为洪都镇保长,舅舅有维护本地治安的职责,你这无缘无故折损这么多人命,还有塞外胡人,于情于理我都得把你送到县衙请知县大人裁定如何发落。“ 武小富在旁听的忍无可忍,骂道:”李老狗,要不是你阻挡援兵上山,哪会死这么多人,我们没去找你,你竟然恬不知耻过来找茬,信不信我打死你!“说着就要动手。 ”小富!“木兰伸手拦住,”别胡来!“ 李长龙身后的护院上前挡住李长龙,横眉立目的盯着武小富,而李长龙不以为然的瞄了眼武小富,习惯性的伸手捋捋胡须,却摸了个空,才想起胡子被杨木兰害的剪掉,只好尴尬的放下。 ”大舅说的有理,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跟魏大人禀告,这些胡人乃是金军校尉,不知这些人是如何深更半夜进入晋阳关,又是如何携带攻城车和投石车来到度山谷,晋阳关指挥使恐怕罪责难逃。“ 李长虎不屑道:“你说他们是金军就是金军?” 萧广山上前扯开一具尸体的衣服,指着烙印说:”这是西征节度使麾下士卒印记,他们是货真价实的金军兵士。“ ”老夫看不懂金文,再说谁知他们是不是私自烙上去的,做不得准。“李长龙继续狡辩。 萧广山怒道:”李保长,金人私自仿烙印是杀头的死罪,不可能有人这么大胆子。” ”哼,你们度山谷不是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吗,这才几个人就攻陷了,凡事总有例外,死人又不会说话算不得证据,除非你叫来西征节度使当面认尸!“ ”你!!!“萧广山为之气结,李长龙真是滚刀肉,被人当场拿住偷东西的手,他也不会认账。 木兰知道萧广山斗嘴不是李长龙对手,打断两人说话:"既然如此,甥女准备下就跟大舅一起去晋乾县衙把事说清楚。” “好呀!”李长龙似乎迫不及待,“还是请魏大人裁决妥当,死了这么多人,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未时咱们县衙门口见。” “不见不散!” 武小富看李长龙带人走远,劝木兰道:“监判,我觉得李长龙有鬼。” ”他什么时候没鬼过?“欧长辉摇摇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挤兑你去县衙恐怕有诈。“ 木兰一怔:”有诈?” ”对,说不定那些金兵没走,他们在路上设埋伏准备偷袭你。“ 黄生俊连连点头:”我觉得小富说的对,还是别去县城了。“ ”不行,昨晚度山谷的事必须给魏大人个交代,毕竟死了几百条人命。“ 萧广山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武小富立刻跟上。 ”算我一个。“欧长辉附和。 黄生俊结结巴巴道:”那,那,那我留下看家。“ ”我。。也去。“耶律楚天走过来说道:”我听得懂金人说话,万一遇到能帮上忙。“ 木兰一看燕珍珠也要去,赶紧摆手:”珍珠姐,你留下看着家,广山哥你也留下,汇通号的金库不能有失。“ ”那好,我留下。“萧广山毕竟是校尉,有服从命令的习惯。 杨平安站在旁边半晌无言,自己闺女跟舅子家的仇怨越来越深,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木兰看老爹这副样子,把他拉到一旁婉言劝解:”爹,有些事想躲也躲不开,李家为了私怨竟然勾连金人,万一晋阳关被破,死的人何止成千上万,我必须跟李家斗到底,你放心,我不会牵连我后娘和大郎。“ 杨平安在晋阳关作押正多年,当然知道李长虎放进这么多金军有多可怕,搞不好这些人能直接打到汝州,他只能叹气道:“木兰,你自己也小心点,得饶人处且饶人。” “知道。” 木兰调集大车装上几具金军首领尸体,打算运到晋乾县衙跟李长龙当场对峙,没想到恰好遇到魏无病派来收货的车队,而且魏无病本人居然也跟来了。 魏无病看到度山谷的惨状比黄生俊的反应还强,惊道:“这,这,这怎么搞成这样,哇,死了这么多人,不会是金人破关了吧?“ ”差不多。“黄生俊跟魏无病讲了昨晚经过,又给他看禁军校尉的烙印,末了道:“估计是李长虎把这些人放进来的。” “我的天!”魏无病急道:“出这么大的事,得赶紧回去跟我爹说。” “魏公子,我们正好要去县衙跟李长龙对峙,一道走吧。”木兰邀请魏无病同行。 “好,好,咱们即刻动身,对了,差点忘了问,准备好新西红柿了吗?” 第134章 落入陷阱中 木兰翻了个大白眼,“魏大少爷,你看我这样子,有空准备西红柿吗?过几日收拾停当你再派人来收货。” ”太可惜了,我还想来看看西红柿到底怎么种出来的。”魏无病大老远跑来却扑了个空,十分不甘心。 一行人离开洪都镇沿着官道前往县城,因为鏖战了整夜,众人昏昏欲睡,只有木兰还在想心事,她并不看好魏卓勋处理此事的结果,他一个区区七品知县没权也没本事动晋阳关指挥使,最多将发生在度山谷的事情上报。 木兰正在想心事,忽然看到前方路边有人探头探脑,看到车队过来那人又躲进路边树丛。 有埋伏! 木兰立刻警惕起来,叫醒睡的迷迷糊糊的武小富等人:“前面有敌人!” “在哪?”武小富擦擦嘴角口水,抽出t型棍摆出戒备架势。 欧长辉指着前面的树丛道:“我也看到了,刚刚有人窜进树林里,感觉有点眼熟,是。。。” “胡大狗!” 木兰跟欧长辉异口同声道。 “这孙子又来,我去收拾他!”武小富跳下大车,拎着棍子追上去。 ”我跟他一起去。“欧长辉怕武小富自己吃亏,也拿着长棍跟着。 没想到两人钻进树丛就不见踪影。 ”武小富!欧长辉!“ 。。。。。。 无人回应。 魏无病皱眉道:”不好,别是中了陷阱,咱们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不行!“木兰断然拒绝:”必须找回他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在这时,路边突然冲出十几个手持钢刀的蒙面人,冲着两人直奔过来,幸好魏无病带来的车把式都会些功夫,纷纷抽出扁担木棒跟蒙面人打在一起。 魏无病催促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说着,抢过马鞭驱赶马车前进。 木兰也拿起一根木棒刺戳企图砍她的蒙面人,枪刺术虽然简单却很实用,两名蒙面此刻被戳在胃部,倒地呕吐。 另外一蒙面人看魏无病还在驱赶马车,抡刀对他猛砍。 ”小心!“木兰大叫,魏无病若是被砍死,他们这些人恐怕再也没法在晋乾县立足。 魏无病一个赖驴打滚从车上跃下,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刀,那蒙面刺客不肯罢休追过来继续砍魏无病,眼看就要得手,木兰情急之下将手中长棍当标枪投掷过去,却被那蒙面此刻一刀磕飞。 ”看你往哪跑!啊!!!!!!“蒙面刺客磕飞长棍,狠话没说完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整个身体痛的打颤,象面条一样瘫软在地。 其他蒙面人听到惨叫吩咐回头,众车把式才缓过气。 原来,魏无病情急之下用他那支铁钩假脚猛踢刺客脚腕,铁钩刺破自己的鞋子又穿透刺客的脚跟,竟然把他的脚筋挑断了。 ”疼死我啦,疼,疼!“蒙面刺客捂着脚腕满地打滚,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木兰抢上前捡起长刀手起刀落,将蒙面刺客砍死。 此人显然是这帮蒙面刺客的首领,他一死其他人再无斗志,呼哨一声钻进树丛逃了。 木兰又惊讶又好笑,问魏无病:“你怎么把脚磨成这样?” ”磨细点不是更轻吗?我请城里的铁匠重新造的假脚,顺便开了刃,不但能走路,还能当兵器使。“魏无病看看占着血迹的假脚,满意的拭去血渍:”看来真好使。“ ”真有你的。“木兰不得不承认魏无病有狗屎运。 魏无病看木兰钻进树丛,忙叫道:”杨姑娘,你干嘛去?“ ”找他们俩!“ 木兰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武小富跟欧长辉,两人被结结实实绑在树上,嘴巴也被堵住,正在努力挣扎。 木兰挥刀砍断绑绳,两人挣脱开来,武小富大骂道:”那人就是胡大狗,他故意说话引我们注意,用网扣住我俩!“ 欧长辉却道:”监判,快走,他们人很多。“ ”没事,那些人已经被杀散。“ 武小富怒道:“我去看看哪个孙子这么不要脸,居然用陷阱,有本事面对面单打独斗!”说着一把揭开死去蒙面人的面巾。 “是他!”魏无病大吃一惊:“我见过这人,他是李长虎的手下部将,姓徐!” “又是李长虎!“木兰忍无可忍,这厮私放金兵入关强攻度山谷不成,接着撺掇李长龙引诱自己进陷阱,甚至派手下亲自动手,一环扣一环歹毒至极。 ”监判,咱不去县城了,前面指不定还有多少陷阱。“武小富提议回洪都镇。 ”不行!“木兰断然拒绝:”如果不去,昨晚洪都镇的事罪名就扣在咱们身上,必须跟魏大人当面说清楚。“ 魏无病劝道:”杨姑娘,我可以回去替你们说清楚,道路凶险,不如你们先回去。“ ”别说了,这事必须照我说的办。“木兰吩咐众人收拾利索继续赶路。 幸好后面的路上没再碰到敌人,众人顺利到达晋乾县城,魏无病带着众伴当告辞离去,木兰等人则赶车前往县衙。 ”小富,去擂鼓!“木兰吩咐道:”击鼓鸣冤!“ ”啊?“武小富跟欧长辉愣住,同时问:“监判,鸣什么冤?” ”替度山谷战死的弟兄鸣冤!“ 咚咚咚!武小富拿起鼓槌猛敲。 守在公堂里的衙役听到鼓声出来察看,骂骂咧咧道:”哪来的傻瓜这时候敲鼓,不知道衙门下午不办案的?” 衙役出门看见门口停着一溜大车,上面摆着成堆尸体,当场吓的屁滚尿流,结结巴巴问:“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木兰上前抱拳施礼:“军器监作院监判杨木兰,状告晋阳关指挥使李长虎,里通外国,滥杀无辜,草菅人命,请魏大人做主!” “啥,啥?”衙役偷偷掐自己大腿,痛的他直咧嘴,不是做梦,居然有人来县衙状告当地军事主官,这能告吗? “怎么,你敢不通传?”木兰厉声道:”本监判乃是八品官,耽误大事你吃罪不起!“ 衙役当然认识杨木兰,更知道她手段厉害,忙道:“杨监判,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我家大人。” 魏卓勋的右眼一直不停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到慌慌张张进来的衙役,不悦道:“何事如此惊慌?” “回大人,杨木兰来了。” “来就来了,让无病去招待她便是。”魏卓勋本能觉得杨木兰来了就有事发生。 “她在外面击鼓鸣冤。” 魏卓勋站起身问:“她要告谁?” “晋阳关指挥使李长虎。” ”荒唐!“魏卓勋不悦得哼了声:”去打发她走,本官审不了上官。“ 衙役为难道:“大人,她带来的车上堆着好些尸体,说李长虎勾结胡人,滥杀百姓,外面围过来好些人。。。” 魏卓勋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杨木兰真是个灾星,这不是把他架在火堆上烤?这事真没法不管,一个处理不好恐怕激起民愤。 “传令升堂!” “是!” 魏卓勋换好官府来到公堂时,县衙外面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太平年景谁见过这么多死人,肯定发生大事,四邻八舍百姓全都围过来看。 李晓仁慌慌张张迎上来,低声道:“大人,这案子审不得。” 魏卓勋腹诽:这还用你说,不审能行吗?嘴上却故作镇定:“为何审不得?” “大人,杨木兰告的是晋阳关指挥使李长虎,不管怎样咱也没权去拿人。” “那,依你的意思。。。?“ “依卑职之见,大人不如抱病不出,让人把她打发走便是。” “李押司,你头一天认识杨木兰,她是那么好对付的?本县若闭门不见,她能带人把县衙围了。” 李晓仁忙道:”那就治她个聚众造反的罪名,把她拿下。“ 第135章 李晓仁入狱 魏卓勋瞪眼道:“杨木兰有官身,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再说你当旁人都是瞎子傻子,不得多言,闪开!” 李晓仁只好躬身让路,这番怕是护不住表兄李长虎了。 “杨木兰,你把事情从头道来。”魏卓勋稳定心神,对堂下的杨木兰等人说道:“事关重大,万不可虚言妄语。” 木兰抱拳施礼过,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个详细,末了道:“度山谷作院被金兵毁成废墟,死伤惨重,我等拼死退敌也杀伤大批金兵,特地带着他们的尸首作证据,另外晋阳关的部将在路上伏击我等,也被我等反杀,尸首也在外面,请大人做主。” 一旁的主簿赶紧附在魏卓勋耳边低声道:“大人,那部将姓徐,确实是李长虎手下,他是被。。。被无病少爷杀的。” “什么!!”魏卓勋吓了一跳,忙问:“无病怎么牵扯进来的?” “听说少爷跟杨木兰同回县城,路上遇到的伏击。。。” 魏卓勋听说自己儿子牵扯进来心里立时起了变化,原本各种推诿的念头无影无踪,思忖片刻,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斥道:”李长虎好大胆子,来人,把尸首抬进来,本官亲自辨认。“ 尸首被衙役抬进公堂,魏卓勋上前挨个察看,他一眼认出徐部将,毕竟先前见过几次至今仍有印象。 有衙役扯开金兵胸口衣服,露出烙痕,说道:”大人,这烙印是金人西征节度使麾下记,小的曾跟金人打过仗曾经见过。“ 木兰微感意外,她本以为魏卓勋会各种推诿甚至闭门谢客,想不到他居然如此积极主动办案,略一思忖明白过来:九成因为魏无病。 ”岂有此理!“魏卓勋察看完尸体,心里确定杨木兰说的九成属实,不过这烫手山芋该怎么处理? ”传令仵作把尸体收殓了。“ ”是!“ 木兰问道:”不知大人作何打算?“ 魏卓勋捋捋胡须,沉吟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县无权拿上官,只能禀告汝州刺史荆大人请他定夺。” “那还请大人尽快,李长虎在大人身边有耳目,我怕大人的消息送不出去。” 魏卓勋心里一凛,这才想起李晓仁跟李长虎有亲戚,四下张望不见李晓仁踪影,忙喝令:”来人,把李押司叫来。“ ”是!“ 片刻后,李晓仁被衙役抓回来,他正打算骑马去给李长虎送信,身上还背着褡裢装着金银细软,他打算万一情况不妙就不回县城了,没想到被两名衙役堵个正着。 ”李押司,你这是要去哪?“魏卓勋淡淡问道。 ”小的家里出点事,有亲戚病重特地去探望,望大人准假。“ ”唔,亲戚,是晋阳关的亲戚吗?“ 李晓仁慌得一批,赔笑道:”大人说笑了,小的哪有晋阳关亲戚,没有,没有。“ ”哼,李押司你自己说的话全忘了,当初李长虎赴任时,你可亲口对本县说过他是你表兄。“ 李晓仁见抵赖不过,噗通跪倒:”大人饶命,小的害怕李长虎东窗事发被他牵连,所以。。。“ ”所以去给他送信,让他先下手为强,带兵来打晋乾县城是吗?“ ”不。。。。不是,大人饶命,小的不敢!“ 魏卓勋猛拍惊堂木斥道:”来人,给我拿下这厮,重责四十!“ 两旁衙役如狼似虎上前掀翻李晓仁,褪去下衣按倒在地,噼里啪啦一阵猛抽,揍的他哭爹叫娘。 板子没打完,李晓仁已经昏死过去。 ”把他押入大牢等候发落。“魏卓勋摆摆手,俩衙役把李晓仁拖了下去。 木兰成功拔掉这个钉子,断了李长虎的耳目,估计他一时半会得不到晋乾县这边的消息。 “魏大人,兹事体大还请大人派人连夜给荆大人送信,千万别被恶人抢得先手!”木兰提议。 不知不觉魏卓勋已经上了木兰的战船,收拾掉李晓仁就等于跟李长虎撕破脸,再无回旋余地,于是他立刻提笔修书,写明李长虎种种恶行,用火漆封了命人立刻送到汝州府,嘱咐必须面呈荆大人。 晋阳关。 ”什么,全都没回来?“李长虎背着手团团转,派去伏击杨木兰的徐部将等人一直没消息,让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报,将军,胡大狗回来了。“话音刚落,有校尉进门禀告。 ”徐部将呢?” ”没看到。“ 李长虎脸上肌肉跳了下,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带胡大狗进来。” “是!” 胡大狗满脸是血,踉踉跄跄进来,噗通跪倒:“将军,我们失手了,杨木兰早有准备,徐部将和其他兄弟被杀,我好不容易逃出想给将军送信。“ ”什么?“ 李长虎大吃一惊,他早就跟大哥李长龙商量好,如果乌尔逊这伙金人失败,就由李长龙设法挤兑杨木兰去县衙,胡大狗跟徐部将带人在路上截杀,事情布置的天衣无缝,竟然会失手。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漏一个字就要你命!” 胡大狗正要开口,有校尉进来在李长虎耳边低语几句,李长虎挥挥手让人把胡大狗带出去,片刻后萧道成跟乌尔逊跟迈步进来。 李长虎看这乌尔逊灰头土脸的样子,拱手施礼,皮笑肉不笑道:“乌将军,事情没办成?” ”哼!明知故问!“乌尔逊窝了一肚子火气呼呼回答。 萧道成怕两人争吵,赶忙赔笑:”李将军,不瞒您说,我们还是低估度山谷的防守,就差最后一点,没能拿下金库。“ ”哦,那真遗憾。“李长虎淡淡道:”既然事情不成,劳烦诸位尽快出关罢,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多眼杂,传出去不太好听。“ 萧道成为难的看看乌尔逊,对李长虎道:”李将军,虽说事情没全办成,可我们这些弟兄死伤惨重,将军是不是该发放些抚恤银子?“ ”你说什么?“李长虎瞪起眼来,指着萧道成鼻子斥道:”老子已经给你两千两银子,你给老子把事情办砸,居然还有脸问我要?“ 萧道成一愣,问:”不是一千两吗?“ 李长虎立刻反应过来,吼道:”来人,把胡大狗给我抓来!“ 胡大狗一看萧道成跟李长虎全都对自己怒目而视,明白贪污的事被发现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将军大人,不关我的事,都是徐部将逼我做的,他说我要敢说出去就杀我全家!小的实在不敢欺瞒将军,饶命啊!“ 李长虎怒不可遏一脚踹翻胡大狗,抽刀就要砍人,却被乌尔逊拔刀挡住。 ”你想干嘛?“李长虎怒目而视。 乌尔逊冷冷道:“莫非你想把联络人砍死,来个死无对证?你们康人做事最不要脸!” ”特娘的,你们金狗才说话不算数!“ ”你说什么?“ 萧道成赶忙站在两人中间打圆场:“两位,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有话好说,莫伤了和气。” 李长虎暗忖此时冲突起来自己这边不占便宜,先糊弄过去再说,喝道:“胡大狗,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将军,小的按将军吩咐去见这位爷,后来徐部将问我到底怎么谈的,他逼小的多报了一倍数目,如果小的敢不听就杀我全家。”胡大狗信口胡说将所有罪责推到死去的徐部将身上。 李长虎皱眉道:“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家人!” 呃!胡大狗暗叫完蛋,牛皮吹爆了,心里念头急转哭起来:“将军有所不知,小的虽然不知父母是谁,但已经有一房媳妇,徐部将知道这事,就拿我媳妇来威胁,将军给小的做主哇。” ”原来如此,本将军命你去找回徐部将贪墨的一千两银子,找到了就绕你一命,若找不到。。。哼!“ 第136章 须招兵买马 胡大狗如蒙大赦连连叩头:”小的知道徐部将把银子藏在哪,这就去取来。“ 李长虎示意亲兵跟上看着胡大狗,以防他趁机逃跑。 乌尔逊不屑得看着胡大狗,冷冷道:“康人果然个个无耻至极。” “你说什么!”李长虎自觉丢脸,气势上弱下来。 萧道成担心他们再骂起来,赶忙道:”李将军,既然中间有误会,不如这样,多出来的一千两银子发给我们这些弟兄作抚恤,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李长虎也不想再跟这些金人纠缠,点点头:”就这样罢,回头我让人把银子送去,你们赶紧出关。“ ”银子到了我们才走!“乌尔逊粗声粗气回答。 幸好胡大狗去了不多久就回来,被他贪污的一千两银子全部吐出,胡大狗心如刀割,早知拿着一千两银子逃到别处过富家翁日子多好,偏偏还想混个押正作,结果鸡飞蛋打。 乌尔逊接过装着银元宝的包袱掂了掂,撇撇嘴:“告辞!” ”慢着!“李长虎拦住乌尔逊,指着停在不远处的攻城车问:“那里面装的什么?” 最后两辆攻城车的云梯已经损毁,下面用帆布盖着圆滚滚的东西。 ”弟兄们的尸体,怎么,你想送我们些棺椁?“乌尔逊瞪着眼气势汹汹问道。 李长虎迈步走向攻城车,所有金兵紧张起来,若是被晋阳关指挥使发现帆布下盖的两门度山炮,非得当场玩命不可。 站在攻城车旁的萧不言趁人不备,对着堆在炮身上的金兵尸体戳了几刀,血顺着车厢缝隙滴滴答答往下流,看着很恐怖。 李长虎见状停住脚步摆摆手,”快走,别把地上弄的这么肮脏。“ ”走!“乌尔逊挥挥手,众金兵推着攻城车出了晋阳关大门。 众金兵走出去二里路,萧道成悬着心才放下,此番得罪了晋阳关指挥使,以后再想进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乌部将,这次的事。。。“萧道成知道乌尔逊损失惨重,肯定会找他要个说法,还不如主动些。 不想乌尔逊不仅没生气,还掂着手里装着银元宝的包袱乐起来,笑眯眯道:“这次的事办的不错。” “不错?“萧道成以为乌尔逊说反话。 ”对,就是不错,虽然没打下那个鸟地方,但咱有更大的收获。“ ”部将的意思是。。。?“ 乌尔逊转头看看晋阳关,冷笑道:”朝廷一直以为晋阳关附近隐藏了数十万大军,原来都是假的,看看李长虎的手下那废柴样,他能带出什么像样的兵。“ “原来如此。。。” ”别说平白得了一千两银子,就是这两门炮就能让节度使大人给予重奖!“乌尔逊对度山炮开火的威力记忆尤深,要是用它攻击晋阳关城门,就是两炮的事,哪用攻城锤之类笨重器械。 乌尔逊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汝州刺史荆文鼎看完魏卓勋的密信,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万万没想到晋乾县会出这么大的事,一个处理不好恐怕满门抄斩。 ”来人,备轿!“ 荆文鼎不顾天色已晚,连连催促轿夫走的快些,直奔兵马总管府。 秦烽火听下人来报,说刺史荆大人来拜访颇感意外,如果不是至交好友谁也不会深更半夜来访,更何况对方是文臣,压根看不上同级别的武将。 ”快快有请!“秦烽火命人掌灯奉茶,在大堂接待荆文鼎。 荆文鼎完全没有往日见武将那副气定神闲高高在上的样子,满脸狼狈走进大堂,拱手道:”博仁老弟,愚兄深夜冒昧拜访还请多多赎罪。“ 秦烽火心里琢磨:荆文鼎别是有什么要事相求吧,居然主动叫他的字,不象以往那样称呼官职。同样回礼道:“林仙兄大驾光临,我这粗人欢迎还来不及,何罪之有,请坐。” 荆文鼎落座后马上拿出袖中密信,递给秦烽火:“博仁,实不相瞒,晋乾县出了大事,愚兄自问无法决断此事。” 秦烽火疑惑的接过密信,看完同样脸色大变,啪的一声拍在案上,骂道:“李长虎好大胆子!” “此事,依博仁看该如何处置?”荆文鼎看秦烽火表情不似作伪,问了句。 秦烽火略一沉吟,回道:”林仙兄,密信你先放在我这,我即刻上报枢密院削去李长虎的官职,交于晋乾县处置,不过,上令下来之前,切勿惊动他。“ 荆文鼎大喜道谢:”如此多谢博仁贤弟,还望早做处置以免夜长梦多。“ ”林仙兄客气了,我该跟兄长赔罪才是,都怪我管教不力生出这种事端。“ 两人客气一番,荆文鼎起身告辞,武将的事还得交给武将解决,他能做的也就这些。 秦烽火提笔写下废黜晋阳关指挥使李长虎的奏章,并附上密信,命人用八百里快递星夜兼程送往京城,最多两日就能收到回复。 ”来人!“秦烽火又唤入亲兵,吩咐道:”派两个人去晋阳关盯着李长虎,如有异动即刻来报!“ ”是!“ 木兰跟武小富等人从县衙返回度山谷,路上没再遇到危险,众人坐在被砸的破破烂烂的聚义厅商量后面的事情。 武小富忧心忡忡问木兰:”监判,你说李长虎会不会再派人来刺杀我们?“ ”难说,已经搭上这么多人命,他肯定骑虎难下。“ ”这可麻烦了,我爹说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他再派人来怎么办?“ 欧长辉听的厌烦,讽刺道:”他再派刺客来,你便投降,就没事了。“ ”胡说八道!“武小富瞪起眼要跟欧长辉吵架。 ”好了,你们别吵。“木兰制止两人斗口,”想解决也不难,派人盯着李长虎。“ 萧广山叹道:”本来此事很简单,可惜李长虎已经把晋阳关的旧人全部替换,现在那里的人都是他的心腹。“ 始终沉默不语的耶律楚天忽然开口问:“杨监判,我有件事不明白,不知该不该问。” ”大家自己人何必客气,随便问。“木兰手指转着毛笔,动作娴熟连贯,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耶律楚天迟疑下问:”李长虎家的家人就在洪都镇,我们将他家里人全部捉来作人质,他就不敢来犯了,不是吗?“ ”楚天姐,你这主意虽好,但行不通。“武小富抢着回答,”你有所不知,李长虎其实跟监判是亲戚,监判还得叫他二舅,要是抓了李家恐怕杨大叔第一个不干。“ 耶律楚天不知这层关系,连忙向木兰赔罪。 ”不知者无罪,再说抓人父母妻小这种事是山贼土匪才做的勾当,我们若那么做跟他还有什么区别?“ ”耶律楚天知错。“ 木兰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笔:”事已至此,我们得加快修复度山谷进度,武小富,欧长辉,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们。“ ”什么任务?“ ”扩大春生武馆规模,将附近几个镇的武馆弟子都招揽过来。“ 欧长辉奇道:”监判,就梁教头那水平能教人吗?“ ”这你还不明白,这些人招揽过来训练成士兵的。“武小富白了欧长辉一眼。 ”不错,为了避免再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我们得扩充人手,人多力量大,大力出奇迹!“ 。。。。。。 众人听得呆住,萧广山竖起大拇指:”木兰,你也没念过书,怎么懂这么多道理,你刚刚说的比大贤还好。“ 木兰俏脸一红,这哪是她想的,全是抄来的。 第二天,黄生俊听说木兰要扩建春生武馆,不但不收钱还让汇通号管食宿,气冲冲的跑来问罪。 第137章 原来是太师 ”木兰,你,你这不是胡来吗?养这么多吃饭不办事的人,咱的银子跟流水一样出去,过不了多久汇通号就得关门!“ 木兰莞尔一笑,让人给黄生俊看座上茶,“老黄,你抬头看看。” 黄生俊看着千疮百孔的屋顶,问:“怎么啦?” “你看过修复度山谷的费用没?”木兰又问。 “看了,至少需要八千两。” “不错,如果金库里的银子被那伙人抢了,又或者他们经常来骚扰,咱们还能踏踏实实做生意?” 黄生俊不说话了,半晌才道:“你就算想保护度山谷,也用不了五千人吧?” 木兰坐回座位端起茶碗抿了口,”这些人不是只用来保护度山谷的,还要制衡李长虎。“ ”什么?“黄生俊象是被蜇到样跳起来,”你,你打算起兵造反?“ ”胡说!“木兰脸色一沉:”我说的是制衡,不是消灭!李长虎已经跟我们势同水火,我们又不能直接攻打晋阳关消灭他,所以必须逼他知难而退。” 黄生俊愣了愣,说道:“木兰,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比如上奏朝廷,让上面管管他?” “上面?”木兰嘴角浮出冷笑:“大康法令禁止罪囚当官,禁止本地人担任指挥使,哪一条能约束李长虎?” 黄生俊无语,李长虎背着杀人的案子潜逃这么多年,不但没耽误当官,甚至公然在本地驻守,若朝中无人护着他,绝对办不到。 ”所以,我们得靠自己,只要度山谷的力量足够强大,不管是李长虎还是朝廷想动我们都得好好想清楚,另外,怎么说我也是从八品的监判,召几个乡勇算不得大事。” ”哎,每次都是你有理。“黄生俊举手投降:”木兰,你可想清楚了,这么多人等着吃饭,人吃马喂的不是小数目,就咱这点收入负担不起。“ 木兰点点头:”不错,是时候扩大汇通号规模了,我们不但要做成汝州第一钱庄,附近的许州,济州,单州都要拿下。“ 黄生俊听的目瞪口呆:”木兰,你不会连京城也要拿下吧?“ ”那是必须的!拿不下京城就不算康国第一票号。” ”你心也太大了,京城可不比别处,随便哪个官看我们不顺眼就落个抄家灭门,我看咱最多在汝州府搞搞就算了罢?” 木兰笑道:“老黄,你不明白,有些事一旦做大了,就象升起帆的帆船,你不划桨也被吹的向前跑,与其想着怎么停下,还不如防着翻船。” 黄生俊迷迷糊糊的告辞回去,他被木兰塞了一堆新鲜想法,走在路上都觉得踩在云端,一年前,他不过是乡下土财主的废物儿子,以后会成康国第一大钱庄的东家?不过想想还真带劲儿! 过了两日,八百里加急军情快递送来枢密院张天正的亲笔回信。 秦烽火屏退众人拆开信封,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博仁知悉,上意难违,宜息事宁人,吾已发函申斥,勿再节外生枝,兄。 怎么会这样?秦烽火大吃一惊,照理说他作为兵马总管上书请求撤销个区区指挥使简直不要太简单,居然扯出上意?到底是谁的意见不让动李长虎? 秦烽火虽是武将,但能做到兵马总管当然不缺头脑,立刻意识到其中不简单,不但李长虎不能动,金人私自入关的事同样不能查。 ”来人!“秦烽火草草写了封信,命人送去给荆文鼎,只说枢密院要彻查此事,可能需要些时日,并嘱咐荆文鼎切勿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荆文鼎看完秦烽火的信就明白,此事不会有下文,但凡推脱了事都用彻查拖时间,也不知这李长虎到底拜了朝中哪座大神居然连枢密使都不敢动他。 等消息传到魏卓勋那里,已经是几日后。 魏无病听父亲说朝廷不肯免除李长虎的官职,大怒道:”爹,李长虎作为晋阳关指挥使,私自放金兵入关,还派人屠戮边民,这种罪大恶极的家伙为什么不抓起来!” “你懂个什么!”魏卓勋斥道:“朝廷不抓他自然有朝廷的道理,此事绝不可再提,若是杨木兰问起,你只准说不知情,另外你给我离她远点,这丫头闯祸的能力天下第一,你别被她牵连进去。“ 父子二人正说话时,下人进来禀告:”大人,谢大人求见。“ ”哦,快快有请。“魏卓勋赶走儿子,整理衣冠去迎接谢长亭。 谢长亭满面春风走进大堂,看见魏卓勋拱手道:”培贤老弟别来无恙?“ ”托文怀兄的福还算好,不知文怀兄有何喜事如此开心?“魏卓勋还没见过谢长亭这么高兴,好奇问道。 ”哈哈哈!“谢长亭笑起来,”被你看出来了,确实有喜事,不瞒你说喜事跟你也有关系。“ ”此话怎讲?“魏卓勋把谢长亭让进屋内落座,让下人看茶。 谢长亭抿了口茶,才说道:“最近转运司大部分车辆都已经装上车簧,运转能力比以前提高两倍不止,耗损率降低了三成,我这个转运使面上有光,要不是在你这里遇到杨木兰,也不会有这等好事,你说我是不是得谢谢你?” “原来如此!”魏卓勋跟着笑起来,“想不到杨木兰搞出的花样还真能起作用,不过没有文怀兄慧眼识珠,伯乐识马,她杨木兰再厉害也没用,说起来还是文怀兄居功至伟。”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随便攀谈起来,魏卓勋有心无意的打听朝堂上的动向,他这种七品官可没资格登堂入室仰慕天颜。 谢长亭忽然想起一事:“你不问我差点忘了,前几日朝堂上枢密使张大人跟严太师吵了一架,说是为了个武将小官,最后当今圣上还是听了严太师的话没治小官的罪,堂堂一品大员居然为个五品小将吵架,真是有辱斯文。” ”他们争的不会是晋阳关指挥使吧?“魏卓勋觉得后心发凉,李长虎的事如果能惊动朝廷一品大员,那以后再也别跟他有任何牵扯。 ”咦?你怎么知道?“谢长亭本不想提起具体人名,被魏卓勋点破就不好再装下去。 魏卓勋沉吟半晌,决定还是把晋阳关度山谷的事告诉谢长亭,一方面两人私交好,另一方面谢长亭消息灵通,又能进入殿堂,比他眼界高的多,能帮忙长长心眼。 ”什么?“谢长亭不知晋乾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惊问:”你说死了多少人?“ ”光金兵就死了数百,洪都镇边民死伤数十,这一仗打的很惨。“ 谢长亭惊得站起身,手都有点发抖,下意识的捋着胡须,半晌才问:”双方死伤比例怎么差距这么大?“ ”还不是因为这伙金人打的是度山谷,杨木兰手段厉害才把他们挡住,听无病说度山谷也变成一片瓦砾。“ 谢长亭啧啧连声:”厉害呀,康金征战多年,我大康从未占到便宜,这回竟然让个丫头把金人教训一顿。“ ”文怀兄,李长虎因为私怨放金兵入关攻打度山谷是重罪,他敢放第一次就敢放第二次,第三次,若不把他法办迟早酿成大祸。“魏卓勋作为晋阳关辖区地方长官,当然害怕有个不靠谱的将领戍边,金兵能夜袭度山谷就能来平了晋乾县衙。 谢长亭不做声了,良久叹道:”培贤,有些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严太师要保的人,咱们最好别插手。" "可是。。。“ ”哎,不说这些,聊点开心的,说不定老弟你哪天该着走运,不必作晋乾知县青云直上了。“谢长亭岔开话题,不愿再说此事。 ”借您吉言,兄长一路辛苦,小弟略备薄宴今晚咱们一醉方休。“ 第138章 巫族完颜氏 ”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魏卓勋跟谢长亭有了三分酒意,说话也不再经过大脑,随便乱说起来。 ”培贤,不是哥哥说你,你不用怕李长虎捅娄子,他毕竟是张大人的下属,严太师虽然能帮他脱罪,但帮不了他不穿小鞋,得罪了张大人,李长虎再无升迁之路。“ 魏卓勋醉眼惺忪道:“谁管他升不升官,只要从晋乾县滚蛋就成,省的哪天我一觉醒来,县衙被金兵包围。” “呵呵呵,愚兄教你一招。”谢长亭笑道:“你多帮帮杨木兰,这丫头主意很正,又有手段,只要她立在度山谷别说李长虎,就是金人拿她也没办法。” ”她手下就那么几个人,能当什么用?“魏卓勋茫然。 ”你当县太爷的都知道她手下没人,杨丫头自己能不知道?若我估计不错,她肯定会招兵买马,也肯定有人会找你告状,你只假装不知道,任她折腾就是。“ ”她有这么大的心?“ ”我看,她的心比你我二人加起来都大,来,再干一杯!” 叮! 皓月当空,木兰独自站在门外,看着破破烂烂的城墙,脑中还在复盘金兵攻破城墙的过程,在绝对数量优势面前,靠简陋的度山炮以及开花弹根本挡不住敌人,除非有后世那些一分钟打几千发的机枪。 耶律楚天拿着件披风走过来帮木兰披上,“监判,小心着凉。” “谢谢。”木兰微微一笑,她能感觉出耶律楚天发自内心的关怀。 两人默默无语望着天空中的月亮。 良久耶律楚天问:”监判,你是神仙下凡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总感觉你什么都明白,什么都不怕,世上真的有神仙是吗?“ 木兰笑了,耶律楚天个头比她高了大半头,语气却象个小妹妹,”这世上没有神仙,但是有很多厉害的人,他们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神仙。“ “原来如此,我以为我们金人生下来就要受苦,世世代代住在风吹日晒的草原上,跟着草场的枯荣迁徙,可惜我是女子,不能象别的男人一样当家,连我娘生病都赚不到银子替她看病,要不是监判收留。。。“ 木兰打断她的话:”楚天姐,不是这样,你看康朝法令女子不得为官,我不一样官封从八品,小是小了点,但证明女子也可以,我听说你们金国也有厉害的女子能带兵打仗,另外,没人的时候叫我木兰。” 耶律楚天也笑了:”木兰,你说的是那些郡主吧?她们泽被茵蒙,我们这些寻常人岂能跟她们相提并论。“ 木兰明白耶律楚天有自己的世界观,不是一两句话能改变,也就不再多说,随便闲聊几句,便提议回去休息。 “有人!”耶律楚天忽然压低声音:“别回头。” 木兰也感到黑暗中确实有人在潜伏靠近,”几个人?“ ”一个。“ ”解决他!“ ”好!“ 两人故意谈笑风声,身体却蓄势待发。 潜伏在暗中刺客距离两人十步处停住,窸窸窣窣似乎摸索什么。 耶律楚天突然转头扑向刺客,对方被吓了一跳,旋即甩出一捧白色粉末,另一只手持单刀直刺耶律楚天胸口。 “石灰!”耶律楚天被迷住眼睛目不视物,赶忙倒地翻滚避开对方刀锋。 木兰大怒,她还没见过谁打架撒石灰的,就连武小富脸皮那么厚都干不出来,斥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撒石灰,要不要脸!“ 对方身穿黑衣脸上黑巾蒙面,连头发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能看见眸子露出凶光,象野兽要吃人一般,也不答话挥刀猛砍,刀刀劈向木兰要害。 这是木兰最凶险的一次遭遇,居然被人不声不响摸进度山谷,还能靠近身边,这刺客是怎么进来的? 刺客发觉木兰身法灵活,连续几刀不能得手不由焦躁起来,退后一步抬手打出一支袖箭直射木兰面门。 ”她是完颜家人!“耶律楚天模模糊糊看到袖箭,”金人。“ 木兰猝不及防,袖箭已经射到眼前,她只好用手臂格挡,袖箭射中手臂,不料却掉在地上。 刺客被耶律楚天喝破身份,又见袖箭居然伤不到木兰,当场愣住。 木兰猛然想起自己腿上还有把匕首,拔出来照那刺客砍去,只能嚓得一声,刺客手中长刀被匕首斩成两段。 "是你!“木兰一把扯掉刺客蒙面,竟然是李长豹的遗孀完颜秀康! 完颜秀康不答话,仗着自己力气大挣脱木兰掌握,伸指插向木兰眼睛,招式狠辣不留余地。 此时,武小富等人听到耶律楚天呼救声赶了过来,萧广山指挥众人用长枪架住完颜秀康将她生擒活捉。 木兰摸了摸手臂,原来是软盾替自己挡了一箭,她本想捡起袖箭,隔老远就闻到腥臭味,袖箭淬过毒。 燕珍珠听说谷中进来刺客也跟过来,木兰道:”珍珠姐,你带楚天姐去洗洗眼睛,千万别用水,要用菜油。“ 耶律楚天被燕珍珠搀扶去了。 ”你要替李长豹报仇是吗?“木兰站在完颜秀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不错!我那死鬼只能我一个人欺负,旁人害他,我必替他报仇!“ 木兰问:”你怎么进来的?“ ”飞进来的!“完颜秀康表情凶狠,面目狰狞道:“杨木兰,我早该第一次见你就把你杀了,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木兰毫不畏惧盯着完颜秀康,摇摇头:“不管第一次还是第一百次,你都杀不了我。“ ”你以为你是谁?“完颜秀康鼻孔张合要吃人的模样:”有种你杀了我,只要我留一口气,就跟你没完!“ 木兰点点头:“杀了她!” “慢着!”杨平安也闻讯赶来,叫道:“木兰,你不能杀她,怎么说大家也是亲戚一场,她是你舅娘。” 萧广山忙拦住杨平安:“平安叔,此人已经疯魔,放她走势必还来害木兰,留不得。” 杨平安不听,只是劝阻。 完颜秀康对杨平安啐道:“姓杨的,用不着你做好人,老娘已经不是李家人,跟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你的亲戚,要杀要剐随便来!“ 欧长辉在旁听的刺耳,抢过一杆长枪,一枪洞穿完颜秀康胸口,完颜秀康气绝身亡,两只眼兀自恶狠狠盯着木兰。 杨平安见已无法挽回,叹气道:”已经够乱的,又惹上个强敌。“ ”强敌?“ ”不错,你这三舅娘姓完颜,以前我听过你三舅。。。不,李长豹说起过她的来历,她是李长豹救回来的,据说是金国巫族人,这巫族十分难缠,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被他们盯上的人必死无疑。“ 木兰奇道:”那她怎么只会撒石灰放毒箭?“ ”巫族人真正的本事传男不传女,完颜秀康若是学个皮毛也不至于被人伏击流落到康国,刚刚我不让你们杀她,就是不想惹上巫族。“ 欧长辉咧咧嘴,看样子杀她杀的莽撞了。 木兰摆摆手示意无妨,“爹,此女留不得,既然她下定决心要替李长豹报仇,留着她反而防不胜防,注定作冤家对头躲也没用。” ”可是,巫族邪术厉害。。。“ ”那都是装神弄鬼的把戏,若他们真那么厉害,为何不干掉皇帝自己来作?” 杨平安无言以对,只得唉声叹气去了。 “监判!”武小富匆匆跑来,“我知道她怎么混进来的。“ ”讲!“ ”她把做饭的赵婶杀了,乔装成她的样子混进城的。“ 木兰大吃一惊:“赵婶怎么会下山去?” 萧广山尴尬道:“她说想儿子,想回去看看儿子过的怎样,我。。。” 第139章 林长风返乡 “岂有此理!”木兰大怒:“她说想出去,你就放她出去?那她说想上天,你要不要背她飞上去?” 萧广山从没见过木兰如此愤怒,吓得噤若寒蝉。 木兰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萧广山的行为放在禁军斩首也不为过,但看在于秋燕面上也不能杀。 “来人,把萧广山给我关进库房,两天内不准给他吃饭,谁也不准跟他说话!” 众人互相看看,还是过来两名春生弟子押着萧广山,收了他的兵器,把他关进存放弹药的库房,萧广山耷拉着脑袋毫不反抗,他也明白自己做的事多危险。 ”记得给他送水!“木兰又嘱咐句。 武小富呆呆的看着木兰,目光中多了些畏惧。 ”所有人听着,以后人员进出必须登记造册,不该出门的人,谁给私放出去,重责二十军棍,明白吗?” “明白!“ ”散了!“ 木兰回到房中,心情却不能平静,随着身边的人日益增多,必须建立起严格的管理制度,没有纪律就没有能打胜仗的队伍。 咚咚咚!有人敲木兰的房门。 ”谁?“ ”是我,珍珠。“ ”进来。“ 燕珍珠小心翼翼关上门,她看出木兰心情不好,”楚天姐的眼睛有点肿,过两天就好,她没事了。“ 木兰点点头,心里暗呼侥幸,要是耶律楚天的眼睛瞎了才真麻烦。 “另外,楚天姐让我告诉你,刚刚那个刺客是巫族人,她说巫族人很难缠,能不杀最好不杀,不然他们总有法子复仇。” “已经杀了。“ “啊?那怎么办?” 木兰冷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巫族掺杂不清,那就战到底,时候不早,你回去休息。” 燕珍珠刚离开,又有人敲门。 木兰开门看却是武小富,她走出门外问:”什么事?“ ”监判,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武小富犹犹豫豫说。 ”说!“ ”能不能放萧广山一马,他也是好心才放赵婶出去。“ 木兰俏眼一瞪,斥道:”武小富,你是不是也想被关起来?“ ”啊?不是,不是!我,我,要不我帮他弄点吃的。。。“ 木兰哼了一声:”我没听见。“转身回屋,嘭的一声关上门。 武小富愣了下才明白过来,嘿嘿一笑,挠挠头跑去给萧广山送饭。 也是从这一日起,度山谷的规矩被正式定下,犯错者轻则禁闭,重则开革,木兰取消了打板子斩首的酷刑,毕竟不符合她的道德观。 魏无病自从上次护送木兰出事后再也没跟随进货的车队来度山谷,只让人捎话给木兰,说想尽办法也动不了李长虎,他上面有大人物护着,让她好自为之。 木兰并没感到很意外,凭李长虎可以调任家乡就证明他上面有人维护,让她没想到的事李长虎的关系这么硬,连引金兵入关这种事都能压下。 隆冬腊月天上飘着雪花,再过些日子就到春节,洪都镇众人几乎已忘记不久前爆发的大战,欢天喜地准备过年,李长虎也偃旗息鼓没再搞事情,似乎这场争斗就此结束。 这一日,度山谷来了位客人,许久不见的神医林长风。 “林郎中,好久不见,我去县城几次也没见到你,听说你去京城了是吗?”木兰见到林长风十分开心。 林长风上前恭恭敬敬给木兰作揖施礼,把木兰吓一跳,赶忙避开:”都说了你我是忘年交,不是师徒关系,你怎么又来这套?“ ”话是这么说,老朽这识筋判骨的本事却是木兰教的,人不能忘本。”林长风吩咐随从搬下车上带来的年货,很多蜜制甜品,竟然是他千里迢迢从京城带回来的。 木兰心里颇为感动,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对自己最好的人里,林长风算是一位,两人称得上一见如故。 两人进了聚义堂落座,木兰命人看茶,才问起林长风的来意。 林长风看看四周确定无人,才低声道:”木兰,你现在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你知道吗?“ ”我?“木兰笑起来:“我就是个寻常乡下丫头,怎么会成大人物?” 林长风正色道:“本来今年我不打算回乡过年,可是我在接诊病人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些关于你的事,我怕你不明白其中利害中了奸人圈套,特意回来告知,顺便回乡省亲。” “你在京城悬壶开业了?”木兰颇感惊讶,这时代离开家乡去远处谋生的人不是没有,但大多数人没这勇气。 “不错,当初也是魏大人给介绍的门路,那位大人给老朽安排好所有事宜,老朽不敢推却就留下了。” 木兰点点头,这才问:“不知林郎中听到关于我什么消息?” 林长风又四下看看,才道:“你可认得严松人称严太师?” 木兰摇摇头,她连京城都没去过,怎么认识这么大的官? ”那日,我去一位官宦家中替他内人诊脉,无意中听见他跟同僚提起你,他们说枢密使张天正张大人跟严太师争执起来,张大人要斩杀一名边关将领,严太师却因此人拜在自己门下坚决不准,两人为此吵到当今圣上面前。“ 木兰惊道:”他们说的不会是李长虎吧?“ ”不错,就是他!“ ”难怪,难怪动不了他,原来他有这么大的靠山!“ 林长风压低声音道:“严太师此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因为此事觉得被扫了面子,反诬你私藏火器图谋不轨,撺掇圣上取消度山谷作院,褫夺你的官身,幸亏当时张大人跟转运使谢大人联名作保才作罢。” 木兰彻底惊呆,让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遥远的京城居然围绕她发生这么多事! 林长风迟疑下,还是说道:“木兰,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郎中,你我不必客气,有话但讲无妨。“ ”严太师盯住你的就是私藏火药,他认为这种东西有伤天和,不如你将存着的火药尽数毁去,他就无话可说,便是派人来清查也无妨。“ 木兰笑了:”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了火药还可以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上挑毛病,既然严太师想找茬,还怕找不到因由?“ 林长风听完点点头,按严太师的脾性还真会这么做,”那,只有远走他乡才能避开祸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刚才说法,严太师在朝中也有不少敌人,未必能只手遮天,皇上也没言听计从不是?“ 林长风叹道:”要是果真如此就好了,当今圣上对严太师青睐有加,虽说没到言听计从的程度也差不许多,不然何需张大人跟谢大人联名作保?“ 木兰无言,凭她现在的见识无法预测后面的事,万一严太师真能说服皇帝下旨褫夺官身,该怎么办? ”再不然,你想法跟李长虎修复关系,让他去说合,或许会让严太师放你一马?“ 木兰断然拒绝:“不行,要给李长虎知道此事,他会立刻落井下石,那种小人岂能倚仗。” 两人同时沉默,片刻,木兰重新展开笑颜:“没事,就算严太师想对付我也得过了年再说,我跟他还没结仇结到年都过不了。” 林长风也笑起来:“老夫就欣赏你这天塌下来不耽误睡觉的性子,说的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呢。” “就是!”木兰想起一事,问:”林郎中,到底什么大官能不声不响把你请去京城?“ 林长风老脸一红,说道:”此事说来话长,那官员其实是经略使种师道种大人,老夫盗用你截骨之法救了他手下一员猛将,种大人看过十分赞赏,于是邀请老夫跟他回京。“ 第140章 结义为金兰 木兰听罢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她过去听过种师道的名字,知道他是个能征善战的虎将,同时也是她唯一能对的上号的历史人物。 ”木兰,你,怪我用你的截骨术?“林长风看木兰神色有异,担心被她责怪。 ”当然不是!“木兰笑道:”救人性命就是郎中天职,我怎么会怪你,只是听到种将军的名号有点意外。“ 林长风这才放下心:“你出身行伍,肯定听过种将军的大名,往年金人夏人犯边都是他统兵防御,你爹当然会跟你说起他。“ 事实上杨平安从未提过种将军,他不过是个小小押正,熟悉的只是洪都镇一亩三分地而已。 木兰很想见见这位历史上的名将,于是问林长风:”林郎中,可否替木兰引见种将军?“ ”啊?你想认识他?“ ”对,久闻大名,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林长风连忙摆手:”你还是别见了。“ ”为何?“ ”木兰,你我不是外人,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种将军因为开罪严太师,被罢去官职,只保留虚衔,如今被软禁在京城,你跟他搅和在一起,严太师岂不是更恨你?“ 木兰明白了,怪不得林郎中开始不说种师道的名字,原来也怕被人听到受牵连。 ”那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林长风安慰道:“还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 ”你教谢长亭做的车簧如今在京城也流传开来,原本那些嫌坐车太颠的官员也换乘马车,谢大人说这是你立下的功劳,对你没口子称赞。“ 木兰失笑:”他说我的名字干嘛,我又没想让他感恩戴德,别坑我就行了。“ ”当今圣上问他,他哪敢胡说八道。不过换马车的事也得罪很多人,那些人经常骂你。“ 木兰直接无语:”是谁,凭什么骂我?“ ”你看,本来一顶轿子要请四个轿夫,大家都有饭吃,现在换成马车,只要一个车把式就够了,剩下三人没饭吃自然急了。“ 木兰忍不住翻个白眼,这年头真是不能显摆,随便弄出个东西就会造成大动荡。 两人说笑一阵,林长风忽然问道:”木兰,你也别林郎中林郎中的叫我,不如,你我义结金兰,如何?“ ”啊?“这个提议把木兰吓了一跳,林长风的年纪足够作她爷爷,俩人结义? 林长风以为木兰不愿意,尴尬道:“若你觉得不妥就算了。”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意外。“木兰想到林长风千里迢迢回来送信,这份人情无以回报,“木兰愿跟林郎中八拜结交。” 林长风笑道:“别再叫林郎中,以后叫兄长,我就叫你木兰。” 于是两人以茶代酒撮土为香,结义成兄妹,不过,林长风死活不让木兰说“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句誓言,不然木兰亏大了。 “兄长,你过完春节就回京城吗?” 林长风点点头:“那边的医馆刚开起来,没有郎中坐镇可不行,正月初五就得赶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京城见识见识行吗?” 林长风一愣:“木兰,你去京城,那不是羊入虎口?万一被严太师的人遇到,可怎么得了?” 木兰莞尔一笑:”兄长,京城除了转运使谢大人,没人知道小妹长什么样,就算我从严松面前走过,他也不认得。“木兰心想:看来消息传递不方便也不全是坏事。 ”那倒也是。“林长风点点头:”不过你去京城要做什么?那里可不比晋乾县,到处是达官显贵,依你的脾气很容易惹出乱子。“ ”不瞒兄长,小妹的汇通号想开到大康各地,京城肯定要开家最大的。“ ”原来如此,可生意这免不了跟官家打交道,很容易泄露身份。“ ”到时再说,大不了去皇上面前告御状,怎么说我也是个从八品的小官。“ 林长风听得直摇头,这小妹全身重量恐怕胆子得占一多半,”好吧,正月初四咱们一道出发。“ ”一言为定!“ 送走林长风,木兰立刻去找黄生俊,嘱咐他好好看着汇通号生意。 黄生俊听木兰说要去京城,急的又开始结巴:“木兰,你,你这,好好的,跑去京城干嘛,那可不比晋乾县,那么多大官厉害人物,就你这脾气,不惹出乱子才怪,还是不要去。“ ”我脾气怎么啦?“木兰很不服气,”老黄,你看我对谁乱发脾气过?“ 黄生俊被问住,他还真说不出木兰对谁乱发脾气,但怎么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好惹?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条:“你不把朝廷命官当回事,对魏知县,李长虎这些人半点不客气,在咱这还好说,去了京城万一冲撞个宰相什么的,岂不引来泼天大祸?” 木兰无语,要让黄生俊知道自己已经惹上当朝严太师,他不得被吓昏过去! ”老黄,我会见机行事,你放心,这次去京城主要目的是把汇通号开起来,我想过继续跟李靖之流在地方州府纠缠,等于空耗时间,没有三年五载难分胜负,既然如此,咱们不如直接去京城干,做出当朝第一大钱庄,只要朝廷认可,就不怕地方的小虾米折腾。“ 黄生俊闭上嘴,慢慢消化木兰刚刚讲的,对他来说能让汇通号在汝州府站稳脚跟已经是莫大成功,木兰居然要直奔天下最繁华的京师重地,还要开大康第一钱庄,这已经超出他的思考范围。 半晌,黄生俊才开口:“木兰,你确定能在京城立足?” “不确定?” “那你确定不会惹到当朝权贵?” “呃。。。。不确定!“木兰把手背在身后,用中指跟食指编了个圈,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姐姐已经惹上当朝第一权贵啦! 黄生俊无力问道:”你到底有没有一件能确定的事?“ ”有,正月初四出发!“ 。。。。。。 木兰回到度山谷,立刻召集萧广山等人到聚义堂开会,宣布她要去京城一段时间,众人一听立刻炸锅。 武小富第一个跳出来,叫道:“监判,你走了度山谷怎么办,汇通号怎么办?“ ”汇通号由黄生俊掌管,度山谷就靠你们大家了。“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京城!“武小富自告奋勇道。 木兰促狭的一笑,问:”你舍得你家珍珠?“ 武小富臊个大红脸,他喜欢燕珍珠的事无人不知,让他舍下珍珠去外地,他还真不舍得。 “那,叫上珍珠一起?” 欧长辉把他扒拉到一旁:“别捣乱,都走了度山谷谁看着,听监判安排就是。” 木兰转头对沉默不语的萧广山道:“广山哥,此番我离开,度山谷的安全工作还是由你掌管。” “我?”萧广山自从被关了禁闭,情绪一直低落,听到木兰的话颇感意外:“监判,你还信得过我?” 木兰笑道:”我什么时候不信你过,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有恻隐之心,不过要学会控制,有些事必须坚持原则,不然会酿成大祸。“ 萧广山感动的深施一礼:”监判放心,萧广山知道怎么做。“ 木兰继续道:”李长虎近期不会再来瞎折腾,做好日常保卫工作就可以。“这混账虽然有严太师庇护,但他毕竟归枢密院垂直管理,挨了顿训斥肯定会有所收敛。 安排完度山谷的事宜,木兰把燕珍珠、耶律楚天的娘亲等妇人叫到菜园,告诉她们如何种植菜园中的各类蔬菜,尤其是西红柿,她一走就没法用戒子作弊催熟,只能等果实自行长大。 耶律楚天闻讯赶来,问木兰:“监判,我娘手脚不灵便,还是我干吧?” “胡说,你娘现在能走能跑,种几颗菜还能累趴下?”楚天娘嗔怪自家闺女。 第141章 李长文回乡 木兰道:“楚天姐,你跟我一起上京。” “我,去京城?” 楚天娘怕女儿舍不得自己,说道:”杨监判让你去就去,你娘又不是七老八十动弹不得,用不着你操心。“ 这话让木兰感觉有点尴尬:”我也不是故意让你们母女分开,只是咱们谷中女子武功最高的就是你,总不能带着武小富这种猴子上路吧?男女有别,诸多不便。“ 耶律楚天明白了,点头应允:”好,我去,路上我保护你。“ 安排好谷中诸多事宜,木兰又给魏无病写封信,西红柿生意暂时告一段落,下一季要半年后才成熟,到时让人通知他。 木兰放下笔,心里颇为感慨,魏无病这小子毕竟是官宦子弟,很知道如何趋利避害,大概他已经知道李长虎是严太师的人,故意跟自己划清界限,已经许久不通消息。 王德发被木兰叫到聚义堂时,心里七上八下,他已得知木兰要离开晋乾县一阵,若她要把自己辞退如何是好? ”王师傅请坐。“木兰让人给王德发看茶。 怎么这么客气?王德发心里一紧,掌柜辞退伙计时,往往都比以前态度和蔼的多,争取好聚好散。 ”监判,你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王德发鼓起勇气问。 木兰微微一笑:“咱们新造度山炮的进展如何?” ”已经按您画的图纸改进,只是炼铁间还没完全修复,造出新炮还得过段时间。“ 木兰点点头,问:“王师傅在度山谷住的习惯?” 王德发头皮一紧,这是要撵人了?忍不住问:“监判可是要撵我走?” “啊?为什么这么问?”木兰失笑道:“我为什么要撵你走?” “上回金兵来袭,小的所造度山炮没起到作用,反被敌寇盗走,实在丢脸到家,监判没让人来责备小的已经很给脸面,王德发虽是下人还要几分脸面,若监判让小的走,只管明说。”王德发硬着头皮说完,实在不敢想再次流落街头的惨状。 木兰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辞退你,而是让你多召几个伙计,加班加点尽快恢复造炮工作。“ ”啊?“王德发不好意思搔搔头,尴尬道:”我,我还以为。。。“ ”丢炮的事不怪你,是我轻敌和部署错误才导致度山谷失守。“木兰道:”如果当时有十几门度山炮同时轰击,金兵肯定有来无回,哪会被他们的破投石车击溃。” 王德发深以为然,“不错,那些金兵若不是带了许多攻城器械,绝靠不近城墙,当时有五门炮就能守住。” “所以,有个任务交给你,从春生弟子里挑些悟性好的给你当帮手,加大造炮能力。” “小的明白。” 木兰又补充一句:“所有造炮工艺,决不能让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全部了解。” “监判放心,这规矩小的懂,造炮弹的不碰炮,造炮膛的不碰捻。”王德发对木兰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闺女不但生的标致俊秀,还心细如发,对这些行业内的道道了如指掌,也不知什么样的王公贵族有福气能娶到她。 与此同城,前往京城开平的驿道上,司徒文举正跟蒋翠花慢慢前行,两人衣衫褴褛脚步凌乱。 “师兄,我走不动了。” “走不动也得走!”司徒文举淡淡道:“不然,咱们在这分道扬镳。” 蒋翠花一听,赶紧快走两步跟上,现在她除了司徒文举再没一个亲人,她想起自己父亲忍不住哭起来。 司徒文举不耐烦问:“你哭什么?” “我想我爹。” ”师父已经死了,你想也没用。“司徒文举长叹一声,他本想手刃胡大狗替师父报仇,没想到胡大狗投靠李长虎受到禁军庇护,不但没杀成他,还被禁军四处搜捕,二人不得不逃离晋乾县。 ”师兄,咱们去京城干什么?“蒋翠花小心翼翼问,生怕再惹司徒文举不耐烦。 ”投靠亲戚,我有个娘舅在京城。“ ”怎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 司徒文举不再回答,加快了脚步。 ”等等我!“ 腊月三十。 洪都镇百姓一派喜气洋洋,他们从度山谷得到许多用少许黑火药制作的鞭炮,孩童们拿着火绒边跑边丢,到处乒乒乓乓的声音。 李长龙看着街头热闹的场面,再看看自家清灰冷灶的惨状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李家是洪都镇第一大户,靠放高利贷租田产日子过的红火,现在倒好,印子钱再也放不出去,田产也租不出去,家中佣人长工全部辞退,不仅如此,还折了三弟李长豹,当真是家门不幸遇到杨木兰这个丧门星,连时常回家的六妹桂香也老老实实呆在夫家不再回来。 呸!李长龙转头看看度山谷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正想关门,看到一辆马车过来停在家门口。 李家已经许久没有访客,谁在年根子底下来串门? 马车门打开,一位面色苍白缺乏血色的白面书生从车中下来。 ”老四!“ ”大哥!“原来,这位书生是李家老四李长文。 ”四弟,你可回来了。“李长龙赶忙上前,从车上取下李长文带的随身之物。 李长文奇道:”大哥,你怎么自己做这些事,家里的下人呢?“ ”唉。。。一言难尽,进屋再说吧!“ 啪! 突然有个光头小子甩了个鞭炮在李家门口,把李长文吓了一跳,”洪都镇,怎么会有这种炮竹,朝廷不是严令禁止吗?“ 光头小子听到李长文的话很不高兴,叫道:”李刮皮,贪第一,当个保长了不起,印子钱,来又散,善恶到头终须还!“ ”你!岂有此理!你是谁家孩子,给我站住!“李长文大怒,拔脚去追光头小子,不料一群小孩围过来对着李长文乱扔炮仗,吓得李长文不敢再追,用袖子护住脸狼狈逃回家。 ”大哥!你好歹是洪都镇保长,这群野小子怎敢如此侮辱你,你怎么不叫他们大人出来管教!“李长文话音未落,忽然看到墙角摆着个灵牌上面写着李长豹,大吃一惊。 ”三哥,怎么没了?到底怎么回事???“说着,用力摇晃李长龙。 李长龙老婆秦氏忙上前劝解:“四弟,你一路辛苦,先休息下,回头让你大哥慢慢跟你说。” 李长文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呆住,值钱的物件家具已经被拿去典当度日,跟他当初离家时热闹的景象天差地别。 李长龙将这一年时间洪都镇发生的种种说给李长文听,老五李长武听说四哥回来,也跟着过来问安,兄弟三人抱头痛哭。 ”大哥,老五,既然二哥来晋阳关当指挥使,为何不直接灭了杨平安全家?“ ”老四你有所不知,杨木兰跟转运使谢大人,魏知县还有汝州兵马总管秦大人都有关联,你二哥不是没下过手,就连汝州团练使李靖李大人的私军也来过,全都不是杨木兰的对手。“ 李长武哭丧着脸说道;”四哥,二哥还开关放了一大批金兵去打度山谷,结果折损大半,狼狈逃出关去。“ ”闭嘴!“李长龙警惕的看看四周,骂道:”这事不准再提,你想害死你二哥?“ 李长武赶紧闭上嘴。 ”此女小小年纪如此厉害,不会是妖孽转世吧?“李长文倒吸口冷气,他毕竟是兄弟五人中最有见识的,“夕日商纣王的妃子苏妲己就被狐狸精附身做下天怒人怨的恶事,莫非这杨木兰也是?” 李长龙无奈道:“此事我们早就想过,给她栽上个妖孽罪名将她处死,可这丫头做事极有分寸,洪都镇这些蠢材人人都觉得她好,行不通。“ 第142章 家和万事兴 ”既然如此,就等过了年,我去京城路过汝州府去拜会恩师荆大人,跟他禀明杨木兰的恶行,让荆大人派人亲自下来查案,怎么说我也是荆大人的门生,这点薄面应当会给。“ 李长龙跟李长武吃惊道:”你已经过了解试,成贡生了?“ 嗯!李长文半点不开心,反而沮丧道:”考完州试早点回来,或许家中不会沦落至此,真是晦气。“ 李长龙却很高兴,在康人眼里家中有个读书的文官,比有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有面子的多,更何况李长虎还有黑历史,忙吩咐秦氏备一桌酒菜替李长文接风洗尘。 秦氏费尽周折才准备下一桌简单酒席,家道中落连吃顿好的也成奢望。 兄弟三人围坐在一张小圆桌周围,心情十分复杂,气氛也变的沉闷。 李长龙端起酒杯,首先开口:“老四,你二哥在晋阳关当值,还不知道你回来,你别怪他,今天大哥代表他给你接风洗尘。“ ”大哥客气了,这些年我独自在外念书,疏于跟家中联系,不知出了这么大事,我该给大哥赔罪才是。“ 李长龙一口闷下杯中酒,看李长文也干了,放下酒杯:“兄弟,我这作哥哥的当的不合格,才放任六妹嫁给那么个人家,你六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在杨家跟杨木兰结下仇,当初悔不该听她的话拿走杨木兰的私房。。。“ 李长文听完李氏跟杨木兰的恩怨,低头无言,李长武也说道:“后来三哥跟黑风寨那些人合伙做生意,也被这丫头搅黄了。” “别说了!”李长龙怒斥李长武,“你三哥人都没了,还说他那些破事干什么!” 李长武也有了点酒意,顶嘴道:“要不是当初你跟三哥非得去抢杨木兰的度山谷,哪有今天?” ”放屁!“李长龙大怒,站起身对着李长武就是一脚。 李长文赶紧拉住两人,劝道:”李家都败落成这样,要是我们还不齐心,堂堂保长家岂不被洪都镇这些家伙欺负死。“ ”四哥,魏知县已经派人告知,大哥这保长过了年就换人。“ 李长龙越想越气,抓住桌子就想掀翻,又舍不得桌上的酒菜,重重捶了一拳,坐回位子使劲揪自己头发。 ”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回头我去找二哥,让他多多关照自家人。“ 李长龙默默从怀里摸出封信递给李长文,让他打开自己看。 这封信没有署名,也没写称谓,其中内容却是大骂李长武,让他不要胡来,再敢在晋阳关生出事端,让他提头来见。 ”这是谁写的?“李长文感觉写信的人职位相当高,言辞间颇有居高临下的意思。 李长龙低声道:”殿前司都检点李元峰。“ ”啊?“李长文惊道:”京城的远房叔父?“ ”对,我跟你三哥给他送去大把银子,又好说歹说才求他把你二哥从西疆调回来,哪想到你二哥做的事被一干人捅上朝廷,要不是叔父央求严太师帮忙压住,你二哥早被革职查办,说不定咱家也被抄了,现在你二哥连家都不敢回。“ 李长文彻底无语,这杨木兰不过是小小押正之女,居然能闹到朝堂之上也确实不能小觑。 ”四哥,不然我把二哥六妹都叫回来,咱们也吃顿团圆饭。“李长武提议道。 李长文略一思忖摇摇头:“若把六妹叫回来,杨家就知道我回来过,现在让杨木兰认识我没什么好处。” ”老四,你想。。。?“李长龙听出李长文话里有话。 ”既然她这么大本事,把我李家搞得如此凄惨,我若不双倍奉还,岂不白读多年圣贤书?“ ”你想怎么做?“ ”过了年我去拜谢恩师,顺便看看能不能说服他老人家出手对付杨木兰。“ 除夕夜。 木兰在耶律楚天陪伴保护下回到洪都镇家中,虽然离开只有数月时间却感觉已经许久。 ”木兰,你可回来了。“奶奶拉着木兰的手,刚说一句眼泪先掉下来,“奶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奶,我这不是回来了。”木兰看奶奶气色不错,心里颇感安慰,秋燕娘照顾老太太确实尽心。 “我听秋燕娘说你现在生意做的老大了,是吗?” “也没多大,刚够大家吃饭。” “你就糊弄你奶奶吧,对了,木兰,你娘她说要好好跟你爹过日子,以后不跟她娘家哥哥折腾了。“ 木兰意外的看看奶奶,问:“她跟你说的?” “是啊,她现在也跟着秋燕娘学做家务,好好看着大郎,你就别对付她了。” “奶,看你说的,我哪有对付她,她肯好好跟我爹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对了,这是她让我给你的。”奶奶摸摸索索从柜子里取出个包袱,打开来看是七十两银子,“你娘让我把这些银子还给你。” 木兰接过银子包袱,心里对李氏的敌意渐渐散去,回想起来两人其实也没深仇大恨,若不是她兄长加害,事情完全可以到此为止。 “奶,你放心,我不会再针对她,她那些兄长还找我麻烦的话,我也不会算在她头上。” “这就对了,家和万事兴。” 这顿年夜饭是李氏做的,秋燕娘回自家张罗去了,虽说刀工很差,味道也不怎样,杨平安却吃得很开心。 李氏抱着杨大郎喂奶,目光甚至不敢跟木兰对视,她从兄长口中听到木兰凶猛狠辣的事不要太多,在她心里木兰简直跟阎罗王一般的存在。 木兰心里暗叹:一年前若是这样,何至于此。 “爹,娘,今天是年三十,也是咱们一家团员的日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祝你们幸福。” 杨平安喜滋滋端起酒杯,说道:“还是大闺女会说话,能平平安安过日子比什么都好,娘,你也喝一杯。” 李氏一手抱着杨大郎一手端酒杯,怯怯道:“木兰,以前的事,是娘做的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几个哥哥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当然,都是亲戚,我还得喊他们舅舅,只要他们不再找木兰的麻烦,咱们还是一家人,可是。。。若是他们还有什么想法,那就自求多福,干杯!“ 李氏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端起酒杯抿了口,她明白娘家已经败落,再也放不了印子钱,跟着哥哥们掺和只能更倒霉,还不如跟杨平安踏踏实实过日子。 乒乒乓乓,屋外传来密集的鞭炮声,今年洪都镇的年三十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出来放炮仗,度山谷中还打出几枚漂亮的礼花,五颜六色照亮夜空,引得洪都镇所有孩童同声尖叫,这是王德发特意为庆祝新年做的礼花弹。 木兰带着些微酒意站在院子里看着绚烂的礼花,问跟在身后的耶律楚天:”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当然好。“耶律楚天也喝了几杯,”从没想过边关要塞会有这种太平盛况,往年只有不停的攻伐杀戮。“ ”一直这样下去多好。“木兰感慨道:”就这样过完此生也不错。“ ”木兰,你这么小,为何说话象看破红尘?“耶律楚天怪异的问道。 木兰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有点感慨,回屋去吧。” 忽忽几日一晃而过,初四这天,林长风遣人来接木兰,不得不说这位老哥哥确实心思周到,特意给木兰二人准备了一辆带软座的马车,外面还放了围帘,不至于被车外的人无意中看到。 度山谷所有人都来送木兰,让她路上多加小心,王德发把木兰拉到一旁,悄悄塞给她一件马甲,上面缝了很多口袋,每个口袋里都塞着一枚开花弹。 第143章 辞别度山谷 王德发嘱咐道:“监判,路上如有危险,这些开花弹可以防身,我全都检查过,保证没问题。” “多谢。”木兰将马甲穿在身上,外面又披了件斗篷。 黄生俊也来给木兰送行,他还特意牵着来福过来,一人一犬神情都很落寞。 木兰笑道:”老黄,你干嘛这副哭咧咧的表情?“ ”你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我心里不好受。“黄生俊眼圈泛红,两人相处许久,称得上出生入死,此番别离也不知何时相见。 木兰笑不出了,只觉鼻发酸,眼泪已经落下,她赶忙转过头埋怨道:“你个大男人叽叽歪歪的,说些让人伤心的话,别忘了你可是大康第一钱庄的东家!” ”什么东家不东家,没有你,哪有汇通号,我不过是个被人嫌弃的废柴。“黄生俊苦笑道:”木兰,你真的好好保重。“ 木兰不敢再多说,她怕再呆下去不想走了,挥挥手告别众人钻进马车,车把式甩个响鞭扬长而去。 燕珍珠已经哭的稀里哗啦,拉着武小富的衣角哽咽道:”小富,我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 武小富也哭的涕泪滂沱,嘴巴兀自强硬:“不会,杨木兰是谁,没人能伤的了她,肯定能平安无事回来。” 林长风特地聘请了四名镖师作保卫,此去京城山高路远,带着女眷可大意不得。 木兰在晋乾县城跟林长风汇合,看到他搞这么大阵势,笑道:“兄长,我又不是皇亲国戚,用的着这么隆重吗?” “哎,你是我小妹,在我心里比皇亲国戚重要多了,兄长哪能让你有闪失,若不是怕人多眼杂,我本想请两班护卫。”林长风郑重道。 木兰心里感激,这位兄长虽然见面机会不多,却是最看重自己的那位。 ”出发!“林长风对前面开路的两位镖师挥挥手,上了自己乘坐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先一后,在四名镖师的簇拥下向城外走去。 魏无病站在自家碉楼上看着两辆马车走远,问站在身边一言不发的父亲:”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送送她?“ 魏卓勋淡淡道:“杨木兰是个吉凶难辨之人,她此去京城必然掀起滔天巨浪,你爹不过是七品芝麻官,经不起折腾,你还是跟她保持距离,万一她犯下大事,有心人会攀扯上你我。” 魏无病不说话了,远远看着两辆马车穿过城门楼消失不见。 李长文带着礼物前往汝州府拜谢恩师荆文鼎,再从汝州府出发去京城参加春季的省试,当然,他也没忘记杨木兰的事。 汝州刺史荆文鼎当然记得李长文,他可是当年汝州解试的头名,听说他来谢师就让人请他进来。 李长文进门就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恩师在上,弟子李长文拜谢恩师教诲。” 荆文鼎见他态度恭谨,哈哈一笑,道:“起来说话。” “是!”李长文恭恭敬敬弯腰捧起身边的包裹,送到荆文鼎面前:”这是弟子小小心意,还请恩师笑纳。“ 荆文鼎结果包袱一看,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堆元宝,粗略估计有百两之多,寒门学子大多家中清贫,还从未有出手如此毫阔的,当然他也想不到这是李家东挪西借凑出来的。 ”长文,这是何意?“荆文鼎拍了拍包袱问。 ”恩师教导弟子辛苦劳累,弟子无以为报,只能孝敬些许,请恩师买些滋补之物好生保重身体。“ 荆文鼎捋着胡须笑道:”老夫这班弟子,看来数你家中最阔气,有心了。”随手将包袱交给旁边的下人。 李长文看荆文鼎收了银子悬着的心放下来。 ”春天的省试准备的如何?“荆文鼎随便问道。 ”回恩师的话,弟子有把握脱颖而出!“ 荆文鼎笑道:”看来汝州府要靠你扬名立威了。“ ”弟子不敢。“ ”坐,坐下说话。看茶。“荆文鼎命人给李长文看座,上茶,接着问:”你离家外出读书多年,家中一切都好吧?“ 李长文心里一喜,脸上做出悲戚的表情,拱手道:”恩师,说起来一言难尽。“ ”怎么,家中有不顺利的事?“ ”是,弟子在外读书期间,家乡出了些事。。。“ 荆文鼎好奇问:“你家乡何处,又出了什么事?”边问边用杯盖拨开茶叶。 ”弟子家住洪都镇,那是个边关小镇,恩师可能不知道。“ ”洪都镇?“荆文鼎手停住,这名字他听过,”可是晋乾县的洪都镇?“ ”不错。“ 荆文鼎放下茶杯道:”你接着说。“ ”洪都镇近来崛起一伙强贼,在镇上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最可气的是为首的还是一女童,此女十分妖孽,把我家生意尽数强行夺取,现在家中几乎揭不开锅。“李长文说完,本以为荆文鼎会大怒,不料对方却没反应,偷眼望去,发现荆文鼎表情古怪,赶忙又低下头。 ”李长文。。。我来问你,晋阳关指挥使李长虎是你什么人?“荆文鼎忽然问道。 ”那,那是家兄,弟子的二哥。“ 荆文鼎脸色当场变黑,站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指着李长文喝道:”你说的那女童可是叫杨木兰?“ ”啊?“李长文吓的两腿发软,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恩师在上,弟子失言,不知道哪里冲撞恩师,还请恩师明言。“ 荆文鼎喝道:”来人,把包袱拿回来!“ 下人很快取来装着元宝的包袱,荆文鼎将包袱重重摔在李长文面前:”李长文,本官念在你是门生情分上,不治你个攀诬构陷之罪,好一个洪都李家,了不起,了不起!来人,送客!” “恩师在上,弟子到底哪里得罪恩师?” “你没得罪本官,只是本官没有你李家手眼通天的本事,送他出去!”说完荆文鼎拂袖离去。两名下人一左一右推搡李长文出门。 李长文站在刺史府门前,脑袋嗡嗡作响,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快走!”走在最后那下人见他抱着包袱发呆,又上前驱赶。 ”这位老哥,能问问刺史大人为什么生气吗?“李长文急中生智,摸出些碎银子塞在他手中。 下人抵挡不了银子的诱惑,乖乖,俩月也挣不到这些,咽了下口水把碎银塞进口袋,拉着李长文到夹道中,压低声音道:“李公子难道不知自家的事?” “不知,在下离家多年不曾回去。” “难怪!”下人凑过去耳语道:“荆大人知道令兄引金兵入关的事,还奏请上面处分你二哥,听说被上面压下来,一直耿耿于怀,你当面谢师,估计大人以为你是来构陷的,若收你钱财,将来肯定会被你李家出首告发。” 李长文惊道:“怎么会这样!在下确实不知内情。“ ”现在知道了,李公子还是早点走吧。“下人说完摸了摸袖中的银子,心满意足的离去。 李长文只觉眼前发黑,这杨木兰到底何方神圣,小小村姑居然受到堂堂汝州刺史庇护?他只好收拾凌乱的心情继续上路,走到半路忍不住回头看,恨恨道:”姓荆的,你给老子记住!“ 木兰从未试过乘马车长途出行,路上颠簸的颠簸远超她想象,耶律楚天比她更惨,不停晕车呕吐。 ”楚天姐,你多喝点水,这么下去会脱水的。” ”脱。。。谁?” 木兰自知失言吐了下舌头,强迫耶律楚天灌进几口水,她的脸色才稍显红润。 林长风让把式停车,下车过来看望两人,问:“木兰,你们要不要紧,头回坐车远行是容易晕,不如早点投客栈休息,等你们适应了再走远路,如何?” 木兰看看耶律楚天可怜的样子,点头同意,头天只走出六十多里路,距离京城依然长路漫漫。 第144章 投宿起风波 此时已经出了汝州地界,车把式告知木兰,此地属于许州府管辖,因为处于两个州府的中间位置,两边官府为了避免争端,都不怎么派人过来管辖,所以当地汇聚各路豪强及江洋大盗,如果不是林长风坚持留宿,他们宁可多走几十里路,到许州府再投宿。 “这地方有名字吗?”木兰手搭凉棚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市镇,问道。 “有,这里叫二龙坡,再往前的山头叫二龙山,翻过山头再走十几里路差不多就到许州府。”车把式劝道:“杨监判,二龙坡这地方很多山贼强盗,咱们还是翻过山再住下吧?” 两人正在说话,耶律楚天又开始呕吐,幸好林长风给她吃了颗减轻恶心的药丸才勉强止住。 “不行,再走她吃不消,今晚就住二龙坡。” 林长风说道:“你们在这稍等,我去客栈订房。”说完直奔最大的一间客栈。 耶律楚天脸色苍白得看着木兰,惭愧道:“本来说好是我保护你,结果却成了大家的累赘。” “哪儿的话,楚天姐,咱们是好姊妹,出门在外就该互相照应,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耶律楚天苦笑,她已经晕的说不出话只得闭目养神。 林长风订好房很快回来,带着木兰跟耶律楚天走进去,说道:”木兰,他们客栈几乎客满,只能让你跟耶律姑娘挤一挤住了。“ 耶律楚天忙道:“林郎中,我不打紧,随便找个地方打个盹就行,还是让杨监判单独睡,免得休息不好。” 木兰不由分说,一把拉着耶律楚天走进上房,将她按在床边坐下,正色道:”楚天姐,我一直叫你姐,你怎么还叫我监判,出门在外别用官职称呼,叫我木兰!“ ”好。。。“耶律楚天内心很自卑,她在木兰面前总觉得抬不起头,下意识想拉开两人距离,冰雪聪明的木兰又怎会感觉不到。 两人收拾完毕,林长风来叫二人去吃晚饭,冬日天黑的早,申时天色已经黑透,客栈大厅里已经点燃蜡烛火把,火光被风吹的摇摆不定,坐在其中用餐的人影跟着摇晃,有种鬼影曈曈的感觉。 木兰,耶律楚天及林长风坐一桌,而四位镖师则坐另一桌,车把式有专门吃饭的地方,早有小二引他们去了。 随着木兰等人进来,原本吆五喝六的食客们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落在木兰身上,这年头不乏行走江湖的草莽女子,但木兰这般长相俊秀,落落大方的还真不常见。 有人低声问道:“这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没见过。” “还带着四个保镖,来头应该不小。” “那老头是干嘛的?” “我猜是那女娃的爷爷。” “嘿嘿,我猜是她相好的。” 。。。。。。 后面越说越不成话,耶律楚天听力敏锐,污言秽语让她再也忍耐不住。 啪! 耶律楚天拍案而起,指着嘴巴不三不四的光头小子喝道:“有娘生没爹管的东西,没人教你怎么说人话?” 那光头一愣,感觉被骂的下不来台,又欺耶律楚天是女子,腾的站起身,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管爷爷的事?” 小二一看情况不妙,赶紧上前打躬作揖,恳求道:“各位客官,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凡事多担待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不料光头抬手就给小二个大嘴巴,骂道:”担待,你给爷担待个看看!“ 小二被打蒙,捂着脸委屈道:”你,怎么打人?“ ”打人,老子还拆店呢!“光头抡起板凳就要追打伙计,却被木兰带的镖师伸手抓住凳腿。 光头用力拉扯,板凳在那镖师手里纹丝不动,光头知道自己跟对方力气差的远,立刻怂了,松开板凳骂道:”算你狠!“ 那镖师也不多言,缓缓把板凳放在地上,转头继续吃饭完全不理光头。 木兰也懒得搭理光头这种地痞无赖,问林长风:”那位镖头怎么称呼,他功夫可以啊。“ 林长风笑笑道:”他是飞羽镖行的头把交椅,姓王名朝,功夫当然不错。“ 王朝?木兰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又问:”那三位不会是叫马汉,张龙赵虎吧?“ 林长风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木兰嘴唇动了动,心里暗暗叫苦:这四位出现了,自己难道要改成姓包名拯?姐姐才不要变那么黑! ”木兰?“林长风看她神不守舍忙问:”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只是觉得他们四人姓名有趣。“ 林长风不疑有他,摸着胡子笑道:“是吗?让你一说还真是。” 众食客注意力刚从木兰身上转移,门外又进来三位投宿的客人,全都头戴斗笠,帽檐压的很低看不到样貌。 小二远远看光头不再惹事,又出来招呼客人:“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给我们来三间上房。” “哟,对不住三位,今日客满,已经没房了。” 为首那人摘下斗笠往柜台上重重一放,斥道:“你怕我们住店不给钱怎地,给我们腾出三间来!” 木兰跟林长风注意力落在那人身上,只见他长得样貌凶恶,脸上胡子拉碴,一看就是关外胡人模样。 小二为难道:“客官,真的没房了,要不您三位去别家问问?” 中间那人脾气更加火爆,伸手抓住小二的衣领,将他从柜台后面拉出来,抬脚就把小二踹个滚地葫芦,大骂:“该死的康猪,看不起我们怎地,再敢啰嗦烧了你的狗窝!” ”胡狗,你骂谁?“这句话犯了众怒,店内其他人全都是康人,其中不乏豪强之辈纷纷叫骂,光头被王朝折了面子正没处泻火,第一个蹦出来叫战:“来,来,爷们儿陪你练练!” 中间胡人也不答话,突然飞起一脚,正中光头下巴,把他踢倒在地,光头没提防差点咬断自己舌头,气的大骂:“胡狗不要脸,就知道偷袭!” “你说什么!”中间胡人抽刀就砍,被第三个胡人伸手拦住,低声用金人话道:“大事要紧,别闹出人命。” 为首胡人也用金人话回答:“老二算了,去别家看看,实在不行过了二龙山再住下,李长虎说到许州境就安稳了,走。” 众食客听不懂金人话,只道三人怕了,又是起哄又是嘲笑,不过他们心里明白这仨家伙并不好惹,刚刚踢光头的那脚,搁谁也躲不开。 木兰当然也不懂金语,只是同情的看看光头,没有实力还要装,不被打脸才怪。 耶律楚天低声道:“他们三个是李长虎的人。” ”李长虎?“木兰大吃一惊,”你认得他们?“ ”不认得,刚刚他们说话里提到李长虎的名字。“ 林长风怕木兰惹事,忙劝道:”木兰,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去招惹这些蛮子。“转念想到耶律楚天也是胡人,忙解释道:”耶律姑娘,我不是说你。“ 耶律楚天当然不计较,只是笑笑,对木兰说:“林郎中说的对,路上留意这三个家伙便是。” 木兰虽然好奇这三人到底跟李长虎什么关系,但她也明白真动起手来虽然己方人多,也未必稳操胜券,只得作罢。 耶律楚天忽然道:“我想起来。” “什么?” “这三个人在关外小有名气,外号叫塞北三杰!” 木兰奇道:”他们来康朝境内干什么?“ ”这三人只要给钱就替人卖命,多半是接了什么人给的任务。“ ”原来是伙亡命徒。“林长风摇摇头,在他心里这类人跟山贼强盗没区别,前者替别人杀人害命,后者为自己谋财害命,都一样。 第145章 糊涂的绑匪 木兰点点头,心里却更好奇:李长虎会给他们三个什么任务? 吃罢晚饭,木兰正要跟耶律楚天回房歇息,镖头王朝过来对木兰抱拳施礼,说道:”杨监判,之前承蒙照顾飞羽镖行,多谢。“ 木兰莫名其妙的看着王朝,想不起什么时候跟镖行打过交道,“王镖头,我什么时候照顾过你们?” 王朝笑道:“监判大概忘了,之前汇通号护送交子银子的生意多数委托给我们,我们曾经因为个叫司徒文举的镖师失镖起过争执,监判特意请魏公子从中调解。。。” “哦!我想起来了,司徒文举就是在你们镖行做事。” “不错,本来他丢了镖该自己赔,想不到监判宅心仁厚替他担了此事,我们也是事后才从魏公子口中得知,这笔银子飞羽镖行应该还给监判。” 木兰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何必再提这些,不必了。“ 王朝还想坚持,木兰道:”王镖头不必多说,只要把我们安全送到京城比什么都强。“ ”这是自然,敢问监判,司徒文举后来去了何处?“ ”他。。。我也不知道。“木兰想起此事感觉很无语,司徒这家伙很不够意思,竟然来个不告而别。” 王朝哼了一声:“其实,我早觉得此人不可靠,监判对他如此大恩大德,居然不告而别,日后让我们遇到他,必须打断他的腿。” “不必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好意心领,你们也早点休息。”说完,木兰带着耶律楚天离去。 “木兰,司徒文举确实不像话,叫我说,你应该让王镖头他们打折他的腿加以惩戒!”耶律楚天关上门就抱怨道:“看他白生了副好皮囊,半点担当也没有。” ”说起来,他也不欠我什么,打黑风寨全都还了。“木兰不以为意。 ”要不是你让他跟着去打黑风寨,他能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吗?这人完全不懂饮水思源,还不如我们胡人明事理。“ 木兰失笑:”楚天姐,不管是康人还是胡人,都有明事理和不明事理的,不能一概而论,好了,时候不早,洗洗睡吧。” 入夜,寒风凛冽,二龙坡街上空无一人,三条黑影突然出现,靠着墙根利用墙壁影子隐藏身影迅速移动,正是离开不久的塞北三杰。 萧道成压低声音问:“老三,你看清楚了,那个女孩真是杨木兰?” “千真万确,只是她带的四个保镖茬子很硬不好下手。“萧不言道:”还是晚上过去抓她妥当。“ 萧无心兴奋道:”替李长虎送信才给八百两银子,要是把杨木兰的人头送回去,起码得要一千两!“ ”蠢货,李长虎最恨的就是杨木兰,起码得要五千两。“萧道成踢了萧无心一脚。 萧不言沉声道:“我们必须抓活的。” “为何?” “要是我们把杨木兰的脑袋送回去,不但一文钱拿不到,恐怕还得给她陪葬!”萧不言道:“杨木兰活着才能给李长虎添堵,她死了正好随了李长虎的意,他必然杀我们灭口。” 萧无心一拍脑袋,“还是老三说的对,差点误了大事,抓住杨木兰,然后让李长虎用五千两银子买,他要是不买,我们就杀了杨木兰。” “笨蛋!是放了杨木兰!“萧道成又踹了萧无心一脚,这个老二真是人如其名,说话从来不走心。 萧无心被踹糊涂问:”大哥,我记得别人绑票收不到银子都是撕票,咱怎么把肉票放了?“ 。。。。。。 萧不言跟萧道成被气的无语,不再搭理他,径直往木兰住的客栈奔去。 汪汪汪! 客栈院中的花狗听到脚步声开始狂吠,萧无心甩出一块淬毒的肉丢进院中,花狗不知厉害狼吞虎咽吃掉,很快毒发死去,虽然萧无心脑子不够使,但偷鸡摸狗的手艺却很纯熟。 ”走!“ 萧道成用手一掂,两人迅速翻上墙头,又合力将萧道成拉上去,几乎一眨眼工夫三人就进入院内。 小二听到狗吠声,提着灯笼下来察看,迎面遇到三个蒙面人,吓的他扔下灯笼就跑,萧道成伸手接住灯笼,而萧不言则赶上小二一把捂住他嘴巴。 ”不想死就说住店的女孩在哪间屋?“萧不言低声呵道。 小二吓的魂飞魄散,结结巴巴道:“楼,楼上左边第一间。” 萧不言点点头,手上猛然用力拧断了小二的颈骨,又把尸体拖进柴房,这些事做的悄无声息,没惊动任何人。 噗!萧道成吹灭灯笼丢在一旁,蹑手蹑脚上了楼梯,没想到往左边一看发现走廊两侧都有房门。 萧无心郁闷得问:”进哪扇门?“ ”我跟老大进左边,你去右边,小。。。声点“ 咣! 萧无心没等萧不言说完飞起一脚踹开房门,只见房内寒光一闪,萧无心大骇忙偏头躲避,一支枪尖猛擦着萧不言的耳朵划过。 挺枪猛刺的正是镖头王朝,一枪失手连着补了几枪,逼的萧无心赖驴打滚勉强躲开,大叫:“有埋伏。” 萧道成跟萧不言只好回身救援,连砍几刀杀退王朝,将萧无心拖了出来。 “原来是出你们三个!”王朝认出三个蒙面人,屋内蜡烛亮起,马汉三人也已手持腰刀戒备。 萧道成见行藏败露,冷声道:“几位,我们找的是那位姑娘,与你们无关,最好别自讨没趣。” 王朝淡淡道:”巧了,我们四个是这位姑娘的护卫,看来三位出门没看黄历。“ 两边当场谈崩,同时出手杀在一起,七个人在客栈厮杀动静巨大,吓的其他住客四处奔走躲藏,乱成一团。 耶律楚天用身体挡住木兰,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王朝四人占据上风将三个蒙面刺客杀退,于是把门关上。 ”是晚间来吃饭时来的那三个胡人。“ 木兰吃惊道:”他们是冲我来的?“ ”肯定是,估计当时他们就注意到你,故意离开麻痹我们,等晚上来偷袭。“ 木兰想了想,说道:”你去帮忙,想办法活捉一个,我有话要问。“ ”这可不行,我得保护你。“ ”我没事,别忘了我才是杀胡大会头名。“木兰推了耶律楚天一把,催她快去。 原本塞北三杰抵挡王朝四人已经力不从心,突然杀出的耶律楚天彻底打乱三人阵脚,萧不言急道:”快走!“三人虚晃几招,掉头就跑。 耶律楚天对王朝道:“监判要捉个活口,别让他们跑了。” 王朝等人拔腿就追,不料四人刚追出店门外,落在最后萧无心突然站住,转身抬手打出一支袖箭,王朝功夫了得闪身避开,袖箭打中后面的赵虎。 萧无心得意道:“箭上有毒,不想他死,就赶紧救人!” 不料,王朝听完这话,根本不理只管挺枪猛刺,萧无心来不及逃跑,只能挥刀格挡,若再跑必然暴露后心,肯定被一枪刺穿。 萧道成跟萧不言逃到街角,回头看萧无心没跟上,骂道:“这个废物,多什么话!” “二哥什么脑子,给人射毒箭还专门说一声,人家能不拼命留下他要解药吗?”萧不言对萧无心的智商只剩服气俩字。 ”回去,把他救回来!“萧道成跟萧不言正想折返救人,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马蹄声,似乎有骑兵正在靠近。 ”是康军骑兵!“萧道成惊道:”快走,回头再救老二。“ 萧无心越打越心虚,好半天不见老大老三回来支援,略一分神已经被王朝一枪刺中大腿,当场倒地,马汉和张龙抢上前把他捆了结实,拎回客栈,几乎同时,一队盔明甲亮的禁军骑兵慢慢走过来。 第146章 放虎归山去 木兰躲在窗后透过缝隙看外面的动静,见没惊动这伙骑兵才放下心,不管他们是谁的人马,被捉到都是麻烦。 ”跪下!“王朝一脚踢在萧无心腿弯,逼他跪倒。 萧无心大怒,用金语破口大骂,不管旁人问他什么,他只用金语乱叫乱嚷,假装不懂康人语言。 木兰拉过椅子坐在萧无心对面,问:”你认得我?“ “屋里哇啦,西丽湖路!”萧无心继续装傻。 木兰给耶律楚天使个眼色,让她用金语问话。 “别装了,我们知道你会康语。”耶律楚天讽刺道:“塞北三杰,你们深入大康内地有何目的?” 萧无心大惊:“你,会金语?” “少废话,快说!” 萧无心没法在装傻,只好回答:“我们就是想抢点金银财宝,这位姑娘看起来很贵气,所以想做笔生意。” “放屁!”耶律楚天踹他一脚,骂道:“明明是李长虎派你们的差事,还装傻!” 木兰道:“先拿出毒箭的解药。” “我没有!” “你没有?”木兰皱眉道:“那就麻烦了。”说着,拿过赵虎身上拔下的毒箭对着萧无心腿上的枪伤用力一戳,萧无心痛的差点晕过去,大叫:解药在,在,在我身上。” 王朝上前搜身,果然找到出一个双口小瓷瓶,里面盛放黑红两种药丸。 “红的外敷,黑的内服。”萧无心说道。 王朝拿过药丸就想给赵虎服用,木兰喝道:“慢着!先给他吃!“ 萧无心吓一跳,叫道:”慢,慢,我刚刚太着急,说反了,应该是红的内服,黑的外敷。“原来这两种药丸用反了不但不能救命,反而会成为慢性毒药。 王朝大怒,捏开萧无心嘴巴给他灌下去,过了片刻,果然看到中毒伤口流出的血液变成鲜红色,这才给赵虎使用。 木兰定定的看着萧无心,淡淡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说吧,李长虎到底派你们去哪,干什么?” 萧无心刚想开口,木兰掂了掂手中的瓷瓶,提醒他:”想清楚再说,不然我会再戳你几箭,然后把所有红药丸给你吃下去。“ 咕噜!萧无心把刚想说的谎话又咽回肚中,杨木兰果然是个狠角色,年纪小小就知道怎么拷问。 ”我,们三个确实替李长虎办事,他让我们三人去京城送信,事成之后给五百两银子。“ 木兰冷笑:”这么贵的信使请谁不行,请你们几个,骗谁呢?”说着作势要拿毒箭扎他。 ”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别扎我!李长虎让我们送信,是因为我们虽然会说康话却不识康文,又不认的京城康人,所以不会泄密。” “信呢?” “在老大身上。” 木兰坐回座位,这番话料想不是这家伙临时编造,于是又问:“你们送信便送信,为何来找我们麻烦?” ”昨晚我们三人来住店时,无意中看到姑娘,老三说你长的很象胡大狗所说的杨木兰,所以我们仨想把你绑回去勒索李长虎。“ 这话蠢的让耶律楚天都听不下去,踢他一脚骂道:”你到底是真猪还是真蠢,我家监判跟李长虎是死敌,你去勒索他?“ 木兰已经听明白,”他们确实想勒索李长虎,只是李长虎若不交赎金,他们就会把我放了,而不是撕票,对吧?“ ”啊!"萧无心张口结舌:”你怎么都知道了。“ ”行了,别再装傻。“木兰问:”你们约好在哪碰头?“ 萧无心被木兰的推断力折服,竟然比自称小诸葛的老三还厉害,他不想再被扎毒箭吃错药,老实交代:“万一走散,明天一早在二龙山顶汇合。” 木兰点点头,吩咐:“把他押下去,看好,明天用他去换那封信。” 王朝马汉拎起萧无心带去隔壁看管,刚刚恢复过来的赵虎躬身道谢:“多谢杨监判救命。” 木兰微微一笑:“举手之劳,别忘了你们还得保护我。” 赵虎黑乎乎的面颊一热,抱拳施礼退出去,保护人的保镖被被保护的人救了,说出去实在丢人。 木兰刚要回房,就听楼下有人大叫,”不得了了,杀人了!“原来柴房中小二的尸体被人发现。 林长风懵懂的从房内出来,他因为上了年纪早早安歇,不知外面出了这么多事,走过来问木兰:”怎么回事,这么乱哄哄的?“ “没事,来了几个蟊贼!” 林长风听完木兰说的经过,大吃一惊,“竟然如此无法无天,这李长虎简直就是害群之马!” ”事到如今,想法弄来他的信看看,到底写些什么。“ 林长风微一沉吟道:”木兰,如果不出意外,李长虎的信是写给严太师爪牙的,我们此去京城都是他的地盘,除了当朝圣上,无人能约束他,就连种将军也被其构陷困在京城,依我看,眼前不宜彻底撕破脸,况且这封信能交给三个胡人递送,肯定不重要。“ ”兄长,你的意思是?“ ”放了此人,暗中盯着他,只要知道他们把信送给谁,小心提防就行了。“ 木兰沉默不语,她不想放走塞北三杰,但也明白林长风说的对,在京城立足未稳时不能竖立太多强敌。 ”好,就依兄长意见,不过谁能去跟着这三个家伙?“ ”张镖头可以,以前我给他治伤时,曾听他说过最擅长觅踪寻人。“ 张龙听完木兰说的要求,满口答应:”杨监判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到时咱们在京城碰头。“ 木兰嘱咐道:“塞北三杰心狠手辣,张镖头多加小心,如被发现要及时脱身。” “监判放心,张某虽然武艺不精,这跟踪寻人之术在下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张龙信心满满,押着萧无心离开客栈找地方将其放生。 萧无心以为自己必死,路上对张龙骂骂咧咧各种威胁,张龙只当犬吠,最后听的不耐烦,取出个布条绑住他嘴巴,又蒙住眼睛,将他押到背静处一脚踹倒,随即隐匿起来。 ”杨木兰,你敢杀老子,老子跟你没完!“萧无心嘟囔几句,发觉押送的人不在,用力挣脱绑绳揭开布条,转头望去四周空空如也。 “算你识相!”萧无心不明白为何被释放,捂着腿上的伤口一瘸一拐离开,完全没注意身后不远处跟着个黑影。 萧道成跟萧不言看萧无心居然全身而退,也想不通其中缘由,萧道成猜测道:”估计杨木兰不想跟我们结下死仇,所以放人示好。“ ”恐怕不是。“萧不言摇摇头:”此女性格刚硬,看起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她放了二哥肯定因为别的。“ 萧无心忙问:”到底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萧道成跟萧无心同时翻了个白眼,萧不言常自诩诸葛孔明,可惜经常学一半。 “杨木兰已经有了防备,她身边的几个护卫又是硬茬,我们奈何不了她,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去京城完成差事,早听说康朝京城附属房繁华,也去快活快活。”萧道成的提议立刻得到响应,三人连夜直奔许州府,同样没发现跟在身后的人影。 翌日。天空飘起雪花,整个大地银装素裹,洪门客栈门口来了两位捕快,他们来自许州府衙,二龙坡这里距离许州府比较近,掌柜早早派人报官说客栈出了命案。 两位捕快满肚子怨言,大正月里谁愿意顶风冒雪出门办案,尤其二龙坡这种地方经常死人,十桩人命案子有九桩半破不了,那半桩还是随便抓个倒霉蛋顶罪交差,但不来的话又会被知县大人问责。 第147章 二龙山雪景 “牛掌柜,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不就是死了个小二,找地方埋了不就得了,非得报官,害我们兄弟大老远跑过来!”冯捕头骂骂咧咧道:“刘大人今天正跟新上任的许州兵马总管李大人饮酒,若是被你败了兴致,你担当的起吗?” 洪门客栈掌柜姓牛,矮胖身材,高度和宽度差不多,能在二龙坡这种地方开最大的客栈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牛掌柜笑眯眯摸出两个红包,里面装了些碎银子,给冯捕头和王捕快一人一个,连连打躬道:“有劳两位官差哥哥过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小的也不想劳烦两位哥哥,只是被攀诬个知情不报可吃不消。” 冯捕头掂了掂红包,收在怀里,语气缓和许多,问:“小二在哪,带我们去看。” 牛掌柜带二人来看小二尸体,因为已经死去多时已经变硬。 王捕快是老手,一眼看出死因:“他是被人拧断脖子死的,应该是江湖人做的。昨晚住店的客人还在?“ ”都在。“ 王捕快点点头,吩咐道:”没我们准许,谁都不准走。“ 话音刚落,木兰林长风等人从楼梯上下来,他们要趁雪下大之前翻过二龙山,否则可能被困在山上。 冯捕头上前拦住几人,问:“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要去哪?” 林长风上前答话:“这位捕快大哥,我们从晋乾县过来,前往京城,老朽是郎中,他们都是老朽家眷随从。” ”郎中?”冯捕头上下打量林长风,感觉他挺像郎中,又问:“你可有路引?” ”有。“林长风取出路引递给冯捕头。 冯捕头仔细看看路引,确定没问题,交还给林长风,就要往客栈里走。 ”慢着!“王捕快突然伸手拦住耶律楚天,命令道:”把斗笠摘下来。“ 木兰上赶忙前一步,问:”这位捕快哥哥,她是本姑娘的丫鬟,有什么话你问我好了。“ 王捕快上下打量木兰,见她明眸皓齿,举止高雅落落大方,知她不是寻常女子,语气不由客气下来:”这位小姐,不知你为何收个胡女作丫鬟?“ ”胡女怎么啦?“木兰微微一笑:”我们晋乾县本就挨着关外,跟各方胡人都有买卖往来,买个胡女丫鬟很奇怪吗?“ 王捕快道:“胡女不识礼数,又粗鄙无文,用来作丫鬟岂不辱没小姐身份。” “捕快哥哥此言差矣,出门在外带个娇怯怯的丫鬟岂不是累赘,楚天不但擅长骑马驾车,还能护卫我安全。“ 王捕快听罢觉得也有道理,点点头抱拳道:“在下鲁莽,只是在内地看到胡人女子有些意外,小姐见谅。” “没关系,那我们走了。” “等等,洪门客栈昨夜发生命案,我们奉命过来查案,弄清楚之前你们不能走。”王捕快又拦住木兰。 木兰心里不耐,抱怨道:”这位捕快哥哥,你看我们象是凶手吗?“ 王捕快摇摇头:“不象。“ ”那你还拦住我们?“ ”虽然你们看起来不象凶手,但凶手从来不会写在脸上。“王捕快淡淡回答。 ”你!“木兰为之气结,虽然兢兢业业忠于职守是美德,但碰上这么一位捕快还真够烦人的。 林长风抬头看看天空,雪花越飘越大,用不了多久翻山的路就会被雪封住,心里不由焦急,于是也摸出个红包悄悄塞在冯捕快手里,笑道:”二位捕快大哥兢兢业业,实在是许州百姓之福,老朽在此谢过了。“说着,他又要给王捕头,却被拒绝。 冯捕头掂了掂红包,里面足有半两银子,不由眉开眼笑,”林郎中,多谢了,天色不好你们还是尽早翻山过去,若是困在二龙坡恐怕得住些日子才行。“ 王捕快还想阻拦,冯捕头劝道:”哎,林郎中悬壶济世拯救苍生的,怎么可能是凶手,算了,放他们走吧!“ 木兰拿过林长风手中红包,硬塞给王捕快,说道:“捕快哥哥,正月里拒人家红包可不吉利,你还是收着吧。” “就是,收着吧,也不想想多久没给你媳妇买件新衣服了。”冯捕头摇摇头,他很看不惯这个直心眼的手下,若不是找不到其他人,他才不愿带这个杠子头出门办差。 王捕快脸一红,只好将红包收起,默默让开路。 总体来说木兰对这位忠于职守的王捕快印象不错,问道:“这位捕快哥哥,请教尊姓大名?” 冯捕头撇撇嘴道:“他叫王安平,跟当朝宰相王安邦是本家。” 王安平脸一红,忙道:“在下可高攀不起,姑娘莫听冯捕头说笑,只是碰巧跟宰相大人辈分相同而已。” 林长风催促道:”木兰,咱得快点走,不然等会雪大了路不好走。“ 木兰对王安平拱手道别:“王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王安平对木兰印象也是极好,忙回礼道别。 两名车把式赶着大车过来,老远招呼道:“杨监判,咱得快点走,二龙山的路可不好走,再晚了怕是上不去。” 冯捕头一愣,拉住王朝问道:“兄台,为何把式称呼这位姑娘监判?她不是林郎中的家眷吗?” 王朝心里鄙视这势利小人,故意道:“她可是兵部下发敕令任命的军器监作院监判,正经的朝廷命官,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啊?大康什么时候有女官了?”冯捕头大吃一惊,赶紧把木兰给的红包塞给王朝,“刚刚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银子还给杨监判罢。” 王朝嗤笑道:“监判赏你的留着就是。”说完径直离开。 王安平喃喃道:”怪不得气质高贵,原来是朝廷中人。” 冯捕头看牛掌柜在旁偷笑,没好气道:“笑个屁!去,把里面住的人全叫出来,我们挨个审问!” 二龙山虽然只有几百米高,但是山路异常陡峭,地面上又落了雪花,越往上走越车轮打滑的越厉害。 车把式叫道:“糟糕,怕是上不去了。” 王朝等人赶忙上前帮忙推车前进,耶律楚天也下车帮忙,才推动两辆大车继续前进,几百米长的路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林长风和木兰也下车帮忙,终于把车推上山脊。 木兰看到满天白雪心情却很开朗,眼前的雪景简直如画中仙境,眺望远处能看到村落冒着袅袅炊烟。 车把式说道:“监判,那边的村子就是许州境的旺山村,刚刚那俩捕快就是临汾县衙的。” 林长风看看下山路上厚厚的积雪,发愁道:“上坡容易下坡难,路这么滑,可怎么下山?” 车把式挠挠头:”马车上有个掣,使劲拉住能让车走的慢点,只能解开马匹一路滑下去,就是不大保险。“ ”那就快点,再下一会连山路都看不出来了。“木兰催促道。 车把式快速摘掉栓在马背上的车辕,王朝和马汉身手矫健,各自操控一辆马车缓缓向山下滑去,看着又惊险又刺激,木兰忽然想起曾经骑着雪地摩托飞驰的情景,恍如隔世。 ”哇,这两位真是大高手!“俩车把式深感佩服。 众人全部下到山底时,天地间已经一片苍茫,大雪完全覆盖住二龙山,也盖住了他们下山的痕迹。 “好险,要是慢点肯定被困山上。”车把式心有余悸,这场雪来的十分凶猛让人措手不及。 林长风也觉得雪太大不宜赶路,提议道:”木兰,今天不能走了,先找地方投宿,等雪停了再走。“ “好!” 车把式继续赶着大车,吃力的在雪地前行,直奔远处冒出炊烟的村落。 正在这时,众人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居然有八名禁军骑兵身穿铠甲从二龙山上冲下来。 第148章 抢劫反被杀 “哇,这些家伙是不是疯了?”车把式大惊:“看不见路往下冲会摔死人的。” 话音刚落,两名骑兵的坐骑突然踩空,翻滚着从山坡上滚下去,幸好雪地缓冲,人没当场摔死,但马却撞在山石上当场死掉。 其他几人赶忙上前扶起摔倒的两人,虽然二人没摔死却折断了腿,痛的大声惨叫。 林长风是郎中,见不得别人受罪,就想过去帮忙救治,木兰赶忙拦住问:“兄长,你要干什么?” “那两人怕是腿断了,我这正好有伤药,帮他们疗伤。” “别去,这些人。。。不象好人。” 林长风笑笑:“你怕他们不给钱?区区一点伤药送他们便是。”说完背着药箱走了过去。 几个骑兵正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林长风走来,叫道:“老头,你是郎中?过来帮忙!”语气很是不善。 林长风只当军汉粗鄙无文,并不介意,上前看完两名人腿上,其中一人腿骨折断,另一人只是扭伤,于是帮他们固定断骨,又敷上金创药。 俩骑兵疼痛大减,赶忙对林长风道谢。 林长风笑笑道:“大雪天可不能纵马驰骋,太危险了。” ”郎中贵姓?"为首骑兵长了对三角眼,看人目光凶恶,一看就不是善茬。 ”免贵姓林。“ ”哦,林郎中,你们为何冒雪赶路,要去哪里?“ 林长风被这三角眼盘问的有点不快,淡淡道:”大家萍水相逢,好聚好散,既然两位已经无碍,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三角眼喝道:”老头儿,我瞧你不象郎中,别是什么歹人奸细吧?“ 林长风大怒,转头斥道:"老夫怎么不是郎中,难道他俩的腿是自己好的?” 两名伤兵不知头儿想干什么,纷纷为林长风求情。 三角眼骂道:“你们两个废物,好端端把自己坐骑摔死,回去就得杖责二十,这老头正好有两匹马充数,你俩是想挨军棍?”原来三角眼看中了木兰等人的两匹马。 “你,你怎么如此无耻,我好心救你,不感谢就罢了,竟然抢我们马匹,你们还是人吗?“ 三角眼冷笑道:"老子让你来救的?既然你喜欢做好人,索性做到底,让他们把马牵过来。“ 耶律楚天眼力耳力极佳,已经隐隐猜出这伙军痞想抢劫:”木兰,他们要挟林郎中,想抢我们的马。“王朝等人立刻拿出兵刃准备应敌。 林长风已经被三角眼用刀架住脖颈挟持,慢慢走过来。 ”哟,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三角眼看到木兰淫邪的舔舔嘴唇,”还说你是郎中,分明是拐卖人口的人牙子!“ ”你血口喷人!“林长风怒道:”老夫瞎了眼救你们这群畜生。“ 木兰眼神一凛,冷冷道:”你是哪位将军麾下兵士,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百姓,眼里还有王法吗?“ 三角眼哈哈大笑:”小娘子,你生的这么俊俏,可惜眼睛却是瞎的,这大雪天哪来的光天化日,哈哈哈!“ 其他几个骑手跟着哈哈大笑。 ”去,把她给我抓过来。“三角只当王朝等人是寻常家丁,看也不看他们就下令拿人。 一名骑兵呼哨一声,直冲向木兰,不料被王朝一棍扫在胸口打下马来。 ”你们想造反!!“三角眼看王朝出手就知道遇到高手,一棍扫出脚下纹丝不动,气势顿时泄了一半,”弟兄们一起上,杀了这些强盗!“ 王朝一听这话,锵的一声弹出棍中枪尖,就要取三角眼性命。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闷响,六名骑士被悉数打下马来,三角眼被王朝一枪刺中胸口,幸亏护心镜挡住才免于一死,被王朝一脚踏住胸口动弹不得,只能哀求道:”大侠饶命,饶命。“ 木兰摘下腰牌,拿到三角眼面前晃了晃,”瞎了你的狗眼,本宫是军器监监判,你竟敢无礼,报上姓名免的作个无名鬼!“ 三角眼彻底傻了,大叫:“小的该死,小的眼瞎,求姑娘,不,求监判大人饶命。” ”监判大人开恩,我等在许州兵马总管李靖李大人手下听命,奉命调防,无意中冲撞大人,求大人饶恕。“另外一人怕被三角眼连累,赶紧交代来历。 ”李靖?哪个李靖?“木兰呆住,怎么又出来个李靖? ”就是汝州团练使李靖李大人,我们是旋风卫。” 木兰惊道:”李靖什么时候成了许州兵马总管?“ ”两日前。“ 糟糕!木兰不得不重新评估路过许州的风险,若被李靖知道自己的行踪,不来抓人才见鬼。 木兰将林长风拉到一旁问:”去京城能不能绕开许州府?“ “绕开?行是行,不过至少要多走两个月。木兰,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我跟李靖有些私人恩怨,现在他作了许州兵马总管,听说我来许州肯定会对我们不利。” 林长风点点头,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能放这几个人回去。“ ”不错。“ 三角眼看木兰和林长风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趁王朝不注意,猛地将他踹倒,直奔自己的坐骑想逃跑。 王朝冷不防挨了一脚,勃然大怒,将手中霸王枪投出,正中三角眼后背,铠甲的后背没有护心镜,三角眼被当场刺杀。 其他几个旋风卫以为要被杀人灭口,全都拼死反抗,几个回合下来全部被杀。 王朝等人没想到会杀死官兵,都楞在当场,不知如善后。 ”把他们埋了。“木兰如释重负,这几个人死了才不会走漏风声。 ”监判,我们杀了官兵。。。这可怎么办?“王朝行镖多年,杀过不少劫道歹徒,这还是头回杀官兵。 木兰淡淡道:”他们是李靖手下私军,还没去兵马总管府报道,算不得官军,杀便杀了,不必担心。“ 车把式把旋风卫的马匹架上辕,正好两辆车八匹马,如此一来,王朝等人也可以乘马车前行,速度加快许多。 雪越下越大,很快将地面上的血迹掩盖,白茫茫大地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木兰跟林长风决定不在这个小村庄投宿,而是继续前进,这个村子距离二龙山太近,万一被人发现旋风卫失踪,难免受到牵连。 林长风忽然感慨道:”都说医者父母心,可这世道逼的人不得不互相残杀,到底怎样才是对的?“ 木兰知道林长风还在为杀旋风卫的事自责,劝道:”兄长,世上的事其实没有对错。“ ”没有对错?“ ”是,只有立场,没有对错。“木兰道:”那几人想抢我们的马,可我们没有马就会冻死在雪地中,就算侥幸没冻死死,也势必会被李靖后续派来的人杀掉。“ 林长风点点头:“说的也是。” 一行人穿过小村庄时,耶律楚天看到村子里栓这几匹马,看鞍鞯的样式跟旋风卫差不多,忙提醒木兰:“有旋风卫在村里。” “快走!”木兰催促车把式加快速度。 两辆大车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从村中疾驰而过,扬起一片雪雾。 村中这批旋风卫就是昨夜路过二龙坡的那队骑兵,带队的刘部将熟识天象,早看出今日必有大雪,所以连夜翻越二龙山投宿在小山村,以防被大雪困住。 刘部将听到两辆马车疾驰而过的声音,十分意外,康朝缺少马匹,四乘马车极为罕见,更别提在如此偏僻之处,吩咐道:“来人,出去看看刚刚路过什么人。” 手下出去片刻回报:“启禀将军,外面路过的是两辆四乘马车,看不到车里坐的什么人。” 刘部将皱皱眉,起身出门亲自察看车辙,四道车辙压在雪面上足有七八寸,看来车上载了不少人。 第149章 刘部将失算 “将军!那边有两个人过来。” 刘部将顺着手下手指望向,看到两名身穿红黑相间服饰的衙役,骑着两匹马正在缓缓走来,正是冯捕头和王捕快,两人问完案子匆匆返回,他们也怕雪太大被困住。 “站住!”旋风卫兵士上前拦住两人,“两位,我家将军有话问你们,劳烦跟我走一趟。” “你家将军是哪位?”冯捕头不满的皱眉。 “许州兵马总管麾下刘部将。” 冯捕头无奈只好跟着兵士过去,跳下马拱手道:“在下临汾县捕头冯德友,见过将军,不知叫我二人过来有何吩咐?“ 刘部将问道:“二位是从二龙坡过来?” “不错。” “路上可曾看到八位旋风卫骑士?” 冯德友跟王安平对视一眼摇摇头:”没看到。“ ”这么大的雪,两位去二龙坡作甚?“ 冯德友一脸晦气道:“昨夜二龙坡发生凶案,死了个伙计,知县大人命我二人去查看。” “那你们有没有看见两辆大车路过?” “两辆大车?”冯德友想起木兰等人,说道:”看到了,那是位过路郎中的车。“ ”郎中?为何带那么多人?“ 冯德友刚想说木兰等人的情况,却被王安平打断,”冯头,咱们得快点回去复命,这么大雪路上难走。“ ”对,对!“冯德友拱手道:”将军大人,我们还得赶路,告辞。“ 刘部将点点头,挥手示意手下兵士让开。 冯德友走出老远,忽然想起山脚下有两匹摔死的马,就想返回去告诉刘部将,王安平拉住问道:“冯头,你要干嘛?” ”刚才路边有两匹死马,我看八成是刘部将这些人的,跟他们说一声。“ ”千万别去!“王安平警惕得回头看看,“这些人不是许州兵马总管的服饰,恐怕是谁家蓄养的私兵,他们杀人不问理由,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冯德友奇道:”你怎么知道?“ ”那位刘部将身上挂着汝州团练使的牌子,你想想汝州团练跑到许州地界来干嘛?“ 嘶!冯德友倒吸口冷气,他们是衙役跟军队不沾边,当然更不想掺和到军中内斗。 ”多亏你眼尖,咱们快走!“ 刘部将看着俩捕快走远,命人再去沿路搜索,八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 木兰哪知道刚刚结识的王安平替她挡过一场灾祸,两辆大车沿着雪地高速飞驰,也幸亏车上装了车簧,并不算太颠簸,饶是如此耶律楚天还是吃不消,快到临汾县城时又开始晕车。 耶律楚天歉意道:“我太差劲了,老是头晕恶心,还不如林郎中。” 林长风笑笑:“老夫不过是在强撑,马车跑这么快也只有木兰能受得住。” “咱们在临汾县休息,这里客栈多,来往的客商也多,不引人注意。”木兰看着窗外的街景,这里雪下得不大,街上到处南来北往的行脚商,比起晋乾县城更热闹繁华。 王朝向路人打听,找了间最大的客栈投宿,木兰的要求只有一条住好,价钱等等不用考虑。 “监判,这间仙客来是临汾最大的客栈,我们在这住一晚?”王朝问。 “好,就在这住。“木兰跟林郎中一左一右扶着晕到不能走路的耶律楚天下车,直奔客房休息。 ”什么!?“ 刘部将听到手下回报山脚下发现两匹死马,几乎被大雪覆盖,正是旋风卫的马匹,顿时炸了毛,怒道:”去,给我把四周搜个遍,掘地三尺也得找出那几个人。“ 很快,刚刚掩埋的尸体被挖出来,三角眼依然保持死不瞑目的样子。 刘部将察看完伤口血迹,立即断定是刚刚两辆飞驰而过大车上的人所为,喝道:“沿着车辙追!” 旋风卫骑兵追出去不远,就发现路上的车辙已经被大雪覆盖,仅剩俩捕快路过的马蹄印。 “该死!”刘部将骂了句,下令返回兵马总管府。 李靖盯着刘部将,半天没说话,良久才开口:“你是说有人在本将军上任头一天杀了本将军八个手下,还大大咧咧进了许州?” “卑职该死,那两辆大车应该进了临汾县城,卑职已经命人去查访,并在县城外设置关卡盘查过往人员车辆。”刘部将单膝跪地,不敢直视李靖,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恐怕要烧在自己头上。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给我找出这些人,我要活的!” “是!”刘部将倒退着出门,差点碰到闯进门的李萧然,赶忙赔罪。 李萧然摆摆手,进到屋里,问道:“爹,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你来干嘛?”李靖余怒未息没好气道。 李萧然上前拉着李靖的袖子,撒娇道:“爹,你刚刚升了官该高兴才是,干嘛板着脸跟谁欠你银子似的。” ”然儿,你找爹有事?“李靖被李萧然一阵打岔怒气散去。 李萧然兴致勃勃道:“许州这里比汝州热闹太多了,我想跟娘一起出去逛逛。” 李靖略一沉吟,说道:“不行,爹刚上任兵马总管就有人找麻烦,旋风卫来许州路上竟被人伏击杀了八个,许州不太平。” “啊?怎么会这样?”李萧然吓了一跳,”谁这么大胆子敢杀官造反?“ “现在还没查到对方来历,你留在府中不得外出。” 李萧然噘着嘴道:“反贼不用过节的吗,大正月里出来作妖,让人没法出去玩。” “好了,没事就出去吧。”李靖挥挥手把女儿打发走。 李萧然百无聊赖的在园中溜达,看到母亲就跑过去抱怨李靖不准她出门。 “岂有此理,你爹已经是许州军事主官,跟那秦烽火是平级,谁这么不开眼敢对旋风卫下手?”李氏大怒,想了想道:“然儿,你想出去玩是吗?娘带你去!” “真的?”李萧然大喜,只要有老娘罩着,天塌下来也不怕。 李氏想了想:“不过,许州府这边认得你爹和咱们娘俩的人多,人多眼杂别惹出什么是非,不如咱们许州附近的县城游玩,那里肯定遇不到熟人。” “好呀,好呀!”李萧然只想出去玩耍,至于去哪她才不介意。 李氏唤来家中车把式问道:”呂福,你可知许州府附近哪里比较繁华有趣?“ ”回夫人,许州府附近的临汾县十分热闹,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经过那里,比许州府也差不了多少。“ 李氏点点头又问:“去临汾县要多久?” “不到半日。” “好,你去准备下,明儿我带然儿去临汾县逛逛。“ ”是!夫人!“ 李萧然摇着母亲的衣袖撒娇道:”娘,你最好了,然儿闷在家里都快长毛了。“ ”你这孩子,人生地不熟的怎好出去乱跑。“ 母女二人说说笑笑往后院去了。 经过一夜休整,耶律楚天恢复精神,歉意对木兰道:”都是我总晕车太耽误事了,不然昨天就能赶到许州府。“ ”楚天姐,你晕车是因为坐的太少,再过两日就不晕了。“ ”你也没坐过,为什么就不晕?“ 木兰嘴角微微一翘,那一世坐过的车不要太多,嘴上安慰道:”人和人不同的,有些人天生就不晕。” 林长风敲门进来,递给耶律楚天一碗汤药:“楚天姑娘,喝了它保管你一天不会感觉晕。” 木兰笑道:“兄长,我跟你说说而已,你真把药熬出来了。“ ”当然,木兰说的方子都是千金不换,愚兄岂能暴殄天物!“林长风莞尔一笑,昨日路上木兰提起晕车药的配方,他暗暗记下,一大早就去药铺找来等效的药材熬制成汤剂。 第150章 被困临汾县 耶律楚天心中感激,这辈子除了自己的娘亲,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自己,眼泪不知不觉落下。 木兰道:”楚天姐,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有点迷眼。“耶律楚天擦去泪滴,勉强一笑将晕车药喝了,皱眉道:”好苦!“ 林长风大笑:”良药苦口利于病。“ 王朝过来催道:”监判,时候不早,咱们上路吧?“ ”走!“ 车把式挥动马鞭,驱赶马车驶出仙客来,路上行人很少看见四匹马拉的车,纷纷驻足观看,木兰看到心里一动,掀开车帘让车把式把车赶回去。 林长风问:”怎么又回去了?“ ”咱们的马车太显眼,万一有人认出旋风卫的马匹会惹出麻烦,还是把那些马留在客栈寄养吧。“ ”有道理。“ 这时候的客栈经常遇到客人将马匹留下寄养,若一年之内回来取就要付给店家喂养牲口的银钱,若不回来取,牲口就归店家所有,六匹马算是笔不小的财富,仙客来掌柜财大气粗,满口答应会好好照料它们。 这样一来,马车就载不动所有人,王朝等人只能继续步行跟随,他们对此并无意见,反而很钦佩木兰的小心谨慎。 ”杨监判小小年纪做事细致入微,思虑周全,我们痴长这么多年,跟人家一比,简直是虚度光阴。“马汉感慨道。 张龙点点头:”监判不但心思细密,武功也不弱,她可是杀胡大会的头名,也不知她怎么能做这么多事。“ ”以前读书,看到过古代有个叫甘罗的十二岁当宰相,我看杨监判不比他差,恐怕易地而处更胜一筹。“ 两人赞美不绝,王朝却叹气道:”可惜她生为女子,我大康从未听说准许女子入朝为官,可惜了。“ 三人边走边聊,跟着马车前行,路上再没人留意他们一行。 木兰透过车窗看着街上热闹光景,觉得临汾县比晋乾县强不少,就算街边的酒肆商铺也比晋乾县多至少一倍,各种挑着担沿街叫卖的小贩摩肩接踵,全然不顾天上还在落下零零散散的雪花。 ”让开,让开!“两匹快马突然从街头一头冲过来,马上两名禁军服饰的骑士,扬鞭策马狂奔而来,口中大声吆喝。 街上秩序大乱,众人纷纷闪避。 两名车把式赶紧把车赶到路旁,让开两名骑士,这俩骑士冲到跟前,扫了两辆马车一眼,接着策马直冲过去。 ”两个疯子,怎么能在街上乱冲!“被吓到的百姓不满的乱骂。 有消息灵通的人回答:”他们是新上任的兵马总管李大人的亲兵,听说昨天上任头一天在路上被强盗埋伏,杀了八人,李大人气疯了,四处张榜通缉强盗。“ ”啊?谁这么大胆子,敢对兵马总管下手?“ ”具体谁做的不知道,只听说那伙强盗是坐马车逃走的。“ 木兰听到众人议论,心里暗暗吃惊:怎么会走漏风声?必须尽快离开! 王朝等人也听到这些话,知道情况不妙,立刻加快脚步,马车离开热闹的街市,拐到人少的路上,直奔县城另一侧的城门。 等他们一行人来到城门附近,远远看到有身穿铠甲的兵士把守,正对来往的行人马车详加盘查。 ”监判,你们在这稍等,我去打探下消息。”王朝摘下斗笠,弄乱头发,扮成落魄书生的样子,将两手揣在袖筒中凑到城门口。 只听把守门口的兵士喝问一辆乘马车过路的老者:”你是不是郎中?“ ”回军爷,小老儿是不是郎中,只是做点小买卖。“ 那兵士掀开车帘,见只有老头一人,摆摆手放他过去。 王朝明白他们在找林长风! 木兰听完陷入沉思,二龙山解决掉八名旋风卫,当时四周绝对没人,突然,木兰想起失足摔死的两匹马! ”糟糕,准是那两匹马被人看到,一路追查下去,问了二龙坡那些人有谁经过,打听到林郎中,大意了!” 王朝抽出霸王枪亮出枪尖,”既然无路可走,就杀出条血路!“ ”不行,再往前走是许州府,惊动这些人,咱们会被两面夹击!“ 忽听有人叫道:”喂!你们在这干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一位公人打扮的衙役正走过来,王朝神色一凛就想动手,被木兰叫住:”是王捕快!“ 走来的人正是王安平,他也认出前面是木兰等人。 ”王捕快,这么快又见面了。“木兰上前施礼,问:”二龙山的案子破了?“ “原来是杨监判,惭愧,尚未破案。”王安平迟疑下,低声道:“许州兵马总管正在搜捕你们,为何还留在此地?” 木兰忙问:“王捕快,你可知他们为何抓人?” 王安平想了想,说道:”昨日,我跟冯捕头两人回临汾的时候,路上遇到许州禁军,他们曾追问我二人谁在下大雪之前翻过二龙山,当时冯捕头说只有你们这些人,我猜禁军把你们当成杀八名旋风卫的凶手了,不过,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 木兰微微一怔,还是点点头:“是。” “你,你们为何要杀他们?”王安平大惊,他万万没想到木兰居然敢当面承认,手握刀柄上就要拔刀。 木兰赶忙阻止试图抓住王安平的王朝等人,继续道:”王捕快,我知道你是实诚人,所以才跟你讲实话,我们快到二龙山下的村子时,那八个家伙从后面赶来,不慎摔死两匹马,他们就想抢走我们的马充数,还想杀良冒功,我们才不得不反击。“ 王安平握着刀柄的手慢慢松开,他相信木兰说的,正规编制的禁军也常做这种勾当,更别说旋风卫这种私兵。 ”杨监判,我信你说的,你们不能这样从城门出去,禁军找的就是林郎中和你,被他们发现,你们必死无疑。“王安平道:”你让车把式分别把空车赶出城,我带你们走另一条没设卡的路,你们可以在城外汇合。“ ”王捕快,你为什么帮我?“木兰盯着王安平的眼睛问。 ”因为,我觉得你们是好人。“王安平说完转身就走。 有了王安平的帮助,木兰一行顺利离开临汾县城,在预定地点跟车把式碰头。 木兰真诚道谢:”王捕快,多谢你。“ ”路上多保重。“王安平挥挥手就要回去。 ”对了,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木兰叫住王安平:”二龙山的案子,我知道是谁做的。“ 王安平吓了一跳:”不会又是你们吧?“说着习惯性握住刀柄。 ”当然不是,我们为何好端端害死个伙计,凶案是三个胡人做的,他们外号塞北三杰。“木兰详细说了二龙坡的事,当然并未提及跟塞北三杰的恩怨,只说是见财起意。 ”胡人?“王安平扼腕道:”我确实见过三个胡人,当时他们神色匆匆,想不到竟然是凶手,杨监判,我这就回去让画匠绘形通缉他们,多谢你帮我破案,告辞!“ 王安平走后,林长风问木兰:”你为何对这捕快如此坦率,万一看走眼怎么办?“ ”不会,此人连收个红包都为难,必然做不出背后捅刀的恶事。“木兰自忖已掌握这时代人们的行事标准,好人往往头脑简单做事有原则,坏人则复杂的多,王安平属于前者。 众人顺利离开临汾县重新上路,气氛却变得压抑,再往前走就到许州府,那里已经变成李靖的地盘,对木兰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偏偏还没法绕过去。 耶律楚天喝了林长风调配的晕车药果然不再犯晕,主动要求坐在车把式身旁放哨,防止突然遭遇李靖的爪牙。 第151章 娘俩不服气 “外面很冷,有王镖头他们看着,你不用去了。”木兰劝道。 耶律楚天笑起来:“你忘了我是塞外胡人,耐寒的能力比他们强。”说完拉开车帘出去。 林长风感慨说道:“都说胡人刻薄寡恩,我看不尽然,耶律姑娘对你可是实心实意。”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怎么对别人,别人也会怎么对我。”木兰将手揣在袖筒中,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这时代的冬天真够冷。 两人正在聊天,忽听耶律楚天在外叫道:“小心,小心!” 话音刚落,斜刺里冲出一辆马车,险些跟木兰乘的马车撞在一起。 木兰的车把式大怒,指着那冒失鬼喝道:”你怎么驾车的,天寒地冻跑这么快,不怕撞死人?“ 不料对方态度十分蛮横,张嘴就骂:“瞎了你的狗眼挡路,知道这是谁的车吗?少废话赶紧滚开!” “你怎么说话的!”车把式气坏了,就要上去揪打冒失鬼车夫。 却听冒失鬼身后的车厢里有中年女子声音道:“阿六,理会这种乡下人干嘛,快走!” “别走,娘,这个蠢材冲撞我们,必须让他赔礼道歉。”有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却不肯干休,说完哗啦拉开厚重的车厢门帘。 木兰听这女孩的声音耳熟,也拉开门帘往外看,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车里下来的居然是李萧然!不用问,另外那位是李夫人。 ”下来,给我磕头赔礼!“李萧然指着车把式的鼻子骂道:”知道我们是谁吗?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阿六说给他听!“ 阿六嘿嘿一笑,摸摸被冻的发红的鼻头,狞笑道:”这位小姐可是许州兵马总管李靖李大人的掌上明珠,还不乖乖下车磕头赔礼?正月出门不看黄历,你们摊上事了!“ 车把式不知如何是好,坐在他旁边的耶律楚天跳下马车,淡淡道:”你是李萧然?“ “大胆!竟敢直呼我家小姐名讳,你以为你是谁?”阿六狗仗人势叫道:“还不跪下磕头赔礼!” 耶律楚天只是点点头,说道:”我听说过你!“ ”哼,听说过本小姐的人多了去,你算哪根葱?“李萧然不屑的看看耶律楚天,见她坐在车把式旁边,只当她是寻常乡女。 耶律楚天微微一笑:“李萧然,看来你出门也没看黄历,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你的克星,你知道我车上坐的是谁吗?“ ”我管你车上是谁,只要是许州地界,哪怕是许州刺史也得给本小姐让路!“李萧然不以为然。 ”真的吗?李萧然好久不见!” 耶律楚天伸手撑起车帘,木兰说着翩然下车。 “杨,杨木兰!!!"李萧然最恨也是最怕的人就是她,自家老爹调动兵马四处抓捕都找不到她,想不到竟然被她碰到了。 “娘,娘,杨木兰在这,别让她跑了!阿六,阿七,快抓住她!”李萧然赶忙叫两个随从小厮上去抓人,却被耶律楚天连抽两鞭,捂着脸倒在地上呻吟。 李夫人沉不住气了,赶忙下车,喝道:“然儿住口,不得无礼。“又转向木兰客气道:”原来是杨姑娘,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遇上。“ ”真的是好巧。“木兰微笑道:”李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哦,老身带然儿随便转转,刚才这瞎眼奴才不慎冲撞杨姑娘座驾,多有得罪,老身回去定当狠狠惩罚,告辞!“说完用力一拉呆住的李萧然,”上车!“ ”慢着!“木兰笑道:”李夫人,大家这么久不见,不如同行,我们正要去许州,道路不熟,有劳两位带路。“ 李萧然叫道:“我们要去临汾县城,跟你不顺路,再说我跟我娘凭什么给你带路?” 木兰笑容收敛,对耶律楚天使个眼色。 啪! 李萧然只觉腿上一阵剧痛,已经结结实实吃了一鞭,痛的捂住腿哭出声,大骂:“杨木兰,你敢让人打我,等我爹抓住你,把你碎尸万段!” “住口!”李夫人怕女儿激怒杨木兰真会杀她,赶忙软语相求:”杨姑娘,然儿年少无知,出言无状,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我带路便是。“ ”敬酒不吃吃罚酒!“耶律楚天哼了一声,将鞭子重新卷起来。 李萧然终于弄清形势,虽然她爹是许州禁军总管,但管不到这个可恶的杨木兰,早知遇到这个煞星,干嘛撺掇母亲去逛什么临汾县庙会! 林长风把木兰拉到一旁,问:”木兰,你到底要干什么?“ ”绑票!“耶律楚天跟木兰心意相通,早就明白彼此想法:”李靖想抓我们,不如我们先抓他妻女,离开许州再放了她们。“ 林长风为难道:“木兰,这么做岂不是把人得罪死了,李靖绝不会罢休的,他现在手握许州兵马大权,想对付我们有的是法子。” “林郎中,就算我们不这么干,李靖照样会下毒手,远了不说,咱们怎么安然通过许州府?”耶律楚天问的林长风哑口无言,治病救人他在行,与人斗腹黑只能甘拜下风。 木兰点点头:“楚天姐说的对,既然已经对上,必须掌握主动。” “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女娃娃一个比一个疯,你们随意。”林长风摇摇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李萧然跟李夫人被押上木兰的马车,耶律楚天为了防止她们逃跑将两人手臂反绑在车厢内。 ”放开我!“李萧然用力挣扎,绳索纹丝不动,反而勒的她手腕剧痛,叫道:”杨木兰,你敢这么对我,迟早让我爹把你碎尸万段!“ 耶律楚天瞠目喝道:”你再不闭嘴,我先割掉你舌头!“ 李萧然吃过一鞭,心里惧怕这胡女,老老实实闭上嘴。 ”杨姑娘,其实你我之间没有仇怨,不过是小孩家玩耍打闹,有必要弄成这样吗?“李夫人看硬的不行开始说软话:”不如你放了我们,回去我跟老爷好好说说,化解掉误会,可好?“ 木兰笑了:”夫人,你若早有这觉悟,何至于到今天这地步,现在再说不觉太晚?“ ”杨姑娘。。。“ ”好了!“木兰制止她继续啰唣,”等我们安全通过许州府地界,自然会放你们,若再呱噪就把你们嘴堵上。“ 李夫人看木兰软硬不吃只得闭嘴,怨恨的看了女儿一眼,若不是这死丫头闹着出门玩耍何至于此,偏偏为了瞒着李靖没带侍卫。 王朝乘坐李夫人的马车,用刀尖抵住阿六的后腰,命他前面带路返回许州府,而倒霉的阿七则被捆成粽子丢在车厢里,被马汉等人看管。 临汾县距离许州府不过半个时辰路程,阿六对王朝叫道:”大侠,前面就是许州府,进城要查验身份,不如先下车,扮成普通路人进城。“ ”少废话,你想趁机逃跑是吧?快走,我就不信这看门的禁军敢检查顶头上司的内眷马车!“ 阿六奸计被揭穿,只好甩了下鞭子继续前进,很快来到城门口,果然如王朝估计的那样,城门口的禁军看到李夫人的马车不但不上前检查,反而纷纷行礼,轻易过关。 然而,木兰跟林长风的马车却被守门禁军拦住。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下车检查!" 耶律楚天拔出匕首抵在李夫人脖子上,威胁道:”打发他们,不然要你命!“ 李夫人从没被人如此威胁过,心里怕得要命,尖声大叫:“瞎了你们的狗眼,看不见是本夫人的马车,滚开!” 守门的禁军一愣,刚刚过去的马车是李府的,怎么夫人却在后面这辆车里? “夫人,您怎么不坐自己的马车,可否现身一见?” 第152章 喋血许州府 木兰轻轻揭开车帘一角,露出李夫人面容,耶律楚天用刀尖顶住她后心,李夫人又惊又怕,怒斥道:”本夫人愿意坐什么车用得着你管,让开!“ 禁军兵士一看,果然是兵马总管夫人,连连告罪闪到两旁,李夫人喝道:”后面那辆马车是跟我一起的,不得阻挡!“ ”是!“ 就这样,三辆马车顺利进了许州府,木兰莞尔一笑对耶律楚天道:”把刀收起来,别伤着李夫人。“ 李夫人又怕又恼,气急败坏道:”不用你假装好心。“ 李萧然依然不服气,恐吓道:“杨木兰,你有本事进许州府未必有本事出去,我爹肯定能抓到你的,肯定!” 木兰满不在乎道:“刚刚过关卡的时候你怎么不大喊一声,你一喊我们不就暴露了?” “哼,那时候我一喊你肯定杀我,你当我傻的?” 噗嗤! 木兰跟楚天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脑子够用,那就少说点蠢话。” “然儿,闭嘴!”李夫人不喜欢女儿被人当傻瓜嘲讽,呵斥道。 许州府当然比临汾县繁华许多,街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沿街叫卖的游商小贩卖力的吆喝,偶尔能看到街边有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艺人,口吞长剑,吞云吐火,围观的众人纷纷叫好。 木兰掀起车帘向外张望,觉得许州比汝州还要繁华些,附近的建筑甚至有三层高楼,看来越往大康京城走城市就越繁华。 李萧然看木兰好奇的张望,不屑道:“有什么好看的,土包子进城没见过世面。” “是吗?李小姐什么时候进的许州?”木兰放下车帘。 耶律楚天讽刺道:“你不过提前两日来的许州,装什么装!” “早来一日也比你们有见识!”李萧然已经断定只要在许州城内杨木兰就不敢动手加害,嘴巴又变的厉害起来。 阿六被王朝逼迫赶着车往南走,眼看许州城南门远远在望,心里愈发着急,若是出了南门这帮家伙杀人灭口怎么办? 忽然,他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正沿着主街往兵马总管府方向去,正是同样在兵马总管府做工的阿三。 阿六不动声色赶着马车靠近阿三,抡起马鞭对阿三后脊梁抽了一鞭。 啪!哎哟! 这一鞭十分用力,疼的阿三丢掉采买的东西,原地跳起来,破口大骂:“你特娘的瞎了狗眼,往哪抽!是你!”他还以为是赶车的不小心甩到自己身上,转头一看居然是阿六。 “你才瞎了眼,没看我送总管夫人和小姐出城,滚蛋!”阿六一边说话一边挤眉弄眼,给阿三打暗号。 阿三眨巴眨巴眼,没看懂阿六什么意思,摸着火辣辣的后背骂道:“你要送便送,抽我干嘛,我又没挡你路!” “哼,我要是不抽你,你去跟总管大人告密怎么办,夫人和小姐出城游玩的计划肯定被你破坏!”说着又连连眨眼撇嘴。 阿三顿时明白过来,阿六这是让他去给老爷送信,说夫人小姐要偷偷出城! “好,你给我等着,这笔账不跟你算,老子不是阿三!”说完捡起掉的东西撒腿跑掉。 王朝不知两人认识,也看不到背对自己阿六表情,只是用匕首轻轻捅了捅阿六,警告道:“别耍花样!” 眼看三辆大车来到许州南门,主街上忽然大乱,一队身穿铠甲的禁军兵士奔跑追过来,为首骑马的将军正是李靖,他听阿三说夫人女儿要私下出城,赶忙过来阻拦,禁军正在四处捉拿杨木兰暨其同伙,万一撞上还了得? “站住!” 李靖策马本来,大喝一声:“拦住他们!” 阿六看到李靖如释重负,这回可算来救星了。 木兰掀开车帘,看到李靖追过来大吃一惊,李萧然这乌鸦嘴还真灵,居然真把李靖惊动了。 “我早说你逃不出我爹的手心!” “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耶律楚天的刀锋抵在李萧然脖颈,让她闭嘴。 李夫人劝道:“杨姑娘,事已至此你就算杀了我们也逃不出去,不如放我们娘俩,我去劝劝老爷,大家冰释前嫌可好?” 木兰摇摇头:“我从不把希望放在旁人身上,再说你跟李萧然在李靖眼里未必有那么重要。” 李夫人听得一呆。 “你胡说,我爹最疼的就是我跟我娘!”李萧然很不服气。 “那是你觉得而已。”木兰刺了她一句。 马车不得不停住,前面过来一队弓箭手,张弓搭箭准备发射,若继续前进必被射成刺猬。 李靖站在远处大声道:“车里的人出来!” 过往的行人看到这阵仗吓得四散逃窜,原本热闹的街道空无一人,偶尔吹过的寒风裹挟着地上枯叶更显得肃杀。 耶律楚天想下车过去擒拿李靖,木兰赶忙拦住她:“沉住气,外面很多弓箭手,靠不近他。” 正在这时,林长风已经从自己的马车中走出,遥遥对李靖拱手:“草民林长风见过总管将军,不知拦住我等有何贵干?” “林长风?”李靖眉头皱了皱,问:“你就是晋乾县郎中林长风?” “正是小老儿。“ 李靖阴着脸问道:”传闻你在京城执壶开业,为何来许州?“ ”回将军的话,草民年前回乡探望家人,正要返回京城途经许州,还望将军放行。“林长风镇定对答。 李靖略一思忖,又问:”前面车中是什么人?“ ”回将军,是小老儿的随从。“ 李靖犹豫了下,他知道林长风医术高超,在许州都颇有人脉,不想跟他撕破脸,这会儿才注意到阿六,骂道:“混账东西,见了本将军还不下车,莫非你的腿断了,夫人和小姐呢?” 阿六苦着脸道:“在,在车里。” “然儿,下车!”李靖怒道:“为父说过不准你私自出门,你竟敢不听,夫人,你怎好跟她一起胡闹,快快下车!”说着李靖靠近阿六驾的马车。 车中王朝等人已经暗自蓄势,务必一击拿下李靖,不然再无机会。 李萧然在后面车中听的真切,大叫:“爹,小心!” “然儿?”李靖吓了一跳,喊声居然从第二辆马车传出。 王朝知道事情败露,猛地掀开车帘,就地翻滚试图接近李靖,却被一阵箭雨射住,李靖赶忙退后,大怒:“你是什么人,竟敢偷袭许州兵马总管,不想活了?” 王朝只管挺枪厮杀,不理李靖问话。 “给我射死他们!”李靖大怒,下令所有弓箭手同时发箭。 木兰看到事情紧急,一把抓起李萧然挡在身前,从车中下来,大喝:“都住手!” “爹!救我!” 李靖看到杨木兰大吃一惊:“是你!都停手!” 弓箭手得令停止发箭,此时赵虎肩膀已经中了一箭,王朝马汉两人赶忙扶着他退到车上疗伤。 “杨木兰,你果然来了!”李靖切齿道:“放了她们,我饶你不死!” “李大人好本事,几日不见就从汝州团练使升任许州兵马总管,木兰这边向你道喜。” 李靖面露得色,淡淡道:”杨木兰,你小小年纪就能获得官身,本帅承认之前小看了你,不如你放了然儿,咱们有话慢慢说?” “木兰正有此意。”说着推了下李萧然,示意她往李靖身边靠过去。 ”爹,你别放过杨木兰,她太坏了!“ ”住口!“李靖骂道:”你若肯听为父的话,何至于此!“ 阿六趁刚才混乱逃到一旁,见状叫道:”老爷,车中还有个女贼!“ 李靖眼角微微跳了下,摆手道:”给我射死车里女贼!” “爹,不能射,娘还在里面。” 第153章 李靖害妻女 李靖看弓箭手犹豫,骂道:“违令者斩!” 众弓箭手这才拉满弓发射,一蓬箭雨落向马车。 “楚天,快逃!”木兰大叫,几乎同时,耶律楚天身形电射般从车中跃出,着地后连续几个翻滚躲到路旁。 可怜的李夫人动弹不得,被射死当场。 “娘!娘!!!”李萧然惨呼道:“你,你为什么要射死娘!” 李靖冷冷的看着李萧然,“你娘养女不教,三番五次助你胡作非为,迟早给李家带来灭顶之灾,早早除去对你我都好。” 李萧然呆呆的看着父亲,这个叫了十几年爹的男人忽然变的很陌生,很冰冷,跟路边结冰的石头一样毫无温度。 “杨木兰,你最好乖乖放开然儿,本帅念在你有官身可以放你一马,若再冥顽不灵,哼!你以为本帅会舍不得这丫头?” “李大人果然是枭雄!”木兰心下念头急转,看来李靖确实不在乎李萧然,用她当人质没意义,“好吧,你赢了,人还给你!” 木兰用李萧然挡住众人视线,摸出一枚轰天雷瞬间拉着,丢向李靖身后成排的弓箭手。 轰天雷嗤嗤冒着烟落在弓箭手队伍中,这些人从未见过轰天雷哪知它的厉害,不但没躲闪还凑近看。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所有弓箭手倒地不起,当场死去的算运气,幸存的全身血肉模糊,满地翻滚,样子十分凄惨。 李靖骑得马被巨响惊到,人立起来不停嘶叫,李靖猝不及防被甩下马,耶律楚天从旁杀出,拔出匕首架在李靖脖子上。 木兰看耶律楚天制住李靖心知大局已定,推开吓傻了李萧然,问失魂落魄的李靖:“李大人,我这火器可还行?” “你,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靖被巨响吓傻,当日他率军围攻度山谷时听过度山炮的动静,只是相隔比较远,声音还没轰天雷大。 ”轰天雷!“木兰淡淡道:”李大人,你是堂堂许州兵马总管,木兰只是小小的作院监判,大人位高权重犯不着跟我等同归于尽,是不是?“ 李靖命悬人手,只好点点头。 ”所以,木兰只想借道经过许州府,等我们脱身后,就会放了大人,但是大人若想不开,做些不该做的。。。“木兰的目光落在满地打滚哀嚎的弓箭手身上:”那就是榜样。“ 李靖本是武将,征战沙场多年见惯生死,可从未见过有人被伤到这种程度,这比直接杀人还残忍,点点头:”依你便是!“ ”这样多好,李大人请上车!“ 李萧然木然的跟着,却被耶律楚天拦住:”你跟来干嘛?“ 木兰看着眼神空洞的李萧然,说道:”李萧然,你我本来没仇没怨,闹到如今,纯属你咎由自取,你带你娘的尸首回去罢。“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李萧然无助的看看李靖,却发现他连看都不看自己:原来万千宠爱于一身,真的是自己的幻觉,而且还是她们母女共同的幻觉。 哈哈哈!李萧然突然狂笑起来,不管不顾的推开禁军兵士疯跑,很快不见踪影,她竟然受不住打击,疯了。 李靖只是扫了李萧然的背影一眼,脸上的肌肉跳动几下,便沉默不语。 ”喂!你闺女疯了,你都无动于衷?“耶律楚天看不过眼,斥道:”你这当老子的也太没人味了。“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李靖淡淡道:”她们有今天都是自己做的孽,跟本帅有什么关系。” ”喂!!你到底是不是人,刚才可是你下令射杀的你夫人,竟然说跟你没关系?“耶律楚天越说越生气,狠狠踹了李靖一脚。 ”她们若是听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何至于此!“李靖无动于衷道:”本帅之前就是太纵容,才会害她们落得如此下场。“ 木兰原本很讨厌李萧然,但看她落个疯癫下场,又有个如此冷血的父亲,厌恶感彻底散去,只剩下同情,比较起来杨平安还算个不错的父亲。 有李靖作人质,三辆马车顺利通过许州府关卡,再往前走两日就能离开许州境,林长风趁中间休息的工夫帮赵虎的伤口处理了下,幸好只是射中肩头肌肉,并未伤到骨头。 赵虎惭愧道:“每次都是我拖大家后腿,实在对不住各位。” 耶律楚天笑道:“谁让你长这么大个,那些人觉得你最能打,肯定先挑你下手。” 众人闻言大笑。 林长风走到李靖面前,拱手道:“之前诓骗将军多有得罪,老朽在这跟您赔罪,望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李靖怒道:”你好歹是种将军举荐的人,为何跟这些无名小辈混在一起!“ 林长风刚想回答,却被木兰打断:”李将军,你怎么知道林郎中的事?“ 李靖自知失言,立刻闭上嘴再也不说话。 ”王镖头你过来下。“木兰叫过王朝说道:”李将军是个吃硬不吃软的性子,你有没有法子让他愿意回答问题?“ 王朝为难道:“法子倒是有,可他是兵马总管朝廷命官,能给他用吗?” ”该做的做完了,找个隐秘的地方埋起来,不会有人知道。“木兰故意说话恫吓。 李靖听了大怒,骂道:“有种你给老子来个痛快,折磨人算什么好汉!” 木兰灵机一动,对王朝说道:“借刀一用。”随即伸手接过王朝递来的佩刀,又抽出靴筒里的容金刀在李靖面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靖怒气冲冲哼了声不答。 木兰用容金刀贴着王朝的佩刀轻轻一削,只见刀背被削起薄薄一层铁片,卷成圆形,简直比削木头还容易。 李靖从未见过如此锋利的匕首,不由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刀如此锋利?” 木兰连续削掉两层铁皮,才笑盈盈回答:”此刀名曰容金,天下最锋利的兵刃,除了削铁如泥还有个奇特用处。“ 李靖看木兰笑的不怀好意,紧张道:”什么奇特用处?“ ”这把刀可以把人头骨一片片削开,直到看到脑子,听上古大贤说人说谎话时,脑子就会震动,说实话时就不会动,也不知真假。“ 李靖大骇,他不怕被皮鞭抽棍棒打,就算砍头不过一下的事,若被弄成木兰说的那般惨状,还不如直接死。 ”杨木兰,你,你少胡说,哪位大贤能说出如此悖论灭理的话,准是骗人的,你若敢那么对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耶律楚天上前踹了李靖一脚,斥道:”你活着我们都不怕,还怕你的鬼?“ ”楚天姐,不得无礼。“木兰假意斥退耶律楚天,继续逼供:”李将军,我问你的又不是军国大事,说了不犯法,何必自讨苦吃是吧?“ 李靖被木兰一番威逼利诱,终究还是怕她拿容金刀来割自己,气急败坏道:”我听说京城大人物说的。“ ”哪位大人物?“ ”马帅高大人。“李靖既然开口就不再隐瞒。 木兰不认得朝中权贵,李靖说的人名同样毫无印象,正想继续追问,被林长风拉到一旁,低声道:”马帅高大人姓高名敛字惠阳,是三衙统帅之一,此人位高权重,掌管大康所有骑兵。“ ”这么厉害!“木兰又问:”那另外两个衙门是谁?“ ”另外两个衙门一个叫殿前司,统帅是都检点李元峰李大人,另一位是步帅也是种将军的上司寇大人。“ 木兰吃了一惊,忙问:”寇歩帅可是叫寇准?“ 林长风一愣,摇头道:“不是,歩帅姓寇名阳字清平,木兰,你说的寇准是谁?” 木兰一阵失望,看来这里确实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时代,只好随口瞎编:“我过去认识的朋友,人很厉害,有治国安邦之才。” 第154章 偶遇甄玉王 ”晋乾县有这种人物?等下次回去必去拜访。“林长风信以为真。 李靖在木兰的反复盘问下交代了突击提拔的真相,原来是他年前送给马帅高敛大笔贿金,才获得许州兵马总管的职位。 木兰心里不由感慨:太阳下面没新鲜事,来来回回前世后世都同样套路。 又过了一日,终于到达许州边界,再往前就是京畿道,这是大康最大的行政区划,由殿前司亲自管辖。 木兰吩咐解开李靖的绑绳,拱手道:“李将军,一路多有得罪,还望将军多多包涵,咱们就此道别,给将军一匹坐骑。” 李靖感觉被木兰逼迫杀了妻子,吓疯闺女,心里虽然恨极,又不敢表现出来,一言不发的跳上马,头也不回疾驰而去。 王朝道:”杨监判,你这样放他走,日后必遭报复,恐成心腹大患。要不要我们追上去除掉他?“ ”算了,那么多人看见我们把李靖掳走,不管他死在哪都会算我头上,若他不识相再来寻晦气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再说李靖策马狂奔,满腔愤怒都撒在马身上,等他回到许州府时,坐骑已经口吐白沫当场累死。 阿六见李靖回府,哭咧咧的跑来跪下道:”老爷,小姐。。。小姐她,她上吊死了。“ 李靖听完身子晃了下,他恼恨的只是李氏持宠而娇,不听他的话陷母女两人于险地,恼羞成怒之下令手下放箭,这一路回来已心生悔意,哪曾想女儿居然也没了。 ”然儿!!!“李靖痛彻心扉,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身体瘫软在地。 ”老爷,快来人,叫郎中,老爷吐血了。“阿六急忙叫人帮忙。 众人七手八脚把李靖抬进府内,郎中闻讯赶来,替他把过脉,面色凝重对李靖道:”将军大人,你这是怒急伤肝,受了内伤,我给你开些活血化瘀的方子,要好好将养才行,万不可再动怒。“ 李靖无力点点头,”有劳。“ 郎中离去后,李靖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杨木兰的巧笑嫣然的影子,在他看来却犹如食人脑髓的恶魔一般,喉咙一甜又吐血昏死过去,在他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不杀杨木兰誓不为人! 距离大康京城开平还有几十里,道路两旁变的异常热闹,不得不说开平乃是天下第一城,即便是周边地区已经比寻常州府热闹的多。 木兰跟耶律楚天不愿继续乘车前行,边走边欣赏四周热闹的光景,只有林长风依然坐车,他毕竟上了年纪,精力比不得年轻人。 王朝三人也是第一次来京城,看到如此繁华的景象不由啧啧称奇,说道:”早听说京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木兰深以为然,晋乾县城跟这里相比,简直就是蛮荒之地,路上行走的普通百姓衣着质地远高于边塞百姓。 耶律楚天惊叹:“开平人好阔气,连寻常贩夫走卒都能穿棉质衣服。” ”闪开,闪开!“众人正在看光景,身后冲过来几位纵马狂奔的冒失鬼,口中呼喝着从人群中冲过,吓得行人纷纷躲闪。 木兰无语,不管什么时候总有危险驾驶的混蛋。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木兰对耶律楚天耳语几句。 ”好!“ 耶律楚天摸出弹弓装上铁弹,对着最后衣着华贵那人马匹的屁股射了一弹。 稀溜溜!!!! 马匹受惊猛地人立起来,将那恶少摔下马。 ”哎哟!!!“恶少摔了个结结实实,痛的爬不起身。 前面几人赶忙勒住马,调头回来,下马扶起最后那恶少,问:”殿下,你没事吧?“ 木兰跟耶律楚天当场傻眼,我的天,这位居然是皇子不成? ”该死的臭马居然敢摔我,给我把它杀了!“ 前面几位,毫不犹豫拔刀就砍,好端端一匹骏马就被当街宰杀,木兰心里大悔,不该恶作剧,白白害死一匹骏马。 那恶少余怒为息,抓过一名在路旁摆摊卖菜的老妇,骂道:”要不是你堵在这里,本王的马怎么会惊了,你简直死有余辜!“说完一拳打在老妇脸上,可怜的老妇鼻子冒血倒在地上,恶少跟上去抓她衣领继续殴打,四周围观的人却噤若寒蝉远远躲开。 木兰忍不下去了,大喝:”住手!“ 华服恶少没想到有人敢喊他,被吓一跳,回头望去看到一位明眸皓齿的美丽少女不禁呆住。 ”放开她!“木兰不顾耶律楚天阻拦,径直走到恶少面前,用力拉开他抓住老妇人的手。 恶少没想到木兰力气这么大被她晃了个趔趄,恶少的随从大惊,就要上前阻拦,却被恶少喝住。 ”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恶少一脸垂涎的问。 木兰示意老妇赶紧离开,转头看着恶少,斥道:”路上这么多人,你们几个混账纵马狂奔,踩到人怎么办?“ ”踩到便踩到,谁让他们不长眼!“恶少随从吼道:”你知道他是谁吗?还不跪下磕头!“ 恶少摆摆手:”哎,尔等不得无礼,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该冲撞人群。“ 随从看恶少似对木兰有意思,立刻闭上嘴。 ”这位姑娘,请问高姓大名?“恶少笑眯眯躬身施礼,又问了一遍。 ”先说你叫什么?“木兰心知恶少来头不小,没必要刚到京城就竖强敌,语气也客气几分。 恶少笑吟吟道:”在下姓赵名宣统,姑娘现在可以赐告芳名了?“ 咳咳咳! 木兰听他名字差点呛到,得亏这小子生在康朝,若是后世宣统帝时期,肯定被当场拉出去斩首。 ”在下名字有何不妥?“赵宣统看木兰咳嗽,好奇问道。 ”没有,只是听起来耳熟。“木兰清清嗓子,回道:“我叫杨木兰,幸会。”说着主动伸出手。 赵宣统再次呆住,虽说康朝男女没有后世那么森严的礼妨,但男女当街握手却是极为出格的举动,愣了愣才他醒悟木兰这是要握手,于是也伸出手去。 两人手握在一起,赵宣统就觉得不对劲,这姑娘生的端庄秀丽,怎么手上却长着老茧,而且力气大的出奇。。。哇!好痛! 木兰暗暗发力,捏的赵宣统手掌骨咯咯作响,疼的他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痛,痛,姑娘松手!!松手!“ 随从吓了一跳,就要抽刀上来抢人,却被耶律楚天等人拦住,双方你推我搡,几个随从就是靠不到近前。 木兰这才松手,赵宣统赶紧收回手,他自打生下来就是娇生惯养,从未干过任何力气活,一双手比女子还柔滑,哪受得了木兰揉搓。 赵宣统吃了暗亏,有点害怕木兰,不敢再用轻浮放浪的态度说话,”你,你好没道理,为何用这么大力气捏我?“ ”你也知道疼是吗?刚刚你殴打阿嬷时有没有想过她也会痛!“ 赵宣统不屑道:“不过是个寻常妇人打便打了,又能怎样?” 木兰又伸出手,赵宣统赶紧把手背到身后,问:“你又想干嘛?” “继续捏你,捏便捏了,你又能怎样?” ”喂!你怎么把我跟个无知妇人相提并论,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你知道老妇人是谁吗?“ 赵宣统一呆,他长到十七岁还从未有人如此跟他讲过话,脑袋依然懵圈。 木兰不屑道:”大家萍水相逢,彼此不认识,凭什么别人就得让着你。“ 赵宣统被木兰抢白的无言以对,又觉得不对劲,不服气道:“杨木兰,你已经知道我姓赵,乃是大康的皇族,你对我无礼不怕掉脑袋吗?” ”你是皇族,那就可以不守大康法令,就可以纵马踩踏百姓,就可以当街殴打民妇?“木兰一连串质问再次把赵宣统问傻,有些事可以做却不可以说,闹大了还真不好收拾。 第155章 入住杏林堂 木兰看他哑口无言,也就不再追问,把这小子逼的无路可退当场翻脸可不好,语气柔和三分,说道:“赵公子,你身为皇族一员,实乃万民之榜样,出门在外有责任维护皇家体面,岂可恣意妄为,以后言行谨慎些罢!告辞!”说完,对同样看傻了的耶律楚天等人招招手,带着他们从容离去。 赵宣统被木兰从容不迫又压力山大的气质震慑,呆呆的看着他们一行远去,众随从围过来叫道:“殿下,这女子太狂妄嚣张,竟敢冲撞殿下,我们回去找开平府把她们拿下问罪?“ 赵宣统这才回过神,骂道:“问什么罪?问你们这些蠢货带着我在路上乱窜,还是问本王当街打人??一个个没脑子的蠢货!” 众随从吓得低下头,不敢再说。 赵宣统看着木兰等人远去的方向,感慨道:“世上居然有此等不畏权贵的奇女子?”再揉揉捏痛的手掌,似乎还留着淡淡的兰香。 耶律楚天一直紧张的观望后面,看赵宣统等人没追上来才放下心,“木兰,你真吓死我了,为了个老妇得罪皇子值得吗?” 木兰苦笑说:“谁让我出点子让你打他的马,要是因为我想恶作剧搭上那老妇人的命,以后睡觉都不安稳。” 耶律楚天连连摇头,”真不知你哪来那么大胆子,这可是皇子,说不定以后会继位成皇帝的人。“ 王朝过来说道:“监判,林郎中让你去他车中有话说。” 木兰赶忙上了林长风的马车,问:“兄长,怎么了?” “木兰,你惹祸的本事若认天下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林长风责备道:“他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甄玉郡王赵宣统。”原来林长风没听到木兰跟赵宣统两人对话,还以为她不知赵宣统的身份。 “兄长,我早知道他是谁了,对了,赵宣统有几个弟兄?”木兰无所谓问道。 林长风无语摇摇头,这世上就没什么能吓到这位义妹,”当今圣上有两位皇子,赵宣统排行老二,其兄叫赵宣义。“ 木兰听出林长风的话里有话,问:”赵宣义不是太子?“ ”尚未立嗣。“林长风摇摇头:”听说当今圣上宠幸二皇子,但自古以来废长立幼都是大忌,此事吉凶难料。“ 原来如此。 木兰点点头:“不管他了,咱们抓紧时间赶路,开平城这么大说不定再也遇不到这小子。” ”总之,到了京城地界,千万不要多管闲事,你个女孩子家家坐马车走就好了,别在外面抛头露面。“ ”知道,知道。“木兰虽觉得林长风絮叨,却明白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笑盈盈的去了。 开平城。 木兰虽然已经设想过无数可能,但还是被其宏伟的城墙震惊,乖乖,这架势不比后世的紫禁城弱,高达数十丈的城墙上站着来回巡视的披甲禁军,他们的装备明显强于地方禁军,护心镜反射的亮光隔着数百步都觉得刺目。 耶律楚天不敢再徒步行走,胡人女子在京城并不常见,非常引人注目,只能坐在车中掀开车帘偷窥。 ”哇!开平城这么大!“耶律楚天惊艳了:”我还以为跟汝州府许州府这些地方差不多。“ 木兰曾经见过无数摩天大楼,倒没耶律楚天那么夸张,不过也深以为然:“大康繁华富庶名冠天下,当然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聊天的工夫,林长风已经给城门口的禁军看了自己的路引,并介绍所带的随从,禁军守卫过来检查过王朝等人,他们已经把兵刃藏在马车的暗格中,又掀开车帘看了看木兰和耶律楚天。 “怎么会有胡女?”禁军守卫皱眉问道。 林长风忙道:“回军爷,她是小老儿的伙计,自幼在汝州府长大,并非关外胡人。” 禁军守卫问耶律楚天道:“你会讲康话吗?” “会,而且讲的很好。”耶律楚天口齿伶俐回答。 禁军守卫见耶律楚天对答如流,挥挥手示意同伴放行。 ”怎么会问我会不会说康话?“耶律楚天不明所以。 木兰猜测道:”塞外之人能讲好康话的人不多,朝廷应该是怕奸细混进去。“ 几辆大车沿着大道一路前行,木兰注意到京城的街道全部铺设的经过打磨的青石板,偌大的城池全部硬化了地面,康朝财力雄厚可见一斑。 “可算到家了,木兰,耶律姑娘,下车吧!“林长风招呼二女下车。 木兰跳下车,抬头一看,眼前是座两层高的建筑,屋檐装饰着各种陶制小兽,一看就气派非凡。 大门上挂着硕大的招牌,上写:杏林堂! ”名字起得不错!“木兰赞道:”兄长,这是你想的?“ ”不是,这是种将军所赠。“林长风捋捋胡须,满意的看看牌匾,吩咐迎出来的伙计帮木兰等人搬下车上的行李。 林长风道:“木兰,你们先住在杏林堂,等其它事情安顿好了再做打算。” “有劳兄长。“ “哎,我是你义兄,替你做这些事本就应当,莫要说见外的话。” 木兰跟耶律楚天被安排住在杏林堂后院,最靠里的厢房,这里十分安静,院中还有石凳石桌,环境清雅,只是隆冬时节一片绿叶也看不到。 ”这里很幽雅呀!“耶律楚天走到一株梅花树下,抬头看看已经隐隐有芽孢的树干,欣喜道:“木兰,你看,再过些日子就要开花了。” 林长风走来问道:“怎么样,这里环境还满意?” ”满意,满意!“两人异口同声回答,木兰问:”兄长,什么时候你方便带我去拜访下种将军?“ 林长风笑容收敛,略一沉吟说:“木兰,种将军实际被软禁在京城,若我带你直接去他府上拜会,恐怕引出别的事端,不如改日等种将军外出时,你们扮作偶遇,这样更妥当,你说呢?” ”听兄长的!“木兰自知思虑没有林长风严密,遇事多请教才能少惹麻烦。 ”对了,我已经让伙计帮你留意租售的门面,京城地方太大,可能得花些时日,你别着急。“ ”不急,正好趁闲着可以去四处逛逛。“ 林长风嘱咐道:“千万别惹事。” “兄长,放心了,我又不是惹祸精。” 林长风莞尔一笑,背着手走出院门。 耶律楚天叹道:“林郎中对你真好,我看他别杨老爹对你还上心。” “呸!他是我义兄,哪能跟我爹相比,别胡说!” 两人笑闹着走进房内,一路车马劳顿两人确实疲劳至极,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耶律楚天起个大早,推门看到天上飘着雪花,于是去敲木兰的门叫她起床,“起床了,木兰!“ ”拜托大姐,现在才几点,你就叫,我累死了,再睡会儿!“木兰翻个身想继续睡觉,耶律楚天却带着股寒气推门进来。 “出来看腊梅花,你看,一晚上居然开花了。“耶律楚天拉开木兰的被子,冻得木兰缩成一团。 木兰无奈只好穿上衣服跟耶律楚天到院中赏梅,白皑皑的雪地映衬的红梅花格外醒目,耶律楚天兴奋的又蹦又跳,象个七八岁的孩童,“太漂亮了,你闻闻,梅花好香!” “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木兰忽然想起古人诗句,不由哼起那一世众人熟悉的曲子《一剪梅》。 “好曲,好曲!” 忽然,墙外有人大叫道:“敢问墙内是哪家小姐,曲子唱的这般好听,可否现身一见?” 木兰跟耶律楚天吓了一跳,木兰摆摆手示意不搭理,耶律楚天会意,喝道:“哪来的狂生,我家小姐是你随便见的?” 第156章 怪书生李文 那人也不着恼,反而赔礼道:“恕在下鲁莽,只是这首词曲意境旋律俱佳,在下情不自禁,抱歉,抱歉。” “罢了,你走吧!“耶律楚天打发走墙外之人转身进屋,忍不住好奇问:”木兰,你刚刚唱的真好听,能不能教我?“ 木兰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乱唱,这首歌本不应存在于这一时空,若传扬出去不知又引来多少祸事,摇摇头:“刚刚随便哼的,已经忘了。” 耶律楚天以为木兰不愿传授,只得作罢。 “等下咱们出去逛街,听说这里的坊市非常热闹,咱们去买些好吃的。”木兰怕耶律楚天不高兴,建议去逛街。 “好!等我去找林郎中借个背篓!”耶律楚天知道木兰有购物癖,逮住这种机会岂能错过。 两人正要出门,迎面碰上王朝。 “王镖头,早啊!”耶律楚天看王朝似乎有话跟木兰说,问个好就避开。 王朝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低声道:”杨监判,张龙回来了。“ ”哦?这么快!“木兰很惊讶,她想不明白张龙是如何迅速找到杏林堂的。 王朝微笑道:“我们之间有联络暗号,一路过来我都给他留了标记。张龙跟着那三位进京已经找到他们给谁送信。” “是谁?” “殿前司都检点李元峰。” 木兰默然,原来李长虎的后台是殿前司,看来殿前司属于严松严太师一脉,所以严太师才会阻止秦烽火对李长虎下手,他们官都太大,自己个小小从八品监判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杨监判?“王朝看木兰出神提醒道:”我们四人打算三日后启程返回晋乾县,等赵虎的伤势好些就出发。“ 木兰不想他们四人离开,凭她跟耶律楚天根本无法自保,问道:”王镖头,你们能不能留下?“ ”留在京城?” “对!” “可我们家眷还在晋乾县,山高水长诸多不便。”王朝其实也想留在京城,如此繁华富庶的地方谁不喜欢,可惜他们自问没本事在此立足。 木兰想想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会尽快在京城建立汇通总号,你们四位算是我请的镖头,每人月钱二两,你们挑两位回去把家小接来,所有吃住费用由汇通号包了,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王朝没想到木兰如此大方,二两每月可是高薪,连晋乾知县都拿不到这数。 木兰诚恳道:”王镖头,这一路上,你们为了保护我不惜跟禁军动手,木兰看在心里,区区几两银子跟几位的忠肝义胆比起来算的什么,不必客气。“ 王朝心里大为感动,看人家小小年纪又是女娃,说出的话听了那叫个熨帖,于是主动道:”监判。。。“ ”叫我木兰!“ ”哦,好,木兰,你这次进京带的盘缠也不算多,若是都花在我们几人身上,生意如何周转,我们的月钱缓缓再说,只要管一日三餐就够了。“ 木兰笑起来:”王镖头,不,我叫你王哥得了,咱们别互相装穷了,说的跟吃不上饭一样,放心,有木兰在,绝对不会让几位过苦日子!“ 就这样,木兰说服王朝四人留在开平城,只差遣张龙负责回去接各人家眷。 ”张哥,这一路上害你风餐露宿,等你接着嫂嫂侄子们回来,木兰再给你接风。“ 张龙也被木兰的诚恳打动,躬身施礼:”杨监判,我等不过是江湖草莽,蒙监判错爱如此赏识,实在感激不尽,张龙愿效犬马之劳。“ 赵虎也跟着躬身施礼。 木兰心情大好,笑道:”四位哥哥,咱们别谢来谢去的,都是自家人来日方长。“说着从包袱里摸出四个银元宝一人给了一个:”这些是给几位哥哥零花钱,放心,不算在月钱里。“ 哈哈哈!众人同时大笑。 稍后,耶律楚天跟木兰手挽手去逛坊市,楚天不但背着个背篓,还用带面纱的斗笠遮住面容。 ”木兰,林郎中嘱咐你也戴一顶,省的惹出是非。“说着硬给木兰戴上。 ”好,好,我这义兄比我奶还能絮叨。“ 开平城的街道热闹非凡,行人摩肩接踵,木兰跟楚天两人不得不小心前行,生怕不小心走散迷路。 不远处一对阴鹜的目光正在盯着两人:杨木兰,果然是你! 木兰、楚天两人逛完庙街的一条分支,楚天就已经累的不行,“开平城怎么这么多人?”楚天抱怨道:“恐怕比我一辈子的见过的人加起来都多。” “那是你见过的人太少了。”木兰心情超好,在庙街让她回忆起过去的生活,摩天大楼热闹非凡的商厦。。。 “我的脚都走痛了。”楚天看木兰又走神问:“你在想什么?” “没事!”木兰咬下一颗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把她带回现实,这里是大康,她会永远留在这里。 楚天注意到斜刺里一座没有匾额的大宅门口锁着把大锁,跟周围热闹非凡的景象格格不入,好奇道:”你看这间宅邸,这么热闹的地方,居然无人居住。“ 木兰一看就明白,此间主人肯定犯了官司被抄家入狱,说不定已被夷了几族,”那是罪囚的府邸。“ ”可惜,这么好的地段,浪费了。“ ”是啊,在晋乾县可以收购这种房子,来京城谁都不认识,还是小心点的好。“ 忽然,一中年书生走过来,靠前施礼道:”两位小姐叨扰了,小生无意从旁路过,听闻你们有意购置此间府邸?“ 木兰警惕的看着此人,不知为何总感觉他不但眼熟,声音也有点熟悉。 ”你是什么人,干嘛偷听我们说话?“楚天已经不客气呵斥道。 书生赔笑道:“小生姓李名文,来京城参加省试,不是歹人,两位小姐不要惊慌。” “李文?”楚天听他说是读书人,警惕心放下大半,毕竟大康重文轻武,读书人这三个字很有分量:“不错,我们对这间府邸有兴趣,你知道主人是谁?” “这位小姐真问对人了,小生恰好知道,这间宅院是前年因为图谋不轨被当今圣上赐死的前任枢密使狄蓝的别院。” 楚天动容道:“狄蓝?可是曾经大破昆仑关的那位狄将军?” “正是。”李文惋惜道:"可惜狄江军升任枢密使后,野心太大被言官发现他勾结外藩,图谋不轨,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他在京城的别院也被废弃。“ ”原来如此。“楚天感觉很惋惜,她看木兰不言语问道:”木兰,你怎么不说话?“ 木兰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文,问道:”李公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呃,小生只是路过此地,应该不曾见过。“ ”为什么我觉得你眼熟,声音也熟?“ 楚天登时想起来:“你,你是昨天在墙外说话那人!” 李文脸一红,忙赔礼道:“原来是您二位,昨日小生太冒昧了,只是姑娘的歌声实在美妙,小生忍不住想看看是否仙女才能唱出如此动人歌声。” 楚天道:“算你走运,在街上都能被你遇到。” 木兰却不这么想:“你在跟踪我们?” “没有,没有,小生住的地方距离杏林堂不远,昨儿只是碰巧路过,小生是堂堂省试生员岂能做这种伤风败俗之事,两位小姐别误会。”说着李文摸出身上带着路引,递给木兰,上面果然写着参加省试的因由。 木兰想打开路引看里面,却被李文抢了回去,“里面有小生的生辰八字,不方便给旁人看的。” 这时代生辰八字被人视作绝对隐私,只有成婚和办理路引时才会告知对方,李文不愿给人看实属人之常情。 第157章 长文见叔父 ”原来你真是解员啊!“楚天钦佩的看着李文:“那你不是很快就参加省试?” 李文呵呵一笑:”正是,再过三日就是春闱,小生不才应该能中。“ 楚天笑起来:“你还真敢吹大气。” 木兰看他侃侃而谈不象歹人,警惕心逐渐放下:”李公子,为何我觉得你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说来也怪,经常有人说小生面善,或许是家慈把小生这张脸生的太普通了。” 楚天被他风趣的话语逗笑,“你这读书人嘴巴倒很够使。” 李文跟两人闲聊几句便施礼告辞:”叨扰两位小姐,小生还有别的事作,就此别过,对了,这次两位小姐可愿赐告芳名?“ ”我叫。。。楚天。“ ”木兰!“ 李文嘴角不易觉察的抽动下,又深施一礼,道:”原来是木兰姑娘和楚天姑娘,多谢赐告,再会!“说完径直离去。 楚天对李文的印象极好,喃喃道:"真是个怪人,过来搭两句话就走了。“ ”那你还想干嘛?“木兰笑道:”呀,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楚天脸一红,忙否认:“哪有,他那么老,估计孩子都会满地跑了,我才不要给人当后娘。” 木兰被楚天欲盖弥彰的话逗的直笑,”还说没有,都想到孩子身上去了,不过,楚天姐,此人给我感觉有点神秘,你还是警醒点,世上太巧的事往往是别人故意安排的。“ ”啊?你是说他故意在外面听你唱歌,故意在这遇到我们?” ”不知道,我也没证据,就是觉得他。。。有问题!“ 两人又逛了一条庙街,二人买的零七八碎已经装满楚天背着的背篓。 ”我走不动了,咱们回去吧!“楚天累的气喘吁吁,木兰要跟她换着背,楚天只说她个子太小,还是算了。 木兰意犹未尽,看楚天累成这样,只得作罢,“好吧,咱们回去。” 回到杏林堂时林长风正忙得不可开交,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京城的人口比洪都镇多千百倍,病人的数量也多的吓人。 木兰看林长风太忙,只是跟他打个招呼就随楚天去了后院休息。 直到掌灯时分,林长风才打发走最后一位病人,命伙计上了门板,坐诊一整天对他这把岁数的老人来说实在吃不消。 木兰跟楚天一直等着林长风吃碗饭,早不知热了几次。 “兄长,你悠着点,哪能这么拼命!”木兰看林长风疲累的模样,感觉不是滋味。 “呵呵,这些人都是年前就跟我约下的,回晋乾一趟,攒了这么多病患,不看完了说不过去。”林长风揉揉发涨的脑袋,才注意到扣着碗的饭菜,歉意道:“你们不用等我,先吃就行。” 木兰道:“那怎么行,你是最辛苦的一位,当然也要先吃饭。” 林长风笑道:“好,好,快吃吧,不然饭菜又凉了。” 三人吃罢晚饭,林长风才问两人白天去做什么,木兰说起狄蓝别院的事。 林长风奇道:“你俩居然找到那里去了?” “是啊,怎么了?” “你俩有所不知,狄蓝将军其实是蒙冤屈死,他只是性情有点张狂,经常戴个青铜面具装神弄鬼吓唬敌人,结果被人构陷说他会巫术,能施法谋害皇上,这种怪力乱神之事皇上宁可信其有,就把他赐死了,全部家眷被充军三千里。不过,你怎么知道那是狄蓝别院?”林长风心思缜密,立刻发现木兰主动提到狄蓝的名字,这是个当朝禁忌,通常不会有人提起。 楚天道:”是一个姓李的书生说的,他还是解员来京城参加春闱的。“ ”哦?还有两三日春闱就要开考,此人居然在街上闲逛?“林长风奇道:”所有参加春闱的解员都在驿馆备考才对。“ ”这人很有意思,他还说自己准能通过省试,也不知真的假的。“ 林长风捋捋胡须摇头道:”真是世风日下,解员中居然有如此孟浪之徒。“ 楚天不服气道:”说不定他真有本事呢?“ 木兰笑道:”兄长,楚天姐对李书生很有好感,你别踩人痛脚。“ ”哦,呵呵呵,是我老糊涂了,给你赔不是。“ 楚天被臊红了脸,窘迫道:”你们,合伙取笑我。“ 三人愉快的用完晚餐,林长风正色道:”木兰,我劝你还是别打狄蓝别院的主意,这件事牵连很广,你又初来乍到,被有心人惦记上就不好了。” “好。”木兰只能同意,毕竟她对京城的事了解太少,再说林长风绝不会害自己。 李文就是李长文,他没想到在杏林堂外听到的歌声是杨木兰所唱,更没想到会恰好看到杨木兰跟耶律楚天从杏林堂走出来,既然天赐良机岂能错过,于是他一路尾随两人偷听她们对话,等走到狄蓝别院时,脑中已经有了报仇计划。 第二日,李长文拎着礼物去拜会殿前司都检点李元峰,也是他们兄弟的远房叔父。 ”侄儿长文见过叔父。“李长文规规矩矩的给李元峰跪下磕头行礼,神态极为恭谨。 李元峰是个五短身材的胖子,脸上泛着一层油光,半根胡须都没有,看上去活像个没褶的包子。 ”起来吧。“李元峰斜靠在太师椅中,漫不经心的剔着牙,问道:”你二哥没再捅篓子吧?“ ”回叔父的话,没有,二哥自从得到叔父训示,一直留在晋阳关从不外出,连家都不曾回过。“ 李元峰坐直身子随手丢掉牙签,啐了一口痰,淡淡道:”这还差不多,让他老老实实呆着,过些时日张天正那些人不闹腾了,再让老二出门,另外,长虎怎么跟金人攀扯上关系的?” 李长文大惊,忙躬身道:“叔父明鉴,二哥不曾跟金人攀扯关系,纯属意外。”于是,将李长虎跟杨木兰争斗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有这等事?”李元峰意外道:“一个乡下野丫头居然如此厉害。” “叔父,杨木兰此女非常妖孽,就是转运司推出的减震车簧也是她设计制作,谢转运使只是帮忙推广而已。” 李元峰奇道:“我知道此事,当初还以为是谢长亭那老小子想出的点子,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杨木兰莫非生的三头六臂,厉害,厉害!” 李长文偷眼打量李元峰,看他确实对杨木兰起了好奇心,沉声道:”侄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叔父,谢转运使是张枢密一派,历来跟叔父不合,若放任杨木兰继续作大,恐怕对叔父甚至太师不利。“李长文说完赶紧作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李元峰砸吧砸吧嘴,又摸了摸下巴,“说的也是,谢老儿借着车簧一事在圣上面前很长脸,若是老被他抢风头,严太师必定不高兴。只是,这杨木兰远在边关,又是个区区从八品芝麻官,叔父也没法直接出手整治她。” “不如,面奏当今圣上,以她是女流之辈不合祖宗礼法褫夺其官身?” “哎!不行,赐给她从八品官身是枢密院报请圣上御准的,这不是自己找难看?”李元峰摇摇斗大的脑袋,“若让圣上注意到杨木兰说不定起反作用,对了,你说杨木兰今年多大?” “十一二岁。” “那更不妥了,万一圣上心血来潮把她纳入后宫,我们岂不立时多个强敌?” “侄儿愚昧。”李长文赶忙告罪,犹豫了下,说道:“叔父,实不相瞒,侄儿今日在庙街遇到过杨木兰,她现在京城。” 李元峰诧异道:“她来京城干什么?” “我看她是跟着一位姓林的郎中,说不定是想来京城开生意做买卖,她在汝州府开的汇通号钱庄,听说做的相当不错。” 第158章 登门不速客 李元峰已经对杨木兰层出不穷的能力免疫,小眼睛转了转,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来京城的事朝中人都不知道?” “是,他们才到京城不久,没看见朝中有谁去见她。” 李元峰点点头,“好,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准备省试,杨木兰的事交给叔父办。” “多谢叔父!”李长文心里大喜,只有殿前司出手,还怕整不死你个毛丫头?于是美滋滋告辞离去。 李元峰琢磨半天,叫道:“来人!给我请陆虞侯。“ 咣咣咣! 天色刚刚放亮,杏林堂的隔板被人捶的山响,伙计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出来开门,怒道:”敲什么敲,还没到开门的时候!“ ”快开门,我们是殿前司禁军侍卫,奉命前来捉拿反贼!“门外传来凶狠的声音。 伙计顿时吓的麻爪,连滚带爬去叫林长风:”林郎中,不好了,有禁军,说咱窝藏反贼,你快去看看吧!“ 林长风斥道:”慌什么!咱们是医馆药铺,哪来反贼,去开门!“ 伙计看林长风很镇定,才稳住神去卸下隔板,通过镂空的窗户看到外面果然是群盔明甲亮气势汹汹的禁军兵士。 ”闪开!“门臼拉开,六七个禁军推门冲进来,为首一人喝道:”谁是这管事的?“ 林长风拱手施礼,问道:”这位军爷,老朽林长风是此间郎中,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你是郎中,好,我问你,刚刚逃进这里的反贼哪去了?“ ”军爷,你们进来之前店门是锁住的,没人进来。“ 那禁军侍卫怒斥道:”放屁,我们明明看到有人闯进来,你敢包庇反贼?给我搜!"说着用力一推,差点把林长风推倒在地,其他几人直奔后院而去。 ”后边是女眷居所,你们不能闯进去。“林长风大叫,可这些禁军根本不听。 为首那人狞笑道:“林郎中,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交代,反贼躲在哪里,说不定能免你一死!” 哎哟! 疼死我了! 正在这时,冲进后院的几名禁军侍卫惨叫着,捂着脸退出来,其中一人眼睛青了一块,另外一人额头鼓起鸡蛋大小的包。 “怎么回事?” “里面有人用弹弓打我们!” 禁军首领指着林长风骂道:“老头儿,你还敢说没窝藏反贼,竟敢偷袭禁军,来人,叫弓箭手进来!” “慢着!”一声悦耳的娇吒从后院传来,木兰带着耶律楚天缓步走出。 木兰走到禁军首领面前,直视着他问道:”谁派你来的?“ 禁军首领虽然比木兰高了一个头,却被木兰气势压制,感觉正被人俯视,刚刚凶狠的气势荡然无存,说话都有点不利落:”你,你是什么人?“ 木兰知道此时不能再隐藏身份,这些家伙明显有备而来,若再低调恐怕会被杀人灭口,摸出官身腰牌,斥道:“本官军器监作院监判,杨木兰!你们擅闯民宅,意欲何为?” “监判?”禁军首领挠挠脸,仔细看看杨木兰的腰牌,禁军跟军器监关系紧密,经常看到带腰牌的官员,所以很容易判定真假。 “哦,你真是杨监判!我等是殿前司诸直校尉,奉命来擒拿一名反贼,无意冲撞杨监判还请多原谅。“ 木兰面无表情看着禁军首领问:“你叫什么?” “卑职吴德。” “无德?”耶律楚天差点笑出声,赶忙闭上嘴。 “吴校尉,谁命你过来擒拿反贼?” 吴德为难道:“杨监判,卑职奉命办差,不方便多说,请你让开,我们要搜查这里。” 木兰点头道:“要搜也可以,不过得有我们的人跟随在旁,军器监机密众多,万一被人盗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好吧!”吴德知道军器监确实规矩森严,只好同意。 “楚天,你跟着他们,让他们看清楚里面有没有人,确保咱们的东西不会有人’碰‘。“ 耶律楚天应了,伸手对几个禁军兵士道:"里面请!” 过了片刻,耶律楚天“押送”着几名兵士出来,他们当然一无所获。 木兰问吴德:”里面没人,吴校尉打算如何?“ 吴德没想到杨木兰会有官身,若是寻常百姓可以抓回去细细拷问,总能找出茬子,实在不行还能屈打成招,但有官身的人抓起来,不知会惹到朝中哪位大神,还是谨慎些好。 “杨监判,我等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告辞。”说完,吴德挥挥手领着瘦下去了。 林长风惊魂未定,他毕竟上了岁数,胆子也变小,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兄长,说不定真是搞错了。“木兰安慰道:”这里是天子脚下,他们不敢乱来的。“ ”你相信吗?”林长风苦笑摇头:“看来,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耶律楚天怒道:“盯上便盯上,谁怕谁!” 住在杏林堂隔壁的王朝等人闻讯赶来,听完木兰述说的经过,王朝道:“监判,那些人还没走远,不如我去跟着他们看看,到底谁派他们来的?” “好,小心点,你跟马汉一起去,彼此有个照应。”木兰也觉得不该被动等待。 两人领命离去。 木兰对林长风歉意道:”兄长,我猜他们是针对我来的,我得尽快找个地方搬出去,不然他们还会来杏林堂找麻烦的。“ ”这说的什么话!“林长风不悦:”咱们是结义兄妹,哪有作哥哥的落井下石的道理?别说了,就算杏林堂关张我也不让你搬出去!“ 木兰心里一阵温暖,微微笑着不再言语。 众人吃完早饭,王朝跟马汉匆匆赶回来,”监判,那几个人的确是殿前司的,我看他们进了殿前司衙门大门。“ 林长风比其他人熟悉京城情况,忽然想起一事:“不对,殿前司是负责守卫皇城保护当今圣上安全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开门揖盗?” ”禁军在京城胡作非为该找谁告诉?“木兰闻言眼前一亮,她知道官场倾轧之事无处不在,如果能引起内斗,就能形成制衡。 林长风捋捋胡须另一思忖:“要说告诉,自然得找御史台,若御史上殿参殿前司一本,少不得挨顿斥骂。“ 耶律楚天问:”御史很能打吗?刚刚那些禁军会怕他们?" "呵呵,御史都是些肩不能单单手不能提篮的读书人,当然不能打,他们有风闻奏事之权,所以其他朝廷官员都忌惮这些人。“ “原来是耍嘴的!”楚天不屑撇嘴:“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哎,楚天,你可别小瞧御史,这些人很受当今圣上器重,甚至有单独面圣的权利,就算贵为宰相太师,若被揪住短处一样不给面子。” 耶律楚天不说话了,耍嘴没什么了不起,但是敢豁出命耍嘴也算是条好汉。 ”兄长,我们初来乍到,上哪认识御史,他们都住深宅大院里吧?“木兰问了一句。 呵呵呵!林长风笑起来:”你想多了,御史多数清贫,哪有钱在开平城购买深宅大院,走到街上说不定就能遇到。“ 旁边的伙计说:“每隔三天御史们上朝奏一回事,姑娘要想跟他们说话,早朝时分等在路边就是,那些身穿黑色官袍,帽子上有红带子的人就是。” 楚天指着门外一人问:“是不是这样的?” “对!” 木兰想了想:“我去找他说话,你们不用等我!”说完,拔脚追出门,拦住那位身穿黑袍红带的官人,施礼道:“晋乾县作院监判,杨木兰见过御史大人。” 那人吃惊的望着木兰,奇道:“你说你是监判?” 木兰拿出腰牌递给那人,这位御史接过看后,啧啧称奇:“想不到我朝居然真有女子为官,不可思议。” 第159章 御史曲如飞 “敢问御史大人怎么称呼?” “哦,杨监判不必客气,在下曲如飞。” “原来是曲大人,若大人身无要事,木兰斗胆请大人用饭,并有要事奏报。” 曲如飞没见过木兰这么大胆年龄又这么小的女子,碍于御史不能跟外地官员过从甚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这个。。。” ”曲大人,难道你要我站在街上跟你说话吗?“ ”那,好吧。“ 木兰问:”这条街上可有好吃的饭馆?“ 曲如飞奇道:“你刚来京城?” “是啊,不到三日。” “好吧,在下做东,请杨监判试试前面的吕氏蹄花,味道还算不错。”曲如飞带着木兰进了吕氏老店,选了张靠边的桌子落座。 老板娘跟曲如飞很熟悉,说笑几句就让人去准备。 “杨监判说来自晋乾县,可是汝州府治下晋乾县?” “正是。” “来京城所为何事?” “探亲访友,看望义兄。”木兰当然不能说是来做生意。 曲如飞肚子突然咕咕响,不好意思道:”今日早朝起的晚了些,没来得及吃东西,见笑了。“ 说话的工夫,伙计已经香喷喷的蹄花端上来,曲如飞吩咐多拿个碗,让木兰也分一碗尝尝。 木兰尝了尝,觉得蹄花虽然好看闻着也香,却少了味道,似乎少放了盐。 ”味道如何?“曲如飞吃得津津有味。 ”挺好,就是淡了点。“ 曲如飞笑起来:”杨监判真是实在人,不错,现在开平城盐价暴涨,连饭铺都舍不得用盐了,对了,刚刚你说有事要讲,到底什么事?” 木兰放下筷子,”曲大人,木兰刚来京城,除了义兄也不认得什么人,今日一早在住处被一伙自称抓贼的殿前司禁军的军汉围攻,若不是我带的随从厉害,险些被他们打伤,不知京城缉贼捕盗的可是殿前司?“ 曲如飞放下筷子,”当然不是,寻常贼人由大理寺发牌拿人,除非遇到大群流寇围城,才能出动禁军,那也要枢密院出兵符才行,怎样都轮不到殿前司校尉上街拿人。“ 木兰假作恍然:”原来如此,那他们这是僭越了?“ ”倒也没那么严重,毕竟殿前司有维护皇城安危的职责,只能说不大合规矩。“曲如飞明白了,这小姑娘是被京城禁军侍卫冲撞了,想找人替她出气,小孩子家家哄哄算了。 ”早听义兄说京城热闹繁华,今日一见却见面不如闻名,秩序比起晋乾县还不如,真让人失望。“木兰故作遗憾,故意语言挑起曲如飞维护名声的想法。 曲如飞笑道:”京城人口有百万之众,形形色色三教九流,当然比地方上复杂的多,不过论起安全,不会有比开平更安全的地方,你说的那些事多半是误会。“ 木兰见曲如飞没有出头的意思,也就不再提这事,随便跟他攀谈起来。 “对了,杨监判,不知今年贵庚,看你年龄不大,是如何作上的监判之位?” “说起来都是巧合,我跟晋乾知县的公子认识,在他家遇到河北道转运使谢长亭谢大人。。。” 曲如飞听到这瞪起眼来,问:“莫非你就是谢大人推举的发明车簧之人?” “哦。。。曲大人知道我?” 曲如飞大笑:”当时御史台为这事还争论过一阵,很多同僚以为是谢长亭故弄玄虚,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木兰也笑:“想不到我在朝中知名度这么高。“ ”我明白了!“曲如飞突然停住笑,一拍脑袋,”殿前司这些人确实是针对你去的。“ ”为什么?“ 曲如飞道:”当初严太师跟张枢密使因为你跟李长虎的事在朝堂上大吵一架,后来当今圣上和稀泥了事,想必严太师记恨上你了。“ ”那跟殿前司有什么关系?“ ”殿前司都检点李元峰。。。算了,我也不方便跟你多说,总之,他们肯定是对你来的。“曲如飞虽然只说了一半,木兰却已经知道下半句,李元峰其实是严松的狗腿子。 木兰喟然道:”真无趣,堂堂二品大员跟我个芝麻小吏较劲。“ ”杨监判,谢大人曾是我的恩师,既然他对你有知遇之恩,我们也算是半个同窗,此事下次朝会时,我会禀明中丞,让他警告殿前司行为收敛点。“ 木兰大喜,站起身躬身道谢:“多谢曲大人,不然木兰还真不知如何在京城自处了。” “客气,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老板娘,这顿饭算我的。”木兰摸出碎银递给从旁路过的老板娘。 曲如飞笑道:“杨监判,你还真有前唐女子豪爽之风,若我大康女子个个如你这般,岂不羞煞大康男儿。” 两人相视大笑。 “曲大人,哎呀,老是大人大人怪拗口的,不如我叫你曲大哥,你叫我木兰,不知大哥今年贵庚?” 曲如飞对杨木兰印象甚好,并不介意结交这样一位妹妹,笑道:“愚兄已近而立之年,不知木兰妹妹芳龄几何?” “我。。。在过些日子就十一了。” 。。。。。。 曲如飞彻底无语,他本觉得自己还算年轻,原来已经是人家年龄两倍半。 “怎么,曲大哥嫌我年纪小?”木兰察觉曲如飞表情有异。 “当然不是,愚兄只是觉得木兰如此年纪又是女子都能有如此成就,而愚兄已近而立之年却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御史,实在惭愧。” 木兰笑了:“御史可以风闻奏事,上能弹劾宰相,下能督查百姓,这是多大的权利,怎么会有名无实?” 曲如飞自知失言,跟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娃娃说心里话,太也没城府,尴尬的笑笑:“御史虽然听起来威风,但其实。。。一言难尽。” 木兰知道他心有忌讳也就不再追问,说道:“曲大哥,木兰现在暂居杏林堂,若需要联络可去那里找我,小妹就不叨扰了。” “好,若有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 木兰回到杏林堂对林长风说了事情经过,林长风感慨道:“真没想到,你就这么当街拦住人家,就能把事办了。” “只是碰巧说到谢转运使,曲御史要不是谢转运使的学生,肯定不会搭理我。” 伙计王小五端着茶壶过来三人沏茶,听到木兰提起御史,晒道:“三位都是刚来京城,不了解朝中道道,说起来御史好象很大的官,其实屁的权利没有,朝中权贵看他们就好像看到苍蝇,虽然咬不死人,但是被他们盯上纠缠总是很烦,御史台又有不因言获罪的免死金牌,所以才没人愿意对付他们,当然也不会待见他们,就这么客客气气敬而远之。“ 王小五是开平城本地人,自然比木兰等人了解京城情况,经他一说,木兰明白曲如飞为何郁郁不得志,谁也不想被人看成苍蝇。 ”御史台的头儿是谁?“木兰问。 王小五嘿嘿一乐:”张成充!“ ”长成虫?“耶律楚天听差了,笑道:”谁给起这么磕碜的名字。“ ”是充军的充,不是虫子的虫。“王小五解释完,忽然觉得这字还不如虫子的虫。 木兰默默记住这些人名,林长风打发王小五去招呼等在门口的病人,说道:”木兰,你跟楚天聊着,我要开诊了。“ ”好。“ 吴德回到殿前司衙门复命,陆虞侯问:”人呢?怎么带来?” “回虞侯的话,卑职确实找到那女娃,只是。。。” “只是什么?” “她有官身,卑职验过她的腰牌,她确实是军器监从八品监判,卑职不敢随便抓人。”吴德详细说了去杏林堂的经过。 陆虞侯霍的起身,捏的拳头嘎巴作响,脸上阴晴不定,都点检让自己去抓的明明说是个民女,怎么会有官身,莫非是个陷阱? 第160章 楚天会李文 “你们先下去吧。”陆虞侯摆摆手屏退吴德等人,心里七上八下心事重重去见都点检李元峰复命。 李元峰看陆虞侯进来,笑眯眯问:”详谦,这么快就办好了?“ ”回大人,事情出了点岔子。。。“ ”没找到人?“ ”找是找到了,可是那女娃有官身,她是军器监的监判,卑职不敢随便提人。“ 李元峰脸皮跳了下,心里暗骂:问的这么清楚干嘛,多此一举!嘴上却惊讶道:”她竟然有官身?“ ”是,卑职常年跟军器监打交道,很熟悉他们的腰牌,千真万确。“ 李元峰一脸恍然:”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都怪我提前没问清楚,既然她有官身,此事权且放放以后再说。“ ”是!"陆详谦悬着的心放下,若李元峰逼自己硬去抓人可就糟了,抓也不是,不抓更不是。 ”辛苦你们了,下去吧。“李元峰强按心中不快打发陆详谦出去,转过头脸就变成锅底,心里有种被一只小蚂蚁制住的感觉,实在不爽。 李元峰琢磨片刻,吩咐下人:“去,把李长文叫来。” 下人出去没多久就带着李长文过来。 ”长文见过叔父。“李长文恭敬施礼,然后问:”不知叔父有何吩咐?“ 李元峰把之前差遣陆详谦陆虞侯去抓捕杨木兰的事说了一遍,愤愤道:”这丫头大小也是朝廷命官,没有圣旨不能随便抓她,真是气死我了。“ 李长文听了,眼珠一转,问道:”叔父,侄儿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废话,说!“ ”那日,侄儿看杨木兰对狄蓝别院有兴趣,若能说服她购下这处院落,然后将她打成狄家余孽,到时直接让大理寺拿人,就不用当今圣上御准了。“ 李元峰眼前一亮,赞道:”好小子,不愧是读书人,果然有两把刷子,就这么办!不过,让谁去说服她购买那间院子呢?” “侄儿愿去。”李长文微微一笑:“杨木兰身旁的胡女侍卫青睐侄儿,只要说服她,估计杨木兰就答应了七成。” 李元峰拍拍李长文的肩膀,赞赏道:“不错,此事先放放,好好准备省试,完了再说,你若能过了省试,叔父我就能想法推举你入殿试,说不定咱叔侄二人能同朝为臣。” “多谢叔父抬举,侄儿粉身碎骨难以报答!“李长文跪地咚咚磕响头。 ”哈哈哈!起来吧,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样客气。“ 木兰跟耶律楚天两人被殿前司的事一闹,没了逛街的兴趣,每日在杏林堂帮林长风接诊配药,不知为何楚天显得神不守舍。 ”楚天姐,你到底怎么了,看着心事重重?“木兰问道。 ”我挺好的,什么事也没有。“耶律楚天的脸突然红了。 木兰忽然想起当初于秋燕跟萧广山的事,同样神不守舍,同样说话就脸红,莫非。。。。。。 ”你是不是在想省试什么时候结束?“ 楚天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我还知道你想知道李文有没有通过省试!” ”你,你。。。。”楚天羞红的面颊暴露了内心想法,她确实在想书生李文,只是开平城人海茫茫,上哪去找这家伙? 木兰劝道:“楚天姐,你不过跟那人一面之缘,根本不了解他,别陷进去太深。” “可是,康人成婚前大多没见过彼此,不是一样过的很好,我都见过他了,至少知道样貌如何,比那些洞房花烛夜才见面的强吧?“ 木兰无语,她脑袋里的想法跟康人截然不同,套在耶律楚天身上肯定不合适,只好爱莫能助得拍拍她肩膀道:”我看你还是去街上转转帮忙买点东西,顺便散散心,说不定能碰到心上人。“ ”木兰,你别笑话我了。“ ”我说真的,家里的盐快吃完了,你去买些回来。“ 楚天欣然领命,她其实真的很想出去逛逛,也真的很想再见到书生李文。 木兰看着楚天欢快的脚步,心里感慨:这时代的爱情来的真快真容易,见个面就喜欢上,然后请媒人说合订婚娶亲,哪有后世还要相处好久,说不定最后闹得鸡飞狗跳分手这么复杂,世道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 庙街一如既往的热闹,各种贩夫走卒卖力的吆喝,一时间人声鼎沸,吵的耶律楚天脑袋发晕,她边走边四下看,生怕漏掉路过的每个人。 这日恰好是省试放榜的时间,走在路上的书生还特别多,看的耶律楚天眼花缭乱,最后,她不得不上前询问。 “这位公子,请问省试的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就在前面街角处贴着,对,就是有禁军把守的地方。“ ”多谢。“ 耶律楚天走到走到街角处,果然看到两名禁军站在皇榜两侧,外面围着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她好不容易挤进去,定睛细瞧。 榜上前十名都不姓李,耶律楚天识字不多,看的颇为吃力,直数到第二列第十八才看到一位李姓,却是三字的名字,她也没留意继续往下看,始终没看到李姓两字名,不由担心起来:李文不会落榜了吧? 忽然有人拍了她肩膀下,耶律楚天回头一看,拍她的人正是李文,不由又惊又喜。 “李公子,你也在?” “楚天姑娘,这么巧?”李文满脸堆笑道:“莫非你家中也有人参加省试?” “啊?没有,我,我就是看看热闹。”楚天被人道破心事面飞红霞,赶忙否认:“我是去买盐的。” “李文”嘿嘿一笑,提醒道:“你走错方向了,杂货铺在对面那条街。” 耶律楚天觉得尴尬,问道:“李公子,你省试的结果怎样,有没有上榜?” “你不是看了吗?” “我识字不多,这些名字笔画繁复,我不认得。”耶律楚天老老实实承认。 难怪!李长文松了口气,第十八名写的正是李长文,若被这胡女看到,戏就没法唱了,真是天助我也。 ”第十八名就是在下!“李长文笑眯眯回答。 ”那不是三个字的名字吗?“ ”哦,你不知道我们康人报名都是要把字加进去的,所以我榜上名字叫李荣文,平时朋友都叫我李文。“ 耶律楚天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李公子恭喜你金榜题名。“ ”过奖过奖。“李长文四下看看,担心被认识自己的同窗识破,提议道:”此处太吵,不如我陪你去买东西?“ ”好啊!“ 两人挤出人群,直奔对面街道的杂货铺。 耶律楚天没来由的红了脸,揉搓这衣角不说话。 李长文看在眼中,心里只是冷笑:这傻女迷上自己了,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楚天姑娘,怎么没见跟你一起的那位姑娘?“李长文有意无意问道。 ”哦,小姐很忙的,没时间上街买东西。“ ”她不是你的丫鬟吗?为何你称呼她小姐?“李长文故作惊讶道:”这未免太没规矩了。“ 耶律楚天失笑道:”李公子,你从哪看出来她是丫鬟?“ ”那日我们在狄蓝别院见面,她在你面前少言寡语,又不善言辞,一看就什么都不懂,不是个丫鬟是什么,哪有楚天姑娘这么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耶律楚天听了心里乐开花,抿着嘴笑道:“李公子,你,你也太会夸人了,我哪是什么大家闺秀,其实我不过是。。。” “哎!”李长文打断耶律楚天:”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李某觉得楚天姑娘不但待人热诚还有种飒爽之气,称得上女中豪杰,咱们不提别人也罢。“ 第161章 欲擒故纵计 楚天被李长文灌了一阵迷魂汤,早已经开心的不知自己是谁,乖乖闭嘴听他说话。 ”李公子,你已经金榜题名,是不是要做大官了?“过了好久,楚天才想出个问题。 ”还不行,要等过些日子通过殿试,才能入朝为官,现在只是具备资格罢了。“ 楚天惋惜道:”还要考一回啊?“ ”当然,有些人一辈子考到七老八十都未必能通过省试,李某能一次通过已经算十分运气。“ ”李公子,你真了不起。“楚天听的晕晕乎乎,只剩仰慕,让她认全所有常用字都做不到,更别提作什么锦绣文章。 哈哈哈!李长文大乐,虽然他也是考了五次才通过省试,但比起白发苍苍的同窗已经强太多。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杂货铺门口,出乎意料的是居然需要排队,有人等了很久不耐烦的骂骂咧咧。 “买几两盐磨蹭什么,前面的快点!” 更有嘴巴臭的对着一个捧着坛子出来的人骂道:”一个人买这么多,你特娘的要把全家作腌肉?“ ”你特娘的再说一遍!“抱着坛子的人大怒,就要放下坛子过来揪打嘴巴缺德的家伙,旁边的人赶忙劝住。 耶律楚天吃惊的问排在队尾的妇人:“敢问大嫂,这些人都是买盐的?” “可不是嘛!现在市面上食盐紧俏,到处都在抢购,也不知今天能不能买上。”说着连连摇头。 楚天觉得很奇怪,她在晋乾县时没听过闹盐荒,怎么京城如此繁华之处反而会缺盐? 李长文摸摸光洁的下巴,故弄玄虚道:”很奇怪京城为何缺盐是吧?“ ”你知道?“ ”当然!“李长压低声音道:”京城不同别地,这里人口众多,吃盐的数量巨大,所以冒险来京城贩卖私盐的强人很多,特别是。。。近来有人改造了车辆,让私盐贩运更加猖獗,运来京城的私盐更多。“ 楚天越听越糊涂:”既然运来京城的盐更多,为何反而难买到了?“ ”姑娘有所不知,这盐税乃是我大康重中之重,若是任由私盐泛滥,盐税收不上来,会造成国库空虚,朝廷拿什么发薪俸军饷,所以当朝严太师下令严查严办私盐,听说最近杀掉的私盐贩子几有千人。这才遏制住私盐贩售,现在所有食盐供应都由盐铁使统一掌管,所以供应的会慢些,价格难免涨高。“李长文娓娓道来,说的楚天只剩佩服。 “李公子,你知道的真多,恐怕我家小姐都没你这些见识。” “哈哈,楚天姑娘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 楚天正色道:“当然是夸你,我家小姐兰心蕙质可不是寻常女子,若她是个男子,肯定能登堂拜相,李公子莫小瞧于她。” 李长文尴尬的干笑两声,“原来她这么厉害,真是失敬。” 两人好不容易排到柜台前,掌柜已经疲劳至极,没好气的搬起坛子全倒了出来,一堆黄不拉几掺杂这泥土碎石的东西撒在秤盘中,足有二十斤重。 ”就剩这些了,要的话十个钱全拿走。“ 楚天大怒:”你这是卖盐还是卖土!“ ”当然是盐,你眼瞎吗?看不见罐上的字?“指着罐子上的官印-盐铁使封。 排在耶律楚天后面的众人一看柜上的盐没法食用,只能摇头叹气离开,这玩意买回去也是废的。 ”算了,这些都是废物,买不得。“李长文劝楚天:"改日去别的店铺看看,说不定有好盐。“ 掌柜嗤笑道:”好盐当然有,但那是给你们这些人吃的?做梦去吧,过些日子,连这种土盐都没得买!“说着就要把盐收回去。 ”慢着!“耶律楚天摸出十个钱丢在柜上,”我要了。“说着捡起秤盘将土盐碎石全倒进带来的背篓中。 两人出了店门,李长文问:”楚天姑娘,你买这些废物作甚?“ ”回去让小姐处理,她肯定有法子把土盐变成好盐!“ ”我不信!“李长文道:”土盐通常只能喂牲口,没见有人能把它在变成好盐。“ 耶律楚天自豪的一笑:”可我们小姐就行。“ 李长文眼珠一转,”不如咱们打个赌,若是你家小姐真能恢复土盐成好盐,在下告诉你们如何用五十两银子买下狄蓝别院。“ ”啊?那地方这么便宜?” “当然不是,狄蓝别院有价无市,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五千两也买不到。” “那你怎么能买到?” “这是秘密才值得打赌。” 耶律楚天点点头:“那要是我们输了,你想要什么?” “也没什么,就让你家小姐写个认错书,赔个五十两银子了事。” “认错?认什么错?” “承认她沽名钓誉,蛊惑人心。” 耶律楚天顿时变了脸,“凭什么,不过是个赌注,这不是要毁去小姐名声?不行!“ 李长文淡淡一笑:“楚天姑娘,我就知道你前面说你家小姐如何如何厉害是假的,稍稍一试就见真章,既然如此,李某告辞。“说完故意一步三摇的磨蹭离开。 ”喂!你站住!”耶律楚天叫住他,李文书生虽然有点持才傲物,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喜欢的,“我回去问问小姐,她若愿意接下这个赌,我再回你如何?” “悉听尊便,姑娘有消息可去羽岚书馆找我!“李长文一副老子早知你不行的表情,拱手道别。 耶律楚天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她不满李文贬低杨木兰,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喜欢李文的博学和自信,思来想去还是背着沉重的背篓返回杏林堂。 王小五看耶律楚天背着满满半篓盐回来,惊道:“楚天姐,你,你从哪弄来这么多盐,不会是遇到私盐贩子了吧?那可是要杀头的!“ ”别瞎说,这是官盐!“说着,耶律楚天将背篓搬到柜台上给王小五看。 王小五看了苦着脸道:“姐姐,你让人骗了,这是土盐,只能拿去喂牲口,人怎么能吃,这些连两个大钱都不值!” “啊?”耶律楚天还觉得十个钱买半筐赚了。 林长风刚送走一位病患,听到两人说话就凑过来看,又听王小五的话摇头道:”算了,咱杏林堂也不养牲口,送给街对面的驿站吧,他们或许用的上。“ 耶律楚天有点急了,忙问:”林郎中,就没法把土盐变成好盐吗?我试了一点很咸的。“ “除非你有鸡嘴那么小的手,一粒一粒挑出来,楚天姐,别想了,这么多年无数人都想提取土盐,从来没人成功过。”王小五道:“要是真有法子,那人早就富甲天下。” 耶律楚天心里的希望彻底熄灭,看来不能跟李文打赌,不然非输不可。 木兰听到几人说话,从后院过来,问耶律楚天:“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哇,你买了这么多盐,京城不是缺盐吗?“ ”这是土盐,没法吃的。“王小五继续蹬着药捻子碾药。 ”土盐?“木兰没听过这词,抓起一来看,立刻明白过来,就是很多混合杂质的粗盐,人根本没法食用。 林长风摇摇头,继续去给下一位病患诊病。 ”木兰,都怪我,还以为捡了便宜。“耶律楚天道:”我把盐送去驿站。“ ”楚天姐,现在食盐真的很紧俏吗?“木兰问了一句。 ”真的很紧俏,我跟李公子排了很长时间队才等到,结果只剩下些粗盐,我觉得便宜就买下了,那些精盐要一两银子一小罐呢!“耶律楚天说了买盐的经过。 木兰讶然:”你真遇到李文了?“ 楚天脸一红,不敢说自己去看皇榜的事,只推说路上遇到:“他还说他过了省试,正在等候殿试。” “可以啊!”木兰笑道:“我以为他是个绣花枕头,居然能通过省试,有两下子!” 第162章 李文原形毕露 楚天听了很开心,想了想问:”木兰,你有法子把土盐变成好盐吗?“ ”区区十个钱,不值费时间,扔了吧。“木兰懒得花这心思。 楚天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李文想挑战打赌的事,最后强调:”我还没答应他,你要是有办法咱们就能用五十两银子买下狄蓝别院,那么大地方位置又好,你说呢?“ 木兰沉吟片刻,问:“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大概,大概是我老夸你,让他有点不服气。” “无聊!大男人这么小肚鸡肠。“木兰不屑道:”这种胸襟难成大事。" "也不是了,李公子还是有些见识的,他知道的很多。“ 木兰看楚天急了,笑笑说:”好了,我不说他不好,不就是土盐吗?看我把它变成精盐!“ 王小五一听瞪起眼来:”杨监判,你要是有这本事,咱还开什么医馆,直接收土盐来变精盐卖,就发达了。“ ”这有何难,楚天姐,你去跟李文说,这赌我跟他打了,让他不要爽约!“ ”木兰,你若输了,他要你写认错书,那多丢脸。“ 木兰冷笑道:“认错书?本姑娘不知怎么写,让他准备好狄蓝别院的地契,别让本姑娘白忙一场。” 李长文听耶律楚天说杨木兰答应打赌,心里狂喜却故作惊讶道:“这位姑娘真有勇气,土盐乃是大康盐铁司的鸡肋,每年浪费巨大,曾经悬赏重金使人解决,至今无人做到,莫非杨姑娘是天仙下凡?” “李公子,我早跟你说过我家小姐不是凡人,她让你准备好狄蓝别院地契,见到地契就跟你签字画押。” 哈哈哈!李文大笑:“杨姑娘居然来真的,好,既然她这么认真,不如咱们请个中人,大家输赢两便。” “请谁?” “嗯。。。必须请个双方信得过之人,最好是朝廷官员。。。不过谁能赏这个脸?” 耶律楚天想到一人:“请御史,正好我们认识一位,就请他做中人。” “你们认识御史?”李文感觉很意外。 “对,准确的说是我家小姐认识御史,两日后请他去杏林堂,你也过来,我们当面签字画押,记得带来狄蓝别院的地契。“ 呃!李长文有点懵圈,狄蓝别院地契在李元峰手里,还不知他肯不肯拿出来,有点大意了。 “行,我拿到地契就去杏林堂,大家不见不散。”李长文一狠心先答应下来,反正狄蓝别院是个诱饵,给她们吃了也得吐出来。 “不见不散!” 曲如飞没想到杨木兰这么快就差人上门找他,还以为耶律楚天过来是催问状告李元峰的事,忙解释道:”实在对不住,那事还没跟张大人说,得等下次上朝才有机会。“ 耶律楚天道:”曲大人,今天小姐请你过去是为了让你作中人,她要跟李公子打个赌。“ ”打赌?还得请中人?“曲如飞无语道:”这种事你们两边认账便是,何必大动干戈?“ ”因为他们赌的是狄蓝别院。“耶律楚天按杨木兰吩咐原原本本说了事情经过。 曲如飞惊道:”这李公子什么来头,居然能拿到狄蓝别院地契,据说狄将军死后,这块地就归属不明,他怎么会拿到?“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只要小姐能把土盐变精盐,这块田产只卖五十两银子。“ 曲如飞沉默半晌才道:“楚天姑娘,我觉得你最好劝劝木兰,别打这个赌,其中八成有诈。” “有诈?” “对!当年狄将军死后,牵连了很多人,至今没彻底结案,你们去买他的别院,有可能被攀扯,吃上官司。” 耶律楚天大吃一惊,她可想不到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只好匆匆告辞回去告知木兰这个风险。 曲如飞的话提醒了木兰,“看来,这位李公子确实不简单。” “我看算了吧,还没开始打赌,我去回了他。”耶律楚天不想木兰遇到麻烦,决定去找李文取消赌约。 “不!这个赌不但要打,还要打个惊天动地!任何阴谋只要晒在太阳下,就会灰飞烟灭!”木兰冷笑道:“既然他们想玩,那就玩下去,我倒看看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们。” 第二天,杏林堂门口搭起个木台,四周只用四根柱子支撑,上面用厚实的帆布围起个棚子,众人看到纷纷围上来看光景,议论纷纷,四根支柱上各贴了张告示。 有识字的人念道:“今有晋乾县作院监判杨木兰与省试生员李文立字为据,若杨监判两日内将一百斤土盐制成精盐,李文自愿以五十两价格转上狄蓝别院地产一块,若做不到,则杨监判自书认罪状,承认是骗徒。” 轰!大家顿时议论纷纷,都在打听杨木兰跟李文的来历。 “大康什么时候有女官了,竟然还是军器监的?” “李文?我看过皇榜,就没个叫李文的,这是个骗徒!”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更多人在意的是这杨木兰能不能把土盐变精盐,要知道这可是无数熬盐师傅努力多年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混账!”李元峰听说此事勃然大怒,指着李长文的鼻子骂道:“老子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小心从事不要搞出太大动静,现在全开平城没有不知道你两人打赌的事!” 李长文跪在地上哭丧脸道:“叔父,侄儿也没想她居然真的请来御史作中人,若侄儿现在打退堂鼓,恐怕连殿试的资格都被褫夺,叔父救命啊!” 李元峰背着手在堂上走来走去,半晌道:“好,你就跟她打赌打到底,我倒要看看她杨木兰有什么本事能解决土盐,来人,把狄蓝别院的地契拿来!“ 李长文瘫软在地上,要是李元峰就是不给地契,他就别想下台,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曲如飞接过李长文递上来的地契,翻来覆去看得十分仔细,搞的李长文莫名其妙,问:”御史大人,这地契有何不妥?“ ”地契倒是没有不妥。“曲如飞放下地契,盯着李长文问道:”只是你这人却大大不妥!“ ”在下哪里不妥?“ ”你说你是通过省试的生员,可本使查过所有生员名单,也不见其中有叫李文的,你到底是何人?“ 李长文脸皮跳了几下,心知要糟! 站在对面的耶律楚天目光也变得怀疑,而杨木兰却连看都不看他。 李长文硬着头皮解释:“曲御史,在下真的是省试生员,不过在下参试用的并非这个名字。” “哦?那你参试用的什么名字?” “李。。。长文。” 木兰抬头看见他露出一丝冷笑,而耶律楚天气不过质问道:“你不是说你叫李荣文吗?” “那,那是我的另一个名。” ”你到底有几个名字?“ 木兰轻轻拍拍耶律楚天的肩膀,“楚天姐,如果我没猜错,这位李公子应该是我们的乡党,也是来自晋乾县洪都镇,他是李长龙的四弟,对不对?” 李长文被人揭穿老底,面红耳赤道:“是便怎样?” “你处心积虑想害我替你哥哥报仇是吗?” 李长文见奸计败露,索性闭口不言。 木兰走近李长文,美眸灼灼的盯着他的脸:”怪不得从见到你第一面,我就觉得你眼熟,说起来你们兄弟五人长的还真挺像,怪不得你对楚天姐各种假意逢迎,就是想找机会害我是吗?“ 耶律楚天彻底明白过来,怒骂道:“李长文,你好不要脸!” 李长文梗着脖子耍无赖道:“不知你说什么,我是谁跟打赌的事无关,若你怕了趁早写下切结书承认自己是骗子,滚出开平城!“ 第163章 熬盐竟睡着 木兰大笑:“谁说我要放弃赌局,你不是想用狄蓝别院害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顺道把你的阴谋诡计全都晒晒太阳!” 曲如飞嫌弃的看着李长文,说道:”李长文,你是堂堂殿试生员,岂可做这等卑鄙下流之事,曲某耻与你同朝为官。“ ”曲大人,在下跟这杨木兰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害死我三哥,害我家道中落,害我被恩师扫地出门,无论怎么对付她都不为过。“ 木兰对李长文的指控嗤之以鼻,”你们家人但凡走条正路,也不会落到如今下场。“ 曲如飞制止两人继续口水战:”本使来作中人,不是来听你们的恩怨,先把赌局做完,其他事回头再说,杨木兰,土盐二百斤已经运来,你有一天工夫将其提炼成精盐,不得请人替换,不得超过时间,若你能提出十斤精盐,便算你赢,如何?“ ”没问题!“ ”李长文,鉴于你心术不正,用假名与人对赌,本使给你们赌约加一条,若你输了,不但要将地契交给杨木兰,同样写一份切结书,承诺以后不再诓骗他人,否则褫夺生员资格,你同意吗?“ ”这。。。“李长文犹豫了,狄蓝别院地契是李元峰所有,没了他也不心疼,可是写下切结书就等于在脖子上套了个枷锁。 ”怎么,你还想骗人?“曲如飞沉下脸:”那这赌也不用打了,本使现在就判你输,并上奏御史台,恳请褫夺你殿试资格。“ ”愿意,我愿意!“李长文被逼无奈只能答应。 ”好,我宣布,赌约开始,从现在起,到明日此时结束,除了杨木兰及其帮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台。“说完,攀着梯子下去,李长文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耶律楚天叫道:”李公子!“ 李长文愕然回头,没想到耶律楚天还会理他。 ”我送送你!“耶律楚天抢上一步,重重踹在李长文屁股上,将他踹下高台摔的灰头土脸,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木兰让耶律楚天拉上围帘,楚天低头道:”木兰,都是我不好,差点着了这骗子的道。“ ”不说这个,抓紧时间提盐。“木兰心里虽然有分离土盐的思路,但毕竟没真做过,她的化学知识从读完高中就停止学习,要从这堆土坷垃式的土盐中提取氯化钠必须同时使用物理化学手段。 耶律楚天负责烧开水,然后倒入装满土盐的大锅中,很快锅里全是浑浊的泥浆,木兰用几层细密的棉布充当过滤器,滤掉大大小小不能溶解的杂质,来回几次漏下去的依然是黄黄的泥水。 ”木兰,我听王小五说过很多敖燕师傅都是这么过滤出粗盐水,但是不管过滤多少遍也不可能过滤掉全部泥巴,熬出来还是土盐,就是少了些砂石而已。” 木兰明白棉布的空隙毕竟太大,过滤不掉很小的颗粒杂质,只有用后世的滤纸才能直接清除干净,更麻烦的是这卤水特别苦,木兰依稀记得发苦的事什么镁离子,钡离子,至于怎么把它们分开却记不得了,哎,早知今日,当年多做几遍化学试验多好? 楚天看木兰呆呆发楞,担心道:”木兰,要是真输了,我来写切结书,毕竟是我引来的这事。“ 木兰笑了:”楚天姐,李家这些人确实挺厉害的,能文能武还有朝中关系,可惜本姑娘是他们家的克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耶律楚天摇摇头,她根本没见过豆腐。 等等!卤水点豆腐!!!点完豆腐的卤水不就是纯盐水了吗?木兰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兴奋的差点蹦起来。 ”木兰,你怎么了?”楚天见木兰神色有异,忙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我很好,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你去找店铺买些黄豆,越多越好,再买个石磨。“ 楚天道:”现在是冬天,黄豆价很贵,上次去看一斤黄豆要是四十个钱,比土盐还贵,要买多少回来?“ 木兰没想到价格问题,要是黄豆这么贵,用豆浆洗盐就是血亏的买卖,幸好她还有戒子,大不了把黄豆催熟要多少有多少。 围观的人群只见楚天往返多次,搬来石磨,又拎着布袋不知装的什么,竟然还有种花的大瓦盆里面装满泥土。 原本等着看木兰出丑的熬盐师傅们也搞不清木兰到底要干什么,不由议论纷纷。 ”她用棉布过滤砂石,烧水熬炼土盐,但石磨和花盆作什么用?“ 任凭众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木兰正在用戒子催生黄豆,这个过程极端机密,木兰让楚天在高台一角负责磨豆浆,自己则不停在大花盆中种豆催熟摘豆。 楚天用完布袋中的豆子,磨出一盆豆浆,转头看到木兰竟然凭空变出一口袋,惊道:”这是哪来的?“ 木兰神秘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楚天继续磨豆浆,而她自己则开始用豆浆洗黄乎乎的卤水。 卤水点豆腐果然是真的,很快黄色卤水下面沉淀了一层层白色絮状沉淀,而卤水越来越清澈,木兰心里感慨:古人诚不欺我! 这一整夜,耶律楚天和木兰都没睡觉,她们轮换着将用豆浆洗过的卤水熬干,锅底结成厚厚一层食盐结晶,再也没有苦味。 台下的大多数看客已经散去,只剩专门熬盐的匠人和贩子,毕竟此事关系他们的饭碗。 “她们到底在干什么?好像有豆浆的味道!” “你是不是饿了?娘的,让你说的我也饿,这俩女娃还真能干。” “要是她们真能把土盐熬成精盐,那京城的制盐生意岂不落在她们手里,以后咱们怎么办?” “不怕,咱们收二百斤土盐能熬出五斤,只要她们少于五斤就不妨事。” “万一她们熬的比咱多呢?” “那就让她们滚出京城!” 最终,这伙土盐贩子在瞌睡虫攻击下沦陷,悻悻回去睡觉,毕竟春寒料峭在大街上睡一晚说不准会冻死。 黎明时分,雄鸡鸣叫惊醒睡意朦胧的曲如飞,他作为中人必须整晚在此监视,确保无人偷偷传递精盐作弊,耶律楚天中间几次出去取物件也要经过他的严格盘查,别人都能回去睡觉,唯独他不可以。 此时,高台上的柴火已经熄灭,看不到木兰跟楚天两人在做什么,曲如飞活动活动冻得麻木的双腿,走到高台下,问道:“准备怎样了?” 。。。。。。 居然无人回答。 “杨木兰!”曲如飞大叫:”你们睡着了?“ ”啊!“木兰被惊醒,她确实睡着了,毕竟年龄太小熬不得夜,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层毯子,耶律楚天坐在旁边也耷拉着脑袋披着毯子沉沉睡去。 曲如飞急道:”你们怎么能睡着!完了,肯定来不及了!“他作为中人不能干涉对赌双方的行动,除了问话什么都不能做。 李长文不声不响走过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京城熬盐的师傅何止千百,莫非你以为比旁人多个脑袋?杨木兰,你还是乖乖写认错切结书滚出京城罢!“ 木兰根本不理睬李长文的叫嚣,只管叮叮咚咚收拾各式各样的器皿,忽然帷幕内冒出黑烟,不知什么东西烧着散发出恶臭,熏得李长文跟曲如飞连连后退。 ”喂!你们在烧什么东西,告诉你在京师重地放火可是杀头大罪,当心军巡铺的差官来拿你!"李长文一边恐吓一边就想去军巡铺告状。 曲如飞斥道:”李长文,你在哪看到起火,若你故意叫人来破坏,本使就判定你输。” 第164章 鸡飞又蛋打 ”御史大人,你没闻到这么臭的味道,她肯定在烧什么罪证!“ ”本使看她烧了一夜,也没看哪里起火,你们不得呱噪!“ 高台上,耶律楚天也被臭味熏的醒过来,吓了一跳,忙问:”木兰你在烧什么,这么臭!” 木兰拨拉着碳化的豆渣灰烬,原来刚刚的恶臭是焚烧豆渣发出,若被有人看到豆渣肯定会被有心人猜出豆渣跟卤水的关系,必须清理干净。 “没事,剩下的垃圾太多不好处理,烧掉算了。”木兰将最后一堆豆渣烧成灰烬,拍拍手站起身,旁边的坛子里已经装满雪白的精盐,凭目测至少几十斤。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今日围观的百姓比昨天还多,谁都想知道这场豪赌最后的结果,日上三竿,街道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各种议论声嗡嗡响起,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 曲如飞看看时辰差不多,朗声叫道:”时辰到!杨木兰李长文对赌结果现在揭晓!“说着上前用力拉开固定帷幕的绳索,随着帷幕的落下,高台上的一切落在众人眼中,只有两口大锅以及烧炭,最醒目的事高台中间摆着的坛子,从台下看不到里面装了多少精盐,众人纷纷踮起脚尖往坛子中张望。 李长文有种不妙的感觉,因为所有的土盐都没了,难道杨木兰真的把所有土盐都提纯成精盐了? 曲如飞走上高台,围观的人慢慢安静下来,只见曲如飞上前试图搬起地上的坛子,试了一下居然没搬动,现场突然静的能听到针掉地上,难道坛子装满了精盐? 楚天上前帮忙跟曲如飞合力搬起坛子,放到秤盘中,这杆秤非常大,足够称重数百斤货物。 因为秤杆十分粗大,所以台下观众隔着老远都能看清秤杆上的标记,这个坛子居然重八十多斤,除去坛子自重四十斤,坛子里的盐也有四十斤。 李长文看的脸皮直抽,叫道:“你们不是把土盐倒进去充数吧!” 曲如飞瞪他一眼,用手使劲掏出坛子底部的精盐,跟表面上一样都是白花花的精盐,他捏了一点放在嘴里,惊奇的发现居然没有寻常官盐的苦味。 “李长文,坛中所有具是上品精盐,不信你自己上来查验!本使担保中间过程绝无替换作弊。” 李长文跳上高台,用手插到坛中用力翻搅,果然全部都是洁白如玉,颗粒均匀的上品精盐,按照官价,这些甚至能卖出上百两银子的高价,因为没有丝毫苦味。 “怎么样?”木兰挑衅的看着李长文,这斯文败类必须好好教训他一顿,“是不是精盐,够不够十斤?” 李长文不甘心的翻来翻去,甚至连熬盐的铁锅都敲敲看里面是否有夹层,可什么都没发现。 "还有话说吗?”木兰淡淡道:”本以为你是李家的唯一的好人,还是高看了你,只是个斯文败类罢了。“ ”你!“李长文觉得自己光着身子站在人群中,尴尬羞臊无以复加,再加上杨木兰一脸的不屑,恼羞成怒挥拳打向木兰。 不料耶律楚天早在旁边戒备,不等李长文拳头打倒,飞起一脚再次将他踹下高台,台下观众也不知是不是成心,全都闪开个空当,李长文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曲如飞看了眼李长文,大声道:”本使宣布,这场对赌,晋乾县作院监判杨木兰,胜!李长文所押赌注狄蓝别院自现在起归杨木兰所有!“ 哇!!! 现场顿时炸了锅,京城有谁不知狄将军的狄蓝别院,这处宅院地契竟落在名不见经传的李长文手中,又被他输给一个女童,这女童还是军器监的一位小官,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木兰接过曲如飞递给她的地契,展开给台下众人看,有这么多人亲眼见证自己获取狄蓝别院的经过,躲在暗处的小人再怎么造谣也无济于事。 ”喂,姓杨的丫头,我们不信你熬的盐是精盐,敢不敢让我们哥几个尝尝?“土盐贩子沉不住气了,杨木兰能用二百斤土盐熬出四十斤精盐,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计,谁也不会再把土盐给他们换一点点精盐。 ”请便!“木兰胸有成竹。 几个土盐贩子伸手捏了一撮放在口中,顿时傻了眼,这比最顶级的官盐质量还好,顶级官盐也难除去涩涩的苦味。 ”怎么样?“耶律楚天一把抢回坛子,被这几个家伙抢去可不行,毕竟是忙了一晚上的结果。 噗通! 这几个人心意相通,同时跪倒在地,磕头道:”恳求杨监判收我们为徒!“ 最终,木兰也没答应收他们为徒,只肯收他们做事。 林长风看木兰和楚天累的睁不开眼,赶紧让她们回去休息,又命王小五等人帮忙收拾台子。 李长文战战兢兢跪在李元峰面前,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他能感觉到李元峰的愤怒,原本滴水不漏的连环计变成鸡飞蛋打,夸下的海口也成了笑料。 ”混账东西!“李元峰飞起一脚踹在李长文脑门上,把他蹬了个滚地葫芦。 ”叔父饶命,侄儿知错,侄儿会想法把狄蓝别院地契要回来!!“李长文赶紧爬起身再次跪倒,连连磕头哀求。 李元峰骂道:”你怎么不早说打赌的中人是御史,若是旁人都可以花钱买通,唯独这御史难缠,你,你个缺心眼的玩意儿!连我都拿这些家伙没辙,你能有什么办法!“ ”侄儿该死,叔父恕罪!“李长文连连哀求。 李元峰发了阵脾气,怒气稍减,淡淡道:”你先起来!“ ”是!“李长文这才小心翼翼起身,偷偷瞄了李元峰一眼,看他面如锅底赶紧又低下头。 ”你跟杨木兰打赌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满京城的人都已知道,不能再用狄蓝别院办她,此事暂且一放,我跟严太师打过招呼,他答应殿试的时候帮你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你回去好好准备,若殿试再通不过,别怪叔父翻脸无情!“ ”请叔父放心,侄儿绝不辜负叔父一番苦心。“ ”但愿!你们弟兄五人一个比一个没用,若不是看在你们死去的爹面上,我才懒得搭理你们,滚!“ 木兰整整睡了一天,直到次日傍晚才醒过来,熬夜这种事对她这年龄实在辛苦,若不是她体内藏着个意志力超强的灵魂,根本坚持不下来。 ”你可醒了!“耶律楚天看木兰出门迎上来:”饿不饿?“ 木兰肚子适时地叫起来,楚天笑道:“林郎中给你准备了饭食,快去吃吧!” ”你吃了吗?“ ”没,等你一起。“ 两人走进前厅,木兰发现店门已经上了门板,桌上摆着一锅粥,还有若干小菜,林长风坐在桌前正在发呆。 ”兄长,你怎么不先吃?“木兰看粥都快凉了,知道林长风等了许久,感觉有些歉意。 林长风转头笑道:“你总算起来了,以后万万不能再如此熬夜,你小小年纪身体受不了的,快来吃饭。” 木兰空着肚子睡了一天,着实饿得很了,端起一碗粥就喝,她惊奇的发现粥里居然放了盐,这些日子一直吃少盐的饭菜,乍一尝到咸味不由食指大动,三下五除二喝个干净。 林长风和楚天两人看的目瞪口呆,“你慢点喝,小心烫着。” 饭毕,木兰注意到林长风似有心事,问:“兄长,你怎么了,今日为何提早关了医馆?” 林长风无奈道:“来医馆都是想买盐的人,病患都被他们赶走,开门也没事做。” “对呀,今天满京城都传遍了土盐变精盐的事,好多人慕名前来,想请咱们帮忙炼制精盐呢!”楚天说了木兰睡觉时候杏林堂发生的事。 第165章 盐铁使上门 木兰明白林长风为何发愁,宽慰道:“兄长放心,我不会在杏林堂熬炼土盐,回头收拾完狄蓝别院,就在那里开个门头,去那边熬。” 林长风忧心忡忡道:”木兰,熬盐的事你最好先放放,虽说你熬炼的盐品质很好,但你毕竟没得到盐铁司准许,我怕你会惹上麻烦。“ ”盐的质量好还不够吗?“木兰原来计划在京城开如法炮制种西红柿贩售,后来觉得还是提炼土盐盈利更快,干脆就做这门生意。 ”不够!“林长风道:”你那个御史朋友说有人去盐铁司告你状,盐铁使肯定会来找你麻烦。“ 木兰点点头,心想:京城繁华是够繁华,却也比别处多了不少麻烦。 ”糟了,兄长,昨晚曲御史跟着守了一夜,我忘记给他些辛苦费了!“ 林长风大笑:”你这丫头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还有空想这些小事,放心吧,我已经给他二两银子,这些御史看着风光其实个个清贫的很,有的几乎吃不上饭。“ ”他们不是有朝廷俸禄吗?“楚天奇道:”怎么会如此寒酸?“ ”御史的俸禄朝中最低,按品衔划分连七品都不如,只有御史中丞才勉强与五品官相当。“林长风解释道。 ”这点银子还有人争着去做,真奇怪。“ 木兰明白其中道理,解释道:”御史虽然待遇微薄,但有风闻奏事的特权,官衔不大却能直斥宰相,人在仕途追求的无非是名利二字,说起来名声还排在利益前面。“ 林长风竖起大拇指,赞道:”正是如此,木兰,有的人一辈子都未必明白其中道理,你却无师自通,兄长自愧弗如。而且,作御史的万一真的拿住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就能升任御史中丞。” “那原来的御史中丞呢?” “原来的御史中丞就调任别处为官,所以这些御史言官格外呱噪,整天无事生非,就指望扳倒个厉害人物,好往上爬。” 楚天恍然:”难怪御史们会不辞辛苦四处走访,其实是为了收集别人贪赃枉法的线索争取当上御史中丞。可他们为何不好好念书,直接考功名入朝为官呢?“ ”谁说御史不考功名,他们只是过不了省试这关,才去作御史。“ 木兰道:”这等于绕过省试,日后作上御史台后,就稳稳当官,说起来找人贪赃枉法的证据比读书有趣容易的多,何况还有圣上庇护不被报复。“ ”正是如此。“ 楚天道:”难怪走到街上随便就能遇到御史,还如此热心。“ 第二天,木兰请来匠人开始翻新装修狄蓝别院,毕竟荒废太久,有的房间瓦片都脱落,房内已生长出一人高的荒草,整个修整一遍需要花费不少钱银。 木兰跟楚天两人趁机在京城内四处游逛,她可没忘开钱庄这间头等大事,出乎木兰意料的是京城的钱庄多如牛毛,而且都发行各自的交子银票,有些小钱庄根本就是改头换面的高利贷,用高息引诱人在他们那里存银,然后在高息贷出去,很多坏账收不回来,小钱庄就倒闭掌柜跑路,而大钱庄不可能给那么高利息,但风险小很多。 ”想不到京城这么多钱庄。“楚天感慨道:”汝州府才两家而已。“ ”开平是大康中心,能人异士不计其数,懂得这门生意的人也多,不奇怪。“ 楚天灰心道:”汇通号怎么跟人比?人家都开了十几几十年,全是老字号。“ 木兰却信心满满:“他们虽然时间长,却都是简单的借贷,只要我们跟重要物资捆绑起来,就能把同行的交子挤出去。” “什么物资?” “盐!” “盐?那不是盐铁司管吗?他们凭什么听我们的?” 木兰笑起来:“天机不可泄露!” “别卖关子,到底怎么做?别走,等等我!“ 楚天追上木兰,二人原路返回杏林堂。 杏林堂门口来了两队官差,分列在门口两旁一言不发,气氛相当紧张,大门口停着一顶轿子,显然是位文官,若是武将必定骑马。 木兰和楚天径直往杏林堂里走,被门口的官差拦住:”站住,盐铁使办案,闲人不得入内!“ 盐铁使?木兰眉头皱了下,淡淡道:”这位官差大哥,在下并非闲人,乃是军器监作院监判,请看!“说着,取出腰牌递给那官差。 那官差验过腰牌,立刻换上笑脸:“原来是杨监判,失敬失敬,盐铁司接报有人在杏林堂贩卖私盐,所以吕栋吕大人过来查案。” “是吗?所谓私盐就是本官所制,待本官进去找吕大人说明白。” 木兰绕过差官走进大堂,一个身穿官服的胖子正气势汹汹的手拿一包精盐质问林长风:“说!这盐是谁制的?” “我!”木兰迈步上前道:“下官杨木兰见过盐铁使大人。” “下官?你个小女娃怎么会是官,找抽是吧?叫你家大人出来!“吕栋不知木兰来历,看她身材娇小年龄不大,只道是谁家孩童胡言乱语。 木兰解下腰牌丢给吕栋,不料吕栋身体太胖动作有点迟缓,伸手没接住,被腰牌重重砸在脸上。 ”哎哟!“吕栋吃痛,大骂道:”你敢打我,来人把他们全给我拿下!“ 旁边的差官捡起腰牌看了看,低声道:”吕大人,这真是军器监发的腰牌,这女童叫杨木兰,她是作院监判。“ ”什么?“吕栋捂着脸惊道:”军器监是不是疯了,竟然让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当监判?“ 木兰伸手取回腰牌,拱手施礼:”下官杨木兰,见过吕大人。“ 吕栋尴尬得摸摸脑门,已经鼓起个包,杨木兰既然有官身,就不能象对平头百姓那么随意,吕栋整理好帽翅拿腔作调问道:“杨监判,你来此间何事?” “刚才下官听到吕大人问谁制得盐,不瞒大人,正是下官所为,另外,这也不是什么私盐,而是从正规店铺里购买的土盐重新炼制而成。” 吕栋看见手里洁白如雪的盐粒,疑惑道:“这是用土盐炼制的?“ ”正是!“ ”那你需要多少土盐能炼制出我手里这包精盐?“吕栋毕竟掌管盐铁,早看出手中的精盐远超寻常顶级官盐品质,半点苦味都没有,绝对称得上精品。 木兰胸有成竹,看都不看就回道:”五倍土盐即刻。“ 嘶!吕栋大吃一惊,他知道开平城有些技艺高超的私盐贩子可以用十份土盐炼制出一份官盐,但谁也没法去掉苦味。 “杨监判不是说笑?” “吕大人,这些精盐是我当着开平百姓的面制成,当时还有御史大人监督,怎么大人会不知道?“ 吕栋尴尬的笑笑:”本官听人奏报说有人在此地制炼制私盐,就带人过来查问,具体怎么回事确实不知。“ 木兰点头道:”多半是下官无意中挡了谁的发财之路,所以想那人想借大人之手对付下官。“ 吕栋嘴唇动了动,心道:这小丫头嘴皮子厉害呀,倒不能小瞧她,于是岔开了话题:”杨监判,你来京城所为何事?公干还是探亲?“ ”公私都有,这位林神医是下官结拜义兄,特地前来探望,另外还有军器监的事要上奏。“ 吕栋对林长风拱手赔罪:“原来是林神医,刚才本官不知多有得罪。” 林长风也拱手还礼,并不多说,这狗官睁眼说瞎话,明明带人冲进杏林堂医馆抓人,难道坐诊的会是个厨子? ”原来都是误会!“木兰也见好就收,毕竟这是吕栋的主场:”吕大人,若下官无意中炼制的盐有碍大人执法,下官保证下不为例。“ 第166章 京城遇故人 ”那倒不是,“吕栋眨眨小眼睛,试探道:”不知杨监判能否将炼制此盐的法子献出,这样当今圣上,黎民百姓都能吃上此等精盐,岂不美哉?“ 木兰假装惊讶的摇头:”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吕栋急了,他十分想要炼制特等精盐的法子,这可是个大号聚宝盆,有了此法完全可以通过垄断土盐,二次加工成精盐,甚至能卖到二两一斤高价,尤其是不用担风险,也不必理会刀头舔血的盐枭。 ”吕大人,下官是军器监作院监判,第一条规矩就是保守秘密,不能把任何配方工艺传出去,大人问我配方却是犯了军器监忌讳。“ ”可是,这,炼制精盐又不是打造兵器铠甲,跟军器监有什么关系?“ ”吕大人此言差矣,下官身为军器监人,必须守军器监规矩,岂能私自做主!”木兰说得义正辞严。 吕栋无言以对,大康律令军器监官兵如有泄露配方偷盗器械者斩立决,杨木兰拒绝的有理有据。 “不过,若吕大人真想要精盐也不是不行。”木兰吓住吕栋话锋一转,又给了他希望,上等精盐就算自家吃,想必吕栋也不想放弃。 “杨监判的意思是。。。?” “吕大人是盐铁使,掌管大康盐铁调度,你我。。。”说着,木兰扫视四周,示意人多眼杂。 吕栋会意,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别妨碍我跟杨监判说话。” “是!”众差官依次离开,林长风也识趣的避到后堂,王小五端来茶盘给二人分别泡上茶,随即退了下去。 木兰微微一笑:“吕大人能掌管大康盐铁司果然非等闲之辈。” 吕栋嘿嘿笑道:“杨监判,你小小年纪又是女娃居然能当上监判,本官自愧弗如。” 两人说笑几句,木兰转回正题:”吕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炼制精盐的法子费了不少事,肯定不会外传,不如咱们合伙,你负责收土盐,我这边负责加工成精盐,你再找门路卖掉,利润对半分如何?“ ”恐怕不妥吧,收土盐卖精盐都要耗费大批人手,那晚你炼制精盐的时候也看到多少人指望这营生吃饭。“ 木兰笑道:”原来是他们去大人那里告状。“ ”杨监判,你是聪明人,所以咱们说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二八开,你二我八!“ 木兰笑道更灿烂,吕栋也跟着笑问:”你答应了?“ ”不行!你以为炼制精盐不要本钱的?告诉你其中的配方价值连城,只比你的人工费贵!最多四六开!” 吕栋急道:“那怎么行,我手下黑道白道上千人等着吃饭,四六绝对不行,这样,你我各让一步,三七开!” 木兰看这胖子急赤白脸的样,猜他说的是实话,于是点头答应:“好,三七也行,但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吕栋愈发觉得这小丫头不简单,别是个千年道行的妖怪附在女童身上? ”指定汇通号钱庄发行的交子是盐铁司唯一承认的交易票号。“ 吕栋眨巴眨巴眼,思忖半天也想不起汇通号是谁家的,问:”汇通号是谁家产业,没听说过。” “那可是个大人物,东家叫黄生俊,算的上称霸一方,不过京城这边刚开业务,过些日子吕大人就看到了,这条件大人若肯答应,木兰愿意再让半成,咱们二五七五开!“ 吕栋咬着嘴唇琢磨半天,觉得杨木兰是朝廷中人,用交子交易风险不大,终于下决心:”好,就按你说的,不过,你得保证汇通号不会甩票跑路,还有这炼制精盐的法子杨监判绝不可传给第二人。“ ”放心,这是军器监的死规矩。“ 两人相视大笑。 吕栋离开杏林堂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今天明明是来追查炼制精盐的法子,最后却莫名其妙谈了笔生意,吕栋粗略算了笔账,开平城每年剩余的土盐量大概有五万担,若按照杨木兰的法子足足能炼制出一万担精盐,每担重一百斤,按照二十两银子每斤价格算。。。哇!足足两千万两???? 咚!吕栋因为走神,脑袋重重撞在轿子的门框上,正好又撞在刚刚起的包上,痛的龇牙咧嘴。 轿夫吓了一跳,赶忙问:”老爷,不要紧吧?“ ”哈哈哈哈!“吕栋越算越开心,挥挥手道:”打道回府!“ 几个轿夫面面相觑:老爷不是撞傻了吧? 吕栋坐在轿中甚至哼起小曲,满脑子都是铺天盖地的金子、银子,别说开平城,就是整个大康也没人能比他更富,最重要的是还不需要贪污。 走到半路,告木兰黑状的土盐贩子凑过来,隔着轿子问:”吕大人,要不要小的带人去烧了杏林堂?“ ”落轿!“吕栋吩咐道,接着伸手掀开轿帘,对那土盐贩子招招手:”皮三,你过来。“ 皮三以为马屁拍对地方,笑眯眯凑过来问:“大人有何吩咐?” 啪!话音未落,皮三就结结实实挨了个大嘴巴,捂着脸不知哪句话惹恼了吕栋。 “来人,给我重打二十板!” 皮三吓得屁滚尿流,大叫:“吕大人,小的哪做错了?” “京师重地,是你想放火就放火的?哪个教你攀诬朝廷命官杨木兰?这二十板子给你涨涨记性,给我打!” “大人,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 “大胆!还敢嘴硬,打四十板!” 噼里啪啦!皮三被差官按住当街打了四十板,全身皮开肉绽昏死过去,眼见活不成了,吕栋哼了声:“叫他家人抬回去,以后再敢胡言乱语重责八十!” 众土盐贩子看到皮三的惨状,都明白个道理:杨木兰惹不得。 林长风听完木兰说的经过,惊得下巴差点掉了:“木兰,你,你能做到吗?那可是五万担土盐,五百万斤!” ”差不多。“木兰又盘算一遍,只要有足够的豆浆和燃料,炼制五百万斤土盐不是太大问题。 ”你可真行!“林长风服气了,以前木兰给他绘制人体骨骼肌肉图已经够惊世骇俗,现在居然还想一己之力包下京师的土盐生意。 耶律楚天却坐在一旁出神,木兰看她表情猜她应该在想李长文,凑过去问:“楚天姐,你还在想那个人?” “没有。。。”楚天赶紧否认,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居然是个骗子。 木兰拉着楚天的手宽慰道:“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有好有坏,古话说得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喜欢别人没问题,重要的是千万别把自己忘了。” 楚天愕然:”你都从哪听来的这些道理?“ ”自己想出来的。“ ”为什么我就想不出来?“ 两人正在聊天,外面有人叫道:”郎中,郎中在吗?“ 林长风急忙迎了出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搀扶着一年轻女子踉踉跄跄走进来。 那年轻男子急促道:“郎中,我师妹一直发高烧说胡话,求你救救她。” 木兰跟楚天同时听出这声音,异口同声道:“司徒文举!” 不错,来人正是司徒文举和蒋翠花,两人离开碧山镇后直奔京城开平,因为身上没盘川,只能靠铁脚板一路步行,蒋翠花以前养尊处优哪吃过这种苦,咬牙坚持到开平再也坚持不住病倒,开始发高烧。 司徒文举想去找本家亲戚借钱看病,却发现那位亲戚早就搬走,不在之前的地址,两人困在人头攒动的开平城,而蒋翠花却越烧越严重,开始说胡话。 “是你们!”司徒文举也看到了杨木兰和耶律楚天,不过他宁可不遇到两人,此时他落魄的象个叫花子,蓬头垢面,鞋子磨破底,为了果腹连外套都当掉,大冬天穿着单衣瑟瑟发抖。 第167章 没人惯着你 木兰看看司徒文举凄惨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唤过王小五:“小五,你去拿件衣裳给他。” “啊?给这叫花子衣裳?”王小五不知他们认识,满心不情愿:“给他个馍打发走算了。” 楚天喝道:“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 王小五有点怕耶律楚天,只好嘟嘟囔囔去了。 司徒文举羞惭的低下头,不知如何面对木兰,当初是他决定离开度山谷,离开汇通号,当日武小富的话还在耳边盘旋:你会后悔的!此刻他确实在后悔。 林长风替蒋翠花把完脉,沉吟道:“此女应该是体质太弱,过于劳累,又遭了风寒,问题不大,我开个方子帮她发发汗,将养些日子就好了。对了,你跟木兰认识?“ 司徒文举脑袋几乎垂到胸口,不可觉察的点了点。 王小五拎着件旧袍子出来,丢在司徒文举身上:”呐,穿上吧。“ ”多,多谢。“司徒文举冷得瑟瑟发抖,赶紧穿上王小五的旧袍子,生存的本能战胜了羞耻心。 林长风刷刷几笔写下药房,交给王小五去抓药,他看出木兰跟这对年轻男女关系不简单,自己在场恐怕有所不便,就让几人到后堂说话,自己继续坐诊。 木兰叹道:”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蒋翠花突然全身痉挛,惊叫:”不要,不要!“她因为长时间发热惊厥了。 楚天毕竟曾经投靠在镇山武馆许久,看蒋翠花惨状于心不忍,去后院打了些井水,用软布沾了帮蒋翠花擦拭额头手臂降温。 司徒文举耷拉着脑袋,沉默许久才说出自己的遭遇,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悔意。 ”木兰,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 ”路都是自己选的,也没什么应该不应该。“木兰淡淡道:”你已经还了欠我的钱,何去何从是你的自由。“ 司徒文举抬起头看着木兰,多日不见,木兰似乎身材长高了些,皮肤愈发吹弹得破,白皙如玉,只是那双眸子更加深邃,让人有种不敢靠近的距离感。 唉!司徒文举长叹一声又垂下头,当初他始终陪在木兰身旁,现在肯定是另外一番光景。 “这样吧,你跟蒋翠花先住这,等你们有落脚的地方再搬走。”木兰虽然不喜欢蒋翠花,但也不想她野狗一般冻死在街头。 司徒文举诧异道:“这杏林堂是你开的?” “不是,这是我义兄的产业,不过,让你们暂住,我还做的了主。”木兰又叫来王小五,让他帮忙给两人收拾两间房。 王小五看看司徒文举一脸嫌弃道:“咱家又不是开客栈的,哪有那么多房,只剩一间空屋,你只能住柴房里。” ”多谢。“司徒文举但求不露宿街头,别的已经顾不上,扶起人事不知的蒋翠花跟着王小五走到后院。 三人走后,耶律楚天将软布丢进桶里,说道:“木兰,你不该收留他们。” “为什么?” “司徒文举这人翻来覆去没有信用,那个蒋翠花又是你仇敌的女儿,留在身边大大不妥。” 木兰叹道:“不然呢,给他们几两银子打发走?” ”就该如此!“ ”楚天姐,你还记得咱们怎么认识的吗?“ 耶律楚天当然记得,那时候她跟娘亲同样落难,同样被木兰收留。 ”不一样的,我跟你又没仇怨,这蒋翠花的父亲跟叔叔都是我们的仇敌,恐怕养虎遗患。“ “好了,楚天姐,我又不是让他们在这常住,等蒋翠花好点就打发他们走。” 楚天不满道:“给他们几两银子,爱去哪去哪。”话虽说的狠,耶律楚天还是去取了身旧衣服给蒋翠花替换。 林长风问明司徒两人的来历,感慨道:“木兰,想不到你居然有如此雅量,此等不识好歹之人,兄长我可不会收留他。” “总不能见他俩冻死街头吧?我帮他们只是不想后悔,跟他俩无关。” “说得好,人最难得的就是无愧于心。” 一夜过后,蒋翠花的高烧退去,她毕竟有习武的底子,身体素质相当不错,睁开眼看到的居然是耶律楚天,不由大惊:“你,你怎么在这?” “你应该问你自己怎么在这!”耶律楚天冷冷道,她恼恨当初蒋万生诓骗坑害母亲,差点把母女两人害死,只是这种仇恨不便告诉木兰。 ”司徒文举把你送到杏林堂,杨监判看你们可怜,暂时收留你们,要是你病好了,赶紧滚!“ 蒋翠花怒道:”耶律楚天,当初你是怎么求我爹救你娘的,现在你这么对我?“ 这句话激起耶律楚天滔天恨意,她甩手给了蒋翠花一巴掌,骂道:”你爹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给我娘用的麻药,害的我娘几乎残疾,若不是杨监判搭救,此刻早已化成泥土,亏你还有脸提你那不要脸的爹!“ 司徒文举听到两人争吵,赶忙推门进来,阻拦耶律楚天:”耶律姑娘,有话好好说,过去的事就别拿出来说了。“ ”我倒是不想说,这贱婢自找!" 木兰听到几人争执,也走进房里,看着蒋翠花淡淡道:“怎么,这么快就有力气吵架了?” “杨木兰!你,你少欺负人!”蒋翠花看到木兰立刻炸了毛,挣扎起身道:“我就是死在街头,也用不着你帮忙!” 司徒文举忙按住她:“师妹,你现在身体虚弱好好休养才是。” “师兄,要不是杨木兰,我们镇山武馆能落到今天的地步?我,我才不要她假好心,你扶我起来,我们走!” 楚天立刻拉开门,说道:”请便!“ 司徒文举脸抽搐几下,积聚在心里的怒火突然爆发:”将翠花,你够了!你落到今天,也不关别人的事,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跟胡大狗混在一起,咎由自取!“ 蒋翠花楞在当场:”师兄,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外人?哈哈哈!好可笑,你若当我是自己人,为什么帮胡大狗栽赃我?你当我是自己人,为什么不把事情解释清楚?现在你倒想起来说什么外人!” 木兰跟楚天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摇摇头,这些事她们可犯不着跟着掺和,于是同时走出门去。 蒋翠花看木兰跟楚天走了,气势顿时泄了,拉着司徒文举央求道:“师兄,我,我错了,刚刚看到杨木兰我好生气,你原谅我。” 司徒文举咬牙道:”你不是要走吗?走吧!“ ”我能去哪,师兄,我在开平城一个人都不认识,你让我去哪?我,我不走。“ ”那你就闭上嘴,以后不准再顶撞杨木兰,记住你不再是镇山武馆大小姐,而是个没爹没娘的叫花子。“ 蒋翠花听了顿时大哭不止,司徒文举只是冷冷旁观并不安慰,这一路走来,司徒文举对蒋翠花诸多大小姐毛病已经忍耐到极限:”蒋翠花,你愿意哭就哭个够,以后不会再有人劝你安慰你,想在开平呆下去,就老老实实听吩咐做事,受不了就走,愿去哪去哪。“ 司徒文举的话丝毫不带温度,仿佛在对陌生人讲话。 ”师兄。。。“蒋翠花擦干眼泪,惶然的看着司徒文举,此前他还从未如此绝情说过话,“你还是喜欢杨木兰?” 司徒文举脸色一寒:”我还有资格喜欢她吗?当初我选择回师门,已经辜负她一次,现在说什么喜欢人家,我自己听了都想吐。你好自为之!”说完,猛地摔上门离去。 蒋翠花呆呆的坐在床上,脑中全是这些日子颠沛流离的生活,脚底磨出的血泡不知踩破几次,她这才注意窗前放着一双旧鞋,这是耶律楚天看她穿的鞋底已经磨穿给她换上的。 第168章 信步汇通苑 “爹!!!”蒋翠花越想越伤心,又抱头大哭,这次真的象司徒文举说的,没人再来安慰劝解。 司徒文举看到木兰跟楚天在后院中闲聊,轻轻咳嗽声示意自己存在。 楚天听到过来奚落道:“劝好了?” “多谢耶律姑娘给她换洗衣服和鞋子。” “不用道谢,这是监判的意思,我才不想给她。”楚天丝毫不留情面。 木兰看司徒文举似乎有话要说,对楚天道:“你去看看柜上看看要不要帮忙。” 楚天瞪了司徒文举一眼径直往前厅去了。 ”说吧!“木兰双臂抱怀,美眸瞪视着司徒文举,看得出这家伙吃了不少苦,短短数日俊朗的面庞似乎老了几十岁,头发中甚至长出银丝,木兰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又赶紧压下去。 ”监判,我知道我没脸跟你说话,之前我背弃监判信任,才落得今日下场。“司徒文举惭愧道:”不管怎样都是我自讨苦吃,司徒厚颜求监判能暂时收留蒋翠花,她身体不好,我怕她受不住冻饿,若她有个好歹,司徒死了也无颜再见师父。“ 木兰冷笑:”好个重情重义的大英雄,你想做忠孝两全的好徒弟好师兄,尽管去做,我凭什么管她?“ ”我。。。我没本事再管她。“司徒文举羞惭之下眼泪落下来。 木兰心里的柔软的部分被触动,语气缓和几分,斥道:”大男人流血不流泪,哭什么!“ 司徒文举被呵斥的抽泣出声:”师父对我有教养之恩,我却没有报答他老人家的机会,如今带罪恶她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只求监判能看护她几日,待我找份工做,有个容身之处就接她走。”说着,双膝一软跪在木兰面前。 木兰很不喜欢别人下跪,转身避开,喝道:”起来说话!“ ”求求你。。。” ”你不起来,我就不答应。“ 司徒文举一愣,赶忙站起身:”多谢监判开恩。“ 木兰看看司徒文举满脸鼻涕眼泪的狼狈样,心里的怨愤逐渐化去,斥道:”洗洗脸再说话,成什么样子!“ 司徒文举赶忙打了井水把脸洗干净。 ”你跟蒋翠花到底怎么回事?那日武小富回来说你是叛徒,气的不行,到底发生什么让你决定留在镇山武馆?“木兰心里一直这个疑问。 司徒文举长叹一声,从头到尾说了整个事情经过,说到胡大狗的名字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可见真是恨极。 ”原来如此。“木兰听完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听说胡大狗后来去了李长虎手下,混的还不错,后来金人打度山谷也是他从中撺掇,此人是个祸害,必须除掉。“ ”是,可惜他现在禁军中当值,我没法靠近他,不然早就下手。“ 木兰想了想说:”司徒,我看你也不用去找什么工,过些日子我要起个工坊,用熟不用生,你要是愿意可以来做事,月钱一两。“ 司徒文举大喜,接着又担心问:“那,翠花怎么安排?” “她?当然也要做工,我有份很适合她的工作,既安全又稳定。” 司徒文举发觉木兰嘴角带着丝坏笑,不由心里毛毛的问:”监判,你,到底要她做什么?“ 蒋翠花听完司徒文举的话,差点蹦起来:”不干,不干,我死也不干!“ ”那你就去死吧!请!“司徒文举也学着耶律楚天拉开大门:”麻烦你死远点,别让我看见!“ ”师兄!!!“蒋翠花又是尖叫又是哀求,可司徒文举已经下定决心,木头人一般无动于衷。 “可是我不会赶驴啊!”蒋翠花闹了一阵,见没结果只得作罢。 “不会可以学,你以前也不会穿别人的衣服,别人的鞋,现在不是一样穿的很好!"司徒文举刺了她一句转身离开。 原来,木兰安排蒋翠花的活计是在碾豆浆的磨坊里负责赶驴,这是个非常单调乏味但相对轻松的工作,通常是年老体弱的人做,蒋翠花被安排在此也算是木兰照顾她是个病号。 数日后,狄蓝别院重新装修完毕,木兰带林长风去参观新宅,经过翻新原本萧条破旧的建筑已经焕然一新,看的林长风赞不绝口:“哎呀,木兰,你这府邸可真够大的,没人带路非得迷路不可。” 两人走到正门口,林长风看门楣上空着,问:“怎么不挂上门匾?” “吕栋说要祝贺我乔迁之喜,要送快匾额给我。喏!他们来了!“ 林长风顺着木兰手指望向,看到两个仆役用扁担挑着匾额过来,只见金光闪闪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汇通苑。 ”为什么叫汇通苑?不叫杨府?“ 木兰一笑道:“汇通号可是我想竖立的招牌,姓杨的又不止我一个,有这么大间宅院立在这,旁人就不好冒名。” “你这孩子想法真是跟旁人不同。” 进了大门,里面是一处四四方方的院落,却不象别的高门大户那样中间有口井,林长风问:”为何把天井里的井填了?“ ”那井里都是死水,既不能饮用还会滋生蚊虫,我可不要这没用的摆设。“木兰道:“对了,兄长随我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林长风跟着木兰进到院子侧面的房间,木兰指着地上的一个圆筒道:“兄长见过此物吗?” ”不曾见过,这是什么?“林长风摸了摸连在铁筒上的长杆,用力压了几下。 ”这叫压水井,只要倒进去水,用力压几下就能把地下的水抽出来。“木兰从旁边盖着的缸中舀了一瓢水倒进铁筒中,用力压了几下,铁筒中果然咕嘟咕嘟冒出清澈的井水。 林长风大为惊奇,捋着胡须道:”有意思,这样既不会长蚊虫,又不会害的孩童掉进井中溺水,好东西!“ ”当然啦,最重要的是不用每天差人去打水挑水。” 林长风虽然对打井一窍不通,但他知道打井不是个小工程,问道:”木兰,你是怎么知道地下有水的?“ ”开平城内大户人家几乎家家院中有井,说明这里地下水很多,只要钻个小洞下去就行了,不需要人下去挖土。”木兰也不藏私,指着傍边一根长长的螺旋钻杆,解释道:”用这个钻杆插到土里,用力旋转然后拔出来,往复几次井就挖好了。“ 林长风连连称奇:”若是京城里人人用你这法子挖井,那些挖井的匠人就没饭吃了。” “所以,我才把它放在屋里,免得被有心人看到。”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确实是天仙下凡,来搭救天下苍生的。”林长风感慨道:“不过在京城要加倍小心,若被歹人知道你的本事,说不定引来灾祸。” 木兰深以为然,简单的豆浆洗盐法就闹的土盐贩子天崩地裂,若再砸了挖井人的饭碗,她就别想安生度日。 ”这又是何物?“林长风注意到压水井旁边象是风车的圆盘状东西正在缓缓转动。 ”提水车,井水打出来之后,可以用水车提到房顶的水箱里,引根管子下来就可以很方便的洗漱。“木兰说着用力压水,很快井水沿着沟槽流入提水车的叶片中,而叶片带着水升高落在高处的管槽中不知去向。 林长风觉得很有趣,问:”这提水车为何能自行转动?“ 木兰带着林长风走出门外,指着屋顶上硕大的风车轮:”用风车带着转的,开平城这里风大,正好可以用来提水。“ 林长风只见过街上孩童玩耍纸做的风车玩具,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可以产生如此大力气,再次啧啧称奇:“不得了,若连在药捻子上,岂不是再也不用人踩踏?” 第169章 甄玉王断粮 ”算了吧,兄长若用它碾药,王小五的饭碗岂不砸了?咱不能只图自己方便,还得给别人留口饭吃。“ ”还是木兰想的周到。“林长风大笑:”说着说着就把旁人忘了,唉,木兰,我看你心系百姓,是真正治国安邦的人才,比朝廷里那些人强太多。“ ”兄长谬赞,这话咱俩当玩笑说说罢了,出去可不能提。“ ”那是自然。“ 木兰正带着林长风参观汇通苑,耶律楚天匆匆赶来,说道:”木兰,度山谷来信了。“ 林长风道:”你先看信,我随便转转。“ 木兰离开度山谷许久,心里着实挂念,忙展开信纸来看,信是黄生俊写的,信中说道:自从她去了京城,度山谷中兄弟们都十分挂念,汇通号的生意蒸蒸日上,谷中众人各自安好,就连汝州府的汇通号也已经站稳脚跟,李长虎也没再派人去度山谷捣乱,杨平安李氏及杨大郎也都好,让她不用挂念。 耶律楚天惦记老娘问道:”家里有事吗?“ ”都挺好的,让我们不用牵挂。“ 林长风恰好走回来,指着后院的一处大屋问:”那间房子做什么用,为何盖的如此之大?“ ”那可是汇通苑的头等机密。”木兰莞尔一笑:”运进来的土盐在里面走一遭就变成精盐。“ 林长风提醒道:“如此重要的地方,要多多派人把手才是。” “不用,就算给人闯进去也看不到什么,兄长随我来。“ 三人一同进入那间大屋,中间放着个巨大的柜子,上面用竹管连通到其它地方,林长风跟楚天果然看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木兰看两人呆呆的样子,解释道:“土盐放入柜子中,经过处理就变成精盐,这些管子是加料用的。” “原来如此!”林长风恍然道:“这样不同的人只能做自己那部分事,谁也不知道完整工序。” “兄长真聪明!” “别挖苦我了,你这法子让愚兄我想一辈子也想不出来。”林长风说的心服口服,别说一辈子,两三辈子也白搭。 三人从大屋内出来,林长风看到蒋翠花正在驱赶驴子,失笑道:“你,怎么让她来赶驴?” “不然她还能干点啥?要力气没力气,要头脑没头脑。”楚天没好气道:“木兰看她可怜才给她口饭吃。”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林长风不想多提蒋翠花的事,便不再多说,楚天也告辞去忙自己的事。 一直逛到晌午时分,两人才回到杏林堂,林长风毕竟上了年纪,走了许久腰酸腿痛,坐在座位上歇息半天才缓过劲,王小五很有眼色的送上茶水。 “木兰,你这汇通苑称得上开平一等豪宅,虽然我没去过皇宫,料想也没你这便利。今天愚兄算是大开眼界。”林长风赞不绝口。 “兄长太抬举木兰了,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哎,话不能这么说,昔日有诸葛武侯就靠着小玩意儿名垂青史,何况你制造盐术,钻井术关系到天下百姓福祉,若能推广开来,真是我大康之福。” 木兰喟然道:“可惜这些本事不能随意外传,不然引起的灾祸未必小于带来的好处。” “此言极是。”林长风抬头看看悬挂在墙上的匾额,问:“木兰,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医馆起名杏林堂吗?” 木兰道:“杏林不就是指的悬壶济世的郎中吗?莫非还有别的意思?” ”当然有了,这杏字,上木下口,愚兄的意思是木兰赏口饭给林郎中,哈哈哈!“林长风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木兰从未想过杏林能这么解释,惨声道:“兄长,木兰被你害死了,若被天下郎中知道杏林是这么解释,恐怕又要对小妹群起而攻之!“ 司徒文举被木兰派去买些豆子,虽然他搞不明白这些豆子用来干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买,奔波了一整天,足足买了四麻袋黄豆回来交差。 ”监判,这些够不够?“ 木兰失笑:“你怎么买回这么多?” ”哦,我以为监判吩咐买些豆子回来,就是多买的意思。若是用不上,我送回去退掉。“ ”不用了,放在这吧!” 司徒文举看看木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 ”我,我能叫你木兰吗?“司徒文举涨红脸问道。 木兰的目光瞬间变冷,淡淡道:”司徒,我收留你们师兄妹,只是不想你们流落街头冻饿而死,没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这样你我相处才会容易。“ 司徒文举犹如霜打茄子,点点头默默离去。 木兰看着他颓丧的背影,心里一阵莫名愠怒,她前世今生从未与男子谈情说爱过,有时心里也会憧憬,但这种首鼠两端,迟疑不决的男人,她看不上。 甄玉郡王府内,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脚步声被赵宣统注意到,引来杀身之祸。 ”废物,混账,这个月的盐税分成怎么少了三成,难道开平城的人不吃盐了?“赵宣统大怒,将账簿甩在账房先生脸上。 “王爷息怒,小的去问过盐铁司的人,他们说官盐的销售确实大减,这账簿上写的是真数,只是。。。“ ”只是什么?“ ”小的打听到盐铁使吕栋经手的土盐销路大增,官盐少的部分应该是被土盐冲掉了。” 赵宣统斥道:“胡说八道,土盐只能喂牲口或者丢弃,就是最厉害的熬盐师傅也只能熬出官盐五成一,你欺我不懂行是吗?” 账房大骇,连连磕头道:“王爷饶命,小的所言句句是实,小的亲眼见过吕大人贩售的二手土盐,品质极佳,甚至比官盐都强。” “此言当真?” “如有半句假话,小的甘愿人头落地。” 赵宣统用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淡淡道:“连父皇赏赐给我的盐税抽成都敢动,莫非是大皇子的主意?” 账房哪敢掺和这种话题,只是连连磕头。 “你下去吧!”赵宣统摆摆手。 “回来!”看账房走到门口,赵宣统想起一事,叫道:“去弄些吕栋的土盐给本王看看。” “是!”账房退出房门,不觉打了个寒颤,后背全是冷汗,赵宣统出了名的脾气乖张,翻脸不认人,盐税抽成是皇上钦赐给他的特权,连大皇子都没有,谁在这事上动手脚跟戳他眼珠子一样。 过了一会,账房提着个小罐回来复命:”王爷,这就是市面上销售的回收土盐,您瞧瞧。“ 赵宣统结果小罐,捏了一小撮放在舌尖品尝,果然是纯粹的咸味,没有官盐的淡淡的苦涩。 ”岂有此理!“赵宣统大怒:”这盐是城里哪位师傅炼制的,给我把他抓来!“ ”王爷,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得问吕大人才行。“ ”你下去吧。“ 赵宣统背着手来回踱步,寻思片刻,吩咐道:“来人,拿我片子,去请吕栋过府一叙。” “是!”立刻有下人领命去了。 吕栋接到赵宣统的邀请当然明白所为何事,不过他并不惧怕赵宣统,径直坐着轿子来甄玉王府。 两人见面,吕栋恭敬道:“下官吕栋,见过甄玉王爷。” “罢了!”赵宣统让人给吕栋看座,开门见山问:“吕大人,小王听说吕大人这边得了厉害的熬盐师傅,能用土盐炼制上等精盐,不知是真是假?” “啊?有这等事?下官不知!” 赵宣统拿起小盐罐递给吕栋:“吕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小王就是想问问这到底是谁的意思,是不是我皇兄让你做的?” “这个。。。”吕栋继续装傻道:“不瞒王爷,下官只是个小小盐铁使,很多事只能听命行事,至于这命令是谁下的,下官并不知情。” 第170章 吕栋对宣统 “哼!少跟我打马虎眼,你明明知道本王的开销大半靠父皇赏赐的盐税提成,却故意断本王财路,莫非你盐铁司想跟本王叫板?” “下官不敢!”吕栋笑眯眯道:“盐铁司归属三司使,听令于宰相王大人,王爷就这么把下官召来问话,是否有些不妥?”话里意思分明在示威,老子来见你是给你面子,没义务回答问题。 赵宣统怒道:”少拿王宰相压我,今儿本王就问你一句话,减少盐税到底是谁的主意?“ ”这个。。。恕下官无礼,确实不能说。“ 赵宣统咬咬牙,恨恨道:”吕栋,你当本王查不出来是吧?好,你给我等着!来人,送客!“ 吕栋淡淡道:”承蒙王爷款待,下官告辞。“说完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出去。 ”混账东西,分明不把本王看在眼里!“赵宣统抓起茶杯摔得粉碎,吩咐道:”把胡师爷请来。” 胡师爷身材瘦小一脸精明,他看赵宣统气炸肺的样子,立刻猜到原因:“王爷,可是因为盐税的事叫小的来?” “不错,师爷,你说说看,这减少盐税的事到底是谁主使的?“ 胡师爷眼珠转了转,猜测道:”依我看,盐税的事未必有人指使。“ ”你的意思是。。。?“ ”王爷,盐税提成是皇上赏给你的,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当朝宰相都犯不着为此事给皇上难堪,依卑职之见,说不定就是吕栋自己的主意!他应该是找到厉害的熬盐之法,能把土盐熬成精盐,所以就把精炼土盐当官盐卖了,这些还不用入官盐的账目,全进他自己口袋。”胡师爷分析完,赵宣统听得连连点头。 ”这个混账,难怪他这么大胆子敢顶撞本王,原来是得了大便宜!“ ”正是,王爷也不必生气,卑职出去查访一番,找到那熬盐的师傅,若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就将其除去。“ 赵宣统哈哈大笑:”知我者胡师爷也,去查清楚,到底谁这么厉害,那精炼土盐比官盐强太多了,我要这个人。“ ”是!“胡师爷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赵宣统脸上闪过狠厉表情,冷冷道:”吕栋,别以为有人护着你,就能跟本王平起平坐。“ 这些日子吕栋成了汇通苑的常客,杨木兰这种天上掉下来的财神谁能不喜欢,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回收的土盐就炼出数千斤精盐,甚至大大冲击了官盐的销路,几乎是上市就被抢光,而且这些银子不用上缴国库,官盐的数量账目又完全对的上,不怕上面派人来查,吕栋的腰包气吹一样鼓起来。 ”杨监判!“吕栋进了汇通苑客厅拱手道:”别来无恙,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吕大人请坐,上茶。“木兰让吕栋坐下,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哈哈哈!"吕栋一张胖脸笑的五官挤成一堆:”让监判说的吕某好像是个势利小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似的。“ 木兰微微一笑,心道:你可不就是吗?笑吟吟道:“吕大人公务繁忙,有空坐下喝杯茶肯定有重要事说,木兰洗耳恭听。” 吕栋听这话很入耳,点点头:“还真让杨监判说着了,确实有两件重要的事,一件事是我已通知开平所有盐贩盐商使用汇通号开具的交子交易,不过杨监判你这边要保证兑付没有问题。” “这是自然,第二件呢?” “第二件就是。。。”吕栋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耶律楚天。 木兰会意,对楚天道:“你先下去,我跟吕大人说两句话。” 吕栋看楚天从外面关上门,压低声音道:“有件事还得提醒杨监判注意,当朝二皇子赵宣统受皇上恩宠,有个特权可以从盐税中抽一成作花销。最近,土盐大卖,官盐卖不动影响了二皇子的抽成,此事他多半不肯干休,监判这边要多加留神,切莫被人偷去制盐之法。” “赵宣统?”木兰立刻想起来京城路上碰到的那个混账,点点头:“我会小心,不过赵宣统会不会来硬的?以他的本事查出汇通苑应该不难,若他带兵来打,我可没办法。” “那倒不会!”吕栋笑道:“别说当今圣上不让,就是大皇子和宰相也能压制他,他还不至于做这么无法无天的勾当,只需小心他背后下黑手即可。” “那没问题!”木兰在度山谷积攒了丰富的防御经验,防止敌人渗透破坏还是很有手段。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吕栋起身告辞。 楚天见吕栋走了,进来问:”这狗官来到底来什么事?“她很不喜欢吕栋,头回见面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差了。 木兰笑道:“土盐卖的太好,砸了某些人饭碗,他害怕被人报复。” “砸了谁的饭碗?”楚天不解:”为什么卖的好会砸别人饭碗?“ ”我们炼制的土盐卖的好,自然有人会卖的不好,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还记得来京城路上打人的那家伙吧?“ 楚天立刻回忆起来:“赵。。。赵宣统?” “就是他!想不到他有权从盐税中提一成。”木兰说了赵宣统的特权,直接把楚天震惊了。 “他凭什么拿这笔钱,这不是榨取民脂民膏吗?” 木兰无奈道:“皇家的事我们可管不了,赵宣统利益受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近要多加小心。” 蒋翠花把驴子赶回圈中,正好碰到司徒文举走过,忙上前招呼:”师兄。“ ”你收工了?“司徒文举淡淡看了眼蒋翠花,将养几日她气色好了许多,狂傲的性子也收敛起来。 ”嗯!你呢?在做些什么?“蒋翠花点点头。 ”我?“司徒文举略带苦涩道:”泡豆子装豆子,还能做什么。“ 蒋翠花每日赶着驴,拉着不知做什么用的柱子原地转圈,从未见过别人做事,闻言好奇道:”师兄,我们是不是在磨豆浆?“ 司徒文举不想搭理蒋翠花,敷衍道:“是又怎样?你还是好好赶驴吧!” “杨木兰为什么要磨这么多豆浆,难道拿出去卖的?”蒋翠花继续追问:“我没看到汇通苑有卖豆浆。” ”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活,不要多管闲事。“司徒文举转身离去。 蒋翠花看着司徒文举的背影心里满不是滋味,自从师兄见到杨木兰后就不再对她假以辞色,每次见面连话也不愿多说,分明是怕惹杨木兰不开心。 哼!杨木兰,我一定要挖出你的秘密!蒋翠花咬着嘴唇心中开始盘算如何行动。 可惜她绕着神秘大屋转了几圈,也没看明白屋里的柜子中到底是什么,她赶着驴推动的多半是个很大的磨盘,司徒文举说用掉很多豆子,应该会磨出大量豆浆,为什么不见有盛放豆浆的容器? 蒋翠花正趴在窗缝偷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赶忙逃回自己的住处,心里愈发好奇:磨出来的豆浆到底干什么用的,为什么不见了? 木兰的心思全放在汇通号钱庄上,这些日子越来越多的人来柜上存入现银换取汇通交子,因为有盐铁司背书,众人并不担心手中交子无法流通,大不了去换成官盐。 短短数日,汇通号上流通的现银已经达到十几万两,木兰再次陷入银子太多的烦恼,这里可没度山谷那种地势险要易攻难守的地方用来作金库。 木兰正在想心事,门外进来个身材矮小的精瘦汉子,此人跟别客商不同,并没背着沉重的口袋装银两,而是两手空空。 ”敢问,您可是杨掌柜?“精瘦汉子上前对木兰抱拳施礼。 木兰扫了他一眼,看他不象来客商,问:”你有什么事?“ 第171章 冤家必路窄 ”哦,杨掌柜,小人叫胡大海,有笔大生意想跟掌柜谈。“精瘦汉子说话时目光闪烁,让木兰觉得不舒服。 ”什么大生意?“ 胡大海看看四周问:”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木兰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喜,淡淡道:”谈生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的着吗?“ 胡大海碰了个钉子,尴尬道:”杨掌柜,生意虽然见得光,但数量太大,怕让有心人听去惹出乱子。“ ”随我来。“木兰从柜台后出来,带着胡大海走进大堂的小间,这里本就是跟重要客商谈话的地方。 木兰看看胡大海,确定他没携带兵刃,才问道:”什么大生意?“ ”杨掌柜,是这样,小的家主人手头有些土盐,想直接送到汇通号炼制成精盐,希望杨掌柜能给个好价钱。“ 木兰面色一沉:”土盐归盐铁司管制,你家主人想绕过盐铁司不成?本掌柜当你什么都没说,走吧!“ 胡大海赔笑道:”杨掌柜,盐铁司管的是官盐又不包括土盐,掌柜的不必小题大做,小的懂其中道道,这些土盐其实都被盐铁使中饱私囊。“ ”胡大海,本掌柜不知你在说什么,赶紧走人!“木兰已经断定此人不怀好意,下了逐客令。 ”呵呵!“胡大海见木兰不上路,收起笑容,冷冷道:”杨掌柜,吕栋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替他打掩护,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赶紧走人!“ ”哼!“胡大海道:”本人是甄玉王座下师爷,今天特来找你算账,居然还敢驱逐本师爷,你好大胆子!“ 木兰听他自报身份,心里有了底,果然上门了,脸上浮起笑意:”原来是赵王爷府上的人,失敬,失敬。“ ”敬酒不吃吃罚酒!“胡大海冷声道:”杨木兰,王爷已经知道你跟吕栋串通垄断土盐生意的事,若你不想满门抄斩,老老实实供出炼制精盐的法子,本师爷可劝王爷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嘿嘿!“ 木兰依然微笑道:”不然怎样呢?“ ”不然你全家人头落地!“胡大海变的面目狰狞,恶狠狠道。 木兰笑靥如花,咯咯笑道:”好威风,好霸气,想不到赵宣统的狗腿子居然比他本人还凶!“ ”大胆,你敢直呼王爷名讳,不要命了。“胡大海没想到自己说的话根本吓不住对方,有点乱了方寸。 木兰站起身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大家本来河水不犯井水,若他非得捞过界,就要想想还能不能把手收回去。“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胡大海没吓住木兰,却被木兰的话吓住,他还从未见过第二个人敢如此对甄玉王说话。 木兰淡淡道:”本掌柜做的生意合理合法,若有人想硬来栽赃那就试试。“ ”荒唐,王爷的话就是法!“ ”是吗?那你把当今圣上放在哪里,莫非你是想说甄玉王要。。。“木兰说到这停住,造反这种词可不能随便出口。 胡大海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指着木兰道:”你,你,你别胡说八道,谁说王爷要那个啥,杨木兰,你别以为有人护着你就这么狂,惹急了王爷谁都不好使!" ”本掌柜又不是没惹过他,回去告诉赵宣统,有什么事亲自来跟我说,别派些阿猫阿狗浪费本姑娘时间!” 胡大海跟随赵宣统多年,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不客气,气的说不出话,想动手殴打木兰,厅里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动手肯定讨不了好去,只能灰溜溜的去了。 “张镖头,你跟着他,看看这家伙去哪。”木兰唤来张龙,让他跟踪胡师爷。 “是!”张龙等人在汇通号看门多日,一直无所事事早就闲的发慌,立刻领命去了。 王朝问:“监判,此人已经自报家门,为何还有跟踪他?” “我怕别人打着赵宣统的旗号故意引战,被人当刀使可不好。” 王朝恍然大悟:”监判明鉴。“ 张龙去了不多久就回来:”监判,属下看到胡大海进了甄玉王府,他确实是赵王爷的人。“ ”你没被他发现吧?“ 王朝笑道:”监判放心,张龙的寻人觅踪本事天下无双,绝不会被人发现。“ 张龙跟着塞北三杰一路进京都没被发现,区区一个胡大海当然更不在话下。 ”看来,终究要跟这小子对上。“木兰想起赵宣统跋扈的样子,不由苦笑,有些人终究要作敌人。 胡大海见到赵宣统哭丧着脸述说查探经过:”王爷,小的已经查明,跟吕栋串谋的确实是杨木兰,小的去问她精盐炼制之法,可她不买账,还,还把王爷臭骂一顿,说有事让您亲自过去说。“ ”杨木兰?“赵宣统觉得这名字很熟悉,思忖片刻,想起回京路上遇到那档子事,拍了下椅子扶手,叫道:”原来是她!好,既然她叫板,本王就去会会她!” “王爷,您认得此女?” “不错,本王回京路上遇到过她,当时她就敢当面斥责本王,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胡师爷小心提醒道:“王爷,杨木兰不是寻常女子,她是军器监作院监判,不能随意捉拿拘捕,小的打听过吕栋曾经带人去搜她过去住的地方,叫,叫杏林堂,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化敌为友,成了同盟。” “杏林堂?听这名字象是医馆,她怎么会住在医馆里?” “回王爷,杏林堂主持郎中叫林长风,小的也打听过,他跟杨木兰一样也来自汝州府,而且是杨木兰的结义兄长。“ 赵宣统听着林长风的名字耳熟,闭目寻思片刻,猛地睁眼道:“我想起来了,林长风,林长风,就是种师道那老匹夫引荐来京城的!” “就是他。” “我说杨木兰怎么如此神气活现,原来背后还有这关系。” 胡师爷小心翼翼问:“种师道虽然被软禁,但他党羽众多,依小的看王爷还是别跟他正面冲突,万一被圣上知道,反而落一身不是。” “知道了!”赵宣统听得厌烦,种师道跟皇兄赵宣义走的更近,若不是严太师等人联合御史台谏言,指控种师道有不臣之心,将种师道扣押在京城,他早就回到西疆统领西路禁军,可惜皇上就是不肯下令将其处死,只是将其软禁。 赵宣统正背着手踱来踱去思索下面怎么办,外面有人禀告:”王爷,宫里来人了。“胡师爷忙躬身告退,从后门出去,皇家的事知道越少越好。 ”让他进来。“ 门开处走进个太监服饰的青年人,进门躬身见礼:“奴婢王进参见王爷。” 赵宣统和颜悦色道:”王公公不必客气,请坐。“ 王进显然经常出入赵宣统府邸,很自然的坐在下首,还不忘整理下衣衫,神色甚是从容。 ”王公公,宫里可是有什么消息?“赵宣统迫不及待问道。 ”王爷,奴婢有一事不知该问不该问。“王进语气虽然谦卑,听起来却相当强势。 赵宣统忙道:”王公公尽管问,小王知无不言。“ ”王爷客气了,奴婢想问王爷近来是否招惹过大殿下那边的人?“ ”没有,绝对没有!“赵宣统道:”本王回到京城一直闭门不出,对手下人也很约束,不会招惹皇兄。“ 王进点点头:“那就好,贵妃娘娘让奴婢提醒王爷。。。”说到这里,警惕的四下看看,又打开门张望,确定无人偷听才接着说:“皇上近期已有立储君之意,现在尚未拿定主意,王爷千万别在这时候捅出漏子。” 赵宣统听的寒毛竖起,声音变得干涩:“父皇。。。会选谁?” 第172章 内鬼必清除 “娘娘跟太师正在设法说服皇上立王爷为太子,可是两位宰相大人却坚决反对,说什么废长立幼国家将乱。” 赵宣统急道:“连司马宰相也这么说?” “不错,娘娘的意思是继续劝说司马宰相,想法让他支持王爷,至于王宰相。。。“ ”本王知道,不管怎样他都支持皇兄。“赵宣统早已知道答案。 王进道:“王爷知道就好,娘娘嘱咐让王爷这段时间切勿生出事端,以免被王宰相抓住把柄。” ”知道了,本王会小心留意,不会授人以柄。“ ”王爷聪明伶俐自然知道怎么办,奴婢告辞。“说完,王进站起身径自离去。 赵宣统送他到门口,关上门,脸上的笑容随即逝去,心里暗骂: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人五人六,等本王登基第一个拿你祭旗。 有了太监王进的警示,赵宣统只得熄了去找杨木兰麻烦的念头,其实就算没收到警告,他也不敢去,惹上种师道这帮军汉恐怕也讨不到好。 木兰等了几日,不见赵宣统带人来报复,心里感到奇怪,依那小子的脾气不应该吃哑巴亏才对。 ”估计因为这里是天子脚下,他就是王爷也不能乱来。“耶律楚天猜测:”木兰,我让王镖头他们先撤了?“ ”好,白天晚上守着太辛苦了。“木兰为了防止被人使坏,特意安排王朝四人分成两班昼夜巡视汇通苑,连日坚守确实疲劳。 楚天把正在值白班的王朝叫来,告诉他不用再巡逻。 ”监判,我们四人熬夜惯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若监判不放心尽管吩咐我们继续巡视。“ 木兰跟王朝四人相处久了,彼此已经熟悉,开玩笑道:”王大哥,你听过个故事没,说古时候有个姓周的地主为了让他的长工早点起来干活,每天提前一个时辰爬到鸡窝里学鸡叫,驱赶伙计起床干活,后来伙计们发现,就管他叫周扒皮。“ 王朝失笑:”居然有如此可笑之人,若我是那伙计,一定趁他钻进鸡窝的时候过去打他一顿,大晚上钻鸡窝肯定是偷鸡贼。“ ”啊!王大哥,他的伙计就是这么做的,莫非你就是那伙计?“ 王朝一愣,看木兰的表情醒悟她是在开玩笑,哈哈大笑:”监判真会说笑话。“ ”我可不想成杨扒皮,你们连日辛苦,好好休息下。” 王朝四人知道木兰为人仗义,纷纷领情道谢,张龙忽然说道:”监判,昨夜有一事,属下差点忘了,夜里属下巡视汇通苑,无意中看到蒋姑娘半夜在磨坊那边转悠,属下问她在干什么,她说睡懵懂了,出来小解。属下当时没多想就过去了,监判讲这故事提醒了属下。“ ”蒋翠花?只有她自己,还是有人跟她一起?“木兰敏感的想到可能会牵扯到司徒文举。 ”只有她自己。“ ”她拿什么东西了?“ ”没有,就是有点鬼鬼祟祟。“ 木兰略一思忖,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别跟旁人说。“ ”属下知道。“王朝等人拱手出去。 耶律楚天已经看出木兰的心思:“要不我去把她抓来审问,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捉贼拿赃,现在她没得手,你审她也没道理。“木兰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楚天愤愤道:”蒋翠花太不识好歹了,好心收留她,竟然恩将仇报,我看把她跟司徒文举赶出去算了。“ 木兰摇摇头:”咱们不能放过坏人,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凡事讲究证据。“ 入夜,木兰跟楚天换上黑色夜行衣,躲藏在树丛后面,等着看蒋翠花是否会再出来,直到月亮升到天顶,蒋翠花的房内依然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她是不是已经得手,偷到想要的东西了?“楚天压低声音问道。 ”应该没有,如果张龙没碰到她,或许她会得手,别出声!“木兰刚说完,就看到蒋翠花的房门无声无息的推开道缝隙,一只眼睛从门缝中向外窥视,确定院中无人,门被轻轻推开,蒋翠花鬼鬼祟祟溜出门反身把门关上。 木兰跟楚天同时伏低身形,避免被她看到,蒋翠花果然象张龙说的那样,又去了磨坊,手里还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两人蹑手蹑脚跟着蒋翠花来到磨坊外,蒋翠花驻足侧耳倾听,确定附近无人,立刻用手中的黑色物件撬开窗扇,原来那黑色东西是个扁头撬棍。 蒋翠花掀开窗户钻进磨坊内,摸出根火绒点燃照亮四周,迈步来到黑乎乎的大柜子跟前,将撬棍的扁头插进柜子底部的缝隙,用力撬动,想把沉重的柜子掀开。 但是这个黑色柜子十分沉重,蒋翠花用尽全身力才掀开一道缝隙,扑面而来一股豆腥气。 ”我要是你,就不会那么干!“ 蒋翠花身后传来木兰冷冷的声音,吓得大叫一声,手中的撬棍掉落正好砸在脚趾上,痛的她坐倒在地。 耶律楚天点燃磨坊内的灯烛,忽明忽暗的烛火照在蒋翠花的脸上,蒋翠花被吓的面无人色,辩解道:”我,我掉了个首饰,只是,进来找首饰。“ ”是吗?“木兰缓缓走近蒋翠花,冷声道:”你赶驴的地方在楼下,首饰怎么会穿墙到这里?“ ”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吗?“木兰淡淡道:“蒋翠花,我收留你是看在你师兄司徒文举的面子,既然你不识好歹。。。” 耶律楚天已经拔刀在手,挥刀刺向蒋翠花。 ”住手!“ 司徒文举闻声赶来,挡住耶律楚天的刀锋,叫道:“杨监判,翠花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饶她一命行吗?” 木兰已下定决心除掉蒋翠花,此女就是个毒蝎,可怜不得! ”司徒文举,什么是十恶不赦的事,她想偷我汇通号的秘密还不够恶毒?“ ”师妹,她只是好奇。。。“ ”好奇?因为好奇会预谋准备撬棍,因为好奇会诓骗巡查护卫?这好奇未免太吓人了点。“木兰冷声道:”司徒,你我终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留下你俩算我有眼无珠,你们走!“ 司徒文举无言以对,躬身施礼道:”谢监判不杀之恩。“说完,拉着吓呆的蒋翠花径直向外走。 楚天眼看两人出了汇通苑大门,埋怨木兰:“你怎么能放过她,这两个都是卑鄙小人,迟早还会咬我们一口。“ 木兰翻个白眼道:”楚天姐,这里不是晋乾县,更不是度山谷,这是京城,在这公然杀人,你不想在京城待了?“ ”可是,我不甘心!“楚天郁闷道:”这俩家伙留在京城肯定还会找麻烦。“ ”他们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本事。走,回去休息吧。”木兰劝慰一番,拉着楚天回去歇息。 司徒文举和蒋翠花被赶出汇通苑,沿着黑灯瞎火的街道前行,蒋翠花一反常态的没有认错,也没哀求,只是默默的走路。 ”你为什么要进磨坊?“司徒文举先打破了沉默。 ”我要看她怎么炼制精盐,然后把这法子卖掉,既可以砸她生意,又能赚些银子度日。“ ”杨木兰好心收留我们,你怎能做如此忘恩负义的事?”司徒文举觉得的自己声音很虚弱,因为忘恩负义的不止蒋翠花。 ”师兄,杨木兰收留我们,只为羞辱报复,她让我每日干驴一样的活,让你睡在柴房中,都没安好心!“ 司徒文举叹道:”她若真想报复,不搭理我们,让我们冻饿死在街头岂不更简单?“ ”那样,她就没有报复的快感了,要不是杨木兰,我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跟胡大狗那狗东西搅和在一起,我有今天,全都是拜她所赐!“ 第173章 蒋司遇巫族 这句话把司徒文举的思绪带回到当初,他带着蒋翠花上门踢馆的那日,从那时候起,镇山武馆的每个人都已走上下坡路,而且这条路越来越陡,到如今,除了最无耻的胡大狗,只剩他们师兄妹两人。 ”师兄,我这辈子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杀了杨木兰,哪怕跟她同归于尽都行。“蒋翠花咬牙切齿说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忘了当初是你我二人去洪都镇踢馆,并不是她来找我们的。“ ”我不管!总之,是杨木兰害了我们所有人!我要报仇,报仇!“蒋翠花愤怒的叫声惊动路边住户的狗子,跟着一阵狂吠。 ”小声!”司徒文举赶忙捂住蒋翠花的嘴,“这是京城,被巡夜禁军抓到就完了。” 路边的住户被吵醒,亮起灯烛,骂骂咧咧出来察看,两人赶忙沿着路边阴影逃走。 两人逃出老远转过一条街道,终于听不到人声,司徒文举回头看看,确定无人追来,这才说道:”今晚先去城隍庙歇息,明天再做打算。“ 如今的城隍庙是叫花子乞丐和穷途末路之人栖身的地方,总有些大善人施舍粥米,通常肮脏混乱的很。 “我不去,那里又脏又臭,还不如驴圈干净。” “那你回去好了。”司徒文举迈步向前,看也不回头看。 蒋翠花无奈只好跟上:“师兄,等等我。” 不想,司徒文举突然站住,猝不及防的蒋翠花撞在他背上,这才看到前面站着两个黑衣蒙面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司徒文举跟蒋翠花手无寸铁,而这两人手里却攥着雪亮的钢刀,冰冷的月光下散发出丝丝杀气。 ”你,你们想干什么?“司徒文举声音干涩得问。 那蒙面人打量两人一阵,目光落在蒋翠花身上,用一种怪异的口音问:“刚,才,是你在喊要杀杨木兰?” 糟!司徒文举心里暗叫不好,看来他俩尾随而来,多半是杨木兰的朋友! 蒋翠花壮着胆子回答:“是又怎样?”司徒文举赶忙拉了她衣襟下,示意别乱说话,目光落在路边的石头,准备对方一动手就捡石头砸他们。 蒙面人只是点点头,问:“你,知道,杨木兰住在哪,带我们去。” “你们找杨木兰干嘛?”司徒文举听出这两人似乎对杨木兰不怀好意。 “报仇!” 蒋翠花听了大喜:“我知道她住哪,我带你们去!” 司徒文举不想带路,他心里毕竟对木兰怀着愧疚,若再引木兰的仇家上门,太也不是人。 “对不住二位,我们还有事要做,没法给你们带路。“ 蒋翠花晃着司徒文举的衣袖央求道:”师兄,咱们哪有要事,给他们带路吧?我要看杨木兰拥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两位大侠,你们最好把她家也烧了!”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大喝:“什么人深夜聚集在此,给我拿下!”一队禁军巡查手持火把向这边冲过来,为首之人大声呵斥。 司徒文举拉着蒋翠花转头就跑,落在禁军巡查手里十死无生,那俩蒙面人跟着司徒文举拔脚狂奔。幸好司徒文举住在汇通苑这几日经常外出,对附近道路很熟,连续转过几道仅容一人的小巷终于甩掉禁军巡查。 那俩蒙面人一阵狂奔也有些气短,于是摘掉了面巾。 蒋翠花借着月色看到两人面容,吃惊道:”你,你们不是康人!你们是金人!“ 蒙面人眼中闪过杀机,拔刀就刺,却被司徒文举抓住手腕,劝道:”这位大侠,我们好不容易甩掉追兵,若被追上恐被围剿,咱们也没恩怨,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不行!我们要找杨木兰,报仇,你们带路!" 司徒文举正要说话,远处传来更多人的呼喝声,原来那队禁军巡查找不到四人踪迹叫来援兵,竟然要挨门挨户搜索。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找个安全地方说话。“司徒文举带路,沿着冷僻的小巷直奔城隍庙。 两名金人显然对开平城道路不熟,只好跟着司徒文举跑路。 城隍庙在开平城最偏僻的西北角,距离汇通苑隔了大半个都城,等四人来到这里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四人赶走两个睡在庙门边的叫花子,坐下休息。司徒文举拱手问道:”两位怎么称呼?“ ”完颜亮。“ ”完颜骨。“ 四人共同逃跑的过程化解了彼此戒备,两名金人爽快的报上姓名,又问:”你叫什么?“ ”在下司徒文举,这位是我师妹,蒋翠花。“ 完颜亮点点头,他的地位明显比完颜骨高,所以完颜亮说话时,完颜骨绝不会插嘴。 ”司徒老弟,你们两人跟杨木兰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找她寻仇?“ 蒋翠花生怕司徒文举不承认跟杨木兰有仇,抢着回答:“我们跟杨木兰仇深似海,若不是她,我家的武馆和所有弟子也不会死于非命。” “哦?能否说来听听?” 蒋翠花立刻添油加醋,把镇山武馆覆灭的过程说个详细,胡大狗做的各种种种恶行全部扣在杨木兰头上,听得司徒文举直皱眉头,蒋翠花也太能瞎扯了。 “原来这杨木兰如此卑鄙无耻!”完颜亮听完气的一拍大腿,叫道:“那我们杀她就是替天行道!” “师妹。。。”司徒文举受不了蒋翠花的瞎编,想阻止却被蒋翠花打断。 ”不知两位完颜兄为何要杀杨木兰?“ 完颜亮道:“此女杀我巫族中人,按我族规矩天涯海角追杀到底,必报此仇。” “你们是巫族人??”蒋翠花和司徒文举大吃一惊,他们听过巫族的邪术厉害,想不到竟然会在大康都城遇到。 ”对。“完颜亮看着蒋翠花,目光变得阴森,忽然屈指一弹,一道白色烟雾扑在她脸上,司徒文举弹身扑向完颜亮,却被旁边不言不语的完颜骨弹出的白烟笼罩,鼻中闻到一股腥气,胸口说不出的烦恶。 蒋翠花大骇,闪身暴退,惊叫:”什么东西?“ ”噬心蛊。“完颜亮淡淡道:”既然你们知道巫族,应该听说过我族的手段,为了防止两位告密,只能对不住了。两位若乖乖听我们吩咐,噬心蛊就不会发作。“ 蒋翠花心里盘算:吓唬谁呢,这俩家伙不熟悉开平城,等下甩掉他们就是。 完颜亮似乎听到蒋翠花的心声,冷笑道:”劝你们两位别打逃跑的主意,这噬心蛊每隔七日需要服解药镇压,若逃走吃不到解药,就只能看着胸口爆开大洞,一只拳头大的血虫破体而出的惨状。“ 蒋翠花只是听听噬心蛊发作的惨状就不寒而栗,颤声道:”我们无冤无仇,为何对我们用如此残忍手段?“ 完颜亮无所谓的撇撇嘴:”不为什么,谁让我们这么有缘,能在此时此地遇到。“ 蒋翠花跟司徒文举欲哭无泪,昨晚老老实实睡觉,什么都不会发生,她可以平平安安的赶驴,他可以继续泡他的豆子,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 ”好了,你们也不用哭丧脸,噬心蛊并非一无是处,它可以激发你们的力气和速度,比平时的能力要强两三倍,还不畏疼痛,原本打不过的人也能打过。“完颜亮淡淡道:”你们知道杨木兰在哪,就去替我杀了她,带着她的人头来换噬心蛊的解药。“ ”你们为何不自己去杀?“蒋翠花顶撞了一句。 完颜骨突然出手扇了她一巴掌,语气冰冷的训斥道:”我们这般样貌岂能走到街上,再敢废话让你尝尝魔蛊噬心的厉害!“ 蒋翠花突然脸色大变,捂住心口满地打滚,惨叫连连,吓得四周叫花子乞丐纷纷逃出门去。 第174章 诚王来剪彩 城隍庙一带时常出现抢地盘、劫钱财的恶性斗殴致死事件,有人告官最多派衙役过来看看收尸了事,只要死者家人不坚持告诉,没人会关心人是怎么死的,所以住在这里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惹事上身。 ”怎样?是不是很痛?“完颜亮示意完颜骨停止催动噬心蛊,语气淡淡的问蒋翠花。 司徒文举听不得蒋翠花惨叫,恳请道:”完颜兄,请你放过我师妹,我们照你说的做!“ “这还差不多。”完颜亮点点头,“给你们三日时间,提着杨木兰的头来这里换解药,过期不候。”说完,随手丢给二人两把弯刀,上面蓝光闪耀,显然淬了毒。 司徒文举伸手接住刀,扶起痛的脸色惨白的蒋翠花,蹒跚的离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人的生计还没着落,又被下毒作杀手。 完颜骨看着两人的背影问:“少主,他俩未必能成事。” ”没关系,只要他们能把杨木兰闹的不得安宁,我们就有机可趁。“完颜亮看看四周探头探脑的乞丐们,说道:”此地人多眼杂不宜久留,先去找个安稳的落脚点。“ 木兰这一夜休息的很好,虽然昨晚她对司徒文举再次背弃有点郁闷,但很快释然,毕竟人家是从小一起长的大的师兄妹。 ”楚天姐?“木兰发现耶律楚天居然少有的没起床,过去敲门问:”你还没起吗?” “我,起来了。”楚天跟木兰两人熬夜抓住贼,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不小心睡过了头,手忙脚乱的穿戴好打开门。 木兰笑道:”别忘了今天还有要紧事。“ “哎呀,看我这记性!”楚天一拍脑袋,今天是汇通号正式挂牌营业的日子,前面虽然已经做成很多生意,但都属于试营业,如今汇通号的名头已经打响,这时候举办开业典礼,效果自然不同凡响,附近大大小小的商贾都会前来随礼贺喜。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也早早开始部署人手保护汇通苑的安全,吕栋派人送信来说今天的开业典礼会有位大人物参加,要格外注意安全,却不肯直接说出大人物的身份。 ”监判,汇通苑四周已经部署好人手,若有人试图闯进去,就放炮为号,大夥撤退的路线都安排了。“王朝引着木兰走了一遍。 木兰很佩服王朝的指挥调度能力,他只是个镖头却能将保卫工作事无巨细的安排好,让人刮目相看。 ”做得好,王镖头辛苦了。” ”监判客气了,区区小事跟押镖差不多,只是一个是货一个是人而已。“王朝微微一笑。 正说着,吕栋已经提前赶到,有下人过来告知木兰,木兰赶忙迎出去。 ”吕大人,这么早就过来了。“木兰笑盈盈道:”里面请。“ 吕栋神秘的拉着木兰到一边,问:“我跟你说的有位大人物要过来,你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到底是谁,这么神神秘秘?“木兰疑惑道:”难道是当今圣上?“ 吕栋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还真敢想,皇上怎么会随便出宫,不过也差不多了,来的人是大皇子赵宣义。“ 木兰不笑了,牵扯到皇族恩怨中可不是什么好事,所谓神仙打架殃及凡人。 ”吕大人,大皇子为何来参加我个小小的票号开业?汇通号这庙太小容不下那么大的神。“ ”哎,你怎么说话呢,大皇子很可能被立为储君,他听说了你的事要来参加,我个小小盐铁使能说不?“吕栋道:”再说你开的是票号,进来的都是客人,还有往外推的道理?“ 木兰无言,吕栋说的也对,只好点点头:”吕大人,木兰虽年幼无知,也懂得皇家之事掺和不得的道理,你可别陷进去太深。“ ”放心,这道理我能不懂吗?你只管把人招待好,大家和和气气把戏唱完了事。“ ”好。” 两人刚说完话,就有人过来禀告道:“吕大人,大皇子到了。” 木兰跟吕栋走出门外迎接,不远处过来几名骑士,为首一人锦衣玉带,面貌英俊,气度不凡,身旁簇拥着四个带刀侍卫,围成一圈护住这位青年俊杰。 跟当初木兰看到赵宣统不同,五人只是骑马缓行,遇到贩夫走卒挑着担子挡路也并不呵斥,而是等人过去继续前进。 木兰看到他们如此有礼数,对赵宣义的印象好了几分。 五人来到汇通号门口翻身下马,赵宣义上对吕栋拱手道:“吕大人来的好早。” “下官吕栋见过诚王殿下。“吕栋赶忙上前躬身施礼。 木兰也对赵宣义福了福施礼道:”下官杨木兰,见过诚王殿下。“ 赵宣义的目光早落在木兰脸上,见她面貌俊秀,气度不凡不由暗暗纳罕:早听说这位女子军器监作院监判,想不到竟然还是位美人儿。 ”你就是杨木兰?“赵宣义展颜一笑:”本王早听过你的大名。“ ”木兰不敢。“ 赵宣义抬头看见门上的匾额,问:”杨监判,你为何要在京城开间银号?“ 木兰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汇通号是下官答应帮家乡一位朋友开设的票号,他才是汇通号东家。” “哦?你这朋友运气真好,居然有你这样知己,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 “诚王过奖了,请里面说话。” 几人簇拥着赵宣义进了大门,店内早已洒扫过多次,干净的一尘不染,赵宣义饶有兴趣的四处观看问这问那,木兰在旁一一解答。 “原来票号是这样盈利的。”赵宣义听完木兰的讲解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道:“照理说来,朝廷也该开设票号发行交子才对。” 木兰暗叫糟糕,要是朝廷发交子,这些钱庄票号就不用混了,忙道:“朝廷却不宜开列此项营生。” “为何?”赵宣义不解问道。 木兰心里念头急转,总算想出个理由:“若朝廷发行交子,势必会引来敌国觊觎,若他们做出一模一样的交子,送进大康境内,岂不天下大乱?还是小规模试试水才稳妥。“ 赵宣义点点头:”言之有理。“ 两人正在说话,楚天捧来个大托盘,上面用红绸缎绑了朵大花,盘中还放着一把剪刀,两边各有一人拉着红绸。 ”这是什么意思?“赵宣义从未见过此物,十分好奇。 木兰拿起剪刀递给赵宣义,跟赵宣义身旁的四名侍卫立刻紧张的握住刀柄,木兰见状微微一笑,解释道:”此物叫彩,用剪刀剪断它叫剪彩,只有尊贵的客人才有此殊荣。“ 赵宣义觉得有趣,拿起剪刀剪断绸花,外面立刻响起锣鼓唢呐声,路过的人群瞧见热闹纷纷过来看,一时间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杨监判果然名不虚传!“赵宣义从未见过京城有如此新鲜的开业场面,“怪道太师一直对你心心念念。” 木兰身体微微一僵,这段时间没都没听到严太师的消息,还以为他把自己忘了,原来并没有。 “诚王殿下,下官只是区区从八品芝麻官,从来不认识太师,为何这么说?” 赵宣义颇有深意的看着木兰:“你当真不知道?” “不知。”木兰说的十分笃定,从赵宣义这得到消息可以验证之前消息的真假。 “你们先下去。“赵宣义摆摆手,屏退带的侍卫。 木兰知道他不想有人旁听,也将汇通号众人遣散,两人来到内室分别落座。 ”杨监判。。。“ ”诚王殿下若愿意,可以叫下官木兰。“ 赵宣义一愣,接着笑道:”传说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想不到我大康竟然也出来一位巾帼英雄,还从未有人让本王称呼姓名,好,本王就叫你木兰,你也别叫本王诚王殿下,唔,让我想想叫什么好?“ 第175章 凶狠的刺客 木兰忽然想起黄生俊,笑道:”若诚王殿下愿意,木兰叫你老赵如何?放心,肯定在没人的时候才这么称呼。” “老赵?”赵宣义失笑道:“为何只叫个姓?” “说明大家关系好嘛,诚王殿下肯赏脸参加汇通号开业典礼,已经是木兰莫大的荣耀。”木兰拿出一顶顶高帽戴过去,直听得赵宣义哈哈大笑。 “行,你叫我老赵,我叫你木兰!”赵宣义很开心:“满朝文武,还从未有人敢跟本王如此谈心,木兰,你,很难得。” “老赵,咱们算是朋友了,对吧?” “对!” “那你跟我说说,太师到底为什么对我心心念念呗?“木兰笑眯眯问道。 赵宣义为人直爽,也不藏着掖着完完整整说了严太师跟张天正的分歧,果然跟木兰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严太师此人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做起事来经常对人不对事,跟本王十分不对付,可惜父皇十分赏识他,谁也拿他没辙。“ 木兰深以为然:”就是说啊,我一个小小从八品监判,他都能记在心里,看来人品实在渣的可以!“ ”渣?是什么意思?” ”哦,你看做豆腐都会剩下很多豆渣,就是说这人人品很差,跟垃圾一样。“ 赵宣义听了得有趣,哈哈大笑:”不错,严太师就是渣!"他久居宫闱说话做事总得谨言慎行,哪有如此痛快的说话过,一时间身上的桎梏全都松脱不见。 木兰看他情绪大好,拿出当年笼络战友的手段,邀请道:”老赵,你我说话这么投机,不如小妹备下薄酒,咱们喝几杯?“ ”好呀!“赵宣义难得这么开心,才不想回死气沉沉的王府,”那就叨扰了。" 木兰道:“我让吕大人等先回去,稍等片刻。” 吕栋听说木兰要请赵宣义留下喝酒,忙把她拉到一旁,问:“木兰,我知道你想拉拢诚王殿下,但是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恐怕对你不利。” 木兰笑笑:”想对我不利的人,不管我干什么,他们都不会改主意,我看诚王殿下是个实诚人,跟他结交总好过一个人都不识得。“ 吕栋无言,他只是个盐铁使,没本事保护木兰,只能通个风报个信,只好点点头:”那你小心从事,告辞。“ 木兰送走吕栋,命人备上酒菜,与赵宣义在内堂饮宴。 ”老赵,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木兰替赵宣义满上杯酒,试探道:”若不方便就算了。“ 赵宣义喝了几杯,略带酒意笑道:“木兰,你才十一二岁,为何本王跟你讲话象对着老谋深算的宰相一般?你问,只要本王能说的,都告诉你。” 木兰沉吟下,大概说了进京那天遇到赵宣统的事,“当时,木兰跟甄玉王闹的不太愉快。。。” “你想让本王从中调停?” “正是。” 赵宣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别的事我能帮你,唯独此事我只会越帮越忙!” “为什么?” “木兰,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本王虽然比甄玉王大上两岁,是他的皇兄,可他并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仗着严太师那帮人支持,经常跟本王发生争执,但凡我想做的,他往往去破坏,你让我去调停你俩矛盾,无异于火上浇油。” “原来如此!”木兰端起酒杯,歉意道:”小妹不知其中猫腻,老赵别见怪。“ “猫腻又是什么?” “那是边关土话,意思是秘密。” 赵宣义笑道:”你们边关土话还真有趣,说起来朗朗上口,有空多教本王些。“ ”喝酒,喝酒!“木兰浅笑盈盈的敬酒。 赵宣义又是一饮而尽,很快有五分酒意,说话开始不走脑子,大着舌头道:”木兰,你别看谁都称呼我诚王,其实他们心里有几个看得起我!“ ”你是大皇子,照理将来会继位作皇帝,谁敢瞧不起你?“ ”算了吧!其实没几个人看好我,大家心里清楚,当今圣上至今不肯立嗣是为什么,还不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赵宣统扶起来,他有刘贵妃严太师那些人帮衬,迟早会得手。“赵宣义心情变的郁闷,开始自斟自饮。 ”老赵,自古以来废长立幼都会引得国家动荡,你是大皇子难道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支持你?“木兰腹诽:要是真那样,说明你做人太失败。 ”谁说没人支持我,王宰相,张枢密使,还有禁军主要将领都支持我,可惜他们支持我,没有得宠的刘贵妃吹枕边风好使,再加上严太师,父皇本来就忌惮禁军将领,他们拥戴我反而成了麻烦。“赵宣义已经彻底喝大,把该说不该说的全吐露出来。 木兰终于了解道大康最高级别的权斗,看来跟她此前预料的差不多,若被赵宣统继承皇位,大康很快会衰落。 吧嗒! 赵宣统趴在桌上,手一松酒杯掉在地上,他已经醉倒,这家伙从未如此畅饮过,酒量根本就是渣。 木兰捡起铜制酒杯放回桌上,心里在盘算以后的事情怎么办,从她脑中一鳞半爪的历史记忆,康朝应该始终处在被强敌压着打的状态,如果让赵宣统继位,肯定会继续削弱禁军战斗力以防他们起来推翻自己,若把直心眼的赵宣义推上去,会不会有所不同? 想了许久,木兰也没结论,估计用后世最厉害的电脑也算不出将来会怎样。 木兰正在发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呼喝声:”你们是什么人!诚王殿下在此,不得擅闯!“接着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刃撞击声。 留在外面守卫的赵宣义的侍卫不知跟什么人动起了手,木兰拨开门帘从缝隙中望去,两个蒙面人正在跟四名侍卫搏斗,木兰看着高个蒙面人动作很眼熟。 司徒文举! 蒋翠花! ”住手!“木兰掀开门帘大喝一声,没想到司徒文举跟蒋翠花连劈几刀逼退赵宣义的侍卫,同时扑向木兰。 木兰猝不及防,急忙后退,可屋内躲闪的空间太小,而蒋翠花扑过来的太快,眼看就要被她砍到脸上,木兰急忙抬手护住面门。 噗!淬毒的弯刀狠狠斩在木兰左臂,却没象蒋翠花想的那样被斩断,而是发出闷响,木兰趁她一愣,连退两步已从靴中拔出容金刀。 蒋翠花一击不中,再次合身扑上,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这次她的刀锋直刺木兰咽喉,手臂上有护甲,脖子上可没有! 木兰单刀横扫,正中蒋翠花的弯刀锋刃,无声无息将弯刀斩断,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蒋翠花没想到木兰手中兵刃如此犀利,一愣神的工夫,被木兰狠狠反手一肘砸在脸上,顿时砸的鼻血四溅。 可是,木兰也愣住了,蒋翠花丝毫不觉得痛,只是向后仰了下头,接着不顾满脸血污狞笑着扑过来,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木兰也被她气势唬住,不敢跟她正面交锋,只能移动脚步连连躲闪,心道:蒋翠花怎么变成疯狗一般,胆子这么大,也不怕疼了? 内室毕竟空间太小,木兰不慎绊了下,被蒋翠花死死抓住双臂,让她惊骇的是蒋翠花的力气大到自己丝毫挣扎不动。 “师兄,杀了她!”蒋翠花桀桀怪笑:“杨木兰,你终究要死在我们手里。” 司徒文举持刀逼近,目光闪过一丝犹豫,只听蒋翠花大喝:“动手,不然我们全得死!” ”木兰,对不住了。。。“司徒文举嘀咕一句,挺刀砍向木兰脖颈。 完了!木兰死活挣脱不开蒋翠花的掌控,眼看刀锋加颈,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第176章 包正包大人 突听咣当一声大响,接着碎瓷片四处飞溅,木兰睁眼一看,只见司徒文举头上血流如注,他被刚刚酒醒的赵宣义用酒坛子狠狠砸了一记。 司徒文举脚步晃了晃,摸了摸头上的鲜血,怒道:”你是何人,敢偷袭我!“ 木兰趁蒋翠花分心的瞬间,猛的用头撞在她脸上,蒋翠花虽然不怕痛,但依然会眩晕,不由松开双手,木兰趁机跳到赵宣义身旁。 赵宣义从未见过脑袋如此坚硬的人,满满一坛酒砸在头上居然没事一般,赶紧又拎起一坛酒砸了过去。 内室一共存放了十几坛酒,被木兰和赵宣义当做武器一股脑抛了出去,王朝等人闻讯赶来支援,司徒文举跟蒋翠花无法力敌众人,只好逃走,同样无人能拦下他们。 赵宣义也从未遇过如此危险的场面,惊魂未定问:”他们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厉害?莫非金刚不坏之身?难道是甄玉王派来的刺客?“ ”不是,他们是找我的。“木兰也想不通司徒文举跟蒋翠花为何突然如此能打。 王朝进来问:”监判,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你们小心警戒,这俩家伙说不定还会再来。“ 王朝看到地上断掉的弯刀锋刃,大惊失色道:“他们是巫族派来的,这是巫族的圆月刀,奇毒无比,你没受伤吧?“ 木兰拉起袖子,看到袖盾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我没事。等等,你说巫族?他们是不是姓完颜?” “对!巫族完颜氏,相当邪门,怎么会来这里?” 赵宣义听的莫名其妙,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巫族,完颜氏,听起来象是金人的姓氏。” 木兰给王朝使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多说,王朝会意拱手施礼退了出去。 ”诚王殿下,不瞒你说,我来京城之前曾就在洪都镇跟一名金人女子发生冲突,她就是巫族完颜氏族裔,后来被我手下人所杀,巫族人很记仇,想不到千里迢迢追来京城。“木兰表情严肃的说了跟完颜秀康结怨的始末。 赵宣义大惊:“这群金人竟然可以随意出入京师重地,那他想行刺父皇岂不易如反掌?” “那倒未必,金人面貌异于康人,想来他们不敢随意在街上行走,才会找别人出手杀人。” “岂有此理,巫族如此放肆,视我大康为无物吗?刚刚那俩人你也认得是吗?“ ”对,他们来自边关碧山镇,跟洪都镇相隔不远。他俩是师兄妹关系,一个叫司徒文举,一个叫蒋翠花。“木兰困惑道:”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会听命于巫族。“ ”本王不管他们为何听命巫族,既然敢来京城闹事,就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挂在城头示众!“赵宣义刚刚被吓了一跳,依然余怒为息。 木兰歉意道:“诚王殿下,实在对不住,都是下官疏于防范,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哎!”赵宣义摆摆手:”木兰,都说了没人的时候你叫我老赵,我叫你木兰,怎地喝完酒不算数?“ 木兰笑起来,对赵宣义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这样吧,我去找开平府尹包正说明此事,让他加强巡查,尽快找到混入京城的金人还有刚刚那俩刺客。“ 木兰敏锐的听到个熟悉名字,忙问:”开平府尹名包正还是包拯?“ ”包正!怎么,你认得他?“ ”不认得。“木兰颇为惋惜,看来此人不是康朝最有名的黑脸名臣。 赵宣义点点头:“这位包府尹为人耿直,胆子大的很,有时连父皇的面子都不给,民间常说的胆大包天说的就是他。” “他是不是长的很黑?” “咦,你怎么知道?还说你不认得他!“ 木兰也糊涂了,莫非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大康的历史发生许多变化,连包青天都改了名? 经过此番共同退敌,木兰跟赵宣义的友情直线上升,赵宣义再三邀请木兰去他府中暂住,免得再被刺客追杀,都被木兰以男女有别婉拒。 赵宣义无语道:“木兰,你才十一岁,还不到男女礼防的年纪,在我眼里你只是个孩子,怎么会这么多顾忌,你不是说你爹是军中押正吗?怎么会搞那些文臣的调调。”赵宣义厌文喜武,平日多喜欢结交武将,正因如此更不讨慈宗的欢心。 木兰笑道:“汇通号刚刚开业,诸多事宜需要处置,哪能随便走开,我身边也有几名不错的侍卫,他俩再想行刺也没那么容易。” “好,那你多保重,我走了。”赵宣义见木兰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言,带着四名侍卫回府去了。 耶律楚天看赵宣义走了,才匆忙进来问:“木兰,你没受伤吧?我听王大哥说你被司徒文举跟蒋翠花行刺。” “没事,他俩好奇怪,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不怕疼痛,蒋翠花的力气明明比我小,被她拿住手臂根本挣不开。” 耶律楚天目光闪过恐惧,”以前听说巫族有些邪术很厉害,不但杀人于无形,还能把人变成力大无穷不怕疼痛的傀儡,莫非他俩变成巫族傀儡?“ 木兰摇摇头,”他们认得我,蒋翠花还是恨我,司徒文举还是犹豫不决,他们肯定不是傀儡。“木兰心想:他们这副鬼样子倒像是打了兴奋剂,当然这话不能跟耶律楚天说。 司徒文举和蒋翠花逃出老远,见后面无人追来才停住脚步,两人躲在巷子中擦去脸上血迹,噬心蛊果然有很强的凝血效果,没多久伤口即愈合。 ”师兄,你没事吧?“蒋翠花问,她看到司徒文举头上伤口很深,但是已经停止流血。 ”不碍事。“司徒文举看到蒋翠花身上也中了几刀,问:”你呢?“ ”好象伤的很重,但不疼。”蒋翠花害怕得摸摸翻卷的伤口,毫无疼痛感,眼看着伤口渐渐愈合,奇道:“要是噬心蛊不受别人控制,倒是个好东西,不但能让人力大无穷,还能快速复原伤口。” 司徒文举仿佛没听见蒋翠花的话,只是呆呆发愣。 ”师兄,我跟你说话呢。“ ”刚刚我们都干了什么。。。“司徒文举喃喃道:”我竟然拿刀砍了木兰。“ 蒋翠花惊讶的看着司徒文举,“师兄,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就是去杀杨木兰的,砍她不是应该吗?” ”不,不应该!“司徒文举突然惊叫道:”我,我喜欢木兰,为什么要伤她!不!我不该伤他!“ 蒋翠花目瞪口呆,她有种很不妙的感觉,司徒文举的脑袋出了问题,他疯了。 ”师兄!你别吓我,你不能喜欢杨木兰,她是魔鬼,你喜欢她会落入地狱,必须杀了她才能得救,你醒醒!“ ”杀了她,才能,得救?“司徒文举神情恍惚,喃喃道:”杀了她才能得救。“ ”对,我们必须杀了她,拿到噬心蛊解药,然后我们就自由了。“ 司徒文举双手抓住头发,表情痛苦道:”不,不对,我不能杀木兰,她是好人。“ ”她是魔鬼,记得是谁手把手教你的,是我爹,你师父!“ 司徒文举终于冷静下来,看看蒋翠花,“师妹,我刚刚怎么了?感觉头好痛。“ 蒋翠花看他认出自己,悬着的心放下:”你没事,大概是头被坛子砸得太重,那个人想砸死你。师兄,我们晚上再去杀杨木兰。“ 司徒文举忽然又头痛欲裂,没有回答,默默的沿着巷子走去,蒋翠花亦步亦趋的跟上,两人身影消失在巷尾。 汇通号打烊时,木兰回到自己房里,翻箱倒柜找出王德发给她做的马甲,重新穿戴好,白天跟蒋翠花交手时,蒋翠花的力量让她心有余悸,若不是戴着袖盾和容金刀,恐怕已死在司徒文举刀下,对付变异的敌人还是得靠火器。 ”木兰,你在屋里吗?“楚天敲门。 第177章 会连累诚王 ”在,进来吧。“ 楚天道:“已经在院子四周安排好哨位,王镖头说他们四人全都守夜,估计刺客今晚还会再来。” 木兰点点头,苦笑道,“楚天姐,我是不是很傻?养虎遗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不是,“楚天关上房门,说道:”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思,在度山谷时我就看出你其实也有点喜欢司徒文举,但你又不太信任他,所以才刻意保持跟他的距离。“ ”有吗?“ ”有!我遇到李长文之前,根本不明白这种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杀胡大会时,你就有点欣赏他了。“ 木兰从没认真想过自己的感情问题,毕竟才十一二岁,她感觉自己必须停止被情愫困扰。 ”好在那时候还有个黄生俊,那家伙虽是个废柴,但却是个很好的朋友,起码比魏无病强,有他在你就能保持跟司徒文举的距离。如今跑到千里之外的京城,你再看到司徒文举,心里的好感又被引出来,才收留他们俩。” 木兰无言,她必须承认楚天说的对,这种若有若无的好感,影响了她的决定。 ”我觉得今天来店里的诚王殿下很不错!“楚天话题一转,”此人很有担当,危急时刻以王爷之尊肯出手救你,而不是逃命,难得。“ 木兰回想起惊险的一幕,不得不承认,若不是赵宣义及时出手,现在自己多半已遭不测。 ”他是诚王,当今皇子,我是个边关押正之女,我们的地位天差地别,别瞎说了。“木兰忽然觉得脸发烫。 ”唉,你们康人真是奇怪,总是弄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束缚自己,我们金人男女之间若互相喜欢,直接跟对方讲清楚,地位财富这些东西又不是一成不变的,有差距慢慢补上就是。“ 木兰听得面飞红霞,嗔道:”楚天姐,你瞎说什么,诚王比我大那么多,家里早就不知几妻几妾,我才不要跟着掺和,真是越说越不成话,这都说哪去了。” ”总之,今后再看到司徒文举那个王八蛋,你决不能再手软,他心里终究更看重师门,你们注定是敌人。“ 木兰点点头,目光已变得冷然。 然而,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司徒文举和蒋翠花并没再来行刺,黎明时分,守了一夜的哨位散去休息。 王朝等人熬了一晚,眼睛发红,哈欠连连,熬夜蹲守本就是辛苦差事,如今早春天气依然春寒料峭,众人不得不来回行走免得冻僵,所以更加辛苦。 木兰让厨房熬了一大锅米粥给大家充饥,王朝遗憾道:“看来这俩家伙是打算趁我们防守松懈的时候下手,倒是麻烦。” “王大哥,你们还是分成四班,每晚留一人值守就行,这么熬下去受不了的。”木兰看四人精神萎靡劝道:“没有千日防贼的。” 马汉却不同意:“监判,那俩人功夫了得,我们四人才能勉强能挡住,不如以后我们只守夜班,白日人多想来他们上次吃了亏不敢再来。” 王朝点点头:“这样也好,监判你说呢?“ ”你们昼夜颠倒能行吗?“ ”没问题。“张龙、赵虎异口同声道。 木兰笑道:”四位这么辛苦,木兰也不能小气,夜班的月钱翻倍。“ ”哎,监判,我们自愿值夜,月钱已经够多,不必再涨。“王朝拒绝。 木兰正色道:”王大哥,你们若拒绝涨月钱,这夜班不上也罢,木兰不喜欢亏欠别人。“ ”这。。。“王朝看看其他三人,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按监判说的做。“ 众人饭毕散去,楚天问道:”木兰,他们又不图财,你为何坚持要给呢?“ ”还记得郑长宽和李会强吗?当时,我如果能对他们大方点,何至于闹出后来那么多事,人心不能寒。“ 木兰正在柜上算账,伙计来报:”杨掌柜,开平府尹包正包大人来了。“ ”有情。“木兰赶忙收起账簿,出门迎接。 一位面色漆黑,方头大脸的中年人迈步进来,更神奇的是他脑门上居然有个白色的月牙瘢。 木兰差点叫出声,这,这不活脱脱就是戏文里经常出现的包大人吗? 包正看到木兰的神情丝毫不觉意外,头回见他的人全都这样,于是轻轻咳了声,问:“这位姑娘,你可是军器监作院监判杨木兰?” “啊?对!我就是,包大人里面请。”木兰对这位包大人有种天然的亲切感,毕竟看过无数关于他的故事,他又是个大正派,想不到竟然能见到本尊。 包正迈步进了汇通号正堂,四下看看,问道:“昨日行刺之事可是在此?” ”在里面。“木兰掀开内室的门帘,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十几坛酒砸在地上,虽然打扫过多次,依然气味很大。 包正掩住鼻子,四下转了转,问:”诚王殿下昨日坐在哪里?“ 木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包大人似乎有职业病,这就开始查案? ”这里!“木兰指着木桌,”诚王殿下坐那边,下官坐这。“ 包正来回走了几圈,又拈起地上的碎瓷片,点点头:”看来诚王殿下是出手救人而非被人行刺。“ ”包大人为何这么说?“ ”昨日诚王殿下差人跟本府说他在汇通号遇到两名刺客,后被卫士合力击退,本府问他详情,诚王却支支吾吾,原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出手助人。“ 木兰一呆,问:”出手助人是好事,为何他不愿跟旁人说?“ 包正瞪着木兰,神情不怒自威,“杨监判,恕本府直言,你不过是区区从八品小官,又是女流之辈,以诚王至尊为你以身犯险,传出去恐怕不好听,尤其是被当今圣上知道定会龙颜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啊?这么严重!”木兰大吃一惊,心里暗悔昨日留下赵宣义饮酒。 “恐怕后果不止如此,皇家之事本府不便多说,总之,你绝不可对旁人提起事情经过!” 木兰连忙点头应承,心里却想:不会因为这事惹怒了皇上,让他当不成太子吧?那罪过可就大了。 “既然杨监判明白其中利害,本府告辞,那俩歹人本府会派人缉拿。”包正转身走去,木兰想跟出去送送,却被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精瘦侍卫拦住:”监判留步。“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有人大叫:”掌柜的,刺客又来了!“ 只见蒋翠花跟司徒文举手持弯刀再次冲门口,店里的伙计知道他俩厉害,纷纷躲开,两人直奔后堂,跟包正恰好撞了个正面。 ”大胆!“包正爆喝一声,声若雷鸣:”开平府包正在此,谁敢放肆!“ 司徒文举跟蒋翠花被他吼的愣住,蒋翠花叫道:”让开,我们是来找杨木兰寻仇,与你无关!“说着伸手去推包正。 拦住木兰的精瘦侍卫身法矫健,一步抢上前拦住蒋翠花,双方手臂角力,精瘦汉子被蒋翠花推的退了半步,不禁吃了一惊:这女子好大气力! 蒋翠花再用力就推不动他半分,怒道:”再不让开,连你一起杀!“ 包正喝道:”何方狂徒敢来开平撒野,左右,于我拿下!“ 守在门口的随从听到包正吩咐冲进屋里,司徒文举拳脚齐出,将包正的随从尽数击倒,但他并未用刀伤人。 蒋翠花大急,叫道:”师兄,别留手,把所有人都杀掉!" 司徒文举目光露出迷茫,还是听话得抡刀劈向一个扑来的随从,那人被斩断手臂倒地惨呼,其他人再也不敢靠前。 精瘦汉子跟蒋翠花势均力敌,眼看司徒文举伤人却无力援手,急道:”包大人,你退到后面,别让他们伤到你。“ 第178章 展昭展护卫 包正不肯退却,抡起椅子砸向蒋翠花,沉重的椅子落在蒋翠花头上,椅子碎了一地,蒋翠花也被砸的头破血流,她只是晃了下并未昏倒,回头骂道:”老家伙,你敢偷袭!“一脚踢开精瘦汉子,反手一刀,抹向包正喉头。 木兰眼看包正危急,猛地撑开袖盾挡在包正面前,弯刀无法斩破袖盾,包正幸免于难,”多谢!“ 不等包正说完,蒋翠花又是一刀劈过来,力量大到将木兰跟包正同时砍翻在地,精瘦汉子再次扑上跟蒋翠花缠斗,木兰趁机拉着包正退到内室,忽然想:这间屋不吉利,每次带客人进来就出事。 司徒文举迈步走来,精瘦汉子被蒋翠花缠住无法脱身,急道:”包大人,快走!“ ”师兄,杀了他们,千万别手软!“ 木兰发现司徒文举有问题,他的眼神很茫然,除了跟人搏斗时,手脚似乎都不知该放在哪,说不出的别扭,难道他脑袋出了问题? ”司徒文举!“木兰喝道:”杨木兰待你如何?“ ”好!“ ”那你为何要杀她?” 司徒文举呆了呆,道:“我,要替师父照顾师妹,她想杀杨木兰,我就得帮她。” 正在这时,耶律楚天冲进来,一言不发抡刀劈向司徒文举,被他反手一刀架住,跟着一脚踹中楚天胸口,这一脚非常重,耶律楚天当场吐血。 司徒文举上前两步抡刀劈向楚天,想结果她性命,木兰急了,拔出容金刀合身扑向司徒文举。 只听”锵”的一声脆响,司徒文举转身用刀招架,刀身被木兰的容金刀切断,木兰不敢怠慢,用尽全身气力跳起用膝盖猛撞司徒文举下巴,这下木兰真的使出吃奶的力气,直撞的司徒文举脑袋后仰,连退几步摔出门外。 蒋翠花尖叫一声,再次甩开精瘦汉子,挥刀猛砍,又被木兰用袖盾防住,每下都犹如重锤落下,砸的木兰手臂几乎折断。 木兰情急之下,摸出马甲口袋里的一枚开花弹,用力拉着引信就往蒋翠花腰间塞去,不料蒋翠花反应神速,飞起一脚正中木兰手腕,开花弹飞出门外,好死不死掉在司徒文举身旁。 轰! 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惊呆,开平人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火器,以为是谁家做的大号炮仗,纷纷凑过来观看。 司徒文举在地上惨叫打滚,刚刚爆炸的开花弹带走了他的半截手臂,诡异的是他触目惊心的伤口却没流血。 蒋翠花看司徒文举手臂被炸飞,顿时慌了阵脚,顾不得再去追砍木兰,冲出门外扶起司徒文举转身就跑,包正的随从只是些寻常捕快,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人物,谁也不敢追上去。 包正也被惊住,他上前捡起司徒文举掉落的半截手臂仔细查看,想弄明白为何离断的手臂会不出血。 精瘦汉子警惕的看着四周,确定没有刺客余党,才问:"包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展护卫,你看这断臂,为何不会出血?” “大人,依卑职看,此人多半是用了异域邪术,听闻用邪术的人可以不畏疼痛,力大无穷,刚刚跟卑职交手那女子八成也有邪术,以卑职的力气几乎挡不住她。” “厉害,看来得凑请皇上加强宫内防御,这等人物若入宫行刺,禁军未必能拦得下。” “大人多虑了,但凡使邪术的都有时辰限制,不可能一直这么厉害,量他们没本事围攻皇宫。” 包正点点头。 木兰好奇的问那精瘦汉子:“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在下开平府御前带刀护卫展昭。” “原来是你!”木兰恍然大悟,怪不得伸手如此了得,那一世听过很多南侠展昭的故事,只是眼前这位南侠长相似乎有点太平凡,扔在人群中绝对认不出来。 展昭微微一愣:“姑娘认得在下?” “展护卫,你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南侠?” “南侠?”展昭连连摇头:“在下不过是个寻常护卫,怎称得上个侠字,姑娘太抬举了。” 木兰心里微感失望,这里的人和事跟自己回忆中的总有相似的地方,细看上去又截然不同,“展护卫,抱歉,看来是我弄错了。” 包正问道:”展护卫,你可记住这两人的样貌?“ ”卑职记得。“ ”好,回去画影绘形,全城缉拿!“ 木兰目送包正一行人离去,问耶律楚天道:”楚天姐,要不要紧?“ 耶律楚天摇摇头:”没事。“ ”那叫上王镖头,我们去找司徒文举和蒋翠花。“ ”就我们几个去找他们,会不会太危险?“蒋翠花被司徒文举和蒋翠花的变异吓到,没人想对付力大无穷又不怕痛的对手。 ”司徒文举被开花弹炸断胳膊,就算不死也已经重伤,我们不能整天跟他俩耗在这,张龙擅长寻迹觅踪,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楚天点点头,旋即去找王朝等人。 司徒文举断了胳膊,开始觉得钻心般疼痛,过了片刻逐渐麻木而且创面居然自行愈合,只是身体变得虚弱,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 ”师妹,刚刚发生什么,为何我的胳膊断了?“此时,司徒文举意识清醒过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变成残废。 蒋翠花佯怒道:”还不是杨木兰,她恼恨你背叛,让人围攻我俩,我苦苦哀求她别下毒手,她还是让人砍断你的手臂,她,她太歹毒了。“ ”杨木兰?“司徒文举茫然的思索却发现记忆支离破碎,一会儿看到杨木兰冰冷的眼神,一会儿是他疯狂的砍杀,但他却无法看清完整经过,突然胸口脑袋一阵剧痛,惨叫着倒地。 ”师兄,你没事吧?“蒋翠花吓一跳,虽然司徒文举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但有他在身边毕竟多个保障,连忙上前翻过他身躯,骇然发现司徒文举胸前竟然鼓起个大包,不停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坡体而出。 蒋翠花吓得大叫一声,转头就跑,却被一人拦住去路。 ”是你们!“ 拦住蒋翠花去路的是完颜亮和完颜骨。 完颜亮上前看看司徒文举的症状,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把噬心蛊害死!“ ”我师兄到底怎么了?“蒋翠花想起司徒文举刚刚的异状依然心有余悸。 完颜骨少有的开口:“噬心蛊在发作之前会护住宿主要害,你师兄的手臂断掉耗去噬心蛊的精华,会累死。。。“ ”住口!“完颜亮打断完颜骨说下去,摸出怀里个小瓷瓶倒出药丸给司徒文举服下,司徒文举苍白的脸上有了丝血色。 ”你们到底杀掉杨木兰没,为何搞成这样?“完颜亮救治完司徒文举,问蒋翠花。 蒋翠花半真半假的夸大杨木兰身边侍卫的数量和本领,恳求:”能不能多给我和师兄些时间,此番惊动杨木兰,更难找机会下手。“ 完颜亮看司徒文举受到重创料想蒋翠花说的是真话,于是又摸出个药瓶取出两颗黑色药丸分别给两人服下:”看你们办事还算认真,给你们宽限一个月时间,若到时再拿不来杨木兰的人头,就准备受碎心之苦吧!” “多谢。” 完颜兄弟刚走,司徒文举就睁开眼,原来他刚刚是假装昏厥。 “师兄,你醒了?” 司徒文举站起身,目光变得冷酷而残忍,他直勾勾的看着蒋翠花,猛的一掌掴在她脸上。 ”你,你干嘛打我?“ 司徒文举不答,又是一巴掌! 蒋翠花虽然有噬心蛊护体不觉疼痛,却能感到头昏眼花,她被司徒文举吓坏,转头想跑,却被司徒文举一把拉住头发拽倒在地,啪!啪!又是几巴掌落下,蒋翠花被打成猪头。 ”师兄,别杀我!“蒋翠花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完颜亮不知给司徒文举吃的什么,竟然完全恢复了他的体力。 第179章 司徒变杀星 直到把蒋翠花打得没了人模样,司徒文举才住手,目光中满是怨毒仇恨。 ”贱婢,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蒋翠花吓得护住脸,不敢看司徒文举疯狂的样子:“师兄饶命,别杀我。” 司徒文举一脚踢在蒋翠花肚腹处,恶狠狠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当初我就该杀了你!” 蒋翠花被踢的差点吐血,大叫:“师兄,我知错了,都是我害的你,我骗了你,利用你,我该死。” 。。。。。。 司徒文举停止殴打,目光冰冷的看着蒋翠花:”蒋翠花,你趁我糊涂,害我残疾,用我好心为你报复,你确实该死,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婢。“ 蒋翠花吓的头皮发麻,司徒文举的头脑糊涂居然也被可怕的噬心蛊治好,只好哀求道:”师兄,我错了,求你看在我爹的面上饶我一命,我,我再也不骗你了。“ ”是吗?“司徒文举脸上掠过一丝残忍笑意:”你是条狼,是条毒蛇,你跟胡大狗就是一类,他是狼你是狈,你们是天生一对,是我瞎了眼把你带在身边。“ 蒋翠花越听越害怕,只是抱着头不敢再说话,噬心蛊开始修复蒋翠花被打的稀烂的脸,因为精华失去,蒋翠花也觉得身体开始虚弱。 司徒文举冷冷看着她:“很无力是吗?再无力些才好!”说完又是重重几拳砸在蒋翠花脸上,噬心蛊耗费精华刚刚恢复的面容又被打烂,蒋翠花被打昏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看到司徒文举依然冷冷的看着她,满脸的残忍:“师妹,你好点没?” ”师兄,饶命。。。“ ”我当然不杀你,杀了你怎么研究出排蛊的法子?完颜骨那蠢货说过精华耗尽会害死噬心蛊,我倒要看看它多久耗尽精华。“ 嘭!蒋翠花脸上又挨了重重一拳,她昏过去之前觉得自己鼻梁断了。 ”啊!!“蒋翠花被锥心剧痛刺激的疯狂大叫,嘴巴却被司徒文举狠狠按住,她看到自己胸口也蠕动个突起,正在四下游动,竟然顺着肩膀跑到手臂中,一路向下跑到手背上,薄薄的皮肤被那异物撑起成淡蓝色,隐隐现出噬心蛊的真正模样,居然象只蝼蛄。 蒋翠花大骇,惊叫:”救命,救命!“ 司徒文举一脚踩住她的手腕,阻止噬心蛊再游回手臂中,手起刀落斩断了蒋翠花的手腕,而噬心蛊也随着喷洒的鲜血掉在地上。 蒋翠花惨叫一声彻底昏过去。 司徒文举用刀尖挑出还在拼命游动的噬心蛊,这玩意离开人体就毫无危害,果然如完颜骨说的那样:噬心蛊在噬心之前遇到宿主身体受重创会消耗自身精华修复宿主,一旦这个修复消耗精华太大噬心蛊就会设法逃离宿主躯体,而自断肢体就是摆脱它的最佳时机。 啪!司徒文举一脚踩碎地上游动的蛊虫,咬紧牙关用刀豁开刚刚愈合的断臂,果然再次激发噬心蛊释放精华,不知多少次锥心疼痛后,噬心蛊开始逃逸,它似乎感觉到躯体有破损之处,径直从司徒文举的断臂处爬出。 该死的虫子!司徒文举又是一脚将其踩烂,持续不断的疼痛已经让他麻痹,用绳子勒住断臂止血后无力的坐在地上,心中泛起滔天恨意,他恨师父,恨胡大狗,恨蒋翠花,恨杨木兰,恨完颜亮完颜骨,恨周围所有人。 蒋翠花醒来时觉得手腕剧痛,她甚至不敢睁眼看,刚被司徒文举的暴虐吓到,蒋翠花只希望司徒文举当自己死了,会自行离去。 ”你醒了?“司徒文举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我已经把你的蛊除掉,不用再怕。“ 蒋翠花见骗不过去,睁眼看看自己的手腕,尖叫道:”我的手,我的手没了。“ ”总比命没了强!“司徒文举淡淡道:”我没了左胳膊,你没了右手,咱们还是一对儿。“ 蒋翠花害怕的退到一边,哀求道:”师兄,你放过我,放我走好吗?“ ”呵!当初我离开碧山镇,你想尽办法跟着我,现在又改主意了?“ ”我,我害怕你。“ 司徒文举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转头看看蒋翠花:”害怕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什么害怕我?“ ”不知道,你象变了个人似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司徒文举霍的站起身:“想当初我是天之骄子,师父的宠儿,镇山武馆的顶梁柱,人人尊重我,如今是个人人看不起的臭乞丐,死残废,当然跟以前不一样,所以,你得陪着我。” “我不要。。。你,你要干嘛?”蒋翠花看司徒文举狞笑这走近,吓得连连后退。 “干嘛?干你曾经诬陷我的事,不能让你成骗子!” 嗤啦!蒋翠花的衣衫被司徒文举猛然扯开,不管她怎么哀求恳求,司徒文举不为所动的扑了上去。 从这一刻起,司徒文举彻底变成恶魔,他冷冷的看着衣不蔽体的蒋翠花,语气不带丝毫温度:“以后,不准再叫我师兄,要叫我主人,我也不再是司徒文举,我的名字叫司徒杀!杀尽天下害我之人,杀尽伤我心之人!“ 蒋翠花瑟缩在角落看着曾经的司徒文举,满眼惊惶,在她内心深处觉得司徒文举是个很好的保障,只要跟着他就不用担心安全和生存,哪想到他会变成禽兽。 ”听到没有?“司徒杀暴喝道:”我是谁?“ ”你是司徒杀,主人。“蒋翠花吓的浑身发抖,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司徒文举殴打自己的暴烈模样。 哈哈哈!司徒文举大笑:”太好笑了,原来当坏人的感觉这么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走,跟本少演一场好戏!“ 王朝马汉四人跟着木兰、楚天同去追寻司徒文举和蒋翠花二人踪迹,张龙果然在寻踪方面极有天赋,沿着两人逃跑时留下的斑斑血迹,追踪而来。 张龙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郁闷道:”他们在这遇到两个人,怎么地面乱七八糟,什么痕迹都看不清了。“ “木兰,你看!”楚天大叫一声,她看到墙角赫然躺着一只断手。 王朝担心有毒,拔刀过去拨拉下断手,“这是个女人的手。” 木兰跟过去仔细查看,虽然断手已经发黑,但她还是觉得眼熟,猛然想起:“蒋翠花,这是蒋翠花的手!” 楚天骇然道:“她怎么会被人把手砍下来?” 木兰也想不明白,众人在四周寻觅半天,张龙看到地上被踩烂的噬心蛊,“监判,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虫子?“木兰身为女生,天生不喜欢蛇虫鼠蚁,向后退了一步。 王朝用刀拨拉下那怪虫,虽然它已经被踩扁,但触手居然还能有反应。 ”这里还有一只!“张龙指着另外一只蛊虫。 王朝面色变的凝重,沉声道:”退后,这不是普通虫子,搞不好是金人的蛊虫。“ ”蛊虫?“木兰奇道:”听说苗疆才养这种东西,金人怎么懂这个?" ”传闻金人的巫族擅长邪术,其中蛊术特别厉害,被他们用蛊控制的人犹如行尸走肉般,只是蛊虫跟宿体是共生关系,何以会落在此?“王朝百思不得其解。 耶律楚天也害怕蛊虫,问:”这俩虫子到底死没死,为什么还会动?” “它们还没死透,蛊虫虽然危险但也有神奇功效,听说可以让人变的力大无穷速度极快,有些巫族死士在自身种蛊增强本事,蛊虫不死他们就能变强,只是要听下蛊之人控制。” 王朝小心翼翼用刀将两只蛊虫拨拉到一起,又从路边寻来些枯树枝盖上,想放火将它们烧成灰烬。 第180章 敢吃蛊华丹 木兰也跟着去拔草往上蛊虫身上堆放,不料她手上的戒子距离蛊虫一丈远时突然射出淡绿色的光芒照在蛊虫扁尸上,两只虫子眼看着就被绿色光芒熔化,成了两颗绿莹莹的丹丸。 王朝等人被吓呆,全都看着木兰手上的戒子。 ”监判,你,你手上戴的是什么东西?“王朝神情紧张,“难道是赤炎宝芽戒?” 木兰也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呆了呆问:“我不知这戒子来历,在地上捡的,什么是赤炎宝芽戒?” 王朝行镖天下博闻广识,说道:“传说世间有个宝贝叫赤炎宝芽戒,此物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还能赐万物生长,有起死回生之效,数百年才会在世间出现一次,宝贝虽然好,却总引发江湖争夺腥风血雨,得到宝贝的人下场都不好,除非。。。“ ”除非什么?”楚天看王朝吞吞吐吐催促道。 ”除非拿到宝戒的人能让天下俯首称臣。“王朝道:”就算当今圣上也只能管我大康一境,旁人就更不成了。” 木兰看着宝戒出神,从她见过戒子的种种神奇看,它肯定是王朝说的赤炎宝芽戒,只是没想到它还挑主人。 “王大哥,既然雄霸天下了,还要这戒子有什么用?”木兰问。 “我猜,可能是因为宝戒能延年益寿,让人不会衰老,自古以来为君为帝者没有不想长生不老。” 木兰点点头。 王朝劝道:“监判,此物事关重大,万一走漏消息必引发江湖草莽觊觎,恐怕朝廷也会索要,不如。。。尽早处理掉,以免为其所累。“ 马汉也道:”杨监判,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既然是如此重宝,扔掉不是太可惜了?“楚天不舍得:”再说监判已经戴了很久,也不见出什么事。“ 王朝苦笑道:”虽然我们追随监判时间不算长,但也亲眼目睹这一路的凶险,若换上旁人已死了不知多少回,监判智勇双全才能幸免于难。“ 木兰回想这一年多的经历,确实如王朝所言,当初捡到宝戒的小木兰其实已经死去,她借着宝戒的回生之力才幸免于难,也许小木兰就是因能力太弱才被当场击杀。 ”监判三思。“王朝不再多说。 楚天拉木兰到一旁,问:”木兰,那些吃不完的西红柿跟用不完的药草,是不是用宝戒变出来的?“ 木兰不想说谎,轻轻点了点头。 “我说呢,原来这真是王镖头说的宝贝,千万不能扔掉,不然太可惜了。” “可是王镖头说的也有道理,想想度山谷,洪都镇一直兵凶战危,也许就是拜这宝贝所赐。” 楚天坚持道:”咱们不都扛过来了吗?度山谷一切平安,洪都镇百姓也过上好日子,哪能因为个传言丢掉如此宝贝。“ 木兰咬着嘴唇思忖片刻,下了决心:”好,不管它会带来什么灾祸,我们想法化解便是!“木兰毕竟舍不得永远吃不完的粮食蔬菜。 王朝见木兰不肯放弃宝戒只是摇摇头,不再劝阻。 马汉用到拨拉下变成丹丸的蛊虫,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叫蛊华丹,蛊虫本是极毒极阴邪之物,被宝戒照过之后阴邪的成分去除,留下的都输出蛊虫精华,吃下去能拥有蛊虫精华之力。“王朝对木兰道:”监判,此丹是你亲手所制,不如你服用。” 木兰翻了个大白眼,开什么玩笑,让姐姐吃这破虫子变的丹,还是蓝色的,看起来就有毒,坚决不吃! “算了,这东西看着怪吓人的,你们愿意吃随便,我可不要。” 耶律楚天也不想吃,王朝四人商量下,决定给马汉和赵虎吃,他俩的武功略逊一筹,吃掉蛊华丹说不定能更进一步。 马汉跟赵虎吃掉蛊华丹,脸色变得赤红,全身汗如雨下,痛苦的不住呻吟。 木兰大惊:”不会是中毒了吧?“ 赵虎强忍烈火焚身的痛苦,咬牙道:”不,要,紧,挺得住。“ 两人变成煮熟的大虾颜色足足一顿饭工夫,潮红面色终于慢慢淡去,马汉率先睁开眼,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只听嘎巴乱响,身上的关节也跟着爆豆般响个不停。 马汉握拳对着路边坚硬的墙壁狠狠击出一拳,青砖犹如豆腐块般被他捣得稀碎。 ”哇,好硬的拳头!“楚天惊叹道:”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岂不一拳就打死。“ 赵虎也试着对路旁一棵小腿粗的树干猛扫一腿,只听咔嚓声响,树干断裂,硕大的树冠倒在地上。 木兰没想到蛊华丹威力如此强大,不过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不会吃虫子变的蓝色药丸。 躲在远处墙角偷看的司徒文举也吓了一跳,这俩打手如此厉害,看来不能再跟杨木兰来硬的,他眼珠一转,对唯唯诺诺跟在身后的蒋翠花喝道:”等下照我说的做,不然砍下你另外那只手!“ 蒋翠花吓的大气不敢出,连忙点头。 ”你们还好吧?“木兰紧张的问:”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马汉和赵虎同时摇头,“没有,只觉得用不完的力气。” “那就好。” 张龙突然转过头盯着远处,暴喝:“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 马汉和赵虎身形暴起冲向那里,拦住窥视的人,叫道:“监判,是司徒文举和蒋翠花!” 只见司徒文举和蒋翠花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少了左臂一个没了右手,样子十分凄惨。 耶律楚天怒喝:“你们俩行刺监判死有余辜,杀了他们!” “木兰,我错了,我跟师妹中了巫族的噬心蛊,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只能听他们命令,不是我们的本意,你饶过我们吧!”司徒文举跪地磕头求饶。 “别听他的鬼话!”耶律楚天拔刀就砍。 “慢着。”木兰伸手拦住耶律楚天,问:“谁教的你摆脱噬心蛊的法子?” 司徒文举一呆,忙回道:”我的手臂断了,发现噬心蛊也跟着衰竭,我自己悟出来它会逃走。“ 木兰盯着蒋翠花问:”你的手是谁砍的?“ 蒋翠花不敢正视木兰,低头道:”我,我自己。“ 木兰笑了:”蒋翠花,你连说谎都不会,借你个胆子你也不敢砍自己的手,你们俩还是被巫族控制着是吧?“ ”没有,我对天发誓,我们没被人控制,不信我带你去找完颜亮,他们住的离这不远。“司徒文举当场起誓。 ”别信他的话,我看他想引我们进圈套。“耶律楚天已经彻底丧失对司徒文举的信任,在她看来只有死了的司徒文举才诚实。 木兰却不这么想:如果放任巫族的这两人潜伏在开平,始终是隐患,不如直接将其铲除! ”带我们去!“木兰冷冷道:”你敢耍花样,只有死路一条。“楚天跺了跺脚,只好跟上。 没想到途中众人遇到惊慌失措的王小五,他看见木兰大叫:“杨监判,林郎中出事了!” 木兰大惊:”出什么事?“ ”刚才杏林堂来了三个胡人要诊病,林郎中认得他们,说他们是闹事的叫他们走,那三个家伙就把林郎中绑走了,还留了个字条给你。“ ”给我?“木兰接过字条,上面歪七扭八写的是金文,楚天接过看看说:”今夜子时,开平城北门外,十万两现银换人。告官人死!“ ”塞北三杰!“木兰跟楚天同时想到绑匪身份,这三个家伙自从送信到开平后不知蛰伏在哪里,木兰几乎忘掉三人存在,原来他们也在暗中窥伺自己。 木兰顾不得再去找巫族的两人,林长风是自己的义兄也是对自己最关心的一位,如果他出事木兰会后悔一辈子。 第181章 黄雀藏身后 ”你们走,别再让我看到你俩!“木兰让王朝放了司徒和蒋翠花,头也不回的带人离去。 司徒文举本想利用杨木兰对付完颜兄弟,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再下场干掉幸存的那方,眼看计策要得逞,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师兄,不,主人,我们怎么办?“蒋翠花怯怯问道。 司徒文举寻思片刻,脸上浮起狞笑:”越来越好玩了,既然他们子时去城北,那就把那俩家伙也叫去,让他们来个大乱斗,最后把他们一锅端。“ ”就凭我们俩一锅端他们?“ ”闭嘴!“司徒文举恶狠狠道:”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杏林堂里被砸的乱七八糟,几个伙计被打伤,木兰听他们说塞北三杰没伤到林长风才放下心。 ”准备十万两银子,我给他们送去。“木兰回到汇通号,让人从银库中点出银两,整整装了两个大木箱,汇通号营业至今的所有存银全部装在里面。 耶律楚天问:”木兰,你把账上的银子全给他们,汇通号岂不是得关门?” “关门就关门,我必须救回义兄。”木兰已经下定决心,“别说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五十万我也要把兄长救回来。” 楚天心里暗暗感动:”那我跟你去,那三个家伙功夫马马虎虎,我能帮上忙。“ ”不用,晚上让马汉和赵虎跟我送赎金,你留在家看门,别忘了还有敌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楚天叹道:“刚才就该杀了司徒文举和蒋翠花,留着这俩祸害,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出来对我们不利。” “我故意放他们的。”木兰淡淡道:“司徒文举跟蒋翠花被巫族人下蛊残害,想利用我替他们报仇,我放了他俩,就等于给巫族增加俩敌人,至少也是掣肘。” “这么复杂!”楚天困惑道:“我觉得司徒文举象变了个人,看着特别邪性,你感觉到吗?” 木兰摇摇头:“管他呢,他们终究不是我辈中人。对了,楚天姐,你把王镖头、张镖头叫来,我有事跟他们说。“ ”好!“ 入夜。 开平城陷入黑暗,街道上空无一人。 汇通号门口停着辆大车,两箱银子已经被牢牢绑在车上。马汉和赵虎两人则藏身在大车的夹层中,伺机动手拿下三杰。 木兰独自驱车向北门驶去,开平城夜间四门紧闭,没有开平府和禁军的令牌绝不会开门,但是木兰并不担心无法出门。 因为是太平年景,加上天气寒冷,城上的守卫的禁军并没在外站岗,而是猫在藏兵洞里打盹儿,这里是大康中心腹地,绝对不会有敌人偷袭,所以他们睡的很踏实。 木兰驱车来到北门,四下悄无声息,马汉和赵虎低声问:”监判,要不要我俩上去升起门栓开门?“ ”不用!“木兰胸有成竹,径直走到巨大的城门前,伸手摸了摸门厚实的门板,果然是木质那就好办。 木兰用赤炎宝芽戒的幽光照射门板,早已成死木的门板在光线照耀下焕发生机,开始膨胀发芽,很快将门栓生生挤断,城门无声无息打开。 城外一片漆黑,木兰点亮马灯照着脚下,驾车驶出城门,看到前面有灯光晃了晃,于是赶着马车过去。 “嘿嘿嘿,杨监判,咱们有见面了。”萧无心一身夜行衣,狞笑着迎上来,问:“银子带来了?” “带来了,人呢?” “先给我看银子够不够数。” 木兰用马灯照着车上的两个箱子:“都在里面,你自己看。” 萧无心照照车内,没发现藏在夹层中的两人,于是用刀挑断箱子上的绑绳,掀开箱盖,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元宝。 “啧啧,看来林老头对你蛮重要的,十万两都肯给,下面不会是空的吧?”萧无心翻开箱子上面的元宝,确认下面也是同样的元宝,才满意的盖上:”上次见你们两手空空来开平,这么快就攒下这么多银两,确实有两下子。“ ”林郎中呢?“ ”哦,我只要安全回去,自然把人放回来。“ 木兰瞪起眼:“你耍我?“ “杨木兰,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萧无心哈哈大笑:“敢惹我们兄弟不高兴,就把林老头的脑袋送给你!”说着,萧无心将两只银箱从车上取下,搬上藏在树丛中的板车,还不忘回头威胁:“告诉车里藏的两位,敢跟来就要林老头的命!” 原来萧无心已经发现马汉和赵虎,两人急忙从夹层中跳出,去追赶萧无心,被木兰叫住:“别追了,他已经有准备。” “那十万两银子怎么办?”马汉急了,他是镖师,最忌讳的莫过于失镖。 “放心,他不会走远,肯定还会回开平城,林郎中应该在城里,我们回去等着就是。”木兰一路走来把事情经过仔细想过,塞北三杰突然出现绑架勒索,肯定不是单纯为了财,同样也不会谋财害命,林长风性命无忧。 三人乘车原路返回,进城不久就听后面有人大呼小叫:不得了,门栓怎么断了,城门开了!估计守城的禁军想破头也想不出好端端的门板怎么变成树干。 耶律楚天早已等的心焦,看到木兰等人回来,忙迎上去问:“林郎中呢?” 木兰说完事情经过,楚天扼腕道:“万一他们说话不算怎么办?“ “等天亮就知道了,先进屋。” 过了一个时辰,张龙回来见木兰,神色古怪道:“监判,我按你吩咐跟踪萧无心,他去了西门,那里有人在等他,他们把银子藏在路边的草丛里,看样子是想等天亮开城门的时候运回城去。” 木兰问道:“王大哥呢?” ”他怕这些家伙中途转移,留在那看守,监判,我回来路上遇到了司徒文举和那个女的。跟他们一起的还有那俩巫族人。” “什么?”木兰大吃一惊,忙问:“他们要去哪里?” “我猜他们也图谋那些银子。” 木兰脑海中打过一道闪电,自己只顾算计塞北三杰,不想被人黄雀在后,“马汉,张龙,赵虎,,你们三位速去支援王镖头,他一个人在那会吃亏。” “遵命。”三人急匆匆离去。 楚天问道:”我也去帮忙?“ 木兰摇摇头:”他们四个对付那些人绰绰有余,明天汇通号可能会有麻烦上门。“ ”什么麻烦?“ ”挤兑的人。“ 楚天不解:”为什么要挤兑?“ 木兰苦笑说:”想对付我的人根本不在乎区区十万两银子,他要的是合理合法得把我赶出开平城。“ 楚天听懂了:”原来绑票勒索都是假的,目的是让汇通号兑不出银子,那就没人信汇通交子了。“ ”不止如此,恐怕还会牵连吕栋,我刚想明白。“ ”到底谁这么恶毒!?“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殿前司都检点李元峰,他跟李长龙一家关系肯定不简单,一直等机会算计我。“ 这一夜很漫长,王朝四人一直没回来复命,也不知遇到什么麻烦,让木兰意外的是林长风自己回来了。 ”兄长!“木兰看到他安然无恙,喜极而泣。 ”木兰,你怎么哭了?“林长风安慰木兰道:“放心,他们没拿我怎样,只是把我关在个小黑屋里,天亮时候有人把屋门打开,我就自己走回来了,这些人真奇怪,好端端把我关起来作甚?“ 耶律楚天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林长风呆住:”十万两???你,你怎么能把家底全交出去,你就算不给他们银子,我看他们也不会杀我。“ ”林郎中,在木兰心里,你比十万两银子重的多!“楚天不满道:”亏木兰担心你一晚上。“ 第182章 包大人断案 ”好了,楚天姐,别说了。“木兰收敛情绪,笑笑:”人没事就好,估计来找麻烦的快上门了,我们得准备下。“ 林长风毕竟上了岁数,折腾一宿困的睁不开眼,木兰让楚天护送他回杏林堂休息。 清晨,街上禁军巡查队伍多起来,纷纷涌向开平城北门,城里传出消息,据说昨夜有大批流寇破坏城门闯入城中,准备伺机造反。 最早来给木兰送信的是御史曲如飞,他毕竟常年活动在市井,消息相当灵通,他进门就嚷嚷道:”出大事了!“ 木兰不动声色问:“曲大哥,出了什么事?” “听说昨晚开平城破,冲进来许多流寇隐藏在城里,坊间人心惶惶,好多人想出城避难。” ”这是哪来的消息?“木兰问道。 ”我在路上听到殿前司的禁军说的,他们奉命加强京城戒备,防止流寇作乱。“ 正在这时,汇通号门口涌进来许多人,纷纷叫着:”我们要兑现银,汇通交子出城不好使,快给我们换了。“ 木兰跟楚天交换个颜色:好戏开始了。 ”各位!“木兰清清喉咙道:”劳烦大夥儿看看交子下面的字。“ 手里拿着交子的人多数刚注意到交子下面几行说明。 ”想兑现银可以,不过要提前三日告知,我们备好现银诸位才好上门来取。这样乱哄哄上门,岂不坏了规矩。” “什么?你这不坑人吗?老子想什么时候兑就什么时候兑,莫非你们已经把银子偷偷运走,没银子给我们了?大夥儿说是不是?“ ”对,你们汇通号勾结盐铁司,用交子套取我们的银子,我们要讨个公道!” “交出银子!” 。。。。。 曲如飞看现场越来越乱,上前喝道:“诸位乡亲,大家冷静点,本官乃是御史曲如飞,有什么话可以跟本官说。” “御史有什么了不起,除了在朝廷耍嘴,没别的用,这事儿你管不了,闪开!“为首那人显然深谙官场规矩,根本不把曲如飞当回事,只管挑动闹事。 木兰心里暗暗着急,若是王朝等人能夺回银子,给他们兑付也无妨,可四人至今未归,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御史管不得,本府管的管不得?“一声霹雳怒喝,镇住所有人,堵在门口的人赶忙让开。 开平府尹包正来了。 带头闹事之人忙上前跪倒磕头:“草民张大见过府尹大人,求府尹大人为草民做主!” 包正目光严厉的扫过张大面庞,问:“你有什么冤枉,说!” “草民几日前在汇通号存了现银,如今来兑换,这掌柜的却不认账,求大人做主。” 包正看看木兰,问:“可有此事?” “回包大人,此人确实在汇通号存过现银。” “那你为何不肯兑换给他?” 木兰不慌不忙道:”一则,他的交子兑换期限是三月,时间未到,二则,汇通号的交子写明,若兑换现银需提前两日告知,此人突然登门兑银,分明是故意捣乱。“ ”银子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凭什么守你的规矩?“张大跳起来瞪眼道:”老子怕你拿着银子跑路,行不行?“ 木兰寸步不让:”若都象你这般胡来,还要什么字据?“ 包正制止道:“你们都别吵,张大,你拿交子来给本府看看。” 张大摸出张皱皱巴巴的交子,递给展昭由他转呈包正。 包正扫了一眼,问:“张大,这交子可是归你所有?” “回大人,是小人的。“ 包正点点头,对木兰道:“杨监判,劳烦你取个印泥纸张过来。” 耶律楚天立刻从柜上取来印泥交给展昭,包正喝道:“张大,你这交子上指印是哪根手指所按,再给本府按上一遍。” 张大吓坏了,这交子是别人给他的,并许了十两银子让他来捣乱,他哪知道交子上的指印是哪根手指,只好用右手食指占了印泥胡乱摁上。 包正看一眼,冷笑道:”张大,本府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交子可是你的?想清楚再答!“ 张大两下一对照,他的指印跟交子上的连大小都不同,露馅了! ”大人饶命!这交子不是小的所有,是有人许给小的十两银子,让我来兑换,不关小的事!“ “是谁人给你的,从实招来!”包正瞪着张大怒喝。 “小的,不认得那人。”张大知道包正的厉害,已被吓的两腿战抖。 原本气势汹汹挤兑交子的人开始悄悄溜走,里面有不少跟张大一样来闹事的。 “站住!未经本府准许,谁敢走?展护卫,给我拦住他们!“ 展昭上前堵住门口,这下把捣乱的人吓的屁滚尿流,虽然十两银子诱人,但为了十两银子搭上小命就亏大了。 ”包大人,小的错了。“ ”交子不是我的。“ 。。。。。。 经过点检,前来汇通号闹事的五十多人,有八人受雇于他人,其余的则是货真价实的客人。 包正下令释放被蒙蔽的客人,斥道:”你们这群混账,听风就是雨,本府已经派人查过,北门只是门栓断裂,哪有什么流寇入城,一个个长着脑袋只知道吃饭?“ 这些人知道被骗,心中惭愧,连连向包大人告罪。 ”尔等出去,本府要详细审问这八个骗徒。“包正摆摆手,展昭才让开出口放他们离去。 张大吓磕头如捣蒜,这位包大人最吓人的不是那张黑脸,而是一言不合把人铡成两截,被他铡了不说,还会留个骂名。 包正沉声问:“什么人给你银两,让你来捣乱,速速招来!” “回包大人,那人,小的以前没见过,中年书生模样,看起来一表人才,不象坏人,小的觉得他是读书人,应该不会骗人,就接了。” 另外七人纷纷附和,都说是个中年书生给的他们交子,同样许下十两好处。 木兰跟楚天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个人,李长文! 于是,木兰凑到包正耳边低语几句,包正点点头,对站在旁边的曲如飞道:”曲御史,本府知道你擅长妙笔丹青,有劳你听两位姑娘述说,画出她们讲的人,可好?“ 曲如飞道:”但凭包大人吩咐。“ 木兰遣人拿来笔墨纸砚,曲如飞当场按照木兰和楚天的描述,大概其画了张人脸,虽然跟真人比相差不少,但神韵却画出七七八八。 张大见状失声道:”包大人,就是此人给我的交子,就是他!“ 另外七人也全部指认唆使之人是李长文,至此,汇通号挤兑案件告破,包正未加罪于八个骗子,将他们训斥一顿记录在案,日后若在作奸犯科一并处罚,当然挤兑用的交子被没收充公,又将八人赶了出去。 木兰上前深施一礼:”多谢包大人,传闻包大人铁面无私,断案入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包正拱手还礼:”杨监判不必客气,只是你们二位如何得知背后主使之人?莫非此前就认识?“ ”不但认识,而且有深仇大恨。“木兰简短解说跟李家兄弟的恩怨:”李长文此人看起来是个斯文读书人,心地却比他的兄弟更歹毒。“ 包正点点头,沉思片刻道:”如此说来本府对此人也有印象,今年春闱上了殿试名单的就是他!“ ”什么??“木兰吓一跳,忙问:”他过了殿试没?“ ”过了,严太师一力保举他,他是五甲赐同进士出身。”包正道:”本府当时觉得此人有些小聪明,但难成大器,想不到是个卑鄙小人。“ 木兰大失所望,李长文跟她一样有了官身,比她还高了半级,进士出身是正八品,若得到高官举荐说不定能直接入朝为官。 第183章 四镖头得胜 楚天急道:“包大人,既然你知道李长文是如此卑鄙小人,能不能禀明当今圣上把他拿下问罪?“ 包正微现尴尬,正不知如何解释,木兰已经把楚天拉到旁边,低声道:“楚天姐,李长文有了官身,背后又有严太师撑腰,包大人是开平府尹,要拿他也得考虑诸多关系,不然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么复杂!“楚天不说话了,她对康朝的官制了解甚少,只能闭嘴旁听。 包正听力极佳,笑道:”想不到杨监判小小年纪,却对官场规矩洞若观火,包某佩服,不错,却实如监判所说,李长文已有官身,更麻烦的是刚刚这八人只有口供,并无证据证明却是是李长文背后指使。“ 楚天插嘴道:”包大人,交子上有指印,肯定是李长文按的,那就是证据。“ 包正拿出几张交子,仔细看看又摇摇头:”这些指印不是同一个人按的,就算其中有一两个是李长文的指印,也无法证明是他让人挤兑,告不成的。“ 木兰已经料到是这结果,笑笑说:”李长文是个无耻小人,料想难成大器,下次再想法对付他,包大人不如留下用饭?” ”免了,本府事务繁忙,北城门损坏搞的城里人心惶惶闹出不少事端,告辞!“说完,包正径自离去,显然他对木兰的吃请有些反感。 楚天不满道:“这包黑脸真不像话,怎么动不动就翻脸!” ”包大人不喜欢饮筵交际,不能强人所难。“ ”王镖头他们到底怎样了,这么久也没动静,真急死人。”楚天站在门口向外张望,街上已经不象刚刚那么混乱,显然包正外出巡查起了作用。 木兰同样忧心忡忡,若王朝等人在外遇害,她自己的良心先说不过去,就在两人心急如焚时,张龙回来了。 张龙身上多处负伤,精疲力尽,有的伤口还在不停渗血,显然是被利器所伤,进门就累的躺倒在地,木兰赶紧让楚天取来金创药替他止血。 ”张大哥,你怎么会搞成这样?王大哥他们呢?“ 张龙歇息片刻恢复体力,歉意道:“监判,银子抢回来了。” ”先不管银子了,他们三人怎样?” ”王镖头伤的很重,多亏马汉跟赵虎挡住那些人,看来我们也该吃蛊华丹。“ 木兰问:”你快说,到底遇到什么敌人,为何拖到现在才回来?“ 张龙道:“我们四人去取银子时,开始很顺利,塞北三杰估计没料到有人发现他们藏银子的地方去得晚了些,我们四人抬着银子躲进草丛,可他们不知怎么发现我们藏匿的地方,于是爆发大战,他们三个不是对手被杀退。” “这不挺顺利的吗?”楚天不解。 “没想到三杰后面跟来大批帮手,有些居然穿着禁军的盔甲,王镖头认出是殿前司禁军,他们人太多了,还带来强弓硬弩,我们四人不是对手,被他们杀退。“ 木兰咬着嘴唇,立刻想明白其中关窍:”塞北三杰以为可以独吞勒索来的十万两银子,李元峰其实早就让人盯着他们了。“ ”监判料事如神,我看到那些禁军并未砍杀塞北三杰,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后来呢?“ ”后来,我们四人甩掉追兵,躲了起来,那些殿前司禁军以为我们已久走远,就把银子装上大车往城里运,没想到司徒文举跟蒋翠花突然出现,把那伙禁军引到我们四人躲藏的地方,害我们继续跟禁军苦战,王镖头被射中两箭,马汉跟赵虎也多处受伤,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伙禁军,司徒文举这个畜生趁乱赶着大车逃走。我擅长追踪之术,一路跟着他们,不想又被他们引到巫族那俩人跟前,结果,又是一场恶战。“ 木兰已经按捺不住火气:”司徒文举跟蒋翠花,你们死定了。“ ”说起来,那俩巫族的人也被他俩耍了,他们想发动蛊虫迫使司徒文举跟蒋翠花跟我们动手,结果那个叫完颜骨的被司徒文举一剑砍掉左臂,要不是这样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我们三帮人就开始混战。”张龙说到这里气息不济,歇息片刻接着说:”巫族的两人不止会用邪术,功夫也高,王镖头跟马汉两人对战重伤的完颜骨和完颜亮也只是战成平手。我跟赵虎因为受伤乏力,几乎抵挡不住司徒文举和蒋翠花。” 张龙苦笑道:“司徒文举这家伙疯了,说什么他要杀尽所有负他之人,以后他叫司徒杀!” 耶律楚天大怒:“谁负过他,明明是他负木兰!” ”别说这些了,张大哥,后来呢?“ ”后来那两个巫族人被王镖头和马汉杀败,赵虎也砍伤了司徒文举,他们两伙人见势不妙就逃了,王镖头让我先回来给监判报信,他们随后就到。“ 木兰叹道:”张大哥,区区十万两银子,跟你们的安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张龙听木兰这么说,心中热乎乎的,正色道:”监判看得起我们四人,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本就是镖师,护住镖是天职,更何况是监判的镖。“ 木兰点点头,对楚天道:”你陪张大哥去杏林堂,让林郎中看看有没有暗伤。“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是。”张龙一拐一拐出门去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王朝三人返回,三人伤的都不轻,尤其是马汉和赵虎,因为对疼痛不敏感,被刀剑砍中也不觉多疼,反而受伤更重。 王朝无力坐在板凳上,歉意道:“监判,回来晚了,想不到冒出那么许多敌人,张龙都跟你说了?” “说了,他去杏林堂疗伤,你们三个也去吧。” 马汉和赵虎笑笑:“小小皮肉伤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 木兰觉得不妥,拉过马汉的手臂,骇然看到他的胳膊背后一刀伤口深可见骨,虽然已经止血却没有愈合的迹象。 ”马大哥,这样不行,如果不把伤口处理好,会感染的。“ ”感染?什么是感染?“ 木兰急道:“就是伤口化脓,然后胳膊会烂掉。” ”不会吧?我觉得不疼。“ 赵虎看看自己腿上的伤口,跟马汉差不多,也能看到骨头,同样红通通却不流血。 ”蛊华丹可能有副作用,虽然能提高你们耐痛能力,加强力量却让你们感觉变迟钝,会害死你们的。“木兰不由分说硬拉着三人去了杏林堂,也顾不上那两箱银子。 林长风仔细看过马汉和赵虎的伤口,奇道:”老夫行医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怪的伤势,照理说他们这种伤势就算不疼昏过去也会哭天抢地,怎么毫无感觉?“ 木兰把两人吃蛊华丹的前后经过说了,林长风惊讶道:”还有这种东西?啧啧,怪不得你这丫头能产出无穷无尽的金创药。看来蛊华丹会让人感觉变迟钝,平日要多加小心,免得自己受伤不知道。我先帮你们把伤口缝上,过三日过来拆线。“ 林长风给马汉和赵虎缝合伤口,两人毫无疼痛感,反而好奇的看着针头戳进拔出,就跟缝补衣服一样。 处理好四人伤势,木兰如释重负,幸好没有致命伤,身处危机四伏的开平城,离开他们四人保护寸步难行,此时她才想起刚刚帮忙画影绘形的曲如风,她只顾照顾四个商号,竟然忘了招呼他,赶忙让王小五去请他来杏林堂。 曲如风还没走,跟着王小五过来,说道:“今天真是虚惊一场啊!” “可不是,我还以为银子被人抢去了,这些家伙趁机挤兑,想害我汇通号倒闭,可恶的李长文,还有李元峰,这笔账迟早跟他们算。” 第184章 长文任副使 曲如风摇摇头:“这事我就爱莫能助了,李长文是圣上钦点的同进士,李元峰更是殿前司都检点,去弹劾李长文等于打皇上的脸,得罪殿前司就别想在开平活下去。” 楚天不忿道:“曲御史,你们不是有风闻奏事的权利吗?为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话是那么说,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御史也是人,也要活命吃饭的,大家没事骂骂王宰相,司马宰相无伤大雅,他们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李元峰那种笑面虎却是真动刀杀人的狠角色,谁敢招惹他!“ “原来都是瞎吹!” 木兰拉了下楚天,斥道:”楚天姐,别说是御史,就算是皇上也得经常装聋作哑,他就算知道手下人诸多不是,也不会把他们全拉出去处斩。“ 曲如飞吓了一跳,忙道:”杨监判,有些话想想可以,千万别乱说,被有心人传出去要诛九族的。“ ”我又不是大庭广众说,怕什么,是不是这个道理?“ 曲如飞只好沉默,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背后议论皇上。 李元峰的大胖脸再也挂不住假笑,他忍了几次,才控制住踹飞李长文的冲动。 ”又败了,是吧?“ ”叔父,侄儿无能,没想到包黑子会去汇通号捣乱,让她侥幸逃脱。“ ”废物!要不是你过了殿试,我早把你腿打折撵出去!“李元峰怒斥。 李长文吓得不敢做声。 “不过,你小子也算有点狗屎运,严太师看你很合眼缘,跟当今圣上多次推举才保住你的五甲进世,你小子要好好去谢谢严太师。”李元峰想了想问:“听说杨木兰这十万两银子是汇通号开业所得,那交子生意当真如此赚钱?” 李长文忙回话:“叔父有所不知,杨木兰在晋乾县就开这勾当,后来直接开到汝州府,要不是李靖李大人跟她死磕,早就富可敌国了。” “这么厉害?”李元峰陷入沉思,半晌才开口:“既然这么赚钱,那就陪她玩玩,给你十万两本钱,在她家对门开个票号。” 李长文为难道:“叔父,侄儿刚刚中个进士,就在京城公然开营生买卖,读书人经商,会不会有负圣恩?侄儿倒是不怕,只怕连累叔父就不好了。” “唔,你说的也对,那就换个人作掌柜,你负责去找。” 李长文略略思忖,想起个人选,开营生最好用流氓无赖,正好老五在家无所事事,不如弄来京城,弟兄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叔父,你看长武行不行?他现在洪都镇没有活计,来这当掌柜再合适没有。” 李元峰道:“谁来管事我不管,但这生意得给我开起来,不然唯你兄弟是问。” “是!” 李长文告辞李元峰回家,立刻动手修书一封让李长武即刻动身前往京城,他又盘算一阵,用手头所有的银子买了一方端砚,据李元峰说严太师酷爱书法,对文房四宝十分青睐,索性投其所好。 严松严太师乃大康第一重臣,位置甚至超过两位宰相,可谓权倾朝野,御史们敢当面指摘圣上,也不敢轻易冒犯严太师,因为当今圣上是个性子宽和的厚道人,否则也不会选择慈字作为年号,惹恼了他最多拂袖而去,但惹恼严太师及其爪牙,多半落个横死下场。 这一日,严太师正在奋笔疾书,下人匆匆进来,看他写字不敢惊扰,乖乖的站在旁边等候。 不料,严太师因为这下人进来有些分神,一副字的最后一笔写差了,气的勃然大怒。 “混账,早不来晚不来,写最后一笔进来破坏,该死!”急怒之下抓起笔扔向那下人,不慎把袖子挂在砚台上,好好一方端砚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严太师登时气红了眼,指着那下人骂道:“你个败家畜生,来人,给我拖出去活活打死!” 下人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饶命,可严太师动了杀机,根本不理,几个家丁家这倒霉蛋拖到后院活生生打死。 “太师,丁小六已经杖毙。”家丁回来复命。 “这不长眼的畜生,去,拿五两银子给他家人,说他摔死了。” “是!” 严太师这才想起丁小六进来肯定有事禀告,问:“丁小六刚刚要说什么?” 那家丁畏惧严太师,连抬头都不敢,回答:“回太师,五甲进士李长文来谢师。” 严太师听说是个无名小卒,摆摆手:“叫他滚蛋,老夫不想见。” 家丁刚要出去,严太师忽然想起李长文是都点检李元峰的侄子,叫住家丁:“慢着,叫他在前厅等着,老夫一会过去。” “是!” 片刻后,严太师神色严肃的走进厅内。 李长文赶忙上前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学生长文,见过恩师。“ ”起来吧。“严太师摆摆手,示意下人给李长文看座,接着问道:”长文,你叔父可是都点检李元峰李大人?“ ”回太师的话,李大人确实是学生的族叔,只是家乡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多年不曾来往。“李长文不敢冒然站在李元峰大旗下,万一严太师跟李元峰不对付,岂不被他连累? 严太师点点头:”此番,你叔父为你的事没少跟老夫念叨,这个人情你得记住。“ ”是,学生铭记于心。“李长文心道:原来叔父跟严太师确实是一派的,这样就不用再顾忌。 想到这里,李长文从放在地上的布包里,取出包的严严实实的端砚,小心翼翼打开,双手捧起,道:”恩师,学生知道恩师是当代书法之首,特意寻来一方端砚,望恩师笑纳。“说完,恭恭敬敬的将端砚放在严太师身旁小几上。 严太师最大嗜好就是习字,当然对文房四宝爱屋及乌,饶有兴趣的拿起端砚细细打量,不得不说李长文买的这方砚台品质相当不俗,严太师把玩一番很是喜欢。 ”不错,不错,上等端砚,长文,你有心了。“严太师心情大悦。 李长文悬着的心放下,这方端砚几乎把他所有银子花光,若严太师再不喜欢可就赔大发了,嘴上乖巧道:”只要恩师喜欢,比什么都强。“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哈哈哈!“严太师刚为摔碎了心爱之物的恼火烟消云散,捋捋长髯问:”长文,你来的正好,为师提前跟你说一声,吏部有意任你为枢密副使,在枢密院张大人麾下听命。“ 李长文又惊又喜,枢密院可是大康最高军事指挥机关,枢密副使虽然品衔不算高,只有五品,在各地禁军将校面前却是高了一等,就算二哥李长虎见了他也得称一声大人,所谓的吏部根本就是严太师本人的意思。 ”多谢恩师栽培,学生翻身碎骨万死不辞!“李长文跪在严太师面前咚咚磕响头,脑门上起个大包。 ”哈哈哈!起来吧,小小五品官而已。“严太师见李长文乖巧懂事,心情大悦,”长文,为师要提醒你件事。“ 李长文忙伸长脖子作洗耳恭听状。 “枢密使张天正张大人是个不太好相与的人,你去他手下办事要谨言慎行,另外,他对老夫有些意见。。。“ 李长文立刻明白过来,这份差事真正意义是监视! ”恩师放心,学生会时时关注张大人一举一动,有什么异样都会及时报知恩师。“李长文索性直接说破严太师的目的,大包大揽下来。 严太师见李长文如此上道,心情更好,摆摆手吩咐道:”来呀,取一百两银子来。“ 很快下人毕恭毕敬的呈上一张百两面额的汇通交子,严太师取过来交给李长文:”这些银两你且拿着用度,那块端砚花费不少吧?“ 第185章 八卦曲御史 李长文脸一红,知道在严太师面前装阔很蠢,老老实实承认:”不满恩师,学生已经倾尽所有。“ 严太师和颜悦色道:“长文啊,你这就不对了,做事要量力而行,你砸锅卖铁买方砚台谢师,让你叔父知道,还以为是为师以大欺小呢。” “恩师言重了,长文虽然不才,却也知道进退,并非事事依叔父的意思。”李长文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严太师在试探自己,看自己是不是完全听李元峰的话,若应对不好,搞不好刚煮熟的鸭子又飞走。 “那就好,这些银子你收着吧,如需现银去汇通号兑付便是。”严太师果然很满意李长文的回答,这小子机灵的很,且看看嘴巴够不够严,或许能成为掣肘张天正的棋子。 李长文听到汇通号三字,立刻想起杨木兰,于是小心翼翼道:“恩师,真是巧了,学生恰好认得汇通号的掌柜。” ”噢?你刚来京城几天,就认得许多人?“ ”回恩师的话,汇通号掌柜并非京城之人,而是跟学生一样来自边关晋乾县,而且她是个女童,只有十一二岁。“ 严太师一惊,忙问:”可是叫杨木兰?“ ”正是。“ ”怎么会是她?“严太师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几圈,恼火道:”此人进京为何无人告诉老夫,岂有此理。“ 李长文心里一动,看样子严太师对杨木兰印象不好,继续道:”恩师,杨木兰此人年纪虽小,却诡计多端,她在晋乾县就做下许多大事,衙门和禁军都拿她没有办法。“ 严太师坐回椅子中,问:“你对她的事知道很多?说来听听!” 李长文掐头去尾,只挑木兰跟禁军周旋的部分说,把木兰说的象是个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土匪流寇一般。 严太师越听脸色越凝重,不断捋着胡须,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长文巴不得严太师忌惮木兰,继续添柴加火:“她不但想在汝州府推行汇通交子,还想在大康境内所有地方流通,这样大康的钱库就落在她一人手中,到时候大康是当今圣上说了算,还是杨木兰说了算就不一定了。” 啪!严太师听到这,用力一拍扶手,骂道:“怪道盐铁司非得用这劳什子交子,原来已经被杨木兰收买,当真该死!” 李长文见点火成功,就不再多言。 严太师琢磨许久,吩咐道:“长文,既然你对杨木兰很熟悉,那你就抽时间给我盯着她,如有异动随时来报。” “恩师,杨木兰此女简直是妖孽附身,留她在京城终将酿成大祸,不如尽早将之除去,才能保大康江山。” “哼!老夫不是没想过除去她,奈何张天正、王安邦这些老家伙各个跟老夫唱反调,当今圣上又面慈心软,不肯轻易杀戮,不然焉能容她到今天,我问你,开花弹和那劳什子车簧当真是她个小姑娘做的?” “依学生所见,应该是她本人造的。” 严太师点点头,心里暗暗后悔:当初谢长亭要求任命杨木兰当军器监作院监判时,应该全力反对,如今她有了官身,再想褫夺就非得经过皇上御准才行。 “好了,你下去吧,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严太师情绪一落千丈,摆摆手就回内堂去了。 李长文莫名其妙,怎么每次跟恩师告杨木兰的状,不是碰壁就是挨骂?只好收起严太师赏的一百两交子怏怏离去。 几日后,李元峰听说李长文得了枢密院副使的缺,大喜过望,拍着李长文的肩膀,夸奖道:“长文,你可比你二哥强太多了,以后叔父在殿前司,你在枢密院,长虎在边关,咱们李家可是一门三杰,你可得好好谢谢严太师。” “叔父过奖了。”李长文一脸谦卑道:“要是没有叔父,我跟二哥哪有今天,都是叔父的赏赐。“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会说话!“李元峰开心大笑,早忘了之前斥骂李长文的事。 不过,李长文当然忘不了。 马汉跟赵虎的伤势在林郎中医治下,逐渐恢复,他们服用蛊华丹的弊端彻底暴露,虽然蛊华丹能让人不怕疼痛,加强力量,伤势恢复起来比普通人要慢,若不是林郎中绞尽脑汁钻研,恐怕再过十几日也未必能彻底痊愈。 王朝对他俩的状况很歉意:“早知不让你们吃蛊华丹,从没听说会有这种副作用。” ”不打紧,有林郎中医治,很快就好。“马汉和赵虎并不在意。 几人正在议论,张龙走进来,看大家注视自己,摇摇头道:“没找到司徒文举。“ ”看来他们已经跑了。“王朝遗憾道:”巫族两兄弟呢?“ ”找到了,他们去药店抓药时被我发现,我想悄悄跟踪他们看他们在哪落脚,不想被完颜亮发现,他们两人围攻我,幸好展护卫路过,我们两人联手击败巫族兄弟,完颜骨被杀,尸体被展护卫带回开平府了,可惜被完颜亮逃走。” 木兰扼腕道:“巫族的家伙很麻烦,被他们逃走一个,肯定不肯罢休,张大哥你以后出门谨慎点。” “知道,多谢监判,我去休息了。” 张龙刚走,耶律楚天急急忙忙跑进来,叫道:”监判,不好了,我刚听曲御史说,李长文升任枢密院副使,咱们有麻烦了。“ ”什么?“木兰大吃一惊,几日没听到李长文的消息,他居然真进了枢密院。 王朝奇道:”从没听说同进士能进枢密院的,进士都要放外省任官历练才能回京,他怎么能直接进枢密院?“ ”听说是严太师一力举荐,吏部知院不敢忤逆严太师的意思,奏请皇上留李长文在枢密院作副使。“ 曲如飞也跟着进门,埋怨:“耶律姑娘,你也不听我把话说完就跑回来报信,就算李长文做了枢密副使也不打紧,凡事都由张大人做主,副使只是个听差罢了,让你说的天要塌下来一样。” 木兰忙让人给曲如飞看座上茶,问:”曲御史,严太师如此任人唯亲,破坏朝中规矩,皇上不管吗?“ ”枢密副使又不是什么重要官职,皇上仁慈宽厚,又很相信严太师的话,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较真,严太师既然一力保举,皇上就准了。“ 楚天道:”皇上未免太好说话了,这不是公然破坏朝纲吗?我听说书的讲前朝故事,都是因为朝廷里有这种坏蛋,江山社稷才慢慢败坏。“ 曲如飞大骇,赶紧跳起身去关上大门,”耶律姑娘,你,你万万不可如此胡言乱语,这么说太师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哼,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我说什么。“楚天不屑道。 曲如飞道:”你们有所不知,当今圣上宅心仁厚,善待百姓,大康无人不知,早年严太师为了保皇上上位付出惨重代价,皇上感激他所以才格外宽厚,只是严太师却恃宠而骄。“ ”原来如此。“木兰恍然,又觉的惋惜:“严太师只要不犯滔天大罪,皇上就不会治他的罪。” 曲如飞笑道:”那是当然,圣上心地仁慈是出了名的,有回圣上踏青外出,走在路上总回头看,旁人问圣上看什么,圣上也不说。回到宫里,急着饮水,原来圣上回头是看随从内监带没带水壶,圣上担心内监因失职被责罚,所以不提此事。“ ”还有这样的好皇帝?“楚天闻所未闻,叹道:”若是在金朝,这内监已经被推出去斩了。“ ”就是说啊,圣上对寻常宫人都如此善待,又怎会为了小事惩治严太师?” 木兰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她觉得如此仁义的皇上是康朝百姓之福,另一方面却担心严太师这种奸佞时间久了,定会生出事端。 第186章 青胜兰开业 “当今圣上贵庚?”木兰问曲如飞。 曲如飞寻思半天:“估计五十有一了。” 木兰听了心直往下沉,在她最隐秘的记忆中,史上确实有位仁义皇帝卒于五十二岁,难道这位皇上大限也快到了? 曲如飞没注意木兰神色有异,他看王朝等人听得入神,继续为皇上歌功颂德:“当今圣上乃是大康开国以来第四位国君,别看圣上现年五十多岁,却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足足四十年,放眼前朝能做到的君主也不多。” 王朝点点头:”圣上仁义爱民,作的越久越是万民之福。“ 木兰越听越觉得这位明君就是五十二岁驾崩的那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不做点什么有种见死不救的感觉,更何况他还是赵宣义的父亲。 ”杨监判,你怎么不说话?“曲如飞看木兰发呆,问了句:”我刚刚说的不对?“ ”没有,只是想起位故人。“木兰笑笑敷衍过去,换了个话题:”现在李长文在枢密院任副使,李长虎在晋阳关任指挥使,一个可以发兵,一个可以打仗,权利好大。“ 曲如飞笑道:”哪有那么简单,枢密院可以发兵不假,但发兵的虎符是分成两半的,一半在枢密使张大人那里,另一半在各地兵马总管手中,两边对不上绝不会发兵,李长文是个枢密副使怎么可能掌握虎符,你想多了。” 木兰奇道:“虎符不是一切两半吗?为何说各地兵马总管都有虎符?” 曲如飞凑到木兰耳边,压低声音道:“这可是机密,我听御史台张大人有次喝醉酒说虎符可以拼成个球,枢密院执掌的是球心,可以跟任何一块虎符拼接合体,大康所有兵马总管手中的虎符凑齐,就是个圆球。” “能设计的虎符的匠人真是高手,不是天才想不出这么厉害的点子。”木兰称赞道。 “谁说不是,可惜天才命都不长,据说造符的匠人完成虎符后就被杀了。” 木兰没言语,按照前一世的标准这叫残忍没人性,但在眼前这一世却是迫不得已,万一虎符秘密泄露被人造出假的,随意调动大军,结果生灵涂炭天下大乱。 曲如飞看木兰发呆,惊觉自己说的太多,忙央求道:”这些话出的我口,入得你耳,千万不可说于旁人,不然咱们全得人头落地。“ ”放心。“木兰笑起来,让人取来十两交子银票,塞在曲如飞手中:”曲大哥,木兰明白你把木兰当自己人,才愿意说话,小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要曲大哥要多多指点迷津才好,略备薄礼请大哥笑纳。“ 曲如飞过惯了清贫日子,十两银子可是笔巨款,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杨监判,你,你这是。。。“ 木兰硬把交子塞在他手里,”以前就说过,有外人的时候,我叫大哥曲御史,你叫我杨监判,私下里叫我木兰就好,曲大哥都忘了不成?” “哈,哈,没有,木兰,愚兄以前没跟你这么小的妹妹说过话,有点不习惯,既然是自家小妹给的,愚兄就收着了。”曲如飞最终把交子塞进怀里。 木兰莞尔一笑:“现在习惯了。” 曲如飞觉得跟木兰的关系拉近许多,忽然说:”木兰,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什么事?” “严太师已经盯上你了。” “呵呵,他不早就盯上我了吗?”木兰笑言:”之前我当作院监判就惹他不快。“ “我的意思是,他知道你在京城,也知道你跟盐铁司合伙推交子的事,严太师去找三司使王宰相要求盐铁司停用汇通交子。” 木兰大吃一惊,原本她觉得严太师高高在上,根本不在意她这小蚂蚱,想不到他竟然已经动手。 “那王宰相怎么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御史们只能道听途说,没本事了解事情原委,看样子王宰相不想卖他面子,严太师不肯罢休,还去串联司马宰相破坏交子的事。“ 木兰庆幸刚刚送给曲如飞十两银子,如若不然,他肯定不想说出刚才的事。 ”多谢曲大哥。”木兰真诚道谢,不管曲如飞出于什么动机,能告诉她这些情报,都是好大的一个人情。 曲如飞老脸一红,也觉得这事办的不漂亮,有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意思,讷讷道:“木兰,我刚刚不是不想告诉你。。。” 木兰制止他说下去,问:”王宰相在朝中跟谁交好?“ ”王宰相跟诚王殿下私交甚厚,另外他跟种将军关系也不错,你想让他帮你说话?“ ”行不行?“ ”不行,种将军现在是戴罪之身,困在京城,你还是离他远些好。” 木兰很失望,她早就想去拜访种将军,种种原因至今未能成行。 几日后,汇通号对面的门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似乎有新店开业,这家店面的主人很有实力,当街摆了流水席,任由过路人随意吃喝,虽说开平城富户不少,能豪奢到这种程度的还真不常见。 耶律楚天好奇的凑过去看,只见门楣上写着三个大字:青胜兰!虽然她识字不多,也从三个字中看出满满的恶意,分明是冲木兰来的。 想到这里,楚天推开挡路的人,想靠近看看到底是谁捣乱,恰好跟里面出来的人走了个迎面。 “李长武!” “耶律楚天!” 两人同时叫出对方名字,原来青胜兰的掌柜是李长武,不用问,肯定是来砸场子的! 李长武装模作样的拱拱手:“耶律姑娘,好久不见,真是他乡遇故知,不过你个胡人跑到大康都城干什么?难道图谋不轨?” 楚天眼睛眯了眯,说道:“如今天下安泰,四海升平,谁规定胡人不能来?李长武,谁让你来这开业的?“ ”哈哈哈!“李长武得意道:”谁让我来这的,说出来吓死你!青胜兰背后的东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知道青胜兰是干什么的?“ 李长武蔑视的看看楚天,”估计你也不知道,青胜兰以后是大康第一钱庄,只要有你汇通号的地方,就有青胜兰。“ ”原来如此。“楚天明白了,这帮家伙觊觎交子生意的高额利润,想来分一杯羹,顺便破坏汇通号的生意。 ”回去告诉杨木兰,就说李大爷在这摆下水酒,请她过来叙叙旧。“李长武气焰十分嚣张。 楚天不再多言径直回店里跟木兰说了对面的状况,急道:”木兰,他们明摆着来找事的,咱们怎么办?“ 木兰正在梳头,不慌不忙道:”他们愿意折腾随他们去,钱庄生意可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等下你跟我去庆祝他开业。“ ”他是来找事的,我们还祝贺他?凭什么!“ 木兰促狭的眨眨眼:”我还给他准备份大礼,包管他满意。“ ”什么大礼?“楚天相信木兰给的,肯定不是李长武想要的礼物。 ”就是这个!“木兰匆匆去厨房里取了个篮子,里面装满了鸡蛋。 楚天奇道:“鸡蛋?这算什么大礼?他家又没生孩子,为什么送鸡蛋?” 木兰不答,叫过来伙计低声耳语几句,伙计听完嘿嘿一笑:“掌柜的,这点儿小事儿包在我身上,附近的混小子我都认得。”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走,我们给他送礼去。”木兰一手挽着楚天,一手拎着鸡蛋篮子,径直去青胜兰。 李长武得意洋洋的看着木兰和楚天过来,恨不得把鼻孔翻到天上,他个边关乡下人有朝一日竟然能来京城当大钱庄掌柜,简直做梦一般。 ”杨木兰,没想到吧?咱们又见面了!“李长武嘿嘿冷笑:”不过,这回可没什么度山谷给你抢了。“ 第187章 针尖对麦芒 ”李长武,你真好本事,才来京城就开这么大铺面,还请人吃流水席,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李长武收敛笑容,怒道:”你骂谁!“ ”我夸你呢!“木兰拎着篮子上前,递给李长武:”这是汇通号送给你的贺礼。“ ”鸡蛋?“李长武脸皮抽了下,怒道:”我家又不是添丁进口,送哪门子鸡蛋,拿走,拿走!“ 木兰一脸无辜的看着李长武:“李掌柜,抬手不打笑脸人,我可是来给你们祝贺开业的,不请我吃饭就罢了,还往外赶人,会不会太寒碜点?” “你!”李长武当然知道木兰送鸡蛋绝不会安什么好心,但当着街坊邻居翻脸未免太小气,于是伸手接过鸡蛋篮子。 不料,斜刺里冲出俩半大小子,你追我赶冲过来,李长武躲闪不及被撞个正着,摔个仰八叉,而篮子里的鸡蛋全滚出来砸个稀巴烂,那俩小子见闯祸,拔腿就跑瞬间不见踪影。 李长武全身上下满是黏糊糊的蛋清蛋黄,狼狈的样子逗的众人大笑,李长武大吼道:“杨木兰!!!你,你,你怎地给人送生鸡蛋!!!!” “啊?你们家又不是生小孩,为什么要给你送熟鸡蛋?”木兰一脸无辜又惋惜的表情:“唉,可惜了,这一篮子鸡蛋,全黄了!” 生意开业最忌讳的就是黄字败字,李长武气的语无伦次:“你!卑鄙,你是故意的!” 木兰连连摇头:“李掌柜,我好心好意送你个圆圆满满,你自己拿不住怪谁,真是鸡飞蛋打,一塌糊涂,我看你也别叫青胜兰了,叫青黄不接得了。” 周围看热的不怕事大,他们当然看出木兰来者不善,纷纷跟着拱火:“这名号起的不好,恐怕生意要砸。哪有用青字作招牌的,可不就是青黄不接,鸡飞蛋打的下场。” 众人议论纷纷,把李长武气的怒发冲冠,气急败坏之下就想把流水席掀翻,请人免费吃食不但没落个好,反而尽是落井下石之辈。 “长武!”忽然有人大喝一声:“到后面换衣服,成何体统!” 听到呵斥声,李长武怨毒的瞪了木兰一眼,转身进屋。 木兰扫视一眼,说话的人是李长文,几日不见这家伙身穿官服,多了些不怒自威的气质。 “杨木兰,你好!” 李长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木兰:”青胜兰第一天开业你就来砸场子,真是有趣!“ ”彼此彼此,你这招牌不就是冲本姑娘来的?李长文,听说你官运亨通,作了枢密副使,说起来,还没给你道喜呢。“ 李长文面有得色:“你消息倒是灵通,何不趁早卷铺盖滚出开平城,留在这没你好果子吃。” “大话谁不会说,有本事就在生意上赢我,别用不入流的手段恶心人,还青胜兰,亏你想得出。” 李长文压住怒气,淡淡道:”你知道这名字是谁起的,当朝严太师!莫非你对他老人家不服?“ 木兰一愣,她本以为是李靖的搞的立青钱庄是幕后东家,怎么会牵扯上严太师? ”怕了吧?告诉你,青胜兰幕后东家随便哪一位都吓死你,识相的赶紧滚!“李长文看木兰不言语,以为她怕了,继续威胁。 ”怕?本姑娘确实有点怕!“ ”哼!“李长文看出杨木兰没说完,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本姑娘怕的是你东窗事发,新官刚刚上任就被人拿下!“ 李长文冷笑:”本官是堂堂同进士,当今圣上御笔钦点的枢密副使,谁敢拿我!“ ”他!“木兰指了指由远而近的一伙人,正是开平府尹包正包大人。 ”本官又没做亏心事,包府尹又能奈我何?“李长文语气弱了三分,包正虽说只是开平府尹,但却极受皇上赏识,最好别惹他。 木兰上前躬身施礼:”下官杨木兰见过包大人。“ “免礼,杨木兰,你为何在此?”包正已经知道,只要杨木兰出现的地方准会生出事端。 “包大人,下官在此帮大人捉拿嫌犯。” “什么嫌犯?”包正皱起眉头,早知不走这条街了,又被这小魔头缠上。 “上次在下官店里欺诈挤兑的幕后主使现身了!“说着木兰指着李长文:”就是此人!“ 李长文赶紧上前见礼:”包大人莫听杨木兰胡扯,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怎会作这种勾当。” 包正一阵头大,但他毕竟老于世故,淡淡道:”二位都是有官身的人,不便当街问案,有什么要说的,随本府回去,细细分说。“ 木兰笑眯眯看着李长文:“李副使,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一起去开平府把事情讲清楚?” 李长文没想到杨木兰会挑这时候拉自己去打官司,围观众人听说李长文就是挤兑汇通号的幕后主使,全都面带鄙夷议论纷纷,还没开业就去踹同行的生意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去便去!本使怕你不成!“李长文知道不能退让,不然青胜兰的名号就砸了,转头对刚刚换完衣服出来的李长武说道:“你留下照看,我去开平府。” “四哥。。。”没有李长文坐镇,李长武的气势一落千丈。 李长文摆摆手,不再多说跟着包正、杨木兰等人去了。 耶律楚天心情畅快,笑眯眯又恶意十足的看着李长武道:”青胜兰开张第一天就鸡飞蛋打又吃上官司,看来真的要完,谁还敢把银子存在你家!“ 李长武色厉内荏道:“你别得意,青胜兰不是那么容易倒,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原本热热闹闹的开业典礼被木兰这一阵折腾,围观的人散去大半,毕竟大夥儿都不喜欢背后耍阴谋诡计的小人。 “哎,哎,大家别走,随便吃,随便喝,青胜兰开业大酬宾。。。。”李长武跟几个店伙继续卖力的吆喝,却无人肯再留下吃喝,不知哪里跑来群坏小子远远扔石头,骂道:“大骗子,不要脸!”李长武被砸得抱头鼠窜,好好的筵席被这帮小孩冲过来一阵乱抢,盘碗碟子碎了一地。 木兰第一次进开平府衙门,里面空间比晋乾县大了不少,衙役看起来更职业,面无表情的分列两旁,看都不看进来的人。 包正迈步上了正堂坐下,坐在一旁的主簿已经自觉拿起笔准备记录,果然训练有素。 啪! 惊堂木一拍,把木兰跟李长文吓一跳,只听包正道:“你们二位吃的是朝廷粮饷,又有官身,缘何为了些许私利咆哮街头,朝廷的体面何在?圣上的颜面何在?” 木兰暗暗咋舌:这帽子够大的,直接把皇上搬出来了。 李长文忙忙躬身施礼:“包大人,下官并非有意跟这,这杨木兰街头争执,只是她故意上门挑衅才闹出事端,她一个小小从八品监判,又是女子,公然街头撒泼实在不成体统。” 木兰俏眼一瞪:“李长文,女子怎么啦,本监判跟你一样也是吏部上表陈奏,皇上御笔钦准,跟你走的一个路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哼,自古以来大贤就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的就是你这种。“ 木兰已经按捺不住火气,冷笑道:“大贤还说过得女心者得天下!” 包正一愣,提醒道:”应该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哪个民不是民他娘养大教大的,不然怎么会有孟母三迁的故事?“ ”这,这。。。“包正被怼的无话可说。 李长文跟着冷笑:“杨木兰,你别以为转运使谢大人能保你一辈子,我看他迟早会被你连累下狱。” “是吗?”木兰毫不退让,厉声斥责:“木兰自然没李大人的本事和后台,你二哥明明是个有案底的通缉罪囚,竟然能入禁军还可以驻守在家乡,果然手眼通天,比不了,比不了。” 第188章 各打五十板 李长文没想到木兰会突然说这些,顿时乱了阵脚:“胡说八道,我二哥怎么就是罪囚,他是靠战功一点点当上指挥使的。” “朝廷有令严禁将官驻守家乡,李长虎为何能回乡?” “这,这,晋阳关跟洪都镇有些距离,算不得家乡。”李长文冒汗了,再被追问下去他无言以对。 幸好包大人并未追问,只是咳嗽下:“杨木兰,你跟李长文过去的恩怨,本府不想过问,也不归我开平府管辖,今日本府只问交子挤兑一案。“ 木兰悻悻闭嘴,看来今天不是跟李长文彻底翻脸的机会。 ”李长文,那日去汇通号挤兑之人,全都指证是你唆使,你可有话要说?“ ”回包大人,这班刁民胡乱攀咬,当不得真,下官何必去挤兑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钱庄,也不知能开几天。“ 包正点点头,对主簿道:”拿张纸和印泥给李长文,本府要验明那些交子的指印。“ ”是!“主簿扯下张纸,拿着印泥去取李长文的指印。 李长文大骇,指印一比对当场露馅,忙道:”包大人,本官是枢密副使,朝廷命官,你不可对我用刑!“ ”本府什么时候说用刑了,只是取个指模,比对下而已。“ 李长文开始放赖,坚决拒绝取指印:”不行,你不能强迫我。“ 包正黑漆漆的脸变的发亮,冷冷道:”既然你不肯就说明心里有鬼,本府是无权对你用刑,但可以把你送交大理寺,他们可以对仔细查验。“ 李长文吓的脸变了颜色,只是唆使人挤兑钱庄,充其量是个滋事罪名,若送交大理寺,那就真的锒铛入狱,就算被李元峰或严太师捞出来,也必定身败名裂,何况他们未必肯出手。 ”呵呵,包大人言重了,下官刚刚开个玩笑,不用比对指印了,这些交子是确实是我唆使人去挤兑的。“ 包正面无表情问:”你为何如此?“ ”因为我讨厌杨木兰,一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非得学男人不但做生意还打打杀杀,下官实在看不惯,所以想出手教训她!” 木兰嗔道:“你少胡扯,分明是你恼恨我坏你家放印子钱生意,罅隙报复。”两人又开始争吵。 啪! 包正猛拍惊堂木,喝道:”你们俩都住口!“ ”李长文,你身为枢密副使完全不顾官家体面,做这等污滥之事,实在有辱斯文,不过念你是初犯,本官不追究你责任,只是你用来破坏的交子全部没收。“ 李长文本来也没想要回这些交子,躬身道:”下官知错,以后一定日日自省。“ ”杨木兰!你本是晋乾县作院监判,不好好守着作院,跑来京城开什么钱庄,实在不务正业,本府判你省亲完毕即刻回汝州去!“ 木兰心里暗笑:包大人这话说的余地够大,什么时候省亲完毕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李长文当然也听懂了,急道:”包大人,你应该命她明日就离京,放她在此不知生出多少事端。“ ”李副使,你是想教本府如何断案吗?“包正的语气相当不善。 李长文吓了一跳,忙说:”下官不敢。“ ”好了,此案到此了结,退堂!“包正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堂。 众衙役跟着一阵吆喝也都散去。 李长文恨恨的看着木兰:”杨木兰,算你狠,你不怕我李长文没关系,看看你能不能斗得过都点检和严太师!“ ”乐意奉陪,劝你一句,少用些上不得台面的烂招,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说完,木兰飘然离去。 李长文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丫头说话怎么那么气人? 稍后,木兰来到杏林堂,跟林长风说了今日发生之事。 林长风听的直摇头:”木兰,你说话也太直了,能把李长虎调任到家乡的不是三司就是严太师,你跑去跟包府尹说这些,他也管不了,只能给自己立几个敌人,实在没必要。“ 木兰咋舌道:”兄长,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不对,以后不乱树敌了。“ ”京城不比晋乾县,人多眼杂,不定被谁听了去,多加小心。“ 正说着,外面进来两人,前面一位戴着斗笠的彪形大汉,后面跟着的是位神情警惕的侍卫。 林长风看到此人,也不说话径直待他进了后堂,同时示意木兰也跟来,跟在彪形大汉身后的侍卫则留在外面警戒。 ”木兰,这位就是种师道种将军,种将军这位是老朽的义妹,杨木兰。“ 种师道看看年纪幼小的木兰,觉得有趣问道:”林郎中,你这义妹年纪足够当你孙女了吧?“说着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国字脸,因为长年战场冲杀皮肤黝黑,双目细长不怒自威。 “木兰见过种将军。”木兰上前见礼:”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种师道笑起来:”你个女娃娃怎会听过老夫的名字,倒是会说客气话。“ 林郎中怕种师道轻慢木兰,忙说道:“种将军,我这义妹并非寻常女子,她是大康第一位女官,军器监作院监判。” “是你?”种师道吃了一惊,仔细打量,问道:“那轰天雷可是出自你手?” “是,将军见过?”木兰觉得惊讶,她还以为朝中无人知道她献上的火器。 种师道摇摇头:“没有,但老夫听人说过,说那暗器十分犀利,无人能当。” 木兰问:”为何军器监不肯大批定制,有了轰天雷和度山炮,大康就能大杀四方,荡平所有来犯之敌。“ 种师道目光变得黯然,坐下说道:”杨监判。。。既然你是林郎中义妹,我不妨跟你说实话,你有所不知,大康自开国以来始终重文轻武,历来不喜欢用兵,对武将诸多限制,若非如此老夫也不会被困在京城,而且张枢密使并不想灭掉四方蛮夷。“ ”为什么?“木兰回想自己初到洪都镇被两个金人袭杀的事依然耿耿于怀,”蛮夷肆虐百姓受苦,既然有法子灭掉他们,为何不做?“ 林郎中已经听明白,喃喃道:”飞鸟尽,良弓藏,康朝武人本就不受待见,若四方敌寇被荡平就再也没存在的必要。“ 木兰不服气道:"这是什么道理,有道是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岂能自缚手脚!“ 种师道跟林长风从未听过如此言语,同时瞪起眼,种师道一拍大腿,站起身道:”着啊,监判这句话说的极是,不知是哪位先贤所言?“ 木兰哪知道是谁说的,只好含混过去换个话题:“种将军,不知你为何事被困在此?” ”还不是严松老儿,他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说老夫在西路边关有不臣之心,撺掇皇上下旨将我从边关调回京城,借机除去,皇上仁慈不肯加害于我,只是将我软禁。“种师道说起严太师就满腔怒火。 林长风问:”种将军,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哦,只顾聊天几乎忘了正事,上次你帮忙截骨救治的弟兄已经大好,只是家中存的伤药已经用完,老夫特地过来道谢顺便拿些白药回去。“ 林长风笑道:“种将军来的还真巧,截骨之术和白药都是老朽这位义妹所传,将军要道谢跟她道谢便是。” 种师道可是亲眼见过截骨术的可怕场面,实在无法跟眼前这位娇娇怯怯的女童联系在一起:”林郎中,此言当真?“ ”当真,木兰当初用此法救治晋乾知县公子魏无病,老朽厚颜在旁偷学来的。” 木兰忙道:“兄长过谦了,当日你若不帮忙,魏无病未必能活下去,别说什么偷学。” 第189章 收购淬兰苑 种师道相信了,躬身施礼:“杨监判,想不到你是能文能武的大贤,种某刚才言语怠慢之处,还望莫怪。” 林长风看种师道重视木兰,捋着长髯笑道:”种将军你还真说对了,木兰确实能文能武,她可是晋乾县杀胡大会的头名。“ 种师道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说杨木兰会做轰天雷,甚至截骨制药也就罢了,居然还能打?放眼大康所有男儿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 木兰被林长风夸的不好意思,道:“兄长,我都被你夸上天了。” 种师道感慨道:”以前种某听过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的事迹,只道是说书的胡乱杜撰,如今看到杨监判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惭愧惭愧。“ 木兰很喜欢种师道直爽的性子,看不起的人就是不假以辞色,看的起的人则恭敬诚恳,想来严太师应该正好相反。 三人越谈越投机,种师道甚至讨论起战阵之法,林长风让人取来笔墨给木兰绘图讲解,直到外面的侍卫进来催种师道该回去了,种师道才意犹未尽站起身:“想不到杨监判对战阵之法也如此精通,改日种某再来上门讨教,再不回去严老贼的爪牙该去攀诬我畏罪潜逃了。” 木兰跟林长风送种师道出门,目送两人走远才回到屋里。 林长风看着木兰画的涂鸦一般的纸,笑说:“木兰,你该好好练练字,幸好种将军是武人,不识文字好坏,若你这笔字给文人瞧见该瞧不起你了。” 木兰不服气道:”兄长,我用毛笔写字虽然不行,用硬笔写却没几个人比得了。“ ”硬笔?你说的是炭条吗?那东西怎么上的大雅之堂,人家拿文房四宝,你摸出根炭条,岂不笑掉人大牙?“林长风连连摇头。 木兰灵光一闪:既然没人见过钢笔,不如动手做一支,看谁敢再小瞧姐姐的硬笔书法! “兄长,其实不用炭条也能写字,明日我做一支硬笔给你瞧瞧。” 第二天,木兰拉着楚天出去准备制造钢笔的材料,笔尖必须去铁匠铺现打造,笔身可以找根木棍雕刻出来,而盛墨水的墨囊就比较麻烦,这时候根本没有橡胶制品,木兰跟楚天在街市逛了好久,唯一接近橡胶的材料就是鱼鳔,这既不能吃也没人要,卖鱼的贩子见木兰清丽可人,送了她一大堆。 楚天看木兰收集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问:“这些东西到底干嘛用?” “写字用。” “刚刚不是有一件卖笔墨纸砚的店铺吗?” “我要做钢笔!”木兰隐约记得墨水要用染料,那肯定是染坊里才有,于是拉着楚天去找染坊。 “什么是钢笔?” “就是笔尖是铁制的,拿出来就能写,不用磨墨。” 两人转了好久总算找到一间染坊,大门上挂着门匾上写:粹兰苑,外面空地上挂着染好的蓝布,挂在晾衣绳上猎猎作响,木兰上前细看,这间染坊的手艺不错,布料的靛蓝色均匀细致。 “喂,你俩不买别乱动。”染坊掌柜的看到俩女孩看布料,只道是爱臭美的寻常女娃,上前驱赶。 楚天不高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买?“ 染坊掌柜上下打量楚天,见她是个胡女,脸色更黑:”蛮人敢来开平撒野,当这是塞外吗?“ ”你说什么?”楚天大怒,就要揪打染坊掌柜,木兰赶忙拦住,转头问掌柜:“你这有多少布疋?” 掌柜的看木兰谈吐不俗,长相有靓丽,语气客气三分:”姑娘,你想要多少,我这就有多少。“ 木兰略略数了下,晾晒的布料大概一百件,加上店里存货一百件,总共两百件。 ”一件布料多少银子?“木兰曾经跟燕珍珠聊过她家的绸布庄经营之法,多少知道其中道道。 掌柜的不淡定了,只有大绸布庄的人来进货才会按件问价钱,这小姑娘懂行。 ”这位姑娘,敢问你是哪间绸布庄的小姐,若是熟客,不必劳烦姑娘亲自点验,在下使人送去便是。” 木兰摇摇头:“不是熟客,只管报个价。” “那,一件一两半银子。”掌柜的见木兰不是熟客,就胡乱要个高价。 木兰面色一沉:“掌柜的,就算是边关塞外,一件靛蓝布疋才卖一两银子,你欺我不懂吗?” “哦。。。要是姑娘要的多,可以便宜些。”掌柜虚报高价被拆穿尬笑道。 “我全要。” 。。。。。 染房掌柜张大嘴,半晌道:“姑娘,你别开玩笑,这么多件布你全要?” “对,还包括你的店铺和里面的物料。“ 楚天以为木兰在跟掌柜斗气,忙把木兰拉到一旁:”咱们要这么多布疋干嘛?木兰,你别跟他置气。“ 木兰微微一笑:“楚天姐,我知道自己在干嘛。”又转头问掌柜:”本姑娘出一千两,卖不卖?“ ”一,一千两?“染坊掌柜心动了,他的这些布疋充其量值三百两,加上店里里的零七八碎,顶天也就八百两,”一千两不行,若姑娘肯出一千二百两,这间店铺就归你。“ 虽说京城人口众多,耗费的布料也多,但竞争对手也多如牛毛,否则也不会晾着如此多布疋,因为实在卖不出去。 ”一千一百,不过店里的伙计你不能带走,都得留下继续干活。“ ”成交!“染坊掌柜大喜,有这笔银子能在城外置好几垧地,租出去收租子比当染坊掌柜舒服多了。 木兰拿出一张一千两和一张一百两面额的交子,递给染坊掌柜,这掌柜却不肯收。 ”姑娘,咱们还是现银结算吧,交子这东西有一搭没一搭,万一钱庄跑路,找谁说理去?“ 楚天不忿道:”连盐铁司都用汇通交子记账,你这小小生意怕什么?“ ”嘿嘿,正因为是小本生意所以才害怕,两位见谅。“ 木兰深知交子建立信用不易,肯定不能空口白话说服他,对楚天道:”楚天姐,你去找找曲御史,劳驾他再来当个中人,我把交子给这位掌柜,让曲御史见证,然后带他去汇通号兑换现银。“ ”好。“楚天转身去了。 染房掌柜不解问:”这位姑娘,你何必如此折腾,咱们一手钱一手货多简单?“ ”这么折腾总比背着一千两银子过来安稳,万一被人抢了或者丢了呢?“ ”倒也是。“ 曲如飞很快被耶律楚天拉拉扯扯拖了过来,嘴里直抱怨:”楚天姑娘,我还有要事,你俩怎么让我当中人上瘾呢?“ 翠兰苑掌柜认得曲如飞,忙上前见礼:”草民卢大发见过曲御史。“ ”罢了,卢掌柜你只管收了汇通交子,连盐铁司都用,你怕什么?“曲如飞抱怨道:”这点小事也拉我来当中人!“ ”这个。。。小号只是小本买卖,确实赔不起,既然曲大人作保我就收一百两的交子,另外一千两非得现银不可。“ 曲如飞无奈,催道:“那你二位快点。” 卢大发也是个利落人,很快写好了店面转让字据,请曲如飞作为担保,只要从汇通号兑现一千两现银就生效。 “楚天姐,你跟他们两位去汇通号兑银子,我在这等你。”木兰急着研究如何把染布的颜色改成墨水,不愿耽误时间。 “这,这不合适吧?”卢大发生怕木兰不认账,又担心起来。 曲如飞斥道:“本官给你担保,你还这么多毛病,莫非本官的名声不值一千两?” 卢大发很想说:不值!但终究不敢,心不甘情不愿得被楚天和曲如飞拖走。 木兰走进染坊车间,里面热腾腾蒸汽扑面而来,混合着各种古怪味道,幸好现在的染色料都是纯天然原料不至于有毒。 第190章 慈宗与众臣 工头刘阿牛忙迎上来,他已经知道卢大发把染坊转让给眼前这位杨姑娘,“杨掌柜,这里面很难闻又热的很,还是别进来了。“ ”你就是工头刘阿牛?“ ”正是小的。“ 木兰上下打量刘阿牛,从面相上看,他是个朴实淳厚的小伙子,于是直接问他:”我想挑配种蓝黑色,能在纸上不褪色,也不能有颗粒沉着,能不能做出来?“ ”不能沉着?就是不能有颗粒是吗?“ ”对。“ 刘阿牛略一思忖有了主意:”这个容易,把滤网多加几层布再多筛几遍就可以,咱们这里产的靛蓝色加些松墨进去就是蓝黑色,稍微改改比例就能变化不同蓝黑色。“ ”这么简单?“木兰还以为调色很麻烦。 ”会者不难,掌柜的看看就明白。”刘阿牛嘿嘿一笑。 两人正在说话,楚天带着卢大发回来却不见曲如飞,卢大发依然空着手,并未背着装银两的包袱。 木兰以为出了问题,问:”怎么没提现银?“ 卢大发拱手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杨姑娘是军器监作院监判,那汇通号又是姑娘名下产业,交子当然没问题,监判说的对,拿着现银容易被偷被抢还容易丢失,不如拿着交子安稳。“ “本来就是。” 卢大发对刘阿牛道:“大牛,以后淬兰苑就归杨监判所有,你们好好跟着监判干,不会亏待你们,我先走了。“说完径自离去。 木兰摆摆手:”好了,闲话说完,大夥儿继续干活,从现在起咱们不染布,好好调配墨水,工钱照旧!“ 众伙计听木兰说不染布还以为要被撵走,听说工钱照旧顿时欢呼起来。 楚天跟木兰除了工坊,急着问:”木兰,你花这么多银子买个染坊,又不染布到底想干什么?就算汇通号账上银两多,也不能这么浪费吧?“ ”当然不是。“木兰胸有成竹道:”用毛笔写字又得磨墨又得不停蘸墨,太麻烦了,我要做一种新笔,拿出来就能写。“ ”用炭条写不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 ”不行,那东西画画还凑合,写字太粗不说,还不好携带,过两天等铁匠铺送来打造好的笔尖,我们装起来试试,若能成功,肯定风靡全城。” 楚天虽然没见过钢笔,但木兰说的言之凿凿,想必效果应该不差。 这一日,紫宸殿上皇上正在跟百官议事。 严太师黑着脸从班列中走出,手持笏板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慈宗和颜悦色问道:”严爱卿所奏何事?“ ”臣听闻军器监作院监判杨木兰擅离职守,未经许可入京,不仅如此,此女在京城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十分霸道,恳请圣上褫夺她的官身免去她官职,将其打入天牢。“ 慈宗好奇道:”爱卿所说之人可是做出车簧的那位女官?“ ”正是此人。“ 慈宗道:“那车簧确是个好东西,但朕却没想到她如此胆大妄为。。。” 站在言官队列末尾的曲如飞听的心悬起来,要是皇上给杨木兰定罪,势必株连一批人,自己恐怕殃及池鱼,赶忙出班奏道:“臣曲如飞有本启奏。” 慈宗并不介意被人打断,抬手道:“准。” “臣碰巧认得杨木兰,她此次进京并非无所事事,而是来探亲的,她的兄长在开平城悬壶开业是位名医,杨木兰是来探望兄长的,对了,此事开平府包大人也知道。” 包正本不想掺和这事,被曲如飞一说,只好也出班奏道:“陛下却有此事。” 严太师回头瞪视曲如飞,曲如飞却垂着头不跟他眼光交汇。 “原来是这样,那就算了。” “陛下,杨木兰私自收购狄蓝别院,并在那里开设钱庄,分明是狄蓝余党,不能不防!”严太师不肯干休继续追杀。 枢密使张天正已经按捺不住,也出班奏道:“启禀皇上,杨木兰购买狄蓝别院之事,臣略知一二,她只是凑巧跟同进士新任枢密副使李长文打赌,侥幸赢了那处宅邸,跟狄蓝并无瓜葛。” 慈宗奇道:“狄蓝别院?朕记得交给李爱卿处置,为何会在枢密副使手中?” 李元峰吓的魂飞魄散,他可没想到严太师对杨木兰火力全开最后却打在自己头上,忙出班道:“臣,臣处置不利,请陛下降罪。”谁都知道,对付慈宗最好的法子就是装死当乌龟。 严太师见状,忙谏言道:”陛下,都点检行径欠妥,如何能将田产如此草率处置,请陛下下旨废掉这桩交易。“ 慈宗摇摇头:“虽说这事处置有些草率,但毕竟有御史作中人,又是当着百姓的面完成,朕乃一国之君岂能食言而肥,不妥。” “陛下,曲御史明知瞎胡闹的事却跟着掺和其中,实在有亏职守,臣以为御史台应严管下属言行,不然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严太师把火力对准了御史们。 这下,把御史中丞张成充气坏了,打狗还得看主人,虽说他不想得罪严松但要是被这么奚落不说话,以后也别当言官了,立刻驳斥道:“严太师此言差矣,我御史台的职责便是监管世事,风闻奏事,保得言路畅通政事清明,曲如飞所做所为并无失当之处,更彰显朝廷的公正公平,何错之有?” 严太师大怒:”张成充,朝廷给你们御史台权柄是做正事的,你却纵容下属掺和打赌卖丑,简直岂有此理?“ ”众位爱卿!“慈宗听他们吵的激烈,朗声道:”朕已知事情原委,既然这狄蓝别院已经归那杨木兰所有,且由得她,只是价钱太低未免儿戏,让她按照市价把余额补上,当作寻常田产交易罢了。“ 所有人安静下来,这么处理不偏不倚,众人的面子都得意保全,也不用再追究李元峰贱卖国产的罪过,损失的只是杨木兰的利益。 包正犹豫下,还是出班奏道:”陛下,如此处置只怕杨木兰不服,又得去开平府搅闹。“ ”哼,她若敢去闹事,就来个数罪并罚,褫夺她的官身将其下狱!“严太师很讨厌包正,斥责道:”包府尹,莫非你想包庇她不成?“ 包正黑着一张脸淡淡道:”严太师何出此言,杨木兰手上有打赌的字据,有作保的中人,有过户的地契,全都合理合规,现在陛下一句话就推翻,传出去有负盛誉。“ 严松又想吵闹,却被慈宗伸手制止:”严太师,包府尹所言有理,朕是一国之君,的确不能逼人做这种言而无信之事,这样吧,就让她把银子补上,朕钦赐她个匾额。“ 包正躬身施礼道:”陛下圣明!“ 严松一口气噎在喉头,不但没整倒杨木兰,反而还让她得个钦赐的名号,这可不是花银子能买来的,转头看看包正只觉说不出的可恶。 人群中又站出一位,身材瘦削,胡须略微发白的老臣,此人就是宰相王安邦,只见他手捧笏板躬身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一事启奏。” 慈宗看到王安邦出班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眉头不由皱了皱:“王爱卿,所奏何事?” 王安邦道:“陛下,如今两位皇子殿下都快到弱冠之龄,还未定下储君,长此以往恐怕会人心浮动生出事端,还请陛下早做圣断。” “朕知道了。”慈宗最讨厌的话题之一就是立储君,每次说到这就免不了打成一团,有支持长子赵宣义的也有支持二皇子赵宣统的,偏偏两位宰相的意见也相左。 果然,站在旁边的宰相司马靖立刻迎战,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二皇子仁心仁德,体察民情,又深知孝道礼数,乃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第191章 钢笔如梦令 “荒唐,自古以来废长立幼哪有不出事的?”王安邦斥道:“大殿下为人热诚,待人诚恳,哪一点比二殿下差?” 司马靖冷笑:“是吗?老夫听说近段时间大殿下曾在开平城里做下大事,竟然与人喝醉酒打架斗殴,差点出了人命,难道王大人不知?” 王安邦愣住:“哪有此事?” 严松立刻奏道:“陛下,老臣也知此事,大殿下确实与人发生争斗,而且是为了护住一位女子。” “哦?”慈宗脸色沉下来,他很不喜欢为了女色斗殴的行为:“说于朕听。” 严松回头看看包正,道:“陛下,此事包府尹也知道,不知为何不曾奏名陛下。” “包正!到底怎么回事?”慈宗怒气渐增,他打心底不喜欢大皇子,这包正显然想替诚王隐瞒。 包正忙道:“陛下,此事并非诚王殿下之错,他只是遇到两名行凶歹徒,让手下出手制止。” “朕只问你,他出手为的是不是个女人?” “。。。是。” 严松立刻补刀:“陛下,这女人陛下也认得。” 慈宗愣住,他除了后宫嫔妃还真不认得什么女人:“那女人是谁?” “杨木兰!” “又是她!”慈宗沉不住气了,陡然间觉得杨木兰似乎有千百个分身,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跟她有关。 严松看慈宗生气,继续道:”陛下,这杨木兰虽为女流之辈,留在京城实在为祸不小,臣以为陛下应速速褫夺其官身,将其就地正法,大康历来不用女子为官,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安邦讽刺道:”大康也从不废长立幼。“ ”这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司马靖反唇相讥:”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王宰相如此提携杨木兰,莫非。。。?“ 王安邦怒道:”老夫只是就事论事,你岂敢血口喷人?“ 慈宗赶紧制止两人争吵:“好了,此事朕已经知道,诚王以皇子之尊掺和民间之事确实有亏德行,但他见义勇为,功过相抵,此事不要再提。” 王安邦跟司马靖对视一眼,同时哼了声退到两旁。 “至于这杨木兰,惹事生非,扰乱秩序,朕赐的匾额就免了,退朝!”说完,慈宗起身在太监簇拥下往后宫去了。 司马靖冷笑道:“王大人,这回咱们又打个平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司马大人,老夫对事不对人,二皇子私自出京的事,老夫没有奏明圣上,你别以为旁人不知道。” 严松淡淡道:”王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有道是捉贼拿赃捉奸捉双,你说甄玉王私自出京可有证据,证人?若没有就免开尊口,免得自取其辱!“ ”老夫不屑与你等小人争辩,告辞!“王安庞拂袖而去。 严松跟司马靖对视一眼,司马靖道:”再忍这老匹夫些时日,等甄玉王殿下立完储君就跟他算总账。“ ”正是。“ 楚天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木兰手里拿着怪异的玩意儿,尖尖的薄铁片真的流出蓝黑色墨水,在纸上留下工整的字迹,铁钩银划十分漂亮。 ”哇!这个好看,不象毛笔那么难控制!“楚天赞道:”这样,岂不是什么纸都能用来写字?“ 木兰看着自己写的钢笔字,感觉不太满意,墨水下的太多还是殷了少许,于是用力拧紧下墨水的阀门,反复几次终于写出最佳效果。 林长风看到木兰造的新玩意儿也啧啧称奇:”木兰,用你这笔写方子就不用人磨墨了,能省出份人工。“ ”不错吧?“木兰看着自己写的《如梦令》感觉很满意,林长风赞道:”木兰,这是你做的词?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好词,好词!” 突然闯进来的曲如飞却让她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杨木兰!“曲如飞进门声音冷冰冰道:“我被你坑死了,陛下有旨,命你补齐狄蓝别院的价钱,你跟李长文打的赌作废。” “曲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木兰赶紧让他坐下,问:“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起管这档子事儿?” ”你别叫我大哥,我非被你害死不可!“曲如飞余怒为息,目光却落在纸上,问:“这是谁做的词?用什么东西写的,恁得好看!” 楚天恼他态度恶劣,怼道:“曲大人厉害了,民女不敢回答。” 曲如飞才意识到刚刚态度太恶劣:“对不住,今日朝堂之上为了木兰的事吵翻了天,我差点被严太师那老贼拿下。” “为我?”木兰奇道:“我又不认得他们,为我吵什么?” 曲如飞说了朝堂上争执的详情,木兰听完面色变的凝重,想不到还是被卷入大康权利斗争的漩涡,虽然眼下风平浪静,难说会不会有队人马来捉拿自己。 “不过,幸好当今圣上性子宽厚仁义,不喜杀戮,不然今日你我已被一网打尽。”曲如飞边说边拿起钢笔试着写了几个字,他用拿毛笔的法子执笔,稍稍落腕已把纸面戳个窟窿。 “钢笔不是这样拿的。”木兰拿过钢笔教曲如飞正确握法,曲如飞毕竟是读书人,很快触类旁通,流利的书写,赞不绝口道:”好东西,好东西,再也不用有人侍候研墨了,有这宝贝岂不事半功倍?木兰,这是谁做的?“ 楚天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我家小姐自己。“ ”那这首词也是木兰做的?“ 木兰不想冒功,不置可否道:”随便写写的,不要传扬出去。“说完就要撕掉。 曲如飞赶忙拦住:”这首词韵律格调俱佳,实乃佳作,毁去岂不可惜?“说着抢过来装入袖中。 木兰无奈,只道:”曲大哥,我惹的麻烦已经够多,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写的。“ ”放心!“曲如飞道:”我已经想道个法子帮你解困,能让皇上对你的看法改观。“ ”什么法子?“ 曲如飞道:”当今圣上仁义出名,厚待百姓严于律己,生活简朴从不骄奢,唯独喜好书法诗赋,你这钢笔书法别具一格,圣上看到想必会另眼相看,当年严太师就是靠自己的书法博得圣上欢心。“ ”不会吧?写字好看就能得到赏识?“ ”当然,字体如人品,连字都写不好的人就别提其他了。“ 木兰恍然大悟,怪道过去的大奸臣往往书法别具一格,原来当时的价值观是字体跟人品能力挂钩。 曲如飞又读了便木兰写的的如梦令,皱眉道:“为何你写的字铁钩银划,似有武将之风?” 木兰心里暗暗佩服,她过去是军中猎鹰,可不就是武将,“用钢笔写字难免硬气,谁写都是如此。” 曲如飞看看自己写的蚂蚁爬的笔迹连连摇头:“虽说钢笔写字简单,想写好也不是两三日就能成的功夫。” 木兰又问:”若皇上喜欢我写的字,就能对我有所改观?“ ”反正不会比现在差,在京城地界被严太师惦记的人,通常没好果子吃,你看种将军就是因为得罪严太师被软禁在京城,他可是堂堂西路边关大帅。“ 一直在旁不做声的林长风脸色变了变,问道:”曲御史,不知当今圣上要如何发落种将军?“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如今国泰民安,西疆和北疆都无战事,估计种将军要在京城留很长时间。“ 林长风点点头,只要皇上没有加害之心,留在京城就在京城罢。 曲如飞嘱咐道:”木兰,你尽快凑齐三千两银子送到都检点李大人府上,君命不可违,千万别当儿戏。“ 第192章 张成充截胡 木兰点点头,本来以为能打赌捡个漏,最终还是没捡成:“曲大哥放心,我会尽快送去。” 皇宫内院。 慈宗退朝后回到书房,继续翻看各地来的奏章,神态甚是愉悦,这一年不但风调雨顺粮食丰收,边关也未曾开启战端,简直是多年少见的好年景,若是一直这样该多好。 小太监进来禀告:“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慈宗脸上掠过一丝不悦:“朕在办公事,告诉她回去等着。” “皇上!”刘贵妃已经不等通禀闯了进来。 小太监赶忙上前阻拦,却被刘贵妃恶狠狠的目光吓住,慈宗摆摆手吩咐小太监退下,愠道:“朕说过几次,你不要来书房。” “皇上,臣妾给皇上熬了些参鸡汤,请皇上享用。”刘贵妃接过跟在身后的宫女手中的瓷碗,轻轻放在案几上。 慈宗神色稍缓,责备道:“爱妃,朕是一国之君,每日有要事处理,若爱妃有闲话叙说等朕闲暇时再说,退下吧!” 刘贵妃道:“皇上,臣妾也有要事跟皇上禀告。” “哦,什么要事?” “嗯。。。陛下,臣妾听说一事,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慈宗放下奏章,问:“什么事但讲无妨。” ”臣妾听说诚王殿下跟留京的种将军过从甚密,殿下三不五时去拜访种将军也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慈宗缓缓站起身问:”你从何得知此事?“ ”臣妾回娘家省亲时,无意中听兄长说起,臣妾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应该禀明皇上。“ 慈宗思忖片刻道:”义儿自幼喜欢兵马功夫,种师道乃是我大康名将,他去讨教功夫不足为奇。“ 刘贵妃点点头:”皇上说的也是,我听兄长说种师道留在京城处处小心谨慎,出门戴着斗笠都怕被人看到,经常去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也不知做什么。“ ”什么是莫名其妙的地方?“ ”比如什么杏林堂,皇上你说他去看个病抓个药,为何要神神秘秘避讳旁人?“ 慈宗觉得杏林堂这名字有点耳熟,问站在旁边侍候的太监:“今日朝上可有人说过杏林堂这地方?” “回皇上,包正包府尹说过,他们去查问杨木兰的案子时,案发地点就是杏林堂。”小太监记性甚好,回答一字不差。 慈宗已经听太多遍杨木兰的名字,皱眉道:“怎么处处有这女子!” 刘贵妃继续拱火:“原来皇上知道这里,那恕臣妾多嘴,诚王殿下又是拉拢当朝将军又是结识民间豪强,似乎有所图谋呢。” 慈宗已经按不住怒气,喝道:”朕知道了,此事你不必过问,以后也让你兄长少操心皇家之事,退下!“ ”臣妾知错。“刘贵妃见点燃慈宗怒火,识相的溜走。 慈宗呆坐龙椅半晌,才开口道:”童顶,你觉得义儿想干什么?“ 小太监童顶忙跪倒在地:”回皇上,奴才不知。“ ”你怕什么,说错了朕又不会怪你。“ 童顶这才战战兢兢道:”奴才觉得诚王殿下只是喜欢舞枪弄棒,至于结交什么江湖草莽,不过是凑巧遇到而已。“ 慈宗点点头:”说的不错,义儿确实对朕不肯立嗣有所不满,但他还不至于犯上作乱,这些家伙未免太心急了。“说着,端起桌上的参鸡汤轻轻抿了一口,果然觉得神清气爽。 ”唔,这参汤倒是熬的不错。“ 外面又有太监进来禀告:”陛下,御史曲如飞求见。“ 慈宗斥道:”现在又不是上朝时间,他来见朕作甚,撵他出去。“想起今日朝上曲如飞惹出的乱子,慈宗依然余怒为息,这些个御史有时候象苍蝇样讨厌。 ”回皇上,曲御史说他是来献宝的,求皇上先看过宝贝再撵人。“原来曲如飞早就料到皇上不会见他这小虾米,只好重金央求传话的公公多说两句,也幸亏有木兰的资金支持,帮他在这些太监面前多了些话语权。 ”什么宝贝?拿来给朕看看。“ 太监恭恭敬敬呈上一张硬质白纸,上面用一种不知名的字体和笔写了一首词。 慈宗痴迷书法诗词,立刻被这种奇异的字体和笔触吸引,念了几遍赞道:”好词,好词,让他进来,朕有话问他。“ 于是,曲如飞有幸平生第一次进入御书房,进门即行大礼叩拜:”臣曲如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慈宗摆摆手:“起来吧。” “是!” 慈宗开门见山问道:”这首词是何人用什么东西所写?“ ”回陛下,这首词是杨木兰用一种叫钢笔的东西写的。“ 。。。。。。 曲如飞见慈宗没动静,壮着胆子抬头一看,却看到慈宗神色古怪,只听他长叹道:”为何朕身边之人时时刻刻提起此女?“ ”陛下,臣并无虚言。“ ”朕知道,你们这些言官,虽时常说些不尽不实的言语,但不至于拿这事糊弄朕。“慈宗细细端详片刻,又道:”钢笔究竟是何物,隔日上朝带来给朕看。“ ”遵旨。“曲如飞放下心,只要慈宗有好奇心,就能借机靠近皇上,起码能混个眼熟。 慈宗摆手道:”你下去吧。“ 曲如飞离开皇宫内院时激动不已,心差点飞出来,当了御史这么久,从未有单独面圣的机会,更别提私下觐见。 ”曲大人!“忽然有个声音叫住他,曲如飞回头一看,竟然是御史中丞张成充,自己的顶头上司。 张成充皮笑肉不笑得拱手施礼道:”恭喜曲大人,圣眷正隆,不日就要高升了。“语气却十分冰冷,分明在讲反话。 ”张大人说笑了。“曲如飞不傻,知道他是来找茬的,赶紧赔不是,道:”皇上召见,卑职不敢不见。“ ”哼,曲如飞,皇上召见你何事,为何不事先奏报给我?“ ”这个,皇上不让说。“ ”笑话,什么时候皇上不让御史台的言官说话了,曲如飞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本官,你这御史不作也罢。“张成充真怒了,虽说别的官员拿御史没办法,但御史中丞可以直接开革御史台的言官,这也是抑制言官胡说八道惑乱朝纲的一个手段。 曲如飞也明白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只得老实交代:”皇上让卑职拿个宝贝给他看。“ ”什么宝贝?“ ”钢笔。“ 张成充从未听过此物,问:”何谓钢笔?“ ”就是用铁制的笔。“ ”荒唐,铁怎么能用来写字,岂不是一戳纸就破了?曲如飞,你还糊弄本官,不想干了是吧?” 曲如飞无奈道:”张大人,真的有钢笔,而且写字的效果很好,皇上要卑职拿到朝上献宝。” ”当真?“ ”当真!“ 张成充眼珠转了转,道:”你带我去看看钢笔,若真是好东西,本官跟你联名献宝。“ 曲如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要跟别人联名献宝,等于凭空被抢走功劳,但他不敢忤逆张成充的意思,只能答应。 两人一同来到汇通号说明来意,有下人通禀木兰,木兰忙出来迎接。 ”木兰见过中丞大人。“ 张成充也久闻木兰大名,看到她本人还是很震惊,眼前这个清丽可人的小姑娘就是被严太师等人恨的咬牙切齿的大魔头? “杨监判不必客气,本官听说杨监判有一叫钢笔的宝物,特地跟曲御史来瞧瞧,不知可否看看?” 木兰嫣然一笑,“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珍奇之物。”说完,随手从袖中取出。 张成充看木兰手中的竹管状物事,看起来就是个竹管不见笔锋,问:”此物可以写字?“ ”当然可以。“木兰将笔帽拔掉,露出笔锋,随手在粗纸上面写了几个字,”就是这样,很简单。“ 第193章 严太师造假 张成充大奇,谁家写字都得准备好文房四宝,取水研墨,全都安排好才能提笔做文章,用这钢笔写字不要太简单,拔出来就能写。 “杨监判,可否让本官试试?” “当然。” 张成充用握毛笔的姿势,捏住钢笔力透笔锋,只听嗤的声响,把粗纸捅开个大窟窿。 “噗嗤!”楚天在旁看的滑稽,不禁笑出声。 张成充闹个大红脸,木兰接过笔道:“钢笔写字不能这么拿,注意看我的手势。”又演示了遍正确拿笔姿势。 “原来如此,刚才大意了。”张成充又写几个字,果然没再划破纸,只是字写的歪歪扭扭,简直不忍目睹连念私塾的孩子都不如。 ”方便倒是方便,不过似乎得勤加练习才行。“ 木兰道:”正是,钢笔书法跟毛笔书法完全不同,也无相通之处,只能从头练起。“ 张成充点点头,问道:”杨监判可否送本官一支钢笔?“ 曲如飞被张成充的厚脸皮震撼,这是要截胡,他把钢笔拿走,皇上派的差事怎么完成?赶忙连连暗示木兰别答应。 木兰冰雪聪明立刻明白,摇头拒绝:“张大人,钢笔虽说并非珍宝,但做一支出来也实属不易,这支不能送给大人,隔些时日等做出新的,木兰会遣人送到府上。” “哦!那好吧。”张成充看木兰很坚决只得作罢,两人又聊了几句,张成充告辞离去。 木兰问曲如飞:“曲大哥,你带他来干嘛?” “我也没办法,本来我想把那首词献给皇上,让皇上对你有所改观,也确实办到了,谁知我出宫的时候碰到张成充,非逼问我什么事,若不告诉他,就会被撵出御史台。“曲如飞一脸沮丧。 木兰无语,只好安慰道:”算了,反正他也没给他拿走,曲大哥你也太心急了。“ 张成充离开汇通号,转身就去了太师府,把钢笔的事告诉了严太师,这家伙其实是严松一派,只是平日看起来貌似中立。 严太师听罢面色凝重,半晌才问:“你说那东西叫钢笔?” “不错!下官试用过,书写确实方便,不用蘸墨不用蘸水,拔开笔帽就能写。“张成充详细讲了自己试用的感受。 “不成!”严太师思忖片刻道:“不能让那小子把钢笔献给皇上,若皇上喜欢此物势必会奖赏杨木兰。” “那怎么办?”张成充道:“曲如飞那小子说皇上点名要看。” 严太师眼珠一转道:“你且画个图出来,老夫差人仿制一支,做的务必比杨木兰的更精美别致,这样皇上就不会看重那支了。” “太师高明!”张成充连连拱手。 严太师呵呵一笑,道:”张中丞,你作这中丞时间也够久了,过些时日老夫会想法帮你挪挪地方,你看盐铁司如何?“ 张成充早就厌恶呆在御史台这清水衙门,而盐铁司是绝对的肥缺,两者级别虽然差不多,待遇可是天差地别,喜的连连作揖:”多谢太师成全!“ ”哈哈哈!“严太师大笑:”只要你专心替老夫办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两日后,早朝时分。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慈宗端坐龙椅,开始挨个听取官员奏报。 盐铁使吕栋出班奏道:”启禀皇上,近期各地运送进京的官盐数量不知何故大为减少,臣差人查问,原来是西疆的井盐矿被西夏的李继迁占据,导致井盐停产。“ 慈宗皱眉道:”党项人很久不犯边了,为何又开始生事?“ 宰相王安邦出班奏道:”启禀陛下,李继迁多半探听到种将军不在西疆镇守,所以觉得有机会,不如尽快遣种将军回去镇压,免得党项人在那落地生根。“ 严太师立刻反对:”皇上,种师道图谋不轨,事情尚未查明,若冒然放他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区区党项不过抢几座盐矿,若是西路军起兵作乱会动摇我大康根本。“ ”严太师,党项人若控制住井盐矿会让我朝盐价飞升,老百姓吃不起盐会出大事!“王安邦严厉道:”陛下,臣以为种师道并无谋反作乱实据,平白把他软禁京城,会寒了边关众将的心。“ ”陛下,臣以为攘外必先安内,区区蛮夷随便哪位将军都能击退,万万不可放种师道回去。“严太师针锋相对。 慈宗问老神在在的司马靖:“司马宰相,你怎么认为?” “老臣认为,王宰相和严太师说的都有道理。” 王安邦跟严松同时白了司马靖一眼,说了等于没说。 司马靖继续道:”所以,老臣有个折中的法子,种师道继续留押京中,另外派一位将军去驱赶李继迁便是。“ 慈宗点点头,他打心底不想放走种师道,毕竟他在西路军的威望太高。 ”好,张大人,不知你可有人选愿意率领西路军驱逐李继迁夺回盐矿?“慈宗看着张天正问道。 张天正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觉得此事由殿前司选出一位将军带兵便是,区区李继迁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李元峰吓了一大跳,他们的职责是卫戍京师,去边疆作战等于被贬谪。 "陛下,殿前司护卫京师重地,岂能随意出兵讨贼,张枢密使所言实在不妥。” 严太师附和道:”老臣也觉得枢密使所言不妥,还是请歩帅另选他人出征罢。“ 王安邦道:”种师道是歩帅麾下第一猛将,为了不明不白的案子扣在京中,又让人另选他人,不是存心刁难是甚?“ 歩帅寇阳年近古稀,并不想掺和到口舌之争,上前躬身施礼道:”老臣谨遵圣喻,至于旁人就省省吧。“ 寇阳年纪最长,声望又极高,即便严太师也不好出言顶撞,只好闭嘴不再多言。 慈宗道:”寇将军,那就有劳你再选一良将带兵去平党项李继迁,如何?“ ”遵旨。“ 话音未落,忽听有人叫道:”父皇,儿臣愿带兵前去讨逆。“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居然是诚王赵宣义。 赵宣义走到殿前躬身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党项李继迁辜负圣恩,犯我西疆占我盐田,父皇请赐儿臣一哨人马去平定此獠。“ 王安邦赶忙劝道:”诚王殿下,军国大事岂能随意决定,还是让陛下决断罢。“ 严太师眼前一亮,只要诚王离京很多问题迎刃而解,立刻怂恿道:”诚王殿下如此知理明孝,有诚王殿下坐镇想必可以轻易荡平西疆,消灭李姓小儿!“ 李元峰注意到严太师瞄自己立刻会意,跟着附和:“诚王殿下年少英勇,我等自愧弗如,殿下出马李逆必俯首称臣。” 一时间朝堂之上各种阿谀之词不绝于耳,总之就是支持诚王出征讨伐。 慈宗心里很矛盾,虽说他比较喜欢小儿赵宣统,但也不想大儿子去冒风险,沉吟道:“此事不急于一时,待朕思量后再议,义儿,你且退下。” 严太师看出慈宗不舍,不禁遗憾,但也不好再多说。 朝会结束时,慈宗吩咐道:“寇将军,王宰相,欧阳宰相,严太师,朝会后四位留一下。”说到这里,慈宗想起曲如飞献宝的事,“御史曲如飞,你也留下。” 严太师不悦道:“陛下,军国大事留个御史作甚,没的走漏风声。” 慈宗很想看钢笔的样子,说道:“太师有所不知,曲御史要献给朕一件宝物,四位也可随朕一同鉴赏。” 严太师早有准备嘴角带着冷笑,道:“老臣正好也有见宝贝请陛下赏鉴,寇将军,王宰相一起罢。” 王安邦跟寇阳不知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互相对视一眼,都莫名其妙。 第194章 献宝变献丑 其他朝臣散去后,慈宗问:“寇将军,西疆现在可有人能带兵迎战李继迁?” ”陛下,西疆武将之首非种师道莫属,其他将官防御没问题,但主动出兵迎敌就力不从心。“寇阳实话实说。 ”这样啊。“慈宗道:”那朝中武将可有合适带兵之人?“ 寇阳琢磨片刻,提议:”老臣以为,枢密使张大人说的未尝不可,殿前司军都虞侯陆详谦本领高强,他能将京城卫戍办的井井有条,想必有统领三军的本事,不如调他过去带兵征讨李继迁?“ 严太师忙道:”寇将军此言差矣,陆详谦不过区区军都虞侯,岂能担任如此重任,只有诚王殿下这般文武双全之才方能胜任。“ ”王宰相,你有何意见?“慈宗问道。 ”陛下,诚王殿下从未领过兵,充其量只是自身武艺不差,臣不觉得他能带兵讨敌。“ 司马靖道:”陛下,王宰相说的不错,严太师讲的也有道理,老臣以为万全之计最好是诚王殿下压阵,选一位老成持重的将军带兵,再选一位可靠之人作先锋,这样就不会出纰漏。“ 王安邦等人听完同时对司马靖翻白眼,好家伙,你小子把所有人主意包进去,好人全让你做了。 寇阳道:”不知这位老成持重的将军,司马宰相可有合适人选?“ ”没有,老夫又不是军中之人,此事劳烦寇将军多多思量。“司马靖把所有责任推个干干净净。 慈宗熟知四人脾气,早料到司马靖会踢皮球,也不以为忤,叹道:”义儿年少莽撞,朕怕他出去贪功冒进,吃败仗事小,若落入李逆手中就麻烦了。“ 严松道:“陛下一直为两位皇子立嗣之事拿不定主意,若诚王殿下能拿下李继迁,就证明大殿下有经天纬地之才,老臣也愿意支持大殿下。” 王安邦跟寇阳对视后也点头道:“臣等附议。” 司马靖道:“此事应由陛下做主,陛下怎样做臣都支持。” 其他三人的白眼再次落在司马靖身上,马屁精。 慈宗终于下定主意,道:”那好,若义儿能消灭李继迁,朕立他为储君,但若失败,就立统儿。“ 这回四人同时躬身施礼道:”陛下圣明。“ 慈宗除去心头大石,龙颜大悦吩咐道:”叫曲如飞进来。“ 严太师赶忙摸出袖中的锦盒,说道:”陛下,老陈偶获一件宝贝,特献给陛下,请陛下鉴赏。“ 站在慈宗身旁侍候的童顶忙上前接过锦盒,随手掀开盖子,康朝规矩献给皇上的瓶瓶罐罐盒子箱子必须由太监打开,以免其中藏着暗器。 慈宗接过锦盒一看,里面是一支雕龙附凤黄金质地镶嵌宝石的圆管,拿起来沉甸甸的。 ”这是何物?“慈宗好奇问。 ”此物名曰钢笔,老臣在市井见到,觉得陛下喜欢就让人买下。“ 王安邦讽刺道:”想不到我大康富庶繁华到如此地步,竟然在市井能卖到价值数百两的宝物。“ 严松老脸一红,这支笔光制造的材料就花了两百多两银子,加上人工足有大几百两,绝非市井小民买的起,王安邦讥笑他为了逢迎拍马罢了。 慈宗奇道:”曲如飞也说献给朕一件叫钢笔的宝贝,莫非就是此物?“ ”量他也没这个本事。“严松不屑道。 ”这钢笔到底怎么用?“慈宗把玩几下觉得金笔十分沉重,拿在手里得有三四斤沉。 ”回陛下,拔开笔帽,蘸着墨汁写即可。“ 童顶赶忙倒上水,开始用砚台研墨,慈宗皱眉道:”既然要蘸墨,何必做成铁头?多此一举。“ 严松笑道:”钢笔此物本就是哗众取宠,骗人眼球之物,陛下当个装饰玩玩罢了。 正说着,曲如飞已经走进来,双膝跪倒行礼,他是个小小五品御史,可不敢跟一品二品大佬一样大喇喇站在皇上面前说话。 ”臣曲如飞,叩见皇上。“ 慈宗听说钢笔只是玩物不禁大失所望,兴趣缺缺道:”曲如飞,你给朕看的那些字果真是钢笔锁写?“ ”正是。“ 慈宗不悦道:”还在故弄玄虚,分明是蘸着墨汁描绘而成,速速退下,朕不与你计较!“ 严松喝道:”曲如飞,还不谢皇上不杀之恩,这是欺君之罪,懂吗?“ 曲如飞听得莫名其妙,还没献宝就要被杀头?忙道:”陛下,臣献的宝贝绝不是蘸着墨汁写字,而是自己带着墨水。“ ”大胆,还敢欺瞒皇上,来人,把他押出去。“ 慈宗不悦道:”严爱卿,现在不是朝会,曲如飞又是御史,言之无罪。“ ”是,是。“ ”把你的钢笔拿来给朕看看。“ 曲如飞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将袖中的钢笔递给童顶,由他转交皇上。 慈宗接过竹子制的笔身,皱了下眉头,比起刚刚严太师献上的金笔质感工艺差的实在太远,用简陋形容都太抬举了。 “就这个?”慈宗失望道:“也要蘸墨写字是吗?” “不用,陛下拔开笔帽写字便是。” 慈宗依言写了几笔,惊奇发现只要落笔就能书写,提笔也不会渗出墨水,不由好奇心大起,一连写了数十个字依然很流畅。 “有趣,有趣!”慈宗索性试着写前朝诗人的望庐山瀑布,整首诗写完钢笔流畅如初,而且笔身轻盈毫无疲劳之感。 严松站在殿下鼻子都快气歪了,他听了张成充的话心里却是不信,只当所谓的钢笔不过是支蘸着墨汁写字的硬笔而已,没想到真这么方便,自己献的那支金笔真的成了献丑。 慈宗写完,拿起纸张看看却不满意,比起杨木兰写的差的远,连连摇头。 “陛下,这不过是个奇技淫巧的障眼法,不必当真。”严松以为慈宗摇头是对钢笔不满,赶紧补刀。 “严爱卿,朕是觉得自己写的字难看,对了,爱卿书法独具一格,不如写几笔试试?”慈宗让童顶给严松钢笔和纸张。 王安邦、寇阳等人都知道严松是书法大家,满朝文武无出其右,都好奇的围过来看。 严松不想写,但圣意难违,只得拿起钢笔屏气凝神,准备落笔,冷眼旁观的曲如飞一看他拿笔姿势就知道肯定砸了。 笔锋落下,力透纸背。 刺啦!好端端一张白纸戳个大洞,王安邦等人看得哄堂大笑,连慈宗也忍不住笑道:”严爱卿,此笔坚硬岂能跟寻常毛笔一样书写,朕刚刚收了七分力写的。“ 严松臊个大红脸,躬身道:”陛下圣明,臣不会用此物书写。“ 慈宗没继续为难严松,让童顶收回钢笔,问曲如飞:”这钢笔可是有独特的用法?“ 曲如飞忙回道:”回陛下,确实有,跟平时用毛笔不同。“心中不禁暗赞圣上果然聪慧,居然意识到不同的笔有不同的用法。 慈宗按照曲如飞的拿笔姿势,再写的时候果然流畅迅捷许多,心情大悦:”有了此物,朕批阅奏章方便许多,好极,好极!“ 曲如飞悬着的心放下,不料一抬头正好碰到严松阴冷的目光,赶忙又低下头。 ”陛下,臣以为此物来历不明无中生有,还是不用的好,那墨汁颜色又十分古怪,怕是有毒。“ 王安邦笑道:”太师,那颜色不过是寻常染坊中的靛蓝加了些墨汁,老夫只凭鼻子就能嗅出。“ 严松再次被打脸,只好说墨水凭空出现是妖术,曲如飞上前拆开笔管的上半截,装满墨水的鱼鳔露出来。 “陛下,秘密就在这个鱼鳔中,刚刚书写的颜色从鱼鳔中缓缓渗出,如果鱼鳔中的颜色用完,就得另行加注并非无中生有。” 第195章 观察使木兰 慈宗龙颜大悦:“如此精巧之物,亏那杨木兰能想出,果然是个人才。” 严松三次使绊子全部被打脸,再也无颜插嘴,只能气呼呼的站在旁边,恨不得用目光杀了曲如飞。 司马靖看慈宗很喜欢钢笔,奏道:”陛下,既然此物写字方便,又长于保存,不如以后在朝中推广,陛下阅读奏章也不必耗费大量纸张。“ 慈宗轻轻一拍案几:“司马爱卿所言极是,若大夥儿全都用钢笔写奏章,原本耗费十张纸现在五张就够了,妙,妙!” 司马靖暗笑,只当旁边黑着脸的严松不存在。 “曲如飞,你跟杨木兰献宝有功,朕要赏赐你们,自即日起你升任御史台副中丞,第一顺位接替张成充之位。” 曲如飞大喜,连忙跪倒谢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松本就气的火冒三丈,听慈宗说还要赏杨木兰,要是被她继续升官再想压制她就更难了,忙奏道:”陛下,杨木兰心灵手巧,颇有智慧,臣提议让她辅佐诚王殿下去西疆平定党项人,等她跟诚王殿下返京时一并赏赐,岂不更妙?“ 王安邦跟寇阳对视了一眼,心道:这哪是赏赐,分明是贬谪,严松这小子真缺德! 司马靖却点点头,附和道:”陛下,严太师言之有理,杨木兰能想出如此精巧的钢笔,跟诚王殿下出征再合适没有。“ ”可是,杨木兰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女童,让旁人看到岂不笑我朝无人?“王安邦劝道:”还是另觅老成持重之人辅佐诚王陛下罢。“ 寇阳也道:”陛下,兵者国之重器岂可儿戏,王宰相说的对。“ 慈宗思忖片刻,问:”寇爱卿,那你可有合适做主帅的人选?除了种师道外!“ ”启禀陛下,臣有一合适人选。“严松抢先回答:”新任许州兵马总管李靖,乃是马军司高将军麾下猛将,若让他带兵辅佐诚王出征定能马到成功。“ “李靖?”慈宗想了想:“可是从汝州团练使提拔的那个李靖?” “正是此人,高敛搞将军慧眼识珠,知道他本事了得,故此将其提拔以待朝廷重任。”严松夸夸其谈,把李靖说的天花乱坠。 “寇爱卿,你觉得此人如何?” “陛下,臣不认得此人,也不曾听过他有何战绩。”寇阳道:“高将军既然提拔他,想必有其过人之处。”心道:逢迎拍马勉强也算个本事。 王安邦想阻止,道:“陛下。。。” 慈宗知道他又想劝阻,打断道:“王爱卿,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讨伐党项又不是金人,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既然高将军和严太师都觉得李靖可以,朕便给他个机会,义儿坐镇中军,杨木兰为军师,李靖为先锋,讨伐党项李继迁。” 王安邦只好闭嘴,圣意已决,多说无益。 严太师露出不易觉察的奸笑,李靖跟杨木兰是什么关系,他略知一二,把他俩投入乱军中,杨木兰十死无生,至于诚王嘛,只能算他运气不好。 曲如飞觉得很不是滋味,此番献宝自己得了赏赐升任副中丞,却把杨木兰坑了,她个女孩家家随军出征,想想都觉得可怜。 耶律楚天听曲如飞说完事情经过,一把揪住他衣领,怒道:“姓曲的,我家木兰待你不薄,你献宝便献宝,为何坑害她,你知道李靖跟木兰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 “生死仇人!” 曲如飞呆了,“怎么,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木兰叹道:“楚天姐,你放开他,此事也不是曲大哥说了算。” 楚天只好松开曲如飞的衣领,气呼呼的站在一旁。 曲如飞听完木兰讲述她跟李靖的事,喃喃道:“原来如此,怪道严松老贼死活推荐李靖,他是想借机除去你!要不然,我去觐见圣上,让他收回成命。“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叫道:”圣旨到,军器监作院监判杨木兰接旨!“ 曲如飞面如土色:”完了,完了。“ 木兰还是第一次接圣旨,按照曲如飞的指点将宣旨太监迎进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监判杨木兰献宝有功,特升任征西军观察副使,辅佐诚王殿下讨伐党项李继迁,钦此!” 木兰呆住,她来京城可不是为了帮谁出征打仗的,怎么好端端就成了观察副使? 曲如飞看木兰不说话,赶紧拉拉她的衣襟,小声提醒:“接旨。” ”臣杨木兰接旨。“ 宣旨太监摇摇头,这小丫头什么礼数都不懂,将圣旨递给木兰,嘱咐道:”杨木兰,陛下对你十分器重,莫要辜负圣恩,好好办事。“ 曲如飞赶忙上前道:“多谢公公提点。”又摸出五两银子塞在太监手中。 “这还差不多。”宣旨太监收好银子,对曲如飞道:“曲御史,你好好点拨点拨这丫头,怎么连点礼数都不懂?” “是,下官一定注意,杨观察副使不熟宫中规矩,公公莫怪。” “罢了。”罗公公摆摆手,径直带人离去。 木兰展开圣旨又看了一遍,确认自己听到的没错,问曲如飞:“曲大哥,观察副使是几品官?” “从五品。” “哦,那比监判算升官了,这官的职责是什么?” “不一定,圣上让你随诚王殿下出征,意思是让你作诚王的军师,替他出谋划策。” 楚天问:”不是李靖管木兰?“ ”不是,这次西征是诚王殿下作统帅,李靖是先锋,管不到木兰。“ ”那还好,不然李靖不公报私仇才怪。“ 林长风听伙计说皇上下旨升了木兰的官,又让她出征,赶紧来汇通号问个究竟,进门道:”木兰,圣上当真让你出征?“ 木兰把圣旨递给林长风,把老头子吓的一哆嗦,赶紧跪地接过。 “兄长,这里又没旁人,你随意点就是了。” “小姑奶奶,你随意也得看跟谁随意,这可是圣旨,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接了?” “不然呢?”木兰没觉这是多大的事。 林长风哀叹一声,这位义妹全身上下胆子最大,他打开圣旨看过,确实如传闻一样,不由迁怒曲如飞:”曲御史,你为何坑害木兰,她好心给你宝贝,你却只想自己升官,木兰小小女娃哪来气力上阵杀敌,你这不是害她吗?“ ”林郎中,木兰,我,我错了,都怪我。“曲如飞也觉得自己这事办的有点缺德,自己升到副中丞位置,害别人西征卖命。 木兰思忖片刻:“这样也好,我留在京城,严松老贼就总想算计我,我跟诚王殿下出去打仗,能暂时离开是非之地。圣上确实说诚王殿下得胜回京就立诚王为太子?” “亲耳所闻,还有王宰相,司马宰相,寇将军等人在场作证。” 木兰活动活动手指,发出噼里啪啦声响:”行,这任务我接了,我跟诚王殿下关系不错,他能上位当皇帝总好过赵宣统那小子。“ 林长风不放心:”木兰,你又没上阵杀过敌,兵凶战危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得了?“ 木兰笑了:“兄长放心,小妹虽然没上过战阵,却见过不少,知道该怎么办。” “对,林郎中,别忘了木兰可是军戎世家,而且我们还跟金兵打过几次,不怕。”楚天对木兰很有信心。 曲如飞歉意道:“木兰,此事因我而起,若有吩咐万死不辞。” ”算了,曲大哥,事已至此说这些没用,我离开京城这段时日,你帮忙照看下汇通号,我怕严太师那些人还会来闹事。“ ”放心,现在我是御史台副中丞,京城的大小官吏都得卖我几分薄面,只要我在就保汇通号不会有事。“ 阿嚏!话没说完,曲如飞先打个喷嚏。 第196章 获赠雪麒麟 话音未落,就来了个砸场子的,李长武站在门口乜斜得看着木兰,满脸不怀好意的坏笑:”杨木兰,听说你升官了,恭喜啊,不过我听说西疆党项人相当难缠,当年我二哥跟他们没少争斗,我看你此去恐怕要折在那!“ ”李长武,你是不是欠揍!“楚天站到木兰身前,就要过去揪打。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在这里斗殴会惹包大人不高兴的。“ 木兰拦住楚天:“跟这种小人,犯不着置气。” “你才是小人!”李长武怒道:“杨木兰,你别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等你回来我非让你汇通号关张不可!” ”也不知谁放印子钱的生意被人挤的关张?“木兰讥笑道。 “你!”李长武语塞,狠狠道:“行,算你嘴巴厉害,不过汇通号的对手不是李家,是朝里一大群人。” 曲如飞不动声色问:“都是朝里哪些人?” 李长武不认得曲如飞,喝道:“关你屁事!都点检李大人怕不怕?” “住口!” 李长文赶过来一脚踹倒李长武,“谁叫你来这胡咧咧,滚蛋!” 曲如飞冷笑:“原来青胜兰也是李元峰李大人的产业,啧啧,难怪实力势力都如此雄厚!” “曲副中丞,咱们又见面了,刚刚舍弟胡说八道,别见怪,青胜兰跟李大人无关,只是我兄弟自己的产业。” “是吗?本宫有风闻奏事的职责,此事真假还需圣上决断。”曲如飞故意吓唬李长文,这么没凭没据的指控,皇上肯定不理。 李长文连连说好话,曲如飞才不提此事,警告道:“李副枢密使,你我官衔平级,论理我不该说这话,但这间汇通号是在下小妹杨木兰的心血,若有人动歪脑子使阴招坏她生意,区区不才愿意奉陪到底。” “曲副中丞言重了,你我同朝为官,没必要撕破脸,过去的事就过去罢。” “如此最好。”曲如飞拱拱手,告辞离去。 李长文看着曲如飞的背影,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气呼呼的回到青胜兰内堂,继续斥骂李长武:“你个没脑袋的货,知道他是谁吗?就开口胡咧咧!他是御史台副中丞曲如飞,你跟他说叔父的事,想死是不是?” “我,我又不认得他。。。” “你给我老实看着店,没我许可不准招惹杨木兰!” “知道了,四哥。”李长武耷拉着脑袋,说不出的丧气。 李长文语气稍缓道:”老五,你暂且忍耐,杨木兰这次跟李靖一起出征,我已经让三杰回许州送信,到时二哥会跟党项人联系好跟李靖两面夹击,在西疆做掉杨木兰。“ ”当真?“李长武大喜。 ”此事绝不可外传,否则咱们李家全家人头落地!“ 李长武立刻闭紧嘴巴。 第二天,诚王赵宣义喜气洋洋来找木兰。 ”杨观察使!“赵宣义道:”想不到父皇会命你随军出征,咱俩还真是有缘。“ 木兰苦笑:”诚王殿下,你好端端的在京城当王爷多好,为何冒险去西疆那么危险的地方?“ 赵宣义正色道:“如今开平百姓吃盐问题日渐严重,若不拿回盐田,迟早闹出民变,身为皇子岂能不为父皇分忧?” 木兰问:”那你不怕离京这段时间,甄玉王会闹出什么事?“ 赵宣义淡淡道:“我跟他两人同在京城只能成父皇的心事,离远点反而矛盾少,何况父皇说过若我能得胜回朝,立嗣之事就能迎刃而解。" “你还真想的开!”木兰对赵宣义的心胸相当钦佩,“也罢,说不定本姑娘是福将,跟你出去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哈哈哈!"赵宣义大笑:“今天本王过来特意送你件礼物。“说完一摆手,手下人牵过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骏马。 ”这是西域番邦进贡给父皇的宝马,名叫雪麒麟,父皇把它赏给我,既然咱俩同赴沙场,这马本王送你了。“ 木兰对马匹略知一二,如此纯色的白马实属罕见,她上前摸摸雪麒麟,这马似乎性子温和并不排斥只是晃了晃大脑袋,转头看看木兰。 ”咦,它好像不排斥你呢,旁人摸它肯定被踢。“赵宣义奇道:”不如你骑上去试试。“ 木兰也不多说,翻身上马,雪麒麟突然人立起来,嘘溜溜一阵嘶鸣想把木兰甩下马上去,幸亏木兰早有准备,早已调整重心前压,这才稳住身形。 ”狡猾的家伙,刚刚居然想诓骗我给我颜色看看!“木兰用力拉马缰,斥道:”你斗不过本姑娘,放弃吧!“ 雪麒麟连蹦带跳折腾好久也无法甩掉木兰,终于倦了不再折腾。 赵宣义早看的目瞪口呆,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女子驯马,这么潇洒,这么飘逸。 木兰对着雪麒麟耳根后面猛拍一掌,骂道:“还坏不坏了?” 雪麒麟噗噜噜打个响鼻直摇头,仿佛在说:不敢了。 ”坏蛋,还会耍心眼。“楚天也拍了雪麒麟一巴掌。 赵宣义笑道:”我说它怎么今儿这么老实,原来是想吓唬你。“ 木兰翻身下马翩然落地,“多谢诚王殿下赐马,进来坐。“ ”不了,大军出征,诸多事宜要准备,况且这回只能胜不能败。“ ”诚王殿下,以前你又没打过仗,怎么知道准备什么?“木兰不认为谁天生行军打仗,充其量是个嘴把式。 赵宣义神秘一笑:”我当然不知道,但有人知道,有句古话叫听人劝吃饱饭。“ 木兰忽然看到赵宣义身后一名亲兵眼熟,定睛一看差点叫出声,正是经略使种师道! ”你。。。“ 种师道微微一笑,微微摇头示意木兰别说破。 ”诚王殿下,怪不得你胸有成竹。“ 赵宣义想起一事问:“木兰,我听人说你跟先锋官李靖有过节,此事当真?” ”说来话长,等有空再慢慢告诉你。“木兰想起跟李靖的仇恨十分无奈,他的老婆闺女虽然不是自己杀的,账却记在自己头上。 ”那好,我先走了。“赵宣义带人匆匆离开,种师道又对木兰点点头,目光十分赞赏。 楚天望着赵宣义的背影忽然说道:”木兰,我觉得诚王喜欢你。“ ”别瞎说,也不看看他多大岁数了,家里肯定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忽然身后有个声音回答道:“杨观察使此言差矣。” 两人回头望去,来人是盐铁使吕栋。 吕栋笑眯眯道:”诚王殿下刚及弱冠之龄,尚未婚配哪来的儿孙?再说立嗣之事不定,他也没心思考虑这些,若杨观察使对诚王殿下有意,在下愿意作这红娘。” 木兰被他说的脸一红,问:“吕大人别取笑我了,屋里请。“吕栋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既然上门肯定有事。 跟着吕栋来的下人赶着三辆大车,上面用篷布遮盖的严严实实,车簧都被压到极限,看来相当沉重。 ”车上装的什么?“木兰问。 吕栋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银子。“ ”这么多!“木兰惊讶道:”不会是卖土盐赚的吧?“ “当然是了,不然上哪弄这么多。”吕栋关上门,从袖中摸出账本,说道:“总共一百五十万两。” 木兰瞪起眼睛:“岂不是跟正规官盐收入差不多了,怎么会这么多?” 吕栋尴尬道:“本来没那么多,因为土盐生意特别好,有些人就把原本有点苦的官盐掺进去黄土泥沙当土盐处理。” “我说怎么工坊里加工量不断上升,市面上的盐价不降反升,原来是这么回事。” 吕栋苦笑道:“西疆那边过来的官盐本来就是大头,这些日子送来的货确实比平日少了很多,甄玉王收不到自己那份,一直撺掇皇上免掉我,若不是司马宰相跟我私交还算不错,恐怕早被拿下。” 第197章 与诚王出征 木兰无语:”吕大人,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不能竭泽而渔吗?有钱大家赚才稳妥,现在你大碗吃肉,旁人连汤都没有,不砸你锅才怪。“ ”你的意思是。。。?“ ”禁止故意破坏官盐,工坊这边拒收故意掺沙土的土盐,恢复甄玉王的提成,稳住他才能少个跟我们捣乱的。“ 吕栋不忿道:”甄玉王一直处处刁难,凭什么分他一杯羹?“ ”继续斗气的话只能鸡飞蛋打,吕大人还是圆滑点好。“ 吕栋低头不语,半晌才道:”惭愧,吕某已近不惑之年,看事情还不如杨观察使明白。“ ”这样吧,等下银子清点完,我私人拿出十万两补贴给甄玉王,省的他整日找麻烦。“按说好的木兰分三成,差不多能拿到四十五万两。 ”给他这么多?“吕栋被木兰的魄力震惊,换他可舍不得。 ”当然,银子可以慢慢赚,锅给人砸了连汤都没有。“ 吕栋点点头,咬咬牙:”那算我一份,按咱们说好的,你出三成,我出七成,凑十万两给甄玉王那小子。“ 木兰笑道:”你不心疼?” 吕栋哀叹道:”岂止心疼,简直要疼死了。“ “吕大人,还有件事要拜托你,你也知道皇上下旨让我辅佐诚王殿下去打党项人,土盐生意我会交代给店里的伙计,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只管吩咐。”木兰接着道:“汇通号的交子生意却万不可大意,对面那家青胜兰背后是李元峰严太师等人,吕大人切勿让他们插手进制盐生意。” “我当是什么事,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包管青胜兰的交子一张也进不来!“吕栋拍的胸脯山响。 送走吕栋后,木兰发现个严重问题,至今萃取土盐的豆浆所有的黄豆全是自己用戒子催生出来的,几乎没成本,一旦离开京城就需要四处采购黄豆,成本飙升不说还面临泄密的风险。 楚天看木兰面色凝重,问:"木兰,你怎么了?“ ”我在想豆浆的事,离京后怎么能买来大批黄豆又不泄密。“木兰左思右想没有好主意。 ”这有何难,京城有很多产油的油坊,每天用的豆子奇多,只要用油坊当掩护,就没人怀疑豆子的去处。“ ”对呀!”木兰大喜,“我怎么把油坊给忘了,就这么办!开一间只收豆子不产油的油坊!” 很快,木兰让人在汇通苑辟出一间大宅,里面摆上各种榨油的器械,谁都以为这是间榨油的油坊,开始大批收购黄豆,比起飙升的盐价,黄豆的成本还可以承受。 再说李长武虽然不敢再上门找茬,却也没闲着,青胜兰的生意惨淡,他这掌柜当的索然无味,就把心思放在琢磨汇通苑上,当然也注意到汇通苑里增加了一间油坊。 李长武把这事告诉了李长文:“四哥,你说杨木兰是不是有病,在家里开什么油坊,也不怕被那味腻味死。” “油坊?”李长文不认为杨木兰会发神经,这丫头年纪虽小城府却极深,她做的事肯定有深意。 “你去看着点,都是什么人去榨油,杨木兰狡猾多端肯定用油坊打掩护,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什么细节也别漏过。” “好!”李长武领命而去。 忽忽几日,大军出征的日子已到,巳时一刻,西征军兵马大元帅诚王赵宣义身穿铠甲,站队列之前跟父皇辞行。 “儿臣此去,定不负圣恩,尽数剿灭党项人。”赵宣义接过枢密使张天正的虎符,与自己的一半恰好拼合,随后还给张天正,此后有重大军令下达,必须出示枢密院虎符方才有效。 慈宗看着高大威猛的赵宣义露出一丝不舍,嘱咐道:“此去西疆山高路远,一路多加小心,切不可贪功冒进。” “儿臣遵旨!" 慈宗的目光落在同样身穿铠甲的杨木兰身上,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慈宗对木兰的年龄和体魄略感惊讶,走上前问道:“你,就是杨木兰?” “臣杨木兰参见陛下。”木兰经过曲如飞的训练已经掌握跟官员和皇上如何说话。 慈宗点点头:“朕时常听闻你的事迹,想不到你是如此年幼娇小女子,后生可畏。但愿你能帮义儿出谋划策得胜回朝。” “陛下放心,木兰定不负所托。” 站在慈宗身旁的刘贵妃目光阴冷的扫过木兰,说不出的恶意:“杨木兰,皇上赐你观察使,路上有责任照顾好诚王的安全,若有闪失为你是问。” 木兰昂然不惧的回瞪刘贵妃,冷冷道:”陛下,臣不知这位娘娘是谁,缘何代替陛下训示?“ 刘贵妃大怒:”好你杨木兰,竟敢假装不认得本宫,陛下,这丫头如此目中无人,应该把她打入天牢!“ 慈宗厌烦的摆摆手:"爱妃,朕今日送义儿大军出征,你就不要添乱了,退下!” 刘贵妃咬牙道:“杨木兰你最好战死沙场,不然等你回来,哼!”说完拂袖而去。 木兰看看慈宗,见他脸上并无愠色,显然早已习惯刘贵妃胡言乱语,并不往心里去,不禁心中失望:君王心地仁慈对百姓是好事,但对自己可大大不妙,难道这位皇上真坚持不过明年? 当然,这些话木兰只能心里想想,说出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慈宗正色道:“党项李继迁一直是我大康的心腹之患,此人狡猾善变,千万别中他的圈套。” “儿臣谨记。”赵宣义跪下给慈宗磕了三个头,站起身:“父皇请回,时候不早儿臣上路了。” 慈宗点点头,转身上了御辇,仪仗车紧紧跟随,众禁军侍卫紧随而去。 木兰这才放下心,问:“种将军呢?” “他,他留在京城了。” “什么?”木兰本以为赵宣义会带着种师道一起出征,有这位老将在基本胜券在握,没想到竟然没来。 “李元峰这个混账东西悄悄派人跟踪种将军,发现我想带种将军出城就去告密,被严太师派人拦截,把种将军扣住。“赵宣义扼腕道:”如今只能靠你我二人协力办好差事。“ ”那你有没有跟种将军请教御敌之法?“ ”当然有,不过种将军只告诉我一句话!“ ”什么话?“ ”遇事不决问木兰!“ 木兰瞪大眼睛:“什么,种将军让你问我?” “没错,种将军说你有窥破天机的本事,只要你肯帮我准能赢!” “天哪!”木兰欲哭无泪,她是个职业军人不假,但也只是个特种战士,指挥十来个人还可以,这次西征军总共人马逾十万,她哪知道怎么管! 赵宣义嘿嘿一笑:“种将军还说,只要你凭本心指挥就行。” 本心?那是啥玩意儿?木兰觉得被种师道坑了,见他两面被套上如此重要的责任,万一失败倒霉的肯定不止诚王。 “好吧,诚王殿下,咱们这就出发。”木兰翻身跃上雪麒麟,夹了下马镫,雪麒麟嘘溜溜叫了声漫步前行,耶律楚天也骑着一匹枣红马从后跟上,她坚持要随木兰一起出征。 ”等等我!“赵宣义追上木兰,小声道:”木兰,咱还是照以前的规矩,没人的时候叫我老赵。“ ”遵旨,诚王殿下。“木兰看着几乎看不到头的队伍只觉头皮发麻,她还从没为这么多人的生死负过责,万一失误可就是千万人头落地。 赵宣义看木兰无精打采的样子,劝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许州兵马总管李大人会在半路跟咱们汇合,他打仗挺厉害的,凭他带的五万人就能扫平李继迁。“ 木兰听完这话更加愁眉不展,没听说过俩仇人能合伙打仗的。 ”老赵,我跟你说句实话,李靖跟我有血海深仇,严松老贼故意把他安插到征西军,目的不是来帮忙而是。。。确保我们赢不了!“ 第198章 与弟兄同食 赵宣义不知此事,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木兰简短解说跟李靖的恩恩怨怨:”他的老婆孩子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却因我而死,他多半正在想把我挫骨扬灰。“ ”岂有此理!我回去找父皇说清楚!“赵宣义急了,就想调转马头回去,被木兰一把拉住。 ”你疯了,陛下已经亲自下旨出征,你现在跑回去理论,就成了抗旨不遵,到时候别说太子之位,恐怕你会立马被打入天牢。“ 赵宣义不知所措:”那怎么办,李靖任汝州团练使之前也曾在西疆戍边,战法韬略肯定比我们强,他想算计我们有的是机会。“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木兰皱眉思忖良久:“反正他是前锋,你是统帅,把他派到前面打前哨,只要跟他保持距离应该无碍。” 十万大军出征绝对是个大场面,前面的禁军走出十里路,最后的人马刚刚从开平城外开拔,浩浩荡荡看不见首尾。 林长风站在城门口目送木兰走远,叹气道:“也不知这丫头能作出什么妖来,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伙计王小五问:“林郎中,杨掌柜年纪那么小,怎么好像什么都懂,连带兵打仗她都会?” “你没听说过这世上很多人是天才,天纵之才,你我这样的寻常之人哪里比的?好了,回去开诊。“ 木兰边走边想应对之策,慢慢心里升起个模糊的想法,随手取出钢笔便签写了封信,她叫来跟随出征的张龙,嘱咐道:“张大哥,辛苦你一趟,把这封信送到度山谷,越快越好。” 张龙接过信笺小心用油纸包了,贴身藏好,随即策马离去,因为张龙擅长寻踪识路被木兰召到军中随行,而王朝、马汉及赵虎三人并未随军出征,而是留在开平城照应汇通号等生意。 楚天很开心,她生下来还没学会走路就已经会骑马,只是辗转到康国境内没了骑马机会,如今重新策马驰骋说不出的畅快。 “木兰,咱们到西疆要走多久?”楚天问。 木兰想想慢慢长路就头痛:“差不多要两个月,好远呐。“ ”要不然你坐车,会舒服点。“ 木兰苦笑:”我现在是观察副使,若连骑马这点辛苦都抗不了,禁军这些人哪会再把我放在眼里。“ 没想到首先坚持不住的是赵宣义,骑马游玩打猎是一回事,长途行军是另外一回事,他苦着脸抱怨:”木兰,我的,我的大腿磨破皮,痛得要命,骑不得马,先去车里歇歇。“ 楚天翻了个白眼,果然是细皮嫩肉的王爷,才走了半天就撑不住。 ”去吧,骑马得穿耐磨的裤子和皮靴,你怎么穿着棉毡的鞋,这哪行?“ 赵宣义尴尬的看着磨破洞的裤子,狼狈逃去车内更换。 楚天看着赵宣义的背影,喟然道:"木兰,你真有把握跟这样一位王爷去打仗吗?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没把握,一点把握也没有。”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楚天早已习惯木兰说话的方式。 “不过带他出来转转,总好过在京城天天提防严太师那伙人的明枪暗箭。” “说的也是。” 日落时分,大军扎营,好在各部将训练有素,不用人指挥便安营扎寨完毕,开始埋锅造饭,营寨上升起袅袅炊烟,赵宣义,木兰等人所在的中军帐伙食比普通禁军士卒好些,不但供应三菜一汤,还有好酒供应。 赵宣义早已饥肠辘辘,笑道:“若是平时,本王才不吃如此简陋的饭食,出征在外讲究不了许多,吃吧!”说着,就用筷子去夹肉。 木兰伸手拦住他:“等等!“ ”干嘛?“ 木兰转头对伙头禁军道:“把这些饭菜给押送粮草的弟兄们吃,我们跟普通士卒吃一样的饭食便可。” 伙头军看看赵宣义,赵宣义无奈只好摆摆手:“听杨观察使的。” 过了片刻,伙头军端着个盆子进来,里面乱炖些菜蔬,不但没肉还特别咸,赵宣义拿起硬邦邦的饼子咬了口,感觉在啃石头,气呼呼丢掉:“这是给人吃的吗?” 伙头军吓了一跳,忙道:“回将军,小的等都是吃这些。” 木兰试着咬了口硬饼,也觉得硌牙,不过她强迫自己咽下去:“要想打胜仗就得跟将士们同甘共苦,不然他们凭什么为你拼命,吃不下去也得吃。” 赵宣义无奈,只好苦着脸把硬饼啃了一半,那盆咸菜却死活不肯吃一口,气呼呼的回了营帐。 伙头军不知如何是好,求助的看着木兰。 “不用管他,等王爷饿了自然会找吃的。”木兰回忆起度山谷的经历,吩咐中军部将道:“小心戒备,夜里两个时辰换下岗。” 赵宣义改主意的速度比木兰想的还快,过了一个时辰就溜出来,再也不嫌饼硬菜咸,西里呼噜吃个精光。 楚天从门帘缝隙往外看,捂着嘴偷笑:“木兰,诚王真跑出来偷吃呢。” “他在家锦衣玉食惯了挑剔的很,饿几顿就好毛病,睡吧。“ 行军途中为了方便和安全,木兰跟楚天睡在一间大帐中,负责中军警戒的曹部将特地在两人帐外布置了俩流动哨,所以她们二人的营帐算是最安全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黎明,木兰早早起床,掀开帐幕望去,整个营区炊烟袅袅,已经开始准备早饭,曹部将看到木兰笑道:”杨观察使,起得这么早?“ 木兰也笑笑:“曹部将,你起的不是更早?诚王起来没?” “还没,属下去叫他?” 木兰无语,这位少爷完全不在状态,摇摇头:“不用了,我去叫他。” 赵宣义睡的昏天黑地,木兰站在帐篷门口就听见他的呼噜声,掀开帐幕一看,这家伙竟然裹着毯子滚到门边。 “起床了!”木兰大喊一声。 吓得赵宣义一激灵爬起来,惊叫:“怎么回事,敌人打来了?” “老赵,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人睡觉还不老实,怎么滚到门口了!“ 赵宣义这才注意到自己不在铺上,脸顿时变得通红:“我从没睡过这么矮的铺,掉下来也不知道。” “你可真行!”木兰催道:“赶紧洗漱吃饭,很快要拔营出发。” 卯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春天的日出时间比较晚,西征军已经拆掉营帐,准备出发,赵宣义骑在马背上伸了个懒腰,感慨道:“出征虽然辛苦,却能欣赏一路诸多美景,不失一件美事。” 曹部将听的暗暗摇头,这位王爷对出征的理解实在幼稚,不知见到敌人会不会当场吓尿,他拿出地图提醒道:”诚王殿下,眼下距离开平五十里,今日赶路的时间会长一些,要到戌时才能扎营。“ ”为何要走那么久?“赵宣义腿上磨出的伤口已经开始疼痛。 曹部将笑说:“眼下道路平坦,所以要尽快赶路,不然就错过跟李靖将军会师的时间,每日走的路都是定数。” ”好吧。。。“赵宣义无奈只能同意。 木兰走来,说道:”如果骑不动马,可以乘车。“ ”谁说本王骑不动马?“赵宣义被木兰一激,立刻做出精神抖擞样子,轻踢马镫率先出发。 曹部将跟木兰相视一笑,这位大爷坚持不了半个时辰就得叫苦不迭。 ”杨观察使,属下久闻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曹部将道:”若不是杨观察造出车簧,我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人还要吃不少苦头。“ 木兰不解,问:“曹部将何出此言?” ”以往大军出征,携带的辎重粮秣路上总会损失掉两三成,山高水长道路崎岖,大车颠散了架也是常事,现在装上车簧再无此类损耗,实在省去偌大麻烦。“ 第199章 原来是这样 木兰此前听谢长亭说过转运司受益匪浅,这还是头一回亲眼看到,如果长程运输都能减少两三成,积攒起来就是一笔天大的收益。 ”杨观察使,昨日属下看您不肯单独吃将军餐,愿意与弟兄们吃同样的饭,就觉的杨观察使绝非常人,这回出征胜券在握。“曹部将语气十分诚恳。 木兰笑:”曹部将言重了,自古以来就有句话叫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若连饭都不肯与同袍一起吃,还打什么仗。“ 曹部将神色变的郑重,抱拳施礼道:“杨观察使虽然年纪幼小,又是女子,却比世上大多数七尺男儿有见识,这世上不知晓道理的人,却极少有人能踏实照做,实在让我等汗颜。” 木兰看曹部将语气真诚,叹道:”曹部将,我这观察使是当今圣上硬扣在头上,此前也不曾带兵打仗,很多事情都不懂,估计诚王殿下也差不多,指挥作战还要以曹部将的主意为准。“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曹部将再次施礼,上官肯说这种谦虚的言语,简直是莫大的信任和嘉奖。 果然,过了半个时辰,赵宣义又坚持不住了,昨日磨破的伤口再次疼痛难忍,他只好厚着脸皮上了木兰的马车。 楚天看他狼狈的样子捂着嘴偷笑,搞的赵宣义更加尴尬。 ”木兰,楚天,我,我就是觉得无聊,过来找你们聊聊天的。“ 哈哈哈哈! 京城。 杨木兰随军出征后,李长武没了忌惮,按照四哥李长文的吩咐,天天在汇通苑附近盯梢,下决心弄清楚为何杨木兰要建油坊。 油坊已经开业四天了,天天收购豆子就是不见往外销售轧好的油,这个反常现象引起李长武的注意。 这一日,李长武又派伙计去油坊买油,伙计回来说油坊还是不卖油,只说再过几天,而上门送豆子的农户却络绎不绝。 有鬼!这么多豆子不可能一直存着,肯定被用掉了,但却不是用来榨油,能用来干什么呢? 李长武脑中灵光一闪,豆子除了榨油还可以。。。磨豆浆,做豆腐! 可是磨这么多豆浆做这么多豆腐也不见往外卖,到底去了哪里?李长武越想越觉得可疑,就去找四哥李长文商量。 李长文自从出任枢密副使后,排场越来越大,官腔越越来越足,看到李长武来找他,半咸不淡的问:“长武,找我有事?” ”四哥,我发现汇通苑的油坊不是榨油的,杨木兰用她掩护收豆子的目的,我怀疑她用来磨豆浆或者做豆腐了。“ ”哦?那豆浆豆腐卖去哪里?“ ”还不知道,但肯定有重要用处,不然她不会下这么大本钱掩盖此事。“ 李长文装模作样点点头:”那你速速去查,有消息速来禀告。“ ”哦。。。好。“李长武很不习惯这种交谈方式,四哥刚当官几天说话就拿腔拿调,跟他说话很有距离感。 皇宫御书房中。 慈宗坐在案几前认真阅读奏章,小太监童顶静静的站在一旁侍候。 外面守门太监轻声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话音刚落,刘贵妃已经迈步进来,手中小心翼翼端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参鸡汤。 ”陛下,歇会儿,喝点鸡汤养养神罢。“刘贵妃说着,将托盘递给伸手来接的童顶,再由童顶小心翼翼放在龙书案边上。 慈宗心情不错,并未引刘贵妃擅闯动怒,微笑道:”爱妃又亲自熬鸡汤了?“ “是啊,陛下日夜操劳辛苦,臣妾看着心痛,总要想法为陛下分忧才是,陛下趁热喝了罢。” 慈宗拿起调羹搅了搅鸡汤,舀起一勺放在嘴里,果然鲜美异常,赞道:“这鸡汤还真是大补之物,朕喝了之后,疲乏顿消,就是略略有些心慌。” 刘贵妃脸色微微一变,接着笑道:“估计是陛下坐的太久头晕,起来稍稍走几步就会好。” 慈宗点点头,端起碗把鸡汤全都喝了,说道:“爱妃,朕还要批改奏章,你退下吧。” “遵旨!”刘贵妃接过托盘和空碗,倒退着出去。 慈宗又觉的心慌,于是站起来走几步,才感觉好些,转头问童顶:“诚王出征几日了?” “回陛下,已经十日。” “唔,那他们快跟李靖会师了。”慈宗心慌的感觉渐渐退去,又坐回案前继续批阅奏章。 李长武潜伏在汇通苑外持续偷窥几日,终于有了发现,有个汇通苑的伙计嫌弃焚烧剩余豆渣冒出的臭气,将豆渣偷偷在院外找个无人之处倒掉。 果然有鬼!李长武扒拉出倒掉的豆渣,与普通豆渣不同,这些豆渣黑漆马虎不说,捏在手里还发涩,他抓了把豆渣带回青胜兰,用清水重洗后,骗来店里一个伙计让他品尝,他可不想冒中毒的危险。 伙计只尝了一点点就连吐口水:“好咸,好苦,掌柜的这是什么豆浆,根本没法吃!” 李长武一拍脑门:原来炼制精盐的窍门就是豆浆!!!! 哈哈哈,杨木兰,我看你还有什么法子骗钱,你会用豆浆洗盐老子也可以! ”去,给我上街买豆子,有多少买多少?“ 伙计苦着脸道:”掌柜的,不就是碗破豆浆吗?咱为这个改生意?“ ”你懂个屁,叫你去就快去。“ 为此,李长武特地请来位已经失业的熬盐贩子,让他把土盐粗熬完毕,打发走他,又用豆浆洗了一遍,果然得到洁白晶莹的上等精盐。 ”发了,发了!“李长武兴高采烈去找四哥,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李长文看着雪白的精盐赞不绝口:”老五,你行啊,就这成色不比杨木兰的盐差,用豆浆洗洗就行?“ ”可不是嘛,杨木兰装神弄鬼就是为了隐瞒这个。四哥,要不咱在青胜兰旁边再开个门头,专门卖盐吧?” 李长文砸吧砸吧嘴,摇头:“不行,在京城卖盐得经过盐铁司准许,吕栋那小子跟杨木兰关系很好,准得来捣乱。” “那怎么办?” “把他拉下马!”李长文在官场混了一阵,已经小有心得,“甄玉王殿下早对吕栋不满,只要王爷肯出手,再联合严太师,准能收拾掉吕栋。” 李长武摩拳擦掌道:“扳倒他,开平城的食言生意就归咱家?” “哪有这么简单,你先回去,等我琢磨清楚再说。“李长文打发走李长武,马上去内室取来一盒装帧精美的锦盒,里面放着粗细不一的珍贵徽毫。 上次给严太师送了一方端砚,马屁拍的恰到好处,这次给他送一整套徽毫,应该差不了,收拾停当立刻动身去拜见严太师。 果然如李长文所料,严太师打开锦盒一看成套的徽毫,当场哈哈大笑,”知我者,长文也。“ ”小小礼品不成敬意,学生也是无意所得,还请恩师笑纳。“李长文隐藏心里的得意,一脸郑重起身施礼。 严松严太师平生最喜欢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文房四宝,因他本身就是书法大家,有这癖好并不奇怪。 “好,好,不枉老夫栽培你一场。”严松当然知道李长文不会无缘无故上门,问:“来找老夫有事?” 李长文作出痛心疾首状,躬身施礼:”恩师在上,学生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严松意外道:”但说无妨。“ ”学生日前得知一事,盐铁使吕大人与杨木兰勾结,暗地里倒卖官盐,哄抬开平盐价,事关盐铁司,学生作为枢密副使,不知如何处理此事,还请恩师点拨。“ ”有这等事?“严松来了兴趣:”详细说来。“ 第200章 妙手化砒霜 李长文将长武打探来的消息简短解说:”杨木兰利用自己发现的洗盐法勾结吕栋买断京城土盐,导致官盐销路停止,盐价却飞涨,好处全落在他们两人手里。“ 啪!严松重重拍在桌案上,斥道:”岂有此理,好个吕栋,杨木兰,竟敢如此大胆!“ 李长文见点火成功,立刻垂首耷拉眉站在一旁。 “此事老夫定要参他一本,吕栋这厮自持有王安邦老匹夫庇护,愈发狂妄,这次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严松略一思忖,问:“你说的洗盐之法,有多少人知道?” “回太师,只有下官和舍弟两人知晓。” “嗯,此事切勿外传,老夫给他来个一石二鸟之计!”严松眼睛眯了眯,吩咐道:“你回去建个洗盐作坊,再让吕栋私卖的精盐惹上人命官司。” “惹上人命官司?“李长文大吃一惊,不会让自己下手杀人吧? 严松冷冷道:”若不生出事端,如何扳倒吕栋,难道还要老夫教你怎么办事?” “哦,哦,学生不敢。”李长文缩了缩脖子。 “吃盐吃死人,包正那厮定然去查案,老夫会在朝堂之上提及此事,看王安邦老匹夫如何替吕栋洗白!”严松眼中闪过一道狠厉。 李长文告辞出了太师府,感觉自己是个蠢货,本想借严太师的刀杀吕栋和杨木兰,最后却变成严太师的刀,心里大为光火,回到府中立刻差人叫来李长武。 “四哥,咋样?有主意了没?” “有个屁主意!”李长文没好气道:“本想找严松那老家伙出头,谁想他把球踢回来,让我想法弄出人命,本官是朝廷中人岂能动手杀人?” 李长武问:“哥,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好办。” “好办?怎么个好办法?” 李长武凑到李长文耳边低语几句,不得不说李长武虽然做不得文章,耍不得刀枪,坏心眼还是不少。 ”这样会不会把事情闹太大?“李长文有点担心。 ”事情越大,扳倒吕栋的机会才越大。“ 李长文思忖良久,嘱咐道:“让别人去干,免得失手被抓。” “那不行,此事出的我口入的你耳,不能被第三人知道,四哥,你放心,我肯定能办利索。” “小心点,千万别被抓。”李长文点点头嘱咐道。 “知道。” 李长武匆匆离去。 开平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王小五被林长风打发去杂货店买些棉布,用来蒸煮后包裹伤口,他走到杂货店时又看到排着长队买盐的人,从西疆送来的盐越来越少,众人担心以后没盐吃纷纷买盐囤放,搞的盐价更加飙升,每天买盐的人都排长队。 “喂,小子,你怎么不排队!”有人看王小五大模大样挤进店里,气不过叫道。 有认识他的人解释:”他不是买盐的,杏林堂的伙计,来买杂货。“ 王小五走进店面,里面的人曲曲折折排了几圈,他不得不推开人群往里挤,惹的众人纷纷叫骂。 ”小兔崽子,你挤什么!“前面一人被王小五推的发火,破口大骂。 王小五听这人声音熟悉,看服饰是个寻常的商贩,头上戴着个斗笠遮住大半个脸,看不到样貌。 ”咦?你不是青胜兰的李掌柜吗?“王小五认出他来。 ”放屁,谁是李掌柜,你认错人了。“那人黒眉虎眼的骂了一句,转头不再搭理王小五。 王小五见他不理自己,只好挤过去买了两丈棉布匆匆回去。 林长风埋怨:“小五,你是不是又去玩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没有,林郎中现在但凡卖盐的铺子都排队,我费好大劲才挤进去,对了,我还碰上青胜兰的李掌柜,他穿着个贩子的衣服戴个斗笠在那排队买盐。“ 林长风愕然:“他自己去买盐?青胜兰里伙计众多,怎么用他亲自过去?” “那就不知道了。” 林长风也没多想,让王小五把棉布拿到后面蒸锅上蒸。 快到晌午时分,外面忽然乱起来,有人抬着担架冲进来,跟随的妇人大叫:“郎中在吗?快救命啊!” 林长风忙迎上去,看到担架上那人脸色乌黑,口吐白沫,明显是吃坏东西中了毒,他赶忙让王小五拿来一根木棒用力捣那人哽嗓咽喉。 可惜此人中毒已深,完全失去意识,不管怎么戳他喉咙都没反应,眼看这气息越来越弱,眼睛翻白死了。 “相公!!!”妇人瘫软在地大哭起来。 林长风惊魂未定,又有人抬着中毒的病患进来,症状跟刚刚那人一模一样,这下林长风冒汗了,催吐法能救回刚刚吃下毒物的人却不能救已经昏迷的。 情急之下,林长风想起木兰曾经说过的洗胃之法,赶紧让王小五拿来根羊肠,一头连着竹管插入患者嗓子眼,另一头接着个漏斗,用加了些盐的水往里灌。 眼看那病患腹部越来越鼓,象个皮球般隆起,林长风让王小五用力挤压他的肚子,那病患身子一侧,哇的一声吐出满地秽物,众人恶心的纷纷躲避。 林长风看到地上的东西,面色变的凝重,此人明显是服用了砒霜。 此人连续呕吐四五次,胃中已经空无一物,甚至带出血丝,中毒的症状才渐渐褪去,林长风让小五给他喂了些米汤,那人勉强睁开眼,声音干涩道谢:“多谢,郎,中。” ”你先别说话,好生休养。“林郎中把那妇人叫道一旁问:”他午饭吃的什么?“ 妇人哽咽道:”吃的菜汤,家中无盐好些日子,今日好不容易买到,就煮了碗咸汤给他喝,这天杀的跟恶鬼一般喝个精光,接着就不行了。“ 稍后,陆陆续续又来几个中毒症状较轻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砒霜中毒,林郎中有了处置经验,成功清洗解掉几人胃中毒药。 ”小五,你快去请包大人过来,快去!“林郎中差遣小五去请包正。 话音未落,包正已经闻讯赶来,一张锅底脸急的变了颜色:“林郎中,可查出他们是如何中毒的?” “砒霜!”林长风指着一些发黑的东西:“有人在他们吃的东西里掺了砒霜。” “何人如此本事,同时在这么多人的吃食中下毒!“包正还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投毒案。 林长风道:”未必是在吃食中下毒。有可能是在水中,或者别的调料中下的毒。“ “不可能是水,砒霜混在水里会变粘稠,没人会看不到,除非跟别的东西混在一起。”包正详细问了几名病人的状况,全都是刚刚买到盐,急着做咸汤。 “盐!”包正圆睁双目,喝道:“展护卫,速速去把卖盐的掌柜扣押,防止他逃走。” 展昭躬身领命,飞也似地去了。 “有劳林郎中,此番不是你妙手回春,开平城要出大事了。”包正深深给林长风作揖道谢。 “包大人客气,老朽不过是照搬义妹的救人之法。” “杨木兰懂得救治中毒病人?” “老朽这义妹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风土人情,恐怕天下无人比她更有见识。” 包正若不是亲眼见过杨木兰,肯定以为林长风在吹牛,眼前只能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日杨观察使凯旋班师回朝,包正一定上门道谢。”说完,带着衙役离去。 王小五赶忙提醒:“林郎中,这些人还没给诊费。” ”算了,不过费些力气,诊费免了。“ 那妇人赶忙跪下连连磕头,称呼林长风活菩萨。 包正赶到杂货铺时,展昭已经把企图逃跑的店铺掌柜抓获,原来那掌柜的听说有人中毒,早就疑心是土盐出毛病,拿来给自家黄狗吃了一点,可怜的狗子当场蹬腿,他自知投毒杀人必判死罪,收拾东西就想逃跑,不料给展昭逮个正着。 第201章 东窗终事发 ”刘掌柜,不用本府多费口舌,你自己交代,为何投毒?“ ”包大人,草民冤枉啊,真不是草民投的毒,大人想想,小人靠经营杂货为生,怎会在盐中投毒?这可是死罪!“ 包正冷笑:”哪个跟你说盐里有毒,不打自招!“ 刘掌柜目瞪口呆,这才惊觉包正刚才并没说什么东西有毒,只得交代自己怀疑土盐有毒,用狗子试盐发现盐中有毒的经过。 包正盯着刘掌柜的脸,见他不似作伪,问:“昨日,前日买盐之人,可有中毒的?” “没有,他们都是刚刚买盐回去的。”刘掌柜赌咒发誓不是自己干的,情急之下想起一事:“包大人,小的刚想起来,晌午杏林堂的伙计来店里买棉布,当时跟个斗笠遮面的客官争吵,那人买了不少土盐,他还进到柜台里面帮忙往外搬,他是唯一接触过盐罐的外人。” “哦?”这个发现让包正精神一振,“有无伙计认的此人?” “他用斗笠遮面,我们也没瞧见他长相,不过杏林堂伙计跟他争吵过几句,说不定看见了。” 包正立刻道:“展护卫,去问问林郎中晌午让谁去杂货铺买布,速速叫来。” “是!” ”来人,把刘掌柜锁了,带去府衙!“包正挥挥手,立刻有衙役给倒霉的刘掌柜套上锁链,押着他直奔开平府衙。 王小五被展昭带到府衙,早已吓的屁滚尿流,他实在想不明白去买几丈棉布怎么会摊上官司? 林长风不放心王小五,也跟着来了。 包正拍下惊堂木,喝道:”王小五,本府问你,今日晌午你可曾去杂货铺买布?“ 王小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包大人,小的确实去过。” 包正刚要继续问案,就听外面有衙役大声道:”严太师到!“ 只见严松身穿官服,一脸肃杀之气,目光凶狠的走进来,对包正拱拱手:”包大人,老夫刚得到消息,说京中出现多人被毒杀的大案,不知凶犯可曾抓到?“ 包正赶忙站起身回礼:“太师驾到有失远迎,来人看座。” 等严松坐下,包正继续道:“下官已经抓到一名嫌犯,正在问案。” “嫌犯是何人?” “一间杂货铺掌柜。” “他是如何下毒杀人的?” 包正搞不明白严松为何对下毒之事如此热衷,但又不好扫他面子,只好道:“下官以为并非是刘掌柜在盐罐中下毒。。。” 严松一听盐罐,立刻瞪起眼大喝:“不是店铺掌柜下毒,那事情必出在盐铁使这边,来人,去把吕栋给我叫来!” 包正张口结舌,严松这破案热情简直能把府衙烧穿,敢忙劝道:“严太师,下官这里是开平府,只能处理寻常百姓案件,若太师跟其他朝廷重臣有纷争,还请移步大理寺或者金銮殿,请圣上定夺罢?” “言之有理!”严松点点头,又说道:“食盐事关黎民百姓性命,断断不可出现投毒这种恶例,老夫必奏明圣上,将盐铁使问罪。” 。。。。。。 府衙众人大眼瞪小眼,全都呆呆的看着严太师,敢情这位才是天下第一神探,问了两句话,直接破案了。 “太师。。。”包正刚想说证人王小五还未作证,严太师已经摆摆手,指着刘掌柜道:”兀那混账东西,速速写下口供,证明投毒之事不是你所为,若敢胡言乱语攀扯旁人,定斩不饶。“ 刘掌柜连连磕头:”太师在上,真不关小的事,不敢攀扯旁人。“ ”既然不关你的事,就是土盐本来有毒,对吗?“说着两眼森然的盯着刘掌柜。 这下,刘掌柜明白了,他经商多年,哪能没这点眼力劲,这位严太师就是要他说土盐有毒,立刻呼天抢地道:”太师明鉴,土盐确实有毒,连小人的看门狗都不慎舔食中毒而死哇!“ 包正原本黑漆漆的脸变的更黑,严松这个王八蛋根本就是来搅局的,他的目标不是破案,而是对付盐铁使吕栋,可他官职比严松低了几截,只能任由严松胡来。 严松收起刘掌柜的供词,心满意足拱拱手:“包大人,多谢了,若非包大人捉拿嫌犯,此案恐成无头悬案,老夫自然会去圣上面前替中毒百姓讨个公道,告辞!“说着,让手下押着刘掌柜,匆匆离去。 包正强压心头怒火,严松老贼恁的无耻,明明自己想对付吕栋,偏要借自己的手,还说的这般大公无私。 王小五怯怯的看着包正,说道:”包,包大人。“ 包正这才从愤怒中回过神,强压怒火问:”你在杂货铺可曾与个戴斗笠的人争执?“ ”回大人,确有此事,那人是青胜兰掌柜李长武。“ 包正呆在当场,凭他多年断案经验,这绝不是寻常投毒案,而是场阴谋。 王小五看包正不说话,又问:”包大人?“ ”王小五,你,回去吧。“包正无力摆摆手,他知道李长武是枢密副使李长文的兄弟,而李元峰又是两人叔父,他们又同属严松一派,再往上还有甄玉王。。。这是个没有底的大坑,谁掉进去谁死。 这日,恰巧吕栋感冒了请假在家,他正在不停打喷嚏流鼻涕,连喝几碗姜汤才逼出汗,捂着被子躺在床上发呆。 下人慌慌张张进来报:”大人,外面来了位公公,说陛下有旨。“ 吕栋吓了一大跳,赶紧让人伺候穿戴好官府,急急忙忙迎到前厅,果然看到杀气腾腾的宣旨公公吕云德。 ”下官吕栋,见过吕公公。“ ”圣上有旨意,宣你立刻进宫面圣,吕栋你摊上事了。“ 吕栋原本喝姜汤才能逼出汗,听了这句话全身被冷汗浸透,忙对下人使个眼色,连连作揖道:”吕公公,不知下官摊上什么事?“ 下人捧着个信封出来递给吕栋,又赶忙退出去。 吕栋将信封双手递给吕公公,”这是汇通号的交子五十两,公公路上辛苦,就当下官请公公饮茶了。“ 吕公公接过信封打开看看,果然是五十两汇通交子,而且已经签发生效,脸上表情稍霁,叹气道:”吕大人,不是咱家说你,谁不知道严太师是什么人,你非得去惹他,这下好了,被他抓住把柄。“ 吕栋听完吕公公说严松指控自己在土盐中大量投放砒霜,意图杀害百姓,身上的冷汗把官府浸透,结结巴巴道:”哪,哪有这等事,毒杀百姓对下官有什么好处?“ ”那咱家就不知道了,反正陛下听闻此事十分震怒,吕大人,你可要小心了,陛下一向爱民如子,若被坐实了罪名,陛下就算不杀你,也要把你流刑三千里呀。“ 吕栋第一个反应是找诚王殿下撑腰,可诚王殿下已经带兵出征,那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只有王宰相和司马宰相。 吕公公提醒道:“吕大人,你若有心化解此事,恐怕得从司马宰相那下手,这些时日你赚的盆满钵满,朝中哪个不眼红于你,还是想法散散财,正所谓财去人安乐。” 五十两银子果然没白费,吕公公作为圣上身边之人,当然洞若观火,点出破局的关键。 ”多谢吕公公指点迷津。“吕栋咬牙又拿出五十两交子塞在梁公公手里。 ”哈哈哈,咱家就说吕大人是聪明人,学的就是快,这回应该能逃脱升天。“吕公公宣一次旨能拿到个十两八两打赏已经不错,此番吕栋竟然给了一百两,心满意足的离去。 吕栋脑中念头急转,叫道:”来人!“ 下人急忙进来听命。 ”去,给我取五千,不一万两交子来。快去!“ 第202章 再遇欧长辉 紫宸殿。 慈宗面色凝重,少有的面带杀气,盯着吕栋喝道:“吕栋,你可知罪?”一旁的严太师面带得色不屑的瞄着吕栋。 吕栋赶忙跪倒在地,双手撑地,道:“陛下,不知臣所犯何罪?” “你当朕不知你私下制贩土盐,冲击官盐销路之事?这就罢了,为何你炼制的土盐会有毒物,差点毒杀多条人命?” 吕栋连连磕头:“陛下明鉴,微臣罪该万死,不过微臣炼制土盐中绝无毒物,那是旁人栽赃陷害。” “大胆!”严太师嗔道:“吕栋,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刘记杂货铺贩售你的土盐,造成多人死伤,罪证确凿你还敢抵赖!” 慈宗眼睛眯了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慈宗怒到极限的反应,“吕栋,你有负朕的信任,草菅人命,至今仍不思悔改。。。。”接下来就要下旨拿人了。 司马靖突然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老臣有本上奏。“ 慈宗不悦道:”有本奏来。“ ”谢陛下。“司马靖道:”老臣也早听过盐铁使私自贩售土盐之事,当时老臣家人还采买了些回来,不得不说这土盐品相俱佳,毫无苦味,比各地上贡的官盐强的多。“ 慈宗问:”果有此事?“ 王安邦也出班奏道:”陛下,却有此事,臣也试过土盐,确实不错。“ 司马靖微微一笑,继续道:”今日之事老臣觉得十分蹊跷,听闻此案从事发,到闹到紫宸殿上,用了不到半日,恐怕这点时间连问完案子都来不及吧?是不是包大人?“ 包正黑着脸,谁也看不清他真实表情,”回司马宰相,下官当然没这个本事,但有严太师从旁相助,那就不一定了。“ 严太师瞠目道:”包正,你说什么!“ 慈宗刚刚听严松说吕栋炼制土盐有毒导致多人死亡,一时间气昏了头,现在才回过味,这件事不简单。 ”哎,太师,开平城出了人命案子,自然归开平府管,包正,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慈宗制止严太师,让包正继续说话。 包正实话实说,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严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出他是有备而去。 ”严爱卿,你为何会出现在开平府衙?“慈宗问道。 严松忙回道:”启禀陛下,臣碰巧路过刘记杂货铺,听闻此事觉得事关重大,所以跟过去察看。“ ”原来如此。“慈宗信以为真,点点头。 司马靖嘴角不易觉察的掠过丝笑意,半咸不淡道:”太师为国为君劳心戮力,实在是我等为臣子的典范,不知太师身为朝廷重臣为何亲赴一间杂货铺,老夫也好奇那杂货铺,不知在哪条街上,等老夫有空去看一看。“ ”这。。。“严松张口结舌,他只是按照李长文送到的消息去开平府搅局,哪知道杂货铺的位置。 ”怎么?莫非严太师这会子工夫就忘了?“司马靖早知严松不可能去那么龙蛇混杂的地方。 ”哼,老夫确实不曾亲自过去,而是听下人回来说的。“ ”哦,所以,太师全是道听途说喽?“司马靖步步紧逼。 王安邦斥道:”严太师,你道听途说的事,就匆匆去开平府干涉包正断案,是不是太着急了!” 严太师见事情败露,只能耍无赖:“老夫担心土盐有毒祸害全城百姓,何错之有?” 慈宗听到这心里有了回数,淡淡道:“严太师,你为国分忧是对的,但不能不问情由就把人定罪,这不合我大康做事的规矩。” 吕栋的心放回肚子里,看来小命保住了,这一万两银子出的值。 慈宗问:”包正,你可曾查出何人在土盐中投毒?“ ”臣已查到有个头戴斗笠的蒙面人,曾经在刘记杂货铺中接触过盛放土盐的罐子,奈何无人看到其真面目。“ 慈宗点点头,吩咐:”着你全城搜索此人,尽快将其捉拿归案!“ ”遵旨!“包正倒退回朝班中。 严太师见状只能见好就收,躬身道:”陛下,老臣一时鲁莽,请陛下恕罪。“ ”罢了,严太师忠君爱国何罪之有。“慈宗摆摆手示意严松退到一旁。 ”吕栋,你身为盐铁使,不思为国尽忠,私自寻方炼制土盐冲抵官盐销售,实在可恶,自即日起,所有销售土盐收入全部充公,全部官盐着你重新炼制成精盐,与你私炼的土盐一并销售,若再上朕知道你搞什么土盐生意,提头来见!“慈宗说完,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烦恶,眼前发黑,摆摆手道:”退朝!“说完,起身离去。 吕栋一直跪到其他人离开才站起身,看到司马靖站在门口等他,赶忙上前行礼:”多谢司马宰相救命之恩。“ ”不必了。“司马靖淡淡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吕栋,老夫能救你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你好自为之。“说罢拂袖而去,留下吕栋一个人呆立当场。 慈宗回到御书房,胸口烦恶感稍减,呆坐龙书案前良久,童顶低声道:“陛下,桂芳娘娘来了。” “陛下,臣妾听说今日朝会成了审案子的公堂?”刘贵妃撒娇的端来刚熬好的鸡汤,一边吹一边喂给慈宗。 慈宗今日却没胃口,推开汤匙,道:“爱妃,军国大事不该你过问的,就别问。” “人家是担心陛下嘛。”刘贵妃看慈宗坚持不喝鸡汤,有点着急:“皇上今日脸色不佳,要好好补补才是。” 慈宗不想听她啰嗦只好喝了,打发她回去,刚刚压下去的烦恶感又浮上来。 “童顶,扶朕回宫歇息。” “遵旨。” 这一日,大康西征军到达一处叫叶柳坡的地方。 有探路的斥候过来禀告:“启禀殿下,前面有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他们自称是杨观察使的部下,从汝州府过来送货的。” 赵宣义奇道:“你让他们过来的?” 木兰点点头,吩咐:“带来人见我。” 片刻后,欧长辉出现在木兰面前。 “监判,好久不见了。”欧长辉许久不见木兰,发现她出脱的更加冷艳靓丽,个子也长高许多。 曹部将警惕的看着欧长辉,见他真的跟木兰认识,才松开握着刀柄的手,提醒他:”现在杨大人已经不是监判,升任西征军观察副使。“ 木兰摆摆手,笑道:“你们都是我兄弟,不必拘礼,私下里还是叫我木兰,长辉你自己来的?” 欧长辉见木兰不因职位升高疏远自己,暗暗感激:“本来武小富也想跟着来的,可是珍珠已经有了身孕,离不开人照顾。” 木兰失笑道:”什么?他俩已经成婚了?“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这俩人天天眉来眼去,让大家难受的要命,还不如早早完婚,谁想到接着就怀上了。”欧长辉无语道:“还有于秋燕也有喜了,说不定两人生孩子的时辰差不多。” 木兰颇为感慨:“武小富这小子习武做事偷奸耍滑,讨老婆却踏踏实实半点不懈怠。” “谁说不是呢。”欧长辉回想起来有点惭愧,他正好反过来,人家都快抱上娃了,他连个女伴都没有。 欧长辉看看木兰又看看赵宣义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直说。“木兰看欧长辉神情有异,才想起欧长辉不认识赵宣义,介绍道:“这位是诚王殿下赵宣义,也是西征军元帅。” 欧长辉忙跪下大礼参拜:”草民欧长辉叩见诚王殿下。“ ”不必,不必。“赵宣义忙道:”你既然是木兰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起来说话。“ 木兰微笑说道:”不用避讳他,说吧。“ 第203章 绝命山杀局 欧长辉这才说道:“黄东家也成婚了。” 哦!木兰微微一怔,黄生俊的样貌浮现在眼前,两人在洪都镇种种经历一闪而过。 欧长辉知道两人之间有点暧昧的情愫,只是从未挑明过。 ”那挺好,怎么也不见他来信告诉我。“ ”其实东家成婚也是被黄老爷逼的,黄老爷的小妾吕氏说东家已经自立门户,家里的田产应该归她儿子所有,黄老爷听信吕氏的话,真去跟东家说此事,结果爷俩大吵一架。“ 木兰大惊:”怎么会这样?那后来呢?“ ”后来黄老爷发狠说要是东家能三天内成婚,就让他作黄家的主,结果东家真就下聘邻镇的一位员外之女,两人第二天就成婚,东家顺利接管了黄老爷的家业,接着给了吕氏母子两千两安身钱,把他们赶了出去。” 。。。。。。 木兰听完不知怎么形容自己感觉,最后只能用俩字形容:荒唐! 欧长辉以为木兰有些不舍,想劝劝她,不料旁边的赵宣义插话道:”亏他是东家,木兰在京城帮他开了间更大的汇通号,竟然连成婚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一声,岂有此理。“ “算了,黄公子就是那么个脾气。”木兰收拾心情,不再想这些,有些人注定只能同行一阵子。 “长辉,东西带来了吗?”木兰神色变得郑重。 “带来了,王德发一直改进度山炮,现在已经很少出现炸膛,而且开花弹的成色也提高很多,打出去二三十次才有一个哑弹。” 赵宣义没听过度山炮,问道:“那是东西?” “走,咱们去看看。”三人来到欧长辉的队伍前,后面的几辆大车上拉着黑乎乎的度山炮。 赵宣义奇道:“木兰,你出发之前让人通知他们在此等候的?” “对,就凭我们去打党项人,未必是对手,毕竟他们常年生活在那,环境人头都很熟悉。” 曹部将深以为然,如释重负道:“杨观察使所言极是,其实末将也是这么想,李继迁此人生性狡诈,做事反复无常,遇到官军势大就投降上贡,不然就造反作乱,这么多年来要不是种将军镇着他,恐怕早起贪念。” 赵宣义有点不服气:“本王才不怕他,这次若遇到此贼,定然将他擒回开平问罪!” 曹部将只能苦笑,种师道能跟李继迁周旋是花了大力气,不但要跟他正面作战,还得拉拢瓦解党项各部,这才堪堪打成平手,让这位生瓜蛋子王爷上去,恐怕一个照面就被人抓了去。 木兰知道曹部将的心思,劝赵宣义:“临阵对敌切不可怠慢轻敌,李继迁能盘踞西疆这么久,自然有他厉害的地方。” “长辉,这些度山炮运送起来方便吗?” “方便,我们从汝州一路赶来,大车没坏过,应该使得住。”欧长辉又道:”这五门炮的分量轻了些,运送更方便。“ 有了五门度山炮的加持,木兰心里有了底,下面对阵敌人有了底牌,只是第一个敌人并非李继迁而是李靖。 ”长辉,你什么时候回去?“ 欧长辉挠挠头问:“木兰,我能不能留在你这? “为什么?” “以前在度山谷,我跟武小富,萧广山还能聊两句,现在他们成家的成家,生娃的生娃,留在那乏味的紧,你这打仗肯定缺人手是吧?” 木兰笑起来:“好,你留下。” “多谢监判,不,观察使。” 耶律楚天跟欧长辉在度山谷就认识,只是此前并不熟悉,这次见面算是旧识,彼此友好的笑了笑,闲聊几句。 大军继续西行,终于到了跟李靖的前锋军会师之处,绝命山。 赵宣义皱眉道:“为何此地取如此不吉利的名字?” 曹部将道:“过了这座山,就是党项人的地盘,康人此去凶多吉少,久而久之就叫这里绝命山了。” 斥候来报:“启禀诚王殿下,许州兵马总管李大人已经在前面等候多时。” “等候多时?”赵宣义不满道:“难道让本王去见他不成,让他过来!” “是!” 斥候去了没多久,带着李靖来到大车前。 李靖面色阴沉,跳下马施礼道:”末将李靖,参见诚王殿下。“ 赵宣义也跳下车,被李靖身上的杀气逼的退了一步,心里暗暗吃惊,气势顿时泄了,竟然不知说什么,“李将军。。。” 木兰也从车上跳下,目不转睛的望着李靖,两人目光对视,虽然只是无声无息的一瞬,但在赵宣义眼里却犹如划过一道闪电,好大的仇恨! “李将军,别来无恙。”木兰率先打破沉默:“此次朝廷命你作诚王先锋讨伐李继迁,你可要好生办事。” 李靖声音冷冰冰道:“朝廷赏识李靖,自当如此,杨木兰,你也来了,很好,很好。”说到后来已经忍不住咬牙切齿。 木兰笑靥如花道:”李将军,你我之事总有清算的一天,眼下大家是同一战线,莫要因小失大,乱了军心。 ”李某也这么想!“李靖强压心中滔天恨意,转头对赵宣义道:”诚王殿下,过了绝命山,往前三十里都由末将手下清理过,没有党项人埋伏,今日可以在那扎营,待明日动身去盐矿。“ ”既然李将军已经安排好,那就这样罢。“ 曹部将嘴巴动了动,还是把话咽回去,虽然李靖是先锋并非中军,但也不是他个小小部将能置喙的。 大军浩浩荡荡穿过绝命山山口,眼前出现的一片大大小小的山包,绵延数十里看不到尽头,而李靖带人走的都是山包之间的峡谷,其间还有不少地方积雪尚未融化,人马走在上面很容易滑倒。 曹部将最终还是忍不住提议道:”诚王殿下,此地地形地势复杂,有些地方易攻难守,在山坳里扎营恐怕不妥。“ 赵宣义虽不熟兵法,但只凭直觉也看出有风险,”那怎么办?“ ”依属下之见,不如今日在绝命山口扎营,明日一鼓作气穿过这堆山坳。“ 木兰微微一笑,看着欧长辉问:”气球带来了?“ ”带来了,就在炮车下面。“ 赵宣义问:”什么是气球?“ ”一种能载人上天的东西,可以看到很远地方。” ”什么?人能上天?那不得生出翅膀?“赵宣义惊奇的瞪圆了眼睛,真是闻所未闻! 曹部将传令大军停止前进,全都留在绝命山口,木兰跟欧长辉带了几名禁军校尉,让他们抬着沉重的帆布热气球来道一处空地。 当篮子中的柴火熊熊燃烧,冒出的热气逐渐将气球充满竖立起来,西征军众将士都被吓坏了,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口袋,而且还能飘上天。 ”长辉,你拿着笔上去看清楚附近山坳的地形,如果有伏兵就用这个画下来。“说着,木兰递给他一只钢笔,拔开笔帽随手画了几笔。 欧长辉毕竟追随杨木兰许久,早习惯她各种奇思妙想做出来的玩意儿,答应一声就爬进吊篮中,继续添柴热气球缓缓上升,木兰赶忙命人拴好系留绳防止气球飘走。 ”木,木兰,这玩意儿真能带着人飞啊!“赵宣义惊得张口结舌,”可,这怎么可能?“ 木兰跟楚天相视一笑,这道理讲起来可就复杂了。 李靖在宿营地坐等右等不见大军过来,只好命人回来催促,此时欧长辉已经熄灭柴火,热气球落回地面,他面色凝重的将画的图递给木兰,前面起伏的山坳中果然有几处地方设有埋伏,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对方衣服,赵宣义闻言大惊失色,这李靖狗胆包天竟然想在这里造反! 先锋校尉过来施礼道:”诚王殿下,李将军问大军还要多久到宿营地,若太晚了恐怕路不好走。“ 第204章 李靖陷绝境 赵宣义正要怒斥揭穿,被木兰伸手拦住,她眨眨眼示意赵宣义稍安勿躁,对那传话校尉道:”劳驾回去告诉李将军,再有半个时辰就到。“ ”是!“先锋校尉施礼离去。 赵宣义已经急了:”木兰,你明知道有埋伏还要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哼,我们没发现他们才是埋伏,发现了就是一群傻瓜,正好借机一网打尽!”木兰美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李靖此人决不能留! 曹部将看过欧长辉画的草图,竖起大拇指:“兄弟真是丹青好手,简单明了,这些伏兵所在位置虽然麻烦,消灭他们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山顶上这群人不太好办。”说着,曹部将指着地图一处道:“其它位置都可安排强弓劲弩,趁他们偷袭时打他们措手不及,主道隘口山顶敌人却射不到,估计他们布置了滚木礌石,离近了我们必然吃亏。” 欧长辉胸有成竹道:“曹部将放心,这上面的敌人交给我,我一人就能灭掉他们。” ”你一个人?兄弟,军中无戏言。“曹部将根本不信,临敌对阵个人的匹夫之勇毫无用处,再牛的将军也会在箭雨过后变成只死刺猬。 ”当然,就我一个人,不过,若在下真办到了,是不是给点赏赐?“ 赵宣义认真道:”若你真能一己之力打掉山顶的埋伏,本王封你为西征军帐前指挥!不过,你若做不到。。。会脑袋搬家。” 欧长辉顿了顿,还是咬牙接了任务:“好,一言为定。” 木兰虽然知道欧长辉要做什么,但毕竟没有十成把握,正想阻止他立军令状,两人已经当场说定,木兰只得作罢。 楚天对欧长辉道:”你太冒失了,行军打仗赢了就行,岂能逞匹夫之勇?“ ”没事,我有把握!“欧长辉说的十分笃定。 说话功夫,西征军再次开拔,缓缓沿着山坳道路前行,天色渐渐黑下来,在天色黑透之前到达宿营地。 李靖对赵宣义道:”诚王殿下,这一带末将已经派人细细搜查过,没有党项人斥候奸细,今晚可以放心休息。“ 赵宣义面无表情点点头:”有劳李将军。“ 李靖客气几句抱拳施礼返回他的先锋营营地去了,曹部将看李靖的人离开中军帐,立刻开始着手安排布置,挖了几道陷坑又砍刺木作为鹿角桩,防御在外围。 做完这些,曹部将命守卫中军的禁军分成两队,脱下夜里反光的铠甲蹲伏在鹿角桩后面,拉开劲弩,放好箭矢,只等夜里来偷营的家伙。 而欧长辉则命人推着度山炮退到离马匹较远的位置,以防开炮的时候惊到马群,不断瞄准前方一里外的山头,这次他要打个曲射弹,直瞄看不到躲藏在山顶的敌人,只能将开花弹落在这帮人中间,类似于后世的迫击炮,这种战术对度山炮的装药量十分讲究。 ”能行吗?“木兰问:“刚刚你跟诚王打什么赌,万一输了怎么办?” 欧长辉自信满满道:“木兰,你有所不知,你进京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训练使用度山炮,现在大多数人都能精准发射开花弹,落到度山谷山壁外面的靶心。” 木兰喜出望外,如果能用度山炮打出迫击炮的抛物线弹道,简直是如虎添翼。 李靖静静坐在先锋营大帐中,透过敞开的门帘望着天空慢慢升高的月亮,问心腹小校:“都准备好了?” ”是,按将军吩咐,戌时一到,谷中两处伏兵同时进攻,赵宣义肯定会逃进山谷中,上面的埋伏会推下巨石封住山谷两头,他们插翅难飞。“ 李靖点点头咬着牙道:”记住,我要活的杨木兰,不亲手把她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是!“小校领命出去。 李靖看看漆黑的夜空,喃喃道:”夫人,然儿,我把杨木兰的人头祭奠给你们,就不要再怪我了。“ 酉时三刻,寂静漆黑的山谷中响起簌簌的脚步声,身穿漆黑色夜行衣的队伍正在悄悄靠近西征军大营,而营寨门口,负责站岗的两个禁军校尉居然无精打采的蹲坐在地上,用帽子盖着头睡着了。 领队的黑衣人看到大喜,蹑手蹑脚靠上前,手起刀落就剁下哨位的脑袋,只是这脑袋也太容易剁了,差点把黑衣人晃了个跟头,等他捡起所谓的”脑袋“吓的魂飞魄散,这分明是个草编的球,中计了! 几乎在同时,大营中响起一阵锣声,临时扎的寨墙上亮起火把,有人大吼:”哪来的蟊贼,给我射!" 顷刻间,箭如雨下,冲在前面的黑衣人倒伏一片,那黑衣人首领急了眼,大叫:”冲,冲进去,跟他们拼了!“ 不等黑衣人冲到近前,纷纷踩中地上的半深不浅的陷阱,虽不至于把人困住,但里面插了许多竹签,穿透黑衣人的脚底板,痛的他们大声惨叫,又被寨墙上冒出来的西征军校尉放箭当场射杀。 黑衣人首领知道完了,对方肯定早知道自己的行动:“撤,快撤!”嘴里喊着撤退,从怀里摸出焰火,晃燃火绒点燃,一道绿色光芒闪过,山顶的埋伏的黑衣人被弄的莫名其妙,他们的任务是封锁山口,怎么这时候放投掷石头的信号? 终于有聪明的悟过来:“李将军这是要我们对西征军大营投石!” 于是,堆在山顶的大石被这些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到临近大营的这面,沿着山坡滚下去,虽然没直接掉落威力大,但砸毁临时营寨的墙壁问题不大。 然而,西征军大营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度山炮开火了,开花弹划过一道漂亮的曲线稳稳落在山顶,轰然炸响。 这一炮打的又突然又准确,山顶的上百人毫无防备,被开花弹炸出的无数铁钉弹丸打成筛子,当场死了数十人,其余的躺在地上惨叫哀嚎,侥幸没受伤的吓得魂都没了,亡命向另一侧山下逃去。 欧长辉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麻利的填药,装弹,稍稍扬起炮口,点火,又是一声巨响,开花弹再次落在逃跑的人群中间炸开,这回无人幸免。 山顶的敌人被欧长辉两炮歼灭,围攻大寨的黑衣人也被箭雨射的没了斗志,抵挡片刻落荒而逃。 曹部将严令禁止追击,毕竟人生地不熟,很可能落入敌人圈套。 赵宣义看到大势已定,悬着的心放下,黑着脸吩咐道:“来人,叫李靖过来见我!” 立刻有小校前去传李靖,很快就回来禀告:“启禀诚王殿下,李将军遇袭中箭,伤的不轻,说没法过来。” “岂有此理!”赵宣义大怒,下令:“来人,给我把反贼李靖拿下,违令者斩!” 李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杀局,竟然成了葬身之地,两队偷袭中军营寨的禁军死伤惨重,逃回来不到一半,而山顶的埋伏竟然全军覆没,惊怒恐惧之下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此时赵宣义派来的传令兵恰好赶到,李靖索性假装负伤,想糊弄过去,可他没想到赵宣义根本不信。 亲兵慌慌张张进来:“将军,不好了,诚王派人来拿你,快跑吧!“ ”什么?“李靖乱了方寸,咬牙道:”弟兄们跟我反了,杀掉诚王投靠李继迁!“ 。。。。。。 不料,响应的人寥寥无几,毕竟李靖带来的兵多是许州人士,在家乡有地有房有家人,一旦公然造反必然满门抄斩,而少数支持他的清一色是他从汝州带去许州的旋风卫私兵。 ”混账东西!“李靖恼羞成怒,挥挥手道:”旋风卫跟我走!“ 第205章 初会西平府 说罢,李靖带着上百旋风卫私兵逃出大营,直奔山谷另一头。只要穿过这道峡谷,外面就是党项人的地盘,想必他们会很开心的抓到诚王赵宣义。 然而,这一天注定是李靖的倒霉日,前脚刚带着旋风卫私兵逃离大营,后脚抓他的禁军已经赶到,那些不肯造反的先锋营校尉指点追兵撵上来。 旋风卫保护着李靖且战且退,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杀到黎明时分,李靖一行终于穿过峡谷,护卫他的旋风卫只剩七人。 “站住!”只听前面一声断喝,有位骑马的将军带着上百人拦住李靖去路:“你是何人,来这作甚?” 李靖看到那人身穿党项服饰,连忙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大康西征军前先锋官李靖,特来投奔李继迁李大王。” 那将军上下打量李靖,看他披头散发,盔歪甲斜,哼了声道:“让你的人放下兵刃,我带你去见大王。” “快,都放下兵刃!”李靖赶忙吩咐手下缴械。 七名旋风卫杀了半宿已经力竭,本已无力作战,听到李靖下令,只好丢掉手中兵刃。 不料那位党项将军脸色一变,喝道:“除了李靖,全部杀掉!“那伙党项人一拥而上,长枪攒刺,当场将七名旋风卫尽数杀害。 ”你,你,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李靖气的再次吐血。 党项将军冷冷道:”要这么多康猪还要糟蹋粮食,留你一命已经算给你面子。带走!” 两名党项潇潇过来孖肩头拢二背把李靖捆了个结实,用长绳拴着押送他回营地。 此时的李靖只剩懊悔,原本他的计划是夜袭中军寨不管死活拿下赵宣义和杨木兰,然后用赵宣义作本钱跟李继迁谈判,谈的拢便留在党项,谈不拢就落草当山大王,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可怜他栽培多年的旋风卫全军覆没。 此时,中军寨内,赵宣义听说没抓住李靖,勃然大怒,就要将先锋营全部处斩,木兰赶忙拦住。 “万万不可。”木兰道:“先锋营足有两万余人,若尽数杀戮,他们必然拼死抵抗,不用跟李继迁打,我们自己先乱了阵脚。” 曹部将点点头:“杨观察使所言极是,先锋营大多数不肯跟李靖造反,说明他们心在大康。” 赵宣义冷静下来:“该死的李靖,抓到他必将他满门抄斩。” “那倒不必,他的妻小已经提前上路,只剩几名旋风卫不足为虑。”木兰看看大帐外越来越亮的天空,“为今之计要立刻安抚先锋营人心,只诛首恶余罪不论。” 曹部将钦佩的看着木兰:这丫头年纪虽小,做事有章有法,颇有大将之风。 欧长辉走进来,躬身施礼:”诚王殿下,埋伏在山顶的一百三十名贼人尽数歼灭,他们都是李靖的旋风卫。“ ”干得好!“赵宣义赞许道:”本王也不食言,升任你为西征军帐前指挥,统帅。。。一千人马,听命于杨木兰。“赵宣义本想让欧长辉替代李靖的位置,又觉得他资历甚浅,还是再立些战功再说。 欧长辉大喜,对他来说一千人已经不得了,此前他只有听人指挥的份:”多谢诚王殿下。“ 木兰也很开心,欧长辉是个实打实的性子,可惜脑筋稍稍钝了些,只能做将才,让他加入西征军总比窝在度山谷有前途。 曹部将提议:“殿下,既然我们已经控制此地,不如略作修整稳定住军心,先锋营那些人现在怕的要命,不适合直接跟李继迁作战。” “好!“赵宣义看看木兰问:”你觉得呢?“ ”如此最好,趁这机会多派些斥候出去打探消息,看看还有没有李靖的余党,昨夜党项人没趁李靖作乱杀进来,说明他们还没勾结在一起,务必肃清李靖的残余势力。” 曹部将点点头:”正该如此。“顿了顿道:”殿下,末将以为有杨观察使在此主持大局足够,先锋营的两万人必须换人统领,末将想毛遂自荐统领他们,也省的老在这里作杨观察使的应声虫。“ 木兰忙道:”曹部将此言差矣,我跟诚王殿下都没有实战经验,还要曹部将把关才稳妥。“ ”杨观察使就别推辞了,末将一路见证杨观察使的安排调度,毫无疏漏,绝非没上过战阵的人,听说杨观察使出身军戎世家,果然虎父无犬女,还望诚王殿下成全。“ 赵宣义感到为难,他也发现曹部将在中军说的最多的就是:不错,正是,对!这三句,与其留他在这说废话,还不如派他做点正经差事,没有他在场说话也自在些。 ”既然曹部将执意如此,那本王答允了,从现在起由你统帅先锋营。“ ”多谢殿下!“曹部将躬身道谢,如释重负,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再跟着杨木兰诚王混在中军,不管打出什么大捷都跟他这配角没关系,正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曹部将领命离去。 赵宣义跟木兰等人忽然觉得空气变得轻松,原来说话都要经过思量,这会儿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木兰,你说李靖又没跟李继迁勾结,他能逃到哪去?“ ”我估计他已经被李继迁抓了。“ ”希望李继迁能把他杀了。“赵宣义恨恨道:”我大康对李靖不薄,他居然临阵谋反当真死不足惜。“ 木兰这次却摇头:”不会的,李继迁不了解西征军,肯定会留着他问话。“ “也好,本王正想亲手宰了他。” 西平府。 这里是党项人的大本营,原名遂都灵州,自被李继迁攻陷后改名西平府,同时也是党项人的经济贸易中心,往东五十里则是大康最重要的盐矿区,这一区域目前已经在李继迁的控制下,直接导致大康各地盐价飞涨。 ”启禀大王,党成将军求见。“侍从走进内室轻声道。 正在伏案写字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此人正是党项头人李继迁,因为被打断思路他很不高兴道:”让他进来!“ 很快党成匆匆走进来,拱手道:“见过大王。” “何事要亲自来西平府奏报?”李继迁知道若非发生大事,党成不会离开杀虎口要塞。 党成神色凝重道:”康人派西征军来了。“ ”哦?“李继迁放下笔,站起身:”来了多少人?“ ”十万大军,另外还有两万先锋。“ 李继迁倒吸口冷气:”这么多,康人这是要决一死战。”接着感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这么准确?” ”昨夜末将在杀虎口听到巨响,喊杀声震天,就派人在谷口外埋伏,黎明时分从杀虎口逃出来一队康军,末将将他们全部拿下。“ 李继迁听得又惊又喜:“你是说康军内讧了?” “是,末将抓住为首那人就是西征军的先锋,名叫李靖。” “好,好,妙极,妙极!”李继迁精神大振,问:“他人在哪,带来我有话问他。“ 党成早知李继迁会要求见李靖,立刻吩咐把人押上来。 李靖鼻青脸肿五花大绑被两名士卒押进屋内,两人同时踹他腿弯喝道:”跪下!“ 噗通!李靖双膝跪地,抬头看看中年人,问:”阁下可是党项头人李继迁?" "大胆!竟敢直呼大王名讳,找死你!”士卒抡起巴掌狠抽一记,打的李靖鼻孔出血。 李继迁摆摆手道:“退下。”上前一步问:“你就是西征军先锋李靖?” “不错。” “你们为何内讧?” “在下跟西征元帅手下女官关系不和,所以发生争斗。” 李继迁上下打量李靖继续问:“然后你输了?” 第206章 继迁问李靖 ”不错,那女官心狠手辣狡诈多端,在下不慎中了她的埋伏。“李靖知道吹牛也没用,这副德行说自己赢了也没人信。 李继迁又问:”以前听闻康朝不用女子为官,何时改的规矩?“ ”大概一年前,这女官年纪小小为人恶毒,杀人灭口挖人祖坟,什么都干,偏偏朝中有人护着她,越来越嚣张。“ ”有趣。你且起来,来人,松绑,让他坐下说话。“李继迁回到座位,吩咐人松绑。 党成紧张道:”大王,此人功夫了得不可大意。“ 李继迁微微一笑,取下挂在墙上的一张劲弩,抬手瞄准李靖勾动扳机,只听嗖一声,一支弩箭正中李靖的帽盔,力量之大竟然将精铁打造的帽盔穿透,只差一寸就贯穿李靖的脑门。 ”李靖,这是我党项神臂弩,可以连发三次,若你有什么痴心妄想最好早点收起,不然。。。“李继迁话说到这里没再继续,只是轻轻将神臂弩放在桌案上。 李靖没想到党项人的弩箭如此犀利,吓的呆住,半晌才道:”大王,好准头,李靖佩服。“他试着拔插在帽盔里的弩箭,竟然纹丝不动。 ”李靖,西征军元帅是谁?“ ”当今圣上的大皇子赵宣义。“ 李继迁奇道:”为何用皇子作元帅?“ ”听说是大皇子想尽快被立为储君,所以想立战功,皇上就答应了。” ”幼稚。“李继迁淡淡道:”若康皇想立他为储,哪用什么战功,分明是放他出来送死。“ 李靖暗自吃惊,他听过党项李继迁的大名,但没想到此人如此睿智,居然凭三言两语就能猜出赵宣义的处境,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刚刚你说的那女官儿,年龄多大,叫什么?“ ”估计她有十一二岁,名叫杨木兰。“ 李继迁愣住:”胡说八道,十一二岁当女官?她还是个孩子!“ ”在下不敢欺瞒王上,杨木兰只是年龄小,心机见识却比常人厉害的多。“李靖想了想,决定把自家灭门惨事告诉李继迁,一方面可能博得同情,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想找人倒倒苦水。 李继迁跟党成听完李靖的故事,全都傻了眼,他们从未听过如此厉害的女子,党成咽了下口水问:”昨夜的巨响声,就是你说的杨木兰造的度山炮?“ ”正是,若不是杨木兰,昨夜在下就成功抓住诚王献给王上,可惜功亏一篑。“ 李继迁好半天才感慨道:”想不到康人竟有如此女中豪杰,了不起,了不起。“ ”王上,杨木兰虽然厉害,但她毕竟没真正上过战阵,若是正面两军对垒,她必然失败。“ 李继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吩咐手下:”把李将军带下,好生伺候,不可怠慢,更不可让他不告而别。“ ”是!“ 两名小卒上前左右夹住李靖,将他带出去。 党成问:”大王,末将不信李靖说的,这小子输给个女娃,故意吹嘘对方厉害,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继迁点点头:“此人心胸狭隘难成大事,他家遭灭门根本是咎由自取。” “那。。。末将去把他宰了?” “哎,现在不是时候,此人虽然废物,但他熟知康军底细,留着还有用。” 党成点点头:”大王,昨日到现在,西征军再没动静,末将派斥候打探消息也被他们射出来,不知他们做什么打算?” “这还用想,昨夜先锋营跟中军内讧,乱杀一气,没有个三五日军心稳定不了,这样,你让李靖带他的手下去策反他原来的先锋营。” 。。。。。 党成面露尴尬,却不领命。 “怎么?” “大王,末将抓住李靖的时候怕他作乱,当场杀了他的手下。” “糊涂!”李继迁怒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不要乱杀人,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末将知罪。” 李继迁摆摆手:“罢了,既然西征军有重火器,就得想法让他们运不出来,你立刻点两千人马,毁掉杀虎口到盐矿的道路。” “得令!”党成转身离去。 李继迁有吩咐道:“来人,把继捧叫来。” 片刻后,门外进来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施礼道:“见过大王。” “王兄,请坐。”李继迁命人赐座。 这位彪形大汉是李继迁的族兄,姓李名继捧,天生神力乃是党项第一勇士。 李继捧问:”不知大王有何吩咐?“ ”王兄,康人的西征军来了。“ ”哦,到杀虎口了?刚看到党成过来,想必有要事。“ ”不错,这次康人发兵十二万,看来对盐矿志在必得。“李继迁道:”旁人驻守那里本王不放心,有劳王兄亲自去一趟了。“ 李继捧点点头,站起身:”王兄放心,交给我。“ 党成距离杀虎口几里外就听到猛烈的爆炸声,康军已经开始冲锋,势头猛的吓人,只见狭窄的谷口硝烟弥漫,飞沙走石,企图阻拦的重甲骑兵已经倒下一片。 剩下的党项骑兵不敢再堵住出口,连连后退。 ”将军,康人炮火犀利,我们挡不住了。“有人看到党成回来赶忙上前禀告。 党成脸色一寒,斥道:“慌什么,去,带人把路掘了!” “掘路?”手下从没做过,一时反应不过来。 党项人向来以骑兵为主,其中重装铁鹞子骑兵更是威震康军,披着铁甲的骑兵用带着锋刃的锁链连在一起,同时发动冲锋,让以步兵为主的康军只能望风而逃,所以党项兵马最忌讳的就是道路不平,万一战马失蹄后果不堪设想。 ”对,把路全挖开,这回康军带了厉害的火器,不能让他们推出谷口,现在就去挖!“党成一边命人准备放箭阻挡康军前出,一边破坏前往西平府道路。 欧长辉手搭凉棚看着谷口的硝烟渐渐散去,堵在那里的党项骑兵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被炸死的战马和党项骑兵,这些人虽然身穿坚固的冷锻甲,在开花弹面前却如纸糊的一般。 曹部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大康军队可以这样作战,以往遇到敌人骑兵队,康军只有两个选择,第一逃回城内,第二摆开车阵防止被敌人冲散,党项人的铁鹞子重甲骑兵更是康军闻之色变的存在,铁鹞子驰骋而过留下的只有康军碎尸。 ”欧老弟,你这度山炮太犀利了,才打了三炮,铁鹞子就逃光了,大康跟这些家伙争斗数十年,从未有过如此局面。“曹部将看着满地铁鹞子骑兵的尸体,简直不信自己的眼睛,”就算种将军亲临,也得用各种计策对付他们。“ 欧长辉嘿嘿一笑,实力碾压敌人的感觉真好,只管装药瞄准发炮,敌人就灰飞烟灭了。 ”先锋营注意,全体出击!“曹部将大声下令,经过整饬的先锋营调换了一部分人,恢复了战斗力。 康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杀虎口外前进,出了谷口就是开阔地,那里是骑兵的天堂步兵的地狱。 中军帐里,赵宣义听到先锋营那边炮声隆隆,坐卧不安走来走去,他看木兰只管低头看图,忍不住问:”前面不会有事吧?“ 木兰抬起头:”什么事?“ ”我以前听种将军说过党项人骑兵厉害,出了谷口就是开阔地,他们的骑兵围上来怎么办?“ ”放心,有欧长辉压阵,党项骑兵只能用来逃跑,奈何不了我们。“木兰信心满满,从刚刚火炮发射来看,度山炮的性能已经大大改善,开花弹只出现一次落地没响的哑弹,凭度山炮开路,党项人只是土鸡瓦狗。 楚天抱怨道:”诚王殿下,你能不能坐会儿,老在这转来转去,看的人眼晕。“ 第207章 先锋曹光实 赵宣义搓着手道:”这可是我对党项的第一战,能不紧张吗?胜了还好,万一败了。。。“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败不了!“木兰斩钉截铁打断他呱噪,“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大军推进不力,党项人可能会想法拖延我们前进。” ”不可能!党项骑兵就连金人都不是对手,来无影去无踪,他们的神臂弩比大康的弓弩射程远,肯定会跟我们打游击,打完就跑,怎么可能拖延我们前进?“赵宣义自忖请教过种师道比木兰更了解党项人作战套路,说得很笃定。 木兰笑了:”你说的是他们没见过度山炮时的战法,如今再打游击等于送死,马再快能快过炮弹,弓再远能远到一里?“ 赵宣义点点头情绪逐渐稳定:”你说的有理,那他们会怎么阻挡大军前进?“ ”这还不简单,破坏道路,让我们的辎重过不去。“ ”唉,此前我只问了种将军过去跟党项人作战经历,却从未听他说如何破解毁路的战法。“赵宣义扼腕道:”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 耶律楚天忍不住笑出声:”诚王殿下,种将军又不是书,他见过的跟你见过的又不尽相同,怎能生搬硬套呢?“ 木兰正色道:”正是如此,兵书战法不是一成不变,要活学活用才行,就算种将军亲临这里,也得重新制定战术。“ 三人正在议论,先锋营传令兵送来消息:”启禀王爷,曹部将已经杀出谷口,只是去往灵州的道路被党项人破坏的厉害,炮车总被陷住,前进速度缓慢。“ 赵宣义服了,伸出大拇指:”木兰,你厉害,恐怕古时诸葛孔明也没你算的准。“ 木兰皱起眉头,虽然她想到党项人会毁路,但没好办法应对,大军出征最忌讳一个困字,一旦陷在某个地方粮食供给甚至水源都会有问题,从这里到西疆要塞有百十里,去那取补给要两天时间,何况西疆守军是否合作还是个问题,在木兰的记忆深处,古时候自己人故意补给不力互相倾轧的事可不少。 ”咱们有多少马军骑兵?“木兰问赵宣义:”全部集合去骚扰党项人,让他们没法毁路。“ ”啊?咱去骚扰党项人?” 也难怪赵宣义愣住,大康对外作战从来都是防御反击,几乎没有过主动出击,一来大康战马稀少,塞外的良种骏马被严格限制,不准卖给大康,二来慈宗不喜征战,往往给能冲能打的武将配个文职监军,文官本身怯战又怎么可能放任武将私自出征,久而久之康军都忘了自己可以主动出击。 曹部将的反应跟赵宣义差不多,听传令兵送回消息让他安排马军骚扰党项人,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来人,备马,本将亲自带马军出击!“ 大康马军从未想过有天能主动出击,顿时兴奋了,有生之年能骑马追杀以骑兵见长的党项人,足以跟子孙吹嘘一辈子。 可惜康军拥有的战马实在太少,这次随军带来的只有两百余匹,这还是马帅看在诚王面子上的挤出来的,跟党项人动辄上千的铁鹞子比简直少的可怜。 曹部将下令骑兵全部换上缴获的铁鹞子冷锻甲,调转马头,对集结起来的两百骑兵朗声道:”弟兄们!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你们知道是什么?“ 众骑兵互相看看,都不知道。 ”今天,是大康第一次派骑兵突袭敌人,这一仗要是赢了,就能名留青史!“曹部将接着说道:”历来都是党项人,金人,各部胡人用骑兵对付我们,这回我们也要让他们尝尝大康骑兵的厉害,大康必胜!“ ”必胜!“ 曹部将的一番话把上百名康军骑兵士气调动起来,本来他们对攻击马背上长大的党项人不抱希望,这分明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去送死的,可是曹部将的话让大家听的热血沸腾,能名留青史死也值了。 ”出发!“曹部将把长枪挂在马镫上,拔出腰刀向前一指,纵马跃出。 大康军中有歩帅也有马帅,但马帅的职责并非训练战马骑兵,而是提供拖拉各类车辆的牲口,所以在朝中几乎没有存在感,因此这次出征意义深远。 曹部将带着骑兵队策马飞奔,远远看到里许外许多党项士卒正在挥舞铁锹镐把挖掘路面,放哨的党项士卒也看到远处过来一队骑兵,但因为康朝从未派遣过骑兵作战,这些人身穿铁鹞子冷锻甲,哨兵以为是自己人便没有示警。 ”弟兄们,换陌刀!“曹部将也注意到党项人没认出自己一行,放慢速度,吩咐手下摘下陌刀,这种刀的形状跟关公的青龙偃月刀神似,没有装饰更简单直接,是马上将最爱的兵器之一。 马队距离正在挖路的党项人越来越近,放哨的士卒觉察出不对,虽然这队骑兵身穿的是铁鹞子的冷锻甲,但手里拿的兵刃却十分眼生。 ”冲锋!“曹部将也看到哨兵起了疑心,大喝一声,双脚猛踢马腹,纵马冲上去。 哨兵醒悟过来,大叫:“康军,康军杀过来了。” “什么?”正在埋头苦干的党项骑兵,手忙脚乱的去牵马,却为时已晚。 曹部将一马当先杀到跟前,陌刀挥舞人头落地,跟在身后的康军骑兵受到主将激励,纷纷抡刀猛砍,党项士卒惨叫倒地。 这一幕曾经出现过无数次,以往骑在马上的是党项人,被斩的是康军,这回时移世易双方调转角色。 一百零八骑旋风般扫过,猝不及防的党项士卒尽数倒地,鲜血染红被他们挖的坑坑洼洼的路面。 带领这队党项人的首领满眼惊惶的手持长柄弯刀,问:“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穿铁鹞子甲?” 曹部将拆掉头部护甲,冷笑道:“我们是大康西征军先锋,你叫什么?” “不可能,康人怎么会有骑兵,不可能!” “将军问你叫什么名,快说!” “老子叫党同,威武大将军的兄弟,你们若敢伤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赶紧投降吧!" 包围他的几名康军骑兵哈哈大笑:“你一个威胁我们一百多人?” “党同?莫非你兄弟叫伐异?” “你们连党项威武大将军党成都不知道,去问问种师道,连他都是我兄弟的手下败将,你们这群废物算个什么!”党同被嘲笑激发怒气破口大骂,党项人跟康人作战胜多负少,已经形成心理优势,看不起康人,更看不起骑马的康人,简直就是沐猴而冠! 曹部将点点头,冷声道:“党同,你听清楚了,本将军乃大康西征军先锋官,姓曹名仁,字光实,今日记清楚了老子的名讳,来日投胎躲远点。” ”曹光实,老子记住你了。”党同看出曹光实没留活口的意思,瞠目道:”等下我兄弟会送你上路的,别让老子等太久。“ 噗! 曹光实手起刀落将党同斩杀。 ”戴上帽盔,继续前进!“ 就这样,曹光实带着一百零七名骑兵,沿途斩杀正在毁路的党项士卒,直到遇到前来巡视的威武将军党成。 党成毕竟战阵经验丰富,一眼认出这伙铁鹞子打扮的骑兵是假冒的,直接指挥手下冲杀上去,双方一阵短兵相接,互相杀伤十几人,曹光实见损伤太大,立刻带剩余的手下撤退,留下三人断后,放箭阻挡追兵。 “报将军,这些是康人。”党成手下摘掉被杀敌人的帽盔,认出他们的身份。 党成意识到情况不妙,康军骑兵能追杀到这里,前面毁路的党项士卒肯定被杀,那自己的兄弟党同岂不凶多吉少? 第208章 诈降欲偷袭 “追,别让他们跑了!叫铁鹞子上来,给我抓住他们!“党成心急如焚,立刻调动跟在后面的铁鹞子骑兵追击。 曹光实留下的两名断后骑兵坚持不停放箭阻止追兵,无奈射不穿铁鹞子穿的冷锻甲,被他们追上当场斩杀。 铁鹞子骑兵呼哨连声,熟练的投掷镶嵌钢钉的铁链,将彼此连接成网,只要被这个网兜住,铁打罗汉也会碎尸万段。 曹光实回头看到铁鹞子骑兵的架势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难怪西疆守军从不出要塞迎敌,对方的骑兵太厉害了,而且党项马匹明显比康军的马身高力大,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为首的铁鹞子摘下挂在马鞍上的神臂弩对着康军发射,力量之大竟然超过寻常弓箭一倍,险些射中队尾的康兵。 ”再快点!“曹光实催促道:”都趴在鞍上!“ 众康军刚刚伏下,背后射来一阵箭雨,又有两人摔下马去,就在危急时刻,只听前面一声巨响,度山炮再次发射,炮弹越过曹光实等人头顶,落在后面追击的铁鹞子骑兵队中轰然炸响。 这一炮打的又准又狠,恰好落在整个铁鹞子骑兵队正中,四射的弹片击穿铁鹞子骑兵的冷锻甲,无情收割他们的性命,而没被击中的铁鹞子却因为被铁链拴住,互相拉扯倒地,一时间人喊马嘶断腿断脚,现场惨不忍睹。 欧长辉远远对曹光实挥了挥拳头,曹光实见状也远远对他抱拳拱手道谢,度山炮太可怕了,数十人组成的骑兵队,被这一炮尽数消灭! 原本被追击的康军骑士折返回去,一顿乱刀砍下,曾经让西疆康军闻之色变的铁鹞子,全都身首异处。 这一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突兀,康军先锋以阵亡十八人的代价,歼灭了铁鹞子骑兵三百多人,毁路的寻常士卒五百人,简直是大康对党项史无前例的的大捷。 曹光实自己也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这就是困扰大康数十年的党项铁骑?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赵宣义听到捷报传来几乎疯癫,叫嚷道:”木兰,你听到没,十八人换了八百人,还有三百铁鹞子,老天爷,真是开眼庇护我大康,种师道这老匹夫,竟敢糊弄老子,说什么铁鹞子冲锋逃跑无用,原来都是骗人的,看我回去不找他算账,哈哈哈!” 所有人中只有木兰是冷静的,她明白有武器代差的对手作战结果,再加上康军骑兵出击的突然,才会有如此悬殊的战果,这并不代表稳操胜券。 赵宣义兀自疯狂大笑:“曹光实这小子真厉害,父皇要早把他替换种师道,说不定早就灭了党项!” 木兰愣住,问:“你说什么,谁是曹光实?” “就是曹部将啊,他姓曹名仁字光实!”赵宣义看木兰神色不对,问:“怎么了?” 木兰顾不得回答,忙问传令兵:“曹部将人呢?” ”将军又带着骑兵上去了,说要直接踏平西平府,活捉李继迁。“ ”糟糕!“木兰大惊:”立刻传令,让先锋营原地待命,中军跟上去之前不得冲锋!“ 传令兵愣了楞,不知所措的看看赵宣义,毕竟这位才是主帅。 赵宣义不知木兰为何这种反应:”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收兵?“ ”曹部将有危险!“ ”你怎么知道?“ 木兰呵斥传令兵:”还不快去,违令者斩!“ 传令兵吓的一缩脑袋,麻溜的跑出去,心里已经断定这里说了算的肯定是杨观察使,下回千万别多问。 木兰那一世曾经接受过的军事理论培训中,曾经提到曹光实跟李继迁的战斗,开始曹光实痛击李继迁杀的李继迁大败,后来李继迁诈降欺骗曹光实,趁曹光实不注意偷袭,成功反杀曹光实,最终导致曹光实军队大败,险些被全歼,这一幕难道会在此地上演? 赵宣义着急得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木兰不想解释,淡淡道:”曹部将攻势太盛,容易大意,所谓骄兵必败,必须得稳住才行。“ 此时,杀得兴起的曹光实已经带着所有骑兵直扑西平府,有了上个回合的经验,只要照猫画虎,将打不过的敌人引到欧长辉带的炮兵伏击圈,就能顺利解决,如此打仗好不惬意,区区李继迁不过土鸡瓦狗。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铁鹞子躲的无影无踪,寻常党项士卒更是一触即溃,不足百人的骑兵竟然一路冲杀到西平府,这可是康人军队从没到达的地方。 让曹光实更惊讶的是,党项人居然派来使者,要求投降,战斗结束了! 使者跪倒在曹光实马前,叩首道:“将军大人,西平府李继迁愿意投降归顺大康,望将军宽恕百姓。” “李继迁呢?”曹光实坐在马上稳如泰山,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别说没用到西征军主力,连先锋营都没动,只靠百余骑兵就灭了党项一国,这可是裂土封王的大功劳! 使者再叩首道:“大王因为惊吓,突发疾病,正在来这里的路上。” 正在这时,一辆板车被推过来,上面躺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人,那人挣扎坐起身,拱手道:“臣,李继迁,参见将军。” 哈哈哈!曹光实放声大笑,痛快!太痛快了! ”李继迁,你可知罪?“ ”臣,知罪。“李继迁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道。 曹光实点点头:”既然知罪,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接王师入城?“ ”臣,遵旨。“ 曹光实看看毫无斗志李继迁,策马向前,直奔西平府城门,就在曹光实与李继迁错身而过之际,跟在曹光实身后的骑兵突然发现李继迁的身下露出神臂弩的一角。 ”将军,有诈!“ 李继迁知道阴谋败露,猛地抽出藏着的神臂弩,对着曹光实放了一件,曹光实回身看到再想躲避为时已晚,弩箭射中他胸口,虽然冷锻甲稍稍阻挡,但因为距离太近,甲胄还是被穿透,弩箭直没至柄。 ”杀了他们!“李继迁偷袭得手,抽出腰刀大喝道:”一个不留!“ 曹光实受到重创,险些掉下马来,拼命拉住缰绳,战马原地打转,党项士卒企图上前拉他,被其他康军骑兵挡住,双方爆发混战。 ”将军,你快走!“手下看曹光实摇摇欲坠,催促道:”贼人狡诈,莫要被他们围歼!“ 曹光实只觉头昏眼花,甚至无力催动坐骑,战马被自己人戳了一刀才发足狂奔。 李继迁大急,叫道:”别让他走了,拦住他!放箭!“ 康军骑兵死死缠住党项人,掩护曹光实逃离,一阵箭雨落下,这只康军骑兵队尽数落马,而曹光实已经去的远了。 李继迁脸上阴晴不定,虽然歼灭了康军骑兵,却被主将逃走,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再经此一役再无投降的可能,于是下令:”把这些康猪斩首,挂在路旁,让他们知道我党项的厉害!“ 曹光实的战马一路狂奔,回到欧长辉等人的伏击圈才被人拦住,欧长辉看曹光实单骑返回大吃一惊,赶忙扶着曹光实躺下,问:“曹部将,这是怎么回事?” ”李继迁这个畜生,他诈降骗我们,弟兄们中了埋伏。“曹光实感觉不到伤口疼痛,反而有种麻痒的感觉,知道自己中的箭有毒,艰难道:”回去告诉,杨,观察使,提防这。。。个小人,万万不可受。。。降。。。“ 话音刚落,曹光实气绝身亡。 欧长辉大怒,战阵厮杀死伤难免,但光明正大战斗跟使诡计坑人却是两种待遇,前者即使失败也能获得胜利者的尊重,而后者即便死了也必遭开棺戮尸。 第209章 欧长辉升职 ”都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一个党项俘虏也不要,无论男女老少,斩草除根!“赵宣义愤怒道。 ”是!“ 木兰听到传令兵送来的噩耗,心里有种惶然的感觉,如果曹光实如自己记忆中一样死了,那自己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毫无意义?大康最终会被金人灭亡。 ”岂有此理!“赵宣义大怒:”党项人卑鄙无耻,我们必须血洗西平府替曹部将报仇!“ 木兰却知道此举不妥,劝道:”若我们一味杀戮,肯定激起党项人同仇敌忾,就算这回赢了,以后也是永无宁日,西疆党项人数量众多杀不完的。“ ”那你说怎么办?“赵宣义觉得堂堂党项首领竟然不顾体面,亲自诈降坑人,简直罪该万死。 ”只诛首恶,从犯不计。“ ”那怎么行?怎么着也得把李继迁诛九族。!“ 先锋营得到号令原地待命,欧长辉无奈只好遵命,等候中军大队人马过来。 木兰看欧长辉垂头丧气,安慰道:”你们打了这么多胜仗,怎么闷闷不乐?“ 欧长辉沮丧道:“折损了主将算什么胜仗,我该劝劝曹部将,让他别深入敌人腹地。“ ”这不是你的错,曹将军贪功冒进才是失败的原因,他已经死了,此事就此作罢。“木兰道:”党项人已经知道康军有骑兵,以后也没法奇袭,按照老办法步步为营向前推进。“ ”是!“欧长辉躬身领命。 木兰对赵宣义道:”诚王殿下,眼下先锋营群龙无首,就让欧长辉带队如何?“ ”可以!“赵宣义满口答应,这种从天而降的便宜将军越多越好,正色道:”欧长辉,本帅任命你为西征军先锋营部将,统帅一营兵马,接下来攻打西平府要小心从事。“ 欧长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夜之间成了正规军不说,居然被火线提拔成部将,沮丧之情一扫而空,忙跪倒拜谢:”末将欧长辉谨遵帅命。“ 赵宣义道:“杨观察使的命令,你也要听从。” “是!” 木兰道:“李继迁如此狡诈,他已经得知我军有重火器,想必不会再派大队人马正面冲锋,须得小心他派小股队伍来袭扰。” ”我们要不要直接轰平西平府,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欧长辉刚升将军迫切得想立功,若能将西平府夷为平地,他的名声就能盖过种师道,成为大康第一战将。 木兰摆摆手:”不行,听俘虏交代,西平府街道复杂高大建筑不少,若直接发炮攻击,就算把所有开花弹用完也伤不到几人。“ 正在这时,斥候前来奏报:“启禀诚王殿下,找到先锋营弟兄们的遗体,党项畜生将他们斩首挂在路边,还用他们的血辱骂我们。” 这下不但赵宣义火冒三丈,就连木兰也沉不住气,该死的李继迁尽用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 接着又有斥候奏报:”启禀诚王殿下,中军两翼有党项骑兵出现,他们来回穿插用神臂弩袭击我们,弟兄们还击时,他们就逃跑。” 赵宣义点点头:“果然用袭扰战法,木兰,你说对了,咱们怎么对付?“ 木兰淡淡道:”这是麻雀战,李继迁知道不能跟我们力敌,所以仗着神臂弩射程远,让我们不得安生,等我们疲惫到不堪其扰,他们再大军出击一击致命。” ”麻雀战?“赵宣义冥思苦想,就是想不起哪本兵书里有麻雀二字。 欧长辉解释道:”所谓麻雀战就是没有主力没有套路,三五成群,忽左忽右,只要极少力量就能让敌人不得安生。“ ”原来如此,果然是泼皮无赖打法。“ 木兰笑道:“兵者诡道也,只要能赢,哪有什么能做不能做的,既然他来麻雀战,咱们就来坚壁清野,饿死他们。” 赵宣义越来越觉得木兰高深莫测,随口说出的词他也听不懂,还得欧长辉帮忙解释。 “长辉,你再放出气球侦查,看看这些袭扰我们的党项骑兵据点在哪,去把他们的老窝端了!” “得令!”欧长辉领命离去。 赵宣义见过欧长辉乘坐气球升空后一直心心念念想上去试试,却被木兰严词拒绝:“不行,你是西征军主帅,哪能如此冒险,万一摔下来,这仗也不用再打。” “欧长辉都没事。”赵宣义不服气,他这辈子还从未试试在空中飞行的感觉,实在太有诱惑力。 木兰想了想:”你想上去看也行,等我们平定李继迁,拿回盐矿班师回朝的时候,就让你上去。“ ”一言为定!“ 片刻后,欧长辉落回地面,他已经看到那些鬼鬼祟祟的党项骑兵最后汇集的位置,并非西平府而是正北方向,这些家伙似乎没注意天空中有飘浮的怪物,在射伤几名康军士卒后兴高采烈的返回老巢。 木兰叫人带来一名党项俘虏,问:“此地向北是什么地方?” ”小的,不知道。“那俘虏眼神闪烁,吞吞吐吐道。 赵宣义已经学会恐吓人的法子,冷冷道:”不知道?那留着你也没用了,杀了他!“ 俘虏赶忙求饶:“往北是威武将军的营地,大王让他驻守在北面,万一西平府被围,可以从外面救援。” ”威武将军叫什么名?” ”党成。“ 赵宣义倒吸口冷气,低声对木兰道:”临行前种将军曾经嘱咐我小心提防此人,李继迁善使阴谋诡计,而这个党成则是真正兵家高手,种将军跟他交手数次不但没占到便宜,还损失不少人手,绝不可小觑。“ 木兰点点头,命人把俘虏押下去,说道:”既然党成这么厉害,我们就从他那下手!“ ”你打算怎么做?“ ”冲上去,铲平他!“ 。。。。。。 ”木兰,咱们说正经的,你怎么开起玩笑了?“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党成想偷袭骚扰,偏不给他机会,欧长辉正面佯攻,中军分成三路合围。“木兰自忖有空中瞭望哨加上度山炮的火力压制,只要打对手个措手不及应该能全歼。 欧长辉刚刚升任先锋官,听到有任务派遣,大喜,他这部将当的突然,先锋营难免有不服气的,正需要立下战功杨威。 西征军改变进攻方向,转向北方,不声不响的散开队形,呈包围态势聚拢过去。 党成听手下回报派出去几队游击都有所斩获,闻言大喜,只要能牵制住康军两日,西平府就能挖出足够地洞抵御康军大炮,等到他们携带的辎重消耗完,就可以里应外合将这支康军消灭在灵州! ”干得好!切记出去偷袭回来时不要被康军跟踪!“党成提醒道:”康军的炮火犀利,若被他们找上门可抵挡不住。“ ”将军放心,我们回来之前都绕过很多方向,康军人生地不熟根本不可能跟上我们。“ ”对!老子专门派人盯着后面,绝对没有尾巴。“ 有一队首领突然道:”启禀将军,属下回来时看到天上有只很大的怪鸟,一动不动的停在天边,属下这辈子头回见那么大的鸟。“ ”扎合度,你以为这里是北疆吗?不可能有巨鸟!别是吓的心慌花了眼吧?” ”哈哈哈!“ 扎合度不是党项人,而是来自北疆的蒙族人,虽然同样在党成手下做事,却总受同伴的挤兑,无人将他当回事。 党成笑问:”那鸟是何形状?“ ”圆形,一头圆,一头尖。“扎合度道:”下面好像还抓着个篮子。 “哈哈哈哈!”众党项游击听到这话更是乐不可支,没听说圆形的鸟还会抓着篮子,扎合度一定是昏了头。 “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东西!“党成斥道:”再敢胡言乱语就治你惑乱军心之罪!“ 第210章 歼灭北大营 扎合度不敢再说,在同伴的哄笑中垂头丧气的出了大帐,心里暗暗诅咒:这群该死的党项蛮子,萨满迟早收了你们!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身体再次僵住,他又看到天空中的那只巨大怪鸟,更可怕的是这只怪鸟竟然向他缓缓飞来。 扎合度吓的转身跑进大帐,结结巴巴道:”将,将军,怪鸟来了,萨满神骑着怪鸟来了!“ ”还敢胡说八道!“党成喝道:”来人,给我把他绑了!“ ”真的,将军大人,我没瞎说,怪鸟就在门外!“扎合度拼命挣扎,甩开擒拿他的卫兵,冲到门口指着天上:”就在那里,你们看!“ 众人来到门口,顺着扎合度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天上有个巨大的飘浮物,一头浑圆一头尖,下面挂着个很大的篮子,吓人的是篮子中还燃烧这熊熊大火。 ”妈呀,鬼!“党项人哪见过如此巨大的怪物,他们不怕杀人放火,却怕鬼神缠身,发一声喊四下逃窜。 党成自己也吓的手脚发麻,暗暗琢磨:不会是杀人太多,恶鬼上门来索命吧?可他是党项堂堂威武将军,又不好跟着逃跑,于是鼓足勇气拔出刀喝道:”都别跑,跟我出去,拿上神臂弩,射它!“ 神臂弩平射可以最远能射中三百步外目标,可是往天上射连一百步都不到,射出的弩箭势头尽了掉下来,反而误伤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党项士卒,又是一场大乱。 扎合度惶恐道:”将军,这是萨满神降临,万万不可无礼,得罪萨满全都要死于非命的。“ ”找死!“党成恼羞成怒,一刀刺出正中扎合度肚腹,扎合度圆睁双眼倒地而亡,党成怒吼道:”谁再敢乱说鬼神之事,这就是下场!“ 话音未落,就听到哨兵大叫:”康军,康军打来了!“ 党成跳上战马站直身体,果然看到南边过来大队康军,正是西征军先锋营,只是旗号换了个大大的欧字。 ”上马,迎敌!“党成也顾不得天上的怪鸟,立刻下令手下准备冲锋:”铁鹞队给我把康军的队伍冲散." "是!“上百名铁鹞骑兵立刻披上战甲,用锋利的铁链互相连接,打算故技重施。 党成想了想,抬手:“慢,把连环索拆了,只管单马向前冲!” 铁鹞子对付步兵最厉害的招数就是锋利的连环索,被它刮到非死即残,没有连环索威力大减,但主帅下令,众骑兵只能照办。 一声号炮响过,铁鹞子走出营寨排成一行,手持长刀重锤,同时启动扑向欧长辉带领的先锋营,马蹄踏过发出隆隆声,从远处听沉闷又摄人心魄。 欧长辉骑在马上,看着越逼越近的铁鹞子,勒住马喝道:“炮手预备,填药,装弹,听我号令。 铁鹞子距离康军五百步时,欧长辉策马退回队伍中,这才摆摆手:”盾兵让开,炮手准备!“ 原本挡在度山炮前面的康军盾牌兵纷纷让到两旁,露出一排黑洞洞的炮口。 铁鹞子骑兵一看这架势知道只能誓死一拼,若是逃跑肯定死伤更重,再快也快不过炮弹,同时大喊:“冲啊,杀了康猪,杀了康猪!” 欧长辉举起的手落下,度山炮同时打响,阵地前扬起的烟雾遮蔽铁鹞子的视线,让他们手中的神臂弩失去目标。 开花弹落下来时,有的直接命中铁鹞子骑兵,连人带马当场砸成肉酱,有的炮弹打空落在地上,再次炸响,弹片飞射中者立毙。 只是第一排炮火打过,铁鹞子骑兵已经团灭,上百人冲锋侥幸逃走七八人,若不是党成下令拆掉连环索,恐怕一个也跑不掉。 “怎么会这样。。。?“ 党成自以为分散队形出击可以避免被炮弹击中,只要靠近了就能杀散康军,可这开花弹威力实在惊人。 欧长辉见状,手臂挥起又落下:“盾牌兵在前,弓弩手自由发射,前进!” 康军开始向前推进,不甘失败的党成命人发射神臂弓和旋风炮,这旋风炮使用绳子拴住棱角分明的巨石,用人力旋转,等到速度够快割断绳子,大石能被抛出去砸伤目标,这也是党项人最出名的武器之一,与冷锻甲、神臂弩齐名。 巨大的石块抛出去,破坏力惊人,第一排的盾牌兵首先遭殃,盾牌能当得住弓箭可挡不住大石头,当场砸死数人。后面的替补盾牌手赶紧将缺口补上,阻挡神臂弩发射的箭矢。 欧长辉大怒,跳下战马,亲自操炮瞄准旋风炮车所在位置,瞬间打响。 开花弹精准命中旋风炮车,将其当场砸成碎片,弹丸再次炸响,四周血肉横飞,党项人乱了,用冷兵器互相拼杀他们不怕,但割草一样收割性命的度山炮,彻底摧毁他们的意志,连党成也不敢恋战,跟着溃败的士卒想从另一外一侧突围。 这一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更突然,西平府的秘密武器就这样被轻而易举拔除,欧长辉率领先锋营长驱直入清理干净剩下的党项残兵,彻底占领北大营。 党成带着十几个亲信侥幸逃出北大营却发现落入包围圈,三面都有康军包围过来,连续冲锋几次都被康军放箭射回,又折损了几人。 这时他才看到那个飘浮在天上的巨大怪物,竟然用绳子栓在康军的拉着辎重的大车上,而那怪物上的篮子里有个人不断呼喝指挥大军前进的方向。 至此,党成心理彻底崩溃,这些康人一定得到神仙的帮助,才能造出这种东西,他再也没有斗志,下马跪地乞降。 几名康军校尉上前绑了党成等人,把他们押到木兰和赵宣义面前。 赵宣义问:”你是何人?报上姓名!“ ”威武将军党成。“ ”李继迁现在何处?“ ”大王。。。还在西平府城里。“党成抬头看看赵宣义,问:”请问将军贵姓?“ 赵宣义得意道:”本人乃大康西征军元帅诚王是也!“想起出征前种师道种种嘱托和担心,赵宣义觉得很滑稽,这些党项人根本就是土鸡瓦狗,也不知种师道为何说的这么严重。 党成垂下头不再言语,想不到康国皇子如此厉害,当初真不该去抢康国盐矿,如今诈降杀了他们先锋大将,再无投降可能。 木兰问:“你们谁会画西平府内的地图?” 党成的一名亲信眼神热切的想说话,却被党成愤怒的眼神吓住。 “你会画图?”木兰问那亲信:“若能画出城内布防图,就饶你不死,不过你若故意画错,不但你得死,连你家人也跟你一起上路。” 那亲信嘴巴动了动,就听党成大喝:“扎合成,大王一向待你不薄,你忍心出卖他?” 木兰面色一冷,她看出来留着党成有害无益,于是对赵宣义使了个眼色,摸了摸脖子。 “来人,给我把党成拖出去,斩!”赵宣义会意,立刻下令行刑。 党成死到临头反而豁出去,大骂:“康狗,要不是你们有神仙庇护,此番西平府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哈哈哈!” 木兰看剩下的党成亲信吓的面如土色,走上前问:“你叫扎合成?” “是。。。” “那你不是党项人对吗?” “回姑娘的话,小的不是党项人,是北疆的蒙人,党成杀我兄长扎合度,我跟他不共戴天。” 木兰点点头:“党成已经死了,没人能威胁你,把西平府的布防图画出来,我放你走。” 扎合成搞不清木兰的身份,看看她又看看赵宣义,不知木兰说了算不算。 赵宣义道:“看什么看,观察使让你画就画,若画的属实本帅自然放你走。把其他人押下去!“ 扎合成看周围没有党项人才放下心,比起经常欺压他们的党项人,敌对的康人反而更和蔼,于是一五一十得说了西平府的部署。 第211章 决心战到底 木兰知道他自己画不了,就叫来随军师爷照着扎合成所说,将西平府内的部署绘制成图。 扎合成看完师爷画的图,又在上面补充了几个圆圈。 木兰问:”这是什么?“ ”大王见识过上朝火器,知道不能力敌,所以就在这些地方发掘地洞,如果遇到炮击就钻进去躲避。“ 木兰很惊讶,李继迁还真是个人才,刚被打一次就想出对付炮击的法子,若不是扎合成提醒,他们攻城的时候肯定会误判,造成重大损失。 ”敢问这位姑娘,门外飘在天上的怪鸟,究竟是何物?“扎合成压抑不住好奇心。 赵宣义刚想显摆,被木兰制止,说道:”那鸟是康朝的护国神鸟,名曰朱雀,此番党项人倒行逆施犯我大康,朱雀显灵随军讨伐,那炮火也是朱雀所赐,懂了?“ 扎合度吓的面如土色,连连磕头:”神仙下凡,小人罪该万死,求神仙饶命。“他听人说过,康朝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护国神兽,但从没想到会看到它们显灵的一天,对寻常人来说能看到神迹已经是莫大荣耀。 木兰又看着地图问了扎合成几处细节,前后完全一致,便命人把他押下去,遣开众人,秘密商议后面的事。 ”你干嘛又要问他一遍?“赵宣义不解。 ”若他临时起意撒谎必然前后对不上,这张图应该是真的。“ 赵宣义啧啧称奇:”木兰,我真服了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奇思妙想,就算当年的诸葛武侯重生也比不过你。“ 木兰微微一笑,心想:那是当然,姐比你们多上千年的见识,若连古人都比不过就别活了。 ”看来,李继迁是打算死守西平府,我们若是强攻,损失肯定很大。“木兰仔细研究西平府地图,看得出李继迁在城防上下了大力气,不但城墙修的坚固,还在城内储备大批粮食,以及丰富的水源,不能用围困战法。 赵宣义胸有成竹道:”种将军说城池坚固不能强攻,必须围困耗其士气,等城内消耗差不多再攻城就能一蹴而就。“ 木兰给他个大白眼:“老赵,兵书战法以及经验,要因地制宜活学活用,扎合成已经说了西平府不缺粮食水源,我们大军出征肯定不如他,跟他耗时间岂不自找难看!” “嘿嘿!”赵宣义不介意被木兰嘲笑,耍无赖道:“刚刚说话的种将军,并非本王的意思。” “那诚王殿下你的意思是什么呢?”木兰看赵宣义想玩,打趣他问道。 “嗯。。。啊。。。。本王的意思就是。。。按杨观察使说的办!” 木兰又翻了个大白眼,等于没说,正色道:”西平府不能强攻,要智取。“ ”智取?怎么个智取发?“ ”刚才我跟扎合成说热气球是朱雀,知道什么意思吗?“ 赵宣义道:“恐吓他?” ”对!“木兰道:”这些党项人虽然作战勇敢,却很怕神魔妖狐,从这方面下手就能事半功倍。“ 赵宣义来了兴趣,问:”你的意思是。。。?“ 木兰附在赵宣义耳旁说了几句,喜的赵宣义哈哈大笑:”若真能如此,还打什么仗呢?“ 片刻后,木兰命人把扎合成押回来。 ”扎合成,你说的话,朱雀大人已经验证过,确实是真话,所以大人决定放你回去。”赵宣义一本正经道:“你回西平府告诉李继迁,朱雀大人不喜杀戮,若他肯开城投降,本帅可以开恩免你一城百姓死罪,若他再冥顽不灵,朱雀大人将降下天火,焚毁西平府,无论男女老少烧个片甲不留,听明白了?” 扎合成连连叩首:“小人明白,这就回去禀告大王。” 赵宣义摆摆手,示意校尉把他带出去释放。 扎合成走后,赵宣义不放心问木兰:“能不能行啊?” “肯定可以,扎合成在西平府有家人,肯定不想城池被焚毁,他是真的敬畏朱雀神,蒙人性子直,不擅作伪,让他回去找李继迁最合适。” 李继迁指挥人手全力以赴挖好地洞,却始终不见康军来围城,感到十分奇怪,足足过了两日手下来奏报:“启禀大王,党将军亲兵扎合成求见。” “扎合成?”李继迁心里狂跳一阵,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北大营肯定出事了,搞不好已经全军覆没。 “让他进来。” 扎合成进门就跪下连连磕头。 李继迁心里更毛,喝问:“扎合成,党成呢?” “大王,威武将军已经战死。” “什么?!”李继迁虽然心里有准备,还是大吃一惊:“谁干的?” “康军!” 李继迁怒道:“他们怎么会发现北大营?从实招来!“ 扎合成道:”大王,威武将军按照说好的办法袭扰康军,杀伤他们不少人,本来能成功脱身,可。。。可康军里有位朱雀神,它能飞到天上看到我们行踪。“ ”胡说八道!康人怎么会跟神仙一起,你敢惑乱军心!“ 扎合成忙道:“大王,小的亲眼看到朱雀神真身显灵,威武将军对朱雀神大不敬,就被杀了。。。” 李继迁脑袋嗡嗡作响,不管什么敌人,好歹都是人,还没听过谁跟神打仗能赢的,他知道扎合成不会撒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扎合成看李继迁不说话,壮着胆子道:“康军元帅是诚王殿下,他说若大王肯开城投降就赦免全城百姓。” “诚王?”李继迁疑惑道:“他怎么会亲临西疆,是不是种师道指挥?“ ”不是,小的看到诚王身旁是位年轻少女,长的很漂亮,诚王殿下很听她的话。“ ”少女?“李继迁听的更糊涂:”大康从未有过女官,莫非她是诚王的姬妾?“ ”肯定不是,诚王对她言听计从,小的认为。。。。“ 李继迁问:”认为什么?“ ”她。。。就是朱雀神的真身!“ 咝!李继迁彻底麻爪了,人家不但有神仙助阵,甚至娶了神仙当老婆,这还搞屁? ”大王,不如咱们开城投降吧?这仗咱打不赢,威武将军连一个照面都没坚持下来,北大营就彻底被毁。” 李继迁沉吟许久,问:“诚王说没说赦免本王?” 扎合成想了想道:“他说的赦免全城百姓,没有特意提及大王。” 李继迁点点头,走下堂前,脸上和颜悦色道:“扎合成,幸亏你回来送信,不然西平府一城百姓都要化为灰烬,你立了大功一件。” 扎合成忙道:“大王言重,小的只是据实禀告。” “唔。。。本王赏你些什么好呢?”李继迁边说边走到扎合成面前。 扎合成不疑有他,连连推辞:“大王不必赏。。。你。。。“ 话音未落,李继迁趁其不备一刀刺入扎合成胸口,扎合成后面的话已经无力说出,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来人,扎合成勾结外敌,图谋行刺,已经被本王杀了,去把他全家就地处决!“ ”是!“ 两名卫士进门拖走扎合成的尸体。 李继迁越想越气,一脚踢翻桌案,叫道:“传令,若有人再敢妖言惑众,假传康人受神仙庇护,一律处斩!即刻去盐矿召回李继捧!” “是!” 李继迁安排完这些,又带人上街巡视防御安排,整个西平府已经知道大康西征军杀到,不免人心惶惶,虽说以往跟康军交战互有胜负,但这次不同,只是康军的一个先锋营就打的李继迁祭出诈降绝招,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报!大王,西征军先锋已经来到城外。” 李继迁脸皮牵动了下,问:“李继捧回来没?” “回大王,铁岚将军已经带人从盐矿返回,最快半天就到。” “好!传令四门紧闭,这次我们要跟康人血战到底!” 第212章 朱雀神降世 随着命令的下达,西平府四面城门关闭,吊桥升起,进入战时状态,所有党项士卒穿上铠甲登上城墙紧张戒备,这是他们第一次守城,之前都是他们骑马出击大康西疆边关要塞,纵使得不了手,也能及时逃走,这回却被人堵在家里,一时间人心惶惶。 木兰极目眺望,隐隐看到西平府大门紧闭,叹道:“扎合成完了。” 赵宣义点点头道:”李继迁是个很顽固的家伙,看样子是想决一死战。“ 传令兵前来奏报:“启禀王爷,欧部将请求出战。” 赵宣义正想答应,木兰伸手拦住:”不急,李继迁肯定不会出战,先吓吓他再说。“ ”吓吓他?“ ”对!“木兰叫过传令兵耳语几句,传令兵领命离去。 赵宣义好奇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装神弄鬼!” “我看也是。”赵宣义看木兰神秘的样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李继迁站在城头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康军,心里愈发着急,他们应该直接冲上来攻城,等打到一半时,李继捧带的队伍正好回来,到时里应外合杀退康军,可这些家伙似乎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到底想干什么? 康军开始扎营,不紧不慢从容不迫,但他们越是如此,城里的李继迁越发不敢出城突袭,总感觉这是个圈套。 太阳偏西的时候,康军大营已经扎完,敌楼箭塔都已安装好,站在上面可以看到附近两三里的动静。 欧长辉亲自来中军大营回报木兰安排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天一黑就动手。” “记住,多派嗓门大的喊话。” “放心,挑的全是嗓门最大的,绝对让全城都听见。” 赵宣义不知木兰的命令是什么,急的心痒难搔,问:“到底怎么攻城,快告诉我。” ”不行,知道结局就没意思了!坚决不剧透!” “剧透?那是什么?” “总之,不知道才觉得有趣。” 赵宣义看木兰坚决不说只得作罢,心里希望天快点黑下来。 正在这时,有斥候来报:”启禀王爷,观察使,西边过来一队党项人马,隐蔽在距此三里的地方。“ ”又来这套!“木兰哼了一声。 李继迁总想玩两面夹击的把戏,设个北大营不说,又在外面布置下伏兵,普通的康军将领还真不是他对手,可惜这次他遇到的是杨木兰。 ”传令,调先锋营一门度山炮,布置在大营西边,等他们上来就开花弹伺候!“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上的星空格外明亮,空旷的荒原上传过的春风已经带着些许暖意。 李继迁坐在王府中,心里惴惴不安,他总觉得今晚会出大事,康军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进攻,一定在酝酿阴谋。 ”大王!!!!!“ 卫士亲兵忽然鬼哭狼嚎的冲进来,大叫:”神魔降世啦,快逃吧!!!“ ”连你也敢造谣生事,惑乱军心!“李继迁大怒,拔刀就要砍。 亲兵大骇,叫道:“小的没造谣,大王你看看外面!” 李继迁透过窗户隐隐看到红色的光芒,他抢到门外抬头望去,只见黑漆漆的夜空中,出现个通体浑圆红彤彤的怪物,上面的一张巨脸不断扭曲变化。 更可怕的是黑夜中四面八方传来吼声:“朱雀降世,大康为王,党项叛逆,速速归降!呜呜呜呜~“ 摄人心魄的呜呜声后又有人尖叫:”李继迁,你逆天行事,杀我扎合成满门,我死的好惨啊!“ 前面的话还不算什么,最后这句吓尿了所有去灭扎合成满门的亲兵,他们以为这事办的神不知鬼不觉,关上门杀光埋了,怎么会被人发现? 党项士卒人心大乱,有人被天上的巨脸吓坏,有人被喊声吓坏,扔下兵器四下乱窜。 李继迁硬着头皮大喊:”何方妖怪,在此装神弄鬼,可敢现身一战?“ 巨脸发出桀桀怪笑:”就凭你也配跟朱雀神作战?让你看看康国神兽朱雀降世的厉害!“ 声音刚落,就听到轰隆声响,几门度山炮同时打响,炮弹呼啸着落入城内炸响,死伤无数,党项士卒军心崩溃,再也没人有战斗欲望,四下奔走哭嚎。 ”别慌,都别慌,这不是什么朱雀神,是康人的大炮,都给我站住!“李继迁拼命呼喊,无奈四周鬼哭狼嚎的声音太大,加上身边的人全都吓破胆,根本无人听李继迁指挥,只管四处逃跑。 ”找死!“李继迁大怒,挥刀砍翻身旁逃窜的一名士卒,这士卒的弟弟恰好跟在后面,见哥哥被杀,怒极冲上去将李继迁推下城墙。 城墙足有三丈高,李继迁猝不及防摔下城头,只觉腿骨剧痛,已经断了。 ”大王,你没事吧?“守在城下的亲兵,看到李继迁摔伤赶紧扶起他来。 正在这时,不知那个哗变的士卒砍断了吊桥绳索,打开城门向外逃跑,西平府大势已去。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李继迁大叫,命亲兵去阻拦逃兵。 然而漆黑的夜晚,震天的呐喊声,以及天上巨大妖异的怪脸彻底摧毁西平府守军的战斗意志,他们只想逃离噩梦,再也无人肯听李继迁调遣。 “大王,城里乱套了,咱们撤吧?南门也被人打开,挡不住了。”亲兵惊慌失措赶来报告,只听城外喊杀声四起,简直是四面楚歌。 李继迁明白大势已去,凭他身边几个人挽回不了局面,咬牙道:“放火!把西平府给我烧了!” “啊?”众亲兵吓了一跳,西平府可是李继迁多年苦心经营的心血,“大王,再等等铁岚将军的消息,就这么烧城太可惜了。” 李继迁摇摇头:“这次过来的康军非我们所能敌,就算李继捧来驰援也无济于事,与其被他们坐享其成,不如玉石俱焚!放火!” “是!” 西平府内冒出熊熊火光,哭喊声叫骂声越来越大,城内居住的百姓纷纷逃出城避难,混乱凄惨的场面犹如地狱。 李继捧也看到西平府起火,立刻命令大军发起攻击,数千人马趁这夜色冲击康军大营背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康军炮兵放下伪装,对着李继捧等人发射。 第一炮就打倒了冲锋的十几匹战马,开花弹落地炸开,又炸死炸伤数十人,李继捧的坐骑也被弹片击中,疼得发狂乱跑,完全不听他指挥。 又是一炮,李继捧的手下斗志彻底瓦解,康军在他们眼中变成杀神般的存在,再也无人敢上前厮杀,四下逃散去了。 赵宣义稳坐中军帐,听着外面的喊杀声隆隆的炮声,心里说不出的惬意,忍不住哈哈大笑,叫道:“来人!上酒!” “老赵!”木兰呵斥道:“现在不是庆功的时候!” ”怎么不是,西平府都付之一炬,李继迁大败亏输,咱们不能庆功?“赵宣义嘴上虽然反对,却没坚持让人拿酒。 木兰道:“李继迁此人狡诈多端,不亲眼见到他尸体,就不能算完,西平府不能烧掉,不然城里几十万党项百姓四处流窜,很快又会组织成新的势力。” “那,把他们杀光?” “诚王殿下,你能不能用用脑子!西平府只是党项人的一小部分,我们康军把他们屠城,党项其他部落势必同仇敌忾,跟大康血战到底,以后西疆再无宁日,你怎么想的?” 赵宣义咬牙道:“怕他们何来,敢跟我大康作对来一对杀一双,不信杀不怕他们!” 木兰以手扶额,这位王爷膨胀的太快了,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鸟瞰天下只用了不到一晚。 “老赵,坐下,我跟你仔细说说党项人的事。” 第213章 杀还是不杀 赵宣义老老实实坐下,木兰的话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西疆党项人有多少人口?”木兰问。 ”听种将军说大概有几百万,具体数目不清楚。“ ”西疆这边的康军和康民有多少?“ 赵宣义寻思片刻:“应该有五六十万。”说到这里,他也明白过来,杀光党项人根本不现实。 “对,西疆这里两边人口悬殊,党项人又是马背上出生,把他们逼到走投无路,肯定会引发大乱,尽量招降安抚党项百姓,才能保西疆平安。” 赵宣义点点头,“可是党项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何能让他们归顺朝廷?” “这还不简单,一手硬一手软,对寻常百姓软,对反贼首恶坚决镇压,党项百姓看自己没事就不会再跟着李继迁一条道走到黑。” 木兰讲的道理虽然简单,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随便想到,其中毕竟凝结了上千年的斗争智慧。 “好吧,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派先锋营进西平府,协助城内百姓灭火,如非必须自卫,不得滥杀无辜!” “木兰,党项人打我大康城池,一旦攻陷势必屠城抢掠,我们又何必如此仁义待他们?恐怕将士们不服!” “不服也得服,若你想每年都出征西疆尽管大开杀戒,若想西疆长治久安就照我说的做。” 赵宣义当然不想每年来西疆镇压叛乱,只好道:“好,依你便是。来人!传令先锋营入城!” 欧长辉听到传令兵的命令错愕道:“我们进城去帮忙灭火?他们可是大康死敌,不趁机剿灭还帮他们?诚王殿下是不是搞错了?” 传令兵道:“没搞错,这也是杨观察使的意思,欧先锋只管照办。” 欧长辉听命令是木兰下的,也就没了疑问,挥挥手道:“弟兄们听好了,等下入城,非自卫不得滥杀百姓,投降的党项士卒也不得杀害,违令者军法处置。” 这道军令让许多人心里不舒服,谁都知道党项是大康的死敌,如今打破其老巢却不能烧杀放火出口恶气,实在让人郁闷。 从西平府逃出来的党项百姓遇到先锋营吓得四散奔逃,他们也知道李继迁经常劫掠袭杀康朝百姓,如今城破哪有不报仇之理,可是这群康军似乎没看到他们一样擦身而过。 李继迁的毒计彻底破产,他故意放火烧城就是算准康军也会做同样的事,到时谁也搞不清第一把火是谁放的,党项人只会把账算在康军头上,这样利用同仇敌忾去撺掇其他党项部落,很容易重新组织势力。 然而,康军进城秋毫无犯还帮党项人灭火,让李继迁的丑恶嘴脸彻底暴露,何况很多西平府百姓亲眼看见城内放火的是自己人。 天亮时分,西平府的大火熄灭了,但是对李继迁的仇恨之火却被点燃。 “李继迁这个畜生,竟然放火烧自己人,我亲眼看到他的亲兵点的火!” “我家房子也被烧了!” 欧长辉组织先锋营搜剿城内李继迁的余党,有了党项百姓的支持变的容易很多,众百姓痛恨他们手段毒辣,有李继迁留下暗摏被城内百姓揪出来当场打死。 西平府大局已定。 李继迁带着仅剩的几名亲随逃到距离西平府二十里外的地方,他的腿伤已经难以支持他继续逃跑,断腿处因为骨头错位肿得连裤腿都装不下,只能用刀豁开。 “大王,这样不行,得找位跌打医生正骨,再拖下去会死的。“ 李继迁强忍断腿疼痛,问打探消息的亲兵:”西平府怎样?” 亲兵耷拉着脑袋:”大王,康军入城没有放火屠杀,反而帮着城里百姓灭火维持秩序,那些人都反了,要不是我跑的快,差点被他们打死。“ ”什么?“李继迁气的目眦欲裂,”城里的百姓都反了?“ 亲兵点点头:”咱们的人放火的时候,被好些人看到,现在满城百姓都知道大王想毁城嫁祸给康军。“ 噗!李继迁知道自己完了,其他党项部落不久就能得知西平府的消息,他必然成党项公敌,人人得而诛之!李继迁惊怒之下口吐鲜血。 ”大王!“忽然有人喊道:”可找到你们了!“ 李继捧带着仅剩的两名随从赶来,他看到李继迁骇人的小腿大吃一惊:“你腿怎么伤成这样?” 亲兵简短解说昨夜发生的事,”大王的腿就是从城头掉下来摔断的。“ 李继捧听说李继迁下令焚城大怒道:”大王,你,你怎可如此莽撞,西平府里住的是党项百姓,咳!“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就是没想到康军没屠城,不然这笔账怎么都不会算在我头上。“李继迁怨恨道:”诚王那小子居然是个心慈手软之辈,败在他手上我不服!“说着,又口吐鲜血。 李继捧心理却在变化,李继迁这种不择手段用自己人当炮灰的行为让他不齿,跟随这种人,最终的下场只能是替死鬼。 “继捧,你先带我离开此地,等找到落脚之地,继续招兵买马,迟早能夺回西平府,到时我要康人千百倍偿还今日之辱。” “大王,咱们已经输光了,还用什么招兵买马?” “哈哈哈!行了,继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兵打下康人盐矿后,售卖矿盐攒了上百万两银子,有这笔钱怎么不能招兵买马?” 李继捧心里彻底冰凉,到现在这地步李继迁还在暗中算计,盐矿是他打下来的,也是李继迁亲口说盐矿的收入交给西平府两成即可,看来全不做数了。 李继迁看李继捧面色不愉,忙道:”只是暂时借用,等咱们打回西平府,本王十倍偿还于你如何?“ ”不必了。“李继捧站起身:”大王既然能用西平府数十万百姓的命做代价,我这区区银子和性命又算什么!“ ”你,你也要反我?“李继迁感觉情势不妙,身体向后挪了挪就要拔刀。 不料却抓了个空,原来刀已经被亲兵悄悄拿走。 ”你们,你们敢造反,我才是党项之主,只有我才能带领党项灭掉康朝!“ 噗! 刀尖从李继迁胸口冒出,亲兵用李继迁的佩刀捅入他的后背直没至柄。 ”你,你们,这群该死。。。的反。。。“话音未落,李继迁气绝身亡。 李继捧淡淡的扫了一眼李继迁的尸体,吩咐:”取下他的首级。“ 欧长辉带人清理完整个西平府,灭掉所有明火暗火,按照木兰的吩咐在李继迁的王府门口张贴安民告示。 有认字的党项人念道:”因有党项贼酋李继迁劫掠康国盐矿,杀戮康国平民百姓在先,大康陛下龙颜大怒,令康朝护国神兽朱雀神率军西征,然大康乃泱泱大国文明之邦,不欲大兴杀戮,只问首恶不追余罪,尔等务必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若再与李继迁等残匪余孽勾搭成奸,必数罪并罚,杀无赦斩立决,其余西平府日常照旧。“ ”原来大康神兽是真的,昨晚我在城墙边看到了,好大块头。“ ”我也看到了,吓死个人,李继迁个蠢东西,竟然敢打大康的主意,可不是找死吗?“ 众人议论纷纷,既然榜上说不追余罪,那就没平民百姓什么事,加上昨晚康军入城秋毫无犯,城里党项百姓悬着心全都放下。 赵宣义跟木兰信步走入李继迁的王府,啧啧称奇道:”想不到李继迁如此狡猾,王府外面搞的很简陋,里面却如此富丽堂皇,果然是两面三刀之徒。” 木兰道:“他连诈降偷袭这种烂事都肯做,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只可惜曹部将上了他的当。” 赵宣义想起阵亡的曹光实,怒从心头起,一脚踹翻李继迁的大案,桌案面板掉落,露出金灿灿的光芒,竟然是纯金打造。 第214章 引蛇再出洞 ”小小西平府居然有金子打造的桌案,我大康幅员辽阔富甲天下也没奢侈成这样。“赵宣义连连摇头:”太过分了。“ 木兰微笑:”所以你诚王可以站在他的书房里,而他只能逃命。“ ”说的也是。“赵宣义拼尽全力扶起黄金桌案,拿起地上的纸笔,伏在黄金桌板上写了几个字,兴致勃勃道:”黄金打造的桌子写字果然不一样。“ 两人正在说笑,有传令兵来奏报:”启禀诚王殿下,欧部将拿住李继迁的族兄李继捧,他是来投降的,正在押送过来请王爷审问。“ “有没有李继迁的消息?”赵宣义最关心李继迁的下落,不能干掉或者抓到他,始终是个隐患。 “回王爷,李继捧把李继迁拿来了。” 赵宣义听不懂:“李继迁又不是东西,怎能拿来?” 木兰已经反应过来:“是他的首级?” “是!” 赵宣义如释重负,事情到此,西征军的任务圆满完成,被抢去的盐矿肯定能拿回来,党项贼酋李继迁已经伏法,超额完成任务。 欧长辉拎着装李继迁首级的盒子,跟随在两名押送李继捧的校尉身后,以防他乱动。 李继捧高大的身躯虽然站在堂下也跟赵宣义差不多身高,让赵宣义倍感压力。 “跪下!”欧长辉大喝。 李继捧乖乖跪倒,赵宣义才觉得放松些。 赵宣义问:“你就是李继捧?” “回王爷,正是。” “李继迁怎么死的?” “被他手下所杀。” ”你为何要投降?“ 李继捧诧异的看看赵宣义,心想:投降也要理由? 木兰解释道:”诚王问你是不是真心投降。” “是真心投降,我这王弟心狠手辣,为他私利不惜灭绝全城百姓,我实在看不惯,诚王殿下爱民如子,不计前嫌赦免党项人之罪,就是菩萨降世,李继捧愿追随诚王鞍前马后效力。” 赵宣义哈哈大笑,他信了李继捧:“好,李继捧,既然你真心归降,本王便赦免你以往的种种罪行。” "多谢诚王殿下。” “来人,给他松绑。”赵宣义摆摆手,命人解开李继捧。 木兰警惕的看着李继捧,这家伙身高力壮要是突然动手还真不好对付,幸好李继捧没这心思,老老实实垂首站在堂下。 “李继捧,大康的盐矿眼下谁负责把守?”赵宣义问道,这是此次出征的重中之重,拿回盐矿任务就彻底完成。 “回诚王殿下,盐矿由罪臣看守。” “哎,本王已赦免你过往罪行,不必以罪臣自居。” 李继捧赶忙躬身道谢。 赵宣义又问了李继捧几句西平府的状况,就命他带路由欧长辉的先锋营去接管盐矿。 李继捧和欧长辉领命立即出发。 二人走后,赵宣义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放声大笑道:”没想到大康数十年边患被本王一夕解决,看父皇还有什么好说的,木兰咱们干一杯!“ 木兰心里有些惶惑,李继迁乃是历史上堂堂西夏王朝的开国皇帝,对上大康只是偶有败绩,这回居然被如此轻易击溃,那这西夏王朝不复存在,还是以后会出来个比李继迁更厉害的家伙重新组织起党项人? ”老赵,你高兴的未免太早了。“木兰道:”李继迁虽然已死,但是党项人战斗力还在,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再出雄主挑战大康。“ 赵宣义面色凝重,道:“所以。。。要杀光他们?” 木兰翻了个大白眼,斥道:“你当现在还是大秦朝吗?动不动坑杀降卒四十万!动动脑子!” 赵宣义放下酒杯嘿嘿笑:“木兰,你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准有主意,你说我照办就是。” “党项人最厉害的手段是他们的骑兵铁鹞子,所以要废掉这个长处,以后西平府的马匹交易要去西疆关内的马市。” 赵宣义摸摸脑袋,问:“何必这么麻烦,直接让他们把所有马匹上缴就是。” ”那不行,党项人视马如命,你若硬抢跟逼他们造反有什么区别。只要他们进关交易,这些马匹自然会落入大康之手,毕竟他们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不多。”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用马匹去换别的吃穿用度。“ ”没错,只要党项和大康不开战,他们养战马就没用,不如卖掉换些自己日常需要,另外还得想法清缴城内李继迁的残部。“ ”不是已经抓的差不多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西平府人口几十万,躲藏几个叛乱分子还不简单。得想法引蛇出洞,就算不能一次把他们全部消灭,也要重创这些势力才行,消灭他们西平府就安稳了。“ 赵宣义毫无谍战经验只能干瞪眼,但他相信木兰说的有道理:”怎么把这些人引诱出来?“ 木兰微微一笑,凑到赵宣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的赵宣义连连点头。 第二天,西平府门外又张贴出榜文,依然惶惶不安的西平府百姓赶紧过去看,他们心底深处不相信抢夺康朝盐矿,杀伤大康军民的事能这么轻易算了。 有识字的人念道:”自即日起,西平府马市取消,所有马匹交易须送至西疆关内马市交易,若有私下交易者以谋反罪论处。“ 视马如命的人立刻炸锅,纷纷骂道:”就知道康人没安好心,我们的骏马比康人的好太多,凭什么卖给他们!“ 旁边有人劝道:”别乱说话,这回西平府陷落没被屠城已经是法外开恩,不过是换个地方卖马,有什么关系?“ ”那是康人胆子小,怕我们党项人报复,不敢屠城而已,老子愿意到哪卖马是老子的自由,你们说是不是?“ 这句话立刻引来很多人响应,党项人敬重勇士鄙视懦夫,连杀人都不敢的康军有什么好怕的! “康人凭什么管我们,这场仗若不是借着神仙之力惑乱了咱们军心,康人肯定被杀的血流成河。” 有人带头喊出不服气的话语,跟随吆喝的越来越多,他们这才发现康人攻入西平府竟然没死一兵一卒,跟白捡一样,更加不服气。 木兰跟赵宣义站在西平王府墙内听的真切,赵宣义对木兰比了个大拇指,赞她料事如神,城内这些家伙果然贼心不死。 “看到吧,蛮夷之人畏威而不怀德,一味对他们好并不能让他们顺服,现在就要放出诱饵了。” 墙外有人喊道:“我不信康军敢动我们,正好家中还有一匹两岁的狮子骢要卖,谁要去马市交易就跟我来。” “走,走,去马市!”乱七八糟的声音附和着,涌向西平府马市,那里是党项最热闹的集市,当然也有小心谨慎的感觉会出事,中途悄悄溜走。 过了一会冷冷清清的马市开始热闹起来,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众人看到马市并无康兵把守更加肆无忌惮,闹哄哄如往日一般。 正在叫嚷的党项马贩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阵阵低沉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盔明甲亮的康军从四个方向同时堵住马市的出入口,手中的长矛对准市场内,肃立不动一言不发,整个马市内安静的能听到针落地。 这些马贩子里很多悍勇之辈,见状摸出私藏的刀兵盾牌,打算血战到底:“弟兄们,别怕这些康兵,他们都是胆小鬼不敢杀人,看他们连马市都不敢进。” 封锁出入口的康兵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党项人,似乎没听到他们挑衅的言语。 “哈哈哈,看吧,他们不敢打仗,康人就是伙胆小鬼,只会吓唬人,大夥儿冲出去杀进西平府活捉诚王祭奠大王!杀呀!” 第215章 除恶须务尽 马市内的数百悍勇马贩手持长刀冲向门口的康军,无奈他们的兵刃太短,砍不到对手,而康军两丈长的矛却能轻易刺到马贩,当场刺杀几人。 有马贩子用私藏的神臂弩对康军发射,却被早有准备的康军竖起的重盾挡住,这下马贩子们有点慌了,难道这些康军打算困死他们? 这时,马市正门的康军重盾打开一个缺口,从中走出一位明眸皓齿的靓丽少女,正是观察副使杨木兰。 马贩子中有人认出木兰,嘀咕道:”她就是康朝的朱雀神,会诸般变化,很是厉害。“ ”屁,我看她就是个小丫头,看你们这些怂货被她吓成啥样!“ 木兰微微一笑,开口道:“诸位就是西平府最后一批反贼了,是吗?” ”吓唬谁呢?小丫头,你能吓得住胆小鬼,爷们儿不怕你!不错,咱们就是不服你康国的党项勇士,来来,可敢跟爷爷一战?“人群中走出个彪形大汉,手持九环大刀,坦露着胸口满是黑毛,神态十分凶恶。 木兰点点头,上前一步道:”你叫什么?“ ”哼,凭什么告诉你,那你又叫什么?“大汉一脸不屑道。 木兰微笑道:“本姑娘乃大康御前观察副使杨木兰,此次奉皇命前来讨伐党项逆贼。” “就知道你不是什么朱雀神,装什么?”大汉哈哈大笑:“大爷姓党名陆!” “挡路?”木兰重复了一遍,笑道:“那你从小到大给人挡路,没少挨揍吧?” 哈哈哈! 康军凑趣的哈哈大笑,顿时把党陆气的哇哇大叫,抡起鬼头大刀,狂奔着冲向木兰,只要砍死这小丫头,康军必然军心大乱,说不定能一举收付西平府! 木兰不慌不忙摸出一枚轰天雷,顺手拉着引火,猛的丢向党陆:“接着!” 党陆看到这玩意嗤嗤冒着火花飞过来,料想不是什么好东西,赶忙往旁边躲闪,轰天雷落地轰然炸响,四射的弹丸不但把党陆炸的身首异处,连站在附近的几个马贩也受池鱼之灾,全身浴血倒在地上。 剩下的马贩被吓的屁滚尿流,扔个炮仗就把人炸成这样,还打屁仗? “我们投降,投降!求杨大人开恩!” 木兰叹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当大康的榜文是开玩笑?“说完摇摇头,对四面的康军挥了下手,径自离开。 杀呀! 早已按捺不住的康军兵士发一声喊从四个方向冲进马市,一阵乱抢攒刺,将所有党项马贩杀个干干净净。 马市惨案让西平府所有党项人都明白,不是康军胆小不敢杀人,而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杨木兰弹指将党陆炸的支离破碎的诡异场面更让所有党项人确信,她就是传说里的朱雀神。 赵宣义彻底拜服了,躬身施礼道:“朱雀神在上,请受小生一拜。” “行了,老赵,别装模作样。”木兰问:“欧长辉回来没?” “回来了,现在盐矿已经由我们的人接管,李继捧没出幺蛾子。” 木兰取来酒壶,倒了两杯,递给赵宣义一杯:“现在可以庆功了。” 赵宣义双手捧起酒杯,深施一礼:“木兰,这杯酒我确实该敬你,这次西征若不是你指挥调度,别说夺取西平府,就是出关都困难,你劳苦功高,谢谢!” 木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时候的酒淡而无味,她放下酒杯,双手一撑坐到桌子上,双脚一荡一荡,问:”老赵,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当今圣上食言,不肯让你继位,你想怎样?“ 赵宣义呆住,接着连连摇头:”父皇乃九五之尊,君无戏言怎么可能说了不算?“ ”我是说如果。” 。。。。。。 “如果真那样,我就联合朝臣向父皇讨个公道!” “联合谁?” “王安邦,张天正还有种将军!” 木兰摇摇头:“如果你联合他们,一定会被扣上谋朝篡位的帽子,张天正跟种师道都是军中之人,难道你不知当今圣上心里忌讳什么吗?” 赵宣义越听心里越毛,忙问:“木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木兰摇摇头:”只是猜测罢了,你想这次西征,皇上肯定知道李靖跟我有嫌隙,却把他派来当先锋,你觉得这是帮忙还是捣乱?“ 赵宣义一拍额头:”你不提我差点忘了,李靖这家伙已经被抓住。“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木兰大喜,李靖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日不把他除去,一日就难安睡。 ”你去马市剿灭马匪的时候,欧长辉命人把他押来的,原来他躲在盐矿,幸好李继捧知道他下落,就把他拿了交给欧长辉。“ 木兰如释重负,对她来说解决李靖比拿回盐矿打败党项人还重要,”你怎么不早说,快把他押上来。“ ”来人,带李靖!“ 片刻后,李靖被两名校尉推推搡搡进来,他已经换成党项服饰,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 木兰跟李靖目光对撞几乎燃起火花。 校尉喝道:“跪下!” 李靖自忖必死,坚决不跪,校尉照他腿弯踹了一脚,才迫使他跪倒在地,兀自恶狠狠的盯着木兰。 “怎么,你还是不服?”木兰上前一步,语气淡淡问道。 “杨木兰,既然老子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但你别以为杀了我事情就一了百了,等你回京城有你好看!” ”哦?谁要给我好看?“ ”哈哈哈,你猜?“李靖奚落道:”满朝文武想你死的人多了去,说不定皇上自己也忍不了你了!哈哈哈!” 赵宣义大怒:“放肆,竟敢公然诽谤当今圣上,李靖,你想被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诚王,老子全家已被杨木兰害死,光棍一条悉听尊便!倒是你,小心被这丫头蛊惑心神,沦为她的奴仆。” 木兰知道从李靖这里问不出什么,摆摆手:“押出去斩首示众!” 李靖被两名校尉拖着出去,兀自叫骂不停,最后被俩校尉打掉下巴,再也发不出声。 赵宣义气呼呼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靖这种东西死到临头还想着挑拨离间,简直可恶!” “你不怕我象他说的蛊惑你?“木兰似笑非笑问赵宣义。 ”不怕,若你想对付我,根本不用蛊惑,你用的轰天雷,度山炮天下无人能当,何必那么麻烦。“赵宣义语气诚恳,话也说得实在:”你愿意帮我,是看我比赵宣统强一点,是吗?“ 木兰笑起来:”算是,那日我被刺客偷袭,你若没出手助我,我肯定不会管你这些事,就算好人有好报。“ ”所以说嘛!傻人有傻福!“赵宣义傻傻一笑,却让木兰心里有点感动,被人完全信任是种美好的感觉。 耶律楚天通禀进来,惊讶问木兰:”外面被杀的人是李靖吗?“ “对,除掉他我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赵宣义放下木兰钢笔,拿起桌案上的纸展示给二女看:“怎么样,本王的钢笔字写的还行吧?” 楚天凑过去仔细看看,念道:“捷幸?” “这叫捷報!”木兰服了楚天识字的水平。 赵宣义兴致高昂道:“如今西部党项已经平定,我大康从此有了战马来源,再也不怕这些胡骑,盐矿成功取回也能平抑京城盐价,种将军花了几十年时间对付不了李继迁,被本王一朝拿下,以后他见到本王都得尊称师傅。” 说完,唤进来随军信使,用八百里军情快递将捷报送回京城。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嗡嗡声不断,君臣正在讨论西征军的状况。 第216章 三大员饮酒 自从上次西征军抵达西疆,边关传回来一次军情后便杳无音信,严太师等人纷纷指摘张天正不该让诚王带兵出征,气的张天正恨不得破口大骂,当初力谏赵宣义带兵的也有严松,现在看情况不妙立刻又站出来指责枢密院。 “严太师,当初西征军选帅时,你也曾出言同意诚王殿下率军,为何现在倒打一耙怪我?”张天正强压怒气质问。 严松脸色一寒,淡淡道:”张枢密此言差矣,出言建议乃是我等为臣子的责任,但你才是最后决定之人,若诚王殿下有差池当然为你是问!“ ”你!“ 慈宗摆摆手,劝阻众人争吵:”诸位爱卿稍安勿躁,如今只是没收到边关奏报,又不是吃败仗,吵这些作甚。“ 李元峰眼珠一转,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及时奏报军情乃是军中观察使职责,那杨木兰不履行职责,实在有亏职守应该将她治罪。“ 御史中丞张成充也附和道:”陛下,李大人所言甚是,杨木兰有负圣恩,害的陛下担心确实罪不可赦,臣建议即刻将其革职查办。“ 王安邦斥道:”荒唐,大军出征对付的是党项人,如今战况不知如何,尔等先对自己人下手,岂有此理?“ 慈宗不想他们又争吵,打断道:”寇爱卿,高爱卿,你们两位是歩帅和马帅,应该更知道前线状况,依你们之见西疆战事如何?“ 寇阳和高敛作为最高军事主官很少在殿堂上说话,因为他们深知大康历代皇帝都不喜欢武将,越没有存在感越安全。 ”回陛下,臣以为西征军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寇阳出班奏道。 ”哦?为何这么说?“ ”若前线战事吃紧,军中必然会不停发来告急消息,如今毫无消息说明西征军一切顺利。“寇阳回答的老神在在。 严松不服气道:”难道就没可能他们中了党项人埋伏全军覆没?“ 寇阳扫了严松一眼,淡淡道:“怎么严太师很希望他们全军覆没?” “老臣什么时候说过希望他们吃败仗,只是不想寇歩帅把话说的太满,让陛下白高兴一场。” 慈宗问高敛道:“高爱卿,你怎么说?” 几乎木头人一样的马帅高敛犹如大梦初醒,躬身施礼道:“臣以为,此次诚王出征必定马到功成凯旋而归!” 马屁精!严松冷冷的扫了眼高敛,大康缺少战马,高敛这马帅也相当没存在感,更多的是帮转运司调拨驾车的寻常阉马,有他没他几乎一样。 慈宗点点头:“但愿如此,司马宰相,朕看你一直心事重重,莫非另有看法?” 司马靖忙躬身施礼:“陛下,臣以为陛下不必担心,西征军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你如何知道?”严松问。 司马靖微微一笑:”严太师稍安勿躁,老臣想的却另外一件事。“ ”何事?“ ”陛下在诚王出征前,许下诺言答应诚王凯旋时立他为太子,不知陛下可曾改过主意?“ 王安邦大怒,喝问:”司马靖,你当陛下是什么人,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 严松赶忙插嘴:”王安邦,你身为臣子,岂能替陛下做主,不管陛下怎么想都是圣旨!“ 慈宗被他们感到头昏,胸口一阵烦恶,脸色变了变道:”今日议事到此为止,朕有些不舒服,退朝!“ 说完站起身向屏风后的大门,突然一阵晕眩差点栽倒,幸好童顶在旁扶住:”陛下,您没事吧?“ ”没事,扶我回宫休息。“慈宗定了定神,脚步踉跄的去了。 严太师所站角度恰好能看见慈宗踉跄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想:看样子戏快结束了。 王安邦兀自在跟司马靖理论,指摘他敢冒犯天颜,犯了大不敬之罪。 司马靖被他骂得脸挂不住,不耐烦道:“王宰相,你我同朝为臣相互起码有个礼数,陛下都没生气,你跟着起什么劲?差不多得了!再说,你就那么肯定诚王会作成太子?”说完拂袖而去。 王安邦愕然,他看看李元峰,严松等人阴恻恻的笑容,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寇阳过来劝道:“王宰相,不必理会这些小人,吉人自有天相,阴谋持久不了。” ”他们撺掇陛下言而无信,简直岂有此理!“ 寇阳无奈苦笑:“若陛下心里不这么想,旁人又怎撺掇的了,你我身为臣子,话只能说到这了。” 咳!高敛清清喉咙迈着四方步过来,擦身而过时微微一笑:”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走啦,去喝一杯。” ”高大人,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去喝酒?“王安邦气呼呼道:”我可喝不下去。“不过在寇阳和高敛的拉扯下,他还是半推半就的去了。 严松看王安邦等人走远,从门后闪出,对附近值守的小太监招招手,那小太监警惕的四下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小跑过来:”太师,有何吩咐?“ ”去问问刘娘娘,事情怎么样了。“严松从衣袖中摸出个金元宝塞在小太监手中。 ”是!“小太监熟练的揣好金元宝,鬼头鬼脑的往后宫跑去。 严松深知赵宣义回朝就是摊牌的时候,按照慈宗的性子,势必拉不下脸耍赖,一旦立赵宣义为太子,他们这群拥护赵宣统的人迟早被清算,必须尽快行动。 小太监去了没多久匆匆跑回来,低声道:”娘娘说还得一两天时间。“ 严松点点头,一两天时间赵宣义未必传回消息,等他们回来就大局已定。 王安邦被寇阳和高敛两人拉着去街上酒肆饮酒,康朝规矩朝中一品大员不得私相授受,互相串门拜访,所以他们只能在酒馆里闲聊。 三人刚刚下车,就听到远处泼喇喇马蹄声响,王安邦皱眉道:“谁这么没规矩,竟敢在开平府城内纵马驰骋?” 高敛是马帅,当然对各类马蹄声熟悉,哈哈一笑:“这是八百里军情急报,大势已定。” 果然策马狂奔的就是边关信使,那信使没想到会在街上遇到当朝宰相还有步帅,马帅,吓的赶紧勒住缰绳,滚鞍落马单膝跪倒:“参见三位大人!” “何事如此匆忙?”寇阳问道。 “回寇大人,大喜,大喜,捷报,西疆发来捷报!” 王安邦一听,展颜道:“战况如何?” 捷报这种消息是不用保密的,甚至可以一路吆喝着进京,若信使心情好甚至可以随意说给中途百姓听,所以王安邦当街问询并无不妥之处。 ”回王大人,诚王殿下已经成功收复我朝盐矿,驱逐党项叛贼。“ 寇阳哈哈大笑:”太好了,只要夺回盐矿,我大康的食盐无忧了,不管西征军损失如何,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便已足够。” 信使继续奏报:“寇大人,卑职还未说完,此次出征西征军只折损了战马四十多骑。。。” 高敛在旁听得直摇头,对大康来说,战马可比士卒稀缺的多,一下子丢了四十匹战马让他暗自肉痛。 “那人员损失如何?”寇阳是歩帅自然更关心士卒。 “回寇大人,此次战役共战死校尉九十二人,先锋营部将曹仁殉职。” 寇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种师道那种老谋深算,稳扎稳打的老将对付党项人大规模开战,总得折损数千人,九十二人是什么鬼,还有零有整的。 王安邦惊奇道:”如何算的如此精确?“ ”回宰相大人,曹部将因为追踪党项人孤军深入到西平府门口,不料中了李继迁的诡计,他带的先锋营骑兵队被党项人乱箭射杀,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伤亡。“ 第217章 刘妃等不及 寇阳觉得自己耳朵坏了,因为他听到”西平府“三个字,这可是党项人的老巢,西疆战事绵延数十年,从未攻到过这里。 ”你刚才说什么?曹仁带一队骑兵攻击到西平府?“寇阳又问了一遍。 ”不错!“ 高敛苦笑:“难怪会全军覆没,太贪功冒进了,我大康跟党项征战数十年,什么时候这么草率,哎~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王安邦更是连连摇头:“收回盐矿就算了,怎么还孤军犯险呢?诚王殿下没事吧?” 信使听三位大人议论不敢插嘴,听到宰相问话,忙回答:“回宰相大人,殿下没事,他就在西平府发的捷报。” “嗯。。。你说啥?”王安邦,寇阳和老神在在的高敛同时反应过来:“诚王殿下在哪?” “殿下在西平府,李继迁的王府。” “诚王殿下。。。这是被俘了?” 信使急道:“三位大人,诚王殿下已经率领西征军平定党项,不但收回盐矿,还攻克西平府,贼酋李继迁已经授首,党项余孽也被尽数剿灭,如今党项已经对大康俯首称臣!”他可不敢再让三位老人家猜来猜去,还不定想出什么幺蛾子,索性一口气说完。 。。。。。。 信使的话不但震惊了三位一品大员,连站在旁边瞧热闹的开平百姓也惊呆了,党项人来无影去无踪,几乎是让康军绝望的存在,尤其是他们的铁鹞子骑兵和射程奇远的神臂弩,更是无人能敌,康朝百姓历来把党项人想成西疆的心腹大患,只求不被他们蚕食,从未想过康军能剿灭他们。 “你,你再说一遍!”王安邦激动道。 “党项已被大康剿灭,以后西疆再无战事,诚王殿下赢了!” 轰~ 这句话点燃了围观百姓的情绪,西疆大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全城,谁都想不通历来作战拉胯的康军怎么变的如此神勇? “党项平了,平了。。。”王安邦喃喃道:“想不到老夫有生之日能看到平定西疆,真是老天保佑,走,走,我们一起去给陛下道喜!” 寇阳和高敛本来拉着王安邦喝酒,没想到最后反过来,被他拉着去后宫给皇上道喜,两人无奈只好跟去了。 消息传入后宫,同样震惊所有人,慈宗原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童顶进来奏报说西疆信使带回捷报,党项俯首,天下太平,惊讶道:“你说什么?党项被义儿平了?” “是,诚王殿下旗开得胜,不但收复盐矿,诛杀李继迁,还把党项各部收服,以后党项的骏马全部送到西疆马市交易,陛下,咱们再也不缺好马了!”童顶喜气洋洋道。 咳咳咳! 慈宗激动的一阵咳嗽,童顶慌忙上前帮他捋背顺气,又倒上一杯热茶:“陛下,保重龙体。” “朕没事。”慈宗气息稍缓喃喃道:“想不到朕错看了义儿,他竟然如此了得,连那些武夫做不到的事,就被他轻易解决,也许朕错了,应该立他为太子。” 童顶当然不会接这种诛九族的话茬,只是默默站在旁边听。 慈宗拿起信使送来的捷报,上面是赵宣义用木兰的钢笔写的横七竖八的字迹,如果是以往慈宗定会把赵宣义叫来训斥一顿,怎能把字写的如此丑陋,现在却说不出的顺眼。 “杨木兰。。。又是这个杨木兰。。。”慈宗看着钢笔的笔迹,已经猜到赵宣义此番出征能有如此大捷,必然少不了观察副使杨木兰的辅佐。 慈宗喃喃道:“罢了,既然她能帮义儿平定党项,朕就封她个将军,义儿确实有守住江山的本事,朕便立他为太子,来人!” 童顶匆匆忙忙进来道:“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慈宗心情大好,闻言吩咐:“让她进来。” 刘贵妃依然让人托着大瓷碗,快步进来,跪倒大礼参拜:“臣妾恭喜陛下,陛下才是万世雄主,区区党项蛮夷陛下只要动动小指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哎!爱妃起来说话,党项可不是鱼腩,他们乃是我朝心腹大患,此番能平定党项都是义儿的功劳。。。” 刘贵妃不等慈宗说完,就打断道:“陛下此言差矣,若不是陛下慧眼识珠运筹帷幄,诚王殿下哪有本事冲锋陷阵,说起来最大的功劳应该是陛下洪福齐天才对。” 呵呵呵!慈宗笑起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人不爱听好话,”爱妃言之有理,看来朕的福气确实不错,宫中有体贴懂事的爱妃,外面有能征善战的义儿,我大康江山何愁不延续千秋万代。“ 刘贵妃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问道:”不知陛下要如何赏赐诚王?“ ”爱妃问的巧了,朕刚要下旨立诚王为太子,这就是给他的奖赏。“ 刘贵妃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却已经完全冻结。 慈宗只道刘贵妃担心赵宣义会找赵宣统的麻烦,笑笑道:“爱妃不必担心,朕会严令他们兄弟不得手足相残,再说义儿是个豁达性子,不会为难统儿。” “陛下说的是。”刘贵妃明白慈宗心意已决,站起身下去亲自端起放在几上的鸡汤,趁着背身的机会,长长的小指指甲插入汤中,早已藏在指甲内的粉末瞬间溶解的无影无踪。 “臣妾熬的鸡汤快凉了,陛下快点喝罢。“刘贵妃端着瓷碗送到慈宗面前。 慈宗不疑有他,试了下温度不温不火,端起来一饮而尽,皱眉道:”怪了,怎么有点苦味?“ 刘贵妃心里一跳,忙道:”陛下今日听到的事太美太甜,所以显得鸡汤反而苦,正所谓苦尽甘来,甘极为苦嘛。“ 慈宗失笑:”这话从何而来,朕只听过前半句。“ 刘贵妃欠身施礼道:”臣妾不打扰陛下公干,先退下了。“ 以往不是慈宗赶人刘贵妃总要黏糊好一会,今天居然如此乖巧,慈宗有点意外,点点头:”也好。“ 刘贵妃走后,童顶急匆匆进来禀告:”启禀陛下,王宰相、兵帅和马帅等人请陛下临朝,望陛下将西疆大捷即刻昭告天下,正式立诚王为太子。“ 慈宗微微一笑:”这些人真是片刻也等不及。“说完,胸口又是一阵烦恶,脸色立刻变的苍白。 童顶吓了一跳,忙问:”陛下,陛下您没事吧?要不要传太医?“ 慈宗摆摆手:”不要紧,待朕回来再传。”说完强忍不适去上朝。 紫宸殿上一派喜气洋洋,慈宗从未见过众官如此兴奋,直到他坐上龙椅,下面的官员才停止议论。 “众位爱卿,何事如此欢乐,说于朕听听?”慈宗明知故问的开玩笑道。 王安邦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诚王殿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不仅收复大康盐矿,还彻底根除党项之患,实在我大康之万幸,臣等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慈宗龙颜大悦,笑道:“好,好,传朕旨意,大赦天下,让朕的大康万民共享欢乐。” “遵旨!”王安邦看看慈宗,提醒道:“不知陛下如何赏赐诚王殿下?” 慈宗还没回答,严松已经出班奏道:“陛下,诚王殿下劳苦功高,照理应好好赏赐才是,既不可寒了出征将士的心,又不能让这班兵勇持宠而娇,陛下切不可忘记先皇立下的规矩。” 寇阳跟高敛不满的瞪了严松一眼,这话分明是在提醒皇上不要信任和重用武将,并且节制将官权限。 王安邦早料到严松会出来捣乱,淡淡道:”严太师,你何出此言,诚王殿下用命出征,尚未班师回朝,你就要陛下提防是何居心?“ 第218章 诚王戏木兰 严松淡淡道:”王宰相,你也未免太心急了,诚王获胜不假,但其中。。。。种种内情尚未奏报陛下就讨要封赏,莫非怕败露什么?“ 王安邦脸沉下来:“严松,大军尚未回来,你又有何凭据说什么内情?” 严松瞟了一眼李元峰,后者立刻会意,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奉旨派出的监军,已经跟随八百里信使返回京城,具监军所言诚王殿下这次赢的十分诡异。。。其中似乎有邪魔外道。“ ”大胆李元峰,你敢攀诬诚王!“王安邦怒斥道:”你那监军根本胡言乱语,陛下乃天下万民之主,诚王乃陛下的皇长子,哪来的邪魔外道?“ 李元峰不慌不忙道:”王大人,下官并未说诚王殿下用邪魔外道,而是诚王麾下有人有这本事。“ 慈宗眉头蹙起,问:”李元峰,你从头到尾细细说来!“ ”遵旨!“ 李元峰添油加醋将刚刚回京的监军告诉他的故事说了一遍,”陛下,那杨木兰自称朱雀神下凡,岂不是要大过陛下,而诚王陛下被她蛊惑,恐怕已经无法自已。“ 寇阳再也忍耐不住,出班奏道:”启禀陛下,临敌对阵没有一定之规,党项人愚昧,用神魔之说诈唬再合适没有,若非如此大军如何能以如此小的代价换的大胜?李检点说的未免耸人听闻,杨木兰明明我大康是边军押正之女,怎么就成妖怪?” 李元峰不阴不阳道:“寇歩帅护犊子护得紧呐,当年那祸害商汤的苏妲己同样出身名门望族,但有异兆不得不防,寇大人能否解释下夜晚悬在空中的巨灯是何物?还有一点。。。” 说到这里,李元峰顿了顿:“杨木兰假公济私罅隙报复,故意杀害陛下钦点的先锋官李靖,这笔账该怎么算?” “李靖死了?”寇阳大吃一惊。 “当然,杨木兰还命人将其首级悬挂在大营门口示众,实在嚣张的紧!” 王安邦等人没想到会出这么大事,堂堂许州兵马总管兼西征军先锋官竟然被观察副使给斩了,这问题大发了。 严松见火候已到,立刻道:“陛下,诚王讨伐党项有功,容留妖人作祟,放纵手下杀害边关大将同样有罪,臣等恭请陛下暂缓封赏,等大军回城细细拷问再做定夺。”这一句话把西征军的大捷变成了大劫。 慈宗脸上阴晴不定,他相信李元峰没胆子乱传话,李靖跟杨木兰有仇谁都知道,只是谁也没想到杨木兰竟敢公然将李靖斩首。 司马靖也附和道:“陛下,臣以为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朝廷中出了妖人可不得了,臣建议先不要惊动诚王,等他们入京的时候遣人拿下杨木兰,方能保护诚王平安。” 位列末尾的曲如飞官小职微没有说话的份,听到司马靖出这种馊主意气的要命,若是杨木兰毫无防备跟诚王入京受奖,不被当场斩成肉酱才怪。 慈宗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手掌落在写好册立诚王为太子的圣旨上,拿起又放下,最终他还是收回手,颓然道:“传旨,西征军原地驻扎,着赵宣义杨木兰等进京受封!” 童顶应了声,立刻去找八百里军情快递回去传旨。 慈宗忽然觉得胸口烦恶感上涌,再也压制不住,哇的一口吐出鲜血,洒满龙书案! 王安邦等人大惊:“陛下,快传御医!” 慈宗吐完鲜血当场昏迷不醒,被金殿侍卫匆匆抬回后宫,严松跟李元峰互相交换个眼神,微微点头。 司马靖看到这幕,心里顿时跟明镜一般,准是这几个家伙串通做了手脚,幸好自己刚刚站在严松这边。 太医坐在龙榻旁仔细号脉,眉头紧锁,刘贵妃在旁哭哭啼啼满头大汗问:“刘太医,陛下到底怎么了?” 刘太医摇摇头道:“陛下脉象凌乱,气息不足,似乎有中毒迹象,又象是毒火攻心,我先开两味解毒败火的药救急,这毒性似乎积聚已久突然爆发了。” 刘贵妃紧张的汗如雨下,忙问:“陛下的膳食天天有人试过才送去,怎会中毒?会不会弄错了?” “这。。。娘娘,老朽只是凭脉象推断,并无十成把握,老朽告退。”说完,刘太医匆匆写下药方,慌慌张张去了,对太医来说,出现这种脉象就等于死到临头,肯定会被灭口。“ 童顶见刘贵妃不肯离去,躬身道:”贵妃娘娘,陛下需要静养,还请娘娘先行回宫。“ 刘贵妃恨恨道:”本宫知道,要你多言!“说完气愤愤的出了门,回到寝宫对随侍宫女道:”去把小兀子叫来!“ 小兀子正是被严松买通的小太监,听到刘贵妃召见,立刻飞也似地赶来,问:”娘娘有何吩咐?“ ”把这封信送给严太师!“刘贵妃将一封封的严严实实的信交给小兀子:”让严太师即刻回复!“ ”是!“ 小兀子揣好信封飞也似地去了。 与此同时,西征军正在缓缓前进,赵宣义下令不必着急赶路,他觉得自己立下如此大功,回京必定被立为太子,不必累大家辛劳,木兰和赵宣义并辔而行,已经是阳春三月,路上百花绽放,莺歌燕舞好一派生机盎然的画面。 ”木兰,看看眼前美景,真该赋诗一首,我先起个头,你来跟着如何?“ ”好!“木兰心情也很好,毕竟出师大捷,志得意满,天气又不冷不热正是春游踏青的好日子。 赵宣义略一沉吟,念道:”丈夫出征欲远行,大军十万汇群英,笑看胡虏随风去,并蒂莲花共回京。“ 木兰听完脸腾的红了,这分明是首示爱的情诗,就连跟随在后的耶律楚天跟欧长辉都忍不住笑出声。 ”你俩笑什么?“赵宣义不满得回头瞪了一眼:”我做的诗不好?“ 楚天忍住笑:”好,诚王殿下文采风流,做的诗也是一等一的高。“ 赵宣义知道她在说反话,但并不介意,反而得意洋洋道:”本王的诗词在开平虽然不是一等一的水准,却也差不到哪去。木兰,你也来一首?” 木兰被眼前春意盎然的景色撩动心扉,加上赵宣义在旁呱噪,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一首此时应该尚未存于世上的诗词。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篱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 不光耶律楚天听的瞠目结舌,赵宣义同样目瞪口呆,这首七言绝句不管韵律对仗以及意境都到了顶尖水平,只是其中多了些不相称的耄耋老人苍老气息,跟木兰的年纪很不相称。 ”好一句吹面不寒杨柳风,佩服,佩服!“赵宣义连连鼓掌:”就凭这首绝句足以流传千古,木兰,你真是文武全才,小王自愧弗如。“ 木兰面飞红霞,心里暗叫惭愧,偷了那位诗僧的佳作,罪过,罪过。 ”不过,为何你这诗有种垂垂老矣的感觉?“赵宣义问道。 木兰被问的思绪飞扬,若说她有一千多岁肯定会吓死众人,可她真的有千年记忆,“随口念出来而已,哪有什么原因。” 这首惊世绝句成功平息了赵宣义躁动的心情,他连着念了几遍,甚至讨来木兰的钢笔,非得记在纸上。 欧长辉赞道:“有了这笔可以随时随地记录,真是方便。” 楚天怂恿道:”你也和诗一首?“ ”我?哈哈哈!“欧长辉干笑几声,让我打个把式还差不多,这辈子跟笔墨功夫无缘了。” 说笑声中,大军缓缓前行,所有人都沉浸在凯旋的喜悦和春光的美好之中。 第219章 宰相对太师 翌日,王安邦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不得已在眼皮上贴张纸片才略微好些,他已经多次打发人去福宁殿打探慈宗的病况,无奈宫门紧闭根本进不去。 不知何时,开平城上空笼罩着阴云,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王安邦推开窗户看着天空,喃喃道:“春季居然有暴雨之势,天降异兆莫非有大事发生?” 刘太医急急忙忙收拾好金银细软,把所有交子捆扎成一卷塞进羊皮筒内,背上包袱悄悄往太医院大门走去,皇上中毒意味着开平城将天崩地裂,谁第一个发现真相谁第一个死,三十六计走为上。 吱嘎~ 大门推开发出刺耳声音把刘太医吓了一跳,他探头探脑往外看,见没有殿前司巡逻禁军才迈步出门急匆匆向皇宫大门走去,只要出大门就安全了。 “刘太医!” 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他:“您这是要去哪?” 刘太医汗毛都竖起来,回头看是小兀子才放下心,“哦,小兀子,我要出门采药,过些日子就回来。“ ”陛下病重,你现去采药,会不会来不及?“小兀子皮笑肉不笑问道,走到前面拦住去路。 刘太医觉出不对劲,这小太监平时毫无存在感,今天这么多话? “大胆小兀子,你知道在跟谁说话?还不让开!”刘太医说着上前想推开他,强行出宫。 小兀子指着刘太医身后道:”侍卫来了。“ 刘太医回头一看,巷道里空无一人哪有侍卫? 不好!这小子要杀人灭口! 小兀子伸手捂住刘太医的嘴,拔出匕首对着刘太医连捅三刀,刘太医挣扎几下无声无息倒下。 这时,墙角处探出俩脑袋,这两人是刘贵妃宫中服侍的太监,小兀子对他们招招手:”过来,把他拖走找地方埋了!“ 两人慌慌张张抬起刘太医的尸体,匆匆去了,小兀子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匆匆去向刘贵妃复命。 宫変正式开始。 严松收到刘贵妃送来的信,不由大为光火,加在慈宗鸡汤中的慢性毒药只要按计量添加,时间到了发作时,任是大罗神仙也查不出死于中毒,刘贵妃听说皇上急着宣诏立赵宣义为太子,情急之下放了平日两倍的量,导致毒性突然猛烈发作,还被宫中太医诊断出中毒,所以必须立即行动,将太医灭口,然后假造诏书昭告天下,立赵宣统为皇太子。 咣当! 王安邦的书房门被下人猛的推开,惊叫道:”大人,不好了,陛下龙驾升天了!" "什么???“王安邦大吃一惊,赶忙吩咐下人准备更衣,前往紫宸殿,一路上王安邦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却没有一个是善了的结果。 等他到达宫门外时,已经停了很多车辆,只是宫门紧闭谁也进不去。 闻讯赶来的众官看到王安邦纷纷上前施礼,枢密使张天正道:”王大人,你也听说了?陛下昨日还好端端的,今日怎会。。。?“ 跟其他人心慌意乱不同,严松面无表情却胸有成竹的站在门口,听到众官议论,转头喝道:”慌什么!陛下不在,天就塌下来不成?“ 正在这时,宫门缓缓打开,开门的太监已经全身缟素,这意味着慈宗真的死了。 ”娘娘有旨,宣众官紫宸殿议事。“ 王安邦瞠目道:”哪个娘娘敢在紫宸殿下旨?“ ”刘娘娘!“那太监并不畏惧王安邦,顺口回答。 王安邦怒极反笑:“皇上御驾升天,这大康的江山就归刘娘娘?这是哪门子规矩!” 严松喝道:“王安邦,陛下刚走你要造反作乱不成?” “我看你才是想造反作乱的那个!”王安邦怒视严松:“怪道你跟刘贵妃眉来眼去,恐怕早就暗通款曲吧?” “你放屁!”严松恼羞成怒骂道:“我看你早跟诚王串通一气,陛下没死的时候就想篡位!” 两人越说越火,直接动手打起来,其他官员赶忙上前劝架,堂堂一品大员在皇宫门口干仗,传出去不用做人了。 “两位大人消消气,咱们先见刘娘娘把事情问清楚,再做决断不迟。“吏部尚书余文广上前分开两人。 王安邦跟严松互相瞪了一眼停止斗殴,吏部尚书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众官鱼贯进入紫宸殿,只见龙椅上空空荡荡,刘贵妃坐在龙椅旁边的偏座上,正在哭哭啼啼。 王安邦见她没僭越坐上龙椅,怒气稍减,闷声不响站在自己的位子上。 严松开口道:”贵妃娘娘,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薨没,可曾查明原因?“ ”陛下。。。陛下他昨晚还好好的,晚间突然胸口剧痛,本宫命刘太医诊脉,谁知太医说不碍事,说皇上是睡觉压着了,歇息片刻就好,结果刘太医走后,陛下突然吐血,就。。。就归天了。。。呜呜呜。“ 严松大怒:”好个刘华荣,竟敢误诊害陛下性命,李检点还不速速派人将其捉拿归案?“ 李元峰躬身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王安邦道:”慢!刘太医又不是犯人,用不着殿前司派人去抓,贵妃娘娘差人将他叫来就是。“ ”宰相大人,实不相瞒,昨日刘太医诊断完陛下病情后,就不见踪影,本宫差人找便宫中也不见他踪影,多半是逃了。“ 王安邦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严松:”太师还真是未卜先知。“ 严松也发现自己演的有点用力过猛,厚着脸皮道:“老夫不懂王大人的意思,李检点还不快去抓人!" "是!“ 司马靖道:”如今之际最重要的不是找出陛下死因,而是尽快选立太子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最大的包袱,最激烈的战斗就要打响。 严太师拱手道:”贵妃娘娘,陛下洪没时可曾留下遗旨?“ ”哀家不知。。。“ 事实上,刘贵妃已经亲手把册立赵宣义为太子的诏书烧成灰烬。 严太师假意道;“这就难办了。” ”有什么难办?诚王出征前,陛下已经亲口承诺,若能凯旋而归,就立诚王为太子,莫非你想让先皇言而无信?“王安邦斥道。 严松皮笑肉不笑道:”王宰相,先皇确实说过这话,但那时候先皇不知诚王与妖孽为伍,难道你想让我大康变成第二个成汤?“ ”你不过是道听途说只言片语,就诬陷别人是妖孽,简直是含血喷人,好,既然你说杨木兰是妖孽,不如等他们回京当面对质!“ 严松淡淡道:”王大人,你我虽然是朝廷命官,但究竟还是肉眼凡胎,如何斗得过妖魔鬼怪,对付杨木兰须得请天师做法,包括诚王都得细细拷问过才能作数。“ 司马靖道:”严太师,怎么对付杨木兰都不为过,连诚王都要拿下会不会太过了?“ ”老夫是为了大康江山社稷着想,若不能证明诚王不是妖孽,如何能让他登基称帝?“严松说的义正辞严。 刘贵妃作楚楚可怜状,哀声道:”若诚王也被妖媚蛊惑,哀家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严松道:”娘娘不必惊慌,诚王殿下回京后只许他跟杨木兰进宫复命,任他们有通天本事也对付不了殿前司的两万禁军。“ 寇阳出班道:”严太师,你未审先判,仅凭监军一面之词认定诚王跟杨木兰有罪,有些操之过急。“ ”歩帅,先皇刚刚升天,你们这群武夫就想夺权不成?“ ”严松,你我同朝为臣,凭什么我们武夫说话就是夺权?“寇阳已经压不住怒气。 严松自持殿前司两万禁军在手,根本不惧寇阳,冷笑道:“前朝武夫拥兵作乱的教训还不够?给你们三分颜色,你们就开染坊,幸好先皇早有明示不准武夫干政,莫非你已经忘了?” 第220章 接力去送信 寇阳顿时气馁,慈宗从来不问他跟高敛俩人的意见,确实如严松所说。 张天正起了敌忾之心,淡淡道:“严太师,今日商议的是册立哪位皇子为太子,怎么成了商议如何拿下诚王,下官不懂。” 站在张天正身后的李长文眼珠一转,小心翼翼道:“张大人,咱们枢密院好像也不得议论朝政。” “你!”张天正闻言大怒,回头盯着李长文,后者立刻把脖子锁起来作乌龟状。 严松淡淡道:“张大人亏你还是枢密院首领,还不如个手下明事理!” 张天正被李长文踩掉鞋跟,败下阵来,他也确实没有议论朝政的权利,只有几位宰相跟那些呱噪的御史才行。 可今日的御史们嘴巴似乎都上了锁,没有一人开口。 站在御史队伍里的曲如飞心急如焚,御史中丞张成充进宫前严令不准任何人开口,说是为了不惊扰圣驾归天,其实是为了肃清对付诚王的反对声音,他已经看明白殿前司李元峰站在严太师这边,基本上等同于控制了整个京城,现在跟严太师唱反调毫无意义。 跟曲如飞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所以都选择三缄其口明哲保身,朝堂之上只剩下王安邦在跟严松争论。 刘贵妃看大局已定,不再装的哀哀戚戚,开口道:“王大人,哀家恳请大人为了大康江山社稷,先查验过诚王身份,确定他未受妖孽控制再放他入宫可好?哀家很怕。。。” 王安邦一股怒火闷在胸口无处发泄,他当然知道自己身陷重围,上面这个女人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也说不定。 “贵妃娘娘只管放心,老臣已身家性命担保,诚王不会做出格的事。” 严松淡淡道:“只怕真出了事,你担当不起,臣以为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还是先行验明诚王正身,再作定夺不迟。“ 刘贵妃楚楚可怜道:”那就全靠太师了。“话语间压根不搭理王安邦。 李元峰趁机道:”贵妃娘娘只管放心,我等必会追随太师,保开平城的平安。“ ”娘娘请放心!“李长文、张成充等人纷纷跟着附和,一时间满朝文武似乎都站到诚王对立面。 王安邦无奈只得闭口不言。 ”另外,臣以为,王宰相、歩帅,马帅等人心系诚王殿下,为避免走漏风声,还请李检点多多上心,这段时间不可让人出城去。“严松早想掐断开平跟西征军的联系,只要诚王领命单独进城,那就来个瓮中捉鳖。 ”严松,你想的倒周全。“寇阳冷笑:”只是你堵得住我们几个人的嘴,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歩帅别上火,忍忍就过去了。”李元峰皮笑肉不笑的讽刺,摆摆手道:“殿前司听命,自现在起至诚王回京,不得放几位大人的家眷,下人出城,违令者斩!” “是!” 曲如飞溜了,他本就站在最末一排,靠近殿门口,李元峰下令所有殿前司侍卫进殿领命,他趁混乱之际一步跨到门外,直奔侧院茅厕,皇宫守卫时常看到上朝来不及如厕的官员,并不在意,慈宗宽宏不禁止官员上朝时出恭。 慈宗驾崩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出,不光官员人心惶惶,皇宫守卫同样担心,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大皇子二皇子不管谁上位,都会换上自己的亲信,他们同样前途未卜。 曲如飞躲在茅厕好一会,听到皇宫卫士议论纷纷走过去,立刻沿着宫墙的小路逃往皇宫门口,想抢在大门关闭前冲出去。 守门的禁军侍卫看惯御史们进进出出,曲如飞拔腿急奔,只是诧异的看了两眼,无人上前拦阻。 必须尽快想法送消息给杨木兰,这回宫变诚王或许能幸免于难,但杨木兰却是这些人必然铲除的目标。 曲如飞前脚出宫,宫门就轰然关闭,满朝文武都被扣在紫宸殿,幸好他只是个无人注意的小蚂蚱,就连张成充都以为他没来上朝。 ”林郎中!林郎中!“曲如飞一口气狂奔到杏林堂已经力竭,冲进医馆就瘫软在地上。 ”曲御史,你怎么搞成这样?坐下说话。“林长风赶忙上前扶起他坐在椅子上。 ”快,快让人给木兰送信,让她跟诚王千万不要回开平,严太师他们已经控制朝廷,软禁了王宰相那些人。“曲如飞上气不接线道:”开平城很快要封城,迟了就来不及。“ 林长风大吃一惊,忙叫来伙计王小五,嘱咐他立刻动身去送信,可王小五毕竟年纪幼小,遇到这般大事早吓的六神无主,不敢出去。 林长风正在斥骂小五,门外进来两个戴斗笠的人,正是种师道和其子种浩,他听完事情经过,开口道:”我去!“ ”种将军,你现在出去会被人谤诬叛逃的。“曲如飞明白其中风险,提醒道:”还是让别人去吧?“ 种师道嘿嘿一笑:”若是让这帮贼子得势,将甄玉王扶上大位,治老夫死罪不过是早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上一把。“ 曲如飞一呆,想想也有道理,种师道之所以没被杀都因为慈宗不肯点头,现在慈宗驾崩,严松这帮人不动手才怪。 ”告辞!“种师道带着种浩转身离开杏林堂,策马直奔开门城西门。 两人快到城门时,却犯起了难,守门禁军认得他们,知道他们是被软禁的钦犯,绝不可能放他俩出城。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叫道:“种将军,你们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 种师道回头一看直叫糟糕,说话之人竟然是开平府尹包正,遇到这个家伙就别想出门了。 ”包大人。“种师道想想索性直言,拱手道:”老夫有件要紧事急着出城去办,事关重大,望包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出城去。“ ”种师道,你好大胆子,陛下饶你不死就好好呆在开平养老,竟然还想兴风作浪,你觉得本府能放你出门?做梦!“包正瞪起眼就要下令把他们父子押回府中。 ”且慢,包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种师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事关诚王。。。还有杨木兰生死。” 包正刚想催人动手,听到诚王和杨木兰的名字,犹豫下,还是摆摆手屏退众人问:“怎么回事?” 种师道见状心知有戏,赶忙把曲如飞送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包正惊的目瞪口呆:“怪道殿前司禁军开始调动,原来为此事。。。” “包大人,老夫知道你刚正不阿,但若被严太师之流篡夺大权,不光诚王要死,连包大人你也难以幸免于难。” “哼,本官行的正走的端,怕他何来?”包正才不怕别人威胁自己。 “包大人,你不怕死但是令郎包是不是也被殃及池鱼?”种师道深知包正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放心不下这个儿子。 果然,包正迟疑了,问:“你们要多久才能跟西征军碰头?” ”昼夜兼程的话,三日差不多能遇到。“种师道对前往西疆的道路了然于心,早算好走哪条路最近。 包正点点头,吩咐手下道:“去府中取来一辆四乘大车。”又转头道:”种将军,你们两人两马跑不了一天就得把马累死,还是乘车去吧,慢是慢点,也不会耽误事。“ 种师道大喜,忙拱手道谢。 片刻后,开平府的四乘大车赶了过来,这是慈宗特地赏赐给他出远门办案的座驾,包正却几乎没坐过。 守门的禁军校尉看马车是开平府的也就没盘查,直接放了过去。 种师道父子如释重负,他们被困开平府许久,不是没想过逃走,无奈严松派的爪牙盯得紧,今日慈宗驾崩人心惶惶,父子二人才找到机会甩掉尾巴,若没有包正帮忙还是出不了城。 第221章 种将会木兰 “爹,咱们真去给诚王送信?”种浩问:“直接回西疆不行吗?” 种师道斥道:“混账,你当你爹说话是放屁?答应林郎中的事哪能食言而肥!” 种浩嘟囔道:”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万一诚王翻脸把咱扣下岂不鸡飞蛋打?“ ”赵宣义秉性宽厚,跟先皇性子相近,做不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休要胡说!“种师道一边挥鞭驱赶马匹一边道:”我要去问问他们到底如何灭掉的李继迁,那小子奸诈狡猾很难对付,却被诚王土鸡瓦狗一般灭掉,难道他们真有妖术?“ 原来种师道也听说西征军大捷,一方面他很高兴西面的敌人被消灭,另一方面又觉得很丢脸,毕竟他在西疆征战数十年,只是跟李继迁打的有来有往,互有胜负勉强算平手,赵宣义帅军出征抢回盐矿,占据西平府,杀死李继迁一气呵成,显得他这大康第一名将十分无能,种师道心里很郁闷。 ”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结果就是赢了,爹又何必问个究竟,不如咱们回西疆去隐姓埋名,放羊种田算了。“ 种师道瞪了儿子一眼:”你爹纵横沙场大半辈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废物,若你想如此度完余生,见过诚王殿下后,你自己回西疆去罢!“ ”你不回去吗?” “不,虽然西疆已定,但北边的金人依然蠢蠢欲动,说不得还要跟他们大干一场,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种师道不愿成为别人口中失败的笑柄,但求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的结局。 父子两人边说边赶路,开平城渐渐甩在马车后面再也看不见。 两日后。 赵宣义心里做了个决定,他要娶杨木兰,虽然木兰出身卑微,并非士大夫之类的名门望族,而是个粗鲁军汉的闺女,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勇敢,最智慧,也最难缠的美丽女子,自从那日作诗表露心迹后,赵宣义的愿望越来越执着,时时刻刻都缠在木兰身旁,楚天明白赵宣义的心思,识趣的避开,改成跟欧长辉同行。 ”木兰,你闻闻这朵花香不香?“赵宣义不知从哪采来一朵香味浓郁,通体白里透紫的喇叭花递给木兰。 木兰翻了个大白眼:”诚王殿下,这花叫醉心花,又名曼陀罗,有毒性能让人麻痹,赶紧扔了好吗,不然你的手一会该没知觉了!“ 赵宣义吓了一跳,赶紧把花扔了,讪讪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只觉得它好看。” 木兰问:“有件事我想问你,这次回京要是皇上不肯册立你为太子,你打算怎么办?” 赵宣义满脑子的春花秋月被木兰一句话打个粉碎,呆了呆摇头道:“父皇当着那么多人许下的愿,怎么会说了不算?” “我是说万一。”木兰道:”世事无常总要做好最坏打算。“ 赵宣义呆了片刻,道:“如果那样,我要跟父皇讲道理,做人岂能言而无信!” 木兰摇摇头:”不行,你若这么说,不但做不成太子,搞不好连性命都丢掉,太蠢了。” “那我该怎么做?难道去哀求父皇履行诺言?” “老赵,你难道不会看看自古以来的宫斗,哪一个是靠讲道理,哭鼻子赢得天下?“ 赵宣义沉默许久才开口:”你的意思是让我带西征军逼宫?“ ”哎,哎,别乱讲,我可没这么说!“木兰一边否认,嘴角却翘起来,这家伙也不是个榆木疙瘩,不掌握自己的武装怎么可能对付朝中那些奸佞。 赵宣义沉思片刻道:”西征军的虎符虽然在我手上,但是毕竟还有朝廷派来监军,稍有异动严太师那些人就知道,成不了事的。“ ”监军?“木兰环目四顾问:”好几日没看过他了。“ 赵宣义也惊觉,叫道:”糟糕,他肯定提前回京复命去了。“ ”为什么要提前?“木兰不解:”跟大军一起走不行吗?“ ”木兰你有所不知,康军出征不管输赢回师前,有些监军会提前回去奏告战地发生的事,防止将领胡说八道蒙蔽圣上。“ ”那岂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木兰觉得不妥。 ”可不是吗?父皇历来不喜武将,轻信文官的话,监军都是文官,所以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领兵的将军就算被冤枉也没处说理,怎么,你觉得朝中有事发生?“赵宣义忽然觉得毛骨悚然,照理说监军提前离开会跟他这主帅打个招呼,不声不响走了实属反常。 ”不行!“木兰越想越不对劲,叫过耶律楚天道:“楚天姐,你先行一步,回京城打听下朝中动静,万一有问题即刻回报。” “好!”耶律楚天带上两匹骏马,飞奔而去,她已经做好昼夜兼程的准备。 欧长辉道:“咱们是凯旋回朝,又不是大败而归,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木兰摇摇头道:”难说。“ 不到半日,耶律楚天已经赶回来,她骑的两匹马累的口吐白沫,其中一匹当场倒地眼看不行了,这是连续搏命狂奔的结果。 ”楚天姐,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不好了,京城出大事了,皇上驾崩,刘贵妃伙同严太师、李元峰把持朝政,他们打算诱骗诚王跟你单独进京,恐怕是要下毒手!“耶律楚天上气不接下气说完,就看到赵宣义身体晃了下差点栽下马,欧长辉赶忙上前扶住。 ”父皇。。。驾崩了?“赵宣义脸色惨白,问道:”你,你如何得知?“ 楚天道:”我在路上遇到种师道父子,他们好不容易逃出开平城赶来报信,听种将军说是曲御史送出来的消息。“ 赵宣义信了,木兰身边这些人虽然做事不按寻常套路,但说话却很靠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木兰同样心乱如麻,慈宗果然驾崩了,比她记忆里的时间提早半年,很显然李元峰的殿前司掌握了京城,王安邦等人肯定被他控制住,这是场宫变。 ”种将军呢?“ ”他们乘坐的开平府的马车,跑的慢,要等下才能赶上。“ 赵宣义虽然不受慈宗待见,但他自幼丧母心中很尊敬爱戴父亲,处处以慈宗为榜样,乍闻噩耗犹如当头一棒,哭得昏天黑地。 木兰只好劝道:“别哭了,你可是西征军元帅,再哭要乱军心了。” “父,父皇本来身体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没了?肯定有人下毒手!”说到这,赵宣义目露寒光,突然拔出佩剑狠狠斩在车辕上,“严松老儿,还有姓刘的贱婢,肯定是他们干的!” 说话工夫,前面大路上扬起尘土,种师道父子乘坐的大车已经赶到,木兰忙上前迎接,这俩父子可是豁上身家性命来报讯。 ”种将军,好久不见!“木兰施礼道。 ”观察使真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老夫穷尽半生精力对付不了的李继迁,却被观察使不费吹灰之力消灭,实在惭愧惭愧。“种师道当然知道赵宣义的斤两,凭他的本事对阵李继迁能逃回来就算胜利。 木兰微笑道:”都是侥幸,若不是种将军提前跟诚王说过李继迁的脾性,木兰哪能轻易取胜,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观察使真会说话。“种师道微微一笑。 赵宣义不满道:”种将军,父皇刚刚归天你怎么还有心说笑!“ ”对不住,诚王殿下。“种师道自知自己态度不对,赶忙道歉岔开话题:“楚天姑娘已经说过京城里的情况?” “说了。“木兰问:”殿前司麾下禁军都归李元峰管辖?“ ”不错,眼下京城已经被殿前司人马完全控制,王安邦、寇阳高敛那些人被扣押,不过严松不敢轻易动他们,要动也得新皇登基后。“ 第222章 使缓兵之计 赵宣义忙问:”他们商议让赵宣统当太子?“ ”还没有,此事若做的吃相太难看恐怕难以服众,尤其是大皇子你不在更没说服力。“种师道眼睛眯了眯:”我猜他们计划引诱殿下入京,就是想逼你同意赵宣统为太子,至于木兰根本是眼中钉,必须拔掉。“ ”做梦!“赵宣义大怒:”本王就是死也不会承认那孽障当太子,他凭什么?“ 木兰淡淡道:”凭他手中的两万殿前司禁军,还有朝中的党羽,皇上御驾升天再也没人能节制他们。“ 种师道长叹道:”陛下一生秉承祖训,对我等武将处处小心提防,拱卫京师的重任也交给都点检,只肯让我们这些人驻守边关,可是不管习文还是习武的人都有好坏,怎能以职责划分忠奸呢?“ ”本王手上有十万大军,怕他殿前司两万人不成?“赵宣义不服气。 种师道提醒:”殿下受命西征,这是枢密院授命对过虎符才生效的命令,若殿下想让西征军冲进京师对付殿前司禁军,分明就是拥兵作乱,枢密院不会同意,西征军众将领也不会答应。“ 赵宣义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我要是进京肯定会被他们拿下软禁。” 木兰思忖良久,说道:“暂停回京,原地休整三天。” “为什么?”赵宣义跟种师道都不明白木兰的目的。 木兰微笑道:“连续赶路累了,让大家休息不好吗?” “好是好,但京城情况危急,晚回去一日情况就会难处置一分,你到底怎么想的?” “难处置的又不是我们自己,他们能扣住王宰相那些人几天?”木兰心里逐渐有了清晰思路。 种师道问:”以拖待变?“ “不错,就是以拖待变,他们不是准备好口袋等我们进去吗?那就让他们一直撑着,看他们能撑多久。” 赵宣义心中挂记父亲,并不想拖时间:“木兰,不管拖几天,最终是要回去,万一误了父皇下葬,我有何颜面见九泉下的父皇?” “诚王殿下,你觉得先皇是愿意看你活着,还是让你马上追随他去九泉?”木兰正色道:“现在咱们说的可是性命交关的事,若一个应对不慎,不止你我两人人头落地,恐怕开平城要被血洗一遍,夺嫡之争历来惨烈,你若想死只管现在匹马单枪回去参加先皇葬礼,绝对能作个大孝子,给先皇殉葬的那种!” 欧长辉憋不住偷笑出声,他自知会惹恼赵宣义赶紧留了。 经过木兰这顿教训,赵宣义冷静下来,问:”三日之后怎么办?“ ”三日之后,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班师回朝。“ 。。。。。。 众人听完大眼瞪小眼,晚上三天回去跟早三天回去有什么不同? 种师道却若有所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种将军,观棋不语真君子。“木兰嗔怪的看了种师道一眼。 ”哈哈哈!“种师道捋着胡子笑道:”观察使说的对,老夫多嘴了。“ 赵宣义看着两人,不明白两人说什么,觉得他们在装蒜,但去问又觉得丢脸,只好假装听明白。 按照监军回报的状况,西征军三日前就该到达开平城西的禁军行营,派来传召的信使已经不知跑了多少趟,始终不见大军抵达,只能再回去奏报太师严松。 ”怎么?还没回来?“严松勃然大怒,指着回来报信的监军骂道:”你这厮不说三日前就该到了,怎么还没动静,莫非你扯谎?“ 监军吓得噗通跪倒:“太师在上,小的所说句句是实,如有一句假话,愿意五雷轰顶!” 正说着,有殿前司侍卫进来奏报:“启禀太师,王安邦,寇阳那些人被关起来一直绝食水米不进,再拖下去会出人命的,而且。。。” “而且什么?” “不知怎地,京城百姓知道王宰相等人被关起来,那些人说严太师勾结刘贵妃囚禁大康忠良企图造反。” “放肆!谁说的,给我抓起来!” 侍卫道:”到处都有人说,就连殿前司的校尉也传言说太师想谋朝篡位。“ 严太师脸上阴晴不定,若这话流传出去,必然引起驻守边关的各路军头进京勤王,就凭他手头的两万人马肯定不是对手。 ”吩咐下去,把王安邦那些老家伙放了,免得让他们死在宫里说不清楚。“ ”是!“ 严松背着双手在堂前转来转去,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只要赵宣义跟杨木兰落网,大康的江山就落在他手里,偏偏这时候西征军迟到。 “报!”又有侍卫进来奏报:“启禀太师,开平城内百姓开始闹事,他们不满城门连日关闭要求出城,跟禁军打起来了!” “大胆!这班刁民竟敢不服王法,给我加派人手,谁敢动手斩立决!” 侍卫犹豫下,说道:”大人,刁民人数众多,再多人也没用,而且。。。那班御史跟着起哄,说要朝廷给个说法,为何秘不发丧,还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 ”张成充呢?叫他去约束好手下!“ 不等侍卫回答,家人急匆匆来报:”都检点求见。“ 严松摆摆手,把侍卫屏退:”这些事回头再说,若实在顶不住,放那些刁民出城便是!“ ”是!“ 李元峰匆匆走进来,躬身施礼:”太师!“ ”情况怎么样?“ 李元峰皱眉道:“不太好,城里百姓民怨沸腾,再拖下去恐怕生民变,殿前司这两万人也压不住他们。“ ”嗯,老夫已吩咐实在压不住就放他们出去。“ ”只是这样恐怕走漏风声,诚王也就罢了,那杨木兰绝对是难缠的角色,被她得知城内消息祸事不小。“李元峰受李长文的影响,不知不觉把木兰看成心腹大患。 严松脸上的肌肉跳了下,狠狠道:”就算她知道真相又能怎样,老夫已经命人把她义兄抓起来,若她敢有异动,林长风老儿先人头落地。“ ”这样最好,下官也派人封了汇通号门面,把里面的伙计尽数拿下,以后开平城就没有汇通号的精盐出售。“ ”做得好!“严松总算听到个好消息:”若不是趁这机会,还不好对汇通号下手,记得别把所有土盐洗成精盐,分成三六九等,价钱也要拉开。“ 李元峰阴阴一笑道:“太师放心,下官的侄儿知道该怎么办。”两人说起囤积居奇,大把捞银子的勾当,立刻眉飞色舞,这也是两人最大的共同点。 ”启禀太师,甄玉王求见!“ 严松站起身道:”让他进来。“ 李元峰忙道:”下官先回避。”说着就从屏风后门溜出去。 赵宣统急匆匆走进来,开口就问:“太师,西征军为何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纰漏吧?若赵宣义跑了怎么办?” “殿下!”严松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哼了一声:“你是要当太子当皇上的人,岂能如此沉不住气!” 赵宣统不耐烦道:“现在又没别人我可不想端着架子,好累人!”说完直接坐在严松的椅子上。 严松知道赵宣统的德性,这小子属猴的装安稳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老夫已命人四处打探,若有消息会即刻奏报。“ ”那你可得快点,父皇的尸首不能老放宫里,天儿越来越热可别臭了,弄的皇宫没法住人。“赵宣统看到案几上有俩杯子,问:”太师你有客人?“ 严松不答,反而问道:”贵妃娘娘有没有将遗诏毁掉?“ ”毁了!那日多亏我娘机灵,若是被别人看到,麻烦大了,已经烧成灰烬。“赵宣统急吼吼道:”太师,我有个主意不知能不能行,你给琢磨琢磨?“ 第223章 惊闻兄受困 ”什么主意?“ ”我听说西征军有十万人,凭咱京城殿前司两万人手不是他们对手,不如枢密院出虎符,把北疆的驻军调回来拱卫京师,防止西征军作乱?这样不管他们搞什么阴谋诡计,咱都有实力化解。“赵宣统对自己的点子十分得意。 ”胡闹!“严松脸一沉,斥道:”北疆驻军是防止金人南下的屏障,岂可儿戏,再说就算张天正愿意出符,谁来下这个旨?“ 赵宣统一听更有精神:”太师,今儿我来就为这事儿,事不宜迟,赶紧立我为太子,然后我继承大统,下这旨不就得了?“ 严松一阵无语,无论见识心胸魄力,赵宣统都比不上赵宣义,唯一胜过赵宣义的就是使阴招,另外加上个不择手段的老娘。 ”殿下,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且不说诚王那边,就是朝中大臣也容不得如此胡来,王安邦、张天正、寇阳那些人绝不会同意。“ “哼!他们敢不同意就一并杀了,本王就不信谁长了俩脑袋。” 严松心里暗叹:若不是跟他坐一条船,此等混账东西哪有资格登基大宝! “殿下,我大康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诛杀宰相,一品大员的先例,下这种命令只会逼的开平城百姓造反,眼下殿下只有两万兵马如何对付上百万人,又怎能保证这两万人不会中途变节?” “这么麻烦!”赵宣统悻悻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等着赵宣义回京就更麻烦了。” 严松脸上闪过一丝狠厉,淡淡道:”殿下稍安勿躁,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问题只要诚王殿下不存在了就会迎刃而解,沉住气。“ ”你的意思是。。。?“赵宣统神秘的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作斩首状。 ”呵呵,老臣不懂殿下的意思,殿下且回府中等候,这两日必有回音!“ 严松打发走赵宣统,吩咐道:”来人,让西征军监军即刻启程回营,催他们即刻进京复命。“ ”是!“ 木兰跟赵宣义看到王监军返回军营有些意外,而王监军被严松逼迫回来传令,已经吓的肝胆俱裂,若不是严松拿他家人威胁,他死活不来传这个令。 ”王监军,缘何上回不辞而别?“赵宣义淡淡问道。 ”回诚王的话,下官急着回京复命,一时心急忘了通禀殿下,还请殿下恕罪。“王监军结结巴巴解释。 赵宣义点点头又问:”那你又回来所为何事?“ ”哦。。。下官奉命传令西征军即刻回京复命,不得有误。“ 木兰问:“奉命,奉谁的命?” “这。。。严太师的命。” 木兰冷笑:“什么时候西征军归严太师管辖了,为何没有陛下旨意?” “陛,陛下,已经龙驾归天,现在开平城乱作一团,实在需要诚王殿下出面主持大局。”王监军情急之下编出个借口。 木兰眉梢牵动了下,这个王监军脑子果然够用,若不是种师道已经知会过京城内情,恐怕真被他骗了。 “原来如此,那西征军确实该即刻返回。”木兰点点头。 赵宣义不知木兰要说什么,诧异的看着她。 “不过,值此动乱之际,军纪更需严明,方能保住军心不动摇,来人!把这个临阵脱逃的狗屁监军拖出去,斩了!” 。。。。。。 王监军本以为逃过一劫,听完木兰的话大叫:“你,你不过是监察使,凭什么斩监军,连诚王也没这个权力!” 赵宣义明白了木兰的意思,脸一沉道:”王监军,大军没回京复命之前都是迎敌状态,阵前叛逃罪该当死,这一条可没说监军能例外,拖出去,斩!" 两名侍卫不由分说上前按住王监军,把他拖出去就地正法。 ”木兰,杀了他岂不等于跟严松老儿撕破脸?“赵宣义问道。 “什么?杀了谁?刚刚我们不是在聊天吗?”木兰诡谲一笑,赵宣义明白她的意思,这叫死不认账,虽然也觉好笑,但想起惨死的父皇情绪又黯然。 木兰明白他心思,安慰道:“放心,这回进京,必定把所有参与谋害先皇的凶手正法!” “首恶严松!“赵宣义发了阵脾气,情绪稍稳,问道:”咱们还要等多久才回去?“ 木兰正要回答,种师道通禀进来,向赵宣义躬身施礼:”诚王殿下,末将毛遂自荐,愿带一万人马杀回开平城,保证将殿前司禁军尽数俘获。“原来种师道自知西疆平定后回去也是养老,看诚王架势又有杨木兰辅佐,迟早登基大宝,不如尽早投靠。 ”种将军,“木兰劝道:“眼下西征军还未回京复命,依然在征讨党项,若临时修改目标,并且跟自己人作战,恐难服众。” 种师道一愣,这才想起他常年驻守西疆,属于边防军,只要在西疆地界可以自由裁量,跟朝廷派发的西征军不是一回事,忙道:“惭愧,末将竟然忘记此事,多谢杨观察使点拨。” ”此事不急于一时,我看拖的时间越久,严太师那伙人进退维谷自然大乱,到时我们可以不战而胜。“木兰以拖待变的心思愈发坚定。 三人正在说话,外面有禁军守卫喝道:”你是什么人?站住!“ 话音未落就听到乒乓兵刃相接的声音,木兰掀开帐幕一看,跟守卫动手的竟然是张龙,忙喝道:”住手,自己人!“ 张龙跑的满头是汗,看到木兰大喜道:”掌柜的,汇通号出事了,殿前司派人封了汇通号全部伙计都下了大牢,他们还把林郎中抓走,不知生死!“ ”什么!“木兰心神大乱,别的事她都可以不在意,可义兄林长风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一位,木兰绝不容他有闪失。 ”他们三人呢?“木兰问道。 ”王朝、马汉被殿前司禁军打个措手不及,当场被他们抓去,赵虎跟我趁乱逃走,他去寻林郎中的下落,我来报信,掌柜的得赶紧想法救出林郎中,他那把岁数可折腾不起!” 木兰紧咬嘴唇,原本平和的心情燃起熊熊怒火,看来不能再等下去。 耶律楚天闻讯赶来,请缨道:”木兰,我先跟张镖头回开平城,看能不能救出林郎中。“ 欧长辉道:“我们一起去!” ”杨观察使,老夫觉得此事恐怕有诈。“种师道毕竟熟知战阵,对于各种阴谋诡计十分了解:”严松此人心机深沉,他能派人捉拿林郎中,肯定料到会有人去营救,到时不但救不出人,反而把营救的人陷进去。“ 木兰强迫自己冷静,点点头:”对,现在严松一伙不能封锁开平城,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局面很被动,如果用林郎中作诱饵,他们就不必全防全守。“ ”正是如此!“种师道暗暗佩服,杨木兰不仅手段了得,思虑也很缜密,真不知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怎能有这种头脑。 楚天急道:”那也不能放任不管啊,林郎中岁数大了,受不住牢狱之苦。“ 种师道安慰道:”楚天姑娘,你先别急,观察使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严松这混账若伤到林郎中一根毫毛,本将军必将他满门抄斩。“ 木兰听了眼前一亮,拍了下手:”有了,既然他喜欢来阴的,咱们就陪他玩阴的,严松家中可有他要紧的人?“ 严松派出去的西征军监军音信杳然,让以他为首的玉王团伙如坐针毡,刘贵妃不停派小兀子来催给慈宗下葬的事,毕竟尸体停在殓房很快会腐烂。 ”发讣告,通知全城百姓,皇帝龙驾归天!“严松眼看拖不下去,只好下令在宫外贴上榜文,说慈宗因积劳成疾,于两日前病倒,经太医诊治无效去世。 第224章 矫诏换太子 一时间,开平城内哭声震天,慈宗作为大康第四任皇帝,也是最勤政爱民的一位,在他治理大康的几十年中,没有诛杀一位朝臣,即便贪腐之辈也只罚刺配边疆,加上他体恤农耕,大康从未爆发过饥荒,因为国泰民安,原本无人注意的食盐价格反而成了百姓们关注的重点。 严松让人叫来李长文,问道:”诏书做好了没?“ 李长文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从袖中拿出一卷黄绸,跟皇上的圣旨质地一模一样,低声道:“好了,只是那玉玺,恐怕得用真的才行。” 严松皱眉道:“不能仿造一枚?” “不成的,宣旨太监认得玉玺,恐怕蒙混不过去。” “好,你且放下,老夫再想办法。” “是!”李长文立刻把矫诏放在案几上,犹如丢掉个烫手山芋。 严松想想问:”此事,你没跟旁人提起吧?“ ”没有,下官知道利害,就连叔父也不知此事。“李长文知道严松担心什么。 ”办的好!”严松哈哈大笑,摆摆手,立刻有人送上来盖着红绸的托盘,掀开托盘下面是五个金元宝,“这是赏你的,过些时日玉王登基,你就是枢密使。” 李长文大喜,跪倒在地连磕响头:”多谢太师提拔!“ ”起来吧。“严松摆摆手道:”回去跟你兄弟交代,别把盐价搞的太过分,稍稍涨点算了。“ 李长文忙应声道:“太师放心,我家老五在家经过商,知道怎么办。” 严松打发走李长文,吩咐下人去宫中叫来太监小兀子。 ”小兀子见过太师,有什么吩咐?“小兀子很快赶来问道,他已经断定即便以后玉王赵宣统登基也是个傀儡,准得听严松的摆布,还不如提前一步投靠。 ”小兀子,老夫对你怎样?“严松摸着胡子笑眯眯的问道。 ”太师对小兀子恩重如山,若不是太师,小兀子不过是宫中的苦力。“ ”唔,你还记得这些,老夫记性不好都快忘了。“严松装模作样道:”既然如此,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事成之后赏金千两,你可以替代童顶作新皇的身边人。“ 小兀子大惊,严松这话僭越的厉害,竟敢替皇上决断私事,简直胆大包天,别说讲的人有罪,连听的也得株连,一时间吓的不知所措。 ”哈哈哈!“严松看他害怕的样子,嘲笑道:”这就怕了?来人!” 两名手下抬着个沉甸甸的托盘,上面同样盖着红绸,严松掀开红绸,露出托盘里千两黄金,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喏,老夫从不虚言,这些金子就是你的。” 小兀子咽了下唾沫,他哪见过如此多金元宝,声音干涩问道:“太师究竟要奴婢干什么?” 严松随手将矫诏丢给小兀子,收敛笑容道:“去把这个盖上印。” 小兀子看到矫诏彻底吓屁,结结巴巴道:“盖,盖,盖玉玺,这,这可是诛九族的,的大罪,奴,奴婢不敢!“ ”不敢?“严松语气变得森然:”杀太医的时候,你好像胆子大的很!“ ”奴,奴婢,只是照太师和贵妃的吩咐做事,奴婢胆子不大。“ 严松哈哈大笑,笑声里疏无笑意,”小兀子,老夫再让你想一次,是照老夫说的做拿走这些金元宝,还是继续做没用的胆小鬼?“ ”奴,奴奴婢,照太师的吩咐做。“小兀子已经看到门外的刀斧手正在门口等候。 ”这就对了,抓紧时间回去把印盖上,放回龙书案!” “是。。。” 小兀子走出门才发现裤裆里凉飕飕,刚才竟然真被吓尿。 严松赶走小兀子,叫进个亲信,吩咐道:“去给刘贵妃送口信,让她差人盯着点小兀子,别让他半途而废。” 皇宫里。 童顶痴痴的守在敛房外面,慈宗的尸体放置在屋内,四周放了许多冰块防腐,若非如此早已腐烂得臭气熏天。 同伴劝道:“童顶,陛下已经驾鹤西去,你再难受也没用,都守在这四天四夜了,回去歇息吧。” “我没事,陛下对童顶恩重如山,童顶要陪陛下最后一程。”话音未落,身体一晃倒在地上,同伴们赶紧把他抬回住处休息。 童顶确实太累了,可他在卧房里躺了不到半个时辰又起来,敛房已经换了别人看守,他只好沿着御花园中的小路溜达,回忆慈宗在世时的音容笑貌。 突然,他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鬼鬼祟祟溜向上书房,看样子很象刘贵妃身边的太监小兀子。 童顶犹豫下,悄悄跟上去,皇宫里最大的禁忌是好奇,但溜进御书房可是对慈宗大不敬,童顶容不得别人亵渎慈宗待过的地方。 小兀子东张西望小心翼翼摸到书房门口,站在门口听了听确定没人,悄悄掀开窗扉爬了进去。 童顶见状蹑手蹑脚凑到窗前,沾点唾沫捅破窗户纸,往屋里望去,只见小兀子手忙脚乱的一阵折腾,摊开一张黄绸布,又拿起放在龙书案桌角的玉玺小心翼翼盖了上去。 伪造圣旨!童顶大惊失色,周身的疲劳烟消云散,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借给小兀子十个胆他自己也不敢干,肯定背后有人唆使。 小兀子忙活完,急急忙忙将圣旨卷起,放在原来放真圣旨的位置,立刻往窗口跑来,童顶见状赶忙躲到旁边的树丛后。 做贼心虚的小兀子只想尽快逃离,翻出窗口撒腿就跑,根本没想到树后躲着个人,童顶看他跑远,决定进去看看小兀子放案几上的矫诏到底写的什么,于是也钻了进去。 童顶打开诏书来看,笔迹居然跟慈宗八九分接近,若不是他整年在慈宗面前侍候根本分不出来。 “朕身体抱恙,自知不久于人世,遂决定册立太子,皇长子赵宣义粗鄙无文,待人刻薄不得吾心,次子赵宣统仁心仁义,善待百姓实乃我大康君王之不二人选,故朕决定立次子赵宣统为太子,长子赵宣义褫夺王位贬为庶人,即刻离京。” 童顶脑海中响起巨雷,原来他们想趁慈宗去世的机会宣读遗诏,废掉诚王直接让甄玉王登基大宝!这可怎么是好? 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禁军侍卫巡逻向这边走来,童顶不敢怠慢,与其把矫诏留在这,不如拿走。 “什么人?站住!”侍卫看到御书房前有个人影,手持长枪赶过来,一看却是童顶,为首侍卫施礼道:“童公公,你怎么在这?” 童顶强压心里慌张,悲戚道:”侍候陛下惯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 侍卫同情道:”童公公,陛下御驾升天,你已经不眠不休几日,还是回去歇息吧。“ ”多谢,有劳几位了。“童顶擦擦眼角,弓着身子慢慢离开。 众侍卫一阵唏嘘,他们同样怀念慈宗,有这位仁义陛下在,就算出点纰漏也不至于断送性命,不知下一位皇上是大皇子还是小皇子,到时未必有这待遇了。 童顶走出去老远,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赶忙从怀里掏出圣旨卷轴,以免出汗弄污,可是偷走圣旨能有什么用?他们肯定会再做一份。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到一群御史吵吵嚷嚷从正门出宫,有一位落在最后,正是御史曲如飞。 童顶知道他跟严太师不是一路,小声叫道:”曲御史!" 曲如飞那日偷偷出宫送信并未被严松发现,于是他假装无事人一样继续跟着御史台众人上朝,也好打探朝中消息,王安邦、寇阳,高敛等人已经被殿前司派人看管,软禁在家中,却无人注意他这小喽啰。 ”童公公,你叫我?“曲如飞走过去问:”有事?“ 第225章 大伙齐造假 童顶把曲如飞拉到背静处,问:”曲御史,你有没有法子见王宰相?“ 曲如飞摇摇头:“王宰相如今被李元峰的爪牙关在府中,谁也见不到。” “怎么这样?”童顶觉得满朝文武能跟敢跟严松叫板的只有王安邦,若他被关起来,就再也无人能管矫诏之事。 “你找王宰相有事吗?”曲如飞问。 童顶自忖甄玉王赵宣统登基必然会清洗他们这批先皇身边老人,虽然童顶并不怕给慈宗殉葬,但他实在不愿便宜这伙小人,想到这,他咬牙道:”我有件天大的机密告诉王宰相,若曲御史能帮忙转告,童顶感激不尽。“说着就要下跪。 曲如飞赶紧拦住,问:”公公只管说,曲某想办法便是。“ ”好!“童顶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矫诏的事。 曲如飞听完吓的麻了爪,这,这确实是天大的机密,就算王安邦恐怕也没辙。 ”童,童公公,这事不能说笑,你当真看到有矫诏?“ 童顶也不废话,直接从袖中取出矫诏递给曲如飞:”曲御史请看。“ 曲如飞两手发抖,战战兢兢接过圣旨,展开来看果然如童顶所说,赶紧卷起来收好,他已经吓的脸色煞白。 童顶道:”曲御史,先皇龙驾归天,我这做奴才的给陛下殉葬也算荣耀,可我实在咽不下他们假传陛下旨意,若你有办法破掉他们的阴谋,尽管一试。“ ”我,我。。。“曲如飞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正想推辞忽然想到杨木兰或许有法子,若什么也不做放任甄玉王登基,他这御史恐怕也做不成。 ”好,我想想办法,回头给你消息。“ ”有劳曲御史。“童顶转身离去。 曲如飞心慌意乱的出宫,习惯性的往汇通号走,看到门口贴着的封条才想起汇通号跟杏林堂都被查封。 正当他发呆时有人轻轻拍他肩膀,曲如飞回头一看是个虬髯汉子,他不认识。 ”曲御史,我是张龙!“说着,张龙轻轻揭开贴在脸上的胡须。 “是你,可找到你们了!“曲如飞大喜,”木兰他们呢?“ 张龙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注意,说道:“掌柜的现在别处,你怎么会来这里?” “别废话了,快带我去见杨木兰,天要塌下来了!”曲如飞一叠声催促张龙带路,张龙看曲如飞急赤白脸的样子,只好带他去找木兰。 原来,木兰、楚天还有欧长辉,张龙四人已经乔装提前赶回开平城,他们要设法抓住严松的孙子,确保严松不敢对林长风下毒手,张龙在街上打探消息时正好碰到曲如飞。 “曲大哥,你怎么来了?”木兰看张龙带回曲如飞很惊讶。 ”木兰,我可找到你们了,给你看个东西!“曲如飞站到门口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才关上门,抽出袖中的圣旨卷轴。 木兰看到圣旨上所写倒吸口冷气,若是这旨意被正式颁布,他们再想对付赵宣统就成了抗旨不遵,再也别想调动西征军,而各地军头自然也不会想背犯上作乱的罪名。 ”怎么办?“ ”这假圣旨怎么拿到的?“木兰问。 ”童公公发现刘贵妃宫里的太监偷偷潜入御书房,跟着去看发现了矫诏。他想让我禀告王宰相,可惜王宰相自身难保。” 木兰略一思忖,忽然有了主意。 “楚天姐,你立刻去找开平城最好的织补匠人,记住要不识字的。”木兰吩咐道:“找到了不管付出多少代价,给我把人带回来,若不听就来硬的。” 耶律楚天点头出去,欧长辉道:“我跟楚天一起去。” “好!” 曲如飞被木兰气的无语:“木兰,火烧眉毛了,你去找人补衣服,你,你是不是疯了你!“ 张龙已经明白木兰的意思,微笑道:”曲御史稍安勿躁喝杯茶,掌柜的知道自己在干嘛。“说着给曲如飞倒了杯茶。 “你俩搞什么鬼?”曲如飞莫名其妙的看看张龙和木兰,嘀咕了一句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口。 “等下他们回来,曲大哥暂时回避,别让闲人认出你。”木兰嘱咐了一句。 不到半个时辰楚天和欧长辉就带回来个老头子,只是这老头急赤白脸跳着脚在骂人:“你们这些强盗,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老夫就不接你们生意怎样?” 楚天介绍道:”掌柜的,这是开平城最有名的织布匠人,号称妙手无痕张六指,只是,只是他识字。” 张六指瞪眼道:“识字咋了,有罪吗?” 木兰点点头,笑道:“这位老先生恕罪,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这么请您过来。” 张六指看木兰气质高贵落落大方,怒气稍减问:“你是谁家小姐,手下人恁的粗鲁,找老夫何事?衣服破了还是裙子抽线?” 木兰道:“衣服没破,裙子也没抽线,只是想让张先生帮忙挪两块布。” “什么?挪布,老夫不会,告辞!” 木兰对欧长辉使了个眼色,欧长辉会意,戗啷一声拔出刀架在张六指脖子上,冷冷道:“掌柜的让你做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照办,若你敢说不会,哼哼,明年今天就是你忌日!” 张六指却是个硬脾气,怒道:“不会就是不会,要杀便杀,老子眨眼就算认输!” 欧长辉愣住,还没见过不怕死的手艺人,一时不知戏如何唱下去,站在旁边的张龙笑眯眯上前道:“张掌柜的,我也听说过你,我还听说你们家三代单传是吧?” “你想怎样?”张六指不怕欧长辉,因为这小子看起来就没什么心眼,眼前这虬髯汉子说话却阴恻恻的。 “不怎样,你若不照我家掌柜吩咐做,你的独苗孙子,独苗儿子随你一并上路。” “你敢!”张六指气势顿时泄了,他不怕被杀,若儿子孙子没了,比他自己被杀还难受,只好色厉内荏道:“你,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木兰伸手取过圣旨卷轴,展开给张六指看,给我把这两处调换过来,要天衣无缝才行!“ 张六指看到卷轴上写的圣旨两字,腿一软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完了,寻常百姓掺和到皇家之事必死无疑。 木兰对楚天使个眼色,楚天点点头,拿过来几张汇通交子,加起来一千两。 ”做的好,这些银子归你。“ 张六指有气无力道:”汇通号已经被查封了,你给我也是废纸。“ ”只要你把上面的字调换位置,这些交子就能兑现。“木兰微笑道:”诚王殿下顺利登基,你功不可没。“ 张六指看看圣旨又看看交子还是迟疑不决。 张龙阴阴一笑,说道:“要不,我把你儿子孙子一起带来,帮你提提精神?” “哼!算你狠,我做就是!”张六指道:”不过我得回店里拿些工具。“ 木兰道:”不必了,你把要用的东西写下来,我让人替你回去拿。“ 张六指见木兰思虑缜密,只好息了趁机脱逃的心思,无奈道:”你这连笔墨都没有,拿什么写?“ ”这个!“楚天拿出钢笔,摊开纸:“你说,我写。”楚天跟随木兰久了,寻常汉字已经全部认得,木兰乐得让她作机要秘书。 张六指把需要的零零碎碎说了一遍,楚天一一记下又核对过,这才拿着纸条去张记织补店。 欧长辉怕她遇上麻烦也要跟过去,木兰颇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准了。 张六指眼看无法脱身,无奈问:“杨掌柜,我做好这个活到底能不能活命,如果不能,可否先放小儿离京,我老张家就剩这一条血脉。” 木兰看他一眼:”你全家能否平安,就看你能不能恪守秘密,若你守口如瓶就无事,若胡说八道。。。“ ”我懂,我懂。“张六指明白自己做的活跟修皇陵差不多,功成之日,丧命之时,说什么都没用。 第226章 圣旨准备好 楚天跟欧长辉很快回来,两人各自抱着个大笸箩,里面装着针头线脑各色丝线,装的满满当当,张六指扒拉半天哭丧脸道:“没有这种黄线,朝廷禁止民间用这种黄色,哪家染坊也不敢出。“ 木兰心急如焚,如果不能及时把圣旨送回去,刘贵妃那些人肯定会再做一份假圣旨,他们等于白忙一场。 ”有了,楚天,你再辛苦一趟,去淬兰苑把刘阿牛叫来,让他带上所有能染黄色的颜料过来。“ 欧长辉自告奋勇:”我去吧!“ 木兰笑道:”你知道淬兰苑在哪吗?就算你找到刘阿牛也不认得你。“ 耶律楚天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微一红:“还是我去。“说完匆匆离去。 木兰已经断定,欧长辉相中了耶律楚天,跟当初武小富看上珍珠时一模一样,想不到自己还是天生媒婆体质。 过了个把时辰,刘阿牛赶着辆大车过来,车厢里放着瓶瓶罐罐,什么颜色都有。 ”阿牛,你怎么带这么多颜色过来?“木兰笑道:”咱们不是染布,是染丝线。“ ”我听楚天姑娘说要染黄色,她也没说染啥,怕不够就全带来了,掌柜的,黄色可是禁色,咱得小心点。“刘阿牛毕竟在染坊干过几年,很懂行里规矩。 木兰也不瞒他,拿出圣旨道:“就染这种色。” 刘阿牛倒吸口冷气,虽然他没资格接圣旨,从来没见过,但上面大大的圣旨俩字他可认的,他赶紧把木兰拉到一旁,提醒:”掌柜的,你,你知道自己在干啥不?伪造这个要诛九族!“ 木兰道:”放心,这道圣旨本来就是假的,我们改假圣旨是替天行道,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怪罪。“ 刘阿牛只好按木兰说的,取出各种颜料开始配色,木兰问:”钢笔水的生意怎样?“ ”好的不行!“刘阿牛一听这话题,来了精神:”掌柜的你不知道,现在咱们淬兰苑成了开平城第一墨水工坊,附近几间制墨作坊都倒闭了,现在京城名流大家们人人以会写钢笔字为荣,出外都别一支在衣襟上,淬兰苑出产的颜色最好用,有人还想仿造,结果全都把钢笔堵了,现在每天要卖出去一缸墨水,上百两银子。“ 木兰大喜:”生意这么好,我一直在西疆都不知道。“ ”可惜汇通号被封了,淬兰苑手里的交子无法兑付,朝廷下令等办完皇上的丧事就清算汇通号,据说要把交子生意转给那间青胜兰。“ 木兰摆摆手:“放心,他们成不了事。” 刘阿牛一边聊天一边做事,并不耽误,很快调配出跟圣旨黄绸差不多的颜色:“差不多了,你看看?” 木兰叫过张六指让他分辨颜色差别,张六指常年比较颜色,眼光更加毒辣,指点刘阿牛继续调配,终于将颜色配的一模一样。 刘阿牛拿来几骨碌白线放在颜色中浸泡,又加了独门着色稳定剂,防止干燥时颜色发生变化,最后升起灶火把染完色的线轱辘放在上面烘烤,直到彻底干燥。 “成了!”刘阿牛揉搓染色完毕的线轱辘,质地轻软跟丝绸有的一拼。 张六指早就等的不耐烦,拿起钩针开始挑开圣旨上需要替换部位的线头,只见他庖丁解牛般熟练,将圣旨所有皇长子、皇次子的文字拆掉。 楚天担心道:“破成这样还能修复?” “当然可以,姑娘你瞧好吧。”张六指双手穿梭看的人眼花缭乱,很快就把勾断的线头跟明黄丝线编制在一起,反复穿插几次圣旨上的破洞渐渐消失。 张六指用了两个时辰时间将圣旨上所有诚王跟甄玉王的头衔称谓调换过来,在场之人谁也看不出这份圣旨曾经被人动过手脚。 “各位放心,“张六指道:”我张记织补可是开平城头一名,绝不会有人看出织补痕迹。“ 木兰翻来覆去,甚至透过火光察看圣旨的细节,果然毫无破绽。 ”果然名不虚传。“木兰赞道。 ”那,杨掌柜能放小的回去?“ ”不行!“木兰断然拒绝,此事关系重大,哪能放你随便走,万一走漏风声怎么办?” “你,你要杀人灭口?"张六指拔腿就跑,却被张龙绊倒摔个狗啃屎。 张龙一把拎起张六指斥道:“掌柜的让你走才能走。” ”张掌柜不必害怕,木兰只是请你盘桓几日,事情过了自然放人,不会加害于你,放心!“ 张六指心里哀叹,摊上这种事又能怎么办?认命罢! 木兰让张龙把张六指押到后院暂时看押,让刘阿牛带着东西回了淬兰苑,这才对等的心焦的曲如飞道:“曲大哥,有劳你尽快把圣旨送回去,千万别被人看到。” 曲如飞将圣旨揣到袖子里,点点头:“放心,木兰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演一出好戏给他们看看!”木兰再次修改计划,既然严松这帮人想狸猫换太子,那说不得唱一出暗度陈仓。 曲如飞忙提醒:“现在开平城在李元峰控制下,你跟诚王只要踏入城内就插翅难飞,千万别冒险。” “曲大哥只管放心,我有数。”木兰嫣然一笑:“快把圣旨送回去。” “好,你小心点!”曲如飞转身飞奔而去。 木兰笑容倏然隐去,他们一行人的安危全看下面的行动能不能顺利。 “掌柜的!”赵虎走了进来,他也经过乔装打扮,身上穿着破烂上衣,看起来就是开平城替人搬运扛活的脚夫。 “赵镖头,你可回来了。”木兰一直担心赵虎的下落,忙问:”事情怎么样?“ ”找到了,严松狗贼把林郎中关押在他京中的别院,不过防守太严密,我进不去,他还调派了大批弓箭手埋伏。“赵虎气愤道:”这老贼知道抓林郎中的事见不得光,根本就是绑票。“ 木兰对严松的手段不感意外,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惜手段的枭雄,假传圣旨都敢,区区绑架算的什么。 “严松本人住在哪里?”木兰问,如果可以最好直接抓住严松本人,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这老贼实在狡猾,我跟踪许久也没找到他落脚点,太师府同样防备森严,连只虫子都飞不进去。”赵虎觉得自己办事不利,颇感懊恼。 “没什么,严松在开平城苦心经营多年,得罪的人难以计数,肯定会很小心,查不到他落脚点很正常,那你有没有看到他家小在哪?” “看到了,就在关押林郎中的别院,里面有几个妇人和孩子,掌柜的,你打算抓他的家小换人?“ ”行不行?“ 赵虎思忖片刻:“那些妇人孩子倒是不难抓,只是严老贼愿不愿意交换就难说了。” 张龙闻言道:“就算不愿意也多个掣肘,免得他对林郎中下毒手。” 木兰想了想,将耶律楚天、欧长辉也叫来,按照赵虎画的别院地形图做了部署。 赵虎提醒木兰:”掌柜的,我看他们在关押林郎中的房舍外堆了柴草泼了火油,咱们不能强攻救人,若那些看守点火林郎中必死无疑。“ 楚天大怒:”严松老贼,林郎中跟他有什么仇怨,要如此致人于死地!“ ”好,那我们就避开这里,专门抓严松的家小。“木兰眼睛闪过道寒光,她也被严松的不择手段气到。 再说曲如飞火速赶往皇宫,正要进宫时却遇上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站住!“ 喊话的人是张成充,曲如飞的顶头上司。 曲如飞心里急的要命,但也只能上前施礼道:”见过中丞大人。“ ”哈哈哈!“张成充笑起来:”曲如飞,你仔细看看本官的衣服。“ 第227章 执行B计划 曲如飞仔细一瞧,大吃一惊,张成充穿的已经不是御史中丞的官服,而是盐铁使的服饰,”你,你被调任盐铁司了?“ ”放肆!“张成充打着官腔不悦道:”什么你,你的,本官现在虽然不直接管你,却比原来升了一级,要称呼张大人,懂吗?“ 曲如飞惊道:”那,吕栋吕大人呢?“ ”他?因为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克扣甄玉王的赏赐被下狱候审,搞不好要杀头的,哈哈哈!“张成充越说越得意,接着板起脸问:”你匆匆忙忙进宫要干什么?“ 曲如飞心里一紧,若被张成充揪住这个问题追问肯定露馅,必须反客为主,急中生智道:”张大人,先皇还未出殡,新皇尚未登基,吏部为何能私下修订吏治,又是何人把吕大人捉拿下狱,说起来似乎不大合规矩。“ 张成充吓了一大跳,有道是看破不说破,这些操作是严松跟吏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卿背地所做,上不得台面,被曲如飞当面问脸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怒道:”曲如飞,朝廷吏治变动,封赏贬谪还轮不到你个小小御史过问,先皇心地仁慈才放任你们,如今再如此放肆小心人头不保!“说完拂袖而去,他心虚了。 曲如飞吓走张成充自己后背也是一层冷汗,赶忙往皇宫侧门去,不料看门的禁军守卫却不准他进。 ”贵妃娘娘有命,先皇发丧前宫中无主,任何人不经娘娘允许不得擅自入宫,就算御史也不行。“ 曲如飞心里叫个郁闷,无论怎么说那守卫就是不准他进。 幸好童顶正好来到宫门,赶过来问:“何事在此吵嚷?” 曲如飞冲童顶使了个眼色点点头,童顶会意对守卫道:“曲御史想去拜祭先皇,能否通融下?” 那守卫摇头道:”没有娘娘的懿旨,谁也不准进宫,童公公不要让我们难做。“ 曲如飞看到远处有人过来,担心惹出乱子,于是从袖子里拿出包着圣旨的布包,双手递给童顶:”既然不准我等入宫,就有劳童公公帮我在先皇面前上三炷香吧。“ 童顶心里一凛,圣旨包起来的模样跟香烛差不多,那守卫看了一眼不疑有他,也就没加阻拦。 ”曲御史放心,咱家一定把香火带到,御史请回吧。“童顶接过布包转身离去。 两人刚走,小兀子走了过来,问守卫:”曲御史跟童公公说什么?“ ”回兀公公,曲御史想进去拜祭先皇,属下不准他进,他就让童公公代劳。“守卫深知这位兀公公是正得势的刘贵妃心腹,巴结好他说不定能升个指挥啥的,语气极尽巴结之能事。 小兀子根本没搭理守卫,只是点点头,心里却疑惑这俩人怎么会认识。 正在这时,又来个小太监,匆匆施礼道:”兀公公,娘娘传你。“ ”知道了。“小兀子被一打岔便把此事丢到一旁。 童顶再次爬进御书房将修补过的矫诏端端正正放在龙书案,又跪下对着空空的龙椅连磕三个响头,喃喃道:”陛下,奴婢不忍大康江山落在严松这乱臣贼子手中,犯下这等滔天大罪,还请陛下恕罪。“ 吧嗒! 放在案头的那支曲如飞献上的钢笔无风自动,咕噜噜滚下桌面,落在地上摔脱了笔帽,里面的墨水洒了出来,竟然形成个笑脸。 童顶大骇,一屁股坐地上,只道是先帝显灵,又赶忙连连磕头,却再无声息。 ”陛下,你这是在夸奴婢做的好,是吗?“童顶小心翼翼捡起钢笔,取来抹布将地上的笑脸擦干净,又看了看放在案上的圣旨,原路离去。 严府别院。 这是严松的秘密宅邸,所以门楣上只挂了个简单的牌匾,上写木公府三个字,不知道的人只以为这是一位姓木的寻常富人府邸,而实际上却暗和严松的松字。 与附近街巷的繁华热闹不同,木公府门前安静的出奇,因为附近的街坊邻舍会自动绕开这条路,里面的家奴十分凶悍不说,打伤人也不会被追责。 木兰等人全都乔装完毕,戴上面巾掩藏身份,今日他们做绑票勾当,可不能给人瞧见。 ”就是这里?“木兰从巷尾探头看看木公府,低声问赵虎。 ”对,“赵虎也压低声音回答:”府内少说有三百多看守,还有一百多弓箭手埋伏在高出,掌柜的,咱怎么进去?“ 木兰想了想,木公府的围墙足有三丈高,说是个监狱也不差,没有云梯想爬上去绝不可能,至于从正门强攻更不现实,除非有攻城车这类重型装备。 ”引蛇出洞!“ “张镖头,赵镖头,你们俩人在前门佯作斗殴厮打,引诱里面的人出来,然后想法跟他们混战,我们三人趁乱打昏三个守卫,换他们衣服混进去,若他们拿弓箭射,你们立刻跑。” ”交给我们!“张龙、赵虎点点头,大喇喇从巷道两侧走到木公府门前,二话不说就开打,不但动拳头还抠出路边的石头乱丢。 咣! 一块大石头砸在厚实的府门上,立刻捅了马蜂窝,正门吱呀呀打开,里面冲出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守卫,这些人看到竟然是两个脚夫打扮的家伙在此斗殴,气的火冒三丈。 为首之人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竟敢在这斗殴,是不是想死?“ 张龙假装鲁莽汉子,回骂道:”奶奶个熊的,我俩打架关你屁事!滚蛋!“ 那看守气的发昏,喝道:”给我把这俩混账往死里揍!“ 众守卫发一声喊拎着棍棒冲上来,对着张龙、赵虎猛砸,完全是要人命的打法,两人见势不妙且战且退,还不断丢石头过来,打的看守鼻青脸肿,有两人甚至被打破脑袋,更是气的暴跳如雷,发誓要把这俩泥腿子活活打死。 眼看出来帮忙的守卫越来越多,张龙赵虎逐渐被包围,木兰摸出一枚轰天雷,本想往人群里扔,觉得杀伤太大又下不了手,这里毕竟是京城,做事不能太过分。 耶律楚天着急道:“张大哥、赵大哥受伤了。” 赵虎自从吃了蛊华丹对疼痛不敏感,被守卫木棒打中不退让,反而更玩命,而张龙却扛不住,连连后退。 木兰一咬牙,将轰天雷塞进木公府墙角下的排水洞中,拉着了引信,三人迅速逃到远处,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轰天雷竟然把拳头大小的排水洞炸成能让人出入的大窟窿。 正在围殴张龙、赵虎的看守被吓了一大跳,顾不上继续殴打俩泥腿子,围过去看什么东西爆炸。 木兰使个眼色,跟欧长辉、耶律楚天同时冲上去,把落在后面的三个守卫扑倒在地,重拳打昏。 张龙和赵虎看任务完成,赶紧趁机溜走,俩人着实挨了顿毒打,尤其是对疼痛不敏感的赵虎,必须立刻治疗。 守卫看到倒塌的墙体,冒着硝烟的窟窿,惊道:“不好,中计了,快去通知太师!有敌人来抢人质!吩咐后院弓箭手准备,随时点火!” 木兰本来计划天衣无缝,不料却忘了个重要问题,她的身材矮小,打昏了守卫却没法套上他的衣服,这裤子提起来简直快到胸口了。 眼看那些守卫要回府龟缩防守,木兰又摸出两枚轰天雷,交给耶律楚天和欧长辉道:“接着炸围墙。” 两人迅速离去,片刻后木公府又是两声巨响,高大的围墙多了两个大窟窿。 连续的爆炸声惊动附近的居民,大家还以为是谁家在放大炮仗,纷纷围过来看,现场更是混乱不堪。 本来想退回府内防守的看守们只好又出来维持秩序,阻拦过来看热闹的街坊,原本人迹罕至的木公府街道乱成一团。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看!木公府里好多金子,连地面都是金子铺的,怪不得不让人从门口走!“ 第228章 捉住严青羽 “不止,里面的雕栏都是镶银子的,还嵌了玛瑙!” 喊话的是木兰和楚天,围观的人听到木公府竟然如此奢华,立刻红了眼,不要命的往木公府里挤,能抠出块地板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蜂拥而至的街坊百姓冲得木公府守卫七零八落,他们手中的木棒不但无法阻止众人,反而被人抢下来成了殴打守卫的武器。 木兰的b计划成功,他们三人混在人群中冲进大院,有人立刻去抠地上的金灿灿的地砖。 “真的哎,这砖是金的!” “哇,你看那梁上,真的包着银,上面不是玛瑙,正绿正绿的应该是翡翠吧?” 木兰跟楚天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刚刚喊话不过是为了制造混乱,趁机冲进木公府,想不到竟然一语成谶。 欧长辉赞道:“木兰,这世上若有人不相信你说的话,那他真是瞎了眼。” “其实。。。我瞎蒙的。。。”木兰明白了,严松的正宅修建的相当朴素,让人一看就知他为官清廉,而这木公府才是他藏污纳垢之处,历朝历代的贪官皆是如此,果然太阳下没新鲜事。 三人甩开乱砸乱撬的暴民,直奔赵虎说的后院,那里是严松的家小居住之处,原本有层层守卫防护,因为应对暴民抢劫,部分跑去前门支援,其余人则继续看守林长风,后院竟然一个看守也没有。 木兰推门进去,迎面过来个脸蛋胖的几乎耷拉下来的八、九岁小胖子,小胖子看到木兰一愣,接着叉腰教训道:“你是谁,哪个叫你进紫宸院的?” ”那你又是谁,凭什么问我?“木兰故意逗小胖子,看得出这小子地位应该不低,跟人说话一副颐指气使的样。 ”大胆,我乃当朝严太师之孙严青羽,还不跪下!“ 木兰三人互相看了眼,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们笑什么,我让人把你们全部斩首!“小胖子被激怒,在木公府他就是天,里面的奴婢要打要杀全凭他喜好,竟然冒出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来人!给我把这三个家伙拖出去活活打死!”严青羽怒喝。 。。。。。。 然而,紫宸院内并无人回应,一则谁都害怕这小魔头,动辄把人打伤打残,二则前院闹的太凶,丫鬟仆役见事不好都跑了,谁都没想起严青羽这小魔头。 欧长辉怒斥:“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如此歹毒,长大怎么得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等我爷爷来要你好看!”严青羽高高在上惯了,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面对高自己两个头的欧长辉依然敢叫嚣。 欧长辉点点头,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严青羽的胖脸蛋上,简直跟拍在发面的手感一般。 严青羽被打愣住,因为脸太胖挨了一巴掌都没立即感到痛,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尖叫:“你,你敢打我,你,你死定了,我让我爷爷把你活剐了!” 啪啪啪。。。。。 欧长辉反正手连抽他十几个嘴巴,严青羽的脸蛋被打的更大,俨然个猪头一般,这回他怕了,看来眼前这家伙根本不怕他爷爷。 “别,别打了,我不敢了。” 木兰拦住欧长辉,笑眯眯问严青羽:“那你听不听话?” “听话,我听话,别打我了。”严青羽被一顿胖揍,彻底打回了孩童本性。 “这就对了,听话姐姐给你糖吃。” 耶律楚天被严青羽前倨后恭的样子逗乐,笑道:“这小子还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性子。”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这是殿前司禁军号令,大队人马正在赶来,镇压木公府暴乱。 ”走!”木兰知道不能耽误,必须尽快离开,万一被包围在府内,再想脱身就难了。 ”小胖子,你现在跟我们走,我让你说话你才能说话,如果你多嘴,这位大哥哥会把你的脸打烂知道吗?“木兰恐吓道。 严青羽被欧长辉打怕了,惊悚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欧长辉连连点头:”我不说话,不说话。“ ”好,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严青羽的衣服金丝点缀,镶金戴玉十分华贵,走到人群中非常惹眼,必须”处理“一下,木兰接过外套踩在地上一阵摩擦,好好的衣服顿时被蹂躏的看不出本色,还破了几个洞,活像个叫花子。 更惨的是木兰还抓起地上的土抹在严青羽脸上,这副德行扔在城隍庙当叫花子都没问题。 木兰看看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严青羽,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咱们走!“ 三人押送严青羽往大门外走,后续赶来的禁军以为他们也是闯进来看热闹捡漏的街坊,大声呵斥让他们速速出去。 至于跟叫花子一样的严青羽,禁军士卒都懒得看他一眼。 就这样,三人成功带回严松的唯一嫡孙,掌握了这张王牌,相信严老贼不会对林郎中不利。 严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私宅有天竟然会被打劫,镶嵌在正门天井的金砖被偷走一多半,回廊上的银饰也全都不见,不仅如此,连围墙都被炸出三个大洞,气的他差点晕倒,这可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查,给我查,掘地三尺也给找到那俩闹事的家伙!”严松哆嗦问:“林长风是不是关在牢里?” “回太师,人好好关在牢里,这些人闯进来就偷东西,没往地牢那边去。” “那就好,去给我挨家挨户搜,把所有偷东西的全抓回来,如有反抗的,杀!”严松放下心。 亲信为难道:“大人,抓贼这事归包大人管,我们派人不合规据。” “那还不快去找包黑子,养你们这群废物吃饭的?” “是,是!”亲信屁滚尿流逃走,严松在气头上什么都干的出来。 “老爷。。。”一名仆妇站在门口怯怯说话不敢进门。 严松厌烦的摆摆手:“家里的事回头再说。” 仆妇战战兢兢道:“孙少爷不见了。” “不见了?没人陪着他?” “青羽少爷今天心情不好,把侍候他的阿德打断腿,旁人都害怕躲开一阵,没想到再找的时候就不见人了。”仆妇说完吓得全身发抖。 严松的儿子疾病缠身早早夭亡,临死替严家留下条血脉,严青羽就是严松的逆鳞,谁也约束不得,所以性情如此暴虐。 “你,再说一遍!”严松目光闪过杀机,家里被抢不算多大事,可孙子失踪,严家就绝后。 那仆妇刚要开口,严松已经抓起案头的端砚,正是李长文送的那块,狠狠扔过去。 啪嚓!端砚正中仆妇顶门,当场砸的脑浆崩裂,死于非命,好好一方端砚也摔成七八块。 "来人,给我关闭城门,挨家挨户搜!” 亲信看严松失去理智,忙劝道:“太师,这事还是叫李元峰李大人商量下,咱们去关城门,恐怕不妥。” 严松怒气稍减,点点头:“去,赶紧把李元峰叫来!” "是!”亲信招呼人进来讲倒霉仆妇的尸体抬出去,突然发现尸体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太师,你看!”亲信吧把字条给严松。 上面用钢笔端端正正写着一行字:林长风没事,严青羽活,林长风有事,严青羽死!虽然纸上没有署名,但严松当然知道这字迹是杨木兰的,他曾经看过曲如飞献上的钢笔如梦令,作为书法大家,识别笔迹是最基本技能。 “杨木兰!!!”严松抓起纸条撕个粉碎,猛甩在地上。 “太师,还要不要找李大人?” 第229章 其道噬其身 “罢了,全城搜捕只能逼他们走投无路撕票,看来杨木兰已经知道京城发生的一切,她故意拖延不归其实就是以拖待变!”严松忽然有种无力感,这个十几岁的毛丫头竟然象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把林老儿放了。”严松赌不起,若严青羽有个好歹,他这太师当得还有什么意义,自古康人做官就是为了封妻荫子,没听说哪个绝户想当官,当然宦官除外。 林长风被稀里糊涂关了许久,然后又被稀里糊涂释放,他只能苦笑,回到杏林堂却看到大门被官府贴上封条,再去汇通号一看同样被贴了封条,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有个虬髯汉子走过来低声到:“林郎中,木兰让我来找你。” “张镖头!”林长风听说张龙的声音,喜道:“你怎么在这?” “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张龙拉着林长风直奔木兰临时落脚的院落,路上看到不断有禁军抓捕虬髯汉子,他转念一想立刻明白,禁军在找他和赵虎,他们俩是木公府抢劫案的始作俑者。 张龙立刻撕掉粘在脸上的胡须,那些抓捕的禁军果然无视他跟林郎中。 ”兄长!“木兰看林长风安全脱险,大喜迎上去。 ”木兰,你们可回来了,严松那家伙疯了,不但查封了杏林苑和汇通号,连制作钢笔墨水的淬兰苑也封了。“林长风叹道:”皇上归天后,他自持控制了殿前司禁军,在京中为所欲为,对了,吕栋吕大人也被削职为民,发配三千里。“ 楚天怒道:”他不过是个太师,凭什么治罪有官身的吕大人?“ ”他当然没权利,但大理寺有啊,现在大理寺卿跟严松的哈巴狗一样,对付吕栋还不简单,只说吕栋身为盐铁使竟然私藏秘方,囤积居奇,造成官盐价格飞涨,民怨沸腾,幸亏青胜兰的李掌柜将豆浆洗盐之法公布,才让土盐提纯之法大白于天下。那李长文的青胜兰交子正式取代汇通交子,在全开平城流通。“林长风一口气说了许多,加上被关押数日有些些倦意。 木兰忙给他泡茶,林长风歇息片刻担忧道:”木兰,愚兄知道洗盐之法必是李长文从你那窃取,如今他跟信任盐铁司张成充沆瀣一气,你,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木兰看看灰头土脸瑟缩在角落里的小棚子严青羽,“既然他们喜欢作弊耍无赖,那就都不要讲规矩好了。” 林长风这才注意到严青羽,看他样子可怜,问:“谁家孩子,怎么弄的如此惨兮兮?” “他叫严青羽,老贼严松的唯一嫡孙,林郎中你能回来,多亏我们拿住这坏小子,你别看他现在可怜巴巴,刚才凶狠的紧,动辄杀人呢。”楚天道:“只要他在我们手里,严松就不敢胡来!” “原来如此。”林长风苦笑:“我说怎么无缘无故放了我,严太师还真看得起我这糟老头子。” 众人正在说话,赵虎从外面进来,急急忙忙叫道:”掌柜的,殿前司贴出告示,邀请执笔之人见面一叙。” 木兰笑起来,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绑匪,跟事主谈条件,“他说在哪见面?” ”申时,城隍庙门口。”赵虎道:“掌柜的,你不能去见他,这家伙根本不怀好意。” ”不见他怎么解决问题,还是见面谈谈的好。“木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他们设计了剧本,索性就唱下去。 林长风不放心,也劝说:”木兰,你千万别逞英雄,如今这开平城其实在严松控制下,你有三头六臂也不是殿前司两万禁军的对手,使不得。“ ”兄长放心,只要看好这小胖子,严松就不敢胡来,只是要小心别给他跑了。” “这个简单,愚兄会些让人快速入睡之法,而且不伤身体,说着取出身上的银针走向严青羽。 ”你,你想干嘛?我爷爷可是当朝太师,你敢得罪我,我爷爷诛你九族!“严青羽威胁人惯了,从未失败过,今日却不起作用。 林长风捉住他双手在他头顶刺了几针,严青羽当场呼呼睡去,木兰看的暗暗咋舌,有这等针灸水平,岂不是再也没有失眠症? 欧长辉问木兰:”观察使你到底怎么打算,说出来大家也好有个准备。“ ”很简单,逼严松同意尽快颁布皇上的遗旨,按旨意办事,省得大康群龙无首。“ 欧长辉想了想:“如果严松提前打开圣旨,发现其中做了手脚怎么办?” “不会,那份圣旨本来就是假的,他们一定害怕被人识破,所以轻易不会拿出来,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想个法子,让严老贼放心。“ ”怎么做? 木兰低语几句,听得欧长辉和楚天连连点头,而林长风却摇头:“你们,实在是胆大妄为,堂堂大康朝廷被你们这群娃娃当玩笑。“ 申时。 木兰出现在开平城郊的城隍庙门口,她身材虽然娇小,但脚步沉稳有力,年龄虽未及豆蔻,目光却气势如虹。 严松看到木兰单刀赴会,微微一怔,他料到木兰肯定会来,但没想到她胆子竟然这么大,恐怕尽数天下英雄豪杰也没几个能跟杨木兰相比。 ”杨木兰!“严松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喝道:”果然是你!“ 城隍庙里寄宿的乞丐,落魄之人早被严松手下赶走,偌大城隍庙只有他带着三十多护卫。 ”严松!“木兰同样大喇喇的喝道:”你身为堂堂大康太师,还讲不讲究礼义廉耻?“ ”大胆!竟敢直呼太师姓名,你不想活了?”严太师手下喝道。 木兰微微一笑:“姓名就是给人叫的,不然起来干嘛?” 严松摆摆手,示意手下不必跟杨木兰纠缠,问:”我孙子在哪?“ ”在安全的地方。“ “老夫且相信你,若青羽有个好歹,你们这些人必定给他陪葬!” ”放心,我杨木兰虽然品衔不如太师高,却也是要脸面的,不会无缘无故绑人兄长敲诈勒索。“ 严松老脸微微一红,咳了声问:”你待怎地才肯放青羽?“ ”严太师,当初我跟诚王出征时,陛下有言在先,若我们能凯旋而归,就立诚王为太子,继承皇位,我瞧这意思你想抗旨不遵,是不是?“ ”胡说八道!老夫什么时候抗旨不遵,只是你跟诚王两人征战李继迁赢的轻佻,似乎用了怪力乱神,若给你们掌握朝纲,我大康江山岂不葬送在你们手中?“ 木兰呸了一口,骂道:”谁嚼的舌头!叫他出来对质,本观察副使不过用的障眼法,吓破党项人胆子而已,什么怪力乱神,一派胡言。“ 严太师手下几人,趁木兰说话悄悄绕到木兰身后,想趁她不注意将其擒拿。 ”我劝你们几个最好别乱动!“木兰早看到严太师身后队伍少了人,肯定躲在背后偷袭,”不然就是这个下场!“ 话音刚落,两枚轰天雷冒着火光扔向悄悄掩杀过来的护卫。 轰,轰! 两声巨响过后,偷袭的五人被当场炸死两人,其余三人不是被炸断腿脚,就是崩瞎了眼睛,躺在地上惨叫打滚。 ”你!!!“严松的手下见状大怒,就要一起冲过来,木兰又摸出两枚轰天雷,掂了掂:”不怕死就上来。“ 严太师一阵哀叹,轰天雷他见过,当初兵部尚书曾经演示过轰天雷的厉害,严松、张天正等人都怕这种武器大规模制造,会引得大康战乱不断,好不容易说服皇上将其封杀,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威胁到自己头上。 第230章 严太师变卦 ”都住手!“严松摆摆手,示意手下不要妄动,当然妄动同样是他提前下的命令,”杨木兰,今日你我来谈判,不是来决生死的,一句话,你想怎样?“ ”严太师果然是聪明人,听诚王殿下说陛下早已拟好诏书,等西征军回京就立诚王为太子继承大统,不如就按皇上的旨意办。“ 严松眉毛动了下,正想开口,木兰又抢着说:”你不会想现在去做份假的吧?“ ”混账,假传圣旨乃是诛九族的重罪,谁敢胡来!“严松疾言厉色道:”好,就按你说的,宣读皇上的遗旨,但是你得让诚王殿下保证不加害老夫等人,另外放了青羽!“ ”放心,新皇继位会大赦天下,不管严太师犯过什么罪都会赦免,至于令孙,本观察使保证他完璧归赵。“ 严松看看杨木兰,见她神色坦然,点点头:”老夫本来就无罪,用不着赦免,只要诚王殿下许诺不针对我等便是,来人。。。” ”且慢!“木兰抬起手:”为了遗招宣读过程公正公开,必须有人监督整个过程,就让曲中丞跟随宣旨太监去取遗旨。“ 严松听得愣住:”曲如飞什么时候成了御史中丞?吏部并未提升他!“ ”贵人多忘事,先帝生前已经任命曲如飞御史副中丞,如今张成充张大人已经调任盐铁司人盐铁使,莫非还想一人身兼两职?大康的规矩,可不允许言官身兼实官的职位,我说的不错吧?“ ”你,你还真是处心积虑!“ ”彼此,彼此!“ 严松道:”好,你就让曲如飞跟传旨太监去请陛下遗旨意,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若先皇说的跟你想的不同,你照样得放青羽!“ ”一言为定!“木兰拍拍手叫道:”曲大哥,严太师答应了,你跟着传旨太监去取圣旨宣读,切记中途不准跟任何人说话。“ 曲如飞心情大好,木兰刚回来就又把自己的位置上调半级,现在整个御史台归自己管,若能保着诚王上位,从此官运亨通,高枕无忧。 ”下官曲如飞,见过太师。“曲如飞远远对严松拱拱手,态度相当不恭谨。 严松眼角跳了下,看着曲如飞说不出的讨厌,摆摆手吩咐:“来人,跟曲中丞请宣旨太监取旨在宫门外宣读。” 木兰笑起来:”太师真的很惦记自己孙子,这么迫不及待,咱们宣旨总得把当事人都叫来吧?诚王殿下,甄玉王殿下都得到场,对不对?“ ”哼!你让诚王殿下回京便是,何必多言?“ ”那可不行,太师手下掌握殿前司两万精兵,诚王殿下进的来未必出的去,诚王进京前必须把殿前司众兵马撤到城外才行。“ 严松大怒:”杨木兰,你别得寸进尺,殿前司兵马调动可不是老夫一人说了算,这条件老夫办不到。“ ”别装了!“木兰挖苦道:”你能派满街殿前司禁军搜捕我们,就不能让他们去城外扎营?笑话!“ 严松谎言被戳穿微微有点尴尬,只好自己找台阶下:”此事必须经枢密院同意,殿前司大军才能出城。“ 两人一顿东拉西扯,严松早把再检查矫诏的事忘在脑后,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诚王跟杨木兰一网打尽。 最终,双方商定,曲如飞跟宣旨太监守在御书房外,殿前司禁军出城三十里驻扎,直到诚王跟甄玉王来到宫门外,则由曲如飞跟宣旨太监共同取出朗读,曲如飞又当了一会保人。 木兰在城里转来转去,成功摆脱严松手下的跟踪回到临时住处,早等不及的楚天上前问:“怎么样了?” “差不多成了,楚天姐你立刻回诚王那,带他尽快回来,对了,你把雪麒麟带去,这家伙跑的快,能省点时间。” 雪麒麟可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马,区区一段路,半日准能赶回。 欧长辉不放心:”楚天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去送送她。“ 木兰看着两人的背影直摇头:这还没怎样就如胶似漆了。 林长风问:”木兰,愚兄能做点什么?“ ”看好那小胖子,千万别被他跑掉。“木兰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环节,万一被他逃掉,严松百分百当场翻脸杀人。 林长风苦笑道:”愚兄本是悬壶济世的医者,如今却变成绑架勒索的强盗,可悲可叹,木兰,你要去哪?“ ”我回汇通号去看看,还有没有剩下什么。“ ”别去了,汇通号虽然被封禁,但未被抄点,开平府派人去贴的封条,他们不会乱动里面的东西。“ 木兰大吃一惊:”包大人也成了严松的帮凶?“ ”我看不是,包大人碍于严松的淫威不得不查封杏林苑和汇通号,实际为了保护其中的资产,若被严松的爪牙冲进去,早就哄抢一空。“ ”原来如此。“木兰听林长风这么说,心放回肚里,毕竟汇通号是她的心血,万一存银落在严松手里,再别想寻回。 赵宣义听耶律楚天说让他尽快回开平,惊道:”那不正好中了严松老贼的计?“ ”放心,木兰拿住他痛脚,他不敢乱来的。“ ”可是。。。父皇的遗诏确实让甄玉王作太子怎么办?“赵宣义经过这番折腾,心里已经没了把握。 耶律楚天当然不能直接说遗诏动过手脚,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烦,怒道:“木兰让你去,你就只管放心去,她不会害你!” 欧长辉忙劝阻:”楚天,不得无礼。“ 赵宣义咬咬牙道:“罢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去!“于是,只带了五十人的护卫离开西征军大队,直奔开平城。 李元峰跟李长文听说严太师要当众宣布遗诏,赶忙去太师府询问为何如此。 ”太师,为何如此仓促,也不事先商量下?“李元峰问道。 严松脸上的肌肉跳了下,他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孙子被杨木兰挟持,淡淡道:”遗诏是你们亲手所做,又担心个什么?“ 李长文忙道:”恩师在上,学生知道杨木兰诡计多端,为了万全还是再核对下再行公布才妥当。“ ”怎么?你觉得会被识破?“严松瞪着李长文问。 ”那倒不是,学生只觉此事有点突然,怕其中出纰漏。“ ”放心,如今宣旨太监已经守在遗诏旁边,谁也换不了,只要不被他识破是赝品,甄玉王的皇位就跑不了。“ 李长文还想劝说再核对,却被李元峰打断:”既然太师说没事,你就别呱噪了。“ ”是。“ 严松颇为自得道:”长文,如今张成充已经调任盐铁司任职,往后京城所有食盐生意全都用你们李家的青胜兰交子,过不了多久你家就富可敌国了。。。“ ”多谢恩师照顾,没有太师的提点,学生什么事也办不成,这功劳应该大半归恩师才对。“李长文明白严松的意思,好处大家分。 李元峰也说道:”这段时间多亏太师坐镇,开平城才没乱套。不如。。。等诚王入城的时候,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不行。“严松断然拒绝:”李大人,这可是涉及大康天下安危的大事,岂能胡来,万万不可。“ 呃!李元峰碰个钉子,莫名其妙的看看李长文,后者也是一头雾水,隔了半天严太师怎么跟换个人似的。 李元峰心里一动,问:“太师,下官听说今日木公府骚乱,一伙乱民闯进府内,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他知道木公府是严太师的别院,在堂堂京师重地被抢确实丢脸。 ”哼!没什么了不得,不过是府内几个孽障眼红,串通外贼企图抢劫,已经全部拿下,损失些许财物算不得什么。“严松面无表情,若被这叔侄俩知道严青羽被掳走,恐怕不会再听他安排。 第231章 宫外选边站 李元峰见严松这么说,只得作罢,跟李长文告辞离去。 ”叔父,我怎么觉得严太师不太对劲?“李长文途中问李元峰:”他好像对诚王有顾忌。“ ”对,我也这么觉得,此事不得不防。“ 两人低声议论一阵才离去。 开平城百姓都知道这两日必然发生大事,个个心里惴惴不安,又听说城中爆发大规模民变,竟然有人抢劫了戒备森严的木公府,很多人都收拾金银细软,打算离开开平城暂避风头,很多人想去兑换汇通交子却发现汇通号被查封,气的破口大骂。 ”看!皇宫门口又贴告示了!“ ”写的啥?“ 有识字的人念了一遍,解释道:“明日午时,由宣旨太监公布先皇遗诏,确定诚王和甄玉王谁是太子,新皇登基后举办先皇的丧事。“ ”我的天,这不会是个圈套吧?诚王殿下进的来,还能出的去吗?“ ”别胡说八道。“有熟悉的人拉拉说话那人,九子夺嫡是最凶险的时候,动辄千万人头落地,虽然慈宗只有两子,也不能免俗。 李元峰接到严太师命令,再三嘱咐让他不得莽撞,更让李长文起了疑心,直接把诚王干掉,控制住开平城不比宣读什么遗诏保险? ”叔父,严太师有问题,不如咱还是按原计划,等诚王出现就乱刀砍杀,也别等公布遗诏了,侄儿总觉的不对劲。“ 李元峰背着手走来走去,突然站住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可是陆详谦这王八蛋是严太师那边的人,他虽然得听我号令,但殿前司兵马指挥却听他的,若下令直接袭杀赵宣义,严太师一定知道,那就等于撕破脸!” “陆虞侯是太师的人?”李长文惊道:“他是叔父的手下,为何会听严太师的话?“ 李元峰懊恼的坐到椅子上:”还不是上回我让他去抓杨木兰,却没告诉他杨木兰有官身,这小子觉得我坑他,就悄悄投靠严松,不然严松敢什么都交给殿前司?“ ”怎么会这样?“李长文听完一呆,半晌道:“严太师让侄儿在枢密院任枢密副使也是为了掣肘张天正,他想的还真周全。” 李元峰无奈道:”还有盐铁使也是他的人,严松能把持大康朝政,势力早已盘根错节,谁也动不了他。“ 李长文扼腕道:”可惜,若能直接除去诚王,事情才稳妥,此番怕是要出事。。。“ ”什么事?“ ”侄儿觉得那份遗诏可能出了毛病。“ 李元峰安慰道:”宣旨太监肯定认不出来,放心。“ 李长文摇摇头,他直觉会出事,却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次日晌午时分。 赵宣义带着随身护卫轻骑减从回到开平城外,果然看到城防一如既往,并没出现大批殿前司禁军。 ”都跟你说没事,木兰都安排好了。“楚天说道。 一行人缓缓进入开平城,守城的禁军纷纷向诚王施礼并无异色,赵宣义渐渐放心,驱马直奔皇宫。 不想,另一队人马从斜刺里出现,拦住赵宣义的去路,为首的则是甄玉王赵宣统。 “王兄,好久不见。”赵宣统不怀好意道:“听说你在西疆用妖法消灭李继迁,还让妖女杨木兰做法害死父皇,真是天下无敌啊!” “你放屁!”赵宣义大怒,用马鞭指着赵宣统鼻子骂道:“赵宣统,老子去西疆讨贼征战,靠的是实力,你个废物躲在京城妇人胯下,竟然有脸讥讽本王!“ ”哼,谁把魂魄献祭给妖物都能百战百胜,说的多难似的,若不是你带着妖女杨木兰,能赢才见鬼!“ 赵宣义眼睛眯了眯:“赵宣统,你是不是忘了,让杨木兰跟随本王出征的不是本王,而是严松!” 呃!赵宣统噎住,好像是严太师撺掇杨木兰跟随西征军出战,确实算不到赵宣义头上。 ”不管怎么说,你用妖女杨木兰打赢李继迁就是胜之不武,我大康江山社稷不能交付给你这种妖邪同党。“ ”废话少说,今日听完遗诏便知分晓,不管结果如何,本王都与你断袍割义,从此不是兄弟!“ ”哈哈哈!“赵宣统狂笑:”正合吾意,本来你是皇兄,本王不好下手,既然不是兄弟就好办了,朕的第一个旨意就是诛你九族!“ 赵宣义点点头:”甚好,甚好!"突然策马疾冲,吓得赵宣统坐骑猛的人立起来,把他摔下马去。 ”赵宣义你个王八蛋,给老子等着!“赵宣统被摔的眼冒金星,被众手下扶起来跳着脚破口大骂,完全不顾自己甄玉王的形象。 宣旨太监吕云德乃是先皇慈宗钦定之人,慈宗在位多年始终由他负责传旨,所以慈宗最后的一份遗旨由他颁布最合适不过,只是这回多了两个监事,先皇的贴身太监童顶和最受刘贵妃宠爱的太监小兀子。 吕云德看看如临大敌童顶和小兀子,问:”二位缘何如此紧张?“ 小兀子警惕的看看童顶:”吕公公,我怕他会抢夺圣旨。“ ”我也是。“童顶寸步不让。 吕云德已经年过花甲,比这俩年纪轻轻的小猴子的定力强得多,闻言笑笑:“放心,有公公我颁旨才有效,旁人抢去也没用。” 两人怒视对方一眼,均闭口不言。 吕云德看看宫中日晷,说道:“午时到了,咱家上去了。“说着,踏上高高的宫墙台阶,去宫门上面的平台宣旨,这里也是颁布大康法令的地点。 木兰跟张龙潜入人群静静观看,赵虎则留在住处帮林郎中看管严青羽,虽然他们知道圣旨内容,但在结果出现前还是有些不安,毕竟宣旨之前圣旨还有经过别人手。 吕云德站在平台上向下望去,整个皇宫前面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太子之争可事关大康的国运,多数人还是希望诚王能被立为太子,赵宣统在民间恶名昭彰,若被他夺得大位,大康恐怕气数要尽。 严太师也登上宫墙,站在吕云德不远处,不过他的注意力在下面的人群中,他最希望看到严青羽,虽然根本不可能。 ”诚王殿下到!"有守卫禁军高声喝道,围观的人群嘈杂声音慢慢安静下来。 赵宣义骑马到宫门附近,翻鞍落马,走上几步对上面的吕云德拜倒在地,悲怆道:“父皇,儿臣远征回来,未能把捷报亲手递交父皇之手,孩儿有罪,西疆党项逆贼已经尽数俯首,贼酋李继迁已被孩儿就地正法,以慰父皇在天之灵!”说着,取出捷报点燃,一阵烟火过后捷报化为灰烬。 王安邦,寇阳,高敛以及司马靖等文武百官纷纷跪倒叩拜,口中念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松见状,只得也跪下跟着叩拜。 王安邦起身对严松喝道:”严松,今日你肯按先皇的旨意办事,还得罢了,之前你唆使殿前司禁军囚禁我等之事,老夫不与你计较,若你敢抗旨不遵,今日老夫便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寇阳和高敛点点头:”严太师,王宰相之言也是我等意思。“ ”几位大人,太师又没说他要抗旨,何必说这么重的话,没必要,没必要。“司马靖一如既往的和稀泥。 王安邦闻言大怒,指着司马靖喝问:”司马靖,今日你须得把话说清楚,圣旨宣读完若严松不认账,你待怎地?“ ”哦,老夫。。。“司马靖没想到和稀泥反而被针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圣旨怎样将,老夫便怎样做。“ ”好,这话我替你记下了。“王安邦转头看看枢密使张天正:”张大人,你怎么说?“ 第232章 树倒猢狲散 ”自然听先皇吩咐。“张天正毫不犹豫。 严松脸皮跳了下,王安邦不去问站在另一边的李元峰和李长文,显然早知道他们是对立面。 王安邦指着严松喝道:”严松,你听到了?开平城不是你只手遮天的地方,若今日你敢耍无赖不认账,各路勤王大军立刻进京!“ 李元峰对站在不远处的李长文使了个眼色,他们已经商量好,如果情况不妙就调动殿前司禁军拿下张天正,直接将其干掉,这样枢密副使李长文就能顺理成章的接任枢密使,若有人未经虎符传令私自入京就是叛乱。 这时候赵宣统带着自己的虾兵蟹将走过来,气势汹汹推开挡路之人来到最前面,对吕云德拱拱手:”吕公公,久违了。“ “甄玉王,好久不见。”吕云德打心底不喜赵宣统,拱拱手便作罢,只听他用尖细的声音念道:“本公乃御前宣旨太监吕云德,今日在此宣读先皇遗诏,众位跪下接旨!” 宫墙外所有人齐齐整整跪下,就连不懂事的娃娃也被大人按住跪倒在地,寻常百姓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圣旨,但都知道忤逆冲撞圣旨会被夷三族。 严松也跪倒在地,问了一句:“吕公公,你是宣旨太监,可否证实这份诏书的真伪?” 吕云德一愣,在他记忆里根本没有矫诏的概念,不过还是仔细看看,确定玉玺盖的端端正正,至于旨上的字也确实跟慈宗的一致。 ”本公公宣读诏书无数,这份诏书是真的!“吕云德点点头。 ”有劳公公!“严松放下心,看来无人动过这份遗诏。 吕云德气沉丹田,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立皇长子赵宣义为太子,次子赵宣统贬为庶人。。。钦赐!“ 这是赵宣统唯一听进去的两句话,直如晴天霹雳,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不光赵宣统如此,连一旁的严松和站在宫墙下面的李元峰等人全都傻了眼。 ”怎,怎会这样?"严松大惊失色,站起身上前抢夺遗诏来看。 童顶上前拦住,喝道:”严太师,你要干什么,请你自重!“ ”不可能,不可能的!"严松喃喃道:”陛下不可能贬谪二皇子,这份诏书被人改过!我要验过真伪!” 吕云德脸色一沉:“严太师,你是在指责先皇吗?” “你,你打开诏书,让我看看,肯定有问题!”严松心神大乱,他甚至怀疑吕云德根本没按诏书的内容念。 “岂有此理,本公公宣旨多年,还是头回有人怀疑,也罢,便给你看看!"说着将手中的圣旨卷轴缓缓展开,反转过来,上面内容果然跟吕云德念的一字不差。 小兀子只觉后心发凉,结结巴巴道:“鬼,鬼,有鬼!遗诏不是这样的!” 童顶冷笑:”怎么,你看过先皇的遗诏?“ ”没,没有。。。“小兀子这才惊觉自己说漏嘴,”皇上喜欢的是甄玉王殿下,不可能立诚王为太子。“ 童顶冷冷道:”陛下还说过,西征胜利就立诚王为太子!此话在满朝文武面前说的,莫非太师想不认账?” 严松此时已经琢磨过来,这份诏书肯定被人不知用什么法子改过,始作俑者不用问也是杨木兰,现在不奉诚王为君就是抗旨不遵。 “臣严松,恭祝诚王殿下受封太子,诚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严松服软了,不管是失去孙子严青羽,还是当众抗旨不遵他都承受不起。 赵宣统急红了眼,破口大骂:“严松老贼,你敢反水,信不信我让贵妃娘娘将你满门抄斩!” 轰! 这话犯了大忌讳,后宫干政乃是康朝法条明令禁止,赵宣统的话等于彻底把刘贵妃出卖,谁再敢帮刘贵妃说话会被认为同党。 小兀子眼珠一转,他自知死罪难逃,猛地冲向吕云德,想毁掉他手中的圣旨,却被童顶拦住,两人薅头发抓眼睛打成一团。 严松明白大势已去,吩咐身旁的禁军守卫:“分开他俩,将太监小兀子拿下!” 小兀子被两名身材高大的禁军侍卫拎起,活像只小鸡崽子,嘴里兀自骂道:“姓严的,你背信弃义,出卖贵妃娘娘,你不得好死!” 严松面色一寒,喝道:“放开他!” 禁军侍卫松开小兀子,小兀子整理下凌乱的发饰,冷笑:”严松,亏你还是当朝太师,还没我这没卵蛋的太监有种,亏贵妃娘娘如此信任。。。啊!” 小兀子话音未落,就被严松狠踹一脚摔下宫墙,直摔的肝脑涂地。 “来人,把甄玉王拿下!”严太师站在宫墙上威风凛凛下令。 。。。。。。 不料,下面维持秩序的禁军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动手,目光都落在诚王赵宣义身上。 赵宣义抬头看看严松,眼睛眯了眯,挥挥手:“拿下反贼赵宣统!” “你才是反贼,你臭不要脸偷换皇上旨意,那道圣旨明明是李长文仿照父皇笔迹所写,让我继位,流放赵宣义,那是假的,假的!” 晴天霹雳! 所有人都蒙了,就连吕云德也蒙了,他展开圣旨仔细看了几遍,觉得笔迹既象先皇所写,又有点不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元峰抬头看看严松,又看看诚王赵宣义,犹豫片刻决定明哲保身,道:”王宰相,司马宰相,你们意下如何?“ 王安邦早就按捺不住,指着赵宣统道:“胡言乱语,毁谤朝纲,速速把他拿下!” ”甄玉王殿下,请你自重!“司马靖听赵宣统越说越不像话,只好也出面喝止。 ”来人,把甄玉王殿下带下去!“李元峰吩咐道。 严松站在城头正要宣布遗旨存疑,待调查后重新宣布,确定下面人群中有人喊道:”诚王太子登基!“ 接着又有人喊道:”诚王殿下战功显赫,应当立为太子!“ 有人带头支持赵宣义,立刻带起回应者无数,众人乱七八糟的喊叫,总之就是要立赵宣义为太子。 严松目光阴冷望向带头喊话之人,赫然看到木兰和楚天,两女同时对严松扮个鬼脸,气的老头子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王安邦气运丹田,朗声道:”臣,王安邦,恭喜诚王殿下得立太子之位!“ 司马靖眼看大势已去,也躬身向赵宣义施礼:”老臣,司马靖,恭迎太子殿下!“ 有两位当朝宰相带头,众官员纷纷附和,再无人说三道四。 赵宣义悬着的心放回肚里,若严松串通李元峰这些人硬立赵宣统为太子,那少不得一场恶战,他未必能安全逃出开平城,幸好没真打起来。 陆详谦陆虞侯从军阵中缓步走出,绕过李元峰时诡谲的笑笑,低声道:”李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师可没想鱼死网破,对不住了。“说完,上前几步走到赵宣义面前,单膝跪倒:”臣,陆详谦参见太子殿下,殿前司两万禁军听凭太子吩咐!“ 站在宫墙上的严松看到陆详谦宣誓效忠赵宣义,身体又晃了下,陆详谦是掌握京城禁军的关键,他本以为掌握住陆详谦,没想到这小子心里另有打算。严松惊怒交加连气带吓,只觉胸口一甜,噗的吐出鲜血,身体缓缓栽倒。 吕云德见状忙叫道:“传太医,严太师不行了。” 童顶道:”吕公公,你忘了太医给先帝诊病后就不见了?”说完走到严松面前蹲下身道:“太师,有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先帝舍不得你,回来带你上路了,还不随先帝归去侍候?” “你,你。。。”严松自知赵宣统不会放过自己,登基的第一件事必是清理自己一脉人马,又想到连孙子严青羽都难逃一死,顿时万念俱灰,连喷几口鲜血后圆睁双眼,死了。 第233章 落魄严青羽 严松一死,原本心思还在刘贵妃这边的人完全没了倚仗,纷纷开始揭发转场,有的甚至直接翻出严松贪赃枉法的实证,要跟严松彻底切割。 赵宣义缓缓登上宫墙,暼了眼严松的尸体,吩咐道:“来人,把他拖下去。” “遵旨!”童顶连忙招呼宫人抬走尸体。 赵宣义看着宫外千万双眼睛,立刻寻找到最熟悉的那双,他对木兰微微一笑,跪倒在吕云德面前,朗声道:“儿臣赵宣义接旨,叩谢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云德见诚王不追究圣旨真假的事,就把圣旨双手托着交给他,同时跪下叩首道:“恭喜诚王殿下得登大宝。” 观礼的百姓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看到一位新皇加冕,历来康朝的皇权交替都是在宫中举行,最多事后发个皇榜告知此事,哪有今天亲眼目睹这么过瘾,尤其是还有人企图夺位,就连说书唱戏的都不敢编的这么刺激! 通常新皇继位都要大赦天下,但赵宣义显然没这打算,只是草草说了几句抚慰的话,就让百姓们散去,他还有笔血债要讨。 紫宸殿。 “来人,把都点检李元峰,大理寺卿曹京,枢密副使李长文,盐铁使张成充给我全部拿下!”赵宣义成太子后第一道命令就是官员洗牌! 李元峰调兵权被陆详谦架空,已经成没牙的老虎,只能束手就擒,而李长文却不甘心,大叫道:“诚王殿下,为何要抓我?” “为何抓你?”赵宣义冷冷道:“你区区一介次同进士未曾外放历练,就升任枢密副使,你当我大康法令是儿戏不成?” “那,那都是严太师搞的事,不关我的事!”李长文继续狡辩:“我跟严松不熟,跟他没关系。” “是吗?你不是严松的门生?” 李长文无语,他平日生怕别人不知自己跟严太师是学生师长关系,言必称严太师为恩师,听到的人无数,无论如何赖不掉。 赵宣义看李元峰一言不发,好奇道:“都检点,你为何不辩解?” “回太子殿下,罪臣无颜辩解,听凭殿下发落。”李元峰决心不当出头鸟,只要不被杀头总有机会翻盘。 “想不到你还有些许廉耻之心,把他们押下去!” 李长文兀自嚷嚷自己无罪,被侍卫推推搡搡带走。 赵宣义拿下几名首恶就想出宫去找木兰,却听外面有人奏报:”太子殿下,刘贵妃求见!“ 话音未落,就听那妇人杀猪般哭嚎着冲进来:”诚王殿下,看在死去的先帝份上,求你放你兄弟一马吧!“ ”放肆!“赵宣义对刘贵妃早就忍无可忍,他对此妇的仇恨甚至远在严松之上,多年来挑拨慈宗不待见自己的就是这毒妇! “谁让你不经通禀擅闯?你当紫宸殿是你的寝宫不成?“赵宣义大喝。 刘贵妃怯怯道:”诚王,以前哀家就是如此进来的,先帝都不斥责的。“ ”那你听清楚了,从今往后,不经本王传召,后宫之人不得踏入议政之所,如有违者当场杖毙!“赵宣义强压怒火,吩咐道:”哪个奴婢敢私自放人进来,一并杖毙!“ 紫宸殿的侍候太监听了全都吓得缩起脖子,慈宗在世时确实没因为刘贵妃擅闯怪罪过他们,如今换了诚王这是要下杀手。 ”还不出去!“赵宣义暴喝。 刘贵妃被赵宣义的杀气震慑,果然不敢再耍无赖,灰溜溜的去了。 童顶上前奏道:“诚王殿下,奴婢有事启奏。” “讲!” “先帝的尸首一直冰冻在敛房,如今天气日渐炎热,还是早些入土为安吧?” 赵宣义问:”父皇死了这些时日,为何没有入殓?“ ”当日是严太师说暂时不下葬,等立完太子才办丧礼,刘贵妃为这事还跟严太师闹过几回,但严太师就是不答应立刻下葬。“ 赵宣义思忖片刻突然明白过来,父皇身体虽然不算好,但也不是随时病死的状况,如今无病突然暴薨必有隐情,最大的嫌疑肯定是刘贵妃,严松不肯下葬多半是想要挟刘贵妃达到什么目的。 ”父皇的死因可曾查明?“ ”这个。。。负责给先帝诊病的太医已经死了,如今宫内无人能查验逝去多日之人的死因。“ 赵宣义点点头:”在敛房内多放些冰块,防止尸首腐烂,本王必须为父皇查出凶手。“ “遵旨!”童顶提起尸首的事,本就是提醒赵宣义速速查案,根本不是怕尸体腐败,凶手伏诛先帝就能瞑目了。 杨木兰跟耶律楚天回到隐匿住处,林长风迎上来,问:“事情怎么样,外面一直乱哄哄的,宫里是不是出大事了?” 楚天神秘一笑:”绝对大事,赵宣统被抓了,诚王被立为太子!“ ”谢天谢地,那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还有更好的事,严松那老贼被气的吐血,当场死在宫墙上,简直精彩绝伦!“ 木兰只是笑笑劝楚天:“好了,人死如灯灭,不提他也罢,长辉,把那小子放了吧!“ 欧长辉走进内室看到严青羽刚刚苏醒,林长风的安眠针法绝对一绝,小胖子呆呆的看着欧长辉,问:”你要干嘛?“ ”放你回家!“欧长辉拔刀挑断拴着他的绳索,”走吧!“ 严青羽奇道:”你不怕我报复你们?” “不怕,你想报复只管来。” “我爷爷可是当朝太师严松,杀你们比捏死蚂蚁都容易!”严青羽被欺负狠了,还没脱离险境已经急不可待想报复。 “随便你了。”欧长辉耸耸肩道:“就怕你连家门都进不去。” 严青羽恶狠狠的看欧长辉一眼,拔腿跑出门去,他还特地在门口用石头在墙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号,等着待会带人来拿人。 不料叉号还没画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有人骂道:“小兔崽子,谁让你在墙上乱画的,找死是不?”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严青羽大怒,“我是当朝严太师的孙子,等下我让你剁掉你爪子!” 那人呆了呆,同情道:“原来你是个傻子,罢了,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你怕我是不是?你怕了,孙子,你有种别跑!”严青羽以为那人找借口溜号,气势汹汹的追着叫骂。 那人被严青羽骂的火起,抡圆了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胖脸蛋上,差点把严青羽抽的趴在地上:“小兔崽子,你编瞎话都不看时辰,若是晌午前,说不定还有人会被你蒙住,现在编你纯属找死!”说着又照他屁股上踹了两脚,才被人劝走。 严青羽觉得世界崩塌了,街上的人似乎真的把他当傻子,以往亮出严太师的字号,没有人不被吓的战战兢兢,只要他一瞪眼对方就求饶,今日怎么世道变了?他只好捂着腮帮子寻找回家的路。 天色渐黑时,严青羽终于找到熟悉的木公府,他喜极而泣跑到门口砰砰砸门,半晌无人应答,他才看到门上贴了个张封条,木公府竟然被查封了。 “开门!我是严青羽,当朝太师的孙子,让我进去!” 。。。。。。 府内无声无息却招来一队巡查的禁军,他们听到严青羽叫喊,走过来喝道:“小孩,你在这乱敲什么!没看到这里查封了?” “这是我家,凭什么查封,我爷爷是严松严太师,你们给我打开门!” 为首禁军冷笑道:“小兔崽子,你爷爷已经死了,他罪状多了去,你是他孙子正好陪你爷爷一起上路,来人,把他带走!” “放开我,放开我!”严青羽拼命挣扎,又结结实实挨了俩大嘴巴,这下他被打怕了,只能乖乖被押走。 第234章 清算进行中 此时,木兰跟楚天正坐在临时宅院内聊天。 “今天的事跟做梦一样,我都没想明白李元峰为什么没动手。”木兰寻思道:“照理说他手里有两万兵马不可能束手就擒。” 楚天也不明白:“就是说呀,莫非他是个胆小鬼?” “你们都猜的不对!”曲如飞迈步进来,说道:“李元峰既不是胆小鬼,也不是不想造反,而是被人架空了。” “怎么会这样?” 曲如飞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说道:”可累死我了,先不说李元峰的事,我已经找人把你的手下放出来,估计一会他们就能回来。“ ”多谢曲大哥!“木兰大喜,她正愁去哪找王朝、马汉的下落,想不到曲如飞已经提前办了。 ”你确实得谢谢我,今天我跑的路差点把鞋底磨破!“ ”曲大哥,木兰赔你十双,最好的老凤祥布鞋." "得,得,你当我是蜈蚣吗?要那么多鞋干嘛!“ 楚天急着问:”曲大哥,你还没说李元峰为什么没动手呢!“ ”他呀,也该他倒霉,之前他让自己手下的陆详谦陆虞侯来抓你,却故意不告诉陆虞侯你有官身,结果陆虞侯就以为李元峰想陷害他,于是偷偷投靠了严太师,严太师突然倒毙,陆详谦没了靠山,当然选择投靠诚王殿下了,李元峰要调动殿前司兵马,必须通过陆详谦下令,结果就是被他架空了。“ ”原来是这样!“两女做梦也没想到其中如此多弯弯绕。 林长风听的直摇头:”真是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欧长辉问:”曲中丞,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汇通号了?“ ”当然可以,包大人已经命人去撕掉杏林苑和汇通号的封条,你们只管回去就是。“ 木兰大喜,她可不喜欢呆在这间破破烂烂的临时住所,既不卫生也不方便,第一个跳起来道:”走,咱们回去!“ ”看把你急的!“林长风听说杏林苑也解封同样大喜,捋了捋胡子跟着出门。 一行人回到汇通号大门口,天色已经黑透,上面的封条果然已经撕掉,木兰拿出钥匙打开门锁就要进去,忽听身后有人大叫:“杨木兰,你竟然敢私揭封条,看你往哪跑!” 木兰回头一看,喊话的人是李长武,他本以为今日之后叔父李元峰能变成把持朝政的大员,甚至能号令赵宣统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作为李元峰的侄子也能跟着鸡犬升天,结果不慎喝酒喝大了,醉到天黑才醒过来,根本不知外面变了天。 “李长武!”木兰走上前,“咱们是该算算总账了。” “就凭你也配?”李长武气势汹汹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反贼拿下!“ 。。。。。。 无人应答,李长武回头一看,青胜兰的护院伙计跑了精光,他喝醉了,旁人可没喝醉,哪有人不知今日宫变的消息,再跟着李长武就是自寻死路。 ”人,人都哪儿去了?“李长武不相信自己眼睛,还以为自己酒还没醒,用力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孑然一身。 曲如飞走到李长武面前冷冷道:”李长武,你哥李长文,你叔父李元峰因为密谋造反已经被下狱候审,你是自首还是让人把你抓回去?“ 李长武惊得酒意无影无踪,别人会胡说八道,曲如飞肯定不会,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什么,我哥是堂堂枢密副使,怎么可能造反,别冤枉~!”话没说完转身就跑,李长武明白留在开平城是不行了,必须逃走。 结果还没跑出去五十米就被两人挡住去路,乒乒乓乓一顿胖揍,打的李长武连声惨叫,揍他的是窝了一肚子火的王朝、马汉。 “王镖头,马镖头,你们回来了!”木兰迎上去,问:“他们没伤你们吧?” 王朝嘿了声:“要不是他们撒网,哪那么容易抓住我们,这天变的够快的,看你这狗东西往哪跑!”说着又踹了李长武一脚。 木兰这才注意到,王朝和马汉面目青肿,显然吃了不少苦头,赶忙招呼众人去杏林堂,让林长风帮忙医治。 包正派人将李长武带走后,众人在杏林堂内落座,王小五等人也被释放回来,临时置办一桌酒菜,给大家接风洗尘除除晦气。 木兰起身举起酒杯道:“诸位兄长,大家都辛苦了,木兰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掌柜的,我等惭愧,没办好差事。”王朝叹道:“愧对掌柜的信任。” 马汉也站起来躬身施礼:“惭愧。”说话间,张龙、赵虎也跟着站起身。 木兰微笑道:“四位镖头,你们随木兰一路进京,期间鞍前马后忙个不停,木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后莫要再说见外的话,喝了这杯酒,你们跟林郎中一样,都是木兰的兄长。“说罢一饮而尽。 王朝四人互相看看,同时端起酒杯干了,王朝慨然道:“既然木兰看的起我等,那从今往后,王朝愿誓死追随木兰,万死不辞!” “诺!”马汉、张龙和赵虎同时应声:“万死不辞!” 林长风笑起来:“四位壮士眼光确实了得,选了当世第一大贤追随,日后必成就一番功业。” “兄长!我可不是什么大贤!”木兰有了三分酒意,脸色红扑扑嗔怪道:“人家还是小孩子。” 哈哈哈! 众人听木兰这么说,全都笑起来,楚天忍不住道:”木兰,若你是小孩子,这世上只怕已经没有大人的活路。“ 欧长辉深以为然的跟着连连点头。 林长风捋着长髯笑:”有道是锥在囊中,锋芒毕露,木兰你是没法藏起来了。“ 敛房。 赵宣义跪在被冰块环绕着的慈宗尸体前痛哭失声,他心里很矛盾,父皇虽然不肯立嗣有偏袒小儿的心思,但对他终究不薄,如今父子两人阴阳相隔,赵宣义再也想不起父亲的丝毫不是,满脑子都是送他出征时鼓励和期许的眼神,如今李继迁已授首,慈宗却再也看不到了。 ”父皇!!!“赵宣义伏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跪在旁边侍候的童顶劝道:”太子殿下节哀,再哭下去要伤身子了。“ 赵宣义哭了许久才止住哭声,怔怔的看着慈宗的面容,依然看的出慈宗死前很痛苦,并不是猝死。 ”童顶,太医院最后怎么说父皇的死因?”赵宣义失神的问。 ”回太子殿下,诸位太医得出结论不同,有认为是忧心猝死,有认为陛下过于劳累,没有统一的意见。“ 赵宣义眼神突然变的凌厉,带着凛冽杀机扫过童顶,敛房内的本就极低的室温骤降,“就没人说父皇是被人害死的?” “这。。。没有!” “混账!”赵宣义腾的站起身:“这些尸位素餐的东西,父皇生前不尽忠,死后还敷衍塞责,留着他们何用,来人!” 童顶吓一跳,若这位太子爷还没登基就把太医院的太医全杀了,只怕成大康历代君主名声最差的,忙劝道:“太子殿下息怒,诸位太医做出这些结论,恐怕也是无奈之举。。。” “什么意思?” “他们身处宫中,势必受人约束,加上刘太医末名身死,谁敢多嘴。”童顶接着劝道:”殿下还未登基加冕,有些事不宜操之过急。“ 赵宣义冷静下来,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肯听劝,点点头:”好,孤王不难为他们,他们不敢说实话孤王就找敢说实话的来。“ ”殿下的意思?“ ”明日,传杨木兰的义兄林长风进宫,让他查验父皇的真正死因。“ ”遵旨。” ”还有,“赵宣义看看童顶:”你一直服侍父皇忠心耿耿,以后就留在孤王身边罢。“ 第235章 大闹紫宸殿 童顶连忙跪倒磕头:”谢太子殿下!“ 本来他也不知自己将来命运,新皇登基通常不会留先皇旧人在身边,运气好的被贬去作杂役运气不好的直接陪葬,赵宣义显然是心地极好的那类。 次日。 赵宣义坐在龙椅上,虽然他还未正式登基,但作为正牌太子可以履行皇帝的职责,接受百官觐见,听闻奏事。 王安邦、寇阳及高敛等人趾高气扬的站在殿下,而司马靖等附和严松的朝臣则心虚的低着头不敢面圣。 赵宣义扫视紫宸殿,脸上浮起笑意,说道:“诸位大人,孤王尚未登基,只是太子,不必如此紧张。” 王安邦出班奏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恳请殿下立刻登基大宝,万万不可耽误朝政。” “王宰相,孤王有个心愿尚未了结,若不了结此愿,孤王无颜作大康的一国之君。” “不知殿下心愿为何?” 赵宣义一字一顿道:“孤王西征期间,父皇暴病而亡,太医院诸多说辞,孤王只是不信,不把父皇的死因查个明白,就不配坐这大康江山。” 众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赵宣义有点多此一举,人都已经死了,纠结死因有什么意义? 王安邦道:“殿下,先帝既已仙去,还是以国事为重,等诸事安排妥当再慢慢查问不迟。” ”宰相大人所言极是。“众官纷纷附和,这节骨眼上查慈宗死因,万一扯出乱子不定最后谁倒霉,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宣义眼睛眯了眯,淡淡道:”王宰相放心,孤王不会花多少时间处理此事,此时此地,就把真相查出来。“ 众官闻言大惊,乖乖,太子殿下这不是要问案,而是要把凶手直接逮出来啊! ”大理寺卿何在?“赵宣义问。 ”臣在!“新任大理寺卿倪朝楠赶忙出班,应声。 赵宣义道:”孤王命你现在查出父皇死因,从父皇仙逝至今足有月余,想必你已经查的明明白白,讲!” 倪朝楠差点吓的屁滚尿流,心道:完蛋!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烧在自己头上了。 ”回太子殿下,先皇乃是积劳成疾不幸仙逝,臣已经禀明缘由。“倪朝楠只能横下心死不认账。 赵宣义冷笑:“果真如此吗?来人,传开平府尹包正!” 包正黑着一张脸,匆匆赶来,躬身施礼:”臣包正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赵宣义问:”包大人,孤王托你查问之事结果如何?“ ”回殿下,臣已带郎中查验过先皇龙体,据郎中所说,先皇并非操劳猝死,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此毒平日不超量服用,并不发作,但会淤积在心口,一旦达到数量则导致五脏衰竭,而且根本查不出曾经中毒。“ 赵宣义还未说话,倪朝楠已经绷不住,喝道:”包正,休得胡言乱语,若查不出中毒,你又如何确定有人投毒,分明胡说八道!“ 包正只是开平府尹官职比大理寺卿小的多,被上官斥责当然不敢回怼,只是闷声不响。 赵宣义制止倪朝楠:“让包正把话说完!” ”太子殿下,臣刚刚所说这种毒药可以杀人于无形,前提是每次绝对不能过量,这个投毒之人显然最后心急了,用了两份量的毒药导致先帝当场毒发,也在尸体内留下残存的毒药证据,先帝就是被人有计划一步步投毒致死!“ 轰! 这消息简直石破天惊,虽然之前众官有种种猜测,但谁也不敢点破,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上蹿下跳的刘贵妃。 倪朝楠吓的冷汗涔涔,该死的包黑子竟然在朝堂上揭开皇室宫斗,就不怕被灭口?他抬头看看赵宣义,猛地明白过来,这根本是太子的主意,他在跟包正唱双簧!完了,完了! ”倪寺卿,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查案的。“赵宣义淡淡问,脸上有种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猛兽看着按在抓下的猎物。 倪朝楠心知已然无幸,双膝跪倒匍匐在地:”臣有负圣恩,未能替先皇昭雪,请太子殿下降罪!“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称职!来人,将倪朝楠拿下,押入大理寺候审!“ ”遵旨!“立刻上来两名金瓜武士架起倪朝楠将其拖了出去。 赵宣义接着问:“童顶,你是先皇身边之人,你来说先皇每日除了饭食之外,还吃过什么?” 童顶赶忙走到殿下,跪倒磕头:”回太子殿下,先帝最后时日,每日除了饮食,还喝了刘贵妃定时送来的参鸡汤,贵妃娘娘说能帮先帝恢复精气。” “那先皇薨没那日可曾喝过?” “喝过!” 。。。。。。 紫宸殿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明白太子殿下要收拾刘贵妃,大康规矩皇子不能处置先帝的嫔妃,除非其有十恶不赦的大罪。 “好,很好!童顶,你且退下!"赵宣义摆摆手,又问王安邦:“王宰相,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王安邦犹豫了,他已经明白赵宣义想惩治刘贵妃,但把她拖到众官面前审讯有辱皇家威严,“太子殿下,臣以为此事乃后宫之事,不宜大张旗鼓。” 司马靖也附和:“殿下,老臣附议。” 赵宣义点点头,又问包正:“包大人,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回太子殿下,臣以为皇家乃是大康的立国之本,若皇家出事则天下必然大乱,所以后宫之乱应归大理寺审讯发落。” “说得好!” 司马靖恍然大悟,忙跟着附和:”包大人所言极是,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太子殿下不惮曝露家丑以正朝纲,实在是我大康万民之福!“ 王安邦仰天翻了个大白眼:当世骑墙如此顺滑稳当者,非司马靖莫属。 赵宣义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马靖,把司马靖看的笑容僵住,心想是不是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司马宰相说的不错,孤王随军西征,学到不少事,杨木兰观察使教孤王一首诗经老曲《无衣》让孤王明白什么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若皇家之事躲躲藏藏如何让万民信任依赖,所以,先皇遇刺之事不但要审,还要将结果昭告天下。” 赵宣义看看包正:”包大人,孤王命你作新任大理寺卿,主审此案!“ 包正跪倒在地,肃穆道:”臣必不负王命,遵旨!“ 君臣两人一唱一和将事情交代安排的明明白白,大康百官没一个不是人精,哪会看不明白,很有默契的同时陪着跪下,口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慢着!“ 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众人颂词,正主刘贵妃竟然不请自来。 司马靖忙呵斥:”贵妃娘娘,这里是紫宸殿,殿下和文武百官议事之所,你如何来得?“ 刘贵妃瞠目道:”司马靖,先皇还未下葬,有人就想对先皇的未亡人下手,你作为老臣居然为虎作伥,羞也不羞?“ 司马靖老脸一红,立刻闭上嘴,跟妇道人家打嘴官司,赢了丢人输了更丢人。 王安邦上前道:“不知贵妃娘娘来紫宸殿所谓何事?” “王安邦,你少装好人!你们这些人都是先皇提拔起来,如今个个想落井下石,对的起自己良心?” “娘娘,老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忠的也是先帝,似乎轮不到娘娘来指摘。” “你!好大胆!” 赵宣义暴喝:“住口!” 刘贵妃在紫宸殿的眼线已经告知她赵宣义要下手,她索性来个以攻为守,立刻瘫倒在地,呼天抢地道:“先帝呀,你看看诚王,他等不及你入土为安就要对臣妾下毒手,哪里配得上太子之位,分明是有人假造遗诏,你在天之灵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说着竟然当着文武百官躺在地上打滚。 第236章 廿日失心散 “成何体统,简直成何体统!”文官们气的捶胸顿足,武将们面面相觑,殿上的金瓜武士也不知如何是好。 赵宣义怒极反笑:“哈哈哈,贵妃娘娘果然一把好嘴,怪道父皇拿你没有办法,孤王本不想立刻动你,你非自取其辱,好啊,包正!” “臣在!” “今日紫宸殿交给你,也不必将此女当成贵妃娘娘,只管升堂问案,其他人不得喧哗!赐座!”立刻有殿前武士给包正搬来软座。 满朝文武傻了眼,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紫宸殿会审案子,而且审案的不是皇上而是大理寺卿。 “臣遵旨!”包正明白太子的心意,刘贵妃的案子必须办成铁案,迈步上前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 刘贵妃忽然发现自己狼狈趴在地上,样子可不就是被拖到公堂上的女囚,立刻站起身指着包正大骂:“你个黑面鬼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审本宫,信不信本宫把你满门抄斩?” 包正面无表情回答:“贵妃娘娘,能把本官满门抄斩的是圣上,轮不到你个妇道人家指手画脚,别以为你兄长是邵武大将军,南京路宣抚使就能任意妄为。” “哈哈哈!好你个包黑子,不错!本宫兄长麾下二十万大军,今日若你们敢动本宫一根汗毛,看我兄长饶不饶得了你们!”刘贵妃飞扬跋扈气势嚣张至极。 。。。。。。 这句话震慑住百官,慈宗虽然宠爱刘贵妃,但也时常被她气的不轻,之所以从不责罚,就因为她的兄长是邵武大将军刘政,此人才气横溢英勇善战,实在是大康难得的将才,是驻扎在大康腹地南京商丘,一旦康国西部或者北部边境有事,刘政即可率大军火速驰援。 突如其来的冷场让赵宣义有点意外,旋即开口打破僵局:“这么说,刘将军意图谋反?” “哼!赵宣义,你不会觉得自己带着西征军这点人马就能稳坐皇位吧?”刘贵妃已经撕破脸,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明白跟你说,先皇生前就是立赵宣统为太子,可惜严老贼办事不利,被人掉包了遗诏,若你识相就把甄玉王放了,老老实实让位,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然。。。” 赵宣义面无表情的听完刘贵妃的恐吓,没说话,只是对包正点点头。 包正会意,继续问:“贵妃娘娘,陛下身中奇毒,可是你所为?” 刘贵妃瞪着包正:“哪个跟你说先帝是中毒死的?“ ”你不承认?“ ”废话,先帝明明是操劳过度累死的。“ 包正叹道:”你若不是心急,一次放了两倍的药量,导致积毒提前爆发,准不会露出破绽,可惜棋差一招。“ ”放屁!那药量多点少点,哪有那么大差别,你少唬我!“刘贵妃话一出口就知道完蛋了。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再也无法抵赖。 ”贵妃娘娘,你还有什么话说?“包正语气变得森然。 ”你,你诈我!“刘贵妃气急,尖叫着扑上去想撕包正,却被殿上金瓜武士架住。 赵宣义从龙书案下取出一把宝剑,喝道:”包正,接剑!“ 包正伸手接住赵宣义抛来的宝剑,戗啷一声宝剑出鞘,此剑乃是大康开国皇帝康太祖传下的尚方宝剑,除了君王本人,其余均可先斩后奏,拿这把剑斩杀刘贵妃毫无问题。 刘贵妃看到尚方宝剑,立刻怕了,她来闹事之前已经想好,赵宣义尚未登基,绝对不敢杀她,更不会施刑,再搬出自家兄长,准能把赵宣义挤兑的下不来台,可她忘了尚方宝剑,用这把剑杀她等于康太祖动的手,谁也说不出什么。 “你,你要杀先皇的未亡人!”刘贵妃退后两步,不敢继续嚣张:“先皇泉下有知必不饶你。” “刘娘娘,先帝若知道臣等无法替他报仇雪耻,恐怕更难瞑目,得罪了!”包正放下剑鞘,竟然真的提剑来斩杀留贵妃。 “救命啊!”刘贵妃吓得调头就往殿门口跑,其他官员不知该怎么办,刘贵妃逃过去也不敢伸手阻拦。 突然站在门口一个小太监从帽子里拔出一根锋利的簪子,对着包正猛的刺过来,此人就是刘贵妃布置在紫宸殿的眼线,也是刘贵妃入宫时从家里带来的下人。 包正眼看不好,挥剑格挡,但这小太监身手十分灵活,竟然用短短发簪逼退包正,身形一窜,发簪戳向包正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等候在殿门外的展护卫及时冲进来,猛刺小太监后背,逼的他收手,包正才逃得一劫。 赵宣义站起身怒道:”反了,反了,左右,给孤王把这贱人拿下!“ 殿外值守的十几位武士跟着冲进来,三下五除二将小太监乱锤打死,刘贵妃也被童顶带着众太监合力拿下,她兀自叫嚷不休:”好你赵宣义,还没登基就耍起威风,你若敢对本宫不利,我兄长立刻发兵打来,看你这皇上能作几天!” “掌嘴!”赵宣义被激得怒火中烧,下令道:“重重打!” 童顶吩咐两太监按住刘贵妃,道声:“娘娘,得罪了!”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打得刘贵妃惨叫连连。 王安邦看金殿上闹的鸡飞狗跳,上前劝道:“殿下,刘贵妃有再大罪过毕竟是先帝未亡人,不必如此吧?” 司马靖却道:“太子殿下做的对,如此泼妇早该好好教训,以正朝纲。” 赵宣义仿佛没听到两人劝谏,喝道:”把赵宣统带上来!“ 片刻后,赵宣统被殿前侍卫五花大绑押入大殿,只见他鼻青脸肿显然挨过毒打,态度再不象以前那般嚣张。 赵宣统看到自己亲娘被当众掌掴,吓得竟然别过头去,只当没看到,这下满朝文武谁也看不起这小子,实在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鼠辈! ”住手!“赵宣义命童顶停手。 刘贵妃被打成猪头一般,再也嚣张不起来,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赵宣义,恨不得用目光挖掉他身上的肉。 赵宣义背负双手走下金殿,冷声道:”诸位大人,孤王今日要给先帝讨个公道,请大夥儿给作个见证。”说着,他走到刘贵妃面前,问:“贵妃娘娘,你到底给先帝服的什么毒药?” “放屁,本宫不知你说什么!”刘贵妃咬牙怒斥:“你休想栽赃本宫!” 赵宣义点点头,走到赵宣统面前问:“赵宣统,孤王听闻你在宫外叫嚷让刘贵妃将严太师满门抄斩?” “没,没有!”赵宣统不敢看赵宣义,更不敢看刘贵妃,他说这话僭越得离谱,等于自行称帝,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承认。 赵宣义看看战战兢兢的赵宣统,冷笑道:”孤王不用你们招供,来人,有请林郎中上殿!“ 林长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请进大康的权利核心紫宸殿,他跟着太监走进殿内,低着头只看脚下。 童顶小声提醒林长风:“还不叩见殿下?” “草民林长风参见太子殿下。”林长风双膝跪倒大礼参拜。 “林郎中起来说话。“ ”遵旨。“林长风这才站起身,壮着胆子抬头看看赵宣义,虽然两人认识,此时此刻却十分陌生又有距离感。 赵宣义问道:”林郎中,你可能查出先帝中的什么毒?“ ”回殿下,草民已经查出,先帝中的叫廿日失心散,这是产自北疆塞外的一种毒药,连续服用廿日就会猝死。“ 刘贵妃大吃一惊,她自忖开平城无人能识破这毒药来源,想不到这老家伙居然连产地在哪都知道。 赵宣义点点头,问刘贵妃:“贵妃娘娘还有什么话说?” 第237章 只能见天日 “本宫不知你说什么!”刘贵妃只能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廿日失心散,纯属胡说八道。”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赵宣义不屑道,转头看看吓的鹌鹑一样的赵宣统:“王弟,你跟贵妃娘娘是亲生母子,想必知道此毒的来历,不如你说说?” 赵宣统不敢抬头看赵宣义,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好,既然你什么也不知道,留着你也没用,拖出去,金瓜击顶!”赵宣义语气变得森然。 两位殿前手持铜锤的金瓜武士走上前,一左一右要把赵宣统架出去,所谓金瓜击顶就是用铜锤把人活活砸死,非常残忍。 赵宣统本想挨过去这阵,说不定舅舅能带兵来救,没想到赵宣义直接下杀手,吓的大叫:”别杀我,我知道,我知道毒药是哪来的!“ ”住口!“刘贵妃骂道:”你若再说一句,会累死所有人!“话音未落,又被童顶重重抽了一耳光。 赵宣统只求保命,哪顾得旁人,叫道:”是,是严松,是他把毒药给的贵妃娘娘,不关我的事啊,王兄饶命!“ ”严松已死,你想来个死无对证是吗?“赵宣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宣统,这笑容却带着无尽的恶意。 赵宣统眼看推脱不出去,只好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一股脑倒出来:“那毒药是三个来自北疆的胡人交给都检点李元峰,严太师有日跟李元峰闲聊问起有无杀人于无痕的毒药,李元峰就把此毒给了严太师,我无意中听严太师跟贵妃娘娘说起此事,真的跟我无关,王兄饶命啊!” 殿下文武百官全都听傻了,想不到严松已经是一人下万人之上的太师,竟然会想着谋朝篡位,掌握殿前司的李元峰竟然是他同党,幸好两人均被拿下,不然开平城非掀起腥风血雨不可。 刘贵妃气的目眦欲裂:“孽障,本宫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罢罢罢,没错,跟甄玉王无关,所有都是本宫所为,赵宣义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岂不是送你去给父皇添堵,放心孤王不会杀你。”赵宣义淡淡道:“孤王可不想落个弑母之嫌。” 赵宣统听说刘贵妃不会死,悬着的心放下,那自己准没事了。 不想,赵宣义转头看着赵宣统冷冷道:”王弟,皇兄虽然想放你一马,但严太师,刘贵妃,以及都检点这些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扶你上位,说起来你可是谋朝篡位的首恶!“ ”皇兄,不关我事啊,我什么都没干,我一直在京城里连门都没出过,若有一句虚言,皇兄尽管动手!“ 赵宣义哈哈大笑,笑声却戛然而止:”王弟,你还真敢说,我问你,那日你私自出京去见你舅舅刘政,回来的路上在闹市纵马驰骋,殴打老妇人之事还记不记得?“ 赵宣统脸色顿时惨白,心道:完了,完了,原来赵宣义早就安排眼线盯着自己。 ”没话说了是吗?“赵宣义摆摆手:“押出去,把这乱臣贼子金瓜击顶!” 刘贵妃尖叫着想冲上来救自己儿子,却被俩太监死死按住,赵宣统象只鹌鹑样被金瓜武士拖到紫宸殿外,一锤击毙。 王安邦本想阻止,想想又把话咽回去,九子夺嫡历来不死不休,赵宣义如此急着处死赵宣统也是怕夜长梦多。 ”包正!“ ”臣在!“ 赵宣义吩咐道:“孤王拜托你好生安置贵妃娘娘,确保她这辈子见不到人,见得到天,出不得街,求不得死。” 众官听完脸上都变了颜色,赵宣义所说的是一种古时候留下来折磨人的法子,把人圈在没有门窗的高墙之内,墙内包裹一层织物,防止囚犯撞墙自戕,院内只有个凌空悬挂的简陋的棚子遮风避雨,平日有人从狭小的墙洞内送吃食饮水,被关入其中的人,因为长期无人交谈,也毫无希望,会慢慢疯掉,直到忘记吃喝死去。 “臣遵旨!”包正挥挥手,侍卫将扔在骂骂咧咧的刘贵妃押了出去。 赵宣义继续道:“李元峰辜负圣恩,与严松沆瀣一气图谋不轨,念在其最后关头并未出手,死罪可免,着流刑三千里。” ”是!“ ”其余相关从犯,依律处置。“ 赵宣义说完这些,心情大好,朗声道:”王宰相说的对,国不可一日无君,孤王决定,三日后登基继位。“ 文武百官长舒一口气,看来太子殿下并不想大开杀戒将赵宣统一派赶尽杀绝,纷纷跪倒在地,口颂:“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翌日。 木兰一大早就被门外叮叮咚咚的声音吵醒,她出门一看,对面的青胜兰招牌被人摘下来,重重抛在地上摔个稀烂。 楚天走过来:“木兰,包大人因为青胜兰的幕后老板是李元峰,下令把所有青胜兰店面给抄了,活该,让他没事起这种破名。” 林长风也走过来,一本正经道:”木兰,今天愚兄歇业一天,给你讲讲昨日紫宸殿发生的事,简直惊天地泣鬼神,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木兰跟楚天被林长风的反常模样逗得咯咯大笑,楚天捧腹道:”林郎中,你,你笑死我了,别人说这话一点都不好笑,怎么你讲出来乐死个人!“ ”你们俩小丫头片子!“林长风假意发怒,吹胡子瞪眼走进汇通号大门。 可是,听完林长风说的朝堂之上所见所谓,木兰笑不出来了,特别是她听到赵宣统是因为自己告诉赵宣义在城外遇到赵宣统之事被金瓜击顶,有种被利用感觉。 楚天也觉得赵宣义用这种借口杀人,实在牵强:“他怎么这样,想杀人,杀就是了,找这种蹩脚的借口。” ”唉,谁让他是要作帝王的人呢,本来夺嫡就是你死我活,但谁也不想当不仁不义之辈,怪不得他如此。“ 木兰双手托着下巴,怔怔出神,她有种感觉,兄长说的这个赵宣义已经不是那个西征军中出尽洋相的诚王,如此处心积虑铲除异己绝对是个合格的君王。 林长风看木兰出神,问:“木兰,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赵宣义变化好大。”木兰喟然道:“跟西征的时候不象同一个人。” “再过两日他要登基大宝,成为大康下任皇帝,变化会更大,你可万万不能再把他当成傻乎乎的诚王殿下了。” 木兰遗憾的点点头,说实话她心里真的对诚王有那么一丢丢好感,这份好感还能持续下去吗?木兰自己也不知道! 三人正在闲聊,有人在门外叫:“木兰,木兰,在不在?”随着声音,曲如飞喜气洋洋走进来。 木兰迎上去,奇道:“曲大哥,你,你这官袍怎么换了?” 楚天先认出来:”这是盐铁使的官服,曲大哥你升任盐铁使了?“ ”托木兰的福!“曲如飞笑哈哈对林长风拱拱手:”林郎中也在哪,太子殿下邀您入宫作太医院首席御医,你怎么不答应?” 林长风摆摆手:”老朽这两下子还是跟木兰学的,怎么担得起御医这么高职位,再说乡下人闲散惯了,受不得宫中规矩约束。“ 木兰惊问:”兄长,诚王让你入宫当御医?“ ”是啊,他觉得我能识出如此稀世奇毒,本事了得,其实我不过是碰巧在晋乾县听过廿日失心散。“ 楚天拍了下额头:”我说怎么听这名字如此熟悉,这是塞外金人的不传之秘。“ 曲如飞发现三人不把自己当主菜,有点不高兴,咳嗽声道:”林郎中你也真是的,太子殿下眼看要登基,你给人吃闭门羹,万一惹恼殿下你怎么在京城里混?“ 第238章 说媒却碰壁 ”呵呵,老朽早就想好了,开平城是个是非之地,来这短短时间遇到的事比在晋乾县半辈子都多,要是殿下看我不顺眼,老朽打包滚蛋就是。“ 曲如飞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这老顽固,对木兰道:“如今殿下升我作盐铁使,之前那些土盐的生意可不能再做,所有盐货都归于官盐,木兰,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本来洗盐之法就该公开,现在盐矿已经夺回来,食盐供应充足,何必赚这种没意思的钱?” “那就好,不过殿下恩准以后盐铁司继续接收汇通交子,你这牌子肯定能立起来。” 木兰点点头,心里有点索然,问:”曲大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曲如飞看看林长风和耶律楚天,似乎不想让他们旁听,两人见状识相的找个借口离去。 ”木兰,有件事太子殿下自己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让我过来问问。“曲如飞话没说完,脸却发红。 ”什么事?“木兰心里一动,不会是。。。 ”殿下想。。。。想纳你为妃。“ 咣当!木兰只觉心里什么东西倒掉了,在她的意识中可没什么妃不妃的,要么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作皇后,要么就滚蛋,妃子跟小三有什么区别? 木兰笑容冷下来,淡淡道:”纳我为妃?“ ”是啊,太子殿下觉得离不开你,希望你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木兰转头望着曲如飞:“为何他不娶我为后?” “什么?”曲如飞没回过神,问:”为后?你是说皇后?“ ”对,他为什么不娶我作皇后?“ 曲如飞仿佛吃了黄连般皱起来,吭哧一阵,说:“木兰,大康的皇后那是要讲究门庭的,不是三公九卿之女,旁人没这个资格。。。“言下之意则是:你个小小边关押正之女想当皇后岂不是痴心妄想? 木兰不言语了,她知道曲如飞不想伤自己自尊心,但这世道如此,也不是一人之力能改变。 曲如飞怕木兰不高兴,劝道:“就算你是嫔妃,太子殿下也会格外宠爱你,过几年升你作贵妃,总之不会亏待你的。” 木兰心里冰凉,原来这个妃只是寻常嫔妃,见到贵妃都得下跪行礼的那种,她沉默片刻,开口道:”曲大哥,木兰年纪尚幼,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你回去跟太子殿下说,木兰暂不考虑此事。“ 曲如飞看木兰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要坏,忙道:“木兰,你别生气,放眼大康千千万万女子,有哪个能有入宫就当嫔妃的福分,都得进去当宫娥慢慢往上混,一辈子都未必能有资格服侍嫔妃。。。” “好了!"木兰打断道:“曲大哥,你我认识日子不少,木兰的脾气你也知道,多说无益,就按我说的回太子殿下。” “唉。。。”曲如飞沮丧得耷拉脑袋,想不到新皇第一个差事就办砸了,“木兰,你说你倔个什么劲儿,殿下是真喜欢你才托我来提前说合,不然他直接下旨就是了。” 木兰冷笑道:“直接下旨?那太子殿下怕是有苦头吃了。” 曲如飞碰了个大钉子怏怏离去,楚天感觉他情绪不对,赶紧过来问:“曲大哥怎么了,蔫头蔫脑的。” “没事,他升官升的太快,有点飘了,我给他浇盆冷水冷静冷静。” “不是吧?”楚天掐腰道:“下次我帮你教训他!” 林长风毕竟年长,早看出木兰跟曲如飞说话涉及的是男女情事,数落楚天道:“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对了,昨儿听欧长辉说今儿晌午去杏林苑。” 耶律楚天脸一红,道:”木兰,我出去下,下午就回来。“ ”去吧。“木兰知道她跟欧长辉正在你侬我侬,并不阻拦。 楚天离开后,林长风看看木兰,木兰也看看林长风。 木兰开口道:”兄长,他想纳我为妃。“ ”兄长已经猜到了,你怎么想?” ”我不同意。“ 林长风点点头:”木兰,兄长早知你非池中之物,寻常女子看重的东西,在你眼里或许一文不值,但你要考虑清楚,你毕竟生活在大康地界,得罪太子恐怕无立锥之地。“ ”他会对付我?“ ”暂时不会。“林长风捋捋胡须:”但等他登基,权柄握稳后就不一定了。“ 木兰失落道:”那我怎么办?“ ”当官!“ ”当官?“ ”不错,只要你成为大康的股肱之臣,就算他心里再多想法也拿你没辙。你不比朝中任何一个武将差。“ 木兰默然良久,展颜一笑:”兄长说的对。“ ”另外,你不要对太子殿下太冷淡,人都是要脸面的。“ ”知道了。“ 另外一边。 曲如飞耷拉着脑袋将木兰的意思如实禀告赵宣义:”殿下,臣再三劝说,无奈杨木兰执意不从。“ ”她想作孤王的皇后?可是,这不合大康规矩,你没跟她说皇后要讲究出身?“ ”臣说了,可她回了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是皇后。。。“曲如飞壮着胆子说了木兰的原话。 ”岂有此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她以为自己是谁!“赵宣义不悦道:”你下去吧!“ 曲如飞看赵宣义神色不悦,赶紧施礼退出,心里暗暗叫苦:杨木兰啊杨木兰,你真是不识抬举。 赵宣义站起身,背着双手走到窗口看外面的树丛,初夏时节已经有知了在疯狂鸣叫,赵宣义被吵的不胜其烦,咣当关上窗户。 ”来人,传王宰相。“ ”遵旨。“童顶应了一声,麻利的去了。 一炷香的工夫,宰相王安邦跟着童顶进来,躬身施礼:”老臣参见殿下。“ ”宰相不必多礼,赐座。“ 王安邦知道赵宣义私下召见自己肯定不是公事,于是稳稳坐下,问:”殿下召老臣来所为何事?“ 赵宣义沉吟道:”孤王欲立杨木兰为后,不知宰相意下如何?“ ”什么?“王安邦腾的一下站起身:”殿下岂可如此莽撞,那杨木兰只是边关押正之女,如何作得皇后之位,万万不可!“ ”王宰相,你也知杨木兰足智多谋英勇善战,没有她帮助根本平定不了李继迁。。。“ ”殿下!“王安邦厉声制止:”如今朝中严松余孽尚未清除,殿下权柄未稳,若冒然提起立后之事,恐生出诸多事端,依老臣之见,若陛下确实中意杨木兰,只管纳入后宫作嫔妃就是,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 赵宣义叹气:”她若肯入宫作嫔妃,孤王就不问宰相了。“ ”怎么,她不肯作嫔妃?“ ”不肯。“ ”岂有此理,那殿下直接传旨,看她敢不敢抗旨不遵!“ 赵宣义摇摇头:”王宰相不知杨木兰为人,若真这么干,只怕她能当场造反,她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 ”这是开平城,殿下已经收编殿前司两万人马,还有西征军十万驻守在外,怕她何来?“ ”宰相对军中之事有所不知,这次西征实际指挥作战的是杨木兰和曹光实,如今曹光实战死,杨木兰威望奇高,她若振臂一呼,恐怕西征军里有六七成会站在她那边。“ 王安邦沉默了,他确实不知军中情况:”所以殿下想立她为后稳住她?“ ”当然不是,孤王确实喜欢此女,不然当初也不会冒险救她。“ ”殿下,既然如此,不如以后再说此事,杨木兰如今才十二三岁,等她长大些再议,不过老臣有言在先,无论如何不能立她为后。“ 赵宣义其实早料到王安邦会是这态度,只能无奈点头:”孤王知道该怎么做。“ 第239章 告老被嗤笑 过了一日,恰好是黄道吉日,百无禁忌,赵宣义的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开平城经历近期风波,老百姓人心惶惶,如今有了主心骨,纷纷去皇宫看新皇登基,赵宣义为了显得亲民,并不禁止百姓围观,只是站的远些即可。 楚天已经知道赵宣义想纳木兰作嫔妃的事,气呼呼道:”木兰,赵宣义这小子过河拆桥,真不是东西,你立下的功劳别说作皇后,就是裂土封王也应当。” “别瞎说。”木兰嗔道:“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不是他赵宣义想怎样就怎样,我不愿意他也没派人强迫我,算了。” 楚天看木兰手拿钢笔一直在写字,问:“你不去看他登基吗?在写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过是观察副使,不在受邀观礼的级别,我在写一首词。” “什么词?”楚天凑过去看,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潚潚雨歇。。。木兰,你很生气吗?怎么写的如此愤怒?“ ”有吗?“木兰正在写此时还不该有的一首《满江红》,楚天的话提醒她,于是拿起纸撕了个粉碎,抢后世岳武穆的风头可不地道。 轰,轰,轰! 皇宫方向传来三声炮响,登基大典开始了。 林长风敲门进来,问道:“你俩这么爱热闹,怎么不去看新皇登基,闷在屋里干嘛?” ”赵宣义太不像话了,居然没请木兰去观礼,真是媳妇娶过门,媒人丢过墙,过河拆桥!“楚天愤愤不平。 欧长辉跟着进来,说道:”楚天,你忙不忙,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看到欧长辉,楚天表情立刻柔和,转头对木兰道:”别生气了,一起出去散散心?“ 木兰无语:“一直生气的是你好吗,你俩去玩吧,我可不跟着碍眼。” 楚天嘻嘻一笑,跟着欧长辉出门而去。 木兰摇摇头,不管男女只要坠入爱河,没有不重色轻友的,她身边的女伴总能轻易找到自己心爱之人,为何自己就不能呢? 林长风关上门,问:“诚王。。。不,应该称呼陛下了,有没有再派人来逼你?” “没有,就象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呵呵呵,“林长风笑起来:”还说不生气,你看你撕的满地纸。“ 木兰俏脸一红,说实话她当然生气,楚天说的就是她心里想的,但她却说不出口,“兄长,我觉得我不该留在京城了。” “为何?” “有些事就象沙子,一旦落入眼中只会越来越痛,不如大家好聚好散,我也不作大康的官,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好好过平凡日子,岂不更好?” 林长风楞了愣,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即便你作臣子,陛下看到你就会想被拒绝之事,走的远远的时间久了就会忘记。” “对,我也是这么想。”木兰笑起来,说道:“走,咱们去看看诚宗登基!”起身挽着林长风上街。 “哎,哎,我还得看诊,你慢点,我腿脚可没你利落。”林长风被木兰硬拉着去观礼。 诚宗赵宣义已经黄袍加身,宝相庄严的坐在高高的皇位之上,可以毫无障碍的看到远处,司礼太监已经念完他颁布大赦天下的旨意,除了刘贵妃这种十恶不赦的罪犯,其余小偷小摸之类的囚犯统统获释。 突然,赵宣义看到那双他一直寻找的眸子,木兰站在人群中对他挥挥手,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诚宗下意识的举起手挥了挥,这下把观礼的百姓激动坏了,他们都以为皇帝陛下在跟自己打招呼,呼啦啦啦跪了一地,有人胡乱起头,众人跟随颂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宗吓了一跳,站起身朗声道:”诸位平身!“ ”谢陛下!“ 然而,这个小插曲让他再也找不到那双熟悉的眸子。 王安邦,司马靖,寇阳,高敛四人分别代表文武百官,上前叩拜完新皇陛下,齐声道:”臣,王安邦,臣,司马靖,臣,寇阳,臣高敛,恭祝吾皇登基,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登基大典的最后,由太监童顶上前用尖细的声音喝道:”礼成!“ 噼噼啪啪! 无数的爆竹同时炸响,开平城烟雾弥漫,所有人都喜气洋洋,这是大康的新时代,众人因为能亲眼目睹天颜都觉得新皇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好日子还在后面。 诚宗赵宣义却有种失落的感觉,因为最终他再也没看到那双熟悉的眸子。 次日,照常早朝,诚宗坐在龙椅上有些忐忑,当他看到木兰随其他官员走进紫宸殿悬着的心才放下,少年人情窦初开若即若离的感觉实在难以琢磨。 宰相王安邦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兵部已经起草褫夺邵武大将军刘政谥号及兵权的文书,还请陛下尽快下旨。 “准,即刻发出!” “遵旨!” 司马靖也出班奏道:“陛下,都检点李元峰在位时,曾违例调任其子侄李长虎回原籍戍边,如今李元峰及李长文都被流刑三千里,继续让李长虎在边关任职恐会生变,还请陛下尽快将其免职。” “准!” 众官纷纷上表陈奏诸般事宜,赵宣义能当场回答就当场同意或拒绝,暂时不能决定的则留中不发,然而他真正的注意力却在木兰身上,他有种感觉木兰有话说。 上级官员奏报完毕后,木兰走到殿中深施一礼,立刻把所有目光吸引到她身上,毕竟她是紫宸殿唯一女性,年纪还是最小的。 “陛下,臣杨木兰,有本启奏。” 诚宗的眼角跳了下,问:“只管奏来。” “陛下,臣欲告老还乡。。。” 哈哈哈哈! 紫宸殿内所有大臣都忍不住笑出声,就连童顶都噗嗤笑出声,他看诚宗不笑,赶紧绷紧面皮。 王安邦回头看杨木兰直摇头:“荒唐,简直荒唐。” 司马靖不悦道:”杨木兰,你年方十二,扯什么告老还乡,是讽刺我等老臣吗?“ ”对不住,司马宰相,我该说告小还乡。“ ”哼!不知所谓!“司马靖不悦转回头。 诚宗却心绪起伏,原来她存的是这个主意,以后不再见面。。。 ”杨木兰,你为何好端端辞去官职?“诚宗语气尽量平和问道。 ”臣来京城本为看望兄长,想不到中间出了许多故事,如今西疆平定,观察副使的差事办完,省亲完毕也该回去了。“ 诚宗刚要开口,殿门口突然来了个几乎跑脱力的信使,匆匆在殿前武士耳边低语几句就昏倒在地。 殿前武士听完大惊,顾不上管信使,小跑到殿前跪倒:”启禀陛下,邵武大将军刘政反了,他带着南京路二十万大军直奔开平。“ 轰! 这下群臣炸了锅,南京路距离开平不过数日距离,二十万大军围上来,开平凶多吉少。 ”肃静!“诚宗喝止百官议论:”寇帅,高帅,二位觉得如何处置妥当?“ 寇阳上前道:”陛下,刘政此人城府颇深,能征善战,非得有实力相当的战将方能与之对垒,臣推荐种师道率领西征军前去迎击。“ 司马靖却反对:”陛下,西疆之困虽然已解,但先帝认为种师道有不臣之心,还是要慎重。“ 寇阳怒道:“司马大人,先帝从未说种将军有不臣之心,那是逆贼严松捏造的罪名好吗?” 诚宗眼看他们要吵起来,劝道:“好了,众位爱卿别吵,朕相信种将军绝非不忠不义之辈,就按寇帅所说,即刻命种师道率领西征军前往迎敌。”顿了顿又道:“杨木兰,朕命你续任观察正使兼监军,确保种将军凯旋而归。” 第240章 西征改北伐 木兰愣住,还想推辞:“陛下。。。” 王安邦立刻打断:“杨木兰,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陛下既然器重你,还不速速领旨出征?” 寇阳也怕木兰拒绝,转头看着她微微点头。 “臣,遵旨。”木兰无奈,只好答应。 “好,杨木兰,朕命西征军改名北伐,若你跟种将军凯旋而归,朕必赦免种将军先前所有过错,去吧!”诚宗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心道:看你往哪走! 木兰前脚回到汇通号,后脚种师道就派人来请:”观察使,种将军说兵贵神速,让观察使即刻动身。“ 楚天跟欧长辉听说木兰又要出征,赶忙跟着收拾东西,他俩要跟着一起去。 ”木兰,我听说过刘政此人,他是大康数一数二的猛将,很难对付。“欧长辉带兵久了,已经对各地驻军将军有了深入了解:”听说先帝有些忌惮他,所以留在南京路。“ 木兰不解:”忌惮他?那应该派到远处才对。“ ”你有所不知,北疆有金人虎视眈眈,西疆有党项人窥伺,不管刘政跟哪边联合起来,都非大康能抵挡,所以把他留置在南京路,其实是为了盯梢他。“ ”原来如此。“ 三人正在说话,王朝四人闻讯赶来:"掌柜的,我们跟你一起去南京路。” 木兰心里一暖,这几位都是出生入死的朋友,只要有危难必会挺身而出,”王镖头,这次出征是种将军带队,我是观察使暨监军,你们不用都随我去,汇通号、杏林苑,淬兰苑这些产业得有人照看,张镖头、赵镖头你们随我去便是。“ 王朝、马汉惭愧的互相望望,上次看家结果把家看丢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失手,两人躬身施礼:”全凭掌柜吩咐。“ 众人收拾停当就要赶去跟种师道汇合,童顶却匆匆赶来,说道:”杨观察使,陛下有口谕,旁人闪开。” 童顶确定四下无人,低声道:“陛下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那件事他在想办法,让你别着急,只要拿下刘政,说闲话的人就会闭嘴,到时候水到渠成。” 木兰听完眼神复杂的看看童顶:“多谢童公公。” “观察使,有些话咱家本不合适说,但实在不想错过这绝世姻缘,不是陛下不想做,而是反对的人太多,假以时日总能解决。” 木兰微微一笑:“我明白,多谢。” 童顶回了个礼,匆匆去了。 林长风急急忙忙进来,还拎着个包袱:”木兰,这些是我让小五赶制的金创药,你带着路上备用,兵凶战危的,你个女孩家家要谨慎点,运气这东西不是总在,你能在西疆轻易消灭李继迁,不代表能同样收拾刘政,千万小心!“ ”谢谢兄长。“木兰眼里噙着泪花,林长风才是世上最在意自己的亲人,“我会小心。” 一个时辰后,众人在开平城西门外集合,种师道早已等候多时,对木兰点点头:“观察使,从现在开始,咱们要抓紧赶路,先不要乘车,让你的炮队跟辎重队慢慢追赶。“ “好!”木兰拍了拍雪麒麟:“我的马能跟上。”雪麒麟稀溜溜打了个响鼻,作为回应。 “出发!”种师道挥挥手,带领手下扬鞭策马向西冲去,官道上扬起尘土遮蔽天日。 不知何时,诚宗出现在城头,眺望着越来越远的马队,喃喃道:“童顶,你说杨木兰他们能打赢吗?” “奴婢以为杨观察使福气极大,定能班师凯旋!” “哈哈哈!朕也这么想,杨木兰你不愿作朕的嫔妃,就给朕上阵冲锋!走,摆驾回宫!“ 数百里外南京路官道之上,一支军容整齐队伍的向北进发,浩浩荡荡看不到尾,为首战将器宇不凡,只是眉头紧锁满腹心事。 ”刘将军!“探路的斥候回来奏报:”据细作回报,赵宣义已经派种师道率领西征军十万人前来迎战。“ 刘政嘴角撇了撇,淡淡道:”种师道带十万人来送死,赵宣义小儿未免太狂妄了。传令,加快速度,今日晚间到达王屋山。” ”遵命!“ 大军加快行军速度,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只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却无一人喧哗咳嗽。 跟随刘政的王部将问道:”将军,王屋山四周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咱们为何要在此宿营?“ ”你都这么想,种师道为何不这么想?“ 王部将恍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哈哈哈,然也!“刘政摆摆手,”吩咐,先头队伍加速前进,收拾利落山里仙王洞,准备进驻扎营。“ ”是!“ 木兰等人赶到原西征军驻地时天色已晚,西征军众将士看到杨观察使到来士气大振,毕竟他们最大的荣耀歼灭李继迁,平定西疆,就是仰仗杨观察使神鬼莫测的指挥,有人甚至用长矛拍着铠甲有节奏的吆喝:”木兰,木兰!”响应者云集。 种师道没想到木兰在西征军威望如此之高,惊奇道:“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拥戴观察使,本将军征战沙场多年,都未获得这般殊荣。” 楚天笑道:“种将军,木兰可是福将,只要她在大军就能无往不利。” “别瞎说。”木兰瞪了楚天一眼:”这次出征由种将军指挥,我就是观察使。“ 种师道微微一笑:”观察使不必过谦,若末将有什么指挥不当之处,但讲无妨。“ 木兰正色道:”种将军,说句实话木兰并不真懂行军打仗之法,上次西征纯粹靠计策取胜,此番出征种将军只管按自己心思指挥便是。“ 两人客气一番,各自回营帐休息。 楚天还是按老规矩跟木兰住在一间营帐,她进了营帐就嘟囔:”木兰,种将军嘴上各种信任你,我感觉其实他固执的很,心里主意正着呢!“ ”我知道,他已经年过半百,又征战沙场半辈子,怎么可能真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我才说让他指挥,免得生出事端。” 楚天坐在行军床上,百无聊赖道:“跟他出征还不如赵宣义,起码赵宣义不会自作主张。” 木兰默然片刻:”他已经成了诚宗,别再乱提他名字,没得惹出是非。“说着,木兰想起什么,嘱咐道:”你要提醒长辉,不管做什么,记得先请示种将军。“ ”知道了。“楚天脸蛋儿一红,如今她跟欧长辉蜜里调油般难分难舍,木兰正戳中她心事。 种师道在营帐中盯着眼前的地图出神,被困在京城久了,难免疏离战阵,必须尽快进入状态,他看了阵地图,将老部下潘部将唤进来,问:“南京路至京城之间除了王屋山还有没有其它地势险要的地方?” 潘部将回道:“回将军,王屋山并非地势险要之处,此地虽然称作山,但其实地势平缓,易攻难守,至于其它地方更是一马平川,并无险峻之处。” “哦?”种师道目光再次落在王屋山三个字上,“那此地不适合设置伏兵?” “不适合,山上林木稀疏,隔着十几里路就能将山上状况一览无遗。”潘部将笃定道:“末将此前曾亲自登上王屋山,那山上只有个传的神乎其神的洞府,大概是坊间传闻说洞里幽深不见底,里面住着仙王,所以才叫王屋山。” 种师道不以为然得摇摇头,他对神怪传说毫不感兴趣,甚至相当排斥,“既然如此,多派斥候探路,跟刘政大军突然遭遇的可能性不大。” “是。”潘部将道:“末将建议兵分三路,中路军牵制敌方注意力,两翼快速前插,争取从三面打刘政个措手不及。” 站在旁边的西征军杨部将提醒:”种将军,潘将军,要不要请观察使过来一同商议?“ 第241章 仲询和重贵 潘部将嘴角露出不屑:“观察使年纪幼小,此刻多半倦了,已经歇息,再说她已经说过让种将军负责指挥,就不必惊扰她了。” 杨部将只好闭嘴,毕竟他不是种师道的亲信,跟潘部将争起来肯定讨不到好。 种师道思忖良久,点点头:“不错,兵分三路中路诱敌深入,两翼策应包抄,即便对方用同样计策,也打个平手而已,就这么办!” 杨部将看两人主意已定只得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拔营向北,木兰看到中军分出两队人马匆匆离开,忙让楚天去问为何如此。 片刻后楚天气呼呼回来道:”那个潘部将说大军要兵分三路,争取将敌人包围,我问他为何不禀告观察使,他说种将军同意过的就不必惊扰观察使了。” 木兰心往下一沉,这可不是好兆头,若临阵对敌前意见不同意,很可能出事,可种师道毕竟是职业军人,比她资格老的多。 “算了,既然他们觉得没问题,照办就是。”木兰强作笑脸,吩咐:“你让长辉带上气球跟随先锋官邸瞭望。” 楚天去了不久就回来,这回把她气的不轻:“潘部将不同意用气球瞭望,他说朝中有人奏本杨观察使用怪力乱神蛊惑人心,若再弄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算打赢了,也会被朝中大臣诟病,还是用寻常战法迎敌,同样能取胜。” 。。。。。 木兰无语,上次西征用气球吓的西平府人心惶惶,同样也吓到开平城的文官们,他们害怕自己无法理解的手段,各种上书谴责搞的西征军获得空前大胜,却几乎没有赏赐,潘部将说的也不无道理。 ”去看看炮队跟上来没有。” 欧长辉已经跟过来,阴着脸道:”没有,种将军吩咐能不用这些东西就尽量不用,凭真本事对敌足矣。“ 木兰沉不住气了,气球瞭望和度山炮火力压制是西征胜利的最大倚仗,若此次北伐扬短避长岂不自讨苦吃。 ”我去问问种将军。“木兰觉得有必要劝劝种师道,催动雪麒麟快步跑向队伍前面。 种师道看见木兰过来,笑笑打招呼:”观察使有事?“ 木兰问:”种将军,能否让队伍暂缓前行,让炮队跟上?“ ”兵贵神速,那些铁疙瘩重于千斤,若因为带着它们拖累队伍前行,会贻误战机,让它们随后跟上便是。“ ”种将军,度山炮是克敌制胜的利器,只要有它们在,就无人能阻挡北伐军前进,若故意舍弃岂不少去五分胜算?“木兰火气正在上涌,她看的出来种师道故意不想用她带来的宝贝。 种师道面色一沉:”观察使,上回你跟陛下西征,虽然侥幸赢了,但在朝中闹的沸沸扬扬,都要治你个巫蛊之罪,若不是陛下力挺,你早被拿下,这些手段虽然能赢却胜之不武,末将本是戴罪之身,实在不敢陪观察使再玩这套神神怪怪,见谅!“ 楚天怒道:”种师道,我家木兰为了放你出京费了多少心思,游说陛下和朝臣,你就这态度?“ 木兰忙制止她:”不得胡说!种将军也是一番好意,罢了,就依种将军的意思。“说完拉着楚天策马回自己的车仗。 楚天不服气道:”打仗赢了就行,还要管怎么赢,以前吃的败仗还少吗?“ ”所以吃败仗也不是无缘无故。“木兰叹道:”既然他们有顾忌,就算了。“ 欧长辉带着装载气球的大车垂头丧气跟过来:”潘部将死活不让我跟先锋队。“ 木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行进的慢些,等着炮队跟上。“ 又过了一日,北伐军来到距离王屋山三十里之处,此地果然如潘部将所言,四周一马平川,只有王屋山几处低矮的山峰,放眼望去一览无遗。 撒出去的斥候陆陆续续返回,他们同样毫无收获,甚至连王屋山著名的仙王洞都没找到,当地百姓也逃匿不知所踪,偌大一座王屋山犹如死地一般。 传令兵进来禀告:“报将军,左翼先锋已经穿过王屋山,前方没有发现刘政大军。“ ”报!右翼先锋也没发现敌人踪迹。” 种师道眉头拧起来,不对劲!按照他估算,刘政三十万乱军的先锋早该抵达王屋山,怎么会一个人影都没有? “再去查探,不可遗漏!"潘部将摆摆手,命令斥候们继续打探。 “仲询,你怎么看?”种师道问潘部将。 “将军,末将以为刘政乱军应该就在附近某处隐匿,不可能距离太远。”潘仲询道:“应该再多派斥候细细查访,总能找出端倪。” 站在一旁的杨部将忍不住出言:”将军,不如让欧长辉放出气球探查一番,比我等在地面搜索便捷的多。“ 潘仲询斥道:”杨重贵,将军已经说过不得用神怪手段,你却再三坚持,莫非想尝尝军法手段?“ ”杨观察使带我等西征时,并未用什么神怪手段,无非是高空侦查和度山炮开路,那些罪名都是朝中文官捏造的,种将军深受其害为何执迷不悟?“部将杨重贵也急了,大声顶撞道。 ”大胆!“潘仲询喝道:”杨重贵,你敢以下犯上,来人,将其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种师道摆摆手:”罢了,大敌当前应该劲往一处使。“说完扫了杨重贵一眼,淡淡道:”本将就是深受其害,才知道人言可畏,不择手段赢了还不如血战沙场马革裹尸,至少还留个忠义的名声。” 杨重贵无奈只能气鼓鼓闭嘴,身为军人能打仗而且能打胜仗才是天职,如今扣上个打胜仗还得讲姿势的紧箍咒,实在痛苦。 然而,潘仲询派出多一倍的斥候依然一无所获,刘政的三十万乱军就是无影无踪,敌人不可怕,看不见的敌人才可怕。 ”吩咐,在王屋山下安营扎寨!“种师道下令扎营。 等木兰听说刘政三十万军队踪影不见时,种师道已经在王屋山下扎营完毕,营地设置的很讲究,三面都挖了陷阱壕沟,只有靠山的一面有山体阻挡,并未设置障碍。 木兰骑着雪麒麟赶到种师道的中军帐,翻身下马进帐问:”种将军,为何要靠着山体扎营?“ ”刘政的军队有不少战车,若在平原扎营会四面受敌,靠山至少有一面不会被攻击,能减少防御压力。“种师道笑笑:”今日又劳累一天,早点休息吧。“ 木兰道:“我让欧长辉带了三千人回去接应炮队,可能要明日一早才能赶上。” 种师道迟疑下,还是劝道:”观察使,依末将看,不如早点把炮队送回去,不等他们跟上,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木兰摇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刘政号称三十万大军,没有炮队压阵,万一被敌人包围,我们就没法突围。” 潘仲询不屑道:”观察使,刘政只是虚张声势,他哪来三十万大军,当年先帝只准他在驻地保留十万大军,莫非他凭空变的,别信这些有的没的。“ 杨重贵反驳道:”刘政此人心机深沉,在南京路驻守这些日子早就招兵买马,有三十万人一点不奇怪,千万不能轻敌。” ”好,就算他们有三十万大军,这么多人马为何斥候搜索附近三十里都不见踪影?按理说他们早该到王屋山了,说不定他们害怕王师北伐不战自溃了。“ 木兰眼看杨重贵跟潘仲询越说越僵,忙劝阻:”两位别再争了,对了,种将军,欧长辉去接应炮队,他带的车队一千人暂时无人率领,能否让杨部将去顶替?“ 潘仲询哼了一声:“最好不过。” 第242章 不觉生嫌隙 “求之不得!”杨重贵也受够了潘部将,他看明白种师道只相信自己带过的将官,他们这些西征军老人根本不受待见。 种师道也受不了两人事事都要争吵,巴不得把杨重贵打发走,”既然观察使需要,杨部将又乐意,那末将遵命便是。“ 就这样,杨重贵跟随木兰去接收欧长辉押送的气球大车,木兰看他还气鼓鼓的,笑道:”杨部将,不必生气,种将军跟潘部将在西疆就是熟人,难免更亲近些。“ ”观察使,我看种师道根本就是任人唯亲,潘美那小子不管出什么馊主意,他都不反对,我说什么他都不同意。“ 木兰心里一动,问:”潘部将名叫潘美?“ ”不错,他叫潘美字仲询。“ 果然是他!木兰点点头,这位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那杨部将,木兰还没请教你高姓大名?“ 杨部将躬身道:”不敢,末将无字,姓杨名业,熟悉的人都叫我重贵。“ ”你,就是杨业?“木兰大惊,这位比潘美的名气更大。 ”是,此前我在西征军内任指挥,只在远处见过观察使,这次陛下赏赐提拔我作部将,想不到终于有在观察使帐前听命的荣幸。“杨重贵见过木兰神鬼莫测的手段,语气十分恭谨。 ”杨部将抬举了,木兰用的不过是旁门左道,入不得文武百官的法眼,西征之事不提也罢。“ 杨重贵叹道:”大军出征九死一生,打败敌人,消灭对手乃是终极目标,如今还要被扣上各种规矩,真是憋屈死个人。“ 楚天听罢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觉:“杨部将说的对,朝廷里那些文官根本无事生非,特别是死了的严松,要不是他乱给武将扣帽子,哪至于搞成这样。“ 杨重贵顿时觉得跟楚天志同道合,越说越热闹。 木兰道:”时间不早了,杨部将早些歇息,那气球是怕火之物,千万仔细看守,莫要被人放火烧毁。“ 杨重贵领命离去。 楚天不解问:“木兰,你对杨重贵为何如此看重,他不过是个小小部将。“ ”没有,以后他可能会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就是结局不太好。“ ”结局?他结局是怎样?“ 木兰翻了个白眼:”本姑娘讨厌剧透。“ ”剧透?啥是剧透?木兰你别走。。。” 是夜,繁星如昼。 寂静的王屋山上,时不时传来夜猫子可怕的笑声,叫的北伐军大营哨位头皮发炸。 “鬼东西,乱叫什么!”哨位嘟囔一句,抬头看看身后黑越越的山顶,什么也看不到,于是转过头继续望着平原地带,敌人如果突袭必然从这三个方向过来。 山上一块巨石突然动了下,重达数吨的大石头因为垫在下面管滚滚的树干缓缓滑动,露出一个足有两三丈高的大洞,这里就是王屋山有名的仙王洞。白天北伐军斥候们从这块巨石前走过多次,但谁也没想到这块石头竟然可以移动。 藏在里面的刘政乱军先锋蹑手蹑脚走出洞口,为首之人示意后面的人小心,千万不要惊飞宿鸟。 洞内陆陆续续走出多达两千人,他们个个短衣襟小打扮,蒙着面手持钢刀,仿佛是拦路劫财的强盗,只是纪律严明,如此多人数并无丝毫声响,显然训练有素。 为首之人待手下全部就位,示意众人蹲下身形隐藏在灌木丛中。 旁边一人抬头看看天象,确定完时辰,小声耳语道:“王部将,再过半个时辰大队人马就到了。” 王部将点点头,“传令,原地休息,敢出声者斩!” “是!” 两千多人虎视眈眈的望着山脚下营寨中来回巡视的康军哨兵,有人已经将弩箭上弦,只等时机一到射杀哨兵。 木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注意到手上的戒子时不时发出暗绿色光芒,这种情况此前从未出现过,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盯着戒子出神。 楚天看到木兰不睡,问:“木兰,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你看这戒子,一直不停发光。”木兰抬起手,黑暗的帐幕内慌忙格外醒目。 ”以前没出现过吗?“ ”没有。“木兰仔细回忆,戒子从未这样发光过。 楚天想了想:”它不会是想提醒什么吧?“ ”提醒什么?“木兰没有头绪,索性坐起来道:”我们出去走走。“ ”大半夜的出去干嘛?“楚天困得要死,看木兰坚持,只好披上衣裳陪她夜游。 不料,走到帐外木兰受手上的戒子亮的更醒目,特别是当木兰转头对着背后的王屋山时。 楚天也注意到了:”咦,山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为何对着山就亮的格外明显?“ 木兰后背莫名起了身鸡皮疙瘩,这是她多年训练养成对危险的潜意识,山上有问题! 然而不等木兰细细探究,站在翟墙上戒备的哨位突然喊道:”敌袭!“接着拿起铜锣猛敲。 地平线上出现一条由火把组成若明若暗的火线,正在不紧不慢的向大寨包围过来,声势煞是惊人。 种师道跟潘仲询立刻披甲戴盔从营帐中走出,喝问:”敌人在哪边?“ ”回将军,三面都有!“ ”慌什么!“种师道呵斥乱跑的禁军校尉:”他们攻不进来。” 木兰忙上前对潘仲询道:“潘部将,山上恐有伏兵!” 潘仲询淡淡道:”观察使,白日种将军已遣人将山上搜个遍,放心吧,没有敌人!“说完,匆匆走开。 木兰恼恨自己没有后世的微光夜视仪,不然看上一眼就知分晓。 ”观察使,你也觉得山上不对劲?“杨重贵问:"我刚刚也觉得山上有人,就是看不清楚。“ ”不行,等下敌人合围过来,山上真有人往下冲必然抵挡不住。“木兰心里着急,问杨重贵:”杨部将,你有什么法子?“ ”最好带一路人马离开营寨,绕到山背后埋伏,若大寨被击溃也好有个照应。“杨重贵建议:”山里藏的敌人也看不清我们动向,可以杀他们个出其不意。“ 木兰点点头,嘱咐楚天:”去牵马,我去找种将军,等下一起去山后。“ ”好!“ 此时,营寨中所有人已进入备战状态,不得不说种师道统兵颇有一套,虽然猝遇强敌并未慌乱。 ”种将军,我想分兵一路绕道山后。“木兰开门见山道:”山里可能有敌人伏兵。“ ”观察使!你怎能疑神疑鬼,此山虽然不算大,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翻越,白日已遣人查看过,山中无人!“种师道笃定道:”莫要惑乱军心。“ 这话说的极重,惑乱军心论罪当斩,木兰一直压制的火气也上来了:”种将军,本使是北伐监军,有权查缺补漏,将军这话说的没道理,现在我以监军身份调集一万人马作策应。” 种师道眼角抽了下,他好不容易获得带兵打仗机会,还没痛痛快快打一仗,就被这小丫头败兴,黑着脸道:“既然观察使非得如此,也罢,潘仲询!调集一万人,交于观察使指挥!” “得令!”潘仲询巴不得把杨重贵打发走,只要杨木兰带兵离开,他肯定跟去。 片刻后,木兰带着一万精兵走出大寨,贴着山脚缓缓绕向王屋山后,一旦大寨四面受敌,他们将作为奇兵救援。 潘仲询看木兰和杨重贵带兵走远,才问:”将军,山上会不会真有埋伏?“ 种师道回头看看黑漆漆、静的吓人的山林:“不会,这一夜山上并无火光动静,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翻山过来,那丫头毕竟是个女娃胆小怕黑,不用理会。” ”是!“ 第243章 惊天大溃败 潘仲询负责西面防守,而种师道亲自对付南面和东面来袭之敌,北面则是黑越越无声无息的王屋山。 远处浩浩荡荡的包围圈正在缩小,刘政将马军排成横队,人人手持火把,看起来声势惊人,再加上马蹄前进的隆隆声,种师道这边的北伐军士卒脸已经紧张的变了颜色。 ”刘政这厮果然狡诈,他把乱兵驻扎在三十里外,正好超过斥候的搜索范围,以逸待劳,等我们该休息的时候发动进攻,还摆这种虚张声势的一字阵唬人。“种师道已经想明白刘政的战术,对潘仲询道:“他们此来肯定没有攻城器械,我们只管坚守不出,天亮时分他们必然退却,那时追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潘仲询领命去了。 又过了一炷香工夫,刘政乱军已经来到距离大寨一箭之地停下了脚步。 种师道站在寨墙箭楼上喝道:”逆贼刘政!你有负圣恩,造反作乱,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马军分开两旁,中间出来位身穿银盔银甲的将军,正是邵武大将军刘政,只听他喝道:”种师道,亏你好意思说什么圣恩,先帝下葬不过几天,赵宣义这黄口小儿就拿太妃开刀,这是为人子为人君做的事?“ ”刘贵妃下毒谋害先帝,诛你九族都不算冤枉,你还敢在此振振有词,简直不知羞耻!“种师道暴喝:”就凭你这点人手,还想跟本将军开仗,日出之时就是你丧命之际!“ ”哈哈哈!种师道,亏你是西疆边关大将,怪道你跟李继迁纠缠多年不分胜负,原来真是个不明事理之人,区区个小丫头杨木兰都能把李继迁灭掉,你却办不到,先帝怀疑你里通外国也不无道理,现在你跟我讲什么忠君爱国,真的很好笑!“ 几句话全部戳中种师道的软肋,西征军一举击溃党项人,也击溃了西疆守军的颜面,种师道苦心经营的大康第一猛将形象轰然崩塌,这也是埋在他心底对杨木兰最大的不满。 ”牙尖嘴利,有本事攻进来!“种师道有些气馁,他说不过刘政。 刘政微微一笑:“你以为挖几条壕沟,布置几道陷阱就能挡住我?来呀,让种将军见识见识!”说完手往下一挥。 伴随着怪异的嘶吼声,一群体型硕大的野猪从马群旁冲出来直奔康军大寨,有些野猪不慎踩如陷阱,里面的竹签钉子能伤到人,却伤不到这些野猪,很快嚎叫着跳出陷阱,用獠牙狠狠的撞击营寨的围墙。 这些围墙用的都是山上临时砍伐的灌木堆起而成,哪经得住野猪冲撞,很快被撞出不少漏洞。种师道只得将预备队调上来修复寨墙猎杀冲进来的野猪,一时间康军大营内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你就这点本事?”种师道看野猪被捕捉射杀的七七八八,鄙视道:“倒是给我们送来上等肉食。” 刘政并不生气,笑眯眯道:“种将军不必着急,这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正菜!”说完,手再次落下,身旁的王部张弓搭箭,猛的对空中射出一支火箭。 种师道看着空中燃烧的火箭,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夜里发火箭都是信号,通知远处的友军发起进攻或者撤退,刘政发的信号给谁看? 与此同时,身后黑漆漆的王屋山上也发出一支火箭,接着山坡上亮起无数火把,几乎照亮整个山脊,刘政派出的伏兵出动了。 杀! 只听山坡上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埋伏在山坡上的乱军士卒如猛虎下山般冲下来,轻易突破未设防的寨墙,冲进寨内。 北伐康军毫无准备,被山上冲下来的数千敌兵杀的手忙脚乱损失惨重,刘政看的哈哈大笑:”种将军,我这支奇兵如何?你搜山的斥候没找到他们,真是太可惜了。“ 刘政面色阴沉,他知道腹背受敌难逃一败,抽出腰刀大喝:”弟兄们,弓箭手守住寨墙,其余人跟我灭了这些耗子!“说完挥刀冲向敌兵。 整个大寨乱成一团,弓箭手各自为战,胡乱射向包围营寨的刘政大军,却只是徒耗箭矢。 刘政吩咐道:”放火箭,烧寨!" "得令!“ 王部将指挥重型弓弩手点燃弩箭头上布条,对准已经破烂不堪的寨墙射去,灌木搭成的寨墙顷刻成了火堆,站在上面防守的弓箭手来不及逃跑坠入火海,活活烧死,惨叫声不绝于耳。 潘仲询急了,寨墙外面的陷阱壕沟已经被野猪阵毁掉,寨墙再被烧毁,刘政的马军冲进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而种师道这边同样陷入苦战,这些从王屋山冲下来的伏兵,竟然跟北伐康军服饰一样,急切间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只看到一排排康军士卒倒地惨死。 “种将军,敌人脖子上有黑布条!”潘仲询冷眼旁观,终于发现敌人的秘密,他们脖子上拴了跟不显眼的黑布条,用这法子区分敌我。 种师道大喝:“杀脖子上挂黑布条的!” 很快,一群刘政伏兵被砍杀倒地,其余人见事不好立马把黑布条扯掉,这下双方谁也认不清谁,只剩乱砍乱杀,康军毕竟人多放不开手脚,伤亡迅速增多。 刘政见时机已到,拔出腰刀,大喝:”跟我冲!“ 战马越过已经被火烧塌的寨墙,冲进寨内,刘政摘下挂在马镫上的长枪,左攮右刺,杀的康军惨叫连连,剩余的康军眼看大势已去开始往山上奔逃。 ”谁敢逃!就给我死!“种师道红了眼,挥刀砍翻几个逃命的康军士卒,却有更多人往山上逃命,大势已去。 ”将军,咱们撤吧!”潘仲询挥舞大刀,砍翻几个刘政伏兵,护卫种师道撤退。 种师道长叹一声,只能上马且战且退,偌大营地被刘政的兵马占据。 刘政喝道:”弟兄们听着,捉到种师道者赏银千两,拿到他的头赏银五百!“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越来越多人冲向种师道退却方向,试图赚取这笔赏金,种师道和潘仲询被潮水般冲上来的乱兵围住,左支右拙狼狈不堪,眼看就要被俘。 幸好,杨重贵听到厮杀声带兵来救,乱兵猝不及防被杨重贵的长枪搠翻无数,发一声喊散开,种师道和潘仲询才借机逃出。 ”将军,跟我来!“杨重贵带着种师道和潘仲询策马急奔后山,后面的追兵被杨重贵带来的弓箭手阻住,射倒一片。 刘政见康军主力已经溃散,招呼追赶种师道的人撤回,免得扩大损失。 种师道、潘仲询跟着杨重贵来到后山的临时营寨时,身边剩下的人已经不足百人,大多数康军被乱兵冲散,只能四下胡乱逃跑。 木兰心情郁闷,这是她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兵败如山倒,这支曾经轻而易举灭掉党项的西征军,就象被投入绞肉机的肉块,很快被绞的稀碎。 ”观察使,咱们赶紧撤,乱兵随时会追上来 !“杨重贵满脸浴血,身上的铠甲被砍了不知多少口子,可见刚才战况的惨烈。 种师道耷拉着脑袋,心灰意懒精气神全无,半晌才道:”种某有罪,听凭监军处置,死而无怨。“ 木兰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把剩下的弟兄召回,重新组织起来,要快!“ 潘仲询却拒绝:“不行,乱军从东西北三面包围过来,就凭我们剩下几个人怎能再杀回去?” 种师道喝道:“我去!”说完,抢过一把长戟策马杀了回去,这次他存了必死之心,不管不顾向前冲杀,当着立毙,刘政乱军见他来势凶猛纷纷避让,被种师道率领的数十人轻易冲了过去。 如此一来,被杀散的康军看到主将英勇,奋不顾身来找寻自己,士气又恢复过来,跟刘政乱军捉对厮杀,战到黎明时分双方全都力竭,种师道负伤十余处,总算带着剩余的两万多人退回到王屋山南麓,木兰带兵据守之处。 第244章 逃亡时反击 昨夜一战,北伐康军损失惨重,出兵十万天亮时分只剩三万余人,而刘政的乱军仅仅损失万余人,连皮毛都未伤到。 “木兰,不好了,刘政乱军包抄过来。“楚天急匆匆从山坡上下来,她眼下的职责是监视刘政乱军的动向。 种师道全身浴血,须发都被染红,听到这话,毅然道:”观察使,你带人回撤,我负责断后,只要我有一口气,刘政就别想过王屋山!“ 木兰对种师道的怒气烟消云散,虽然这老头有点刚愎自用,但毕竟是条铮铮铁骨的汉子,错了不惜用性命改正。 ”将军,你是北伐康军将领,哪能由你断后,还是我去吧!“杨重贵受种师道的感染,上前请缨:“断后的任务交给我。” 种师道想了想,点头答允:“好,杨兄弟,老夫欠你的,多保重!”说完又对潘仲询道:“潘部将,你负责拦截东面过来的敌人,杨兄弟负责拦截西路敌人,若敌军势大切勿硬拼。” “得令!” “得令!” 两人各领五千人奔向王屋山两翼拦截刘政乱兵,种师道和木兰带着剩余的两万人向南撤退,刘政的二十万大军并非虚数,而是实实在在有这么多人,并且是倾巢而出,凭北伐康军仅剩的两万人根本不可能阻拦,但二十万人想迅速追上两万人队伍同样不可能。 杨重贵带着的五千人首先遭遇追兵,双方一言不发就杀在一起,幸好王屋山西麓地势狭窄,限制刘政乱军队伍展开,杨重贵这才勉强抵挡住对方冲击,经过昨夜战斗,双方拉起极高仇恨值,处处下死手,片刻间杀的血流成河。 而东路的潘仲询运气颇佳,刘政乱军的主力都在西路,他遇到的三千多马军,刘政想让这些骑兵快速追击康军,连护甲也未批戴完整,双方见面一阵斩杀,刘政的马军缺乏训练,倒下数百马匹后调头逃跑,潘仲询轻松获胜。 潘仲询本打算继续追击逃跑的败军,但手下劝阻:“部将,再往前追会被刘政乱军包围,咱们还是适可而止,先回去。” 潘仲询觉得有理,喝道:“撤!” 五千康军调转回头,急速追赶中军,潘仲询回到南麓出发点时,被西路惨烈的战斗吓呆,满地的尸体,五千断后的康兵几乎损失殆尽,带队的杨重贵已不知去向。 潘仲询想带队过去支援,又被手下劝阻:“部将,敌人势大,我们过去也是白白送死,将军吩咐我们退东路乱兵,如今已经完成任务,何必自找麻烦?” 潘仲询看看西路涌过来越来越多的刘政乱兵,浩浩荡荡看不见边际,只好摆手:“撤!” 此时,杨重贵依然在舍身厮杀,只是被乱军围住远处看不到,他在力搠数十人后终于力竭,被乱兵用钩镰枪抓住拖下马,捆绑起来押送到刘政面前。 “厉害,区区五千兵,就伤我万余士卒,阁下高姓大名?”刘政看杨重贵昂然不惧的样子,并未疾言厉色呵斥,此人武艺高强,有胆有识,若能拉拢过来,绝对是员虎将。 杨重贵啐了口,骂道:”乱臣贼子也配问某家姓名!” 刘政脸色阴沉,冷冷道:“本将军不问你也知道,你可是姓杨?” “不错,老子姓杨名业,你待怎地?” “杨业,你若降我,可以饶你不死,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哈哈哈!老子要是稀罕荣华富贵,就不来这战阵厮杀,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哈哈哈!” 刘政知道无法劝降,摆摆手示意杀了杨业。 “姓刘的,老子先走一步,你快点跟上来,不然爷爷走了个寂寞,哈哈哈哈!” 刘政脸色铁青,看来想策反这位康朝大将很难,用不着费口舌。 ”拖下去,斩!“ 潘仲询带着剩下的三千多人飞奔追赶前行一步的中军,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追上众人,种师道忙问:“情况怎样?” “我们挡住了刘政的马军,但杨部将那边恐怕凶多吉少。” 木兰心里咯噔一下,问:“你可亲眼看到杨部将身死?” 。。。。 潘仲询愣住,摇摇头:“没看到。” “糊涂!”木兰斥道:”种将军命你支援杨部将,缘何你的置若罔闻?“ ”这。。。末将知罪。“潘仲询认错。 ”潘美,你,你岂有此理。“种师道也很愤怒,质问道:”我不是让你去支援杨部将吗?“ ”敌人势头太大,我等根本冲不上去。“潘仲询道:”将军,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走罢!“ 木兰明白,杨重贵算是完了,虽然经过不同,但结果却不变,潘美没能营救杨业,导致其被俘身死。 种师道还想责备,木兰劝道:”种将军,有话回头再说,先撤。“ 兵败如山倒。 木兰从未见过数万人溃败时场面会如此混乱,若不是种师道连续派督战大刀队约束逃跑的康军士卒,刚刚组织起来的队伍又要土崩瓦解。 ”种将军,我们不能再走,这样会被刘政直接赶回开平城。“木兰提议:”不如分兵学党项人战术,袭扰刘政乱兵,减缓其推进速度。“ 潘仲询赞同木兰的提议:“末将愿带一千人马从侧翼牵制刘政。” ”那我也带一千人过去配合潘部将。“木兰道:”只放箭袭扰,拖延他们前进,不要正面交战。“ 种师道点头答允,嘱咐道:”观察使,千万小心。“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上阵迎敌,种师道很惭愧,但他作为主帅只能坐镇中军起稳定军心的作用。 木兰带着楚天点齐一千骑兵出战。 楚天抱怨道:”木兰,咱们去偷袭,带着气球车干嘛?跑不起来会拖累大家。“ ”等下靠近敌人时,你上气球负责观察刘政动向,若敌人主力在左侧就点黑烟,在右侧就点白烟,若要撤退就把两种烟同时点燃,我会按照你的指示前进。“原来木兰想让楚天乘坐气球瞭望敌情。 ”那你多加小心。“楚天说完,爬进气球吊篮开始生火,硕大的气球冉冉升起。 种师道看见气球升起,心里暗暗惊异,暗叹:终究还得用妖术。可他再无其他办法,只能任由木兰施为。 与此同时,刘政心情大好,简直好到想唱小曲,第一仗就赢得如此干净漂亮,大名鼎鼎的康朝第一战将种师道被打的大败亏输,说起来他刘政才配的上这个第一。 王部将忽然指着远处天空:”将军,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刘政眯起眼睛,手搭凉棚仔细观察看到飘浮在空中的气球,心里不由打个突,嘴上却不动声色道:”那是康军使的障眼法,吓唬人用的,不必理会。“ 话音刚落,斜刺里杀出一支康军骑兵,口中叱咤冲向乱军左翼,王部将忙指挥手下停止前进,同时竖起盾牌长矛,那群康军骑兵却不当真冲撞防线,放了阵箭就退去。 往复几次,刘政看明白这是康军的袭扰战术,吩咐王部将:”不必停下结阵,只管放箭射退他们便是,他们只是想拖延时间。“ 潘仲询再带人冲上去时,不等接近,就被乱兵密集的箭雨射退,袭扰战术失效。 木兰带的一千人正在待命,她让所有人在马尾后绑上长长的树枝,又命手下用布包住口鼻,众人不明所以,奇怪的看着木兰。 气球上的楚天点燃了白色烟雾,说明左侧敌军较为稀疏。 “弟兄们,跟我冲!”木兰一手提缰,一手挥长刀,双腿猛夹,雪麒麟稀溜溜嘶着开始冲锋。 马队冲锋时拖在后面的树枝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幸好众人蒙住口鼻,不然肯定被尘土呛到。 刘政乱军看到这么大声势都吓坏了,赶忙停止前进,调动人手往右翼加强防守,气球上立刻冒起黑烟。 第245章 炮队路坎坷 木兰看到烟雾颜色变了,立刻调转方向,改为右侧冲锋,如此一来,刘政乱军阵脚大乱,不但弓箭手跟不上节奏,负责防御的盾牌兵也不知康军要攻击哪里。 乱兵出现了空当,而这里就是木兰要攻击的位置。 这是木兰第一次亲自提刀上阵,周围马蹄隆隆,尘土飞扬烟雾弥漫,这让她想起自己那一世等候猎物时的兴奋心情。 杀! 木兰叱咤一声,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将军敢用命,士卒不偷生,康军一甩刚刚打败的颓势,无不奋勇争先,吼叫着杀入敌阵,犹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龙。 乱兵被打乱了阵脚,侧翼的缺口被康军骑兵如热刀划黄油切开个大口子,许多士卒被康军的气势震慑,害怕的丢下武器,四下逃窜,眼看先锋营乱成一团。 ”传令,大军停止前进,结阵防御,敢逃跑者,斩!“刘政眼看情况不妙,赶忙下令所有人停止前进,结阵迎敌。 木兰带着一千精锐反复冲杀,按照楚天的指示,总能找到敌军兵力最薄弱处,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倒在阵前的敌人就多达数千人,刘乱兵军心已散,无法组织起有效防御。 蓦得,气球上同时冒出黑白两色烟雾,这是撤退的信号。 木兰举起战刀,勒住雪麒麟示意停止前进,正冲杀的起劲的众骑士只好纷纷跟着勒住战马。 ”弟兄们,撤!“木兰挥舞战刀划了个圈,拨转马头往康军大队人马方向奔驰。 众人刚刚离开,刘政乱兵就推来体积硕大带盾牌的弩车,这些弩车一次可以发射十几支箭矢,射程极远,若不是木兰带人退的快,第一排弩箭就能射倒一半。 王部将扼腕道:“这群家伙怎地如此滑不留手,竟然全都跑了。” 刘政目光落在飘浮在空中的气球,他已经注意到战斗开始后,上面来回变换的两色烟雾,康军的骑兵似乎一直在按照烟雾调整进攻方向,包括最后撤退也是因为上面同时冒出黑白两色烟雾。 这一场交锋木兰带的千人队足足杀伤刘政乱兵三四千人,虽然对乱军整体影响不大,却重挫了敌人士气,刘政不得不命令原地扎营修整,也给种师道的大军留下喘息的机会。 楚天从气球篮里跳下来,兴奋道:”木兰,咱们赢了!“ ”赢了!“木兰满面灰尘,身上的铠甲溅满鲜血,军中所有将士再无一人敢小瞧这位身材娇小,容貌俊美的女孩,这是真的战神,面对数十万敌军,只带着一千轻骑杀伤数倍敌军还能全身而退,回溯以往似乎只有传说中的常山赵子龙做的到。 种师道也服了,原本他以为杨木兰只能靠邪魔妖术蛊惑人心,吓住敌人,想不到她竟然实打实的上阵厮杀,没有半点水份。 潘仲询上前祝贺:”观察使文武双全,末将佩服,只要有观察使压阵,我等必能反败为胜。“ 木兰摘下头盔,擦去面上沙尘,表情却很凝重:”刘政不是普通人,这次不过是打他个措手不及,下次未必能轻易获胜。“ ”对!“楚天补充道:”开始他们不知道我发的烟雾信号什么意思,后来就开始跟随我信号变化调动人马,还推出来弩车,幸好撤的及时。“ ”想不到刘政一直不声不响,带兵却如此厉害,怪不得先皇一直看重此人,大意,太大意了。“种师道长叹一声,无奈道:“如今我们只剩三万人马,如何抵挡得住对手十倍大军。” 木兰微微一笑:”刚刚挫了刘政锐气,如果他真如将军所说那么老谋深算,一定会停下来仔细研究对策,我们也有机会修整。“ ”双方人数差十倍,再修整又能怎样?“ 十则围之,种师道深知现在的人数比例,很容易被刘政乱军包围,到时只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木兰抬头看看天,计算下时辰,说道:”再过半个时辰,炮队就能跟上来,有他们在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乱军大营。 ”将军,末将有个主意!“王部将道:”康军靠天上那玩意儿指挥,才能准确找到我们的破绽,等下再开仗时,末将也带人在马尾拴上树枝扬起尘土,这样天上那人就看不到我们这边情况。“ 刘政眼前一亮,他正为无法消灭天上的斥候苦恼,大喜道:“好主意,种师道手上只剩两三万人,我们还可以多派人手制造烟雾,展开队形将他包围一网打尽,让这个康朝第一战将变成第一窝囊废!“ 哈哈哈!众乱兵将领闻言大笑,能把种师道歼灭必留名青史。 无数乱兵外出采摘枯树枝,半干的柴草,堆起一个个柴火堆点燃,方圆十几里都被浓烟笼罩,遮天蔽日能见度极差,再想通过高空观察刘政乱军动向已不可能。 木兰见状并不意外:”刘政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想出破解之法,气球没用了。“ ”先皇就是既爱他的才,又忧他的品,所以才把他放在南疆路赐于高官厚禄,还纳了其妹为贵妃,却不想反受其害。“种师道经此一败,脑筋清楚许多,也不再忌讳朝中大臣议论,对将军来说打胜仗是唯一正确答案,根本不用理会闲言碎语,若败了,不管打仗的姿势多正确多潇洒多有道德,都是废物。 楚天匆匆过来,面带喜色:”长辉回来了。“ ”谢天谢地!“木兰如释重负,她深知有炮火支援才能对付十倍之众的敌人,否则难逃被歼灭的结局。 欧长辉看到康军凄惨模样大吃一惊,匆匆过来问木兰:”怎么搞成这样?“ 木兰苦笑说了昨夜中计惨败经过,问:”你们怎么这么久才跟上?“ ”别提了!“欧长辉也一肚子火,”转运司谢大人被司马宰相上本调任别处,新上任的转运使卢大人说要正本清源,拒绝使用奇技淫巧,把炮队用的大车上的车簧全拆了,这一路上光大轴颠断两次,还砸伤了两名弟兄。“ 木兰一呆,她跟谢长亭关系极好,可以说她能走到今天有一半功劳归谢长亭,”谢大人被调到哪去了?“ ”听说去了许州作刺史。“ ”那不是被贬谪了?“木兰大怒,”司马靖凭什么?赵宣义是不是瞎了,听这老家伙胡扯!“ 欧长辉无奈道:”陛下刚登基不久,朝中之事多依赖两位宰相打理,若事事听王宰相安排,司马宰相肯定不满,所以就准了他的奏。” “岂有此理!” 木兰正在生气,探路斥候跑进来,惊慌道:“启禀将军,刘政分兵三路,正在形成合围之势,他们弄的到处是烟雾,完全看不清兵马调动。” 种师道看看木兰,问:“观察使,咱们还是撤吧,一旦被包围只有死路一条,这次我亲自负责断后。” 木兰问那斥候:“能不能查到刘政的中军位置?” “能,他们中军就在中路人马最后。” 木兰对欧长辉道:”最远射程,来个直捣黄龙!“ ”是!“欧长辉领命出去,推动破烂不堪的炮车调整方向和仰角,然后将大车驻锄敲入土中,这样就不会因为后坐力改变瞄准方向,下次发射只管填药装弹。 种师道问木兰:“这里距离刘政中军几有二里,再强的重弩也射不了这么远,此物能行?“ ”没问题,所有人牵住自己的马!“木兰大喝,炮声很容易惊扰马匹。 欧长辉熟练的将两份药包塞炮膛,又把开花弹塞进去,夯实,插上引信,随手点燃,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也不知他练了多少回才如此熟练。 轰隆! 度山炮打响的时候,站在附近的种师道觉得自己脸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两份药包是度山炮能承受的最大装药,如果再多会直接炸膛,发射的威力同样惊人,那些从未见过全威力度山炮发射的康军士卒吓的跌倒在地。 第246章 突然的大胜 开花弹呼啸着越过前方乱军头顶,直奔中军方向,将负载粮秣的大车砸的稀碎,又在地上滚了几圈轰然炸响。 这一炮就把乱军的粮草毁去大半,负责押送粮草的士卒非死即伤,惨不忍睹。 刘政跟王部将全都吓傻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命中拉着辎重的大车,无数激射的碎片雨点般四下散射,当场射伤射杀周围数百士卒。 ”后队变前队!弩车上去断后!后撤!“刘政急了,若是再被打中几次,整个大军非得崩溃不可。 带有盾牌的弩车被推到最前面,对着康军方向发射重弩,但毕竟距离太远,射到对方身旁已经没有杀伤力,被康军轻易拨打掉。 木兰看到弩车,对欧长辉道:”打掉弩车!“ ”好嘞!“欧长辉降低炮口,装入一份火药,于是度山炮变成了直瞄的加农炮。 轰隆! 刘政自认为无敌的弩车如中炸雷般化成无数碎片,躲在弩车后的士无一人幸免,如此威力足够让最勇敢的将士胆寒,乱军发一声喊,丢下兵刃撒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种师道服了。 原来炮队战力威猛至斯,有这些家伙开路,还打个什么劲? 站在旁边的潘仲询瞧出便宜,催促:“快追,接着打,别让他们跑了。” 欧长辉郁闷道:”追,凭这破车怎么追?” 这时,众人在注意到因为连续发炮,装在炮身的大车车轴已经断成两截,别说追,就连站也站不住。 好在刘政乱兵军心已乱,无人思考为何康军停火,只管没头没脑逃窜。 硝烟逐渐散去。 地上到处是乱兵的尸体,有的是被康军放箭射死,更多的却是因为视线不好被自己人推倒踩踏致死。 二十万人溃败跟十万大军相比不是简单的乘以二,而是巨大的混乱,无论刘政如何派大刀队制止溃逃,都无法阻止溃败的队伍,直到日头偏西才止住颓势,清点完毕,二十万大军竟然只剩不到十万。 刘政听完王部将的回报,脸皮一阵抽搐,原本今日有望彻底歼灭康军,最后竟然被打成这副惨状。 “将军,咱们怎么办?”原本机智狡猾的王部将也没了主意。 刘政思忖良久,才道:”化整为零,退守王屋山,康军炮火虽然厉害,也打不到山背后,我们就在那跟他们周旋。“ ”是。“ 康军大营中。 种师道遗憾道:”可惜,若是炮车结实些,跟上去再发几炮,就能彻底击溃刘政乱军,可惜呀。“ 木兰想起司马靖也恨的牙根痒,这老东西什么时候捣乱不行,非得动转运司。 “等着打完刘政,回去跟他讨个公道。” 斥候来报:“启禀观察使,将军,刘政乱兵已经退入王屋山安营扎寨。” 种师道立刻明白刘政的心思:“他想借着山体掩护抵挡炮火袭击,看样子还想卷土重来。” 欧长辉不屑道:“重来几遍结果也一样。” 木兰却没欧长辉的底气,摇摇头:“今日炮战能有此效果,只是因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刘政此人足智多谋,很快会想出破解炮战的法子,虽然今日获胜,但他们至少还有十万人,力量依然比我们强的多,不可小觑。” 潘仲询同意木兰的看法,点头道:“今晚刘政一定会派人来偷营,务必小心。” 楚天问:“潘部将为何这么说?今日他们大败,怎么还敢主动出击?” ”越是败了越要主动出击,否则军心涣散,后面会更麻烦。“种师道解释完,下令:”还是在营帐四周布下陷阱壕沟,双倍岗哨警戒。“ ”是!“潘仲询领命出去。 木兰则跟楚天回到自己帐篷,楚天问:”木兰,今天你上阵冲杀害怕吗?“ ”害怕。“木兰坦然承认:“这是我第一次亲自带这么多人上阵厮杀,亲手斩杀这么多人,很怕。” “其实,我也害怕。”楚天抱着肩膀道:”打仗好吓人,才一天时间就死了这么多人,值得吗?“ 木兰被楚天说的有点茫然,是啊,值得吗? ”朝中大臣不信任我们,甚至故意拆台,赵宣义那小子还装腔作势,让人讨厌!“楚天提议道:”要不,咱们回洪都镇吧?他们爱怎样怎样,不管了!“ 木兰沉默良久,摇摇头:“楚天,你相信人是有天命的吗?” “天命?” “对,就是你必须做,并且不能拒绝的事。” 楚天思索片刻:“什么事不能拒绝?我想不出来。” “当初,你跟你娘流落在碧山镇,被蒋万生欺骗,假如你不管母亲离去,他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那怎么行?谁能不管自己娘亲!”楚天立刻炸毛:“那还是人养的吗?” 木兰笑起来:“对,这就是一种天命。” “好吧,那你的天命是什么?“ 木兰看看手指上的戒子,这回戒子安安静静,没有出现闪光之类异状,”我猜是让我在这一世有所作为。“ “你已经很有作为了,大康第一而且是唯一女官,不但武艺高超还能带兵打仗,全天下女子有谁能跟你相比?” 木兰摇摇头:”天下很大,人也很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可不敢自称第一。“ 两人聊了一阵,木兰倦意涌来沉沉睡去,这次她又做了那个梦,梦中耶律迟丽华的身影更加清晰,而倒在她铁骑下的尸山血海以及喊杀声似乎比上次规模更大。 不对!木兰蓦得醒来,这不是做梦,周围真的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刘政乱军果然如种师道所料开始夜袭。 楚天和木兰急忙披甲戴盔道,等两人来到寨墙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种师道和潘仲询各自指挥一边,全力阻击冲上来的敌军。 木兰上前问种师道:”情况怎样?“ ”能顶住!“种师道沉着道:”刘政这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至少派了一多半人偷营,不过他忌惮咱们炮火厉害,不敢把弩车推上来,人也布置的很散。“ 木兰顺着种师道手指方向望去,前来偷袭的敌人很少聚集在一起,两人之间至少间隔七八步,心里不由赞叹:刘政果然是个人才! 后世的军队花了许久才研究出队形散开的战法,防止被热兵器集中火力团灭,刘政只是吃了一次亏就想出破解之法,实在难得。 欧长辉对着冲上来的敌人开了几炮,只炸伤炸死十几人,战果差到他难以置信,这么打下去,开花弹很快就消耗干净。 ”楚天,去告诉欧长辉,别开炮了!“ ”好!“ 种师道胸有成竹道:”观察使,刘政的新战法虽然能避开炮火,却不适合攻城拔寨,你看!“ 站在寨墙上的康军不停射箭,箭雨落在冲上来的乱军中,不断有人倒地,乱军本可以集中队伍用弩车盾牌防护,但集中起来会被康军的火炮消灭,散开又不能抵御弓箭,陷入两难。 ”他们要退了。“种师道嘴角露出笑意,营寨外又留下数千乱军的尸体,不管谁指挥冲锋都得下令撤退。 果然,一阵急促的锣声远远传来,冲锋的乱兵如逢大赦调头逃了回去。 ”哼,还以为刘政有多大本事,不过如此。“种师道吃了刘政大亏,心里一直郁闷,总算正面打败他一回,出了口恶气。 木兰看着退却的乱兵若有所思,如果刘政能这么快想出分散队形避免火炮炸伤,不应该作这种无谓的攻击,他到底想干什么? 潘仲询过来奏报:”将军,乱军撤了。“ ”好!“种师道哈哈大笑,”本将军早料到他会偷营,他还真来送死,之前偷袭得手不过运气好罢了!今晚他们必然难以再战,回去歇着吧!“ “得令!”康军上下一片欢腾,这是北伐以来的首次大劫,压抑在心头的大石瞬间搬去,疲劳感立刻袭来,有的士卒靠在寨墙上就睡过去。 第247章 被惨痛逆转 夜里,木兰和楚天继续在营中巡视。 楚天目力极佳,她远远看到不少乱军”尸首“似乎并未死透,有的竟然会翻身甚至缓缓爬动,忙提醒木兰:”外面好多人装死!“ 木兰立刻明白过来,这是缓兵之计! ”种将军,有诈!“ 木兰话音刚落,外面又有了动静,许多”尸首“身上竟然开始冒烟,浓浓的烟雾包围住康军营地,负责瞭望的士卒视线受阻,连寨墙外十步都看不见。 原来,刘政乱军刚刚发起的自杀式冲锋,不过是佯攻,一方面测试松散队形是否能应对火炮,另一方面则是让人带着发烟之物冲到寨墙外点燃,用烟雾包围康军大营,这样康军等于眼睛瞎掉,难以组织有效防御。 喊杀声再起,这回种师道脸上也变了颜色,刘政人马比自己多数倍,如果短兵相接,最后结果不言自明。 第一队乱兵先锋爬上寨墙时,木兰就知道大势已去,康军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数倍于己的对手,康军完了! 不知何时弩车又被推了上来,无数箭矢飞蝗般落在中军附近,康军士卒犹如割麦子般一片片倒下。 潘仲询也被冷箭射中肩膀,被两名手下扶着退下来。 种师道明白自己败局已定,只能趁乱军合围大营前,组织剩下的人手突围。 欧长辉还在操炮发射,这回他的目标是康军自己的寨墙,连同蜂拥而入的敌军被开花弹炸成碎片,直到打完最后一发开花弹。 楚天在乱军中找到欧长辉,拉着他就走:“快走,木兰让我们撤上王屋山!” 噗通! 康军大营的寨墙被大批弩车同时冲击,全部倒塌,弩车发射的箭矢雨点般落在康军队伍中,一片又一片,营地中的康军被彻底歼灭。 刘政策马跟上来,看到堆积如山的康军尸体,哈哈大笑道:”种师道,这回看你往哪跑,传令,活捉种师道者赏银五百两!死的减半!“ 此时,木兰、种师道等人已经沿着王屋山北麓缓坡一路向上爬去,此时,幸存的康军只剩不到两千。 众人爬到山坡高处,望着山脚下熊熊燃烧的大寨,相对无言。 种师道脸色阴沉,突然拔出腰刀就要抹自己脖子,幸亏楚天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腕,喝道:”使不得!“ “放手!”种师道万念俱灰:“陛下交给我十万大军,如今剩下这点人马,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在世上,让我随弟兄们去算了。” 木兰怒道:“种将军,你若自杀只能算个懦夫,我们剩下这些人怎么办?活着的弟兄怎么办?” “我。。。”种师道看看木兰,无言以对。 ”我们至少还有两千人,有人在就有机会!“木兰坚定道:”死了才是真的认输!“ 种师道长叹:”我承认不如刘政,他的谋略战法都在我之上,大康第一将应该是他。“ ”现在说这个干吗?“木兰斥道:”那不过是些虚名,怎么保住剩下的两千人才是根本!“ 潘仲询提醒:”刘政乱军之前在山上埋伏一哨人马,不如我们也躲进那里面,他们人多进入洞中作战便没了优势,不过,万一抵挡不住,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走,就去那里!“种师道横下一条心,直奔那个仙王洞。 欧长辉回头看看山下化为灰烬的营寨,心痛道:”度山炮没了。“ ”只要人在,什么都能找回来。“木兰安慰道:”你把开花弹打完很好,至少他们不能用度山炮对付我们。“ 刘政摸着度山炮已经冰冷的炮身,念上面的铭文:“度山炮,原来就是这东西,好厉害,若是被他们多备上几门,胜负就难料了。” 王部将道:“启禀将军,卑职搜遍大营,没有此炮的弹丸,想必被销毁或者用完了。” “哼!想的倒周全,给我把王屋山围了,一个也别放跑!给我查出使用此炮之人!” “得令!” 开平城,紫宸殿。 诚宗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王屋山大败的消息已经传来,所有的文官都缩着脖子犹如鹌鹑,没想到刘贵妃的兄长如此犀利,竟然把号称大康第一战将的种师道打的大败亏输,听信使的意思似乎是团灭了。 “怎么,今日上朝大家都忘了带嘴来?”诚宗觉得气氛凝重,开起玩笑。 司马靖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讲!” “种师道出师不利,实在有负皇恩,不如将其拿下押送回京,另派一支兵马,前往王屋山支援。” 诚宗正有此意,问:“可有合适人选?” “这个。。。”司马靖看看王安邦又看看寇阳,说道:“推荐人选之事还是歩帅拿主意的好。” “寇爱卿,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启禀陛下,臣以为出师不利未必是种将军等人不尽力。”寇阳淡淡的看了司马靖一眼。 诚宗一愣问:“那是为何?” “老臣听说北伐军出征后,吏部尚书就将转运使谢大人调离,让其去任许州刺史。” “此事跟王屋山大败有什么关系?”诚宗听的一头雾水。 寇阳道:”谢大人调离后,他一力推举的车簧也被废除,现在开平城除了官宦家中坐车,都不准再用车簧,所以前往王屋山运送辎重补给的车辆损耗严重,北伐军需要的度山炮也因此送不过去,恳请陛下明察。“ 诚宗大吃一惊,瞠目道:”余文广!“ ”臣在!“余文广吓的屁滚尿流,挤走谢长亭是司马靖的主意,他不过是走走流程,这回怕是要成扛雷的。 “你好大胆子,为何调任转运使的事不上奏朕?” 余文广两腿一软跪倒在地:“陛下,臣,臣只是受司马宰相之命,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私自调任朝中大臣。“ 诚宗按住怒火,问:“司马宰相,这是怎么会事?” 司马靖不慌不忙道:“启禀陛下,此事确实是臣所为,但并非为了臣的私利。” “此话怎讲?” “陛下,还记得转运使谢大人说过,并非是他想出来的车簧之术,而是杨木兰观察使?” “是又怎样?”诚宗强按心头不耐问道。 “杨观察使善使巫蛊之术,虽然可以赢得胜仗,方便出行,但臣等肉眼凡胎,无法查明其内心所想,所以,陛下登基之前,臣为了稳妥起见,将杨木兰的车簧之术暂时禁止,跟其过从甚密的谢大人调离要职,以免京城所有车辆都被其控制。”司马靖说的坦坦荡荡,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 “岂有此理!”诚宗直接服了司马靖的脑回路,“区区一个铁打之物怎能被旁人控制,司马宰相堂堂朝廷重臣,岂能信这些神神怪怪之说?”诚宗跟木兰相处久了,当然知道她是什么人,什么性格,听完司马靖的话只觉荒谬绝伦。 王安邦出班奏道:“陛下,老臣觉得司马宰相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杨木兰能让布作的口袋飞上天,未必不能让铁做的车簧控制车辆,军国大事还是小心点好。” 寇阳斥道:“若铁制的车簧能被杨木兰控制,那岂不是所有禁军兵刃都用不得了?简直荒唐!” 司马靖却一本正经道:“寇大人言之有理,杨木兰曾经任军器监作院监判,从她那里流出的兵刃也得细细盘查才对。” 寇阳大怒:“司马靖,如今北伐军大败,你不思为君分忧,反而妖言惑众,是和居心?” 司马靖看不起武将,被他一说当场翻脸:“寇阳,你说什么?” “够了!”诚宗用力拍下龙书案,不料震得手疼,寻思以后得弄个惊堂木之类的东西。 第248章 围攻仙王洞 “朕问的是何人可以带兵支援北军,谁要你们在此瞎扯?” 很少说话的马帅高敛忽然躬身施礼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如今能解王屋山之急的只有北疆守军,他们常年与金人周旋,最能征战。” “不妥!”寇阳反对道:“金人一直对我大康虎视眈眈,这才消停了两年,若从北疆撤走主力,万一被金人得知,立时兴兵作乱,到时我等会腹背受敌,万万使不得。” 司马靖冷笑:“步帅,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要对刘政认输才行?” 诚宗脑袋一阵发晕,正要呵斥,枢密使张天正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有建议。” “讲!” “臣之前听汝州兵马总管秦风火说过,杨木兰在家乡洪都镇一处叫度山谷的地方,将李靖带去的禁军打得大败,听说他们只有区区数十人,臣建议陛下速速下旨,命洪都镇杨木兰旧部前往王屋山支援,一来可以救急,二来可以避免他们这些人盘踞在北疆做大。” 张天正的提议立刻得到王安邦的支持:“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司马靖也同意这个提议。 诚宗大喜:“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可以,那朕就下旨,命他们八百里加急,前往王屋山!” 北伐军仅剩的两千人,全都聚集到王屋山的仙人洞中躲避乱兵围剿。 种师道一语成谶,仙王洞只有一个出口,里面深入地下数百米,到最深处已经是地下暗河,绝对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完了,我们要困死在这。”种师道连番受到打击,变的心灰意懒。 木兰却很高兴,“有水就不怕。” 潘仲询清点过剩余的官军以及剩余的物资,所有口粮加起来只够大军两天吃食。 唯一的好消息是刘政乱军被堵在山洞口无法攻入,他们尝试放火,熏烟都因为仙王洞太深无法奏效。 刘政听说怒道:“早知如此,出来时把山洞堵死算完,便宜了这帮家伙。” “将军不必担心,他们匆忙间躲进去,想必没带多少食水干粮,只要我们死守洞口,用不了三天,他们不投降就得饿死。”王部将信心满满。 “不错,差点忘了这事,这些家伙躲进了死地,哈哈哈,来人,通告全军每人赏银五两,犒赏三军!” 一时间欢声雷动,原本对刘政不看好的士卒经此一役信心大涨士气高昂。 王部将趁机劝道:“将军,既然咱们已经反了,不如竖起自己的旗号,也省的师出无名。” “依你之见,该立什么旗号?” “将军姓刘,与先汉同一姓氏,不如将军自称后汉之主,接管大康江山也是天经地义。”王部将道:“正好借此大胜的机会昭告天下,壮我大汉声势。” “说的好!”刘政大喜,他只是因为胞妹下狱担心被株连,仓促举事,并没想那么远,王部将的提议简直说到自己心里:“既然我是汉主,你就是朕的开国大将军!” “多谢陛下!” “哈哈哈!”刘政大笑:“给朕准备好滚木礌石,只要种师道敢露头,就给我活埋他们!” “遵旨!” 刘政被众人一顿阿谀奉承,美滋滋几乎飞上天,对困在洞中的两千康军也不那么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打进开平城,活捉赵宣义的念头。 仙王洞深处,负责看守洞口的士卒匆匆进来,禀告道:“将军,乱军在洞口设置滚木礌石,弟兄们上去五人被当场砸死两人,外面出不去了。” 种师道面无表情点点头,“知道了。” 火头军过来禀告:“将军,还剩下两袋生面,三袋生麦,可以放水里煮了,或许能坚持半日。” 木兰跟楚天同时跳起来,制止:“不准煮麦子!” 火头军一楞:“若不煮麦子,今晚就没的吃。” 木兰对楚天使个眼色,楚天会意,立刻去找洞中平坦地方。 “把生麦送到我这,吃的东西不用你们管。“ 种师道点点头:”照观察使说的做。“ 火头军只好叫来两人,将剩下的三袋麦子搬到楚天刚刚找到的平地。 ”好了,你们回去忙吧!“木兰打发走三人,忙从口袋里掏出麦子察看,麦子的胚芽完整,能作为种子,木兰的心才放下。 楚天和木兰协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刨出沟穴,种下麦种,木兰心怀忐忑的用戒子的幽幽光芒照射种下去的麦种,只见麦芽破土而出顺利结穗。 ”得救了!“楚天大喜:”这些麦种全种下去,足够大家吃的。” 木兰抹去额头的汗珠:”如果刘政不走,我们恐怕要没完没了种麦子。“ 种师道看到突然冒出来的粮食,大吃一惊:”观察使,这些粮食从何而来?“ 楚天抢着回答:“刚刚我去洞底暗河处搜寻出口,发现的粮食,可能是别人藏在这里躲避战乱的。” 木兰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天意,真是天意,老天不想看我走投无路!”种师道信以为真,感慨道:“有粮食就可以跟刘政再周旋一番。” 潘仲询看到粮食心里却十分疑惑,他也带人搜索过洞底,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哪来的麦子,想到这他心里一动,莫非杨木兰真的如传言会巫蛊之术,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变的粮食?于是他悄悄拿了几棵麦穗,凑到火光下观察,金灿灿颗粒饱满,似乎刚成熟不久,放在火堆中烤,很快冒出特有的香味,并没变成他想的爬虫之类恶心东西。 两日后。 刘政命人继续在洞口生火往洞中灌烟,洞内依然毫无反应。 “陛下,里面的人大概饿死了,不如咱们封死洞口继续前进?”王部将提议道。 “不行,必须把洞内这些人全部消灭,免得我们前脚刚走,后面他们从别处逃出跟来找麻烦。”刘政做事谨慎,不愿留下首尾。 王部将只好派十几人进洞搜索,不料刚进去就被一阵乱箭射中,当场死于非命。 ”哼!朕早知道他们是装死!“刘政大怒:“点火,往洞深处扔,就不信熏不死他们!” 然而扔进去的柴火滚不多远,烟就开始反噬,洞内的风向是向外吹的,烟熏不起作用。 王部将觉得十万大军驻留在此掏山洞有些浪费,建议:“陛下,不如兵分两路,留下一万人在此剿匪,其余人继续前进去开平城,再耽误时间恐怕赵宣义会从别处搬来援兵。” “放心!赵小儿唯一的底牌是北疆守军,但是他不敢轻易动那里的兵马,若被金人发现北疆守军撤了,立时会发兵南下,他不敢!”刘政击败种师道信心大涨,非常自信:“里面这些家伙没有粮食,最多再坚持两天就可不攻自破。” 王部将见刘政不听劝告,只好从命,刘政自从被称为后汉之主,眼见着膨胀起来,不再听人建议,变的刚愎自用唯我独尊。 然而,又过了两日,洞内的种师道残部依然顽强抵抗,王部将派人冲杀几次,再次被射退,白白搭上十几条人命。 这下刘政的脸挂不住了,按他计算洞内躲藏的几千人早该吃光粮食,受不住饥饿出来投降,甚至发生哗变把种师道绑了献出来,怎么这帮人如此耐饿? “陛下,咱们带的粮草也不多了,王屋山附近没有补给之处,还是尽早找个近处城镇攻打下来补给吧?”刘政手下众将纷纷恳求大军拔营,再耗下去先受不住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第249章 非一合之将 刘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思忖片刻终于下令:“兵分两路,王将军,你带一万人,给我钉死洞里这些家伙,其余人继续前进!” “遵旨!”王部将无奈,看来打破开平城的功劳没了。 而其他人则如释重负,这几日连续攻打仙王洞始终不能建功,大夥儿心里都有点毛毛的,几千人躲在洞中早该饿死才对,里面别是真有仙王什么的帮他们吧? 刘政乱军拔营出发,直扑开平城,王部将则带着剩下的万余人守着仙王洞,跟里面的人死磕到底。 又过了一日,山下斥候来报:“将军,北边过来一哨人马,看起来象是禁军。” “什么?”王部将大吃一惊:“北疆守军南下了?来了多少人?“ ”不多,大概几百人。“ 王部将这才放下心,区区几百人对自己的万余人,等于以卵击石,吩咐道:“来人,派两千人上去灭了他们!” 手下领命去了。 过了没多久,就听到山下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刚刚探路的斥候满脸是血逃回来,惊慌道:“将军,不好了,那些人也有度山炮,第一轮炮击就打死咱们大半弟兄,挡不住!” 王部将赶忙亲自领军下山迎敌,只见对面的禁军盔明甲亮,队形整齐,后面的帅旗上写个大大的杨字,而为首将领却是个看起来吊儿郎当,表情浮夸的小胖子。 ”你们是何人?”王部将催马上前喝问道。 那小胖子乜斜的上下打量王部将,问道:“你又是谁?” “本将军乃后汉之主刘政开国大将军王福山,速速报上名来!” “哈哈哈,原来你就是反贼刘政的队伍,本来还担心打错了人,那没错了,我乃洪都镇春生武馆首届弟子,杀胡大会首届冠军,度山谷首席保卫之武小富是也!还不速速下马受缚!” 王福山一愣,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介绍,又问:“为何你挂的帅旗姓杨?” “因为我老大姓杨名木兰,听说你们仗着人多在此找我老大麻烦,我这度山谷首席保卫义不容辞,受死吧!”武小富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王福山还以为他要冲上来,不料武小富却拨马让到一旁。露出后面一排黑洞洞的炮口。 萧广山在旁指挥炮手,喝道:”开炮!“ 轰轰轰! 一阵雷鸣般的炮声响过,王福山带下山的上千人被炮火覆盖,当场炸为肉糜,武小富带来的度山炮显然又有了进步,不但直射的火力威猛,落地后爆炸的杀伤范围也更大。 王福山被这次齐射吓的肝胆俱裂,刚刚只是听手下说折损两千人,跟自己亲眼看到完全两种感觉,他知道大势已去,别说武小富带来几百人,就算只有十几人,他们也挡不住,唯一的出路就是跑! 武小富笑吟吟的看着王福山狼狈逃窜,转头对萧广山道:”广山,别让他跑了,敢欺负我们家木兰,必须给全部解决。“ 萧广山点点头,亲自操炮瞄准逃跑的王福山,度山炮瞬间打响。 ”轰!“ 这一炮直接命中王福山,将他连人带马打成肉酱,开花弹再次炸响,又解决了附近数十人,刘政乱军见状吓破了胆,乱喊乱叫四下逃命。 武小富吩咐道:”抓个舌头回来!“ 立刻有春生武馆的学院赶上去,拿住一名吓的站都站不稳的乱兵,带到武小富面前。 ”我问你,杨木兰在哪?“ ”小,小的不知道。“那乱兵早吓的魂飞天外,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萧广山心思细密,问道:”种师道种将军在哪?“ ”在,在,种将军在山上的仙王洞里。“ 武小富如释重负,说道:“广山,咱们没来晚,走,上山!” 又是一阵炮火洗地后,刘政留下的一万人作鸟兽散,他们已经见识过度山炮的厉害,谁也不想死无全尸。 武小富往仙王洞内看了看,里面突然射出一支冷箭,差点射中他脑门,武小富大骇叫道:”别射,自己人,我们是杨木兰的手下!“ 过了片刻,洞内传出木兰的声音:”外面是谁?“ 武小富认得木兰的声音,大叫:“监判是我,武小富!” “小富?你们怎么会来?”木兰觉得奇怪,虽然她听得出武小富的声音,但刘政狡猾多端,不得不小心点。 萧广山也说道:”木兰,我是广山,出来吧,我们是奉旨而来。“ 木兰这才带着众人陆陆续续从仙王洞中走出,武小富和萧广山没想到洞里藏了上千人,惊道:”里面这么多人?“ 欧长辉看到武小富和萧广山分外亲切上前跟两人互相拍肩膀问候。 武小富看到耶律楚天,笑道:”你们全在这儿,太好了。“ ”小富,你们是奉旨而来?“木兰问道:”陛下怎么说?“ 萧广山提议道:”木兰,你们在这洞中多日,看弟兄们状态都不好,不如先扎营安顿好,慢慢再说?” 木兰吐吐舌头,两千多康军躲在洞中困守多日,此时连眼睛都睁不开,这几日全靠煮麦子过活,早已困顿不堪,只有她跟种师道等人有火把照亮,眼睛才无大碍。 武小富自豪道:“我们把乱军打跑,正好占了他们的营地,里面的东西大夥儿只管随意取用。” 种师道摆摆手:”潘部将你带人先下去。” 潘仲询拱手领命而去。 萧广山在军中已久,听说过种师道大名,忙上前见礼:“参见种将军。” “你是。。。?” 木兰笑道:”他叫萧广山,原来是我爹手下,现在是我度山谷的保卫首领,我都叫他广山哥。“ 种师道见萧广山跟木兰十分熟稔,不敢怠慢,回礼道:”原来是萧兄弟,不必多礼。“说完又看看趾高气扬的武小富,问:”这位是。。。?“ ”哦,他是春生武馆的学员,我闺蜜燕珍珠的丈夫武小富。“木兰看武小富神气活现的样子,故意踩他一脚。 武小富一听果然蹦高,气道:”什么,什么?我还是军器监作院的器丞,我也有官身好不好,怎么还把珍珠排我前面了,我武小富手不要面子吗?” 哈哈哈! 楚天跟木兰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 木兰对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种师道重新介绍:“这位是木兰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军器监作院器丞,正九品大官!” 武小富很配合的挺胸抬头作器宇轩昂状。 种师道看明白了,他们这些人是非常要好朋友,不禁莞尔道:“原来是武器丞,失敬失敬。”跟这些年纪轻轻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在一起,种师道这几日郁闷的心情渐渐缓和,想想十万大军出征,最后被人杀到只剩两千,迫不得已藏进洞中,若不是杨木兰找到洞中藏粮食的地方,恐怕早已灰飞烟灭,种师道心中滋味难以名状。 木兰看种师道神情落寞,安慰道:“种将军,咱们还活着,人只要活着就有将来,就有翻盘的机会。” “有吗?”种师道苦笑:“刘政此人如此奸狡,我看大康战将无出其右,这回开平城悬了。” 楚天不服气道:”种将军,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别忘了咱们也打过胜仗,只是双方人数过于悬殊才败的,下次跟刘政打仗多留个心眼,他别想那么容易获胜。“ 种师道大败之后,性情跟着变化,再无骄狂之气,躬身道:”受教了。“ 楚天见他如此谦虚反倒不好意思。 一行人来到刘政的军帐中,只见吃食用度一应俱全,火头军已经忙着开火造饭,众人在洞中困守多日只靠煮麦子活命,见到荤腥已经饿得垂涎欲滴。 木兰武小富等人自行安排休息,而种师道则去查问军中补给状况。 第250章 再帮他一次 潘仲询道:”将军,刚刚卑职命人点查过,乱军逃的匆忙粮草未及带走,这些足够弟兄们吃上月余。“ ”那就好。“种师道点点头,最急迫吃饭问题迎刃而解,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管回京请罪还是追击刘政乱军,都少不得跟他们交战。 种师道思忖良久,说道:”请观察使过来。“ 潘仲询犹豫下,低声道:”将军,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讲?“种师道看看潘仲询。 ”是,不瞒将军,卑职此前进仙王洞探查过所有洞窟巷道,里面绝对没有粮食。“ 种师道意外的看看潘仲询,问:”你是说粮食是观察使凭空变出来的?“ ”卑职不敢妄言,朝中百官都传观察使会使邪术,这无缘无故出来的麦子定是邪术所造,吃下去也不知会不会有事。“ ”你我都吃了多日,不是好好的?“种师道叹道:”何必再纠结这些。“ ”卑职可不敢吃那些凭空出现的麦子,而是吃的火头军剩下的炊饼,将军,咱们打败仗丢的是自己的脸,但是跟妖孽为伍丢的可是身家性命,甚至江山社稷。“潘仲询越说语气越严重,最后几乎变的森然。 种师道回想洞中种种,这些麦子来历确实可疑,分明是杨木兰拿去的那几袋麦子变出来的,这是巫蛊之术无疑! 潘仲询看种师道神情迟疑,继续说道:“将军,不如我们带着剩余的人,绕开刘政乱兵,先行赶回京城复命,陛下问起就说中了杨木兰的巫蛊之术,所以才被刘政伺机打败,我们抢先回京救驾,想必陛下不会问责我等。” 种师道眉毛跳了下,淡淡道:“潘部将,你刚才说的,我只当没听见,如果不是杨木兰,如今你我不是尸体就是刘政的俘虏,你居然想插赃嫁祸给恩人,还算个人吗?” 说罢,锵的一声拔出腰刀,猛的砍掉桌角:“念在你我同袍多年,此事本将军饶你这回,再敢出这种绝户主意,定斩不饶!” 潘仲询没想到种师道说翻脸就翻脸,忙躬身赔罪:“将军息怒,卑职知错,以后绝不会再说。” “出去!”种师道下了逐客令。 木兰跟楚天走进军帐,正看到灰头土脸的潘仲询狼狈逃出去,连招呼也不跟两人打,楚天问:“种将军,潘部将这是怎么了?” “没事!”种师道强压怒火问:”住处安排好了?“ ”好了!“木兰笑道:”我们的辎重被刘政放火烧得干干净净,想不到他送的比我们带的还好,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种师道脸上表情一缓,微笑道:”观察使不管何时都能有说有笑,老夫自愧不如。“ 稍后,武小富、萧广山和欧长辉一起走进中军帐,欧长辉问种师道:”种将军,刚刚看到潘部将带着一队人骑马走了,他要办什么差事?“ 种师道大惊:”不好,他要逃跑!“ 众人急忙赶到拴马的地方,几名看管马匹的士卒已被杀,所有马匹一概不见,全都被潘仲询带走。 木兰忙问:”种将军,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种师道知道再也追不上他们,只好说了刚刚潘仲询刚刚出的绝户主意。 ”你,你真是老糊涂,这种人你怎么能放过他!“楚天大怒:“木兰救了他的命,他不思回报竟然落井下石,真不是人养的!” 武小富扼腕道:“可惜咱们带来的马是拉车的,跑不快,不然追上去轰死这孙子!” 木兰表现的反而很轻松:“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愿走就走,以后有机会算总账。” “观察使,你打算怎么办?”种师道问,他刚刚恢复的信心,被潘仲询的叛逃再次摧毁,这次直接打的他怀疑人生。 “还能怎么办,跟上去,回京城,再救赵宣义一回。” “什么?还要回京城?“楚天怒了:”他们这么糟践你名声,又不信任你,回去干吗?不如我们直接回洪都镇算了!“ 楚天刚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诚王?” 木兰俏脸一红,掩饰道:“别瞎说,我答应过帮他打掉刘政叛军而已。” 武小富问:“谁是诚王?” “就是当今圣上,当初木兰跟他一起去打西疆李继迁。” “啊?木兰,你喜欢当今皇上?”武小福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个鸡蛋,“那你以后岂不就是皇后娘娘?” 楚天不忿道:“本来就该木兰作皇后,可朝中大臣都不同意,赵宣义那小子背信弃义。。。” “楚天!”木兰制止道:“别瞎说!” 武小福听懂了,撸起袖子道:“木兰这么大的功劳,当个皇后算什么,居然还有人泼脏水,放心,我们春生武馆所有人帮你撑腰,他要不封你为皇后娘娘,我们架起大炮对开平城轰特娘的。” 萧广山无语道:“小富,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该怎么做木兰心里有数。“ “我说错了吗?” 武小富看木兰脸色不善,只好悻悻闭嘴。 这一日,天空阴沉,乌云蔽日,夏日的暑气被锁在地上,说不出的憋闷,紫宸殿前的台阶上冒出氤氲的热气,而殿内的文武百官似乎被炎热的天气烤昏了头,个个蔫头巴脑。 童顶站在诚宗身后不停打着扇子,却丝毫不起作用。 “谁来跟朕说明,王屋山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多日无消息送来?”诚宗盯着张天正问:“张爱卿,你派去的人可能打探到北伐军的下落?” 张天正赶忙出班回奏:“启禀陛下,臣办事不利,派去的六路探马都未回来,不知途中出了什么问题。” 王安邦道:”陛下,老臣认为北伐军定是出了大事,否则不会音信全无,还是早点在开平城附近设立防线为妙。“ 诚宗眉头紧锁,问:“王宰相,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臣并非此意。”王安邦忙解释道:“只是从王屋山到京师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旦被敌军冲上来,恐十分被动。” 朝中文武百官全听明白了,王安邦虽然没说北伐军全军覆没,但做的打算却已经承认。 司马靖也出班奏道:”陛下,臣附议。“ 平日里司马靖跟王安邦经常争吵,很少有意见统一的时候,这次的统一却让诚宗感到背后毛毛的,大有山雨欲来的感觉。 寇阳也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建议即刻将殿前司禁军调往北方,沿途设立沟壑壁垒,以备不时之需。“ 自从李元峰等人被清洗后,殿前司的人马调动权力被诚宗收回,只有他颁布旨意殿前司禁军才能出动。 诚宗目光扫过文武百官,见他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悦道:“诸位爱卿,朕的江山固若金汤,何必如此战战兢兢?“ 一向少有言语的高敛居然也开口了:”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歩帅所言极是,陛下须得即刻下旨出动殿前司拱卫京师,另外从北疆调回一半大军协防才妥当。“ 高敛的话把殿内的暑气当场冻结,马帅高敛说话极少,但几乎每次开口都能说准,连他都认为京师有危险,那九成九错不了。 诚宗忽然觉得周身发凉,摆摆手吩咐道:“别扇了!“ 童顶吓了一跳,赶忙停止打扇。 就在这时,殿外匆匆进来一个满身浴血的信使,正是张天正派出去的六路探马之一,此人已经无力站立,在两名殿前武士搀扶下走到近前。 第251章 老帅亲上阵 ”启,启禀陛下,大事不好,北伐军全军覆没,刘政十万乱兵已经到了距离京城百里外的泺口。。。“话未说完,人已咽气。 轰! 整个朝堂内炸了锅,众人都料到这回出师不利,但谁也没猜到能不力到这种程度,乱军到了泺口,基本上跟兵临城下差不多。 所有文官被吓得直搓手,嘟嘟囔囔抱怨。 寇阳忙道:”陛下,事不宜迟,请立刻下旨调派殿前司前出五十里,老臣愿亲自带兵迎敌!“ 诚宗也慌了,他万万没想到局面能恶化的这么快,皇位没坐上几天,就被人带兵逼宫,早知如此何必急着动刘贵妃? 司马靖出班奏道:”陛下,臣建议不如派使者前去跟刘政议和,刘政无非是因为其妹被囚禁怕被株连,陛下只要肯下旨翻案,刘政放下心自然会退兵。“ 吏部尚书余文广忙出班奏道:”陛下,臣觉得司马宰相所言极是,此事本不该处置的如此草率,还是恢复刘贵妃的名号,重重封赏她,抚慰邵武大将军才是上上策。“ 王安邦斥道:“荒唐,刘政敢起兵造反,没有虎符就调动大军,说明他早就暗中策划,刘贵妃之事根本是个借口罢了。” 余文广淡淡道:“王大人,你也听见刘政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拱卫京师的殿前司不过两万余人,如何能抵得住?强弱悬殊还要硬碰,岂不是自取灭亡?” “启禀陛下,臣以为司马宰相所言才是上上策。”新任转运司卢得标也出班奏道:“邵武大将军有备而来,京师之地毫无准备,以无心对有心,打战是下下策。” 寇阳斥道:“若刘政不接受诏安,定要攻打开平城,你待如何?” 。。。。。。 司马靖一伙全都闭口不言。 王安邦冷笑:“有道是只有投降的臣子,没有投降的君王,莫非尔等觉得刘政拿下京师,你们照做你们官?” 司马靖老脸一红,气急败坏道:“明知打不过,偏要以卵击石,你出这主意岂不是让陛下去送死?” “好了,你们别吵!”诚宗镇定下来,说道:“来人,传朕的口谕,即刻去泺口问明刘政的目的。” “遵旨!” 诚宗接着道:“歩帅,朕授权你全权指挥殿前司人马,即刻出发去落凤镇设置隘口,准备迎敌。” “臣遵旨!”寇阳怒气冲冲的暼了一眼司马靖。 诚宗拿起钢笔,当场写下圣旨,让张天正请出虎符,交给寇阳带去调兵,为了防止有人假传圣旨让殿前司作乱,还必须有虎符才行。 蓦得,诚宗看着钢笔想起了木兰,难道这个似乎无所不能的少女,已经殁于兵凶战危之间? 司马靖非常不喜欢杨木兰带给朝廷的种种改变,他看诚宗用钢笔写圣旨,轻咳一声道:“陛下,颁布圣旨不宜用旁门左道,还请陛下用文房四宝。” 诚宗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拿起毛笔重新写了一遍。 派去泺口的使者第二日返回,诚宗早已等的心焦,那使者已经吓的面无人色,进到殿内,跪倒磕头:“启禀陛下,刘,刘政已经称帝,他自称是后汉之主,他说念在先皇对贵妃娘娘不错的份上,只要陛下肯投降,可免一死。” “放肆!”诚宗大怒,骂道:“好个刘政,狼子野心终于露出!” 朝中百官噤若寒蝉,议和之路彻底断绝,一山不容二虎,只能血战到底。 “司马靖,你说,接下来怎么办?”诚宗气呼呼瞪眼问道。 “这。。。”司马靖被逼进角落,急中生智道:“陛下不如跟刘政以泺口为界,各自管辖一片,若能免去刀兵之苦,黎民百姓也会对陛下感恩戴德。” 诚宗大怒,呵斥道:“放屁!朕的江山,岂能与人共享,你身为宰辅大臣竟敢宣扬投降,来人,给我把司马靖拿下!” 这下子朝堂乱了套,司马靖拉拢人心的手段绝对可以,众大臣纷纷下跪求情。卢得标和余文广担心司马靖这杆大旗倒了被牵连,叫屈叫的格外响。 王安邦虽然厌恶司马靖,但他也知道如果硬把司马靖拿下,开平城会人心惶惶,不等刘政大军杀到,自己先乱了阵脚。 “陛下!”王安邦劝道:“司马宰相说的话虽然荒谬,但念在他心系百姓,还是饶他这回罢。” 诚宗也知道不能把司马靖下狱,大康立国数百年一向以宰辅为重,先皇犯错被宰相指着鼻子大骂都只能假装听不见,哪有因为一言不合就抓人的,王安邦的话正好给他借坡下驴。 “哼,若不是王宰相求情,朕必办你!” 司马靖被骂个臭头耷拉着脑袋不再吭声,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刚刚这出苦肉计等于纳了投名状,回头刘政真攻破开平城,他力劝诚宗认怂的壮举也算首功一件,即便不受封赏,刘政对他也不会有太大敌意,反正行军打仗之事他也不懂,乐得作个锯嘴葫芦。 诚宗哪想得到司马靖的险恶用心,继续问王安邦道:“朕想即刻从北疆调兵南下,从刘政背后包抄,跟歩帅两面夹击,不知宰相意下如何?” 王安邦看看马帅高敛,见他没说话的意思,回道:“陛下,臣听闻金主这两年厉兵秣马,似有所图,冒然把北疆守军调离,只怕前门虎未赶走,后门溜进恶狼,以臣之见最多调集半数人马五万人,再多了空北疆有失。” 诚宗皱眉道:”如此,跟殿前司的两万人马加起来不足八万,如何抵挡得住?“ 高敛终于开口道:“陛下不必担心,刘政自立为王终究不是正统缺乏根基,只要能打到相持程度,不用多久他军心自会大乱。” “好,传旨,令汝州兵马总管秦烽火,率军五万人即刻发兵进京。“诚宗下定决心,颁布圣旨,令八百里军情速递直奔汝州。 再说寇阳带着殿前司两万人来到开平城外围五十里之处落凤山安营扎寨,此地原有甄玉王偷偷建立的营寨,当日木兰赴京时遇到赵宣统就是在他离营回京的路上,赵宣统本想招兵买马日后图谋大事,不想事败被杀,这处营地也被诚宗收缴。 寇阳刚刚扎完营寨,流星探马来报:”歩帅,刘政的先锋已经到了距离此地百里之处。“ ”这么快!“寇阳为感意外,旋即下令众将帐前听命。 寇阳看看手下众将,问:“刘政的先锋再有一日就到落凤山,谁愿作先锋出战迎敌?” 站在最后排身材最高的大汉瓮声瓮气叫道:“末将愿往!” 众人回头看,原来说话的党项降将李继捧,诚宗平定西平府后,为了避免李继捧在西疆再生事端,将他带回京城,跟种师道当初一样待遇,赋闲在家,可把李继捧憋屈的够呛,这回寇阳仓促出战,手头缺兵少将,总算说服诚宗准许把李继捧带来征战。 寇阳点点头:“李继捧,刘政此人非常狡猾,你只管袭扰其先锋,记住切勿与之决战,若敌人势大只管撤回。” “得令!”李继捧躬身施礼出了大帐。 立刻有将官说道:“歩帅,此人是党项降将,万一他再投降刘政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别忘了当初李继捧是带着贼酋李继迁的首级投降陛下。” 众将不再言语,李继捧的行为在康人看来是大义灭亲,但在党项人看来,多半是吃里扒外,他已经不可能留在西疆党项人势力范围。 李继捧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本就极擅长马战,这回寇阳吩咐他做的袭扰,正是党项人对付康军最厉害的招数,因此几个回合下来,刘政的先锋被李继捧杀的大败,不得不放弃骑兵突袭的战术,改为传统的车阵稳步推进战法,导致进军速度大大减慢。 第252章 齐集落凤山 刘政听说先锋突击不利,问探马道:”康军的先锋是什么人?“ ”启禀后主,康军先锋官看样貌是西疆党项人,看他旗号姓李。“ ”李?莫非是李继迁的族人?“刘政琢磨片刻,说道:”传令,去跟这李姓将军说,若他肯定投降,待朕拿下开平城后,西疆关外土地人口全部赏赐给他。“ ”是!“探马领命离去。 刘政问代替王部将王福山的陈部将:”王部将可有消息传来?“ ”回陛下,一直没消息,已经派了三队斥候过去,都没回来。“陈部将老老实实回答。 ”没回来?没回来,你就在这等着?“刘政大怒,骂道:”你给我亲自带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部将被骂出帐外,脸皮抽了几下,恶狠狠朝地上啐了口,若王福山真的回来,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位子又得被王福山拿回去,他哪肯卖力去找,所谓三队斥候不过是三个人而已。 而这三个斥候毫无疑问遇到了种师道剩余的两千人,成了阶下囚。 出乎刘政意料的是,李继捧不但没接受自己的册封,还把他派去的使者给斩了,首级装在盒子里扔到阵前,里面还夹了封信,让刘政趁早死了这条心,把刘政气哇哇大叫,嚷嚷必杀李继捧。 木兰跟楚天并辔而行,雪麒麟扬起雪白的头颅,不屑的看看身旁楚天的坐骑,打了个响鼻,快步往前走,拉开半个身位的距离。 “它还会看不起人呢!”楚天赶紧催动坐骑追上来,抱怨:”雪麒麟老欺负人。“ 武小富听了哈哈一笑:”它喜欢欺负马!“ 欧长辉看武小富拆耶律楚天的台,不高兴道:”哪儿都有你!“ 木兰心情极好,跟这些旧日伙伴团聚,让她心里积聚的阴霾一扫而空,问道:”种将军审的那三个斥候,可曾问出什么?“ “他们说刘政快到落凤山,再有五十里就打进开平城。”欧长辉忧心忡忡道:“木兰,看来京城凶多吉少。” 木兰听落凤山这名字熟悉似乎在哪听过,问楚天:“你记不记得落凤山?” “当然记得,当初咱们就在那遇到的赵宣统,他还在街上纵马驰骋。” 木兰一拍脑门:“我说呢,落凤山不是山,只是个镇名。“接着又摇摇头:”这些斥候吹牛,他们接近十万大军,绝不可能走这么快,最多派些探马轻骑出去。” 种师道骑马赶上来,恰好听到木兰说的话,“不错,刘政不可能赶到落凤山,他们现在应该距离开平城至少百里之外,我们加快速度明天晚上就能追上他们。” 武小富叹道:“观察使,咱们只有两千人,就算有度山炮,也未必能打败十万大军,真的跟去吗?” “必须去!”木兰回答的斩钉截铁。 又过了一天,刘政乱军主力跟先锋汇合,李继捧的骚扰战术失效,密集的箭雨让李继捧的骑兵无法接近乱军车阵,李继捧无奈只好下令撤军,退回寇阳所在落凤山营地。 “末将无能,未能阻止刘政乱军,请歩帅责罚。”李继捧躬身道。 寇阳摆摆手:“李将军,你以一己之力挡住乱军多日,何错之有,殿前军已经借这两天挖好陷阱工事,刘政想过落凤山恐怕没那么容易。” 众人正在议论,斥候来报:“歩帅,刘政乱军的主力已经上来,有战将在外面叫阵。” 李继捧立刻毛遂自荐道:“末将愿首先出战。” “李将军,你多日辛劳,还是歇歇再战。”寇阳看李继捧两眼都是血丝,恐怕他上阵有失。 李继捧只好作罢,寇阳道:“陆详谦,你带两千人前去迎敌。” 陆详谦自从李元峰倒台,虽然护驾有功,但终究是李元峰一派老人,最终也免去职务赋闲在家,这次寇阳能带他出来,也算给他个重新崛起的机会。 “末将得令!” 陆详谦确实有些真本事,上阵第一回合就砸死了刘政的先锋官,大大挫败刘政乱军的士气。 “混账!陈部将,你去给我把陆详谦的头拿回来!” 陈部将哪是陆详谦的对手,硬着头皮上去打了几个回合,手中长枪被陆详谦的锤砸飞,调转马头逃回大营,陆详谦追上去又被乱箭射回。 陆详谦气的破口大骂,却无人搭理,只能悻悻回营。 这一仗重挫了刘政乱兵的锐气,虽然双方人数悬殊,但寇阳利用地形地势构建的堑壕壁垒阻住乱军前进方向。 刘政试图绕过落凤山直取开平城,但探马回来奏告落凤山一带有条天然沟壑,宽有数十丈深有十几丈,这条沟壑绵延数十里,要想绕过去得多花几日时间,而且沿途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沟壑,辎重车队难以通行,刘政权衡良久只能放弃。 眼看再前进五十里就能兵临开平城下,偏偏在这小小落凤山被拦住,刘政又气又急,背着手在军帐内来回转悠,有小校进来报:“陛下,有王部将消息了。” ”他在哪?“刘政大喜忙问道,自从王部将离开大军便诸多不利,刘政更是感觉少了条臂膀。 “他。。。”小校迟疑下才道:“王部将已经死了。” 刘政大惊:”怎么死的?他带一万人围剿个山洞怎么会死?“ ”陛下,根据逃回来的弟兄说,王部将遭遇种师道的援兵,双方只打个照面,王部将就战死了。“ ”援兵?多少万人?“刘政眉头紧锁,大军卡在落凤山,若后路被人包抄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小校回答:”听逃回来的兄弟说只有百余人。“ “百余人?”刘政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喝道:“把传话的人带进来,朕亲自盘问!” “陛下,那兄弟说完这些就死了,他伤的很重,身上穿的甲被打成筛子一般。”说完帐外进来两人合力抬着送信人尸体,果然如小校所说,周身都是洞孔烂得跟筛子一般,也亏他命够硬居然能坚持到回来。 刘政摆摆手,示意将尸体抬出去,思忖良久越想越觉得不对,尸体的伤口肯定是种威力极大的武器造成,莫非是度山炮? ”来人!叫陈部将!“ 陈部将受传召,匆匆赶来施礼道:”陛下。“ ”那度山炮你可学会怎么使用?“ ”哦,回陛下,末将已经知道度山炮需要装入弹丸和火药,只是仓促间没地方找材料试制。“陈部将早就想好如何应付,不慌不忙道:”等大军杀入开平城,找到火药作坊定能做成。“ 刘政脸皮抽了下,暗道:打进城去,老子还用的着这玩意儿? ”嗯,抓紧时间想办法,尽快把这炮用起来。“ ”遵旨!“陈部将一脸谦卑的退出帐外,心想:老子才不弄这么危险的东西! 君臣二人想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木兰,再往前就是落凤山了。“楚天提醒:”估计我们很快会遇到刘政那些人。“ 两人说话间,萧广山已经带着探路的斥候们回来。 ”乱军就在前面!”萧广山道:“他们被落凤山的峡谷挡住了,对面有康军驻扎,两边在对垒。“ 木兰问:”康军打的什么旗号?“ ”寇!“ 楚天奇道:“歩帅亲自出马!看来大康朝中无人了。“ ”别瞎说。“木兰继续问萧广山:”敌军还有多少人?“ ”应该不到十万,我仔细数过。" 武小富听罢哀叹道:”不到十万,萧大哥,咱们还不到人家个零头好吗?“ ”未战先怯!“耶律楚天学着昔日木兰教训武小富的语气呵斥道。 ”行,行,行,不就十万人吗?跟他们干了!“武小富条件反射改口,接着反应过来:”楚天姐,你耍我!“ 第253章 突然得迁都 木兰制止两人打闹,正色道:“这次我们要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小富,你带着炮队上去,找到合适的位置就开火,只管往人多的地方炸,如果能打到中军帐最好!” 武小富点点头,欧长辉自告奋勇跟着同去:”观察使,我跟小富一起去,论打炮,没几个能比我打的准。“ ”好,你们多加小心。“ 楚天也叮嘱欧长辉:”别离得太近,远远的打就行,刘政那家伙也不是软柿子。“ “知道。”欧长辉跟武小富匆匆离去。 种师道看炮队离开,忙过来问:“木兰,你可是让他们去突袭刘政?“ ”不错,我要打刘政个措手不及。“ 种师道忙道:“这样不行,炮队虽然打的远,但如果他们冲上来近战,欧长辉他们人太少,一定吃亏,我带弟兄们去给他们打掩护。”说完指挥两千人跟着炮队前出。 木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个错误,度山炮最多打出二里,如果敌人用骑兵冲锋,完全可以冲破弹幕,一旦冲近,武小富他们就只剩被宰割。 忽然,木兰发现手上的戒子似乎闪烁了几下,她赶忙抬起手察看,上次在王屋山下戒子就曾示警山上有埋伏,可惜她没当回事,莫非又有危险? 紫宸殿。 诚宗听说寇阳在落凤山成功阻击刘政,龙颜大悦:“歩帅果然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简直是黄忠再世,比起年轻武将不遑多让。” 文武百官听说寇阳挡住乱军,心里大定,又开始各种附和逢迎,只有司马靖一声不吭站在旁边,寇阳的胜利狠抽了他这主和派的脸,祝贺的话说不出口。 殿外武士急匆匆进来禀告:“陛下,潘部将有事奏告!。” “潘仲询?快快让他上殿!”诚宗激动地站起身。 "陛下!“潘仲询盔歪甲斜,踉踉跄跄走进来双膝跪倒,重重叩头道:”臣有罪!“ 这下文武百官又摸不清状况,又再议论纷纷。 诚宗问:“潘将军,你且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臣等奉命出征迎战刘逆,原本战况尚可,但。。。”潘仲询叹了声气。 “但怎样?”诚宗急迫问道:“快说!” “遵旨!种将军带领大军在王屋山迎战敌寇,那刘逆竟然真的带来二十多万大军,敌我双方力量悬殊,杨观察使献计退守山上,结果却被叛军包围,臣等血战多时才侥幸杀出重围,可怜十万弟兄都命丧王屋山了。臣有罪!“ 潘仲询一句话就把所有罪名扣在杨木兰身上,她是观察使又是监军,她下令上山,种师道也必须服从。” 诚宗无力的靠在龙椅上,失神道:“怎么会这样?”在他心底深处总觉的木兰能化腐朽为神奇,战胜任何艰难险阻,最终凯旋归来,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王安邦听完大怒:“杨木兰怎可胡乱下令,三倍敌人居然退守上山,这不是自取灭亡,岂有此理!" 高敛听得也直摇头:”不妥,不妥。“ 诚宗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问道:”为何你回来没遇到歩帅?“ ”启禀陛下,臣等并未经过落凤山回开平城,而是绕了个圈子,才避开叛军的包围圈。“潘仲询心里一凛,刚刚这番话说的不尽不实,别让陛下听出漏子才好。 司马靖出班奏道:”陛下,既然潘部将熟悉刘逆,依老臣之见,不如让他即刻启程去支援歩帅,也好加强落凤山防守力量。“ 诚宗机械的点点头,虽然他心里已经想过最坏结果,但亲眼目睹时还是很难接受。 潘仲询见蒙混过关,立刻叩首道:”谢陛下,臣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说完,退出殿外,再不象进来时踉踉跄跄的模样,可惜诚宗却未留意到。 ”陛下!“司马靖继续道:”老臣有一提议,望陛下容许。“ 诚宗心烦意乱摆摆手:“只管说。” 司马靖看看诚宗,这才道:”虽然歩帅暂时阻住刘逆前进,但落凤山距离开平城毕竟太近,臣以为陛下应立刻迁都。“ 轰~ 这个提议犹如滚油里倒进凉水,当场炸锅。 ”司马宰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王安邦怒道:”大康立国数百年,以后会有万世不败的基业,为个区区刘逆就要迁都?“ 司马靖面相诚宗躬身道:”臣也是为陛下着想,歩帅虽然能挡得住一时,但又能坚持多久?“ ”陛下已经派人去调北疆守军,两下合围定能将刘逆消灭在落凤山!“王安邦厉声打断。 ”话是如此,但大军调动又岂能两三日成形,北疆距离遥远,臣怕歩帅顶不到那时。”司马靖依然坚持。 诚宗犹豫了,虽然他不想逃跑,但现在毕竟是万金之躯,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陛下!”王安邦还想劝阻。 诚宗摆摆手道:“司马宰相说的也有道理,一旦歩帅不敌,开平城百姓必遭荼毒,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尽早迁都南下。” 。。。。。。 文武百官都傻了眼,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好端端的迁都,那可是个大工程,全开平城人口逾百万,这要是搬家没个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尤其是他们这些朝廷大员,哪个不是家财万贯。 诚宗目光在百官中搜索,问道:”转运使何在?“ 卢得标赶忙出班奏道:”臣卢得标在此。“ ”朕命你即刻调集大车万辆,准备迁都之事。“ ”臣,遵旨!“ 这回百官明白诚宗不是开玩笑,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有家财少的支持迁都,家底殷实田产广博的则反对迁都,一时间乱成一团。 啪! 只听一声脆响,诚宗将早已准备好的惊堂木重重拍在龙书案上,立刻吓住众人,皇上什么时候添置衙门里的玩意儿,不会是从大理寺拿的吧? 这块惊堂木还真是大理寺卿包正送给诚宗的,他看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黒眉虎眼的瞪回去。 ”众卿家安静!“诚宗很满意惊堂木的效果,冷声道:”自朕登基以来,诸事不顺,可见此地风水跟朕不合,正好借此机会破去风水之困,司马宰相,你既有迁都之意,想必已有合适之处,说来听听。” 司马靖微微一笑,他还真想过这事,“启禀陛下,臣以为北方气候寒冷,距离北疆金人又近,常会受边关战事威胁,不如迁都南下去汴州,那里气候宜人,百姓富庶,实在是个很好的选择。” 王安邦冷笑:“司马宰相,你原籍就是汴州,这是打算衣锦还乡?” “王宰相,你我身为宰辅有为陛下分忧之职,酸言酸语就免了罢。”司马靖瞥了王安邦一眼,又道:“若王宰相执意留守开平城,也不是不行。” “你!”王安邦发现自己落入圈套,一旦开平城真的开始迁都,寇阳驻守落凤山就变的毫无意义,到时必然军心涣散,他留在开平城无非给刘政多个俘虏。 ”好了!“诚宗打圆场道:”既然决定迁都,此事就要尽快,诸位爱卿速速回去准备。“ 王安邦实在不想如此草率决定,苦劝道:“陛下,使不得,还是等北疆援军赶到再决定吧?这样草率决定,恐怕动摇歩帅的军心!” ”朕正要说此事,任何人不准将迁都的消息传到落凤山,若有违者决不轻饶。“诚宗斩钉截铁说完,拂袖而去,不再搭理王安邦。 文武百官跟着作鸟兽散,所有人都急着回去收拾金银细软,这可不是一天半日能完成的。 王安邦和司马靖却没走,两人目光相遇擦除火花。 ”司马靖,你到底想干什么?“王安邦强压怒气问。 第254章 府尹王安平 ”王安邦,你我同朝为官多年,先帝在时你就压我一头,如今陛下临朝你还想高高在上,就没想过给别人留条路?“ ”本相为官只为君王为黎民百姓,至于什么别人,还真没想过!“王安邦说的义正辞严。 司马靖哈哈一笑:“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你只为君王为百姓,那就别怪别人不给你留后路,汴州是老夫家乡,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跟老夫沾亲带故,这回迁都汴州,陛下也要依靠我司马一族,王大人如此不识相,就不要去了,哈哈哈!”说完,大小离去。 王安邦看着司马靖背影,满肚子怒气却无处发泄,正如司马靖所说,他这个北方人去了汴州,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抹黑,连当地的话都听不懂,到时日子肯定艰难。 迁都之事犹如晴天霹雳,炸毁了开平城百姓的安全感,一时间汇通号再次出现排队挤兑的人群,这回没人组织,纯属百姓自发,他们都怕汇通交子去了汴州成废纸,还是拿着实打实的银子踏实。 若不是王朝等人如凶神恶煞般的镇住场子,汇通号早被哄抢一空,林长风怕汇通号有失,把王小五等伙计全部赶过来帮忙看守。 王小五被挤得急了眼,叫道:“你们瞎挤什么,汇通号的交子即便到汴州一样能用,瞎捣乱是不是?” “放屁,朝廷都说了,你们掌柜的杨木兰是个妖女,就是来骗人的,谁用汇通交子谁是傻子!” 王小五大怒,骂道:“交子上写着兑付日期,你们不讲规矩胡来不行!” “怎么,你想耍赖?老子就现在要现银,你要不给就砸了你的店!” “你砸下试试!”王小五大怒,跟那不讲理的客人杠在一起。 如此一来现场的秩序更乱,王朝和马汉费尽力气也无法控制秩序,眼看就要出事。。 “大胆,你们想造反是不是?”关键时刻,大理寺卿包正带着差官进来,“谁再乱挤就把他抓起来!” “包大人来评评理,汇通号耍无赖,我们来兌银子,他们不给!”有人叫道:“若不给银子,我们就不走!” 包正早知汇通号的兑换方式,问那叫嚷之人:“你那交子上写的何时兑付?” “三日后!不过,大家都挤忙着兑银,汇通号哪有那么多现银,早就被他们借出去了!”喊话的这位显然很了解汇通号业务。 包正斥道:“凡事都有规矩,若你觉得不妥就别掺和,若谁都可以说了不算,还有王法吗?” 忽然人群中有人反驳:“包大人现在贵为大理寺卿问的朝廷官员案子,何必跟着掺和我等小民之事,未免管的太多!” 众人都反应过来,立刻七嘴八舌谴责包正。 包正被说的面红耳赤,他做惯了开平府尹,习惯性过问,没想到却被人捉到痛脚。 正在尴尬间,有人喝道:“大胆刁民,谁敢在此喧哗?“ 只见新任开平府尹在衙役簇拥下走进来,现场顿时静下来,惹了大理寺卿没关系,惹了开平府尹要挨板子。 “参见府尹大人。“ “参见王大人。” 林长风不放心汇通号,跟着过来察看,恰好碰到新任府尹,只觉此人面善,思索许久终于想起来:“你,你是临汾县的王捕快!” 衙役呵斥道:”大胆!“ 此人果然是许州府临汾县捕快王安平,当初帮了木兰一把的那位。 王安平摆摆手屏退手下,拱手道:“林郎中,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还好,还好,王。。。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王平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上前对包正抱拳施礼:“下官开平府尹王安平,见过包大人。” 包正回礼道:“此处交给王大人,告辞。”说完带着差官匆匆离去,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闹事的人感觉王平安跟汇通号有旧,叫道:“大人,还请让主持公道,让汇通号退还现银。” 王平安淡淡道:“尔等为何急着兑银?” ”康都南迁,汇通号只能在开平城一带使用,去了汴州就成废纸,留着无用。“ 门口又进来一人,说道:“谁跟你说汇通交子去了汴州成废纸?去了那里,想买盐铁必须用汇通交子。”说话之人却是盐铁使曲如飞。 林长风看到两人出面,知道大局已定。 “我们用现银买莫非不行?”有人不信邪。 “不行,陛下为了防止贪墨,下旨盐铁生意只能用汇通交子交易,以后大康境内的但凡吃盐用铁一概如此。”曲如飞朗声道:“诸位若觉得自己不用吃盐用铁,只管换成银子。” 众人见盐铁使都这么说,只好散去,哪有人不吃盐不用铁? 林长风上前道谢:”有劳二位大人来替木兰解围。“ “林郎中客气了,木兰是你的义妹,也是我们的朋友,如今她有麻烦,我等岂能坐视不理?”曲如飞道。 王安平点点头:“曲大人所言极是。” 林长风问:“王大人远在临汾县作捕快,如何会来开平城做府尹?” “惭愧,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王安平却是宰相王安邦的堂弟,本来可以凭这层关系官运亨通,但王安邦觉得他缺少历练,为官不能公正清廉,就将其下放到临汾县作个普通捕快,王安平低调又踏踏实实作捕快赢得王安邦的信任,遂将其调回京中,正好填补包正升任大理寺卿的缺。 “原来王大人是宰相大人的堂弟,实在没想到,失敬,失敬。”林长风道。 ”若不是之前少不更事,堂兄也不必大费周章,之前不便说明身份,林郎中莫怪。“王安平赔礼道。 曲如飞问林长风:”可有木兰的消息?“ 林长风摇摇头,叹道:“音信全无,也不知她现在怎样。” ”放心,木兰吉人自有天相,肯定逢凶化吉。“王安平跟木兰虽然只是一面之交,却很有信心。 林长风问王安平:”当今圣上要迁都汴州,王大人是跟随圣驾南下,还是留在此地?“ ”本府是开平府尹,不管圣上去哪,也改不了这名头,当然留在此地。若刘逆真的破城,那就跟他来个鱼死网破,再怎么说本府也作过拿人的捕快。“ 王安平是踏踏实实的性格,不管作捕快,作府尹都会坚持到底。 三人正在说话,王朝过来施礼道谢:”多谢两位大人来解围,不然汇通号今天准被哄抢。“ 林长风担心道:“木兰走了许多日子都没音信,不如你们几人去找找他,汇通号这边有两位大人照看,不会有事。” “在下正有此意。”王朝道:“有劳两位大人费心。” “自当如此。”曲如飞和王安平满口答应。 王朝和张龙二人立刻动身出城去寻找木兰,留下马汉,赵虎继续看护汇通号。 发生在汇通号的哄抢挤兑只是个小插曲,同一时间整个开平城内不断爆发各种哄抢事件,王安平几乎整日带着衙役在街上巡视,虽然做了府尹却依然干着捕快的勾当。 打算跟随迁都的有钱有势的人家很快收拾好细软,装好自家的大车,随时准备南下,没钱的穷苦百姓更直接,背上几天的干粮和食水就能上路。 王安邦走在街上看到末世般混乱景象,连连摇头,司马老贼因为一己私利搞的开平城乱成一团民不聊生,偏偏诚宗还就配合他一起疯。 王安平正带着衙役巡街,看到王安邦过来,赶忙上前行礼:”见过大人。“公共场合两人不能兄弟相称,这是王安邦立下的规矩。 第255章 潘仲询破关 ”辛苦了。“王安邦点点头:”要走的有多少?” ”目前看有六成。“王安平已经点数过南迁的人数,这些人走后,开平城必然一片凋零景象。 ”这么多!” ”万一歩帅战局不利,恐怕走的人会更多。“ ”知道了,好生看守。“王安邦叮嘱几句继续向前走。 当他来到司马宰相府邸前,正看到府中下人忙忙碌碌收拾装车,司马靖把自己喜欢的珍稀古玩,名贵家具全都装上大车。 一个细节把王安邦气的鼻子差点歪了,司马靖家的大车无一例外全都装着木兰车簧,而转运司的大车却被卢得标下令拆掉。 司马靖正好从大门里出来,跟王安邦碰了个正面,两人目光登时撞出火花。 “司马靖!” “王安邦!” ”你让转运使拆掉所有转运司的车簧,为何自己家的车辆却不拆?“ 司马靖撇撇嘴:”车簧妖物岂能装到国家重器上,至于本官家中私车就算被妖物蛊惑也是本官的私事,影响不到大康江山社稷。“ 王安邦气的七窍生烟,偏偏还无话可说。 ”王宰相,你有空还是趁早回去收拾东西,少多管闲事,陛下打算尽快启程,莫非你要留在开平城?“司马靖转头回府。 王安邦的家跟司马靖没法比,虽然两人住的宅子一样大小,但他家里的桌椅板凳瓶瓶罐罐全搬出来也装不满三辆车,司马靖家却足足装了三十辆大车。 武小富和欧长辉吃瘪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以往度山炮开火,敌人就象收割的麦子一样躺倒,队伍就能继续推进。 然而,这次却失灵,开头几炮打在刘政乱军中还能炸死几人,后来完全不管用,乱军在地上挖出堑壕,只要听到度山炮打响,全体跳进堑壕中卧倒,开花弹完全不起作用,等种师道带人往前冲时,乱军又冒出来放箭将他们射退。 偏偏此前潘仲询带走了所有战马,让他们无法利用骑兵突破。 木兰不得不佩服刘政随机应变的能力,这是她遇到的最难啃的骨头。 欧长辉扼腕道:”要是有气球就好了,至少炮能打的准点。“ 这句话提醒了木兰,”种将军,辎重车队里可有装着大帐的,越大越好。“ ”大帐?你要扎营吗?“ ”不是,快找来我有急用。“ 乱军留下的大车里确实载有几顶帐篷,但都不够大,比起木兰遗失的气球只有四分之一大小。 ”可惜,这里没有针线,要不缝起来也能凑合用。“楚天检查完帐幕,倒是足够厚实,在上面泼上桐油就能当气球用。 木兰笑道:”我有办法。“ 既然气球的体积小,那减少载重就是,木兰指挥士卒就地取材编个大篮子,里面铺放耐火的盾牌,而篮子下面则栓了根绳子。 ”这,怎么用?“欧长辉看着绳子有种不妙的感觉,不会是把绳子栓身上吧? 木兰道:“栓身上,一样能飞。” ”栓身上?“欧长辉想想脚底悬空,挂在空中就打了个寒颤,”小富,还是你来吧!“ ”不行,我太胖了气球带不动!“ ”你胖还有理了!“ 话音未落,篮子中的柴火烧出的热气已经慢慢充满临时制成的气球,气球缓缓升到空中,欧长辉被拴在腰上的绳子带离地面,饶是他坐过无数次气球也吓的面无人色,毕竟以前还有个篮子乘坐,现在脚下是越来越远的地面。 种师道站在地上同样惊的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看到木兰用的全是军中之物,他肯定怀疑这是妖术。 ”这样,就能飞起来?“ 欧长辉好不容易适应挂在空中,已经能看到不远处刘政乱军的部署。 ”左边,他们的中军在左边,距离一里半!“欧长辉扯着喉咙喊叫。 武小富按照欧长辉的指挥调整度山炮方向和仰角,装药,装弹,插引信点火,一气呵成。 轰隆! 第一发炮弹落在刘政帐幕外七八丈处,当场炸死十几人,就连中军帐也被四射的弹片炸成蜂窝。 刘政吓的钻出中军帐抱头鼠窜,他刚逃出不远,身后的营帐被修正后的第二炮炸个正中,彻底化为灰烬。 ”陛下,你看那边!“陈部将慌慌张张跑来,指着远处空中,一个人头顶上燃着熊熊烈火,挂在空中。 ”什么东西?“刘政吓的脸色苍白,莫非是神魔降世? ”那是个人。“ ”朕知道那是人,你见过能上天的人?那是个妖孽!“ 陈部将问:“陛下,咱怎么办?” 刘政阴着脸望着远处空中挂着的飞人,又转头看看一直攻不破的隘口,咬牙道:“集合所有人,发起总攻,今日务必拿下落凤山!“ 寇阳身披战甲头戴金盔,眯着眼看着远处天空,他也注意到有个莫名的东西飘在天上,而且还在燃烧着熊熊大火。 ”歩帅,乱军有动作了。“陆详谦进来禀告:”他们正在集结人马,前面布置的重甲骑兵。“ 寇阳霍的转头道:”刘逆可能要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陆详谦不解。 ”对,他们可能遇到两面夹击,快撑不住了,你有没有听到刚刚不断的隆隆声?“ ”歩帅,你的意思是北疆援军到了?可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不知是什么人,但肯定不是帮刘逆的,传令,把拒马鹿角推出来,封锁道路,防止刘逆闯关!“ 陆详谦领命出了帅帐,正好碰到潘仲询。 “潘部将,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跟种将军一起。。。的吗?”陆详谦想说一起被歼灭,又觉得不对,赶忙改口。 “歩帅在里面吗?”潘仲询急匆匆问。 “在。。。”话未说完,潘仲询已经闪身进账。 寇阳看到潘仲询也吃了一惊:“你,怎么回来的,种师道呢?” “种将军他,他已经殉国了。”潘仲询假意悲伤道:“末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回京城报信。” ”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细说。“ ”是!“潘仲询把编好的故事说了一遍,寇阳听完心里最后的希望彻底熄灭,他还指望直插刘政身后的奇兵是种师道,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潘仲询察言观色,见寇阳并未起疑,继续道:“歩帅,大军粮草还够几日?” “问这干嘛?”寇阳怪异的看他一眼,军粮是绝密,往往能决定战役胜负,不相关的人绝对不该问。 “陛下已经下旨迁都汴州,如今开平城里乱成一团,末将怕歩帅这边补给不够,没别的意思。”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炸的寇阳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陛下要迁都,为何无人来告知?“ ”这。。。这。。。”潘仲询假意抽了自己个嘴巴,惶急道:“陛下严令不准说出,说等迁徙事宜完成才派人过来通知歩帅,都怪末将多嘴。” 寇阳瞠目道:“赵宣义这个混账东西,老夫为他在此卖命杀敌,他居然招呼不打一声就跑路,岂有此理!” 潘仲询看寇阳气急,心里窃喜,只要把落凤山要塞破坏,刘政乱军长驱直入,攻陷开平城下拿住诚宗,自己就是有功之臣必受封赏,就算以后种师道身边有人幸存下来,也无法清算他叛变的罪行,嘴上却劝道:”末将有罪,歩帅切勿生气,免的乱了军心。“ ”军心?哈哈哈!”寇阳大笑:“老夫为了先帝戎马一生,想不到临了给这小子做了过河卒,可笑啊可笑。”说完,突然嗓子腥甜竟然吐血,昏死过去。 潘仲询大叫:”快来人啊,歩帅不行了!“ 第256章 歩帅含恨死 众将官听到全都涌过来察看,这几日连番厮杀他们已经疲劳到极限,若不是占据有利地形地势又有寇阳坐镇,早就被乱军平推,寇阳倒下顿时群龙无首。 “歩帅!歩帅!你醒醒!“陆详谦大叫。 过了许久,寇阳才悠悠醒转,脸色白的吓人,他颤声问:”潘,潘美在哪?“因为虚弱,他说话已断断续续。 陆详谦转头一看,却发现潘仲询不见了,“歩帅,刚才他还在这,卑职派人去找他?” “把,把那小子,抓,抓起来,他,他是奸细。”寇阳一句话说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奸细?”陆详谦大惊,忙喝道:“来人,找到潘仲询,把他抓来!” “得令!”寇阳亲兵立刻出去抓人。 寇阳毕竟是歩帅,乍一听到诚宗背信弃义不告而别气的吐血,接着醒悟过来,潘仲询的来历可疑,皇上明明下令禁止说的话,他偏故意说漏,这分明是抗旨不遵杀头的大罪,结果他还是说了,目的只有一个:惑乱军心!潘仲询是叛徒奸细。 亲兵们找潘仲询为时已晚,他已经假传歩帅命令,指挥康军把封锁山口道路的拒马鹿角撤掉,防线门户洞开。 此时,刘政的重甲骑兵正好杀到,双方短兵相接,康军的防御和兵刃都不如刘政重甲骑兵,只抵挡片刻,防线就土崩瓦解。 寇阳承受不住轮番打击,再次吐血,含恨离世。 落凤山陷落。 欧长辉在高处看的远,立刻发现乱军开始冲锋,忙叫道:“木兰,乱军已经冲过落凤山关隘。” 种师道听了喃喃道:“完了,完了,落凤山失守,开平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没了,大康完了。“ 武小富挠挠头,他不太懂军国大事,问木兰:”康朝既然要完,咱们还去吗?“ ”去!“木兰坚决道:“至少把赵宣义救出来。” ”就凭咱们几个?“武小富觉得不靠谱。 这次没人说他未战先怯,仗打到这份上,失败已成定局。 种师道也劝道:”木兰,敌人势大,现在追上去只能被敌人反包围,还是避过锋芒再说吧?“ 木兰决然道:“种将军,若你还当我是监军和观察使的话,就跟我上去,若你执意离去咱们就各奔东西。” 种师道讶然的看着木兰,他没想到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居然如此执着,兵荒马乱之际居然不害怕,不由肃然道:”听凭监军吩咐!“ ”武小富,欧长辉,楚天姐,再往前去可能会陷入重围,你们要是觉得前面危险,可以离开,木兰绝无怨言。“ 欧长辉凛然道:”木兰,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一起出生入死到今天,我欧长辉什么时候有过二心,你看不起人是吗?“ 耶律楚天也不满道:“长辉说的对,我们跟你共进退。” 武小富苦着脸摇摇头:“要是我死了,你们帮我照顾珍珠。” “呸!”三人一起啐道:“胡说八道!” 众人表完心意,恐惧焦虑一扫而空,萧广山率领一千人马打先锋,种师道跟杨木兰坐镇中军,而欧长辉和武小富则带剩余的人押送炮队负责殿后。 开平城里,此时已经混乱不堪,无数扶老携幼的百姓跟驾着高头大马的达官显贵拥挤在出城的道路上,不断有人被马踩伤发出尖叫,有的蛮横车夫用马鞭抽打碍事的路人,叫骂声响成一片。 王安平见状立刻让人把打人的车夫拖下马车,当众杖责,这才压住群情激愤,所有开平府的衙役都在街上指挥疏导交通,才让拥挤成一锅粥的人群缓缓移动。 司马靖早早紧随诚宗的御辇出了开平城南门,回头发现自己家的车队没跟上来,于是命令车夫停车,骂道:“把那些挡路的人打走,瞎了他们狗眼,敢当宰相府的车子。” ”大人,出城的人太多,刚刚赶车的阿六用鞭子抽人,被开平府的衙役当街打了一顿,他们不敢乱挤。“ ”什么?开平府尹是谁,敢打本相的人!“ ”听说是王宰相的兄弟。“ 司马靖一愣,这段时间他忙着整理家当,真没主意开平府换府尹的事,什么时候王安邦的兄弟上位了? ”去,给我把余文广叫来,我有话问他!“ 车夫去了片刻,回来道:"大人,余尚书已经跟陛下的御辇先走一步,他说有话到汴州再说。“ ”跟老夫摆牌谱,行,余文广老子记着你了!“司马靖放下车帘。 过了不一会儿,听到城内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不好了,乱军打来了,快跑!快跑! 原本还有秩序的人群,立刻炸了营,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因为摔倒被踩死的人不计其数。 刘政的先锋已经杀到开平城北门外,立刻跟城外的开平府仅剩的守卫厮杀在一起。 然而,为数不多的开平府衙役哪是刘政乱军的对手,片刻就被风卷残云,王安平只能让人关闭北门,他手上已经无牌可打。 “来人,把殿前司留下的弩全搬上来,能拖他们一会儿是一会儿!”王安平连日维持秩序,早已精疲力尽,兀自手持弩机坚持。 ”王大人,咱,咱还打吗?城里人都跑了。。。“ ”打!就算剩本府一人也坚持到底!“说完对着城下的乱兵射出一箭,其他衙役见主官如此英勇也只好强撑。 ”宰相大人,你怎么也没走?“有人看到王安邦也上了城墙,赶忙招呼。 王安平大惊:”大人,此地危险速速离去。“ ”本相不走了,在开平城住了几十年,最后也要埋在这。“说完,王安邦也捡起一把弩机,对城下越聚越多的乱兵发射。 原本人心惶惶的开平府衙役们逐渐安定,贵为宰相的一品大员能与他们同生共死,虽死无怨! 弩箭如雨点般落下城头,竟然将乱军前进的势头阻住。 ”怎么不走了?“陈部将见先头队伍停住,喝问道。 ”将军,城头上箭雨厉害,上去的重甲骑兵也不行。“ 陈部将焦躁道:”把盾牌手叫上来,给我强攻!“ ”是!“ 此时,潘仲询正跟随在刘政身旁,他用计气死歩帅寇阳,打破落凤山关隘成功获得刘政的信任,被当场赐予部将军衔,当然刘政并未授予他兵权,而是在帐前作谋士。 潘仲询道:“陛下,以臣之见,大军不能只攻西门,应分兵四路,从四面同时围攻开平城,守军顾此失彼,就无法形成防线。” 陈部将看潘仲询不顺眼,讥讽道:”说的容易,开平城这么大,分兵四路根本无法形成攻势才是真的,潘部将你安的什么心?” 刘政摆摆手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陈部将传令分兵三路,各带五千人去另外几个城门佯攻。“ ”陛下圣明。“潘仲询躬身道。 萧广山带人死死咬住乱军尾巴,连续袭扰,却未能建功,毕竟双方人数悬殊,他只得返回中军禀告战局。 ”乱军还没进城?“种师道愕然,按照乱军推进的速度和开平城的防御能力判断,入城应该轻而易举。 ”没有,他们还分兵三路去攻打其它几个城门。“ 种师道眼前一亮,忙问木兰:”炮队还要多久才能跟上来?“ ”半个时辰。“ 种师道立刻下令:”全体注意,务必将乱军拖延在城外。“ 只要炮队跟上时,乱军进不了城就是炮队的活靶子。 ”得令!“ 木兰请缨道:“我跟广山哥一起上。” 种师道拦住木兰和萧广山,诚恳道:”观察使,这次出征若不是有你,老夫不但命丧九泉还会陷入臭名远扬的万劫不复之地,若能救下开平城也算是老夫给自己的交代,剩下的弟兄们还要有人率领,就拜托观察使了,老夫带人跟刘政决一死战!“ 第257章 将军百战死 ”种将军。。。“ ”拜托!“种师道一路走来大起大落,早已看破生死,若不能洗刷耻辱,活着也只剩郁闷羞愧,躬身道:”成全老夫吧。“ 木兰叹道:”种将军,多加小心。”说着,取出一枚轰天雷交给种师道:“将军若陷入险境,拉这条绳丢出去,至少能炸死十步内敌人。” “多谢,告辞!”种师道收好轰天雷,带着手下直冲乱军人数最多的位置。 耶律楚天也觉得种师道说的话有点怪,问:“木兰,他不会是想寻死吧?” “肯定是。”萧广山常年在军中,最懂得军人心意:“种将军一世英名被刘政毁于一旦,他要是不洗刷耻辱,下半辈子只能苟且偷生,凭他的心气怎么受得了。” 果然如萧广山所说,种师道带着剩余不足两千禁军校尉冲上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乱军人数虽众,战意却不强,被种师道的队伍冲的大乱。 种师道手持一把大刀左劈右砍,中者立毙,不愧是大康第一猛将,直杀的乱军抱头鼠窜,数万人竟然无法挡住一支千余人的队伍。 陈部将催马持枪上来拦截种师道,双方只打了两个照面,陈部将就被种师道斩于马下,刘政听说陈部将被杀,命潘仲询出战:“潘美,你若能给朕拿下这老匹夫,朕就封你玄武大将军!” 潘仲询硬着头皮领命,他知道种师道刀法厉害,但既然投靠了刘政就得听命,躬身道:“臣遵旨!” 潘仲询命人取来一把长戟,催马迎战种师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种师道看见潘仲询眼睛立刻红了,若不是这贼子背地暗算,哪能落得如此大败。 “潘美,你可知罪!”种师道大喝。 潘仲询淡淡道:”种师道,两军对垒各为其主,废话少说!“ 种师道点点头,奋力一刀劈下,被潘仲询拨马闪开,挥戟猛刺种师道腰间,两人刀来戟往战在一处。 康军跟乱军见主将杀得激烈,同样跟着厮杀,一时间开平城下血流成河。 木兰跟楚天等人以前不是没见过大军厮杀,但象这次一样惨烈的从未见过,双方都杀出火气寸步不让。 刘政眼看着城墙就是攻不进去,心里急得要命,城上的康军明明没几个人,偏偏各个视死如归,身后又跟着种师道这样的猛虎撕咬,拖下去情况大大不妙。 “来人,放火!给我把开平城烧了!”刘政怒不可遏,决定用火箭射入城内引发大火,至少可以减少城上防御的人数。 无数燃烧的火箭落入城中,引燃的木粱草垛,立刻燃起熊熊大火,城上的开平府衙役不得不分人下城组织救火,城上的箭雨逐渐势微。 刘政见状大喜:“放云梯,攻城!” 乱军抬出云梯强行突击,呼喝着往城头冲去。 王安平看情势危急,让衙役们搬来火油罐对云梯猛砸,罐子破裂撒出的火油顺着云梯流下去,攀登的乱军士卒抓握不住,纷纷跌落。 “点火!” 随着王安平一声令下,火把被投到城下,依旧攀附在云梯上的乱军士卒立刻变成火球,惨叫着摔下去去,落入地面上火海。 哭喊声,惨叫声,咒骂声,让开平城下宛如人间地狱,木兰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惨烈的战况,而杀红眼的刘政不顾手下死活,只管逼着士卒往上冲。 “放箭,压住城上这些畜生,攻进去朕准你们连屠三日!看到什么就拿什么!”刘政亲自督战,披散着头发,满面狰狞,大吼到:“看中谁家的宅院就归先抢到的人!” 这句话激起士气,这些人跟着刘政起兵作乱,无非图个荣华富贵豪宅美妾,在开平城抢个大宅子,美梦立时成真! “杀呀,抢银子,抢房子,抢女人!”兽化乱兵嚎叫着再次发起冲锋,这次他们甚至不怕箭雨,即使被射中肩膀手臂,依然不顾疼痛奋勇冲锋,冒着被火焰灼伤的危险冲上城头。 种师道跟潘仲询依然杀的难解难分,论两人武艺高下种师道略占上风,但潘仲询毕竟比种师道年轻许多,打持久战就显得力不从心,接连被潘仲询的长戟刮上腰腹多处,鲜血染红铠甲,眼看体力越来越不知。 潘仲询讽刺道:“种将军,我劝你趁早下马投降,刘政大王必会善待于你,怎样都比赵振和赵宣义对你好,何苦替这些不待见你的人卖命?” “我呸!”种师道大怒:“我西疆种家军世代效忠大康,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哪配提老夫姓氏,今日不取你首级,老夫绝不罢手。” “好,你自找的!”潘仲询暗暗发狠,招招奔种师道要害,想一招把种师道斩于马下,但他因为心急也漏出破绽,种师道抓住机会一招“回首望月”,用身体挡住潘仲询视线,枪尖从腋下刺出,冷不防刺中潘仲询肩膀。 潘仲轩吃痛大叫一声,单手拔出枪尖,拨马就逃,种师道紧紧追赶,誓杀这个叛徒,两人一逃一追冲刘政中军所在处,刘政贴身侍卫纷纷上前阻止种师道,却被种师道一枪一个挑翻在地。 就在种师道快追上潘仲询时,他看到了刘政,杀潘仲询只能出口恶气,杀刘政就能退军,种师道略一盘算,不顾自己安危,抬手将长枪投向刘政,刘政猝不及防被长枪扎进肩窝,惨叫落马。 潘仲询故意逃到中军就想借刘政的侍卫脱身,没想种师道竟然投枪杀刘政,他抓住机会拨转马头反手一戟扎进种师道胸口:“种老贼,受死罢!” 种师道知道自己不行了,戟尖戳进体内太深,一旦被潘仲询拔出会当场喷血而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握住戟杆。 “还不死心是吗?”潘仲询冷笑:“老匹夫,你乖乖投降还有条生路,如今后悔也晚了。” 种师道惨然一笑:“潘美,老夫瞎了眼,没早点除掉你这孽障,结果害死杨业,自己也难逃一死,老夫这有个礼物送给你。”说着伸手插入盘甲丝绦用力一扯,拉着了轰天雷的引信。 潘仲询莫名其妙的看着种师道手中的绳状引信,“这是什么?” “杨木兰送你的轰天雷。” 不好! 潘仲询听到种师道铠甲中火药燃烧发出的嗤嗤声,撒开长戟调头就跑。 轰隆! 可惜他还是迟了,轰天雷爆炸的威力太大,将潘仲询炸的四分五裂,种师道则化为灰烬,刘政的守卫也被炸倒一片,躺在地上打滚哀嚎,一个个伤的犹如血人。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恁的厉害!?”刘政顾不得肩膀剧痛,这是他一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近战兵器,简直跟刚才度山炮有的一拼。 木兰听到轰天雷的响声,脸色一黯,她知道种师道凶多吉少:“种将军已经就义了。” 萧广山神色黯然,曾几何时种师道是大康军神一样的存在,连番失利后起了以死明志的心,他压根没想活着回来。 半个时辰后,武小富押着炮车上来,看到城下满地尸体吓了一大跳:“我的个亲天,怎么打的这么惨!” 乱军此时已经攻上城头,王平安的指挥的衙役只剩寥寥数人,他知道开平城已经没救,这些乱兵闯进来,开平城将是人间地狱。 ”完了,全完了。“王安平摇摇头,看着蜂拥入城的乱军,打算举刀自尽,落在他们手里想死都是奢望。 突然,爬上城头的叛军如中了霹雳般腾空而起四分五裂,紧接着巨响声不断传来。 度山炮一排排打响,准确命中城上城下的乱军人群,顿时死伤惨重,乱军被炮火压制不敢再强行攻城,而是调转方向朝木兰这边猛扑过来,想利用人数优势强行冲到炮阵中间展开近战。 第258章 天雷灭刘政 刘政披头散发手持长刀大叫:”给我冲,谁夺一门炮,奖赏开平城里一座大宅!" 乱军们再次打了鸡血,不顾同伴一片片倒下,拼命向前冲,拿下身后这些讨厌的炮队战斗就结束,娇妻美妾,挥金如土的日子就来了,冲啊! 木兰手心紧张的出汗,乱军前冲的速度超乎预料,两排度山炮做不到不停火射击,眼看这些家伙冲到跟前。 萧广山带着剩下的十几人想冲上去阻拦,木兰赶忙拿出仅剩的两枚轰天雷交给他,”带着防身。“ 武小富看到,问:“要用轰天雷吗?这次我们带了七八百枚过来,不如我们一起扔?“ 。。。。。。 木兰气的翻了个大白眼:”武小富,你个死猪头,为什么不早说!!!!“ ”哦,你也没问啊?“ 木兰顾不上斥责武小富,抢回萧广山手里的轰天雷直接拉响,丢入冲过来的乱军人群中,巨响过后数十乱军横死当场,后面人依然不停步向前冲。 武小富从度山炮载车下面搬出一筐筐码放好的轰天雷,嘟囔道:”王师傅说让我们多带轰天雷过来,想不到真能用上。“ 耶律楚天,欧长辉,武小富以及从度山谷带来的炮手纷纷捡起筐中的轰天雷,不停歇的投掷出去。 巨响声连成一片,轰天雷犹如一把死神镰刀,收割所有胆敢前冲的乱军性命,十几枚轰天雷响过,炸死数百人,乱军的意志崩溃了,升官发财娇妻美妾只对活人有用,活着才有其它,不约而同发一声喊向后溃逃。 ”给我顶住,顶住!“刘政急了眼,命令督战大刀队去拦住退后的逃卒,可惜逃散的乱兵太多,大刀队砍翻几人就被乱兵反杀。 轰天雷还在不停投过去,这回再也无人肯听刘政的命令,乱兵只管四下逃窜。 轰隆! 一枚轰天雷落在刘政附近,激射的弹片直接打穿他身上的铁甲,同样把刘政最后的坚持打碎,如果有堑壕还能跟身后的康军周旋,在平地上决战死路一条。 ”陛下,快走,朱雀神发威,再不跑就晚了!“有人喊道。 ”什么朱雀神?“ 喊话之人是潘仲询的旧部,他们曾经见过杨木兰自称朱雀神降服党项人的经过,“有个叫杨木兰的女娃,她是朱雀神下凡,谁敢跟她作对,就会被霹雳炸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政点点头,突然指着那人身后问:“那就是朱雀神?” 那人回头望去,只见四周全是逃散的士卒,哪有什么朱雀神,接着胸口一凉,冒出个刀尖,当场气绝身亡。 刘政一脚踹倒那人尸体,骂道:“惑乱军心者杀,什么朱雀玄武,落在老子手里都必须死!” 四周逃散的士卒只是看他一眼,并不停下远远的跑开。 刘政见人心已失,没人肯听自己的,只好脱下帅盔帅甲换上寻常士卒服饰,混在人群中逃跑。 木兰也没想到战局扭转的如此之快,炮手负责轰炸远处目标,木兰等人背着装满轰天雷的筐前进,边走边投弹肃清近处的敌人,只一顿饭的工夫就把刘政乱军彻底打散,逃的无影无踪。 开平城外硝烟弥漫,到处都是烈烈燃烧的火堆,在地上翻滚呻吟的伤兵,还有死去多时的尸体,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武小富看到城头上有人影出现,立命令炮手瞄准想炸死那人,木兰隐约觉得那人面熟,忙制止炮手。 ”城上那人,你是谁?“木兰喊道。 楚天也觉得他面熟,”以前见肯定见过这人。。。“ ”王捕快!“木兰和楚天同时想起临汾县王捕快。 ”杨木兰,耶律姑娘,怎么是你们?“王平安艰难爬上城头,不想却看到故人:“刘逆的乱军呢?” “已经被打跑了。” “打跑了。。。莫非北疆援军已经赶到?“王安平喃喃道。 武小富自豪道:”杀鸡不用宰牛刀,区区刘政土鸡瓦狗,凭我们这些人足够。“ ”我,给你们开门。“王安平不相信就眼前这百十号人能打跑刘政十万大军,事实却是刘政乱军真的逃个干净。 开平城西门缓缓打开,王安平看到外面战场的惨烈模样倒吸口凉气,刚刚作战的时候不觉怎样,现在才发现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慢着!“ 木兰等人刚要入城,不想城里出来一人阻止,竟然是宰相王安邦。 ”杨木兰,你刚才又用妖法是吗?“ 楚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斥道:”妖法?来,来,你这老头子说说这是什么妖,什么法!“ 木兰忙拉住楚天:“这位是当朝宰相,王安邦王大人。” “我不管他什么宰相大人,他说的是人话吗?”楚天不认识王安邦,听说他身份更加怒不可遏:“你是做大官的人,竟然连这点见识都没有,这叫轰天雷,轰天雷!” 王安邦猛然想起以前见过此物,后来被张天正等人拒绝,想不到竟然是绝世神兵,“这,这就是轰天雷?” 武小富看看王安邦,淡淡道:”不错,这就是轰天雷,晋乾县洪都镇度山谷特产!“ ”王宰相,你怎么会出城来?其他人呢?”木兰看王安邦衣服破烂不堪,多处受伤,看起来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别人。。。都走了。”王安邦长叹一声:“原来你们还不知道,陛下觉得开平城守不住,已经下令迁都。” “什么!!!!”木兰等人全都傻了眼,合着大夥儿打生打死为的竟是座空城。 木兰问:”迁都去了哪?“ ”汴州。“ 。。。。。。 听完王安邦的话,就连最少言寡语的萧广山也怒了:”岂有此理,歩帅,种将军为了保护开平城不惜捐躯,陛下岂能一走了之,连个招呼都不打,岂不寒了众将士的心?“ 王安邦毕竟是宰相,不想太丢皇家的脸,解释道:“此事并非陛下的主意,而是司马靖那老贼进谗言,陛下年纪轻轻没有定性,相信了他。” “没主意当什么皇帝!”武小富怒道:“真不值当的!” 王安邦脸色一变,斥道:“放肆!” 木兰示意武小富别乱说话,继续问王安邦:”现在京城里还剩多少人?“ ”还剩不到一半人,朝中官员和京中有钱有势的已经随圣驾南下。“ 王安平在旁提醒;“宰相大人,还是尽快安排人手清理战场,现在天气炎热若尸体腐败恐爆发疫症。” 王安邦点点头:“那就有劳府尹大人,安排人手尽快处置。” “是!”王安平领命就要离去。 木兰赶忙叫住他:“王大人,你有没有看到杏林堂的林郎中?” “杏林堂?”王安平想了想道:“林郎中应该还在城里,当时旁人都急急忙忙离京,只有杏林堂还在照常营业,别人劝他一起走,他却说开平城不会有事,有他义妹杨木兰在,这城就丢不了,哎,当时大家都以为他胡言乱语,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王安平说完带着仅剩的手下去召集人手清理战场。 木兰听说义兄没事,悬着的心放下,招呼楚天等人进城回汇通号。 ”掌柜的!“忽然有人叫道:”我们可找到你了。“ 众人回头一看,王朝和张龙气喘吁吁跑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谁在看家?“木兰奇道。 王朝喘口气才回答:“我,我们出来找你,林郎中怕你有闪失,放心,汇通号有马汉和赵虎盯着。”原来两人出城寻找木兰,不想遇到刘政乱兵大溃逃,两人稀里糊涂被卷在其中,边抵挡边后退,足足被撵出去数十里路才甩掉乱兵返回。 第259章 又是完颜亮 ”你们辛苦了。“木兰心里很感动,她感激这些危难时刻不离不弃的朋友,”咱们先回城去做准备,刘政那些人只是暂时溃散,未必不会回来。“ 王安邦忽然问:”杨木兰,你是如何想到并能做出轰天雷这种火器?“ 。。。。。。 木兰无语,这位宰相大人虽然博学多才,坚持原则,但判断形势和情商方面实在不敢恭维。 楚天嘲笑道:”当然是神仙教的,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宰相大人还是别问了。“说完,叫着武小富欧长辉等人回城。 杏林堂。 林长风看到木兰安然无恙回来,激动的差点掉眼泪,嘟嘟囔囔道:“木兰,你,你这丫头,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这回想错了。” 木兰鼻子酸酸道:“兄长,你都说了木兰肯定能回来,木兰怎敢忤逆兄长意思。”话未说完,眼泪掉下来。 林长风擦擦眼角,吩咐一旁的王小五:”去,赶紧给大夥儿收拾住处,傻愣着干嘛?“ 王小五嘿嘿一笑,麻溜的去了。 ”木兰,这回怎么搞的如此凶险?差一点开平城就完了。“林长风平复心情才问起事情经过。 木兰简短解说这次迎敌经过,林长风听完失神道:”种将军已经死了?“ “种将军跟潘仲询这个狗贼同归于尽,我们只找到他的战盔。”木兰拿过千疮百孔的头盔,心里一阵怅然。 林长风接过战盔,连连摇头:“哎,他这人就是太刚愎自用,若能听人劝,何至于如此。” 众人默然,若不是种师道在王屋山下忽略木兰的警讯,北伐军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但一切已成定局。 “杨木兰!”王安邦从外面走进来,他现在成了光棍宰相,身边连个能指挥的人都没有,只好跟着来杏林堂。 “你尽快差人南下,去追圣驾,让他们即刻回京。”王安邦理直气壮支使道:“乱军已退,国不可一日无君。” 楚天从开始就看王安邦不顺眼,立刻怼他:“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没这闲工夫,堂堂一国之主,竟然把老窝扔了逃走,赵宣义这小子干的就不是人事!” “大胆!”王安邦瞪眼道:“你敢辱没圣上,罪该当诛!” 楚天一听,走到王安邦面前瞠目道:”诛?你诛一个给姐看看,我让你一只手,来试试!“ 王安邦虽然身材比耶律楚天高大,但毕竟是个文官,论凶狠泼辣哪顶的上楚天,拂袖道:”老夫不屑与你动手!“ ”王宰相,我敬你危难之际没逃走是条汉子,可你别蹬着鼻子上脸,在这一亩三分地是木兰说了算,懂吗?“ 王安邦被怼的哑口无言,什么是宰相,有权有势有人听号令才是宰相,孑然一身的宰相还不如路边的叫花子,至少叫花子知道去哪搞吃的。 ”杨观察使,陛下离京时间不长,现在去追他们还来得及,等他们走远了,岂不劳师动众?“王安邦只好用和缓态度劝道:”再说开平城缺少这么多人口,以后会百业萧条,好端端个京城岂不毁了?“ ”这还差不多。“楚天哼了声,不再针对王安邦。 木兰看看林长风,问:”兄长觉得如何?“ ”呵呵!“林长风乐了,他跟木兰相视久了,早知道她心思:“木兰,你心里早有主意,说出来就是,不管怎样兄长都支持你。” 木兰心里确实有主意,“王宰相,现在刘政乱军只是临时溃散,说不定还会再来攻城,叫陛下回来的事先不着急,等开平城安稳了再说。” “可是,他们数十万人在路上,会不会太折腾了。” “那是他们自己找的,没人让他们弃城而逃,最好他们刚到汴州再派人去通知他们开平城安全了。”楚天道。 王安邦算是怕了这伶牙俐齿的胡女,只好闭嘴。 “王宰相,你先回府歇着,今日大夥儿都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木兰下了逐客令。 王安平安顿好清理战场事宜,也来道杏林堂恰好听到,接话道:”宰相府已经搬空,若大人不嫌弃先去卑职那住。“ 楚天一听,叫道:“噢!!好你个王宰相,原来你把家眷全都送走了,怪不得这么英勇无畏!” 王安邦老脸一红:“舍身取义,杀身成仁是大丈夫一人所为,谁说非得全家一起死?” 木兰不想王安邦太难堪,阻止楚天继续挤兑他,说道:”宰相大人请回吧。“话音未落,木兰手上的戒子忽然急促的亮了几下。 这下就连站在旁边的楚天也看到了,”咦,戒子怎么在闪光?“ “已经闪过几次,也不知它什么意思。” 王朝警觉道:“传言宝芽戒有预知危险的本事,莫非。。。” 王安平喝问门口进来的一蒙面人道:”你是何人,大白天蒙面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那人也不回答,一个健步上前,左手勒住王安邦脖颈,右手持刀顶住脖颈,嘿嘿笑道:”杨木兰,咱们又见面了。“ 王朝等人同时拔刀戒备,这人声音听起来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放开他!“木兰站起身问:“你是谁?” 那人随手摘掉蒙面巾,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完颜亮,“近来杨姑娘接连升官,身边的侍卫越来越多,还真不好下手,想找个机会不容易。” 木兰眉毛皱了皱,这些巫族的家伙简直跟狗皮膏药一样,沾上就没完没了,还是尽早除去的好。 ”今日一样不容易,你觉得屋里这么多人,你能杀得了我?“ 完颜亮嘿嘿一笑,用刀尖轻轻戳破王安邦脖颈,“这位是大康王宰相是吧?你要是不想他死,就乖乖过来换人,不然我一刀下去,大康可就少了个重臣。“ 楚天、武小富等人互相看看,同时哈哈大笑,就连林长风也莞尔。 ”你们笑什么?“完颜亮莫名其妙:”若宰相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全都得陪葬!“ 王安邦无奈道:”这位仁兄,你,你要挟错了人,老夫虽然是大康宰相,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却不值什么。“ 完颜亮手上用力,斥道:“少胡说八道,按我大金律例,护卫朝廷重臣不利,伦律当斩,别以为我不知道康金的律例相差不多。” 楚天笑道:”完颜亮,你这是从哪蹦出来的,难道你不知开平城现在无法无天吗?你想杀王宰相也由得你,我们再把你剁了给他陪葬就是。“ ”你,你敢!“完颜亮用力推了把王安邦,王安邦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王朝注意到完颜亮弯曲的左臂,袖子中似乎藏着跟管状物,惊道:”小心,他有暗器!“ 噗! 一支袖箭穿透完颜亮的肘部衣袖,直奔木兰面门。 木兰大惊抬手用袖盾阻挡,袖箭射中袖盾掉在地上。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完颜亮居然又射出第二支袖箭,因为袖箭装置体积颇大不便携带,从来没人能单臂连发两支袖箭。 木兰没能挡住第二箭,袖箭射中肩膀,好在箭头并无倒刺,木兰立刻将袖箭拔出,几乎同时王朝马汉同时拔刀砍向完颜亮。 完颜亮见木兰中箭,嘴角翘起,拉扯王安邦当肉盾,挡住扑上来的王朝马汉,嘿嘿一笑道:”杨木兰,你死定了,记住,下辈子为人躲开巫族!“ 嘭! 只听一声闷响,地上升起白烟,王安邦被完颜亮推的撞在追上来的王朝马汉身上,等两人推开王安邦时,完颜亮已经无影无踪。 木兰看着蓝汪汪的袖箭箭头,知道大事不好,这上面淬了剧毒。 “有,有毒。”话未说完,木兰已经昏倒在地。 第260章 为兄长复仇 林长风赶忙上前,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服,用力捏挤毒血,却挤不出多少,情急之下凑上去用嘴吸吮。 “使不得!”王小五叫道:“会中毒的!”忙上前制止林长风。 林长风推开王小五,只管用力吸毒血,这只袖箭设计十分歹毒,箭尖上竟然有根能伸缩的空心钢针,箭头里面也是中空,内装毒液,只要射中目标,钢针会被挤入箭头的空腔,藏在其中的毒液就会被注入目标体内,根本不是寻常捏挤之法能救治的。 连续吐掉四五次乌黑的毒血后,林长风开始觉得心慌气短,这是中毒的前兆,毒液入口难免会流入体内,但他依然不管不顾的吸吮毒血,直到木兰的肩膀上流出鲜血。 ”这丫头,还真是命大,要是再低点射中胸口,兄长也没法子。“林长风勉强站起身,看众人脸色大变,问:”你们,怎么了?“ 只见林长风脸色青紫,瞳孔正在扩散,眼看要不行,王小五跟着林长风学医已久,知道这是垂死之兆,哇的一声大哭:”师父,师父,你别死!“ 林长风鼻子开始流血,他看了一眼血迹,知道自己无幸,嘱咐道:”你们要好好照顾,保护木兰,我这做兄长要先走一步,告诉她别难过,兄长只是岁数到了,不关她的事。“说完,圆睁眼睛气息全无。 一代名医林长风就此陨落。 王小五嚎啕大哭,武小富,欧长辉,耶律楚天,王朝、马汉等人无不垂泪,他们跟林长风认识久了,都很钦佩这位勤奋好学,又和蔼可亲的长者,他们曾经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害在林长风手上妙手回春,而他最后也是死在救人过程中,可以说是用自己的性命延续了木兰的生命。 就连一面之交的王安平也难过的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木兰睁开眼睛,因为中毒的后遗症,她看东西朦朦胧胧,楚天和武小富依然在哭。 木兰勉强笑笑:”你们哭什么?我已经死了吗?“ 这话说的两人更难过,全都泣不成声。 萧广山强压悲恸,说道:”木兰,林郎中去了。“ ”去哪了?“木兰问:”这兵荒马乱的他出去干嘛?“ 武小富嚎啕大哭:”林郎中,他,他去世了!“ 木兰如遭雷击,半天缓不过来,”你们说啥?别胡说八道,兄长身体好好的,怎么会死。“ ”木兰,林郎中,他,他为了帮你拔毒,结果自己中了毒。“萧广山双眼赤红,泪流满面。 木兰听罢,身体一软又昏了过去。 这次,木兰觉得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四周寒冷漆黑,她只能无助的抱紧身体,她看到漆黑一片中,有道光芒在指印方向,而林长风就站在那里对她招手。 ”兄长!“木兰撒腿跑向林长风,而林长风也微笑这鼓励她,但是不管木兰如何加速,就是无法拉近两人的距离。 ”等等我!“木兰绝望大喊,林长风却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另外的方向,木兰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看到了黑暗的尽头,那里有锦绣江山,有山河社稷,等木兰回头再找林长风时,他已经无影无踪。 ”兄长!!!!!“木兰撕心裂肺的喊叫,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木兰,你可醒了!“楚天激动的搂住木兰:”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再醒不过来,我们都要活活急死。 木兰痴痴呆呆的看着楚天,问:“兄长呢?” 楚天不敢再刺激木兰,掩饰道:“他出去采药了,过些日子就回来。” 木兰眼神直直的看着楚天,半晌才摇摇头,“兄长不会回来了,他已经走了。” 楚天担心道:”木兰。。。“ ”我没事了,“木兰克制住眼泪,问:”已经过了三天?“ ”是,你真的没事了?“ 木兰摇摇头,又问:”刘政乱兵有没有回来过?” “来过一次,他们来了几千人,被武小富和欧长辉用度山炮和轰天雷解决了大半,后来就逃了。” 木兰点点头,忽然肚子咕噜咕噜响,”好饿,楚天姐,给我弄点吃的。“ 楚天看木兰想吃东西,大喜,赶忙出去准备。 木兰挣扎起身,看到自己躺着的正是刚来京城时,林长风给她和楚天安排杏林堂后院的那张床,如今却以物是人非,木看着镜子中自己枯槁的面容,眼泪再次滑落,咬牙道:”巫族,巫族。。。不把你们连根铲除,我就不叫杨木兰!“ 武小富等人听楚天说木兰醒了,纷纷过来探望,看到的却是木兰象饿死鬼一样连吃带喝。 ”木兰,你,慢点吃,别噎着!“ 木兰吃饱喝足,这才喘口气,说道:”小富,长辉,你们去查查刘政那伙人有没有走远,这段时间我们把开平城附近打扫干净。 杏林堂伙计进来说道:“王宰相求见。” “让他进来。”木兰深吸口气平复心情,三日前的一幕再次浮现眼前,若不是王安邦被完颜亮挟持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惨剧。 “杨观察使,身体好些了?”王安邦问。 “已经无碍。”木兰淡淡道:“王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王安邦笑笑道:“观察使既然已经无恙,那老夫就直说了,这几日你带来的度山谷乡勇已把附近的刘逆残兵消灭差不多,是不是该派人去请陛下回朝了?” 木兰冷笑道:“既然宰相大人觉得需要,自去请他回来便是,何必跟我说?” 王安邦听出木兰语气不善,只得好言相劝:“观察使,老夫知道你兄长去世,心情恶劣,但国家大事岂能因私人恩怨置之不理,如今开平城人心惶惶,只有请陛下回来才能安定人心。另外,驻守北疆的大军快要到了,若陛下不回,你我也无法给他们个交代,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绵里藏针,王安邦分明在威胁木兰,如不照他说的做北疆守军会把木兰等人拿下问罪。 木兰听完火往上撞,腾的站起身,语调愈发冰冷:“王大人,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守住开平城的是我们这些人,凭什么要给别人交代,木兰还是那句话,你想去请赵宣义回来请便,我的人不伺候,楚天,送客!” 楚天立刻对王安邦道:“王大人,这边请!” 王安邦碰了个大钉子,气愤得拂袖而去。 “木兰,咱们以后怎么办?”楚天撵走王安邦回来问:“要不咱们回度山谷去算了。” “楚天姐,你还没觉出来吗?”木兰问。 “觉出什么?” “即便我们回了度山谷,王安邦这些人也会如鲠在喉,朝中那些烂人早就诬陷我会巫蛊之术,只要我在大康地盘,他们必除去我后快。” 楚天呆住,她没有木兰想的那么深远,但从王安邦的态度来看,多半会如此。 “只要赵宣义带着满朝文武回京,必然会拿我开刀。”木兰走到窗前看着远处天边的浮云,又想起梦中林长风手指指的万里江山。 “赵宣义能关键时刻撒手跑掉,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渣男,他不配当大康的家,开平城我要了。” 楚天听的头皮发麻:“木兰,你,你要谋反?” “哼,谋反,是我把赵宣义赶走的吗?” “不是。” “是我杀的开平城守军吗?” “也不是。” “那这反从何来?” 楚天回答不了,可她总觉不对劲,说道:”可大康是赵家的天下,你又不姓赵。“ 木兰笑了:”古时候有人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果德不配位,自然会有有识之士来接管。赵宣义的事回头再说,他刚刚迁都一时半会顾不上开平,我要用这段时间将巫族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第261章 拒绝秦烽火 说到后来,木兰的语气已经如寒冰,听得楚天打个寒颤,她能感觉出木兰在变化。 ”去,画影绘形通缉完颜亮,提供其线索者赏银百两,送来其首级者赏银千两,将其活捉者赏金千两!“ 楚天听得瞪起眼,赏金千两,这可是大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悬赏,就算将汇通号的存银全部提出也未必够,忙劝道:”木兰,你冷静点,区区个完颜亮不值这么多。“ ”他杀我兄长,害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若不能亲手把他献祭,下半辈子寝食难安!“木兰咬牙道:”巫族既然喜欢死缠烂打,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开平城剩余百姓还有数十万人,看到这份悬赏,全都炸了锅,要是能捉到这个完颜亮,等于得了几世富贵,一时间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揪住路人比对长相的悍勇之辈,谁都想得这千金赏赐。 两日后,终于有了消息,有人在城郊城隍庙发现完颜亮,可是这家伙实在狡猾,又用毒烟弹遁走,去抓他的人反而折损两人,众人再去寻时,这家伙已经无影无踪。 萧广山怕木兰被仇恨激得走火入魔,劝道:“木兰,林郎中在世也不会想看你这样,报仇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吧,秦烽火的斥候已经到了,我们先想想怎么应对北疆大军吧?” 木兰点点头:”广山哥,你怎么想?“ ”我们毕竟是大康子民,有什么怨气也不该公然跟官军敌对,如果秦烽火要接管开平城,我看,不如咱们就让给他?” 武小富在旁反对道:“我反对,开平城是我们守住的,凭什么让给秦烽火?“ 萧广山沉声道:“小富,不让给他就是谋反!“ ”谁说的,秦烽火是授命过来对付刘政乱兵的,又不是来对付我们,他若对我们用强才是谋反!“ ”你,你胡搅蛮缠!“ 欧长辉说道:”我觉得小富说的有理,刘政授首之前,秦烽火的任务就没完成,他若兴兵强行占据开平,就是意图不轨。“ ”我也这么想!“楚天当然站在欧长辉这边。 萧广山看众人都不同意自己的意见只得作罢,“你们真是想不开,我们占着开平城有什么用,还不如尽早脱身。” 王安邦当然不这么想,自从吃了闭门羹后,他就窝在王安平的开平府,如今朝臣只剩他一人,去紫宸殿也没用。 “老夫早就看出杨木兰居心叵测,如今终于露出真面目!” “大人。。。” “现在就你我二人,不必称呼大人,兄弟相称便是。” “哦,大哥,以兄弟之见,不去请陛下回来也罢。” 王安平的话出乎王安邦意料。 “你,何出此言?” “如今刘逆虽然败退,但毕竟没抓到他,凭他在商丘的残兵依然能威胁开平城,杨木兰那些人兵器犀利,有他们驻守刘逆定然不敢来犯。再说,秦大人的北疆驻军也快到了,到时问题即刻迎刃而解。” 王安邦点点头,“倒也是,我就不信那杨木兰敢跟官军动手。” “正是。” 于是双方达成协议,开平府依然负责城内治安及日常管理,而木兰带领的人负责城防和追剿刘政乱兵残余的任务。 可惜所有派出去的斥候都找不到刘政的下落,这伙人藏的无影无踪。 “木兰!方圆五十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那些人的踪影。“武小富气急败坏的走进汇通号嚷嚷着,如今汇通号已经恢复营业,也成为开平城唯一的钱庄。 楚天猜测道:”他会不会回老巢去了?“ 木兰看看地图,摇摇头道:“不会,刘政乱军虽然被打散,但残兵至少还有几万,若就此打道回府,他的队伍恐怕要彻底散伙,我看他肯定没走远。” 萧广山匆匆走进来道:”木兰,北疆军到了,已经扎营在城外十里处,秦大人派人来问话。“ 木兰点头道:”我来应付。“ 来人果然是汝州兵马麾下的随军主簿,姓何名足道。 木兰跟何足道的第一眼就不对付,双方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蔑视,而何足道看木兰只是女童样貌,不屑一顾的哼了声,敷衍的拱拱手道:”敢问可是杨木兰观察使当面?“ ”你是何人?“ ”军中主簿何足道!” ”原来是何主簿。“木兰问:”你来开平城有何贵干?“ 何足道愣住,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观察使,秦大人让我过来请城里管事的去大营叙话,他们说是你,那就劳驾你随我走一趟。“ 楚天斥道:“姓何的,观察使只比兵马总管低上一级,你算干吗的在这大呼小叫!” “胡人?”何足道一看楚天长相,一脸戒备道:“观察使,你,你跟胡人有瓜葛?” “这位是耶律楚天,曾经随我平定西疆党项的功臣,何主簿说话最好注意点。” ”耶律楚天?你是金人!“何足道一脸大惊小怪,叫道:”杨木兰,你竟然在身边蓄养金人探子,我要禀告秦大人,让他亲自问你的罪!“ 耶律楚天一听,气往上撞上前一脚将何足道踹个跟头,骂道:”要不是看在木兰面子上,今天姑奶奶一脚踹死你,滚蛋,告诉秦烽火,有事自己来开平城说!“ 何足道没想到耶律楚天这么泼辣,差点被踹断肋骨,也不敢再多说,拾起帽子走到汇通号门口才叫嚣道:”你们等着,秦大人一定拿你们问罪!“ 楚天作势追打,吓的何足道屁滚尿流逃走。 “木兰,你不会生我气吧?”楚天赶走何足道看木兰不说话,也觉得刚才态度过分了。 “生气?我干嘛要生气?“木兰突然笑起来,把楚天笑的莫名其妙。 木兰道:“我正不知如何拒绝,你把他打跑再好没有,秦烽火要是来硬的,强攻开平城,那他就坐实了意图不轨。” “为什么?“楚天不明白。 ”你想啊,我们是保护开平城的,还有开平府作背书,秦烽火奉命讨伐刘政,而刘政并不在开平城内。。。“ 楚天豁然开朗:”我懂了,秦烽火要是想进开平城只能规规矩矩进城,若打进来就等于违反军令意图谋反!“ ”正是!“ 楚天哈哈大笑:”好玩,这下看他怎么办!“ 秦风火听完何足道的禀告勃然大怒:“好个杨木兰,竟敢如此无礼!来人,备马,本官亲自去找他问个明白!” 临时监军汝州刺史荆文鼎忙劝阻:“秦将军不可鲁莽,我等奉命讨伐反贼刘政,跟这杨木兰没关系,若跟她的人起冲突,恐怕落一身不是。” “杨木兰只是个小小女童,本将军怕她不成?” 荆文鼎叹道:“将军忘了当初她只身闯大营的事了?” 秦风火当然没忘,杨木兰手上的轰天雷有多犀利,只要见过的人绝不会忘。 “荆大人,依你之见,此事如何善后?” 荆文鼎微微一笑:“我等奉旨出征,如今刘政乱兵已然溃败逃散,等于我们已经完成任务,在此驻扎些时日,回北疆便是,何必招惹那小魔头?” 秦风火一呆:“就这么回去?” “怎么,将军想去领教领教她的轰天雷度山炮?” “哦,那,还是算了吧!” 何足道却不知道杨木兰的往事,听说两位主将不肯出头,憋了一肚子火,被耶律楚天踹的一脚伤处更加疼痛,堂堂汝州兵马总管和刺史,居然被个毛丫头吓得畏首畏尾,简直不知所谓,气呼呼的回自己营帐。 “何主簿!”有人压低声音叫他。 第262章 挑拨又离间 何足道一看是跟他进开平城的侍卫丁小乙,“何事?”何足道没好气的问。 “敢问主簿想不想报那胡女的一脚之仇?” “废话,老子长这么大头回挨打,有机会抓到她,定要砍掉她那只脚!” 丁小乙神秘兮兮的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到:“我有个主意,不知主簿想不想听?” “讲!” 丁小乙凑到何足道耳边低语几句,惊得何足道瞠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主簿放心,小乙对主簿并无恶意,此事若能成,对主簿有百利而无一害,到时高官厚禄任由何主簿挑选,何必寄人篱下听人差遣?” “你,你可有把握?”何足道沉吟片刻,问:“我如何能信你所言是真的?” 丁小乙摸出一封书信给何足道看,“这可是陛下亲笔所写,拿着它何主簿总能相信了吧?” 何足道接过信笺仔细端详,确实如丁小乙所说,于是小心收好,“好,既然如此,我们依计行事!” “好嘞,事成之后主簿就成何大人,小乙提前祝贺。” 何足道哈哈一笑,肋骨伤处也没那么痛了。 翌日。 北疆康军火头军开始生火造反,秦风火已经下令原地休息,士卒们听说刘政乱军已经逃散,也就放下心,只是不明白大军为何不直接开进开平城。 秦风火跟荆文鼎私交还算不错,是难得的监军主将不敌对的组合,两人坐在中军帐内饮茶闲聊。 荆文鼎道:”听说陛下已经到了汴州,那边的天气比开平好,也不知陛下习惯那里,还会不会回来。” “我看够呛,别说陛下,就咱们这些人,从北疆回来,你还想再回汝州吗?” “呵呵,这倒是,世人哪有不喜欢住在环境宜人的地方。” 两人正在闲聊,忽听外面一声巨响,接着营地乱成一团,有哨位连滚带爬冲进来大叫:“敌袭,将军快走!”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荆文鼎的营帐被炸成碎片,吓得他脸色煞白,哆哆嗦嗦问 :“怎么回事?”荆文鼎毕竟是文官,胆量实在不大。 何足道慌慌张张冲过来大叫:“将军是杨木兰,她发炮攻打我们!” “胡说,好端端的她打我们作甚?”秦风火并不相信杨木兰会主动攻击北疆军。 “报!”有斥候回来道:“将军,大营外不到两里发现偷袭之人,他们确实用的度山炮!” 秦风火面色变的凝重,问:“可曾抓到开炮之人?” “启禀将军,开炮之人在我们包围过去之前已经逃走,但是没带走炮!” “去,把炮推过来!” “得令!” 片刻后,众兵士推着一门度山炮来到帐前,上面清晰刻着军器监度山谷作院。 秦风火怒了:“好个杨木兰,她竟然真敢下手,那我们少不得要拿下开平城了!” 荆文鼎刚回过神,他摸了摸度山炮,感觉触手冰凉,似乎不象刚发射过的样子。 何足道在旁注意到,立刻上前道:“监军,这度山炮质地坚实,开两炮是不会留膛温的。” “原来如此。”荆文鼎不疑有他,转头对秦风火道:“既然杨木兰来找麻烦,那我等不必客气,秦将军尽管下令攻城!” 有了监军的许可,北疆大军五万余人立刻拔营起寨,直扑开平城。 何足道如释重负,炸毁荆文鼎营寨的并非开花弹,而是他提前引燃的寻常火药包,所以看起来威力惊人,却没造成严重杀伤,计划到此已经成功一半,只要等下双方打出真火,时机就到了。 开平城内。 蒙在谷里的木兰还在忙忙碌碌帮助恢复开平城的城市功能,毕竟突然少了一多半人口,很多店铺生意都关张,给城里百姓造成诸多不便。 王安平带着衙役将所有离开的店铺接管,并登记造册,以便将来店主回来时,也好有个说法。 而王安邦则带人去清扫维护皇宫大内,免得将来诚宗回来,这里变成一片狼藉。 萧广山依旧负责守城,他第一个发现北疆大军气势汹汹杀过来,赶忙让人关闭城门过来通知木兰。 “什么?北疆军杀过来了,好端端的,他们疯了不成?”楚天听罢就要动手。 木兰拉住她道:“先不急,等下问清楚再说。” 片刻后,北疆大军的先锋已经来到城下,为首的竟然是自告奋勇出战的何足道何主簿。 ”杨木兰,你竟敢偷袭北疆大军,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足道气势汹汹叫嚣道:”你们必须死!“ 楚天回骂道:”姓何的,你凭什么说我们偷袭,拿出证据来!” ”还狡辩,你们派去偷袭的人虽然跑了,但把行凶的度山炮丢下,别说度山炮不是你们的!“ 木兰大奇,略一思忖明白过来,冷笑道:”何足道,你投降了刘政?“ ”放屁!“何足道脸色唰的变了,色厉内荏道:”你还想反咬一口,弟兄们,别听她废话,攻城!” 一队康军扛着云梯冲上来。 木兰对楚天道:“那炮是先前跟刘政开仗时丢失的,想不到竟被他用来插赃嫁祸。” ”何足道是刘政的人?“ ”应该是!“ 眼看康军士卒沿着云梯爬上来,萧广山却不知如何是好。 ”倒油!“木兰下令。 滑腻的火油沿着梯子流下去,滑不留手,那些士卒抓握不住纷纷掉下云梯,何足道见状大骂:”你们竟敢反抗,放箭!“ 一阵密集的箭雨射向城头,木兰等人只好暂避锋芒,而北疆康军立刻推着攻城车上来,猛撞厚实的城门。 城门虽然有一尺厚,但毕竟经不起攻城车尖锐的锤头连续撞击,很快就有散架的迹象,一旦被何足道带人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木兰下了决心:“炸死他们!” 萧广山手持盾牌,挡住城下射来的箭雨,奋力将一枚轰天雷扔向攻城车,只听轰隆声巨响,攻城车连带推车的几人全被炸得粉身碎骨。 至此双方彻底撕破脸。 木兰道:”别让何足道跑了!给我炸!“ 又是一排轰天雷投下去,前出的北疆康军全线溃逃,谁都怕轰天雷的威力,而何足道跟奋勇争先来一样,不甘人后的撒腿狂奔。 欧长辉亲自操炮瞄准何足道开了一炮,可惜他跳进路边的沟壑中,未能击中。 “秦大人,不得了了,杨木兰真的反了!”何足道披头散发跑回军中,身后跟着被炸伤炸残的士卒。 秦烽火本来还不确定杨木兰的心思,看到血淋淋的伤兵,气的火往上撞,大喝:“来人,给我围了开平城,擒拿反贼杨木兰!” 荆文鼎忙问:“何主簿,你上去可曾听杨木兰说什么?” “她只是狡辩不肯承认度山炮是她的,卑职让她开城放我们进去,她二话不说就动手,弟兄们没准备吃了大亏。”何足道张冠李戴颠倒黑白,把不是全都派在木兰身上。 “岂有此理!这杨木兰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必须将她拿下!”荆文鼎也死了心。 北疆康军如潮水般涌来,木兰知道此事已经难以善了,吩咐萧广山,武小富,欧长辉各带一队人去防守另外三面城墙,她和楚天把手北面。 王安平和王安邦闻讯赶来。 “杨木兰,你,你怎么可对自己人下手!”王安邦斥道:“莫非你真有不轨之心?” 第263章 醒悟时已晚 目睹整个过程的开平府衙役道:”宰相大人,外面那些人根本没安好心,他们不听杨观察使说话,直接放箭攻城,我看他们是想屠城。“ 王安邦斥道:”胡说八道,本相亲自跟他们说话,你们都住手!“ 木兰摆摆手,楚天等人暂时停止往城下射箭投弹。 ”下面的人听着!"王安邦喝道:”吾乃当朝宰相王安邦,让秦烽火过来跟本相说话!“ 康兵听说他是宰相,纷纷停手。 丁小乙混在人群中大喝道:”弟兄们,别上他的当,朝廷已经全部迁往汴州,哪来的什么宰相,他是假的!“ 这话一出,康军士卒立刻醒悟,纷纷叫骂着对王安邦放箭,王安平赶忙用盾牌遮挡,一阵夺夺声过后,盾牌被射成刺猬。 王安邦大怒对着城下破口大骂,无奈再也无人肯听他说什么,只管奋力攻城。 ”宰相大人,现在你也不好用了。“楚天讥笑。 木兰道:”北疆军中有刘政的奸细,他们不会让秦烽火出来说话,万一被他们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刘政乱军恐怕也在暗中窥伺。“ 王安平相信木兰说的,劝道:”大哥,观察使说的对,眼下最好是打退他们。“ ”你怎会知道下面有刘政的奸细?“王安邦还不死心,他不想杀伤北疆康军。 楚天斥道:“亏你还是当朝宰相,动动脑好吗?那何足道不让木兰说话,下面的奸细不让你说话,我们之前跟刘政作战遗失的度山炮莫名其妙炸了北疆军大营,串起来想想,除了北疆康军中有奸细,哪有别的可能!” 王安邦脸上阴晴不定,咬牙道:“如此,尽量减少伤亡罢。” 然而事与愿违,两军对垒一旦动手就是螺旋上升趋势,只有越来越狠,越来越惨烈,轰天雷落在人群中造成重大伤亡。 康军也杀红了眼,不要命的往上冲。 王安邦见状还想上前阻拦,但在箭雨纷飞中他个糟老头子又能做什么,王安平连拖带拽把他拉到安全地方。 “大哥,别管了,我看下面那些人已经被刘政收买,让他们冲进来肯定屠城!” “他们都是北疆守军,我大康健儿,岂能枉死在此!”王安邦挣扎甩开王安平的拉扯,冲到城墙边大喊:“住手,都住手!” 丁小乙一直暗中盯着城头,看到王安邦出现,抬手就是一箭,正中王安邦肩膀。 “大哥,你没事吧?”王安平见兄长中箭,赶忙背着他跑下城墙。 木兰动了真火,对楚天道:“把度山炮调过来,给我轰他们中军!” “是!”楚天转身去传令。 片刻后,度山炮被武小富和欧长辉推过来一字排开。 “看到中军旗帜没?”木兰指着远处勉强可见的秦字大旗,“照那给我轰!” “得令!” 欧长辉和武小富将炮口仰角调到四十五度,用最大装药量,最轻的尖头炮弹,这样可以打出三里以上。 秦烽火自忖距离开平城三里,已经在度山炮射程之外,站在高处指挥大军不停围攻,眼看城下的康军就象被收割的麦子样倒下,秦烽火恨的牙痒。 “该死的杨木兰,早知她如此妖孽,当日就该不惜一切铲除!” 话音未落,空中传来见尖锐的哨音,秦烽火疑惑的抬头观看:“什么东西?” 一个黑乎乎的物体高速从天上落下,旁边的侍卫大叫:“度山炮,将军小心!”说着一把将秦烽火推下山坡。 轰隆! 炮弹落在秦烽火刚刚站立处不到两步距离,那名侍卫救了秦烽火却搭上自己,背后血呼啦一片,眼看不能活了。 “杨木兰!!!!”秦烽火目眦欲裂,死去的侍卫跟着他十几年,忠心耿耿,视死如归,如今却命丧于此。 荆文鼎被吓的不轻,连滚带爬跑过来:“博仁,杨木兰怎能打这么远,咱们还是撤吧!” “不行,今儿我非把这丫头抓出来活剐了不可!”秦烽火双目赤红不肯干休。 然而,又是一声巨响改变了秦烽火的执念,开平城的度山炮有层次的发射,近中远的北疆康军全部被覆盖,在这种非人力所能及的炮火面前,人的本能只剩逃跑。 “撤,快撤!”秦烽火终于下令撤退,北疆康军狼狈撤退,留下满地尸体,这一仗完全是单方面屠杀,开平城守军只有寥寥几人受轻伤,其中包括被射中肩膀的王安邦。 “停火!”木兰举起手,度山炮停止发射。 硝烟散去后,城下北疆康军的惨状让木兰心里不落忍,吩咐道:”开平府的弟兄们出去救治伤员,死去的就地掩埋。“ 王安平心情十分矛盾,但还是指挥手下照办,经此一役,开平城所有人跟北疆康军结下死仇,绝对无法善了,他已经上了杨木兰的船无法回头。 ”去杏林堂,找林郎中帮忙医治下伤员。“木兰说完才想起林长风已经不在了,眼泪又止不住落下。 楚天揽着木兰的肩膀道:”木兰,林郎中为了救你不惜牺牲自己,你要好好的才不辜负他。“ 木兰鼻子一酸揽着楚天脖子,哇的哭出声。 武小富和欧长辉也潸然泪下,他们同样很尊重林郎中,不管是医术还是做人,都没得说,更别提他为了救木兰不惜自己性命。 木兰哭了好久才停,经过发泄她情绪好了些,吸吸鼻子擦掉眼泪道:”我没事了。“ 北疆康军溃退出五十多里才停住,他们都被度山炮的超远射程吓到,当今世上能跟度山炮媲美的火器根本不存在! 秦烽火命人拢住逃散的队伍,下令安营扎寨,不跟杨木兰算总账绝不收兵! 荆文鼎劝道:”文怀,现在咱们的人连死带逃,已经不足两万,我看还是先回汝州再作打算。“ ”不行!“秦烽火怒道:”杨木兰手底下连两千人都没有,我们还有两万人岂能撤军,回汝州如何见家乡父老!回师必须带着杨木兰的头!“ 荆文鼎看秦烽火在气头上,只得作罢。 站在旁边的何足道听了荆文鼎的话眼珠一转,捂着肚子道:”将军,刚刚跑的太急,我去上茅房。“ ”滚!“秦烽火骂了一句,转头不理。 何足道急急忙忙跑去找到丁小乙耳语几句,丁小乙听罢露出笑容,低声道:”陛下拿下开平城,你算首功一件!“ 说完趁人不注意溜进路边树丛,消失不见。 入夜,月亮升起。 康军大营内不时发出阵阵呻吟,那是伤兵疼痛难忍发出,旁人听的头皮发炸,整个大营弥漫着绝望颓废的气氛。 荆文鼎看秦烽火怒气已消,说道:”文怀,你觉不觉的今日之战有点奇怪?“ ”当然奇怪,我五万大军攻击数百人,竟然被杀的剩下不到两万,说给谁听也奇怪!“秦烽火没好气道。 ”我不是说这个。“荆文鼎思索片刻,”我是觉得何主簿奇怪,他是个文官为何要争着去讨敌叫阵?” 秦烽火这会儿冷静下来也觉得事情蹊跷,“难道是他故意引战?来人,给我把日间跟何主簿叫阵的人叫来!” 很快一名校尉进来,躬身施礼:“参见将军。” “你,把白日何主簿阵前讨敌的经过全说一遍,不得遗漏一字。” “是!”那校尉原原本本说了何足道如何叫骂杨木兰,如何不由分说攻城,听得秦烽火和荆文鼎目瞪口呆。 “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有半句假话,属下愿天打五雷轰!” 荆文鼎猛击一掌,骂道:"上当了,何足道这厮为了一己私怨故意引发大战,这狗东西!把他给本监军抓来!“ ”是!“ 第264章 秦烽火认输 很快秦烽火的亲兵回来禀告:”将军,何足道帐中无人,旁边人说见他去林中上茅厕就不见回来。“ ”混账,给我把他抓回来!“秦烽火大怒,立刻差人打着火把进密林搜索,黑灯瞎火这狗贼肯定逃不远。 数百康兵打着火把进了密林,口中喊叫:”出来吧!何足道,我们看见你了!“ 这林子极深,众人在其中转了好久也没找到何足道下落,正要回去时,忽然树丛中射出无数冷箭,这些康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有一时不死的被树丛里窜出来的黑衣蒙面人补刀杀死。 何足道正在这群人中,他看到康兵全部被杀,嘴角挂着冷笑,对为首的黑衣人道:”换上他们的衣服就能混进大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黑衣人点点头,挥挥手,那些黑衣人上前脱下死去康兵的衣服换上,又在脖子上系上黑色面巾作为记号。 ”走!“为首黑衣人挥挥手,密林中又窜出大批士卒,这些人正是刘政乱军的残部,他们并未逃远,而是一直潜伏在这片树林中。 数百乱兵换上康兵服饰后,大模大样走向康军大营,放哨的守卫见是自己人,问了句:”找到何主簿没?“ ”没!“有人答了句:”大概被狼吃了。“ 守卫点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人口音根本不是北疆人,又问:”你是哪个营的?“ 噗! 回话那人知道暴露,抬手一弩正中守卫胸前,守卫一头栽下寨墙。 ”冲!“ 数百乱兵手持砍刀冲开寨门杀了进去,口中大喊:”杨木兰来了,快跑啊!“ 原本平静的大营立刻炸了锅,经过白天惨烈厮杀,这些康兵对杨木兰三个字怕入骨髓,从营帐里跑出来就看到乱哄哄厮杀的自己人,有的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乱兵一刀砍死。 秦烽火跟荆文鼎忙出帐察看,只见营中众人乱七八糟杀作一团,还有人在四处放火,全都蒙了。 荆文鼎脑筋灵光,立刻明白过来:”是刘政乱兵,他们换了衣服杀进来了。“ 话音刚落,一支弩箭擦着荆文鼎的头顶飞过,把他的帽子带走,发箭的却是丁小乙,他一箭射空撒腿就跑。 ”丁小乙是叛徒!“荆文鼎大惊。 ”给我杀了丁小乙!“秦烽火气的七窍生烟哇哇怪叫,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这么多乱兵奸细。 随着更多康兵围上来,终于有人注意到有些貌似自己人脖子上扎着黑布。 ”脖子上有黑布的是奸细!“有人大喊。 乱兵们一听,立刻把脖子上的黑布摘掉,也不管周围是谁乱砍一气,人数占优的康兵却不得不顾忌伤到同袍。 ”杀呀!“寨门外爆发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刘政乱兵蜂拥而入,将本就乱成一团的康兵最后的斗志彻底击溃,只剩逃跑的力气。 杀戮持续到黎明,秦烽火和荆文鼎在亲随的死命护卫下逃出营寨,身后的乱兵依然紧追不舍。 秦烽火看看身边仅剩的数百人,彻底绝望:“完了,再跑下去肯定全军覆没。” 荆文鼎听到四面都输出喊杀声,横下心道:“回开平城!” “什么?”秦烽火道:“杨木兰一样会灭我们!” “死在她手里,也好过落在刘政之手!走!” 康军剩余的数百人跟随秦烽火和荆文鼎折返回开平城,刘政乱军依然在后紧追不舍,誓要将北疆康军彻底歼灭。 萧广山守夜站在城头看到远处有人打着火把正在向开平城奔来,赶忙让人通知杨木兰等人过来协防。 楚天道:”他们是不是疯了,这么来攻城不是来送死吗?“ 木兰也觉得奇怪,白天大挫败,晚上打着火把又来,这是唱哪出? 欧长辉和武小富已经准备好度山炮,问木兰:”要不要开火?“ ”先等等。“木兰摆摆手,可惜她没有望远镜,看不清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最前面的人已经跑到城下一箭之地,那些人大叫:”别发炮,别发炮,我们中了刘政的计,他们追来了!快放我们进城!“ 楚天大怒:”我信你个鬼,刘政逃的没影,骗谁呢!“ ”观察使!老夫是汝州刺史荆文鼎,你还记不记得老夫?“黑影里有人喊道,旁边的士卒忙拿着火把照亮说话之人。 木兰定睛望去,果然是荆文鼎。 ”荆大人,你来此何事?“木兰问。 ”观察使,白日里我等中了刘政的借刀杀人毒计,那何足道是刘政的奸细,他故意挑起你我争斗,刚刚又被他骗进林中折损了弟兄。。。“荆文鼎三言两语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最后道:”还请观察使高抬贵手放我等入城。“ 楚天反对:”不行,谁知你说的真假,把你们放进来,谁又能制得住你们!木兰,不能开门。“ 木兰沉吟片刻下定决心:”开门!“ “不能开门!别上他们的当!”楚天坚持道:“他们冲进来再关门就晚了。” “我相信荆大人所说,虽然我们一直找不到刘政,其实他从未走远,开门!” 城门轰然打开,荆文鼎带领剩余北疆康军冲进城里,追击他们的刘政乱兵尾随而至,有人大呼道:“荆大人,等等我们!” 喊话的竟然是何足道,他边跑边喊:“刘政乱军在后面,别关门。” 木兰看到何足道这群人身后跟着杀气腾腾的大队人马,心里很疑惑,搞不清他说的真假。 楚天跟何足道却犹如白天和黑夜搬见不得面,她看到何足道冲过来,急道:”何足道是奸细,他想浑水摸鱼。“ ”关门!“ 这次木兰听了楚天的建议,何足道等人距离开平城还有一箭之遥城门已经关上,他们只好停住脚步。 可惜,差一点就混进城! ”放我过去,我有话跟观察使说。“荆文鼎入城后,想登上城墙却被拦住,急的大叫,跟他一起的秦烽火满脸惭愧,垂头丧气。 ”让他上来。“ 秦烽火匆匆上了城墙,拱手施礼:“见过观察使。” 木兰只是点点头神色淡淡,她对秦烽火当然有意见,身为兵马总管统兵不利,导致双方发生误会,造成重大伤亡,难辞其咎,而荆文鼎作为监军也要负责。 荆文鼎有点尴尬,恳求道:“还请观察使协助灭掉刘逆残部。” ”这是自然,荆大人不说,我也会做。“ 说话功夫,秦烽火也登上城头,木兰跟他双目瞪视,全都不开口,荆文鼎见状忙打圆场,说道:“此前都是误会,还请观察使莫要再计较,合力对抗刘逆才是。” 秦烽火一张大脸青一阵红一阵,最终长叹一声:“我错了,观察使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木兰看他服软,嘴角微微一翘,武将最难的是低头认错,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只要承认错误就说明真的服了。 “秦将军,你还剩多少人马?”木兰问。 “不到三千。” “你可愿听本观察使节制?” 秦烽火愕然,他还以为木兰会把他打入监牢囚禁,没想到居然会被招揽,他看木兰目光坚定不象开玩笑,拱手道:“若观察使不计前嫌,秦某自当从命。” “荆大人,你怎么说?”木兰转头问荆文鼎。 “观察使莫再说笑,若不是观察使庇护,我等已被刘逆歼灭,只管吩咐便是。”荆文鼎早就被度山炮打服。 “那好,既然两位有意入伙,咱们先携手退敌,其余以后再说。” 城下过来一人,骑着一匹黑马,走到何足道等人前面站住,此人戴着全盔看不到面貌,大声道:“请观察使出来说话。” 第265章 追风山设伏 楚天喝道:“你是何人,要干什么?” “本人是大汉后主陛下特使,前来议和。”那人回答。 ”议和?“楚天回头看看木兰,问:”怎么办?“ 木兰上前问那人:“怎么个议和法?” 特使道:“后主陛下钦佩观察使本领,希望从此停止刀兵相见,双方敌对到此为止,不知观察使意下如何?” “本使答应又如何?”木兰追问。 特使道:”若观察使同意,从开平城至南京路的八百里地界,两家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我家陛下承认观察使为开平新主,如何?“ “你的意思是割据?” “哦,差不多的意思,继续打下去对双方都没好处,观察使这边人手不足,即便炮火犀利也无法即远,后主陛下赠给观察使四百里纵深,从此大家熄了战火太平渡日,岂不美哉?” 荆文鼎忙低声道:“使不得,刘逆这是缓兵之计,他只要回商丘城老巢必然重新组织兵马,南京路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想拉起人马一点都不难,千万别中他奸计。” 木兰点点头,从刘政的手段来看,这家伙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虽然遭遇战被自己打的大败,但他很快改变战术用游击战应付,很快摆脱不利局面,实在是个厉害的对手,如今又用借刀杀人,差点把北疆军歼灭,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既然你们想议和,何不请刘将军出来当面谈谈?“ 特使却哈哈一笑:”观察使说笑了,谁都知道观察使的炮火犀利,若后主陛下现身,难保不会被炮轰死,本使可以全权代表陛下,只要观察使答允,本使即刻带人退兵四百里。“ 木兰明白了:刘政知道不可能攻陷开平城,打算退回南京路据守,又怂恿自己自立为王,跟汴州的赵宣义形成三足鼎立局面。 “长辉,你升起气球看看,附近有没有火光。”木兰低声吩咐:“刘政应该就在附近。” “得令。” 木兰决定将计就计,跟这特使在地盘分配上斤斤计较,给欧长辉争取时间。 “四百里怕是不行,你们明明吃了败仗,至少让出六百里。” 那特使一愣,犹豫下立刻答允:“行,就依观察使,我们退兵六百里。” ”不行,我觉得还是吃亏,这样吧,你把这八百里地盘全都给我,就答应你!“ 特使觉得不对劲了,“你,你耍我!” 此时欧长辉已经将气球升起,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东南方向树林中有闪烁的亮光,毫无疑问,刘政藏在那! 城下的特使也看到空中升起一个火球,大惊:“中计了,快撤!”说完拨转马头,逃向东北方向,想引开城头的注意力。 欧长辉叫道:“东南方向二里。” 武小富熟练操炮,调转炮口调整装药量,试着发了一炮,这是标准的校准射击。 开花弹在东南方向的密林中再次爆开,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欧长辉道:“偏东一点。” 第二发炮弹准准落在隐藏在树林中的刘政乱军中间,刘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躲在这么远的树林中,居然会被发现,他只是让手下点燃了一支火把照亮,免得马失前蹄,却成了度山炮的靶子。 刘政的亲随被炸死大半,他穿的铁甲也被弹片打穿肩部,疼的他差点落马,幸好被手下扶住,“陛下,咱们行藏暴露了,快撤!” “灭了火把,快灭了!”刘政大叫。 所有人灭了火把,摸黑逃窜,马失前蹄摔死的被自己人踩死的不计其数,这次的缓兵之计不但没起作用,还差点全军覆没。 刘政肩头不停流血,他却已经忘记疼痛,被心里恨意塞满:差一点就能攻下开平城,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在开平城登基称帝,跟汴州的赵宣义平起平坐,偏偏就是过不去杨木兰这关,该死!杨木兰必须死!!! 天亮时分,木兰遣秦烽火带人去打扫战场,果然在树林里发现大批乱军伤兵和马匹,竟然比直接开仗损失还要惨重。 “还有这么多人?”木兰看完点检伤亡人数大吃一惊,她本以为刘政残兵不剩多少,竟然还有万余人,可以说刘政是木兰领兵出征以来遇到最难缠也是最狡猾的一个。 秦烽火面露惭色,以前他自认是大康猛将,比排名第一的种师道不遑多让,现在看来跟刘政相比差的远,刘政不但逼的种师道自尽,还把自己带来的五万精兵消灭殆尽,如不是杨木兰出手,他跟荆文鼎早已被俘或者被杀,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刘政此人诡计多端,若不将其铲除始终是个隐患。“木兰思忖片刻,吩咐道:”秦将军,劳烦你带一千人快马加鞭,赶在刘政前面在他回南京路途中堵截,小富,长辉,你们两人带一百掷弹兵随秦将军同去。“ 楚天也要跟去,木兰担心他跟秦烽火再起龌龊不同意,”不行,楚天姐你要走了,我身边就没个可靠人。“ ”好吧。“楚天只好同意,恋恋不舍看着欧长辉嘱咐:“你小心点。” 欧长辉脸一红,点点头避开楚天的灼灼的目光。 武小富大大咧咧道:“放心吧,我们这一百掷弹兵能顶得住千军万马,长辉肯定毫发无损给你送回来。” 秦烽火适逢大败,心里憋着怒火,急不可耐想报仇,上前道:“观察使,刘政乱军今日必会经过六十里外的追风山,不如秦某带人去那堵截?” 木兰怕他心急出乱子,劝道:“秦将军,我知道你想复仇,但这次你们是去埋伏,千万别冲动。” ”观察使放心,秦某心里有数,不会误事。“ 木兰点点头:”你们绕道乱军前面,武小富他们负责打第一轮,等他们打散了乱军,你的人再上,千万别莽撞。“ 秦烽火很尴尬,堂堂七尺男儿又是兵马总管,被一个十三岁的女娃耳提面命的教训,偏偏他还资格反驳。 ”好了,速去速回!” 欧长辉、武小富带着掷弹兵背上装着满满轰天雷的口袋,呼哨一声疾驰而去,他们沿着大路前进比乱兵走山路要快许多。 楚天看着欧长辉远去,有点不放心:“木兰,你说秦烽火会不会突然反水,他要是对小富他们不利怎么办?” “不会,秦烽火性子躁了些又刚愎自用,但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他说认输就是真的。”木兰顿了顿,又道:“再说,就算他真有想法,也不是小富长辉的对手,一千人看着挺多,在轰天雷面前不值一提。” 楚天听了还是不踏实,木兰笑起来:“行了,我知道你担心长辉,等他回来我让他跟你提亲。” “呀!”耶律楚天被揭破心事,臊的面红耳赤:“木兰,你说什么呢,我哪有,我不是,别乱说。” 木兰咯咯一笑,揶揄道:“还说不是呢,你看你脸红成啥样。” 楚天捂着脸转过身去,心里却是又羞又喜的甜蜜滋味,本来她跟欧长辉已经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没想到林郎中突然中毒去世,她跟欧长辉不好再表现的太亲密,木兰既然能从悲恸中恢复,那再好没有。 “木兰,你,还想兄长吗?”楚天不放心的问。 “想,当然想,但兄长已经走了,想出病又能怎样,他日把巫族满门抄斩祭奠兄长就是。”木兰语气平淡,楚天听来却犹如惊涛骇浪。 武小富、欧长辉和秦烽火纵马驰骋,中途不作任何休息,直到未时也就是下午三点,来到通往南京路的必经之处,追风山。 这一带地形崎岖,前面横着陡峭的山梁,虽然高度不算太高却很难翻越,只有中间峡谷可以方便穿过山脉,正是此处的咽喉要道。 第266章 只差一点点 秦烽火道:“前面就是追风谷,穿过这里继续走百里就到了南京路地界。”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这拦住刘政?“ ”正是。“ 欧长辉抬头看看两侧山脉,提议:”小富,你我各带五十人上山埋伏,秦将军带一千人分散在两边侧应,一旦乱军进了追风谷你们就把出入口同时堵死。“ 秦烽火脸皮跳了下,他作为兵马总管很不喜欢听别人安排,强忍怒气道:”好,你们只管去做,剩下的交给本将军便是。“说完带着一千人将马匹隐藏在附近树林中,徒步往山上爬去,短时间内收集足够的礌石封锁山谷也不是件容易事。 武小富看着秦烽火的背影,对欧长辉道:“他好像不太服气。” “能服气吗?昨天被咱打的差点全军覆没,今天并肩作战,他心里肯定别着劲。” “这家伙会不会反水?” “应该不会,木兰能让他陪着一起过来就说明还是相信他的。” 武小富点点头,跟欧长辉开始攀登小山。 刘政骑在马上,脸色阴的几乎下雨,丁小乙和何足道跟在两旁,俩人互相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开口。 昨晚奇袭北疆康军大营几乎将整支队伍歼灭,不想临了被杨木兰一阵炮击打乱阵脚,因为天黑坠马踩踏而死的手下不计其数,从大胜到大败不过一眨眼工夫,天亮时分,众人才确认后主陛下已经彻底失败,只能撤回老巢商丘城。 ”报!“探路的斥候回来道:”启禀陛下,再往前走五里就到追风山。“ ”有没有发现康兵?" 斥候回道:”没发现康兵。“ 刘政点点头,挥手道:”走!“ 大队人马继续前行,走了不多久已经可以远远看到追风山,还有那道地势险要的追风谷。 刘政望着追风山,眉头蹙起,他直觉山上有东西在动,但定睛望去又看不到什么,刘政举起手道:”停!“ 丁小乙上前问道:”陛下觉得追风山不妥?“ ”朕觉得山上有东西在动,尔等有没有看到?“刘政眯着眼细瞧,却不见有活动目标。 ”回陛下,没有。“丁小乙道:”陛下连日劳累,是不是困顿了?“ 何足道也眯着眼使劲瞧,他刚刚投诚刘政,原本到手的功劳却因为遭到开平城炮击落个鸡飞蛋打,他急需再立新功。 突然,何足道也感觉山上有灌木在移动,隔着太远却看不真切,忙说道:”启禀陛下,臣也看到有灌木在动。“ 丁小乙挠挠头道:”此地距离开平城逾百里,他们不可能提前上山埋伏,会不会搞错了?“ 刘政哼了声:“何足道,你莫要跟朕亦步亦趋,朕可不是秦烽火,没心思听人拍马屁!” 何足道吓了一跳,忙躬身赔礼:“陛下恕罪,臣知错。。。那山上并无动的东西。“ 刘政转头冷冰冰看他一眼:”原来你是翻来覆去的卑鄙小人,朕错看了你!“说完挥手道:”前进!“ 乱军来到追风山下,可以清晰看到山上的一草一木,再也无人说山上有异状,谁都怕被心情恶劣的刘政当成卑鄙小人。 刘政抬头看看山上,就要指挥众人进谷,丁小乙提醒道:”陛下,你看。“说着他指了指附近一块裸露的土地。 ”这里刚有马队经过,这么多马蹄印。“ 刘政看完皱着眉头问:“这是不是康军马蹄印?” 这回何足道学乖了,刘政不问自己绝对不开口。 丁小乙也拿不准,这些马蹄印并非开平城马匹,他只好问何足道:”何足道,你可识得此蹄印?“ 何足道一看就知道这是北疆康军的战马,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看刘政的样子分明想过河拆桥,与其被他当垃圾扔掉,不如阴他一下,最危急的时候再帮他一把。。。 ”启禀陛下,臣也不识得这些蹄印,但臣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是,臣以为此谷地势凶险,不宜大军同时进入,陛下不妨化整为零,分成几队通过,这样即便山上有埋伏,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刘政点头道:”言之有理,来人,全军分成三队,丁小乙,你带先锋首先通过。“ ”遵旨!“ 丁小乙带着三千多人排成一字长蛇队形,进入追风谷,山上毫无动静,三千多人平平安安通过山谷。 ”陛下,臣跟陛下一起过谷。“何足道殷勤献媚。 “准!” 何足道边走边往谷顶看,如果不出所料,伏兵就是在等刘政入瓮,就在两人的马即将进入追风谷时,何足道突然大喝:“有埋伏!”用力拉刘政的马缰绳,调头窜出。 刘政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不见有人,正要呵斥时,就听一阵轰隆响声,山顶的滚木礌石纷纷掉落,将追风口彻底堵住。 山上埋伏的秦烽火懊恼的捶了下头,就差一点,刘政竟然关键时刻逃了出去! “陛下快跑!”何足道一马当先窜了出去,刘政无奈紧随其后。 如此一来,伏击战变成遭遇战,武小富气的差点蹦起来骂人,口袋里才装进三分之一乱兵,剩下的敌人仍有六七千。 秦烽火见状,对武小富抱歉道:“对不住,跑掉的那些人秦某负责,有劳二位收拾谷里这些!”说完招呼一声,带着千余北疆康军从山上冲下去。 “秦将军!”欧长辉赶忙制止,但为时已晚,秦烽火已经去的远了。 武小富怒道:”姓秦的故意破坏。“ ”算了,他是汝州兵马总管,又奉旨讨逆,咱管不了。“欧长辉道:”先把山谷里的敌人打扫干净。” 百余枚轰天雷投入追风谷,密集的爆炸声后,谷内的乱兵无一生还,武小富叹道:“要是秦烽火晚点扔石头,现在可能回去了。” 刘政跟何足道狼狈逃窜,因为跑的惶急,竟然忘了派斥候探查追兵的情况,直到丁小乙穿过封锁线追上来。 “陛下,追风山上的伏兵只有千余人,咱们能打的过。” 刘政惊魂甫定,想起刚刚危险的瞬间,对何足道点点头:“多亏何爱卿及时示警,回去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何足道拱手道谢,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心想:看你还敢过河拆桥! 秦烽火带着千余人很快追上来,双方一言不发展开厮杀,康军连遭大败,已属哀兵,主将秦烽火一门心思报复,正所谓哀兵必胜,区区一千人马竟然打的刘政乱军难以抵挡,只能且战且退,被逼得退回开平城方向。 丁小乙见状叫道:”陛下,咱们不能再退,要是康军两面夹击,咱们会全军覆没。“ 何足道也附和:”不错,此地距离开平城不到四十里,陛下万万不可再退。” 刘政被追的晕头樟脑,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气急败坏道:”朕知道不能再退,你们二人说去往哪个方向?“ ”臣以为先往东去,绕过追风山,再择机取道南京路。“何足道建议。 丁小乙道:”陛下,追风山东西长逾两百里,肯定还有别的可以翻山之处,往东去。“ 刘政还没来得及回答,远远传来一声闷响,这声音乱军再熟悉不过,度山炮! 轰! 开花弹落在队尾之处,乱军猝不及防倒下一片。 刘政等人拨马就逃,不料又是一炮打在他们逃窜的前方。 "这,这里怎么会有康军?”刘政感觉四面楚歌,陷入绝境。 开平城方向有人大喊道:“逆贼刘政还不速速下马受降,你们跑不了了!”喊话之人是萧广山,木兰命他带炮队支援武小富,炮队走不快,正好半路上遇到。 乱军故技重施打算以速度优势靠近炮队,却被前排掷弹兵投出的轰天雷炸死一片,战斗到此已无任何悬念,乱军已无路可逃。 第267章 圣意已改变 刘政急了,要是落在康军手里必死无疑,惊惶道:“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更衣。“丁小乙跟何足道两人三下五除二脱掉刘政穿的主将铠甲,给他换上死去乱兵的衣服,又给他脸上抹了几把土,这下谁也认不出刘政的本来面目。 萧广山的炮队犹如后世的装甲洪流,速度不快却不可阻挡的向前推进,直到将刘政乱军彻底击溃,只有寥寥数人直奔向东,秦烽火的人追过去发现只是些普通士卒便作罢。 秦烽火心里最后一点不服气烟消云散,杨木兰的队伍不但装备精良,战术也很清晰,先封住敌人退路,然后派重炮碾压,每一步都计算精准,执行同样到位,败在她手下无话可说。 武小富跟欧长辉也率军赶上来,他俩本以为能赶上战斗,没想到已经结束。 ”有没有抓住刘政?“武小富问。 打扫战场的士卒挨个翻找却不见主将,直到一个眼尖的士卒发现丢在灌木从中刘政的铠甲:“将军,这是刘逆的铠甲。” “不好,他乔装逃跑!”秦烽火大急,忙派人往东去追,可惜刘政等人已经逃的远了,哪里追的上。 萧广山惋惜道:”可惜没抓到刘政,不然这场仗就赢个十成。“ 秦烽火叹道:“都是秦某的错,先是没听武将军指挥,后没细察逃跑的乱军,秦某自去向观察使请罪。”说完头也不回往开平城策马狂奔,连队伍也不带了。 萧广山跟武小富对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这老头真够倔的。 至此,开平城之困彻底解除。 汴州城。 这是座风景如画,气候宜人的江南都城,虽然已是盛夏季节,却不似开平城那般暴晒,湿润的空气让人感不到那种骄阳似火的酷热。 赵宣义躺在寝宫院内大槐树下的竹椅上,闭着眼享受荫凉,童顶站在旁边手拿羽扇轻轻扇动,赶走飞近赵宣义的蚊虫。 良久,赵宣义仿佛大梦初醒,问:“童顶,北面有没有消息?” “回陛下,信使刚来过,有密信陈奏。” 赵宣义摆摆手:“念给朕听。” ”遵旨。“ 童顶拿过密信,在赵宣义面前小心翼翼拆开封印,取出用油纸包的信纸,轻声念道:”刘逆已被北疆援军和开平城守军联手剿灭,只是未能生擒刘政,王安邦欲迎陛下回朝,但观察使杨木兰反对。“ 赵宣义听完反而笑起来:”这个杨木兰,她在生朕的气。“ 童顶小心翼翼伺候着,却把嘴紧紧闭上,他深知皇上需要的不是意见建议,只需要个听众。 ”她怪朕迁都时没等她,唉,当时走的也确实太急了些。“ 童顶道:”若不是陛下当机立断撤走,他们哪有机会跟刘逆周旋,此事并非陛下有错,实在情非得已。“ 赵宣义心里明白这是童顶给他找台阶下,笑笑道:”要是满朝文武都象你这么想就好了。“ 有太监走来奏告:“启禀陛下,司马宰相求见。” “知道了,让他去勤政殿等朕。” “遵旨。” 赵宣义皱眉道:“司马大人真是一刻也不让朕得清闲,要是王安邦在就好了,他跟司马靖互掐,朕还有点空闲时间,童顶,侍候更衣,摆驾勤政殿。“ ”遵旨。“ 汴州是个人杰地灵,物华天宝的地方,赵宣义很喜欢此地,加上司马靖倾力打造的皇宫比开平城豪华舒适许多,赵宣义住进来便乐不思蜀,有人提议尽早返回开平城的事也被他置之脑后。 片刻后,赵宣义身着龙袍走进勤政殿,看到司马靖早已等的心焦,问道:”司马爱卿,何事如此着急?“ ”陛下,老臣得到消息,刘政逆贼已被平定。“ ”哦,那又怎样?“ 司马靖道:”王安邦那些人却不第一时间派人奏告皇上,老臣怕他们心里有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 ”这。。。臣恐怕他们有不臣之心。“ 赵宣义微微一笑:”司马宰相多虑了,朕知道他们为何不送信来,多半是杨木兰气恼朕不辞而别,不会有事。“ ”启禀陛下,臣觉得应尽早下旨,将王安邦,杨木兰等人调来汴梁城,将他们严加看管才妥当。“ ”司马宰相此言差矣,若把开平城的人都调来,那里岂不成了空城,朕还要有人留守才是。“ 司马靖苦劝:”陛下,此事。。。“ ”行了,司马宰相不必多言,朕心里自有分寸。“赵宣义拉下了脸。 司马靖只得作罢,从袖子里逃出一卷画轴,双手呈上,道:”陛下,这是今年选秀的宫女,请陛下过目,陛下年纪已长,是该立后了。“ 赵宣义一阵头大,司马靖等人已经多次上奏此事,赵宣义想起此前想立杨木兰为后被拒绝依然耿耿于怀,始终置之不理,没想到司马靖又杀个回马枪。 “陛下。。。”司马靖看赵宣义不回答,又出言提醒。 “拿过来吧。”赵宣义摆摆手,童顶忙上前接过司马靖献上的图册,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献上。 赵宣义百无聊赖的展开卷轴,看到第四位美女时眼前一亮,只见那画中美人媚眼如丝,巧笑嫣然,说不出的风情万种,道不尽的人间风流,赵宣义竟然看的呆了。 司马靖偷眼看赵宣义表情,看他神不守舍心里有了回数,轻轻咳了下,问道:“不知陛下可有中意之人?” 赵宣义这才惊醒,再往后看去只觉全是庸脂俗粉,实在辣眼睛,于是问道:“第四位美人叫什么名?” “第四位?”司马靖装模作样思索片刻,说道:“哦,臣想起来了,那是臣的外甥女,叫夏妍。“ 赵宣义又展开画卷,这才注意到美人画像的下面用蝇头小字写着姓名。 ”夏妍。。。真是好名字,炎炎夏日,美人如鲜花怒放。”赵宣义啧啧称赞。 司马靖垂首面对地面,嘴角翘起来,他故意让画工把其他美人画的粗鄙不堪,单单给自己的外甥女加上润色修饰,果然一举吸引诚宗的注意。 ”陛下,若对臣的外甥女有兴趣,改日臣带她来觐见陛下便是。“司马靖殷勤道。 赵宣义毕竟年方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经得住美色诱惑,脑子里只是转了几次杨木兰的面容,又被眼前夏妍吸引过去,情不自禁道:”也好,有劳司马宰相。“ ”陛下的终身大事也是我大康的最重要之事,老臣定当殚精竭虑办好,哪有辛劳可言,陛下若无它事,老臣告退。“ 赵宣义心思只在美人图上,下意识的点头,司马靖看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嘴角有掠过一丝笑意,倒退到殿门口转身出去。 ”童顶,你觉得夏美人如何?“赵宣义看司马靖走远,拿着图画给童顶看。 ”回陛下,奴婢不敢多言。“ 赵宣义道:“哎,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童顶为难道:“陛下,奴婢觉得这夏美人虽然面容姣好,但。。。” “但什么?” 童顶壮着胆子道:”但奴婢觉得这位美人脸上多了种。。。不太好的气质。“ ”不太好?你是说她太魅了?“ ”奴婢不敢。“ 赵宣义盯着夏妍的画像,只觉说不出的可爱,画中美人似乎正在对自己微笑,果然有倾国倾城的颜色。 ”朕倒觉得她不错,列位大臣都给朕献过美人图,就这夏美人最合朕心意。“ 童顶小声提醒:”陛下,奴婢觉得论颜色,这位夏美人未必强过杨观察使,而且观察使能征善战。。。“ ”行了,行了。“赵宣义摆摆手,”杨木兰处处都厉害,满朝文武老的少的,都比不上她,朕见了她都自觉矮三分,若真把她纳入后宫,朕岂不是天天寄人篱下?再说,她出身低微,朝臣们没有同意的,莫非让朕堵住他们的嘴?” 第268章 童顶救如飞 童顶碰了个钉子,忙跪下道:“奴婢知错。” “不关你事,起来吧。”赵宣义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就说这开平之事,她跟王安邦守住京城绝对是大功一件,但她居然不来汴州见朕面奏此事,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假以时日还有朕站的地方吗?” 童顶吓的噤若寒蝉,原来赵宣义嘴上说理解杨木兰赌气,实际上自己也在赌气。 ”除非她亲自南下来跟朕请罪,不然就乖乖替朕守着开平城!“ 童顶却不这么想,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自己真实想法:杨木兰那么要强的性格,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两日后,早朝结束,众朝臣叩拜诚宗后次第退出,唯独司马靖留在勤政殿。 ”今日老臣带甥女前来面圣,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司马靖问。 赵宣义这两日早就惦记夏妍心如猫抓,闻言大喜:”有情。“ 片刻后,一位宫装丽人从侧门款款走进勤政殿,只见她宛如弱柳扶风,又似乳燕归林,聘聘婷婷走上殿来,款款下拜,声若黄鹂仙音款款道:”民女夏妍叩见陛下,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宣义从没听过如此美妙声音,差点站起来,一脸兴奋道:”美人平身。“ ”谢陛下。“夏妍款款起身,美眸扫过赵宣义面庞,让赵宣义只觉脑中打过到一道闪电,这就是传说里的仙女吧? 童顶看赵宣义有点失态,轻轻咳了声。 赵宣义清醒过来,笑问:“美人年方几何?” “会陛下,奴家虚岁年方二八。” 赵宣义点点头:”比朕小了四岁,甚好甚好。“ 司马靖在旁不失时机道:”既然如此,老臣先行告退,妍儿,舅舅给你备了轿子,自行回去便是。“ 夏妍福了福道:”多谢舅舅。“ 赵宣义从未跟陌生女子在朝堂上单独相处过,光这种新奇的感觉就让他觉得兴奋,更何况对方还是美艳不可方物的丽人,司马靖刚把勤政殿的大门关上,他已经迫不及待站起身。 ”陛下。。。“童顶赶紧提醒赵宣义注意自己身份,却被赵宣义推开。 ”童顶,你去殿外候着。“ ”是。“童顶无奈倒退着出了门。 赵宣义迫不及待走到夏妍面前,两人四目相对立刻撞出激情火花。 “陛下。。。何故这般盯着人家看?”夏妍满脸娇羞的垂首嘤咛道:“看的人家。。。好害羞。” 赵宣义越看越爱,伸手就拉夏妍的柔荑,夏妍吓了一跳,轻轻抽了下手,却没抽动,也就任由赵宣义拉着。 这番欲拒还迎的娇羞模样更是刺激的赵宣义血脉喷张,看着眼前的可人儿恨不得一口吞进肚里。 “陛下。。。”夏妍臻首低垂道:“你,弄痛人家了。” 赵宣义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唐突,忙撒手赔笑:“对不住,对不住。” 夏妍看赵宣义一惊一乍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赵宣义再次看呆。 两人在勤政殿里聊了许久,赵宣义没想到夏妍不但容貌姣好,文采风流甚至不亚于谦谦才子,吟诗作对猜谜绘画无一不精。 童顶等在殿外眼看天要黑了,赵宣义还在跟夏妍聊个没完,不得不轻轻敲门:“陛下,已是掌灯时分了。” 赵宣义这才注意殿外早已漆黑一片,歉意道:“夏美人,实在对不住,朕只顾闲聊,竟然这么晚了。” “陛下愿跟奴家闲聊,实在是奴家前世修来的福分,陛下日理万机,百忙中抽时间谈天,是奴家耽误陛下才对。”夏妍起身款款拜倒。 赵宣义赶忙扶起她,吩咐道:”童顶,送夏美人出宫。“ ”遵旨。“童顶如释重负,陛下若再不打发夏美人走,第二天准得传出闲言碎语,若是寻常宫女也就罢了,夏妍可是当朝宰相的外甥女,那可是乖乖不得了。 童顶送夏妍上了轿,赶回勤政殿看到赵宣义还在发呆,心里暗叹:完了,陛下这回算是迷上夏美人了。” “陛下,起驾回宫歇着吧?”童顶提醒道。 赵宣义回过神,目光坚定道:“朕,要娶夏美人。”语气跟他当日说要娶木兰时一模一样。 很快,诚宗看上司马靖外甥女的消息传开,众大臣议论纷纷,谁都看得出这是司马靖故意为之,利用自己外甥女跟皇上攀亲,但却不好点破。 盐铁使曲如飞听到这消息,心里想的却是至今留在开平城的杨木兰,如果皇上立夏美人为后,杨木兰该怎么办? 当初赵宣义可是托他去跟杨木兰提亲,虽然未果,但曲如飞从心里觉得木兰才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思前想后曲如飞决定还是去劝劝皇上。 “陛下,盐铁使曲大人求见。“童顶走进御书房禀告道。 赵宣义正在兴致勃勃练习钢笔字,等着回头在夏妍面前露一手,闻言不悦道:”他来干嘛,让他在外面候着。“ “遵旨。” 曲如飞在前厅等了一顿饭工夫才看到赵宣义满脸不耐烦的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觐见道:“臣,曲如飞参见陛下。” “免礼,曲爱卿所奏何事?” “臣斗胆,恳请陛下三思立后之事。” 赵宣义皱眉道:“为何?” “陛下,臣出身低微,但从小就明白个道理,妻贤夫祸少,更何况是一国之母,必有母仪天下的风采和本事。” 赵宣义明白曲如飞想说什么了,淡淡道:“曲爱卿你的意思是。。。?” “当初陛下差遣臣去向杨木兰提亲,臣觉得凭杨木兰的见识和胸襟才是当之无愧的皇后人选。。。” 赵宣义怒道:“曲如飞,亏你还好意思说,当日朕让你办的事砸了,没治你的罪已经法外开恩,你竟然不知好歹,当朕不能办你是吗?” 曲如飞吓了一跳,赶紧跪倒:“陛下,臣只是不想陛下失去左膀右臂,如今开平城还在杨木兰手中,陛下冒然立后空生出祸端。” “大胆!”赵宣义感觉被威胁,勃然作色道:”杨木兰是我大康臣子,朕要怎样还得看她脸色不成,你给朕听清楚了,杨木兰出身低微配不上皇后之位,朕已经给过她机会让她入宫作嫔妃,既然给她脸不要,那纯属自找,再敢啰唣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童顶毕竟跟曲如飞关系不错,生怕赵宣义气头上把他治罪,低声劝道:“陛下,曲大人也是为国着想,虽然言语孟浪些,心还是在陛下这里。” 赵宣义哼了一声,指着曲如飞道:“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曲如飞只好倒退着出门,心里念叨:木兰,不是兄长不尽力,陛下确实下了决心。 “童顶,你觉得朕该不该立夏妍为后?”赵宣义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觉得心烦意乱,刚刚他发怒根本原因还是被曲如飞戳到痛处,他打心底畏惧杨木兰的本事,只是嘴上不愿承认。 童顶委婉道:“陛下,奴婢觉得立后之事不宜操之过急,如今咱们还在汴州陪都,等回到京城再论不迟。” 赵宣义长叹一声:“朕知道,你跟曲如飞想的一样,都怕朕惹急了杨木兰。” ”奴婢不敢。” ”你下去吧,朕要静静。“ ”遵旨。“童顶倒退着出门,小心翼翼关上书房门,走到外面赫然看到曲如飞在等自己。 曲如飞拱手道:”刚刚多谢公公救命。“ 童顶摆摆手:“曲大人,你我共患难过,不必客气,陛下如今被夏美人迷住,过两天新鲜劲儿过去就好了。” ”有劳童公多多照看,曲某实在觉得皇后大位只有杨木兰才合适,有她在陛下的江山就固若金汤,若娶个狐媚之女。。。后果不堪设想。“ 第269章 千里镜之中 童顶忙劝阻:”曲大人慎言,如今曲大人是盐铁使不是御史,可没了不因言获罪的免死金牌,岂可胡言乱语。“ ”是,是,在下莽撞了。“曲如飞作御史惯了,经常脱口而出,经童顶提醒才想起,”公公若无它事,去舍下小酌一杯?“ 童顶犹豫下,估计赵宣义不会再传召自己便答应了,毕竟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汴州,谁都找人聊聊天排遣思乡之苦。 曲如飞住的宅子比开平城好上不少,下人很快备下酒菜,一碟盐焗花生米,一碟茴香豆。 童顶拿起筷子掮起一颗茴香豆,翻来覆去瞧,”汴州人喜欢用此物下酒,我就吃不惯。“ ”我也吃不惯,咱还是吃花生米。“曲如飞说着给童顶满上一盅白酒。 童顶一看这酒居然是来子开平的烧刀子,奇道:”曲大人从哪弄来开平酒?“ ”这是迁都时跟着过来的开平酒坊刚酿成的新酒,尝尝怎样?“ 滋溜,童顶一口干了,细细品味却摇摇头,”不对,不对。“ 曲如飞也抿了一口,果然如童顶所说,闻起来差不多,尝起来却少了辛辣中藏着甘洌的爽口感觉。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汴州的水自带甜味,用来酿酒却不如家乡水。“曲如飞摇摇头。 ”曲大人找我来可是有话说?“童顶当然明白曲如飞不会只为了喝酒。 ”童公公,你一直在陛下身边,最了解圣意,可曾听过陛下提起回开平?“ 童顶漠然摇头:”从未听过。“ 曲如飞失望道:”看来,陛下更喜欢汴州,想回去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童顶不解,问道:“汴州这气候宜人,风景秀丽,曲大人为何时时惦记回开平?“ “公公有所不知,汴州这里虽然环境比开平好,但这是司马靖的老巢,此地大户多是他的本族亲戚,我等在此其实寄人篱下,只要司马靖振臂一呼,又是另外个严松。” 童顶奇道:”司马宰相此前随和温顺的很,在严太师面前唯唯诺诺,哪有这份胆量?“ ”开平是严松的地盘,司马靖才处处容忍他,这些日子我走访汴州,别说盐铁生意归司马家族,就是大多数田庄佃户也是司马家的。“ ”怪不得司马靖力劝陛下迁都。。。“童顶回想之前种种,逐渐明白过来,”他是想在此控制住陛下,挟天子以令诸侯?“ 曲如飞道:”暂时还不会,毕竟咱们有殿前司禁军,司马靖不会起兵造反,他也没把握,但难保不会用别的手段。“ 童顶恍然:”所以他把自己外甥女献给陛下!“ ”正是。“曲如飞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陛下这才见夏美人几面就要立她为后,再吹上一阵枕边风,朝廷里说了算的就是他司马宰相。“ 童顶听得连连摇头:”真看不出司马靖有这等心机。“ ”若不是我寻访此地盐商铁匠,也不知司马家族在汴州势力如此之大,若是夏美人真的当了皇后,大康江山易主只是迟早。“ ”那,我该怎么做?“童顶可不想赵宣义丢掉皇位。 ”尽量劝阻陛下不要草率立后,只要陛下不受蛊惑,还是知道权衡轻重的。“ 童顶若有所思:”我明白。“ 第二日,傍晚时分,赵宣义又在兴致勃勃的练习钢笔书法,如今他已经写的有型有款,毕竟有多年书法功夫打底,练字不算难事。 童顶道:”陛下的钢笔书法真是一日千里,以后定成大康钢笔书法第一人。“ ”是吗?“赵宣义被拍的很舒服,美滋滋道:”朕之前写字总也达不到严松的水平,想来不过是他比朕提前练习几十年的缘故,如今换成钢笔,看看还有谁比得过朕。“ ”那当然是没有了。“童顶凑趣道,接着话锋一转:”陛下,咱带来的淬兰苑墨水再用些时日就耗尽了,只怕会耽误陛下练字。“ 赵宣义转头看看童顶,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童顶,你又想劝朕回京?“ ”奴婢不敢。“ ”朕还不知道你。“赵宣义放下钢笔,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汴州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不比开平强的多,你又何必恋恋不舍,须知树挪死人挪活。“ 童顶赶紧给他蓄上热水,赔笑道:”陛下说的是,只是这汴州距离大康南疆最近,却离其它三面极远,奴婢怕耽误了陛下的军国大事。“ 哈哈哈!赵宣义笑起来:”看不出你还挺有大局观,你说的也对,开平位于大康中心,最利于传递四面消息。。。“ 话音未落,有太监在门口奏道:”启禀陛下,司马宰相求见。“ ”传!“ 司马靖满脸喜气的进来,深施一礼:”臣,司马靖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赵宣义问道:”司马宰相因何喜气洋洋?“ ”启禀陛下,臣有一宝特来献给皇上。“司马靖笑眯眯回答。 ”哦?什么宝贝?“ 司马靖从袖中取出个一头粗一头细的圆筒,双手捧起道:“陛下请看。” 童顶忙上前接过圆筒,只觉入手颇为沉重,两头竟然是块浑圆的水晶,赵宣义接过圆筒好奇的转来转去,不知此为何物,问:“为什么说这圆筒是宝?” “陛下,请凑到细的那头观看。” 赵宣义拿着圆筒眯着眼一瞧,冷不丁看到司马靖的大长脸几乎凑到眼前,吓的手一哆嗦差点掉地上,幸好被旁边的童顶手疾眼快接住。 “什么鬼东西!”赵宣义大骇,“司马宰相,这,这是妖物!” 司马靖笑眯眯道:”陛下切莫惊慌,这不是妖物而是东疆海外传来的宝贝名曰千里镜,据说站在高处甚至能看到千里之外。“ ”那岂不成了神仙?“赵宣义壮着胆子拿起千里镜对着殿外望去,甚至可以看清百步之外的人样貌。 司马靖道:”陛下可以去高处看看,站的越高看的越远。“ 童顶觉得不对劲,此刻已是酉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出去能看什么?于是劝道:“陛下,外面天色已晚,黑夜登高怕不安稳。” “哎,朕还没试过晚上看看汴州城,正好欣赏个光景,童顶你随朕一起上观星楼。“赵宣义兴致勃勃的拿着千里镜出门。 司马靖也跟着来到观星楼下,这是个三层的塔楼,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汴州城全貌,本来就是司马靖为讨好赵宣义特意修建,少年人心性有几个不贪玩的。 ”司马宰相,你不随朕一起上去?“赵宣义看司马靖不进观星楼觉得奇怪。 ”启禀陛下,老臣腿脚不利索,爬不上高处,只能在下面等着陛下了。“ ”这样啊,那好,童顶,你随朕上去。“ 童顶看司马靖不上楼如释重负,有道是一人不进庙,二人不观井,司马靖跟皇上两人上了观星楼平台,万一出个三长两短事情可就大了。 赵宣义拎着长长的千里镜走上观星楼三层,童顶作为奴婢不能继续跟着,只是站在在楼梯上候着。 这还是赵宣义头回夜里上观星楼,看着四周灯火通明,隐隐有乐声传来,心情不由大好,赞道:”好一副江南美景图!“ 说完举起千里镜四下张望,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传来乐声方向,透过千里镜赵宣义看到一座宏伟的宅院,里面有个大大的台子,奇怪的是奏乐的乐班子坐在不透明的屏风后门,这屏风恰好挡住台子,上面有个曼妙的女子身影正在随风起舞,舞姿曼妙,体态妖娆,玲珑的曲线把赵宣义看的痴了,可惜那女子的面貌被带着薄纱罩住看不清楚。 蓦得,跳舞那女子闪到屏风后,接着又转身出来,戴在面上的薄纱突然掉落,赵宣义大吃一惊,原来跳舞之人是夏妍夏美人。 第270章 夏妍封贵妃 这个发现让赵宣义兴奋不已,他赶忙再对准院中观瞧,夏妍似乎跳的热了,将披在外面的纱衣褪去,只剩贴身衣物,莲藕般嫩白的臂膀,十指纤纤皮肤吹弹得破,玲珑起伏的身形看的赵宣义血脉偾张,不知不觉鼻子居然流血。 赵宣义胡乱擦擦,继续全神贯注偷窥夏妍热舞,这种做贼的紧张感跟正襟危坐在龙椅看乐班跳舞完全两种感觉。 童顶看皇上端着千里镜一动不动矗立许久,轻轻咳嗽下,问:“陛下,时候不早,该回宫安歇了。” 远处大院中的夏妍似乎也跳累了,扭着水蛇腰款款走向内室,赵宣义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千里镜,他没想到夏美人居然还会跳舞,跳的如此销魂。 赵宣义喃喃道:“想不到夏美人舞姿如此惹人怜爱。” 童顶奇道:“陛下刚刚看到夏美人了?” “是啊,朕用千里镜恰好看到夏美人在院中起舞,从未见过舞姿如此曼妙的美人。” 两人下了观星楼,司马靖还站在原地等候,看到赵宣义下来,上前道:“陛下,用千里镜观景效果如何?” “好,好!”赵宣义脑海中依然在反复播放夏妍舞蹈的倩影,问道:”司马宰相,明日能否再带令甥女进宫见朕?“ ”这个。。。恐怕不妥。“司马靖道:”妍儿见陛下一面只为面圣,若无名无分再三进宫,只恐惹来非议。“ 赵宣义颇感失望,司马靖接着道:”陛下若怜惜妍儿,大可以将其纳入后宫,若陛下一时拿不定立后的主意,只管让她作贵妃,也好名正言顺的侍候陛下。“ ”夏美人愿意作朕的贵妃?“赵宣义下意识的问了句。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陛下一句话又有谁会说个不愿意?“司马靖躬身道。 童顶暗叫糟糕,司马老贼这是在玩迂回包抄,他知道诚宗一时半晌不会立后,索性先把给外甥女占个贵妃的位子,然后慢慢吹枕边风,最终皇后之位肯定到手。 ”陛下。。。“童顶刚想提醒,就被司马靖打断道:”妍儿仰慕天颜,自那日见过陛下后,日日研习琴棋书画,盼能作个陛下称职的伴侣,若陛下能收她,也算了却妍儿的一桩心愿。” “她真为了朕做这些?”赵宣义惊奇问道。 司马靖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纸卷轴,上面居然用钢笔写的那日两人见面絮絮说道的诗词佳句,字迹虽称不上大家,却也算的上端庄秀丽,赵宣义对夏妍的才艺越了解就越喜欢,加上刚刚的热舞表演,好感简直爆棚,终于点头道:“好,朕答允了。” “陛下。。。” “多谢陛下,时候不早了,老臣告退。”司马靖又截断了童顶的话,临走时给了童顶冷冷一暼,满脸走着瞧的威胁。 赵宣义带着童顶走向寝宫,问:“童顶,你刚刚想说什么?” 童顶道:”陛下,奴婢只是想提醒陛下三思而后行。“ ”你说册封贵妃的事?“ ”正是。“ 赵宣义满不在乎道:”区区个贵妃,若她有什么不轨之心,朕直接废了她就是,何必大惊小怪。“ ”陛下,你不觉得今晚之事有些诡异?“ ”诡异?为什么说诡异?“ ”司马宰相深夜造访,还特地献宝让陛下上观星楼看光景,而陛下偏偏又看到夏美人,这会不会太巧了点?“ 赵宣义琢磨道:”是挺巧的,不过司马宰相又没上观星楼,是朕自己无意发现的夏美人,与他无关。“ 童顶不得不佩服司马靖的手段,很多事明明就是他自导自演,偏偏旁人还抓不到证据。 司马靖回到府里,夏妍急匆匆走来问:”舅舅,陛下看到没?“ ”应该看到了,那舞娘处置没?“ ”处置完了,已经抬出去找地方埋了,还有那代笔的女先生也已经解决掉。”原来赵宣义站在观星楼上看到蒙面丽人却是个青楼卖艺的舞娘,而夏妍只负责故意掉落面纱的那段,至于钢笔字,也是请人捉刀代笔。 司马靖点头道:”小心无大错,陛下已经答应让你入宫册封你贵妃,进去要小心谨慎,只要你当上皇后,赵宣义小儿就在舅舅之手。“ ”放心吧,舅舅,妍儿知道怎么做。“ 就这样夏美人瞬间连升三级成了赵宣义身边的最受宠的贵妃娘娘,既然东宫之主暂无人选,所有事宜都由夏贵妃处置。 开平城。 王安邦接到信使消息说诚宗拒绝迁都回开平城,还册封了司马靖的外甥女为贵妃,气的破口大骂,他不敢直接骂诚宗,就把司马靖一家老小骂个遍。 ”兄长,我看此事不要跟观察使说了。“王安平道:”她跟陛下一同西征颇有些暧昧,让她知道恐怕生出别的心思。“ 王安邦点点头,当日诚宗要立杨木兰为后他反对,如今听说诚宗册封了司马靖的外甥女为贵妃,心里不禁懊悔,或许当日不该反对。 木兰正在专心致志的准备一件事,也是她迫不及待想做的,那就是前往巫族巢穴,将这群讨厌的家伙一网打尽替林长风报仇。 武小富看着木兰忙忙碌碌缝制的怪东西,问:”这是什么?“ ”面罩。“ ”什么是面罩?“武小富一如往昔的当好奇宝宝。 木兰放下手中的针线,将手中缝制的羊皮套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看着起来怪模怪样。 武小富吓了一跳,“这东西怪吓人的,做起来还那么费事,有什么用?” “面罩不是用来吓唬人,而是对付毒气,巫族那些家伙擅长下蛊投毒,无一不是通过人口鼻双目侵入,只要护住这三处,他们就无可奈何。” 武小富挠挠头:“可是盖住双眼和口鼻,怎么看路喘气?” “问的好,今天我带你们去看个好东西,楚天姐,你也一起来?” 楚天歉意道:“木兰,你跟小富去吧,我,我还有点事。”说完脸已经红了。 武小富嘿嘿一笑:“楚天姐,欧长辉在门外等你好久了。” “要你多嘴。”楚天红着脸跑了出去。 武小富大大咧咧道:“少年人初尝情史就是如此,想当年我跟珍珠也跟他们一样一样。“ 木兰拍了他脑袋一下:”你才多大,说话就老气横秋,少废话跟我走。” 武小富兴致勃勃的跟木兰上街,转来转去走到一间铁匠铺,上面挂着个被烟熏的乌漆嘛黑的招牌,上写“老童打铁”。 “哇,这不会是洪都镇的童铁匠吧?”武小富看到招牌怪叫道:“完了,完了,童铁匠对你贼心不死,竟然追到京城来了。” 木兰给他个大白眼,斥道:“胡说八道。” 两人迈步进了热浪滚滚的铁匠铺内,里面传来叮叮咚咚打铁声,时不时因淬火升起的水雾,让整个屋里白茫茫一片。 “童铁匠!”木兰看不到人,只好招呼道。 “来了,来了!”里面走出个膀大腰圆敞着怀的中年人,面貌甚是凶恶,还带了只眼罩盖住左眼。 武小富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那中年人嘿嘿一笑,拱手道:“见过观察使。” 木兰回礼后介绍武小富:“这位是我发小兄弟武小富。”又对武小富道:“这位是京城第一铁匠童心圆童师傅。” 童铁匠嘿嘿一笑道:“叫老童便是。” 木兰问:“上次拜托童铁匠做的物件可有做好?” 老童道:“做了几个,请观察使来看。”说着晃动硕大的身躯往里间走去。 武小富跟着两人进到里屋,老童关上门立刻隔绝外面的噪音和雾气,屋里同样有个火炉,旁边的桌案上铺着厚厚的毛毡,上面摆着一排亮晶晶的圆形东西。 “这是什么?”武小富伸手去拿,却被老童厉声制止:“别动!” 木兰奇道:”做了这么多?“ 第271章 铁匠制玻璃 老童用棒槌粗细的手指抓抓满头乱发,解释道:“观察使教的法子做出来总是不平,试验了七八次才做成。” 木兰拿起傍边放着一副羊皮手套戴上,说道:”此物怕脏,不能用手直接拿。“说着,轻轻拿起其中一个亮晶晶的圆片,透过圆片木兰的眼睛变大许多,吓的武小富怪叫一声,躲开老远,结结巴巴问:”木兰,你,你的眼睛怎么搞的?“ 老童道:”这是个做坏的模子,最左边那个最圆的才是成品。“ 木兰拿起那枚圆片,这回她的眼睛恢复正常大小。 武小富确定没危险,凑过来问:”木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水晶吗?”他知道世上有透明的水晶,但水晶质地坚硬又极脆,很难加工,若想做出个规整形状恐怕得花数年时间来打磨,前提是还得有尽量符合要求的毛坯,所以水晶制件比金子还贵。 “不是,这叫玻璃。”木兰边查验老童的制成品,边解释:“用细沙熔化制成。” “细沙?能变的如此透亮?” “当然能,不过也不是什么沙子都行,要会挑才行。” 木兰说着拿起一枚内陷的玻璃片对着武小富,这回木兰的眼睛变小了,有了刚才的经验,武小富没再大惊小怪,“这玻璃片好神奇,能把人的眼睛变大又变小,怎么做到的?” “既没变大也没变小,只是你的错觉罢了。”木兰可不想科普什么折射原理,太超前的知识带来的往往是灾难,于是随口敷衍过去。 武小富悟性奇高,立刻想到了圆形玻璃片的作用,“我懂了,你要把这圆片嵌在面罩上,这样毒气就进不到眼中。“ ”聪明!“木兰赞道:”你若肯多花点心思念书,说不定早就入朝做大官了。“ ”算了吧,我娘说过我这都是小聪明,当不得大用,要不是跟着你,现在也只能在洪都镇瞎混。“ 木兰想起洪都镇的日子,不禁有些想念,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反而让木兰有些怀念那种简单又琐碎的生活。 老童道:”观察使,这些次品我拿去毁了吧,免得给人看到大惊小怪。“ 木兰点点头,旁边的武小富惋惜道:”要是玻璃能把远处的东西放大就好了,长辉在气球上只能看三五里,放大点就能看的更远。“ ”慢!“木兰赶紧叫住老童:”先别扔。“ 老童把玻璃片又拿回来,疑惑得看着木兰。 “小富,你太聪明了!”木兰从玻璃片中挑出一个凸起的和一个凹陷的,将两者连在一条线上,放在两丈外的椅子瞬间呈现在眼前。 木兰放下镜片拍了下自己脑门:“看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老童跟武小富对视一眼,不明白木兰说什么。 望远镜! 这是木兰上一世几乎不离手的吃饭家伙,她从未想过大康会有玻璃制品,更别提凸透镜凹透镜,不想竟然被老童意外做出,有了望远镜再加上气球,可以发现数十里外的敌人,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天目。 老童问:”观察使何故如此兴奋?“ 木兰冷静下来,制造镜片的工艺必须保密,淡淡道:”只是想起故乡往事而已,这些玻璃片不必毁去,我拿走处置便是。“ ”是。“童铁匠小心翼翼用毛毡包好每片镜片,放进盒中交给武小富。 木兰取出五百两交子递给童铁匠。 “这,太多了,咱们说好的是四百两。”老童倒不贪财,老老实实按商议的交易。 “多给的一百两是保密费,此事决不能说给第二个人听,若被本官知道,连本带利会找你讨一千两。” 老童脸皮抽了下,乖乖,这封口费可够贵的,以后睡觉也不能跟婆娘睡一起,万一做梦说出来,可就赔大了。 “观察使放心,小的绝不跟任何人说。”童铁匠收起五百两交子,嘴咧的老大,这可是铁匠铺两三年的收入。 “木兰,你这满城转悠到底找什么?”武小富被木兰拉着东转西转莫名其妙。 “找能磨制铜镜和水晶的地方。” 武小富挠挠头:”我想起来了,欧长辉说他要带楚天姐去买水晶首饰。“ ”真的,他们去的哪家?“ ”嗯。。。好象叫凤求凰,据说是京城老字号,他家没跟着迁都去汴州。“武小富问:”你要买什么首饰?“ 两人转来转去,一路打听终于找到凤求凰水晶行,这是间十分气派的门面,位于开平城主街的街尾,迁都前此处是个繁华的地方,如今却门可罗雀。 木兰跟武小富进了店面,看到掌柜的意兴索然的双手套在袖中,站在店里发呆,那掌柜看两人进来,堆起笑脸问:”客官要买首饰?“ ”掌柜的,你给加工首饰吗?“木兰开门见山问。 ”不加工,只卖店里这些。“掌柜的一听不是买现货更懒得搭理,但凡加工水晶首饰的,没有三五个月收不回银子,万一对方变卦更是赔掉裤子,掌柜的才不愿揽这种麻烦。 木兰目光落在锁在柜中的一颗水晶球上,这颗水晶球通体浑圆,没有一丝杂质,看起来就是宝物。 ”掌柜的,你那颗水晶球怎么卖?“木兰问。 ”五千两。“掌柜的头不抬眼不睁的回答,问水晶球的人很多,但是从来没人听完价格还感兴趣。 武小富咋舌道:“这么贵,你也太黑了。” 掌柜的不屑的看看武小富,哼了声甚至懒得回答,一副老子知道你买不起的样子。 武小富觉得被侮辱,怒道:”怎么,你当老子买不起?“ ”这位小哥,你若买的起就掏银子,买不起就别说话,这颗百灵珠是于某足足打磨了两年才完工,五千两已经算贱卖。“ 武小富被于掌柜挤兑的下不来台,一咬牙摸出五千两汇通交子,砸在柜上,说道:”老子要了!“ 于掌柜拿过汇通交子仔细看看,确定无误,脸上立刻挂上笑容道:”哟,想不到小哥出手真够阔气,于刻晶给您老赔罪。“ 木兰问武小富:”好端端你花这么多银子买个水晶球干嘛?“ ”这回上京我还没给珍珠买点东西,这水晶球看着喜人,等我回家的时候孩子也该生了,到时她娘俩当礼物。“武小富喜滋滋的接过装着水晶球的锦盒,一脸幸福甜蜜。 木兰听罢心里一动,不禁有点羡慕燕珍珠,这世上还有个男人牵挂着她,”小富,对不住,耽误你们团聚了。“ ”嗨,木兰你这说的哪里话,珍珠在家里有的是人照顾,我娘还有秋燕姐见天去家里,她才不会觉得闷,倒是你一个人孤零零在外漂泊,才让人不放心。“武小富大大咧咧道。 木兰鼻子有点酸,林长风去世后,她一直觉得孤孤单单,听到这番话心中涌过一股热流,这些昔日的好闺蜜并未因结婚成家把自己抛诸脑后。 于刻晶听两人说话却想差了,以为武小富放着家里的大肚婆不管,跑来京城追小妹妹,不咸不淡道:”武小哥心真够大的,放着家中孕妻不管,却来京中寻芳猎艳,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武小富气的鼻子差点歪了,就要上去揪打于刻晶:”你胡说八道什么你!“ 木兰笑的不行,赶紧拉住武小富,解释道:”于掌柜,你听错了,我以前在家乡是武馆的教头,这位武小哥曾经跟我习武,现在来京城帮我办差。“ 于刻晶闻言惊道:”闺女,你,是官?“ ”可不,这是大康唯一女官,观察使杨木兰,睁大你的眼好好瞧瞧!“ 第272章 冥冥有安排 ”原来是观察使大人,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 木兰摆摆手:“不知者无罪,于掌柜,你既然能打磨水晶球,想必也能打磨别的器件吧?” “能,能,只要观察使开口,草民一定办到。” 武小富瞪他一眼,嘟囔道:马屁精。 于刻晶只当没听到。 木兰取出一块圆形的玻璃片,递给他问:“能不能把它打磨成半球形?” “这。。。不是水晶。”于刻晶整日跟水晶器件打交道,单凭分量就知道这晶莹剔透的东西不是水晶质地。 “不错,此物确实不是水晶,名曰玻璃,没有水晶那么硬。” 于刻晶眼看没有其他客人光顾,索性关了店门,拿着玻璃片去后堂作坊。 “为何店里没有伙计?”木兰等人跟着进去,看看偌大的凤求凰似乎只有于掌柜一人,问了一句。 “伙计都辞了,陛下迁都闹的人心惶惶,走了那么多人口,店里的生意差到要关张,还留着伙计干嘛。” “那你家里人呢?” “家里人南下了,都在汴州,小号虽然比不得那些大店,但也开张百年,实在不想黄在小人手里,能坚持多久算多久。” 木兰点点头:“原来如此,凤求凰可不是什么小店,大康第一水晶店非你家莫属。” ”大人过奖了。“于刻晶被木兰一顿夸赞,笑得合不拢嘴,他实在感觉不出对方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于刻晶显然在加工水晶的活计上造诣极深,很熟练的将玻璃片夹住,打开一个水阀,上方不断有水流滴下,恰好落在加工面上。 “等下有点吵,大人可在外稍稍休息。” “没事,你只管忙你的。”木兰很想看他如何加工玻璃。 于刻晶为难道:“这,小的加工水晶乃是祖传秘诀,不能给旁人看。。。” 木兰无奈只好跟武小富在前厅等候,只听后堂一阵阵尖锐的吱吱声,隔着老远都让人牙酸,武小富捂着耳朵道:“我的天,这声音能要人命!” “可不是,这活一般人干不了。” 过了一会,令人牙酸的声音戛然而止,于刻晶兴冲冲走出来,手里拿着已经打磨好的球面镜道:“大人,这玻璃是个好东西,若是水晶至少要花半个月才能磨好,这。。。玻璃居然半个时辰就弄好了,以后我还是卖玻璃首饰算了。” 木兰接过于刻晶打磨的晶片,果然是行家,竟然看不出丝毫磨痕,仿佛浑然天成,“于掌柜好手艺。” ”这东西太软了,金刚轮稍稍一蹭就磨下来大块,很好处理。“于刻晶犹豫下问:”敢问大人这玻璃如何制成?“ 武小富可逮住报复他的机会,立刻原话怼回去:“玻璃制造乃是观察使祖传秘诀,不能告诉旁人。” 于刻晶大失所望,不过这年头但凡手艺人都有不传之秘,也属正常,“那,以后小号能不能跟观察使订材料加工来卖?” “当然可以。”木兰对于刻晶的手艺很满意,问他:“你能不能再给我磨个凹陷的玻璃片?” “瞧好吧,您哪。”于刻晶发现了新财路,如果把所有水晶制品换成玻璃,那自己制作首饰的时间至少减去七成,价钱可以大大降低,利润却多了一半。 又是一阵吱吱的磨牙声,于刻晶托着凹透镜出来,问:“大人,你看行不行?” 木兰已经知道没问题,于刻晶加工水晶的器械收拾玻璃绰绰有余,“还行,有劳于掌柜,玻璃生意好说,以后产量起来加工都委托给你便是。” 于刻晶绝处逢生,凤求凰眼看要倒闭,想不到居然迎来转机,凭他敏锐的生意嗅觉判断,玻璃并非稀罕之物,但可以在太多地方使用,能从中分一杯羹也赚的盆满钵满。 木兰跟武小富急匆匆回到汇通号,看到欧长辉和楚天早已返回,楚天的颈上戴着一串流光溢彩的水晶项链,即便在室内也显得光彩夺目。 欧长辉心满意足的看着兴高采烈的耶律楚天,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感到幸福对男人来说是种莫大的成就。 “你们去哪了?”楚天问木兰,“看长辉给我买的项链好不好看?” “好看!”木兰由衷赞美道,“这串珠链再配你不过。” 楚天笑的很幸福,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得到称心如意的伴侣,还能得到如此真珍贵的礼物。 武小富捅捅欧长辉问:“花了多少银子?” “一千两!”欧长辉微微一笑, “你不给珍珠买点什么?” “哪能不买,我买的这个。”说着神气活现取出装水晶球的锦盒。 欧长辉跟楚天同时惊呼道:“你们也去凤求凰了?这水晶球可要花四千两!” 武小富眼珠子瞪的牛眼一般,“啥?四千两?“ ”对啊,于掌柜说这是他店里的镇店之宝,长辉本想买,我觉得太贵就算了。“楚天道:“小富,你可真舍得花钱!” 哇!武小富怪叫一声冲出门去,把欧长辉和楚天吓了一跳,忙问木兰:”他怎么了?“ 木兰笑的直不起腰:“别管他,谁让这家伙买东西不还价。” 楚天和欧长辉听说武小富花了五千两买个水晶球,全都无语:“早知道不告诉他价钱了。” 最终武小富还是从于刻晶那里讨回一千两银子,进门就气势汹汹道:“我去说了一句,他就给我退了银子,看来他也知道武爷的厉害。” 木兰忍住笑问武小富:“你就知道这水晶球应该卖四千两?” 武小富愣住,一拍脑袋懊恼道:“对啊,我怎么没想起多寻两家问问?不行,我得再去找他!“ ”行了,行了。“木兰叫住武小富:”开平城能加工水晶的只有凤求凰,上哪再去找人询价,以后买东西多动动脑筋,再说珍珠肯定喜欢,别折腾了。“ 武小富这时候才想到个严重问题:”木兰,你千万别告诉她我花了四千两买这个,不然她非得挠我不行。“ 噗嗤!木兰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放心,我们都不告诉珍珠。“ 木兰打发走武小富,取来两根粗细跟磨制好的镜片相仿的竹筒,将镜片嵌在竹筒口上,又将两根竹筒套在一起,来回尝试几次终于看到远处清晰的景象,望远镜成了,再加上气球作制高点就有了可靠的瞭望哨。 行军打仗赢得胜利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是情报,准确迅速的传递消息再重要不过,再用烟雾颜色和左右表达信息肯定不行,譬如刘政很快就明白其中秘密,木兰寻思良久决定还是采用后世的摩尔斯码传递消息,这时代肯定没人能看懂。 ”长辉,楚天,小富,你们来一下。“木兰将三位死党叫到房内,简单教授他们如何使用望远镜。 欧长辉如获至宝,大喜道:”有了此物,站在吊篮中就能看到三四十里之外,真的好清楚!" 楚天也觉得很神奇:“木兰,你怎么知道两个玻璃片凑一起就能看清远处?” ”我无意中在老童店里发现的,他烧制的玻璃有的凸有的凹,对在一起就能看见远处。“木兰早想好托辞。 ”你可真行,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有了这东西就等于有了千里眼。“ 木兰正色道:”你们不能把望远镜的事传出去,以后打仗全靠它来观察敌情,若落在敌人手中就麻烦了。“ 三人同时应了。 武小富对着外面一阵观察,道:“这东西叫望远镜?倒是挺好记的,还暗合了你的观察使头衔。” 木兰听了也觉得诧异,还真如武小富所说,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第273章 诚宗要商丘 ”木兰,木兰?“楚天看木兰出神,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木兰笑了笑,拿出个卷轴放在三人面前:”今天主要说这个。“ 武小富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不懂,上面全都是线和点,”这是什么?“ ”密码。“ ”密码?干嘛用的?” 木兰没回答,反而问道:”你们觉得在气球上跟地面联系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武小富抢答:”喊话听不清。“ ”用烟做暗号很容易让对手猜透意思。“楚天深有感触。 欧长辉点点头:”两者都是问题。“ 木兰道:”卷轴上面的内容就是解决这问题的。” 三人看着天书一样的符文,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出如何解决。 武小富急道:”到底怎么解决?“ ”很简单,我们把发烟信号改了,点代表短短的放出一股烟,横代表长长的放一股烟,凑起来就能表达复杂意思。“ ”还可以这样?“武小富注意到符文后面用钢笔标记着对应的意思,念道:”长短短长,长短长长,表示向右,长短短长,长长短短,表示向左。“ 欧长辉看罢佩服的五体投地:”木兰,你,你到底怎么想到的,如此精巧的主意,岂不是可以随意讲话,那夜里也能用灯光传递消息?“ ”正是,夜里用灯光比烟雾更准确。“ 武小富兴奋道:“我也有个点子,咱们何必再用什么烟传消息,反正气球下面都栓着绳子,轻轻拉一下表示点,重重拉一下表示横,岂不是更简单?” 木兰赞道:“小富真有你的,这主意不错,以后就用拉绳传消息。” 四人越说越热闹,最后连敲锣传消息都想了出来。 欧长辉最后问:“木兰,你准备这些,打算干什么?” “灭掉巫族,替兄长报仇。” 众人听罢默然,林长风虽然年逾古稀,但跟他们这些后生仔毫无架子,即便武小富猴子样的性格,也一视同仁,不管在晋乾县还是京城,他都义无反顾的照顾着他们,最后不惜为木兰牺牲性命。 欧长辉点点头:“算我一个。” “还有我!” “还有我!” 木兰又取出做好的面罩,套在头上,看起来活像个妖怪,嘴巴上还套了个猪嘴样的罐子,甚是可笑,只听她瓮声瓮气道:“有了这个,巫族的毒气毒药全都不管用。” 武小富抢过来戴上,只觉呼吸不畅,赶紧摘下来,“妈呀,闷死我了,这罐子里装的什么?” 木兰揭开猪嘴罐,里面是密密层层的纱布,中间塞满了颗粒细小的黑颗粒,难怪喘气如此困难。 ”用这些就能防住巫毒?“楚天毕竟是塞外之人,对巫族的敬畏之心由来已久,她可不觉得一个罐子能破解巫毒。 ”别小看这些碳粒,不管什么毒物都过不去。“ ”这些是碳粒?“武小富捏了一撮,手感与寻常木炭不同,稍稍用力就粉碎,变成尘土一样。 木兰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木碳,而是闷烧制成的,过程很复杂,不但要闷烧,逼出其中的碳油,还要用酸洗,再用水洗,最后烤干。。。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武小富三人直勾勾的看着木兰,如听天书,好半天武小富道:”木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是神仙下凡吗?“ ”不是!“木兰吐吐舌头觉得自己刚刚说太多了,忙杜撰道:“其实,我曾经有缘看过本天书,这些都是那本书里记在的内容。” ”那本书是在度山谷发现的?“ ”对,就是在那,可惜的是那本书被我看完后就消失了。“ 武小富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你跟李长龙家拼了命抢夺度山谷,原来里面有宝贝。“ ”哈,哈!“木兰干笑两声岔开话题,再问下去该穿帮了,“我想过些日子回洪都镇去,京城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看来有没有皇上开平城都一样过日子,比以往还少了许多麻烦。” 这话深得大家同意,楚天道:“可不是嘛,开平城走了这么多人口,不但房价跌了不少,连物价也跟着降,可惜少了很多门面,有些东西买不到了。” “没事,原来有的营生迟早会有人补上,开平城慢慢会恢复的。” 欧长辉问:”然后从洪都镇出发去打巫族?“ 木兰脸上的笑意隐去,正色道:”不错,从洪都镇出发,直接去巫族住处。“ 楚天提醒道:“巫族跟金人关系匪浅,金朝还有巫族祭祀,如果打巫族跟打金人无异,木兰咱们可得谨慎些。” 木兰点点头:“所以我才要充分准备,这些手段跟金人开战时都用的上。” ”放心,咱们度山谷作院里新铸的度山炮一起推上去,管他巫族金人,全部轰成渣!“武小富信心满满。 就在木兰等人收拾行囊准备离京时,王安邦找来了。 ”杨观察使!“王安邦径直走进汇通号,皇宫无主成了摆设,旁人不方便进去,而开平府是处理寻常百姓事务的地方,汇通号成了商议大事之处。 木兰起身迎接:”宰相大人,又何吩咐?“ 王安邦道:”我听说你要回汝州?“ ”是,京城已经安排妥当,木兰这观察使之职也该缴了。“ ”你不能走。“ 木兰奇道:“为何?” “刘逆乱军虽然主力已被击溃,但并未抓住他本人,万一被他逃回商丘老巢恐怕卷土重来。” 楚天听见王安邦的声音,从里间走出来,她跟王安邦八字不合,见面就是天雷接地火,闻言立刻回呛:”宰相大人,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王安邦眉头一皱,讨厌是相互的,他也反感杨木兰身边这胡女:“怎么没道理?” ”木兰当初打刘政是奉了陛下的旨,当时陛下可没说非得把刘政抓住,你现在来这吧啦吧啦乱说一通,是想替陛下下旨吗?“ ”胡言乱语!“王安邦气的鼻子都歪了,幸好这里也不是紫宸殿,也没有很多乱嚼舌头的家伙,”老夫只是提醒杨观察使不能放松警惕,哪里是下旨!“ ”不是下旨?那就好办了,听不听你的话,就看我们家木兰的心意。“ 王安邦被气的胡子直翘,木兰暗暗好笑,对楚天道:”你去忙你的,我跟宰相大人说几句话。“ 哼!楚天成功打击了王安邦的气焰,得意的走回内室。 ”观察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留这胡女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木兰淡淡反呛道:”刘政不但不是胡人,还是皇亲国戚。“ 王安邦被怼的无言以对,半晌才道:”老夫知道观察使对陛下,对老夫等人诸多不满,但你能不能看在开平城剩下的几十万百姓面上,把刘政余孽剿灭?“ ”宰相大人,你是不是太多虑了,刘政已经全军覆没,说不定已经死在哪里,理他作甚?“木兰此前迎战刘政纯属迫不得已,对他并无特别仇恨之处,同样也缺乏斩尽杀绝的决心。 王安邦犹豫了片刻,从袖中拿出封书信,说道:”观察使,陛下派人送来封密信,里面说刘逆被击退后,殿前司曾经派军马去收复商丘城,但那里的残军依然不服王法,凭借城池坚实,粮草充足固守不降,陛下担心拖得久了生出变化。“ 木兰恍然,怪不得王安邦急匆匆来找自己,原来是想让她出马平定商丘,这该死的赵宣义居然不亲自给自己写信! 想到这里,木兰心生恚怒:“他担心就想法解决,用不着跟我说。” 王安邦已经料到木兰会发脾气,语气尽量放柔和道:“观察使,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他放不下面子亲自说,其实陛下对观察使挂念的紧,前几次派来的信使都有问到观察使的情况。” 第274章 出征为百姓 木兰转头望着王平安:“为何以前不告诉我?” “陛下怕丢脸,不让老夫说出去。” ”这次为什么不怕丢脸了?“木兰讥笑道:”因为需要我帮他出征?“ 王安邦也觉得诚宗这事办的不地道,尴尬道:“老夫也不知陛下究竟怎么想,但这商丘之患如不解除,开平城就始终不安稳,就算不看陛下的面子,也想想城里百姓,经过这场大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若乱军再来一次,开平城恐怕不复存在。” 木兰迟疑了,她在开平城的这段日子,已经跟这里的百姓有了很深的感情,尤其是这些誓与开平城共存亡的人们,他们没在最危险的时候选择逃往天堂般的汴州,而是留下默默的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王安邦看出来了,跟杨木兰说陛下等于火上浇油,只有拿百姓的疾苦说事才能打动她,继续道:“如今开平百姓不知有天子,不知有府衙,但都知道有汇通号,唉,老夫从未见过能有你这种声望的女娃,实在令老夫汗颜。” ”宰相大人,你别说了,木兰虽然本事平平,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开平城百姓既然相信木兰,那木兰自然要护他们个周全。“ 王安邦听罢嘴角微微翘起:到底是个小丫头片子,几句热血言语就能哄的卖命,还是年轻啊! 木兰仿佛听到王安邦的心声,转头道:”宰相大人,你莫以为我是听了你的话才为开平百姓着想,更别以为我是为了赵宣义的江山社稷,木兰答应此事,只为城中百姓没有放弃木兰跟着他逃走。“ 呃!王安邦噎住,干笑两声:”我等都是为了黎民百姓,陛下若不走,会让更多人陷于陷阱,观察使也不必十分怨恨。“ 木兰不置可否点点头,问:”城里还剩多少守军?“ ”算上刚募的兵,总共五千五百人。“ ”商丘的刘政残军还有多少?“ ”粗略估计,差不多还有三万余人。“ 。。。。。。 木兰无语,又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即使双方力量颠倒过来,也未必能攻下商丘城,这是个硬骨头。 ”殿前司派了多少人去打商丘?“ 王安邦想把密信给木兰看,却被木兰拒绝,她对赵宣义越来越反感,也不想看他写的字,“你说与我听罢了。” “哦,好,枢密院发兵五万人,前去征讨商丘,但围城多日久攻不下,士气低落,被商丘刘逆残军趁夜出城杀的大败,折损了半数人马,陛下想把开平城守军,以及度山谷人马统一编入殿前司麾下,同去围攻商丘。” 木兰听完气急反笑:“什么?他还惦记度山谷这百十号人?” ”哦,观察使,陛下觉得度山谷火器犀利,战术高超,是不可或缺的力量,十分器重。“ ”我要是不答应呢?“ ”这个。。。陛下没说。“王安邦道:”这封信是陛下写给老臣的,并未强制要观察使怎样。“ 木兰冷冷道:“你回信给赵宣义,商丘我可以帮他打下来,但我度山谷这些人不会并入殿前司麾下,至于开平守军随意。” “观察使,不可直呼陛下名号,有失君臣之礼。“王安邦听木兰的话十分僭越,忍不住出言提醒。 木兰淡淡道:”若他懂个君臣之礼,就不会丢下都城仓惶而去。本使还有事,宰相大人请回。“直接下了逐客令。 王安邦走后,木兰心情变得恶劣,原本可以回家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楚天看木兰神情郁郁问:”那老头到底说什么?“ 木兰说完王安邦的来意,楚天立刻蹦起来:“不行!凭什么我们就得听他的去打什么商丘,那里有三万人,我们才几个人,这不是去送死吗?“ ”我也这么想,但是商丘距离开平城毕竟不算太远,如果我们回度山谷期间,他们突然来袭,只怕城中守军抵挡不住。“ 闻讯赶来的武小富,欧长辉萧广山等人听完木兰说去攻打商丘的事,跟楚天的反应差不多,两人全都反对。 ”木兰,我看你也别作什么观察使了,咱们回洪都镇过咱自己的日子,省的整天被人算计!“武小富这一路见多了官场倾轧尔虞我诈的手段,已经渐渐熄了当大官光宗耀祖的念头,在小小作院里当个器丞也不错。 欧长辉也附和道:“小富说的有理。” 站在一旁的萧广山却道:“你们别添乱了,木兰要打商丘为的是开平城百姓,不是为了什么官不官!” 众人都安静下来,武小富看着木兰,不解道:“木兰,咱们跟开平这些人萍水相逢,何必管他们的闲事?” 木兰沉默良久,才开口说:“小富,林郎中在京城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治病救人。“ ”他们跟林郎中也是萍水相逢,为什么要救他们?“ 武小富挠挠头:”为了赚银子?” 楚天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林郎中缺银子吗?他留下杏林堂都值十几万两银子。” “那,他是菩萨心肠,为了普度众生?” 木兰叹道:“以前我听过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原本不真的理解这句话,看过兄长的所作所为,我明白了,他就是这句话里说的大侠。” ”可是皇上都跑了,他又为什么国?“楚天想起赵宣义溜号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康国不是他赵宣义一个人的,也是开平,汝州,许州千千万万百姓的,我要保护的是这些人。“ 武小富似懂非懂点点头:”木兰,你要是这么想,我觉得你更适合作皇上。“ 萧广山斥道:“小富,犯上作乱的话别乱说。” ”即便作皇上又能怎样,只是更多烦心事,身边的人各有各的想法,再也不能与人交心畅谈。”木兰想起赵宣义从诚王变成诚宗后的变化,心里十分感慨,之前傻乎乎的诚王,之后心机算尽的诚宗,算了。 欧长辉道:”我觉得木兰选择是对的,这一仗该打,再说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攻陷区区商丘城举手之劳而已。“ 楚天本就以木兰马首是瞻,再看欧长辉也同意,自然满口答应。 王安邦听说木兰的随从也都答应出征商丘大喜,赶忙来询问行程:”观察使,不知你们打算何日启程?“ ”宰相大人很着急吗?“木兰当然知道他是想奏报诚宗,似笑非笑道。 ”观察使说笑了,老夫只是想派人联络围攻商丘失利的殿前司队伍,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这次攻打商丘城,我只需要自己带的人,城破之后交给殿前司处理便是,不需要有人照应。“木兰可不想被人节制,断然拒绝。 王安邦道:”观察使不必这般倔强,有道是人多好办事。。。“ ”宰相大人,劳烦你给陛下说一声,木兰打完商丘后就不作什么观察使,回汝州故乡去镇守边关,让他好自为之吧。“ ”什么?你,你真的要走?“ ”真的。“ 王安邦忙劝道:“观察使,之前陛下曾问老夫是否支持立观察使为后,当时老夫没同意,如今看来老夫选择是错的,陛下唯有观察使辅佐才能安邦定国,若观察使就此离去,岂不便宜了夏贵妃?” 木兰一愣,问:“夏贵妃?那是谁,赵宣义什么时候册封了贵妃?” 王安邦这才想起木兰不知夏贵妃的事,这下说秃噜了,赶忙往回找补道:”夏贵妃是司马宰相的外甥女,这事发生在不久之前,当日老夫给你看那密信上有提过,并非故意隐瞒观察使。“ ”行,行,赵宣义,你行!“木兰越听气越不打一处来,”本姑娘舍生忘死为你打拼,你给我的嫔妃名号,如今逃到汴州蜗居一方,立马就册封个贵妃,你有种!“ 第275章 专利买手艺 王安邦从没见过木兰发这么大脾气,吓了一跳,忙道:”陛下虽然册封贵妃,但,但这皇后之位,非观察使莫属。“ ”本姑娘不稀罕!“木兰叱道:”当初赵宣义亲口说喜欢我,转眼忘个干干净净,如此反复无常小人,谁要跟他白头偕老!“ 王安邦惊得目瞪口呆,他这辈子从未想过有人敢当他面如此斥责君王,而且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半晌才回过神道:”那,商丘之事。。。“ ”放心,商丘乱军本姑娘帮他平了,完事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王安邦有种感觉,杨木兰才是诚宗的江山社稷,若此女反水,大康立时有亡国的风险,他急匆匆的回府,提笔写密信将京中情况奏报于诚宗。 又过了半个月,开平城防重新修缮完毕,可惜的是追风山搜寻刘政下落的人始终没有结果,这家伙犹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木兰相信他绝对没死,多半是藏匿起来,等风声过去逃回南京路商丘老巢。 另外一个好消息是从度山谷送来的补给到了,包括开花弹两千枚,轰天雷三千枚,另外还送来新锻造的度山炮,射程更远,全装药竟然能打到七八里之外,几乎是旧炮的两倍,有如此利器在手拿下商丘城成易如反掌。 木兰这边的武小富,欧长辉等人经过不断练习,终于学会用点横法进行简单联络,两人甚至无聊的吃饭时用手指叩击桌面聊天。 于刻晶给木兰送来新的磨制好的玻璃镜片,足足可以看清十里外的人员部署状况,他的凤求凰水晶楼如今变成卖玻璃板的店铺,开平城有钱人家都喜欢用这种价格不算太贵,又能遮风保暖的玻璃作窗户,一时间门庭若市。 ”观察使,小的磨制的这玻璃可还用的?“于刻晶把木兰当成财神一般供着,如今烧制玻璃的铁匠作坊多了几处,但木兰却不准他们各自销售,只能统一供给凤求凰,以免精制玻璃的技术外泄。 木兰拿起晶莹剔透的镜片不由暗中佩服,于刻晶的手艺就算放到后世也不遑多让,能在如此简陋条件下磨制出如此质量的镜片,恐怕全大康找不到第二个。 “于掌柜,想不到你手艺这般高超,不如咱们谈个生意?” “观察使尽管吩咐,小的照办便是。” 木兰微微一笑:“从今往后,你只给我一家研磨镜片,旁人找你不可接受,只要你答应,每年我多给你五千两银子的专利费。“ ”专利费?那是什么?“于刻晶从未听过这词。 ”这笔银子就是专门你买断你磨镜片的手艺,除了镜片,其他的生意照旧,如何?“木兰笑吟吟问。 于刻晶琢磨片刻,眼前只有杨木兰找他研磨玻璃镜片,根本没第二个客人,五千两银子足够店铺基本花销,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拱手道:”小的照办就是。“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若你不守信用,擅自给别人供货,到时不但要连本带利收回,还要算你食言而肥的罪。“木兰虽然脸上在笑,语气却已变的冰冷。 于刻晶连连拱手道;”大人放心,小号就是拼着关张不做也不会食言。“ ”那好,你回去照着眼前这副镜片标准,再做六套送来,每套本官算你五百两银子。“ ”好嘞!“于刻晶大喜,他现在已经是熟练工,平均每天能磨出两套镜片,两三天就能完工,又入账三千两,杨木兰简直就是财神,于是美滋滋的回去备货。 楚天听说木兰花大价钱收购凤求凰的手艺,不解问道:”木兰,你怎么花这许多银两在这件无用之事,每年五千两,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木兰解释说:”于刻晶的手艺很重要,大康能制这种镜片的人就他一家,若不买断就会外流别处,你不会想我们的对手也能隔着五六里就看到我们吧?“ ”可是,这么一直给下去,什么是个头?“ 木兰笑起来:”楚天姐,谁说我要一直给下去?虽说磨制镜片的技术不容易,但假以时日总会有别人做到跟于刻晶一样好,那就不需要再给他专利费。“ ”我懂了,只要没出现同类望远镜之前,我们就是最厉害的,木兰,你想的可真长远。”楚天叹服,人和人的脑袋大小虽然差不多,但能想出来主意却天差地别。 木兰请来王安平,嘱咐道:”王大人,我们此行出征,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三年五载,木兰不在京中期间,还请你多多关照汇通号和杏林堂。“ ”为何要去那么久?“王安平吃了一惊,他跟表兄王安邦不同,王安邦希望能尽快把诚宗请回京城,而王安平却觉得皇上不在开平城更好,开平府尹就是城里最大的实权官,他打心眼里不希望杨木兰离开。 木兰道:“实不相瞒,这次打掉商丘城,如果陛下决定回朝,我们会直接从商丘回北疆,三五年也未必回来,若他不回开平城,或许我们会回来修整一阵。” 王安平顿了顿回道:“我看陛下还是不要回来的好,不然开平城又得乱成一团。” “随他去吧。”木兰对赵宣义册封贵妃的事终究还是介意的,她想不出再见到赵宣义可以说什么。 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木兰带着武小富等人启程。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死活不肯继续留在开平城,一定要跟木兰出征。 “掌柜的,我们都知道你这回走,可能不回开平城,如今汇通号,杏林苑,翠兰苑这些生意都步入正轨,又有王大人帮忙照料,我等留在此地也无事可做,带我们一起走吧,怎么说也多个照应。“王朝说的言辞恳切。 木兰道:”王镖头,你们家眷都搬到开平城,我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张龙打断道:“掌柜的,我们知道你有心回洪都镇,这开平城我们也都见识过了,不过如此,继续留在这就是混吃等死,不如跟掌柜的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马汉和赵虎同时点点头:“正是如此,我等已提前安排家眷返回晋乾县。” 木兰失笑:”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业,四位别胡乱抬举我,木兰连自己的事都做的不好。“ 王朝正色道:”掌柜的,你是当局者迷,我等多少知道掌柜的纠结何事,要学会舍,才能得,凭掌柜的心胸和见识,根本不该作别人的走马狗,而是做一方雄主才是。“ 木兰突然想起林长风曾经说过的话,在他的梦里,木兰的面前是江山社稷,难道兄长说的跟王朝一个意思? 武小富凑过来也怂恿道:”王镖头说的对,天下大位有能力者居之,要是皇帝不待见,咱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去!说话这么粗俗!“楚天嫌恶的推开武小富:”木兰,依我看这是你也不必急着决定,若该你走上这条路,你必然躲不开,边走边看吧!“ 木兰从未想过自己登基大宝,这不符合她记忆中的史实,但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乱套,诚宗也不该突然迁都汴州,很明显因为木兰这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历史的车轮已经偏离方向。 汴州皇宫。 诚宗收到王安邦的密奏,看罢勃然大怒,愤怒的将信纸扔在地上:”好个杨木兰,竟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 童顶赶忙拾起密信,放回案头,他可不敢看信上写的什么,细声安慰:”陛下息怒,莫伤到龙体。“ “朕不过册封个贵妃,她就指摘朕的不是,还说什么出征剿匪是为了大康黎民百姓,根本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第276章 鸟尽弓需藏 童顶吓了一跳,他还真没见过谁敢这么跟皇上说话,“会不会是王宰相写的信有所出入,让陛下误会了?” “怎么可能,朕能不知道杨木兰什么样,这肯定是她的原话,还说什么朕有种,朕当然有种,还用她来说,简直岂有此理!”诚宗抓起龙书案上的惊堂木猛的一拍,吓的童顶一哆嗦。 外面有太监禀告:“启禀陛下,夏贵妃求见。” “让她进来!”诚宗余怒为息,没好气吩咐。 夏妍迈着碎步款款走入,对诚宗施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赐座。” 童顶赶忙搬来张软椅给夏贵妃坐下。 夏妍看诚宗一脸怒气,问:“陛下缘何如此愤怒,可是朝中大臣惹陛下生气?” “不是。”诚宗没好气道:“朕刚收到王安邦的密奏,看到些消息,心情不好与爱妃无关。“ 夏妍嫣然一笑说道:“陛下保重龙体,不如让臣妾唱奏一曲帮陛下开开心?” 诚宗摇摇头:”朕知道爱妃极擅舞蹈,就跳一支舞给朕瞧瞧。“ ”哦,陛下恕罪,臣妾这几日脚踝扭伤,实在跳不得舞。“ ”爱妃,每次朕要你跳舞你都这么说,莫非你当朕不知你会舞蹈?“诚宗又碰壁悻悻道:”为何朕如此没有女人缘?“ 夏妍忙起身施礼,恭谨道:”陛下何出此言,大康女子皆属陛下所有,以侍候陛下为荣,哪有什么缘不缘一说?“ 诚宗叹道:”除了一个人,大康女子却如你所说。“ ”是哪个人如此大胆,敢扫了陛下的兴?“ ”观察使杨木兰!“诚宗愤怒的哼了声:”只有她跟顶撞忤逆朕,敢指摘朕的不是!“ 夏妍眉梢跳动下,若无其事问:”陛下所说的可是传说大康的唯一女官,边关押正之女?“ ”不错,就是她!" 夏妍笑道:”陛下这脾气发的好没道理。“ ”为何?“ ”臣妾听人说起过杨木兰,她出身低贱,军户之女,又粗鄙无文,不知从哪学来的妖狐鬼怪之术,先皇被她蒙蔽双眼,才赏她一官半职,陛下应离这种人远些才是,这王宰相也是年纪太大糊涂了,竟然奏报这些有的没的,还是早些让他告老还乡吧!“ 童顶轻轻咳了下,后宫不得干政可是康朝开国皇帝留下的铁律,夏妍的话僭越的厉害。 夏妍假装没听到童顶的提醒,继续道:”陛下,依臣妾之见,还是尽快处置掉杨木兰,方能保住大康基业。“ ”爱妃不得胡说!“诚宗也觉得夏妍说话过分了,斥道:”杨木兰随朕西征党项,平定刘政,立下汗马功劳,朕怎能做这等无耻之事?“ 夏妍完全无视诚宗的话,走到他身旁坐下,取过盘中的柑橘,轻轻的剥皮,掰成一瓣瓣喂给诚宗吃。 ”童公公,臣妾要帮陛下作冰镇鸭梨,劳驾你去看看那冰块备好没,可好?“夏妍扭头看看童顶,她知道童顶跟司马靖不是一路,杵在这只能坏事。 皇宫的冰窖在七八里开外的汴州郊区,夏妍等于让童顶半天时间别再出现。 诚宗摆摆手:”去吧,早点把冰取回来。“ ”遵旨。“童顶无奈只好奉旨出宫,顶着大太阳前往冰窖。 夏妍打发走了童顶,立刻变得媚眼如丝,双臂揽着诚宗的臂膀,用胸前一片绵软瓦解诚宗的戒备,柔声道:”陛下,臣妾觉得陛下是这世上少有的具有大智慧之人。“ ”爱妃何出此言?“诚宗果然被夏妍迷惑,情绪渐渐放缓。 ”西疆党项多年不得消停,若不是陛下御驾亲征,哪能那么快将其镇压,种师道号称大康第一猛将都做不到。“ 诚宗哈哈一笑:”此事说来还是杨木兰的功劳,若不是她连出奇招,哪能赢的那么容易,朕那时才是真正的观察使,她是主将才对。“ 夏妍轻轻咬了咬嘴唇,眸子闪过一丝寒芒,继续笑道:”原来如此,那为什么她跟种师道去打逆贼刘政,就损失惨重,开平城都差点失守,为何两次战斗会差这么多?“ 诚宗愣住,半晌才不确定道:”或许是种师道小看了刘政?“ ”陛下,种将军乃是大康第一猛将,刘政不过是外戚,他怎么可能是种将军对手?“ 一顿迷魂汤灌下来诚宗也糊涂了,”爱妃,你觉得两次征战结果为何如此不同?” ”臣妾以为最大的区别就是陛下没有在旁监视!“ ”监视?“ ”不错,监视,因为打党项时陛下在旁看着,杨木兰不敢偷懒耍滑,而打刘政时,她为了显示自己力挽狂澜的本事,故意陷害种将军,才会导致大败。“ 。。。。。。 诚宗不说话了,凭本心说,他不这么想,但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劝说他接受,只要把罪责丢在杨木兰身上,就再也没人会怪他仓促迁都的懦夫行为。 夏妍看诚宗不言语,猜到他心思已经活动,继续添油加醋:”陛下,正所谓国家得有定海神针,杨木兰跟种师道两人就是缺了陛下坐镇,才会搞到如此下场,不如陛下下旨将杨木兰和种师道治罪,以儆效尤。“ ”爱妃不要乱说。“诚宗摆摆手:”种将军此前教过朕兵书战法,怎好做这等欺师灭祖之事。“ ”那,就让杨木兰承担罪责!“ 诚宗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口向外望,眼前浮现起木兰俊俏的面容,自信而坚定的微笑,摇摇头:“刘政最终未能攻陷开平,就是因为她带人坚守,何罪之有?” 夏妍见劝不动诚宗,眼珠一转换了个说法,“陛下说的对,杨木兰确实为大康做了许多大事,连西疆都是她帮陛下平定的,但陛下想过没,当年先祖是如何防止功高盖主的大将?” 诚宗心里一动,“爱妃的意思是?” “杨木兰有打战的本事,就放手让她去打,如今大康境内只剩反贼刘政的商丘城未能攻克,陛下只管放手让杨木兰跟刘政火拼,不管他二人谁被消灭,另一方的力量都会大大受损,到时陛下带兵亲自过去打扫战场,岂不是一举两得?” 诚宗寻思良久,不可察觉的微微点头。 “陛下,吃橘子!”夏妍见终于撺掇动了诚宗,十分高兴,又擦擦汗抱怨:“童顶怎么去了许久还不回来,陛下该换个手脚麻利的奴才侍候才是。” 木兰率军沿着南京路一路打向商丘,路上的刘政乱军看到杨字大旗望风披靡,先前刘政带的二十万人被杨木兰打的灰飞烟灭之事早已传回,谁都不想正面迎战这女煞星。 武小富兴致勃勃的坐在气球上,手持新制的双筒望远镜,四下观察,他可以看到数十里外树丛中躲藏的乱军,他记下大概人数和方向,用手指拨动连着地面的细绳,欧长辉则根据武小富的信号记录他的发现。 “木兰,东北方向,发现敌军,人数百余人,距离二十里!”欧长辉说道。 “好,目标东北,前进十五里,然后驻炮发射。”木兰越来越有昔日伏击目标的感觉,猎隼观察好目标,汇报给她参数,而她只需要瞄准发射然后撤离。 萧广山感叹道:“若以后跟敌人打战,皆用此法,还有什么敌人值得一战?” 楚天自豪道:“木兰说这叫代差压制,不是打战而是单方面屠杀,不过谁让他们自不量力。” 半个时辰后,炮队已经接近乱军隐藏的位置,陆续将炮锄扎进土中准备发射,武小富再次升起热气球坐上去观察,这次他甚至可以看清密林中伏兵的面容。 长短长,短长长短,这是开炮的意思。 第277章 何足道乞降 欧长辉悄声问木兰说:“开炮?” 木兰点头。 度山炮瞬间打响,藏在密林中的伏兵还以为自己是捕蝉的螳螂,谁想到有只空中的黄雀早已盯上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炮火覆盖,当场炸死数十人。 武小富连续发来信号指挥火炮根据敌人逃窜方向调整角度,又是几炮过去,上百人的伏兵被打的只剩几人,他们骑乘藏好的马匹落荒而逃,反伏击站犹如一场游戏,还未会面已经结束。 率领这队伏兵的人,正是逃匿的刘政,他历尽艰险好不容易穿过封锁线回到南京路,立刻召集旧部准备跟康军打游击战,这次密林中奇袭就是得到斥候消息,提前过来埋伏。 刘政当然看见天空中的瞭望气球,也注意到康军在往自己逼近,但他自忖可以按照气球上的烟雾提前预判对方进攻方向,所以并未急着动作,没想到康军不按套路出牌,根本没发黑白烟信号,直接开炮,而且准得吓人,几炮就把他带来的人手炸死大半。 跟着刘政的丁小乙也被吓的肝胆俱裂,一边逃跑一边问:“陛下,他们怎么不发烟了?” 刘政不答,他哪知道为什么! 何足道寻思道:”估计他们用我们看不到的法子联系,陛下,这游击战不能再打,咱们还是回去吧,不管我们躲在哪里,他们那气球都能看到。“ ”回去!“刘政气急败坏的挥动马鞭直奔商丘城。 萧广山带人搜索刚刚炮击的位置,现场一片狼藉,被炸死的乱兵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他们是新来的商丘守军,还没领教过度山炮的厉害,第一个照面就被祭炮。 武小富看到这副惨状咋舌道:“在上面看不清,感觉不到战斗惨烈,果然是单方面屠杀,我都有点同情商丘城里那帮人了。” 木兰却很淡定,对付有科技代差的对手,结果就是这样,吩咐道:”到前面开阔地扎营,今日修整一天,明日直取商丘城。“ 萧广山提醒道:”木兰,不是说殿前司的兵马会来助战吗?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他们不会也中了埋伏吧?” “应该不会,殿前司围攻商丘城多日。。。”木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些伏兵是怎么穿过包围圈出来的?” 张龙急匆匆赶回来,说道:”掌柜的,我已经探查过商丘城四周,没发现殿前司军马踪迹,他们应该是撤了。“ 楚天一听就急了:”什么?说好联手打商丘,怎么我们人还没到,殿前司就撤军,他们想坑我们?” 木兰摆摆手:“先别说这些,没有殿前司掣肘更好!” ”掌柜的,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王朝毕竟年长,遇事思忖更深一层,”殿前司会不会故意不打招呼撤离,好让乱兵伏击我们?“ 木兰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不管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笑话。“ 王朝犹豫下,还是出言提醒:”掌柜的,这不是打不打商丘城的问题,而是打完如何善后。“ 马汉明白王朝的意思,”掌柜的,这事有点不对劲,我也感觉殿前司没安好心,说不定他们会背后下黑手。“ 楚天道:“我们来打商丘是为了大康,赵宣义背后来捅刀子,他是不是疯了!” “君心难测,掌柜的还是提防点好。”王朝道:“商丘城是南京路第一雄城,不但城墙坚固,其中的粮草人马也众多,不然殿前司军马也不会吃瘪。” 木兰望着远处的商丘城若有所思。 楚天不悦道:“既然有风险,咱们干脆回开平得了,谁在这跟他斗心眼。” “行军打仗岂能如此儿戏!”木兰正色道:“既然来了,就得拿下商丘,其它事以后再说。” 众人正在商议,有侍卫进来奏报:“观察使,商丘有使者过来。” “让使者进来。”木兰吩咐完,又嘱咐武小富等人待会儿不要乱说话。 谁也没想到使者竟然是何足道,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木兰淡淡的看他一眼,问:“你就是刘政的使者?” 何足道感觉到杀气,缩了缩脖子,躬身施礼:“观察使在上,小的就是后主。。。不,刘政的使者。”他可不敢在这群人面前称呼刘政为陛下。 “想不到本使布置下天罗地网,还是人你们这伙人逃了,说吧,刘政让你来干什么?” “观察使,刘将军已经对大人心服口服,愿意听凭观察使调遣,只要不用归属大康。”何足道继续说:“将军觉得观察使有经天纬地的大才,听命赵宣义实在太委屈,不如观察使自立为王,刘将军愿意献出商丘城。” 木兰本以为何足道是来提条件的,没想到竟然是怂恿她称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王朝见状问道:“观察使凭什么相信你们?” “只要观察使答应自立为王,刘将军马上开城自缚请降,听凭观察使发落。” “我若不答应自立为王呢?” “那。。。就只能刀兵相见,虽然将军知道不是观察使的对手,也得拼尽全力试试,商丘城内还有数万大军,数十万百姓,想一时半会儿拿下恐怕并非易事。”何足道说完,后背全是冷汗,他的底牌亮出,如果杨木兰不接,他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木兰沉默良久,何足道则觉得过了一辈子,他劝道:“观察使,刘将军跟赵宣义有仇,跟观察使却素不相识,实在没必要为了别人拼命,不如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刘将军奉观察使为主,在下特地带来纹银五万两,犒劳诸位英雄好汉,另外刘将军还说了,商丘城上下全部使用汇通交子。” “哦?他真这么说?”木兰奇道:“刘政居然知道汇通号?” “刘将军当然知道大名鼎鼎汇通号,而且还夸赞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假以时日推行全国,省却行商的大麻烦,实在是大智慧之人才能想出来的主意。” 木兰神色更加缓和,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别人卑微到极致,谁也没兴趣再踩一脚。 “那好,既然刘将军执意如此,本使却之不恭,你去跟他说,本使答允了。” 何足道只觉死里逃生,大喜道:“多谢观察使,在下这就回去禀告刘将军,让他开城迎接观察使。” “去吧!”木兰摆摆手,示意侍卫让开。 何足道连连打躬作揖得去了。 武小富和楚天异口同声问道:“木兰,你真要自立为王?” 木兰微微一笑:“你们觉得呢?” 两人又异口同声回答:“好,太好了,谁要听赵宣义那胆小鬼吩咐。” 武小富还装模作样大礼参拜道:”木兰陛下,末将武小富参见陛下!“ 王朝也笑道:“二位别急,听观察使把话说完。” 木兰正色道:“这是个圈套!刘政此人心比天高,怎么会轻易认输,他已经算准来硬的不划算,所以想来软的,把我们诱入城中各个击破。” “可是,他不是说要自缚请降吗?我们把他抓住,他手下肯定投鼠忌器。”楚天觉得刘政是真的投降。 王朝笑道:“楚天姑娘,若刘政真想拥戴掌柜的自立为王,怎么会让使者一口一个观察使,他还用观察使最在意的汇通号做诱饵,可见早已经过深思熟虑,至于自缚请降的到底是不是刘政,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投降的人是冒牌货?”楚天恍然大悟。 马汉也道:“我们谁都没见过他本人模样,太好糊弄了。” 第278章 欲短兵相接 “原来如此。”楚天叹道:“真狡猾。” “确实,自从离开度山谷,还真没见过比刘政更滑头的家伙。”木兰深以为然。 武小富问:“那刚才为何不直接杀了何足道,这个卑鄙小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王朝道:“杀了他后面的戏就不好唱,强攻商丘城是下下策。” “原来你们早就看出何足道在耍诡计!“ “观察使答应称王的时候,我就明白这是将计就计。” 武小富大摇其头,感慨道:“人比人气死人,我还以为这回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商丘,看来是想多了。“ 木兰笑道:“那也未必,刘政想玩阴的,我们就陪他玩,他给我们唱鸿门宴,我们给他来釜底抽薪,你们附耳过来。。。” 商丘城大门全开,刘政果然让人绑了自己,在丁小乙的押送下出城请降,这倒出乎木兰预料。 只见刘政脚步踉跄,走到木兰的雪麒麟面前,双膝跪倒,俯首道:”罪臣刘政参见观察使。“ 木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果然还是露出破绽,淡淡道:”刘政,当日你是如何翻越追风山逃回来的?“ 刘政一愣,下意识的转头望向丁小乙,丁小乙立刻回答道:”启禀观察使,我等是绕行四十里外的小路穿过追风山,那里地势隐秘少有人知。“ 木兰不置可否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你自缚请降,为何不把城里大军带出城外缴械?“ ”观察使多虑了,城里还有数万大军,若把他们全部召集到城外,恐怕要花上大半天时间,到时还要劳烦上军收拾,不如直接去城中军营清点,岂不省却许多麻烦?“刘政这次回答的很利落。 木兰颇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心里有了回数,转头招呼:”给刘将军松绑,让他带路进城。“ 两名侍卫上前,拔刀挑断绑绳,刘政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却被旁边的丁小乙恶狠狠瞪视,立刻收敛。 木兰注意到这个细节,却假装没看到,只管往城门口走去。 武小富跟楚天两人留在城外接应,他们看着木兰跟随刘政进城,心都提到嗓子眼,这可是在赌命,万一刘政部署什么消息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刘政看到炮队没跟上,问:“观察使,为何不让所有弟兄进城休息,也好让罪臣尽地主之谊。” ”哦,你是说炮队,他们负载沉重,恐怕过不了城门口的吊桥,在外面扎营一样。“木兰毫不在意道。 刘政堆起笑脸道:”那要多准备些酒食犒劳这些弟兄们才是。“ ”有心了。“木兰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商丘城内跟开平城城颇为相像,同样由许多土墙围城院落,若用度山炮盲目射击效果一定不佳。 刘政指着前面一座宏大的建筑,赔笑道:“观察使,前面就是罪臣的宅邸,请移步那边休息。” 木兰跟王朝等人走向那座大宅,向前不远是个极大的石质广场,周围不见一人,隐隐有种肃杀之气,木兰暗暗取出两枚轰天雷握在手中,王朝等人也悄悄摸出轰天雷戒备。 “刘将军,不知前面那广场是作何用处?” “哦,这里是将军日常校阅士卒用,也是犯人行刑的地方。” 木兰点点头,忽然道:“所以你不是刘政?” “刘政”脸上笑容僵住,他看了眼丁小乙,只见丁小乙飞起一脚将他踹倒,骂道:“该死的废物,弟兄们动手!” 只见前面的广场石头地面纷纷翻转,藏在下面的乱兵弓弩手同时冒出头,对着木兰等人一阵乱箭。 “卧倒!投弹!”木兰率先匍匐在地,手中轰天雷已经投入广场中。 王朝、欧长辉也随即卧倒,将手中的轰天雷投掷出去,轰天雷落在广场中轰然炸响,埋伏的弓箭手只来的及发射一轮就被炸得四分五裂。 假刘政见事不好,爬起来就跑,被张龙翻转刀鞘猛抽中小腿,当场打断。 “疼,疼死我了!”假刘政惨叫道:“饶命,不关我事,是他们逼我装刘将军的!” “刘政在哪?”木兰喝问。 ”将军在,在。。。那!”说着指向大宅角落的一处敌楼。 噗! 一支冷箭正中假刘政后脑,将他当场射杀,木兰回头一看,放箭的事丁小乙。 “杨木兰,你好胆量,既然敢进商丘城,就留在这里吧!”说完在地上连着翻滚,躲开赵虎和张龙的砍杀,跳进广场上的地洞中消失不见。 原来这广场下面全是陷阱,若杨木兰等人踩上去,一定掉进洞中,被躲藏在下面的乱兵砍杀,可惜杨木兰已经发现刘政是假冒的,躲藏在陷阱中的乱兵不得不爬上来主动攻击,结果优势反而成了劣势。 “长辉,给小富信号,轰那个敌楼!” 欧长辉拿出一块亮银铁片,对着日光反射向远处升起的气球,很快气球上也不断闪烁着光亮回应,武小富回答明白。 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新型度山炮发射的开花弹准确落在刘政皇宫的围墙内,腾起阵阵硝烟,连续三次试射后准确命中敌楼,将其炸得粉碎。 “干得漂亮!”欧长辉大喜:“刘政完了。” 木兰却没这么乐观,从开始跟刘政交手,她就知道这是个难缠的家伙,不然早该将其歼灭。 “王镖头,马镖头,你们两人各带一队人攻入刘政家搜索其下落,张镖头,赵镖头,你们两人在城内打探消息,千万别再让他乔装跑了。” “得令!”四人领命而去。 欧长辉道:“我们跟王镖头他们进去。“ ”走!“木兰带人绕过诡异的广场,直奔刘政皇宫。 武小富接到欧长辉的闪光信号,知道他们已经攻进去,外面的炮火立刻停止,双方配合的天衣无缝。 众人冲进刘政皇宫才发现小瞧了这家伙,开平城的皇宫比起这里逊色不少,看来这家伙早就有不臣之心,竟然处处按照皇室标准建造,跟严松的木公府有的一拼。 ”又是个大贪官!“欧长辉看罢连连摇头,”一个武将搞的如此奢靡。“ 木兰等人在府中转来转去,只遇到惊慌失措的仆役丫鬟,却没有管事之人,等他们来到被摧毁的敌楼,里面更是空空如也,刘政又逃了。 “杨木兰已经进城,为何城外的度山炮依然打的这么准?”刘政在炮击时并未象计划那样站在敌楼高出指挥,侥幸逃命,此时正躲在一处密室中,看到丁小乙回来忙问道。 丁小乙也百思不得其解,猜测道:”多半是他们用了千里传音的秘术,只是我们看不懂。“ 刘政功亏一篑,沮丧得问丁小乙:“那废物怎么暴露的?” “替身一直称杨木兰观察使,没改口陛下引得那丫头起了疑心,加上替身不知陛下如何越过追风山,被她看出破绽。” “该死!”刘政重重拍下桌子,“小小年纪心机恁重,迟早成个祸害。” 何足道匆匆赶来,禀告道:”陛下,杨木兰带人在府中四下翻找,找到这里是迟早,要不咱们先撤?“ ”哼,朕苦心经营商丘城多年,哪是她杨木兰一时半会收服的了,小乙,命令伏兵继续隐匿,等他们觉得掌握大局,全体进城的时候再动手。“ ”得令。“ 原来刘政知道跟杨木兰打城市攻防战毫无胜算,索性开门迎敌,只要双方纠缠到一起,度山炮就没发挥空间,商丘兵借人数优势可以完败敌人。 何足道这下明白刘政还是没把他当自己人,核心战术根本不告诉自己,可惜他已经上了刘政的船,想下去就难了。 第279章 张龙是奸细 王朝、马汉不久回来复命:”掌柜的,府内已经没有敌兵,全是些仆役下人,也没找到刘政的下落。“ 木兰黛眉紧锁,她觉得不对头,商丘城进的未免太容易,这里面至少还有数万乱兵,为何踪影皆无? 欧长辉提议:”说不定刘政虚张声势吓唬人的,也或者人马埋伏在别处,不如叫小富他们带着炮队进城?“ 这时赵虎也赶回来,说道:“掌柜的,我们抓到个探子。” “问出刘政下落了?” “不是,这探子。。。是殿前司的人。”赵虎为难道:“还是张龙发现他形迹可疑,我们把他拿住,他有禁军腰牌。” 木兰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吩咐:”把人带来,我亲自审问。“ ”是!“ 赵虎去了没多久,就跟张龙一起返回,却没其他人。 张龙上前赔罪道:“掌柜的,那人确实是殿前司的禁军,我觉得抓他不妥,就把人放了。” 王朝责备道:“张镖头,你怎么能不经掌柜许可就放人?” 木兰看了张龙一眼,后者眼神却飘忽避开,“算了,殿前司的人在这也不奇怪,放了就放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抓到刘政。“ 张龙忙道:”掌柜的,刘政肯定还在城里,我问过抓到的乱兵,他们说城里还藏有大军,就是不知在哪。“ 这个发现非同小可,木兰知道情况不对,眼看日头偏西,一旦太阳下山,伏兵趁黑杀出,就他们这点人不够对方塞牙缝。 欧长辉也觉出危险,问:“木兰,不如咱们先出城?” 王朝和马汉的想法也差不多,都觉得商丘城就是个大瓮,“掌柜的,咱们去城外扎营,且看刘政耍什么花招,再做打算。“ 木兰思忖片刻,挥手道:“撤!” 张龙却道:“掌柜的,好不容易进城,就这么撤走,会不会太可惜?” ”依你的意思怎么做?”木兰问。 ”不如让人把殿前司的兵马叫来,到时候刘政的伏兵出来,也是跟殿前司厮杀,我们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好?“ 木兰颇有深意得看看张龙,”张镖头有法跟殿前司联络上?“ 张龙觉得木兰语气不对,尴尬得笑笑:“掌柜的说笑了,我哪有这门路,只是出个点子。” 木兰点点头:”即刻出城。“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人过来奏报:”观察使,大事不好,城外来了大批殿前司禁军,他们要观察使出去说话!“ ”打的什么旗号?“木兰忽然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 ”陆!“ 木兰等人回到城门口,发现城门紧闭,外面的吊桥已然收起,大批乱兵站在城墙之上,为首一人赫然是刘政。 ”哈哈哈,杨木兰,你到底是入了我的瓮,任你有天大本事也别想逃出去!“刘政站在城墙上放声大笑:“顺便告诉你,外面的禁军已经把我们看成一伙,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木兰冷笑:“刘政,亏你好意思称帝,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种跟我光明正大打一架!” “哎,观察使此言差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帝王之位有能力者居之,朕觉得观察使本领卓绝,远在赵宣义小儿之上,所以才劝观察使自立为王,何苦一棵树上吊死?另外,观察使答允朕称王的事,赵宣义已经知道,他派到商丘城的细作还是观察使的手下亲自释放。”刘政说完笑吟吟的看着张龙。 张龙大骇,忙解释:“掌柜的,我放那人是怕跟殿前司结怨,并没私心,掌柜的千万别听他挑拨。” 刘政哈哈大笑,摸出一封信从城头上丢下,欧长辉上前捡起,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上面赫然写着木兰答应刘政称王的建议,竟然是用钢笔新写上去,墨水尚未干透。 木兰看完信上内容,心里冰凉,毫无疑问张龙出了问题,她转头将信纸递给张龙,问:”为什么这么做?“ 张龙看着信上自己的笔迹,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王朝马汉,脸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咬牙道:”不错,这信是我写的!“ 王朝戗啷拔刀就要砍人,被木兰制止:“让他说完。” 张龙盯着木兰问:”观察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四人追随你多久?” ”四百八十五天!”木兰毫不犹豫回答:”我记得去飞羽镖局的那天,然后呢?“ ”哦?“张龙以为木兰早忘了,一时语噎,硬着头皮继续质问:”好,那我有句话想问问观察使,欧长辉,武小富这些人并不比我们追随你早多少,但他们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我们四人却始终是无名无分的镖头,这公平吗?“ 王朝怒喝:”张龙,当初追随观察使是我们四人自愿,这些日子观察使可曾少给你一两工钱?“ ”工钱?哈哈哈!“张龙笑起来:”王大哥,你看看杨木兰的手下,武小富花五千两买颗破珠子眼睛不眨一下,欧长辉给他女人买首饰动辄千两银子,而我们呢?我张龙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想混口饭吃还不是难事,既然杨掌柜觉得张某不值钱,就别怪张某另谋高就。“ 这下子连赵虎也火了,瞠目道:”张龙,咱们四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也同气连枝,你有想法为何不跟我们三人商量,自作主张?“ ”跟你们商量?你们只会去告诉杨木兰,不如我把升官发财的路给大家铺好,该走的时候,告诉你们一声,也不枉大家兄弟一场。“ 马汉淡淡扫了张龙一眼:”就算你想另谋高就,有必要密信里说掌柜的想自立为王?你明知掌柜的是骗刘政。“ ”人心隔肚皮,我不知杨掌柜怎么想,只是照实记录禀告给陛下,我张龙是大康的臣民,又不是杨掌柜的臣民。“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必要继续,刘政远远听到哈哈大笑:”杨木兰,你现在知道人心难辨了吧?朕能不知道赵宣义安插在商丘城里的奸细,今日这封信我让人扣下了,那奸细朕却不小心让他跑了,这么精彩的故事不传到赵宣义那,实在是可惜,你说是也不是?“ 木兰心里暗叹:到底还是着了这混蛋的道,原本以为他想在城里打埋伏,想不到还准备了反间计,赵宣义得到消息必然反目。 “杨木兰,朕劝你降了吧,朕知道你有轰天雷,寻常人靠不近你们,城外那些度山炮虽然厉害,朕却不需顾虑,殿前司禁军会替朕解决,真是一石二鸟啊,哈哈哈!” 欧长辉再也按捺不住怒气,猛地掏出一枚轰天雷拉响了就扔向刘政,不料刘政早有准备,立刻卧倒在地,旁边的盾牌手结成盾阵,将轰天雷挡了回去。 轰隆! 刘政的人毫发无损,木兰这边却被弹片伤到三人,想把轰天雷扔上三四丈高的城墙根本不现实,肯定会被拨打回来。 “别扔了。”木兰忙制止道:“他们站的太高,扔不上去。” 刘政爬起身,扶正头盔笑笑道:”雕虫小技,朕动动小指就能解决,杨木兰,怎么样投降吧?“ 话音未落,远处的炮阵突然打响,开花弹呼啸而来,击中城墙爆炸,声势虽然惊人却伤不到一人。 ”武小富疯了是不是?怎么胡乱开炮?“欧长辉怒道。 萧广山惊道:”不对,他是在打暗号。“ ”什么暗号?“ 又是几枚开花弹打在城墙上,炸的城砖四溅,炮声的间隔有长有短,武小富在用点横法示警。 ”殿前司!“萧广山明白了武小富的意思:“他们被殿前司俘虏。” 欧长辉一听急了,武小富被俘,耶律楚天也跑不了,“木兰,咱们得杀出去,救小富楚天他们。“ 刘政站在高处胸有成竹道:”这事朕可以帮你们,只要加入朕的队伍,你想救谁就救谁!“ 第280章 被困瓮城中 汴州新皇宫。 诚宗黑着脸坐在龙椅上,听完殿前司逃回的细作之言,抓起茶碗猛摔地上,大骂:”好个杨木兰,终究露出狐狸尾巴!“ 司马靖道:”陛下,臣早说过杨木兰有不臣之心,她可是军户之女,先祖禁止武夫干政不是没道理的,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张天正上前奏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需慎重,杨木兰肯去商丘城剿匪就说明她还是忠心的,岂能因为一句话打成乱臣贼子?” ”张大人,杨木兰敢公然宣称要称王,这还不是乱臣贼子?莫非要等她带兵打进皇宫才算?“司马靖挤兑道:”陛下差遣杨木兰去剿匪,说不定正合他二人狼狈为奸的意,臣以为陛下命殿前司拿下两个乱党实在高明!“ ”陛下,臣以为让陆详谦带兵围剿商丘之事,还需细细斟酌,且不可冒然动手,寒了众臣的心。“张天正始终反对派禁军围剿刘政和杨木兰,无奈诚宗主意已定。 ”陛下臣以为。。。”司马靖刚要驳斥张天正却被乱七八糟声音打断。 ”陛下臣要参司马宰相。。。” ”陛下,臣等也要参司马宰相,他结党营私。。。“ 众御史七嘴八舌针对司马靖,吵的诚宗头大,最终忍无可忍道:“好了,众位爱卿,朕有点不舒服,今日且到这,退朝。”说完起身离开正殿,回了寝宫。 童顶忙跟上去,诚宗吩咐道:”摆驾妍喜宫。“ ”遵旨!摆驾妍喜宫。“童顶麻溜的让小太监报信。 妍喜宫是夏妍夏贵妃的寝宫,如今诚宗跟她好的蜜里调油般,下了朝不自觉就来这里。 夏妍妆容精致的迎上前,大礼参拜道:“臣妾恭迎圣驾。” “起来吧。”诚宗一屁股坐在主座上,气愤愤的拍打扶手说道:“气死朕了!” “陛下缘何生气?”夏妍一脸茫然问。 “杨木兰,她,她竟然敢称王!"诚宗怒道:“朕以前还以为她不过是脾气倔点,谁曾想她真有不臣之心。” 夏妍嘴角微微翘起,她看看站在旁边侍候的童顶,道:“有劳童公公。。。” 童顶立刻道:”贵妃娘娘,奴婢这就去御膳房准备冰块和鸭梨。”上回被夏妍支使出去取冰块差点没累死,童顶长了心眼,在御膳房下面挖地窖事先保存些。 夏妍一愣点点头。 童顶知道夏妍不想自己在旁听他们说话,走出门从外面关上。 诚宗道:“童顶对先帝对朕忠心耿耿,你不必对他如此提防。” “陛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杨木兰既然有不轨之心,只怕在朝中早有谋划,她的眼线应该不少。” 诚宗愣住,忽然觉得张天正等人各个都象杨木兰的耳目。 “陛下,依臣妾之见,朝中大臣要细细筛选一番,将不忠于陛下之徒清除出去,以免乱了朝纲。” “朕刚刚迁都,又搞这套,会不会太折腾?” “陛下乃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谁敢不听,象御史那些言官,让他们闭嘴谁敢不听将其拿下便是。” 诚宗苦笑:“爱妃说的哪里话,先皇先祖在世时就禁止因言获罪,朕岂能改了祖宗规矩。” “凡事总有个开头,若不对这些言官严加约束,只恐他们持宠而娇,日后越发无法无天。” 诚宗整日被言官各种批评,心里也早憋着火,被夏妍的话一下点燃,“今日朝堂之上,他们竟然公开叫骂司马宰相,真是有失体统。看样子得给他们换个厉害的中丞才行。“ 夏妍窃喜:”陛下要换谁上去?“ ”朕还没想好,爱妃,今日朕烦心事甚多,不如你给朕跳一支舞散散心?“说完诚宗伸手去拉夏妍。 ”不嘛,什么时候陛下想出好人选,臣妾什么时候给陛下跳舞。“说完扭动腰肢避开,看的诚宗一时心痒难耐。 这正是暖风熏得皇上醉,直把汴州作开平。 商丘城头,刘政还在跟木兰等人相持。 “杨木兰,朕在给你一炷香时间,若你肯投降,朕保证帮你救出外面那些人,还准你裂土封王,从此大康江山你我二人共治,何苦再替赵宣义那小子卖命!”刘政诚心诚意劝道。 木兰转头看看萧广山,王朝,马汉,赵虎,却跳过了张龙,最后目光落在欧长辉脸上,”降还是不降?“ ”不降!“五人异口同声回答。 张龙也想说什么,却被木兰打断:”张镖头,山水有相逢,后会遥无期,好自为之!“ “好!”张龙点点头,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一炷香时间转眼就到,刘政并不意外杨木兰的坚持,这女娃确实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好,既然如此,朕就送你们上路!放箭!“ 城头上密集的箭雨落下,木兰身边不断有人倒下,王朝四人拼命拨打乱飞的箭矢,保护木兰且战且退,此时众人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个瓮城,四面门户已经关闭,插翅难飞。 幸好此时城外的殿前司康军也发起攻势,度山炮准确命中城头,开花弹大量杀伤乱兵,木兰等人才有喘息之机。 马汉和赵虎为了掩护木兰,身上中了几箭,但他俩自持服用过蛊华丹,行动暂时不受影响,王朝观察四周眼看场面大乱,提议:“观察使,眼下只有先想法脱身,再作打算。” 木兰心里暗悔,她自持有带着轰天雷,可以在火力上压制乱军,却疏忽可能被困的风险,“王镖头,有什么主意?” “放火!”王朝道:“瓮城的大门不防火,只要点着准能烧掉。” 赵虎自告奋勇:“我去点火。”话音未落已经窜出去,靠近出口的城墙上乱兵格外多,他们看赵虎冲过来,不停对他放箭,赵虎身上又连中数箭,他一声不吭掰断箭身继续向前冲,终于来到大门跟前,摸出火绒去点厚重的门板,城门虽然不防火,却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点着,赵虎点了几次也不成,身上又被射中数箭,他的动作越来越迟钝。 “赵虎,回来!”木兰看出赵虎伤重难支,大声叫他:“回来!” 王朝见状也要冒着箭雨冲过去,被马汉死死拉住:“去不得,白白送死!” 赵虎眼看被射的犹如刺猬,他竟然将身上的羽箭全部掰断,攥在手中犹如个火把,这次火绒轻松点着羽箭的上的羽毛,火越烧越旺,终于点着了城门,熊熊烈火一旦点燃就不可收拾,烧的瓮城上的乱兵四下逃散。 欧长辉趁机冲过去,扶起倒地不起的赵虎,将他背到隐蔽处,赵虎身上少说有二三十支断箭,虽然有蛊华丹减弱疼痛,但他伤的太重,气息变的十分虚弱。 木兰看他伤重难治,眼泪落下来:“赵大哥,你这是干嘛?咱们总有办法出去!” 赵虎惨然一笑:”掌柜的,我跟张龙情同手足,他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我这做兄弟的跟着没脸,若不能护得掌柜的周全,死了都是罪人。。。“ ”那是张龙做的,跟你何干!“木兰眼看赵虎气息越来越弱,忍不住放声大哭:”赵大哥,你挺住!!!!“ 赵虎微笑道:”掌柜的,张龙,他是个瞎子,放着真命天子不保,去投靠贪生怕死的小皇帝,掌柜的,你要好好保重。。。“说完手突然垂下,他死了。 木兰脑海中打过一道闪电,林长风为了救她死了,赵虎又为救她也死了,他们死前都说了几乎同样的话,木兰放声大叫:”兄长,赵虎,我替你们报仇!“ 欧长辉忙劝道:”木兰,你冷静点。“ ”对,你若乱了,谁带我们突围?“萧广山道。 熊熊燃烧的城门大火蔓延到城头的木质设施,火势越来越大,刘政乱兵被烧的没头苍蝇般四下奔逃,再也无人顾得上杨木兰等人。 第281章 兵败如山倒 王朝审时度势,喝道:”就是现在,快走!“ 三人护着木兰急速穿过正在燃烧的城门,成功逃出瓮城,而木兰带进城的其他士卒已经全军覆没。 五人冲出瓮城,见到乱兵就杀,几人因为赵虎之死全都杀红了眼,乱兵看到他们犹如见到鬼魅只剩逃窜的份。 陆详谦看着商丘城内越来越大的烟雾,不明所以,吩咐道:”把武小富带来。“ 两名禁军押着武小富上前,用刀架在他脖子上,喝道:“跪下!” 武小富只得跪倒。 ”城里是怎么回事?“陆详谦问:”是不是杨木兰跟刘政串通演的苦肉计?“ ”陆大人,我跟你说了几十次,木兰跟刘政没关系,她进城是为了剿灭刘政乱党,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抓了,是不是太没道理?“武小富不服气道:”木兰答应称王也是缓兵之计,为了麻痹刘政的,你们怎能当真?“ 陆详谦哼了声,斥道:”本官又不是没跟她打过交道,当初她刚进开平城就处处露出反骨,还差点害的本官陷入麻烦,她若不是反贼,恐怕大康找不出第二个!“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木兰奉旨来征讨商丘,你们殿前司不但不接应,还在背后打闷棍,传出去名声恐怕不怎么好听。” 陆详谦大怒:”来人,给我把武小富押下去放炮,一炷香时间打不烂城门,就砍掉他脑袋。“ ”是!“两名禁军校尉气势汹汹押着武小富下去。 武小富被逼无奈,只好调准射角射速,开花弹直接命中商丘城正门,虽然这城门包了铁皮嵌了钢钉,但在火药面前终究不够结实,三发过后炸成一堆烂木头。 刘政也觉得自己失算了,他本以为把杨木兰等人困在瓮城中万无一失,等打掉外面的殿前司禁军再慢慢收拾,不料陷阱中的咸鱼居然翻身,把整个城头点着,而外面攻城的殿前司居然有如此犀利的炮火,直接摧毁城门。 这感觉如同一盘好棋就要获胜收官时,自己却不小心打翻了棋盘。 丁小乙叫道:”陛下,灭不了火,咱们先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烧,烧你娘的烧!“刘政眼看城内火光冲天,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杨木兰,刚刚应该直接放火烧死他们!“ 何足道跟着劝道:“陛下,火势太大,不如先把兵马带出商丘,量殿前司那些人也不敢此时进城,我们可以迂回包抄,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准!丁小乙,你带五千人,从北门出去,绕道殿前司禁军背后,给我狠狠杀!” “得令!” “何足道,你带两千人,给我从正面佯攻,吸引殿前司的注意力。” “啊?”何足道脸皮抽了几下,心里一阵破口大骂:老子给你出主意,你特娘的让老子去送死? 刘政眼一瞪喝道:”还不去?“ ”是!“何足道只好点齐两千兵马,从南门往外冲,不料迎面飞来两枚开花弹,正落在队伍中间,这两千人还没出城就被打死上百,立刻作鸟兽散,谁也没把何足道当回事。 陆详谦正拿着从武小富手中缴获的千里镜观察城门动静,看到这幕乐得开怀大笑,”好,好,就这么打,出来多少给我炸死多少。“ 刘政带着剩下的人马撤出北门,看着城内冲天大火,心里一阵叹息:多年苦心经营化作灰烬,这杨木兰实在是自己克星,如今只能去山里落草为寇。 仿佛是为了衬托刘政的心境,城里又爆出几声巨响,开花弹不断落入城内,刘政皇宫的最后一座敌楼被炮弹击中,坍塌成一堆废墟。 陆详谦心里只剩一个爽字,此番不但能消灭刘政残军,连杨木兰一并消灭,解决陛下心头大患,想来大康第一战将的头衔要落在自己头上。 正在想入非非间,陆详谦身后突然传来喊杀声,丁小乙带的五千人马从后掩杀过来,此地毕竟是刘政的地盘,这些乱军熟门熟路,轻而易举绕道陆详谦背后。 殿前司禁军本以为胜券在握,压根没想到身后会有伏兵,仓促应战下死伤惨重,陆详谦顾不得再督战炮击商丘城,带着亲兵杀向身后袭来的丁小乙部。 可以说这是大康史上最混乱的一场战斗,参与其中的各方势力都昏了头,战场也交织在一起,直杀了一夜方才罢休。 商丘大火几乎将整个城池化为灰烬,城内数十万百姓烧伤烧死着甚众,宛如人间地狱,丁小乙在跟陆详谦战斗时被当场斩杀,五千多乱兵被殿前司禁军歼灭,而禁军同样受创不轻。 陆详谦亲自率兵进城,挨家挨户搜索残兵,可城里除了受伤和死去的百姓,乱兵已经无影无踪。 ”报!“亲兵追上来道:”启禀将军,武小富那些炮手趁乱逃了。“ ”什么?“陆详谦刚刚志得意满片刻就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他们怎么跑的?” 那亲兵愣了下,回忆道:“当时刘政乱兵杀到炮队附近,弟兄们分兵迎战,剩下看守俘虏的只有十几人,属下看到武小富跟那个胡女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眨眼,然后其他人都跟着眨眼,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跟商量好一样突然扑过来,看守弟兄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们打到,若不是属下逃的快,差点被那胡女刺死。“ ”眨眼?“陆详谦知道眨眼可以传递简单暗号,但想让所有人都明白恐怕不可能,莫非是他们早就有联络之法? ”追,务必把武小富这些人抓回来,不然度山炮就成了废物。“ ”是!“亲兵带着两百禁军沿武小富等人逃跑方向追去。 陆详谦扫视废墟般的商丘城,嘴角翘起来:杨木兰终究帮忙收复了商丘城,卡在陛下喉头最后一根刺被拔掉,这份功劳杨木兰却一点也捞不到,真是个傻女子。 木兰五人此时已经逃到距离商丘城三十里远处,后面追杀的乱兵也不知去向,远处城里依然冒着黑烟,火势已经减小很多。 王朝见状叹道:“赵兄弟放的这把火竟然能毁掉一座城,也算是给他陪葬了,安息吧。“ 马汉神色郁郁道:”我早看出张龙行事诡异,却没想到他存了背叛的心思。“ ”王大哥,马大哥,你们别说了,此事都是木兰的错。“ ”掌柜的。。。“ ”别叫掌柜的,以后木兰称呼你们大哥,你们只管叫我木兰,张龙说的不错,木兰之前太怠慢四位兄长。“ 马汉忙道:”掌柜的,这不关你的事,当初咱们随你来京城都说好了,是张龙他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跟王镖头可没觉得不妥。“ 王朝点点头。 木兰正色道:“两位兄长若看的起木兰就别说这些,你们跟我出生入死,又岂是个寻常镖头应付的来,以后两位就是我度山谷的客卿,度山谷给的,你们一样不少。” “木兰,你打算回度山谷?”萧广山问道。 欧长辉急道:”那,小富和楚天他们怎么办?“ ”放心,就算回度山谷,我也得找到他们之后。“木兰知道欧长辉惦记楚天,安慰道:”武小富是福将,运气向来不错,肯定没事。“ 欧长辉点点头,兵凶战危,靠运气又能走多远。” 王朝跟马汉突然转头,比出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有人过来!“ 五个人同时闪身躲进路边树丛,只见一个人慌慌张张跑过来,竟然是叛徒何足道,这家伙衣衫褴褛,满脸黑灰,头发也被挂的象扯破的鸟窝,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确定无人跟着才放下心。 ”何足道!“ 木兰叱咤一声,率先从树后跳出来,横眉立目道:”别来无恙!“ 何足道看到杨木兰吓得魂飞魄散,调头就跑,却被王朝迎面一脚踹倒在地,马汉欧长辉和萧广山也围过来,所有人目光充满杀机,几乎将他撕碎。 第282章 刘政终授首 ”杨观,观察使,这,这么巧,你也逃出来了,太好了。“何足道绝望了,他没机会逃跑,”我,我还正担心你呢。“ 欧长辉骂道:“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早该把你杀了,就没这么多麻烦!”说完挺刀就刺。 “别,别杀我,我知道武小富他们的下落。” 刀尖刺到何足道胸口硬生生停住,欧长辉问:“在哪?” “我,我刚刚看到他们,别杀我,我带你们去找。” 萧广山怒道;“你这卑鄙小人从不说实话,又想骗人,死来!”说着抡刀作势欲砍。 “武小富说要寻回双目千里镜!”何足道一缩脖子大叫道。 欧长辉及时架住萧广山刀,双目千里镜是秘密中的秘密,何足道若非亲耳听到绝对编不出来。 木兰也信了何足道的话:”好,你带路,若找到武小富,本姑娘可以饶你一命!”木兰不再自称本官,商丘城一役彻底凉了她的心。 “快走!”欧长辉踹了何足道一脚。 何足道带着五人向刚刚过来的方向走去,木兰担心何足道再耍花样,让欧长辉在他内衣里放了一枚轰天雷,引信连接绳子牵在欧长辉手中,只要他敢乱动就拉响轰天雷。 ”观察使,没这个必要吧?“何足道哀求:”小人不会耍诈。“ 木兰瞪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小人,少废话前面带路!“ 何足道无奈,只好踉踉跄跄走在前面带路,不料刚走了百步迎面遇到一群乱兵,为首的的赫然是刘政。 ”找死!“萧广山用力一拉手中引信,飞起一脚将猛踹何足道屁股,将他踹向迎面过来的乱兵。 刘政看何足道冲过来大叫:”拦住他!“ 不明所以的乱兵稀里糊涂上前阻拦,大吼:”站住,再跑就宰了你!“ 就在乱枪攒刺何足道的同时,轰天雷炸响,何足道跟几名挡住他的乱兵被炸成肉酱,刘政幸好被人墙挡住没有被伤到,他转头就跑,王朝、马汉紧追不舍。 ”站住,再跑就射死你!“王朝摸出一块飞蝗石猛的投向刘政。 啪! 飞蝗石正中刘政肩膀把他打了个趔趄,刘政不顾伤势捂着肩膀继续飞奔,慌不择路时一头钻进路边灌木丛。 咕咚! ”哎哟!“ ”哎哟!“ 不想灌木丛中已经藏了一人,跟刘政撞了个顶头,两人痛的大叫,树丛中那人骂骂咧咧道:”孙子,瞎了你的狗眼,往哪跑不行,来撞你武爷。“骂完扑上去用手臂勒住刘政的脖颈,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裸绞。 ”小富!“木兰大喜:”楚天呢?“ ”木兰,我们在这!“耶律楚天也从灌木丛里爬出来,后面陆陆续续跟着炮队的炮手,竟然一人都没少。 ”楚天姐!“木兰上前搂住楚天哭出声来。 ”木兰,你这是怎么了?“楚天被木兰哭得莫名其妙:”好端端哭什么?“ 欧长辉长舒一口气:“可算找到你们了,我们还以为殿前司的人把你们害了。” 武小府让人把刘政绑起来,拍拍身上土得意道:“有我武小富在此,想脱身轻而易举。” 刘政知道跑不掉了,面如死灰道:“杨木兰,你到底要怎样?” “怎样?杀你祭我赵虎兄长!” “能不能买命?” 木兰看看楚天,这家伙怎么跟黑风寨的蒋千柱一个德性,被人抓住就想用银子搞定,但这次木兰摇摇头:”不行,你必须给赵虎哥抵命。“ ”黄金万两,够不够?“刘政不甘心补充:”我还在别处存了百万两银子,只要饶我一命,全归你!“ 这下连王朝和马汉也动心了,劝道:”木兰,人死不能复生,用他的命换这些金银也未尝不可。“ 刘政连连点头:“就是,你杀我最多出口气,不如换成金银。” 木兰点点头:“你说的对。”说完,手起刀落刺入刘政胸口。 ”你。。。“刘政做梦也没想到杨木兰不为所动,依然下了杀手,瞪着眼气绝身亡。 ”多少金银也抵不了赵虎兄长的命!“ 王朝跟马汉对视了下,虽说黄金可惜,目光中却露出欣慰,在杨木兰的意识里,他们价值万金。 武小富苦着脸道:”木兰,你,你好歹等他把金银藏在哪说出来再杀呀?“ ”就知道银子,刘政的银子是好拿的?搞不好等下又被他引进什么陷阱。“楚天斥道:”再乱说话回去跟珍珠说你被人宰了四千两银子,买了个没用的玻璃球。“ ”别,楚天姐,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珍珠说。“ 木兰看看商丘城方向,烟尘滚滚似有大队人马赶来,王朝忙催促道:“木兰,殿前司禁军过来了,咱们走吧?” 众人迅速离开,消失在远处密林中。 陆详谦立了大功,自从刘政起兵作乱,诚宗就没能睡个好觉,如今刘政的人头端端正正的放在金銮殿上,再也兴不起风浪。 诚宗龙颜大悦,问道:”陆爱卿,何人杀的这乱臣贼子,朕重重有赏!“ ”这。。。“陆详谦倒是很想说自己杀的,但当时看到刘政尸体的人太多,难免不会走漏风声,于是老老实实回答:”回陛下,臣也不知道。“ ”哦?“诚宗意外道:”你也不知?“ ”是!“陆详谦道:”那日臣得到消息,发现商丘城外有敌人踪迹,于是率军前去追剿,路上就发现刘逆的尸首,他已被人杀了。“ 司马靖道:”陛下,由此可见刘逆有多不得人心,既然是陆将军带回的首级,这功劳算给陆将军便是。“ ”臣反对!“御史队伍中立刻有人叫道:”军功事关国体,岂能如此儿戏,臣以为,必须查明真相,重赏除去刘政之人。“ 司马靖回头一看,又是跟他唱反调的御史高博,这些日子这小子一直在找他麻烦,偏偏御史台的家伙对他很拥戴,俨然有被推举成空缺的中丞之值。 ”高御史,陆将军已经明言,当时混乱无人看到谁最后下手,你又何必如此计较?“司马靖强压怒气道:”莫非你觉得陆将军不配得到这功劳?“ 高博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并非此意,陆将军亲率殿前司剿灭刘逆,将贼寇老巢摧毁的功劳可与日月争辉,但刘逆终究不是陆将军亲手所杀,臣以为论功行赏当一是一,二是二,如此方能服众。“ 诚宗只能点头同意,他也看出来司马靖是在拉拢陆详谦,就象当初严松拉拢李元峰一般,”高大人所言极是,灭杀刘逆的头功先记着,等查到是谁下手再论功行赏。“ ”谢陛下!“高博退回御史班中。 司马靖吃了个瘪,恶狠狠的瞪了高博一眼,道:”既然陛下已作圣裁,臣无话可说。“ 诚宗继续问道:“陆将军,刚刚你说缴获度山炮?” “是,陛下,臣为了避免杨木兰跟刘逆沆瀣一气,所以趁她的炮队不备,将其缴械,只可惜这伙人训练十分有素,殿前司校尉不是对手,被他们跑了。”陆详谦犹豫下,从腰间拿出望远镜双手献上:“此物名为双目千里镜,能看到极远之处,是从炮队首领武小富处缴获。” 童顶上前接过望远镜,检查过确认没危险才放在诚宗面前。 诚宗用过千里镜偷窥过夏妍跳舞,所以并不新奇,千里镜用水晶磨制,端的是珍贵无比,居然做成双目,实在奢侈。 “这是好东西,陆将军,你行军打仗用的上,便当做朕赏你的。” “谢陛下。” 诚宗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淡淡道:“秦烽火何在?” “臣在!”秦烽火知道灭刘政的差事没办好,皇上必然会降罪。 第283章 新御史高博 “朕命你跟荆文鼎剿灭刘政,最后却着落在殿前司陆将军手上,你可知罪!”诚宗语气冰冷喝问。 秦烽火知道自己要完,只好跪倒:“臣办事不利,请陛下降罪。” “哼,你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利,着免去汝州兵马总管一职,立刻将家眷迁到汴州城,听候发落!” ”谢陛下!“秦烽火听了悬着心放下,这是先帝对付种师道的套路,把武将软禁在京城,防止其拥兵作乱。 ”荆文鼎何在?“ ”罪臣在。“荆文鼎知道处置了秦烽火,自己也跑不了,赶忙出班跪下。 ”你督战不利,未能督促秦烽火彻底消灭刘逆,这荆州刺史也不必做了,朕准你告老还乡。“诚宗语气冰冷道。 荆文鼎大惊失色,他本以为秦烽火只是判个留京候任,他充其量罚薪俸了事,没想到竟然是扫地出门,仕途到此彻底结束,只能叩首道:”谢主隆恩。“ 诚宗论功行赏,把所有功臣赏赐个遍,众人皆大欢喜,只有御史这边什么都没捞到,司马靖站在人群中扫了高博一眼,这位新御史十分碍眼,偏偏诚宗对他颇为赏识,暂不能将其除去。 两日后,秦烽火送荆文鼎出汴州城。 ”将军留步,你我共事多时,想不到这次是我先离开。“荆文鼎苦笑:”现在汴州司马氏如日中天,你要好生保重。“ 秦烽火怒道:”你我被贬谪之事都是司马老贼背后捣鼓,那夏贵妃没少跟陛下吹枕边风。“ 荆文鼎苦笑:“知道又能怎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将军以后切勿锋芒毕露,没有王宰相掣肘司马靖,人人都得小心。” “我知道。”秦烽火问:“荆大人以后作何打算?” “作个无牵无挂的乡间野老,种地种菜也过的逍遥快活。”荆文鼎说的潇洒,语气却有点悲凉,他不过年过半百,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被踢出朝堂,心中郁闷难以言述。 秦烽火告辞离去。 荆文鼎正要上车,远远看到盐铁使曲如飞赶了过来,他也是唯一一位过来送荆文鼎的文官。 ”荆大人!“曲如飞上前抱拳施礼道:”这就走了?“ 荆文鼎苦笑回礼道:”曲大人有心了。“ 曲如飞看四下无人,说道:”在下有一言送给曲大人。“说着将荆文鼎拉到一旁,低声道:“荆大人若回乡无事可做又觉得气闷,不如去投奔杨木兰。” “杨木兰?”荆文鼎四下看看,问:“她如今被圣上看成叛逆,去投奔她岂不自寻死路?” 曲如飞笑道:”荆大人,圣上嘴上说的虽然凶狠,其实心里十分忌惮杨木兰,所以才没立刻对开平城下手,如今北疆边防空虚,金人随时可能叩关南下,大人若单独住在乡下,实在无自保之力,还是找个安稳之处更好,好了,曲某言尽于此,祝荆大人一路顺风。”说罢转身回去。 荆文鼎看着曲如飞的背影,心里思绪万千,汝州是康国金国的门户之地,如今刘政造反作乱导致北疆康军实力受损,按照金朝的习性必然南侵,他一个乡村野老何以自处? 此时诚宗正在妍喜宫内饮酒作乐,神经紧绷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彻底放松,他已经被夏妍灌了十几杯下肚,只觉眼前朦朦胧胧,仿佛置身仙境。 夏妍看诚宗心情甚好,笑眯眯问道:“陛下今日何故一直在笑?” “朕,朕的心腹大患除去,能不笑吗?” “陛下说的可是刘政?” “那,那当然。”诚宗揽着夏妍的纤腰一阵上下其手。 夏妍故作娇羞的推开诚宗的禄山之爪,又给他满上一杯,假作若无其事道:“陛下,臣妾得给陛下提个醒。” “什么醒?” “臣妾是忠臣,正所谓忠言逆耳,有些话说了可能会扫陛下的兴,陛下答应不降罪才行。” “哈哈哈,爱妃还学会卖关子了,好,朕赦你无罪。” 夏妍微微一笑:”陛下,何时派人去接管开平城,如今开平城还在杨逆手中,陛下不如一鼓作气将其铲平,莫要在被她成了第二个刘政。“ 诚宗笑容僵在脸上,酒意也淡去,沉默片刻道:”爱妃,你可知道是谁亲手杀的刘政?“ ”陆将军不是说不知道谁下的手吗?“ ”他不知道,朕却知道,杀刘政的人就是杨木兰!“ ”怎么会?杨木兰不是跟刘政一伙的逆贼吗?陛下莫要中了她的圈套!“ 诚宗站起身道:”陆详谦之所以能拿下杨木兰的炮队,并不是他有多么神勇,而是杨木兰的手下根本没提防,否则别说殿前司,就是最能打的边疆禁军也靠不近前。“ ”陛下的意思是杨木兰是忠臣?“夏妍语气掩饰不住的惊慌。 诚宗默然良久道:“朕也知道爱妃想什么,你怕杨木兰是吗?” 夏妍一阵慌乱,忙掩饰道:“陛下说笑了,臣妾怕她什么。” “你怕她入主东宫,来找你的麻烦。”诚宗道:“朕也知道你根本不会跳什么舞,那日你舅舅故意引朕上观星楼,看到的跳舞之人,想来已经化为白骨了吧?” 夏妍只觉寒毛倒竖,惊恐道:“臣,臣妾不知陛下说什么。” “好了,你也不必再装,若朕说的不对,现在把当日朕看到的舞再跳一遍,朕就给你赔罪。” 夏妍彻底慌了神,噗通跪倒在地,求饶道:”陛下恕罪,臣妾知错了,以后会好好修习舞蹈跳给陛下看。“ ”哼!朕想治你的罪还用今天?“诚宗背着手走到窗口,看着窗外已经略见枯黄的树叶道:“你舅舅想荐你入宫,手段是卑劣了些,但他毕竟是我大康股肱之臣,朕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他翻脸,只是朕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别在背地里搞些阴谋诡计,朕,不喜欢。”说完,诚宗径直离开妍喜宫。 夏妍只觉全身冰冷,刚刚被吓出的冷汗沿着脊背往下流,她哆哆嗦嗦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压压惊,不料因为手抖的厉害,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高博!“司马靖远远看到御史高博,立刻让轿夫落轿,喝道:”站住!“ ”下官见过司马大人。“高博看到司马靖来势汹汹并不畏惧,上前施礼问道:”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司马靖眼睛眯了眯,问:“今日朝上为何一再跟本相作对,到底受谁的指示?“ 高博年纪不过而立,说话办事却极稳当,不慌不忙微笑道:”下官不曾与司马大人作对,所说之事都是下官心之所想。“ ”少来这套!“司马靖根本不信,斥道:”你入御史台不过一年,之前摒弃息声活的十分仔细,莫非这段时间你又长出个胆子,敢跟老夫作对,说,到底谁指使你?” 高博笑意隐去,淡淡道:“司马大人此言差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御史中丞之位空缺,下官想得此位,所以必须有所作为,当个锯嘴葫芦可不成。” ”你不过三十余岁就想图谋御史中丞,会不会狂妄了点?“司马靖讽刺道。 ”宰相大人,陛下迁都汴州后重新组建的御史台,如今言官平均岁数跟下官仿佛,怎么就不能问鼎御史中丞?“ 司马靖盯着高博的眼睛看了片刻,问:“你果真想当御史中丞?” ”当然。“ ”那好,如果你不跟老夫作对,御史中丞的位子包在老夫身上。“ ”下官如何相信宰相之言?“高博玩味的看着司马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让司马靖十分不舒服。 ”老夫不但能让你作御史中丞,还可以让吏部尚书余文广将你调职到实职空缺,足够省你十年苦熬,怎么样,站老夫这边?“ 第284章 诚宗不迷糊 高博沉吟片刻,说道:”也不是不行,但宰相大人最好请人从中担保,高某无权无势,小小蚂蚱一只,若投靠大人后来个弃之若履跟谁说理去?“ ”小小年纪鬼心眼倒不少,那好,既然你信不过老夫,就请殿前司的陆虞侯作保,只要你肯站在我们这边,至少让你作盐铁使。“ ”盐铁使?曲大人作的好好的,如何轮到下官?“高博满脸不解。 ”高博,你年纪还小,官场上的事看不通透,曲如飞是王安邦一派的人,如今王安邦留守开平,他的人迟早全部清洗,到时还怕没你的位子?“ 高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大人提点,不然下官还如坠雾中,若陆虞侯真肯担保,下官定然以大人马首是瞻。“ ”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也罢,明日申时你来老夫舍下,咱们三人把酒言欢。“ ”下官一定去。“高博深施一礼,神秘的一笑告辞而去。 司马靖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为什么,反正汴州城在殿前司和司马世家两股力量控制下,量这小子翻不了天。 夏妍寻思良久,命宫女铺纸研墨,提笔写下一封密信,用火漆封了让贴身婢女兰儿送去给司马靖,诚宗起疑的事必须提早知会舅舅,不然司马家恐怕大祸临头。 兰儿揣好信,急匆匆的往宫外跑去,走到宫门口时正好遇到童顶,兰儿赶忙上前见礼道:”兰儿见过童公公。“ 童顶笑笑问:”兰儿姑娘,这么急急忙忙要去哪?“ ”奴婢。。。要去帮贵妃娘娘抓药。“兰儿急中生智瞎编道。 ”抓药?贵妃娘娘病了吗?为何不请太医瞧病?“ ”贵妃娘娘入宫前就吃的药,不碍大事,所以没请太医。“ 童顶赞赏又惋惜的点点头,说道:”兰儿姑娘心思缜密,脑筋灵光,可惜跟错了人,把药方拿来我看。“ ”啊?这是贵妃娘娘的秘方,不能给旁人瞧,不然就算童公公也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那陛下想看行不行?“童顶冷笑着一摆手,立刻过来两个小太监上前按住兰儿,从她怀里搜出那封密信。 童顶道:“把她押到御花园好生看管!” “是!”俩小太监不由分说将兰儿捆起来,堵住嘴巴押到后院。 童顶急急忙忙带着密信来见诚宗,双手奉上封装完好的密信:“陛下料事如神,贵妃娘娘果然让人出去送信。” “盯紧点,这贱人不见回信,恐怕还会再送。” “遵旨!”童顶立刻折返回宫门口,皇上看机密消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诚宗拿起裁纸刀轻轻挑开火漆印鉴,取出里面的信纸,上面的内容很简短:陛下已知观星楼之事,望速做打算,妍儿身陷险地,舅舅切勿迟疑。 哼!诚宗将信纸重重拍在桌上,冷哼一声,速做打算,切勿迟疑,分明是要举兵谋反,刚刚对付完个刘政又冒出个司马靖,真够烦的! ”来人!“ 门口进来个侍卫道:”陛下,有何吩咐。“ ”传高博来见朕。“ ”遵旨。“ 片刻后高博火速进宫面圣,进了书房便跪倒行礼:”臣高博,参见陛下。“ ”起来吧!“诚宗脸色阴鹜道:”高博,可曾打探到司马靖的爪牙是哪些人?“ ”回陛下,臣幸不辱命,这些时日一直跟司马靖唱对台戏,他忍耐不住脾气招揽臣,如今确定跟司马靖有关的是陆详谦陆虞侯和吏部尚书余文广。“ 诚宗听罢大怒,用力拍下桌子骂道:”殿前司莫非是反贼大本营,前有李元峰,现有陆详谦,一个个都不忠于朕,朕有什么对不住他们!“ 高博道:”陛下息怒,以臣之见,殿前司乃拱卫京师的重中之重,陛下实在应该亲自统率,不该再交给其他人。虽说大兵调动受枢密院节制,但这小规模兵变却防不胜防。“ 诚宗点点头,”说的对,朕手里必须有支完全听话的队伍。“ ”正是。“ ”好,高博听旨!“ 高博赶忙跪倒在地,竖耳聆听。 ”明日你只管去见司马靖和陆详谦,多多从两人口中打探与他们有染的大臣,要设法灌醉陆详谦,争取拖到明日子时。“ 高博叩首道:”臣,遵旨。“ 诚宗咬牙道:”司马靖觉得汴州是他的地盘,朕就让他知道知道汴州只是大康的一座城。“ 次日。 朝会照常,众人又是一番唇枪舌剑声讨司马靖,高博同样卖力表演,只是这次司马靖胸有成竹,理都懒得理,乐得装出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 ”陛下,自从迁都以来,朝中大臣士气低迷,骄奢淫逸者甚众,望陛下对其中严重者予以惩戒恢复朝纲清明。“高博批驳完司马靖,话锋一转道:”特别是盐铁使曲大人!“ 曲如飞一愣,莫名其妙道:”高御史何出此言?“ 高博不怀好意的笑笑道:“曲大人在开平城时,日子过的俭朴,如今来到汴州不但大肆购房置地,还纳了两房小妾,是也不是?” 曲如飞脸一红,自从他担任盐铁使薪俸提高,加上在开平时汇通号时贩售土盐的积蓄,来到汴州城后,他看此地比开平还要繁华富庶,于是买了座大宅又纳了妾,不过比起其他人,他实在谈不上骄奢淫逸。 ”高博,本官花的是自己薪俸,至于做什么关你御史何事?“曲如飞恼羞成怒。 司马靖会心一笑,在旁帮腔道:”曲大人,御史本就是维护朝纲风闻奏事,你问关他何事岂不可笑?须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曲大人实在需要自我检讨才是。“ ”你!“曲如飞被司马靖说的如鲠在喉,要说汴州城里最骄奢淫逸的非司马家族莫属,但他们在汴州耕耘已久不再引人注目,后来的开平官员随便做点什么却格外扎眼。 高博跟司马靖一唱一和把曲如飞数落一顿,曲如飞不服气要争辩,却被诚宗制止:”曲爱卿,你自己作过御史,切莫忘记两袖清风,忠心报国的初衷。“ 曲如飞见皇上说话,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躬身道:”臣铭记于心。“ 诚宗点点头,道:”无它事,退朝。“ 童顶拉长了嗓音喊道:”退朝~“ 司马靖转头看看高博,嘴角已经掩饰不住笑意,大袖一甩捋着胡须从曲如飞面前走过。 曲如飞想不明白自己跟高博素无积怨,今日他把自己拎出来是什么意思,上前问道:”高大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奉旨办差。“高博不想跟曲如飞争执,转头走了,留下曲如飞楞在当场。 夜幕落下时,司马宰相府邸内灯火通明。 高博被下人引着走过曲曲折折回廊,来到宴会厅,只见硕大的圆桌已经摆满珍馐野味,不说菜品,单单是桌上的餐具就称得上价值连城。 司马靖坐在主人位置,看高博进来起身拱手相迎:”高大人,坐,坐!“竟然让他坐在主客位置,吏部尚书余文广却坐在主陪座位,殿前司都新任都检点陆详谦坐在副客位置,更让高博惊讶的是宦官都监梁师成赫然坐在另外一边副客位置。 高博忙谦让道:”列位大人官高位重,下官岂敢坐主客位子,还是坐在旁边吧。“ ”哎,高御史不必自谦,”余文广拉着高博硬把他按在主客位子上,“在咱们这里,后来者居上,不按官爵排位。” 陆详谦也笑道:“高御史请坐。” 高博这才惴惴不安的坐下。 司马靖笑眯眯开口道:”今日老夫宴请几位过来,一是欢迎高御史加入咱们的队伍,二是有件事请大家多多帮忙。“ 第285章 麻雀在身后 余文广问道:“可是为了北面开平之事?” “不错。”司马靖道:“如今汴州大局已定,王安邦还控制着开平城,老夫担心这老匹夫留在开平城搞事情,所以想大夥儿一起想个主意,让陛下尽快下旨传召其来汴州,免得横生枝节。” “这还不简单!”陆详谦笑道:“高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只要参他王安邦几本,让陛下起了疑心,自然把他调过来。” 所有人目光落在高博身上,这下高博也明白司马靖着意拉拢自己所为何事,原来是想对王安邦发难。 “司马大人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再说下官确实听说王安邦跟杨木兰暗中素有来往,如今陛下要对付杨木兰,正好趁机把王安邦一起拿下,小事一桩。” 司马靖闻言大悦,摆摆手吩咐道:“来人,倒酒,今日咱们不醉无归!”同时乐班开始奏乐,舞娘开始起舞,整个花厅里歌舞升平好一番热闹景象。 高博看到还有个副客位子空着,问司马靖道:“不知宰相还请了哪位贵客?” 。。。。。。 场面突然一窒,几人目光落在司马靖脸上。 ”哈哈哈!“司马靖笑道:”此人若来了,就是座上宾,若不来。。。。喝酒,喝酒!“话说到此戛然而止,却没说对方姓名。 正在推杯换盏之际,外面有下人在司马靖耳边低语几句,司马靖脸色一变,哼了声放下酒杯,问高博道:“高御史,明日朝堂之上劳烦你再参一个人。” “谁?” “张天正!” 高博问:“不知宰相为何要参张大人?” “张天正这厮心口不一,明明答应来赴宴,事到临头却推脱有恙,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高博了然,司马靖请的最后这位是枢密使张天正,只是不知因何缺席,于是他佯作义愤填膺状,道:“下官一直看不出枢密使心思,若知道他是骑墙之徒,今日朝上便参他一本。陛下对曲如飞手下留情,未必同样对张天正。” 司马靖对高博的言语大加赞赏:“高御史说的好,曲如飞这厮就是高御史高升的拦路虎绊脚石,我等定然为高御史扫清道路,盐铁使之位指日可待,来来来,共饮一杯。” 众人端起杯中酒同时干了。 陆详谦道:“司马大人放心,只要陆某执掌殿前司一天,张天正就翻不起浪花,等朝中佞臣被大人清理干净,陛下必会回转心意,区区王安邦不足为虑。” 司马靖端起酒杯,大笑:“陆大人所言极是。” 众人再次举杯共饮,司马靖正色对梁师成道:“贵妃娘娘几日来毫无音信,派人去宫中打听也没头绪,不知梁公公可知出了何事?“ 梁师成本是迁都后监督皇宫建造的管事太监,在司马靖一力举荐下逐渐得到诚宗信任,现升任神霄宫使,自然承司马靖的人情。 “司马大人,咱家曾经去妍喜宫打探过消息,不知贵妃娘娘因何事触怒陛下,被禁足宫内,就算送食水果蔬都不准进去,至于贵妃娘娘到底犯了何事,估计只有童公公知道,咱家不敢去问他。”梁师成嗓音阴柔,捻着兰花指安慰道:“大人也不必过分担心,过些时日陛下气头过去,自然会放贵妃娘娘出门。” 司马靖点点头:“也不知妍儿能做什么把陛下气成这样?” 陆详谦嘿嘿一笑:”陛下这些房中之事宰相大人就别跟着掺和了,咱们喝酒,喝酒。“ 高博又跟着喝了几轮,推说不胜酒力告辞回府,却被司马靖拉进个小间,早有下人端来一个盖着红绸布的托盘。 司马靖道:“老夫从不亏欠身边之人,高御史今日既然赏脸进司马家大门,就算是自己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着掀开红绸,露出下面整整齐齐纹银五百两。 高博身为御史过的自然清贫,看到这么多银子吓了一跳,“大人这,这,无功不受禄,下官不敢要。” “不必客气,今日兄弟能参曲如飞就是个开头,以后汴州城里谁敢挡咱们的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除了陛下谁敢挡咱们的路?” 高博脸皮抽了下,哈哈干笑两声:“正该如此。” 下人将银两装进袋中,递给高博,入手十分沉重,高博笑道:“如此沉重,还不如兑成银票携带方便。“ 司马靖摇摇头:”那可不成,如今汴州最大钱庄还是杨木兰的汇通号,把现银存进去等于告诉她家底,若被她拿来当罪证恐怕祸事不小,兄弟还是莫要贪图这个小方便。“ ”原来如此,多谢大人赐教。“高博告辞出了相国府,背着沉甸甸的银袋子上了等候已久的大车。 高博打开车帘四下看看,确定无人监视,对车夫道:“绕几圈去宫里。” 车夫应了声,甩了个响鞭,马车缓缓开动。 诚宗端坐在太师椅中,一动不动听完高博述说去宰相府的经过,问道:“张天正确实没去?” “回陛下,臣走的时候张大人没去。“高博回答的很谨慎,他走后去没去就不知道了。 高博看看诚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只管说。“ ”臣这次过去,最吃惊的不是看到余尚书和陆检点,而是看到梁公公,他蒙受皇恩却暗地里给司马大人传递消息实在不该。” “哈哈哈!”诚宗听完不怒反笑,一旁侍候的童顶也露出笑意。 诚宗看高博被笑的莫名其妙,问道:”司马靖是不是给了你五百两银子?“ 高博大骇,噗通跪倒:“臣该死,陛下恕罪,司马宰相确实给臣五百两银子。“ 诚宗高深莫测一笑,继续道:”而且他还说用现银比汇通交子安稳,是不是?” 这句话彻底把高博吓尿,连连磕头道:”五百两银子在臣的座车上,臣万死,陛下恕罪,臣这就把银子上缴。“ 诚宗淡淡道:”起来吧!看在你原原本本把消息告诉朕的面上,那五百两银子算朕收缴后赏给你的,好个司马靖,竟敢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混账话,他还真以为汴州城是他司马一族的?“ 高博后心已经湿透,他本以为可以隐瞒五百两银子的事,只管告密就得,哪想到诚宗早就摸的清清楚楚,看来司马靖身边还有皇上的卧底。 ”以后专心给朕办事,好处同样少不了你的,若想三心二意,那就别怪朕不客气。“ ”谢主隆恩!“高博狠狠磕了两个响头,心里敷衍诚宗的想法烟消云散,诚宗初到汴州城看起来就象个没主意的小孩,事事由司马靖做主,原来都是装的! ”下去吧!“ ”遵旨。“ 诚宗打发走高博,站起身背着手在堂前走来走去,片刻后吩咐童顶:”传梁师成。“ ”是。“ 片刻后,梁师成小跑着来到门口,毕恭毕敬的走进屋双膝跪倒:”奴婢参见陛下。“ ”梁师成,朕知道你最擅长模仿笔迹,你来替朕模仿夏贵妃的笔迹,给司马靖写封信。“ 梁师成忙应道:“奴婢遵旨。” 等诚宗说完内容,梁师成已经惊的冷汗涔涔,原来诚宗表面上被司马氏裹挟,其实早就意图将汴州司马氏连根铲除,夏贵妃被囚只是拉开序幕。 ”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信送给司马靖,莫要被他看出破绽。去吧!“ ”遵旨!“梁师成倒退着出了寝宫。 诚宗转头看看一声不响的童顶,说道:”朕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陛下圣明,半点儿都不急。“ ”唉,若不是司马靖这厮处处想掣肘朕,本来不想这么快翻脸,如今竟然开始私下拉帮结派,这帮家伙非收拾不可了。“ 第286章 诚宗已顿悟 童顶深以为然,钦佩道:”陛下,奴婢一直以为陛下被夏娘娘蛊惑,原来陛下圣心明澈,早就洞察他们的诡计,奴婢实在有眼无珠。“ 诚宗哈哈大笑:”本来朕还没寻思千里镜之事有诈,直到看见陆详谦的缴获的双目千里镜,原来献宝是假,引诱朕去看那舞娘跳舞是真,朕就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偏偏朕上楼,她就在那跳舞,分明是安排好的。“ ”陛下圣明。“ ”童顶,你说朕该如何处置杨木兰?“ ”奴婢不知。。。陛下的主意肯定不会错。“ 诚宗摇摇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朕知道你也想让杨木兰入主东宫,可她这种不服输的性子,朕实在不喜欢,若让她作皇后,朕不是给她管的死死的?“ ”陛下,江山社稷为大。“童顶小心翼翼说了句绝对正确的废话。 诚宗不悦道:”没有她就没有江山社稷?“ 童顶立刻闭嘴。 “杨木兰,你就跟朕倔,看你能倔多久。”诚宗嘴角翘起来,心想:让你见识见识我赵宣义的手段。 木兰一行此时正在回开平城途中,因为她始终神情郁郁,众人都不好开口。 楚天忍不住问:“木兰,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木兰回过神问。 ”如今咱们跟赵宣义彻底撕破脸,还去开平城吗?“ 木兰想了想,说道:“先回开平,整备修整几日就去打巫族。” 萧广山问:“你想从开平城征兵?” “不错,这次打刘政损失惨重,度山炮也给殿前司抢去,得补充些人手才行。”木兰郁闷道:“可惜那么多炮,落在那小子手里,明珠暗投。” 武小富立刻大点其头:“还有我的千里镜,简直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楚天揶揄他道:”还好意思说,你把木兰给的千里镜弄丢了,应该罚银子!“ ”啊?“武小富大悔刚才多嘴,”要罚多少?“ 楚天想了想:“你买个水晶球花了五千两。。。” “四千两!”武小富听的头皮发麻,赶忙纠正。 “好,作价四千两,双目千里镜一共用四个水晶球磨制而成,大家自己人再算你便宜点,一万五千两!” 咕咚! 武小富一屁股摔下座位倒地不起,惨叫道:“没天理啊,以后吃饭的钱都没啦,珍珠得跟我抱着孩子去讨饭了。” 木兰被他逗笑,轻轻踢他一脚,嗔道:”赶紧滚起来,看在珍珠面子上不罚你,下不为例,若再丢了数罪并罚!“ 武小富一咕噜爬起,嬉皮笑脸道:”放心,放心,以后我把千里镜当自己眼珠子,绝对丢不了。“ 欧长辉听的直摇头。 “干嘛,不信我说的?”武小富气愤的盯着欧长辉,“当时要是我跟木兰在翁城里,肯定有办法让大家全身而退!” 这话引起王朝和马汉的注意,问:”什么办法?我们都试过,谁也没法把轰天雷扔上城墙。“ 武小富拿着一枚石子在手里抛来抛去,说道:”看到没,你们都是在利用石子上升阶段扔轰天雷,很容易被人拦住,如果扔的更高,乱兵就拦不住,等轰天雷落下来正好在他们头上爆炸。“ 木兰听得目瞪口呆,这个道理在后世导弹领域经常使用,武小富竟然无师自通想明白了,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 王朝和马汉听完默然,他们都没想到这法子,如果早点想到赵虎就不用冒死去点燃城门。 楚天也听明白了,惋惜道:”可惜了,若早想到赵大哥就不用死。“ 车内同时静下来,只剩下大车前进的咯吱咯吱声。 司马靖躺在自家听香水榭旁的摇椅中,旁边的丫鬟打着扇儿,秋老虎偶尔肆虐带来的燥热,让地处南方的汴州百姓苦不堪言。 正当他用叉子叉起一片冰镇鸭梨往嘴边送时,有下人急匆匆闯进院里,司马靖一走神,鸭梨掉在地上。 ”大人,贵妃娘娘来信了。“ 司马靖顾不上发脾气,赶忙接过下人双手奉上的信笺,问:”谁送来的?“ 下人凑到司马靖耳边低声道:”梁公公。“ ”他人呢?“ ”放下信就走了。“ 司马靖赶忙屏退左右,拆开密信一看,全身变的冰冷,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炎热,半晌才叫道:"快,快去请陆检点!” 半个时辰后陆详谦急急忙忙赶来,司马靖已经换上正装,急的在堂前团团转,看到陆详谦进来,上前拉着他的手道:”陆检点,出事了。“ ”宰相大人何故如此惊慌?“ ”皇上要对你我动手!“ ”动手?“陆详谦莫名其妙道:”动什么手?“ 司马靖拿出信笺递给陆详谦:“这是贵妃娘娘托梁公公送来的信。” 陆详谦将信将疑的接过信纸展开来看,脸色大变,冷汗冒了出来,他猛的攥紧信纸,咬牙道:”陛下这是要鸟尽弓藏!“ ”都检点。。。?“司马靖眼巴巴看着陆详谦,这种危急关头,平时气焰滔天的文官可比不了敢想敢做的武将。 陆详谦道:“好,既然陛下不仁,就别怪我等不义,司马大人咱们即刻动手,我去调兵围了皇宫,你这边遣人控制汴州府各处衙门,莫要让人乱跑走漏风声。” “放心,汴州府尹是老夫族弟,他肯定站在咱们这边。” “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事。”陆详谦说完直奔殿前司驻地大营,司马靖定了定神也直奔汴州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陆详谦刚回到营中,立刻换上铠甲,就听亲兵来报:”启禀将军,枢密使张大人前来拜访。“ ”他来干嘛?“陆详谦警惕道:”告诉他本官身体抱恙,请他改日再来,传令集合队伍。“ 亲兵应了跑出去,转眼又跑回来,”将军,张大人闯进来了。“ “陆大人!”张天正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陆详谦情急之下穿着靴子跳上床,盖上被子。 只见张天正在几个侍卫簇拥下推门而入,亲兵上前阻拦也被张天正的侍卫推开,“怎么好端端病了?” 张天正一脸关心问道:“莫非着了风寒?” 咳咳咳!陆详谦假装咳嗽几声,声音虚弱道:”张大人恕罪,末将无力下床参拜,突发急症不知何故,张大人切莫近前。“ 张天正果然站在门口不再靠近,陆详谦心才放回肚子里,继续假装虚弱道:”张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哦,本官奉旨办差,陛下得知陆将军抱恙,特地让本官来接管殿前司,陆将军可以安心休息,其他事交给老夫处置。“ 陆详谦脸皮抽了下,心里暗骂:你娘的,老子刚刚躺下装病,陛下能未卜先知,分明是姓张的趁火打劫,假传圣旨! ”有劳张大人,不知能否给下官看看圣旨?“陆详谦躺在被子中暗暗蓄力,一旦张天正靠前就暴起发难,擒住张天正防止走漏风声。 张天正嘴角翘起来,竟然真从衣袖中摸出个圣旨卷轴,双手捧着上前递给陆详谦,说道:”当然可以。“ 陆详谦假装哆哆嗦嗦从被子中伸出手,心里却慌乱不已:怎么真有圣旨,诚宗莫非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双手接过圣旨,展开来看,上面竟然只有四个字:便宜行事! 说时迟那时快,张天正趁陆详谦手捧圣旨,用力一拉盖在他身上的被子,露出全副武装的盔甲,接着暴退几步,暴喝:”拿下陆详谦!“ 陆详谦大惊,扔掉圣旨想坐起身,那几名侍卫早有准备,突然甩出几张渔网,将陆详谦罩了个结结实实,顿时铠甲被渔网缠住动弹不得。 第287章 司马氏灭门 ”张天正,你敢假传圣旨!“陆详谦挣扎不动,气的破口大骂:”陛下知道必诛你九族。“ ”哼,陆详谦,圣旨上的四个字你认得吧?陛下让老夫便宜行事,你敢在圣旨前装病不接,还全身甲胄,分明有不臣之心,有什么话留着跟陛下说吧!带走!” 陆详谦被五花大绑押送出军营,殿前司众将士看到纷纷聚拢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弟兄们,小皇帝诛杀有功大臣,要鸟尽弓藏,大夥儿全反了吧,不然等下全都得死!”陆详谦挣扎喊叫。 张天正见殿前司将士们面露狐疑之色,赶忙拿出圣旨道:“陆详谦跟司马靖二人勾搭成奸,意欲图谋不轨,如今东窗事发,圣上只问首恶,不牵连旁人,尔等不必担心!” “别信他的鬼话,赵宣义早就想把殿前司裁撤,你当我们是傻瓜?到时候还不是被一网打尽!“ 张天正怒道:”把他嘴堵上!“ 殿前司士卒见状惊疑不定问道:“张大人,陆虞侯所言是真?” ”陛下确实要整编殿前司!“张天正话音刚落,殿前司众将士开始议论纷纷。 ”不过,陛下并非要裁撤殿前司,而是裁撤都检点,以后你们直接听陛下命令,不再设置都检点职司。“ ”那,我们就是陛下的亲兵?“ ”正是!“ 众人悬着的心放下,直接听命皇帝当然比听都检点好,殿前司全部成皇帝亲兵,应该不会再被清算。 ”尔等只管放心,今日之事与尔等无干,带走!“ 几名侍卫推搡着陆详谦除了殿前司大营,这回再也无人看他一眼。 司马靖这边同样在汴州府扑了个空,汴州府尹司马刚因为在窑子里吃花酒,与人发生争斗,不慎打伤那人,被大理寺卿包正亲自带人捉走。 “怎么会这么巧!”司马靖急恨恨跺了一脚,转身往外走,却看到包正黑越越一张脸候在府衙外。 “包大人!” “司马宰相!”包正面无表情道:“本官有一案子要请大人去协查。” “大胆包正,谁给你权力拘押当朝宰相,你想造反?”司马靖情知无路可逃,只能色厉内荏叫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谁的地盘上?” 包正冷笑:“本官当然知道,这里是大康的地盘,也知道自己作的大康的官,可惜有些人却把这事忘了。” “你胡说什么?”司马靖怒斥道:“本官行的正走的端,我看你个小小大理寺卿,敢拿本相如何!” 正在这时,梁师成不知从哪冒出来,司马靖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彻底完了,只听梁师成说道:“司马宰相,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嘴硬,你跟陆详谦密谋造反的事陛下已经知道。” ”梁师成!你这没卵的狗贼,别忘造反也有你一份!“司马靖瞠目骂道:”别以为你逃得了。“ 梁师成捂嘴噗嗤一笑:”司马大人,咱家是奉陛下之命去陪你们耍耍,一言一行都得报告陛下,你想攀诬咱?那可行不通!” 高博也跟着走过来,微笑着对司马靖深施一礼:”司马大人,实在对不住,下官虽然想作盐铁使的职位,却不想冒抄家杀头的风险,端陛下赏的铁饭碗比大人您镀金的饭碗牢靠许多,您说是不是?“ ”高博!你,你也是奸细!”司马靖绝望了,好不容易拉拢的两个马前卒居然都是卧底。 司马靖咬牙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只要贵妃娘娘还在,本相就有翻身的时候,陛下不过被你们这些奸佞蛊惑,迟早会清醒过来。” 梁师成笑道:“司马宰相,忘了告诉你,那封贵妃娘娘的信实际是咱家代笔,想不到竟然能瞒过相国,咱家觉得十分荣耀呢!” “你,你,你这个阉货!”司马靖气的七窍生烟,上前揪打梁师成,却被包正带的侍卫拦住。 梁师成被骂出火,恶狠狠道:“司马靖,你死到临头嘴还这么臭,咱家必奏明陛下,将你关在茅厕之地,你喜欢嘴臭就天天住在里面!” 包正不想听粗俗言语,喝道:“来人,把司马靖锁了,带回去!” 两名侍卫上前不由分说给司马靖套上锁链,司马靖兀自挣扎叫骂:“你们这群卑鄙小人,没一个好东西,赵宣义能利用老夫稳固汴州,又把老夫铲除,你们的下场也好不了,老夫等着你们!!” ”堵上他的臭嘴!“包正脸黑的要下雨,吩咐侍卫绑了司马靖的嘴巴。 两日后,圣旨下,司马家族因密谋造反,被晋升为皇帝亲军的殿前司军马悉数抄家拿下,汴州府尹司马刚被判斩立决,司马靖因其是两朝元老免于一死,被判了跟刘太妃一样的刑罚,只见天日,不同的是囚禁司马靖的院子里有个硕大的茅坑,散发着恶臭之气,司马靖被熏得不停作呕,想骂人却连嘴都不敢张开。 至于其他司马一族的男性全部判斩,女性则流放三千里外为奴。 机灵过头的夏妍被打入冷宫幽闭,任何人不得跟她说一句话,就连饭食饮水都是从门下面的洞中塞进去,不管夏妍如何叫嚷哀嚎,就是无人搭理她,过了没多久,这位野心勃勃的贵妃娘娘就开始喃喃自语,疯了。 陆详谦则被判处腰斩于市的酷刑,至此汴州司马家被连根拔起,就连宗庙也被诚宗派人拆除,用不了多久汴州人就会忘记这个昔日不可一世的家族。 诚宗端端正正坐在龙书案前,一笔一划的练习写钢笔字,他的硬笔书法有了长足进步,隐隐有了自成一派的风格。 童顶拿了件大氅悄悄走过来,低声道:”陛下,天气凉了,添件衣裳吧?" 诚宗放下钢笔,点点头,由着童顶侍候船上大氅,站起身道:”如今天气已经入冬,往年在开平城都得穿棉衣了,在这却用不着。“ "汴州比开平往南许多,自然天冷的晚,听说最冷也不用穿棉衣。” ”这倒是,朕迁都来此省掉不少棉花,立下大功一件,哈哈哈!“诚宗说完自顾自笑起来。 童顶忙跟着陪笑,剪除司马家族和陆详谦后,诚宗的帝王之气愈发强烈,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遇事慌张乱来一气的小皇帝赵宣义,而是真正的大康帝王。 外面侍卫进来禀告:“启禀陛下,包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诚宗心情大好,纷纷道:“再把梁师成也叫来。” “是!” 包正首先迈着四方步,走进内殿,躬身施礼道:“臣,包正参见陛下。” “免礼!” 诚宗抬抬手,问道:“包爱卿,司马逆贼一案办的怎样?” “启禀陛下,司马一族男丁三千五百一十六人,妇女一万两千二百一十三人,已经全部处置完毕,并从其府中抄没黄金二十万两,白银一千两百万两,珍宝古玩无数,臣已经命人全部登记造册。” 诚宗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金银!” ”陛下,这只是浮财,汴州城外耕地竟然有七成在司马氏名下,佃户不计其数,这些算上,比我大康国库存于多七八倍有余。“ 诚宗呆住半晌,庆幸道:”幸亏朕动手的够早,够突然,凭司马老贼的实力,一旦起兵就凭朕手上这点人根本不是对手。“ 包正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司马老贼逆天行事必然失败,就算再多十倍财力也成不了。“ 君臣两人正在说话,梁师成从殿外进来,跪倒磕头:”奴婢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梁师成站起身,友好的对身旁的包正笑笑,包正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搞的梁师成很尴尬。 第288章 包正升宰相 诚宗道:”梁师成,这次挫败逆贼阴谋你功劳最大,朕要好好赏赐你。“ 梁师成大喜,赶忙跪倒:”奴婢为陛下效力是诚心诚意的,能让陛下龙体安康,龙颜大悦就是给奴婢最大的奖赏。“ ”哈哈哈!“诚宗果然被拍的很舒服,龙颜大悦道:”你这小子嘴巴还真会说说,罢了,朕就赏你进士出身,兼晋州观察使。“ 梁师成听的心花怒放,连连磕头道:“谢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宗又训示几句,打发梁师成出去,却看到包正黑着脸,问道:“包爱卿因何不悦?” “陛下,臣以为重用宦官实在不妥。”包正拱手道:“自古以来宦官专权没有不惑乱朝纲的,先帝都不曾让阉人任实职,陛下何苦开这先例?” “包爱卿此言差矣,朕不过让他任晋州观察使,又不是兵马总管或者刺史,能闹出什么事?爱卿多虑了!“ 童顶自觉被包正的话攻讦,气呼呼的瞄了包正一眼,同样被包正无视。 ”既然陛下觉得合适,臣就不再多言。“ 诚宗笑道:”包爱卿,朕召你来也有好事。“ 包正抬头看看诚宗,问:“陛下只管吩咐便是。” “如今司马靖入狱,王安邦留守开平城,朕没了左膀右臂,办事也觉力不从心,所以。。。朕要升任你为宰相,同龙图阁直学士。” 包正大吃一惊,赶忙大礼参拜,说道:”陛下,臣何德何能,敢受此重任,愧煞微臣。“ 诚宗抬抬手:“爱卿平身。” 包正站起身,却是心潮起伏,他自知以自家性情能任大理寺卿已经到头,既不会甜言蜜语,平日又以黑脸见人,上官没有不讨厌他的,别说提拔,不被贬谪已算万幸。 ”包爱卿,朕这些日子一直反思,当初听从司马靖的谗言冒然迁都,差点沦丧大康半壁江山,想来十分惭愧,昔日诸葛武侯的出师表中就明说过亲贤臣远小人,朕完全做反了。“ 包正忙道:”陛下有自省之心,实在是万民之福,但包正才学疏浅实在担不得宰相众任,望陛下三思。“ ”朕就知道你会推辞。“诚宗见包正婉拒并不生气,越是谦虚的大臣越是忠心耿耿,拿起桌上拟好的圣旨递给一旁的童顶道:”宣朕的旨意。“ 童顶忙双手接过圣旨,念道:”大理寺卿包正,不辞辛劳随驾南迁,不畏权贵公平断案,实乃大康之栋梁之才,特升任宰辅一职,同龙图阁直学士称号,钦此!“ 包正大礼参拜道:“臣,包正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童顶双手将圣旨捧给包正,说道:“恭喜包大人,陛下慧眼识珠,能看出包大人的真才实学,并不因大人的外表判断,包大人莫要辜负陛下才是。” 包正一愣,立刻会意,原来童顶是在讽刺他针对宦官的言论,忙陪笑道:“童公公提醒的是,本府。。。哦,本相自会铭记于心。” 两人会心一笑,恩怨顿消。 包正道:“既然陛下让臣担任宰相,臣正有个提议,望陛下思忖一二。” “什么提议?” ”陛下,司马靖当初提议迁都其实心怀鬼胎,如今司马靖已经授首,不如尽早回迁京城,汴州虽好却不是大康中心,只有陛下坐镇开平城,才能保大康全境平安。“ 诚宗站起身,走到殿下,背着手转了几圈,问道:”包爱卿,你觉得朕让人打杨木兰对不对?“ ”哦?“包正没想到诚宗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接着摇头道:”此事陛下做的大错特错。“ 诚宗点点头:”朕也觉得错了,后来才觉得夏妍的来历有问题,可是大错已经铸成,朕也没办法了。“ 包正想了想:“陛下,微臣跟杨观察使有些私交,不如微臣写封信把陛下的想法告诉她?冰释前嫌总是好的。” 诚宗笑起来,又担心道:“她若不原谅朕,如何是好?” 包正道:“陛下放心,臣写这封信纯属微臣意思,与陛下无关。” ”有劳包大人。“ 包正忽然明白过来,”陛下是担心回开平城无颜见观察使?“ 咳咳咳!诚宗被人戳破心事,尴尬的连连咳嗽,童顶瞪了包正一眼,说道:”陛下身体有恙,包大人请回吧!“ 包正这才惊觉刚刚的问题有点戳人肺管子,只好告退离开。 诚宗见包正走了,才缓过气道:”包黑子别的都好,就是说话太直,有时候真让人下不来台!“ 童顶深有同感:”陛下所言极是,当他放个屁罢了。“ ”哈哈哈!“主仆两人相视大笑。 彼时的开平城已经下起严霜,王安邦如以往一样,早早带人来清理皇宫内院,如今开平城已逐渐恢复往日繁华,城里的人口也恢复了六七成,找人做工倒是不难。 王安邦看着空空如也的紫宸殿,长叹一声,时间过去的越久,陛下返回开平城的可能越小,就象没人愿意在大冬天离开温暖舒适的被窝一样。 ”宰相大人!“忽然有人在背后叫道:”木兰请你过府一叙。“ 王安邦回头看到说话的是耶律楚天,问道:”观察使找我有事?“ ”有,大人随我来。“楚天不喜欢王安邦,也不跟他多说,直接带着王安邦前往汇通号, 王安邦跟着楚天走进熙熙攘攘的汇通号,只觉拥挤不堪,原来城里的百姓见开平城如此动荡汇通号都没倒,终于相信汇通交子跟现银一样可靠,前来兑换和存银的客人络绎不绝。 两人来到汇通号的后宅,木兰正站在院中看着凋零的花朵出神,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招呼道:”王大人。“ ”观察使找老夫有事?“王安邦看木兰一身戎装,看起来要出征的样子,忙问:”附近又有敌寇?“ 木兰微微一笑,招呼王安邦进了屋内,楚天很快泡好热茶,木兰端起茶杯道:”请大人过来是辞行的,今后也别再称呼木兰观察使,这份差事木兰已经办完了。“ 王安邦道:“那,老夫就称呼你杨姑娘。” “好!” “不知杨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回北疆,林郎中被巫族所害,木兰必须给他个说法,当然,就算木兰不找他们,他们也会纠缠个没完,不如尽早做个了断。” 王安邦听说是木兰的私怨才放下心,说道:“杨姑娘,老夫知道陛下有些事办的不妥,不过还望姑娘看在自己也是大康人的份上不要计较罢。” 木兰听了,缓缓站起身,背着手看院中挂着严霜的草木,问道:”王大人,木兰对大康怎样?“ ”居功至伟。“王安邦也站起身道:”此番没有杨姑娘率军剿灭刘政乱军,大康早已分崩离析。“ 木兰点点头:“陛下待木兰怎样?” 王安邦不说话了,诚宗派人抓捕炮队的事,实在下作,半晌才道:”陛下接连遭遇变故,难免心性起伏,做出些过激反应,老夫觉得陛下迟早会幡然醒悟。“ ”醒不醒悟是他的事,木兰今日要拔营出发,开平城就有劳两位王大人看守,至于汇通号。。。“木兰没有说下去,而是看看王安邦。 ”哦,杨姑娘只管放心,老夫会好生照管。“王安邦道:”不会让人去捣乱。“ ”有劳王大人,时候不早,木兰要上路了。“ 木兰三言两语说完,径直出了汇通号院门,外面武小富等人早已列队等候多时,这次王朝和马汉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开平城,一定要跟随。 ”两位兄长,你们家眷都安顿在开平城,回北疆山高路远,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何必呢?“ 第289章 旧恨添新仇 王朝道:”木兰,蒙你不弃叫我等一声兄长,若不是跟着你来开平城,我俩依然是刀头舔血讨营生的镖头,岂能过上这般好日子,再说所有人里只有我俩对巫族略知一二,至少能少走点弯路。“ 木兰笑了,点点头:“好,咱们出发!” 王安邦站在城头看着木兰一行消失在远处,对同样来送行的王安平道:“以前,总觉的杨木兰是乡野女子配不上陛下,立她为后有辱大康斯文,现在看来应该反过来说才对。” 王安平点点头:“杨木兰真是个奇女子,兄弟见过男女老少的英雄无数,没有哪个能跟杨木兰相提并论,可惜陛下没这个福气。” 两人站在城头议论一番正要下城墙,忽然看到南边有匹快马跑过来,看服饰是驿站信使。 那信使认得王安邦,直接催马直奔过来,走到近前滚鞍落马单膝跪倒,说道:“见过宰相大人。” “何事如此匆忙?”王安邦问道。 “汴州送来给大人的加急密信。”信使说着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封的结结实实的密信递给过来。 王安邦接过信笺,直接拆开来看,意外的发现发信的人竟然是包正,展开信纸迅速读了一遍,脸上表情惊疑不定,扼腕道:”糟糕!“ 王安平问:“何事糟糕?” “陛下对杨木兰回心转意了,另外,包正这厮竟然作了龙图阁直学士,位列宰相与老夫平齐。” “啊?” “可惜啊可惜。” 王安平道:“兄长,不如我让人快马追上去,把杨姑娘叫回来?” 王安邦摇摇头:”杨木兰不会回来,她要替林郎中复仇,目的没达到绝不会罢休。“ “这事闹的,怎么总是差一步。” 木兰骑着雪麒麟跟楚天并辔而行,楚天少有的没有在旁边呱噪,反倒让木兰很不习惯,问道:“楚天姐,你怎么不说话?” “我有点想我娘了。”楚天道:“来开平这么久,也不知她怎么样。” 武小富听到抢着回答:“放心吧,耶律大婶好着呢。” 木兰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她最关心的人是林长风,可惜却再也无法相见。 楚天看出木兰又思念林长风,歉意道:“木兰,都怪我多嘴。” “没事!”木兰笑了笑,“其实我也挺想大郎,许久不见这家伙个头该长高了吧?” “肯定长高了,现在估计已经会到处跑了。”楚天笑道:“等你回去他说不定都会喊你姐姐。” 两人说笑一阵,木兰心情好了许多,楚天问道:“木兰,你不是想教训赵宣义吗?为什么后来改了主意?” “教训他又有什么用,如今大康好不容易安定,老百姓能踏踏实实度日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他不来找事,就这样吧!” 木兰原本因为殿前司偷袭炮队耿耿于怀,想寻机报复草赵宣义,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武小富道:“便宜他了,那么多度山炮被他们抢走,还有我的望远镜,饶了他也行,叫他把望远镜还我!” 楚天从背囊里取出自己的递给武小富:“别吵了,大男人叽叽歪歪那么小气,我的送你了!” 欧长辉也笑道:“小富,你够了,多大点事记这么久。” “你俩妇唱夫随的,欺负人是不?”武小富一把接过楚天的望远镜塞进背囊中。 楚天跟欧长辉被武小富说了个大红脸,同时别过头去。 木兰笑着说:“楚天姐,这次回到洪都镇,趁机把你俩的事办了吧?” 楚天扭捏的搓着衣角声若蚊蚋道:“这得看我娘的意思,我娘准许就行。” “我看不用,耶律大婶又不是没见过长辉,回去直接拜天地得了。” 武小富刚说完就被楚天捶了一拳,斥道:“死小富,把望远镜还我!” “不给,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长辉管管你婆娘!”武小富踢了马肚子一脚远远逃开。 萧广山,王朝等人都被逗乐,离京的萧索气氛荡然无存。 这一日,木兰一行来到许州境内,当初在许州被李靖追捕的惊险场面历历在目。 楚天道:“若是当时把李靖干掉,后面能省多少麻烦。” “人若是什么都知道,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木兰摇摇头。 “当然有意思,神仙就是什么都知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绝对不会走错路,这样多好?”楚天道:“听说巫族的萨满神就能办到,他们不知道怎么做了,就去问萨满神。” 木兰无语,又问:“如果现在能能看到自己死的那天什么样子,现在的日子还能过吗?“ “死的日子?”楚天呆了呆,脸上露出恐惧,摇摇头:“不,我可不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对呀,人就是因为未知才对将来有希望,有些事还是不要提早知道的好。” 楚天似懂非懂得点点头,忽然惊讶问:“木兰,你明明只有十三岁,为何懂这么多?世上真的有天才吗?” “应该有,只是未必因为聪明。”木兰没有把话说完,如果多了一世的记忆,又何尝不是另类天才。 傍晚时分,众人入住许州最大的同兴号客栈,王朝和马汉则外出习惯性的巡查周围环境。 木兰走进客栈门口时,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个衣着普通的路人背影很眼熟,等她定睛细看是,那人已经不见。 “怎么了?”楚天看木兰战在门口发呆,过来问道。 “刚刚看到有个人的背影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认错人了吧?”楚天满不在乎道:“放心,要是有坏人,王大哥和马大哥准能发现。” 木兰点点头,没有继续纠结,就在她走进店门后,那个路人从墙后再次闪出。 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巫族完颜亮。 自从杨木兰在开平城重金悬赏捉拿完颜亮后,他就不得不东躲西藏,几次差点被赏金猎人抓住,后来逼不得已逃离开平城,辗转来到许州,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又遇到杨木兰,幸好他够机警及时躲开。 完颜亮探头看了半晌,确定杨木兰等人入住同行号,心里盘算夜里去刺杀,于是转身就走。 不料他刚转过头,面前出现一个正在变大的拳头,鼻子狠狠挨了一拳,不等他反应过来,旁边又有根小腿粗细的棒子狠狠砸下。 邦! 完颜亮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哗! 一盆凉水泼在完颜亮头上,他打个冷战苏醒。 屋内黑漆漆一片,只点着个若明若暗的蜡烛,完颜亮看到眼前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完颜兄,好久不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阴测测道:“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还真是冤家路窄!” “司徒文举!”完颜亮听出来声音的主人,他用力挣扎却发现动弹不得,手脚都被结结实实捆在一张长凳上。 “哼,记性不错,别挣扎了,那是泡过油的牛筋。” “你想怎样?”完颜亮连试几次,绑着他的绳索纹丝不动,确实是牛筋。 “想怎样?你当初对我怎样,我就对你怎样,师妹,给完颜兄尝尝师兄的独门秘药。” 矮个子人影正是蒋翠花,她从口袋中摸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捏住完颜亮的鼻子,趁他呼吸不畅张嘴的瞬间,把药丸塞进完颜亮嘴里。 呃!完颜亮觉得自己嘴巴里一股油腊的味道,药丸已经被他咽下去。 第290章 司徒复残肢 “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完颜亮大骇,叫道:“给我解药!”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解药肯定给你!”司徒文举阴险一笑道:“我们兄妹俩还指望你发笔大财!” “你到底要干嘛?”完颜亮已经隐隐猜出司徒文举的目的。 “拿你换赏金,杨木兰可是为了你悬赏千金,有这笔钱,过什么日子不行,师妹,你说是不?” 蒋翠花身体抖了下,她对司徒文举的恐惧深入骨髓,这个曾经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大师兄,最终变成了恶魔。 “是!”蒋翠花怯怯回答。 “大声点!” “是!!!” 司徒文举点点头,从身后摸出把明晃晃的菜刀:“这还差不多,对了,完颜亮,当初你害我们残废,这笔账咱们先了断。” 完颜亮大骇:”你,你要干嘛?“ ”干嘛?老子的手残了,用你的顶上!“ ”你的手残不残关我什么事?” 话音未落,司徒文举刀已落下。 啊!!!! 完颜亮一条左臂被齐齐整整剁掉,痛的差点昏过去,他咬牙切齿道:“司徒文举,老子以巫族名义发誓,必让你受蛊虫食脑之苦!” “哼,你们巫族不是还要杨木兰死吗?她至今少没少根寒毛,吹牛皮谁不会!对了,你的蛊虫有没有接续残肢的本事?” “没有!!”完颜亮痛急,咬牙切齿道:“司徒文举,你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巫族绝对跟你没完!” ”没有?“司徒文举狞笑道:”今天你要是想不出来,我就慢慢折磨你,巫族能不能找到我再说,你的人头只要送给杨木兰,就可以领千两黄金。师妹,去拿盐来,完颜兄伤的这么重,万一流血死了怎么办?“ 蒋翠花赶忙搬过来一个盐坛子,司徒文举拿起来直接倒在完颜亮的断肢处,完颜亮伤口宛如被一千把小刀凌迟,惨叫声让蒋翠花堵住耳朵。 过了一炷香工夫,司徒文举用水冲掉伤口上的盐粒,此时完颜亮已经痛的进气多出气少。 ”我知道你们巫族有很多邪门本事,有种法子能把人的残肢接在旁人身上,反正你的胳膊已经断了,你帮我接上,回头你再砍别人的续上,大夥儿全都恢复正常多好?“ ”你。。。做梦!“ 司徒文举点点头,又抓了一把盐撒在伤口上,这回完颜亮很快崩溃,嚎叫道:”住手,住手,我告诉你!“ 司徒文举舀出一瓢水冲掉盐粒,淡淡道:”早这样多好,何必受皮肉之苦。“ ”噬,噬心蛊就能接续断肢。。。“ ”就是你之前给我们下的那种?“ ”不错!“ ”怎么接回去?“ 完颜亮喘息道:”把噬心蛊下在断肢上,然后断肢接断肢,噬心蛊会从断肢顺着血脉进体内,并且将血脉连在一起,只要固定住手臂,两个时辰骨头就能长好。“ ”这么简单?“ ”是!“ 司徒文举大喜,忽然又想起个问题:”噬心蛊钻入体内会怎样?“ ”啊?不,不会怎样。“完颜亮眼神飘忽避开司徒文举瞪视。 ”你敢耍我!“司徒文举一脚踢在完颜亮肋骨上,痛的完颜亮几乎窒息。 ”别踢了,我,我教给你怎么控制噬心蛊,吃下解药并念完咒语,噬心蛊就会永远休眠下去,但是它提升的耐痛能力和速度却不会减少。“ 司徒文举心动了,之前他被种蛊后动作速度提高不少,而且根本不怕疼痛,如果可以一直保持这种能力,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我给你解开一只手,你给断手种上蛊,别耍花样不然让你活活疼死!“司徒文举威胁一阵,命令蒋翠花端过来从完颜亮身上搜出来的瓶瓶罐罐。 完颜亮颤抖着伸出手,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放在嘴边咬掉盖子,将瓶子猛的戳在他自己的断手上。 只见断手的皮肤一阵耸动,似乎有虫子在下面蠕动,完颜亮咬牙道:”好了,现在接上。“ 完颜亮的断手颜色已经发青,再等会就会坏死,司徒文举犹豫下,一咬牙将断臂戳在自己的残肢上,只觉贴合处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噬心蛊已经发现新的宿主,穿透手臂肌肤钻进司徒文举体内。 蒋翠花眼睁睁看着一条毛毛虫似的噬心蛊从断肢中爬进手臂,吓得捂住嘴巴,生怕叫出声。 司徒文举痛的大汗淋漓,噬心蛊不但能找到血脉,还能连接断骨,它毫不客气的啃食掉已经增生的骨质,司徒文举痛的大声惨叫,比完颜亮还凄惨。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剧痛终于停止,噬心蛊成功连通血脉和断骨,顺着血脉进入司徒文举体内,安静的潜伏起来。 司徒文举试着抬起手,虽然动作还有点生疏,但已经能做出抓握翻转手腕等简单动作,喜得司徒文举连连称好:“好,好,这蛊虫果然能再生肢体,师妹,师妹,以后找到合适的人手,师兄也替你换上。” 蒋翠花点头,轻咬嘴唇道:”我想要杨木兰的手。“ ”可以,总有跟她算总账的时候。“ 木兰跟楚天此时正在客栈内梳洗,奔波了整整一天,两人都有些困顿,楚天想直接上床睡觉,木兰道:”楚天姐,让小二打来热水烫烫脚再睡,可以解乏。“ 楚天起身去唤小二打热水,回来反骑在椅子上看木兰:“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木兰微微一笑,上一世她有执行过很多长途奔袭的任务的经验,当然知道保护脚的重要性。 不一会儿,小二拎着一大桶热水和两个脚盆进来,给两女分别倒上,客气道:“二位早点歇着。” “有劳小哥。”木兰摸出碎银随手丢给小二。 小二得了打赏,态度更是友好了十分,问道:“要是等下想换水,只管吩咐小的。”说完退出门外,小心翼翼从外面关上门。 “有钱能使鬼推磨!”楚天摇摇头,试着将脚放进滚烫的水中,立刻被烫的拿出来,却看到木兰将脚稳稳的踩在盆中。 “哇,木兰你可真耐热,水不烫吗?” “还行,主要是你不习惯用热水泡脚。” “之前我也没见你用热水烫脚,你怎么就不怕?” 。。。。。。 木兰无言以对,这是上一世的承受力,无法解释。 忽然,赤炎宝芽戒闪了下,木兰还以为是错觉,楚天也看到了:”戒子闪了,有危险!” 两人连忙起身抽出兵刃戒备,赤炎宝芽戒能感受杀气,附近的杀气越强就会闪烁的越厉害。 咚咚咚!有人敲门。 武小富等人早已安歇,肯定不是他们,木兰对楚天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拉开门,自己把滚烫的洗脚水泼出去,楚天跟木兰搭档久了,早已心领神会,轻轻闪身到门后,猛的拉开房门。 哗! 滚烫的洗脚水泼在门口那人身上。烫的对方连连怪叫,原来是送洗脚水来的小二,木兰忍住笑,歉意道:“小二哥,对不住!我还以为是坏人。” 小二狼狈的擦掉脸上的水,嘟嘟囔囔抱怨:“你这小姑娘也太莽撞了,不看清楚人就泼,同兴号可是许州数一数二的客栈,哪来的坏人。” 木兰摸出点碎银塞在他手里,抱歉道:“实在对不住,这点银子就当赔小哥新衣裳了。” 小二这才气消了,说道:“刚刚店里来了个一只手的残废女子,给掌柜的放下封信,让转交给姑娘你。”说着递给木兰个信封。 木兰神情一凛,自己被跟踪了! 信纸上的字迹木兰觉得很熟悉,似曾相识,内容也很简单:欲报令兄仇,子时南门见! 第291章 千两换仇敌 楚天问:”信上写什么?“ 木兰将信纸递给她,楚天同样大惊:”有人跟踪咱们!“ “看来白日里那个背影不是巧合。” 楚天道:”我去叫王大哥他们。“说完换好衣服匆匆去了。 王朝和马汉火速赶来。 王朝看了信立刻道:”木兰不能去,这是个陷阱!“ ”不错,此人一直跟着我们,现在才送信肯定不怀好意。“马汉也劝阻道。 这时武小富、欧长辉和萧广山也走进来,屋里挤得满满当当。 武小富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拿过信纸看看,说道:“咦,这不是司徒文举的笔迹吗?”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 “肯定是他的,以前他在度山谷的时候常常练字,我认得他笔迹。” 武小富这么一说,木兰也回忆起来,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他! “我明白了,他抓住了完颜亮。”木兰把前后的事串起来一想恍然大悟。 “完颜亮怎么会在许州?” “应该是在开平城被通缉得混不下去,逃到这里,白天那人就是完颜亮,没想到他盯着我们,却成了司徒文举和蒋翠花的猎物。” 王朝道:”木兰,司徒文举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不可去冒险,这事我跟马汉两人去探探,再做打算。“ ”不行,你们俩人过去,他肯定不会露面,我亲自跟他谈。“ ”那就一起去!“ 武小富苦着脸道:”司徒这个混账东西,就不能大白天过来,非得挑半夜,耽误大家睡觉!“ 楚天斥道:”没说你非得去,想睡回去睡!“ ”那可不行,我武小富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这帮拆台党!!” 差半个时辰到子时。 同兴号外寒风凛冽,吹起地上的枯叶满天飞舞,白日里喧嚣热闹的许州城内一片寂静,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木兰等人已经换上夜行衣,闪身从同兴号大门出来,小二紧张兮兮的看着几位,敢情这几位也不是善茬,颤声道:“杨,杨大王,小的给你留着门,你们出去做买卖可千万别把官兵引回来。” “放心,我们不是去打家劫舍!”木兰道:“你只管回去睡。” 哎!小二应了一声,屁滚尿流的跑回去。 ”走!”几人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直奔许州城南门。 因为之前对许州城有所了解,几人绕开巡夜的差官顺利来南门,此时南门已经关闭,不过这难不住木兰,她用戒子神光照射门板,早已风干多年的木头重新焕发生机,无声无息的发芽长大,挤破门框撑开个大洞。 武小富低声道:”明天许州守卫又得疑神疑鬼了。“ ”嘘!“楚天瞪了武小富一眼,示意他噤声。 王朝拿出两支强弩递给马汉一把,用力拉开弩机装入弩箭,压低声音提议:”木兰,我跟马汉藏在两翼接应,小富、长辉四人贴身保护,你把司徒文举引出来,我俩择机射杀他,如何?“ 木兰看看门外黑乎乎的四周,对楚天道:”你们不用站在我旁边,也找地方藏起来,我有袖盾,他伤不到我。“ ”不行,太冒险了,上次完颜亮毒箭射到你,还不长教训!“楚天坚决不同意。 武小富也劝道:”我们人多,司徒文举就不好下手,你自己在这目标太明显。“ 木兰心里感激,点点头不再多言,于是四人站成正方形,各自面对一个方向,将木兰团团围在中间。 子时已到,司徒文举却没出现,木兰向四周看看,喝道:”司徒文举,出来!“ 。。。。。。 回答木兰的只有凛冽的寒风,武小富冻得哆哆嗦嗦,骂道:”这孙子不会不来吧?“ ”不会!“欧长辉说道:”他想要的是赏金,不可能不来!“ 啪啪啪! 黑漆漆的城头上想起一阵击掌声,接着亮起一盏气死风灯,灯光下的人影就是司徒文举。 ”聪明,许久不见,长辉的脑筋似乎灵光不少。“ 木兰本以为司徒文举潜伏在附近灌木中,没想到竟然在城墙上,那说明他早就来了,在他们出城之前。 ”王镖头,马镖头,你俩出来吧!躲在那射不到我!“司徒文举果然看到木兰等人部署的过程。 王朝、马汉正好位于死角,根本射不到司徒文举,只好从角落里出来。 ”怎么不见张镖头,赵镖头?“ ”他们死了。“王朝斥道道:”司徒文举,想不到你越来越卑鄙,连绑票敲诈勒索的勾当都做,当初你投奔飞羽镖局时是怎么说的?“ 司徒文举哈哈大笑:”王镖头,你记性真好,过了许久还记得这些破事,司徒早非吴下阿蒙,岂会幼稚到象当初说的那般做。“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当初你还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短短时间居然如此自甘堕落,实在令人不齿。“马汉也斥责道。 司徒文举冷哼一声:”你俩够了,说的好像对我有多大恩情,当时追索赔偿时怎么不见你们放我一马?“ ”那是行里规矩!“ 司徒文举不再搭理两人,对木兰道:“少说废话,杨木兰,你在开平城悬赏黄金千两,要买完颜亮的脑袋?” “不错!”木兰问道:“你抓住他了?” 司徒文举用脚一勾,捆成粽子样的完颜亮从城头滚下,被绳子挂在墙上晃晃悠悠,”人我抓住了,你拿出黄金千两,完颜亮归你。“ 木兰笑了:“我若不给呢?” ”不给?“司徒文化哈哈一笑:”不给,我就放人,反正跟巫族没完没了的是你。“ ”现在你把他弄成这副惨状,巫族同样不会放过你。”木兰看到微弱的灯光下,完颜亮似乎少了一条手臂。 司徒文举无所谓道:”那就一起倒霉好了,反正我司徒已经输的只剩贱命一条。“ 木兰沉吟片刻,说道:”好,我可以给你黄金一千两,不过要等天亮后才能跟我去兑换金子,你先把完颜亮交给我!“ ”你是不是当我傻?“司徒文举嗤笑道:”我就一个人,跟你去兑金子还跑的了?师妹,把篮子放下去。” 一个空篮子被绳索缓缓放到城下,木兰莫名其妙问:“你要干嘛?” “给我一千两黄金的交子,放篮子里!“ “我随身哪有那么多黄金交子?” 司徒文举讥讽道:“杨木兰,咱们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当初你在洪都镇搞的交子里就有不计金额的,上面的数字你愿写多少随便,还要装傻吗?” 木兰被打败了,司徒文举对汇通号的内情十分了解,想糊弄他没那么容易,再说如果放走了完颜亮,再想抓住他千难万难,于是摸出钢笔在不计金额的交子上填了黄金一千两。 楚天担心司徒文举突然偷袭,抢过木兰填写好的交子,上前放在篮子里,蒋翠花一只手吃力的将篮子拉上去。 司徒文举看看交子确认无误,得意的用手指弹了弹,笑道:“这样多好,买卖成交!” 木兰这才注意到司徒文举的手臂复原,吃惊道:“你的手不是残疾了吗?” ”哈哈哈,这得多谢巫族秘术,又给老子治好了。“司徒文举和笑道:”人给你挂在这,等我们走后,只管上来自取。“ 完颜亮心知无幸,恨恨道:”司徒文举,今日之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放心,你做鬼也是个糊涂鬼,记不得今日之事。“司徒文举不以为然道:”你只需记得杀你的是杨木兰。“说完,挥刀砍向绳子,这一会工夫司徒文举改了主意,万一杨木兰没杀完颜亮,那自己就会被巫族无穷无尽追杀,还是摔死他保险。 第292章 巫族左护法 就在绳子被砍断的瞬间,黑夜里飞来一支粗大无比的弩箭准准的射中绳子,并且深入墙砖,发射的重弩力量之大可见一斑。 司徒文举大骇,完颜亮却大喜,这不是普通弩箭而是巫族的弩枪,救援的人到了。完颜亮大喊:”左护法,我在这!“ 司徒文举想继续砍断绳子,又一支弩枪射来,力量之大根本不可能拨挡,司徒文举蹲下身,弩枪从头顶飞过带着呜呜风声,声势惊人。 ”司徒文举,你完了,有种你来杀我呀!“完颜亮怕司徒文举逃走,故意言语激怒他,以便给下面的族人创造射杀机会。 ”完颜亮,你以为自己得救了?做梦!等着毒药发作吧!“司徒文举说完带着蒋翠花隐入黑暗中。 木兰等人也遇到麻烦,巫族来了足有二十多人,还带来个三人操作的重弩,用来发射弩枪,他们根本抵挡不了。 ”快走,小心巫族使毒!“王朝忙招呼众人撤退。 一句话提醒木兰,她忙从行囊中取出皮质头套,边戴边招呼其他人一起戴上。 七人刚戴好面具,从天而降个黑色圆球落地冒出蓝色烟雾,巫族果然开始放毒。 淡蓝色烟雾飘到木兰面具上时,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然而面具上的炭包很好的过滤烟雾毒性,众人安然无恙。 楚天本来被毒烟吓得六神无主,后来也发现木兰作的面具真的可以防毒,惊喜道:“木兰,毒烟不管用了!” 嗖,嗖! 又飞来两支弩枪,若不是木兰即使用袖盾挡了下,差点被射中肩膀,饶是如此,她也被弩枪带的甩出去两丈开外。 王朝道:“快走,这是弩枪,人力抵挡不了!” 六人护住木兰退进城门,幸好巫族人只是远远发射弩枪,并不紧逼。 完颜亮如逢大赦,叫道:“左护法大人救救我!” 黑暗中走出个身穿裘皮大衣,头戴火狐皮帽的中年人,此人面色阴鹜,冷冷的看着挂在空中的完颜亮,抬抬手道:“放他下来。” 有人放了一支火箭正中吊着完颜亮的绳索,绳索很快被烧断,完颜亮惨叫一声摔下城头,幸好被几个蒙面人接住,将他放在地上。 “把弩枪拆了,收起来。”中年人语气冰冷的吩咐,浑然不象刚发生过激战。 完颜亮踉踉跄跄来到中年人面前,笨拙的双膝跪倒,少了一条臂膀让他走路都难以协调。 “属下参见左护法!” “你的左臂怎么搞的?”中年人声音冰冷问道。 “属下被一个叫司徒文举的奸人偷袭,他砍掉属下的手臂,还给属下吃了毒药。” “哪种毒药?”中年人问道。 “属下不知。” 中年人没有继续问,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一枚雪白的药丸,丢给完颜亮道:“你这废物,替族人报仇些许小事都办不好,却要浪费本护法的解毒药,吃了!” “多谢护法大人。”完颜亮认得此药名叫雪玉丸,世上大多数毒药都能被其中和,立刻塞进嘴里咽下去。 接着完颜亮觉得腹中升起一团火焰,烫的肚肠都要变成焦炭,痛的满地打滚,惨叫不止。 中年人意外道:“怎会这样?” 完颜亮惨叫的越来越厉害,口鼻耳目同时流出鲜血,眼看不行了,他挣扎嘶叫道:“他给我吃的,是,是雷公藤!” 接着口中狂喷鲜血,气绝身亡。 中年人目瞪口呆,接着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临死还要浪费颗雪玉丸!真,真是该死!" 倒霉的完颜亮吃掉的雪玉丸有极强的热量,进入胃中将司徒文举喂食的蜡丸外壳融化,里面的雷公藤药粉与雪玉丸混合犹如干柴配烈火,瞬间将完颜亮的肚肠烧成黑炭,其中痛苦难以言表,最终导致完颜亮内脏大出血,全从口中喷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中年人嫌恶的看看完颜亮的尸体,吩咐道:“把他埋了!” 两名蒙面人上前抬起完颜亮尸体,抬到旁边树丛中掘坑埋葬。 中年人想起刚刚被弩枪射中的女孩,居然没被射死,啧啧称奇,问道:”谁认得刚刚那些人?“ 有人上前道:“回护法,那个女童就是杀完颜师兄的杨木兰,也是杨木兰害的秀康师姐。” “原来是她!果然有两下子,竟然能挡住弩枪!“中年人点点头,目光忽然定住,他看到了因为木板发芽顶破的门框。 中年人激动道:“这是赤炎宝芽戒催发的木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在杨木兰手里!“ “进城!抓住杨木兰,夺回赤炎戒!”中年人振臂一呼带着巫族蒙面人就往城门洞内钻。 咕噜噜~ 一枚圆溜溜的东西从门洞内滚出来,还嗤嗤的冒着火花。 什么东西? 中年人忽然醒悟,大叫:”闪开!“自己率先扑倒在路旁。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爆炸当场炸死三人。 巨响惊动了许州城内的守卫,城里到处传来狗叫声,中年人虽然扑倒在路旁,肩膀还是被弹片击中,眼看偷袭不成,只好招呼剩下的人撤退。 扔出轰天雷的人是武小富,他负责断后,看见巫族人逃了才火速赶回同兴号客栈,木兰忙问:”怎么样?“ ”差一点炸死那个头目,可惜!“武小富说了刚刚的经过,扼腕道:”巫族人怎么进到大康内地了?“ 木兰略一思忖:”他们肯定是乔装混进来的,官军还没察觉。“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泼喇喇马蹄声,大队禁军从客栈外疾驰而过,许州不是边疆,历来城防松懈,晚上只是关上大门,连守夜的士卒都会找暖和的地方睡觉,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事,整个城里乱成一团。 天亮时分,许州城被封锁了,坚实的城门木板居然发芽,并且顶破了门框,这等妖孽之事立刻传的沸沸扬扬,愚钝百姓以为是狐妖山葵作祟吓的纷纷去拜祭土地山神。 同兴号小二外出打探消息,苦着脸回来道:”杨大王,许州兵马总管派人封锁城门,谁也不准出去,你们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昨夜他还觉得木兰是个财神爷,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早点扔掉才安全。 木兰笑笑安慰他道:“小二哥放心,我们不会牵连同兴号,旁人若问起昨夜之事,你只说睡死过去,什么也不知道。”说着,拿出一张十两的交子,递过去:“拜托了。” 小二立刻转忧为喜,“放心,杨姑娘,我刘三最能保守秘密,十里八街没不知道的,你们踏踏实实住着,有什么事掌柜的能顶着,他跟冯捕头很熟!” 木兰忽然想起什么,问:“敢问冯捕头可是从临汾县调来的?” “咦?你怎么知道,原来杨姑娘也认识他,那就更没事了。”刘三得了重赏,变的格外殷勤:“几位还没吃早点吧,小的这就去准备。”说完转身出去。 楚天道:“木兰,咱们还是尽早离开许州城,巫族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在城里斗起来只会牵连无辜。” 王朝也道:“楚天姑娘说的不错,巫族来的人不少,不能在城里跟他们决战。” “我知道,等下城门解除封锁就走。“ 武小富道:”木兰,要不要通知本地汇通号,让他们留意下司徒文举,我感觉他还藏在城里,不趁早除去恐怕有后患。 欧长辉愤然道:“没想到司徒变成这样,当初收留他就是个错!” 王朝和马汉听的连连摇头,飞羽镖局又何尝不是犯了同样的错。 “司徒文举很狡猾,未必会在这里兑金子,多加小心便是。”木兰对司徒文举感觉很复杂,他之所以走到今天,大部分原因是认错了师父,若没有蒋万生蒋翠花父女,也许是另外一种样子。。。 第293章 再遇冯捕头 然而,过了一个时辰,城门不仅没打开,许州府还开始派人全城搜查,寻找可疑人员,同兴号也未能幸免。 两名差官手按佩刀走进门,气势汹汹问掌柜:“昨夜有没有可疑之人出门?” 掌柜的忙问刘三:“官爷问话,你昨夜可有看见可疑的人?” “回大爷的话,小人昨夜早早歇息了,不曾见到可疑之人。”刘三陪着笑脸道:“再说能住的起同兴号的都是有头有脸之人,不会乱来的。” 官差哼了一声,斥道:”刘三你少嬉皮笑脸的,城里出了大事,知情不报必遭连坐,城外掘出好多尸体。“ 嘎! 刘三听了头皮发麻,杨木兰长相俊俏,说话落落大方,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 “死,死的都是什么人?” 另外一位差官性子较为和缓,说道:”说来也怪,那些人并非康人,看起来象是塞外胡人,可能是金人。“ 噢!刘三松了口气,陪笑道:“胡人历来凶狠,动辄杀人,被杀算是为民除害。“说着,麻溜的端来两个茶碗,倒上热茶:”两位大爷喝杯茶暖暖身子。“ 正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位,正是木兰的老相识,捕头冯德友。 ”差事没办完,你俩怎么在这喝上茶了?“冯德友瞪了一眼,两名捕快赶忙放下茶碗,回道:”头儿,我们正在问话,这里没有可疑之人。“ 冯德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把昨日在的人叫出来,我要挨个问话。” “这。。。”刘三没辙了,看看掌柜的。 掌柜的赔笑道:”冯捕头,咱这店里住的都是正经人,这会儿客人还没起,何必叫出来生出些是非。“说着摸出些碎银塞在他手里:”三位辛苦。“ ”赵掌柜,不是兄弟不给面子,确实今儿的事有点大,刺史大人亲自下令彻查,还是把人都叫出来吧。“冯德友把碎银推了回去。 ”那,好吧!“赵掌柜见推脱不过去,只好让刘三回去招呼客人们出来。 木兰主动走了出来,对冯德友拱拱手:”冯捕头,好久不见。“ 冯德友一愣,上下打量木兰,终于想起来:“你,你是杨木兰。” “正是,冯捕头怎么来许州了?”木兰笑笑:“还没恭喜冯捕头高升。” “哪里,哪里!”冯德友讪笑道:“不过是从县里调到州府,算不上高升,哎,比起王安平差的太远。” 木兰笑道:”王大人是当朝宰相的族弟,旁人怎么比得了?“ ”你都知道了?“冯德友惊讶问:”你是从开平城过来的?“ ”对,我们路过许州回洪都镇去。“ ”原来如此,“冯德友提醒道:”杨姑娘,近来北疆不太平,你往那边去可得多加小心。“ 木兰奇道:”为什么?“ 冯德友让两名手下去检查其他客人身份,自己留下跟木兰攀谈:“你有所不知,自从刘政造反,陛下从北疆调了五万大军后,北疆防御薄弱,原本严加防守的关隘因为官军人手不足也松懈了,大批胡人混入北疆关内,汝州经常发生康胡相斗的案子,衙门无力镇压,官军又抽不出人手,我劝你们还是先别回去了。” “啊?”木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汝州的状况会迅速恶化,大康的首都又迁往汴州,愈发山高皇帝远无法无天。 冯德友继续道:“昨晚有胡人使邪术破开城门,杀害了两名守城的兄弟,不知闯进城里多少人,现在连许州也不保险,再这么下去不用金人南下叩关,大康自己就乱套了。” “多谢冯大哥赐教。”木兰没想到刘政叛乱会对北疆有这么大影响,心里更担心边关的家人朋友。 木兰灵机一动,说道:”冯大哥,我知道昨晚是谁杀的守卫。“ ”你怎么会知道?“冯德友大吃一惊。 ”因为那些人就是来追杀我的。“木兰张冠李戴把司徒文举做的事扣在完颜亮等人头上,说道:”这些金人的巫族,擅长下毒和施展各类蛊术,千万不要跟他们近身缠斗。“ 冯德友听的头皮发紧,他听说过巫族,也知道谁招惹他们天涯海角追杀到底,他咽了下唾沫:”你被巫族追杀?“ ”不错,只是没想到这次来了那么多人,还带来了弩枪,冯大哥还是多叫人手带上强弓硬弩才行。“ 冯德友信了木兰的话,他确实看到射入城砖的弩枪,那玩意甚至可以替代云梯,让人踩着爬上城墙,“那你知道为首之人是谁吗?” 木兰摇摇头,旁边的楚天却插嘴:“我认得其中一男一女,男的叫司徒文举,女的叫蒋翠花,他们也是晋乾县人士,现在投靠了巫族。” ”你。。。“木兰刚想说什么,楚天连连眨眼示意木兰不要揭穿。 冯德友如获至宝,抓不知来历的巫族风险太大,但抓个康人的叛徒却不难,忙问:”他们长什么样子?“ 楚天大致说了两人的样貌,强调道:”那个叫蒋翠花的女子少了左手,很好辨认。“ ”多谢两位见告。“冯德友叫上两名手下匆匆离开同兴号,若能抓到这俩嫌犯,自己在刺史大人面前就露了脸,就算不能象王安平那样平步青云,至少州府头名捕头的位子可以坐稳。 冯德友走后,木兰责备楚天道:”你说他俩干嘛?“ ”哼,司徒文举背信弃义,蒋翠花死缠烂打,两人早该被收拾,如今机会送上门,正好让这些差官把他们抓了,再说昨晚杀守卫的人肯定是他俩。“ 武小富也同意楚天的说法:“最好让许州衙门把他俩抓了,省的阴魂不散的。” 木兰点点头,说道:”等着城门解封,我们即刻动身。“ 冯德友带着俩手下在街上寻找可疑的人,但这年头不管男女老少,人人都是宽袍大袖,也看不到手,他们不得不挨个在街上拦住跟楚天说的差不多的女子,挽起人家左衣袖检查,一时间闹的鸡飞狗跳。 蒋翠花跟司徒文举也被封锁在城内,此时正混在人群中无目的的游走,他们注意到冯德友等人拉住妇人检查左手,立刻知道情况不妙,两人调头往回走。 ”站住!“冯德友作捕头久了,经验十分丰富,虽然俩手下忙着撸人袖子,他的目光却始终游走四周,看看有没有企图逃避的人,正好看到蒋翠花跟司徒文举。 两人拔腿就跑,冯德友抽出腰刀,指着两人背影大喝:”就是他们,追!“ 原本就人心惶惶的许州百姓看到当街拔刀,更吓得鸡飞狗跳,司徒文举跟蒋翠花趁乱逃进一条人少的胡同,总算摆脱冯德友的追杀。 ”师兄,他们怎么认得我们?“ 司徒文举略一思索,立刻想明白:”肯定是杨木兰跟官府通风报信。“ ”现在咱们去哪?“ ”想法出城,回晋乾县。”司徒文举已经厌倦在外四处漂泊的日子,说道:“外面世道险恶,还不如回家,有这一千两黄金,随便置办几晌地也能过活。” 蒋翠花道:”可是,咱们跟巫族结仇,他们追杀怎么办?“ ”哼,他们想报仇也要先找杨木兰,所以我们住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巫族找上门就带到她那去。“ ”师兄说的是!“蒋翠花被司徒文举又是虐待又是恐吓,患上了严重人质综合征,觉得离开司徒文举就会被杨木兰虐杀,或者活活饿死,对司徒文举唯命是从。 此时许州城外的一处隐秘营地内,巫族左护法完颜天心正在疗伤,武小富扔的轰天雷弹片射穿他的贴身软甲嵌在锁骨,一名手下正在用铁钳夹住弹片的末端,用力猛拽! 第294章 又遇谢长亭 嗷! 完颜天心惨叫一声,肩膀伤口血如泉涌,弹片总算被拔掉,手下急忙给他敷上金创药止血。 ”混蛋!该死的混账!“完颜天心被剧痛激怒,大骂:”竟敢害本护法伤这么重,这笔账必须算!!“ 疗伤手下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生怕被殃及池鱼,可惜还是遭了秧,完颜天心发怒时唯一能消除愤怒的法子就是杀人。 只见白光闪过,这倒霉的手下喉咙喷出血花,圆睁双眼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结结实实倒在地上,腿脚抽搐着死去。 完颜天心杀过人,心情逐渐平复,叫人进来把尸体抬出去,摸摸依然剧痛的肩膀,喃喃道:”有赤炎宝芽戒何苦受这份罪。“ 外面有人道:“护法大人,许州方向有康人兵马正在向这边搜索过来。” “有多少人?” “估计有两千多人。” 完颜天心皱了皱眉,如果是两三百人的小股康军,凭他们的力量可以就地歼灭,但两千人太多了,一旦交战占不到任何便宜,何况康人还有轰天雷这种威力巨大的火器。 “拔营,离开此地。”完颜天心下令撤退。 巫族这支三百余人的队伍潜入大康境内多时,一直低调隐藏行踪,遇到人少的康军就歼灭,遇到康军势大就回避,始终没被发现,若不是昨夜无意中撞到司徒文举虐杀完颜亮,他们甚至可以不知不觉拿下许州城,到时里应外合,直接击溃北疆康军。 巫族撤离后不久,康军赶到,为首带队的正是被贬谪到此的许州刺史谢长亭,他得知昨夜守卫被杀,城门被攻破,城外发生大爆炸,死伤惨重的状况,不敢怠慢亲自率领一哨人马出城查探,一路追踪到巫族的落脚点。 谢长亭摸摸被丢弃尚有余温的尸体,转头吩咐道:”弓箭手戒备,敌人距此不远。“ ”得令!“ 然而继续搜索许久也没发现敌人踪影,谢长亭只好下令回城。 封锁半日的许州城重新开放,早已等的心焦的百姓一阵乱挤,进城出城的乱成一团,司徒文举和蒋翠花在脸上抹了泥土,混在人群中逃出城外。 木兰七人直到城门口平静下来,才动身出发,楚天问木兰:“你说官军能不能抓到巫族那些家伙?” 武小富抢着回答:“不可能找到,要是真找到他们就惨了,他们可没咱们的面具。” 木兰点点头:“小富说的对,咱们尽快赶路。”说完双腿夹了下雪麒麟,加快前进速度。 众人出城时没有遇到盘查,只见门口有许多人在对城门叩拜,他们把枯死多年的木头发芽当成神仙显灵,恳求神明保佑自己。 楚天见状偷笑,低声道:“木兰,你要保佑他们啊,他们把你当神仙膜拜了。” 木兰觉得很好笑:“真服了。” 七人穿过南门,向前走不远正好遇到前去追击巫族的许州城防队伍,木兰等人赶忙让到路旁,让官军过去。 “杨木兰!”带队的谢长亭一眼看见木兰,热情招呼道:“你怎么会在这?” “谢大人!”木兰看到谢长亭十分开心,毕竟当初是谢长亭一力举荐才有她后来的机会。 “你们这是去哪?”谢长亭问。 “回家乡去。” 谢长亭道:”既然遇到了,先不忙走,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 木兰问:”谢大人找到那些巫族的家伙了?“ ”巫族?“谢长亭不知他追的敌人是谁,奇道:”他们不是在金人地盘活动,为何会在此出现?“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木兰摇摇头,最终接受谢长亭的邀请,去他府上坐坐。 ”谢大人为何亲自带兵追击敌人,许州府的兵马总管呢?“木兰问。 ”别提了,许州府本来还有数万兵马,上次陛下从北疆调兵,汝州府那边凑不齐人数,就把许州驻军抽掉大半,后来直接把许州兵马总管的职司裁撤了,只留下五千人,由我这个刺史统一掌管。 木兰笑道:“那谢大人岂不是大权独揽?” “算了吧,事情多了一倍,又不多拿一文钱,谁愿意天天忙死。”谢长亭问:“木兰,我听说你在京城做下不少大事,连秦烽火和荆文鼎都差点被你灭掉,是不是真的?” 木兰尴尬道:“别提了,我们中了刘政的反间计,当时兵荒马乱的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实在顾不得。” “你是真有本事,当初老夫觉得你发明车簧只是你突发奇想,如今看来,对你来说不过雕虫小技。” ”谢大人过奖了。“ 谢长亭让部将带领队伍回军营驻扎,自己则带着木兰回刺史府,楚天等人见谢长亭殷殷相邀,盛情难却都跟着去了。 ”木兰,今日还有一位客人,恕愚兄没事先告诉你。“谢长亭神秘的一笑,”他也是你的老熟人。“ ”谁?“木兰想不起自己在许州还认识什么人。 ”林仙兄,出来吧!“谢长亭微微一笑,对后面招呼道。 荆文鼎红着脸从后堂走出,拱手施礼:”观察使,草民这厢有礼。“ 木兰奇道:“荆大人何出此言,为何自称草民?” 谢长亭叹道:”陛下嫌林仙办事不利,已下旨命他告老还乡,如今就是庶民,可不得自称草民。“ 木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木兰已经办完陛下差事,如今也不是什么观察使,荆兄年长叫我木兰便是。“ 荆文鼎见木兰并不另眼相看,心里感激,再次施礼:”那荆某年长几岁就斗胆叫一声木兰。“ ”哈哈哈!“谢长亭笑道:”你看你们俩,倒像是初次相识,先入席吧,大家都有日子没见,咱们边喝边说。” 众人按谢长亭的安排陆续入席坐好,谢长亭这才问:“木兰,你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打算,开平城那边已经安稳,留在那里还受王宰相约束,所以木兰打算回汝州家乡,出门太久十分想念家人。” “哦,木兰。。。”谢长亭沉吟下,说道:“有些话本来老夫不该说,但你我交情匪浅,瞒着你心里又说不过去。” 木兰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自从上次陛下调动北疆大军进京讨逆,北疆各地城防疏漏,很多胡人趁机南下渗透,汝州一带尤为严重,现在已经到扩散到许州境内,你们回汝州去要多加小心才好。“ 萧广山以前戍边,对边境状况有所了解,问谢长亭:”谢大人,往年金人会大举叩关,为何今年不见大军南下?“ ”听说金国这两年学着大康开垦荒地种粮食,不再单纯依靠畜牧过活,他们日子有了保障就不愿轻易兴起刀兵,但是却不断派形形色色胡人渗透大康境内,一旦开战为祸不小。”谢长亭毕竟作过转运使,论大局观比普通地方官强的多。 木兰想了想:“看来巫族应该是金人派来打前哨的先锋,他们连弩枪这种重装备都能弄到许州,势必不会在此罢手,大人要提高警惕才是。” “谁说不是,不然老夫也不会带人一路追下去,可惜这帮家伙太狡猾,早就跑了。” “幸亏你们没追上,巫族人擅长使毒,你们又没防备手段,猝然遭遇必吃大亏。”木兰叮嘱道:“今后遇到这伙人,务必远远放箭不可近战。” 谢长亭捋着胡子沉思片刻:”木兰,听你所言,已经有了克制他们的法子?“ 武小富已经按捺不住,抢着回答:”当然,木兰早就做好装备,巫族人奈何不了我们,你看!“说着从背囊里取出防毒面具戴上。 木兰瞪了武小富一眼,却没阻止他。 第295章 密码已泄露 ”这是什么?“谢长亭从未见如此古怪的玩意儿,”为何长个猪嘴,那上面的镜片可是水晶?“ 木兰拿出自己的防毒面具戴在头上,说话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猪嘴可以过滤掉毒烟蛊虫,镜片用的一种玻璃材质,并非水晶。”说完摘下面具重新收好。 谢长亭好奇道:“此物能否大批装备,就不怕巫族人投毒了。” 木兰犹豫下,说道:”可以是可以,但要花费些时间,我们还要赶回汝州。。。“ “这样吧,你教我如何做面具,完事老夫派一千人护送你们回汝州,免得路上遇到胡人伏击,木兰,许州若被这些胡人拿下,前往开平一马平川,你进京讨逆的辛苦就白费了。”谢长亭非常重视木兰的装备,他之前从车簧中受益良多,深知装备的重要性。 木兰思忖片刻,决定帮谢长亭一把,如果巫族那些人再来,或许能顺手剿灭,“那好,我帮你。” 谢长亭大喜,端起酒杯道:”多谢,多谢,老夫先敬木兰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木兰知道自己酒量不成,只是抿了口就放下,问荆文鼎:”现在汝州刺史是谁?“ ”翟兴远。“荆文鼎无奈道:”此人是个不学无术,贪得无厌又胆小如鼠的家伙,最大的长处就是逢迎拍马,老朽被免职后,他就被吏部调任汝州刺史,否则汝州城防也不至于崩坏如此厉害。“ 武小富问:”没听说过翟兴元这人,他是哪里人?“ ”汝州本地人,听说原籍就是晋乾县。“ ”啊?“众人听罢大吃一惊,”那他是哪个镇的?“ 荆文鼎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这人是个笑面虎,遇到了要多加小心。“ 木兰已经见过不少笑面虎,认真点点头。 饮筵完毕后,谢长亭安排木兰一行人住下,最后拉住木兰找个无人之处问道:”林仙现在无处可去,木兰,你看你能不能收留他?“ 木兰失笑:”谢大人笑话我是吗?你堂堂许州府安排不下个人,随便找个主簿活计给他做不就行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大康律令告老官员非陛下下旨一律不得受聘地方,老夫要是收留他被人参上一本,准得吃不了兜着走,木兰,林仙虽然年纪大些,但是为人稳重,老夫瞧你这班人都太年轻,有他坐镇更稳当些。“ 木兰见谢长亭坚持,只好道:”那行吧,汇通号或者度山谷都需要先账房先生,不过这可是看在兄长面子上哦。“ ”知道,知道,老夫承你这个人情。“谢长亭跟荆文鼎私交不错,能帮他安顿好生计如释重负。 夜里,楚天睡不着拉着木兰聊天。 ”木兰,你为什么要留在许州,咱们不是要赶回度山谷吗?“ ”我倒是想赶回去,巫族那么多人,还带着重武器,万一路上遇到,被他们围住还能有个好?谢大人这边人手多,能护得咱们周全。” 楚天有点不服气:”巫族人多有什么了不起,咱们用轰天雷把他们送上天。“ “哪有那么简单,巫族最擅长的就是跟踪尾随,我至今也没想明白这些家伙是怎么找到目标的,要是他们埋伏在路边突然放箭,咱们哪能抵挡的了。” “说的也是,我猜你就不会无缘无故留下。” “让你说的我跟狐狸精似的。” “你呀,可比狐狸精厉害太多了,我要是有你懂的一成就能作当世大贤。” “楚天姐,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说话了,人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你怎么反而变高了?” “哪有!”楚天臊了个大红脸,忙用被子盖住:“我不跟你说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武小富,他和欧长辉被安排在一间屋里,武小富翻来覆去折腾,搞的欧长辉不满道:“你不睡觉来回折腾什么呢?” “想老婆!”武小富理直气壮道:“就快到家了,又要停在许州城,也不知木兰想什么。” 欧长辉道:”木兰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你老老实实睡觉。“ ”你媳妇就在跟前,当然沉得住气,我跟广山哥可有一年没见过媳妇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懒得理你。“欧长辉翻了个身背对着武小富。 武小富睡不着,再跟欧长辉说话,只有呼噜声回答,他只好起床到外面城墙上溜达溜达,没想到竟然看到同病相怜的萧广山。 两人同病相怜,嘿嘿一笑,萧广山问:”想媳妇了?“ “是啊,珍珠应该已经生了,也不知是男是女。” “秋燕也差不多。“ 武小富道:”广山哥,要不咱们跟木兰商量下,提前回去?“ ”不行,木兰不走肯定有她的用意,别让她为难,早天晚天不妨事。” ”你们都这么说。“武小富无奈叹气。 两人突然同时沉默,目光死死盯着远处,他们看到城外有亮光一闪一闪,更惊悚的是这闪光的意思他们俩居然能看懂! “不可能!”萧广山揉揉眼,喃喃道:“除了咱们,还有人懂!” 武小富也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他们是不是在说子时开始?” ”对,就是这意思!“ 两人调头就跑,直冲向木兰楚天的卧室,敲的门板震天响:”木兰,快起来,出大事了!“ 楚天拉开门问:”什么事?“ ”城外有敌人!“武小富慌张道:”他们懂木兰教的摩码!“ 萧广山补充:”他们商量子时进攻。“ 木兰听了大吃一惊,问:”在哪?”虽然武小富说话经常不靠谱,但萧广山绝不会胡说。 四人登上城头,远处却再无光亮,武小富急道:”刚刚我们真看到了。“ ”我知道。“木兰想了想,吩咐道:”小富你去叫醒王大哥和马大哥,楚天姐去请来谢大人,广山哥你叫上长辉戴上面具去支援守卫。“ ”好!“众人分头行动迅速离开。 木兰拿出望远镜向武小富说的方向瞭望,可惜黑夜里什么都看不到,要是有夜视仪就好了。 荆文鼎急急忙忙赶来,说道:“木兰,老夫年纪虽然大点,也能帮上忙,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木兰想了想,拿过一盏马灯,在上面画上点和线组成的图案,”荆叔,你就按照我画的图遮住灯光,点表示快闪一下,横表示慢闪一下,明白吗?“ 荆文鼎毕竟是饱学之士,学习能力当然不在话下,尝试几次就掌握用马灯发信号的技巧,说道:”放心,交给我,不过这信号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边!“ ”这边?“ ”对,如果那些家伙能看懂,都会被引到你这边,我们从两翼包抄,把他们一网打尽。“ 荆文鼎挠挠头,杨木兰的手段果然神鬼莫测,竟然能用灯光骗人。 谢长亭衣衫凌乱慌慌张张赶来,被楚天拉着一阵狂奔几乎跑岔气,到了城下他扶着墙道:”我,我,我跑不动了,比,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木兰赶忙下了城墙,将刚刚的发现说了,催促道:”谢大人,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把他们吸引到城下,你让人两边包抄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谢长亭问。 木兰这才想起不知对方身份,但对方能懂摩尔斯码,绝对来历不凡,不禁怀疑:难道当初不是自己一人来到这个时空? “敌人!”木兰下了结论。 欧长辉急飞奔而来,压低声音道:“木兰,我们抓到个探子!" “带过来!” 谢长亭确信木兰等人不是瞎胡闹,赶忙命人去调城防军到门口待命,等收到消息就出城埋伏。 武小富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蒙面人过来,他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手抓着俘虏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因为隔着面具听不清他骂些什么。 第296章 萧不离失算 荆文鼎拿灯照了下武小富,不禁吓一跳,他戴的面具上赫然附着些蚂蚁大小的虫子,这些种子拱来拱去就是找不到钻进面具的缝隙。 ”这孙子太狡猾了,他爬墙上来被我们逮个正着,我跟长辉把他擒住,他头发里居然藏着虫子,甩了我俩一脸。“ 那蒙面人冷笑:“你们中了我的蛊虫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不然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武小富大怒,用力拉扯他头发,蒙面人痛得闷哼一声,不敢再言语。 “妈的,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我把你头皮扯下来?” 蒙面人痛的面貌扭曲,问:“你是谁?为何要跟巫族作对!” 木兰问:“你是巫族人?” “不错,谁敢跟巫族作对绝对没有好下场,不信你们看!“说着突然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祷告什么东西。 武小富戴的面具上附着的虫子一阵翕动,似乎在拼命啃食什么,但它们对炮制过羊皮却没多大作用。 ”咦,怎么不管用?“蒙面人没听到预料中的惨叫声,他这才注意到几个人脸上都戴着怪异的面具。 木兰冷笑:“当然不管用,小富告诉他我是谁!“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灭党项,平刘逆,天下无敌洪都王,杨木兰!“ ”原来是你!“蒙面人大惊失色:“左护法要找的人就是你。” 木兰淡淡问道:“你们联络用的灯光信号,是从何处学来?” “那是右护法学大人教的。“ ”右护法,他叫什么?“ ”完颜地煞。“ ”那你叫什么?“ ”萧不离。“ 木兰点点头说道:”萧不离,你把这些蛊虫收了,我可以免你一死。“ 萧不离略一迟疑,还是口中念念有词,那些附着在武小富面具上的蛊虫停止动弹,象尘土一样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木兰问道:”带你们来的是谁?” ”左护法完颜天心。“ ”巫族首领是哪位?“ 萧不离为难道:”实不相瞒,我们平日只听左右护法调遣,不知他们之上是谁。“ ”还挺保密,萧不离,你们这次过来多少人?“ ”总共五千多人。“ 木兰冷冷扫他一眼,”这么多人?“ 萧不离眼神闪烁回答:”左护法说要一次把得罪过巫族的人杀光,所以带了大队人马,还带来重兵器。“ 木兰不置可否点点头,让武小富给他松绑,又问:”你教我打灯光信号,把城外的巫族人叫过来。“ ”是!“萧不离接过楚天递给他的马灯,用衣服遮住马灯,来回几次,解释道:”这就是招呼他们过来的信号。“ 说完,萧不离忽然觉得围着他的几个人表情怪怪的,不由心虚问:“你们,为何这么看我?” 武小富恶狠狠道:“小子,你当我们是傻瓜,你发的信号明明是,我已被抓!” 萧不离惊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怎么会。。。?” 楚天拿过马灯来回遮挡几次,讥讽道:“我发的对吧?” “你。。。” 木兰对萧广山使个眼色,此人阴险狡诈决不可留。 萧广山会意,拔刀刺进萧不离后背,刀锋透过前胸。 “给过你机会,把握不住别怪旁人。”木兰说完转身离去。 荆文鼎在城头上不停重复灯光信号,终于引起城外巫族人的注意,他们同样以为除了巫族无人会懂信号含义,所以并未怀疑其中有诈,纷纷扛着登高的器械赶了过来,完颜天心则走在队伍最后。 ”左护法,萧不离发信号了。“有人禀告。 完颜天心盯着许州城上不断闪烁的灯光信号,确认无误,挥挥手:”攻城,进去后直奔许州府,活捉谢长亭。“ ”得令!“手下领命而去。 巫族人攻城器械十分简陋,只是若干根结实的长竹竿连接成一体,几人在后面推着向前冲,最前面那人握住竿头,依靠竹竿的支撑沿着城墙一路向上走,就可以轻松上去,此法在战时很难得手,用来偷袭最好不过。 第一名巫族先锋在众人合力推动下,如飞檐走壁般直接上到墙头,跳进垛口,招呼道:”萧不离!你是谁?”他这才看到城头发灯光信号的居然是个半老头子。 荆文鼎嘿嘿一笑,指着他背后道:“萧不离在那!” 那人回头一看,迎面砸过来根碗口粗的木棒。 邦!噗通! 武小富被震的虎口发麻,”这小子头壳好硬!长辉你敲下一个!“ ”没问题!“ 完颜天心觉得有点不对劲,照理说上去十几个人,早该有人过去打开城门,可城门却始终没打开。 ”等等,别再上去!“ 巫族众人忙停下,不明所以得看着他。 就在此时,两边同时落下密集箭雨,巫族人猝不及防被射倒一片,完颜天心大惊:”撤,快撤,中计了!” 城头上的灯光信号换了,竟然显示的是“投降!” 完颜天心明白自己落入陷阱,带着几个贴身侍卫撒腿就跑,只听头顶嗖嗖羽箭破空之声,周围不断有人倒下,他想用蛊毒还击却看不到敌人在哪。 就在此时,城头传来一阵锣声,试图去追击的许州守军只好退回来,原来是木兰担心他们被敌人诱杀让人鸣金收兵。 ”可惜,若趁黑掩杀,岂不是能将其全部消灭?“谢长亭十分惋惜。 荆文鼎却看的明白:“文轩,那可使不得,巫族人最擅长近战施蛊,刚刚不过是被打个措手不及,一旦给他们反扑的机会,这些弟兄凶多吉少。” “不错!“木兰解释道:“能防住巫蛊的就我们几人,其他人追上去只能枉死,今晚大破巫族,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来进犯,正好趁机多做些面具,以后就不用再怕他们。“ 谢长亭没有立刻派人去打扫战场,这些巫族人的尸体很难说会不会带有疫症蛊毒,等天亮再做打算。 武小富将木兰拉到一旁问:”木兰,为什么巫族人也会用摩码?“ 这个问题难住木兰,她也想知道答案,”或许是个巧合。“木兰还是不想说出实情,随口敷衍过去。 两个时辰后,太阳从天边升起,曙光照亮大地,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昨夜城下被射死的巫族人竟然全部化作一团团灰烬,已被风吹散了大半,根本看不出尸体原本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谢长亭看到如此诡异场面惊呆了。 王朝神色凛然道:“这也是一种蛊,叫灭踪蛊,这些人活着的时候一般不会发作,但死后就会把宿主尸体吃掉,两日内随风飘散寻找新的宿主,十分歹毒,若寻不到新宿主才死去。” “一般不会发作?”武小富立刻注意到王朝话里有话,“那二般呢?” “二般?种蛊之人自然有法子激活灭踪蛊,只是这么做太残忍,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谁能下这般狠手。” 木兰明白了:“完颜天心就靠这个控制巫族之人?” “多半是这样。” 谢长亭听的连连摇头:“荒唐,荒唐,世上竟有如此邪魔外道,也不怕遭天谴!传令,封锁南门两日,在外面划出禁区,擅闯者杀!“ ”是!" ”木兰,大家忙了一晚,不如回去吃点粥暖暖身子?“谢长亭很感激木兰几人,若不是他们帮忙,许州城已经失守。 木兰笑道:“多谢。” 楚天觉得木兰神思恍惚,问道:“木兰,你没事吧?” “没事。”木兰始终在想摩尔斯码的事,肯定不是巫族左右护法凭空发明,背后那个人到底是谁? 完颜天心已经率众逃到二十里开外的山上,他没等到追兵,未能执行计划的反击,身边剩下的巫族人只有十几人,其他人均死于昨晚的箭雨,完颜天心思忖这些人必遭灭踪蛊报复,一旦灭踪蛊传入许州城,就像在草垛里投了个火苗,很快能把城内百姓全部消灭! 第297章 花里赤觐见 ”完颜乌巢!“ ”在!“完颜乌巢走过来。 ”你去打探下,看看许州守军有没有动尸体。“ ”是!“ 完颜乌巢速度奇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回来,气喘吁吁道:”护法大人,许州城南门被封闭,那些守军还在周围划下禁区,他们知道如何防备灭踪蛊!“ ”什么!?“完颜天心目瞪口呆,灭踪蛊是巫族的不传之秘,康人怎么会知道如何防御,他越想越恐怖,立刻下令:”康国有高人,回去禀告太皇太后!” 巫族一行立刻出发消失在荒野中。 又过了两天,谢长亭按照木兰的指点,召集城内的铁匠一起烧制玻璃,这些铁匠打了一辈子铁,从未想过有天自己会改行烧玻璃。 ”这就是玻璃?“谢长亭想去拿晶莹剔透的玻璃板,木兰赶忙拦住:”玻璃很锋利,拿它最好戴上手套。“ 荆文鼎则饶有兴趣站在一旁仔细观看,把木兰说的话牢牢记住。 ”如此坚硬的东西如何切割?“谢长亭戴上手套,拿起块玻璃板问。 木兰道:“用钻瓷器的金刚钻就行。”说着,她拿起金刚钻在玻璃上划了一道,轻轻一敲,玻璃沿着划线整齐断开。 “有趣,有趣!”谢长亭捋着胡子大笑:“原来这般容易,老夫试试。”说着拿过金刚钻学着木兰划下一道线。用木柄重重一敲。 哗啦! 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众人看他出糗,又不好公然笑话,憋的一个个脸色通红扭曲。 谢长亭倒很很坦然,无所谓道:“尔等想笑就笑,术业有专攻,老夫又不曾练习过,敲碎了很正常。” 木兰点点头:“谢大人说的是,让他们自己试试就知道。” 立刻有几个不服气的铁匠上前尝试,结果不是把玻璃敲的稀碎,就是因为划线不够深,导致敲出来的形状犹如狗啃。 荆文鼎叹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木兰问:“荆叔何出此言?” ”这些人里数你个头最小,力气也最小,偏偏只有你才能做好,让这些五大三粗之辈汗颜,所以才有此感慨。老夫以前从未听说过玻璃,想必是木兰发明,对吧?” 木兰耸耸肩:“谁知道呢,这世上不可知的东西太多,说不定别处早有了。” 最终,经过众人努力,终于造出跟木兰一样的面罩,并装备到每个守军,如此就再也不怕巫族来偷袭。 可出乎意料的是,巫族人再也没出现。 金国中都。 街道上行人车辆熙熙攘攘,如果不细看几乎跟康朝都城开平一样,在中都的中心位置矗立着宏伟的皇宫,外墙是朱红色,琉璃瓦上蹲伏着串串小兽,远望气势雄伟壮阔,近看则雕栏玉砌极尽巧思,甚至比汴州新建的皇宫富丽堂皇许多。 一位劲装少女策马来到皇宫侧门,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守卫,匆匆忙忙进走了进去,这位正是与木兰有过一面之缘的耶律花里赤,她进门直奔后面皇太后居住的睿思殿。 守在门口的宫女见状,忙上前阻拦:“郡主,太皇太后正在休息,不得擅闯。” ”我有急事见太皇太后!“花里赤急道:”你们让开。“ ”不行,惊扰了太皇太后我们吃罪不起。“宫女坚决不让。 只听殿内传来个苍老的声音,道:”让她进来吧。“ ”是!“两名守门宫女这才让到两旁,打开大门。 花里赤噘着嘴道:”太皇太后,为何大白天就睡觉?“ 殿内挂着个硕大的纱帘,后面坐着个容颜苍老的妇人,她轻轻咳了下,说道:”赤儿,哀家上了岁数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容易倦,你来有什么事?“ ”太皇太后,赤儿有一事不明,如今康朝皇帝已经南逃,北疆康军防御空虚,正是打草谷的好机会,为何太后执意不许?“ 咳咳咳! 太后听罢连连咳嗽,旁边的宫女赶忙给捧上香片,太后饮了,镇定片刻,才开口道:“赤儿,我大金这些年过的如何?“ ”托太皇太后的宏福,大金粮秣充沛,马匹众多,过的日子很好。” ”那你为何坚持要打草谷?“ 花里赤道:”太后,大金是生于马背,长于马背,跟南蛮不同,若不去打草谷,岂不让国中健儿无事可做?“ ”哀家不是让他们组织马背叼羊,国中健儿只管加入,又没让他们闲着。” ”太后!那种杂耍样的游戏岂能跟真刀真枪杀人比,我们不去打那些康猪,迟早他们会反扑我们。“ 太后沉默片刻道:“康人习俗跟我大金不同,他们只恋故土,并没有除外侵扰的习俗,赤儿不必多虑,是不是又是则真让你来游说?” 花里赤无奈道:“太后,这都两年多没打过康猪了,则真节度使他们驻扎边陲实在无聊的很,以前听说康军在晋阳关部署大批军队,后来才知道是骗人的,如今康朝内乱北疆守军受到重创,正式叩关南下的好机会,能抓回多少康人奴隶?” 正在这时,年方七岁的幼主金安宗颠颠跑进来,跪倒参拜道:“孙儿参见太皇太后。”一转头看到花里赤兴奋道:”赤姐姐你来了,陪我玩?“ 花里赤忙上前施礼:”花里赤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什么万不万岁了,你陪我去放风筝!“金安总对年龄不大的花里赤印象极好,每次在宫内遇到她,总是拉她一起玩耍。 太后脸一沉斥道:“昇儿,不得无礼,功课写完了没有?” 金安宗非常惧怕皇祖母,见她发脾气,赶紧规规矩矩站好,回道:”回太皇太后,孙儿的功课已经写好,请太皇太后检查。“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太监急忙托着个卷轴上前交给太后身边的宫女,再由后者转呈上。 太后接过卷轴,戴上水晶花镜,眯着眼睛看了良久,点点头:”不错,全都做对了,赤儿,既然昇儿要你陪他玩,你去吧。“ ”遵旨!”花里赤虽然不想顶着冬天的冷风放风筝,但又不能抗旨不遵,只好跟安宗一起去后花园放风筝。 安宗虽然年纪小,却很聪明,他感觉出花里赤情绪不佳,问道:”赤姊姊,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没有啊?“花里赤笑了笑:”姐姐没有不高兴。“ ”你骗我,是不是太皇太后训你了,你跟我说,等她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我帮你说好话。“ 花里赤笑起来,”陛下年纪小小就懂这些,长大以后肯定不得了。“ 安宗挺挺胸,自豪道:“赤姊姊,朕可以掌权的时候就让你当朕的皇后,由朕来保护你!” “君无戏言,拉勾!" "骗人是小狗!”安宗伸出小小的手指,跟花里赤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花里赤问道:”昇儿,你有没有觉得太皇太后这两年象变了个人似的?“ ”有吗?“安宗歪头想了想,认真道:”赤姊姊说的对,皇祖母这两年身体大不如前,老是咳嗽,或许是她太想念朕死去的父皇?“ 花里赤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大金自开朝以来,以骁勇善战著名,可自从先皇去世后,太皇太后就改了习俗,让百姓学习南蛮康人耕田纺织,虽说日子过的比以前稳妥,但打仗的本事却没了,以后再起战端未必打的过康猪。“ 安宗拍拍手大笑:”原来赤姊姊担心这事啊,那就多虑了,太皇太后不是什么都没做,有天我偷听到她吩咐人去康朝北疆,对了,那人你认得,叫完颜地煞。“ ”北苑大王?“ ”对,就是他!“安宗一边说一边跑,用力将风筝拉向空中。 第298章 谜之太皇后 花里赤觉得奇怪,完颜天心和完颜地煞分别是金朝南南苑大王和北苑大王,两人虽然不是金朝正规军,手下却掌握大批能人异士,最重要的是他们效忠的是不是皇帝而是太皇太后。 ”陛下,太后让北院大王去北疆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听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康朝已经是大金囊中之物,根本用不着去打草谷,没的惹出是非。“安宗说完用力一拉风筝线,风筝乘着风势高高飞起,安宗急忙放线,一眨眼工夫风筝就变成个黑点,几乎看不见。 花里赤赞道:”陛下放风筝真有两下子,若有个放风筝比赛,肯定得第一。“ ”哈哈哈!“安宗笑起来,他凝视着空中几乎看不到的风筝,委屈道:”赤姊姊,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把自己变成风筝。“ ”为什么?你已经是幼主,太皇太后迟早会让你掌权的,变成风筝干嘛?“ ”变成风筝我就可以想飞多高就飞多高,不用被太皇太后管着。“ 花里赤大笑,用力一收风筝线,“现在还能飞更高吗?” 安宗沮丧道:”难道朕就不能做些为所欲为的事?“ ”陛下想做什么为所欲为的事?“花里赤逗他道:”不如来串糖葫芦?“ ”好呀,好呀!“安宗大喜,兴奋的跳起来拍手,虽然他地位尊崇,但究竟是个七八岁的淘气包,装不了多久深沉就得露馅。 哎呀!不料他乐极生悲,忘了抓住手中的风筝线,空中的风筝立刻被大风吹走,两人赶去上去抓风筝线,却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线轱辘被风筝带到空中,转眼飞到远处。 ”朕的风筝!!!!“安宗气的大叫:”朕要上去把它抓回来。“ 花里赤劝道:”陛下,人怎么可能飞呢?算了,让人再做一个就是。“ ”朕不管,这风筝是朕最喜欢的!!你若办不到就把青姊姊叫来,她肯定能办到。“ ”花里青郡主奉命外出办差,还没回来!“花里赤被他闹的正没法子,忽然听到一人说:”臣完颜地煞参见陛下,耶律郡主。“ 随着话音,过来一个三角眼鹰钩鼻的中年人,走到近前大礼参拜。 安宗擦着眼泪指着天空中只剩个小点的风筝,问道:“你有没有法子帮朕把风筝找回来?” ”陛下不必难过,这不过举手之劳,陛下稍等片刻。”完颜地煞说完转身离去,过了不久,安宗跟花里赤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皇宫后花园里升起个圆圆的大球,上面喷着烈火,那大球冉冉升起,随着风向越升越高,直奔空中失控的风筝而去。 “这,这是什么,它为什么会飞,上面还有个人?”安宗大吃一惊问花里赤。 “我也不知道!”花里赤的认知里,只有鸟才能飞行,人没有翅膀绝对飞不起来,眼前这幕直接颠覆了她的三观。 完颜地煞很快返回,解释道:“此物名曰热气球,只要不停烧火,它就能带着人飞上天。” 三人说话的工夫,天上的热气球已经追上风筝,只见吊篮中那人,伸手抓住风筝,逐渐开始熄灭上面的火焰,气球慢慢落向地面。 “好厉害,有这东西,岂不是天下无敌?”花里赤感觉看到的事神兵利器,用此物飞起来发箭,地上的敌人毫无办法。 完颜地煞神秘的一笑,嘱咐两人:“太皇太后严令此物不可外传,不然给人学了去就不灵了,臣告退。” 安宗等他走后,对花里赤道:“我跟你说了吧,北苑大王很有本事,太皇太后让他去对付北疆,肯定能手到擒来。” 花里赤有点信了,她本以为跟康人交战,最重要靠骑兵速度快的优势,康军缺乏战马无法组织像样的骑兵,历来只有防御的份,现在有这种会飞的东西,连骑兵都省了。 ”赤姊姊,我还有个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看?“安宗心爱的风筝失而复得心情大好,再次兴致勃勃邀请道。 ”什么东西?“ ”跟我来!“ 安宗拉着花里赤的手,直奔后花园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个看守严密的屋子,守卫看到安宗,忙打开房门,施礼退到一旁。 屋内有个奇怪的圆筒,一头大一头小,放在一个支架上。 ”这是什么?“ 安宗得意的炫耀:“这叫望远镜,用它可以看到十几里外的人脸。” “真的?”花里赤将信将疑凑过去,透过镜筒,她恰好看到门外站着的守卫,感觉守卫的脸几乎挨在面前,被吓得倒退几步:“人怎么变的这么大?” “你要看远处啦,近处当然会变大!” 花里赤将信将疑的走到门口,对着远处的宫殿屋顶看去,琉璃瓦上精致的小兽雕塑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哇!好清楚!!”花里赤奇道:“如此宝贝是哪里来的?” 安宗得意的笑道:“这也是太皇太后收藏的,被我无意看到。” 花里赤正想进房细看其它物品,总管太监萧兀尔慌慌张张走来,上前施礼道:“陛下,郡主殿下,此处没有太皇太后准许不得入内,两位请回吧!” 安宗不敢忤逆太皇太后的意思,只好撅着嘴道:“朕知道了!“转头拉着花里赤手退出门外,萧兀尔忙上前锁了房门,将看门的侍卫训斥一顿,严令不得再让人进去。 花里赤觉得纳闷,问安宗道:”太皇太后有这些宝贝,为何从不拿出来示人?“ 完颜地煞去而复返,听到花里赤的话上前回道:”那是因为太皇太后不想泄露天机,这些宝贝只有大金国遇到重大危机时才能启用。“ 花里赤不解:“我们与北方的蛮人交战,经常战况不利,有这些宝贝岂不早就灭掉他们?” “太皇太后并不想将他们灭掉,因为实在易如反掌,至于南方的大康也已经被我们渗透的差不多,大金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完颜地煞信心满满道:“陛下,郡主殿下,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匆匆离去。 花里赤看着完颜地煞的背影,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她本来觉得金国士卒应该经常杀戮保持士气和斗志以应对来犯之敌,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玩笑,太皇太后早就背后运筹帷幄,把周遭的敌人掌控在手中,不喜欢的时候随手捏死便是。 “赤姊姊,你在想什么?”安宗看花里赤出神。 “我在想太皇太后好厉害,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事,我们却一无所知。” 安宗大点其头:”太皇太后当然厉害,她会的东西可多了,比哪位先生都多。“ ”可是,我记得以前太皇太后并不识字。。。如今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这个问题难住安宗,他才七八岁哪知道太皇太后之前的事,耸耸肩道:”大概太皇太后突然开窍了?“ 两人一边议论一边离开后花园。 此时完颜地煞正规规矩矩站在睿思殿内,躬身施礼道:”启禀太皇太后,卑职已经掌握气球的操控要领,只要不是大风天气就就可以升空探查,可以交给青郡主使用了。“ ”做的好。“帘子后面的太皇太后声音淡淡问道:“完颜天心可有新消息传来?” “回太皇太后,他还在追查赤炎宝芽戒的下落,据说已经找到线索。” 太皇太后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什么线索?” “据说赤炎宝芽戒落在康朝一个女孩手里,天心正在寻找此女,相信不日就能夺回。” “让他快点!”太皇太后道:“不惜一切代价,哀家等不了太久!” “遵旨!” 完颜地煞正要告退,外面有小太监匆匆进来奏报:“启禀太皇太后,信使到。” “让他进来。” 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骑士匆匆走进门,双膝跪倒叩首道:”参见太皇太后。“ 第299章 同样的震惊 ”起来说话。“ ”谢太皇太后!" 骑士从身上取出一封密信,双手捧着道:“南院大王有密信,请太皇太后过目。” 宫女上前取过密信,拆开递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戴上花镜,命人加了灯火,凑在灯下细瞧。 信纸抖了下,掉在地上。 “太后!”宫女赶忙捡起信纸交回她手中,却看到太后的手在微微颤抖。 “怎,怎会如此?难道,除了哀家还有别人。。。“ 宫女被太后的样子吓坏,全都跪地颤声道:”太后,太后。。。“ ”哀家没事,你们起来吧!“ 众宫女这才起身,已经吓的大气不敢出,太皇太后从来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如此失态一定出了天大的变故。 过了许久,太后才开口:“取纸笔来,哀家写一封回信。” 宫女麻利的取来笔墨纸砚,侍候太后写字。 太后的视力极差,即便有水晶花镜协助,写字也十分吃力,足足用了一顿饭的工夫才写完,不过区区数十字:务必尽快取回赤炎宝芽戒,诛杀与杨木兰有关所有人,务必不留活口,如有必要可从征西节度使处调兵,便宜行事。 这封信等同于开战宣言,金朝军中都知幼主说了不算,真正掌权的是萧太皇太后,而萧太皇太后手下的南北两苑亲军乃是金朝最强力量,南北两苑大王完全效忠太后,这也是太后掌握金朝大权的基石,而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两位大王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巫族左右护法,他们在朝中身份是南北苑大王,在江湖中行走则是巫族护法。 萧太后吃力的写完信,小心翼翼卷起来交给信使道:“立刻送回去,不得耽搁!” 信使小心翼翼封好密信,躬身道:“太后放心。” 说罢转身离去。 萧太后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刚刚完颜天心的消息彻底震撼了她的内心,原本她认为不管是金国,康国还是北面草原雄心勃勃的蛮族,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但是完颜天心信中提到康国竟然有人能看懂摩尔斯码,这个发现彻底动摇了她的信心,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如果不尽快找到赤炎宝芽戒续命,用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 “去,把赤郡主叫来。”萧太后思忖良久吩咐道。 “是!”宫女领命去寻花里赤。 片刻后花里赤跟着宫女回来,见过礼后问:“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赤儿,哀家刚刚想过你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我大金健儿若整日迷恋游戏,不经历真正的战阵厮杀,将来必然难堪大用。” 花里赤莫名其妙的看着萧太后,不知她想说什么。 “哀家仔细寻思过,就按往年的规矩,你可亲自带一队北苑亲军扮成草原蛮族,去康国边境打草谷!” “啊?”花里赤呆了呆问:“太后不是已经控制了康国境内的两个州郡,为何突然改主意?” 萧太后咳嗽几声,说道:”时不我待,迟则生变,大康境内可能有厉害的人物,哀家的部署未必能奏效,还是快刀斩乱麻更妥当,切记除非迫不得已,不要暴露真正身份。” “赤儿明白,太后放心!”花里赤本就想率军出征,得到太后首肯心里已经开始雀跃,等了两年多终于有机会。 萧太后沉吟道:”哀家已吩咐征西节度使则真哈可发作为后援,若战局不利,你可直接去寻他庇护,记住,千万不可轻慢大意!" ”谨遵懿旨,赤儿告退!“花里赤深施一礼,转身出了睿思殿。 安宗看到花里赤眉飞色舞,问:”赤姊姊,什么事这么高兴?太皇太后给你赏赐了?“ ”太皇太后给了最好的赏赐,这回可以名正言顺去屠那些康猪!陛下只管等姊姊的好消息!“ ”真的吗?“安宗兴奋了一下又索然道:”可惜朕太小了,不然跟姊姊一起上阵杀康猪,岂不快哉?“ 花里赤笑道:”你是一国之君,就算年纪大些也不能随便御驾亲征,乖乖在家听太皇太后的话,等姊姊的好消息。“ 说完,花里赤风一样的离开皇宫,带着萧太皇太后的给的令牌直接去北苑亲军调兵。 又过了两日,木兰不想继续滞留许州,决定向谢长亭辞行尽快回洪都镇。 谢长亭挽留道:”巫族那些家伙不知躲在哪里,你这时候冒然回去,万一中他们的埋伏怎办?“ ”现在人人都有面具,巫族那些下三滥手段不好用,若他们赶来送死,正好送他们上路!“武小富信心满满,被蛊虫爬满面具的经历,让他再不怕巫族的手段。 木兰点点头:”谢大人,北疆防守空虚,特别是洪都镇就在晋阳关旁边,我们回去正好加强守军力量。“ ”好吧!“谢长亭见木兰执意要走,只好答应,又叮嘱道:”老夫会拨一千人手护送你们到洪都镇,万一遇到巫族人也好有个照应。“ 木兰心里有些触动,她能感到谢长亭的关心发自内心。 于是许州城防军调兵一千人护送杨木兰一行前往汝州,等他们到了洪都镇,这些士卒再原路返回。 荆文鼎也背着个包袱骑马跟上来。 武小富好奇道:“荆叔,你这是去哪?” “跟你们去洪都镇,我可不能留在谢大人这里吃闲饭。” “路上挺危险的,你不怕吗?” “该怕的都怕过了,当初跟秦烽火一起出征,什么可怕的场面没见过。”荆文鼎道:“放心,荆叔虽然年纪大了,但不会成累赘。” 木兰莞尔一笑:“荆叔可是堂堂刺史,怎么会是累赘,等我们回到洪都镇就请荆叔作镇长,可别嫌官小。” 众人说笑中启程出发。 巫族并未在途中伏击,从许州前往汝州一路都十分顺利,武小富疑惑道:“巫族那些家伙到底去哪了?” 欧长辉调侃他:”说不定家里有事逃回去了。“ ”你觉得可能吗?“武小富不服气:”巫族会天涯海角追杀得罪他们的人,能这么轻易逃走?“ 萧广山笑道:”依我看,巫族的本事被夸大了,他们只是在个别人身上下功夫刺杀,对外吹嘘自己睚眦必报的本事,碰到真正的硬骨头,他们就剩乖乖跑路的份。“ ”我也这么想!“楚天道:”你看他们除了会用些稀奇古怪的蛊虫,打仗攻城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套路,这回他们的密码术被我们破解,手里在没有倚仗,就被吓跑了。“ 武小富点头称是:”不过,这事也太邪乎了,为什么巫族编的密码跟木兰一模一样?“ 众人目光望向木兰,木兰心思却没在他们的对话上,只是骑在马上,望着远方出神。 ”木兰,你看什么呢?“武小富问道。 ”没什么。“木兰收回视线,她不想回答武小富的问题,岔开话题道:”再过半日就到汝州了,谢大人说汝州刺史是个难缠的家伙,我们不走城里,绕道直接去晋乾县。“ 木兰的意见极少有人反对,本以为这次也同样,荆文鼎却建议道:“我觉得咱们最好跟汝州刺史打过招呼再国境,不然我们随行这么多人,被汝州城防发现,恐怕引出事端。” 王朝也赞同荆文鼎的意见:“过码头不拜很失礼,东家知道了必然记恨,还是去打个招好。” 木兰想想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到汝州城外时大军扎营,由荆文鼎代替木兰去跟汝州刺史打过招呼再继续前进。 然而事情比想象的复杂,距离汝州城还有十里时,麻烦来了。 只听前方一阵号炮声响,竟然从两侧树林中冲出大量康朝官军,看服饰是汝州城防厢,这些人杀气腾腾拦住去路。 荆文鼎自忖在朝为官,多少有点影响力,上前问道:“敢问对面谁是将军?” 第300章 有话好好说 汝州城防分列两旁,走出一个身穿指挥使服饰的少年将军,木兰,楚天,武小富等人看到他的脸时,全都变了颜色。 此人竟是胡大狗!!! “哈哈哈哈!”胡大狗看到木兰等人,放声狂笑:“原来是你们,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荆文鼎不明所以,拱手问道:“敢问这位指挥使,不知我等何处得罪将军?” “糟老头子滚一边去,老子不想跟你说话,杨木兰,你出来!“胡大狗手持长枪,枪尖点着木兰叫嚣。 荆文鼎还想说话,楚天把他拉倒一旁:”荆叔,此人是人渣中的人渣,你别跟他费口舌,没用!“ 木兰催动雪麒麟上前冷声道:”胡大狗,别来无恙?“ ”见不到你们当然无恙,见到你们全身都是恙!“胡大狗舔了舔嘴唇,问:”杨木兰,你有没有见到司徒文举和蒋翠花?“ ”没有,胡大狗,我们今日只是从此路过,并不想找麻烦,借个路?“ ”借路?老子没听错吧?你们还想跟老子借路?行,老子还真有一条路借给你,死路!“ 武小富早就按捺不住怒气,催动坐骑上前,骂道:”胡大狗,你别给脸不要,上次大爷暴揍你一顿是不是已经忘了?“ ”找死!“胡大狗脸色瞬间黢黑,他这小肚鸡肠当然忘不了曾经被武小富痛打一顿的事,恶狠狠道:”今天老子本来想抓的是那对狗男女,既然你们送上门来,就先走一步!“ 说完拨马让到一旁。 木兰立刻意识到胡大狗要干什么,大叫一声:”散开!“ 只见汝州守军人群中推出几门火炮,虽然样式跟度山炮不同,但炮口直径和重量却远超度山炮。 胡大狗在前面罗里吧嗦放狠话不过是给炮手拖延时间装药装弹!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几声巨响,整个林间人喊马嘶乱成一团,这些许州城防哪见过这么犀利的攻击,一下子被撂倒上百人,硝烟弥漫哭喊声震天。 武小富等人训练有素,一听木兰招呼立刻跳下马,原地卧倒避开第一轮炮击,王朝和马汉反应神速同时摸出轰天雷对着炮手丢了过去。 轰天雷此前从未失过手,只要落在炮手身边,立刻杀伤一片,但这次却失了手,这群汝州炮手熟练的掀起一块铁板挡在身前。 轰隆!轰隆! 轰天雷四射的弹片击中炮身上的铁板,只能嵌在上面却无法穿透。 木兰看到这幕寒毛几乎竖起,这分明是后世加农炮的防弹板,虽然看上去粗糙,设计思路却十分清晰。 轰天雷攻击无效! 胡大狗躲在后面哈哈大笑:“杨木兰,你以为就你度山谷能产这玩意儿?告诉你,只要有银子,在关外也能买到,今天让你们尝尝金安炮的厉害,再来!” 又是一阵炮击,木兰不得不命令撤退,再打下去,用不了三轮,护送的许州城防就会全军覆没。 “想跑?”胡大狗狞笑道:“弟兄们给我追,抓住为首那女的,胡大爷赏银百两!” 汝州城防听到有奖赏,不要命的往前冲,武小富和欧长辉连续投掷轰天雷,将冲到金瑞炮前面的敌军炸倒一片才阻住攻势。 胡大狗大怒,骂道:“还敢反抗,再轰,把他们轰成渣!” 眼看木兰等人情势危急,路旁的树丛中突然射出冷箭,正中胡大狗头盔,但未能射穿反而被弹开。 胡大狗吓了一跳,骂道:“谁,谁偷袭老子!来人,给我朝树丛里轰!” 忽然一个女子声音叫道:“大狗哥,别打,是我!”随着说话声,蒋翠花一脸惊惶的从树林里走出来。 “小师妹?”胡大狗一愣,”刚刚是你射我?“ ”不是我,是司徒文举,他已经跑了。“ 胡大狗眼珠一转,招呼手下停火,对蒋翠花道:“你把兵刃丢了,过来说话!” 蒋翠花乖乖将身上的佩刀丢掉,举起手慢慢靠近。 ”是你给我的信说司徒文举要从这里经过?“胡大狗摸出一张信纸抖了抖问道。 蒋翠花点点头:“大狗哥,我知道你作了汝州指挥使,只有你能把我救出火坑。” 胡大狗晒道:”你消息倒是灵通,你不是跟司徒文举上京了,怎么又回来?杨木兰怎么会在这?” 蒋翠花楚楚可怜道:“我是被司徒文举挟持去的京城,他不但虐待我,还把我的手砍了。“说着可怜巴巴伸出空空的衣袖。 胡大狗本来还怀疑蒋翠花的话,但骗人的人绝不会为了骗人把自己手剁了,于是对蒋翠花的话相信了几分。 ”司徒文举这个畜生!“胡大狗义愤填膺道:”老子都干不出这么畜生的事!“ 蒋翠花哇哇大哭,”大狗哥,你救救我,我不要再被那个畜生虐了。。。“ ”放心,你跟着大狗哥,以后没人敢欺负你。”胡大狗蔑视得看看蒋翠花,话锋一转,“哥给你个差事,给哥洗袜子内衣。” 蒋翠花垂着头,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狠厉,瞬间隐去,继续抽抽搭搭道:“谢谢大狗哥。” 胡大狗哈哈大笑,简直志得意满到要爆炸,他原本在晋阳关李长虎手下听差,因为李长文在朝中倒台,李长虎受到牵连被革职,彼时李长虎担心自己的黑历史被清算企图潜逃,不料被胡大狗发现,带人去抓个正着,因为捉拿犯官李长虎有功,被破格提拔成指挥使,又因为嘴巴甜,极有眼力,获得刚刚上任的汝州刺史青睐,成了麾下得力干将。 “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们这群看不起我胡大狗的神仙,全都变成我胡大狗的手下败将,真是可笑啊,滑稽啊,哈哈哈哈!” 蒋翠花陪笑道:“大狗哥才是最厉害的,当初我爹要是许我嫁给你就好了,可惜爹看走了眼,非得让我嫁给司徒文举那窝囊废。“ ”嫁给我?“胡大狗同情又蔑视的看着蒋翠花,”小师妹,你当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傲娇公主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又是个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我胡大狗可是堂堂汝州兵马指挥使,怎么会娶你这种货色,老子只是看在你死去的爹面上,赏你口饭吃,想什么呢!” “你!”蒋翠花虽然预料胡大狗会这么说,但亲耳听到还是感觉十分屈辱,胡大狗竟然连一声师父都不愿叫。 ”我什么我,受不了就滚,想巴结胡爷的女人有的是!“说完胡大狗不再搭理蒋翠花,吩咐道:”继续追击,今儿胡爷大出血,抓住任何一个为首的反贼赏银五百两!“ 汝州城防军大喜,欢声雷动道:”胡指挥,胡指挥!“ 蒋翠花面如死灰,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眼前这样,积压已久的怨愤终于爆发,她下定了决心,就算死也要拉着胡大狗一起。 ”大狗哥,你等等我!“ 蒋翠花追上几步,单手抓住胡大狗的坐骑飞身上马,残臂扼住胡大狗的脖颈,另外一只手里多了个东西,竟然是轰天雷!她把轰天雷用力塞进胡大狗背后衣服中,留个引信头捏在手上,只要一拉引信就能引爆,胡大狗必死无疑。 胡大狗知道这玩意厉害,大叫:“小师妹,有话好好说,你这是何苦!” 蒋翠花惨笑道:”是啊,有话好好说,大狗哥,你刚才怎么没想起来,我爹把你捡回来抚养成人,你可想过有话好好说?“ ”我,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师父!”胡大狗立刻怂了,顾不得周围将士怪异的目光,忏悔道:”我知错了,师妹你放我一马。“ 蒋翠花不答,继续自言自语道:”璧山武馆师兄弟,无辜被屠,你可曾想起有话好好说?“ 第301章 大仇终得报 ”不关我的事啊,当时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我跟师兄弟们关系好的很,怎会加害他们,纯属误会误会!” 原本兴致勃勃冲锋领赏的汝州城防将士全都安静下来,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主将竟然是个欺师灭祖出卖手足的无耻之徒。 ”你给我爹,也就是你的师父灌下毒酒,嫁祸司徒文举也是被逼无奈吗?“蒋翠花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师妹。。。你,你忘了当日,情况紧急,师父知道实情必然杀我,恐怕连你也难于幸免,我是为了救咱俩才。。。那么干的。“ 。。。。。。 两人的对话彻底击垮了在场所有人的道德底线,我的天,这是一对什么货色,一个弑师一个弑父,简直就是一对人渣中的人渣! 已经有人受不了叫骂道:“你们俩算什么玩意儿!老子拼着受军法,也不给你这种无耻之徒效命!” “我也是!什么玩意儿!不干了!” “娘的,早听说姓胡的人品不好,竟然是如此人渣,呸!” 有一个人带头,这些将士纷纷散去,胡大狗急的大叫:“你们站住,老子可是汝州府指挥使,敢临阵脱逃者斩!” “你就是个指挥使,不是兵马总管,我等不听你命令,你也只能禀告刺史大人治我们罪,你还是想想翟大人知道你的恶行会怎么处置你吧!我们走!“一名本就对胡大狗不服气的部将摆摆手,带着汝州城防军回去了,众人看都不看胡大狗一眼。 ”喂,喂,你们别走!“ 蒋翠花笑道:”大狗哥,他们走了,小师妹不走,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聊!“ ”小师妹,刚才师兄是开玩笑的,怎么会让小师妹受苦呢,是吧?“ ”我知道。。。不过,还是劳驾跟小妹走一趟。“ 胡大狗哀求道:“师妹,你就放过我吧,只要你放过我,我马上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过门,行不行?“ 蒋翠花嘴角抽动下,淡淡道:“行,怎么不行,只要大师兄准许,咱俩就成亲。” “大,大师兄?他不是跑了吗?” “没走远,我带你去见他。” 胡大狗自知见了司徒文举绝对没命,哀求道:“师妹,好师妹,你,你看在咱俩有夫妻之实的份上,放我一马,大狗给你当牛作马都行!“ 蒋翠花手指稍稍用力,引信被拉出几分,再拉出一点就会引爆轰天雷,”大狗哥,你怕什么,大师兄又不一定杀你,说不定还会成全咱俩。“ 胡大狗吓坏了,他刚刚见识过轰天雷的厉害,大叫:”别拽,别拽,我跟你去。“ 两人同乘一匹马,沿着曲曲折折的小道一路前行,走到两里外的一处山坳,蒋翠花喝道:“下马!” 胡大狗翻身下马,趁蒋翠花松开引信的空当,脚一着地撒腿就跑,蒋翠花并未阻拦,只是坐在马背上冷冷看着胡大狗背影。 ”小师妹,我回去准备轿子,马上回来娶你,真的啊!“胡大狗一边跑一边叫喊,试图稳住蒋翠花,他看蒋翠花没有追的意思,以为自己骗过去,心里大喜,正好看到不远处一棵树上拴着匹全身雪白的骏马,立刻跑去解开缰绳,翻身上马转头对依然站在原地的蒋翠花狞笑道:”臭娘们,老子逗你玩的,就凭你这破鞋也配进我胡家大门,趁早死了心!“ 蒋翠花依然没有反应,静静的站在原地,表情木然的看着胡大狗,似乎看着具死尸。 胡大狗见她没反应,骂了一句,用脚蹬踢马肚子想催马离开,不料这白马忽然稀溜溜一阵嘶叫人立起来,把猝不及防的胡大狗甩到地上,差点摔断尾骨。 白马摔掉胡大狗还用后蹄对他刨土,溅得他满脸都是,然后才颠儿颠儿跑到一旁树丛中吃草。 ”该死的畜生,竟敢摔你胡爷,看我不把你扒皮拆骨!“胡大狗从旁边捡起根木棍去追打白马。 ”我要是你,就不那么干!"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树丛里传来,只见武小富手里拿着把上弦的弩对准他,慢慢从树丛中走出来,紧跟着出来的竟然是司徒文举,后面竟然还有耶律楚天,还有杨木兰. "你,你们算计我!“胡大狗知道落入陷阱,情急之下想起后背里那枚轰天雷,赶忙用手捏住引信,威胁道:“你们敢靠近我,大家同归于尽!” 司徒文举嘲笑道:“胡大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蠢,想同归于尽尽管试试。“ ”大师兄,你别逼我,好歹咱们同门一场。。。“ ”住口!"司徒文举爆喝一声:”师父有眼无珠捡回你这毒蛇,终究被你害死,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今日若不把你大卸八块,司徒文举愧对师父!“ 司徒文举拎着长刀一步步逼近胡大狗,杀气冲天,面容扭曲,直如凶神降世。 胡大狗见威胁不了司徒文举,自忖动手也打不过,转身就逃。 武小富对着胡大狗发了一箭,正穿过他的小腿肚子,痛的胡大狗满地翻滚哀嚎。 ”很痛是吗?“司徒文举走到胡大狗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来,师兄帮你解决!“说完收起刀落,将胡大狗中箭的小腿斩断。 嗷!!! 胡大狗发出野兽般的嗥叫,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加上满地泥土,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大师兄。。。饶命啊!“胡大狗看司徒文举又走过来,魂魄几乎吓飞,挣扎残腿躲避,却被司徒文举一脚踩住,手起刀落又将胡大狗的残肢剁去一截。 胡大狗痛的破口大骂,他知道司徒文举不会停手,再装可怜已经没用,伸手猛拉背后的引信,满脸狰狞叫道:“要死大家一起!” 轰天雷没响,司徒文举冷笑道:“胡大狗,这轰天雷是假的,杨木兰说这玩意儿能让你说很多实话,果不其然。” 胡大狗强忍疼痛对站在远处的木兰等人吼道:“杨木兰,我胡大狗对天发誓,做鬼也饶不了你!” 木兰目光冷然的看着胡大狗,这个人的破坏性和邪恶程度远超她想象,所以她并未阻止司徒文举。 楚天却不能忍,回骂道:“胡大狗,你欺师灭祖,残害同门才落得如此下场,还有脸诅咒别人,你下地狱去吧!” 司徒文举转头看下楚天,胡大狗终于逮住机会,抬手对司徒文举打出袖箭,正中司徒文举左胸口。 “哈哈哈!老子说了要死一起死,司徒文举给老子陪葬吧!” 司徒文举淡定的低头看看胸口袖箭,随手拔出丢在地上,伤口居然没有半滴血流出。 胡大狗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噬心蛊,有了这玩意傍身,想死都没那么容易。“司徒文举淡淡道,再次抡起屠刀猛斩下去。。。 最后,就连欧长辉和萧广山也不忍再看胡大狗的惨状,生生被司徒文举剁成肉酱。 司徒文举面无表情丢下手里长刀,看看旁边的肉酱,双膝跪倒对着碧山镇方向叩拜道:”师父在上,弟子无能,直到今日才替师父清理门户,恶贼胡大狗已经伏诛!“说完,连续三次叩首。 蒋翠花走过来,跪在司徒文举身后叩拜蒋万生:”爹,不孝女翠花知错,爹爹和二叔在天之灵瞑目吧。“ 两人拜祭完毕,司徒文举起身来到木兰面前,深施一礼,道谢:”今日多谢杨姑娘相助才能手刃这恶贼,司徒文举在此谢过。“ 武小富感觉司徒文举语气十分生份,问道:“司徒,你虽然干了不少混账事,但咱们相识一场,有必要跟陌生人样说话?“ ”武公子,司徒文举之前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过去的事大家都忘了罢。“ 第302章 恐怖雷打雪 木兰问道:”司徒,你俩大仇已报,以后有什么打算?“ 楚天一听立刻瞪起眼:“木兰,你可千万不能再收留这两条毒蛇,你忘了他们在京城怎么坑你的?” 司徒文举歉意道:“耶律姑娘多心了,司徒文举脸皮再厚也无颜再求助杨姑娘,杨姑娘这次能帮我们璧山武馆清理门户,已经是莫大恩惠。”说着,从怀里摸出木兰给的那的汇通交子,递给木兰:“这些银子还给杨姑娘,司徒受之有愧。” 木兰看看司徒文举,又看看交子,没有伸手去接,说道:”你能帮我捉住杀害林郎中的凶手,这份银子是应得的,拿着吧!“ ”木兰!“ 武小富急了,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就要伸手去接,却被木兰拦住。 司徒文举见木兰执意不收,就把交子收回袖中,拱手道:”既然如此,多谢杨姑娘美意,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无期。“说完转身就走。 蒋翠花看看杨木兰,此时她心中的嫉妒,愤懑,仇怨,痛苦全都随着胡大狗死去消失无踪,嘴唇动了动,挤出三个字:对不住!说完转身追向司徒文举。 武小富看着两人背影感慨道:”当初他俩没跑到春生武馆闹事,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欧长辉摇摇头:”他们今天的样子跟春生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楚天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武小富肉痛道:“木兰,那么多银子,就给他俩了,你傻不傻?” 木兰笑道:”他俩好不容易化解心中怨气,我再把交子收回来刺激蒋翠花那个小心眼,让她继续恨我们?“ ”谁怕她恨,再来找麻烦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武小富嘴上叫的凶狠,心里也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结,没有再坚持。 萧广山道:“木兰,这次多亏司徒文举和蒋翠花帮忙瓦解汝州城防,他们的炮一点不比度山炮弱,到底哪儿来的?” 木兰也想知道,这些炮肯定不是度山谷生产,难道。。。 忽然,远处传来蒋翠花凄厉的惨叫声,“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木兰等人赶忙跟过去看,全都被司徒文举的惨状吓呆,只见他七窍流血,脑袋涨大,眼珠子越来越凸,最后竟然暴裂。 王朝见状大喝:”闪开,这是噬心蛊上脑!“ 话音刚落,司徒文举的七窍同时爆裂,蹲在旁边的蒋翠花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身,跟着惨叫一声,只见一条噬心蛊虫竟然从她鼻孔钻了进去。 蒋翠花挣扎几下就眼睛翻白死去,跟司徒文举的样子一样凄惨。 ”我的个亲天,这,这噬心蛊不是吃人心吗?怎么会跑到脑袋里去?“ 王朝警惕的看着司徒文举和蒋翠花的尸体,猜测道:”传说噬心蛊的主人临死前可以给蛊虫念咒,让它择机戕害第二个宿主,看来这是完颜亮临死前给司徒文举下的蛊,刚刚司徒文举被胡大狗射中胸口,惊动了噬心蛊,这家伙醒了过来。“ 武小富啧啧道:“冤孽,真是冤孽,唉!!” 楚天看着两人的惨状有点害怕,悄悄拉住欧长辉的手。 欧长辉道:”其实他俩也算同命鸳鸯,生虽然不能同时,死却能同穴。“ ”把他们埋了吧。“萧广山说着开始掘坑。 木兰叹道:”司徒文举让蒋翠花引来胡大狗阻击我们,他可以一石二鸟,事到临头他还是选择了对付胡大狗。“ 王朝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同意跟你合作对付胡大狗?“ ”我?不知道,刚刚已经被打的走投无路,除了找他帮忙,还能怎样?“木兰耸耸肩,刚刚的情况确实凶险,若不是蒋翠花当着汝州城防军的面揭穿胡大狗的真实面目,他们这些人以及谢长亭派来护送的队伍全部灰飞烟灭。 武小富哀叹:”好险,好险,以后不带个三五十门度山炮,绝对不能出门。“ 荆文鼎向楚天和欧长辉打听完司徒文举和蒋翠花的来历,感慨道:”木兰,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有这种胸怀能做到你这样,所以你才总能逢凶化吉。“ 木兰笑起来:”荆叔,你别跟他们一起夸我了,其实我是碰运气。“ ”世上还有什么能跟运气相提并论?“ 众人埋葬完蒋翠花和司徒文举,木兰将剩余的许州城防召集起来,只剩不到五百人,刚刚的遭遇战损失惨重。 ”唉,也不知怎么跟谢大人交代。”木兰一阵头大,这次护送赔上许州府城防的半数人马,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荆文鼎道:“木兰,谢大人命他们来就是保卫你的安全,这些将士也算死得其所,以后对他们家人厚加抚恤便是。” 木兰点点头:”荆叔说的是,这笔银子我来出。“ 欧长辉道:”木兰,咱们要不要绕开汝州府,我们把汝州城防打的这么狠,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对,咱们绕道直接回晋乾县。“武小富随声附和:”等准备好度山炮再来找他们算账,现在打太吃亏!“ 木兰略一思忖便同意:”好,咱们绕过去。“ 就在此时,天上开始飘落纷纷扬扬的雪花,武小富抬头看看奇怪道:”今年下雪怎么这么早?“ 话音未落,一道霹雳凌空砸下,惊的雪麒麟人立起来,不停甩头挣扎想找地方躲避。 “下雪还会打雷?”武小富从未见过这种天象,赶忙上前帮助安抚雪麒麟。 荆文鼎认得,解释说:“这叫雷打雪,俗话说雷打雪人吃铁,来年粮食会歉收,不是个好兆头。” 王朝皱眉道:“正月里雷打雪才是这个说法,现在还不到腊月,我看汝州要大祸临头了。” 武小富害怕道:“咱们怎么办?找地方躲起来吧!“ 木兰只是听说过这种天象,这还是头回亲眼目睹,斥道:”慌什么,雷打雪又不是雷打你,未战先怯!“ 咳咳!武小富条件反射的挺挺胸:”就是,什么打不打雪,我又不姓雪。“ 稀溜溜,一旁的雪麒麟似乎听懂武小富的,猛的甩动大脑袋,差点把武小富带个跟头,怒道:”哇,你个臭马成精了,还真以为自己跟人样有姓氏啊!“ 被武小富这么一闹,刚刚的恐怖气氛烟消云散,众人绕开汝州府的官道,沿着小路直奔晋乾县,王朝和马汉以往常年行镖,对汝州府道路熟悉的很,倒也没有迷路之虞。 萧广山派了些人手断后,防止汝州城防去而复返,但并无人跟来,刚刚的雷打雪把城里的人也吓坏了。 又过了半日,木兰一行来到处小山前,王朝介绍:“这座山叫披麻岭,翻过去再走二十里能直达晋潼关。” 武小富惊道:“这鬼地方为啥叫披麻岭,听着恁得吓人?” 王朝脸色凝重道:“因为这里确实死过很多人。”木兰等人从未来过此地,不明所以的看着王朝。 “披麻岭下面是一块肥沃的地域,因为土质优沃所以不管种地还是长草都很好,往年金人时不时会来偷袭,他们的战马需要草吃,而大康百姓则想开荒种地,所以经常在这里发生战斗,死伤惨重。” 萧广山常年驻守晋阳关,当然听说过晋潼关的情况,“原来再往前就是晋潼关,既然这里与金国接壤,为何他们不翻山过来抢掠?” 王朝一笑:“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做不到,咱们上去看看。” 众人陆续走到披麻岭上面,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另外一边山下有条深深的沟壑,沟里怪石嶙峋,底部还有条汹涌的河流,想从沟上过去只能攀住悬挂在上方的吊桥。 第303章 童丐土拨鼠 “此地险要,金人的战马车辆无法逾越,所以这里还算平安没受过劫掠。”王朝指着武小富的脚下隆起的土丘,提醒道:“别站在人家坟头上!” 木兰这才注意到披麻岭上到处都是类似的小土丘,大多数没有立碑,若不是王朝提醒,谁也想不到这里埋着这么多人。 “我的个亲天,这得死多少人啊!”武小富赶忙跳下来。 “不然这里怎么会叫披麻岭,”马汉道:“康国境内土地贫瘠,百姓为了种地不得不去对面开荒,若是运气差遇到金人叩关,经常会杀被杀的十室九空。” 楚天听的气闷道:“咱们别从这走了,听着都瘆人。” ”不从这走,就得再绕五十里回官道,说不定又要遇到汝州城防。“王朝指着不远处一座吊桥:“从那出去,再走二十里就到晋潼关,进了关就是晋乾县界。” 木兰问:“这里怎么会有座吊桥?” “当地百姓修的,他们担心过了戴孝河被金人追杀来不及逃跑,就建了这座吊桥,金兵打来就收起。” “披麻岭,戴孝河,鬼地方,太不吉利了!“武小富呸呸连声。 王朝笑道:“既然小富觉得此处不吉利,咱们赶紧穿过这里去晋潼关。” “就是,快走,快走!” 楚天揶揄武小富:“你怕打雷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胡说!我武小富行得正走的端哪有什么亏心事?”话音刚落,天边划过一道闪电,传来隆隆的雷声。 武小富一缩脖子,惊叫:“藏点私房钱不至于天打雷劈吧?” 木兰看武小富惊慌的样子,笑问:“你什么时候藏了私房钱?” “我,我跟于刻晶要回来两千两银子,那颗水晶球是三千两买的。” 楚天指着武小富到:“好你武小富,在这耍心眼,老实交代瞒着珍珠藏了多少私房钱?” “真没了,你们回去千万别跟珍珠说!” 木兰看武小富确实尴尬,就不让楚天继续逗他,“好了,你只要对珍珠好好的,我们不会多这个嘴。” 武小富感激道:“还是木兰够意思,要是珍珠知道我昧银子就完蛋了。” 欧长辉在旁幸灾乐祸的嘲笑,被楚天瞪了一眼:“你可别跟他学!” 众人说笑着走到吊桥附近,突然从大石头后面闪出许多人,各个手持弓箭兵刃,不过一看就不是正规军,这些装备质量相当差。 “站住!”为首一脖子上挂着俩色子的老头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朝估计这是把守此处的土著乡勇,忙上前施礼:“镖行天下,翻山过桥,老丈,在下晋乾县飞羽镖局镖头王朝!” “飞羽镖局?”老头怀疑的看看王朝:“听说飞羽镖局的四大当家都已去了京城,怎么会来这里?” 王朝解释道:“老丈,我等确实去了京城行镖,当时保的就是这位。。。杨木兰杨姑娘,如今京城之事已经办完,所以再保她回来。” 老头听说过杨木兰,挥挥手让躲在石头后面的人放下弓箭:“可是晋阳关押正之女杨木兰?” 木兰也上前施礼道:“正是,木兰见过老丈。” 老头上下打量木兰,觉得她有种久居上位者的不怒自威,态度又缓和了几分:“看不出姑娘小小年纪就能入朝做官,让我等七尺男儿只剩汗颜。” “老丈客气了,敢问贵姓?” “小老儿姓张,这些人是我张家庄的丁壮。” “原来是张老。”木兰客气道:“我们要回晋乾县,想借道路过,还望张老准许。” “你们怎么不走官道,绕这么大老远?” 王朝道:“汝州地界人多眼杂,我们行镖的忌讳走热闹地方。” “原来如此,那你过去好了,不过听说近来金国军队频频调动,说不定要南下叩关,你们快点去晋潼关,路上千万别耽搁。” “多谢张老!”木兰施礼道谢,催动雪麒麟上了那道简易吊桥。 "每次上桥不能超过十人!”张老在后面提醒。 木兰跟王朝回头摆摆手道谢,稳稳的走过去,桥下的戴孝河发出摄人心魄的隆隆声。 过了独木桥就是另外一种风景,前面是一片平地,因为是冬天地上的草都已枯黄,有几个孩童走来走去,这些显然是张家庄的孩子。 武小富看他们低着头似乎在找东西,好奇问:“你们在找什么?” “兔子!”其中一个半大孩子回答:“这里有多小耳朵兔子。” 木兰一愣,她还从没见过耳朵小的兔子,"兔子怎会长小耳朵?” 只听见面一个小孩大叫:“我抓到兔子了!“ “这些小屁孩,抓个兔子也大惊小怪,真没见识。”武小富一副成年人的模样,早忘了被木兰一拳打中鼻子哭的糗样。 “什么兔子,这是犬鼠!”楚天不屑道:“你们小心点,别被它咬伤了。” 木兰也认出来,这些小孩口中的兔子实际是土拨鼠。 武小富觉得这犬鼠样子十分可爱,问那捉住犬鼠的小孩:“卖哥哥怎样?” “卖给你?你肯出多少银子?”小孩一脸憨憨的问。 “银子?不过是个破兔子,给你十个大钱就不少了。” 小孩吸吸鼻涕道:“那你自己去捉,拿到集上去卖都能卖二两。” 楚天道:“小富,你差那点银子,还还价。” “嘿嘿,我逗他玩的,呐,给你二两银子。”武小富接过胖胖的土拨鼠,忽然发现这家伙不好携带,问那小孩:“你把笼子送我吧?” “不行!”鼻涕小孩摇摇头:“送给你我就没法抓兔子了。” “那我买你的,这总行了吧?”武小富无奈,问:“笼子卖多少?” “十两银子!” “你,你特娘的怎么不去抢!”武小富大怒,你这毛孩子心太黑了。 其他几个孩子看他们起争执,纷纷围过来,鼻涕小孩突然哇哇大哭,搞得武小富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又花十两银子买消停。 几个小孩忽然欢呼着远远逃开,兴奋大叫:“抓到傻子咯,抓到傻子咯?” 武小富奇怪道:“这些小兔崽子说谁是傻子?” 王朝苦笑:“小富,你买的犬鼠加笼子,最多值三百个钱,你让他们骗了!” “娘的,你们给我站住!”武小富大怒,拔腿就追。 这些小孩跑的极快,又熟知如何互相掩护,一看就是团伙作案的惯犯,武小富没有追上。 马汉道:“我看他们应该是童丐帮,经常在关内关外骗人钱财,我们好久不从这走,几乎把这些小子忘了,小富兄弟不用追了,为了这点银子不值。” “好,看在马大哥面子上放他们一马,不然我打死他们。”武小富借坡下驴,将笼子挂在马鞍上。 木兰一行继续前行,远远听到有人惨叫哭喊。 “又来!”武小富听出那是童丐的声音,挽着袖子就要上去报仇。 “小心!”王朝大叫一声,催马冲上去,斜次里射来一箭,直奔武小富面门。 王朝挥手一刀磕飞冷箭,拉着武小富反身就逃,两人身后一阵箭雨袭来,刚刚耍弄武小富的童丐们被悉数射倒,躺在地上惨叫。 ”木兰,你们快走,金狗来打草谷,我来断后!“萧广山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妙,密集的箭雨没有上千人造不出这声势。 第304章 敢不敢打赌 许州城防军纷纷撑起盾牌挡住袭来的冷箭,欧长辉和武小富也冲上去助阵,木兰叫道:“你们小心点!“ 萧广山摆摆手,带着许州城防士卒冲上去迎战突如其来的金兵,双方一言不发直接杀成一团,好在金兵虽然人数众多,但并未做好与强敌迎战的准备,被萧广山和欧长辉,武小富三员猛将一阵冲杀,队形溃散开始逃散。 木兰远远看到这群乔装土匪金人里有两个身影似乎很面熟,叫道“萧道成!” 萧道成听有人招呼,下意识回答:“谁叫咱?” “原来真是你们!”木兰道:“别让这三个家伙跑了!” 王朝和马汉催动坐骑从两翼包抄过去,这些打草谷的金兵并非精锐,战斗力不强被两人轻松杀退。 萧道成见敌人凶猛呼哨一声,招呼金兵开始撤退,王朝跟马汉几次冲杀都被乱箭射退,武小富和欧长辉也不得不退后避让。 ”杨木兰,你一而再再而三坏我们的好事,这笔账迟早要你还!“ 经过这番遭遇战,木兰带的许州城防人数锐减,只剩不到二百人,还有许多人负了伤,荆文鼎看情势不好,提议道:”木兰,不如先退回许州,前面金兵太多,咱们冲不过去。“ 萧广山疑惑道:”往年金兵叩关没有挑冬天的,今日怎么改了习惯?“ ”先回去,塞北三杰已经发现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走!“木兰知道情况不妙,稍稍治疗伤员伤口,就带兵返回披麻岭。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那座大吊桥已经升了起来,谁都休想越过戴孝河。 ”张老!!!放下吊桥!“不管木兰怎么大喊,对面就是鸦雀无声。 荆文鼎忽然醒悟:”不好,我们可能中计了!" "中计?“木兰不解。 王朝一拍脑门,懊恼道:”我想起来了,披麻岭下面的村庄不叫张家村,而是王家村,那里根本没有姓张的!“ ”哈哈哈!“对面披麻岭上有人大笑:”真是可惜啊,要是早点想起来你们还有机会,现在全晚了。”说话那人正是先前的张老头。 木兰眼睛眯了眯问:“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张老头哈哈大笑:“杨木兰,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谈不上害不害,我们守在披麻岭是为了接应同伴过来打草谷,谁想你会走这条路,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来这赏赐注定是我的!” 木兰听到身后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不知有多少金国铁骑正在飞奔而来,前面是无法逾越的戴孝河,这是绝境! 楚天愤怒道:“张老头,害我们你能得什么赏赐?” “那可多了去,姑娘也是金人吧?”张老头上下打量楚天,劝道:“此事跟姑娘无关,莫要跟着杨木兰蹚浑水!“ ”你做梦!“楚天大喝一声:”谁要对木兰不利,先过我这关!“ ”愚蠢!“张老头摇摇头道:”杨木兰,若你肯乖乖投降,太皇太后说不定能留你个全尸,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把你千刀万剐!“ 木兰看着越逼越近的金国铁骑,原本紧绷的俏脸忽然绽放出笑意,她转头对叫嚣的张老头道:”你就那么笃定能拿住我?“ ”哼,小丫头,你别嘴硬,老子不信你能凭这点人从一万铁骑面前逃走!“张老头信心满满。 木兰微微一笑:”谁说本姑娘要逃走,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张老头看木兰如此镇定有点拿不准她想干嘛。 ”就赌我凭眼前这些人拦住对面过来的骑兵!“ 偏偏张老头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博,否则也不会把色子挂在脖子上,一听这赌字早就心痒难搔,问道:”好,老子跟你赌了,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 木兰想了想:”如果我赢了,你放下吊桥让我们回去。“ ”没问题!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你说了算!“木兰微笑道。 张老头眼珠转了转,哈哈大笑道:“你当老夫是傻子,你若输了立时被斩成肉酱,还打什么赌?” 木兰好整以暇的看着老张头:“有赌未必输,就怕你不敢。” 张老头也想知道木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最终还是点点头:“好,这赌约咱们定了,你赢了我就放你过河。” “一言为定!” 楚天小声提醒:”木兰,这老头满嘴谎言,不能信他。“ 木兰不动声色道:“楚天姐,我也没辙了,只能试试忽悠他了。“ ”你要怎么做?“ 木兰取出一面小镜子,抬头看看天,太阳仿佛听到她的祈祷,竟然拨开云层露出笑脸。 天助我也!木兰低声道:”用镜子反射阳光,用摩码发送暗号,有埋伏!“ 楚天跟武小富会意,不动声色背过身去,拿出反光的物件对着远处冲过来了金军发送有埋伏的摩码暗号。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冲过来的金军突然放慢速度,最终停了下来,他们之中果然有人看得懂摩尔斯码。 木兰转头道:“怎样?愿赌服输,把吊桥放下!“ 张老头看不到木兰等人背过身去在做什么,但他能看到三四里外已经开始冲锋的队伍停住,惊讶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武小富装腔作势道:“张老头,劝你识相点,知道今天为啥会雷打雪吗?就是你们这班坏蛋出门没看黄历,激怒了老天爷,若再不识相放下吊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张老头狐疑的看看木兰等人,忽然又哈哈大笑:“要是你们有通天的本事,自己飞过来就是,要什么吊桥!” 楚天大怒:”老不要脸的,你说话跟放屁一般,刚打完赌就不认账!” “哈哈哈,老夫逗你们玩的,你们俩女娃娃还当真了。”张老头嚣张道:“想过戴孝河,你们只能自己飞过来。” 荆文鼎看的直摇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 张老头破口大骂:”老子是金人,谁跟你们这些康猪讲信用,朝廷已经下令来康国打草谷,你们只是些牲口而已!“ 木兰等人听的怒发冲冠,楚天抢过欧长辉背着的长弓,对着张老头就是一箭,无奈距离太远被他轻松闪开。 “怎么办?”萧广山知道木兰的疑兵计只能暂时唬住敌人,并不能真正退敌,焦急道:“要不我下到沟里想法渡河?” 王朝忙劝阻:“广山兄弟万万不可,下到戴孝河中之人没一个全身而退,再说你就算过去,对面这些家伙必会投石阻止你,上不去的。” 啊!!!! 武小富马鞍上的土拨鼠突然大叫,吓了众人一跳,原来越来越大的北风吹的这家伙有点难受,本能的想找地洞钻进去。 木兰眼前一亮:“我有办法,广山哥,长辉,你们射箭逼退张老头一伙,小富,楚天姐,王大哥,马大哥,你们帮我做个风筝!” 风筝? 武小富苦着脸道:“木兰,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放风筝,再说这么大的风,什么风筝不得吹烂?” ”那就做个吹不烂的风筝!“木兰催促道:”别啰嗦,快动手!“ 木兰指挥大家快速将几块帐篷布捆绑在一起,四个角上用绳子牢牢捆住。 武小富恍然大悟:”你这是要做个气球!“ ”你见过一层的气球,快干活。“楚天推了下自作聪明的武小富,手脚麻利的将一根长绳跟帐篷布的四角绳索打结,问木兰:”你想把风筝吹到对面?“ ”不错。“ ”可是风筝就算飞过去,也没法固定住,有什么用?“ 第305章 神奇得渡河 木兰微微一笑:”小富,那就得借你的小耳朵兔子用了。“ 武小富不明所以,还是将笼子递给木兰。 木兰又取来一根长绳,一头牢牢绑在土拨鼠的肚子上,另外一头则栓在帐篷布做的风筝上。 ”我懂了,你是想让它钻洞里卡住绳子!“楚天已经看明白。 欧长辉和萧广山把弓箭张到极限,对着张老头等人发射,羽箭接着风势增程三分之一,逼的张老头等人向后退了上百步,嘴里骂骂咧咧但在河对面已经听不到。 ”放!“木兰一声令下,帐篷布做的风筝带着胖胖的土拨鼠腾空而起,吓的土拨鼠拼命挣扎啊啊大叫。 武小富,楚天,木兰,王朝,马汉合五人之力才拉住这顶硕大的风筝,慢慢的放开绳索终于将土拨鼠送到河对面。 ”松手!“木兰一声断喝,五人同时松手,风筝失去拉力胡乱翻滚几下被胖胖的土拨鼠拽到地面。 土拨鼠触到地面立刻没了命的刨洞,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地下,捆在它身上的绳子也被拖了进去。 木兰等了片刻,暗暗祈祷希望这胖家伙钻进洞里,能把身后的绳子卡住,她用力拉了下绳索,悬着的心放下,土拨鼠一定在底下拐了几次弯,绳索被卡住纹丝不动。 ”我去!"楚天看木兰要攀着绳索过河,赶忙阻止:"木兰你留下指挥。” 没有经过人为固定的绳索十分危险,只有木兰和楚天体重较轻才能勉强承受,武小富这种胖子上去根本不行。 楚天不由分说爬了上去,王朝等人赶忙合力拉住绳索,但又不敢十分用力,生怕把绳子另一头拉松脱。 风越来越大,吹的众人几乎睁不开眼,楚天苗条的身躯随着长绳在空中荡来荡去,木兰的心提起来。 张老头看到楚天试图攀着绳索过河,赶忙吩咐手下过去砍断绳子,欧长辉立刻红了眼每一箭都拉到最大,借着风势连续射翻几个企图砍绳索的金人,气的张老头破口大骂。 楚天手脚并用攀附在绳索上快速前行,寒冷的北风吹的她面颊手掌失去知觉,但她顾不得许多,只是机械的交替手脚前进终于爬到河对面,就在她脚刚把脚踏上河边的石头,绳索断了。 木兰惊呼:”楚天姐!“ 楚天一把攀住石块,对木兰比了大拇指,示意自己无碍。 张老头听到木兰惊呼声,以为楚天掉到河里,哈哈大笑讥讽道:”这回你们没指望了,不如咱们再打个赌,你能把金国铁骑变没喽?“ 楚天翻身爬上河堤,冷笑:”姓张的,你高兴的有点早!“ ”你没掉下去!“张老头慌乱一下,接着道:”我们十个人,你就一个,休想放下吊桥!“ ”是吗?不如我们打个赌,我能一下子把你们十个干掉,信不信?“楚天恨极眼前这老家伙,”若我赢了你们把命留下。“ 张老头等人互相看看,嘲笑道:”就凭你,弟兄们把她剁了!“ 楚天拿出轰天雷拉着引信往地上一扔,轰天雷咕噜噜滚向张老头,自己立刻卧倒躲到一旁石头后面。 ”闪开!“张老头没见过轰天雷,但这玩意儿嗤嗤冒烟滚过来肯定不是好东西,立刻招呼手下人闪避。 轰隆! 硝烟过后,包括张老头在内的十个金人奸细全部被炸死,楚天站起身走过去对张老头的尸体啐了口,骂道:”说话不算,天打雷劈,看你还敢不敢骗人!“ 楚天迅速摇动碌碡手柄,将吊桥缓缓放下。 此时醒悟过来上当的金兵已经冲到距离众人三四百步的地方,最后一位许州城防士卒冲过吊桥时,金兵已经跟着冲到桥头,眼看要跟着冲上桥。 萧广山等人连续投掷轰天雷,生生将吊桥炸断,最前面的几名金兵骑士惨叫着掉进戴孝河,打了个滚踪影不见。 双方隔着戴孝河虎视眈眈,金兵忽然分列两旁,从后面走出来一位穿戴金军铠甲的主将,那人催马来到河边握拳举起手,周围鼓噪的士卒立刻安静下来。 木兰看到此人觉得眼熟,略一思忖想起来,这家伙以前带人去打过度山谷,把他们逼得躲进悬崖上的洞穴才幸免于难,想不到又在这里见面,依然差一步。 ”这位将军,咱们又见面了,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木兰语气带着讽刺:”又差一步啊,可惜!“ 那将军脸色阴沉冷冷看着木兰,回道:”杨木兰,你运气还真是够好,又被你跑了,本将军乃大金国征西节度使麾下部将则真乌克逊。“ ”原来是乌克逊将军,你们好端端的为何要兴师南下?“ ”奉命行事!“乌克逊硬邦邦回道,想了想问:”你们为何会用金国讯号?“ ”这叫金国讯号?“木兰追问道:”不知是何人发明?” 乌克逊并不回答,他看看无法度过戴孝河,指挥金国骑兵回撤,以免被晋潼关的康军从背后包抄。 ”杨木兰,你现在是我大金国的头号敌人,好好活着,本将军必须亲自取你项上人头!“乌克逊威胁的挥挥拳头,指挥骑兵退去。 楚天不服气回骂:“乌克逊,本姑娘说你活不到那时候!” 武小富看金兵走远,一屁股坐地上,“好险,好险,就差一点,木兰你不害怕吗?” 木兰苦笑:”能不怕吗?他们这么多人,万一冲过来,大家只能用轰天雷自爆了。“ 谁都知道金军凶狠残暴,落在他们手中必然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自杀。 王朝道:”木兰,我们去王家村看看,照理说他们应该派人守住这里的吊桥才对。“ ”好,你们多加小心。“ 欧长辉在一旁心疼的把楚天冻僵都手夹在自己腋窝里,责备道:“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我去做,你逞什么能?” “知道啦。“楚天虽然冻的手发木,心里却充满温暖甜蜜,有什么比得上心爱之人的关爱? 木兰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自己眼睁睁看着成了三对,萧广山和武小富甚至修成正果,可是自己。。。另一半到底在哪呢? 王朝马汉两人去得快,回来更快,还带回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他显然被吓坏了,全身不停缠斗,王朝马汉两人脸色十分难看。 ”木兰,王家村被金人屠了,到处都是尸体,我们找遍全村,只有剩下这个童丐帮的小孩躲在水井里。“ 那男孩怕的不敢看人,全身哆哆嗦嗦,眼睛只敢看着地面。 木兰对男孩笑笑,尽量放缓语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 男孩只是哆嗦不回答。 “他吓坏了,没法说话。”木兰看他样子就知道这是应急反应障碍,孩童受到严重惊吓就会这样,不管怎么问话都不会有反应。 荆文鼎怒道:“好端端的,这些金人随意屠杀我大康百姓,简直禽兽不如!" 武小富也没闲着,他没忘了自己大价钱买的“小耳朵兔子”,好不容易从洞里掏出胖胖的土拨鼠,觉得将它关回笼子里,拍拍手道:“好家伙,这回立了大功,回头弄个萝卜犒劳犒劳你!” 男孩看到土拨鼠仿佛看到救星,停止颤抖,走过去想摸摸土拨鼠。 武小富伸手拦住:”你要干嘛?“ ”这,这是亮老大抓的吗?“ ”亮老大是谁?“武小富问:”你叫什么?“ ”小强。“男孩看到土拨鼠情绪逐渐稳定,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木兰暗暗称奇,应激障碍是种很难治的病症,土拨鼠居然能治疗这病。 武小富以允许小强摸土拨鼠为条件,终于问出王家村惨案的经过,原来他们这些童丐是被潜伏入晋阳关的张老头一伙控制,被逼来王家村,那些居民没想到这些小孩是金人的探子,而且还会投毒。 第306章 被阻汝州城 等王家村的居民发现中毒已经为时已晚,张老头一伙将村中所有人灭口后,驱赶童盖帮的孩童去戴孝河对面活动,假装周围一切正常,而小强因为年龄太小,承受不住血腥的场面当场吓傻,被张老头一伙扔进井里,他凭着求生本能从水里爬出来,扒在井壁上,若不是王朝马汉及时赶到,最终难免冻死。 众人听完小强的话相对无言,童丐帮帮金人做过如此卑鄙的事,最后还是被灭杀,只能说咎由自取。 王朝追问:”小强,你们是在哪被张老头抓住的?“ ”汝州城里。“ 荆文鼎毕竟作过汝州刺史,一听这话喃喃道:”糟了,金人这次叩关恐怕不是打打草谷这么简单,说不定会直取开平。“ 木兰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们突然叩关?“ 武小富担心珍珠安慰一叠声催促:”木兰,近路抄不成了,咱们还是从汝州府过去,走官道回洪都,要是官军阻拦,咱们就跟他们干!“ 萧广山当然也惦记于秋燕,附和道:“对,金人已经大兵压境,顾不得许多。” 木兰当然也担心奶奶、父亲和杨大郎,摆摆手道:“去汝州府。” ”这小孩怎么办?“武小富指着小强问。 ”带他回汝州,放生。“ 出乎意料,汝州城内一如既往平静,并未出现金兵叩关的混乱,街上的行人因为天气寒冷少十分稀少。 木兰带着许州城防数百人走来,自然十分引人注目。 ”站住!“城门口的守卫远远看到过来许多人,赶忙关闭城门,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荆文鼎上前回答:”老夫是上任汝州刺史荆文鼎,这些人是护送本官回乡的,尔等速速开门。“ 汝州城防士卒中有老兵认识荆文鼎,赶忙上前施礼:”见过荆大人,不过我等得问过翟大人才能开门。” 老兵话音未落,就听到个吊儿郎当的声音问:“咋回事儿?啥事要去问我爹!” ”见过少爷!“老兵连忙施礼。 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人趴在城墙垛口上往下看,恰好跟木兰望了个眼对眼。 ”杨木兰!" ”翟晓天!“ 两人同时认出对方,原本冰冷的空气瞬间又降低几度。 翟晓天下意识的摸摸屁股,上次去杨木兰家被扔出门,摔伤尾巴骨足足养了个把月才好,这个仇他可忘不了。 荆文鼎一看两人表情就知道事情要糟,分明有仇! “翟少爷,老夫乃上任汝州刺史荆文鼎,想借道路过此地去往晋乾县,还望打开城门放我们过去。”荆文鼎客气道。 翟晓天恍如没听到,只是等着杨木兰,恶狠狠道:“你个臭丫头,老子长这么打大连我爹娘都不舍得动我一下,你竟然把我扔出门去,今天你们休想过去!” 木兰看他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笑笑道:”翟少爷,许久不见,你怎么没有一点长进,亏你是刺史公子,还这样小肚鸡肠!“ ”你,你,你打我,还敢说我小肚鸡肠,简直岂有此理,你们下去给我把她抓上来!“翟晓天气急败坏道。 ”这个。。。少爷,我等只是汝州城防,并非拿人的捕快,恐怕不太合规矩。“说话的城防毕竟是老油子,他才不想冒险面对上百人去抓个女娃。 翟晓天大怒:”好你个毛五,平时跟老子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你就掉链子,算老子认错人!“ ”少爷,不是老毛不想帮忙,确实得有刺史大人许可才行,要不劳驾少爷回家去问问,要不要开城门拿人?“ 翟晓天指着毛五的鼻子道:”行,行,老子这就去!“说着又指着木兰叫嚣:“杨木兰,你有种别跑!”说完匆匆下城。 武小富跟楚天担心道:”木兰,咱们绕道过去算了,遇上这么个混账,别真跟守军打起来。“ ”放心,翟晓天遇到我从来只有吃瘪的份,就算他爹出来也无碍。“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翟晓天果然带着汝州刺史翟兴元登上城头,气势汹汹指着杨木兰道:”爹,前年打伤我的就是这个臭丫头,我挑她当通房丫鬟,她还不识抬举。“ 翟兴远一眼看到荆文鼎,拱手施礼道:”原来真是林仙兄驾临,失敬失敬!” “卓荣老弟,今日愚兄想借道过汝州城,还望赏个脸。” ”好说,好说!“翟兴远笑眯眯道:”大家都是故人,有什么事不好商量。林仙兄把这个打伤犬子的女子绑了留下,兄弟立马开城放你们过去!“ 荆文鼎笑容僵住,正色道:”翟大人,这位可是当今朝廷堂堂观察使杨木兰,不得无礼!“ 翟兴远笑眯眯道:”杨木兰?哦,我想起来了,她不是跟逆贼刘政不清不楚,最后被殿前司的陆大人给拿了吗?想不到居然来这里,哎呀,林仙兄怎么跟朝廷钦犯混在一起,实在欠思量。“ “翟兴远!”荆文鼎怒道:”你听谁胡说八道,若木兰跟刘政勾结,用的着兴师动众去打商丘?“ “哈哈哈!”翟兴远哈哈大笑:“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说着脸色一沉:“你们打我汝州城防,杀我胡指挥使还想蒙混过去,痴心妄想!给我把这些反贼拿了!“ 翟兴远大手一挥,城头守军立刻张弓搭箭射向木兰等人。 木兰张开袖盾挡住羽箭,命令众人退到箭矢射程之外。 ”原来他们早就有准备。“荆文鼎沮丧道:”我还以为胡大狗的事翟兴远不知道。“ ”荆叔,那些汝州城防只是厌恶胡大狗为人,并不是站在我们这边,回去禀告上官很正常,你不必懊恼。“ 武小富急着回家,搓着手问:”这可怎么办,留在这不是个事,要不咱们绕道走?“ 王朝摇摇头:”汝州城附近毗邻有若干兵站哨所,绵延数十里,若是能从此地绕过去,我就不用冒险走晋潼关。“ 翟晓天看着木兰等人退到远处,惊奇问翟兴远:“爹,你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废话,胡大狗被他们杀了,我要放他们过去就不用当汝州刺史。”翟兴远哼了一声:“荆文鼎真是越活越倒退,一把岁数投靠个女娃娃。” 翟晓天道:”爹,想不到这又一年多不见,杨木兰出落的更漂亮了。。。“ 翟兴远瞄了儿子一眼:“怎么,你对她还不死心?“ ”嘿嘿嘿,其实孩儿觉得她挺不错的,当初收她当丫鬟确实委屈了点。“ ”孽障,杨木兰现在是堂堂观察使,据说跟当今圣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爹劝你趁早死了心,免得给家里招来滔天大祸。“ ”爹,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翟晓天听父亲这么说,只好把花花心肠收起来。 ”既然他们送上门,就不能再放走,天一黑就动手合围,拿下杨木兰送到汴州也是大功一件。“ 父子二人正在议论,忽然有快马信使来报:”大人,不好了,金兵叩关,晋阳关,晋潼关同时被袭,战况紧急!“ 翟兴远大吃一惊,忙问:“好端端,怎么会突然发兵来打?” “爹,前几日已经有边民来报,很多胡人强盗在关外打草谷。”翟晓天小声提醒:”当时爹说只是些流寇不妨事。“ 翟兴远迟疑片刻,下定了决心:“传令,两关将士死死守住,若人手不够就从晋乾县调人上去。” 信使立刻策马飞奔回去送信。 翟晓天问:“爹,咱不派人去支援?” “哼,晋阳关和晋潼关地势险要,金兵往年来袭,哪次能打进来?大惊小怪!若现在把人手撤走,晚上怎么捉拿这伙反贼!” 第307章 父子拦路虎 翟晓天挠挠头,”他们都是康人,就算不打他们也不会为祸百姓,那些金人强盗冲进来可不得了,咱们不是该打金兵吗?“ ”你懂个屁!“翟兴远爆了粗口,骂道:”杨木兰在当今圣上心里什么分量,拿住她送去,跟不声不响灭了金兵传个捷报进京,哪个更能让龙颜大悦?“ 翟晓天张着嘴想了一阵,回答:”应该是捷报吧?哎哟!” 话音刚落,就被翟兴远踹了一脚:“气死我了,你个孽障果然进不得官场,若你这般心思,只能给旁人当炮灰,记住,陛下也是人,跟你差不多年纪,他在乎的是女人!” “哦。。。”翟晓天捂着屁股道:“万一,万一晋阳关被攻破了咋办?” 翟兴远冷冷一笑:”大康立国上百年,晋阳关和晋潼关可曾被攻克过?不必理会,今夜必须拿下杨木兰!“ 然而,事情并不象翟兴远想的那样简单,晋阳关外战况猛烈到难以想象。 轰隆! 又一发实心炮弹正中晋阳关城头,打的垛口碎石四溅,守城的士卒缩着脑袋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金人竟然不放箭不用云梯攻城,而是用炮弹轰击城墙,眼看着一个个垛口被砸碎,有的地方墙体已经开始崩塌。 晋阳关指挥使刘步升猫着腰跑到被轰塌的城墙边向外张望,只见下面白茫茫一片,金兵发炮的烟雾遮住视线,看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指挥大人!”快马信使赶了回来,高声叫道:“刺史大人有命,若晋阳关战事吃紧,可从晋乾县调集厢军支援。” 刘步升忙问:”汝州城防军不来支援?“ ”这个,刺史大人没说。“ ”岂有此理!“刘步升已经被金兵压着打了半日,双方尚未见面,晋阳关已经折损了数十人,这种情况此前从未有过,通常守军占优势,攻城一方投入十倍才能拿下城池,如今却颠倒过来。 嘭! 一块城砖被炮弹砸飞,好巧不巧崩起来正中城下的信使,倒霉的信使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倒毙当场。 刘步升脸上的肌肉抽动下,吼道:“去,给我派人到度山谷求援,让他们送几门度山炮来!” 旁边的赵部将忙劝道:“指挥大人,度山谷的杨木兰跟朝廷关系不睦,咱们找他们帮忙会不会惹上麻烦?” “火烧眉毛了,老子管他的,赶紧去!对了,杨木兰她老子以前是晋阳关押正,是不是?” “是!” “把他征召来协防!” 轰隆! 又是一颗炮弹命中城墙,刘步升觉得脚下地面抖动,外面一层坚固的石头保护层终于不堪重负垮塌一块,用不了多久整块城墙都可能塌方。 “还不快去!”刘步升大吼。 “是!”赵部将匆匆去了。 对面的金兵阵地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征西节度使哈克发左手拎着个羊皮酒囊,美滋滋的喝着,右手拿着一条烤的喷香的羊腿,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乐乎。 “轰,给老子狠狠轰,把墙全轰塌!”哈克发带着三分酒意恶狠狠吼道:“这些该死的康猪,老子忍他们两年了,今儿破了关给我直接打到汝州,老子准你们屠城三日,抢得金银珠宝女人全归你们自己!” 众金兵听的热血贲张,发出豺狼般的叫嚣:”杀康狗,抢银子,抢女人!则真大人万岁!“ ”哈哈哈!“哈克发狠狠撕下快羊肉,边咀嚼边放声大笑。 忽然有人来报:”报!大帅,乌克逊回来了。“ ”让他过来!” 乌克逊匆匆走进中军帐,施礼道:“卑职参见将军。” ”你怎么回来了?晋潼关已经拿下?“ ”大帅恕罪,卑职无能,未能拿下晋潼关。“ 哈克发一愣,问:”不是已经派人去披麻岭接应,怎么会没拿下,张老鬼呢?“ ”他们。。。被人炸死了。“ ”什么?“哈克发腾的站起身问:”到底怎么回事?“ 乌克逊忙弯腰谢罪:”将军息怒,卑职率领队去偷袭披麻岭,不料中途遇到一群小乞丐,卑职担心他们走漏风声,就把他们杀了,快到戴孝河时,又收到张老鬼的暗号说有埋伏。“ “然后呢?” ”卑职后来发现发信号的人不是张老鬼,而是。。。杨木兰的人!“ 哈克发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吼道:”放屁,他们怎么可能懂暗号,就算大金国也只有太皇太后身边的几个人懂!“ ”将军息怒,卑职当时也想不明白,后来发觉上当就追上去,他们却越过了戴孝河,进了康人境内。“ ”等等!“哈克发问:”你的意思是张老鬼没掌控河上的吊桥?“ ”不是,吊桥确实被张老鬼控制住,可杨木兰竟然用个风筝把人送过河去,那人只用一颗轰天雷就解决了张老鬼所有人。。。“ 哈克发听完瞪着眼睛看乌克逊,猛的将羊腿砸在他脸上,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什么人能被风筝送上天,分明是你办事不利,回来说些鬼话欺瞒本帅,我看你是想死!“说着就要拔刀砍人。 众部将忙上前劝阻,”大帅息怒,乌克逊一贯老实,不会说假话。“ 哈克发这才收起腰刀,指着乌克逊鼻子道:“本帅再给你次机会,既然杨木兰能用风筝过河,你也想法过去,给老子把晋潼关拿下来,若再失败提头来见!” 乌克逊面如死灰,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唯唯诺诺的应了,转身出了中军帐,忽然身后传来个悦耳的女声:“乌克逊将军。” 乌克逊回头一看,喊他的是郡主花里赤,忙上前施礼:“末将参见郡主殿下。” “免礼!”花里赤手持马鞭,笑吟吟问:“将军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乌克逊叹气道:“大帅命我奇袭晋潼关,结果差事没办好。” 花里赤问:”为什么没办好?“ 乌克逊只得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叹道:”那戴孝河一直是死地,根本过不去,此番末将算是小命不保。“ 花里赤握住手里的马鞭,问:”你刚刚说杨木兰把人当风筝放到河对面?” “正是。” ”有趣,本郡主跟你一起去,杨木兰能过去的地方,本郡主一定也能。“ 乌克逊大喜,有郡主跟着同行,就有帮着扛雷的,说不定能捡回条命:”多谢郡主,你可救了乌克逊一命。“ ”边走边说!“花里赤示意乌克逊头前带路。 营地前方的火炮阵地依然在隆隆作响,震的乌克逊头皮发麻,什么时候西征节度使麾下装备恁多火炮? 花里赤看乌克逊惊恐的样子,笑着解释:“这些火炮是太皇太后命我带来助阵的,哈克发大帅刚得到命令就出征,看来早已迫不及待了是吗?” “郡主所言极是,大帅已经等了足足两年,眼看康猪越来越肥却不能猎捕,弟兄们都挺郁闷,幸好这回皇太皇太后开恩,不然非闷出病不可。” 花里赤笑了笑:”放心,这次破关后,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有任何约束,只要做到一条就行。“ ”哪一条?“ ”必须活捉杨木兰!“ 乌克逊哑然,他已经跟木兰交过两次手,全都铩羽而归,这女孩年纪虽小,却极难对付,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奇招破解危难。 ”怎么,乌克逊将军没信心?“花里赤用马鞭拍打着手心,似笑非笑得看着他,继续道:”杨木兰是太皇太后钦点的犯人,谁说能把她活捉,提拔赏赐绝对少不了。“ 乌克逊心动了,他在哈克发手下任职多年,哈克发性子暴虐,整日里非打即骂,他早就受的够够,“郡主殿下,若能拿住杨木兰,可否将末将调回中都?” 第308章 郡主巧渡河 “哈哈哈,就这个,小事一桩!”花里赤咯咯笑道:“我还以为你想代替哈克发作节度使呢。” ”末将不敢!“ 花里赤语气忽然变冷,淡淡道:”有什么不敢,哈克发有勇无谋,尽出些昏招,早就让太皇太后不满,如今又擅自主动发兵攻打晋阳关,事情过后必受严惩,只要乌克逊将军能拿住杨木兰,这西征节度使之位非将军莫属!“ ”当真?“乌克逊眼珠子也瞪起来,接着又想起什么,问道:”郡主殿下,既然如此为何要给大帅那么多炮阵攻城呢?“ 花里赤道:“若没人把康军注意力吸引过去,我们如何从别处偷袭?哈克发大帅打的虽猛,却是佯攻,当然他能打下晋阳关更是锦上添花。” “末将懂了!”乌克逊腰板儿挺的倍儿直,刚刚被哈克发训斥成灰孙子的不快烟消云散,原来自己才是主角儿! 不久,乌克逊带着花里赤来到戴孝河畔,指着对面道:”他们就是从这里放风筝过的河,当时末将距离看不真切。“ 花里赤走到炸断的吊桥前看了看,戴孝河汹涌的河水发出隆隆回响,河岸上嶙峋的怪石犬牙交错,一看就知道无法从水面渡河过去,而炸断的残桥也已经被升起。 此时北风小了很多,花里赤沿着河岸来回走了几趟,却想不出如何用风筝把人送过河,除非是个巨大无比的风筝。 “他们用的风筝多大?” “不大,就是两个寻常士卒野外扎营的帐篷。” 花里赤摇摇头:“不可能,那么小的风筝不可能把人带上天,一定有别的关窍。” “郡主,要不然放气球过河,让人放下残桥?“随同花里赤出征的北苑亲兵提议道:”再修补下就能让大军过境。“ “好,就这么办。” 乌克逊看到一个人竟然能被点着火的大球带到空中,不禁惊呆:“郡主殿下,这是何物? ”太皇太后说这是热气球,如果做得够大,可以带很多人上天。“ 两人说话工夫,气球已经被风吹到对面,操控气球的北苑亲兵熄灭火焰,气球缓缓落到地面。 乌克逊啧啧称奇:“有这等利器,还怕灭不了康猪!” 花里赤淡淡道:“康猪里也有懂这些手段的人,就看谁能先把对方干掉。” “郡主殿下说的是杨木兰?” “也许是,也许不是,只有太皇太后知道。” 噶吱吱吱一阵木头摩擦声,残余的断桥被北苑亲兵放下,被炸断的地方只有两三丈长,众金兵四处找寻木料,临时将断桥拼接一体。 天黑时分,断桥终于修补完毕,花里赤微微一笑:“乌克逊将军,你欠了本郡主个人情。” 乌克逊自忖没有花里赤郡主协助,自己根本过不了戴孝河,忙上前施礼道谢:“多谢郡主殿下,末将这条命是郡主救的,只要郡主吩咐,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花里赤咯咯一笑:”开个玩笑,将军莫要太当真。“ ”郡主陛下,末将刚刚所说句句是实,如有半句假话五雷轰顶!“ ”好,我信你!“花里赤点点头:”等下我们直接抄康人后路,派人打掉他们的汝州城,晋阳关不攻自破。“ 乌克逊大为佩服,金军数十年来打生打死,就是攻不下晋阳关,看人家郡主犹如闲庭信步就度过天堑戴孝河,直取边关重镇背后,他都能想到天黑时冲进汝州屠城的快感,不但金银珠宝应有尽有,连征西节度使的大位也唾手可得! 花里赤看乌克逊眼睛微眯,脸上似笑非笑,问道:”将军在想何事?“ ”哦,末将在想是不是先让休息下,等着天黑一鼓作气冲进汝州。“ 木兰正在为难,翟兴远不借道给他们过去,就变成进退两难的局面,更麻烦的是众人带的干粮差不多吃光,今夜困在汝州城外不但要挨冻,还得受饿。 武小富急的直搓手:”眼看快到家了,这时候蹦出这么个拦路虎,真是。。。“ 楚天斥道:“别吵,说些废话。” ”你们夫妻俩在一起当然不急,我跟珍珠大半年不见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武小富不服气回了一句。 王朝和马汉匆匆赶回来,急道:”木兰,翟兴远调了附近兵站的城防,我看他们是想晚上出城伏击我们,怎么办?“ 木兰想了想:“不能再跟汝州城防硬拼,既然他们想偷袭我们,那我们将计就计,如此这般。。。” 萧广山听了却摇摇头:”这样就算能吸引住官军一时,他们很快又会追上,还是不能脱困。“ 武小富道:”广山哥,咱们现在都是纸上谈兵,真打起来未必如此,说不定天降神兵帮咱脱困呢?“ ”小富,你就整天做梦吧!“萧广山无语摇头。 夜里,白天刚刚减弱的北风再次刮起来,还夹杂着雪花,气温降低的很快,众人呼出的气息都变成白茫茫一片。 王朝、马汉以及萧广山悄悄带着许州城防士卒转移,留下一座座空帐篷,中间稀稀拉拉点着一堆堆篝火,若明若暗看不真切营地内部状况。 翟兴远站在汝州城头看到这般情景笑了起来:”看来今晚定能马到成功。“ ”爹,你怎么这么有把握?“翟晓天狐疑的看着远处篝火:”那鬼影曈曈的,我怎么感觉是陷阱?“ ”胡说八道!“翟兴远斥道:”没事儿滚一边去看着!“ 赶走翟晓天后,翟兴远命人点着了火把,不停的转着圈挥舞,这是命令赶来包抄汝州城防军动手的信号。 黑暗里的远处也点着火把,同样画着圈,这是对进攻信号的回应。 ”出发!活捉杨木兰!“翟兴远大吼一声,汝州城门洞开,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城防军士卒发一声喊,挺着长枪冲杀出去。 黑夜出击最忌讳摔倒,一旦倒地很容易被后面的人踩踏,所以汝州人马冲的并不快,接近营地时,许州城防士卒慌慌张张的敲几下锣示警,然后掉头就跑,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 汝州方面带队的指挥使方乾见状精神为之一振,振臂高呼:“冲,记住女的留活口!” “杀呀!” 众士卒看敌人示弱,马上来了精神开始飞奔,等他们来到营地里,才发现所有帐篷都是空的,里面连被卧都没有。 与此同时,指挥使方乾率领两侧包抄的汝州援军也已赶到,他们看到的同样全是“自己人”,甚至有人责备道:“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已经打完了!” 带队的汝州部将徐文达奇道:“这么快?我们才收到进攻信号!” 回答他的是一阵箭雨,前面那些穿着汝州城防服饰的“自己人”射倒一片包抄的援军后并不恋战,而是撒腿就跑。 徐文达气坏了,原来这些是乔装的敌人,大吼一声:“杀,一个不留!” 方乾率领包抄的汝州城防无缘无故吃个闷亏,被气的哇哇怪叫,挺着长枪从侧翼冲了上去,眼看营地中还有很多穿着汝州城防服饰的人,也不多说挺枪就刺,双方立刻打成一片。 双方打了片刻,忽然有熟识的人认出“敌人”竟然是自己人,大叫:“别打了,别打了,中计了!” 徐文达也认出对面带头的是指挥使方乾,赶忙招呼众人住手。 方乾气的大骂:”徐文达你是不是疯了,怎地不管不顾上来乱打一气?“ ”回指挥使,卑职刚刚被一队身穿汝州城防衣服的敌军偷袭,我等追杀过来没来得及辨认。“ 方乾哼了声斥道:“敌人诡计多端,小心点,看清楚再动手!” “得令!” 三方人马合成一队,很快搜完营地,毫无疑问这是疑兵阵,敌人早已撤走。 第309章 方徐战金军 方乾强压怒火,本来以为能大破敌军,结果不但毛都没捞到还稀里糊涂折损好些人手,吩咐道:“徐文达,你带人四下搜搜,他们应该跑不远。” 徐文达应了,带着手下三百多人前出搜索,走了没几步,前面的士卒就站住。 “徐,徐部将,你看!” 只见对面过来一票人马,黑乎乎看不清有多少人,徐文达毕竟长期带兵,一看就知道对方至少千人以上,大吼一声:“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的人正是花里赤和乌克逊的队伍,他们也没想到会在汝州城外遇到康军,乌克逊也不回答,只是摆摆手:“杀!” 金军一阵箭雨落下,将猝不及防的汝州城防军射倒数人,徐文达不敢恋战,调转马头就跑,双方力量太悬殊,根本没有对垒的能力。 ”他们是金军,金军破关了!“有眼神好的康军士卒失声大叫:”不好了,金军进关了!“ 方乾远远听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金军明明在打晋阳关,怎么会直接出现在汝州,但是既然遇到难免恶战一场。 ”杀,杀了金狗!“方乾大吼一声,指挥手下出击。 乌克逊也不甘示弱大骂:“把这些康猪全宰了!” 雪夜中猝然爆发的大战让双方都毫无准备,摸黑进行战斗让双方付出惨重代价,不但被敌人刺杀,有不少人死在自己人手下。 翟兴远听人说金兵来到城下,立刻吓的麻了爪,他赶忙命人把城门紧闭,如果方乾他们败了,金军肯定一鼓作气攻城。 花里赤站在距离战场一箭之地,皱着眉道:“康人如何发现我的?居然主动上来送死!” 乌克逊道:“郡主,我看他们不象是针对我们,倒像是在追捕什么人!” ”追捕谁要这么兴师动众?“ ”这就不知道了,康人内部派系众多,互相倾轧,经常自相残杀。“ 同样莫名其妙的还有木兰一群人,萧广山带人偷袭徐文达后迅速躲藏起来,没想到突然出现了大队金兵。 武小富惊道:”木兰,晋阳关不会已经沦陷了吧?那度山谷岂不危险?“ 王朝道:“不对,这些金军是从披麻岭方向过来,我看他们是想偷袭汝州城,没想到正好替咱们迎上汝州城防。” 一盏茶前武小富希望汝州城防全军覆没,现在他希望汝州城防能大获全胜。 楚天奇道:“他们怎么过的戴孝河?吊桥不是已经升起来了?” 木兰面色凝重:“戴孝河虽然险峻,但想渡过有很多办法,看来这批金军中有厉害角色。” 武小富心里牵挂珍珠,嘟嘟囔囔道:“木兰,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赶紧回洪都镇,迟了就糟了。” 木兰斥道:“又未战先怯!你放心,洪都镇要是危急,珍珠他们会撤入度山谷据险而守,有度山炮和轰天雷,金兵绝对攻不进去。” 黑夜里的厮杀一直持续到天亮,双方打的精疲力尽,金兵一路行军至此已经十分疲劳,又跟突然遭遇的康军死战一夜,终于吃不消开始退却。 而康军主将方乾同样无可奈何,他也想退回城内防御,可翟兴远偏偏关了城门不准他们退入城内,没奈何下只能跟金军血战到底,此前他们从未跟金军交过手,这次破釜沉舟竟然成功击退敌人。 徐文达满身鲜血,身上的铠甲被刀砍出道道伤痕,可见昨夜的战斗有多凶险,而指挥使方乾也好不到哪去,大腿上被人砍了一刀,还在不停渗血。 ”敌人退了!“徐文达声音沙哑道:”将军,你伤势要不要紧?“ 方乾摇摇头:“不碍事!”他此刻心里想的并非金军,而是翟兴远这个王八蛋,竟然关键时刻断自己后路,这笔账却是非算不可! 荆文鼎对武小富竖起大拇指:“武小哥,你还真算的上铁口直断,竟然料到会有金兵出现替我们挡住汝州城防军。” 武小富咧咧嘴,苦笑:“荆叔,我就胡咧咧,你千万别当真。” 荆文鼎笑了笑,对木兰道:“金兵已经进入关里,依老夫之见,咱们最好先别去晋乾县。” “为什么?” ”翟兴远不是带兵打仗的人,更不会守城,若不管他,大概一两日汝州城就会被金军拿下,到时候晋乾县就腹背受敌成为死地。“ 木兰点点头:“继续说。” 荆文鼎接着说:”从昨晚战况来看,这些金军准备不足,他们后方并未跟着粮草补给,所以。。。“ ”断其粮道?“ ”对!“荆文鼎道:”金兵跟官军打了一夜已经疲倦,必然会疏漏后面的防御,我们趁乱过去阻断他们后援,他们坚持不了两天必然溃败。” 木兰大喜:“对!既然这对金军敢孤军犯险,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广山哥,你带一队人回披麻岭,把看守吊桥的金兵消灭,桥也彻底毁掉!” “好!”萧广山带领三十人迅速出发。 武小富问:“木兰,你想好咱们怎么回洪都镇了?” ”想好了,还是用昨晚的计策!” 花里赤跟乌克逊的脸色都很难看,这场遭遇战的结果跟他们想的差距太远,康军的战斗力也没有他们原本想的那样不堪一击,双方折损人数几乎各占一半。 ”郡主,咱们再调些人上来再战,这些康猪不太好对付。“ ”岂有此理!“花里赤抡起手里的马鞭对着一个躺在地上、少了半截腿哼哼唧唧呻吟的伤员猛抽,骂道:”鬼叫什么,再叫割了你舌头!“ 那伤员吃痛,忍不住惨叫,花里赤恼羞成怒喝道:”宰了他!“ ”郡主。。。“ ”你听不到?留着个废物谁背回去!” 乌克逊一咬牙,拔刀刺死伤员,这下所有金军伤员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出声,这位郡主长相靓丽却心如蛇蝎。 花里赤见震慑住众人,这才道:“传令,让哈克发再调来五千人,对了,把粮草一并送来,本郡主必须拿下汝州城!” “得令!” 信使领命逃也是的去了。 乌克逊迟疑下,开口问:”郡主殿下,不如咱们先退后十里扎营,等援兵到了准备妥当再攻城?“ ”准,本郡主倦了,立刻给我准备个休息之处。“ 乌克逊忙让人去准备,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两声巨响,似乎声音来自披麻岭方向。 “去看看怎么回事!”乌克逊忙让人去往爆炸声传来方向打探,片刻后探子回来,还带来一个全身是血的伤员,正是派回去求援的信使。 只见这信使伤势极重,眼看气息奄奄要看就要断气,乌克逊抓住他衣领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信使声音微弱道:”将,将军,有人把吊桥炸了,守在那的弟兄全被炸死,我侥幸逃出来的。“ ”谁炸的?“ 信使却已经无力回答,手指向汝州城方向,接着无力掉落,死了。 花里赤闻讯赶来,看到信使已死,忙问发生什么事,乌克逊重复了信使的话,说道:”郡主,康人狡猾,他们猜到我们是从戴孝河过来的,提前去断了粮道,咱们情况不妙。“ ”放屁!“花里赤瞠目大喝:”区区几个康猪能奈何得了我大金勇士?你身为主将打起精神,若敢惑乱军心,本郡主第一个斩了你!“ 乌克逊已经见识过花里赤的手段,忙打起精神道:”郡主放心,有我乌克逊在,康狗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花里赤点点头,声音略微缓和:“此地已经是康国境内,不用担心粮食补给,没得吃就把康猪煮来吃!” 乌克逊眼前一亮,对呀!附近的村野镇落都是抢劫粮食,金银的好地方,光想着打汝州城把这茬给忘了。 第310章 智擒翟兴远 乌克逊下令道:“传令扎营休息,半日后,分成五人一组,去附近找粮食,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再说萧广山去到戴孝河,趁守桥的金兵不备投掷轰天雷,将其炸死大半,剩下受伤未死的被他们过去一一补刀,却没注意到溜走个信使,最后又拉响一颗轰天雷将吊桥的基础炸毁,整座吊桥坍塌掉进戴孝河中不见踪影。 完成任务后,萧广山匆匆回来跟木兰汇合,将刚刚所见说了一遍。 木兰点点头,问荆文鼎:”荆叔,你说困在这边的金兵下步会干什么?“ ”抢劫!“荆文鼎想都不用想:”他们没有粮食补给,这里又是大康境内,岂有不劫掠之理。“ 楚天担心道:”那不是要死伤很多无辜百姓。“ ”那是一定的,打仗从来都是老百姓倒霉。”荆文鼎叹道:“不瞒你们说,老夫就是不想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乡间野老,才来投靠你们。” 众人默然,大厦将倾,覆巢之下无完卵,荆文鼎的决定无可厚非。 欧长辉、王朝和马汉匆匆过来说道:“衣服已经准备差不多了。”跟在他们身后的许州城防士卒全都换上汝州字样,为了防止被人识破,脸上都缠着横七竖八的绷带。 木兰点点头:”等下城门打开时,你们混入汝州城防队伍引发暴动,他们肯定对翟兴远一肚子气。“ 欧长辉点点头,所有人中他跟王朝马汉三人功夫最好,就由他们三人混进城擒拿翟兴远。 徐文达和方乾也憋了一肚子气,昨夜之战可以说九死一生,两人伤痕累累带着残兵回城,翟兴远看到金兵退去才下令打开城门。 伤兵们互相搀扶从四面八方向城门走来,方乾强压心头怒火走进城门,负责开门的守卫心虚的上前点头哈腰道:“方将军,您,您回来了。” 啪! 方乾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骂道:“狗东西,昨晚为何不开城门?” 守卫被抽的眼冒金星,委屈道:”将军,刺史大人不准开城,小的也没办法。“ 跟在方乾身后的徐文达一脚将他踹倒,大骂:“娘了个腿儿的,你等着,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两人气势汹汹上了城楼,看到翟兴远笑眯眯迎上来,直拱手道:”恭喜两位将军,昨晚一战让人叹为观止,想不到两位这么能打!“ 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方乾原本达到顶点的怒火落下去几分,冷冷道:”刺史大人,昨晚为何关闭城门,既不派人增援,也不出门救治伤兵,什么意思?“ 翟兴远作痛心疾首状,说道:”哎呀,方将军误会了,不是本官不想开城,而是实在不能开城,你想啊,若你们抵挡不住金狗,他们势必冲进城里,为了城里十几万百姓,我也不能开城是不是?“ ”就算你说的对,你好歹在城上敲鼓助阵也行,为何什么都不做?”徐文达质问道。 翟兴远一脸歉意道:“徐部将说的对,本官因为太紧张战局,竟然忘了可以擂鼓助阵,实在是本官的错,对不住,对不住。” 徐文达和方乾对视了一眼,翟兴远果然是个老狐狸,打的一手好太极。 城门口聚集的伤兵越来越多,有的人骂道:“翟兴远个老王八,拿我们的命不当命,老子不干了!” “对,不干了!我们在城外跟金狗拼命,这孙子竟然躲在城头看热闹,这不是要害死大夥儿吗?” 这句话把众伤兵的怒气点燃,纷纷跟着叫骂,甚至有人往城上冲。 翟兴远吓了一跳,赶忙对方乾和徐文达道:“两位将军,别的事怎么办容后再说,可别闹出哗变,事情就大了。” 徐文达探头对下面的伤兵吼道:“吵吵个屁,有我跟方指挥使在,用不着你们管,滚远点!” 不料人群中有人回怼:“你们俩都姓翟的卖了,还替我们做主,老子不信你们!” 旁边又有人附和:”不信你们!“ 徐文达大怒,叫道:“谁喊的,给我滚出来!” 嗖! 人群中飞出快石头,正中徐文达脑门,当场砸出个大血包,痛的他大叫:“你,你有种站那别走!"他已经看到扔石头的是个包着半张脸的家伙,拔腿就往城下跑去报仇。 嗖嗖! 又有几块石头扔上城头,险些击中方乾,护卫赶忙用盾牌护住翟兴远,有人对城下放箭还击,这下所有伤兵乱了套。 有的人逃跑,有的人捡起石头还击,更有人端着长矛冲上台阶,对着企图下来阻拦的汝州城防一阵攒刺,把他们赶回去。 徐文达这才察觉不对劲,因为冲上来的士卒全是生面孔,他竟然一个都不认得。 ”不好,有奸细!“ 翟兴远跟方乾在手下保护下急忙退向城墙另外一边的台阶,不料那边也发生了哗变,很多脸上缠着绷带的士卒已经冲上城头,拦住他们去路。 徐文达拔刀挥舞阻止这些伤兵靠近,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欧长辉慢慢解开缠在脸上绷带,笑笑道:”不关你事,叫翟兴远过来说话!“ 另外一边王朝和马汉也已控制住翟兴远和方乾,将他俩缴了械押送过来,翟兴远面如死灰,问道:”你们是杨木兰的手下?“ ”不错,翟大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昨日好好开城迎我们进去,说不定还可以联手退敌,非得逼我们对付你,给脸不要!“欧长辉摆下手,吩咐道:”把他们绑起来。“ 翟兴远眼看大势已去,命令手下停止抵抗,汝州城防军见主帅投降,再无斗志纷纷放下武器。 翟晓天也被抓住押过来,他差点被吓尿裤子,惊叫道:”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从这里路过。“ 木兰率众进城,恰好听到翟晓天的叫声,于是走了过去。 “翟公子!”木兰看着他笑了笑,虽然木兰身高样貌比上次见面并无太大差别,但身上的气势已经完全不同,翟晓天被压制的两腿发软,最后站不住跪倒在地。 木兰笑道:”你这是作甚?“ ”杨姑娘,我,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过你,求求你放我一马,我该死,我该死!“翟晓天一边骂一边打自己嘴巴。 ”行了!“木兰暼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算不得坏人,本姑娘没兴趣对付你,滚!“ ”多谢,多谢!“翟晓天爬起身灰溜溜跑了。 武小富道:”木兰,他是翟兴远的儿子,干嘛把他放了?“ ”他就是个废物,关起来还得管饭,我们还得跟翟兴远谈事,没必要搞的太僵。“ ”谈事?什么事?“ 楚天敲了武小富一记:“不找他帮忙,就凭咱们这点人去对付金人?” “哦!说的也是!” 翟兴远被欧长辉押到木兰面前,耷拉着脑袋气势全无,他看到儿子翟晓天被释放,收起心里的敌意,叹道:“杨木兰,你想怎样?” ”松绑!“ 欧长辉手起刀落,切断翟兴远的绑绳,有人也给一旁的方乾和徐文达松了绑。 木兰问:“翟大人,金人已经渡过戴孝河,从披麻岭包抄过来,你知不知道?” “有这事?”翟兴远假作大吃一惊。 方乾啐道:“姓翟的,你还装蒜,昨晚那些金狗就是从披麻岭过来的,你竟然把我们堵在城外送死,这笔账老子还没跟你算!"说着就要和徐文达一起揪打翟兴远。 木兰命人拦住方乾和徐文达:“两位将军怎么称呼,在汝州任什么职司?” ”在下方乾,汝州城防指挥使。“ ”徐文达,部将。“ ”原来是方将军,徐将军。“木兰点点头:”两位将军昨晚能力克金军功劳不小。“ 第311章 喋血晋阳关 徐文达哼了声,怒斥翟兴远道:“要不是姓翟的不肯发兵支援,昨晚那些金狗一个也跑不了。” “本官是为了汝州城内百姓着想!”翟兴远看木兰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放下心来,继续咬着牙不认错。 荆文鼎走过来道:”翟大人,若方徐两位将军战况不利,汝州城就被金军包围,根本没有生路。“ ”哼!汝州城虽然不是雄关,但也不是区区几千金兵能打破的,到时本官自有退敌之法。“ 木兰拍拍手道:”原来翟大人是文武全才,那就好办了,劳烦现在翟大人带上一队兵马立刻驰援晋阳关,再派一队人搜剿昨夜溃散的金兵。“ 翟兴远张张嘴又闭上,他哪会带兵打仗,刚刚只是嘴硬罢了。 ”怎么?翟大人不愿去?“木兰脸色沉下来,对武小富道:”去,把翟晓天抓回来,若他敢逃跑,就地正法!“ 武小富知道木兰想吓唬翟兴远,心领神会的一笑,假装咬牙道:“那小子肯定会逃跑,我把他的头带回来。” 翟兴远大惊,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本官愿意听杨姑娘调遣,姑娘吩咐,翟某照办就是。” “这就对了。”木兰打掉翟兴远的气势,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翟大人府上谈,还望翟大人小心行事。” 武小富掂了掂手里的轰天雷,威胁的冲翟兴远扬扬下巴,意思:敢胡来老子炸死你! ”不会不会!“翟兴远知道轰天雷的厉害,当场认怂。 方乾和徐文达见木兰举重若轻,抬手间就把翟兴远这老狐狸收拾服气,心里对木兰大为敬佩,便照她说做了。 众人来到城内刺史府邸,荆文鼎十分感慨,作为前任刺史,来这里算是故地重游,只是已经物是人非。 翟兴远命下人献上茶。 “诸位,昨夜之事翟某处置不妥,还请多多见谅。”说着起身端茶谢罪。 木兰道:“翟大人,这就不必了,我们少坐片刻就去洪都镇,只希望翟大人能跟两位将军精诚合作,剿灭昨夜逃窜的那伙金兵,他们留在汝州境内为祸不小。” ”既然他们从披麻岭越境,那他们会不会原路回去了?“翟兴远心存侥幸道。 ”不会。“木兰回答的斩钉截铁:”他们回去的退路已经被我们拆了。“ 翟兴远失望道:“这,这不妥,给他们留条后路,自行散去就不用生灵涂炭。” 荆文鼎道:“翟大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还是想法将他们消灭罢。” 方乾正想请缨出战,按他打算带上城里几千人灭掉金军不再话下,外面突然冲进一个满脸是血的禁军校尉,冲进大堂已经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后面跟着翟府下人大叫:”哎,哎,你怎么乱闯!“ 萧广山一看这人的服饰就知道他来自晋阳关,忙上前扶起那人问:”兄弟,你是从晋阳关来的?“ ”你,你是。。。萧。。。军头。“ ”对,是我,你是。。。李大!“萧广山这才看清对方样貌,竟然是昔日跟他一起驻守晋阳关的袍泽。 ”快,快去救。。。救人,晋。。。晋阳关塌了。“李大说完气绝身亡。 木兰见状大吃一惊,忙问翟兴远:”他说晋阳关,那里怎么了?“ 翟兴远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昨日金兵突然大举攻城,晋阳关曾经派人过来求援,但晋阳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金军又从未攻克过,所以本官下令晋乾县厢军过去支援,难道他们失守了?“ 萧广山大怒,噌的站起身骂道:”晋阳关守卫空虚,平日驻扎仅仅数百人,厢军平日只做打杂搬运琐事,岂能上阵杀敌,你为何见死不救?“ 木兰忙劝住萧广山,”广山哥,事情紧急,这些回头再说。“又转头对翟兴远厉声道:“若晋阳关失守,金兵不到半日就能杀到汝州,为今之计必须集中所有力量阻击金军,争取夺回来。“ 翟兴远也知道事情大条,金兵历来以残暴出名,若真的杀进汝州城必然尸横遍野,再加上昨晚逃散的那队金兵,这可如何是好? 木兰看翟兴远依然迟疑不定,拔刀架在他脖子上喝道:“立刻发兵!” 晋阳关,硝烟弥漫,大片的城墙在金军大炮不停轰击下脱落坍塌,有的地方石头后面夯实的土方也随之垮塌,形成数十米长的斜坡,已经足够金军冲上来。 木兰父亲杨平安被紧急调回晋阳关协助防守,他在晋阳关服役多年却从未见过金兵用火器攻城,这是第一次,虽然打出来的炮弹都是实心铁球,威力同样不可小觑,曾经被守军认为固若金汤的晋阳关,塌了。 ”度山炮运来没有?“杨平安声嘶力竭喊道:”怎么要这么久?“ ”来了,来了!“黄生俊带着人驾着大车将度山炮拉近关口,一枚铁球炮弹飞来,正中一匹拉车的马,当场打的血肉横飞,吓的黄生俊怪叫一声躲到大车后面。 杨平安赶忙吩咐手下人将度山炮拉上城墙,对着斜坡蜂拥而上的金兵开火。 “轰隆!” 开花弹打倒数人后再次炸响,金兵当场死伤上百人,攻势暂时被遏制,但是更多的实心球炮弹飞来,砸的康军伤亡惨重,双方陷入僵持。 则真哈克发本以为轰塌了晋阳关城墙就能长驱直入,没想到对手也拿出炮来对轰,威力比金军还大,气的眼珠子都红了,哇哇怪叫道:“给我冲,谁第一个冲上去,赏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立刻有金兵盯着度山炮犀利的炮火硬往上冲锋,虽然度山炮威力巨大却很难瞄准快速移动的目标,这些金兵左右折返,躲在度山炮打不的死角,逐渐接近城头。 杨平安见状忙下令手下放箭,想把几个金兵射死,但金兵的炮弹跟长了眼睛一样,正好命中射箭的康军校尉。 唐升俊指着天上叫道:“那有气球!” 金军大营上方果然飘浮着热气球,上面有金军观察哨指挥下面的炮兵,在高处看晋阳关内一览无余。 ”生火,放烟雾,挡住他!“ 晋阳关上立刻燃起熊熊大火,烟雾遮天蔽日,杨平安下令将冒烟的柴草沿着城墙坍塌形成的斜坡推下去,烧的金兵吱哇乱叫,攻势再次被遏制。 但是为首的金兵显然被黄金百两冲昏了头,已经不顾生死,终于越过火堆躲过度山炮弹,杀到城墙上,双方短兵相接,度山炮失去作用。 杨平安知道大势已去,金军人数远远多于守军,派去求援的人至今没回来,恐怕凶多吉少,他一把拉起黄生俊:”快,回镇上把所有人叫去度山谷避难。“ 黄生俊答应一声,撒腿就跑,虽然他打仗不行,逃命却是把好手。 ”哈哈哈,老子第一个冲上来的,黄金百两归我啦!“一名金兵疯狂大笑,抬手砍翻一名阻挡的康军校尉,跟随他冲上来的足有上百人。 杨平安眼看难以抵御,摸出一颗轰天雷扔向这伙金兵,轰天雷在人群中炸响,金兵猝不及防被炸倒一片,为首的金兵也被打成筛子。 只可惜杨平安被突然召来参加防御过于匆忙,并没带来足够轰天雷,他扔完手中最后一颗轰,只能跟随撤退,此时晋阳关城头犹如修罗地狱遍地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触目惊心。 ”大帅!我们攻进去了,晋阳关已经拿下!“金兵信使回去禀告:”不过弟兄们损失惨重,最后这段路折损了一千八百多人。“ 哈克发吓一跳,他自忖有大炮开路,只要打开缺口,死个百八十人就能破城,想不到竟然死了接近十倍。 第312章 无病显身手 ”怎会死这么多人?” ”回大帅,康军奸诈,他们趁乱扔炸子,弟兄们不知道厉害,就着了道。“ 哈克发问:”什么是炸子?“ ”就是能爆炸的小炮弹,虽然个头小威力却很惊人。“ ”知道了,让他们小心点,遇到埋伏的敌人就用炮轰,切勿冒然靠近。“ ”得令!“信使转身出了大帐返回前线。 杨平安撤回到洪都镇时,镇上已经乱成一团,黄生俊敲着锣挨家挨户让人去度山谷避难,镇上的百姓惊慌失措乱成一团。 春生武馆的生员正在帮忙维持秩序,梁教头看到杨平安,忙过来询问晋阳关的情况。 ”押正,前面怎样了?“ ”败了,快点带人上山,迟了可能被金兵围住。“ 梁教头大惊,问道:”晋阳关如此坚固,金人如何破的关?” 杨平安道:”也不知他们从哪弄来的大炮,生生把城墙轰塌了,梁教头你速速带人上山避难。“ ”好,你多加小心。“梁教头嘴角牵动几下,领着众人直奔度山谷。 杨平安回到家中,李氏听说金兵破关吓的簌簌发抖,杨大郎也被兵荒马乱气氛吓得哇哇大哭。 杨氏斥道:”哭什么哭,赶紧收拾东西,进山!“ 自从李元峰跟李长文倒台后,李长虎也被翻出案底清算,虽然没判杀头,也被抄家发配三千里,洪都镇红极一时的李家彻底凉凉,只剩李长龙犹如惊弓之鸟,白天从来不敢出门,李氏因为是外嫁女并未受到牵连,但从此气焰全无,对杨平安唯唯诺诺,遇事只会哭。 ”押正在家?“柳郎中在外面叫道:”县里来援兵了。“ 杨平安大喜,赶忙迎出来,看到的居然是魏无病,身后跟着十几个县衙的衙役。 “援兵在哪?” 魏无病道:“我们就是援兵。” “你们??”杨平安看看拎着水火棍的衙役,再看看装着一只假脚的魏无病,心里判断他们的战斗力略大于炮灰。 魏无病一看就知道杨平安看不起自己,不悦道:“杨押正莫要看不起人,我平日里经常练习木兰教授的搏击之术,挺能打的。” “魏少爷,咱们不是跟人打比赛,这是要玩命,你们练的那些不管用。”杨平安无语,搏击讲究公平公正,上阵讲究你死我活。 魏无病道:”押正放心,我们也准备了厉害的招数对付金军,你们只管撤退度山谷,我去会会这些金狗。“ 柳郎中赞道:”以前就觉得魏少爷气质不凡,定能做一番大事,看来真没走眼。“ ”那是!“魏无病挥挥手中宝剑,招呼众衙役:”弟兄们,跟我上!“说完一行人匆匆往晋阳关方向疾驰而去。 杨平安眨眨眼,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问柳郎中:“魏少爷过来支援晋阳关的事,魏大人知道吗?” “哦,这个。。。估计。。。不知道!”柳郎中催促:“押正快点带着老人家去度山谷罢,迟了怕来不及。 先锋金军一路前行速度很慢,他们担心再被人用轰天雷偷袭,走停停,这才给杨平安时间回到洪都镇。 负责带队追击的是金军部将完颜达手持两把斧头,骑在马上缓缓行进,目光不停搜索路边树丛,稍有动静就是一排箭雨覆盖,已经有多只无辜的兔子被射成筛子。 队伍行进到距离洪都镇一炷香路程,被人拦住,拦路之人正是魏无病。 魏无病把宝剑挂在腰间,手里拿着木兰做的t型棍,很拉风的端坐马上,喝问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完颜达上下打量魏无病,目光落在他脚上,不屑道:”原来是个残废,滚远点!“ 魏无病脸色阴沉下来,他最恨的就是被人嘲笑残疾,他把棍插回马背的套中,戗啷一声拔出宝剑指着完颜达的鼻子恶狠狠道:”有种你再说一句。“ ”哈哈哈,原来还是丢不起脸的小鬼!“完颜达大笑:”来来,爷爷陪你耍耍!“ 魏无病眼睛眯了眯,猛地踢了下马腹,催马冲向完颜达,手中宝剑舞成一道光幕,煞是好看。 完颜达却象看耍猴一般,等魏无病冲到跟前在抽出斧头,猛地磕向魏无病手中的长剑,斧头磕宝剑的结果连小孩都知道,轻则磕飞重则断成两截。 当朗朗! 魏无病的宝剑果然被被完颜达的斧头磕飞,完颜达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的大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魏无病脚上的钩子扎进他大腿,连皮带肉撕去大块。 嗷!!!! 完颜达疼的象野兽一般嚎叫,捂着大腿就栽下马去。 马上将作战讲究膂力,眼力,腰力,保证自己不从马上掉下来,从来没人试过用脚偷袭,而且脚上还带暗器。 完颜达痛的满地打滚,跟在后面的金兵忙上前护住他扶他上马,用长枪阻止魏无病靠近。 ”哟,这就完啦?“魏无病用完颜达同样讥讽的眼神回击:”啥草包玩意儿就敢来我晋乾县撒野,问过你魏爷爷没?“ 魏无病手下也不示弱,同时掏出一颗黑乎乎的东西丢过去。 完颜达认得此物,正是晋阳关炸死大批金兵的炸子,吓得大叫一声拨马就逃,只听身后一连串巨响,完颜达的手下被悉数歼灭。 ”少爷,穷寇莫追。“魏无病想追杀完颜达,手下人忙叫住他。 魏无病点点头:”走,回去。” 则真哈可发听说派出去的开路先锋只逃回来一人,大吃一惊,叫道:“把完颜达带进来!” “大帅!”完颜达被两人搀扶着进来,腿上骇人的伤口依然在流血,身上也缠了无数绷带,样子十分凄惨。 “怎会搞成这样?”哈克发以为打破晋阳关就再无阻碍,可以大肆杀戮抢掠,没想到康国境内的抵抗力量如此厉害。 完颜达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哈克发听的愈发震惊:”你被一条腿的残废打败?“ ”那独腿康猪十分狡诈,竟然在断腿上装肉沟,属下不查被他暗算。“完颜达垂头丧气道,如果输给个健康人还说得过去,连一条腿的都打不过太丢脸了。 哈克发哈哈大笑,完颜达被笑的毛骨悚然,只要哈克发狂笑通常没好事。 果然如他所料,哈克发笑罢,大喝:”来人,给我把这个废物推出去抽二十鞭!“ ”大帅,且慢!“帐外走进来一名身穿青色宫装的少女。 哈克发见到她忙叫住手下,起身行礼:”参见青郡主。“ 原来这位少女是花里赤郡主的姊姊花里青,她跟妹妹分别是太皇太后的左右手,只是花里青性子比较内敛,极少离开中都,只要她出门就意味着金国出了大事。 花里青神色淡然微微点头,径直走到完颜达身边察看他背后伤口,看完黛眉紧蹙半晌不语。 哈克发问:”郡主此来有何吩咐?“ ”本宫奉太皇太后之命来督战,完颜达可是被康人的火器所伤?“ 哈克发回道:”正是,想不到这群康猪的火器如此犀利,若不是太皇太后赐炮队,此番决计打不下晋阳关。“ 花里青道:”打破晋阳关的城墙不算什么,进到关内还有一番恶战,对了,花里赤去了哪里,为何不见她人?“ ”回郡主,赤郡主带着乌克逊绕道披麻岭,从背后偷袭汝州城,估计现在已经拿下了。“哈克发信心满满道。 ”他们可有消息送回来?“ ”呃,尚未有消息送回。“ 花里青脸色一沉:”大帅,军情大事可用猜的?“ ”是,是,青郡主教训的是,马上派人去查探。“哈克发不怕花里赤,却畏惧这位不苟言笑的青郡主。 花里青道:”不必了,本宫亲自过去。另外,命令你的人绝不可孤军深入,必须稳步推进,多派斥候查探,康人的轰天雷厉害,切不可聚集成团。” 第313章 暗摏是老梁 “末将明白。” 花里青交代完,又看看完颜达,说道:“大帅不可拿手下胡乱出气,免得寒了将士的心。” ”是,是!”哈克发应了,花里青这才转身离去。 哈克发无奈得摆摆手:”把这废物拖后面去治伤。“ 花里青走后,哈克发更加愁眉不展,好不容易打下晋阳关,却不能快意劫掠,烦躁得背着手在大帐里走来走去。 “来人,把耶律军师叫来。” 片刻后,耶律神机被带进大帐,此人虽然姓耶律却并非金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康人,他进门躬身施礼:“耶律神机参见大帅。” “免礼。”哈克发指指一边的板凳:“坐!” 耶律神机过去斜签着坐下,问道:“大帅顺利拿下晋阳关,为何还愁眉不展?“ ”军师,刚刚完颜达探路回来,他带的那队人全军覆没,只逃回来他一个。“哈克发说了完颜达的经历,问道:“你说康人这轰天雷如此犀利,我们该怎么打才能减少伤亡?“ 耶律神机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思忖片刻,说道:“大帅,依卑职之见,最好的法子是派人乔装混进去,联络上暗摏,从内部了解并瓦解康人的防御,这样说不定可不战而胜。” “不战而胜?”哈克发怀疑的看看耶律神机,”暗摏已经多年不联系,会不会不好用了?“ 耶律神机微微一笑:”大帅何妨一试,就算不好用,咱们又不损失什么,对不对?“ ”说的也是,就按军师说的办。“ ”卑职这就去安排。“ 夜里,洪都镇。 大多数乡亲已经撤到度山谷暂避,整个镇上只亮着稀稀拉拉几处灯火,春生武馆的梁教头坐在窗前看着夜空发呆。 来福留在镇上陪着梁教头看守春生武馆,它虽然闭着眼睛,一只耳朵却时不时竖起,警惕的听着周围动静,凭狗子的直觉,今夜会有事发生。 这一天终究要来了,梁教头在洪都镇住了许多年,几乎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时候甚至怀着侥幸心想康金两国从此休兵,然而现实很残酷,他不姓梁而姓耶律,名叫洪宝,也不非康人教头而是金人的卧底,他的任务就是待晋阳关城破之日,里应外合消灭康人抵抗势力。 哇嘎嘎!哇嘎嘎! 黑暗里传来刺耳的鸟叫声,这动静难听至极,简直比老鸹叫还难听三分,这是金国特有的一种猛禽夜隼的叫声,也是联络金国卧底的讯号,有人来找他了。 过去的梁教头现在的耶律洪宝叹了口气,灭了屋内的灯火,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向夜隼叫声方向走去。 耶律洪宝也学着夜隼的叫声叫了几次,很快有两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他面前,警惕的上下打量他,念道:”巫山云雨复清晨,族在人在心仍真?“ ”至情至性死不逾,上师教诲无妄语。“耶律洪宝回答的是一首藏头诗,名曰:巫族至上,也是用来验证身份的暗语。 那两人摘下面巾,躬身施礼道:”上师辛苦,大帅命我俩来问候上师。“ ”免了,这里不方便说话,两位随我来。“耶律洪宝带着两人迅速回到镇上,现在镇上空空荡荡倒也不怕被人瞧见。 俩蒙面人跟着耶律洪宝回到住处,重新自我介绍道:”萧铜,萧铁见过上师。“ 耶律洪宝问道:“大军现在何处?” “回上师,大军已经占据晋阳关,但是被康人游击突袭伤亡惨重,不敢继续深入,大帅命我等来问上师的意思。” 耶律洪宝一愣,问:“什么游击?” 萧铜道:“听说是个一条腿的年轻人,十分狡诈。” “哦,那是晋乾县令的公子,名叫魏无病。” “上师认得此人?” “当然,那小子没什么本事,无非是从度山谷弄到不少轰天雷。” “原来如此,不知上师有没有法子让他不要阻碍大帅的事?” 耶律洪宝微微一笑:“这个简单。你们附耳过来。“ 两人听罢失笑道:”这样就行?“ ”对!“ ”那我们现在就去!“ ”慢着,你们刚来不认得路,带上来福,它认得去县城的道。“说着耶律洪宝把来福牵过来。 来福警惕的看看两个陌生人,它的尾巴没有摇,凭狗子的直觉,这两人有危险。 耶律洪宝摸摸来福的头,安慰道:“来福,他们是木兰的朋友,你带他们去县城找魏大人,知道吗?” 汪!来福疑惑的看看耶律洪宝,不知为何这位主人的气味跟往日有些不同。 不等来福多想,这两个黑衣人急不可耐的扯了下绳子,拉着来福往外走。 “等等,你们换过衣服再去。”耶律洪宝拿过武馆生员的衣服给他俩换上,嘱咐道:“路上切勿与生人攀谈,晋乾县已经受到汝州府示警,会有人在街上巡查。” “多谢上师!”萧铜拱手道谢,拽着来福径直出门。 来福对晋乾县的道路十分熟悉,它这一年来跟随黄生俊不知往返多少次,所以即使在黑夜中仍然奔跑迅速,萧铜和萧铁脚程不错才勉强追上。 两人来到县城已经是丑时三刻,来福跑到县衙的后门趴伏在地上吐着舌头,一路飞奔它也倦了。 萧铜对萧铁道:”你先躲起来,等下找机会干掉魏卓勋,如果我诓不住他们,你就出来帮忙。“ ”好!“萧铁找了个墙角缩进去,正好被墙头的阴影罩住。 咚咚咚! 萧铜用力捶大门,敲的震天响,片刻后院里亮起灯光,有人骂骂咧咧问道:”谁,大半夜敲什么敲?有病是不是!“ 魏十五一边骂,说一边拉开门臼打开门,看到门口是个身穿春生武馆服饰面生的年轻人,手里还牵着来福。 ”你春生武馆的?“魏十五打了个哈欠,收起手里的棒槌,问道:”有什么事?“ ”这位大爷,小人是奉梁教头的命过来告诉魏知县,魏少爷带人去晋阳关跟金兵作战,现在生死不知!“ 魏十五大吃一惊,睡意全无:”你说啥,少爷去跟金兵打仗?他不是去洪都镇打猎了吗?“ ”梁教头劝他回去,他也不听,教头怕他出事,让我们来告知魏大人。“ 魏十五听罢调头往内宅跑,大叫道:”老爷,不好了,少爷去跟金兵打仗了!“ 这一吆喝,整个魏府乱成一团,魏卓勋穿着内衣跑到院里问:”你说什么?无病去哪打仗,他凭什么跟人打?“ 魏十五赶忙叫过萧铜,”老爷,就是这位。。。你叫什么?“ ”大爷叫我小童就行。“ ”好,小童,你跟老爷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铜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满脸急切道:”魏大人,晋阳关战事吃紧,死伤惨重,少爷去哪里恐怕凶多吉少。“ 魏卓勋关心则乱,骂道:”这个孽障,居然敢骗我说去打猎。“ ”老爷,这可怎么办,无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魏夫人在一旁垂泪。 ”那个,小童是吧,你立刻带魏十五去找这个畜生,把他带回来,若他不听就给我把他绑了!“魏卓勋拿出令牌丢给魏十五道:“孽障带去的人若不听话,就给他们看本县的令牌。” 魏十五应了,揣好令牌催促道:“快走!” 有人立刻牵来两匹马,萧铜问:“能不能多带一匹?” “为什么?“魏十五问。 “哦,少爷的马可能已经受伤,多带一匹正好把他驮回来。” “小童,你想的还挺周到。”魏十五让人牵来一匹,两人匆匆出门。 来福却没忘记躲藏的萧铁,出了门就对墙角汪汪大叫,萧铁被吓了一跳,见被发现只好走过来,对萧铜道:“师兄。” 第314章 魏十五上当 魏十五奇道:“这位兄弟,你刚才怎么不进去?” ”哦,师兄担心外面有金人探子,所以让我藏在这放哨。” “小童,你刚刚不是说金人在晋阳关吗?县城里怎么会有金人探子?”魏十五不解。 “魏爷,你别听小铁乱说,他被金人吓破胆,走哪都担心遇到金人,他就是因为害怕才走哪都跟着我,刚才不让他进去是怕他丢人。” 魏十五恍然,蔑视的看了萧铁一眼不再搭理他,说道:“快走吧!” 萧铜将来福捆上马鞍,搬鞍认蹬跳上战马,动作十分娴熟。 “小童,你这骑马的架势可以,现在春生武馆也教人骑马了?” “啊?是啊,是啊!“萧铜吓了一跳,金人的马上工夫天下无双,差点被魏十五看破了,幸好他没起疑心。 回去的时候因为有马,速度快了很多,寅时三人就回到洪都镇,魏十五急问道:”少爷在哪?“ ”哦,他,他大概在去晋阳关的路上。“ ”大概?你不知道他在哪?“魏十五怀疑的看看萧铜,总感觉他说话吞吞吐吐隐瞒着什么。 萧铜无奈道:“魏大爷,实不相瞒,梁教头只是看见少爷带人赶往晋阳关,担心他出事让我们去报信,少爷具体在哪,我们也不知道。” 魏十五怒道:“难道要一路走一路喊?“ ”也是个主意。“萧铁在旁应道。 魏十五问:”梁教头自己怎么不来?“ ”哦,教头带着镇上的百姓上山避难。。。“萧铁说完,忽然惊觉自己说漏嘴。 ”你说什么?洪都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避难?“ 萧铜忙岔开话题:”是这样,黄公子担心金兵破关后屠杀百姓,所以让镇上的人演习去山上避难,现在金兵还没到洪都镇。“ 魏十五不疑有他,又被糊弄过去,喃喃道:”这可怎么办?上哪找少爷!“ 三人走了没多远,问题迎刃而解,魏无病竟然迎面走过来,他在晋阳关路上埋伏一晚,也没发现金军大队人马,此时已经又困又乏,正要回洪都镇歇息,不想双方迎面碰上。 “十五?你怎么来了!”魏无病吃惊问道。 “少爷,你怎么去惹金兵,老爷大发雷霆,让你快跟我回家去。” “我爹怎么知道我去打金兵?”魏无病道:”金兵没什么了不起,昨日凭我们几人干掉几十人上百人,是不是,弟兄们?“ “少爷说的是!”众伴当齐声答应,用轰天雷炸金兵实在太过瘾了,简直比打猎还简单。 魏十五正色道:“少爷,老爷命你立刻回家!”说着解下令牌给伴当们看:”若少爷不听话,你们把他架回去!“ ”哦。。。是!“伴当们毕竟是晋乾县的衙役,最终还得听命于魏大人。 魏十五转头发现小童和小铁不知去了哪里,奇道:“哎,那俩春生武馆的弟子呢?” 有人回答:“他们往镇上去了。” 魏无病疑惑道:“那俩人从来没见过,应该不是春生的人。” 众人回到镇上,正好遇到梁教头,魏十五大哥招呼问:”梁教头,多谢你让人去县衙送信,我们找到少爷了。“ 耶律洪宝佯作吃惊状问:”我没让人去县衙送信,你是不是搞错了?“ ”小童和小铁不是春生的弟子吗?“ ”不是,馆中弟子没有叫这名的。“耶律洪宝矢口否认,事前他就想好来个一推二六五,全都不承认。 魏无病道:“你看,我说那俩人不是春生弟子吧?你们让人骗了!十五,你先回去,我们继续守着这条官道,只要有我们在,金兵就别想踏入晋乾县!“ ”不行,少爷,你必须跟我回去!“魏十五又拿出腰牌威逼。 耶律洪宝故作为难状劝道:”魏少爷,你还是回家去吧,这里有春生武馆弟子照看,应该出不了大事,惹魏大人着急上火不好。“ 魏无病无奈,只好答应回县城去,临走嘱咐耶律洪宝道:”金兵惧怕轰天雷,从度山谷多取些来守住官道,金兵就无可奈何。“ ”放心,我心里有数,魏少爷只管回去。“耶律洪宝嘴角微微一翘。 汪汪汪! 来福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条腿有点瘸,嘴上沾着血迹,惊慌的躲到魏无病身后。 魏无病认得来福,见它受伤,吃惊道:”谁打的?“ ”它好像在小童的马背上,会不会是小童干的?“魏十五怀疑道。 不远处的树林里,萧铜正在帮萧铁包扎手掌,萧铁看任务完成想把来福摔死,不料来福已经觉察他的恶意,趁他不备狠狠咬了一口,萧铁也踢伤了来福的腿。 萧铁手掌伤口剧痛,破口大骂:”该死的康狗,跟康猪一样让人讨厌!“ ”噤声!“萧铜忙提醒他:”咱们去那个叫度山谷的地方看看。“ 萧铁却道:”算了,先回去禀告过军师再说。“ 此时,木兰正带着汝州城防军主力火速赶往晋乾县,翟兴远被刀架在脖子上,只能同意调一队兵支援晋阳关,为了防止翟兴远背后搞小动作,翟晓天被木兰扣作人质随军出征。 ”杨姑娘,你带我去就是个累赘,还不如放了我,放心我爹不会反悔。“ 武小富一巴掌拍在翟晓天头上,骂道:”你爹连自己手下都坑,信他不如信鬼!“ 徐文达想起被翟兴远关在城外差点全军覆没的事,依然耿耿于怀,瞪着翟晓天哼了一声,这次调动汝州城防支援晋阳关的将领就是他。 翟晓天看武小富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捂着后脑不敢再说话。 ”木兰,我感觉洪都镇应该没事。“楚天道:”不然路上早就遇到逃难的百姓,到现在一个人都没看到。“ 王朝道:”楚天说的对,那边应该问题不大。“ 木兰点点:“事不关己关心则乱,我也是太紧张了。“ 两个时辰后,木兰率军抵达晋乾县,果然看到城里秩序井然,并无兵荒马乱的景象,众人悬着的心放下。 ”我就说没事。“楚天打了个哈欠,连日赶路她已经疲倦不堪。 荆文鼎提议道:“大夥儿连日赶路十分疲倦,不如在此歇息半日再去晋阳关如何?” 木兰也早已困的眼皮打架,听了荆文鼎的建议就想小睡片刻,武小富却坚持要继续赶路,”木兰,要不你们休息,我跟广山哥先去镇上。“ 武小富和萧广山惦记妻儿,心情比旁人更急迫。 木兰正要回答,忽然看到洪都镇方向过来一队人,为首的赫然是魏无病和魏十五,而魏无病显然正在生气。 ”魏公子!“木兰策马迎上去招呼道:”你们打哪过来?“ ”木兰?“魏无病看到木兰吃了一惊,忙道:“我从洪都镇来,金兵已经破了晋阳关,现在可能正在打度山谷!” “什么!!!!”这句话把所有人的疲劳惊的烟消云散。 武小富瞠目道:“那,那你咋不帮忙,却回来了?” 魏无病火气被彻底点燃,怒道:”要不是老子带人在晋阳关阻击金兵,他们昨夜就把洪都镇屠了,你以为老子想回来,我爹让人把我抓回来的!喂,喂!” 木兰没听完魏无病的话已经策马狂奔,度山谷虽然地势险要但毕竟是死地,若被金兵围困未必能坚持多久。 武小富和萧广山比木兰跑的还快,三人流星赶月般直奔洪都镇,其他人则交给荆文鼎和徐文达率领。 距离洪都镇两三里就听到火炮声震天响,整个洪都镇都弥漫这烟雾,很明显,金兵已经到了洪都镇,正在集中炮火攻击度山谷。 武小富急红了眼,催马就要冲上去,木兰赶紧拉住他:“小富,冷静点,度山谷在开炮,说明还在抵抗,应该没事,你这么上去不是送死?” 第315章 沉渣又泛起 萧广山拿着望远镜观察片刻:“木兰,开炮的是金兵。” “什么?”木兰大惊,心里的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从发现摩尔斯码后,她就知道金国应该有厉害的人物存在,说不定跟她一样有后世的记忆,果不其然。 楚天和欧长辉匆匆追上来,楚天气喘吁吁问:“情况怎么样?” 木兰通过望远镜看到金兵摆开一排火炮对着度山谷的城墙狂轰,城墙虽然坚实,但也经不住雨点般炮弹的冲击,大块石头粉碎脱落,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坍塌。 “金兵怎么会有这么多火炮?”楚天大吃一惊。 木兰眉头紧锁道:”恐怕他们还有更厉害手段没亮出来。“ 话音刚落,度山谷内炮声响起,几颗开花弹落在金兵附近,拥挤在后方金兵队伍被打散。 萧广山见有机可趁,说道:”木兰,小富跟我从后面上去,用轰天雷炸他们领头的,如何?“ ”好!“木兰看到情势危急,又对楚天道:“楚天姐,你跟我佯攻牵制对手注意力。” 武小富跟萧广山策马狂奔直扑金军中军位置。 则真哈克发已经占领晋阳关,他站在城头环视四周,晋阳关已经被打成废墟,可以说彻底摧毁,满地的碎石其中还有守军的尸体。 ”该死的康猪,才死这么几个人就杀伤我大金健儿两千?“哈克发怒道:”往年打草谷,一个金兵能杀死四五十康猪!“ 耶律神机道:”大帅,康猪火器犀利,若不是太皇太后送来金安炮,咱们未必能打下晋阳关。“ 哈克发疑惑道:“几年前从没见过康人用火器,为何突然造出这么厉害的炮,本帅也没听朝中有造火器的消息,这金安大炮是哪来的?”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太皇太后神机妙算,大概早算出康人有火器提前做了准备。” 哈克发眼神复杂的点点头,他虽然是西征节度使,金国赫赫有名的大将,每每朝见太皇太后时却有种莫名的畏惧,那个老太太似乎有看穿世间一切的本事。 两人正在说话,萧铜和萧铁匆匆跑过来。 ”启禀大帅,军师,我等任务已经完成。“萧铜道:“魏无病已经被他父亲抓回去,前往洪都镇的道路已经扫清!” 耶律神机大喜,赞道:“大帅,我说他们兄弟二人肯定能行。” 哈克发哼了一声问:“既然你俩见到晋乾知县,为何不顺便宰了他,那样康人肯定大乱。” 萧铁郁闷道:“大帅,小的本想这么干,无奈暗摏送我们的狗坏了事。” ”狗?什么狗?“耶律神机听的莫名其妙。 哈克发却沉着脸道:”本帅不管这些,你二人虽然骗走挡路的家伙,却没干掉对方头领,功过相抵罢。“ 萧铜和萧铁面面相觑,能骗过魏卓勋带走魏无病已实属不易,哈克发竟然无视,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耶律神机忙道:”大帅,他们虽然未能杀魏卓勋,但毕竟为进攻扫清道路,还是有功劳的。“ 哈克发正要说话,有快马来报:“报!大帅,洪都镇百姓都逃到一处叫度山谷的地方,先锋攻打那里受阻。” 萧铜道:”大帅,卑职也听闻此事,那度山谷据传是个易守难攻的天堑,四周全是陡峭山峰,根本无法攀登。” 探马忽然来报:“启禀大帅,小的带来洪都镇以前的保长,他说有要要事禀告。” “保长?让他进来!” 李长龙踉踉跄跄走来,双膝跪倒大礼参拜:“小人李长龙参见大将军。” 探马斥道:”这位是西征节度使,要叫大帅!“ ”哦,小人参见大帅!“李长龙忙改口。 哈克发问:”你有何事禀告?“ ”小人熟知度山谷布局,可以画张地图出来,供大帅参考。“ ”哦?“哈克发大喜,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李长龙抬起头道,眼中满是仇恨,”小人一家被狗皇帝迫害,差点满门抄斩,这份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你家被皇帝迫害?莫非你家中有人在朝中做官?“耶律神机问道。 ”正是,小人的两个弟弟官拜枢密副使和晋阳关指挥使,后来被狗皇帝罢官流放,害我李氏一族无处容身。“ 耶律神机怀疑的看着李长龙问:”你恨的是狗皇帝,跟度山谷有什么关系?“ 李长龙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小人简单提几句,小人家道中落全赖一个叫杨木兰的女童,她只有十三四岁却心机深沉,就是因为她,狗皇帝才把我李氏一族罢官流放,而这度山谷就是杨木兰的发家之处。” "杨木兰的地盘?“哈克发眉头皱起,”太皇太后也知道此女,还亲自下令要把她生擒活捉。” 李长龙忙道:“大帅,杨木兰的父亲和兄弟奶奶都在度山谷内,只要抓住他们就不怕杨木兰不投降!” 耶律神机问:“你对杨木兰的事为何如此清楚?” “因为。。。小人就是杨木兰的舅舅。”李长龙咬牙切齿道:“不过,小人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哈克发恍然:“原来如此,那我们攻打度山谷,你妹妹岂不是也被殃及?” “哼,她心思早在姓杨的一边,跟娘家也早断了来往。” 耶律神机再无怀疑,吩咐道:“来人,拿笔纸来,让他画度山谷内的情形。” 萧铜道:“大帅,就算咱们知道度山谷内的状况,还是无法翻山过去,只能正面强攻。” 李长龙道:“小人以前见过度山谷有种皮囊,点上火能升到空中,坐着那东西可以进出度山谷,不知大帅可有这种东西?“ 哈克发哈哈大笑:”好,好,李长龙,你立了大功,本帅还真有这东西,还是青郡主送来的,想不到正好用上。“ 耶律神机赞道:“太皇太后果然神机妙算,竟然提前料到会有难以逾越的障碍。” 片刻后,李长龙将度山谷内的地图画完,这是他之前旁敲侧击打听到的,想不到终有一日派上用场。 “这个画着圆圈的房子做什么用?”耶律神机指着地图问。 “此处就是生产度山炮、轰天雷的火药作坊,只要能点燃此处,度山谷差不多可以夷为平地。” “原来如此!”哈克发大喜,对耶律神机道:“只要我们的人飞到度山谷上方,点燃这里,度山谷就不攻自破。” 耶律神机赞道:”大帅说的对,事不宜迟赶紧把气球送到度山谷。“ ”什么人,站住!“不远处一阵喧哗声,只见远远两匹无人骑乘的骏马直冲过来,护卫的金兵忙上前阻拦。 两匹骏马靠近的时候,有人从马腹下翻身上了马背,原来他们是镫里藏身。 ”保护大帅!“金兵见状忙拉开队形,用长矛阻止马匹前进。 骑这两匹马的正是萧广山和武小富,两人见金兵身后有帅旗,知道金兵的主帅在此,同时拉响轰天雷对着帅旗的方向扔过去。 两颗轰天雷落在金兵帅旗附近,轰隆两声巨响,炸的四周金兵血肉横飞,其他金兵纷纷张弓搭箭射向武小富萧广山,两人一击得手拨转马头撤离。 哈克发跟耶律神机并未在帅旗下幸免于难,两人都被轰天雷巨大的威力震惊。 李长龙认出两人,叫道:”这俩人一个叫武小富,一个叫萧广山,他们都是杨木兰的手下!“ ”给我抓他们!“哈克发眼看自己的亲兵横死一片,勃然大怒。 耶律神机劝道:“大帅,他俩不重要,还是尽快去打度山谷!” 李长龙附和道:”神机大人说的对,萧广山跟武小富的家眷也躲在度山谷内,只要打那里,不怕他们逃走。“ 哈克发哼了声,挥手道:”出发,去度山谷!“ 第316章 度山谷大火 木兰、楚天和欧长辉三人正在不停骚扰攻打度山谷的金兵,三人分别从不同方向接近金兵阵地,投掷轰天雷后,立刻逃离,金兵被炸的哇哇大叫,攻城的金安炮也被摧毁了四门,度山谷的压力骤减。 金兵被木兰等人纠缠的不胜其烦,索性调转炮口想轰死他们,但笨拙的金安炮哪打得到机动性极高的骑兵。 借这个机会,度山谷内不断有开花弹通过高抛物线弹道落在山下,金兵的大炮又被摧毁两门,他们不得不开始后撤。 楚天和欧长辉骑的战马已经跑的口吐白沫,眼看要支撑不住,只有木兰的雪麒麟依然神骏。 ”木兰,金兵撤了,果然是些草包,连我们三个人都对付不了“楚天疲劳的坐在地上,欧长辉取下腰间的水囊递过去。 楚天仰脖喝了口,目光忽然定住,她看到空中有两个硕大的热气球,正在缓缓飘向度山谷上空。 ”你们看!“楚天惊慌的指着气球:”金兵怎么会有这个?“ 木兰和欧长辉同时抬头,也同时呆住。 ”糟了!“木兰忽然醒悟:”他们要空袭度山谷!“ 只见那两个热气球上的金兵不断扔下着火的东西,很快点燃度山谷中的房屋,冒出浓烟烈火,加上度山谷的烟囱效应,腾起的火焰足有数丈高。 木兰急了,度山谷制造轰天雷和开花弹的作坊一旦点着,恐怕整个山谷都会被夷为平地,这些金兵显然知道哪里是度山谷的要害。 度山谷的火焰越烧越旺,在里面避难的洪都镇百姓被大火吓坏,急忙打开城门逃出来,最先出来的是妇人和孩子。 木兰一眼看到燕珍珠,她用身体护住怀里的婴儿,拼命向前跑,跟在她后面的则是于春燕,她也同样护着自己的孩儿。 “珍珠,春燕姐!”木兰招呼她们:“这边,往这边来!” 燕珍珠和于春燕看到木兰大喜:“木兰,你可回来了!” 说话的工夫更多人从城门口逃出来,山谷内的火势已经失去控制,站在山下都能看到谷内熊熊大火。 跟着妇孺们出来的则是春生武馆的生员,他们已经被火烧的焦头烂额。 ”监判!“ ”木兰!“ ”教头!“ 各种乱七八糟的招呼声把木兰叫的头昏脑涨,楚天看到自己的娘亲被人扶着过来,忙叫道:“娘,娘,楚天在这!” 欧长辉叫道:“谁看到杨大叔了?” ”杨大叔跟王大叔他们在后面给火药作坊浇水,火烧进去就炸了。“ 木兰问燕珍珠道:”看到我奶了吗?“ ”看到了,她被厨娘带出来了。”珍珠一边哄着怀中被吓坏的孩子,一边问:“木兰,天上怎么会突然落下大火?” 于秋燕也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突然就掉下火球,难道老天爷发脾气了?” “不是,那是金兵的气球。”楚天只恨自己没法射到空中的气球。 终于,木兰的奶奶在厨娘的搀扶下走过来,老太太隔着老远就听到木兰的声音,激动道:“木兰,你可回来了,奶想死你了。” 木兰上前握住奶奶的手,感觉奶奶似乎比之前似乎胖了些许,“奶,你没事就好。” 这时她才注意到站在奶奶身后的李氏,她旁边站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正是弟弟杨大郎。 李氏表情僵硬的笑笑:“木兰回来了,大郎,叫姐姐。“ ”姐。。。“杨大郎说话不久,很别扭的叫了声。 木兰摸摸他的脑袋,微笑道:“大郎听你娘的话,姐姐给你好吃的。” ”珍珠!!!!“武小富跟萧广山看到度山谷起火,急匆匆赶过来,正好跟众人撞了个正面。 萧广山也翻鞍落马,上前接过于秋燕手中的宝宝,用力的亲了下,胡子茬扎的宝宝哇哇大哭,于秋燕心疼孩子,夺过来斥道:”扎疼他了。“ ”嘿嘿!“萧广山傻笑道:”媳妇,咱这是个儿子还是闺女?“ ”儿子!“于秋燕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武小富同样不知自己的娃是男是女,问燕珍珠:”咱家的也是个儿吧?“ 燕珍珠忐忑道:“小富,我,我生了个闺女。” 武小富大失所望,燕珍珠歉意道:“都是我不好。。。” 木兰照着武小富屁股上就是一脚,骂道:“种什么种子长什么苗,你的种子就是女的,还指望长出个男娃来?” 武小富这会儿也想开了,捂着屁股道:“女儿好,女儿知道心疼人。” 黄生俊也带着自己新媳妇期期艾艾走来跟木兰打招呼:”木兰,你回来了,出去的这些日子可好?“ ”挺好。“木兰笑了笑,觉得无话可说,转头问:“梁教头呢?怎么没看到他?” 有春生弟子回道:“教头留在镇上看守门户。” 欧长辉警惕的看着晋阳关方向,沉声道:“金兵来了!”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金兵大队人马正在迫近,度山谷又被烧成火炉,身旁还有洪都镇数千男女老幼,木兰进退维谷,她还从未陷入如此危险艰难境地。 荆文鼎上前道:”木兰,不如先让人带乡亲们转移,附近可有安全的地方?“ ”黑风寨!”木兰灵光一闪,说道:“小富,你跟长辉带大家去那里避难,广山哥,王大哥,马大哥,我们设法拖住金兵。” 萧广山将孩子交给于秋燕问木兰:”杨大叔他们还在谷里,我去叫他们出来。”说完直奔度山谷大门。 就在他快进入城门的瞬间,山谷内发生大爆炸,巨大的爆炸声犹如火山爆发,震的众人摔倒在地,小孩子被吓的哇哇大哭,山谷内的火药作坊爆炸了!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爆炸,升起的浓烟遮天蔽日,飘浮在度山谷上空的两个金兵热气球被突如其来的热浪引燃,化成火球掉进下方的熊熊大火中。 ”爹!“木兰大惊,虽然她跟杨平安关系并不算好,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木兰觉得心猛地抽搐下。 萧广山不顾接连不断的爆炸冲进城门,只见度山谷内浓烟弥漫,根本看不清道路,所有的建筑都在燃烧,若不是他对度山谷内道路了然于心根本寸步难行,唯一能有幸存者的地方只剩下泉眼和金库两处地方。 ”杨大叔!“萧广山刚喊了一声,就被呛得无法呼吸。 ”是广山兄弟?”不远处竟然有人叫道:“我在这里。” 萧广山认出这声音,是王德发。 “王大叔你在哪?” “在上面!” 萧广山摸索着向前走,来到金库下方,原来刚刚的爆炸将金库的升降梯炸断,金库中的人无法下来。 “你们等等,我去找个梯子。”萧广山急忙扛来一部长梯,靠在石洞口。 王德发还有几名火药作坊的工匠满脸漆黑沿着梯子爬下来,有几人的手臂身体被严重烧伤,到处都是水泡,但是他们还背着几个大包袱,里面装着满满的轰天雷,这是他们从着火的作坊里能抢救的所有东西,开花弹威力更大,可惜太重他们搬不动。 “杨大叔呢?”萧广山没看到杨平安忙问:“他去哪了?” 王德发低下头道:“杨押正。。。他最后一个进金库避难,结果火药作坊炸了,他正好在梯子上。。。” 萧广山呆住,催促道:“你们快出去,留在这里不安全。” 王德发带着几名工匠匆匆离去,萧广山戴上防巫毒的面具,冒着浓烟继续搜索,终于在远处的角落中找到杨平安,他全身是血早已停止呼吸。 萧广山急忙背起他匆匆离开,火药作坊连着发生多次爆炸,将整个度山谷点燃,远远望去活脱脱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木兰看到萧广山背着杨平安的尸体回来,心里悲恸,大哭起来:“爹!” 第317章 团聚在瞬间 奶奶杨氏听说儿子没了,当场昏死过去,可把李氏和杨大郎吓到,不知该顾哪头。 荆文鼎劝道:“木兰,先顾活着的人吧,等退了敌再好生安葬令尊。” 于秋燕和楚天两人揽着木兰的肩膀好一阵劝慰。 “我没事。”木兰哭了一阵,吸吸鼻子镇定心神,她毕竟过去受过严格训练,稍稍调整便恢复平静。 “你们快点走,等下金兵围上来就糟了!”木兰回头看看火山喷发一样度山谷,催促道“快走!” 武小富跟欧长辉不肯跟随洪都镇乡亲们去黑风寨避难。 “木兰,当初你教我不能临阵脱逃,现在洪都镇大祸临头,我岂能袖手旁观?不行,要进一起进,要退一起退。”武小富大义凛然道。 欧长辉也点点头:“不错,我们都是堂堂男子汉,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不错!”萧广山也站出来:“木兰,杨大叔这个仇,我们必须报!” “可是。。。”木兰道:“小富,你跟广山哥刚刚见过孩子,要不要多陪陪他们?” 武小富笑道:“木兰,我已经见过娃了,还给她起了名字,打完了金兵有的是时间陪她们娘俩。” “小富说的是。”萧广山不善言辞,“灭了这群金狗再说!” 楚天和欧长辉道:“木兰,我们跟你一起。” 木兰刚刚丧父的悲痛被同伴们的支持和鼓励化解,她点点头:“好,我们跟金军拼到底!” 王德发带着几个工匠走过来,把所有轰天雷交给木兰:“木兰,这些轰天雷威力比之前的还大,你拿去对付金狗!对了,这些轰天雷有个保险机关,里面有根针,拉绳前必须拔针才能响,千万别忘了。” 则真哈克发远远看到度山谷的冲天大火也惊呆了,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着那么大火?” 耶律神机大喜道:“恭喜大帅,敌人老巢被点着了,看来他们的度山炮轰天雷全部被毁,真是老天保佑!” 一旁的李长龙也陪着笑脸道:“恭喜大帅,杨木兰恶贯满盈这是遭了天谴,大人这次出征必然旗开得胜!”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克发大笑道:“天助我也,来人,给本帅扫平洪都镇,一个活口不留!” 耶律神机忙提醒:“大帅,太皇太后要杨木兰!” “哦,除了杨木兰,其余通通斩首,抢到的东西全归自己!”哈克发攻克晋阳关时损失数千人,这个仇不能不报。 金军众将士大喜,蜂拥冲向洪都镇。 木兰等人正在洪都镇布置陷阱,金军过来必然经过此地,必须设法重创敌人,给乡亲们转移争取时间。 武小富远远看到梁教头,忙招呼他:“教头,你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耶律洪宝没想到木兰等人会在这时候出现,愣了愣,脸上笑容有点尴尬道:“小富,你们怎么来了,度山谷怎么着那么大的火?” “别提了,刚刚金兵放的热气球,往谷中投燃烧弹,结果点着了火药作坊,全炸了。”武小富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回答。 “啊?那度山炮,轰天雷岂不是全毁了?”耶律洪宝心里窃喜,脸上却满脸的震惊。 “谁说不是,我们现在只能在镇上打埋伏,让镇上的人撤远点。” 耶律洪宝点点头:“正该如此,金人实在太可恶了,无缘无故打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木兰看着“梁教头”,不知何故总有种陌生的感觉,他似乎总极力隐瞒什么,再不是之前那个骗钱偷懒的九流教头。 “梁教头,你快跟乡亲们一起避难去吧,我们留下断后。”木兰到。 “我留下帮你们!”梁教头不肯走:“多个人多把手,对付金兵人多不吃亏。” 木兰见“梁教头”坚持,就答应他留下,嘱咐他道:“等下金兵过来,等我号令,一起对着他们投掷轰天雷。”说着,拿出三颗轰天雷递过去。 “好,你们尽管放心!”耶律洪宝将轰天雷塞入怀中,斗志昂扬的找地方隐蔽。 武小富挠挠头,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梁教头有什么不对劲?” 欧长辉想了想:“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以前他从来不愿掺和事,现在怎么变的不怕死?” 萧广山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能是梁教头知道洪都镇危急,所以就改了性子。” 武小富怀疑的看看萧广山:“我看不一定。” 几人议论几句也没有结果,各自继续寻找合适隐蔽的地方,等下要给金军个大大对的惊喜。 武小富藏到李长龙家的院墙内,而“梁教头”自高奋勇爬到李家大宅的房顶,在那里可以鸟瞰半个洪都镇。 “梁教头,你要是看到金兵过来,就把轰天雷照人头最多的地方扔,我们会照你选的目标投!等着投弹完毕,大家去汇通号集合,一起撤离!”木兰嘱咐完,自己躲到李长龙家对面的院子内。 武小富透过门缝看着晋阳关方向,紧张的手心冒汗,这次偷袭距离敌人太近,一旦被发现,想逃走几乎不可能,他回头看看趴在房梁上的“梁教头”,后者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表示一切正常。 金军的先锋已经走到镇口,武小富悄悄拔出轰天雷上的保险针,拉住火绳,就等“梁教头”指示投弹目标。 街上过来一队足有上百人的金兵,武小富紧张的手心冒汗,突然,他听到吧嗒一声,一枚轰天雷落在他身后,滚了几滚,轰天雷上的发火绳已经被拽掉。 武小富大吃一惊,抬头看看“梁教头”,恰好看到他一脸怜悯道:“小富,对不住,我不能帮你们,你好好上路罢!” “你,你是奸细!” 梁教头淡淡道:“我本来就是金人,名叫耶律洪宝!”接着站起身大叫:“小心,对面有埋伏!” 武小富身边的轰天雷没炸,耶律洪宝不知新型轰天雷加了保险针,只拉引火绳不会爆炸。 金兵忽然发现房梁有人,纷纷围过来,很快把李长龙家围个水泄不通。 武小富重新给轰天雷装上拉火绳,恨恨道:“怪道你从来不教我们正经功夫,原来是条金狗!” 耶律洪宝惊讶道:“难道你们已经知道我身份,在轰天雷里做了手脚?” 武小富恨恨道:“不错!我们早就怀疑你,今天特地用假轰天雷试试你!果然原形毕露!” 耶律洪宝默然,站起身对包围在院外的金兵道:“我是耶律洪宝,军师耶律神机的兄弟,这里有共有五人,对面院里,隔壁楼上,各藏了一人,小心他们手里的火器。” 武小富对耶律洪宝点点头:“梁教头,小富最后称呼你一次教头,你确实不配教我们,这颗假轰天雷你自己留着吧!”说完,用力拉发火绳,丢向耶律洪宝。 耶律洪宝下意识的伸手接住,这才发觉轰天雷在嗤嗤作响,“你,骗我!” 轰隆! 耶律洪宝被炸的粉身碎骨,巨响和四射的弹片吓的院外的金兵乱作一团,武小富趁机把手里的轰天雷全扔了出去。 第318章 我叫温雨晴 巨响声不绝于耳,金兵本以为能轻易控制局面,没想到轰天雷的威力如此巨大,当场炸死炸伤数百人。 木兰,楚天,欧长辉,纷纷往街上的金兵队伍投弹,金兵军心终于被瓦解,丢下手中的武器撒腿逃跑。 哈克发远远听到洪都镇巨响声不断,赶忙叫探马来问:“怎么回事?” “启禀大帅,先锋进洪都镇时遇到埋伏,康猪扔出来很多轰天雷,弟兄们死伤惨重!” “娘的!康猪不是在度山谷吗?耶律洪宝为何示警?” 探马道:“大帅,洪宝大人确实给指过路,然后就被康猪炸死了!” 耶律神机眼神一滞,喃喃问道:“是谁干的?” “听说是个叫武小富的家伙!” “武小富?好,好,老子定要将你挫骨扬灰!”耶律神机咬牙发誓。 哈克发心烦意乱道:“既然如此,把金安炮调上来,轰平洪都镇!” 李长龙忙道:“大帅使不得,洪宝大人是在小人家里,这一开炮,小人的家就没了。。。哎哟!“ 哈克发不等李长龙说完,一脚踹在他肚皮上,把他踹个滚地葫芦,骂道:”该死的东西,洪宝要不是在你家,也不至于被暗算,滚!“ 李长龙满心希望投靠金兵,等打跑了杨木兰和康朝势力,自己能回来继续当保长,继续奴役欺负洪都镇百姓,最终落个被卸磨杀驴的下场。 一排排金安大炮被拉到洪都镇外,耶律神机亲自指挥,指着洪都镇下令:“给我一片片炸过去,别留下一栋房子。” 炮击足足持续了半天,天色渐晚的时候,整个洪都镇变成废墟,几乎没有一栋完整的建筑,到处燃烧着熊熊烈火,黑烟不比度山谷小,只是废墟中并无受伤的人员,木兰等人早已趁炮击开始前撤走。 “军师,我们找到了这些!"金兵小心翼翼的在废墟中搜索,在李长龙宅子里找到个酒壶,正是昔日的梁教头,今日的耶律洪宝心爱之物。 耶律神机接过酒壶,上面被轰天雷炸穿无数洞孔,已经成了废物,他把酒壶收在怀中,吩咐道:“给我找到那个叫武小富的康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此时,木兰等人正在前往黑风寨的途中,武小富走路一瘸一拐跟不上趟。 ”小富,你受伤了?“ ”不碍事!“武小富嘴上说没事,表情却龇牙咧嘴,显然伤的不轻。 欧长辉看他背后被鲜血浸透,忙让他脱下上衣检查,武小富的背上被轰天雷的弹片伤的血肉模糊。 木兰赶忙拿出身上的白药给他敷上,武小富疼的直抽冷气。 “你怎么炸到自己的?”欧长辉问道。 “还不是炸姓梁的叛徒闹的,轰天雷不能扔到高出爆炸,不然趴下也没用。”武小富想起梁教头就愤愤不平:“我就寻思当初他为啥不教咱点真本事,整天装神弄鬼的,原来根本就没安好心。” 欧长辉感慨道:“算了,毕竟我们以前叫他一声师傅,人死为大,不说也罢。” 萧广山摇摇头:“梁教头来洪都镇许多年,想不到竟然是金人奸细,看来金国图谋大康很久。” 武小富忽然连着打了俩喷嚏,揉揉鼻子嘟囔道:“谁惦记老子呢?” 楚天笑道:“除了珍珠娘俩还能有谁?” “木兰你怎么不说话?”楚天看木兰望着洪都镇方向出神,以为她心疼洪都镇被毁,安慰道:“只要人没事,过些时日总能把洪都镇重建起来。” “楚天姐,我在想金人为何能有热气球,大炮这种武器,还能看懂摩码。”木兰道:“他们身后一定有个高人,不把此人除去,大康必亡。” 众人被木兰的推测吓到,全都不说话了。 “木兰,有没有那么可怕?你能造出望远镜,度山炮,轰天雷这些东西,金人也能造出来不是很正常嘛?”武小富不解。 木兰沉默良久,长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说道:”我造的这些东西,应该五百年后才会出现。“ 。。。。。。 众人全部愣住,楚天担心得摸摸木兰额头,触手冰凉。 ”我没发烧,也没说胡话。“木兰转身背对着众人,这些秘密压抑在她心里太久,如果让最亲近的朋友蒙在鼓里,她于心不忍。 木兰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是杨木兰。。。“ 武小富猛的跳起来,叫道:”我早知道你不是,杨木兰又黑又瘦,才不可能长成你这样子,你,你是仙女下凡吗?“ 欧长辉拉他一把:”让木兰说,你闭嘴。“ 木兰继续道:”我本名叫温雨晴,出生在几百年之后。“ 武小富又想说话,被欧长辉一把按住:”别说话!“ ”那时我是战士,猎杀敌人时被发现,遭到敌人炮击,醒过来就到了这里。“木兰说完,发现几人目光怪异而看着自己。 楚天拉住木兰的手,安慰道:“木兰,我知道今天你看到度山谷毁了,杨大叔又不幸去世,你心里难过,但咱们的人大部分都在,假以时日总能恢复,你。。。别这样。” 欧长辉点点头:“楚天说的对,有什么槛咱们一起迈过去,千万别想些有的没的,你可是大夥儿的主心骨。” “木兰,刚才的话以后别再说了,没的扰乱军心。”萧广山道:“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到黑风寨跟他们汇合。” 武小富神秘兮兮的问木兰:“几百年后的世界什么样?皇帝是谁?打不打仗?” 木兰只剩苦笑,她自觉最大的秘密在众人眼中只是受打击后的胡言乱语,原来泄密也不是件容易事。 ”几百年后还是打仗,不然我怎么会是战士,皇帝也依然有,只不过自己都不管事了。“ 武小富失望道:”原来过了几百年世界还是跟现在差不多,而且皇帝都变成昏君了。“ ”昏君?为什么这么说?“ ”明君治理国家忙的很,只有昏君才躲起来玩耍什么都丢给别人,对不对?“ 木兰想了想:”也许是吧,不过那个时代大多数国家已经没有皇帝,都是很多人一起治理。。。“ 武小富听的悠然神往:”那时候人们怎么过日子?还要上街买菜回家做饭吗?” “要,不过你不想买不想做也可以让人送回家。” “太好了!”武小富满脸艳羡,“要是我也能去看看该多好。” 楚天责备道:“小富,你别引着木兰说这些,你只能活在眼前这个太阳下面,别忘了你还有珍珠,对了,你给闺女起得啥名?” “武招娣。” 木兰和楚天听得无语,敢情这位还在惦记着生个儿子。 众人休息片刻直奔黑风寨,不料却在山道上遇到许多晋乾县的百姓,扶老携幼,人人惊慌失措,似乎在逃难。 萧广山忙上前问一个年长者:“大叔,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可了不得了,晋乾县城被金兵打破,他们在城里滥杀无辜,快逃吧!“ ”什么??”木兰大吃一惊,忙问:“哪里来的金兵?” ”听说是汝州府那边过来的,他们太凶残了,见人就杀,闺女你们快跑吧,被那些金狗看到就死定了!“说完老者拉背着包袱,抱着小孙子,匆匆跑去。 萧广山道:“汝州府那边怎么会有金兵过来?那些金人已经被打退了,不是吗?” 木兰黛眉紧锁,一字一顿道:“只有一种可能,翟兴远投降了。” “投降?”楚天道:“他跟咱们打仗可是坚决的很,怎么会投降?” 武小富大怒:”他只敢对自己人横,不敢对金人横,不折不扣的叛徒!“ 第319章 妙用孔明灯 正说着,几名县衙的衙役也跑过来,他们把公人衣服脱了,只拎着水火棍,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往后看。 木兰认的其中一张姓衙役,忙过去问:”张大哥,县城里的金人从哪来的?“ 张衙役惊魂未定道:”杨监判,你们怎么在这,快跑吧,金人请了神仙助阵,他们能飞上天。“ ”是不是用坐着能着火的大球飞上天?” 张衙役一呆:”你也看到了?“ ”那不是什么神仙,就是气球!“武小富听了猛拍大腿道:”他们装神弄鬼吓唬人,根本不是神仙!“ ”魏知县一家怎样了?“ 张衙役道:”我们逃出来的时候,看到金兵正在围攻魏大人家,幸好魏大人家围墙坚固,一时没有攻破,金兵在城里大肆抢劫放火,估计魏大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木兰果断道:”我们去救魏知县。“ 萧广山道:”木兰,我们只有五个人,怎么跟金兵打?“ ”点点身上的轰天雷,看看还剩多少。“木兰习惯性的清点弹药,金兵突袭晋乾县城,人数应该不会很多,如果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能把魏无病一家救出来。 楚天疑惑道:”木兰,咱们跟魏卓勋关系平平,何必管他家的私事?“ “魏无病能为了掩护洪都镇单骑对阵金军大部队,就冲他的勇气,我也要给他个说法。” 武小富道:“就该这样,临阵硬着头皮也得上!” “一边儿去!”欧长辉跟楚天同时斥道。 张衙役听木兰说要去救魏知县一家,也鼓起勇气道:“那我们跟你一起。” 晋乾县的情况比木兰想的糟很多,逃难的百姓奔向四面八方,县城里浓烟四起,一时间哭声震天,更可怕的是天上飘浮着几个画着鬼脸的巨大热气球,也难怪晋乾县百姓毫无斗志,他们都被空中的怪物吓坏,气球底部悬挂着巨大的吊篮,里面不断掉下火球,冬日天干物燥极易燃烧,落下之处立刻燃起大火。 张衙役恐惧的指着气球:”杨监判,就是那个怪物。“ ”那东西叫气球,是用皮革布料缝成的,不是什么鬼怪。“武小富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解释道:”有金兵躲在篮子中往下扔火球,把他们打下来就是。” ”武器丞,我们试过用最强的弩也射不到这些气球怪物,怎生是好?“ 木兰远远目测悬在晋乾县城上方的四个气球,足有两三百米高,凭人力根本无法将箭射到上面。 又是几个火球落下,魏卓勋的府邸内燃起熊熊大火,还在顽强抵抗的护院家丁被烧的无处可逃,有的直接从高墙上跳下去,被外面的金兵一拥而上乱枪刺死。 萧广山叹道:“若我们的气球还在,或许可以升上去跟他们拼一拼,现在没法子了。” 木兰眼前一亮,问张衙役:“城里可有卖孔明灯的地方?” “孔明灯?好像城西的棺材铺有卖的,又不是鬼节要孔明灯干什么?”张衙役看着木兰莫名其妙。 “小富,长辉,你们快去那里买孔明灯来,越多越好!”木兰吩咐道。 两人去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赶着辆大车回来,上面密密麻麻足有数百盏孔明灯,武小富笑道:“棺材铺的人已经逃跑,我们就把店里的存货全拉回来了。” 欧长辉道:“我放了十两交子在店里。” 木兰点点头,对张衙役道:”劳烦张哥,你们每人带十个孔明灯,想法冲到那四个气球下面,点燃孔明灯放上去。“ 武小富恍然大悟叫道:”我明白了,你要用孔明灯烧气球!“ ”不错!记住千万不要跟金兵恋战,点了孔明灯就跑!“ 张衙役等人应声,背着孔明灯四散跑向热气球方向。 片刻后,城里不断有孔明灯冉冉升起,正在城里杀戮的金兵看到孔明灯纷纷停下手,抬头观望,率领金兵的花里赤和花里青也抬起头。 “康人是不是疯了,这时候放孔明灯?”花里赤不解道。 花里青却脸色大变,急道:“不好,他们是想烧气球,快,放箭把孔明灯射下来!” 金兵纷纷拉弓发箭射向空中的孔明灯,不少孔明灯被射中坠落,但还是有些升高速度较快的孔明灯避开箭雨,距离上面的热气球越来越近。 终于,有盏孔明灯飘飘忽忽飞到其中一个大气球的吊篮下方卡在底部,灯内的火烛点燃了外罩腾起的火苗透过吊篮的缝隙引燃吊篮内引火之物。 嘭!只听一声爆响,整个吊篮变成巨大火球,火势之大直接点着顶部的气囊,吊篮中的金兵惨叫着纷纷跳出吊篮,活活摔死在地面,最后气球也变成火球坠落地面。 其它三个气球中的金兵看到这幕,吓的赶紧熄灭火焰想降低高度,不料这么做更快跟上升的孔明灯撞在一起,又有一个热气球被燃烧的孔明灯烧破气囊,伴随着吊篮内金兵的惨叫声坠向地面,整个摔成肉饼。 第三个,第四个,金兵的四个热气球被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孔明灯消灭,变成四堆残骸。 花里青气的脸色铁青,这四个气球是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汝州城的功臣,汝州城防军看到气球上的鬼脸全被吓掉魂,他们没有跟随木兰征讨李继迁,当然也没机会见识能载人飞行的热气球,就这样被花里赤和花里青两下联手轻易拿下。 “肯定是杨木兰!”花里赤大怒道:“除了她没人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花里青点点头,下令道:”都听着,所有人去找杨木兰,抓住她的赏黄金万两!太皇太后要活的!” 金兵一听全炸了锅,从金国开国到现在从来没听说有人被悬赏万金,有那么多金子足够成为一方诸侯。 “抓杨木兰,抓杨木兰!” 金兵跟被捅了窝的马蜂一样四处出击,到处抓十三、四岁的女孩,把攻打魏府的任务抛到脑后。 花里赤问道:"姐姐,你怎么会去汝州?” “太皇太后已经料到你可能出师不利,杨木兰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特地让我带着完颜地煞新做的大型气球来增援,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丫头。”花里青问道:“你怎么会跟乌克逊在一起,不是哈克发统军吗?” 花里赤脸微微一红道:”哈克发那家伙狂妄自大,我跟他说话,他也不听,不如乌克逊好用。“ ”好用?那你们怎么会被康军打散了。“花里青刺了妹妹一句。 ”被杨木兰耍了,当时我们正在追她,没想到她把我和汝州城防军引到一块,我们谁都没有准备就杀在一起,汝州城防人多,我们不得不退。“花里赤想起来莫名其妙的遭遇战依然火大。 花里青正色道:”妹妹,太皇太后派我来就是要拿住杨木兰,夺回她手里的赤炎宝芽戒,其它事情都不重要。” ”可是,太皇太后跟我说的明明是来打草谷,为什么她不明说是为了杨木兰?” ”有些事我们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也许就是因为你好奇心太重,太皇太后才不告诉你真正目的,以后千万记住要慎言。” 花里赤叹道:“在太皇太后心里,只有你才是最可信的。” 乌克逊匆匆走来打断两人对话,对花里青施礼道:“参见青郡主。” 花里青对乌克逊微微点头,说道:“有劳部将,太皇太后的要人就在这里,挖地三尺也要抓到她。” “卑职明白。”乌克逊跟花里青不熟,也不多说,客气的应了离去。 花里青走出几步又转回头道:“戴孝河上的桥我已经命人抓紧修复,你们不必担心断了后路,粮草补给两日内肯定送到。”说完,带着随身侍卫离去。 乌克逊抓了抓头发,问花里赤:“青郡主是怎么过的河?” 第320章 缠斗晋乾县 花里赤无语道:“你没看到刚刚烧掉的气球,有那东西过河算个事?” “原来如此,赤郡主,既然我们已经拿下汝州,何不直接去打许州,来晋乾县这鸟地方作甚,打下许州可是名留青史的功劳!” 花里赤越想越气,怒道:“太皇太后让我们出来其实就为了个破戒指,听说在杨木兰身上,打草谷什么都是假的。” “啊?”乌克逊道:“一个戒子哪能跟康国的千里江山比?” 花里赤气得跺脚道:“就是说啊!我也不知太皇太后怎么想,可谁敢不听她吩咐!” 乌克逊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咱们分兵两处,一队留在这里帮忙找戒子,另一队继续南下去打许州,省的哈克发的队伍上来抢去头功。“ 花里赤听得连连点头,说道:”好主意,我就说你更适合作西征节度使,等打到开平城,就把康国北疆全部纳入你麾下管制。“ ”多谢郡主!“ 武小富拿着望远镜爬到树上望着远处魏府方向,看到围困的金兵逐渐散去,赶忙从树上跳下来,“咱干的太漂亮了,金兵从魏府那边撤了。” 萧广山却急道:”不好,他们肯定是集中兵力找木兰来了,咱们得快点走。“ ”他们怎么知道木兰在这?“武小富不解。 ”大康境内能想出法子灭掉金人气球的大能只有木兰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欧长辉也道:“广山哥说的对,咱们快走吧,魏无病一家没事了。” 几人刚刚离开隐蔽的地方,金兵已经蜂拥而至,几乎是前后脚。 魏府内浓烟滚滚,魏卓勋脸色黑如锅底,身上多处被烧伤,衣裳七零八碎,旁边站着同样狼狈的魏夫人。 ”爹,你没事吧?“魏无病纵身跳下敌楼:”外面的金兵撤了。“ 魏卓勋嘴巴动了动,说道:”无病,爹错了。“ ”什么?“魏无病长这么打从未听父亲道过谦,竟然反应不过来。 ”爹不该让十五把你叫回来,你们继续挡住晋阳关方向的敌人,晋乾县也不会惨遭荼毒。“ 魏十五耷拉着脑袋说道:”老爷,这些屠城的金兵不是晋乾县过来的,他们从汝州府方向过来,估计州府已经沦陷了。“ ”什么?“魏卓勋傻了眼,”金人怎么会攻到汝州府,那里的守军呢?已经被灭了?“ ”应该是。“ 魏卓勋一阵无语,叹道:”看来我大康气数要尽了。“ ”爹,你别灰心,还有杨木兰他们。“ 此时,张衙役走进来道:”见过大人。“ 魏卓勋问:”城里情况怎么样?” 张衙役难过的摇摇头:”金狗下手歹毒,连三四岁的儿童也不放过,死伤惨重。“ 魏无病问道:“刚刚放孔明灯烧金狗的是你们?” “是!” “你们厉害啊,竟然想出这么妙的点子,可惜晚了点。” “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杨木兰想的,她带着四个人过来救魏府。” 魏无病惊讶道:“她怎么不多带点人?" "卑职听说他们度山谷大本营被金狗放火烧了,同样死伤惨重,洪都镇的百姓被他们转移到别处,她那边情况不比县城里好。” 魏卓勋疑惑道:“那她还来县城里救我?” “大人,卑职直言你莫怪。” “说!” “杨木兰是冲着少爷单枪匹马保护洪都镇,特地来还这个人情,不是冲着老爷的面子。” 魏卓勋脸一红,嘿了一声不再言语。 魏夫人拉着魏无病的手道:“好孩子,正所谓好人有好报,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杨木兰。” ”爹,娘,晋乾县已经沦入金狗之手,你们留在这里不安全,还是一起去木兰那边暂避吧?“ 魏卓勋也觉走投无路,叹道:”杨木兰自身难保,你没听她的度山谷都被烧了?“ ”不妨事,当初她还有个秘密地方叫黑风寨,黄生俊带孩儿去看过,他们肯定带着洪都镇百姓去了那里。“ 魏夫人道:”老爷,既然无病觉得可以,那就去吧。“ ”依你们便是。“ 此时的汴州依然暖意融融,诚宗站在碧绿的池水边,看着水中的锦鲤游来游去心情大好,往年在开平城这时候已经冰冻三尺,除了躲在屋里,实在无事可做。 诚宗看看绿水,又看看蓝天忽然诗兴大发,吟道:”昔日冬雪并严霜,无奈寒风屋中藏,终有一日观碧水,抛却烦扰九霄上。“ 童顶赞道:”好诗,好诗!陛下自从来了汴州,似乎文采风流比在开平城更胜一筹。“ "是吗?“诚宗哈哈大笑,这马屁拍的十分熨帖。 忽然有小太监急匆匆进来报:”启禀陛下,包大人求见。“ 诚宗吟诗作赋的雅兴立刻无影无踪,包正这家伙来觐见绝对没好事,摆摆手道:”让他在勤政殿等朕。“ ”遵旨。“ 包正在勤政殿内等了好一阵子,才看到诚宗由童顶侍候着迈四方步从后堂走出来,他忙上前施礼:”参见陛下。“ ”免礼,包爱卿何事如此匆忙?“ 包正急忙拿出一份奏折卷轴由童顶转交诚宗,“陛下,金人叩关了!” ”哦。。。什么?“诚宗大吃一惊,忙展开来看,这是王安邦从开平城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 诚宗看而脸色发白,吃惊道:”怎,怎会如此,为何不早告诉朕?对了,这急奏为何会在包爱卿这里?“ ”陛下,开平城距离汴州路途遥远,王大人得到消息,再转送到这必然耽误几日。“包正道:”臣在碰巧在外面遇到开平城的信使,他竟不知去哪里找陛下,所以臣就代劳。“ 诚宗脸一红,自从迁都汴州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喝玩乐,加上自从李继迁被灭后,一直国泰民安,早忘了边关军情这些事。 包正道:“陛下,臣以为久居汴州十分不利,等于让出大康半壁江山,早日回开平城为上策。” “这事回头再说,现在汝州沦陷,许州告急,该当如何是好?”诚宗背着手团团转道:“金人抽的什么疯,好端端突然动手,莫非他们又揭不开锅来抢掠?” 包正道:“陛下,臣能否看看这份急奏?” 诚宗这才想起包正不知道急奏里写什么,随手递给他。 “金人不是为了抢掠,往年他们打草谷的都是些游兵散勇,这次出动了西征节度使大军恐怕是想打场大战。” 诚宗道:“朕想不明白北疆坚守数十年,怎么会被金兵突然破了,还一路打倒许州境,这没道理!” “陛下,臣以为这些原因以后慢慢再查,现在尽快发兵支援许州才是,若被金兵打破许州,开平就保不住了。” 诚宗点点头,对童顶道:”传张天正。“ 张天正匆匆忙忙觐见,听说金兵打到许州同样大吃一惊:”他们如何破的晋阳关?“ 包正回道:“张大人,事不宜迟,现在只能调集西征军北上支援许州。” 张天正犹豫的看看诚宗,问道:“陛下,西征军若调往北疆,汴州这边门户洞开,万一党项人再起不轨之心,就只剩陛下亲军了。” 诚宗略一思忖咬牙道:“许州城是开平的最后一道防线,先帝陵寝都在那,决不能丢。命令西征军即刻北上。” “遵旨!”张天正想了想又道:“陛下,如今汴州正在大兴土木,花费奇高,府库中能调集的银两不多。。。” 包正道:“这个好说,陛下可以从汇通号筹措款项,汇通号平日放贷利率并不高,只要朝廷许多一分利,他们肯定愿意出借。” 第321章 王德发藏私 张天正道:”朝廷打仗找民间钱庄借债,还要给他们利息,没有必要吧?“ ”话不能这么说,汇通号的银子也是各地商贾百姓存入,若朝廷直接征调岂不成了明抢,与民争利大大不妥。“ 诚宗认可包正的意见:”包爱卿所言极是,朕就以盐税为担保向汇通号筹措军费,日后慢慢偿还便是,若能破了金兵得到好处立刻偿付。“ ”陛下圣明。“ 包正感慨道:”当初杨木兰在开平城开这生意,老夫还认为她在瞎胡闹,如今却成了大康的血脉。“ 诚宗听到木兰的名字,眼神一黯,嘱咐包正道:”回信的时候记得问问王安邦杨木兰身在何处,朕记得她去了北疆,不知现在如何。“ ”遵旨。“ 木兰一行人借着对地形熟悉不断穿插袭扰晋乾县一带的金兵,只要他们试图扎营休息,不知从哪里飞来个轰天雷,炸的金兵苦不堪言,四下搜索就是找不到偷袭之人。 则真哈克发跟花里青也产生了重大分歧,哈克发认为大军不该滞留在晋乾县,这里已经成了空城,应该快速南下去支援正在攻打许州的先锋。 花里青郡主却坚持搜剿,必须找到杨木兰。 哈克发脸色难看至极,压着火气道:“青郡主,本将军是西征节度使,灭掉康国开疆破土是本份,你想找杨木兰,本将军留下五千人听你调遣便是,何必阻止大军南下?” 乌克逊见有机可趁,故意惹哈克发发怒:“大帅,青郡主要大军留下自然有郡主的道理。。。” “住口!”哈克发大怒,指着乌克逊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是。”乌克逊转身出去。 花里青虽然涵养不错,此时也受不了哈克发粗鲁态度,冷声道:“大帅好大的官威,是不是本郡主也得滚出去?” ”哦,不敢。“ 花里青眼睛眯了眯,说道:”哈克发,本宫也不怕跟你明说,在太皇太后心里康国不过是嘴边的肉,想什么时候吃随意,之所以不动是因为没必要。“ ”哼!青郡主说的容易,若如此简单,为何区区个晋阳关就拦住我们这许久?“ 花里青看着哈克发觉得自己在看个榆木疙瘩,好不容易才忍住气,说道:“大帅,你是先帝的老臣子,本宫敬重你才不想点破,金安炮是用来拆墙的吗?” 哈克发一愣,他初次指挥炮兵确实没想过炮兵的战法,接着道:“不管怎样,本将军已经拿下晋阳关。” “对,你用了七成弹药炸塌了晋阳关城墙,但你为何不直接轰晋阳关的城门?” 呃! 哈克发忽然发现自己确实做了件蠢事,他被晋阳关守军打出火气,只想硬碰硬,若用大炮轰击城门,只用十几发就能彻底摧毁。 花里青摇摇头道:“太皇太后若想开疆破土只是举手之劳,用不着你蛮干,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调动大军南下!”说完,她气呼呼出去。 哈克发被花里青训斥一顿,越想越生气,飞起一脚踢翻了桌案,骂道:“臭娘们儿,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 武小富不解的问木兰:“咱们不停的骚扰金兵,他们就会留在晋乾县不走,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木兰擦去脸上的汗水,说道:“现在晋乾县百姓已经逃的差不多,金兵主力离开这就会只扑汝州和许州,你想想许州城破了,开平城怎么办?” 萧广山道:“木兰说的对,金兵留在晋乾县城,黑风寨就是安全的。“ ”可是,咱们的轰天雷已经快用完了,怎跟金兵周旋下去?“ 木兰笑了:”没有轰天雷也一样,难道你们没看出来,金兵主力全都没走?“ ”看出来了,我还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兵分两路,一路跟我们周旋,一路去许州。“萧广山道:”难道。。。” ”对,他们的目标就是我!“ 武小富骇然道:”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抓你一个人?也太夸张点吧!“ ”其实他们的目标是赤炎宝芽戒。“木兰抬起手看看手指上无声无息的戒子:”你们想想金兵什么时候开始发兵的,就是在许州城门口用戒子破了城门,那些巫族人想必是看到后告诉了金国首领。” ”他们想要戒子干嘛呢?“ 木兰摇摇头:”不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欧长辉忽然道:”你们不觉得金人其实早有能力破关?木兰会的这些,金人也会,他们打汝州城的套路跟木兰打西平府如出一辙。“ 武小富猜测道:“难道是木兰那个年代还有别人跟着过来,然后去了金国?” 楚天不喜欢武小富瞎猜,拍了下他脑袋:”你别逗木兰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木兰知道楚天等人还是不相信自己说的,微微一笑:“不管有没有,我们都要小心点,他们想要宝芽戒,我就有谈判的本钱。” 萧广山道:”既然金兵暂时不会离开晋乾县,不如我们先回黑风寨歇息一阵,再说轰天雷用的差不多,还得找王师傅造些。“ ”度山谷都烧毁了,拿什么造?”武小富灰心道:“咱们所有家当都在度山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木兰想了想,同意萧广山的建议,先回黑风寨修整几日,金兵搜索到那里恐怕要相当长时间。 过了半日,木兰等人回到黑风寨,一路上众人小心翼翼,生怕留下线索被金兵追踪而来,还特地反复穿过一条小溪,这样就算对方带着狗也无法跟踪。 王朝和马汉看到木兰五人安全返回大喜。 ”你们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俩就得出去找你们。”王朝问道:“外面情况怎样?” 木兰叹道:“很糟,可以说糟到不能更糟,金兵不但人数众多,还有厉害的装备,我们不是对手。“ 武小富比手画脚添油加醋说了与金兵交战的经过,听得王朝和马汉傻了眼:“他们用气球攻破了汝州城?” ”就跟我们打西平府一样。“木兰道:”现在我们对金兵唯一的优势就是轰天雷和开花弹,他们的炮比度山炮还有不小差距。“ 王德发身上缠着绷带走过来,问道:”木兰,洪都镇上金兵多不多?“ ”很多,怎么了?“ ”有件事我忘了说,之前杨押正觉得度山谷的火药作坊存的火药太多有危险,让我把几箱轰天雷搬到镇上存放,我就存到汇通号那里了。“ 黄生俊在旁听到就像屁股被烫了一样跳起来,叫道:”好,好你王德发,你不是跟我说那些箱子里存的是银子吗?“ 王德发嘿嘿干笑:“我想不出别的安全地方,只好存在汇通号的地库里。” “要是炸了,那汇通号不得成个大坑!!!王德发,我记着你了!” 木兰淡淡道:“黄公子,这些轰天雷现在可是保命的本钱。” 黄生俊尴尬得看看木兰,从两人见面他就觉得跟木兰之间隔了堵透明的墙,虽然能互相看见却很难交流。 魏无病走过来跟木兰深施一礼,道:“我爹娘能逃出来多亏木兰。” 魏卓勋跟魏夫人也远远的跟木兰点头致意,两人想起之前的种种总觉得有些尴尬。 木兰道:“魏无病,你敢单枪匹马带人守卫洪都镇,这个人情我必须还,咱俩谁也不欠谁,不必客气。” 两人寒暄一番,木兰继续道:”洪都镇已经被金兵占领,地库位置隐秘,他们不一定能发现,等晚上过去把轰天雷搬回来。“ 王朝自告奋勇道:”这事交给我和马汉兄弟。“ “你俩怕是不够,一共有六箱,得用大车才运的回来。“王德发道:”那些轰天雷都没装发火绳,不用担心碰撞。“ 第322章 姐妹起纷争 木兰想了想:”长辉,你对镇上熟悉,我们两人再加上王大哥,马大哥,应该能弄回来。” 萧广山和武小富忙道:”木兰,这种事你个女孩就别去了,我俩去就行。“ ”你们多陪陪孩子,珍珠和秋燕姐等你们很久了。“ 坐在一旁默默不语,抱着宝宝的燕珍珠和于秋燕虽然没说话,眼神中却满是幽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她们当然不想自家男人不在身旁。 木兰安排好这些事才注意到黑风寨跟以前大不相同,之前是个简陋的土匪巢穴,处处都是应付了事,现在却修葺的十分干净利落,还种植了些花草树木。 ”咦?谁把这里翻修过了?“木兰惊奇的问。 黄生俊道:”我觉得这地方太破旧,就让人收拾了下,还行吧?“ 木兰连连点头:”相当不错,这么多人住进来都不觉得气闷。“ 黄生俊鼓起勇气问道:”木兰,你是不是记恨我?“ ”记恨你?为什么?“ ”我,我突然娶了媳妇,也没跟你打个招呼。“黄生俊低着头道:”当时,我就是跟我爹置气,其实。。。我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木兰忽然觉得很好笑,点头道:”黄公子有心了。“ ”你别叫我黄公子,听着很生份。” ”那我该叫你什么?” 黄生俊道:“你还是叫我老黄吧。” 木兰嗤笑道:“黄光子,之前你未娶,我未嫁,咱们开开玩笑没什么,如今你已经是别人相公,还是收敛些好。” “木兰。。。” “你还是叫我杨姑娘好些。”木兰忽然觉得厌烦,转身走开,留下黄生俊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发呆。 魏无病看木兰走远,过来对黄生俊道:“兄弟,我劝你一句,杨木兰这样的女子不是你我这些凡夫俗子配得上,以后还是别想太多。” “可她终究是押正之女。。。” 魏无病笑道:“她能指挥千军万马灭掉党项,能在金军铁骑下游刃有余,这样的女子。。。你省省吧。” “好吧,就算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魏公子你是堂堂知县公子,应该配的上她吧?” “我娘早就跟她提过亲,可惜被她拒绝,那时候要是我娘说明媒正娶说不定她能答应,现在我是没这个脸皮再提这事。”魏无病道:“走吧,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天夜里,木兰和欧长辉换好夜行衣,同王朝,马汉两人汇合,悄悄潜回洪都镇。 镇上没有被完全摧毁的断壁残垣都被金兵占据,更多人则在镇外的空地上搭起帐篷过夜。 木兰四人等到夜深人静,巡查的哨位路过后急忙潜入镇里。 不料,迎面遇到一队金兵从一处废墟中推门出来,木兰情急之下想起磨盘下面有当初蒋千柱等人挖掘的地道,从那里可以潜入赵德柱客栈,于是想也不想钻了进去。 “什么人?”巡逻的金兵似乎看到磨盘附近有人影晃了晃,大声喝问,走过去一看却不见人影。 “你看花眼了是不?”同伴不满道:“疑神疑鬼的!” “我明明看到这边有人,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几个金兵提着风灯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有人,骂骂咧咧走了。 木兰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要是被发现,他们四人肯定被瓮中捉鳖。 “走!”木兰正要钻出地道,忽然听到地道里有人说话,赶忙停住脚步,沿着地道往里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姐,你管哈克发那么多干嘛,他都说了愿意留下些人手帮忙找杨木兰,其余的去打许州,两边都不耽误,有什么不好?” 木兰大惊,说话的人竟然是花里赤。 被花里赤称为姐的当然是花里青,她淡淡道:“妹妹,太皇太后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虽说晋乾县地方不算大,但想彻底搜一遍就是五万人也不够,今次若办砸了差事,太皇太后能饶过我吗?能饶得过哈克发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就说哈克发不听指挥,私自挥军南下,拿下开平城也是大功一件,太皇太后也不会责怪你。”花里赤坚持道。 花里青脸色变了,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哈克发被治罪,然后让乌克逊顶上是吗?” “我,我哪有?”花里赤嘴上否认,语气却虚了。 花里青厉声道:“姐知道你对乌克逊有好感,但你要记住要在大金活下去,太皇太后才是我们必须效忠的那位,借太皇太后的刀杀人,这种念头却不能有,还有!你要记住,你是陛下的女人!” ”姐!“花里赤如同被踩到尾巴,叫道:”陛下还是个小孩,等他长大成人,我已经老了,那时他怎会多看我一眼?平日是哄他玩玩而已,你怎能当真?” 啪! 花里青抬手一掌抽在花里赤脸上,骂道:“混账,你当自己是谁,敢公然欺瞒圣上!” “你!打我!”花里赤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花里青。 “不错,我要打醒你,免得你越错越离谱,最终惹上杀身之祸。”花里青语气缓和些,伸手摸摸妹妹的面颊,却被花里赤偏头躲开。 “道理我已经跟你说明白,别再掺和乌克逊和哈克发的事,专心替太皇太后找赤炎宝芽戒,事成之后或许可以称你心意。”说完花里青转身出门,留下花里赤站在原地发呆。 木兰对花里赤印象不好,心里盘算要不要借这机会干掉她,花里赤忽然飞起一脚踹倒桌子发出声巨响。 门外立刻冲进四名金兵护卫,“赤郡主,什么事?” “滚,你们都滚出去!”花里赤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指着护卫臭骂道。 “是!”四人退了出去。 王朝看出木兰的意图,用极低的声音道:“都是高手。” 木兰放弃刺杀花里赤的想法,万一失手会坏了大事,摆摆手示意原路退回。 四人从磨盘下的密道钻出,恰好巡视的金兵已经走远,只剩客栈门口拴着一辆马拉大车,这是花里赤的座驾。 他们直奔汇通号的银库,幸好这间院子上的门头已经拆去,金兵见里面满是乱石断梁,跟普通房舍无异就没进去搜查。 此处是木兰最早创建汇通号的地方,当日用空心银箱糊弄乡亲的场景历历在目,王朝警惕的朝门外张望一阵,确定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关上门。 欧长辉问木兰:”你认得刚才那金人女子?“ ”认得,她以前来过洪都镇,当时我就觉得她来头不简单,原来是郡主。“ 王朝道:”她的四个护卫不简单,咱们一起上肯定不是他们对手。“ 马汉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存放轰天雷的箱子,问道:”轰天雷在哪?“ ”这里。“木兰挪开乱七八糟的杂物,露出地面,指着地板上的洞道:”里面有根绳子,用力拉。“ 马汉伸手下去果然摸到一个绳结,似乎卡在什么东西上,他用力拽几下绳结脱落,但不管怎么拽也拽不动分毫。 ”绳结松了,怎么拉不动?“ 木兰道:”那是用来锁住地板的锁。“说着上前踩了一脚刚刚站立的地方,只见地板象跷跷板一样升起,露出通往地下的台阶。 王朝大为惊奇,赞道:“谁设计的这机关,恁的巧妙,地上的洞看起来象个老鼠洞,谁敢把手伸进去。” ”当时汇通号的存银不多,又没有合适的地方存放,我就让人在这挖了个地库,跷跷门是我想的。“ 王朝伸个大拇指:”就这设计估计鲁班在世都会称赞。“ ”王大哥就别笑话我了,鲁班看到这么简陋的机关不嗤笑就算给面子。” 第323章 双筒燧发枪 说话的的工夫,马汉和欧长辉已经将地库内的轰天雷全都搬出来,木兰清点一遍,足有一千件之多。 众人如释重负,有了这些家伙足够让洪都镇的金兵不得安生。 欧长辉挠挠头,一共四个大木箱,每个木箱都得合两人之力才能抬动,他们四人不可能一人背一个,“木兰,咱们怎么把这些箱子运回黑风寨?” “就用刚刚看到的那辆大车。”木兰道:“等后半夜金兵入睡后,劳烦两位大哥把大车偷回来。” “可是,镇外有金兵巡视,怎么出去?” 木兰取出一枚轰天雷,熟练的将发火绳插进去固定好,“用轰天雷开路!” 又过了一个时辰,洪都镇驻扎的金兵都已入睡,只有远处山里的夜猫子咕咕哈哈叫个不停,王朝马汉两人悄悄推开破烂的木门,确定四下无人直奔赵德柱客栈门口,熟练的将大车套在马背上,牵着马就走。 寂静的夜里马蹄声格外响亮,听的王朝头皮炸起,这时候被金兵发现插翅难飞,赵德柱客栈里亮起灯火,有人听到外面有动静问道:“谁?” 王朝拉住马,轻轻抚摸马的鬃毛防止它出声,马汉赶忙学野猫打架的声音。 客栈里的人咕噜咒骂几句,灭了灯火。 两人紧张的后背湿透,要是现在巡逻的金兵过来就彻底玩完,片刻后,客栈里重新传出鼾声,刚刚惊醒的护卫已经睡熟,两人趁机拆掉车上的软垫垫在马蹄下,防止行走时发出声音。 “走!" 王朝马汉两人不敢再耽搁,赶着大车直奔汇通号,欧长辉和木兰早已等的不耐烦,他们已经给三十颗轰天雷装上发火绳,万一遇到金兵就用轰天雷开路。 ”有没有被人发现?“木兰问。 ”没有,咱们赶紧走。”王朝应了声,立刻动手装车。 片刻后,四箱轰天雷全部好,木兰道:“王大哥你赶车,我跟长辉在前面探路,马大哥负责断后。” “好嘞!” 金人的马车没有弹簧缓冲装置,虽然马蹄被软垫包起来,但大车的轮子因为负重,转动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木兰和欧长辉走在最前面,他俩确认路上安全,再示意王朝赶着马车跟上来,马汉走在最后,手里攥着轰天雷随时准备投掷。 洪都镇短短的街道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漫长,特别是走到镇外金兵宿营的帐篷时,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让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不过,这些金兵因为连续作战困乏至极,竟然无人听到外面马车路过发出的声音,眼看马车就离开镇口,木兰和欧长辉长舒一口气。 冬日的月光格外清亮,木兰和欧长辉看到金兵的巡逻队正从镇子另外一头向这边走来,等他们到达时,马车早已进入树林中,他们已经安全。 “好险!”木兰拍拍胸口:“竟然这么容易逃出来了。” 欧长辉也笑了:“看来我们运气够好。”话音未落,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通往树林间的道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个女子。 木兰顺着欧长辉的目光望去,也看到这个宫装女子,她手里抱着个管状的物件,目光冷峻一言不发。 ”你是。。。花里赤的姐姐?“木兰看她样貌跟花里赤有几分相似猜测道。 那女子正是花里青,她上下打量木兰,问:“你就是杨木兰?” 两人目光打过一道闪电,让四周本就清冷的空气温度骤降,站在旁边的欧长辉下意识的打个哆嗦。 花里青首先开口:“交出宝戒,我可以饶你一命。” 木兰看看四周,只有花里青一人,冷笑道:“你凭什么?” ”凭我可以要你们所有人的命。“花里青边说边用手里的管子对准木兰等人,讥讽道:”知道这是什么?“ 木兰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把双筒燧发枪,虽然形状很原始,但只要打响,他们几人非死即伤。 欧长辉当然不认识,问道:”这是个喇叭?“ 花里青嗤笑道:”就知道你们不认识,这叫金安枪,跟金安炮一样是我大金的镇国之宝,只要我动动手指,你们几个全都要死。“ 欧长辉不屑道:”吹牛谁不会,你开一个看看?“ 砰! 枪声突然响起,燧发枪的一个枪管喷出火光,其中的铁砂正中欧长辉胸口,欧长辉被弹丸打飞摔出去一丈开外,胸前伤口血肉模糊嘴角也在流血。 王朝赶忙跳下车去察看他伤势,只见欧长辉双目圆睁,气息微弱眼看要不行了。 正在熟睡的金兵被枪声惊醒,巡逻金兵立刻朝这边跑过来,眼看事情要糟。 “本宫不喜欢说废话,交出宝戒,饶你一命。”花里青一枪打倒欧长辉,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木兰已经得出结论,此女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不会对杀人有一丝犹豫,“宝戒给你,能不能放我们过去?” “你没资格讨价还价。”花里青淡淡道:“本宫只能保证现在不杀你。” 负责断后的马汉看到金兵的巡逻队伍靠近,拉响轰天雷投了过去,正好落在巡逻队伍中间炸响,整整一队金兵被当场炸死,花里青却象没有看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木兰。 ”我劝你别打歪主意。“ 花里青的枪口对准王朝,他正想用随身带的弩箭偷袭花里青。 ”你们以为只能打两次?“花里青单手持枪,另外一只手又从背后摸出一把短铳,同样是双筒燧发枪。 木兰忙提醒王朝:”别动,她能打三次。“ ”你果然很懂。“花里青笑了,伸出手:”难怪太皇太后那么看得起你,拿来。“ 马汉连续扔出三枚轰天雷,炸的金兵不敢靠近,他不知前面发生什么事,急得大叫:”快走,他们人太多了!“ 花里青的注意力被马汉吸引,微微一分神,木兰猛的张开袖盾,几乎同时花里青手中的燧发枪打响,弹丸全部射中袖盾,坚固的袖盾被打得完全变形,木兰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到在地。 ”找死!“花里青没想到木兰有盾牌能挡住枪弹,猛得将手里的无用的枪杆砸向木兰,再次被袖盾挡住。 就在花里青拔出短铳燧发枪时,木兰也从靴筒中拔出容金刀,猛的向前扑出,刀刃斩在短铳枪管上,轻易将枪管切断。 哒! 枪机敲在短铳底火上,发出嘭的巨响,枪身被火药爆炸的力量摧毁,弹片四射不但击中木兰的腿,也有几块打在花里青脸上。 花里青惨叫一声,捂住脸就逃,木兰想追上去,却因为腿上中弹摔倒在地,王朝赶紧上前扶起木兰。 ”王大哥,别让她跑了,炸死她!“木兰深知花里青的危害性,金兵的动向掌握在此女手中,解决她就可以化解晋乾县深知汝州府的危机。 王朝摸出轰天雷拉着发火绳,对着花里青逃跑的方向扔过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周围树木被炸倒一片,已经不见花里青的身影。 欧长辉痛苦的呻吟声拉回木兰的注意力,他们必须马上撤离,越来越多的金兵正在从两翼包抄过来,一旦合围他们必死无疑。 王朝叫道:“木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着叫过马汉一起把欧长辉台上大车。 马汉将手中剩余的轰天雷全部扔出去,转身跳上马车,巨大的爆炸力暂时阻住金兵,全都伏在地上不敢靠近,王朝趁机赶着马车冲入进密林,等金兵发现时他们已经走远。 花里赤赶过来问道:“刚刚什么东西爆炸?” 有金兵回答:“赤郡主,有人偷了你的马车,青郡主过来阻拦,被他们打伤了。” 第324章 宝芽戒显威 “什么?谁干的!“花里赤大怒。 “杨木兰!”答话的是花里青,她的左眼用绷带缠住,脸上依然血迹斑斑,刚刚炸膛的短铳碎片射瞎了她的左眼。 “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花里青勉强压制自己因为疼痛产生的怒气:“不碍事,眼睛被崩了一下。” ”杨木兰怎么会跑到镇里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花里青咬牙道:“不管她来干什么,这个仇我必须报,等我抓到她一定挖出她的眼珠!来人,给我追!就是到天涯海角,也给我把她抓回来!” “是!"两名金军骑兵立刻跨上战马,借着朦胧的月色纵马驰骋,追向马车消失方向,不料没走多远,就听到一声巨响,两名骑士被当场炸飞。 花里青等人吓了一跳,纷纷趴在地上,等了好一会才有人过去察看,两名骑士被轰天雷炸的四分五裂,四周却不见敌人。 搜索的金兵正要往前走,眼尖的同伴忽然大叫:”别动!“喊话的同时一脚踢倒向前走的同伴。 地上赫然有一条细细的长绳拦在路上,沿着长绳找过去,路边的树上各挂了一枚轰天雷,刚刚的骑兵就是绊到绳索引爆轰天雷被炸死。 花里赤看到这陷阱惊道:”杨木兰竟然如此歹毒,要是她在树林里到处布雷就糟了。“ ”回去!“花里青看着黑黝黝的树林,心里也没数,要不是碰巧有月光照到,刚刚俩倒霉蛋早已被炸飞,再追下去损失无法承受。 不远处树林中,王朝已经停住马车,摸黑赶路跟找死差不多,木兰在路上设置的绊雷虽然成功阻击追兵,他们却高兴不起来,欧长辉吐血越来越多,气息越来越弱,眼看就要不行。 ”长辉,你坚持住,别死!“木兰用力握住欧长辉的手,感觉握着个冰块,这是生命即将逝去的前兆。 欧长辉努力睁开眼,强笑了下:”木。。。兰,我。。。不成了,若是我死了。。。好好帮我照顾楚。。。天。“ ”楚天需要你照顾,你自己去照顾她,我帮不了你!她是你老婆!”木兰喊得虽然凶,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两人在洪都镇认识,最终又要在洪都镇诀别,往事一幕幕从木兰眼前闪过,她泪如雨下。 王朝从腰间摸出白药,拼命往欧长辉胸前涂抹,想帮他止血,却毫无用处,凭他的经验判断,欧长辉最多能再坚持半炷香。 ”拜托了。。。“欧长辉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几不可闻。 ”不!!!!“木兰大哭:”你不能死!“ 最终,欧长辉的手无力的垂下。 木兰泣不成声,这是她自林长风之后失去的第二位挚友,她心中翻滚着难以名状的痛楚,混合着深深的歉疚,若今晚不带欧长辉来该多好。 王朝拍拍木兰的肩膀,安慰道:“木兰,别哭了,长辉兄弟不想看你这样,咱们快回去吧!” “唉,打仗这种事,本就生死难料,谁又能想得到哪天死。”马汉摇摇头,转身登上马车。 木兰伸手将欧长辉依然睁着的眼帘阖上,或许他心里还带着不甘和眷恋,当木兰抬起手时,阖上的眼睛再次睁开。 ”长辉,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楚天,你放心去吧!“ 这次欧长辉仿佛听到木兰的承诺,眼睛被阖上后没有再睁开。 忽然,木兰手上的戒子闪过一道红光。 木兰骇然的看着戒子,不知红光什么意思,此前她见过戒子闪绿光,那意味着附近有危险,红光意味着什么? 王朝也看到赤炎宝芽戒闪光,惊道:”这戒子怕是要显灵!“ ”显灵?什么是显灵?“ ”就是要用它的真本事!“ ”它要干什么?“ 王朝摇摇头:”以前听说过宝贝会显灵,但是显灵后会做什么就不一定,若是邪宝说不定还会引来灾难。“ 木兰觉得赤炎宝芽戒不是邪宝,从它出现第一天就救了自己一命,莫非它又要显灵救人? 赤炎宝芽戒的红光又闪了下,整个戒子跟以往不同散射出淡红色的光芒,这束光芒映照在欧长辉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马汉看到异状忙跳下马车说道:”木兰,长辉兄弟要尸变!“ ”尸变?“木兰摇摇头:”赤炎宝芽戒不是邪物,不会把长辉变成僵尸。“ 红光接触到欧长辉胸前骇人的伤口,眼瞅着血液就被红光慢慢吸收,而烂乎乎的伤口也仿佛在时光倒流一样慢慢愈合,三人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神迹,谁也不敢说话。 片刻后,欧长辉胸前的伤口在宝戒的红光映照下完好如初,只是他的脸依然惨白如纸,眼睛同样紧闭。 蓦得,宝芽戒红色的光芒退去,射出一道夺目的绿光,正中欧长辉眉心处,欧长辉的身体被绿光笼罩,看起来鬼气森森,空中似乎一道虚影重新落进欧长辉体内。 紧接着戒子光芒彻底熄灭,刚刚发生的一切犹如幻影。 欧长辉突然剧烈咳嗽,僵硬的身体猛然坐起,吓的木兰三人连退几步,莫非诈尸了不成? 咳咳咳! 欧长辉吐出卡在喉咙的一口淤血,这才平复呼吸,看着木兰问道:”刚刚,我怎么了?好象做了个梦。“ 王朝问:“长辉兄弟,你,又活过来了?” “活过来?我已经死了?”欧长辉被问的莫名其妙。 马汉指着他胸口:“你看你胸前。” 欧长辉看到自己胸前被鲜血浸透的前襟,这才如梦方醒:“原来刚才梦是真的。。。” 木兰原来不信人死可以复生,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看到欧长辉复活动摇了:“长辉,你梦到什么了?” “就是你说的那些,会飞的铁鸟,比箭还快的马车,比山还高的房子。。。” “你。。真的看到了?” “真的,我还见到象山一样高的车轮在那转啊转的,上面坐着好多人吵吵嚷嚷,那么多衣着怪异的小孩在叫。” 木兰确信欧长辉并非幻觉,他确确实实看到未来某地的景象,否则绝对想不出山一样高的摩天轮,他看到的应该是个儿童乐园。 王朝兴奋的拍拍欧长辉的肩膀:“长辉兄弟,你可把我们吓死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木兰忽然有种想法,如果欧长辉能看到未来,是不是自己也能回到过去的时空? 王朝看木兰不言语,忙提醒她:“咱们快走吧,要是金兵再追上来就糟了。” “走!”木兰对欧长辉笑了笑道:“你能回来太好了,我总算能给楚天姐个交代。” 四人跃上马车,王朝挥鞭驱赶缓缓往黑风寨方向而去。 木兰回到黑风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德发拉到一旁,问他:“有没有办法造出小号的度山炮?” “要多小?”王德发被问的莫名其妙。 “能拿在手里那么小。” “那还算炮吗?“王德发吃惊道:”以前我在度山谷里试过细一点的炮筒,力量不行,不能发射开花弹,最远能打两百步,没什么用。“ 木兰大喜:”你试过,太好了,那咱们赶紧做!“ ”黑风寨这里也没设备,怎么做?“王德发摊摊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黄生俊听到两人说话,走过来道:“你们是要铁匠炉吗?我之前从度山谷搬过两座,王师傅我跟你说过,你忘了?” 王德发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没错,黄东家说所有东西放在度山谷风险太大,就把火药作坊的东西搬来这边一些。” 木兰看看黄生俊,嘴角翘了起来:“看不出你还挺有忧患意识的。” “嘿嘿!”黄生俊原本被木兰不冷不热的态度刺得不敢靠近,看她笑了才放下心:“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搭理我了。” 第325章 寻找黑风寨 木兰脸一板,正色道:”老黄,你现在已经结婚成家,咱俩只能作普通朋友,别再想三想四,更别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我懂,我懂。“黄生俊看木兰又要翻脸,赶紧表忠心道:”魏无病都跟我说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有非分之想。“ ”那就好。“木兰忽然注意到来福一颠儿一颠儿跑过来,似乎腿瘸了,惊道:”来福怎么了?“ ”来福跟梁教头守在镇上,后来带着两个奸细去县衙,估计是被他们踢的。“黄生俊摸摸来福的脑袋,夸奖道:“来福挺聪明的,竟然能自己找到黑风寨来。” 汪! 来福蹲坐在地上对着木兰使劲儿摇尾巴,似乎在说:夸我,快夸我! 木兰摸摸来福的脑袋,这位不会说话的朋友一直默默守候在身边,比起梁教头。。。木兰不由叹了声气。 黄生俊猜到木兰想什么,说道:“很早之前镇上的人就怀疑梁教头来历不明,只是他整天浑浑噩噩,时间久了大家觉得他就是个无所事事的酒晕子,谁想到还是个大奸大恶之徒。” ”算了,梁教头已死,人死账消不提他了。“ 木兰让人取来一张纸,拿出钢笔开始作画,很快画出一长一短两支棍状物,还有些零零碎碎部件的分解图。 王德发接过图纸来不知哪边是上,转来转去看:“木兰,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叫枪,长枪和短枪!”木兰指着零碎的部件解释:“这个叫击锤,这个是弹簧,这是枪机。” 王德发这才看明白,问道:“这东西不用发火绳点着是吗?” “不用,只要击锤打在燧石上就引火,点着枪药。”木兰把燧发枪的原理详细讲了一遍,听的王德发愣住。 ”木兰,你怎么想出如此复杂的设计,我一直研究改造小度山炮,从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做。“ 武小富溜达过来听到王德发的话,立刻摆出我早知道的态度插嘴:”王师傅,你才研究了几天,木兰可是研究过几百年了。“ ”一边儿呆着去。“木兰白了武小富一眼,问:”有事?“ 武小富道:”长辉让我请你过去一趟。“ ”干嘛?“ ”他说要谢媒人。“ ”谢媒人?“木兰寻思下反应过来,惊喜道:”长辉跟楚天姐提亲了?“ ”对,耶律婶婶答应了。“ 木兰大喜跟王德发交代几句,跟着武小富匆匆跑去耶律氏住的地方,此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于秋燕萧广山,燕珍珠,还有镇上一些熟悉的乡亲都围拢在这。 耶律氏看看欧长辉,又看看女儿,笑得合不拢嘴,看样子她对欧长辉这个女婿实在满意的不得了。 楚天被母亲的热情弄的有点尴尬,悄悄拉拉母亲袖子,提醒道:“娘,你那么高兴干啥,让那小子感觉是你赚了便宜。” ”娘是真的高兴,咱们金人跟康人不同,喜欢就是喜欢,干嘛藏着掖着的,娘觉得欧长辉这小伙儿很好。“ ”娘。。。“耶律楚天又羞又喜,满脸通红,脸上的却是满满的幸福。 欧长辉也在咧着嘴傻乐,他父亲早已去世,娘亲当然以儿子的主意为准,加上楚天如今已经跟康人完全一样,婆媳二人没有芥蒂,这婚事一拍即合。 “木兰,你来了。”欧长辉跟耶律楚天看到木兰,同时招呼道。 “恭喜两位,终于修得正果。”木兰抱拳恭贺。 欧长辉感慨道:“回来路上的事让我顿悟,人生苦短,有些人等不起,有些事拖不得。” 木兰点点头。 楚天不知欧长辉死过一次的经历,莫名其妙的看看两人问:“你俩在说什么?” “禅意!”木兰不想提惊悚的经过,对站在旁边同样沉默不语观礼的王朝,马汉眨眨眼,两人会意微笑着点点头,他们也不会再提那事。 花里青气疯了,她把哈克发带来的两万大军全部撒出去,一寸一寸搜索洪都镇附近的地域,甚至在度山谷内掘地三尺找寻杨木兰的下落,可是连人带马车消失的无影无踪。 “姐,他们会不会逃到远处去了?”花里赤问道。 “不可能!这附近肯定还有她的巢穴,去往汝州的道路被封锁,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的穿过去,继续给我搜!”花里青发了阵脾气,瞎了的眼珠一阵剧痛,气的她抓起茶碗猛的砸碎。 花里赤见状对旁边的乌克逊使了个眼色,乌克逊会意,上前道:“青郡主,依卑职之见,要想找到杨木兰,还得靠当地人,他们本乡本土才知道哪里能躲藏。” “是啊,还得找向导才行。” 花里青切齿道:“洪都镇康猪逃的干干净净,上哪去找向导?” 乌克逊转头问萧铜:“你不是说有个自称洪都镇保长的家伙还在镇上?“ 萧铜和萧铁如今被安排在乌克逊帐前听命,自然不敢怠慢上官问话,萧铜忙道:”正是,李长龙确实是洪都镇以前的保长,现在他还在镇上。“ ”把他带来。“ ”是!“ 片刻后,李长龙被萧铜和萧铁押了进来,几日不见,李长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家被毁,金兵又不准他住在别人屋里,他只能带着老婆流落街头,过的比叫花子还不如。 花里赤看看李长龙嫌恶的退开两步,生怕他身上的跳蚤蹦自己身上。 乌克逊问道:“李长龙,杨木兰除了度山谷这一处落脚点,还有没有别的躲藏之处?” 。。。。。。 李长龙好半天没反应,他以为自己被金兵抛弃,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一大把岁数哪吃的这种苦,精神都已经涣散。 萧铜看李长龙木讷的样子大怒,上前踹他一脚骂道:“大人问你话,听到没有?” 李长龙这才反应过来,迟缓道:“回。。。大人,小人知道,附近有个叫黑风寨的山贼巢穴,只是地处隐秘,官府剿匪很多次都没找到。“ ”黑风寨?“萧铜没听过这地方,自从黑风寨被木兰打下后一直保守秘密,并未对外宣扬,即便是洪都镇人也几乎忘了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寨贼巢。 花里青问:“你能否找到?” “小人的兄弟跟黑风寨主蒋千柱熟识,可惜他已经被皇上发配三千里之外。。。” “废话!”花里青打断李长龙。 萧铜道:“青郡主,不如我们再发些气球,从空中找会不会容易些?” 花里青没好气道:“这次带来的气球全都被这些康猪毁掉,要等从中都送来新的。” “姐姐,不如我们多派人手去晋乾县抓人拷问,说不定有知道黑风寨位置的人。”花里赤道:“总好过咱们漫无目的搜查。” “随便你!” 李长龙好不容易等到插嘴的机会,忙叫道:“这位女大王。。。小人还有话说!” “混账,这是我大金国青郡主,什么女大王!”萧铜又踹了李长龙一脚。 “哦,哦,小人不知是郡主殿下,参见青郡主。” “罢了,你要说什么?” 李长龙道:”小人虽然不知黑风寨的具体方位,但是在哪座山附近却是知道的,只要郡主殿下派几千人手包围那里细细搜索,肯定能找到。“ ”你怎么不早说!“萧铜又给了李长龙一脚,老头儿被踹的腿弯发软扑倒在地,虽然他膝盖磕的生痛却不敢吭声。 花里青用一只眼盯着李长龙,半晌才问:”你没骗我?“ ”小的不敢,就算郡主殿下不吩咐,小的也恨不得吃她的肉寝她的皮,我李家原本枝繁叶茂名声显赫,自从遇到那个丧门丫头就倒了霉,落得如今流落街头的下场。“李长龙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嚎哭起来。 第326章 郎情非妾意 花里青不太习惯看老头子嚎哭,斥道:”别哭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怕丑,这样,你若带我们找到黑风寨,洪都镇剩余的房舍任由你挑一处便是。“ 李长龙擦擦眼泪鼻涕,偷眼看看花里青,哀求道:“郡主殿下,小的在镇外还有三百亩地,也请一并发还吧。” “准,只要你带我们找到黑风寨,就多赏你一百亩。” “多谢郡主!”李长龙总算得偿所愿,要回了自家祖产,只要金兵不走就稳了。 花里青道:“萧铜,萧铁,你们俩各带一千人,随李长龙去搜搜可疑的地方,千万不能遗漏。” “是!”萧铜萧铁两人领命带着李长龙去了。 乌克逊跟花里赤对视了一眼,乌克逊告退道:“青郡主,卑职先回去复命,大帅不太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花里青皱了皱眉,眼睛又是一阵刺痛,不耐烦得摆摆手,“出去!” “姐,那我也出去了。”花里赤看花里青不悦乖巧的告辞。 “都走!” 花里赤走出房门,正看到乌克逊站在墙角处对她招手。 “赤郡主!” 花里赤走过去问:“怎么?” “青郡主到底怎么打算,还去不去打许州?”乌克逊问道:”大军停在晋乾县不走,只是消耗粮草,不如分出些人手去支援许州的先锋?” 花里赤听了乌克逊的话略感失望,摆摆手:“这事你自己去问青郡主,除了两院大王就属她大。”说完就要走开。 “赤郡主留步,别忙着走。”乌克逊鬼头鬼脑的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注意,从怀里摸出个雕工精湛的玉簪,双手捧上满脸堆笑道:”乌克逊对郡主仰慕已久,这支簪子是很久以前从康人的玉器店里买的,就送给郡主了。“ 花里赤见那玉檀通体碧绿,显然是很名贵的翡翠雕成,偏偏她又很喜欢翡翠伸手接过来,触手温润,这支发簪价值不菲。 ”仰慕便仰慕,无缘无故送我玉簪干嘛?“花里赤心里窃喜,脸上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乌克逊笑道:”我见康人男女定情都会互赠信物,跟着学个乖,我乌克逊今儿就想跟郡主说一句,我喜欢你。“ 花里赤俏脸一红,偏过头避开乌克逊的视线,犹豫下摇摇头,把玉簪还给乌克逊,“不行,我以后要嫁给陛下,不能接受这信物。” 乌克逊大急,硬把玉簪塞回花里赤手中,说道:”郡主殿下,陛下如今才八九岁,你要嫁给他得等多少年,那时你已经老了,凭什么得陛下宠幸,我乌克逊虽然现在只是部将,假以时日凭我的本事,肯定能顶替哈克发,我对郡主可是实心实意。“ 花里赤长叹一声,转头看着乌克逊,“乌克逊,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也有差不多的感觉,可惜太皇太后有命,让我嫁给陛下,照顾他一辈子,你我只能有缘无分。“ 乌克逊听到太皇太后四个字傻了眼,在大金国可以忤逆任何人,唯独不能忤逆太皇太后,否则全家都会无影无踪。 花里赤看乌克逊的表情,心里有点不忍:“我虽然不能嫁给你,但是可以帮你往上爬,放心,哈克发的位子迟早是你的。” 恰好有哈克发的手下从旁路过,花里赤急匆匆的去了,只留下乌克逊站在原地发呆。 翌日,乌克逊点齐两千人马分别交给萧铜和萧铁,又从哈克发那里借来四条猎犬,山野中找人没有狗探路可不行。 李长龙被金兵推推搡搡带过来,他看到两千多金兵有点发憷,对萧铜道:“铜爷,小的只知道黑风寨的大概位置,可能找起来没那么便捷,另外,咱们带这么多人进山目标太大,不如挑几个有眼力劲的乔装进山?找到杨木兰的老巢再招呼大队上来。” 萧铜想了想,同意了李长龙的建议,他跟萧铁以及三个同伴扮作樵夫,而李长龙则变成个游方郎中,六人一起从洪都镇出发开始探查。 “不如我们把狗带上,发现可疑的人也好追捕。”萧铁提议道。 李长龙忙阻止道:“使不得,若带上猎犬立时泄露身份,你们也知道杨木兰那伙人火器厉害,被他们打埋伏可不得了。” 萧铜道:“算了,就我们六人在前面探路,一旦发现黑风寨就发讯号,出发!“ 不得不说,李长龙虽然是个假扮的郎中,实际却很难分辨,尤其是他在脸上贴了张硕大的狗皮膏药后,更加面目全非。 萧铜看着李长龙滑稽的样子哈哈大笑:”你这老东西还真是不怕丑,换谁也不好意思把自己弄成这样!“ 哈哈哈! 众人闻言大笑。 李长龙凭着仅存记忆带领萧铜等人进了山里,他多年养尊处优极少出门走动,进山不久便气喘吁吁。 ”老家伙,你能不能走快点!“萧铁不耐烦催促道。 ”是,是!“李长龙拖拉着脚步,咬牙坚持。 一行人走到晌午时分,李长龙终于力竭倒地,他的腿肚子已经抽筋,痛的闷哼不已。 萧铜也烦了,骂道:”老废物,才走这点路就撑不住,除了吃饭还能干啥?“ 另外三名金兵本就讨厌李长龙,听萧铜骂他更是火上浇油,围过去对着李长龙拳打脚踢。 萧铁道:“就你这头康猪也配跟郡主殿下谈条件,给我狠狠揍。” 三人闻言下手更狠,打的李长龙呼天抢地喊救命。 “住手!” 不远处树林中有人大喝:“你们五个砍柴的欺负个郎中,是想谋财害命?” 随着声音,走出来两人牵着一条狗,正是出来查看情况的王朝和马汉,两人手提腰刀神色不善斥责道:“还不走!” 萧铜和萧铁不认得王朝和马汉,李长龙却认得,连连使眼色,示意这两人就是目标。 “哼,今天算你运气好!”萧铜猜到李长龙的意思,假装心虚对其他五人道:“弟兄们,走!”五人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摸出弩机,打算趁王、马二人不备射倒他们。 王朝马汉不疑有他,带着来福走上前察看这位“郎中”的伤势,来福却突然大叫起来。 汪!汪! 来福闻出前面两个人味道熟悉,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踢过自己的家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福挣脱王朝牵引绳,冲了上去。 萧铜刚想拿出弩机发射,被来福追上一口咬在屁股上,痛的大叫,手里的弩机掉在地上。 ”金人!“王朝毕竟是行镖的镖头,立刻发现情况不对,猛地推开马汉,四支弩箭擦着两人身体飞过,只差一点点。 萧铜想用脚去踢来福,不料来福吃了上次的亏后学乖了,松开口又咬住更容易下口的脚腕,痛的萧铜大声惨叫,萧铁四人只好过来帮忙对付来福。 王朝担心来福,捡起块石头丢过去,大喊:“尝尝爷的轰天雷!” 萧铜、萧铁等人全都吃过轰天雷的苦头,赶忙趴倒在地,等了一会没听到爆炸声,这才发现扔过来的居然是块石头。 王朝和马汉借这个机会转身就逃,呼哨一声招呼来福跟上。 “黑风寨就在附近!”萧铜爬起身已经不见两人踪影,”萧铁,你赶紧回去报告郡主,带人过来搜剿,我留在这盯着。“ 李长龙想跟萧铁下山,却被萧铜喝止:”你留下!“ ”小老儿年纪大了,又拿不动兵刃,留在这只是累赘。。。“李长龙挨了一顿毒打,本来贴在脸上的膏药,这回正好用上,只是哀求萧铜放他离开。 ”哼,你这老东西鬼心眼太多,老子信不过你,呆在这儿哪都不准去!“ 李长龙无奈只得苦着脸蹲在一旁,心里琢磨: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第327章 临阵要造枪 王朝和马汉带着来福绕来绕去确定没有追兵才返回黑风寨,正门的标识已经被黄生俊命人撤去,没来过此处的人很难发现入口。 ”木兰,不好了,我们刚出去就被金兵发现。“王朝急道:”他们距离不远,细细搜索肯定能找来。“ 木兰正站在杨平安的棺椁前发呆,她尝试过用宝戒复活父亲,但宝戒却毫无反应,看来宝戒只救它认为能救的人,她听了王朝的话点点头,”不要紧,咱们还有轰天雷不怕他们。“ 武小富怕木兰因为不能救父亲难过,岔开话题道:”怪了,金兵既然有气球,为何不用来空中侦查,反而花那么多精力地面搜索?“ 木兰抬头看看天空,思忖道:”估计是他们带来的气球都在度山谷烧毁,暂时没有新的。“ 楚天走过来揽着木兰的肩膀安慰她:“木兰,你已经尽过力,杨大叔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的。” 李氏抱着杨大郎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杨大郎却伸手对木兰撒娇:“姐,姐,抱!” 木兰伸手抱过杨大郎,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大郎,乖。“ 李氏怯生生道:”木兰,以前都是我不好,你看在大郎面上原谅我。。。“ 木兰转头看看李氏,微微一笑,”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只要你能照顾好我奶,咱们既往不咎。“ ”一定,一定。”李氏没口子答应,伸手把杨大郎抱了回去。 木兰拉着楚天走到一旁,问:“楚天姐,你跟长辉什么时候成亲?” 楚天惊讶道:”金兵就在外面,你还有心思管这个?“ ”不碍事,该打仗打仗,该成亲成亲,天无绝人之路。” 楚天正要说话,王德发急匆匆跑过来,满脸喜色道:“木兰,你看!”边喊边挥舞手中的两支长短铳。 木兰看罢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想到王德发竟然能在短短两日内做出成品,伸手接过试试,入手十分沉重。 ”怎么做的这么快?“木兰端起长铳,试着搬动击锤,勾动扳机。 咔哒! 击锤重重敲在底火盘上,十分有力。 王德发拿出小指大小的药包塞入底火盘,说道:”你画的样子那么详细,我再做不出来岂不是笑话?“说着,又拿出一个用纸筒包裹的弹丸从枪口塞进去,用枪上带的通条用力捅到底。 ”大夥儿都闪开点,有点响。“王德发屏退周围的人,提醒木兰道。 木兰再次搬开击锤,对着前面二十步开外的一堵墙勾动扳机。 啪! 伴随这一声脆响,木兰被长铳冒出的烟雾笼罩,而她面前的墙上被射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咳咳咳! 木兰被呛得连连咳嗽,赶紧把枪丢在一旁,”怎么这么大的烟?“ ”我们用的度山炮火药配方,还来不及调,这铳管比不得炮管,放多了黑药容易炸膛。“王德发挠挠头。 武小富听到枪声跟过来看,他摸了摸墙壁上密密麻麻一大片的洞孔,惊道:”厉害,这东西要是哪去打金兵,岂不是一发就能干掉十个人?“ 王德发苦笑道:”哪有那么简单,这铳虽然打的面积大,却不能打远,连寻常的弓箭都不如,拿着它去跟金兵打仗,还没来的及开火就被弓箭射死了。“ ”啊?“武小富撇着嘴道:”这么鸡肋?“ 木兰却道:”谁说这是鸡肋,只要安排好战法就能克敌制胜,王师傅,你做了几支长短铳?“ “没做多少,长铳做了二十支,短铳只做了两支,这东西打不了几十步远,实在没什么用。” “好,把长铳全拿来,我们编战术队形。” 武小富奇道:“什么是战术队形?” 花里青听完萧铁的回报,左眼的剧痛终于有所缓解,站起身道:“传令,调集所有兵马,围剿黑风寨!” 乌克逊带着一万人前去跟萧铜、萧铁带的两千先锋汇合,晋乾县上空战云密布,史上兵力嘴不对等的一战即将拉开序幕。 “报!” 与此同时,哈克发正坐在大帐里跟耶律神机饮酒闲聊,外面跑进来的信使吓他一跳,不悦道:“何事?” “启禀大帅,青郡主带着乌克逊的一万两千人马包围康猪躲藏的地方,命大帅带齐人马准备后援。” 哈克发将酒壶重重放在桌上,怒道:“哼!花里青以为自己是谁,若不是仗着太皇太后。。。” 耶律神机赶忙打断道:“大帅慎言。“又转头吩咐信使:”回去告诉青郡主,说大帅知道了。“ 信使应声出门。 耶律神机压低声音:“大帅,这次出征要提高警惕才是。” 哈克发连着喝了半壶酒已经三分醉意,粗声粗气道:”警惕个屁,老子要直取开平城,全被这臭娘们破坏,打个破山寨还让本帅当后院,她真以为自己是太皇太后啊!“ “大帅,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耶律神机走到大帐门口看看外面无人,这才回来低声道:“大帅有没有觉得赤郡主跟乌克逊有点不清不楚?” “嗯?”哈克发是个大老粗,哪会注意些这个,寻思片刻摇摇头:“乌克逊就是个废物,赤郡主怎么会看的上他,再说太皇太后已经说过让赤郡主侍候陛下,他俩怎么可能?” 耶律神机道:“属下也觉得他俩不可能成事,只是碰巧有人看到乌克逊送赤郡主信物,这男欢女爱不是道理说的通的事,虽说不让大军去开平城是青郡主下的令,但赤郡主可没少出主意,她处处想让乌克逊抢风头,把大帅挡在后面。。。” 哈克发酒意渐褪,回想这段时日花里赤的所作所为,果然十分可疑,明明她有法子轻取晋阳关,却任由大军费掉大批金安炮弹药炸塌城墙,这让哈克发看起来象个傻瓜。 耶律神机看哈克发听进去了,继续道:”大帅,乌克逊虽然本事平平,却是个有野心的家伙,若放任他跟赤郡主搅和在一起,恐怕对大帅不利。“ ”你说怎么办?“哈克发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耶律神机压低声音:”既然他二人想对大帅不利,大帅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二人暧昧之事禀告皇上。“ 哈克发连连摇头:”皇上如今还是个小孩,告诉他有什么用?有这工夫还不如直接找太皇太后!“ ”万万使不得,太皇太后是何等眼光,立时就能看出将帅不和,就算处分了乌克逊,大帅也难免吃瓜落,这是同归于尽之计。“ 哈克发思忖片刻觉得耶律神机说的对:“那为何告诉皇上就没事?” ”皇上虽然年幼,对男女之事不了解,但他也知道赤郡主是自己的人,寻常人家的孩童被人抢走玩具都会哭闹,何况是皇上。。。“ ”原来如此!哈哈哈!还是你有脑子,就让小皇帝去找太皇太后哭闹,看他俩怎么被收拾!“哈克发放声大笑。 黑风寨附近围满了金兵,上万人聚集在密林中,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花里青和花里赤亲自上阵督战,花里赤命令乌克逊带着人从晋乾县城抓来数百人,押到阵前听命。 ”抓这些康人干什么?“花里青不解问。 ”攻心!“花里赤微微一笑:“杨木兰有侠义心肠,我们只要在此屠杀这些康人,她肯定会出来救援。” “这些人跟杨木兰素不相识,她何必管这些闲事?”花里青觉得此计无用。 “姐,杨木兰若不想管闲事何必把洪都镇那些人藏起来,再说有用无用一试便知。”花里赤胸有成竹。 花里青点点头。 喊话威胁的差事又落到李长龙头上,他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大叫:”杨木兰,我是你大舅!“ 第328章 二十二勇士 。。。。。。 树林中毫无反应。 李长龙接着叫道:“郡主说只要你们肯投降,就不杀这些乡亲,你们要是不出来,一炷香砍掉一个人头!” 。。。。。。 依然毫无反应。 “杨木兰,你忍心看这么多乡亲为你死吗?你爹可是晋阳关押正,专门保护大康黎民百姓的,你不出来这些人就被你害死了,我这当舅舅的都看不过眼啊!” “呸!” 终于有人回应李长龙,声音却是从头顶上传来,只见欧长辉乘坐在一个刚刚赶制出来的热气球中,对着李长龙破口大骂。 “李长龙,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账东西,还有脸说什么乡亲,若不是木兰救下洪都镇乡亲,恐怕他们早就被金狗杀了,你该死!” 花里青听罢大怒,指着气球喝道:“给我把他射下来!” 一阵密集的箭雨飞上去,堪堪碰到吊篮底部已经力竭,有的箭矢甚至被欧长辉伸手接住,反手又扔下去,吓得众金兵忙用盾牌护住头顶。 欧长辉叫骂的工夫气球已经飘到金兵头顶,只见他从吊篮中取出轰天雷连续往下丢,“金狗!受死吧!” 花里青和花里赤大骇,拨转马头就跑,她们没料到黑风寨里居然也配备了热气球,黑风寨的第一波攻击居然是空袭。 欧长辉看到花里青和花里赤逃走,可惜热气球飘在空中只能随风飘,无法控制方向,不能追上去,只好对着金兵聚集多的地方投掷轰天雷。 金兵大乱,犹如炸了窝的蚂蚁般四处逃窜,时不时有轰天雷在身边炸响。 乌克逊怒道:“都别乱跑,躲到树丛密的地方,让他看不到!” 欧长辉投出去上百枚轰天雷,突然起了大风,将气球吹出战场区域,地上的金兵才松了口气。 花里赤恼羞成怒,喝道:“给我斩了这些康猪!” 李长龙趁机跟着大喊:“杨木兰,他们要杀你的乡亲们了,再不出来全都人头落地,他们可全是为你死的!” 话音刚落,众金兵纷纷抬头,生怕又不知从哪冒出个气球往下扔轰天雷,幸好这次没有。 ”李长龙!“ 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你不是我舅舅,你妹妹已经发过誓不认你这个兄长,你只是条金人的走狗!“ ”杨木兰!“李长龙大喜,指着声音方向大叫:”杨木兰在那里,别让她跑了!“ 乌克逊跟着下令:”包围!别被她跑了!“ 树林中不利于展开队形,金兵分成几个小队向木兰喊话的地方包围过去。 不料,还不等金兵靠近,对面树林又飞出轰天雷,炸的金兵人仰马翻,双方还没真正见面,金兵已经损失了数百人,花里青气的攥的拳头嘎巴作响。 花里赤见状,抽出腰刀随手砍杀被抓来的康人平民,边砍边喊道:”杨木兰,你敢杀我一人,我就杀你一人,咱们看看谁先手软!“ 一眨眼十几名康人百姓已经横尸当场,而金兵畏惧轰天雷的威力也不敢继续逼近,双方再次陷入僵局。 花里青强压怒火,这么杀下去金军损失惨重,喝令停止进攻,冷声道:“杨木兰,咱们谈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只要戒指,只要你交出来,我就下令撤军,如何?” 木兰看到了花里青,笑道:“怎么又是你,还想用金安枪偷袭我?” ”你放心,这次不会偷袭你,只要你交出宝戒,我立刻下令撤军。“ 木兰笑了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花里赤全身浴血,怒吼道:”杨木兰,这是我大金国青郡主,就算是征西节度使也要听她吩咐,你还认得我吧?" "你叫迟丽华,我们喝过酒。“ 花里赤冷笑道:”本宫真名花里赤,同样是金国郡主,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当初就虚掩诓骗我,说什么晋阳关有十几万大军!“ 木兰也哈哈大笑,表情倏然变冷:“那日你带人来洪都镇我就看出你没安好心,只可惜当时没把你留下。” “废话少说,交出宝戒可免这些康人一死。”花里赤抬手一刀又砍死一名康人。 木兰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点点头:“花里赤,本姑娘曾经梦到过你屠杀我大康黎民百姓,想不到竟然是当着我的面,好,好,我若不把你活祭了他们。。。” “怎样?”花里赤眉毛一挑,挑衅道。 “本姑娘就跟你姓!” 花里赤一呆,接着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你想当花木兰?就凭你也配,受死吧!盾阵!” 乌克逊一招手,队伍末尾的金兵推出几辆小车,上面盖着厚厚的铁板,因为十分沉重行进缓慢,所以这些金兵刚刚赶到。 小车一字排开,将木兰等人围在中间,象磨盘一样碾压过来。 胡大狗曾经用过带盾的金安炮,现在看来果然是从金国购买,轰天雷炸不破铁盾,这就是个简陋的坦克,只是火炮位置换成了可以长矛攒刺和观察的孔洞。 武小富用力甩出一颗轰天雷,正中一辆小车头顶,却被坚硬的铁板弹开,叮叮当当滚到路旁爆炸,激射的弹片打在铁板上,只能嵌入却无法穿透。 盾阵小车只是微微一滞,里面的金兵确定轰天雷伤不到自己,继续推着小车包围过来,这下武小富也有点慌了:“木兰,炸不动这玩意,怎么办?” “别慌!”木兰喝道:“把树炸断。” 武小富等人跳出隐蔽处,迅速将轰天雷绑在附近的小树上,拉响后迅速跳到坑里隐蔽,几声巨响过后,手臂粗细的松树轰然倒塌,这些松树虽然不算粗,但也有数十米高,倒下后形成一道围栏,阻挡住盾阵小车前进。 倒伏的松树围栏虽然高度只到人大腿位置,人可以轻易翻越,但沉重的盾阵小车根本无法离地,眼看这木兰等人就在二十步开外再也靠近不了。 花里赤本以为这次可以用盾阵小车夹击,活活挤死杨木兰,没想到她会突然设置路障,再次气的银牙紧咬,喝道:“盾阵兵出来冲锋!” 只见几辆带有护盾的小车后面打开个缺口,每辆小车里爬出两名金兵,一人在前用长枪攒刺,一人手持盾牌从旁掩护,他们不怕木兰再扔轰天雷,那跟自杀没有区别。 木兰看到金兵爬出来,低声嘱咐:”大家都记住,三人开枪,三人装药,千万不要慢也不要抢知道吗?“ ”知道!“木兰一共带了二十名长铳手,其中十八人分成三组,六人射击,六人装弹,六人预备,剩余两人作为后备,这样就组成不会停止的火力网。 这是后世装备先进的海盗发明的战法,他们为对付只会用冷兵器,但数量众多的土著发明,虽然燧发枪有很多缺点,但只要形成连续火力,威力还是相当惊人。 冲在最前面的金兵手拿长矛,冲到十步距离,双方的面貌清晰可见,木兰大喝一声:”打!“ 第一组六人同时站起勾动扳机,只听啪啪声不绝于耳,燧发枪打出去的弹丸虽然没有准头,却能覆盖一片,十余金兵被当场击中倒地。 其他金兵从没见过燧发枪开火,吓得转头就跑。 花里青也惊呆了,她以为燧发枪是太皇太后的不传之秘,怎么杨木兰也会有?接着她回过神,喝道:“继续冲,谁敢退杀无赦!” 花里赤吩咐弓箭手射杀往回逃的金兵,这些人被箭雨逼着调头继续冲向木兰等人,不料,又是一阵射击的啪啪声响起,整个树林都被燧发枪的浓烟笼罩,只见金兵不停的倒下,花里青却看不到木兰等人的位置。 咳咳咳! 武小富被枪药燃烧冒出的烟呛得喘不过气,叫苦不迭:”再打下去要呛死了。“ ”戴上面具!“木兰已经率先戴上防毒面具。 第329章 舅舅李长龙 武小富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这茬!“赶紧招呼其他枪手全戴好面具,这样一来金兵的人数优势荡然无存。 连续十几轮射击过后,树林中躺满了金兵的尸体,有些人中枪后一时未死,大声惨叫哀嚎,对金兵的士气打击更大。 ”我的个亲天,木兰,这么打下去,金兵会被屠光吧?“武小富也被燧发枪的威力震惊,有这玩意儿就算来千军万马又算什么? 木兰也没想到战果如此巨大,略一思忖,喝道:”保持阵型冲锋,预备队回去取弹药!“ 那两个作为预备队的伙计一直无所事事,闻言立刻飞奔回黑风寨取火药弹丸。 啪啪啪! 燧发枪的射击声不绝于耳,花里赤知道事情要糟,因为树林里的烟雾距离她越来越近,枪声也越来越清晰。 ”姐,杨木兰用的家伙太厉害,咱们回去吧?“花里赤问花里青,她已经有点慌了。 ”怕什么,他们才几个人,咱们人数百倍于杨木兰,给我把剩下这些康猪顶到前面当肉盾!“花里青瞎了的眼睛又一阵剧痛,恶狠狠下令:”今天必须杀掉杨木兰!不惜一切代价!“ 可惜树林中能见度几乎为零,被金兵押着上去的康朝百姓同样被纷飞的弹雨撂倒,花里青的人盾计划失败。 有代差的战斗从来不是能靠人数优势弥补,树林中的枪声终于逼近到花里青所在的指挥位附近,一阵弹雨打在花里赤身边的侍卫身上,当场挂掉三人。 乌克逊可不想把手下的兵全搭上,赶忙让人敲锣命令撤兵。 花里青大怒,指着乌克逊喝道:”谁让你命令收兵!给我杀!” “青郡主,杨木兰火器厉害,上去再多人也是白给,伤亡太大了,你想把这一万多人全埋在这不成?”乌克逊坚持撤兵。 花里青锵的一声拔出宝剑,就要斩乌克逊,却被花里赤拉住:“姐,你要干嘛?” “松手,我要斩了这个叛徒!” “姐,乌克逊是为了大局着想,这么多人在这白白送死有什么用?” 花里请用力甩脱妹妹的手,剑尖指着她喝道:“花里赤,你是不是疯了,太皇太后的命令是抓到杨木兰夺回宝戒,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做到!” ”你要杀我?“花里赤脸色冷然,不仅不退反而上前一步,主动将脖颈送到剑锋前:”动手啊,为了太皇太后的一己私念搭上这么多无辜手足,恕我办不到!“ 花里赤的话正说到其他金兵将领心坎中,他们也不想为一个杨木兰枉送成千上万条性命,个个手持武器怒气冲冲的看着花里青。 乌克逊见状忙劝道:”青郡主,赤郡主,有话好好说,再闹下去会出事的。“ 花里青看看四周满怀敌意的目光,只好收回宝剑,冷声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除掉杨木兰,我大金国危在旦夕,懂吗?“ 花里赤眼神缓和了些,劝道:“姐,就凭杨木兰这几个人,只能据守,等他们打一阵弹药耗尽就完事,怎么会威胁大金国,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我们大金有的气球,望远镜,燧发枪,他们全都有,假以时日会做的更多更好,就凭康人的手艺和人口,我们大金国怎么比得了?!“ 啪! 几人正在争执,一发霰弹射来,正中乌克逊身边的侍卫,侍卫虽然穿着厚实的铠甲依然被霰弹洞穿,当场死于非命。 乌克逊顾不得再跟花里青争执,下令敲锣招呼金兵撤退,花里赤匆匆跟他去了。 花里青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随着金兵大队撤走。 李长龙一直趴在地上地上装死,身旁不断有人中枪倒下,直接把他吓的尿了裤子,拼命钻到两名死去的金兵身下假装死尸。 不知过了多久,树林中的硝烟渐渐散去,因为枪战把所有的鸟兽都吓跑,四周静的吓人,李长龙被金兵的尸体压迫有点呼吸困难,只好拱出脑袋四下张望,不见有人,他赶忙掀翻尸体爬出来,撒腿就往洪都镇方向跑。 ”站住!“ 一声暴喝在李长龙前面响起,把他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抬头一看竟然是欧长辉,他操控气球落地后匆匆赶回来,却没想到战斗已经结束。 李长龙见是欧长辉,堆起笑脸:”哟,是长辉兄弟,我的妈呀,我还以为是金兵呢,吓死我了。“ 欧长辉手持弩机冷冷得看着李长龙,他乘坐气球飞在空中,并没听到李长龙喊话木兰,但他也知道这老家伙在肯定不怀好意。 ”你在这干嘛?“欧长辉冷冷问道。 李长龙道:“我被金兵抓来当肉盾,幸好刚刚绊了一跤,不然早就被金兵杀了。” “是吗?”欧长辉的放下弩机,问道:”金兵呢?“ ”刚刚不知哪里来了神仙把金兵杀散了。“ 欧长辉将弩机扛在肩膀上,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我。。。要去许州府,告诉那里的城防,金人打来了。“ 欧长辉点点头,他相信了李长龙说的话,说道:“赶紧走,等下金兵还会上来,迟了就出不去。” “知道,知道!”李长龙心里狂喜,竟然骗过这傻小子,一边拱手道谢一边匆匆绕过欧长辉向树林外逃去。 欧长辉犹豫了下,也转身向黑风寨方向前进,他之所以没对李长龙下杀手,终究还是顾忌李长龙是木兰的舅舅。 李长龙却从未想过欧长辉对他手下留情,他跑出去几步,趁欧长辉背对自己捡起金兵掉落的弩机,对着欧长辉瞄准,心里盘算把这小子首级带回去,自己的宅子和六百亩地就稳了。 啪! 千钧一发之际,树林中响起一声燧发枪响,射出的霰弹罩住李长龙全身,将他打成破渔网状血肉模糊。 “长辉!”武小富大叫:“李长龙想杀你!” 这救命的一枪是木兰发射,她跟武小富带着十八火枪手搜索到此地,正看到李长龙想偷袭欧长辉,木兰想也没想抬手一枪射杀李长龙,救了欧长辉。 “木兰,小富,你们怎么跑出来了?”欧长辉在气球上看到金兵铺天盖地冲上来,只道这回黑风寨危险,没想到金兵竟然被打退。 木兰拔出腰刀走到李长龙面前,李长龙只剩一口气,伸手对木兰道:“木。。。兰,救救我,我。。。是你。。。舅。。。“话音未落,李长龙气绝身亡,至此李氏一族男丁全部死绝。 ”长辉,你太不小心了,李长龙是什么玩意儿你还不知道?怎么能背对着他!“武小富责备道。 欧长辉听完武小富述说的战斗经过,大惊:”凭这十八支火枪就打退上万金兵?“ ”怎么样,厉害吧?“武小富得意洋洋道:”等王师傅再造一批火枪出来,咱就能一路打到汴州府活捉赵宣义。“ 欧长辉斥道:”别胡说八道,捉皇上干嘛?“ ”让他给咱们道歉,还有,还我望远镜!“ ”你还记着呢!“欧长辉直接无语,武小富这抠门家伙,就算从他那借一个大子,过十年也不绝不会忘。 木兰看看死状凄惨的李长龙,叹道:”把他埋了罢,我毕竟叫过他舅舅。“ 众人七手八脚挖坑埋了李长龙,这才开始清点战果,王朝马汉等人也从黑风寨里出来,同样被遍地的金兵尸体惊呆。 经过一番清点,这次遭遇战击毙金兵三千多人,缴获兵刃无数,武小富看着被金兵丢弃的盾阵小车连连摇头。 欧长辉问他:“你干嘛?” “太可惜了,这东西能挡住轰天雷,甚至度山炮,就是没法越障,不然推着这东西上阵,金兵只能逃命。”武小富趴在地上看到被松树卡住的车轮又是一阵摇头。 第330章 黑风寨战车 木兰听了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把车轮改改就能越过障碍。” “你又有主意了?”武小富跳起身,他历来对木兰层出不穷的点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然!”木兰大胜之后心情极好,这段时间一直不顺利,让她心情郁郁,黑风寨大破金兵终于扬眉吐气。 众人回到黑风寨说起这场战斗,几乎无人相信,仅凭二十二人就击毙金兵三千多人,就算是说书的先生也不敢如此胡编,更何况对方还有盾阵小车这样厉害的器械。 王德发对军械最感兴趣,他在对燧发枪战果震惊之余,同样对缴获的盾阵小车也很感兴趣,转来转去看个仔细,最后摇头道:“这东西虽然防御力很好,移动却不方便,金人把它推到进树林等于自寻死路。” “厉害!”武小富竖起大拇指:“王师傅一语中的,我们就是用路障把这些东西困住,里面的人动弹不得,只好逃出来。” “鸡肋,鸡肋。”王德发连连摇头就要走开。 武小富忙拉住他:“木兰说她有法子能让这东西越过障碍。” ”哦?“王德发问木兰:”怎么做?“ 木兰取来一张纸,在下面画了一排轮子,王德发不明所以,挠挠头问:”再多轮子也没法越过一棵树干,要来何用?“ ”小富,你去那一张草席过来。“木兰吩咐道:”再准备四对车轮,一张木板。” 楚天好奇问:“木兰你到底要干什么?既然金兵被打退了,不如咱们早点撤离黑风寨,他们再回来怎么办?” 木兰道:”楚天姐,如果能把盾阵小车改造好,以后金兵见到我们只有逃命的份。“ 武小富等人很快搬来一张床板,在木兰指挥下将四对轮子装在床板两侧,成了一辆八轮小车。 王德发问:”这凉席有什么用?“ 木兰把一床好好的凉席剪成两半,两头缝合成筒状,让人分别套在两侧的三个车轮上,又在两头的轮子上敲入许多冒头的钉子,用来勾住凉席。 ”小富,长辉,你们推车。“ 两人看看怪模怪样的小车,还是按照木兰的吩咐用力推动,四个轮子在凉席的带动下一起旋转,遇到树干阻碍时,在凉席的托垫下轻松翻越过去。 ”哇!好厉害!“武小富瞪大眼睛,惊呼:“用个凉席垫着就能翻过去,那轮子做的大点不是壕沟什么的全都能过?” 燕珍珠抱着孩子也在旁观看,听到武小富大呼小叫,拍了他一巴掌,嗔道:”稳当点,都是当爹的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武小富嘿嘿一笑,抱过宝贝闺女亲了下。 王德发恍然大悟,看的连连点头:”我明白了,要用结实的东西替换凉席,就不怕路障拒马之类东西,外面再套上铁盾,人在里面用火枪往外射,厉害,啧啧,真是厉害!" 木兰本来担心王德发听不懂,想不到他连火枪孔都想到了,问道:”要多久能做出样车来?“ ”只要金兵不来捣乱,五日就能做出来,若要做的精细就得多三日。“王德发已经有过按照木兰画图纸做东西的经验,自然信心满满。 欧长辉担心道:”金兵不可能五日不来进犯,今天吃这么大亏,不来报复才怪。“ ”对,既然他们一定会报复,我们就让他们忙起来。“木兰道:”从现在开始,每六人组成一个小队,不停骚扰金兵,让他们不得安宁,如果敌人倾巢出动就撤回来。“ 荆文鼎问:“木兰,这叫什么战法?” “游击战。” 荆文鼎熟读兵书,却从未听过这词,疑惑道:”何解?“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用少数兵力牵制大队敌人,让他们始终无法休息。” 荆文鼎道:”可是疑兵之计?“ ”差不多。“木兰当然不能说出这是后世才有的战法,随口敷衍。 花里青回到驻地立刻就要将乌克逊推出去斩首。 “姐,乌克逊罪不至死,你不能杀他!“花里赤挡在乌克逊面前,不准人绑他。 “若不是乌克逊擅自撤兵,那些弟兄也不至于白死!”花里青眼睛上的遮盖的眼罩让她面貌显得异常狰狞。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有金牌快马来报:“圣旨到!乌克逊,花里赤戒接旨!” 三人暂停争执同时跪倒在地,称颂道:“臣等接旨。” “奉太皇太后懿旨,着令花里赤,则真乌克逊回京面圣,不得有误,钦此!” 乌克逊跟花里赤同时傻眼,问那金牌快马:“信使大人,太皇太后召我们回去所为何事?” ”赤郡主,乌克逊大人,小人不知为何。“快马犹豫了下,还是透露点口风:”听说是陛下的意思。“ ”什么?”乌克逊和花里赤同时惊呆,安宗怎么会想起来去请太皇太后召回他二人? 快马道:”有请两位速速回中都面见太皇太后。“ 花里赤和乌克逊知道圣意难违,只能躬身领旨,答应一天后启程回中都。 这个小插曲让花里青很满意,乌克逊跟花里赤处处掣肘让她无法全力施为,他们两人现在离开最好不过。 ”妹妹,我再提醒你一遍,离乌克逊远点,你会被他连累。“ 花里赤很不服气:”我跟乌克逊行的正走的端,别人想罗织罪名也没那么容易!“ ”需要罪名吗?“花里青嘴角斜吊起来,”你们的生死就是太皇太后一句话,好自为之。“ 姊妹二人正在叙话,外面有人奏报:”青郡主,大帅来了。“ 哈克发腆着肚子走进来,满脸笑意道:”哈克发见过青郡主。“他却只是扫了花里赤一眼并不见礼。 花里赤大怒,斥道:”哈克发,你敢对本宫无礼!" "哟,赤郡主也在呐!恕罪,恕罪!“哈克发一脸不真诚的嘲笑,气的花里赤就想动手撕他。 ”妹妹,你先出去,我跟大帅说几句话。“花里青不客气的将花里赤赶出门外。 哈克发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花里赤出门,这才笑眯眯道:”青郡主,本帅已经知道打黑风寨受阻之事,不必放在心上,就凭杨木兰手上那点人掀不起多大浪花,就是用人堆也能堆死她!“ 花里青闻言神色稍稍舒展,背过身道:”大帅,实不相瞒,这次太皇太后不惜代价非要拿下杨木兰,不必考虑伤亡。“ “明白,明白。”哈克发道:”太后布置的任务当然要首先完成,不过收拾完杨木兰一伙,还请郡主在太皇太后面前多多美言,让本帅挥师南下,直捣汴州。“ 花里青扫了哈克发一眼,淡淡道:“大帅这么想打掉康朝?” “那当然,我大金从开国到现在没有一个西征节度使不想亲自打入康国都城,如今这好机会岂能错过,还望郡主成全。“ ”好,只要拿下杨木兰,本宫就请太皇太后下旨灭掉康国!“ 哈克发大喜,拱手道:“多谢郡主!哈哈哈!”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震的花里青跟哈克发同时躲到帐幕之后,花里青觉得尴尬,赶忙又走出来喝问:”怎么回事?“ 外面侍卫慌慌张张进来:“启禀郡主,康人来偷营,朝北营扔了颗轰天雷,弟兄们追出去时他们就跑了。” “混账!增加两班巡逻侍卫!“花里青喝道:”再被康人摸进来,你们提头来见!“ ”是!“ 哈克发笑不出来了,清清嗓子骂道:”这些康猪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偷袭,本帅抓住他们一个个千刀万剐!“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不过这次却是在金军营地的南边。 第331章 珍珠恋小富 花里青明白过来,杨木兰这是要打疲劳战,从这一刻起金军营地始终不得安生,隔一两个,两三个时辰就会有人不定从哪个方向投掷轰天雷,虽然伤不到几个人,却搞的金兵战战兢兢,谁也不想突然有个轰天雷掉在身旁。 这种偷袭始终不曾停歇,即使到了半夜、凌晨依然是不是有爆炸声传来,花里青被逼的忍无可忍,派出两个千人队去围攻黑风寨,不料又遭遇黑风寨火枪队的埋伏,几乎损失了一半人头,再次铩羽而归。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花里赤和乌克逊被金牌快马押送回中都复命,花里赤听到远处依然是不是传来的爆炸声面现忧色:”乌克逊,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乌克逊也点点头:”我也是,大帅跟青郡主要有大麻烦。“ 金牌快马催道:”两位还是先想自己的事,两日内咱们得回到中都,快走吧!“ 轰隆! 北营方向又传来巨响,花里青脸色铁青,她被折腾的一夜未睡,派出去的人损失惨重,连续打击让她的左眼阵阵剧痛。 该死的杨木兰!竟然在这里没完没了,想用螳臂挡住战无不胜的金军! 哈克发同样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他把耶律神机叫来商议:”军师,杨木兰这么没完没了的骚扰,大军会吃不消的,你说怎么办?“ 耶律神机皱眉思忖良久,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再用空中突袭的法子,象打度山谷那样烧掉黑风寨。“ ”不行,本宫带来的气球已经全都烧毁,后续的要两日后才能送来,这中间一定得想法阻止那些家伙来骚扰才行,不然大军要被他们拖垮!"花里青脸色铁青道。 耶律神机灵光一闪,说道:”郡主,不如我们再去晋乾县城抓来一批康猪,把他们锁在大营外围,杨木兰那些人再扔轰天雷炸死的也是他们自己人,照属下推断,她应该下不了手。“ 花里青点点头,哈克发大手一挥道:”去,立刻去办!“ ”是!“ 晋乾县城内鸡飞狗跳,来不及逃走的百姓被金兵抓住,用长绳栓成一串押送到洪都镇金兵大营周围就地看管。 一时间洪都镇到处都是孩子哭,妇人叫的惨状。 不得不说耶律神机的这条毒计很管用,自从竖起这道肉盾后,黑风寨的偷袭停止了。 花里青铁青的脸色有所缓和,对耶律神机点点头:“这条计策不错,本宫记你一功。” “多谢郡主!” 木兰听说金兵又用人盾,黛眉微蹙:“真是什么不要脸的招数都能使出来。” 武小富道:“他们还在康人里安插了奸细,想救出那些人都不行。” “不管他们,抓紧时间打造战车,他们想休息就给他们时间休息。” 荆文鼎提议:”木兰,不能让金兵彻底休息,既然他们人盾防守大营,那我们不妨去一小队人袭扰汝州城,总之还是不能让他们安生。” “荆叔说的对!”萧广山道:“我带人去汝州城?” 荆文鼎却摇摇头:“萧兄弟擅长守城,攻城需要头脑灵活不拘泥的人才行。”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武小富身上。 “干嘛,你们看我干嘛?”武小富心虚的退了一步。 荆文鼎笑道:“小富兄弟足智多谋又是大大的福将,再适合不过。” 武小富连连摆手:“我都是小聪明,当不得大用。。。” “未战先怯!”楚天斥道。 “当不得大用也得用!”武小富条件反射得挺起胸,接着嘴角一咧,哭丧脸道:“楚天姐你坑我呢!” 木兰安慰武小富:“又不是让你非得把汝州城打下来,总之逼着他们来金军大营求援便是,形势不好你就脚底抹油。” “好吧!”武小富无奈,只好答应:“我去跟珍珠说一声。” 萧广山看着他背影摇摇头道:“叫他去是个好主意吗?” 武小富回到住处,看到燕珍珠正在给招娣喂奶,忙堆起笑脸道:”珍珠,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燕珍珠好奇的问:“什么?“ 武小富从怀里摸出装着水晶球的锦盒递过去,”你看看。” ”哇!这是水晶做的球?“燕珍珠家庭富贵见识不少,一眼认出材质:”手工如此精良,很贵吧?“ ”相当贵!“武小富道:”三千两银子。“ 。。。。。。 燕珍珠一听脸顿时拉下来,骂道:”三千两你买这么个东西!?“ ”其实。。。原本花了。。。五千两!“武小富壮着胆子说了买水晶球的经过,发现媳妇的脸变成锅底。 ”你这个混账东西,才过几天好日子你就这么烧包!“燕珍珠边骂边抓起枕头砸向武小富。 武小富伸手接住枕头,苦着脸道:“珍珠,一会儿相公要去打汝州,你就别闹了。” “打汝州?好端端你去打什么汝州?”燕珍珠一听就急了:“那里已经被金兵占了,黑风寨人手这么少怎么去打?不行,我去跟木兰说说,你能不去!” 武小富拉住她劝道:“珍珠,于公于私我都得去,咱爹娘还被困在汝州城里,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招娣似乎饿了,突然哇哇大哭,燕珍珠低下头,一边哄孩子一边嘱咐:”小富,你去了多加小心,如果金兵厉害就别硬拼,知道吗?“ ”知道。“武小富点点头:”我可是木兰钦点的福将,肯定没事。“ ”呸呸呸!“珍珠连啐几口斥道:“别把话说满了,你也吐掉!” 武小富知道珍珠心里挂念,乖乖照做,”珍珠,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最多三天。“ 燕珍珠忽然鼻子发酸,放下女儿搂着武小富的胖腰放声大哭,这可把武小富吓坏了,忙帮珍珠擦眼泪:”你,你哭个啥嘛,我的个亲天,搞的跟我回不来似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难受。“珍珠忙止住哭声,擦干眼泪:“别瞎说,千万小心。” “知道,我肯定把咱爹娘救回来。”武小富交代完转身离去。 燕珍珠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又是一阵酸楚,武小富离家去开平许多时日都不曾有这种感觉。 汝州府。 翟兴远佝偻着身子站在堂下,而正座上坐着的只是个金军部将,只见他斜靠在太师椅上阅读账簿,片刻后扔在一旁,冷冷的望着翟兴远,此人正是塞北三杰之首萧道成。 “翟大人,你偌大个汝州府库就这点存银?”萧道成冷笑:“莫非被你贪墨了?” “萧将军明鉴,下官岂敢贪墨,府库内银子少是因为多数都存放在汇通号,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再去支取。” 萧无心骂道:“你还敢胡说八道,老子已经带人去抄检过汇通号,那里也没有银子!” “这。。。这个。。。”翟兴远慌了神,他也不知汇通号的银子如何存放。 翟晓天看父亲无言以对,忙站出来说:“萧将军,小的知道汇通号的银子存在那哪里,若将军肯放过我父亲,小人愿意带将军去。” “你怎么会知道汇通号的事?“ ”回将军,小人常去汇通号办事,认得那里一个伙计,他告诉过小人,金军。。哦,不,上军破城之时汇通号就把库银转移到别处。“ ”转移到哪?“萧道成追问。 翟晓天看看父亲,又看看萧道成。 “放心,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本将军肯定放了你爹!" 翟晓天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只好老老实实道:“汇通号的库银搬到云彩绸布庄去了。” “云彩绸布庄?”萧道成问:“为何搬到那里?” “因为。。。云彩绸布庄的燕掌柜女婿武小富是杨木兰手下得力干将,所以燕掌柜愿意帮忙隐藏。” 第332章 三杰太贪财 萧道成大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本将军还真没注意过什么绸布庄,老二,你带人去把燕掌柜抓来!” “好!”萧无心大大咧咧走了出去。 萧不言提醒道:“大哥,咱们拿到银子后尽快离开汝州如何?” “哦?为什么如此着急?” “听说青郡主跟大帅在晋乾县受阻,而且损失惨重,我怕许州的康军和晋乾县的康军两面夹击。” 萧道成不屑道:“什么损失惨重,大帅跟青郡主的人马加起来有七八万人,汝州跟许州的康军不过两万,他们凭什么跟我们斗?“ ”可是。。。“萧不言看了看战战兢兢的翟兴远和翟晓天,挥手道:”把他们押下去!“ 侍卫将翟家父子押走后,萧不言才压低声音说道:”大哥,我最近卜了一挂,不久后要出大事!“ ”什么大事?“ ”康军要一路北上,我大金国情势不妙。“ 萧道成愕然,接着大笑:”老三,没事你起什么卦,你自己想想看,康军历来就怕我们,现在人数又少那么多,怎么可能大金情势不妙,我看是大金军马南下直接灭掉汴州才对!“ ”大哥。。。“ ”别说了!如今我可是西征节度使手下堂堂部将,老三,你说的话可是犯惑乱军心的忌讳,懂吗?“ 萧不言无奈道:“大哥赎罪。” 两人说话的工夫,萧无心已经带人把燕赤峰抓了回来。 ”跪下!“萧无心大喝。 燕赤峰是个暴脾气,瞠目道:”凭什么!老子是康人,跪不着金人的官!“ 萧无心一脚踹在燕赤峰腿弯,强迫他跪下,骂道:”你这该死的康猪,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哎!“萧道成制止萧无心施暴,和颜悦色道:”燕掌柜,我听说你女婿是杨木兰的手下?“ ”是又怎样?“ ”是就好办,你只要乖乖交出汇通号的库银,就不用吃皮肉之苦。“萧道成笑眯眯道:”瞧你一把岁数,若是抽上几十鞭非死在当场不可。“ 燕赤峰哼了声:”老子不知你说什么,什么库银不库银,老子不知道!” 萧不言见他态度强横,淡淡道:“燕掌柜,你是条汉子,估计打死也不会交代。” “哼!”燕赤峰冷笑道:“劝你们别白费力气。” 萧不言嘴角挂着冷笑:“我们不打你,让你老婆代你受过,剥光衣服当众抽鞭子,啧啧,就是不被打死也要上吊,是不是?” “你,你们这些该死的金狗,不得好死!” 萧道成不屑得掏掏耳朵:”别骂了,我们又不是金人,只是作金人的官而已,来人,把燕夫人押上来!“ ”住手,你们住手!“燕赤峰急了,他不怕被打被侮辱,但是眼睁睁看夫人受辱却无法忍受。 ”哦,等下!“萧不言喝止去抓人金兵,问:”燕掌柜想明白了?“ 燕赤峰咬牙道:”不错,汇通号的库银就在我这!“ ”这样多好!“萧不言露出笑容道:“大家还能交个朋友,何必搞得急赤白脸的,银子在哪?“ ”就在云彩绸布庄的染缸里。“ 萧无心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到处搜都搜不到,谁注意那些黑漆马虎的染缸,我这就带人去取!” 燕赤峰被萧无心押送着跟随去绸布庄,路上的康人看到敢怒不敢言,金兵生性残忍动辄杀人,手无寸铁的百姓对他们无可奈何。 “快走!”萧无心又踹了燕赤峰个趔趄:“磨磨蹭蹭搞什么鬼?” 燕赤峰回头怨毒的他一眼,又被萧无心抽了一马鞭,骂道:“怎么,你还不服,信不信我把你老婆当场扒了?” ”我跟你拼了!“燕赤峰心里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他的手被绑着,一头撞向萧无心,把他撞了个仰八叉。 ”该死的老狗!“萧无心摸摸被撞得生痛的胸口,拿起马鞭劈头盖脸狂抽:”我让你作死,让你作死!" 燕赤峰被抽的满脸是血,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攥住萧无心的手腕,有个低沉的声音说:”别打我老丈人!“ 萧无心一回头,正看到个钵盂大的拳头已砸到面前。 嘭! 这一拳打的结结实实,萧无心的脸整个被拳头砸成平面,鼻血窜起老高,眼前金星乱冒,嘴里的牙齿被打掉了几颗,满嘴流血,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揍他的正是武小富。 与萧无心一同押送燕赤峰的金兵挺枪刺向武小富,被武小富闪身躲开,跟随武小富来的黑风寨乡勇一拥而上,把金兵推倒在地,又是用脚跺又是搬石头砸,很快将其打死。 本就怒火中烧的康人见有人带头,纷纷冲上去跟镇压的金兵厮打,城里乱成一团。 “打死金狗!“ ”打死金狗!” 萧无心看同伴被打死大骇,也顾不得脸疼,连滚带爬起身往府衙方向逃去,武小富扶起燕赤峰,问道:“爹,你伤势怎样?” 燕赤峰看到武小富很意外道:“皮肉伤不碍事,你怎么来了?” 武小富说了自己的来意,劝道:“爹,你带着我娘赶紧离开汝州府,等下打起来太危险。” 燕赤峰哈哈一笑,拍拍武小富的肩膀,自豪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当初爹把珍珠许配给你还有点不放心,看来是多虑了。“ 武小富尴尬的笑笑:”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好,你替爹好好出气,灭了这群金狗,他们算什么东西,就来汝州府作威作福!“说罢一拐一拐走了。 萧无心逃回去召集了一百多金兵重新杀回来,看到武小富等人在街上一字排开,站在他们身后的是手拿锄头,棍棒的汝州百姓。 ”放箭,射死他们!“萧无心下令。 武小富等人竖起盾牌挡在身前,让身后的百姓退后,以免伤及无辜,同时顶着箭雨向前推进。 萧无心一看放箭不管用,抽出腰刀挥舞喊道:”杀,杀了这群康猪!“ 众金兵手持长矛向前冲去,盾牌虽然能挡住弓箭,却无法挡住长矛攒刺,站在武小富等人身后观看的康人百姓心提到嗓子眼中,若他们被金人刺杀,汝州府被屠城就在所难免。 武小富看到从盾牌缝隙中看到金兵冲到距离二三十步远,大喝一声:”投弹!“ 十几个嗤嗤作响的轰天雷飞向冲上来的金兵人群中。 ”卧倒!“ 武小富大喝一声,自己率先趴在地上。 一连串爆炸声过后,这群金兵被炸的血肉横飞,萧无心命大站在最后被同伴挡住幸免于难,这是他第一次见识轰天雷的威力,已被吓的目瞪口呆。 ”杀!“ 武小富起身挥舞长刀冲向萧无心,众乡勇发一声喊起身跟上,在他们身后是士气高昂的汝州府百姓,他们想不到金兵如此不堪一击,吼叫着跟随众乡勇杀向汝州府。 木兰的命令是袭扰汝州府,逼迫这里的金兵向晋乾县的主力求救,现在看来或许可以完全歼灭进犯汝州的金军。 萧无心屁滚尿流逃回府衙,凄惨的样子把萧道成和萧不言吓了一跳,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大哥,老三,快跑吧,杨木兰派人打过来了!“ 萧道成骂道:”住口,慌什么!她派来多少人?“ ”大概几十个人。“ 萧不言道:”二哥,就这点人怕什么,派几百人把他们灭了就是。”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一枚轰天雷落在院子中,守卫府衙的金兵被当场炸死。 “他们火器厉害,咱们挡不住,快跑吧!” 萧道成亲眼看到轰天雷的威力也慌了神,忙问萧不言:“老三,咱怎么办?” “大哥别慌,我有办法对付他们。”萧不言附在萧道成耳边说了几句。 第333章 武小富中计 “行,行,就这么办!”萧道成连连点头,喝道:“来人,把姓翟的押上来。” 武小富带领众乡勇很快来到府衙前,金兵早已逃的不见踪影,翟晓天恰好从府衙里逃出来,与武小富迎面碰到。 “站住!”武小富认出翟晓天,喝问:“里边还有多少金兵?” 翟晓天道:“没了,金兵都跑了,里面只有我跟我爹两人。” 武小富盯着翟晓天看,见他神色惊慌目光躲闪,逼问道:”你敢骗我就宰了你!“ ”没有,我没骗你!“翟晓天梗着脖子强硬道:”金兵害怕挨炸就逃了,不信你自己进去看。” ”小富,你等着,我先进去看看。“有乡勇自告奋勇跑进府衙内探查,果然看到偌大的公堂空空荡荡,只有翟兴远在内。 乡勇回来道:“里面就一个人。” “我都说了没骗你。“翟晓天一脸无辜道。 武小富迈步进了大院,被炸死的金兵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众人匆匆走进大堂,翟兴远站起身道:”你们可来了。“俨然一副正在等人的样子。 ”翟大人!“武小富拱手见礼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翟兴远笑笑道:”想不到你们火器如此犀利,要是早点来,汝州府就不会失守。“ 众乡勇四散搜索一番,见确实没有金兵埋伏这才放下心。 ”请坐!“翟兴远让武小富坐下,问道:”上次在杨木兰身边见过这位壮士,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在下武小富!“ ”哦,武壮士。“ ”你可以叫我武器丞。“武小富稍稍放松些,臭显摆的德行又露了出来。 翟兴远赔笑道:”原来武壮士有官身,失敬,失敬,武器丞!“ 武小富得意一笑,继续问道:“翟大人,汝州府还能集合起多少官军?” “这个。。。实不相瞒,本官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金兵来的突然,事先在城里混入不少细作,里应外合就把汝州城拿下了,惭愧!”翟兴远叹道:“也不知徐部将那些人还在不在。” 武小富无语,半晌道:“翟大人,你还真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打我们的时候谋定后动,运筹帷幄,金兵来了居然毫无准备!“ 翟兴远连连摇头:”大意了,大意了。“ 武小富道:”既然金兵已经逃跑,你派人去找徐部将,让他把汝州城防重新组织起来,加强防守。“ 翟兴远犹豫了下,说道:”武器丞,不怕你笑话,刚刚金兵冲进来时府衙的差役逃的干干净净,就剩我们父子二人,连个支使跑腿的人都没有。“ ”这么惨?你怎么当的刺史?“武小富忍不住挖苦一句,接着道:”这样吧,你拿个信物出来,我派人去送信。“ ”多谢,多谢!“翟兴远满脸堆笑道谢,又回头看看武小富带来的乡勇,犹豫道:”本官的信物存放之处不太方便给太多人看。“ 武小富摆摆手,对众乡勇道:“你们先去院里等着。“ 众乡勇退了出去,只剩下翟晓天。 武小富指着翟晓天道:”你也出去。” “是,是!”翟晓天一边往外走一边东张西望,突然冲向门后抄起一根拦门棍,猛的将大门关上,将拦门棍别住大门。 武小富一看不对劲,就去摸腰刀,不料却被翟兴远死死拉住右手。 “找死!”武小富大怒,一个锁喉勒住翟兴远的脖子,标准的格斗招式。 翟兴远被武小富勒的喉头软骨作响,眼看要背过气去,屋顶上的瓦片突然被掀开,漏下亮光,两个人影跳了下来。 武小富猝不及防,被其中一人手中的瓦片砸中后脑当场昏倒。 这两人正是萧道成和萧无心。 “死胖子,我让你打我!”萧无心猛地一脚踹在武小富脸上,当场鼻血横流。 外面的众乡勇也知道情况不妙,拼命推挤房门,只听咔嚓一声,拦门棍被折断,众乡勇冲了进来,看到萧道成用刀架在武小富脖子上。 “谁敢再上前一步,老子就把他头剁了!”萧道成手上微微用力,武小富的脖子已经流血。 这下众乡勇谁也不敢动了,为首乡勇道:“放开小富,我们让你走!” “哈哈哈!”萧道成笑道:“现在不是你们放我走,而是你们走不走得了!” 说话的工夫,逃走的金兵在萧不言的带领下又转了回来,乡勇们却不敢再扔轰天雷,会连武小富一起炸死。 萧不言看看满脸是血的武小富,吩咐翟晓天:“弄醒他!” 翟晓天去外面拎个水桶,打来井水泼在武小富脸上。 “哎哟,好痛!”武小富只觉头痛欲裂,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翟兴远,立刻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姓翟的,你特娘的阴我!” “武器丞莫怪,翟某身家性命全在他们手上,实在没办法。”翟兴远装模作样的赔礼道歉。 萧道成恶狠狠道:“武小富让你的人把那炸子交出来!” “炸子?什么炸子?”武小富一阵头晕,不明白萧道成说什么。 翟兴远道:“就是轰天雷。” “对,叫他们把轰天雷交出来!” 萧不言阴险的扫视众乡勇,微微一笑:“诸位,你们不想武小富死是吧?” 为首乡勇问:”你想怎样?“ ”只要你们把轰天雷放在地上,我马上就放了武小富,如何?“ 武小富虽然有点脑震荡,但心里明白萧不言在撒谎,一旦放下轰天雷,他们这些人立遭杀身之祸。 ”别听他的!“武小富大喝道:”不用管我,杀出去!“ 萧无心大怒,重重一脚踢在武小富肋骨上,把武小富踢成虾米状,身体蜷缩再也说不出话。 ”小富!”众乡勇大惊,想上前抢人却被金兵的长矛攒刺挡住。 ”你们想眼睁睁看他死是吗?“萧不言看出这些乡勇心神大乱,继续施加压力:”只要放下轰天雷就能救武小富一命,若他死了也是被你们所累!“ ”别。。。唔。。。“武小富还想阻拦,却被萧无心一脚踩住嘴巴,无法出声。 众乡勇不忍眼睁睁看武小富被人虐死,犹豫下还是解下挂在身上的轰天雷放在脚下,武小富绝望了,这些乡勇竟然相信萧不言的许诺,必死无疑。 金兵见乡勇们缴械,立刻冲上去一阵乱抢攒刺把他们赶到院子中间,抢上去捡起轰天雷。 为首乡勇喝道:“我们已经交出轰天雷,放了武小富!” 萧不言看看萧道成,又看看萧无心,三人同时哈哈大笑:“放了武小富?你当我跟你们一样蠢?” ”你,你言而无信!“ ”哼,大爷是胡人,谁跟你这康猪言而有信,杀了他们!“萧不言一挥手,命令金兵上前刺杀众乡勇。 就在金兵挺枪冲上来时,忽然从院子外面飞进来一颗轰天雷,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嗤嗤冒着烟咕噜噜滚到金兵面前。 金兵们已经吃足了轰天雷的苦头,一看轰天雷要爆炸,吓的同时扑倒在地,萧无心也顾不上踩着武小富,跟着卧倒。 这颗轰天雷嗤嗤冒了一阵烟后却没有爆炸,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 萧道成吩咐手下道:”扔出去,快扔出去!“ 有个金兵壮着胆子上前捡起轰天雷,入手很轻便,竟然是个木头雕刻的假货,里面是空心塞了些烟花火药而已。 ”部将,这是假的!“ 萧道成拿过来一看,果然是假货,气的用力一摔,将木头轰天雷摔个粉粉碎,叫骂道:“谁扔的?滚出来!” 门外进来一人,身穿铠甲,头戴尖顶钢盔,手中依然攥着颗轰天雷,竟然是王朝。 第334章 王马来支援 萧不言上下打量,似乎在哪里见过二人,问道:”你可是晋乾县跑镖的镖头?“ ”不错,在下正是飞羽镖局镖头王朝。“ ”你想跟大金作对?”萧道成问。 王朝微笑道:“非也,在下并不想跟金国作对,而是来保镖的。” “那你只管保你的镖,我们不追究你便是。”萧不言担心王朝身上有货真价实的轰天雷,万一不管不顾扔进来,死伤必然惨重,所以言语间不敢十分得罪他,能把他哄走最好。 王朝道:“在下保的镖正落在诸位手里,还请行个方便归还。” 萧不言明白了:“武小富是你保的镖?” 王朝微微一笑。 ”射死他!“萧不言知道不可能有退让余地,当场下令金兵弓箭手射杀王朝。 说时迟那时快,王朝从背后摸出一枚轰天雷瞬间拉响丢在地上,而自己一个后手翻从门口跳了出去,虽然他退的很快,还是被羽箭射中,幸好身上的铠甲保护才没受伤。 ”追!“萧不言只道王朝又扔假轰天雷唬人,吩咐金兵弓箭手追击,不料这次轰天雷却是货真价实。 一声巨响,十几名金兵弓箭手被炸的血肉模糊,横死当场。 萧道成气的几乎咬断牙根,他最恨的耍诈的家伙,当然除了老三萧不言,怒吼道:”给我杀了王朝,把他碎尸万段!“ ”老二,你傻愣着干嘛?追!“萧道成回头一看,发现萧无心矗在原地瞪着眼睛一动不动,而在他身后却多了个人。 那人对萧道成笑笑:”在下马汉,得罪了!“说着猛的拔出插在萧无心后背的匕首,猛刺萧道成,萧无心的躯体轰然倒地,他已经气绝多时。 萧道成急忙抽刀格挡,不料马汉这招是佯攻,真正的目标却是站在一旁的萧不言,等萧不言发现时,匕首已经划过他脖颈。 ”老三!!!!“萧道成见萧不言中刀目眦欲裂,大吼一声疯狗般抡刀劈向马汉,拼着要被匕首刺到也要跟马汉同归于尽。 可惜就在他刀锋触及马汉脑门之前,脚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失去了平衡,慌乱下手中长刀脱手,而马汉的匕首正中下怀,从萧道成腹部刺入,刀尖从后腰冒出,眼看不能活了。 萧道成低头一看,原来是武小富抱住他的一条腿。 ”你,你们这群该死的。。。“萧道成咒骂了一句,身体已经软倒,马汉拔出匕首的同时萧道成的尸体倒在地上。 武小富艰难的咧嘴一笑:”马大哥,多亏你们来了。“ 马汉急忙摸出伤药给武小富敷上:”小富,你伤的重不重,别说话。“ ”重倒是不重,可能被踢断了肋骨,戳的慌。“ 武小富带来众乡勇们趁着混乱已经捡起地上兵的长矛,将剩余的金兵悉数刺杀,为了避免有装死的,即便死尸也被戳一遍方才作罢。 翟兴远跟翟晓天知道大事不好,早已溜到墙角,想趁众人不注意溜出去,当这父子俩爬到门口时,正好被王朝挡住。 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王朝和马汉商量好的配合,王朝在正门吸引塞北三杰的注意力,而马汉则趁机上了屋顶,伺机从屋顶的洞口跳下去,一刀结果萧无心。 翟兴远见王朝堵住去路,赶忙站起身,清清嗓子道:”本官是汝州刺史翟兴远,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王朝跟马汉躲在外面目睹翟兴远诓骗武小富的丑行,此刻心里说不出的厌恶,腮帮子跳了几跳才忍耐住,淡淡:”原来是翟大人,久仰!“ 翟晓天以为王朝被唬住,也跟着说道:”喂,你认得我爹还不跪下行礼?“ 话音刚落,翟晓天只觉肚皮一痛,王朝手中的匕首已经刺进去。 ”爹。。。。他。。杀。。我!“翟晓天没料到王朝竟然敢当着父亲的面杀自己,圆睁着双眼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翟兴远吓得魂飞天外,语无伦次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谋杀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他是吗?“王朝收起匕首,目光冰冷的看着翟兴远:”你这狗官对自己人心狠手黑,对外敌只知下跪求饶,留你何用!“ 马汉见状忙劝王朝:”还是留着他给木兰发落吧!“ 翟兴远听说自己可以不死,才放下心,看着翟晓天的尸体哀哀嚎哭。 武小富捂着肋骨伤处走过来道:“翟大人,你还没说信物在哪呢。” “哦?”翟兴远这才想起刚刚要给武小富调兵的信物,搬开桌子掀开地砖,从里面取个锦盒,打开来取出一枚虎符,“这就是信物,见此物方乾就会听命。“ 武小富接过虎符,仔细看过,觉得应该是真货物,点点头道:”多谢。“ 翟兴远刚想说不谢,也觉得肚皮一凉,武小富不知什么时候摸出把匕首,刺进他肚子。 “你。。。杀官。。造反!” 武小富一脚将他踹倒,冷冷道:“那又怎样,本丞不屑背后捅刀子,杀你也要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翟兴远嘴巴动了几下便咽了气。 马汉摇摇头:“他们父子二人一起上路,倒也不寂寞。” 武小富缓了缓才问:“王大哥,马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木兰不放心你,让我们过来看看。”王朝连连摇头:“幸亏我们来的及时!” "嘿嘿!”武小富艰难的笑笑:"小意思,回去别跟木兰说哈!“ 马汉数落道:”你肋骨断了就少说两句。” 金兵见首领被杀斗志随即瓦解,等方乾接到命令赶来汝州城时,金军已经全线溃逃。 方乾来见武小富等人,听说翟兴远父子通敌被杀并无太大反应,毕竟之前他跟翟兴远就有龌龊。 “方将军,汝州城的金兵虽然已被清除,但是他们的主力还在晋乾县,能否派兵前去牵制,若金军主力破了黑风寨,势必又要大兵压境,如何?”武小富肋骨上固定住夹板,缠的满身绷带样子很滑稽,却一本正经说道。 ”可以!“方乾满口答应道:”只要你们肯提供轰天雷,本将军就派人去袭扰晋乾县金军。“ 武小富看看王朝和马汉,二人都现出迟疑的神色,轰天雷是他们最大的倚仗,如果交给汝州城防等于把性命交给对方,轰天雷炸谁的结果都一样。 ”怎么,信不过?“方乾笑了笑转身要走。 ”等等!“武小富咬牙叫住他道:”我们带来的轰天雷已经差不多用完,方将军要等新的运来才行。“ ”好,轰天雷什么时候运到,本将军什么时候发兵,告辞!“说完方乾头也不回的去了。 王朝心事重重道:”小富,方乾这人不能完全相信,若把轰天雷给他,他接着拿来对付我们,如何是好?“ ”不要紧,我们暂时不说轰天雷下面的保险针,等我们走远了再派人回来教他使用,到时候看他的态度再定!“ ”也只好这样。“ 稍后,王朝让人送了三百多颗轰天雷去给方乾,推说这批轰天雷刚刚运到。 方乾听了微微一笑道:”哼,想让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那么多好事!“他随手拿起一颗轰天雷,掂了掂感觉沉甸甸。 ”来人!“ ”在!“ ”去把刘部将叫来!“ ”是!“ 刘文化是方乾手下得力部将,方乾对他十分器重,通常留他看守驻地,这次方乾召见匆匆赶来。 ”参见将军!“刘文华进了营帐施礼道。 ”文化,你带五百人,去晋乾县看看情势,若真象武小富说的那样,金军主力驻扎在那里,就速速撤回,若那里只有小股金军就把他们灭了,切记不要硬拼。“方乾嘱咐道:”另外,设法找到杨木兰那些人隐藏的落脚处,如果可能就把杨木兰抓回来。“ 第335章 众人拥木兰 刘文化躬身道:”末将明白!“ 方乾让人把三百多轰天雷搬进来,说道:”这些轰天雷你们且带去用,只要用力拉这条火绳扔到敌人身边就行。“ 刘文化拿起轰天雷掂了掂:”末将早听说杨木兰制作火器威力甚大,这还是头回见到,只要拉响扔出去就可以?“ ”不错!“方乾看刘文化跃跃欲试,赶忙提醒:”小心,拉响了这一营帐人都会被炸死。“ 刘文华放下轰天雷,外面匆匆进来个方乾的亲兵,禀告道:“将军,武器丞那些人已经离开汝州城,他们回晋乾县去 “哦?”方乾颇感意外,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时辰之前。” 刘文化请缨道:“将军,末将带人去追他们?” “不急,他们走了也好,省的留在汝州城碍事,来人,去搜查汝州府,把虎符拿回来。” “是!”亲兵转身出去。 刘文化道:“将军,汝州府不能无人掌管,朝廷还没派来新任刺史,不如将军索性搬去那里驻扎,行事也方便。” 方乾点点头道:“有道理!” 武小富等人其实并未离开汝州城,而是绕了一圈回到老丈人家的云彩绸布庄。 “小富,你怎么搞成这样!”燕赤峰看到武小富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命人搬来座椅让他坐下休息。 王朝和马汉上前跟燕赤峰见礼,详细说了刚刚的经过。 燕赤峰惊道:”你把刺史大人杀了?“ 武小富咧咧嘴:“爹,我不杀他,迟早被他害,金兵来了会走,他可是地头蛇。” ”杀朝廷命官可是诛九族大罪,这可怎么好!“燕赤峰毕竟是生意人,能不招惹朝廷尽量就不招惹。 王朝安慰道:”燕掌柜不必多虑,翟兴远是通敌卖国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再说方指挥使已经知晓此事,无妨。“ 燕赤峰问:”现在谁掌管汝州府?“ ”没人,估计要等继任刺史赴任。“武小富道:“爹,汝州这边不安全,你还是跟我们回黑风寨吧?等金兵退了再说。” 燕赤峰却不想走:”小富你们回去吧,爹不过是个寻常商人,他们不会拿我怎样,对了,你们把汇通号存在这的银子带走!“说着领着三人来到绸布庄后院,这里密密麻麻摆着上百个一人多高的大染缸,四周晾晒着已经染色的布料。 ”缸上画着圆圈的里面就有银子,拽着绳子头拎出来就行。“燕赤峰吩咐伙计过去挨个拎出藏在染缸里的银子。 ”这么多!!!“武小富跟王朝马汉全傻了眼,从染缸里捞出来的银子足有数百万两,就算用最大的车拉也要装上四五辆,根本没法拉回黑风寨。 燕赤峰道:”这些不过是日常流水用,没有多少,对了,这里还有汇通号的账目存底。“伙计搬过来一个大箱子,里面铺的满满当当,全都是发放出去的交子存根。 武小富晕了,问王朝道:”王大哥,你看咱能不能接这个镖?“ 王朝和马汉同时摇头,如此巨量银子必须请支正规军队才能护镖,就凭他们几个确实办不到。 ”爹,要不银子先放在你这,回头我们带足人手再过来接收?“ ”不行,今日爹在路上被那三只金狗殴打,说了这里有银子,恐怕引来强盗,就算你们不能把银子全带回去,也要换个地方保管。“ 武小富正在为难,有伙计进来道:”掌柜的,汝州府那边出来一队官军,听说要去晋乾县,带队的是部将刘文化。“ ”有多少人?“武小富忙问。 ”差不多五百人。“ 王朝道:”才这么点人,方乾到底打算干什么?“ 武小富脑中灵光一闪:”有了!既然他们派兵去晋乾县,那咱就来个鱼目混珠!“ ”什么意思?“王朝不解。 武小富低声道:“咱们这样。。。。” 刘文化骑着马率领五百康军士卒离开汝州城直奔晋乾县,刚刚出城不远就听到后面有快马追上来,有人叫道:“刘部将,留步!” “什么事?”刘文化见那人身穿汝州城防的衣服,就让他靠近说话。 “启禀部将,方将军命小人押送粮草随军出征,请部将稍等片刻。”那人说道。 刘文化一愣:”我们又不是劳师远征,要带什么粮草,大夥儿随身带的干粮就够了。“ ”方将军担心路上有变,部将大人还是带上罢。“ 自古大军出征粮草先行,刘文化只道方乾随后要派大队人马支援,便点头应了,吩咐道:“那你们快点!” “是!”那人催动坐骑匆匆回城,很快六辆大车跟了上来。 刘文化吃惊道:“这是多少人用的粮草,要带这么多?” “卑职也不知道,都是方将军的吩咐。” “好吧,我们走慢点,你们几个跟上了。”刘文化吩咐手下几句便重新启程。 与刘文化说话之人正是乔装改扮的王朝,武小富想出的主意就是利用刘文化的队伍保护运银车队,没想到竟然真行得通。 “等等!”刘文化忽然想起什么叫住王朝:“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 ”回部将,小的叫。。。王马,刚被方将军征召不久,所以没见过部将。“ ”王马?什么破名字!“刘文化撇撇嘴走开。 王朝长舒一口气,看样子计划已经成功一半。 黑风寨。 王德发让萧广山用力踩踏脚蹬,带动小齿轮,而小齿轮带动大齿轮,最终大齿轮驱动两条铁丝编程的履带开始转动,两丈长的车身毫不费力的移动,轻松越过前方三四尺高的矮墙,即使五六尺宽的壕沟也轻松翻越。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车辆,就连见识最广的荆文鼎都看的目瞪口呆,没有什么障碍能阻挡这车子前进。 ”木兰,此物应该叫什么?“王德发问。 ”铁甲车。“ 当然在场之人无人听过这个陌生词语,楚天看着木兰,问道:”这是后世之人乘坐的车子吗?“ 木兰笑了:“不是乘坐的,这东西造出来就是用来打仗,当然没有这么简陋,后世的铁甲车比马跑得要快,上面装的也不是火枪而是大炮,一炮就能炸毁晋阳关城墙。” “这么厉害?”楚天睁大眼睛:“那不是很快就把人杀光了?“ ”当然不是,矛变厉害了盾也会变厉害,大炮能炸塌城墙却炸不破别的铁甲车,而且还有很多厉害的武器,一个人就能把铁甲车炸上天。“木兰尽量简单解释后世的装甲大战,依然把楚天和欧长辉听的一愣一愣。 欧长辉连连摇头:“太可怕了,想不到许多年后人们还是在互相杀来杀去,手段变的比现在还狠辣,唉。。。” ”你叹什么气?“楚天问道。 欧长辉道:“我以为将来天下会出现个厉害的皇帝,象先秦一样把天下统一,老百姓就不用打来打去,可以安生过日子,原来终究不会实现。” “长辉,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有人厉害就占别人地盘,然后再被更厉害的人打败,不停的轮回,始皇帝几千年就那一位,以后没有也不奇怪。”楚天道。 荆文鼎走过来恰好听见欧长辉和楚天的对话,似有所悟道:”不错,要想天下太平就得把所有人都归为一国,依我看。。。木兰能做到。“ 。。。。。。 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在木兰身上。 ”我?“木兰被注视的有点不好意思:”荆叔,你别闹了,我们现在被金兵围困在这,连脱身都困难,还说什么一统天下。“ 荆文鼎正色道:“木兰,老夫倚老卖老说句心里话,就凭你现在的手段只要打败北面的金人,这世上无人是你对手。” 第336章 郡主变庶人 欧长辉认真道:“不错,赵宣义能平定党项,消灭刘政本来就是你的功劳,大康的半壁江山就该归你。” 站在旁边的魏卓勋脸色变的难看,他是晋乾县知县,听着一帮人要瓜分大康当然很别扭,咳嗽下,说道:“胡言乱语,天子是天命所归,上天赐予的权力,岂能靠打打杀杀上位!” 魏无病和黄生俊不同意魏卓勋的话,魏无病反驳道:“爹,当年大康太祖一样是乱世中作的皇上,几个相好的兄弟披上龙袍送太祖上位,哪有什么天命所归?” “混账!”魏卓勋脸挂不住了,骂道:“为人臣者讲究忠君为国,皇家之事岂是你等黄口小儿议论的!” 木兰本来不想掺和,听到魏卓勋的话被激的按捺不住脾气,问道:“魏大人,你为何在此?” 魏卓勋被问的一愣,拂袖道:“明知故问!” ”我们如果不打晋乾县城的金兵,魏大人还有机会在这教训人吗?“ ”你们本来就是大康臣民,营救本官乃分内之事,有什么值得夸耀。”魏卓勋一脸不领情。 木兰气急反笑,点点头道:“好,既然魏大人觉得木兰应该做这些,那木兰只好对不住了,来人,送魏大人出去!” 立刻上来两名乡勇一左一右架住魏卓勋,就要把他赶出黑风寨。 魏无病忙上前求情道:“木兰,看我面子上,别跟我爹置气行吗?” 魏卓勋一看木兰不是开玩笑,若真被赶出黑风寨落到金人手里,那准落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气势顿时泄了。 “好!”木兰瞪了魏卓勋一眼,又转头看着魏无病:“这面子我给你,本来救回他们也是看你的面子。” 魏夫人生怕魏卓勋再说什么难听的激怒杨木兰赶紧把他拉到一旁,对木兰笑笑:“杨姑娘,我家老爷居官场惯了,难免说些官话,你别往心里去。” 木兰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荆文鼎身上,开口问道:“荆叔,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荆文鼎道:“天下者,有为者居之,既然已经被逼到家门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木兰点点头。 欧长辉道:“木兰,金人康人本来可以和平相处,但金朝廷隔三差五就南下叩关,若能把他们击败永绝后患,对我大康来说也是好事。” 楚天没吭声,她毕竟有金人血脉,不忍看自己族人生灵涂炭。 嘎吱! 萧广山将铁甲车停在木兰面前,兴致勃勃跳下车,说道:“木兰,这可是好东西,套上个铁壳,用火枪从里面射击,就算遇到骑兵,他们也没辙!” 木兰转头对王德发道:”王师傅,有劳你辛苦点,做一百辆。“ ”这么多?“王德发大吃一惊,”那要费不少时日,还得出去采买材料,黑风寨这点木头和铁壳不够。“ 木兰拍拍铁甲车的架子:“不怕,有了它,金兵再也奈何不了我们!” 与此同时,花里青已经得知汝州城被康人收复,塞北三杰也被杀,她叫来哈克发问道:”你派去汝州城的是什么废物,怎么连个城都守不住!“ 哈克发挠挠头:”当时也没想着能打下汝州城,就让乌克逊随便派了几个人上去,要不我再重新派人去打?“ ”罢了!“花里青阴着脸道:”先把黑风寨打下来再说,运送气球的车队快到了。“ 哈克发大喜:”太好了,让他们在空中放火,直接烧光黑风寨。“ ”他们若再放孔明灯怎么办?“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耶律神机突然开口道:“青郡主,要破敌人孔明灯阵也不难,只要给气球拴上长绳,敌人放灯的时候,我们派人在地面牵引气球躲开便是。” 花里青微微一愕,接着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妙,倒是想复杂了,耶律军师果然了得!” “谢郡主夸奖。” 远在金国中都。 花里赤和乌克逊已经风尘仆仆赶到皇宫,金牌快马向萧兀尔交代了差事随即离去,只剩两人忐忑不安的站在宫门口。 有小太监出来传召:“太皇太后命你二人去睿思殿觐见。” 花里赤问道:“小公公,太皇太后有没有发脾气?” “这。。。郡主殿下,奴婢不敢说。”小太监平日见到花里赤总是毕恭毕敬,今日却有了几分矜持,这让花里赤不安的感觉更重。 乌克逊极少进京,早已被嚇得手足无措,连连问花里赤该怎么办。 “慌什么!”花里赤瞪他一眼,“太皇太后以前又没见过你,不会把你怎样。“ 两人跟着传召小太监进了宫门,转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直奔睿思殿。 ”皇奶奶,他们回来了!“金安宗站在睿思殿门口,看到两人过来,立刻叫着跑了进去。 花里赤心里一沉,有种不妙的感觉,金安宗以往见到她总是张口闭口赤姊姊,这回怎么用他们这词? 乌克逊早被吓得六神无主,鹌鹑一样缩着脑袋,跟在花里赤身后。 ”参见太皇太后!“花里赤进了睿思殿就感觉凛冽的杀气,赶忙跪倒行礼。 ”臣则真乌克逊,叩见太皇太后。“ 金安宗指着乌克逊道:”皇奶奶,就是他,他勾引赤姊姊!“ 乌克逊吓得瘫倒在地,结结巴巴道:”陛,陛下,臣,臣没勾引赤郡主!“ “你还敢抵赖!”金安宗上前一脚踹在乌克逊脸上,乌克逊鼻血横流却捂着脸不敢动。 ”够了!“萧太后终于开口道:”陛下,你是一国之君,岂能亲自动手殴打臣子,象什么样子!“ 安宗这才住手,退到一旁告罪道:”孙儿知错。“ 萧太后盯着花里赤,冷冷道:”哀家让你去协助哈克发破关,不是让你出去跟旁人胡来!“ 花里赤委屈道:”启禀太皇太后,赤儿不曾与人胡来,定是奸人诬告赤儿。“ ”还敢嘴硬!“萧太后脸色冰冷吩咐道:”来人,给我搜她身!“ 两名宫女上前按住花里赤,在她身上摸了一阵,从贴身处搜出乌克逊送她的那支玉簪,乌克逊被吓的脸色惨白,身上哆哆嗦嗦,连跪都跪不稳当。 宫女将玉簪双手捧给萧太后察看,上面居然用金文铭刻着则真乌克逊的名字,这下人赃俱获,再也无法抵赖。 萧太后随手一抛,玉簪摔在地上断成几截,冷冷道:”哀家说过将你许配给陛下,你是将来作大金国主母的人,竟然与人有苟且之事,简直混账!“ ”太皇太后,赤儿没有与人苟且,只是收了一根玉簪。“花里赤赶忙申辩:”不信太皇太后可验身,就能证明赤儿是清白的。“ 萧太后大怒,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还敢狡辩,征西节度使已经公开禀明你俩奸情,不管你清白与否,你名声已经毁了!“ 花里赤傻了,原来哈克发故意散布出去赤郡主跟乌克逊关系不清不楚,一旦有这种污点绝对不可能再让她作皇后。 萧太后气的一阵咳嗽,宫女忙献上镇咳的茶水,萧太后喝了好一阵才开口道:“赤儿,哀家本来很喜欢你,可惜你不知自爱。” “传旨,褫夺花里赤郡主尊位,将其贬为庶民,赶出宫去!” “太皇太后!”花里赤惊呆了,前一秒她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预备皇后,后一秒就成了需要放牧种田的普通庶民,仿佛落入万丈深渊。 萧太后摆摆手:”把她赶出去,以后别再让哀家看到她!“ ”是!“俩宫女上前左右架住花里赤,将她押送出宫。 乌克逊跪在地上不住哆嗦,额头上落下的汗水已经打湿地面。 第337章 无魂蛊制成 萧太后扫了他一眼,神色极为不屑,冷声道:”乌克逊,你身为边关武将就该好好尽忠职守,可你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借着郡主上位,哀家却容不得你!“ ”太皇太后明鉴,小人从未对郡主有过非分之想,送郡主玉簪只是想请郡主帮忙疏通,从大帅手下调回中都,并无其它想法!“乌克逊听萧太后语气不善,赶忙把事情经过说了。 萧太后听罢淡淡道:”就为这个?“ ”乌克逊不敢欺瞒太后,所言句句是真!“乌克逊边说边用力磕头,力量之大竟然把额头撞破。 ”够了!“萧太后嫌恶的看着他,”没的弄脏哀家的地板。“ 乌克逊哀求道:”太皇太后,小人只求戴罪立功,为朝廷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当真?“ ”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萧太后点点头:”传北苑大王!” 片刻后,北院大王完颜地煞走了进来,深施一礼道:“臣完颜地煞参见太皇太后。” ”罢了,完颜地煞,前几日你提过要找位忠勇之士为大金办事,哀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果有此事? “回太皇太后,确有此事。” 萧太后点点头:“那就好,今日哀家替你寻到一位,这位是西征节度使手下部将乌克逊,他已经说过为朝廷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乌克逊只觉一股冷意从头落到脚,太皇太后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忙辩解道:“太皇太后,小的意思是为朝廷上阵杀敌,不是别的。。。” “放肆!”萧太后当场翻脸:“你个蝼蚁般的东西敢在哀家面前食言而肥,完颜地煞,此人交给你发落,不要让哀家再看到他!” “遵旨!”完颜地煞的三角眼眯了眯,嘴角浮现冷笑:“乌克逊兄弟不用害怕,本王不会把你怎样,带走!” 两名金兵卫士上前左右架起乌克逊,将他拖出睿思殿,完颜地煞向萧太后行过礼跟着退了出去。 安宗一直坐在旁边观看,这时站起来问:“太皇太后,地煞大王要把他带哪去?朕可不想饶了这家伙!竟然用根玉簪毁了赤姊姊的清白,实在可恶!” 萧太后道:“陛下,现在你知道宫中万事需要小心了?” “孙儿知道。” ”这就对了,陛下放心完颜地煞带他去试完新的兵器,世上就再也没有乌克逊此人。“ ”什么兵器?“安宗毕竟是小孩子,立刻被钓起好奇心。 乌克逊被两名侍卫架着走进一间屋内,这是间完全由石头垒成的密闭房屋,看起来象是牢房,却连个窗户都没有,里面点着几支火把照亮,看着非常阴森恐怖。 ”你,你们要带我去哪?“乌克逊问两名侍卫。 ”大王让你在此稍候,回头带再发落你。“侍卫用力一推,乌克逊趔趄几步,身后的铁门咣当一声关上。 乌克逊陷入黑暗,好一会儿才适应,他这才注意到地上一滩滩血渍将地板完全覆盖,有的层层叠叠竟然结成硬壳,上面似乎还有蛆虫蠕动,看的他直反胃。 忽然,上面忽然落下一道亮光,完颜地煞阴恻恻的声音道:”乌克逊,你为大金捐躯的时候到了,试试本王的无魂蛊!“ 随着话音,空中洒落些黑色粉末,这些粉末落在乌克逊脸上,立刻从他的七窍钻了进去。 乌克逊立刻发出非人类的惨叫声,拼命用手抓挠自己的脑袋,似乎要把脑壳掰开,不停在地上扭曲翻滚,过了一会不再动弹。 完颜地煞透过洞孔向下张望,确定乌克逊不会化为脓血,终于放心大笑道:“无魂蛊终于成功了,有这东西还怕有人不服?哈哈哈!” 亲兵侍卫小心道:“恭喜大王,无魂蛊可有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完颜地煞三角眼眯起来,笑道:“这蛊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别之处。” 侍卫忽然看到趴在地上的乌克逊竟然重新爬起来,走向牢房门口。 “大王,你,你看,乌克逊又复活了。” 无颜地煞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开门放他出来。” “啊?” “放心,他不是活人,只是个无魂之傀。”完颜地煞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受本王的控制。” 侍卫将信将疑的打开铁门,看到乌克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不带任何情绪,他只是机械的向前走,直到撞到墙上才停住。 完颜地煞皱眉道:“看来驾驭无魂之傀还得多多练习。” 乌克逊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到无颜地煞面前,单膝跪倒,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麻烦,说话都要重新练习!”无颜地煞尝试几次,乌克逊才勉强说出俩字:“大!王!” 完颜地煞大喜:“好东西!好东西!“ 侍卫看看面无表情的乌克逊,又看看完颜地煞,不知他为何高兴,乌克逊毫无征兆突然出手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猛地刺入侍卫胸口。 ”你,你。。。“侍卫瞪着眼,满脸惊讶的倒在地上。 乌克逊机械的上前拖拽侍卫尸体,将其拖进牢房中,又接过完颜地煞的药瓶倒出些粉末在尸体上好,只见侍卫的尸体迅速溶解冒出嗤嗤的黄烟,溶解成跟旁边干结的血块一样的圆饼。 做完这些,乌克逊身体僵硬的走出门,反手将门锁上,静静的走进一间密室中,站在里面不再动弹。 ”来人!“ 完颜地煞又唤进一名侍卫,说道:”去禀告太皇太后,无魂蛊又失败了。“ ”是!“侍卫看看四周,不见刚刚服侍完颜地煞的同伴耶比里,问道:”大王,耶比里不在吗?“ ”耶比里跟本王告假回去探亲,你没看到他出去?“ 侍卫赫里絮忽然从完颜地煞的目光中看到一丝杀机,心里一惊,忙道:”哦,属下听到有人出去,原来是耶比里。“ ”唔,耶比里家里有事不想旁人知道他回乡,明白吗?“ ”明白!“赫里絮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明白耶比里九成死了。 完颜地煞摆摆手:”赶紧去报知太皇太后!“ ”是!“赫里絮屁滚尿流的逃出北苑王府,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个巫族同僚”回乡“探亲再也没回来,可他没勇气逃走,一旦逃跑被巫族列入追杀名单,想死都是奢望。 ”又失败了?“萧太后听完赫里絮的回报,深感失望。 安宗好奇得问:”什么是无魂蛊?“ ”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去学功课。“萧太后斥退安宗,对赫里絮道:”回去告诉你们大王不要气馁,继续尝试总会成功的。“ ”是!“ 花里赤被萧太后手下的宫女直接赶出中都,并叮嘱城门守卫不准她进来,否则杀无赦,众守卫大吃一惊,他们见惯了风光无限的赤郡主和青郡主,想不到花里赤竟落得如此下场。 宫女沉着脸道:”花里赤,太皇太后念在你并未毁去清白的份上饶你不死,你最好走的远远的,别再出现,不然再让陛下想起这档子事,来个旧话重提,谁也救不了你!“ ”多。。。谢。。。“花里赤强忍屈辱,洒泪躬身道谢,以前这班宫女见了她犹如耗子见了猫,如今乾坤已经颠倒过来。 花里赤身无分文,连换洗衣裳都没有,感觉天地间只剩孑然一身,她站在中都城门口发了好一会呆。 守城的士卒有个好心人,取来一身粗布衣服和几块硬饼还有些散碎银子,包在包袱里递给她道:”赤郡主,太皇太后的吩咐我等不敢不从,这些东西你带着吧。“ 花里赤看看摩手的粗布衣服,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穿的,可如今她觉得粗布衣服比身上的绸布裙装更适合自己。 第338章 刘文化入瓮 ”多谢大哥。“花里赤对城守深深鞠了一躬,背上包袱沿着大路往北走去。 好心城守看着她落魄的背影直摇头,同伴不屑道:”你管她这闲事干嘛?人家以前可是郡主,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 ”人总有落难的时候,说不定她哪天还会回来当郡主呢?“ ”拉倒吧!”同伴不屑道:“你没听睿思殿的姐姐说话,她可是太皇太后要收拾的人,咸鱼还能翻身?” 两人正在聊天,忽然有个戴着面具的人从他们面前走过,脚步有些生硬,走得非常沉重。 此人同样离开中都,沿着大路往北方走去。 花里赤沿着大路走得不快,平日里她出行要么骑马,要么坐车,哪里用的着自己徒步行走,只觉脚底磨的生疼,只好坐在路边歇息,看到这个带着面具的怪人一步一步靠近。 “乌克逊!!”花里赤一下认出这面具人,上去拦住他道:“你,你还活着??” 面具人无声无息的等着花里赤,良久才冒出俩字:“闪,开!” “你,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花里赤!” 可惜无论花里赤怎么叫他,面具人始终无动于衷,花里赤大怒,伸手抓住面具想扯掉,不料这面具竟然是铁制的,后面完全焊接成一体,想取下来除非揭掉他的头皮。 面具人突然出手将花里赤击倒,继续迈着精确的步伐向前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乌克逊,你到底怎么了?”花里赤大叫:“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 面具人毫无反应继续向北方走去,留下花里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本想去北方找个落脚地方,被乌克逊这一打击改了主意,她决定回去投奔花里青,毕竟她们是亲姊妹。 坐在北苑王府中的完颜地煞,三角眼眯了眯,他对刚刚乌克逊的反应很满意,当他不想用自己的头脑控制乌克逊躯体时,乌克逊也能继续按照他的指令行动,遇到有人阻挡还会自行处理,这等于多了个分身,只要时不时监控下他所在的地方即可。 面具人乌克逊继续往北走,再过十几天就到巫神峰,而完颜地煞却连站起身都不需要。 “方便,实在太方便了,哈哈哈!” 刘文化带着人来到洪都镇附近,他很聪明的找了处隐蔽的位置安营扎寨,派出探马侦查附近状况。 很快探马回来奏道:“刘部将,附近方圆十几里全都是金兵,人太多了,估计好几万!” ”这么多人?“刘文化吃了一惊,问道:”可有看到杨木兰的人在哪?“ ”没有!“探马找不到黑风寨的具体位置,只好如实回答。 刘文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王马在哪,叫他过来。“ ”王马“迅速赶来问道:”部将有何吩咐?“ ”我记得刚刚你说,你能找到黑风寨是不是?” ”王马“道:”正是,小的当初在黑风寨做过工,所以记得位置。“ 刘文化点头道:“若你能不惊动金兵,带我们去黑风寨,本部将赏你十两银子。” “当真?” “少废话!” “好嘞,部将大人随我来。”王马殷勤的头前带路,果然十分熟悉道路,很快就绕到黑风寨的秘密出口。 ”王马“道:”这里就是黑风寨的秘密后门,从这里进去肯定能打里面人个措手不及。“ 刘文化感觉捡到金子,拍拍”王马“肩旁,赞道:”幸好有你带路,不然,我们可找不到黑风寨。“ ”大人谬赞。“ 刘文化命令手下留三十人看守”粮草“,其余人全部跟”王马“进入秘密通道,潜伏到当初黑风寨用来做饭的厨房。 ”从这里下去打开门,外面就是黑风寨里面了。“王马一脸神秘道:“部将到时候可以用轰天雷威胁里面的人,他们肯定投降。” 刘文化大喜,摆摆手道:“下去!” 数百康兵左手持刀,右手捏着轰天雷从厨房里依次摸了出去,果然看到屋外的广场许多人在忙忙碌碌。 ”下面的人听着!“刘文化气运丹田,大吼:”我们是汝州城防军,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木兰听到上面有人喊,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看到喊话人的旁边赫然是王朝,悬着的心立刻放下。 ”我们要是不投降呢?“木兰挑衅的问。 ”不投降?那就炸死你们!“刘文化恶狠狠道。 王朝在旁怂恿:”部将大人,这些山贼不见棺材不掉泪,炸死他们一批,他们才会害怕!“ ”好!拉绳,投弹!” 轰天雷被刘文化的手下全扔了下去,咚咚咚敲的山响,掉到底却没爆炸。 木兰上前捡起轰天雷,看保险针都没拔掉,于是吩咐人把轰天雷全收起来,对王朝挥了挥手。 刘文化本以为下面会炸的血肉横飞,没想到什么也没发生,他这才醒悟过来:王马是个奸细! 可惜他醒悟的有点晚,王朝手中的刀已经顶在他咽喉。 “刘部将,别动!” “你,你是杨木兰的人?” “聪明,让你的人把刀放下!” 就这样,刘文化手带来的五百人稀里糊涂成了木兰的俘虏,守在山寨外面等候的汝州官兵被突然冒出来的黑风寨乡勇缴了械。 木兰命人将刘文化等人看押起来,忙问王朝:”武小富呢?为何没跟你们一起?“ 王朝道:“小富兄弟受了伤,暂时不能走动,留在汝州,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只是被踢断了肋骨。“接着把汝州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便。 荆文鼎听说翟兴远父子已死,连连摇头:”这对父子吃里扒外终究难逃一死,现在谁在管汝州城?“ ”方乾,就是他派刘文化过来打探消息。“ 王朝接着道:”这几辆大车拉得不是粮草!“说完用力解开盖着大车的苫布,露出一个个木箱,揭开来看塞的满满银锭。 “燕掌柜让我们把汝州府汇通号的存银全运回来,免得存在他那出事。” 木兰问:”燕掌柜还好吧?“ ”还行,他跟武小富都受了伤,不过不算严重。“ 燕珍珠恰好抱着武招娣过来,听到父亲丈夫受伤,忍不住哭起来。 楚天忙上前揽着她肩膀安慰。 荆文鼎将木兰拉到一旁,劝道:”木兰,事已至此没什么好犹豫的,朝廷和金人都想灭掉你,不如。。。“ 楚天一边哄招娣一边说道:”荆叔说的对,咱们反了,既不听朝廷的也不听金人的,咱们听自己的,正好手头上有人有银子。“ 木兰点点头:”好,从现在起,我们只为自己战斗!“ 又过了几日,决战终于拉开序幕,金兵的战术气球送到,这次足足送来上百个,再想用孔明灯烧毁热气球已经不可能。 花里青嘴角微微翘起,这几日跟杨木兰打游击战把她的耐性耗尽,是到算总账的时候了。 哈克发坐在主座之上一边啃着羊腿,一边喝着酒,问耶律神机道:“军师,你说这仗咱怎么打?” 耶律神机看看坐在一旁的花里青,客气道:“还是请郡主先说,卑职补充点意见便是。” 花里青摆摆手:“军师不必客气,本宫只要此战剿灭杨木兰,其余悉听军师安排。” ”那好!“耶律神机接着道:”今日天气晴朗风也不大,正是放气球的好机会,先放出五十个气球从空中侦查,一旦找到黑风寨的具体位置,就用打度山谷的法子,从空中火攻,必能不攻而破!“ 哈克发狠狠撕下条羊肉,吃的满嘴流油,哈哈大笑:”好,就这么打!“ 与此同时,木兰正在张罗着将一个个飞行三角翼用绳索拉上黑风寨周围的山崖,这里高度勉强能够三角翼起飞。 第339章 气球军覆灭 众人看着木兰身体挂在这个布做的三角形大风筝下,手扶着连接风筝的横杆,俱都露出担心的神色。 萧广山劝道:”木兰,你做的这东西确定能飞起来?“ ”可以,放心吧!“木兰深呼吸,用力推着三角翼向前奔跑,仅仅跑了五六步,山下吹上来的热气流已经把三角翼推上天,木兰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里腾空而起,沿着山体盘旋,宛如一只苍鹰。 楚天拉了拉欧长辉,说道:”我已经相信木兰来自后世,不然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也是。“欧长辉看着空中飞行的木兰,感慨道:”真想看看木兰说的那一世什么样子。“ 木兰本来担心自己设计的三角翼有疏漏,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她在空中飞行了许久始终被源源不断的热气流抬升,高度不但没下降竟然还越飞越高,最后她不得不转动身体,控制飞翼落回出发的地方。 众人正在围着木兰问飞翼操控之法时,王德发匆匆派人来传话:第一批铁甲车已经完工,让木兰带人过去验收。 荆文鼎高兴道:“木兰,真是双喜临门,有了飞天风筝再加上铁甲战车,谁还是我们对手?“ 五辆外面罩着铁甲的车子一字排开停在空地上,底盘用的是铁条穿在一起编织的履带,外面的铁甲被做成梯形斜面,车内可以容纳三人,两人负责推动战车前进,一人通过铁甲上的射击孔向外放枪,虽然这铁甲车简陋到不忍目睹,但考虑到金兵最厉害的武器只是发射铁球的大炮,铁甲车防御力量已经足够。 试车由萧广山和欧长辉操作,两人各踩踏自己一侧的脚踏板,铁甲车的履带开始旋转,两人可以通过踩踏的速度不同调节车子行进方向。 两人觉得有趣,控制车子转来转去,很轻易的翻过横在路上的树干以及一人宽的壕沟,简直如履平地。 王德发看着自己的作品表现如此出色,面露得色问木兰:“做的还行吧?” “不错,王师傅有心了。”木兰也没想到世上第一辆“坦克”居然是用人力驱动,她叫住欧长辉和萧广山:“你们先下来,用炮轰试试铁甲的坚固程度。” 很快有人推过来一门度山炮,换上金人用的实心铁球,对着二十步外的铁甲车发了一炮,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铁甲车的外壁被砸进去个深坑,因为铁甲是梯形斜面,炮弹不受力未能击穿,而是崩到别处。 木兰觉得应该没问题了,二十步之内打不穿,隔着百步就更没戏。 ”荆叔,劳烦你挑十五个人分成五组,尽快熟悉驾驶。“木兰对荆文鼎道:”有了铁甲车,金兵该滚蛋了。“ ”木兰,咱们得给自己起个名号了,以后跟人打仗挂自己的战旗。“荆文鼎提议。 ”叫。。。红星军?“ 荆文鼎愕然:“洪兴?不大好吧,听起来跟跟丐帮之类的江湖门派差不多。” “不是那个洪兴,是红色的星。”木兰随手在纸上画了个五角星:“就是这个。” 荆文鼎恍然:“好,好名字,以后我们都是红星人,你就是首领红星木兰。” 木兰暗暗好笑,那一世她也曾佩戴这个标记执行任务,不知被昔日的战友看到一群古人戴着同样的标记冲锋陷阵,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轰隆!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炮声,沉寂多日的金兵又开始行动。 瞭望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只见晋阳关方向升起密密麻麻的热气球,正在向黑风寨方向缓缓飘来,这些气球都由长绳连接着地面,并不会因为风向改变被吹走,气球上画着面目狰狞的恶鬼,远远望去十分吓人。 “不好了,金人又放气球!”哨位急忙来告知木兰和荆文鼎。 木兰拿起望远镜望去,依稀可以看到热气球的吊篮中堆着许多引火之物,看来他们打算故技重施,象消灭度山谷一样烧毁黑风寨。 “他们要放火!”萧广山也看出金兵进攻的套路,建议道:“赶紧带孔明灯出去阻拦他们!” “不行!”木兰道:“这次金兵的气球太多了,放孔明灯没用。” “那怎么办?”萧广山想起度山谷被焚烧的惨状,开始焦急起来,毕竟他的老婆孩子都在黑风寨。 木兰转头对王德发道:”给我的飞翼边角上全绑上长刀!“ ”你要干什么?“ 木兰微微一笑:“让金兵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空战!” 花里青看着气球阵缓缓向前推进,心情大好,连瞎了的眼睛疼痛感也有所减轻,杨木兰,这次看你往哪逃! 旁边的耶律神机似乎听到花里青的心声,凑趣道:“青郡主,你若喜欢,属下可以把杨木兰拿来烤了吃!” 哈克发发哈哈大笑道:“老子还没尝过烤人肉,这烤羊腿吃腻了,换换口味!” 花里青眉头微微一蹙,哈克发邋遢又口没遮拦,实在令人反感,淡淡道:“太皇太后说要抓活的!” ”那是,那是!“哈克发又开始啃咬羊腿,吃的吧唧吧唧作响。 花里青听的心烦,正要让他住口,外面冲进来哈克发的亲兵,大叫道:”大帅、郡主,不好了,天上飞出来个妖怪,你们快去看看!“ 哈克发被吓一跳,手里的羊腿掉在地上,气的大骂:”嚎你娘的嚎,啥妖怪?“ ”长了个三角翅膀,翅膀上还带着刀。“ 花里青已经抢先出了大帐,外面的金兵士卒看到异状抬头看着远处天空议论纷纷,花里青顺着众人望去方向看,果然看到空中有个黑影在快速飞行盘旋,巨大的三角翅膀下还挂着个人。 ”杨木兰!“花里青一只眼睛失明后,另外一只眼睛受到影响,看远处非常清楚,她认出控制怪物飞行的就是杨木兰。 哈克发跟出来,手搭凉棚看了半天才道:”我咋看不清?“ 只见木兰操控着三角翼不断的借着山间热气流盘旋上升,飞到足够高就开始俯冲,目标是那些正在缓缓靠近黑风寨的金兵热气球。 说时迟那时快,三角翼冲到最前面的气球跟前,从气球侧面擦过,支棱在三角翼尖端的刀刃如切割黄油般划开热气球的帆布,挂在下方吊篮中的金兵惨叫着坠向山崖,直接摔成肉酱。 其它气球上的金兵哪见过这阵势,吓得连声大叫,有的甚至爬出吊篮,顺着气球底部的羁留索往下滑,不料羁留索不够结实瞬间崩断,导致热气球失去控制,被风吹得失去重心,加热用的炭火点燃了气球蒙皮,顿时变成火球坠毁在地面,还砸死烧死不少地面的牵引士卒。 花里青大叫:”快,把气球收回来!" 负责牵引气球的士卒看到同伴被砸死烧死,意识到在气球下面有风险,扔掉羁留绳索逃散,整个气球方阵乱了套,控制气球的金兵纷纷灭火,往地面降落。 木兰怎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继续盘旋俯冲,不断用两翼、尾部,背部的竖起的刀刃划破热气球的蒙皮,空中的热气球不断着火坠落,样子十分壮观。 站在黑风寨山顶的荆文鼎等人哪见过这种壮观场面,各个目瞪口呆。 ”木兰说的后世有飞机空战,是不是就这样子?“楚天喃喃道。 欧长辉摇摇头:”应该不是,我觉得是很多飞翼兵绑上刀在天上互相缠斗。“ 花里赤目眦欲裂,她的独眼充满血丝,准备这么多热气球,竟然又被打败,还败的这么惨这么难看,她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哈克发忙问耶律神机:”军师,这,这如何是好?“ 第340章 铁甲显神威 耶律神机也被空战,准确的说应该是空中屠杀场面惊呆,半晌才道:“大帅,气球战不能用了。” “废话,我用你说不能用了,赶紧想辙,怎么对付杨木兰!!!” “不用对付!”耶律神机回过神道:“她再厉害也只有一人,若她敢落下来就让弓箭手射她,凭她一人力量伤不到我们根本。” 哈克发这才稳住心神,把油渍麻花的手在帅袍上擦擦,说道:“对,本帅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接着腆着肚子呵斥道:“都乱什么乱,不就是天上有个风筝吗?谁再乱跑,老子砍他脑袋!弓箭手上去,射死她!“ 金兵这才安静下来,弓箭手迅速组队,向木兰驾驶三角翼飞行的方向聚集,等木兰降低高度的机会,然后万箭齐发。 木兰成功摧毁十几个热气球后,其余的气球已经纷纷降落在地面,她也不敢继续追杀,一方面地面的热气流不足以托起三角翼,另一方面金兵的弓弩手已经包抄过来,她拧动腰身操控三角翼划过漂亮的圆圈,往黑风寨方向飞去。 哈克发看三角翼飞远,悬着的心放回肚里,嘿嘿干笑道:”本帅堂堂西征节度使,竟然被个风筝吓住,实在太不体面了。“ 花里青转头嫌恶的看看他油渍麻花的帅袍,问道:”大帅看清楚杨木兰落下去的地方了?“ ”没有!“ 。。。。。。 花里青气的无语,指着黑风寨的山头:”那里就是他们的巢穴,可以发兵攻打了!“ 耶律神机也道:“大帅,郡主殿下说的对,不能再给杨木兰更多时间,指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对付咱们,立刻派五千精兵上去强攻!” 哈克发点点头,大手一挥,吼道:“小的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灭掉黑风寨,活捉杨木兰赏金五百两!” “万岁,万岁!大帅万岁!”金兵听到有重赏,变的十分踊跃,呐喊着直奔黑风寨。 冲在最前面的金兵距离黑风寨不到一里地时纷纷站住,在他们面前出现五个怪模怪样的铁甲车,跟金兵做的差不多,只是下面装的不是轮子,而是两个扁圆形带子。 铁甲车静悄悄的没有动静,金兵知道铁甲车的厉害,无人敢冒然冲上去,有经验的老兵已经开始砍伐小树当路障,万一战况不利需要逃跑可以阻挡敌人追击。 ”里面什么人?“有金兵士卒喝问道。 五辆铁甲车好像听到冲锋的命令,缓缓向前推进。 金兵见状摘下强弓硬弩对着铁甲车就是一阵乱射,叮当乱响过后铁甲车恍若不觉,继续前进,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二十步。 不等金兵再作反应,对面的铁甲车响起一连串啪啪枪声,车内的射手已经将枪管插入射击孔对着金兵一阵齐射。 金兵抵挡不住,只能调头逃跑,有的人慌不择路被自己人砍到的路障绊倒,又被铁甲车上里的射手补枪击毙,士气一崩,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让金兵更加魂飞魄散的是他们砍倒的树干根本挡不住五辆铁甲车,车底长长的带子越过树干如履平地,甚至不影响车内枪手的发射。 啪啪啪! 五辆铁甲车赶着数千金兵,犹如赶着一群鸭子,直奔哈克发所在的大本营。 ”大帅不好了,铁甲车杀过来了!“ 五千先锋的败退差点冲垮金兵的大本营,哈克发连续派出两万人堵住败军去路,斩杀企图逃跑的士卒才稳住阵脚。 耶律神机看到五辆铁甲车势如破竹,忙命人把金安炮推过来,瞄准靠近的铁甲车发炮,一声巨响过后,铁球炮弹正面击中萧广山所在的铁甲车。 铁甲车缓缓停住,炮弹击中铁甲的巨响差点把萧广山和两名红星士卒震昏过去,三人全都出现短暂的失聪,头晕恶心。 ”打坏了!“耶律神机看铁甲车停止,大喜:”继续发炮,把他们全都打烂!“ 话音未落,萧广山已经清醒过来,将火枪瞄准金安炮方向发射,可惜距离太远打不到,对面的大炮再次打响。 萧广山自忖再挨一下就算能扛住,也非被震死不可,他轻轻踢一脚左边的蹬车军士,叫道:”朝左!“ 左侧蹬车军士减慢,右侧则加快频率,铁甲车转向朝左行驶,飞来的铁球擦着铁甲边缘飞了过去,未能正面击中。 ”加速!“萧广山同时踢了两名骑手一下,两人奋力踩踏,铁甲车速度加快一倍冲向金安炮所在位置。 萧广山目测进入火枪发射距离,对着金安炮开枪,正在装炮弹的金兵被当场打死,其他金兵见状四散逃跑。 耶律神机没想到看起来笨拙的铁甲车居然这么灵活,再想指挥人上去控制金安炮已经来不及,如蝗的箭矢射在铁甲车上发出叮叮当当声,在车里听到就像外面在下冰雹,箭头碰在铁甲上只能留下浅浅的凹痕,对车内成员毫无影响。 ”郡主,大帅,咱们得撤退,这东西不是人力能阻止的!“耶律神机观察良久,发现铁甲车无视障碍,有些受伤动弹不得的金兵被铁甲车直接碾死。 ”你说什么?就这五辆破车,让我五万大军撤兵,你是不是疯了!“哈克发急眼了,他本来就对大军滞留在洪都镇感到不满,有打黑风寨浪费的工夫,早就杀到许州,现在不但不能进军还要撤退,他彻底恼了。 ”不行,就算用死人堆也要给我困住这五辆车,本大帅要了!“哈克发蛮横道。 耶律神机劝道:“大帅,就算困住车也没用。” “为何?” “大帅忘了刚才杨木兰是如何发起攻击的,她若故技重施从空中突袭,如何是好?”耶律神机心知败局已定。 花里青指着远处天空:”她来了!“ 只见三角翼再次划破长空,这次上面没有配刀,而是在支撑杆上挂着两个口袋,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过来。 木兰从口袋里摸出个轰天雷,对着金兵聚集最多的地方扔了下去。 轰隆! 金兵被当场炸死数十人,其余金兵再也顾不上围攻五辆铁甲车,四下逃散。 花里青看到木兰,木兰也看到了哈克发的帅旗,立刻转动三角翼利用气流提升高度,接着对着帅旗方向俯冲而来。 ”快跑!“花里青知道奈何不了杨木兰,叫了一声率先逃走。 哈克发被侍卫簇拥着逃往别处,木兰操作三角翼掠过帅营上方,随手抛下轰天雷,爆炸声过后哈克发的帅营被炸成废墟。 金军败了,不管花里青如何恼羞成怒,哈克发如何气急败坏,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史上第一次回空战和装甲大战同时在洪都镇出现,而金军则是被屠戮的目标。 五辆铁甲车不停的追击驱赶大队金兵,就象牧羊犬在追逐羊群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虽然铁甲车的速度不快,但胜在中途可以休息,而金兵则只能靠两条腿奔跑,刚跑的力竭不等休息片刻,铁甲车又追上来。 哈克发、花里青骑马还好些,他们撤到晋阳关城头时,身后的败兵如洪水般逃散过来,不管领队的部将如何威胁砍杀,都无济于事。 ”完了!“哈克发知道败局已定,长叹道:”青郡主,这回怕不成事了,咱们先退兵吧!对付那铁甲车只有回到草原上靠战马才行!“ 花里青更郁闷,她自持有气球兵加上炮兵,满以为可以横扫康朝全境,所以才肆无忌惮围攻洪都镇,哪想到最后应了迟则生变这句话,咬牙道:”大帅,此事决不能算完,先退兵修整,再来找杨木兰算账!“ 木兰在空中看到金兵撤出晋阳关,赶忙飞回黑风寨告知众人。 第341章 加入红星军 “金军撤了,尽快修复晋阳关工事!” 大夥儿听说金兵撤退,全体欢声雷动,就连魏卓勋都喃喃道:“就凭杨木兰这几个人真打退了金兵?” 魏无病道:“这有啥稀奇的,孩儿凭几颗轰天雷就能挡着金兵,更别提杨木兰还有会飞的宝贝,她可真厉害。”言语中已是无限仰慕。 魏夫人埋怨道:“老爷,当初我就说把杨木兰娶回家给无病作媳妇,你还嫌人家出身低微,现在倒好,木兰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咱家高攀不起。” 魏卓勋颜面挂不住,哼了一声背着手扭头离开。 又过了一日。 荆文鼎指挥洪都镇百姓返回家中,虽然黑风寨比较安全,但毕竟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生活不便,他又从其中挑了若干丁壮去晋阳关修复被摧毁的城墙。 众人看到垮塌的城墙才意识到当日战斗的惨烈,并不是守城康军不尽力,对方的火力实在太猛。 荆文鼎仔细查看过损坏情况,回来对木兰道:“晋阳关外地势陡峭,只要防住对方炮火袭击,金兵应该打不进来。” 木兰点点头,她跟楚天以前常来晋阳关,当然知道这里的地形地势,说道:“荆叔,其实要防住金兵叩关不用靠城池坚固。” “那靠什么?” 木兰微微一笑:”出去追着他们打!“ ”啊?“在荆文鼎的意识里从未有过主动出击的念头,从大康立国到如今上百年历史中,鲜有主动出击的先例,不是康军不想打金兵,而是康军主要靠步战,到草原上对着来去如飞的金军骑兵毫无办法。 荆文鼎道:”木兰,虽然这次铁甲车立了功劳驱逐金兵,可是到了草原上,金兵靠的全是骑兵,咱这铁甲车完全靠人力,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 萧广山亲自乘坐铁甲车出战,对这次战斗很有心得,主动回道:“不碍事,铁甲车内空间很大,多载几个人轮流蹬车,马匹虽然跑的比人快,但终究撑不住多长时间,咱们载上上十个人,就能活活累死战马。” “你这么有把握?”荆文鼎道:“载上十个人,铁甲车还能蹬的动?” 木兰笑道:”那就换成四个人一起蹬,又不是多难的事。“ 三人正在说话,楚天过来道:”小富回来了。“ 武小富依然打着夹板,走路僵硬,远远对木兰打招呼:“木兰,我好像错过很重要的事,是不是?听说你们用五辆铁甲车击溃五万金兵?“ 木兰看他样子就知道伤的不轻,问道:“你怎么不养几天伤再回来,这边的事大家能搞定。“ ”那可不行,我再不回来,你们把仗全打完了,到时又得扣我个临阵怯战的帽子!“武小富咧嘴一笑:”不过,这回可真危险,我真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翟兴远那老家伙实在可恶!“ 木兰让人搬来把椅子让武小富坐下,听他细细分说汝州发生的事,听罢叹道:”早知如此,当日翟晓天去我家中时,多用点力气摔死他算了。“ 武小富哈哈大笑:”那可不行,要是那时候你把他摔死,早就被朝廷通缉,哪还有我们这些人的事。“ 荆文鼎不知武小富说的这些事,也不想听他闲扯,说道:”武小富,你有伤在身,还是先回去歇着,伤好了再来议事不迟。“ 楚天也劝他道:“回去吧,珍珠一直惦记你呢!” 武小富艰难站起身,忽然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红星标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以后度山谷的新名号,我们自己拉一支队伍,名叫红星军。“荆文鼎正色道:”既然朝廷帮倒忙,金兵又不断袭扰,咱们只能靠自己。“ 武小富咽了下口水:”荆叔,那,咱这算不算造反?“ ”算!“欧长辉沉声道:”小富,红星军的旗号拉起来就不能回头,迟早要跟朝廷对上的。“ 武小富叹道:”以前还想报考武举,能挣个功名光宗耀祖,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木兰道:”小富,就算你不想入伙我也不会怪你,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你还是可以跟珍珠住在洪都镇,或者搬到开平城都行。“ “什么?”武小富瞪起眼道:“木兰,我武小富是未战先怯的人?要不是你跟度山谷的兄弟姊妹,别说家产就是满门老小都被金狗杀光了,红星军是吧?我必须加入!” 噗嗤! 楚天跟木兰同时笑出声,欧长辉也笑起来:“好了,小富,木兰逗你玩的,大家打生打死经历这么多事,怎么会不带你?” 武小富恍然,挠挠头讪笑:”原来你们合起来耍我!“ 极北草原边缘。 乌克逊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匆匆赶路,他脚上穿的鞋子已经磨破,脚底在流血却浑然不觉,直到磨得脚底板溃烂他才停下,坐在路旁石头上机械的低下头,脱掉鞋察看伤口,冰冷的目光看着伤口,仿佛在看别人。 有两名骑马的乞颜人恰好路过,看到乌克逊凄惨的样子,勒住马问道:“朋友,你这脚板再不医治会烂掉。” 乌克逊抬起头,目光茫然的看着两人也不回答。 “原来是个哑巴!”高个乞颜人嘟囔了句,翻身下马,摘下马背上的酒囊,走过去道:“用这个洗洗,忍着点,很痛!” 高个子拧开塞子,将烈酒倒在乌克逊脚底,冲掉上面的污秽和血渍,他本以为烈酒会杀的乌克逊惨叫,正想取笑乌克逊一番,不料乌克逊却毫无反应,依然目光迷茫的看着高个乞颜人。 “小子,你还挺能忍痛!”高个有点扫兴,从腰间取出药包撒了些红伤药在乌克逊的脚底,又问:“你是金人?” 乌克逊眼睛忽然眨了几下,不再迷茫,嘴唇动了几下才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是!” “原来不是哑巴!”高个道:“你跑到巫神山来干嘛?” “找。。。巫神峰。” 两个乞颜人警惕的对视一眼,矮个子也跳下马问:“你去巫神峰干嘛?” “有。。事!” “什么事?” 乌克逊闭上嘴,不再回答,他机械的穿好鞋袜,站起身就要离开。 高个乞颜人赶忙上前拦住他:“喂,我们问你话呢,你去巫神峰干嘛?” ”有。。。事!“乌克逊绕过乞颜人想继续前进。 矮个子再次拦住他,斥道:”那是我乞颜部的神山,你不能去!“ 乌克逊的目光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动作不再笨拙,突然伸手拔出矮个子腰间的蒙刀,猛刺矮个子胸口。 噗! 矮个子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怪人将刀锋刺入自己胸口,嘴角喷血惨声道:”锁。。。锁祥。。干。。他!“说完当场死去。 叫锁祥的高个乞颜人也没想到乌克逊会当场杀人,大叫:”锁吉!“同时拔刀猛劈乌克逊。 当! 两人刀锋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锁祥连续砍几刀,发现这个怪人力量极大,他根本占不到便宜,情急之下对着乌克逊受伤的左脚猛踩一脚,这怪人的就算再能忍痛,也受不了刚刚磨破的伤口再被撕开。 然而,锁祥打错了主意,乌克逊仿佛毫无感觉,他自己反而因为踩脚露出破绽,被乌克逊一刀刺入胁下从背后透出。 锁祥身体僵直,嘴角喷血,骂道:”该死的,金狗。。。恩将仇报。“说完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乌克逊低头看看两个乞颜人的尸体,将他们拖到路边丢进沟中,返回来一刀杀死锁吉骑的马,同样扔进沟里,锁祥的坐骑看到同伴被杀,又是嘶叫又是撩蹄,无奈被死死栓在石头上挣脱不得。 乌克逊上前猛的一拳打在马的耳根上,差点把马打的瘫软,再也不敢乱动。 第342章 郡主战大帅 做完这些,乌克逊的眼神再次恢复迷茫状态,他机械的跨上战马,双脚猛踢马肚子,向前飞奔而去。 远在中都的北苑王府密室中,完颜地煞满头大汗疲劳至极,他拿起巾帕擦去满脸汗水,嘟囔道:“操作傀儡打斗竟然比自己动手还累,什么破东西!” 原来,乌克逊被他用无魂蛊化去魂魄变成傀儡,只能凭借本能做最基本的走,停,站立,坐下之类简单动作,感官也变得非常不敏感,除非由完颜地煞亲自远程操控,乌克逊无法与人交流,而且距离越远操控消耗的越大,超过极限就彻底失去控制。 而乌克逊此行就是代替完颜地煞去见巫神峰的一个重要人,只要见到这人,所有事情也许都会改变。 花里青跟随哈克发撤回到西征节度府所在地---乌严浩特城,此地距离晋阳关有三百里之遥,本次攻打康朝彻底失败,回到乌严浩特的金军不足出征前的二成,可以说是金朝对康朝百年纷争败的最惨的一次。 哈克发回到府邸,坐在正堂发呆,他依然余怒未息,回想起被五辆铁甲车追得数万人奔逃就气愤难平,此前所有金康交战都是金朝勇士追得康人士卒四散奔逃。 “大帅,青郡主求见。”家人小心翼翼进来奏告。 “让她进来!” 片刻后,花里青走了进来,说道:“大帅,本宫来向你辞行。” “郡主要去哪?” “回中都向太皇太后请罪。”花里青神色黯然,她的心情比哈克发更差,不但没完成太皇太后交代的任务,还瞎了一只眼。 哈克发叹道:“郡主殿下,此番是本帅无能,用错了人手,若不是乌克逊那厮乱搞,本不至于如此惨败。” 花里青没接话,她很清楚这次失败既不关乌克逊的事,也不是她和哈克发的错,怪只能怪杨木兰突然使出的武器全面压制金军。 “大帅,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次失败由本宫一力承担,只是本宫回中都后,大帅要好生防御,杨木兰能把我们赶出晋阳关,未必不会尾随而至,切勿大意,告辞!“说完,花里青径自起身离开帅府。 哈克发听花里青说愿意承担败责,心里变得踏实,叫道:”来人,给老子靠条上好的羊腿,多撒点孜然!“ 花里青出了帅府后,回临时住处准备收拾行李出发,忽然瞥见街上有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见她回头立刻躲了起来。 “花里赤!滚出来!“花里青仅凭侧影就认出是谁。 那身影果然是花里赤,她听到花里青呵斥,瑟缩着走了过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花里青看到花里赤的正脸反而认不出来,只见花里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活脱脱个叫花子,就连脚上的鞋子都磨破多个窟窿。 ”你,怎么搞成这样?“花里青问:"你不是跟乌克逊回中都了吗?“ 花里赤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半晌,花里赤才哽咽着说了哈克发派人诬告乌克逊,她被萧太后贬出中都,褫夺郡主身份的经过,抽抽搭搭道:”我,我没地方去。。。“ 花里青怒道:”太皇太后就因为陛下闹就褫夺你爵位?陛下才几岁,他懂个什么!“ ”太皇太后只问结果,不管经过,跟她说什么也没用。。。“ ”别哭了!“花里青道:”既然你没地方去,就先跟着我,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决不能再跟哪个男人不清不楚!“ 花里赤想起绝情而去的乌克逊,只能哽咽着点点头。 ”等我回京复完命,在城外找个地方给你居住,在这等着哪也别去!“花里青说完,不再看花里赤径直出去。 此时,哈克发已经把失败的事情丢到脑后,美滋滋的拎着烤的冒油的羊腿大啃特啃,嘴里还哼着小曲,十分惬意。 咣当! 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乌克逊忙站起身问:“怎么回事?” 家人惊慌失措跑进来,叫道:”大帅,青郡主踹门打进来了,我们拦不住她!“ ”啊?“哈克发大惊,忙道:”去,去把侍卫全叫出来,拦住她!耶律神机呢?把他叫来!” “是,是!” 帅府内一阵鸡飞狗跳,围住花里青的侍卫被揍的屁滚尿流,花里青自从眼睛盲了一只,心地变的更狠,下手也不留情,不知打断了多少人的腿。 耶律神机赶忙跑出来劝道:“青郡主,青郡主,且慢动手,有话好说!” “叫哈克发滚出来,本宫找他讨个公道!” ”不知大帅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郡主?“ ”他自己知道,让他赶紧出来,不然本宫一把火烧了他的帅府!“花里青大吼。 哈克发此时才拎着羊腿在侍卫保护下气势汹汹走出来,瞪着眼问道:”花里青,本帅哪里得罪你,要你上门捣乱?” 花里青指着哈无赤道:“哈克发,是不是你向太皇太后诬告花里赤跟乌克逊有染?“ 哈克发心里有鬼,看了看耶律神机。 耶律神机会意,忙上前连连作揖道:“青郡主何出此言,大帅堂堂西征节度使,怎么会做如此卑鄙之事,怕是有人胡说吧?” “还不承认!”花里青大怒,唰的一声抽出佩剑,指着耶律神机道:“定是你这狗才出的馊主意,纳命来!” 说完一剑刺出,直取耶律神机眼睛。 耶律神机虽然坏主意一堆,但手上功夫稀松平常,赶忙躲到帅府侍卫后面,样子十分狼狈。 “住手!”哈克发见花里青不买账,大吼:“不错,就是本帅派人告的他两人,花里赤身为天子之人,跟一个部将私相授受,难道让本帅视而不见?” 花里青收住宝剑,冷冷道:“花里赤乃清白女儿身,什么时候跟乌克逊私相授受,你少血口喷人!” “那就只有他俩知道了!”哈克发见气势上压住花里青,继续道:“本帅好心好意协助赤郡主,她不但不领情,还勾结乌克逊意图取代本帅,当我是傻子吗?” 花里青愣住,问道:”哪有此事?花里赤为何要帮乌克逊?“ ”你去问问她自己!“哈克发见花里青被镇住,继续道:”青郡主这是被人当刀使了!“ 花里青进退两难,她没到花里赤跟乌克逊暧昧之外还有别的故事,呆了呆道:”那好,等本宫回去问明状况再来讨个公道,告辞!“ 众侍卫巴不得这个瘟神郡主赶紧走,立刻闪开一条路放她过去。 耶律神机凑到哈克发面前嘀咕道:”大帅,我看青郡主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想个办法尽早将其除去。“ ”废话!“哈克发怒道:”这还要你说,问题干掉她怎么向太皇太后交代?“ 耶律神机眼珠转了转,说道:”不如假借杨木兰之手?“ ”嗯?“这个主意哈克发听进去了,问:”怎么做?“ 耶律神机屏退众侍卫,尾随哈克发走进屋内,低声耳语一番。 哈克发听的连连点头,赞许道:“你小子出正主意不行,整人的坏点子倒是一套一套,不错,就照你说的办!” 耶律神机尴尬的笑道:“谢大帅夸奖。” 再说花里青回到住处,看到花里赤还老老实实坐在那,上去就赏了她个大耳光,打的花里赤莫名其妙。 “姐,你干嘛打我?” “你还说跟乌克逊没关系,没关系你就帮篡帅位?”花里青指着花里赤骂道:“太皇太后派你出来办事,你不专心办事还去招惹个部将,该不该打?” 花里赤捂着脸委屈道:“姐,我跟乌克逊真的没关系,只是。。。只是有点欣赏他罢了,你看哈克发那邋遢样子,凭什么作节度使之位。“ 第343章 花里青殒没 ”放屁!“花里青气坏了,骂道:“哈克发作节度使这么多年,你以为他是面团,想捏成方的就是方的?你们两个简直自不量力!”此时,花里青心里明白哈克发所言不虚,自己妹妹确实试图扳倒哈克发让乌克逊上位。 花里赤耷拉着脑袋,这段日子吃的苦已经让她明白:自己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浮云,太皇太后一句话就能剥夺,可恨的乌克逊还如此无情! 花里青看妹妹一副可怜样也懒得继续发脾气,说道:”罢了,你跟我回中都,等太皇太后气消了,我想法劝劝太皇太后饶过你。” 姐妹俩正在说话,只听嗖的一声,从窗外射来一支羽箭正中墙壁,信上还绑着一封信。 两人被吓了一跳,摸到窗口向外望,已经不见射手,花里赤上前取下信展开来看,只有短短一行字:若要宝芽戒,子时南门外。 ”杨木兰!“姐俩异口同声叫出来。 花里赤惊道:“她怎么会来这?” 花里青脸色阴沉,半晌才道:”不管怎样,去看看,太皇太后无论如何都要这戒子。” ”宝芽戒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太皇太后这么看重它?“花里赤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妙,只见花里青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你想活的长点,就少点问题!“ ”知道了。“花里赤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花里青。 花里青情绪稍缓,寻思:“这封信来的诡异,杨木兰从未来过浩特城,怎么能知道我们住在这?” “陷阱?”花里赤也觉得事情不对头。 “有可能,此事还得小心点,晚上去南门外我调二十人给你指挥,准备接应,别再搞砸了!“ 花里赤点点头,她现在一无所有,如果花里青不收留她,只能去作落魄的乞丐。 子夜时分。 花里青按时来到南门外,浩特城不同于康国城市,因为从未有外敌来袭,晚上不关城门,任由金人进出。 此时的浩特城依然寒风刺骨,滴水成冰,路上鲜有人马往来,南门外的旷野黑漆漆一片,天上挂着一轮新月散发着惨白月光,勉强能看到十步以外。 花里赤带着二十名花里青的亲兵隐藏在城墙的暗影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而花里青则骑在马上四处张望,周围连个鬼影都不见,心里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正在此时,远处亮起一盏不断闪烁的灯,似乎在用摩码传送消息。 一,个,人,过,来。 果然是杨木兰!花里青心里不再怀疑,她知道杨木兰懂摩码,杨木兰肯定是发现了花里赤所以要换谈判的地方。 花里青略一犹豫,还是决定过去,毕竟宝芽戒太重要,若拿不回去太皇太后必然严惩,她策马回到花里赤身旁,叮嘱道:”杨木兰已经看到你们,要换地方谈,我自己过去,如果一炷香时间不回来,你们就过去支援。” “姐,你小心点。” “嗯!” 花里青驱马走向刚刚亮灯的地方,靠近才发现那里只是棵枯树,刚刚发灯光信号的人已经不见。 混蛋! 花里青抡起马鞭猛抽下枯树枝,骂道:“杨木兰,滚出来!” 滚出来。。。 滚出来。。。 周围只传来回音,却没人回答,远远的又有灯光信号闪烁,跟刚才的完全一样。 花里青心里愈发着急,如果继续走,会距离援兵越来越远,就算自己喊叫花里赤也听不到,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过去,为了宝芽戒拼了。 这次那盏灯光没有消失,而是挂在另一棵枯树上,树旁站着个身材娇小的人影,从背后看去跟杨木兰相仿。 “杨木兰!”花里青抽出长剑,指着那背影道:“宝芽戒在哪?” 那身影并不回答,依然背对着花里青,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心赫然托着一枚戒子,远远望去也看不真切。 花里青催马向前,想过去抢那戒子,就在距离人影一丈远时,那人影突然回过头来,分明是一个矮小的男子假扮。 不好!花里青赶忙勒住战马,只听头顶噗通声响,落下一张大网将她扣在其中,花里青大惊失色,赶忙用宝剑切割渔网,那小个男子已经扑上去死死按住花里青的手臂,树后又出来几人,为首的赫然是耶律神机。 “你,你们想干嘛?”花里青慌了,这些人布置陷阱肯定不是为了闹着玩,情况不妙。 耶律神机挥挥手,几名帅府侍卫上去将花里青死死按住,抢下她手里的长剑,又把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青郡主。”耶律神机摸着下巴,邪笑道:“你说这是何苦,本来你跟大帅配合挺好,非得为个乌克逊翻脸。” 花里青用力挣扎,无奈这些侍卫很有经验,捆绑用的绳索非常坚韧,根本不可能扯断,只得大叫:“耶律神机,你现在放开我,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找你麻烦!” 哈哈哈!耶律神机大笑:“郡主殿下说笑了,找不找麻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小人胆子很小冒不得险。” “你想怎样?我告诉你,你敢乱来太皇太后不会放过你!”花里青越说底气越不足,她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 耶律神机淫笑道:“若是郡主殿下能去太皇太后那里告状,小人自然脑袋落地,所以。。。只好委屈郡主啦!动手!” 不要!!! 此时,花里青后悔的死的心都有,怎么就稀里糊涂落在这些人渣手里!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但对花里青来说,这炷香却象燃烧了一辈子般漫长,她不知自己被几个畜生糟蹋过,只是一张张陌生又邪恶的面孔在眼前闪过,花里青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死去,但身体的疼痛和不适又将她拉回现实。 “耶律神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花里青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也要等青郡主作了鬼再说咯!”耶律神机一脸邪笑居高临下看着无可奈何的花里青,“郡主,小人已经准备好了康猪的衣服和兵刃,你是回中都路上遇到潜入浩特城的康猪刺客所杀,临死还被很多人凌辱过,相信太皇太后会替你报仇。”说着将手里康人的衣服和兵刃丢在地上,拍拍手道:“这样就金国举国上下都会发疯,朝廷还会重用哈克发大帅,怎么样,小人的计谋可还使得?” “你这个畜生!”花里青对着耶律神机猛啐一口,却被他闪开。 “哈哈哈!只要能活着,作畜生又怎样?”耶律神机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捡起康刀猛地刺入花里青胸口。 花里青唯一的眸子睁的大大脖子猛的扬起,嘴角开始溢血,最终无力的躺回地面,再也没有声息。 耶律神机伸手探探花里青的鼻息,确定她已断气,吩咐帅府侍卫道:“收拾好自己衣裳,且莫掉落东西,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哪个口风不紧,老子砍他十族!” 众侍卫知道侵犯郡主罪行的严重性,自然满口答应,耶律神机打着马灯四下查看一遍,确认没有破绽,随手扔下个布条,这才带人隐入黑暗中。 此时,花里赤正带着二十个亲兵四处寻找花里青的下落,他们在花里青说好的地方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她的下落,只好扩大搜索范围,可是黑灯瞎火找个人何等困难,直到黎明时分才有人发现躺在路边的花里青。 “赤。。。姑娘”,那亲兵本来喊花里赤郡主习惯了,又想到花里赤已经被褫夺郡主名号,只得改了称呼。 “青郡主在这!”亲兵指着赤身露体的花里青尸体道。 “姐!!!!!!!”花里赤差点崩溃,扑上去用力摇晃花里青的身体,却发现她躯体早已冰凉,胸口的血渍已经凝结。 第344章 仇恨已种下 “谁干的,我要杀,杀了他!!!”花里赤嘶声吼叫,手指插进土里,直到指甲脱落依然恍若不觉。 有亲兵捡起掉落在旁边的衣物,还有一把带血的长刀,说道:“这是康人的衣服,兵刃也是康兵的,应该康兵干的!” 花里赤满眼血红,一把抢过带着花里青鲜血的长刀,对着地面疯狂砍琢,冻的坚硬的地面竟然被她砍裂,众亲兵看花里赤犹如疯魔,赶紧退的远远的。 “这里还有个布条。”有亲兵看到路旁草丛里还有个布条,上面写着几个字。 花里赤一把抢过来,只见布条上写着:“喜欢否,杨木兰敬上!” 轰!花里赤的心里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是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杨木兰策划,一定是杨木兰恼恨她的度山谷被烧毁,一路尾随到浩特城伺机报仇!“ ”杨!木!兰!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花里赤的声音刺破天际,惊得远处停在树枝上的老鸹扑棱着翅膀飞起。 亲兵劝道:”赤姑娘,这里可是哈大帅的地盘,不管怎样青郡主的事也得知会他一声,就凭我们几个人上哪去找杨木兰?“ 花里赤稍稍冷静下来,木然的点点头,亲手为姐姐的遗体穿好衣服,又让亲兵抬着尸体返回浩特城,她要面见哈克发。 哈克发听说花里赤上门求见,对耶律神机点点头,赞道:“军师果然了得,简直算无遗策。” “大帅谬赞,花里赤走投无路,肯定要来求大帅出面,到时大帅只管公事公办,将此事上奏朝廷,朝廷必然兴兵攻打康国,大帅作为伐康主力必受重用,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哈哈哈!”哈克发猛地拍下桌子,喝道:“给老子来根烤羊腿!“ 稍后,哈克发擦擦满嘴羊油,腆着肚子从后堂走出来,看到站在堂前的花里赤,嘴角翘了起来,装模作样问道:”堂下所站何人,报上名来!“ 花里赤愕然抬头,不明白哈克发什么意思。 跟在哈克发身后的耶律神机笑笑道:”姑娘,缘何见到大帅不跪?“ 花里赤明白过来,过去她是郡主,见到节度使当然不需行礼,如今她只是个没有名号的庶民,没有资格再站着跟哈克发说话。 噗通!花里赤双膝跪倒,俯首道:“民女花里赤,参见大帅。” “哈哈哈哈!”哈克发放声大笑,因为太高兴差点被呛到,好一阵才道:“原来是花姑娘,几日不见怎地沧桑成如此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老太婆。” 众帅府侍卫听跟着凑趣的笑起来,耶律神机撵着稀疏的胡须,眼中却露出淫光。 花里赤羞愤欲死,可她不甘心自己姐姐不明不白死掉,强忍着耻辱颤声道:”民女的姊姊花里青在城外被康猪偷袭身亡,还请大帅为民女做主。“ 哈克发一副惊讶的表情:”什么?青郡主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浩特城这里哪来的康猪?“ ”回大帅,来偷袭的应该是洪都镇杨木兰,她的度山谷被烧毁怀恨在心,一路追来伺机报复,求大帅捉拿这些康猪!“花里赤重重的磕头,碰的地板咚咚作响。 哈克发作一脸正义状,肥大的手掌猛拍案几,吼道:”好个杨木兰,竟敢来我征西节度使地界闹事,本帅绝不放过她!“ 花里赤连连叩首:”多谢大帅!“ ”不过,郡主被杀此事牵连极大,还是尽快上奏朝廷,请太皇太后定夺才行。“哈克发装正义完毕,话锋一转接着道:“花里赤,本帅可以为你姊报仇,但你跟乌克逊合谋算计本帅的事,该怎么算?” 花里赤的尊严已经被扯出来踩个稀碎,此时只求为姊姊报仇,哪里管得许多,毅然决然道:“只要大帅肯为家姐报仇,花里赤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哈克发一张胖脸上闪着油光,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闪过淫光,不怀好意道:“本帅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正是!” “哈哈哈!好,本帅就收你做第二十五房小妾!如何?” 花里赤俏脸羞愤到几乎滴血,她乃是堂堂郡主,平日里正眼看看这些边关武将就是给他们面子,哪想到有一天会成这些莽夫的小妾。 “谢。。。大帅。”最终花里赤屈服了,她没有选择,离开哈克发的支持,别说替花里青报仇,就是生存下去都是问题。 哈克发看了一眼耶律神机,满眼的赞许,狂笑声几乎掀开帅府的房顶。 “好,本帅这就起草奏章,恳请太皇太后发起对康朝的国战!若是捉到杨木兰,本帅将她赏给你处置!“ ”谢大帅!“花里赤重重的叩首,这次是真心实意。 已经到了春暖花开时节,洪都镇被金兵大炮摧毁的废墟重新盖起新的房舍,街道规划十分整齐有序,还预设了排水沟,并在上面加了盖板,再没有之前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困扰,镇中心有个面积巨大的广场,这是木兰那一世标准的乡间规划。 此时,广场上红星军一群人正在忙碌训练。 ”左边,左边!那是右,笨蛋!“武小富手忙脚乱的指挥蹬车的众人,木兰新设计的十人铁甲车需要齐心协力才能操作,几个人经常左右不分,搞的车子原地打转。 楚天看武小富狼狈的样子乐得前仰后合,逗他道:“小富,你还是回家看招娣,让珍珠过来指挥吧?” 武小富大怒,他最怕别人说他不如自己媳妇,脸红脖子粗道:”楚天姐,你别瞧不起人,我肯定指挥好!“ 木兰看武小富手忙脚乱的样子直摇头,黄生俊走过来说道:“木兰,王德发说新造的火枪和轰天雷已经完工,就是镇上存的粮食被毁,一时半会买不到,最多还能撑上三五天。” “知道了。”木兰并不担心粮食问题,有宝芽戒就等于有吃不完的粮仓。 黄生俊犹豫下问:“你真要跟朝廷翻脸吗?” “不然呢?” “我觉得要是朝廷不来找麻烦,现在这样就挺好,再说打起来死的都是康人百姓。” 木兰正色道:”黄生俊,这事不是我说了算,要想百姓不受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有那么多皇帝!“ 黄生俊听得直咧嘴,以他的见识顶多了解大一统时代,”如今康国又不是分崩离析,陛下虽然去了汴州,大康说了算的还是他,哪有那么多皇帝?“ ”我的意思是算上金国皇帝。“ 两人正说着,荆文鼎匆匆走来,笑眯眯道:“木兰,汝州一带的金兵残余已经肃清,方乾提议双方休兵,只要我们不派人攻打汝州城就行,他保证不来晋乾县。” 木兰笑了,问道:”荆叔,你答应他了?“ ”开什么玩笑,我带着三辆铁甲车,已经打的汝州城防溃不成军,他哪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最后我只同意让他们撤到许州去。“ ”他们都走了?“ ”没有。“ 木兰意外道:”他们想决一死战?“ ”也没有,多数汝州城防投降了,他们想加入红星军,只有方乾的几个亲兵跟着他去了许州。“ 木兰笑了:”荆叔,你逗我玩呢,一惊一乍的。“ 荆文鼎心情极好,跟着捋着胡须大笑:”老夫为官一世,从来没象今天心情这般好过,照这样看,开平城也是囊中之物。“ 木兰想起王安邦和王安平心里一阵怅然,这俩人死忠于赵氏,他日兵临城下搞不好要来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荆文鼎看黄生俊走远,问木兰:”你跟他说什么呢?“ ”黄生俊还是害怕,希望我们不要跟朝廷开战。“ 荆文鼎听得连连摇头:“这等地方土豪实在没见识,为何你还用他掌管钱粮?“ 第345章 红帅是木兰 ”他胆子确实小,做人也不坚定,但有一个优点别人比不了。“ ”什么优点?“ ”财运好,当初汇通号可是我跟他一起做起来的,这次要不是各地汇通号提供大量钱银支持,洪都镇,度山谷哪有那么快重建。“ 荆文鼎摇摇头又点点头:”汇通号明明是你靠一己之力在各地建立,黄生俊不过跟着建立第一间罢了,不过你吃水不忘挖井人,确实做得对,谁跟着你做事都会放心,木兰,你小小年纪就懂这些道理,当真愧煞老夫。“ 木兰咯咯笑起来:“荆叔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拍上了?” 魏卓勋一家回到晋乾县,尽管魏知县肚子里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接受汝州府已经是红星军势力范围的现实,不管谁管汝州,晋乾县还是归他管。 “爹,又不是不让你做知县,你整天拉着脸干嘛?”魏无病问道。 “混账,你爹是因为做不做知县发愁?爹愁的是杨木兰野心越来越大,恐怕大康的江山不保。”魏卓勋习惯性的训斥道:“你以后离她远点。” 魏夫人忙劝道:“老爷,你这说的什么话,汝州府都是杨木兰掌管,你让无病离她远点,不是自己找难看?” “说不过你们!”魏卓勋自觉理亏,拂袖而去。 荆文鼎看着武小富指挥铁甲车渐渐熟练,问木兰:“三人铁甲车已经够大,为何要做这么大个,使用起来也不方便。 ”三人车虽然灵活但是分量太轻,遇到马队冲锋很容易被掀翻,十人车就没问题,哪怕对方用四五匹马冲上来也不怕,火力加强了四五倍,很容易打散金兵的防御。“ 两三丈长的铁甲车外面扣上圆滚滚的铁板装甲,加上两条滚动的履带,活像个爬行的大豆虫,而且这条”豆虫“的平地越障能力不输于真豆虫。 洪都镇演兵场正忙的热火朝天,萧广山策马急奔而来,到了木兰面前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份密信递给木兰:”金国紧急军情,是乌严浩特城细作送来的。“ 木兰心里一沉,没有重大变故乌严浩特的细作绝不可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发送消息,金国肯定有大动作,她赶忙撕开密信的封印,抽出信纸一看,上面画着点横,并没写字,这是木兰为防止机密被窃立下的规矩,所有细作必须用加密的摩码写信,即便信使路上偷看或者被抓也不会泄密。 荆文鼎看木兰面色凝重,忙问:”出了什么事?“ 木兰放下密信,长吸一口气道:”金国正在调集五十万大军,不日就要南下,他们要发起国战。“ ”五十万??“萧广山和荆文鼎都吓了一跳,这么多兵马能把晋乾县站满。 木兰道:”细作说是萧太后下的命令。“ 三人都知道金国真正当家做主的就是这个叫萧太后的太皇太后,只要她发了话,那就一定要战。 ”广山哥,你去把人全叫来,大夥儿商量下应对之策。“ 片刻后,红星军将领陆续到齐,正在议论纷纷,武小富问:”木兰,到底怎么回事?听说金兵又要叩关,他们不是刚刚大败?“ 荆文鼎作为木兰的参谋,负责开场白,抬手压了压道:”大家安静,今儿开会前先说个规矩,以后正式场面不能再木兰木兰的叫,统一称呼红帅,红星军统帅,明白吗?“ ”红帅?“武小富点点头:”听着挺霸气。“ 荆文鼎道:“根据乌严浩特传来的消息,金国举国动员纠集五十万兵力南下,这是要发动一场国战。” 轰~ 众人听说金兵规模如此之大不由议论纷纷,已经投降木兰的刘文化问道:“红星军所有兵马,再算上乡勇游击不过六七万人,跟金兵力量相差太悬殊,这仗不好打。” 木兰点点头。 荆文鼎继续道:“这还不是最坏的,如今汴州那边已经把红星军视为反贼,就怕他们趁金兵南下时,派人来骚扰,我们会被两面夹击。” 萧广山道:“荆叔,红星军再怎么说也是大康子民,康军若北上应该跟红星军联手对付金兵才对,怎么反而打我们?” 荆文鼎摇摇头道:”广山,在皇上眼里红星军比金兵危险的多,正因为我们都是康人对本地风土人情了解,更容易在这里扎根,金兵那些强盗进来掳掠抢劫一阵就会离去,康军若来必然首先对付我们。“ “可恶!”武小富拍了下桌子,“自己人打自己人,不要脸!” 楚天道:“两军相争各为其主,谈不上自己人,别瞎扯了。“ 荆文鼎继续道:”我跟木兰商量过,康军战斗力较弱,所以只要留下几千人,前出到许州城,争取谢长亭加入红星军,若他不从就来硬的,康军来汝州必然途径许州府,我们就在那里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是。。。谢大人对我们挺好,这样对他会不会很过分?”楚天想起谢长亭过往的照顾有些犹豫。 荆文鼎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跟文怀私交也不错,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私情可讲,到时由我带人去解决许州府。“ 一直沉默不语的木兰开口道:”不,许州府由我负责,毕竟谢大人还派兵来护送我们,这个人情我得还他。“ 荆文鼎立刻反对:“那怎么行,五十万金兵南下,你得坐镇指挥。” 木兰莞尔一笑:”我刚才已经想过,五十万金兵听起来虽然很多,但实际上并没那么可怕。“ ”不可怕?“萧广山毕竟常年驻扎边关,见过金军骑兵的野蛮残暴,”别说五十万,就算五千骑兵就能轻易击溃十万步兵。“ ”那是过去,现在我们有铁甲车,飞翼兵,气球兵,还有火枪队,这些装备对上金军骑兵不落下风。“木兰道。 萧广山道:”问题是金军也有相同的装备。。。“ ”那就看大家临时发挥,上次黑风寨一役,金军的气球兵不就被一个飞翼干掉,虽然伤亡难免,但我相信能打败金军。” 众将官听说木兰不去迎战金军都有点动摇,荆文鼎喝道:“怕什么,红帅都说了能打赢,你们这群爷们拿出点骨气来。” 武小富首先站起身:“红帅放心,这次我们一定旗开得胜,大破金军!” 木兰点点头赞道:“若你能大破金军,本帅重重有赏。” 武小富自觉富甲一方,满不在乎道:”赏赐就算了,我武小富的家产两辈子也花不完。“ 木兰道:“不是金银,是个秘方。” “啥秘方?” “对,教你如何生儿子!” 哈哈哈! 整间屋里的人都笑翻了,大家都知道武小富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但谁也没想到木兰会在如此严肃的场合说这个。 武小富涨的满脸通红,咬牙道:“木兰,你说的哈,到时候我可让珍珠追着你要!” ”放心,红帅绝不食言!“木兰虽然上一世未结过婚,却听军医说过些可靠的偏方,正好拿来借花献佛。 经过这番笑闹,原本沉重的气氛轻松起来,众将官看出木兰是真的不紧张,也就跟着放松下来,荆文鼎又带领大家研究了下打击金军的战术,会议至此结束。 荆文鼎跟着木兰走出会议室,走到无人处问:”木兰,你去许州府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当然啦!“木兰道:”我们能派细作去乌严浩特,金军同样能派细作来洪都镇,有些战术要保密才行。“ ”我就说你不会临阵畏战,你怎么打算的?” 木兰看看四下无人,说道:“我带人去许州是为了绑票。” ”绑票?“ 第346章 天才武小富 ”对,我不能对谢大人恩将仇报,只是去把他连同他家人绑来洪都镇,等着赵宣义的人马到的时候就把他们全部收编,到时候从许州一路北上穿过无人区,直到极北的草原,从那里直插金国中都,我要去会会这个萧太后。“ 荆文鼎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才道:”许州往北是一片沙海死地,自古以来就没有道路,也没有人活着穿越过,所以那里才不用派兵把守,你怎么知道那里往北会是草原?“ ”因为五百年后,那里会到处住满了人。“木兰微微一笑。 荆文鼎感叹道:”我现在也有点相信你是未来回来的人,不然谁做的出这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此事一定要保密,若被金人知道,半路上埋伏就糟了。“ ”唉,木兰,这次跟金军国战,你真有必胜的把握吗?“荆文鼎觉得肩头压力沉重。 木兰正色道:“要想赢金军,最重要的是用好飞翼兵,不能把铁甲车作为主攻,只要飞翼军能从空中投弹炸乱金军队伍,铁甲车上去就是收割庄稼。” 荆文鼎听完点了点头。 第二天,武小富就被荆文鼎委任成飞翼兵指挥使,由他率领飞翼兵进行空中袭击,说是指挥使,其实飞翼兵加起来不足十人。 武小富刚刚学会指挥铁甲车,马上又被调去指挥飞翼兵,跳着脚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什么事都派我做?” 荆文鼎道:“小富,能者多劳,这是咱红星军的规矩,你看这么多人跟你一起学着指挥铁甲车,哪个有你学的快?“ ”那倒是!“武小富被夸奖一顿,又高兴起来:”荆叔,飞翼要从高处跳下去才能滑翔,这平地上怎么能升起来?“ 荆文鼎指着旁边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这是红帅让人赶制的助飞器,把飞翼挂在上面让马全速奔跑,再点着翅膀下的火箭就能飞起来。“ 武小富看看这怪模怪样的玩意儿,咕噜咽了下,”怎么听起来很不靠谱,要是飞不动了掉在金军骑兵中间怎么办?“ 荆文鼎脸色一沉,道:“那你就死定了,所以你必须在飞翼落地之前回来,或者投弹把金兵炸散!” “要不要这么危险??”武小富吓了一跳,“我还是想法飞回来吧!” 经过几次试验,武小富终于在四匹马的拉力下腾空而起,他壮着胆子拉着了飞翼翅膀上的火箭,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飞翼竟然升到上百丈高空,看着下面的人马只有米粒般大小。 武小富吓的哇哇大叫,赶紧按照木兰教他的控制要领,转动身体操作飞翼转弯盘旋,片刻后武小富又开始叫嚷,这次不是吓的而是爽的:“哇,我武小富,可是全天下平地升天第一人!” 木兰跟荆文鼎手搭凉棚看着越飞越熟练的武小富,荆文鼎忍不住赞道:“木兰,你怎么知道武小富能行?” ”当初在春生武馆学格斗术时,他学的最快,记性也相当不错,不过,他最厉害的还是运气,总能逢凶化吉。“ 两人说话间,武小富已经学会追逐地面升腾的热气,保持自己飞行高度,还时不时从飞翼上丢下模拟的轰天雷,地面上众人纷纷叫骂躲避,武小富则乐得哈哈大笑。 等他回到地面时,木兰提醒道:”小富,你一定要谨记飞行高度,金兵有劲弩,能向上射到数十丈高,千万别飞太低。“ ”放心!“武小富学会控制飞翼已经膨胀到不行,大大咧咧道:”就算他们放箭,老子也能用手接住。“ 木兰见他听不进去,只好让荆文鼎负责监督,如果看到武小富飞的太低,就用无头弩射他,武小富被戳痛几次终于意识到危险,再也不敢俯冲吓唬人。 又过了一日,细作又送来密信,通知木兰金国大军已经在乌严浩特城集合,确确实实有五十万人,整个城池被各地汇集而来的金兵挤个水泄不通。 木兰决定即刻动身,金国大军全都聚集在乌严浩特,内部防御空虚,正是奇袭的好机会。 ”荆叔,小富,正面战场就交给你们了。“ 荆文鼎道:“放心,我们不会辜负红帅的希望。” 武小富看看欧长辉和楚天,问道:”木兰,你怎么只带长辉和楚天姐,不如我跟你一起去许州?“ ”除了你谁能飞好飞翼?“木兰道:”我们去许州不会很久,等我们好消息。“ ”好吧!“武小富也只是客气下,他的老婆孩子在洪都镇,撵他都不肯离开。 乌严浩特城战云密布。 从金国各地征调来的军马,士卒几乎塞满了大街小巷,所有的客栈都已经住满,这是金国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集结。 哈克发站在帅府门口,志得意满到几乎裂开,放眼金国历史,还从未有哪位节度使有这份荣耀将其他三方节度使归于麾下调遣。 耶律神机匆匆忙忙过来提醒:”大帅,萧公公的队伍过来了。“ ”哦,这么快?“哈克发不敢怠慢,率领众人去浩特城门口迎接。 萧兀尔见哈克发亲自迎到城外,觉得很受重视,心里十分受用,跳下马拱拱手:”萧兀尔见过大帅!“ ”末将参见萧公公,公公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进府休息?“哈克发语气诚恳邀请。 萧兀尔摆摆手:”大帅,事不宜迟,咱家不敢耽误公事,则真哈克发听旨!“ 哈克发等人全部跪倒接旨。 ”太皇太后有旨,康贼无理,杀我大金花里青郡主,屠我边关将士,着西征节度使则真哈克发统一调度四方兵马,敕封讨贼大元帅,择日起事灭康,钦此!“萧兀尔念完懿旨,笑眯眯卷起来双手捧着递给哈克发。 萧兀尔道:”咱家恭喜大帅,此番灭康的荣耀看来要落在大帅手里了。“ ”哈哈哈!“哈克发大笑道:”借公公吉言!“ ”对了,太皇太后命咱家带来北苑大王打造的一批秘密器械,大帅接收后尽快熟悉使用,打康军有事半功倍之效。“ ”哦?不知是什么样的器械?“ 萧兀尔笑道:”气球三百架,金安炮五百门,至于弹药大帅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哈哈哈,太好了,上回攻打晋阳关就是弹药不足才难以为继,只要弹药够了,老子一直打到汴州活捉赵宣义那小狗!“ 萧兀尔躬身道:”那咱家静候大帅的佳音!“ ”哈哈哈!“ 哈克发跟萧兀尔寒暄一番,命人引着萧兀尔去帅府休息,又派人手将萧兀尔带来的大批辎重接收,这才心满意足回府。 萧兀尔随着哈克发的亲兵走进帅府,忽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走来,定睛望去竟然是被太皇太后贬谪的赤郡主,不由大吃一惊。 ”郡。。。姑娘怎么会在这?“萧兀尔惊问。 花里赤一身丫鬟打扮,早已没了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她上前大礼参拜,说道:“奴婢参见萧公公。” 萧兀尔毕竟跟她很熟,且私人关系还算不错,连忙扶起花里赤,问她离开中都后的经历。 花里赤也不隐瞒,直说自己凄惨的经历,听得萧兀尔唏嘘不已,叹道:“赤姑娘,咱家本不该多嘴,其实比起青郡主的下场,姑娘运气还算好,至少姑娘还活在这世上。” “奴婢这辈子最后的心愿就是手刃杨木兰,能用她的头祭奠姐姐,死而无憾。”花里赤提到杨木兰这个名字牙齿咬的咯嘣作响,显是恨极。 萧兀尔犹豫了下,说道:“赤姑娘,有句话出了咱家口入得姑娘耳,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知姑娘能不能答应?” 第347章 目标是许州 “什么?”花里赤一愣,接着坚决道:“只要能替姐姐报仇,花里赤什么都答应。” “那好,咱家听闻南苑大王送回消息,说杨木兰在洪都镇拉起队伍起名叫红星军,她自称为大帅。” 花里赤愣了下,想想杨木兰又想想自己的现状,叹道:“这也没什么奇怪,她这种心狠手辣之人迟早独霸一方。” “咱家还有个消息。。。”萧兀尔走到门口拉开门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关上门回来压低声音说道:“杨木兰可能去中都。” “什么??”花里赤眼睛瞪大,惊道:“不可能,大帅带着五十万大军切断所有去中都的道路,她怎么能过去?” “赤姑娘可能忘了,康国跟我大金之间有片沙海,穿过沙海就到了乞颜部的地盘,从那里可以直奔中都。” “沙海,公公说的是辉腾锡勒沙海?” “不错。” “那里从来没人穿越过,进去的人必死无疑。” 萧兀尔点点头:”照理说是条死路,所以南苑大王只是把消息送出来,并未出手干预,若杨木兰真的去那里,干掉她反而更容易。“ 花里赤听得连连点头,接着有摇摇头:”公公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花里赤不过是大帅府中的侍妾。“ ”话不能这么说,咱家告诉你这秘密是打算,万一杨木兰真的穿过沙海,你去将其擒获献给太皇太后,说不定太皇太后喜悦之下恢复你郡主身份呢?“ 花里赤听罢跪下磕头道:”公公对花里赤的大恩大德,花里赤没齿难忘。“ ”起来吧,只要赤姑娘恢复郡主身份,别忘了咱家便是。“ 花里赤站起身,说道:“公公一路舟车劳顿,奴婢去打洗脚水给公公解解乏。” 萧兀尔咧嘴一笑,他这辈子为奴为婢侍候金国皇室,终于熬上个郡主来打洗脚水。 洪都镇,红星帅府大堂内气氛严肃。 楚天,欧长辉,王朝,马汉,荆文鼎五人端坐堂下,目光却都落在正座的木兰身上,他们知道深夜被叫来肯定有重要的事,在座的只有荆文鼎能大概猜到木兰要说什么。 “各位,今天叫大家来,要说个重要的事,但不是金国大军压境,“木兰看看荆文鼎,继续道:”这些日子金军不断推出厉害的武器,金安炮,气球兵,据我所知都是萧太后授意北苑大王完颜地煞所造,不除去这个萧太后,两国百姓永无宁日。“ 楚天道:”她一直想要你的宝芽戒,估计大兵压境还是这个目的。“ 木兰点点头对荆文鼎道:”荆叔,你跟武小富率领红星主力迎战金兵,如果遇到战局危殆,可以放出消息说我去了中都,按照萧太后的习惯,她可能会撤走部分兵力回防中都,能减少你正面作战压力。“ 荆文鼎道:“红帅放心,只要武小富的飞翼兵能飞起来,金兵必败无疑。” 木兰点点头:“我让萧广山负责指挥铁甲车,由荆叔坐镇中军,击溃金军问题不大。”说到这里木兰顿了顿:“后面的话大家只管听,不可泄露给旁人。”于是又说了遍穿过辉腾锡勒沙海从乞颜部草原直插中都的计划。 众人听了跟荆文鼎反应差不多,楚天深知沙海的厉害,问道:”红帅,你见过沙海吗?“ 木兰摇摇头,上一世她见过沙漠,不知这里的沙海是怎样的。 “沙海的意思就是沙子形成的大海,到处都是流沙,不小心踩进去绝无生还可能,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走出过那里,你真的要去?” ”要去,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目前我跟萧太后还能做到势均力敌,但她掌握金国全部资源,假以时日必定会造出很多我们想都想不到的厉害武器,那时我们只有被杀戮的份。“木兰心里明白,金安炮和简陋的气球,并不是金兵的全部潜力,一旦萧太后用举国之力打造各种新式武器,凭红星军的实力绝不是对手,唯一的法子就是将军:王对王! 荆文鼎迟疑了下,说道:”红帅,前两日萧广山问过作战计划,我跟他提了一句你要去许州穿沙海的事,有没有关系?“ 木兰怔了下:”不碍事,广山哥是自己人,但决不能再告诉旁人。“ 众人同时应了。 ”王大哥,马大哥,这次去许州穿沙海的事,还得有请两位当保镖,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王朝、马汉同时站起身拱手道:”红帅不必客气,我二人必保证护送红帅到达中都城,捉住萧太后这老妖婆。“ 木兰笑起来:”两位大哥,这事九死一生,不用再想想吗?“ ”不用!“王朝立刻回答:”我二人从护送红帅去开平开始就已决意追随红帅,过往种种已经证明我们没看错人。“ 马汉也道:”正是!“ 木兰点点头:”好,既然大家如此信赖木兰,那就让我们一起携手并进,打出个万里江山!“ ”万里江山!“众人同时应道。 木兰接着说道:”所谓攻打许州只是幌子,以防军中有金人耳目走漏风声,凭我跟谢大人的关系,他不会跟我们死拼,这次去只是给他个台阶下,荆叔,等谢大人和家眷来洪都镇,你好生招待。“ 荆文鼎点头应了。 众人计议一番,直到后半夜才散去。 次日,木兰带着欧长辉,耶律楚天,王朝,马汉四人以及两千红星军士卒出发前往许州,武小富,萧广山和荆文鼎前来送行。 “红帅,你要不要多带点人,万一许州战况不利,也好有个照应,穷家富路嘛!"武小富嘱咐道。 楚天听得刺耳,斥道:”乌鸦嘴!“ 木兰制止他们俩习惯性斗嘴,说道:”小富,你好好训练,这次红星军战金兵主要靠你,千万别掉链子。“ ”放心,我武小富做事包你满意!“ 木兰跟楚天同时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这么说话才让人担心! 萧广山也嘱咐道:”木兰,沙海危险多留神。“ ”我会的,广山哥好好照顾秋燕姐,等彻底打败金兵,回来一起喝庆功酒!“ 萧广山表情僵了下,接着道:”好,我们等你!“ 木兰不再多说,带着两千人马启程直奔许州府。 楚天按照老习惯跟木兰并辔而行,离开洪都镇老远,楚天打破沉默问木兰:“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有吗?“木兰这才惊觉刚才确实在寻思心事。 ”有!“楚天笃定道:”而且是不好的事。“ 木兰回忆良久也没抓住刚才为何不快,摇摇头道:”不管了,先想想怎么拿下许州城。“ ”强攻?“ 木兰翻个大白眼:“楚天姐,你别整天跟武小富斗嘴,被他拉低了智商!” “什么伤?” “就是变成笨蛋,武小富很擅长把你变成笨蛋,然后用他擅长的笨蛋招数打败你!” 楚天咯咯大笑:”木兰,你说的太对了,武小富就是这样的!“ 两人说笑一阵,刚刚的沉闷烟消云散。 木兰突然叹气道:”能不跟谢大人翻脸最好不翻脸,毕竟他帮过我,我可不想恩将仇报。“ ”那就看他是不是迂腐之人了,若他死忠赵宣义,说不得刀兵相见。“ ”到时再看吧!“ 队伍走到汝州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荆文鼎毕竟在汝州经营多年,想找合适的人选掌管汝州城并不困难,如今汝州城的城防被荆文鼎的侄子荆少虎接管,他听说红帅驾临急忙出城迎接。 ”参见红帅!“荆少虎下马见礼道:”诸位一路疲劳,不如在汝州休息几日再走?“ 木兰笑笑拒绝了荆少虎:”我们赶时间,荆城主不必客气。“ 第348章 失言毁鸳鸯 荆少虎点点头,摆手让随从拿过来准备好的食水干粮,交给木兰带来的两千红星军,”既然如此,少虎祝红帅旗开得胜。“ ”城主有心了,多谢!“木兰对荆少虎印象很好,他虽然只有二十来岁,说话办事却很老练,也极有眼力劲,甚至能想到带着干粮。 ”红帅千万别叫城主,愧煞在下了,只管叫我少虎,家叔再三叮嘱让在下好生照顾红帅,都是些琐事而已。” 木兰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悸动,赶忙避开眼神接触,正色道:“如此多谢了,告辞!” 说罢,带着队伍穿过汝州城前往许州而去,留下荆少虎一脸惆怅的站在原地,看着木兰的背影发呆。 楚天回头看到荆少虎这番模样,忍不出笑起来。 “你笑什么?”木兰莫名其妙得问。 “他喜欢你!” 木兰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楚天姐,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不是你?” “人家连正眼看我一眼都没有,是不是,长辉?”楚天挑衅的回头问了欧长辉一句,欧长辉自顾跟王朝说话,只当没听见。 “死东西!”楚天见欧长辉不捧场,骂了他一句。 木兰无奈道:“大姐,咱们现在是去打仗,你看看你满脑子在琢磨啥,早知道让你们留在洪都镇好了。” “不是我说你,木兰,你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以前还有那个白眼狼赵宣义惦记你,现在撕破了脸,就不用考虑他了,你不找个合适的人试试?” 木兰被楚天打败了,叹道:“大姐,我才十五大岁,想不想这些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我跟长辉没好之前,也觉得自己过挺好,现在有了他觉得比原来还好,就是多了个心事。” “什么心事?” “怕自己老的太快,你看他们男人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看起来都差不多,我们女人可不行。” 木兰回头看看,二十岁的欧长辉跟四十岁的王朝确实差别不太大,点点头:“说的也是。” “要是世上真有定颜丹就好了,永远二十岁。” 木兰忽然想到宝芽戒,“说不定真有!” “真的?” “你看宝芽戒能化腐朽为神奇,让枯死的木头重新发芽,应该对人也行,上次长辉重伤死掉都能抢救回。。。。来。“木兰话一出口就知道糟糕,楚天不知欧长辉重伤死亡又复生的事。 楚天眼睛睁的大大看着木兰,半晌才问:”你,你说长辉已经死了?“ ”哦。。。“木兰心里大悔,多这嘴干嘛!“事情是这样的,那一日。。。” 楚天一声不响的听木兰说起欧长辉的经历,许久不出声,木兰瞅着着急,问她:“楚天姐,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一件事,现在的欧长辉还是过去那个欧长辉吗?” “肯定是,你觉得他哪里不对了?” 楚天凄然道:”怪不得那日他回去就跟我提亲,原来那时候他已经死了。“ 木兰大急:“他那时候明明活着,怎么说他死了,楚天姐你到底怎么了?“ 楚天深深呼了口气,说道:“木兰,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金人很忌讳回魂人·,一个人如果死了,就该入土为安,如果又活过来,就说明这个人已经成了另外魂魄的傀儡。” 木兰脸色变得苍白,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回魂人,欧长辉被宝芽戒救过来的时候,难道就不会附着另外个灵魂吗? 楚天镇定下来,继续道:“木兰,我不是说你,你是不是回魂人跟我没关系,但是长辉这样的,我不能要!” 欧长辉似乎觉察到楚天有什么不对劲,赶忙催马跟上来问:“楚天,你怎么哭了?” 楚天吸吸鼻子,强作笑脸道:“欧长辉,我要退亲。” 。。。。。。 欧长辉当场傻眼,结结巴巴问:“为,为什么?” “因为你是回魂人,我们祖训女子不能嫁给回魂人!“ 木兰后悔的简直要吐血,好端端的说什么青春永驻,只好歉意道:”长辉,都怪我,刚刚不小心说了你受重伤的事。“ 欧长辉叹道:”楚天,那事我没告诉你只是怕你担心。。。“ ”我现在更担心,不过我担心的是你还是不是那个欧长辉!“ 欧长辉也有点生气:“我怎么就不是欧长辉了,难道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欧长辉?” “我不知道,回魂人可能是任何人,有些是认不出来的。” 欧长辉郁闷半晌,咬牙道:“你要退亲也行,等帮木兰办完事情,咱们回洪都镇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受伤致死又不是我的错!”说完,拉住马缰扭头继续跟莫名其妙的王朝马汉一起走。 “楚天姐,都怪我多嘴!”木兰满心懊悔道。 “不关你的事。”楚天决然道:“欧长辉隐瞒此事就是他的不对!” 原本很愉快的旅途被这一出闹的气氛沉重起来,王朝和马汉已经是中年人,看到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吵架拌嘴也只能摇头叹息,不知如何劝解。 大队人马来到许州城时,木兰意外的看到两名许州城防军士卒在城外等着,他们看到木兰带着大队人马过来便应了上去。 “参见观察使!” 木兰一愣,已经好久没人这么称呼她,不过她还是拱手还礼,问道:“谢大人派你们来的?” “是!”士卒道:“大人备下薄酒,请观察使去坐坐。” 楚天紧张得拉了下木兰衣角,低声道:“不能去,可能是陷阱。” 木兰没有作声,问那士卒道:“谢大人怎么知道我要来?” “近来许州府地界不太平,谢大人四下派了哨探,早有人禀告观察使带人前来。”这士卒回答的滴水不漏。 木兰点点头,说道:“好,请前面带路。” “大人还说了,观察使带回来的许州城防直接回军营,不必跟着进城。” 这下,连欧长辉也觉出事情不对,难道谢长亭想把这两千人支使走,好趁机下手? ”小心有诈。“ 那士卒也不给众人多想的时间,自顾自道:“观察使一路辛苦,请随我来。”说完径自走向城里。 木兰叫来王朝、马汉:“你们先带队找地方藏好,我去会会谢长亭,事情不对我会发信号通知你们。” “不行!”王朝和马汉同时拒绝:“红帅,你忘了赵虎兄弟怎么死的,不能冒险!我和马汉进去探探他口风再说!” 木兰知道他们两人关心自己,笑笑道:”两位兄长放心,谢长亭不是刘政,没那么多坏心眼,另外,就算他想玩阴的也得掂量掂量这个。“说着,木兰摸出两颗轰天雷挂在腰间。 两人劝了一阵,见木兰不肯改变心意只得作罢,再三叮嘱让她小心。 木兰又对两人耳语几句,让他们依计行事。 楚天坚决要跟木兰一起去见谢长亭,”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跟你还有个照应。“ ”对,我也去。“欧长辉附和道。 ”用不着你!“楚天瞪了欧长辉一眼。 欧长辉正色道:”楚天,咱俩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只谈保护木兰的安全。“ 木兰怕他两人又吵起来,赶忙道:”好,你们跟我去,但别说话,行不行?“ ”行!“ 欧长辉和耶律楚天也学着木兰的样子,各自在腰间挂了四枚轰天雷,这些轰天雷足够将刺史府夷为平地。 三人随着带路的士卒进了城,路上并未遇到麻烦,也没看到许州城防大举调动,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一如过往。 ”这位小兄弟,你不是说近来不太平吗?我看城里挺好的不是?“欧长辉试探问那带路士卒。 第349章 邂逅王安平 ”哦,谢大人加强了安保,大夥儿才能安心过日子,要是整天提心吊胆的谁也受不了,您说是吧?“ 欧长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两名士卒带着三人来到刺史府门口,作个请进的样子,说道:”大人就在里面,请进!“ 欧长辉抢先一步进到门里,确定没有机关埋伏,才示意木兰和楚天进门,三人恰好看到谢长亭坐在花厅内酒桌的主位上等着。 ”杨木兰,你来了。“谢长亭站起身打招呼。 ”谢大人,好久不见。“木兰回礼道。 谢长亭微微一笑:”来,坐!“ 三人进了花厅,木兰当仁不让坐在主客之位,楚天和欧长辉分别在两旁落座。 谢长亭道:“老夫还请了一位客人,也是你的熟人。”说着对后堂道:“王大人,过来一起坐吧!”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人,赫然是王安平! 三人看到王安平当场愣住,旋即,木兰恢复平静,站起身拱手道:“王大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王安平神色如常,客气回礼后走到桌前落座。 屋内陡然陷入尴尬的沉默,看样子今天这个酒席会吃的很艰难,王安平不会无缘无故来许州,这是要提前摊牌? 谢长亭介绍道:”木兰,王大人如今已经正式升为开平府兵马总管,开平城一带的防卫任务由他负责。“ ”恭喜,恭喜。“木兰嘴上说的客气,心里感觉不妙,于是问道:”既然王大人司职开平城防御,为何来到许州地界?“ 王安平淡淡道:”本帅若不来许州,恐怕最后一关有失,不得不来。“ 木兰点点头,心里已经断定这是鸿门宴,突然展颜一笑问道:”不知令兄现在何处,身体如何?“ 王安平正在酝酿翻脸的情绪,却被木兰一句话带的离了题,下意识回道:”家兄还在开平城,一切安好,为何要问?“ “既然开平城设置兵马总管,也就是说以后这里不再是大康国都,王宰相身为一国宰辅却不守在陛下身旁,会不会有亏职守?” 木兰此言正好戳中王安平的心事,诚宗确实已经下旨撤销开平城的国都地位,只将开平城作为寻常城镇,只有宰相王安邦离开,他才是开平城最大的官。 “你,你胡说八道!”王安平脸涨得通红,强忍怒气说道:“不错,陛下确实下旨撤了开平城国都之位,家兄是为了国之安危才不离开,怎能说有亏职守!” 谢长亭道:”木兰,这是最近刚下的旨意,我也刚听王总管说的。”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木兰跟王安平四目相对,似乎都在等待对付开口,最终王安平忍不住,问道:“杨木兰,你铁了心要造反?” 。。。。。。 空气瞬间凝固,楚天和欧长辉的手已经握在刀把上,手背攥的成了白色。 木兰淡淡一笑:“王大人都知道了?” ”不错,你在汝州府办的事,连陛下也已经知道。“王安平目光直瞪着木兰,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毫不畏惧,同样直视着自己,气势不禁为之一滞。 ”那,王大人想怎样?“木兰淡淡问道。 王安平站起身,对着南边方向作揖道:”本官乃是康国之臣,既然你决意造反,那就是大康的敌人,本官必须将你缉拿归案!“ 谢长亭忙道:”王大人,咱们不是说好有话好好说吗?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哼!谢长亭,陛下早就怀疑你是首鼠两端,本官若不试你一试怎知道你是忠是奸臣!看来,你跟杨木兰就是一丘之貉!“说完一挥手:”来人,把这三个反贼拿下!“ 只听呼啦声响,十几名身穿金盔金甲的侍卫冲进来,手持长枪对着木兰三人,场面变的极为紧张。 木兰看看这些金甲侍卫,问道:”王大人,这些似乎不是寻常禁军,他们是什么人?“ ”算你识货,他们乃是当今圣上亲自统领的御林军,这次奉旨随本官来捉拿你!“ 楚天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指着王安平的鼻子骂道:”姓王的,当初要不是我们在许州帮你,今天你能飞黄腾达?忘恩负义的小人!“ 王安平脸色一寒,腮帮子抽动几下:”本官作寻常捕快也罢,做兵马总管也罢,都是效忠当今圣上,乱臣贼子不配替恩义二字!动手!“ 十几名御林军挺枪上前就要攒刺! “慢着!”谢长亭大喝一声,站起身道:”王安平,你跟老夫说过今日不会动武,老夫才答应帮你请杨木兰作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算要动武,也请光明正大,别骗老夫跟你搞这些勾当!“ 王安平眼睛眯了眯,点点头道:”谢长亭,看来你确实是杨木兰一伙,今日就连你一起拿下,押送汴州请陛下亲自发落!” 木兰见已经谈崩,取下挂在腰间的轰天雷,在手里掂了掂问道:“王大人,还记不记得此物?” “轰天雷!“王安平头皮有点发紧,当日刘政乱军攻打开平城时,他见过这东西的厉害,这时他才注意到楚天跟欧长辉的腰上也挂着几枚。 杨木兰抬手虚压示意王安平坐下:“王大人,今日我们是来赴宴,不是来打仗的,就算你想对付我们,也得给谢大人个面子,当面鼓对面锣的开仗,这算什么?“ 王安平脸皮抽搐几下,咬牙道:”我不信你敢同归于尽!“ ”那就试试!“木兰将纤纤食指穿过发火绳的扣,只要甩出就会爆炸,另一只手却拿起筷子,想去夹菜。 木兰笑着问谢长亭:”菜里没毒吧?“ 谢长亭尴尬道:”怎么会有毒,老夫还没那么下作。“ ”那就好!“木兰夹起一块烤鸡就要往嘴里送,楚天伸手拦住。 ”别吃,说不定真有毒。“ 木兰微微一笑:”谢大人不是鸡鸣狗盗之辈,我信他。“说着将鸡肉放进口中咀嚼,赞道:“谢大人家的厨子好手艺。” 谢长亭道:“这是拙荆亲手所烤。” 王安平很尴尬,他被木兰镇定自若的样子搞得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片刻,横下心道:”杨木兰,本官知道你很有胆识本事,若今天你要同归于尽也由得你,来吧!“ 谢长亭叹了口气,站起身道:”王大人,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利用老夫。“ ”本官为大义只能不拘小节,谢大人莫怪!” “好,既然如此,老夫也只能得罪了!”说着拍了两下手,数百名侍卫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十几个御林军围在中间。 王安平大怒:“谢长亭,你,你也要造反!” 谢长亭冷笑:”王大人,刚才已经给老夫扣过这个帽子,不必在说一遍。“ ”你,你做的可是大康的官,竟敢背叛大康,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我会怕被人戳脊梁骨?自从刘政起兵作乱,陛下扔下开平百姓自顾南逃,那时候他想没想过被人戳脊梁骨?金人举兵南下,汝州接连告急,陛下可曾看过一眼?若不是杨木兰的兵马镇守晋乾县,如今许州府甚至你开平府,也早被金人占据!“谢长亭的一番话振聋发聩,在场的所有兵丁都听在耳中,平心而论,被戳脊梁骨的应该是诚宗赵宣义! 王安平被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即便圣上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能佣兵造反,自古以来造反的都是乱臣贼子!“ 谢长亭刚要说话,木兰插话道:”王大人,大康开国太祖好像就是把前朝皇室废黜,自己登的基,难道你在斥责康太祖?“ ”你!“王安平被木兰驳得哑口无言,脸上肌肉直跳,偏偏无法还嘴。 第350章 豪赌谢大人 木兰道:”天下者,有能力者居之,赵宣义先是弃城而逃,后又贪恋南方安逸,放弃开平国都,他已经不配再作一国之君,我劝你还是另择明主罢。“ 王安平怒极,骂道:“杨木兰,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这世上只有臣子亏欠陛下,没有陛下亏欠臣子,来来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谢长亭见王安平摆出副拼命的架势,只好摆摆手命令城防侍卫将十几名御林军缴械,看押起来,两名侍卫上前拿住王安平,把他按回座位上。 木兰端起酒杯,对谢长亭道:”这杯酒,木兰给谢大人赔罪,刚刚惊扰谢大人了。“ 谢长亭捋了捋胡须,感叹道:“我本想从中调停,谁想到稀里糊涂上了你这丫头的船。” 木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拿出巾帕擦擦嘴角,放下酒杯,对旁边气鼓鼓的王安平道:”王大人,你就算要跟木兰拼命,也得等下次,现在咱们聊聊天叙叙旧,回头再刀兵相见如何?“ ”哼!“王安平见来硬的讨不了好去,只好道:”依你便是!“两名城防侍卫放开王安平,但依然站在他身后警戒。 木兰问王安平道:“赵宣义为何执意不回开平?” “陛下的心思谁能猜出!“王安平没好气道,顺手给自己满上酒一饮而尽擦擦嘴道:”杨木兰,那日你离开开平城,包正给家兄送来封信,说陛下有意跟你和解,希望你能给陛下个台阶下,可惜那日你们走的太快,回头我去向兄长讨来信让人送给你。“ ”不用了。“木兰摇摇头,”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我跟赵宣义算是有缘无分,他既然能抛弃半个康国,说明在他心里只有他自己,这样的人本姑娘看不上。“ 楚天听了下意识的看看欧长辉,恰好看到欧长辉也望向自己,两人目光对上,楚天却立刻别过头去。 王安平道:”杨木兰,陛下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你见哪个皇上对女人如此迁就,何必说些没用的。“ ”好了,王大人,咱们不说这个,等你回去告诉赵宣义,红星军暂时无意对付他,若他不识好歹非得上门找麻烦,那就别怪本帅不客气。“ 王安平的气势被木兰一顿捶此时已经烟消云散,问道:”杨木兰,听说金国举国发兵要攻打晋阳关,你为何不坐镇指挥,跑到许州城?“ ”秘密!“木兰微微一笑:”打金军用不着本帅亲自指挥,一样能赢。“ 王安平问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作罢,答应回去给诚宗捎话,跟他同来的御林军也一起被押送出去。 谢长亭下令撤了众侍卫,重新换过酒菜,问道:”木兰,你怎么那么确定我站在你这边?“ ”猜的。“ ”猜错了怎么办?“谢长亭开玩笑得问。 木兰摆摆手:”猜错了大家一起上路,也挺热闹不是?“ ”唉,有时候真看不透你这丫头,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谢长亭连连摇头。 楚天笑道:”谢大人,木兰刚刚吃的是烤鸡,什么毒药放在火上一烤都废了。“ ”那,万一酒中有毒呢?“ 木兰取出巾帕,用力捏了下,挤出其中的酒,原来巾帕内有极其吸水的宣纸,刚刚她喝的酒全吐出来。 谢长亭惊讶道:”怪不得!“ 楚天道:”谢大人,其实刚刚你才是最危险的一位。“ ”为何?“ 楚天站起身,走到门口,指着头顶上说道:“我们这边如果出事,府上的老老少少可就全陪进去了。” 谢长亭跟到门口,抬头望去,不禁大吃一惊,两个硕大的热气球无声无息飘到谢府上空,马汉在上面对地上的人挥手,手里还攥着轰天雷。 ”马大哥他们带了很多轰天雷,要把徐州城炸平也不是不可以,所以,幸亏谢大人站在我们这边。“ 谢长亭心服口服,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就冲杨木兰敢拉人陪葬的勇气,就鲜有敌手。 ”木兰,你们这次来许州到底有什么事?“谢长亭终于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木兰正色道:“确实有件重要的事,许州城往西的路有没有人走过?” “往西?那边是死域,没路。”谢长亭问:“为何问这个?” 木兰沉吟片刻,说道:“我要往西走,一直穿过沙海,去往乞颜部的草原。” “什么?你要穿过沙海?你是不是疯了!”谢长亭听罢连连摇头:“不可能的!从来就没人活着穿过那里。。。等会儿,你怎么知道穿过沙海是乞颜部草原,乞颜部又是什么?” 木兰这才想起现在无人知道沙海的彼岸是一片草原,只好简短解说整条路线,最后道:”乞颜部是比金国更北的草原部落,他们比金人更彪悍。” 谢长亭喃喃道:“古人云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我看应该改成木兰才对。” “大人谬赞,这次木兰直取中都,不但要解决康金百年恩怨,说不定还能将未来更大的灾祸化于无形,值得一试。” “那好吧,既然你觉得有必要,老夫安排人带你们去往沙海。“谢长亭又问:“木兰,你到底有什么把握能穿过去?” 木兰道:“沙海不过是流沙较多的沙漠,只要落地面积够大,压强够小就不会沉下去。” 。。。。。。 谢长亭听得一头雾水,木兰无奈道:“跟水里行舟一个道理。” ”原来如此!“谢长亭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成,水里行舟要么用浆划水,要么用船帆带动,沙漠中却只能用骆驼,遇到流沙连骆驼都要沉下去。“ 木兰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谢大人,有件事,木兰得跟你商量下。“ ”什么?“ ”此番你已经得罪王安平,赵宣义势必把你看成反贼,木兰斗胆请谢大人搬去汝州大本营,王安平如果率康军来攻打,也不用大人费心处置。“ 谢长亭长叹道:”木兰,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信不过老夫?“ 木兰微微一笑:“谢大人何出此言?” “许州对你们红星军来说已经是对垒大康的门户,老夫是转运使出身,既不懂战阵之法,也不是红星军之人,你不放心老夫,对吧?” 木兰正色道:“谢大人,木兰并非不信任你,许州确实事关重大,必须有武将驻守才行,木兰也不想大人夹在大康与红星中间左右为难,而且红星军的转运使职司虚位以待。” 谢长亭笑了,杨木兰已经给他架好梯子,顺着滑下去就行:“好,既然木兰看的起老夫,跟你去便是。” 木兰等人见谢长亭接受提议,均如释重负,若谈不拢来硬的,凭谢长亭手上的兵对木兰这些人胜负难料。 又过了一日,许州城防更换完毕,木兰带来的人马留下一半驻扎在此,而许州城防军则被调去汝州,不愿去的则发放遣散银子回家种地,作为汇通号的掌柜,木兰再也不需要为银两发愁。 开平城。 王安平带着众御林军铩羽而归,回到城里去往旧皇宫见到王安邦述说了许州遭遇,王安邦听说谢长亭竟然投靠杨木兰,不禁大吃一惊:“谢长亭这老糊涂,他怎地能投靠个毛丫头!” “兄长,事已至此,许州已经落在杨木兰之手,不如早些奏呈陛下发兵剿灭杨逆?” 王安邦没回答,背着手在向前走去,此时已经初夏季节,王安邦却觉得心里很冷,他们两人来到紫宸殿门口,门楣上已经结了许多蛛网。 吱呀! 大门被王安邦推开,紫宸殿内虽然有人洒扫,依然到处落满灰尘,屋顶上难以攀登之处也结了大片蛛网。 第351章 为何称沙海 王安邦终于开口:“一步错步步错,那日若派人把包正的信转交给杨木兰,或许不会是今天的结果。” ”兄长。。。?“王安平听出王安邦话中满是萧索之意,不解问:”你怎么了?“ ”从陛下拒绝回来的那日起,我就知道大康的江山会保不住,不管你我怎么努力,最终都是徒劳。“王安邦拿起桌上的拂尘,将头顶上的蜘蛛网扫除,继续道:”也不必请陛下出兵了,但凡我大康有一个能打的,又怎会被金兵堵在门口欺侮几十年?“ ”可是。。。万一杨木兰兴兵南下,打到开平城怎么办?“ 王安邦苦笑:”你说怎么办?就凭你我二人能顶得住她的度山炮,还是能扛得住她的轰天雷?“ 王安平听罢不语,半晌才摇摇头。 ”是啊,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开平城之人多半受过杨木兰的恩惠,人心所向不是南边的陛下,而是杨木兰。“ 王安平垂下头,他被兄长的无奈情绪感染,也觉得意兴阑珊,喃喃道:”大哥,那咱们以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杨木兰的事我上表奏呈陛下,你依然管好开平城,至于陛下派来的御林军,把他们打发回去算了。” 王安平默然点头,诚宗只派了数百御林军来开平城,让王安邦和王安平火速去接管许州城,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想凭这点人手去强攻许州根本是自取灭亡。 “兄长,我看你还是尽快去汴州吧,既然陛下不肯再回开平,你留在这也没意义,若朝中有人搬弄是非,你也好及时应对。” 王安邦叹道:”回不去了,陛下已经下旨,让我永守开平。。。“ ”为什么?“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王安平当然希望兄长回去。 王安邦摆摆手道:”罢了,陛下赐下名号,称我北肱宰相全权处理大康北疆事宜,却把大康的精锐禁军兵马全都改变成御林军留在身边,你、我还能怎样?“ ”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安平实在想不明白,”开平城才是大康的中心,留在汴州等于丢掉半壁江山,这,这,简直岂有此理!” 王安邦叹道:“汴州气候宜人,繁华富庶,陛下在那住久了,怎肯再回开平城,随他去吧!” “兄长,若是杨木兰得陇望蜀,带兵打到开平城怎么办?” 王安邦想了想,叹道:”投降!“ 。。。。。。 ”若是杨木兰打来还好,我担心的是她挡不住金军,若打来的是金兵,开平城必被付之一炬。“ 兄弟两人聊了一会,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紫宸殿的匾额上,原本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已经黯淡无光。 谢长亭亲自带路,引着木兰一行往西走了数十里,此地已经是一片荒芜,放眼望去只有坑坑洼洼的石子沙地,连一棵灌木都没有。 ”再往前走就进入沙海地界,里面的流沙位置不固定,没人敢随便进去。“谢长亭指着远处连成片的沙丘:”这一带土地尽是碱土,种庄稼种树都不成,近十年沙海的位置向前推进数里,再过几百年说不定就到许州城下,那就糟了。“ 木兰深以为然点点,土地沙漠化在后世同样是个大问题,她转头问欧长辉:“沙舟准备好了吗?” “好了,正在往这边送来。” 谢长亭问:“木兰,你让木匠做的船到底干什么用?许州又没有水域,做船有什么用?” 正在这时,远处过两艘怪模怪样的船,后面追着一群孩子嬉闹叫嚷,还有许多跟来看热闹的百姓,谁也没见过船能在陆地上走! 等两艘船靠近,谢长亭才发现船底部有两条又长又宽,还能转动的链子,”这是辆船车吗?为何不用轮毂?“ 木兰道:”行走沙海可用不了轮子,此物叫履带,即便走在流沙上也不会沉下去。“ 两辆沙舟在许多马匹牵引下逐渐靠近,谢长亭看得皱眉头,提醒道:“木兰,你用马匹牵引沙舟,万一马匹陷入流沙怎么办?” “不会,沙舟自己有动力,只是在普通路上行走困难,只有进了沙海才好用。” 沙舟不算太大,能乘坐三四十人,里面的布置跟铁甲车一样,有可以坐在上面踩踏脚凳的座位,在后世看来这就是个多人协力脚踏车,外面套了个轻便的木质骨架,若风向合适同样能用风帆驱动。 谢长亭绕着沙舟转来转去问这问那,对木兰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佩服的五体投地:“木兰,当初看你做车簧还以为你蒙的,现在看来只能算牛刀小试,有这种沙舟说不定你真能穿过沙海。” 楚天自豪道:“谢大人才知道木兰的厉害,只要木兰愿意,就是月亮也能飞上去,是不是木兰?” 木兰笑道:”我可没这本事。“ 谢长亭拱手道别:”木兰,你们路上多保重,我也要启程去汝州了,多谢你给我安排的府邸,等你从中都凯旋而归时咱们再絮。“ ”多保重!“木兰回礼道。 欧长辉看楚天情绪不错,凑过来道:”楚天,你还生我的气吗?“ 楚天立刻收起笑脸,冷冷瞥他一眼道:”你哪位?我还得好好重新认识你才行!“说完头一甩看也不看欧长辉就走了。 木兰送走谢长亭,看欧长辉沮丧的样子,安慰道:”别着急,过些日子楚天姐就好了,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欧长辉摇摇头:“也不知她图个啥!” “我问过楚天姐,她说回魂人经常是回的孤魂野鬼,很少有好东西,与回魂人待在一起还不如对着猛兽安全,估计再过些日子,她觉得你还是欧长辉就好了。” “但愿吧。” 两人正在说话,荆少虎带着汝州红星军前来换防,他看到木兰立刻飞奔过来,滚鞍下马施礼道:“见过红帅!” “你们来的挺快!”木兰赞道:“很好!” “接到命令就出发,路上根本没歇。” 木兰点点头:“许州城防已经撤换走,由你们接管,赵宣义有可能会派兵来攻打,注意提防。” “红帅放心,卑职已经调了三十门度山炮送往许州,三五日内就能送到,介时康军来犯叫他们有来无回。” 木兰道:“他们也有可能不来,“顿了顿木兰又道:”除了开平方向,城内也要加强防御,可能还有金军的奸细在许州,要小心应对。” “是!”荆少虎犹豫了下,问道:“红帅,卑职有一事想问。” “什么?” “红星军擅长攻城防守的将官不少,卑职能否跟随红帅西征?” 木兰笑了:“我们不是西征,此去沙海危险重重,不能带大队人马,荆将军好生看守许州城。” “那,红帅多保重,卑职告辞!”荆少虎看木兰说的果决便不再坚持,道别后转身离开。 楚天看着荆少虎的背影,笑眯眯对木兰道:”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长辉对你也有意思!" ”跟你说正经的呢!“楚天不高兴道:”欧长辉作过回魂人,这事要被我娘知道,绝对不会再同意我跟他,除非永远不让我娘知道。“ 木兰问:“你觉得欧长辉跟之前有没有变化?” “那。。。倒没有。” “就是说啊,楚天姐,你何必为个传说这么纠结,过日子是你们两人过,又不是跟传说过!” 楚天怅然道:“主要是传说里,回魂人通常不会有好结果。”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没有。”楚天忽然发现跑题了,埋怨道:“说你跟荆少虎的事,怎么又扯到我跟欧长辉身上!” 木兰看着沙海感觉触目惊心,这跟她过去看过的沙漠有所不同,寻常沙漠都是金黄色,而沙海觉得白花花的沙子,用手抓起一把完全没有粗糙的感觉,象是捏着一把面粉细滑,难怪这里会被称作沙海。 第352章 艰难的旅途 ”戴上面具!“木兰吩咐道:”这里沙子太细,容易粘在眼睛、喉咙里。“ 众人纷纷戴上猪嘴面具,这已经是红星军士卒的标准配备,众人合力将两艘大沙舟推进去,果然如木兰想的那样,沙舟进了沙海摩擦力骤减,变的轻快迅捷。 其余的红星军士卒则穿上雪橇板,在沙子上滑行前进,食水辎重则由两艘大型沙舟承载。 木兰上了沙舟一号的船头,这是本次探险队伍的旗舰,放眼望去整个沙海白茫茫一片,虽然不象真的海水那样咆哮翻滚,却因为死气沉沉看着更吓人。 ”出发!“木兰挥舞手中的红星旗帜,示意沙舟二号,与徒步前进的士卒前进,沙洲一号上的士卒开始踩踏脚蹬,沙舟底部的履带转动,推动船体向前滑行,十分平稳顺滑。 后面徒步行进的士卒见状,纷纷上前拉住沙舟,任由船体带着自己前进,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楚天从未下过海,现在却体会到乘风破浪的感觉,惊喜道:“怎么跑的这么快!” 木兰抬头感觉下风向,让手下升起沙舟一号的风帆,如此一来滑行的速度更快,犹如风驰电掣般。 抓住船沿滑行的的单人士卒却吃不消,纷纷摔倒在地,木兰无奈只好命人收了帆,等那摔倒的人重新跟上。 一阵大风吹过,两艘沙舟留下的深深印记消失不见。 过了两天,众人已经习惯乘坐沙舟,即便是遇到真正的流沙也能快速通过,只是有两个运气实在不好或者说胆子太小的士卒在穿越流沙坑时脱手,掉进流沙漩涡中,旋即消失不见,比水漩涡吞噬人的速度快的多。 两艘沙舟到了一处地质较为坚实的地方,木兰命人在沙舟旁边栓上很多安全绳,万一再遇到流沙漩涡就绑在每个人腰间,即使摔倒也能及时拖出危险区域。 “木兰,你觉得走的方向对吗?为什么走到哪里看着都一样?”楚天看着四周完全一样的景致心里有点不踏实。 “沙漠里就这样。。。” “木兰,你看!”楚天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沙丘上似乎露出什么东西。 欧长辉道:“我去看看!”说着跳下沙舟,穿上滑板带着四名士卒直奔过去。 过了一会,五个人返回,带回来的竟然是刚刚掉进流沙漩涡里的其中一人尸体,此人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被细沙灌满,看着象是雕像。 这下木兰也有点慌了,难道他们一直在转圈子?可是,指南针明明工作正常! ”我们迷路了?“欧长辉道:“转了个大圈子又回到之前经过的地方。” 木兰环目四顾,除了一模一样的沙丘什么参照物都没有,她试着转了手中的指南针,针头准确的指向南方,跟天上的太阳方向吻合。 “不对,这里应该不是刚刚经过的地方。” “那尸体怎么会跑到这里?”欧长辉问。 木兰正在思索,突然众人听到隆隆的巨响,循声望去只见天边竖起一道高达数百丈的沙墙,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沙尘暴!快点让大家避到沙舟背风面!” 从未见过沙尘暴的红星军士卒俱被吓的面无人色,全都缩在沙舟背风方向瑟瑟发抖,只听隆隆闷响,沙尘暴已经来到沙舟跟前,接着所有人眼前漆黑一片,如果不是戴着猪嘴面具,此刻已经被细密的沙尘活活呛死。 沙尘暴足足刮了一个时辰,沙舟被滚滚而来的沙尘暴整个埋起来,只露出甲板上竖着的桅杆。 太阳重新出现在空中,因为空中尘土未完全消散,看上去有些惨白。 木兰用力拨拉开身上的沙土,站起身望去,所有人都不见踪影,全都被白沙埋了起来,“长辉,楚天姐!” “我在这!”楚天用力扒掉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惊道:“天哪,其他人呢?长辉呢?” ”哎哟!“欧长辉惨叫道:”楚天,你站在我的手上!“ 楚天忍住笑,赶紧帮忙把他身上的沙土扒掉,把欧长辉拉出来,说话的工夫,四周有了动静,被沙土埋了红星军士卒纷纷拔开沙子爬了出来。 木兰看到大多数人黯然无恙,终于放下心,经过一番清点,在这次沙尘暴中失踪了十人,还有两人因为被埋的太深,被沙子活活压死。 众人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才把两艘沙舟清理干净,沙舟被巨量沙子埋没压坏了不少地方,又得花大把时间修复。 事情变的越来越糟。 唯一让木兰觉得宽慰的是:她发现了尸体移动之谜! 原来沙海之下竟然有类似洋流的沙流,落入其中的尸体被沙流裹挟运送到别的地方,然后重新浮出沙子表面。 这个发现让木兰非常不安,如果沙海只是沙子比较细的沙漠,不该有这种奇特现象,因为沙子不是水和空气没有遇热上升,遇冷下降的属性。 木兰思索很久,脑海中浮现出个可怕想法,会不会是某种巨型生物搞的鬼? 楚天看到木兰坐在沙舟船头望着远处出神,过来问她:“木兰,你怎么了?” “我在想到底是什么造成的那个!”木兰手指远处突然喷起的沙泉,细细的沙子如同喷出火山口的熔岩飞起数丈高,又纷纷扬扬落下。 乘坐沙舟二号的王朝突然大叫:“木兰,快走!!!沙子下面有东西!“ 木兰赶紧招呼还在修复沙舟的众人收拾东西出发,好在沙舟底部的履带没有损坏,船体的破裂之处并不影响前进。 呼!呼!呼! 两艘沙舟带着红星勇士们刚刚离开,后面就传来巨大的呼啸声,随着声音刚刚沙舟停泊的地方又腾起三个巨大的沙泉,力量之大甚至遮蔽空中的太阳。 木兰脸色一变,沙海下的怪物有感觉,它甚至能追着沙舟。 欧长辉问道:“木兰,沙子下面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不管是什么,这东西个头绝对不会小。” 两艘沙舟提升到最大速度,众人都知道有怪物在沙子下面追赶,拼了命的踩踏板,沙舟速度越快,履带受到沙子的摩擦越小,木兰站在船头已有乘风破浪的感觉。 急行军持续了半个时辰,所有蹬车勇士已经轮换两遍,全都累的疲惫不堪,速度逐渐放慢,四周的沙海一片寂静,没有再出现突然喷发的沙泉。 “停,大家休息下!”木兰确定周围没有异常,让蹬车手停下,有两个人已经累的腿脚抽筋。 王朝指挥二号靠上来,说道:“木兰,沙子下面到底是什么?” 木兰摇摇头,也问王朝:”王大哥,你怎么发现的沙子下有东西?“ “刚刚那三个沙泉出现之前,沙海突然划过三条线,好像水里鱼鳍划过水面留下的痕迹。” 楚天有点害怕,”不会是蟒蛇吧?传说沙漠里有种巨大的蟒蛇,它们能长到一口吞下座小山那么大。” “应该不是,刚刚那三条线不可能是很大的东西。”王朝边说边四下察看,生怕漏过什么。 “木兰,我们还要在沙海走几天?”欧长辉忧心忡忡道:“沙子下面那怪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追来。” “至少十天!”木兰心算片刻,虽然沙舟速度不算慢,但在这片广袤的沙海中简直微不足道,因为没有定位手段,他们只能按照大概的方向前进,无法避免绕弯路。 经过清点,刚刚逃跑过程又损失了十余人,从出发到现在短短时间,红星勇士已经折损了上百人,如此大的损耗出乎木兰意料。 王朝点点头:“那得加把劲,不能休息太久。” 众人休息了一顿饭工夫,远处竟然又爆出沙泉,只是这次竟然有五处之多。 第353章 晋阳关鬼面 木兰大惊:“快走!”她已经猜到这些爆出的沙泉应该是沙子下面怪物互相联络的信号,说明沙子下面至少多了两个追踪者。 又是一阵疯狂的赶路,蹬车手又有两人体力不济瘫倒在地,楚天和欧长辉过去替换两人,木兰继续站在船头瞭望指挥。 到这一天晚些时候,木兰通过望远镜看到右侧十几里外竟然有个小山包,上面居然有点点翠绿,长有植被! 木兰给沙舟二号打旗语示意去那座小山包,王朝回应表示明白。 红星勇士们用尽全身力气,蹬着沙舟驶向那里,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到地平线,天空变的昏暗,就在太阳余晖消失前,两艘沙舟终于来到小山前。 这是座石头质地的小山,上面长了稀稀落落的灌木,在沙海中看腻味白色的众人都觉得翠绿色说不出的可爱。 王朝和马汉指挥沙舟二号众人卸下船上载的营帐炊具,开始扎营造饭。 木兰爬到山顶上,此时天边最后的余晖也消失不见,整个沙海黑暗笼罩,什么都看不到,木兰只好下山回营地。 “幸好有这座小山,不然睡觉都睡不安稳。”王朝道:“前两日没有出现沙泉,还能踏踏实实休息。” 熊熊篝火照亮众人面庞,看的出大夥儿都疲劳至极,有负责蹬车的勇士饭都没吃完就睡过去。 楚天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身体,欧长辉看到,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这次楚天并未拒绝,只是呆呆看着篝火出神。 欧长辉开口道:”这才走了一成距离大家就累成这样,后面要是找不到安全的落脚点怎么办?“ 木兰恰好也在考虑此事,能遇到这座石头小山是运气,但运气可遇不可求。 良久,马汉提议道:”有个办法,明日宿营的时候,派出斥候去往别的方向,不管沙子下面的东西是什么,它的眼睛一定不好使,可以把它们引走。“ 楚天道:”马大哥,晚上派斥候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嗨,要是害怕危险还当什么兵打什么仗。“马汉道:”我们作镖头过的也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谁也没因为会被劫道的强人杀就害怕。“ 王朝没吭声,他深知晚上在沙海里行走有多危险,但除了马汉的法子确实没别的办法。 木兰摇摇头:“不行,这样做没用。” “为什么?”马汉不解。 “马大哥,若是沙海下面的怪物把斥候吃掉,它们就会散去吗?” 。。。。。。 众人都明白:肯定不会! “这么搞,不用等怪物来吃,他们就该造反了。”木兰淡淡道:“不能用人当诱饵!” 王朝听出木兰话里有话,问:”那用什么?“ 木兰捡起根灌木枯枝,在地上边划拉边道:”不管怪物是什么东西,它肯定没有眼睛!在沙子里活动眼睛没有用。”说着在地上打了个叉。 “也没有鼻子,嗅觉和味觉隔着沙子同样没用。”又两个叉。 ”那就剩下听觉和感觉了!“王朝恍然:”怪物应该靠耳朵来听!“ 木兰点点头:”不错,也许它们的耳朵跟我们不一样,更灵敏能听到远处的声音,只要在沙子上弄出些动静,就能把怪物吸引走。” “弄出动静?”欧长辉道:“让人穿着滑板快速前进?” 木兰摇头:“不行,太危险。” 楚天抬头看看天空,月亮已经升起,映照的惨白色的沙海更加凄凉,“要是能站在月亮上往下丢石头就好了。” 欧长辉一拍脑袋:“对呀,咱们不是有热气球吗?从那上面扔石头!” “就你聪明,热气球升到天上不用烧东西,咱们哪有那么多柴火,全烧完了还吃不吃饭!”楚天没好气的刺他一句。 欧长辉讪讪一笑闭上嘴。 王朝抬头看看天上急速飘过的云彩,”上面风挺大的。” 木兰忽然笑了:“风大就好。” “为什么?”欧长辉没听明懂木兰意思。 “可以放风筝!”木兰笑着解释:“做一个滚动的时候能发出巨响,又很轻的东西挂在风筝下面,风筝一动就发出巨响,肯定能把沙子下面的怪物吸引过去,营地就安全了!” “能行吗?”欧长辉挠挠头:“我们又没带鼓或者锣什么的!” “这个简单,咱们又不是奏乐,只要弄出动静就成,用很薄的铁皮围成筒,两头封起来,轻轻一碰动静就很大。” 欧长辉想了想又摇头:”不行,风筝怎么可能挂着铁皮筒飞起来?“ 楚天无语道:”你真是个死脑筋,做小点不就行了!“ 众人计议已定立刻动手,沙舟上用来盛放米面的薄铁皮桶被剪下来一圈,做成大大小小十几个手指大笑的圆筒,木兰用细绳将它们绑成一簇,扔在地上发出华朗朗巨响,在黑夜里传的尤其远。 ”不错!“欧长辉赞道:”这动静隔着二里地都能听到!“ 王朝手里拿着个一人高的八卦风筝,看起来做的十分专业。 木兰惊奇道:“王大哥,你怎么做的这么快?” “以前给娃子做习惯了,每年春天都要做几个。“王朝边说边将木兰做的铁皮筒风铃挂在风筝下面,熟练的拴上细线拽了拽确定绑结实,站起身道:”放放试试!“ 楚天自告奋勇去放这个古怪的风筝,夜晚的沙海刮起寒风,温度开始骤降,楚天轻轻一拉线绳,风筝已经腾空而起,越飞越高,王朝随着楚天的速度同步放线,始终保持下面的铁皮筒能落在地面,最后风筝飞出去二里之遥,所有的线绳已经用完,没法放的更远。 挂在下面的铁皮筒坠在沙海表面,随着风筝的摆动,是不是发出咣当咣当的巨响,即使隔着老远依然能清晰听到。 楚天轻轻一拉线绳,风筝升高一些,旋即又落下,铁皮筒砸在沙子上又发出一声巨响。 ”不错!“木兰见自己的主意奏效很高兴,”每隔一个时辰换人看着绳子,别落下来就行。“ 欧长辉钦佩道:”木兰,真有你的!“ 就这样,挂着铁筒的风筝成了红星勇士的护身符,万一有沙海下的怪物出现也会被吸引过去。 晋阳关内,一片繁忙景象。 被哈克发炸毁的城墙已经完全修复,而且在城墙下方又挖掘了很多堑壕,确保金兵的重型攻城装备无法靠近。 荆文鼎站在城头拿着望远镜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尘土,武小富站在他身边神情肃穆,再无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小富,这些只是金军的前锋,看来有五万人左右。“荆文鼎沉声道:”大队人马还在后面。“ 武小富大吃一惊:”这么多人才五万?“ ”对!人马过万无边无岸,只是看起来多,其实不是主力。“荆文鼎放下望远镜,问道:”你若驾驶飞翼能不能飞到他们上面?“ 武小富目测完,摇摇头:“不行,他们还在二十里开外,飞翼到那里高度就不够了。” 荆文鼎点点头,说道:“那等他们靠近点就动手。“ ”好!“ 两人正在说话,旁边有人叫道:”荆军师,你看!“ 只见远处金兵马队后面升起一排排画着鬼面的热气球,这些气球体积比之前见过的更大,大到让人看到有窒息的感觉。 ”好家伙,竟然做这么大的气球!“武小富惊叹:”这些金狗真有钱!“ ”他们想吓唬人!“荆文鼎看看周围红星军士卒惊慌害怕的样子,大声喝道:”别怕,那东西不过是牛皮缝制的口袋,伤不到人!“ 荆文鼎话音刚落,气球下面的吊篮竟然喷出一道火焰,还冒出浓浓黑烟,配上鬼脸简直就是天魔下凡。 ”我的个亲天,这玩意儿还能喷火!“武小富大吃一惊。 第354章 红星战金军 气球下方的金军人马确实如荆文鼎所说,只是先锋,统军的则是哈克发的亲信耶律神机,虽然双方还未交战,但心理威慑已展开,巨大的魔神气球加上喷火效果,必然能吓住晋阳关守军。 ”神机大人,在往前十里就到晋阳关了!“有亲兵过来奏报。 ”传令,原地扎营!“耶律神机并不急于攻城,而是下令扎营修整,哈克发率领的主力大军四十万人要两日后才能赶到,万一攻城有闪失恐怕后援不济。 荆文鼎始终站在城头通过垛口一眼不眨的望着金军的动向,他看到金兵开始扎营,悬着的心才放下,要是这帮家伙上来就攻城,飞翼兵突袭的效果就差了许多。 ”小富,你再去检查下飞翼兵的装备,千万别处岔子。“ ”好!“武小富已经检查过至少十遍,虽说他已经带这十个人飞过多次,但毕竟不是实战场景,下面也没有敌人放箭攻击,谁也不知道真打起来会怎样。 耶律神机派了位信使单骑过来送劝降书,荆文鼎看也不看直接撕了,命人将信使乱棍打出去,意思很明显:奉陪到底! ”好!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吃罚酒罢!"耶律神机看看鼻青脸肿的信使,咬牙道:”传令,气球兵升空预备,风向合适就放绳子,把晋阳关给我烧成白地!“ 原来这些巨大的热气球增加的载重量全都用来挂载吊篮里的一种新型投石机,将燃烧球引信点燃后弹出去,能够射出两三百步,这些燃烧球落在地上就是一片火海,越用水浇燃烧越旺。 荆文鼎感觉到风向在改变,晋阳关由顺风变成迎风,十个巨大的气球犹如十个巨大的恶魔,扭曲着面孔凶神恶煞般扑了上来。 ”起飞!“武小富大喝一声,绑在他身后的大弹弓猛得弹出,飞翼犹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一瞬间的加速度让武小富觉得眼前发黑,他用力晃晃头保持清醒,操控飞翼接着风势盘旋上升,他要飞到几个巨型热气球上方结果它们。 今天武小富的运气不太好,刚刚被弹弓弹射飞起来的飞翼兵就有一位扛不住加速造成的昏厥,竟然直接栽了下去当场摔死。 武小富回头看到心里暗叫糟糕,出师不利! 让他意外的是巨型气球下面的吊篮上竟然配备有强弩,其中一名飞翼兵试图接近气球时被下面发射的弩箭射中,一头栽下去。 荆文鼎大吃一惊,这些金兵果然有备而来,竟然配备了防空力量! 武小富被气球上发射的弩箭逼得不断后退,根本靠不上去,而这些气球却顺着风向距离晋阳关越来越近,只要进入弹射燃烧弹的射程内,晋阳关必然化为火海。 拼了!武小富眼看形势危急,摘下挂在飞翼支架上的轰天雷,用力咬下发火绳,稍稍一等,才用力扔出去。 轰天雷凌空爆炸,弹片四处乱飞,击中了靠的最近的金兵气球,不但将气球的蒙皮撕开还点燃了衬里,整个气球立刻化成巨型火炬,带着下面吊篮中惊呼惨叫的金兵追向地面,吊篮中的燃烧弹被点着,燃起熊熊大火,声势之大让荆文鼎都为之变色。 荆文鼎立刻明白金兵的套路,就是过来放火的! 武小富冒险扔轰天雷也付出了代价,他的飞翼被弹片打破两个小窟窿,虽然不至于立刻坠毁,但必须返航。 跟随武小富作战的飞翼兵见主将使出的战术,纷纷学着丢出延迟爆炸的轰天雷,但战果实在惨不忍睹,虽然成功摧毁了八个气球,自己也被轰天雷的碎片炸伤,更有一个倒霉蛋动作太慢,轰天雷刚刚扔出去就爆炸,竟然将自己炸的粉碎。 武小富带着剩下八个伤痕累累的飞翼兵回到城头时,金兵的最后的一个气球飞入了射程,只见底部吊篮打开个窗口,通通通,连续射出一串燃烧球,城头的红星军纷纷放枪放箭,打爆了其中几个,但还是几颗落进城里,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荆文鼎赶忙指挥士卒灭火,一时间手忙脚乱。 耶律神机远远看着战况,心疼的脸皮抽了下,十个巨型气球居然只成功进去一个,这代价有点太大,成功率有点太低! 武小富赶忙让人修补飞翼上的破洞,忽然觉得大腿刺疼,刚刚飞行时太紧张,他甚至没感觉到,现在才看到大腿上插这一块轰天雷破片,鲜血已经湿透了裤腿。 ”哎哟!“武小富被自己的惨状吓坏,一屁股坐地上惨叫:”疼死我了!“ 一旁的医护赶忙过来帮他包扎,武小富捡起插在腿上的破片大骂:”哪个混账王八做的这颗雷,生个娃没有小鸡鸡!“ 不料,他仔细一看,这块预制破片上赫然印着武器丞监制五个大字! ”呸呸呸!刚才说了不算,生个娃必须有小鸡鸡!“武小富马上改口,惹的帮他包扎的同伴憋不住偷笑! 荆文鼎关心道:”小富,你要不要紧?“ ”没事,顶得住!“武小富虽然痛的龇牙咧嘴,态度却很坚决。 “报!”有士卒来报:“军师,火已经扑灭了,也统计完伤亡,共折损弟兄二十八人。” 荆文鼎闻言放下心,红星军人数跟金军差太远,若战损率太高伤亡过大,肯定难以为继,吩咐道:“告诉刘文化,金兵进入射程立即开火!” “是!” 武小富咧咧嘴道:“荆叔,我们的飞翼兵还没立威呢,不用着急!” “这次来的金兵很难对付,千万不能大意。”荆文鼎正色道:“你且歇息一阵,伤好些再出动。“ 武小富点点头,忽然冒出一句:”木兰该穿过沙海了吧?“ 荆文鼎摇头:”不会这么快,传说沙海足有数千里,骑骆驼要走几个月,哪有那么快!“ 耶律神机脸如锅底,第一个回合交锋金军伤亡不大,进攻用的热气球却被毁去大半,剩下的五个气球只能用来辅助进攻,若再被摧毁连空中瞭望都没得用。 ”传令,炮击晋阳关,康猪既然喜欢修墙,就让他们修个够!“耶律神机恶狠狠道,他恼羞成怒下居然用了跟哈克发同样的强攻战术。 晋阳关外炮声震天,升起的硝烟遮蔽住太阳,金安炮同时开火的威力非同小可,晋阳关外新建的几层围墙陆续倒塌。 前线指挥刘文化并没立即下令开炮还击,度山炮发射的开花弹比金安炮的实心铁球要远的多,但现在还击只能伤到金兵皮毛,再靠近些才好! 金军指挥发了一阵炮,不见对面还击,下令加大金安炮装药量,结果炮筒受不住当场炸了两门,造成十几人伤亡,指挥无奈只好命令炮手向前推进。 刘文化猫在掩体后面,看着越来越近的金军炮阵,嘴角翘了起来,摆手大喝:“开炮!” 轰轰轰! 早已等不耐烦的红星炮手同时点燃引信,开花弹雨点般落入金军炮阵中爆炸,造成死伤无数,金安炮的火药也被引燃,发生二次爆炸,天空被黑烟遮蔽,到处是重伤垂死的金军惨叫声。 耶律神机见状大怒,骂道:“谁让炮手前出的?” “回军师,是萧指挥!” “把他绑了!” “军师,萧指挥已经阵亡。” 。。。。。。 耶律神机太阳穴一阵刺痛,开局连吃两个瘪,虽然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不能继续兵对兵将对将的进攻! “传令,气球兵升空,盾阵车上!准备攻城!” “是!” 数百辆盾阵车从金军阵中涌出,分散队形向晋阳关靠近,刘文化指挥炮手射击却收效甚微,只要不是被直接命中,盾阵车的铁板装甲挡得住四射的弹片,而想用度山炮打中移动目标同样不现实,眼看盾阵车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第355章 夜袭金南营 武小富一瘸一拐跟着荆文鼎上来察看,刘文化忙把战况说了。 荆文鼎笑道:”没事,他们走不了多远!“ 话音未落,走在最前面的盾阵车突然倾覆,掉进陷阱中动弹不得。 失去行动能力的盾阵车成了活靶子,度山炮一阵怒吼炸毁几辆,其余金军见势不妙丢下盾阵车逃了回去。 对面金军阵地响起一阵锣声,金军撤了。 武小富对着金军方向啐了一口,骂道:”还没让你们见识见识武爷的厉害就跑,胆小鬼!“ 晋阳关外硝烟依然弥漫,到处都是金兵的残肢断臂,还有重伤未死的人在惨叫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 夕阳如血,太阳似乎也不想看这人间炼狱,匆匆的落到山后。 荆文鼎将众将官召集到中军议事,商讨今日攻防疏漏及后面的应对计策,武小富歇息半日行动已经无碍,率先道:“军师,我觉得咱们不该一直处于守势,还是应该主动出击,继续拖下去一旦金军主力抵达,防守压力会更重!” 刘文化看看荆文鼎欲言又止,他是降将肯定会被红星军低看一眼,没有资格参与制定战略战术。 荆文鼎注意到刘文化,说道:“刘部将有什么意见,但讲无妨。“ ”军师,末将以为武将军说的对,金军势大,若后面运来更多大炮,摧毁城墙只是时间问题,几十万金军冲上来,我们这点人马根本挡不住。“ 荆文鼎点点头:”依你之见呢?“ ”依卑职之见,今夜应该奇袭金军大营,趁他们立足未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荆文鼎沉思片刻,说道:“刘部将说的不错,金军今日吃了败仗气势必然萎靡,若能一鼓作气打掉他们营地重创金军,或许能打乱他们整体部署。” 武小富跃跃欲试问:“军师,今天是十五,晚上月光很亮,又是东北风,不如我带飞翼兵过去,让他们尝尝轰天雷的厉害?” “你的伤。。。?” “不碍事,反正操控飞翼又不用腿跑路!”武小富站起来走两步,不慎牵扯到伤口疼的直咧嘴。 荆文鼎思忖片刻做出决定:“小富,你带飞翼兵进去炸掉金军的中军帐立刻返回,不要恋战,如果金兵升起气球兵立刻撤回。” “好!” “刘文化,你带两千人出去接应,小富炸了大营你们就从外面往里打,若金军抵抗厉害不要强攻,立刻撤回!” “是!” 亥时。 战斗一天的金兵士卒已经进入梦乡,只有营寨外墙上的哨兵走来走去,确实如荆文鼎所料,金军吃败仗后气势低迷,就连巡夜的哨兵也无精打采。 中军帐内,耶律神机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今日一战除了在晋阳关内点了把火,什么战果都没得到,自己反而折损了大部分气球,盾车也损失不少,若是被哈克发知道丢脸不说,少不得挨顿军棍。 “来人!”耶律神机唤进亲兵吩咐道:“今晚加双倍岗哨,小心提防康人偷营。” 就在亲兵去传令加派岗哨的同时,晋阳关城头几个硕大的黑影腾空而起,武小富率领飞翼兵起飞了,东北风正好给他们足够的升力,飘飘忽忽盘旋上升到达百米高空,为了能够飞得尽量远,飞翼要先飞得足够高。 武小富吹了声哨子,示意五名飞翼兵跟上自己,转向飞往金军大营。 一名站在寨墙上发呆的当班哨位问同伴道:“你听到什么动静没?” 同伴正困得连连点头,闻言无精打采抬起头:”没有,是不是鸟叫?“ 哨位骂了一句:“什么破鸟大半夜叫这么难听!拔西,别打盹,军师今天吃了败仗正上火,你想吃军棍怎么着?” 叫拔西的哨位不情愿的打个哈欠:”军师也真是的,等着大帅带人到了再攻城多好,非得抢头功。“ ”嘘!别瞎说!“ 拔西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从月亮前面飞过,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再看,果然看到几个体型巨大的飞鸟正从空中掠过,飞向军营后方。 ”西索,你看!“拔西指着空中的黑影:”啥鸟这么大?“ ”乖乖,这鸟得跟人那么大吧?“西索抬头望去同样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呆住,异口同声道:”飞翼兵!“ 西索纵身跳下寨墙拿起警号就吹,凄厉的警号声传遍金军大营,整个营地顿时乱成一锅粥,金兵纷纷穿盔戴甲,拿上武器跑出营帐。 武小富暗叫可惜,他在空中看到下面乱哄哄的军营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再想偷袭中军已经没意义,谁也不会傻傻呆在里面等着被炸,他调转方向对着人群最密集的方向飞过去,后面的飞翼兵也跟了上去。 第一颗轰天雷落在金兵人群中,猝不及防的金兵死伤无数,其余人没头苍蝇般四处找地方躲藏。 轰隆,轰隆。。。 一连串轰天雷下雨般落在金兵最密集的位置,金军彻底乱了套,整个营地如凉水倒入滚油中四散飞溅。 耶律神机冲出来大叫:”谁敢乱跑杀无赦!“ 被炸蒙了的金兵哪注意到他讲话,直到耶律神机派出大刀队砍翻了几个逃的最夸张的金兵,才控制住局面。 ”升起气球,把他们打下来!“耶律神机看着还在盘旋的飞翼,恨得牙痒。 很快,金兵剩下的气球全部升空,吊篮中的重弩对着武小富等人发射,武小富赶忙吹哨招呼撤退。 耶律神机见飞翼兵逃跑,咬牙道:”全体集合,准备攻城器械,今晚就攻城!“ “是!”亲兵立刻去传令。 不料,没等耶律神机的命令得到执行,营寨外面又扔进很多轰天雷,刘文化带着一千人趁武小富空袭大营造成混乱的机会冲到营寨墙下。 西索和拔西两人只顾回头看营寨内的混乱,被外面冲上来的红星士卒甩绳索套住,直接扯下去活捉。 然而,其他哨位就没这么运气,被营寨外扔进来轰天雷当场炸死。 刘文化揪住西索头发把他拉到一旁喝问:“你们的头是谁?” 西索吓得魂飞天外,结结巴巴回答:"军,军师,耶律,神机!” “他在哪?“ “在南营。” 刘文化摆摆手命人将西索押走,又把拔西抓过来问了一遍,听他说的跟西索完全一样,料定是实话,于是将带来的人分成两队,一队换上金兵服饰,另一队则绕到相反方向佯攻吸引金军注意力。 耶律神机气的鼻子都歪了,他没想到红星军的杀招接二连三,根本不给他丝毫喘息余地。 “军师,康人正在猛攻北大营,弟兄们快顶不住了,快派人过去!”北营的金兵满脸是血,慌慌张张跑来求援。 耶律神机骂道:”废物,康人偷营不可能出动大军,撑死千把人,你们至于慌成这样!”骂归骂,耶律神机还是从南营调了万余人前去支援,东西两个大营掌控着金安炮,绝对不能动,如此一来南营的兵马只剩几千人。 支援的金军到达北大营,很快击退了佯攻的红星军,耶律神机听到奏报,悬着心才放下,只是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又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站住!“ 大帐外的守卫突然大喝:"你们是哪一营的?谁让你们擅闯南营!”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啪啪啪几声,接着冒起浓浓的硝烟,跟着几个身穿金兵服饰的人手拿长刀冲了进来。 耶律神机的亲兵赶忙上前阻拦,大骂:”你们想造反?“ 为首之人也不答话,上去一刀砍翻喊话亲兵,耶律神机已经认出这些人绝不是金兵,调头就跑,揭开大帐一角钻了出去,为了防止追兵认出自己,耶律神机扯下已经死去金兵士卒的衣服换上,混入人群中。 第356章 巫神山血案 砍人的是刘文化,他看到耶律神机逃跑拔腿就追,可惜等他追出帐外已经不见耶律神机踪影,到处都是乱哄哄四下乱窜的金兵,找不到刚才逃跑那人。 ”放火!“ 刘文化一摆手,红星士卒随即点着耶律神机的大帐,火光冲天而起,金兵看到帅营着火更加不知所措。 ”等下冲出去,大夥儿齐喊耶律神机死了!”刘文化嘱咐一番,带着乔装的手下冲出大帐,四处乱跑大喊大叫。 众金兵听到耶律神机已死,彻底没了主心骨,不但南营乱了套,就连过去支援北营的金军也蒙了。 什么情况?仗还没开始打,军师先挂了,那还打个屁? 耶律神机听到有人乱喊自己死了,立刻意识到不好,这些喊话的肯定是康军奸细,大吼道:“老子没死,别听他们造谣!” 可惜乱军之中,谁会在意身穿士卒衣服的耶律神机,等他意识到不对,换回衣服的时候已经晚了。 火,到处都在着火,到处都是四下逃窜的金兵,到处都有人喊耶律神机死了! 耶律神机气急败坏抓过一名身边跑过的亲兵大叫:“去,把东西两营调过来,谁敢喊我死了就杀谁!” 亲兵这才发现军师竟然没死,赶忙去跑去叫人。 原本升空的气球兵,看到下面军营里乱了套,只好熄火落地下去帮忙维持秩序。 “小富,你们再去一趟,金军的南北两营已经被刘文化搅乱,你们去炸东西两营,估计他们的火炮就在那,只要找到他们放弹药的地方,咱们就赢了!”荆文鼎没想到这次偷营如此成功,抓住机会继续扩大战果,说不定能一战定乾坤! 武小富带着飞翼兵再次升空,顺利来到金军大营上空,因为南北营乱得不像话,东西大营的金军同样如坐针毡,两营主将听到耶律神机的亲兵传令去支援,立刻集结上万人过去肃清南营的奸细。 东西营的主将万万没想到此刻空中有五双眼睛正盯着他们,也正因为队伍调动,伪装开始露出破绽,负责看守弹药的两名金兵钻出营帐时,武小富注意到这个看起来应该是住人的特大号营帐,里面只有两人,其余的营帐却住的满满当当! 弹药就存在这里! 武小富无声无息俯冲过去,拉着轰天雷扔进大帐中。 轰!!!!!!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几乎将飞翼震落,腾起的烈焰照亮了天空,周围百丈距离被炸成了一块空地,金军士卒吓的魂飞天外,谁也没见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有的人当场丧失听觉,有的人被震破内脏而死。 耶律神机看到东大营发生的爆炸就知道自己完了,金安炮的弹药,粮秣全都隐藏在东大营,如此剧烈爆炸肯定全毁。 亲兵带着哭腔跑进来,大叫:“军师,咱们撤吧,晋阳关的康军杀出来了,足有上万人!再不走来不及了!” 耶律神机面如死灰,他本以为这次主动当先锋,凭着气球兵和金安炮能轻易拿下晋阳关,到时他说不定能得到萧太后的封赏,不用继续伺候哈克发,没想到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数万大军全都交代在这。 “军师!军师!快走!”亲兵连连催促,营寨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红星军主力已经冲到西营,虽然西营没遭到严重破坏,但已经毫无斗志,很快被红星军攻破。 “你们走吧!别管我了!”耶律神机黯然道:“我无颜再见大帅,走吧!” 几名亲兵犹豫下,只好向营帐外走去,耶律神机长叹一声:“我大金生不逢时,遇到杨木兰这种妖孽,罢了!” 说完,拔刀刺入自己胸口,整个人慢慢软倒在地。“ 天亮时分,晋阳关外依然烟雾弥漫,金军带来的弹药爆炸燃起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数万金兵大溃散又被红星军从从西两侧包抄,除了跑的快的数千人侥幸逃脱,绝大多数被杀或被俘。 这是空前绝后的大胜,也是红星军第一次正式战斗,不止武小富难以置信,就连荆文鼎也偷偷掐掐自己大腿,疼的直咧嘴,这不是梦。 ”荆叔,咱赢了?“武小富傻傻的问道。 ”赢了,赢得彻底!“荆文鼎长吁一口气,”没想到只用了一晚上!“ 武小富点点头,目光落在依然熊熊燃烧的营地,说道:”或许,我们真能象木兰说的那样打败金军主力!“ 此时,遥远的草原深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因为四周的一切都很平坦,所以山峰显得格外突兀,更特别的是山峰的顶端覆盖着皑皑白雪,天空中时不时盘旋凄厉嘶鸣的兀鹰,远远听到让人不寒而栗。 两名乞颜部青年正在草原上策马飞奔,其中一人忽然勒住马,指着山脚下惊叫:“锁柱,你看!” 名叫锁柱的青年也勒住马,顺着锁额手指望向望去,看到一个人影正在策马狂奔,目标正是巫神峰。 “不好,有人想上山,我去拦住他,你回去叫人!”锁柱呼哨一声纵马直追,风驰电掣得追向远处那匹快马。 锁额呆了呆,拨转马头向部落驻地奔去。 前面狂奔的骏马骑士正是傀儡乌克逊,他的坐骑已经累的口吐白沫气喘如牛,可他恍如未觉,继续不停鞭策前进,又跑了里许,这匹倒霉的马彻底力竭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乌克逊被重重甩到地上,他毫无感觉的站起身,低头看看垂死的坐骑,手中刀光闪过结果了马儿的性命,他毕竟是马背上的长大的,即便失去灵魂依然保留着免去坐骑临终受苦的习惯。 鲜红的马血染红了草原,立刻吸引天上盘旋兀鹰的注意,凄厉的鸣叫声划破长空,无数兀鹰向这边俯冲过来。 乌克逊呆呆得站了片刻,转动头颅观察,收起刀迈步向着远处巫神山走去。 “站住!”锁柱一边喊一边靠近这个走路姿势怪异的人,可是那人恍如不觉,自顾往前走去。 锁柱大怒,抽出腰间蒙刀,挥舞着向那怪人脖颈砍去,巫神峰是乞颜部的禁地,任何企图登山的行为都是冒犯,都是亵渎,不听者,杀! 就在刀光即将到达乌克逊脖颈时,乌克逊忽然弯腰,堪堪避开必杀一刀,同时拔刀顺手一挥,锁柱的坐骑悲鸣一声扑倒在地,它的前腿已被斩断。 锁柱重重摔在地上,肋间传来剧痛,刚刚的摔倒可能断了几条肋骨,他忍痛爬起身,单手持刀指着乌克逊骂道:“混账,你知不知道这是哪?” 乌克逊目光空洞的看着锁柱,一言不发。 “你,你到底是,是什么?”锁柱被乌克逊空洞的眼神吓到,这不是活人应该有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希望。 乌克逊的脸忽然动了,不协调的笑了下,用一种难听到刺耳的声音说道:“我。。。是什么?我。。。是坐骑!“ ”什么?“锁柱听不懂,问:”你,你是谁的坐骑?“ ”北苑。。。大王。。。“乌克逊话音刚落,手中的刀突然猛劈向锁柱,寻常刀手出招都会有预兆,比如眼神变化,肩膀也会提前动,这些细节可以给经验丰富的刀手提醒,但乌克逊的出刀没有任何预兆,等锁柱反应时刀锋已经贯入前胸,血光乍现,锁柱努力吸气却再也无法呼吸,圆睁着双眼倒在地上,死了。 乌克逊低头看看锁柱的尸体,冷哼一声继续向巫神山走去,天空中盘旋的兀鹰立刻俯冲下来,开始啄食一人两马。 不久后,大队乞颜部牧民策马赶到,为首中年人挥鞭赶走满地的兀鹰,锁额看到了锁柱的尸体,悲恸大叫:”锁柱安达!阿巴嘎,肯定是那条金狗杀的他,我要替安达报仇!“ 中年人伸手拦住想继续追击的锁额,沉声道:”锁额,前面已经是巫神山禁地,不能再往前走,不然会招来灾祸。“ ”什么灾祸,我不怕,阿巴嘎,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担,我要替安达报仇!“ 第357章 傀儡献巫神 啪!中年人一鞭抽在锁额脸上,骂道:”混账东西,擅闯神山引出魔神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到时乞颜部全都要死,那条闯山金狗必死无疑,回去!“ 中年人面色铁青,望着不远处的巫神峰叹了口气,心里暗叹:要来的事终究会来,非人力所能阻挡。 锁额挨了一鞭,不敢再多说,跟同伴收敛了锁柱的尸体,匆匆离去。 乌克逊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直往上攀登,很快来到最高的巫神峰下,他抬头望去,不远处就是雪线,跨过那里就是冰雪覆盖的山顶,冷风吹过乌克逊冻得铁青的面颊,他却毫无知觉。 又往上攀登了半个时辰,乌克逊已经来到巫神峰最高处,放眼望去云海茫茫,已经看不到山下的葱翠的草原,宛若置身仙境,可他完全没有欣赏美景的能力,只是机械木然的寻找着什么。 终于,乌克逊看到一块刻有蝌蚪文字的巨石,他迈步来到跟前,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蝌蚪文字,许久没有动弹。 桀桀桀! 忽然不知何方传来令人恐惧的怪笑声,那声音铺天盖地,根本找不到方向。 乌克逊听到笑声跪倒在地,用颤抖的声音道:”巫神在上,完颜地煞前来拜见!“ 巫神的狂笑声渐止,良久才茫然问道:”完。。。颜。。。地。。。煞。。。你是。。。何人?“ “巫神大人,小人乃是金国北苑大王,巫族右护法,主上不记得了吗?” “北苑。。。大王?”那苍老的声音变的狐疑,忽然厉声道:“你,不是!老夫记得完颜地煞,说,谁派你来诓骗老夫,如有半句虚言,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主上想起来了!这具肉身并非弟子本尊,而是弟子用无魂蛊制成的傀儡。” ”无魂蛊?难怪,这气息恁的古怪,老夫不是让一个姓萧的丫头来办这事吗?为何不见她来?“ ”回主上,萧红英命让弟子代为炼制无魂蛊,但却只准命弟子炼成后只准告诉她一人,弟子觉得其中有古怪,所以直接驱使傀儡来见主上。“ 巫神大怒:”萧红英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服命令,她活得不耐烦了!” ”巫神在上,有句话弟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萧红英这几年变化很大,整日想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用来打仗非常厉害,而且她对主上交代的事也不尽心,弟子怀疑她是不是成了回魂人?” 巫神沉默片刻并不回答,却问道:“赤炎宝芽戒可有下落?” “有!听完左护法说宝芽戒落在康国一个叫杨木兰的军户之女手中。” 巫神怒道:“区区一个军户之女,为何不夺来献祭本神?” “主上息怒,左护法已经试过多次,只是这个叫杨木兰的女孩非常麻烦,不但个人战力强悍,还能指挥大军征战,先后击败了党项人和康国叛军,如今自己组建军队跟大金对抗。” “这么厉害?”巫神听的愣住:“你不是说她是军户之女,哪来这么大本事?” “弟子也不知道,萧红英已经下令调动全国兵马,前去攻打杨木兰,她对赤炎宝芽戒志在必得。” 桀桀桀! 巫神又开始狂笑:”看样子,萧红英是回魂人,杨木兰多半也是,好多回魂人,太有趣了,哈哈哈!“ 完颜地煞大惊:“主上,若萧红英是回魂人,要不要弟子派人将她除掉?” “不!”巫神道:“不要打草惊蛇,杀了萧红英再想找杨木兰就困难了,留着她,她们迟早会为赤炎宝芽戒争斗,到时老夫给她们来个黄雀在后!” “主上英明,等主上出山,巫族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只要拿来赤炎宝芽戒,老夫便得脱困,什么天下只是浮云,众生在老夫面前不过是蝼蚁,就算把老夫镇压在此的臭婆娘,老夫一样将她踩在脚下,哈哈哈!”巫神又开始狂笑,笑声中的狂妄蔑视之意,让傀儡另一端的完颜地煞不自觉垂首弯腰。 良久,巫神道:”你这无魂蛊炼制的不错,多多准备些送来,老夫脱困之时便能驱使他们,到时金国之主,天下之主,尔等随意挑选!“ ”是!“完颜地煞提醒道:”主上,这傀儡控制起来殊为不易,若数量多了恐怕更难。。。“ 巫神道:“老夫是何等修为,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比的,就算千百万傀儡,老夫一样如臂使指,这具傀儡留下,你退出去!” 话音刚落,完颜地煞只觉脑袋重重挨了一拳,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他跟乌克逊傀儡的联系已经中断。 从此,巫神山上多了个游魂野鬼样的山魈,只是它不能离开巫神山。 木兰等人正在沙海中艰难行进,自从她发明了风筝风铃后,沙海中翻腾的怪物就被干扰的失去追踪目标,众人经常坐在沙舟上欣赏远处突然喷发的沙虫。 楚天一边吃着烙饼一边喝水,恰好看到两个沙虫半空中相撞化作一片沙雨,忍不住摇头:”这些东西实在太蠢,早知道可以用响声吸引它们,何至于折损许多弟兄。“ 木兰没说话,她心里在默默计算沙虫出现的频率,随着时间推移沙虫出现的频率不断升高,数量也不断增加,按照这个规律计算,再过几日沙虫会占据所有空间,而且木兰还发现这些跃起的沙虫通过不断碰撞合并,隐隐有变大的趋势。 欧长辉问木兰:“怎么了?” “咱们得加快速度,这些沙虫可能会变到非常非常大!”木兰放下饼,站起身对沙舟二号上的王朝、马汉招呼道:“王大哥,马大哥,咱们要加快速度,太阳下山之前不要休息!” “好!” 两艘沙舟的风帆已经修好,风向合适时可以让踩踏脚蹬的红星勇士省不少气力,遇到地势平坦的地方,他们甚至可以抬起脚,任由风帆带着沙舟向前滑行。 通! 又有两只提醒硕大的沙虫在空中相撞,化为满天沙雨。 “木兰,你看!”楚天指着沙雨道:“这沙雨规模越来越大,真壮观!” 木兰脸色变了,她已经确定,沙虫空中相撞并非因为笨拙,这是它们进化的一种手段,它们碰撞后就会融融合,然后化作更大的个体,这将是几何级数增长,用不了迭代几回就能将天空笼罩! “快走!”木兰喝道:“全速前进!” 众红星勇士不明白木兰紧张什么,但还是按她吩咐的拼命踩踏板,两条沙舟速度奇快的在沙海上飞驰,身后拖曳着众多脚踏舢板的红星勇士。 通!通! 又有两个巨大的沙虫腾空而起,在空中相撞后融合,缤纷的沙雨瞬间扩大到两条沙舟附近,挂在沙舟后面的红星勇士首先被沙雨覆盖,惨叫声陡然响起。 这些落下沙雨虽然看起来只是沙子,沾到人体上却象点燃的火星,让人觉得灼痛,有人手臂被沙雨灼伤,再也抓不住牵引绳摔倒在地,更多的沙雨落下将其覆盖,整个人竟然被沙子慢慢吞噬,同样化为尘土。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原来沙虫是笨拙的碰撞竟然蕴含着大智慧,如果再有两条同样巨大的沙虫在空中碰撞,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把风筝收了!“木兰赶忙下令收回挂在船尾的风筝线,此时绝对不能再逗引沙虫跃出沙海! 欧长辉冲上去奋力转动风筝线绞盘,吃满风的风筝拉力巨大,欧长辉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转的动,他努力转了数百圈终于收回风筝。 木兰手起刀落斩断悬挂铁皮筒的线绳,铁皮筒发出丁零当啷一阵乱响,终于停止滚动,几乎同时,整个沙海的地面晃了晃,似乎有什么巨大物体要破土而出。 第358章 超级红星塔 “停,停下!”木兰大喝:“留在原地千万别动!别出声!” 两辆沙舟的帆被放下,踏手们也停止作业,沙舟很快停住,挂在沙舟后面的红星勇士们都知道刚刚地面震动意味着什么,若是这头沙虫跃到空中,大夥儿全完蛋,众人战战兢兢站在滑行舢板上一动不动。 噗嗤! 突然的安静让正在跃跃欲试的沙虫失去目标,飞虫趋光,沙虫趋声,没有了光没有了声,虫也就没有了目标,缓缓的落回沙海中,恢复了平静。 楚天擦擦头上的冷汗,正想说话,被木兰用眼神制止,此时再引出沙虫必死无疑。 如果此时有人路过此地,一定被吓到,数百人犹如木雕泥塑般站在原地,宛若一尊尊雕像,又象中了孙悟空的定身符。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渐渐偏西,沙海中的动静彻底消失,木兰试着捡起快木头丢在沙海中,没有反应。 “它们走了?“楚天提心吊胆问。 ”没有!“木兰摇摇头:”我猜它们是没力气了,可能等着晚上发起进攻。“ ”什么?“楚天跟欧长辉都傻了眼,直径数百丈的巨大沙虫化作火沙雨落下,所有人都将不复存在! 木兰将王朝和马汉叫到沙洲一号上商议对策。 王朝皱眉道:”今晚沙虫肯定还会来袭,似乎它们怕阳光,不敢一直暴露在外,碰一下就会散开,晚上就麻烦了。“ 阳光? 木兰抬头看看凄冷的月光,毫无热度,显然帮不上忙。 “要不我们在四周生火,沙虫说不定也怕火?”马汉提议道。 “不行,船上带的生火之物已经不多,如此浪费就走不出沙海,再说沙虫会从下面窜出,没用的。”王朝反对。 欧长辉道:“如果我们一点声音不出,会不会躲开沙虫,它们只有耳朵和触觉,说不定发现不了我们?“ 楚天道:“你有法子让这么多人不喘气,心不跳吗?” 哦。。。欧长辉被怼的没脾气,这他可做不到。 木兰听了一拍手道:”有办法了!“ ”啥办法?“ ”把所有气球升起来,只要所有人飘浮到空中就,沙虫就发现不了我们!” 楚天惊讶道:“这么多人升到空中,不可能的,那得多大的气球才驮得动!” 木兰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们可以上面拉,下面托,就能做到!” 片刻后,两辆沙舟并排停靠在一起,竖起的桅杆被临时改装成支架,上面支撑着巨大的热气球,在夜空中煞是夺目。 原来木兰的主意是用桅杆作成吊篮支架,上面用热气球拉住,如此临时制成类似电视塔的结构,所有人攀附在热气球的吊篮上。 数百人挂在吊篮上实在是个危险的主意,但谁也没有更好办法,只要留在地面上就可能被沙虫发现。 没有风,巨大的热气球停在空中一动不动,知道危险正在迫近的红星勇士小心翼翼爬上桅杆,尽量抓住气球吊篮结实的部位,屏气凝息不敢出一点动静。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沙海有了动静,死寂的沙海犹如沸腾的开水不断飞起落下,四下都是飞散的沙子,白日里众人见过这种飞沙的厉害,一旦被溅到身上立刻皮开肉烂,最大的沙虫此刻已经化整为零,覆盖了方圆十几里范围,两条沙舟瞬间被飞舞的沙虫覆盖,但它们却扑了个空。 沙舟上空无一人,沙虫钻入所有缝隙都找不到任何活物,足有十丈高的桅杆被上面的吊篮压的吱呀作响,摇摇欲坠,众人看着下面可怖的场面大气不敢喘。 啊! 有位臂力较弱的红星勇士因为过于紧张,体力耗尽脱手掉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入沙海中,他只是探了个头喊叫:“救。。。。”命字尚未出口整个人已经被吞噬化为尘土。 众人看的不寒而栗,沙虫实在太可怕了! 翻腾的沙海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渐渐平息,沙虫毕竟不是智慧生物,它们靠的是本能,经过彻底的搜索没有找到目标,便放弃了,这种剧烈的沸腾运动对它们力量的损耗同样巨大。 咯吱。。。。 桅杆发出刺耳的声音,眼看要断裂,木兰忙吩咐:“下面的人先滑到沙舟上!” 位于吊篮底部的红星勇士们顺着桅杆纷纷落下,他们提心吊胆的看着刚刚平静的沙海,幸好沙虫没有再次袭来,后面的勇士们跟着下来。 木兰看众人平安落地,悬着的心放回肚里,可算过关了。 “吓死我了!”楚天拍着胸口道:“我以为过不去今晚!” 欧长辉道;“不会,咱们肯定能穿过沙海!” “这话要木兰说才行!”楚天瞪了欧长辉一眼,语气中明显带着撒娇的成分。 木兰看他两人有和解的迹象,心里大喜,趁机道:”长辉说的对,咱们肯定能顺利穿过沙海,抵达幸福的彼岸。“ 楚天听罢脸红了,她埋怨的看看欧长辉,嘟哝句:谁要跟他一起到彼岸。 欧长辉虽然不解风情,也知道楚天在口是心非,嘿嘿笑道:”你放心,只要我欧长辉有一口气在,肯定陪你走到底。“ ”呸呸!别胡说八道!”楚天连啐几口,嘱咐道:”长辉,那件事万万不可让我娘知道,她无论如何不会接受回魂人的。“ 欧长辉郑重得点点头:“放心,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说这事。”说完转头看看木兰。 木兰无辜道:”别看我,我可不想你们俩再闹腾!“ 众人刚刚死里逃生,欧长辉和耶律楚天又冰释前嫌,木兰有种紧张后突然放松的无力感,软软的靠在船舷上,头枕着船帮抬头看月亮。 月色如水,照耀着无声无息的沙海,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梦境。 王朝蹑手蹑脚走来道:”木兰,我看这沙虫闹腾完这一出短时间内没力气,不如趁这机会连夜赶路?“ 木兰也想明白,天地间万物不管是猛兽,蝼蚁,植被都要符合规律,蓄势,爆发,虚弱,这是无法打破的步骤,沙虫经过刚刚剧烈的爆发,此时势必进入虚弱期,对外界的刺激难作回应,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告诉弟兄们,收拾下出发!“木兰同意王朝的提议,大家都很疲劳,但是谁也不想再落在沙虫爆发时挥撒的火沙雨中。 红星勇士们悄无声息的修复完刚才损坏的桅杆,七手八脚将热气球收回叠好,踏手们踩动转轮,履带随之转动,沙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拖曳着脚踩舢板的同伴向前行进,沙虫果然再没有动静,惨白的沙海宛如寻常沙漠一般寂静。 木兰站在船尾手持望远镜扫视后方,直到彻底远离刚刚沙虫爆发的区域,她才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望远镜,心里默念:安全了! 欧长辉道:“木兰,你去歇会,我放哨。” “我跟你一起。”楚天跟欧长辉刚刚和好,这会儿如正如胶似漆。 木兰看得直摇头,这二位一会是冰山,一会是火焰,而且还能无缝转换,不过她真的很疲倦,打了哈欠嘱咐道:”别走神啊!我去睡会儿!“ 沙舟内部有十分简陋的舱室,权当木兰的卧房,她躺下听着外面履带摩擦沙海的沙沙声,几乎立刻睡去。 梦中,木兰觉得自己面前有座漆黑的高山横在眼前,恐怖的是高山上竟然长出两只硕大的眼睛,张开巨大的嘴巴发出桀桀怪笑声,木兰站在这怪物面前简直渺小到犹如一粒尘埃,只听那巨大怪物口中念念有词:鸿蒙初开,寰宇归来,千魂万魄,为朕食哉! 话音刚落,木兰就听到周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无数人影在黑暗中翻滚哀嚎,直奔那怪物的巨口,里面翻滚的火焰瞬间将这些人影化为虚无。 第359章 真实的梦境 就在木兰也被一股莫名的巨力拉扯的腾空而起,身不由己的飞向巨口中时,天空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震碎耳膜的雷声响起,闪电击中山怪头顶,将它打的四分五裂,身躯中赫然崩出个硕大的圆环,交替闪烁着红、绿两色光芒。 圆环在空中盘旋飞向,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只有枚戒子大小,蓦得向木兰眼前袭来! 啊! 木兰大骇,猛的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刚刚做了个噩梦,但又真实的象亲眼目睹,因为她清清楚楚记得,砸向她的就是赤炎宝芽戒! 戒子好端端戴在木兰手指上,只是这次跟以往的红绿光芒不同,它居然发的是白光,然后又缓缓暗下去。 难道是戒子在托梦说它的来历?木兰只觉后背冰凉,刚刚的恐怖景象确实太吓人,她出了一身冷汗。 木兰起身登上甲板,看到楚天和欧长辉正在窃窃私语,两人看到木兰意外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有话跟王大哥聊聊,先停下!”木兰示意沙舟停住,她纵身跳下船舷直奔二号沙舟,碰巧王朝正在值夜,他看到木兰跑过来也有些意外,问道:”木兰,怎么啦?“ “王大哥,你知道赤炎宝芽戒的来历吗?”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王朝笑笑道:“传说这戒子是个魔神的半个魂魄所化,那魔神吞天食地尤其喜欢生灵魂魄,它甚至可以无视光阴,将古往今来的魂魄拿来食用。” 啊!木兰惊呼出声,原来刚刚做的不是梦。 “赤炎宝芽戒是魔神的良知,魔神失去良知后更加暴戾,但却失去了行动能力,被封印在北方的某处大山中,一旦戒子再被魔神取回,它就能重回世间蹂躏万物生灵,传说谁能帮魔神,谁就可以成为人世间的霸主。”王朝道:”这些只是坊间传说,没人知道真假,为何突然问这个?“ 木兰说了自己刚刚做过的噩梦,王朝听罢也是愕然,喃喃道:”莫非传言都是真的?那。。。巫族的巫神就是魔神?!” 两人同时沉默,他们想起巫族的各种恐怖蛊虫,当时就感觉说不出的邪恶恐怖,想不到他们背后竟然有更恐怖无敌的魔神! 木兰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为什么她回来到这里,为什么宝芽戒会在她口中,原来一切的根源都是那个山一样巨大的家伙。 “不对!”木兰忽然觉得哪里有问题,思索片刻问:“王大哥,巫族存在多久了?” “不清楚,至少百年,怎么了?” 木兰刚透过道亮光很快又陷入迷茫,她来到这里才两年时间,巫神已存在百年,应该不是失去良知的魔神,那这个巫神跟魔神是什么关系? “木兰你怎么了?” “我在想巫神和魔神的关系。”木兰也不隐瞒说了心中的疑惑。 王朝当然不知道答案,马汉的声音从舱里传来:“或许,巫神已死!” ”什么?“王朝和木兰大惊,同时问:”巫神怎么会死?“ 马汉来到两人身边盘膝坐下,说道:”百年前巫神教大行其道,风头甚至盖过大罗神仙,后来金人自称巫神教正统,为巫神设立化身和萨满祭司,供愚鲁百姓崇拜,又在各地招兵买马大肆建立巫族,并立下誓言但凡加害巫族族人的,必须以死偿还。“ 木兰点点头,她已经领教过巫族的难缠。 ”金国信奉巫神教成了风气,下自平头百姓,上至达官贵人,没有谁敢不加入巫族,直到两年前。“马汉说的口干舌燥,拿出水壶喝了口,接着道:”金国的皇帝,皇后,甚至太上皇短时间内连续薨没,原本人丁兴旺的金国皇室只剩下太皇太后还有年幼的金安宗,若非剩下个安宗恐怕金国就要改朝换代了。“ 王朝点点头:”不错,说起来这个萧太后还真是个人物,竟然用短短时间就镇压了各地企图推翻朝廷的节度使,牢牢掌控住两苑大王,若不是她年纪太大,说不定可以成为金国第一代女皇。“ 木兰听了却暗暗吃惊,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没有谁家会无缘无故满门死掉,更何况还是金国皇室,其中肯定有原因。 马汉接着道:“不知什么原因,最近这些年巫神教衰落得很快,巫师萨满莫名其妙连续死去,很多胆小的甚至逃离金国去远方避难,两年前开始,巫族人销声匿迹,若不是那日遇到巫族人复仇,我还以为巫族已经灭绝。” 木兰双手抱着膝盖,下巴垫在膝头听的出神,她越听越觉得心惊,她是两年前来到这里,巨变也是从那时开始,到底自己跟这些事有没有关联? 马汉又说了许久,总算将金国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比较木兰之前了解的金国正史,马汉的话象一部神怪故事。 ”之前不说这些,就是因为太离奇怪异,说给谁听都不会信,所以我们也懒得说。“马汉又喝了口水,嘟囔道:”沙海里太干了,一会儿不喝水就渴的要死!“ 王朝提醒道:”咱们剩下的水已经不多,你忍着点。“ ”知道!" 木兰思忖良久,她心里有了设想,王朝说的对,巫神应该不是魔神的对手,最后被魔神不知用什么手段消灭,由此导致整个巫族开始衰败,那些失踪的巫族人去了哪里? 天亮的时候,两辆沙舟已经离开昨夜战斗的地方数十里,经过整晚急行军,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虽然踏手们半个时辰倒换一批,但终究因为无法彻底休息已经精疲力尽,更别提那些跟在沙舟后面的人,不停有人因为困倦摔倒掉队。 木兰只好下令停止前进原地休息。 楚天和欧长辉却神采奕奕,两人的感情失而复得,更加好的如一个人般。 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沙海的气温陡然升高,所有人觉得口渴,虽然知道不该喝水,却忍不住偷偷抿一口,压制喉咙干渴的灼烧感。 ”怎么这么热?”楚天解开领口扣子不停用手扇动,试图给自己降温,却徒劳无功,红星众勇士更有脱去上衣赤膊躺在沙舟的阴影下乘凉。 木兰面色严峻,喝道:“把衣服穿上,找浅色衣物把头,脸都包起来,不管多热也不准摘掉!” 欧长辉苦着脸道:“木兰,我知道不该在你们女子面前赤膊,但大夥儿热成这样,脱去衣裳凉快凉快不算什么吧?何必?” “长辉,现在沙海太热,脱掉衣服根本不能凉快,反而会被外面的热力灼伤,必须穿衣服隔热才行!” 木兰刚说完,就看到一个赤膊的红星勇士一头栽倒,他已经中暑,经过一番掐人中兼灌淡盐水,总算清醒过来。 所有人都按照木兰命令,全身包在衣服里,只露出眼睛,躲在沙舟的窄窄的阴影里,热归热好歹没人再中暑,随着太阳升到天顶,白色的沙海被阳光照的反射光汇聚成巨大光斑,形成一个个巨大的天然太阳灶,天空几乎都要被点燃。 欧长辉张弓搭箭对着最近的光斑射过去,羽箭在接近光斑的瞬间尾翼就开始冒烟,进入光斑时已经变成火球掉在地上化为灰烬。 ”我的天,真够热的!“欧长辉咋舌道:”快赶上王德发师傅的铁匠炉了。“ ”长辉,你别瞎折腾,小心中暑。“楚天责备道:”过来坐着。“ 欧长辉乖乖听楚天的话坐在她身边,楚天帮他擦去满脸汗水,又心疼的数落几句。 木兰却泛起愁,如果沙海一直这么热,白天就不能前进,躲在这里食水消耗很快,后面的沙虫不知会不会再追上来,怎么办? 楚天突然尖叫:”木兰!!!!你看!“ 第360章 广山的心事 木兰猛的转头望去,只见后方远处沙海上有沙虫不断跃起,互相碰撞长大,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糟了!沙虫追来了!“王朝和马汉见状,赶忙招呼避暑的众人准备开拔,可他们刚走到荫凉外面就被头顶的热浪烤的头脑发昏。 木兰的脚上穿着厚厚的靴子,同样无法抵御沙子的高温,简直能把靴子点燃,烫的她退回荫凉里。 ”怎么办?“楚天看着沙虫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已经感到绝望。 木兰紧咬嘴唇,她知道陷入绝境,留在原地会被沙虫扬起的火沙活活烧死,但强行突围会被头顶的烈日活活晒死,总之死定了! 欧长辉刚刚发射的弓箭,只剩下熔化变形的箭头落在白沙上闪闪发光,木兰眼前一亮,指着附近最大的一个凹坑叫道:”把沙舟开到那里面去,所有人都进去!“ 这个白沙形成的凹坑足有百丈直径,深度足有十丈,上面反射的太阳光形成个面积巨大的光斑,根本无法直视。 在付出多人中暑,三人当场死亡的惨重代价后,两辆沙舟终于驶入巨大的凹坑中,木兰指挥沙舟停在斜坡上,脚下的沙地开始震动,沙虫已经到了。 呼!呼! 两条沙虫从巨坑两侧的沙地窜起,声势浩大的撞向对方,所有人都知道,它们相撞后会撒下满天毒沙雨,然后合并成更为巨大的个体。 就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两条巨型沙虫撞进了沙坑上方的巨大光斑中,炽热的高温竟然将沙虫本体直接熔化,由坑底汇聚上升的热气流托住熔化的沙虫,慢慢的这些沙虫竟然变成液态滴滴答答落向地面,形成个透明的柱子。 眼前的奇景惊呆了木兰等人,大夥儿屏住呼吸看着头顶上越来越大的透明盖子,流下去的透明柱子也变得越来越粗,稳稳的托住顶部的巨型透明顶。 欧长辉惊问:”这是什么?“ 木兰拔出腰刀敲了敲透明柱子,发出铮铮声:”这是玻璃!“。 更多的的沙虫前赴后继的扑向这个巨大的沙坑,试图用碰撞合并的手段压垮自己形成的玻璃顶,无奈都被炽热的光斑熔化继而冷却成玻璃。 一个时辰过后,沙虫终于停止,它们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整个凹坑的上方被巨大的玻璃顶棚牢牢盖住,它们碰撞产生的火沙只能成为顶棚的组成部分。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楚天从未见过如此奇景,喃喃道:“木兰,你真是神仙,竟然想到这种法子脱困。” 木兰同样惊呆了,摇摇头:”我可没想到,纯粹碰运气!“ 有了巨型玻璃屏风阻隔,天空中的骄阳也变得没那么热,光斑的全部热量被巨型玻璃穹顶吸收,从下面吹过的风竟然有了丝丝凉意。 欧长辉冒险爬上沙坑,被外面的状况吓了一跳,满地都是撒落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珠,看起来晶莹剔透,这是从玻璃顶棚上滚落下来的熔化液滴冷却后形成,他伸手想去拿,不料手刚伸出去就被火一样滚烫的热风吹到,痛的急忙收回手。 ”木兰,外面还是很热,不能出去!“欧长辉无奈只好回来。 王朝走过来提醒道:“红帅,沙虫夜里恐怕还要折腾,怎么办?晚上没有阳光护身,情况还是不妙。” 木兰看看头顶巨大的玻璃穹顶,又有了主意。 晋阳关。 荆文鼎召集众将官商议下步计划,武小富大喇喇坐在上首,萧广山却垂着头坐在旁边一声不吭,这段时间萧广山总是已家中有事为由请假回洪都镇,并未参加跟耶律神机率领的金军先锋作战。 ”广山哥,秋燕姐好点没?“武小富问道:”你要是脱不开身,就回去守着秋燕姐,我们能顶的住。“ 萧广山勉强笑笑:”那怎么行,红帅临走可是嘱咐过我,哪能撒手不管?“ 荆文鼎走进来,对萧广山点点头,问道:”孩子好点了?“ ”嗯!“ ”那就好。“荆文鼎问了句变匆匆走到帅位,准备布置任务。 武小富疑惑道:”广山哥,你不说秋燕姐病了吗?孩子也病了?“ 萧广山一愣,尴尬的点点头:”是,是啊,娘俩一起病了。“ ”那你回去守着她们行了,有我跟荆叔没问题!“ 萧广山固执得摇摇头:”不行,这次跟金军主力作战,我不能缺席,若赢了,红星军就站稳脚跟,可是输了就再无立锥之地。“ ”怎么可能输?“武小富不满道:”就凭咱的飞翼兵和铁甲车,绝对让金军有来无回!“ 萧广山听了却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默默的离开。 武小富看着萧广山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往大战之前萧广山不说斗志昂扬,至少从未临阵怯战,这几天却一直心事重重。 萧广山回到家中,于秋燕正在收拾家务,看到他进门招呼道:”相公,还没吃饭吧?锅里给你留了,正热着呢。“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萧广山意外道,大战之前他通常留在军营吃饭,没想到妻子居然猜到他会回家。 两人的说话声把正熟睡的儿子萧得宝吵醒了,哇哇大哭,于秋燕赶忙把他抱起来边哄边嗔怪道:”你小声点!“说着压低声音道:”你家亲戚说你要回来的。“ 萧广山听了脸色大变,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嘱咐道:”秋燕,你先带孩子回娘家,我有点事跟他谈。“ ”啥事还得背着人?“于秋燕疑惑得看着丈夫,感觉他不对劲。 ”军情大事,你个妇道人家也听不明白,再说还吵着小宝睡觉,快去吧。“萧广山敷衍道。 于秋燕虽然不在意军情大事,但却不想吵到儿子睡觉,只好拍着又睡着的儿子怏怏去了,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别忘了吃饭!” “嗯!”萧广山耷拉着脑袋闷哼一声。 于秋燕抱着儿子回了娘家,萧广山走到门口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偷听,立刻关上大门走进偏厅,里面坐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目光十分凶悍。 那人看萧广山进来嘿嘿一笑:”广山,康国妇人婆婆妈妈亏你也能受得了。“ ”你来干嘛?“萧广山不喜欢旁人对妻子评头论足,语气不善问道。 ”嘿嘿,你说我来干嘛?当然有大事!“中年人神色一凛道:”萧广山,别忘了你是金人血脉,大是大非上可别昏了头!“ 萧广山长叹一声,坐下道:”我知道,大王有什么吩咐?“ 中年人神色稍缓道:”天心大王派我来问红星军的部署,你此番回来已经打探清楚了,对吧?“ ”不错!“萧广山点点头,将听到的详情一一说给中年人听。 中年人面色凝重,手持钢笔一五一十记在纸上,萧广山瞥见木兰发明的钢笔,心里一阵烦恼,问道:“能否带话给天心大王,城破之后不要滥杀无辜?” ”放心,天心大王早有打算,这回灭掉红星军只问首恶,不追余罪,保管不会牵连到你家人。“中年人顿了顿道:”不过,若你敢反复无常出卖大王,你的真实身份可就瞒不住了!“ 萧广山垂下头,有道是一步错步步错,从他认同自己金人身份,答应刺探军情那刻起已经没有回头路。 中年人收起纸道:“就按你说的办,到时大帅会派出三个万人队冒充主力,吸引红星军注意,其余人从两翼迂回过去,直取其大本营,若能一举歼灭红星军,你大功一件!” 萧广山没有回答,心事重重的望着中年人手中的钢笔。 “好了,我还赶着回去奏报消息,就不久留了。”中年人走到门口,阴险的一笑:“令郎长的很可爱,等我大金灭掉红星和康国,封他个爵位也无不可,萧兄弟切莫打错了主意!”说完,关上门扬长而去。 第361章 处处被掣肘 萧广山全身无力的坐在板凳上,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从小他的背上有个狼头刺青,样貌十分凶恶,萧老头生前嘱咐他万万不可被人看到,所以无论多热的天气,萧广山从不赤膊,偏偏那天他去镇上采买家用时,挑着扁担全身出汗,他趁着四下无人就脱下上衣盘在腰间赤膊赶路,路上却被一个陌生人拦住,此人是南苑大王耶律天心派出的细作,他看到萧广山后背图腾认出他的皇族身份,于是上前拦住。 “你是金国人!”细作直接点破萧广山的身份:“你背后的狼王证明你是完颜家人!” 萧广山当时完全懵了,他想不相信陌生人的话,但那陌生人也露出后背的刺青,跟萧广山的恶狼不同,此人背上纹的却是只狐狸。 细作道:“在下是完颜家族下属羽宏部,我们一脉只能纹雪狐印记,你们完颜一族的标记是则是天狼。” 萧广山信了,虽然他很排斥金人的身份,但那细作背后的雪狐无论从颜色,笔法都跟自己背后的狼头一模一样。 “我们金国的上等家族,孩子生下来都会在背后刺上部落印记,以防将来失散后相认。”细作的话彻底打消萧广山心里的怀疑。 金人常年征战,跟康人,跟草原部落打个不停,经常吃了败仗要逃走,常常出现孩童遗失的状况,所以有了刺青习惯。 萧广山当时没说什么,回家想了很久,心里渐渐动摇,他无法背叛自己的血脉,他不是康人是金人,他跟周围所有人并非同族。 细作就是来拜访他家的中年人,名叫羽宏卓然,乃是完颜天心手下师爷,最擅长工于心计,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贸然上前相认。 羽宏卓然成功说服萧广山叛变,作为回报,萧广山的儿子萧得宝能够回归完颜家族谱,享受金国贵族的待遇。 “广山!”不知何时,于秋燕回来了,她转来转去不见客人,问道:“卓然叔呢?你怎么不留他住一晚再走?” 萧广山满脸不自然的接过吃着手指头的萧得宝,说道:“卓然叔家里有事,赶着回去了。” 于秋燕哦了一声,发现饭菜扣在锅里纹丝没动,心疼道:“你怎么没吃饭?人是铁饭是钢,饿着肚子怎么办事!” 萧广山心里一痛,他正在办的事却是在伤害妻子,伤害周围的所有人,罪孽的感觉涌上心头,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你不舒服吗?”于秋燕看萧广山脸色不对,赶忙抱过萧得宝:“我去请柳郎中给你看看!” “别去!”萧广山吓了一跳,柳郎中虽然是个二把刀,但看人心事极准,自己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他看到准会露馅,“我就是担心红星军跟金军决战的事,没病。” 于秋燕疑惑的看着丈夫:“你以前不是这样,近来感觉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别问了,我得回军营了。“萧广山落荒而逃,他觉得再被妻子看一会就要崩溃。 红星军对金军的战斗拉开序幕。 武小富带领飞翼兵率先出击,从空中投下轰天雷,炸的金军人仰马翻很快就溃不成军,跟在后面支援的铁甲车队几乎兵不血刃就占领金军大营,这场仗打的干净利落,不到半天就结束。 ”荆叔,怎么样?飞翼兵加铁甲车绝对无敌了!“武小富兴致勃勃叫嚷道:”我看都不用支援。“ 荆文鼎却皱着眉头,问过去追缴敌军的刘文化:”有没有清点金兵的数量?“ ”清点过了,这伙金军只有两万余人。“ ”这不是金军主力!“荆文鼎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不对,他们明明人数占优,为何不跟我们决一死战?“ 武小富有点扫兴道:”会不会是金军怕了我们,故意躲开?” “那就更糟了,说明他们知道我们的底细!” “不可能!”武小富叫起来:“金兵上哪知道我们的战术,除非他们有千里眼顺风耳。” 荆文鼎思索良久道:“小富,明日起你们不要再空中突袭,就用寻常战术迎战。” 武小富很享受从空中袭击无法还击的敌人,这种你看我不爽却无可奈何的感觉实在过瘾,但既然荆文鼎说了,他只能照办。 第二日的战斗一如既往,刘文化带队出征,金兵又是一触即溃,很快逃的无影无踪,再次丢下空空的大营,这下连武小富也觉得不对劲了,“金兵历来悍勇,怎么现在跟老鼠似的,看到人就跑?” 此时,红星军已经前出很远,距离晋阳关上百里,荆文鼎突然明白过来:“不好,金军想诱敌深入,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抄我们后路!” 可惜荆文鼎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负责后卫的将官惊慌的跑进中军帐叫道:“军师,大事不好,金兵抄了我们后路!回晋阳关的路被切断,粮草运不过来!“ 荆文鼎脸色大变,下令武小富立刻带领飞翼兵和铁甲车前去打通粮道。 ”瞧我的!“武小富连胜几次根本不把金兵放在眼里,摩拳擦掌带着飞翼兵立刻弹射起飞,在他想来只要看到金兵扔下轰天雷,战斗就结束了。 然而,这次事情却没按照他想的发展,他控制飞翼在空中盘旋一阵,却找不到目标,下面全是灌木杂草还有乱石,根本不见金军的踪影。 飞翼不能持续飞行,武小富无奈只好带人回去,他们刚刚离开,地面上的灌木杂草全都站了起来,原来这些都是金兵头顶戴着的伪装! 而地面的铁甲车队同样遭遇困难,他们前进的道路上被人投放了许多小型的鹿角桩,人能轻易绕过,但铁甲车的履带压上去却会倾覆。 躲藏在暗处的金兵见铁甲车无法前进,立刻发射火箭,这些火箭的箭头并非锐利的金属,而是一团烧化的沥青,射到铁甲车上立刻站在上面,箭身的引火之物熊熊燃烧,虽然不能摧毁铁甲车,却把躲在里面的射手烤的苦不堪言,随即又是一堆火箭附着在铁甲上,里面的射手再也忍耐不住,打开门逃出来,最终倒在一片真正的箭雨之下。 荆文鼎看到这一幕,寒毛都竖起来,敌人分明有备而来! ”小富,刘文化,你们兵分两路,向北方突围!“荆文鼎召集所有人紧急商议对策,”切忌不要往回退,刚刚探马来报金军主力四十万人已经从两翼穿插过去,我们已经被包围!“ 死一般的寂静。 众将已经听不到外面震天的喊杀声,仅仅半天时间战局急转直下,武小富的飞翼兵,刘文化指挥的铁甲车全部失利。 ”军师,北面可是金国内陆,咱们往那边去,又没有粮草供应,岂不是自寻死路?“刘文化犹豫了下,还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他是降将平时没有发言权。 荆文鼎沉声道:“金军主力包抄就是为了切断我们退路,他们预料到我们必然会全力退回晋阳关,必然全力阻挡,现在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攻打他们的老巢,背水一战!” 武小富咧咧嘴,点头道:“好主意,我喜欢,既然他们想打晋阳关,咱们就直捣黄龙,去打他们的乌严浩特!” 这是个疯狂的主意,红星军只有五万余人,金军却有六十余万,双方实力悬殊,红星军不足对方十分之一,此等劣势下不据城而守还要主动进攻,跟自杀无异。 其他将官却面露迟疑,荆文鼎目光落在萧广山身上,“广山,你觉得怎样?” 萧广山神情恍惚,象被吓倒一样,呆了呆回答:”军师,我觉得太冒险,咱们还是拼死杀回晋阳关,只要进了关,金兵虽然人多也未必能破城。“ 第362章 卓然从大帅 这是个老成持重的主意,颇符合其他将官的想法,众人纷纷点头。 荆文鼎疑惑得看着萧广山,问道:”广山兄弟,你不舒服?“ “啊?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咱们情况不妙。” 武小富听得很不入耳,斥道:“红帅最讨厌的就是未战先怯,广山哥怎能明知故犯,大敌当前说惑乱军心的话!“ 萧广山被武小富一阵训斥,神情更慌,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荆文鼎眼睛眯了眯,盯着萧广山喝问:“萧广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没有,没有!” 刘文化忽然道:“启禀军师,今日发起攻击之前,萧广山曾下令调押粮官带队前出助阵,因此导致后方无人接应。” 有跟萧广山交好的将官大怒,喝道:“刘文化,你胡说八道什么,萧指挥使调遣押粮队上前是为了支援,你个降将有什么资格说话!” 接着其他将官也纷纷跟着附和,毕竟他们多数跟萧广山有过袍泽之谊,面对刘文化这个外人兼降将,自然起了敌对情绪。 荆文鼎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一眼不眨紧盯在萧广山脸上:”萧广山,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若不想这班信任你的弟兄送死,就说老实话!“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众人已经隐隐感觉出萧广山确实有点不对头。 萧广山被荆文鼎看的如坐针毡,他不敢看荆文鼎,更不敢看这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弟兄,那些信任的目光会让他崩溃。 武小富看出来了,大喝道:“是你!怪不得金兵处处克制我们,是你把作战计划泄露了,是不是!!” “不错!就是我!”萧广山顶不住良心的拷问败下阵来,唰的站起身,脱下上衣,露出背后的狼头,叫道:“我本来就是金人,这狼头是我出生时刻下的,如今我已经知道自己真正身份,我也不叫萧广山,真名叫完颜广山!” 。。。。。。 震惊,心碎,愤怒,悲伤。 众人无语的望向萧广山的目光蕴藏着各种各样情绪,荆文鼎的目光却变的踏实,他点了点头,摆摆手:”把他绑了!“ 两名亲兵上前擒住完颜广山,三下五除二绑了个结实。 ”你们杀了我吧!“完颜广山如释重负,他的性格不适合作奸细,不用外力压迫,单单良心的拷问已经让他崩溃。 武小富骂道:”萧广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对得起红帅吗?要不是红帅,你能成家能有儿子吗?你个臭不要脸的!“说着冲上去一拳重重打在完颜广山鼻梁上,鲜血顺着嘴巴流了一地。 完颜广山却笑起来,”小富兄弟,再打狠一点,就当是我赔给木兰的。“ ”呸!“武小富骂道:”谁跟你是兄弟,你个不要脸的叛徒,我宰了你!“说着锵的拔刀就劈。 荆文鼎及时喝止:”住手!小富,杀不杀萧广山由红帅决定,你退下!” 武小富咬咬牙,用刀尖指着萧广山的鼻尖,斥道:”今日战死的弟兄全拜你所赐,你给我记住!“ 完颜广山头垂下不再言语,荆文鼎吩咐道:”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别让他跑了!“ 两名亲兵将萧广山推出大帐。 萧广山的背叛极大打击了红星军众将的士气,一时间账内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特别是支持萧广山的铁把更是羞愤欲死。 荆文鼎道:”打起精神来,除去内鬼我们还有获胜的机会,既然金军想把我们围死,那我们就出其不意去打乌严浩特!“ 武小富振臂高呼:”打乌严浩特!“ ”打乌严浩特!“刘文化跟着附和。 ”打乌严浩特!“ 众将官的意见终于统一,放弃回城计划,用最快速度直取金军要塞乌严浩特。 哈克发听说耶律神机自杀,神色略显黯然,索然无味的丢开手中的羊腿,叹道:”去,拿五千两抚恤银子给他家人送去。“ 又有探马来报:”大帅,红星军的退路已被切断,他们回不去了!“ ”哈哈哈!“哈克发放声大笑:”大功告成!“ 站在哈克发身边的羽宏卓然躬身道:”恭喜大帅,此番定能将红星军一网打尽!” “唔,羽宏卓然,你找的内鬼不错,居然真把红星军引入埋伏,回头本帅奏请太皇太后记你一功!” 羽宏卓然道:“属下本来就是天心大王军师,自当尽心尽力。” 哈克发瞄了羽宏卓然一眼,淡淡道:”南苑大王手下人才济济,你跟着他难有出头之日,本帅的军师刚死,不如你跟着本帅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如何?“ 羽宏卓然愕然道:“属下听命于南苑大王同样是为大金效力,大帅何出此言?”言下之意:你这么公然挖墙脚,未免吃相太难看了吧? 哈克发眼睛眯了眯,盯着羽宏卓然,恶狠狠道:“本帅手握四部节度使兵马,很快可以踏平康国,除了太皇太后,天下最位高权重的就是我哈克发,你敢扫本帅的面子?”说着拔出镶嵌红宝石的腰刀狠狠插在桌面上,力量之大竟然戳透寸许厚的硬木。 羽宏卓然凭脑子吃饭,当然明白眼前处境,哈克发这个混账根本不讲道理,若再忤逆他意思,恐怕落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下场,略一思忖躬身施礼:“承蒙大帅抬爱,卓然却之不恭。” “哈哈哈!”哈克发见羽宏卓然屈服,再次放声狂笑:“你放心,完颜天心那里本帅替你料理,只要你好好听话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大帅!“羽宏卓然心里冷笑:咱们走着瞧! 哈克发收服羽宏卓然心情大好,又命人烤了根羊腿,就着酒大啃起来,边啃边问:”军师,依你之见下一步咱们怎么打?“ 羽宏卓然思索片刻道:”红星军人少,若他们强行回城,势必全军覆没,所以他们也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什么意思?“哈克发道:“他们不回城能去哪?” ”乌严浩特城!“ 哈克发一呆,差点忘了啃羊腿,接着大笑起来:”军师,你逗我呢,就他们这几根雕毛敢去打本帅老巢?他们疯了还是你疯了!“ 羽宏卓然正色道:”大帅,咱们的人已经知道红星军底牌,但乌严浩特那边却没准备,若打起遭遇战结果很难说。“ “那你说怎么办?” “依属下之见,立刻调集二十万人马回防乌严浩特,若红星军攻城,正好给他们来个两面夹击,将其歼灭在城下!" 哈克发又灌了几口酒,脑子有点发热,摇头道:“二十万人太多了,凭我大金健儿一个可以打康人两个,两万人足矣,调动那么多人手徒增粮草消耗,不妥!老子要留着主力直捣汴州!” 羽宏卓然嘴巴动了动,又把劝谏的话咽回去,哈克发轻易没什么主意,一旦冒出个主意就不会改,劝他等于找难看。 “大帅英明!” 于是,金军分兵两万,轻骑简从快速穿插回乌严浩特中途拦截红星军。 荆文鼎忧心忡忡,他担心的正是金兵分兵合围,一旦包围圈形成,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很快有流星探马回来禀告:“军师,两翼发现金军骑兵队,正在快速超越我们,前往乌严浩特方向!” 荆文鼎心往下一沉,问:”有多少人?“ ”大约两万人!“ ”好!“荆文鼎大喜,只要对方人少,这仗就好打了:”小富,你派人升起气球,观察金军动向,刘文化你带上铁甲车队正面迎战,看小富的指挥,专门打骑兵最密集的位置,争取挫掉他们的锐气!“ 第363章 大帅梦稀碎 ”得令!“武小富跟刘文化领命而去,其余众将官也回归本队各司职守。 武小富亲自乘坐气球升到天上,用望远镜看的真切,两个金军万人队从两翼包抄到正前方,排成品字形阵列,堵住红星军去路,这是金军惯用的套路,敌人正面冲锋时,当中阵列负责阻击,而另外两个阵列则化整为零从两旁袭扰,骑兵速度快,一击不中立刻远离,非常难对付。 ”左边!“武小富的旗语指示铁甲车主攻方向。 两辆铁甲车慢慢悠悠转向左方,迎着来势汹汹的金军骑兵冲上去,只听啪啪声不绝于耳,铁甲车火枪发射的硝烟笼罩,呛得人无法喘气,红星勇士全都戴上猪嘴面具,而金军骑兵涕泪滂沱,别说攻击敌人,就是骑在马背上都困难,更有中弹者接连落马,很快败下阵来,这是单方面屠杀,金军的弩箭,马刀根本射不穿砍不透铁甲车,靠近铁甲车等于送死。 武小富在空中看的真切,铁甲车所过之处,一片片金军骑兵象被收割的麦子倒伏在地。 ”全体出击!“ 剩余的铁甲车看到武小富的信号,立刻发起冲锋,有了前面的作战经验,六辆铁甲车犹如划过黄油的热刀,毫无阻碍将金军骑兵分割,利用硝烟遮蔽骑兵视线,靠近后乱枪齐射,他们完全不担心误伤自己人,火枪子弹能击穿金军的皮甲却打不穿铁甲车的装甲。 这场战斗发起的突然,结束的更加突然,两万铁骑放在康金交战史上算的上大规模战斗,然而这次却象儿戏一般,被六辆铁甲车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丢下数千具尸体溃散而去。 武小富兴奋的连连挥舞旗子,大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荆文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上一战本来铁甲车对付金军骑兵很有优势,可金军利用陷阱埋伏限制住铁甲车活动,才导致红星军惨败。 ”搜剿金军粮食,即刻出发!“荆文鼎下令道。 等哈克发得到惨败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了半天,他掏掏自己耳朵问那探马:”你说什么?两万人一炷香工夫就被打散了?“ ”是!大帅!“探马艰难的咽下口水,谁都知道给哈克发报丧有生命危险。 ”是你娘的是!“哈克发猛的掷出羊腿正中探马脸面,”来人,把这丧门星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羽宏卓然忙劝阻道:“大帅息怒,眼前还是想想应对之策,责罚之事回头再议。” “滚!”哈克发指着被吓傻的探马骂道:“再送丧信,老子拿你祭旗!” 探马捡回性命,对羽宏卓然连连作揖,飞也似的逃走。 “军师,接下来怎么办?”哈克发自知犯错,不该只派两万轻骑围剿,若按羽宏卓然说的发二十万大军包围红星军,此时战况肯定翻转。 羽宏卓然叹道:“大帅,再分派人手去阻截已经来不及,只能放弃攻打晋阳关的计划,撤回乌严浩特。” “不行!”哈克发一听就炸了,这回他带来整个金国七成兵马,还没开始进攻就要撤回,成了金国笑话不说,太皇太后必然降罪,绝对不能撤军。 “大帅。。。” “除了撤军,怎样都行!”哈克发一口堵死劝谏的路。 羽宏卓然心里暗叹:此番出征凶多吉少! “既然大帅执意如此,那便攻城,若能打到许州城,丢了乌严浩特也算平手。” “这还差不多!” 然而,经过一次炮火洗礼的晋阳关变的更加坚固,金安炮地势不利,由下向上射击难以及远,而红星守军的度山炮不但占地势之力,用的又是开花弹,双方互相炮击半日,金军的金安大炮被摧毁若干,却只打掉了晋阳关几块城砖。 魏无病站在晋阳关城头看着远处气的破口大骂的金兵得意对战战兢兢的黄生俊道:“金军没戏了!” ”你怎么知道?“黄生俊害怕打仗,这还是他头一回上战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魏无病指着掩体内成堆的开花弹道:“上次金军攻破晋阳关是因为火炮弹药不足,守军人数太少,这次开花弹管够,就看金兵能送来多少脑袋!” 轰隆! 又是一枚开花弹落在冲锋的金军人群中爆炸,方圆十丈内无人幸免。 黄生俊见状胆子也壮起来,跟着笑道:”几十万脑袋着实够送几日。“ 沙海深处。 欧长辉跟楚天看着翻过来玻璃穹顶,问木兰:”这是要干吗?“ 巨大的玻璃穹顶四条支脚被敲断掉在地上,里面因为充满气体并不算重。众人在木兰指挥下将穹顶翻过来,象个巨型大碗。 木兰指挥红星勇士给断掉的支脚套上绳索,另一端拴在沙舟尾部,沙舟拖曳着巨型玻璃碗前进竟然如在水面滑行般毫无阻力。 “这是水晶碗!”木兰看到自己设想成功开心道:“有了它,弟兄们就不用一直拉着绳子,坐在里面看风景就行,而且。。。它能挡住沙虫的攻击。” 沙虫跳起的高度大约六七丈,而站立起来的水晶碗足有十丈高,完全能挡住沙虫喷出的火沙。 王朝看着巨型水晶碗若有所思道:”红帅,你看能不能把气球摊平挂在顶部的四个支脚,这样太阳再晒也不怕了,还能减少沙舟的负重。“ 木兰听罢眼前一亮,立刻吩咐人动手卸下沙舟里的气球,拉平悬挂在水晶碗上方,妥妥的凉棚。 ”这么多人坐在晚里会不会跑不动?“欧长辉看看巨大的水晶碗,有点担心。 楚天却信心满满:“试试不就知道了?“ 自从进入沙海,红星勇士减员严重,如今剩下只有八九百人,但就算这些人份量也足以压垮任何载具,大夥儿提心吊胆攀着绳索爬起巨大的水晶碗中找地方坐下。 木兰招呼沙舟骑手开始踩踏板,两艘沙舟下的履带开始转动,扬起的漫天沙雨,牵引水晶碗的绳索越拉越紧,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陷入沙地的水晶碗逐渐被拉了出来,神奇的一幕出现,水晶碗底部似乎装了轮子毫无阻碍的在沙海上滑行,前方两艘牵引的沙舟甚至感觉不到来自水晶碗的阻力。 欧长辉看的长大了嘴:“怎么会这样?这。。。大碗底下装了轮子?” 木兰笑吟吟正要解说,脚下沙海又开始震动,沙虫发现他们又追踪而至,“上船,快走!” 两艘沙舟拖着巨无霸样的水晶碗向前飞奔,尾随而来的沙虫故技重施,再次弹起碰撞产生火沙攻击目标。 木兰等人坐在一号沙舟的船头静静看着腾起的火沙落下并不害怕,因为沙舟的甲板上方装了一块敲碎的水晶碗支脚,火沙对这种材质毫无作用。 ”简直象做梦。“欧长辉看着腾起的沙虫不断碰撞变大,又化作火沙落下,但就是奈何不了水晶顶棚,索性全身放松躺在甲板上,感慨道:”我以为咱们全得死在这里。“ 楚天啐道:”胡说八道,大男人说丧气话,不嫌丢人吗?“ ”我也以为咱们要死了。“木兰吐吐舌头,无奈道:”天气那么热,沙虫那么凶,又折损这么多弟兄,太吓人了。“ 楚天愕然:”我以为你成竹在胸呢!“ ”应该说鸿运当头才对。“木兰解释道:”这种水晶玻璃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轻还这么硬,在沙地上摩擦完全不破损,每一粒沙都是大碗的轮子,所以在沙海上行走毫不费力。“ 欧长辉恍然大悟:”我说呢。。。“ 咚! 两条巨大的沙虫跃出沙海在空中碰撞,迸射的火沙击中沙舟的顶棚,接着无奈的顺着顶棚滑落,留不下丝毫痕迹。 第364章 偶遇天方人 木兰回头看看身后大碗,随着沙虫的个头越来越大,它跃起的高度也越来越高,她的心又悬起来,照这样下去沙虫再碰撞一次,说不定能跃起超过十丈,那。。。碗中的弟兄全军覆没。 事实上,木兰的担心并没发生,超粗沙虫产生后不但没有跃起更高,反而跃起高度变矮,正所谓过犹不及,沙虫愤怒的吼叫折腾几个时辰,终于将所有力量消耗殆尽,慢慢消散在茫茫沙海中。 有了巨型水晶碗的助力,木兰一行前进的速度奇快,沙虫经过连番折腾似乎意识到再也讨不了好去,此后不再出现。 躺在水晶碗中的红星勇士们感觉自己进了天堂般,每日只需躺在碗底看风景,烈日被头顶的气球凉棚挡住,碗内不但不觉炎热,冰凉的碗底还有丝丝凉意,正所谓苦尽甘来,爽得众人乐不思蜀。 ”一边天堂一边地狱!“木兰回想数日来的担惊受怕,感慨道:”按照这个速度,多则十日,少则七八日,我们就能穿越沙海。” 欧长辉和楚天已经对木兰来自未来的说法深信不疑,除了木兰谁又知道浩瀚的沙海边际在何处。 ”木兰,以前听我娘说过北方的草原部落十分凶狠,咱们出沙海的位置在草原上,万一碰到那些家伙怎么办?“ 木兰已经恢复了沉稳,冷静道:“随机应变,不过草原广袤,我们未必遇得到那些人。” 楚天跟欧长辉默契得对视一眼,俩人知道木兰在瞎忽悠! 事实证明木兰判断的没错,过了七日,沙海的颜色变了,由原来的惨白色变成普通黄沙,随着摩擦力增大,水晶碗在上面行进的速度也在减慢。 楚天站在沙舟船首瞭望,突然看到远处有棵小树,惊喜道:”木兰,你看,树,我们到沙海边界了!“ 木兰跟欧长辉同时站起身,顺着楚天的手指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看到,欧长辉问道:”你是不是晒昏头了,哪有树?“ 楚天惊奇的发现刚刚那棵小树竟然不见了,她用力揉揉眼睛,还是找不到,楚天困惑道:”我明明看到有棵树。“ 木兰解释道:”沙漠中有海市蜃楼,说不定你还会突然看到绿洲或者行人什么的,靠近就消失了。“ “原来如此。”楚天听明白了,沙海跟沙漠一样有幻影。 果然又前进不久,楚天又看到一块绿洲,远远望去还有人牵着骆驼在喝绿洲中的泉水,继续靠近则消失不见。 ”看,我说是海市蜃楼。“木兰此前从未亲眼目睹过海市蜃楼,感觉十分逼真。 接连看到七八次海市蜃楼后,众人已经麻木,就连观察的瞭望手也懒得再理会这些幻影,只管径直向前走。 欧长辉百无聊赖的趴在船头望着前方,又是一处海市蜃楼,很多穿着白袍子的人似乎跪在地上祷告着什么,呜哩哇啦也听不清楚。 这海市蜃楼还挺逼真的,欧长辉打了个哈欠,问躺在长椅上假寐的木兰:“海市蜃楼会说话吗?” 木兰正眯着眼睛想心事,下意识的回答:“不会,怎么了?” “前面这处海市蜃楼还能发出声音,你听!” “声音?”木兰心里一惊,赶忙站起身,沙舟已经距离那群白袍人百丈之遥,瞭望手并未示意踏手们转向,而是直冲着他们冲过去。 正在祷告的白袍人压根没想到沙海中会冲出一只山那么高的大碗,前面还有两条大海中才有的大船,一时间被吓呆,全然忘了躲闪。 “闪开!快闪开!!!!”木兰大急,这不是海市蜃楼是真人! 等这些白袍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沙舟撞飞,有的被当场碾入沙中,其他人则狂喊着什么四下奔逃。 两条沙舟有履带控制勉强停下,可身后拖曳的巨碗凭着巨惯性继续前冲,将白袍人的骆驼队,撞得七零八落。 完了!木兰心里暗叫糟糕,看这些人的服饰应该是沙漠部落,没事都要抢劫杀人,现在被木兰一行撞飞死伤惨重,岂有不拼命的道理。 “准备战斗!”木兰大喝:“这是沙漠强盗,很凶残!“ 楚天跟欧长辉赶紧披上铠甲,白袍人已经开始反击,密集的箭头射向三人,白袍人很聪明,一眼便分辨出谁是这些人的指挥。 叮叮叮! 箭头射中沙舟上的水晶罩,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箭尖在罩子上留下个个白点和裂痕,水晶罩虽然不怕火沙和摩擦,但硬度有限,再被弓箭射一阵恐怕要破裂! 哗啦! 又是一阵箭雨落下,水晶罩彻底粉碎,把两帮人都吓了一跳。 木兰大喝:”开炮!“ 嘭!嘭! 两艘沙舟上各有一门小号度山炮,打出去的炮弹却是轰天雷,这是王德发特地为木兰打造的防御武器。 两枚开花弹落在白袍人弓箭手中爆炸,当场炸死数十人,白袍人怒的眼都红了,不要命的往上冲,口中大叫:”雅克胡!“ ”他们疯了!“操炮的是楚天,她看到这些人癫狂的神态有点害怕,欧长辉挡在她身前,说道:“我来!” 说着欧长辉接过炮筒,对准冲在最前面手持弯刀的白袍人又发射一炮。 轰! 这一炮打得又准又狠,为首几人被当场炸飞,后面的白袍人见念咒无用,没了斗志调头纷纷逃窜,欧长辉为了节省弹药也没继续追杀他们。 木兰早知道战斗结果,却依然紧蹙黛眉,这些天方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长辉不屑道:“什么东西,叫的那么凶,打起来不过如此。“说完,他看到木兰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这些人不该出现在这,他们居住的地方在万里之外。“ 楚天猜测道:”会不会因为这里跟你的记忆有所不同?“ 木兰缓缓点头,她早就有这种感觉,而且两个世界的差异越来越大,那一世可没有沙虫,蛊虫这么恐怖的东西,唯一恐怖的就是人! ”红帅!“有红星勇士过来奏报:”我们在白袍人的帐篷里发现个俘虏!”说着一招手,两人架着个绳捆索绑的年轻人走过来。 木兰一看年轻人打扮就知道他是草原部落人,问道:“你叫什么,来自哪里?” 年轻人惊疑不定的看着众人,用干涩的声音回答:“我,叫,大托雷。“ ”什么?你叫大拖累?谁给你起的名?“欧长辉跟楚天同时笑出声,转头看到木兰面色凝重忙停住。 ”你是乞颜部的?“木兰问。 ”是!“大托雷被天方人俘虏后受到虐待,早已折磨的不成样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木兰深呼吸问道:“你父亲可是叫铁真?” 大托雷愕然抬头看着木兰,目光中燃起希望:“你,认得我爹?” 木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全乱了,天方人来到草原,铁真早出生了上百年,记忆里的一切完全对不上,这不是上一世的重演,而是另外一个全新世界! “姑娘,你若能放我回去,我爹肯定会重重谢你!”大托雷恳求道:“我爹可是乞颜部族长,不会食言!“ ”你怎么会落在天方人手里?“木兰命人给他解开绑绳问道。 大托雷接过欧长辉的皮囊,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这才回答:”他们叫天方人?我们以前没见过这家些伙,几日前我出去打猎,追着一只鹰想抓回去,跑的远了点,没想到被这些白袍子天方人偷袭。“大托雷说完依然愤愤不平:”要是他们面对面跟我公平决斗,他们不是我对手!“ 木兰又问:“此地距离金国中都有多远?” 大托雷目光露出恐惧神色,问:“姑娘,你要去中都?那些金人十分蛮横,杀人抢劫很坏,你不要去。” 第365章 托雷的女神 楚天听得很刺耳,斥道:“红帅问你距离多远,你瞎扯什么!”她毕竟是金人血脉,不喜欢听别人贬低同族。 “你,你是金。。。人!"大托雷从楚天面貌上看出金人痕迹,生生把狗字咽回去。 楚天威胁道;“你小心点,再胡说八道,割了你舌头!” 大托雷显然十分惧怕金人,立刻紧紧闭上嘴。 木兰笑笑道:“别怕,只要你好好回答,我不会把你怎样,中都距离此地多远?” “骑快马大概三五天。”大托雷见木兰神色和蔼,老老实实回答:“若是徒步走,至少要走半个月。” 木兰略一沉吟已经有了计较,说道:“大托雷,我问你,按你们乞颜部的规矩,你是不是天方人的俘虏?” “是!”大托雷无奈回答,这是事实,乞颜人不能说谎。 “现在我救了你,所以你是我的奴仆,对吗?” “是!”大托雷又不甘心道:“红帅姑娘,我爹是乞颜部族长,他会愿意出很多钱财赎我的。” 木兰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细密的牙齿,大托雷一时看的呆了。 楚天用力拍他脑袋斥道:“看什么看!红帅是你看的吗?” “你带我去见你爹,我跟他面谈。”木兰道:“谈的拢就放了你!” 欧长辉跟楚天异口同声道:“使不得!”两人把木兰拉到一旁,楚天压低声音道:”万一他们硬抢怎么办?“ 木兰无所谓道:”那就抢去好了,我们是救人的,又不是绑票的绑匪,你们放心,乞颜人还是要脸面的,不会乱来。“ 欧长辉看出木兰已经有了计划,问:”木兰,你怎么打算的?“ ”留着这个家伙白白耗费我们的粮食,不如拿来换些马匹,总好过咱们徒步去中都,而且还能多个乞颜强援。”木兰三言两语说完计划,欧长辉和楚天也觉得合理,便不再反对。 欧长辉自告奋勇去见乞颜族长:“我去吧,万一铁真不认账,老子就炸死他!” ”呸!“楚天骂道:”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动不动就拼命,木兰要的是马,不是让你去送命,你给我平平安安回来,懂吗?“ 欧长辉嘿嘿一笑:”我就说说,放心,肯定能平安回来。“ 木兰想了想,命人叫来王朝和马汉二人,让他们跟欧长辉一起去乞颜部。 马汉提议道:“何不把乞颜人叫来,也省的咱们再跑一趟。” “不行,咱们这些人刚刚穿越沙海,接着又跟天方人打仗,已经无力再战,这时候被乞颜人发现落脚的地方可不好。” 马汉点点头:“对,我把这茬给忘了,红帅放心,这事交给我们!” 木兰命人取来轰天雷分给三人,万一情况有变,靠轰天雷完全可以脱身。 于是,欧长辉、王朝,马汉三人带着大托雷离开红星军驻地前往乞颜部,路上,大托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把欧长辉看的不耐烦,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欧兄弟,红帅姑娘有没有许配人家?” 王朝和马汉听了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这位草原小英雄看上木兰了。 ”什么红帅姑娘,要叫红帅,她是我们红星军的大帅,本名杨木兰!“欧长辉道:”许不许配人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大托雷嘿嘿一笑:”你们康人的女子这么厉害,长的又俊,还能指挥打仗,我大托雷佩服她,所以想娶她!" 。。。。。。 欧长辉无语道:”大托雷,我劝你还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凭什么娶红帅?“ “你别小看我,我很阔气的。”大托雷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说道:“草原上能比我家富的没有几户!” 王朝逗他道:”大拖累,你家有多少银子?“ ”我叫大托雷,不是大拖累!“大托雷不傻,听出王朝在奚落他,紧紧腰带豪横道:”说出来怕吓着你们,若是我把所有牲口卖掉,大概能换。。。一千两银子!“ 大托雷伸出一根呼黑脏兮兮的手指,满以为会引来一片惊羡声,不料三人却象在看傻瓜。 ”你,你们,干什么?没见过这么大笔钱?“ 哈哈哈!三人忍不住同时大笑。 欧长辉揽着大托雷的肩膀说道:”大托雷兄弟,我看你就省省吧,你看到红帅手腕上戴的的套袖没?“ ”看到了,很漂亮,在哪里打造的,我也想做个。“ ”嗯,那你得把所有牲口全卖掉。“欧长辉强忍着笑道:”两次!“ 大托雷惊讶道:”你是说那套袖值两千两银子?“ ”金子!“ 这回轮到大托雷无语,半晌才道:”红帅。。。这么有钱?“ ”当然,放眼全天下,红帅就是最富的那位!“欧长辉不无自豪的说道:”就算是大康天子也得跟她借钱。“ 大托雷听傻了,他见识虽然不多,也知道大康富甲天下,若比康朝天子还富,那绝对称得上世间最富之人。 欧长辉拍拍大托雷的肩膀道:”兄弟,劝你省省吧。“ ”可是,我大托雷的男子气概天下无双,红帅应该会欣赏我!“大托雷兀自不死心:”我的摔角术乞颜部无人能敌!“ 欧长辉叹气道:”你这么有信心?“ ”有!欧兄弟,不信咱俩试试?“大托雷看欧长辉身材修长,不象有力气的样子,跃跃欲试道。 王朝跟马汉知道欧长辉的厉害,笑道:”既然大托雷想试试就陪他玩玩。“ 欧长辉点点头,脱下身上的铠甲,摆了个标准的自由搏击站架,对大托雷摆摆手:”来吧!“ 大托雷从没见过这种姿势,以为欧长辉瞧不起自己,大吼一声合身扑上,想抱住欧长辉的双腿将他放倒。 欧长辉心里有点怜悯大托雷,这种孩童干仗式的动作在他面前破绽百出,他不躲不闪提膝迎击,正中大托雷下巴,顶的他当场昏死过去。 王朝摇摇头道:”这家伙看着五大三粗,却如此不济事,真是白长个大个子。“ ”还是红帅的格斗技精巧,要是长辉跟他扭打,胜负还真不好说。“马汉蹲身摘下水囊,撒了些在大托雷脸上。 大托雷迷迷糊糊睁开眼,下巴挨的膝击实在太重,脑袋依然不清醒,问道:”我,我这是在哪儿?“ 欧长辉歉意道:”没事吧?刚刚用劲儿大了点。” 大托雷这才想起刚才一幕,挣扎起身躬身施礼:“大托雷服了,欧兄弟的身手能在我乞颜部称王,不知欧兄弟在哪学的这般武艺?” 欧长辉略显尴尬道:“在我们镇上的武馆。” ”厉害,欧兄弟的师父定是绝世高人,大托雷以后也要拜他为师!“ 马汉哈哈大笑:”你想拜欧兄弟的师父为师还不简单,他师父就是红帅杨木兰!“ 大托雷的目光从惊讶变的迷茫,又变的崇拜,喃喃道:”红帅这么厉害,她,她是女神!“ 四人到达乞颜部驻地天色已晚,夕阳在草原尽头剩下窄窄一条。 乞颜部众人发现大托雷不见,正在发动所有人外出寻找,只有大托雷的的弟弟窝狭台满心不情愿。 ”阿布,大托雷已经成人,他若不回来定是被巫神带走了,何必让族人遭受更多不幸。”窝狭台对铁真道:“再说夜里草原狼群出没,还是明日再找吧!” 铁真正是那日接应锁额,并将锁吉安葬的中年人,他面色黝黑满面风霜,此时正神色不善的看着窝狭台,看得窝狭台不自觉低下头。 “你说这些废话就是不想让人去救你哥哥,是不是?” 窝狭台心虚的低下头:”阿布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不想救兄长,只是不想族人为了找人受伤而已。“ 大托雷的妻子苏丽荷走上前道:”阿布,我自己去找他,不用叫其他人。“ 第366章 无意撞密谋 ”哼!就你这点担当,还不如女人,但凡你有个兄弟,也不会选你当守灶人!滚!“铁真厌烦的赶走窝狭台,继续对苏丽荷道:”你不能去,这一带不光有野狼,据说还有白袍人出没,落在他们手里必死无疑。“ ”阿布,我不怕,我要去找大托雷!“苏丽荷坚持道。 公公媳妇正在叙话,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大托雷回来了!他们是什么人?“ 果然远远听到大托雷的声音:”他们是朋友,别动手!“ 铁真急忙迎上去,看到大托雷安然无恙才放下心,目光落在三个陌生康人脸上,铁真不喜欢康人,这些康人虽然富有,却非常狡猾,每次跟康人做生意都会被骗。 ”阿布,我回来了!“大托雷看父亲神色不善,赶忙上前请罪:”我追金眼鹰没留神跑的太远,被白袍人抓住,幸好红星军救了我。“ 铁真拱手道谢,语气却淡淡道:“原来如此,多谢红星军大侠仗义援手。” “阿布,红星军是个大部落的名字,他们麾下好多人马,首领是位叫杨木兰的女子,他们叫他红帅。”大托雷看父亲误会,赶忙解释:“这三位兄弟也是红星勇士,这位欧兄弟身手了得,我接不住他的一招。” 欧长辉三人同时拱手还礼,三人目光对视下,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位叫铁真的头领似乎很不友善。 窝狭台在旁听到,叫道:“大托雷,你连个女子的徒弟都打不过,还有脸回来,阿布的脸被你丢尽了。” “住嘴!”铁真回头瞪视小儿子,开口骂道:“乞颜人是讲道理的,既然他们救了你大哥就是乞颜部的客人,再敢无礼抽你鞭子!” 窝狭台见状不妙立马溜走,还不忘对一旁同样横眉立目的大嫂苏丽荷挤眉弄眼。 铁真赶走窝狭台伸手道:“三位,请屋里坐!”说着带头钻进帐篷,乞颜部是游牧部落,没有固定的房子,只有临时搭建的馒头状帐篷。 欧长辉三人随后跟了进去,帐幕内一股浓浓的烟火和烤肉的气息,帐幕中间生着火塘,虽然是夏季,草原上的夜晚依然寒气逼人,不生火会被冻醒。 “三位勇士请坐,苏丽荷给客人上茶。”铁真坐在火塘边很有气势的吩咐道。 大托雷坐在父亲的身边,将追金眼鹰被俘又被红星军解救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铁真的神色渐缓。 苏丽荷趁众人说话的工夫烧开了一锅水,拔出匕首从黑乎乎的茶砖上撬出些许投入沸水,清水立刻变成棕黑色,她又从奶罐中倒了些许牛奶入锅中,茶水颜色变浅,最后撒上一把盐便大功告成。 欧长辉从没喝过奶茶,闻着碗内的奶腥气皱了皱眉,还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只觉又膻又咸,说不出的恶心,一旁的王朝马汉走南闯北,以前喝过这种奶茶,倒是不以为意。 铁真看欧长辉难受的样子,脸又拉下来,冷冷道:“怎么,嫌我乞颜部的茶不好喝?” 欧长辉尴尬道:“以前没喝过,不太习惯。” “你不是朋友!”铁真瞪眼喝道:“连奶茶都喝不惯的人,不配跟乞颜人作朋友!” 王朝毕竟老于世故,一看事情要坏,忙道:“铁族长,好男儿喝不惯奶茶正常,我们平日喝的是烧酒!” 铁真疑惑道:“你们康人能喝烧酒?” “能,欧兄弟喝奶茶不行,喝烧酒小菜一碟!”王朝对欧长辉使了个眼色,他们需要乞颜部提供马匹,事情没谈就翻脸,那还谈个什么劲儿! 欧长辉只好硬着头皮道:“不错,铁族长咱们烧酒,欧某奉陪到底!” 铁真看看欧长辉,又看看王朝、马汉,终于点点头,吩咐道:”苏丽荷,拿牛角杯来!要最大的!“ 很快,苏丽荷取来两个手臂粗细的牛角杯,这种杯子一旦倒上酒必须喝光,不然没法放下。 ”倒酒!“铁真对大托雷喝道:”今天阿布要看看这康人少年能喝多少!“ 大托雷取来一个硕大的酒囊,拔开塞子将清冽的酒水倒进铁真和欧长辉的牛角杯中,铁真挑衅的看看欧长辉:”小英雄,阿巴嘎教教你乞颜人喝酒的规矩。“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直到最后一滴喝光才放下。 欧长辉不甘示弱,两大口喝光杯中酒,还将杯底亮给铁真看。 “哈哈哈!有点意思!”铁真没想到欧长辉喝的这么爽快,又让大托雷分别倒了两杯,再次一饮而尽。 欧长辉喝下第二杯,已经感觉胃里汹涌澎湃,再喝下去怕是要直接喷出来,他问道:“大托雷,哪里有茅房?” 大托雷笑道:“你出门找个无人之处自行解决就是,乞颜人没有茅房。” “哦!”欧长辉不敢再说,生怕不小心喷出来,急匆匆出了帐篷,循着无人之处跑去,留在帐篷内的王朝继续陪着铁真饮酒。 欧长辉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背静地方吐掉烧心的烈酒,忽然听到黑影里有人喝问:“谁?” “汪!”欧长辉暗忖此时躲在这的人非奸即盗,他个外来人还是别节外生枝好,于是学了声狗叫敷衍过去。 “原来是条狗!”黑影里那人不疑有他,嘀咕了一句便不再理欧长辉。 欧长辉正想悄悄离去,忽然看到个头顶插满羽毛的怪人匆匆走来,他赶忙躲到石头后面,这鸟人八成是来见躲着的那人。 果然,满头羽毛的“鸟人”回头看看确定无人尾随,加快脚步直奔那人躲藏之处。 欧长辉犹豫了下,这俩人黑灯瞎火在这见面肯定没好事,自己要不要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正在迟疑,那两人隐隐传来的说话声帮他拿定主意。 “康人。。。好机会。。。杀。。。“ 欧长辉明白他们说的康人肯定是指自己三人,看来这俩家伙密谋之事跟自己有关,加上冷风一吹酒意去掉大半,于是蹑手蹑脚摸了过去。 只听鸟人压低声音说道:“你去给马圈下料,明日我给族人驱魔,到时我会说大托雷带回来的康人是妖魔害了马群,族长必会处置他们,你要想法激得大托雷喝下驱魔水,记住驱魔水没毒,所以你务必先喝,完了按下杯底的机关放出毒药,记住了吗?” “记住了!”先前那人兴奋道:“只要我继承族长之位,你就永远是乞颜部萨满!” 欧长辉听出来,说话的人就是刚刚找自己麻烦的窝狭台,他跟部落里的巫师正在密谋除去大托雷还有自己三人。 窝狭台跟萨满两人又嘀咕几句,匆匆离开,欧长辉也匆匆返回铁真的帐篷。 ”小子,你怕了吗?“铁真见他回来,一脸不屑道:”才喝两杯就撑不住,你不是英雄好汉!“ 欧长辉本想告诉铁真自己的发现,转念一想,此时说出来这家伙肯定不会相信,于是拿起牛角杯又斟满,跟铁真当面鼓对面锣喝起来。 铁真看欧长辉居然越喝越勇,态度也转变了,赞道:”这样才对,男子汉宁肯喝死也不能吓死,来来来,再来三杯!“ 欧长辉三杯酒下肚,又觉得天旋地转,眼看又要撑不住,不料铁真已经趴倒在桌上,呼呼打起鼾来,他终于醉了! 王朝趁大托雷扶着铁真回去睡觉的机会,从怀里摸出颗药丸递给欧长辉:”这是醒酒丹,赶紧吃了。“ 欧长辉赶紧吃下去,天旋地转的感觉逐渐减轻,他感激道:”王大哥,你有这宝贝怎么早不拿出来?“ ”乞颜人最恨人作弊耍赖,让铁真看到非当场拔刀砍人不可。“王朝苦笑道:”这家伙酒量真够大的,你出去这回儿我跟马汉喝了十几杯。“ 第367章 先下手为强 欧长辉将刚刚在外面听到窝狭台和萨满的阴谋告诉王、马二人,两人大吃一惊,若被这小子得逞,不但他们三人必死无疑,连木兰等人也要被牵连。 马汉立刻道:“不行,今晚动手干掉窝狭台,打乱他们的计划!” 王朝摇摇头:”乞颜人不信任我们,跟他们说也不会有人信,搞不好还会认为我们挑拨离间。“ 欧长辉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三人正在商议,大托雷走进来,笑道:”你们不错,竟然能把我阿布喝睡过去!阿布年纪大了,以前可以连喝三十杯不倒!“ 欧长辉看看王朝,见他微微点头,说道:”大托雷,咱们是不是朋友,若是,我就告诉你个秘密,若不是就算了。“ 大托雷奇道:”你们救了我,当然是朋友,要说什么尽管说。“ 欧长辉看大托雷目光真诚,于是告诉他窝狭台的阴谋。 大托雷听罢脸色大变:”他,他真要对我下毒手!我可是他兄长!” “为了权位有些人什么都能做。”欧长辉继续道:”老天有眼,才让我发现他们的奸计,你不除去窝狭台必遭他毒手。“ ”我。。。我去告诉阿布!“大托雷起身就走,被王朝一把拉住。 ”你去跟你阿布说什么?窝狭台现在什么也没做,到时反咬一口,你阿布喝成这样,哪能想明白?若是红帅看到你这么没出息,肯定也会看不起你!“王朝故意用木兰刺激大托雷。 大托雷很怕在木兰心中留下不好印象,立刻慌了神,问:”你们别告诉红帅,那。。。那怎么办?“ 王朝道:”只能将计就计,把萨满的驱魔水换了。“ ”换了?“ ”对!“王朝小声说了自己的主意。 大托雷为难道:“可是。。。谁去换?” “我去!” 随着话音,大托雷的妻子苏丽荷掀开门帘进来,她已经听到了四人的议论。 ”你,你凭什么去?“大托雷斥道:”男人说话,女人别插嘴!” 苏丽荷与往常不同,没有乖乖离开,同样大声道:“阿布根,有人要害你,你死了我还要作仇人的妻子,苏丽荷宁死也不愿意!” 欧长辉三人听不懂苏丽荷的话,同时望向大托雷,等他解释。 大托雷黯然道:“按照乞颜部的规矩,兄长死了,弟弟要娶嫂子,我死了,苏丽荷就要嫁给窝狭台。” 欧长辉三人听得面面相觑,这在大康绝对是悖论灭理的不伦之恋,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规矩? 大托雷猜到欧长辉在想什么,解释道:“你们康人有石头房子住,有田地耕种,女人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可我们乞颜女子死了男人没法活下去,她们没力气自己建帐篷,放牧,再养娃,所以弟弟必须照顾嫂子。” 苏丽荷决然道:”我就是死也不跟窝狭台,他们要杀你,我先去杀了他们!正好成全你跟那个叫红帅的女人!“说着拔出腰刀就要冲出去。 大托雷赶紧拉住苏丽荷,满脸尴尬道:”你瞎说什么!“ ”我都听到了,你怕在红帅面前丢脸,放心!苏丽荷不会让你丢脸!“说着又要冲出去。 王朝跟欧长辉怕她来真的,赶紧上前好言相劝,把苏丽荷拉回火塘边坐下,他们这才明白,敢情这位姐是受了刺激。 大托雷垂下头,无精打采说道:”红帅是神仙一样的女人,我就是个凡夫俗子,她怎么看得上我?“ 苏丽荷看看王朝又看看欧长辉,觉得王朝老于世故,于是问欧长辉:”红帅到底是什么人?“ 欧长辉只好说了红帅木兰的来历,劝解道:“大托雷只是仰慕红帅,没别的意思,大嫂不必往心里去。” 苏丽荷听得悠然神往,她从不知世间会有这等女子存在,在她的世界观里,一个女人的天就是自己的丈夫,加上孩子就是全部。 ”以后我能去见见红帅吗?“苏丽荷问道。 ”肯定可以,红帅为人随和。。。哦,只对女人随和。“ 苏丽荷断定红帅看不上大托雷,情绪逐渐平和,说道:”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萨满的驱魔水有机关,其实有个简单的法子可以对付他们。“ 四人精神一振,异口同声问道:“怎么做?” 翌日。 草原上的太阳缓缓升起,宿醉的铁真习惯性睁开眼,昨夜跟三个康人小子狂喝滥饮让他觉得头痛欲裂,早知不喝这劳什子烧酒,还不如喝苏丽荷酿的奶酒,他毕竟上了年纪,再想凭一己之力喝倒三个小伙已经不现实。 铁真坐起身看到帐篷内无人,婆娘去挤奶了,火塘边放着酪蛋子,这是婆娘给他准备的早餐。 忽然,帐篷外面发出乱七八糟的惊呼声,有人匆匆跑进来了大叫:”阿巴嘎不好了,萨满说牲口中邪了!“ ”胡说什么,好端端中什么邪?“ 铁真一边呵斥一边匆匆赶去察看,眼前的惨状让铁真倒吸一口冷气,马圈内上百匹骏马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已经死去,周围的乞颜部众人已经吓的不知所措,正跪在满头羽毛的萨满周围听他喃喃自语。 萨满忽然猛的一挥手中木剑,指向闻讯赶来的大托雷,哇呀呀大叫:”妖孽,妖孽,还不显形?” 窝狭台跳出来挡在大托雷面前,呵斥道:“萨满,这是大托雷,我的好兄长,不是妖孽!” 萨满摇晃着满头的羽毛样子甚是滑稽,他转头看到铁真,放下手里的木剑,走上前道:”魔神降世,大托雷把魔神的仆人带来了,若不把他们一网打尽,乞颜部会有灭顶之灾!“ 乞颜部中按照地位排序除了族长,就是萨满,很多时候铁真也要听萨满的话,因为只有萨满能连接巫神,听巫神的旨意才能保佑乞颜部。 铁真本来就头痛欲裂,听了萨满的话更是怒不可遏,问道:”魔神的仆人在哪?我去杀了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欧长辉,王朝和马汉身上,此地只有他们三个外来人。 大托雷见状上前道:“阿布,他们不是魔神的仆人,是救我的恩人,乞颜人不能恩将仇报!” “胡说,他们不是魔神的仆人,这些马怎么会死?”铁真厉声呵斥道:“他们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 欧长辉见状上前道:“铁真,我们救下大托雷时,他已经被天方人抓住,我们打天方人时根本不知有他,谈什么利用?” 窝狭台叫道:“说不定是你们故意跟天方人串通,做戏给我兄长看的!” 欧长辉噎住,自证清白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无论拿出什么证据,对手都可以轻易换个角度继续逼问,没人能事先准备好所有证据。 铁真看死了这么多马,眼睛红了,骏马是乞颜部的命根子,这些马都已经成年,赶去市上能卖个好价钱,现在死掉意味着部族连换粮食的钱都没了。 “把他们绑了!”铁真大吼:“我要用他们祭天!” 欧长辉等人呆住,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来?不是说要用驱魔水毒死大托雷吗?怎么成了抓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同时摘下腰间的开花弹握在手中,瞪视着铁真,欧长辉喝道:“铁真,你敢恩将仇报,我就敢给你平了这片草场!” 乞颜部众人围了过来,将三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手里拿着明晃晃的解腕尖刀,只要铁真一声令下,欧长辉立马变成肉泥。 “阿布!”大托雷也慌了,他也没想到驱魔变成械斗。 窝狭台猥亵的眼神瞄过苏丽荷的丰满的胸部,嘴角翘了起来,而苏丽荷则惊慌失措,他们的计划全被打乱,若是欧长辉三人被杀,计划就彻底失败。 第368章 翻脸谁怕谁 "住口!”铁真喝道:“你这个逆子引来魔神仆人,害死这么多马,回头再跟你算账!动手!” 欧长辉见情势危急,猛的拉响轰天雷,照着萨满住的帐篷扔了过去。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把乞颜部人吓得四散奔逃,连马圈剩余的马匹也不听的尥蹶子,想跳出围栏,整个乞颜部驻地乱成一团。 欧长辉趁机抽出短铳对着匹跃出围栏的疯马开了一枪。 啪! 疯马应声倒地。 在乞颜人眼里疯马是无敌的存在,一旦马惊了除了避开等它自己跑脱力,没有第二种法子,什么弓箭都不可能阻止疯马,现在证明康人可以做到。 ”铁真,叫他们退下,要是你敢胡来,我就把你打成筛子!“欧长辉威胁道。 倒在地上的疯马,头部被短铳发射的铁砂打的血肉模糊,铁真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被打中只会更惨。 ”都别动!“铁真举起右手喊道:”散开!“ 围过来的乞颜人被轰天雷和短铳的威力吓到,谁也不想被打成死马那样的惨状,纷纷后撤,只剩下萨满,大托雷以及窝狭台。 欧长辉眼睛眯了眯盯着窝狭台,后者心虚的转头避开。 “铁真,听说你们乞颜人讲义气,处事公平,今天一见真是徒有虚名,你不想借给我们马匹就算了,何必演戏给我们看,恶心!” 铁真听了欧长辉的话,感觉嘴里被人塞进马粪,气的眼珠子都红了,瞠目道:“我铁真纵横草原,从来不搞阴谋诡计,今日之事若是我设计你们,情愿天打五雷轰!” 乞颜人极重信誉,但凡敢罚下如此重誓,所说的话多半不假。 欧长辉假作思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哼! 铁真作为一族之长被人当场质疑信誉,无异于被当场抽了十几个嘴巴,脸色变得铁青。 萨满冷眼旁观,知道不能对三个外来人来硬的,于是道:”看来是个误会,既然你们不是魔神仆人,且让到一旁,待我给大托雷驱魔。“ 欧长辉三人暗暗送了口气,局势总算回到计划中。 萨满手持木剑又是唱又是跳,手里的木剑不断对着大托雷虚劈,忙的不亦乐乎,末了,吩咐道:”窝狭台,去取驱魔水来!“ ”是!“窝狭台屁颠屁颠儿去自己房中取来个带着厚厚底座的黑碗。 大托雷见状问道:”萨满的碗怎么在你这?“ ”哦。。。昨天萨满让我去洗碗,我忘了送回去。“窝狭台被问出一脑门汗,昨夜苏丽荷突然去找他,说要用驱魔水碗去去晦气,又怕萨满嫌她是女人不借,所以请小叔帮忙去借,窝狭台觊觎嫂子的美色已久,稀里糊涂照做了,完事后却忘了送回给萨满。 大托雷没有继续追问,窝狭台悬着的心才放下,后背却已经湿透,他能感到萨满愤怒的目光比天上的太阳还毒辣。 废物! 萨满腹诽了一句,接过黑碗,从桶里盛了些清水,手里挥舞着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只听她大喝一声:”走!“施法完毕。 ”大托雷,你,把它喝了!“萨满用木剑指着大托雷道。 窝狭台忙上前道:”阿布,我愿意帮大托雷驱魔,不如我先喝,加上兄弟的助力,定能赶走魔神!“ 说着从萨满手中抢过黑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半,抬起右手用袖子擦嘴,左手趁机转动碗底的机关。 。。。。。。 窝狭台惊觉碗底的机关已经转动,藏有毒药的孔早已打开。 “你,你。。。”窝狭台忽然明白过来,指着站在人群中的苏丽荷,嘴角流出白沫,再也说不出话。 苏丽荷嘴角带着笑意,镇定的看着窝狭台,昨晚她提前打开了碗底的机关,只要碗里倒上水,毒药就会溶如水中。 萨满大惊失色,忙上前察看,发现窝狭台已经气绝身亡,惊慌下大叫:”不好了,魔神跟窝狭台同归于尽!“ 铁真冲过去抱起身体还在抽动的窝狭台,大叫:”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萨满急道:”魔神太厉害,窝狭台镇不住它,他们同归于尽了!“说完将剩下的毒水泼在地上,若再毒死大托雷,铁真肯定会杀她偿命。 铁真抱着窝狭台冰冷的身体,只觉心里冰冷,从心底说,他更喜欢小儿子窝狭台,但他也知道窝狭台的毛病,心狠手辣贪得无厌,作为守灶人并不合适,长子大托雷为人豁达,却没什么雄心大志,也许小儿子的贪得无厌心狠手辣的个性更符合成为一方霸主。 窝狭台突然死去让乞颜部人全都意志消沉,族长铁真似乎也老了十几岁,头发白了一片,他让人掘坑埋了窝狭台,独自一人坐在火塘钱发呆。 大托雷走过来道:”阿布,那些马活过来了。“ ”什么?“铁真惊愕抬头问道:”怎么活的?“ ”王朝懂些医术,他让人给马灌水,马拉了阵稀就恢复了。“ 铁真问道:“不是魔神附体吗?” “不是,就是中毒。” “什么!?”铁真气的差点喷出口老血,“到底怎么回事,说!” “有人在马圈地上撒了好些巴豆,根本不是中毒,就是拉稀。” 铁真觉得脑袋发热蹦起来吼道:“到底是谁干的!!” “窝狭台,有人看见他昨晚在马圈里扔东西。“ “这个畜生!!!”铁真无力的坐回火塘边,喃喃道:“他不配作乞颜人,他太坏,太毒,死了好!” “阿布。。。” “你出去!”铁真将大托雷赶出帐篷,一人坐在火塘前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欧长辉看大托雷走出铁真的帐篷,忙迎上去问:“他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大托雷无奈道:”阿布大概被窝狭台气到了。“ ”哦,这样。。。“欧长辉遗憾道:”那算了,我们先回去,红帅该等急了。“ 大托雷抓抓头发,尴尬道:”都怪我,没把事情办好。“ 欧长辉三人正要离去,苏丽荷从铁真的帐篷里出来,匆匆走到三人面前道:”阿布说你们要多少马,自己去圈里挑,我们帮你赶回去。“ 欧长辉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铁族长为何突然愿意帮我们了?“ 苏丽荷道:”萨满逃跑了,阿布已经明白这是她跟窝狭台串谋做的坏事,你们不是魔神的仆人,是萨满神派来驱逐假萨满的使者。”。 原来萨满自忖驱魔碗有机关的事已经暴露,铁真必杀她无异,已经连夜逃走。 “多谢!”欧长辉大喜,连忙去其他马圈挑选健壮的马匹。 苏丽荷叫住欧长辉,问道:”我能不能跟你们去见见红帅?“ ”你,为什么要见她?“欧长辉警惕起来,这位乞颜女子不是寻常之辈,不但胆大心还细,若不是她破了驱魔碗的机关,今日谁死还不一定,问题她醋劲儿太大了。 ”我一辈子没见过大托雷对哪个女人如此崇拜,红帅一定很了不起,我想亲眼看看。“苏丽荷道:”我可以帮你们赶马回去。“ 欧长思忖凭苏丽荷的本事伤不到木兰,便答应下来,提前吓唬她:”红帅很凶,你千万别惹恼她。“ ”我知道!“ 乞颜部很大方,他们崇拜强者,轰天雷的威力所有人都看到,虽然红星军只有三人,但却有能力给他们造成重大伤亡,还是以和为贵。 苏丽荷虽是妇道人家,放马的本事不输给男子,就连大托雷都自愧弗如,只见她轻而易举聚拢了马队,五六个人加上条牧羊犬就妥妥控制住。 铁真面色阴沉佝偻着身子走过来,将欧长辉叫到一旁,问:”欧小哥,有件事想拜托你。“ 欧长辉跳下马回道:”铁族长尽管吩咐。“ 第369章 取乌严浩特 铁真似乎犹豫了下,随即定决心:“从这里往北一直走,有座山叫巫神山,最高的峰叫巫神峰。” 欧长辉莫名其妙的看着铁真,不知他想说什么。 “我们乞颜部有个使命就是看护这座山,不让人随便进去,可是近来山里出现很多人形山魈,越来越多,我怕它们到最后会出来荼毒人间,你们红星军可否出手消灭它们?” 欧长辉瞪大眼睛看看王朝和马汉,两人跟欧长辉表情差不多,“人形山魈?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种看上去象人,但全身黑乎乎的妖怪,它们不用吃喝拉撒,偶尔还会说话,以前族里有小伙子曾经跟山魈交过手,都被杀了。“ 欧长辉为难道:“此事我做不了主,要问过红帅才行。” 铁真点点头不再多说,背着手返回帐篷,他已经真的成了老人。 欧长辉在身后叫道:“铁族长,这些马回头我们会原封不动送回来!” 铁真也不转身,自顾进了帐篷。 “咱们走吧!”苏丽荷骑在马上手持马鞭挥了挥,看起来英姿飒爽,不知为何她还特意穿了件大红色的披风。 武小富驾驶飞翼高速掠过乌严浩特,城里的金人百姓哪见过这种挂着人的怪物,吓的四散奔逃,在金人的传说里有翅膀能飞的除了鸟,就是妖魔。 “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武小富住在洪都镇,从小就听惯了各种金兵叩关的故事,心里难免痛恨金人,现在得到机会哪能不报复! 轰隆!轰隆! 几枚轰天雷扔进城里,恰好落在人群密集处,造成了严重伤亡。 荆文鼎带着大队人马上来的时候,只见城里火光冲天,到处是逃难的金人百姓,往日纵横草原的铁骑在自家城里跟康朝百姓没什么不同。 乌严浩特城门从来不关,也无人看守,刘文化指挥红星军顺利冲入城内,就要杀人放火好好屠一把城。 ”军师有令,不得随意杀害百姓,谁违抗就杀谁!”传令官跟上来制止刘文化屠城:“如有违反,军法伺候!” 传令官走后,刘文化拍了下大腿,叫道:“金人南下叩关,当我们康人是猪狗,我们凭什么不能杀他们,军师怎么想的!“ 叫归叫,刘文化不敢违抗军令,约束手下只杀手持兵刃反抗者。 金人百姓见冲进来的红星军士卒并不凶狠,也没有滥杀无辜逐渐不那么害怕,有的人甚至愿意提供食物饮水。 稍后,红星军进入乌严浩特城,所有抵抗势力在武小富的弹压下不是逃散就是投降,几乎兵不血刃的占据了金国重镇。 哈克发的帅府被收缴,充当红星军的临时指挥部,荆文鼎跟武小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依然被哈克发家产的丰厚惊呆,他们在帅府地下宝库里抄出的银子竟然有上千万两,更多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一看就是从康国抢劫而来。 武小富骂道:“哈克发这畜生,杀我大康多少百姓,劫掠这么多金银珠宝,等抓住他,必须诛他九族!” 荆文鼎目光则落在一卷一卷画轴上,他随手拿起一幅展开来看,不禁大吃一惊,这幅画居然是前朝有名画圣所作的《洛神赋》,传说已经失传百年,想不到珍本竟然在哈克发手里,简直是明珠投暗。 “这个哈克发真是贪得无厌,什么东西都抢,看样子这些画卷自从被抢来就没打开过!”荆文鼎拍拍画卷上的尘土,呛得只咳嗽。 正说着,士卒们推搡着哈克发的家眷来到前厅,武小富看了又是一呆,哈克发的妻妾不但有金人女子,康人女子,还有各色白人女子,更意外的是居然还有黑色的昆仑奴。 ”哈克发还真是生冷不忌,黑白通吃!“武小富看的连连摇头,让人把这些女人带出去。 荆文鼎对女色没兴趣,自顾在卷轴书本里扒拉来扒拉去,又找出不少传世珍本,孤本,不禁感慨道:”这些失传已久的宝贝居然都在哈克发手里,这家伙也算是立了一功。“ 刘文化率众清理完毕乌严浩特城,匆匆赶到帅府复命:“军师,城里的金兵已经全部撤走,也没人跟我们拼命,怪了,不都说金人悍不畏死吗?这些百姓跟康人没什么不同,好管的很。”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让你不要屠城了?”荆文鼎正在看一部失传已久的典籍,说道:“你若屠城就会见识到金人搏命的一面,只要有活路,寻常百姓又怎会变成亡命之徒,把安民告示贴上,若有图谋不轨,窝藏金兵的人家,全家连坐,除此以外其余照旧。” “是!“刘文化领命匆匆去了。 乌严浩特城的百姓本已经做好玉石俱焚,城池被毁的准备,没想到这伙自称红星军的队伍并未下毒手,只是当场用火枪射杀了几名藏匿的金兵,处置了藏匿他们的人家,除此以外,居然还把哈克发定的孝心税免了。 原本所有在乌严浩特居住的贩夫走卒每月都要拿出两钱银子孝敬哈克发,美其名曰孝心税,若有人胆敢不交,会被拉到菜市口当场杖毙,无人敢不表“孝心”。 荆文鼎解释道:“哈克发在这横征暴敛不得人心,所以我们红星军打来才无人抵抗,若跟哈克发一样,用不了多久城里这些金人又要造反,凭咱们这几万人不够消耗,只有采取怀柔政策。” 刘文化听了十分佩服,损失点税金换回人心,这买卖合算! 武小富忧心忡忡道:“荆叔,你说晋阳关会不会被金军打下来?” “不会!”荆文鼎笃定道:“哈克发之前能攻破晋阳关是因为那时没有防御金安炮的手段,现在已经做好部署,他们打不下来。” 轰隆! 哈克发下令给金安炮加大装药量,结果不但没增加射程,反而连续炸膛,负责发炮的金兵死伤惨重。 “妈的!废物!”哈克发大怒,拿着马鞭去抽打负伤的炮手。 一旁的羽宏卓然忙劝道:”大帅息怒,金安炮最远就打一里,硬来不行。“ ”那里面的家伙怎么能打到我们?“哈克发气急败坏道。 ”大帅,他们在高处,就算是扔石头也比我们扔的远,何况他们的炮弹还是空心,打的自然更远。“ 有金兵发现落地未炸的开花弹,送来给羽宏卓然看,他们才明白原来开花弹是空心装药,可惜金人做不出这等精巧炮弹。 哈克发正在心烦,有探马进来奏报:”大帅。。。“说到一半,抬头看看哈克发不敢再说下去。 ”有话说,有屁放!“哈克发怒吼道。 探马壮着胆子道:”红星军攻下乌严浩特。。。“ ”什么??”哈克发大惊失色,乌严浩特可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大本营,按他的想法,就算红星军全力攻打,至少也得打十天半个月,乌严浩特城里可全是他的死士,个个宣称为大帅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的死士! ”守军死光了?“哈克发失神的看着探马。 ”回大帅。。。没有,守军被红星军空炸一阵就逃了,城里的百姓也没有反抗,红星军赢的兵不血刃!“ 吧嗒! 哈克发手里的酒囊掉在地上,咕嘟咕嘟流了一地。 ”本帅的帅府也被他们占了?“ ”是,红星军把帅府改成了中军帐。“ 哈克发呆良久又问:”地库的宝贝有没有被发现?“ 探马哪里知道这些,迟疑道:“卑职以为。。。应该。。。没有。。。吧?” “我去你娘的!”哈克发当然知道探马在糊弄自己,猛的将手里吃剩的羊腿砸过去,正中探马的面门。 第370章 浪从许州起 羽宏卓然对探马使个眼色,让他赶紧走,探马捂着脸飞也似地逃了。 “大帅,我看,咱们回师吧!乌严浩特失守等于开了前往中都的门户,红星军若是孤军深入,中都就危急了。“ ”不行!“哈克发象输红了眼的赌徒,嘶吼道:”本帅带着五十万大军攻城,不但没攻下来,还被人掏了老窝,传出去岂不成了笑柄!“ 羽宏卓然叹了口气,心想:事情就是这样,不承认又能怎样? ”军师,你给我想个法子,怎么能飞进晋阳关,只要打进去就能挽回颜面,本帅的面子全靠你了!“ ”这。。。“羽宏卓然为难道:”大帅,为今之计只能请南苑大王出手协助。“ ”完颜天心?他,他现在哪里?“平日里,哈克发并不喜欢南北两苑大王,这两人在他看来就是牵制自己的绊脚石,事到如今已经没的选择。 羽宏卓然道:”大王现在隐藏在康人境内,我可以用飞鸽传书联络他,只是。。。“ ”只是什么?“哈克发急切问道,只要能拿下晋阳关,他什么都肯做。 ”大王可能会要大帅交出指挥权,入关后由天心大王全权指挥!“ 哈克发瞪起牛眼,大怒道:”放屁,老子是太皇太后钦点的四路合一征西节度使,凭什么把指挥权交给完颜天心,他算老几!“ 羽宏卓然道:”大帅,我也知道此事不妥,如果大帅不想交权,联系天心大王也没意义。” “他就宁可看着我们金军士卒死在晋阳关外?”哈克发不死心道:“他良心说的过去吗?” “良心。。。”羽宏卓然笑了笑没言语,但凡能做到王,做到帅,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良心。 哈克发也知道自己在说蠢话,嘿了声背着手在营帐内走来走去,忽然抬头道:“给完颜天心银子行不行?” “大帅。。。银子这东西。。。。”羽宏卓然道:“其实没那么重要。” 哈克发转来转去,想不出能说动完颜天心的条件,气的飞起一脚踢飞了桌案,骂道:“罢了!只要他能拿下晋阳关,本帅让位便是!” “好,大帅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羽宏卓然嘴角翘了起来,他被哈克发硬扣在军营中当军师,其实并不情愿,如今终于有机会逼的哈克发退位,也算是报了仇,立刻写了封短信,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个满是窟窿眼的竹筒,打开来放出一只信鸽,熟练的将密信绑在信鸽脚环中放飞。 “你,一直跟完颜天心有联系?”哈克发也不傻,忽然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 “大帅,咱们都是金人,属下帮大帅或者大王都是为大金效力,似乎不用分的那么清楚。”羽宏卓然微微一笑。 哈克发明知自己上当,却无法破解眼前的困局,只能乖乖照别人设计的圈套走。 过了不久,信鸽飞了回来,羽宏卓然摘下回信一看,嘴角再次翘起:“恭喜大帅,天心大王同意帮忙,两日后亲自带人来打晋阳关,到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 哈克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合着别人就是在等他无可奈何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打破晋阳关虽然值得庆祝,帅位易主却让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与此同时,许州府暗流涌动。 荆少虎被一群康军服饰的士卒团团包围,他完全想不出这些人从何而来,开平城到许州府的路上部署的哨探没有发现这些人。 其中一名身穿寻常校尉衣服,面貌极其普通的中年士卒走上前,笑眯眯对方乾道:”荆将军你好,本王乃是金国南院大王完颜天心。“ ”你想怎样?“荆少虎惊的面无人色,堂堂南苑大王完颜天心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许州,全完了! ”交出兵符!“完颜天心冷冷道:”另外,许州城防交给本王调度。“ 荆少虎知道自己完了,兵符早被武小富收走,至今没送回,他就算想给也没得给:”兵符被武小富拿走,我没有!“ ”你想死?“完颜天心脸色骤变,阴森森道:”荆将军还没尝过巫族的手段吧?“ 荆少虎大骇:“你是巫族人?” “不错,我不但是巫族人,还是巫族的左护法,要不要尝尝本护法的手段?”说着,手一抖,一捧黑色粉末兜头落下。 荆少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即便是完颜天心带来的巫族众人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方乾双眼翻白,整个眼珠在充血,最后血管暴裂,两只眼睛完全变成血红色。 完颜天心淡淡的看着方乾,吩咐道:“交出兵符!” 已经被血瞳蛊腐蚀头脑的荆少虎用沙哑又诡异的声音回答:“武,小,富,拿,走,了!” ”混蛋!"完颜天心这才相信荆少虎刚刚说的是实话,气急败坏道:”传令,集合许州城防!“ 许州城防众将官集合到州府门前,只见荆少虎站在门口,头上戴着硕大的斗笠,垂下的纱网遮住面容。 “大家听着!”荆少虎声音嘶哑吼道:“红帅有令,所有人即刻出发,前往晋阳关驰援,不得有误!” 众城防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事情有点突兀,就算支援晋阳关也应该从汝州府调兵,怎么舍近求远从许州调兵? 有位部将上前一步躬身问道:“荆将军,可有兵符印信为凭?” "放肆!“荆少虎大喝:”你敢违抗红帅的命令,来人,把他绑了!“ 两名眼生的士卒立刻冲上去,三下五除二绑住那问话的部将。 部将大怒,叫道:“荆少虎,你才执掌许州府几天,就敢对本部将无礼,有种咱们去红帅面前评理。” 荆少虎缓步上前走到这部将身前,语气森然道:“你想找红帅评理?很好!” 噗! 一把尖刀穿透部将胸膛,这位部将圆睁双眼倒地气绝身亡。 荆少虎将刀上的血迹擦干,缓缓收刀入鞘,冷然问道:”还有谁敢违抗红帅命令!本将军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 虽然众人都觉得荆少虎手段残忍,又十分古怪,但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只好老老实实照他说的做。 许州城防本来是防御开平方向的康军突袭,荆文鼎在此部署了万余人,是支不可小觑的力量,荆少虎下令调集所有人前往晋阳关支援,等于让许州门户洞开。 完颜天心继续化装成红星勇士隐藏在队伍中,跟随许州城防前往晋阳关,他的血瞳蛊能够扰乱受蛊者的意识,让其变的不辨是非,朋友变敌人而敌人却被看作朋友,虽然此蛊不如无魂蛊,但用来挑起红星军内斗已经足够。 事实也证明完颜天心这招十分厉害,万余许州城防冲入汝州城时,这里的红星守军完全懵了,双方稀里糊涂大战一场,人数占优的许州城防获胜,被俘的汝州城防在荆少虎威逼利诱下加入许州城防队伍,跟随继续北上直逼晋乾县。 魏无病、黄生俊等人不知自己后方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就连知县魏卓勋都断定这次金军叩关已经失败,老神在在的坐在堂前品茶赏花。 “爹,金兵要撤了!”魏无病匆匆走进来说道。 魏卓勋看看魏无病,问:”你怎么知道?“ ”气球上哨位看到金军正在拔营,他们攻不进晋阳关,只能回去抢夺乌严浩特城,荆大人跟武小富他们已经把那里拿下。“ 魏卓勋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道:”想不到昔日犀利如斯的金军竟然拉胯成这样,五十万大军攻城,最后落得老巢丢失,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魏无病笑道:“谁让他们逆天而行,杨木兰既然敢用荆文鼎对付金兵,估计早就知道结果,这些金人还不知死活送上门,难道他们不知杨木兰是将来之人?” 第371章 十五救少爷 魏卓勋捋着胡须疑惑道:“都说杨木兰是五百年之后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还有假,当世有哪个大贤能做出开花弹,轰天雷,铁甲车这样的武器?孩儿听黄生俊说,若不是现在的铁匠手艺不行,甚至能做出烧煤烧水的铁甲车,那才是真正无敌的兵器。” 魏卓勋一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铁制巨兽嘴里喷火,头顶冒烟,正在向前冲锋,金人在它面前只剩四散逃命的份儿。 “爹?你想什么呢?”魏无病看父亲走神上前问了句。 “哦,没什么,既然杨木兰知道将来之事,她愿怎样就随她罢!” 父子两人正在说话,黄生俊走进来,如今黄生俊作为汇通号的东家,地位尊崇无比,已经不是魏卓勋可以小觑的。 “魏大人!”黄生俊拱手招呼。 魏卓勋忙站起身回礼问:”黄东家有事?“ ”我要回汝州府查账,如果无病没事能否陪我一起过去?“ ”呵呵,当然可以,你们先聊,我有点事办。“魏卓勋笑笑借故离开,自己儿子跟黄生俊走得越近越好,就如当年黄生俊试图作魏无病的伴当一样,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魏无病问黄生俊:”怎么查账还得你这东家亲自出马?派个可靠伙计去不就得了?“ ”闷在家里难受的很,寻个借口出来走动走动。“黄生俊笑道:”不如咱们去打猎?“ 魏无病听到打猎条件反射得腿痛,当初要不是打猎也不至于少了只脚,立刻回绝:”不去,老子才不想再丢一只脚。“ ”哈哈哈!“黄生俊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好歹我也是汇通号东家,哪能这么不务正业!我真要去汝州府查账,不然杨木兰回来发现账目不对准得骂人。” 魏无病叹道:”当初她是个押正之女,现在已经成了万人敬仰的红帅,你说当初咱俩但凡有点眼光娶了她该多好?“ ”谁说不是,现在就连汴州那位都高攀不起了。“ 两人絮絮叨叨出门,魏无病又叫了魏十五和三个随从,骑上马直奔汝州而去。 黄生俊注意到魏无病挂在腰间的轰天雷,问他:“好端端你带轰天雷干嘛?路上又没有强盗?” “以防万一!”魏无病摘下一支长铳丢给黄生俊,这是王德发刚刚改进的新铳,听说能打四十步远,你带着防身。“ 黄生俊接过长铳,觉得分量比以前的轻便不少,摇摇头道:”四十步还不到弓箭的一半,有什么用?” “话不能这么说,弓箭只能射一个点,铳能打一片,最适合以少敌多。” 黄生俊只好将长铳挂在马鞍上,两人继续前进,话题里依然少不了红帅杨木兰。 快到汝州城时众人不约而同勒住马,只见汝州城里到处冒着浓烟火光,不少百姓正从城里逃出来。 魏无病吃了一惊,赶紧摸出望远镜察看城里状况。 “怎么回事?“黄生俊着急的问。 魏无病看到汝州城防正排成一字长蛇阵出城,更诡异的是后面居然跟着许州城防,“奇怪,许州城防怎么跑到汝州来了?” 黄生俊抢过魏无病的望远镜看来看去,突然惊叫道:“那小子不是荆军师的侄子荆少虎吗?” 魏无病也认出来带着斗笠在最后压阵的人正是荆少虎,更让他吃惊的是荆少虎竟然一刀砍翻了从他身旁跑过的汝州城防士卒,下手之狠当场要了那士卒的命。 “不好,荆少虎要造反!”魏无病失声道:“他想带兵去打晋阳关!” 荆少虎押送的队伍前进方向正是晋乾县,毫无疑问目的地肯定是晋阳关。 黄生俊吓得六神无主,问道:“怎,怎么办?咱们快逃吧!” “逃个屁逃,不拦住他们晋乾县和晋阳关全得失守,到时再往哪逃?”魏无病骂道:“别怂,拦住他们!” “就,就,就咱们六个人?”黄生俊已经被吓得牙齿打架。 魏无病自从独自一人拦住金军后胆气倍增,摘下长铳,对黄生俊道:”你回去给我爹送信,叫他准备迎敌,我们五个留下拦住他们!“ 魏十五劝道:”少爷,你跟黄东家回去,我们拦住就行!“ ”不行,今天本少爷要再尝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魏无病继续说道:”听说荆少虎这小子想跟红帅穿越沙海被拒,看来他是怀恨在心想报复,你快走!“ 黄生俊急忙拨转马头匆匆离去,不料出去没多远就遇到完颜天心派出探路的三名巫族人,三个巫族人同时出手准备对黄生俊下蛊,黄生俊情急之下抓起长铳对着三人扣动扳机。 啪! 枪声响起,巫族三人应声倒地,没来的及放出的蛊虫反噬自身,很快变成面貌扭曲吓人的鬼怪,龇牙咧嘴满地打滚。 黄生俊催马绕过三人急速飞奔回晋乾县报信。 中了血瞳蛊的荆少虎也听到枪声,立刻指挥大军冲向枪响的位置,汝州、许州众城防稀里糊涂的被荆少虎驱赶着冲上来。 魏无病跟魏十五躲在路旁守候,等他们靠近时,同时投掷轰天雷,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两地城防本来就缺乏斗志,立刻四散奔逃。 完颜天心见状大急,赶忙咬破食指将血甩在荆少虎身上,口中念念有词,这种秘术可以暂时控制住荆少虎的心神。 荆少虎中了加持的血瞳咒,眼睛开始渗血,暴喝道:”谁敢跑,杀无赦!“说完手提长刀,纵马狂奔,刀锋过处四散奔逃的城防士卒人头滚滚,鲜血飞溅,惨叫声,哭喊声,直如人间地狱。 完颜天心趁机指挥巫族部众跟着荆少虎斩杀逃兵,终于控制住局面,逃散的城防士卒被荆少虎的狠辣吓住,宁肯选择被轰天雷炸死,至少死前不用活受罪,那些被荆少虎砍翻的人一时不能死去,拖拉着残肢断臂哀嚎让人不敢目睹。 魏无病本以为扔轰天雷就能结束战斗,没想到对方乱了一阵又跟不要命一样冲上来,只好摘下长铳向对方射击。 ”少爷,你快走,他们不怕死,咱们挡不住!“魏十五催促道:”我们掩护你!“ ”滚一边儿去,老子不用你掩护!“魏无病的腿虽然残疾,心却变的更加高傲,特别受不了别人对他的照顾和怜悯。 魏十五连续放枪,打翻冲在最前面的一伙许州城防,忽然发现其中一人铠甲内穿的居然是金人服饰,不禁大惊:”少爷,他们是奸细,不是康人!“ ”什么?“魏无病吃了一惊,他也看到那人穿的是金人内衣,大叫道:”这是那伙失踪的巫族部众!!戴上猪嘴面具,小心他们放蛊!” 可惜他们五人只有两副面具。 顷刻间如一股黑烟般的蛊虫飘过来,魏无病的三个伴当立刻中蛊倒地身亡,巫族部众用的只是寻常蛊虫,只能致人死地并不能象血瞳蛊那样影响活人。 魏十五急道:“少爷,你快点走,再不走就晚了!”说着又甩出去一枚轰天雷。 魏无病还想坚持留下,却被魏十五重重踹了一脚,这还是魏十五头回动手打他,魏无病愣在当场。 “魏十五蒙老爷恩赐在魏家生活多年,老爷嘱咐我护你周全,你若死在这,魏十五连做鬼的颜面都没了,快走!”魏十五声色俱厉大吼。 魏无病被魏十五吓住了,咬咬牙道:”十五叔,你小心,我先走了。“ ”快走!“魏十五接连投出轰天雷,阻止敌人接近。 魏无病骑上马窜出百十丈就听到身后发出一串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魏十五眼看抵挡不住,拉响了身上的所有轰天雷跟敌人同归于尽。 泼喇喇响,马蹄飞奔,魏无病的眼泪掉下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个家奴掉泪,魏十五在他眼里只是个趋炎附势的奴才,想不到自己有天会被他搭救。 第372章 晋阳关陷落 完颜天心带人冲上来发现本来就所剩不多的巫族部众又被炸死数十人,气的暴跳如雷,甚至忘记隐藏身份破口大骂,连催荆少虎立刻攻打晋乾县。 魏无病拼命赶回家中,正遇到魏卓勋跟黄生俊争执,魏卓勋根本不信黄生俊的话,他认为汝州和许州城防绝不可能造反,更何况带头的是荆少虎,荆文鼎的侄子,简直荒唐! ”爹,快走,荆少虎真的带人杀过来了,他挟制了许州和汝州两地城防,我们挡不住,魏十五他们已经死了!“ 魏卓勋大惊失色:”什么,十五死了?“ ”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魏卓勋不信黄生俊的话,却不可能不信自己的亲儿子说的,惶然道:”这,这如何是好,咱们去哪?“ 话音未落,就听到县城街道上乱成一团,完颜天心裹挟着上万城防冲进晋乾县,这些人被荆少虎逼的犹如困兽,见人就杀,没命的向前冲。 ”去黑风寨!”黄生俊看势头不妙,撒腿就往外跑。 魏无病急着去后宅找母亲魏夫人,等他扶着母亲出来时为时已晚,魏府已被乱兵团团围住,带着斗笠的荆少虎策马直接冲进府门,刀光闪过砍翻了几个试图抵挡的护院。 啪! 有家丁取来短铳对着荆少虎放了一枪,但荆少虎身体只是晃了晃,依然稳稳坐在马上,张弓搭箭一箭射中家丁眼睛。 魏卓勋大骂:“荆少虎,你这个畜生!为什么要叛变!你对得起你大伯吗?” 嗖! 荆少虎也不答话,抬手又是一箭,同样射中魏卓勋,箭头深深扎入他胸口,魏卓勋瞪着眼缓缓躺倒,死活想不明白荆少虎为何下毒手。 “我跟你拼了!!!!”魏无病见父亲被杀,眼睛立刻充血,拔出匕首冲向荆少虎。 嗖! 荆少虎抬手又是一箭,魏无病毕竟习武已久反应十分迅速,抬手一刀磕飞羽箭,展动身形直扑马背上的荆少虎。 “找死!”荆少虎扔掉弓箭,摘下大刀猛劈向冲过来的魏无病。 大刀重约三十斤,非常适合马上将对垒,但想对付灵活的步战敌人却很难,魏无病侧身急闪,避开沉重的刀锋,身形鱼跃而起双手握刀刺向荆少虎咽喉。 就在魏无病刀锋刺破荆少虎斗笠上的面纱时,旁边冷不丁射来一支冷箭,正中魏无病肩膀,将他射翻在地。 发冷箭的是完颜天心。 魏无病肩膀中箭倒在地上,完颜天心嘴角浮起冷笑,再次张弓搭箭要射死魏无病,魏夫人见状扑在儿子身上,替魏无病挡了必杀的一箭。 “娘!”魏无病看到娘亲嘴角流血,怒的眼角都要挣破,指着完颜天心发誓:”你,不管你是谁,我必杀你!“ 完颜天心不屑道:”想杀本王的人何止千万,你算个什么东西,听清楚,本王乃是大金南苑大王,巫族左护法,完颜天心是也!“ 魏无病点点头:”很好,完颜天心,死吧!“说完放下母亲的尸体,不顾一切扑向完颜天心。 巫族部众纷纷挥刀阻拦,无奈魏无病已经疯狂,拼着身上中刀也要杀完颜天心,全身浴血不要命的向前冲。 完颜天心担心魏无病身上有轰天雷之类大杀器,赶忙躲到巫族部众身后,只是看着魏无病冷笑,仿佛在享受掉进陷阱的猎物最后的挣扎。 魏无病果然摸出颗轰天雷拉着引信对着完颜天心扔过去,没想到这些巫族部众竟然用手里的刀背猛击轰天雷,将其打出十几丈外才爆炸,谁都没伤到。 魏无病一呆,这还是头回有人用兵刃击打轰天雷避险,危急时刻容不得他多想,猛地踢掉左脚的鞋子,凌空跃起用假脚锋利的铁钩刺向一旁的荆少虎,杀不了完颜天心就杀荆少虎这个叛徒。 尖锐的钩子划过荆少虎的面门,也划破了荆少虎的左眼,登时鲜血四溅,荆少虎血色眼球破裂,样子非常凄惨。 血瞳蛊占据一只眼球后,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挖掉这只眼球,这样才能用另外的眼球看清真正的世界,荆少虎剧痛之下神智恢复几分,右眼看到眼前一幕明白过来。 ”完颜天心,你,你害我!“荆少虎抽刀大叫:”我跟你拼了!“ 魏无病也看到荆少虎怪异的眼球,明白他是中了完颜天心的蛊,叫道:”荆少虎,你快把许州城防带走!“说着掏出短铳对着巫族部众连续射击,逼他们退后。 完颜天心冷笑:”就凭你们两个废柴也想跟本王叫板,射死他们!“ 巫族部众乱箭齐发射向荆少虎和魏无病,两人拼命拨打,依然中了几箭,尤其是荆少虎因为瞎了一只眼视野受限,被当场射倒,眼看活不成了。 ”魏无病,给我颗轰天雷,你快走,我掩护你!“荆少虎挣扎起身道:”这些城防已经杀红了眼,不听命令了。。。“说到后来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魏无病摸出仅剩的一颗轰天雷丢给荆少虎,咬牙砍断身上箭杆,踉踉跄跄逃走。 巫族部众拿着盾牌冲过来,看到血人一样的荆少虎正在对他们冷笑,口中喃喃道:”你们留下陪我罢!“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魏无病回头看了眼,加快脚步飞奔而去。 完颜天心失去荆少虎这个傀儡,再也无法控制许州、汝州两路城防,只好带着巫族部众亲自从背后攻打晋阳关,走之前还没忘在晋乾县大肆释放蛊,害死无数无辜百姓。 ”大帅!“ 哈克发正坐在中军帐生闷气,羽宏卓然喜滋滋走进来:”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什么事?“哈克发阴着脸问道:”喜从何来?“ ”晋阳关。。。破了!“ 哈克发一呆,问:”是。。。完颜天心?“ ”不错,南院大王从背后动手,已经消灭晋阳关守军!“ 。。。。。。 哈克发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总算攻克晋阳关,但他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是用权力换的,打下晋阳关就意味着自己的四路总节度使做到头。 羽宏卓然当然明白哈克发的想法,微微一笑:“大帅不必郁闷,虽说兵马指挥权交给南苑大王,但大帅依然是名义上的四军统帅,此事也不会让太皇太后知晓。” 哈克发听得一愣,问:“这是为何?” ”卑职也不明白,天心大王就是这么说的,等大帅见到天心大王亲自问问便是!“羽宏卓然继续道:”大帅尽快率军进关吧!“ ”唔。。。好!“哈克发看着羽宏卓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旋即隐去,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既然攻下晋阳关,还留着完颜天心,羽宏卓然这些人作甚,反正太皇太后也不知攻城的内情,不如。。。 想到这里,哈克发脸上重新浮起笑容,吩咐亲兵去烤羊腿,笑着对羽宏卓然道:”打下晋阳关,军师居功至伟,来陪本帅喝两杯!“ 羽宏卓然同样笑眯眯点头答应,很快亲兵端着两条烤好的羊腿,一囊酒两个酒碗送上来。 哈克发倒了满满两碗酒,端起酒碗,呵呵笑道:”来,本帅先敬南院大王一碗,这回攻打晋阳关多亏他帮忙!干!“说完将碗中酒喝了个底朝天。 羽宏卓然也端起酒碗跟着喝完,又主动拿过酒囊倒酒,说道:”这次破关其实大帅的功劳也不小。。。阿嚏!“酒没到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酒洒得到处都是。 ”对不住,对不住!“羽宏卓歉意道:”劳烦大帅拿块布擦擦桌子。“ 哈克发一脸嫌弃,拿起酒碗走到帐门口随手将酒泼了,命亲兵进来擦干净桌子,看到羽宏卓然已经倒满了自己的碗,于是要过酒囊自己倒酒。 第373章 天心戏大帅 羽宏卓然连赔不是,哈克发摆摆手道:”军师操劳狠了,身体有恙,本帅怎会见怪,罢了,来,咱们喝一碗暖暖身子!“ 说完两人同时干了碗中酒,不知为何两人默契的笑起来。 哈克发被羽宏卓然笑的莫名其妙,问:”军师为何发笑?“ ”大帅为何发笑?“ ”哦,因为想到件开心的事!“ ”我也是!“ 哈哈哈!两人又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毫无笑意。 哈克发蓦得收住笑声,啪的一下将酒碗摔个粉碎,站起身就要叫亲兵进来拿人,羽宏卓然面不改色道:”大帅,我要是你就不会乱来,坐下!“ 桀桀桀!哈克发狞笑道:”羽宏卓然,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本帅要听你的,你是本帅的军师,心思却在完颜天心那里,既然如此,本帅留你何用?“ 羽宏卓然嘿嘿冷笑:“大帅似乎忘了羽宏卓然并非主动投靠,而是被逼无奈,在下从未承诺过忠心于大帅,是不是?” 哈克发腮帮子跳动下,点点头:“很好,既然话都说明白,你可以上路了!”说完大吼:“来人!” 羽宏卓然不慌不忙拿起酒囊,拔掉塞子将酒倒在桌子上,只见清冽的酒水中漂浮着肉眼几不可见的小黑点。 哈克发凑近一看,惊问道:”酒里是什么东西?“ 羽宏卓然微微一笑,口中念念有词,桌上的酒水忽然象开水般沸腾起来,酒水中的小黑点拼命的挣扎长大,还长出许多锋利的脚爪,不停的刨着桌面,眨眼工夫就将厚厚的桌面刨开窟窿,黑色小虫胀大到足有黄豆粒大,满地乱爬,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啪!羽宏卓然一脚将乱爬的虫子踩死,地上黏糊糊一片十分恶心。 ”这叫百足蛊,天心大王刚刚交给在下的,这种蛊没什么特别本事,只要催动它就会长大,然后刨烂所有它能刨烂的东西逃命。“羽宏卓然说完瞄了眼哈克发的肚皮。 咕噜!哈克发顺着羽宏卓然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忍不住咽下口水,刚刚自己喝下去的酒里肯定也有大把蛊虫,只要羽宏卓然催动它们,自己的肚皮五脏六腑都会象桌面一样被刨个稀烂。 哈克发冷汗直流,大意了!刚刚羽宏卓然分明是故意打喷嚏在自己碗中,趁自己去泼酒,在酒囊中下了蛊,很拙劣的计策却成功了。 ”你,你想怎样?“哈克发压抑着心里的恐惧问道,眼睛却偷偷瞄着放在旁边的宝刀,盘算趁羽宏卓然不注意,一刀将其斩杀。 羽宏卓然注意到哈克发的眼神,不以为意道:”大帅,在下劝你别再自作聪明,若你想杀我,百足蛊会自行发作,你会死的很惨。“ ”你!!!”哈克发被戳破心事,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无可奈何道:“到底想怎样?” “哈克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乖乖交出兵权,百足蛊就永远不会发作,若你不识好歹。。。”羽宏卓然森然道:“也能落个体面下葬!” 。。。。。。 哈克发怂了,死人不会介意曝尸荒野还是风光大葬,中了百足蛊失去权柄,至少还有羊腿可以啃,肉香可以闻,美酒可以喝,若是没了香喷喷的肉味,日子该怎么?”好,依你便是!“ 哈哈哈!羽宏卓然拍拍哈克发的肩膀,猖狂大笑道:”这就对了,放心,天心大王不会亏待你的!” 哈克发咧咧嘴,再也笑不出来。 再说魏无病拼尽全力逃到黑风寨,已经失血过多晕过去,黑风寨守卫看到,赶忙把他抬进去救治,黄生俊已经提前一步来到这里,也幸亏他提前赶回通知洪都镇众人及时转移至黑风寨,侥幸避开完颜天心率领的巫族部众。 柳郎中迅速帮魏无病挖出身上的箭头,敷上伤药,这才擦擦额头上的汗,长吁一口气道:“幸好箭头没毒,不然魏公子惨了。” 黄生俊看魏无病眼皮动了动,问道:“魏无病,你醒了?” “我。。。在哪?”魏无病睁开眼,看到黄生俊才放下心来。 “你在黑风寨,晋乾县情况怎样了?”黄生俊问道。 “全。。。死了。”魏无病想坐起身,只觉全身剧痛闷哼一声又躺下。 黄生俊吃惊道:“魏大人也。。。” ”对,我爹,我娘,十五叔全都死了。”魏无病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他再也不是呼风唤雨的知县公子,成了个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孤儿。 “凶手是完颜天心,金国南苑大王,他带着巫族人一直藏在许州,我要杀了他替我爹我娘报仇!” 黄生俊抓抓头发,无力坐在地上,喃喃道:“报仇?咱能活到那时候吗?” 柳郎中斥道:“黄东家,你可是堂堂汇通号东家,木兰不在你就得顶起来,哪能说丧气话!”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黑风寨能打败金兵一次就能打败他们两次,打起精神来!” 燕珍珠抱着招娣匆匆走进来,她看过魏无病的伤势,对黄生俊说道;”黄东家,柳郎中说的对,咱们决不能让金兵踏入黑风寨。“ 所有人目光落在黄生俊身上,就在蹲在角落里来福都凑趣的叫了两声。 黄生俊咬牙道:”那好,咱们就跟金兵拼了,王德发,咱们手头上还有多少枪炮?“ ”要多少有多少!“王德发信心满满道:”自从上回躲进黑风寨,我就命人在黑风寨建了备用临时作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 ”好,每人发一支长铳,弹药自取,前门后门各自放上四门度山炮,金兵敢来就轰特娘的!“ ”轰特娘的!“ ”轰特娘的!“ 洪都镇百姓历经磨难,又在木兰等人的悉心训练下,早就成了一支训练有素的民间武装,男女老少都敢放枪扔轰天雷,确实是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完颜天心挺胸抬头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神气活现的来见哈克发,他是胜利者,而哈克发是失败者。 哈克发脸皮抽动几下,腹中有麻痒的感觉,立刻让他记起百足蛊发作的恐怖,只得迎上前道:”哈克发参见南苑大王。“ 完颜天心冷冷一笑:“哈克发,别来无恙?” “托大王的福还好。” 羽宏卓然也上前躬身施礼道:“参见大王。” “做的不错!”完颜天心赞许道:“等回中都,本王重重有赏!” “多谢大王!”羽宏卓然赶忙道谢。 哈克发在旁看到,心里叹气:强扭的瓜不甜,羽宏卓然不想保他,留在身边反受其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帅印呢?“完颜天心问。 哈克发去后面取出包着帅印的包袱,双手捧着献给完颜天心:”帅印在此,大王请过目。“ 完颜天心随手解开包袱,拿起帅印把玩一番,掂了掂入手沉甸甸,货真价实的黄金,又把帅印包起来,命羽宏卓然收好。 ”哈克发,太皇太后命你征讨康朝,有没有说过何时停止?“ ”回大王,并未说过。“ 完颜天心听罢大喜:”既然如此,就一直打去汴州,捉了赵宣义那小狗!” 哈克发犹豫下,提醒道:”大王,红星军攻克乌严浩特,既然打下晋阳关,不如趁机去收复乌严浩特,红星军人不多,只有五六万,分兵十万就足够对付他们。“ 羽宏卓然微微一笑道:”大帅是惦记自己家眷产业吧?“ 哈克发一张大胖脸少见的红了,他确实在担心自家安危,如果是他带兵打进乌严浩特城,必然会洗劫富户,连问都不必问,但他又听说红星军纪律森严,心里还抱着侥幸,说不定此时赶回去还能保住自己家。 “你家的地库已经被红星军抄了,你那些老婆妾室也被遣散,大帅不必再惦记。”羽宏卓然拿出一份信鸽送来的密信念道。 第374章 乞颜的秘密 哈克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两眼通红,骂道:“他们凭什么抄老子的家!!!” 羽宏卓然拍拍哈克发的肩膀,安慰道:“财去人安乐,大帅又不是只有乌严浩特一处宅邸,大不了回中都另起炉灶,怕什么?“ ”你,你们怎么知道?“哈克发胖脸胀得殷红如血,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在中都的府邸恐怕也保不住! 完颜天心摆摆手道;”那是后话,等咱们回去时再说,眼前先说眼前的事,乌严浩特城破破烂烂,红星军占就占了。本王打算一路南下,打开平城,然后杀奔汴州,彻底灭掉康朝。” 哈克发惊道:”不救乌严浩特,红星军会直接杀奔中都,到时金国危殆,太皇太后怎么办,皇上怎么办?” 完颜天心瞥了羽宏卓然,后者会意,立刻道:“太皇太后和皇上洪福齐天,自然有神仙保护,红星军就算打到中都也没用,再说就算太皇太后和皇上出了事,我们在开平城再选个皇上出来便是。” 哈克发越听身上越冷,原来耶律天心潜伏在康国境内许久,竟然在谋划个惊天阴谋,把金军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后灭掉康朝,占据康国土地,再利用红星军除掉中都的太皇太后和皇帝,最后再回师北上剿灭红星军,如此一来天下大统,金国、康国的万里江山全部归完颜天心一人所有,果然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羽宏卓然冷笑道:“大帅,如果你不是中了百足蛊,此事断断不会说与你听,既然你知道了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听大王的命令,要么去死!” 哈克发看看踌躇满志的完颜天心,摇头道:“杨木兰不是那么好对付,大王想一统天下,很难。“ ”哈哈哈!“完颜天心大笑:”事在人为,本王在康国腹地潜伏许久,早就摸清了各地防御力量,如今有大帅送来的五十万人马,拿下汴州易如反掌,带走!“ 哈克发被人带走,软禁起来。 羽宏卓然立刻正色道:”大王,哈克发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手头上有五十万人马,分出十万跟上红星军,防止他们杀个回马枪。“ 完颜天心点点头:“吩咐下去,只可监视不可进攻,除非他们回来攻打晋阳关。” “是!” 木兰看到浩浩荡荡的马队过来,悬着的心放回肚里,看来欧长辉成功完成任务,所有红星勇士都有了坐骑。 欧长辉身边的红衣女子引起木兰的注意,因为这位红衣女子的目光实在不友好。 “红帅,我们回来了!”欧长辉老远就介绍道:“这位是大托雷的妻子苏丽荷。” 木兰忍不住抿起嘴角,原来大托雷有老婆,看来这位叫苏丽荷的乞颜女子因为大托雷吃自己醋。 苏丽荷纵马驰骋,直奔木兰冲过来,楚天见状就要上前拦截,却被木兰叫住,木兰感觉的出来苏丽荷并无歹意,就是想吓唬自己。 骏马急速冲到木兰身前不足一丈时猛地停住,苏丽荷稳稳坐在马鞍上纹丝不动,她满拟这下冲撞能吓的红帅花容失色尖叫躲避,不曾想木兰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时有点下不来台。 “好功夫!”木兰笑着拍拍手,这点心理压力比较她上一世受过的严苛训练简直跟喝水吃饭一样毫无挑战。 “你叫苏丽荷?我叫杨木兰,幸会!”木兰主动伸出手。 苏丽荷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她感觉到木兰春葱一般细嫩柔滑的手指,心里又升起妒意,手上用力就想捏哭木兰。 然而,就在苏丽荷用力的瞬间,木兰柔滑的手掌陡然变成老虎钳,力道大的跟男人有的一拼,不等苏丽荷多想,木兰拉住苏丽荷的手,身体腾空而起,双腿夹住苏丽荷的身体,腰部用力使出一招“乌龙绞柱”,生生将人高马大的苏丽荷绞下马来。 苏丽荷从未想过有人身体能如此轻盈灵活,更想不到眼前这位身材娇小玲珑的红帅力气如此之大,饶是她平日能跟大托雷一较高低的身手,在木兰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稀里糊涂摔下马,重重砸在地上,只觉内脏震的发痒。 “我输了!”苏丽荷好不容易爬起身,咳嗽几声才缓过劲道:“你厉害!” 木兰微微一笑,拱手道:“苏姑娘身手了得,若是比力气,木兰自愧不如。” 楚天不悦得上前道:“苏丽荷,你想比力气可以跟我比!” 苏丽荷看看楚天,摇摇头,两人从外形上已经分出高下,楚天隆起的臂膀无声的炫耀自己的力量。 “我也打不过你。”苏丽荷两次认输,已经没了示威的念头,她叫过身旁的一个精壮小伙介绍道:“他叫别兀尔,乞颜部最厉害的射手也是族长的爱将,族长很多事都听他的意见,后面由他给你们带路。” 楚天对别兀尔点点头,她看的出苏丽荷是直肠子,并非口是心非的小人,伸手道:“我叫耶律楚天,金人!” 苏丽荷吃惊道:”我听说金国正在跟康国打仗,你们怎么。。。?“ ”我们红星军只保护自己人,谁敢找麻烦就揍谁,我跟红帅是好姐妹!“楚天示威般扬了扬拳头。 ”你们不听康国皇帝的命令?“苏丽荷还是有点不相信,又问了一遍。 木兰摇摇头,楚天也道:“谁听赵宣义那贪生怕死的家伙的话,一点担当也没有,根本不是个男人!” “好了,楚天姐,你跟苏丽荷去分配下马匹,时候不早我们还得赶路。”木兰催促一句就要走开。 苏丽荷却拉住木兰正色道:”红帅,你喜欢大托雷吗?“ ”什么?“木兰和楚天对视一眼,同时捧腹大笑,把苏丽荷笑的莫名其妙。 苏丽荷红着脸道:“我们乞颜部女子以丈夫为天,若红帅喜欢大托雷,苏丽荷情愿让出正妻之位。” 木兰无语得摇摇头:“苏丽荷,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大托雷,更不会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你放心吧!” “就是,红帅连康国皇帝都看不上,你家大托雷还是省省吧。”楚天补了一句,催道:“走,咱们去分马!” 苏丽荷听了如释重负,开开心心跟着楚天去赶马。 木兰确实对大托雷一丁点儿好感都没有,这小子邋遢的很,隔着两三丈就闻到很大的膻味儿,对于有点小洁癖的木兰来说,这就是道天然屏障。 半日后,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两艘巨大的沙舟被拆去履带,变成了真正的两艘船留在沙海中,没人可以把它们偷走。 欧长辉问木兰:“这里距离中都有多远?” 木兰当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于是叫来苏丽荷询问。 苏丽荷看看远处的草原,没有参照物很难判断两地距离,说道:“沿着草原的边界往北走五至七天,应该就到金国边境。” 木兰听得直皱眉,从沙舟取下的食水至多还能应付两天,想在草原上打猎充饥可不现实,后面大夥儿吃什么? 苏丽荷似乎听到木兰的心声,说道:”族长让我带来些肉干面饼,够你们吃上两日,干粮吃完时就到了乞雅惕部的草场。。。“说到这里,苏丽荷迟疑了下继续道:”不过,乞雅惕人跟乞颜人关系不太和睦。。。“ 木兰何等聪明伶俐,立刻听出苏丽荷话里的意思,草原上的不和睦通常意味着厮杀和纷争,这两个部族一定有仇,铁真给的食水恰好到这个部族草场,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么饿死在那里,要么抢劫乞雅惕部! ”红帅,苏丽荷不 第375章 迎战乞雅惕 楚天不高兴道:”你们族长想利用我们对付乞颜部的敌人,我们可是救了他儿子的恩人,怎么可以这样?“ 苏丽荷脸发红,低下头无言以对。 木兰笑了笑道:“没关系,苏丽荷,你回去跟铁族长说谢谢他,反正我们要经过那里,会处理好的。” “红帅,你不生气吗?”苏丽荷觉得自己刚刚做过很卑鄙的事,看木兰无所谓的样子,反而更加不知所措。 “不生气。”木兰忽然开玩笑得问:“你们族长叫铁真对吗?” “是。” 木兰点点头道:“本帅掐指一算,他五行缺木,让他改下名叫铁木真,乞颜部就能飞黄腾达。” 苏丽荷惊讶的看着木兰,喃喃道:“红帅,你是萨满?” “不是。” “那你怎么有通灵的本事?”苏丽荷道:“我们乞颜部守着一座神山,上面就有通灵的神仙,可惜族长不准我们上去见山上的神仙。” 木兰好奇的问:“什么神山?” “巫神山。” 。。。。。。 木兰和楚天的面色同时凝重起来,问道:“你说的神仙可是叫巫神?” “你们知道巫神?”苏丽荷更惊讶了:“族长说巫神是金国人的神仙,虽然本领很大却不会庇护乞颜部,所以不让我们上山,以前族里有人上去过,亲眼见到了神仙,回来却被族长狠打了一顿,大概族长得罪了巫神,最近山上的巫神兵越来越多。” 木兰听罢背后有种毛毛的感觉,她跟完颜天心战斗,见识过巫族部众可怕的下蛊手段,如果他们崇拜的神就是苏丽荷说的这位,岂不是遇到了巫族的大boss? ”你怎么了?“楚天看木兰脸色不对问道:不舒服吗?“ 木兰摇摇头,问苏丽荷:“巫神山距离此地多远?“ ”很远,骑马也要走三天时间,红帅,你不能去那里,族长会翻脸的!“苏丽荷道:”他会让我收回借给你们的马匹。“ 楚天撇嘴道:”这老头满肚子都是算计。“ 木兰道:”放心,我们不去巫神山,刚刚你说巫神山上巫神兵?那是什么东西?“ ”巫神兵看起来跟人差不多就是特别黑,他们不说话,平时也不会走动,一旦被巫神召唤就会变成不怕死的战士。“ ”那这些巫神兵是巫神凭空变出来的吗?”木兰不解。 “不是,巫神兵是从金国来的,族长曾试图阻止他们上山,但巫神兵很难对付,每次为了拦截一个巫神兵就要折损一两个乞颜部弟兄,后来族长就放弃了,任由他们上山。” 木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所谓的巫神兵听起来象是某种傀儡,傀儡多了是不是大boss就要出现了? “苏丽荷,你回去告诉铁族长,让他务必想法拦截巫神兵,任由他们上山,乞颜部可能会遭大难。”木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巫神的手段是不是下蛊?” “下蛊?”苏丽荷没听过这个词,困惑的看着木兰。 楚天解释道:“就是突然出现很多很多小虫子,可以把人杀死,或者可以折磨人。” 苏丽荷立刻瞪大眼睛:”对,巫神变出过小虫子,族里的弟兄亲眼见过,可惜后来那位弟兄死了,从那以后族长就不再让人进山。“ 果然是巫族崇拜的神!木兰心里已经下了结论。 ”你们千万别去巫神山,族长会翻脸的。“苏丽荷见木兰对巫神山问个不停,又担心起来。 木兰笑了笑:“放心,我们暂时不会去,要去也是打下中都以后。” “打下中都?你们要灭掉金国?”苏丽荷听呆了,就凭红星军这区区几百人想灭掉金国,简直。。。疯了! 木兰笑道:”怎么,你不信?“ 苏丽荷连连摇头,金国兵强马壮,历来欺压草原上的各个部落,除非甘心情愿被他们驱使,否则迟早被灭族,所有草原部落都把金国视为无法战胜的恶魔。 “那就等着看吧!”木兰不再多说,招呼红星勇士们准备开拔。 楚天对兀自呆呆的苏丽荷道:“你不知道红帅的厉害,被她灭掉的都城,部族多了去了,听说过西域党项吗?红帅不伤一人就把他们平了!” 苏丽荷望着木兰远去的背影,只觉异常高大,简直犹如大山一般。 楚天追上木兰问:“巫神山会不会是巫族的老巢?” “十有八九!”木兰心事重重道:”我以为巫神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那,我们去把它灭了?“楚天说这话感觉有点艰难,凡人灭神简直是自不量力。 木兰道:“先去中都,他们不断派巫神兵上山一定有阴谋,等查清楚再说,现在中都兵力空虚,正好给他们来个奇袭,我倒要看看这个萧太后到底是何方神圣。” 楚天深吸口气,她当然听说过传奇的萧太后,就是在她的努力下,金国皇室才免于被篡权,皇族剩下的唯一子嗣金安宗得登大位,那些反贼被萧太后施展霹雳手段消灭。 木兰注意到楚天神色有异,想起她本是金国子民,说道:“楚天姐,如果你不想参与此事,尽可回避,我不会怪你。” 楚天望着远处的天空,良久才说道:“木兰,我跟我娘是金国人不假,可是没有你们救助,我娘早就死了,这份恩情楚天此生不敢忘。” 木兰打断道:“楚天姐,当初救你我没想过要你们回报,你只管按自己的想法来。” 楚天决然道:“我已经是红星军的一员,绝不会再变!” 木兰笑了,其实她心里确实担心关键时刻楚天会摇摆不定,既然楚天做了决定,以后就不用再担心。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 不知不觉过了两日,红星军来到一处水草丰美的草场,这里有清澈的溪流蜿蜒曲折流过,草场上有几匹悠闲的马儿在吃着草,加上远处小山的映衬,好一副草原牧马图。 向导别兀尔却神色紧张道:“红帅,这里就是乞雅惕部的地盘,那些人凶恶的很,看到外人进来会当场杀人。” “这么霸道?”木兰皱了皱眉,问:“乞雅惕人战力如何?” “他们刀马工夫一般,但有些从金国买的短铳,还没拔刀他们就被打倒,很难对付。”向导见识过乞雅惕人的凶狠至今心有余悸。 楚天不屑道:“短铳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有弓箭远远看到射他们就是,难道他们的铳射的比你们的箭还远?” “那倒不是,乞雅惕人擅长伪装,他们总是藏在草丛里,趁人不注意偷袭,弓箭能射远处却对付不了近处。”别兀尔话音刚落,只听前面啪啪声响,草场里忽然站起很多头戴伪装草丛的人,手持短铳对着前排的红星勇士就是一排齐射。 幸好红星勇士都受过训练,知道如何躲避,听到枪响立刻卧倒,只有两人因为反应慢了点被土铳打中倒地不起。 乞雅惕人同样惊讶,他们本以为第一轮齐射可以干掉前面一排外来人,没想到只打到两人,射击完毕调头就跑,后面有掩护的弓箭手开始放箭。 木兰大怒,喝道:”掷弹手,给我炸死他们!“ 红星勇士立刻摆出战斗队形,分成三人一组,一人双手拿大盾防御弓箭,第二人左手持藤牌,右手持长矛攒刺防止敌人靠近,第三人则是掷弹手,他站在掩护的两人身后,甩开膀子照人多处投掷轰天雷。 轰隆! 轰隆! 。。。。。。 密集的爆炸声响过,偷袭的乞雅惕人死伤惨重,被激射的弹片擦到非死即伤,红星勇士这边幸亏有大盾保护才免于被误伤。 剩下的乞雅惕人见状不好,扔下伤员簇拥着为首一人上马就跑,不料却被等候已久的别兀尔一箭射中坐骑摔下马来。 第376章 哲别康出场 两名红星勇士上前抓住为首那人,押送到木兰面前,那人咬牙切齿的瞪着向导,威胁道:“别兀尔,你们乞颜部竟然勾结康人,还要不要脸!” 别兀尔也沉着脸回道:“赫里絮,你爹勾结金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光荣!” “哼!金人好歹是草原上的雄鹰,这些康人只是些会刨土的废物,你跟他们混在一起只会变成土里刨食的废物!” 欧长辉在旁听两人说话心里火起,见木兰对自己点点头,心领神会,上去就是一记右直拳,正中赫里絮左眼,把他打的倒退两步摔倒在地,起来时左眼乌青。 “老子就是会刨土的废物,照样揍你满地找牙,不服再来!”欧长辉已经许久没揍过人,早已技痒难耐。 赫里絮摸摸左眼,骂道:“你们这些康猪就会以多取胜,你敢跟我单挑?“ 欧长辉喜道:”再好没有,今儿爷爷教你认识认识什么叫搏击!你们都闪开,我自己对付这小子!” 红星勇士们都知道欧长辉拳脚功夫厉害,纷纷让开场地,让他俩单挑。 ”你叫赫里絮是吧?听清楚了,老子叫欧长辉,咱们打个赌,谁输了磕头叫对方爷爷,敢不敢赌?“ 赫里絮上下打量欧长辉,觉得自己身材比欧长辉高点,若用摔跤术收拾这小子应该不难,于是点点头:”敢,算你有种,有什么规矩,怎么算赢怎么算输?“ ”不准用兵刃,打残就算赢!“ 赫里絮以往听族里人说康人柔弱,只要草原人一瞪眼就能把康人吓哭,一个草原人就能打的十个康人哭爹喊娘,眼前这个康人怎么跟传说的不同,也太狠了点! 欧长辉看赫里絮面露迟疑,冷笑:”怎么,怕了?“ 赫里絮不想失了面子,咬牙道:”好,被打残的算输!来吧!“ 欧长辉跟赫里絮同时将挂在腰间的兵刃解下,丢在一旁,欧长辉把靴筒里藏的匕首也丢在一旁,赫里絮本想藏着匕首伺机搏命,见状只得也扔了。 “来吧!”欧长辉摆出搏击架势,伸出食指对赫里絮勾了勾,神态甚是轻蔑。 赫里絮大怒,怪叫一声合身扑上,打算抱住欧长辉腰,将他摔个大头朝下,不料欧长辉不躲不闪,提膝抬腿,膝盖迎向赫里絮面门。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赫里絮被欧长辉顶个满脸开花,鼻子窜血,样子十分骇人,他连退几步才勉强站住,脑子已经糊涂。 赫里絮怒骂道:“你这康猪,无耻!摔跤怎么能用膝盖顶人?”他被顶的神智有点迷糊,竟然以为自己在跟人比赛摔跤。 红星勇士们大笑起来,纷纷摇头,乞雅惕这小子太菜。 楚天小声问木兰:“为何不杀了他赶紧走,万一他们援军来了怎么办?” “我们跟乞雅惕部又没仇怨,没必要把他们杀光,这个赫里絮应该跟大托雷地位差不多,不如将其收服。”木兰低声回答,刚刚她跟欧长辉交换下眼神已经有了对策。 楚天不再多说,有点担心的看着欧长辉,赫里絮被迎面顶一膝盖居然没晕过去,这抗击打能力也不是盖的。 赫里絮狂怒之下也是烂招尽出,什么抠眼睛、踢裤裆,咬喉咙,拗手指种种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全用上。 欧长辉一脸鄙夷的纷纷化解,这都是街头斗殴的小流氓招数,只要控制距离就不会吃亏,嘴里讥讽道:“原来你们乞雅惕人就这两下子,还不如我们康人街头打闷棍的小贼!” 赫里絮看不起康人,被欧长辉的话激的哇哇大叫,气血上涌脚步虚浮,已经打的毫无章法。 欧长辉见时机已到,猛的反身起腿一记大龙摆尾,脚后跟结结实实蹬在赫里絮肝区位置,踹的赫里絮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再也站不起来。 ”废物!“欧长辉哼了声,上前一脚踩住赫里絮后背,将他手臂反拗过来,稍稍用力,赫里絮痛的大叫。 ”投不投降?“欧长辉继续用力,赫里絮痛的额头青筋暴起,满头大汗混着眼泪把脸上的土和成了泥巴。 ”不投降!坚决不投降!“赫里絮一边惨叫一边嘴硬。 别兀尔看赫里絮的样子心里不忍,他们毕竟都是草原部落,劝道:“欧将军,你杀了他吧,他不会投降!“ 欧长辉看看木兰,却见木兰轻轻摇头,笑笑道:”你还挺倔的,好,那就按咱们说的,打残为止!“接着手上继续加力,将赫里絮的手臂反关节掰到九十度,再稍稍用力筋腱必断,赫里絮也就成了残废。 ”住手!“远处有人大喝道:“手下留情!” 木兰嘴角翘起来,正主总算出场了,她对欧长辉摆摆手,示意放开赫里絮。 喊话的是位中年人,虽然只有四五十岁年纪,却皮肤幽黑满面沧桑,草原人显老,此人说六十岁也有人信。 片刻后中年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木兰面前,上下打量木兰,语气不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打我儿子?” 别兀尔叫道:“哲别康,赫里絮跟这位康人好汉约好决斗,不残不休,你要敢坏规矩,萨满神,巫神会降罪你们!” 这位中年人就是乞雅惕部的头人哲别康,也是赫里絮的父亲,他认出别兀尔,听别兀尔说到巫神,脸色大变道:“小子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坏规矩?” 别兀尔还想叫嚷被木兰伸手制止,木兰看出别兀尔想挑起红星军跟乞雅惕部争斗,哪能给他当枪使? ”在下红星军统帅杨木兰,人称红帅,见过哲别康头人。“木兰骑在马上拱了拱手,招呼道:”令郎方才带着一队人在此埋伏我们,于是发生了点小误会。“ 哲别康看看满地的乞雅惕人的尸体,脸皮抽动几下,他当然知道赫里絮带人来草场伏击越界的乞颜人,却不曾想踢到铁板,这伙自称红星军的家伙手中爆炸火器端得厉害,而且眼前这个俏生生的康人小姑娘气场强大的吓人,饶是他杀人无算,站在木兰面前气息不由一滞。 ”哲别康见过红帅!“千百个念头转过后,哲别康还是决定对木兰一行以礼相待,倒在地上的乞雅惕勇士个个都是族中精英,连他们都不是红星军的对手,双方冲突起来肯定讨不了好去,所以说话的态度十分恭谨。 “红帅为何跟乞颜部强盗在一起,这些人拦路抢劫偷盗水草,无恶不作,莫要被他们花言巧语骗了。”哲别康一眼看出木兰跟别兀尔交情泛泛,开始出言挑拨离间。 别兀尔大怒道:”哲别康,你说谁是强盗小偷,这一带草场本来是乞颜部和乞雅惕部共有,你们凭什么独占?“ 哲别康淡淡道:”别兀尔,你没资格在我面前叫,让铁真来跟我说话,若不是他擅自封锁去巫神山祭拜的路,我又怎会不准你们来此放牧?难道你们就不怕巫神降罪?“ ”你们根本不是祭拜巫神,而是去送山魈,想助它脱困,等魔神破除封印时,万物生灵都会被荼毒,铁真族长就是要阻止你们放出魔神!“ 哲别康蔑视的看看别兀尔,冷笑道:”不知所谓!“ 木兰不想听他们扯不断理还乱的历史恩怨,对欧长辉使个眼色,欧长辉会意,上前打断还想争辩的别兀尔:”你只是我们的向导,红星军没请你做代表谈判!“ 别兀尔自知理亏,脸胀得发红,狠狠瞪了哲别康一眼退到一旁。 木兰微微一笑:”哲别康头人,我们路过此地前往中都,并不想跟贵部发生冲突,望能行个方便。“ 哲别康听说木兰不是替乞颜部出头,脸上的表情立刻变的柔和,同样露出笑容道:”这个好说,好说!“ 第377章 收服乞雅惕 木兰笑容依旧,只是盯着哲别康等他说下面的话,按她的经验,谈判开始就满口答应往往后面都跟着但是、不过之类的转折词。 ”不过,你们无端杀我乞雅惕这么多健儿,不能不给个交代吧?“哲别康目光闪烁得看着木兰,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却没了笑意。 木兰不动声色淡淡道:”方才已经说过是场误会,他们不偷袭红星军就不会死!“ 哲别康目光想远处扫了下,脸上的笑容倏然收起,冷声道:“此处是我乞雅惕部草场,你们这些外来人未经许可闯进来,我们当然有权猎杀,你们却不能杀乞雅惕健儿!” 木兰愣了下,有点吃不准哲别康什么意思,谈判通常是前倨后恭,这家伙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楚天凑过来在木兰耳边低语道:“我们被包围了!” 原来如此! 木兰大笑起来,原来哲别康在玩缓兵之计! ”哲别康,你的人马都到齐了是吗?“木兰冷笑:“这是准备跟红星军决一死战?” 哲别康淡淡道:“那要看你们愿不愿意赔偿我乞雅惕部损失,留下五百两黄金就放你们走,不然就留下给我乞雅惕部草场当肥料!” 赫里絮恶狠狠道:“你们这些康猪刚刚打我不是很过瘾吗?来啊,再嚣张给老子看!”说着就冲上去殴打欧长辉。 欧长辉见状毫不犹豫,立刻反击,两人打在一起,这回赫里絮有了教训,不敢再跟欧长辉玩摔跤,而是保持距离挥拳踢腿,没想到欧长辉的拳脚功夫更强,两个照面就把赫里絮揍的鼻青脸肿。 哲别康见儿子吃亏,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拔刀劈向木兰,擒贼先擒王,这伙人显然以这丫头为首,只要拿住她,不怕他们不就范。 楚天早已蓄势戒备,见状抽刀架住哲别康凌厉的一刀,骂道:“你要不要脸!这么大岁数偷袭小姑娘!” 哲别康也不答话,刀刀猛劈向木兰,却被楚天全部化解,他有点焦躁,骂道:“你是金人女子,为何护着康猪!简直丢尽你们祖宗的脸!” “楚天姐,你让开,我对付他!“木兰知道要想让草原人就范必须用实打实的力量降服对方,用计策战术很难让他们服气。 哲别康觉得楚天力量奇大,不好对付,听到木兰肯跟自己单挑不由大喜,说道:”杨木兰,你若赢了我,乞雅惕部就借路给你,若输了就留下给我儿子作妾室!“ 木兰眸子中闪过杀机,她最恨别人拿作妾说事,也不答话拔刀迎了上去。 锵! 刀锋向碰发出一声脆响,哲别康暗吃一惊,这女孩看起来娇怯怯的模样,手上力气却不小,刚刚对的这一刀差点脱手。 木兰感觉也好不到哪去,知道马上拼力气不是对手,一个乳燕归林翻身从马上跃下,刀锋过处斩在哲别康马腿上。战马吃痛,稀溜溜一声狂叫把哲别康掀下马背。 哲别康摔了个仰八叉,狼狈不堪的爬起身,抬手制止要冲上来帮忙的族人,“都别过来!”接着恶狠狠道:“你想在地上打,老子奉陪到底!” 说罢,又是狠狠一刀劈下,哲别康的战术很简单,就是刀刀硬拼,木兰毕竟是女子,论力量还是逊色半筹,硬拼硬打必败无疑。 木兰当然不肯按他的战术来,刀法的劈砍力量最大,但攻击速度却最慢,点刺力量小速度却最快,每次哲别康举刀过头,木兰的刀锋已经刺到面前,哲别康不得不收刀防守。 往复几次,哲别康怒了,气的哇哇大叫:“有种你跟老子来个痛快的!” 木兰见他心浮气躁,嘴角浮起冷笑,刀锋虚刺哲别康面门,趁他回刀防守时,刀尖顺势下滑,划过哲别康的胸口。 哲别康眸子精光大盛,嘴角也浮起一丝冷笑。 木兰的刀锋刺到哲别康的胸口,却象刺在蛇皮上滑不留手,身体却因为用力过猛失去重心,踉跄了一步。 “死!”哲别康见状暴喝一声,抡圆长刀对着木兰肩头猛劈而下,这一刀砍中,木兰必被砍成两半。 楚天看到大惊失色,大叫:“木兰小心!”可惜她已经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刀锋劈向木兰的肩膀。 嘭! 关键时刻,木兰的袖盾展开挡住必杀的一击,哲别康的刀砍在袖盾上,同样趔趄一步险些摔倒。 电光火石间,木兰已经想明白,哲别康身上穿着护身宝衣,寻常兵刃恐怕无法穿透,于是拔出靴筒中的容金刀反手一刀。 只听刺啦声响,哲别康的胁下被容金刀划开个大口子,护体宝衣虽然不为刀剑,却无法抵御专切金属的容金刀。 哲别康傻眼,他自持有宝衣护体从来不怵跟人玩命,今天这从未失手的宝衣竟然废了,不由气的怒发冲冠,大吼:”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木兰手中满是缺口的长刀已经顺着宝衣切开的口子刺入。 哲别康只觉一阵疼痛混合着酥痒麻痹的难受感觉从肋间传来,手里的兵刃掉在地上,他输了! ”让你的人撤走!“木兰冷然道:”你输了!“ 哲别康哼了声,不屑道:”你就算杀了我也逃不掉,我劝你还是放下兵刃!“ 别兀尔大骂:”哲别康,亏你还是乞雅惕头人,竟然说话不算,简直是我们草原人的耻辱!“ “哼!”哲别康只当没听到别兀尔的话,一副老子吃定你的表情,嚣张道:”杨木兰,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乞雅惕部来了两千人,你们才这点人手,认输吧!“ 赫里絮是唯一见过红星军战斗的乞雅惕幸存者,见状忙劝父亲道:”阿布,他们手段厉害,不要硬拼。“ ”废物!“哲别康冷笑道:”你不配作我儿子。“ 木兰知道不给这老家伙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对远处的王朝、马汉两人摆摆手,让他们对围过来的乞雅惕骑兵开火! 轰隆! 轰隆! 赫里絮听到轰天雷的爆炸声不由自主缩起脖子,他很了解轰天雷的威力。 而这些乞雅惕人晚来一步,没亲眼看到红星军三人小组作战的威力,等他们见识到时,已有数百人倒毙。 ”哲别康,还要斗吗?你们乞雅惕有多少人不妨全叫来!“木兰单手持刀顶在哲别康肋间,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刺穿他的心脏。 赫里絮哭丧脸道:”阿布,算了吧,他们比金人还厉害,我们斗不过。“ 哲别康的脸皮抽动几下,骂赫里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睛眯了眯才道:”杨木兰,你想怎样?“ ”刚才说过,借道路过,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逼我们出手,当然要付出代价。“木兰微笑道:”本来想跟你们买些食水,现在就算你们乞雅惕部的买命钱吧!“ ”你!“哲别康听罢大怒,刚要发火,就觉肋间刺痛,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 楚天鄙视道:”我看你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说好道是不行的,非得挨顿狠打才听话!金国就是如此对你们,是不是?” 哲别康泄气了,他们确实打不过金军,历来交手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不得不替金人卖命。 木兰笑笑道:”金人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此番去中都就是跟他们做个了断,不过若你想当金人的忠犬,本帅不介意现在将你们抹去!”此话一出,所有乞雅惕人都为之变色,一炷香之前木兰说这话只会招来鄙视嘲笑,现在听来却犹如地狱之音。 哲别康腮帮子跳动不停,终于开口道:”你有把握打败金人?“ ”有!“木兰双目直视哲别康,回答的非常笃定。 第378章 纠纷被终止 ”那好,我乞雅惕部便信你一回,你们要多少粮食饮水尽管说。“ 王朝跟马汉相视一笑,哲别康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说的象是在帮木兰,浑然忘记刚刚被痛殴。 木兰叫过别兀尔说道:”我知道你们两部矛盾很深,不如借这个机会达成和平协议,停止互相仇杀如何?“ 别兀尔的亲戚朋友死在乞雅惕人手里不少,恨恨的看着哲别康不回答。 木兰见状脸色一沉,冷冷道:”我知道你们铁真族长想借我手灭掉乞雅惕部,但他未免太小看我红星军,今日你若不能代表乞颜部跟乞雅惕部议和,等我们红星军再到乞颜部必将你们全族拿下问罪!“ 别兀尔没想到木兰当场翻脸,急的脸色变了:”你,你受我乞颜部好处,怎么恩将仇报?” 楚天怼他道:”几百匹马就想让红星军替你们灭掉乞雅惕部,占据他们的草场,铁真打的一手好算盘,真当我们是傻子?“ 别兀尔没辙了,铁真确实嘱咐过他挑起红星军跟乞雅惕部的战斗,他也成功挑起了双方的纷争,可惜他只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 ”好,既然红帅要调停,那就依红帅的意思办!“别兀尔气呼呼说道。 ”这就对了,你们草原人本来就是一家,何必受别人挑唆打打杀杀。“木兰笑眯眯道:”我看这样吧,就以脚下这条溪流为界,你们两部落之间设立个五十里的缓冲区,缓冲区内两家都可以进来放牧,未经允许不准穿越缓冲区!“ 别兀尔当然愿意,乞颜部以前不敢来这里,草原上的溪流珍贵无比,能赶着牲口来饮水实在太方便了。 ”那怎么行!“哲别康当场拒绝:”这一带本来就是我们的草场,凭什么让乞颜人过来饮牲口,绝对不行!” 木兰又笑了,只是这次笑容里没有笑意,灿若春花的笑脸让哲别康打个冷战,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怎么会有如此冷冽的杀气。 “你不同意?”木兰笑着道:“我需要你同意吗?” 赫里絮早被木兰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他相信只要木兰愿意,在场的所有乞雅惕人一个也跑不掉。 “阿布,既然红帅说了,就这样。。。吧?” 哲别康肋间又传来疼痛感,将他刚刚生出的羞耻压下去,只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木兰收回长刀还刀入鞘,笑眯眯道:”这就对了,乞颜部跟乞雅惕部都姓乞,应该是好安达才对,你们拉拉手,握手言和。“ 别兀尔跟哲别康互相厌恶的避开目光,勉强伸手握了握,旋即分开,不停的在长袍上擦拭手掌,仿佛刚抓过粪便。 木兰正色道:”本帅把话放在这里,若他日给我知道你们背信弃义,违反今日承诺,红星军就把违约的一方灭掉,听明白了?“ 别兀尔赶忙点点头,哲别康也艰难的点头允诺,忽然他又想起什么,说道:”红帅,能否让乞颜人不要阻挡乞雅惕人去巫神山朝圣?“ 木兰刚刚镇压过哲别康,不想让他太难堪,对别兀尔道:”你回去跟铁真族长说下,放乞雅惕人进山。“ ”可是。。。他们会解禁魔神。” 木兰不想继续讨论这事,一句话怼了回去:“不管魔神巫神,由本帅对付,你们只管照办!” 别兀尔无奈,只好答应。 办完正事,木兰伸了个懒腰,指着远处的山脉问:“那是什么山?” 赫里絮看父亲不想说话,主动回答:“红帅,那是银山,翻过银山再往东走两日到金国的中都。” “总算到了。”木兰一路长途跋涉说不累那是假的,早想找个地方好好修整,于是转头对王朝、马汉道:”两位大哥,咱们就在乞雅惕部这里修整三日,然后一鼓作气攻入中都,你们觉得如何?“ 王朝道:”红帅,你带人在此修整,我跟马汉先去中都探探消息,我们离开日子太久,不知金军主力有没有回防,万一遇到大股敌军就糟了。“ ”行,那你们多加小心。“木兰本想派斥候出去打探消息,既然王、马两人愿意去当然更好。 哲别康原本黑黝黝的脸彻底变成锅底色,今天是乞雅惕部的倒霉日,不但折损了大批乞雅惕战士,还被乞颜部夺去五十里草场,这里的草因为挨着溪流生长最丰茂。 赫里絮看父亲脸色阴沉,小心翼翼问:”阿布,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去给金人送信?” ”你还嫌倒霉的不够?“哲别康满腔怒火全发泄到儿子头上,抡起马鞭狠狠抽在赫里絮腿上,气呼呼的回了自己帐篷。 赫里絮被抽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今天若不是他带人去埋伏别兀尔,也不会招惹上红星军这群煞星。 不得不说,乞雅惕部日子过的比乞颜部好许多,哲别康很轻松的解决红星军的伙食问题,木兰让别兀尔带着一半征用来的马匹返回乞颜部,并把乞雅惕部和乞颜部握手言和的决定通知铁真。 此时已是盛夏时节,草原上的夏天与不同别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烈日当空,晚上却冻得人瑟瑟发抖。 夜里,木兰和楚天安顿完毕,携手走出帐篷,在星空下散步顺便巡视岗哨,这里看起来和平宁静,实际可不太平,哲别康心里未必没存别的想法。 楚天深深吸口气,又深深呼出,她抬头看着如盖的星空,满天星辰仿佛就在头顶,随时会泼下来。 木兰笑道:“楚天姐,你很享受这里呀。” “是!”楚天由衷得点点头:“在城里生活虽然方便,却让人觉得局促,草原广阔,呆在这里心情都舒畅许多。” 木兰点点头:”确实,如果象后世那样不用打仗,大家愿意住哪就住哪该多好,还可以时不时来草原上换换心情。“ 楚天来了兴致,问道:“木兰,你以前说过后世会有很大的铁甲车,能装载成百上千人,是不是?” “对,不但装的人多,跑的极快,比天上的鸟儿都快,从开平城到这里用不了一天时间。” 楚天听的悠然神往,他们从许州一路到此耗时数十天,旅途劳顿不说还历经劫难,后世的人生活可太舒心了。 “要是可能,我真想去看看后世什么样,那里的人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楚天抬头望着星空似乎在许愿。 “后世可看不到这么清澈的星空,每天忙忙碌碌工作,虽然不担心被人杀戮,却还得承受生计压力,那时候人比现在多了百倍千倍,到处都是人,你不会想看真的人山人海。”木兰给楚天泼了一盆冷水。 两人正在聊天,忽然听到哨兵喝道:“什么人,站住!” 木兰循声望去,只见有人提着一盏马灯走进红星军营地,被哨兵喝住。 “我是赫里絮!”提着马灯的人回答道。 哨兵又问:”你有什么事?“ ”我想见红帅!“赫里絮的语气似乎有点心虚,躲躲闪闪。 哨兵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红帅已经歇息了。“ 木兰走过去对哨兵道:“我跟他说,你继续放哨。” “是!” 赫里絮看到木兰神色更加忸怩,看的旁边的楚天起了身鸡皮疙瘩,恶心道:“你这什么德行,看的让人想吐!” ”红帅,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赫里絮闻言赶忙恢复平时的神态。 木兰看着赫里絮的神情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淡淡道:”有什么话直接说,我跟你不熟,用不着单独谈。“ 赫里絮碰了个钉子,尴尬的看看楚天,鼓起勇气道:”红帅,我 第379章 赫里絮碰壁 噗嗤! 楚天猜到赫里絮想干嘛,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笑喷了。 木兰想笑又觉得有点生气,这些家伙看着天鹅肉就想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你想娶我?” “不错,如果红帅肯嫁给我,我愿意出一千头牛作彩礼!”赫里絮正色道:“如果红帅觉得少还可以加!“言语间似乎木兰肯定会答应他的提亲。 木兰叹道:”赫里絮,你家里有没有婆姨?我瞧你年纪也不算小,应该已经婚娶了吧?“ ”那不碍事,只要你肯嫁给我,家里那些都是你的奴仆,听你使唤!“赫里絮一脸真诚道。 木兰冷冷看到他一眼:”若是你以后遇到个比我更强的女子,我是不是也要变成奴仆听人使唤?“ 赫里絮抓抓头发,不确定道:“世上应该没有比红帅更厉害的女子吧?” 楚天已经按捺不住火气,斥道:“赫里絮,红帅是你觊觎的吗?你就算未婚娶,也轮不到你!” “为什么?我们家可是乞雅惕部最富的家族,红帅嫁给我不会吃亏的!“赫里絮理直气壮道:”我家比乞颜部那些穷鬼富的多!“ 木兰已经懒得搭理他,转身离开,赫里絮却死缠烂打的跟上来,喋喋不休继续纠缠。 “赫里絮,我敬你是此间地主,不想让你太难堪,若你不知好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木兰忍无可忍道:“别说你有一千头牛,就是整个草原全是你的,我也不答应!” 赫里絮一呆,问道:“为什么?” 木兰转身离开,赫里絮还想跟着,却被楚天拦住。 “小子,红帅嫌你邋遢,你闻闻你身上的味儿,隔着老远都被你顶个跟头,几年没洗澡了?”楚天捏着嫌弃道。 赫里絮道:”草原人就这样,从没见哪个女子嫌弃过。“ ”红帅不是草原人,你请回吧!“ 赫里絮看木兰进了帐篷,完全不理他,只得怏怏的离开。 哲别康正坐在帐篷里等的心焦,看到儿子回来,忙问:”怎样,杨木兰答应没?“ 赫里絮无精打采摇摇头。 ”嗨,我都跟你说了,别心疼彩礼,就算她要一万头牛,阿布也给你弄来,只要留下杨木兰和她的红星军,咱们乞雅惕部就是草原之王!“ ”阿布,杨木兰说就算把草原全给她,她也不答应!“ 哲别康一愣:“为什么?” “她嫌我邋遢。” 。。。。。。 哲别康没辙了,他自己也邋遢的很,草原上本就缺水,沐浴这种奢侈的活动只有在非常重大的节日或者庆典之前才能做。 “阿布,我看红帅不是草原上的牛羊,她是天空翱翔的雄鹰,看不上我们。” “哼,还是你这废物没用,滚!"哲别康的招亲计划失败,挥手将儿子赶了出去。 这个小插曲当然不会真的影响木兰的心情,反而成了楚天跟木兰议论的谈资,再说哪个少女不怀春。 楚天咯咯笑了好一阵,才说道:“木兰,我看你红鸾星动,八成快要成婚了。” “瞎说,我跟谁婚去,倒是你跟长辉,千万好好的,别再瞎折腾了。”木兰双臂抱头,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 楚天却不笑了,幽幽道:“木兰,以后天下太平了,我想跟长辉来草原上放牧为生。” 木兰奇道:”为什么?你不喜欢现在的日子?“ ”不是,现在的日子挺好,只是。。。周围的人太多,长辉是回魂人的消息很容易走漏,我不想让我娘知道。“ 木兰不言语了,看来楚天表面上跟欧长辉和好,心底却依然有芥蒂。 ”就算住在草原上,难道就能永远不见别人了?日子是你跟长辉两人过,你娘就算不喜欢,过一阵也就好了,何必如此自苦?“ 楚天不再回答,良久沉沉睡去。 两日后,王朝和马汉风尘仆仆赶回来,满脸喜色道:“木兰,告诉你个好消息,中都几乎是座空城!” 木兰大喜,她一直担心中都还有重兵防守,没法攻进去,忙问道:“里面还剩多少人?” 王朝喝了碗水才道:“他们把守边关的三路节度使麾下重兵全部南下,中都也就剩五六千人。” 。。。。。。 楚天道:“王大哥,你也说话大喘气,五六千人快赶上咱们十倍了,怎么能算空城?” 王朝笑道:”别急,听我慢慢跟你们说。“ 原来中都城内的有卫护皇宫的御林军两千余人,外面有卫护中都的城防军两千余人,但是这两路人马的指挥分别是萧太后和北苑大王,王朝打听到萧太后虽然表面上跟北苑大王完颜地煞关系和睦,实际上完颜地煞对萧太后并不服气,只是忌惮萧太后层出不穷的机关武器,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木兰听懂了:“王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各个击破?” “不,我的意思是想法让御林军和中都城防窝里斗!”王朝兴致勃勃道:“只要让萧太后跟完颜地煞的矛盾激化就行!” 楚天疑惑道:“我们不认识他们,怎么激化他们矛盾?“ 木兰笑了:”这个不难,但凡皇族没有一个内部是和谐的。“ 欧长辉最不擅长计谋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摇摇头闭口不言。 众人又商议一阵,木兰决定拔营出发,虽说乞雅惕部距离中都不算太远,这么多人赶过去至少需要三日时间。 哲别康闻讯赶来送行,客气道:”红帅这就要走了,不如多住些时日?你要的辎重都已准备好,都在马车里。“ 楚天笑道:”草原人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虚伪,哲别康族长,你早就想撵我们走了是吧?“ ”楚天姑娘说笑了。“哲别康尴尬笑笑道:”你们是贵客,哲别康怎会想撵你们走?若你们真能打败金国,草原人感谢你们还来不及。“ 木兰神色郑重的看着哲别康,说道:”哲别康,别忘了你的承诺,不要再跟乞颜部冲突,如若违背约定,我红星军灭掉金国调头就来收拾你们!“ 哲别康神色很不自然回道:“红帅放心,哲别康不会违反约定,如果乞颜部不挑衅,我们乞雅惕部保证不会侵犯他们。” “这样最好!”木兰点点头,招呼声:出发!一马当先向前走去。 前往中都路上木兰没有带乞雅惕向导,而是由王朝和马汉带路,这样可以防备有奸细提前向金人告密。 楚天习惯性的跟在木兰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木兰笑道:“楚天姐,你想说什么就说,你又不能藏住心事的人,小心憋出毛病。” ”木兰,你为什么一定要插手乞颜人和乞雅惕人的事,他们愿意打仗就打去,管他们干嘛?“ “因为。。。”木兰犹豫了下说道:“如果他们不停战,乞颜人最终会灭掉乞雅惕人,将整个草原统一。” 楚天不解道:”他们愿意统一就统一,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木兰苦笑:”一旦草原人统一起来,就会酿成滔天大祸,他们会建立个空前绝后的大帝国,四处烧杀抢掠,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康、金、甚至那些天方人都会被屠杀殆尽。“ 楚天露出恐惧目光,难以置信道:”就凭他们这些人?“ ”是啊,就凭他们这些人,灭绝的城市、国家不计其数,杀的人就更多了,所以,不能让他们继续打下去。“ 楚天又摇摇头道:”他们现在被金国奴役,犹如走狗一般,凭什么跟金国打战?“ ”有些事因为很小的变化就引发巨变,当初康国被金国压着打了几十年,因为有了火铳,气球,加上铁甲车,整个战局就逆转,哲别康和铁真这些人都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这些,就算我们不去打,金国的灭亡也是早晚之间。“ 第380章 要钱老子给 木兰仔细回想近来发生的一切,虽然因为她的介入改变了部分历史,但大的趋势并未改变,她的红星军依然是代表康国与金国作战,按照上一世的趋势,最终金康都会被乞颜人消灭,然后就是康人长达百年的炼狱般煎熬,木兰不想让未来走向这个方向。 正沉思间,前出探路的斥候回来奏报:”红帅,前面已经到了草原边界,往前就是金国边境的铁墨关。“ 木兰这才想起自己带着几百人队伍进入金国境内,势必引起守军的注意,于是下令道:”都换上乞雅惕服饰,化整为零,三人一组混入铁墨关!“ 铁墨关。 这里是金国为防备草原人突袭而修建的关隘,论防御能力和地势险要均无法晋阳关相比,城墙是用土坯夯实建成,抵挡不住炮弹轰击,只能拦住骑兵,对金国来说却已经绰绰有余,草原人可造不出火铳大炮。 站在关口把守的金兵手里提着马鞭,腰上别着短铳和长刀来回巡视,遇到不听话的草原人抡起马鞭就抽,来金国采买粮食盐巴的可怜草原人只能逆来顺受,如果谁敢拔刀反抗会被乱枪打死。 人群中一名带孩子的精壮草原汉子忽然被金兵拦住,“站住!进城钱交了没?”金兵首领将马鞭拍着手心啪啪作响。 那汉子回道:“交了!” “老子问你这小崽子交了没?”金兵守卫用马鞭指着躲在汉子身后那个六七岁的小童,骂道:“你当老子眼瞎?” 汉子皱眉道:“他还是个孩子。。。” 啪! 话音未落,汉子身上已经吃了一鞭,金兵首领骂道:“老子管你孩子不孩子,回去补上!” “军爷,我。。。我只有半两银子,再交入门钱就不够买粮了,通融下行吗?”汉子无奈恳求道。 桀桀桀!金兵首领怪笑道:“你特娘的头回进关,听说过有通融这回事吗?滚蛋!” 汉子进退两难,他不敢把儿子留在关外,万一被人拐走上哪找去? “军爷,劳烦把进门钱还我,我,我不进去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金兵首领装模作样的掏掏耳朵,嚣张道:“敢跟爷们儿要钱,你是不是想死!“ 啪啪啪! 连续三鞭抽在汉子脸上,留下三道血痕。 藏在汉子身后的男孩看到父亲挨打,尖叫道:”别打我阿布!“突然冲出来,抱住金兵首领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 嗷! 金兵首领猝不及防,被咬的大腿鲜血淋漓,这孩子显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不管金兵首领如何拉扯就是不松口。 其他金兵见状赶忙上前帮忙,总算将小孩拉开。 ”你特娘的小崽子,我杀了你!“金兵首领看看自己腿上裤子被咬破个大洞,能看到翻起的皮肉,气急败坏得拔出腰刀就要砍死草原娃子。 汉子一看不好,上前一把托住金兵首领的手腕,喝道:”拔都,快跑!“ 男孩自知惹下大祸,转身就跑,泥鳅一般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追过去的金兵想推开其他草原人追赶,却被这些人有意无意拦住,很快就不见拔都的影子。 金兵首领气的两眼血红,怪叫道:”跑得了小的,跑不了老的,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众金兵一拥而上,将汉子按倒捆绑,吊在城门边的旗杆上,金兵首领怪叫道:”你们这些草原狗看清楚了,谁敢在铁墨关闹事就是这下场,给我抽!“ 两名金兵拿出沾了水的牛皮鞭猛抽汉子,不到十鞭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碎,人也昏厥过去。 这下进出铁墨关的草原人都不干了,纷纷叫嚷要求放人,平日里他们就被这伙金兵欺侮,时不时劫财,甚至有人的妻女都被金兵拉去蹂躏,导致再也没人敢带家眷过铁墨关。 ”放开他!“人群中有人大喊:”差几个钱,我给!“ 金兵首领眼睛眯了眯,目光盯着喊话的人,凭他的直觉,此人不是草原人,他没有草原人长期风吹日晒的沧桑枣红色皮肤。 ”你是干什么的?“金兵首领警惕问道。 ”过路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人声音很大,足以让四周的草原人全都听清楚。 ”哟呵,还拔刀相助,我看你是想死!“金兵首领跳下台子,手拎马鞭奔着那人就是一鞭。 那人见金兵首领靠近,嘴角微微翘起,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马鞭还没落下,金兵首领的鼻子已经开花,这一拳直接打断了他的鼻梁,他惨叫一声,大喊:“弟兄温,给我杀了他!”首领因为鼻子呼吸不畅,说话也走了调。 然而首领的话音未落,觉得肚皮一凉,那人已经拔出首领的刀刺入他腹部,鲜血喷洒而出。 人群顿时乱了套,草原人长期被欺负压抑的怒火终于在此刻被点燃,其他金兵试图上前用长矛攒刺那人,却被身边的草原人拉扯摔倒,无数只脚踩踏下来,当场成了肉饼。 站在城墙上的金兵见势不妙,抄起警锣猛敲,草原人一旦造起反如果不及时镇压,后果不堪设想。 咣咣咣! 锣声远远传开,惊动了营地中的金军守卫,立刻抄起武器蜂拥赶来,按照金兵以往的经验,只要抓住带头的几个当场处斩,就能吓住其他人,毕竟双方的武器有代差,草原人再悍勇也无可奈何。 带头的金兵十夫长叫耶律齐,边跑边检查手里的火铳,等下遇到持冷兵器的草原人,一轮齐射足以解决他们,所以耶律齐并不着急。 “十夫长,这帮草原牲口皮又痒了,不如咱们出关好好杀他们一波儿?”有人对耶律齐提议。 “先看看,如果不是乞雅惕人就给我狠狠杀,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不留!”耶律齐面色阴狠道。 耶律齐带人来到铁墨关口,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的严重,守在那的弟兄已经全部被杀,现场乱哄哄一片,杀红眼的草原人齐声呐喊冲向耶律齐等人。 一阵密集的枪声想过,硝烟弥漫间,冲在最前面的草原人象割麦子样被放倒,跟在后面的草原人想趁金兵火铳装填的空当冲上前,不料金兵采用的也是三排枪阵,第一排放枪,第二排预备,第三排装弹装药,形成连续不断的火力网。 上百草原人一如既往的倒在枪阵下,耶律齐早知结果,好整以暇的袖手旁观,看着飞蛾扑火样冲上来的草原人,冷笑道:“不知死活,给我杀,一个不留!”他已经认出这些人不是替金国办事的乞雅惕人。 正在危急时刻,混乱的草原人群中突然飞出一枚轰天雷,正好掉在金兵枪阵的面前,轰然炸响。 众金兵猝不及防,当场被炸死炸伤大半,耶律齐的耳朵被弹片削去一半,满脸是血跟个血葫芦似的,痛的他杀猪般惨叫。 投弹的正是刚刚杀死金兵小头目,化装草原人的王朝,铁墨关的金兵欺压草原人已久,双方的矛盾早已如干柴烈火,点火就着。 草原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毕竟常年生活在环境恶劣的草原上,象体能,凶狠,不畏死的基本战术素养是有的,他们看到金兵的火铳阵被破掉,立刻发一声喊冲上去,只见刀光闪闪,受伤的金兵全被剁成肉酱,耶律齐捂着耳朵就逃,他已经看出这次草原人造反并非偶然,必须调集大军镇压。 木兰、楚天等人看着火光冲天的铁墨关,全都默不作声,原本木兰以为这会是场艰巨的攻坚战就算化整为零潜入铁墨关也很难,毕竟康人跟草原人的样貌差别很大,一眼就能认出,却没想到王朝马汉的第一组刚混进去,铁墨关就发生骚乱。 第381章 索步珠归心 “王大哥他们不会有事吧?”楚天看着铁墨关燃起的熊熊烈焰有点担心。 ”没事,王大哥马大哥久经沙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木兰跟两人相处久了,知道他们两人做事很稳,不会轻易冒险。 欧长辉跃跃欲试道:”我去帮他们!“ “先等等,这些草原人未必会把我们当朋友,等铁墨关的金兵被彻底歼灭再进去。”木兰不想让欧长辉冒险,乱军之中刀枪无眼,万一欧长辉再有个好歹,楚天会更加无法接受。 过了一顿饭工夫,铁墨关内的喊杀声渐渐远去,杀红了眼的草原人追着逃窜的金兵向铁墨关内城而去,那里驻扎着金军的边关主力。 王朝和马汉并未跟随草原人追击金兵,而是扶着被他们救下的草原汉子从铁墨关中退出来,那些杀红眼的草原人看到俩康人扶着自己人,便没为难他们,任由他们出关。 木兰听完王朝说的经过,点点头:“真是天助红星。”她看看兀自昏迷不醒的汉子,让楚天给他脸上泼点水,汉子悠悠醒转,大叫:“拔都,拔都呢?” “阿布!” 拔都冲过来抱住汉子,原来跑出城后慌不择路冲进红星军队伍中,被红星勇士擒住,木兰看他是个小孩并未为难,想不到反而帮他们父子重逢。 汉子见儿子无恙,跪下给欧长辉叩首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欧长辉莫名其妙的看看汉子:“你谢我干嘛?要谢,你去谢红帅,她是我们的首领。” 汉子这才注意到木兰和楚天,在他心里只有男人才能领兵征战,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女人带兵。 “红帅?”汉子迟疑得上下打量木兰。 木兰早就无视粗鲁汉子对女子的轻慢,不以为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索步珠。“ 楚天听得笑起来:”锁不住?你还真会起名字,那你刚才怎么被金人逮住的?“ 索步珠黝黑的脸一红,讷讷得不知说什么好。 ”索步珠,你对铁墨关里面的情况熟悉吗?“木兰问道。 ”熟悉,以前我常进铁墨关去里面的集市采买东西,只是近来拔都他娘病了,我没时间打猎,连进门钱都凑不齐。”索步珠耷拉下脑袋,对自己窘迫的现状十分羞愧。 拔都看木兰等人并不凶恶,大着胆子说道:“我阿布是奇渥温部最厉害的猎手,你们不要小瞧他。” 索步珠忙把儿子拉到身后,斥道:”不准乱说话!“ 木兰点点头道:“索步珠,我们需要人作向导,你愿意吗?” “你们救了我的命,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便是,奇渥温人从不忘恩负义!”索步珠诚恳道。 楚天淡淡道:“说话是靠不住的,要看怎么做才行。” 索步珠脖子上的青筋猛的跳起,突然伸手拔出欧长辉腰间的长刀,对着自己的手指就剁下去! 这一下发生的电光火石间,欧长辉完全没反应过来,幸亏王朝一直暗中戒备,就在索步珠的刀锋落在自己手指的瞬间,抽刀架住。 锵的一声大响,王朝虽然已经用尽全力,索步珠的刀锋还是在手指上划开道血口,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道,如果不是王朝阻挡,索步珠的四根手指一样落地。 ”姑娘要看索步珠怎么做,那索步珠照办就是!“ 木兰嗔怪的看看楚天,示意她不该刺激索步珠,楚天吐吐舌头不敢再乱说话,这草莽汉子脑袋一根筋,为了自证心意竟然想自断四指! 欧长辉接过索步珠还回的刀,感觉有点掉价,刚刚索步珠如果拔刀杀的是自己,此刻他已经尸横当场,跟老练的王朝比起来,自己的江湖经验还是太浅。 木兰正色道:“索步珠,我们康人讲究身体毛发受之父母,以后不得自残,知道吗?” “是!”索步珠已经被木兰散发出的气势震慑,不敢再有轻慢之心。 拔都又从父亲身后探出头问:“红帅是你的名字吗?” 木兰笑了笑:”不是,我是红星军统帅,所以大家叫我红帅,我叫杨木兰!“ 拔都还想呱噪,又被索步珠按住脑袋推回背后。 “索步珠,你家境贫寒妻子又卧病在床,我们也不会让你白白带路,长辉,你给他五两银子。” 欧长辉摸出个小元宝递给索步珠,没想到他却不肯要。 拔都插嘴道:“我娘已经死了,要是我娘还在,阿布也不会让我来赶集。” 木兰上前拿过欧长辉手里的小元宝硬塞进索步珠手里,“给你银子不是因为我们可怜你,而是确实需要个熟悉中都的人帮我们。”她看出来索步珠虽然贫穷,但自尊心却极强,绝不会吃嗟来之食。 索步珠中十分感激,他已经判定木兰一干人是好人,尤其是这位年纪轻轻的康人女孩,更是菩萨降世,于是接过了元宝,擦去眼角的泪水沉声道:”红帅女菩萨,索步珠的这条命归你了。“ 有了索步珠带路,前往中都容易许多。 木兰正想说话,忽听远处传来爆豆般密集的枪声,腾起的烟雾遮天蔽日,索步珠大惊:”红帅,铁墨关金兵主力出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木兰心往下沉,这些金兵全都配备火铳,如果人数再占优,她就只能逃回关外了。 索步珠道:”大概一两百人,首领是个百夫长。“ 木兰点点头,转身对欧长辉道:”排列三人小组,准备迎战。“ 话音刚落,就看见追杀金兵的草原人狼奔豕突般逃回来,跑的慢的不断有人中枪倒地,可见金军的火力相当强大。 欧长辉带着另外两人组成小组,顶着金兵的火力冲了上去,一人手持重盾在前面掩护,重盾足以挡住火铳射出的铁砂,一人手持长矛攒刺,另一人则手持短铳发射,时不时向敌人投掷轰天雷,这种攻防兼备的战斗小组效率奇高,双方甫一接触,金兵就吃了大亏。 金兵刚刚配发的短铳发射的是铁砂,打中人体看起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却并不致命,根本射不穿红星小组的重盾,而王德发制造的短铳发射的则是单个钢珠,不但能射入人体,就连普寻常皮甲,锁子甲同样贯穿,杀伤力相当大。 双方短兵相接,金兵噼噼啪啪放了几枪,发射的铁砂均被重盾挡住,而欧长辉等人则趁对方射击间隙用短铳还击,当场打倒数人。 带队的耶律齐见敌人火器比自己犀利,指挥手下丢掉短铳拔出腰刀上前厮杀,想用近战抵消对方优势,不料正中三人小组的长矛手下怀,不等金兵靠近,长矛从重盾旁边刺出,当场搠翻了冲在前面的几人。 耶律齐见状不好,赶忙招呼手下撤回。 如此一来,被杀散的草原人才得到逃命的机会,有人看到索步珠跟这群康人站在一起,问他道:”索步珠,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们是红帅菩萨的勇士,来救搭救草原人的。“ ”菩萨是康人的神仙怎么会保佑我们,索步珠你被他们骗了!“有人怀疑的看着红星勇士们。 拔都认的此人,叫道:”乞灭尔大伯,阿布说的是真的,红帅就是来拯救草原人的菩萨,她让乞颜人和乞雅惕人和好,还把骗人的萨满赶走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草原人都呆住,在草原部族中,以乞颜部和乞雅惕部最为强大,其他的小部落在他们面前只能俯首称臣,谁都知道乞颜人和乞雅惕人仇深似海,如果说谁能让两族握手言和,那只有神仙能办到。 ”拔都,你说的是真话?“ 第382章 铁墨关决斗 ”乞灭尔大叔,拔都什么时候撒过谎!“拔都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许多草原人认的拔都,知道他是个勇敢诚实的好孩子,相信了他说的话,所有人看着娇怯怯的木兰露出诧异的目光。 木兰见惯大风大浪,哪会畏惧区区一群草原人的目光,爽朗大方的微笑点头,朗声道:“诸位草原英雄,红星军统帅杨木兰这厢有礼。” 乞灭尔被木兰语气中强大的自信和威慑力折服,下意识回礼道:”见过红帅。“ 木兰微微一笑,继续道:“今日红星军路过此地,看金人对你们十分残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知诸位英雄是否有意跟红星军一道铲除此地金人势力,从此后铁墨关畅通无阻?” 众草原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被金人欺压已久,无奈武力不及对方,硬来只有死路一条,如今终于看到曙光,乞灭尔叫道:“既然红帅看得起我们,我乞灭尔愿意跟红星军灭掉金狗!” “灭掉金狗!” “灭掉金狗!” 。。。。。。 木兰嘴角微微翘起,大旗刚刚立好,响应者已经云集,不是红星军有运气,实在是金军自作孽不可活。 所有人中只有楚天低头不语,她毕竟是金人,不喜欢听人金狗金狗的骂,只好假装没听到。 原本不足千人的红星军在吸收了大批草原人后,竟然达到三千人之众,铁墨关几乎成了红星军的招兵现场。 王朝提醒木兰道:“红帅,此地不宜久留,那伙逃走的金兵恐怕还会回来,早点离开铁墨关的好。” 木兰点点头。 耶律齐带着残兵一路逃回大营,屁滚尿流的去见百夫长耶律探花,耶律探花就是铁墨关最高级别的将领。 ”谋克大人,那些草原猪跟康人联手攻占了铁墨关,正往这边杀过来!“耶律齐盔歪甲斜,满脸血污冲进耶律探花的营帐,嘶声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百夫长又被称作谋克,通常手下百余人,铁墨关已经立关百年,从未发生过破关程度的大乱,最多几百草原人暴动,被金兵一阵箭雨镇压了事,最近关内配备了火铳和金安炮,更加高枕无忧。 耶律探花绕过桌案,走到耶律齐面前,啪!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他脸上,打的耶律齐差点摔倒。 “废物,区区草原猪加上几条康猪就让你慌成这样,让你当十夫长真是高看你了!”耶律探花骂道:“草原上哪来的康猪,你看清楚了?” “谋克大人,小的看清楚了,这些康人十分厉害,他们不但有短铳,还有很厉害的炸子,弟兄们抵挡不住,这伙康人的首领好象是个女娃。” “女娃?”耶律探花皱眉道:“康人在哪,带我去看!” 耶律齐无奈,只好头前带路,耶律探花特地让手下带上两门金安炮,万一康人真象耶律齐说的那么厉害,就用火炮对付他们。 铁墨关大营配备的金安炮并不是攻城用的大炮,而是缩小比例版本,长度粗细跟成人的腿差不多,威力自然也小,但同样不是人力所能抗拒。 木兰带领的红星草原联军跟耶律探花带的守军在集市街道上碰个正面,往日熙熙攘攘的集市如今空无一人,做生意的都知道铁墨关要出大事,早早逃的无影无踪。 耶律探花果然看到两名少女骑在高头大马上,其中年纪较小的康人女孩明眸皓齿,端的一副美人胚子,而另外一位少女赫然是金人。 ”停!“耶律探花皱皱眉,伸手叫停炮队,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混在草原人里造反作乱?” 木兰缓缓驱马上前走出人群,淡淡道:“我们是红星军,今天特地来接收铁墨关。” 耶律探花愣住,接着摇头道:“不可能,红星军已经被哈大帅打败,现在四路大军已经攻入康国内陆,红星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不会想说你就是红帅杨木兰吧?“耶律探花根本不信木兰所说,讽刺道。 ”不错,我就是杨木兰!“木兰心里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如果对面金军将领所言不虚,那荆文鼎,武小富他们。。。全军覆没了? ”哈哈哈!你是杨木兰,那我就是赵宣义,吹什么牛皮,给我轰死他们!“耶律探花故意挡在炮队前面,说废话稳住敌人,后面的炮手也没闲着,早就填药装弹完毕。 耶律探花一声令下,金安炮大随即打响。 红星军对于防备火炮攻击的训练十分娴熟,一听炮响立刻匍匐在地,而跟在后面的草原人哪知道厉害,被当场打死数十人。 欧长辉大怒,拉着轰天雷对准耶律探花猛甩过去。 ”谋克小心!“耶律齐领教过轰天雷的厉害,大叫提醒。 可惜,耶律探花大意了,没有闪,轰天雷就在他脚下炸开,巨响过后,耶律探花变成了天女散花。 金兵见主将被炸死,立刻发一声喊作鸟兽散,草原人强攻虽然乏力,追砍落水狗却相当在行,只见乞灭尔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寒光闪过,立刻有金兵人头落地。 耶律齐混在金兵中拼命逃跑,冷不丁回头,看到身后一人越追越近,正是刚刚被他狠虐的索步珠,不由亡魂大冒,拼命催动坐骑加速。 索步珠的骑术显然越强于耶律齐,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耶律齐情急之下掏出短铳回手开了一枪,不料索步珠施展镫里藏身避开,趁机抓住耶律齐的手腕,用力一拉将他走马活擒。 噗通! 耶律齐被索步珠带到木兰面前,重重掼在地上,差点没摔的背过气去。 ”红帅,此人就是铁墨关的看守,他叫耶律齐!“索步珠愤怒道:”就是他常常虐待我们。“ 耶律齐挣扎起身,他自知活命无望,梗着脖子骂道:”你们这群草原猪狗,就会倚仗别人,够种你跟我决斗!“ 索步珠大怒,挥刀就想砍杀他,却被木兰制止。 ”耶律齐,我问你个问题,你若老实回答或许可以免你一死。“木兰淡淡道:”若你胡说八道,现在就砍你脑袋。“ 耶律齐当然不想死,问:“什么问题?” “谁是草原人里的金国奸细?” 耶律齐呆了呆,迟疑道:“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但肯定是乞雅惕人,谋克严令不得刁难他们。“ 木兰点点头,看来哲别康没说谎,”好,既然你老实回答,本帅就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跟索步珠决斗,赢了就放你走。“ 索步珠大喜,他当然想在所有人面前亲手斩杀耶律齐一雪前耻,只怕木兰不同意才没开这个口。 当啷! 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掉在耶律齐面前,索步珠手持同样的尖刀,对他招招手:”来吧,金国好汉,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耶律齐捡起刀,反手握住,刀锋指向索步珠,冷笑道:”你们这群没有脑子的牲口,就算单挑也一样是废物!“ 索步珠气的两眼冒火,大吼一声猛扑上去,刀光闪闪猛劈耶律齐脖颈,恨不得一刀将其斩首,而耶律齐不慌不忙闪开,他故意挑起索步珠火气,好让他因为愤怒动作走形,加速体力消耗。 两人斗了几个照面,索步珠已经有些气短,人一旦情绪波动就会加快消耗体力,尤其是大发雷霆后,总会有种脱力的感觉。 耶律齐瞧出便宜,突然连连抢攻,逼的索步珠不停后退,耶律齐突然暴喝一声,双手握刀凌空跃起,刀锋猛劈向索步珠额头,此招虽然势大力沉却漏洞百出,身体腾空无法闪避,胸前空门洞开,很容易挨上致命一刀,但想刺这一刀的人也要有脑袋被劈开的觉悟。 第383章 奇怪的铁红 索步珠当然不想跟耶律齐同归于尽,只能挥刀招架,只听锵的一声大响,索步珠的刀脱手而飞。 站在旁边看的拔都急的大叫:”阿布!!!“ 耶律齐得势不让人,一刀划伤索步珠手臂,鲜血顺着索步珠的手腕不停滴在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过招,无法一击必杀,只能通过不断的消耗,慢慢让对手倒地,索步珠的刀伤虽然不致命,但不停流血会让他越来越无力,大局已定! 索步珠当然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妙,他只能连连在地上打滚避开耶律齐的砍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渍泥土浸透,眼看就不行了。 木兰看的直摇头,耶律齐哀兵必胜,自忖必死反而放开手脚一搏,索步珠却因为被对手激怒体力消耗快,白白痛失好局。 ”死吧!“耶律齐一脚踩住索步珠后背,猛地刺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索步珠求生的力量彻底爆发,抓起地上沙土反手甩出,正中耶律齐面门,迷住了耶律齐的眼睛。 耶律齐睁不开眼,挥刀护住上身要害连连后退,可他忘了索步珠此刻趴在地上,索步珠用脚勾住耶律齐的脚,耶律齐只觉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索步珠最擅长摔跤,两人倒地后扭打在一起,最后连挖眼睛,咬喉咙的烂招都使出来,耶律齐不擅长这个,被索步珠头槌撞在脸上,手中的刀也被夺走。 噗! 尖刀最终刺入耶律齐的胸口,决斗结束了。 。。。。。。 众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出声。 楚天看欧长辉,欧长辉也看着楚天。 “真是。。。” “难看。。。” 两人心意相通,竟然说出同样的话。 木兰也看的无语,看来现实里的决斗跟书里描写的满天刀光剑影,身法曼妙玲珑,完全是两回事。 索步珠鼻青脸肿艰难站起身,走到木兰面前施礼道:”多谢红帅成全。“ ”哦。。。你歇着吧。“木兰让人拿来伤药帮索步珠止血,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幸好这段小插曲没用很多时间,木兰带着红星草原联军顺利的占领铁墨关,按照金兵俘虏的交代,往东南走二百里就能到达金国中都。 众人计议后,木兰决定在铁墨关修整两日,以便重新编制加入红星军的草原人,并进行简单训练,至少让他们听得懂基本战斗命令。 让人意外的是居然有不少草原女子想加入红星军,这些女子看到英姿飒爽的木兰和楚天十分艳羡,看到红星军组织招兵就围住不肯散去。 欧长辉为难的问木兰:“我们需要女兵吗?她们打仗也不行。。。” 楚天瞪眼道:“你怎么知道不行,我看那个铁万娜骑射功夫比索步珠都强,别小看我们女人!“ 欧长辉刚跟楚天和好,哪敢得罪她,忙赔笑道:”对,对,红帅说过女子能顶半个天。“ ”多半个!“楚天双手抱怀,哼了一声。 木兰在笑,她很欣慰楚天和欧长辉能和好,自己多嘴惹出的祸端总算过去了,她对欧长辉点点头:”收女兵,让楚天负责训练她们。“ 楚天大喜,她早就想过过当将军的瘾,忙问道:”真的?“ ”真的!“ 就这样红星娘子军正式成立,楚天也如愿当上娘子军指挥,麾下女兵虽然只有两百多人,可气势比起男兵不遑多让。 草原女子在马背上成长,常年风吹日晒,皮肤虽然粗糙幽黑,但有种与生俱来的野性和飒爽,两百多人集合起来颇有肃杀之气。 楚天站在队伍最前面,双手背后攥住马鞭,来回走动看着集合的女兵,目光落在队伍后面一个低着头的女兵身上,喝道:“抬起头来!” 低头的女兵被吓一跳,慌忙抬头,眼神却游移不定,就是不肯跟楚天对视。 楚天皱了皱眉,走到队伍后面,问那女兵:“你叫什么?” “铁。。。红!”女兵又下意识的把头低下。 “抬起头!”楚天喝道:“你见不得人吗?” 铁红忙抬起头,眼神闪过一丝惊慌。 楚天仔细端详铁红的面容,她的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问道:“我们以前见过面?” “没,没有!”铁红的声音嘶哑难听。 楚天盯着铁红看,铁红又被看的下意识低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这不是草原女子该有的脖颈! ”你不是草原人!“楚天冷声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加入红星军想干什么?“ 铁红大惊失色,脸色绯红,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是金人。“ 这下可把其他草原女子气坏了,她们加入红星娘子军就是不想被金人欺负,结果竟然混进来个奸细,立刻群情激愤叫嚷杀掉铁红。 “我,我不是奸细,我也被金人迫害,金人朝廷杀了我姊姊,把我卖给边军为奴,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铁红急道:“我比你们更恨金人朝廷,我想用自己的手推翻他们!” 楚天神色稍缓,抬手制止众人喧哗,问道:“他们为何要杀你姐?” “因为,因为我姐带兵打仗失败,那些金人把罪名全扣在她身上,萧太后就下令把我姊姊处斩,还抄了我们的家,把我发卖为奴,幸好我趁看守不注意逃了出来。”铁红越说越伤心,最后泣不成声。 女人心软,铁红这一哭,引的其她女兵也不好意思继续针对她,楚天同情的问:“你爹娘呢?” “爹娘早死了,是我姊姊把我养大的。”铁红哽咽说道。 “原来如此!”楚天拍拍铁红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因为你是金人就低人一等,我也是金人。” 铁红这才抽抽搭搭抬起头,问:“楚天指挥,我能留下?要是你赶我走,我只好上吊了。” “你可以留下。”楚天心里的疑问散去,原来铁红害怕的是被人看穿金人身份。 楚天信步走到队首,朗声道:“姐妹们,我们红星军向来任人唯贤,不会因为是康人、金人或者草原人就另眼相看,本指挥就是金人,同时也是红帅的好姐妹,所以,从你们加入红星军这一刻起,就忘掉原来的宗族,只记得自己是红星人就好!” 女兵们从未听过这种说辞,静悄悄的反应不过来。 “听清楚了吗?”楚天面色一沉,喝问道。 “清。。楚了。”众女兵凌乱的声音回答。 “大声点,听清楚没有?”楚天大吼道。 楚天的声音不但把女兵们吓了一跳,旁边的男兵也被吓了一哆嗦,负责训练男兵的欧长辉看着楚天严厉又不失俊俏的侧影目光中满是爱意。 “听清楚了!!!” 在女兵们整齐划一又威武雄壮的喊声中,红星娘子军的第一课落下帷幕。 木兰此刻正在跟王朝、马汉两人讨论进攻中都的计划,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中都部署的人手虽然不多,但装备非常精良,恐怕还有不少没见过的武器。 王朝提议道:”红帅,不如我跟马汉兄弟先去打探下,看看能不能问到晋阳关的消息,如果耶律探花说的是真的,我们打入中都等于自寻死路,五十万大军包围过来,逃都逃不掉。“ 马汉点点头:”应该查清楚再动手,我们在铁墨关驻守,一旦金兵大军回防中都,可以随时退出铁墨关返回草原,进可攻退可守。“ 木兰沉思良久,凭直觉她不信武小富,荆文鼎已经全军覆没,但耶律探花为什么会那么说呢? ”好,劳烦两位大哥辛苦一趟,如果有消息尽快回来,千万不要冒险。“ 王朝马汉两人领命离去,两人带了四匹骏马,打算昼夜兼程赶路。 欧长辉和楚天听说要在铁墨关多驻扎几日,赶忙来问原因。 第384章 欧长辉殒没 ”红帅,咱们一鼓作气拿下中都多好,为何要在铁墨关浪费时间,中都守军得到铁墨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会来攻打,到时岂不被动?“欧长辉主张先发制人,趁中都尚未准备好时直捣黄龙。 楚天支持欧长辉的意见:“长辉说的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就算真的有金军驰援中都,大不了咱们放火烧了中都跑路!” 木兰笑了,问楚天道:“楚天姐,你觉得一窝马蜂是捅了窝后好对付,还是它们有窝的时候好对付?” “那自然有窝好对付!”楚天明白木兰的意思,又道:”人和马蜂不同,马蜂没了窝是乱飞,人没了家。。。也是乱跑!” “对!这次打中都务必一击拿下,绝对不能搞的乱七八糟,等王大哥马大哥侦查完晋阳关的情况咱们再决定,如果真象耶律探花说的那样。。。”木兰顿了顿道:“我们就是红星军最后的力量了。” 欧长辉坚决道:“不可能,小富是福将,荆叔足智多谋,他们不会败给哈克发那种家伙!” ”长辉说的对!“楚天跟着点头。 木兰笑道:”你们还真是夫唱妇随,楚天姐,现在你不信回魂人之类的鬼话了吧?“ ”哼,便宜他了!“楚天瞥了欧长辉一眼,对木兰道:”我们红星娘子军真有不少高人,有人骑射拳脚功夫比我都强。“ ”是吗?“木兰颇感意外,草原女子马术精湛射术精良都不足为奇,但说拳脚功夫厉害就奇怪了,她们整日挤奶做饭放牧带娃,哪有时间练功? 楚天道:“真的!特别是那个叫铁红的金人女子,开始我觉得她是个窝囊废,没想到她真能打,三四个草原女子都奈何不了她。” 木兰好奇心被激起,说道:“那我得见识见识。” 三人来到娘子军训练的场地,此时新招的女兵们正在练习射箭,铁红果然如楚天所说箭法卓绝,连发九箭落点全部在靶心。 “厉害吧?”楚天道:“她这射术就算男人也比不了。” 木兰看着铁红的侧影,总觉的似曾相识,问楚天道:“为什么感觉铁红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欧长辉也道:“我也觉得见过她。” 楚天道“我头回见她也这感觉,可能她长的跟谁挺像。“但三人都想不起铁红到底跟谁象。 ”铁红的家里什么情况?“木兰问道。 ”她父母早亡,是她姐姐把她拉扯大的,后来她姐姐被萧太后处死了,所以她想加入红星军替姐姐报仇。“ 木兰点点头:”金国人的姊妹感情不错,当初花里赤跟花里青也是如此,对了,铁红的姐姐叫什么?“ ”哦,忘了问。”楚天不好意思道:“我叫她过来问问。” “不用了,别耽误她们训练,有空问一句就是。“ 欧长辉忽然道:”我想起来了,铁红跟花里赤有点象。“ 木兰心里一凛,转头望去,铁红的身影确实跟花里赤有几分相近,只是铁红的后背有些佝偻,头发里也夹杂着许多银丝,脸上有许多斑驳的伤痕,肤色蜡黄,跟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赤郡主实在不搭界。 女兵们此时已经练完射箭课目,开始学习使用轰天雷,这是红星军的大杀器,所以教员讲解的十分细致,铁红却听的心不在焉,她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木兰三人站立的方向。 教员看铁红不专心,斥道:”铁红,我讲的你听到没?“ ”哦,听到了!“ ”那你过来给大家演示下怎么用!“ 铁红走上前,拿起桌上的轰天雷掂了掂,这是个沉甸甸的真家伙,只是为了防止误炸已经将保险针上的销子去掉。 ”只要用力拉发火绳,然后扔到目标附近就行。“铁红说道。 教员冷笑道:”这就完了?那恭喜你,已经把轰天雷送给敌人用了。“ 铁红偷眼看到木兰三人转过身去似乎要离开,突然一伸手拽下教员腰间挂的保险针销子,熟练的挂好,随手拉着发火绳,将轰天雷扔向木兰。 谁也没想到铁红竟然会用轰天雷,而且如此熟练。 嗤嗤! 轰天雷冒着白烟落在木兰脚下,只要眨一次眼的工夫就会爆炸,木兰,楚天,欧长辉三人全都愣住,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扔过来轰天雷。 电光火石间,欧长辉动了,他没有试图去捡起轰天雷,那么做毫无意义,而是合身扑过去,用血肉之躯压住轰天雷。 轰! 爆炸声响过,血肉横飞,跟欧长辉一起粉碎的还有楚天的心,他用自己的躯体护住了木兰和楚天。 ”长辉!!!!“楚天目眦欲裂,嘶声大叫,声如泣血! 木兰被惊呆,她愣在当场,此刻终于确认铁红阴冷的眼神和熟悉的背影,就是花里赤! 花里赤没想到欧长辉竟然用身体压住轰天雷,又被杨木兰逃过必杀一击,同样恨的咬碎银牙。 教员此时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抓花里赤,不料花里赤已经提前抽出藏在靴筒的短刀,狠狠刺入教员腹部,转身就逃。 其他女兵手中没有武器,被花里赤挥刀赶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逃走。 此刻,木兰心里满是懊悔,她明明已经断定这个铁红有问题,为什么没及时将她拘押审问,旁边嚎啕痛哭的楚天更是心痛的捶胸顿足。 ”长辉,是我害死你的,是我呀!!!“楚天的嘴唇在流血,内心的痛苦自责只能用身体的疼痛缓解,如果不是她组织什么娘子军,又象睁眼瞎般留下花里赤,欧长辉怎么会死的如此凄惨。 木兰擦去眼角泪水,她没有立刻去追花里赤,而是安慰楚天,木兰很担心楚天因为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索步珠和乞灭尔闻声过来询问刚才的爆炸,他们听完木兰的述说同样大吃一惊:”什么,金人郡主混进来了?“ ”劳烦两位大哥帮我去追她,就算把铁墨关掘地三尺,也要把花里赤找到!“木兰一字一顿道:”血债必须血偿!“ ”好,我们去抓她。“两人展动身形追向花里赤消失的方向。 然而,铁墨关毕竟金人的地盘,想在其中找到有主场之利的花里赤谈何容易,她混入人群后再次易容换了衣裳,索步珠两人追了许久也不见其踪影。 楚天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上,抱着欧长辉的残躯出神,不管旁人如何规劝就是不撒手,眼泪不断滴落在欧长辉还算完整的面容上。 木兰怕她伤心过度,蹲下身想拉起楚天,发现她的指甲抠进手背肉里,早已将自己手背抓的血肉模糊。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留下那女魔头,长辉就不会死。。。“楚天目光茫然的看着天空,泪水止不住的滑下。 木兰劝道:”楚天姐别哭了,再哭把眼睛哭坏了。“ ”哭坏眼睛才好啊,留着这对有眼无珠的招子有什么用!“说着,楚天忽然伸出手指向自己眼睛狠狠挖去。 木兰大惊,抬手抓住楚天的手腕,接着一掌劈中楚天的脖颈将她打昏过去,再不制止楚天可能会做出更疯狂的自残举动。 ”你们收拾下。“木兰吩咐人将欧长辉的尸体收殓入棺,自己则抱起昏迷的楚天回营帐。 过了半日,索步珠和乞灭尔回来复命,他们没找到花里赤,却找到她留下的一封挑战书:杨木兰,你让人虐杀我姊花里青,这笔账今天只是收个利息,我会把你在意的每个人都杀掉,最后才要你的命,好好活着! “我什么时候杀过花里青?”木兰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索步珠猜测道:“红帅,我看其中八成是有误会。” 第385章 三千烦恼丝 “对,我也觉得有小人挑拨离间。”乞灭尔也觉得事情不对。 木兰缓缓站起身,咬牙道:“我不管有没有人挑拨,花里赤杀欧长辉的这笔血债,我必须找她讨还!你们继续带人搜查,铁墨关的每家每户每个人都要审问,不得遗漏,如有抵抗者,杀无赦!” ”是!“ 夜里,楚天终于苏醒,但她依然痴痴呆呆的看着帐篷顶不说话,木兰端了碗小米稀饭放在床边,问道:“楚天姐,饿不饿?” 楚天嘴唇紧闭,目光直愣愣,好像没听见木兰的问话。 ”有些事,也许真的不是人力能扛的。“木兰只好换个方式劝她,叹道:”就象你说的,回魂人下场都不好。“ 这句话触动了楚天,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眸子有了活力,她声音嘶哑道:“为什么?” 木兰见楚天有了反应,忙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也是回魂人却不会有事?” 木兰被问住,思考半天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猜测道:”也许,我是真正的回魂人,而长辉回的还是他自己的魂魄。“ 楚天愣了良久,缓缓点头,惨笑道:”原来是这样,我错怪了长辉。“ ”你可千万别再犯傻,长辉不会想你寻思陪他。“ ”木兰,你能不能用宝芽戒救活长辉?“楚天忽然问道:”我不管他是不是回魂人,哪怕他身体活着也好。“ 木兰沮丧道:”我试过了,长辉。。。身体残破的厉害,宝芽戒对他毫无反应。“ 。。。。。。 楚天又沉默许久,又开口问道:“抓住花里赤了?” “没有,被她跑了。” 楚天听罢腾的坐起身,似乎又找到生存的目标,她端起床边稀饭两口喝下去,又站起身走到帐篷边,拔出挂在柱子上的腰刀。 “你干嘛?”木兰大惊,冲上去抢夺,她以为楚天又有寻短见。 楚天挡住木兰,淡淡道:“放心,我不想自杀。”说着用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刀锋过处,三千烦恼丝飘然落地。 ”楚天姐,你。。。这是干嘛?“ 楚天淡定回答:“这辈子我跟长辉没结成夫妇,剩下的余生我赔给他了。” 原来耶律楚天已经决定剃度出家,她把自己满头青丝削成短发,又在头上戴了个草原人的帽子。 “等我取回花里赤的头祭过长辉,就剃干净。”楚天若无其事的语气在木兰听来却象一记记重锤敲在心里,这是一位心死的女子才有的态度。 木兰沉默良久,她没真正谈过恋爱,虽然之前跟黄生俊,司徒文举,甚至诚宗赵宣义都有过朦胧的好感,但那不是爱情,也许如耶律楚天般才算真爱。 两人相对无言,楚天忽然摘下帽子,嘴角浮起笑意问:“我削发后是不是很丑?” 木兰摇摇头:“我那一世很多女子都留短发,你一点也不丑。” “那就好!”楚天放下心:“就算死我也想死的好看点儿。“ 木兰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楚天的话激起波澜,她也忍不住流泪,将头埋在手臂间哭起来,亲人,朋友如走马灯般来了又去,留下自己孑然一身,人活着难道只为了体会孤独吗? ”木兰,好端端的你怎么也哭了?“楚天擦擦鼻子,刚刚压下去的悲伤再次爆发,两人抱头痛哭,直到都没了气力。 木兰盯着楚天红肿的眼睛,说道:”楚天姐,答应我,不能再干傻事,更不能伤害自己!" ”好!我答应你,就算我死也是死在别人手里!“楚天哭了一阵,悲伤的情绪释放大半,点点头:”放心,我现在不想死了,你说的对,长辉肯定不让我这么干。“ 两人相视无语,最终破涕为笑。 花里赤,这是两人心里深深念叨的名字,不把她消灭,木兰再也不会有安全感。 翌日,木兰拒绝楚天解散娘子军的提议。 ”这是两码事,花里赤混入军中是因为审查不严,跟红星娘子军无关,不能解散。“木兰义正辞严道:”你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军中。“ 楚天默然,良久点点头:”你说的对。“ 木兰召集娘子军全体成员集合,看到她们忧心忡忡的样子,朗声道:”大家不用担心,欧长辉的死与你们无关,铁红的真实身份是金国郡主花里赤,她对我有点误会所以来乔装行刺。“ 众女听罢悬着的心放下,她们好不容易找到新的希望,差点被可恶的花里赤毁掉,纷纷请缨去抓人。 ”不用担心,铁墨关一带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花里赤逃不掉。“木兰抬手压了压,”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拜托诸位做。“ 所有人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木兰身上,不知她会安排什么任务。 ”花里赤可以乔装行刺,我们也可以,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一组换上金人的服饰,设法潜入中都,等红星军主力赶到,里应外合,一举消灭中都的金军。“ 娘子军们全都屏住呼吸,让她们骑马作战,明刀明枪砍杀敌人没问题,乔装打扮混入敌人内部,这有点挑战。 ”怎么,你们怕了?“木兰面色一沉:”金人凶恶,视草原人性命如草芥,就把你们吓住了?“ ”没有!!!“木兰的话燃起草原女子们的熊熊斗志,”我们不怕金狗!“ ”好,从现在起,你们全部改姓完颜,名字保留,耶律楚天会教给你们金人的习惯和打扮,解散!“木兰布置完任务,有种恍惚的感觉,自己似乎又成了温雨晴,那个战无不胜的猎鹰。 乌严浩特。 草原上的的夏天很短,没来得及感觉暑意就已经结束,秋风萧瑟吹拂出滚滚草浪,武小富坐在房中觉得寒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武将军!“有红星士卒进来来报:”探马回来了,晋阳关一带被金兵严密封锁,无法进去打探消息。 荆文鼎跟着走进来,面色凝重道:“小富,情况不妙,金军恐怕已经攻入许州。“ 武小富脸色苍白,他担心燕珍珠和自己的宝贝姑娘,若是她们娘俩落在金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荆叔,你说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杀回去?” 荆文鼎皱着眉头踱来踱去,他也觉得为难,史书上都没记载过这种战局,交战的双方换了大本营,竟然还没展开决战。 “不行!金军占据晋阳关占据地形优势,我们人手本来就少,如果去强攻必败无疑。”荆文鼎连连摇头。 “可是,珍珠他们怎么办?”武小富急道:“他们迟早会落在金人手里!” 荆文鼎眉头紧锁,打下乌严浩特的喜悦荡然无存,乌严浩特城虽然比洪都镇规模大许多,人口更多,他们却有种丢了西瓜捡起芝麻的感觉。 武小富霍的站起身,执拗道:“我不管,就算死,我也要把珍珠他们救出来。”说着就要出门召集队伍反攻晋阳关。 “等等!”荆文鼎忙阻止武小富,“小富你冷静点,就算反攻也得合计好再动手。” ”我等不及,要是珍珠娘俩出事,我后悔一辈子!“武小富叫道:”我去跟他们拼了!“ ”站住!“荆文鼎大喝:”红帅说过让你听我的,你若敢带兵胡来,本军师代红帅执行军法!“ 武小富泄气了,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不停唉声叹气。 荆文鼎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小富你起来,要想夺回晋阳关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什么?“武小富腾的站起身问:”荆叔你有办法?“ ”对,你牵挂家人,哈克发未必不牵挂,不如我们跟他做个交易。。。“荆文鼎道:”你附耳过来。。。” 武小富听罢连连点头,“肯定能行!” 第386章 为何不反攻 哈克发呆呆坐在大帐中,连啃羊腿的心情也没了,自从完颜天心架空他权柄,他这个大帅就成了金军的笑料,谁也不把他当回事,想让厨子给烤羊腿还得看厨子心情好不好。 羽宏卓然背着手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哈克发,淡淡一笑:“大帅,天气不错,何必闷在屋里,不如出去走走?” “哼!”哈克发恨透了羽宏卓然,要不是把这小子弄回来,完颜天心也没那么容易篡权,没好气的问:“你有事?” “哈哈哈!”羽宏卓然看哈克发满脸不爽的样子,反而笑起来,原来被仇人无可奈何的仇恨是件很惬意的事,“当然有,而且是好事。” 羽宏卓然说完卖起卖关子,笑眯眯看着哈克发不往下说。 “有话说,有屁放!”哈克发心里怒极却无可奈何。 羽宏卓然突然喝道:“大帅的羊腿呢?快点送上来!” 金兵都知道羽宏卓然是南苑大王当红的手下,当然不敢怠慢,很快就送来一条香喷喷撒满孜然滴着油的羊腿。 哈克发饿的狠了,迫不及待接过来狠狠的咬了一口,仿佛在啃羽宏卓然的肉。 ”昨日斥候在外巡视,无意中撞到个女子。“羽宏卓然笑眯眯说道。 哈克发翻了个白眼,边啃肉边嘟囔道:”关老子鸟事!“ ”当然关大帅的事,她说是大帅的第五房妾室,名叫萧南燕!“ 哈克发眼珠子顿时瞪起,顾不得再啃,问道:”她在哪?“ 羽宏卓然微微一笑:“在下担心她是冒名顶替的刺客,所以将她下大狱拷问过,没想到居然真是大帅的内眷,实在是对不住!” “你!!!”哈克发怒极,抡起羊腿就想砸羽宏卓然,保护羽宏卓然的卫士立刻拔刀出鞘,威胁的盯着哈克发。 羽宏卓然不以为然的看着哈克发,就象看个关在笼子里的没牙老虎,“要是大帅能让在下心情好,说不定能让你们见一面,要是不能。。。哼!” 哈克发怂了,如今他被软禁,完颜天心要他的命就是一句话的事,羽宏卓然给完颜天心进几句谗言,他必遭杀身大祸。 ”军,军师。。。“哈克发一张油光光的大脸,极其别扭的挤出笑容,道:”哈克发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羽宏卓然本就是过来整哈克发的,看他难受的样子心里十分受用,哈哈大笑:”原来大帅也会给人赔不是,哈哈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军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哈克发知错。“哈克发硕大的脑袋耷拉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前羽宏卓然在他面前算个什么东西,现在却调转了位置,哈克发算个什么东西。 羽宏卓然摆摆手道:“罢了,本军师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来人,把萧南燕带进来。” 片刻后,一个衣衫凌乱,满脸污秽的女子被金兵推推搡搡带进门。 羽宏卓然起身道:“哈克发,你老老实实听从大王吩咐不会亏待你,若还想摆什么臭架子,别怪本军师不拿你当人!走!“ 萧南燕害怕的看着羽宏卓然等人出门,这才跪倒在地哭诉道:”大帅,你,你怎么落得这般模样?“ 哈克发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咬牙道:”且忍了这厮,再让他嚣张几日!燕儿,你怎么会来晋阳关,乌严浩特城不是被红星军占了?” 萧南燕警惕的四下看看,对哈克发连连摇头,口中道:“我就是从乌严浩特逃出来的。”说着从头上拔下根粗大的发簪,轻轻一扭,发簪断成两截,从里面揪出一个纸卷,连连比划噤声的手势。 哈克发会意,点点头,口中假意问道:“红星军有多少人?”手已经抻开纸卷,仔细看上面的字,脸上的表情变的阴晴不定。 “很多,我也数不清。”萧南燕抽抽搭搭道:“他们把帅府抢了,地库也搬空,好在没有伤人。” 哈克发假意叹道:”银钱乃身外之物,抢便抢了,人没事就好。“ 隔壁。 羽宏卓然趴在墙上聚精会神听哈克发跟萧南燕对话,听来听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跟萧南燕之前交代的差不多,只得扫兴的离开。 纸卷内寥寥数语:哈克发,你助红星返城,红星助你富贵,家人团聚,若同意,让此女带口信。 哈克发小心翼翼拉开房门,四下看了看,才回头确认道:”他们当真没有伤家里人?“ ”没有,红星军还算仁义,只是把我们赶出帅府,没有加害。”萧南燕看看哈克发颓废的样子,忍不住问:“大帅,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哈克发被问的怒火上升,恨声道:”还不是被完颜天心算计的,羽宏卓然这个王八蛋,将来老子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大帅,咱们要跟红星军联手吗?“萧南燕不知所措问道。 哈克发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不停用棒槌粗细的手指抓着脑袋,最终下定决心:”完颜天心把老子架空,老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未免太便宜这小子,南燕,你去告诉红星军,说我哈克发愿意联手!” 羽宏卓然以为萧南燕忠于哈克发特地前来投奔,并未命人对其盯梢,萧南燕得了哈克发的授意,顺利出了晋阳关,回来时对把守的金军假称要带大帅的家人进关,实际上则是带进来刘文化乔装的一队红星军。 一身金人打扮的刘文化跟随萧南燕来见哈克发,双方不久前还是死敌,现在却要合作,两人说不出的别扭。 刘文化拱手见礼:”哈克发别来无恙?“ ”废话少说,你们想怎样?“ ”军师命我前来营救困在这的红星军家眷,不知他们现在何处,有没有被俘?“ 哈克发道:”没有,我听说羽宏卓然命人搜寻一处叫黑风寨的地方,你们的人是不是躲在那?“ 刘文化没有正面回答,毕竟他身处险地,万一哈克发再反水,不但自己走不了,还会连累黑风寨众人。 “我带来十个人,这回要把家眷一并接走,此事需要大帅配合,只要他们脱险,大帅的家眷和银子全部奉还。” 哈克发瞪着牛眼看刘文化半天,问道:“你说了算?” “算!虽然大帅家财万贯,但跟汇通号比起来不值一提,红星军看不上你那点银子。” 哈克发听出刘文化话里有话,“你说把银子还我,那些宝贝不还?” 刘文化脸一沉,冷声道:“哈克发,那些宝贝本来就是康人之物,你杀人夺宝的罪孽不清算已经网开一面,别得寸进尺!” 。。。。。。 哈克发收藏的宝贝全都是金兵打草谷时抢劫而来,可以说每件上面都沾着康人的血,这笔血债可大了去了。 “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本帅跟你们一起回乌严浩特跟家人团聚。” “成交!”刘文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出汗,双方万一谈崩,凭他们几人绝对逃不出晋阳关。 哈克发问道:“羽宏卓然命人看着我,出门都有人盯梢,我能做什么?” 刘文化道:“只要你能引开羽宏卓然的注意力,我们自然会见机行事。” 哈克发明白了,这是让他当诱饵,红星军这些人不会说出真正的计划,不过他不在意,与其被软禁在此受羽宏卓然的鸟气,还不如回乌严浩特城作个逍遥富家翁。 ”那行。“哈克发心意已决便不再犹豫。 ”完颜天心为何没回去收复乌严浩特?“刘文化问道;”凭金军的实力,完全可以夺回去。“ 哈克发叹道:”他在康国境内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怎舍得离开繁华富庶,再说你们占了乌严浩特正好堵住朝廷联络他的道路,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又怎会去抢回乌严浩特。“ 原来如此! 第387章 无敌万噬蛊 其实,刘文化的问题是替荆文鼎问的,五十万大军想包围夺取乌严浩特,实在是轻而易举,荆文鼎一直没弄明白为何金军一直按兵不动。 ”完颜天心已经派出先锋十万人前往开平城,估计再过些几日就到了。“哈克发接下来的话让刘文化大吃一惊。 ”他们去打开平了?“ ”当然,你们红星军不好对付,完颜天心就决定去打康朝,等抓住赵宣义灭了康朝,再回来跟红星军算总账,他可一点都没闲着。“哈克发摇摇头:”我看这次被灭的不止康朝,就连金国都悬了。“ 刘文化惊道:”完颜天心不是南苑大王吗?他会造自己的反?“ ”那是你们不知道,南北苑大王跟萧太后的关系不睦,只是萧太后手段厉害控制住其他三个节度使,他们不敢公然造反而已,如今兵权落在完颜天心手里,加上中都的完颜地煞,金国变天的日子不远了。“哈克发竹筒里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金朝廷内部矛盾全说了,反正他也做不成大帅节度使,爱怎样怎样罢。 刘文化心里大急,他的任务是救出黑风寨红星军家眷,没想到却发现完颜天心的惊天计划,红星军攻下乌严浩特却丢了整个康国,这买卖赔大了,必须赶紧通知荆文鼎。 两人正在商议,萧南燕慌慌张张闯进来,神色慌张道:“大帅,不好了,羽宏卓然带队离开洪都镇,他们走了。” “他们走了是好事,你慌个什么?”哈克发不解。 “可他们留下了巫族那些人到处扔纸盒,我看他们是想放蛊。” 刘文化和哈克发同时呆住,怪不得羽宏卓然不再紧盯哈克发,也不限制萧南燕的行动,原来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不好,我去看看!”刘文化大急,带上自己的十个人冲向洪都镇,街上的金兵已经撤走,所有街道空空荡荡,地上却零零散散摆着许多纸盒,有人想打开来看,被刘文化喝止:“别动,全戴上面具!” 秋风萧瑟,寂静的街道显得愈发骇人,这是大危机爆发前的征兆,巫族人投放如此之多的纸盒肯定不是为了给人惊喜,凭他们的恶名可以猜测,盒子里必定是歹毒至极的蛊虫,一旦跑出来就是毁天灭地的结果。 刘文化觉得后心发冷,脸上的汗水却止不住往下流,他跟哈克发密谋的计划毫无意义,羽宏卓然早就把他们当成死人,又有谁会操心两个死人在谈些什么。 “刘部将。。。“红星士卒刚开口就被刘文化严厉的眼神制止,这些纸盒之所以没爆发,一定在等某种触发条件,比如脚步声,说话声或者有人走过带来的热气。 刘文化摆摆手,轻手轻脚往回退却,其他人见状也照做,众人渐渐退出洪都镇主街,视线之内已经没有可怖的纸盒。 ”快走,先去黑风寨,接上他们立刻离开!“刘文化命令道,众人立刻跑向黑风寨方向,大家全都使出全力,莫名的危险比刀架在脖子上更让人害怕。 突然有位红星士卒脚下发出噗的声响,他低头一看,只见脚下有个踩扁的纸盒,原来纸盒并不是只投放在洪都镇,而是到处都是,有的甚至覆盖了伪装,不小心就会踩到。 一团莫名的黑烟从纸盒中升起,瞬间包围踩到盒子的士卒,那士卒惊恐的看到自己的裤子被黑烟包围后瞬间化为乌有,露出的大腿跟裤子的下场差不多,眨眼工夫就只剩下白森森的腿骨,然后连腿骨也化为灰烬,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他甚至来不及感觉疼痛,整个身躯就象垮塌的山壁,倒在地上变成尘土,最后只剩个残缺不全的骷髅,上面隐隐发出乌光,那是通过吞噬血肉化成的新蛊虫。 ”妈呀!“红星士卒哪见过这么吓人的蛊虫,吓得亡命逃跑。 噗噗! 又是两声轻响,两人不慎踩到有伪装的纸盒,同样瞬间变成骷髅,更吓人的是其中一个人变成骷髅时还在试图说话。 刘文化汗如雨下,嘶声道:”都站住别动!“ 剩下的六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大家排成一队,跟在我身后,千万看清楚脚下!“ 红星军士卒毕竟受过训练,短暂的慌乱后众人恢复冷静,跟着刘文化亦步亦趋离开这片死亡之地,等他们回答哈克发住处时,已经累的两腿发颤。 哈克发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被耍了,羽宏卓然根本就没想防守晋阳关,他们只想让这里所有人去死!”刘文化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哈克发听完哇哇怪叫:“狗娘养的羽宏卓然,完颜天心,你们等着,这笔账老子迟早跟你们算!” 刘文化忽然冷声道:”哈克发,你现在已经成弃子,之前的交易就此作废。“ ”你说什么?“哈克发大怒:”你,你们红星军也是言而无信之辈!“ ”我们说的是你把金兵引走,红星军归还你银子,如今你引走金兵了?“ 哈克发涨红脸,继续争辩道:”虽然不是我引的,但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刘文化冷笑下,不再搭理哈克发,摆摆手对其余六人道:“我们走!“ ”站住,你们这群骗徒!“哈克发还想纠缠,被萧南燕拉住。 萧南燕劝道:”大帅,算了,如今我们人在矮檐下,他们说怎样就怎样罢。“ ”可是,那些银子怎么办?白白便宜了红星这些王八蛋。“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些银子本就在红星军手里,给不给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到乌严浩特再说。”萧南燕劝道。 哈克发当然知道如今自己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除了接受现实没别的选择,只好顺着萧南燕给的梯子下了台。 再说刘文化几人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来到黑风寨,已被围困的快要弹尽粮绝的黑风寨总算等来救兵,黄生俊惊慌失措问道:“刘部将,荆大人他们怎样了?” 刘文化哪敢耽搁时间,叫道:”大家立刻动身,什么也别拿,洪都镇被下了蛊,中着立毙,快走!“ ”什么蛊?“黄生俊惊呆,还想问刘文化时,魏无病已经将推着他向前走。 众人返回洪都镇时,听到噗噗声响,扔在地上的纸盒无风自动,暴裂开来,乌云样的蛊虫随风飘浮,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被它们遇到无一不变成尘土。 柳郎中看到这种蛊虫被吓的屁滚尿流,叫道:”万噬蛊虫,蛊中之王!“ 魏无病忙问:”柳郎中,你认识这东西?“ “只在典籍中看到过,万噬蛊是种极厉害的蛊虫,所过之处不留任何活物,哪怕是蛇虫鼠蚁都悉数灭绝,一旦它们成了气候,能做到百里无人烟。” “这么厉害?”黄生俊咋舌道:“那岂不是整个晋乾县不是都完蛋了? 柳郎中抬头看看天,叹道:“如今吹的是北风,只怕它们趁着风势能侵蚀到汝州府。” 。。。。。。 就连刘文化也傻了眼,看样子完颜天心是想将晋阳关到汝州府全部变成无人区,一片彻彻底底的死地,少了背后的威胁,他就不受任何掣肘,带着五十万大军一路南下,占领康国全境,继而自立为王。 “柳郎中,有没有办法消灭万噬蛊?”刘文化怀着侥幸心理问道。 “没有,这东西很难炼制,一旦制成就是无敌的存在,传说这是巫族第二大杀器。”柳郎中道。 “还有更厉害的?” “对,巫族蛊术之首叫无魂蛊,只是从未听说有人炼成,也不知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江湖传言。” 第388章 北上离死地 “万噬蛊都这么厉害,无魂蛊比它杀人能力更强?”魏无病问道。 "不,无魂蛊并不杀人,而是把人的魂魄吞噬掉,让其变成行尸走肉,完全变成施蛊人的傀儡分身。” “这有什么厉害?不过是制出个行尸走肉而已。” “单个傀儡是行尸走肉,若成千上万傀儡组成的军队,那就无敌了,绝不会有人胆小害怕当逃兵,绝不会有人变节,没人挡得住这样一支队伍。” 黄生俊庆幸道:“幸好无魂蛊没人炼的出来,不然咱们全得死。“ 几人说话的工夫,黑风寨藏匿的所有人都已经出来,王德发惋惜自己刚打造的两连发短铳,死活要带走,刘文化只得依允。 黑风寨众人扶老携幼跟随刘文化沿着刚刚探明的安全撤离道路离开,刚走不久就看到乌云席卷黑风寨,万噬蛊已经到来,所过之处果然如柳郎中所说,不留活口。 黄生俊看到这可怕的景象庆幸道:“还好这东西只吃荤。“ 可惜此时已经无人有心情听他讲笑话,大家只顾逃命,腿脚不利落的人摔倒在地,很快就被同伴踩死。至于走的更慢的,则落在万噬蛊黑云中消失不见。 刘文化看着不断变大的黑云,也不知如何是好,幸好刮起北风,这些蛊虫虽然吞噬能力极强,却怕被风吹,它们很快调整追赶方向,黑风寨众人侥幸逃得性命。 众人死里逃生,再也没闲聊的心情,匆匆穿过晋阳关逃往乌严浩特城。 刘文化回头看着晋乾县方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叹了口气,那里的人一定已经死光,晋乾县完了。 武小富看到燕珍珠跟宝贝闺女,眼泪差点掉下来,抱着闺女亲个没完,而刘文化则在一旁跟荆文鼎述说了晋乾县的惨状。 荆文鼎听的直皱眉头,叫过柳郎中问万噬蛊的危害。 柳郎中道:“古书中记载,万噬蛊一旦成灾,只能等其自行消亡,唯一能对付它们的手段就是风,只要始终顶风走就没事。” 于秋燕抱着儿子四处寻找萧广山,却不见他踪影,不管问谁都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她只好来找武小富,问:“小富,我们家广山呢?怎么没见他人?” 武小富表情顿时变的尴尬,说道:“秋燕姐,萧广山他。。。出去办事了。” 于秋燕跟武小富等人很熟悉,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心里立刻浮起不祥的预感,心惊胆战道:“广山,是不是出事了,他死了?” “没有!”武小富摇摇头,避开于秋燕的目光。 “你快跟我说,他到底怎么了?“于秋燕急眼了,放下孩子就去撕扯武小富,燕珍珠忙上前劝阻。 武小富无奈道:”秋燕姐,萧广山他。。。他叛变了。“ ”什么?“燕珍珠和于秋燕当场愣住。 ”怎么可能,广山为大康兢兢业业戍边多年,他怎么会叛变,你胡说八道!“ 荆文鼎叹道:”小富说的是真的,萧广山本名应该叫完颜广山,他是金人王族之后,我们这次出征计划,被他泄露给金人,所以才惨败。“ 于秋燕愣了许久,眼泪落下,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居然是个奸细,怀着最后侥幸问:“会不会弄错了,广山是被老萧头捡回来的孤儿。” “不会,萧广山背后的青狼就是完颜氏的标记,你应该见过。” 于秋燕死心了,她确实见过萧广山背后的青狼,而且萧广山再三嘱咐她不要把狼头的事传出去,当时于秋燕只是觉得好端端的纹个狼头怪吓人,想不到竟然别有深意。 燕珍珠哄着被吓哭的招娣,问荆文鼎:”那,广山哥现在哪里?“ ”关起来了,等着交给红帅发落。“ 于秋燕哭个不停,燕珍珠只好连拉带劝把她带走。 黄生俊跟魏无病互相看看,同样觉得不可思议,整个红星军中给人感觉最靠谱安稳的,非萧广山莫属,结果他竟然是个金人奸细。 武小富凑到荆文鼎耳边低语几句,荆文鼎听罢点点头,下令道:”所有男人,必须赤膊检查后背,金国奸细如果主动招供可免一死,若不交代被查出来,斩立决!“ 经过严密审查,果然又发现不同刺青图案的金国奸细,主动坦白的被逐出红星军,不得在乌严浩特居住,两名坚决否认身份的死硬分子则被拉出去当街斩首示众。 经此一役,黄生俊心有所感,对魏无病道:“我们中间藏有这么多奸细,难怪大康对金国作战始终处于下风。” 魏无病点点头:“以前听我爹说过,大康每次跟金国交战后,经常有人会在战场附近捡到金国弃婴,原本以为是孩子父母被杀,现在看来根本是他们故意所为,等他们成人终究会认祖归宗,金人就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黄生俊叹气道:“这是何苦,用娃儿一辈子做赌注,万一永远不能相认呢?” ”伤心的不过是那对金人父母而已,金国朝廷哪里管他们死活。“ 两人正在议论,有红星士卒走过来招呼他们:”黄东家,魏公子,军师有情两位过去议事。“ 荆文鼎坐在正座上眉头紧锁,一旁的武小富和柳郎中同样面色沉重,看到黄生俊跟魏无病进来,荆文鼎表情稍缓,微笑道:”黄东家,魏公子,老夫有一事想征求你们意见。“ ”军师请说。“ ”如今晋乾县已毁,万噬蛊疫不知还要肆虐多久,完颜天心部也不可能退回关外,不如趁这个机会一路北上,直接打到中都跟红帅汇合,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黄生俊愕然道:“荆大人,这些事你做主便是,何必问我二人?“ 武小富抿了抿嘴,说道:“因为这次北伐可能要很久,三五年,十几年不一定。。。” 什么!!! 魏无病和黄生俊同时傻眼,他们本以为万噬蛊消停后就能回家继续过日子,听荆文鼎的意思要永远放弃家乡。 ”荆大人,这,这不合适吧?好端端的干嘛要背井离乡?“黄生俊一着急又开始结巴。 魏无病同样也不想离开。 柳郎中道:”黄公子,魏公子,不是我们想走,而是万噬蛊。。。可能不会自行消散,它们反而会越长越大!” 两人全都呆住,黄生俊忙问:“之前不是说它们过些时日就会灭亡吗,怎么又变了?” “我一直观察这些蛊虫,几日下来不但没减少,反而占据的面积比之前更大。”柳郎中揉揉发酸的眼睛,推测道:“完颜天心这次放蛊,根本就没想回收,已经超过上限。” “上限?那是什么意思?” “万噬蛊的数量在上限以下,最终会自行消亡,但超过上限。。。它们就能通过互相吞噬存活,换句话说,它们会一直膨胀下去,占据所有地盘。”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脑海中浮现出被乌云般的万噬蛊追逐逃生的惨状。 黄生俊艰难道:“柳郎中,你的意思是,我们就算逃到天边,这些该死的蛊虫也能跟过去?” “对,无非是早晚而已。” 荆文鼎道:“与其被它们追着天天搬家,不如一次退远些,两位意下如何?” “那,那,那成吧,魏兄,你说呢?”黄生俊磕磕巴巴问魏无病。 “就没有办法灭掉这些蛊虫?“魏无病不甘心。 柳郎中默默摇头,万噬蛊的个体极小,踩上一脚都未必能踩中,万噬蛊群体一旦成型又极大,大到铺天盖地,漫天飞舞的蝗灾跟它们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要是红帅在就好了。“武小富喟然道:”她肯定有办法对付万噬蛊。“ 荆文鼎点点头:”我们到中都也许能跟她汇合。“ 第389章 魔神的使者 事已至此,黄生俊跟魏无病没的选择,只能跟随红星军继续北上。 忽然,红星军士卒进来奏报:”军师,哈克发和他的婆娘逃跑了。“ ”哦?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荆文鼎并未关押哈克发,因为刘文化回到乌严浩特说过哈克发还算配合的态度。 “往北,大概往中都去了。” “由他们去吧。”荆文鼎摆摆手,“迟早还会见面。” 红星士卒转身正要出门,差点跟外面进来的两人迎面撞上,等他看清两人的样貌大吃一惊:“王镖头,马镖头,你们。。。这是从哪来?” 不错,来人正是王朝和马汉,他们历经艰险终于穿过金兵的重重关卡回到乌严浩特,屋内众人听到连忙将两人迎进去。 荆文鼎大喜过望,总算有了红帅的消息迫不及待问道:”两位辛苦,红帅那边情况怎样?“ 王朝和马汉连日赶路,衣衫破烂面容憔悴,尤其是马汉肩膀上沁出血迹,柳郎中忙取来药箱帮他处理伤口。 马汉咧咧嘴,苦笑道:“不知哪个金狗射冷箭,幸好没毒。” 王朝喝了碗水,才把木兰在铁墨关的状况说了个详细,最后问道:“你们这边情况怎样,金军没有反攻?” 荆文鼎同样苦笑摇头:“完颜天心放了万噬蛊,用不了多久,汝州,许州,甚至乌严浩特的一切生灵都会被抹去,他想从此锁死金国和康国的联系。” 王朝听完,惊的目瞪口呆:“万噬蛊?这种歹毒东西岂能胡乱投放,简直是绝户计!” ”谁说不是,完颜天心简直是畜生,损人不利己!“武小富愤愤不平。 ”既然如此,军师赶紧带人北上,咱们在中都汇合,现在金国境内已经没有多少兵马,红星军可以畅通无阻。“ ”你说什么!!!!“萧太后气的脸色煞白,手指不停颤抖,指着总管太监萧兀尔的鼻子声音颤抖道:”完颜天心去了哪里?“ ”天皇太后息怒,南苑大王他,他接管了哈克发的兵权,之后就挥师南下了。“ ”谁给他的胆子敢私自南下,哈克发去了哪里,给我派御林军把完颜天心和哈克发抓回来!“萧太后气的浑身颤抖,她本想四路大军合并拿下晋阳关后,最多打到许州境内,然后全力以赴缉拿杨木兰,没想到撒出去的大军竟然被拐走。 萧兀尔缩着脖子奏报道:“启禀太皇太后,已经联络不上南苑大王,他。。。他在晋阳关一带释放了天量万噬蛊。” “什么?”萧太后吃惊的忘了愤怒,天量万噬蛊的意思跟后世的核武器原理差不多,一旦释放就会不断扩大,所过之处全部成为死地。 萧太后愣了许久,才回过神问道:“完颜地煞那里有什么动静?” “回太皇太后,北苑大王一直闭门不出,还在试制无魂蛊。。。”萧兀尔犹豫下,继续道:”奴婢听说北苑王府常常有人进进出出。“ “什么意思?”萧太后不解的看着萧兀尔,“进进出出有何不妥?” 萧兀尔紧张道:”进北苑王府的多数是巫族部众,他们出来后全都变的怪怪的,碰到熟悉的人也不理会,全都。。。全都往草原方向去了。“ 萧太后再也坐不住,腾的站起身,喝道:”完颜地煞这厮也敢骗我!!!” 金安宗惶然不知所措的看着萧太后,问道:“皇祖母,北苑大王向来忠心耿耿,为什么说他骗你?” “陛下!”萧太后缓缓坐回龙椅,平复心情道:“事已至此,哀家有不用再瞒你,北苑大王受哀家所托在制作无魂蛊。。。“ 金安宗眨眨眼问道:”什么是无魂蛊?“ ”那是天下第一神蛊,一旦制成此蛊就可以让人拥有无数分身,想想看,一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军队,拥有无数眼睛耳朵,足不出户可以去任何要去的地方,那才是人世间最强大的权力。“萧太后叹道:”可惜此蛊极难制备,哀家不喜欢杀生,所以委托北苑大王代劳,如今看来他不但已经成功,还联系上了那个魔头。“ ”什么魔头?“ 萧太后长叹一声:“此事哀家本不想现在说,看来已经拖不得。”说到这里,看看萧兀尔吩咐道:“尔等退下!” “是!”萧兀尔带着宫殿内所有人退出,从外面关上点大门。 萧太后站起身,金安宗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不管萧太后性格怎样,却是他这个小皇帝最大也是最后的倚仗,他知道没有皇奶奶的庇护,他早就跟其他族亲一样化为尘土。 “陛下,哀家下面说的事,只有你一人能知道,绝不可说给旁人,再亲近也不行,你可能做到?” “皇祖母放心,安儿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萧太后点点头,她觉得全身乏力,才站立这么短的时间膝关节已经隐隐生痛,不由叹息道:“哀家确实是老了,怕是没机会看到大金一统天下。” “皇祖母不老,什么南北苑大王,康朝皇帝在皇祖母面前都是纸扎泥捏,只要皇祖母吹口气,他们就得灰飞烟灭!”金安宗乖巧的说道。 萧太后果然大悦,拍拍金安宗的小脑袋:“你这孩子倒会说话,不枉哀家疼你一场。”说完,她又吃力的坐回龙椅上,继续道:“刚刚说的魔神其实就是巫神!” 金安宗大吃一惊,“巫神不是庇护我们金国的神仙吗?萨满巫师们还要崇拜供奉巫神,皇祖母为何称呼魔神,这,这太不敬了!” “你这孩子懂个什么,世上的人有千千万万,神又何尝不是,巫神是正神,要守神界的规矩,而魔神是邪神不吃这套,所以它把巫神灭掉,占据了巫神的神位!” 金安宗听的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想问哀家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是吗?” 金安宗连连点头。 萧太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金安宗,缓缓道:“因为我是魔神的使者!” 。。。。。。 金安宗忽然觉得全身冰冷,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萧太后不以为意的笑笑:“不用害怕,哀家不会害你,虽然哀家是那魔神的使者,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若不然哀家早已在光阴里化成尘埃。” “你。。。不是我皇祖母?”金安宗艰难的咽下唾液,声音因为恐惧变的干涩沙 哑。 “也是,也不是。”萧太后道:“我本是一道迷失在光阴中河的亡魂,被魔神召唤,落在这身躯中,我知道萧红英的所有秘密,可以说我就是她。” 金安宗目光十分复杂,他年纪虽小,但毕竟长于皇族,知道权衡利弊,片刻脸又挂上笑意:”皇祖母,不管你是谁从哪来,安儿都认你。“ 萧太后点点头:”你是个聪明孩子,也不枉我把你救下。。。“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道:”魔神的本事非人力所能企及,它现在被困在巫神峰,只有拿到赤炎宝芽戒就能助它脱困。“ ”皇祖母,你不想让魔神脱困是吗?“ ”不错,魔神的神通甚至能颠倒光阴岁月,若被它离开巫神山,这个世界也许都会被毁灭。“ ”那。。。魔神为什么要杀巫神?“ 萧太后眼神深邃的望着远处,良久才淡淡一笑,道:”或许它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金安宗不说话了,小小的身体在发抖,大殿内不见阳光,说不出的阴冷,原来他觉得掌握一切的皇宫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秘密。 第390章 安宗挑战火 ”哀家跟你说这些,也是给你提个醒,完颜地煞已经跟魔神搭上线,又给它送去许多无魂傀儡,用不了多久魔神就能用这些傀儡杀掉一切阻碍它的人,它一定会亲自找杨木兰拿回赤炎宝芽戒,哀家在它眼里已经成了弃子。“ ”难怪。。。皇祖母对康朝毫无兴趣,真正的敌人应该是魔神。“ ”是啊,可惜哀家太老了,落在萧红英的身体里也算好运,也算厄运,好运是可以掌握金国权柄,厄运是大限将至。“萧太后一口气说了许多,只觉胸口发闷,呼吸有些不畅。 金安宗不知所措道:”皇祖母,那,那朕该怎么办?“ ”眼前还有一个机会,完颜地煞投靠魔神的事,别人都不知道,完颜天心故意释放万噬蛊分明是想独吞康国,他们两人如果知道彼此目的,或许会翻脸,陛下就能一石二鸟。“ ”可是,就算干掉南北苑大王,也挡不住魔神呀?“ 萧太后无奈苦笑:“陛下,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至少能阻止完颜地煞继续给魔神送傀儡。” 咳咳咳! 萧太后突然不停咳嗽,竟然咳出血丝,吓的金安宗大叫:“萧兀尔快传御医!” 萧兀尔听到金安宗叫声,慌忙去太医院找来御医,等御医进大殿时,萧太后竟然已经昏迷,众人赶忙七手八脚把萧太后抬回寝宫。 萧太后病重的消息传到北苑大王完颜地煞耳中,他只是微微一笑,淡淡道:“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终究还是个快死的老太婆。” 正在寻思间,有家人进来通禀:“启禀大王,圣旨到。“ ”圣旨?“完颜地煞皱了皱眉,他从心底没把金安宗当回事,这小毛孩如果不是太皇太后罩着,早就成了两王傀儡,不过在太皇太后死前,戏还得唱下去,”让他等着,本王更衣就去。“ ”是!“家人领命出去招呼传旨的萧兀尔。 完颜地煞走进后堂密室,这里还关着十个刚刚炼制好的无魂蛊傀儡,加上之前送去巫神山的四百多个,距离魔神要求的四百四十四只差一个。 “目标巫神峰,出发!”完颜地煞给十个傀儡下了命令,这些用巫族部众炼制成的傀儡机械的迈开步伐,排成队走出密室,向目标走去。 片刻后,完颜地煞换了身正装,背着手缓缓走进前厅,三角眼闪过道寒光,接着嘴角堆起笑容,道:“见过萧总管!”语气疏无恭谨之意。 萧兀尔早已等的不耐烦,赶忙还礼道:“萧兀尔参见北苑大王。” “陛下有何吩咐?“完颜地煞点点头,也不以君臣之礼参拜圣旨,就这么直愣愣的问话。 萧兀尔表情僵了下,他心里明白,太皇太后掌握的金军主力已被完颜天心骗走,放眼金国境内无人再能跟完颜地煞对抗,就陛下身边区区数千御林军根本打不过完颜地煞的私军,中都的实权必然落在完颜地煞手中。 ”陛下让奴婢告知大王一事,南苑大王完颜天心已经接管了四路节度使麾下兵马,如今已经打破晋阳关,杀奔康国故都开平城。“ ”好事啊!“完颜地煞淡淡一笑:”我大金国终于攻破康人边关,灭掉康国指日可待,替本王恭喜陛下了。“ 萧兀尔沉声道:“大王,此事并不简单,南苑大王攻破晋阳关后。。。释放了万噬蛊,而且是天量的。” “哦,什么?????”完颜地煞大吃一惊,叫道:“你说他放的天量万噬蛊?” “是!晋阳关一带已经成为死地,探马无法进入康国境内探听消息。” “完颜天心是不是疯了,天量万噬蛊根本无法收拾,他这么做难道是不想再回来了?” 萧兀尔看看完颜地煞,这问题他可回答不了,为难道:“陛下也不知南苑大王意欲何为,所以特地让奴婢来请大王过府一叙。” 混蛋! 完颜地煞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完颜天心带着他手下的巫族部众出发前,曾经说会设法夺取金军指挥权,然后打下康朝,两人各占一半,现在这小子居然放下万噬蛊,等于在康、金两国之间设置天堑,完颜天心想独吞康国江山! “带路,本王去见陛下,对了,太皇太后贵恙?” “哦,太皇太后吃了药,现在已经见好。” “哼!前面带路!”完颜地煞冷哼一声,没有四方节度使的金军背书,他可不怕这半死不活的老太婆。 等完颜地煞来到勤政殿,看到金安宗小小的身躯坐在巨大的龙椅里,萧太后不在殿中,于是完颜地煞气势汹汹走上大殿,问道:”陛下,太皇太后怎么不在?“ 金安宗被完颜地煞的杀气吓住,身体蜷缩在龙椅中,战战兢兢道:”太医说,太皇,太后,要卧床休息。“ ”岂有此理,叫本王过来自己又不来,当本王很闲吗?“完颜地煞语气凶狠,宛如凶神恶煞,吓的龙椅中金安宗身体又缩小了一圈。 ”请大王过来,是,是朕的意思。“金安宗壮着胆子说道:”朕有件大事要说。“ ”哦?“完颜地煞颇感意外,问道:”陛下要跟本王说什么?“说话的神态居高临下,对金安宗再无半分敬意。 ”完颜天心派人送来消息,说他不会再回中都,他,他说以后草原部落的事让,让北苑大王打理。“ 完颜地煞脸色彻底黑了,他强忍怒气道:”怎么,他不回中都,又让本王去管草原蛮子,那金国正事交给谁?“ ”交,交,交给。。。朕。。。“金安宗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听不到。 哈哈哈哈! 完颜地煞听罢放声狂笑,笑声却戛然而止,接着怒吼道:”完颜天心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他以为骗去金军指挥权便天下无敌?竟敢如此小瞧本王,好!好!好!那本王倒要让他看看,谁才是世间真正的主人!” 金安宗胆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猾,旋即不见,继续道:“大王要,要待如何?” ”本王要完颜天心的项上人头!“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金安宗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全身虚脱瘫软在龙椅中,极有眼力的萧兀尔忙取来毛巾帮他擦拭脸上身上的冷汗,让个孩子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家伙,确实有点勉为其难,只要完颜地煞随手一击就能要了金安宗的小命。 ”做的好。“萧太后被人搀扶着走出后堂,她在后面把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恭喜陛下,完颜地煞只要跟完颜天心斗起来,陛下就暂时安全了。“ ”太皇太后,就没法子一劳永逸解决他们吗?“金安宗觉得只是暂时安全,还是无法睡安稳觉。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完颜地煞要对付完颜天心,势必要暂停炼制无魂蛊傀儡,如此一来就能迟滞魔神出世的时间,最好是他们两人同归于尽。“萧太后无力的坐下,她身体的健康状况恶化极快,凭感觉也知道自己大限快到了。 金安宗知道自己唯一的倚仗就是萧太后,他紧张的问道:“太皇太后,要不派所有人手去找宝芽戒吧?” “不行,如果那么做,只是帮完颜地煞的忙,哀家手里的力量已经斗不过他,若宝芽戒落在他手里,也绝不会给哀家续命。。。咳咳咳!“萧太后一句话没说完,气息接不上,昏厥过去。 ”皇祖母!“金安宗大惊,赶忙让萧兀尔去请太医,又让宫女把萧太后抬回寝宫。 萧兀尔看着萧太后惨白的脸色,心里知道已经她撑不了几日。 完颜地煞怒气冲冲回到府中,一头钻进那间密室,锁住大门,闭目凝神连接上一个巫神峰散养的傀儡。 第391章 赛琳艾日哈 傀儡在完颜地煞的控制下来到魔神碑前,声音沙哑道:“参。。见。。主。。上!” 良久,那块巨石上的蝌蚪文字闪过光芒,冒名巫神的魔神问道:“何事?” “启禀主上,弟子遇到麻烦,恳请主上出手帮忙。” “说。。。” “是!与弟子同朝南苑大王完颜天心造反,意图干扰主上脱困大计。” “唔?他有什么本事,干扰本神尊!“魔神淡淡道:”你将其镇压便是。" 完颜地煞道:”主上,完颜天心将所有炼制傀儡的巫族部众带走,如今无材料可用,弟子没法制作最后一具傀儡。“ ”废物,为何不将其抓回来?“ ”主上明鉴,金国四路大军全部被完颜天心带走,他又释放万噬蛊封死道路,弟子没有办法。“ 魔神沉吟片刻,冷声道:”这完颜天心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本尊作对,罢了,本尊就派出一百傀儡兵助你一臂之力,这些傀儡可以无视万噬蛊。“ ”哦。。。“完颜地煞犹豫道:”主上,完颜天心带去的大军有五十万之众,一百神兵恐怕不够。“ 桀桀桀桀! 魔神一阵怪笑,才道:”你当神兵是寻常士卒,它们能以一敌万,过几日它们会去找你,到时你就知道,记住灭掉完颜天心后立刻给本尊送来最后那个!” ”弟子遵命!“ 密室中,完颜地煞睁开眼,嘴角露出冷笑,他不知道这些傀儡兵有多厉害,但只要完颜天心知道就好。 不久后,巫神山口走出一百名肤色黝黑面无表情的傀儡,他们排成一列缓缓的走进乞颜部草原,对跑来的乞颜人视若无睹。 闻讯赶来的大托雷和铁真带着族人站在这群怪人远处察看。 ”阿布,这些山魈怎么离开巫神山了?他们要去哪?“大托雷问道。 铁真面色凝重道:“不管它们去哪,肯定不是好事,最好赶紧通知红帅。” “我去!”大托雷自告奋勇道。 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苏丽荷白了大托雷一眼,淡淡道:”阿布,苏丽荷跟红帅是好姊妹,还是我去吧。“ 铁真点点头瞪了大托雷一眼:“好,苏丽荷,你即刻出发给红帅送信,路上要当心乞雅惕人,他们跟金狗同样言而无信,说是休战,未必当的真。” “阿布,苏丽荷知道!”说完拨转马头,快马加鞭奔向铁墨关。 铁真看看兀自发呆的大托雷,忍不住骂道:“红帅是你惦记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滚!“ 红帅杨木兰以一己之力制止厮杀数十年的乞颜部和乞雅惕部争斗,让两族处于休战状态,铁真自问没这本事,在他心里杨木兰跟巫神峰上的巫神几乎可以画上等号。 两天后。 一百个傀儡毫无阻拦的来到铁墨关,他们怪异的行动引起红星军守卫的注意,守卫迅速报知红星军新任部将索步珠。 ”红帅,苏姑娘说的那群怪物已经来了。“索步珠立刻奏告木兰:”我们已经按计划把他们放进关。“ 木兰点点头:”跟着它们看看去哪,想法干掉其中几个。“ ”是!“索步珠领命离去。 木兰转头看向耶律楚天,她显然还是没走出欧长辉死去的悲恸,两眼直直的看着门外,对身旁发生的事毫不关心。 ”楚天姐?“木兰暗自叹息:嬉笑怒骂皆无意,最伤人是永别离,”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楚天这才回过神,勉强笑笑:”我没事,刚才走神了。“ 站在一旁的苏丽荷突然开口斥责:“他活着好好待他,他死了就忘记他,你也是草原上长大的女子,为何如此看不开?” 木兰跟楚天被苏丽荷的话吓了一跳,楚天毕竟在康国生活,性情早已与康人无异,听了苏丽荷的话,想起自己为了回魂的事跟欧长辉闹腾,说了许多丧气话,最终一语成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苏丽荷!”木兰不悦道:“哪有你这么劝人的?” “红帅,若是大托雷死了,我也会为他哭,可哭完就算了,何苦折磨自己,耶律楚天这样根本就是折磨身边的人!” 楚天被当头棒喝,立时止住哭声,愣了会才说道:“你说的对,我后悔自己在欧长辉生前没好好待他,所以才哭,可是不管怎么哭他也不可能回来。“ ”对!这就是你的命,不管多难,你都要接受!“苏丽荷语气很强硬,继续道:”只有接受,你才能走下去,我小时候阿布教我摔倒了要自己爬起来,躺在地上哭不会有好下场!“ 楚天擦干眼泪,吸吸鼻子,道:“你阿布会打你是吗?” “不是!”苏丽荷一脸严肃的看着楚天:”躺在地上哭只会招来恶狼,被恶狼叼走才是最悲惨的下场。“ 楚天呆住,久居康国过着安逸的生活,她早就忘了草原上生活的不易,无时无刻不面临着狼群,恶劣天气的袭扰,哪里容得下放肆得躺在地上哭! ”谢谢你!“楚天心里忽然开朗许多,就象满天的乌云被阳光撕破个口子,顿时敞亮起来,她确实失去了挚爱,但挚爱并非生活的全部,还有她的娘亲,木兰,武小富等等许多关心她的人。 苏丽荷咧嘴一笑:”这就对了,草原女儿就该拿得起放得下,来!我请你喝酒。“说着从腰间解下酒囊递给楚天:”尝尝我酿的奶酒,阿布很喜欢这酒管它叫赛林艾日哈。“ ”赛林艾日哈?”楚天接过酒囊,拔开塞子仰脖喝了一大口,只觉入口清香甘醇,与寻常白酒不同,喉咙并无那种火辣辣的烧灼感。 楚天本就嗜酒,立刻又灌了一大口,苍白几日的面颊浮起红云,情绪也逐渐高涨起来,竟然要拉着苏丽荷唱歌。 木兰在旁看得连连摇头,耶律楚天跟苏丽荷到底是草原上的女儿,跟康国女子骨子里就有所不同,至少她不敢象两人这样豪饮,贪杯误事。不过,木兰也没扫两人的兴,能让楚天重新振作起来比什么都强。 眼看两人又喝又唱,楚天则一会哭一会笑,尽情的释放情绪,木兰转身出门,也许过了今日,以前那个楚天就回来了,她径直赶往索步珠处。 ”红帅,你看!“索步珠正拿着木兰的望远镜观察那一百傀儡,它们迈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向前走,”它们的目标应该是中都。“ 傀儡们虽然面貌各异,但眼神和动作却完全相同,眼见两名红星士卒悄悄跟上队伍最后的傀儡,两人张开个大口袋,猛地将其套进去。 整个傀儡队伍似乎有了感应突然停住脚步,两名红星士卒正用力将口袋收紧,不想袋中的傀儡突然伸手,竟将厚厚的麻袋撕开,面无表情的坐起身。 要知道麻袋本就用来装极重的东西,为了防止被硬物划破,往往里外里编制三层麻绳,就算拿剪刀去剪都很难剪破,更何况用徒手去撕,这傀儡竟然毫不费力的撕破麻袋,可见其臂力有多恐怖。 两名红星士卒完全没想到这僵尸状的家伙气力如此之大,等他们发觉情况不妙已经为时已晚。 噗,噗! 两声闷响过后,傀儡的手爪穿透两人的身体,从后背穿出,手中竟然捏着两颗血淋淋的心脏。 木兰和索步珠等人都被吓的一哆嗦,这,这是什么怪物,手臂竟然如此锋利,需知用一杆锋利的钢枪刺穿人体都要极大力气再加上前冲的力量才能行,这怪物居然象捏豆腐一样轻松。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索步珠从未见过这种杀人手法,声音都有点发颤。 木兰没有回答,继续观察整个傀儡队伍。 最后那个傀儡杀死两名红星士卒后并不停留,而是继续跟着前面的同伴,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前进,似乎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们不是人!”木兰笃定道:“用轰天雷试试。” 又有两名红星士卒拉发轰天雷扔向傀儡队伍,两声巨响过后,爆炸中心周围的五个傀儡被爆炸力轰飞,断手残肢掉在地上,诡异的是地上并无血迹。 “干掉了!”索步珠长舒口气,只要这些怪物怕轰天雷就好办,吩咐道:”去,把它们的尸体搬回来。“ ”慢!“木兰抬手制止,她有种预感,这群怪物不会那么容易对付,果然眨眼间,倒在地上的傀儡竟然又坐起身,手脚被炸飞的那个象虫子在地上蠕动,等它爬到自己断手旁就把肩膀的断茬贴上去,诡异的情景出现,断手竟然重新长了回去! 另外几个傀儡也象穿衣服穿袜子样,把离断的肢体接回躯干,刚刚的爆炸同样似乎未发生过。 第392章 无望的搏斗 ”怎么会这样???“索步珠傻眼了,他们威力最大的武器就是轰天雷,若这玩意儿都对付不了怪物,那真没辙了。 木兰眉头紧锁,思忖片刻道:“放火箭,烧!” 嗖嗖嗖! 三支箭头起火的箭矢飞过去,正中三个傀儡后背,箭头的火焰点燃它们的驱赶,冒出熊熊烈火,顷刻间三个傀儡成了火人。 这次无人庆贺,谁也不知烈火能否烧毁这些怪物,三个着火的傀儡停顿了下,突然躺倒在地以极高的速度满地打滚,很快就把火焰扑灭,毫不在意的拔掉插在身上的箭头,此时它们的身躯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而是漆黑一片,只漏出白森森的眼眶。 再次失败!怪物不怕火。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间,为首的傀儡突然脱离队伍,独自向木兰这边走来,红星士卒急忙对它放火箭阻拦,却被它轻松拨打开,跟刚才笨拙僵硬的动作不同,这次它的反应奇快,瞬间窜到房间的红星士卒面前,伸手拔出他们箭壶中的箭,反手扎进他们的眼睛,三名红星弓箭手当场身亡。 “不好!红帅,快走!”索步珠看到怪物动作突然变得灵巧,感觉不妙,凭它的速度远超过寻常士卒。 木兰连忙闪开,为首傀儡杀死三名弓箭手,毫不停顿窜向木兰和索步珠隐蔽的位置,它已经断定两人是首领。 傀儡的动作快如疾风,迅如闪电,木兰和索步珠还没走出五步,傀儡已经赶到两人身后,怪叫一声伸出鬼爪抓向木兰后心,一旦被它抓中,心脏必被掏出。 嘭! 危急时刻,木兰及时展开袖盾,护住自己和索步珠,挡住傀儡必杀的一抓,但鬼爪的力量还是将她和索步珠撞出七八步开外,重重摔在地上。 傀儡一愣,没想到竟然有东西能挡住自己的进攻,下颌动了下发出刺耳的笑声,桀桀桀,再来! 木兰和索步珠已经没辙,索步珠的长刀捅在傀儡的肚腹处,不但没能刺入,刀尖反而崩断,这鬼东西身躯坚硬,几乎跟钢铁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傀儡如影随形冲到两人面前,再次伸出鬼爪抓向两人胸口,看情形似乎非要掏心不可。 木兰还想用袖盾阻挡鬼爪,这次傀儡用力一拨,就将袖盾打飞,冷笑道:”受死吧!“ 完了! 两人都知道这次没救,同时闭上眼睛。 稀溜溜! ”谁敢伤木兰!!“ ”嘿哈!“ 随着骏马喷疼的嘶鸣声,楚天和苏丽荷纵马赶到,两人娴熟的抛出套马的锁扣一人一边,套住傀儡的两只手臂,接着催动战马,拖着傀儡就开始狂奔。 傀儡虽然力大无穷,无奈事出突然猝不及防,加上被拖的两脚无法着地,嘴巴哇哇怪叫却无法挣脱。 木兰睁眼一看,忙提醒道:”两马分尸!“楚天和苏丽荷会意,立刻拨转马头,相背而行。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木兰和索步珠目瞪口,傀儡并未象他们想的那样分成两半,而是两匹战马被拉倒,幸好楚天喝苏丽荷极善骑术,落地时已经避开才没被马匹砸到。 ”快跑,楚天,苏丽荷,快跑!“木兰大叫提醒两人,那傀儡被两匹马狠狠拉扯,虽然没被分尸,却也伤到手臂,两条胳膊象面条样耷拉在身旁,脱臼了! 楚天、苏丽荷借这个机会跑了回来,回头望去,那傀儡单手撑在地上稍稍用力,已经将手臂复位,转动了下脑袋,全身关节劈啪作响。 ”你们,是什么人?“傀儡空洞的眼眶有了身材,声音怪异得问道:”为何找我麻烦?“ 木兰心往下沉,她已经明白过来,这些傀儡就是人形坦克,全都被人远程操控,对方可以随意更换,打碎它们毫无意义,更何况想打碎它们谈何容易。 忽然,木兰觉得眼前这个怪物有些面熟,虽然它肤色幽黑,皮肤已经角质化,看上去象是具干尸,但五官依稀能辨认,失声道:”你,你是乌克逊?“傀儡也愣了下,发出桀桀怪笑,口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不出的恐怖:”如此说来,你,便是杨木兰!“ ”是又怎样!“木兰知道跟这怪物说别的没用,必须将它消灭,深呼吸镇定心神,淡淡道:”你又是何方神圣?“傀儡乌克逊瓮声瓮气道:“本王,乃是大金北苑大王完颜地煞,既然有缘遇到,就留下罢!“话音刚落,傀儡两只黑乎乎的鬼爪已经伸出,闪电般的抓向木兰。 听到乌克逊傀儡的实际控制人是完颜地煞,木兰的心放下,如果对方是一无所知的魔神,她还不知如何应付,只要是人就好办! ”接着!“ 木兰拉发轰天雷对着乌克逊扔过去,乌克逊却不闪不避,抬手一爪将轰天雷将轰天雷抽到一旁,巨响和浓烟暂时挡住乌克逊的视线,等它冲到木兰身前看到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砰! 木兰扣动扳机,弹丸从枪口激射而出正中乌克逊面门,将黑黢黢的腮帮子打出个窟窿,却没有血液流出,伤口中似乎有自愈能力,逐渐恢复原状。 啐! 乌克逊傀儡吐出口中的弹丸,冷笑道:“杨木兰,你还不死心,我这具傀儡已经是不死之身,投降吧,本王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回答它的又是一声枪响,弹丸洞穿傀儡的左眼射入颅内,乌克逊傀儡无动于衷的伸出枯枝样的手指插入自己眼窝轻轻抠出嵌入的弹丸,冷笑道:”还不死心是吗?“ 木兰连发两枪,已经射完子弹,投降也是死,拼了!她抽出靴筒中的容金刀猱身而上,刀锋直取傀儡的脖颈,既然它的头颅能自我修复,那就把它的脑袋斩掉! 然而,木兰低估了傀儡的反应速度,它们强直笨拙的走路姿势与它们作战时的状态完全不同,刀锋尚未靠近傀儡的脖颈,木兰的手腕已经被傀儡的鬼爪抓住,顿时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鬼爪仿佛老虎钳般有力而且坚硬。 木兰痛的闷哼一声,右手的容金刀差点脱手,下意识的伸开左手手指去戳傀儡的眼珠,傀儡的眼珠能够自我修复,她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彼时已经没别的选择。 ”咦?赤炎宝芽戒!”傀儡看到木兰戳来的手指,发出一声惊呓居然忘了阻挡。 噗! 木兰的手指狠狠插入傀儡眼中,不料却象插中橡皮,等她拔出手指,傀儡的眼窝已经慢慢的恢复。 “原来在你手中!!!哈哈哈!“傀儡放声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木兰有些绝望,面对力量比自己大,速度比自己快,又不怕伤害的傀儡,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就算用牙咬也咬不动。 傀儡伸出左手去抓木兰的手腕,它想将木兰的手拧断,这样就毫不费力的拿到赤炎宝芽戒。 ”别动!“木兰突然用牙咬住手指上的戒子,威胁道:”你敢再动我就把戒子咬碎!“ ”不要!“另外一头的完颜地煞吓得亡魂大冒,魔神最想要的东西就是赤炎宝芽戒,如果被杨木兰咬碎,他的下场恐怕不如被炼成傀儡的这般巫族部众,至少他们的意识已经消失。 傀儡的右手也下意识的松开,说道:”有话好说,千万别咬!“ 木兰的右手腕乌黑一圈,已经完全麻木,活动几下立刻传来针扎般刺痛,既然手腕恢复自由,就没有道理不用握着的容金刀。 嚓! 刀光闪耀,容金刀从乌克逊傀儡的项间划过,只斩金属的刀锋这次没让木兰失望,傀儡黑乎乎的头颅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很远。 第393章 全靠容金刀 木兰借机逃到一旁。 失去头颅的傀儡呆立了一阵,迈着别扭的步伐走向自己的脑袋,它伸手捡起头颅象戴头盔一样装回自己脖颈,然而刚刚松手,头颅又掉在地上,咚咚咚弹出老远。 木兰看到这一幕心里升起希望,看来被容金刀切断的傀儡肢体无法复原,既然如此。。。 完颜地煞气疯了,每次他捡起傀儡的头颅装回脖子,只要松手就会掉地上,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头颅跟脖颈连接再生,他只好双手按着头颅避免掉落,叫道:”杨木兰,只要你交出宝戒,本王可以饶你一死!“傀儡离断的头颅无法转动,他只能转动身体寻找杨木兰的身影,眼前的一幕差点把他气歪了鼻子。 杨木兰趁他捡拾头颅的工夫,跑到傀儡队伍中乱砍一气,数十个傀儡的脑袋已经被那把怪刀斩落,失去头颅的傀儡象伸着手去找自己的脑袋,纷纷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杨木兰,你给我等着!!!”密室中的完颜地煞气的喷出口老血,他没能力同时控制每个傀儡跟杨木兰搏斗,继续呆着剩下的傀儡肯定被全部斩首,无奈之下只能让还有脑袋的傀儡们逃离。 楚天和苏丽荷都被刚刚凶险的场面吓住,傀儡的强大超出她们的想象,直到木兰用容金刀斩落傀儡的头颅,剩下的傀儡逃跑,两人才敢上前。 此时木兰已是强弩之末,手中容金刀掉在地上,她的右手腕已经骨折,全凭意志力才坚持挥刀战斗。 ”红帅!“ ”木兰!“ 楚天、苏丽荷一左一右扶住摇摇欲坠的木兰,问道:”伤到哪里了?“ ”手腕,痛死我了!“木兰紧咬牙关道:“可能断了。” 苏丽荷递过酒囊:“红帅,你喝两口会好点。”木兰痛急,接过来两口喝的精光,酒意上头有些迷糊,手腕的疼痛也不那么强烈,她身躯晃了晃,指着兀自四处捡头颅的傀儡躯体,说道:“把,这些鬼东西,装进笼子。。。”话音未落,已经昏睡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木兰悠悠醒转,奶酒不上头,她没有宿醉后头痛欲裂的感觉,木兰下意识的抬起手,看到宝戒还在才放下心。 “红帅,你醒了。”苏丽荷端着碗稀饭过来,放在木兰身旁。 “我,在哪,睡了多久?”木兰昏头涨脑问道。 楚天也走进来,说道:“还在铁墨关,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木兰看看自己右手腕上,上面用厚厚的绷带绑着两块木板,看来确实骨折了,傀儡的鬼爪力量真不是盖的。 索步珠在门外问道:“红帅醒了吗?” “进来!” 木兰坐直身体,在下属面前还是要有威仪的。 ”红帅,掉了脑袋的那些怪物已经关进笼子,它们还真难对付,没了脑袋竟然不死,没完没了折腾!“索步珠道:”只有把它们的脑袋还给它们才老实。“ 木兰变色道:”你把它们的脑袋按上了?“ ”是!“ ”糟糕,那它们又会被完颜地煞控制。“ 索步珠嘿嘿一笑:”红帅放心,属下虽然还给他们脑袋,却在头颅和脖颈处挡了块铁板,它们的头和身体实际还是分家的,只是这些蠢东西自己不知道。“ ”还能这样?“木兰吃惊道:”我去看看。“ 四人一同来到营地空当,赫然摆着十几个关押囚犯的牢笼,每个笼中站着一个身首异处的黑皮傀儡,这些傀儡已经恢复痴痴呆呆的神情,茫然的看着前方。 木兰又看到乌克逊,他同样面无表情的站在笼中,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座黑色雕像。 “完颜地煞!”木兰试着呼叫,乌克逊傀儡毫无反应。 索步珠道:“红帅,它已经不会动了,从关进笼子里就再也没说过话。” 木兰伸手在傀儡面前晃了晃,依然毫无反应,看来完颜地煞已经中断跟傀儡的连接。如果能接管这些傀儡该多好?木兰心中升起个大胆的想法。 “逃走的那些傀儡,中间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本来我们都担心它们回来报复,凭红星军的力量根本抵挡不住,不知为何它们没回来。” 木兰略一思忖明白过来:“完颜地煞害怕了,担心我把他的傀儡全都斩首。” 楚天劝木兰道:”你的伤没好,回去休息吧。“ 木兰这才觉得手腕刺痛,”哎,要是我也有这些家伙的复原能力该多好。“ “才不要,变成这种黑漆马虎的干尸,多恶心。”楚天连连摇头,神情间再无因欧长辉的离去留下的悲伤,她已经从自责、怀念中走了出来。 “谢谢你!”木兰转头对苏丽荷道。 苏丽荷一愣,随即明白木兰的意思,爽朗笑道:”红帅不必客气,我们草原女子见惯生死,若连这点都看不开,哪能活到今天。“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草原上气候恶劣,猛兽众多,女子怀孕后依然要做重活,生娃的环境又不安全,所以生下的孩儿经常夭折,久而久之对于至亲的离去习以为常。 完颜地煞面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号称能以一敌万的傀儡兵第一战就损失这么多,平安到达北苑王府的傀儡只剩八十八个。 ”该死的杨木兰!“完颜地煞脸皮抽动几下,就想联络魔神告知主上宝戒的下落,但他的脚步又停住,杨木兰手中那把怪刀是无魂傀儡的克星,如果魔神发现自己无法抢回宝戒,会不会亲自动手,甚至来个卸磨杀驴除掉自己? 很有可能!完颜地煞心里立刻有了答案,魔神能操控所有傀儡,完全可以围杀杨木兰夺回宝芽戒,只要它脱困,所有的走狗都没用了。 完颜地煞息了告知魔神宝戒下落的心思,既然傀儡兵对付不了杨木兰,那就留着对付完颜天心! 金安宗守在萧太后的病榻前,老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此刻脸色蜡黄双眼紧闭,眼看身体即将油尽灯枯。 ”太皇太后,醒醒。“金安宗带着哭腔叫道:”北苑大王要朕交出手里的兵权,他说杨木兰带兵打到铁墨关了。“ 萧太后眼睛突然睁开,吃力的撑起身问道:”你说什么?她怎么会到铁墨关,那不是去草原的路吗? “朕也不知道,北苑大王说他手上的人马抵挡不住,要太皇太后把御林军的兵权交出来,不然他就带兵往东撤了,怎么办啊?”金安宗毕竟是小孩子,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露出了原形。 萧太后只觉全身发冷,裹紧身上的被子,思忖片刻道:“给他罢,我大金跟杨木兰仇深似海,与其让杨木兰捡便宜,不如让完颜地煞背水一战。” “可是,御林军没了,皇宫的安全谁保护?” 萧太后嘿了声,冷笑道:”亏你还是一国之君,就没点杀伐果断的气势,事到如今还有你我选择的份吗?要么落在完颜地煞手里,要么落在康国杨木兰手,陛下选哪个?“”朕。。。朕不知道。“”废物!完颜地煞若能抵挡住杨木兰,他也不敢公然造反,你还是金安宗,还是大金国的一国之君,若他败了,你就是康人的俘虏,当初大金国如何羞辱康国的,他们势必会在你身上报复。“ 金安宗红着眼圈道:“太皇太后,朕懂了。” 萧太后伸手从枕头下摸出调动御林军的兵符,颤抖着交给他道:”拿去吧,就看陛下的命运如何了。“ 金安宗接过萧太后递给他的兵符,身体止不住颤抖,这道兵符是他最后的保护伞,一旦交出去他就成了没有壳的蜗牛,只能任人宰割,但他已经无路可走。 八月十五。 中都攻防战拉开序幕,铁墨关前往中都的道路全部封锁,北苑大王完颜地煞亲自率军迎击红星军。 第394章 千镜聚光阵 从双方投入的兵力来说,这场战斗的规模不大,跟晋阳关动辄数万人的军团混战相比简直是小儿科,但惨烈程度却有过之无不及,木兰带领穿越沙海的红星军携带的重炮弹药已经所剩无几,大多数时间只能靠冷兵器交战,如果没有草原部落勇士的支援,恐怕一个照面都坚持不住。 反观完颜地煞,虽然他的私兵加上御林军数量刚刚过万,却有着武器上的代差优势,不但有金安炮压阵还有悬在空中的气球兵瞭望哨,红星军的动向一目了然。 金安炮第一轮射击完毕,道路上留下许多骑马冲锋的草原勇士尸体,他们的勇敢和高速冲锋在绝对武力优势下毫无意义,一炮就打死十几人。 木兰见状只能鸣金收兵,对面的金兵趁势追上来掩杀,被红星军弓箭手射退,乞灭尔面如死灰来到木兰面前躬身请罪。 ”红帅,属下无能,冲不过金兵的封锁。“ ”不是你的事。“木兰摆摆手:”他们的武器先进,本帅不该让你们硬冲。“ 索步珠怒道:”金军太狡猾了,故意把大炮藏在骑兵后面,等我们的人靠近才亮出来,他们不要脸!“ ”打仗就是这样,只要能赢,什么办法都可以用。“木兰拿起望远镜,观察对面阵地的动静,金兵已经将金安炮隐藏转移,他们也怕红星军的轰天雷,万一给人偷偷摸上去扔在大炮上就亏大了。 木兰仰起望远镜,观察对面天空中的气球观察哨,如果不打掉这家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 可是想打掉对方的气球谈何容易,这里没有飞翼,也没法跑到对面放孔明灯烧掉热气球。 木兰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天空中的光线太强,看久了什么东西都带上绿色,正在这时,负责放哨的拔都突然叫道:“金兵前进了!”只见对面的金兵推着盾车走在最前面,掩护身后的炮兵向前推进。 如果在树林附近可以砍伐大树当路障,挡住金兵前进,此地是草原平地,连块大石头都找不到,哪里去砍大树? “红帅,咱们撤回铁墨关吧,那里有掩体栖身,这样平原作战,咱们打不过金军。”楚天也断定己方毫无胜算。 木兰眉头紧锁,楚天的话她不是没想过,而是根本行不通,铁墨关有几处防御工事不假,但在金安炮面前就是纸扎的,想想当初晋阳关城墙修得有多坚固,最终还是被金安炮轰塌。 该死!要是有远程火箭就好了,可惜王德发不在身边,无人懂的如何制造火箭,木兰盯着对面天空中的热气球眼里快要冒出火。 深秋的太阳依然热力十足,秋老虎肆虐,让红星军众人汗流浃背,简直跟沙海中的热量有的一比! 喀啦啦! 木兰脑海中打过一道闪电,猛地拍下自己的额头,怎么忘了这个茬! ”楚天姐,苏丽荷,索步珠,你们立刻去收集铁墨关附近所有人家的镜子,能反光的东西都行。“ 苏丽荷以为木兰热糊涂了,担心道:“红帅,你要不要找个荫凉地方歇歇?” 楚天跟木兰搭档已久,当然明白木兰不会无缘无故要镜子,拉着苏丽荷就走:”走,红帅要镜子有大用处。“ 铁墨关是草原部落和金国贸易的集市所在地,镜子这种东西没有哪个草原女子不喜欢,是以存货量极大,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收来数千枚大大小小的镜子。 木兰拿起最大的一面镜子调整角度,将反射光照在远处飘浮在空中的气球上,“每人拿一块,跟我照同个地方。” 红星军众人纷纷拿起大大小小的镜子,将反射光集中在木兰映照的光斑处,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热气球的蒙皮上竟然冒起缕缕青烟,气球蒙皮被大量反射光炙烤的渐渐发黑,坐在吊篮中的金兵发现情况不对,大叫着熄火,想落回地面。 呼~ 然而金军瞭望哨发现的还是慢了半拍,蒙皮燃起熊熊大火,重重落在下面的行进的进军队伍中,当场砸死烧伤若干金兵。 完颜地煞本已觉得胜券在握,没想到气球兵突然着火坠毁,更倒霉的是还引燃了一辆运送金安炮弹药的大车,发生爆炸,死伤无数,导致整个队伍大乱。 咣咣咣! 金兵也开始敲锣鸣金收兵,第一回合双方战成平手。 楚天大喜道:“镜子这么好使,我们用镜子烧他们不就赢了?” “哪有那么简单,今天能成功只是因为他们没准备罢了。”木兰摇摇头,所谓一力降十会,这些取巧的手段并不能缩小双方真正的实力差距。 事实证明木兰猜的全对,镜子不是稀罕物,金军很快也调集来大批镜子,对着红星军阵地一阵乱照,双放全都被对面的强光刺的睁不开眼。 高悬天空的太阳似乎看不下去自己酝酿生命的光芒,被地上的两群人乱用,悄悄钻到云层中消失不见,至此人类史上第一次光战拉下帷幕,战争终究还是靠实力,并不能通过投机取巧获得最终胜利。 金安炮再次打响,红星军无法正撄其锋,只能收缩阵型向后退却,木兰带来的两门手臂粗细的小炮只能发射轰天雷,既打不远威力也远不及开花弹。 完颜地煞见状哈哈大笑,他笑自己多虑了,高估了红星军的战力,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只要盾阵和炮阵不断向前碾压就能将击溃红星军。 “杨木兰,只要你交出宝戒,本王就放你手下人一条生路如何?” 炮声暂停,完颜地煞刺耳的声音从金军阵地传来,他已经胜券在握,语气中满是轻蔑和张狂:“你不投降也无所谓,本王把话放在这,就算追到天涯海嘉你也跑不出本王的手心!” 楚天、苏丽荷等人见局势危急再次催木兰撤退。 “金兵的战马不比我们差,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楚天道:“红帅,你带队先撤,我留下断后!” 苏丽荷被楚天感染,也坚持道:“红帅,我也留下,这些金狗欺人太甚,苏丽荷要跟他们决一死战!” 木兰眉头紧锁,看着越来越近的金兵心急如焚,她正在判断为什么内应还不行动,等红星军被逼退到铁墨关外,一切都晚了。 “别说了,今天红星军跟金军在此决一死战,要么红星军全军覆没,要么拿下中都城!” 楚天觉得木兰是在赌气,就凭眼前的局面,别说拿下中都城,想守住铁墨关都不可能,但木兰已经下令,她只好闭嘴。 战斗打到傍晚时分,红星军损失惨重,他们只能用两门小度山炮间或还击金军的大炮,然后就要立刻后撤,以免被金军的强大火力覆盖,就这样打打停停最后被逼退进铁墨关城内。 木兰站在铁墨关城墙上,可以看到金军调集了大批战马跟在队伍最后,显然在准备攻克铁墨关后的草原歼灭战,就算能集结起乞雅惕部和乞颜部的所有力量也不是金军对手,何况乞雅惕人本就是墙头草,会不会趁火打劫都难说。 咚! 一枚金安炮发射的炮弹击中铁墨关的城墙,砸出脸盆大的窟窿,紧跟着,金军的炮火已经到了城外,区区一堵石墙顷刻间被轰的七零八落,轰然倒塌成了废墟。 木兰及时跳下城墙才侥幸躲开,此时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大地仿佛被一口巨大的黑锅扣上,这个夜晚五星无月,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金兵的攻势并不停止,他们压根不管铁墨关内金国百姓死活,依然摸黑不停的发炮,一时间铁墨关内火光冲天宛如人间地狱。 第395章 会师中都时 不远处,完颜地煞冷冷的看着地狱一般的铁墨关,下令道:“继续轰,片甲不留!” 草原的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烈日炎炎,黑夜时却降下严霜,冻得人手指疼痛,不知何时吹起的北风让气温骤降,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夜过后铁墨关将成为死地。 “红帅,你看!她们动手了!”苏丽荷视力极佳,一眼看到远远的中都方向升起个耀眼的信号弹,然后是越来越多的信号弹凌空而起。 木兰脸上却没有笑意,凭潜伏进中都的娘子军们,最多能造成点混乱,她们毕竟人太少,不可能彻底改变局面。 ”大王,不好了,城里突然出来很多娘们儿,四处袭击咱们的人,还在王府放火!“有金军士卒跑来向完颜地煞奏报。 ”废物,慌什么,几个女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她们有多少人?“ ”大概几百人!“ 完颜地煞鼻孔哼了声,斥道:”调二百骑兵回去,把她们灭了!“ ”是!“ ”跟本王玩这套!“完颜地煞轻蔑的望着黑夜中的铁墨关方向:“杨木兰,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天亮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就听到中都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黑夜被中都燃起的大火划破,夜空被燃起的火光映照成黑红色。 “大王,大事不好!王府被炸了!”完颜地煞的心腹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叫道:“南苑王府也被炸了!” 完颜地煞大吃一惊:”不是说只有几百个女人吗?怎么能同时炸两处王府?“ ”刚才只有几百女人放火,她们其实是在给不知什么人指明开炮的方向!“ 轰隆! 中都方向传来的炮声摄人心扉,更骇人的是这炮声竟然连成一片,绝对不是一两门小炮能打出来的效果,这是一支建制庞大的炮队! ”中计了!“蜿蜒地上心中暗叫不好,杨木兰牺牲大批人手死战不退,根本就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攻击中都城的才是她的主力! ”撤,回城!“完颜地煞出了身冷汗,如果他们这些人据城而守,以中都城的防御力量足以抵御数十万大军攻城,现在却扬短避长,简直跟送死无异! 如此黑夜里调动大军谈何容易,金军漆黑中不辨方向踩踏死伤者无数,尤其是跟在队伍最后的骑兵,战马可没见过如此惊天动地的炮战,全都惊了,纷纷挣脱马缰四散奔逃,更是不知踩死多少倒霉的金兵士卒。 战争有很多或然性,史上最诡异的一次战争转折是一名新兵炮手,因为操作不熟悉,开炮的时候竟然忘记瞄准目标,一炮打到距离敌军阵地几里外的树林中,那里连只兔子都没有,然而敌军的所有弹药都藏在这里。于是,一炮定乾坤,原本要获胜的敌军因为弹药全被摧毁变成了惨败。 完颜地煞此时的心情跟那位弹药被炸失败的将官差不多,愤懑,咒骂,窝囊,他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带着人马借着中都城内冲天的火光向回撤退,打败杨木兰跟拿回宝戒不是一回事,但丢了中都他肯定成丧家犬! 又是一声山摇地动的巨响,中都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怎么听也不是几百女人能发出的声音。 黑暗中有人大喊道:”大王,大王在哪?“ “本王在此!”完颜地煞看到喊话的是连环探马,赶忙把他叫过来。 “不好了,中都城南门被人打开,冲进来无数红星军士卒,他们已经包围了皇宫,王府也被他们炸平了!” “你说什么?哪个王府?” “是,是大王您的府邸。”探马胆怯回道。 完颜地煞骑在马上趔趄了下,差点摔下马背,只觉天旋地转,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明明是自己胜券在握,怎么才过半天就颠倒过来! ”城里的守军干什么吃的,为何不抵抗?“ ”大王,那些草原女人到处蛊惑人心,喊什么红星军进城不纳税不交粮,御林军的那些畜生本来就不服大王管辖,就是他们趁乱把城门开了。“ 完颜地煞再也坐不稳,身体晃了晃就要栽下马。 ”大王,大王!“周围的心腹忙上前扶住完颜地煞。 完颜地煞虚弱道:”撤,撤!“ “大王,咱们撤到哪?” “去。。。窝姥峰!”话音刚落,完颜地煞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木兰看着中都城的熊熊火光,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因为她已经认出来,攻陷中都的并不是自己派去的那队娘子军,而是红星军主力,毫无疑问荆文鼎和武小富到了! “是不是荆叔跟武小富他们?”楚天将信将疑问道:“他们来的这么快!” 木兰强忍激动,拔出腰刀挥了挥,吼道:“全体注意,出击!” 被金军压着打了半日的红星军勇士们早已按捺不住怒火,呐喊着跟着木兰冲向败退的金军,原本就没了斗志的金军见状直接丢了兵刃撒腿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 黑夜隐藏了一切血腥和残酷,没人愿意看血肉横飞断臂残肢,整整一夜的厮杀追歼,完颜地煞率领的上万金军几乎被全歼,只有死忠于他的部分亲信保着他往北逃窜,那里是北部山脉。 天光放亮时,木兰终于跟荆文鼎和武小富见了面。 “荆叔,小富!”木兰眼角噙着泪花,说到底她终究是个女孩,如此大起大落怎能不动情。 武小富咧着嘴大笑:”红帅,你哭了,临阵怯战!“ ”去!“楚天斥道:”是个男人吗,这么记仇。“ 武小富不以为意嘿嘿一笑,四下看看,问道:”楚天姐,长辉呢?“ 。。。。。。 众人突然静下来,木兰不安的看看楚天,见她并无异状才回答:“长辉已经战死。” 武小富呆了呆,叹道:“谁杀的他,我替他报仇!” “花里赤!” “什么?她还活着?”武小富大吃一惊,接着拔出腰刀重重斩在地上,咬牙道:“花里赤,小爷不把你抓住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荆文鼎看着木兰欲言又止。 “荆叔,怎么了?”木兰看着荆文鼎,心里浮起不好的感觉。 ”红帅,你过来下。“荆文鼎将木兰叫到一旁,低声道:”萧广山是叛徒,他替金人打探消息,已经被我拿下,你要怎么处置他?“ 这次轮到木兰惊讶了:“广山哥是叛徒?” “对,他其实是金人皇族,应该姓完颜。”荆文鼎详细说了金人后背图腾的事。 木兰默然良久,最终长叹一声:“放了他!” “放了?” “对,不管他是萧广山还是完颜广山,都为守护大康做过贡献,也为红星军拼杀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他功过相抵便是。” “好!”荆文鼎点点头。 经过一夜鏖战,中都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街上空空荡荡没有行人,谁也不知突然来袭的红星军会怎样处置他们,康人组成的红星军当然体会过金国历年去康国打草谷的惨无人道,他们不报复才怪! 两路红星军整合一处,荆文鼎继续担任军师,武小富、刘文化、索步珠、耶律楚天、苏丽荷等人分别掌管红星军的男营和女营。 木兰带领众人来到金国的皇宫正门,这里跟开平城的皇宫看起来颇为神似,门楣上的金匾写的金国文字,飞云走兽不知所言。 ”跪下!“两名红星士卒押着萧兀尔来见木兰,大喝一声踢在他腿弯处。 萧兀尔噗通跪倒在地,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启禀红帅,此人是金国太监总管萧兀尔,他逃跑的时候被我们抓获!“ 第396章 相见已惘然 木兰点点头:”松开他。“ 两名士卒退到一旁,萧兀尔这才抬头,看到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孩不禁大吃一惊,问道:”你,你就是红帅?“ ”不错。“ 木兰娇小的身躯站在众人身前,竟然给萧兀尔一种万丈高山的压迫感,萧兀尔心里暗叹:难怪太皇太后如此忌惮此女,果然是位风流人物。 ”萧红英在哪里,带我去见她!“木兰淡淡道:”耽搁这么久,早该见面谈谈了。“ 萧兀尔道:“太皇太后身体抱恙,已经病入膏肓,如今在寝宫内养病。”说着抬眼看看木兰,从他本心来说,并不希望木兰见萧太后,见面的结果只有一个,萧太后必死,如果这位红帅不想见病人,或许还能让萧太后多活一阵子,这也是他能为老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木兰摘下腰间的猪嘴面具戴在脸上,说道:“带路!”不管萧太后得的什么烈性传染病,都不可能穿透面具的防护。 众人见状都戴上了面具,跟在木兰身后前往萧太后的寝宫。 皇宫内空落落不见人影,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红星士卒控制住,只剩吱吱喳喳的鸟儿在院子中嘈杂喧哗。 木兰一行人跟在萧兀尔身后直奔萧太皇太后的居住的隼福宫,路上间或出来察看的红星士卒,认出是红帅纷纷施礼问好。 武小富看着寝宫门楣上的匾额好奇问道:“为何这里叫隼福宫?” “因为太皇太后十分喜欢猎隼这种猛禽,所以给此间赐名隼福。” “原来如此。”武小富砸吧砸吧嘴:“名字不咋地。” 萧兀尔推开殿门,里面只有两名服侍太皇太后的宫女,见有人进来吓得忙跪倒迎接,“参见总管大人。” “你们起来吧,别叫我总管大人,以后这里红帅说了算。”萧兀尔忽然瞪大眼,他认出其中一名宫女竟然是金安宗所扮。 金安宗目光闪过一丝哀求之意,似乎在恳请萧兀尔别拆穿自己身份,萧兀尔的嘴巴动了动,又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再也不看金安宗,上前对躺在锦榻上的萧太后道:“奴婢萧兀尔参见太皇太后。” 躺在床上的萧太后过了许久才有动静,吃力的翻过身,几日过去,她脸上的皱纹多到犹如刀砍斧凿一般,满脸死气,再也没有往日君临天下的气魄。 “扶。。。哀家,起,来!” 金安宗和宫女忙上前扶起萧太后,帮她收拾了下凌乱的头发。 良久,萧太后的眼睛这才看清进来的众人,发现他们全都戴着猪嘴面具,咧嘴苦笑道:“你们不用害怕,哀家得的不是传染病,不会传染给你们。” 木兰看看萧太后,伸手摘下面具。 “红帅,不要!”楚天跟苏丽荷忙阻止木兰,万一这老妇骗人就糟了。 木兰摆摆手道:”她说的是真话。“ 萧太后疑惑的打量着木兰,问道:”你。。。就是杨木兰?“ ”不错!你就是萧红英?“ ”对。。。“萧太后轻轻点头,”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萧红英,你手段可以,如果不是这么快见面,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木兰顿了顿,道:”搜下她的床铺。“ 两名红星士卒上前掀开萧太后的被褥,又看过床底,没有发现危险的东西,”启禀红帅,没有兵器。“ 木兰走近了两步,要是现在被这将死老妇引爆个轰天雷之类的东西同归于尽,那就赔大了。 “呵呵,”萧太后仿佛看穿木兰的心事,脸上堆起笑容:“老身是将死之人,已经看开了,不会做些蠢事。” 木兰盯着萧太后的眼睛,忽然觉得似曾相识,但她回忆不起在哪里见过这眼神。 “为什么,老身觉得在哪见过你?”萧太后竟然也觉得木兰眼神熟悉。 两人对视了很久,几乎同时叫出声。 ”猎。。。鹰。。。。!“ ”猎隼!“ 萧太后的面色因为激动而变的红润,她失声道:”你,你是温雨晴!“ 轰! 木兰的心脏几乎爆炸,这是头一次有别人叫这个名字,她已经淡忘的前世身份,不错,这个垂垂老妇就是跟自己瞭望员猎隼,她们竟然一起来到这个混乱的异世界。 楚天记得木兰曾经提过温雨晴这个名字,想不到来到这个世界的未来人竟然不止木兰一个,她对荆文鼎使个眼色,荆文鼎会意,拍拍武小富的肩膀带着众人去隼福宫外等候。 殿门缓缓关上,木兰跟萧红英四目相对百感交集,斗来斗去你死我活的两个人竟然是最亲密的战友。 “唉,我早该想到是你!”萧太后长叹一声,“除了我们那一世的人,谁会想出气球,坦克这些东西。” 木兰心情纠结至极,终于见到冤家对头,想不到却是自己人,看着猎隼垂垂老矣的面容,心里十分不忍。 “猎鹰,我很羡慕你,知道吗?”猎隼笑着说道:“看看你还是个孩子,我的人生却已经走完。” 木兰默然良久,问道:”你要宝芽戒是想续命,是吗?“ 猎隼笑笑道:”也不全是,把我们拖到这里的恶魔,它需要宝戒脱困,我不想让它出来,若给它拿到宝芽戒只怕会牵连我们原本所在的世界。“ 木兰思忖片刻道:”我先帮你恢复,别的回头再说!”说着将宝芽戒反转到手心位置,轻轻按在猎隼苍老的额头上。 只见宝芽戒发出淡绿色的光芒,亮了下旋即又暗淡下去,猎隼那副苍老的面容毫无变化,只是精气神好了些许。 ”没用的,算了,我这副身体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宝戒只能将横死的人救过来,咱们聊聊天就好。“猎隼试过用赤炎宝芽戒续命,确定无望后终于彻底放下。 两人谈谈说说,道不尽别离之情,有什么感觉比得上在异世界遇到最亲密的战友,更让人激动,更让人兴奋,猎隼已经忘记了化装成宫女的金安宗。 咯嗒! 清脆的枪机声,打断了两人说话,温雨晴和猎隼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对武器发出的动静格外敏感,两人同时望向声音发出方向。 “原来你们都是妖孽!”金安宗手里拿着一支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两人。 猎隼大惊,“你,你偷我的枪!” “哼!老妖婆,你以为藏在帐幕里朕就找不到了,你让人做出这种宝贝后还把匠人灭口藏起来,简直罪大恶极!”说着,金安宗枪口对准了木兰:“原来你就是杨木兰,朕久闻你的大名,若你是金人就可以入朕的后宫替朕卖命,今天却留你不得!”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猎隼大急,叫道:“安儿,住手!” 金安宗一愣,接着狂笑起来:“老妖婆,你终于肯叫朕安儿了,你从来没把朕当成亲人,当朕是傻子不成,朕跟你就是交易的关系,你需要朕这个牌位,朕需要你作后台,既然你马上要死了,朕就作个好人,让杨木兰给你陪葬,如何?哈哈哈!“ 木兰看着金安宗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是个小童吗?简直是天生的恶魔! ”慢着!“木兰眼看金安宗手指搂紧,急忙大喝一声分散他注意力。 哒! 金安宗却不为所动,直接将扳机扣到底,枪声却未响起,只是击锤打在底火的碰撞声。 咦?金安宗一愣,继续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猎隼身体动了,她凝聚了苍老身躯中所有的力量,猛的扑在木兰身前,将她挡住。 呯! 左轮枪终于打响,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的子弹激射而出,正中猎隼胸口,几乎同一瞬间,木兰也动了,她撑开袖盾护在身前,猛扑向金安宗。 第397章 哈克发立功 呯!又是一枪打响,子弹击穿袖盾射中木兰的肩膀,木兰的拳头重重砸在金安宗的面庞上,将他小小的身体打飞,手里的左轮枪掉在地上。 木兰只觉左肩剧痛,她顾不得察看伤口,抢上一步重重踩在金安宗的小手上,他正试图去抢掉在地上的枪。 妈呀!疼死我了! 金安宗手指被气急的木兰踩断,痛的鬼哭狼嚎,张嘴咬向木兰的脚腕,却被木兰一脚踢中下巴差点昏过去。 楚天等人听到殿内突然发出枪响声,赶忙冲进来,看到木兰捂着流血的肩膀,正踩着一个”宫女“的手。 ”红帅!“楚天赶忙上前按住挣扎的”宫女“,问道:”要不要紧?“ 木兰肩膀剧痛咬牙道:”把这个小鬼捆起来,他就是金安宗,留点神,这小鬼坏的很!“ 楚天伸手扯下金安宗的假发,果然是个男孩,赶忙让人取来绳子将金安宗捆绑结实,此时金安宗见大势已去,又恢复成孩童的胆怯模样,期期艾艾哭道:“对不住,刚刚,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害怕。” 木兰看到他又开始表演,心里一阵恶心:“把他嘴堵起来!” 呜呜唔!金安宗嘴巴被堵住,眼神中满是惊恐。 木兰上前扶起趴在床头的猎隼,那颗子弹正中心脏,她已经气绝身亡,眼睛定定的睁开,苍老的嘴角上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也许她为最后的时刻挽救了战友感到欣慰。 “猎隼,你好好去吧。”木兰伸手抚上她的眼睛,猎隼的灵魂已经随着萧太后苍老的身躯离去,偌大的人世间又只剩她孑然一身。 苏丽荷眼看金安宗年纪小小如此恶毒,对木兰道:“红帅,让我杀了他,年纪这么小却这么坏,长大了怎么的了?” 呜呜呜!!! 木兰摆摆手:“我们要想顺利接管金国还得借他的名号,不然金国会四分五裂,豪强割据终究不得安生。” 苏丽荷恨恨的瞪了金安宗一眼,骂道:”怪不得金人老欺负我们,他们的皇帝就是这样坏!“ 木兰苦笑,自古以来君心难测,若金安宗只是个寻常儿童,又怎会活到今日? 中都城混乱了半日,因为交战引发的大火就被迅速熄灭,木兰把指挥权交给荆文鼎,她的肩膀虽然伤的不算重,用宝芽戒轻易治愈,但心里痛失战友的难过却无法散去,只是静静的坐在皇城高台上看着逐渐平静的中都,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排娘子军,经过这次中都之战,她们的战斗力得到充分证明,耶律楚天将她们中佼佼者挑选来作贴身侍卫。 ”红帅!“荆文鼎匆匆走来道:”大局已定,安民告示贴出去,没有人明目张胆的出来造反。“ 木兰点点头,勉强笑了笑:”荆叔,你收缴城池很有一套。“ ”还不是以前看红帅如何对待降卒学的,一味镇压只能适得其反。“荆文鼎诚恳道:”红帅,我们还抓住了一个重要人物。“ ”谁?“ ”带过来!“ 两名红帅士卒推搡着一个五花大绑满脸污秽的落魄金人上前。 ”他是谁?“木兰问道。 荆文鼎一把拉住哈克发头发,强迫他抬头道:”西征节度使哈克发!“ ”原来是你!“木兰站起身,走到哈克发面前上下打量他,又摇摇头:“杀了他!” 哈克发大急,叫道:“别杀我!我告诉你个秘密!” “秘密?你的老巢都被抄了,还有什么秘密?”木兰冷冷一笑,挥挥手示意将他带走。 “我告诉你花里赤在哪!!!”哈克发眼看活命无望,嘶吼道。 木兰身体僵住,举起手道:“慢着!” 哈克发被押回木兰面前,他用力挣扎道:“只要你肯饶我一命,我就告诉你花里赤在哪!” 楚天听到花里赤的名字早已血液上头,怒发冲冠,锵的一声拔出腰刀顶在哈克发脖颈,喝道:“她在哪,说!” “你,你答应饶我性命,我,我才说!”哈克发梗着脖子强硬道:“不然大家一拍两散,她迟早还会找你们麻烦。” 楚天气急,手上用力,哈克发的脖子已经见红,只是这家伙犯了牛脾气,一副死也不说的样子。 木兰忙制止楚天:“好,你若说出她在哪,我就答应饶你一命!" "君子。。。不,红帅一言!” “快马一鞭!”木兰不想再浪费时间,中都城内肯定有很多潜伏的敌人,其中以花里赤最危险,必须勤快肃清。 哈克发道:”好,我信你红帅言而有信,花里赤就在那!“说着手指向娘子军侍卫一人。 被哈克发指着的女侍卫名叫帖雅南,她来自乞雅惕部,作战勇敢,平日里沉默寡言,她见哈克发指着自己,惊讶道:”我?“ ”对,你就是花里赤!“哈克发瞪眼道:”别以为你化了装,老子就认不出来!“ 楚天怀疑的看着帖雅南,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转头问哈克发:“你凭什么说她是花里赤?” “哼,本帅吃过无数羊腿,早就练出鼻子一闻便知什么肉几成熟的本事,花里赤给本帅当了许久妾室,她的味道本帅一闻便知,错不了!”哈克发笃定的看着帖雅南。 “你,你胡说八道,我身上哪有味道?”帖雅南面露惊慌,下意识的闻了闻身上,却闻不到异常。 哈克发哈哈大笑:”别闻了,你没有本帅的鼻子,当然闻不到,老老实实现原形罢!“ 帖雅南瞠目欲裂瞪着哈克发,骂道:”你少胡说八道,死到临头,还敢欺瞒红帅,我看你是嫌死的慢了!“话音未落已经拔出腰刀斩向哈克发。 这下楚天也觉得不对劲了,娘子军规矩森严,没有命令绝对不会随便出手,帖雅南有问题! 木兰也看出帖雅南意图不轨,她看似冲向哈克发,却在偷眼用余光瞄着自己,于是向后退了两步。 “帖雅南,退下!”楚天大喝道。 然而帖雅南似乎没听到,抡圆长刀斩向哈克发脖颈,不料中途长刀却莫名脱手,旋转着斩向杨木兰。 “小心!”楚天大惊,再想扑上去阻挡已经为时已晚。 呯! 木兰已经提前拔出左轮枪,撑起袖盾的同时扣动扳机,子弹正中帖雅南肩膀,将她打倒在地,鲜血溻透了衣服,顺着脖颈流到地上,眼看帖雅南的脖子被血水泡的卷起皮,原来她贴着一层人皮面具。 楚天要上前察看,被木兰喝止:“别过去!” 咯咯咯! ”帖雅南“见已经暴露,发出一阵狂笑,用力揭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果然是花里赤! ”竟然被你这废物识破!”花里赤瞪着哈克发,骂道:“当日我在帅府就该杀了你!” 哈克发嘿嘿一笑:“就凭你,顶多是本帅的玩物。” 花里赤瞪着杨木兰,一字一顿道:“杨木兰,你让人虐杀我姊,这笔血债就算我做鬼也要找你讨还!” “你姐?”木兰莫名其妙的看着花里赤:“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克发为了活命,只求尽力讨好木兰,忙插嘴道:“花里赤,你别傻了,奸杀花里青的不是红帅的人!” ”那是谁?“花里赤大吃一惊,许久以来,她都靠复仇的信念支撑自己活下去,她对杨木兰的感情非常复杂,嫉妒,厌恶,憎恨还掺杂着些许羡慕,有时会忍不住想自己是杨木兰该多好,既然不能成为杨木兰,就把她杀掉,这样花里赤才是最优秀的! 哈克发嘿嘿一笑:”是耶律神机带人干的,他回来跟本帅说了经过,你被他耍了!”说着把当日耶律神机作恶的过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谁都听得出绝对不是临时杜撰。 第398章 最后金安帝 噗!血花飞溅! 花里赤气的肝胆俱裂,怒火直接烧毁内腑,导致口喷鲜血,眼看要活不成了。 木兰同情的看着奄奄一息的花里赤,摇摇头:“你这是何苦,为了不存在的仇恨搭上自己的性命。“ 花里赤躺在地上,两眼无神的盯着木兰,挣扎这把手插入腰间,似乎要掏出什么东西,口中喃喃道:”杨。。。木兰。。。送你。。。“话未说完,手已经不动,她死了。 楚天想上前看看花里赤到底要拿出什么东西,再次被木兰制止:”哈克发,你去看看花里赤手里是什么!” 哈克发被松开绑绳,活动活动肩膀,又问了一遍:“红帅,你可答应放我走的,我看完了就能走,是不是?” “不错!” 哈克发走到花里赤尸体旁,伸手拉了拉花里赤插入腰间的那只手,觉得有点阻力,于是用力拉了下,只听嗤的一声,花里赤的手被拉出来,中指上勾着一根发火绳尾端的圆环。 “趴下!” 除了哈克发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拉出发火绳意味着什么,花里赤的身上一定藏了个轰天雷,所有人同时扑倒在地。 轰! 爆炸声过后,城墙上留下个浅坑,花里赤和哈克发被炸成碎末不知所踪。 好歹毒的女子,就算咽气之前都在想着如何跟对手同归于尽,木兰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冷,忍不住打个寒颤,如果不是哈克发及时认出花里赤,迟早她会逮住暗算自己的机会! 武小富听到爆炸声,带着大批红星士卒赶来增援,“红帅,怎么回事,哪里爆炸?” “没事,只是花里赤刚刚自尽。”木兰淡淡道。 “花里赤?她怎么会在这里?“武小富大吃一惊。 楚天内疚道:”都怪我,我没认出来帖雅南是假冒的。“ ”帖雅南?“武小富道:”今日有士卒来报,说府外井中发现一具女尸,面目竟然被人揭掉,莫非就是她?“ 毫无疑问,这具尸体肯定是帖雅南,花里赤将其暗算后,残忍的揭掉她的面皮乔装混入娘子军中。 楚天还想说什么,木兰笑了笑道:”楚天姐,这没什么,你先带人回去,我跟小富说几句话。“ ”好!“耶律楚天带着娘子军离开城楼,心里明白木兰已经对她失去信任,同一个错误不能犯两次。 武小富叹道:”花里赤还真够穷凶极恶的,也亏她是个女人,若是个男人说不定真能成一方霸主。“ ”所以你还是想要生个儿子?“ 武小富一愣,嘿嘿笑道:”谁不想有人传宗接代,当然想了。“ 木兰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个纸包丢给武小富。 ”这是什么?“ ”雄黄粉。“ 武小富咧咧嘴:”我家又没蛇,要雄黄粉干嘛?“ ”你回去把雄黄粉分开几包,压在你跟珍珠的被褥下面,若珍珠再怀孕九成是男孩。“木兰并未忘记对武小富的承诺。 武小富瞪起眼:”这,这真好使?“ ”当然,我那一世好些人试验过,好使!“ ”嘿嘿嘿,要是我能生儿子,那老武家香火就不会断了,多谢红帅!“ 木兰继续道:”我们的麻烦还没结束,无颜地煞那些傀儡兵并未被消灭,如果不出所料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万万不能大意。“ ”明白!“ 又过了两日,完颜地煞的傀儡兵并未来袭,荆文鼎派遣大批探马外出搜寻完颜地煞的下落,打听到有人曾经看到大队金兵进了北部山区。 木兰听完荆文鼎的话,没有作声,中都北部山区地形复杂,只有少数猎户去过那里,没有几十万人进山绝对找不到完颜地煞的下落。 ”荆叔,多派人手看死山口,如果他们出山及时告警。”木兰良久才开口。 ”咱们不派人进去找?“荆文鼎道:”主动权留给他们,始终受到牵制。“ 木兰皱了皱眉,冷冷道:“照我说道做!” 荆文鼎目光闪过丝讶异,躬身施礼告辞,杨木兰从不曾用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对他说过话,自从拿下中都,杨木兰的性格渐渐有了变化。 木兰忽然惊觉自己不耐烦的态度,看着荆文鼎的背影嘴唇动了动道歉的话却没说出口,不知为什么,从她见过又失去猎隼后,她的心思起了莫名的变化,周围的人似乎都有自己不了解的一面。 萧广山跟于春燕走在一起是自己撮合,还是被萧广山利用? 耶律楚天两次让花里赤混入娘子军中是无心的吗? 荆文鼎为何坚持进山剿匪? 武小富真的象表面上那样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 木兰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些问题,这些问题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来人,把小安子带来!“木兰不敢再想,命人将金安宗押上来。 金安宗被两名红星士卒押着来到木兰面前,他终究还是个小孩,如今彻底没了倚仗,露出本来面貌,小小的身躯瑟缩着不敢直视木兰。 ”抬起头!“木兰心里柔软的部分被触动,她想起弟弟杨大郎,时不时也露出同样的神情,旋即木兰强迫自己忘掉这些,面前的这个家伙是害死猎隼的凶手! 噗通!金安宗被木兰的声音吓的一哆嗦,腿发软跪倒在地,哀求道:”红帅姐姐,不要杀我!“ 这声姐姐又让木兰内心有所触动,但紧接而来的却是愤怒,木兰惊觉之前犯下的种种错误,失去挚爱亲朋都是因为自己心慈手软留下祸患,如果早将花里赤除去,欧长辉就不会死,郑长宽,李会强,司徒文举这些人就不会带来许多麻烦。。。 ”住口!“木兰越想越生气大喝:”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金安宗吓的噤若寒蝉,嘴巴紧紧闭上。 站在一旁的荆文鼎不知木兰为何情绪起伏的厉害,问道:”红帅,你,没事吧?“ ”没事!“木兰冷冷回道,她甚至被自己的冰冷吓了一跳,强自稳定情绪道:”小安子,本帅已经给你拟定了退位诏书,等下你去当众诵读,从现在起你们金国的国号不复存在。“ 金安宗眼睛里闪过泪花,他知道这一刻终究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位年方豆蔻的美丽少女终结了他家的万世基业,咬着嘴唇应道:”是!“ 荆文鼎忽然察觉木兰在蜕变,她的神态,思想,说话的语气,越来越象个真正的帝王,而这种改变在她身边筑起一道无形的墙,让人再也无法亲近。 九月初八。 这一天是黄道吉日,但对金国的百姓来说却是个耻辱的日子,因为金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金安宗在皇宫外面的城墙上宣读了退位诏书,他是金国最后一任皇帝,从此后金国国号不复存在,代之以康! 不错!灭掉金国的就是被金人嗤之以鼻的南蛮康人,木兰毕竟是康人,她深知文化统一的重要性,如果另外起个不知所谓的新国号,还会因为道统之争起战端,金康争斗百年,一方吞并另一方再正常不过。 站在城墙外的中都百姓木然的听完金安宗宣读诏书,现场鸦雀无声,忠于大金国的百姓案子垂泪,但,也仅此而已,天下大势非匹夫之勇所能改变。 啊!!! 金安宗念完诏书,忽然惨叫着从宫墙上摔落,重重砸在地面上,脑浆迸类当场身亡,有人看到似乎谁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但又能如何呢?殉国而死对亡国之君来说或许是最体面的结局。 中都城被肃杀的气氛笼罩,从来都瞧不起康人的金国百姓这才发现康人真正狠起来是如此可怕,他们心里的傲娇自豪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康人少女面前简直犹如纸片,微风吹过,一切烟消云散。 第399章 犀利红星炮 木兰坐在猎隼曾经坐过的龙椅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心里升起难言的寂寞,仗打赢了,灭掉了金国,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红帅!“荆文鼎打破寂静,道:”探马已经发现完颜地煞的下落。“ 木兰淡淡问道:“他在哪?” ”就在北部山区,那里有一处类似黑风寨的据点叫窝姥峰,他们就藏在里面!“荆文鼎三言两语奏报完探马送回的消息,立刻保持沉默,不止是荆文鼎,耶律楚天,武小富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嘴。 木兰点点头,缓缓站起身,刚刚寂寞空虚的感觉一扫而空,原来有敌人并不全是坏事,至少让人有前进的动力。 ”传令,中都城防十日后集合,让他们打先锋包围窝姥峰,红星军压阵,如有退却逃跑者斩立决!“ ”是!“荆文鼎领命离去。 木兰嘴角忽然翘起来,她想起当初花里青,哈克发驱赶晋乾县百姓当炮灰冲击黑风寨的往事,如今时移世易当真报应不爽。 ”红帅。。。“武小富犹豫了下说道:“那几个断头怪物,还是没法控制它们,只要把它们的头摘掉,它们就不停的找头。” 木兰淡淡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处置掉。” 傀儡兵身体强韧,寻常冷兵器无法将其彻底摧毁,长短铳发射的弹丸也只能留下个坑洞,唯一能将其彻底消灭的就是轰天雷和开花弹,一个不能及远,一个转动不灵活,需要有种更犀利的武器对付这些悍不畏死的家伙。 红星军掌握了中都,大大小小兵器作院全部收缴,王德发更加如鱼得水,制造枪炮弹药再也不是问题,他收到红帅的设计图,连夜安排人手赶制出图中画的新型红星炮。 第二天,木兰来到军器监校场,此处是试验武器的地方,空荡荡的广场孤零零的摆放着一排牢笼,身首异处的傀儡兵依然被固定在囚笼中,这些傀儡因为头颅跟身体被铁板分隔失去连接看上去有点象后世的人体切割魔术,有点吓人又有点怪异。 武小富本身是器丞,有正经官身,所以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在木兰身边,检阅王德发刚刚做成的红星炮。 “红帅,请看!”王德发双手捧着一根沉甸甸的铁筒,展示给木兰看。 武小富赶忙上前接过,这种粗活他还是有眼力劲的,这根铁筒足有二三十斤重,头上是个圆溜溜的弹头,中间有个弩箭类似的扳机,后面的洞口被用厚纸板封死。 ”能打多远?“木兰按照后世的无后坐力炮原理设计的红星炮,铁管尾部密封个大号黑火药包,点燃后火药包猛烈燃烧向两头喷火,堵在头部的大号轰天雷会被火焰喷出,但是木兰不知道能射出多远。 王德发一脸兴奋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步?”木兰大失所望,如果只能打五十步,还不如力气大的士卒空手投掷。 “五百步!”王德发兴奋说道:”红帅,这门炮比弓箭射的远,又比寻常度山炮灵活的多,做出三五百门一起发射,任敌人是铜皮铁骨也被炸的灰飞烟灭!“ 木兰点点头,不再多说,下令道:”试炮!“ 五百步已经是很远的距离,肉眼认不出对面目标的样貌,只能看到铁笼的大概轮廓,武小富自告奋勇来射第一发:”红帅,我是福将让我来!“ ”小心点。“ 武小富又问王德发道:”就是瞄准了勾扳机,对吧、“ ”对,这么远距离得把标尺竖起来。“说着,王德发将炮筒上的一根铁尺扳起,顶端有个缺口恰好跟武小富面前的凸起连成一线,做完这些王德发让所有人退到一旁。 武小富瞄了一阵,手指轻轻用力,只听咯嗒声响,炮管猛地一震,前方圆溜溜的轰天雷被一股巨力抛出,而炮筒后则喷出长长的火舌。 轰隆! 轰天雷落在目标身前一丈处炸响,装傀儡兵的笼子被四射的弹片打碎,傀儡兵化成了一滩黑泥,再无人形。 武小富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我的个亲天,被这东西打中连全尸都没有。“ 木兰点点头,红星炮的威力虽然跟后世相比还差得远,但在眼前这一世已经无敌,就算魔神的傀儡兵也难当一击。 “做得好!”木兰赞许王德发道:“军器监监判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多谢红帅!”王德发赶忙躬身道谢,却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朋友合作成功后的喜悦,他面前的少女已变成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一代霸主,真正的王者。 木兰眯了眯眼睛,看看剩下的几个囚笼,吩咐武小富道:”多加练习,有时候差一丈就是失败,安排人把它们全炸掉!“说完转身离去。 武小富呆了呆,他也能感觉出木兰语气的疏离,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木兰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九月十八。 天气阴沉,中都的深秋已经透着刺骨的寒意,人们早早穿上冬装,铅灰色的天空下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格外凝重,今日红星军就要攻打窝姥峰,北部山区是金人的圣地,他们的先辈每每被草原部落追的无处可逃时,总能凭借北部山区的有利地形地势击溃来犯之敌,今天他们的对手却是金人自己的北苑大王完颜地煞。 率领先锋队伍的耶律楚天,这不是木兰的安排,而是楚天自己争取,两次差点害死木兰的内疚让耶律楚天羞于见木兰。 中都城防组成的先锋共五千人,每一百人由两名娘子军作为监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往北部山区。 耶律楚天催马来到木兰面前,两人四目对望都觉得似乎有无数话想说,但又被一层无形的墙阻挡。 ”红帅,我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楚天不知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官气十足的场面话,那些体己言语就是说不出口。 ”路上小心。“木兰脑海中闪现无数两人同甘共苦的场面,攻打党项人,开平城历险,一桩桩一件件,她觉得自己鼻子有点发酸,最终却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没说,同样冒出最敷衍最简单的四个字。 耶律楚天点点头,拨转马头向先锋队伍前方奔驰而去。 马蹄声逐渐远去,两个人的心似乎也渐行渐远,木兰看着楚天的背影眼眶变红,最终还是将泪水忍回去,有些人终将离去,有些感情必然了却。 事实证明让金人组成的中都城防攻打完颜地煞的策略是错的,娘子军带领的五千人进入北部山区第一战就大败,这些中都城防士卒毫无斗志,不管娘子军如何鞭挞斩杀,中都城防只管四处逃散,被逼的狠了竟然投降了完颜地煞的残部。 作为总指挥的荆文鼎听到探马来报,大吃一惊,问道:“怎会这样,先锋还剩多少?” “军师,先锋只剩耶律姑娘统帅的两千人,不过那两千人也有人哗变,情况不妙!”探马全身浴血,可见回来的路上厮杀有多惨烈。 荆文鼎眉头紧蹙,背着手团团转,最后咬牙道:“你回去跟耶律楚天说,让她把人带回来,我会命人在北山入口那里设伏,让她把尽量多的敌军引过来。” “是!”探马转身离去。 荆文鼎心急火燎的前往勤政殿向木兰奏告,没想到木兰却并不着急,反而微微一笑,安慰道:“军师别着急,完颜地煞翻不了天。” “可是。。。楚天姑娘她们损失惨重,万一有个好歹。。。” 木兰眼神微微一黯,旋即恢复,淡淡道:“耶律楚天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是在使苦肉计罢了。” “啊?”荆文鼎没听说过苦肉计能用到丢掉大半条命,这也太狠了。 第400章 最冷帝王心 木兰道:”没事,军师只管守住北山出口,到时跟完颜地煞算总账。“ ”是!“荆文鼎点头应了。 木兰又问一旁的王德发道:”王监判,度山炮,红星炮,还有长短铳准备好了吗?“ ”回红帅,已经全部备齐。“ 木兰看看武小富,问道:”武器丞,炮手准备好了?“ ”回红帅,已全部就位!“ 木兰站起身,娇小的身躯在众人眼中却高大到需要仰视,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气弥漫在大殿中,只听她冷声道:“这一战,不留活口!” 荆文鼎忍不住打个寒颤,他忽然明白杨木兰的用意,前去攻打完颜地煞的五千城防军本来就是投降的金兵,留他们在中都始终是股不安全的势力,若把他们集体调离甚至铲除都会引起中都金人的反弹,现在把他们派出去剿匪,死在北部山区里,谁也说不出什么,原来这是个肃清中都金兵残余的连环计,难怪她根本不介意中都城防投敌叛变。 想到这里,荆文鼎偷偷看了木兰一眼,却发现她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立刻不自觉低下头,康朝那些皇帝虽然是男子,在杨木兰面前却不堪一击。 完颜地煞此时正在窝姥峰大本营内开怀畅饮,他也听说杨木兰派大批中都守军来“剿匪”结果全变成“匪”的事。 “桀桀桀!杨木兰这个蠢货,竟然学我们的招数,我大金男儿岂是她个小丫头片子驱使的!“ 一旁的智囊羽宏飞宇却笑不出来,他眉头紧锁总觉的事情不对头,”大王,我看此事需谨慎才行,杨木兰诡计多端,她派这么多金人打先锋恐怕有别的目的。“ 完颜地煞的三角眼闪过一道寒光,盯着羽宏飞宇,冷冷道:“怎么,你想帮她涨涨志气?” “卑职不敢!”羽宏飞宇忙谢罪道:“卑职只想建议大王先收编这批城防后,细细盘查拷问,别让中间混进奸细。” 完颜地煞目光稍缓,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本王已经用不着再等,很快巫神峰上的傀儡会赶来跟我们汇合,魔神大人下了死命令,必须拿回宝芽戒,胜败在此一举,军师放心,杨木兰只有一把容金刀,没办法同时杀掉成百上千无魂傀儡。” 羽宏飞宇知道完颜地煞已经下决心摊牌,多说无益,明智的闭上嘴。 耶律楚天损失了大半娘子军依然不肯后撤,继续顽强的发起冲锋,似乎要跟无颜地煞部拼个同归于尽,直到她们遇到了数十个皮肤黝黑,不惧刀枪的傀儡兵,傀儡兵骇人的样貌,加上不死之身彻底击垮了楚天的军心,大队人马溃退向北山山口。 埋伏在山口的武小富看着混战成一团的两方人马,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下令开炮势必会打到自己人,如果不开炮,敌人就会趁势冲出山口,刚刚平定的中都又要陷落。 正在武小富左右为难时,荆文鼎竟然出现在他身旁,武小富吃惊道:”荆叔,你怎么来了?“ 荆文鼎看了看山谷内厮杀的众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下,说道:“小富,开炮!” ”可是,楚天姐她们在里面,会伤到她们。“ ”听我的,想天下太平就开炮!“ 武小富讶然的看着荆文鼎,他忽然想明白了,要想天下太平就要有个称霸天下的雄主,将所有不服气的势力平定。 无数金人,康人,草原人,没完没了的厮杀争斗,无数城池被毁生灵涂炭,在天下太平的终极目标面前,区区几条人命算的什么! ”开炮!“ 随着武小富的命令发出,度山炮,红星炮,轰天雷,长铳短铳一起开火,整个北山口被升腾的硝烟笼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峡谷中的金军残部,耶律楚天率领大军全部倒在猛烈的炮火下。 耶律楚天远远望向北山山口的炮兵阵地,目光变得很平静,嘴角甚至微微带着笑意,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 ”木兰。。。保重。。。长辉。。。我来了。。。“ 苏丽荷见耶律楚天呆立原地,情急之下冲杀过去想把她带走,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 轰隆! 这是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寻常人在炮火下的命运自不必说,无魂傀儡在密集的炮火下同样脆弱不堪,数十黑乎乎的傀儡兵瞬间被炸的支离破碎,幽黑色的残肢断臂散落满地,又是一阵弹雨落下,一切都不复存在。 地动山摇,山川变色,整个北部山脉都在颤抖,炮击整整持续了半日才停止,整个山麓内被殷红的鲜血染红,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武小富呆呆的看着山谷内的惨状,脑海中一片空白,毫无疑问耶律楚天和她的娘子军以及金军残部都死了。 荆文鼎叹了声气,拍拍武小富肩膀,说道:”小富,以后要多留神,红帅已经不是过去的红帅了。。。“ 武小富下意识的点点头:“荆叔,我知道。” 完颜地煞傻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队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三角眼无神的耷拉下来,问羽宏飞宇道:“你说什么,全死了?” “是,追到山口的时候中了埋伏,那些红星军炮兵根本不管自己人,不停开炮,山谷里的人全死了。”羽宏飞宇满脸狼狈,若不是他见事不好逃回,恐怕也已葬身山谷。 “好狠的杨木兰。。。”完颜地煞声音干涩道,他的心里有了怯意,一个对别人狠的敌人不可怕,但是一个对自己都狠的敌人太可怕了,完颜地煞本想利用无魂傀儡兵缠住红星军先锋,遏制住对方火器的优势,没想到却算错了。 “大王,红星军正在往窝姥峰包抄过来,咱们撤吧!” 无颜地煞的脸皮抽动下,恶狠狠道:“撤,还能往哪撤,退到草原上跟那些生番抢地盘?” 羽宏飞宇听完颜地煞语气不善赶忙闭嘴,北苑大王凶狠残暴那是出了名的,巫族人被他叫去后不知下落的不计其数,虽然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但众人都明白那些人多半已遭不测。 两人说话的工夫,窝姥峰下的爆炸声越来越近,木兰的红星炮威力尽显,五百步的射程让残余的金兵毫无希望,他们最强的重弩只能射两百步远,还不到红星炮一半,这就好比一个成年人利用自己手臂长的优势按住小孩子的脑袋,无论小孩如何发怒用力就是打不到对方,至于窝姥峰上射程较远的金安炮,因为无法向下方瞄准完全失去作用。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完颜地煞被四溅的砂石落了一头,他知道大势已去,红星军从发起攻击到冲到窝姥峰用了不到半天时间,这说明山下的人毫无抵抗。 羽宏飞宇此时心思已经变化,既然窝姥峰守不住,完颜地煞又没应对之策,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他们羽宏家族可是金人中最聪明的一群,绝不会给人当炮灰,想到这里,羽宏飞宇悄悄向逃生的密道走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站住!” 完颜地煞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羽宏飞宇回头望去看到完颜地煞手持短铳瞄准自己,忙道:“大王,别开枪,我,我就是想去茅房。” 桀桀桀! 完颜地煞裂开干裂的嘴唇发出瘆人的笑声:”羽宏飞宇,你走错方向了,茅房在对面!“ 羽宏飞宇陪笑道:“是啊,是啊,我一着急把茅房在哪都忘了。“说着就朝茅房方向走去。 完颜地煞干裂的嘴巴突然闭上,抬手向羽宏飞宇撒出一碰黑色粉末,正是制作无魂蛊的药引。 嗷!!!! 羽宏飞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被一股巨力拉扯出肉体,不管他怎么挣扎,怎样哀求惨叫都无法阻止,眼看着距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直到坠入永恒的黑暗中。 第401章 窝姥峰惨败 完颜地煞看着眼神已经空洞的羽宏飞宇,腮帮子颤抖下,冷冷道:“军师,对不住了,你就是主上需要的最后那个,杨木兰,你以为自己有火炮就天下无敌?你高兴的太早了!“ 桀桀桀桀! 完颜地煞的怪笑声响彻窝姥峰,竟然压住隆隆的爆炸声。 莫名的,天色突然黑了下来,一团乌云缓缓的飘了过来,窝姥峰山上山下厮杀的双方士卒停止了战斗,全都抬头看着头顶上的黑云,凭直觉大家也知道这团云不是来下雨下雪的。 喀啦啦! 乌云中突然打起一道霹雳,射中窝姥峰的巨石,竟然将巨大的石头劈碎,化成无数雷石沿着山坡滚下去,当场砸死许多人。 ”妈呀!妖怪来了!” 不管是金军残部还是红星士卒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他们敢跟任何人战斗,却无人敢挑战神,毕竟双方不在一个层面上。 “不好,完颜地煞召唤出来妖怪帮忙!“荆文鼎虽是饱学之士,同样拿神怪无可奈何,若是有本事对付神怪自己岂不是也成神成仙? 武小富更是怪叫一声:”我的个亲天,荆叔咱快跑吧!” 又是一声霹雳,雪亮的电光伴随的巨响砸向地面,乌云竟然化出人脸模样,立发瞠目十分凶恶,那鬼脸望着地面,用雷鸣般的声音叫道:“尔等红星宵小,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红星军大乱,正在窝姥峰下战斗的双方士卒被闪电击中当场烧成焦炭,其余众人见状扔下武器逃走,每次霹雳袭来便倒地一片,根本是无差别攻击。 荆文鼎忙命快马回去通知木兰,禀明前线发生的事情。 ”魔神!“木兰听完霍的站起身,带着贴身侍卫直奔北山前去增援,隔着十几里路就能听到山谷中回响的雷声。 荆文鼎看到木兰到来,忙上前施礼问:“红帅,这,这可如何是好,金兵召唤出妖孽打雷放电,我们撑不住。” “红,红帅,要不然,咱们,快跑吧!”武小富最怕鬼神,早就被天上的鬼脸吓到脚软,结结巴巴恳求道。 “未战先怯者,斩!”木兰冷冷的瞪着武小富喝道。 武小富从未见过木兰如此疾言厉色,相比较天空中的鬼脸,翻脸的杨木兰似乎更可怕,于是不敢再乱说。 木兰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天空中鬼面攻击的手段,鬼面似乎一直用放电的手段攻击目标,并且是无差别攻击,也就是说它在不停放电。。。 有了! 又是一声霹雳响过,木兰脑海中闪过道亮光,有了对付可怕的鬼面法子。 “军师,去调集所有铁甲车,里面贴一层木头,外面的铁甲要挂满铁链垂在地上,铁链越粗越好,半个时辰内送到,办不到者军法从事!” 荆文鼎被鬼面发出的雷声激起身鸡皮疙瘩,杨木兰面沉似水,眸子闪着冷冽的光芒,既让人畏惧又让人忍不住臣服。 “是!”荆文鼎连忙去安排,他相信杨木兰说的军法从事绝不是开玩笑。 中都是金国的都城,所有的作院都在此地,存有大量制成的攻城铁甲车,王德发立刻将上百辆铁甲车加上木头内衬,又在外壳上挂满粗大的铁链,走进来叮当作响,虽然听着威武,却没人明白这么做有什么用。 “红帅,铁甲车调来了,已经按您的吩咐改造过。”荆文鼎说道。 木兰放下望远镜点了点头,跟随荆文鼎来检查改装完毕的铁甲车群,铁甲下面加上密密麻麻的铁链,里面全部用实木板材贴的密不透风。 “传令,红星军全体撤离窝姥峰,到铁甲车阵前集合,切记不要将手里的长枪长矛竖在地上!”木兰下令道:“铁甲车队前出迎敌!” 上百辆铁甲车象一群肥胖的豆虫,簇拥成团进入山口向窝姥峰前进。 天空中肆虐的鬼面注意到正在靠近的铁甲车群,不再继续追杀逃散的红星士卒,发出桀桀怪笑声:“自不量力的渣滓们,还敢反抗,本尊的力量岂是你们渺小人类所能抗拒,死来!” 咵啦啦! 一道数十丈粗细的闪电从天而降,笼罩住铁甲车队,所有人被雪亮的电光照得睁不开眼,当然就算能睁开眼的人也因为害怕不敢睁开。 闪电击中铁甲车,神奇的一幕出现,电光在铁甲车表面跳跃,似乎烧滚的开水,又象无数条银鱼,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接着被铁甲车下悬挂的粗大铁链导入地下,竟然没伤到一个人。 魔神的鬼面怒了,发出震天的吼叫声,接连打了十几个巨型闪电下来,都被铁甲车顺利化解,这下红星士卒们悬着的心放回肚中,原来霹雳闪电并非无敌。 看到这一幕,木兰冷峻的表情稍稍缓和,看似翻山倒海雷霆万钧的霹雳,只要引入地下就可轻松化解。 天空中的鬼面释放出的闪电霹雳也在逐渐减弱,不管它是魔是神在这个世界还是要遵守此处法则,放电总会有放光的时候。 形成鬼面的乌云颜色随着电光的减弱也在逐渐淡去,木兰想了想从隐蔽处走出,来到铁甲车群中间站定,忽然举起左手。 ”你,想不想要这个?“木兰亮出手指上的宝戒,宝戒竟然闪烁出夺目的紫光。 鬼面气馁的正要离去,忽然看到宝戒发出的紫光,登时激动起来:”把它给我,给我,只要你给我,要什么都行!“ 轰隆! 又是一个巨大的霹雳砸下,再次被铁甲车吸收,鬼面想杀死木兰夺走宝芽戒,它的本尊就能彻底自由,不必再化身劳什子无魂傀儡,鬼面乌云,可惜宝戒就在它眼前,却眼睁睁拿不到。 木兰嘴角翘起来,她是故意的,经过一阵观察,木兰发现鬼面的消耗很大,每次发出霹雳力量就弱几分,最后它放弃攻击也因为力有不逮,如果能刺激的它不顾一切持续放电,会不会造成严重损害?这要试试才知道! 又是两个霹雳砸下,形成鬼面的乌云颜色急速变浅,并且有消散的趋势,忽听鬼面嘶吼道:”完颜地煞,你敢袖手旁观,信不信本尊把你废了!“ 窝姥峰上的完颜地煞确实在袖手旁观,他断定凭魔神的力量可以轻松消灭所有红星士卒,这是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战斗结束后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回中都,驱逐或者歼灭红星军残部,登基大宝继续大金国,不,应该换个国号才是。 正在想入非非间,鬼面乌云的吼叫声把完颜地煞拉回现实:战斗没结束,红星军反而快赢了! “主上,弟子该怎么做?”完颜地煞不知所措问道。 “去,杀了那女子,夺回宝芽戒,立刻给本尊送来,快去!”鬼面乌云面目狰狞嘶吼道:“快去!不然把你做成无魂傀儡!” 完颜地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曲意逢迎巴结,费事巴力制成傀儡送给的魔神竟然会这么对自己,惊讶道:“主上,你。。。” 话音未落,鬼面乌云就放出道电光正中完颜地煞脚下,电光烧穿他的衣服皮肉,发出焦糊的臭味。 啊!完颜地煞痛的大声惨叫,刚刚那下电击深可见骨,若他不听话,鬼面乌云会毫不犹豫把他烧成焦炭。 “下山,跟杨木兰拼了!”完颜地煞无奈强忍疼痛招呼残余亲信,拼命往山下冲杀,心里却在后悔不该将最后的无魂蛊交给巫神,让它能放出鬼面乌云,简直是自掘坟墓。 迎接完颜地煞等人的是红星炮齐射,爆炸过后断手残肢,满地狼藉。 “救。。。我!”完颜地煞被轰飞了一条腿,无力的躺在地上对天空中忽隐忽现的鬼面乌云伸手求援:“主。。。上,救命。。。” 第402章 王者必孤独 “废物,该死的废物!”天空中的鬼面乌云两只森白的眼睛瞪视着完颜地煞,斥骂完便烟消云散。 完颜地煞失血过多,全身冷的要命,渐渐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他知道这是人之将死的征兆,就在这时,一个秀气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杨。。木。。兰。。。”完颜地煞有气无力的笑笑道:“你,暂时,赢了。” 木兰低头望着惨不忍睹的完颜地煞,问:”为什么说暂时?“ ”万噬蛊放出。。。迟早会毁掉一切,迟早会吞噬中都,最后,你白忙一场,呵呵呵。。。“完颜地煞嘴角窜血,眼看要端起,嘴巴里却依然说着恶毒的诅咒。” 木兰同情的看着他,摇摇头:“你错了,万噬蛊根本不算什么,本帅想灭它们轻而易举。” “你。。。胡说。。。主上说过,万噬蛊,吞噬生灵。。。无人能解。” 木兰笑起来,笑的很开心,仿佛在听最好笑的笑话:“完颜地煞,你还相信魔神那鬼东西说的话,它是不是还说过无魂蛊也是无敌的?” 。。。。。。 完颜地煞无言以对,岂止魔神说过的话是假的,它明明可以救自己逃离北部山区,但却只顾杀戮,对自己根本不管不问。 木兰蹲下身,淡淡道:”你是金国北苑大王,本帅原来不想杀你,可你非得自寻死路,你信奉的也不是什么巫神,真的巫神早就被灭了,那是个从异时空窜来的魔物,或者叫魔神,它利用你们巫族达成目的,而你身为巫族右护法,却助纣为虐残害族人,最终落个如此下场,当真是眼前报还的快。“ 完颜地煞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被他用无魂蛊炼成傀儡的巫族部众全都面目狰狞满脸是血伸着尖尖的爪子找他索命! 噗! 鲜血从完颜地煞口中狂喷而出,圆睁着双眼死去,不知从哪里飞来两只兀鹰凄厉的嘶鸣着俯冲而下,竟然直接啄出完颜地煞的眼珠,又飞快的逃离。 窝姥峰上死一般寂静,因为刚刚打过无数霹雳雷声,众人的耳朵对声音变的不敏感,凛冽的寒风都变的无声无息,最后的金军势力已被歼灭。 武小富难过的走到木兰面前,递过一支精美的发箍:”红帅,这是。。。楚天姐留下的。“ 木兰伸手接过发箍,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跟耶律楚天在开平城的那段日子,这个发箍是楚天在她熬炼土盐的时候买的,也是楚天最心爱的首饰,木兰想起以往种种鼻子发酸,战斗尚未结束,挚友却一个个离开,木兰心里暗叹小心的揣起发箍,也收起心中的不舍和怀念。 荆文鼎走来道:”红帅,你看这个。“说着递给木兰一张纸片,上面印着曲曲折折的蝌蚪文。 “哪来的?”木兰不认得蝌蚪文问道。 “从完颜地煞的住处搜出来的,还有些金文写的养蛊术典籍。” 木兰皱了皱眉,说道:”烧了!“ ”是!“ ”等等!“木兰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些典籍里有没有拓片那种蝌蚪文?“ 荆文鼎最喜欢书画典籍,当然明白木兰想问什么:”里面有些蝌蚪文和金文的对照。“ ”好,有劳军师带回去仔细研读,解出蝌蚪文的意思和读法。“ ”是!“ 北部山区一战红星军伤亡惨重,木兰下令厚恤将士遗孀,加上这阵子不停战斗,不仅红星军士卒疲惫不堪,就连木兰也已经疲劳至极,于是红星军所有人放假歇息一个月。 中都的冬天比开平寒冷的多,木兰在室内穿着厚厚的貂皮大氅依然觉不出暖和,她拿起炉钩子拨拉炉膛内的柴火,让火焰烧的更旺些,呼出的热气立刻在空中凝成白霜。 ”红帅!“武小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 武小富有些怯怯的走进来,局促的不知手脚该放在哪。 木兰指指旁边的软椅:“坐下说!” 武小富斜签着落座,犹豫了下说道:“我。。。不想作器丞了。” “为什么?”木兰讶然的看着武小富。 武小富道:”我在里面起不了什么用,王师傅一人就能应付的来,不如算了。“ 木兰望着武小富,看的他连忙避开视线。 “小富,你不想再跟着我了,是吗?” 。。。。。。 沉默良久,武小富点了点头,垂着头道:“红帅,以前我们之间可以开玩笑,玩闹,你跟楚天姐感情多好。。。” 木兰没有接茬,等着武小富说下去。 “可是,北山战斗的时候,你却不顾她死活,我武小富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做不出这等铁石心肠的事,留在这就会让我想起这事。” 木兰默然,她已经料到自己和武小富终究会走上不同的路,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良久才开口:“有些事,不管怎样都会发生。” 武小富点点头,他也明白自从欧长辉死后,耶律楚天大多数时间只是强作笑颜,她心里的思念和悲痛从未停止,再加上两次失察的内疚,终究会被折磨的不堪忍受,但木兰这种直白冰冷的态度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小富就此告辞。”说完武小富深施一礼,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武小富突然站住,回头看看端坐上位显得异常遥远又异常高大的杨木兰,忽然笑了:“红帅,珍珠又有了,这次准是男的,谢啦!”说完身影消失在门外。 木兰也笑了,笑容中却藏着寂寞和孤独,亲人、挚友们纷纷离去,天地间似乎只剩自己一人,笑着笑着泪水夺眶而出,一路艰难走来,经历无数艰难险阻,巅峰就在不远处,却不会有人来分享胜利的喜悦。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成名万骨枯。 凄冷的寒风穿过窗前,窗纸给吹得呼啦作响,木兰的思绪又被带回眼前,她不是不想挽留武小富,挽留耶律楚天,挽留住所有离去的人们,但猎隼的离去却改变了她的想法,这位昔日的战友希望的却是给这片天下带来和平,而和平的唯一手段就是消灭所有敌对势力。 以前木兰想的是如何生存下去,如何偏安一隅不受欺负,但最终得来的却是辛苦经营的小家不断被毁,度山谷没了,黑风寨没了,晋乾县没了,甚至整个汝州府都被毁去,想结束这些苦难让更多人可以安身立命,只有消灭所有敌人! 又一阵冷风吹过,木兰已经擦干泪水,想做成别人做不到的事,就要承受别人承受不了的痛苦,她举起手看看宝戒,上面闪过一道光华,再望过去却已不见。 荆文鼎没有离去,他心里认同杨木兰的做法,毕竟是做过一方大员的人,眼界自然非寻常人可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自信木兰必将成功登顶。 几日后,荆文鼎喜滋滋来见木兰:”红帅,属下已经破解地煞留下的文字!“ ”那些蝌蚪是什么意思?“木兰大喜,如今她最大的心腹之患就是魔神,不了解这个敌人就没法消灭。 ”唵、嘛、呢、叭、咪、吽,就是这六个字,不过这些字连起来似乎没意思。”荆文鼎疑惑道:”莫非这是镇压鬼面乌云的咒语?“ 木兰大惊,这六字箴言她听过无数次,但只是前一世的影片中,她万万没想到的世间居然真的有被这六字箴言镇压的妖怪。 ”红帅?“荆文鼎看木兰出神,叫了声问道:“你知道这咒语?” 木兰点点头,“军师,你猜对了,这就是镇压魔神的咒语,如果把它揭掉,鬼面乌云的本尊魔神就会恢复自由之身。” 第403章 猎鹰的猎鹰 “啊???“荆文鼎吓了一跳,问道:”那,那可怎么办?万一有人把它放出来,天下岂不大乱!“ 木兰微微一笑:“这六字箴言也不是谁想破除就能破的,不然魔神也不用等到今天,它饲养那么多无魂傀儡就是解开咒语,但还是失败了。” 荆文鼎竖起大拇指道:“红帅英明,完颜地煞记载的笔记中确实提到炼制四百四十四只无魂傀儡可以帮魔神释放出部分力量,但魔神本尊不能脱困,只是完颜地煞担心魔神放出来的鬼面乌云威胁自己,所以一直不肯凑到此数,窝姥峰一战把他逼得走投无路,所以他完成了最后那个无魂蛊。” “原来如此!”木兰恍然大悟,“记录中有没有鬼面乌云失去力量需要多久恢复能力?” “有提到,鬼面乌云力量耗尽后,需要休息九九八十一天,那时它的力量会更强大,甚至可以毁掉镇压它的咒语!” “什么?”木兰惊道:“它可以摆脱咒语镇压?不是说只有宝芽戒才能助它脱困吗?” “红帅的宝戒确实可以助那魔神立刻脱困,但同时也会让它产生善恶之念,依属下看魔神并不想要良善之心,它只想用武力毁灭一切,所以不会再想得到赤炎宝芽戒。“ ”那有没有法子将魔神彻底消灭?“ ”应该没有,如果有办法,镇压魔神的大能就不必只是将其镇压。“荆文鼎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还有六十天。“木兰道:”这之前必须想出继续镇压魔神的法子。“ 荆文鼎迟疑下,提议:”红帅,如果我们把那块带有咒语的石头挖出,扔进大海怎样?“ ”不行。“木兰立刻摇头:”魔神这种存在又怎会怕区区海水,再说那石头有咒语镇压,恐怕没那么容易挖出,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去巫神峰察看。” 完颜地煞死后,中都金人的城防精锐全军覆没,再没能力造反作乱,红星军得以轻易接管整座城市。 刘文化被升任中都刺史,全权负责军政大事,木兰本想任命王朝作刺史却被他坚决拒绝。 “红帅,我跟马汉两人就是行走江湖走镖的镖头,哪里懂的治理地方,还是不要赶着鸭子上架!” 马汉也连连摆手。 木兰意外的看看王朝和马汉,问道:”红星军能走到今天,两位居功至伟,难道不想要些回报?“ ”红帅,我们本就是被请来作保镖的镖头,红帅从来被短少过给我们的薪俸,日常里还三不五时给赏银,这些已经足够。”王朝拱手道谢坚决不要赏赐。 木兰点点头道:“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多谢红帅。”王朝、马汉二人告辞离去。 马汉跟在王朝身后,走出老远忽然叫住王朝:“大哥,你为什么要拒绝红帅的好意?” 王朝站住脚步,忽然叹了口气,转身道:”为了避祸。“ ”避祸?“马汉不解问:”红帅对我们一直厚待有加,何时要加害你我?“ ”兄弟,我问你个事,杨木兰以前怎么称呼你我的?“ 马汉回想了下:“她叫我们大哥。” “不错,自从金安宗退位自尽后,你可曾听她再叫过一声大哥?” 。。。。。。 马汉默然,木兰从那日起似乎就变了个人,对谁也不苟言笑,跟任何人之间都隔着层看不见的墙。 王朝拍拍马汉的肩膀:“兄弟,如果不是万噬蛊毁了晋阳关,我们回不去,我也想向武小富那样告老还乡。” 马汉道:“红帅不是说她能消灭万噬蛊吗?” “我就是在等她清理掉万噬蛊。”王朝道:“杨木兰最终会成为一代女帝,我们这些老臣子最好的下场就是告老还乡,免得步耶律楚天的后尘。” 马汉当然知道楚天和木兰曾经是多么要好的闺蜜知己,比较起来他们两人算得什么? “不过,我看杨木兰眼前对我们并无加害之意,只要你我别想着伸手要官要权,暂时不会有事。” 马汉垂下头道:“大哥说的对,有合适的机会,我跟大哥一起退隐山林。” 王朝拍拍马汉的肩膀笑道:“这就对了,不管怎么说你我存下的金银三辈子也花不完了,走!喝酒去!” 两人离开不久,刚刚说话的地方,树后闪出个女子身影,此人迅速回到勤政殿向木兰禀告了王朝、马汉的对话。 木兰听罢淡淡道:”知道了,杨家将全体成员集合。“ ”是!“ 王朝跟马汉两人坚决不肯做官确实让木兰有点困惑,于是她派出自己亲自秘密训练的贴身侍卫队“杨家将”成员,跟去偷听监视他们对话,不曾想听到的却是一番感伤的言语,木兰觉得自己能想相信的人越来越少,亲如姐妹的楚天两次把自己置于险境,不管有心无心都差点要了木兰命,自身安全问题不能交给别人代管。 片刻后,十八名戴着面具,体型与木兰相仿的女子陆续走进大殿,分两列站好,同时躬身施礼:“参见红帅!” 木兰点点头,这十八名女子都是她亲自从娘子军剩余的人中精心挑选,只有木兰自己知道所有人的身份,她们平日见面都戴着面具,并不知道彼此真实身份。 “你们训练的怎样?” 为首女子道:“回红帅,我等已经掌握左轮速射,还有匕首战法。” “好!”木兰吩咐道:“把王德发叫来。“ 王德发可以说是红星军中木兰最器重的一人,所有木兰能想到的武器,在他手里均可完美实现。 ”抬进来!“王德发当然知道红帅召见他为了什么事,让六名军士抬着三个沉甸甸的木箱进了勤政殿。 ”都做好了?“木兰看着王德发笑了笑。 ”好了,请红帅过目!“说着,上前揭开三个大木箱的盖子,露出里面摆的一套套器械,有左轮枪,袖盾,贴身铠甲,匕首等等,还有一排五颜六色不知做什么用的圆筒插在皮质腰带里。 木兰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回到过部队中,军械长正在演示列装的武器。 ”红帅,容金刀仿造不出来,只能造出百锻刀,虽然不能切割金属,但寻常铠甲不在话下。“王德发抽出匕首,寒光闪闪,中间是镂空的血槽,完全按照木兰给的图纸锻造制成,他拔下根头发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头发被锋利的刀刃切断,果然锋利异常,王德又拿过一块普通铠甲挡板,这是层铁片打造而成,用普通长矛用力攒刺也只能捅破个小洞,并不能贯穿,而这把匕首却毫不费力的将其刺穿。 ”好刀!“木兰赞道:”容金刀只能切割金属,不能切别的材料,还不如这匕首。“ 王德发又拿起袖盾,套在手臂上,来回开合几次,教给众女将如何使用,又嘱咐道:”紧急情况下,敌人很多又有重武器,你们可以把袖盾连成一体,就算对方用车驽也打不穿,顶多把你们撞倒。“ 几名女将上前戴上袖盾,开合几次,很容易象孔雀开屏样连接成屏风状,一名强壮士卒手持粗大的长枪全速冲刺,却被袖盾屏风牢牢挡住。 王德发有拿出腰带上插的不同颜色的圆筒,介绍道:”灰色的是烟雾弹,红色的是辣椒粉,黑色的是毒气,扔出去之前务必戴上猪嘴面具。” 众女将都是习武出身,天然对兵刃武器感到好奇,纷纷上前拿起观看,王德发连忙提醒不要试着去拔彩色圆筒的盖子。 “集合!跨立!”杨家将之首“猎鹰”大喝,这个代号也是木兰对自己过去的缅怀。 众女闻言立刻放下装备站成两列,双手背后两脚分开,站的整整齐齐。 第404章 托雷闻噩耗 ”不错!“木兰对女将们的反应速度和纪律性很满意,用新时代的手段培训旧时代的人,效果同样显著。 ”各位姐妹,本帅很高兴你们能成为杨家将一员,从今往后,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受法条约束,你们的唯一长官就是我,其他人都无权对你们下令,听懂了吗?“ ”懂了!“十八女将齐声呼喝,声音整齐划一,震的勤政殿顶尘土簌簌落下。 木兰嘴角微微翘起:这才对,当年的自己也跟她们一样。 有了自己的贴身卫队,木兰的安全感提高许多,虽然她自己同样能搏斗射击,但在两军对垒的混战中,稍不留神就会留下遗恨,还是稳妥点好。 王德发把剩下的武器装备讲解完毕,木兰让猎鹰将所有人带走,只留下王德发单独说话。 “辛苦了。”木兰微微一笑,从抽匣内取出一摞交子放在案头,继续道:“杨家将能组建成功,监判居功至伟。” 王德发一愣,忙道:”红帅,我是军器监作院监判,按照军令置办装备本就是职责所在,没有什么功劳。“ 木兰笑笑道:“话是这么说,但差事能办好也能办坏,王监判从度山谷到中都从未出过任何纰漏,本帅也是赏罚分明之人,这十万两银子就是本帅代表红星军发给监判的奖励!” “十,十万两???”王德发彻底懵圈,他在红星军的待遇不错,每月总有百八十两入袋,除去开销他已经存了一万多两,没想到杨木兰抬手就给他十万两。 “这是你应得的,拿去吧。” 王德发犹豫了下,还是上前拿起十万两交子,小心翼翼揣入怀中,只觉自己心砰砰跳的厉害,口干舌燥有些结巴:”红,红帅的赏赐太重了,王德发无以为报,只要红帅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监判言重了,能陪本帅走到今天的人已经不多,王监判兢兢业业本帅怎么会看不见,当然也会珍惜,好好干!“ ”是!多谢红帅,卑职王德安绝不会让红帅失望!“王德发终于确定刚刚发生的不是梦,他这个曾经流落街头的落魄匠人真的拿到十万两赏银,实心实意的向木兰躬身道谢。 木兰话锋一转,又道:”咱们走过的路,王监判也都看到,如果有财物上的需求尽管跟本帅说,千万不要舍本逐末,明白吗?“ 王德安一脸严肃道:”卑职明白,卑职绝不会为了小恩小惠背叛红星军,背叛红帅。“ ”好,下去吧!“ 木兰看着王德安恭谨的退出门外,心里又是一阵感慨,刚刚用的先礼后兵套路,应该能将王德安笼络住,只要他不泄露武器装备秘密,红星军杨家将就是无敌的存在。 为什么总得不停的算计别人?木兰忽然觉得头有点痛,说到底这一世她是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而上一世她只是奉命杀人的”猎鹰“,如何拿捏人心,树立威信还是感觉力不从心。 十月廿八。 又是个黄道吉日,木兰不敢再耽搁,红星军已经修整多日,到了跟魔神摊牌的时间,万一它的鬼面乌云提前恢复可不得了。 刘文化带着中都新任官员前来送行,他们也知道木兰这次去打的不是敌人,而是可怕的鬼怪,众人表情俱都凝重,连凯旋归来这样的场面话都说不出口。 ”刘刺史,你们干嘛都阴着脸?“木兰骑在马上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充满信心。 刘文化躬身施礼:”红帅,我等都知红帅这次出征路十分凶险,委实担心,实在笑不出来,还请红帅见谅。“ 木兰咯咯一笑,顿时将凝重的气氛冲淡不少:“说的好,咱们红星人就要说实话,担心就是担心,笑不出来就是笑不出来,你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轮到本帅担心了。” 刘文化被木兰的话逗乐,忙道:“卑职不敢。” “放心吧!本帅乃是未来之人,所以不会死在过去,这次出征必然凯旋而归!” “出发!“ 红星一军扩充兵力重新整编后,足有八千余人带着新造的度山炮、红星炮等等辎重,听到命令浩浩荡荡进发,直奔铁墨关而去,他们将用最短时间赶到乞雅惕部,继续扩军,下一站赶往乞颜部,等抵达巫神峰时要建立红星二军,三军,介时足以将巫神峰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哲别康服了,他万万没想到凭红星军那点人,竟然只用了个把月就将金国灭国,他已经得知金安宗退位自尽的消息,听儿子赫里絮说红星军再次穿过铁墨关来到乞雅惕部领地,赶忙带领所有头人前去迎接。 ”阿布,你怎么把头人全叫来了?“赫里絮从没见过哲别康搞这么大动作,不解问道:”红星军只是路过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你懂个屁!“哲别康斥道:”红帅这样的人是天神下凡,要成就丰功伟业的,能攀上她这关系,乞雅惕人想不发达都难,等下见到她嘴巴甜点儿,听到没!“ ”知道了,阿布。“ 然而他们父子两人都没想到,杨木兰再次来到乞雅惕部时,整个人已经大变,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他们甚不敢正眼去看她,这哪里还是赫里絮去莽撞求婚的杨木兰,分明是位睥睨众生,抬手决定生死的无上帝君! 哲别康和赫里絮大礼参拜红帅后,甚至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两人谁也想不明白短短日子杨木兰为何有如此大变化。 ”起来吧。”木兰低头看看两人,淡淡问道:“参加红星二军的人手准备好了?” 哲别康忙回道:”回红帅,已经集合了五千精壮族人听候调遣。“ 木兰点点头:”好,他们全部交给猎鹰训练,赫里絮你过去配合交接。“ 哲别康父子二人被杨木兰不容置疑又居高临下的语气镇住,不由自主同时应声道:”是,红帅。“ 木兰说完转身离去,再没有多看两人一眼。 ”阿布,红帅怎么恁的吓人,我的腿都哆嗦。“赫里絮抱怨道:”以前我还敢跟她求婚,现在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哲别康叹道:”算了,红帅帝王之相已露,不是我们凡夫俗子能靠近的,照她吩咐的办。“ ”红帅身边的那些蒙面女子是干甚的,为何要蒙着脸?“赫里絮对木兰身旁的十八卫士很好奇。 哲别康道:“估计是红帅的卫士,蒙着脸就不知道她们是谁,不知道她们是谁就没法贿赂收买她们,听说自古帝王身边就有蒙面卫士,这些女子多半就是。“ 父子两人唏嘘感慨一番,赫里絮随即去召集加入红星二军的五千精壮。 又过了一日,木兰率领大队人马来到乞颜部,同样受到铁真的热烈欢迎,现在凭红星军的实力可以碾压草原上任何部族,谁会胆边生毛去招惹他们。 “参见红帅!”铁真带着大托雷迎出三十里,这是对客人最高级别的礼遇,看到木兰的战马走近,忙拉着大托雷上前见礼。 大托雷目光扫来扫去,却不见妻子苏丽荷的影子,忍不问道:”红帅,苏丽荷在哪里?“ 木兰表情微微一窒,苏丽荷和耶律楚天在窝姥峰下战死,她毕竟是大托雷的妻子,总要给大托雷个交代。 ”苏丽荷。。。已经战死。“ ”什么?“大托雷愣在当场,忽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她怎么就死了,我知道她心里怨恨我,只要她能回来,大托雷愿意当牛做马侍奉她,我的苏丽荷呀!“ 铁真乍闻噩耗脸色同样变黑,他对苏丽荷这个儿媳妇非常看好,只要有苏丽荷在,大托雷就不会成为拖累,象苏丽荷那样有见识有勇气又有担当的草原女子实在不常见。 第405章 插翅万噬蛊 木兰心里暗叹,转头看看荆文鼎,后者会意取来个黑匣子,交给铁真道:”铁族长,这些是红星军给苏丽荷的抚恤银子,总共两万两。” 若在平时,两万两足够买上两千头牛,绝对是笔大大的横财,但这是苏丽荷用命换来的,铁真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 木兰道:“苏丽荷是红星军的勇士,她的事迹本帅会命人立碑纪念,铁族长,你劝大托雷节哀。” 铁真长叹一声,上前拉起哭天抹泪的大托雷,劝道:”你不是一直想再娶吗?阿布准了!“ 大托雷有苏丽荷时,总觉得她管天管地,处处掣肘自己,现在她永远不管了,大托雷才意识到有人管是何等幸福,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不要银子,我只要苏丽荷回来!“大托雷气愤的将匣子打落在地,一张张交子散落在草地上,又被风吹散。 铁真弯腰拾起交子装回匣子交给随从,又让人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大托雷拖走,这才道:”红帅,你当真要跟魔神开仗?“ 木兰跳下马,走到铁真面前站定,说道:”就算我不找它,它也迟早会找上我,这场决战是宿命。” 铁真点点头:“听说乞雅惕部凑了五千人加如红星军,我们乞颜部没有他们那么多人马,只能拿出三千人,红帅别见怪。” 木兰笑了:”铁族长,这次战斗不成功便成仁,本帅该跟你说声别见怪才对。“ ”红帅说笑了,上次红帅让苏丽荷告诉我在名字中间加个木,改名铁木真,却不知为何?“ 木兰一愣,想起当日跟苏丽荷说笑的话,摇摇头:”本帅跟苏丽荷说笑的话,铁族长不必当真,若真改成那名字恐怕对天下苍生大为不利。“ ”为什么?“铁真还想多问几句名字的事,木兰却已经将话题岔开,跟他商讨围攻巫神峰的事,铁真只得作罢。 ”现在巫神峰上的山魈着实不少,幸好它们轻易不下山骚扰,不然凭我乞颜部这些人可抵挡不住。”铁真道:“山魈不怕刀砍斧凿,也不知害怕为何物,实在难缠。” ”现在山上有多少山魈?“木兰问道。 ”几百只是有的。“ 木兰眉头紧锁,无魂傀儡非常难缠跑的又快,上次在北部山区能消灭它们全靠地形限制,巫神山一带地形开阔,这些家伙若是分散开就难对付了。 ”红帅?“铁真见木兰不说话,问道:”已有法子对付山魈?“ 木兰略一沉吟,点头道:”不错。“ 汝州,万籁俱寂。 万噬蛊依然在前进,在吞噬。 尽管它们移动速度缓慢,却从未浪费一分一秒,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变成死域,就连放蛊的完颜天心也对它们成长的能力感到惊讶,他本以为设立条宽达数十里的隔离带,就能阻止万噬蛊前进,隔离带中任何活物都要杀死,以免万噬蛊吞噬它们后继续蔓延。 没想到隔离带居然失效,万噬蛊陷入其中前进的速度明显减慢,但并未停止,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扩散。 完颜天心看到乌泱泱的万噬蛊逐渐逼近隔离带中心,脸上表情变的十分凝重,本想用万噬蛊建立隔离墙,这墙却长个没完没了,迟早会逼的他们无路可退。 ”军师回来了。“亲兵提醒道。 羽宏卓然骑马飞奔而来,走到跟前翻身下马,施礼道:”恭喜大王,开平城已经投降了!” 完颜天心大喜,忙问:“怎会这么快?” “康国小皇帝把康军主力转移到汴州,开平根本就是空城,只有宰相王安邦带着几千人驻守,我们只是十万先锋过去,他们就已经无力抵抗,两天拿下。” “他们还抵抗了?”完颜天心颇感意外,康国皇帝如此懦弱无能,手下大臣倒是块硬骨头。 “抵抗了,不过没用,王安邦跟他的兄弟眼见城破双双自杀殉国,倒是两条汉子。”羽宏卓然道:“先锋部队已经继续开拔,直奔汴州,估计再有消息传来就是小皇帝被俘。” 完颜天心哈哈大笑:“康国究竟被我大金所灭,本王倒要看看汴州是个怎样地方,能让小皇帝不惜扔掉半壁江山!” “属下听闻汴州繁华富庶美女如云,绝对是人间天堂,不过为了区区一城丢掉半个国可划不来。”羽宏卓然见完颜天心十分关心汴州,提醒道:“大王莫要迷恋于狂花浪蝶误了大事。” “哼!本王何等人物,岂能跟康国小皇帝一样见识。”完颜天心指着远处隔离带,说道:“军师,万噬蛊为何在死地中依然向前蔓延,本王记得万噬蛊没的吃就会停下来,莫非记错了?“ 羽宏卓然盯着空空荡荡的隔离带,思索良久,猛地一拍巴掌,叫道:”知道了,隔离带中一定还有蚯蚓蚂蚁之类的活物,万噬蛊吃掉它们还能继续繁衍,必须做到没有任何活物才行!“ “原来如此!”完颜天心懊恼不已,他只顾让人拆除房屋挖掘沟壑,哪里注意到土里的虫子,果然是百密一疏。 “来人,给我再拓宽两百丈壕沟,灌上水!“完颜天心自忖用水能封住万噬蛊的前进道路。 ”使不得!“羽宏卓然大惊,忙制止道:”大王,你没听过一滴水里就是三万六千虫的说法,若是灌水封路,只怕万噬蛊会立刻暴增。“ 完颜天心点点头:“说的也是,既然水不行就用火,给我在沟里倒上火油点着了烧!” 距离汝州不远的许州恰好盛产火油,金兵得到命令立刻调集大量火油运到汝州的隔离带,熊熊烈焰足足腾起七八丈高,炽热的火风杀死一切敢于靠近隔离带的生灵,万噬蛊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吃的活物,渐渐停了下来。 雨中卓然见状大喜:”大王,万噬蛊停了!“ ”哈哈哈!“完颜天心大笑:”本王就说没什么东西能对付火,如果有,那就说明火烧的不够旺!“ ”大王英明!“羽宏卓然躬身施礼道。 天渐渐黑下来,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一切笼罩,只剩隔离带熊熊燃烧的烈火顽强的抵抗黑暗的巨手,跳跃的火苗时不时形成怪异模样,有的象人脸,有的象妖怪。 羽宏卓然和完颜天心突然同时停止说话,他们的听到一种摄人心魄的嗡嗡声正在由远而近。 ”什么动静?“完颜天心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羽宏卓然凝神倾听,半晌道:“应该是虫子飞行的声音。” “虫子?哪来的虫子?” “大王稍安勿躁,这声音卑职以前听过。”羽宏卓然闭上眼良久,猛地睁眼道:”蝗虫!“ 话音刚落,嗡嗡声已经来到近前,无数蝗虫被熊熊火光吸引冲了过来,瞬间化成灰烬,但后面的依然奋不顾死向前冲,有些蝗虫的翅膀被烈焰隔着十几丈就烧毁,掉入万噬蛊蛰伏的地面。 亿万只蝗虫铺天盖地袭来,很快在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远远望去满地都是爬行的虫子,加上它们翅膀震动发出的嗡嗡声,让听了人头昏脑涨恶心呕吐。 羽宏卓然忽然大叫:“大王快走,万噬蛊要失控了!” 只见地上爬行的蝗虫腿脚被万噬蛊啮咬突然消失,惊的它们同时振翅起飞有些甚至越过隔离带火堆,飞向许州方向。 完了! 万噬蛊虽然能噬万物,但它们最大的弱点就是移动能力极差,除非借助其它活物作载体,它们凭自己的能力扩散吃掉整个汝州都要数月之久,正因为如此完颜天心才敢大喇喇站在不远处观察它们,现在万噬蛊有了飞蝗当坐骑,完颜天心只有一个想法:死! 第406章 决战光阴河 嗡~ 蝗虫虽然没有智慧,但也有最基本的逃离危险本能,脚爪突然不见惊得它们只能振翅高飞,直到身躯被万噬蛊吃掉,吃光蝗虫的万噬蛊象一捧黑烟撒在暗夜中,此时它们已经越过隔离带。 完颜天心、羽宏卓然带着剩余的亲信纵马狂奔,不断听到身后有惨嚎声响起,从蝗虫身上掉落的万噬蛊落在了人身上。 羽宏卓然大叫:”大王,这样不行,蝗虫可能会飞到许州境内,烧城吧!把整个城都点了!“ 饶是完颜天心杀人如麻听到这个建议也迟疑了,许州城不是小地方,里面百姓足有数十万,烧城就意味着把这些人全杀掉。 羽宏卓然急道:“大王,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若是万噬蛊追到开平去,咱们迟早会没地方去!“ ”烧!杀!一个不留!“ 完颜天心亲自率领的十万金兵原本负责断后,接到大王的格杀令,所有金兵都兴奋起来,屠城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通常是用在消灭极难对付的敌人后,作为惩戒恐吓手段采用,这种没来由的屠杀还不曾有过,不过既然可以杀人,那同样意味着许州百姓的所有财物都归杀死他们的人所有,还等什么! 天亮时分,已经被金兵控制住的许州城变成人间地狱,烈火,鲜血,断肢,惨叫,天空被黑红色的烟雾笼罩,十万金兵进入癫狂状态,宛如地狱出现的恶鬼,肆意收割康人百姓的性命,刀起刀落间无数冤魂冲天而起,就连太阳也不敢再看这副惨状,悄悄藏进云中。 火越来越大,凄厉的惨叫声却越来越小,许州城被熊熊大火彻底覆盖,金兵屠城完毕,纷纷站在去往开平的大路上围观许州最后的辉煌,曾经热闹非凡的城市就这样不复存在。 羽宏卓然面无表情的瞪视良久,说道:”大王,有这堆废墟挡着,万噬蛊想过去至少用十天,我们就能在开平城会师。“ 完颜天心皱眉道:“烧了这么大座城才争取十天?” 羽宏卓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大王不必多虑,去往开平路上还有不少小城,路过时一并焚毁,还能争取不少时日。“ “唔,这样还差不多,康猪太多始终是祸患,杀掉些也好。”完颜天心不再回头看那座化为废墟的城池,指挥金兵继续行进,目标开平。 化为灰烬的许州城依然足足烧了七天七夜,乘坐蝗虫坐骑的万噬蛊此时已将蝗虫全部啃食干净,只能落在地上慢慢前行,被火海一样的许州城挡住许久,直到城中的火焰慢慢熄灭,万噬蛊才继续前行,果然如羽宏卓然估计那样,用了十日。 巫神峰。 聚拢在蝌蚪文石碑旁的无魂傀儡忽然开始行动,它们同时转身向山下走去,怪笑声横空响起,魔神的声音响彻群山。 桀桀桀! ”杨木兰,你终于来了!“ 守在巫神山口的铁真等人闻声变色,他们看到山上慢慢走下来的数百人形山魈,别兀尔看到这么多山魈下山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平时两个人都打不过一个山魈,这么多冲下来,能不能行啊? 荆文鼎安慰道:“铁族长不必担心,这些山魈虽然身体坚韧,但也抵挡不住炮火,等它们下山就用炮火覆盖,用不着上去厮杀,你们只管按红帅的吩咐撒网。“ ”全靠荆军师。“ 木兰站在不远处的大车上,衣袖吹的猎猎作响,她的目光冷然的看着巫神峰顶,四周十八杨家将围成圆圈护住木兰。 ”魔神,你还想要赤炎宝芽戒吗?“木兰声音冰冷问道:”就在这里,你要就过来拿!“ 桀桀桀桀! 魔神疯狂大笑,刺耳的声音让山下的红星军士卒忍不住捂住耳朵。 ”本尊本来是想要那戒子,可现在本尊改了主意,戒子虽然能助本尊脱困,却让本尊不爽,不如来硬的!“ “你已经知道如何挣脱咒语压制了?”木兰问道。 “当然,完颜地煞这个狗东西竟然藏私,隐瞒解除封印的另类法子,幸亏他给本尊的最后无魂傀儡知道这些,杨木兰,你是不是很想哭?还有什么可以要挟本尊?” 桀桀桀桀 木兰笑了,她背着双手俏生生的站在车顶,寒风吹过,犹如雪中莲花,这是一场天使与恶魔的终极对决,然而恶魔却拥有不死之身。 “魔神,你是不死之身对吗?” “你已经知道了本尊的来历,很好,本尊能把你们的魂魄拉扯到这里,同样也可以送到别处,比如:地狱!” 喀啦啦! 平地起惊雷,天空中莫名落下的电光重重砸下,正中木兰站立之处,木兰的身体被耀眼的电光包裹,让人无法直视。 咦? 随着电光消失,木兰纹丝不动的站在车顶,刚刚砸下的霹雳居然没伤到她分毫。 ”杨木兰,你到底怎么避开的?“魔神上次拼了老命放电攻击,未能伤害杨木兰,它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木兰笑了,笑的灿若春花,声如黄莺,只是笑声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你,你敢嘲笑本尊!“ ”不错,本帅笑你无知,笑你愚昧,身为堂堂魔神却被六个字压制,就算寻常人等也没你这般窝囊!“ 魔神怒了,千百年来,只要它出现在世人面前,不管是赳赳武夫还是酸腐秀才,没有不被吓的屁滚尿流俯首帖耳的,现在居然被个小小女童当面讥讽嘲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哇呀呀呀!杨木兰,你好,你很好,本尊活了无数岁月,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本尊面前如此放肆,若不将你炼成无魂傀儡驭使千年,本尊情愿再被镇压万年!“ 魔神的声音因为激怒而变的声嘶力竭,巫神峰被震的簌簌发抖,漫山遍野的乱石滚滚而下,逼的铁真等人不得不向后退却。 木兰也被魔神散发的滔天杀意惊到,刚刚避开魔神的雷霆一击全靠她身边四根尖尖的涂成石头伪装色的铁柱,四根避雷针形成的保护网将魔神释放的强大电流导入地下。 魔神虽然知道自己放出的闪电能将人烧成灰烬,却不知其中道理,作为神尊又何必去了解这些,看谁不顺眼抹去便是。 “杨家将听令!”木兰大喝道:“结阵!” 十八女将迅速摘下身上缠绕的粗大铁链展开,首尾相连组成长达里许的铁索,铁索的外面包裹了厚厚的沥青,这就是木兰准备对付魔神的秘密武器。 长长的铁索一直连通到巫神峰的山口,铁真等合力展开一张巨大的铁网,面积之大足以将无魂傀儡全部覆盖。 魔神锁定的只有杨木兰,没有在意木兰周边人在做什么,滔天恨意化作能量,将巫神峰顶的天空电的刺啦作响,峰顶上的乌云被莫名的力量搅动慢慢盘旋成漩涡状,时不时爆出闪电,谁都看得出这是魔神在憋大招,但凡大招必有蓄势的过程,这个过程越长证明后面的发出的招威力越大。 嗡嗡嗡~ 魔神在念不知名的咒语,震的众人几欲作呕,巫神峰顶的乌云慢慢展开个黑漆漆的洞口,不断有乌光从其中喷射而出,让原本就声势惊人的乌云闪电体积迅速增大,整个峰顶被完全笼罩。 桀桀桀! 巫神的咒语声戛然而止,它又开始怪笑:“杨木兰,两年前本尊祭出此招击杀巫神,夺其神位,却不曾想把你们两个小鬼从光阴河中带出来,今日本尊再用此招将你送回无尽轮回,也算有始有终,若你回归光阴河中还能留存,记住这份荣耀罢!” 叮! 峰顶旋转的乌云突然静止,而站在山坡上一直不动的无魂傀儡此时却突然怪叫着冲向铁真等人。 第407章 魔神的交易 “乾坤倒转,万物归一!开!!!” 木兰只觉眼前陡然大亮,亮到即使闭着眼也无法忍受,天空大地都被白光笼罩,谁也看不到四周的景象,绝对的亮和绝对的黑对人眼来说并无区别。 铁真趁着失明前的瞬间,大喝道:“撒网!” 巨大的铁网被红星三军众人协力甩出,光芒亮起时,巨网将数百无魂傀儡罩住,然后众人都闭上眼睛,后面会发生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巫神峰上的蝌蚪文石碑在强光的照射下渐渐软化,六字箴言变的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就要消失。 ”孩儿们,给本尊杀,用这些废物的魂魄对冲掉光阴河的力量,杀!”在魔神的吼叫声中,被铁网罩住的无魂傀儡同时发出呐喊撕咬铁网,手指粗细的网丝竟然被它们咬断,眼看就要冲出来。 木兰连忙戴上背后的头盔,蹲下身子,撑起银色隔热袖盾罩住四周。 眨眼间,大车四角四根手臂粗细的避雷针已经被烧成赤红色,巫神发出的电力已经超过铁柱极限,眼看就要熔化,而粗大的铁链也变成烧红的铁条,外面的包裹的沥青早已熔化流淌,如此强大的电流最终发散到巨型铁网,以及被铁网罩住的无魂傀儡。 嘭!!!!!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突然响起,金属大网跟撕咬大网的无魂傀儡成为接地线路的最后部分,它们无法承受强大电流的冲击同时爆炸,炸到连灰烬都未留下。 陡然间,能致人失明的强光消失,巫神峰顶盘旋的乌云洞口慢慢关闭,周围的光芒渐渐暗淡。 木兰用手臂护住双眼,避免被强光灼伤,忽然感觉周遭炽热的感觉散去,微微睁眼观察四周,几乎熔化的避雷针正在变暗,但依然很烫,地上长长的锁链已经被烧化变形,烫伤了杨家女将多人,幸好伤势不算重。 最惨的是铁真率领的红星三军,巨网爆炸时,他们距离最近,数百人被波及直接气化成虚无,至于那数百黑炭样的无魂傀儡已经无影无踪。 结束了。。。 巫神峰乃至整个巫神山都象被大火焚烧过,黑漆漆一片,寸草不生,至于飞鸟走兽更是不知所踪。 王朝、马汉带着支援的人马正从远处赶来,木兰出发前让他们各自率领两千人作为预备队,万一战况不利由他们负责增援,当然谁都明白真到了那一步,增援与否已经没意义。 “红帅!” 杨家将众女卫龙过来,看到木兰无恙才放下心。 “我没事!”木兰收起袖盾,跳下已经碳化的大车,不禁暗暗咋舌,能把木头直接烧成炭,起码有上千度高温,也幸亏自己提前在衣服里加了隔热衬里,不然非得被烤熟不可,魔神的力量受符咒的压制,只差一点功亏一篑。 荆文鼎上前沉声道:“红帅,三军折损了八百多人,损失惨重。” ”知道了。“ 木兰走到须发焦黑,呆呆站在原地的铁真面前,安慰道:”他们都是为了消灭魔神而死,虽死犹荣。“ 铁真木然点点头,巫神本是草原人崇拜的图腾,竟然被魔神打败,直接导致他们这些信奉巫神教众信仰的崩塌,喃喃道:“我的儿,大托雷。。。也死了。” 木兰愣了下,忽然注意到铁真的头发竟然肉眼可见的变白,样貌急速衰老,简直象个七八十岁的老叟。 “红帅,你打败了魔神,天下应该归你所有,以后草原部落就托付给红帅了,望红帅能善待他们,铁真。。。告辞。”说完,迈着蹒跚的步伐向草原深处走去,任凭族人如何呼唤再也不回头。 铁真是头草原狼王,如果没有遇到杨木兰,他或许可以征服乞雅惕人,征服整个草原,征服金国、康国,甚至遥远的天方,而现在他只是个老年丧子的可怜老人,狼王不喜欢在别人怜悯的目光中倒下,即便面临死亡,他也想保留最后的尊严。 木兰目送铁真离去,转头踏着焦黑的土地攀登,魔神拼尽全力的一击被木兰用了移花接木手段消灭了与魔神心神相连的无魂傀儡,这种伤害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木兰心里也没数。 巫神峰顶部变的犹如镜面般平滑,甚至能照出人影,这是山体熔化后形成的独特景象,正中间依然矗立着那块写有蝌蚪文的石碑,只是碑上的蝌蚪文只剩一个字,就是最后这个“哞”字压垮了魔神最后的希望。 木兰屏退众女将,缓步走到石碑前,她似乎能听到微弱的喘息声,仿佛躲藏着受伤蛰伏的猛兽,手指上的宝戒莫名闪出七彩光芒。 “魔神,你还活着吗?”木兰问道。 活着吗? 活着吗? 。。。。 四周传来的回音层层叠叠,让木兰感觉身处谷底,可她明明在山顶,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魔神终于开口回答:“杨木兰。。。算你狠,竟然想出移花接木的法子对付我,是谁教的你?” “自己想的。”木兰凭魔神的声音判断,它已经虚弱至极,应该不能再作恶,于是故意气它:“魔神,你是不是快死了?” “死。。。。?”魔神想冷笑却没有力气,咬牙道:“本尊乃是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的存在,怎么会死,可笑!” “那,你是不是快不行了?”木兰试探道,尽管魔神不会死,但或许会变成其它什么消极状态。 魔神哼了声,斥道:“杨木兰,你不用在本尊面前耍小聪明,你就是想知道怎样让本尊永远不出现,对吗?” 木兰确实这么想,点点头:”不错,你不存在对万物生灵很重要。“ ”你这小丫头还算诚实,“魔神语气稍缓,忽然问道:”杨木兰,你想再变回温雨晴,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吗?“ “你,能办到?”木兰大吃一惊,虽然她已经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但梦中依然时不时梦到昔日的战友。 魔神笃定道:”当然可以,对本尊来说,不过是搅动下光阴河水罢了,只要你为本尊做一件事,你就能回去。“ ”什么事?“ ”用你的赤炎宝芽戒解除最后这个字的封印,还我自由,我就有力量将你送回原来的世界。“ 木兰看看“哞”字石碑,又看看一直闪着七色光芒的宝戒,心里犹豫起来。 “你要快点决定,我刚刚打开的光阴井很快就要关闭,到时就来不及。”魔神催促道,接着巫神峰顶幻化出一圈圈光芒,看上去象口水井,而木兰正站在井底,怪道刚刚说话会有回声。 “怎样做才能破除最后这个字?”木兰问道。 魔神只道木兰被说服,大喜道:“你用宝戒沿着碑上的字画一遍,就能解开。” “你脱困后不认账怎么办?” “不会,本尊乃是天地魔神,怎会说了不算,快点!” 木兰摇摇头:“不行,你是魔神不是正神,说了不算我也没法对付你。” “你!”魔神为之气结,它活过无数岁月,还从未被个小小女子如此轻视过,大怒厉声道:“杨木兰,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不帮我解除咒语,再过十年等我恢复过来,一样能脱困,你最好哪祈祷那时候你已经死了,不然今日之仇必千百倍奉还!!!” 木兰不为所动,只是点点头:”所以,我必须让你十年后也出不来!“ ”就凭你?做梦!”魔神本想骗的木兰解除最后封印,然后夺走宝芽戒修复受损的神体,没想到木兰就是不上当,气急败坏之下再也忍不住彻底翻脸。 木兰从怀中取出那张六字箴言的拓片,上前贴在已经消失的五字箴言上,问道:“魔神,如果我用赤炎宝芽戒把其它五个字写一遍会怎样?” 第408章 废帝与傲相 “你,你敢!!!!!” 魔神急了,大吼道:“你若那么干,赤炎宝芽戒就会彻底消失,你再也别想回去,别犯傻!” “你老实回答,如果我补上五字箴言,你是不是就再也出不来了?” 嗡~ 四周又响起魔神发大招前的蓄势声,把木兰吓了一跳,幸好四周只是亮了下接着变暗,魔神已经无力再憋大招。 ”杨木兰,你这是何苦,咱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的前身温雨晴已经死了,我把她的魂魄送到你这,怎么说也是半个救命恩人,你怎能恩将仇报?做人哪能如此忘恩负义?“ 木兰笑了,她从魔神惶急的语气中听出恐惧,可以断定补上五字箴言一定能将这它镇压很久很久。 ”不,不要!!!!!“ 赤炎宝芽戒接触在蝌蚪文石碑上立刻闪出白光,坚硬的石碑在宝戒七色光芒照耀下竟然熔化,反射出耀目的光芒。 ”杨木兰,停手,你这样会困我万年!!!“ ”不要,住手!!!“ 。。。。。。 随着木兰写完第五个字“咪”字,魔神凄厉的吼叫声变的越来越弱,而宝芽戒也如魔神所说闪了几下凭空消失。 呼~ 北风呼啸而来,吹得木兰衣衫猎猎作响,光阴井消失不见,明镜般的峰顶恢复成寻常斑驳的石头,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木兰盯着恢复原状的六字箴言石碑良久,不管她怎么挑衅魔神,魔神都没有回答,看来它真的已被彻底镇压,不管当初是哪位大能将巫神,魔神镇压在此,杨木兰都出色的延续了这位大能的愿望。 ”把巫神峰恢复原状,不要再让人找到这块石碑。“木兰说完转身下山,再也没回头。 随着魔神的消失,肆虐的万噬蛊也消失不见,那些被万噬蛊毁灭的死域很快恢复了勃勃生机,南苑大王完颜天心惊奇的发现,自己所有的蛊虫全部消失,而且再也无法养出蛊虫。 ”怎么会这样?“完颜天心尝试了无数次,结果都是失败。 羽宏卓然猜测道:”大王,会不会是康人的地界不适合养蛊?“ ”放屁!前几日万噬蛊还在到处吞吃生灵!“ 完颜天心正在发脾气,忽然外面金兵进来奏报:”启禀大王,先锋快马回报,汴州已经拿下,康国皇帝赵宣义被俘!“ ”这么快?“完颜天心大喜,“本王要亲自提审赵宣义!” 羽宏卓然忙劝道:“大王,汴州不是战略重地,差人将赵宣义押回开平受审便是,何必劳师动众。” “哈哈哈!”完颜天心笑道:“本王知道军师是怕本王步赵宣义的后尘,迷恋汴州繁华,不肯再回来,也罢,就依军师之见,把赵宣义押来开平城,另外,调拨五万大军回防晋阳关,免得杨木兰那些人趁乱杀回。” “大王英明!” 一个月后,开平城。 装载着诚宗赵宣义,宰相包正等人的囚车被大队金军押解回到开平城,赵宣义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装在囚车中押解回康国都城,包正的脸色黑如锅底不发一言,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当他看到熟悉的街巷时,眼中不觉闪过泪花。 赵宣义披枷带锁被两名金兵押送来到昔日的紫宸殿,由于之前王安邦的悉心维护,紫宸殿看起来完好如初,只是龙椅上坐的人换了。 ”跪下!“两名金兵同时出脚踢在赵宣义腿弯,将他踢的跪倒在地,身上的锁链砸在地上叮当作响。 完颜天心大喇喇坐在赵宣义昔日的位子上,眼神挑衅的看着赵宣义,问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赵宣义闭上眼睛,金军残暴出名,落在他们手里生不如死,可惜自己少了份自尽的勇气。 “罪臣赵宣义,叩见南苑大王!” “哈哈哈!”完颜天心猖狂大笑:“原来你就是赵宣义,啧啧,小白脸治国果然不行啊!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本王倒夜壶去吧!“ 羽宏卓然看到赵宣义这副狼狈模样,也忍不住嘴角翘起来,既然南苑大王灭了康国,他作为完颜天心的军师,毫无疑问是宰相的不二人选。 然而,愉快的气氛持续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有金牌快马飞也是的冲进紫宸殿,众侍卫忙将他缴械,放进大殿。 ”启禀大王,大,大,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完颜天心右眼眼皮跳了起来。 快马道:“红星军已经攻破晋阳关,正在杀奔开平城路上!” “什么???”完颜天心大惊,腾的站起身问道:“晋阳关部署了五万大军,如何这么快被打下?” “红星军的炮火十分厉害,五万大军已被他们尽数歼灭!” 晴天霹雳! 不光完颜天心傻了,旁边的羽宏卓然也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我们也有金安炮,为何拦不住他们?” “回军师,红星军的新炮可以单人背负跑动,金安大炮根本打不到他们,他们却可以在五百步外发射摧毁金安大炮,打到人群里一炸就是一大片,弟兄们根本挡不住。” 快马顿了下,又道:“红星军还有很大的铁甲车,就连金安炮也奈何不了,大王,军师,快逃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完颜天心听罢牙齿咬的嘎嘣作响,这还没高兴片刻就传来噩耗,实在太打脸,尤其快马竟然要他们逃跑,怒火攻心再也按捺不住,拔出宝刀猛的甩了出去,正中探马胸口。 ”大。。。王!“快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来报信,为何会遭到毒手,两眼怔怔的看着完颜天心,身子软倒在地。 旁边的包正见状哈哈大笑,讥讽道:”好个南苑大王完颜天心,老夫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原来不过是个拿自己人出气的废物!“ 赵宣义大惊,他看出来完颜天心杀意弥漫,搞不好会被殃及,小声道:”包大人,收声!“ 不料包正却瞪起眼,冷冷看着赵宣义:”陛下,老臣过去敬重陛下,从未反驳过陛下的决定,所以落得身陷囹圄,今日包某宁可被完颜天心这狗贼杀了,也不会再忍,若陛下还有半分担当就站起来,记住!你可是大康的堂堂一国之君!“ 赵宣义听了包正大义凛然的话却别过头去,自从他去汴州后,日日歌舞升平,早已习惯汴州的繁华富庶,每次包正提议回故都开平城,赵宣义都会推三阻四,后来干脆下旨让王安邦永守开平,他躲在汴州享受太平盛世,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懦弱颓废,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诚宗这副不堪的样子落在御林军将领眼中,上行下效军备废弛,军纪涣散,终于被突然杀到的金军先锋轻易击溃。 包正见状叹道:”罢了,既然陛下不想再站起来,那包某自己上路便是,完颜天心,你杀了我罢!“ 完颜天心杀了快马后冷静下来,命人将宝刀收回,将快马的尸体拖出去厚葬,这才开口道:”包大人果然铁骨铮铮,是条汉子,何不跟随本王,也可免于一死。“ ”哼!“包正不屑的看看完颜天心冷笑:“跟随你作甚,包正不聋,听得到刚刚探马的话,你们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在这胡吹什么大气!” 完颜天心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腾,又拔出宝刀,就要杀包正,不想包正竟无半分惧意,反而仰起头说:“来呀,包某若是皱下眉毛,便不算好汉!” “好,既然你非得求死,老子成全你!”完颜天心再也按捺不住,拔刀在手猛的掷出,完颜天心的撒手刀法堪称一绝,与他下蛊的本事齐名,如今蛊术莫名失效,只有这刀法可倚仗。 第409章 展护卫破关 说时迟那时快,宝刀在空中旋转成刀轮,飞速扎向包正胸前,千钧一发之际,紫宸殿屋顶突然落下块瓦片,正中飞行中的宝刀将其击落。 当啷啷! 随着宝刀落地,屋顶上落下一人,正是包正的贴身侍卫展昭,展昭身形甫一落地,抬手对完颜天心射出袖箭,却被完颜天心的侍卫挡住。 紫宸殿内顿时大乱,外面的的侍卫听到殿内出事,纷纷冲进来,将展昭三人团团包围,完颜天心见大局已定,指着展昭骂道:“混账,就凭你也想刺杀本王!” 展昭身陷重围却不慌乱,而是兄腰间摸出个东西用力一拉,发出嗤的声响,又冒出一缕青烟,这下可把所有人都吓坏,如今的金军士卒没有不知道轰天雷的,若是这玩意在紫宸殿内爆炸,满屋众人剩不下几个。 “完颜狗贼,你让我好找,今日拼着救不出陛下和包大人,也得拉你陪葬!”展昭说完将手中的轰天雷猛的扔向完颜天心。 这下所有金兵都慌了神,完颜天心的贴身侍卫死忠于他,纷纷上前护住大王,普通金兵才不愿枉死,发一声喊冲出殿外,再也不顾上展昭三人。 展昭趁乱抬手两刀,切断赵宣义和包正身上的绑绳,一手一个拉起来就往紫宸殿侧门跑,三人仗着熟悉紫宸殿的结构,绕过几道照壁甩掉追兵。 嗤嗤作响的轰天雷在地上冒了阵烟并未爆炸,而是无声无息,有侍卫壮着胆子过去用长枪捅了下,竟然将轰天雷捅破,这分明是个纸糊的爆竹! 完颜天心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骂道:”气死我了!给我追,把他们抓回来!“ 众侍卫刚要去追,羽宏卓然忙阻止道:“大王,红星军大兵压境,不值得为几个丧家犬费心思,还是迎战红星军为重。” “唔,对,传令,大军全体集合,本王亲自迎战杨木兰,就算用人堆也给我堆死她!”完颜天心自忖身边还有二十多万大军,上百门金安炮,加上据城而守,应该能挡住红星军。 然而,当他亲眼看到红星军的作战方式时,信心立刻无影无踪,只见开平城通往许州的官道上空飘浮着许多气球,每个气球下面挂着个怪东西,通过望远镜看去,依稀能辨认出是个人趴在三角飞翼上。 羽宏卓然惊道:“不好,这是红星军的飞翼兵,他们能飞进城里!“ 话音刚落,挂在气球底部的飞翼兵已经脱离气球,犹如离弦之箭高速俯冲而下,借着地面升腾的热气盘旋几次就飞进开平城,旋即投下轰天雷。 可怜的金军炮手毫无办法,他们的金安炮不能对上方开炮,更瞄不准如此快速的飞行目标,只听轰轰爆炸声响起,上百门金安炮被炸的七零八落成了破烂。 第一轮飞翼兵投弹完毕立刻飞到城外降落,第二波已经杀到,完颜天心自以为无敌的金军只坚持到第三波,军心已经溃散,纷纷开始溃逃。 ”给我拦住他们,谁敢跑杀无赦!“完颜天心两眼赤红,他输的不甘心,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红星军不过两万人,这点人马守城都困难,却把十倍于己的金兵杀得大败,此战必然青史留名,而他完颜天心留的是臭名。 金军督战大刀队纵马砍杀,许多试图逃跑的金兵被当场处死,好不容易才阻止住大溃败。 羽宏卓然眉头紧锁,提议道:“大王,红星军空中突袭厉害,不如化整为零,让将士们散开找地方隐蔽,他们扔下轰天雷也炸不到几人。” “好!” 不得不说羽宏卓然的计策相当有效,红星飞翼兵发现战果不佳便不再空中突袭。 两万红星军先锋带队的是王朝、马汉,军师荆文鼎及押粮官索步珠,他们凭借武器战术的代差优势一路势如破竹,拿下晋阳关,穿越已经是无人之地的汝州、许州,攻到开平城,终于跟金军的主力碰面。第一回合,红星军略占上风,打金军个措手不及,后面却陷入胶着状态。 王朝皱着眉头观察半晌,城头的金军全都躲在掩体中,不管是红星炮还是度山炮都无法摧毁掩体,想打破加固过的城门必须进入金安炮火力覆盖范围,飞翼兵人数太少,如果强行冲进城里落下只有送死的结果,若红星军步兵硬往上冲,这些掩体中的金兵就会放箭,甚至用金安炮阻止,这样打下去红星军必然损失惨重。 “军师,我看不能强攻。”马汉的想法跟王朝差不多,对荆文鼎道:“不如把他们引出城来打?” 荆文鼎摇摇头:“金军已成惊弓之鸟,不会出战。” 事实果然如荆文鼎所料,不管红星军怎么讨敌骂阵,金军就是闭门不出,当起了缩头乌龟。 ”可恨!亏这些家伙以前自称草原雄鹰,却用这种乌龟战术。“王朝连连摇头,近百年来从来都是金军堵住别人家门口叫战,现在却翻转过来。 索步珠听了很不服气:”谁说金人是草原雄鹰,他们就是些骗子,以前跟我们草原部落交手有胜有负,后来有了火铳大炮才占上风,若论单挑他们差得远!“ 王朝和马汉想起索步珠跟耶律齐难看的决斗不禁莞尔,索步珠知道他俩笑什么,脸涨成猪肝色,结结巴巴道:”你们笑什么,那次要不是我多日没吃饱饭,早就把那小子结果。“ 荆文鼎没理会几人说笑,拿着望远镜静静观察开平城的动静,感觉有点不对头,城头上时不时出现的金军巡逻兵已经大半个时辰没出现,要知道两军对垒时,巡逻这种事绝不可能无故停止。 忽然有几个人影跳上城头,荆文鼎定睛望去觉得其中有个身影很熟悉,惊道:”展昭!他怎么会在这?” 王朝三人一听赶忙跟着望去,纷纷道:“没错,那就是展护卫,他不是跟着包大人的吗?” 只见展昭在城头一阵冲杀,将城头的金兵打的抱头鼠窜,跟着展昭的随从将点燃的稻草扔进掩体中,顿时浓烟四起,里面的金军炮兵被呛的无法呼吸,打开铁门逃出来,有的被展昭等人当场斩杀,有的跪地乞降。 有两个机灵的家伙调头逃跑,想去通风报信,跑了两步迎面遇到两个金兵服饰的士卒,其中一人黑头黑脸,比这俩熏的满脸黑灰的金兵士卒还要黑上三分。 “快,快去报告大王,有人偷袭北门烧了炮楼,我们快顶不住了。” 那黑面金兵冷冷一笑,”好,这就去!“说完抡起手中铁尺重重砸在说话那人脑门,打的他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另一人忽然醒悟,大喊:”你是包正!快来人,包正在。。。“ 邦! 包正身旁那人捡起块石头重重砸在金兵脑门,将他当场击毙,此人便是诚宗赵宣义,包正和赵宣义被展昭救出后,却发现走投无路,开平城被金军占据,汴州也回不去了,几人一合计,索性给红星军当内援,帮他们打下开平城,不管怎么说红星军是康人,落在他们手中远比落在完颜天心这死变态手里好。 赵宣义丢掉沾满鲜血脑浆的石头,皱眉道:“包爱卿,切勿说与旁人朕亲手杀人之事!”说完鬼鬼祟祟四下看看,他可不想被金兵看到自己亲手杀了他们同伴,那样连当囚犯的机会都没了。 包正转头看着赵宣义,冷冷道:“陛下莫非到此时此刻还对金兵抱有幻想?以臣之见,陛下应该多杀,狠杀金兵,壮我大康军民的声势才对!”对于赵宣义不抵抗的绥靖政策,包正一直很有意见,但出言直谏根本没用,反而被排挤到没说话的机会。 第410章 金朝终覆灭 现在赵宣义成了光杆皇帝,包正积压已久的怒气爆发,劈头盖脸将赵宣义骂了一顿! ”陛下亲小人远贤臣才有今日之祸,当初夏贵妃的前车之鉴才过去几日,陛下就好了疮疤忘了疼,只顾充填后宫不理国事,才落得如今下场,陛下还不觉悟吗?” 赵宣义被包正骂的直接缩小两圈,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罢了,等杨木兰的红星军打败金军,臣再跟杨木兰说说让陛下复位的事!”包正看赵宣义认怂,心里的怒火退去,又开始替他操心。 赵宣义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包爱卿,你说杨木兰能不能答应让朕重回紫宸殿?朕已经知错,大不了封她为正宫皇后,再也不回劳什子汴州,开平虽然苦了点,终究是我大康的龙兴之地。“ 包正叹道:”陛下,臣不知杨木兰怎么想,只能尽力而为,不过我劝陛下还是慎言,杨木兰不再是当初那个杨监判,她可是真正的红星统帅。“ ”凭朕当初跟她联手打党项的关系,这个面子应该给吧?“ ”难说。“包正摇摇头,赵宣义太能给自己脸上贴金,打党项李继迁分明是杨木兰一人功劳,赵宣义非得逢人便说是他跟杨木兰联手的功劳。 展昭带人突袭开平城北门,成功破坏城门机关,将吊桥锁链砍断,打开城门迎接红星军进城。 荆文鼎哪能错过这个好机会,立刻命王超马汉带着红星炮手开路往城里冲锋,等完颜天心得到消息派人增援时,迎面遇到一排红星炮弹,完颜天心带的这些金兵哪见过如此猛烈的火力,原本就动荡的军心再次瓦解,不管督战的大刀队如何威吓,只顾四下逃跑,最后大刀队也被红星炮尽数击毙。 兵败如山倒! 带兵的将领都知道,不管是一万人,十万人还是百万人,军心只要散了就再也收不住,人越多败的越惨。 完颜天心只能逃,二十万大军被区区两万红星军追的屁滚尿流,古往今来从未出过这种战例,但事实就是如此。 羽宏卓然催马追上完颜天心,叫道:“大王,不能往南去,刚刚得到探马消息,红星军主力已经绕道南下,在前面堵截我们。” ”什么?“完颜天心有种入地无门的感觉:”他们怎么那么快?“ 羽宏卓然急道:”北面攻城的那些人其实是佯攻,为的就是拖住我们,争取时间南下消灭驻守汴州的弟兄,我们中计了。“ ”佯攻?“完颜天心气的七窍生烟,”佯攻能把开平城打下来,那实攻还不把天捅漏了!“ 羽宏卓然叹道:“大王,我们败了,不能留在康人地界,还是收敛人马北上,回金国去吧。” “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红星军打我们象撵兔子一样,中都已经被他们占了,我们无路可逃!” “实在不行我们退到草原上,那里是我们金人先祖生活的地方,红星军势力再大手也伸不到那去。”羽宏卓然对自己说的话并不抱太大希望,金人早已过惯跟康人一样稳定的生活,很难再回草原过那种逐水草而居的简陋日子,更何况他们把草原部落全都得罪狠了。。。 正在这时,前方一阵连环炮声,逃跑的金兵被打个措手不及全都懵圈,他们已经丢掉所有金安炮,根本没有还击的能力。 对面缓缓驶来一排威风凛凛的铁甲车,车上的红星炮炮口还在冒着青烟,有些悍勇的金兵试图冲上去展开白刃战。 啪啪啪! 爆豆般的火铳发射声再度响起,这些悍不畏死的金兵勇士悉数倒地,铁甲车上不但有红星炮,还载有多支火铳,专门用来对付靠近的敌人。 这是绝杀的局面,马匹虽然比铁甲车跑的快,却快不过炮弹,金兵想拼命却无法靠近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为首一辆铁甲车的铁门打开,走出一位翩翩女子,正是红帅杨木兰。 完颜天心看到杨木兰,眼珠子都红了,他可是带着一把王炸好牌上的牌桌,最后被打成瘪三笑话,这让他感到难以名状的羞辱。 木兰俏生生的站在巨大的铁甲车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微微翘起,笑盈盈问道:“南苑大王完颜天心何在?” “本王在此,你待怎样?”完颜天心很想纵马冲过去砍杀木兰,但铁甲车上的红星炮全都对着自己,只要稍有妄动就被炸成肉泥。 木兰笑道:”本帅命你缴械投降,完颜地煞已经死了,再不投降就让你陪他上路。“ 完颜天心腮帮子抽动几下,就想冲上去拼命,旁边的羽宏卓然赶忙拉住他,低声道:”大王冷静,属下想法擒住她,或许还有转机。“ 说完,羽宏卓然跳下马,举起双手慢慢走向杨木兰,微笑道:”红帅,羽宏卓然代表大王来跟你谈判。“ 木兰仿佛没听到,目光只是看着完颜天心。 羽宏卓然以为木兰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窃喜,他在身上绑了颗缴获的轰天雷,只要冲过去拿住杨木兰,就能翻盘。 呯! 木兰抬手一枪,子弹正中羽宏卓然眉心,羽宏卓然颓然扑倒在地,藏在袖中的轰天雷滚到一旁。 ”全部消灭!“木兰没有看羽宏卓然的尸体,摆摆手下了总攻命令,自己则返回座驾,后面的战场比较血腥。 铁甲车上的轻重火力同时开火,爆炸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冲天的硝烟挡住了天上的太阳,红星军包围圈在逐渐缩小,残余的金军宛如被冰雹砸倒的麦子一片片倒下。 。。。。。。 传说上古时期有位姓白的大将军一战降服敌国四十万人,他下令将降卒全部坑杀,直接导致一国生机断绝,红星军的这次歼灭战打的更加惨烈,完颜天心带着他的将士抵抗到了最后,可惜在有代差优势的武器面前,这些挣扎徒劳无功,不管南苑大王如何不甘,如何愤懑都不得不接受覆灭的结果。 战斗打了一天一夜,从汴州撤回的二十万金兵形成的生力军又给完颜天心半日喘息时间,但也仅仅半日而已,红星军主力尽出,对垒双方都用了最强阵容。 次日清晨战斗结束,开平城外的荒野中躺着无数金兵尸首,空中弥漫的硝烟正在散去,响了整整一夜的枪炮声终于停止,反而衬托的荒野死一般寂静。 荆文鼎眼睛布满血丝,夜里合围的战斗由他统一指挥,此时已进入打扫战场的阶段,他终于能休息片刻。 ”军师,去休息会吧。“王朝劝道:”我们盯着就行。“ 荆文鼎摇摇头:”完颜天心狡猾多端,千万不能大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朝凛然道:”军师说的是。“ 诚如荆文鼎所说,康国的覆灭就是因为完颜天心潜伏在康国境内,从背后打破晋阳关,才放入五十万金军主力,最终导致汴州失陷,典型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而完颜天心就是那个零头的蚁后。 两人正在说话,有红星士卒过来禀告:“军师,已经找到完颜天心!” 荆文鼎大喜,忙道:“把他带来!” 士卒道:”军师,我们只能把他抬来,他已经死了。”说着四人抬着一具尸体过来,上面赫然躺着完颜天心,他的脸部被火铳射中,半边脸血肉模糊,剩下的半张脸还算完好,能认出生前模样。 “翻过来,看他背后。”荆文鼎指挥士卒剥去完颜天心后背的衣服,露出一头红狼刺青,样貌凶恶,针法颜料十分精美。 荆文鼎看罢如释重负:”没错,这种刺青只有王族才有,他就是完颜天心,结束了!” 第411章 大结局之红盟创世 紫宸殿。 木兰缓缓走进大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在这里她见到义宗,稀里糊涂当上了大康第一女官,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红帅!”杨家将之猎鹰的声音把木兰拉回现实:“有个自称包正的人求见。””让他进来。“木兰微感愕然,想不到居然有再见到包正的一天。 片刻后,包正迈着四方步走进大殿,他抬头看到木兰端坐在龙椅上,脸色不由一变,上前施礼道:“包正见过红帅。” “包大人别来无恙?”木兰对包正的印象很好,有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托红帅的福,总算逃离金狗毒手。”包正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红帅为何坐在陛下的龙椅之上,会不会有些不妥?“ 木兰笑了,问道:”有何不妥?“”红帅乃是康人,这龙椅是康朝皇帝之位,寻常人坐不得。“ 木兰缓缓道:”包大人,这龙椅寻常人坐不得?我看未必,有的人宁可把这里空着让给金人来坐,我这康人为何不能坐?“”这……陛下离开开平却有不妥之处,不过,眼下陛下已经回来,过去的事就过去罢。“包正转头看看门口,赵宣义衣冠凌乱的走进来。 木兰望着走进来的赵宣义内心毫无波澜,弃开平,丢汴州,赵宣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皇帝。”杨木兰……“赵宣义嗫喏道。”大胆!“猎鹰呵斥道:”跪下,要称呼红帅!“ 赵宣义脸皮抽了抽,终于还是开口道:”红……帅……“说着,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包正面色顿时乌黑,喝道:”杨木兰,你别欺人太甚,莫非你铁了心要造反?“”造反?“木兰冷笑道:”大康的千军万马是毁在我手里的?“ “这……那倒不是,不过……” 木兰不给包正说话反驳的机会,继续质问:“开平城又是本帅从谁手中夺回的?” 包正哑口无言,于情于理他都找不到杨木兰造反的把柄,他们君臣是被金军俘虏后押解回开平,康国事实上已被金兵消灭,而杨木兰只是螳螂捕蝉后面的那只黄雀。”红帅,难道你就不能看在自己也是康国人的份上,让陛下重回大位,陛下一定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会弃大家不顾。“包正不死心的又央求道,这也是他身为康朝宰相最后能为赵宣义做的。 木兰没有回答,只是对赵宣义淡淡道:”起来吧,从今往后除了父母,不必再行跪拜之礼。“ 赵宣义怯怯的看着木兰,目光十分复杂,畏惧、迷茫、崇拜,昔日这个被他看不起出身低微的军户之女终于成为不可登攀的绝顶高峰,而他这个曾经睥睨天下的万民之君却成了匍匐尘埃的草芥。 光阴如梭。 一千年后。 宏伟的无限星空922号太空船正在缓缓靠近祝融星母港,飞船载的乘客是一群吵吵嚷嚷快乐的孩子们,祝融星他们夏令营的目的地,这里也是红盟著名的旅游胜地。 负责带队的杨老师拍手道:”同学们,我们再过两个小时就到祝融星了,这里气候恒定,不同的经度代表不同的季节,这次夏令营结束每人要根据自己的研究的题目交一份论文,分数最高的可以获得一枚红星徽章。“ 哇!孩子们激动了,红星徽章可是难得的奖励,有这徽章可以去红盟总部参观,这可是值得炫耀一辈子的荣誉。 调皮鬼陶大牛叫道:“杨老师,你可说话算数啊!” 杨老师微笑道:“老师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年龄最小的楚潇潇拉拉杨老师的衣襟问:”杨老师,你能给我们讲讲红盟的故事吗?“”好啊!“杨老师抱起楚潇潇,按下墙上的开关,飞船顶部的穹顶变的透明,满天星斗静静的挂在漆黑的宇宙中。 杨老师指着其中一颗星说道:”红盟起源自一千年前,那个时代人类还处在冷兵器混战时期,曾经有种能跨越时空的物种到过地球,扰乱了宇宙秩序,导致平行世界的人来到这里,其中就有红盟的创建人杨木兰。“ 陶大牛叫道:”我知道,我知道,杨木兰打败了那个时代地球上所有坏人,让世界进入的和平年代!“”不错!“杨老师笑道:”杨木兰用了数十年时间击败了当时地球上的所有文明,并且放弃返回自己世界的机会,封印了那种能跨越时空的物种,从那以后地球文明飞速发展,所以我们才能坐着巨大的飞船去外星旅游,如果没有杨木兰建立的红盟,如今的地球还是战乱不断,人们互相仇杀抢掠的蛮荒样子。“ 陶大牛又跳起来:”杨老师,我也看过《红星传》!里面说另外的那个世界直到今天还在为脏兮兮的石油打仗,很多坏人用破烂武器攻打别国,那个世界又有温室气体困扰,还有些坏蛋往海里倒污水,肆意破坏海洋,简直太可怕了,我可不要去那个世界!“ 杨老师点点头道:“大牛说的对,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看《红星传》这本书,里面讲述了红盟建立的经过。” 楚潇潇对看书不感兴趣,问道:“杨老师,我不喜欢看打仗的故事,你能不能说说杨木兰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 杨老师放下楚潇潇,笑问道:”潇潇,你的关注点跟大家可不太一样,好吧,老师就告诉你,杨木兰在征战地球的过程里遇到了心上人,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两人携手建立了红盟。” “杨老师骗人!”陶大牛跳起来:“根本就没人提过杨木兰的私事。” 杨老师笑了:“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去检索过红小星百科,什么都能查到!” “真的吗?”杨老师一脸认真道:“那你查查看老师的第三十三代先祖是谁?” 陶大牛得意洋洋的晃晃小胖手,凭空出现个很可爱的红色笑脸星星招呼道:”你好,我是全知全能的红小星,有什么问题只管问!“”红小星,你知道杨老师的三十三代先祖是谁吗?“”杨老师的三十三代先祖……“红小星调皮的眨眨眼,看看杨老师忽然表情变的沮丧:”好奇怪,居然查不到耶!“ 同学们吃惊的看着杨老师,红小星掌握着红盟几乎所有的信息,从未出现查不到结果的情况。 杨老师看看迷惑的陶大牛微笑道:”这可是秘密,其实老师的三十三代先祖就是杨木兰,只是她不喜欢被人过分关注,所以对外隐瞒了大部分关于自己的经历,只有家族的成员才了解。老师猜她这么做也许是因为有着太多痛苦回忆,想在那样的蛮荒时代做出一番霸业,红帅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重负,失去家人失去朋友孑然一身许多年……不过,看看今天,一切都值得,我们并没有走到战火纷飞的那个世界。“ 楚潇潇崇拜的看着杨老师,说道:“杨老师,红帅好伟大!” 陶大牛抓抓头发,疑惑的看着杨老师:”红帅是杨老师先祖,可杨老师为什么也姓杨?“ 楚潇潇对他扮了个鬼脸,嘲笑道:”笨死啦,红帅的丈夫也姓杨呗!“ 哈哈哈哈! 在同学们的愉快的笑声中,无限星空922号稳稳的停在祝融星蔚蓝的天空下。 (全文完)追-更:timixs.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