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高启强梦女、骨科h)》 1.除夕 “警、警官,您好,我想找一下我哥哥。” 周围全是鞭炮的声音,再加上女孩子声音小,汪天纵侧过脑袋才隐约听清她说的话,他打量了眼前的女孩子一下,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寒冬腊月的只穿了件洗的有些掉色的薄外套,怀里却抱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更有些不同的是,她的右侧耳朵后面带着一只像是耳机一样的东西,连接着脑袋后边,汪天纵记得之前在电视上见过,这叫人工耳蜗。她耳朵鼻子冻的通红,看来在这站了很久了,他问“你哥哥是谁?” “我哥哥叫陈凯…”她紧张的声音有些颤抖,说着便红了眼眶“我哥哥是被冤枉的,那、那几个人是坏人,警官,我哥哥真的是冤枉的…” 汪天纵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说“我们现在还在了解情况当中,不会冤枉你哥哥的,大过年的,赶紧回家吧,别在这站着了。”他挥挥手,要转身回去。 陈慈忙拉住他,“警官,可以麻烦您把这个衣服和饺子给我哥哥吗?我怕他在里面冷,今天过年,我给他包了饺子。” 汪天纵思索了一下,接过了包着铁皮饭盒的军大衣,说“行,我会替你转交给你哥哥,你赶紧回家吧。” 陈慈忙鞠躬,不停的说着“谢谢警官” 汪天纵拿着东西转身往院里走,路过门卫时,和保安大爷道了声过年好,今年江州的冬天怎么这么冷,才出来这么一会就感觉耳朵都要被冻掉了,他只想赶紧回屋里暖和暖和,可没走几步路便停了下来,回头看见漫天的烟花爆竹声中,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着一个小小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想到每到年关各种案件频发,又想到今天是阖家团圆的除夕,他转身跑过去追上了小姑娘。 陈慈不解,停下脚步“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被她一问,他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说“你家人呢?你住哪里?这么晚了,你一小姑娘走回去不安全,叫他们来接你吧。” 陈慈微微一笑“谢谢你,警官,我家里没有别人了,只有我和我哥哥,没事的,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 汪天纵突然想起刚才在审讯室里,满身是伤的陈凯气急败坏的说“那群王八蛋隔三差五就来骚扰我妹妹,我打他们是应该的!!” “那你回家就自己一个人过年吗?”他竟有些愧疚自己把她唯一的亲人抓了过来。 她摇摇头“我哥哥不在家,我自己一个人还过什么年。” “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回局里,也算是在你哥哥身边过年了。”他知道这样违反规定,可是法不容情,法亦有情,看在过年的份上,就这样小小的违规一次吧。 小姑娘眼睛一亮,立马有了精神,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谢谢你警官。” 汪天纵把她带到审讯室对面的值班室,路过审讯室的时候,陈慈透过门上的窗户看到了里面带着手铐的陈凯,头上还贴着纱布,她心疼的眼泪马上要掉下来,却不敢出声,怕被撵出去,匆匆的看了一眼就跟紧了汪天纵的脚步,进了值班室。 汪天纵让她坐在沙发上,把局里食堂给他们这些值班民警准备的年夜饭拿到桌子上,一一打开保温盒,把筷子递给她“你吃这些吧。”看着陈慈双手冻的发紫,他又拿起暖壶帮她倒了一杯水,打开电视调出了春晚。 看她迟迟不动筷子,汪天纵会意,从军大衣中拿出饭盒,想例行检查一下,却在打开盖子那一瞬间哭笑不得,饺子皮和馅已经煮的分离开了,与其说是饺子,不如说是一盒面片汤。他问“这就是你给你哥包的饺子?” 陈慈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从来没包过饺子,我哥从来不让我做饭…”从小到大哥哥对她可以说是溺爱,家里条件虽然不好,但也从不让她干活,他总说“你的手那么好看,不是用来干家务的。”,都说女孩子要富养,他虽然做不到让她多富有,却尽他所能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管好好学习。 本来哥哥说今天除夕大家都会买鱼,白天的鱼肯定卖的好,准备上午去市场,下午再收摊回来和她一起过年,结果她在家等到了晚上也没等见哥哥回来,去了市场才知道哥哥和别人打起来了,还被警察带走了。想着陈凯出门的时候还没吃饭,她回家学着他以前的样子包了一盘饺子带来给他吃,却不想做成了面片汤。 “行吧,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你做的,相信你哥都会吃的很开心。”陈凯安慰她。 陈凯见汪天纵进了审讯室,没了刚才愤怒的态度,问“警官,我能不能先回家给我妹妹做顿饭啊,她年纪小,我突然被带走,她肯定吓得不行,而且今年是除夕,我答应她陪她一起过年的,我就回去给她做顿饭,我就马上回来…” “你觉得行不行?”汪天纵靠在桌子边看着他。 “汪警官,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因为他们骚扰我妹妹,我才打的他们,我不在他们肯定会去欺负我妹妹,小姑娘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是不放心,你让我去把她安顿好,我保证回来接受处罚。” 这是汪天纵上班的第三年,他从前从未对什么人什么事动过恻隐之心,可是这对兄妹却不太一样。可以看得出他们两个生活的很艰难,哥哥在市场卖鱼,妹妹大冬天却只穿着一件洗的褪色的薄外套,可是尽管生活艰难,但他们俩却想的都是对方。汪天纵算是个高干子弟,父母都是市里的领导,但无论是父母之间、还是父母同他之间的感情,仿佛都带着一些疏离,他们一家人从未像陈凯和陈慈这样,即使人不在一起,心也是在一起的。 汪天纵没有回答,把饭盒放到他面前,说“先吃点东西吧。” 陈凯有些不理解,打开了饭盒,问“汪警官,这是…面片汤吗?” 汪天纵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你妹妹给你包的饺子!” 2.擦药 陈凯愣住,怪不得这个饭盒看起来很眼熟“这是阿慈给我包的饺子?” 汪天纵点头,顺手打开了审讯室的门,透过值班室的门缝,陈凯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里面坐着的身影,一阵暖流涌上心头,他看着汪天纵,说了声“谢谢你,汪警官。” 被拘留了几天后,办理好手续,陈凯被释放了出来,脚刚一踏出看守所的大门,就听到了小姑娘的甜甜的声音“哥哥!” 陈慈跑回来抱住他,陈凯又惊又喜,将她揽在怀里,“阿慈,你怎么在这?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上课吗?”他抬头,看见了站在车旁的汪天纵,除夕那天晚上汪天纵答应了他,他被拘留的这几天会替他接送妹妹上学,保护陈慈的安全。 汪天纵走过来,笑着说“知道你今天出来,她哪还有心思上学,索性我就让她直接请一天假,带她一起来接你了。” 陈凯忙道谢“谢谢你啊汪警官,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年也过完了,你今天有时间吗?不如我请你吃饭。” 三人找了家餐馆,席间陈凯和汪天纵喝了不少酒,两人相谈甚欢,倒像是相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 吃完饭陈凯和陈慈便回了家,他们俩住在旧厂街的家属楼,昏暗的楼道里,陈凯走在前面,陈慈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打开门,家里还是他走之前的模样,尽管家具老旧,房屋狭小,但屋里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很整洁。 陈凯发现陈慈的兴致不高,回来的路上和她说话也没怎么搭理他,“阿慈,你去休息吧,明天是不是还要去上课…” 没等陈凯说完,陈慈便走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陈慈出来说“水加热了,你去洗个澡吧。” 陈凯点点头,确实该好好洗个澡了,走进卫生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刮了刮胡子,雾气朦胧的镜子中,自己好像终于有点人样了。 陈慈住在二层的阁楼上,阁楼被陈凯布置的很温馨,有书桌、衣柜,这是在这样拮据的条件下,尽他最大的努力为陈慈提供舒适的生活环境。原本他也住在阁楼上,人中间隔了一张帘子,可是陈慈渐渐长大了,他就搬到了一楼,搭了张小床,任凭陈慈怎么说都没用,平时他更是连阁楼都不怎么上,生怕打扰到小姑娘的私人空间。 陈凯以为陈慈已经睡了,便没有穿上衣,拉开门看到陈慈坐在自己的床上后吓了一跳,“阿慈,你怎么还不睡?” 陈慈见他站在原地不动,走过去把他拽到床边坐下,说“你的伤口还没好,我替你擦药。” 陈凯笑了,眼睛弯弯的,挥挥手“害,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算什么,用不着擦药的,早就好了。” 陈慈没理他,打开药膏的盒子,走到他背后,跪到床上,将药膏轻轻的擦到他后背的伤口处,擦完后俯下身轻轻的吹了吹,加速药膏的吸收,冰冰凉凉的药膏被陈慈一吹,弄的陈凯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拉住陈慈的手臂,说“不用了,阿慈,哥哥真的没事。” 陈慈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指蘸取了一些药膏,轻轻涂抹在他额头上的伤口上,她的头发垂落下来,摩擦在陈凯的脸上,突然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有些不自在,想要别过头去,却看到陈慈红了的眼圈。陈凯心中一动,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叫了她一声“阿慈…” 他们的父母在陈慈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大她14岁的陈凯把她拉扯长大的,她对父母没有任何印象,从小到大的写父母的作文,她都是先写成“哥哥”,写完后再把“哥哥”两个字改成爸爸妈妈,陈凯之于她,亦父亦兄。陈慈患有先天性听力损失,父母意外去世获得的那笔赔偿金,被他直接用来给她做了右耳的人工耳蜗植入手术,他却仍然自责,因为厂里的赔偿金迟迟批不下来,而耽误了她做手术的时间,导致她语言中枢发育的迟缓,小时候一直被别的小朋友叫做“小哑巴”。陈凯之所以每天早出晚归的在市场卖鱼,明明对鱼过敏,却每天弄的浑身鱼腥味,省吃俭用,一件衣服穿了不知道多少年,就是为了能尽快攒够钱,在她十八岁之前给她做左耳的人工耳蜗手术,希望她可以和别的孩子一样,正常的去生活,去上大学。 明明陈凯才三十岁,却被生活操磨的没了任何棱角,还要处处考虑她的感受,她越看越心疼,再也忍不住了,低下头抽泣了起来,想说的话太多,到了嘴边只说出了一句“哥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和别人打架了。” 陈凯心中一阵暖流涌过,摸了摸她的脑袋,伸手替她去擦眼泪,“好好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别人打架了。” 她抓住他满是老茧粗糙的大手贴在脸上,看着他认真的说“他们欺负我、骂我,我根本不在意。你不要只是为我考虑,不要那么累,我有一直耳朵就够了,只要能够听清楚你的声音就可以了,别人的声音我不在乎的。” 陈凯嘴笨,尤其不适合说一些肉麻的话,所以面对这样的陈慈,他反倒有些不自在,陈慈伸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到他胸口说“哥哥,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我们两个人永远也不要分开,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好、好。”陈凯身体一僵,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3.例假 原本陈慈都是自己上下学,可是前段时间一群小混混不知道怎么知道了陈慈,每天去他上下学的路上堵她,一开始陈凯还不知道,还是邻居告诉他在路上看到好像有人在骚扰阿慈,他问了陈慈,陈慈也只是说没事。第二天他还是去了陈慈放学的路上,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然看到了陈慈身边跟着几个头发染着各种颜色的小混混,他们跟在陈慈身后吹口哨,叫她“哎,小哑巴,叫你呢,没听见是吗?”其中一个拦住陈慈,伸手想要去碰她耳后带着的耳蜗,被陈慈躲开,他问“你这带的是什么啊?给我看看。” “小哑巴”三个字深深的刺在了陈凯的耳朵里,他走过去,一把推开那个男生,“你要干什么?!” “我说怎么不理我们呢?原来有对象了啊。”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凯,和陈慈说“不是,我说陈慈妹妹,你怎么找这么个对象啊,这穿的怎么像个卖鱼的。” 陈慈一听他们说陈凯,愤怒的说“关你屁事。” 最后以陈凯警告了他们几句收场,也不知道这些人听没听得进去。回家的路上陈凯有些生气,严肃的问“他们缠着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意他们做什么,我不理他们,一段时间他们烦了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尽管陈慈说没事,陈凯却想了一路,到家后竟有些尴尬的陈慈说“对不起啊,阿慈,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市场卖鱼,穿成这样去接你给你丢人了?” 陈慈一头雾水,她有些气他这样,明明一天天累的要死供她上学,却总是小心翼翼的怕她不高兴,从来不为自己考虑,她说“我什么时候觉得你给我丢人了?你每天在市场已经够累的了,我怎么能让你再去接我呢?” “没事的,阿慈,我不累,明天开始我接送你上下学,省的他们再来打扰你。” 就这样接送了陈慈小半个月,那几个小混混也没再敢来纠缠陈慈,却不成想过年那天在市场遇到了他们。 那几个人在市场里晃来晃去,走到陈凯的鱼摊前,其中一人喊“大哥,你快来看,这不是陈慈那个相好的吗,还真是个卖鱼的!” 陈凯没有理他们,他们继续说着“陈慈那小妮子真是不知好歹,看上了这么个卖鱼的,要是跟了你,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是啊,不知好歹…” 他们见陈凯没有说话,话题逐渐走偏,越说越下流,一些难听的话脱口而出。 陈凯放下渔网,警告“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那几个人没理他,继续大笑说着,“想不到这小哑巴还挺骚,小小年纪不学好…” 陈凯再也听不下去,走过去一拳打在那人脸上,几人立刻扭打在一起,好在陈凯群众基础还是不错的,周围摊主一看陈凯和别人打起来了,立马都来帮忙。 陈慈现在上初三,学习成绩还不错,经常考个年级第一回来,陈凯的鱼摊旁边卖菜的王老板看陈凯今天心情好的不行,一直笑眯眯的,鱼也连卖带送的,忍不住问“阿凯啊,你今天中了彩票是吗?这么高兴。” 陈凯摆摆手“我哪有那么好命,是阿慈他们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阿慈肯定又考了年级第一吧!” “是啊,我们阿慈学习好,从来不让我操心。” 鱼摊前的来了客人,是邻居张阿婆,张阿婆说“哇,阿慈又考了年级第一,看来今天的鱼又要便宜了。” “便宜便宜,今天我高兴。” 收了摊后陈凯没回家做饭,直接去了陈慈的学校门口等她放学,在一堆穿着校服的学生里寻找着陈慈,陈慈生的漂亮,长相很出挑,他总是可以在一众学生中一眼看到她。 陈慈和同学从校门出来后就看到了站在对面商店墙边的陈凯,发现陈凯也看到了自己,她和他挥挥手,赶紧和同学道了别,跑到他身边,陈凯接过她的书包,笑着问“阿慈,你想吃什么?今天哥哥请你出去吃。” “为什么要出去吃呀?” “为了庆祝你考了年级第一,初三学习这么辛苦,犒劳犒劳你。” 陈慈转过头看他,他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卷卷的头发有些凌乱,她挽住他的胳膊“我不要出去吃,我要回家吃哥哥做的饭。” 他被逗的呵呵笑起来了,像个慈祥的老父亲,明明心里很高兴,却要嘴硬的说“我做的饭?我做的饭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吃还没腻啊。” “谁说的,我哥哥做的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饭,我要吃一辈子!” 陈凯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啊,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开心!” 两人又去了市场买了菜,到了家门口,陈凯拎着菜,陈慈拿钥匙去开门,铁门锁芯有些老化生锈,陈慈力气小,每次开门都要费很大力气,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这个门好像在和她作对,她俯下身来去看。 站在她后面的陈凯好像突然发觉了什么,手中拎着的袋子一下掉到了地上,里面的土豆滚了出来,陈慈不解,问了句“怎么了?”蹲到地上将土豆一一捡回袋子里。 陈凯从她手中拿过钥匙,打开门,有些慌乱地说“你、你先在家等着,我出去一下…” “啊?你去哪儿啊?” 没等陈慈说完,陈凯就匆忙的走了。 没一会,陈凯敲开了隔壁邻居李姐家的门,李姐见是陈凯,笑着问“阿凯啊,怎么了?” 陈凯有些尴尬的笑笑,不知道怎么开口,手里拎着个黑袋子,欲言又止了半天,“李姐,阿慈她…” 李姐看他这副模样,又看了眼他手中的袋子,立马了然,大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姐明白了!你就在这等着吧。”说着一把拿过他手中的袋子,出了门。 李姐进门的时候陈慈正站在衣柜前,想找一条裤子换上,她知道自己是来了例假,班里很多女生初一初二的时候就来了,只有她迟迟没有,她还以为自己有什么毛病,也没敢和陈凯说,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李姐教她怎么垫卫生巾,告诉她来例假的时候不能吃凉的、不能碰凉水、不能剧烈运动,告诉她沾了血的裤子要用凉水浸泡后再洗。 这些话她也全都给陈凯交代了一遍,毕竟陈凯一个单身的大男人,哪里懂得这些,陈凯听的认真,连连道谢,李姐从柜子里拿出一袋红糖给他,说“你回去给阿慈煮一碗红糖水,我看她脸都是白的,你个大男人照顾女孩子,确实难为你了。” 陈凯回家后,两人都有些尴尬,陈慈干脆躲在阁楼上,陈凯做好了饭叫她下来吃饭,她才慢吞吞的下来。 看到饭桌上的红糖水,她的脸有些红,不敢去看陈凯,这些小动作都被陈凯收进眼中,他只是说“快吃吧,等会菜凉了,吃完把红糖水喝了。” 第二天一早,陈慈发现卫生间盆里泡着的她的裤子被陈凯洗了,晾在了外面,她瞬间羞红了脸,明明她打算第二天早上自己洗的,没想到沾了血的裤子竟然被陈凯洗了!她走出去对着正在厨房做饭的陈凯说“哥哥,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就可以。” 陈凯头也没回“不就是洗条裤子吗,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澡…”他突然察觉到妹妹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这么说了,马上闭了嘴。 4.相亲 没两天,陈凯刚出门要去市场,就被李姐拦住,李姐认真的和他说“阿凯,你年纪也不小了,打不打算找个对象结婚呀?” 陈凯一愣,笑着挠挠头“啊?我还没有这个计划呢,阿慈现在年龄还小。” 李姐拍了他一下“傻仔!阿慈是女孩子,你一个人带她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女孩子有很多心里话是没法和你个大男人说的。况且你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这么多年你为了阿慈拼死拼活的,作为一个哥哥,你已经情至义尽了,没必要再那么辛苦,她早晚会离开你,会嫁人,到时候就剩你一个人,你下半辈子怎么过呢?你也得为自己想想,这样真的值得吗?” 见陈凯没再说话,李姐继续说“我有个表妹,从乡下刚来江州,现在在那边一个饭店打工,你如果同意,我介绍你俩认识认识,小姑娘人老实本分,我看你们俩性格挺合适的。” 陈凯捏了捏衣服,说“行,李姐,我考虑考虑。” 今天鱼摊的生意特别好,收摊有些晚了,陈凯到校门口时便看到了站在车边聊的开心的汪天纵和陈慈,汪天纵一身警服,和陈慈说着什么,逗得陈慈哈哈大笑,路边有卖棉花糖的,他走过去买了一个递给陈慈,陈慈有些不好意思,说着不要,但他硬塞到了陈慈手中,说“一个棉花糖,你天纵哥哥还是买得起的。” 陈凯站了一会,竟有些不忍去打扰他们,但还是走了过去。 汪天纵看到他,笑着打招呼“哎,老陈,你可算来了,你这妹妹啊,在这学尾生抱柱,我说送她回去,她说什么都不干,非要等你来接她。” 陈凯扯着嘴角笑笑,“麻烦你了汪警官,这个…棉花糖多少钱,我给你。” “不就是请阿慈吃一个棉花糖吗,和我客气什么呀,老陈,一段时间不见和我生分了啊,过几天我去找你,咱俩再好好喝点。”汪天纵拍拍他的肩膀。 回家的路上,陈凯走在前面,陈慈边吃棉花糖边跟在他后面。 陈凯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从小便喜欢吃甜食,为了健康,他一直限制着她吃,但想起汪天纵和她聊天的模样,还有他很自然的叫陈慈“阿慈”,他莫名的有些郁闷“以后不许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万一那人是坏人呢?” 陈慈不解“汪警官也是坏人吗?” “汪警官当然不是坏人。” 她笑,咬了一口棉花糖“我也觉得不是,警察怎么会是坏人呢?况且之前吃饭的时候,你和汪警官不是聊的很好吗。”她把棉花糖递到陈凯嘴边,“哥,你尝尝,特别甜。” “我不吃,总之以后你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隔天,因为要开运动会所以提前放了学,陈慈直接来了市场找陈凯,却不见陈凯的人影,问了一下隔壁摊位的伯伯,他笑着说“阿凯今天一天都没来,听张姐说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应该是去见对象了吧。” 陈慈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手瞬间冰冷,他去相亲?他要结婚了吗?他要和别的女人一起生活吗? 直到很晚陈凯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进屋便四处寻找,喊着“阿慈、阿慈?” 陈慈从阁楼上下来,问“你去哪了?” 他看到陈慈后笑了,迷迷糊糊地靠在门口,手中还拎着一碗猪脚面“阿慈,对不起啊,哥哥去接你晚了,我到了学校才知道你们今天提前放学了,你吃饭了吗?哥哥给你买了猪脚面” “你去哪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我哪也没去呀…”他醉的厉害,往沙发上一躺就睡了过去。 陈慈看他这个样子也问不出来什么,虽然生气,但还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他从沙发弄到了床上,替他脱了外套和鞋子,拿来湿毛巾给他擦脸和手。他身上这件棉质的polo衫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领口和袖口穿的都有些脱线,她每次让他买些新衣服,他都笑着说“我一个菜市场卖鱼的,穿那么好做什么。” 他的手又宽又厚,手纹粗糙,布满了裂口,每天泡在鱼的血水里,被鱼刺弄出一个个小的伤口,陈慈轻轻替他擦着双手。 陈凯睁眼,看到陈慈正替自己擦着手,欣慰地笑了,拍拍她的脸蛋,感叹“我们阿慈啊,学习好,又懂事,从来不让我操心,长得还这么漂亮,我真是有福气哦,能有个这么好的妹妹…” 陈慈白了他一眼,“喝成这个样子,你快睡觉吧!” 陈凯笑眯眯的点头,模糊地回答着“好好好。”便沉沉地睡去,在失去意识前,他想起了张姐昨天问他“值得吗?”,他脑海中浮现出答案:为了阿慈,什么都是值得的。 陈慈一向不擅长体育,运动会也没报任何项目,第二天运动会索性就直接没去学校,反正她学习好,老师也不会说什么。怕陈凯头疼,她起了个大早想给陈凯煮粥,手忙脚乱的煮好了粥,却在倒进碗里的时候不小心洒到了手上,白皙的手背立马红肿,她忍着痛去水龙头下用冷水冲了一会才稍稍缓解。 陈凯被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声音吵醒,睁眼便看到陈慈端着粥出来,他揉揉脑袋,“阿慈,你在做什么?” “快起来洗漱吧,我煮了粥。” 他点头,洗漱出来坐到桌子旁,接过陈慈给他盛的粥,低头喝了起来,“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 “这两天运动会,我没有项目,就没去了。” “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去和同学们在一起,也能增进…”正说着,他注意到陈慈被烫红的手背,他抓住她的手,问“这是怎么弄的?” 陈慈抽回手“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 “肿成这样还没事?这过两天会爆皮的!”他站起身去抽屉里翻药,翻出了之前剩下的烫伤膏,看了下日期,还没过期,他打开盖子,说“我给你擦药,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哥,我真的没事,一点也不痛,不用擦了。”她想抽回手,却被陈凯捉住,他严肃的说了句“别动!”陈慈便不敢再动。 看着陈凯给她擦药,她有些内疚,问“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累赘啊,连个粥都煮不好。” 他笑“胡说,哪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去相亲?你要和别人结婚吗?你不要我了是吗?”她声音颤抖的不行,说到最后眼泪滚落下来,大滴的砸到了他的手背上。 看到陈慈掉眼泪,他心堵的不行,握住她的手,一脸认真的说“谁说的?我怎么会不要你,阿慈,你是我妹妹,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我永远也不会不要你的。” “哥哥,你不要和别人结婚好不好,我不想你和别人结婚,你只可以和我在一起。”她有些偏执地看着他,眼睛红红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听到她说“在一起”三个字,陈凯一怔,但转瞬便意识到她所说的“在一起”并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在一起”,没有多想,大掌摸摸她的脑袋,说“好,你说什么哥哥都答应你。” 他昨天并没有去相亲,而是回绝了李姐的好意,还被李姐说了几句,他也只是傻呵呵地笑着,听着李姐数落他,他知道李姐是为了他好看他可怜。去学校接陈慈也没接到,心中莫名的有些郁闷,总觉得生活是一张巨大的网,罩的他喘不过气来,在路边摊和摊主阿伯喝了几杯后,打包了一份猪脚面回家给陈慈。 5.谈话 陈慈顺利的考上了重点高中,可惜高中离旧厂街太远,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就直接办理了住校,周六周日才回来,似乎从高一入学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俩要过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 每次回家她都会看见陈凯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给她做饭,她很少有机会去市场找他,每次都是直接回家,她很想念曾经的日子,放了学去市场找他,帮他一起在鱼摊前忙碌,一起收摊买菜回家。 陈凯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做生意的门路,跟着几个不知何时认识的朋友一起做起生意来,竟还合伙开了一家手机店,卖小灵通。 陈慈放假回去,陈凯兴奋的带她去店里参观,并且递给她一台最新款的小灵通,他说“这个里面存了我的手机号,以后你想哥哥了,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还可以发短信。” 陈慈面对这个新玩意,有些搞不懂,陈凯坐到她旁边,拿过小灵通,给她一一讲解功能。并且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他腰间包里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接通,把陈慈的手机贴到她的耳蜗外机上面,对着手机听筒说“喂喂喂,是阿慈吗?” 陈慈惊喜的笑了起来,从前她连电话见的都很少,如今竟有这么新鲜的东西,还可以随时给陈凯打电话,她问“哥,这个是不是很贵啊,打电话要不要钱?” “没事的,你哥现在挣钱了,以后还要挣更多的钱!”他摸摸陈慈的小耳朵,眼神中满是温柔,低声说“阿慈,哥哥很快就能攒够给你做手术的钱了,你以后两只耳朵都可以听见我的声音了。” 陈凯的生意果然越做越大,但也经常受伤住院,但这些陈慈都不知道,只是告诉她自己在外地出差。 终于,陈凯被刑警队盯上了,他和一起不小的案子扯上了关系。汪天纵来找他,当看到他穿着不太合体的西装,热情的招呼他的那一刻,汪天纵坚信,陈凯还是从前那个陈凯。 在店里谈不方便,他和陈凯来到了之前经常一起吃的那家面馆,点了两碗猪脚面。 “听说陈老板的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不如我辞了工作,来给你打工吧。”汪天纵开玩笑。 陈凯笑着摆手“哪有哪有,什么老板啊,我就是个倒卖手机的。” “阿慈怎么样?多久回来一次。” 提到陈慈,他的神情变得温和“她啊,现在高三,学习忙了,来回折腾一次太累了,我就叫她半个月再回来一次。” 汪天纵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陈凯和案子关系,却也没问出个什么来,他不得不再次利用陈慈打起亲情牌来,“我知道你想多挣钱给阿慈做手术,可是有的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阿慈手术的钱我可以给你出,只要你把一切都告诉我。” 陈凯低头吃面“谢谢你了,汪警官,阿慈是我妹妹,我自己会照顾好她的,你说的事情,我真的不了解。” 陈凯成了警局的名人,刑警队的黑板上一直贴着他的照片和关系网,但却怎么都抓不住他的把柄,仿佛福星降临,每次都可以化险为夷,全身而退。 实在没有头绪,有个同事突然提起“哎,听说这个陈凯有个妹妹,不如从他妹妹入手,去问一下他妹妹知不知道…” 汪天纵立马拒绝“不行,他把他妹妹保护的很好,这些事情他妹妹一定不知道,如果贸然去打扰他妹妹,被他知道了情况可能会更糟。”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在周五的晚上来到了陈慈的学校门口,见她出来,他下车朝她走了过去。陈慈这两年长高了不少,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褪去了从前的婴儿肥,五官比以前更加精致,在周围青春期的学生中像只白天鹅一样出众,可见陈凯把她养的有多好。他总觉得,她不应该属于旧厂街那种地方。 “阿慈。”他叫她。 陈慈看到他,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汪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汪天纵说“都和你说多少遍了,别叫我汪警官,听着怪生疏的,叫我天纵哥就行。” “好吧,天纵哥。” “我正好下班路过这,想着好久没看到你了,想来请你吃个饭。” 两人来到了车上,陈慈有些疑惑,“我哥哥也来一起吃饭吗?” “他不来,今天就咱们俩吃,这是咱俩的秘密,别告诉他,我请你吃好吃的。”汪天纵侧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带陈慈来到了一家西餐厅。 陈慈没吃过西餐,汪天纵给她点了许多女孩子爱吃的菜。等待上菜的时候,陈慈拿出手机说“天纵哥,我还是告诉我哥哥一声吧,我这么久了还没回去,怕他担心。”她不想骗哥哥,就出去给陈凯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和汪天纵吃饭,陈凯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早点回家。 陈慈回来后菜已经上齐了,餐具只有刀叉,见她用不明白,陈凯贴心的替她把牛排切好,又拿了一块披萨放到她的盘子里,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我知道你喜欢吃甜食,你肯定喜欢吃,快尝尝。” 陈慈咬了一口披萨,小脸上立马绽放出笑意,连连点头“真的好好吃。” 汪天纵也跟着笑了,脱口而出“你喜欢吃,我以后每周都带你来吃。” 陈慈有些疑惑“为什么?” 汪天纵一顿,他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到底是因为想从陈慈入手查陈凯,还是因为些别的原因,如今他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了,“我和你哥哥关系那么好,你也算是我妹妹,你高三了学习这么辛苦,请你吃点好吃的补补。” 陈慈拿起橙汁杯子“谢谢你,天纵哥,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和我哥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汪天纵被她这副认真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陈慈被他笑的有些害羞,腼腆的低头笑了。 吃了一会,汪天纵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阿慈,你上个暑假是不是去一个孩子家里给他补课来着?” “对啊,一个小学生,我去给他补数学,但是没去几天我哥就不让我去了,让我在家好好学习。” “你还记得那个学生的妈妈吗?” 陈慈回想了一下,她当时想着暑假做些兼职帮陈凯分担一些负担,就通过同学找了个给小学生辅导数学功课的工作。那是一个特别大的别墅,学生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妈妈长得非常漂亮,一头长长的大波浪卷发,腿长臀翘,身材丰满婀娜,画着红唇,浑身的香气,很热情的招待着她。 “记得,他妈妈长得特别漂亮。” 汪天纵喝了口咖啡,缓缓道“那孩子的爸爸是个老板,去年出了点意外去世了。他妈妈叫秦雨菲,最近…好像和你哥哥走的蛮近的…” 陈慈愣住,不可置信的看他“和我哥?” 汪天纵艰难的点点头。 “她怎么会和我哥走得近?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她不敢相信在她眼里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两个人竟然会扯上关系。 “这个,我也不太了解,只是这个秦雨菲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我怕老陈被骗。” 听了这些,陈慈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情,只想赶快回到家问个清楚。 汪天纵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有点后悔和她说了这些,安慰了她几句,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她,让她有事情和他联系。 ------------------------------------------- 宝贝们多多留言呀,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哈哈哈 ~(≧▽≦)/~ 6.摊牌 陈慈进门时陈凯正在打电话,见她回来了,匆匆挂了电话,走过来问“和汪警官吃的怎么样?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她与陈凯几个月未见,可自从她上高中以来,每次见面都会让她觉得眼前的哥哥很陌生,尽管他对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可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她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摇摇头“没说什么。” 陈凯给她倒了杯水,“累了吧,快去休息吧。我看你又瘦了,在学校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明天哥哥给你做好吃的。我已经攒够了给你做手术的钱,等你高考完,我就带你去北京,咱们去最好的医院,听说现在有那个进口的人工耳蜗了,特别高级,不用再每天充电,咱们就做那个。” “哥哥,你现在挣的钱,都是干净的吗?”她知道自己最没有资格这样质问他,因为她的一切都是陈凯给的,但相比这些,她更害怕失去陈凯,她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做违法的事情。 陈凯愣住,沉默了一会,“是不是汪天纵和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管这些,只管好好学习就可以了。” “你和秦雨菲接触也是为了钱吗?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陈凯有些生气,紧绷着脸不再说话。 陈慈软下态度,走过去蹲到他身边,和小时候一样靠在他的膝边,仰头望着他,红了眼圈,柔声说“哥,我根本不在乎做不做什么手术,我也不想要什么进口的耳蜗,哪怕聋了、再变成哑巴我也无所谓,我只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我想让你好好的。至于什么狗屁大学,我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之所以好好学习考年级第一,是为了让你高兴,我只想永远在你身边。” 陈凯听的皱起眉来,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抓起他的手贴到脸边蹭着“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吗?不要让我担心好吗?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 他有些不敢去看陈慈炙热的眼神,这不该是一个妹妹看向哥哥的眼神,可他又不敢去深究细想,也没更不敢再说出什么话去刺激陈慈真的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那样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陈凯扭过头,却看到了墙上爸妈的遗像,他心头一震,忙转过头来,抽回手,压低声音说“会的,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呢吗?阿慈,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你要什么哥哥都会给你。”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真的吗?”她站起身,去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他喉咙滚动,额头渗出汗来,点点头“真的。” 陈慈站在他面前,俯身,笑着说“我要这样呢?你给不给我?”说完,带着凉意的嘴唇贴到了他的嘴上。 每次和他说话,陈慈都会盯着他的嘴唇,总觉得他的嘴唇很好亲的样子,要很强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冲上去亲他的冲动,果然和她想象的触感一样,像果冻一样,她还没来得及再去品尝,便被陈凯一把推开。 他脸色骤然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扬起手一个巴掌扇到她的脸上,颤抖着手指着她怒吼“陈慈,你他妈疯了!!!” 这一巴掌力气不小,她的脸立马肿了起来,五个红红的指印印在脸上,她疼的脸颊几乎麻木,嘴角也缓缓渗出血来,耳朵一阵阵的轰鸣。 陈凯打完她立马就后悔了,想去安抚她一下,可是又实在难以从她刚才过于出格的行为中缓过来,况且在爸妈的遗像面前做这种事情,他有义务也有权利替爸妈打醒她。 陈慈一点也不惊讶于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一个有些顽固封建的人,毕竟从小到大一直乖巧懂事的妹妹突然这样发疯,换谁都接受不了。她擦去嘴边的血,笑着说“要么你和我在一起,要么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妹妹,你选吧。” 陈凯毛骨悚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疯子是他的妹妹。 已经不记得那天是怎么收场的了,只知道陈慈第二天回学校之前问他“想好了吗?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无奈开口,苦口婆心地教导“阿慈,我是你亲哥哥,你可不可以清醒…”没等他说完,陈慈便摔门离开,之后便是一直到了高考前都没再回来。 高考前,陈凯去她学校找她,等一看到她,陈凯心疼的不行,整个人瘦的都有些脱像,像一个纸片人一样。他乞求“阿慈,算哥哥求你了,别这样糟践自己了好吗?” 她扯开嘴角笑了,往前走了一步贴上他,低声说“那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好好吃饭。” 闻言陈凯只想再甩给她一巴掌,可是又舍不得打她,只好硬着头皮在她额头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陈慈皱眉,生气地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亲这里!” 见陈凯不为所动,她丢下一句“不亲算了。”转身就要回学校。 陈凯忙拉住她,无奈的叹气,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人之后,俯身在她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等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陈慈抓住衣领,她跟了上去,张口含住他的唇瓣,舌尖轻巧的滑入,贪婪的去品尝他的味道。 陈凯皱眉侧过头躲开,把她推开,压抑着怒火,低声警告“这是你学校门口!你别发疯!” 看着陈凯微微泛红的嘴唇,她像偷吃到鱼的猫咪,满足的笑了,说“走吧,你不是要带我去吃饭吗?” 高考结束,没出意外,陈慈以潮高分成为了江州省状元,她倒是没有很惊喜,只是问了陈凯一句“有奖励吗?” 陈凯高兴的在外面连着放了几天的鞭炮,又请了街坊邻居吃饭,可此刻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他的兴奋欣喜仿佛一下被浇灭,如果陈慈是个男孩,他真想狠狠的揍她一顿,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陈慈报考了北京的医学院,因为在陈慈初中的时候,陈凯看到电视上介绍这所大学,他和陈慈说“阿慈,你要是能考上这所大学,你哥怕是要高兴死。” 陈慈说“那我还是别考上了,我不想让你死。” 但她还是选择了这所大学,她知道,陈凯会很高兴。 7.大学 开学前,陈凯带陈慈来到了北京做手术,尽管陈慈死活都不做手术,可是她终究拗不过陈凯,她舍不得看他生气。 “哥哥,我要和你住同一个房间,我害怕。”宾馆前台,陈慈晃了晃陈凯的手,不是她在发疯,异地他乡,她是真的有些害怕。 陈凯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软了下来,和前台说“开一间标间,谢谢。” 第二天陈慈就要入院检查,陈凯检查了一下需要带的各种物品和证件,确认无误后和陈慈说“早点休息吧,阿慈,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做检查。” 陈慈拉住陈凯的手,说“哥哥,我想和你睡一张床。” 她的眼睛清澈干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又单纯的不行,他只当她和小时候一样在耍赖皮,笑着说“这床这么小,哪里睡的下两个人。” 她瘪着嘴,继续耍赖“明天就要去医院检查了,我害怕。” 陈凯坐到她的床边,摸摸她的脑袋安抚,“没事的阿慈,我会陪着你。”又捏捏她的耳朵,“以后你就和别的孩子一样,两只耳朵都可以听到声音,可以更好的去感受这个世界,可以和别的学生一样去享受大学生活,去看更广阔的天地。” “哥哥,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很讨厌啊?”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傻女,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你什么样子都是我妹妹。”尽管之前陈慈的行为有多么的出格,他始终觉得是因为陈慈现在年纪小,对亲情和爱情还很模糊,只是太过于依赖他,对他并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那你亲亲我。”她得寸进尺。 陈凯无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哄孩子一样哄她“快睡吧,哥哥拍拍你。” 她皱眉装作生气“你不亲我我就不睡!” 陈凯无奈叹气,飞快的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这回可以了吧,快睡觉吧。” 她心满意足的躺下,盖好被子,抱着他的胳膊,“你看着我睡。”说完闭上了眼睛。 陈凯看着这个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他们俩长得不是很像,可能因为他比她年长许多的原因,这些年来,许多人都和他说过,没必要为了妹妹付出这么多,和他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反正也是要嫁人的,可他不想让他的阿慈小小年纪就嫁人生孩子,重复上一辈人的悲惨生活,他想让她拥有健全的身体,替他去看一看这个世界有多精彩,去拥抱她该有的未来,去和她爱的男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像电视剧里那样。 他清楚的记得陈慈成长的每一点一滴,从小她身上就有一股倔劲儿,因为先天的缺陷,比别的孩子说话晚、小学时说话一直含糊不清,被别的孩子起各种外号“小哑巴”、“小聋子”,她只当做没听见,笑着安慰他“没事的哥哥,我本就是小哑巴嘛。”,却偷偷在家里反复的练习发音。面对陈慈的表白,他更多的是心疼,心疼阿慈只有他一个亲人,从小到大只有他对她好,以致于她才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这些他都理解。 毕竟是全麻手术,陈凯还是有些紧张,送陈慈进手术之前拉着她的手告诉她“阿慈别怕,哥哥在外面等着你。” 和每次送她去学校一样,她笑着和他挥挥手,说“拜拜,哥哥。” 陈凯却看的红了眼圈,他忙转过身,不敢再去看她。 尽管手术做得很快,对于外面等待的陈凯来说却是度秒如年。术后的几天恢复期耳蜗还不能开机,陈慈彻底进入了耳聋的世界,什么也听不到。因为听不到声音,她变得没有安全感,尽管知道陈凯一定不会离开自己,可她还是莫名的恐惧,总是怕和他走散,去哪都要拉着陈凯的手。可看着陈凯和她比划着交流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慢慢的竟有些适应了这种被他无微不至照顾着的生活,她想着如果能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陈凯给她升级了最新款的进口耳蜗,比之前要高级了许多,医生小心的给她调适开机后,随着一阵比较空洞、混沌的杂音,她再次听到了陈凯的声音,听到了他叫她“阿慈”。 又住了几天院,陈慈就办理了出院,两人在北京玩了几天,逛了逛景区,在长城花钱拍了张合照,仔细想想,他们俩好像从没拍过合照,陈慈喜欢的不行,拿着照片左看右看,陈凯看了眼照片说“我怎么拍的呆头呆脑的,像个傻瓜一样。” 陈慈嘲笑“你本来就呆头呆脑嘛!” 在这里不会有任何认识人,陈慈总是喜欢拉住他宽大的手掌,和他十指紧扣,装作和他是一对情侣的样子,尽管陈凯百般的不适应,看她乐在其中,也不想去破坏她这副高兴的样子。她吃剩的东西,陈凯总是会很自然的拿过来替她吃完,这是从小就养成习惯,陈慈却很喜欢看他吃自己剩下的东西,这样显得他们俩没有任何隔阂,仿佛是一体的。对她的这些小心思完全不了解的陈凯只会边唠叨着“你啊,不知道农民伯伯很辛苦吗,怎么总是浪费!”,边吃完她剩下的东西。 像一个老父亲一样,陈凯送陈慈去了学校,帮她铺好了床铺,不停的唠叨着,告诉她一些日常生活中的注意事项,告诉她多久去一次医院调试一次。 明明说好了不哭,可是送陈凯到校门口的时候,陈慈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来,这回换她来嘱咐他“我不在家,你要好好吃饭,每天不要再对付着吃。不要再那么累,我马上就可以上班赚钱了,到时候我养你,更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要每天都给我打电话…” 陈凯替她擦去眼泪,摸摸她的脑袋“都多大了还哭,小心同学笑话你啊,不许哭了,又不是永远见不到我了。” 走之前他捏捏她的耳朵,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说“阿慈,照顾好自己。” 8.剥离 陈慈再回到江州的时候是在寒假,北京的冬天要比江州冷许多,刚开学时因为水土不服她生了好几场病,但都没敢告诉陈凯。 她回来的时候,陈凯开车去火车站接她,他带着墨镜一身白色西装,衣服比之前考究了许多,发型也梳的一丝不苟。陈慈甚至有些认不出来他,但在看到他笑着和自己招手后,她还是没忍住跑过去扑到了他怀里,不再是从前满身的鱼腥和香皂混合的味道,而是木质的古龙水味,她把头埋到他胸口,喃喃道“哥哥,我好想你。” 陈凯摸摸她的脑袋,见她半天还赖在自己身上不起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哥哥带你回家。” 之前陈凯在电话里和陈慈提到过,他买了新房子,他们有新家了。是一个大平层,位于江州市中心地段,离旧厂街很远,那里和这边仿佛是两个世界,他带陈慈来到她房间,布置的风格很小女孩,床上还摆了几只娃娃。 “怎么样?阿慈,喜欢吗?咱们的新家。” 看着偌大的房子、整洁干净的房间,陈慈却开心不起来,她开始怀念旧厂街的小房子,怀念曾经的陈凯,怀念他们在那里生活的点点滴滴。她不敢想象这样的房子要多少钱,更不敢想象陈凯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挣到这么多钱的。 她逛了逛,来到陈凯的书房。桌上摆着他和陈凯之前在长城拍的照片,当时一共洗了两张,一张在她那里,一张被陈凯裱了起来摆在书桌上,她拿起来看了看,她那的那张照片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她注意到了旁边的相框,看清楚后她愣住了,照片上是陈凯和秦雨菲,秦雨菲亲密的挽着陈凯的手臂,如同老夫老妻一样。 不知是舟车劳顿的原因,还是北京和江州温差太大,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不行,实在没忍住,跑到了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陈凯听到卫生间里的呕吐声,赶紧过去,拍拍陈慈的后背帮她缓一缓,他皱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陈慈摇摇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擦了擦嘴站起身,声音因为刚才的呕吐有些喑哑“没事,坐了太久的车有点不舒服。” 陈凯扶着她到沙发上缓了一会,陈慈平静地问“你和秦雨菲在一起了?” 陈凯一顿,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挺好的,挺好的,恭喜啊,哥。”她有些失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陈凯以为她会和他闹、会和他冷战,可是陈慈没有,她还和从前一样,不再对他“发疯”,仿佛真的恢复了从前那个乖乖的妹妹模样,甚至她还问他“哥,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嫂子啊。”,她越是这样,陈凯心里就越是不安,好像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被引爆。 她去见了汪天纵,他和陈凯现在的关系没有像之前那么紧绷,她得知了陈凯现在进入了建工集团,现在接手了江州最大的夜总会金帝斯,也算是汪天纵的“线人”,偶尔他还要托陈凯帮他找一些逃窜的嫌疑人。陈慈觉得有些可笑,现在她竟然要通过别人了解陈凯了。 知道她和陈凯好像闹了矛盾,汪天纵经常来找她,带她出去玩,陪她吃饭。一次陈慈非要汪天纵带她去酒吧,两人就去酒吧喝了点酒,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了,街上早已没有了人,他们俩就顺着马路走想着散散酒气。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市局,陈凯感叹道“几年前就是在这,我第一次见到你,想不到一晃都长成大姑娘了。” “谢谢你,天纵哥,谢谢你在那个除夕收留了我,让我吃到了年夜饭。你是除了我哥哥外,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酒壮怂人胆,他脱口而出“我以后永远都对你好。” 陈慈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往前走着。 汪天纵鼓起勇气,继续说“阿慈,你哥哥现在和秦雨菲在一起,还进了建工集团,我不想你被牵扯进去,你不属于旧厂街,和我在一起,让我保护你好吗?” 陈慈笑了,“我哥哥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不会很生气啊?” “可能会派他的那些小弟来打折我的腿吧。” “那你怕吗?” “我才不怕,我可是人民警察!” “那就行,那我可就同意了。” 汪天纵惊喜地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阿慈是我女朋友了!!!!”汪天纵兴奋的边喊边跑了出去。 惹得路边居民楼的住户打开窗户骂“大半夜鬼叫什么!要死啊!” 陈凯对于他们俩在一起这件事持反对意见,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突然成为自己的“妹夫”,这换谁都有些接受不了,他经常会看到汪天纵送陈慈回来时,两人在楼下难舍难分的接吻,又或者陈慈偶尔夜不归宿,都会让他联想到一些别的。 陈慈说想回旧厂街过年,所以陈凯带她回了老房子,吃完了年夜饭,他带陈慈下楼去放烟花,看着陈凯为自己戴围脖,恍惚间陈慈好像又回到了在旧厂街生活的那段日子。 放完烟花回去,两人靠在沙发上一起看春晚,陈慈问“哥哥,你会和秦雨菲结婚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阿慈,你想我和她结婚吗?” 她把头靠在陈凯肩膀上,“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哥哥,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会让你觉得幸福,那我会祝福你的,只要在你心里我永远是第一位就好,你可不要有了老婆就忘了妹妹。” 陈凯心中五味杂陈,摸摸她的脑袋“你在我心永远都是第一位。” 陈凯和秦雨菲是在陈慈大四那年结的婚,有了秦雨菲的帮助,陈凯的生意如虎添翼,做的风生水起,成为了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人说“整个江州都是他陈家的。” 婚礼前一夜,陈慈为陈凯整理着第二天要穿的西服、领带,她想起了曾经穿着洗变形的夹克和polo衫的陈凯,想起了每次她放学去市场找他,他眼睛亮亮的和她挥手的样子,想起回家的路上她偶尔耍赖皮非要他背,明明他已经很累了,却还是背起她,感叹着“我们阿慈又长大喽,哥哥快要背不动你了。” 点点滴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小时候她只盼着早些长大,能够帮陈凯分担一些负担,可是真正长大了,他们却要分开了。不知不觉便泪眼模糊,听到陈凯进门的声音,她忙低下头悄悄擦去眼泪。 陈凯把她的小动作收进眼中,拍拍她的肩膀“阿慈,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她点点头,拉住他说“哥,你结婚之后我就准备搬出去了,搬到汪天纵那里去。” 他一顿,皱眉“为什么要搬出去?你大嫂不会搬过来,她和孩子还在那边,这里是你的家。” 她笑笑“结了婚你就要去和大嫂他们一起生活了,我自己在这又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搬到汪天纵那里去,我们俩打算等我毕了业就结婚,只不过是早一些适应婚后生活罢了。” 陈凯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残忍,好像在活生生的把陈慈从他身上剥离开来,两个人都血肉模糊,两败俱伤,他却没有别的办法。 第二天婚礼,陈慈跟着忙前忙后,帮陈凯系领带、帮秦雨菲拿婚纱、在外面招呼着客人,一停下来心里就空落落的,疼的不行,终于在看到秦雨菲挽着陈凯的手臂一步一步走上台时没忍住流下眼泪来,汪天纵把她揽在怀中,递给她纸巾,笑着说她“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呀。” 她跟着鼓掌,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看我哥这么幸福,我高兴。” 她爱陈凯,更心疼他,她知道只要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按陈凯的性子,绝对会什么都依着她,哪怕是和自己的妹妹乱伦,他对她向来都是无条件溺爱的。可她舍不得再看他为难,这些年他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她想让陈凯过上好日子,过正常人的生活,让他为自己而活。而她,也会按照他所希望的人生轨迹去生活。 新婚之夜,陈凯和秦雨菲的一众朋友都去新房闹洞房,陈慈不想去扫兴,拉着汪天纵的手找陈凯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陈慈没有搬到汪天纵家里,而是自己租了间公寓,汪天纵把她送到楼下,依依不舍的拉着她“阿慈,真的不去我那里吗?我可以照顾你的,况且我们早晚都要结婚。” “再等等吧,再给我点时间。” 她没有急着上楼,而是顺着路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从包里拿出香烟,熟练的点上吸了一大口,好像才缓过来一些,胸口闷的厉害,仿佛要窒息了。站在桥边,她看着下面翻腾的海水,她想着要不跳下去吧,一切就都都解脱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如果真死了,陈凯一定会很难过,她不舍得他难过。 9.意外 陈凯这些年做生意结交了不少朋友,也得罪了不少人,免不了一些人想要害他,但众所周知陈凯做事比较狠,市局刑侦支队的汪天纵还是他妹夫,所以很少有人去招惹他。 陈慈毕业后进入了江州市医院,陈凯原本想让她就留在北京发展,和陈慈说了他的想法后,却被陈慈一句“我连回江州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吗?”弄的哑口无言。 她上班后,汪天纵说要庆祝她正式成为了“陈医生”,所以找陈凯夫妇一起吃了个饭,算是个小型的家庭聚会,她原本不知道陈凯他们也要去,到了饭店看到陈凯和秦雨菲才知道汪天纵还叫了他们俩。 因为一直在外上学,陈慈和秦雨菲接触的不算多,但每次碰面都会尽力去维持小姑和嫂子的之间的友好关系,保持很热情的样子,相比之下倒显得她和陈凯疏远了许多,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偶尔打个电话也是聊了一会就都沉默了。 “阿慈,好久不见啊,又漂亮了。”秦雨菲亲昵的拉过她的手。 陈慈也自然的搂着她的手臂“回来之后一直想找你和我哥吃饭,结果忙的晕头转向,连和天纵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汪天纵忙举手“我证明,是真的。” “这回毕业回来了,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聚在一起,你得空就回家来吃饭,你哥哥啊,在家总念叨你。” 陈慈这才看了陈凯一眼,他静静地靠在椅子上听着他们聊天,她忍不住调侃“我还以为我哥把我忘了呢。” “那怎么会呢,你哥哥就是把我忘了,都不会忘了你的。”秦雨菲也转过头看了眼陈凯。 这几年汪天纵和陈凯的接触因为陈慈变得多了起来,他总觉得陈凯和自己仿佛有些隔阂,有点较着劲的感觉,他也分不清是因为他的职业原因还是因为不认可他这个妹夫。 饭桌上,秦雨菲和陈慈聊的火热,汪天纵偶尔插上几句,陈凯出奇的安静,一直沉默地听着。 秦雨菲突然问汪天纵“天纵,你和阿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汪天纵有些不好意思“随时。” “随时?你求婚了吗?仪式感可要有的,不能亏待了我们阿慈。”她有些八卦地说。 汪天纵一时不知所措,挠挠头,说“还、还没。”说着转向身边的陈慈,拉起她的手问“我现在求婚可以吗?阿慈。” 陈慈被他突如其来的求婚搞得有些慌乱,尤其是在陈凯面前,她尴尬的笑笑“你在开玩笑吗?” “当然没有,阿慈,你愿意嫁给我吗?其实戒指我都买好了,只不过今天没带来。”他舔了舔嘴唇,紧张的心要跳了出来。 陈慈喉间一哽,不知如何回答,她愿意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可是她不想在陈凯面前去展示这些感情,她侧过头,看了眼被感动的快要哭出来的秦雨菲,还有她旁边的陈凯。 陈凯朝她笑笑,却难掩眼底的落寞,在陈慈缓缓点了点头后,他听到汪天纵兴奋的呼喊声和秦雨菲的鼓掌,汪天纵将陈慈拥入怀中,陈凯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心犹如被钝刀切割,就这样吧,挺好的,这样的结局。 半个月后是陈凯39岁生日,金帝斯的一群弟兄们非要给他庆祝生日,因为晚上要和家人一起,所以大家就中午在金帝斯为他庆祝。 他从来不在意什么生日不生日的,从前在旧厂街都是和陈慈一起过,买一个小蛋糕插上蜡烛,许完愿后把蛋糕给陈慈吃,就算过生日了。这些年身边的人多了起来后,每年生日过的都很热闹,可惜前几年陈慈一直都在北京,高中的时候还会装病逃课回家来给他过生日,上大学后两人关系疏远后,每年生日只能得到她一个电话或者一条“生日快乐”的短信了。 这帮弟兄跟了他很多年,有些是旧厂街的老朋友,有些是他来到金帝斯后跟他的,但感情都好到不行,一起给他准备了个九层的巨大蛋糕。 他又好笑又无语“搞这么大个蛋糕,不知道的以为我在过大寿。” 正准备切蛋糕,前台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和他说“陈总,这是沙海集团的蒋总送来的,说是给您的生日礼物,让您务必立刻拆开看看。” 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陈凯看了眼盒子,伸手想去拆开,旁边的小虎说“凯哥,要不还是别拆了,万一有危险呢?” 陈凯没理会,他可不相信蒋天有胆量给他送炸弹,一把掀开了盖子,里面的东西却比炸弹还让他恐惧。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人工耳蜗和一条丝巾,丝巾是秦雨菲的,耳蜗不用说便知道是谁的,更可怕的耳蜗上粘了些红色污痕,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看到这陈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把耳蜗拿到手中,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正是蒋天。 他接起电话,压抑着怒火质问“蒋天,你要做什么?” “陈总,生日快乐啊,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喜欢吗?可惜陈总的夫人还有妹妹不能陪你过生日了。”蒋天大笑了起来。 “我警告你,不要动她们,否则都他妈别活了。” “是是是,陈总,我知道你的实力,你有这个本事让我活不下去,我现在不就活不下去了吗?我公司都被你搞没了,我还活什么?不过我活不了,也必须要拉个人陪我上路,一直听说陈总的夫人和妹妹长得都特别漂亮,今天一看,果然如此,陈总好福气啊,妹妹像只小白兔一样,一碰就直哭,不过现在是缺了一只耳朵的小白兔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凯听的心头一紧,简直要发疯“蒋天!你他妈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别动我妹妹!!!” “我想做什么?对着两个楚楚可怜的美人,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你一个人来码头,我告诉你我想做什么,来晚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10.选择 那边挂了电话,陈凯立刻启程赶往码头,与此同时他又接到了汪天纵的电话,说是秦雨菲两个小时前被人绑走,家里的保姆报了警,警方通过电话定位到秦雨菲目前在码头。 陈凯和一大批警察同时到了码头,远远的可以看到一艘废弃的货轮上,蒋天站在船边。怕刺激到蒋天,警车没敢再往前开,隐蔽的停到了桥边。 因为是一起比较恶劣的绑架案件,所以出动了许多特警,由局长冯林总指挥,陈凯被拦住,冯林先是和他说据他们掌握,船上目前有五名犯罪嫌疑人,叫他千万不要冲动、要配合警方,陈凯此刻心急如焚,哪里还听得进去他说这些,只想赶紧过去。冯林让人给陈凯带上一只隐形耳机,叫他随时听这边指挥,然后放他去了那边。 陈凯刚走到船上便被两个人摁住,搜身确认没有带武器后放开了他,走上甲板他一眼便看到了陈慈和秦雨菲,陈慈额头边破了个口子,脸颊一侧和耳边全是血,两人都被绳子绑着,嘴被胶布层层缠住,身后的绳子连在起重机上。 蒋天一看陈凯来了,说“陈总来了啊。” “蒋天,你有什么冲我来,拿女人开刀,你算什么男人!”陈凯双眼猩红,看到陈慈这副模样,只想将蒋天生吞活剥。 “我不算男人吗?陈总,要不要我让你看看我算不算男人。”说完,他拎起陈慈,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边抚摸她的身体,边去舔她的耳朵。 陈慈用力挣扎着,摇着脑袋想要躲开他,喉间发出痛苦的声音,却怎么也摆脱不开,眼泪流了满脸。 “蒋天!你他妈还是不是人!”陈凯想要冲过去,却被身后的两名保镖控制住。 眼见他要再进行下一步,陈凯直接跪下,和他商量着“蒋天,我求你,别动我妹妹,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把公司直接给你,我们现在签协议,我保证不会反悔,只要你放过我妹妹。” 看到陈凯跪下,蒋天一瞬间有些震惊,但马上又大笑起来,松开了陈慈,“男儿膝下有黄金,想不到竟然能看到陈总给我跪下,不错不错。” 耳机那边传来冯林的声音“陈凯,你冷静一些,尽量拖延时间,我们的人正在想办法登船。” “既然陈总这么有诚意,那我和你做一个游戏,我老婆之前总问我’我和你妈妈掉水里,你先救谁‘,我听说陈总的妈妈死的很早,那今天我想问问陈总,如果妹妹和老婆掉水里,你先救谁啊?”他拍了拍手示意,那边的保镖立马摁下机器开关,两台起重机开始同时上升,秦雨菲和陈慈被吊到了半空中,下面就是深蓝的海水。 陈凯没想到蒋天会玩这些,听着耳机里冯林的指示,想着再拖延一下时间,他故意和蒋天扯别的“蒋总,你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我们之前应该是有些误会,我们应该好好聊一聊,把误会解除,这样对大家都好…” “陈总,选不出来是吗?不如我替你选吧,妹妹和你有血缘关系,不如选妹妹吧。”他走过去,摁下秦雨菲那边的操控按钮,滑轮转动,绳子立马飞快的下坠,秦雨菲几乎要贴到水面时,陈凯叫了停,看着深不见底的海面,秦雨菲几乎晕厥过去。 “别!!!我选,我选!”陈凯双手颤抖着,胸脯剧烈起伏,他侧过头朝冯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耳机那头冯林开口“陈凯,选秦雨菲,听我的,选秦雨菲,我们的狙击手已经锁定蒋天,但是由于角度原因,很容易跳弹误伤到陈慈,那样会更危险,你放心,只要狙击手一开枪,我们的人会立刻登船,下面有我们的人,陈慈的安全我们会保证的。” 见陈凯没有动作,蒋天不耐烦的开始催促,冯林那边再次开口“陈凯,请相信我。” 陈凯望向陈慈,她脸色苍白,海风吹起她的头发,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此时此刻她这个样子叫他几乎发疯,他无法做出这个决定,他没有办法去选择别人。可是为了陈慈的安全,他不得不去做出违心的选择,陈凯喉咙滚动,红了眼眶,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举起手,指了一下秦雨菲,艰难又缓慢的开口“…我选她。” 几乎是同一瞬间,陈凯感觉到他和陈慈之间唯一连着的那一根线也崩断了,她彻底从他的身上被剥离开来了。还没来得及去看陈慈的表情,起重机启动,巨大的响声让陈凯毛骨悚然,绳子断裂开,紧接着“嘭”的一声,是陈慈落入水中的声音,也是枪声,蒋天应声倒地,拿着枪的特警从船的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阿慈!!!”陈凯跑到船边,具有翻腾着的白色浪花和气泡,早已看不见陈慈的踪影,陈慈仿佛被这大海吞没,他想也没想跟着跳了下去。 陈慈被扯掉了一边的人工耳蜗,又在挣扎反抗之中被保镖凶狠的一把推倒,撞到了船边磕破了头的同时碰到了另一边的外机,导致仅存的那一只也有些失灵,耳边一直嘈杂刺耳,她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看到陈凯来后与蒋天发生争执,陈慈努力的想要去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却只能模糊的蒋天指着他们俩说“选谁?” 她看到陈凯指了一下秦雨菲,她通过他的口型分辨出他选择了秦雨菲,下一秒这个猜想被证实,她的绳子断开,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失重感便落入了水中。 ------------------------------- 二选一,很烂俗的梗,但还是要搞一下哥哥和妹妹(???) 秦雨菲工具人,可怜的工具人 11.病危 好在冯林在下面也安排了人,陈慈很快就被救了上来,但因为嘴被胶布缠着,人早已没有了意识,陈凯浑身湿透,抱着陈慈叫她名字,她浑身冰冷,好像失去了生命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医护人员从陈凯手中夺过陈慈,说“先生,请您冷静一点,让我们来进行急救!” 到了医院,陈慈直接被推进了抢救室,陈凯靠在墙边坐在地上,他不敢想象陈慈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办。 汪天纵闻讯赶来,看到陈凯后焦急地问他“阿慈怎么样?” 陈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手中还攥着那个沾了血的耳蜗,从前就算是别人拿枪指着他的头,他也从未如此恐惧过,他害怕失去陈慈,仔细想想,他好像一直再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上面的灯灭掉,门被打开,医生出来和他们俩交代了一下因为缺氧严重导致陈慈的情况很不乐观,要进icu观察治疗,叫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在icu中整整住了十天,陈慈毫无醒过来的迹象,医院规定家属不能进入icu,陈凯担心的不行,找了院长托了关系想去看她一眼,被告知陈慈的情况比较严重,目前无法探视。 当天晚上,陈慈出现心脏衰竭,医院紧急下了病危通知书,陈凯颤抖着手接过那张纸,逐字读着上面的每一句话,手抖的接过笔签了字,门口再次亮起红灯,他握紧了手中的耳蜗,双手合十放到额头,不停的祈祷着。 好在经过抢救,陈慈的状况稳定下来了,医院允许他进去探视十分钟,他有些惊讶,随之而来是不安,他怕这是医院给他们的“最终的告别”,却又不得不珍惜这宝贵的十分钟,忙跟着医生进去换衣服。 换上了隔离服,穿过层层大门,陈凯来到了陈慈的病房。病房出奇的寂静,只有仪器“滴、滴、滴”的声音,她就那样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各种仪器。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底灰青一片,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凝结结痂。与之前相比,瘦了一大圈,身上的病号服空空荡荡,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骨架。 陈凯不敢相信,仅仅几天的时间,活生生的陈慈竟成了这副模样,他要失去她了是吗?他走到她身边,想伸手去触碰她,却又怕将如此脆弱的她弄碎。他握住她的手,在看到她的手背因为长时间的输液一片青紫后,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陈凯的眼眶瞬间通红,眼泪流了出来,他颤抖着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吻,轻声叫她“阿慈。” 他知道陈慈没有了耳蜗,听不见他的声音,可是他相信陈慈一定知道是他来了。他泣不成声,心疼的去摸摸她的耳朵,这是他们俩的暗号,从前他总喜欢去摸摸她的耳朵鼓励她。他低下头平复了一下,声音颤抖着说“阿慈,坚强一点,为了哥哥,一定要加油好起来,我不能失去你…” 探视的时间结束,从icu出来后,陈凯仿佛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来到了旧厂街的老房子,对着爸妈的遗像跪下,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的乞求“爸、妈,求求你们保佑阿慈,让她快快好起来,她跟着我,从小到大,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一直在吃苦,可是她那么懂事,小时候都很少哭,每次哭都是因为心疼我、觉得我太辛苦,我真的不能没有她,求求你们,保佑她…” 他将人工耳蜗放到胸口,泪珠滴落在地上,他苦涩地笑了“如果说要惩罚,请罚我吧,我又何尝没有动心呢?” 几天后,陈凯被叫到了公安局配合调查,这些日子,他几乎二十四小时守在icu门口,尽管医生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了,不用守在那,但他仍然不敢松懈,生怕再出什么问题。去公安局说明了当天的情况,以及自己和蒋天之间的商业竞争后,警察就让他离开了。出了公安局后,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他心脏狂跳起来,犹豫了一下,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但还是马上接了起来。 好在是个好消息,陈慈醒了。 他飞速赶到医院,被告知要再观察二十四小时,没什么问题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这可以说是有生之年来,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握着医生的手不停的鞠躬感谢,高兴的在icu门口转来转去。 放下心来,他回了家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秦雨菲看他满脸胡子,沧桑的像刚从野外回来,问“阿慈怎么样了?” “醒过来了,明天转普通病房。” 秦雨菲高兴的拍手“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阿慈福大命大,肯定会好起来的!” 洗漱完毕,陈凯叫来秦雨菲,一脸严肃的和她说“菲菲,我想结束咱们之间的协议,我想要退出建工集团。” “阿凯,咱们俩之间的协议可以随时结束,但你和建工集团现在的利益纠葛太复杂,已经不是你想退出就可以退出的了。” 秦雨菲最大的靠山便是建工集团的董事长泰叔,当初秦雨菲母子被同为泰叔手下的周龙追杀,因为是内部矛盾,泰叔无法出手救她。走投无路之下,她找到了陈凯,和他交易。他保护她们母子俩安全,她助他拿下建工集团。如今陈凯在建工集团站稳了脚跟,毫不留情的把泰叔踢出了局。而她,就一直以陈凯夫人的头衔生活着。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对外就称我们离婚了,如今你和孩子再也不用再担心有人来打扰你们。”他拿出准备好的合同,将手中的股权全部转让到秦雨菲手中。 秦雨菲看到合同后,有些不理解他的做法,但还是签了字“如果你想的话,我没问题,这一切是为了阿慈吗?” 他点点头,相识这么多年,两人早已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虽然秦雨菲曾经有意和他发展为炮友,但被他拒绝了,和这种危险的女人,情感和肉体上,还是都不要有任何纠缠的好。陈凯坦白“我没有办法接受阿慈再出任何事情,我不想她的生活中再存在任何危险。” “好,合作愉快,谢谢你那天选了我,虽然是被迫的。”她开玩笑,朝他伸出手。 陈凯也跟着笑了起来,和她握了握手。 第二天陈凯来到医院的时候,陈慈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一进门便看到汪天纵抱着她,陈慈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哭泣,汪天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显然是那场绑架让她惊魂未定,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 陈凯退了出来,没走进去打扰他们,汪天纵看到他来了,和陈慈待了一会后便先离开了,他知道陈凯此刻也心急如焚地想要见到陈慈。 陈凯走到她面前,他有些愧疚有些害怕,怕她生自己的气,毕竟一切因他而起,也因为他的选择导致了陈慈这样。他有些紧张,站在床边没敢坐过去,舔了舔嘴唇,只叫了声“阿慈…” 陈慈看他这样,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掌,声音虚弱无力,嗓音沙哑地问他“哥哥,我昏迷的时候你来看过我是吗?” 陈凯点了点头,随之眼泪滚落下来,能再次听到她的声音,真好。 她也红着眼眶,笑着晃了晃他的手说“我就知道是你,你的手我最熟悉了,你一牵住我的手,我就知道是你。” 12.颐江 又住了半个月的院,医生给陈慈修复了人工耳蜗后,她就出院了,许久没下床走路,倒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汪天纵搞了台轮椅,非要推着她走,陈慈说他太夸张,她又不是瘫痪了。陈凯怕她摔倒,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汪天纵先去把东西送到车上,两人在后面走的缓慢,他不禁感叹“你小时候我就这样扶着你走,很快你就学会走路了。” 汪天纵被抽调到专案组,没时间照顾陈慈,陈凯就在家每天照顾她,陈慈看他二十四小时守着她,有些疑惑地问“哥,你怎么不回家?大嫂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陈凯迫不及待地想和她说清楚一切,告诉她自己和秦雨菲之间的协议关系、告诉她那天为什么没有选她,还有一切一切,可是她现在还很虚弱,只能另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反正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他随口说道“没关系的,她没事。” 休息了一个月,陈凯每天换着各种花样给陈慈做饭煲汤,想要把她养回从前那样,他的“食疗”还真的有些效果,陈慈补的脸色红润,恢复了从前活蹦乱跳的模样,每天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吵着要出去,可是被陈凯牢牢地看着,在彻底好之前不允许她出去乱跑。 终于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又在经过了几次体检确认没有问题后,陈凯才同意了她回去上班。 晚饭陈慈没有回家吃,而是和汪天纵一起吃的,她那天很晚才回家,晚到陈凯以为她不回来了,看她一进门就满脸疲惫,陈凯忙给她倒了杯水“阿慈,怎么了?今天上班很累吗?” 陈慈揉了揉太阳穴,平静的说“我和汪天纵分手了。” 陈凯怔住,“为什么?” “我要去支援颐江,不想再耽误他了。” 陈凯彻底愣住,还没从他们俩分手的震惊之中缓过来,就又听到她要去支援。他飞速的在心中消化了一下,“支援颐江?什么意思?” “医院在组建支援颐江医疗队,我报了名,算上我正好满员,后天就出发。”她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陈凯不解,皱眉问道“为什么?阿慈,颐江那么远,条件又艰苦,你这大病初愈的,为什么要去那里?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天蒋天…” “够了够了!”陈慈抬起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哥,我承认一直到前段时间,我对你都仍抱有幻想,我幻想着你会突然转变态度接受我,幻想着在我搬家的时候你拉着我说不要搬走,幻想着在汪天纵向我求婚的时候你让我不要同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天真,总是幻想这些不符实际的东西。我想着再等一等吧,或许会有转机呢,我想最后给自己一个期限,过了这个期限,我就和汪天纵结婚,彻底的去爱他、去做一个好妻子。可是我最后什么都没等到,只有你在不停的疏远我,甚至连句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不过现在好了,我全都看开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汪天纵曾经说我不属于旧厂街,他错了,我属于旧厂街,我一辈子都属于那里,只有那里是我的家,可惜家不在了,听说那里快要拆迁了,挺好的,省的我再对那里念念不忘的。我只想远离这一切,离开这个让我难过的地方,我想要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他拉住她的手,想要和她解释,“阿慈,旧厂街不会拆迁的,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回到那里,就像从前一样。” 她摇头“我不想,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和秦雨菲都是假的,那天在船上,警察…”他开口想要解释。却再次被她打断,“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哥,求求你,不要再说了,都过去了,我真的不想再回想起那天…” 拗不过她,陈凯知道此刻已经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只好为她准备着去颐江的东西,衣服、生活用品准备了好几箱,但都被陈慈拒绝了,她说她是去支援,不是去度假的。 颐江地处西部高原,陈慈刚去一定有多种不适,听说她要去的地方还是偏远的乡村,医疗条件落后,她自己的健康都很难保证,还要给别人看病。陈凯一想便满满的担心,和陈慈说要和她一起去,陈慈果断拒绝了,说“哪有去支援还带家属的?” 到了出发那一天,陈凯送她来到了机场,他还是没忍住问“阿慈,你准备去多久?” 她思考了一下,挑了挑眉毛“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说不准,没准我在那边直接找个男人嫁了。” 陈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开玩笑,无奈的笑笑,摸摸她的耳朵说“阿慈,照顾好自己,哥哥在家等着你。” 她点点头,伸开双臂抱住他。两人就这么拥抱了一会,他们都很珍惜这个宝贵的拥抱,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 进了安检,陈慈朝他挥了挥手后,和同行的同事一同前往登机口,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陈凯想,她心里一定是怨他的,否则不会走的这么决绝,他也怨自己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她。既然挽留不住她,就让她自由的去飞吧,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去成为真正的自己,而不是只做他的附属品,为他而活。 历经了两天的长途跋涉,由飞机转火车再转客车最后转摩托车,陈慈最终来到了颐江最北部的一个小村庄,舟车劳顿再加上这里海拔很高,陈慈到的第一天晚上就有严重的高反,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颐江的老阿妈拿白酒给她搓后背,她粗糙的手掌和陈凯的很像,她浑身滚烫,迷迷糊糊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次感冒发烧的时候,陈凯也会帮她拿白酒搓后背,周围都是酒味,她强撑着睁开眼想看看陈凯,却看到昏黄的灯光下是邻居阿妈在照顾自己,陈慈虚弱地开口“婆婆,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了。” 阿妈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说“麻烦什么,你来这给我们免费治病,你是好人,我们还要感谢你呢。” 怕眼泪流出来,陈慈闭上了眼睛,泪水却浸湿了睫毛,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虚弱了,她有些想念陈凯,想念曾经在旧厂街的时光。 休息了两天,陈慈就满血复活了,他们医疗服务站之前只有一位医生,是陈慈的师姐,叫林霜,前几天陈慈病倒时,正巧她去隔壁村给一个孩子看病,所以没有及时回来给陈慈医治,好在她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颐江地域辽阔,村庄之间隔着好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医疗队的医生往返只能乘坐村民的摩托车。有时暴雨天很容易发生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山路不能走,就会被隔到另一个村庄好几天。 林霜带陈慈在村庄里转了转,村民对这位新开的“小医生”都很友好,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她带陈慈来到了村里的小卖铺,也是一个邮政服务点,邮递员每周会来收送信件,这里还没有覆盖到信号,和外面的交流都靠信件,陈慈发现自己的手机彻底成为了“板砖”,想给陈凯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都打不出去。 林霜告诉她,这家小卖铺是一个少数民族小伙子开的,小伙子叫云丹,妹妹叫桑珠,今年只有六岁,他们俩也是父母去世的早,云丹一个人抚养着妹妹长大。兄妹俩见到生人都很害羞,云丹挠挠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小姑娘则躲在哥哥身后偷偷的瞄着陈慈。 陈慈朝小姑娘招了招手,把手里的糖给她。看到糖果,桑珠转了转眼珠,跑了过来,拿到糖后又躲回了哥哥身后。可爱的模样让陈慈忍俊不禁,云丹拉着桑珠的手教育她“桑珠,要谢谢姐姐。” 和小朋友玩了一会儿,陈慈从云丹要来纸笔,想给陈凯写一封信,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可纸短情长,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又怕自己贸然写信打扰他的生活,最终她只写下了一句话:哥,见字如面,我已到达颐江,这里一切都好,勿念。 13.新年 一转眼一年过去,陈慈彻底适应了这里慢节奏的生活,尽管条件艰苦了一些,但她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淳朴善良,他们相处的非常友好,像是一个大家庭。过年时村长把她和林霜邀请到家中,还有村里的孤寡老人,以及云丹、桑珠这样的孩子们,大家一起过年。屋子里很暖和,大家坐在厚垫上围着长桌吃年夜饭,陈慈和林霜被安排到了“主客”的位置上,陈慈有些受宠若惊,村长说她们俩离开了亲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坐这是应该的。村长举杯和大家一起敬她们俩,几杯酒下肚,陈慈浑身都热乎了起来,竟有些头晕,她以为这酸酸甜甜的酒不会有什么度数。林霜被她的样子逗笑,小声在她耳边告诉她“我五年前刚来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以为这自家酿的酒没有度数,贪杯喝了一大瓶,结果直接睡到了大年初二。” 老式电视里播放着春晚,范伟的小品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最后不知怎么的,大家一起唱起歌跳起舞来,陈慈脸蛋红扑扑的,虽然听不懂他们的歌中唱的是什么,但仍然被美妙的旋律所吸引,被林霜拉起来和大家一起跳舞。 桑珠和陈慈已经很熟了,她特别喜欢这两个医生姐姐,经常跑到她们医疗站玩。她跑到陈慈身边,把小脑袋靠在她身上说“阿慈姐姐,你的信看了吗?” 她捏捏桑珠的脸“还没呢。” “还是你哥哥给你写的吗?” 陈慈点点头,她之前告诉过桑珠,她也有一个哥哥。 “你离开你的哥哥这么久,不想念他吗?” “想呀,但是每天和大家在一起,也没那么多时间想他了。” 桑珠不太理解“既然想他,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呢?” 陈慈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给她讲,思考了一下,只能说“因为我和哥哥都长大了,都要有自己的生活,是不能永远在一起的。” “可是我想永远和我哥哥在一起…” 林霜听到后笑着拍了她脑门一下“小屁孩,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 她撅起嘴巴“嫁人我也要和哥哥在一起,我们三个在一起!” 热热闹闹地玩到了很晚,陈慈和林霜回到了住处,她们俩住在医疗站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面,陈慈有些喝醉了,晕晕乎乎地趴在床上,林霜在炉子里添上木柴后,坐在桌子边,打开台灯,写起信来。 陈慈问“霜,这么晚了你怎么写起信来了?” “我要赶紧给我男朋友回一封信,我很想他。”她眼睛亮亮的,兴奋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陈慈很少能看见林霜如此温柔细腻的一面,觉得有些好笑。今天一早,邮递员多吉送来了信件,云丹也一大早就把信件送到了每个收件人的手中,林霜从他手中激动接过信拆开,陈慈被她的尖叫声吵醒,睁眼发现自己的枕头旁也放着一封信。 是陈凯写给她的,她没有直接打开看,而是放到了枕头下面,这一年来,她和陈凯依靠信件交流,她每次只写寥寥数字,总觉得有些话、有些事还是想留在以后见了面再讲给他听,虽然见面遥遥无期。陈凯每次总是回过来几篇文字,她想等晚上回来静下心来好好读。 林霜的男朋友在颐江边境当兵,她为了能离他近一点才申请来这边支援,分开许多年,他今年要退伍了,他们俩也终于结束了十多年的恋爱长跑。 闭眼休息了一下,陈慈从枕头下面拿出信,打开来看。 阿慈: 展信舒颜! 和你分享一件有趣的事情,你知道你哥没什么文化,每次给你写信都要打一遍草稿,删删减减把语言组织好了,再誊抄一份。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写错字,这已经是我抄的第五份了,真头疼。 临近年关,你那里一定很冷吧,我看天气预报,你们那里接近零下二十度,务必多添衣物、注意保暖,外出给村民看病时,要注意安全。不知饭菜是否合口,但一年多了,你应该也适应了那里的饮食习惯。 你一定想不到,我终于退出了建工集团,干回了老本行,也是卖鱼,只不过卖的是观赏鱼。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我还能做什么,好像只有卖鱼比较适合我,但是年纪大了,不想再每天起早贪黑的去码头进货,我就兑下了一间小铺子,搞了一套设备,每天喂喂鱼。前段时间购入了一批兰寿金鱼,这个品种的金鱼圆滚滚的特别可爱,你一定喜欢,等你回来了哥哥送给你几只,但是你太笨了,可能养不好。 马上过年了,我去给爸妈上了香,也给他们送了饺子,我和他们说了,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叫他们保佑你一切平安。今年我还是和小龙小虎一起过年,小虎今年也结了婚,本来人家兄弟俩都有老婆,就我一个光棍,我不想再和他们一起,怪尴尬的,结果他们非要我去,我也不好拒绝人家的热情,就买几箱好酒准备和他们一起喝,过年嘛,就图个热闹,喝多了也无妨,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也不会喝太多。不知道颐江那边怎么过新年,也吃饺子吗? 这封信送到你手上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年了,羡慕这些文字,千山万水,代我见你。阿慈,提前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祝愿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一切顺利! 陈慈看的掉下眼泪来,怕被林霜看到,忙低下头偷偷擦掉。信纸干净、字迹工整,她可以想到,陈凯在书桌前,小心翼翼的一遍又一遍抄写着给她的信,有时写错了字会恼怒地皱起眉头,然后拿起新的一页纸重新写,最后将信纸迭好放进信封中,贴上邮票。 14.遇险 与江州炎热烦躁的夏天不同,颐江的夏日是万物复苏的天堂,空气湿润,气候清凉舒爽,是一年当中最美的季节,但也是这里的雨季。 连着下了一周的雨,道路变得泥泞不堪,陈慈正整理着药品,突然门被敲响,她去开门,是隔壁村的村民边巴,他穿着雨衣,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十万火急的告诉陈慈,他老婆难产,去县城医院的山路被洪水冲毁了,他只能骑着摩托车,冒着生命危险来隔壁村找陈慈帮忙。 林霜几个月前离开了颐江,和男朋友一起回老家准备结婚了,一年来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处处照顾着陈慈,陈慈舍不得她走,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但真正送她上车的时候,还是笑着祝福她,毕竟像她和她男朋友这种纯粹的爱情已经很少见了,她能幸福陈慈也很开心。她慢慢的习惯了这种没有见面期限的分离,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没有谁是能够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 陈慈没有犹豫,赶紧拿起医药箱装药品和工具,她只有曾经在书本上学过一些妇产相关知识,还从没有实践接生过,但情况紧急,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了。穿上雨衣后,她坐到了摩托车后座上。 连日来的降雨引发了山体滑坡,隔壁村庄的山路已经严重塌方,两村之间的通道也被雨水冲刷的土体松弛,车轱辘很容易陷在泥浆里,车把抖动的厉害,几乎抓不住,摩托车一直在打滑,陈慈下车帮忙推车,才从泥坑里驶出。 历尽千难万险,两人几次要滑倒,陈慈将药箱紧紧抱在怀中,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低下头,不敢去看周围的山路。好在最后终于安全到达了边巴家中,两人浑身被雨淋湿、满身都是泥土。陈慈擦了一把脸,顾不得别的,忙跑到里屋,进门便看到边巴的妻子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哀嚎着,床单被羊水和血液浸湿,旁边是她的母亲,她母亲看到陈慈后仿佛看到了救星,忙拉住她的手让她救救自己的女儿。 陈慈检查了一下,发现是胎儿头部偏大导致的难产,情况紧急,孩子在产道里时间过长很有可能会窒息,毫无经验的陈慈只能赌一把,帮她摁压肚子,促进子宫收缩,同时告诉她调整呼吸、如何用力。 折腾了两个小时,孩子终于生了出来,是个女孩,陈慈颤抖着手用止血钳帮她剪脐带、清理口鼻,在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后她的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把孩子交给了她的父亲,在帮产妇清理了伤口、消毒等一系列后续护理后,她也累的浑身被汗水浸透,直接瘫坐在地,狼狈的不行,感觉双臂都抬不起来了。 外面雨下的越来越大,陈慈被隔在了边巴家里回不去,边巴一家无比的感激陈慈,热情的招待她,叫她等雨停了安全了再走。陈慈就在这住了下来,她每天都要抱抱小宝宝,和她玩一会儿,看着怀中皮肤粉嫩、又软又小的孩子,她喜欢的不行,尽管来的时候凶险万分,但能让她们母女平安,一切都值了。 边巴夫妻让陈慈给孩子取一个汉族的小名,陈慈思来想去,给孩子取了“暖暖”这个小名,希望小姑娘永远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温暖,也希望她的生活中充满温暖。 在边巴家停留了几天后雨终于停了,和大家还有暖暖道了别,陈慈又坐上了边巴的摩托车,准备启程回到自己的村庄,有些村民需要定期去她那里打针,她这些天心里一直惦记着,归心似箭。 回去的路上,山路虽然仍不好走,但比来时要强了许多,陈慈坐在边巴的摩托车后边,一路上很颠簸,来时的路不能走了,边巴走了一条她完全不认识的路。 她突然听到有轰隆隆的声音,以为是打雷了,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不知是眼花了还是怎么,竟觉得山体在移动,每棵树木都在移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山体滑坡。她大惊失色,大喊“边巴快走!山体滑坡了!!” 边巴忙加满了油门,泥土沙石倾泻而下,将土路冲毁,陈慈只觉得不断有沙石从头顶掉落,周围满是尘土,鼻子口腔里全都是土,喘不过气来,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垮塌的山体如海浪一般追赶着他们俩,终于,摩托车下面的道路松动,连车带人被土卷着翻了下去。 15.小江 陈凯退出建工集团后,在旧厂街市场旁边兑了一家小铺子,卖起了观赏鱼,每天就躺在躺椅上,喝喝茶看看电视,偶尔和从前那些兄弟打打牌、喝喝酒,好像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生活平静自在,只是一直惦记着陈慈,每个月都盼着邮递员的到来,小小的信封连接着相隔千里的他们俩,他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点联系。陈凯每天晚上一到7:30就得准时调到一台看天气预报,看陈慈那里天气怎么样,冷了担心她会不会感冒、热了担心她会不会中暑。最近新闻上一直在播颐江多地因暴雨引发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他看的胆战心惊,这个月也迟迟没有收到陈慈的信件,打电话过去也始终是无法接通状态,陈慈那里很少能收到电话。 正巧小龙来他店里看他,陈凯退出建工集团后,小龙接手了金帝斯,平日里一些个事情拿不定主意,总带着一堆兄弟来陈凯店里找他,陈凯叫他以后不要带这么多人,乌泱泱的一大堆人在这搞得别人都不敢来卖鱼了,影响生意。 小龙听陈凯说了颐江的情况后,宽慰他“没事凯哥,阿慈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况且她一个医生,每天待在村里面的医疗站,不会有危险的,放心吧。” 听他这么说,陈凯稍放下心来,和他闲聊“最近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人找茬?” “没有,一切顺利。”小龙思考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开口“凯哥,小江…今年毕业了,准备回老家,她昨天联系我说…想在走之前再见您一面,您要见她吗?” 陈凯想也没想“不见,之前达成协议时就已经两清了,没必要再联系。” “好。” 关于这个小江这个人,从始至终小龙都很不理解,几年前她被招进金帝斯,正赶上小龙过生日,当时陈凯也在,小虎给这些大家准备了一排新来的姑娘让大家选,个个水灵灵的像朵花一样。陈凯之前从不搞这些,那时他还和秦雨菲在一起,不知是“妻管严”,还是对这里的姑娘不感兴趣,和别人谈生意喝酒时免不了叫一些女孩陪酒,他也只是逢场作作戏,散场了从不带出去,都是给了钱把人打发走。 大家起哄着让寿星小龙先选,他叼着烟挨个看着,结果那边一个兄弟大叫“我靠!虎哥,这姑娘怎么和阿慈妹妹长得这么像…” 原本靠在沙发上笑着看他们打闹的陈凯听到阿慈的名字后立马看了过去,那人看到陈凯扫射过去的目光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比喻不对劲,立马闭上了嘴。 小虎忙打圆场,拍了那个兄弟的脑袋一下“你胡说什么,阿慈妹妹长得那么漂亮…” 陈凯坐直了身子看了那姑娘一眼,不论是身型还是长相都很像,他起身走过去,那姑娘有点害怕他,一直低着头。 小龙见他过去,对她说“把头抬起来让凯哥看看,耷拉个脑袋干什么。” 她抬起头,陈凯一瞬间有些失望,只是形似罢了,这个女孩的脸上充满了局促和慌乱。陈慈不同,在外人面前她从来不会有这种表情,她充满了棱角,尽管被人欺负被人骂,她都不在意,更不会有什么波澜,唯独碰上和陈凯有关的事情,才会让她紧张激动。有时,陈凯觉得自己优柔寡断,甚至没有陈慈勇敢。 陈凯对小龙说“让这姑娘出去吧。” 小龙以为他是觉得这姑娘和陈慈长得像,不忍心看她在这里,后来得知她叫小江,还是名大二的学生,陈凯交代过不允许招学生进来,小龙准备过几天就辞了她。没想到隔天晚上,陈凯酒醉后来了金帝斯,在他常住的套房里点名要小江上去。小龙虽然不理解且非常震惊,但还是让她上去了。 一连几天,陈凯每天晚上都住在这,每天都叫小江陪他,小龙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叫小江只是为了让她陪他聊天看星星。 小龙知道陈凯和秦雨菲的感情一般,但这么多年陈凯也从没和别的女人怎么样,就算陈凯真和别人怎么样、在婚姻中偶尔走个神他也理解,毕竟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和这种跟自己亲妹妹长得这么像的女人搞,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呢?他不理解,更让他不理解的事来了,陈凯几天夜不归宿后,秦雨菲找上门来了,说有点事要和陈凯谈。 两人站在门口闲聊了一会儿,她问“小龙,最近你凯哥在忙什么呢?怎么好几天都没回家。” 小龙支支吾吾给他打掩护“啊…凯哥最近在陪赵市长,每天晚上都喝到挺晚的,怕回家打扰你和孩子休息,就直接来这了…” “这样啊,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爱惜身体。” “大嫂,你找凯哥是…?” 秦雨菲一笑“前几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汪天纵向阿慈求婚了,我心思着和阿凯商量商量,是不是应该找汪天纵的父母吃一顿饭,聊一聊两个孩子的婚事,毕竟他们俩在一起也好几年了,阿慈现在工作了,稳定下来了。” 小龙彻底石化,前几天求婚???那陈凯这一系列行为又是??? 后来陈凯也没再找过小江,而是让小龙给她一笔钱,叫她回去继续好好上课。陈凯和陈慈兄妹俩也都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看不出任何异常,小龙只能理解为这是陈凯一时精虫上脑,想玩些刺激的。 16.重逢 liaoy uxs.com 陈凯是在陈慈出事后的第20个小时得到消息的,是陈慈工作的江州医院联系他的,因为事情重大,必须要通知家属,所以颐江紧急联系了江州这边,辗转多方,最终联系到了陈慈唯一的家属,是她在填写支援申请书时填的唯一一个家属。 当电话那边说出“我是江安市医院的院长”时,陈凯一怔,心中隐隐不安,紧接着便听到“暴雨”“滑坡”“失踪”这几个关键词,每一个都是让他发疯的程度,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拿着手机的手却抑制不住地发抖,他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目前陈慈所在的县政府已经派出搜救队全力搜救中,万幸的是那条路旁不是山崖,而是较缓的山坡,搜救队在她出事的山下找到了她的耳蜗,但并没有找到陈慈。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代表着陈慈还是安全的,她还可以自主移动。陈先生,请您不要太着急,这边有进展我们会立刻联系您的。” 陈凯听的太阳穴砰砰直跳,她真的会安全吗?一定受了很严重的伤吧,没有了耳蜗,她什么都听不见,一个人在山里,该有多恐惧呢?“好,有了消息请务必马上联系我,谢谢。” 挂了电话他便订机票启程去了颐江,下了飞机后,距离陈慈所在的村庄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但有一段路路基被冲毁,客车停运,县里想要派车出来接陈凯也出不来。因为不安全,随时都有滑坡的危险,黑车司机也都不愿意去,陈凯废了口舌,又直接把包里全部的现金、手机都给了司机,才说动司机送他到被冲毁道路那里,他走过去再坐县里的车。 这是陈慈失联的第40个小时,他平静的坐在车上前往她所在的县城,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草木,她生死未卜,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一颗心焦急的几乎要从胸膛中冲出来,只想马上飞到她面前。他也下定决心,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分开,以后不会再分开了。 还在下着雨,陈凯下了车,山侧还不断有泥土和碎石掉落,不知哪里传来巨大的轰鸣,被冲毁的路全是淤泥,很难走,此刻他想,就算死在这,他也要等找到陈慈后再闭眼。 上了第二辆车,县政府派来的司机师傅和他说刚接到通知,找到陈慈了,目前已经送往医院抢救,直接带他去医院。 陈凯的心稍稍放下,忙问司机陈慈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哪找到的等等等等一连串的问题,司机告诉陈凯具体的情况他也不了解,要到了医院才知道。 因为陈慈是来江州和颐江两地发起的“医疗支援工作”的医生,在救助病人的途中出了事故,颐江这边还是比较重视的,县里的一些领导也都在,见到陈慈的家属来了,都来迎接。 陈凯没有心思和他们说别的,也听不进他们的安慰,心急如焚地问“我妹妹现在情况怎么样?” “陈先生,刚刚医生紧急会诊,查体发现陈慈头、胸、腹部有多处擦伤,额头有挫裂伤并出血,全身多处都有明显伤痛。并且ct显示肝破裂、腹腔积液、右眼眶内壁骨折和右额骨头皮裂伤,目前正在救治当中…”夲伩首髮站:woo17.c om 陈凯说不出话来,看着抢救室紧闭的大门,仿佛又回到了陈慈落水那次。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多年了,他们俩一直在说着“再见”,一直在分离,为什么明明想要让她过的更好、想要让她远离自己身边那些是非,却总是让她陷入更大的危险当中。他总是会想起从前在旧厂街那些日子,日子虽然贫穷辛苦,却是那么的快乐,为了给阿慈做手术的目标而努力,每天听她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讲着在学校有趣的事情,原来曾经的他们是那么的幸福。旧厂街昏暗窄小的小屋子里,满墙都贴着她的奖状,她一直很乖巧懂事,到了青春期别的女孩子都爱美,她却一件衣服穿了几年,陈凯给她买了新衣服,她却生气地说“你花钱给我买这些做什么!我才不喜欢呢,明天就去退掉。”;他怕她太孤僻,给她钱叫她和同学朋友一起出去玩,她说“我有哥哥就够了,不需要朋友。”;他为了更快的攒够给她做手术的钱,晚上收摊回来后偷偷出去搬运货物挣钱,原本想瞒着她,却还是被她知道了,她又心疼又生气,直掉眼泪,陈凯第一次见她发那么大的火,她说“我不要做手术!我就是天生的聋子命,你再这样,我连这只也不戴了!”,陈凯记得当时他被陈慈这副模样逗笑,转瞬却也心疼起她来,红着眼眶抱住她,摩挲她的小脑袋,“好,哥哥不去了,我们阿慈才不是聋子,阿慈是正常人。” 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说陈慈目前生命体征已经平稳,需要进icu观察24小时。陈凯看着陈慈被推出来,两年未见,陈慈好像瘦了许多,皮肤比之前也黑了一点,额头和右眼上包着纱布,仿佛一股剧痛从心底向全身蔓延,陈凯垂下眼睫,抑制住奔涌而出的情绪,摸了摸她的耳朵,他知道,现在她没有耳蜗什么也听不见,但她一定知道他来了—— 唉,这对苦命的兄妹,怎么这么惨 再不h,哥哥都要老的退化了哈哈哈哈哈 17.醒来 陈凯和几年前一样守在icu门前,工作人员和他说,陈慈比较幸运,从山坡上滚落下去的时候被树挡住缓冲了一下,她和同行的司机边巴摔落的地方相隔不远,边巴就没那么幸运了,比她的情况要糟糕一些,腿和手臂都骨折了。救援队是在一处较隐蔽的树下找到的边巴,而陈慈则是在距离边巴一公里外的地方找到的。 救援队找到两人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昏迷了过去,好在抢救及时,都脱离了生命危险。 转出icu后的几个小时,陈慈就醒了过来,周围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头疼欲裂,脑袋好像被凿出一个窟窿一样,鼻子口腔里全都是血腥味,每次呼吸胸口都针扎一样刺疼,浑身仿佛重组一般,疼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得救了,并且睁开眼后的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病床旁的陈凯。 陈凯看到陈慈醒了过来,眼中立马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一时之间又有些紧张,伸出手想碰她又不敢碰,匆忙起身去叫了医生。 医生来给陈慈检查过,确认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仍需要住院观察治疗一段时间后,再确认部分症状是否需要手术。 医生走后,陈凯才敢重新走到病床边坐下,握住陈慈的手,这一刻好不真实,来的路上他无数次想着,如果真的失去她了怎么办,又不敢继续往下想,曾经也无数次幻想过和她重逢时的场景,却没想过会是在这里。因为陈慈听不见,两人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笑了,却都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多么珍贵的重逢,经历了生死,他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陈慈艰难的抬手给他擦眼泪,声音沙哑地开口“哥,我没事。” 陈凯握住她的手,别过头擦去眼泪,点点头,轻声说“不哭了,我们都不哭了。” 恢复了几天,两个工作人员来到了医院,想要找陈慈了解一些当天的情况,因为要对这次自然灾害进行一个系统的调查统计,陈慈把当天的经过都写了下来。当时她先醒了过来,在不远处找到了边巴,当时他的腿已经动不了了,陈慈强撑着把他扶到了较平缓开阔的地方,找了个树下的角落,两人就在那里避雨,边巴断断续续的昏迷,她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也早已摔的粉碎,去捡了一些还能用的纱布回来给他简单包扎了伤口,天色渐渐暗下来后,她不知道边巴还能挺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这样一直下着雨,虽然树下能够挡雨,但他们这样很快就会失温,她尝试了生火取暖也失败了。四周都是高山,她找不到方向,可留在这里一定是死路一条,她硬撑着朝一个方向走去,去尝试求救总比等死要好。山里的夜晚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浑身疼的发抖,什么也听不见,恐惧和不安包围着她,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走,可没多久便虚脱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雨季终于过去了,连着阴了两个多月的天也开始放晴,陈慈也在一点一点恢复,每天躺在病床上晒太阳,看着陈凯给自己削苹果、剥橘子,这样的生活还是挺美好的。只是耳蜗还没有修复,陈慈也不着急,她想如果当初陈凯没有选择给她做耳蜗手术,也许他们的生活就不会那么艰难,陈凯也不会那么拼命的挣钱,他们这辈子可能都会困在旧厂街的那个小房子里,陈凯会永远照顾着她这个耳聋的妹妹,也不会有后续的那么多事情,而她,也许就会选择老老实实的做他一辈子的妹妹,不会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和遗憾。想想又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笑,这几年经历了很多事情,几次死里逃生,她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学医的,竟然两次进icu,这反倒让她对一些事看得开了,上天注定的一些东西,抢是抢不来的,有的时候人得认命,得学会接受现实,她好像也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那股心劲,也开始变得胆小了,也愿意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下去,不再去抓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放了。 在经过第叁次修复后,左耳的耳蜗终于修复好了,右耳的因为损坏过于严重已经无法修复,陈凯拍拍陈慈的肩膀安慰她“阿慈,等回去了哥哥给你换更好的。” 她摇头,指指右边这只“一只就够用了。” 突然能听到声音,两人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陈慈问“江州那边……都还好吗?” “好、都挺好的…”陈凯顿了一下,以为她在问汪天纵,又说“汪天纵去年国庆节结婚了,和他们同单位的一个女孩子,我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还替你也包了一个。” 陈慈没有说话,她对汪天纵一直充满了愧疚,她努力地去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也在努力尝试去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可是她做不到,有些事情,骗得过所有人,骗不过自己的心。 陈凯见她低下头没有讲话,怕她听到汪天纵结婚的消息难过,笑着转移话题“你小龙哥去年也结婚了,年初的时候他老婆生了个儿子,他非要孩子认我当干爹,我特喜欢那孩子,胖乎乎的,等你回去我带你去看他。” “你那么喜欢孩子之前怎么没和秦雨菲生一个?”陈慈平静地问,只是单纯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陈凯更尴尬了,干笑两声“你也不看你哥年纪多大了,还生什么孩子。” 18.拥抱 po 18c b .c om 因为跌落时经历了严重的撞击,夜里陈慈经常会疼的翻来覆去,浑身是汗,医生偶尔会给打一针止疼药,但怕她形成依赖性和抗药性,就算打也不敢给用太大剂量。 陈凯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陈慈,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去把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原本瘦弱的她这次受伤后更是瘦的皮包骨,背脊骨突出分明,此刻更像是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骨架。 陈慈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她把头埋到陈凯怀中,闷闷的说“哥,我要是死了就好了。” 心脏仿佛被狠蜇一口,陈凯帮她把头发拨到一边,安慰她“又在说胡话,我们阿慈要长命百岁。” 病了这么久还不好,她也有些烦了,像小孩一样耍脾气“死了挺好的,能和爸妈在一起,要不是墙上挂着的遗像,我连他们俩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他捏捏她的耳朵,逗她“那你记得哥哥长什么样子吗?” 她摇摇头“我不记得现在的你,只记得旧厂街卖鱼的你,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和从前不是一个人。”本文后续将在po18b v.com更新 “那我就变回卖鱼的那个我。” 陈慈出院后,陈凯让她和自己一起回江州,但她说什么都不同意,偏要回到支援的村庄,起码要等到下一批医疗队到来后再走。 陈凯见劝不了她,索性他也不走了,直接和她一起去村里,反正他是下定决心,从今往后陈慈就算是去火星,他也要跟着去,不会再让她出任何问题了。 两人坐了坐了很久的车,一路上陈凯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的各种景色,拉着陈慈问个不停,陈慈却没什么心情回答他,一想到每天有这么个佛爷在她耳边唠叨就头疼的不行。 到了村口下车,在商店门口抱着小狗玩的桑珠看到陈慈后,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大叫着“阿慈姐姐!!!”,跑过来抱住了她。 陈慈被撞的后退了一步,陈凯忙扶住她。她捏捏桑珠的脸蛋,笑的眼睛弯弯“桑珠,好久不见呀。” “阿慈姐姐,我好想你呀,哥哥他们说你住院了,你身体恢复了吗?” “恢复了,我现在非常健康。”陈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桑珠注意到了陈慈身后的陈凯,她有点害怕这个陌生面孔,躲到陈慈身后,小声问“这个人是谁呀…” 陈慈被逗笑,捶了陈凯一下“你那么严肃干嘛,把小姑娘都吓到了。” 陈凯这才反应过来,错愕地问“啊?我有吗?” 陈慈蹲在桑珠身旁,给她介绍“桑珠,这个是我的哥哥。” “哥哥…?”因为在颐江这里,有的女孩子往自己的心上人、男朋友也称呼为“哥哥”,所以桑珠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哪种哥哥,她歪了歪脑袋“是和我的云丹哥哥一样的哥哥吗?” “是的,就是那样,我和他就像你和云丹一样。” 二人走到了陈慈居住的小房子,有一个很小的院子,陈慈从门口的石头底下翻出钥匙开门,一旁的陈凯笑了,陈慈问“笑什么?” “你这钥匙藏的也太随意了。” 陈慈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里的村民都很善良,根本不用锁门的!我这锁平常都是摆设。” 进了门,房子面积不大,外面是客厅和厨房,里面是卧室,隔壁还有一个小仓库用来装木柴和粮食,楼上则是一个阳光房,可以上去晒太阳和晾衣服。陈凯把行李放到了地上,参观了一下,很有民族特色,屋顶和房梁上有各色雕花和民族风图案,墙上挂着各种装饰品,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陈凯有些头疼,看来要睡沙发了。陈慈给他介绍说,颐江这里的沙发晚上是可以直接当做床的,不要以为睡沙发不好,其实和床一样。 陈凯点点头,坐在沙发上试了一下,垫子很厚很软“不错,我对我的床很满意。” “算了,哥,你睡卧室,我睡这里,我怕你睡不习惯,而且,你年纪大了…” 陈凯脸色一沉,满头黑线,“谁年纪大了!我才四十多好不好!” “火气这么大,更年期到了是吗?” 陈凯彻底说不出话来,挫败感满满,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十岁,直挺挺的脊背也弯了下去。 都说颐江这边会有高原反应,或许是陈凯刚来的时候只顾着担心陈慈,没顾得上高反,来到村里的第一晚,高反虽迟但到,还是找上门来了,陈慈是在吃饭的时候发现他有些不对劲的,明显精神状态不太好,嘴唇都有些发紫,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 陈慈赶紧给他测了一下心率,一路飙升,看过了许多病人,陈凯是第一个让她方寸大乱的,给他吃了药,又喂他喝了糖水,拿出氧气给他吸,陈凯才慢慢缓了过来。 他拉住忙来忙去的陈慈,笑着和她说“阿慈,哥哥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别忙了。” 她愤怒的甩开他的手“你知不知道高反会要人命的啊!你明天赶紧给我走!马上回江州去!” 他把她拉到怀里,拍拍她的后背,怀里的人像个炸弹一样,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走,我就在这陪你,你别忙了,我真的没事,睡一会就好了,你陪我待一会。” 看他这个样子,陈慈软下心来,安静了,陈凯就这样抱着她躺着,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触碰到对方了,好安静,静到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这一刻对于陈凯来说弥足珍贵,他抱着的是自己的全世界。 19.心结 陈慈晚上起了好几次,给陈凯量体温、换毛巾敷额头降温,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他的烧退了,陈慈也累的倒在他旁边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了,满屋的阳光晃的她睁不开眼,陈凯从门口探头进来,朝她笑笑“快起床吧,午饭我都做好了。” 看他的样子是恢复过来了,陈慈松了口气,洗漱后坐到沙发上,陈凯煮了粥,还蒸了馒头。 陈凯给她盛粥“我也不知道你这东西都放在哪里,只在仓库里找到了米和面,先凑合吃一点吧,阿慈。” 陈慈接过碗,低着头喝着,思考了一下,说“你收拾一下,我让村长送你去县城,你回江州吧。” 他愣住,不解地问“为什么?” 陈慈眼眸中的温顺敛去,渐渐有坚决浮了上来,一脸认真地和他说“我不想你再出问题了,我已经完全康复了,不需要你在这里陪我。” 他也态度坚硬的拒绝“不行,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在这,要走我们俩一起走。” “如果我在这里待一辈子,你也要在这陪我一辈子吗?” “对,我就在这陪着你。”陈凯见她低下头不再说话,去哄她“阿慈,你从前不是说过我们俩要永远在一起的吗?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那是从前,你觉得咱们俩现在和从前一样吗?” 陈凯走到她身边蹲下,握住她的手,摸摸她的耳朵“不是的,阿慈,我永远都是你从前的那个哥哥。” 陈慈笑了“如果这些话,你在和秦雨菲结婚前和我说,我可能会开心死。” 陈凯神情凝滞了一瞬,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提起秦雨菲,他尴尬的笑笑“提她做什么,我和她已经分开很久了。” 陈慈不依不饶“怎么?我提她都不可以吗?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是吗?” 陈凯彻底石化,他算是见识到女人歪曲事实的能力了,忙解释“没有,我伤心什么,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见她眼圈发红,他把陈慈揽进怀中哄“好了,阿慈,别生气了,咱们以后不提她了。” 他知道陈慈一直不喜欢秦雨菲,虽然表面上很友好,但暗地里还是很讨厌她,他也明白陈慈的那些小心思,也理解她会讨厌秦雨菲,就像他有些讨厌汪天纵一样,只不过他从没有表露出来罢了。既然讨厌她,那就没必要再提她,所以陈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从不和陈慈说秦雨菲的事情,就连他们俩分开的前因后果,也只是在信上提了一句“我离婚了”,便不再赘述。 “那天你为什么没有选我?”陈慈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既是质问又是埋怨,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可在说出这句话时眼泪便瞬间决堤,一直以来酸楚与委屈缠绕心头,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泪珠子不受控制的翻涌而出,她声音轻飘飘的发颤“为什么没有选我?秦雨菲真的比我重要吗?蒋天把我绑走时,我一点也不害怕,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他把我和秦雨菲带到了海边,我最怕水了,挣扎时被他一把推倒磕破了头,我当时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可在看到你之后,我又放下心来,从小到大你在我心里就像一个超人一样无所不能,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他让你在我和秦雨菲之间选一个,我以为你会选我,我多希望你可以选我,可你没有……江州的冬天不比这里冷,可冬天的海水刺骨的冰,又黑又冰,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着,海水进到我的耳朵鼻子里,我喘不过气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当时我想的却是,我的哥哥,那么多年每天凌晨叁点就要去码头进鱼回来卖,手和脚都泡在海水里,一定比这个要冷,这么一想,你不选我,我也没那么难过了…哥哥,你为什么不选我呢?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我的爱让你觉得很恶心吗?你恨我对吗?这么多年一直拖累着你,好不容易和爱的人组成了家庭,却还要怕被我破坏,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没被救上来,不如就死在那天,让你永远都记着我…”她再也说不下去,捂住脸痛哭,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陈慈字字锥心,听的陈凯心如刀绞,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滚烫的落在了他左胸膛里柔软的心脏,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的几乎喘不过来气。这么多年来从没见她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从前就算是哭也是压抑的、小心翼翼的。他心疼的红了眼眶,忙把她紧紧的搂入怀中,感受到她那有些单薄的肩膀不停抽搐颤抖着,颈间晕开的湿润一下下烫到了他心里,陈凯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陈慈并不是不想提蒋天那件事,而是它已经成为了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原来她是如此的在乎着他。说来搞笑,他四十多岁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和哪个姑娘谈过恋爱,女孩子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他自然不会懂,他自以为的理解原来是根本就是错的。他以为陈慈叫他不要提就是根本没有在乎他选的是谁,原来她一直还在因此纠结苦恼着。 “我可以接受你爱别人,也可以接受你和别人结婚,但我无法接受你爱她胜过了爱我,你结婚前一天晚上明明答应过我的,在你心里我永远是第一位,你全都忘了…” 陈凯既心疼又有些无奈,不知道该从何给她解释,“阿慈,阿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但我发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还是以后,你在我心里真的永远都是第一位,我从没有爱别人胜过爱你,我更没有爱过别人。只有你一个,不管是从前对于妹妹的爱,还是今后的爱,都只有你一个人。” 陈慈听他说这些便消了气,她自然是知道她这个嘴笨的直男哥哥能说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仍绷着脸,眼睛红肿的像只炸了毛的兔子一样,“我排第一位,那秦雨菲排第几位?” 陈凯被她逗笑了,“她排一万名,不,十万名、一百万名,行吗?” 20.星空 村长知道陈慈回来后,非要为她举办接风宴,既要感谢她,也是庆祝她康复出院。 陈慈拗不过村民,只好和陈凯一起去村长家赴宴,和过年时不同,这次在屋子外面搭起了长桌宴,长长的桌子占据了一整条街,满桌的各色美食美酒,陈慈拉着陈凯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给村长介绍“村长,这是我哥哥。” 村长看了陈凯一眼,又看了二人牵着的手,瞬间了然“原来是陈医生的男朋友啊,欢迎欢迎,请上座。” 二人被请到了村长旁边的主位上,村民们见到陈慈的“男朋友”,都好奇的盯着陈凯看,把陈凯盯的很不自在。 宴会开始,村长和村民一起举起酒杯敬陈慈,感谢她为了大家这样拼了命。连着喝了好几杯,陈慈脸开始泛红,头也有些晕,看着大家开心的聊天唱歌,她把头靠在陈凯肩上,说“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出现在这里,会在我身边。” 陈凯垂眸看她,被她这副醉醺醺的样子逗笑,捏了捏她的脸“我也没想过。” 陈凯酒量其实不错,都是从前和那些当官的、老板喝酒练出来的,村长说这是他们自家酿的酒,没什么度数,叫他放心喝,村民们热情难挡,再加之心情好,他就敞开了和大家喝,结果喝了个酩酊大醉。 酒席一直持续到半夜,陈凯喝多后和村长一见如故,搂着对方的肩膀聊个没完,最后散场了,所有人都回家了,他俩还在聊。还是陈慈和村长媳妇两人,一人拽着一个,才把相见恨晚的陈凯和村长分开。 回家的路上,明明陈慈也有些醉,但怕陈凯走不稳,她还是扶着他。吹了吹风,陈凯的酒气散了不少,他被她这行为逗笑,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把胳膊压到她肩膀上说“就你这小身板还扶我?不怕我把你压骨折了吗?” 陈慈锤了他一拳“那你还压着我!” 陈凯抬头,看见了漫天的银河,没有了光污染,天上的银河像瀑布,星尘如细沙,满天繁星仿佛触手可及,陈凯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赶紧拍拍怀中的陈慈,指着天空叫她看“阿慈快看,好漂亮的星空!” 陈慈抬头看了一眼,陈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她在来这的第一晚时也经历了,当时林霜还告诉她,在这住久了就习惯了,现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偶尔也会在晚上出来欣赏一番。 见陈慈没有什么反应,陈凯问“你怎么没反应?” “因为我已经看了几百天了。” “那你在信里怎么没告诉我?” 陈慈低下头,“想说的话太多,总觉得信里说不完,想着都攒着等见面的时候讲给你听,也想着能有一天能和你一起看这里的星空就好了,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其实她很多次夜里她一个人去二楼露台上看星空时,都会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陈凯一起看,但往往这个想法刚出现,她就会马上警告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不允许自己再往下想,有时想的多了,和现实的落差过大,反倒会难受,所以索性就直接从源头制止,不让自己去想。此刻和陈凯一起站在颐江,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真的实现了,却觉得好不真实,总觉得一切如泡影,不敢伸手去抓,好似一碰就会破碎。 “那我们就慢慢说,反正时间还长着呢,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到了门口,陈凯轻车熟路的从门口的石头底下拿出钥匙开门,开了门口他让陈慈先进去,他后脚关门进去后,见陈慈一动不动,一瞬间有些疑惑,伸手想去开灯,便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 陈凯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些什么,放在灯开关上的手不知是摁还是不摁,最终还是没有摁下去,收回来搂住了陈慈,他低声问“怎么了?” “哥,这些年,你一直都有想着我吗?” 陈凯心头一软,摸摸她的脑袋“有,哥哥一直都想着你。” 陈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想要让陈凯去证明他是真的爱自己,从小到大她一直病态的依赖着陈凯,被强制剥离了很多年,如今陈凯再次回到她身边,让她的占有欲更加强烈。 她没说话,把头埋到了他胸口,陈凯的胸膛很宽厚,让她很有安全感。 陈凯拍拍她的后背“阿慈,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放心,我永远爱你,永远都陪着你。” 陈慈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柔软的唇瓣印在了陈凯的嘴唇上,从小到大她一直觉得陈凯的嘴唇很性感,上次亲他被打了一巴掌,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亲了。 陈凯身体一僵,显然是还没有从两种截然不同的亲密关系转化中适应过来,但还是搂住她的腰去回应她,温柔地轻吻渐渐转为唇齿间的交缠,恍惚间,陌生的潮涌逐渐淹没了神智,房间满室静谧,陈慈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两人亲密深吻时的吮吸声响,隐秘挑动着神经。 许久,陈凯松开她,黑暗中他带着笑意看着嘴唇及周围都红肿起来的陈慈,胸口起伏着问“够吗?” 陈慈喘息着攫取空气,感觉此刻的陈凯好似回到了穿着西装,带着一群小弟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身边的人不是她,陈慈也总觉得只有秦雨菲那种大气干练的女人才能做“大哥”的女人。她倔强地看他,挑衅“不够!你和秦雨菲就做这些吗?你和她都是怎么做的?和她做的爽吗?和她做的时候有想起过我吗?” 陈凯被她气笑了,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好,我告诉你我们俩是怎么做的。” 21混乱(h) 陈凯把陈慈抱到沙发上放到自己腿上,两人心跳如打鼓,陈凯低头去亲吻她,突然想起了和秦雨菲的婚礼,两人牵手上台后,台下的弟兄们起哄喊“亲一个、亲一个”,当时陈凯忙摆摆手拒绝,但秦雨菲扯着他的领带一把拽过他,在他嘴唇上狠狠的亲了一下,口红都印到了他的嘴上,他边擦嘴边看了眼台下的陈慈,她低着头,汪天纵搂着她,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晚上秦雨菲和他解释“上午我看兄弟们一直在那起哄,不亲这一下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所以我就亲了你一下,你不介意吧。” 陈凯说“不介意。” 秦雨菲打趣道“你不会是初吻吧?小龙可和我说,你还是个纯情大处男呢。” 陈凯有些尴尬的笑了“怎么会呢?你听他们胡说。” 那确实不是他的初吻,他的初吻是在旧场街的那个小屋子里,当时陈慈目光炙热倔强的亲了他,也就是这一吻,让他和陈慈越走越远。 陈慈被他亲的晕头转向的,抵着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浑身却软的没有一点力气。陈凯粗糙宽厚的大手伸到了她的衣服里,他的手很热、很硬,抚摸着她,她有些害怕,紧张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解开了她的内衣,陈慈被突然弹开的内衣带子吓了一跳,陈凯捏捏她的耳朵嘲笑“怕什么。”说完,他的大掌覆上了她的胸,陈慈的胸很小巧圆润,在陈凯的手中显得更小,他一瞬间在脑海中反思了一下,是在陈慈青春期时营养不够导致的胸小吗? “好软”他夸赞。 滚烫的气息游走在她的额头、鼻尖、下巴,陈慈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想躲又躲不开,去捂住他的嘴“别、别说…” 欲望仿佛这一刻崩裂开来,再也控制不住,陈凯几乎要发疯,去亲吻她的耳朵,三两下把怀中的小姑娘剥光,手向下探入,温暖湿热,只轻轻揉了几下水就流个不停,陈凯皱眉笑她“好多水…” 陈凯再也忍不住,解开裤子,扶着她的腰一点点进入她的身体,寸寸紧致的软肉吸附上来,陈凯爽的腰眼发麻。 异物入侵的不适感让陈慈不敢再向下坐,她疼的浑身颤抖,却只是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莫名其妙的,她竟有些想哭,这算是完完整整的得到了陈凯吗?她的爱终于不用在黑暗中了是吗。 陈凯环住她的腰,向上挺身,整根没入,弄的陈慈惊呼了一声“啊”,陈凯低头去看两人结合处,鲜红的血液混合着体液浸湿了他的裤子,大脑中“轰”的一下炸开,一下子酒都醒了,陈凯问“阿慈,你…你和汪天纵没有…?” 陈慈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问这些,把头埋到他肩上骂了一句“陈凯,你混蛋!” 陈凯以为这些年,至少陈慈对汪天纵是有爱的,没有他的陪伴,有汪天纵陪着,她过的也是很幸福的,可是现在看来结果并不是这样。他想要抽身出来,却被陈慈抱住,她轻声说“哥哥,别走,我想要和你这样没有距离的在一起。” 陈凯不再动,只是搂着她,心贴着心,他们仿佛真的融为了一体。 “哥哥,对不起,我好像总让你为难,从小到大,你既当爹又当妈把我拉扯大,为了给我做耳蜗手术,每天去市场卖鱼,其实你最讨厌鱼腥味、最讨厌吃鱼了;为了替我出头和别人打架被拘留;为了让我醒悟回来过正常人的生活,和秦雨菲结婚;为了挣钱养我,去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又为了我来到了颐江,现在为了我,你都可以接受我的感情。我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呢?我为什么这么不好?”陈慈红着眼圈,眼里满是悲伤的看着他,她突然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和陈凯坦白说出了一切,如果她可以忍住,一辈子都把这份感情当成秘密,一切就都会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她知道陈凯是个非常传统的人,他能接受她,她已经很清楚他有多爱她了,只是这份爱让她很痛、很心疼。 陈凯听的要心碎,他吻去她的泪水“别说了,阿慈,别说了,都是我不好…”他挺身抽送起来,由慢到快,次次撞到她敏感的那一块。 过于粗大的硬物让初次做这种事情的陈慈难以接受,又疼又舒爽的感觉太过陌生,陈慈流着眼泪求饶“不要了…哥哥,我不要…” 陈凯喷出的热气撒在陈依耳侧,他声音嘶哑“说要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阿慈,你到底要哥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究竟是这场混乱的性事,还是他们俩的感情。他伸手向下去揉躲在花瓣之中的肉珠,刺激的陈慈挺腰向上逃离,却被一把摁住,俯身叼住她胸口软肉去吮吸。 陈慈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下身不断的收缩着,只感觉浑身像是要着火一样难受,哭着握住他“作恶”的手“哥哥,别…好难受…呜呜呜…我难受…” 陈凯没理她,加大了力度,边律动着肏她,边去揉她的小肉珠,没几下陈慈就抱着他高潮,在他怀里抖个不停。 太过混乱的一夜,陈凯拽着陈慈做了不知多久,越来越控制不住,最后终于在陈慈哭不出声音的时候抵着她柔软的宫口尽数射给了她,他捏捏陈慈的耳朵,说“阿慈,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22.女孩 折腾完已经凌晨了,陈凯起身穿了衣服出去烧好水,给陈慈洗了澡,抱她回到床上,陈慈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的时候陈凯正在院子里劈柴干活,他回头看到陈慈醒了,开门进屋,摘下手套,掐了她的脸一下,笑着说“饿了吧,饭菜都在锅里,就等你睡醒了吃。”说完便去盛饭菜。 陈慈总觉得有些奇怪,害羞的不太敢去看他,吃饭也一直低着头。 陈凯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他挑眉,眸光微转,开口调侃她“阿慈,你低着头做什么?” 陈慈忙抬起头,摇摇头“没有啊,我哪有低头…” 吃过了饭,陈慈来到厨房想帮陈凯洗碗,被陈凯拒绝了,她就回去躺着了,现在是浑身酸痛,还是躺着舒服些。迷迷糊糊的要睡着时,感觉到了身边的床一动,陈凯轻轻的躺到了她旁边,她忙闭紧了眼睛装睡。 突然感觉一双大手摸上了她的脸颊,粗糙的触感,陈慈的睫毛忍不住抖了抖,突然陈凯开口问“疼吗?” 她睁开眼睛,正对上陈凯的双眼,陈凯的眼睛很黑很亮,眼角微垂,因为倒睫所以眼睛总是水汪汪的,她总觉得陈凯的眼睛让他自带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加上眼中很清澈,让人不自觉就会心疼他。都说男孩像妈妈,陈慈看过妈妈的照片后发现陈凯的眼睛和妈妈长得一样,她就不像妈妈,而是像爸爸。也许就是陈凯的这一双眼睛迷惑了她,让她心疼他爱他。 此时陈凯的眼眸漆黑,深不见底,她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解的去看他。 他摸了摸她的脸蛋,笑着问“之前打你的那一巴掌,疼吗?” 陈慈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那一巴掌的疼和之后心中的疼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她摇摇头“不疼。” “从小到大,我好像只打过你两次,你还记得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吗?” “不记得了。” “是你五岁的时候,和我在鱼档卖鱼,你和隔壁摊位家的小男孩玩,结果你跑丢了,我当时急的要发疯,市场的人都帮我一起找你,最后在一家肯德基外面找到了你,你趴在窗户上看着里面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吃汉堡,我当时气全消了,但还是拿尺子打了你的手心。”他笑着回忆着从前,那时候陈慈梳着可爱的短头发,眼睛大大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陈慈搂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胸口上“可是你打完我,那天晚上我就吃到了人生中第一顿肯德基,我当时觉得特别值,还想着要是哥哥每天都打我就好了。” 陈凯胸口震动笑了起来,捏了她的耳朵一下“天天打你,那我不成家暴男了。” 陈凯突然起身,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后吸了一口,他从前从不在陈慈面前抽烟,但是现在陈慈靠在他怀中,让他觉得很安心,这种安心的时刻,竟犯起烟瘾来了。 陈慈从他口中夺过烟来,吸了一大口,把烟雾吐到他脸上,狡黠地笑了。 陈凯一怔,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大学的时候,每天无聊,就学着玩,玩着玩着就上瘾了,每次心里不舒服了就抽几根,不过来了颐江后,我就很少再吸烟了,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确实能够净化人的心灵,我平静了很多。”她闭上眼享受着烟草的香气。 陈凯知道让她难过的事情大部分都与他有关,他摸摸她的脑袋,“那就彻底戒了吧,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晃了晃手中的烟“我记得你从前从不在我面前吸烟的呀。” 陈凯笑了“从前觉得你还是孩子,不能在孩子面前做这些不好的事情,怕教坏小朋友,但是现在我可以把你当成一个女人看待了,不过你在哥哥心里永远都是孩子。” 她震惊,坐起身“什么?难道以前你都不把我当女人!” “至少在你和我表白前我是从没把你当女人,那个时候你只能算是个小女孩,每天傻乎乎的。” “我才不是小女孩!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哥哥,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对待嘛,我早就是大人了!”她拽着陈凯的胳膊耍赖。 陈凯无奈笑着回答“好好好,你是什么哥哥都喜欢。” 23.狗狗(h)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陈慈每天去村里的卫生院和村民们看病,陈凯就在家里劈柴、做饭、种菜,等着她回来,偶尔陈慈回来的时候找不见陈凯,就知道他一定去二楼的露台上晒太阳了,果然一上去就看见陈凯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玩心大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吓唬他一下,走到他身边后却不忍心打搅他的好梦,只是站着欣赏他的睡颜,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刚一伸出手,陈凯就睁开了眼睛,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拽到怀中。 摇椅剧烈的摇晃起来,她吓得忙缩到他怀中不敢乱动,怕摇椅翻过去,陈凯被她逗笑,眼睛笑的弯弯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哈哈,阿慈,你怎么这么笨,看不出来我在装睡吗?” 陈慈气的锤了他一拳,嗔怪道“你干嘛装睡骗我!吓了我一跳!”见陈凯还在笑,她气的张口咬了他嘴唇一下。 陈凯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捂住嘴“你好狠啊阿慈,你是小狗吗?” 陈慈舔舔嘴唇“对,我就是小狗!专门咬你这种爱捉弄别人的人!” 陈凯咬牙点点头,“好好好,看来我得好好教教这只不听话的小狗,以免她以后再咬主人。” 他低头去亲吻她的脖颈,痒的陈慈缩着脖子躲,大掌伸到她的衣服里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握住了又软又弹的两团,另一只手滑到她的腿心揉弄,他们俩没做过几次,除了第一次以外陈凯都很温柔,以她的感受为主,甚至有一次看她高潮后累的不行,他直接自己用手解决了。陈慈被他弄的浑身没了力气,攥着他的衣服把脸埋到他胸口,手指的抽送很快让她水流个不停,窄小的甬道不断蠕动着吸附着他的手指,想要更多的东西来喂饱自己,陈凯却故意吊着她,总是在边缘徘徊,弄得她不上不下,难受的不行。 陈慈再也受不了了,抓着他的手臂,小声祈求他“哥哥,不要用手…” 他笑,盯着她通红的小耳朵“那用什么?” 她窘迫的快要哭出来“用…用你的…我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那哥哥教你,你说’我想要哥哥用大鸡吧肏我‘” 陈慈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低头不好意思说,陈凯变本加厉的去揉她的阴蒂,她立马夹紧了腿,求饶“不要不要…我想要哥哥用…用大鸡吧…肏我…求求你了…哥哥…” “好,哥哥马上肏你。”陈凯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扶着自己的滚烫的阳物对准她湿漉漉的穴口重重的顶了上去,入的太深,陈慈感觉这一下都顶到她的肚子里去了,想起身躲开却被他牢牢摁住,她柔若无骨地趴在他身上,听到了他有力的心跳声。 粗壮的肉棒抵着她的宫口,陈凯缓慢的顶弄着,揉着她胸前的红豆。小腹的酸痛渐渐变成舒爽,快感堆积,穴口突然收紧,陈慈迫切的想要高潮,陈凯却抽身退出大半停住不再动。 陈慈一脸迷茫的抬头去看他,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陈凯居高临下的问“想要吗?” 她忙点头,环着他的腰身哀求“要,哥哥,我要…” “以后还咬我吗?” 她又忙摇头“不咬不咬,我错了哥哥…呜呜呜…我难受…”她扭动着腰肢想要自己动却被陈凯钳制住动弹不得。 他勾起嘴角“阿慈,你是什么?” 她不解,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凯揉了揉她的屁股教她“你是哥哥的狗狗。” 她愣住,羞愤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说啊,你是哥哥的什么?”他注视着她,目光炙热。 “我是…我是哥哥的狗狗…” 他含住她的嘴唇,“好乖的狗狗,主人这就给你。”说完再次全根没入,狠狠的抽送了起来。 陈慈被他插的水流不止,因为在外面,又不敢叫出声,只能压抑的娇吟,陈凯被她这副模样弄的快要发疯,下面涨的发疼,握紧了她的腰肢用力地顶着。 就在陈慈再次感受到快感来临时,陈凯又放慢了速度,他去吻她的耳朵,低声问“阿慈,我是谁?” “你是哥哥…” “啪”地一声,陈凯的大掌落在了她的屁股上,他停住身下的动作,审问她“不对,我是谁?” 陈慈几乎要发疯,崩溃的流着眼泪,声音沙哑“呜呜呜…主人,你是主人…” 他摸摸她的脑袋“狗狗以后要听主人的话知道吗?” “知道,我以后听主人的话,主人快肏我…呜呜呜呜…” 她哭得可怜,陈凯不忍心再捉弄她,再次挺身抽送起来,粗大的阴茎凶狠的顶撞着宫口,得到满足的陈慈很快就痉挛着高潮,颤抖着抱着他的腰身。 陈凯这次没有放过她,摁着她肏了个尽兴,最后射到里面的时候再次把她送上了高潮。 陈慈缓了一会,委屈的啜泣,小声念叨着“你欺负我…” 陈凯又拍了她屁股一下“还想挨肏是吧?” 24.结局 入冬后,颐江下了第一场雪,陈慈在这里支援服务期已经满了三年,过完年就会来新的医生接替她,她和陈凯也可以回到江安,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会在这里生活,以为永远都不会回到江安,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回到江安,还是和陈凯一起。 天气越来越冷,但他们的小屋子被陈凯烧的特别暖和,玻璃窗户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花,天刚蒙蒙亮,陈慈就醒了过来,身边的位置早已经没了人,不用想也知道陈凯又是出去劈柴做早饭了,她总是嘲笑陈凯年纪大了觉少,每天起那么早,早餐也要做的各种花样,陈凯笑笑,说“你呀,有人伺候你还不好。” 她把被子裹在身上,趴在床上看窗户上的冰花,用手去在窗户上画了一个爱心,又写上了他们俩的名字,透过字的缝隙,看到了窗外的陈凯,他正拿着斧头在劈柴,每次看到他干活陈慈心里总是心疼他,觉得他都操劳半辈子了,不想他那么累。 听到陈凯进门的声音,陈慈马上倒下装睡,陈凯摘了手套,脱下外套,散了散身上的凉气后走过去,掐了掐她的脸,眼含带笑意的看着装睡的陈慈,去挠她的痒痒。 对于陈慈这种小把戏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每天早上他进屋,陈慈都要装睡,像个小孩子一样,明明每次都会一秒被识破,却还是屡试不爽,每天早上都要和他玩这个游戏。 陈慈痒的缩着脖子去推他的手,撒娇“哎呀,你手好凉!” 陈凯收回手,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和脸蛋“凉吗?” 吃过了早饭陈凯就出门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还开回来一辆吉普车,陈慈看着停在门外的车,问陈凯“哪里来的车?” 陈凯打开车前盖,边检查边和她说“借的。” “从谁借的?你在颐江还有认识人?” 陈凯用沾满黑色的机油的手掐了一下她的脸蛋“你懂什么,你哥的朋友遍布全国,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慈就被陈凯从被窝里拽了起来,等她清醒过来时已经在车上了。陈凯驱车带她翻山越岭,走了许久的山路,终于来到了一片平地,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山峰。陈凯牵着她下车,陈慈不解地问“哥哥,这是哪里?” 陈凯看了眼手表“时间刚刚好,稍等一下。”然后把陈慈揽在怀中,靠在车边等待。 过了几分钟后,蓝黑色的天空渐尖开始泛粉紫色,又过了一会,远处的山峰被粉色映照,粉色的光慢慢扩散到周围其他低矮一些的峰顶,晕染得越来越深,最终光变成了橙黄色,金光洒在雪山上,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金色的。 陈慈被眼前的美景震撼,激动的指着山顶让陈凯看,陈凯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都说看到日照金山的人会有好运,阿慈,祝你此生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陈慈红了眼圈“我想要的已经全部得到了,哥哥,我希望你也可以幸福。” “有你就是我最大幸福。” 她环住陈凯的腰,把头靠在他胸口“哥哥,希望我们下辈子也可以在一起。” 陈凯胸口震动笑了起来“下辈子你做姐姐,我做弟弟。” “下辈子我们就做一对普通的情侣,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手走在街上的情侣。” 陈凯一时不知说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尽管这辈子不能牵手走在街上,我们也要一直紧紧的牵着对方的手。” “好…” 她拉住了他的大手,或许这份感情永远都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或许这份感情永远只能活在真空里,但在未来的每个时刻,不论艰难曲折还是喜悦幸福,他们都不会再放开对方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消瘦的少年牵着蹒跚学步的小姑娘,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又像是他们的使命,生来就是来爱着彼此的——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