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爱情》 楔子~一 楔子 「…现在我正式宣佈你们结为夫妻。」 在法官严肃的见证下,耿宇辰和沉心雅喜孜孜的交换了戒指,耿宇辰更罗曼蒂克的在沉心雅唇上印上了一吻。 走出法院公证处,迎面而来的白花花耀眼阳光,让沉心雅的心飞扬了起来,她从来不知道幸福、快乐是如此美妙感觉。「耿太太」思及这伴随而来的称呼,她不由得一阵娇羞的贴近耿宇辰。 「雅雅,高兴吗?」耿宇辰俯下头爱怜问着。 沉心雅露出灿烂的笑靨,认真的点点头,「我会永远记得生命中这最美好的一刻!」她感动说着。 「我很遗憾无法让你拥有盛大的婚礼,」耿宇辰温柔的将她搂进怀里,「但我保证一定会让你拥有最美满的婚姻!」他发自内心承诺着。 沉心雅仰头以柔情似水的眼神望着他,「宇辰!我不在意没有隆重的婚礼,我更不在乎没能穿着白纱礼服,只要能拥有你的真心,我就是全世界最快乐、幸福的新娘!」她的眼中泛着喜悦的泪水,「宇辰!你真的不后悔娶我吗?」想起了两人悬殊的家世,她不由得再次迟疑着。 「傻雅雅!当我在舞会上第一眼看见你那徬徨无助的眼神时,我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再也无法放开你了,难道你不信任我吗?」耿宇辰略激动问着。 「信任!我只信任你一个人,请原谅我的多心!」沉心雅诚心回着,泪水忍不住滑落。 耿宇辰温柔的拭去了她的泪水,「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喔!会倒楣呢!」他边开玩笑边发动着机车,「耿太太上车囉!」 「嗯!」她快乐的跨上机车。 耿宇辰回头朝她温柔的笑了笑,并主动将她的手紧紧圈住自己的腰,「耿太太!从今以后你就只属于我一人喔!不论天涯海角我们都将一起同行!」他以着柔情又略带霸道的口吻说着。 沉心雅一言不发,感动的贴紧他的背,她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甜蜜,她愿意一辈子就这么跟着他浪跡天涯。 一路上他们沉醉在彼此的深情中,耿宇辰偶尔会空出一隻手,轻抚着她的手背,而她则忘情的把脸贴近他的背。他们早已听不见周遭喧哗的喇叭车,他们更忘了此时身处水洩不通的车阵中,他们的眼里只有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就在耿宇辰忘情的回头望她时,一辆加足了马力欲变换车道的大货车,直直朝他们衝了过来。剎那间惊呼尖叫声四起,尘土满天飞舞。耿宇辰被重压在卡车轮下,沉心雅则被拋了好远,而那紧握在她手中的精美证书,则支离破碎的如雪花般,飘落在一摊摊的血渍里。 ※※※ 「护理师,请问刚刚车祸送进来的耿宇辰,现在状况如何?」耿母焦急的问着急诊室的护士,她真是后悔当初答应宇辰买摩托车。 「他仍在手术中,」护理师抬头和蔼回着,「喔!王医师正走出来,您不妨直接问他。」 耿母致谢后急急走了上去,「王医师,我是耿宇辰的母亲,请问宇辰的情况如何?」她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紧张。 「他的脑部受到重创,目前仍未清醒,明天将会安排脑部断层扫描,确认是否有颅内出血的情况,外伤部份除了大腿骨折外,其馀并无大碍。」王医师停了一会儿,「不过跟他在一起的女孩,情况恐怕就不这么乐观了!」他的语气十分沉重。 「女孩?!」耿母十分诧异,会是谁呢? 「警方在事故现场找到了她的皮包,她叫沉心雅。」王医师据实稟告。 「沉心雅?!」耿母惊呼着。没想到宇辰竟然瞒着她,继续跟心雅交往,她心中恼怒不已。对啦!方才王医师似乎提过心雅的状况不太乐观,莫非…,思及此,她的心中宽慰不少,也许这正是结束他门之间这一段孽缘的最佳机会。「她的情况很糟吗?」耿母佯装关心的口吻。 王医师沉思了一会儿,「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外伤部份也还好,但她的脸部由于严重的挫伤和撞击,佈满了细微的伤口,我们已经儘可能以美容针缝合伤口,但恐怕日后伤口癒合后,会留下无数的疤痕,甚至有可能造成脸部畸形。唉!」他叹了好大一口气,「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变成如此模样,实在让人遗憾,恐怕她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 耿母思索着他的话,「有没有甚么方法可以改善她的容貌呢?」她微蹙着眉。她可不想让儿子为了这件事内疚一辈子。 「以目前国内的美容医学可能有点困难,不过我曾从医学杂志看过报导,国外医学界有过成功病例,但恐怕所费不貲!」王医师说明着。 此时护理站传来了广播,急call王医师进手术室,他致歉后匆匆离去。 耿母缓缓踱向窗边,仔细咀嚼着王医师的那番话。当她不经意间瞥见中庭花园中的一对恩爱情侣,从那男孩轻抚着女伴脸颊的动作中,她突然有所顿悟,一桩天衣无缝的计谋,在她心中渐渐成形,她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因为这一次沉心雅将彻彻底底消失于儿子的生命中。 楔子~二 ※※※ 沉心雅摸索着裹着层层纱布的脸颊,心里有着莫名恐惧。一个多星期以来,她就彷彿带着面具一般,每当护理师拆掉纱布帮她换药时,她总隐约的察觉到护理师的脸上,似掠过了一抹遗憾的神情,每当她要求照镜子时,她们总是告诉她一切恢復良好,没有这个必要,这让她的心中除了惶恐外,更多了些不安。 从脸上四周微微刺痛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的脸上应该有着不少的伤口,待会儿王医师将完全拆除她脸上的纱布,一切真会如护理师说的吗?为何此时她的心中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呢?她好希望宇辰可以陪她面对这一切,但从护理师口中得知他依然陷入昏迷中。宇辰!请帮助我安然度过这一切吧!她茫然望着窗外闪闪的阳光,喃喃低语着。 「沉小姐,感觉怎么样呢?」王医师敲敲门走进关心着。 「还不错,只是感觉脸有点刺刺痒痒的。」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庞。 「嗯!那意味着伤口復原得不错。」说着,王医师动手取下了她脸上层层包裹着的绷带,「拆线时会有些微痛的感觉,你稍微忍耐一下。」 「好!」沉心雅深吸了口气,准备面对命运的这一刻。 彷彿一世纪长的时间,王医师终于吁了口气,「伤口癒合得很好!」他仔细观察着。 「我..我看起来怎样?」她忧心忡忡问着。 王医师和佇立一旁的护理师互看一眼沉默不语。 他们两人的神情让沉心雅意识到情况一定很糟,想到这,她顾不得打上石膏的腿,急急下床一拐一拐的衝至盥洗室,「啊!」当她望见镜中的人像时,她惊吓的大声尖叫,久久不能自已。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她大力的摇着头,想要甩去这个可怕的事实。天啊!为什么这么残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呢?她在心中声嘶力竭吶喊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再次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如今肿得如核桃般;而那让她颇为自傲的高挺鼻樑,此刻变得有点扭曲;还有最受予辰讚美的红润嘴唇,只见一片瘀青。除此之外,她的脸上更佈满着无数的细碎疤痕。「妖怪!你根本是个妖怪!」她顾不得疼痛,双手用力搥打着镜子嚎啕大哭。 「沉小姐!你冷静一点!」王医师和护理师半推半拉的把她带回病床。 「王医师!求求你,让我死掉吧!我不要这样活着啊!」她失去理智的紧紧抓着王医师手臂,歇斯底里嚷着。 「miss李!」王医师向护理师示意着。 护理师迅速帮她打了针镇静剂。 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沉心雅渐渐平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工夫沉沉睡去。 ※ ※※ 「宇辰!」沉心雅低语一声清醒了过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在梦里宇辰以他惯有的热情吻着她,她也大胆、狂野的回应他,然而就在他们沉迷在醉人的氛围时,突然间一阵山崩地裂,她坠入了一片黑暗深渊中,她害怕不已大喊着宇辰的名字,结果一惊吓就清醒了过来。 沉心雅下意识的察看四周,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过从窗外一片漆黑看来,她知道应该是晚上了。渐渐的她记起了白天发生的事,她想起了自己那畸形面貌,她不由得用着颤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随着手指滑过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她的心就有如万针穿心般的刺痛,她终于忍不住的再度呜咽起来。 「沉小姐!」一阵声音从角落传了过来。 她止住了泪水,「谁?是谁?」她望着黑暗的一角不安问着。 耿母缓缓走向床边灯亮处,「沉小姐,好久不见!」她似笑非笑说。 「耿夫人?!」沉心雅惊讶不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急的坐起身。面对这台北属一属二的知名公关公司负责人,更是社交界的名女人,她有着说不出的敬畏害怕,尤其忆及宇辰第一次带她回家时,耿母所表现出的咄咄逼人的态度,更让她在此时惊慌的想拔腿就跑。「请问…您…您来有事吗?」她结结巴巴小心翼翼问着。 耿母从容不迫的拉了把椅子坐下,「我来跟你谈一笔交易!」她一副盛气凌人的口吻。 「交易?!」沉心雅十分不解。 「嗯!一笔你绝对感兴趣且十分有利的交易!」耿母以精明的眼光打量着她。 「对不起!我不瞭解您的意思,能否请你明说。」耿心雅以客气语气说着,一股不祥的的念头掠过了她的脑际。 「沉小姐,有句话说爱美是人的天性,我想这句话用来形容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最恰当不过了,」耿母停了一会儿,「王医师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基于你是搭宇辰的机车出事的,所以我决定帮你。」耿母盯着她好一会儿,「我认识一位美容权威医师,在初步瞭解你的情况后,他有把握可以恢復你百分之九十的面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前往美国治疗。」耿母像钓鱼般缓缓佈下鱼饵。 「我愿意!」沉心雅迫不及待兴奋说着。从早上至今,这是唯一让她开心的事。 见她如轻易且迅速的踏入自己的陷阱中,耿母不由得冷笑一声,「但有一个条件!」耿母昂起下巴严厉说着。 「什么条件?」沉心雅心中泛起了一阵阴冷的感觉。 「放弃宇辰!这一生永远不准再跟他有瓜葛,也不许再跟他见面!」耿母冷酷说着。 「我做不到!」沉心雅大声回着,泪水潸然而下。她是如此爱宇辰,她怎捨得放弃他,甚至永远不再见他呢?! 她的回答早在耿母意料中,「沉小姐,你才二十岁,人生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难道你愿意用一张破碎的脸孔渡过漫长岁月吗?你确信你们的感情禁得起这种残酷的考验?你确信宇辰不会因为你容貌的改变而讨厌你吗?」耿母一连串的逼问着。 沉心雅哑口无言,耿母的这番话,如鼓槌般重重的敲打在她的心上。是的!宇辰能够接受她这张残缺破碎的脸吗?就算他不排斥,她又该如何自处呢?她哀伤的转开脸,串串泪水跟着滑落。 见她不语,耿母知道自己说中了沉心雅的心事,她决定趁胜追击继续逼进,「你们都还年轻,你们之间拥有的只不过是一时的激情罢了!我也曾年轻过,深知那种火热情愫,随着年岁的增长,那股激情的吸引力就会渐渐消失了,何不接受我的提议呢?」 沉心雅痛苦的摇着头,不!不是的!我们是以生命所有来爱对方的,那绝不是一时的激情,更何况我们已经结婚了!她在心底无声吶喊着。 「拥有一段虚幻不实,眼前无法确信的感情,会比拥有一张正常的容顏来得重要吗?」耿母淡然笑了笑,试着以另外一种角度来说服她,「难道你愿意放弃人生的梦想,躲在阴暗的角落过一辈子?放弃宇辰不意味你失去一切,我可以安排你在美国拥有新的生活,你也可以找到更适合的对象啊!」 沉心雅闭上双眼任凭泪水在脸上氾滥奔流着。天啊!宇辰是她二十岁生命里,唯一拥有且珍爱的人,她怎能如此轻易的放弃呢?但同样的,她才二十岁,她对未来的人生有着太多的计画和梦想,她怎能让一张破碎、残缺的脸来阻碍这一切呢?她的内心交战不已。 「沉小姐,不是我狠心拆散你们,只是你和宇辰来自截然不同的世界,生活型态、家世背景相差悬殊,这样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沉母改用理智的说服。 耿母的这番话,让沉心雅原本產生裂缝的心,如玻璃般嘣的一声碎满地。是的!自己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儿,怎么够资格进耿家大门呢?更遑论当耿家的媳妇?自己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她下意识的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忆及与宇辰的那一场婚礼,一切是那么的飘渺虚幻,彷彿吹泡泡一般,还来不及欣赏它的美丽就破灭了,她在内心苦涩想着。「如果我答应您的交易,您将如何跟宇辰说呢?」她以哀伤的眼神望着耿母。 她那认命近乎绝望的表情,让耿母心中为之一酸,不由得放柔了声音,「你希望我怎么跟宇辰说?」 沉心雅深吸了口气,以遏止蓄满眼眶的泪水滑落,「请您告诉他,我在车祸送医到院后不治死亡,因为没有其他家人,临终时我请求您将尸体火化洒于大海中,我希望他把我们之间的一切埋葬在记忆深处,幸福开心的生活下去,请他不要忘记我!」说至此,她已经泣不成声。 沉心雅的这番话,让耿母產生了些许的罪恶感,但旋即理智遏阻了她心中的怜悯。不!为了宇辰的前途,她不能软弱下来,老天爷会原谅她的做法的!她在内心坚定说着。「这是我的名片,考虑清楚后打电话给我,我们再谈进一步细节,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吃亏的!」耿母以胜利口吻说着。她十分确信自己已经打赢了这场战争,所以她头抬得高高的,笑盈盈的走出病房。 沉心雅望身边着茶几上的名片,怔怔发呆了好一会儿,有钱真是好啊!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更能收买的感情甚而灵魂,她在内心嘲讽着。她记得曾和宇辰看过一部电影,剧中的男主角同意以妻子的一夜清白来交换一百万美金,因此那个交易被称之为「桃色交易」,当时她曾义愤填膺的指责男主角的不是。如今没想到自己亦以出卖自己的真情和灵魂,来换取金钱所能买到的美貌,这个交易又该冠以何种称呼呢?「魔鬼交易」该是最恰当的称呼吧!沉心雅!终其一生你将永远遭受良心的苛责!她在心底自我谴责着。儘管她并未给予耿母正面的答覆,但内心里她十分清楚自己早已作了选择。她轻叹一声疲倦的闭上双眼,她多么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 第一章 十年后。 方芷芸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出海关。睽违十年的家园一如记忆中的熟悉,再次听见周遭人们说着熟稔的语言,更让她的心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入境大厅处找寻着前来接她的人。驀地,她望见了那举着名牌的娇小女子,她急急朝前走去,「嗨!你好!我是方芷芸!」她朝那位女子自我介绍着。 「方小姐,你好!我是何佩璇!」 方芷芸仔细打量着眼前与自己年龄相仿,但却矮她半个头的女子,「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方伯伯呢!他那么魁梧高大,你却这么的秀气。」 「你也跟爸爸形容得不一样啊!你比爸爸说得美丽许多,方小姐!你长得很漂亮呢!」何佩璇脱口而出由衷讚美着。 芳芷芸的脸色随急黯淡了下来,「我倒是希望你欣赏的是我的内在!」 何佩璇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如果你清楚了我为这美丽的外表,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你就不会羡慕我啦!」方芷芸的语气中有些苦涩意味。 「喔?为什么呢」何佩璇好奇追问着。 方芷芸甩甩长发恢復开朗笑容,「没什么啦!我常常喜欢胡言乱语!」她扮了个鬼脸,说着,她搭上了佩璇的肩,「既然我们以后是合伙人,那就省去那些个客套称呼,直接喊名字比较亲切,ok?」她友善说着。 何佩璇同意的点点头,她有种感觉和芷芸共事将会是很愉快的,但旋即一股哀伤跟着掠过了她的心际,她猜想自己丈夫心目中的理想妻子,该是像芷芸一样吧!高?、亮丽且热情,她失神想着。 方芷芸敏感的查觉到佩璇似有心事,「嗨!有人睡着了吗?」她开玩笑的举手在佩璇脸前晃着。 「对不起!我有点闪神了!」何佩璇不好意思致歉着。 「nevermind!」方芷芸笑了笑,「我是个很好的军师喔!找时间说给我听!」她投给何佩璇一个默契眼光。从何伯伯那里她隐约知道些佩璇的事。 「芷芸!相信我们一定会是合得来的工作伙伴!」何佩璇发自内心真诚说着。 「那还用说!」她朝佩璇调皮的挤挤眼,「要不然我怎会大老远奔回来呢?」 她们两人几乎是一见面就欣赏彼此,所以话匣子一开就没停过,没一会儿工夫两人已像多年不见的老友般熟稔。 「哇!台北改变好多喔!」方芷芸望着车窗外忽忽而过的高速公路景观讚叹着。 「嗯!进步了许多,但相对的交通也混乱了许多。」何佩璇有些无奈说着。此刻她们正陷在塞车的车阵中动弹不得。 「总是有得也有失嘛!」方芷芸乐观说着,再次体会台北这种紧张的生活步调,让她充满着新鲜感。 「芷芸,我真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你这般开朗乐观的个性!」何佩璇羡慕着。 「你放心!只要你继续跟我相处下去,不到一个星期,保证你会变得跟我一般疯疯癲癲!」方芷芸扮了个鬼脸。 何佩璇被她逗得朗朗笑了起来。 「喔!对啦!我们的发表会筹划得如何?」方芷芸彷彿想起什么似的关心着。 何佩璇迟疑了一下,「关于这件事我想要先跟你说明一下。」她有些为难。 方芷芸认真的点点头,「出了什么事吗?」她担心不已。这场发表会可是她们合伙事业的试金石,也是她专程回来的主因,她好害怕会发生变故。 「没有啦!没有出事!」何佩璇急急澄清着,「只是因为我老公正巧是广告公关公司负责人,所以我就擅自作主把整个企划案交给他处理!」 方芷芸听完说明大大松了口气,「吓死我啦!原来是这么回事,害我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呢!」她恢復活泼神情,「没关係啦!反正熟人好办事嘛!不过这可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喔!」她故意逗弄着佩璇。 「对不起啦!我不该自作主张没先跟你商量!」何佩璇急急道歉着。 「嘿!」她轻拍佩璇的手臂,「闹你的啦!别这么正经严肃嘛!」她眨眨眼,「你老公一定很庆幸娶到你这种好老婆,事事为他着想喔!」 何佩璇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下,「真有你形容得那么好就好啦!」 她好奇的望着何佩璇,她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暗流存在他们夫妻间,她很难想像会有男人不喜欢如眼前这般温柔体贴的妻子。忆及自己过往那段坎坷的心路歷程,她不由得在内心叹了口气,感情喔!真是有够烦人啊!她拢拢长发决定甩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别去想那些让人头发发白的事,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找个地方吃饭吧。我的肚子快饿扁啦!」她摸着肚子一副愁眉苦脸样。 何佩璇被她逗得笑了出来,「我请你吃饭,顺便帮你接风。」 「耶!好棒喔!」方芷芸开心不已,「佩璇!你车开得很好呢!驾驶技术一流!讚!」她看着佩璇俐落的变换车道,佩服得扬起大拇指比讚。 何佩璇回以一个那还用说的表情,「我不仅车开得好,烹飪技术更是一流喔!」她有点飘飘然。 「那我以后就有口福囉!我的手啊画图还可以,拿起锅铲保证天下大乱!」方芷芸夸张解嘲着。 何佩璇好笑的摇摇头,「对啦!我帮你约了汽车代理商,找个时间你去挑车,你应该会开车吧?」她随口问。 方芷芸不自在的笑了笑,「我开得很慢,能不开车就不开车,我绝对没法像你刚刚那样俐落超车。」她坦承说着。经歷过一次几乎要了她的命的恐怖车祸后,开车上路对她而言真是一件提心吊胆的事。 何佩璇充满自信的拍拍她,「不用担心!你离开台北太久啦!住上一阵子你就会习惯的!」 会吗?方芷芸在内心自问着,她能克服那梦魘似的恐惧吗? 何佩璇察觉到方芷芸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神情,她猜测芷芸必定经歷过可怕的车祸,善解人意的她随即开口,「在你还无法适应台北的交通,我很乐意当你的司机喔!」她主动说着。 「谢谢,你真好啊!给你盖个好人章!」方芷芸松了口气,调皮的用大拇指在她手上盖章。「我们的工作室打算设在哪儿呢?」平息了心中不安的情绪,她恢復了专业姿态。 「我找了几个不错的地点,但房租都贵得吓人,后来我在帮你找住宿地点时,忽然有个点子,因为我们的工作室主要是以设计为主,并不需要特别讲究黄金地段或是店面,所以我在离市中心不远处,找到了一间三房两厅的房子,宽敞的客厅可以用来作为办公场所,如此一来可以省下一笔可观的房租,又可以确保你的安全!」何佩璇自信说着,她十分得意自己的想法。 「我的安全?」方芷芸十分不解。 「嗯!」何佩璇认真的点点头,「万一你一时灵感涌现,画图画到忘了时间,一个人摸黑搭车回家多危险啊!在自己家里工作就没这种困扰了,更何况那是有保全警卫24小时巡逻的大楼,你自己一个人住很安全呢!」 方芷芸侧头看了她好一会儿,「你真不愧是何伯伯的女儿啊!这么懂得精打细算!」 何佩璇故意白她一眼,「瞧你!把我说得满身铜臭味似的,我可是奉伯父伯母之命要好好照顾你呢!」 「我父母?!」方芷芸有些惊喜。没想到自己都已30岁了,两老还如此放心不下。 「是啊!他们要我盯着你记得吃饭,吃些正常食物,不要工作忙忘了就随口塞些零食果腹,拥有这么疼爱你的父母,真是好幸福喔!」何佩璇据实秉告,还故意调侃补上最后一句。 方芷芸感动的无言点点头,一股暖流缓缓滑过了她的心头。是的!没有他们两老的关心和鼓励,她绝对无法走过那段心碎的日子,学会重新面对人生,努力踏实的逐梦。她悄悄轻拭眼角的泪水,回到台湾的感觉真好,我一定会成功的!她开心自信期许着。 第一章 经过两个多星期的整理,加上佩璇的帮忙,方芷芸总算是安顿妥当。为了让工作和居家有所分隔,她将客厅的一角区隔为私人空间,并饰以一扇竹帘子,以达隐密效果。她舖上了地毯,并摆上了一组舒适的懒骨头沙发,茶几边摆了座小檯灯方便阅读。儘管她不擅于烹飪,也不打算下厨,但她依旧把餐厅佈置着充满温馨的氛围。她轻哼着音乐,愉快的掛上自己很爱的梦幻新娘画像,快乐的环绕四周。嗯!我喜欢!她满意的点点头,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台湾闯出一番作为的! 她打开音响随手放了beegees的cd,开始整里那一箱箱的新娘杂志。翻阅着一幅幅娇羞动人的婚纱照片,听着beegees特有的温柔嗓音的情歌,她的思绪飘了好远。从小她就渴望能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所以当身边同伴忙着玩游戏时,她总喜欢躲在角落里,画着一张张穿着漂亮衣服的娃娃图画,并幻想着变成真正的衣服时将会有多美,成年以后她更沉迷在服装设计的世界难以自拔。 终于在父母的鼓励下,她开始接受正规服装设计课程训练,每天除了忙碌的学习汲取各种设计知识,她更不错过每一场对外开放的服装发表会,服装设计儼然成了她生活的全部。也许是年轻岁月时的那段刻骨铭心恋情使然吧!她对设计新娘礼服情有独钟,也渐渐的把学习重心转移到了礼服设计。 毕业以后,凭着优异的成绩,加上学校教授的推荐,她顺利进入了美国知名品牌礼服公司任职,为了让自己充分瞭解理论和实务的应用,她自愿从基层的车工人员作起。由于她的勤奋努力,加上设计的天分,在短短数年内,她跃升为助理设计师,这与她当初为自己设定的目标已相去不远,但内心里她总觉得有些空虚、不满足。她发现在美国社会,她很难拥有独当一面的机会,随着这份认知,伴随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挫折和倦怠。 面对女儿的鬱鬱寡欢,方家二老在爱女心切下,积极安排她回国发展。这时世交的何家亦有意让嫁居台湾的女儿独立创业,因此在双方父母的撮合下,她开始和佩璇讨论筹划工作室的可行性。由于佩璇主修企业管理,所以决定由她负责一切设计事宜,佩璇则统筹管理公司。思及父亲临行前的那句话;「ㄚ头!好好加油!我们以你为荣!」,一股浓烈的思亲之前涌上她的心际,让她不觉有点想泪,会的!爸爸,我不会让您们失望的!她认真的告诉自己。 「方小姐,在作白日梦喔,还是在想情郎呢?」何佩璇用脚带上门调侃着。 「喔!佩璇,你来啦?」她回过神来,迅速起身接下佩璇手上的东西,「什么时候来的?」 何佩璇放下纸袋,吁了一大口气,「我按了半天的门铃,你始终没反应,只好想方法掏钥匙开门囉!」她停了一会儿,「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你捧着新娘杂志,一脸朦胧彷彿沉醉在美梦里,怎会察觉我进来呢?」她继续促狭着。 方芷芸红着脸笑了笑,「抱歉!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喔!莫非是在想情人呢?」何佩璇继续捉弄着。和芷芸相处两个多星期,她的个性跟着开朗许多。 她白了佩璇一眼,「我的原则是事业第一,工作第二,恋爱婚姻则免!」她一脸正经说着。 她的话让佩璇脸上略过了一丝阴影,「如果我能像你这么坚持原则就好了!」 「愿闻其详!」方芷芸调皮拱手说着。她试着让佩璇的心情轻松些,此行她回国的另一个目的,即是奉何家两老之命,瞭解为何佩璇婚后始终闷闷不乐的原因。 何佩璇苦笑了一下,拿个抱枕随她在地毯坐下,「我常想婚姻就像个鸟笼吧!关在里面的鸟儿,渴望着自由,嚮往着飞离笼子的束缚;而笼外的鸟儿则想尽办法要挤进笼内,希望能拥有笼内的安全感!」她语重心长说着。 方芷芸打开纸袋拿个汉堡递给她。「虽然我爱好自由,但我觉得拥有个温暖的小窝也挺不错的!」 何佩璇咬了口汉堡,「如果这个窝很温暖,但缺乏爱,你要吗?」她苦涩问着。 方芷芸怔了一会儿,吞下口中食物说着:「依照我的个性,我选择不要!」 「我很矛盾啊!我想挣脱笼子的压力,但我又害怕笼外的不安全感,更重要的是我放不开他!」何佩璇苦恼着。 「他对你不好吗?」方芷芸放下手中饮料轻声问着。 何佩璇叹了口气,「他称得上是标准丈夫,每天准时回家吃饭,对我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也很照顾我,我应该很满足的,但…」 「你觉得他待你像是个客人,而非妻子。」她帮佩璇接完话。 何佩璇无奈的点点头。 「你是否跟他沟通过呢?」她开始扮演心理医生。 「我试过了,但效果不大,」何佩璇迟疑了一下,「坦白说我有点怕他,在他面前我总像是个怕做错事的小孩!」 方芷芸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虽然她拒绝婚姻,但从她的父母平日相处中,她知道夫妻关係应该是亲密、甜蜜的,「他--我是说你的老公年纪很大吗?」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原因。 何佩璇噗哧笑了出来,「不会!他只比我大5岁。」 「那你怎会怕他呢?」她十分不解。 「唉!」何佩璇叹了口气,「我们的婚姻并不是在双方交往同意下结合的,他在婚前就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是在他的母亲坚持下,他才娶我的。」 「你在结婚前就知道这件事?」她不相信的瞪大眼睛。 何佩璇肯定的点点头。 「那你还愿意嫁给他?」方芷芸觉得被打败了,「你应该是很爱他吧!」她推测着。 何佩璇露出了凄美的笑容,「在我18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他时,我就爱上他了。」她停了一会儿,回忆着那心动的一刻,眼中也因着回忆泛出了梦幻的神采,「那一年我决定回国读大学,我父母担心我一个人在台湾人生地不熟,所以就特别安排几个世交的儿子让我认识,我就是在这种场合认识他的。」 她转头看了芷芸一眼继续说,「他长得高大英挺、谈吐风趣,彷若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一般。那时他并未接掌公司,因此在他母亲的安排下,他一有空就会带我四处逛逛,让我熟悉台北的一切,他是个很细心的人,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渐渐的我发现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从那以后,每年寒暑假我总以吸取工作经验为由,藉机到他的公司工读,希望能有更多与他相处的时间。」说至此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在我工读期间,我早已耳闻他和女秘书过从甚密的谣言,但我却沉醉在自己编织的爱情梦里,不愿去探究事情的真相。就这样一年一年过去了,我耐心的守候着他,期待有一天他会爱上我。」 方芷芸大大吸了口饮料,继续追问着:「然后呢?」 何佩璇再次叹了口气,「我妈妈深知我的感情,所以在我大学毕业时,即要求我父亲出面撮合这门婚事。原先他不同意,但在他的母亲坚持,加上考量联姻可以巩固双方的事业关係下,他只好答应了。于是在他正式接掌公司时,我们也结婚了。」她的语气充满着苦涩感。 方芷芸摇摇头沉默不语, 「你想知道另一件可笑的事吗?」何佩璇故作轻松说。 「什么事?」方芷芸好奇问。 何佩璇苦笑了一声,「新婚之夜,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喝醉了,还是故意的,他竟然抱着我亲热,然后嘴里喊着却是别人的名字!」说至此,她的声音有些呜咽眼角噙着泪,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独坐窗前滴泪至天明的心酸,「在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方芷芸体贴的把面纸盒递给她,轻轻问着:「何伯母知道这些事吗?」 何佩璇幽幽的摇摇头,「这场婚姻是我自己选择的,何苦让他们伤心难过呢?」 「喔!傻佩璇!」方芷芸有些激动的猛摇头,「原本我以为自己才是世上最痴情、最执着的女人,没想到你比我还痴心!」她脱口而出。 这句话让佩璇止住了泪水,「喔?我想听你的故事!」这回换她好奇起来了。 方芷芸故作正经的摇摇手指头,「no!no!今天你才是真心话节目的女主角,改天才轮到我喔!」 「好吧!」何佩璇点点头,「芷芸,换作你是我会怎么做?」 方芷芸叹了口气,「佩璇,我是最没资格给你建议的人,我曾经背叛了爱情、狠狠践踏了真情!」她站起身望着窗外幽幽说着,忆起昔日的一切,她的心依然隐隐刺痛着。 芷芸的这段话,让佩璇诧异不已,但她看见了芷芸脸上闪过了一抹深沉的哀伤,她识趣的不再追问,决定转移话题。「对啦!我把邀请函的样本带回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嗯!好啊!」方芷芸迅速藏妥心事,走回地毯坐下,「嗯!封面设计得不错,顏色正是我喜欢的浪漫粉彩色系,我满喜欢呢!」她仔细观看着卡片的设计,「咦!耿氏广告公关公司?!」她掀开封面,赫然看见企划单位时,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对啊!我先生就是耿氏企业的负责人啊!」何佩璇以疑惑的眼神看她。 「他…我是说…你先生叫什么名字?」方芷芸脸上血色尽失,手心也开始冒汗,天啊!会是他吗?她揣测着。 何佩璇被她异样的神情吓坏了,「芷芸!你怎么啦?还好吗?」 「告诉我!快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她激动得抓着佩璇的手腕。 「耿宇奇!我老公叫耿宇奇!」何佩璇依然十分不解的看着她。 听见这样的回答,方芷芸稍稍松了口气,但她依然不敢放松,「那耿宇辰呢?他现在怎么样了?」她有些语无伦次追问。 「宇辰?!他是我小叔,他现在很好啊!是个名律师呢!」何佩璇被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听完佩璇的话,方芷芸整个人松懈了下来,感恩上苍庇祐,宇辰健康活着!「对不起!我方才有些情绪激动!」她为自己失控的行为急急解释着,她突然惊觉到自己无意中必定洩漏了什么,糟糕! 何佩璇不在意的笑了笑,「芷芸,你是不是认识宇辰或是我婆家的人?」她随口问着,心里却纳闷不已。 方芷芸镇静的摇摇头,「不认识啊!我已经10年没回国了,怎可能认识你婆家的人?」她恢復惯有的神情,从容说着,「我刚刚之所以情绪激动,是因为我有个朋友曾经间接的和耿家有过接触。」 「真的纯粹是这样吗?」何佩璇有些怀疑,「你的朋友是谁?搞不好我认识喔!」 她友善的拍拍佩璇,「我的好partner!我不会骗你的!你不会认识我的朋友,况且她已经去世多年了!」提及去世这个字眼,她的心有种好酸好苦的感觉。 「嗯!我相信你!我们可是最契合的事业伙伴呢!」单纯的佩璇不再多疑,「我差点以为你的朋友跟宇辰有关係呢!我还真是会幻想喔!哈!」 佩璇的不再追问,让方芷芸大大松了口气,她心虚的拢拢长发,「咱们还是来讨论发表会的细节吧!」她迅速改变话题,转移佩璇的注意力。 「o.k.上工囉!」何佩璇站起身快乐说着。 「佩璇!这是我打算在这次发表会上,展出的宴会礼服和白纱礼服,」她拿出一叠草图分列在桌上,「我不是很了解台湾目前礼服的流行趋势,所以在设计上採用比较保守的原素。」 何佩璇咬着指甲,看着那些个草图思索了好一会儿,「现在台湾的女孩对服装款式的偏爱较以往新潮,也大胆许多,你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 「good!」方芷芸彷彿受到莫大的鼓励,急急拿出另一叠设计图,「那这些怎么样?」她期盼问着。 「哇塞!」何佩璇惊呼着,「好美好棒的设计喔!如果我还没结婚,我一定会选择这一款式的婚纱!」她拿起其中一幅草图讚赏着,「这一款式的礼服,最适合我这种矮个子的人穿!」 「嗯!当初我在设计时,就想过这个问题,」方芷芸彷彿找到知音般,开心的喝光杯中的红茶,「我看过不少个子娇小的新娘,穿着传统缀满花边的婚纱,感觉上整个人就像埋在衣服当中,只看见一团白纱,而看不到漂亮的新娘,所以这一袭新娘礼服,设计重点即来自于此。」她详细解说着自己的设计理念。 「那这个款式呢?」何佩璇拿起另一张图问着。 「这一件礼服适合身材高?,略带点骨感的新娘穿着,我希望藉着多层次的白纱来製造些蓬松的效果。」方芷芸说明着。 「喔!我懂!就是看起来丰满一点!」何佩璇夸张的在胸前一比,藉着手势来加强语气。 方芷芸被她逗得猛点头大笑不已。 「我猜这一款式一定是适合较有本钱的新娘囉!」何佩璇指着一幅心型领、开口稍低的礼服,自以为是的说。 「嗯!孺子可教也!」她调皮的摸摸佩璇的头。 何佩璇故意回瞪她一眼,「芷芸!我有个idea,既然我们的发表会预订在下个月举行,而且我们工作室的名称是『梦幻婚纱礼服工作室』,所以我想把发表会命名为『六月新娘,梦幻之旅』,你觉得如何呢?」 方芷芸喃喃念着,「满好的!我喜欢!」她称讚着。 「那我们一起去跟公关公司讨论细节吧!」何佩璇兴匆匆说着。 「喔!不用啦!你自己去就可以啦!」方芷芸急急拒绝着,儘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内心里她依旧排斥也没勇气面对跟耿家有关的一切。「我只对设计在行,那些个企划我完全不懂,去了也是白去!」 「至少一起去可以帮忙出点主意嘛!况且我想介绍我先生跟你认识呢!」何佩璇游说着。 一听见要跟耿家的人见面,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改天吧!我们目前还没找到打样师傅,我必须自己动手做这些礼服,实在是走不开呢!」她找理由搪塞着。 「好吧!」何佩璇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她好担心丈夫在场,自己讨论企划案时会发生差错,所以她衷心期盼芷芸可以帮她助阵。 方芷芸看出了她的顾虑,友善的搂搂她,「莫要害怕!你可是商场大将何大山之女!所谓虎父无犬女,区区一个耿宇奇如何值得你操心呢?」她以夸张的平剧唱腔说着。 何佩璇被她造做的口吻逗得笑了出来,「末将必遵照旨意,不辱使命!」她依样画葫芦学说着。 「哈!哈!」两人笑成一堆。 「再这样闹下去,我们的工作室就真的会如它的名称:梦幻,消失无踪啦!」方芷芸先止住笑意说着。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何佩璇拿起皮包走向大门,临出门之际,她忆犹未进的回过身,「但愿我们能永远这样快乐的共事!」 方芷芸回她一个fighting的手势。 ※※※ 一俟佩璇关上大门,方芷芸的心情不復平静,她屈起了双膝坐在地毯上。天啊!命运实在是跟她过不去,难道这一生她永远摆脱不了,「耿家」这场梦魘吗?她狂笑一声,将头埋进膝盖无声哭着。beegees的「toomuchheaven」,悠悠飘进了她耳际,随着那歌声,她想起了那段年轻无忧的岁月,还有那一场荡气回肠的热恋。她记得自己最喜欢把头紧贴在他的胸膛,随着beegees的情歌轻轻漫舞,她更忘不了每一次舞会的最后四首blues,在一片漆黑中,他们总会毫无顾忌的拥吻着对方;还有每一个雨天,两人紧紧依偎共撑一把伞的亲密时光。 那一年她才19岁,只是个大一新鲜人,而他是个研究生。他们相识于学校的交流舞会,在舞会结束时,她发现皮包被扒而不知所措时,他自告奋勇的用机车送她回家。从那以后他们即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狂热爱恋,他们的世界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他人的存在。或许两人都是初恋吧!他们爱得执着认真,更以生命所有护卫对方,私底下更是毫无保留的回应对方的激情。他们坚信这一段感情将会是永恆不朽的,但他们终究逃不过命运残酷的安排,一场从天而降的意外,将他们永远的分开了。 十年了!这些往事歷歷如在眼前,她始终未曾忘怀过,他始终被牢牢的锁在她心灵的深处。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平息自己的情绪,她苦笑了一声,我哭甚么呢?我有权利哭吗?我有资格伤心难过吗?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没有人强迫我,她在内心自问自答着。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尤其是我不能辜负爸妈的期许。她抽出面纸狠狠擦乾眼泪,在心中严肃告诫着自己;从今天起我只是个从美国回来的设计师,「耿家」对我只是个陌生名词! ※ ※※ 「嗨!susan!我老哥在吗?」耿宇辰友善的向秘书问着。 susan抬头笑了笑,用笔指指门。 「谢啦!」他自在的开门走了进去。 「宇辰!」耿宇奇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手中的工作,「今天怎有空来?」 「我今天休假啊!没地方好去就到这里晃晃!」他在耿宇奇桌前坐下,随手翻着桌上的文件。 「你的日子过得挺悠间的嘛!」耿宇奇停下工作笑盈盈说着,「不像我成天累得半死!」他喝了口茶。 「没办法啊!长子责任重大,咱们耿家家业就靠你囉!」他朝哥哥挤挤眼打趣着。 耿宇奇无奈摇摇头,他对这个小自己2岁的弟弟一向莫可奈何,「对啦!事务所要你当合伙人一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不在意的耸耸肩,「我暂时不考虑,目前我的工作满单纯,仅须把所负责的案子处理好即可,一旦变成合伙人,工作性质变复杂了,我也没有办法继续担任法扶会的义务律师呢!」 「老弟啊!当今社会大概找不到几个像你这般不以赚钱为目的的律师啦!」耿宇奇感概着。 耿宇辰笑笑未表示意见,继续把玩着桌上的文具。「咦!好精緻的邀请函呢!」他打开卡片缓缓唸着,「『六月新娘,梦幻之旅』,嘿!几时你们也接起这种小case生意啦?」他指着卡片上的企划单位挖苦着。他知道耿氏公关一向只接赚钱的大生意。 「自己老婆的case能不接吗?」耿宇奇有些无奈。 「佩璇现在在搞这个?」耿宇辰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是学企管的吗?」 「拜託!叫大嫂!别直呼其名!」耿宇奇不悦的皱着眉,「她跟人家合伙的,对方负责设计,她负责业务及管理。」 「抱歉!我忘了长幼有序!」他扮了个鬼脸,为自己的失礼道歉,他始终无法称呼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人为大嫂,「你终于想通啦!放弃大男人主义,让她外出工作啦!」 耿宇奇瞪了他一眼,「我平常工作那么忙,也没空陪她,她成天闷在家里也挺无聊的,更何况她们的工作室满单纯的,我比较放心。」 「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佩璇,你终于打算善尽丈夫的义务囉!」耿宇辰促狭着。他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如同陌生人一般。 「少讽刺啦!」耿宇奇不悦着。 「继续下去,我很快就可以当叔叔囉!」耿宇辰自我开心着。 「真拿你没办法!」耿宇奇无奈的摇头,「发表会你会到场吧?总要帮你大嫂製造些人气啊!」 耿宇辰未置可否的再次看着那张卡片,喃喃念着:「设计师~方芷芸,嗯!好美的名字,人长得漂亮吗?」他望着哥哥好奇问着。他对发表会兴趣缺缺,对设计师倒是兴致勃勃。 「不知道呢!我也跟你一样好奇」耿宇奇坦诚着。 「齁!我要告诉佩璇说你想出轨!」他半开玩笑恐吓着。 「你--」耿宇奇作状欲打他,「臭小子,自己想风流反倒恶人先告状!」 耿宇辰不以为意的咧着嘴笑。 一阵电话铃声中断了他们的谈话。 「喂,耿宇奇!」他恢復正经态度接起电话,「shirley?!什么时候回国的呢?嗯!我也满想念你呢!好!晚上见!bye!」他满面春风开心的掛上电话。当年为了佩璇,他忍痛放弃了shirley,但他始终无法忘怀她所带给他的肉体欢愉,如今再次听见她返国的消息,怎不让他兴奋异常呢? 一听见shirley的名字,耿宇辰的脸上泛起了厌恶的神情,好不容易哥哥愿意和佩璇建立更深的关係,岂料中途怎会杀出个程咬金呢?不行!他一定得遏阻!「哥!你怎么又跟这女人搞在一起,难道你忘了大嫂吗?」他刻意搬出「大嫂」的称谓。 耿宇奇对弟弟的话反感不已,「人家才刚回国,只不过想跟我吃吃饭、叙叙旧罢了,你怎说得那么难听!」。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再跟她有牵扯,」耿宇辰激动的拉住哥哥的手,「她根本比不上大嫂,她不值得你如此迷恋的!」他苦口婆心劝着,他是唯一清楚当年shirley接受母亲给她优渥的金钱,方答应离开哥哥的事实,她更知道shirley所在乎的只是哥哥那耿氏企业负责人的头衔。 「迷恋?!」耿宇奇愤怒的甩开弟弟的手,「你凭什么指责我?在指责我之前何不先看看你自己,一个沉心雅死了十年了,早已化成灰了,你还念念不忘、天天哀悼,究竟是谁迷恋?!」他大吼着。想及当年shirley被迫和他分开,满脸泪痕的模样,他不由得怒从中来。 哥哥的指责让他哑口无语,再次听见这熟悉的名字,他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他缓缓站起身,「哥!原谅我的冒犯之处,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出后悔莫及的举动!」他悲伤的看了哥哥一眼,走了出去。 「宇辰--」耿宇奇望着弟弟落寞的背影懊悔不已。该死!他根本无心说话伤人的! 第二章 「佩璇,怎么样?反应好吗?」方芷芸抓着佩旋紧张问着。从发表会开始,她即躲在后台不敢出去,她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她好害怕前来参观的业者无法接受她的设计,她更担心自己承受不了失败的挫折,晕了过去。 「拜託!放轻松点!要有信心!」何佩璇拍拍她的手臂,「我刚刚在观眾席听到一些业者的反应,他们满喜欢我们的设计,尤其是对一些活泼的设计,及色彩的应用,更是讚不绝口呢!『最爱』婚纱的陈经理已经初步答应跟我们建立长期合作的关係,他跟我约好下周一谈进一步的细节呢!」何佩璇掩不住喜悦的神情。 「真的啊!好棒喔!」她快乐的抱着佩璇转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现在为您介绍今晚的礼服设计师~方芷芸小姐!」舞台上的司仪以宏亮的嗓音喊着。 「去吧!别紧张!别忘了面露微笑。」何佩璇边整理着她的装扮,边叮嚀着。 方芷芸深吸了口气,朝佩璇比了个ok手势后,缓缓走上展示台。迎面而来闪烁不停的镁光灯,加上观眾热烈的掌声,让她彷彿踩在云端上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她稍稍稳住了步伐,眨眨眼以遏阻泪水滑落,她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快乐。她终于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不管未来的境遇有多艰难,她有信心在台湾开创出属于自己的天空!她在内心自我鼓励着。在她致谢后,舞台的帷幕慢慢落下,她迫不及待的转身拉着佩璇,「好伙伴,咱们成功了!」她喜悦说着。 「那还用说,你的设计加上我的企划行销能力,焉有不成功的道理?」何佩璇的兴奋不亚于她,说起话来也有些飘飘然。 「走吧!我们找个餐厅大吃一顿庆祝一下,我紧张的晚饭都没吃呢!肚子好饿啊!」她扮了个鬼脸。 「糟糕!我忘了告诉你--」何佩璇懊恼的拍着自己的头,「我婆婆在顶楼会议中心帮我们举行庆功宴,一方面帮我们打知名度作公关,另方面她很想认识你这位才女呢!」 「耿夫人?!」方芷芸吓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个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吧?!她在脑中迅速思考着应对之道,「佩璇,我这几天天天熬夜,好累喔!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一时之间,她实在找不出好藉口。 「不要扫兴嘛!我婆婆人很好的,她可以帮我们介绍生意喔!」何佩璇游说着。 「我--」她面有难色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走啦!走啦!」何佩璇不让她有推辞的机会,不由分说的拖着她搭上电梯。 「何小姐,你可以松手啦!我不会逃走的。」她莫可奈何说着。 何佩璇忍不住抿着嘴笑着。 方芷芸轻叹了口气,转身望向透明电梯外的繁华夜景。天啊!我该如何面对待会儿的局面呢?她苦恼着。驀地,父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ㄚ头,过去的一切当作是一场梦,不要心存报復的念头,让所有的不幸和伤心,随着你的新人生的开始而跟着消失,唯有如此,你才能快乐,毫无负担的在台湾开创自己的事业。忆及返台前夕与父亲的一番长谈,她的心中不再迷网、不再充斥着紧绷感,她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耿母了。解开了心中纠缠的结,她觉得好轻松。「佩璇,我看起来还可以吗?」她转回身笑盈盈问着。她希望能留给耿母美好的印象。 何佩璇比了个讚的手势,「保证迷死一大票公子哥!」 「多谢你的恭维!」她调皮的拉着裙摆行礼。 电梯终于升至顶楼,方芷筠下意识的拢了拢长发,踩着自信的步伐,跟随佩璇走进会场。忽然彷彿有股强烈的电流吸住她一般,她不由自主的往左边看去,老天!是他!那朝思暮想、日夜佔据她思维的人儿,此刻正好端端的佇立在她眼前。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情愫,她的视线因着泪水而略显模糊,不!我不能掉泪!她咬紧唇嚥回了泪水。 十年不见了!他从当年那热情、帅气的男孩,蜕变为成熟、英挺的男人,他似乎比她记忆中高大许多,那宽阔的胸膛勾起了她好多的回忆,她好想再次将脸紧贴在他的胸口,一如昔日般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然而在他们的视线不经意交会的那一瞬间,她发现在他那好奇的表情中,除了流连着男人的激赏眼神外,并没有恍然大悟的痕跡,他的表情只是对初见美女时所抱持的欣赏态度,而不是针对她本人。 她哀伤的移开目光,下意识的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方芷芸!你还能期望他表示什么呢?你早已改变了容顏,在他眼里,你只不过是个陌生女子罢了!她在心底酸酸自语着。有了这层认知,她轻叹一声,再次把自己藏在冷漠、高傲的外表下,昂起下巴勇敢的迎接他那兴趣盎然的视线。 「芷芸,你还好吗?」何佩璇担心着。她察觉到芷芸的身子似乎微微抖了一下。 她朝佩璇虚弱的笑了笑,「没事!」 ※ ※※ 耿宇辰倚着桌边不耐的喝着鸡尾酒,一股烦躁的感觉充塞他心里。早知道这么无聊,真不该答应佩璇来的,他在心中嘀咕着。一整个晚上他始终心绪不寧,似乎会有事情发生一般,他再次不耐的喝了一大口酒,不经忆的望向门口,剎那间一个高?的身影跃入他的眼瞼,不仅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更夺走了他的呼吸。哇塞!好正点的女人啊!他在心底吹了个好响的口哨,这些年来他接触过不少美女,但从未见过如眼前这个女人,如此触动他的心弦。 他从头到脚、由上而下的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是个美得脱俗,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让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的美丽女子。她的五官就像是出自名家雕刻般的完美,每一个部位的比例分配的刚刚好。一双乌黑、深邃的大眼闪动着生命的光彩,高挺的鼻樑下搭配着一张樱桃小口,那头过肩的长发像黑貂般闪闪发亮,粉色的丝质礼服下,更有着一副令人怦然心动的身材,她的脸上有着自信却又略带傲气的神采,让他不由得以充满兴趣的眼光直直望向她。 然而令他费解的是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起先她迎向他的是讶异却又柔情似水的眼神,但渐渐的她的瞳孔泛着热情如火的光芒,彷彿他们是多年不见的恋人一般。随着热情消逝,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深沉的哀伤,进而转为冷漠、疏离。他十分肯定他们以前从未见过面,但此刻她那冰冷略具不友善的表情,激起了他挑战的念头,他相信在她那漠视一切的面具下,必定有着一颗火热的心。打定了主意,耿宇辰放下酒杯大步的走向她。 「你好!我是耿宇辰,请问小姐贵姓?」他以迷人笑容问着。 方芷芸还来不及回答,何佩璇已闻声转身,「嗨!宇辰!」 「佩璇,帮我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吧!」耿宇辰自信说着。 「芷芸,这位是耿宇辰,我的小叔,也是台北有名的单身汉喔!」何佩璇笑笑说着,接着她转向宇辰,「宇辰,这位是我的合伙人--名设计师方芷芸!」她望着他们两人不由得兴起了作媒的念头。 「方小姐,你好!」 「你好!」方芷芸客套的伸出右手。她不断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就在耿宇辰伸手欲与她相握时,他瞧见了她手上戴着一个镶着一颗爱心的戒指,「咦!你怎么会有这个戒指?」他激动的拉着她的手肘。 「宇辰!你怎么搞得嘛!」何佩璇皱着眉头抱怨着。 他的质疑让方芷芸心头一颤,但她旋即恢復镇定的抽回自己的手,「这个戒指是我逛跳蚤市场买的,觉得它很别緻很喜欢,所以就一直带着它,顏色都有点褪了呢!」她看着手上的戒指微笑说着,一颗心却怦怦跳个不停。 「喔!」耿宇辰为自己的唐突举止感到好笑,相同的戒指又代表什么呢?更何况拥有这个款式的戒指的女人又不止雅雅。「对不起!请原谅我的鲁莽!」他充满歉意说着。 方芷芸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这个戒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她略带哀伤试探问着。 耿宇辰轻叹了口气点点头,「很多年前我曾经送过一个女孩,与你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喔!」方芷芸随口应着,眼角馀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他的左手,当她发现宇辰的手上并未戴任何戒指时,她有种心酸的感觉,唉!都已经过了十年了,他早该忘了那段感情了! 唯恐芷芸好奇的继续追问下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佩璇迅速出面转移话题,「芷芸,我过去和几个朋友打声招呼,」她拉了拉宇辰,「麻烦你带芷芸去跟妈妈认识!」 「好啊!方小姐这边请!」耿宇辰恢復正常情绪开心说着。 随着耿宇辰的靠近,方芷芸的心七上八下慌乱不已,她试着去抚平自己兴奋却又惶恐的情绪,但却没有什么效果。她发现自己对他一点免疫力也没有,他对她依旧如十年前般充满着迷人的诱惑力。唯恐自己的心宣洩出过多的感情,她悄悄的深呼吸了一下,并稍微拉开彼此的距离。天啊!这齣戏还要演多久呢?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妈,这是佩璇的合伙人--方芷芸小姐!」耿宇辰彷彿发现宝藏一般,喜悦的向母亲介绍着。 「耿夫人,您好!」方芷芸带上客套的面具问候着。她的手心微微出汗,面对耿母她依旧有着很深的畏惧。 从儿子充满光彩的神情看来,耿母知悉儿子似对眼前的美女十分的动心,这是这些年来罕见的现象。这个女人似乎满适合宇辰,她在心底评估着,她决定好好瞭解一下这位小姐,于是她故意支开了儿子,「宇辰,麻烦你帮方小姐拿杯饮料。」她慈爱说着。 一俟耿宇辰走离她们的视线范围,方芷芸囁嚅说着,「耿夫人,好久不见了!」她以坦然的眼光望向耿母,她觉得没有必要在耿母面前戴上面具。 她的话令耿母十分不解,「方小姐,我们以前见过吗?」耿母疑惑问着。 她苦笑的点点头,「我们曾经有过一笔交易!」 方芷芸的简单一句话,彷彿丧命鐘般,敲醒了耿母内心深处的恐惧,从沉心雅自医院不告而别后,这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担心着这一天的来临。「你是说,你是…」她惊讶的说不出口,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沉心雅!」她迅速接过耿母的话。 听见这个名字,耿母不由得踉蹌了一下。 「耿夫人!您还好吧?」她伸手欲搀扶耿母。 「不要碰我!」耿母厌恶的拨开她的手,并靠着桌边休息了一会儿,「没想到你的手术会这么成功,让你变得比以前漂亮,简直就像换了张脸,难怪宇辰会认不出你,还对你如此着迷!」耿母挺直了背脊不屑说着,原有的慈祥笑容消失无踪。 「这一切全靠您的鼎力相助,谢谢您了!」方芷芸试着忽略她语气中的嘲讽意味,以真诚的态度说着。这十年来她一直希望有机会当面向耿母致谢。 耿母轻哼一声,「不用谢我!这只是一笔交易罢了!更何况在你还清我所有的医药费后,你已不欠我任何人情了!」她一副不领情的口吻。 耿母冰冷的态度,让方芷芸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沉的哀伤,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的体认到,自己在耿母心中的地位一如当初,「无论如何我还是该谢谢您的,没有您的帮助,恐怕我今天还生活在黑暗中。」她带着苦涩的语气说着。 「方小姐!」耿母以严厉的眼光盯着她,「我不管你是怎么从沉心雅变到方芷芸的,我也不在乎你目前拥有多好的家世背景,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丑小鸭永远是丑小鸭,再怎么改头换面也成不了高贵的天鹅!」耿母停了一会儿,恶意的以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无论你这次回国的目的何在,我要提醒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的交易!」耿母冷峻的说着。 耿母的这一番话,彻彻底底摧毁了她原有的自信,然而多年来的人生磨练,她已不再那么容易被击倒了。她迅速克制住哀伤,掛上惯有的淡然笑容,坦然看着耿母,「耿夫人!我是个重然诺的人,我会永远记得这笔『魔鬼交易』,对不起!失陪了!」语毕,她头也不回从容优雅的走了开来。 望着方芷芸自在且自信的步伐,耿母有种被打败的挫折。十年前她执意的拆散了一对痴心情侣,十年后命运之神又把他们带回了彼此的怀里,难道这一切是命中早已注定的安排?她不由得迷惘了。 「妈,你怎么啦?脸色好难看喔!」耿宇辰端着鸡尾酒走近关心问着。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晕,休息一下就好!」她急忙找个理由。 耿宇辰体贴的扶着母亲坐下,「咦!方小姐呢?」 「喔!她大概去找朋友吧!」耿母随口扯着。 「那我去找找看!」说着,他迅速站起身。 「宇辰--」耿母急急唤住他。 耿宇辰皱着眉头转回身,「还有其他事吗?」他急着离开,他可不想让芷芸就这么溜了。 耿母无奈的摆摆手,「你去吧!」如果十年的光阴都无法拆散他门的恋情,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但愿宇辰知道真相后不会恨我!她在内心祈祷着。 ※※※ 方芷芸选了张角落的沙发坐下,身边的一排盆栽恰好形成了一个隔幕,阻绝了周遭喧哗的人群。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清静一下。耿母的那番话在她脑海中反覆回响着。她觉得自己像隻战败的公鸡,原有的那些自我成就感,在此刻显得那么虚幻不真实,她彷彿又是当年那个胆小缺乏自信的沉心雅,所不同的是戴了张面具的沉心雅。 她苦笑一声,这些年来,她的美貌为她带来了不少的困扰,她的身边并不缺乏追求者,但他们皆只喜欢她的外貌,而忽略了她的内在。即使在工作上,她的升迁也多被认为是她的外貌因素,而非她的专业知识与能力。她的漂亮外观唯一让她体认到的好处是,只要开口求助,永远不担心没人帮忙,因为鲜少有人会拒绝美女的要求。她的朋友常常打趣着,让她搭便车最安全不过了,万一车子半路拋锚了,招招手准有人会停车帮忙。这个世界毕竟还是重视外在的,她淡然想着。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经歷数不清次数的手术,及面对一张陌生脸孔的心路歷程,忆及自己每次照镜子时的愕然,她仍有些心酸。虽然她常常会反问自己何以有能力熬过那些辛苦的日子,但她心里十分的清楚,是宇辰的真情让她有勇气面对一切。然而今天的相遇,却让她不由得怀疑,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曾经存在过吗?脚底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提醒了她体力上的疲惫,她迅速脱下那穿了一天的细跟鞋,赤脚在地毯上伸直着,哇!好舒服啊!她大大松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养神。 ※※※ 「嘿!这恐怕不是淑女该有的举止喔!」耿宇辰笑盈盈的从角落走了出来。 一听见声音,方芷芸急急坐起身套上鞋子,一见是他,她不由得生气,「偷偷摸摸的窥视,恐怕也不是绅士该有的举止!」她反讥着。难道他就非得这么阴魂不散吗?! 耿宇辰不以为意的在她的身边坐下,并轻揉着疼痛的右膝盖,自从车祸后这已成了老毛病,「我并未看见这儿有立牌子禁止间人进入喔!」他[忍着痛依旧笑咪咪的神情。 方芷芸皱紧了眉头,并未察觉他的不适,此刻她恨不得扯下他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她不由分说的站起身。 「嘿!不要这么不友善嘛!」耿宇辰迅速的拉着她的手肘。「你真像朵玫瑰花,娇艳却又扎人!」他玩笑说着。 「那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免得被扎得伤痕累累!」她转身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他彷彿跟她过不去,仍旧逗着她,「只要能赢得你的青睞,受点伤又如何呢?总比伤心来得好吧!」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耿宇辰望着她那摇曳生姿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方芷芸!你逃不掉的!我追定你啦! 方芷芸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迅速的走向佩璇,「佩璇,我有点累了想先离开了!」 何佩璇中断了跟朋友的交谈转过身,「噢!可是你还没见过我先生呢!」佩璇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佩璇,对不起!因为临时有事加班,所以来晚了!」耿宇奇边擦着汗,匆匆走进来告罪着。 何佩璇看着急急走进来的丈夫,脸上漾满喜悦的神情,「没关係!来了就好!」她转向芷芸介绍着,「这是我老公耿宇奇!」接着她转向丈夫介绍着芷芸。 「你好!」就在两人握手致意时,方芷芸不经意瞥见了耿宇奇领口上的口红印,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但她克制住了心中的愤怒,装出笑容说着:「佩璇,我想耿先生也许口渴了,你先帮他拿杯饮料吧! 「嗯!」佩璇温柔的点点头。 一俟佩璇走远后,她缓缓走近耿宇奇,方低音量说着,「耿先生,不论你刚刚加的是什么班,我建议你赶紧把领口的唇印擦掉,以免佩璇起疑!」 她的话让耿宇奇吓了一大跳,糟糕!这一定是方才分手时,shirley留下的,他急得满头大汗,拿出手帕擦拭着。 「我想用点肥皂也许效果好点!」她笑笑建议着。 耿宇奇听从建议的转身往洗手间走去,走了几步后,他转身回头看她,「方小姐--」他有些迟疑。 方芷芸淡然的笑了笑,「我不爱管间事,尤其是夫妻间的间事!」 耿宇奇大大松了口气,放心走了出去。 方芷芸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想到佩璇刚刚看见丈夫时,脸上所流露出的喜悦爱意,她不禁在心底为佩璇感到悲哀。虽然她嘴上说着不管间事,但她却无法坐视佩璇忍受这种伤害,该是劝佩璇从这场一厢情愿的爱情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了!她默默沉思着。 佇立一旁的耿宇辰未曾遗漏任何细节的看着这一幕,他对她如此高明的处理一切,有着说不出的激赏,他再次悄悄踱近她的身边,「你的魅力真是有够大啊!连我哥哥都臣服裙下呢!」他夸大打趣着。 方芷芸有些惊吓的回过神,「怎么又是你!你非得这样跟着我吗?」她有些莫可奈何。难道她真的逃不开他吗?她苦恼不已。 耿宇辰双手一摊,「没办法啊!你的磁力太强了,我总不由自主的被你吸过来啊!」他皮皮说着。 方芷芸皱紧了眉头,「你怎会变得如此油腔滑调呢?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耿宇辰愣了好一会儿,「你怎么会知道我以前是怎样的人?!」他怀疑的看着她。 她话一说出口,就知道严重性了,笨蛋!她为自己的粗心咒骂着,「我的意思是你不像佩璇形容的那样!」她装出温柔的笑容甜甜说着。 「喔!」儘管她的解释并未让耿宇辰完全信服,但她那温柔的语气,深深让他着迷,且他也找不出好理由驳斥,他决定接受她的说法,先把这个疑点放在心中。 见他未进一步追问,方芷芸暗暗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吁!感谢老天保佑喔!就在她开口欲继续说话时,她隐约感受到了背后传来一阵寒意,她下意识的望向四周,终于她发现了让自己发冷的原因,因为耿母正以着严厉指责的目光狠狠盯着她,她无奈的闭了下眼睛,「耿先生!我们八字犯冲,拜託请你离我远一点吧!」她语重心长的拋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迅速走出会场。 「方小姐--」耿宇辰有点莫名不解的怔怔看着她走远。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方芷芸有种陌生却熟悉的感觉,毕竟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啊! ※※※ 「芷芸,陈经理已决定正式跟我们签约了,我想请宇辰看看这个合约有没有问题,你一起去听听吧!」何佩璇看着合约说着。 方芷芸迅速的摇摇头,「你自己去吧!我走不开呢!」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永远不往来,以免惹麻烦,岂会自投罗网。 「芷芸,你是不是很讨厌宇辰呢?」何佩璇担心着。她好希望他们两人可以凑一对呢。 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朝佩璇笑了笑,「不会啊!」 「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他呢?」何佩璇索性她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没有啊!」她头未抬的答着。 何佩璇取下她手中的笔,「真的没有吗?那为什么他打电话约你,你总推说没空?」 「我是真的没空嘛!你应该清楚我们的生意情况啊!」她重新拿回自己的笔,继续埋头工作,「况且我已经说过我的原则了!」 「我知道你的原则,但交交朋友总无妨吧!况且宇辰是个不错的对象呢!」何佩璇游说着。 方芷芸放下画笔,拍拍佩璇的手臂,「他是个碰不得的对象!」她苦笑着。 「为什么?」何佩璇讶异的张大眼睛。 这时电话响起,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喂!梦幻婚纱工作室…佩璇啊!她在,请稍等」她将话筒递给佩璇,并无声说着:你的最爱。 何佩璇喜孜孜的接过电话,「喂,宇奇啊,嗯!好,那我等你喔!」她兴奋的掛上电话。 「中彩券啦?这么快乐!」方芷芸促狭着。 「宇奇说他刚好有两张芭蕾舞票,问我想不想看,」佩璇喜悦的转圈,「今天正好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呢!他一定是有意让我惊喜的,因为他知道我最喜欢看芭蕾舞了!」 她对佩璇那高兴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大小姐!那你就早点回家梳妆打扮吧!」她不由分说的把佩璇往门口推。 「那我先把合约拿给宇辰再回家,抱歉!让你一个人加班囉!」何佩璇十分过意不去。 她故意叹口气夸大说着,「总要有人努力工作,咱们工作室才能生存下去啊!」 何佩旋转身搂搂她,「谢谢啦!下次请你吃大餐!」她快乐的走出门,此时她早忘了刚才讨论的话题。 方芷芸望着佩璇轻快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佩璇!希望事情真如你所想的那般美好。想到上次的口红事件,她实在无法相信耿宇奇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但愿佩璇别受到伤害才好,她在内心祈祷着。 ※※※ 耿宇辰缓缓的停妥车,而后拿起旁边的大小袋子。就在他打开车门之际,他瞧见了正走出来的方芷芸,他有着说不出的讶异,她怎会出现在这间位处偏僻郊区的孤儿院呢?他不由得加快脚步朝她走去,「芷芸!」 方芷芸听见有人唤她,下意识的转身,「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的声音因惊吓而有些破碎。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呢!」他走近她笑盈盈问着。为何她显得如此紧张呢?他在内心纳闷问。 方芷芸深吸了口气,带上惯有的淡然笑容面对他,「你认为到孤儿院会作什么事呢?」 「我当然知道到孤儿院是作什么事,」他友善的再次朝她靠近,「但你为何会选择这一家呢?毕竟这家孤儿院位置偏僻,且知道的人并不多啊!」他提出了心中的质疑。 方芷芸往前走了开来,以拉远两人间的距离,「我有个好朋友是在这儿长大的,她请我帮她捐点钱,以报答院方的养育之恩!」她镇定说着。她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里却波涛汹涌,天啊!他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吗?她觉得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这么巧!?我也是帮一个朋友做善事呢!」他有些孩子气的兴奋,「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嘛?」她无礼问着。 耿宇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方芷芸转过身叹了口气,「我的朋友已经去世多年了,她叫陈雪莉!」她随口瞎编个名字。 「噢!我的朋友也去世了,不过她的名字是沉心雅!」他略失望说着。 听见自己昔日的名字,被深爱的男人提及,但却被当成已死,方芷芸的心如刀割般的剧烈疼痛,「现在你该满意这一切的答案了吧!」她以沧桑凄凉语气说着。 望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耿宇奇深感愧疚,「对不起!我无意去刺探你的私事,我只是觉得我们似乎很有缘,所以我猜想会不会又是个巧合!」 方芷芸抬头看了他一会儿,以看透俗世的苍老语气说着:「耿先生!缘分早由天註定,而我却是个被情缘背弃的人,不要把精神浪费在我身上了!」不待他有所反应,她缓缓的朝山下走去,泪水不听使唤的滑落脸颊。 耿宇辰怔怔的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说出如此认命、近乎绝望的话了,为什么呢?为何她总像团解不开的谜,如此吸引人却又令人捉摸不定呢? ※※※ 何佩璇轻哼着小曲,快乐的整理手上订单。她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和宇奇共有的甜蜜夜晚。那个晚上可说是自他们结婚以来,所共渡过的最甜蜜浪漫的时光。宇奇先是带她享用了充满情调的烛光晚餐,然后一起欣赏了精緻的「天鹅湖」芭蕾舞剧,之后他们边喝红酒聊天聊到好晚,他更打破分床的惯例,亲密拥她入眠至天明。虽然宇奇并未提及结婚周年之事,但她相信宇奇一定是不好意思提及,毕竟他一向是感情内敛、深藏不露的人。 思及他们所共有的激情、一抹红晕飘上了她的耳际。她的月经週期已经晚了好几天,经过检测,她十分确定自己怀孕了。她喜悦的轻抚着小腹,她相信宇奇一定会十分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她更相信随着宝宝的出生,他们的婚姻关係一定可以大大改善。想到这,她迫不及待的想跟宇奇分享这个好消息,她顾不得手上的工作,随手留了张字条给芷芸,兴冲冲的赶往宇奇的公司。 半个鐘头后,她已在耿氏企业大楼门口了,她轻快的搭上了电梯,平息了呼吸缓缓朝宇奇办公室走去。望见了susan不在座位上,她决定给宇奇来个意外的惊喜,于是她轻轻悄悄的打开门。天啊!眼前所见的画面,让她惊讶的张大嘴巴倒抽了口气,只见shirley坐在自己丈夫的腿上,她那原本就短的窄裙被撩得好高,而宇奇更彷彿苍蝇见到果糖一般死命的吻着她,他们两人早已沉溺在那飢渴的情慾中,丝毫未曾察觉佇立在门口的她。何佩璇的双脚彷彿被钉死一般,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许久之后他们终于气喘咻咻的放开了彼此,而佩璇的意识也逐渐恢復,此时她的耳里飘进了一阵极其娇媚的嗲声嗲气言语。 「宇奇,抱歉那一天晚上临时有事,所以没能陪你去看芭蕾舞,你不可以生气喔!」shirley撒娇着。 这句话让何佩璇的心如坠入了冰冷的万丈深渊,哈!她在心中狂笑着,自己竟然傻得以为那是宇奇的体贴情意,搞了半天原来自己只是个替代品。 「我哪会生气啊!反正我随便找了别人去看,也没浪费那两张票啊!」耿宇奇轻松说着。 别人?!在自己丈夫的心里,自己只是个「别人」,何佩璇觉得自己的心在这瞬间结冻成冰了。 「哼!我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shirley娇嗔着。 耿宇奇重重亲着shirley,「放心好啦!她差你差得远呢」真的吗?真是这样吗?他的心中闪过了问号,但他决定忽略这个想法,毕竟美人在抱啊! 何佩璇忍着心痛,咬紧了唇憋住泪水,她已无法再忍受这齷齪的一切,她以颤抖的手轻轻的带上门,佯装若无其事的走出公司。 一俟坐上车。她趴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直到今天她才明瞭自己在这场婚姻里的地位,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惨败。思及宇奇方才那嘲笑的嘴脸,她觉得自己的心痛到无法自拔,好想就这么消失!但无意间触碰到了自己的肚子,想及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她勇敢的擦乾眼落,平静的啟动车子朝家里驶去,该是从这场一厢情愿的心碎梦中清醒过来了!她终于下定决心了。 ※※※ 耿宇奇拔开领带疲惫的打开家门。自从shirley回国后,他的日子就变得糜烂不堪,每天喝酒、跳舞,非到三更半夜shirley方肯放他回家。她口口声声说爱他,但却不在乎他的工作事业,为了陪她,他已经荒废公事好一阵子了。他揉着疼痛的颈背,不禁怀疑这样的日子有意义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他无奈的摇摇头,轻轻关上大门。「佩璇!」他一转身看见了黑暗中蜷缩在沙发上的妻子,有着说不出的讶异,他作势欲开灯。 「拜託!不要开灯!」何佩璇轻声急急说着。她担心自己看见了他那张熟悉的脸孔,又会软化了自己的决定,所以她希望在黑暗中与他告别。 「佩璇!你怎么啦!」耿宇奇焦急问着,一时间他无法适应如此黑暗的光线。 他那关心的口吻,让佩璇的心掠过了一丝感动,但她旋及摇摇头,他从不在乎我的!她在心中告诫着自己。「宇奇,麻烦你坐一下,我想跟你说点事。」她清了清喉咙,以遮掩自己有些呜咽的音调。 耿宇奇顺从的摸黑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股不安的情绪袭上他心头,「已经很晚了,不能留待明天再说吗?」他疲倦说着。 晚?!当我每天以为你加班、应酬,痴痴等你回家为你弄宵夜,但你却是拥着美人缠绵温柔乡,你可曾感觉回家太晚呢?何佩璇在心中苦涩吶喊着。 「嗯,你说吧!」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何佩璇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想该是结束我们这种互相羈绊的日子的时候了!」 「你是说离婚?」耿宇奇有些不相信耳里所听见的,啪一声,他打开电灯迅速站起身。 「嗯!」她放下环抱的双脚,抚平了睡衣坐直身子,过了一会儿,她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她定定看着佇立眼前的男人,自己深爱了多年,却从不曾爱过自己的男人,美其名他是她的丈夫,但他却比一个陌生人还陌生,她在心底凄然想着。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试探着,「我可不想让你父母亲或我妈认为是我逼你的喔!」佩璇的提出离婚,让他在错愕之馀,更有种解脱的感觉,但内心里他似有着一丝捨不得,为什么呢? 何佩璇站起身踱向窗边,窗外闪烁不定的灯光,像极了她此刻茫然的心,「这是我自己作的决定,不会有人责怪你的!」,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跟父母亲说出真相的。 耿宇奇望着妻子那纤细的身影沉思着,她和shirley是截然不同典型的女人。如果说shirley是隻热情的野猫,那她就像是隻温驯的绵羊吧!shirley永远是要求别人的付出,而她总是默默付出,而不要求回报。虽然和她相处时是那么的温馨、寧静且自在,但shirley所带给他的是却是炫烂、狂野,如火花般的刺激快感,这是他难以抗拒的,想到这,他不再多加考虑了。「好吧!就依照你的意思离婚吧!这对你,我都是最好的结局。」 儘管何佩璇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他那毫不恋栈的口吻,还是让她的心为之一酸,泪水忍不住蓄满眼眶,「我会请宇辰通知你办手续的!」她依旧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嗯!」耿宇奇拿起外套走出家门。 何佩璇听着那清脆的喀擦关门声,眼泪缓缓落下,她喃喃自语着:结束了!一切终于结束了! 第三章 「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耿宇辰气咻咻的走进哥哥办公室质问着。 耿宇奇放下手中的文件,「什么怎么一回事?」他佯装不知情。 「大嫂委託我办理离婚手续!」耿宇奇气愤说着。 耿宇奇喝了口茶,「这个时候就懂得称呼大嫂啦!」他调侃着。 哥哥那毫不在乎的态度惹火了耿宇辰,「哥!shirley那种女人不值得你如此作的!」。 「住口!」耿宇奇拍了下桌子,一听弟弟又批评shirley他就有气,「那是佩璇自己作的决定,和shirley一点关係也没有!」 耿宇辰绝对不相信这件事情和shirley无关,但眼前他只希望能挽救这桩婚姻,所以他迅速改变话题,「难道你一点都不珍惜你们所共有的时光吗?」 耿宇奇抗拒着心中的那股留恋,「台北市多的是律师,如果你不愿承办这件案子,我们可以另外找别人!」他直直看着弟弟。 耿宇辰叹了口气,「我会办的!至少我会为大嫂多争取些权益,」他停了一下,「哥!我只是不希望你作了草率的决定。」他摇摇头走了出去。 耿宇奇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 「佩璇!快来看!我逛好久终于找到适合的段带了!」方芷芸兴匆匆的走进屋内,开心的展示着手中的段带。 沉溺于心事的佩璇,一逕望着窗外发呆,未曾听见她说的话。 一见佩璇无反应,方芷芸心知有异急急走近,「怎么啦?」她搭着佩璇的肩轻声问着。 「没事啦!」何佩璇迅速抹去了泪水,但一不小心眼泪还是弄湿了桌上的文件,「该死!我真是有够笨的!」。 「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啦!」她把佩璇转向自己焦急问着。 何佩璇咬着唇,一言不发的靠着她的肩膀嚎啕大哭。 她轻叹了口气,把面纸盒递给佩璇,等你哭完了心中的委屈,再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如果她没猜错,她相信一定跟耿宇奇有关。 「我决定离婚了!」何佩璇止住泪水呜咽说着。 「什么理由促使你下定决心的?」方芷芸一点也不意外,她体贴的倒了杯水给佩璇。 何佩璇喝了口水,抽搐了一下后,娓娓说出了自己目睹的那一幕,「儘管是我提出的,但他那么爽快的答应,仍让我有些受不了!」 「没良心的男人!」方芷芸咒骂着,然后拍拍佩璇示意她往下说。 「你知道吗?我试着恨他,但我心底仍然爱他,所以我好痛苦,好想一死了之!」何佩璇绝望说着。 何佩璇的话吓坏了她,「傻佩璇!人生可追求的东西很多,感情婚姻并非代表你生命的全部。」她激动的抓住佩璇的肩膀,「因为他昰你的初恋,所以你执着的不愿放弃他,但你仔细想想,这份爱让你快乐吗?这段婚姻让你幸福吗?没有!你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一连串的泪水和心碎,这样值得吗?相信我!时间会治癒一切的伤口的!」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何佩璇垂下眼瞼不说一句话。 「佩璇!」她焦急苦恼着再次喊着。 何佩璇抬头看了看芷芸,「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怎捨得拋弃腹中的小生命呢?她在心中无声说着。 「真的?」方芷芸不放心追问着。 「我发誓!」何佩璇举起手认真说着,「或许我会难过伤心一阵子,但我会坚强活下去的。」 方芷芸放心的点点头,「什么时候签字?」 「明天早上。」何佩璇恢復平静的心情说着。 「我陪你一起去吧!」方芷芸建议着,她真担心耿宇奇再度欺负佩璇。 何佩璇虚弱的点点头,「芷芸,你介意我办完手续后,回去澳洲住一阵子吗?」 「早该回去啦!伯父伯母天天踮念着你呢!」她搂搂佩璇说着。 何佩璇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件事!」 「实话实说吧!」方芷芸鼓励着,「他们一直很担心你,事实上我这次回国的目的之一,即是受他们之託,瞭解你闷闷不乐的原因。」她坦承着。 「噢!原来你是来当间谍的喔!」何佩璇故作生气状。 「嘿!一直到今天我从未跟他们说什么呢!我从未出卖你啊!」方芷芸着急澄清着。 何佩璇笑笑拍着她,「我跟你闹着玩的!」 方芷芸大大松了口气,「不过我真的很庆幸,你终于鼓起勇气踏出这场婚姻!」 「芷芸!我会熬过去的!」何佩璇昂起下巴勇敢说着。 「嗯!这才是我的好伙伴!」她打气的搂搂佩璇。 ※※※ 「大哥、大嫂,这是协议书的内容,你们先看看是否有问题需要修改。」耿宇辰以沉重的心情把协议书分别递给他们。 何佩璇迅速瀏览着,「宇辰,我想把第三条删掉。」 「为什么?」耿宇辰十分诧异,这可是他特别为她争取的权利啊! 「我有谋生能力,我不需要赡养费。」何佩璇淡然说着。 耿宇奇好奇的打量着她,什么时候那个温柔、内向的佩璇,变得如此充满自信?第一次有机会让他可以仔细欣赏她,他发觉佩璇其实是个很耐看、很有气质的女人,她不属于那种狂野的美,却有种优雅、清新的气质,为何自己以前从未发现呢? 「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耿宇辰莫可奈何的说着,「那你们目前所居住的房子呢?」他徵询着。 「给佩璇吧!」耿宇奇大方说着,他突然有种对不起她的感觉。 「我不要!」何佩璇断然拒绝着。那栋房子充塞着宇奇的气息,拥有它只是徒增感伤罢了!她的心中闪过一抹哀伤。 「佩璇!」耿宇辰紧张的脱口而出喊着她的名字。「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何佩璇依旧一副坚决样。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要,那送我好了!」耿宇辰双手一摊打趣说。 何佩璇抿着嘴笑了一下,而后转向丈夫,从她进入事务所后,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他,「宇奇,房子本来就是你的,你留着吧!你会用得着的,况且我打算回澳洲了!」她以平静语气说着。当他看见宇奇眼中似乎流露着些许关心的神情时,她的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眼睛也跟着模糊起来。 耿宇奇愣了一会儿。佩璇要回澳洲了,那是否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到这,他的心中忽然有种难捨的心情。 「宇辰,可以签字了吗?」何佩璇急急掏出印章,她想儘快了结这件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泪水快憋不住了 「大嫂!」耿宇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们不再多考虑一下吗?」他央求着。 何佩璇一味的摇头,耿宇奇则沉默不语。 「唉!」耿宇辰深深叹了口气,把协议书交给他们。 何佩璇以着略发抖的手拿起印章,在盖下的那一剎那,所有的前尘往事一一掠过了她的脑际,她克制不住的转头望向宇奇,恰好迎上了他的目光,他们的视线胶着了好一会儿,最后佩璇还是咬着唇移开了目光,她深深吸了口气,迅速的盖下自己的印章。 耿宇辰凝重的把盖妥章的协议书分别交给他们,「只要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登记,你们的离婚手续就正式完成了!」他难过的搂了搂佩璇,「我很遗憾失去了你这么好的大嫂,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大嫂!」他发自内心真诚说着。 「谢谢你!」何佩璇友善的抱了抱宇辰,而后转向自己的前夫,「我想该把这个还给你了!」她快速的拔下手上的婚戒,塞进宇奇的手中。 耿宇奇愣了一下,一时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佩璇,我送你回去吧!」他忽然有股想多留住她一会儿的感觉。 何佩璇急急抽回自己的手,「谢谢你,不用了!芷芸在楼下等我!」她不敢抬头看他,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懦弱的泪水,说着,她风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耿宇奇望着她消失于视线外,心中有种悵然若失的遗憾。 「哥!但愿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耿宇辰语重心长的说着。 ※※※ 方芷芸忧心忡忡的看着腕上的錶,一个多鐘头过去了,办个手续需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吗?她不放心的在车门外来回踱着方步。驀地,她望见了狂奔过马路的佩璇,她急急打开了车门,在她还来不及开口问什么时,佩璇已趴在方向盘上埋头痛哭。看见佩璇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她有着说不出的感慨,忆及当年自己面临放弃那份感情时的心痛,她更能体会佩璇的悲伤。「来!换座位,换我来开车。」她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勇敢说着。 她的话让佩璇止住了泪水,抬头诧异问着:「可以吗」,回国好几个月了,芷芸始终不愿开车上路。 「这个时候由我开车,总比你开车来得安全吧!」她体贴的拭去佩璇脸上斗大的泪珠,「我慢慢开,大不了被多按几次喇叭!」她调皮说着。 「芷芸,真的可以吗?」何佩璇不放心的追问着。 方芷芸认真的点点头,设定了导航,「系好安全带,我带你去一个可以忘掉忧伤的地方。」她篤定的啟动车子,并随手打开音响,在这一瞬间,那场梦魘已渐渐消失了。 「嗯!」何佩璇轻应一声,转头望向窗外,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此时音响飘出了一阵低沉的男性歌声,她细细咀嚼着那段歌词:等你等到我心痛,等你等到没有梦…爱你爱你始终,恨你恨你不懂,我付出的心有多重…,是的!这就是她对宇奇的心情,她的泪水再度落下。 察觉了这首歌似再次勾起了佩璇的伤心,方芷芸迅速的切换歌曲,让轻柔的音乐充塞于车内,「一切手续都办好了吗?」她关心着。 何佩璇哀伤的点点头,「只要去户政机关办理登记,就全部完成了!」说着,她低头瞧见了手上的戒痕,忍不住的再度泪如雨下。 「佩璇,我觉得应该让台北市长来向你请教如何求雨,以解决水荒!」她俐落的顺利变换车道。 「喔?为什么?」何佩璇暂止住泪好奇问。 她抽了张面纸给佩璇,「因为啊!人家求雨都没结果,你啊!说下雨就下雨,而且是氾滥成灾!」她指着那堆用过的面纸故作正经说。 何佩璇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不安慰我,反倒嘲弄我!」。 「如果我继续安慰你,你大概会把眼睛哭瞎,」她无奈说着,「所以我只好想方法来拯救你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啊!」她朝佩璇调皮眨眨眼。 「芷芸,我很怀疑你是否知道什么是忧愁,因为所有的事情到了你身上,总变得那么乐观!」何佩璇羡慕着。 她拍拍佩璇,「我比谁都懂忧伤,我曾经走过一段很长的黑暗岁月,当我终于寻获光亮时,我就发誓此生不再让泪水佔据我的人生。」她望着车窗远方若有所思的说着。有谁能体会每次照镜子时,赫然发现一张陌生脸孔的恐惧心理?有谁能瞭解一个人必须拋掉熟悉的过去,重新适应崭新一切的辛苦呢?她在心底苦笑一声。 何佩璇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哀愁,「希望有一天你会愿意跟我分享你的心事!」她真心说着。 方芷芸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陈年往事了,若再提起徒增感伤罢了!」她朝佩璇笑了笑,「车窗外阳光正好,我们这里面却是阴雨绵绵,让我们一起收起雨伞晒晒太阳吧!」她甩甩了长发,彷彿甩掉所有的不愉快。 「嗯!」佩璇同意的点点头,「芷芸,你开得满好的嘛!」她看着芷芸俐落的转弯。 「我的教练说我的开车技术满不错的,只是多年前的一场车祸,让我对开车上路有些心悸!」方芷芸坦承着。 「那现在呢」 「我爱死了这种奔驰的自由感觉!」她以舒畅语气回着。 「哈!这也是我喜欢开车的地方!」何佩璇感染了她的自在心情。 ※※※ 「到啦!下车囉!」方芷芸平稳的停妥车。 何佩璇迅速的打开车门,「哇!好美喔!」她敞开胸怀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讚叹着。 方芷芸挑了个平坦的地方拉佩璇坐下,「我习惯称这儿『寧静海』,以前念书的时候,每当心情沮丧时,我总喜欢到这里眺望浩瀚的大海,让浪花带走我所有的烦恼和不开心。」她温暖回忆着那段年少岁月。她记得宇辰总爱把头枕在她腿上,而她则爱顽皮的拨弄他那头浓密的头发,那时候耳里回盪的是一阵阵清脆的浪涛声,洒在身上的是一串串的白花花阳光,他们总会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尽情陶醉在彼此的爱恋里。 「你比我懂得生活情趣,」何佩璇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发,「在我年轻岁月里,除了宇奇外,其他乏善可陈,直至今天他仍是我生活的全部!」何佩璇感慨着。 「现在你终于摆脱那阴影,可以好好追求自我了。」她鼓励的拍拍佩璇。 何佩璇浅笑的点点头,未再开口。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蓝澄澄的大海,沉浸于各自的心事里。许久之后,何佩璇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芷芸,我怀孕了!」。 方芷芸讶异的转头看她,「耿宇奇知道吗?」。 何佩璇摇摇头,「我没有告诉他,既然他那么欣然爽快的答应离婚,我想这个小孩他也不会在乎的。」她苦涩说着。想到自己的小孩尚未出世,就得先接受没有父亲陪伴的人生,让她觉得好心酸。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决定留下孩子,」何佩璇下意识摸着肚子坚定说着,「我相信自己会是个好妈妈,宝宝跟着我会很幸福快乐的!」她的脸上泛着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光彩。 方芷芸原本想理智的提醒她单亲妈妈的辛苦,但看着佩璇那满足的表情,让她改变了心意,心底里她似羡慕佩璇的怀孕,「恭喜你呢!为了宝宝你更须忘掉悲伤,快乐的过日子!」她真心说着。 「我会的!我会以所有的爱来照顾宝宝!」何佩璇眼中闪着泪光。 方芷芸搂了搂她。「别忘啦!还有我这个乾妈满满的爱喔!」。 「你…你愿意当她的乾妈?」何佩璇有些快乐又不信的问着。 「那还用说!」她昂高下巴,「我好喜欢小孩,很会照顾宝宝喔!对啦!你告诉伯母了吗?」她关心的追问着。 何佩璇摇摇头,「我想等回去澳洲再说!」 「也好,给他们个意外惊喜,保证让他们笑得合不拢嘴。」方芷芸同意着,「计画什么时候回去呢?」 「我想先问问医生的意见,等情况稳定点再走。」何佩璇想了一下,「这段时间我打算先搬到饭店住。」 「干嘛那么麻烦,」她轻拍了佩璇,「搬来跟我一起住就可以啊!我那里还空着一间客房呢!」 「会不会不方便?」何佩璇担心着。 「不会!不会!」方芷芸迅速答着,「一点都不会不方便,况且我也没什么社交生活,不会有人来找我的,如果这是你担心的事,」她眼珠子转了一下,「你搬进来对我可是好处多多呢!」 「什么好处?」何佩璇不解问。 「我三餐就有着落啦!」方芷芸乐不可支,「我可以天天品尝大师级的手艺囉!」 「那倒是,我的厨艺可不是盖的呢!」何佩璇一副骄傲样。 「喔!才捧你两句就飞上天囉!」她促狭着。 何佩璇瞪了她一眼。 「走吧!太阳快下山了!」她扶着佩璇站起身,「准妈妈可不能吹太多海风,万一着凉了就糟啦!」 「芷芸,你真的很细心喔!将来你的老公一定很幸福。」何佩璇由衷说着。 方芷芸苦笑着,我的老公?!下辈子再说吧! ※※※ 耿宇辰再度拨着佩璇的手机,从她离开他的办公室后,他始终放心不下,一直试着与她联络,但无奈总是电话留言。唉!究竟跑哪儿去了呢?他掛断手机决定出门找找。「宇辰!」耿母适时走出房门唤住了他,「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嗯!我打了一天电话,始终没能跟佩璇连络上,我有点担心!」他一副忧心忡忡的口吻。 耿母深深叹了口气,「佩璇还好吗?」没想到儿子的婚姻竟会以离婚收场,还让无辜的佩璇受到如此大的伤害,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她自问着。 「她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缓缓走近母亲,「但我感觉得出她深深压抑着心中的哀痛,我担心她会想不开!」 「那你赶紧去找她吧!」耿母催促着儿子,「你知道她会去哪里吗?」她焦虑不已。 耿宇辰无奈摇摇头,「我想到方芷芸那儿问问看!」 「方小姐?!」耿母有些惶恐。 「对啊!」耿宇辰不解的望着母亲,「她们是合伙人,她应该比较清楚佩璇的去处!」 耿母深呼吸了一下,「方小姐可曾跟你说过些什么?」她担心问着。 耿宇辰大大叹了口气摇摇头,「人家始终拒我于千里之外,彷彿我是敌人病毒一般!」他口气中满满的无奈。 「噢!」耿母放心的松了口气,「你对她的印象如何?」她继续试探着。 耿宇辰想了一下,「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她的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磁力,深深吸引住我,我对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彷彿很陌生却又很熟悉,就像置身一团迷雾中,充满着迷惑。」他有些不着边际的形容自己的感觉。 「宇辰!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妈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恨我吗?」耿母以略哀伤的语气问着。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团迷雾即将烟消云散了。 耿宇辰愣了好一会儿,「妈!你怎会这样问?」他十分不解何以母亲的脸上会流露着深深的哀愁。 耿母迅速恢復惯有的神情,「没事!只是你大哥的婚姻,让我有所感触!」她随口编着理由。 耿宇辰笑笑的搂搂母亲,「我相信您的所做所为一定都是为我好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怪你的!」说着,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别想那么多了,我出门啦!」 耿母望着儿子的背影,无声自问着:会吗?你真的会原谅我拆散你和雅雅吗? ※※※ 一连串急促的门铃声,让专注于工作的方芷芸吓了好大一跳,她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前去应门「耿宇辰?!」她十分意外。 「我能进去吗?」他客气问着。 她侧身让他进屋,并领他向沙发走去,「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你知道佩璇在哪里吗?」他焦急的放大音量问着。 「嘘!」她比了个手势暗示他放低音量,「她在里面睡觉。」 「喔!」他放心的松了口气,「她的心情好点了吗?」他关心追问着。 方芷芸有点无奈的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端了两杯咖啡走出来,她很自在的随手加了半包糖和2个奶球,调合均匀后递给他,「佩璇的心情平静了点,但恐怕还得过一阵子才能恢復过来。」她啜了口咖啡,「唉!离婚可说是女人最大的致命伤,更何况她那么爱宇奇。」 耿宇辰专注着她的动作,丝毫未曾留意她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喝咖啡加两个奶球及半包糖?」他在惊奇之馀又觉得奇怪。 该死!怎么这么不小心!方芷芸为自己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动作咒骂着。「喔!是佩璇告诉我的!」她打开茶几上的檯灯随口撒谎着。唯恐他察觉出自己不自在的神情,她迅速起身关掉了办公室的灯,一时之间只有晕黄的灯光笼罩着他门。 「看来你一定很喜欢我喔!才会把我的喜好牢记在心中。」他厚着脸皮说着。他决定把心中的疑问摆在一旁,冠上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方芷芸回以一个你少臭美的眼神,「现在你已经知到佩璇平安无事了,可以走人了吧?」她下着逐客令。 耿宇辰以温柔的眼神望着她,「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吗?我们不能多聊一会儿吗?」 她急急啜了口咖啡垂下眼瞼,以避开他那柔情的目光。 「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一无可取吗?」他带着些许无奈的口气继续说着。 他那落寞的口吻。让方芷芸的心颤抖了一下,她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好想向他坦承真相,但她不能!她必须恪守承诺,想到这,她眨了眨眼睛,确定泪水不会滑落后,方抬头看他,「宇辰!你是个好男人,但我的生命里已容不下婚姻,或任何与感情有关的事物了,请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她发自内心说着。十年前她选择了背弃他们的感情,何苦在十年后,让她再次伤害他呢?老天爷!请宽恕我吧!她在内心懺悔着。 她的坦诚让耿宇辰误以为她或许受过创伤,因此排斥婚姻和爱情,于是他稳稳握住她的手,「芷芸!信任我,我不会就这么放开你的!」 方芷芸闪着一双哀伤的大眼看他,同样的言语,同样的动作,十年前他也曾说过、作过,所不同的是,那一次是在会见他的母亲后,她主动提出分手的建议时;而这一次却是她不能也不行接受他的感情。她的眼中忍不住浮起了一片水雾,「宇辰,已经很晚了,请你离开吧!」她以颤抖语气说着。 耿宇辰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我很有耐心,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拋下这句话轻轻掩上大门。 方芷芸的泪水潸潸而下,老天爷!难道我心灵上的折磨还不够吗?何苦如此戏弄我呢?她在内心痛苦吶喊着。 ※※※ 何佩璇将皮箱摊平在床上,开始动手收拾着自己的衣物。自从他们两人办妥离婚后,为了避免共处同一屋簷下的尷尬,耿宇奇在第二天即暂时搬了出去。唯恐自己造成更多的困扰,她顾不得有孕在身,积极清理着自己的物品。这几天她已请宇辰和芷芸帮忙,陆续搬走了一些书籍纇的重物,如今只剩下她的私人衣物了。她叹了口气,注视着几呈真空状态的柜子,驀地,床头墙壁上的那幅结婚照吸引注了她的目光,她凝视着照片中的人儿,宇奇以充满柔情的眼神锁住她,而她则笑得好娇美、好满足,但谁会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如此呢?她取下了那幅结婚照,拆掉画框捲起照片,与其让宇奇扔了它,不如让自己对这段婚姻保有些美好的回忆吧!她心酸想着。忽然一阵门铃响起,她知道应是宇辰来搬东西了,她迅速的抹去泪水前去应门。 「宇奇?!」她诧异不已。 「我能进去吗?」耿宇奇有点不好意思问着。看见她在屋内,让他的心有种好温暖、踏实的感觉。 她挪开身子让他进门,「干嘛这么客气,这里本来就是你家啊!」她打趣着。 耿宇奇对她的答话十分的惊奇,曾几何时那个在他面前总是一副胆小、羞怯的佩璇,竟变得如此幽默、自信? 何佩璇转开身子,继续整理着客厅里的零碎物品,不再开口说话。 一阵尷尬的沉默漂浮在他们之间,耿宇奇清了清喉咙,「我..我来拿点换洗的衣物!」他有些结巴。天晓得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再看看她。 「喔!」何佩璇停下手中的工作,「我拿给你!」说着,她走进卧室。 耿宇奇默默的随她走进房内,当他瞧见原先掛着婚照的墙壁,变得空无一物时,他的心中闪过了一抹遗憾。 似查觉到他脸上异样的神情,何佩璇急急解释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带走它。」 耿宇奇未加反对的点点头。 何佩璇找了个袋子装妥衣服递给他,「这些应该就够了,我今天晚上就搬走了,你就可以回来住了。」她客气说着。 「那你暂时住在哪里?」他有些不放心的问着。 「我正在等航空公司确认机位,」她走回客厅继续方才中断的工作,「在那之前我暂时住在芷芸那儿。」说着,一股噁心反胃感浮了上来,她急急嚥了嚥口水。 「佩璇,你怎么啦?」耿宇奇放下袋子扶住了她。 他那关心的举止,让何佩璇的心泛起了一阵哀愁,「我没事,大概中午吃坏了肚子。」她迅速挣脱了他,并走了开来。 耿宇奇轻叹口气,随手拿起袋子,「我想我该走了!」 何佩璇默默的陪他走至门口,并打开大门。 「佩璇!」耿宇奇转身面对她,「原谅我--」 何佩璇摇摇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你没有错,婚姻本就是强求不得的,不能仅凭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她以哀伤口吻说着,眼中忍不住浮起了一片水雾。 「佩璇!」他歉意的伸手欲拭去她的泪水。 何佩璇急急往后退一步避开他,「宇奇!谢谢你给了我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不会忘记的!」她情不自禁的快速拥抱了他一下,而后迅速的关上大门。 「佩璇!」耿宇奇急促敲着门。 何佩璇未曾理会他的呼喊,靠着大门呜咽不已。 耿宇奇踩着沉重的脚步蹣跚离去,在这一刻他才明瞭自己对佩璇的感情,远超过他所想像的深。 ※※※ 「芷芸,晚上想吃点甚么?」何佩璇倚着墙笑问着。自从她搬进来后,芷芸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尤其是入冬以来,惟恐她着凉,更主动在她房间装了电暖气,同时为了担心宝宝的安全,芷芸几乎不让她做甚么家事,为了感谢芷芸的体贴心意,她只能发挥自己的专长负责打理三餐,儘管她不觉得累,但芷芸仍禁止她天天下厨。 「随便吃好了,以省事为原则!」方芷芸专心于修改模特儿身上的礼服,随口回应着,她一向对吃饭不怎么挑剔。 何佩璇想了一下,「今天晚上好冷喔!吃火锅好吧?」她建议着。 「哇!好棒喔!ilikeit!」她朝佩璇比了个夸张的手势,继续埋首工作。 「那我出去买些火锅食材。」说着,何佩璇穿上外套欲往外走。 「嘿!」她急急唤住了佩璇,「拜託!这种事让我来就行了,准妈妈请你好好待在家里!」她霸道的按着佩璇坐下。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先准备一下沾料。」何佩璇起身迅速往厨房走去。 方芷芸无奈的摇摇头,她从来没有看过像佩璇这么不怕麻烦,且爱作饭的女人。「那我出门囉!」她朝厨房喊着。 「路上小心!」 没一会儿工夫门铃忽然响起,佩璇擦乾双手急急前去开门,她知道迷糊的芷芸八成又忘了带甚么东西。不料— 「宇辰!」她对来客有着说不出的讶异。 「嗨!佩璇!」耿宇辰招呼着,眼睛却朝屋内四处寻找着。 敏感的佩璇抿着嘴笑了好一会儿,「别找啦!芷芸出去买东西了,快点进来吧!」 耿宇辰不好意思的搔搔头,随她走进屋内,「你怎知道我在找她?」 「从你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到你们之间有一股强烈的电流,互相吸引着对方。」何佩璇一副凡事逃不过我眼睛的得意神情。 看着佩璇那副轻松的模样,让他放心许多,「看来你的心情不再那么糟糕喔!」。 何佩璇笑笑的点点头,「芷芸是个好伙伴,跟她在一起想不快乐都不行!」说着,她呕了好大一声,她急急衝至浴室对着马桶呕吐。 「佩璇!你还好吗?」他敲着浴室的门焦急问着。 何佩璇稍作整理后走了出来,「没事!我大概吃坏了肚子。」她有些心虚的说着。 耿宇辰凭着律师本能,察觉了她那不太自然的表情,他不禁怀疑问着,「你是不是怀孕了?」 何佩璇愣了一会儿,随即迅速摇头否认,「没有!你别瞎猜!」 「我不信!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他坚决说着。 何佩璇叹了口气,她知道一定是瞒不过他的,「是的!我是怀孕了,但那又如何呢?」她哀伤问着。 「哥哥知道吗?」他皱紧了眉头。如果他今天没有心血来潮的来找芷芸,那耿家将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她摇摇头,「我没有告诉他。」 「该死!」耿宇奇咒骂着,「我必须马上告诉哥哥,他应该负起这个责任!」他拿出手机十分激动说。 「不要!」何佩璇迅速拉住他的手,「当初宇奇毫不考虑就同意离婚,可见得我们的婚姻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更遑论这个小孩了!」她的声音有些呜咽。 「但这情况不一样啊!他是小孩的父亲,他必须扛起这个责任的!」他坚决说着。 「宇辰!」何佩璇再次抓着他的手肘,「如果你还承认我是你的大嫂,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让我保有一点尊严好吗?」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佩璇!」耿宇辰面对她的泪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点头答应。老天!怎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此时正好方芷芸走了进来,「佩璇--」她兴奋的扬着手中的纸袋,而后瞧见了满脸泪痕的佩璇,及佇立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宇辰,她不由得一把火上来,愤怒的放下手中的提袋,兇狠狠朝他怒吼着,「你们耿家人究竟要怎样才愿放过佩璇?」她急急扶着佩璇坐下。 她那指责的语气也激怒了耿宇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佩璇怀孕了?」每天他总以关心佩璇为由,藉故打手机给她,没想到她竟然从未提及过这件事,这似意味着她并不信任他,想到这,他更为生气。 方芷芸愣了好一会儿,但随即恢復过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佩璇的私事!」她十分不喜欢他那质问的语气。 「这是耿家的事!」他藉着手势加强语气。 「佩璇已经跟耿家没有关係了!」她提高音量一点也不服输。 耿宇辰睁大双眼瞪着她,「她怀的是耿家的小孩,我有权利知道!」 「但是耿家的人并不要她,所以你一点权利也没有!」她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久坐一旁的何佩璇早已忘了哭泣,充满兴趣的望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她知道若自己再不出面,这局面应该很难收拾,她又好气又好笑的站起身,拉开他们的距离,「拜託啊!别再吵了好吗?终究怀孕的人是我啊!」 一听见佩璇的调解,方芷芸昂了昂下巴,「哼!好女不与男斗!」她白了他一眼,远远的坐了下来。 耿宇辰忘了生气,着迷似的盯着她看,太像了!那句对白,那个神情,彷彿就像雅雅一般。他记得雅雅每次跟他辩论辩输时,总会作这个表情,说这句对白,为何两个不同的人,竟会有着如此相同的神韵呢?他迷惑不已。 「宇辰,你怎么啦?」何佩璇摇晃着他,「看见美女魂就飞啦!」她促狭着。 耿宇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放心好了!这位美女不会跑掉的,你可以好好的看一整晚喔!」何佩璇继续捉弄着。 耿宇辰决定放弃心中的疑惑,「嗯!我会好好把握机会的!」他笑嘻嘻配合着。 「何小姐,你还真鸡婆喔!」方芷芸翻了个白眼挖苦着。 一整餐饭,耿宇辰极尽殷勤之能事,拼命的帮芷芸夹菜。他始终未让她面前的盘子空过。何佩璇见状咬紧了唇憋住不敢笑出来,而她则是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她终于吃不消叫了起来,「耿宇辰!该一人吃两人补的是她不是我,」她指了指佩璇,「请你搞清楚状况!」 「喔!我想让你忙碌于吃东西,这样你就没空生气啦!」他装出一副无辜样。 听见这句话加上宇辰生动的表情,何佩璇忍不住大笑出声。 天啊!方芷芸皱紧了眉,她实在应付不来如此不同于以往的耿宇辰! ※※※ 好不容易结束了晚餐,方芷芸大大松了口气,正欲下逐客令时,老天爷彷彿跟他过不去般,竟下起雨来了。「哈!真是人不留我天留我!」耿宇辰乐得有理由多待一会儿,他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喂!」方芷芸不客气的唤他,「难道你不知道吃饱饭还得洗碗吗?」她故意为难着。 不待他回答,何佩璇赶紧出面打圆场,「芷芸,饶过他吧!我来洗好了!」她知道宇辰鲜少有机会帮忙作家事的。 「算啦!算啦!我来洗!」她皱着眉望向佩璇,「你知道吗?耿家的男人都被你惯坏了!」她摇摇头略不满说着。 「没关係!我来洗好了!」耿宇辰讨好说着,他试图让芷芸对他印象好一些。 「不必了!」方芷芸不领情的应了一声,扭身往厨房走去,耿宇辰也急急跟在她后面走进去。 何佩璇望着他们的身影笑笑的摇摇头。他们实在是很相称的一对,而她也知道芷芸满欣赏宇辰的,唯一让她费解的是,为何芷芸总故意装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呢? ※※※ 「芷芸,我觉得我们配合得很好呢!好像夫妻一般合作无间。」耿宇辰自以为是的说着。他们的确是十分有默契的伙伴,她负责清洗碗盘,他则擦乾放入烘碗机内,两人的步调一致,不曾发生差错。 他的无心之言,让方芷芸感慨好深,我们原本就是夫妻啊!只是我们的夫妻情份不到24小时就结束了!她在心底无声说着。 查觉到她的沉默不语,耿宇辰决定继续逗她,「看来你十分认同我的看法喔!」 方芷芸白了他一眼,「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厚脸皮的人,」说着,她走出厨房一眼瞧见了倚着沙发打盹的佩璇,「嘿!准妈妈!上床睡吧!别着凉了!」她轻摇佩璇关心着。 何佩璇揉了揉眼睛,「抱歉!那我先回房了!」她不好意思说着。自从怀孕后,她变得很容易疲倦,「芷芸,麻烦你帮我招呼一下宇辰!」她叮嘱着。 她推着佩璇往房间走去,「放心!放心!我会好好招呼你的客人。」她看着耿宇辰冷冷说着。招呼?!我巴不得趁早赶他走呢!她在心底怒言着。 「晚安!」何佩璇临关门前说着。 一俟佩璇关上房门,她迅速转向耿宇辰,「你该走了吧?」 「咦?你刚刚不是说要好好招呼我吗?」耿宇辰故意装迷糊。 「那是说给佩璇听的,我不想让她为了陪你累坏啦!」方芷芸没好气说着。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得察言观色呢?她不由得皱着眉。 「唉!没想到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他带着受伤的语气说着。 方芷芸抬头看见了他那黯然的神情,心里闪过了一抹难过,不由得放揉了声音,「宇辰,我没有那个意思啦!我只是有件礼服得要赶工,实在没有时间招呼你。」她情急的拉着他的手肘解释着。 她那温柔的口吻,抚平了耿宇辰心中受伤的感觉,他不在意的摇摇头,并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至少陪我走到停车场好吗?」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期待。 他那渴望的神情,让方芷芸无法开口说不,「我去拿把伞!」心底里有个声音提醒着她,离他远一点,但她却无法抗拒那股深沉的眷恋,毕竟只是陪他走一段路罢了!她如此告诉自己。 确定佩璇熟睡后,他们轻轻的带上门。此时雨势已小了许多,在路旁水银灯的照射下,整条街道垄罩在一片雾茫茫的夜色中,耿宇辰体贴的把伞拿近她身边,唯恐她淋湿,他索性搂着她的肩,「介意吗?」他徵询着他搭她肩的看法。 方芷芸轻轻摇头。这一刻让她想起了昔日他们所共有的伞下世界,那时候她总会紧紧的搂住宇辰的腰,而宇辰则会佔有性的圈住她,他们彷彿好想把对方融入自己当中,偶尔走到黑暗无人处,宇辰总爱垂低雨伞偷偷吻着她。想到这,她稍稍放纵自己靠近他,她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不会有尽头,让她可以忘了一切毫无顾忌的靠着他。 察觉到芷芸并不排斥他,耿宇辰稍稍用力的把她搂向自己。他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少岁月,那时候的他充满着狂野的热情,所以和雅雅认识后,两人即迅速的爆发出闪电般的火花,那一段日子可说是他三十几年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或许因为他们都年轻吧!所以他们可以毫无负担的爱对方,他们单纯的相信只要有爱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但老天爷却为他们安排了一场意想不到的结局。 他在心底深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无法忘记雅雅,因为她是那么的信任他,但他却让她在那场意外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这永远是他心上难以磨灭的愧疚。此刻搂着芷芸,他的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寧静,他发现这和对雅雅的感情有所不同,他对雅雅的爱是狂野的,但对芷芸则是充满着温柔。他在内心里比较着她们两人的差别,雅雅虽然热情,但个性却十分的胆怯;相反的芷芸总是自信满满,但情感上却内敛许多,让人摸不着头绪。想到这,他不觉脱口而出「芷芸,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好像一团雾,又像一个谜,让我着迷的时时想去掀开那神祕的面纱!」 耿宇辰的这句话让芷芸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贴得他有多近,她急忙竖起了身子抽离开他。「宇辰,真实的世界有时候是很残酷,且令人伤心的,何必去苦思那谜底,猜测面具下的一切呢?雾里看花不是更美吗?」她以苦涩语气说着。当迷雾消失,面具掀开后,你可还愿意接近我呢?她有些心酸自语。 耿宇辰轻松的捏捏她的鼻子,「瞧你!说得彷彿雾一消散,你也就会跟着消失一般。」 方芷芸笑而不语,内心里她却无声自语着:终究我们这一次的重逢就像春梦了无痕吧! 此时他们已走近他的车边,「难得一个快乐的夜晚,我不希望在这种哀伤的气氛中结束。」他以温柔、沙哑嗓音说着。 方芷芸仰头不解的看着他,她还来不及说什么,耿宇辰已轻轻的吻上她的唇,然后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他已离开了她的唇,「祝你有个美梦!」他再次轻抚着她的脸颊,而后啟动车子扬长而去。 耿宇辰残留她唇上的温柔,让她的心颤抖不已,她就这么站在雨中,怔怔望着远去的车影,她不知道脸上飘落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第四章 耿宇奇踩着蹣跚的步伐走进家门,唉!自从佩璇离开后,这个家就像冰宫一样,冷冷清清的一点生气也没有。他打开大灯望着那零乱不堪的客厅,皱紧了眉头,天啊!这个屋子该有多久没打扫了呢?他扯掉领带不由得想起了佩璇,他想念她那温柔的举止,他更想念她每天备妥精緻晚餐或消夜,倚窗等他回家的情景。想及shirley,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有着永远填不满的物质慾望,她总是打扮的漂亮动人,等着他一起外出吃饭,做家事对她就如同天方夜谭的不可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上shirley的哪一点,进而会鬼迷心窍的跟佩璇离婚,此刻他唯一清楚的事情,是他彻彻底底的错了! ※※※ 方芷芸躺在床上辗转翻个不停,她望着床头的闹鐘,天啊!已经两点半了,而她依然是两眼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满脑子全是耿宇辰的影子,还有他那多情的眼神,最令她生气的是他那蜻蜓点水式的亲吻,竟让她的心湖荡漾到现在。喔!她握着双拳愤怒的下床,她决定依照书上治疗失眠的方法,好好的喝杯酒,最好是不省人事,让她可以忘记那扰人的身影。打定了主意,她躡声的走至餐厅,打开橱柜,找寻那瓶当初为了庆祝工作室成立而买的红酒。 「小姐!借酒浇愁愁更愁喔!」不知何时佩璇已站在她身后。 方芷芸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何小姐!你知不知道三更半夜在人背后突然出声,会吓死人的!」她抚着心悸的胸口,「还好我没有心脏病。」她瞪了佩璇一眼。 何佩璇笑盈盈的走近她,「若没心虚,干嘛害怕呢?」 「我只是睡不着,想喝点酒帮助入睡。」她继续着寻找的动作。 「失眠?!八成是想宇辰喔」何佩璇揶揄着。 如此轻易被佩璇料中心事,方芷芸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红晕,但她迅速否认,「少胡说啦!我没事想他干嘛!」 「到底有没有事,那就只有你们两人才知道喔!」何佩璇别有用意说着。 「拜託!别乱点鸳鸯谱好吧!」她急急说着,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那准妈妈的你深夜不睡觉,为何在这里间逛?」 「隔房的你,翻来覆去的一直发出淅淅簌簌的声音,我能睡得着吗?」何佩璇打趣着。 「噢!对不起呢!会不会影响到baby啊?」方芷芸紧张问着。 「放心!我的宝宝睡得稳稳的。」何佩璇轻抚着腹部,「其实我也是睡不着,正好听见你走出房间,所以就决定出来找你聊聊!」她招认着。 「看来失眠的不止我一人喔!」方芷芸嘲弄着,「说吧!到底什么事困扰着你?」她一副心理医生的口吻。 「在我们开始聊天前,我来弄点消夜吧!」何佩璇兴致勃勃说着。 方芷芸无奈的摇摇头,「佩璇,你真是个不怕麻烦的女人!」 「以前我帮宇奇准备消夜习惯了!」何佩璇在提及宇奇时,脸上不知不觉掠过了一抹哀怨。宇奇,他现在在作什么呢?想到他应该拥着shirley共眠,她不由得有些心酸。 方芷芸快速的捕捉住了佩璇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我觉得你把耿宇奇惯坏了,事事都帮他照料得妥妥当当,才会造成他不知珍惜这难得的幸福!」 何佩璇不以为然的拍拍她,开始动手准备消夜,「芷芸,有一天当你也遇见了你深爱的男人,你也会这样宠他的!」 会吗?我会如此宠爱宇辰吗?方芷芸自问着,而后在心底迅速摇头否觉,不对!不对!我怎么会把宇辰当成人选呢?再怎么说都不会是他的!她篤定的告诉自已,然而心底却有个声音反问着她,真的吗?你真的如此肯定?! 她那一脸迷惘的神情,让何佩璇倍觉有趣,「小姐!别想啦!下回宇辰来时,好好宠宠他,你就会体会那种心境了。」 方芷芸涨红了脸,「拜託你!不要什么事都扯上他好吗?」 何佩璇笑笑不回话,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稀饭递给芷芸,她十分确信芷芸喜欢上宇辰了。 方芷芸满足的吃了一大口稀饭,「哇!好讚!好好吃喔!」她讚赏着。「对啦!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烦心睡不着呢?」她想起来关切着。 何佩璇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啦!只是想到要离开生活这么多年的台湾,心里有些难过捨不得!」 她以瞭解的眼神看着佩璇,她相当能体会那种心情,当初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又不是回去澳洲后,就不再回来这里了。」她安慰着。 「我就是担心我父母不再让我回来,我怕再也看不到…你们。」何佩璇差点脱口说出宇奇的名字,儘管两人已经离婚了,但他始终是她心上的依恋和牵掛。 「你放心!我们的合伙事业正开始成长呢!我怎么会让你就这么回去当千金小姐?只要你一个月后没回来台湾,我一定亲自去跟你父母要人!」方芷芸霸道说着。 「一言为定?」何佩璇惊喜问着。 「嗯!一言为定!」她跟佩璇勾勾小指头。她知道佩璇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宇奇。 「噢!芷芸!回去以后,我一定会很想念你的!」何佩璇眼角有些湿润。 受她的影响,方芷芸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什么时候的班机?」 「后天下午两点半。」 方芷芸站起身帮两人各倒了杯开水,「来吧!祝你一路顺风!」她举杯致意着。 「谢谢!」何佩璇轻轻碰了她的杯子。 ※※※ 「哥!大嫂要回澳洲了!」耿宇辰走进哥哥的办公室气急败坏说着。 「噢!」耿宇奇未抬头,不为所动的应着。儘管他表面看似若无其事,内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遗憾,唉!往后要再看到佩璇,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耿宇奇那平静的神情气坏了他,他使力的夺下哥哥手中的笔,「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就只会噢一声放任她离开?」 「我还能够怎样?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耿宇奇苦涩说着。 「你可以挽留她,劝她不要走啊!」耿宇辰理直气壮的说着,「况且你已经跟shirley彻底分手了,你更有理由留下她!」得知哥哥和shirley关係的结束,让他决定竭尽所能的帮忙挽回他们的婚姻,这也是他今天来这里的唯一目的。 「我有何权利呢?我让佩璇伤透了心,她不会留下来的!」耿宇奇苦笑说着。 「她会的!」耿宇辰十足把握的说着。 耿宇奇喝了口茶,不解的望着弟弟,「为什么?」 耿宇辰沉思了一下,不管啦!为了再次拉拢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只好背弃对佩璇的承诺了。「因为她怀孕了!」 耿宇奇讶异的差点呛到,「她怎没告诉我呢?」 「哥!你毫不考虑的就同意离婚,大嫂能开口告诉你吗?她也有她的尊严啊!」他帮佩璇辩解着。 天啊!他差点铸下大错,但愿一切还来得及,耿宇奇懊悔着,「我必须马上去找她,尽一切可能的留下她!」他迅速站起身欲往下走。 「哥!」他快一拍的拉住哥哥,「你留住她,是为了她腹中的宝宝,还是她本人?」 「废话!当然是你大嫂她本人,」耿宇奇瞪了弟弟一眼,「我始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挽留她,现在总算有正当的理由了!」他开心说着。 耿宇奇对一切情况有着说不出的满意,「哥,今晚我们在芷芸家帮大嫂饯行,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会安排机会让你跟大嫂单独谈谈!」他縝密计画着。 耿宇奇快乐的点点头,「我要不要送什么东西给她,以打动她的心?」他彷彿初次约会般的惶恐徵询着。 耿宇辰笑盈盈的拍拍哥哥,「她是你老婆,你应该比我清楚!」他停了一下,「更何况只要她真的爱你,送什么东西她都会喜欢的,但不妨试试那三个字,效果应该很不错喔!」他别有用意的朝哥哥眨眨眼。 三个字?!耿宇奇想了一下,喔!他懂啦!他知道如何去追回佩璇的心了。 ※※※ 「佩璇,别等啦!我们先吃吧,」方芷芸不耐说着,心里忍不住嘀咕着:这个耿宇辰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呢? 何佩璇拍拍她,「没关係,再等一会儿吧!应该是路上塞车吧!」她希望能藉着今天晚上的聚餐,好好向她在乎的朋友家人道别,唯一的遗憾是她无法再见宇奇一面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我去开门吧!」方芷芸两步併作一步的前去应门,「宇辰!怎么这么晚才来?」她埋怨着,而后她瞧见了旁边的另一个人,她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耿宇奇?!」 「芷芸,好久不见!」耿宇奇礼貌问候着。 她歪着头望着耿宇奇,「我不记得今天晚上有邀请你喔!」她不客气说着。想到他带给佩璇的伤害她就有气。 「芷芸,怎么不进来呢?」何佩璇从餐厅走出来不解问着。当她瞧见了站于一旁的宇奇,她有着说不出的的意外和惊喜,难道老天深知她的心事? 「来了个不速之客,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进门!」她看着佩璇故意说着。 「佩璇!」耿宇奇惟恐吃闭门羹,急急喊着。 「芷芸,高抬贵手嘛!」耿宇辰也帮忙求情着。 「佩璇,」她询问着,「放他进来还是赶他走?」佩璇那犹豫不决的表情,真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感情喔!还真是烦人呢!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进来吧!再这么僵持下去,我们四个人就像四尊人像化石各据一方,火锅也别吃了,佩璇明天的飞机也别搭啦!」她玩笑打趣着。 方芷芸那嘲謔的口吻,让佩璇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宇奇兄弟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白了佩璇一眼,「何小姐,我可是为你着想呢!亏你还笑得出来。」 「对不起啦!」何佩璇略脸红说。 「跟你闹着玩的,」她不以为意的拍拍佩璇,「可以开动了吧?我饿死啦!」她嚷嚷着往餐厅走去。 「佩璇--」耿宇奇轻唤着。 何佩璇好奇的转回身。 「这个花送你!」耿宇奇从背后拿出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递给她。 「送我?!」何佩璇有点意外的接过那束花。从他们认识至今,宇奇从未送过花给她,在离别前夕,这束花就当作是临别的祝福吧!她心一酸泪水跟着浮上眼眶,唯恐宇奇察觉了她的失态,她刻意的将花束贴近脸颊。 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方芷芸故意转过身,「那我呢?」她望着耿宇奇挑臖问着。今天晚上她没打算放过他,一定要帮佩璇出出气。 「噢!抱歉!我忘记了!」耿宇辰搔搔头不好意思回着。 「谁问你话啦?」她狠狠瞪了耿宇辰一眼,而后她察觉了佩璇眼中打转的泪水,于是她迅速特意的走至佩璇和宇奇中间,「耿宇奇!现在送花不嫌迟了点吗?佩璇明天就离开了,要送花也应该是送黄玫瑰才对吧!」她嘲讽着。 耿宇奇苦笑着哑口无言。 有了芷芸的掩护,佩璇迅速抹去了泪水,并整理妥当自己的情绪,「芷芸,别这样!」 方芷芸从佩璇的声音知道她已恢復正常,旋即说着:「好!好!算我多管间事!」她双手作投降状无奈说着。佩璇!拜託坚强点,别再让自己掉入那漩涡中了!她在内心焦虑不已。 「终于可以吃饭了!」久未开口的耿宇辰开心说着。 「如果不是你带来不速之客,我们早就吃饱了!」她再次瞪着耿宇辰冷冷说着。 耿宇辰面有愧色笑笑不说话。 ※※※ 一整餐饭笼罩在轻松愉快的气氛里,耿宇奇体贴的不时为佩璇夹菜,而佩璇则以平静的微笑回应他的举止,原本担心佩璇会情绪失控的芷芸,面对这样的画面也大大的松了口气,然而好笑的是她发现自己反倒不平静起来了。由于餐桌并不大,所以宇辰坐得离她十分近,她几乎可以闻到他那淡淡的古龙水味道,那股强烈的男性气息,这一切深深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悸动,她忍不住的用眼角馀光偷偷的打量他,嗯!他的确是个足以吸引所有女人眼光的帅气男人,无怪乎经过了十年,自己依然为他心动,只是他们之间的命运早已决定了,这份心动也只能沉淀心底紧锁心中了,想到这,她无奈的转回目光,麻木专注于碗中的食物。 「怎么样?还满意我的五官长相吗?」耿宇辰故意调侃着。他留意到芷芸一直默默注意着他。 方芷芸涨红了脸,「少臭美啦!谁在看你啊!」 「哦?你没看我吗?那我怎会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爱慕眼光,直直的射向我,让我正襟危坐不敢乱动,唯恐打断了某人的乐趣呢?」耿宇辰佯装不解状。 方芷芸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厚脸皮!」说着,她站起身,「我吃饱了,请慢用。」 何佩璇抿着嘴笑着,摇摇头拉住芷芸,「宇辰跟你闹着玩的,不要介意!你们到客厅去聊聊,我来收拾整理。」 方芷芸急转过身,「我来收拾,你陪他们聊天,我再跟他说下去,我会疯掉!」她把佩璇推往客厅。 「我一起来帮忙吧!」耿宇辰嘻皮笑脸说着。 「不用你鸡婆!」她白了一眼,扭身走进厨房。 耿宇辰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的跟随她。 ※※※ 「你要喝杯茶吗?」何佩璇面对耿宇奇客气问着。一股不自在的情绪浮上了她心际,自从搬离他们曾有的家后,她即未见过宇奇,如今在这离别前夕再度与他相见,真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不禁怀疑着,她和宇奇五年多的婚姻生活曾存在过吗?她在内心叹了口气,找了张离他稍远的沙发坐下。 耿宇奇摇摇头慢慢走近她,「佩璇,你这一阵子过得好吗?」他温柔的轻拂着她飘落的发丝。 何佩璇迅速站起身,以避开他那太过亲密的动作,「我很好,芷芸把我照顾得很好。」她垂下眼瞼说着。老天!既然他不属于我,何苦要在我离开前,再度忍受这种煎熬呢?她在内心吶喊着。 「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过得一点也不好。」耿宇奇将她拉进胸前坦诚说着。 何佩璇还来不及说什么,方芷芸已擦乾双手走进客厅,她有些惊讶的怔怔望着他们那略亲密的举止,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看来这儿可容纳不下第三者,需要清场喔!」她清清喉咙说着。她有种感觉,耿宇奇今晚的大驾光临必定另有所图。 一听见她的声音,何佩璇急急徵脱耿宇奇的怀抱,满脸通红的说不出话来。 耿宇奇以着无奈的目光,向着佇立芷芸身后的弟弟暗示着。 耿宇辰微微点头回应哥哥的眼神,「芷芸,我们出去走走吧!」他不由分说的拉着芷芸往外走。 「我不要!」方芷芸甩开他的手,一逕往沙发坐下,「外面好冷喔!我才不要出去吹冷风!」说着,她打开电视机,假装沉迷在播映的节目理。她打定了主意,不论耿宇奇是何目的,她都不让他得逞。 耿宇辰朝哥哥耸耸肩表示没办法, 耿宇奇叹了口气,走近她面前,「芷芸,能不能让我和佩璇私底下说说话?」 「芷芸,别这么不通情理嘛!佩璇明天就走了,总该让他们话别一下啊!」耿宇辰帮腔着。 她抬头望着佩璇,从佩璇的眼中,她看见了一抹哀伤还有渴望,这让她想起了十年前离开宇辰的那一刻,无奈、心酸,不想走却不得不走,这也该是佩璇此刻的心情写照吧,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好吧!我进房里看书,你们慢慢聊。」说着,她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喂!那我该怎么办?」耿宇辰着急的唤住她。 方芷芸转过身笑盈盈的望着他,「你可以回家,也可以不识趣的待在这里,看人家吻别啊!」她嘲弄着。 「芷芸!」何佩璇跺着脚,芷芸那别有用意的「吻别」,让她脸红不已。 「没那么容易就把我打发掉!」耿宇辰有些生气,从来没有女人对他如此不理不睬。他大步的走进芷芸,不让她有所反应,他已把她拖至大门口了,「吃饱饱的躺下来看书,会损害你这凹凸有致的身材,所以为了你好,我们一起出去散散步!」他霸道说着。 方芷芸挣脱不开他的掌握,只好莫可奈何的套上鞋子。临出门之际,她彷彿想起什么似的,「耿宇奇!佩璇已经不是你老婆了,不准你再欺负她!」她话才刚说完,耿宇奇已经穿上外套,把她拉出门外了。 「耿先生!现在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她睁大双眼气唬唬说着。 耿宇奇同意的松开手,但旋即改为搂着她的肩。 「嘿!你不觉得太亲密了吗?」她皱紧了眉头。 「不会啊!我们高度很搭,搂着你很舒服呢!」他嘻皮笑脸说着。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故意转开脸不看他。 「芷芸,」他拂了拂她肩上的发丝,「谢谢你!」 「谢什么?」她没好气回着,依旧不正眼看他。 他温柔的把她转向面对自己,「谢谢你给我哥哥嫂嫂一个言归于好的机会,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当叔叔!」 「啊?!」方芷芸张大嘴巴讶异不已。事情的演变怎会如此发展呢? ※※※ 一俟他们走出大门,耿宇奇不由得好笑的摇摇头,「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总算有人逮住宇辰了。」 何佩璇不同意的摇头,「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喔?怎么说?」耿宇奇不解好奇问。 「芷芸说过她的人生原则是,事业第一、工作第二,爱情婚姻则免!」她微笑说着。 「这么强硬?」他朝佩璇走近,他决定把芷芸的问题留待弟弟去伤脑筋。「那你呢?」 「我?」她愣了一下随即开口,「我大概是太没原则了,所以婚姻事业皆没搞好。」她关掉电视语重心长说着。 「佩璇,我有个礼物送你!」耿宇奇递给她一个珠宝盒,他知道该是亮出底牌的时候了。 何佩璇望着那珠宝盒皱着眉,「我不能再收你的礼物了,我们已经没有关係了。」后面这句话让她的心中隐隐作痛。 她的话让耿宇奇有种受伤的感觉,但他压抑住那痛楚,依旧面露微笑,「为什么不先打开来看看呢?」老天爷!让她接受吧!他在心中虔诚期许着。 何佩璇迟疑了一会儿,缓缓接过珠宝盒,当她打开盒盖时,她错愕不已,因为盒中央摆的正是她戴了多年的婚戒,「这是做什么?」 耿宇奇轻轻的把她拥入怀里,「佩璇,我要你回来,我不要你就这么走掉,让我们重新来过!」他激动说着。 他的请求让何佩璇心中一阵狂喜,然而忆及自己所受的屈辱,她无奈的摇摇头,把珠宝盒回给他。 「佩璇!」他改为双手搭着她的肩,「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但看在宝宝的份上,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难道你愿意我们的小孩,一出生就面临没有父亲陪伴照料的事实?至少我拥有这个小孩一半的权力吧!」面对她的拒绝,耿宇奇焦急的只能想到宝宝这个理由。 唉!宇辰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毕竟是兄弟守不住秘密!她无奈想着。想到他在乎的只是她腹中的宝宝,而非她本人,且今晚应该纯粹是为了小孩而来,一抹落寞、哀伤掠过了她脸上。「我不会剥夺你作父亲的权利,我们可以约个固定时间,让你来探望宝宝!」何佩璇幽幽说着,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不要!」耿宇奇大声喊着,「我不要为了见自己的小孩,还得先约时间,我要时时刻刻都可以爱他、照顾他!」 何佩璇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开来,泪水如断线珍珠般纷纷落下。 她的反应让耿宇奇惶恐不已,不!她不可以就这么离开,他迅速思索着对策,「佩璇!我知道这句话迟了点,但我仍想告诉你,我爱你!」他望着她发自内心说着。 何佩璇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从他们相识以来,她就期待着他会亲口对她说出这句话,如今在这种时刻听见这三个字,她并不觉得喜悦,反倒有些讽刺的哀伤。「你并不爱我的,你只是想对我腹中的宝宝负责罢了。」她淡然说着。 「不是的!」耿宇奇激动得把她转向面对自己,「佩璇,我在乎宝宝,我更在乎你,我的确是以生命所有来爱你的,这份爱早已深植在我心中多年了,只是我从未有机会去发现它。」 何佩璇轻笑了一下,「那shirley?」她永远无法忘怀那一幕所带给她的屈辱。 耿宇奇愣了一下,而后急急澄清着。「我承认我和她有过肉体关係,但那纯粹只是一时的性吸引力,我跟她谈不上什么感情的!」 何佩璇沉默了一会儿,「你能够体会那一天我兴匆匆的跑去找你,想跟你分享怀孕的喜悦,却发现你们两人衣衫不整卿卿我我的打击吗?甚至当我听见你对我的恶劣评语时的心痛吗?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的瞭解到自己有多傻,原来自己在你心中是如此的一文不值!」她悽凉说着。 耿宇奇着急的拉着她的手,「佩璇!原谅我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我真的是冲昏了头,一直以来你在我心中佔有着最重要的地位,我和shirley已经彻彻底底结束了,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拜託!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哀求着。 何佩璇抬起头,以哀怨眼神望着他,我该给他另一次机会吗?她无声自问着。 ※※※ 「不管啦!我要回去啦!」方芷芸从鞦韆上站起身,缩着脖子来回走着。天底下大概就属她最白痴了,才会在寒流来袭的夜晚,放着温暖的屋子不待,跑到公园吹冷风,她嘀咕着。 「再等一会儿吧!」耿宇辰搓着双手说着。事实上他也冻坏了,但一想及哥哥的婚姻,他决定咬牙继续支撑下去。 「我冷死啦!况且他们已经吻别半个鐘头了,也够回味无穷了!」儘管寒冷,她仍不失风趣。 他噗哧笑了出来,迅速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这样有没有好点?」他低下头看她,关心问着。 伴随着衣服传来的阵阵温暖,加上他那温柔的语气,让方芷芸的心整个暖和了起来,她不由得抬头望他,这一瞬间他们的视线就如此胶着着。忽地,耿宇辰打了个大喷嚏,他们两人急急清醒了过来。「喔!你还是把外套穿上吧!」她欲脱下外套还他。 耿宇辰制止了她的动作,并轻轻的把她拉进怀里,「我知道一种可以让我们两人都暖和的方法!」说着,他轻轻覆上她的唇,当两唇触碰之际,彷彿一阵强烈电流贯穿他们之间,耿宇辰不由得加深了那个吻,而或许是寒冷关係,也或许是她始终无法忘怀他残留在她唇上的滋味,方芷芸未加提防的放弃了心中的戒心,也缠绵的回应他。此时她似乎又回復到那狂野、热情的沉心雅,她想就这么吻着他,假装他们一如往昔,那段心碎的往事并未发生过。 随着两人激情的回应对方,耿宇辰的心中掠过了一丝疑问,为何她嚐起来的味道如雅雅一般呢?为何她回应他的方式,就如同雅雅呢?他忽然有种错觉,似乎此刻在他怀里的人儿就是雅雅,他为自己的想法惊骇不已,不!不可能的!雅雅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他大大摇头在心中告诉着自己。「你到底是谁?」他略害怕的放开她,深吸了口气问着。 犹沉醉在那股欲念里的方芷芸,并未察觉他语气的不同,她依旧以着柔情的目光望着他,「难道你不认识我啦?」 「我应该认识你的,但你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人死岂能復生呢?」他以疑惑的眼光看着他。 耿宇辰的这具话,让她如同被当头泼了盆冷水般,迅速清醒了过来。糟糕!自己怎会如此粗心大意呢?竟然忘情不顾一切的回应他,她心中苦恼不已,该如何消除他心中的疑问呢?她思索着,有啦!就佯装不知情,「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方芷芸呢!难不成你吻着我,心里却想着别人?」她故作生气状。 「嘿!不是啦!」耿宇辰急急澄清着,「只是你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沉心雅,但她已经去世多年了。」 再一次听见他提及自己的死亡,方芷芸的心中闪过了一抹深沉的哀伤,「我长得像她吗?」 耿宇辰摇摇头,「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比雅雅漂亮许多。」他再次把她圈进怀里,「但不知道什么缘故,每次跟你在一起时,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他坦承说着。 他纳坦诚的语气,让方芷芸心虚愧疚的垂下眼瞼。你可知道我为了这个漂亮的外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她在心中苦涩说着。 耿宇辰温柔的拥着她,并在她耳边低语着,「自从雅雅死了以后,我的生命就如同少了一片拼图,残缺、空虚不已,直到遇见了你,我的人生彷彿找到了阳光,剎那间充实、亮丽起来,我相信你一定是我那失落许久的那片拼图,我很感谢上苍安排了你走进我的生命。」他真心满足说着, 方芷芸哀伤的闭上双眼,宇辰!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把我想得这么美,有一天当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会恨我的!她在心中泣诉着。「宇辰,我说过了我是一个与爱情绝缘的人,我永远无法回报你的真情,别把精神浪费在我身上了!」她克制住心中的酸楚淡然说着。 方芷芸的话让他气馁不已,从他们认识以来,这已不知是第几次她拒绝他了,但依照他锁定目标绝不放弃的个性,他绝不会就这么轻易被她说服的。「这个话题留待我们以后慢慢讨论,现在我们先进屋内吧!」他若无其事般拥着她往屋内走去。 ※※※ 「佩璇!怎么啦?」方芷芸一进门,望见泫然欲泣的佩璇,不由得着急问着。 何佩璇迅速抹去泪水,摇头不语。 瞧见佩璇不说话,她大步的走向耿宇奇,「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欺负佩璇吗?」佩璇的伤心状,让她忘了心中原有的苦楚。 「我--」耿宇奇百口莫辩。 何佩璇轻扯着她的袖子,「宇奇没有欺负我啦!」 「喔?那你为何掉泪呢?」她皱眉不解问着。 「我的大小姐,在你像个法官般质问他们前,请先坐下好好听听他们怎么说好吗?」耿宇辰按着她在沙发椅坐下,并亲密的搭着她的肩坐在沙发扶手上。 方芷芸皱着眉把肩上的那隻手拿开,但旋即耿宇辰又放了上来,经过几次后,她决定放弃了,就任由他搭着她的肩,毕竟那种感觉满不错的。「好吧!请你解释!」她看着耿宇奇冷冷说'。 「我…我只是想请佩璇再给我一次机会。」耿宇奇略困难说着。 「为什么珮璇要再给你一次机会?难道你伤她伤的还不够吗?」她咄咄逼人的说着。她欲站起身,但耿宇辰又把她按着坐下去。 「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对不起珮璇的事,我也不敢奢望珮璇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只是我认为我们之间不该就这么结束的。我想自己一定是丗上最迟钝的人,直到佩璇离开后,我才明瞭自己有多爱珮璇,没有佩璇的日子有多难过。」耿宇奇发自内心坦诚告白着。虽然他是向着芷芸说话,但它的视线焦点却是锁紧珮璇。 何佩璇感受到了那股炽热的目光,她迅速的垂下眼瞼。 「当然囉!没有老妈子服侍,日子一定会难过的,你请个佣人管家不就得了。」她依旧嘲讽口吻,想到他给珮璇的伤害,她就满满怒气。 「不是的!」耿宇奇急得满头大汗,「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一段日子以来,我深深体会到佩璇在我生命里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没有她这一路的精神上支持,妥善的打理家中的一切,我绝对无法全力在事业上衝刺。」他着急的向弟弟拋出个求救讯号。 方芷芸开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时,不料一抬头恰好迎上了佩璇无助求救的眼神,「不要看我!这是你自己的事,除了你自己,别人无法帮你作决定的,愿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全由你自己作主,不要去烦恼或在乎他人怎么想。」她心平气和说着。儘管理智上她认为佩璇应该断然离去,但感情上她却衷心盼望他们重新来过,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即将诞生的小生命,需要父母双方一起共同的呵护。 何佩璇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开来,她的心中矛盾不已,宇奇深情的告白融化了她心中哀伤的冰山,但她却无法轻易原谅他的背叛。 「大嫂!」久未开口的耿宇辰,觉得该是自己出来助阵的时候了,于是他刻意搬出正式的称呼,「请给大哥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他会是个好丈夫,也会是个好爸爸的,难道你忍心剥夺我当叔叔的权利吗?」他以可怜的语气说出后半句话,「如果你不放心无法信任,我可以帮忙写最严厉的切结书,让大哥签名保证!」他故意搬出了律师的专业语调,补上了这一句。 原本低头沉默不语的何佩璇,听见了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抿嘴偷笑。 方芷芸看着一脸懊悔不已的耿宇奇,再转头看着一脸迷网却又眷恋的何佩璇,再听着耿宇辰那刻意的律师言语,她不由得大大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向他们,她主动拉着他们两人的手,让彼此互握着,「不管谁对谁错,既然有缘结为夫妻,就该好好珍惜这个缘份,为了你们尚未出生的宝宝,你们更应该同心协力为他创造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她笑笑说着,而后朝两人眨眨眼睛,「别忘啦!宝宝可是你们辛苦运动许久的爱情结晶呢!」她别有用意说着。 何佩璇被她这句相关语羞的涨红了脸,耿宇奇则笑得合不拢嘴。 接着她转向耿宇辰,「至于你这位大律师,甚么切结书就免了吧!请你好好监督你老哥,别再让他做出伤害珮璇的事情。」她戳戳他的胸膛调皮说着。 耿宇辰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芷芸,你真的可以出任调解委员会的会长喔!你放心,我一定会遵照你的指示,不负你所託!」说着,他情不自禁的偷往她脸上亲着。看见如此圆满的结局,他超级兴奋。 方芷芸来不及反应,只能皱眉着拉开了跟他的距离。 「看来芷芸即将会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囉!」耿宇奇打趣着。这些年来第一次看见弟弟如此主动表现喜欢一个女人,让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方芷芸浑身僵硬了一下,不自然的笑笑未说话。不可能的!我早已为自己的命运作了决定,她在内心酸楚自语着。 细心的何佩璇,再度捕捉住了她脸上刻意压抑住的哀伤,为什么每次提及有关耿家的一切,芷芸总会表现得如此哀怨呢?何佩璇疑惑不已,她直觉认为芷芸和耿家必有着不寻常的关係。 第 五 章 随着宇奇夫妇的復合,相偕前往澳洲度假,方芷芸的日子剎那间变得空虚不已,尤其是三餐再也无人帮她打理,近两个多星期她又恢復了吃泡麵、微波食品和偶尔点外卖的日子。她望着墙上的鐘,摸着咕嚕作响的肚子,该吃晚餐囉!她放下手上的笔,站起身伸了个大懒腰,懒得伤脑筋点外卖,打开柜子内却只剩泡麵时,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此刻她实在好想念佩璇,好想念佩璇那精緻的手艺。耿宇奇,你真是幸福的傢伙呢!她边冲泡麵边自言自语着。肚子一再的作响,让她顾不得等待的时间,大口的吃了起来。忽然一阵门铃响起,她擦了擦嘴巴前去开门。 「耿宇辰!」她对来访的人儿十分意外,自从那一晚他在公园吻过她后,她即刻意的回避他任何的邀约。 「我可以进来吗?」不待她回答,耿宇辰已拎着大包小包,大大方方的走进屋内。 「喂!佩璇已经不住这里啦!」她关上门急急喊着。 耿宇辰转回身,「我知道!我是来看你的!」他笑咪咪的说。 「看我?!」方芷芸一脸狐疑样。 「嗯!」他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我猜佩璇回去澳洲后,你一定不会好好吃饭,所以我带了些食物过来。」 方芷芸摇摇头,「不用啦!我已经在吃啦!」她指着桌上那碗泡麵拒绝着。 「吃泡麵?!太不营养了吧!」他皱皱眉头,「况且你真抗拒得了我手中食物的诱惑?」他一副卖关子的口吻。 「什么美食啊?」耿宇辰手中的袋子飘出一阵阵的香味,让她的肚子响起了一连串的抗议声,她忍不住垂涎问着。 「滷肉饭、鱼翅肉羹还有蚵仔煎啦!算不上什么高档美食!」他故意轻描淡写说着。 「哇!好棒喔!」她开心不已忘情的抱住他,「你记不记得以前…」说到这,她急急闭上嘴,原本她想说的是我们最喜欢在大考后,跑到夜市大吃一顿。 耿宇辰放下手中的袋子,趁机把她圈进怀里,「记得以前怎样?」儘管心中不解,他仍温柔的问着。 「没事!我是说我很欢吃这种家乡味的小吃。」她挣脱他的怀抱,不自然说着。 「喔?」他以可疑的语气扬起眉问着。他查觉到她脸上那闪烁、慌张的神情,好像欲遮掩什么似的,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凭着多年律师的嗅觉经验,他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芷芸!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以前就认识我了?」他搭着她的肩严肃问着。 「没有!」方芷芸避开他的眼神断然否认,「我才刚回国几个月,怎么可能认识你呢?」她迅速恢復惯有的淡然语气,然而在内心理,她却哀伤说着:认识!我们已经认识一辈子了! 「可是我总有种彷彿上辈子就认识你的感觉,」他温柔的看着她,「也许这就是上天註定的缘分吧!」他深情说着。他决定暂时把这疑问拋开,总有一天他会找出答案的,此刻他只想跟她共有一个温馨的夜晚。 方芷芸垂下眼瞼,逃避他那多情的目光,「我们吃饭吧!我肚子好饿呢!」她迅速转移话题。 ※※※ 用过了晚餐,方芷芸端了水果和两杯热茶走向客厅,「谢谢你美味的晚餐,没什么好回报的,只能请你喝茶、吃水果啦!」她调皮说着。 「干嘛那么客气,改天让你作东就好啦!」他接过她递过来的茶轻松说着,不知为何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觉得很寧静自在。 她比了个ok手势,随后丢了颗葡萄进嘴巴。 「咦?toomuchheaven!」随着角落音响飘出的音乐,耿宇辰不由得惊呼着,「你也喜欢beegees的歌声?」他以着不信的口吻问着。 「嗯!」她啜了口茶点点头,「我满喜欢他们那种假腔式的唱法。」 「对啊!我也是呢!看来我们又多了一项相同的兴趣喔!」他开心不已。 她笑了笑不说话,心底却说着,当然我们会有相同的喜好,因为是你介绍我认识这个乐团的。 「介意陪我跳支舞吗?」他绅士般的站在她面前弯腰敬礼'。 她仰头望着他那漾满笑容的英俊脸庞,不由得怦然心动,她好想答应他,好想再次回味那宽阔胸膛带给她的安全感,但忆及自己的承诺,她只能摇摇头。 「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他略不高兴的拉她起身,「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他搂紧她在她耳畔以诱惑语气说着。 方芷芸满脸通红的低下头,「我才不怕呢!」她逞强说着。 「很好!我最喜欢勇于接受挑战的人!」他朝她眨眨眼,随手关掉了四週的灯,唯独留下墙角的那盏晕黄壁灯,「beegees的歌声最适合情侣们,在这种幽黑的气氛下温柔慢舞。」 「我们又不是情侣!」她轻声说着,依旧低头不看他。这一阵子她找尽了各种理由逃避他,更藉着日夜忙碌的工作,来抗拒心中再度滋生的情愫,但她发现她已逐渐无法掌控自己渴望他的欲念。 「我们很快就会是情侣了。」他温柔的把她的手往上移,以圈住自己的脖子,而后紧紧搂住她的腰,「这一次我不再让你逃开,我打算永远把你困在我怀里。」他以霸道又热情的口吻说着。 耿宇辰的这番温柔告白,激起了她心中强烈的悸动。老天!我好爱他啊!十年前我选择了放弃他,十年后我还有权利爱他吗?她咬着唇憋住泪水,我会信守承诺的,但让我奢侈的再一次享受他那温暖的怀抱吧!她在内心祈求着,并把头埋入他的胸膛中。 随着beegees温柔的歌声,他们缓缓舞着,时光彷彿又回到那段无忧的青春岁月。方芷芸依照昔日的习惯,把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在他怀里她再度寻得了那份安全感,这十年来的孤单和寂寞在这一刻已然消失了。 她那如小猫般舒服的偎在他怀里的感觉,让耿宇辰再度產生错觉,「芷芸,我知道这句话很傻很荒谬,不过每当我搂着你的感觉,我总感觉彷彿抱着雅雅一般,如果不是你们长相不同,我真会以为你就是雅雅!」他脱口而出坦承着。 她的话让方芷芸浑身一颤,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你很爱她吗?」她带着颤抖的声音问着,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滑落脸颊。 耿宇辰思索了一下,「雅雅是个很特别的女孩,活泼、热情,从不隐藏自己的心思,我们之间的感觉是属于狂野、炽热的。是的!我很爱她,我会永远怀念她!」他沉浸在与雅雅过往的回忆里,未曾查觉她情绪上的变化。 方芷芸的心中有着莫名的感动,她忽然有种想说出真相的衝动,但理智迅速遏止了她,「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她偷偷拭去泪水,仰起脸哀伤望着他说着。 耿宇辰感受到她那不寻常的语气,「芷芸,雅雅已经死了,我和她的一切早已成为过去了,那绝对不会影响我此刻对你的感情,相信我好吗?」他急急说着。糟糕!自己怎会笨得对搂在怀里的女人,承认深爱另一个女人呢?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还是自己想追求的。耿宇辰!你真是笨得可以啊!他懊恼不已。 方芷芸轻叹了口气笑了笑,「我相信你!」 「啊?」耿宇辰诧异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芷芸,你的确是个不同凡响的女人,换作是别的女人早就忌妒的跳脚破口大骂了。」 方芷芸笑了笑未再说些什么。我能忌妒吗?忌妒过去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她在心中苦涩想着。 耿宇辰再度把她拥进怀里,「今天晚上让我们忘掉沉心雅,此刻我所想的、所爱的只有你一人!」说着他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真情告白彻彻底底击溃了方芷芸的心防,这十年来的思念、渴望,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开来,她放弃矜持缠绵的回吻他,他们彷彿就像两个溺水的人,紧紧的攀住对方不想放开。方芷芸决定暂时忘记那痛苦的承诺,让自己纵情在那贪婪的情慾里,所有的后悔留待明天再说吧! 「芷芸,今天晚上让我留下来。」耿宇辰稍稍放开她,以炽热眼神凝视着她沙哑说着。 方芷芸望向他那火热的目光,从那当中她看见了跟自己相同的渴望慾念。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十年前的那场车祸,让他们错过了洞房的机会,也註定了他们必须分离的命运,让她的生命留下了永远的伤口,今晚就当作是弥补那遗憾吧!也算是我回报他的真情吧!既然无缘白首偕老,至少让我拥有这珍贵的一夜夫妻情缘吧!「宇辰,我欣赏你的痴情,今晚就把我当成沉心雅吧!」她贴上他的唇温柔说着。 儘管这句话让他的心中疑惑不已,但禁不起她那热情的挑逗,耿宇辰已无暇去思及她话中的含意,「让我们慢慢来,我们拥有一整夜的时间。」他抱起她往房里走去。 激情过后,方芷芸坐拥着被凝视着身边熟睡的宇辰,从他们重逢至今,她第一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打量他,她温柔的拨弄着他那头浓密的头发,更充满情意的以手指描绘着他的五官,她好想告诉他,她爱他,但她不能,因为她早已放弃那个权利了。想到这,她再度偎进他温暖的怀里,她多么希望时间能驻留在这一刻,夜晚永远不要消失,让她能毫无顾忌的继续拥有他。无奈天际已渐渐泛白,晨曦冉冉升起了,她知道灰姑娘那浪漫、温柔的一夜就要结束了。她叹了口气轻声唤他,「宇辰,你该走了。」 耿宇辰霸道的把她拉进怀里,「不要!我不要走!」他再度吻着她。 她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她觉得自己即将再度陷入那狂野激情中,「宇辰--」她以残存的一丝理智推开他,「六点多了,你该回家去准备上班了。」她提醒着。 她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糟糕!我差点忘了早上10点半要开庭。」 「喔!那你赶紧走吧!」她紧张催促着。 耿宇辰迅速起床梳洗。 方芷芸彷彿妻子般陪他走到大门,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着,「小心开车!」 耿宇辰依依不捨的再度搂搂她,方走出大门。 方芷芸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愣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有种悵然若失的感觉,彷彿她将再次走出宇辰的生命一般。 ※※※ 耿宇辰吹着口罩踩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家门,忆及昨晚与芷芸的一夜缠绵,他仍有些依恋。「妈!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他关上大门望见正吃着早餐的母亲,不觉有些意外。 「你彻夜未归,我怎能放心,哪睡得着?」耿母微皱着眉,望见儿子那满脸春风样,她不用猜也知道他昨晚不知又流连何处了,唉!他究竟打算荒唐到何时呢?她烦恼着。 「妈!别担心啦!」他搂了搂母亲,「我已经三十好几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耿母摇摇头,「别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穷搅和了,赶紧好好找个对象定下来吧!」 「您放心!很快就可以达成您的心愿了。」他卖着关子。 「喔?」耿母好奇着,「谁家的女孩呢?」 「您见过也认识的!」他仍无意说出谜底。 「少跟我打哑谜啦!快点老实说吧!」耿母略生气说着,一股不祥的念头掠过她的心际。 「方芷芸啊!佩璇的合伙人!」他喜孜孜说着,才分手不到一个小时,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听见这个名字,耿母惊骇的打翻杯中的茶,「你打算娶她?」她不敢相信的问着。 耿宇辰肯定的点点头,「我爱她,何况她的家世背景皆符合您的期望。」他对母亲的反应有些不解。 「我不同意!」耿母愤怒的站起身,「她不适合当耿家的媳妇!」 「为什么?」他大声质问着。母亲的反对让他十分不悦。 「看来昨天晚上你是睡在她的床上囉!想必是她的床上功夫让你迷昏了头,」耿母刻意避开他的问题,以不屑语气说着,「这么没有道德观念的女人,不配进耿家的大门!」心中的那股深沉恐惧,让她有些口不择言,她强烈的感受到当宇辰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恨她一辈子的! 「妈!请您不要侮辱芷芸!」耿宇辰气急败坏的推开椅子站起身,「这种事是两情相悦,两厢情愿下发生的,您羞辱了芷芸,间接的就是辱骂您自己的儿子!」 「我…」耿母哑口无言。 「十年前您讨厌雅雅,我没话说,因为她的确不符合您的条件,」他吸了口气以平息自己的怒意,「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喜欢,且又门当户对的女人,您还是排斥她,难道您想一辈子操纵我的生活吗?难道您从不在乎关心我的感受吗?」他悲哀说着。忆及和雅雅的公证结婚,她那清纯甜美的笑靨再次浮上他的脑海;想到那场车祸,那种杀人兇手的感觉又充满他心中。 「宇辰--」耿母充满歉意且愧疚的拉住他的手,「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耿宇辰轻轻挪开母亲的手,一言不发落寞的往楼上走去。 ※※※ 方芷芸望着那一床零乱的床单,回想着昨夜的缠绵,她不由得脸红起来。忽地,她想起佩璇今天将回来上班,天啊!她若看见这一切,那该如何是好呢?她急忙抽掉弄脏的床单,重新换上乾净的,并且迅速整理任何足以显现有人曾留下过夜的痕跡,好不容易一切就绪,她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时门铃响起,她看看时鐘八点整,这么早会是谁呢?她纳闷着。 「耿夫人!」她打开大门惊骇不已。 「我能进去吗?」耿夫人不苟言笑说着。 方芷芸微微欠身让她走进来,并随手倒了杯茶,「请用茶!」 耿母随意四处打量着,「你的工作室好像弄得不错嘛!」她冷冷说着。 「还好!生意刚有点起色。」方芷芸客气答着。她有种感觉,耿母今天的造访并不寻常,她决定静观其变。 方芷芸那不慌不忙、泰然自若的态度,让耿母有点恼怒,「难道你对我的来访一点都不好奇吗?」 方芷芸笑了笑,「我想时候到了,您自然会说的。」 「你应该清楚我找你是什么事吧!」耿母带着挑衅的口吻说着。 「是为了宇辰?」她猜测着。 「对!我要你信守承诺离开他!」耿母面无表情说着。 「我始终信守诺言啊!」她有些心虚辩解着。 「胡说!」耿母怒斥着,「宇辰已经坦承昨晚你们睡在一起,你还敢说你遵守承诺?」 「我…」她哑口无言。 「我想你八成是卖尽了风骚,才会让宇辰着迷的迫不及待想和你结婚!」耿母尖酸说着。 方芷芸使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耿母这句话所造成的伤害,「我和宇辰发生关係,绝不是为了要让他娶我的!」她乏力说着,她觉得自己的泪快憋不住了。 「那你为何要诱惑他呢?」耿母继续指责着。 方芷芸沉默不语未加说明,她知道自己在耿母的眼中,早是个不折不扣罪无可赦的犯人。「耿夫人,撇开我们当初的协议,您能告诉我,你现在依然如此排斥我的理由吗?」她望着耿母哀伤问着。 「你应该知道的,耿家是个有名望的家族,宇辰更是个颇具声望的律师,虽然目前无人知道你的真正身分,但日子一久总会有人发现的,我是个观念保守的人,我无法忍受届时亲朋好友在背后议论纷纷,难道你忍心让宇辰面对这种不体面的事吗?」她那哀痛的表情,让耿母心中闪过了一抹遗憾,不觉放柔了语调,「更何况你不担心宇辰知道你是沉心雅的后果吗?」耿母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恐惧的事。 方芷芸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环抱着身体,彷彿保护着自己一般,「耿夫人,我懂得的,我不会再跟宇辰见面的。」她以苍凉的声音说着。 「谢谢你!」耿母松了口气,满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一俟耿母带上门,方芷芸放声大哭了起来,过了许久她突然意识到佩璇快来了,于是她迅速的抹去泪水,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她绝不能让佩璇查觉出她的心事。 ※※※ 何佩璇缓缓的停妥车,拿出要给芷芸的礼物。回澳洲两个多星期,让她的精神松弛许多,尤其是宇奇那百般呵护她的举止,让她彷彿恋爱中的女人,时时洋溢着幸福、喜悦,更让她开心不已。她踩着愉快的步伐走出停车场,驀地,一辆熟悉的车子驶过她眼前,当她清楚看见车上的人影时,她纳闷不已,为什么自己的婆婆会出现在这里呢?她在心中画下大大的问号。 「芷芸!」何佩璇打开大门高声喊着,她对一屋子的冷清、安静有些不解,她知道芷芸向来习惯在充满柔情音乐的环境下工作。 「我在厨房!」方芷芸以充满鼻音的声音回着。 何佩璇蹙着眉走进厨房,她觉得芷芸有些怪怪的,「嘿!怎么没有来个热情的拥抱,反倒躲在这儿呢?」她故意埋怨着。 「还好意思怪我?」方芷芸转身白了她一眼,继续背对她,「为了欢迎你这位准妈妈回家,我正忙着为你准备水果大餐呢!」 「喔!谢谢你!你最好啦!」何佩璇快乐的走近她身边,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对啦!我刚刚在停车场看见我婆婆的车经过呢!她是不是来找你?」 佩璇的问话让她的心颤抖了一下,一不小心刀子直直画过了她的指头,鲜血不由得汩汩流着,「喔!该死!我真是笨手笨脚!」她咒骂着。她觉得自己好痛,只是她不知道是心痛还是伤口痛。 「来!赶紧坐下来!」何佩璇迅速拿出医药箱,准备帮她包扎伤口,「小姐!小心点,以后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你这双手可是咱们赚钱的利器呢!」她开玩笑着,不料她一抬头看见了眼眶泛红的芷芸,「抱歉!把你弄痛了,不过不用双氧水消毒是不行的啦!」她解释着。 「不是!不是!」方芷芸一个劲的摇头,泪水也跟着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何佩璇盯着芷芸好一会儿,她直觉认为她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一定曾发生过甚么事,「快告诉我,甚么事让你这么伤心?」她着急着。 方芷芸再度摇摇头,泪水依旧掉不停,「没事啦!」 「芷芸!」何佩璇拉着她的手,「说说看,究竟是甚么事,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方芷芸深吸了口气,稳住了自己的心情,「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啦!」她一口气喝光杯中的水,以遮掩脸上因为说谎的不自然神情,「澳洲之行好吗?」她露出笑容问着。 见她转移话题,无意延续刚才的内容,基于尊重她的个人隐私,何佩璇只能无奈的叹气,「既然你不愿说,我就不勉强你了。」她开始描述自己旅行的点滴,「…为了让我们之间有一个美好的崭新开始,宇奇和我决定再次公证结婚。」她喜孜孜的以这句话,作为此次澳洲之行的完美结局。 「恭喜你喔!」她拉着佩璇的手诚心说着,她好羡慕佩璇拥有老天如此多的疼爱。「喔!对啦!我忘了告诉你,我明天得南下高雄一趟,『钟爱一生』婚纱摄影满中意我的设计,想跟我们谈进一步的合作细节。」 「啊?」何佩璇垮下了脸,「我想请你当公证结婚的证人呢!」她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预计什么时候公证?」佩璇那失望的神情,让她好生抱歉。 「星期五上午。」何佩璇无精打采的说着。 「放心好了,我会赶回来的!」她肯定说着。 「真的?哇!好棒喔!」何佩璇忍不住拉着她跳着。 「嘿!嘿!」她急急拉住佩璇,「小心肚中的baby!」她提醒着。 何佩璇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我差点忘了!」 方芷芸笑笑不说话。会有那么一天,我也可以像佩璇这般幸福,快乐吗?她有点心酸自问着。 ※※※ 方芷芸屈着双膝,手捧着热咖啡,懒散的窝在沙发上,凝视着窗外的雨景。时间过得好快,她回来台湾已经快一年了。这段时间她埋头努力于自己的事业,丝毫不敢放松心情,因为她对这个工作室,抱持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目标,如今总算渐有起色了,她有着说不出的欣慰。爸、妈!您们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她在心中开心说着。想到自己的父母亲,她忽然好想念在美国的生活,平淡却充实,每天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他们的呵护下,没有害怕或恐惧。 回头看看在台湾的生活,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忆及耿母的那一番话,她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在美国没有人会在乎她是个弃儿,她可以活得坦然无愧,然而回到了台湾,她的出身竟是如此的不堪、见不得人。她从不埋怨老天的不公平,更不怨恨母亲的遗弃,她总乐观相信只要自己够努力,一定可以扭转天生环境的竞争劣势。但耿母的那番说辞,却让她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自卑,彻彻底底打败了她的信念。这些年来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自信心,随着耿母无情的言语,在这瞬间全部崩塌了。如此寂静的雨夜,她的心却充满着心酸和委屈,她唯一的念头只想投入父母亲的怀里,哭尽那酸楚。就在她打算开啟视讯通话时,手机突然响起,她未加思索的接听。「喂!」她试着恢復正常声音应答。 「芷芸吗?我是宇辰,想不想去看场午夜电影,体会一下台北的夜生活呢?」耿宇辰在手机那端兴致勃勃的说着。 一听见是他的声音,耿母的那番告诫迅速浮上她心际,她急急打起精神应对,「不,不要了!我有点累。」 「那我买点消夜过去找你聊天。」他迅速提出另外一个建议。 「不要!」她断然拒绝着,而后停了好一会儿,才再开口说话,「宇辰,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为什么?!」耿宇辰几乎是用吼的。他无法相信耳里所听见的,昨晚她还那么热情的偎在他怀里,怎么隔了一天全变了样呢?「你该不会忘了昨晚我们共有的那场激情吧?」他故意提醒着。 方芷芸迟疑了一下,「那…那是个不该发生的错误,我们只不过是满足了彼此一时的需要罢了!」她忍着心中灼热的伤痛,轻描淡写的说着。 手机这端的耿宇辰怔了一下,「你付出了宝贵的贞操,而你却说你只是满足自己的需求?」他以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问着。 方芷芸咬紧唇憋住泪水,「你别忘了我是在美国长大的,这种事对我而言并不是很重要,我只是把你当成床伴罢了!」她装着不以为意的口吻说,内心里却大声吶喊着:我好珍惜昨晚的一切,因为那是我唯一能回报你的真情的方式。 「难道那一切对你没有一点爱的成分吗?」他不相信的再次追问着。芷芸那满不在乎的口气彻底伤透了他的心,他始终深信她是因为基于爱他,才会和他发生关係的。 方芷芸的泪水潸潸而下,她十分庆幸手机那端的宇辰看不见她的心痛,要不然她绝对无法继续演下去的,「我只不过是很享受那当中的乐趣,那跟爱一点都扯不上关係的,更何况我向来不和同一个男人维持长久的亲密关係!」她狠下心说着。宇辰,难道你感觉不出我是以生命所有的爱来回应你啊!只是我不能说出口啊!她在心中声嘶力竭吶喊着。 她的这番话激怒了耿宇辰的男性自尊,「比起其他有经验的女人,昨晚你的表现还算不错,火热、热情正符合我的需要。当时我似乎是走得匆促了些,忘了付夜渡费,你开个价码吧!我想你可以索价高一些的,我不会计较,毕竟这是你的第一次!」他压抑住心中的痛苦和怒火,极尽尖酸刻薄的挖苦着。想到自己竟然还打算娶她,他就倍加愤怒。 方芷芸缓缓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在脸上氾滥着,宇辰的这番话,无异像是在她那发炎的伤口,重重洒下盐巴一般,让她痛入骨里,她使力的咬紧唇,方足以忍住了那股椎心刺骨的疼痛,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成了,「不用付费的,这一次算我免费赠送!」她轻声说着,喀的一声关上手机。 耿宇辰握着那嗡嗡作响的手机愤怒不已,方芷芸!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他丢下手机大声怒吼着。 第六章 「哇!芷芸!你终于回来啦!」何佩璇看见走进门的芷芸,快乐的叫了出来。 「干嘛?这么想我啊!」方芷芸放下行李箱笑咪咪说着。 何佩璇脸红了一下,「我好担心你赶不回来参加明天的公证婚礼。」 方芷芸无奈的摇摇头,「你真是紧张大师,我不是说过一定会赶回来吗?」她故意白了佩璇一眼,「小心你的宝宝遗传了你这紧张的个性!」 何佩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case谈得如何呢?」她关心问着。 「你终于想到要问啦?」方芷芸调侃着,从公事包中掏出一份文件,「对方很满意我们的design,我带回了一份合作草约,麻烦你拿去给宇辰看看,哪些部份需要修改。」她把合约递给佩璇。 「你为什么不自己拿过去呢?」何佩璇故意问着。她总觉得芷芸这阵子一直躲着宇辰。 「何小姐!咱们当初可是说好分工合作的!这阵子我可是设计兼业务两头忙喔!」她故意搬出正式称呼,以强调严重性。 她那疲惫的神情,让佩璇不好再怀疑,「抱歉!因为我的怀孕让你这么辛苦,你早点休息吧!」 方芷芸不在意的摇摇头,「不过我真的很累很想睡觉。」 「别忘了明天早上十点喔!」何佩璇再次叮嚀着,而后转身欲走出去。 她比了个ok手势,「喔!对啦!」她急急唤住佩璇,「我要给你个surprise喔!」她卖着关子一脸神秘样。 「什么东西?」何佩璇好奇不已。 「将!将!」方芷芸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件礼服展示着。那是件低腰剪裁、平口领、包袖的小礼服,最主要的特色在于领口及袖口皆缀满了珍珠,而且在臀部周围更镶了一层层的白纱。「这可是我千拜託万拜託,请高雄的师傅连夜赶工做出来的喔!」她认真说着。为了这件礼服的配件,她几乎跑遍了高雄的材料行,为的只是让佩璇拥有一场完美的婚礼。 「哇!好美喔!」何佩璇拿着礼服在身上比划着,并兴奋的转着圈圈,随着一转身,那层层的丝纱也跟着飞转开来。「谢谢你!这件礼服的款式就和我心目中的一样,尤其还是我最爱的粉红色。」她激动的抱住芷芸。 「嘿!别这么兴奋,你快把我给掐死啦!」方芷芸故意轻揉着脖子,「跟你共事这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的心思吗?」她揶揄着。 「芷芸,真的好谢谢你喔!」何佩璇再度拉着她的手,「我迫不及待的想穿上呢!」 何佩璇那喜悦的神情感染了她,「明天让我们一起迎接最娇艳的新娘吧!」她开心说着。 「喔!我好快乐喔!」何佩璇眼中闪着泪光,「我好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傻佩璇!」她轻轻掐佩璇一下,「这样够真实吧!哈!别胡思乱想啦!好好睡一觉,可别当个有双熊猫眼的新娘。」她比着下眼圈玩笑说着。 何佩璇被她逗得笑了出来,「那明天早上我们过来接你喔!别睡过头了!」她叮嚀着。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了,」她把佩璇推往门口,「放心好了,我会准时到的。」 「好吧!明天见!」 ※※※ 方芷芸怔怔看着法院公证处的入口,她彷彿看见了十年的那一幕,年轻、帅气的宇辰,清纯、天真的自己,十指交缠的开心走了出来,阳光暖暖的洒在他们身上,两人的脸上漾满着幸福的喜悦,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的存在,全世界彷彿都在为他们祝贺一般,然而二十分鐘不到的时间,这份快乐、幸福转眼成了哀伤与别离,想到这,她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走进这改变了她一生的地方。 「芷芸!在这里!」何佩璇扬着手唤她。 她笑盈盈的走近他们,「嗯!这件礼服穿在你身上,真是格外的出色,看来我的design很不错喔!」她绕着佩璇看充满自信说着。 「是啊!真的很适合很漂亮呢!我差点都认不出这是我老婆呢!」耿宇奇乐不可支的说着,「尤其是你这层层丝纱的设计,恰好遮住了佩璇唯凸的小腹,让她显得好娇美,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孕妇呢!」他亲密的摸了摸佩璇的肚子。 「讨厌!」何佩璇害臊的拨开他的手,「还没举行仪式呢!我还不是你老婆!」 「你总是我孩子的妈咪吧!」耿宇奇亲热的搂着妻子的肩。 「该进去了,仪式马上开始。」久立一旁的耿宇辰有些不耐的说着。他十分生气芷芸对他的视若无睹。 「嗯!」耿宇奇夫妇率先走了进去。 方芷芸尾随其后,没想到她一抬头,随即迎上了宇辰那敌意、充满挑衅的目光,她惊吓得急急挪开视线,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自从那晚他们两人恶言相向后,彼此即未再见过面,从他那冷酷带点怒意的表情,她知道他一定恨透了她。她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证婚的法官身上。 耿宇辰偷偷用眼角馀光打量着她,他从来不知道浅橘色系,穿在她身上竟会如此的好看,儘管他一直告诫自己,方芷芸只不过是个没啥道德观念的女人,和他所认识的那些女人没两样,但从她走进公证处后,他就彷彿被施魔咒一般,还是忍不住盯着她看,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忆及她的热情,加上此刻她身上飘来一阵阵熟悉的香水味,他的心不由得荡漾不已。该死!方芷芸!你真是个女巫,他无声咒骂着自己,也埋怨着她。 听着法官那严肃的证词,方芷芸回想起了自己的那场婚礼。她记得宇辰那温柔的眼神,还有灿烂的笑靨,她更记得自己在心中许下的承诺:一生一世伴随宇辰、挚爱宇辰,但没想到自己却背弃了那份诺言,想到这,她感伤的下意识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耿宇辰察觉到身边的她似有些恍惚,不由得皱眉转头不解的看着她,为何她脸上充满着如此令人费解的神情呢?迷惘中有些喜悦,但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凄凉、沧桑。他凝视着她那双慧黠的大眼,一抹熟悉的感觉又浮上他的心际,在那一剎那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雅雅,天啊!为何她们两人的眼神如此相像呢?难道是我精神错乱了吗?老天!别再如此折磨我了!他在内心痛苦吶喊着。 「证人请盖印章!」随着法官清晰的嗓音,他们两人分别自各自的漫游心绪中清醒了过来,并迅速朝前走去。或许是双方都有些紧张,竟不期的撞在一起。「喔!对不起!」方芷芸满脸通红的说着。 「喔!我不在意的,事实上我很想念你的身体所带给我的欢愉,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呢?这一次我会付钱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耿宇辰迅即恢復原有的情绪,以着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邪气说着。 方芷芸涨红了脸,「你无耻!」她低声怒骂着,迅速盖妥印章走回自己原先站的位置,转头不看他。 耿宇辰不以为忤,不屑的轻蔑看她一眼,跟着盖妥印章后走回原位。 细心的何佩璇嗅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一俟走出公证处后,她随即开口,「宇奇,我们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吧!」她决定找出原因,帮忙化解他们之间的干戈。 「好啊!芷芸,一块儿去吧!」耿宇奇友善邀约着。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耿宇辰已经先开口,「哥!方小姐忙得很呢!恐怕家里已有客人在等着呢!」他以曖昧且轻视的口气说着。 方芷芸忍住了那羞辱,淡然的笑了笑,「对!我家里已有客人等着了,你们自个儿去庆祝吧!」她看着耿宇辰,特意强调「客人」那个字眼,当她发现他脸上的愤怒神情时,她不由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佩璇,抱歉!我有事要先离开了!」她转向佩璇致歉着。 「真的吗?」何佩璇十分不相信。 她点点头,「我答应陈经理,要把礼服的样版送过去。」 「喔!那改天再补请你!」何佩璇有些失望。 「再次恭喜你们!那我先走囉!」她转身向耿宇奇致意,故意漠视佇立一旁的耿宇辰。 待方芷芸走远后,何佩璇迅速转向耿宇辰,大声指责着,「宇辰!你刚刚为什么要如此侮辱芷芸呢?你明知道她不是那种女孩!」 耿宇辰哼了一声,「恐怕你们都被她那清纯的外表给矇骗啦!」 耿宇奇夫妇对他的话,面面相覷诧异不已。 ※※※ 「宇辰!」耿母唤住了正往楼上走去的儿子。 耿宇辰转身面对母亲,「有事吗?」他带着疲倦的语气说着。他刚从法律协会回来,为了一件监护权的官司,他正烦恼不已。 「嗯!我有个惊喜给你喔!」耿母眼中洋溢着快乐神情。 「惊喜?」他微蹙着眉。自从与芷芸决裂后,他就想不起有任何足以让他开怀的事情。 「对啊!」耿母兴奋的拉着他往客厅走去,「看看是谁来啦!」 他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洁茹!」他惊叫了出来。 「宇辰!好久不见了!」胡洁茹笑盈盈的招呼着。 他惊喜的握住她的手,并仔细打量着她,「你变漂亮了喔!」洁茹是耿家世交的女儿,由于和宇辰年纪相仿,所以两人是很谈得来的朋友,在宇辰发生车祸后,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以无比的耐心开导他走出那段黯淡的日子。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就维持着很微妙的关係,虽然两人彼此皆有好感,但却无意把关係复杂化,寧可维持如同性般的好友情谊。随着四年前洁茹移民加拿大,他们即未再见过面。 「哪里变漂亮啦!坦白说是变老了!」胡洁茹玩笑说着。 「快点告诉我,你这些年的情况吧!」耿宇辰友善搭着她的肩,走向沙发坐下。 看着他们两人一见如故,有说有笑的模样,耿母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对自己的这一着棋十分有信心,她相信洁茹一定可以击败方芷芸的。 ※※※ 「李经理,抱歉来迟了!」方芷芸气喘咻咻的走了进来,一坐定位随即从公事包中拿出一叠设计原稿,「这是我帮贵公司所设计的一系列配合圣诞节和过年,较具喜气且色彩鲜艳的礼服,请您过目。」她客气说着。 「没关係!慢慢来!」李经理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并体贴的帮她倒了杯茶,而后接过设计图仔细看了起来。 方芷芸喝了口茶以平息自己的呼吸。唯恐自己会迟到,她特意提早半个小时出门,没想到逛了半天始终找不到车位,好不容易等到了停车位,却离她和客户约定的时间晚了快20分鐘。自从佩璇怀孕后,她即主动的分担部份业务的工作,以避免佩璇过于劳累,所以出外洽谈业务也就成了她的工作之一。 她再度喝了口茶,利用李经理看图的空档,四处瀏览着这家餐厅的装潢。就在她专住的欣赏墙上的一幅水彩画时,餐厅入口处传来了一阵阵朗朗的笑声,她略好奇的把目光转向那儿。眼前所见的画面,让她讶异的发愣了好一会儿,只见宇辰伴随着一位亮丽的女子走了进来,他们彷彿就像是从杂志中走出来的模特儿般的般配、亮眼,方芷芸的心不由得一股刺痛,儘管她知道是自己赶走了宇辰,但看着宇辰和其他女人同行,仍让她有着说不出的妒意。她迅速的的喝光杯中的茶,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回桌上的设计图。 「方小姐,这些图我很满意,你可以进行打样了。」李经理帮她斟满茶微笑说着,「我们点菜吧!你想吃点什么呢?」 李经理的问话,让方芷芸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喔!我没什么特别偏好,港式饮茶的点心我都爱吃。」她急急回应着。该死!我怎么如此心不在焉呢?她暗暗咒骂着。 李经李随即招徠侍者开始点菜。 方芷芸下意识的再度把视线飘往宇辰的方向,彷彿是心电感应一般,宇辰适时的恰好迎上她的目光,他露出了个惊喜的表情,而后当他看见她身边同桌的笑盈盈男人时,随即换上了一副恶毒、轻蔑的神情,他那眼神让方芷芸彷彿被电流击中般,惊吓的急急移开自己的目光。 「方小姐,我们公司打算在南部另外成立一家婚纱礼服店,届时还得麻烦你囉!」李经理诚恳说着。 「哪里,您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要谢谢您的大力支持呢!」方芷芸微笑的夹起一块萝卜糕,她决定假装没看见宇辰,集中精神于自己的生意。 「方小姐,好久不见啦!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耿宇辰靠着桌边皮笑肉不笑佯装客气说着。 他的声音让方芷芸吓得差点被口中的萝卜糕噎到,她迅速的喝了口茶。天啊!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怎么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呢?「台北的确是很小,没想到吃个饭都会碰到耿先生呢!」她缓缓站起身以冷到不行的口气说着。 她那冷淡的口吻惹火了耿宇辰,「喔!对啦!我都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胡洁茹,我的女朋友也可算是未婚妻。」他故作亲热的把洁茹搂进身边。 「宇辰--」胡洁茹对他的说法有些莫名其妙的讶异,她急欲澄清时,不料耿宇辰使劲的拥紧她的肩,示意她不要说话,于是她也就闭口不语。 「未婚妻?!」方芷芸有些茫然的意外,但她旋即恢復正常态度,转向胡洁茹友善说着,「胡小姐,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设计新娘礼服时不妨找我,我可以给你折扣优惠呢!」她递给洁茹自己的名片。 胡洁茹接过名片无奈的笑笑不说话。她隐约感觉到眼前的这两人似有些误会。 「方小姐,你不介绍你的朋友跟我们认识吗?」耿宇辰对她那毫不在乎的态度简直快气疯了。 「喔!这位是我的客人,我想你一定不会想认识的!」方芷芸笑笑看着他故意曖昧说着。 「那你门慢慢吃吧!我们不打扰了!」耿宇辰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平静说着,当他转身走开时,突然以着近乎耳语的声音在她耳际说着,「但愿你别噎着啦!」 「你--」方芷芸气得胀红了脸。 ※※※ 经过了两人的不欢而散后,原本即爱饮茶的方芷芸,忽然变得无任何食慾,她找了藉口跟客户致歉后,招徠侍者买单后匆匆离去。另一方面耿宇辰则因心中的妒火中烧,彷彿嚼蜡一般食不知味,他不断的心中咒骂着芷芸那冷淡的态度。 「宇辰!」胡洁茹轻拍着他的手臂,「这儿的点心真有那么难吃吗?」她开玩笑道。 「啊?」耿宇辰不解的望着她。 胡洁茹指指他盘子上被弄得千疮百孔的萝卜糕,「你知道吗?此刻你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烧焦的滷蛋一般皱巴巴的,所以我只能猜是这儿的东西难吃囉!」她促狭着。 「抱歉!我刚有些分心。」耿宇辰不好意思的说着。 胡洁茹体贴的帮他夹了个烧卖,「我猜一定跟方小姐有关囉!」 他无奈的点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很喜欢她,所以才会利用我来气她。」 「洁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急急道歉。 胡洁茹不在意的拍拍他,「我不会介意的,但我对你们的故事很感兴趣喔!」她一副好奇的口吻。 耿宇辰叹了口气,娓娓说出了与芷芸认识的经过及交往点滴,但却保留了他们所共有的那一夜,他认为那是属于芷芸和他的私事,他并不想让人知悉。「总之我觉得她是个很矛盾的人,她并不讨厌我,但每当我向她表达爱意时,她总一味的拒绝我,彷彿在逃避什么似的。」他气馁说着。 胡洁茹喝了口茶,「宇辰,我很高兴你终于走出了沉心雅的阴影,」她开心的搥了他一把,「会不会是她曾经受过爱情的创伤呢?所以对感情有所却步。」她推敲着。 耿宇辰摇摇头,「我不清楚,她从不明说。」 「宇辰--」胡洁茹迟疑了一下,「为什么伯母不喜欢方小姐呢?我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又有气质,谈吐各方面都很优呢!」她想起了耿母接机时,一路上不断谈论方芷芸的种种缺点。 「我母亲向你提过芷芸?」他十分的意外。 「嗯!」胡洁茹点点头。她思忖着该向宇辰说出耿母打算拆散他和芷芸的计画吗?算啦!何苦去破坏他们母子的感情呢?她决定置身事外,毕竟自己早已心有所属,也无法如耿母期望的担任这场计画中的女主角。 「芷芸应该很符合我母亲心目中理想的媳妇人选,但她却一味的排斥芷芸,我也不知道原因。」他苦恼着。 「喔?」胡洁茹思考了一下,「会不会伯母了解她不适合你的地方?」她无法不去想及耿母提及芷芸时的不屑口吻。 她的话点醒了耿宇辰,他不由得思忖着,对啊!自己的母亲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讨厌芷芸,我的确该问个清楚。想到这,他的心情轻松许多。「别儘顾着说我,谈谈你自己吧!这次回来应该不是单纯的渡假吧?」他随口猜测的。 这回换她叹气了,「其实我这次回国,就是希望能让那个呆头鹅想清楚一切,早点把我娶过门!」她有些气愤。想到蓝育伦那个固执的个性,她就有气。 耿宇辰喝了口茶,「看来这个呆头鹅一定是个优秀份子,才能获得你的青睞喔!说来听听看!」他打趣着。 「他是个电脑工程师,目前拥有一家小公司,由于他是个孤儿,所以他一直很忌讳别人说他贪图我家的财產,所以我们交往好几年了,他明明很爱我,却迟迟不肯向我求婚。」她十分无奈。 「那你打算一辈子等下去囉?」 她坚定的摇摇头,「我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她似胸有成竹一般。 「喔?」耿宇辰不解的看着她。 「我计画利用你!」她微笑说着。 「利用我?!」他诧异的张大嘴巴。 「嗯!」胡洁茹篤定的点点头,「我告诉他,你已经向我求婚了!」 「洁茹!」他急急喊着,「这种玩笑开不得,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 她垮下脸,「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强迫你娶我的啦!」 「嘿!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担心万一他就这么放弃了,那怎么办?」他解释着。 她叹了口气,「真那样的话,我也就认了,那就当作这一段感情不曾存在过!」她以破釜沉舟的口吻说着。 「预计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计画?」他关心着。 「早已经开始了,前天我就打电话给他了。」她垂下眼瞼气馁说着。 「他有什么反应吗?」他有些不忍问着。 她盯着他好一会儿,「他只说了声恭喜,就掛断电话了。」她轻声说着,眼中浮上了一层泪光。 「洁茹,」他安慰的拍拍她,「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ihopeso!」她无奈说着。 ※※※ 「芷芸!芷芸!」何佩璇走进屋内气急败坏的喊着。 方芷芸捧着一叠蕾丝从储藏室走了出来,「发生什么大事啦?瞧你紧张成这个样子!」她一副好奇的口吻。 「我婆婆说宇辰和洁茹快结婚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何佩璇焦急问着。虽然洁茹是个不错的女孩,她也满喜欢的,但心底里她早已认定芷芸和宇辰才是最适合的一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方芷芸放下手中的东西,压抑住心中的酸楚,假装不以为意的说着,「他门是很亮眼的一对啊!」 「你见过胡洁茹?」何佩璇讶异不已。 方芷芸点点头,约略说明了那一天的经过,「我还跟她说需要设计礼服,可以给她折扣优惠呢!」她装着淡然的语气。 「你决定就这么放弃宇辰?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他?」何佩璇以着不信的口问着。 她转身埋首于缝纫工作,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和他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哪谈得上放不放弃、在不在乎?」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她觉得心好痛。我当然在乎他的,尤其是在我们拥有那一夜后,我更加在乎他,只是命运注定了我不能拥有他,她在心底无声说着。 何佩璇轻叹了口气,「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并未说出真话呢?」她彷彿洞悉芷芸的心事般。 方芷芸站起身将礼服套入模特儿身上,弯下身整理着裙摆的蕾丝,以避开佩璇那锐利的眼光,「佩璇,帮我看看这个花边搭不搭?」她转移话题。 何佩璇无奈的摇头,「芷芸!你打算逃避到何时呢?」 方芷芸回以一个苦笑。 ※※※ 「宇辰!今天晚上怎么有空过来?」耿宇奇打开大门意外不已。他们兄弟有一两个星期没见面了。 耿宇辰无精打采的耸耸肩,「妈和那群姐妹淘去日本旅游,我一个人吃饭怪无聊的,所以就决定来你家叨扰一餐囉!」 耿宇奇友善的拍拍弟弟的肩膀,「别再当单身贵族啦!赶紧结婚安定下来吧!」 他懒散的往沙发重重坐下,「我也想啊!问题是没对象啊!」他双手一摊无奈说着。 「洁茹呢?」耿宇奇递给他一杯茶,「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他笑吟吟问着。虽然弟弟的结婚对象不是芷芸,让他有些遗憾,但听到弟弟终于要成家的消息,他仍欣慰不已。 耿宇辰惊愕的坐起身,「谁说的?!」 耿宇奇对他那讶异的神情十分不解,「前几天我和佩璇回家时,妈妈亲口说的,她超级开心呢!」 「根本没这回事!」他急急澄清,并解释了洁茹的计画。 「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耿宇奇恍然大悟,但旋即他彷彿想起什么似的,「那妈妈怎会產生这样的误会呢?」 耿宇辰叹了口气,「洁茹的那个呆头鹅,最后终于奔回台湾向她求婚了,他担心事情再度发生变化,所以两人决定先在台湾举行简单的公证,等回加拿大后再举行正式的婚礼。妈妈八成是听到洁茹跟我讨论公证结婚的细节,就自以为是的妄加推论。」他有些啼笑皆非。 「看来妈妈的美梦又落空了,这下子你可得好好说明啦!」耿宇奇叮嘱着。 他无奈的点点头,「咦!怎不见佩璇呢?」 「在这里呢!」何佩璇笑瞇瞇的从厨房走了出来,「你可真会挑时间喔!我们三个人正打算吃火锅呢!你正好赶上!」 「三个人?!这么快你的宝宝也成了一起吃饭的一分子啦?」他摸着佩璇微微隆起的肚子调皮说着。 「宇辰!」耿宇奇对他的动作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 何佩璇抿嘴笑了笑,拨掉他的手,「不是,是芷芸要来!」 「芷芸?!」他惊喜的叫了出来。他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她了,他满想念她的,但总提不起勇气去找她。 「叫得这么亲热?!你可是即将成家的人喔!不该有这种举止!」何佩璇严肃提醒着。 「佩璇!我刚刚已向哥哥解释过了,事情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啊!」他急得满头大汗。 「真的吗?」何佩璇充满疑问的看向丈夫。 耿宇奇肯定的点点头,并大略说明了事情经过。 「喔!那我就放心了。」何佩璇松了口气。 「佩璇,那你得大大帮我的忙喔!」他情急的一把拉住佩璇的手。 「老弟!她是你大嫂呢!」耿宇奇皱着眉充满醋意的松开他们的手。 耿宇辰不好意思的迅速放开手。 何佩璇则笑哈哈的瞪着老公,「怎么帮?」 「多製造点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啊!」他理直气壮说着。 「你一向不是自詡为『情圣』吗?任何女人见了你莫不投怀送抱,这会儿怎会要求你大嫂帮忙呢?」耿宇奇故意嘲弄着。 他还来不及回答,一阵门铃声响起,他迅速的三步併作两步的前去应门。「嗨!芷芸!」他以热切的眼神盯着她。 方芷芸一见是他十分意外,她不由得以埋怨的眼神望向佩璇。 「嘿!别怪我,这不是我特意安排的,」何佩璇澄清着,「宇辰是不请自来的!」 「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看到我吗?」耿宇辰语气中充满着挫折。 方芷芸抬头望了他一眼,未说什么的默默走进屋内。事实上她的内心有些狂喜,她好想念他,想念他那开朗的性情、爽朗的笑声,还有那温柔体贴的举止。每天夜里当她一个人孤单的躺在那张他曾睡过的床,她总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激情的一夜。她本以为只要和他共有过一次心灵结合的经验,将足以帮助她彻底遗忘他,但事实上这却更加深了她心中的那份渴望,想到他即将结婚的事实,她的心不由得纠结疼痛起来。 「干嘛大家都站在这儿呢?我们上桌吧,我饿死啦!」耿宇奇出面打圆场。 「喔!糟糕!」何佩璇懊恼的跺着脚,「我忘记买沙茶酱了!」 「我去买吧!」方芷芸迅速起身说着,她觉得自己必须逃开一下。 何佩璇以眼神向宇辰暗示着,于是他随即开口,「我陪你去吧!」 方芷芸皱着眉,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耿宇辰急急跟了上去。 ※※※ 走出了大门,彷彿故意拉开两人的距离,方芷芸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几乎快变成小跑步了,但耿宇辰那双长腿始终不疾不徐的踩着轻松步伐跟在她身边,没一会儿工夫,她开始觉得有点喘,不得已只好放慢了脚步。 「我就知道你会慢下步伐的。」他充满自信说着,并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我们又不赶时间,慢慢的走不是很好吗?况且这条路满有情调的!」他略具亲密性的在她的手心画着圈圈。 方芷芸使劲的欲挣开他的手,但却未见效果,她只好停下脚步,睁大双眼瞪着他,「我没空陪你在这儿间逛,请去找你的未婚妻分享这情调吧!」她的语气中有着丝丝妒意。 耿宇辰笑盈盈的捏捏她的鼻子,「你是在吃醋吗?」他改为搂着她的腰。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气急败坏的用力推开他,「你不要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会屈服在你的膝下!」她真想撕下他那张笑脸。 耿宇辰依旧笑容未改,他再度把她圈进怀里,「我不要全天下的女人,只要拥有眼前的这一位,我就心满意足了。」他温柔说着。 他怀里的温暖感觉,唤醒了她那夜的回忆,她用力的握紧双手,以遏阻自己遐思的心绪,「你别忘了你已有未婚妻的事实!」她抬起头勇敢的迎向他的目光。 耿宇辰叹了口气,轻拂着她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芷芸,洁茹并不是我的未婚妻,她只是个很谈得来的朋友,那一天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故意气你的!」 他的说明让方芷芸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惊喜,然而一下子的时间,那股惊喜旋即消失不见,毕竟他们之间还是没有未来可言。「不管你订婚与否,我们之间的一切并未改变。」她语气中有着些许沧桑。 他对芷芸的回答十分讶异,他敢发誓他清楚看见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芷芸!什么时候你才肯承认在乎我,甚而爱我呢?」他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略激动问着。 方芷芸垂下眼瞼,缓缓的挪开他的手,「我们该去买沙茶酱了。」她轻声说着。 ※※※ 一俟他们走进门,何佩璇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方小姐!一段十分鐘不到的路程,你却走了将近半个鐘头,请问你们可是在沙茶酱工厂,等待它被製造出来吗?」她故意调侃着。 方芷芸脸上泛着红晕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那段路实在是太有情调了,如果不是为了买沙茶酱,我们才不想这么快回来呢!」 方芷芸不以为然的瞪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快点开动吧!我的肚子饿得快受不了啦!」耿宇奇一副夸张的表情。 「宇辰,今天晚上就由你负责招呼芷芸喔!」何佩璇嘱咐着。 「没问题!」他信心十足的说着,并用公筷随手夹了一片肉给芷芸。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方芷芸皱着眉拒绝着。 「芷芸,没关係的!我这个老弟最喜欢做这种献殷勤的事啦!」耿宇奇嘲弄着。 方芷芸低头不语,默默吃着碗中的食物。 忽地,一阵门铃响起。 「会是谁呢?今天晚上可真热闹呢!」耿宇奇站起身,自言自语的前去应门。 「嗨!宇奇!意外吧?」胡洁茹扮个鬼脸说着。 「哇塞!稀客喔!请进!」耿宇奇惊喜不已。 「洁茹!」何佩璇迅速站起身招呼着,「吃过饭没?一块儿吃吧!」 「洁茹,帮我介绍一下吧!」蓝育伦主动提醒着。 「喔!我差点忘啦!」胡洁茹迷糊的打了下自己的额头,一一介绍着,当轮到方芷芸时,她故意眨了下眼睛,「这位就是让宇辰茶不思、饭不想、夜夜辗转难眠,神魂颠倒的方芷芸小姐!」她特地提高嗓音说着。 她的话让宇奇夫妇噗哧笑了出来,耿宇辰不以为然的用手肘顶了她一下,方芷芸则涨红了脸。 「难道你不打算把我介绍给他们认识?」蓝育伦提醒着。 「喔!」这回换胡洁茹脸红了,「这位是--」 耿宇辰快一拍的迅速截断她的话,「不用介绍啦!我们都知道你一定是那个呆头鹅!」他为自己扳回一城得意不已。 「呆头鹅?!」蓝育伦以不解的眼神望着洁茹。 「哎呀!没什么事啦!以后再告诉你。」胡洁茹急急转移话题,并瞪了宇辰一眼。 蓝育伦不以为意的亲密搂了搂洁茹,「没关係!只要能拥有你一起共度未来的人生,我不介意当个呆头鹅。」他深情说着。 看着这一幕,耿宇辰故意叹了好大一口气,「看来这屋子里除了你、我外,全是成双成对、恩恩爱爱,我看乾脆我们也凑成一对吧!」他转向芷芸嘻皮笑脸说着。 方芷芸一言不发狠狠的瞪着他。 「对!对!你们两人很相配呢!」何佩璇兴奋不已。 方芷芸转向佩璇,「你怎么跟着瞎起鬨呢?」她皱紧了眉头。 「芷芸,宇辰跟我就像哥儿们般无话不谈,我知道他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拒绝他好吗?」胡洁茹拉着她的手诚恳说着。 「我--」方芷芸望着洁茹那真挚的眼神,无奈的摇摇头,她忽然有种心酸想哭的感觉,「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离开了。」说着,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皮包,风也似的衝了出去。 「芷芸!」耿宇辰大声喊着,不顾一切的欲追上去,但佩璇拦阻了他,「让她走吧!我相信芷芸拒绝你,一定有她的理由。」 「什么理由?」耿宇辰转身质问着。 「我并不清楚什么原因,但我直觉的认为芷芸和耿家似有所关联。」何佩璇肯定说着。 「嗯!我也有相同的看法。」胡洁茹同意的猛点头。她再度想起了耿母提及芷芸时的语气。 「喔?」耿宇辰託着下巴露出惯有的思考神情。可能吗? 「会不会你们以前就认识呢?」蓝育伦也加入了推理行列。 「我敢发誓我以前真的不认识她!」耿宇辰严肃说着。 「也许芷芸是你办过的案例中的相关人?」耿宇奇猜测着。 耿宇辰断然的摇头,「不可能!所有我曾接触过的人,我都会笔记都记得,更何况芷芸也坚称她从未见过我。」 「宇辰,或许芷芸有意瞒你,她有没有可能是某个曾和你有过亲密关係的女人?」胡洁茹有些不好意思,她无法直接开口说出「上床」这种字眼。 耿宇奇夫妇忍不住抿着嘴笑,耿宇辰则涨红了脸,忆及芷芸和他共有的那一夜,他十分确信洁茹说法的错误。「拜託!非得在这种公开场合讨论我的私生活吗?」他有些生气。 「老弟,我们并无恶意,只不过想帮你找出答案罢了!」耿宇奇友善的拍拍弟弟。 耿宇奇叹了口气,「芷芸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她和我以前所认识的女人完全不同,对她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你们知道她让我想起谁吗?」他望着大家无奈问着。 「谁?」眾人异口同声。 「沉心雅!」他缓缓说出这个名字。 大家愣了好一会儿,胡洁茹最先清醒了过来,「宇辰!你在说什么啊!沉心雅十年前就死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着急说着。她好担心宇辰再度陷入沉心雅的梦魘中。 「是啊!宇辰,沉心雅早已化成灰烬遍洒于大海中了!」耿宇奇也急忙附和着。 耿宇辰朝他们苦笑着,他也知道雅雅早已经死了,但撇开外貌不说,芷芸和雅雅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相似,这亦是无法否忍的事实啊他在内心辩白着。 何佩璇彷彿未曾听见他们的争论声,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沉心雅?方芷芸?她喃喃唸着,这两个女人之间有何关联呢?对啦!她恍然大悟,她记得初识芷芸时,芷芸曾提过有个朋友和耿家有过关係,莫非这个朋友就是「沉心雅」?!她为自己的推论雀跃不已,她决定暂不洩漏这个讯息,等她问清楚一切再说。 第七章 「芷芸,christmas你有没有什么计画?」何佩璇边打着电脑边问着。自从那一晚在她家吃火锅后,她即用尽方法找芷芸查证自己心中的疑问,但芷芸总有理由避开这个话题。好不容易今天外面下着雨,加上芷芸的车子进厂保养无法出门,所以她打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想回美国一趟,」方芷芸停下手中的针线工作望着佩璇,「我满想念我的家人!」她的语气中流露着强烈的思乡情绪。 「噢!这下子宇辰要大失所望囉!」何佩璇继续打着电脑说。 「为什么?」她不解好奇问着。 「你是他心目中唯一的舞伴啊!想想看少了你,宇辰怎能快乐过节呢?」何佩璇停下打字托着下巴笑盈盈说着。 她白了佩璇一眼,「拜託!不要一天到晚当红娘好不好?」 「芷芸!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可以诚实回答。」何佩璇关上电脑,走进她身边正经说着。 佩璇那正经严肃的口吻,让她心生警惕,她决定冲淡那紧张气氛,「小女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半开玩笑着。 「好!那你告诉我,你跟耿家有什么关係?」何佩璇单刀直入直直盯着她问。 一听是这个问题,方芷芸脸上的笑容全不见了,「我早说过我和耿家一点关係也没有!」 「那为何每回提及耿家时,你总脸色为之一僵?」何佩璇继续追问着,「还有我们初见面时,你说过有个朋友和耿家有过连系,她是谁?是不是沉心雅?」她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方芷芸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她觉得自己似乎被逼入死角,不!不行!我绝不能在这一刻崩溃!她在心中认真的告诫自己,并迅速武装着自己。「佩璇,早在我回国之前,我即风闻耿夫人的威明,所以我对耿家有着莫名的恐惧。」她吸了口气,以平息心中的惴惴不安,「我是有个朋认识耿家,只是她并没有和耿家有直接的接触关係,更何况我的朋友并不叫沉心雅。」她绞尽脑力解释着。 「那你认识沉心雅吗?」何佩璇仍不死心追问着。芷芸的说法并未让她完全信服,但她又找不出质疑点,只能继续直接问。 「她是谁?我应该认识她吗?」方芷芸佯装不懂的问着。难道十年的光阴,仍无法让沉心雅安息吗?她苦涩想着。 「她…」这会儿换佩璇哑口无语。她该说出沉心雅和宇辰的过去吗?不!还是不要说得好,万一没达成宇辰想要的目的,反倒帮了倒忙,那可就糟了!她迅速决定着。「沉心雅曾是耿家的朋友,不过她已经去世了。」她略困难说着。 方芷芸笑笑未说话。朋友?!耿家永远不会视沉心雅为朋友的,只要他们不拿她当敌人,那就够幸运了!她为佩璇的说法在心中苦笑着。 「芷芸,你真的对宇辰一点意思也没有吗?」何佩璇坦诚问着。她决定放弃心中的质疑,换一个角度试探。 方芷芸避开她那真挚的眼神,缓缓走了开来,「佩璇,我的生命里已容不下爱情或婚姻的存在,宇辰他是个好男人,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对象。」她发自内心说着。虽然口里如此说着,心里她仍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芷芸,婚姻和爱情并不会影响你的事业,它只会让你的人生更完美,不要这么断然的否定好吗?」何佩璇拉着她的手诚恳说着。 方芷芸叹了好大一口气,佩璇说的她都懂,也是她深切渴望的,只是她在十年前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着佩璇,「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好伙伴,真的为我好,就请你劝宇辰放过我吧!不要再纠缠我了!」她语气凄凉说着。 何佩璇讶异的说不出话来。 ※※※ 耿宇辰揉着发痠的颈背,早上的那场官司情景再次浮上了他的脑际。唉!没想到自己会输了这场监护权之争,忆及那对母女依依不捨的分开,他就有着说不出的心痛,他好想找个人聊聊,诉说自己那沉重的挫折感。这一阵子来他想成家的念头特别强烈,尤其是在看见哥哥嫂嫂的恩爱模样后,他更加的渴望能拥有自己的家,家中有着深爱他的妻子,及充满小孩的欢笑声。在他年轻的岁月里,他曾和雅雅有过这样的梦想,然而当雅雅走了以后,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梦,因为他相信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值得与他共筑这个梦。 直到他遇见了芷芸,她就如温暖的冬阳般,缓缓的融化了他心中的那座感情冰山,让他对人生再次涌起了希望。他想和她携手共渡未来的岁月,但没想到她竟会如此无情的拒绝他。该死!他重捶着桌面咒骂着自己,为何在心情低落的此刻,唯一想到紓解苦闷的对象竟然还是她!他再次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一种想见她的情绪在心中汹涌翻搅着,在听过佩璇的劝告后,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见她的,接近她只会增加自己更多的痛苦,但他却彷彿染上毒癮一般,无法克制的只想一步步朝她走去。他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他决定去找她。 ※※※ 方芷芸梳开着吹乾的长发,而后舒服的窝在沙发上吃着热腾腾的泡麵,还有什么比得上在下雨、阴冷的冬夜里,待在自己的屋内,享受热呼呼的食物来得舒服呢?她随性的放了片西洋情歌cd,让雨声和音乐声陪伴着自己。 驀地,一阵刺耳电铃声响起,她放下泡麵,嘀嘀咕咕的前去应门,她有些生气在这寧静的夜晚被人打扰。当她打开门一见是耿宇辰时,随即毫不考虑的迅速掩上门,不料他却快一步的挤进半个身子,但她依旧使劲的欲关上门。 「芷芸!不要拒绝我,拜託!让我进去!」耿宇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肘激动哀求着。 方芷芸抬头望了他一眼,他脸上那股落莫的神情,触动了她的心,「你想干嘛?」她低头不看他,轻声问着。 耿宇辰放开了她的手,「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只想找个人聊聊说说话。」他放柔了声音。 「我不是张老师,如果你想寻求温暖或解闷,那你找错地方了。」她抬起头面无表情说着。 他轻抚着她那娟秀的脸庞,「你是世界上唯一能让我感觉温暖的人。」他真心说着。 方芷芸避开了他那亲密的举止,一言不发的侧开身子让他进门。她真恨透了自己对他如此心软。 一股沉默飘浮在他们之间,过了好一会儿,她刻意的清了清喉咙,「我让你进门,并不代表我们之间恢復任何关係,我们依旧只是陌生人!」当她说着这句话时,她有种心酸的感觉。 他无奈的笑了笑,「在我们曾拥有过那么美好的一夜后,你还觉得我们只是陌生人吗?」 「你吃过饭了吗?」她迅速改变话题,她决定把两人的关係界定在普通朋友上。 耿宇辰疲惫的摇摇头。 「噢!看来你似乎过了很糟糕的一天。」她以关心口吻说着,「我没甚么东西可以招待你,除了泡麵。」她指指桌上那碗尚未食用的碗麵,坦诚说着。 「泡麵就可以了。」他讨好似的说着。 「好吧!那你等一会儿喔!」说着,她往厨房走去。 耿宇辰迫不及待的找了张沙发坐下,微皱着眉轻柔着酸痛的膝盖。 方芷芸端了泡麵走了出来时,正好望见了他那不舒服的神情,不由得流露出强烈的关心,「你怎么啦?」她放下泡麵靠近他蹲下问着。 他笑了笑摇摇头,芷芸那关心的口吻,如一股暖流流过了他的心头,「没什么,老毛病了,十年前的一场车祸所留下的后遗症,每当雨天或是溼气太重时,就会隐隐作痛。」他轻揉着膝盖。 「除了这个毛病外,你还有其他毛病吗?」她急急问着,等话说出口,她才查觉当中的语病,「我是说车祸留下的毛病。」她解释着。 「没有了!」耿宇辰坦诚回答。他十分确信芷芸对自己并非全无感情,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想到这,他由心底发出了微笑。 「那就好!」方芷芸松了口气。 耿宇辰叹了口气,轻拂着她的发丝,她的身上飘着一阵阵淡淡的花香味,勾起了他心中的慾望,「芷芸,你这么关心我,我们怎会是陌生人呢?」他以炽热的眼神望着她。 方芷芸迅速起身拉开彼此的距离,「麵凉了,快吃吧!」 「嗯!」他无奈的坐起身,端起泡麵吃着。或许是肚子饿,也或许是心情松懈下来吧!一向排斥速食食品的他,竟吃得津津有味。 ※※※ 望着他那副满足样,方芷芸心中有种好温暖的悸动,她不由得着迷似的停下筷子,微笑的盯着他看。 察觉了芷芸的笑容,耿宇辰有些意外,「早知道我的吃相,可以换来美人宝贵的一笑,那我真该继续吃第二碗喔!」他促狭着。 方芷芸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嘲弄。「想谈谈你的心事吗?」她随口问着。 「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他十分讶异她如此洞悉自己的心思。 她收拾着桌面,淡然的笑了笑,「这不就是你来的目的,找人聊聊天,难不成你专程来吃泡麵的?」她揶揄着。 耿宇辰拉住了她的手,「如果说我想你,专程来看你,你相信吗?」他柔情问着。 方芷芸轻轻挪开他的手,「不要把话题扯远了。」她转开身子假装忙录整理着桌面,唯恐自己的眼神洩漏了自己悸动的情绪,她垂下眼瞼不敢直视他,「如果你还想在屋内待下去,请避开敏感话题。」她平静说着。 耿宇辰认命的点点头,「我今天输了一场官司。」他充满挫折感的说着。 方芷芸捧着两杯热茶走出厨房,「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失意的过了一天?」她放下杯子不可思议的问着。 「嗯!」他严肃的点点头,「我的心情十分的恶劣!」他强调说着。 她笑笑的摇摇头,友善的拍拍他的手臂,「嘿!天下没有不败的官司,难道你以为自己是胜将军啊?」她以轻松语气说着。 「常胜将军?!」耿宇辰惊喜的重复着。天啊!他已经好几年没听过这个名词了,以前雅雅最喜欢用这个名称糗他,没想到此刻芷芸竟又以同样的名称嘲弄他,难道这又是另一个巧合吗? 「有什么不对吗?」她不解问着。 「没什么,只是我想起了雅雅也喜欢用这个名词,来嘲弄我莫须有的胜负心。」他坦承着。 他的话让方芷芸兴起了警惕心,糟糕!一不小心自己又露出了原有的习性!「你打算继续沉浸在回忆里呢?还是告诉我败诉的原因?」她半开玩笑的转移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抱歉!」他致歉着,「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他开始娓娓说着那场官司的经过,「总之,法官因为杨太太无谋生能力,而剥夺了她的监护权。」他叹了口气说出结论。 他那失意的神情,让她也跟着难过起来,「难道没有上诉的机会?」 「有!」他点点头,「只是杨太太刚被公司裁员,一时之间也无法顺利找到工作,即使上诉胜算的机会也不大。」 「杨太太有无一技之长呢?也许我可以帮忙留意有无适合的工作。」她询问着。 耿宇辰想了一下,「我不清楚她有什么专长,我只知道她以前在成衣厂上班。」 「喔?」她沉思着,「我们工作室想找个样版师傅,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 「太好啦!」他快乐的叫了出来,「我通知杨太太明天来跟你面谈。」 「嗯!」她跟着开心的点点头。 「谢谢你!我就知道来找你一定可以解决问题!」他兴奋的抱住她,「你不愧是我的幸运女神啊!」 方芷芸急急的挣脱他,「不要这么激动!事情还没有定论呢!」她的心有些荡漾。他的拥抱勾起了那一夜的回忆,她好想再次体会那欢愉,不!不行的!我不能再存有此种渴望了,她迅速告诫着自己。 儘管捨不得,但耿宇宸还是放开了她,「我相信一切应该没问题的!」他信心十足的说着。 方芷芸对他那太过乐观的想法,无奈的摇摇头,「既然杨太太没有谋生能力,那她怎么有钱支付律师费用呢?」她彷彿想起什么似的不解问着。她知道像他这种名律师,所收的费用一定很高。 「她求助于法律协会,那是个以服务大眾为目的的民间法律社福团体,我恰好是协会的义务律师。」他笑笑说明着。 「你在当义工?」她十分的惊喜。没想到他真的实践了自己当初的承诺。 耿宇辰认真的点点头,「我之所以选择律师这个职业,为的就是希望能帮助那些因为付不出昂贵律师费用,而白白丧失自己权益的人。」 「这么多年了,你的个性一点也没改变!」她脱口而出感慨说着。 她的这句话彷彿他们是熟识多年的朋友,令耿宇辰十分费解,他不由得再次提出相同的疑问,「芷芸!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了?」他用着真诚语气问着。 方芷芸迅速站起身,以避开他那真挚的眼神,「我早说过了,我是在美国长大的,以前从未见过你。」她背对着他说。 「那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跟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追问着。 她稍稍走离开他,以拉远两人的距离,「佩璇曾提起过你年轻时好打抱不平的事,所以我才会自己妄下断论!」她不自在的撒谎着。 「佩璇跟你谈论我?」他有些不信的皱着眉问。 「对!因为她想当红娘。」她平静说着。为了消除他心中的疑问,她决定继续撒谎下去。 「没错!她始终认为我们两人很般配,」他同意着,「但我没想到连这种细微的事,她都告诉你。」他仍有些怀疑,但已不似原先那么强烈了。 「她相信我瞭解的愈详尽,成功的机会愈大。」她镇定说着。她下意识的深呼吸一下,她好担心宇辰听见了她怦怦作响的心跳声。 「但事实却不如她所期望的,对吧?」他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脸颊,略带遗憾说着。 方芷芸轻轻拨开他的手,避不作答,「已经很晚了,你该离开了!」她垂下眼瞼不看他。 耿宇辰叹了口气,紧紧的把她拥入怀里,「芷芸!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不相信你对我毫无感情,但你却表现的如此绝情;我知道自己不该再接近你的,但我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来找你。」他的话中充满着矛盾与迷惘。 方芷芸的心如刀割,宇辰!我不是绝情,我只是不能表达我的真情,她在心中无声回着。她克制住眼中的泪意,轻轻推开他,「请你离开吧!」她用着疏离语气说着。 耿宇辰一言不发的放开她,掉头黯然离去。「芷芸,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出答案的!」临关门之际,他拋下了这一句。 待他走远后,方芷芸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是的!我是在逃避,逃避过去的自己,现在的自己;逃避你的深情,我的罪恶,但我能逃避到何时呢?她缓缓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奔流着。 ※※※ 在芷芸的安排下,杨太太正式加入了她们的工作室,因为她原有的工作经验,所以很快即进入状况。 「杨太太,你不是要接女儿吗?你赶紧走吧!」方芷芸从设计图中抬起头说着。 「没关係!我把这件礼服的花边车完再走!」杨太太依旧埋首于工作。 方芷芸摇摇头,站起身催促着,「外面下着雨,路上一定会塞车,你还是早点走吧!别让女儿等太久!」 「方小姐,你实在对我太好了。」杨太太停下工作感动说着。 方芷芸不以为意的拍拍她,「大家互相帮忙嘛!更何况你的加入,分担了我不少工作,让我可以全心全意的专注于设计呢!」她停了一下,「喔!对啦,官司进行得怎样了?」她关心问着。 她的话让杨太太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下周一正式宣判,我好担心无法争取到监护权。」杨太太忧心忡忡的说着。 「不要担心!」她打气似的搭着杨太太的肩,「宇辰是个能干的律师,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杨太太露出笑容同意的点点头,「我相信他,这一次多亏了耿律师的帮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呢!」 「宇辰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他不会在意这些的。」她有些引以为傲的说着。 「我觉得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呢!你们应该快结婚了吧?」杨太太猜测着。 她的话让芷芸心中隐隐作痛。「你不要乱猜啦!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罢了!」她淡然说着。 「这怎么可能?从耿律师看你的眼神,我就可以瞭解他一定很喜欢你。」杨太太肯定说着。 方芷芸叹了口气哑口无语。或许如此吧!自从杨太太开始上班后,宇辰即拿和杨太太讨论官司细节当藉口,不时的往她们的工作室跑,而且每回他来时,总不忘带束花或是她爱吃的点心,这时佩璇总会趁机调侃他们,她不只一次的警告他不要再这么做,尤其最近这一阵子,他更是变本加厉,每次进门即趁无人注意时,亲密的往她脸颊亲着,唉!她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嗨!芷芸!」耿宇辰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咦!你怎么进来的?」她转过身讶异不已。天啊!怎会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他跟着我来的!」何佩璇在他身后出声道:「我刚好在楼下碰到他。」 「方小姐、耿律师,那我先走了。」杨太太招呼着。 「别忘啦!下周一准时出庭。」耿宇辰叮嚀着。 一俟杨太太走出门,她即转向佩璇,「外面又湿又冷,办完事情怎不直接回家呢?万一路滑发生意外怎么办?」她皱着眉责怪着。 「别担心!我自己会很小心的,」何佩璇拍拍她,「洁茹要回加拿大了,我们打算今天晚上聚餐,帮他们夫妻饯行。」 「那你直接过去就好了,没有必要再回来这儿啊!」方芷芸有些不解。 何佩璇莫可奈何的扯着宇辰的袖子,「有人落单啊!所以找我出面当说客,邀你作伴一起出席。」 「噢!抱歉!我得赶设计稿呢!」她急急说着。 一听见她的回答,耿宇辰的脸迅即垮了下来,他求助似的望向佩璇。「芷芸,别扫兴嘛!洁茹很想回去加拿大前,再跟你见面聊聊呢!她看了我的公证婚纱照,超级喜欢你的设计,也想找你设计新娘礼服喔!」何佩璇游说着,她知道最后一句铁定会打动芷芸的心。 她的心中颇感为难,她担心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再度迷失在宇辰的深情里,但洁茹那亲切、友善的态度,又让她说不出口不去,尤其是想到自己设计的礼服,将有机会在加拿大亮相,这更让她的心跃跃欲试。去吧!去吧!好好把握这可以让梦想发光发热的时刻,内心有个声音催促着她,「好吧!几点鐘在哪里?我会准时到,我可以利用机会跟她聊聊礼服设计。」她决定不去想那些儿女私情。 耿宇辰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六点办我来接你!」 方芷芸同意的点点头。 ※※※ 耿宇辰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想到即将见到芷芸,他不由得从心底笑了起来。他再次看看镜中的人影,自我满意的点点头,吹着口哨踩着轻松的步伐走下楼。 「咦!宇辰,你要出去啊?快吃晚饭了呢!」耿母关上电视诧异问着。 他笑咪咪的走向母亲,「洁茹要回加拿大了,我和大哥今天晚上帮她饯行。」 耿母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好的女孩,你竟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妈!」他安慰的搂搂母亲,「我和洁茹就像哥儿们,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这样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我敢保证你未来的儿媳妇一定会比洁茹更好!」他自信满满说。 「如果你指的是方芷芸,那我可不敢苟同。」耿母有些尖酸的语气。 耿宇辰有些洩气,他旋即想起上次吃饭时,佩璇和洁茹共同提出的疑点,他决定把握这个机会问个清楚,「妈,您以前是否认识芷芸?」 他的问话让耿母一阵心惊胆颤,「你…你怎么会这么问?」她有些结巴。 他对母亲那惊慌的神情有些纳闷,「我想你会如此排斥芷芸,一定是有理由的,所以我只能猜想也许您以前就认识她。」他推论着。 耿母迅速站起身,以避开儿子质疑的目光,「我怎么可能认识她?!我之所以无法接纳她,是因为她跟我不投缘!」她情急之下随口扯着。 儘管母亲的说词无法让他完全信服,但他一时间也提不出反驳的理由,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妈!为了我喜欢她的缘故,能否请您试着喜欢她一些呢。」 儿子那落寞的口吻,让耿母心中为之一动,但旋即一种惊慌的情绪迅速取代了它,「她是否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苦涩的笑了笑,「芷芸每次一见到我,就像是见到鬼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哪还能跟我说什么?」 儿子那黯淡的神情,让耿母的心软了下来,「宇辰,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她?」 耿宇辰认真的点点头,「她是我这些年来,唯一能让我再度对生命感到充满希望的人。」他的脸上因回想起与芷芸所共渡过的温馨时刻,而泛出了喜悦的光彩。 儿子那样满幸福光彩的脸庞,彻彻底底融化了耿母的心。她对宇辰始终有着较宇奇来得多的关爱,因为他可是她歷尽了辛苦才生下来的,而且从小他就是个贴心体贴的小孩,但自从她狠心拆散他和心雅后,她即未见过儿子快乐开心的笑过。这些年来她唯一的心愿,只希望他能恢復以往开朗的个性,如今再度看见儿子展开笑顏,她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欣慰。也许她该让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去计较那些个世俗的观念,毕竟还有什么比儿子的幸福来得重要呢?她也可以串通芷芸永远不要说出真相,那就没有人会受到伤害了,而宇辰也可以如眼前般的幸福、快乐,想到这,她的心中舒坦许多。「宇辰,妈会试着接受喜欢芷芸的。」她慈祥说着。 「真的?!」他十分惊喜,「喔!妈,谢谢您。」他开心的一把抱住母亲转着。 「嘿!你妈妈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刺激!」耿母充满爱意的拍拍儿子,「赶紧走吧!免得迟到了,小心开车喔!」 「是的!母亲大人!」他调皮的行个徒手礼,快乐的走出家门。 第八章 「哇塞!你今天晚上打扮得好漂亮喔!」耿宇辰对着前来应门的芷芸,吹了声好响的口哨。 方芷芸特意的昂起了下巴,她被称讚得有些飘飘然,讲话的口气也略微调皮,「面对另外两位美女的竞争,我当然得卯足全力啊!」 耿宇辰忘情的搂搂她,「任何美女跟你一比全被比下去啦!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的女人。」 她歪头斜睨着宇辰,「耿先生,今天晚上你可是吃了蜂蜜才出门的,嘴巴这么甜?还是你一向总是如此对女人说话?」 「我喜欢对漂亮的女人甜言蜜语,但只有这个是专属你的权利--」说着,他轻轻把她搂进怀里,温柔的覆上她的唇,随着那股激情的悸动,方芷芸克制不住心中沉寂多日的渴望,也毫无顾忌的回应他。渐渐的他们之间的吻变得狂野、火热,谁也不愿意放开对方,只想把自己融入对方中。 许久之后,他们依恋的松开彼此,方芷芸双脚虚软,娇羞的倚着他的胸膛,「宇辰,我们该走了,已经迟到了。」 耿宇辰依依不捨的再度搂紧她,「芷芸,答应我!今天晚上让我留下来。」他在她耳际低语着。 「我--」方芷芸一抬头迎上了他那炽热的目光,她在内心挣扎着。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他,以免愈陷愈深,最终难以自拔;但这些日子来的寂寞、煎熬,让她无法抗拒心中深切的渴望。老天!我知道这是罪恶的,但我愿意承担那后果!她以柔情的眼神回应他,缓缓的点点头。 「那我们快去快回!」耿宇辰开心的在她脸颊亲着,「我等不及晚上的到来!」 方芷芸脸红不语。 ※※※ 「宇辰!搞什么嘛!慢吞吞的!」一见他们走进来,胡洁茹迅即站起身埋怨着。 「抱歉!」耿宇辰向眾人陪罪着,「外面塞车嘛!」 「喔!真的是塞车吗?」何佩璇别有用意的盯着方芷芸,「那为什么我们都准时到呢?」 耿宇辰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跟芷芸说了点悄悄话,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他这一回答引起了大伙儿的瞎起鬨,「什么悄悄话?老实招来!」他们两人被团团围住。 方芷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听宇辰胡说,只不过是我化妆打扮花了较多的时间。」她随意撒谎着。 「宇辰!真的如此吗?」胡洁茹不信的问着。 耿宇辰深情的看了芷芸一眼,而后点点头。 「我--」胡洁茹打算继续追问,但耿宇奇适时的出面帮的弟弟说话。 「洁茹,饶过他们吧!你也是歷经热恋的过来人,难道你会不清楚情侣间的一切吗?」耿宇奇笑盈盈的说着。 经宇奇这么一说,方芷芸驀地心虚的脸红了起来,「我们可以开始吃饭了吗?」她试着转移话题。 「看来有人迫不及待的想逃开喔!」何佩璇故意虚张声势说着。 「佩璇!」方芷芸懊恼的跺着脚。 「诸位大人,今天晚上全由我买单可以吧?拜託放过我们啦!」耿宇辰讨饶着。 「早说不就结了,我们就不会这么捉弄你啦!」蓝育伦终于开口。 耿宇辰无奈的摇摇头,「算我服了你们!」 大伙儿被他那张苦瓜脸逗得笑了出来。 ※ ※※ 用过了晚餐,侍者收走了餐盘,中间舞台也空了出来。随着一阵阵轻快的探戈音乐轻洩而出,耿宇奇不由得脚痒得跟着打拍子。 何佩璇看着丈夫那副陶醉样,不由得笑出声来,「宇奇,你带芷芸下去跳舞吧!别在这儿空幻想啦!芷芸可是个舞林高手喔!保证你跳得过癮。」她鼓励着。间暇时她和芷芸聊过天,瞭解她在美国时从不错过任何一场热闹的圣诞舞会。 「可以吗?」耿宇奇惊喜的望着妻子,「你不会生气?」 何佩璇摇摇头亲密的拍拍丈夫,「下去跳吧!总不能让我顶着颗西瓜陪你跳探戈吧!那能看吗?」她比了个夸张手势。 「谢谢!」耿宇奇重重的往妻子脸上亲着,而后迫不及待的拉着芷芸走进舞池,接着洁茹和育伦也跟着下场。 耿宇晨托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舞池中的那一对对人影,随着每一转身,芷芸不经意的露出笑容,他心中的不高兴就加深一些,为什么芷芸从不曾对他如此灿笑过呢?他充满醋意的想着。 何佩璇望着他那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不禁好笑的说:「宇辰,你哥哥很有分寸的,他不会乱动你的芷芸啦!」 「喔!」耿宇辰回过神来,他对佩璇如此知悉他的心事有些难为情。 好不容易舞曲结束,他们纷纷走回座位,耿宇辰体贴的递过饮料给芷芸,「没想到你舞跳得这么好!」他温柔的拂了拂她脸上的发丝。 方芷芸喝了口果汁笑笑未说话。 接着探戈音乐之后,现场飘起了一阵悠扬的华尔滋舞曲,「芷芸,我有荣幸请你跳支舞吗?」蓝育伦有礼的问着。 「好啊!」方芷芸放下杯子爽快答应着,随他走进舞池。 耿宇奇在向妻子请示过后,也转向洁茹,「我们也下去跳吧!」 随着他们四人的上场跳舞,再度留下了佩璇和宇辰两人,耿宇辰目不转睛的看着芷芸轻快的飞舞着,当他看见芷芸因着蓝育伦的谈话而朗朗笑着时,他的心有种真不是滋味的感觉。「佩璇!你觉不觉得奇怪?他们明明都有伴,却一直抢着跟我的伴跳舞,让我在这儿坐冷板凳!」他赌气发牢骚着。 何佩璇捂着嘴憋住了笑意,「如果你不介意,我很乐意顶着西瓜陪你下去跳舞喔!」 「你--」耿宇辰气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待舞曲结束后,他们四个人兴高采烈的走回座位。耿宇奇来回看着笑不可遏的妻子,及气嘟嘟的弟弟,十分的不解,「宇辰,怎么啦?谁得罪你了?」 「你!」耿宇辰气呼呼的指着哥哥,接着转向蓝育伦,「还有你!」 「我们?!」他们两人异口同声。 「对!你们两人不好好守着自己的老婆,猛抢着跟我的舞伴跳舞,让我像个呆瓜似的坐在这儿乾瞪眼!」耿宇辰一副得理不饶人。 大伙儿哄堂大笑了起来,「宇辰,你还真是小心眼噢!」耿宇奇开玩笑着。 「芷芸,看来你可是要嫁个爱吃醋的老公喔!」蓝育伦也打趣着。 方芷芸对这句话不自然的笑了笑,而后轻打着宇辰,「你发什么神经嘛!」她埋怨着。 「走吧!该你陪我跳舞了!」耿宇辰不理会眾人的取笑,拉着她走进舞池,没一会儿,蓝育伦夫妇也加入他们。 此时恰好播出了beegees的「toomuchheaven」,方芷芸有些意外兼惊喜的抬头仰望他,「宇辰,你是否收买了dj,好让他们播放这首曲子呢?」 耿宇辰爱怜的把她搂进怀里,「我没有,也许是那个dj深知我的心事,所以特别播放这首曲子,好让我们共舞!」 方芷芸同意的点点头,温柔的把脸颊贴紧他的胸膛,他们两人就这么依偎的舞着,浑然忘了身处何处。 ※ ※※ 远远望着这一幕,耿宇奇有着说不出的感动,他柔情的圈住妻子的手,「我很高兴宇辰终于找到喜欢的对象,他和芷芸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何佩璇轻叹了口气,「我担心宇辰到头来会空欢喜一场。」 「怎么说?」耿宇奇不解着。 何佩璇缓缓说出了数次和芷芸谈话的经过,「我相信芷芸是爱宇辰的,但不知怎么着,她似乎很害怕且一直逃避这份感情。」 「你没问她原因吗?」 「有,但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何佩璇有些无奈,她沉吟了一会儿,「宇奇,我有种感觉,妈妈和芷芸之间似乎有些关联。」她提出了自己的推论。 「喔?这怎么可能?芷芸不是从美国回来的吗?」耿宇奇皱紧了眉头。儘管嘴里如此说着,但他心里似有些相信妻子的直觉。他十分瞭解自己母亲喜于操纵人的个性,毕竟自己就是个现成的例子。难道说芷芸的拒绝宇辰,是来自于自己母亲的拦阻?这种想法让他不寒而慄。 何佩璇深知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但她仍尝试着说服丈夫,「好几次我提到妈妈时,芷芸就变得怪怪的,而且我曾在芷芸家附近的停车场上,看到妈妈的车子经过。」她说出了一直以来深埋心中多时的疑问。 耿宇奇沉默不语,静静思考着妻子的话,「佩璇,这些话你跟谁说过?」他慎重问着。 何佩璇摇摇头,「没有!只有你知道。」 「那好!」耿宇奇拍拍妻子的手,「先不要说,等我查清楚一切再说!」他胸有成竹说着。他决定找个机会和自己的母亲谈谈,劝她不要再干涉宇辰的感情生活,宇辰在感情上已遭受太多苦难了,该是拥有快乐爱情的时候了。 「嗯!」何佩璇以充满信任的眼光看着丈夫。 「嗨!你们两人在聊什么啊?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耿宇辰搂着芷芸走回座位,满脸笑意的问着。 「对啊!彷彿在说什么秘密似的!」随后走回来的胡洁茹亦附和着。 耿宇奇夫妇互看了一眼,「我们在回忆属于我们的恋爱时光。」何佩璇灵机一动的说着。 耿宇辰看着他们那副恩爱样好生羡慕,「人家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用在你们身上根本是一派胡言!」 「嘿!我们两个也不差嘛!」蓝育伦不服气的说着。 「好!好!你们两对都是神仙眷属,这样满意了吧!」耿宇辰有些招架不住。 「芷芸,我们期待早日喝你们的喜酒喔!」胡洁茹拉着她的手热情说着。 方芷芸淡然的笑了笑未说话。 耿宇辰则乐不可支的说,「放心好啦!我一定会记得丢枚超大红色炸弹到加拿大给你们!」他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他的话引来了大伙儿一阵哄堂大笑。 ※ ※※ 跳完了舞,他们一伙人仍意犹未尽,于是又相偕去赶了场电影,等到大家互 相挥手道别时,早已过了午夜。「噢!我好久没有这样疯了!」方芷芸关上大门满足说着。 「你累了吗?」耿宇辰圈住她爱怜问着。 她轻轻摇头,温驯的偎进他的怀里,「我觉得好快乐!」她张着亮晶晶的大眼说着。 耿宇辰双手搂着她的腰慢慢摇晃着,「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知道一整个晚上我期待这一刻,期待多久了吗?」 方芷芸羞怯的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芷芸,你爱我吗?」他轻抬起她的下巴,用着渺不可测的声音不确定的问着。 「我..」方芷芸迎向他那炽热的眼神,内心为之一颤,我能够坦白自己的感情吗?她自问着。老天爷!我知道自己早已丧失了爱他的资格,但我怎么忍心再伤害他呢?她缓缓伸出手轻抚着宇辰的脸颊,「你是我这一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倾心所爱的男人。」她以温柔多情的口吻坦诚着。终于表达出自己最深的情感,让她紧绷多日的心为之一松,她决定暂时忘却自己对耿母的承诺,好好拥有这难能可贵的愉悦时光。 耿宇辰喜悦的紧紧搂住她,「芷芸,我终于听见这句话了!」他轻松的一把抱起她,「现在该是我们好好享受春宵的时刻了!」 ※ ※※ 当激情过后,一切回復平静时,窗外也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来,耿宇辰温柔的把毯子拉上她的肩头,深情的凝视着她那熟睡的脸庞,他彷彿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他仍有些不信芷芸坦诚爱他的事实。这些日子以来纠缠不已的心结,因着她的这句话而豁然开朗。天啊!他真的好爱她,她不仅挑起了他生命中遗忘许久的热情,更唤醒了他对人生的希望,最重要的是她让他记得如何再次开口欢笑、享受人生,他要她、一辈子的拥有她,让她可以夜夜陪他共眠,帮他生儿育女,等到白发苍苍时,彼此可以分享岁月的点滴。想到这,他的心飞扬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 「芷芸!芷芸!」一俟佩璇打开大门,耿宇辰及迫不及待的往里喊着,当他望见芷芸时,他毫不考虑的一把抱起她旋转着,「我赢了!我赢了!」他快乐的说着。 「宇辰,快放我下来!」方芷芸踢着双脚着急说着。 何佩璇摇摇头笑着说:「你们两个人真像是长不大的小孩!」 耿宇辰终于放她下来,改为圈着她的腰,「我帮杨太太争取到监护权了!」 「真的啊!」这下子换她兴奋不已,她踮着脚尖往宇辰脸上亲着,「恭喜你!」 他正打算热烈的回吻她时,不料身边响了一阵清脆的咳嗽声,「请你们尊重第三者的权益好吗?」何佩璇调侃着。 他们两人一听见声音,不好意思的急急放开彼此,「佩璇,能不能…」他请求着。 「好!好!」何佩璇无奈的挥挥手,「我知道!我很识趣的,我马上就走!」她摇摇头拿了皮包走了出去。 一俟佩璇关上门,他们即热情的吻了起来,好久好久才分了开来,「芷芸,明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庆祝我的胜利。」 「嗯!」她温驯的点点头。 「记得穿漂亮一点喔!」他特意叮嘱着。 「为什么?」她仰起头好奇问着。 他爱怜的捏捏她的鼻子,「我要你永远记得这个特殊、别具意义的一刻!」 她不解的看着宇辰那充满光彩的双眼,一种害怕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掠过她的心际。 ※ ※※ 「宇辰,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儿吃饭?」方芷芸啜了口鸡尾酒笑盈盈问着。桌上的烛光加上四周悠扬的音乐声,让她的心中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耿宇辰柔情的圈住她的双手,「自从我们认识以来,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当然要找个有情调的地方啊!」 她回以一个颇有同感的笑容,「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个浪漫的约会的!」 整餐饭他们陶醉在彼此的深情里,他们互相低诉心事,偶尔一声轻叹,偶尔一个笑意,这一切皆在不知不觉中更拉近原已互属的两颗心,直至结束了晚餐,他们仍有着意犹未尽的感觉。 「芷芸,想去看看夜景吗?」他体贴的帮她穿上大衣,温柔问着,他知道该是自己坦诚的时候了,但他想在一个特别的地方说出自己的请求。 「好啊!」方芷芸快乐答着。她有种捨不得让他走的感觉。这些日子来,她发现自己对宇辰有着愈来愈深的依恋倾向,而这将会让她在必须离开他时,留下远较以前来得深的伤口。明知这样是错误的,但她却如同飞蛾扑火般,无法遏阻的朝他直奔而去。她已顾不了心中理智的警告,她不要去想及自己对耿母的承诺,她更不要去记起自己曾是沉心雅的事实,她只要单纯的以方芷芸的面目来爱他,能够拥有多久算多久。 「走!我带你去一个可以俯瞰台北繁华街景的最佳地点。」他略带神秘说着。 ※ ※※ 步出这座落于台北市最高摩天大楼的电梯门,方芷芸兴奋的叫了出来,哇!眼前呈现的一片灯海,让她彷彿漫步于银河系中,她忍不住喜孜孜的叫着,并将脸贴住玻璃窗,快乐的指着灯火处,浑然未曾察觉旁人惊讶的目光。 耿宇辰仔细的打量着她,她那童稚般的性情深深打动了他的心。他发现芷芸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一点点小礼物或惊喜,就足以让她高兴半天。他不由得再度想起雅雅,雅雅也是一个没什么虚荣心的女孩,他依然记得雅雅常常会为了他送的小东西,感动的掉泪。他何其有幸在失去了纯真、善良的雅雅,再次拥有了温柔、多情的芷芸呢?他望着繁华的夜景,在内心感恩着。 「宇辰,你看!那些个车子好像移动的火柴盒呢!好可爱喔!」方芷芸兴奋的转头看他,不料却发现他那若有所思的神情,「怎么啦?你不舒服吗?」她关心的摸摸他的额头。 耿宇辰轻轻拉下她的手,「我很好!没事的!」他停了一会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他拨了拨她肩上的长发,笑盈盈的问着。 方芷芸摇摇头,「为什么?」 「就如同那句广告词说的:爱到最高点。」他解释着。 她依旧不解的看着他。 耿宇辰稍稍把他拉近自己,「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彷彿置身于天堂中的那般快乐,而这儿正是台北市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唯有这里才足以象徵我对你的感情,爱到最高点、情到最深处。」他温柔说着。 他的话让方芷芸泫然欲泣,她感动的把头埋入他的胸膛,「宇辰,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这番告白。」 耿宇辰轻抚着她的长发,在她耳际以低沉的嗓音低语着,「芷芸,嫁给我吧!」 他的这句话让方芷芸彷彿被热水烫到一般,急急迅速的跳离开他的怀里,「你--你说什么?」她讶异的再次问着,她有些不信耳里所听见的话语。 耿宇辰对她那吓坏的神情,好笑的摇摇头,「我要你嫁给我,当我孩子的妈咪,陪着我一起共渡未来的人生岁月!」他捏捏她的鼻子爱暱说着。 「不要开玩笑了!」方芷芸稍稍走离他,以克制住心中慌乱的情绪,「我…我们不可能结婚的!」她脸色苍白略结巴说着。 「为什么?!」耿宇辰顾不得旁人好奇的眼光,近乎怒吼的把她扳向自己。 方芷芸轻轻挪开他的手,缓缓往角落走去,「我早说过了,我的生命里已没有婚姻存在的位置。」她压抑住心中的痛苦平静说着。 「你说过你爱我的!」耿宇辰激动不已。 「虽然我爱你,但并不代表我要嫁给你,爱情和婚姻中间是不能画上等号的!」她转身望着窗外梦幻似的灯海淡然说着。她看见了远处缓缓远去的飞机,这似乎提醒着她,该是结束他们之间的一切的时候了。 「天啊!我头一次遇见你这种女人,你可以毫不在乎的付出贞操,毫不顾忌的和我上床,但你却不要婚姻。你可真是走在时代尖端的女性!纯粹的享受肉体欢愉,而吝嗇于承担责任与义务,难道你不担心怀孕?我们在一起时,可是没有採取任何避孕措施喔!莫非当你一发现怀孕时,即主动的拿掉它?」耿宇辰尖酸说着,他觉得一整个晚上的好心情全不见了。 方芷芸深吸了口气,以克制住心中那股因他的挖苦而產生的心痛,「我的生理期已经开始了,你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她依旧不看他的说着,得知未怀孕让她大大松了口气,但心底里却有着丝丝的遗憾,如果无法拥有宇辰,能够拥有一个来自宇辰的小孩,那也就够了。 「看来我连最后一个逼迫你结婚的方法都失败了!」他双手插在口袋嘲讽着。 方芷芸避开他的问题,「我有点累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自己回家。」说着,她转身往电梯走去。 耿宇辰快一步的攫住她的手肘,「我很介意的,既然是我带你出来,理当由我送你回家!」他霸佔的圈住她的肩走进电梯里。 一段不算近的回家路程,因着塞车加上两人间的沉默冰冷气氛,愈发显得漫长。好不容易总算到家,方芷芸大大吁了口气,转身迅速的欲打开车门,但耿宇辰却略快一拍的拉住她,「我是个凡事追根究底的人,在没有找出我要的答案前,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语毕,他松开了手。 方芷芸落荒似的打开车门急急逃了开来。 ※ ※※ 「芷芸!芷芸!」何佩璇打开大门,对着一屋子的冷清大声喊着,咦!究竟跑哪儿去了呢?她不由得纳闷着,而后她瞧见了留言板的上的留言。 佩璇: 「钟爱一生」婚纱摄影的高雄门市部,打算举行一场新娘礼服发表会,李经理请我南下帮忙,我赶搭今早的飞机去高雄,尚不知何时回来,这段期间公司及家里就拜託你啦!loveyou! 芷芸 何佩璇撕下那张留言,不解的皱着眉头,真有急到不能等我来再走吗?她自问着,她直觉事有蹊翘,正打算打手机给芷芸时,突然一阵急促的电铃声响起,惊醒了她的沉思,她急急的前去应门,门外的访客让她发怔了一会儿,这么一大早,他来干嘛呢? 「芷芸!」耿宇辰大步走进屋内,四处高喊着。 「别找啦!芷芸不在!」何佩璇气定神间的说着。她对芷芸的匆匆离家心中已有谱了。 「她去哪里?」他转身面对佩璇质问着。 「高雄!她现在人在高雄。」何佩璇彷彿安抚一隻发怒的狮子般,缓缓的把他带到沙发坐下。 「该死!她又逃走了!」耿宇辰重捶着桌子。 「告诉我究竟怎么一回事?」何佩璇拍拍他的手背关心问着。 耿宇辰垂头丧气不发一语。 「你们吵架啦?」何佩璇试探问着。 耿宇辰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何佩璇好笑的看着他,「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我向她求婚了,但她拒绝了!」他乾脆直接了当说着。 「你向她求婚?哇!好棒!」何佩璇未来得及听完他说的话,随即兴奋的抓住他不放。 「拜託!别那么快乐!」耿宇辰无奈的扳开她的手,「你没听到后半句话,芷芸拒绝了!」 「拒绝?!」何佩璇诧异的瞬间冷却下来,「为什么?」她十分确信芷芸很爱宇辰。 耿宇辰叹了口气,娓娓说出了芷芸排斥拒绝婚姻的心态。 何佩璇着急的听着,她几乎脱口说出自己推测的想法,但她旋及急想起丈夫的叮嚀。「你不要这么绝望,等芷芸回来时,我来问她详细的原因。」 耿宇辰摇摇头,「不用了,这一次我要亲自找出答案,我相信绝对不会是她自己所说的理由。」他肯定说着。 「嗯!」何佩璇赞同的点点头,「该是芷芸面对一切的时候了!」儘管她嘴里如此说着,但不知为何她心里似有着丝丝的不安,她直觉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自背脊处升起,为什么呢? ※ ※※ 「宇辰,你该走啦!」何佩璇轻摇着熟睡中的宇辰,于心不忍的说着。自从芷芸出差至高雄后,他每天忙完事务所的事情,即到工作室等候芷芸。偏偏这阵子他手上的案子特别多,让他忙得不可开交,所以这将近一星期的守候,他几乎是天天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耿宇辰伸了个大懒腰,睡眼惺忪问着,「几点啦?」 「快八点了!看你累成这个样子,好好回去睡觉吧!」何佩璇关心着。 他摇摇头,「芷芸已经出差一个星期了,我有预感她今天会回来。」他肯定说着,「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多留一会儿。」 何佩璇思索了一下,她十分清楚宇辰固执的个性,「好吧!你老哥在楼下等我,我先回家喔!待会儿你离开时,记得把门锁好!」她叮嚀着。 耿宇辰点点头,「你走路小心点呢!」 「goodluck!」何佩璇友善的拍拍他,转身走了出去。 ※ ※※ 方芷芸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家门,为了忘却心头那份沉重的伤痛,一整个星期她刻意的让自己忙碌不已,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她一个人睡在饭店的大床时,那扰人的心事就不请自来的浮上她的心际。唉!她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何时能摆脱这纷扰的一切,平静的过日子呢?她在内心苦笑着。 当她望见屋内轻洩出一片柔和灯光时,她的心剎那间温暖了起来,她知道一定是贴心的佩璇等候着她,想到这,她急急打开门,快乐喊着:「佩璇!」 「嗨!你终于回来啦!我已在这儿守候多日了。」耿宇辰缓缓站起身平静说着。天啊!他真想念她! 方芷芸惊愕不已,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面对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倒抽了口气有点结巴问着。 耿宇辰朝她走近一大步,温柔的盯着她,「我说过的,在没有得到我要的答案前,我不会放弃的!」他有种想拥她入怀的衝动,更想抚去她那一脸的疲惫。 方芷芸急急后退了一步,放下手中的行李,望着他苦笑了一下,「宇辰,事情的真相往往是很伤人、很痛苦的;你要的答案即有可能让你粉身碎骨,难道你不害怕吗?」她破釜沉舟平静说着。事情发展至此,她已倦了也累了继续遮掩下去,该是取下面具的时候了。 耿宇辰挺直了腰,「我确信自己勇敢、强壮的足以应付各种打击!」他信心十足说着。他不相信芷芸会说出什么骇人的理由,毕竟一直以来她是如此的温柔、善良。 方芷芸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好吧!但愿你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说着,她转身走进房内。 在这等待的同时,耿宇辰的手心不由得微微冒汗,该死!干嘛这么紧张呢?他咒骂着自己的不镇静。 没一会儿的时间,方芷芸从房里走了出来,「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她递给他一幅相片。 耿宇辰接过那幅相片,双手颤抖惊骇不已,因为相框内是张雅雅笑吟吟的倚着自己的照片,「你…你怎会有这张照片?」他嚥了嚥口水有些结巴。自从雅雅死后,他即将所有有关雅雅的事物,包括他们的合照及各式各样的纪念品,完全束之高阁,如今十年后再度见到这张相片,让他在惊讶之馀,更有着难以言喻的伤痛,那种杀人兇手的窒息感再度回到了他的心上。 方芷芸大大深吸了口气武装好自己,以面对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因为我就是她!」 「你说你是雅雅?!」耿宇辰以好笑的语气问着,「怎么可能呢?雅雅早已经死了!你不要开玩笑啦!」他一副完全不信的口吻轻松说着。雅雅早已死了十年,她怎么可能是雅雅呢?除非她是鬼魂!更何况她们两人长得根本不像,他对芷芸的说法深感荒谬不已,「你该不会接着说你是雅雅鬼魂的附身吧?」他玩笑嘲讽着。 「宇辰,你再仔细看看我,」方芷芸朝他走近,「你真的不认得、不记得我了吗?」她的语气中有着哀伤更充满着沧桑。 她那肯定的口气,让耿宇辰的心中掠过了一股害怕的情绪,他双手紧抓住她的肩头,彷彿艺术家鑑定宝物一般,从上而下的开始打量她。她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但雅雅则是俏丽的短发;她的天庭和雅雅一样的光滑饱满;她的眉毛和雅雅同样的未刻意修整;接着是眼睛,俗谓眼睛是灵魂之窗,眼睛绝对无法隐藏一个人的本性,念及此,他特意专住的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比雅雅漂亮,且为双眼皮,但她的眼神却有种好熟悉、好温暖的感觉,难道…不!他摇摇头迅速否决自己的想法。 他再次端详着她的脸,他略过了鼻子,直接注视她那红润的双唇,他忆起了自己亲吻那两片唇的滋味,还有她一贯回应他的熟悉亲密方式…喔!不!这突来的认知,让他的肚子有如被重击一拳一般,他缓缓的弯下身,痛苦的闭上眼睛,而后缓缓的张开,浮现在他眼前的是雅雅和]芷芸交互重叠的影像。她是雅雅,不!她不是雅雅!他的内心为这两种想法衝突不已。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走离开她,以陌生却又惶恐的语气茫然问着:「你是人还是鬼?」 第九章 方芷芸巍巍的笑了笑,「我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你是雅雅,为何你们的容貌相差这么多?更何况你不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吗?」他恢復律师的职业本能强烈质疑着。儘管情感上他已部份相信她是雅雅,但理智上他仍无法相信接受这个事实。 「我并没有死,」方芷芸哀伤的望着他,「至于我的容貌为何改变这么多,这一切该从十年前,我和你母亲订下那个『魔鬼交易』说起吧!」她深深叹了口气,双手圈住自己,彷彿可以保护自己般,转身凝视着窗外迷濛的夜色,缓缓说出了那段埋藏在心底十年的往事。「…在你母亲的安排下,我在美国医院待了几乎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数不清自己究竟进行了多少次的整型手术。那个时候的我对人生沮丧到了极点,我不知道自己的脸孔在手术完成后,会呈现何种面貌,我更不知道自己如何在那陌生的国度里生存。」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会儿,「就在我因无法承受内心沉重的孤单压力,而躲在医院的花园里哭泣时,恰好我现在的父母,正好作完检查散步到哪儿,或许是同为华人吧!我母亲毫不考虑的把我搂进怀里,而我在长期缺乏亲情的温暖,加上终于遇见能以相同语言沟通的人,我倚在她怀里哭尽了我的惶恐和害怕。」她停了一下,眼中因回忆泛出了光采,「从那以后他们只要一有空,即到医院来陪我,我们不知不觉中发展出类似亲情般的珍贵感情。他们用爱抚去了我心中那股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在我完成最后一次手术后,我父亲运用了人际关係,悄悄把我带离开医院,并代我将所有的医药费还给你母亲。为了让我彻底摆脱你母亲所加诸在我身上的阴影,在我拆掉绷带的那一天,他正式办理领养我的手续,并把我更名为方芷芸。」她转过身以坦诚的眼神看着他。一口气说出了这深埋心底十年的秘密,她有种解脱的轻松。 她的说明让耿宇辰狂笑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编出这么荒谬的故事来唬我吗?」他以冷酷至极的语气嘲讽着。他知道他该相信芷芸的说词,但他却顽强的抗拒这一切,因为真相竟是如此的残酷,他觉得自己好傻好可悲! 「宇辰,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方芷芸解释着,「你仔细回想看看,有多少次我们私下相处时,你不都认为我和雅雅之间有很多巧合相似处吗?」 是的!她说得没错,耿宇辰痛苦的闭上眼睛,思绪像快速翻书一般,在脑海中迅速飞掠过。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她手上戴的戒指;还有喝咖啡时,她未加思索的即帮他放妥他所喜欢的半包糖及两个奶球。还有她惯有的小动作及口头禪,还有…许许多多的还有,在在都证明着她就是雅雅!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以空洞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这十年来我背负着杀人兇手的心理重担,不敢大声的欢笑,不敢让自己幸福,每天怀着赎罪的心过日子。你知道我有多少次面对大海吶喊祈求上苍,希望能以我的生命来换回你那花样年华的生命;我更日日夜夜在内心里请求着你的宽恕。」他叹了口气继续说着,「如今你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并没有死,这十年来你以着一张漂亮的新面孔,幸福开心的生活着,你不觉得自己太残酷无情吗?」他语气凄凉的说着。 「我…」方芷芸哑口无语,心中为之一酸,眼泪也跟着串串落下。 耿宇辰朝她跨了一大步,「你和我母亲凭什么帮我作决定?你们有何权利操纵我的人生?你们在乎过我的感觉吗?」他咄咄逼人质问着。 「宇辰,我..我从没有伤害你的念头。」方芷芸呜咽说着,并嚐试伸出手拉他。 「不要碰我!」耿宇辰大声怒喊着。他心中的不平,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你很得意是吧!再一次把我玩弄于股掌间,当我像个白痴一样,娓娓跟你诉说着自己的感情时,你一定在心里讥笑不已吧!」 方芷芸被他一吼,吓得急急缩回自己的手,「没有!我真的没有!」她泪眼婆娑的说着。 「没有?!」耿宇辰转身狠狠盯着她,「在你本身就是个谎言的情况下,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吗?」他恶毒嘲讽着。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崩蹋了,没想到这十年来他竟是生活在一个如楚门世界的天大谎言中。 方芷芸眨了眨眼睛,以遏阻串串泪水滑落,「如果我早知道佩璇和耿家的关係,我一定不会回来台湾的!」她带着泣诉的声音嚐试为自己辩解。 「对!你本就不该回来!你的出现只会让人產生齷齪的感觉。」耿宇辰步步逼进,直把她逼进死角,「你根本不可能是沉心雅!因为在我的心里,她在十年前就死了;你怎敢说自己是沉心雅?雅雅拥有一颗纯真、善良且从不欺骗的心,而你呢?在美丽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污秽、恶毒且善于说谎的心!」他因愤怒而有些呼吸急促,他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方芷芸!我最后悔的事莫过于认识你;而我做过最可笑的一件事,就是向你求婚!」说着,他一把拿起相框往墙上丢去,而后甩上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方芷芸缓缓蹲下身子,以颤抖的手收拾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当她望见相片中的宇辰,爱意情浓的俯视自己时,她忍不住嚎啕大哭,一不留神,锐利的玻璃碎片直直刺入了她的手掌心,她怔怔的望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麻木的丝毫不觉得痛,因为宇辰的那番话,彷彿一把利刃,把她的心戳得千疮百孔,而有什么痛可以比得过这个呢? ※ ※※ 耿宇辰炫风一般的离开芷芸家,疯狂快速的往家里奔去,他必须立刻找到自己的母亲,以证实这所有的一切。他顾不得深夜那极速剎车而產生的尖锐刺耳声音,随意停妥车迅速走进家门。未理会管家的招呼,他一逕往母亲的房里走去,「妈!告诉我!这一切是真的吗?」他未敲门直接走进房内,气急败坏的质问着。 「什么是不是真的?」耿母站起身,取下老花眼镜不解问着。儿子那失控的神情,令她有些不安。 「方芷芸就是沉心雅!」他直截了当说着。 他的话让耿母一阵踉蹌,不由得瘫坐在床沿。「谁…谁告诉你的?」她脸上血色尽失。 「方芷芸把一切经过都告诉我了,真的是你们串通好骗我的吗?」他有些不相信的问着。天啊!拜託答案是否定的,他无法相信自己所敬爱的母亲,会亲手主导了这齣戏。 耿母痛苦的点点头。这些年来她所担心的这场噩梦终于发生了,她还是没来得及阻止这一切。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他激动的摇晃着母亲,「我是你儿子啊!你怎么忍心对我作出如此冷酷的事呢?」他声嘶力竭吶喊着。 耿母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出了这段陈年往事。「我是个门地观念很深的人,我私底下暗地找人调查过沉心雅的身世,当我得知她是个父不详的弃儿时,我即下定了决心要阻止你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她似陷入了回忆,「当我赶到医院,从王医师那里瞭解了她的情况,我不想你背负着对她的愧疚压力,随即提出了这个交易。原本我以为这会是个完美的计画,因为我可以完全掌握她的行踪,让她永远无法再接近你,但老天爷似有意跟我作对,没想到她竟会结清医疗费用,从医院中突然消失无踪,我试着找人寻找她的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获。」她苦涩说着。此刻她的心中除了伤痛,更有着说不出的后悔。 耿宇辰放开母亲大声狂笑着,「你们两人全当我是傻瓜吗?而我竟然毫不怀疑的任你们摆佈,每天傻傻的哀悼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宇辰…」耿母慌乱的不知说什么好。 他再次转身面对母亲,「您什么时候知道方芷芸就是沉心雅?」他严厉质问着。 耿母在儿子那锐利的目光下。不由得的畏缩了一下,「在..在她和佩璇的庆功宴上,她主动说出口,我才认出她的!」她有些嚅囁。 他步步逼近母亲,而耿母则步步后退,「所以您就再一次的进行破坏,阻拦芷芸和我来往?」他想起了芷芸三番两次的拒绝自己,还有母亲提及芷芸时的不屑口吻。 「我…」耿母哑口无语。 耿宇辰痛苦的转开身一语不发,在这一刻他充分的体认到被自己的亲人,尤其是自己敬爱的母亲所背叛,是一件多么痛心的事。 「宇辰!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耿母讨好似的说着。 「妈!如果您真的是为好,您就该让我拥有完全自我,让我可以自由的追求我所要的一切,而不是一味的欺骗、百般的破坏,毫不考虑的硬把您所喜欢的套在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他背对着母亲凄凉说着,缓缓走了出去。 「宇辰!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耿母望着儿子的背影着急喊着。 「我要去一个可以呼吸到乾净空气的地方!」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这骯脏的一切。 ※ ※※ 何佩璇亲密的依偎在丈夫的身边看着电视,她好喜欢这种温馨的时刻,两人不受打扰的聊着家常。驀地,一阵刺耳、急促且持续的门铃声,中断了他们的谈话。耿宇奇皱着眉不悦的前去应门。 「哪个人这么没水准,按电铃按得这个样子?」他边嘀咕边打开大门,但眼前所见的情景,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满身酒臭的人是宇辰吗?昔日那个光鲜体面、瀟洒英挺的人跑哪儿去呢? 「宇奇!是谁啊?」何佩璇走近好奇问着。 未待耿宇奇回答,「嗨!佩璇」耿宇辰醉茫茫招呼着。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快点进来啊!」何佩璇不悦着。难道没等到芷芸,他就得如此失魂落魄藉酒烧愁吗? 耿宇辰固执的摇摇头,「在你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前,我不能进去!」他充满醉意的说着。 「什么问题?」他们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两人是否也参与了沉心雅这个阴谋?」他虽酒醉但仍以严肃的神情盯着他们。 「宇辰!你喝醉啦!沉心雅不是已死了十年吗?哪来的阴谋啊?」耿宇奇无奈的摇摇头,嚐试拉他进屋内。 他一把拨掉哥哥的手,「雅雅没有死!方芷芸就是雅雅!」他一个字的慢慢痛苦说着。 他们两人被他的说法吓得愣住了,「你胡说什么啊!」何佩璇回过神斥责着。天啊!事情的真相怎会是如此呢?她在内心惊吓问着。 「芷芸亲口承认了,妈妈也承认了,快说!你们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耿宇辰望着他们绝望问着。拜託!不要告诉我肯定的答案!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可以信任的人,他在内心吶喊着。 耿宇奇决定暂时搁下心中的疑问,看着弟弟那一脸失神的表情,让他兴起了强烈的保护慾,他原本打算明天找母亲问清楚一切的,没想到却晚了一步。他友善的搂着弟弟安抚着,「你忘了吗?你发生车祸时,我正好到日本出差,你大嫂也恰巧回去澳洲,我们怎么可能参与这件事呢?」 耿宇辰同意的点点头,步履蹣跚的走进屋内。 耿宇奇夫妇不由得松了口气。 「哥、大嫂!谢谢你们!你们是世界上唯一不曾欺骗我的人。」说着,他不支的往沙发倒下去。 他们两人面面相覷,深陷在宇辰所掀起的这场风暴里,久久不能言语。 ※ ※※ 「早安!」宇琦夫妇向着走出房间的宇辰招呼着。 「早!」耿宇辰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昨天晚上麻烦你们了,对不起!」他道歉着。 「自家人嘛!这么客气!」耿宇奇不以为意的拍弟弟,「不过你还是打个电话回家吧!妈妈担心了一整夜呢!」 「我不打!」耿宇辰断然拒绝着,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依然隐隐作痛。 「宇辰!再怎么说她总是我们的母亲,当年爸爸去世后,是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我们拉拔大的,难道你忘了那段辛苦的日子?」耿宇奇试着说服弟弟。想到昨晚母亲声泪俱下的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时,他在难过之馀更有着说不出的同情。 「我--」耿宇辰迟疑了一下,「哥!我会回去的,但我需要找个地方釐清一下自己的思绪,你们介意我在这儿住几天吗?」他客气问着。 「不介意!你儘管住。」何佩璇亲切的拍拍他,「来!把这杯咖啡喝下去,你的头会舒服些的。」她开始发挥妈妈的本性。 「谢谢!」耿宇辰感激说着。 「喔!我该走了!」说着,何佩璇站起身,迅速往丈夫脸上亲着,往外走了出去。 「小心点开车!」耿宇奇爱怜叮嘱着。 何佩璇比了个ok手势。 一俟佩璇离开后,兄弟两人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耿宇奇终于开口,「你想聊一聊吗?」看着弟弟那沮丧样,他好生难过。 耿宇辰朝哥哥苦笑了一下,「我能说什么?说我不在乎?说我熬得过去?告诉你那全是骗人的!你能想像这十年来,生活在别人所编织的谎言中过日子的滋味吗?你能体会我每天怀着懺悔的心,哀悼沉心雅,但没想到她却幸福快乐的生活着,那种被愚弄的感觉吗?」他心中的愤怒再度浮了上来。 耿宇奇定定的看着弟弟,未发表意见,他知道唯有让宇辰发洩完心中的怒火、不平,他才能平静下来。 耿宇辰站起身继续说着,「当我遇见芷芸时,我以为他是老天爷可怜我,再次送我的礼物,所以我隔外珍惜这份感情,甚而坦诚的向她求婚,没想到…」他激动的说不下去。 耿宇奇打气的拍拍弟弟,「我想她一定有她的苦衷!」 「苦衷?!」他转身面对哥哥狂笑一声,「即使她顺从妈妈的意思,不坦承自己真实的身分,她也不该戴着面具再次和我玩感情的游戏!」 「你真的认为芷芸只是在和你玩游戏?」耿宇奇不可思议的问着,白痴都看得出芷芸对他的深情! 「当然!」他不屑说着。 耿宇奇不同意的摇摇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做噩梦一场,当我从未认识她!」他未加思索说着。但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强烈反驳着他:你爱她!不管她是方芷芸或是沉心雅,你都离不开她! 耿宇奇叹了口气,「老弟!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以免后悔莫及!」 ※※※ 何佩璇开啟大门,迎面而来的一阵幽暗、冷清,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莫非芷芸…。不!不会的!她甩甩头彷彿甩去自己那可怕的想法。「芷芸!芷芸!」她着急的大声喊着。 「我在这里!」沙发角落里传来了方芷芸喑哑的声音。 芷芸的出声让她松了口气,她迅速走向声音来处,她一眼瞧见了芷芸那双有着淡淡黑眼圈的红肿大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刚刚在我家发现了一隻无精打采的猫熊,没想到这儿也有一隻,你们两人可真是绝配!」她有些无奈的开着玩笑。 听她这么一说,芷芸的心又揪结了起来,「宇辰…他还好吗?」 何佩璇叹了口气,「在你突然对他扔下这么一颗炸弹后,他会好过吗?」她的语气中带有点埋怨的味道。 方芷芸哀伤的垂下眼瞼,「对不起!当初我许下承诺永远不得说出真相、不能接近宇辰,但面对他的深情,我实在无法再欺骗下去,我无意伤害他的..」话没说完,她的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 「嘿!」何佩璇着急的拉住她的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说着,她发现了芷芸缠着有点零乱的纱布,且还渗出血的右手,「你怎么啦?」她关心着。 方芷芸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并刻意的跟佩璇保持距离,「我没事!」她小声说着。宇辰昨晚的那些话,除了让她的心碎成一片片外,更让她心中消失许久的沉心雅那疏离、胆小个性,也跟着回来了,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再跟佩璇有牵连。 这样的举止,让何佩璇有些生气,「怎么啦?揭开了你的真实身分,就不想再跟我来往了吗?」 方芷芸望了她一眼,眼眶一红,泪又落了下来。 何佩璇大大叹了口气,拿出了医药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主动拉近她的手,拆除纱布帮她处理伤口,一阵尷尬沉默就这么飘浮在她们之间。「芷芸!你觉不觉得从我们认识以来,我就一直在扮演你的小护士的角色?」她突然无厘头冒出了这么一句。 佩璇的这句话,让方芷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想起了之前相同的场景,忍不住摀着嘴大笑。 「这才是我所认识的方芷芸啊!善良、热忱且乐观!」何佩璇完成伤口包扎后,友善的拉住她的手,「芷芸,身为宇辰的大嫂,我的确有些生气你对他的隐瞒,尤其是我一而在的追问,你还是否认;但身为你的合伙人、好朋友更是好闺密,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她停了一会儿,「换做是我也会选择这样的交易,没有人有权质疑你的决定对或错,我最难过的是,你竟然对我隐瞒着这样的真相,寧愿一个人委屈苦恼着,也不愿让我帮忙。我不认识也没看过沉心雅,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讚最棒的方芷芸!」她心平气和真诚说着。 这样的一段话,让方芷芸从昨晚至今,孤单委屈多时的冰冷心,彷彿急速加温解冻一般,她忍不住抱着佩璇,眼泪溃堤而下。 何佩璇轻拍着她的背,「痛痛快快哭吧!把心里的委屈和难过通通哭光光!」 看着眼前芷芸悽然的神情,想及宇辰那愤怒痛不欲生的模样,她感概好深,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两人之间竟存在着如此复杂的关係,她更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这份深情,竟然会浓烈到延续到十年后。她回想着这一年多来,芷芸每每谈论感情、婚姻时,不知不觉中流露出的无奈和哀伤,她相信这十年来,芷芸必定经歷了很深,很苦的心灵煎熬,和芷芸一比较,她深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一定要用心珍惜眼前的幸福。 方芷芸泪终于歇了,心情也跟着缓和下来,「佩璇!」她深吸了口气,无意识的拨弄着手上的纱布,「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决定回美国了。」 「嗯!回去散散心也好!伯父伯母一年多没见到你了,一定很想念你!」何佩璇赞同着。 她轻摇着头,「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回去了就不再回来了。」 何佩璇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是说要把工作室close?」她瞪大眼睛问着。 她无言的点点头。 「小姐!你有没有想清楚啊!我们辛苦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才拥有这一片天空,而你却打算如此轻易的摧毁它?」何佩璇激动不已。 方芷芸愧疚的低下头。结束工作室她何尝不难过呢?放弃眼前为数不少的客户她也捨不得啊!但她若继续留在台湾,只会不断的提醒每个人,那段伤痛的存在,让大家永远陷在黑暗的深渊里。「我回来台湾根本是个错误。我不仅伤害了所有关心我的人,最重要的是我彻底毁灭了宇辰的世界!」她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与无奈。 「芷芸!」何佩璇拉着她未包纱布的手,「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何苦要如此谴责自己呢?」她嚐试说服着。 方芷芸一味的摇头,「不!如果我没有回来,宇辰就可以永远保有对沉心雅的美好回忆,他就不必面对眼前这个丑陋的事实!」她再次想起昨晚宇辰临走前说的那段话,不由得心一酸泪又落了下来。 「你很爱宇辰,对吧?」何佩璇轻声问着。她为他们两人的命运多舛好生难过。 方芷芸抬头望着她,「在沉心雅的岁月里,宇辰就像是温暖的阳光,不仅照亮了我的生命,更让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我,真正体会到被满满爱围绕的幸福,就是这份爱的记忆,支撑了我渡过这十年,」她的脸上因回忆泛起了光采,「当我再次遇见他时,我知道自己早已放弃,也丧失了爱他的权利,我更该信守承诺的远离他,但我却情不自禁、无法自拔的再次爱上他。」她停了一下,「是的!我很爱他!宇辰是我这一生唯一用心爱过的男人。但正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必须离开,彻彻底底的离开,只有这样他才能渐渐淡忘这伤痛的一切,找回内心的寧静!」她以着凄凉苍老的语气坦承着自己的心情。 她的这番真诚告白,强烈震撼着何佩璇的心,她只能怔怔看着芷芸无言以对。 ※ ※※ 耿宇辰轻敲着母亲的房门。经过几天激动的情绪衝击,他已渐渐平静下来,他已不再责怪或埋怨任何人了,毕竟都已是十年前的事了,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他不能在自艾自怜于陈年往事里了。但十年后过的这一段呢?他在内心自问着,忘了她!就当她是人生旅程中,萍水相逢的一段情吧!真的吗?他在内心苦笑着。 「请进!」耿母病懨懨的答着。 耿宇辰缓缓朝母亲床边走去。 一见是儿子,耿母喜悦的欲坐起身。 「妈!不用起来,您多躺躺休息!」他急急按着母亲躺下。 「宇辰!妈妈对不起你!原谅我吧!」耿母拉着儿子的手充满歉意说着。 耿宇辰摇摇头,「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说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很抱歉那天在情绪失控下,对您说了那些无礼的话。」 「宇辰,让妈妈为你做些甚么来弥补这一切好吗?」耿母满心愧疚的说着。 耿宇辰苦笑的摇摇头,「没其他事的话,我要去事务所去。」说着,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宇辰!」耿母唤住了他,「你和芷芸…」 他打断母亲的话,「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不要再提起她了!」 望着儿子那落寞、孤单的身影,耿母心中为之一酸,她不能再待在床上,她必须想点办法来挽回。 ※ ※※ 连续好几天的阴雨,今天总算放晴。方芷芸不由得放下笔,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白花花的阳光沉思了起来。自从爆发那件事情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她的心情已由原本的深沉伤痛,渐渐淡化为偶尔的隐隐作痛。经过与佩璇再三的磋商后,她们决定儘可能的赶完这一季的订单,未来得及履行的合约,则待她返美后画妥设计图,再交由台湾的加工厂代工,等到所有的合约全部履约后,方正式结束工作室。为了赶上回美国过圣诞节,这一星期来她卯足了劲,几乎天天加班。驀地,一阵门铃声响起,她从遐思的心绪中清醒过来,急忙前去应门。 「耿夫人?!」她对来人有着说不出的意外。 「我能进去跟你谈谈吗?」耿母客气问着。 「请进!」她侧身让耿母进门,并有礼的奉上一杯茶,「请用茶!」 「芷芸,」耿母拉着她放下杯子的手,「你真的决定要回美国吗?」自从宇辰变得沉默寡言,加上佩璇透露这个讯息后,她即打定了主意来找芷芸。 方芷芸默默的点点头。 「那宇辰怎么办?你不是爱他吗?」耿母着急的问着。 方芷芸的眼眶为之一红,「宇辰他恨我,他爱的是沉心雅!」当她说着这句话时,她有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同样的一个人,却让宇辰產生如此极端的两种情绪,究竟是谁变了呢?人、事或物呢? 「你错了!我瞭解宇辰,不论你是方芷芸或是沉心雅,他都爱你。」耿母解释着。此刻她唯一的心愿,是尽一切的努力来弥补自己十年前的错误。 方芷芸垂下眼瞼依旧不语。 「芷芸,你是因为我才离开的,对吧?」耿母叹了口气,「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恐惧中,尤其是每天看着宇辰鬱鬱寡欢的哀悼着雅雅,我的心更是充满着罪恶感,无时无刻害怕着这个秘密被揭穿。那天在庆功宴后,我更夜夜难以入眠,如今一切完全公开了,我反倒安心许多,芷芸,你能原谅我当年的自私决定吗?」耿母诚心说着。 耿母那略卑微的语气吓坏了方芷芸,昔日那个充满威严的女王消失无踪,如今呈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个满脸哀伤,担忧着自己儿子的妇人。「耿夫人..」她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愿意的话,请称我伯母吧!」 方芷芸点点头,心中原有的那丝怨隙不知不觉消失了。「伯母,我从来没有埋怨过您,事实上我打从心底的感激您。」她的泪水浮上了眼际,「当初如果没有您慷慨解囊相助,今天我恐怕还生活在害怕阳光的世界里,永远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我更无法拥有如此疼爱我的养父母,这一切都是我没齿难忘的。我和宇辰的一切,只能说是上苍的安排吧!」说至此,她情不自禁的拉住耿母的手,「我很抱歉因为我的未能信守诺言,造成了你们母子失和。」当佩璇告诉她,宇辰和耿母闹翻时,她心中的自我谴责更加深了一层。 「芷芸!答应我,留下来吧!」耿母恳求着。 她哀伤的摇摇头,「只有我离开了,方能让这场梦魘消失。」 「芷芸!」耿母紧紧拉住她的手,「我好遗憾无法拥有你这么好的媳妇!」她发自内心说着。这一刻,她深深瞭解到所谓的家世、门第全是虚荣的观念,拥有一颗真善美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方芷芸覆上耿母的手,闪着泪光微笑着。她不遗憾和宇辰没有圆满的结局,有耿母的这句话就够了。她们两人凝视了好一会儿,在这一刻,这十年来的猜疑和怨恨已化为爱和谅解了。 ※※※ 「芷芸,你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吗?」何佩璇叉着腰挺着肚子,看着她俐落的拉上行李箱的拉鍊,不死心的再次问着。 方芷芸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都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还问这个?」她好笑的说着。她预订搭今天下午的飞机返美。 「我知道这很傻啊!但我实在捨不得让你走嘛!」何佩璇有点呜咽。 她的情绪感染了芷芸,「别难过了,美国又不远,等你生完baby随时可以飞来看我啊,」她忍不住的抱着佩璇,眼眶不觉为之一湿。 这时佩璇腹中的宝宝突然踢了一脚,如此的震动,让她们两人惊吓一下,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连宝宝都不想让你离开呢!」佩璇摸着肚子说着。 「乖宝宝!乾妈妈要回去美国囉!你要乖乖的让妈妈平安顺利生產,然后快快的长大,搭飞机来美国找乾妈妈喔!」方芷芸摸着佩璇的肚子温柔说着。 佩璇听着她的话泪水又浮了上来,「你知道吗?虽然我们才认识一年多,但感觉上我却觉得我们像多年好友一样,想到你要离开台湾且不再回来了,我就好伤心。」 看着她那很难停歇的泪水,方芷芸无奈的摇摇头,「佩璇我一定会很想念你的,尤其是想念你当我的小护士,帮我处理伤口的贴心时刻!」她一本正经的说着。 何佩璇不解的怔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芷芸,你真的很宝呢!」 方芷芸拿了面纸擦拭她的泪水,「真好!终于看见你用笑容,而非泪水送我走喔!」 何佩璇吸了口气露出微笑,「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啦!你挺个大肚子多不方便呢!更何况我害怕离别的画面!」方芷芸扮了个夸张鬼脸。「不过临走前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她彷彿下着重大决定一般。 何佩璇对她那慎重的态度有些不解,「什么事?」 方芷芸咬紧了唇,以颤抖的手脱下手上的戒指,「请你帮我把它还给宇辰,」说着,她的泪水跟着落了下来,「请你转告他,我从没有玩弄他的意思,我很抱歉伤害了他的感情。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会用我的来生来偿还他对沉心雅的真情。」说至此,她已泣不成声。 何佩璇接过戒指,心中难过不已。当她从宇辰口中得知他们的过去时,她深知这个戒指对芷芸的意义。忆及自己当初拔下婚戒时的心情,她不由得感伤的搂住芷芸,「为什么你们两个人要这么固执、倔强呢?为何不能往好的一面想,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呢?」 面对她的感叹,方芷芸只能泪眼相望。 ※※※ 耿宇辰望着窗外的满月,思绪不由自主的掉入与雅雅曾有过的时光中,他记得她最喜欢依偎在他怀里,望着点点繁星诉说着自己的梦想,他知道雅雅一直渴望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服装设计师。没想到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成功了,但却是以一个陌生的名字!想到这,他狂笑一声。他作梦也想不到她们竟会是同一人,这彷彿是电影的情节,但实际发生在他身上,却让他一点也快乐不起来,对于这个团圆的结局,他一丝喜悦也没有,唉!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请进!」 「宇辰!」何佩璇关上房门,向着坐在角落的他唤着。 一见是佩璇,他迅速藏妥心事,换上一副严肃脸孔,「有事吗?如果你是来游说我和芷芸重修旧好,请免开尊口!」他不让佩璇有机会开口,自问自答着。 他那如刺蝟般不友善的语气,恼怒了佩璇,「哼!重修旧好?!就算你想也没有机会啦!」她故意卖着关子。 「为什么?」儘管心里老大不愿意,他仍扯下脸问着。 宇辰那不情愿的神情,让佩璇在心里偷笑了好一会儿,「人家已在回美国的途中啦!」她故作轻松的说着。 「芷芸她离开了?」耿宇辰颇为讶异,「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而且是一去不復返。」何佩璇有些无奈。 佩璇的话让他的心颤抖了一下,但他仍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芷芸走了!她再度逃开走离了他的世界!他在内心感伤着。 面对他的无言,佩璇忽然记起了此行的目的,她急急拿出戒指递给他,「芷芸临走前要我把它还给你,她说她很抱歉让你受到如此大的伤害,她从没有玩弄你的意思,她还说如果有来生,她会用她的来生来偿还你对沉心雅的真情。」佩璇的语气流露着些许的凄凉,忆及芷芸脱下戒指时的哀伤神情,仍让她不胜唏嘘。 耿宇辰望着桌上那个戒指,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拿去丢掉吧!我不想看见它!」他口是心非说着。这个戒指芷芸戴了十年,为何选在这个时刻还他呢?难道她打算彻底拋弃他们之间的一切?为何她说如果有来生?那意味着他们今生已缘尽了吗?想到这,他的心整个纠结了起来。 何佩璇愤愤的拿回戒指,「没良心的傢伙!早知道你会拿它当垃圾看,我就该阻止芷芸还给你,想到她为了脱下戒指,还哭半天呢!真是不值得喔!」她自言自语碎碎念着,并转身欲走出去。 「佩璇!」耿宇辰唤住了她,「请把戒指留下好吗?」他以平静的口吻说着。 何佩璇转回身,瞥见了微弱灯光下,他那落寞、脆弱的神情,一股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她把戒指搁在他面前的桌上,而后开口说着:「宇辰!执着、坚持对某些事来说,或许是很好的个性,但对爱情而言,这只会一味的造成彼此互相的伤害。」说着,她轻轻带上门。 耿宇辰凝视着桌上的戒指,发呆了好一会儿。他一直很遗憾在车祸送医途中,遗失了属于他的那枚戒指,那原本该成双成对的戒指,如今只剩孤单的一只,让他感慨不已。他想起了当他为雅雅戴上它时,她那满足、快乐的神情,尤其是看见芷芸如此珍惜这只微不足道的戒指时,他更有着莫名的感动,他情不自禁的轻抚着那枚戒指、而后他记起了那场车祸,他不由得重捶着桌子,痛苦吶喊着:老天爷!祢何苦如此戏弄我呢? ※※※ 「佩璇,怎么样呢?有没有结果?」耿母急趋向前扶着缓缓走下楼的媳妇,迫不及待的问着。 何佩璇充满歉意的摇摇头,「他顽固的像头驴子!」 耿母叹了口气,「自从芷芸说出真相后,他彷彿变个人似的,不怎么说话,也不爱搭理人,从前那个活泼、开朗的个性全不见了,没想到连芷芸回美国的消息,他也无动于衷。」 「妈!」何佩璇安慰的搂搂婆婆,「多给他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就怕芷芸等不了他这么久的时间喔!」耿母忧心忡忡的说着。 会吗?何佩璇在心中不确定的自问着。 第 十 章 方芷芸望着窗外细雪纷飞、白茫茫的世界,思绪不由得飘了好远。回美国已一个多月了,她的心情已不復当时的哀伤,但宇辰的那一番话,却无时无刻的啃噬着她的心。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伤害宇辰那么深,她更没有想到自己当初轻率答应耿母的交易,会让宇辰的内心背负如此沉重的压力。宇辰,请你原谅我吧!她闭上眼睛在心中再次懺悔着。 「芷芸,在想什么呢?」方母笑盈盈的走近她身边问着。 她转身朝母亲笑了笑未说话。 「芷芸,」方母拉着女儿在沙发坐下,「从台湾回来后,你就变得沉默寡言,连最喜欢的christmasparty都放弃了,告诉我到底什么事让你如此不开心?」方母关心着。 方芷芸轻叹了口气,娓娓向母亲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我真的从未想过伤害他的。」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方母爱怜的搂住女儿,「命运真是捉弄人,十年前我们收养了你,希望从此可以让你摆脱耿家的梦魘,没想到十年后我们竟又把你推回了那场噩梦。」她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十年前当我望见你孤单一人,泪汪汪的模样时,我就认定了你一定是上天再次赐给我的女儿,所以我决定要让你在未来的岁月里充满幸福、快乐。如果早知道你回到台湾,会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我就不会同意你回去创业的。」方母感慨说着,由于她在年轻时曾意外流產失去个女婴,所以心底里她总相信芷芸是那个女婴的化身。 原本伤心的方芷芸,在母亲的安慰下轻松不少,索性撒娇的偎在她的怀里。 「芷芸!」方母搭着女儿的肩膀,「既然留在台湾让你那么不快乐,你就不要再回去了,不要再去想及耿宇辰,凭我女儿这个俏模样,还怕在美国找不到好对象吗?」她骄傲说着。 方芷芸被母亲那略夸张的神情,逗得噗哧笑了出来。 ※ ※※ 耿宇辰揉着发痠的颈背,从桌上的诉状中抬起头来,四周漆黑一片,让他惊觉到同事们早已下班走光了。他伸了个懒腰,视线不经意的瞄向落地窗外的夜景,不远处摩天大楼的灯光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忽然有种想再度攀上那顶端的念头,彷彿那儿有某种声音在呼唤他一般。 踏出摩天大楼的电梯门,迎面而来的空旷感攫获了他,他下意识的往那个曾与芷芸共赏夜景的角落走去,他恍神的似乎看见了芷芸那惊喜的表情,还听见了她那开朗银铃般的笑声。不!不要再去想她了!那只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他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他倚着窗俯瞰着繁华的台北街头,此刻窗外正飘着绵绵细雨,在雨水的幻化下,朝下俯望就如同一片绚烂的琉璃光,令人有些眩然,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芷芸那双闪耀着生命光彩的眼睛,他迅速的甩甩头,彷彿如此可以甩去芷芸的影子一般。驀地,一阵情人间的甜蜜窃窃私语飘进了他耳里,他好奇的望向声音来处,从那长发女孩的背影,有那么一剎那间他眼花的以为是芷芸。喔!老天!他将头顶着冰冷的玻璃窗,痛苦不已。该死!你怎么可以在如此扰乱我的世界后,就这么一走了之呢?他咒骂着。 ※ ※※ 方芷芸悵然的掛断手机,转身走回沙发。没想到她们工作室的业务会如此的热络,几家已届期满的厂商均有意续约,佩璇极力的劝她打消关闭工作室的念头,原本已寧静多时的心,在佩璇的游说下,又开始摇摆盪漾起来。 「谁打来的电话?」方母停下手中正织着的毛衣,关心的问着。 「佩璇打来的。」 「喔?有什么事吗?」方父放下书本亦关切问着。 「她…她希望我回去。」方芷芸有些囁嚅。 「那你有什么打算?」方父盯着她问。 不待她回答,方母抢着说:「当然是不回去囉?再回去令人伤心的地方做什么?还不如留在美国找个好对象结婚。」 方父不同意的皱着眉头,「芷芸,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我不知道。」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ㄚ头!」方父慈爱的拍拍她,「记得当初你打算回台湾创业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方芷芸点点头,「您要我拋掉昔日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生活。」 「这就对了!」方父鼓励似的说着:「如果你永远拋不开沉心雅的阴影,那不论你回去台湾,或留在美国甚或到其他的地方,耿宇辰就会如同鬼魅般的永远追随着你,」方父停顿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姑且不去论及谁对不起谁,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早在十年前就结束了,人生的那一页也早已翻过去了。如果他真的爱你,他就该接受你现在的面貌,而非一味的苛责你,若他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他就不是值得你爱的对象。」方父心平气和的说着。 「爸爸!谢谢您!」方芷芸激动的抱住父亲,他的这番话让她内心纠缠不清的心结,剎那间松脱了开来。 「不论如何,我还是不同意芷芸回去台湾!」方母有点赌气说着。 「老太婆!女儿已到了可以独立自主的时候了,更何况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真有能力分分秒秒的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方父亲密的搂搂妻子,「我相信芷芸有足够的能力处理这一切。」 「最起码留在美国,我总能时时看得到她。」方母仍有些不情愿。 方父无奈的摇摇头。 看着这一幕,方芷芸不觉眼眶泛湿,她紧紧的抱住母亲,「妈!我不会这么快做决定的,我想留在家里多陪你一段日子。」说着,她转身拉着父亲的手,「谢谢您们!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才能拥有如此宠爱我的父母!」语毕,他们三人快乐的抱在一起。 ※ ※※ 「宇奇!佩璇!回来啦,吃过饭没?」耿母一见他们进门即热情的招呼着。 耿宇奇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还没吃饭呢!快过年了,佩璇直催着我把这些东西带过来。」他有些抱怨。 「干嘛这么破费呢?家里就我和宇辰两个人,也没什么过年气氛。」耿母有些感伤。自从芷芸离开后,宇辰就彷彿变个人似的,屋子里再也听不见他那詼谐逗趣的言语了,唉! 何佩璇见状,急急搂着婆婆安慰着,「妈!明年就多个小傢伙陪你过年了。」 「喔!对了!」耿母彷彿想起什么似的,「你的预產期在什么时候呢?」 「大概过完年后。」何佩璇脸上展现着掩不住的喜悦。 「佩璇,你看起来很疲惫,快生了得小心点。」耿母拉着媳妇的手叮嚀着。 不待佩璇回答,耿宇奇抢着插嘴,「还说呢!我叫她把工作室结束,她坚持不肯呢!」他乘机告状着。 何佩璇不以为然的白了丈夫一眼。 「来!快坐下来吃饭吧!」耿母慈爱说着。 这时耿宇辰走了进来,「妈!我回来了。」 「宇辰,一块儿吃饭吧!」何佩璇放下筷子招呼着。 「嗯!我先梳洗一下。」说着,他往楼上走去。 「佩璇,芷芸都回美国了,那你们的工作室怎么办?」耿母有些好奇。 何佩璇叹了口气,「芷芸一心只想把工作室结束,但我总有些捨不得,好不容易才闯出点成绩,就这么放弃实在好可惜喔!」她停了一下,「更何况有几家合约到期的礼服公司,均有意续约呢!」她有着说不出的惋惜。 「还是结束吧!你都要当妈妈了,哪有时间忙这些事情呢?」耿宇奇乘机建议着,他十分心疼妻子挺个大肚子忙进忙出的, 何佩璇以少管间事的眼神瞪着丈夫。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耿宇奇双手作投降状。 看着这一幕,耿母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芷芸对这件事情有何决定?」 耿宇辰恰好走下楼,拉开椅子加入他们。 何佩璇朝他笑了笑,继续说着,「芷芸有些犹豫不决,她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回来,」她停顿了一会儿,有意的朝宇辰看了一眼,「不过她的母亲坚持不让她回来,并积极的帮她物色结婚对象呢!」 她的话让耿宇辰夹菜的手颤抖了一下,但他旋即恢復镇静。 「芷芸有中意的对象吗?」耿母未曾察觉儿子情绪的变化,着急追问着。 何佩璇捕捉住了宇辰那微微一变的神色,于是突然横生一计,唯恐自己穿帮笑了出来,她垂下眼瞼,假装专注于眼前的那碗饭,「她满欣赏当中的一位博士,对方的家世皆符合她父母的要求,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他们会在年后订婚吧!」说毕,她急急吞下一口白饭,以遏阻自己笑出声来。 耿宇奇察觉了妻子的诡计,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那宇辰怎么办?她忘了宇辰啦?她不是爱宇辰吗?」耿母未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耿宇辰早已因珮璇的话有些愤怒,如今再加上母亲的问话,让他终于克制不住,「她跟我早已没有关係了,不要再把我跟她扯在一起!」他怒吼着。 「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耿母充满歉意说着。 一见这情景,耿宇奇急忙出面打圆场,「宇辰!别生气啦!全怪你大嫂失言。」他向着妻子瞪了一眼,禁止她继续说下去。 何佩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确信这一招必定有效。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耿宇辰面无表情的推开椅子,起身往楼上走去。突然间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耿母望着儿子上楼的背影忍不住叹气。 耿宇奇知道该是自己出面的时候了。 ※ ※※ 耿宇辰聆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佩璇在餐桌上说的那番话再度浮上了他的脑际。没想到芷芸要结婚了,听见这个消息让他心中有种好苦、好歰的感觉,难道她真的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吗?还是那对她而言只是游戏一场?他在心中苦笑自问着。 「宇辰,我能进去吗?」耿宇奇敲着门问着。 耿宇辰起身去开门,「哥!进来吧!」 耿宇奇盯着弟弟看了好一会儿,「好一阵子没上我家了,在忙些什么呢?」弟弟那落寞的神情,让他有些心疼。从小他们就是一对友爱、讲义气的兄弟,两人之间从无秘密可言,即使到了年长追女朋友时,也是互相交换经验。 他随意的耸耸肩,「最近case接得比较多,更何况老泡在你家,影响你们夫妻生活,那总不太好吧!」 耿宇奇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佩璇不会在意的,她一直很关心你呢!」 他回以一个淡然的笑容。 「这就是沉心雅?」耿宇奇拿起桌上的相框问着。 耿宇辰点点头。自从芷芸披露真相后,他即再次找出雅雅的照片,他不只一次的问着自己: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跟芷芸长得的确是不太像,实在很难相信她们会是同一人。」耿宇奇喟叹着。 他苦笑了一下,「最傻的人该是我了,自以为是爱上两个不同的女人,还感谢上苍赐给我好运,没想到最后是让人家在心底里讥笑不已!」 弟弟的话让耿宇奇难过不已,「宇辰,我相信芷芸绝对不是这样的女人,你有没有从她的立场来看这整件事情呢?」 耿宇辰低头不语。 见他不说话,耿宇奇打气似的拍拍弟弟的肩膀,「当年发生车祸时,她才刚满二十岁,人生黄金岁月的开始,她对人生必定有着许多的梦想与希望,所以当妈妈提出那样的条件时,她就像是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浮木,势必无法松手放开,在这种情形下,你能怪她背弃你们的爱情吗?」 「可是--」 耿宇奇抬起手制止弟弟说话,「假如她当时选择了坚守你们的爱情誓言,那她只能带着一张破碎的脸,守候着不知何时方能醒来的你,你们之间有未来可言吗?你能成为如此出色的律师吗?她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吗?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你是否会嫌弃她那张残缺的脸。」 「我爱的是她的内在,我不会在乎她容貌的美丑。」耿宇辰辩解着。 「宇辰,情人眼里是容不下一丝缺陷的,每个人都希望将最美的一面呈现给对方,谁也不愿对方看到自己的缺点。」耿宇奇苦口婆心劝说着。 「她不该回来台湾后,还戴着面具跟我玩爱情游戏!」他依旧倔强不已。 面对弟弟的固执,耿宇奇只能摇头,「宇辰,你真可称得上是顽石!从这十年来芷芸从未主动和你联络,就可看得出她是个重然诺的人,她怎么可能因为回来台湾,就主动揭露自己的真实身分呢?尤其是在妈妈的制止下,加上你不停的诉说着对雅雅的思念,她怎能忍心破坏雅雅在你心中的地位呢?」 「如果她真的担心会伤害我,她就不该说出真相!」他苦涩说着。他多么希望这一切从未被揭发过。 「你真的希望如此?」耿宇奇怀疑着,「难道这个真相让你一点快乐、兴奋的感觉都没有?你不觉得可以换一种较积极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吗?毕竟雅雅没有死,你的心里不需再有愧疚,你们可以拥有快乐、圆满的结局啊!」 耿宇辰再度苦笑着,「她都要嫁人了,哪来的快乐结局可言?」他的心因着这句话抽痛了一下。 耿宇奇笑了出来,「老弟,你真的很爱她对吧?」 「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才无法接受她的欺骗。」他十分无奈。 「宇辰,既然爱她,就去美国把她追回来啊!」耿宇奇鼓励着。 「追她?!」他有些不可思议。 「嗯!」耿宇奇点点头,「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披着白纱嫁给别人?」他决定跟着玩妻子的游戏。 耿宇辰沉思着,认真思考着哥哥的话,对啊!与其留在台湾自艾自怜,何不去美国追回芷芸呢?自己过往那股追女人的热情到哪去了呢?「哥,我决定了!」他正经说着。 「噢?」耿宇奇对弟弟突然改变的态度有些不解。 「我决定去美国把我老婆追回来!」他信心十足的说着。 他的话让耿宇辰眉开眼笑,「终于开窍啦?总算没有枉费我这一个晚上的口水!」 ※ ※※ 「芷芸,在忙些什么呢?」方母将茶放在桌上,搭着女儿的肩慈爱问着。 方芷芸放下笔,抬头笑盈盈的看着母亲,「佩璇说这几张图赶着要,所以我想趁早画完寄给她。」她拉着母亲的手在沙发坐下。 「你还是不考虑回台湾吗?」方母试探着。 「妈!你不是捨不得我走吗?怎么这会儿又赶我走呢?」她撒娇着,以避开这扰人的问题。 方母拍拍她的手背,「妈不是赶你走,我还巴不得你永远留下来陪我呢!只是你待在美国除了画设计图外,连外面都懒得出去,更遑论社交生活了,」方母停了一下,「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快乐,你的心根本就留在台湾,说明白点就是在耿宇辰身上!」 「妈--」她皱着眉。 「姑姑!」这时方父牵着三岁大的孙女走了进来。 「ㄚㄚ!」方芷芸快乐的抱起姪女亲着,「爹地和妈咪呢?」虽然ㄚㄚ和她并无血缘关係,她却十分宠爱ㄚㄚ,打从一出生她即帮忙照顾,并在兄嫂有事时义务当褓姆。 「他们夫妻和几个朋友约好去渡周末,所以把ㄚㄚ托放在这儿。」方父说明着。 「大嫂计画什么时候生老二呢?」她逗着姪女关心问着。虽然她只是养女,但兄嫂皆视她如亲妹妹一般。 「嘿!你们两人可真绝呢!你问她何时生baby,她则问你几时请喝喜酒,我看哪,最好是两件事情同时发生。」方父打趣着。 「爸爸!」她白了父亲一眼,「我才不嫁人呢!」 「真的吗?不要到时候跑得比谁都快喔!」方父开玩笑着。 方母则哈哈大笑着。 「算啦!不跟你们说啦!」说着,她扳着脸抱着姪女走下楼。 方母望着女儿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我真担心芷芸啊!」 方父安慰似的搂搂妻子,「别烦心啦!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家芷芸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唉!那个顽固的耿宇辰打算何时才现身呢?如果再不出面,恐怕只好由他走一趟台湾囉!他着急想着。 ※※※ 「宇辰,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吗?」耿母关心着。 「嗯!」他俐落的拉上行李箱的拉鍊。 「来!顺便把这个一起带去。」耿母递给他一个精緻的红色锦盒。 他好奇的打开锦盒,当他看见盒中的玉鐲子时,十分诧异,「妈,这是--」 耿母笑咪咪的关上锦盒,「这个鐲子是当年我嫁入耿家时,你祖母给我的见面礼,今天我把它转交给你,希望你把它戴在芷芸的手上,我竭诚的欢迎她嫁入耿家。」 「妈!谢谢您!」他激动的搂住母亲,「我没有把握一定可以追回芷芸,但我会尽全力的!」 「妈妈对你有信心。」耿母眼角有些湿润。想到自己的固执己见,险些造成儿子终生的遗憾,她仍后悔不已。 「妈!这个鐲子给了芷芸,那对大嫂…」他有些迟疑,他不想因为母亲的偏爱,造成她们两人之间有所间隙。 耿母拍拍儿子,对他的顾虑十分欣慰,「别担心!当年佩璇结婚时,我也给了她一条玉坠子项鍊当见面礼。」 「喔!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一路上小心喔!」 「妈!请为我祝福吧!」他再次搂了搂母亲。他的心中充满着太多的不确定感,在他对芷芸说过那么多恶劣的话后,她肯原谅他吗?他有能力从那个优秀的竞争对手中夺回芷芸吗?老天爷!请助我一臂之力吧!他在内心祈求着。 ※ ※※ 「姑姑,你帮我的娃娃做一件新娘礼服好不好?」ㄚㄚ拿着娃娃踮着脚尖在她桌边说着。 「好啊!」方芷芸停下手中的工作轻快说着,「来!让我们看看你的娃娃适合什么样的礼服喔!」她牵着姪女的手走向工作室。 「姑姑,我喜欢像你画的那种长长白色礼服。」ㄚㄚ颇有主见的说着。 「小ㄚ头!你的眼光挺不赖呢!」她捏捏姪女的鼻子,从工作室里找出了一些布和蕾丝,而后走回起居室席地而坐的缝了起来。 「姑姑,以后我长大当新娘子时,你也帮我做一件有蕾丝花边的澎澎裙礼服好不好?」ㄚㄚ比着手势渴望说着。 「好啊!那有什么问题,姑姑一定帮你做一件最漂亮的新娘礼服,」说着,她情不自禁的把姪女紧紧搂进怀里,「ㄚㄚ!姑姑好喜欢能有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喔!」 ※ ※※ 耿宇辰深吸了口气,而后伸手轻按着门铃,儘管此刻正飘着细雪,但他却紧张得有些躁热。彷彿一世纪长的时间,终于有人前来应门。「请问方芷芸小姐在吗?」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请问你是…」方母上下打量着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敝姓耿,我是芷芸的--」 一听见他的姓,方母倒抽了口气,未待他说完,急急唤来了丈夫。「好小子!你总算是露脸了!」方父在愤怒之馀,难掩喜悦的神情。 耿宇辰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能跟芷芸谈一谈吗?」他有礼请问着。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如果你想再伤芷芸的心,那就请回吧!」方父爱女心切之情表露无遗。 「对!我们家不欢迎让芷芸伤心的人!」方母猛点头赞同着。 「伯父、伯母!您们误会了,我这次来是专程向芷芸道歉的。」他急急解释着。 方家二老互看了一眼,彼此交换着对这未来女婿十分满意的眼神,「芷芸在起居室,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见你。」方父故意装出一副慎重的表情。 「伯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自己进去找她。」他请求着。 「这…」方父有些为难。 「没关係!去吧!往前走左转就是了。」方母不理会丈夫的犹疑不决,热心指引着。 「谢谢!」耿宇辰如逢大赦般迅速的往里走去。起居室里传出一阵阵轻盈开怀的笑声,让他的心剎那间亮了起来,好长一段日子他不曾听过如此醉人的声音。他倚着门着迷似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不由得想像着芷芸逗弄他们小孩的情景,想到这,他的心中有着莫名的感动。当他听见芷芸说着:「姑姑好喜欢能有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喔!」,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想要有个可爱的女儿,你得先找个像我这么可爱的老公喔!」 一听见这魂牵梦縈、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方芷芸彷彿被针刺到一般,急急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宇辰!」她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呼着。天啊!此刻见到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他,他的发上沾着些许的雪花,额前的头发不听话的垂落下来,两颊及鼻头被冻得有点泛红,她忍不住眼角泛泪盯着他。 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浓烈温暖的爱意,方芷芸眨了眨双眼,以遏阻不争气的泪水滑落。她握紧了双拳才压抑住伸手去抚平那撮不听话的发丝;她更使尽了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违反理智的奔入他那宽阔的胸膛,她就这么忘神看着他,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几乎忘了呼吸,过了许久她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来做什么?」她对自己略显沙哑的声音有些讶异。 耿宇辰怔怔看着日日夜夜佔据着自己思维的可人儿,她有些消瘦,但那双梦幻似的大眼睛依旧充满着生命的光彩。虽然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但他却可以想像件毛衣底下的曼妙身材,还有那足以摧毁一个男人意志的热情之火。他是这么的爱她,他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任她离开,甚而让她消失于自己的生命中呢?他有股想紧紧把她拥入怀中,不再让她逃走的衝动。不!他不能吓坏她,因为她的眼中闪烁着不信任及受伤的神情,他必须慢慢来。「我来带你回家。」他以温柔嗓音说着。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ㄚㄚ已迅速的阻挡在她前面,并摊开双手护卫她,「姑姑的家在这里,姑姑不用回家!」ㄚㄚ十足正义感的语气。 方芷芸忍不住笑了起来,紧紧搂住姪女,「小傢伙!不枉费姑姑平日这么疼你喔!如此懂得护卫姑姑!」 ㄚㄚ转头朝她笑了笑,认真的点点头。 耿宇辰正打算开口说话时,不料却突然打了个大喷嚏,「我能靠近壁炉取暖吗?」他以着鼻音问着。 「快点进来吧!我去帮你拿杯热咖啡暖暖身。」说着,她牵着姪女往外走,不料ㄚㄚ突然转回身再次严肃叮嘱着,「姑姑的家在这里喔!姑姑不用回家!」。 耿宇辰好笑的配合认真点点头。 就在方芷芸猛然打开房门时,屈身紧贴着门偷听的方家二老,惊吓得急忙站起身。「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养成偷听的嗜好呢?」她故意皱着眉问。她对父母亲关切的举止又好气又好笑。 「ㄚ头!你别生气啦!你妈妈担心啊!所以就拉着我在这儿留意一下动静。」方父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喔!这个时候就全怪到我头上来啦!」方母白了丈夫一眼。 「我看这样好了,乾脆您们进去跟他谈,等一切谈妥后,我再进去。」她调皮建议着。 方母慈爱的打了她一下,「你自己去谈清楚吧!我可不想继续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儿。」说着,她抱起孙女往楼上走去。 方芷芸心虚的笑了笑,迅速端了杯咖啡走了进去,「把这杯咖啡喝了吧!你会觉得暖和些。」她很自然的把咖啡递给他,在经过刚才与父母间的说笑后,她的心情不那么紧绷。 耿宇辰接过咖啡的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只要看见你,我就觉得全身暖和起来了。」他以热切的目光锁紧她。 方芷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急急抽回自己的手,并走离开他,「你究竟来做什么?」她再次追问着。 「我已经说过了,我来带你回家啊!」他微笑说着。 她摇摇头,「请你搞清楚,你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不!这只是你暂时的家,你真正且永久的家是你丈夫的家。」他开始发挥律师的辩才。 「既使我同意你的说法,你也没有权利带我回家。」她信心十足的说着。 耿宇辰自在的朝她走近一大步,「我有这个权利,而且是百分之百的权利。」 「噢?」她以不信的眼神看着他。 「你忘了吗?我们可是在中华民国的法律见证下结婚的,你始终都是我的妻子。」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方芷芸脸上血色全失,「跟你结婚的是沉心雅,她在十年前就死了,更何况那个婚姻并未办理登记,根本不算数。」她从未想过宇辰会提起这件事。 「我相信法院会保留有我们当年公证的记录,只要我能证明沉心雅并没有死,这个婚姻依然有效。」耿宇辰淡然说着。芷芸那惊慌的神情,让他的心好痛,难道得知他们的婚姻关係仍有效力的事实,让她如此恐惧吗?她当真如此讨厌他?「芷芸,我不会拿这个要胁你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十年前我们曾有过的欢乐时光,及十年后我们所共有的温柔时刻,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不要那么仓促的决定嫁给那个博士。」他有些苦涩的说着。 「博士?什么博士啊?」她摸不着头绪的问着。 他苦笑了一下,「佩璇说你要跟一个博士订婚了。」 方芷芸对他的回答有些啼笑皆非,她开始瞭解佩璇所玩的游戏,忍不住在心里摇头,佩璇喔!你真是想当红娘想疯啦!「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专程赶到美国来找我?」她憋住了笑意故做镇定问着。 「嗯!」耿宇辰认真的点点头。 他那落寞的神情,让方芷芸不忍心再欺骗他,她缓缓朝他走近,轻拉着他的手肘,「宇辰,根本没有什么博士的存在,我也没有要订婚,你可以放心的回台湾了。」她真挚的说着。 「真的?」耿宇辰喜出望外的问着。他对这戏剧化的改变喜悦无比。 方芷芸认真的点点头,「我不会再欺骗你的!」 「芷芸,嫁给我吧!」他双手搭着她的肩趁机问着。 佯称要上楼旋即又躲在门缝偷看的方家二老,听见耿宇辰提出求婚的要求,不由得兴奋得猛替女儿点头,岂料-- 方芷芸哀伤的摇摇头,「宇辰,你并不爱我,你爱的是沉心雅!」她以矛盾不已的口吻说着。 听见女儿的回答,方母急得欲衝进去,但方父却拉住她继续往下听。 「芷芸,你错了,不论你是沉心雅或是方芷芸,在我心里都是同一个人,不管你的容貌如何的改变,我爱的是你善良、纯真的心。」耿宇辰温柔的把她拥进怀里,「我很抱歉那一天在情绪激动下,对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自从你回美国后,我想了很多,我没有权利责怪你当初的选择,毕竟当时存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条充满着未知数的路,我更不应该误解你隐藏身分的理由,我知道你是为了不想伤害我,所以你一而再的逃避,我早该瞭解你的真情,却故意选择漠视那一切,芷芸!原谅我好吗?」他诚恳说着。 方芷芸紧紧依偎着他的胸膛,泪水串串落下,「该祈求原谅的是我,我不该背弃我们之间的爱情承诺。」 耿宇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我们拋掉过去的阴影,好好把握上天所赐给我们的第二次机会好吗?」 方芷芸泪光闪闪的点点头。 「我母亲託我带了件礼物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红色锦盒,「她竭诚的希望你能当耿家的媳妇。芷芸,我想再问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以着真挚又热情的口吻说着。 望着红色锦盒中的玉鐲子,方芷芸的心中有着莫名的感动,她再次窝进他的怀里,「我愿意!宇辰!我已经爱你好久好久了!」 耿宇辰温柔的把手鐲套入她的手中,而后紧紧的搂住她,「宝贝!我等这个答覆已经等好久好久了!」 终于见到这圆满的一幕,躲在门外多时的方家二老满意的点点头,并决定该是现身的时候了,他们轻轻的推开门,并刻意的清了清喉咙。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沉浸在甜蜜情愫里的两人清醒了过来,方芷芸满脸通红得欲脱离他的怀抱,但耿宇辰并无意放开她,他转向方氏夫妇充满自信的说着:「伯父、伯母!我想请求您们将芷芸嫁给我!」 方父故意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这恐怕有点困难喔!我这个ㄚ头前些时候才向我表明心志,说她这辈子不嫁人呢!」 「妈!」一见父亲故意刁难,方芷芸不由得着急的向母亲求救。 「好啦!好啦!别再逗他们两个人啦!」方母笑嘻嘻的向丈夫示意着。 「宇辰!」方父恢復正经态度,「芷芸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在我心里她可是比亲生的更为宝贝,答应我,你会好好珍惜她、照顾她,让她无忧无惧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父亲的这段话让她感动得泪水盈眶,「爸!谢谢您!」。 耿宇辰以坚定的眼神望着方父,「伯父!我承诺一定会全心全意呵护芷芸,让她拥有最开心的婚姻人生!」 「咦?你刚刚喊我什么?」方父不悦的问着。 「喔!爸爸!」耿宇辰不好意思的急急改口。 「嗯!这才像话嘛!」 「芷芸,结婚后,妈妈一定会很想念你的。」方母忍不住抱着女儿痛哭。 「妈!台湾离美国不远,我会常常回来看您们。」受母亲情绪的感染,她也跟着哽咽起来。 方父无奈的摇摇头,「你们女人家真是奇怪!高兴也哭、悲伤也哭,哪来那么多泪水啊!」 耿宇辰在一旁抿着嘴笑着。 尾 声 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天,他们终于结婚了。他们的这场婚礼让与会的来宾,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因为他们的喜帖特别情商耿氏广告专门设计,屏弃以往热闹俗气的内容,改以简单的几个字:爱到最高点,情到最深处,敬邀您与我们分享这场永恆的喜悦。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婚礼的会场就在摩天大楼的顶端,每一位蒞临的贵宾,在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剎那,莫不对有如置身银河系的绚烂夜景,嘖嘖称奇讚叹不已。 方芷芸啜了口鸡尾酒,仰起头在人群中搜寻着丈夫的身影,当她望见被包围在群眾中,侃侃而谈的宇辰时,她的心整个飞扬了起来,彷彿回应她的心电感应,耿宇辰举起酒杯朝她眨眨眼,无声说着:loveyou!并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方芷芸也调皮的用手指回比个爱心的手势。 「芷芸,你累不累呢?」耿母走近媳妇关心着。她知道这一阵子为了赶设计图,加上筹备婚礼,芷芸几乎没啥时间休息。 她转过身面对婆婆,「妈!我还好,倒是您忙了一天,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她体贴的问着。 「不用!不用!我一点都不累,我今天好快乐呢!」耿母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我那群姐妹淘都夸我好福气,一连娶到两个这么标緻的好媳妇呢!她们还对你这件新娘礼服讚不绝口,所以我就趁机介绍你们的工作室。」耿母得意的笑不拢嘴。 方芷芸开心的拉住婆婆的手,「谢谢妈!还有谢谢您的玉鐲子,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珍惜!」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找回了宇辰失落已久的笑容。」耿母拍拍她的手真挚说着。 这时,方家夫妇走了过来,「亲家母!日后芷芸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有劳您多教导她。」方父客气说着。 「做饭料理方面,她实在是缺乏天分,这一点真的要请你多包容!」方母摇摇头也急急补上了一句。 「妈--」方芷芸无奈的朝母亲看了一眼。 耿母掩着嘴哈哈笑了起来,「想当年我嫁入耿家时,连菜刀都拿不好呢!更遑论做家事,只要他们两人幸福开心过日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有你这么好的婆婆照顾她,芷芸一定会过得很幸福!」方父欣慰说着。 「您太客气了,」耿母客气着,「我们到那边用些餐点吧!」 看着自己的父母亲和婆婆和乐有说有笑的样子,方芷芸有种想哭的感觉,忍不住又望向丈夫的去处。隔着有点距离的宇辰,望见了双方家长开心自在的相处,也高兴的寻找妻子的位置,想跟她分处这样的心情。两人的视线互寻了好一会儿,终于远远的对上时,芷芸孩子气的故意送上一个飞吻,宇辰则趁周遭友人不注意时,佯装开心的接住,并往后小小踉蹌一下,她忍不住掩嘴大笑。 「请问这是隔空放闪吗?」何佩璇看着这一幕,走近她调侃着,「不怕太过肉麻闪瞎宾客吗?」 方芷芸迅即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哇!佩璇,你今天好漂亮喔!完全看不出是小孩的妈呢!」她灌迷汤着。 「少来啦!」何佩璇友善的拍她一下,「礼服是你设计的,穿在我身上能不漂亮吗?不过再漂亮也没新娘子美丽呢!」 方芷芸开心的笑了笑,「佩璇,我一直忘了向你道谢,没有你的激将法,我们今天大概还结不了婚呢!以后我该改口称你大嫂囉!」她挽住佩璇调皮说着。 「讨厌!」何佩璇故意狠狠的打她的手,「喊名字就好,我可不想那么老呢!」 「嗨!老婆!」耿宇奇走进招呼着,「我打电话跟褓姆确认过了,小傢伙喝过奶了正熟睡着,请放心!」他彷彿跟上司报告一般。 何佩璇满意的点点头,对他比了个讚。 方芷芸看着这画面,掩嘴轻笑着。 「嘿!我老弟呢?怎么这么没有风度,把如此漂亮、温柔的新娘一个人扔在这儿!」他有些碎念。 「不是啦!是我请他去招呼客人的,那些都是他们事务所主要的客户嘛!」方芷芸急急解释着。 「呦?这么护卫老公啊!我才说两句,你就心疼喔!」耿宇奇促狭着。 方芷芸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宇奇!别欺负你弟妹喔!」何佩璇装出大嫂的姿态,「芷芸一个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呢!你去帮忙拿点食物过来。」她指示着老公。 「遵命!老婆!我速速就去!」耿宇奇耍闹着。 何佩璇没輒的摇摇头,「芷芸!走!我有个惊喜给你喔!」她拉着芷芸往人少的角落走去。 方芷芸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拿出了i-pad开啟视讯模式,然后递给她「打招呼吧!」 「芷芸!好久不见喔!恭喜你们呢!好可惜没法去参加你们的婚礼!」银幕那端传来了洁茹一连串开心的对话。 「哇!哇!洁茹!很想念你呢!」这下子换芷芸惊呼了起来,「你还好吗?害喜严重吗?」从日常通讯连络中,她知道洁茹正处怀孕初期。 「嗨!芷芸!恭喜你喔!」蓝育伦也加入了交谈。 「芷芸!快转一圈让我看看你的新娘礼服!」胡洁茹开心指示着,方芷芸缓缓的转圈,「哇!我好喜欢你礼服后面的长裙摆,还有那漂亮的蝴蝶结装饰!」她一脸梦幻陶醉样。 「老婆!你已经穿过婚纱啦!不用再幻想啦!」蓝育伦不以为然的提醒着。 银幕这端的她们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芷芸,我的好友们都很喜欢你设计的礼服呢!她们也都想找你设计喔!」胡洁茹停了一下,「对啦!你们何不来加拿大渡蜜月,我可以趁机介绍你们认识,渡蜜月兼接设计case,一举两得很不错呢!」她打着如意算盘,「佩璇也一起来吧,我们又可以凑在一起开心玩乐啦!」 方芷芸笑了笑,「我必须先问过宇辰的意见,让他决定。」 这句话让银幕两端的洁茹和佩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光,「你几时变成如此三从四德的贤妻啦?那个凡事不怕的方芷芸跑哪儿去啦?」胡洁茹讶异不已。 何佩璇也同意的猛点头。 「莫非宇辰那隻顽固的牛欺负你吗?」胡洁茹话锋一转,「对啦!宇辰是如何跟你求婚的?我很好奇耶!」 「对啊!我也很好奇啊!说给我们听吧!」何佩璇附和着。 适时走近的耿宇奇也加入聊天,「我也超想知道我那固执痴情的老弟,究竟是如何抱得美人归啊!」 方芷芸有点尷尬的一脸微笑,不知如何是好。 ※ ※※ 终于结束了跟客户间的寒暄交际,耿宇辰大大吁了口气,开始四处追寻着芷芸的踪跡,当他视线所及皆看不见她时,他忽然有种惊慌的心情,他跨大脚步在会场四周寻找着。终于角落深处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他慌乱的心瞬间沉静了下来,他知道这是专属于芷芸的笑声,热情充满活力,且满满的真诚,这总是会让他的心不迷失、找到正确的方向。他就这么静静欣赏着芷芸的开心模样,还有这群好友间的对话。看到芷芸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话时,他知道该是自己出面护卫她的时候了。 「嘿!你们很差喔!我一不在芷芸身边,你们就联合起来欺负她喔!」他一把圈住自己的妻子,「你们忘啦?她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也是我的老婆呢!」他一副不饶人的语气。 耿宇辰的突然加入视讯交谈,让大家突然惊吓。「哇!新郎倌你今天好帅喔!」胡洁茹称讚着。 「怎么样?我们俩称得上是绝世般配吧!郎才女貌凡人无法比!」耿宇辰被讚美得有点飘飘然。 「喔!我又要害喜呕吐啦!」蓝洁茹作势欲吐。 蓝育伦夸张的急说:「老婆!需要吃酸梅吗?」 何佩璇笑不可遏。 耿宇奇则是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 方芷芸无奈的猛扯他的衣袖,「宇辰,你瞎说什么啊!」 耿宇辰清了清喉咙,「现在就让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吧!」他装着律师口吻一本正经说着,「第一,我是如何求婚的?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爱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第二,想要穿我老婆设计的礼服,哪有那么容易啊!请先预约掛号,若有涉及契约条款时,得要我这个律师老公先行过目审核,」他停了一下,特地放慢速度缓缓说着,「第三,为何要去加拿大渡蜜月呢?我们一定是会找个没有你们打扰的地方,而且手机都是全天候关机,因为一整个蜜月期,我只想把我漂亮温柔的老婆,困在我热情的床上,让她好好善尽她过去十年缺席的职责和义务,来场天雷勾动地火般的夜夜春宵,」他转身亲了亲芷芸脸颊,然后曖昧的眨眨眼,「搞不好蜜月结束后,你们就升格当叔叔、婶婶和阿姨囉!」他一副自命不凡的口吻。 听完他的最后说明,大伙儿先是一愣,胡洁茹首先叫嚣了起来,「天啊!耿宇辰,你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啊!请留意一下我的胎教好吗?」 何佩璇双手摀着嘴,边看着芷芸笑到岔气。 「老弟!真有你的!不愧是律师,这种话你也可以说得如此脸不红、气不喘!」耿宇奇不可思议的说着。 「哇!奇人啊!甘拜下风!」蓝育伦自叹弗如。 方芷芸觉得自己快晕了过去啦! 「现在可以把新娘子还给我了吗?你们已经霸佔她太多时间了!」说着,耿宇辰紧牵着芷芸的手瀟洒走了开来。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他们,相信这绝对是一场让他们终生难忘的婚礼! ※ ※※ 「芷芸,我刚才的演说很讚吧!漂亮的帮你扳回一城喔!」耿宇辰把她带到了较隐密的角落,双手把她圈在自己的胸前,在她耳鬓自信说着。 方芷芸不以为然的打了他一下,「你喔!很不害臊呢!说得那么露骨,让我羞的想找洞鑽!」 「我说得全都是事实啊!难道你不想跟我共享一个火辣的蜜月?我可是很期待喔!」他温柔说着。 方芷芸仰起脸看着他,轻轻的在他脸颊亲着,作为自己的回答。 「忙了一整天,你一定很累吧!」他搂紧她关心着。 方芷芸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很开心觉得好幸福,一点都不觉得累,」她停了一下,「但我好想脱掉高跟鞋,脚真的有些酸痛!」她吐吐舌头小声说着。 耿宇辰愣了一下,而后朗朗笑了起来,「看来你永远改不掉喜欢随处脱下高跟鞋的习惯喔!」他开玩笑着。 方芷芸有些不解,而后也跟着开怀笑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他们就这么满足的依偎着,寧静的一同俯瞰着五光十色的台北街头,四周的喧哗声彷彿不存在一般。「芷芸,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他在她耳鬓呢喃着。 方芷芸点点头仰起脸看他。 「从今天起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我们之间不再存有任何的秘密。」他以略严肃的语气说着。 「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对你的心将如今晚的明月般皎洁、透明,永远不会有阴晦、隐藏的一面,今生今世我们携手同行的岁月里,我信任的唯有你一人。」说着,她毫不犹疑的迎向他的唇。 她的这番真诚告白,让耿宇辰感动不已,他热烈的吻住她的唇,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而彷彿回应他们的心情,会场四周轻轻飘出了那首醉人的情歌:「toomuchheaven」。当两颗契合的心,终于找到彼此互属的归宿,美好天堂就在眼前啊! 「宇辰!谢谢你带我回家!」方芷芸把头紧紧的贴进他的胸膛 「耿太太!我更感谢你愿意跟我回家!」耿宇辰热情的把她搂进怀里。 ※ ※※ 不远处的耿母,看着儿子漾满幸福的脸庞,听着儿子那开朗的笑声,忍不住的拭着眼角的泪水,真好啊!如此幸福的一对佳偶。 同样望着他们的方家夫妇,也感动的握紧彼此的手,并在心里深深期许着:「芷芸!恭喜你找到了最适合的归宿!一定要一辈子幸福下去喔!」 藏在面具下的人生,并不尽然是辛酸、令人同情的,只要你有勇气去追寻,它也可以是充满幸福和欢乐的;藏在面具下的爱情,并不尽然是虚偽、不实的,只要你拥有一颗不变的心,它也将会是漾满真情,且永恆不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