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贪恋着迷》 001：未来的姐夫 宁皎依刚刚从清吧出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打量着面前的司机，涂着深色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 “三小姐。”司机林东朝着宁皎依鞠了一躬，“宁总让我带你去医院。” 宁皎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讽刺地笑了起来。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嘲讽和不屑都写在了脸上。 林东深知这位三小姐是什么脾气，看着她这样笑，只能尴尬站在原地。 “好啊，”林东正尴尬的时候，宁皎依突然松口了，声音里竟多了几分轻快：“正好，我也很久没去看姐姐了呢，姐姐最近还好吗？” 林东为难道：“二小姐不太好。” 宁皎依漫不经心地玩着包链，笑着问：“哦，是吗，快死了？” 林东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开玩笑啦。”宁皎依摆了摆手，“我怎么舍得姐姐出事儿呢，走吧，带我去医院瞧瞧。” ** 半个小时后，宁皎依和林东一同来到了宁晚晚所在的vip病房。 宁皎依今日喝了酒，她上身穿了一件同时露胸露背的上衣，下面一条包臀裙，脚上踩着恨天高。 她的头发微卷，脸上大浓妆，又带了一身香水味儿。 宁皎依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目光一一从在场的人身上掠过。 看到父亲宁成谋和继母李悦的时候，宁皎依并没有打招呼。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站在病床边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正好也在看她，一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男人，是宁晚晚的男朋友，傅定泗。 都说傅定泗权倾一方，人人都要畏他三分。 然而，宁皎依此刻却大胆地走到了他面前。 在场的人看到宁皎依这样大喇喇朝着傅定泗走去，脸色均不太好看。 宁皎依却全然不介意，她停在了傅定泗面前，抬起手，亲昵地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宁皎依！你在做什么！”宁成谋看到她如此大胆的举措，气得两眼发黑：“你当真不要脸了是不是？定泗是晚晚的男朋友，是你未来的姐夫！” “哦，未来的姐夫啊。”宁皎依再次勾唇笑了起来，她笑得风情万种，转而看向了病床上病恹恹的宁晚晚，“就是不知道我的姐姐还有没有命撑到我喊姐夫的那天啊。” “宁皎依！你别太过分！” 宁成谋一听宁皎依这么说，更加生气了，那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打她了。 宁皎依朝着宁成谋看了过去，脸上仍然挂着笑。 “成谋你别生气，皎皎她是喝了酒，我相信她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李悦也出来打圆场了，一副不和她计较的大方样子。 宁皎依看着李悦虚伪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 “皎皎，阿姨和你爸爸找你过来，是有事情想跟你说……”李悦看着宁皎依，“你和晚晚配型的结果出来了，你的骨髓可以救她……” “哦，然后呢。”宁皎依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直沉默着的傅定泗开口说：“你给晚晚配型，报酬我不会少你的。” 哟，开口说话了啊。 002：你还要脸吗 宁皎依回过头直勾勾地看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自然感受得到面前这个女人的目光有多么炙热。 傅定泗被她看得蹙眉，这样赤裸的目光，让他眼底不自觉生出了一丝厌恶。 这时，面前的女人娇笑着开了口：“可是……我不缺钱呀。” “那你要什么。”傅定泗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宁皎依看着面前眉目清冷的男人，和记忆中那张脸几乎百分百重合到了一起。 她眼底生出了几分痴迷。 宁皎依根本不在乎场合，抬起手来，轻轻拽住了他的领带。 “宁小姐，自重。”傅定泗往后退了一步。 宁皎依清楚地从他眼底看到了厌恶，毫不掩饰的厌恶。 唔……果然还是被讨厌了啊。 病床上的宁晚晚看着宁皎依公然勾引傅定泗，终于坐不住了。 她咳嗽了几声开口，眼眶已然红了：“皎皎，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但是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 宁成谋见宁晚晚这样，心疼得不行，忙打断了她：“晚晚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安静，这事儿我来跟她说。” 说完，宁成谋看向了宁皎依，已然换了一个态度：“宁皎依，明天开始你请假半个月，配合医生的安排！” “爸爸，您误会了。”宁皎依笑眯眯地提醒他，“骨髓移植的事儿，我还没同意呢。” “该给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你还想要什么？晚晚是你姐姐，你救她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宁成谋开始了道德绑架。 宁皎依呵呵冷笑了一声。 是啊，在他们眼里，她为这个家做任何牺牲都是理所应当的，只有宁晚晚是他手里的宝贝，她这个女儿算得了什么？ 想起来以前的那些事情，宁皎依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动人。 一阵沉默后，她又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宁晚晚，“要我给她骨髓移植，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我有条件。”宁皎依娓娓道来，“傅先生刚刚问我要什么是吗？” 傅定泗看向她，点头：“条件你开。” 他站在对面，姿态矜贵，不怒自威。 即使他现在身处被动的境地，也丝毫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狼狈和慌乱。 难怪人们都说，傅定泗是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很爱笑。 宁皎依还是不肯直接说，又不依不饶地问他：“傅先生这意思是，我开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傅定泗点点头：“是，你说。” “好啊。”宁皎依漫不经心地笑着，随后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我要傅太太这个位置。” 宁皎依这话一出来，傅定泗这边还没什么反应，宁成谋先怒了。 宁成谋直接走上来，狠狠扇了宁皎依一个耳光！ “你还要脸吗？！定泗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你从回到这个家开始就处处跟她作对、见不得她好！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么恶毒的东西——” 宁成谋这一巴掌打得很用力，宁皎依嘴角渗出了血迹。 不过，她脸上仍然挂着笑，很快整理好了自己，伸出舌头舔去了唇边的血。 狂妄又张扬。 003：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领带 宁皎依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傅定泗的脸上，“这就是我的条件，只要傅先生娶我，我自然会给姐姐做骨髓移植。” “皎皎……”李悦走上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宁皎依的面前，“皎皎我知道你在怪我们，对不起，阿姨跟你道歉行不行？求求你救救晚晚……” 啧。 宁皎依看着李悦这白莲花的样子，只想冷笑。 这些年，她们母女两个人就是用这幅面具来骗人的吧？ 瞧瞧，所有人都被她们骗得团团转。 比白莲花是吗？好，那她就好好配合一下她。 “阿姨您可别这样，您这是要我折寿呀，我才二十四岁，还想多活两年。”宁皎依将李悦从地板上拽了起来，“再说了，我也没说不救姐姐啊……” “只要傅先生娶我，我随时可以给姐姐做配型手术。”宁皎依再次看向了傅定泗，“傅先生，这件事情主动权在你。” “混账东西！”宁成谋看着宁皎依放肆的眼神，又要冲上去动手。 已经被宁成谋打过一巴掌了，宁皎依这次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直接躲到了傅定泗的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病床上的宁晚晚看到宁皎依抓着傅定泗的衣服，手指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这个贱人…… 傅定泗垂眸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女人，薄唇动了动：“你跟我出来。” 宁成谋见傅定泗这么说，忙站出来：“定泗！你别跟她鬼扯，她就是不识抬举！宁皎依你别给脸不要脸！” 宁皎依一脸无辜地看着宁成谋，“那——看来爸爸是不想救姐姐了啊。” 宁成谋被宁皎依气得说不出话：“你——！” “成谋，你就让定泗单独跟皎皎谈一谈吧。” 李悦走上来抓住了宁成谋的胳膊，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其实现在李悦心里已经把宁皎依骂得不是人了。 但是，为了让她给宁晚晚配型，只能忍气吞声了。 宁成谋被李悦一劝，倒是没之前那么生气了。 “定泗，你……” “我跟她单独谈谈。”傅定泗非常冷静。 说完后，他看向了宁皎依：“跟我出来吧。”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状态，啧了一声。 看来外界的传闻还真是没有夸张，这个男人现在的自控力确实够变态。 ** 五分钟后，宁皎依跟着傅定泗来到了天台。 今天是个大晴天，夜里有凉风吹过，天上的星星很亮。 天台是观景的绝佳地点。 来到天台之后，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星星，朝着傅定泗吹了个口哨：“定泗，跟你一起看星星真开心呀。” 傅定泗没理她。 啧，真冷淡。 宁皎依撩了一把头发走到了傅定泗面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领带。 她脚上穿了高跟鞋，但站在他面前依然需要仰视他。 宁皎依踮起脚来，红唇凑到了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啊——”下一秒钟，宁皎依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 她没招架，往后一个趔趄，崴了脚。 宁皎依疼得咬牙。 傅定泗这个男人，真是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 看着宁皎依露出痛苦的表情，傅定泗脸上却没有一点儿担心。 他仍然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宁小姐，现在能好好说话了？” 004：我不要钱，我要你 宁皎依没说话，强忍着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就这么盯着傅定泗看。 傅定泗也盯着她，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不然怎么会从宁皎依的眼底看到深情？ 他们之前只见过几次，但宁皎依的事迹，傅定泗倒是听了不少。 这个女人，怎么都不像深情的人。 “五千万。”傅定泗开口和宁皎依谈起了条件，“我助理明天把支票给你，你给晚晚配型。” 宁皎依玩味地笑了起来，红唇勾起，表情都带着十足的魅惑，“傅先生，我不要钱，我要你。” 傅定泗依旧冷脸：“我对你没兴趣。” “可是我对你很有兴趣啊，你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宁皎依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 她妆容精致，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好看，有些嚣张，又有些狡黠，还有藏不住的妩媚。 傅定泗必须承认，她是个漂亮的女人。 但，他没有兴趣。 傅定泗听了太多关于宁皎依的事迹，她的反骨和一肚子坏水，他太清楚了。 至于她这么做的目的…… 傅定泗往前走了一步，他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居高临下看着他，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 “你是对我有兴趣，还是对宁晚晚的男人有兴趣？” “有区别吗？”宁皎依歪过头看着他，“你现在就是宁晚晚的男人。” 她这话一出来，换来的是傅定泗的一声冷笑。 “她的东西，你都要抢走，是这样吗？” “是啊，因为我有这样的本事。”宁皎依点点头，欣然承认，“你当然可以不同意，我们就走着瞧，说不定姐姐真的会遇到不治而愈的奇迹，傅先生可以去庙里上柱香祈祷一下。” “宁皎依，别逼我对你动手。” 傅定泗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被宁皎依这种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威胁，他哪里受得了？ 宁皎依听完傅定泗的话，啧了一声。 这就开始威胁她了？ “那傅先生就动手吧，想毁掉我的工作室还是怎么的，随意，我又不在意。”宁皎依一脸无所谓，“我还是那句话，想要我给宁晚晚配型，你就娶我，不然，没得商量。”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宁皎依没有再纠缠傅定泗，说完这句话，她便扭着腰潇洒地离开了。 ………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着宁皎依的背影。 女人穿了一件极其修身的长裙，她走路的时候臀跟着腰一起扭动着，像水蛇。 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傅定泗的目光愈发地冷淡。 二十七年，第一次有人这样威胁他。 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最恨被人威胁。 ** 宁皎依打车回到公寓的时候，脚腕已经肿成馒头了。 嘉陵看到宁皎依的脚腕，吓得尖叫：“皎皎你脚怎么了啊？” 宁皎依问：“有红花油没？你拿来我涂一涂。” 嘉陵点头：“有的有的，我现在去拿。” 不过两分钟，嘉陵就找了红花油出来。 宁皎依打开红花油往脚腕上涂着，嘉陵在旁边儿看着，好奇地问：“到底怎么搞的啊？” “傅定泗推的。”宁皎依涂着药，漫不经心地回答这嘉陵的问题。 “他……跟你动手？”嘉陵有些意外，“他是不是男人啊！？皎皎，你别再犯傻了，他根本就不是——” 嘉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皎依打断了：“他说给我五千万，让我给宁晚晚配型。我没同意，我让他娶我。” “皎皎……”嘉陵看着她，“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了。”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宁皎依朝嘉陵笑了一下，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阳光又灿烂，“是不是他，无所谓，但宁晚晚的东西，我一定要抢过来的。” 005：只要你跟我结婚 那日谈判无果，宁晚晚的病情就只能这样拖着。 这一拖，又是一个多月。 宁晚晚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轮番化疗，她的头发几乎都要掉光了。 每天都在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今天午饭过后，宁晚晚又吐了。 李悦看着女儿这样子，哭得眼睛都红了。 宁成谋站在一旁，也是满脸担忧。 傅定泗扶着宁晚晚回到了病床上，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悦哭着说：“晚晚的病不能再拖了，我去求皎皎，我跪下去求她，她要我做什么我都认了，我不能没有晚晚啊……” “行了你别哭了！那个孽障，根本不会心软！”提起来宁皎依，宁成谋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没听到她那天提的条件多不要脸吗！定泗怎么可能娶她！她做什么春秋大梦！” 傅定泗站在病床前，他盯着宁晚晚憔悴的模样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我再去找她一趟。” 宁晚晚一听到傅定泗要去找宁皎依，马上起来抱住了他，哭得梨花带雨的，“不要，我不要你去求她！你是我的，你不能娶她……” 傅定泗抽了一张纸巾替宁晚晚擦了擦眼泪，然后推开了她，“晚晚，不要任性，身体要紧。” ** 宁皎依正在设计室的缝纫机前改礼服，门突然被推开了。 动静很大。 宁皎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过去，傅定泗来了。 跟在后面的小助理颤颤巍巍地给宁皎依解释着：“宁总，这位先生要见你，我拦不住……” “没事儿，你先退下吧。”宁皎依笑着挥了挥手。 小助理闻言立马退下。 宁皎依走到了傅定泗面前，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却痴迷地笑了起来。 甚至，她还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 “亲爱的，你找我？” 傅定泗似乎很厌恶她的触碰，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毫不留情。 “啧，这么凶。” 虽然很疼，但是宁皎依并没有露怯。 她一直在笑，嘴角的弧度很是张扬。 傅定泗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无比刺眼，他一脸冷漠地问她：“身份证和户口本在不在？” 宁皎依笑得更灿烂了，另外一只手点了点他的胸口：“终于想通了？决定娶我了？” 傅定泗拍开她的手，“你最好说到做到。” “那当然，只要你跟我结婚，一切好说。”宁皎依问他：“你也拿户口本了吗？” 傅定泗似乎是懒得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松开了她的手，“五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 五分钟后，宁皎依带着户口本和身份证来到了停车场。 她很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上车之后，动作娴熟地系好了安全带。 傅定泗用余光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总有一种错觉—— 似乎，她在这个位置坐了很久。 傅定泗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直接带着宁皎依去了附近的民政局。 登记结婚其实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宁皎依想，今天应该不是什么好日子，因为民政局几乎没人来登记。 宁皎依和傅定泗很快就拍完照领了证。 结婚证的那张照片上，宁皎依倒是笑得灿烂。 至于傅定泗么…… 呵，那张脸耷拉得都快赶上驴子了。 民政局工作人员都不敢多吱声，赶紧给他们两个人盖了戳。 006：夫妻之间谈什么自重 宁皎依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两本结婚证，笑着走了。 宁皎依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结婚证，嘴角的笑怎么都藏不住。 看吧，他最后还是妥协娶了她。 宁晚晚，她算个屁。 宁皎依正笑着，突然撞上了一堵人墙。 额头撞疼了，宁皎依扶额抬起头来，然后听到了傅定泗没什么温度的声音：“明天去做术前检查。” 啧，果然，和她领证就是为了宁晚晚。 她怎么这么不痛快呢。 宁皎依迟迟不回答，傅定泗没有什么耐心了，他警告她：“宁皎依，你最好不要惹我。” “我有说不给她配型吗？”宁皎依耸了耸肩膀，狡黠地笑了笑。 她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脸颊，“来，老公，你亲我一口，我就答应你。” 傅定泗看着她死皮赖脸的样子，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 那抹情绪，宁皎依看得一清二楚。 她掐紧了掌心，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笑容。 “我和你结婚只是为了晚晚的手术，除了结婚证，我什么都不会给你。”傅定泗的话冷漠又绝情，“宁皎依，我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你这种卑劣的女人。” 宁皎依油盐不进，即使他说这样过分的话，她仍然嬉皮笑脸的。 甚至，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宁皎依还主动搂过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特别响亮。 刚刚亲完，便被傅定泗一个大力推开了。 好在宁皎依这次做了心理准备，才不至于像上次一样崴脚。 “你自重。”傅定泗警告宁皎依。 宁皎依仍然笑得灿烂，“哎呀，你这话说的，夫妻之间谈什么自重不自重呢，既然你害羞不肯亲我，那我就只能主动亲你了，放心吧我脸皮厚，不介意这些的。” 傅定泗：“……” 呵，果然脸皮厚，他见识到了。 “放心啦，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的，明天是吧？”宁皎依报上了一串地址，“我住这里，你明天一早来接我，记得给我买早餐，我喜欢吃名城路23号的芥菜小馄饨，另外再加一份咸菜一颗白煮蛋。” 宁皎依似乎是猜到了傅定泗有可能拒绝，于是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记得，你本人亲自来，别人来的话，我是不会去的。” 傅定泗咬了咬牙—— 这个女人，威胁他上瘾了是吗？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除了答应，没有第二个选择。 傅定泗没有搭理宁皎依，转身就要离开。 宁皎依抢先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涂着红指甲油的一只手轻轻捏着他的西装，指尖暧昧地划动着。 每个细小的动作里，都带着撩拨。 傅定泗正欲甩开她，却听她娇柔着开口：“老公，送我回工作室。” 傅定泗冷冷地甩开她，“自己打车回去。” “老公，你确定吗？”宁皎依把玩着手里的两本小红本，“如果我自己打车回去，就会不开心，我一个不开心的话，可能就懒得去做配型了……” 又是威胁。 傅定泗的脸又冷了几个度。 他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近乎粗暴地带着她朝停车的方向走。 宁皎依露出了得逞的笑，一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嚣张：“早这样就好了嘛，你把我哄开心了，一切都好说。” 007：这么难搞的女人 傅定泗自然是不会理会她的。 很快，他走到了副驾驶座前，打开门，将宁皎依丢了上去。 傅定泗把宁皎依丢上车之后，准备关门，却被她摁住了手掌。 宁皎依这一下，直接让傅定泗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胸口。 掌心温软的触感袭来，傅定泗喉咙处一紧。 虽然他很讨厌宁皎依，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 面前的这个女人确实长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自带磁场。 随便一个眼神，都像是在撩拨。 还有她的身材…… “老公，给我系安全带。”宁皎依扬起下巴提出了这个要求。 傅定泗听到她嚣张的声音后，理智回归了。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将手抽出来，替她系上了安全带，然后关上了车门。 回去的路上，宁皎依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傅定泗脸上移开过。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一口吞到肚子里一样。 傅定泗接触过不少对他有意思的女人。 但像宁皎依这样表现得如此明显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女人，大约是真的不懂“矜持”二字怎么写。 过了几十分钟，傅定泗的车停在了宁皎依工作室楼下。 宁皎依解开了安全带，凑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明天见了，亲爱的老公。” 傅定泗的脸色像是踩了狗屎一样难看。 他眼底浓浓的厌恶，没有一丁点掩饰的成分在。 宁皎依僵了一秒钟，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贯轻佻的模样。 “傅先生还是尽早习惯跟我亲近比较好，毕竟夫妻义务，迟早都要履行的。” “我去工作啦，老公你路上小心，拜拜。”宁皎依朝傅定泗挥挥手，笑盈盈地下了车。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的背影，一时间竟然有些头疼。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女人。 他一直都喜欢温婉内向又听话的，这样的女人比较省心。 宁皎依这种……摆明了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傅定泗踩下油门，发动车子去了医院。 ** 宁晚晚看到傅定泗出现在病房，立马红了眼睛。 傅定泗刚坐到床边，宁晚晚便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他。 “定泗……” 傅定泗抬起手拍了一下宁晚晚的后背，低沉着嗓音开口：“明天宁皎依来给你做配型，我一会儿去联系手术医生。” “她同意了？”宁晚晚有些惊讶，“她怎么会同意的？她应该巴不得我去死。” 傅定泗没有说话。 宁晚晚见傅定泗沉默，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定泗，你是不是答应她什么了？你答应她和她结婚了吗？” “晚晚，好好治病。”傅定泗安抚着她。 “……你真的答应她了？！”宁晚晚已经猜到了答案。 傅定泗点点头，“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其余的事情等你手术成功再说。”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明知道我这么爱你，她就是这样看不惯我，凡是我的就要抢走……”宁晚晚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之前爸爸给我买的车，被她划得面目全非，爸爸送我的房子她也要抢……现在连我喜欢的人她都要抢走……” 宁晚晚本身就病恹恹的，现在哭得梨花带雨，更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别哭了。”傅定泗揉了揉宁晚晚的头发，声音还算温柔：“现在最重要的你的健康，其余的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 “你不会爱上她的对吧？”宁晚晚抓着傅定泗的手跟他确认这件事儿，非常没有安全感。 傅定泗摇了摇头，薄唇吐出两个字，异常坚定：“不会。” 宁晚晚听到傅定泗的回答，表情终于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008：不解风情 宁皎依和嘉陵住在一起。 早晨宁皎依赖了一会儿床，傅定泗来敲门的时候，是嘉陵开的门。 嘉陵看着傅定泗这张熟悉的脸，差点儿就喊出那个名字。 傅定泗不认识嘉陵，他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没有错，“宁皎依不住这里？” “她还没起床，你先进来坐吧。”嘉陵邀请傅定泗进门。 傅定泗走进来，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过了几分钟，嘉陵把宁皎依喊出来了。 宁皎依身上只穿了一条真丝吊带睡裙。 她刚睡醒，头发还有些乱，低胸的睡衣隐约露出了春光。 傅定泗盯着她的胸口看了几秒，然后冷冷地收回视线。 “你要的早饭。”傅定泗指了指茶几上的袋子，“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以后跟我去医院。” 他这个语气，像极了上级给下级安排任务。 宁皎依勾唇，随手拽了拽肩带，“你跟宁晚晚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不解风情？” 傅定泗发出了一声哂笑。 那笑，摆明了就是在嘲讽她自不量力，“你跟她比？” “哦，也是。我没办法跟她比。”宁皎依云淡风轻地说，“她可是善良的圣母玛利亚，我是恶毒的黑莲花。” 宁皎依说完就回卧室了。 傅定泗坐在客厅里，四处看了看。 客厅里放着画架，对面的杂志架上不少国内外知名的时尚杂志。 宁皎依是服装设计师，这两年，她自己创立的品牌也很火，确实是个有手段的女人。 只不过，这手段用在他身上，就叫人厌烦了。 ** 二十分钟不到，宁皎依已经打扮得妆容精致地走了出来。 她穿了一身小西装，干练飒爽，配上脸上的妆容，又透出了几分成熟和性感。 宁皎依走到沙发前，打开了茶几上的外卖袋子，开始吃早饭。 馄饨有些凉了，不过这一点儿都不影响她的胃口。 宁皎依吃馄饨的动作都很优雅，嘴上的口红一点儿都没有花。 傅定泗从来没有坐在一边等过别人吃饭，这是第一次。 以往，都是别人等他的。 傅定泗本身就没什么耐心，何况对面坐的还是一个他极其厌恶的女人。 傅定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出声催促她：“你动作快点儿。” 宁皎依笑了笑，像是刻意跟他作对一样，开始细嚼慢咽，一个馄饨吃二十多口都不咽下去。 傅定泗的脸色越来越沉。 宁皎依也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愤怒。 可她一点儿都没害怕，甚至还笑着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比较叛逆，你越催我，我就越要跟你作对。当然啦，如果你懒得等，就先走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去医院。” 她笑得实在是太欠揍了，傅定泗生平第一次动了打女人的念头。 宁皎依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冲动，“你想打我啊？家暴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呀，要是我起诉了你，你的财产可都是我的了。” 傅定泗强压下怒意，没有接她的话。 宁皎依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慢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饭。 009：孽障 早饭吃完之后，宁皎依就准备跟着傅定泗下楼了。 临走的时候，宁皎依去嘉陵的房间找了她一趟。 宁皎依很清楚，自己这一去医院，估计就得直接呆到宁晚晚手术结束了。 骨髓移植不是小手术，她作为捐献者，估计也得在医院静养几天。工作室的事儿，只能交给嘉陵处理了。 “你放心，有我在。”嘉陵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她：“皎皎，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我必须再提醒你一句，他已经不是那个人了。”嘉陵提醒着宁皎依，“骨髓移植风险很大，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宁皎依拍了一下嘉陵的肩膀，笑得很轻松，“我先走了，拜，处理完这些破事儿给你打电话。” 嘉陵看着宁皎依离开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她这个人呀，怎么劝都没用。 ** 傅定泗带着宁皎依来了医院。 宁皎依逼着傅定泗领证的事儿，宁家的人都知道了。 宁皎依一进来病房，宁成谋就没有给她好脸色，直接破口大骂说她不要脸。 宁皎依不但没生气，反倒灿烂地笑了起来：“爸爸，这怎么能叫不要脸呢？人生在世，就是要不择手段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呀，当初爸爸不也是这样争取的吗？” “你真是个孽障，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你！”宁成谋被宁皎依戳中了痛处，口不择言了。 “别啊，爸爸要是掐死了我，谁来给姐姐配型啊。”宁皎依看着病床上的宁晚晚，努了努下巴，“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姐姐？” 最后五个字，宁皎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她的语气有多么地诡异。 傅定泗走到了病床前，弯腰轻轻拍着宁晚晚的肩膀，动作十分温柔。 宁皎依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他安抚着宁晚晚。 她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脸上的笑容消失，眼底露出了几分得意。 那眼神，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宁皎依：就算你逼着他结婚了又如何，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老公，你当着我的面儿这么跟我姐姐亲近，不合适吧？”宁皎依双手抱胸看着对面纠缠的一对男女，似笑非笑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宁皎依喊傅定泗老公，宁晚晚只想骂她不要脸。 但是，为了维持自己在傅定泗面前的形象，宁晚晚只能忍着。 宁皎依厚脸皮的程度，傅定泗是佩服的。 人前，他也不好与她争论。 傅定泗松开了宁晚晚，看向了宁皎依：“我带你去找医生。” 傅定泗已经提前联系过了手术医生，宁晚晚的手术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 傅定泗带着宁皎依去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捐献骨髓之前，基本的身体检查少不了。 做完一轮检查下来，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等待报告出来的时候，傅定泗准备回去看宁晚晚，被宁皎依拦住了。 “我饿了。”宁皎依挡在了傅定泗面前：“我说亲爱的老公，你该不会想饿死我吧？我可是你老婆。” 傅定泗：“……” 010：河还没过就想拆桥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哦，饿死我倒是不要紧，不过，我死了可就没人给姐姐配型了。” 傅定泗被她说得有些烦躁，“你准备拿这件事情威胁我多久？” “显然威胁不了多久了啊，这不都快要手术了吗？”宁皎依一脸无辜地看着傅定泗，“所以我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行使一下自己的权利啊，毕竟以后就没这么好的事儿了。” 这个女人，够聪明的。 傅定泗敛起了情绪，“你想吃什么？” 宁皎依：“我要带着全家桶去麦当劳吃麦辣鸡腿堡。” 傅定泗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无聊又幼稚的做法？ 吃垃圾食品就算了，还一次吃两家？ “你有病？”傅定泗问。 宁皎依点点头，“对啊，我有病，相思病，你害的。” 傅定泗没理她，直接往前走了。 宁皎依也不恼，款款跟上了他。 她盯着傅定泗的背影，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以前她经常带着全家桶去吃麦辣鸡腿堡的，他也会陪她一起去。 傅定泗，你真的没良心。 消失这么多年，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是吗？ ** 医院附近有kfc和麦当劳。 对于宁皎依的奇葩要求，傅定泗的解决办法就是给她钱让她自己去买。 kfc门前，宁皎依看着傅定泗递上来的几张百元大钞，挑眉：“什么意思？” 傅定泗：“你自己去买。” “偏不，我要你排队给我买。” 宁皎依缠住了傅定泗的胳膊，一副撒娇的样子。 旁人看了肯定会以为他们两个人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宁皎依做这种动作很熟练，傅定泗看着她这样子，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他们很早以前就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但这个念头也只冒出了一秒钟，傅定泗很快就拂开了她，“不要得寸进尺。” “啧，我们两个人是谁得寸进尺？”宁皎依反问他，“河还没过呢，你已经在想着怎么拆桥了，老公，你好绝情哦。” 傅定泗：“……” 宁皎依这话表面上是在抱怨，本质上还是在借着骨髓移植手术的事儿威胁他。 傅定泗最后只能和她一起进入kfc。 排了十分钟队，傅定泗给宁皎依买了全家桶。 他把全家桶还有两杯可乐全部递给了宁皎依。 宁皎依接过可乐吸了一口，把另外一杯递给了他：“喏，给你喝。” 傅定泗蹙眉：“我不吃垃圾食品。” 宁皎依直接把吸管怼到了傅定泗嘴里。 傅定泗正在开口说话，被她这么一弄，直接吸了一口可乐下肚。 傅定泗：“……”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吃瘪的样子，咯咯笑了出来，幸灾乐祸得不行。 切，装什么清高，之前给他喝可乐，他别提多开心了。 他果然是跟宁晚晚在一起呆得久了，越来越做作了。 “走了，去吃麦辣鸡腿堡。”宁皎依扭着腰朝着旁边的麦当劳走去。 傅定泗黑着脸跟上了她。 到麦当劳之后，宁皎依没有逼着傅定泗排队了，她自己去自助点餐区点了汉堡和薯条，然后去前台取了餐。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带着两份汉堡走回来，不由得皱眉。 “给你的。”宁皎依拿起了一个麦辣鸡腿堡递给了傅定泗，“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傅定泗没动手接：“不需要，你自己吃。” 宁皎依“哦”了一声，“不吃啊？那好，一会儿我直接回家。” “你——” 傅定泗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他几乎是被宁皎依气得咬牙切齿了：“除了威胁人，你还有什么本事？” “还能给你亲爱的宁晚晚做活体骨髓库，你该不会忘记了吧？”宁皎依把汉堡放在了他面前，“还有，我也不喜欢威胁人，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一点儿，不要总是让我出此下策。” 宁皎依说这段话的时候，没有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 她的表情很严肃，语调有些冷，连带着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011：她生过孩子？ 傅定泗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皎依又笑了：“快吃啦，麦辣鸡腿堡趁热吃才好吃。” 傅定泗：“……” 她翻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 怪不得宁晚晚之前一直说宁皎依是个难相处的人。 还真是这样。 傅定泗是真不爱吃这些垃圾食品。 不过，硬着头皮咬了一口汉堡之后，竟然发觉味道还不错。 汉堡有些辣，傅定泗便端起手边的冰可乐喝了一口。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喝。宁皎依看着他吃汉堡喝可乐，笑得十分开心。 **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回到了医院。 这个时候，宁皎依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 傅定泗和宁皎依一起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进来之后，傅定泗问医生：“没问题吧？” 医生翻阅了一下报告，“大体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宁三小姐身子比较虚，应该是之前坐月子的时候没有养好身体，气血不足，捐赠骨髓之后可能会造成免疫力下降。” 傅定泗听完医生的话之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医生说宁皎依坐过月子？ 她生过孩子？ 傅定泗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虽然宁晚晚平时时常说起宁皎依的事迹，傅定泗心里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他确实没想过，这女人竟然都生过孩子了。 她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吧？ 傅定泗看向了宁皎依，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宁皎依大概也猜得到他为什么生气。 她大方地和他对视着，没有任何躲闪心虚的意思。 “哦，免疫力什么的，我无所谓。”宁皎依对医生说，“没别的问题就安排手术吧。” 医生不可能听宁皎依的，自然是要征求傅定泗的意见：“傅先生，您看……？” “尽快安排手术。”傅定泗说得果决，“越快越好。” 啧…… 宁皎依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又是一声笑。 看来他是真的很担心宁晚晚，担心到不管别人的死活。 ** 傅定泗给宁皎依安排了vip病房。 进入病房后，宁皎依躺在了床上小憩，伸了个懒腰。 傅定泗则是阴沉着脸站在一旁。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医生刚刚说过的话。 宁皎依生过孩子。 这个事情让他非常地不爽。 他讨厌被人威胁，也讨厌被人欺骗。 宁皎依这个女人，还真是把两者都占尽了。 “老公，你不去看姐姐呀？”宁皎依见傅定泗站在对面不肯走，笑着调戏他：“你该不会听到医生说我身体不好，开始担心我了吧？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宁皎依明知故问。 傅定泗讽刺一笑：“关于你生过孩子的事情。” “哦，这个……”宁皎依坐起来，“医生不是说得挺明白的了吗？” 傅定泗：“你之前并没有跟我提过这个事情。” 如果他知道她有孩子，根本不可能去跟她领证。 他再不济也不至于去给别人当便宜爹。 “你也没问啊。”宁皎依耸了耸肩膀。 傅定泗看着她所谓的样子，莫名窝火。 他捏了一把拳头：“孩子呢？” 宁皎依直接说：“老公你大可放心，孩子不会影响到我和你的感情。” “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孩子在哪里？”傅定泗警告她，“不要跟我插科打诨。” “哦，好。”宁皎依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孩子在南郊墓园。” 傅定泗：“……？” 012：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 看到傅定泗露出这种疑惑的表情，宁皎依掀开了被子裹在了身上躺下来，翻身过身不再看他。 她承认她怂，在他面前自揭伤疤这种事儿还做不出来。 “除了结婚证，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傅定泗没有再追问孩子的事儿，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按照宁皎依的性格，平日听到这种话必然是要回怼的，她这张嘴可从来不会吃亏。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宁皎依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一只手摸上了肚子。 她脑海中浮现了那个襁褓里的婴儿。 她的女儿啊，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宁皎依用被子用力覆住了眼睛。 ** 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睡过去的。 再度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宁皎依迷迷糊糊摸起了手机，严起江的电话。 严起江是宁皎依合作好些年的客户了，两人私下已经成为了朋友，平时联系也算频繁。 不过严起江前段时间去巴黎走秀了，现在突然来电话，是回来了？ 宁皎依接起了电话：“嗨。” “你还有心思嗨！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严起江的声音十分严肃。 宁皎依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 “我就是想看看你脑袋还清不清醒。”严起江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医院地址给我。” 宁皎依从床上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撩了一把头发，“我没事儿，你忙你的吧。” 严起江的语调又沉了几分：“你是直接说还是让我去查？” 宁皎依：“别啊，你可别来，我老公看到了要误会的。” 严起江：“……” 看来是要他去查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管我。”宁皎依的声音倒是比之前正经了不少，“挂了。” 没给严起江继续唠叨的机会，宁皎依直接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人都是懵的。 病房里就她一个人，好像有点儿可怜。 宁皎依拿起口红走到了镜子前，将嘴唇涂红了之后，扭着腰走出了病房。 ** 宁皎依刚一走近宁晚晚病房，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抽噎声。 宁皎依不屑地一笑，宁晚安这手段真是一点儿都没长进，成天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傅定泗喜欢这种小白花？ 呵，学不来学不来。 宁皎依整理了一下头发，也没敲门，直接走进了病房。 一进去，就瞧见了宁晚晚坐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哭得梨花带雨的，而傅定泗站在一旁，面色不是很好看。 这是吵架了？ 宁成谋看到了宁皎依，一阵火气往上涌，他狠狠瞪向她：“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姐姐好不好啊。”宁皎依说着将视线转向了病床上的宁晚晚，“我以为我给姐姐配型了姐姐会开心，怎么还哭了？难不成是被我感动到了？”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这副嚣张的样子，巴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 但是傅定泗和宁成谋都在这里，她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只能忍着。 013：强扭的瓜不甜 宁皎依知道宁晚晚最喜欢装白莲花，于是继续刺激她：“姐姐别哭啊，都是一家人，能救你我也很开心呀。” 宁皎依话音刚落，宁晚晚突然从病床上滚了下来，直接跪倒在了她的脚边。 宁皎依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嫌弃地看着她。 那样子，就跟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皎皎，求你不要和我抢定泗，我真的很爱他，求求你放过他吧……” “强扭的瓜不甜，定泗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宁晚晚不愧是绿茶本性，都卖惨卖到这份儿上了，还不忘讽刺她几句。 宁皎依弯腰，抬起手拍了拍宁晚晚的脸，顺便温柔地替她擦去了眼泪。 “姐姐只记得强扭的瓜对吧？看来别人那边偷来的瓜甜得很？甜到你都不忍心撒手了，嗯？” 傅定泗看着她们姐妹间的这场闹剧，彻底动了肝火。 他看向宁皎依：“放开她！” 傅定泗字里行间都是对宁晚晚的维护。 宁皎依抬起头看了一眼傅定泗，然后一把推开了宁晚晚。 宁晚晚就这么倒下了地下，那模样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一旁的李悦见状，马上红着眼眶跑上来扶起了宁晚晚，“晚晚，摔疼了没有？” 宁晚晚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李悦将宁晚晚扶上了床，随后看向了宁皎依。 李悦好声好气开口：“皎皎，我不知道我和晚晚哪里得罪你了，如果我们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阿姨先跟你道个歉，晚晚她现在精神比较脆弱，希望你多担待一些……她没有恶意的。” “行了！没必要跟她解释！” 宁成谋简直要被宁皎依气死了。 这个逆子，他当初就不该让她出生！ 宁成谋狠狠瞪着宁皎依，抬起手指向了病房的门：“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没事儿不要来晚晚的病房！” 对于宁成谋的态度，宁皎依已经麻木了。 宁成谋没少因为宁晚晚骂过她，最初的时候她还会在意，会难受。 日子久了，好像也无所谓了。 比如现在，即使被宁成谋骂了，宁皎依仍然能保持着微笑。 她走到了傅定泗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挽住了傅定泗的胳膊，“老公，我饿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傅定泗沉着脸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女人，眼底的戾气逐渐聚集。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一个人挑起了这么多事儿，仍然能笑得这么灿烂。 傅定泗本身就不喜欢宁皎依，刚刚那一闹，他对她的厌恶又深了一个层次。 傅定泗一把甩开了宁皎依，毫不留情，没有一点儿风度。 他眼底的嫌恶，藏都藏不住。 对上他的眼神，宁皎依狠狠掐了一把掌心。 他妈的，真疼啊。 “滚。”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宁皎依笑了。 以前，他哪里舍得这样跟他讲话？ 宁皎依这个人任性得很，自己不痛快的时候，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宁皎依妖娆一笑，再次走到了傅定泗面前。 这一次她直接抬起胳膊来搂住了傅定泗的脖子，当着众人的面儿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那样子，倒是颇有夫妻间甜蜜互动的架势。 不过，傅定泗的脸色更难看了。 宁皎依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下一秒便松开了他，朝着他比了个飞吻。 “再见啦，老公，我先回去吃饭了。” 傅定泗黑着脸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走之前，宁皎依看了宁晚晚一眼，眼底闪烁着嚣张的光芒。 宁晚晚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恨不得跳下床去跟她打一架。 014：傅定泗就是她的死穴 宁皎依把这边搅和得一团乱之后，潇洒离开了。 她走后，宁晚晚一直在哭，晚饭也不肯吃。 傅定泗听着宁晚晚抽泣的声音，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反应。 他沉着脸，似乎是在走神。 “定泗，要不……你劝劝晚晚吧。”李悦放下了手里的粥，看向了傅定泗：“晚晚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肯吃，你们单独聊聊吧，我跟成谋先出去走走。” 听到李悦的声音后，傅定泗方才回过神。 他朝李悦点点头，随后走到了病床前。 李悦和宁成谋很快就离开了。 傅定泗看着病床上的宁晚晚，沉声道：“别哭了。” “我也不想哭，我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宁晚晚哭得肩膀都在抖动，一说话，眼泪更是不停地往下掉。 “她从小就喜欢抢我的东西，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她明明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 “别哭了。” 傅定泗不太会哄女人，宁晚晚一直这么哭着，他有些头疼。 “先吃饭吧。”傅定泗看了一眼桌上的粥和菜。 “定泗，你可以喂我吗……？”宁晚晚梨花带雨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傅定泗略微皱眉，随后端起了碗和勺子，开始喂她吃饭。 宁晚晚内心窃喜，她就知道傅定泗还是在乎她的。 就算宁皎依现在使手段嫁给了他又如何！ 等她手术完了，傅定泗有一万种办法跟她离婚！ 她以为她能用这件事情威胁傅定泗一辈子？ ** 宁皎依回来病房没多久，严起江来了。 不仅人来了，严起江这趟还给宁皎依带了她最喜欢吃的鸭血粉丝汤和蒸饺，还有一些小点心。 严起江进来病房的时候，宁皎依正在玩手机。 她抬起头来，看到严起江之后，也没太意外。 “给你带了吃的，起来吃饭。”严起江将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宁皎依放下手机下了床。 看到鸭血粉丝汤之后，她笑了起来：“妈呀，心有灵犀啊，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严起江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喜欢吃的东西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哥哥我记得很清楚。” 宁皎依没客气，拿出筷子开动了。 她吃得特别香，表面上看起来倒是很开心。 但，严起江总觉得她不对劲儿。 严起江没问，一直等着宁皎依吃完了这顿饭。 最后一个蒸饺下肚，宁皎依还没满足，于是拿起了旁边的小蛋糕啃了起来。 “你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给宁晚晚做移植手术。”严起江盯着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顿了一下，笑着说：“你不是都知道了，我给宁晚晚做手术，他就会娶我了。” “宁皎依，你能不能给我有点儿出息！”严起江咬着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傅定泗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死穴，宁皎依平时那么清醒又理智的一个人，只要摊上傅定泗的事儿，立马就变成了没脑子的扑灯蛾子。 不管火有多烈，都义无反顾往上扑。 “我要是看着他跟宁晚晚订了婚，那才是没出息。”宁皎依口腔内充斥着甜味儿，语调也跟着轻快了起来：“他本来就是我的。” 015：自虐狂 “你觉得他会回来？”严起江叹了一口气，“你之前不也问过医生了？他怎么说的，你忘记了？” “记得啊，人格分裂症患者痊愈之后，另外一重人格将永远消失。”宁皎依把专家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严起江快被她气死了：“你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因为，”宁皎依放下手里的蛋糕，“我喜欢他，不管他是不是他，我都喜欢。我喜欢的就一定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 “你喜欢他，他呢，他喜欢你么？”严起江怕她走火入魔，只能打击她：“他为了救宁晚晚，宁愿跟你结婚，这不足以证明他有多在意宁晚晚？” “也不一定嘛。”宁皎依还是很乐观，“说不定他口是心非呢，我可比宁晚晚漂亮多了。” 严起江：“……宁皎依，你没救了。”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宁皎依直接瘫在沙发上，枕到了严起江的腿上。 他们两个人关系近，宁皎依大大咧咧的，平时经常这么做。 严起江低头看着她，动手玩了玩儿她的头发，“就真的非他不可？你喜欢他什么？” 宁皎依：“他长得帅，有钱。” 严起江“嗤”了一声，“我不帅？我没钱？你怎么不喜欢我？” 宁皎依：“跟你太熟了，下不去手。” “得了吧，我看你是自虐狂。”严起江用食指戳着她的脑门。 宁皎依也没躲。 她还是分得清好歹的。 严起江这么说，也是因为担心她，她心里有数。 “手术定在什么时候？”严起江问。 宁皎依：“还不知道，就等呗，估计就这两天。” 宁晚晚都那德行了，傅定泗肯定等不及了。 要不是逼到份儿上，傅定泗铁定也不会这么匆忙地跟她领证。 “你确定你身体没问题？”严起江还是担心她，“之前医生说了你的器官——” “没事儿，都做过检查了。做完手术又是一条好汉。” ** 晚上八点半，宁晚晚用了药，终于睡了过去。 傅定泗从宁晚晚的病房出来之后，去医生那边确认了手术方案和手术时间。 手术就定在后天，傅定泗认真看完了方案，这才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 宁皎依的病房就在附近，傅定泗思忖片刻后走了过去，准备去通知她手术时间。 傅定泗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严起江，你再动手动脚我宰了你！” 傅定泗怎么都没想到，宁皎依的病房里会这么“热闹”。 只见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男人的胳膊搂着她的脖子，两个人姿态亲昵。 宁皎依嘴里含着一个棒棒糖，跟那个男人打打闹闹的。 听到开门的动静，宁皎依和严起江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了病房外。 瞧见傅定泗之后，宁皎依一点儿都没心虚。 “嗨，老公，你来看我啦！” 宁皎依抽出嘴里的棒棒糖，笑盈盈地朝着傅定泗招了招手。 严起江搁边儿上看着宁皎依这狗腿相，白眼翻上了天。 傅定泗从来没有见过宁皎依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刚刚还在宁晚晚的病房对他投怀送抱，转眼就能跟另外一个男人动手动脚。 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样子，傅定泗内心对她的厌恶又浓烈了几分。 016：你把耳朵凑过来 宁皎依没打算给傅定泗介绍严起江的身份，傅定泗连多看她一眼都懒得，何况是她的朋友。 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你是不放心我，所以特意来关心我的吗？”宁皎依走到了傅定泗面前，动手就要抱他。 傅定泗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 “真冷淡啊。”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今儿还是我们新婚夜呢。” “后天手术。”傅定泗没什么情绪地开了口，“不要到处乱跑。” “ok，我明白了，听你的。”宁皎依痛快地答应下来。 她还想跟傅定泗说话呢，傅定泗已经转身走了。 宁皎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黯了几分。 “我再问你一遍，宁皎依。”严起江走到她身后，“你真的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这块儿捂不热的石头身上？” “还没捂呢，你怎么知道捂不热。”宁皎依不以为意，“你少来打击我了，是不是好兄弟啊。” 严起江：“……” 她是真的，没救了。 她不想自救，别人再怎么拖她，她都无动于衷。 ** 手术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骨髓移植是大手术了。 宁晚晚的手术定在上午十点钟进行，八点钟的时候，病房就来医生了。 宁皎依躺在床上，任由医护人员在她后背上指指点点的。 他们应该是在讨论方案，从哪个地方抽骨髓比较合适。 宁皎依也听不懂，就趴在床上玩手机。 旁边的护士看她这样，笑着问：“宁小姐不紧张吗？” 一般情况下，做这种大手术之前，人都会比较紧张的。 宁皎依算是画风清奇的了。 “有什么好紧张的，真出意外了，死的人也不是我。”宁皎依不以为意。 护士：“……” 好巧不巧，宁皎依刚说完这句话，傅定泗就过来了。 刚刚宁皎依跟护士的对话，全部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傅定泗站在病床前俯视着床上的宁皎依，并未开口说话。 九点钟，宁皎依该启程去手术室了。 医护人员将她放到担架床上之后，宁皎依突然坐了起来。 傅定泗见她起身，以为她临时变卦了。 他目光狠厉地看向了宁皎依。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她，她要是敢变卦，他马上弄死她。 看来他是真的很担心宁晚晚。 “老公，你过来。”宁皎依朝傅定泗招了招手。 傅定泗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担架前。 宁皎依：“你把耳朵凑过来。” 傅定泗无动于衷：“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玩儿花样。” 宁皎依：“你怕我反悔？” 傅定泗：“你现在的行为确实很像。” 宁皎依：“在你心里我这么low？” 傅定泗讽刺一笑，已经给了她答案。 “傅定泗。”宁皎依突然很认真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被她这么一喊，傅定泗的心口突然收紧了几分。 这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宁皎依喊他的名字喊得特别顺口。 好像之前已经喊了无数次一样。 可是，在此之前，他们两个人明明不熟——甚至，见都没见过几次。 “你把耳朵凑过来。”宁皎依又提了一遍要求。 傅定泗见时间不早了，便将耳朵凑了上去。 宁皎依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凑到了他耳边。 “我想要一场婚礼，婚纱我已经设计好了。” 017：过河拆桥的典范了 “……” 傅定泗觉得宁皎依脑子有问题。 她突然坐起来，就是为了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等我给宁晚晚做完骨髓移植，我们就办婚礼。要那种很大规模的，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老公。”宁皎依自顾自地说着。 “说完了？”傅定泗冷冷问了一句。 “嗯，说完了。” 宁皎依这次倒是没有强迫他，说完想说的，就躺下来了。 后来，医护人员推着她进了手术专用电梯。 ** 傅定泗和宁成谋还有李悦一起在手术等候区等着。 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李悦紧张得不行，一直走来走去的，午饭都没吃。 宁成谋也很紧张。 当然，他们两个人紧张，都是为了宁晚晚。 至于宁皎依的死活，他们向来是不在意的。 下午三点四十五，手术终于结束了。 宁皎依和宁晚晚分别被送回了病房。 宁皎依这边没有一个人在，她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空荡荡的。 做过穿刺的地方一阵剧痛袭来，稍微动一动身子就疼得呼吸困难了。 这会儿天还没黑，外面阳光也很烈。 可是宁皎依却觉得冷。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她想，傅定泗现在应该在宁晚晚那边吧。 宁晚晚那朵小白花，倒是一堆人呵护。 宁皎依这么想着，心里竟然有些嫉妒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进水了，要么就是刚做完手术精神太脆弱。 她平时哪里会羡慕别人？ 而且还是宁晚晚…… 呵，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 宁皎依摁了床头的铃，很快护士就到了。 护士过来之后给她做了一个检查，确认她没事儿之后才离开。 虽然没事儿，但这伤口也是真的疼。 宁皎依很怕疼，这个疼简直快要了她的命了。 ** 宁皎依坐在床上发呆到天黑，她一直在想，傅定泗会不会来看她。 六点半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宁皎依有些兴奋地看了过去。 看到来人之后，她眼底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 不是他。 嘉陵拎着保温盒来到了病床前，“我找家里的阿姨给你煮了面条，你趁热吃。” 嘉陵一边说，一边替她准备着餐具。 宁皎依平时对吃饭热情很高昂，现在她也挺饿的，但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傅定泗，真他妈没良心。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卑鄙无耻…… 宁皎依把所有能想到的词儿都端出来安到了他身上。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很疼？”嘉陵有些心疼地看着宁皎依，“我喂你吃吧。” “别，我自己来吧。”宁皎依不想让嘉陵担心。 她从嘉陵手中拿过了筷子，端着保温盒开始吃面。 虽然在吃，但是看起来并不享受。 嘉陵太了解宁皎依了，她向来是民以食为天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不会耽误吃饭。 现在面条摆在她面前，她都吃不下去，可想而知，她的情绪有多么低落。 “他没来看你？”嘉陵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嗯，没来。”宁皎依点点头，笑出了声，“过河拆桥的典范了，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嘉陵叹了一口气，“皎皎，你这是在自我折磨。” 宁皎依吃着面条，没接话。 “你不让他好过，你就好过了吗？现在你究竟是在折磨他还是在自我折磨？”嘉陵很认真地劝着她，“你很清楚他不会回来了，放过自己吧。” “他会爱上我的。”宁皎依说得坚定，“不管他是不是之前那个人，反正我会让她爱上我。” “让我看着他跟别的女人过日子，才是折磨。” 嘉陵：“……” 018：别给她可乘之机 宁晚晚的手术是全麻。 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宁晚晚才醒过来。 李悦已经提前让家里的阿姨准备了流食。 宁晚晚醒来之后，李悦马上上去喂宁晚晚吃饭了。 至于宁晚晚，她睁眼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傅定泗。 看到傅定泗在病房，宁晚晚才安心了。 她柔柔地开口问傅定泗：“定泗，你一直守着我吗？” 傅定泗那边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悦已经开口了：“是啊是啊，你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定泗就跟着过来了，你麻药没过的这几个小时，他一直在病房守着你，他很担心你。” 宁晚晚听到傅定泗没离开病房，内心窃喜。 她却还是不甘心，不依不饶地问着：“是这样吗定泗？” “嗯。” 宁晚晚平时不会这样死缠烂打，傅定泗只当她是刚做完手术比较脆弱，倒也没有不耐烦。 “你先吃饭，我出去一趟。” 傅定泗走出了病房。 ……… 他这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了宁晚晚和李悦两个人。 宁晚晚看着病房的门，咬了咬牙：“定泗是不是去看宁皎依那个贱人了……” “行了，你身体不好，先别想这些，吃点儿东西再说。”李悦喂宁晚晚喝粥。 “妈，我必须要让定泗和宁皎依离婚，他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宁晚晚喝了几口粥，还是放心不下这件事儿。 “如果定泗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你放心，不会的！”李悦安慰宁晚晚：“傅家当年可是下血本找了医生给他做催眠植入记忆，怎么可能让他想起来。宁皎依她还没这个本事！” “这个贱人，什么都要跟我抢……” 提起宁皎依，宁晚晚就恨得牙痒痒。 宁晚晚比宁皎依大了十个月，但却是私生女。 从小，宁皎依就是万众瞩目的那个。 宁晚晚小时候经常会看新闻，宁皎依拿什么奖了，考上什么学校了，她都一清二楚。 她恨死了宁皎依，明明她才是先出生的那个，凭什么这些好处都被宁皎依占了？ 老天有眼，后来苏芝厢终于被弄死了，她们母女两个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踏进宁家的大门了。 自从回到宁家之后，宁晚晚就一直在想各种各样的办法设计宁皎依，挑唆她和宁成谋之间的关系。 宁成谋本身就不喜欢苏芝厢，再加上宁皎依一身反骨，日子久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自然是越来越恶劣。 因为跟宁成谋闹得不愉快，宁皎依在外的名声也不太好。 不孝女的名号，基本上已经坐稳了。 当初傅家也是因为这一点，死活都不同意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 再后来…… 宁晚晚原本还想回忆，却被李悦的声音打断了思路：“你放心吧，我看定泗根本对她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手术结束之后都没去看她一眼。你先别慌，这段时间你要求他多陪陪你，别给她可乘之机。” 宁晚晚回过神来，点点头：“好。” ** 宁皎依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碗面。 没什么品尝美食的欲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吃撑了。 但是她刚做完手术，不能下地活动。 嘉陵收起了保温桶，四处看了看，发现宁皎依的病房里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 “我下楼给你买点儿日用品，想要什么要买的给我微信。” 宁皎依“哦”了一声。 019：不会有婚礼 ……… 从住院楼出来之后，嘉陵掏出了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暗哑低沉的声音。 “说。”男人言简意赅，只吐出了一个字，语调冷得不像话。 即使没有面对面，嘉陵也能想象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有多冷漠。 嘉陵莫名紧张了起来，捏着手机的掌心渗出了汗珠。 “皎皎做完手术了。”她和对面的男人汇报着宁皎依的情况，“她情况还好，没什么危险。” 对面的男人默了几秒，而后问她：“傅定泗呢？” “他……”嘉陵舔了舔嘴唇，“他下午一直没来看过皎皎，应该还在陪宁晚晚吧。” “呵。” 男人发出了一声哂笑。 这笑，实在是太冷了。 嘉陵没敢接话。 “看好她。”男人丢下这三个字之后，直接掐了电话。 听筒里的一阵忙音让嘉陵松了一口气。 她收起手机，朝着超市的方向走了过去。 ** 楼上病房。 嘉陵走之后，宁皎依拿起了旁边儿的电脑，开始看设计稿子。 其实没必要这么拼，但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她想做点儿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明年早春的设计稿，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宁皎依拿着手绘板改线条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她只当是嘉陵回来了，也没抬头，继续手里的活儿。 傅定泗万万没想到自己进来病房之后能看到这一幕。 宁皎依这架势，哪里像是一个刚刚捐完骨髓的人？ “嘉陵，你——” 宁皎依话说了一般就卡壳了。 看到傅定泗之后，她略微怔了一下，然后咧嘴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虽然她笑得灿烂，但毕竟刚做完手术，又没上妆，看着还是有点儿憔悴。 “老公，你可终于来看我了。” 傅定泗走到病床边儿上，将手里的药递给了她。 “这什么？”宁皎依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看说明书。”傅定泗秉持着他惜字如金的风格，一个字儿都不肯多说。 宁皎依：“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还给我拿药了。” 傅定泗：“……” 宁皎依把笔记本和手绘板都放到了一边儿，抬起手来戳了戳他的腹肌，“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不会有婚礼。”傅定泗的拒绝直接又干脆，“别做梦。” 瞧瞧，还真是生动灵活地演绎了什么是过河拆桥。 宁皎依仰起头来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宁晚晚做完手术，我就威胁不到你了？” “让我想想，”她摸着下巴，“你应该在盘算着怎么跟我离婚吧？” 傅定泗：“……” 看来她还不蠢。 他生平最恨被人威胁，想想宁皎依之前做的事情，傅定泗巴不得弄死她。 给她婚礼？ 呵，下辈子都不可能。 “被我猜中了啊？可惜，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 手术后，宁皎依在医院住了五天，没什么大碍就出院了。 她是典型闲不住的人，在医院瘫了五天，人都憋坏了。 这五天，傅定泗只在手术完之后来了一次，后面就不见人影了。 “皎皎，今天晚上的酒会你去不去啊？” 嘉陵推开了设计室的门，找上了宁皎依。 宁皎依停下手里的动作，“什么酒会？” 嘉陵问：“你忘记了吗？今晚《fortune》杂志的酒会，有邀请我们。” “还真忘了，几点来着？”宁皎依揉了揉太阳穴，估计是最近事儿太多了，脑容量不够用。 嘉陵：“七点。” 宁皎依：“行，知道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今晚改稿子，严起江跟你一起去。”嘉陵挑眉，“他一会儿过来。” 宁皎依：“合着你俩都商量好了呗。” 020：帮你刺激他一下 晚上七点，宁皎依和严起江一起来了威斯汀酒店。 宁皎依今天穿了一件银色带亮片的礼服裙，这是她今年新设计的作品。 严起江身上的西装也出自宁皎依之手。 他们两个人挽在一起出现，立刻吸引了媒体的注意力。 周围的记者将镜头对准了他们，快门声不断。 签到之后，两人携手来到了会场。 刚一进宴会厅，宁皎依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傅定泗。 他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严起江顺着宁皎依的目光找到了傅定泗，呵呵一笑：“他一个人？” “宁晚晚还在医院躺着，他身边有人就奇怪了。”宁皎依摊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傅定泗那边应该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于是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严起江看到傅定泗往这边看，直接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 “干嘛啊，吓人一跳。”宁皎依拍了一下严起江的肩膀。 严起江贴到宁皎依耳边，笑道：“帮你刺激他一下。” 宁皎依：“……” 刺激傅定泗？ 做什么春秋大梦。 傅定泗现在应该巴不得她随便找个男人乱搞在一起，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跟她离婚了。 ……… 宁皎依没主动去找傅定泗，一直跟严起江待在一起。 两个人聊了十几分钟，洛湘过来了。 在名城看到洛湘，宁皎依有些意外：“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回国了？来名城都不找我，不够意思啊。” “我昨天晚上刚到的，见了个客户，没来得及联系你。”洛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皎皎你最近还好吧？” “嗯，还行。”宁皎依点点头，“有个好消息跟你分享。” 洛湘好奇：“什么好消息？” 宁皎依：“我结婚了。” 洛湘：“……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宁皎依：“真的。” 洛湘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严起江，捂住了嘴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人不对劲儿嘛，闷声干大事儿啊你们！竟然不声不响就结婚了！小严你说，你是不是暗恋皎皎很久了？” 严起江：“……” “湘姐。”洛湘这边刚感叹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洛湘回头看了过去，是傅定泗。 “诶，定泗，你好。”洛湘和傅定泗打了个招呼，然后给他介绍起了宁皎依和严起江：“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啊，这位是宁皎依，她也是设计师，以后你有需要可以跟她合作哈，这位是严起江，他是特别有名的模特，你应该听说过。” “他们两个人刚结婚！幸福死了。” 宁皎依严起江：“……” 傅定泗听完洛湘的话之后，冷眼看向了对面的一对男女。 结婚？幸福死了？ 呵。 洛湘介绍完之后，傅定泗好长时间没说话。 宁皎依和严起江那边也有点儿沉默。 洛湘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她说错话了吗？ 没有吧？ “有几句话单独跟你聊。”傅定泗将视线收回来，看向洛湘，声音平静。 021：以为她是死的 ……… 严起江看着傅定泗和洛湘一起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回头问宁皎依：“湘姐什么时候跟傅定泗认识的？” 宁皎依：“他们本来就认识。” 严起江：“？” 宁皎依：“湘姐女儿的爸爸是傅定泗的堂哥。” 严起江：“……” “我去露台初吹个风，你玩你的。” 宁皎依放下了酒杯，踩着高跟鞋走向了露台。 ** 露台很安静，没有推杯换盏。 宁皎依扶着围栏站着，仰起头来看着天空。 星星真亮。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习习凉风，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宁皎依正享受着这片刻的放松，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我在忙，晚点去看你。” “好好吃饭。” “……知道了，会过去的，你好好休息。” 宁皎依转身看到了傅定泗的身影。 露台上光线不好，隐约只能看得到他的轮廓。 他捏着手机，耐着性子哄着对面的人。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对方是谁。 看看他对宁晚晚的态度，再想想他对她的态度…… 宁皎依笑了。 秀恩爱是吗？ 她怎么这么看不惯呢？ 当着她的面儿哄宁晚晚，以为她是死的？ 宁皎依扬起下巴，朝着傅定泗走了过去。 她走得张扬，晚风吹起了她裙边，露出了洁白的两条腿。 傅定泗好像还没挂电话。 走近之后，宁皎依一把搂住了他，娇滴滴地钻到了他怀里。 傅定泗被吓了一跳，看到宁皎依之后，他瞬间黑脸了。 傅定泗正准备推开宁皎依，就听到她喘着说：“老公，我等不及了……你怎么还没打完电话啊……” 宁皎依的声音被电话那边的宁晚晚一字不漏地听了过去。 宁晚晚的情绪刚刚被安抚下来一些，一听到宁皎依的声音，马上又崩溃了。 她开始大哭：“定泗，你骗我！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宁皎依凑上去，听到了宁晚晚哭，讽刺一笑。 她趁着傅定泗不注意抢走了他的手机，“我说姐姐，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留住男人吗？” 宁晚晚：“……” “还有，他是我老公，我们上个床很正常吧？还是说，姐姐觉得我们夫妻之间用什么姿势还得咨询你一下？” 宁晚晚哭得泣不成声，宁皎依完全能想象到她“脆弱”的样子。 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宁皎依直接叩了电话。 傅定泗黑着一张脸看着宁皎依。 宁皎依从他眼底看到了翻涌的怒火。 他额头上的血管都爆了起来，足以证明他此刻有多么愤怒。 “生气了？”宁皎依也不怕他，仍然依偎在他怀里。 她动手往下移，摸到了他的裤兜，将手机放了进去。 放下手机后，宁皎依的手也没出来。 她轻轻挪动了一下手，好像要往中间探了过去。 傅定泗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宁皎依的胳膊，粗暴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裤兜里抽了出来，一把甩开了她。 就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 “滚远点儿。” “怕出事儿啊？”宁皎依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那表情似乎是在回味：“刚刚好像已经——” “你一直这么不要脸？”傅定泗脾气不算好，但他是有风度的，不会随便发脾气，更不会对女人说这种过分的话。 可是，宁皎依不要脸的程度，真的刷新了他的认知。 对着她，他实在说不出好听的话。 022：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跟自己老公调情怎么就不要脸了？”宁皎依不以为意，“我摸你，合法的啊，我要是摸别的男人那才是不要脸。” 傅定泗：“……” “既然结婚了，性生活就是夫妻义务。” 宁皎依往前走了一步，凑上去强吻他。 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傅定泗的大脑短路了几秒钟。 她的嘴里带着梅子酒的味道，很甜，和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混合在一起，这味道似乎偷走了他的理智。 看到他的反应，她眼睛一亮，吻得更加放肆。 傅定泗被她这个动作弄得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个大力推开了她。 宁皎依再怎么霸道，到底是个女人，被傅定泗这么一推，差点儿崴脚。 还好她平衡力比较好，才不至于受伤。 宁皎依舔了舔嘴唇，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的脸色很难看。 不过…… “你害羞了？”宁皎依看到了他脸上浮起的红晕，有些吃惊。 ……他这么纯情的吗？ 傅定泗见宁皎依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语调更冷硬了：“滚。” 宁皎依不仅没滚，还又往上凑了凑。 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傅定泗的脸，然后又戳了戳他的耳朵：“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我让你滚。”傅定泗拍开了她的手。 “你这么害羞的吗？难道你跟宁晚晚在一起这几年没打过啵？” 宁皎依认真分析着，“还是说她太矜持了，激不起你的反应？” 傅定泗呵呵一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 傅定泗不打算在这里跟宁皎依废话了，他觉得跟这个女人待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儿。 骂完了，他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宁皎依却抢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你住哪里。”她问。 傅定泗：“和你无关，滚开。” 宁皎依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听着，我没有和丈夫分居的习惯，我要跟你住在一起，把地址给我，我周末搬家。” “不可能。”傅定泗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我说过除了结婚证之外什么都不会给你，你要点儿脸。” “傅定泗。”宁皎依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声音也阴沉了不少：“再说一遍，我要住你那里，不是跟你商量，是在通知你。” “你以为宁晚晚做完手术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 “一周的时间，如果你不把地址告诉我，后果自负。” 宁皎依从手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扔到了他身上，潇洒转身离开。 傅定泗看着她的背影，咬紧了牙关。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傅定泗才低头看向了地上的那张名片。 他抬起脚踩了上去。 一瞬间，耳边又响起了她刚刚的那句警告—— “你以为宁晚晚做完手术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 鬼使神差地，傅定泗抬起了脚，弯腰捡起了脚下的名片。 烫金名片上写着她的个人资料。 宁皎依，孚宁工作室首席设计师。 上面写着她的手机号码和邮箱。 傅定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存下了宁皎依的手机号码。 输到后四位的时候，傅定泗愣了一下。 1029—— 这串数字，是他的生日。 世界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讨厌的女人果然是处处都要刷存在感。 023：严起江喜欢皎皎很久了 宁皎依跟严起江一起出席酒会的照片被《fortune》杂志发到了官方微博。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设计师，一个是模特，在时尚圈都是有地位的人。 严起江这两年正当红，小迷妹不少。 这照片一发布，粉丝们便开始吹彩虹屁了，顺便还把宁皎依也吹了一通。 宁皎依拿着手机看着严起江的粉丝们写小作文夸她，满意地笑了。 ** 医院，病房内。 电视机里，本地娱乐台在放着八卦新闻，正好提到了宁皎依和严起江。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夸着他们两个人郎才女貌，就差直接劝他们结婚了。 宁晚晚看到这新闻之后，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傅定泗。 还好，傅定泗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对这件事儿毫无兴趣。 宁晚晚松了一口气。 看来，傅定泗现在还没那么在乎宁皎依。 宁晚晚感叹似的说：“皎皎确实很漂亮，严起江也很帅，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搭。” “哎，说起来，严起江喜欢皎皎很久了，之前我经常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他对皎皎特别好。” “我记得有一次下大雪，皎皎说她想吃炸鸡，严起江就买了给她送去了，路上差点儿出事。” 傅定泗听着宁晚晚这么说，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宁皎依和严起江打打闹闹的画面。 他冷笑了一声。 不要脸的女人，跟谁都能搞暧昧。 宁晚晚听到傅定泗的冷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定泗，你生气了吗？” “没。”傅定泗站起来，“公司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宁晚晚抓住了床单，目光幽怨。 ** 又是一周。 那天酒会之后，宁皎依没有再见过傅定泗的人，倒是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了他身影，据说是源丰控股新投资了一家电商公司，这代表着源丰要开始进军互联网行业了。 宁皎依看着电脑屏幕上上傅定泗发言的视频，拿起手机瞧了一眼。 一周过去了，傅定泗没联系过她。 看来是压根儿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看来，她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了。 ** 宁皎依保存好设计稿，不到下班时间就从工作室离开了。 六点，宁皎依来到了宁晚晚的病房。 宁皎依来的时候，只有宁晚晚一个人在。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之后，脸色十分难看：“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啊，怎么，不欢迎啊？” 宁皎依站在病床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晚晚。 宁皎依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微卷的长发中分着，嘴上涂了很显眼的口红。 裙子很修身，胸口不高不低，但刚好将她的锁骨露了出来。 明艳动人。 宁晚晚看宁皎依状态这么好，内心愈发地不平衡。 明明她只是比宁皎依大了十个月，为什么她看着比宁皎依憔悴了那么多？ 宁晚晚眼底闪过了一丝嫉妒。 这一闪而过的情绪，宁皎依看得一清二楚。 宁皎依弯腰，抬起手来捏住了宁晚晚的下巴，啧了一声：“你真是越来越丑了啊。” “你——！” 宁晚晚最在意长相，被宁皎依这么一攻击，她气得浑身发抖。 024：他根本不记得你是谁 “别气啊，傅定泗为了把你这条命捡回来，都屈尊跟我结婚了，你要是再死了，他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宁皎依拍了拍宁晚晚的脸，“你可得好好活着。” “就算他跟你结婚了又如何？他根本不记得你是谁。”宁晚晚故意踩宁皎依的痛处，“他不喜欢你，就算你们结婚了，别人也只会觉得你横刀夺爱，做了我他之间的小三。” 啪。 宁晚晚的话果然戳到了宁皎依的痛处。 宁皎依直接赏了她一个耳光。 “我的好姐姐，究竟谁是小三，你最好有点儿逼数，嗯？” “别以为你背后耍的那些手段我不知道。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宁皎依笑得灿烂，可眼神却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她修长的手指缓缓摸过了宁晚晚的脸，指尖覆上了刚刚扇过的地方。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做骨髓移植吗？”宁皎依笑着说，“让你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好好活着，看你偷别人的东西能得意多久。” “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姐姐可要做好准备啊。” 说到这里，她的指甲戳上了宁晚晚的脸。 宁晚晚被吓到了，连连往后退。 宁皎依看到她害怕的样子，不屑地嗤了一声。 ………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宁晚晚看到傅定泗之后，马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宁皎依笑得更加不屑。 装白莲花这一招，宁晚晚还真是屡试不爽。 偏偏，傅定泗还真吃这一套。 傅定泗阴沉着脸走上来，一把将宁皎依扯到了一边，“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扇了一个耳光，给了几句警告罢了。” 宁皎依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傅定泗又看了一眼宁晚晚，她脸上还挂着刚刚被宁皎依扇出来的巴掌印。 傅定泗毫不留情骂她：“泼妇。” “你才知道啊。”宁皎依笑着说，“作为我老公，你一周没联系我，也不肯跟我同居，倒是天天跑过来陪别的女人。你这么对我，我当然得泼妇一把了。” 傅定泗：“……” “我说过，只给你一周的时间，现在时限到了。”宁皎依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做选择吧，是让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还是等我每天都来收拾她。” “皎皎，你怎么可以这样？！”宁晚晚捂着脸，受伤地看着她，“如果你真的喜欢定泗，那我不说什么了，我成全你们……我这样是配不上他了，可是你刚刚怎么说的？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想抢走我爱的人罢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 宁晚晚这演技说来就来，几句话的功夫就哭得梨花带雨了。 傅定泗听着宁晚晚哭，有些头疼。 手术完这段时间，宁晚晚几乎每天都在哭。 医生说是因为术后心理状况不太好，让他们多迁就一些。 所以，傅定泗也只能忍着不说。 傅定泗没有回宁晚晚的话，直接拽着宁皎依走出了病房。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李悦。 李悦刚才下楼买饭了，看到宁皎依出现在这里，吓了一跳。 “定泗，皎皎，你们这是……” 宁皎依和傅定泗都没有理会李悦。 宁皎依直接无视了李悦，傅定泗倒还算客气，朝着李悦点了点头。 025：你又害羞了 宁皎依一路被傅定泗拽到了安全通道。 进来之后，他一个大力关上了门。 “嘭”一声，格外响亮。 宁皎依被傅定泗抵在了墙壁上，他一只手抓着她的领口，指关节泛白，眼底是翻腾的怒火。 “提醒你一句，家暴犯法。”宁皎依的声音还算冷静。 “以后别来找她。”傅定泗对宁皎依发出了警告。 宁皎依摆出了一副谈判的架势：“可以，你把你家地址和钥匙给我，跟我同居，我自然不会再来找她。” 傅定泗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开口。 他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终于出声了——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宁皎依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傅定泗报上了一个地址。 终于，他还是妥协了。 一长串地址，宁皎依自然是记不住的。 她笑着摆摆手，“一会儿短信发给我，钥匙呢？”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密码锁。” “哦，那更好办了，一会儿密码也发我。”宁皎依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早该这样了。” 傅定泗懒得看她虚伪的笑。 他松了手，拿出手机将地址和房门的密码一并发给了宁皎依。 听到她的手机响起铃声之后，傅定泗对她下了逐客令：“滚。” 宁皎依的笑僵了一下。 她清楚地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厌恶，而且，是那种极端的厌恶。 她很没出息，竟然被他一个字儿逼得呼吸困难。 宁皎依抬起头来，冲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趁着傅定泗不注意，宁皎依一个翻身将他抵在了墙壁上，踮起脚来强吻他。 她扑上来的时候，傅定泗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上次一样，浓郁的玫瑰香，和她这个人一样，热烈，不容忽视。 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柔软的胸口抵着他坚硬的胸膛。 傅定泗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他抬起手来捏住了宁皎依的肩膀。 宁皎依感觉到他的抵抗之后，直接挂到了他身上。 傅定泗：“……” 什么是狗皮膏药，他算是见识到了。 傅定泗骨子里戾气彻底被她激了出来，他狠狠朝着她的嘴唇咬了下去。 这一口下去，咬破了她的下嘴唇，血腥味迅速在两人口腔中弥散开来。 宁皎依吃痛松开了他。 傅定泗抬起手来擦了擦嘴，嘴角还挂着血迹。 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一脸戾气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只见宁皎依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仍然是笑眯眯的表情。 那笑容，大概正常男人都无法抵御。 虽然不喜欢他，但傅定泗必须承认：她很美。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态，眼底带了几分迷离，看起来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又像是在回味…… 傅定泗的表情又沉了几分。 她果然够不要脸。 “原来你好这口啊。”宁皎依笑着说，“行我知道了，下次我们切磋切磋。” 傅定泗：“……滚。” “你又害羞了。”宁皎依抬起手来摸上傅定泗的脸，“啧，真烫。” 傅定泗黑着脸拍开她的手，“我让你滚！” “都二十七的人了，至于这么害羞吗。”宁皎依由衷感叹了一句。 傅定泗：“……” 026：下作就下作吧 “我看你是跟宁晚晚在一起呆得时间久了，越来越白莲花。”宁皎依不怕死地在傅定泗脸上掐了一把，“欠调教。” 傅定泗：“……” 他快被宁皎依逼出脏话了。 傅定泗很少说脏话，他根正苗红，从小就是乖宝宝。 “不跟你废话，我走了。”宁皎依没有再继续调戏他，“明天我会搬家，晚上记得回来吃饭，我下厨。” “你要是不回来，我只能亲自请你了，到时候可能就没那么好看了。”宁皎依猜到了傅定泗肯定会拒绝，所以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傅定泗被宁皎依气得气血上涌：“你除了威胁我还会做什么？” “我会的多了去了。”宁皎依对答如流，“你以为我想威胁你？但凡你对我态度好一点儿，我都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傅定泗冷笑：“原来你也知道你下作。” “下作就下作吧，只要达成目的就行了。” 宁皎依一脸无所谓，笑着走了。 傅定泗被她气得风度全无，差点儿就动手砸门了。 ** 晚上九点，会所包厢内。 秦峰和周靖康看着对面一直在灌酒的傅定泗，面面相觑。 大概一个小时以前，傅定泗突然给他们两个人打电话，喊他们出来喝酒。 要知道，傅定泗平日里是很少约他们喝酒的，除去必要的应酬场合，私下他基本滴酒不沾。 过来之后，傅定泗就一直不说话，一个劲儿地喝闷酒。 眼看着一杯白酒就下肚了。 秦峰和周靖康见他要去拿另外一瓶没开封的酒，直接拦住了他。 秦峰摁住了傅定泗的胳膊，“你今晚喝得够多了，别喝了。” “你到底碰见什么烦心事儿了，别一个人闷着啊。”周靖康也跟着开了口。 傅定泗没说话，满脸的烦躁。 周靖康猜测：“是不是宁晚晚那边出状况了？你俩吵架了？” “宁皎依。”傅定泗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声音湿漉漉的，带着几分醉意，“你们认不认识她？” 听到宁皎依的名字，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宁皎依……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当初她和傅定泗那些事情，作为傅定泗的好友，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跟宁皎依在一起，傅定泗也没少吃苦头。 可是，当年宁皎依还是扔下他走了。 后来傅定泗康复之后彻底忘记了宁皎依这个人，秦峰和周靖康也没有再跟她打过交道。 他们两个人不明白，傅定泗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宁皎依。 而且，还出来喝闷酒…… 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 秦峰思考了几分钟，而后对傅定泗说：“听说过，不熟，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傅定泗：“她给宁晚晚做了骨髓移植。” 秦峰：“这个我们知道。” 傅定泗：“她同意手术的条件是让我和她结婚。” “半个月之前，我跟她领了结婚证。” 这事儿在心里憋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找机会说出来了。 027：我讨厌她 傅定泗这话一出来，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都惊了。 宁皎依用宁晚晚的手术逼着傅定泗娶了她？ 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事儿你爸妈知道吗？”周靖康问。 傅定泗摇摇头，“不知道。” 秦峰：“你对她什么感觉？” “我讨厌她。”这四个字，傅定泗说得毫不犹豫，“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能有这么卑鄙恶心的女人。” 秦峰周靖康：“……” 听到傅定泗说讨厌宁皎依，他们两个人还有些不习惯。 毕竟，当年他跟宁皎依在一起的时候，提起宁皎依那都是一脸宠溺。 就算宁皎依跟他吵架，他都不会表现出一点儿不耐烦。 现在，只能感叹时过境迁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毕竟，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他了。 一阵沉默后，秦峰又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处理她？” “她不要脸。”傅定泗咬着牙，“她用宁晚晚威胁我，要搬去我那里住。” 秦峰周靖康：“……” ** 晚上，傅定泗还是喝多了。 秦峰和周靖康两人一块儿送他回到了家里，给保姆阿姨打过电话之后，才一起离开。 从傅定泗的别墅出来之后，秦峰和周靖康的面色十分凝重。 秦峰从兜里摸了烟出来，扔给了周靖康一支。 两个人站在别墅外，一起抽起了烟。 周靖康吐了吐烟圈，眯起眼睛回忆着：“你上次见宁皎依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去年，她刚回国的时候。”秦峰说，“后来就没见过了。” 周靖康点点头，“我也一样。” 秦峰磕了磕烟灰，“我明天下午得出差了，这几天你有安排没有？找个时间去跟她见一面吧。” 周靖康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宁皎依工作室的地址，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秦峰“嗯”了一声，“跟她好好聊聊，问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靖康：“我也很好奇，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当年在那种关头抛下了定泗一个人离开，现在又回来逼定泗娶她……她以为地球围着她转。” 秦峰抽着烟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他冷不丁地开口问周靖康：“你觉得，定泗有没有可能再爱上她？” 周靖康：“……” 这个问题，他们两个人都得不出答案。 客观来说，宁皎依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虽然她跟宁成谋父女关系紧张，但她到底是宁家的女儿。 出身名门，名校毕业，长得漂亮，又有自己的事业…… 这样的女人，朝夕相处之下，有几个人能做到完全不心动？ 虽然傅定泗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被宁皎依吸引。 如果重蹈覆辙—— 周靖康想了一会儿，幽幽道：“我是怕宁皎依突然出现，触发了他的记忆点。如果那个人回来了，傅家这些年做的事情也就打了水漂。” “不可能。”这一点，秦峰倒是十分笃定：“当年smith医生说过了，第二人格永远消失，绝对不会再回来。” 周靖康：“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绝对的事情。当然，不回来是最好的。” 如果真的回来……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当年傅定泗因为宁皎依出事儿，傅家老爷子心脏病犯了，抢救无效死亡。 那次之后，宁皎依就彻底成了傅家的罪人。 傅家从上到下，都恨死了她。 周靖康都不敢想，要是傅家人知道傅定泗娶了宁皎依，得是什么表情。 028：为什么逼定泗跟你结婚 翌日一早，宁皎依就带着行李开车到了傅定泗的公寓。 她到的时候，傅定泗已经去上班了。 宁皎依把自己的三个行李箱带进了客厅，也没急着收拾，先在楼下逛了一圈。 傅定泗的公寓还真是跟他这个人一样，寡淡得很。 黑白灰的色调，看着就很性冷淡。 连木地板都是灰色的。 夏天走进来都觉得冷，要是冬天，估计得冻死了。 宁皎依在楼下参观了客厅、餐厅、厨房。 走到厨房的时候，宁皎依打开冰箱看了看。 冰箱里空荡荡的，除了几瓶水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看来他是从来不在家里做饭的。 白瞎了这么精致的厨房。 参观完楼上之后，宁皎依又去了楼上。 楼上一共五个房间，其中三间是客房，一间是书房，另外一间是傅定泗的卧室。 宁皎依最后才去的傅定泗的卧室。 他的卧室很大，甚至有些空。黑色的衣柜，黑色的沙发，床上是纯白的被单。 旁边有一张桌子也是白色，桌面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宁皎依参观了一圈下来，这栋房子的每个角落都在诉说着主人的强迫症有多么严重。 他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傅定泗也很爱干净，但不会到强迫症的地步。 宁皎依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 她走近一看，相框里裱起来的是他和宁晚晚的合影。 看日期，好像就是今年春节期间拍的。 宁晚晚穿着宽大的白色羽绒服站在他身边，笑得无比灿烂。 宁皎依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将相框摔到了地板上。 啪一声，相框碎了，满地玻璃渣。 宁皎依转身走出了卧室。 ** 宁皎依从傅定泗的别墅回到了工作室。 她刚刚下车，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宁皎依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只手臂，马上抬起了头。 看到周靖康时，宁皎依多少有些意外。 很久没见了。 而且，上一次跟周靖康见面，也不怎么愉快。 周靖康和秦峰现在对她的态度都十分不友好，她不清楚原因。 “周少爷找我。”宁皎依这话说得很客套。 周靖康上下打量着她。 一身ol套装，小西装配着到膝盖位置的包臀裙，小腿露在外面，那双脚踝更是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她妆容精致，头发一看就是精心做过的，眼线画得也恰到好处。 她确实有资本让人为了她神魂颠倒。 周靖康盯着宁皎依看了有两三分钟，这才开口：“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 十分钟后，宁皎依和周靖康来到了工作室旁边的咖啡厅。 “这家店的手冲和浓缩都不错，你看看。”宁皎依翻看着餐单，随口和周靖康介绍着。 周靖康随便点了一杯浓缩。 不一会儿，服务生把咖啡送上来了。 宁皎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露出一个假笑，“周少爷有话直说吧。” “为什么逼定泗跟你结婚？” 周靖康想，宁皎依大概已经猜到他的目的了。 她是聪明人，他也是。 聪明人之间沟通，太多拐弯抹角反而显得多余。 “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换下一个。”宁皎依的拒绝也很直接。 周靖康脸色有些难看，“你们两个人在三年前已经结束了，别忘记是你放弃他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弃他的？”宁皎依冷冷打断了周靖康的话。 029：我早就接受了现实 “你现在是想否认当年的事情？”周靖康更加不悦，“做人不要太自私，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宁皎依逐渐面无表情：“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你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因为宁晚晚喜欢他吗，你看不惯你父亲疼爱她，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抢走她想要的。”周靖康嗤笑，“宁皎依，我没有见过比你更自私的人了。” 哦，原来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果然，她在别人心里的形象已经没得救了。 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乎。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宁皎依突然笑了起来，眼底带了几分嚣张。 她端起了咖啡杯，品尝了一口的杯里的咖啡，突然觉得比刚刚苦了很多。 看来人的心情却是会影响味觉。 “自私又怎么样，这是一个看结果的世界，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现在他娶了我，我的目的达到了。” 宁皎依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合适。 周靖康被她的态度弄得面色阴沉。 他冷声提醒宁皎依：“他根本不记得你是谁。” “这个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宁皎依轻笑着，“如果你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刺激我，大可不必，我早就接受了现实。” “看来你是不打算放手了。”周靖康已经猜到了她的决定。 宁皎依：“他本来就是我的。” 周靖康：“他一辈子都不会爱你。你应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讨厌你吧？” 宁皎依：“无所谓，人在我身边就好。” 周靖康被她噎到，最后只能憋出来四个字：“……无可救药。” “谢谢，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宁皎依喝完了咖啡，“还有别的事儿么，我最近工作忙。” “你爱他吗？”周靖康冷不丁冒出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笑了笑，没有回答。 周靖康：“你不爱。” 宁皎依：“……” 看吧，根本不需要她回答。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算了，她懒得解释。 周靖康：“不管是以前那个人还是现在这个人，你都不爱，你爱的抢夺的快感。宁皎依，你真的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说完了？” 宁皎依拎着包站了起来，她撩了一把的头发，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 宁皎依努了努嘴，“今天是你来找我，这顿咖啡的钱你来解决，我回去上班了。” 周靖康：“……” 果然是无药可救的女人。 他现在可以肯定了，宁皎依这么做，就是为了给宁家人添堵。 和以前一样，傅定泗再一次成为了她报复宁家的工具。 ** 宁皎依回到办公室，噼里啪啦将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推到了一边。 她打开了电脑，看着画了一半的设计稿，完全没了头绪。 宁皎依有些烦躁，坐不住，从旁边抽屉里拿了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 她夹着烟走到了落地窗前。 外面阳光明媚，天蓝得像是画出来的一样。 可是她却如此烦躁。 030：今晚记得回家吃饭 ……… 嘉陵听小助理说宁皎依心情不好，马上赶了过来。 嘉陵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就看到宁皎依在抽烟。 嘉陵的神经马上紧绷了起来。 她这样…… 嘉陵快步走上去来到了她身边，“怎么了？”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宁皎依还挺开心的。 她整理了好几个箱子，说是要去跟傅定泗同居了。 难道是搬家的时候跟傅定泗闹了不愉快？ “没怎么。”宁皎依走到茶几前，找了个纸杯子磕了磕烟灰，“刚才周靖康来找我。” 嘉陵：“……他找你？为什么？” “傅定泗跟他说了我们结婚的事儿，周靖康来替他兄弟鸣不平。”说到这里，宁皎依笑了起来，“他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享受跟宁晚晚抢东西的快感。” “他觉得我在跟宁晚晚较劲儿。”宁皎依笑得愈发讽刺。 她红唇勾起，眼底带着不屑和鄙夷。 嘉陵看着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送到嘴边猛吸了一口，那张艳丽的嘴唇动了动。 “就她，也配。” “周靖康他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傅定泗的朋友，当然只会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嘉陵走上来拍了一把宁皎依的肩膀，“你别把他的话放心上，没必要。” 宁皎依没说话，缓缓吐着烟圈。 嘉陵见她沉默，便想继续安慰她。 然而，她这边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已经被宁皎依打断了：“上次打样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嘉陵：“……” 这话题跳得可真快。 ** 投入到工作中，一天的时间过得也很快。 宁皎依在设计室里呆了一天，帮忙改了剪裁和一些刺绣的细节。 看一眼时间，五点了。 宁皎依回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下班。 上车之后，宁皎依掏出手机给傅定泗打电话。 结果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傅定泗没接电话。 宁皎依锲而不舍打了第二次。 这次他直接掐断了。 宁皎依又打了第三遍。 这次直接忙音。 看起来，她是被傅定泗拉黑了？ 宁皎依掀了掀嘴角。 没关系，她有三个手机。 宁皎依拿起了另外一个手机，再次拨出傅定泗的号码。 这回，那边倒是接起来了。 她听到了傅定泗清冷疏离的声音：“哪位？” 宁皎依：“你老婆。” 那边没回应，直接掐断了。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似乎都在嘲讽她。 宁皎依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哈哈一笑。 她编辑了一条短信，以imessage的形式发了出去。 看到已读提醒之后，宁皎依才放下手机发动车子。 这次，目的地是超市。 她今天晚上，要做饭给傅定泗吃的。 他那个人嘴巴叼得很，得好好准备才是。 ** 源丰控股办公室内，助理肖然正在跟傅定泗汇报着年中高层会议的安排。 但是，傅定泗一直拿着手机，刚刚还接了一个电话，不过没说几个字就挂了。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看起来有些烦躁。 肖然见他这样，也不敢造次，只能小心翼翼地喊他。 “傅总……？” 傅定泗没回复。 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条短信上。 【老公，今晚记得回家吃饭哦，等你[飞吻]】 不知怎么地，看着这段文字的时候，傅定泗脑海中竟然自动浮现出了她说这句话时轻浮的模样。 思及此，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肖然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031：今天很听话嘛 傅定泗将手机扔到一边，揉了揉眉心后，再度看向肖然：“你刚说什么？” 肖然忙说：“明天高层会议九点半开始……”肖然把情况重新说了一遍。 傅定泗“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问肖然：“今晚什么安排？” 肖然：“今天晚上有一个饭局，是银行那边王行长请吃饭……” “推了。”傅定泗拿起车钥匙站了起来，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肖然站在原地，看着傅定泗离开的背影，一脸无奈。 走这么着急，难道是宁晚晚那边儿又出什么事儿了？ 最近，为了宁晚晚，傅定泗都推了好多应酬了。 哎，红颜祸水啊。 ** 源丰控股距离别墅不远，傅定泗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一进来客厅，他就看到了几个行李箱大喇喇地摆在门前，碍事儿得很。 傅定泗有些强迫症，最讨厌别人随处乱放东西。 他黑着脸换了拖鞋，回楼上卧室换家居服。 没想到的是，楼上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傅定泗刚刚推开卧室的门，就踩到了玻璃渣。 他低头看到了脚下碎了满地的相框。 那张属于他和宁晚晚的合照，孤零零地躺在了地上，还被撕成了两半。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的杰作。 傅定泗的脸色极其难看。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女人。 看来，他还是对她太客气了。 时候不早了，傅定泗也不方便让阿姨再过来，只能亲自收拾卧室。 傅定泗将相框的残渣收了个干净，照片也一并扔了。 ** 宁皎依在超市逛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推了满满一个购物车的东西。 她这个人买东西容易上头，想想傅定泗那边儿什么都没有，她就巴不得一次性把冰箱填满了。 买了一堆东西，宁皎依心满意足地开车回到了西苑别墅。 宁皎依刚把车停在院子里，就看到傅定泗的车也在。 她眼睛亮了亮，还可以啊，今儿够听话的。 宁皎依心情很不错，哼着小曲儿，拎着两大袋东西下了车。 东西太沉了，宁皎依一进门就把两个购物袋扔到了地上。 “累死了。” 她抬起手来擦了一把汗，准备去换鞋。 这个时候，正好看到傅定泗从楼上下来了。 他黑着一张脸，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不过宁皎依已经习惯了傅定泗的臭脸，她笑眯眯地朝着傅定泗招了招手，“老公你回来啦，今天很听话嘛。” 傅定泗：“……” 看到宁皎依，他只能想到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宁皎依走到鞋柜前打开鞋柜，发现里头没有女士拖鞋。 对此，她还是很满意的。 宁皎依走到购物袋那边，在里面乱翻了一通，拿了新买的拖鞋出来换上。 傅定泗在不远处站着，看着她的动作，五官都扭曲了。 宁皎依进门开始，每个动作都在挑战他的极限。 傅定泗忍不了了，冷着声音对宁皎依说：“把你的垃圾收好。” 宁皎依揣着明白装糊涂：“哪儿有垃圾啊？” 傅定泗指了指她的行李箱和超市的购物袋。 宁皎依“唔”了一声，“行李箱啊，拎不动啊，我一个弱女子，你该不会觉得我能把行李箱搬上楼吧？” 傅定泗：“……” “当然是要老公你来帮我啊。”宁皎依嬉皮笑脸的，她扬起下巴吩咐傅定泗：“赶紧，给我把行李箱送楼上。” 傅定泗没了耐心：“自己送。” 宁皎依呵了一声，大步朝着傅定泗走了过去。 她停在了傅定泗面前，直接将他抵在了楼梯扶手上，双手撑在了他身侧。 傅定泗：“……” “你送不送？”宁皎依抬头看着傅定泗，右手的食指点了点他的嘴唇，“不送我就亲你了啊。” 032：明天带我去买戒指 傅定泗的脸都青了，表情仿佛吃了苍蝇。 宁皎依见傅定泗不见棺材不掉泪，便凑上去亲他。 傅定泗直接推开了她，“滚。” 宁皎依懒懒地回头看了一眼，“去送箱子吧。” ……… 傅定泗最后还是替宁皎依把箱子搬上楼了。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当苦力的样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等傅定泗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楼，宁皎依拎着食材哼着歌去了厨房。 傅定泗把宁皎依的行李箱全部安排到了离他的卧室最远的那个客房。 让宁皎依搬来这边住，他已经算是让步了。 他绝对不可能让宁皎依入侵他的卧室。 傅定泗下楼的时候就在想，一会儿得跟宁皎依约法三章才是。 傅定泗准备找宁皎依制定规则，却发现她不在客厅了。 正纳闷的时候，就听见了厨房里传来叮里哐啷的声音。 傅定泗拧眉走了进去，看到她正在往冰箱里塞东西。 “你干什么？”傅定泗黑着脸问她。 “冰箱这么空，买点儿东西塞满啊，以后我们可是要过日子的。”宁皎依说得理所应当。 傅定泗：“……” “对啦，今天晚上吃菠萝虾、酱烧排骨、清蒸鱼还有蔬菜汤，主食吃白米饭。”宁皎依熟练地报上了一串菜名。 傅定泗听完宁皎依说这一串菜名，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 是巧合么？ 宁皎依刚刚说的这些菜，正好都是他喜欢吃的。 宁皎依抬起手来在傅定泗眼前晃了一下，“怎么了？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些啊。” 傅定泗：“你怎么知道？” 宁皎依笑嘻嘻的，“我暗恋你啊，当然得把你的喜好记住。” 傅定泗：“……” ** 嘉陵在工作室忙到了八点钟才下班。 今天宁皎依搬去傅定泗那边住了，晚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忙了一天的工作，嘉陵脖子有些疼。 她揉着脖子走到了停车场，正盘算着晚上要吃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嘉陵忙拿起了手机。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以后，她的右眼皮突突跳了起来。 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她都很紧张。 嘉陵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摁下了接听键。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她怎么样了？”男人的问题很直接。 嘉陵也猜到了，他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是为了问宁皎依的事儿。 “皎皎搬去傅定泗那边了。”嘉陵没有隐瞒他，“她以后应该会住在那边了。” “傅定泗同意？”男人问。 嘉陵：“应该同意了吧，就算一开始不同意，最后也得同意，皎皎会想办法达成自己的所有目的。” “她还是不清醒。”男人低笑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无奈。 嘉陵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也不赞同宁皎依再去傅定泗那边，当年傅定泗给她的伤害太深了…… “后天是那个孩子的祭日。”对面的男人低低地开口，“记得替我带一束花过去。” “好，我会的。”嘉陵应承下来。 如果不是他提醒，她还真的忘了这一茬。 后天……正好是周六。 那个孩子已经死去三年的时间了，每年的八月九号，宁皎依都会在南郊的墓园里呆一天。 ** 宁皎依许久没做饭了，动作有些生疏。 几个菜忙活了一个小时，终于端上桌了。 宁皎依认真摆了盘，然后去客厅喊傅定泗吃饭。 傅定泗进来餐厅之前，眼神都是很怀疑的。 他是真不觉得宁皎依这种嚣张跋扈的富家小姐会做饭。 不过，一进来，看到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傅定泗当真惊讶了一把。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肯定会觉得宁皎依喊了帮手过来。 宁皎依看出了傅定泗的惊讶，傲娇地凑到他面前：“怎么样，你老婆还不错吧，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傅定泗冷哼了一声，才不要夸奖她：“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这是实事求是啊，其实我本事还多着呢。”宁皎依说，“我活儿还特别好，今晚要不要试试？” 傅定泗：“……滚。” “真无聊，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宁皎依翻了个白眼，懒得调戏他了。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宁皎依只准备了自己的那份餐具和米饭。 傅定泗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有些别扭，坐在对面无动于衷。 “怎么不吃啊？”宁皎依问他。 傅定泗：“没餐具怎么吃？” 宁皎依：“自己去拿啊，这事儿都要我伺候你啊？” 傅定泗呵了一声：“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小样儿，故意刁难她呢？ 论刁难人，她宁皎依可是没输过。 宁皎依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将自己吃了几口的米饭推到了傅定泗面前，顺便把餐具也一块儿分给了他。 傅定泗：“……” “不是要餐具么，要么用我用过的，要么自己去拿。”宁皎依像教育小孩子一样教训着傅定泗。 傅定泗当然不肯用宁皎依用过的，最后不情不愿地起身自己拿了餐具盛了米饭。 宁皎依勾起了嘴角，小样儿，治不了你了。 ……… 傅定泗坐下来，夹了一只虾吃。 宁皎依看着他咽下了那只虾，笑着问：“好吃吗？” 傅定泗：“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宁皎依：“你可真傲娇，你就承认我厨艺好会怎样？” 傅定泗呵呵冷笑：“人品不好有什么用。” 一句话里，带着浓浓的厌恶。 宁皎依原本在往嘴里塞米饭，听到傅定泗这么说，突然就没了胃口。 她放下了筷子，拉开餐椅起身准备离开。 傅定泗抬眼看向了宁皎依，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 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难道他刚刚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 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宁皎依这种厚脸皮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句重话就这样。 “你不吃了？”傅定泗别扭地开口问了一句。 “饱了。” 宁皎依居高临下看着傅定泗，想起来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心里非常不痛快。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结婚还没买戒指。”宁皎依弯起嘴角笑，但眼底却是冷冰冰的，“明天带我去买戒指。” 傅定泗顿时就后悔问她那个问题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喜欢蹬鼻子上眼。 “不可能。”傅定泗放下了筷子，“你要点儿脸。” “我说过，除了结婚证什么都不会给你。”傅定泗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033：言语是伤人的利刃 然而，宁皎依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着，“正好我认识一个珠宝设计师，明天就去他那边挑戒指好了，早上吃完饭就去，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 “我说了不可——” “傅定泗，我跟你结婚不是为了结婚证，戒指我要，婚礼我也要，其他夫妻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宁皎依打断了傅定泗的话，“当然，你可以拒绝，只要你愿意承担后果就可以。” 后面这句，又是威胁。 傅定泗也听得来火，“除了威胁我你还会做什么？” 宁皎依：“谁让你不喜欢我，我只能威胁你了。” 傅定泗：“我是宁晚晚的男朋友，你自己非要跟她抢人，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宁皎依你搞清楚，就算没有宁晚晚，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倒贴犯贱的女人。” ——言语是伤人的利刃，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身上划出了伤口。 血肉模糊，遍体鳞伤。 宁皎依走到餐桌前，直接将上面的几盘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 包括傅定泗手边的米饭和餐具，都被她一并扔了。 噼里啪啦，动静特别大。 傅定泗：“……” 宁皎依将盘子扔到了洗碗池里，回头冷冷地看着傅定泗。 “饿死你得了。” 丢下这句话，宁皎依就走了。 ……… 傅定泗坐在餐椅上，抬起手来用力揉了一把眉心。 傅定泗受不了洗碗池里有餐具泡着，最后他洗了碗，收拾了垃圾桶，然后打开冰箱找了一块儿面包吃。 傅定泗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不见宁皎依的身影了。 没了宁皎依说话，客厅里安静了不少。 傅定泗突然觉得，跟她吵架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看宁皎依脾气也挺大的，这么吵一架之后，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来烦他了吧。 ** 显然，傅定泗想错了。 第二天早晨，傅定泗刚刚穿好衣服下楼，就碰上了从餐厅里走出来的宁皎依。 宁皎依今天依然是一身职业套装，明艳动人的妆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跟昨天晚上发脾气的她，判若两人。 “起了啊，我做了早餐，吃饭了。” 宁皎依走上来拉住了傅定泗的胳膊，姿态亲昵。 傅定泗人有些懵。不是昨天晚上还在吵架么？ 怎么她今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难不成昨天晚上是他出现了幻觉？ 想着这个事儿，傅定泗也没来得及甩开宁皎依。 坐到餐桌上之后，傅定泗看到了面前餐盘里的香肠、面包还有蔬菜，旁边是一杯黑咖啡。 这早餐很精致，拿去外面餐厅可以直接上桌的水准。 傅定泗盯着餐盘看了好半天都没动，宁皎依问他：“怎么了，不合胃口？” 傅定泗回过神来。 他别扭地看着宁皎依，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不是在生气吗？” 宁皎依笑了一声，“生气？我要说我生气你会哄我？” 傅定泗：“不会。” 宁皎依：“那我生什么气？气死了自己把傅太太的位置让给宁晚晚？” 傅定泗：“……” 就知道这个女人嘴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 昨天晚饭就没吃好，傅定泗今天可不打算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他没有再接宁皎依的话，低头吃起了早餐。 宁皎依看傅定泗动手吃饭，露出了满意的笑。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对傅定泗说：“一会儿吃完饭去买戒指。” 傅定泗：“……” ……… 傅定泗惹不起宁皎依，怕她像昨天晚上一样突然不给他吃饭，所以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虽然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傅定泗已经大概摸清楚宁皎依不择手段的性格了。 只要她想做的事儿，别人拒绝也没用，反正她最后还是会不讲理地威胁着别人按照她的意思做。 买戒指而已，他也不是买不起。 ** 吃完早饭，宁皎依和傅定泗一前一后开着车出门了。 宁皎依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到了徐定风的工作室。 徐定风见宁皎依带着傅定泗过来，挑起了眉。 傅家在名城的是出了名的豪门，傅定泗又是源丰控股的ceo，这城市里应该没有人不认识他。 不过，傅定泗之前不是跟宁晚晚谈恋爱么？ 怎么现在跟宁皎依一块儿来了？ “难得你过来啊。”徐定风笑着跟宁皎依打招呼，调侃道：“蓬荜生辉。” 宁皎依也没跟他客气：“我们选婚戒，最贵的拿出来。” 徐定风看了一眼傅定泗，“这位是？” “我老公，傅定泗，你应该认识吧。”宁皎依说，“他总上财经新闻来着。” 徐定风：“……” 他当然认识傅定泗，但是，傅定泗怎么突然成她老公了？ 徐定风一脸惊恐。 “赶紧啊，他忙，选完戒指还得去赚钱呢。”宁皎依催了徐定风一句。 徐定风赶紧带着他们两个人到了柜台前，拿出了自己最近最得意的作品。 “这是上周刚送回来的成品，就这一对，本来打算拿去拍卖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徐定风介绍起了设计理念，“戒指的名字是‘为你与全世界为敌’，是不是挺浪漫的？” “我试试。”宁皎依觉得，这个名字还挺不错的。 徐定风拿出了对戒递给了宁皎依。 宁皎依试了一下右手无名指，很合适。 接着，她拿了男款戒指给傅定泗试，也很合适。 傅定泗还算配合，至少没有当着徐定风的面儿给她难堪。 “你觉得怎么样？”宁皎依问傅定泗。 傅定泗只看了一眼，说：“随便你。” “那就这个了。”宁皎依直接戴了戒指不摘了。 她抓住傅定泗的手，提醒他：“你也给我戴好了，如果让我看到你摘了戒指，后果自负。” 傅定泗：“……” 这女人，威胁他上瘾了是吧？ 徐定风看着傅定泗的黑脸，有些想笑。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嗯，有点儿意思啊。 看来回头得跟宁皎依好好聊聊这事儿了。 “你去刷卡吧。”宁皎依戳了一下傅定泗的胳膊。 傅定泗“哦”了一声，跟着工作室的员工去刷卡了。 ……… 傅定泗走后，徐定风压低了声音问宁皎依：“什么情况，傅定泗不是你姐的未婚夫吗？” “我抢过来了，有问题？”宁皎依气焰嚣张。 徐定风被她逗笑了。撬墙角还这么嚣张的，也就只有她了。 “收起你的好奇心。”宁皎依拍了一下徐定风的胳膊，“下次时装周的稿子准备好了没？多干正事儿少八卦。” ** 买好戒指之后，宁皎依没有再为难傅定泗，两个人分道扬镳，各自去忙各自的工作了。 回工作室的路上，宁皎依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得开怀。 宁皎依到工作室之后，发现这边气氛不太对。 小助理一看到她过来，跟看到救星一样：“宁总，有人找你……她在我们工作室闹了半个小时了。” “谁？” 宁皎依皱眉，谁这么不知死活，跑来她的地盘闹？ 034：那孩子的父亲呢 “是秦舒，最近很红的那个……”小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着宁皎依，“之前我们跟她有过合作，我以为她是来说工作的事儿的。” 宁皎依听到这个名字，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呵呵笑了一声，然后对小助理说：“带她来我办公室吧。”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勾了勾嘴唇，拎着包回到了办公室。 五分钟后，秦舒过来了。 秦舒刚一进来办公室，就指着宁皎依破口大骂：“宁皎依，你他妈要不要脸？你明知道傅总是晚晚的男朋友，还不要脸地倒贴上去，你就这么喜欢当小三儿吗？” 听着秦舒叽叽喳喳的声音，宁皎依就觉得脑子疼。 秦舒是近两年才跟宁晚晚走到一块儿的，对于之前的事情并不知晓。 在她眼里，宁晚晚跟傅定泗就是一对儿，宁皎依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儿。 宁皎依看秦舒一副过来替朋友出头的样子，就知道宁晚晚肯定是跟秦舒诉苦了。 而秦舒呢，就跟个傻逼一样，被她当枪使了。 “秦舒，我劝你长点儿脑子，惹到我对你没好处。”宁皎依警告秦舒：“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呵，你这是被人戳中痛处了吧？你不就是看不惯晚晚讨人喜欢吗，宁叔喜欢晚晚，傅总也喜欢晚晚，你不过是个死了妈没人爱的可怜虫，所以她的东西你都要抢走！” 秦舒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还在那边控诉宁皎依的“罪行”。 “你说谁是可怜虫？”宁皎依走到秦舒面前抓住了她的领口，“嗯？你再说一遍？” “说的就是你！”秦舒虽然被宁皎依吓到了，但是她也不想示弱，硬着头皮往下说：“你难道不是可怜虫？现在你也只能通过抢晚晚的东西来找成就感了！” “哦，这样啊。”宁皎依不怒反笑。 她笑得艳丽张扬，眼底闪着戾气。 秦舒被她这样的表情吓到了，脊背上蹿上了一阵凉意。 就在此时，宁皎依抬起手来，手指划过了她的脸颊。 “没想到你对朋友还挺够意思的，嗯，我欣赏你。”宁皎依拍拍她的脸，“想必来找我之前已经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吧？” 宁皎依的表情实在是太诡异了，秦舒愣是被她盯得结巴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了。”宁皎依松开了她，“走好不送。” 秦舒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宁皎依的办公室。 ** 秦舒离开之后，宁皎依坐在了办公桌前，耳边还在回响着刚刚秦舒说过的话。 可怜虫。 呵，她可不就是可怜虫么。 没了妈妈，亲爸看到她像看到仇人一样，她爱的男人彻底忘记了她是谁，她的孩子……也没有了。 想到孩子，宁皎依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 八月九号，又要到了啊…… 宁皎依一只手不自觉地覆上了肚子。 当时生产时的疼痛，到现在她都记得很清晰。 她不惜一切想要留住那个孩子，可是越用力，就失去得越快。 宁皎依打开微信，联系了花房的老板。 花房老板是她的老熟人了，宁皎依一找她，她就知道该准备什么了。 放下手机之后，宁皎依抬起双手来捂住了眼睛。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将近十分钟，这才投入到工作中。 ** 晚上忙完已经九点半了。 宁皎依开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傅定泗不在。 兴许是因为太累了，她也懒得再给他打电话催他回家。 宁皎依换好鞋，躺在了沙发上。 原本是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 深夜十一点，傅定泗回到西苑别墅。 一开门，就看到了缩在沙发上熟睡的宁皎依。 她睡得似乎不太安稳，好像还在说梦话。 傅定泗换了拖鞋，走到了沙发前。 沙发的位置正对着空调，空调开了十八度，她身上也没盖东西，不怕吹死自己么。 傅定泗抬起手推了一把宁皎依的肩膀。 宁皎依这会儿在做梦。 大概是因为白天想到了那个孩子，所以，她又到了孩子夭折那天的场景。 当时，护士也是这样推开了她的肩膀，抱走了孩子。 “不要，她没死，她怎么会死，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傅定泗低头看着被她抓住的胳膊：“……” 她这是梦到她的孩子了？ 傅定泗对宁皎依的事儿没兴趣。 得知她生过一个孩子之后，傅定泗惊讶过，但也没深入问。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甚至已经忘记这件事儿了。 宁皎依以前生过孩子还是杀过人，都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宁皎依这种嚣张跋扈的人，竟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她这个时候眼角有泪滴下来，手也很冷，跟平时都不像一个人了。 “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宁皎依突然激动了起来。 傅定泗被她拽着胳膊晃动着，眉宇间都是不耐烦。 傅定泗对宁皎依向来没什么耐心，仅有的耐心耗尽，他推了一把宁皎依，直接把她弄醒了。 宁皎依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 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憔悴。 宁皎依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看了一眼傅定泗，然后又四处看了看。 她想起来了—— 进门的时候太累了，想在沙发上躺一会儿，没想到在这里睡过去了。 空调温度太低了，她这会儿鼻子不通还头疼，多半是热感冒了。 刚刚那个梦实在是不愉快，宁皎依也没心思调戏傅定泗。 她很快将视线从傅定泗脸上移开了，没跟他说一句话，就准备上楼。 傅定泗应该是习惯了她嬉皮笑脸的模样，突然看到她这样，竟然不适应了。 她这心灰意冷的样子，看着像是要寻短见的。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傅定泗主动开口：“你的孩子是怎么出事儿的？” 宁皎依倒是没想过傅定泗会这么问，她扯了扯嘴角，“早产夭折。” “那孩子的父亲呢？” 正常的男人碰到这种事儿都应该出来承担责任的吧？ 听到傅定泗这个问题，宁皎依的笑更讽刺了。 她女儿的父亲，就在她面前站着，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人在丧的时候想起的事儿都是负面的。 宁皎依现在满脑子都是傅定泗之前骂过她的那些话。 ——滚。 ——除了结婚证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你怎么这么犯贱。 ——我永远不会喜欢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他啊……”宁皎依呵呵一笑，嘴唇微微翕动，吐出了两个字：“死了。” 傅定泗：“……” 035：可不就是死了么 可不就是死了么。 主人格回归，副人格永远沉睡。 虽然是同一个躯壳，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宁皎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的背影，表情有些复杂。 看她这样子，好像是很爱那个男人。 既然这么爱，为什么还要逼着他跟她结婚？ 就为了跟宁晚晚抢人？ 这个女人的逻辑，他还真是读不懂。 ……… 宁皎依上楼冲了个澡，吃了感冒药之后继续睡了。 她疲惫得不行，明天还要去南郊墓园，她必须养足了精神。 ** 翌日一早，宁皎依是被闹钟叫醒的。 六点半，她从床上爬了起来。 宁皎依拉开窗帘看了一下窗外，阴沉沉的，这样的天气让人心情更加沉闷了。 宁皎依走到衣柜前，拿了一套黑色的小西装出来。 去祭拜孩子的时候，她会穿一身黑。 宁皎依收拾好以后便准备下楼。 在楼梯口的时候，她碰上了傅定泗。 不过，宁皎依并没有跟他说话。 她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径直下了楼。 傅定泗沉下脸来，跟着宁皎依下了楼。 宁皎依很快便换鞋出去了，根本没给傅定泗开口说话的机会。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离开的背影，顿时觉得自己做得太多余了。 她这种女人，哪里需要人安慰？ ……… 宁皎依开车去了花店。 拿到花之后，她开车去了南郊墓园。 宁皎依来到无字碑前，却发现墓碑旁边已经放了两束鲜花。 看起来……有人来过。 宁皎依实在是想不到谁会过来。 知道她生过孩子的人少之又少，只有身边的几个朋友。 嘉陵如果来的话，肯定会跟她提——难道是严起江？ 宁皎依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了。 她将自己买的鲜花和玩具全部摆在了墓碑前，然后站了起来。 她站在无字碑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宝贝，我找到你爸爸了。 可惜啊，他不记得我了。 不过我们还是结婚了，你应该也在替我开心吧？ 就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把他找回来。 以后我会带他来看你的，你要乖噢。 ** 宁皎依在墓园里呆了整整一天。 一直到傍晚六点钟，天空黑云密布，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墓园里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宁皎依也没有带伞，直接被淋成了落汤鸡。 宁皎依淋着雨来到了停车处。 上车之后，她脱掉了外套，练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昨天晚上本来就有些感冒，今天这一淋雨，简直是雪上加霜。 宁皎依觉得自己头疼得脑袋都要炸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好像有人拿着盆往下泼水一样。 这样的雨势，根本就没办法开车。 宁皎依只能坐在车里等雨停。 可是，雨势完全没有放缓的趋势，伴随着电闪雷鸣，一直下个不停。 宁皎依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车里又没有备用衣服，她只能穿着湿透了的衣服钻在车里等着。 墓园附近也没有人，她只能孤零零地，等着雨停。 ** 同一时间，宁家。 宁晚晚手术后在医院观察了一段时间，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便出院了。 今天是她出院的第一天。 下午的时候，宁晚晚兴致勃勃地给傅定泗打了电话，喊他晚上来吃饭。 傅定泗同意了。 于是，宁晚晚一个下午都在等着傅定泗。 快五点的时候，宁晚晚接到了秦舒的电话。 宁晚晚：“舒舒，你找我什么事儿？” 秦舒那边说话已经带了哭腔：“晚晚，这事儿你一定要帮我……” 宁晚晚：“你别急，什么事儿，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秦舒：“那天我去找宁皎依算账，跟她大吵了一架，宁皎依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让人封杀我，现在公司停掉了我所有的通告，原本接的戏也被人抢走了……” 宁晚晚听完了秦舒的话之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她：“你没有让秦叔叔他们帮帮你吗？” 按照秦家的背景和能力，要解决这件事儿还是很容易的吧？ 秦舒哽咽着说：“我爸妈本来就不支持我做演员，他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我放弃这一行呢，我不想妥协……晚晚你帮帮我吧，你让宁叔跟宁皎依说一声。” “哎，她不会听的。”宁晚晚叹了一口气，“我再想想办法吧，想到办法了我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秦舒听到宁晚晚这么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和宁晚晚道了谢，然后挂上了电话。 宁晚晚捏着手机，想着秦舒的话，脑袋里迅速生出了计谋。 这时，宁成谋正好回来了。 “爸爸。”宁晚晚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宁成谋面前，关心地问：“今天工作忙吗？辛苦你了。” 宁成谋听着女儿体贴的话，心头一阵欣慰。 他拍了拍宁晚晚的肩膀，“你好好坐着，别乱跑，医生说你还得静养。” “嗯，对了爸爸，”宁晚晚思考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对宁成谋说：“您给皎皎打个电话吧，今天我出院，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救了我，她也好久没有回家了……” “得了吧！”宁成谋听到宁晚晚这么说，摆了摆手，“你就是对她太善良了，都是一家人，她救你是应该的，而且她还借着救你的名义抢走了你男朋友，这种好日子就别喊她回来破坏心情了。” 说到这里，宁成谋停顿了一下，“对了，你叫定泗过来了吗？” 宁晚晚点了点头，“我之前跟他说过了。” 宁成谋：“定泗怎么说？” “他下班之后就过来，”宁晚晚看了一眼时间，“应该快了。” 这会儿市区天气倒是不错，虽然阴天，但没有下雨。 宁成谋换了拖鞋，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对宁晚晚说：“今天晚上我跟定泗好好聊几句，他和那个逆女必须离婚。” 宁晚晚听到宁成谋这么说，内心窃喜。 不过，她表面还是保持着平日的善解人意：“爸，这件事情也不是定泗能决定的，他也是为了我才……总之，这件事情都怪我。” “这怎么能怪你？！”宁成谋见宁晚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免有些心疼：“别胡思乱想，这事儿不是你的责任，是那个逆女不知廉耻，拿着这种事情来威胁我们！” 宁晚晚垂下头没有说话。 “放心，定泗也不是那种随便让人威胁的人，他不 036：他的新婚妻子彻夜未归 宁成谋这边刚跟宁晚晚聊了一会儿，傅定泗就到了。 傅定泗过来之后，宁成谋和宁晚晚都站了起来。 宁成谋对傅定泗的态度十分热情：“定泗来了，快换鞋吧，晚饭很快就好了。” 傅定泗微微颔首，态度很礼貌，但是无形之中却带着几分距离感。 宁成谋直接去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了傅定泗和宁晚晚。 宁晚晚走到了傅定泗面前，笑着看着他：“定泗，你能过来我很开心。” 傅定泗“嗯”了一声，“医生怎么说？” 宁晚晚：“医生说暂时没有什么事儿了，以后再定期去做复查就好了。” “那你自己注意。”傅定泗的关心有些生硬。 不过，宁晚晚对此已经十分知足了。 傅定泗本身就不是擅长关心别人的性格，能得到他的一句关照，足够证明她的特别了。 ** 雨还在下，天已经彻底黑了。 宁皎依又累又饿，头昏脑涨，整个人都撑不住了。 她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 宁皎依随便一拨，就拨出了傅定泗的号码。 在这样绝望的时候，她最先想到的人，是他。 ……… 宁皎依来电的时候，傅定泗去洗手间洗手了。 他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听到震动声之后，宁晚晚拿起了手机。 看到屏幕上宁皎依的名字之后，宁晚晚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接听键。 宁皎依听到电话接通，有气无力地说：“傅定泗，我在南郊墓园，这里下暴雨，你来接我。” 宁皎依这话说出来之后，那边沉默了很久。 就在宁皎依快等得失去耐心的时候，她听到了那边传来了宁晚晚的声音：“他没空。” 宁皎依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屏幕。 她打的确实是傅定泗的电话。 但……是宁晚晚接的。 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我今天出院，他在陪我，没空去找你。”听筒里，宁晚晚的声音得意洋洋的，“宁皎依，你以为你逼着他娶了你就能得到一切吗？他在乎的人还是我，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哦，是么。”宁皎依呵呵一笑，“可惜了，有我在一天，你就只能是小三儿。” 宁皎依不想再跟宁晚晚废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头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傅定泗跟宁晚晚在一起，让他来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宁皎依只能给严起江打电话。 严起江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很快。 宁皎依气息奄奄地跟严起江说了自己的位置。 ** 不到四十分钟，严起江就跟司机一块儿过来了。 严起江到的时候，雨已经快停了。 但是宁皎依窝在车里，已经烧得浑身没有力气了。 严起江下车了，快步走到了宁皎依的车前，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严起江见她蜷缩着身体躺在座椅上，直接动手把她抱了起来。 “你来了啊……”宁皎依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严起江，“谢了。” “行了，你给我闭嘴。”严起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严起江抱着宁皎依上了车，吩咐司机把宁皎依的车开回去。 严起江把宁皎依的包和手机全部拿到了自己车上，然后带着她去了医院。 ……… 发热感染风寒，宁皎依烧到了三十九度。 到医院之后，医生直接给她打了退烧针，要她在急诊病房观察一夜。 严起江陪同宁皎依来到了病房，看着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当然记得。 当初知道宁皎依有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挺惊讶的。 后来他知道了，那孩子是傅定泗。 傅定泗，又他妈是傅定泗。 她生命里所有的痛苦，都跟这个名字有关系。 严起江见她额头上出汗，便拿了湿巾给她擦了擦汗。 碰上她的额头时，严起江都被那温度给烫到了。 “真不知道你在自虐个什么劲儿。”严起江一边给她擦汗，一边自言自语，“那个面瘫有那么好吗？” ** 傅定泗并不知道宁晚晚替他接了电话这件事儿。 晚上在宁家吃过饭已经十点钟了，傅定泗开车回到西苑别墅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 起初傅定泗以为宁皎依是上楼休息了，但是他打开鞋柜换鞋的时候才发现，宁皎依的拖鞋还在鞋柜里。 傅定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这会儿十一点钟了，她还没有回来？ 他心中有一闪而过的担心，随后又觉得自己的担忧多余了一些。 宁皎依好歹算是个小老板，做设计的，加班也是常有的事儿。 这么一想，傅定泗倒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更何况，他本身就不喜欢宁皎依，对于她的事儿，自然不会太过上心。 傅定泗上楼洗了个澡，然后就休息了。 他并没有打算等宁皎依回家。 毕竟他们不算什么恩爱夫妻，他也没义务这么做。 ** 宁皎依烧到后半夜的时候，体温终于降下来了。 严起江看到她的体温降低到了三十六度五，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宁皎依还是睡得很沉，没醒过来。 严起江就这么在急诊病房陪了她一夜。 ** 翌日早晨六点钟，宁皎依终于醒了。 昏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有些涨。 严起江见宁皎依醒来，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严起江问宁皎依。 宁皎依点点头，“还行，不怎么难受了。” “昨天你为什么不早给我打电话？”严起江说，“下次遇到这种问题别犹豫，赶紧联系我。你要早点儿给我打电话，也不至于被送来医院了。” 电话…… 说到这里，宁皎依四处摸了起来：“我手机呢？” 她昨天晚上没回去，傅定泗说不定会找她。 严起江走到旁边的桌上，从包里拿出了宁皎依的手机。 他摁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呵呵一笑：“你省省心，他昨天晚上一个电话都没来过。” 宁皎依猛然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昨天晚上我一直拿着你的手机，本来想着他要是来电话的话就跟他解释一下，没想到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严起江弯腰捏住了宁皎依的下巴，“这就是你要的婚姻？这就是你执着这么多年的男人？” “……” 宁皎依难得被严起江问得哑口无言。 说不失望是假的。 更何况，她清楚地知道，昨天晚上傅定泗是和宁晚晚在一起的。 对于宁皎依来说，这简直就是双重羞辱。 ** 傅定泗早晨起来之后才发现不对劲儿。 家里很安静，安静得诡异。 傅定泗走到宁皎依的卧室前敲了几下门，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最后他推门走进去，发现房间里是空的。 傅定泗沉着脸下了楼，打开鞋柜一看。 还是昨天晚上的样子。 这说明什么？ 他的新婚妻子，彻、夜、未、归。 037：你再不听话我就亲你摸你 傅定泗沉下了脸，迅速拿起了手机。 他从通讯录里头找到了宁皎依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宁皎依现在是住在他这里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肯定得负责。 按照宁皎依那个不要脸的程度，说不定会借此机会提出更不合理的要求。 ……… 手机响起时，严起江刚刚买了早饭回来。 宁皎依看到来电显示上傅定泗的号码，没有反应。 严起江嗤了一声，挑眉问她：“不接？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盼他给你打电话？” “嗯，现在懒得接了。”宁皎依说，“你接吧，随便怎么说。” 她承认，她有报复心理。 想到昨天晚上宁晚晚接了傅定泗的电话，她就一阵不爽。 这一茬，绝对不能这么快过去。 严起江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傅定泗等了很久，那边才有人接听。 电话接通之后，傅定泗阴森森地开了口：“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皎皎在忙，你哪位？”听筒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 傅定泗听着对方称呼宁皎依为“皎皎”，眼底瞬间浮现起了戾气。 忙？ 她所谓的忙就是一整夜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傅定泗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得十分多余。 他没再废话，直接掐了电话。 ……… “真没劲儿。”严起江将手机放到了一边，“本来还想趁机好好骂他一顿的。” 宁皎依咬了一口包子，机械地咀嚼着。 严起江瞥了一眼宁皎依，问：“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他现在对你这个态度——” “饱了。”宁皎依将剩下的包子一股脑塞到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一会儿我出院。” 严起江：“你规矩点儿，这事儿得先问问医生。” ** 医生给宁皎依量了体温，确实没什么大碍了。 急诊床位紧张，开了点儿药就先让她回去了。 宁皎依和严起江一起从医院出来，上了严起江的车。 “你的车我让司机给你开去孚宁了，你去哪里，我送你。”严起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着宁皎依接下来的安排。 宁皎依想了下，说：“送我到嘉陵那边吧。” 严起江：“还算有出息。” 宁皎依：“……” 严起江：“我刚才就在想，你要是敢说去傅定泗那里，我就把你扔下车。” 宁皎依“切”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有这个胆子一样。” ** 今天周日，傅定泗没有什么安排。 早晨给宁皎依打过那个电话之后，他的心情就莫名烦躁了起来。 当然，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吃醋。 宁皎依那种女人，哪里值得他吃醋？ 他只是觉得，宁皎依这个人双标得很。 口口声声说着不让他和宁晚晚走得太近，可是她自己呢？ 不也是跟别的男人打得火热。 ** 宁皎依刚到嘉陵这边，就接到了宁晚晚的电话。 宁晚晚是用宁家的座机打来的。 宁皎依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接起了电话，等着听宁晚晚怎么演戏。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宁晚晚柔弱的声音：“皎皎，我出院了，手术的事情谢谢你……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回来吃饭？” 宁皎依一听宁晚晚这么说话，就知道宁成谋这会儿肯定在边儿上站着。 宁皎依思忖了几秒钟，而后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 宁晚晚那边愣了一下，“……” 按照她的设想，宁皎依应该是不会这么快答应的。 宁晚晚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装一把可怜，挑拨一下宁成谋和宁皎依的关系。 没想到，宁皎依这次没按常理出牌。 “下午我会回去，记得让李阿姨准备几道我爱吃的菜啊。”宁皎依娇笑着说出了这段话，然后挂上了电话，继续啃苹果。 嘉陵坐在旁边，大概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她看向宁皎依，有些不敢相信：“你真要回去？” “回啊，正好很久没回去了。”宁皎依笑了笑，“看来我不回去，某些人日子过得很自在。” 嘉陵：“……” 一看到宁皎依露出这个表情，嘉陵就知道，她要搞事情了。 ** “怎么样了？皎皎怎么说的？她同意了吗？” 宁晚晚刚挂上电话，李悦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她们母女两人搭戏搭得特别好，看起来倒真的像是在期待着宁皎依回来。 宁成谋提起宁皎依就没什么好脸色，他摆摆手，“她爱回来不回来，正好我也不想看见她。” “成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管怎么样，晚晚的手术离不开皎皎的帮助，皎皎她只是脾气坏了一点儿，心还是很善良的……”李悦很大方地替宁皎依“辩解”着。 李悦说完，宁晚晚也跟着说了起来：“皎皎态度很好的，她说今晚会回来，让妈妈准备几道她爱吃的菜。” “她还使唤上人了！真是没规矩！”宁成谋是怎么看宁皎依怎么不顺眼。 宁晚晚听到宁成谋这么说，内心一阵窃喜。 宁皎依再怎么抢，都抢不过她。 不管是宁成谋还是傅定泗……最终都会站在她这边的。 想到傅定泗，宁晚晚顿时心生一计。 宁晚晚拿起了手机，给傅定泗发了一条微信。 【定泗，对不起，又打扰你了。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过了几分钟，傅定泗那边来了回复，问她是什么事儿。 宁晚晚组织了一下语言，打下了一段话—— 【前几天秦舒因为我的事情去找了皎皎，两个人闹了不愉快，皎皎让圈内的朋友封杀了秦舒，秦舒现在所有的工作都被叫停了。秦家本来就不支持她进娱乐圈，也不肯帮她……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刚刚给皎皎打电话和她商量了，她不同意。你能帮帮我吗？】 ** 傅定泗收到宁晚晚的这条消息时，只看到了一个重点：刚刚宁晚晚给宁皎依打电话了。 电话是宁皎依亲自接的。 再想想之前那通被别的男人接起来的电话，傅定泗只想冷笑。 傅定泗很长时间没有回复宁晚晚的消息，过了一会儿，宁晚晚那边又发来了一条。 【好吧，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分了，不该麻烦你。今天晚上皎皎回来吃饭，我再当面跟她商量一下吧。】 傅定泗看着这条消息，眯起了眼睛——宁皎依今天晚上要回宁家吃饭？ 傅定泗没有回复宁晚晚的消息，但是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 宁皎依到底还是生病的人，气色不是特别好。 为了掩饰自己的憔悴，宁皎依特意化了一个大浓妆，还穿了一条酒红色的裙子。 嘉陵看宁皎依打扮好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要去走红毯。” “差不多吧。”宁皎依转了个圈儿，“怎么样？” “完美。”嘉陵比了个大拇指，“宁晚晚看到你估计该自卑死了。” 宁皎依勾起了红唇，“就是要让她自卑。” “好了，我走了。”宁皎依朝嘉陵挥了挥手，扭着腰走出了公寓。 ……… 宁皎依是打车回到宁家的。 看到熟悉的别墅出现在面前，她还有些感慨。 上一次回来，好像是半年前了？ 又或者是更久。 宁皎依刚刚走下出租车，就看到了和她一样刚刚下车的傅定泗。 宁皎依讽刺地笑了起来。 瞧瞧，跑得可真够勤快的。 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了。就这么放心不下宁晚晚？ 傅定泗自然也看到了宁皎依。他停在原地，等着宁皎依走上来。 本来以为宁皎依会跟他说话，然而，她竟然直接无视了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傅定泗：“……” 他黑着脸，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宁皎依感觉到了身后的低气压，便回头看了一眼。 瞧见傅定泗黑着的那张脸，宁皎依笑了：“我惹你了？”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傅定泗紧盯着她的眼睛。 “这算是关心我吗？”宁皎依往前走了一步，手指摸上了他的脸颊。 很痒。 傅定泗身上的肌肉一僵，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身体里的戾气，好像一下子被她的这个动作激起来了。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不是对着每个男人都是动手动脚的？ “你弄疼我了。”宁皎依感冒还没好，浑身都疼，被他这么捏着，哪里受得了。 “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为什么夜不归宿？”傅定泗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定泗，你来了——” 傅定泗和宁皎依在门前僵持时，面前的防盗门突然打开了。 宁晚晚站在门后，看到门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宁晚晚的脸色有些难看。 “皎皎，你也回来了啊。”宁晚晚笑着和宁皎依打招呼。 宁皎依看到宁晚晚之后，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 思及此，宁皎依直接缠上了傅定泗的脖子，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她嘴上的口红就这么沾到了傅定泗的嘴巴上。 傅定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宁晚晚站在对面，脸色煞白。 宁皎依的胳膊仍然缠在傅定泗身上，她笑着看着宁晚晚：“是啊姐姐，我跟我老公一起回来的。” 宁晚晚：“……” 宁晚晚用余光偷瞄了傅定泗一眼，傅定泗竟然没有推开宁皎依，就这么任由她搂着进来了。 看到这一幕，宁晚晚掐住了手心，脸色格外地难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傅定泗对宁皎依，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难不成，只相处了几天，他就被宁皎依吸引过去了？ 宁晚晚仔细看了一下宁皎依今天的装扮。 一条酒红色的连衣裙，露胸露背，很显身材。 宁皎依本来就身材好个子，穿这种裙子简直是把所有的优点都完美展示了出来。 宁晚晚看着她明艳动人的样子，内心涌起了一阵嫉妒。 宁晚晚往宁皎依面前走了一步，小声开口：“皎皎，秦舒的事情……我代替她向你道个歉。” 宁皎依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裙摆，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听到宁晚晚的话以后，宁皎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代替她向我道歉？你是她妈还是她女儿？” “我……”宁晚晚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秦舒去找你麻烦了，但是她没有恶意的，她只是看我太伤心了才那样。皎皎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为难她了……” 宁晚晚楚楚可怜地求着宁皎依。 宁皎依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答非所问：“家里有樱桃吗？” 宁晚晚点点头，“有。” 宁皎依：“嗯，给我洗一盘樱桃过来。” 宁晚晚：“……” 宁皎依挑眉：“怎么，姐姐不愿意吗？” 宁晚晚：“没有，我现在就去洗。” 说完，宁晚晚就去厨房了。 她这一走，客厅里只剩下了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 傅定泗坐在宁皎依一米开外的地方，从刚刚进门之后就没有说话。 宁晚晚走后，宁皎依回头看了一眼傅定泗。 看到他阴沉肃杀的表情时，宁皎依发出了一声嗤笑。 这一声笑，她丝毫没有掩饰，就这么传到了傅定泗的耳朵里。 傅定泗自然听得出这笑有多讽刺。 然而，他拉不下脸来和宁皎依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 过了五分钟，宁晚晚端着一盘洗好的樱桃来到了客厅。 她将樱桃放在了茶几上，热情地对宁皎依说：“皎皎，樱桃洗好了。” 宁皎依扬着下巴，就像是看下人一样瞥了一眼宁晚晚。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这样的眼神，恨得牙痒痒。 宁皎依拿起一颗樱桃送到了嘴里，品尝过后，“啧”了一声，“真难吃，还是给我洗个苹果吧。” 宁晚晚的脸色更白了：“……” “够了。”傅定泗最终还是看不下去了。 宁皎依想吃水果是假，借此机会为难宁晚晚才是真。 而宁晚晚听到傅定泗为自己说话时候，内心瞬间有了胜利的感觉。 “没关系的定泗，皎皎难得回来一趟……”宁晚晚吸了吸鼻子，很识大体地说：“我去洗苹果。” “那就辛苦姐姐了。”宁皎依笑眯眯地朝宁晚晚挥了挥手。 宁晚晚最后还是去给宁皎依洗苹果了。 傅定泗看着宁晚晚走进厨房，而后直接起身站到了宁皎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心疼了？”宁皎依看着傅定泗怒气冲冲的样子，仍然气定神闲。 傅定泗咬着牙警告她：“你不要太过分。” 宁皎依摊手：“不巧，我这个人一向比较过分，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的风格了。” ……… 两分钟以后，宁晚晚拿着洗好的苹果送到了宁皎依手上。 宁皎依咬了一口苹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苹果真甜，辛苦姐姐了。” 宁晚晚见宁皎依终于满意了，便继续道：“皎皎，秦舒的事情……” “都是成年人了，说话做事之前就要想清楚后果。”宁皎依看着手里被啃过的苹果，笑盈盈地说：“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瑕疵必报，她主动上门挑衅我，我没整死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宁晚晚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她走到宁皎依面前，抓住了她的胳膊：“皎皎，算我求你了好不好，秦舒是我最好朋友，我不能……” “我当然知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宁皎依轻轻拍了一下宁晚晚的手背，“那天她为了你找我吵架的时候，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确实是很够义气。” 宁皎依停顿下来笑了一下，“她这么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当然要成全她了。不这样怎么对得起你们坚不可摧的友情你说是不是？” “皎皎，我求你……”宁晚晚这下更急了，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她说着就要在宁皎依面前跪下来了。 傅定泗看不下去了，直接走上来将宁晚晚拽到了身后护住。 宁皎依看到这一幕，鼻腔内发出了一声冷笑，而后狠狠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定泗……”宁晚晚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傅定泗的名字。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嚣张的样子，对宁晚晚说：“她一开始就没想过答应你。” “让你洗水果就是在刁难你愚弄你而已，你不必再求她，秦舒的事情我会解决。” 啪，啪，啪。 傅定泗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宁皎依鼓掌的声音。 “不愧是我老公，够了解我。” 宁皎依脸上挂着笑容，可是眼底却带着寒意，她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凉薄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仿佛在看一出苦情戏。 此时，家门再度被推开，宁成谋回来了。 宁成谋一进门就看到了宁晚晚躲在傅定泗身后哭，再一看嚣张坐在沙发上的宁皎依，瞬间就猜到了什么。 宁成谋立即走到了沙发前，疾言厉色地看着沙发上的宁皎依：“你又做了什么？晚晚刚手术结束你就回来刺激她，你是不是就见不得她好？！” “爸，你别怪皎皎，她什么都没做，是我不好。”宁晚晚吸了吸鼻子，从傅定泗身后走出来，主动替宁皎依解释着。 宁成谋见宁晚晚还在替宁皎依说话，更是心疼了。 宁皎依看着宁成谋心疼的眼神，轻笑一声，随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一句话都没说，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过傅定泗身边时，宁皎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 宁皎依来到了卧室，关上了门，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她有五六年的时间没有在这张床上躺过了。 头又开始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捐了骨髓，这次感冒比之前几次难受多了。 宁皎依闭上了眼睛，抬起手覆上了太阳穴。 ** 楼下客厅，宁成谋依然在数落着宁皎依。 “逆女，真是个孽障，当初我就应该掐死她。” 宁成谋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那模样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女儿，反倒像是在骂着仇人。 宁晚晚约莫是见宁成谋生气了，安静地站在旁边不说话。 傅定泗听着宁成谋用这样的语气骂宁皎依，略微不满地拧起了眉。 不是没有见过不和睦的家庭，但像宁成谋这样恨不得自己女儿去死的父亲，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只要她一回来，这个家里就乌烟瘴气——” “伯父，言重了。”傅定泗打断宁成谋的话，说出来的话没有什么起伏：“她也是你女儿。” 宁晚晚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站出来替宁皎依说话。 她狠狠掐了一把掌心，抬起头来朝傅定泗看了过去。 他维持着一贯的风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来他刚刚那句话说得有多认真。 他很认真地，在替宁皎依说话。 “爸爸，定泗说得对，皎皎她只是嘴巴不饶人，没有恶意的。这次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也活不下去了。” 宁晚晚体贴地替宁皎依解释着，俨然是一副好姐姐的样子。 说完以后，宁晚晚再度看向傅定泗：“定泗，你去楼上看一下皎皎吧。” 傅定泗微微颔首，转身上了楼。 宁晚晚看着他毫不犹豫上楼的背影，脸比刚刚还要白。 她不过是一句试探，傅定泗竟然真的去了。 这说明了什么？ ——傅定泗已经开始在乎宁皎依了。 ……… 傅定泗上楼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宁皎依在哪个房间。 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间紧闭着房门的卧室。 傅定泗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到卧室，就看到宁皎依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她这样子，跟刚刚在楼下颐指气使的模样判若两人。 傅定泗险些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走到床边之后傅定泗发现宁皎依的脸红得不像话。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喂。” 宁皎依没反应。 傅定泗：“喂。” 还是没反应。 傅定泗拿起了旁边的棉枕头在她身上砸了一下，“喂。” 这次，宁皎依终于睁开了眼睛。 就刚刚那么一小会儿，她竟然睡死过去了，完全不知道傅定泗是什么时候来卧室的。 宁皎依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太阳穴胀痛，大脑一片混沌。 尽管如此，她还是朝着傅定泗挤出了笑容。 傅定泗见她烧成这样了还在笑，“烧坏脑子了。” 宁皎依：“没啊，看到你开心。” 傅定泗没心思跟她插科打诨，“起来，去医院。” 宁皎依赖在床上不动，“不去，我还没吃饭呢。” 傅定泗：“你去不去？” “说了不去，你咬我啊。”宁皎依翻了个身不去看他。 她最讨厌医院了，昨天晚上刚在急诊呆了一整晚，今天又去？ 想想都窒息。 傅定泗深知跟她废话没有任何用，直接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走到床边把她抱了起来。 宁皎依睡着睡着突然身体腾空，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傅定泗抱起来了。 宁皎依当即抬起手来摸上了傅定泗的脑门。 傅定泗黑着脸看着她：“干什么？” “我你以为你也发烧了。” 不然怎么会突然抱她。 傅定泗：“……闭嘴。” ** 傅定泗抱着宁皎依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宁成谋、李悦还有宁晚晚都在客厅。 看到这一幕，他们三个人表情都很精彩。 “定泗，这是……？”李悦不解地看着他们。 “她发烧了。”傅定泗简单解释了一句，“我送她去医院。” 李悦的脸色变了变，“让司机送你们过去吧，有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不用。”傅定泗拒绝得很干脆。 ……… 傅定泗抱着宁皎依把她放到了后座上。 宁皎依是真的头疼，屁股一挨着座位就瘫倒了。 傅定泗来到驾驶座坐下来，看着后视镜里一脸痛苦的女人，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 金水私人医院vip病房内。 萧良拿着宁皎依的血检报告走了进来。 此时，宁皎依正躺在病床上挂水，傅定泗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萧良对傅定泗说，“她应该是免疫力不好所以经常性感冒，最近天气热了要更加注意，抵抗力不好的人，冷热交替最容易热感冒。” “另外就是有些扁桃体发炎的症状，炎症引起的发烧，挂完水后面几天记得吃药。”萧良事无巨细地交代着。 傅定泗微微颔首。 ……… 宁皎依又烧了一夜，到第二天早晨五点钟才退烧。 傅定泗就这么被迫在医院守了一夜。 好在vip病房里有两张床，傅定泗在另外一边迁就着睡了一晚。 宁皎依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疲惫。 昨天晚上挂了水，整个人都水肿了。 从床上爬起来，她四处看了看。瞧见傅定泗之后，宁皎依立马就想找镜子—— 她现在肯定肿得跟猪头一样，她不要傅定泗看到她这样啊，艹！ 宁皎依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对面床上的傅定泗就睁开了眼睛。 宁皎依：“……” 傅定泗从床上起来，拿起了旁边的体温计丢给了她。 “测体温。” 宁皎依接过来，把体温计夹在了腋下。 五分钟后，拿出来一看，三十六度三。 退烧了。 看到宁皎依退烧，傅定泗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宁皎依眼底，宁皎依得意笑了起来：“你在担心我？” 傅定泗呵呵：“少自我感觉良好。” 宁皎依耸耸肩膀，“口是心非。” 傅定泗：“滚。” 宁皎依：“恼羞成怒。” 傅定泗：“走了。” 他现在觉得，宁皎依还是昏迷过去的时候比较安静。 他就不该带她来医院，干脆让她烧成傻子得了。 这种女人……一清醒了就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站住。”宁皎依喊住傅定泗。 傅定泗停下了脚步，没有吭声，等着她说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宁皎依颐指气使：“我饿了，你去给我买早饭。” 傅定泗：“我不是你的保姆。” 宁皎依：“你当然不是我的保姆，我保姆要是像是你这样不听话，早就被我炒鱿鱼八百遍了。” 傅定泗：“……” 所以她凭什么指派他做事儿？ 傅定泗咬了咬牙，他觉得他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差了，宁皎依随便一两句话，就能把他点燃。 要知道，他平时并不是一个大喜大悲的人。 宁皎依：“去买早饭，我今天想吃小笼包和豆浆。” 傅定泗：“……” 宁皎依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绕上去挡在了他面前，往前凑了凑。 她刚一凑上来，傅定泗马上往后退了一步，就跟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宁皎依狡黠地笑了下，伸出手绕到了他身后，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啧，真紧实。” 傅定泗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耳根子也烧了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跟任何一个异性如此亲密过。 他也没有见过这么主动的女人。 她这样，跟夜场里头那些出来陪客人的人有什么区别？ 最可耻的是，他被她这么一捏，竟然有了反应。 傅定泗粗暴地拍开了她的手，沙哑着声音警告她：“你别碰我！” 宁皎依看着他一脸“你不要来侵犯我”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这么纯情啊？”宁皎依笑着问他。 傅定泗：“……” 宁皎依挑眉：“别告诉我你跟傅晚晚真的就是牵牵小手的恋爱？” 傅定泗：“……你以为她跟你一样！” 宁皎依“哦”了一声，“也对，她肯定没我这么会撩。” 傅定泗：“……” 她还得意上了是不是？ 真是无法沟通。 宁皎依伸了个懒腰，“我决定了，以后你再不听话我就亲你摸你，你要是不想让我碰，就乖乖听话的话。现在我饿了，去买饭吧，乖。” 看着傅定泗憋着一口闷气离开，宁皎依站在原地咯咯笑了起来。 她以前还真没见他这么“纯情”过。 看他这个反应，大概是真的没跟宁晚晚做什么。 想到这里，宁皎依心情都明媚了不少，哼着歌去洗手间洗漱了。 宁皎依照镜子的时候，直接飙出了脏话。 “艹，肿成猪头了。” 她容易水肿，之前她曾经挂过一个多月的水，那之后便养成了水肿体质，前一天挂水，第二天眼皮都是肿的。 宁皎依想到自己刚刚顶着这张脸摸了傅定泗的屁股，简直想一头撞死。 妈的，怪不得傅定泗刚才那表情跟吃了屎一样。 宁皎依现在是越来越讨厌医院这种地方了。 ** 过了二十分钟，傅定泗买了早饭上来。 早饭的种类是按宁皎依的要求买的，宁皎依十分满意。 她坐下来喝着豆浆，往嘴里送了一个包子。 她吃东西的时候，舌尖时不时会出来舔嘴唇，包子的馅儿将她的唇瓣沾得晶亮。 傅定泗站在对面低头看着宁皎依吃包子的动作，突然又想起了那天被她压在楼梯上亲的感觉…… 她的嘴巴很软，像羽毛。 还有点儿甜。 “你怎么不吃？” 傅定泗正心猿意马时，却听到了宁皎依的声音。 他猛然回过神来，回忆起来自己刚刚的想法，傅定泗有些懊恼。 他冷冷看了一眼宁皎依，回复道：“我不饿。” 宁皎依：“不饿也坐下来陪我吃，我不喜欢仰头跟人说话。”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第二遍我就摸你。” 傅定泗下一秒便坐了下来。 宁皎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他说：“ok，吃吧。” 傅定泗嘴角抽搐：“你是不是从小就这么不讲理。” “是啊。”宁皎依欣然承认，“所以你最好听话一点儿，我发起脾气来可是很恐怖的。” 傅定泗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用筷子夹起了一个包子。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吃包子都这么端着架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和谐的气氛没有持续几分钟，宁皎依又开始找茬了。 因为她看到了傅定泗左手光秃秃的无名指。 傅定泗是左撇子，吃饭写字都习惯用左手。 他一拿起筷子，宁皎依习惯性地就去看他左手的无名指。 男左女右，婚戒应该戴在这只手上的。 但是现在，他的手是空的。 宁皎依喝了一口豆浆，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戒指呢？” 傅定泗：“没戴。” 宁皎依呵呵笑了起来：“我记得我说过你必须一直戴着。” 傅定泗没有接话，放下了筷子，眼底带了几分不悦。 他是很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偏偏宁皎依是个控制狂，连他戴不戴戒指这种小事儿都要管。 “够了没有。”傅定泗冷眼看着她，“天天刁难我，你觉得有意思？” “呵，”宁皎依摔着放下了手里的纸杯，“你我是夫妻，我要求你戴婚戒怎么就刁难你了？” 傅定泗：“是你逼我娶你的，我根本不认识你。” 傅定泗一句话，让宁皎依醍醐灌顶。 是啊，他是不认识她的。 在他看来，他们充其量就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他傅定泗是谁？ 名城所有权贵看到他都得礼让三分，这样一个人，却被她拿捏着软肋扯了证。 她能活到今天，似乎已经很不容易了。 病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许多，像是有白蚁在啃噬着堤坝，不知何时，洪水就会掀翻这宁静。 宁皎依胸口憋闷，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抬起手来摸上了胸口，试图用这个动作来缓解一下疼痛。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宁皎依和傅定泗同时看了过去。 是严起江来了。 严起江拎着早餐走进了病房，他扫了一眼傅定泗，没有跟他说话，径直走到了宁皎依面前。 严起江看到宁皎依手边的包子，皱眉，嫌弃地开口：“这都吃的什么，别吃了，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 他一边说，一边动手将桌上的包子收起来扔到了一边。 宁皎依白了他一眼，倒也没生气：“你买的要是没这个好吃，我信不信我揍死你。” “放心吧，你的口味我记得一清二楚。”严起江的话有些暧昧，“咱俩多少年了，连你爱吃什么都记不住的话，我别混了。” 严起江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拿出了外卖盒子。 里头有煎饺，还有银耳红枣粥，除此之外还有几样睡过，都是宁皎依爱吃的。 “你先喝点儿银耳粥。”严起江说，“我专程让主厨单独给你熬的，是你喜欢的浓稠度。” “这么好？”宁皎依挑眉笑着。 严起江抬起手来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赶紧吃吧。” 傅定泗坐在旁边，自打严起江出现之后，他的脸就越来越黑。 上一次他已经见识过他们两个人在病房打得火热，没想到这一次他在场时，他们两个人也跟之前一样。 完全没有避讳。 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傅定泗又想起来上次参加酒会的时候洛湘说过的话——严起江喜欢宁皎依。 搞不好他们两个人是互相喜欢的。 而且，昨天早上他给宁皎依打电话，也是严起江接的。 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在一起呆了一整晚。 想到这里，傅定泗莫名有些烦躁。 宁皎依捧起银耳粥喝了几口，严起江问：“味道怎么样？” “好喝。”宁皎依笑嘻嘻的，“还是你了解我。” “那不谢谢我？”严起江抬起胳膊来搂住了宁皎依：“来，亲一口？” 吱呀—— 严起江话音刚落，傅定泗突然往后拽了一把凳子，然后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038：这叫犯贱，不叫吃醋 严起江朝傅定泗看过去，看到他不高兴，他却开心得不行。 他的胳膊仍然搭在宁皎依的肩膀上，宁皎依低头喝着银耳粥，完全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甚至，严起江还笑着跟傅定泗说：“傅先生确实可以走了，皎皎这里有我就够了。” 傅定泗只觉得严起江这话格外地刺耳。 什么叫做有他就够了？ 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再好脾气的人都经不起挑衅，更何况傅定泗还不是什么好脾气。 听完严起江的话，傅定泗发出了一声冷笑，似乎是在嘲讽他的自不量力。 严起江也跟着笑了起来：“傅先生，路上小心。” 这句话，摆明了就是逐客令。 傅定泗忍住了跟严起江吵架的冲动，他若是这个时候跟严起江吵架，倒是显得他多在乎宁皎依似的。 实际上，这个女人的事情，他根本不想管。 傅定泗看向了宁皎依，对她说：“管好你自己。” 宁皎依没有回复，津津有味地喝着粥，顺便还跟严起江眉来眼去的。 傅定泗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 宁皎依看出来傅定泗生气了。 傅定泗离开之后，宁皎依放下了手里的银耳粥，她觉得自己嘴巴里头都是甜的，舒服极了。 “谢了啊。”宁皎依跟严起江道谢。 严起江：“刚才不是谢过了？” 宁皎依勾唇：“我是谢你替我刺激他，终于看到他吃醋了。” 严起江在宁皎依脑壳上敲了一下，“你觉得他刚刚那样是吃醋？我看你烧坏脑子了。” “男人的劣根性懂不懂？他只是看不惯你当着他的面儿跟人亲热，这叫犯贱，不叫吃醋。”严起江纠正宁皎依。 宁皎依抬起手揉了揉刚刚被严起江敲打过的地方，冷哼了一声，“你顺着我说一句会死。” 当她是傻子吗？ 她当然知道傅定泗刚刚那样不是吃醋。 傅定泗现在巴不得她赶紧跟别的男人好，这样就不会缠着他了。 严起江听到宁皎依这么说，更无奈了。 她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执着地要跟傅定泗在一起。 除了没救了之外，他好像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 傅定泗刚走到停车场上了车，就接到了宁晚晚的电话。 电话那边，宁晚晚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定泗，皎皎还好吗？” 傅定泗想了一下宁皎依刚才吃嘛嘛香的样子，面无表情道：“好了。” 宁晚晚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昨天晚上看她那么没精神，可吓坏我了。” 傅定泗本来想接一句“祸害遗千年”，最后还是忍住了。 “对了，定泗……秦舒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宁晚晚小心翼翼地说着，“皎皎那边多半是不会松口了，秦舒是因为我才得罪她的，我不能就这么看着秦舒出事儿。” “知道。”傅定泗的态度算不上热络，“我会解决，还有事儿吗？” “没有了。”宁晚晚温柔地笑着，“你昨天晚上应该一直在医院吧，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不打扰你了。” ……… 和傅定泗通完电话之后，宁晚晚坐在沙发上，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她现在脑袋里都是昨天晚上傅定泗抱着宁皎依离开的画面。 当时傅定泗的那个眼神，摆明了就是在担心宁皎依。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个样子有多着急。 这种事情，向来是当局者迷。 宁晚晚想，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晚晚，过来吃早饭了。”李悦的声音打断了宁晚晚的思路。 宁晚晚回过神来，跟李悦一起走到了餐厅。 宁成谋已经走了，家里除了保姆陈妈之外，就只有她们母女两人在了。 坐下来吃饭时，李悦问宁晚晚：“你给定泗打过电话了？” “嗯。”宁晚晚点了点头，脸色不太好看：“他昨天晚上都跟宁皎依在一起。” “妈，我不能再等了，他们两个人必须离婚，拖久了，我怕定泗他真的……” “妈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担心！”李悦安抚宁晚晚：“我昨天拿到消息，下周定泗他爸妈就从洲域回来了，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来看你的。” “趁他们过来，把宁皎依的事儿告诉他们，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他们也会离婚。”李悦给宁晚晚分析着情况，“傅家要对付宁皎依，易如反掌。” 听到这里，宁晚晚眼睛一亮，心情好了不少。 也对—— 傅家的人那么讨厌宁皎依，如果知道他们两个人结婚，绝对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分开。 而她，只要把傅定泗的父母哄好了就可以。 ** 接下来几天，宁皎依都是在嘉陵这边住的。 她感冒还没彻底好，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烧起来。 她可不想再让傅定泗看到她狼狈脆弱的样子了。 吃了几天药，终于好彻底了。 宁皎依这几天都没给傅定泗打过电话，当然，傅定泗也不会主动联系她。 他们两个人这几天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周四下午，宁皎依刚刚开完会，一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宁绥和的电话。 “大哥，找我啊。”宁皎依笑着接起了电话。 宁绥和问她：“你趁着我不在给宁晚晚做了骨髓配型手术？” 宁皎依：“是啊。” 宁绥和：“为什么？” 宁皎依：“大哥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宁绥和：“……傅定泗找你了？” 宁皎依：“嗯，我给宁晚晚捐骨髓，他娶我。” “我看你是疯了。”宁绥和在电话那边气得扶额，“我不过走了一个月，你就给我搞出来这么大的事儿。” “好了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宁皎依笑嘻嘻的，“说吧，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儿？” “后天什么日子，你不记得了？”宁绥和反问她。 宁皎依仔细想了一下，后天……八月十六号。 若不是宁绥和提醒，她还真的忘记了。 八月十六号，是她爷爷宁元寿的七十五岁生日。 “想起来了，爷爷生日。”宁皎依笑了下，“我怎么这么没良心。” “你就说吧。”宁绥和跟着数落她，“你的心思都放在不值当的人身上了。” 宁绥和虽然没有明说这个不值当的人是谁，但宁皎依是能听明白的。 她笑了下，也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爷爷从小就对她很好，她这段时间却忙着傅定泗的事儿，连他老人家的生日都忘了。 “好吧，我认错。”宁皎依对宁绥和说，“后天我带傅定泗过去。” 宁绥和呵了一声，“你确定他不会跟宁晚晚一起过去？” 宁皎依：“哥，你怎么跟严起江似的。” 一天不刺激她，就不痛快。 宁绥和呵了一声，“我这是为了你好。” “皎皎，之前你为了他承受了多少痛苦，别人不清楚，我可是清楚得很。”宁绥和的声音严肃了起来：“只要我在一天，就不可能同意你们两个人的事儿。” 宁皎依：“你不同意也没用，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宁绥和：“……” 宁皎依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电话。 跟宁绥和通完电话，宁皎依掐了掐眉心。 算一算，她有两个月的时间没回去过老宅探望爷爷了。 宁家对她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堂哥宁绥和，另外一个就是宁元寿。 其余的亲戚，都跟宁成谋一样，认为她是个祸害。 他们统一地都很喜欢宁晚晚，认为宁晚晚听话懂事儿，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情。 当然，宁皎依也在乎他们是否喜欢自己。 她连宁成谋这个亲爹的态度都不怎么在乎了，何况是别人。 不过，宁元寿生日，倒是一个很好的场合…… 宁皎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眼底闪烁着耀眼的光。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哦，该下班了。 ……… 宁皎依收拾好东西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嘉陵。 嘉陵正好要来问宁皎依晚上去哪里吃饭，见她要走，嘉陵好奇：“你去哪里？” “我今晚开始就回傅定泗那边了，不用等我了。”宁皎依拍拍嘉陵的肩膀，“先走了。” 嘉陵看着宁皎依的背影，满脸无奈。 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在她的世界里，大概没有人能跟傅定泗相提并论了。 ** 回去的路上，宁皎依给傅定泗打了电话。 她其实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傅定泗竟然接了。 啧，看来还是有进步的嘛。 “嗨，老公，几天没见想我没有？”宁皎依轻快地开口和傅定泗打招呼。 彼时，傅定泗正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听到宁皎依的声音之后，他放下了手里的钢笔。 说来也是奇怪，他很讨厌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断来着，今天竟然鬼使神差地接了宁皎依的电话。 听到宁皎依问出这个问题，傅定泗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还知道几天没见了？ “有事儿就说。”傅定泗冷着声音开口，“我很忙。” “今晚我回家，你想吃什么？”宁皎依很热情，“我做饭给你吃啊。” 傅定泗：“随你便。” 宁皎依：“也对，反正我做什么你就得吃什么。那你记得七点之前回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傅定泗：“……” 几天没见，一来电话就威胁他？ 她真的很会惹人。 傅定泗这边刚想回复，宁皎依已经挂电话了。 傅定泗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会儿快六点了。 这些文件，今天怕是处理不完了。 ** 宁皎依去超市买了食材，到家之后换了一套家居服，然后就去厨房里头忙活了。 傅定泗回来之后，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 他怔了一下，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客厅里多了几分温馨。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稍微出现了那么一下，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有宁皎依这个可怕的女人在，温馨什么的，不存在的。 傅定泗脱下西装外套，去洗了个手，然后到了餐厅。 他进去的时候，宁皎依正好做完最后一道菜，“老公你回来啦，快吃饭。” 宁皎依十分热情地招待着他。 她喊“老公”二字喊得十分顺口。 明明他们两个人才认识没多久的时间，她这么一喊，倒是有了老夫老妻的范儿。 傅定泗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对着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喊老公。 不过也不奇怪，想想，她跟严起江不也是打得火热么。 这种厚脸皮的女人……呵。 “你自己拿餐具。” 傅定泗正走神的时候，又听到了宁皎依的声音。 傅定泗“哦”了一声，走到餐柜前拿了自己的餐具。 傅定泗觉得，宁皎依这个人虽然很烦，但她做的饭是真的还不错。 而且，他吃她做的东西，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以前在哪里吃过。 总之，很熟悉。 但仔细回忆，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记忆库里根本搜索不到。 这种感觉，很微妙。 傅定泗脑袋一热，问她：“我们以前认识？” 宁皎依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笑了笑，反问他：“你觉得呢？” “不认识。”傅定泗说，“我应该只见过你几次。” “三次。”宁皎依接过他的话，“第一次是我回家的时候，你跟宁晚晚一起回去吃饭，第二次是你陪宁晚晚逛街，第三次是你们一起参加拍卖会。” 傅定泗：“……” 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看来她确实是蓄谋已久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果然是早就计划好了抢宁晚晚的未婚夫？”宁皎依挑眉问傅定泗。 傅定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确实是，谁让我对你一见钟情呢。”宁皎依不辩解，笑眯眯地点头承认了。 傅定泗：“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宁皎依：“没啊，我可从来没想过你会信我。” 傅定泗：“……知道就好。” “你信不信都不重要，反正现在你是我的，领过证的，我们的关系有法律保护。”宁皎依姿态高傲，说这话的时候下巴扬了起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傅定泗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来气，索性不理她了，埋头继续吃饭。 宁皎依默了几秒，然后对傅定泗说：“后天我爷爷生日，你跟我一起去。” 傅定泗下意识地问：“凭什么？” 宁皎依：“凭你是我老公，这一点够不够？” 傅定泗：“我不会去，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宁皎依：“你是打算让我威胁你？我说过我不想威胁你，你最好配合一点儿。” 傅定泗听到“威胁”二字，直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放下筷子，冷眼看着对面的女人。 “你真可怜。”他说，“除了威胁别人，你想不到任何别的办法了。” “难怪连亲生父亲都这么讨厌你，你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做人有多么失败。” 他的话一字一句钻入了她的耳朵，瞬间让她四肢冰凉。 她看着那张曾经跟她说尽了甜言蜜语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却是如此残忍的话—— 嘉陵和严起江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在自虐。 那段所谓的过去，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在傅定泗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用卑鄙手段逼他结婚的不要脸的女人。 她怎么能对他有奢望呢。 宁皎依夹了一块儿糖醋里脊送到嘴里。 这道菜她明明放了很多糖，现在却怎么都吃不出来甜味儿了。 她机械地将肉吞下去，然后勾起嘴角来朝着傅定泗笑了一下。 “我可不觉得我做人失败，你看，我想成为设计师，我做到了，还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我想让你当我老公，我也做到了，就算你不情愿，我们也是领过证的。” “我做事情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你看，我多成功。” 宁皎依一脸无所谓，仿佛根本没有把他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 “好了，我爷爷生日你不想去就不去，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把你介绍给他。别说话了，安静吃饭吧。” ……她也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 后来这顿饭，宁皎依果然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整个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谁都不说话，安静得有些诡异。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静默不语的样子，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他暗骂自己有病，大概真的是习惯了她的聒噪。 一顿饭吃完，宁皎依扔下了筷子，对傅定泗说：“碗你来洗。” 傅定泗：“……” 傅定泗受不了这些东西摆一整夜，最后只能亲自洗了碗，收拾了餐厅。 傅定泗刚刚擦完手，手机响了。 宁晚晚的电话。 傅定泗接了起来。 “定泗，你在忙吗？”宁晚晚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 不像宁皎依，说话时姿态都是颐指气使的，根本不像跟人商量，反倒像是在命令。 他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没有，你找我有事儿？”傅定泗问。 宁晚晚“嗯”了一声，娓娓道来：“是这样的，我爷爷后天生日了，你能不能陪我过去一趟？爷爷他还不知道我们分手……他、他身体不太好……我之前答应了他要带你回去的，不想让他失望。” 傅定泗听着宁晚晚的话，又想起了刚刚宁皎依和他提要求时趾高气扬的模样。 她们两个人明明是姐妹，性格怎么能差这么多？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用了。”没等到傅定泗开口，宁晚晚先自己退缩了。 不仅如此，她还跟傅定泗道了歉：“对不起定泗，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 “后天几点？”傅定泗问。 宁晚晚有些惊喜：“定泗？” 傅定泗：“时间发给我吧，后天下午我去接你。” 宁晚晚这下更惊喜了。 因为太过开心，她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谢谢你，定泗……” 傅定泗问：“还有事儿吗？” 宁晚晚：“没有了，谢谢你，定泗。” 傅定泗：“嗯，先挂了。” ……… 宁晚晚这边刚刚跟傅定泗通完电话，李悦正好进来了她的房间。 看到李悦，宁晚晚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了这个消息：“妈，后天爷爷生日，定泗会跟我一起去。” 李悦一听这消息也兴奋了起来：“真的吗？他同意了？你刚刚给他打电话了？” 宁晚晚点头，情绪有些激动：“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 “那当然了，我早就跟你说了，定泗他心里是有你的。”李悦有些得意，“呵到时候宁皎依那个小贱人就等着丢人吧。” 她那么在乎傅定泗，但傅定泗却要跟宁晚晚一起出席老爷子的寿宴。 光是这么想着，李悦就觉得很过瘾。 过了一会儿，李悦又跟宁晚晚说：“我明天联系媒体，你们两个人一起出现，媒体肯定会有所猜测。” “正好定泗他父母也要回来了，看到新闻之后，他们肯定会来探望你，到时候再把这件事情说给他们，他们自然动手让他们离婚，我们静静等着就好了。” 李悦拍了一下宁晚晚的肩膀，“你稳住，不要总是被那小贱人刺激，你越生气，她越得意。” 宁晚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 ** 很快就到了宁元寿的寿宴。 下班之后，宁皎依拎着自己准备好的礼物上了车，开车朝着老宅的方向去了。 来到老宅门口，便看到了不少来往的宾客。 宁成谋和大伯宁成勇还有小姑宁成柔都在门前站着。 当然，李悦也在。 李悦跟宁成勇的老婆周琪站在一起，两个人聊得别提多开心了。 看到这一幕，宁皎依讽刺地笑了起来。 当年周琪对她母亲是什么态度，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整天都在阴阳怪气。 宁皎依记得，母亲苏芝厢去世的时候，周琪还在背后说过“活该”。 那会儿正好是葬礼那几天，宁皎依听见这话之后就上去抓了周琪的脸，后来她被所有人训斥了一顿。 那次，闹了不小的笑话。 “皎皎，回来了啊。”宁皎依刚刚走近，宁成勇便看到了她，主动出声和她说了一句话。 宁皎依和宁成勇倒是没有太大的矛盾，但感情也不是很好就是了。 宁皎依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大伯”，算是打招呼了。 “成谋，晚晚怎么还没来？”宁成勇见宁皎依都来了，便关心起了宁晚晚。 提到宁晚晚，宁成谋看了一眼宁皎依。 然后，他笑了起来。 那笑里，明显带了几分得意。 笑过之后，宁成谋才回答：“晚晚一会儿就过来。” ……… 宁皎依懒得去管宁晚晚的事儿，她正准备走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拍了一把肩膀。 宁皎依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宁绥和，以及站在他身边的盛驰耀。 “走吧，进去看看爷爷。”宁绥和朝宁皎依挑了挑眉。 宁皎依笑着点点头，跟宁绥和和盛驰耀一块儿走了。 路上，宁皎依跟宁绥和打打闹闹的，不小心猜到了石头，差点儿绊倒。 盛驰耀看到这一幕之后，直接上去接住了宁皎依。 于是，宁皎依就这么倒在了盛驰耀怀里。 宁绥和回头看到这一幕，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玩味地笑了起来。 他朝盛驰耀抛了一个眼神，盛驰耀直接无视了他。 “没伤到吧？”盛驰耀低头看着怀里的宁皎依。 宁皎依摇摇头，“没事儿。” 宁皎依本以为，这句之后，盛驰耀应该就会松开她了。 但是，盛驰耀一动不动，就这么搂着她的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盛驰耀对她那点儿心思，宁皎依几年前就很清楚了。 但是她对盛驰耀是真的不来电，不管宁绥和怎么撮合，她都没感觉。 盛驰耀抬起手来，亲昵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她脚上的恨天高。 “以后别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容易崴脚。”盛驰耀的声音很好听，奈何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讨喜。 宁皎依嗤了一声，“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乖。”盛驰耀完全不生气，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 宁皎依受不了这种被人当成小屁孩儿的感觉。 她正准备开口怼盛驰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宁元寿的声音：“我们皎皎回来了啊！哎呦，这不是我未来孙女婿吗！看来你们两个人最近感情进展很不错啊！” 听到宁元寿的声音之后，盛驰耀松开了宁皎依，和她并肩站在了一起。 盛驰耀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再加上他身材笔挺，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即使宁皎依穿了恨天高，站在他身边都显得娇小可人。 今天宁皎依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两个人站在一起，那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宁元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跟旁边的宾客说：“你瞧瞧，我孙女和孙女婿，是不是特别般配？” 宾客朝宁皎依和盛驰耀这边看了一眼，笑着附和着老爷子的话：“是啊是啊！郎才女貌，真般配！” 宁皎依：“……” 盛驰耀站在旁边，并没有澄清自己和宁皎依的关系。 “爷爷，我给你买了礼物，我们先进去吧。”宁皎依走上去挽住了宁元寿的胳膊。 宁元寿笑着点点头，然后跟着宁皎依回了客厅。 ……… 盛驰耀站在原地没动，目光一直循着宁皎依的背影。 宁绥和站在盛驰耀旁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真喜欢就上，闷着干嘛呢，你要是早点儿行动，哪里还有那个人渣什么事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宁绥和这边刚提起傅定泗，一抬头，就看到傅定泗和宁晚晚一块儿来了。 宁绥和一句脏话到了嘴边：“操他娘的。” 那天他跟宁皎依开玩笑说傅定泗可能会跟着宁晚晚过来，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竟然成真了？ 傅定泗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盛驰耀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宁晚晚凑到傅定泗耳边说着什么，两个人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盛驰耀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 “爷爷应该在客厅，我们先进去把礼物送他吧，他看到你过来肯定很开心……”宁晚晚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和她比起来，傅定泗就淡然得多，甚至有些心猿意马。 傅定泗从进来之后就开始找宁皎依的身影了，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她的车在外面停着，人肯定是来了的。 傅定泗正想着这个，就听到旁边两个宾客讨论—— “看来这宁老爷子家里是好事儿不断啊，刚刚皎皎带着孙女婿回来，现在晚晚又带着孙女婿回来了……” “是啊是啊，皎皎那个男朋友真够俊的，个头得有一米九了吧，俩人真般配，老爷子也喜欢得紧呢。” 听到这里，傅定泗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宁皎依的男朋友？ 所以……她今天是带了男人来的？ 一米九的个头……难不成是严起江？ “说起来，那是盛家的儿子吧？现在是在江城做领导吧？” “是啊，前途无量啊，据说上面很重视他。” “宁家这两个孙女都厉害啊，一个找了傅家的儿子，一个找了盛家的儿子，不简单，不简单。” 宁晚晚正好听见了客人们这么说，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 李悦说得果然没有错，只要她带傅定泗过来，剩下的事情都不需要她管了。 傅定泗沉着脸跟宁晚晚一起往前走着。 ** 盛驰耀站在原地盯着傅定泗和宁晚晚看了一会儿，等他们两个人快走进客厅的时候，盛驰耀对宁绥和说：“我去看看。” “行，你去吧，今天晚上皎皎就交给你了。”宁绥和朝盛驰耀挑眉，“好好把握机会啊。” 盛驰耀依然秉持着自己不苟言笑的风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宁绥和看着盛驰耀的背影，感叹道：“死闷骚。” ……… 客厅里，宁皎依跟宁元寿聊得十分开心。 宁元寿两个多月没见过宁皎依了，得知了宁皎依给宁晚晚捐骨髓的事儿，宁元寿心疼得要命。 “来来来，爷爷看看，最近没生病吧？”宁元寿让宁皎依转了个圈儿。 宁皎依笑着说：“爷爷你太夸张了，放心，我身体好得很，没事儿。” “身体好得很，那感情生活呢？”宁元寿开启了催婚模式，“我看你跟阿耀最近感情很不错的样子，阿耀那小子好多年前就喜欢你了，看他近两年混得也不错，成熟稳重，你俩结婚，爷爷双手双脚赞成。” “爷爷——我带定泗来看你了。” 宁元寿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宁晚晚的声音。 宁皎依和宁元寿一并回头看了过去。 看到宁晚晚挽着傅定泗的胳膊站在对面，宁皎依发出了一声冷笑。 前天晚上，她喊傅定泗过来，他不肯。 她只当他是单纯不喜欢应付这样的场合，便也没有勉强他。 现在看来，傅定泗并不是不喜欢应付这样的场合，他只是不愿意和她一起过来罢了。 果然啊，她还是没办法跟宁晚晚比。 “宁老。” 傅定泗对待长辈还算有礼貌。 他停下来，朝着宁元寿鞠了一躬。 宁元寿是第一次见傅定泗，之前宁成谋提起傅定泗的时候就赞不绝口，今天一看，这孩子确实是很不错。 不过，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就没盛驰耀亲切。 宁元寿笑着对傅定泗说：“不用这么客气。” “爷爷，这是我和定泗给您准备的礼物。” 这时，宁晚晚赶紧将手里的礼物盒双手呈上。 宁元寿对傅定泗的态度还算不错，但是对宁晚晚就冷淡多了。 见宁晚晚将礼物盒递上来，宁元寿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放旁边吧。” 宁晚晚心里不舒服，却不好表现出来，只能乖乖点头，“好的爷爷，那您记得拆。” 傅定泗敏锐地察觉到了宁元寿不怎么喜欢宁晚晚。 很明显，两个孙女里，他更疼宁皎依。 想到这里，傅定泗抬起头来看向了宁皎依。 傅定泗抬头的同时，盛驰耀正好走到了宁皎依身边，很自然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跟爷爷聊完了没有？” 宁皎依用余光看了一眼对面的那对狗男女，然后挽住了盛驰耀的胳膊，“没呢，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刚跟你哥聊了几句。”盛驰耀很耐心地解释着。 宁元寿瞧见他们两个人感情这么好，摆摆手，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 宁皎依：“……” “皎皎你赶紧跟阿耀腻歪去吧，我就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宁元寿大手一挥，让他们先走了。 正好宁皎依也不想在这里傅定泗和宁晚晚这对狗男女，所以就挽着盛驰耀走了。 傅定泗看着宁晚晚主动挽上盛驰耀，又见他们两个人相谈甚欢，身侧的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 先是严起江，又是盛驰耀，她身边究竟多少男人？ 039：咬破 ……… “明晚有时间吗？”停在自助区，盛驰耀给宁皎依拿了一块儿马卡龙。 宁皎依接过来咬了一口，“明晚我加班。” “到几点？我去接你。”盛驰耀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找借口。 宁皎依很快就吃完了一个马卡龙，“不知道呢，最近在赶时装周稿子，可能一整夜都泡在公司了。” “你在躲我。”盛驰耀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目的。 宁皎依歪头朝着他笑：“哪儿能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是真忙，不然肯定跟请你吃饭。” “是吗。”盛驰耀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次我调岗来名城，呆一年。” 宁皎依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 妈的，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盛驰耀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下个月我有个会议参加，想找你做一套西装，怎么样？” 一谈到工作，宁皎依倒是精神了不少：“好啊，你明天找我量尺码。” 盛驰耀捏住她的下巴：“明天不是要赶稿子？” 宁皎依这才反应过来，她上套了。 宁皎依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在盛驰耀胸口砸了一下，“盛驰耀，你现在真的老奸巨猾。” 被她砸了一拳，盛驰耀也不生气。 他双眼深邃，眼底自带深情的光。 这眼神，任哪个女人看了都扛不住。 宁皎依抬起手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捐骨髓的事情，为什么没有跟你哥商量？”盛驰耀就这么任宁皎依捂着他的眼睛。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骨髓而已，又不是捐器官。”宁皎依笑了下，“再说了，也不是白捐的。” 盛驰耀听到宁皎依笑，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眼前拽了下来。 再看她时，他的眼神已然不像刚刚那样深情。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似乎在酝酿着风暴。 盛驰耀面部线条明朗凌厉，再加上他常年比较严肃、没有什么表情，不怒自威。 但宁皎依一点儿都不怕他。 “干嘛呀，你这么看着我我以为你要杀人了。”宁皎依挑眉，“笑一个呗，长这么帅，不笑多可惜。”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保护好自己。”盛驰耀问她：“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你看我不是把自己养得挺好的吗。”宁皎依无所谓地笑着，“你太夸张了盛驰耀。” 盛驰耀仍然是那副样子，语调也没什么起伏：“是养挺好的，三天进了医院两次。” 宁皎依：“……” 她住院的事儿，宁绥和都不知道，盛驰耀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盛驰耀在她身上装了监视器？ ** 筵席开始。 宁家的人自然而然坐在了一桌。 傅定泗作为宁晚晚的“未婚夫”，也被带上了这一桌。 至于盛驰耀，宁元寿喜欢他喜欢得紧，特意让宁皎依跟他坐在了一起。 宁皎依一边是盛驰耀，一边是宁绥和。 好死不死的，傅定泗和宁晚晚那对狗男女就坐在对面。 宁皎依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 真够闹心的。 宁绥和看了一眼宁皎依，又看向对面的傅定泗和宁晚晚，调侃道：“晚晚，你这跟傅总什么时候结婚啊？” 宁绥和当然是故意这么问的。 因为他知道傅定泗已经跟宁皎依结婚了。 宁绥和不喜欢宁晚晚，自打她回宁家之后就不喜欢。 宁晚晚、宁成谋还有李悦三个人听到宁绥和这么问，表情都变了。 宁绥和打小就跟宁皎依一个鼻孔出气，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想必他早就知道了宁皎依逼傅定泗娶了她。 这话，关心是假，讽刺才是真。 “不着急，”宁成谋站出来替宁晚晚回答，“晚晚刚手术结束，结婚也挺折腾的，等她身体好点儿了再说。” “哦，原来如此——”宁绥和笑着点点头，“看来妹夫还挺体贴的。” “妹夫”二字，宁绥和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成谋说得也对，身体不好就养着，别盘算结婚的事儿。”这时，宁元寿也站出来说话了。 老爷子不喜欢宁晚晚，他一开口说话，桌上也没人敢造次了。 最后，还是宁皎依出来活跃气氛的。 她拿起筷子给宁元寿夹菜：“爷爷快吃饭，给你夹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宁元寿一看到宁皎依，立马露出了笑容。 宁晚晚看着宁元寿对宁皎依的态度，再想想自己的待遇，脸色十分难看。 “对了，阿耀，刚刚皎皎说你要在名城呆一年？”宁元寿和盛驰耀聊了起来。 盛驰耀“嗯”了一声，“上面安排的任务。” “不错不错。”宁元寿满意地笑着，“正好，你回来之后，也能多跟皎皎见上几面，回头我找人选个日子，你们两个人先把婚给订了。” 宁皎依：“……” 这都什么跟什么。看来老爷子是真的以为她跟盛驰耀在一起了。 宁皎依总觉得对面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宁皎依抬起头来朝对面看过去。 这一抬眼，便撞上了傅启政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 他目光很冷，似乎还带了几分鄙夷和不屑。 宁皎依呵了一声，他这是不爽了？ 怎么着？他不肯跟她过来，还不允许她身边有别人了？ 真是欠教训。 宁皎依收回视线，拿起筷子给盛驰耀夹了一块儿肉。 宁元寿看到这一幕之后，笑得格外开心：“好哇好哇，我们皎皎长大了啊，都知道体贴男朋友了。” “阿耀，遇到我们皎皎，算你小子有福气。” 盛驰耀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肉，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笑：“爷爷说得对。” 宁绥和也搁旁边儿跟着起哄：“行啊你，这么快就改口了。” 宁皎依听着他们开玩笑，但笑不语，那表情也看不出来一点儿害羞。 甚至，她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接下来，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着宁皎依和盛驰耀两个人展开的。 宁家其他的人虽然也不怎么喜欢宁皎依，但毕竟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而且，老爷子喜欢宁皎依。 大家为了讨老爷子欢喜，免不了就要奉承宁皎依几句。 这些话，宁皎依也没放在心上。 “皎皎跟阿耀基因这么好，以后有个孩子肯定长得漂亮，抓紧结婚生孩子吧，皎皎这也不小了吧……” ……… 傅定泗有些听不下去了，他对宁晚晚说了一句“我去接电话”，然后就拿着手机走了。 宁晚晚看着傅定泗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嘴唇。 ** 傅定泗来到了后院的树林里。 他倚着树站着，想到宁皎依给盛驰耀夹菜倒酒的画面，心生烦躁。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随便对着哪个男人都能表现得那么深情。 傅定泗烦闷得想抽烟，摸了摸裤兜，却发现自己没带烟过来。 傅定泗愈发烦躁，抬起手来拽了一把领带。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高跟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 傅定泗抬头看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宁皎依正逆光朝他走来。 这样的光线将她的腰身衬得更为纤细，再加上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扭着腰走着，气质丝毫不输给那些时装周上的模特。 傅定泗看得有些呆了。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停在了他面前。 “嗨。”宁皎依往前逼了一步，傅定泗下意识地往后退，竟然就这样被她抵在了树干上。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没有男人会喜欢这种被动的场景，更何况是傅定泗？ 他垂眸看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嘴唇翕动：“放开。” “我不放呢？”宁皎依完全没有被他威胁到。 傅定泗看着她眼底的光，实在不明白她究竟怎么做到如此趾高气扬的。 明明他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但是两人对峙时，他很少占据上风。 这感觉让他十分不爽，连带着语气都冷硬了不少：“再说一遍，放——” 这一次，宁皎依根本没给他机会说完一整句话。 她直接吻住了他。 不对，准确来说，是咬。 傅定泗只感觉到下嘴唇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再然后，便是满嘴的铁锈味儿。 宁皎依使出了七八成的力气咬着傅定泗的嘴唇，牙齿叼着他的唇瓣，恨不得把他的肉都给咬下来。 她的动作里带着很浓的戾气，傅定泗疼得闷哼了一声，一把摁住了她的肩膀。 他垂眸，看到了她眼底至死方休的光。 傅定泗被她的眼神惊到了，手上的力道突然放缓。 宁皎依抬起腿来抵住他的膝盖，另外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领口。 傅定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力的女人。 宁皎依松口的时候，两个人的嘴唇上都沾满了鲜红的血，在昏暗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诡谲惑人。 傅定泗抬起左手，用拇指轻轻碰了碰自己下唇的伤口。 很深的一排齿痕，一会儿出去绝对会被看出来。 再看宁皎依。 此刻，她仍然骄傲地扬着下巴，眼底带着几分得意。她抬起右手，食指的指尖轻轻擦过唇瓣，将属于他的血迹抹去，随后又吸了一下手指。 看到这一幕，傅定泗又是一阵烦躁，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样。 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陌生。 他对男女之事向来淡薄，记忆中只谈过宁晚晚一个女朋友，虽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他对宁晚晚并没有任何类似的想法。 说起来，也挺奇怪。 身边的朋友们一直说他心如止水，自制力超乎常人。 此前，傅定泗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宁皎依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傅定泗再度将视线挪到了宁皎依身上。 此时，她已经将嘴唇上的血迹擦干净了，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傅定泗的身体又是一阵僵硬。 真是个变态，他在心里暗暗骂着她。 傅定泗正这么想着，宁皎依再度上来抓住了他的领口：“刚刚只是个小教训，今天晚上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傅定泗：“……” 看着宁皎依嚣张离开的背影，傅定泗再度抬起手来摸上了唇瓣。 刚刚被她咬过的地方，很疼很疼。 他若是这样回到桌上，肯定会被追问。 ……… 傅定泗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先行离开。 他拿起手机，给宁晚晚打了一通电话。 ** 傅定泗的电话来时，宁皎依刚好回来坐下来。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之后，马上接起了电话，柔柔地喊了一声“定泗”。 宁皎依瞥了一眼宁晚晚，鼻腔内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 她这一声笑，别人没听清，但是坐在她身边的宁绥和跟盛驰耀听得一清二楚。 宁晚晚听到傅定泗说临时有事要走，语气难免有些失望。 但她在傅定泗面前一向是善解人意的形象，只能强压下失望，说：“好，那你先去忙吧，我跟爷爷说一声。” “嗯……定泗你路上小心噢。” 和傅定泗通完电话，宁晚晚看向宁元寿，对老爷子解释道：“爷爷，定泗他临时有工作要做，先走了，改天有时间再来拜访。” 宁元寿虽然没说什么，但那表情明显是有所不满了。 宁晚晚果然是私生女，找的男朋友也这么没规矩。 要走了，都不晓得亲自过来说一声。 “看来妹夫是瞧不起我们宁家啊，”见老爷子不开心了，宁绥和便出来添油加醋：“再着急又怎样，过来打个招呼总可以吧，我说晚晚，你俩感情真的那么好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完全没有把我们宁家放在眼里啊。” 宁绥和这话一出来，宁晚晚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宁成谋赶紧出来解释：“定泗他比较忙，应该是有急事儿才会这样，他平时很有礼貌。” “原来二叔也知道他这次表现得很没有礼貌啊。”宁绥和笑着接过了宁成谋的话，他看了一眼老爷子，继续道：“爷爷的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有心一点儿的人都会陪他到最后，我和阿耀，哪个不是推了工作过来的？” “哦，也是，晚晚现在什么工作都没有，平时应该是靠傅家养着吧，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语权，腰杆子硬不起来就是这样，理解理解。” 宁绥和这张嘴损起人来，跟宁皎依不相上下。 宁皎依能听出来宁绥和这是在为她出气，心情大好。 她坐在旁边儿端起了手边的果汁，津津有味地喝着，也没有参与这场对话。 “呵，傅家算什么！既然他们不把我们宁家放在眼里，我们也无需高攀他们，以后不必再带傅家那小子过来了，面瘫一个，我也不想看见他！” 噗…… 宁皎依听到宁元寿骂傅定泗是面瘫，差点儿喷出来。 没想到，老爷子最近学了不少流行词儿啊，连面瘫这种新潮的词儿都会用了。 宁成谋和宁晚晚都被宁元寿训得不敢说话了，也就没有再提起过傅定泗。 对此，宁皎依还是十分满意的。 ** 宁元寿的寿宴结束后，宁皎依和宁绥和还有盛驰耀一并走出了老宅。 临别之前，盛驰耀对宁皎依说：“明天我去你工作室。” 宁皎依：“……？” 盛驰耀：“西装的事儿，你忘记了？” 宁皎依笑：“没忘记，你来，我等你。” 盛驰耀：“嗯。” 宁皎依：“我先走了。” 盛驰耀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宁绥和站在盛驰耀旁边儿，和他一起看着宁皎依走远。 宁绥和拍了一把盛驰耀的肩膀，“我说，你还闷骚啊，今天这么大好的机会就被你浪费了。我刚才一个劲儿给你使眼色你没看见啊？你明明可以送她回去的！给你制造机会你都把握不住。” 盛驰耀没理会恨铁不成钢的宁绥和。 他就这么盯着宁皎依的背影，等她走远之后，盛驰耀才掏出车钥匙上车。 宁绥和看着盛驰耀的背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再这么闷骚，人真的又被傅定泗拐跑了。 想想宁皎依对傅定泗的态度，宁绥和也是一阵头疼。 这丫头，实在是太倔了。 之前已经撞得头破血流，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现在竟然又要重蹈覆辙。 哎……没救了。 ** 宁皎依回到西苑别墅的时候，傅定泗已经回到楼上卧室呆着了。 宁皎依也没有急着去找他，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条黑色的真丝睡裙。 宁皎依没有吹头发，换好裙子之后，她站在了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湿润，滴下来的水珠浸湿了身上的睡裙，布料紧紧地贴着肌肤，那画面可谓暧昧至极。 宁皎依抬起手指来玩着头发，继续照镜子。 她皮肤雪白，刚刚洗完热水澡，现在是白里透着粉。 单看这肤色是格外清纯的，但是配上这条性感的睡裙，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不化妆比化妆漂亮多了。对于这张脸，宁皎依还是很有自信的。 宁皎依整理了一下睡裙的裙摆，扭动着细腰走出了卧室。 这次，目的地是傅定泗的卧室。 此时，傅定泗正站在卧室的窗户边儿上发呆。 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嘴唇，满脑子都是宁皎依把他压在树干上咬他的画面。 她那个时候……是生气了？ 因为他和宁晚晚一起出席老爷子的寿宴？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不是也跟那个盛驰耀卿卿我我了么。 而且，看起来，老爷子很喜欢那个盛驰耀，都已经喊他孙女婿了。 想起来这个，傅定泗有些烦躁。 他抬起手来解开了睡衣的扣子，走到遥控器前将空调调低了几度。 都已经立秋了，天气怎么还这么燥热。 傅定泗刚刚调好空调的温度，就听到了卧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马上转过身去。 这一转身，便瞧见了宁皎依缓缓走进来。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这会儿也没有化妆，身上只穿了睡裙，裙摆也很短，一双长腿露在了外面。 她的腿很白，很光滑，在卧室的灯光照耀下，似乎是在发光。 不仅白，还透着粉…… 傅定泗看得喉咙有些哑了。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迅速将视线从她腿上收回来，看向了她的脸。 这一看，他才发现，她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滴下来的水珠顺着脖颈滴落到了锁骨，一路向下…… 傅定泗不想再看了，他直接转身，再次面向了窗户。 “滚出去。”他的声音沙哑又隐忍。 宁皎依怎么可能滚？ 不仅没滚，还直接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 宁皎依没穿內衣，她这么一抱上来，傅定泗就感觉到了。 他直接挣脱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有病，说了让你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你——宁皎依你做什么？！” 傅定泗一句话还没说完，宁皎依突然开始动手解他睡衣的扣子。 傅定泗顿时慌了，直接护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这样子，就像是被人欺负了的黄花大闺女。 又脸红了。 不对，这次不止是脸红，耳朵和脖子都红了。 宁皎依又往下看了看，哦，胸肌都跟着红了？ 他现在倒是会装纯情。 看来真的是跟宁晚晚待久了，茶里茶气的。 宁皎依扫了一眼傅定泗护住胸口的双手，冷声道：“松手。” “你滚出去。”傅定泗恼羞成怒了，“不要脸！” “除了不要脸和滚你还会骂什么？换一换，这两句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宁皎依全然不在意他过分的话。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想骂人，发现自己根本不会骂—— 他一向话少，也从来不屑于与人争吵，说脏话更是不可能的事儿。 他的身份和教养，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欲言又止的样子，被逗笑了。 “噗——”她抬起两只手，用力地揉了一下傅定泗的脸，“骂不出来了？” 傅定泗拧眉，不悦道：“你放开我！” “不放，你有本事想出来新的词儿骂我，说不定我可以考虑一下放开你。” 被他这么一弄，宁皎依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爱吵架，我不屑跟你吵架。”傅定泗被凝胶揉着脸，说话的声音都含混不清的。 “啧，真是个乖宝宝。”宁皎依更用力地ruai着他的脸，傅定泗一张帅气的脸硬生生被宁皎依揉成了河豚。 040：抵死不从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皎依终于松手了。 她看向了他嘴唇上的伤口，笑着问：“疼不疼？” 傅定泗摇头，“不疼。” “你到底来干什么，我要睡觉了，滚行不行？”傅定泗有些暴躁。 她穿成这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他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了。 她都不知道害臊的吗？ 穿成这样就算了，还对他动手动脚的—— 烦死了。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看来你忘记我跟你说什么了。”宁皎依捏住了他的下巴，一步一步逼近他，最后把他抵在了落地窗上。 傅定泗：“……” “我来找你算账的。”宁皎依扬起下巴看着他，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傅定泗：“我是傅定泗。” 宁皎依呵了一声，“我管你是傅定泗还是傅定五，你是我男人，结婚证上配偶栏里写的是我的名字，既然是我的人，你就给我守好自己的本分。” 傅定泗：“……” 这是什么烂俗的台词？ 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 哦对……之前堂妹傅晚晚在他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好像有过类似的桥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台词应该是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 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宁皎依对他说了？ “以后我不想看到你和宁晚晚一起出现在宁家，另外你也别想着跟我离婚，不可能。”宁皎依戳了戳傅定泗的胸口，“再让我发现一次，就不是咬破你的嘴巴这么简单了。” 傅定泗呵了一声：“那你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睡裤，“你再不听话，我也不介意换个地方收拾你，自毁后半生的幸福。” 傅定泗不至于单纯到连这种话都听不明白。 宁皎依这么一说，他刚刚平复下来一点儿的心情又被搅得一团糟。 脸红脖子粗的。 “宁皎依，你要不要脸！” 他真是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她好歹也算是名门出生，怎么就生得这么野蛮？ 瞧瞧她这样子，跟路边那些混社会的女流氓有什么区别。 “又害羞了？”宁皎依拍了拍傅定泗的脸，“我发现你真的很容易害羞啊，乖宝宝。” 傅定泗拍开她手，“你喊谁乖宝宝，我比你大。” 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人喊乖宝宝，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忍得了？ “我劝你最好习惯一下，既然结婚了，这种肢体接触是不可能避免的。现在我只是随便亲你几下你就脸红成这样了，以后要是我真的对你做什么……”宁皎依停顿了一下，“所以，你先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你以为我会同意？”傅定泗冷笑了一声，拒绝得很直接：“宁皎依，你想都别想。” 傅定泗刚正不阿、面无表情，那反抗的样子，搁在战争时代绝对是个烈士。 啧，她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 不对……这已经不是不解风情的问题了。 这他妈就是一块儿石头，又臭又硬。 偏偏宁皎依是个叛逆心理很重的人，他越是表现得不乐意，她就越是想挑战不可能。 不可能是吧？不同意是吧？ 宁皎依呵了一声，直接将手伸向了他，手指毫无章法地在他身上胡乱戳着。 “你、你干什么！？” 傅定泗完全慌了，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护住了身体，试图阻挡住她的动作。 他的脸已经红得不行了，像是开水里刚捞出来的虾。 宁皎依看着他这样子，倒是很有成就感。 “怎么，怕了？”宁皎依倒是气定神闲的。 傅定泗不知道她的脸皮究竟是怎么练就的，随便这么摸别的男人，她就不怕摸出事儿吗？ “你……自重。”傅定泗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宁皎依跟没听到似的，柔软的掌心贴上他的人鱼线摸了一把。 啧，真硬。 说起来，他现在的身材好像比之前还要好了。 “宁晚晚这么对你过没？” 想到他这几年都跟宁晚晚在一起，宁皎依就不爽快。 傅定泗抓住她的手腕，“你以为她跟你一样不要脸。” “那是，装清纯玉女这事儿她擅长，那就继续装呗，正好便宜我了。” 说到这里，宁皎依舔了一下嘴唇。 傅定泗看到她做出这个动作，不禁有些微燥热。 这个女人，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再不放开，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傅定泗回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对宁皎依发出了警告。 “你威胁我？”宁皎依挑眉，提高了声音。 傅定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 “我最擅长什么？威胁人？”宁皎依轻佻地勾住他的下巴，凑上去在他嘴边呵了一口气，“老公，看来你对我了解不到位啊，我最擅长的可不是威胁人。” “我擅长什么，要不要试一试？” 宁皎依虽然是在问他，但是根本没给他回复的机会。 下一秒钟，她竟然将手伸向了他的腰。 傅定泗整个人像是触了电一样，完全顾不得别的，一个大力将她狠狠推开。 男女之间力量还是有悬殊的。 傅定泗这么一推，宁皎依一个趔趄倒在了地板上。 她身上睡裙的肩带掉了下来，不该露的地方也都露出来了。 傅定泗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将目光挪开了。 宁皎依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穿成这样主动来勾引他，竟然会被他直接推开。 之前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男人能做到坐怀不乱，今天傅定泗让她涨见识了。 宁皎依也不动，就这么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傅定泗。 傅定泗别扭地不去看她，见她半天都没动静，傅定泗忍不住催了一句：“你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 “傅定泗。”宁皎依的声音突然严肃了不少。 傅定泗忍不住朝她看了过去，她这会儿比刚才露得更多了。 傅定泗赶紧捂住了眼睛，“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就滚。” 宁皎依冷笑了一声，整理好自己的睡裙，扶着床沿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她丢下了一句话：“没见过你这样的牌坊精。” 宁皎依走的时候，将卧室的门摔了个震天响。 傅定泗听着这声音，不由得皱眉。 真是个粗暴无礼的女人—— 不过，牌坊精，这是什么意思？ 傅定泗想了半天都没想通。 他不太明白，宁皎依怎么突然扯到这种事儿上了。 他也不过比宁皎依大了三四岁，怎么还听不懂她的话了？ ……… 傅定泗越想越好奇这个词儿的意思，于是，他在微信的群聊里求助了几个朋友。 傅定泗：你们睡了没？ 周靖康：没。 秦峰：我在工作。 傅于江：在学习。 傅揽淮：定泗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 傅定泗：什么是牌坊精？ 周靖康：…… 秦峰：…… 周靖康和秦峰都怀疑傅定泗喝多了。 这种无厘头的问题，完全不像他问出来的。 傅揽淮显然也有些懵：定泗，你是看了什么东西吗？ 傅定泗看他们三个人的反应，就觉得他们肯定也没不知道这个词儿的意思。 牌坊他认识，精这个字儿他也认识，但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明白了呢？ 傅于江：噗……二哥，这是谁跟你说的？该不会是吐槽你的吧？ 傅定泗：……你怎么知道是吐槽我的。 傅于江：二哥，牌坊精这个词儿就是说一个人立贞洁牌坊嘛，不懂情趣，抵死不从什么的……别说，还真是挺有你的风格。不过，谁胆子这么大啊，竟然敢当面儿这么骂你？不想活了吧。 傅定泗：…… 周靖康：@傅定泗，谁这么骂你，这么厉害？ 秦峰：对啊，定泗，谁啊？这么猛的吗？ 傅于江：二哥，该不会是宁晚晚吧？她看着那么文弱，没想到私下这么生猛啊！是不是你没满足她！ ……… 傅定泗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没有回他们的消息。 傅定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睡觉，然而满脑子都是宁皎依刚刚调戏他的画面，挥之不去。 越是不愿意去想，那画面就越是清晰。 他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掀开了身上的被单。 空调已经调到了十八度，他仍然热得出汗。 傅定泗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身上好像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和味道。 阴魂不散的女人。 傅定泗掀开了身上的被单，起身走进了浴室。 傅定泗站在花洒下面冲澡，感受到身体的燥热，愈发地烦躁。 竟然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冷静下来…… 他总不能一直这样忍着。 ** 傅定泗在浴室里磨蹭了半个小时，结束之后，冲了个冷水澡，又不停地用冷水拍脸，终于冷静下来了。 然而，这一夜做梦，傅定泗仍然没能逃过宁皎依的“折磨”。 在他记忆里，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最可怕的是，梦的女主角竟然是宁皎依。 傅定泗简直不愿意面对这件事儿—— ** 和傅定泗不一样，宁皎依这一夜睡得很安稳。 虽然没有成功睡到傅定泗，但是宁皎依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儿影响到心情。 第二天早晨，宁皎依依然是七点钟起来的。 起床收拾好之后，她就下楼了。 这一下喽，正好碰上了傅定泗。 傅定泗原本坐在楼下沙发上喝水，看到宁皎依从楼梯上走下来，傅定泗瞬间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梦。 一口水卡在了喉咙里，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到最后脸和脖子都红了。 “咳、咳咳咳……” 宁皎依：“……” 她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沙发前，弯腰替他拍着后背。 “干嘛啊，一个晚上没见而已，看到我至于这么激动吗？难道你想了我一个晚上？” 宁皎依觉得他这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忍不住就想调戏他。 宁皎依没想到的是，她随口问的一个问题，正好戳中了傅定泗的痛处。 傅定泗一把推开了她，“谁想你，少自作多情！” “真凶。”宁皎依啧了一声，“我刚刚就该让你呛死。” 傅定泗：“呵，你不过来拍我我也不会呛死。” 宁皎依：“行，那你饿死吧，我去做饭了，今天没你份儿。” 傅定泗：“……谁稀罕你做的饭！” 宁皎依没来得及回复，手机响了。 她当着傅定泗的面儿拿起了手机，电话是盛驰耀打来的。 宁皎依接起了电话：“阿耀。” “临时有事儿，可能要下午过去了。”听筒里，盛驰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赶在你下班前过去，下班之后直接找个地方吃饭，嗯？” 刚刚宁皎依拿起手机的时候，傅定泗就看到了上面盛驰耀的名字。 听到宁皎依喊他“阿耀”，傅定泗内心发出了一声冷笑。 昨天晚上还在引诱他，今天就能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喊得这么亲密，她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客厅里很安静，盛驰耀在电话那边说的话，傅定泗也听得一清二楚。 呵，晚上还要一起吃饭？ 他们干脆住一起得了。 傅定泗听得烦躁，直接将水杯踹到了茶几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 宁皎依闻声看过去，正好看到傅定泗烦躁不安的的样子。 她勾起了嘴角，哟，这是心理不平衡了？ 看他不爽，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宁皎依欣然答应了盛驰耀的要求：“好呀，我想吃鹅肝，今天晚上你带我去吃吧。” 盛驰耀“嗯”了一声，一句话里满是纵容：“没问题，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先去准备早饭了，你忙你的，下午见。” 宁皎依挂上盛驰耀的电话，也没有打算跟傅定泗说话。 她转身准备去厨房弄吃的。 刚走了一步，就听到傅定泗毫无温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鹅肝吃多了会中毒。” 宁皎依嗤了一声。 幼稚。 她没搭理他，扭着腰走去了餐厅。 傅定泗看着她的背影：“……” 她竟然不反驳？ 他以为她遇到这种情况是一定会反驳的。 她不是伶牙俐齿受不了一点儿委屈吗？ 平时他随便说一句，她都跟个机关枪一样突突说个没完，怎么今天突然不搭理他了？ 傅定泗竟然莫名产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难道是因为盛驰耀回来了？ 想到昨天晚上宁皎依跟盛驰耀亲密的画面，傅定泗的脸又黑了下来。 ** 傅定泗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别扭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餐厅。 傅定泗进来餐厅的时候，宁皎依刚好弄好三明治和咖啡。 她坐在了餐桌前，喝了一杯咖啡，正准备吃饭。 看到傅定泗过来，宁皎依调侃他：“傅总不去上班？真够闲的。” 傅定泗看了一眼宁皎依盘子里的早餐，“我还没吃饭。” 宁皎依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哦，所以呢？” 傅定泗：“……” 宁皎依：“可我明明记得有人才说了不稀罕我做的饭啊。” 傅定泗呵了一声，咬着牙提醒她：“别忘了这是我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吗？”宁皎依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傅定泗的话。 傅定泗：“原来你也知道，那就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宁皎依失笑，所以……傅定泗现在是在提醒她恪守妻子的本分？ 不得了了啊。 宁皎依放下三明治喝了一口咖啡，“我该做的事儿？昨天晚上我倒是想做我该做的事儿，但你不是抵死不从吗，我猜你也不怎么稀罕。” “我吃饱了，你感兴趣就把我剩下的吃了，要么就饿着。” 宁皎依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声音没什么温度。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竟然让他吃剩饭，脸瞬间黑了下来：“你让我吃你剩下的？” 宁皎依：“不想吃就别吃，总之我不可能再给你做。” “我想你需要记住，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虽然喜欢你，但不代表你骂完我再给个台阶我就得巴巴下去。所以傅定泗，你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儿，我要饿死你，绝对不是嘴上说说。” 傅定泗没想到，宁皎依变脸的速度这么快。 她的表情太严肃了，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傅定泗理解不了她生气的点。 这段婚姻本身就是她强求来的，难道她还想让他对她温柔？ 怎么可能。 ……… 宁皎依走了，留下傅定泗一个人在餐厅站着。 家里隔音效果这么好，傅定泗仍然听到了她摔门而去的声音。 傅定泗再次看向了餐盘。 那份三明治，宁皎依只咬了一小口，现在看着还是完整的。 里面夹了很多东西，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傅定泗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宁皎依的车子绝尘而去。 傅定泗收回视线，坐在了餐桌前，拿起了三明治咬了一口。 ……真香。 ** 下午五点钟，盛驰耀来到了孚宁。 宁皎依亲自招待了盛驰耀，带着他到了设计室亲自为他量尺码。 盛驰耀身材特别好，典型的模特尺寸。 宁皎依给盛驰耀量完尺码之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这条件，不去走秀可惜了。” 盛驰耀盯着宁皎依：“这算夸我吗？” 宁皎依：“当然，夸你身材好呢。” 盛驰耀弯起了嘴角。“你对西装有什么要求吗？” 宁皎依将盛驰耀的尺寸记下来，然后打开了设计本，准备把盛驰耀的要求记一下。 盛驰耀思忖几秒钟后，才回答她：“没什么特别要求，要黑色，最基础的款式就好。” 宁皎依：“ok，两周之后给你成品。” 宁皎依谈到工作的时候态度很专业，也很积极，连眼神都是明媚的。 盛驰耀就这么盯着她，完全没办法把三年前在病床上歇斯底里的人和她联系到一起。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她恢复得很好。 就连宁绥和都觉得她已经逐渐放下了那些痛苦。 可盛驰耀并不这么认为。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东西啊？”宁皎依抬起手来在盛驰耀面前晃了一下，“还是说你觉得我今儿特别漂亮？” 盛驰耀捏住了她的手，“走吧，去吃饭，餐厅我订好了。” ** 临近下班，傅定泗接到了周靖康的电话。 周靖康说他订好了餐厅，喊他出来吃饭。 傅定泗想了想，回家之后也吃不到宁皎依做的饭，于是便同意了。 六点钟，傅定泗来到了餐厅。 此时，周靖康、傅于江和傅揽淮都在这边等着了。 秦峰出差了不在名城，自然也不会出现。 傅定泗的脸色不太好，他刚一坐下来，傅于江就开始调侃他了：“二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欲求不满了？” 傅定泗听到傅于江这么说，立马瞪了他一眼。 傅于江嘿嘿一笑，赶紧闭嘴了。 “爸妈回来了。”紧接着，傅揽淮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他们看到了新闻了，明天大约回去宁家看晚晚。” 傅定泗皱眉：“什么新闻？” 傅揽淮笑笑，“你昨天晚上跟宁晚晚一起去参加宁老爷子的寿宴，现场不少记者，现在他们都写你们好事将近。” 傅定泗：“……” 他今天没看新闻，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儿。 但，最可怕的是，听到傅揽淮这么说，他竟然在担心宁皎依是不是也看到新闻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傅定泗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要在乎那个女人的感受？ 本来就是有名无实的婚姻，他们迟早要离婚的。 ** 盛驰耀说他今天没开车，宁皎依也懒得拆穿他，就让他坐上自己的车一块儿来餐厅了。 餐厅二十分钟的车程，宁皎依路上开了广播，正好是八卦频道。 好巧不巧，这一打开，里面的主持人就津津有味地说着关于傅定泗和宁晚晚的婚事。 “据悉，昨天晚上源丰控股集团傅定泗亲自陪同未婚妻宁晚晚出席了宁家老爷子的寿宴，两人在寿宴上大方秀恩爱，羡煞旁人，根据知情人士透露，两人即将在今年年内完婚，让我们……” 啪。 主持人还没说完，广播就被掐断了。 宁皎依回头看了一眼盛驰耀，“干嘛，我正听得起劲儿呢。” “别笑了。”盛驰耀看着宁皎依脸上的笑容，只觉得格外刺眼。 宁皎依果然收起了笑容，没有再说话，继续开着车。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盛驰耀问宁皎依：“为什么跟他结婚？” 041：为了盛驰耀和他分手 宁皎依：“你觉得呢？” 盛驰耀：“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当年你为了他承担过的痛苦，他都不知道。” 宁皎依：“我明白，你不用提醒我。” 盛驰耀：“……” 他知道，他再说下去，她大概是要生气了。 盛驰耀很无奈，但是理智提醒他不能再继续往下说了。 于是，盛驰耀选择了沉默。 很快，宁皎依将车停在了餐厅门口。 停好车之后，她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笑容，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盛驰耀和宁皎依一同下了车，并肩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宁皎依现在满脑子都是在车上听的新闻。 呵，好事将近，大秀恩爱，羡煞旁人…… 这些媒体可真会用词儿啊。 想着这些事情，宁皎依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 盛驰耀直接将她搂到了怀里，“小心一点儿。” 宁皎依没动静，就这么让盛驰耀搂着她走进了餐厅。 ……… 傅定泗正跟几个朋友聊天儿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被盛驰耀搂在怀里的宁皎依。 盛驰耀个子高，宁皎依被他搂在怀里，简直可以用小鸟依人来形容。 她平时嚣张的气焰似乎瞬间消失了，在盛驰耀面前就是个乖得不能再乖的小女人。 看到这一幕，傅定泗的脸瞬间垮了。 “二哥你看到什么了啊？”傅于江见傅定泗盯着对面发呆，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傅于江前几年在国外读书，并不知道傅定泗和宁皎依的事儿，自然也就不会认识宁皎依。 看到宁皎依之后，傅于江感叹了一句：“靠，真漂亮啊，极品。” 这时，周靖康和傅揽淮也看了过去。 看到宁皎依之后，周靖看和傅揽淮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作为傅定泗的兄长，傅揽淮对于傅定泗和宁皎依的那段过去也是很清楚的。 当初宁皎依凭借一己之力将他们傅家搅和得乌烟瘴气，最后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傅揽淮内心对宁皎依也是十分厌恶的。 此刻，看到傅定泗盯着宁皎依看，傅揽淮内心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道……他想起什么了？ “定泗？”傅揽淮试探性地喊了一遍傅定泗的名字。 傅定泗听到傅揽淮的声音，迅速收回了注意力。 傅揽淮问傅定泗：“熟人？” “不是。”傅定泗摇了摇头。 他虽然这么回答，但是傅揽淮并不相信。 “我去洗手间。”傅定泗似乎是不想待在这里了，随便找了借口离开了。 傅于江的注意力一直在宁皎依身上，他总觉得宁皎依有点儿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个女人真是太漂亮了，比他之前那些女朋友漂亮多了！ 可惜啊，名花有主了。 傅于江托着下巴看着对面，认真地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去松松土，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傅揽淮和周靖康的交流。 傅揽淮压低了声音问周靖康：“定泗和宁皎依怎么回事儿？” 周靖康：“原来你还不知道。” 傅揽淮：“什么？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是定泗有事情瞒着你们。”周靖康朝着宁皎依的方向看了一眼，“宁皎依给宁晚晚捐了骨髓，这个你知道吧。” 傅揽淮点点头，这个事情圈子里有传闻，他听说过。 “你觉得，按照宁皎依和宁晚晚的关系，她凭什么义务给宁晚晚捐骨髓？”说到这里，周靖康停顿了一下，“宁皎依用宁晚晚的手术威胁定泗和她领了结婚证。” 听完周靖康的话，傅揽淮的表情瞬息万变—— “我去找过宁皎依，她不肯放手。”周靖康瞥了一眼宁皎依，“她一直是一身反骨，刺得很，只要是宁晚晚的东西她都会抢走。” ** 宁皎依自然也看到了傅定泗。 不止看到了傅定泗，她还看到了跟傅定泗一起坐着的傅揽淮和周靖康。 旁边儿那个看着比他们年轻一点儿的男人是傅于江，她也听说过，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当年她跟傅定泗谈恋爱的时候，傅于江还在国外念书。 “要不要换个地方？”盛驰耀也能感觉到那桌上的人一直在往他们这边看。 他不太希望宁皎依被他们影响到。 “没必要。”宁皎依摇摇头，翻开了菜单。 ……… “她身边那个男人就是当年那个吧？”傅揽淮盯着宁皎依身边的盛驰耀看了一会儿，“看来他们这么多年都在一起。” 傅揽淮话音刚落，傅定泗回来了。 他坐下来，脸色比之前更冷了。 这顿饭，气氛有些怪异。 周靖康一直在观察傅定泗的表情，他能感觉到傅定泗在生气。 是因为宁皎依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 难不成，他现在真的对宁皎依…… ** 吃饭的时候，盛驰耀也一直在观察宁皎依的表情。 她看起来似乎没有被这场偶遇影响到，吃东西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会和他开玩笑。 可她的眼神却始终是平静的，看不到一点儿波澜。 盛驰耀没有拆穿她，两人就这么聊着天儿。 “对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宁皎依问盛驰耀：“你现在住哪里？” 盛驰耀：“单位分的宿舍。” 宁皎依：“条件怎么样啊？要不让宁绥和给你找套公寓。” 盛驰耀：“不用，两室一厅够用了。” 宁皎依看着盛驰耀艰苦朴素的样子，被逗笑了：“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个富家子弟。” 盛驰耀：“嗯？” 宁皎依：“没什么，就觉得你挺能迁就的。” 盛驰耀：“分事儿。” 宁皎依：“？” 盛驰耀见她眼神疑惑，便解释：“衣食住行，都可以迁就，感情的事儿，迁就不了。” 宁皎依：“……” 她要是再听不懂这话，那就是傻子了。 对于盛驰耀的感情，宁皎依不知如何回应。 或者说，她没有办法回应。 盛驰耀倒也不会逼她太紧，见她不说话，索性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 傅定泗时不时就会用余光瞥一眼旁边那一桌上的一对男女。 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十分般配。 隔了一段距离，他听不到他们两个人在聊什么，但是他能看出来宁皎依一直在笑。 很开心的样子。 意识到这一点，傅定泗心里有几分不爽。 他冷笑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鼓作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傅于江被傅定泗吓了一跳：“卧槽，二哥，你今天怎么这么猛？” 傅定泗没说话，但看起来很暴躁的样子。 傅于江嘴欠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拒绝人家之后欲求不满了？” 傅定泗立马给了傅于江一记凶狠的眼神。 傅于江抬起手来放到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定泗，你心情不好？”周靖康明知故问。 他刚刚已经猜到了傅定泗情绪失控的原因。 他这几年大部分的时候都很平静，很少有这样烦躁的时候。 作为朋友，周靖康也已经习惯了傅定泗这样的性格。 今天他突然失控，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没有。”傅定泗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继续喝着。 周靖康和傅揽淮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 宁皎依跟盛驰耀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 吃完饭之后，宁皎依就跟盛驰耀一块儿离开了。 盛驰耀很自然地搂过了宁皎依的腰，宁皎依也没有挣扎，两个人就这么勾肩搭背走了出去。 宁皎依送盛驰耀回了他的公寓，顺便上去坐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回家。 ……… 宁皎依回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好巧不巧，刚一下车，就碰上了送傅定泗回家的傅揽淮。 傅定泗应该是喝醉了，傅揽淮扶着他下了车。 宁皎依看了他们兄弟两个人一眼，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宁皎依走上前开了门，傅揽淮很快扶着傅定泗进来了。 傅揽淮直接扶着傅定泗上了楼，宁皎依瞥了一眼，便去餐厅找水喝了。 十五分钟后，傅揽淮下来了。 宁皎依和傅揽淮很多年没有打照面了，之前倒是经常在新闻里看到他。 傅揽淮还是老样子，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 前头那几年，傅揽淮对宁皎依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不过现在…… 宁皎依清楚地看到了傅揽淮眼底的恨意。 就像那天来找她的周靖康。 看来，傅定泗身边的人，也跟他一样讨厌她啊。 “宁皎依。”傅揽淮连名带姓地喊着她。 宁皎依晃了晃手里的气泡水，丝毫没有被他的语气震慑到：“好久不见啊，大哥。” 傅揽淮实在是佩服宁皎依的厚脸皮，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竟然还能从容不迫地喊出这一声大哥。 “担待不起。”傅揽淮的声音比之前冷了几个度，“我现在只想知道，你逼着定泗娶你，有什么目的？” 啧，果然啊。 问出来的问题，也跟周靖康之前问的差不多。 怎么着，在他们看来，她和傅定泗结婚，一定是别有目的吗？ 宁皎依喝了一口水，笑道：“和他结婚当然是因为我爱他，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从宁皎依口中听到“爱”这个字儿，傅揽淮发出了一声笑。 这笑里，满满的讽刺。 “你觉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还会信你的话？”傅揽淮看着宁皎依，“你是不是觉得，当初你背着他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宁皎依听得皱眉。什么叫她当初背着傅定泗做的事儿？ 傅揽淮这说法，搞得好像她给傅定泗戴了绿帽子一样。 当初明明是傅定泗跟宁晚晚扯不清，现在他们傅家人还来倒打一耙给她扣黑锅？ 行，真是好样儿的。 宁皎依也不给傅揽淮留面子了，她呵呵一笑，“傅先生这话说得够有意思的，您护着自家兄弟我能理解，颠倒是非的时候您这张老脸不害臊吗？” 傅揽淮：“……” 宁皎依这张嘴，比之前更厉害了。 傅揽淮并不想跟女人吵架，他沉吟片刻后，对宁皎依说：“傅家不可能同意你进门，你和定泗的事情瞒不住，你们两个人迟早要离婚。” 傅揽淮停顿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定泗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的病已经好了，现在他有权利开始新生活。还有，我爸妈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等他们出手对付你的时候，事情就没有这么体面了。” 赤裸裸的威胁。 傅揽淮以为宁皎依听完这话之后多少会有些忌惮，没想到她竟然笑得更嚣张了。 她眼睛都笑得弯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傅揽淮拧眉看着她，不理解她在笑什么。 宁皎依笑了足足两分钟，这才停下来。 她扬眉，挑衅地看着傅揽淮：“好啊，那就让他们来对付我好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傅先生最好今天晚上就回去告状，我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他们来找我了呢。” 傅揽淮：“……” 看她这样子，是真的不害怕？ 傅揽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宁皎依：“你和定泗结婚，盛驰耀没意见？” 宁皎依：“关盛驰耀什么事儿？” 傅揽淮：“当年你不是为了盛驰耀跟定泗分手的吗？你们两个人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有数。” 傅揽淮说完就准备走了，他不想跟宁皎依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宁皎依和傅定泗这段关系，绝对得结束。 他不能再看着傅定泗往火坑里跳一次。 “你站住。”宁皎依挡在了傅揽淮面前，“把话说清楚，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傅揽淮并不想跟宁皎依解释很多，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想办法，让这两个人离婚。 傅揽淮垂眸看着宁皎依，“你应该知道他的情况，几年前跟你谈恋爱的那个人已经彻底消失了，你大可不必在他身上寻求安慰。” “可是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宁皎依说得笃定，“在我眼里，他就是那个人。” 傅揽淮的话逐渐尖锐起来：“你心里很清楚他不是那个人，他们的性格喜好都不一样。之前的那个人可以为了你去死，现在呢？现在你在定泗心里有几分分量？如果不是你拿宁晚晚威胁他，你觉得他会多看你一眼吗？” 傅揽淮不愧是傅定泗的哥哥，他们兄弟两个人说出来的话，还真是一模一样地难听。 ** 傅揽淮说完这话便绕过宁皎依离开了。 宁皎依停在原地，仔细回忆着傅揽淮刚才说过的话。 总觉得，背后似乎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呵，看来宁晚晚当年确实费了不少功夫。 宁皎依坐到沙发上，无聊地刷起了微博。 宁皎依算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了，工作室越做越大，在微博上经营自己的形象也成了日常的工作。 宁皎依这一上微博，就在热搜上看到了宁晚晚和傅定泗婚事的讨论。 这热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当红明星曝光恋情了。 虽然傅定泗名声在外，关注度也够高，但一下子冲到热搜第一挂这么长时间，确实太过离谱了些。 这样的新闻曝光，对谁最有好处？ 这问题，不需要动脑筋就有答案了。 想到这里，宁皎依呵呵一笑，“看来是花了大价钱。” 宁皎依抬起头来朝楼上看了一眼，然后起身上了楼，直接去了傅定泗的房间。 ……… 宁皎依推门进去的时候，傅定泗正躺在床上。 他酒量不太好，看来今天喝了不少，不然也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 宁皎依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他闭上眼睛睡觉的样子，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因为喝了酒，他的脸红得不像话，看起来还有点儿可爱。 宁皎依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一个没忍住，抬起手来捏了捏他的脸蛋儿。 宁皎依正准备抽手的时候，傅定泗突然摁住了她的手，“晚晚，给我倒杯水。” 听到“晚晚”二字，宁皎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晚晚，水——” 嘭！ 宁皎依直接将手里的手机朝着傅定泗的脑袋砸了过去。 她这一下使出了十成的力气，傅定泗的额头被砸伤了，血流不止。 额前传来的痛感让傅定泗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他睁开了眼睛，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傅定泗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血迹，然后看向了对面的始作俑者。 “清醒了？”宁皎依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傅定泗咬着牙看着她：“你砸我做什么？” 宁皎依：“因为你欠砸。傅定泗我告诉你，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宁晚晚的名字，我就杀了你。” 傅定泗：“……” 他什么时候说了宁晚晚的名字？ 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 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对宁皎依说：“把医药箱拿过来。” 宁皎依看了一眼他额头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冷笑了一声：“你最好就这么死了。” 她语气狠戾。 说完这句话，宁皎依迈步走到了床边，停在了他面前，伸出了手。 傅定泗见宁皎依抬手，下意识地就以为她又要动手了。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下。 不过，宁皎依只是拿起了手机，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还想说话，宁皎依已经拿着手机摔门离开了。 卧室的房门被她摔得震天响，傅定泗听着这声音，脑仁都疼了。 本身就喝了酒，又被她砸出了伤，简直是雪上加霜。 傅定泗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拿了医药箱。 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照了照镜子。 挂彩的感觉，真的不好。 ** 网络上关于傅定泗和宁晚晚好事将近的传闻有板有眼，傅家的两位长辈刚一回国，就看到了相关的传闻。 经过商议之后，傅诚和阮湘玉夫妻二人准备去宁家探望宁晚晚，顺便商议一下婚事。 傅诚和阮湘玉对于宁晚晚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多年，宁晚晚一直对傅定泗死心塌地。 当初傅定泗出了那场车祸，也一直是宁晚晚没日没夜地照顾着他。 这两个人，早该定下来了。 ** 回国之后的第二天，阮湘玉亲自去了一趟宁家。 上午十点，阮湘玉拎着伴手礼摁下了宁家的门铃。 开门的人是李悦。李悦看到阮湘玉之后，立马热情地邀请她进门：“傅太太来了，快请进。” 阮湘玉笑着说：“你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这是我在欧zhou买的巧克力和红酒，先放这儿了。” 李悦：“谢谢傅太太。” “伯母，您来了。”阮湘玉进门后，宁晚晚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摆出了一副迎接她的架势。 阮湘玉见宁晚晚起身，忙对她摆摆手，“晚晚你坐着，不用这么客气。” 阮湘玉走到宁晚晚身边坐下来，拉住她的胳膊，关切地询问：“手术进行得还顺利吧？我和你伯父之前一直在国外，没赶上你的手术，定泗应该有一直陪着你吧？” 宁晚晚懂事地点点头，“伯母，我没事儿，定泗他……他为了我的手术，也牺牲了不少。” 说到后半句，宁晚晚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眼睛也红了。 阮湘玉见状，连忙追问：“这是怎么了？晚晚你别哭，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宁晚晚抹着眼泪，轻轻地摇着头，隐忍不语。 从宁晚晚这里问不出什么，阮湘玉只能扭头去看李悦。 “李悦，晚晚这是怎么了？” 李悦看了一眼宁晚晚，自责道：“这件事情是我和成谋的责任，是我们做父母的没保护好他们……” 阮湘玉听到这话，表情更严肃了。 她安静地等着李悦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悦吸了吸鼻子，说：“晚晚的手术是皎皎给她配型的，但是手术之前，皎皎明确说了，除非定泗和她结婚，不然她不会同意替晚晚手术……” “定泗当时没有同意，可是拖了一个多月，晚晚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定泗只能跟皎皎结婚了，这才成功给晚晚做了手术。” 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李悦的表情很痛苦，很自责。 她全程没有说一句宁皎依的不是。 但，越是这样，就越能激起阮湘玉对宁皎依的不满。 阮湘玉本身就不喜欢宁皎依，之前宁皎依回国的时候她就颇有微词。 但是，宁皎依和傅定泗一直没有什么交集，她便逐渐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宁皎依竟然会趁着宁晚晚手术的机会卷土重来。 “他们结婚了？”阮湘玉问李悦。 李悦点点头，“是的，领证了。现在皎皎已经搬去定泗那边住了，虽然定泗说对她没感情，但两个人毕竟是夫妻了，晚晚这边……哎！都是我和成谋不好，可能皎皎心里对我们有意见，才会这么做吧。” “晚晚你放心。”阮湘玉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对宁晚晚说：“我们傅家不会同意这种女人进门的，就算他们现在领了证也得离。傅家对付宁皎依，易如反掌。” “伯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宁晚晚低头捂住眼睛，“如果我的身体争气一些，也不至于这样……”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阮湘玉拍拍宁晚晚的后背安慰着她：“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042：谁想给你这种人渣生孩子 宁皎依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上午开会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的，下午改设计图的时候也很暴躁。 想到昨天晚上傅定泗握着她的手喊宁晚晚的场景，她真的是……非常不爽。 因为心情不好，宁皎依午饭都没吃几口。 忙了一下午，饿得前胸贴后背。 宁皎依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办公楼。 她刚刚迈出电梯，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宁三小姐。”对面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宁皎依感觉到了对方来者不善，下意识地蹙眉：“你哪位？” “我们太太想见你。”那男人说，“我们太太，是傅总的母亲。” 他一这么解释，宁皎依就懂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小羊皮包，勾唇笑了起来。 傅家人的办事效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啊…… 算一算，她跟傅太太也好几年没见了。 这次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宁皎依心里门儿清。 “是吗？那带我过去吧。”宁皎依变脸的速度有些快，这男人都看得呆了，完全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 十分钟后，宁皎依被带到了附近一家中餐厅的包厢内。 那男人将她带到包厢之后便退下了。 宁皎依一走进包厢，就瞧见了坐在桌前喝茶的阮湘玉。 几年不见，阮湘玉依然是阔太太的样子。 她衣着华丽，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快六十岁了。 “好久不见啊，傅太太。”虽然阮湘玉气场强大，但是宁皎依并没有怯场。 她走到阮湘玉对面坐了下来，笑盈盈地看着她，“不知道傅太太找我有何贵干？” 阮湘玉非常不喜欢宁皎依这张脸，还有她一身的叛逆气质。 这样暴戾乖张的人，哪里配做他们傅家的儿媳妇？ 更何况，当年她还害得他们傅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 “和定泗离婚。”阮湘玉开口道，“我不想跟你拐弯抹角，如果你还想在名城继续待下去，就乖乖和定泗离婚，否则——” “否则怎么样？” 宁皎依完全没有被她威胁到，甚至嚣张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抬手摸了摸下巴，鲜红的指甲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恣意又张扬。 “让我猜猜，傅太太是要故技重施威胁我吗？” “很可惜，我现在不吃这一套了呢。” 阮湘玉看着面前气焰嚣张、口出狂言的女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里，满是不屑。 三年多的时间不见，宁皎依的胆子倒是比之前大了不少。 不过，她以为这样装硬气就能吓到她？ 那她可真是太天真了。 “再说一遍，识相一点儿就跟定泗离婚，我们傅家不可能认你这样的儿儿媳，宁皎依你别给我耍花样，傅家要对付你，易如反掌。” 阮湘玉并不认为宁皎依有在她面前嘴硬的底气。 当年她一个人把傅家搅和得乌烟瘴气，害得傅定泗进了icu，害得老爷子心脏病发身亡…… 傅家没弄死她，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宁皎依丝毫没有被阮湘玉的话威胁到，她笑盈盈地看着阮湘玉，随后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她。 对上阮湘玉疑惑的眼神后，宁皎依努了努嘴，“傅太太不如先看看这个再跟我叫嚣。” 阮湘玉拿起文件袋打开，看到里面的照片和资料之后，表情立马变了—— 阮湘玉和傅诚的婚姻名存实亡很多年了。 阮湘玉好面子，傅诚也是聪明人，不会玩儿得太过火，所以两个人就一直这么将就着。 阮湘玉一直以为这件事儿隐瞒得很好，没想到，宁皎依竟然知道？ 宁皎依看到阮湘玉的反应之后十分满意。 她抬起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精彩吗？” 阮湘玉将照片和资料一鼓作气塞回到文件袋里，她冷着脸看着宁皎依：“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不会和傅定泗离婚，另外，我要一场婚礼。”宁皎依笑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很大规模的那种哦，我要公开我们的关系，让全世界都知道傅定泗是我老公。” “你要不要脸？！”阮湘玉被宁皎依的话气了个够呛，“定泗根本不喜欢你，他爱的人是晚晚，若不是你威胁他，他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那又如何，他最终还是娶了我。”宁皎依无所谓，“傅太太如果不同意也没关系，正好我媒体朋友们最近没什么爆炸性新闻，傅家的丑闻，他们应该很感兴趣。” “一向被称作好男人的傅先生竟然在外面包养情妇多年，甚至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私生子……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出来，应该会很热闹。” 阮湘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来跟宁皎依谈判，竟然会被她反将一军。 原本是带着十成胜算来的，到头来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阮湘玉这边良久未曾出声，宁皎依倒是很有耐心，眉眼含笑地等着她。 她的脸上，是胸有成竹的笑容。 曾经她和阮湘玉有过几次交手，阮湘玉是什么样的人，宁皎依心里很清楚。 她和傅诚都是极其爱面子的，两人宁愿貌合神离也不愿意分开，就是怕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她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她这次回来时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一次，谁都休想拆散她和傅定泗。 “好，我答应你。” 过了十几分钟，阮湘玉终于开口说话了。 宁皎依笑得愈发灿烂，一双妩媚的眼睛晶亮晶亮的，眼底像是有星辰在闪烁。 “傅太太早这样多好。” 阮湘玉咬着牙，心里已经把宁皎依骂了个狗血淋头。 “对了，我和傅定泗结婚的消息，还是要由傅家公开比较好，傅太太意下如何？”宁皎依很友好地跟阮湘玉商量着。 表面上是在商议，本质上就是威胁。 阮湘玉冷笑一声：“你直接说你的要求。” 宁皎依眉眼弯弯：“那我就不跟傅太太假客气了。” “第一，三天之内公开我和傅定泗结婚的事儿，并且把婚礼的日子定下来。” “第二，我不希望再看到宁晚晚和傅家的人有任何接触。” “第三，不可以干涉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说到这里，宁皎依又从包里拿了一个文件夹出来。 “这里是合同，一式两份，我已经找公证人员公证过了，傅太太签个字，我们的合约就算生效了。” 宁皎依怕阮湘玉反悔，早就筹划好了一切，堪称老谋深算。 阮湘玉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宁皎依竟然如此有心计。 现下她没有想到任何办法，只能暂时妥协。再不情愿都没有用。 阮湘玉在合同上签了字，之后就走了。 宁皎依坐在餐桌前，低头看着面前的合同，勾唇一笑。 她认定的人，绝对不可能拱手让人。 宁晚晚又如何，阮湘玉又如何，谁都拦不住她。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 傅定泗还没下班，就接到了家里头的电话。 电话是阮湘玉打来的。傅定泗倒也没多想，立即接起了电话。 “妈。” 阮湘玉：“晚上你回家一趟。” 阮湘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她平日里说话一向是很温柔的，傅定泗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下意识地拧眉：“家里出事儿了？” “你结婚的事情，我知道了。”阮湘玉也没有拐弯抹角，“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马上回家一趟，我和你爸在家等你。” 傅定泗：“……” 他知道这件事儿瞒不住，但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有点儿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阮湘玉挂了电话之后，傅诚便沉着脸问：“定泗怎么说？” “他会按时回来。”阮湘玉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傅诚，“我早就跟你说过要你处理好外面的事儿，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被阮湘玉这么一说，傅诚也有些烦躁。 他抬起手来掐了掐眉心。 至今他都没有想通，宁皎依怎么能拿到那么详细的资料。 外面的这段关系，他自认为处理得很干净。 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孩子，都找不出什么破绽。 没想到，竟然让宁皎依拿捏住了。 “宁皎依那个女人不安好心，当初她已经害定泗出过一次事儿了，要不是她，老爷子也不会撒手人寰！”阮湘玉气得咬牙，“谁知道她这次又是安了什么心？定泗的精神情况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好了，你先冷静，这件事情暂时顺着她，再想想别的办法。”傅诚对阮湘玉说，“至于定泗的病情你根本不用担心，别忘了我们当年找的是世界知名的专家做的催眠治疗，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宁皎依。” “他现在性格和喜好都变了，宁皎依那种刺头的性格，他不可能喜欢的。” 在这一点上，傅诚倒是很有信心。 “你说得倒是轻巧，那晚晚怎么办呢？我都认定了她做儿媳妇了！当年定泗出事儿也是晚晚一直陪他熬着，现在这一闹，让她怎么想？” 阮湘玉想起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宁晚晚。 实际上阮湘玉对宁晚晚也谈不上多么喜欢，只是认为她肯为傅定泗付出，所以便认定了她做儿媳妇。 傅定泗没那么喜欢宁晚晚，她也看得出来。 但对于阮湘玉来说，傅定泗喜不喜欢宁晚晚并不重要。 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 宁晚晚是最适合他的人，婚后也很好操控。 ** 接到电话之后，傅定泗第一时间开车回到了傅家。 进门的时候，阮湘玉和傅诚都在沙发前坐着，看起来像是在等他。 他们两个人表情都很严肃，傅定泗大概也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何如此严肃。 他换了拖鞋，走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傅定泗主动开口解释：“宁皎依用晚晚的手术威胁我，所以我才会和她结婚。我并不喜欢她，这段关系我会慢慢处理好。” 听到傅定泗这么表态，阮湘玉和傅诚是很欣慰的。 但是，他们却不能表现出来。 阮湘玉和傅诚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对傅定泗说：“不用，既然结婚了，就这样定下来也好，晚晚那边，我和你爸会再帮她物色一个合适的人。” 傅定泗差点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们让他跟宁皎依定下来？ 有没有搞错。 傅定泗正疑惑的时候，又听阮湘玉说：“既然结婚了，那关系也该公开一下，婚礼也不能落下。我跟你爸这几天会找人把婚礼的日子定下来，到时候直接对外公开你们结婚的消息。” 傅定泗：“……我不喜欢她，不行。” 傅诚道：“结婚这件事情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既然已经领证了那就稳定下来，你和晚晚以后也要划清界限。” 傅定泗：“……” 他就不明白了，宁皎依哪里来的本事，竟然能让他父母都支持她？ 这个女人，真是背后耍手段第一人了。 “这件事情晚晚会理解的，你本来就是为了她的手术才这么做的，晚晚是个很懂事的孩子。”阮湘玉语重心长地说着。 傅定泗沉默了几秒，而后问她：“妈，你为什么这么做？” 阮湘玉：“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既来之则安之，老天爷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傅定泗：“……” 傅诚：“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反正都是宁家的女儿，娶谁都一样，回头我跟宁成谋亲自谈谈，宁家的损失，一分钱都不会少。” 傅定泗：“……” 傅诚这话刚说完，傅揽淮正好回家了。 傅揽淮听到傅诚和阮湘玉的话以后，一头雾水。 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回突然对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松口？ 这根本不是他们的风格。 然而，有些问题，当着傅定泗的面不好问。 ……… 今天晚上的这场交谈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傅定泗情绪非常不好，傅诚和阮湘玉便也没有留他吃饭。 ** 傅定泗一路阴沉着脸飙车回到了家里。 他进门的时候，宁皎依正好洗完澡下楼。 她是准备下来倒水喝的。 她今天穿了一件乳白色的吊带睡裙，款式跟昨天晚上的一样，很暴露。 傅定泗看到她这样子，眼底露出了几分厌恶。 “回来了？”宁皎依扫了傅定泗一眼，随口问道：“你吃饭了没？” 傅定泗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是盯着什么仇人一样。 宁皎依被傅定泗的眼神逗乐了，她走到了他面前，抬起手勾住了他的下巴，仰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 “你这什么眼神？有这么看自己老婆的吗？” “滚开。”傅定泗毫不留情拍开了她的手。 想到阮湘玉和傅诚刚刚说的话，傅定泗就心生烦躁。 要公开他和宁皎依的关系，要他和她举行婚礼？ 光是这么想着，他就烦得不行了。 “你又发什么疯？”宁皎依目光冷了几分，“傅定泗你搞清楚，我宠着你不代表你能随便跟我发脾气。” “你宠着我？”傅定泗冷笑了一声，“你所谓的宠着一个人就是逼他跟你结婚？被你宠着人真够倒霉的。” 宁皎依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觉得跟我结婚是倒霉？” 傅定泗：“跟不喜欢的人结婚还不够倒霉？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女人，你成功了。” 宁皎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傅定泗的话，突然笑了起来。 她笑得有些诡异，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开心。 “不错呀，得不到你的爱得到你的恨也是好的，两样最极致的感情，我总得得到一样，对吧。” 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轻佻地划过他的面颊，“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们是不可能离婚的。” “看你这么生气，你爸妈应该找过你了吧？” 宁皎依从他刚刚的话里猜到了缘由。 阮湘玉这次办事儿效率真够高的，看来确实是怕她把那些丑闻曝光。 呵，有时候她真的不懂，所谓的面子，就这么值钱么。 宁皎依的模样堪称有恃无恐。 傅定泗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内心的厌恶愈演愈烈。 他再次拍开宁皎依的手，“你别以为他们同意了我就会喜欢你，就算办了婚礼昭告天下，我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除了婚礼，什么都不会有，你不要妄想。” 傅定泗话音落下后，宁皎依突然垂下了头。 傅定泗看到她这样子，木了一下。 再仔细看她的眼睛，他发现……她的眼眶好像也有些红。 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绝望，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挫折和打击。 “呵呵，是吗？那我们走着瞧啊。” 宁皎依突然抬起头来，已经恢复了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儿，“领证的时候你说除了结婚证之外什么都不会给我，现在要办婚礼了你又说除了婚礼什么都不会有，以后我要生孩子你是不是又要说除了孩子什么都不会有？” “你做梦。”傅定泗的声音冷得几乎没有温度，“我不会让你这种女人生我的孩子。” 啪—— 宁皎依突然抬起手来，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这一下她使出了十成的力气，傅定泗竟然被她打得耳鸣了，整个口腔内都是血腥味儿。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过他接触的女人不多，宁晚晚一向是文文弱弱的，根本不可能动手打人。 挨过这一巴掌之后，傅定泗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他额前的青筋暴了起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面部线条僵硬。 每个细节都在昭示着他的愤怒。 宁皎依看着他，眼底满是怒火：“谁他妈给你这种人渣生孩子，那才是真的脑子进水了。” 傅定泗：“……” “你去死吧，你怎么不去死。”宁皎依一把抓住他的领口，颇有歇斯底里的架势。 面前这个人怎么会是她爱的那个傅定泗。 那个男人连高声和她说话都不舍得，他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捧在手心，怎么会说这种话来羞辱她？ 是他占了他的身子，是他彻底扼杀了那个爱她的人。 宁皎依突然歇斯底里，傅定泗完全没得招架。 脖子被她掐住，看到她眼底升起的杀意，傅定泗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人在遇到危险时本能反应就是挣脱—— 傅定泗一把推开了宁皎依。 宁皎依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的后脑勺着了地，和地面相撞，发出了一声巨响。 傅定泗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心底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再一看，便在她脑后发现了一滩血迹。 傅定泗右眼皮跳了起来。 他走上前将宁皎依扶起来，发现她脑袋后面都是血，白色的睡裙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他有些懊恼。 刚刚只是想推开她而已，没想到竟然弄成了这样子。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询问宁皎依的情况，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把他还给我，你妈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傅定泗：“……” 他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听着这颠三倒四的话的，他觉得宁皎依多半是被撞得不清醒了。 傅定泗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带着她去了医院。 ** 深夜，医院病房内。 宁皎依后脑勺被划上，缝了五针，还打了破伤风针。 傅定泗坐在病房里看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宁皎依，眼神有些复杂。 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傅定泗决定回去拿几套衣服过来。 她这情况，接下来几天估计都要待在医院了。 傅定泗刚走出病房，就碰上了萧良。 萧良看他出来，便问：“你不守着她了？” 傅定泗说：“我回去拿几件衣服就回来。” 萧良：“对了，定泗。” 傅定泗：“嗯？” 萧良：“就算她逼你做了你不愿意做的事儿，你也不应该对她动手。她的身体情况真的不太好，这样的情况再来几次，搞不好会没命。” “我不是在吓唬你。”萧良见傅定泗皱眉，便给他解释：“我不知道她之前经历过什么，但她这个情况，捐赠骨髓之后还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傅定泗：“……她哪里不好？” 萧良说：“肝功能和肾功能都有退化，胃的情况也不太好，看起来经常胃出血，免疫力很差，内分泌功能紊乱。” “还有——”说到这里，萧良艰涩停顿了一下：“如果检查没出错的话，她应该是不能怀孕了。” 043：宁皎依和盛驰耀谈过恋爱 傅定泗皱眉，原本就阴霾的脸色现在更是难看。 宁皎依平日里生龙活虎的，看着根本不像有这么多毛病的人。 萧良也看出了傅定泗的惊讶，便问他：“之前她做骨髓捐赠手术的时候，没有术前检查？” 傅定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过。” 萧良：“那医生没提醒过你吗？” 傅定泗：“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他只想让宁晚晚快点儿手术。 医生似乎提过一句宁皎依抵抗力不好，但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宁皎依的检查报告，他也没有看过。 “她为什么不能怀孕？”傅定泗问萧良。 萧良说：“她有过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傅定泗捏紧了拳头，“……知道。” 萧良：“她在生产的时候出过意外，应该是刮宫了。还有，她现在内分泌和各个器官都问题。根据刚刚的b超检查来看，她应该很久没来过例假。女人不来例假，就代表排卵功能有问题。” 傅定泗听完萧良的话，良久未曾出声。 ** 傅定泗回到了西苑，第一次踏进了宁皎依的卧室。 这间客房，自打宁皎依搬进来之后，他就没进来过。 宁皎依将房间里收拾得很整齐，一打开衣柜，傅定泗就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 这个味道十分熟悉，他时常在她身上闻到。 傅定泗从衣柜里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塞到袋子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再度打开柜子，在里面的小抽屉里找到了她的内衣内裤。 傅定泗动手去拿内衣内裤的时候，脸滚烫滚烫的。 他故作镇定地将东西塞到袋子里，然后关上了衣柜的门。 下楼之后，傅定泗看到了宁皎依的手机在茶几上。 想了想，便一并带着了。 ** 宁皎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钟了。 刚一睁眼，她便感觉到了后脑传来的疼痛。 宁皎依正准备抬起手来去摸伤口，就听到了傅定泗的声音：“你伤口缝了针，别乱动。” 宁皎依停下了动作，看向了对面的傅定泗。 他应该是一夜都没怎么睡，下巴上胡茬都长了出来，看起来有那么一丢丢狼狈。 不过，再狼狈都没她狼狈，她都挂彩了。 宁皎依自然记得自己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她勾唇朝傅定泗笑了笑，“拜你所赐。” “……昨天晚上是我不对。”傅定泗有些别扭地说出了这句话。 宁皎依呵呵一笑，他这个道歉真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你没做错，你说得挺对的，我逼你，你没弄死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宁皎依这话说得很平静。 傅定泗盯着她，又想起了萧良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他脑袋一热，问她：“你的身体情况不适合捐骨髓，为什么不早说？” “我早说了你就会放弃让我救宁晚晚的念头？”宁皎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说不定你会觉得我是故意装可怜卖惨呢。” 傅定泗：“……” “马后炮就免了，我也没死，不仅没死还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我觉得挺值的。” “医生说你身体情况不好，肝脏肾脏功能都在退化，胃也不好。这些你自己没注意？”傅定泗又问。 “哦，我知道。”宁皎依一脸无所谓：“那又怎么样呢？” 傅定泗：“……” 宁皎依从病床上起来，走到傅定泗面前，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脸，笑嘻嘻地问：“你在关心我啊？” 傅定泗立即否认：“不要自作多情。” “不关心我，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宁皎依捧着他的脸不肯松手，“我身上这么多毛病，你应该开心啊，如果我哪天器官衰竭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吗，多好。” 傅定泗：“……” ……… 傅定泗正无语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听到开门声，傅定泗和宁皎依齐刷刷回头看了过去。 站在门前的人，是宁绥和和盛驰耀。 这两个人看到傅定泗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宁绥和一向疼爱宁皎依，想想傅定泗对宁皎依做的事儿，巴不得揍他一顿。 “大哥，阿耀，你们怎么来了？”宁皎依有些吃惊。 “你还好意思问，我还问你呢，怎么又把自己弄来了医院？”宁绥和走到宁皎依面前，搂过了她的肩膀，“你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大事儿，脑袋撞破了，缝了几针。”宁皎依说得满不在乎。 “怎么会撞破脑袋？”宁绥和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宁皎依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自己撞破的可能性太低了。 唯一的的可能就是…… 宁绥和看向了傅定泗。 “你弄的？” 傅定泗：“……是。” “艹你妈的！”宁绥和松开了宁皎依，抡起拳头朝着傅定泗脸上砸了一拳。 “宁绥和你干什么？！”宁皎依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 “你个没出息的，还替他说话！他都动手打你了，老子今天弄不死他。”宁绥和一肚子的火。 “绥和，别动手，皎皎现在需要安静。”这时，盛驰耀走了上来。 他很自然地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平静地出声劝着宁绥和。 宁绥和听盛驰耀说完这话时候，理智稍微回来了一些。 他停下了动作，瞥了一眼傅定泗：“我下次再跟你算账。” 傅定泗压根儿没注意宁绥和的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盛驰耀和宁皎依的身上。 盛驰耀那么自然地搂着宁皎依，宁皎依也没有任何反抗。 这么看过去，仿佛他们两个人才是一对儿。 傅定泗抬起手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他故意这样问着，试图在宁皎依面前找回一点儿存在感。 然而，宁皎依这次却不怎么领情。 她仍然靠在盛驰耀怀里，淡淡地看他一眼，而后说：“不用管我了，我哥和阿耀会给我准备吃的，你去忙你的吧。” 此情此景让傅定泗心中生出了几分不爽，他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在跟我生气？” “别多想，我可没资格跟你生气，我生气了你又不会哄我，对吧。”宁皎依说，“你脸上挂彩了，最好还是去处理一下，我可不想我们办婚礼的时候你还这副德行。” 一听到她说婚礼，傅定泗马上就想起了那些不愉快。 他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宁绥和看着傅定泗这样子，又想冲上去揍他了。 ……… 傅定泗离开以后，盛驰耀才低头问宁皎依：“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喝粥吧，其余的没什么胃口。”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盛驰耀准备出去买粥，被宁绥和拦下来了。 “你陪着皎皎，我去买。”宁绥和几乎是用尽所有力量撮合他们。 他的目的，宁皎依懂，盛驰耀也懂。 ** 宁绥和来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傅定泗。 他走到了傅定泗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不要以为我妹妹喜欢你，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宁绥和出声警告他：“既然你们结婚了，你就规矩一点儿，如果被我发现你和宁晚晚扯不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傅定泗冷笑了一声，那模样，全然是没有将他放在眼底。 “呵，你也不用得意太早，我们皎皎也不是非你不可，她身边的男人多了去了。” 宁绥和丢下这句话就走了，他怕宁皎依饿着，急着给她买粥。 宁绥和走后，傅定泗耳边不断回响着他刚刚说那句“我们皎皎也不是非你不可，她身边的男人多了去了”。 然后，他讽刺地笑了起来。 可不是吗，她身边的男人多了去了。 严起江，盛驰耀，搞不好还有他不知道的人。 傅定泗想到了宁皎依靠在盛驰耀怀里的画面，莫名烦躁了起来。 他拽了一把领带，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 傅定泗一身狼狈地回到公司，肖然被他吓了一跳。 “傅总……？” 跟着傅定泗工作了两年，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 他身上这套西装没换过，下巴上都是胡茬不说，脸上还挂了彩。 难道是连夜跟人打架了？ “去给我查查盛驰耀和宁皎依是什么关系。”傅定泗吩咐肖然。 肖然愣了一下：“傅总，您是说刚刚调回来名城的盛驰耀吗？盛家那个？” 傅定泗：“有问题？” 肖然摇摇头，“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背景不简单。” 傅定泗没说话，肖然又道：“傅总刚回国两年多，对名城的情况可能不太了解。盛驰耀的父亲身份不简单，盛家在名城也没人敢得罪，盛驰耀这次回来名城任职，是为了往上调任做准备的。” ** 宁皎依的伤算不得特别严重，在医院观察了一天，她就出院了。 这期间，宁绥和一直陪着她。 “你去哪里？我送你。”宁绥和问。 宁皎依：“我回傅定泗那边。” 宁绥和一听傅定泗这个名字，瞬间就炸了：“你还回去他那边？！回去等着被他虐待吗？” 宁皎依垂眸，淡声道：“昨天晚上是个意外。” “这次意外是让你缝五针，下次呢？你的身子还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意外？”宁绥和被气得够呛，“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傅定泗。”宁皎依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个名字，“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他，我以为你知道。” “瞧你那点儿出息！”宁绥和气得脸都青了。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宁皎依的语气严肃了不少。 “傅家现在还不知道你俩结婚的事儿吧？傅家的人本来就不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他们——” “他们知道了。”宁皎依打断了宁绥和的话，“阮湘玉来找过我。” 宁绥和瞬间提高了警惕：“她找你做什么？故技重施？” “无非就是威胁我跟傅定泗离婚。”宁皎依想起了那日与阮湘玉的交谈，呵呵笑了起来，“你放心，她现在威胁不到我。” “不仅威胁不到我，她还得按照我的要求让傅定泗跟我办婚礼。”说到这里，宁皎依扬起了下巴，“就这几天，傅家就会公开婚讯。” 宁绥和听得皱眉，“你做了什么？” 他实在是好奇，傅家的人态度一直那么强硬，怎么可能突然松口？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容易搞定，当年也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了。 “也没什么，就是几个月之前偶然知道了傅定泗他爹在外面养女人，孩子都上高中了。”宁皎依笑着说，“阮湘玉最爱面子，旁人都以为他们夫妻两个人感情好，这事儿如果曝光了，她富太太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而且傅诚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子还是个儿子，万一回来跟她的四个孩子争家产，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宁绥和听完之后咬了咬牙，“所以你半年前就计划着要跟傅定泗结婚了？” 宁皎依笑了笑，不置可否。 宁绥和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是没救了。” 宁皎依哈了一声，“那可不，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 临近下班时间，肖然来到了傅定泗的办公室，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傅定泗。 肖然并不知傅定泗和宁皎依结婚的事儿，自然也就不会有所忌惮。 “傅总，关于宁三小姐和盛驰耀的事情，我查到了一些。” 傅定泗合上了电脑，“说。” 肖然：“盛驰耀的爷爷和宁家老爷子年轻时是拜把子的兄弟，盛驰耀和宁家大少爷宁绥和自幼关系好，宁绥和又很疼爱宁皎依这个堂妹，所以经常带着她一起和盛驰耀玩儿。宁皎依似乎高中的时候就跟盛驰耀在一起了，那个时候盛驰耀在首都读书，几乎每个月都会回来一趟。后来宁皎依读大学之后，两个人有两三年的时间没有联系，那段时间宁小姐的动向似乎是被专人处理过了，什么都查不到。” “再后来，她就出国了，然后在一年前回到了名城。” 傅定泗听着肖然的汇报，眸色渐深。 看来，宁皎依和盛驰耀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宁皎依之前怀过的那个孩子，多半是盛驰耀的。 傅定泗脑海中闪过地了盛驰耀将宁皎依搂在怀里的画面。 他跟盛驰耀见面的次数也就那么几回，但是每次见的时候，盛驰耀跟宁皎依都是很亲密的。 而且，他们两个人很默契。 没有一定时间的相处，根本培养不出来那样的默契。 想到这里，傅定泗心里有些不痛快—— 宁皎依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喜欢盛驰耀喜欢到连孩子都生了，为什么还非得死皮赖脸地嫁给他？ 就为了对付宁晚晚？ 傅定泗沉吟片刻，随后问肖然：“你的意思是，宁皎依和盛驰耀谈过恋爱？” 肖然咳了一声，“应该是谈过的，虽然没有明确公开，但在圈内不算什么秘密。盛驰耀和宁绥和关系好，宁老爷子也喜欢他，据说早就把他当成孙女婿了。” 呵，孙女婿。 盛驰耀回忆了一下宁元寿生日那天的场景。 宁元寿对盛驰耀的态度确实是特别好，俨然是把他当成了一家人。 思及此，傅定泗又是一阵沉默。 肖然见傅定泗的脸色不太好，也摸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 按理说他跟宁皎依也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突然想到查宁皎依的事情？ 这位宁家三小姐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好，尤其是她和宁晚晚之间的矛盾，几乎闹得人尽皆知。 “傅总？”肖然喊了傅定泗一句，“还有别的吩咐吗？” “你出去吧。”傅定泗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 傅诚和阮湘玉昨天晚上就联系人选了婚礼的日子。 一大早吃完饭，阮湘玉就来到了公司找傅定泗商议婚礼的事情。 源丰的人都认识阮湘玉，她来公司，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保安带着阮湘玉乘专属电梯来到了傅定泗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阮湘玉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傅揽淮。 在公司看到阮湘玉，傅揽淮也很惊讶：“妈，您怎么过来了？” 阮湘玉说：“我来跟定泗说结婚的事儿。” 傅揽淮听到阮湘玉这么说，直接带着她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之后，傅揽淮不解地问阮湘玉：“妈，您跟爸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问题昨天晚上他就问过了，但是没得到答案。 阮湘玉被傅揽淮问得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们想这样吗？现在也是没办法了，只能顺着宁皎依的意思来。” 傅揽淮沉下脸：“什么意思？宁皎依威胁你们了？” 傅揽淮当下就猜到了这个事儿，但是他想不通的是：“她手里有什么是可以威胁到你和爸的？” 阮湘玉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他们兄弟了，便直接说了宁皎依威胁她的经过。 “你爸在外面有人。”阮湘玉说，“很多年了，那个女人在首都，她儿子已经在读高中了。这件事情不能曝光。” 听完阮湘玉的话，傅揽淮脸色有些难看。 阮湘玉和傅诚的感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这个事情他是有数的。 但傅揽淮并不知道傅诚竟然背着他们在外面有个孩子。 已经在读高中了，说明他和外面那个女人在一起起码有十八九年的时间了。 “宁皎依怎么会知道？”傅揽淮咬牙。 阮湘玉：“我也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这次回来应该都是计划好的。” “她威胁你，你就同意了？”傅揽淮问阮湘玉：“妈，你有没有考虑过定泗？他喜欢的人是宁晚晚。而且，如果他长期跟宁皎依待在一起，你就不怕他——” “我不会让他们在一起很久！”阮湘玉打断了傅揽淮的话，“这是缓兵之计，我和你爸后面会想办法让他们离婚的。” 啪嗒。 阮湘玉话音刚落，傅揽淮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阮湘玉和傅揽淮二人齐刷刷地回头看了过去。 看到站在门前的傅定泗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傅定泗目光阴沉，看起来应该是站在门口挺久的了。 所以……刚刚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傅定泗径自走到了阮湘玉的面前。 他停下来，垂眸看着她，嘴唇微微掀动，“宁皎依拿这件事情威胁你和爸？” 阮湘玉扶额，“定泗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暂时委屈一下你。” “我明白了。”傅定泗看着阮湘玉，“什么时候结婚？” ** 宁皎依头上缝了针，嘉陵接到消息之后，担心得不行。 下午刚一下班，嘉陵便开车冲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的时候，在停车场碰见了严起江。 不用想也知道，严起江也是来看宁皎依的。 嘉陵和严起江一块儿进了电梯。 走进电梯之后，严起江摘下了口罩，咬牙切齿地说：“傅定泗这个人渣，他妈的，他们才结婚几天，皎皎已经第二次被他弄进医院了。” 嘉陵感受得到严起江的愤怒，她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嘉陵和严起江到病房的时候，盛驰耀也在。 盛驰耀坐在病床边儿上，手里端着果盘，喂着宁皎依吃水果。 而宁皎依则是捧着手机打游戏。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盛驰耀将水果递到她嘴边之后，她就张嘴吃东西。 严起江没有见过盛驰耀，但看到他跟宁皎依这么亲密，严起江有些不爽了。 “你哪位？”严起江走到盛驰耀面前质问他。 盛驰耀抬眼瞥了严起江一眼，没有回复他的话。 他又扎了一块儿哈密瓜，送到了宁皎依的嘴里。 这时，宁皎依正好打完了一盘游戏。 她放下手机之后，才发现严起江和嘉陵过来了。 “哎，你俩什么时候来的？”宁皎依笑得灿烂，全然没有病号该有的觉悟，“我刚打游戏太入迷了，都没发现。” “你还有心思打游戏！”严起江都快被她气死了。 他走到病床前，看着她脑袋上的缠着的纱布，恨得牙痒痒：“那个人渣家暴你了？” 044：她果然把他当成傻子在骗 宁皎依瘪瘪嘴，“也不算家暴吧，我自己没站稳，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你还替他狡辩！”严起江狠狠瞪了宁皎依一眼。 他那张帅气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宁皎依完全能看出来他有多生气。 至于生气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他在担心她。 宁皎依冲严起江笑了一下，抬起手揉了一下他的脸，“行了啊，别生气了，我知错了。” “知错了你就应该离他远一点儿，那种人渣，谁知道他下次会怎么欺负你？”严起江冷哼了一声，“别让我看到他，看到他我揍死他。” 宁皎依：“……” “皎皎，医生怎么说？”等严起江炸毛完了，嘉陵才开口询问宁皎依情况。 宁皎依看向了嘉陵，摇了摇头，“没什么，皮外伤而已。” 嘉陵看着她头上缠着的纱布，无声地叹息。 包了一层又一层，怎么会是“没什么”？ 她总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扛着。 “晚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虽然病房里来了其他人，但是盛驰耀眼里只看得到宁皎依。 他跟宁皎依说话时，也是旁若无人的架势。 问这个问题时，盛驰耀还抬起手摸上了宁皎依的脸。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对宁皎依有多珍惜。 严起江看得有些不爽了，“喂，你别对我们皎皎动手动脚的。” 盛驰耀闻声瞥了一眼严起江，目光淡地从他身上扫过。 一句话没说，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想吃年糕，会不会太为难你了？”宁皎依问盛驰耀。 盛驰耀摇摇头，声音很温柔：“不会，我去买。” 宁皎依：“好，我等你。” “多喝水。”盛驰耀揉了揉宁皎依的头发。 ……… “皎皎，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男人了？！” 盛驰耀一走，严起江就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宁皎依面前质问她。 那语气，酸得都快赶上柠檬了。 宁皎依朝严起江翻了个白眼，“我跟他早就认识了。” 严起江不服气：“有跟我认识早？” 宁皎依：“我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你觉得谁早？” “艹！”严起江忍不住爆了粗口，“之前怎么没见过他？” “他高中毕业之后就去首都了，本科和硕士都在首都读的，工作也在那边，这次回来是调职。”宁皎依简单给严起江解释了一下。 “算了，不说他了，你先告诉我你头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儿。” 严起江死缠烂打地问着这个问题，“那个人渣竟然跟你动手？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宁皎依笑了笑，“他没打死我，算给我面子了。” “皎皎——”听到宁皎依这么说，嘉陵有些担心地喊了她一句，“他能对你动手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现在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还是跟跟他分开吧。” “不会有第二次了。”宁皎依收起笑，表情带了几分狠戾，“我也不是任他揉圆搓扁的面团儿。” 嘉陵和严起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很无奈。 ** 源丰办公室内。 傅定泗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和照片，眼底猩红一片。 这些资料和照片是阮湘玉之前递给他的。 阮湘玉说，宁皎依就是拿着这些来威胁她的。 傅定泗看着照片上傅诚和另外一个女人亲热的画面以及那个私生子的正面照，满身戾气。 因为他之前出过一次意外，小时候的事儿记得不怎么真切了。 但是，在他有的这些记忆里，父母感情一直都是很好的。 从来都没有争吵过，家里气氛特别好。 傅定泗和傅诚的关系谈不上多么亲近，但他们父子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傅定泗很敬重这个父亲，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外面做出了这种事情。 私生子已经在读高中了了，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宁皎依果然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不仅拿着宁晚晚威胁他，还拿着这些东西来威胁阮湘玉和傅诚。 这么卑鄙的女人，竟然还能好好活着…… 傅定泗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起了报复心理。 在宁皎依之前，他还没有碰到过这么想要踩下脚下的人。 宁皎依每次做的事情，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 晚上九点，宁皎依冲完身体从浴室走了出来。 盛驰耀手等在浴室门口，等她出来之后，将手里的毯子披到了她身上。 “空调温度低，晚上别着凉。” “我没事儿的。”宁皎依笑着看着他，“你在这里守了我一天了，先回去吧，晚上有护士看着我就好。” “皎皎。”盛驰耀突然摁住了她的肩膀。 宁皎依原本打算往病床那边走的，被盛驰耀这么一摁，只能被迫停在原地。 盛驰耀个子高，她这会儿穿了拖鞋，要仰起头来才能勉强和他对视。 “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盛驰耀的声音有些压抑，“值得吗？” 这是盛驰耀第一次开口问她这种问题。 他一向是很有分寸的人，即使关心她，也不会像严起江一样不成熟地在她面前说傅定泗的坏话。 这一次……他应该是忍无可忍了吧。 “可我不甘心。”宁皎依沉默了一会儿，“凭什么便宜了宁晚晚呢？他如果和别人在一起，我说不定会放过他，谁让他偏偏选了宁晚晚呢？” 盛驰耀沉默地看着她。 她虽然在放狠话，但是目光无神，眼神都是空洞黯淡的。 当年宁晚晚做了什么事情，盛驰耀是知道的。 孩子去世之后，盛驰耀见过宁皎依。 当时她的状态……他根本不忍心去回忆。 想到这些，盛驰耀张开手臂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 他的掌心熨帖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都过去了，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就去领养一个。” “可我只想要那一个。”宁皎依的声音里带着偏执，还有一腔孤勇，“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喜欢孩子，我只是喜欢那一个而已。” 盛驰耀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 病房的门虚掩着，傅定泗站在走廊内，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 他的脸一半被照得明亮，另外一半隐匿在阴影之中。 他在病房门口已经站了有十分钟了。 门内那对男女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透过门缝，他还看到了他们两个人搂在一起的画面。 ——凭什么而便宜了宁晚晚呢？ ——他如果和别人在一起，我说不定会放过他。 ——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就去领养一个。 想到他们两个人刚刚的对话，傅定泗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素来是淡定的人，但是最近好像总是容易被宁皎依激怒。 甚至，都动了对女人动手的念头。 宁皎依和盛驰耀的这段对话，几乎印证了他的猜测。 当年宁皎依确实是给盛驰耀生过孩子。 而且，这两个人，现在还纠缠不清。 宁皎依明明有喜欢的男人，还是为了报复宁晚晚逼着他娶了她。 不仅如此，她还拿着傅诚出轨的证据威胁他父母，和他要一场盛世婚礼。 一边威胁他们，转头又跟前男友在病房里纠缠不清。 傅定泗现在对她的那么一丁点儿愧疚都烟消云散了，他只恨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直接要了她的命。 这种卑鄙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活着。 傅定泗忍无可忍，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门内的一对男女听到动静之后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的眼眶有点儿红，看起来像是在隐忍着眼泪。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口竟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隐隐有些刺痛。 下一秒，他便恢复了冷静。 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像宁皎依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可能哭。 盛驰耀看到傅定泗之后也没有松开宁皎依。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宁皎依的头发，柔声道：“我扶你上床。” 傅定泗本身就一肚子火，再被他们这样无视，火气就更旺了。 他脑袋一热，直接将宁皎依从盛驰耀手中拽了过来。 宁皎依没站稳，被傅定泗一拽，就这么撞到了他怀里。 她背对着傅定泗，后脑勺撞到了他的胸口。 正好碰到了受伤的地方，宁皎依疼得“嘶”了一声，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盛驰耀看到宁皎依露出这样的表情，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盯着傅定泗，“你撞到她的伤口了，松手。” “你如果心疼，可以先让她跟我离婚，到时候你们两个随便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傅定泗虽然比盛驰耀年纪轻，但是站在他面前却没有丝毫的怯场。 “现在我和她有话要说，请盛先生先出去。”虽然生气，但傅定泗仍然保持了最后的风度。 然而，这种时候，盛驰耀怎么可能走？ 傅定泗摆明了就是生气了，他哪里放心让宁皎依一个人面对他？ “阿耀，你走吧。”盛驰耀正思考的时候，宁皎依也开口了：“你明天早上再来看我，我想吃你之前经常给我买的那家煎饺和鸭血粉丝汤，你记得买来给我啊。” 盛驰耀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他眼底的担忧，宁皎依看得一清二楚。 她笑着朝他摇摇头，“没事儿的，你先走吧，路上小心。” ** 盛驰耀最终还是走了。 九点半，病房里只剩下了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 盛驰耀走后，宁皎依将手从傅定泗手中抽了回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他抓出了指痕，稍微活动一下都疼。 他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宁皎依不是没脾气的人，昨天晚上被他弄破了脑袋，今天又被这样粗暴对待，她能有好脸色才怪。 更何况，刚刚还聊到了那个孩子，她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宁皎依瞥了一眼傅定泗，“你找我什么事儿，有话快说，我困了。” “不要再让我知道你去威胁我父母。”傅定泗盯着她，声音沙哑又压抑，“你是不是很喜欢毁掉别人的关系？自己过得不如意，也见不得人别人好。” “我只是让她知道真相而已。”宁皎依无所谓地耸肩，“她可以选择不受我的威胁，她同意了我的条件，只是因为她觉得面子比较重要，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宁皎依这态度，俨然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傅定泗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揪起了她的手腕。 这一次，他比之前还要用力。 宁皎依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他给折断了。 看来他是真的很生气。 呵，生气什么？ 气她挖出了他们傅家的丑闻、害他们没办法继续粉饰太平吗？ “怎么，你失望了？你以前以为你父母很恩爱对吧？你没想过他竟然会在外面找小三对吧？而且，一找就是二十多年。” “是不是在担心那个私生子回来跟你抢财产？是不是担心他会威胁到你们兄弟的地位？” 傅定泗没有回答宁皎依的问题，只是紧盯着她看，他的眼底有滔天怒火翻涌着。 宁皎依想，如果他手里有刀的话，可能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直接捅死她了。 他恨死她了。 “现在很不好受吧？” 宁皎依抬起手来，食指戳着他的胸口。 她头上缠着纱布，没有化妆，但是却依然掩盖不了她身上的妩媚和风情。 她的手指戳上来的时候，傅定泗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用羽毛挠了一下。 痒得很。 他的躯体紧绷了起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对她产生了冲动。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傅定泗有些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同时也更加厌恶她。 “傅定泗你知道吗，当年我爸带着宁晚晚和李悦回来的时候，我比你难受了一万倍。” 他现在承受的，跟她之前承受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你就报复她，只要是她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你都要抢走？”傅定泗冷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啊，而且我总能成功，不是吗？”宁皎依破罐子破摔，根本懒得和他解释了，“就像现在，你这么讨厌我，还是要公开和我结婚的消息，还是要给我一场婚礼，而宁晚晚，只能是观众。” 语毕，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狠狠拧了一下。 宁皎依疼得皱眉。 “提醒你一句，我是设计师，靠手吃饭的。”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扭曲的表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松开了她。 低头一看，她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得肿了。 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我再问你一遍，你孩子的父亲在哪里？” “死了。”宁皎依的回答和之前一样。 傅定泗呵了一声，她果然把他当成傻子在骗。 “婚礼定在九月三号。”傅定泗把阮湘玉定下来的日子告诉她，“明天我会对外公布，你满意了？” 宁皎依转瞬便露出了笑容，她往前走了一步，抬起双臂环住了他的腰，亲昵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满意啊，很满意。等我拆线了，你来我工作室，我试婚纱给你看。”宁皎依兴致勃勃地说着，“对了，你的西装我也早就做好了，我保证你一定很喜欢。” 说到婚纱的事儿，宁皎依又刚刚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甚至有些眉飞色舞的架势。 而傅定泗则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她。对于她说的婚纱和西装，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办婚礼，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凌迟，是无边际的折磨。 “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要不然你明天就去我工作室吧。”宁皎依说着说着，已经迫不及待了。 傅定泗看了一眼她头上缠着的纱布，微微蹙眉：“你不疼了？” 宁皎依狡猾地眯起了眼睛，突然往他怀里凑了一凑。 傅定泗跟见了鬼似的，火速往后退了一步。 他往后退，宁皎依就继续往上凑。 这么一来二回几次，傅定泗成功被宁皎依抵在了墙壁上。 宁皎依今天穿了平底鞋，身上是病号服，攻击性虽然没有平时那么强，但是傅定泗仍然没有勇气跟她对视太长时间。 她那双眼睛仿佛会勾魂，盯得时间久了，总是会产生一些不该属于他的冲动。 宁皎依双手撑在傅定泗的身体两边，就这么看着他。 见他目光躲闪，宁皎依腾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哟，又害羞了？” 傅定泗：“……” 她一个女人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儿？能不能？ “我回家了。”傅定泗试图和她讲道理，“明天早上我要开会。” “亲一口就让你走。”宁皎依死皮赖脸的，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喏，你在这里亲一口，我马上放你走。” 傅定泗听她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脸瞬间涨红了。 宁皎依看到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儿，立马被逗乐了。 要不是见识过他之前的样子，她真的该被他这副纯情少男的姿态给骗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傅定泗是死活都不肯亲她的。 宁皎依挑眉：“不亲啊？” 傅定泗：“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宁皎依：“很遗憾，不能。” 傅定泗：“放开我，我要回家。” 宁皎依：“不是说了吗，你亲我一口我就放开你。” 傅定泗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会亲你，你想都别想！” 宁皎依听着他这语气，呵呵一笑，“不亲是吧？” 傅定泗抿着嘴唇不说话，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 宁皎依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来主动啃上了他的嘴唇。 没错，不是吻，是啃。 她一只手缠着他，另外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了嘴。 傅定泗大脑一片空白，唇上一阵撕咬感传来，但是却没有一点儿疼痛的感觉。 他用最后一点儿自制力忍耐着，不对她动手。 宁皎依很突然地停了下来。 傅定泗猩红着眼睛看着她，那种欲壑难填的感觉愈演愈烈。 他竟然又被宁皎依这个女人撩得失态了…… 这是第几次了？他自己都有点儿数不清了。 傅定泗有些懊恼，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不去看宁皎依，别扭地准备离开。 然而，宁皎依却挡住了他，大喇喇地低头朝着那边了过去。 傅定泗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反应过来之后，没好气瞪她：“看什么看！” 宁皎依气定神闲，“没见过这么迷你的呗。” 傅定泗：“……” “真不知道你在装什么，明明就对我挺有感觉的，还想立贞洁牌坊。”宁皎依嗤了一声，“宁晚晚没我厉害吧？看你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不行。” “哦当然了，你也不太行。” “……你说谁不行？！”涉及到男人尊严的问题，傅定泗可不会任她乱说。 哟，生气了？ 宁皎依趁热打铁：“那你证明给我看呀。” 045：我是瞎子也不会看上你 傅定泗：“你想都别想！别跟我用激将法，我不会碰你的！” 宁皎依摊手，“行吧，那我给你个准备时间，从今天开始到我们办婚礼那天，你做个心理准备，我可没打算婚内守活寡。” 傅定泗：“……” 他真的佩服她，一个女人，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 宁皎依戳了戳他的下巴，“你要是还想不通，我只能来硬的了，到时候你别喊疼。” 傅定泗牙齿都要咬碎了：“……”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这副隐忍的样子，心情大好。 她就是喜欢看傅定泗被她调戏到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他越憋屈，她看了越开心。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宁皎依才能勉强在傅定泗身上找回来那么一丢丢的成就感。 “好啦，你回去吧，明天我打电话喊你试衣服。”宁皎依松开傅定泗朝着他挥挥手，“记得接电话，惹我生气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傅定泗没说话，扭头就走。 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她现在是病号，他可能真的要绷不住动手揍她。 ……… 傅定泗一路紧绷着身体上了车。 上车后，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嘴唇紧绷着。 满脑子都是刚刚宁皎依吻他的画面。 越想，就越热得慌。 死女人……傅定泗咬着牙骂了她一句。 ** 傅定泗走后，宁皎依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她拿起了手机，打开qq，在相册里找到了他们两个人曾经在许愿瓶里写下的愿望。 当时他们两个人在外面旅行，正好赶上了当地的许愿节。 他们两个人各自拿了许愿瓶，在瓶子里写下了愿望，然后拍了照片。 【希望可以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嫁给他。——jiao】 【希望可以穿着她设计的西装娶她为妻。——fu】 宁皎依盯着照片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最后轻轻地笑了出来。 她动了动嘴唇，“我们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唯一的遗憾是，这场所谓的美梦成真，只有她一个人在欢喜。 想想傅定泗的态度，宁皎依不由得抱紧了膝盖。 她知道，从她用宁晚晚的手术威胁他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被他讨厌。 这条路不好走，所有人都劝她，但她仍然一意孤行。 她知道他不再是傅定泗了，可她还是爱他。 就算和全世界作对，也要跟他在一起。 ** 宁皎依第二天早饭过后就出院了。 她戴了一顶帽子，出院之后就直接回工作室了。 嘉陵看到她出现在工作室，被吓了一跳：“皎皎，你这就出院了？” “嗯，没什么大事儿。”宁皎依对自己的伤口全然不在意，她对嘉陵说：“你让小白把我之前做的那套西装带过来。” 嘉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套？你给盛先生做的西装面料不是还没——” “我一年前做的那套。”宁皎依打断了嘉陵。 嘉陵闻言，表情变了一下。 宁皎依这么一说，她便反应过来了。 那套西装，是她做给傅定泗结婚时穿的。 现在拿出来……难不成他们两个人要办婚礼了？ “皎皎，你们要办婚礼了吗？”嘉陵问。 宁皎依点点头，“是啊，九月三号，挺快了。” 嘉陵：“……” 她有些好奇，傅定泗竟然同意这件事儿？ 当然，嘉陵也没有多问，她马上给小白打了电话，安排她去服装间把那套衣服拿出来。 宁皎依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身上带着伤，但是一直都在哼着歌。 嘉陵看着她这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替她高兴还是替她难过。 她这样逼着傅定泗和她办了婚礼，虽然得到了他的人，但傅定泗一定会更恨她。 傅定泗现在雷厉风行，杀人不眨眼，被一个女人如此威胁，他定然是受不了的。 婚后，宁皎依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再者，傅定泗的家人和朋友，都很讨厌宁皎依…… 嘉陵想提醒她，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很多事情她比谁都清楚，但还是孤注一掷。 ** 下午三点钟，傅诚和阮湘玉公开对外宣布了傅定泗和宁皎依的婚讯。 媒体们听到傅诚说“宁小姐”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宁晚晚。 然而，傅诚却说：“宁家三小姐宁皎依已经在一个月前与定泗领证结婚，婚礼将在下个月三号举行，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对犬子感情生活的关注。” 记者们沸腾了。 一个月之前就领证了？ 那之前傅定泗跟宁晚晚参加宁元寿的生日宴又算什么？ 这背后，肯定有故事。 有大胆的记者直接发问：“众所周知傅总与宁家二小姐是男女朋友，现在傅总娶了宁家三小姐，是否另有隐情？” “听说宁家二小姐前段时间进行了骨髓移植手术，捐赠骨髓的人正是宁三小姐，宁三姐是否借着这件事情威胁傅总上位了呢？” 记者们最擅长联想了。 宁皎依和宁晚晚这对姐妹关系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妹妹抢走姐姐的男朋友这种戏码，着实够精彩。 阮湘玉听到记者这么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晚辈的事情我们不了解，各位如果想了解情况可以去问他们，我们今天只负责公布婚讯。” 阮湘玉这话说得耐人寻味。 她一这么表态，记者们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这背后绝对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搞不好就是宁皎依使了手段上位，为了跟自己的姐姐抢男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 傅诚和阮湘玉将婚讯公布不久，各大媒体就纷纷对此事进行了报道。 宁皎依看到消息的时候，刚刚熨烫完西装。 她收起了挂烫机，拿起手机看着微博上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 大部分的人都在骂她不要脸，趁人之危，和自己的姐姐抢男人。 好多人都心疼宁晚晚，得了这种病不说，原本属于自己的男朋友都被坏女人抢走了。 当然，也有人在歌颂宁晚晚和傅定泗的神仙爱情，说什么傅定泗为了让宁晚晚活下去，宁愿牺牲自己的后半生。 看到这种评论，宁皎依发出了一声冷笑。 原来，跟她结婚，是牺牲后半生。 宁皎依侧目看了一眼挂在旁边的西装，然后从通讯录里找出了傅定泗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傅定泗那边并没有说话。 宁皎依知道，她若是不开口，傅定泗肯定不会主动。 宁皎依抬起手来抚了一下胸口，声音冷冽：“半小时之内来我工作室。” 傅定泗：“……” 宁皎依：“不要和我讨价还价，迟到了后果自负。” 宁皎依没给傅定泗说话的机会，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 源丰办公室内，傅定泗坐在电脑前，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眼底隐隐露出了不耐烦。 他收起了手机，定睛看向了对面的电脑屏幕。 上面是关于他和宁皎依婚礼的相关报道。 之前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被公开。 网络上对于宁皎依的那些讨论和评价，傅定泗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有些话骂得很过分，他看了都有些不舒服。 宁皎依毕竟不是个公众人物，被这样谩骂着，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傅定泗合上了电脑，拿起车钥匙缓缓走出了办公室。 ** 宁家。 宁晚晚和李悦刚刚逛街回来，就看到了傅定泗和宁皎依的婚讯。 宁晚晚看到报道的时候，差点儿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李悦也是，她反复读了好几遍，这才不甘心地确认—— “怎么会这样？！”李悦咬着牙，表情都扭曲了，“那天阮湘玉明明说了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她是疯了吗！当年宁皎依那贱人害死了傅老爷子，傅家竟然还让她进门？” “是啊……怎么会这样……”宁晚晚抓着头发，“她宁皎依凭什么，凭什么？我跟定泗好不容易在一起，她竟然还要跟我抢！现在她得意了，她又要跑来我面前炫耀了。” “这事儿必须找傅家要个交代。”李悦在宁晚晚身边坐下来，她将宁晚晚搂到了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我现在给你爸打电话，让他亲自去一趟傅家，这件事情过一定要问清楚。” 傅家的人应该很讨厌宁皎依才是，除非宁皎依使手段，不然傅家的人根本不会同意。 但是李悦想不通，宁皎依哪里能威胁到傅家的？ “不要！”宁晚晚拦住了李悦，“不要让爸过去，这样会显得我们无理取闹。”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宁晚晚依旧想在傅家人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 她绝对不能让傅家人认为她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李悦听到宁晚晚这么说，也有些急了：“这种时候了难道不应该着急吗？你爸爸也不是不讲理，这事儿本来就是宁皎依那个小贱种横插了一脚，傅家不但不替你出头，还给他们办婚礼，难道不应该给你一个交代吗？” 李悦话音刚落，宁晚晚的手机就响了。 她们母女两个人齐刷刷低头看向了手机屏幕。 是阮湘玉打来的电话。 李悦拿起手机递给了宁晚晚，“接吧，应该是来跟你解释的。” 宁晚晚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放到了耳边。 “伯母……”宁晚晚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一听就是受过打击了。 阮湘玉轻叹了一口气，对宁晚晚说：“晚晚，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傅家对不住你。” 宁晚晚咬住了下嘴唇没有说话，等着阮湘玉继续解释。 阮湘玉沉默几秒，随后道：“宁皎依拿了对傅家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来威胁我和你伯父，我们暂时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先答应她。” “不过晚晚你放心，我们找到解决办法之后，会马上让他们两个人离婚。定泗并不喜欢她，你对他的好，他心里也有数。” 听这话，阮湘玉倒像是站在她这边的。 可是宁晚晚却开心不起来。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借口。 她想不通，宁皎依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傅家的？ 阮湘玉见傅晚晚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复，便继续道：“这事儿我也不勉强你，终归是我们傅家对不住你，晚晚，如果你愿意等，那就再等等定泗，这事儿解决了，我们一定风风光光让定泗娶你进门。如果你不愿意等了，我们也会给你物色个好人家，条件绝对不会差。” “伯母……我会等的。”宁晚晚说得认真又坚定，“我只爱定泗，除了他之外，我谁都不要。” ** 傅定泗到底还是迟到了。 宁皎依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他是四十分钟之后才到的。 孚宁和源丰的距离不算很远，但是过来的这条路上经常会堵车。 傅定泗今天被堵了十几分钟，所以迟到了。 宁皎依应该是跟前台打过招呼了，傅定泗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人拦着他。 傅定泗走了几步，碰上了嘉陵。 嘉陵看到傅定泗之后，笑着问：“你来找皎皎的吧？” 傅定泗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嘉陵说；“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傅定泗对待嘉陵还算有风度。 ……… 很快，嘉陵带着傅定泗来到了试衣间。 宽敞明亮的试衣间里，宁皎依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品尝着。 见傅定泗过来，宁皎依放下了咖啡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你迟到了。”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路上堵车。” 宁皎依：“这样啊，那我原谅你了。” 傅定泗：“……” 谁要她原谅，他又没跟她道歉。 宁皎依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傅定泗身边，很自然地抬起胳膊来挽住了他。 傅定泗还没来得及抽回来，就听她说：“走吧，我陪你去试衣服。” 说话间，宁皎依已经带着傅定泗走进了隔间。 傅定泗看到了挂在衣架上的那套西装。 虽然还没有试穿，但是看过去，确确实实是他的尺码。 宁皎依松开了傅定泗，将西装从衣架上取下来递给了他，指了指对面的门，“进去试试吧。” 傅定泗拿着衣服走进了试衣间。 他很快将手里的这套西装换到了身上。 尺寸非常合适，多一分松，少一分紧。 单凭目测，是不可能做到这么准确的。 所以……宁皎依知道他的尺码？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儿。 宁皎依之前也说了，这西装是提前准备好的。 看样子，她应该是很早之前就筹划好了这一切。 还有傅诚在外有私生子的事情，她肯定也是早就查到了，就为了在关键的时刻拿出来威胁他。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心机深重的女人？ ……… “换好了没有？” 傅定泗正走神的时候，被宁皎依的敲门声打断了。 他收回注意力，打开门走了出去。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穿上她亲手设计的西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来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宁皎依这个动作做得很熟练。 有那么一瞬间，傅定泗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这念头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怎么样，喜欢吗？”宁皎依笑着问他。 傅定泗没回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我不是说了吗，暗恋你很久了，你身上每个地方的尺码我都知道。”宁皎依又开始调戏他了，说完之后还往下瞄了一眼。 傅定泗往后退了一步，一脸不耐烦。 “干嘛，又害羞了啊？”宁皎依失笑，“一副小处男的样子。” “你是从什么时候策划这件事情的？”傅定泗绷着脸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一分钟之后，他才开口问出这个问题。 宁皎依“啊”了一声，“你说策划嫁给你这件事情吗？” 傅定泗默认。 宁皎依：“也没多久，可能也就一年多吧。” 一年多？ 她回来名城也不过一年多而已。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冲着这件事儿回来的？ 傅定泗没觉得她有多喜欢他，这样强取豪夺，无非是因为他是宁晚晚的男朋友。 “你之前跟盛驰耀在一起。”傅定泗这话，是肯定句。 “噗……”宁皎依被傅定泗的话逗笑了，“谁告诉你的啊？宁晚晚？” 傅定泗呵了一声，“她没说，我有眼睛。” 宁皎依：“是吗，你有眼睛的话也不会看上宁晚晚。” 傅定泗：“……” 宁皎依：“你就是个瞎子。” 傅定泗：“就算我是瞎子也不会看上你。” 宁皎依：“……” 傅定泗：“宁皎依，你算计了我还拿我当傻子。你以为昨天晚上你跟盛驰耀的话我没听到？”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我可没这么想。” 傅定泗：“你千方百计要嫁给我，不就是为了报复晚晚。” 宁皎依收起笑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没了平日的轻佻和放肆。 她眼底交织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探究，讽刺，嘲弄，似乎还有失望。 傅定泗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也没有精力去揣度她的想法。 宁皎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化妆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了烟和打火机。 她就这么当着傅定泗的面儿点了一根烟。 傅定泗看着她将烟夹在指尖送到嘴边用力地吸了一口，而后仰起头来缓缓地朝着天花板吐烟圈。 她头上还缠着纱布，也没怎么化妆，但是整个人白得发光，修长的脖颈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出色，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傅定泗是第一次见她抽烟。 她的脸很快隐匿在了烟雾后面，傅定泗逐渐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了。 烟味儿钻进了他的鼻腔，他有些不舒服。 傅定泗很久都没有抽烟了，甚至有些闻不了烟味儿。 闻到这个味道，他十分不适应，跟着咳嗽了几声。 宁皎依听到他咳嗽，夹着烟走到了他面前。 停下来之后，她捏住他的下巴，朝着他脸上吐了一口烟。 傅定泗：“……”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傅定泗被呛到了，又咳了起来。 “你觉得我嫁给你，是为了报复宁晚晚？”宁皎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这样子似乎是生气了，但是傅定泗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气的：“昨天晚上你亲口说的。” “傅定泗，你去死吧。”宁皎依将烟叼在嘴里，开始动手脱他身上的西装，“把衣服脱下来，你不配。” 傅定泗：“……” 他现在真的很想骂一句神经病。 逼着他来试衣服的人是她，现在说他不配穿衣服的人也是她。 就算翻脸，速度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傅定泗看着给他脱衣服的宁皎依，冷冷开口：“我也没有很想穿。” 说完，他推开了面前的女人，转身走进了更衣间。 宁皎依站在原地看着傅定泗的背影，脑袋里不停回放着他刚刚说过的那番话——他觉得她是为了跟宁晚晚抢男人才逼他结婚。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宁皎依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动手打他，毕竟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 ** 宁皎依从更衣室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宁绥和到了。 宁绥和是从盛驰耀那边知道宁皎依出院的消息的。 一听这个消息，宁绥和马上就赶过来了。 宁绥和原本想过来好好教育她一顿的，身体还没好，逞什么能。 宁绥和正准备教训宁皎依，却注意到了她情绪不对。 “怎么了？谁惹你了？”宁绥和搂住了宁皎依的肩膀。 宁皎依抬头看了宁绥和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宁绥和哪里会看不出来她在逞能。 正准备继续追问，就看到傅定泗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这下好了，什么都不用问了，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宁绥和松开宁皎依走到了傅定泗面前，抬手就抓住了他的领口。 “哥，让他走。”宁皎依出声打断了宁绥和的动作。 她的声音很冷，仔细听还能听出来几分颤抖。 “他欺负你的，是吧？”宁绥和啐了一口，“傅定泗，你他妈别以为皎皎喜欢你你就能无法无天，当初要不是你害她——” “哥！够了，让他走。”宁皎依提高了声音。 046：你就当我犯贱吧 宁绥和见宁皎依情绪不对，只能先松开傅定泗。 ** 办公室内，宁绥和看着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的宁皎依，长叹了一口气。 看她这样，宁绥和是又生气又心疼。 当年她在傅定泗身上栽过那么大一个跟头了，按理说应该长记性了。 傅定泗当年背着她和宁晚晚搞在一起，傅家的人还用这件事情来羞辱她、刺激她。 那会儿她正怀孕，被刺激得动了胎气，怀孕过程里胎儿都不是很稳。 最后孩子出生没几个小时就夭折了，而傅定泗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就这样任由这些人欺负她。 宁绥和到现在都记得她当时有多脆弱，一周之内暴瘦了十几斤，半个月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过。 这些都是拜傅定泗所赐。 宁绥和是真的不想再看宁皎依和傅定泗有什么牵扯。 宁绥和从回忆中抽身，走到宁皎依身边坐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皎皎，其实你……” “如果你想劝我放手的话就免了吧。”宁皎依头都没抬一下，“我不会放手。” 宁绥和不得不再次提醒她：“他已经不是当初跟你谈恋爱的那个人了。” “他们只是共用了一个身体而已，你比谁都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人，当初的那个傅定泗已经死了。现在他根本不记得你是谁。” 这话有些残忍，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忍的。 宁绥和只是希望她能早点儿醒悟过来，不要再这样自我折磨。 “退一万步说，当年那个傅定泗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地方？他背着你跟宁晚晚搞在一起，傅家对付你的时候他也不曾站出来维护过你一回。” “你就当我犯贱吧。”宁皎依仍然低着头，她捂着眼睛，声线没有什么起伏：“别管我了。” 宁绥和：“……” 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宁皎依的手机响了。 听到手机铃声后，宁绥和替宁皎依拿起了手机。 看到上面的“爷爷”二字，宁绥和把手机递给了宁皎依：“爷爷的电话，应该是看到了婚讯来问你的。” “你打算怎么跟他解释？” 宁元寿并不知道宁皎依当年跟傅定泗谈恋爱的事儿。 宁皎依笑着接起了电话：“爷爷。” 宁绥和看着她用这么快的速度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又是一阵摇头。 她总是爱这样逞强。 明明难受得不行，还要装得很坚强。 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皎皎啊，爷爷看到新闻说你要跟傅家那小子结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跟阿耀在一起吗？” 宁元寿是真的喜欢盛驰耀，反倒是不太看得上傅定泗。 老人看人很准的，傅定泗那厮看着就是薄情相，跟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幸福。 宁晚晚爱找傅定泗，他不管。 但宁皎依可是他最疼爱的宝贝孙女，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宝贝往火坑里跳。 “爷爷，我跟阿耀没在一起，我们只是朋友。” “那你跟傅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儿？”宁元寿的声音严肃了几分，“皎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爷爷？” “爷爷您别生气，我今儿晚上回去当面跟您好好解释，成吗？”宁皎依笑着哄起了宁元寿。 宁元寿应了下来：“那好，爷爷在老宅等你。” 宁皎依：“好的，爷爷，就知道您最好了。” 听着宁皎依撒娇，宁元寿无奈地笑了。 ……… 宁皎依哄了宁元寿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大半。 “你今天晚上回老宅？”宁绥和问她。 宁皎依“嗯”了一声，“爷爷喊我回去。”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宁绥和看向宁皎依，“你先好好想想怎么跟爷爷解释这件事儿。” ** 下班后，宁皎依坐宁绥和的车回到了老宅。 一下车，宁皎依才发现老宅今天晚上是格外地热闹。 宁成谋和李悦带着宁晚晚过来了，下车时，他们几个人正好撞上了。 宁晚晚的眼眶红扑扑的，整个人伤心欲绝的模样。 宁皎依本来心情挺差的，但是一看到宁晚晚这样，负面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宁皎依抬起手摸了摸帽檐，笑盈盈地走到了宁晚晚面前。 停下来之后，宁皎依居高临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明知故问：“姐姐这是哭过了？真可怜。” 这话，看似是关心，实际上字里行间都是嘲讽。 宁皎依笑得明艳动人，一双媚眼闪着独属于胜利者的光芒。 这样的眼神和神态，和面前狼狈的宁晚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悦瞧着女儿被这样欺负，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她瞥了一眼已经生气了的宁成谋，火上浇油了一把。 “皎皎，我知道你不喜欢晚晚，可是定泗他是晚晚喜欢了很久的人，你就算讨厌她，也不应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她……” “混账东西！” 李悦这么一煽风点火，宁成谋果然生气了。 他看着宁皎依，毫不留情地骂着，说出来的话根本不像在骂自己的女儿。 “当初就应该把你弄死，活着就是祸害，当年害了傅家不说，现在又来祸害宁家，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蛇蝎心肠的女儿！” 宁成谋说话一向难听，宁皎依已经习惯了。 她也曾因为宁成谋的恶语相向伤心难受过，后来发现这样的难过很廉价。 她难受，不会有人同情，甚至还会有人幸灾乐祸。 既如此，她又何必将这种无聊的谩骂放在心上？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真的是有道理的。 只有不要脸，不在意，才不会被伤到。 所以，听完宁成谋的话以后，宁皎依笑得更灿烂了。 “蛇蝎心肠大概是爸爸的基因遗传得好吧，论蛇蝎心肠那当然是您比较厉害，不然怎么能搞出一个比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孩子还大十个月的私生女呢？” “你——！”宁皎依的话成功戳到了宁成谋的痛处，宁成谋恼羞成怒，抬起手来就要扇她耳光。 “二叔，这样不好吧。”宁绥和走上来抓住了宁成谋的胳膊。 虽然嘴里喊着他“二叔”，但是宁绥和一点儿晚辈的姿态都没有，“皎皎她不过是实话实说，二叔也不必恼羞成怒。” “成谋，别生气了，我相信皎皎她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也只是一时冲动，其实她很关心你这个父亲的……”李悦又站出来扮好人了。 宁皎依听完李悦假惺惺的话之后，发出了一声冷笑。 宁晚晚身上那股茶气儿，真是深得李悦的真传。 宁成谋也算是个聪明男人，但是一遇到这种事儿就成瞎子了。 没心情再看他们演戏，宁皎依拍了一把宁绥和，“哥，走吧。” 宁绥和点点头，搂着宁皎依走了。 ** 不多时，一行人都进入了客厅。 客厅内，宁元寿已经喝着茶在等了。 宁皎依进门换了鞋之后，便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了下来，笑喊了一声“爷爷”。 那语气，摆明了就是在撒娇。 宁元寿放下茶杯，傲娇地说：“别以为撒娇我就不跟你生气了，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跟那个小子走到一起了？” 宁元寿不是很喜欢傅定泗的性格。 傅家确实实力雄厚，但对于他来说，找孙女婿，实力和背景并不是第一考虑的要素。 关键还是要性格合适，会关心人。 从这点来看，盛驰耀是最适合宁皎依的人。 更何况，盛家的背景也不比傅家差。 宁元寿刚问完这个问题，宁晚晚、宁成谋和李悦也进来了。 他们三个人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宁晚晚红着眼睛喊了一声“爷爷”。 宁元寿回头看了一眼宁晚晚，虽然注意到了她在哭，但并没有多问什么。 “爸，这件事情晚晚受了很大的委屈，定泗是她的男朋友，之前是皎皎用捐赠骨髓的事情威胁了定泗，定泗不得已才娶了她，定泗心里喜欢的只有晚晚。” 宁成谋恶人先告状，直接把宁皎依的罪证列举了一遍。 宁元寿听完宁成谋的话以后，看向了宁皎依：“皎皎，是这样吗？” 宁皎依点点头，很痛快地承认了：“是这样的，不过我是真的喜欢他，男未婚女未嫁的，争取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嘛，爷爷你说是不是？” “什么男未婚女未嫁？如果不是你，现在定泗和晚晚已经要结婚了！” 宁成谋实在受不了宁皎依的不要脸了，原本想在老爷子面前给她一点儿面子的，谁知她自己不珍惜。 “皎皎说得也没错，男未婚女未嫁，有些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怎么发展。” 宁元寿自幼疼爱宁皎依，即使这件事情是宁皎依理亏，他也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宁皎依特别会哄老爷子开心，一听他这么说，马上上去缠住了宁元寿的胳膊，“还是爷爷对我最好了。” 老爷子傲娇地哼了一声，“别以为这样哄我我就不生气了。” 宁皎依：“……” 宁元寿：“傅家那个孩子，硬邦邦的，看着就不是个好丈夫，整天绷着一张脸，长辈过生日还早退，连一句招呼都不打……” “不对，你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宁元寿气得拍了一把大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个混小子，跟你结婚了还以宁晚晚男朋友的身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真是不知检点！” 宁皎依：“……” 饶是她这种脑子转得快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爷爷，这倒是该好好问问晚晚了，晚晚手段也很高明啊。”宁绥和坐在旁边，悠悠开口。 宁晚晚攥紧了拳头，仍然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爷爷……” 宁元寿说：“虽然我不喜欢这个不知检点的混小子，但他既然跟我们皎皎结婚了，晚晚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儿，不要打扰别人的夫妻生活。” 宁元寿对宁皎依的偏心表现得不能再明显了。 宁晚晚一直都知道他偏爱宁皎依，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没原则到这种地步。 明明就是宁皎依抢走了傅定泗，他竟然还要求她离傅定泗远一点儿。 宁晚晚越想越委屈，突然就开始抽泣。 她哭得很厉害，肩膀都在颤动。 宁皎依和宁绥和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了几分不屑。 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她还真是屡试不爽啊。 不过，宁元寿是不吃这一套的。 看到宁晚晚哭，宁元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要哭了，你现在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宁元寿很嫌弃哭哭啼啼的人。 宁晚晚动不动就哭，即使是亲孙女，宁元寿也对她喜欢不起来。 还是他们皎皎可爱啊，遇到问题的时候永远先想着解决问题，而不是哭哭啼啼地抱怨。 “爸，您不觉得您太偏心了吗？”宁成谋最终还是忍不住了，站出来替宁晚晚鸣不平。 宁皎依听到宁成谋的抱怨之后呵了一声，她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 “这问题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宁元寿沉下脸来看着宁成谋，“同样是你女儿，你看看你对皎皎是什么态度，这些年你对她做的事情我懒得跟你计较，我今天就把话摆在这里了，只要我还在，你们就别想着让皎皎受委屈！” “我能接受你把她们母女带回宁家已经是让步了，如果你再得寸进尺，就别怪我这个老头子跟你不客气。” 宁元寿平时确实不怎么管宁氏的事儿了，但他现在还是挂名董事，公司高层里头都是他的人，他的话分量仍然很重。 宁元寿这些年不爱跟宁成谋计较太多，但宁皎依是他的底线，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宝贝孙女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宁成谋太清楚公司的情况，被宁元寿这么一警告，宁成谋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宁皎依看到宁成谋偃旗息鼓的模样，挑衅地朝着他笑了笑。 之前很多事情，宁皎依都不太愿意让宁元寿出面。 毕竟老爷子年龄大了，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操心太多。 但是这不代表她会事事忍让。 这一次，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不然的话，宁成谋真该以为现在宁家是他说了算了。 “我就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宁皎依笑着拍着老爷子的马屁。 宁元寿咯咯笑着，心情格外地好。 宁晚晚和李悦母女两个人看着宁皎依在老爷子面前风生水起的模样，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说什么。 “对了，我跟公司的高层商量过了，宁氏旗下的服装公司就交给皎皎管理吧。”宁元寿说，“皎皎自己的工作室做得风生水起，我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 宁成谋的脸色本就不好看，一听到老爷子这么说，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宁氏旗下的服装公司，他是打算交给宁晚晚的。 宁晚晚也是学服装设计的，奈何毕业之后就检查出了血液病，一直在看病，还没有真正工作过。 宁成谋疼爱宁晚晚，之前就许诺过一定会把宁氏旗下的服装公司交给宁晚晚。 没想到，老爷子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宁元寿见宁成谋一脸不情愿，便问：“怎么了，你有别的安排？” 宁成谋看了一眼宁晚晚，而后道：“皎皎有自己的工作室，谨诺我本来是打算交给晚晚的，晚晚在设计上很有天分，她毕业之后一直没有机会施展……” 宁皎依低着头，听着宁成谋这样说，漫不经心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原本，宁家内部的这些斗争，她是不打算参与的。 虽然宁氏有不少她母亲的心血和股份，但她真的没想掺和这种破事儿。 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谨诺是当年苏芝厢一手创立的品牌，最初是做女装的，后来业务发展得越来越广，名噪一时。 苏芝厢去世之后，谨诺的名气虽然还在，但是根本没办法跟之前比。 宁皎依原本是打算自己累积好资本之后把谨诺收购过来继续发展的。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呵，宁成谋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要将苏芝厢一手创立的品牌交给他在外面的私生女。 “话不能这么说，皎皎自己有工作室那是她的本事，归根结底她都是我们宁家的人，况且谨诺本身就是皎皎她妈妈创立的品牌，让她接手没有任何问题。”宁元寿的态度很强硬，“既然晚晚没有经验，那还是先积累经验吧，直接上手管理公司，万一公司被搞砸了，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爷爷说得对。”宁皎依笑盈盈地接过了宁元寿的话，乖巧地说：“那我都听爷爷的安排，爷爷让我接管哪个公司我就接管哪个公司。” 宁元寿听宁皎依如此表态，笑得更开心了，“就你最会哄我这个老爷子开心。” 看着他们爷孙和谐的画面，宁晚晚狠狠掐住了掌心。 之前宁成谋明明承诺了把谨诺给她的……现在又被宁皎依横插了一脚。 她就这么喜欢跟她抢东西吗？ 先是傅定泗，现在又是公司…… 宁晚晚现在只恨宁皎依为什么没有在孩子夭折之后抑郁自杀，她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不过，既然姐姐也对服装设计这么感兴趣，倒是可以来我手下做事儿啊，顺便积累积累经验。”宁皎依很大方地对宁晚晚发出了邀请，“要来吗？” “我看皎皎这个想法不错。”宁晚晚那边还没来得及回答，宁绥和这边已经开口了：“你不是想积累经验吗，最近两年，名城可挑不出来比皎皎更优秀的设计师了，你到她手下做事儿，正好能学到东西。” 宁元寿也点点头，“既然皎皎不介意，那你就跟着她做事儿吧，记得勤快一点儿。” 宁元寿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宁晚晚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宁晚晚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的宁皎依。 宁皎依低着头，帽檐挡住了她的眼睛，不过宁晚晚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嘴角噙着的笑。 那笑里，带着浓浓的得意。 宁晚晚再次掐住了掌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怯怯地开口：“我听爷爷的安排，那就麻烦皎皎多多提点了。” 宁皎依呵呵一笑，“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提点你。” “提点”二字，她咬得很重。 ** 晚上，宁皎依在宁家老宅吃了晚饭。 成功哄好了宁元寿，又成功让宁晚晚吃瘪，宁皎依心情好得很。 晚饭之后，宁绥和亲自送宁皎依回去。 宁皎依报上了西苑别墅的地址，宁绥和就知道她要去哪里了。 “宁晚晚今天晚上估计要气死了。” 回去的路上，宁绥和笑着跟宁皎依讨论起了这件事儿。 宁皎依一听就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毫不留情地说：“她活该啊。” “你真打算让她跟在你手下干活？”宁绥和好奇，“我以为你看到她会很闹心。” 宁晚晚那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他这个大男人看了都受不了。 所以宁绥和一直觉得傅定泗眼光有问题，脑子也不好使。 “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省得她每天背着我作妖。”宁皎依笑着说，“把人放在身边，也方便欺负嘛。” 宁绥和彻底被她逗乐了，“那你好好欺负，我支持你。” 宁皎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红唇勾了起来。 是啊……好好欺负。 她要让宁晚晚好好体验一把人间地狱呢。 047：竟然用上苦肉计了 宁皎依回到西苑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一推门进来，正好碰上了穿着睡衣下楼喝水的傅定泗。 进门之后，宁皎依摘下了帽子，朝着傅定泗走了过去。 她很自然地接过了傅定泗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 傅定泗的脸色顿时很难看，黑着脸盯着她手里的玻璃水杯。 宁皎依将水咽下去，“怎么了？” 傅定泗：“这是我用过的杯子。” 他有洁癖，讨厌跟别人共用餐具。 宁皎依“嘁”了一声，暗骂了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你用过的怎么了？不知道被我亲过多少次了，装什么矜持？ 说完，她直接把杯子里的水都给喝光了。 傅定泗站在对面，脸一阵红一阵白。 宁皎依见他脸红，抬起一只手，动作轻佻地摸了摸他的脸蛋儿。 “你又害羞了啊？” 傅定泗拍开她的手，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晚上去哪里了？” 宁皎依有些惊喜地挑眉：“关心我啊？” 傅定泗：“不想说算了。” 宁皎依：“别啊，我跟你说还不行吗。” 傅定泗：“……” 她干嘛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看起来很像小屁孩儿吗？ 宁皎依：“爷爷看到了婚讯，打电话喊我回去解释，所以我回去哄了哄他。” 傅定泗：“……” “就这几天，你合计一下，抽个时间跟我一起回去看爷爷吧。”宁皎依说，“到时候你好好哄他啊，我爷爷喜欢听好话，你最好学着点儿，上次你生日宴早退，爷爷对你意见大得很。” 傅定泗：“……” 她还好意思拿他早退的事儿来说？ 要不是她把他压在树上强吻，他至于早退吗？ “哦对了，我明天约摄影师朋友帮我们拍婚纱照，这周末去拍吧，你把时间空出来。” 宁皎依突然想到了婚纱照。 虽然结婚仓促，但是这些必要的环节，她是一道都不会省的。 傅定泗不喜欢拍照，非常不喜欢。 现在要他跟一个逼着他结婚的女人去拍婚纱照，他也做不到。 之前周靖康联姻的时候，已经跟他抱怨过婚礼的流程有多繁琐了。 明明一点儿感情都没有，还要被摄影师指挥着做一些亲密动作，想想都头疼。 “我不想拍。”傅定泗直接跟宁皎依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喜欢拍照。” “可是我喜欢啊。”宁皎依完全不讲理，“搞清楚，我没有在跟你商量，只是在通知你。” 傅定泗：“……” “我不想威胁你，你最好配合。不止是拍婚纱照，后面还有很多活动都需要你和我一起出席。”宁皎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困了，先去睡了。” 说完，她将水杯还给了傅定泗，潇洒转身上了楼。 傅定泗捏着水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生烦躁。 ** 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婚讯在名城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宁皎依和宁晚晚不和，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儿，之前她突然给宁晚晚捐赠骨髓，大家就觉得很奇怪了。 阮湘玉在对外公布婚讯的时候也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凭着这些证据，足以让看客们推断出来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了—— 宁晚晚和宁皎依姐妹不和，偏生宁晚晚命苦，查出了血液病，只有宁皎依的骨髓能救她。 宁皎依自然是不肯救的，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抢走了宁晚晚的金龟婿。 那可是傅家啊，人人都想嫁进去的傅家。 傅家三个儿子里，傅定泗是长得最俊的一个，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名媛的注意力。 但是傅定泗洁身自好，这些年公开的女朋友只有宁晚晚一个。 除此之外，他身上没有任何绯闻。 大家都知道他不好接近，对女朋友也很忠诚。 现在被宁皎依这样算计了，他竟然能忍？ 傅定泗风评太好了，这件事儿，受舆论谴责的，自然就变成了宁皎依。 宁皎依平时行事高调，在商场上手段雷厉风行，而且她身边异性朋友不少。 婚讯公布之后，网上出现了很多黑她的帖子，有人还把她和不同的异性去酒吧、约会的照片的全部贴了出来。 【真是不知道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好意思让洁身自好的傅定泗娶她啊，我看她就是嫉妒宁晚晚吧，听说她在家里特别不受宠，估计嫉妒得发疯了。】 【漂亮是漂亮，但是真的好刻薄啊，这种颜我吃不下……】 【她不是前几天还在跟那个男模特传绯闻吗？我记得他们参加活动的时候搂搂抱抱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儿。】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就是喜欢跟不同的男人搂搂抱抱，这样显得自己比较有魅力。】 网友们都很八卦，尤其是涉及到这种伦理相关的话题，他们似乎个个都变成了审判官，巴不得时时刻刻替“弱者”伸张正义。 宁皎依的微博很快也被翻了出来，好多人都到她最新的那条微博下面追着骂她了。 至于骂的话，无非就是那些。 小三儿、不要脸、拆散那么恩爱的情侣，还有人诅咒她一辈子生不出来孩子。 宁皎依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评论，呵呵一笑。 看来宁晚晚没少找水军黑她啊。 诅咒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这不就是摆明了往她的痛处踩吗？ 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伤心欲绝了？ 她以为谁都跟她一样喜欢哭哭啼啼？ 宁皎依非但没有生气，还兴致勃勃地打开相机拍了一张无名指的照片po到了微博上。 【@宁皎依：新婚快乐[doge]】 短短四个字，再加上一个表情，但是足以显示出来她的不在意。 过来跟风喷宁皎依的人，原本以为她会发微博解释的，没想到，她竟然还秀了戒指。 这下，吃瓜群众们更是觉得宁皎依不要脸了。 于是，又开始组团在评论区骂她。 宁皎依看着那些骂人的话，呵呵一笑，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儿。 宁晚晚是狗急跳墙了，只能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她。 ** 婚讯公布之后，宁皎依可谓是春风得意。 不仅拿下了傅定泗，还拿下了谨诺总经理的位置。 翌日一早，宁皎依就开车到了谨诺。 宁皎依到的时候，宁成谋和宁晚晚也在了。 瞧见他们两个人以后，宁皎依拎着手包走了上去，笑着打招呼：“嗨，爸爸，姐姐。” 她虽然喊着这些亲昵的称呼，但说话的语气却写满了挑衅。 宁老爷子不在，宁成谋也不必对宁皎依客气。 他瞪了宁皎依一眼，“别以为有老爷子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家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当然，这个家是爷爷说了算的。”宁皎依笑得灿烂，“爷爷给我撑腰，我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宁皎依这张嘴不饶人，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再加上她脑子转弯又特别快，几乎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宁成谋很快也被宁皎依堵得哑口无言了。 宁晚晚见宁成谋生气，便站出来劝他：“爸爸，别生气了，皎皎她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上楼吧。” ……… 谨诺内部的人对于这个空降过来的领导还算满意。 毕竟，宁皎依创立了自己的品牌，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混得风生水起，没点儿真本事是做不到这样的。 而且，她创业根本没有靠宁家，算得上是白手起家。 宁皎依上任之后，宁晚晚就成了她的助理。 宁皎依当然不会错过这光明正大使唤宁晚晚的机会。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宁皎依将宁晚晚喊来了办公室。 “皎皎……你找我？”宁晚晚站在宁皎依的办公室桌前，小心翼翼地问着。 “现在没有观众，你可以停止演戏了。”宁皎依不屑地轻嗤一声，“还有，这里是公司，我是你上司，喊我宁总。” 宁皎依趾高气扬的态度让宁晚晚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她强忍着怒意，鼻翼一张一合地动着，面部的肌肉都有些抽搐。 “去给我买午饭，我要吃裕民酒楼的灌汤包，还有云霄阁的扬州炒饭，半个小时之内买回来。”宁皎依说得轻巧，“哦，我喜欢吃热的，买回来如果是冷的，你就重新去买一趟。” “宁总，裕民酒楼和云霄阁一个在南一个在东，”宁晚晚咬着牙，“半个小时怎么可能买回来。” 就算不堵车，先后去完这两个地方也要一个半小时。 宁皎依要求她半个小时回来，就是为难人。 而且……还要求食物买回来是热的。 “哦，那是你的事情。看来宁二小姐确实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那我也不介意先给你上第一课。” 宁皎依绕过办公桌走到了宁晚晚面前，食指的指甲贴上了她的面颊，轻轻地划过。 “老板让你完成的工作，你可没资格质疑。” “你想为难我就直说。”宁晚晚呵呵一笑，“况且，不认为这是工作。” “我是你的老板，我哪怕让你去吃屎都算工作，你如果不愿意就滚蛋，我手下从来不养闲人。” 宁皎依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墙面钟，“从现在开始算，我要在一点之前吃到午饭，你还有二十九分钟。” 宁晚晚掐紧了手心，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宁皎依看着宁晚晚有气又撒不出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就这点儿为难，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她以后有的时间，慢慢地折磨她。 当年她犯贱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样的下场。 ** 宁晚晚刚走，宁皎依就接到了嘉陵的电话。 嘉陵：“媒体的邀请函我已经都确认过了，三天之后在洲际酒店五楼的宴会厅办庆功宴，礼服你穿哪一套？我先让小云给你准备好。” 宁皎依想了一下，说：“红色那条鱼尾裙吧，熨烫好了挂在我的设计室就行了。” 嘉陵：“好，我回头跟她说一声。对了，你今天在谨诺怎么样？那边的人对你还好吧？” 宁皎依：“嗯，还行。” 嘉陵：“ok，那你先忙，记得按时吃饭，不然又该胃疼了。” 宁皎依听着嘉陵的嘱咐，笑着调侃：“行，知道了，老母亲。” 嘉陵：“去你的！” ** 宁晚晚从谨诺的办公楼走出来，回忆着宁皎依嚣张的态度，恨得牙痒痒。 她拿出了手机刷微博，正好又看到了宁皎依晒婚戒的那条微博。 看到这里，宁晚晚就更来气了—— 她绝对不会让宁皎依抢走傅定泗。 她是了解傅定泗的，傅定泗喜欢乖巧懂事的女人，宁皎依这种耍手段威胁他的，他向来不屑。 就算他们结婚了又如何？ 她得意不了多久的。 宁晚晚走到停车场开了车，朝着裕民酒楼的方向开去。 ……… 抵达裕民酒楼，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儿了。 买好生煎包，已经超过了宁皎依给的时限。 宁晚晚拎着生煎包，匆忙走出了酒楼。 回去的路上，她开车开得很快，到路口时，明明是红灯，可是她并没有停下来，就这样闯了过去。 结果就是，宁晚晚被斜对面开来的一辆车撞到了。 前面的挡风玻璃碎了，她的身上满是血迹。 宁晚晚的头撞到了方向盘，大脑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宁晚晚用最后一点儿残留的意识，摸出了手机，用快捷键拨出了傅定泗的电话。 ** 同一时间，傅定泗正在办公室里处理着本月的财务报表。 看到宁晚晚来电后，他马上接了电话：“晚晚。” “定泗，救救我……”听筒里，宁晚晚的声音很是痛苦，“好多血，救救我……” 傅定泗右眼皮突突跳了起来，闹钟警铃大作：“你怎么了？” “我给皎皎买午饭……她要我半个小时之内回去，要来不及了……她会生气的……” 宁晚晚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是傅定泗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在哪里？”傅定泗问。 “在……裕民酒楼这个路口。”宁晚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声了。 紧接着，傅定泗听到了警报了声音，一片混乱。 ** 一个小时后，名城第一人民医院。 宁晚晚经过抢救之后暂时脱离了危险，被送回到了病房。 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所幸都是皮外伤，除却腿部的伤口有些深缝了几针，其他地方的情况都还算好。 不过，宁晚晚身体本身就不好，才刚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又遭遇了这样的车祸，她整个人都病恹恹的，脸惨白惨白的。 傅定泗给宁晚晚办了住院手续之后，拿着缴费单回到了病房。 宁晚晚已经醒过来了，看到傅定泗之后，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说掉就掉。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傅定泗停在病床前，问她：“今天怎么回事儿？” 宁晚晚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没、没什么事儿，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傅定泗：“你去裕民酒楼给宁皎依买吃的？” 宁晚晚低下了头，不肯说话。 傅定泗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你离她远一点儿。” “定泗你还不知道吧，爷爷让皎皎接手了谨诺，皎皎跟爷爷说要我做她的助理，爷爷一向宠着她，她提出来的要求，爷爷是不会拒绝的。”宁晚晚停顿了一下，“所以我现在是她的助理，今天中午……是出来给她买午饭的。” “皎皎脾气比较急，她要求我半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回去，我怕她生气，所以开车有些着急了……”宁晚晚小声地解释着。 她一边说话，一边偷瞄着傅定泗的表情。 看到傅定泗眼底闪过的那一丝不耐烦之后，宁晚晚内心窃喜。 没错，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她清楚地知道傅定泗有多讨厌耍心机的恶毒女人。 而现在，宁皎依在傅定泗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 她必须让傅定泗保持这样的想法和态度，这样他才不会再次爱上宁皎依。 “你为什么给她当助理？”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你身子好了？” 宁晚晚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傅定泗看到她哭，眉头皱得更紧了。 宁晚晚哽咽着声音开口，“我、我也没有办法，爷爷的命令，没有人敢忤逆的，爷爷从小就疼皎皎，他一直都不喜欢我的。” 宁晚晚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都在抖动。 傅定泗回忆了一下老爷子生日宴那天的场景，他确实是很偏心宁皎依。 傅定泗正沉默时，宁晚晚的手机响了。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宁晚晚一个激灵，忙开始找手机。 “我、我手机呢？可能是皎皎来电话了，我没按时回去她会很生气的，我怕爷爷骂我。” 傅定泗走到桌前拿起了宁晚晚的手机。 果不其然，电话确实是宁皎依打来的。 “定泗，你把手机给……” 宁晚晚还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傅定泗已经替她接起了电话。 摁下接听键后，傅定泗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并未开口说话。 他沉默着，听到了听筒里宁皎依嚣张又刻薄的声音：“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现在两个小时都要过了，难道你死在路上了？” 病房里很安静，宁晚晚自然也听到了听筒那边的声音。 她没想到，电话竟然真的是宁皎依打来的。 而且，傅定泗帮她接了。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宁皎依这话实在是太过恶毒，傅定泗听完她的话以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冷得不像话：“她在医院。” 电话那头，正在吃三明治的宁皎依顿了一下。 然后，她发出了一声冷笑，“哦，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死在路上了？” “宁皎依，你有病是不是。”傅定泗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惹怒了，“你要针对她到什么时候，她刚刚为了给你卖午饭出了车祸。” “所以呢？”宁皎依反问他：“你觉得是我害她出车祸的？” 傅定泗：“难道不是？” 宁皎依的声音一点儿起伏都没有：“你说是就是吧，怎么样，人死了没有？” 傅定泗这回更生气了，“你怎么这么恶毒？”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我吵架，说明她没死。”宁皎依咬了一口三明治，“如果是我害她出车祸的，你现在应该去太平间给她送终了。” 傅定泗：“……” “还有，我不太喜欢我丈夫为了别的女人跟我吼，今天我看在你是初犯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再有下一次，我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她的语气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完全没有做错事儿的那种心虚，“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医院照顾她，不然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找个人把她撞死。” 傅定泗被气了个够呛，正准备反驳的时候，宁皎依已经挂电话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傅定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有气撒不出。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直接摔手机了。 好在，他及时忍住了。 宁晚晚看到傅定泗生气的样子，也有些害怕。 她怯怯地看着傅定泗，小心翼翼地问：“定泗……你生气了吗？” “对不起，是不是我害你们吵架了？”宁晚晚十分自责，“我今天出事儿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所以才会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 “没事。”傅定泗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他看着宁晚晚，平复了一下情绪：“好好养伤，你午饭吃过没有。” 宁晚晚轻轻摇了摇头，“还、还没来得及……上午一直在开会，开完会准备吃饭的时候，皎皎突然喊我。” “想吃什么，我去买。”傅定泗问她。 宁晚晚眼睛一亮，果然，傅定泗还是关心她的。 “我喝点儿粥吧，其他的也没什么胃口。” ** 打完那通电话之后，宁皎依直接将三明治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她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目光紧盯着对面的书架。 良久，她发出了一声冷笑。 呵，宁晚晚…… 这次竟然用上苦肉计了。 她还真是豁出去了啊。 瞧瞧，傅定泗心疼成什么样儿了？ 048：她总会一点一点绝望的 宁皎依一个下午心情都不太好，没到下班时间就先走了，直接开车回了孚宁那边。 嘉陵看到宁皎依回来，有些惊讶：“皎皎？” “陪我去喝酒吧。”宁皎依说。 嘉陵见她情绪不对劲儿，马上询问：“皎皎你怎么了？” “没什么，”宁皎依不知道该怎么跟嘉陵说中午发生的事儿，她也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你陪我喝几杯就没什么事儿了。” “好，那我们去吧。”见她不愿意提，嘉陵便也不多问了。 ** 来到酒吧之后，宁皎依就一直在喝酒。 不对，准确来说是灌酒—— 坐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她已经喝了三杯了。 宁皎依酒量是挺不错的，但是她身体不好，医生曾嘱咐过不让她喝太多酒。 等宁皎依打算要第四杯的时候，嘉陵实在看不下去了，朝着调酒师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理会宁皎依。 调酒师听了嘉陵的话，没有再给宁皎依递酒。 嘉陵低头看着宁皎依，询问道：“是不是因为他？” 嘉陵没有明说名字，她知道，宁皎依肯定懂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傅定泗，再没有一个人能如此牵动她的情绪了。 宁皎依没有回复嘉陵的问题。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开口：“嘉陵，我真的很想他。” 嘉陵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宁皎依这样子，她心疼不已。 嘉陵将宁皎依搂在怀里，“可是你很清楚，他不会回来了。” “皎皎。他不再是那个人了。” 嘉陵很想安慰她，但是有些不切实际的话，她真的说不出口，作为朋友，她也不愿意再看着宁皎依在傅定泗身上浪费时间。 如今的傅定泗……根本不可能再想起她了。 “他说我是恶毒的女人。”宁皎依勾起嘴唇笑着，“好像是这样吧，我拆散了他和他爱的女人，网上那些人也这么骂我的。” “但我不后悔，真的。”这句话，她说得无比坚定，“就算他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我也要留他在身边。” 嘉陵面色沉重地听完了宁皎依的这番话，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什么都知道，但还是这么执着。 从这一点上来看，她跟那个男人……还真是很像。 ……… 宁皎依最终还是又要了两杯酒喝。 喝到最后，已经不省人事了。 嘉陵看着宁皎依，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她今天来找我喝酒了，应该是跟傅定泗吵架了。】 很快，那边的回复就来了。 【她总会一点一点绝望的。】 看到这句话，嘉陵后背一凉。 她完全想得到男人在说这句话时会用怎样的语气。 他下了一盘这么大的棋，所有的发展都没能跳脱出他的棋局—— 从三年前到现在，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嘉陵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宁皎依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会怎样的状态。 当年她以为的那场背叛，还有那个孩子—— 嘉陵越想就越觉得害怕。 她抬起手来拍了拍额头，然后扶着宁皎依走出了酒吧。 ……… 宁皎依醉成这样子，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回去了。 这个时候联系傅定泗让他来接，也不太可能。 于是，嘉陵带着宁皎依回到了公寓。 ** 当天夜里，微博有八卦媒体曝出了傅定泗陪同宁晚晚在医院楼下散步的照片。 从照片来看，两个人异常地和谐，一个帅气一个温婉，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照片一经曝光，瞬间就热闹了。 谁不知道傅家那边刚刚公布了婚讯。 这才第二天，傅定泗竟然就跟宁晚晚这个前未婚妻走在一起了。 当然，微博上并没有多少人骂宁晚晚。 这两个人原本就是未婚夫妻，非得论小三儿的话，那也是宁皎依借着捐骨髓上位了。 这种手段本来就令人不齿，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支持她。 这样的新闻出来之后，不少人都开始落井下石嘲笑宁皎依了。 ……… 宁皎依是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消息。 她打开评论区看了一下，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名声是有够差了。 她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被骂的人竟然还是她。 【我说什么来着，有的人就算拆散了人家自己上位，到最后也是个笑话。】 【这才是真爱好不好，有些人别以为拿个结婚证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哎，心疼宁晚晚啊，宁皎依真是心狠手辣。】 【这种女人就是活该头顶呼伦贝尔大草原。】 宁皎依看着这些评论，呵呵笑出了声。 “……皎皎？”嘉陵见宁皎依状态不太对，便对她说：“别看那些无聊的评论了，他们什么都不懂。” “我没事儿。”宁皎依朝嘉陵笑了一下，“你看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有的没的？” 嘉陵：“……” ** 宁皎依这里是不在乎，但是宁元寿那边在乎得很。 老爷子一大早就看到了这桩消息，气得够呛，直接给宁成谋打了电话质问这件事儿。 宁成谋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被宁元寿训过之后，宁成谋不服气地说：“爸，昨天晚晚出了车祸，要不是定泗过来，她可能就没命了！” “这不是没事儿吗？没事儿就避嫌一点儿，我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既然他现在要和我们皎皎结婚了，就应该规规矩矩的。” 宁元寿才不管这些，他的宗旨就是不能让宁皎依受委屈。 宁成谋听了更加不服气，忍不住说：“爸，都是您的孙女，您未免也太偏心了一点儿。” 宁元寿呵呵一笑：“彼此彼此。” 宁成谋：“……” “今天晚上你和李悦带晚晚回来，我这边通知皎皎和傅定泗回来，这件事情我得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 宁元寿丢下这句话就掐断了通话，根本不给宁成谋反驳的机会。 ** 宁皎依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了宁元寿的电话。 宁元寿在电话里把傅定泗骂了个狗血淋头，宁皎依听着他骂，都被逗笑了。 “笑什么！也就你这个傻姑娘，受委屈了还笑！”宁元寿哼了一声，“今天晚上你把他带来老宅，爷爷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宁皎依笑着答应了下来，“好好好，都听您的，您先消消气儿。” ……… 前后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宁皎依好不容易把宁元寿给哄了下来。 宁元寿生气，宁皎依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他从小就疼爱她，见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 挂上电话之后，宁皎依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晚上喝了太多，估计今天一整天都得头疼了。 宁成谋让她今晚带着傅定泗回老宅，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 到工作室之后，宁皎依让助理小白给她冲了一杯手冲。 她一只手端着咖啡品着，另外一只手捏起手机，拨出了傅定泗的电话。 ** 宁皎依来电时，傅定泗刚刚从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 昨天宁晚晚出事儿，他在医院守了一整夜，到早上才回来。 看到宁皎依的电话，傅定泗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昨天的争吵还历历在目，宁皎依那些恶毒的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傅定泗直接把电话掐断了，不想跟她说话。 然而，对面的女人不死心，很快又打来了第二个电话。 听着急促的手机铃声，傅定泗愈发地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摁下了接听键。 “今天晚上六点钟到我爷爷那边，你应该认得路。” 听筒里，宁皎依仍然是一贯命令的口吻，“你跟宁晚晚的事儿闹上了新闻，我爷爷很生气。” 傅定泗呵了一声，想问她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宁老爷子不喜欢他，傅定泗很清楚这点。 他今晚过去，不是自讨无趣吗？ “我没空。”傅定泗冷冷吐出了三个字。 “需不需要我找人弄死宁晚晚，好让你彻底没空？”宁皎依的声音比刚刚还要冷，“别逼我动手，你好好想想怎么跟我爷爷解释这件事情，他现在很生气。” “有什么好解释的？”傅定泗简直受够了宁皎依的颐指气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命令他的，“我跟宁晚晚本来就是一对，是你威胁我娶了你，又威胁我父母给你婚礼，够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 跟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女人结婚，任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傅定泗这样的天之骄子。 宁皎依实在是太不讲理，也太贪心。 要了婚姻，还想要婚礼，要了婚礼，还想要忠诚。 忠诚，那是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才会有的东西。 他和她之间，怎么可能有。 宁皎依手里的咖啡洒到了身上，大脑嗡嗡作响。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咖啡渍，目光涣散，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傅定泗听到那边没有声音，还以为是通话结束了。 他拿下手机一看，这通电话还在继续。 “六点，我等你。”就在傅定泗以为宁皎依说不出话的时候，她又开口了，“如果你没出现，就等着给宁晚晚收尸。” 这一次宁皎依没有给傅定泗拒绝的机会，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内，宁皎依放下手机，两只手捂住了眼睛。 头好疼，耳边还不断回响着傅定泗刚刚说过的话。 ——我跟宁晚晚本来就是一对。 ——够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皎依被一阵敲门声唤回了注意力。 她说了一句“进来”，然后朝着办公室的门看了过去。 助理小白带着盛驰耀走了进来，“宁总，盛先生找你。” 宁皎依“嗯”了一声。 小白走后，盛驰耀径直走到宁皎依的面前，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宁皎依身上满是咖啡渍，脸色苍白，眼眶还有些红。 盛驰耀不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宁皎依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盛驰耀这样的眼神弄得她非常不舒服。 她抬起手推了盛驰耀一把，“我去换衣服。” 盛驰耀依然没说话，但是却依言松开了她。 ……… 一刻钟以后，宁皎依换了一套套装走了出来。 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到了平日妆容精致，刀枪不入的状态。 盛驰耀盯着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皎皎。”盛驰耀将她抵在办公桌前，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打住吧。”宁皎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样的生活确实不是我想要的，但看着他和宁晚晚相亲相爱更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宁皎依仰起头来看着盛驰耀，“不要管我了，我不会有事儿。”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盛驰耀提醒宁皎依：“这种新闻，不会只有一次。” “随便他怎么闹，反正他配偶栏永远只会是我的名字。”宁皎依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盛驰耀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只能在心里感叹她没救了。 宁皎依看盛驰耀的表情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没救了是吧？ 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 下午六点，宁皎依将车停在了宁家老宅门前。 她下车后没多久，傅定泗也到了。 宁皎依看到他的车之后，双手抱胸，露出了满意的笑。 再怎么不情愿又如何？ 最后还不得乖乖按照她的要求来？ 傅定泗很快下了车，宁皎依走到了他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宁皎依动手挽上来的时候，傅定泗蹙眉，隐隐露出了几分不满。 宁皎依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不过并没有拆穿他。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走进了老宅。 一进来才发现，宁成谋和李悦带着宁晚晚回来了。 宁晚晚身上缠着纱布，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没精神。 宁晚晚坐在沙发上，原本是低头看着地板的，听到开门的动静之后，她马上转头看了过来。 “定泗，你来了。” 看到傅定泗，宁晚晚的眼睛都亮了。 傅定泗没想到宁晚晚会在老宅。 宁晚晚昨天刚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按理说现在应该在医院观察情况才是，医生也说了不建议她太快出院—— “唔，看来姐姐的车祸也没有很严重啊，我以为缺胳膊断腿儿了呢。”宁皎依瞥了一眼宁晚晚，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 还有心思在傅定泗面前装白莲花呢，这招苦肉计用得可真是高明。 瞧瞧傅定泗那心疼着急的样子，啧啧。 听完宁皎依的讽刺后，宁晚晚小声开口道：“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儿……多亏了定泗及时赶到，如果不是他，可能情况会很糟糕。” 说到这里，宁晚晚深情地看了一眼傅定泗。 正好，傅定泗也朝着宁晚晚看了过去。 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宁皎依看着发出了一声冷笑。 而对面的宁元寿脸色也很难看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绥和也回来了。 宁绥和也是下午接到老爷子的电话，所以下班之后立马赶了回来。 宁绥和很清楚老爷子为什么喊他回来。 宁晚晚和傅定泗这事儿，宁绥和也在等着跟他们算账。 欺负宁皎依，真当他不存在是吧？ 宁绥和走到宁元寿身边坐了下来，“爷爷，我回来了。” 宁元寿瞥了一眼宁绥和，随后又看向了宁皎依，“皎皎，你来我这边坐。” 宁皎依笑着应了下来，然后拉着傅定泗在宁元寿身边坐了下来。 宁元寿瞥了一眼傅定泗，鼻腔内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声笑，足以证明他对傅定泗有多么不满。 等人坐下来了，宁元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今天的新闻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我不管你和晚晚之前是什么关系，也不管是为了什么和我们皎皎结婚的，既然结婚了就规规矩矩的，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傅家的人，当我的孙女婿就得对我孙女好，要是做不到这一点，那就趁早滚蛋。” 宁元寿对傅定泗的态度并不算好。 虽然傅家背景实力雄厚，但是宁元寿是不吃这一套的。 他的原则就是不能让宝贝孙女受委屈。 对方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能委屈他的宝贝皎皎。 “爸，要不是宁皎依她逼着晚晚去给她买什么午饭，晚晚根本就不会出车祸！” 宁成谋看不下去了，开始站出来控诉宁皎依的罪行，“晚晚去给她做助理，她却拿晚晚当保姆，让她半个小时之内跑两家餐厅买午饭，晚晚着急回去给她送午饭，所以才会出事儿。” “什么保姆不保姆的？”宁元寿丝毫没将宁成谋的话放在心上，“助理就是要做这种事情，难道你的助理没有替你买过饭？” 宁成谋：“……但是这不一样！” 宁元寿：“有什么不一样的！倒是你！两个都是你女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对皎皎好一点儿？别告诉我你还想把皎皎的丈夫抢走跟晚晚好！” 宁元寿的声音不怒自威。 他这话一出，客厅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宁皎依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似的。 是的，回到老宅，她就是这么舒心。 现在这个家里是宁元寿说了算的。 宁元寿站在她这边，没有人敢把她怎么样。 看着宁成谋吃瘪的样子，宁皎依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厨房备好晚餐了吧？”这时，宁绥和笑着站出来说话，“走吧爷爷，我们先去吃饭，有什么话饭桌上再聊。” 经宁绥和这么一提醒，宁元寿也说：“边吃边说吧。” ……… 餐桌上，宁皎依和傅定泗坐在了宁元寿的身边，宁绥和挨着傅定泗坐了下来。 宁成谋和李悦还有宁晚晚一家三口坐在了对面。 吃饭时，话题仍然在这场绯闻上。 傅定泗作为当事人，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 宁皎依知道，他并非害怕，也不是逃避，只是单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而已。 他不开口说话，其实已经是给足了宁元寿面子。 如果他脾气再火爆一些，应该会直接让宁元寿难堪了。 “爷爷，定泗他已经跟我解释过了，您放心，我以后肯定看紧了他，绝对不让他到处乱跑。” 宁皎依笑着给宁元寿夹菜，好声好气地哄着他。 傅定泗坐在旁边儿，听着宁皎依的措辞，不由得皱眉。 什么叫做以后肯定看紧了他不让他乱跑？ 他又不是小狗。 “爷爷，对不起。”这时，宁晚晚也出来道歉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小心翼翼的，“以后我不会再打扰皎皎和定泗了，这次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遇到危险之后的本能反应……我当时……实在不知道该求助谁了。” “是啊，爸，晚晚之前一直跟定泗在一起，早就习惯了依赖他，现在身边突然没了人照顾，她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宁成谋也替宁晚晚解释着。 宁绥和看着他们父女两个人一唱一和，讽刺地勾起了嘴角。 笑过之后，宁绥和对宁元寿提议：“既然二叔说晚晚没有人照顾的话，那爷爷，你看，要不我们帮晚晚找个合适的对象如何？这样一来，晚晚有了人照顾，也就不会给皎皎的丈夫打电话了。” “绥和言之有理。”宁绥和的话得到了宁元寿的首肯，“绥和你那边有合适的人没有？有的话给晚晚介绍一个。既然晚晚现在已经单身了，那就该发展发展新的对象了，总是这样缠着别人的老公也不像话，这事儿传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爷爷，我暂时还不想找……”宁晚晚你听到宁元寿要给她找对象，有些急了，忙站出来反对。 “为什么不想找？难道姐姐还怕大哥找的人不靠谱吗？”宁皎依笑着问宁晚晚，“还是说，姐姐还惦记着我老公？” 宁皎依一口一个“姐姐”叫着，但是字里行间却写满了挑衅。 宁晚晚听着宁皎依得意洋洋的语气，牙齿都快咬碎了。 宁元寿一听宁皎依这么说，态度更强硬了：“这件事情由不得你！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让绥和给你物色人选，有合适的你就出去见面，尽快定下来。” 宁元寿是绝对不可能让宁皎依受半分委屈的。 所以，他要杜绝所有可能会伤害她的事情发生。 宁晚晚被宁元寿强硬的态度弄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下头抿着嘴唇。 过了一会儿，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傅定泗。 傅定泗一直坐在旁边儿，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我以后会和晚晚保持距离。” 这时，傅定泗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宁晚晚，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宁元寿：“您不必逼她结婚，我会注意。” 049：忙到宁晚晚那里了 傅定泗的态度不卑不亢的，虽然是在保证，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有多卑微。 宁皎依原本还在笑的，傅定泗这一开口，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当然知道傅定泗有多骄傲。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宁晚晚，竟然开口做出了这样的保证。 别人大概会觉得他这样的保证是在认错，可是只有她清楚—— 他妥协，不过是为了护宁晚晚周全。 就像是之前和他结婚一样，也是为了宁晚晚。 呵，他对宁晚晚可真是大爱无疆。 为了她，什么都可以牺牲。 宁皎依越想越觉得讽刺，想发脾气，又怕老爷子担心她，只能强强压了下来。 “老公，你说什么呢，爷爷这么做也是为了姐姐好啊，她身子不好，找个人照顾她不是挺好的吗？” 装白莲花是吧？谁不会似的。 宁皎依拿出了平时宁晚晚说话的姿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元寿：“皎皎说得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绥和你上心一点儿帮忙看着，这段时间晚晚你就待在家里养病，顺便相亲，等身体好了再去工作。” 宁元寿已然安排好了一切。 宁元寿的态度很强硬，容不得人拒绝。 即使宁晚晚再不情愿，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宁晚晚红着眼眶看向了对面的傅定泗。 傅定泗看着宁晚晚的眼神，目光有些复杂。 他正思考的时候，面前的盘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块儿肉。 定睛一看，是宁皎依夹给他的。 “想什么呢，吃饭都不专心。”宁皎依的语气有些娇嗔，听起来倒真的像是在跟丈夫撒娇，“快尝尝，这个很好吃。” 傅定泗勉强“哦”了一声，倒是没有在人前驳宁皎依的面子。 ** 整体来说，这顿饭有些诡异。 晚饭之后，傅定泗被宁元寿单独叫去了楼上的书房。 宁皎依听到宁元寿让傅定泗单独上楼，二话不说便要亲自跟着上去。 不过她最终没有成功，因为傅定泗没让她跟着。 楼上书房，傅定泗与宁元寿一同坐在了沙发上。 坐下来之后，宁元寿看向了傅定泗，对他说：“你和皎皎并不合适。” 傅定泗：“……” 原来他也知道？ 那他刚刚为什么还那么做？ “皎皎的性格适合找一个体贴她照顾她的。不瞒你说，我之前认定的孙女婿一直都是阿耀，阿耀这些年都没交过女朋友，他跟皎皎从小一起长大，是最适合她的人。” 说到这里，宁元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最后还是没能如我所愿。” “您可以安排他们结婚。”沉默片刻后，傅定泗才说出这句话，“您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倒是，不过我不会勉强皎皎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宁元寿对宁皎依很是疼爱，舍不得勉强她半分。 这话传到傅定泗耳朵里就有些可笑了。 同样是孙女，他舍不得勉强宁皎依，就舍得勉强宁晚晚？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如此偏心于皎皎？” 姜还是老的辣，宁元寿一眼就看穿了傅定泗的想法。 傅定泗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您的确很偏心。” “皎皎这孩子，命苦啊。”宁元寿叹了一口气，“是我们宁家对不起她母亲，也对不起她。” “你应该知道，晚晚是私生女，但是她却比皎皎大了十个月。” 提到这件事情，宁元寿就无比自责：“是我没有教育好我的儿子。皎皎小时候以为父母感情很好，后来她母亲去世之后，李悦突然带着晚晚回来了，这两件事情先后发生，对她产生的打击很大。” “皎皎性子直接，这件事情之后跟她父亲的感情就出现了嫌隙，晚晚比她会哄人，身子又不太好，所以……” 后面的话，宁元寿不需要再详细说，傅定泗也读懂了。 若不是宁元寿提起，他是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甚至都忘记了，宁皎依和宁晚晚不是一个母亲。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阮湘玉拿着傅诚在外面养着的那个女人还有私生子的资料时，他的失望和愤怒。 当年的宁皎依，应该也跟他是差不多的心情吧？ “我不知道皎皎怎么就认定了你，不过既然她喜欢，我这个当爷爷的也要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宁元寿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对傅定泗说：“我希望你以后和晚晚保持距离。如果你不喜欢皎皎，可以用别的办法让她死心，但，不要背叛，不要出轨。” “你别看皎皎表面上看着强势，她心理很脆弱。” 宁元寿一边回忆，一边说：“李悦刚刚带着晚晚回来的时候，皎皎几乎每天都跟他们吵架，每次吵完架，她都是被骂的那个，因为她父亲觉得她不会受委屈，一定是她欺负了晚晚。” “那会儿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皎皎总往我这里我跑，我以为她只是想我了，想来这边陪我住。” “后来我夜里发现她一个人坐在客厅哭，才晓得了这些事儿。” 傅定泗：“……” 宁皎依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哭？ 那场景，他还真是想象不出来。 他觉得，宁皎依这种女人，是不会有眼泪的。 ……… 傅定泗跟着宁元寿上楼之后，宁皎依坐立难安。 宁绥和看着她一脸担心的样子，暗骂她没出息。 他走到宁皎依身边坐下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行了，别看了，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儿？” 宁皎依没说话，目光仍然聚焦在楼梯上。 她正担心的时候，傅定泗和宁元寿下楼了。 看到傅定泗没有挂彩，宁皎依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 傅定泗和宁皎依是各自开车回到西苑别墅的。 他们两个人前后脚走进了别墅，房间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宁皎依换了拖鞋，走到傅定泗面前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傅定泗摇摇头，“我上楼了。” “站住。”宁皎依挡在了傅定泗面前，不肯放他上楼。 傅定泗看着她，有些头疼：“你想怎么样。” “我想……亲你。” 宁皎依缓缓走近他，抬起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热烈地吻上了他的下嘴唇。 说亲就亲，确实是宁皎依的风格。 她根本就没给傅定泗留反应的时间。 傅定泗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推开了她。 宁皎依也不是第一次被傅定泗这样推开了，她竟然有点儿习惯了。 宁皎依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去睡了，晚安。” 傅定泗：“……” “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最好习惯一下，结婚之后我不可能不碰你的，我给你时间做心理准备，你最好不要让我失去耐心。” 傅定泗：“……” 她真的是个女人吗？ 怎么会有女人跟男人说出这种话？ 宁皎依也没指望傅定泗回复她，“还有，这周六有一场庆功宴，你跟我一起去。” 傅定泗还是不回复。 宁皎依见他没反应，挑眉问：“怎么，不愿意？” 傅定泗：“我不愿意有什么用？” “也对，反正你愿意不愿意都得跟我一起去，谁让你是我的人。”宁皎依拍拍他的脸蛋儿，“晚安，老公。” ** 一晃眼就到了孚宁的庆功宴。 这次庆功宴规模不小，宁皎依邀请了不少合作伙伴过来，有模特，也有娱乐圈的人。 宁皎依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人脉发展得也很不错。 下午四点钟，傅定泗就被宁皎依拖到了酒店。 傅定泗一向都不太喜欢这种推杯换盏的场合，更何况还是跟宁皎依一起，他就更不乐意了。 一路上，傅定泗都绷着脸。 “这么不高兴啊，来，笑一个。”下车之后，宁皎依挡在了傅定泗面前，抬起手来戳着他的脸，“你都没对我笑过，该不会真的是面瘫吧？” 傅定泗面无表情地扯下了她的手，“有什么好笑的。” 他又不喜欢她，看到她当然没什么好心情。 不骂她，已经算他有风度了。 “皎皎，我来了。” 傅定泗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乜了一眼，正好瞧见了严起江捧着一束玫瑰花走了过来。 严起江本身就是模特，他今天又穿了一套浅色的西装，格外地亮眼。 严起江抱着玫瑰花走到了宁皎依面前，直接无视了傅定泗，腾出一只手将宁皎依搂了过来。 “我亲自过来，开不开心？” 宁皎依笑：“开心，开心极了，你别动手动脚我就更开心了。” “你变了，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嫌弃我的。”严起江捂住了心口，一副被伤到了心的样子。 宁皎依看着他戏精附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宁皎依跟严起江多年的交情摆在那里，她心里压根儿就没把严起江当成男人，跟他相处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讲究太多。 但是这样的不讲究落在傅定泗眼里，就完全变了味儿。 傅定泗瞧着他们两个人动手动脚的，再想想宁皎依之前因为他救了车祸的宁晚晚跟他发脾气的事儿，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一声冷笑正好落入了严起江的耳中。 当然，宁皎依也是听到了的，不过她没打算接茬。 严起江就不一样了。 严起江早就看傅定泗不爽了，不过他不好当着宁皎依的面儿主动找茬。 现在傅定泗自己先惹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严起江看向了傅定泗，“呵呵，傅总也在，真是稀客。” 傅定泗看了一眼宁皎依，“她拖着我来的。” 严起江：“哦，看来傅总挺不想来的，那你现在赶紧走吧，皎皎有我陪着就好了。” 傅定泗听着严起江这句占有欲十足的话，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做宁皎依有他陪着就好了？ 搞得好像他们两个人是一对儿似的。 “严起江，你再废话我揍你了啊。”宁皎依狠狠瞪了严起江一眼。 显然，这种情况下，她维护的人还是傅定泗。 严起江心里不太服气，但是又不敢惹宁皎依生气，只能乖乖作罢了。 严起江走在他们两个人旁边，时不时地看傅定泗一眼。 他妈的，从头到尾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真不知道宁皎依怎么会自虐到喜欢这样的面瘫。 他明明比傅定泗帅多了啊！ ** 庆功宴在六点半开始。 五点钟的时候，已经有宾客陆陆续续过来了。 宁皎依有自己的交友圈子，傅定泗跟在场的人都不熟悉，但他还是被宁皎依带着出去应酬了。 宁皎依挽着傅定泗，笑着向圈内的朋友们介绍了傅定泗的身份。 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 不过这个圈子里都是人精，有些事情自然不会摆到台面上讲。 ** 宁皎依带着傅定泗一起参加活动的照片很快就被传到了微博上，宁晚晚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宁晚晚盯着那几张照片看了很久，心头一阵烦躁。 她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然后拿起旁边的一杯开水，直接浇到了腿上—— 开水浸湿了伤口，宁晚晚疼得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傅定泗的电话。 ……… “我合作方来了，你跟我过去一趟。”宁皎依停下来抿了几口水，没来得及休息几分钟，就准备继续去应酬了。 傅定泗看着她忙碌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 他第一次见宁皎依工作的状态，好像有点颠覆她的认知。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这时，宁皎依已经上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傅定泗抽手回来，“我接个电话。” 宁皎依倒是没在意，停在旁边等着他接电话。 傅定泗拿出手机的时候，宁皎依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 并不是有意偷窥他的隐私，只是一个很本能的动作。 万万没想到，这一眼看过去，竟然就瞧见了宁晚晚的名字。 呵，前几天才保证过不会跟宁晚晚联系，今天又开始打电话了。 碍于场合，宁皎依也不好跟他发脾气。 她就这么看着傅定泗接起了电话。 傅定泗还是有些忌惮宁皎依的，接起宁晚晚的电话后，傅定泗一句话都没有说。 然后，他听到了宁晚晚带着哭腔的声音：“定泗，我，伤口出血了，好疼……我爸妈都不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晚晚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哭得一抽一抽的。 傅定泗听到宁晚晚这么说，下意识地就想跟她说“等我过去”。 但是……傅定泗看向了宁皎依。 宁皎依这会儿正摆弄着头发，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在跟谁打电话。 “我半个小时到。”傅定泗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宁晚晚。 “我等你……”宁晚晚听话地答应下来。 宁皎依在听到傅定泗说出那句“我半个小时到”之后，手就凉了。 看着傅定泗挂上电话，宁皎依问他：“可以跟我走了吧？” “我有事情要办。”傅定泗对宁皎依说，“先走了。” “什么事儿？工作啊？”宁皎依揣着明白装糊涂。 傅定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把宁晚晚的事儿跟她说。 按宁皎依这个脾气，若是知道他去看宁晚晚，肯定会大发雷霆。 说不定会闹得没办法收场。 现在情况紧急，他也不可能不管宁晚晚。 “是，公司有事情，我助理处理不了。” “哦，那你这个助理真够没用的，你可以把他开了。”宁皎依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那你去吧。” ……这么好说话？ 傅定泗都有些不习惯了。 他咳了一声，“我晚点来接你。” “到时候再说吧。”宁皎依朝着他摆摆手，“你走吧。” 傅定泗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宁皎依收起笑容来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逐渐凌厉了起来。 看来……她还是表现得太好欺负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样肆无忌惮地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呵，公司有事儿？ 真是个好借口。 ……… “傅定泗人呢？”宁皎依被宁绥和的声音喊回了神。 如此重要的场合，宁绥和自然是不会缺席的。 宁绥和刚刚跟几个熟人打完招呼，一过来，却不见傅定泗了。 “走了。”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是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宁绥和当即就听出了不对劲儿：“吵架了？” “你给宁晚晚找到男人了没？”宁皎依答非所问。 宁绥和：“还没找，怎么了？” 宁皎依：“随便找一个吧。” 宁绥和：“宁晚晚又惹你了？真他妈记吃不记打。” “傅定泗去医院找她了。”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离开的方向，眼神有些飘忽，“他还跟我说公司有事儿，把我当成傻子糊弄。” “人渣。”宁绥和咬着牙骂了一句。 他不死心地问宁皎依：“你真要跟这种人渣耗一辈子？阿耀不知道甩他几条街。当初要不是他，你根本就——” “你还是先给宁晚晚找男人吧。”宁皎依说，“她这么不甘寂寞，是该给她找点儿事情做了。” “我明儿就开始找。”宁绥和搂过宁皎依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你给我出息点儿，嗯？” ** 傅定泗来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已经给宁晚晚重新包扎了伤口。 新伤叠旧伤，宁晚晚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脸色又变得很差。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看到傅定泗之后，眼泪马上就出来了。 “定泗，你来了……” 傅定泗“嗯”了一声，迈步走到了病床前。 他低头看了一眼宁晚晚腿上厚厚的纱布，“出什么事儿了？” 宁晚晚吸了吸鼻子，小声开口：“我爸妈不在，我不好意思麻烦护士给我倒水，所以不小心把开水洒在伤口上了，刚才又出血了……” 傅定泗听完后拧了一下眉。 他想了想，然后对宁晚晚说：“安排一个护工吧。” “不用了，没有那么严重的。”宁晚晚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定泗，我没打扰到你吧？” 傅定泗摇摇头，并没有跟她说自己正在参加宁皎依工作室庆功宴的事儿。 宁晚晚看到傅定泗摇头后，内心一阵欣喜。 果然，宁皎依逼着傅定泗去的，傅定泗压根儿就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 十点钟，庆功宴结束。 宁皎依一个人开着车从酒店来到了宁晚晚所在的医院。 这个时间，住院部的楼道里已经很安静了。 宁皎依脚上踩着的高跟鞋和地板摩擦发出了声音，在这样的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诡异。 她很快就走到了宁晚晚的病房门前。 宁皎依也没敲门，直接拧动门把推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瞧见了宁晚晚靠在傅定泗肩膀上抹眼泪的场景。 床上的两个人听到开门的动静之后也抬眼看了过来。 他们似乎都没有想到宁皎依会在这里出现。 傅定泗目光沉了沉，他正思忖着该怎么开口跟宁皎依解释的时候，宁皎依已经走上来拽住了宁晚晚的领口。 “你做什——” 啪！ 傅定泗只来得及说三个字，宁皎依那边已经动手狠狠扇了宁晚晚一个耳光。 宁皎依打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她也没指望在傅定泗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 反正他已经认定了她是个恶毒的女人，索性就坐实了这个名号给他看。 宁皎依这一巴掌下去，宁晚晚脸上立马出现了五个巴掌印。 她本就面色惨白，被这么一打，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狼狈了。 宁晚晚咬着嘴唇，一只手捂着刚刚被打过的地方，低声抽泣着。 傅定泗看了一眼宁晚晚，然后起身抓住了宁皎依的手腕。 “你疯了。” “我疯了？傅定泗你好好反思一下我们两个人究竟是谁疯了。”宁皎依看着他，眼底写满了不屑和讽刺：“这就是你说的公司有事情要忙？是挺忙的啊，忙着忙着忙到宁晚晚床上了。” “我和她什么都没做，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傅定泗拧眉，“她临时出事没人照顾，我只是过来帮个忙而已。” “你跟她什么关系？她出事儿了需要你帮忙？”宁皎依的声音有些尖锐，“傅定泗你他妈搞明白，现在你是我丈夫，需要我告诉你丈夫的责任和义务吗？” 050：你们连犯贱都这么般配 傅定泗很讨厌宁皎依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已经没有了和她解释的念头。 他黑着一张脸看向宁皎依，冷漠地开口：“你最好也搞明白自己是用了什么手段跟我结婚的。晚晚才是我的女朋友。”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你也别想来操控我的生活。” 宁皎依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掐着掌心，那疼痛却没有让她清醒半分。 傅定泗的冷漠对她来说就像凌迟，一刀一刀片着她身上的肉。 连死都没办法痛快地死。 宁皎依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杯水，她端起水杯，直接将一杯水泼在了傅定泗的脸上。 “皎皎！你在做什么？” 宁晚晚见宁皎依泼了傅定泗一脸水，马上起来为傅定泗出头了。 “我没事。”傅定泗对宁晚晚摇了摇头，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滴了下来，“你先休息。” “皎皎，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该给定泗打电话，你有什么不满意就冲着我来吧，他没有做错什么。” 宁晚晚第一次没有听傅定泗的话，执意跟宁皎依解释着，“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说着，宁晚晚已经走到了宁皎依面前。 她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宁皎依分明从宁晚晚的眼底看到了得意和挑衅。 她在向她炫耀傅定泗的维护。 看到这个眼神，宁皎依脑海中又闪过了几年前的那一幕。 那天晚上过后，宁晚晚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不痛快的回忆涌入脑海，宁皎依心里那股火气燃得更旺了。 她抬起脚来，用高跟鞋在宁晚晚受伤的位置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下去，宁晚晚疼得呻吟了一声，然后直接跌坐在了地板上，表情十分痛苦。 傅定泗见宁皎依如此发狠地踹宁晚晚，更加觉得她疯了。 傅定泗直接将宁晚晚抱起来放回到了病床上。 他低头看着宁晚晚腿上的伤口，“疼不疼？我找护士来给你检查。” “不用……没关系的。”宁晚晚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定泗，你跟皎皎回去吧，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对，给你们添麻烦了。” 宁皎依听着宁晚晚善解人意的话，又是一声冷笑。 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白莲花的女人吗？ 傅定泗究竟是怎么瞎了眼看上宁晚晚的？ 他的脑子都喂狗了吧？ 傅定泗替宁晚晚盖好了被单，他目光阴鸷地走到宁皎依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拖着她走出了病房。 这一次他是真的很粗暴，一路下来，宁皎依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他折断了。 就因为她打了宁晚晚？ 他倒真是够心疼的。 傅定泗拖着宁皎依走进了电梯，进来之后，他才放缓了力道。 宁皎依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电梯下降期间，他们两个人谁都不曾跟对方说话。 最后，电梯停在了b2层。 从电梯出来之后，傅定泗直接拦在了宁皎依面前。 “怎么，要替你的晚晚打回来？”宁皎依看着傅定泗气势汹汹的样子，讽刺地开口询问。 “这件事情和她没关系，你有不满就冲我来。”傅定泗强压下了脾气，“她只是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而已，是我非要过来的。” 瞧瞧，彼此维护，还真是感天动地。 宁皎依抬起手为他鼓掌，表情却愈发地讽刺。 她红唇轻启，“不错，你们两个人感情真好，一个个都说跟对方没关系，不得不说，你们连犯贱都这么般配。” “你以后不要再找她。”傅定泗强压下脾气，“你有不满冲我来。” “好啊。”宁皎依停下了鼓掌的动作，她往前走了一步，扬起右手朝着傅定泗脸上狠狠扇了下去。 这是她第二次打他耳光了，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狠。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巴掌扇下去，她只觉得掌心发麻。 傅定泗的脸上很快也出来了巴掌印。 宁皎依却全然不在意，直接越过了他，朝着停车位走了过去。 她一路都屏着呼吸，上车之后，宁皎依将手包扔到了副驾驶座上，双手捂住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绝望，没想到还是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难过至此。 掌心逐渐湿润，宁皎依用力擦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来照了一下后视镜。 妆有些花了。 真丑。 宁皎依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发动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 被宁皎依扇了一个耳光，傅定泗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短短一个小时，又是被她泼水又是被她扇耳光，这在他之前的人生里都是不曾有过的体验。 傅定泗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准备上楼去看看宁晚晚的情况。 然而，他刚刚转身，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傅定泗看着挡在对面的盛驰耀，脸色略微变了一下——他怎么来这里了？ 傅定泗对盛驰耀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在知道了他之前跟宁皎依谈过恋爱这件事儿之后—— “谈谈？”盛驰耀看着傅定泗开了口，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傅定泗虽然比盛驰耀小了几岁，但气场上完全没有输给他。 面对盛驰耀的邀请，傅定泗只是冷笑了一声。 “没什么好谈。” “如果做不到一心一意对她，不如趁早离婚，这样对谁都好。”盛驰耀看着傅定泗，没什么起伏地开了口。 “这话，你不如直接跟她说。”傅定泗看着盛驰耀，“你们两个人的逻辑都很可笑。” 盛驰耀：“有些话需要你亲自来说。” 傅定泗：“呵。” 盛驰耀沉默了几秒，“对她好一点儿吧。” 傅定泗觉得，盛驰耀和宁皎依的逻辑都很可笑。 他们两个人不是一对儿吗？ 盛驰耀不仅眼睁睁看着宁皎依强行嫁给了他，现在还跑来跟他说让他对的宁皎依好一点儿？ 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讽刺地笑了一声。 “我对她已经够好了。”傅定泗看着盛驰耀，“你应该庆幸我不跟女人计较，不然在她威胁我的那一刻起，名城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盛驰耀：“你会后悔的。” 傅定泗：“你说完了？” 他绕过盛驰耀，完全不给他继续往下说的机会，径直走进了电梯。 ** 从医院出来之后，宁皎依开车去了福利院。 她完全没有心情回家。按理说今天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可是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宁晚晚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而傅定泗还无条件地站在宁晚晚那边维护着她。 呵，真可笑。 宁皎依回国之后就一直在给福利院捐款，有空闲时间的话，她也会去福利院陪孩子们玩儿。 她本身是不怎么喜欢孩子的，后来女儿去世，她便想着去做一点事情赎罪。 尽管她很清楚，这样的赎罪多半只是心理安慰。 宁皎依每年给福利院捐三百万，算是福利院里比较大手笔的捐赠了，福利院的领导和小朋友对她都特别地热情。 宁皎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福利院值班的刘老师见宁皎依这么晚过来，不免有些惊讶：“宁小姐？您这么这么晚到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 宁皎依摆摆手，她拎着一套换洗的衣服，对刘老师说：“今天晚上我住这里，给我腾个房间吧。” 刘老师忙点头：“好的，我们宿舍楼刚好空出来一间，你今天晚上就住那里吧。” 宁皎依点点头，声音有些疲倦：“谢了。” 福利院的硬件设施还是很不错的。 宁皎依住的是员工宿舍，四人间，有独立的卫生间。 刘老师带着宁皎依来到宿舍安顿下来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 宁皎依一个人躺在下铺的床上，满脑子都是宁晚晚靠在傅定泗怀里的画面。 说实话，他们两个人看着真的很恩爱，她也觉得自己像个入侵者。 回忆起来傅定泗厌恶的眼神，宁皎依胸口闷得慌。 她抬起手来拍了一下胸口，脱下了身上的礼服裙，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卫生间洗澡。 ** 凌晨，傅定泗从医院回到了西苑别墅。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多余的动静都没有。 傅定泗以为宁皎依已经睡过去了，然而，他去换鞋的时候才发现，宁皎依根本就没有回来。 都这么晚了，她去哪里了？ 傅定泗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没找到什么头绪。 他对宁皎依根本没有什么了解，也想不到她可能去哪些地方。 但是，她都那么大的人了，肯定不至于把自己弄丢。 再说了，她那么厉害的人，谁也欺负不了她。 刚刚被她打过，又那么狠地吵了一架，傅定泗也拉不下脸来联系她。 傅定泗一身疲惫，换了鞋之后就上楼去洗澡了。 洗完澡之后，傅定泗站在镜子前，看到了自己脸上被宁皎依扇出来的印子。 他抬起手碰了碰，还是很疼。 现在已经肿了。 宁皎依的手劲儿，实在是太大了。 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生猛的女人。 想起来宁皎依，傅定泗就烦躁得不行，巴不得现在就甩了她。 可惜有把柄在她手里，考虑到傅家的名誉，傅定泗也不好轻举妄动。 只能先这样迁就着…… 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宁皎依晚上梦见了女儿。 梦里，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去了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女儿开心得不行，一边朝着她招手，一边热烈地喊着她“妈妈”。 这个梦实在是太美了。 醒来的时候，她的眼角都是湿的。 宁皎依睁开眼睛，摸了摸湿润的眼角。 矫情到这个份儿上，应该是大姨妈快来了吧。 宁皎依扯了扯嘴角，掀开身上的被单，起床洗漱。 没带化妆品，她也懒得化妆了。 在这里陪孩子们玩儿，也不需要像平时一样妆容精致。 宁皎依换好衣服之后，走出了宿舍。正好，刘老师来找她了。 “宁小姐，我们去食堂吃饭了。”刘老师很热情地喊着宁皎依。 宁皎依应了一声，随后跟着刘老师去了食堂。 ……… 福利院食堂的伙食还算不错，今天早饭是包子和豆浆，还有几个咸菜。 宁皎依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接地气的早餐了，听着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她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福利院很多孩子都是认识宁皎依的，他们也知道宁皎依给福利院资助了不少钱，所以对她都很热情很客气。 吃过早饭之后，宁皎依跟孩子们到了院子里一起玩儿了起来。 她本身年龄就不大，孩子心性还在，跟一群没长大的娃待在一起，童心都被激发了出来。 宁皎依将自己对女儿的爱全部转移到了这群孩子身上了。 福利院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被父母遗弃的，有几个孩子还有一些先天性的疾病。 这其中就包括敏敏。 敏敏有先天性心脏病，她今年才五岁，但已经因为这个病住过好几次医院了。 治疗的费用很高，福利院有自己的发展计划，不可能把所有的善款都集中用在她一个人身上。 宁皎依此前并不知道敏敏的情况，如果不是敏敏在玩耍中突然犯病，她大概要等很久以后才会被告知真相。 宁皎依原本在跟孩子们玩儿老鹰抓小鸡，跑着跑着，敏敏突然休克了过去。 宁皎依吓坏了，马上跑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见敏敏出事儿，几个老师也跑了上来。 宁皎依叫了救护车，救护车没几分钟就到了。 宁皎依放心不下敏敏，毕竟敏敏是在跟她玩儿的时候出的事儿。 于是，宁皎依直接跟着敏敏去了医院。 到医院之后，敏敏被推进了抢救室，宁皎依和福利院的几个老师在楼道外面等着。 宁皎依朝着抢救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跳得很快。 她怕敏敏出事儿。那种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小生命逝去的感觉，她此生都不想再体验了。 宁皎依走到其中一个老师面前问她：“敏敏身体有什么问题？” “敏敏她……是先天性心脏病。”那老师将敏敏的情况交代了一遍：“她一旦剧烈运动就会这样，今天是我们疏忽了。” 听完她的话后，宁皎依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老师：“……” 宁皎依只是他们福利院的赞助方而已，她那么忙，怎么可能一一了解到所有孩子的情况？ 福利院的人已经默认了，宁皎依是没心思管这么多的，自然也就不会和她汇报。 宁皎依约莫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她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头发，“你们给她治疗过吗？” 聊到这个事情，老师的表情有些为难：“院长有带她看过医生，但是这种病治疗的费用太高了，下来可能要六十多万的样子，我们资源有限，不可能把钱都分到一个孩子身上的，所以这病就一直拖着了……” “这段时间给她停课吧，她的病我来负责。”宁皎依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做出了这个决定：“一会儿我跟院长通电话。” 那几个老师听到宁皎依这么说，都有些惊讶。 宁皎依虽然平时给他们捐很多钱，但他们不认为宁皎依会管到每个孩子。 她工作应该挺忙的，不可能有这样的精力。 “谢谢你，宁小姐。”刘老师站出来和宁皎依道谢，她感叹道：“能遇上你，是敏敏的福气。” 宁皎依没有说话，她再次看了一眼抢救室的方向，然后拿起手机给盛驰耀打了一通电话。 盛家有医院的人脉，这种时候也只能找盛驰耀求助了。 盛驰耀很快就接起了电话：“皎皎。” “我有事情要你帮忙。”宁皎依没有拐弯抹角，她这个人说话一向都很直接，“你现在方便听我说吗？” 盛驰耀能听出来宁皎依的声音有些着急，他放下了手里的会议记录，“你说。” 宁皎依：“我资助的这家孤儿院有个小女孩子是先天性心脏病，今年刚满五岁，我想给她做手术。” “你能不能帮忙找下医生？我不太清楚这种手术该去哪家医院。”宁皎依补充了一句，“钱不会少的，只要能把她治好。” 盛驰耀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宁皎依报上了医院的名字，“她现在还在抢救，不知道结果如何。” “我去找你，见面说。”盛驰耀严肃地说出了这句话，“别着急，等我。” 宁皎依：“好。” ** 四十分钟以后，盛驰耀赶到了医院。 他刚一过来，就看到宁皎依倚着楼道的墙壁站着。 她今天没化妆，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盛驰耀也顾不上别的，径直走到她面前搂过了她的肩膀，“还好吗？” 宁皎依身体也不好，盛驰耀生怕她还没救下那个孩子，就先把自己给弄垮了。 “我没事儿。”宁皎依朝盛驰耀摇摇头，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沙哑，“我不想再看着任何一个孩子死了。” 听到宁皎依这么说，盛驰耀搂着她的胳膊猛然收紧了几分。 他了解她过往的经历，所以很清楚地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那个孩子的夭折，她至今都不曾放下。 “不会的。”盛驰耀摸着宁皎依的头发安慰着她，“我答应你，一定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手术。” 盛驰耀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宁皎依对他还是无比信任的。 她朝着盛驰耀点了点头，“谢谢。” 盛驰耀没回复，就这么抱着她。 兴许是因为精神太脆弱了，宁皎依就这么靠在盛驰耀怀里，完全忘了退出来。 ……… 敏敏的抢救还没有结束。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宁皎依紧张得不行，生怕孩子出什么事儿。 盛驰耀就这么搂着她，低声安慰着她。 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个人俨然就是一对儿情侣。 ** “爷爷前几天还在念叨着你，你怎么没把初初一块儿带回来？他还想看曾孙女呢。”傅揽淮带着傅启政来到了医院，兄弟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儿。 傅启政昨天晚上刚刚从纽城飞来名城。 老爷子住院了，他作为长孙，自然要回来瞧瞧。 傅启政回国的消息并没有惊动太多人，目前只有傅揽淮知道，也是他亲自去接机的。 听到傅揽淮提起女儿，傅启政微笑了一下，“下次再带她回来，以后还有机会。” “下次争取把孩子妈也一起带——” 傅揽淮正想调侃傅启政，一抬头，突然看到了宁皎依和盛驰耀。 这两个人不仅一起出现了，盛驰耀还搂着宁皎依，宁皎依也不拒绝，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靠在盛驰耀怀里。 这么看过去，两个人就是一对恩爱情侣。 看到这一幕，傅揽淮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之前宁皎依也是跟傅定泗在一起的时候还跟盛驰耀牵扯不清，没想到这两个人到现在还是这样。 傅启政见傅揽淮脸色不对，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看到宁皎依的时候，傅启政也一眼认出了她。 当然，傅启政认识宁皎依并不是因为傅定泗，而是因为洛湘。 宁皎依和洛湘关系好，她之前在纽城的时候，时常跟洛湘混在一起。 久而久之，傅启政也跟宁皎依熟络了起来。 “怎么了？”傅启政见傅揽淮对宁皎依的意见这么大，不免有些好奇：“你和她有过节？” “看来你真的是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 傅揽淮笑了一下，“定泗的女朋友是那个女人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前查出来血液病要做骨髓移植手术，正好她们姐妹两个人配型合适，她借着捐骨髓的事儿逼着定泗和她结了婚。” 说到这里，傅揽淮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说，现在那个靠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女人，是定泗的老婆。” 傅启政：“……” 这关系有些乱，饶是他这么聪明的人，都得来理上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 “不仅如此，他还拿着我爸出轨的证据威胁傅家，要求傅家给她一场婚礼，前几天我爸妈刚开发布会对外公布了婚讯，婚礼就在九月三号。” 傅揽淮把事情的经过跟傅启政说了一遍。 傅启政听得皱眉。 宁皎依之前跟傅定泗认识吗？他还真是不知道这点。 051：最令人绝望的是漠视 傅揽淮看不下去了，他直接走到了宁皎依和盛驰耀的面前停了下来。 宁皎依和盛驰耀都看到了傅揽淮。 宁皎依今天精神头不好，没办法像平时一样跟傅揽淮对峙。 看到傅揽淮出现之后，宁皎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至于盛驰耀，更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盛驰耀从来就不怕傅家的人。 “既然你们两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断联系，你又何必机关算尽嫁到傅家？”傅揽淮的眼底满是厌恶，“做事儿之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傅家丢不起这个人。” “指责她之前，先看看你的好弟弟做了什么。”盛驰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傅揽淮指责宁皎依。 他冷笑了一声，而后提醒他：“之前跟前女友纠缠不清上热搜的人是谁？” “纠缠不清又如何？定泗跟晚晚本身就是郎情妾意，既然有人非要横插一脚，就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傅揽淮丝毫不认为傅定泗做错了，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维护。 “行了，揽淮。”傅启政听着他们争吵，走上来呵斥了一声。 宁皎依听到傅启政的声音之后，略微有些惊讶。 她抬起头看了过去，“傅总？” 傅启政不应该在纽城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傅启政对宁皎依的态度倒是很好。 他朝着宁皎依微微颔首，礼貌解释道：“我爷爷住院了，回来看看。” 宁皎依点点头，“这样啊。” 傅启政看了一眼傅揽淮，而后对宁皎依道歉：“揽淮他说话不好听，我代他跟你道个歉。” 宁皎依笑了下，“没事儿，你们去忙吧。” 傅启政：“好，那明天一起吃个饭？” 宁皎依：“好。” 傅启政对待宁皎依的态度非常不错，毕竟有前几年的交情在。 而且，宁皎依跟洛湘关系好，单凭这一点，傅启政就不会对宁皎依太过分。 “那我们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傅启政和宁皎依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傅揽淮走了。 傅揽淮被傅启政带走，回头看了一眼靠在盛驰耀怀里的宁皎依，一脸不屑。 傅启政见状，便提醒傅揽淮：“说话客气一些，你刚刚太不成熟了。” “我只是看不惯她而已。”傅揽淮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宁皎依的不满，“她做的那些事情，任谁都喜欢不起来。” “她和定泗怎么认识的？” 这一点，傅启政还是很好奇的。 他常年在纽城呆着，对于傅定泗和宁皎依的那段过去并不清楚。 在傅启政的认知范围里，傅定泗和宁皎依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 “之前那个人，跟宁皎依谈过恋爱。”傅揽淮沉吟片刻后，才向傅启政说了这件事儿。 傅启政蹙眉，当即就听明白了。 之前傅定泗治病还是在纽城治的，他帮着找了催眠师和精神科的医生。 傅揽淮又说：“当年定泗出车祸就是因为发现她和刚刚那个男人去开房。” 他这么一说，傅启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凭借他对宁皎依的了解，宁皎依应该不是这种人。 “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在，既然她已经和定泗结婚了，那就算傅家人，你对她态度太差了。”傅启政提醒傅揽淮，“以后注意，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傅启政这话摆明了就是站在宁皎依那边的，傅揽淮听后有些不悦，但是又不好在傅启政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敷衍地答应下来。 ** 另外一边，傅启政和傅揽淮离开后，盛驰耀搂着宁皎依呆了一会儿，才问她：“刚刚那位是？” 宁皎依吸了吸鼻子，说：“那是傅定泗的堂哥，他平时都在纽約，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盛驰耀若有所思：“你们怎么认识的？” 宁皎依说：“我一个好朋友给他堂哥生了孩子。” 盛驰耀：“……” 说到这里时，抢救室的灯灭了。 宁皎依马上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边，看着医护人员将敏敏推了出来。 医生说敏敏的情况不太好，这次虽然抢救回来了，但是下一次就说不好了。 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要尽快进行手术。 宁皎依听到医生说敏敏这次没什么事儿，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盛驰耀看着她这样子，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她当年生下那个孩子后的状态。 他猜想，宁皎依应该是把对那个孩子的感情都放在敏敏身上了。 敏敏被推到了病房，宁皎依和盛驰耀也跟着回到了病房。 刚一回来，宁皎依便催促盛驰耀联系医生。 盛驰耀见她如此着急，便赶紧按照她的要求去找医生。 阜外医院的心外科是非常有名的，国内知名的专家基本上都在这里。 盛驰耀正好有人脉在那边，他很快就联系好了医生。 通完电话之后，盛驰耀回到病房，对宁皎依说：“我联系好阜外的人了，他们要先看一下孩子的病历才能做决定。” 说到这里，盛驰耀顿了一下，看向了病床上的敏敏：“我约了明天下午过去，你有空没有？” 宁皎依点点头，“可以。” 她声音有些疲惫，脸色也很憔悴。 因为没有化妆的缘故，看起来就更夸张了。 她这样子，总是会让盛驰耀想起她刚刚生完孩子那段时间的状态。 一个不化妆就不肯出门儿的女人，突然不修边幅，天天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到处游荡，头发几乎要掉光了，瘦得皮包骨头，吃什么吐什么。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傅定泗的那场背叛。 想到这里，盛驰耀的手捏成了拳头。 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钟了，宁皎依还没吃过午饭。 “你脸色不太对，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盛驰耀搂住了宁皎依的肩膀，“这里有刘老师他们守着，不会有什么事儿。” 宁皎依木讷地点了点头，跟着盛驰耀走出了病房。 福利院的几个老师看着盛驰耀搂着宁皎依离开，互相对视一眼，很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平时还是看八卦新闻的，也知道宁皎依最近结了婚，结婚对象是傅家的那位。 而那位，之前差点儿成了她的姐夫。 豪门内部的斗争真够混乱的，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 盛驰耀一路都搂着宁皎依。 他们两个人刚刚走出电梯，迎面就碰上了傅定泗。 傅定泗也是来探望傅老爷子的，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住院观察，他一直都没时间过来。 傅定泗没想到，来医院竟然还会碰上宁皎依。 她今天没有化妆，衣服也穿得很随意，而且脚上破天荒地穿了平底鞋。 她面色苍白，被盛驰耀搂在怀里，颇有小鸟依人的架势。 傅定泗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刺眼。 昨天晚上宁皎依还在警告他离宁晚晚远一点儿，那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彻夜未归，也是跟盛驰耀在一起的吧？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傅定泗冷冷地看了一眼宁皎依，完全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他收回了视线，仿佛对面站着的只是一对不认识的人。 最令人绝望的不是争吵，而是被漠视。 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宁皎依再一次体验了一把心灰意冷的感觉。 哪怕傅定泗开口冷嘲热讽，骂她水性杨花，她都能自我麻痹一下，认为傅定泗多少是在意她的。 就算只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也没关系。 可惜，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无视了她。 她在他心里……当真是一点儿位置都没有。 他可以因为宁晚晚的一通电话就义无反顾地离开，但是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靠在别人怀里时，他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真讽刺，不是吗？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傅定泗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傅定泗经常会因为她跟别的男人走太近就吃醋，吃醋的结果就是把她拽到床上收拾她。 每一次，她都会被他弄得节节败退，最后检讨认错保证一条龙。 现在……呵。 盛驰耀清楚地从宁皎依眼中看到了绝望。 他胸口闷得慌，搂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 ……… 从医院到餐厅的路上，宁皎依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盛驰耀带着宁皎依到了附近的一家生煎铺，为她点了一碗虾仁豆腐汤还有二两生煎包。 宁皎依的口味，盛驰耀记得非常清楚。 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点好的餐很快就上来了。 宁皎依低头看着面前的汤和生煎包，完全提不起胃口。 “多少吃一点儿，不然你会胃痛。”盛驰耀拿了勺子递给她，低沉着嗓音哄着她：“乖。” 宁皎依接过勺子，舀了的一口汤喝送到嘴里。 “你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我跟你一起吃饭被他发现，他找你吵架？”喝完一口汤，宁皎依冷不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盛驰耀被她问得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记得。” “现在他不会了。”宁皎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根本不在意我做什么。” 盛驰耀：“……” 他很想问她，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 一定要等到遍体鳞伤的那天才能觉悟吗？ 不对，她现在……已经遍体鳞伤了。 傅定泗带给她的伤害太深，太重，而他一转身，潇洒到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背负着那段痛苦的记忆踽踽独行。 “皎皎——”盛驰耀轻叹了一口气，“和他分开吧，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会。”虽然很难过，但是宁皎依的态度仍然是很坚定的：“就这样吧，是我要的太多了，他人在我身边就行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盛驰耀：“……” 她是真的不在乎吗？ 如果她真能做到不在乎，也不会因为他的一次漠视就伤心至此。 ** 吃过午饭之后，宁皎依回到医院看了一下敏敏，然后就跟盛驰耀回福利院了。 回到福利院以后，宁皎依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盛驰耀道别，回到了西苑别墅。 宁皎依刚刚回来没多久，傅定泗也回来了。 傅定泗进门的时候，宁皎依正坐在沙发上喝水。 她今天很疲惫，进门之后就不想动了，又饿又渴。 宁皎依抬眸扫了一眼傅定泗，然后放下了水杯，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现在不想看到傅定泗。 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儿。 她怕自己忍不住跟他打架，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他。 眼不见心不烦。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上楼，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 这一夜，别墅的气氛十分紧张。 翌日一早，傅定泗就起床了。 下楼的时候，他特意朝着宁皎依的卧室看了一眼。 她卧室的房门紧闭着，似乎还没起床。 傅定泗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七点半了。 她平时好像这个时间就会起了，今天怎么还没有动静？ 难不成是生病了？ 傅定泗想起了宁皎依昨天憔悴的样子，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了几分担心。 反应过来之后，傅定泗又觉得自己有病——他为什么要关心她？ 傅定泗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楼。 下楼之后他发觉自己肚子有些饿了，翻了一下冰箱也没找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今天宁皎依又没下来做饭，他就没得吃了。 于是，傅定泗拿出手机来叫了外卖。 叫外卖的时候，他替宁皎依也叫了一份。 不到二十分钟，外卖就送到了。 傅定泗刚到门口拿了外卖准备去餐厅，就碰上了下楼的宁皎依。 宁皎依今天是化了妆下来了，她穿了一件修身的t恤，下面一条阔腿裤，微卷的头发散在肩头。 她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高高在上、刀枪不入，昨天的憔悴似乎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宁皎依见傅定泗盯着她看，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到现在都记得傅定泗是怎么因为宁晚晚跟她吵的，也记得昨天被他漠视时的绝望。 她再犯贱，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心情不好，是真提不起来兴致和他说话。 宁皎依也无视了傅定泗，走到鞋柜前准备换鞋。 傅定泗被宁皎依无视，还有些不习惯。 平时都是宁皎依主动贴着他和他说话的，就算他们刚吵过，她也可以若无其事。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不理他了。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外卖，别扭地开口：“我叫了外卖，你不吃饭？” 听到傅定泗的声音，宁皎依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自己吃吧。”宁皎依拿出高跟鞋换上，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定泗僵在原地：“……” 看来她是真生气了？ 他是去看了宁晚晚没错，可她不也跟盛驰耀卿卿我我吗？ 这两件事儿，难道不该扯平了吗？ 傅定泗拎着早餐到了餐厅，随意吃了几口，也吃不下了。 ** 今天周一，不少工作等着宁皎依亲自处理。 来到工作室之后，宁皎依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和牛奶填了一下肚子，然后就投入到了一天的工作中。 中午一点钟的时候，盛驰耀来工作室接了宁皎依。 宁皎依原本是想开车跟他一起去的，但盛驰耀看她精神头不好，怎么都不肯让她开车。 于是，宁皎依只能坐盛驰耀的车去阜外医院了。 到医院的时候两点钟，盛驰耀带着宁皎依到了医院的会议室，里面坐了好几个专家，还有医院的领导。 不得不说，盛驰耀的面子额确实够大。 宁皎依进来之后鞠了一躬，跟在场的人打了招呼。 盛驰耀将敏敏的病历递了上去，专家们挨个看了敏敏的病历之后，便开始讨论治疗方案。 宁皎依对医学并不精通，他们讨论的很多词汇她都听不懂，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几个专家讨论了十几分钟之后，给出了两种治疗方案。 一种是风险比较小但是无法彻底根治的介入治疗方案，还有另外一种是风险系数相对大，但是可以彻底治愈的方案。 要做选择，宁皎依有些纠结了。 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应该选哪个，于是，她看向了盛驰耀。 “有想法了吗？”盛驰耀问宁皎依。 宁皎依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茫然。 盛驰耀：“我觉得，做根治手术比较好。” 宁皎依：“……” 其实她也偏向于根治手术。 但，医生也说了，这种手术风险比较大。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盛驰耀已经猜到了宁皎依的心事，“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既然都要承担风险，我们不如就选个治疗效果更好的。” 盛驰耀后来又询问了几个专家，几个专家给的建议也是进行根治治疗。 因为保守的介入治疗没办法彻底痊愈，很有可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引发各种并发症。 宁皎依听完他们的分析之后，也同意了根治治疗。 长痛不如短痛，就赌一次吧。 **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确定了治疗方案，后来盛驰耀又带着宁皎依去给敏敏办了转院的手续。 忙活完这些，已经五点半了。 给敏敏办完转院以后，宁皎依和盛驰耀一起走出了医院。 “谢谢你。”她很认真地和盛驰耀道谢。 盛驰耀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奈：“和我不必这么客气。” 宁皎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是傅启政的名字。 宁皎依这才想起来，昨天答应了他要一起吃饭来着。 宁皎依接起了电话：“傅总。” “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傅启政向宁皎依发出了邀请。 宁皎依：“有，我请你吃吧。” 傅启政笑着说：“不用，我已经订好餐厅了，在蓝天路41号，六点钟我等你。” 宁皎依：“好，待会儿见。” 跟傅启政通完电话，宁皎依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五点三十五了，回去开车到餐厅肯定来不及，只能盛驰耀送她过去了。 阜外医院离蓝天路不是很远，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宁皎依放下手机看向盛驰耀：“你送我去蓝天路吧，我去见个朋友。” 盛驰耀并未多问，点头应了下来。 ……… 一路畅通无阻，盛驰耀很快就将车停在了餐厅门口。 他跟着宁皎依下了车，“你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不用了。”宁皎依拒绝了他，“你今天已经跟我浪费一天时间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结束了我打车回去。” “……好。”盛驰耀无奈，“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跟我说一声，嗯？” “嗯，知道了。”宁皎依点点头。 傅启政那边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宁皎依和盛驰耀站在一起说话的场景。 不过傅启政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走上来喊了宁皎依一声，还朝着盛驰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盛驰耀对傅启政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皎皎就拜托你了。” 傅启政点点头：“放心。” 五分钟后，宁皎依和傅启政走到餐厅里坐了下来。 傅启政很绅士地将菜单递给了宁皎依让她点餐。 宁皎依跟傅启政也算是比较熟了，便也没有客气，随意点了几道菜。 点完餐之后，宁皎依看向傅启政，随口问道：“你和湘姐最近怎么样了？” 提到洛湘，傅启政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很发愁的样子。 宁皎依被他这个举动逗笑了，“看来是困难重重。” 傅启政“嗯”了一声，“她脾气越来越大了。” 宁皎依还是笑着：“湘姐发起脾气来确实不是盖的，你慢慢努力吧。” 傅启政不想再聊这些令人头疼的事儿，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跟定泗认识，怎么没跟我提？” 宁皎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不记得我，所以跟不认识没什么差别。” “我常年在纽約呆着，对傅家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傅启政问：“方便跟我说你们两个人当年为什么分手吗？” 宁皎依低着头，抿着嘴唇没有吭声。 她这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052：你跟他不也是苟且 宁皎依不想说，傅启政也不好勉强她。 傅揽淮之前大概跟傅启政提过傅定泗和宁皎依的事儿。 在傅揽淮的陈述里，是宁皎依先劈腿背叛了傅定泗，傅定泗亲眼看着她跟盛驰耀走进了酒店，后来在回程的路上出了车祸。 虽然傅揽淮说得振振有词，但傅启政不太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傅启政跟宁皎依认识三年多的时间了，他看人一向很准。 宁皎依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他之前做了催眠治疗，你知道的吧？”傅启政又问。 宁皎依点头，“知道。” 傅启政说：“他治疗的专家还是我帮忙联系的，痊愈的时候专家说过，副人格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做了催眠治疗，所以之前的记忆也是不共享的。” 宁皎依点点头，“嗯，猜到了。” 傅启政：“定泗对你怎么样？” 宁皎依：“傅揽淮应该跟你说了吧，他原本是跟我姐姐在一起的，我拆散了他们。” 她停下来笑了一下，“他恨我还来不及，没弄死我算我走运。” 傅启政：“……” 宁皎依：“不提这个了，我们聊点儿开心的。” 宁皎依咯咯笑了起来，迅速转移了话题：“这次你在名城呆多久？” 傅启政想了想，说：“两三天吧，那边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处理。” 宁皎依：“下一季度纽約时装周我会过去，到时候找你们玩儿啊。” 傅启政笑，“好，没问题。” 宁皎依挑眉：“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把湘姐拿下了。” 傅启政：“……” ……… 傅启政性子温和，不会像傅定泗那样给人难堪。 这一顿饭下来，宁皎依跟他聊得很开心。 快结束的时候，宁皎依去了一趟洗手间。 傅启政看着宁皎依走远，随后拿起手机给傅定泗打了一通电话。 宁皎依今天没开车，所以他打算让傅定泗过来接宁皎依回去。 既然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夫妻了，傅定泗来接宁皎依，也是理所应当。 电话很快就接通。 傅定泗似乎有些惊讶：“哥，你找我？” 傅启政开门见山：“我在蓝天路41号，跟皎皎一起吃饭，她没开车，你来接她一趟吧。” 傅定泗听他提起宁皎依，不由得又想起了宁皎依今天早上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傅定泗可不是那种会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她又不是三岁孩子。”这话，显然是不乐意来接。 “定泗。”傅启政的声音严肃了几分，“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结婚的，既然已经是夫妻了，就要认真经营这段婚姻。” 傅定泗：“……” 傅启政是整个傅家这一辈里年纪最大的一个，虽然常年不在一起生活，但傅定泗对于这个堂哥是极其敬重的。 傅启政说的话，傅定泗自然也会听。 “尽快过来。”傅启政没有给傅定泗反对的机会，丢下这四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傅定泗不好和傅启政对着干，只能往餐厅去了。 ** 宁皎依上了个洗手间，出来之后简单补了一下妆，然后才回到餐桌上。 她刚一坐下来，就听傅启政说：“我给定泗打了电话，他来接你。” 宁皎依：“……” 看来傅定泗倒是很听傅启政的话。 她知道傅定泗肯定不乐意来接她，他们两个人最近吵得这么凶，傅定泗那又臭又硬的个性，怎么可能主动？ “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又走到一起了，就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傅启政说，“定泗那边，我会好好跟他谈谈。” “谢谢傅总。”宁皎依朝傅启政笑了一下，“也不必了，我只要他的人。” ……… 傅定泗不到二十分钟就过来了。 他风尘仆仆地走进了餐厅，停在了餐桌前。 停下来以后，傅定泗冷冷地看了一眼宁皎依，他眼底不耐烦显而易见。 宁皎依无所谓地笑着，也没有要开口和他说话的意思。 傅启政察觉到了这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对，便出声提醒傅定泗：“定泗，皎皎今天挺累了，带她回家吧。” 傅定泗：“我先送你。” 傅启政摆摆手：“不必，揽淮给我安排了司机，他这会儿在外头等着。” 说到这里，傅启政站了起来，“走吧，一会儿我要和初初视频。” 宁皎依跟在他们兄弟两个人之后走出了餐厅，全程都没有说话。 从餐厅出来以后，傅启政就先走了。 送走傅启政，傅定泗回头看了一眼宁皎依，然后朝着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宁皎依没跟上他，而是定在原地拿起了手机。 傅定泗看到这一幕之后，有些不耐烦，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上不上车？” 宁皎依连头都没抬一下，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目光一直停在手机屏幕上。 傅定泗朝她走了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上车。” “不用。”宁皎依说，“我打车。” 傅定泗：“不是你让我哥给我打电话的？现在装什么装？” 傅定泗对宁皎依是真的一点儿耐心都没有。 宁皎依听着他的质问，抬起头，淡淡瞟了他一眼。 她又想起了宁晚晚靠在他肩膀上哭的场景。 宁晚晚哭得那么烦，也没见他有半点儿不耐烦的样子。 但一到她这里，就什么都不行了。 “我没让他打电话，”宁皎依甩开傅定泗的手，“滚吧，我现在也不想看到你。” 傅定泗：“……” 大约是平时宁皎依对他太过热情，突然这样，落差实在是太大。 傅定泗怔了几秒，随后再次捏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次他全然没有顾忌她的挣扎，就这么拽着她强行将她塞到了车里。 宁皎依这两天没什么精神，傅定泗手劲儿大，他有心要拽她，她也挣扎不了。 上车之后，宁皎依动手系上了全带。 傅定泗很快就发动了车子，宁皎依转头看向了窗外，一言不发。 密闭的车厢内，沉默蔓延着，周围气压越来越低。 这样的氛围，让傅定泗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他时不时地用余光瞥一眼宁皎依，发现她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只是一直在盯着窗外看。 回去的路上，宁皎依的手机响了。 宁皎依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看到盛驰耀的来电后，她也没有避讳傅定泗，就这么接了起来。 车里很安静，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又很近，傅定泗将听筒里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到家了吗？”盛驰耀的声音堪称温柔，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在跟女朋友讲话。 “在路上。”宁皎依回复。 盛驰耀：“敏敏的手术不要担心了，今晚早点休息，乖。” 宁皎依：“嗯。” 盛驰耀：“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宁皎依：“嗯。” 傅定泗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宁皎依当着他的面儿跟盛驰耀这样说话，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傅定泗忍不了了，宁皎依挂上电话之后，他便出声提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宁皎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等她明白过来傅定泗在说什么的时候，被逗笑了。 宁皎依这一声笑很冷，带着浓浓的讽刺。 这下，傅定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你。”宁皎依看着他，“你在医院整夜守着宁晚晚的时候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跟宁晚晚苟且的时候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傅定泗被“苟且”二字刺激到了：“我跟她什么都没做。” “哦，两个人抱得跟连体婴儿似的也算什么都没做，”宁皎依呵呵一笑，“你是觉得脱裤子了才是吧？” “傅定泗，你真的别一再挑战我，惹怒了我，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虽然在说着威胁警告的话，但宁皎依的声音是很冷静的。 “你自己不也跟盛驰耀抱了？还好意思说我。”傅定泗非常不服气地提起了这件事儿，“如果抱一下就是苟且，那你跟他不也是苟且。” 傅定泗话音刚落，宁皎依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傅定泗朝她看过去，发现她笑得很开心。 明明上一秒还冷着一张脸跟他吵架发脾气，现在突然又笑得眉眼弯弯的，简直像个神经病。 傅定泗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 “你笑什么？” “你吃醋了。”这句，是肯定句。 宁皎依笑得开怀，“吃醋就早说嘛，你说了我会注意的。” 傅定泗嘴角抽了一下，“谁吃醋了？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后天去拍婚纱照。” 宁皎依没有跟他继续争论这个问题，她拿起手机翻了一下之前跟苏枝白的聊天记录，才想起来他们约了后天去拍婚纱照。 傅定泗听到“婚纱照”一词，更加无语了。 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也有跟不上别人节奏的时候。 宁皎依这个人的思维，实在是太奇怪了。 对于拍婚纱照这件事儿，傅定泗压根儿没什么兴趣。 但是通过之前相处的经验来看，他知道自己拒绝也没有什么用，索性就不说话了。 而宁皎依见他不说话，便不依不饶地追问：“怎么了，你有意见？” 傅定泗呵呵：“我的意见有用？” 宁皎依哪里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不过她全然不在意，“确实没用，你只要配合就行了。” 傅定泗：“……” 看着宁皎依这样子，他之前那一点点愧疚感瞬间烟消云散。 她这种女人，哪里有什么值得他愧疚的？ 搞不好她之前那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后来他们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回到西苑别墅之后，宁皎依换了鞋就上楼去休息了。 傅定泗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盯着对面的电视墙发呆。 ** 很快就到了拍婚纱照的日子。 出门的时候，宁皎依没有亲自开车，而是很自然地坐到了傅定泗的车上。 宁皎依今天穿得很随意，一件黑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破洞牛仔裤，她还破天荒地穿了运动鞋。 她今天背的是斜跨的邮差包，鼻梁上架着墨镜，头发随意扎了起来，看起来青春又活力。 傅定泗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人类本质上还是视觉动物，对于漂亮的事物有最本能的渴望和追求。 宁皎依见傅定泗这么盯着自己看，摘下墨镜朝着他眨了一下眼睛：“怎么样，你老婆漂亮吧？” 傅定泗：“……” 被宁皎依这么一问，傅定泗就知道他刚刚盯着她看那几眼被她发现了。 傅定泗赶忙收回了视线，故作淡定。 宁皎依瞧见他这样子，又被逗乐了：“啧，偷看还不敢认，脸皮这么薄啊？” “……滚。”傅定泗恼羞成怒。 宁皎依才不会滚，不仅没滚，还抬起手来揉起了他的脸。 傅定泗的脸很快就被宁皎依揉成了一团。 他嫌弃得不行，抬起手来将她作乱的双手拽了下来，“坐好，我开车。” 宁皎依“唔”了一声，回到副驾驶座坐了下来。 去苏枝白工作室的路上，宁皎依冷不丁地问傅定泗：“老公，你准备好了吗？” 傅定泗：“什么？” 宁皎依：“洞房花烛夜啊，你算算啊，我们还有一周就要办婚礼了，到时候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傅定泗：“……”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皎依看傅定泗嫌弃的表情就猜到他的答案了。 她也不生气，抬起手来捏了一下他脸蛋儿，“嘴上说着不要，到时候可别欲罢不能。” 她这么一说，傅定泗又想起了两人之前几次的亲密接触。 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红到了耳根。 这时，前面路口正好红灯。 傅定泗踩下了刹车等待红灯。 宁皎依趁着这个机会，凑上去吻上了他的耳廓。 她一边吻，一边在他耳边吹着热气。 傅定泗瞬间慌了，手摁下了喇叭。 周围的车：“……”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慌张的样子，再次笑了出来。 “你真可爱。”宁皎依笑着调戏傅定泗。 傅定泗的脸色极其难看，好在很快绿灯了，他马上踩下了油门。 ……… 宁皎依调戏过傅定泗之后，心情大好，一路上都在唱歌。 过了十几分钟，傅定泗把车停在了苏枝白工作室的门前。 宁皎依和傅定泗先后下了车，之后她带着傅定泗走进了工作室。 因为提前跟宁皎依约过时间了，所以苏枝白推掉了今天所有的拍摄，今天工作室就只接待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 苏枝白跟宁皎依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交情不浅，两个人特别合拍。 苏枝白对于宁皎依和傅定泗之间的那段过去并不清楚，但是关于宁皎依抢了自己同父异母姐姐的未婚夫这个事儿，苏枝白清楚得很。 这也是苏枝白第一次见活着的傅定泗。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宁皎依会喜欢他，也不意外。 确实是……蓝颜祸水啊。 “好久不见了啊宁大设计师。”苏枝白走到宁皎依面前打趣着，“祝你新婚快乐。” 宁皎依挑眉：“红包呢？” 苏枝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一会儿包给你。” 跟宁皎依开过玩笑以后，苏枝白看向了旁边的傅定泗，“傅先生，你好，我是苏枝白，今天由我来负责你们婚纱照的拍摄。” “你好。”傅定泗对苏枝白还算礼貌。 起码，苏枝白和他打完招呼之后，他还回复了。 苏枝白笑着说：“你们婚纱照穿的衣服都是皎皎亲自设计的，一共三套，拍摄不会持续太久，布景我们已经选好了，都是室内，很方便。” 傅定泗听到只有三套衣服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他原本做好了浪费一天时间的准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结束。 “室外的照片可以等度蜜月的时候再补。”傅定泗正思考的时候，就听到了宁皎依的声音。 傅定泗再次皱眉—— 度蜜月？ 他什么时候说要跟她度蜜月了？ 她能不能别这么自恋？ 当然，考虑到有第三个人在场，傅定泗倒是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儿给宁皎依难堪。 ……… 苏枝白的助理带着宁皎依和傅定泗到了更衣室，等他们换好衣服之后，化妆师便过来给他们化妆了。 傅定泗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化妆。 他非常不习惯在脸上涂抹这么多东西，但看着宁皎依一脸享受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拍婚纱照没有他想象中的累，只有三套衣服，又没有外景，差不多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结束的时候，是中午一点钟。 宁皎依换好了衣服，跟苏枝白一块儿走到了显示器前选片子。 她知道傅定泗肯定不会参与这种无聊的事儿，所以就自己选了。 拍了五百多张照片，傅定泗基本上都是一个表情。 他全程都没有笑过，看起来跟个拍照道具似的。 反倒是宁皎依，每一张都笑得很开心。 单看照片，就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对这段婚姻的态度如何。 苏枝白跟宁皎依认识一年多了，宁皎依长得漂亮，事业成功，在圈子里追她的人也不少。 严起江那么优秀的人，都心甘情愿围着宁皎依团团转。 苏枝白有点儿想不通，宁皎依怎么偏偏就看中了傅定泗呢？ 傅定泗看着……根本就不喜欢她啊。 她完全有能力找个喜欢她的、对她好的。 选完照片之后，宁皎依跟苏枝白要了几张底片存到了手机里，然后走到傅定泗身边坐了下来。 傅定泗见宁皎依过来，瞥了她一眼，“你选完了？” 宁皎依：“是啊，我们去吃饭吧。” 说到这里，宁皎依挽住了傅定泗的胳膊，“我们还没在外面吃过饭呢。” 傅定泗：“……” 他原本打算回公司工作的，被宁皎依这么一缠，怕是回不去了。 ** 傅定泗被宁皎依拉着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 宁皎依进到商场之后并没有直接去吃饭，而是先拎着傅定泗在里头逛了一圈。 他们两个人外貌出众，走在商场里回头率自然不会低。 傅定泗这张脸在名城也算是家喻户晓了，走了一会儿，不少人认出了他们。 傅定泗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但宁皎依却是很享受。 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们看，宁皎依将傅定泗挽得更紧了。 宁皎依挽着傅定泗来到了hermes专柜。 走进来之后，宁皎依颐指气使地对傅定泗说：“老公，你给我买包吧。” 傅定泗：“……”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摆出这种无语的表情，挑眉问：“我都嫁给你了，你该不会连一个包包都不舍得给我买吧？” 傅定泗被她烦死了，他腾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你自己去挑。” 别说一个包，就算把这商场买下来，他也买得起的。 他就希望宁皎依买完包之后能安静点儿，别再作妖跟他闹了。 他是真的跟不上她的思维逻辑。 “你帮我挑。”宁皎依不肯放过傅定泗，拽着他往陈列架的方向走。 傅定泗头疼得不行。 他从来没有帮女人选过包。 宁皎依刚刚拽着傅定泗过来，正准备询问他的意见时，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053：当初消失的人怎么不是他 “晚晚，这个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你！” 听到这个声音，宁皎依回头看了过去。 啧，冤家路窄这话真是没白说。 看到宁晚晚和秦舒之后，宁皎依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讽刺的笑。 秦舒指着一只黑色的包，正跟宁晚晚讨论着，看起来是打算下手买这只包了。 宁皎依拽着傅定泗走了上去，停在了那只包前。 “老公，我就要这个。”她语气娇嗔又任性，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宁晚晚这才注意到宁皎依和傅定泗在这里。 看到他们两个人之后，宁晚晚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抿着嘴唇，眼眶通红地看着傅定泗，“定泗……你也在这里啊。” 宁晚晚的语气有些苦涩，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宁皎依瞧见宁晚晚又在傅定泗面前装可怜，心里冷笑了一声。 又开始了是吧？ 那她就配合她好好演一出。 宁皎依突然凑到了傅定泗嘴边，暧昧地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丝毫不避讳这是公共场合。 傅定泗脸皮薄，被宁皎依这么一亲，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推了宁皎依一把，“别闹了行不行。” “我要那个包。”宁皎依霸着他不肯松开，说话的时候，嘴唇还抵着他的下巴，她捏着嗓子，声音也软了下来：“给我买嘛~” 傅定泗：“……” 秦舒看到宁皎依这么主动贴着傅定泗，实在是膈应得不行，忍不住就想替宁晚晚出头。 秦舒咬了咬牙，提醒道：“这包是晚晚先看中的，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 宁皎依瞥了一眼秦舒，扬起下巴：“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的就一定是我的。” “你——” “舒舒，算了，”宁晚晚拉住了秦舒，她笑着说：“这个包应该还有库存，我们问问柜姐吧。” 安抚完秦舒之后，宁晚晚看向了一旁的柜姐，“请问这个包还有吗？” 柜姐刚刚目睹了他们的争吵，此时表情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只剩下最后一只了，目前国内的货都比较少……” “给我包起来。”宁皎依的语气不容置喙。 宁晚晚那边倒是没说什么，秦舒先站出来的：“凭什么？这个包是我们先看中的，你讲不讲理？宁皎依你有病吧，你就这么喜欢跟晚晚抢东西？” 秦舒义愤填膺为宁晚晚出头的样子，简直是太可笑了。 宁皎依扫了一眼秦舒，随后将视线挪向了宁晚晚，轻轻地拍了拍手。 她在鼓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姐姐还真是养了一条好狗，都不需要张嘴下令，狗就会替你咬人了。” “你说谁是狗？！”宁皎依这话指向性那么明显，秦舒就算真的没脑子，也不至于听不出她的讽刺。 “你这不是已经对号入座了？”宁皎依笑得愈发张扬。 柜姐站在旁边听着这段对话，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宁皎依的大名，她当然听说过了，她在时尚圈的名气可不是盖的。 据说她本人脾气很大，今天也算是亲眼见识了一把。 那秦舒怎么说都算是个一线明星了，依然宁皎依治得死死的。 柜姐正这么想的时候，宁皎依又开口了：“我说给我包起来，你听不懂？” 柜姐回过神来，忙应道：“是，宁小姐，我这就去。” 傅定泗站在一旁，面色有些难看。 宁皎依这个人，真的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找办法跟人吵。 他当然知道她根本不喜欢那个包，只是单纯地想要抢走宁晚晚喜欢的东西而已。 “老公，卡给我。”宁皎依朝着傅定泗伸出了手。 傅定泗回过神来看着她，没有反应。 “怎么，你连一个破包都舍不得给我买呀？”宁皎依挑眉。 “适可而止。”傅定泗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宁皎依盯着他看了几秒，冷嗤了一声。 她从包里拿出了钱包，抽出信用卡递给了柜姐。 柜姐接过信用卡之后，就去帮她打包了。 “不用包了，”宁皎依出声打断了柜姐的动作，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温度，“给我一把剪刀。” 柜姐：“……？” 宁皎依：“有问题？” 柜姐：“我这就去给您找。” 柜姐去收银台那边刷了卡，然后从抽屉里拿了剪刀，送到了宁皎依手里。 宁皎依接过剪刀之后，径直朝着陈列架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宁皎依将自己刚刚买下来的那只包剪得四分五裂。 她动作从容，嘴角挂着笑容。 每剪下来一块儿，她就轻飘飘地将皮革扔到地面上，直到那只价格不菲的包在她的手里变成了碎片。 宁晚晚的脸越来越白，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秦舒见状，马上扶住了她。 宁皎依的行为代表着什么，谁都看得懂。 宁皎依将剪刀放下来，走到休息桌前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手，不疾不徐地开口：“一只破包而已，我也不怎么稀罕。” “皎皎，我惹你不高兴了吗？”宁晚晚咬了一下下嘴唇，声音都在发抖，“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下次会注意的，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 “好啊，那你去死呗。”宁皎依漫不经心地接过了她的话。 “傅总，你真的不管管她？”秦舒搂着宁晚晚看向了傅定泗，“晚晚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当年你出事儿也是她一直守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这么爱你，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这样欺负她？” 被秦舒这么一说，傅定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对于宁晚晚，他多少是有些歉疚的。 秦舒说得没有错，之前他车祸，一直都是宁晚晚照顾他的。 那半年的时间，她几乎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再看看宁皎依嚣张的模样…… 傅定泗走到了宁皎依面前，冷冷地看着她，开口吩咐：“道歉。” “……你说什么？”宁皎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出了声，“你搞清楚状况没有，我才是你老婆，你不为我说话就算了，还让我跟她道歉？傅定泗你脑子进水了吧？” “她什么都没有做，是你一直在针对她。” 傅定泗皱眉，他觉得宁皎依这个人是真的不太讲理。 就好比今天这件事情，宁晚晚从头到尾都没有挑衅过她一句，反倒是她一直在欺负宁晚晚，要她道歉，很过分吗？ 竟然还说他脑子进水了，明明脑子进水的人是她。 宁皎依听着傅定泗替宁晚晚说话，笑得更讽刺了：“她什么都没做？之前谁靠在你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前几天你彻夜陪伴的人不是她？” 傅定泗的脸更沉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你翻旧账有意思？” “是，没意思。”宁皎依抄起剪刀来，朝着傅定泗砸了过去，“你去死吧，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丢下这句话，宁皎依转身就走了。 在场的人：“……” 剪刀砸到了傅定泗的下巴上，在他下巴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宁晚晚你看到他下巴上出血，被吓了一跳。 她急忙走上来，手指碰上了他的下巴，声音里写满了担忧：“定泗，你还好吧？疼不疼？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 “我没事。”傅定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拉开了自己和宁晚晚之间的距离。 傅定泗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对宁晚晚说：“今天的事情我代她跟你道歉。” 宁晚晚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傅定泗会这么说。 他代替宁皎依道歉……？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或许别人会觉得傅定泗对她很好，可是宁晚晚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他这样说话，俨然是已经将她当成了外人。 宁晚晚掐了一把掌心，苍白着脸朝傅定泗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皎皎也没有做什么，我知道她本来就不喜欢我……” 宁晚晚抿了抿嘴唇，“对不起，又害你们吵架了。” 傅定泗：“……” “傅总，晚晚为你真的受了很多委屈。”秦舒站出来替宁晚晚打抱不平，“宁皎依她从小就喜欢跟晚晚抢东西，晚晚好说话，这么多年一直都被她欺负，我都看不下去了。” “舒舒，你别说了……”宁晚晚给秦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少说几句。 秦舒虽然不情愿，但宁晚晚这么说着，她也不好继续了。 “定泗，我带你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宁晚晚看了一眼傅定泗下巴上的伤，不太放心。 傅定泗摇摇头，“不用，我先走了。” 宁晚晚那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傅定泗已经转身离开了。 ** 宁皎依从商场出来之后直接打车回到了工作室。 她打扮得随意，进来公司之后，大家纷纷看向了她。 不过，宁皎依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见她状态不好，也没有人敢上来跟她说话。 嘉陵刚开完会，就听说宁皎依回来了，她回到办公室放了电脑，然后来到了宁皎依的办公室。 一进来，就看到宁皎依坐在办公室的地上抽烟。 她今天穿着白t恤，破洞牛仔裤，头发扎得很高，墨镜挂在领口，再配上这个吸烟的动作……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之前嘉陵就跟严起江讨论过，他们两个人一致认为娱乐圈那些女明星都没有宁皎依长得漂亮。 宁皎依要是不做设计师，做模特或者女明星都没问题。 宁皎依听到了开门的动静，磕了磕烟灰，回头看向了嘉陵。 她的表情有些颓废，嘉陵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有些担心：“你今天不是去拍婚纱照了？你们……吵架了？” 宁皎依撑着身体从地板上起来，走到了落地窗前。 嘉陵跟了上去，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宁皎依看着天空，缓缓地吐了一口烟圈，“你说，当初消失的人怎么不是他。” 嘉陵：“……” 她动动嘴唇，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 其实她们都清楚，现在这个傅定泗才是真正的傅定泗。 当年那个人，只是意外。 “我有时候觉得，他要是真死了也挺好的。”宁皎依一边抽烟一边说着，“死了也好过活着让我心塞。” 嘉陵沉默了几分钟，这才开口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也没什么。” 宁皎依简单把今天在商场专柜发生的事儿跟嘉陵说了一遍。 虽然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无所谓，但嘉陵知道她内心是很介意这件事情的。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一个人在这里抽烟。 嘉陵想劝她要不就放弃吧，那个人真的不会回来了。 可这样的话说了太多遍，她自己都腻得说不出口了。 ** 傅定泗并没有再联系宁皎依。 从商场出来之后，他就回公司工作了。 他本身就不愿意和宁皎依一起，现在她走了，他也懒得去哄。 更何况，今天的事情，本身就是她错。 ……… 距离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最近傅家十分热闹，整个家里上下都在因为傅定泗和宁皎依的婚礼忙碌。 虽说傅家人都不喜欢宁皎依这个人，但到底是有把柄在她手里，答应了她要办太规模的婚礼，肯定是不能反悔的。 这场盛大的婚礼，自然也就成了媒体关注的对象。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名城当地的媒体都在关注着婚礼的动向。 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关系这一周没什么进展。 那天拍婚纱照吵过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很少说话了。 他们两个人回家的时间基本上错开了，早晨起来的时候会遇到，但宁皎依也很少主动跟他说话。 她不主动，傅定泗当然也不会主动。 ** 两个人就这么不冷不热地过了五六天，一直到婚礼的前一天。 按照名城的习俗，婚礼的前一天，新娘是要回娘家的。 宁皎依自然不会回宁成谋那边，于是她便回到了宁家老宅。 一早，宁皎依就被宁绥和接回了老宅。 宁元寿看着宁皎依，一通感慨。 宁皎依没有半点不耐烦，全程都顺着宁元寿的话往下说。 ** 傅家。 因为傅定泗婚礼的缘故，傅启政刚回纽約处理了两天工作就又飞回来。 这一次，是全家出动。 家人团聚自然是开心无比的，几个长辈们小半年没见面，聊得格外开心。 傅启政这次是带着女儿回来的，初初今年五岁了，正是最好玩儿的年纪。 初初不认生，甚至有些自来熟，一进来就跟傅家的人打成了一片儿。 阮依湘玉对初初也是喜爱得紧，她逗了一会儿初初，想着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可爱的孙女就就好了。 可惜，现在是没指望了。 傅揽淮没有结婚的计划，傅于江年龄还小，唯一即将结婚的傅定泗，娶的人还是宁皎依—— 就算她再想抱孙子，都不可能让宁皎生。 “启政啊，孩子妈没跟你一起过来啊？”阮湘玉逗了一会儿初初后，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一向从容的傅启政听到这个问题时候，竟然露出了几分尴尬的表情。 他轻咳了一声，随后才道：“她有点儿自己的事情处理。” 阮湘玉点点头，她对傅启政的情况不太了解，“你们两个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打算结婚啊？” 傅启政：“……” ** 宁皎依下午的时候接到了洛湘的电话。 这次婚礼，宁皎依自然也是有邀请洛湘的。 洛湘能过来，宁皎依也十分惊喜。 毕竟她工作都在纽約，这两年事业又在上升期，特别忙碌。 宁皎依本来打算让宁绥和安排司机去接洛湘的，不过洛湘说她可以打车过来，宁皎依便把宁家老宅的地址发给了洛湘。 不到半个小时，洛湘就过来了。 宁皎依见洛湘是一个人过来的，便问：“你把初初留在美国了？” “没有，她跟傅启政回傅家了。”洛湘提起傅启政的名字时很平静，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在。 宁皎依见状，勾唇笑下，看来傅启政还没搞定洛湘啊。 宁皎依跟洛湘见面，自然不可能只聊傅启政的事儿。 洛湘对于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好奇得不行：“皎皎，你跟定泗怎么在一起的啊？” 宁皎依咧嘴，笑容里竟带了几分得意：“抢过来的。” 洛湘：“真跟八卦新闻说得一样啊？” 宁皎依：“差不多吧，反正我看上他了，正好有机会，不抢白不抢呗。” 洛湘：“……” ** 傅定泗和宁皎依的这场婚礼，可谓是万众瞩目。 傅家答应了宁皎依会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怕她把傅家的丑事抖露出去，这婚礼的规模是真的按照宁皎依的要求来的。 傅家地位摆在那里，几乎整个名城上流圈子的人都过来了。 关于宁三小姐借着骨髓移植手术一事儿抢走自己同父异母姐姐未婚夫的事儿，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 不过这位宁三小姐的手段着实够高明的，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傅家为了迎娶她，办了一场这么盛大的婚礼。 最耐人寻味的是，这场婚礼，作为父亲的宁成谋并未出席。 宁家那边前来参加婚礼的，只有宁老爷子和宁绥和这个长孙。 想来，宁成谋大概是站在二女儿那边的。 不过他再支持宁晚晚都没用啊，宁家目前还是宁元寿说了算。 宁元寿愿意宠着宁皎依，宁成谋也没有一点儿办法。 这场婚礼，可有得看了。 在场的宾客和媒体，几乎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来看这场婚礼的。 ** 休息室内，傅定泗阴沉着脸坐在椅子前。 他下颚紧绷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个状态，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举办婚礼的人。 秦峰和周靖康站在一旁，看着傅定泗这个状态，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道该劝什么。 宁皎依拿着傅诚在外有私生子这点威胁傅家，傅家不想让这件事情曝光，只能顺着宁皎依—— 这样一来，傅定泗的婚姻就成了牺牲品。 秦峰和周靖康正准备劝傅定泗的时候，傅启政过来了。 傅启政走过来，朝秦峰和周靖康微微颔首，随后道：“我跟定泗单独聊几句。” 秦峰和周靖康点了点头，从休息室退了出来。 “大喜的日子，绷着一张脸做什么。”傅启政走到椅子前，轻拍了一下傅定泗的肩膀。 傅定泗抬起头来看着傅启政，动了动嘴唇：“这算什么大喜的日子。” 傅启政沉默几秒，而后道：“皎皎是个好女人。” “她是不是好女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傅定泗的声音冷硬，“我讨厌她。” ** 比起傅定泗这边，宁皎依那边要欢乐得多。 这场婚礼是她盼望了多年才盼来的，到了如愿以偿的时候，自然特别开心。 虽然她知道这场婚礼根本不会得到太多祝福，但她无所谓。 别人的祝福她都不稀罕，只要傅定泗人在她身边就行了。 宁皎依休息室里站了嘉陵、洛湘还有严起江，有严起江在，气氛自然是十分闹腾的。 严起江看着宁皎依穿着婚纱的样子，气得直拍大腿：“好好的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还是一头面瘫的猪！” 嘉陵和洛湘两个人听着严起江对傅定泗的形容，被逗得咯咯大笑。 宁皎依狠狠瞪了严起江一眼：“你再骂我老公，别怪我揍你。” 严起江傲娇地“哼”了一声，“你就护着他吧！就他那德行，迟早有一天给你戴绿帽子！” “省省吧，他没那本事，”宁皎依想了一下傅定泗抵死不从的样子，呵了一声，“他不行。” 严起江先是愣了一下，刚想问宁皎依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这下，严起江更激动了：“什么？他阳、痿？那你还嫁给他！你准备后半辈子守活寡吗？” 宁皎依从容一笑，拿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严起江不服：“湘姐，嘉陵，你们快劝劝她啊！她放着我这个器大活好的十八厘米不要，非得去找那个不行的面瘫！我就说他怎么每天黑着一张脸，合着是不能人道心理变态了啊！” 洛湘：“……” 嘉陵：“……” 严起江这个二货，竟然真的相信宁皎依随口开玩笑的话，真是没救了啊。 054：他竟然和她动手了 很快到了吉时。 嘉陵和洛湘还以后严起江陪着宁皎依走出了休息室。 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傅定泗。 傅定泗是和傅启政一块儿出来的，傅启政看到洛湘之后，很自然地走到了她面前。 宁皎依要和傅定泗一起上台，她提了提婚纱的裙摆，走到傅定泗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傅定泗眼底闪过了一丝不耐烦，他低头看了一眼宁皎依的胳膊，强忍住将他推开的冲动。 宁皎依哪里会看不出他的情绪？ 她勾起红唇，笑着提醒他：“结婚呢，开心点儿，不然别人以为你是被我绑架了。”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难道不是吗。” 他本来就不是甘愿娶她的，她接二连三的威胁，跟绑架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严起江在后面跟着，正好听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看到傅定泗这么对宁皎依，严起江可不乐意了，直接骂他：“你个不能人道的人还好意思嫌弃皎皎？要不是因为你这张——” 嘉陵打断他：“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嘉陵生怕严起江这张嘴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话。 今天可是他们的婚礼，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宁皎依估计又要难过了。 傅定泗的脸色本就不好看，听到严起江说他“不行”，就更黑了。 他夹着宁皎依的手臂，加快了步伐。 宁皎依穿着拖尾款的婚纱，走起路来不太方便。 被他拽着走了几步，宁皎依有些不乐意了：“干嘛啊你！走慢点儿行不行？” “不行。”傅定泗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你不是说不行吗，那就不行。” 宁皎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抬起头看着他：“你还介意这个啊？” 傅定泗：“……” 有人不介意这个吗？这是关乎尊严的事情。 宁皎依歪头，“我也没胡说八道啊，你本来就是不行啊，我都主动那么多回了你都没什么动静……” “要不然，你今天晚上证明给我看？”宁皎依咧嘴笑得十分开心，“我记得你最喜欢凸点款了，我都准备好了。” 傅定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论不要脸，他是真的比不过宁皎依。 ……… 新郎和新娘入场之后，现场的媒体便开始对着他们两个人一阵狂拍。 宁皎依时常参加各种时尚活动，面对镜头早已经十分从容。 她亲昵地挽着傅定泗，嘴角挂着明媚的笑容。 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场的人都不得不说一句般配。 虽说宁皎依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一身反骨，但是这幅皮相是真的美艳动人。 她笑起来的时候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一旦她出现，周围的人都会黯然失色。 就连傅定泗这张脸，跟她同屏出现的时候，都逊色了不少。 宁皎依笑得开怀，傅定泗那边却没什么表情。 不过，傅定泗对外一向是这样的形象，不苟言笑，几乎没有媒体拍到过他笑的照片。 “操，大喜的日子拉着一张脸，给谁看。” 宁绥和坐在台下，看着傅定泗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骂起了脏话。 盛驰耀就坐在宁绥和身边，他目光紧盯着台上的宁皎依，眼神有些复杂。 宁绥和回头拍了一下盛驰耀：“我要是你，我就抢婚了。” 盛驰耀听着宁绥和这么说，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抢婚吗？ 他不是不敢，只是觉得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他比宁皎依大了几岁，算是一路看着她长大的。 她从小就是这样的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谁都拦不住她。 他能做的，大概就是尽可能地让她少受伤吧。 她爱傅定泗，即使这个傅定泗不再是当初那个人，她还是愿意这样麻痹自己。 ……… 婚礼的流程无非就是那些，装模作样发表一下结婚感言，然后主持人宣布结婚誓词，接着是交换戒指—— 最后一个环节，是接吻。 前面几个环节，傅定泗都还算配合。 让他发言的时候，他的态度虽然不算热络，但好歹没有让人难堪。 但是，当主持人说出“接下来请新郎亲吻新娘”的时候，傅定泗却没有反应了。 他就那么定在原地，足足两分钟都没有低头去吻宁皎依。 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台下的媒体们纷纷举起长枪短炮开始拍照，宾客们也窃窃私语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清楚傅定泗不是心甘情愿娶宁皎依的，他爱的人是宁晚晚，像他这种男人，被人威胁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个人—— 这么看来，宁皎依似乎是要倒大霉了。 婚礼现场遇到这种事儿，对于新娘来说，确实是很丢人。 大家原本看结婚典礼看得都没什么兴趣了，现在来了这么一出，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台下的人在等着看笑话，宁皎依怎么可能不清楚？ 傅定泗想用这种方式让她难堪？ 他未免太小瞧了她。 宁皎依勾唇笑了一下，拿起了话筒。 “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老公他有些害羞，不怎么喜欢主动，所以还是我来亲他吧，他更习惯这样子。”宁皎依落落大方地说出了这句话。 她将话筒递给了主持人，随后踮起脚来搂住傅定泗的脖子，轻轻地将嘴唇贴了上去。 台下，严起江看到这一幕，气得跟旁边的嘉陵吐槽：“妈的，他果然是不行！” 嘉陵：“……” 另外一边，盛驰耀淡淡地抬眼瞥了一眼台上接吻的男女，之后低头玩儿起了打火机。 一个吻持续了快三分钟才结束。 吻完之后，宁皎依舔了舔嘴唇，趁机在傅定泗腰上捏了一把。 后来的婚宴上，宁皎依喝了不少的酒。 不过，她控制了量，没有让自己喝醉。 ** 婚宴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宁皎依和傅定泗都喝了酒，只能由肖然送他们回去。 嘉陵帮着宁皎依将婚纱放到了后备箱里，然后看着宁皎依和傅定泗上了车。 她停在原地，看着车子走远，长叹了一口气。 一阵风吹过，嘉陵竟然觉得有些冷了。 她抬起手来将身上的外套紧了紧，转身准备去开车。 哪知道，刚刚转身，就被人蒙着眼拖走了—— 回到南苑别墅的时候，已经凌晨时分了。 宁皎依喝了酒，意识多少有些不清醒。 进门之后，她将傅定泗抵在了鞋柜上，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眉眼深情地望着他。 傅定泗并没有像宁皎依一样喝那么多，他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酒，现在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是第一次看到宁皎依露出这样的眼神。 深情又缱绻。 她的眸子有些湿，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这样的表情，配上她精致的妆容，看得人移不开视线。 傅定泗想，他一定也是喝酒了上头，不然怎么会被她的外表迷惑？ 这女人就是个蛇蝎心肠，哪里有表现得这么美好？ “我们终于结婚了，你知道吗，我很开心。”宁皎依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你说过的，会给我最盛大的婚礼，你记得的吧？” “我们的宝宝很可爱的，可惜你都没有看到她……”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比刚刚低了不少。 孩子，婚礼。 傅定泗基本上可以肯定，她这是认错人了。 她当年那个孩子是盛驰耀的，她这是把他当成盛驰耀了？ 既然对盛驰耀用情至深，又何必费尽心思跟他结婚？ 就因为要抢走宁晚晚未婚夫，所以她甘愿牺牲这么多？ 如果真是这样，他确实不知道如何评价她了。 “我想你了，你为什么要跟宁晚晚在一起？”宁皎依突然抓住了他的领口，“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宁晚晚？”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她。” “让她死都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好好体验一把什么是人间地狱——” 提到宁晚晚的时候，宁皎依说话的语气都狠了不少。 她的眼底带着浓重的戾气。 那眼神，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杀人了。 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这话当真没有错。 傅定泗之前就知道宁皎依和宁晚晚的关系弄不好，也知道她非常讨厌宁晚晚。 但是一直到刚刚宁皎依说出那句“人间地狱”，他才反应过来，之前他低估了宁皎依对宁晚晚的恨。 究竟是什么样的恨，才能让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报复？ 傅定泗不认为宁晚晚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宁晚晚性子弱，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感觉，哪里比得过宁皎依的手段？ 傅定泗正这么思考着，宁皎依突然抱着他吻了上来，一边动手撕起了他身上的衣服。 傅定泗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马上摁住了她作乱的手。 然而，宁皎依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兴许是因为喝了酒，她的力气变得特别大，当即就甩开了他，手很快挪到了他的腰间，下一秒就要动手去解他的皮带。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客厅里暧昧的气氛。 是傅定泗的手机。 宁皎依也被铃声打扰到了，手上的力道一松，傅定泗轻松推开了她，然后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的“晚晚”二字格外醒目。 傅定泗毫不犹豫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便听到了李悦带着哭腔的声音：“定泗，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晚晚她、她突然吐血了，现在在医院抢救，成谋今天有事儿去外地了，这边只有我和晚晚两个人，能不能麻烦你来一趟？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严重——” 客厅里十分安静，宁皎依就站在傅定泗对面，清楚地听到了听筒里的声音。 她冷笑了一声，没给傅定泗回复的机会，直接从他手中抢过了手机。 “定泗，我知道这事儿很为难你，但是我……” “原来你也知道要脸。”宁皎依冷冷地打断了李悦的话，“我以为你们母女两个人已经不要脸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别人洞房花烛的时候打电话过来骚扰，你当我是死的？”宁皎依和李悦说话的时候毫不客气，“我能让宁晚晚活下去就能让她死，再惹我，后果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啪。 宁皎依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完全不给李悦解释的机会。 接完这通电话，宁皎依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她将手机扔给了傅定泗，冷冷地看着他。 傅定泗觉得宁皎依刚刚那番话十分过分。 宁晚晚吐血了，她竟然还能说出那种话来。 一个蛇蝎心肠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 傅定泗接过手机，拿起车钥匙就准备走。 “站住。”宁皎依走上去挡在了他面前，“不准走。” 傅定泗面无表情：“让开。” 宁皎依：“怎么，你是执意要走了？” 傅定泗不说话，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皎依讽刺地笑了一声，“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新婚夜扔下自己的老婆去找前女友，你觉得合适？” “你算什么老婆。”傅定泗的话冷得像是从冰窖里传来的，“你又高尚到哪里去。” 她还不是照样对着他缅怀前男友？ 刚刚她那样子，分明是将他当成盛驰耀了。 “我再说一遍，”宁皎依捏住他的下巴，“不准走。” “滚开。”傅定泗受够了她死缠烂打的样子，一个大力将她推到了一边。 宁皎依没招架，就这么被他推开了。 傅定泗对她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 宁皎依的脑袋撞到了沙发的扶手上，疼得双眼发黑。 为了宁晚晚，他竟然和她动手了？ 反了天了。 不愉快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脑海，宁皎依直接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朝着傅定泗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高跟鞋鞋跟很细，这么一砸，傅定泗的后脑勺瞬间喷出了血，血珠就这么飞溅到了宁皎依的脸上。 她一张脸煞白，挂着鲜红的血滴，再配上这样的表情，在夜里有些瘆人。 这要命的一砸，疼得傅定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刚碰了一下，便是满手的血迹。 傅定泗回头看了一眼宁皎依，然后抄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愤怒，没有争吵，是真正的漠视。 宁皎依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傅定泗离开，看着面前的那扇门干脆利落地关闭。 连带着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好像听到自己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宁皎依跌坐在地板上，抬起手来环住了双膝，将头埋到了膝盖里头。 傅定泗走了，去找宁晚晚，义无反顾。 以前，在他的世界里，能让他义无反顾的人，只有宁皎依。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宠爱她是没有原则的。 只要她不和别的异性接触，她想做什么，他都会由着她胡闹。 有一次她痛经了，习惯性地给他打电话。 那天他正在外面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应酬，但最后还是因为她的一通电话丢下合伙人冲回了家里给她买药。 她吃完药以后症状缓和了不少，便靠在他怀里问他：“我是不是耽误你做生意了？”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指尖绕着她的发丝，每个字都带着深情。 他说：“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比皎皎更重要的。” 那一年她堪堪二十岁。 春心鸾动，听着挚爱的男人说着甜言蜜语，整个人像是被泡进了蜜罐子。 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享受这样的溺爱。 可惜，那场梦很快就醒了。 他们开始得有多激情，结束时就有多疼痛。 他和宁晚晚，给了她一场永世难忘的背叛——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已经消失了。 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这个傅定泗不是之前那个愿意宠着溺爱她的傅定泗了，可她怎么都不肯醒来。 宁皎依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心情压抑，便想抽烟。 她翻箱倒柜，终于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到了几盒烟。 这个傅定泗平时好像没有抽烟的习惯，至少他们相处这段时间，她没见他抽过。 宁皎依也懒得去想这些烟是哪里来的，她拆了一盒，坐在地板上开始抽。 宁皎依直接把烟灰磕到了地板上。 这么一根接一根地抽了一盒，客厅地板上已是狼藉一片。 偌大的客厅里满是烟味儿，空气里都充盈着颓废的气息。 抽完烟，心情却没有任何好转。 宁皎依爬起来，跌跌撞撞上了楼。 ** 傅定泗赶来医院的时候，后脑勺的伤口还在流血。 李悦看到他受伤，被吓了一跳：“定泗？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傅定泗的声音很平静，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宁晚晚，随口问李悦：“医生怎么说的？” 李悦叹了一口气，“急火攻心，所以吐血了。这几天她情绪一直都不是很好，她一直想联系你，是我不肯让她打扰你，毕竟你和皎皎已经……哎，这样挺不好的。” 李悦越说越愧疚，“今天晚上，打扰到你们了吧？回头我跟皎皎好好道个歉。” 李悦的这番话说得很有诚意，傅定泗也不可能真的让李悦去跟宁皎依道歉。 就宁皎依那个脾气，李悦若是去了，她必定蹬鼻子上脸。 ** 宁皎依夜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大概是因为睡前那场不愉快的争吵，她又梦见了过往那场堪称刻骨铭心的背叛。 那会儿是夏天，毕业季。那段时间她忙着论文答辩，几乎没有时间和傅定泗见面。 她其实每天都在想他，傅定泗见不到她，也有些不开心，毕竟他本身就是占有欲很强的人。 宁皎依那段时间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忙完手边事情，然后去找他，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她却联系不上他的人了。 后来，宁晚晚拿着一摞照片来找她。 那天下午，名城刚好下过大暴雨。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和宁晚晚亲密的照片，觉得自己世界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宁晚晚看着她，笑得得意：“最近他没有联系过你吧？其实我们最近一直在一起，每天晚上，他都是跟我睡的。” “他对你早就没有兴趣了，你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吗？” ………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 宁皎依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 她抬起手来碰了碰额头，往外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宁皎依拿出手机一看，七点钟了，该起床了。 ** 那日争吵过之后，傅定泗连续三天没有回过西苑别墅。 他不回来，自然也不可能打电话联系宁皎依。 而宁皎依这几天都在跟盛驰耀忙着准备敏敏的手术，再加上那天争吵之后，她的气儿也没消，自然也就懒得联系傅定泗。 这几天，宁皎依基本上天天跟盛驰耀待在一起。 敏敏那边最终的手术方案已经确定下来了，医院这边全部都是靠着盛驰耀的关系打通的。 如果没有他，这件事儿会难办很多。 ……… 敏敏的手术就定在后天。 下午四点钟，宁皎依和盛驰耀一起走出了医院。 这几天宁皎依睡眠质量都不太好，再加上心情也不好，整个人看着都有些憔悴。 盛驰耀停在她面前，抬起一只手摁住了她的肩膀：“最近是不是又没有好好休息？” 宁皎依随便找了个借口：“太忙了，医院的事儿和工作的事儿，忙不完。” “心情不好吧？”盛驰耀当即便拆穿了她：“我朋友有看到傅定泗，他这几天都跟宁晚晚呆在一起。” 宁皎依：“……” 盛驰耀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原本是该发脾气的，但是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连发脾气都做不到了。 好像有点儿麻木了，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我回去工作了。”宁皎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挥手跟盛驰耀道别。 “今天不工作了。”盛驰耀拦住了她，“我们去一趟南郊墓园吧，这几年我好像还没有去过那边。” 盛驰耀一说南郊墓园，宁皎依就知道他要看的人是谁了。 当年她因为孩子去世一蹶不振的时候，一直都是盛驰耀和宁绥和还有嘉陵三个人守着她的。 如果没有他们，她大概是活不下去的。 宁皎依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盛驰耀去了南郊墓园。 路过花店的时候，盛驰耀停下车下去买了一束花，小雏菊，还有满天星，生机勃勃。 055：约会神秘男子 抵达南郊墓园时，已经五点半了。 宁皎依和盛驰耀两个人一同走进了墓园。 触景生情，来到这个地方，宁皎依免不了就有些伤感。 盛驰耀看出了她的低落，抬起一条胳膊搂住了她。 宁皎依没推开，他们两个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走到了墓碑前。 孩子的墓碑不大，石碑上也没有名字，只是刻了一个日期。 盛驰耀弯腰将手里的花放了下来，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石碑。 宁皎依转过头看向远处，双眼发胀。 这个孩子，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 她或许可以不在意之前的种种，但这个还未睁眼就夭折的女儿，她永远不可能忘记。 最近几日宁皎依的情绪本身就很压抑，今天来到这里看着女儿的墓碑，似乎所有情绪都找到了宣泄口，她本不是爱哭的人，可现下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宁皎依抬起手捂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低着头，听着风吹着树叶发出的声响，内心那股悲凉的感觉更甚。 下一秒钟，她被人搂在了怀里。 宁皎依感觉到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和后背，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不自觉地就想要依赖。宁皎依将头埋在了盛驰耀的胸口，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 尽管如此，盛驰耀却丝毫不介意。 “乖，想哭就哭吧，我在。”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宁皎依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其实她真的很少哭，更别提在盛驰耀面前哭了。 她从小就不是爱落泪的人。 当然，这一点，盛驰耀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才会提出来墓园的要求。 这几天，宁皎依的情绪一直不高，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可是问她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肯说。 人的情绪是需要宣泄的，他不能这样眼睁睁看她压抑自己。 于是，他带她来到了南郊墓园。 宁皎依和盛驰耀在墓园呆到了天黑，出来的时候，宁皎依已经没有继续哭了。 发泄完情绪之后，她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盛驰耀并未问她为什么哭。 关于刚刚那场称得上是狼狈的哭泣，他只字未提。 从墓园出来后，盛驰耀说：“皎皎，我们去吃晚饭吧。” 宁皎依点了点头，“我想吃火锅，可以吗？” 盛驰耀：“没问题。” 晚饭吃完，时候也不早了，宁皎依突然就不想回西苑别墅了，于是，她让盛驰耀送她去了嘉陵那边。 盛驰耀将宁皎依送上了楼，还在楼上坐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 深夜十点，傅定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西苑别墅。 算一算，他已经四天三晚没有回来了。 宁晚晚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医院公司两头跑，哪里还有工夫回家。 傅定泗回到家里之后，才发现宁皎依也不在。 他下意识地摸出了手机，想给宁皎依打电话。 正犹豫的时候，手机通知栏突然出现了微博发来的推送—— “傅家新任儿媳妇约会神秘男子，举止亲密，疑似红杏出墙。” 看到这条推送后，傅定泗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沉下脸来打开了微博，一点进去就看到了宁皎依和盛驰耀的照片。 其中有几张，是在南郊墓园的。 南郊墓园是名城出了名的墓园，这里一块墓地堪比市中心的房价了。 照片里，他们两个人并肩站在墓碑前。 后面一张照片，宁皎依靠在盛驰耀怀里，盛驰耀满脸深情地搂着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是什么苦命鸳鸯。 南郊墓园。 这个地方，傅定泗自然记得。 当初他问宁皎依她的孩子在哪里，她的回答便是南郊墓园。 而现在，她跟盛驰耀一块儿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缅怀他们的孩子？ 看来，他真的不必对宁皎依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傅定泗退出了微博，刚换上拖鞋，微信里便来了消息。 消息是傅于江发来的。 傅于江：二哥，怎么肥事，二嫂刚跟你结婚就给你戴绿帽子了？你不是真的不行？ 傅定泗看着傅于江的消息，一阵无语。 这种无聊的问题，他自然不会回复。 ** 宁皎依是第二天才看到微博上的消息的。 嘉陵提醒她看微博的时候，她已经被骂上热搜了。 宁皎依点进去热搜看了看，评论区确实都是骂她的。 不过，这些东西，她看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皎皎，你不澄清一下吗？”嘉陵觉得微博上有些评论实在是太过分，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无所谓。”宁皎依说，“等热度下去了他们就忘了。” “但是现在都是针对你的……”嘉陵还是不放心，“你跟盛驰耀本来没什么的。” “傅定泗都能光明正大在婚礼当天晚上把我扔下去找宁晚晚，我跟盛驰耀约个会算什么。”宁皎依咬了一口烧麦，“吃饭吧，我不想提这事儿了。” 嘉陵：“……” 她算是反应过来了。宁皎依这是在报复傅定泗。 可是……傅定泗真的会在意这个吗？ 嘉陵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把这残忍的话说出口。 ** 白天宁皎依在工作室忙了一天，下班之后便回到了西苑别墅。 宁皎依回来的时候八点钟了，她懒得做饭，半路上点了外卖。 没想到的是，回到西苑别墅之后，傅定泗竟然在。 宁皎依输入密码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傅定泗之后，略微愣了一下。 不过她并没有跟傅定泗说话，很快便收回视线去换鞋了。 这下，傅定泗被无视得很彻底。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宁皎依换好拖鞋之后，外卖到了。 听到门铃声，傅定泗不由得皱眉。 他正犹豫的时候，宁皎依已经上去开门了。 宁皎依今天晚上点了披萨和奶茶，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袋之后，宁皎依很愉快地说了一声“谢谢”。 傅定泗听到了她轻快的语气，发现她心情应该是挺不错的。 跟外卖小哥说话说得这么开心，却不肯理他？ 宁皎依拿了外卖就去餐厅吃饭了，全程都没正眼看过傅定泗。 这下，傅定泗更加不爽了。 他起身，快步走向了餐厅。 傅定泗进来餐厅的时候，宁皎依已经开吃了。 她一手捏着一块儿披萨，另外一只手端着奶茶，吃得津津有味。 傅定泗还没吃完饭，看着宁皎依这么吃，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傅定泗拉开餐椅坐到了宁皎依对面，冷冷地开口问：“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宁皎依扫了他一眼，淡声道：“你没看新闻吗，明知故问没意思。” 她一提新闻，傅定泗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还好意思说？ 刚刚办了那么大的婚礼，转眼就跟别的男人一起被拍了，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这个丈夫？ 如果他们的关系没有公开，她这么做，他倒是没有任何意见。 宁皎依清楚地看到了傅定泗眼底的愤怒。 她觉得有点儿可笑。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怎么，生气了？”宁皎依咽下嘴里的披萨，随口问了一句。 傅定泗面无表情地反问：“你故意的？” “是啊，我故意的。”宁皎依欣然承认，“怎么，你要来提醒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吗？傅定泗，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吧？” “婚礼当夜就把新婚妻子丢在家里屁颠屁颠去找前女友，我以为你早就不要脸了。” 宁皎依嘴巴毒，即使对面坐的人是傅定泗，她也不会嘴下留情：“怎么，现在知道要脸了？别人说你戴绿帽子你受不了了？我还以为你跟宁晚晚一样不要逼脸了。” “你说话非要这么难听？”傅定泗听着她粗鄙的用词，脸色比之前更沉了。 “难听吗？你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再来跟我讲道理，傅定泗，我早跟你说过，我没那么好欺负。” 傅定泗：“既然你这么不爽，为什么不离婚？” 看宁皎依这不耐烦的样子，傅定泗直接提起了离婚。 这段婚姻本身就是错误，他不享受，她也不喜欢他，何必再继续？ “离婚？”宁皎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婚的。” 傅定泗：“……” “跟你离婚成全你跟宁晚晚？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宁皎依讽刺地看着他，“我不说结束，这场游戏就没有结束的时候，我不想看见你，你可以滚了。” “既然你不想离婚，就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傅定泗实在忍不了了，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 宁皎依听着傅定泗这么说，突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拿起了一块儿披萨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老公，你吃醋啦？” 傅定泗再一次被她翻脸的速度惊讶到：“……” 明明前一分钟还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现在突然又笑得这么开心。 傅定泗发现自己是真的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他嘴角抽了一下，直接否认了宁皎依的话：“别自作多情。” “行嘛，我知道你吃醋了，口是心非不想承认而已。”宁皎依脸上仍然挂着笑，她腾出手来捏起一块儿披萨送到了他嘴边，“吃吗？” 傅定泗：“再说一遍，我没吃醋。” 宁皎依懒洋洋的：“唔。” 傅定泗：“我只是怕丢傅家的人罢了。” “有句话你听过没有？”宁皎依一把将一大块儿披萨塞到了傅定泗的嘴里，“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了，吃醋就吃醋，你直接承认，以后我会注意。” “我讨厌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人，你少学宁晚晚那一套。” 被宁皎依塞了一嘴披萨的傅定泗：“……” 他想说话，但是嘴里被塞满了，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宁皎依说完之后就继续吃饭了，一边吃一边哼着小曲儿，看起来特别高兴。 傅定泗也饿了，咬了一口披萨，发现味道还不错。 宁皎依发觉自己是真的挺容易满足的。她为什么突然消气？ 因为傅定泗刚刚发火的样子，跟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以前她跟别的异性亲密的时候，他也会这样生气。 以前她很不喜欢他吃醋，可是现在，她真的很怀念。 刚刚……她看到了。 宁皎依越想越开心，勾起了嘴角，笑得开怀。 傅定泗是完全看不透宁皎依，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猜不透，也就懒得花心思去猜了。 她不莫名其妙发脾气是最好的，毕竟吵架也很浪费精力。 傅定泗很快就把手里的披萨吃完了。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只吃这一块儿披萨？ 馋虫都被勾起来了，越吃越饿。 傅定泗又拉不下脸来和宁皎依要披萨，于是只能偷偷地看着对面盒子里的披萨。 宁皎依注意到了傅定泗的眼神，轻笑了一声，“怎么，还想吃啊？” 傅定泗：“……” 宁皎依倒是很大方，将披萨盒往他面前推了一把，“喏，吃吧。” 傅定泗也没说谢谢，动手拿了一块儿披萨送到了嘴边。 他刚咬了一口，就听到宁皎依说：“我记得某人说不喜欢吃垃圾食品的呀。” “咳，咳咳咳咳……”傅定泗被宁皎依的话呛到了。 这话是他自己说的，他当然记得。 他确实是不喜欢吃垃圾食品的，今天情况特别罢了。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的，笑得不行。 她抬起手来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他，笑道：“乖啊，不逗你了。” 傅定泗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没再吭声。 ……… 刚刚一番互动过后，餐厅里的氛围还算可以。 至少没有像之前一样剑拔弩张地吵架了。 气氛正好的时候，宁皎依的手机响了。 宁皎依的手机就放在餐桌上，铃声响起以后，傅定泗便低头看了过去。 一扫，就扫到了屏幕上盛驰耀的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傅定泗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宁皎依却是丝毫没有避讳傅定泗，当着他的面儿接起了盛驰耀的电话。 电话接通，盛驰耀说：“手术明天九点钟开始，我八点半到，你没问题吧？” 宁皎依“嗯”了一声，“我也会按时到。” 提到明天这场手术，宁皎依莫名紧张了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放心，不会的。”盛驰耀听出了宁皎依的紧张，“张医生是先心手术方面的专家了，他手下还没有过失败病例，敏敏会没事儿的，相信我。” 盛驰耀的声音温柔又缓慢，像是大提琴，听得人十分安心。 被他这么一宽慰，宁皎依也放心了不少。 她会心一笑，“阿耀，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盛驰耀问她：“吃过晚饭了没有？” 宁皎依：“嗯，吃了披萨和奶茶。” 盛驰耀：“那洗个澡，早点儿休息，明早见。” “对了，明早我给你带生煎包过来。”临挂电话前，盛驰耀对宁皎依说，“我单位宿舍楼下一家生煎包味道不错，你应该很喜欢。” “好，那我等你。”宁皎依笑得很开心。 ……… 傅定泗坐在对面，黑着脸听完了宁皎依和盛驰耀的这通电话。 她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把他放在眼底。 跟盛驰耀通完电话，宁皎依就看到了对面阴沉着一张脸的傅定泗。 他这个表情，跟之前吃醋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宁皎依嗤笑了一声，没打算理他，转身就要走。 傅定泗直接起身挡在了她面前。宁皎依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他。 “该不会又要提醒我不要当着你的面儿接阿耀的电话吧？” 傅定泗：“……” “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你也别接宁晚晚电话。你能做到的话，我也没问题。” 傅定泗好长时间没说话。 宁皎依瞧见他不乐意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做不到吧？做不到就不要来跟我谈条件，我明儿有事儿，去睡了，滚开。” 傅定泗不肯让开，宁皎依就直接动手把他推开了。 ……… 傅定泗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宁皎依的背影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婚礼之后的这段时间，宁皎依对他的态度比之前冷淡了很多。 是因为盛驰耀吗？ 其实，她跟盛驰耀怎么样，他并不在意。 他巴不得宁皎依赶紧跟别的男人发生点儿什么，这样也好离婚。 但现在的问题是，傅家的把柄在宁皎依手里。 宁皎依不松口离婚，他就是掌握再多证据都摆脱不了她。 ** 一个晚上相安无事。 宁皎依睡足了八个小时，翌日早晨起床之后就换好衣服出门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盛驰耀已经到了。 见宁皎依过来，盛驰耀将手里的饭盒递给了她，“趁热吃。” 宁皎依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打开了饭盒。 里面的生煎包还是热的，咬一口，外脆里嫩，汤汁在唇齿间流动着，猪肉和虾仁的味道混在一起，鲜美至极。 盛驰耀站在一旁看着宁皎依吃早餐，脸上的表情无比地温柔。 旁边正在替晚晚准备手术的医护人员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想感叹这两个人的般配。 但，他们都知道，宁皎依是傅定泗的妻子…… 豪门的关系，真是乱啊。 要上手术台，敏敏有些紧张。手术前也不能吃东西，宁皎依也不好用吃东西的方式让敏敏放松。 她走到病床前，弯腰，轻轻地碰了碰敏敏的脸蛋儿。 “不要害怕，我们都陪着你。” 敏敏轻轻地点点头，眼眶已经红了。 但是小姑娘很坚强，并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宁皎依很喜欢敏敏这个样子，她弯腰抱了敏敏一下，“加油，等你出来，我带你去游乐场。” ……… 十点钟，敏敏的手术正式开始。 宁皎依和盛驰耀还有福利院的几个老师一起来到了手术等候区。 盛驰耀在宁皎依身边坐了下来，看到宁皎依攥紧的拳头后，盛驰耀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他碰到了她掌心的汗，这湿漉的触感昭示着她有多么地紧张。 “乖，相信我。”盛驰耀贴到了宁皎依耳边，“敏敏会没事儿的。” “我不想再看着任何孩子在我眼皮子下面出事儿了。”宁皎依低着头，声音很闷，“她不能有事儿。” “会的，她会好好的。”盛驰耀捏紧了她的掌心。 ** 敏敏的手术进行了四个多小时。 这四个多小时里，宁皎依紧张得坐立难安，除了上厕所之外，就没离开过手术等候区。 下午快三点的时候，敏敏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术后认真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宁皎依听完医生的话以后，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直接靠在了盛驰耀的身上。 盛驰耀丝毫不介意被她靠着，甚至还抬起双臂搂住了她。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盛驰耀低头看着怀里的宁皎依，“你还没吃午饭，我们先出去吃点儿东西，这里有护士和刘老师他们照顾着。” “是啊，宁小姐，你和盛先生先去吃点儿东西吧，敏敏这是全麻，且醒不过来呢！”刘老师也催促着宁皎依。 宁皎依这次为了敏敏的手术费了不少心力，她们哪里还好意思让宁皎依亲自来照顾敏敏。 ** 盛驰耀带着宁皎依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港式餐厅。 宁皎依爱吃的东西就那几样，盛驰耀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很清楚她的口味。 点餐的时候，也不需要问她，盛驰耀点的基本上都是宁皎依爱吃的。 兴许是因为前头几个小时精神高度紧张的缘故，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宁皎依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涣散。 盛驰耀见她这样，便对她说：“下午别去工作室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宁皎依点点头，确实，她最近几天都没睡好，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盛驰耀还是不太放心，“周末我约医生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吧。” “前段时间才做过，”宁皎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就那些老毛病，没什么好检查的了。” 056：你头顶这么绿 宁皎依并不是打小就体弱多病的那种类型。 她小时候身体素质很不错，因为从小就练舞蹈，她精气神儿都很好，也不怎么生病。 后来她学了画画，也会抽空去跑跑步，免疫力特别好，一年到头都不怎么生病。 但是，那次早产，把她的底子都掏空了。 怀孕期间本身就是需要好好呵护的，但那个时候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傅定泗甚至都没有露面过。 不仅如此，傅家的人和宁晚晚还轮番来刺激她，最后刺激得她早产。 因为母体营养不够，胎儿免疫力也不足，生下来不到半天就夭折了。 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她的身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垮的。 小月子没有好好养，留了一身毛病。 肠胃问题，器官功能衰退，免疫力下降，还有重度抑郁症。 这些，都是傅定泗带给她的伤害。 还有最致命的一点，医生说，她以后基本上不可能再怀孕了。 虽然宁皎依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但盛驰耀知道，她很介意这个。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孩子，但他清楚，她骨子里真的很喜欢孩子。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孩子出生之后她有多兴奋。 明明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还要强撑着站起来把孩子抱到怀里…… 想到过去的种种，盛驰耀的表情不自觉地严肃了几分。 “我爷爷认识一个老中医，我带你去他那边看一看吧，让他给你开一些调理身体的药。”盛驰耀说，“皎皎，你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宁皎依没有拒绝盛驰耀，轻轻点了点头，“好。” ** 傅于江跟自己新交的小女朋友来到了茶餐厅。 他正搂着小女朋友亲热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宁皎依。 傅于江对这个信任二嫂印象还是很深的，毕竟是逼走了宁晚晚上位的。 不过，有一点不能否认，他家二嫂是真的漂亮啊，任凭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的那种水平。 傅于江准备上去跟宁皎依打个招呼。 结果，定睛一看，宁皎依对面还坐了个男人。 傅于江当即就认出了他—— 这不是这几天跟他二嫂传绯闻的那个？ 嚯，这两个人现在又来约会了？ 和小女友坐下来之后，傅于江火速拿起了手机在群里call傅定泗。 傅于江：@傅定泗，二哥，二哥，紧急呼叫！ 傅定泗那边过了足足五分钟才回复：怎么了。 傅于江偷拍了一张宁皎依和盛驰耀坐在一起吃饭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照片发出去之后，傅于江才发现，他刚刚摁下快门的时候，盛驰耀正好在给宁皎依夹菜。 傅于江：二哥，你绿了！！ 傅定泗看到照片之后，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将照片放大，盯着看了两三分钟。 照片上，盛驰耀和宁皎依那叫一个恩爱。 盛驰耀拿着筷子给宁皎依夹菜，宁皎依笑得开怀，两个人都是深情款款的，看起来就是一对儿恩爱情侣。 傅定泗冷笑了一声，宁皎依还好意思说他，她又好到哪里去了？ 傅于江的照片是发在群里的，傅揽淮、周靖康还有秦峰都看到了。 他们三个人跟都知道宁皎依和盛驰耀的那点儿事儿。 这两个人早些年就牵扯不清，到现在竟然还是如此…… 既然宁皎依这么喜欢盛驰耀，为什么非要逼着傅定泗娶她？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好对付了。 傅定泗好长时间没回复消息，傅于江等得急了，又在群里发了一条：二哥，要不要我帮你手撕小三？ 这一次，傅定泗倒是回复得很快：和我无关。 傅于江：怎么会和你无关，她是你老婆哎！你头顶这么绿，我都看不下去了喂！ 傅定泗那边没有再回复。 傅于江恨铁不成钢地放下了手机，回头瞧了一眼宁皎依和盛驰耀。 盛驰耀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宁皎依，宁皎依接过来擦了擦嘴巴，两个人看着别提多默契了。 傅于江那叫一个急啊！ 简直看不下去了。 最后他实在是坐不住了，直接起身走到了宁皎依面前。 ……… 宁皎依正跟盛驰耀聊着，突然被人打断了。 她抬起头来看到了傅于江，朝着他笑了一下，态度不算热络。 傅于江哼了一声，傲娇地提醒宁皎依：“二嫂，你都跟我二哥结婚了，再跟别的男人吃饭不合适吧？” 宁皎依听完傅于江的问题之后轻笑了一声。 果然是兄弟啊，这德行都一模一样的。 宁皎依呵呵一笑，然后反问傅于江：“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二哥不也跟前女友打得火热？你们傅家这么不讲理啊？” 傅于江被宁皎依怼得说不出话：“……” 他怎么就忘记这个了呢！ 他二哥也不是什么规矩人啊！ 怪不得他不计较这个，看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傅于江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他觉得宁皎依说得也挺对的，就没有继续跟她吵了。 加上傅于江本身年龄不大，也不是那种很有心机的人。 宁皎依看着傅于江坐回去，掀了掀嘴角。 想必，傅于江又要去傅定泗那里告状了。 不过，告就告吧，傅定泗顶多就是黑脸，她早就看习惯了。 反正，没这种事儿的时候，他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 肖然被傅定泗的一通电话喊来了办公室。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傅定泗的语气就不太对劲儿。 肖然提心吊胆地来到了办公室，看到傅定泗的表情之后，更加肯定了他心情不好的这个想法。 肖然停在办公桌前，战战兢兢开口：“傅总，您找我。” “去查一下她最近在做什么。”傅定泗面无表情地吩咐着。 肖然被这无厘头的话说懵了：“她是谁？” 刚问完这个问题，肖然就收到了傅定泗一记眼神绝杀。 肖然：“……” 要命了，他这说话没头没尾的，谁猜得到？ 不过，配合一下傅定泗的表情，再结合一下这两天的八卦新闻，肖然壮着胆说出了一个名字：“傅总，您指的是……宁皎依？” 傅定泗：“一个小时我要知道结果，现在出去。” 肖然：“……” 还真是宁皎依？ 傅定泗什么时候对宁皎依的事儿这么感兴趣了？ 他们两个人不是感情不好么？ 当然，这种问题肖然也不敢问，傅定泗让他去查，他只能屁颠屁颠地去查。 ……… 一个小时不到，肖然就拿着调查结果来找傅定泗了。 肖然站在办公桌前头，跟傅定泗说着自己打听到的事情。 “宁小姐回国之后就一直在资助向阳福利院，每次都会捐赠一大笔钱，还经常过去陪孩子们玩儿，这次福利院有个五岁多的小姑娘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宁小姐大概半个月之前就开始给那个孩子联系医院做手术了，这中间盛驰耀帮了不少忙，盛家在医院有人脉，找了国内最顶尖的医生给孩子做了手术，手术的费用都是宁小姐负责的。” 肖然查到这个事儿的时候也有些意外。 他对宁皎依的了解并不深，但外界的传闻他是听过的。 圈子里对宁皎依的评价非常不好，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性格乖张…… 就从宁皎依抢走姐姐未婚夫这件事儿来说，肖然对她的印象就不太好。 没想到，她私下竟然还是个这么有爱心的人。 她资助福利院的金额是真不少。 而且她应该不是为了做样子捐的，因为这事儿她从来没有声张过。 而且，福利院那边也说了，宁皎依有空了就会过去陪孩子们玩儿。 这件事情，倒是让肖然对宁皎依有了一个全新的印象。 这个新任的老板娘……应该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傅定泗听到肖然这么说之后，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孩子可能是宁皎依和盛驰耀的女儿。 想到这个可能性，傅定泗的脸更黑了。 肖然被傅定泗吓到了，乖乖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 那日吐血之后，宁晚晚在医院住了三天，情况好转之后就出院了。 出院之后，宁晚晚的日子就不怎么安宁了。 她和傅定泗时不时就上新闻，宁元寿的忍耐已经到了临界点，最近一直在让宁绥和给她找合适的对象。 宁元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一定要把她嫁出去，好让她死心。 纵使宁晚晚再不愿意去相亲，也不能忤逆宁元寿的意思。 宁绥和已经安排了她周末和一个男人见面。 宁晚晚因为这件事情心烦意乱，险些在宁成谋面前发作。 下午的时候，宁晚晚拿出手机给傅定泗发了几条微信消息。 【定泗，我要去相亲了，对不起，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深知我不该再打扰你了，可是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个男人，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皎皎，她想要的一切都是她的，连你都是她的了。】 宁晚晚这番话里并没有什么死缠烂打，相反还有些凄楚，看得人心生同情。 ** 傅定泗是在下班的时候看到的这几条消息。 当他得知宁家给宁晚晚安排了相亲之后，就知道，这八成是宁皎依的杰作。 就算不是她亲自指使的，也是因她而起的。 傅定泗实在是想不通宁皎依为什么会恨宁晚晚恨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宁晚晚来到这个家之后夺走了宁成谋对她的关心，她也不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现在她已经如愿以偿嫁给了他，还把宁成谋原本打算留给宁晚晚公司也抢了过去。 再深的仇，也差不多了吧？ 傅定泗没有回宁晚晚的消息，他将手机放回到兜里，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 宁皎依是被饿醒的。 下午跟盛驰耀吃完那顿饭之后，她就回西苑别墅睡觉了。 睡了两个多小时，竟然又饿了。 宁皎依也懒得点外卖了，准备自己下楼随便弄点儿东西吃。 宁皎依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刚进家门的傅定泗。 宁皎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 难得啊，他今天竟然回来得这么早。 傅定泗的脸色是挺难看的，不过宁皎依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 “回来了啊？”宁皎依随口和他打了个招呼，“吃晚饭了没？我去煮点儿面条，一起吃吗？” “晚晚的相亲，是你安排的？”傅定泗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 他这一开口就是宁晚晚，宁皎依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她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宁绥和一直在给宁晚晚物色相亲对象，好像找了个不错的富家子弟安排在周末相亲了。 宁晚晚这就迫不及待地跟傅定泗告状了？ 呵呵，他们两个人联系得倒是勤快啊。 “怎么，你的晚晚又跟你告状了？”宁皎依双手环胸看着傅定泗：“心疼了吗？我要说是我安排的，你打算替她收拾我？” 傅定泗强压下脾气：“我说了你不必针对她，我已经跟你结婚了，就不会和她怎么样。” “是，你们是没怎么样，不过是天天联系，时不时见个面搂搂抱抱互诉衷肠而已。你也没做过分的事儿，只不过是她一来电话就扔下我这个明媒正娶的老婆去找他而已。” 宁皎依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是冷的，“你们两个人相亲相爱，真爱无敌，我为你们鼓掌。” “你这样冷嘲热讽有意思？”傅定泗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是在反讽。 “傅定泗你他妈给我搞清楚，”宁皎依突然走上来，一把抓住了他西装的领口，“今天是你自己送人头的，先撩者贱，我说了一万遍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宁晚晚这个名字，你非得说，我不骂你难道供着你？反正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恶毒的女妖婆，我也不介意给你展示一下什么是真的恶毒。” “希望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因为宁晚晚吵架。”宁皎依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定泗的眼睛，“再有下一次，我一个不高兴找人轮了她也说不定。” 傅定泗咬紧了牙关，极力隐忍着怒火。 他额头的血管都爆了起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是燎原之火在翻腾。 宁皎依的话，每次都能刷新他的底线。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恶毒。 谁料到，她永远都有新花招。 傅定泗是真的不会骂人，他觉得自己二十七年里所有骂人的词汇都用在了宁皎依身上。 可惜，仍然不是她的对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傅定泗深吸了一口气，“没必要这样针对她，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宁皎依冷笑。 宁晚晚什么都没有了？ 从头到尾，她根本就没有失去过什么。 傅定泗本来就该是她的，公司也应该是她的。 宁晚晚失去了什么？ 她有宁成谋疼爱，有李悦给她出谋划策，还有秦舒愿意为她出头。 可是她呢？ 她的妈妈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她爱的人男人也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风生水起，谁知道她背后究竟承受了多少？ 别人不理解也都没关系，可就连他也不理解。 “傅定泗，你真的应该去死。”这话，宁皎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没必要再让老爷子给她安排相亲，她遇到喜欢的人自然会嫁。”傅定泗仍然挡在宁皎依面前不动。 宁皎依抬眼看着傅定泗，“让开。” 傅定泗：“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非得这么狠？” “对，我就是这么狠。”宁皎依索性破罐子破摔，根本不屑再和他解释，“你要是不想让我对她这么狠，那还是尽快爱上我吧，你要是不爱我，我就生气，一生气就忍不住拿她开刀，你越关心她，我就对她越狠。这个解释，满意了？” 傅定泗冷笑了一声：“无能的人总是喜欢拿无辜的人来发泄。” “是啊，没本事让你爱上我，确实是我无能，这个我承认。”宁皎依完全放弃抵抗，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那模样看起来十分疲倦，“现在你能滚开了吗？我看到你就恶心得不行，滚。” 宁皎依狠狠推了傅定泗一把，转身就要往餐厅走。 然而，她刚走了一步，就这么晕了过去。 傅定泗见她突然倒在地板上，被吓了一跳。 ** 医院。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被送去急诊室之后，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面色有些难看。 算一算，这好像是他第三次送宁皎依来医院了。 其实他们两个人结婚也不过两个月吧，她竟然已经进了医院这么多次。 宁皎依身体不好这一点，萧良之前已经跟傅定泗提过了，他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宁皎依平时看着真不像是虚弱的人。 傅定泗在楼道里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急诊科的医生出来了。 医生说宁皎依是因为长期休息不足加上营养不良以及颈椎问题导致的眩晕，需要好好休养。 傅定泗听了就觉得头疼。宁皎依身上的毛病，实在是太多了。 傅定泗找了萧良，给宁皎依安排了住院。 萧良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又在医院看到了宁皎依。 办完手续之后，萧良问傅定泗：“她怎么了？” 傅定泗并未多言，只是将诊断单递给了萧良。 萧良看完宁皎依的诊断单以后，表情比刚刚更加严肃了。 他对傅定泗说：“她的身体情况真的挺不好的，最好找人好好调理一下，不然的话，会折寿。” 傅定泗第一次听萧良说这么严重的话，他知道萧良不会随便放狠话的：“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她的器官功能都有衰竭，我不知道她之前遇到过什么事情，但身体绝对是受了重创的，免疫力也很低，稍微不注意就会生病。她现在二十四岁，还有调整的余地，如果这么放任下去的话……她活到四十岁都算走运。” 萧良真的不是吓唬人，他只是基于宁皎依的身体状况做出了如此的推论。 这番话，总算让傅定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虽然讨厌宁皎依，但也没想过让她死。 “有什么办法？”傅定泗问。 萧良想了一会儿，说：“找个中医调理一下吧，不过调理都是次要的，生活习惯最重要，她好像烟瘾很严重，作息也不怎么规律，把这些习惯改掉才好。” 傅定泗：“……” 萧良：“既然你们结婚了，你还是劝劝她吧，她应该会听你的。” 傅定泗觉得萧良想太多了。 宁皎依怎么会听他的？ 他的话如果真的那么有分量的话，也不至于一直在宁皎依面前吃瘪了。 ** 萧良还有事儿，给宁皎依安排好病房就走了。 萧良走后，傅定泗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宁皎依。 她的脸色看起来挺憔悴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她的美。 傅定泗虽然很烦她，但是却无法否认她是个漂亮的女人。 ——不，不对，漂亮二字，不足以形容她。 应该是，美艳。 连笑容都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 傅定泗深夜带着宁皎依来医院，被蹲守在医院附近的狗仔拍了。 虽然两个人去的是急诊，但是狗仔已经把节奏往宁皎依怀孕那边带了。 第二天一大早，微博上头就开始讨论这个事儿了。 甚至有人说，宁皎依是借孩子上位的。 反正网友们的脑洞大得很，凭借只言片语就能脑补十万字豪门恩怨小说。 当然，这件事儿里，挨骂的人还是宁皎依。 ** 宁皎依昏睡了一整夜。 刚一睁眼，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了傅定泗打电话的声音。 “没有怀孕，怎么可能。” “那是狗仔乱写的，狗仔的话你也信？” “我晚点去公司，上午的会你帮我开一下，嗯，挂了。” 什么怀孕不怀孕的……？ 宁皎依坐了起来，揉了一下额头。 她朝傅定泗看过去的时候，傅定泗正好也看向了她。 “我怎么在医院？”宁皎依问傅定泗。 傅定泗：“昨天晚上你晕过去了。” 宁皎依：“……” 看来最近真的是累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晕倒过了。 宁皎依没在意这个，掀开了被子就准备下床。 她最近在准备时装周的设计稿，手边工作多到爆炸，不可能待在医院浪费时间。 傅定泗见宁皎依风风火火地下床，走上前挡在了她面前：“你去哪里？” 宁皎依：“工作啊，我忙得很。” 傅定泗：“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宁皎依不以为意：“免了，我不是宁晚晚。” 傅定泗：“……” 他都没提宁晚晚，宁皎依怎么又提了？ 她这是在找理由跟他吵架吗？ 宁皎依绕过了傅定泗，看到沙发上放着自己的手机。 宁皎依走上前拿起了手机。 哪知道，刚刚拿起手机，就瞧见了屏幕上微博的推送。 微博推送说她“疑似怀孕”，“逼宫上位”。 057：打架 宁皎依看到这个消息就直接笑出了声。 想必是昨天晚上来医院被拍了。 一打开，果不其然。 照片上是傅定泗抱着她进医院的画面。 她昨天晚上晕过去了，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没记得。 没想到，傅定泗还这么抱她了。 宁皎依看到了不少网友大开脑洞的猜测。 甚至还有人猜测她给傅定泗下了药睡了他，然后怀了孩子，用孩子逼宫。 宁皎依看着这些网友大开脑洞的猜测，都想给她们递笔让她们去写小说了。 呵，还下药…… 按照傅定泗现在这个抵死不从的架势，下了药都不一定睡得到他。 想到之前被傅定泗拒绝的场景，宁皎依抬眼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他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宁皎依看着他这样子，发出了一声嗤笑。 怎么办，今天突然想回应一下网上的传闻了呢…… 要知道，宁皎依之前对于网络上的这些消息从来都是无视的。 先前网友们轮番来她的微博骂了几万条，她都没生气解释过。 宁皎依噼里啪啦敲着屏幕，很快就写好了一条微博，然后轻松点下了发布按钮。 发完微博之后，宁皎依就去洗漱了。 ……… 傅定泗正准备去问宁皎依早上要吃什么，他兜里的手机又响起了推送。 傅定泗打开了微博，很快就刷到了宁皎依刚刚发那条微博。 读完微博的内容之后，傅定泗一张脸黑得像碳块儿。 【@宁皎依：不瞒各位，领证两个多月了我还没睡到我老公，他那方面不太行，我要是怀了才是见鬼了。】 傅定泗反复读着这条微博，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几乎要把手机给捏碎了。 宁皎依竟然发微博告诉所有人他不行？ 真、是、找、死。 傅定泗从来没有被一个人激得如此失态过。 他脾气算不得好，但绝对不是那种无端生气的人。 宁皎依真是每一次都能精准地踩到他生气的点。 宁皎依发了这条微博，评论区瞬间炸了。 显然，网友们都信了宁皎依的话。 【天哪？？fds竟然不行？？我幻灭了……】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微博上看过的一张图，一个男的脸和身材那叫一个完美，结果下面是个指甲盖。】 【艹，别说了，画面感来了。】 【不对啊我看fds鼻子挺高的嘛，不是说这样的男人比较雄伟吗……】 【她说的是不行啊，大有什么用，没反应不是白搭吗？】 【呜呜呜爷青结，我唯一的男神，竟然是个ed……】 ** 傅于江看到宁皎依的这条微博时，一口咖啡喷在了手机屏幕上。 “噗——” 最初傅于江以为这条微博是高仿号发的，特意点进去确认了一下，竟然真的是宁皎依本人。 傅于江又想起来之前傅定泗问他什么是牌坊精，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靠！ 他二哥该不会真的不行吧？ 傅于江马上给傅定泗打了电话。 ……… 傅于江来电时，宁皎依还没从卫生间出来，傅定泗依然黑着脸站在原地。 看到傅于江来电，傅定泗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 刚一接通，就听到了傅于江的声音：“二哥，我二嫂那微博怎么回事儿啊？你该不会真的不……” “闭嘴。”傅定泗冷声打断了傅于江的声音。 隔着电话线，傅于江都能感受到傅定泗的愤怒。 “嗐，二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傅于江小声逼逼，“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儿，咱就去看医生，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咔哒。 傅于江这话说完，卫生间的门正好打开了。 傅定泗直接挂了傅于江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傅于江：“……” 完了，看来二哥不行这事儿是真的了。 刚刚他的话怕是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但是……傅于江仔细想了想，他之前跟傅定泗一块儿去过公共澡堂来着，看着明明挺正常的啊。 不过傅定泗好像确实很禁欲来着，平时也没听他聊过这方面的事儿。 傅于江越想越操心，马上打开网页开始搜索国内的男科专家。 关乎终身幸福的事儿，可不能耽搁。 ** 宁皎依洗漱完出来之后，就看到傅定泗黑着一张脸看着她。 不过，他的黑脸并没有吓到宁皎依。 宁皎依瞥了他一眼，随手撩了一把头发，“看我干什么？你很闲？” 傅定泗面无表情地质问她：“为什么发微博。” 他这么一问，宁皎依就知道他的脸为什么这么黑了。 恼羞成怒了呀？ 啧。 “不发微博，难道让别人骂我怀孕逼宫？我还没睡过你，平白无故被甩锅怀孕，这事儿我可不能忍。” 傅定泗：“有必要这么解释？” “不然呢？你让我怎么解释？”宁皎依耸了耸肩膀，“难道你要我跟别人说，你对着我这种脸和身材都是极品的女人都能坐怀不乱？也行啊，反正就是换了个说法，结论还是你不行。” 傅定泗彻底被激到了，一句话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噗——”宁皎依笑得捂住了肚子。 看来傅定泗是真的被她逼急了啊，这种没水平的话都说出来嗯了。 宁皎依这一嘲笑，也让傅定泗清醒了不少。 想着刚才不过脑子的那句话，傅定泗懊恼不已。 “别说，我还真不知道。”宁皎依瘪嘴，“没试过怎么知道呢，对吧？要不然现在试一试？” 她一边说，一边来了兴趣，走到了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 随后，她微微踮起脚来，凑到了他耳边，“病房play，刺激哦~” “滚。” 傅定泗脸颊涨得通红，一把推开了她，一个字儿几乎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 被推开之后，宁皎依也没有生气。 她只是抬起手来，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你又不肯证明给我看，可不就是不行吗。” “你——”傅定泗往宁皎依面前逼了一步，“宁皎依，你不要太过分。” “你对过分的理解是什么？作为妻子，要求丈夫履行夫妻义务是过分？你他妈还真是牌坊精当上瘾了啊傅定泗。” 宁皎依嗤了一声，听着傅定泗说出这种白莲花的台词就来火。 果然跟一个人呆得时间久了就会越来越像对方。 傅定泗这德行，跟宁晚晚那朵白莲花简直如出一辙。 ……… “皎皎！” 宁皎依刚骂完傅定泗，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严起江拎着早饭来到了病房，一进来就瞧见傅定泗气势汹汹地盯着宁皎依，那架势像是要跟宁皎依动手的。 严起江当场就怒了，他把宁皎依搂过来护在了身后，把手里的早饭递给了她，“快去吃饭。” 说实话，宁皎依有些感动。 她知道，严起江大概是看到新闻之后才过来的。 看吧，她身边随便一个人都比傅定泗关心她。 宁皎依想，她大概真的是没救了吧。 傅定泗看到严起江这么大喇喇地搂着宁皎依，脸色愈发地难看。 此时，严起江已经走到他面前开了口：“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别人老公，趁早就滚蛋！” 严起江都快心疼死了，宁皎依这才结婚多久，已经被弄来好几次医院了。 而且，每次都跟傅定泗有关。 这个死渣男。 傅定泗听着严起江的警告，冷笑了一声。“是她倒贴的，你不如让她趁早滚蛋，我也没有很想做她的老公。” 宁皎依原本打算吃早饭，听到傅定泗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僵在了原地。 严起江回头看了一眼宁皎依，直接抡起拳头朝着傅定泗的脸上砸了过去。 “妈的，你这个死人渣，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严起江一拳头把傅定泗砸出了鼻血。 这么看过去，傅定泗的模样略微有些狼狈。 若是平时，宁皎依一定会上去拦着严起江的。 因为她舍不得傅定泗被打。 但是现在…… ——是她倒贴的。 ——我也没有很想做她的老公。 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被拆分成了好几段，反复在她耳边回响着。 宁皎依呵了一声，打死他才好。 严起江说得对，傅定泗就是个人渣。 严起江也没想到宁皎依竟然不拦着他，原本还忌惮着一些，见宁皎依不拦，严起江便铆足了劲儿打傅定泗。 傅定泗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刚刚已经被严起江打了一下，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站着挨打。 于是，两个人很快扭打到了一起。 “艹尼玛的！”严起江将傅定泗掼到了墙上，狠狠地砸向他的脸，“你他妈根本就不配让她喜欢，给爷死！” 傅定泗趁着严起江抬手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胳膊压制住了他，两个人的位置对调。 傅定泗也没有对严起江手下留情，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了严起江的身上。 在傅定泗的印象里，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跟别人打架，而且还是在公开场合打架。 ……… 这场打斗持续了二十几分钟，最后是惊动了警-察，这次草草结束。 这场对峙里，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傅定泗和严起江两个人都挂了彩。 警-察也认得这两个人。 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模特，一个是源丰的ceo……谁会不认识？ 这三人之间的纠葛，警-察叔叔大概也都知道。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作为唯一的目击者，宁皎依也一并被带走了。 ** 傅定泗跟严起江打架的事儿，很快就传出去了。 微博、论坛以及豆瓣小组都讨论得沸沸扬扬的。 虽然没有傅定泗和严起江打架的照片儿，但是有路人拍到了他们被警-察带离医院的画面，基本上是坐实了这个新闻。 脑洞大开的网友们又开始了各种各样的脑补。 宁皎依上午刚发了微博说傅定泗不行，随后傅定泗就跟严起江打起来了…… 严起江之前就跟宁皎依走得很近，不少人都怀疑他们两个人有一腿。 难不成，宁皎依是真的怀孕了，不过孩子是严起江的？ 傅定泗受不了被戴绿帽子，所以跟严起江大打出手了…… 这么一来，好像也解释得通。 傅定泗和严起江为了宁皎依打架这个事儿，没过一会儿又冲上了热搜。 前面几条热搜里，基本上都是在讨论和宁皎依有关的事儿。 最近宁皎依那叫一个红，这上热搜的频率都跟一线当红小花旦差不多了。 ** 警-察局内，宁皎依配合相关人员做了笔录。 工作人员问宁皎依谁先动手的时候，宁皎依的回答是“不记得了”。 其实怎么可能不记得，她记得一清二楚，是严起江先动手的。 但是，她不会出卖严起江。 严起江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打架倒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儿，再加上傅定泗和严起江都没什么大事儿，这边只是要求他们两个人认错保证就可以了。 严起江的认错态度倒是很好，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带出来了。 可是傅定泗那里……难办多了。 宁皎依看到工作人员愁容满面地出来，就知道傅定泗肯定是让这群人吃瘪了。 宁皎依走上去询问：“他怎么样？” 工作人员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我们原本是想认错保证之后就放人的，但是傅先生这边不配合我们的工作，一直说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我这里有点儿难办。”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我们工作也要走流程的嘛，不能搞特殊。” 宁皎依勾了勾嘴唇，“当然，不必搞特殊。” 工作人员：“……” 宁皎依往里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他喜欢呆在这里就让他呆着吧。” 语毕，宁皎依转身走到了严起江身边，抓起他的胳膊带着他离开了派-出所。 严起江倒是也没有想到宁皎依竟然会丢下傅定泗不管，这实在有些不像她的风格。 从派-出所出来以后，严起江才问宁皎依：“你真不管他了？” 宁皎依：“他爱呆就让他呆着。” 严起江：“……” 宁皎依不高兴了，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八成是被傅定泗的话刺激到了。 严起江不忍心看她这样，他抬起胳膊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得嘞，那就不管他，还没吃饭呢，走走走，生煎包去。” “先去医院。”宁皎依看了一下严起江脸上的伤，“你要是毁容了，你的小迷妹怕是要众筹砍死我。” 听着宁皎依还能开玩笑，严起江放心多了。 他点了点头，跟宁皎依去了附近的医院。 ** 严起江打架没落下风，脸上挂彩的地方很快就处理好了。 宁皎依刚跟严起江走出医院，就被一群记者堵住了。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严先生，请问你是否介入了宁小姐和傅先生的婚姻？” “您今天和傅先生大打出手是因为宁小姐吗？您和宁小姐是否已经在秘密交往了？” “宁小姐，前几天您身边还有一位神秘男子，请问您现在一共有几段感情？” “您是因为傅先生身体有问题才出轨的吗？” 一开始的问题还算客气，到后面，简直就是越来越没节操了。 当然，宁皎依并没有打算回答这些问题。 不过她也知道，她的微博确实对傅定泗的名声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行”了。 然而宁皎依并不后悔这么做。 不肯履行夫妻义务，跟没有那个功能没什么区别。 记者的围堵吸引了医院的保安过来，宁皎依和严起江在保安的护送下上了出租车。 严起江本来还打算带宁皎依去吃饭的，被记者这么一堵，彻底没饭可吃了，两人只能先回孚宁避风头。 ** 傅定泗是被傅揽淮弄出去的。 傅揽淮替傅定泗开完会，就看到了傅定泗和严起江打架打进局子的事儿。 他托朋友查了一下，找到了傅定泗所在的派-出所，亲自把人带了出来。 傅定泗脸上挂彩很厉害，嘴边还有干涸的血迹。 看得出来，之前那一场架打得有多凶残。 傅定泗从小就不是会跟人动手的性格，想来今天是严起江彻底将他惹怒了才会这样。 上车后，傅揽淮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傅定泗没说话，目光看着前面。 傅揽淮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也没再说什么。 关于傅定泗“不行”这件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 一整天下来，事情的热度都没下去。 宁皎依那边没有公关过，傅家这边乱成了一团，也没人公关。 这件事儿的热度持续了两三天，最后还是被别的八卦给取代了。 不过，这么一闹，傅定泗的形象算是深入人心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扭转。 ** 宁皎依又是几天没回西苑别墅。 她忙着赶稿子，直接住在了工作。 回去也是跟傅定泗吵架，她最近没那个精力。 宁皎依第一天不回家，傅定泗以为她是在故意闹脾气，他正好在气头上，所以没有联系她。 到第二天的时候，她还没回来，傅定泗有些坐不住了，但还是拉不下脸来联系她。 第三天是周五。一早，傅定泗就接到了阮湘玉的电话。 因为宁皎依的那条微博，傅家最近没少被人笑话。 傅诚和阮湘玉都打算跟宁皎依好好谈谈这个事儿。 “定泗，今天周五，下班之后你带宁皎依回家一趟，我和你爸有话要跟你们说。” 傅定泗皱眉，直接跟阮湘玉说：“我三天没见她了。” 阮湘玉：“……她不是住在你那里？” 傅定泗：“这几天没回来。” 阮湘玉也有些没想到宁皎依竟然会不回家。 按理说她应该死缠着傅定泗才是啊。 这么一闹，阮湘玉反倒有些猜不透宁皎依的想法了。 “那你去联系她，既然你们两个人结婚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傅家，之前她发的那个微博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最近别人都跟我说要给你介绍医生了？” 提到这件事儿，阮湘玉就来气。 她儿子行不行，需要这些人来胡乱评判吗？ 宁皎依存心乱说，非得害他们傅家丢这个人。 傅定泗：“……” 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很久没有说话。 阮湘玉那边等得没耐心了：“定泗，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今天晚上带她回来！” 傅定泗回过神来：“知道了。” 阮湘玉：“行，那晚上到了再说。” 跟阮湘玉通完电话以后，傅定泗抬起手掐了一把眉心。 头疼得不行。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拨出宁皎依的号码。 看着她手机号的最后四位，傅定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还是说……她连手机号码这种东西都是蓄谋已久的？ ** 傅定泗来电话的时候，宁皎依正跟盛驰耀在一起。 之前给他定制的西装已经完工了，盛驰耀今天来试穿，尺码非常合适。 他又高又帅，穿西装别提多好看了。 “不知道又有多少小妹妹要被你迷倒了。”宁皎依毫不吝啬地夸着盛驰耀：“你不去走秀真的可惜。” “手机响了。”盛驰耀听到了宁皎依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在震动，便提醒了一句。 宁皎依没反应。 盛驰耀低头看了一眼，“傅定泗的电话，不接？” “不接。”宁皎依回复得很干脆，“我没工夫搭理他。” 盛驰耀足够了解宁皎依，了解她的个性，更了解她对傅定泗的执念。 傅定泗这次应该是真的惹怒了她，不然她不可能不接电话。 后来手机又震了好几回，但是宁皎依始终没有接电话的意思。 盛驰耀便也没再提这事儿。正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跟她说。 “皎皎，我联系了中医，今晚过去让他给你把脉看看吧。”这件事儿盛驰耀之前就跟宁皎依交代过了，“你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 宁皎依之前倒是喝过一段时间中药，但是她受不了那个味道。 回忆一下都觉得恶心。 喝药的那段时间，她胃口都很差。 盛驰耀看出了宁皎依想拒绝，没给她这个机会：“我等你下班一起过去，乖，这种事情不能任性。” 对上盛驰耀关心的眼神，宁皎依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她轻轻点头，答应了盛驰耀的提议。 ** 傅定泗连着打了四通电话都没人接。 他不知道宁皎依是真的在忙，还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阮湘玉要他务必带宁皎依回去，傅定泗想着这个事儿就心生烦躁。 好像，自从他们两个人领证之后，日子就没有平静过。 基本上每次见面都在吵架，没完没了地吵。 这样的日子，她不累，他都累了。 宁皎依不接电话，傅定泗只能亲自去孚宁找她。 058：外面都在说你什么 五点钟，傅定泗将车停在了办公楼下。 傅定泗来到孚宁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嘉陵。 嘉陵看到傅定泗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你来找皎皎吗？” 傅定泗微微颔首，“她在哪里？” 嘉陵说：“在设计室，我带你过去吧。” 傅定泗对嘉陵倒是很有礼貌：“谢谢。” 嘉陵没接傅定泗的话，直接带着他去了宁皎依的设计室。 傅定泗跟在嘉陵身后走到了设计室门前，门一打开，他就看到了坐在里头的盛驰耀。 宁皎依好像是在画图，盛驰耀就坐在一边安静地等着她。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宁皎依的身上，温柔得不行。 傅定泗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无比刺眼，他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笑，满脸都带着不屑。 这两个人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盛驰耀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既然这么喜欢宁皎依，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听到推门声，宁皎依抬起头看了一眼。 嘉陵见她看过来，忙解释：“皎皎，定……傅先生找你。” 宁皎依“哦”了一声，态度不是很热络。 她这样的态度听得傅定泗更加不舒服了。 他来找她，她就这个反应？ 宁皎依把稿子保存了一下，合上电脑看向傅定泗，冷冷地问：“你有事儿？” 傅定泗别扭地开口：“我妈让我今天晚上带你回傅家。” 言外之意就是，要不是阮湘玉，他绝对不来找她。 宁皎依不至于蠢到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哦，我对你家的饭没兴趣。”宁皎依的声音仍然冷淡，“我今晚有安排了，你自己去吧。” 傅定泗：“……” “阿耀，我忙完了，我们走吧。” 宁皎依在傅定泗的注视之下走到了盛驰耀的身边，很自然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盛驰耀自然是很愿意配合的，他从沙发上起来，习惯地搂过了她的肩膀，“走吧，刘医生家附近正好有一家烤肉不错。” 宁皎依点点头，笑得开怀：“好啊，正好很久没吃烤肉了。” 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宁皎依是完全无视了傅定泗，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都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这样的无视让傅定泗更加地不舒服。 他脑袋一热，直接走上去挡在了他们两个人面前。 被傅定泗这样拦住，宁皎依不耐烦了：“滚开。” 傅定泗：“……” 他站在原地不肯动，宁皎依便抬手把他给推开了。 傅定泗被推到了一边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皎依和盛驰耀走了。 傅定泗的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 嘉陵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她轻咳了一声，对傅定泗说：“最近皎皎工作压力大，可能情绪不太稳定。” 傅定泗呵了一声，是最近情绪不稳定吗？ 她的情绪什么时候稳定过？ 嘉陵观察了一下傅定泗的表情，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的。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宁皎依上心了？ 这种问题，嘉陵也不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 沉默片刻后，嘉陵对傅定泗解释：“皎皎和盛先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傅定泗回过神来看了嘉陵一眼，冷冷地开口：“他们什么关系都和我没关系。” 嘉陵：“……” 傅定泗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嘉陵停在原地，看着傅定泗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后来，是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嘉陵回过神地来拿起了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以后，嘉陵掌心渗出了汗珠。 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仍然冷得不像话，“她最近怎么样？” “身体有些问题，不过盛先生带她去调理了。”嘉陵如实交代着宁皎依的情况，“她前几天和傅定泗吵架了，这一次好像很严重。” “刚刚傅定泗来工作室找她了，说要带她回傅家，她没理，跟着盛先生走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完嘉陵的这番描述之后，竟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里，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 听到这里，驾龄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还算有出息。”男人说，“比之前强多了。” “傅定泗……好像也开始在意皎皎了。”嘉陵回忆了一下傅定泗刚刚的状态，“他看到皎皎和沈先生在一起，很生气。” ** 宁皎依精神头不太好，她这个状态，盛驰耀怎么放心让她开车。 所以，宁皎依是直接坐了盛驰耀的车去看医生的。 路上，宁皎依没怎么说话，她扭头看着窗外，兴致不是很高。 这样是为了谁，盛驰耀心里也是有数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盛驰耀带着宁皎依走进了刘医生家的院子。 刘医生住在老城区的一个院子里头，家里不算豪华，但是烟火气很重。 刘医生看诊专门有一个房间，一进去，满屋都是药香味儿。 在盛驰耀的介绍下，宁皎依和刘医生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随后，刘医生便开始替宁皎依号脉。 把脉时，刘医生的表情很严肃。 宁皎依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有很多问题。 之前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提过了，她心里都有数。 “我先给你开两周的药。”刘医生问宁皎依：“你对自己的情况有了解吧？” 宁皎依点点头，“有，您放心。” 刘医生叹了一口气，“身子亏空太多，之前小月子没做好留下来的毛病，这个需要长时间调理，我先给你准备半个月的量，等快喝完的时候你再来找我，我根据你的情况给你做调整。” 半个月……宁皎依一想到要喝半个月的中药，嗓子眼儿就开始犯恶心了。 但是刘医生这么认真，宁皎依也不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只能暂且答应下来了。 ** 没接到宁皎依，傅定泗一个人开车回到了傅家。 傅诚和阮湘玉两个人待在客厅里，见傅定泗一个人回来，傅诚便问：“宁皎依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傅定泗说：“她不想回来。” “她不想回来你就随她了？”阮湘玉被气了个够呛，“她现在是傅家的儿媳妇，回一趟傅家还得三请四请的？架子这么大？” 傅定泗：“……” “宁皎依的微博是怎么回事儿？”傅诚看向傅定泗发问：“你们两个人闹了什么矛盾，她为什么那么说？” 提到宁皎依那条微博，傅定泗也没什么好脸色。 因为这件事儿，最近公司员工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好，估计个个都信了宁皎依的话，觉得他“不行”。 傅定泗掐了一把眉心，然后给傅诚解释：“她只是想让我不痛快而已。” 傅诚：“那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你自己不出来解释一下？现在外面都在说你什么你听过没有？” 傅定泗：“……” 他当然听过。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出来解释。 这种事儿……有什么好解释的？ 说到底，都是个人隐私，跟别人解释做什么？ 阮湘玉见傅定泗不说话，更着急了：“你们两个人都结婚了，作为你老婆，她在外面胡乱散播这种谣言，不就是要让别人看你的笑话吗？！你有没有问题，她难道还不清楚？” 听完阮湘玉的话，傅定泗的脸略微红了一下。 他抿了抿嘴唇，随后对阮湘玉解释：“我跟她没什么。” 傅定泗这话一出，阮湘玉和傅诚两个人都惊呆了。 什么没什么？ 这都领证快两个月了，他们竟然没有夫妻生活？ 阮湘玉倒不是不相信傅定泗，她是不相信宁皎依。 宁皎依那种女人……怎么可能这么矜持。 傅定泗看出了两个长辈的惊讶，他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了之前宁皎依调戏他的那些画面，脸红得更厉害了。 阮湘玉看着傅定泗脸红的样子，也有些不敢相信。 她儿子……还会脸红？ 之前好像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这性格，还真是跟之前那个人天差地别。 “你们都结婚两个月了，竟然没有夫妻生活？”阮湘玉催促傅定泗，“你赶紧的，你要是不跟她证明一下，她以后还得去外面乱说，你好好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被说成这样子，我跟你爸的脸面往哪里搁？” 傅定泗被阮湘玉的话说得皱起了眉头，他没好气地反驳：“我又不喜欢她。” 傅定泗的逻辑很简单，他不喜欢宁皎依，自然不会碰她。 睡觉这种事情，还是得跟喜欢的人来才有感觉吧？ 阮湘玉被傅定泗气笑了：“这跟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更愿意被别人说你不行？” 傅定泗：“反正我不会跟我不喜欢的人怎么样。” 傅诚阮湘玉：“……” “我先走了。” 傅定泗也没打算在傅家吃饭，该说的话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阮湘玉被傅定泗气得够呛，傅定泗走后，她便不停地咳嗽。 傅诚抬起手来拍了一下阮湘玉的后背，“行了，别管他了，他有分寸。” “他有什么分寸？再这样下去，全世界的人都要知道他不行了！”阮湘玉生来就是爱面子的人，最受不了外面的闲话。 尤其是这种关乎于尊严的话题被人拿出来讨论，她哪里受得了。 一想到这个，阮湘玉就更厌恶宁皎依了。 她咬了咬牙，决定明天亲自去找宁皎依一趟。 这事儿是她闹出来的，一定得让她解决。 ** 傅定泗回到西苑别墅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在。 忙碌了一下午，傅定泗肚子很饿。他不会做饭，只能去点外卖了。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傅定泗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用餐，看着空荡荡的餐桌，他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宁皎依在这边忙碌的画面。 虽然她这个人挺讨厌的，但是她做的饭确实是很好吃。 比他手里这份外卖好吃了几百倍。 不过，按照他和宁皎依现在这个吵架的情况来看，以后约莫是吃不到她做的饭菜了。 宁皎依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今天又跟着盛驰耀走了，谁知道她晚上会不会回来。 想到宁皎依和盛驰耀在一起的那些画面，傅定泗心生烦躁，吃饭的时候竟然咬到了舌头。 他疼得“嘶”了一声，满嘴都是铁锈味儿。 傅定泗忙起身去了洗手间漱口，漱完口之后，他还有些懊恼—— 他竟然因为一个宁皎依，犯下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舌头都快疼死了，就算漱了口，铁锈味儿也散不开。 那外卖本来就不好吃，这么一弄，更是没胃口了。 傅定泗直接去餐厅把外卖丢了，上楼去洗澡。 ** 九点半，盛驰耀将宁皎依送回到了西苑别墅。 他们两个人是吃完烤肉回来的，宁皎依在路上就有些犯困了。 临下车时，盛驰耀嘱咐宁皎依：“别太累，等刘医生那边把药熬好了我给你送去工作室，记得按时吃饭。” 盛驰耀事无巨细地安排着，但是因为他态度很好，宁皎依一点儿都没觉得他烦。 她难得听话地点点头，随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宁皎依回到西苑别墅的时候，正好碰上刚刚洗完澡下楼的傅定泗。 傅定泗以为宁皎依不会回来，所以直围了一条浴巾就下楼了。 哪知道，刚一下楼，就碰上了宁皎依。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之后，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他浑身僵硬，说话的语气也不自然了：“你怎么回来了？”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一副被人轻薄了的样子就想笑。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声道：“不用遮，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忸怩个什么劲儿，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没你纯情。” 傅定泗：“……” 她说谁十八岁的小姑娘呢？ 宁皎依没跟傅定泗废话太多，她今天很累，也懒得调戏他。 宁皎依绕过傅定泗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着宁皎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心里竟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本来以为，宁皎依看到他这样子，肯定会像之前一样不要脸地调戏他一番。 没想到，她今天竟然表现得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 思及此，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他的肌肉线条虽然不算很夸张，但还是很好看的，腹肌也很明显，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之前宁皎依好像也说过他身材好，怎么今天突然没兴趣了？ 难道是因为她看了盛驰耀？ 想到这个可能性，傅定泗的脸顿时就黑了。 他正生气的时候，又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因为这种破事儿生气—— 他肯定是没吃饭，脑子不好使了，不然怎么会期待着宁皎依来调戏他？ 这都是什么危险的想法。 傅定泗去厨房拿了一瓶水喝，喝完水之后没那么饿了，他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 这天晚上，傅定泗又做了那种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身下的床单都湿了。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脑袋里闪过的都是昨天晚上梦里的场景。 每一幕，都记得很清楚。 傅定泗掀开被单下了床，顺手抄起要遥控器打开空调调到了十六度，然后去冲冷水澡。 ** 宁皎依七点钟就准时起来了。 起床之后有些饿了，她便随手点了一份早饭。 其实点餐的时候她本来想过点两份，但是想想傅定泗那个狗屁态度，宁皎依索性就没给他点。 宁皎依早饭点的是小笼包和椰奶，还有几个小菜，很丰盛的一个套餐。 点完餐，宁皎依就去洗漱化妆了。 收拾好自己下楼的时候，外卖正好送到。 好巧不巧，宁皎依刚拿到外卖，傅定泗正好也穿戴好下楼了。 傅定泗瞧见宁皎依取了外卖，下意识地就以为宁皎依给他也点了。 昨天晚上他就没吃饱，这会儿更是前胸贴后背，饿得都有些晕乎了。 傅定泗跟着宁皎依走进了餐厅。 进去之后，就看到宁皎依从容不迫地将早饭从袋子里取出来。 等她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取出来，傅定泗才发现，她点的外卖是一人份的。 傅定泗的脸色有些难看，就这么站在原地盯着她。 宁皎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她随意瞥了他一眼，“怎么？” 傅定泗：“……” 虽然他没说原因，但宁皎依已经猜到他为什么这样了。 刚刚很自然地跟了进来，现在又给她甩脸子。 啧，真是惯得他无法无天了。 “你觉得我应该给你也点一份外卖？”宁皎依问傅定泗。 傅定泗面无表情地反问：“难道不是？” “呵，凭什么？”宁皎依咬了一口包子，吃得特别香，“凭你为了宁晚晚跟我吵架？凭你一次又一次把我送进医院？” “傅定泗你不觉得你真的恃宠而骄吗？”宁皎依擦了擦手指，“你觉得我喜欢你，所以你随便怎么羞辱我，我都得无条件对你好，反正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犯贱倒贴的呗，你把我的脸放在地上踩，我都得调个方便你抬脚的姿势。” 宁皎依这张嘴，傅定泗是说不过的。 她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说了这么多，傅定泗被彻底被堵得哑口无言。 宁皎依说的话虽然过分，但是丝毫没影响到她吃东西。 她又拿起了一个包子，吃得特别香。 傅定泗看着她吃包子，闻着一股香味儿，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餐厅里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在，特别安静。 傅定泗肚子这么一叫，宁皎依马上就听见了。 她一边吃包子，一边瞥了傅定泗一眼。 “饿了？”嘴里咬着东西，她的声音不太清晰。 傅定泗傲娇地扬起了下巴，嘴硬：“不饿。” 宁皎依：“哦，我本来还想分你几个包子，既然你不饿，那我就自己吃了。” 说完，宁皎依又拿了第三个包子。 傅定泗看了一下，旁边儿盒子里还有五个包子。 他吞了吞口水。 宁皎依在傅定泗的注视下把一份套餐都吃完了。 其实吃到最后两个包子的时候她有点儿吃不下了，但是她不想给傅定泗任何机会，所以即使有点儿撑了还是吃完了。 反正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宁皎依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幼稚，但有时候这种幼稚的做法反而更能发泄情绪。 她知道傅定泗很饿，刚才他肚子咕噜咕噜响着，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皎依吃饱喝足，抬起手来摸了摸肚子，满足地说：“哎呀，真好吃！” 傅定泗：“……” 宁皎依收了桌上的垃圾，准备出去上班。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幽幽传来了一道声音。 傅定泗：“吃这么多会胖死。” 宁皎依翻了个白眼，嘁，真够幼稚的。 “无所谓啊，反正我现在身材火辣也睡不到你，胖就胖呗。” 傅定泗：“……” 傅定泗听着宁皎依离开，懊恼地抓了一把领带。 回想一下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他也觉得幼稚得可以。 他明明可以重新点一份外卖，或者直接去外面吃，为什么非得等着宁皎依把她的早餐分给他？ 他肯定是中邪了。 ** 开车去孚宁的路上，宁皎依又想起了傅定泗刚才饿得肚子咕咕叫却嘴硬的傲娇样儿，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以前她还真是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弱智的一面。 跟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儿似的。 如果以前的他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做出了这样幼稚的事情，大概是会打心眼儿里唾弃他的吧。 毕竟，他是个很成熟的人。 至少，比现在这个傅定泗成熟。 想起那个人，宁皎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她抬起手来碰了一下眼睛，竟然触到了一抹湿润。 傅定泗啊……我是如此地，想念你。 059：她睡着了 时装周的稿子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宁皎依开始和助理小白跑布料市场，准备打板制衣工作。 到公司之后，小白拿来了几家固定合作商的报价，宁皎依看过报价之后，就跟小白一块儿出去谈合作了。 这一忙，又忙到了下午。 宁皎依回来工作室的时候，就看到嘉陵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宁皎依随口问了一句。 嘉陵凑到了宁皎依耳边，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傅定泗他妈妈过来了，点名要找你。” “哦？”宁皎依有些稀奇。 按理说阮湘玉应该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来着，怎么这两天这么反常？ 昨天是让傅定泗喊她回去吃饭，她没回去，阮湘玉竟然主动找来了公司？ “人在哪里？”宁皎依问嘉陵。 嘉陵说：“我带去会客厅了。” “嗯，你帮我把这个拿回办公室，我去看看。”宁皎依把手上的色卡递给了嘉陵，然后转身去了会客厅。 嘉陵看着宁皎依的背影，还是有些担心。 阮湘玉刚刚找上门的时候，态度非常不好。 嘉陵担心宁皎依在阮湘玉那边吃亏。 ……… 宁皎依推门走进会客厅的时候，阮湘玉正端着咖啡喝咖啡。 听到开门的动静后，阮湘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瞧见宁皎依以后，阮湘玉的表情严肃了不少。 “你找我？”宁皎依走到阮湘玉对面坐了下来。 阮湘玉因为宁皎依这句没礼貌的话皱起了眉头。 她好歹是个长辈，宁皎依对她一句称呼都没有？ 阮湘玉向来爱面子，哪里受得了这个？ 她直接出声教育宁皎依：“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宁皎依看着阮湘玉矫情做作的样子，突然觉得傅定泗那德行应该也是随了她。 她嗤了一声，“傅太太，有何贵干？” 这一次，宁皎依虽然加了称呼，但阮湘玉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宁皎依也懒得伺候她了，便故意问：“怎么着，难不成你想让我跟傅定泗喊你妈？看来你还是很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儿的嘛。” 果然，她这话一出，阮湘玉的脸色更难看了。 惹她生气，宁皎依倒是开心得很。 “我很忙，你找我什么事儿，最好直接说。” “你的微博，什么意思？”阮湘玉终于想起了正事儿，“你知不知道你发那种胡说八道的造谣微博会给定泗的形象造成多大的破坏？现在圈子里的人都在笑他不行——” 宁皎依反应过来了。原来阮湘玉是为这事儿来的啊。 她勾起嘴角来笑了笑，撩了一把头发，不以为意道：“他本来就不行啊，不行还不让说啊。” “什么不行？！他若是不行，你之前会缠着他那么多年？”阮湘玉的语气越来越恶劣了，“你已经逼着他娶了你，现在又在外破坏他的名声，你安的什么心？” “谁知道他这几年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呢，我也是实事求是而已。”宁皎依仍然笑着，“我们结婚这么久还没睡过呢，傅太太要真是这么着急着证明傅定泗很行，不如就跟他说说，早日跟我过夫妻生活，这样也能自证清白了，对吧？” 阮湘玉：“……” 几年不见，宁皎依这张嘴愈发地厉害了，一大段话，怼得她哑口无言。 宁皎依见阮湘玉说不出话了，便对她下了逐客令：“傅太太还是请回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就不招待你了。” ** 宁皎依又是忙到九点钟才下班。 回到西苑的时候，傅定泗已经洗好澡了。 宁皎依进门的时候，傅定泗正坐在客厅里拿着电脑处理邮件。 宁皎依忙了一天有些疲累，最近她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傅定泗看了宁皎依一眼，随口问：“你怎么又这么晚？” “忙。”宁皎依问他，“你关心我？” 傅定泗：“谁关心你，少自作多情。” 宁皎依呵呵一笑，将手里的包放到了沙发上，走到傅定泗身边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她直接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亲密了，傅定泗受不了她这样，下一秒就要抬手推她。 宁皎依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要做什么。 她长叹了一口气，很是疲惫地开口：“让我靠一会儿，好累……” 她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不太好。 大约是没有听过她这样示弱，被她这样一说，傅定泗便没有再推她了。 宁皎依就这么闭着眼睛靠在了傅定泗的肩膀上。 她得寸进尺，两条胳膊搂住了他的腰。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动了动嘴皮子提醒她，“你别太过分。” “好累……”宁皎依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小腿都肿了。” 听到宁皎依这么抱怨，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小腿。 看起来好像确实有点儿肿。 他记得，她的小腿是很细很细的，现在这样，一看就是水肿了。 “你去做什么了？”傅定泗皱眉问她。 “去布料市场和工厂了啊，最近事情太多了。”宁皎依仍然没睁眼睛。 傅定泗冷哼了一声，“你工作室养的都是吃白饭的人？” 她好歹也算是个老板了吧，这种事情竟然还要亲自去做？ 腿肿也是自找的。 “你懂个屁，”宁皎依说，“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交给别人做的，我的设计稿，每个环节都是自己来的。” 傅定泗呵了一声：“活该。” 宁皎依大概是真的累了，面对他的这句冷嘲热讽，她竟然没有回怼。 傅定泗被她欺负习惯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傅定泗就这么任由宁皎依在他肩头靠着。 他稍微一低头，便能看到她闭目养神的样子。 她的睫毛很长，闭上眼睛时候，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了阴影。 她这几天没休息好，黑眼圈有些严重，皮肤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傅定泗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又想到了萧良之前的提醒。 她明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还这么卖力工作，是真的不想活了？ “傅定泗。”过了好一会儿，宁皎依突然出声喊了他一句。 傅定泗被喊得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宁皎依这样问他。 傅定泗不太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这问题……他也不好回答。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吧。”宁皎依笑了下，“行，我知道了。” “如果你那么咄咄逼人，我可能不会讨厌你。”傅定泗和宁皎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你自己做了不合适的事情。” “那你可能喜欢我吗？”问这个问题时，宁皎依依然闭着眼睛。 她不敢睁眼，因为她怕从他眼底看到厌恶和不耐烦。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她问这个问题，其实就是自取其辱。 “不可能。”果然，傅定泗的答案干脆又直接。 这答案，倒是跟宁皎依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她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 宁皎依是真的累了，最后竟然就这么靠着傅定泗的肩膀睡了过去。 傅定泗后来手臂发麻了，想让她起来，却听到了她打呼噜的声音。 傅定泗：“……”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女人打呼噜。 她这是累成什么样儿了？ 傅定泗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几番犹豫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叫醒她。 傅定泗将宁皎依抱上了楼，把她送回到了她的房间。 宁皎依睡得很熟，被他放到床上之后也没有醒过来。 傅定泗见她身上还穿着职业套装，下意识地想给她换衣服。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近到那个程度。 于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能抱她上楼，已经很仁慈了。 傅定泗打开被子随便盖到了宁皎依身上，随后就从客房退出去了。 ……… 傅定泗回到客厅的时候，正好听到宁皎依的手机在震动。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抱她上楼的时候忘记把她的东西一并送上去了。 傅定泗顺手抄起了宁皎依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盛驰耀”三个字后，他的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 傅定泗摁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他这边还未出声，就听到了盛驰耀说话：“刘医生那边把药熬好了，明天上午你来医院看敏敏的时候我把药带给你，医院说敏敏明天可以出院了，下午带她去游乐场逛逛吧。” 盛驰耀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行程，傅定泗完全能听出来他的耐心。 敏敏，大概就是那个做了手术的孩子。 最近这段时间，宁皎依就是在为了这件事儿操心。 傅定泗又想到了刚刚在她脸上看到的黑眼圈。 一个没控制好，鼻腔内溢出了一声冷笑。 电话那边，盛驰耀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道声音。 随后，他说话的声音都严肃了不少：“你哪位？” “她睡着了。”傅定泗并未向盛驰耀介绍自己的身份。 不过，盛驰耀一听他的声音，就认出了他。 盛驰耀说：“那我明天再打给他吧，不打扰你了。” 傅定泗没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以后，傅定泗坐到了沙发上。 他原本是想继续处理工作邮件的，但是坐下来之后，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满脑子都是盛驰耀跟宁皎依说话时那个温柔的语气。 盛驰耀对宁皎依有多在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的了。 他已经让肖然查过盛驰耀，盛驰耀工作很忙，但只要宁皎依有事儿，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出现。 而且，宁皎依对他也很依赖，宁老爷子又很喜欢他。 傅定泗有些烦躁，他拽了一把睡衣的领口，完全没有心思回邮件了。 傅定泗合上了电脑，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餐厅喝了小半瓶冰水，那股烦躁的感觉总算是被压下去了一些。 傅定泗关了灯，上楼睡觉。 ** 宁皎依晚上睡得很熟，不过起来时候浑身疼。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 她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儿。 她晚上回来太累了，靠在傅定泗肩膀上靠了一会儿。 后来的事儿她就不怎么记得了。 估计是太困了，直接靠着他睡着了。 所以后来是傅定泗把她弄回来房间的？ 看来他还算够意思，至少没有让她在客厅睡沙发。 想到这里，宁皎依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的标准是越来越低了。 一开始逼着他结婚的时候，她想要他爱他，想要他一心一意。 不过两个多月，她的底线已经低到了傅定泗抱她回房间都会被感动的程度。 想到这里，她暗骂自己没出息。 那句话果然没错，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渣男，都是被惯出来的。 傅定泗对她这么渣，大概也是她惯的吧。 ……… 宁皎依起床洗了个澡，今天是敏敏出院的日子，她没有忘记。 宁皎依今天没穿职业装，她之前答应了敏敏要带她去游乐场逛，所以特意选了一套偏休闲的装扮，妆化的也是淡妆。 收拾好之后，宁皎依就走出了房间。 很巧，一出来，就碰见了傅定泗。 傅定泗今天也穿了一身运动服，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起来很久了。 “早啊。”宁皎依开口和傅定泗道了一声早安。 傅定泗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宁皎依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不以为意：“昨天晚上是你把我抱上楼的？” 傅定泗答非所问：“下次不要在客厅睡觉。” 宁皎依呵呵一笑，转身下了楼。 傅定泗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走神。 她已经穿戴整齐了，看着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所以……是要去见盛驰耀，还有那个做完手术的小姑娘？ 昨天盛驰耀在电话里说，要和她一起带着那个小姑娘去游乐场。 那语气，听着就像是一家三口的约会似的。 想到这里，傅定泗有些不舒服。 他加快步伐，跟在宁皎依身后下了楼。 宁皎依下楼的时候，正好听到手机在响。 她走到茶几前拿起了手机，看到宁绥和的电话后，直接接了起来。 “早啊我亲爱的哥哥。”宁皎依笑着跟宁绥和问早安。 宁绥和听到宁皎依这么说话，就知道她心情应该挺不错的。 宁绥和：“跟你说个事儿。” 宁皎依：“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宁绥和：“当然是好消息，保准你听了之后翻倍快乐的好消息。” 宁皎依：“那你说，让我加倍快乐一发。” 宁绥和：“今儿晚上，北27，宁晚晚相亲。” 宁皎依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笑了起来：“几点？” 这么热闹的事儿，她可得好好围观一下。 宁绥和：“六点半。” 宁皎依：“好啊，晚上我去围观。” 宁绥和：“我跟你一起去。” 宁皎依：“没问题，到时候我们餐厅见。” 宁皎依跟宁绥和聊了几句，心情比之前更好了。 没了傅定泗，宁晚晚的婚事自然是没办法自己做主的。 虽然宁皎依知道让宁晚晚结婚也没办法让傅定泗爱上她，但是，只要是能让宁晚晚不爽，她就觉得挺值的。 她就不信，宁晚晚结婚之后还敢光明正大给她丈夫戴绿帽子。 啧，想到宁晚晚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过，宁皎依只觉得痛快。 当年她做的那些事儿，她这样报复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傅定泗下楼听到了宁皎依打电话时候说的话。 她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接完这个电话之后尤其兴奋，一双眼睛都笑得弯成了月牙形。 傅定泗猜想，这通电话多半是盛驰耀打来的。 这个认知，让傅定泗更加不爽了。 ……… 宁皎依这边刚挂上宁绥和的电话，就收到了盛驰耀发来的微信。 盛驰耀：起了没？敏敏十点钟出院，来不及的话你可以直接去福利院。 宁皎依：我起了，现在过去。 盛驰耀：需要我买早饭吗？ 宁皎依：嗯，想吃蒸饺。 盛驰耀：嗯，一会儿见。 跟盛驰耀发完微信，宁皎依就去换鞋了。 这会儿已经八点一刻了，开去医院就是九点钟，正好能赶上敏敏出院。 宁皎依换了一双平底小皮鞋之后就出门了，走得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傅定泗打招呼。 傅定泗被彻底无视了，他站在原地，脸色尤其难看：“……” ** 九点多，宁皎依赶到了医院。 停好车的时候，宁皎依正好跟盛驰耀在停车场碰上了。 盛驰耀手里拿着给她买的早饭，看到她之后，盛驰耀走上来将早饭递给了她。 宁皎依一边喝牛奶，一边跟着盛驰耀走进了电梯。 “刘医生已经把中药熬好了，就在我车上，今天晚上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拿。” 宁皎依“唔”了一声，一想到从今天晚上就要开始喝中药，她就头疼得不行。 但是盛驰耀的一番好意，她也不好辜负。 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太少了，每一个，她都该好好珍惜。 ……… 宁皎依跟盛驰耀到病房的时候，福利院的老师们已经把敏敏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敏敏做完手术之后恢复得很好，小姑娘性格很开朗，心情好，恢复起来也快。 看到宁皎依和盛驰耀以后，敏敏马上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皎皎姐，姐夫，你们来啦。” 小孩子不看八卦新闻，自然也不会知道宁皎依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儿。 在敏敏眼里，宁皎依和盛驰耀就是一对儿。 她喊宁皎依姐姐，自然要喊盛驰耀姐夫。 关于这个称呼，宁皎依和盛驰耀两个人倒是都没有出来纠正过。 福利院的老师原本想帮着敏敏改改称呼，不过他们看两个当事人都不介意，索性也就不说什么了。 宁皎依对敏敏的态度很温柔，她走到病床前，抬起手摸了摸敏敏的脑袋，“感觉怎么样啦？” 敏敏说：“伤口有些痒，其余都好啦。” 小姑娘积极乐观的样子感染到了宁皎依，宁皎依被她弄得笑了起来。 “那今天下午我们带你去游乐园逛逛，不过现在你只能乖乖坐旋转木马哈。” 敏敏有些惊喜：“真的吗？你和姐夫有时间吗？” 宁皎依点点头，“嗯，下午陪你去。” 敏敏很是兴奋，一把抱住了宁皎依。 宁皎依拍着敏敏的后背，难得笑得如此温柔。 盛驰耀站在旁边看着宁皎依收起锋芒的模样，眼底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 宁家。 宁晚晚这几天都处于一点就燃的状态。 宁绥和给她安排了相亲，而且是跟宁元寿报备过的，她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一开始宁成谋还是站在她这边的，但宁元寿那边态度坚决，宁成谋得罪不起宁元寿，自然也就不敢给宁晚晚争取。 最后，宁成谋只能劝宁晚晚去相亲了。 宁晚晚这次相亲的对象是嘉汇地产杨老板的的儿子杨晟，杨晟今年二十八岁，风评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花名在外。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上赶着跟他谈恋爱，毕竟杨家在名城也称得上是豪门了。 嘉汇地产这两年风生水起，嫁到杨家自然不会亏。 但，杨家跟傅家是没法儿比的。 宁晚晚已经跟傅定泗在一起过了，怎么可能再瞧得上别人？ 况且，杨晟的名声还那么差…… 宁晚晚从早上起来就在因为这件事儿烦躁了，她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李悦见宁晚晚这样，也心疼得不行。 她端着午饭来到了宁晚晚的卧室，劝道：“晚晚，你先吃点儿东西，别因为这件会儿搞垮了身体，否则那个小贱人更得意了。” 宁成谋不在，她们母女两个人也不必装客气。 宁晚晚看着面前托盘里的饭菜，怎么都提不起胃口。 “妈，我不想去相亲。宁绥和绝对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杨晟是什么样的人还要介绍给我，他以为我是垃圾收容所吗？” 提到这件事儿，宁晚晚简直恨得牙痒痒。 宁绥和一直都跟宁皎依一个鼻孔出气，这些年，他没少跟着宁皎依一起欺负她。 可是，宁元寿那边却对他们两个人十分纵容—— 李悦拍着宁晚晚的后背，分析道：“你先去见个面，见面之后直接说不合适就好，你说不合适，老爷子也不可能非得逼着你嫁给他，相几次不了了之，日子久了，老爷子也就忘记这件事儿了。” “怎么可能忘记，宁皎依的事儿他可上心得很。”宁晚晚愤懑不平。 “好了先别想这个了，要是老爷子真的强迫你嫁，我一定跟你爸闹到底。”李悦想了想，“傅家那边也不会让宁皎依呆太久的，等他们想到办法对付她，她就会被扫地出门的了，当年她可是间接害死了傅老爷子——” “总之，你现在先冷静下来，好好吃饭，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李悦再次拍了一下宁晚晚，“吃饭吃饭，今天晚上相亲我让老李开车送你过去。” 060：没吃醋你生气什么 敏敏出院很顺利。 宁皎依和盛驰耀跟着大部队回到了福利院，两个人在食堂吃了饭，然后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 这会儿是秋天了，院子里的树都开始落叶了，脚下都是泛黄的树叶。 宁皎依低头看着脚下的树叶，不免又想起了当年。 她跟傅定泗是夏天的时候在一起的。 傅定泗比她大了三岁，那会儿她大一暑假，傅定泗已经毕业了。 他们两个人是在同学办的聚会上认识的，没多久就确认了关系。 不过刚确认关系的那个暑假，傅定泗飞去了美国，他们两个人算是异地恋。 后来傅定泗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九月底了，那天他没有提前跟她说，突然来到了学校，在教室门口等着她。 那天她兴奋极了，不顾别人的眼光，直接扑到了他身上去抱他。 后来，他们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 她舍不得回去午休，于是两个人就在校园里走啊走。 当时，校园也是满地的落叶。 她踩在树叶上，踮起脚主动吻了傅定泗。 那是她的初吻。 ——秋天来了，这个季节似乎总是带着几分悲伤。 宁皎依始终低着头，盛驰耀很快就发觉了她不太对劲儿。 “在想什么？”盛驰耀问她。 宁皎依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盛驰耀，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找个地方坐吧。” 盛驰耀点点头，两个人走到长椅处坐了下来。 午后的福利院格外地安静，宁皎依坐下来之后用手抱住了膝盖，下巴抵在膝盖处盯着对面发呆。 风吹着树叶窣窣作响，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 宁皎依和盛驰耀就这么并肩坐到了三点钟。 敏敏午休起床之后，盛驰耀和宁皎依就带着敏敏去了游乐场。 一个下午玩儿得很开心。 敏敏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带着玩儿过，全程都很兴奋，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刚做完手术的孩子。 宁皎依看到敏敏开心，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盛驰耀说得挺对的，她确实是把敏敏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 当年她怀那个孩子的时候，就曾经无数次规划过孩子出生之后要带她做什么事情。 那个时候她还准备了手账本，想到什么东西就会记下来。 她原本想给她很多很多的爱，可惜来不及了。 ……… 玩到六点钟，宁皎依和盛驰耀带着敏敏去了餐厅。 晚上要围观宁晚晚相亲，所以宁皎依直接去的北27。 北27是名城很有名的一家私房菜，宁皎依提出要去这里吃饭，盛驰耀也没有怀疑什么。 一直到来到餐厅，在门口碰上宁绥和的时候，盛驰耀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盛驰耀看看宁皎依，再看看宁绥和，表情有些疑惑。 宁绥和笑了笑，他看了一眼被宁皎依牵着的敏敏，随口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 宁皎依点了点头，她抬起手指了一下宁绥和，随后对敏敏说：“这是我哥哥，你也喊哥哥就好了。” “别啊，喊舅舅。”宁绥和听着哥哥这个称呼就觉得别扭，敏敏才五岁，喊他哥哥这不是差辈分了吗。 敏敏倒是很听宁绥和的话，宁绥和这么一说，她便乖乖喊了一声“舅舅”。 宁绥和当即笑了出来，“真乖。” 宁绥和这话刚说完，就扫到了刚刚下车的宁晚晚。 宁晚晚今天穿了一条白裙子，头发散开着，脸上化了淡妆。 她这一下车，宁皎依和盛驰耀也看了过去。 盛驰耀一瞧见宁晚晚，就猜到宁皎依为什么来这里了—— 盛驰耀再次看向了宁绥和。 宁绥和说：“宁晚晚来相亲，我带皎皎来看好戏的。” 盛驰耀：“……” 这个做法，确实很有他们兄妹的风格。 盛驰耀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评价。 宁皎依想做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拦的。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和宁绥和出现在这里，就知道他们两个人铁定是来看笑话的。 宁晚晚拎着包，另外一只手攥紧了裙边，朝着对面走了过去。 宁晚晚刚一走上来，就听到了宁皎依讽刺的声音：“哟，来相亲啊。恭喜。” 宁晚晚：“……” 宁皎依摆明了就是在讽刺她，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可惜，宁绥和和盛驰耀都在，宁晚晚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了宁皎依手里牵着的这个小姑娘。 看起来很瘦弱…… 宁晚晚差点儿就以为这是当年那个孩子了。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宁皎依看着宁晚晚有气撒不出的样子就想笑，她开口催促宁晚晚：“快进去吧，别让你的相亲对象等太久。” 宁晚晚仍然没接话，加快步伐走进了餐厅。 宁皎依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格外开心。 怎么办，她就是喜欢看宁晚晚吃瘪的怂样儿，真解气啊…… “走了走了，我订了位置，进去看好戏。”宁绥和朝着宁皎依挑眉。 宁皎依瞬间也兴奋了起来。 看着他们兄妹两个人这样子，盛驰耀抬起手扶额，表情有些无奈。 不过，他还是跟着他们进去了。 ……… 宁绥和带着宁皎依走到了宁晚晚和杨晟那边。 杨晟认得宁绥和，见他过来，杨晟便站了起来，“宁总。” 杨晟虽然是个二世祖，但也分得清见人下菜。 他对宁绥和还是相当客气的。 宁绥和倒也笑得开心，他看了一眼宁晚晚，随后对杨晟说：“我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啊。” 杨晟笑着答应下来：“宁总你放心，一定一定。” 怕宁绥和不相信，杨晟还特意补了一句：“虽然还没聊，但我对晚晚已经很满意了。” “那敢情好啊。”宁绥和勾起嘴角来笑着，“那你们深入交流一下，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杨晟笑着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又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宁绥和身边的宁皎依。 宁皎依大名鼎鼎，杨晟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但是宁皎依现在已经嫁给傅定泗了，可惜了这个极品。 不过宁晚晚也还不错，虽然是私生女，但好歹也算是宁家的人，长得也过得去。 ** 宁皎依牵着敏敏坐了下来。 四人桌，宁皎依很自然地跟敏敏坐在了一边儿，宁绥和和盛驰耀两个人坐在了对面。 盛驰耀瞥了一眼宁晚晚和杨晟那边，随口问宁绥和：“你安排的人？” 宁绥和：“是啊，便宜她了，杨家条件还不错的。” 这时，盛驰耀正好看到了宁晚晚皱眉的表情。 虽然他们两桌隔了两三米，但盛驰耀仍然看到了宁晚晚眼底对杨晟的嫌弃。 盛驰耀说：“或许她并不愿意。” 宁绥和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她愿意不愿意不重要，反正老爷子都放话了，她可没有拒绝的权力。” 宁绥和这话倒是没说错，现在宁家还是宁元寿说了算。 宁元寿要求宁晚晚嫁，宁成谋也没有一点儿办法。 ** 晚饭结束，盛驰耀先把敏敏送回福利院，然后又去送宁皎依。 盛驰耀将车停在西苑别墅门前时，已经是九点半了。 盛驰耀和宁皎依一块儿下了车，从后座上拿出了那一大袋熬好的中药。 “有点儿沉，我帮你拎到门口吧。” 毕竟是两个星期的药，一天两顿，都是液体，还是很有分量的。 宁皎依看了一下那一大袋中药，也觉得自己拎不动，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盛驰耀跟宁皎依一块儿走到了别墅门口。 两分钟后，两人停在了门前。 宁皎依伸手从盛驰耀手中接过了袋子，“好了，你一会儿回去路上开车小心。” 盛驰耀嗯了一声，还不忘嘱咐她：“记得按时喝药。” 宁皎依：“好了好了，知道了。” 盛驰耀听出了她的不耐烦，也不生气：“我会每天提醒你的。明天早上开始喝。喝完这两周，我再你去刘医生那边复查。” “好啦——”宁皎依笑着戳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好气道：“你现在比我们家老头儿还啰嗦。” “乖。”盛驰耀一点儿没有因为宁皎依的话生气。 在她面前，他始终都保持着好脾气。 盛驰耀话音落下后，面前的门正好被打开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宁皎依和盛驰耀同时回头看了过去。 这一回头，就看到傅定泗黑着脸站在门口。 刚刚盛驰耀停车的时候，傅定泗就已经看到他了。 他原本以为盛驰耀只是送宁皎依回来，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站在门口卿卿我我这么久。 傅定泗最终还是看不下去了，没忍住，直接开门走了出来。 傅定泗看盛驰耀的眼神并不友好。不过盛驰耀并没有被他震慑到。 面对傅定泗充满敌意的眼神，盛驰耀直接选择了无视。 毕竟他比傅定泗大了两岁，不至于被他影响到。 “记得我说的，明早我提醒你喝药，今晚早点睡，嗯？”盛驰耀嘱咐了宁皎依一句，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盛驰耀走后，宁皎依将手里的袋子递向了傅定泗：“你帮我拎去厨房，太沉了，我拎不动。”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那一大袋熬好的中药，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盛驰耀送她的东西，她让他帮忙拎进去？ 做梦。 傅定泗没搭理她，转身回到了客厅。 宁皎依呵呵一笑，心想着傅定泗还真是欠收拾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拿到这里形容傅定泗，再合适不过了。 宁皎依最近身体情况不太好，拎着一大袋中药还是有些吃力。 进家门之后，宁皎依直接把袋子放在了木地板上，转身去换鞋。 傅定泗站在一旁，嫌弃地看着那袋中药，没好气地开口：“把你的东西收起来。” 傅定泗说这话的时候，宁皎依正好换好拖鞋。 她笑嘻嘻地凑到了傅定泗面前，抬起双臂，嗲嗲地抱住了他。 傅定泗嫌弃得不行，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你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把我的东西收起来吗，我现在就抱起来了呀~” 说完这句话以后，宁皎依将傅定泗抱得更紧了。 宁皎依虽然是在撒娇，但傅定泗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话—— 刚刚他让她把东西收起来，下一秒她就这么抱上来了，她这意思是他是她的东西？ 傅定泗哪里受得了这种形容？ 他瞥了一眼宁皎依，冷声道：“我不是东西。” “噗——”宁皎依生生被傅定泗这句话逗笑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疼了。 傅定泗也是在宁皎依开始笑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不对劲儿的。 他有些懊恼—— 好像，在她面前总是很容易不经过大脑就说出某些话，最后还会把自己给绕进去。 这个女人果然是他的克星。 傅定泗越想越生气，直接用力甩开了她：“你离我远点儿！” “干嘛，你闹什么别扭啊，”宁皎依瘪嘴，“你自己说自己不是东西的，说完还跟我发脾气？傅定泗，十八岁小姑娘都比你讲理。” “我又不是十八岁小姑娘！” 傅定泗一听宁皎依用小姑娘形容他，就更生气了。 他一个二十七岁的大老爷们儿，怎么到她嘴里就成小姑娘了？ 傅定泗一炸毛，宁皎依就笑得更开心了。 她很享受这种调戏傅定泗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平时真太面瘫了，能激起他的情绪，她就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宁皎依笑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我没说你是十八岁小姑娘啊，我的意思是你连十八岁的小姑娘都不如。” “你——！” 傅定泗本身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加上宁皎依这张嘴又极其厉害，他再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宁皎依这下更得意了，她抬起手来捧住了傅定泗的脸，掌心贴着他的脸ruai着。 很快，傅定泗的脸就鼓了起来。 宁皎依被他可爱到了，又用力地揉了几下，“唔，现在这样子，三岁不能再多了啊。” 傅定泗：“……” 怎么一下子又小了十五岁？ “帮我把药拿去餐厅，我拎不动。”宁皎依揉着傅定泗的脸玩儿了一会儿，又吩咐了他一遍。 傅定泗没好气：“不是有人给你拎吗？” “怎么，吃醋了啊？”宁皎依挑眉。 傅定泗：“你做梦。” 宁皎依：“没吃醋你生气什么，乖啊，快点儿给我拎过去，我顺便整理一下冰箱。” 傅定泗：“不拎。” 宁皎依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了他：“你再说一遍？”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露出这样的表情，心虚了一秒。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不拎！” “好啊，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忘了是吧，行，那我让你想起来。”说到这里，宁皎依又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傅定泗瞪她：“你想做什么？” “你不听话，我只能亲你咯。”宁皎依笑眯眯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就要踮脚去亲他。 傅定泗连连后退，不停地缩着脖子，就跟躲着什么瘟疫一样。 那模样，俨然就是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 宁皎依本来以为，被她调戏这么多次，傅定泗最起码应该有点儿长进了。 没想到，他还是跟刚开始一样，动不动就脸红。 这么一会儿，又是脸红脖子粗的。 未免也太纯情了。 “现在决定听话了吗？”宁皎依挑眉问傅定泗。 傅定泗虽然不服气，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她，乖乖拎着那袋中药走向了餐厅。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很快，她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傅定泗将药放到了餐桌上，宁皎依过来打开了袋子。 傅定泗看到里面那么多袋中药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 宁皎依没注意傅定泗的表情，她走到冰箱前，腾出了一个抽屉，将中药全部塞到了抽屉里。 傅定泗就这么站在旁边儿看着。 等宁皎依把药都塞完了，傅定泗才问：“这什么药？” 这问题，纯粹是没话找话。 其实傅定泗比谁都清楚这药是做什么的。 之前萧良也跟他说过，宁皎依这个情况最好是找靠谱的中医好好调理一下。 傅定泗原本还准备让萧良联系医生的。 但是看现在这架势，约莫是不用了。 宁皎依身边，确实不缺关心她的人。 “毒药。”宁皎依的回答没有正形。 傅定泗听完她的回答以后，就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宁皎依看着他的黑脸，呵呵一笑。 她抬起手来掐了一把傅定泗的脸，“我睡了，晚安。”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宁皎依的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因为工作忙，她基本上每天回家就是睡觉，也没有工夫跟傅定泗吵架。 这一个多月，他们两个人面对面说话的机会都不多。 宁皎依也不是那种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的恋爱脑，有工作的时候，她还是以工作为主的。 何况，现在她不止有孚宁，还有谨诺。 谨诺现在也是百废待兴的状态，宁皎依新官上任，安排了很多新的任务下去，也谈了不少新的合作。 十月底在名城举行的春夏时装发布会，谨诺也要参加。 所以，宁皎依最近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好在前几天她把纽城时装周的成衣做好了，算是完成了一项棘手的任务。 忙完这个之后，宁皎依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谨诺那边。 距离名城的时装周只有七天的时间了，如今已经进入了彩排阶段。 宁皎依来检查工作的时候，碰见了宁晚晚。 最近这段时间宁皎依忙得很，有一阵子没跟宁晚晚碰面了。 不过宁晚晚似乎并不打算放弃谨诺，车祸之后养了俩礼拜，又回来这边上班了。 宁皎依对此倒是也没有什么意见，有她在，宁晚晚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过来之后，便走上来跟她打招呼：“皎皎你来了啊。” “喊我宁总。”宁皎依冷冷地纠正了宁晚晚的话，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她留。 周围不少同事都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大家互相对视着，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宁皎依和宁晚晚关系不好，这是整个名城都知道的事儿。 大家都很明智，不想去参与她们姐妹之间的斗争。 被宁皎依这么一怼，宁晚晚难堪极了。 但是，她又不能发作。 “宁总。”宁晚晚很快改了称呼。 宁皎依淡淡瞥了宁晚晚一眼，下巴扬起，随口吩咐道：“给我冲一杯咖啡过来。” 那语气，就像是在吩咐丫鬟。 宁晚晚咬了咬嘴唇，“嗯，我这就去。” 旁边的同事们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宁晚晚有点儿可怜。 先得了那种病，后来又被宁皎依抢了未婚夫， 再然后，谨诺也被分给了宁皎依， 现在她什么都没了，人还得在宁皎依手下做事儿。 宁皎依刚刚那语气，明显就是把她当成下人使唤了。 哎，豪门的事情，他们这些普通人还真是看不懂啊。 同事们虽然挺同情宁晚晚的，但是都不敢得罪宁皎依，生怕因此丢了饭碗。 宁晚晚给宁皎依冲了一杯美式端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宁总，咖啡好了。”宁晚晚毕恭毕敬地说着，那模样倒真的像是在跟老板说话。 宁皎依瞥了一眼宁晚晚端上来的咖啡，兴趣缺缺：“看着就不好喝，你就这个水平？” 宁晚晚：“……” “我不爱喝美式，给我准备拿铁。”宁皎依指了指桌上的那杯咖啡，“这个端走，别碍我的眼。” “可是，公司……公司做不了拿铁。”宁晚晚小声地说着。 宁皎依：“公司做不了就去买，你以为附近的咖啡店跟你的脑子一样是摆设？” 宁晚晚：“……” 旁边的员工：“……” 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宁皎依这张嘴，真是太毒了。 大家试着代入了一下宁晚晚的角色，简直要哭了。 “怎么，你们有问题？”宁皎依感觉到了旁边站着的几个员工表情不太对，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一听到宁皎依这么问，众人迅速摇头，“没有没有，宁总，您来看上次彩排的视频吧。” 语毕，其中一个员工迅速打开了视频。 初次彩排的时候宁皎依还在忙工作室的事儿，没空到现场，所以他们只能采取录制视频的方式让宁皎依验收舞台设计。 宁皎依从看视频的第一秒开始就皱起了眉，到后面，脸色越来越难看。 几个前来汇报的员工看到宁皎依露出这样的表情，暗叫大事不妙—— 就在这个时候，宁晚晚正好买了一杯拿铁回来。 宁晚晚走进会议室，将拿铁递给了宁皎依：“宁总，你的咖啡。” 宁皎依接过拿铁喝了一口，然后说：“暂停吧。” 那边的人马上摁下了暂停。 “这舞台设计是谁做的？”宁皎依漫不经心地问。 “呃，这个……” 对面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宁皎依受不了这样的吞吞吐吐，“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舞台设计是我做的。”这时，宁晚晚开口了，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061：还为了让她死心 “这个设计的存在就是个问题。”宁皎依一点儿情面都不留，“搞清楚，这是时装周发布会，不是村口的文艺汇演，这个灯光你怎么做的？土得我眼睛都蒙灰了，你确定你大学读的是设计？就你这水平怎么毕业的？你导师看到你的作品估计都不愿意承认你是他的学生吧？” 宁晚晚被宁皎依损得低下了头，一脸的委屈。 其实这次舞台设计本身不是她负责的，但是项目组里的人太忙了，宁晚晚便主动提出了帮忙。 她这个设计方案也是花了心思在做的，组里的同事们看了都觉得还可以，所以就拿来用了。 这个设计方案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怎么着也算得上中规中矩，不至于像宁皎依说得那么土。 所以，他们总觉得，宁皎依这是故意针对宁晚晚的。 毕竟，她在发表那段言论之前，还特意问了一句是谁做的设计。 “对不起，是我不好。”宁晚晚强压下脾气，好声好气地说：“有哪里需要改的，宁总说一声，我马上去改，一定改到让你满意。” “不必了。”宁皎依冷笑了一声，“你需要改的不是设计方案，而是你的品位。” 宁晚晚的脸色一瞬间更加难看了。 在场的人也被宁皎依过分的话弄得惊讶了：“……” 对一个设计师说应该改变品位，这是多么大的打击。 这句话，简直就是否定了她之前所有的努力。 “这个方案你们项目组的人重新做，明天下午之前我要看到新的舞台效果。”宁皎依再次端起咖啡。 她看向对面的几个员工，红唇轻启：“这次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入组，既然是你们组的任务就自己完成，不要想着偷懒的歪门邪道，觉得累了可以去找一份不累的工作，嗯？” 几个人都被宁皎依的态度吓到了，连连点头保证：“是，宁总，我们这就重新做舞美设计。” 宁皎依“嗯”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宁皎依走后，宁晚晚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泪。 那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 张可白看到宁晚晚这样子，便走上来安慰她：“晚晚，别难过了，刚才宁总那话你别放在心上啊，我觉得你的设计方案挺好的，可能就是不符合宁总的审美。” 张可白也不好说什么得罪宁皎依的话，只能这样折中安慰一下宁晚晚。 “都是我不好……”宁晚晚的语气里满是自责，“本来想帮你们的，谁知道竟然得给你们添了麻烦，对不起。” “没关系的啊，我们没有怪你！”宁晚晚一这么说，张可白更觉得她善解人意了。 哎，这年头就是人善被人欺啊，宁晚晚人这么好，还是得被宁皎依压着。 “那就好……”宁晚晚稍微放心了一些，“那，你们工作吧，我去宁总那边道个歉。” 张可白好奇：“还道歉啊？这事儿应该过去了吧？” 宁晚晚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张可白还想问什么，宁晚晚已经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宁晚晚走后，张可白小声嘟囔：“宁总怎么这样啊，晚晚都已经认错了，还这么为难她，哎……” 旁边几个同事都是老油条了，听到张可白这么说，其中一个人站出来道：“好了好了，别管 这个了，赶紧来商量一下新的舞台方案吧！” **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宁晚晚又来到了宁皎依的办公室。 她停在门口吸了吸鼻子，然后抬起手来敲门。 得到宁皎依的回应后，宁晚晚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宁皎依见宁晚晚进来，发出了一声笑，“怎么，刚才没被我骂够，现在追上来让我再骂你一通？” “不是的。”宁晚晚深吸了一口气，“我来跟你说一些私事儿。” “哦，我跟你之间有什么私事儿可说？”宁皎依笑得不屑，“还有，我上班时间不谈私事儿，你可以滚了。” “爷爷让我和杨晟订婚！”宁晚晚不顾宁皎依的态度，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不喜欢他，我不想和他订婚。” “哦，所以呢？”宁皎依懒洋洋地问她。 “爷爷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宁晚晚顿了一下，“所以，你能不能跟爷爷说一声……不要逼我？我真的不喜欢他，我不想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那你想跟谁结婚？”宁皎依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一样：“傅定泗？怎么，你还妄想着他跟我离婚娶你？” 宁晚晚被宁皎依问得哑口无言，抿着嘴唇，一个字儿都回答不上来。 宁晚晚这个反应在宁皎依看来就是默认了，她轻笑了一声，起身走到宁晚晚面前，右手的食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 宁晚晚一抬头，就看到了宁皎依眼底的讽刺。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么自不量力的废物一样。 宁晚晚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眼神？ 她咬着牙，差点儿就跟宁皎依动手了。 可是她很清楚，她不能这么做。 “在我面前不用演白莲花了，我不是你亲爱的爸爸，也不是你的定泗，没有心思看你演戏。” 宁皎依对宁晚晚说，“你不想嫁人，也行啊，我撺掇爷爷把你送出国，也挺好的。” “不，不行！” 宁晚晚一听宁皎依这么说，更着急了—— 老爷子对宁皎依百依百顺，如果宁皎依真的这么说了，老爷子肯定二话不说把她送出国了。 她这一走，跟傅定泗更是没可能了！ 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慌了？”宁皎依拍了拍宁晚晚的脸颊，“你最好清楚一点，我现在对你已经够仁慈了，如果你再上蹿下跳，我不介意让你一辈子发不了声。”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阴狠，带着浓重的杀气。 宁晚晚被宁皎依的目光震慑到了，脊背蹿上了一阵凉意。 ** 宁晚晚惨白着一张脸从宁皎依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她一个人到了办公室楼下，面色凝重。 她绝对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最近这一个多月，她都没找到由头和傅定泗联系。 她不主动联系傅定泗，傅定泗也没有主动找她。 傅定泗似乎对宁皎依越来越在乎了，这个认知让宁晚晚的危机感逐渐加重—— 她绝对不能这样看着傅定泗再次爱上宁皎依。 当年她花了那么大的精力、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将他们两个人拆散。 她爱傅定泗，绝对不可能将傅定泗拱手让人。 就算傅定泗现在没办法娶她也没关系，只要他不要爱上宁皎依，一切都好说…… 总之，她不能看着宁皎依和傅定泗关系缓和。 宁晚晚眯起了眼睛看着远方，思绪不断飘远。 ……… 最后，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宁晚晚拿起了手机，一低头，便看到了杨晟的来电。 宁晚晚眼睛亮了亮，然后摁下了接听键。 “晚晚，周末有时间吗？”杨晟很热情地邀请着宁晚晚，“我带你去的度假村玩儿一圈儿，有兴趣没？” 杨晟这段时间经常约宁晚晚，但是宁晚晚真正答应他的次数很少。 尤其是这种出远门的约会，她很慎重。 不过，这一次，宁晚晚倒是答应得很干脆。 只是稍作思考，她便给了杨晟回复：“好的，什么时候出发？” 宁晚晚如此干脆，杨晟也有些意外。 他愣了几秒钟，然后笑着说：“方便的话，我们周五晚上出发，到时候我去接你？” 宁晚晚：“嗯，那麻烦你了。” 这是宁晚晚第一次这么直接地答应杨晟的约会邀请。 两个人约好时间之后，宁晚晚又跟杨晟闲聊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宁晚晚捏着手机，再度陷入了沉思。 她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 如果按这么发展的话，傅定泗对宁皎依心动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是搭上自己也没关系，她不会让宁皎依如愿。 她要让宁皎依知道，这个傅定泗，此生都不会爱她。 ……… 宁晚晚犹豫了很久，然后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陈旧的号码拨了出去。 算一算，她已经有三年半的时间没有联系过这个人了。 当初宁皎依和傅定泗闹翻之后，他们两个人的目的都达到了，宁晚晚便断了和他的联系。 当然，对方也没有联系过她。 不过，宁晚晚还是留了对方的号码。 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他有没有更换号码。 宁晚晚完全是抱着侥幸心理拨出去的。 没想到，竟然成功拨通了。 嘟了四五声之后，电话接通。 宁晚晚听到了那个男人没有温度的声音：“好久不见。” ……他竟然还记得她是谁。 宁晚晚抿了抿嘴唇，开门见山道：“他们现在又结婚了，你知道吗？” 男人轻笑了一声：“当然知道。” 宁晚晚：“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当初……当初你费了那么大力气拆散他们，难道你不喜欢宁皎依了？” “我猜你找我，是有了新的计划。”男人并不着急，声音从容不迫，“说说看你的计划吧。” 听到男人这么说，宁晚晚脊背上窜起了一阵凉意。 她四处看了看，总觉得自己现在正被人监视着。 ——这个男人的身份，她并不了解。 当年他们也一直是靠着电话联系的，她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似乎对拆散宁皎依和傅定泗这件事儿十分热衷。 当年她能成功，少不了他的帮忙。 宁晚晚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现在结婚了，每天生活在一起，我怕定泗日子久了再爱上她，我不可能看着这样事情发生。” “嗯，继续。” “老爷子听了宁皎依的话，逼我结婚，我也不打算结婚。就算我暂时没办法跟傅定泗在一起，我也不可能看着他喜欢上宁皎依。所以……” 宁晚晚花了五六分钟的时间给对面的男人说清楚了自己的计划。 对面的男人听完她的计划之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宁晚晚仔细品了品这一声笑，发现自己并不能猜透他的意思。 于是，她只能继续沉默，等着对面的男人表态。 “准备周五晚上行动还是周六晚上行动？”男人问她。 宁晚晚想了想，说：“周六。” 男人“嗯”了一声，“那就祝你马到成功。” “等等……”宁晚晚不确定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我？” “她最近工作很累，也该去度假村散散心了。” 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宁晚晚的问题，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宁晚晚听得兴奋了起来，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这通电话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该说的话说完，便结束了。 宁晚晚捏住了手机，想着自己的计划，眉心突突地跳着，还有些紧张。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已经无所谓付出多大的代价了，只要能让傅定泗讨厌宁皎依，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宁晚晚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回到了办公楼里。 ** 第二日，宁皎依照常忙了一整天，晚上七点钟才合上电脑。 “你最近累坏了吧？”嘉陵走到宁皎依身边，抬起手来给她揉了揉肩膀，提议道：“明天晚上下班我们去度假村吧，周末去泡温泉放松一下，你脖子僵得好厉害。” 做设计这一行的，颈椎算是职业病了，宁皎依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她的颈椎一直都不太好。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放松一下。 宁皎依听到嘉陵这么提议，又想到了自己这周末确实没什么安排，便答应下来了。 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也该放松一下了。 “去哪个度假村？”宁皎依问嘉陵。嘉陵说：“环谷山庄。” 宁皎依点点头，环谷山庄是今年新建成的度假村，好像还是宁晚晚那个相亲对象家里的资产呢。 正好，过去放松放松也不赖。 “好，明儿一起去。”宁皎依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那你明天上班直接带行李箱过来吧，我们住两晚，周日回来。”嘉陵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那边是日式风格，说是刺身和牛肉都不错，甜品也还可以，到时候去尝尝。” 宁皎依点头，“行，你安排就好。” 对于嘉陵，宁皎依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 说话间，宁皎依已经收好了东西。 她看了一眼时间，“我先回去了。” 嘉陵点点头，嘱咐她：“路上小心。” ……… 嘉陵站在原地，看着宁皎依走出办公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几分钟，她从桌上拿起了手机，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男人并未开口说话，嘉陵听到他的呼吸声之后便莫名紧张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口：“她同意去度假村了。” “嗯。”男人的声音很平稳，“带她好好散散心。”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犹豫了很久，嘉陵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想问什么？”听到她这么说，那边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嘉陵听得打了个哆嗦，但是并未因此停下来：“你安排这个……真的只是为了让她散心吗？” 直觉告诉她，他的目的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个男人城府太深，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计划的。 虽然他确实很关心宁皎依，但是这次的度假村之旅的，实在是有些唐突。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嘉陵捏紧了手机，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 几十秒后，她听到男人说：“还为了让她死心。” 嘉陵：“你不要伤害她。” “伤害他的人，从来不是我。” 这次，对面的人没有再给嘉陵回复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嘉陵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脑子有些乱。 直觉告诉她，这次去度假村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她知道他肯定不会让宁皎依出什么事儿，可是…… 嘉陵越想越头疼，她抬起手来揉着太阳穴，表情复杂。 ** 最近宁皎依都没怎么做饭，基本上都是到家了就点外卖吃。 今天饿得早，宁皎依在回去的路上就点了外卖。 到家的时候，外卖正好送到了。 宁皎依拎着外卖走到餐厅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同样坐在餐厅里吃外卖的傅定泗。 最近几天，他们夫妻两个人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各点各的外卖，吃饭的时候凑合拼个桌，也没什么太多的交流。 宁皎依看了一眼傅定泗，然后坐下来打开了外卖包装。 宁皎依今天点的是一份沙拉碗，是附近很有名的一家轻食餐厅的招牌菜。 宁皎依刚刚拿起叉子准备吃饭，就听到傅定泗说：“你还没喝药。” 宁皎依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 她笑得很开心，一边笑，一边眯起眼睛来看着傅定泗。 她笑得眼睛都弯了，目光炽热无比。 傅定泗原本在吃面条，被她这么一看，傅定泗手上的动作都放缓了不少。 他别扭地开口：“看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有点儿进步啊，都知道关心我了。”宁皎依说，“吃完饭就喝药，你乖。” 傅定泗：“……” 乖个头啊，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真受不了她这种哄孩子的语气。 傅定泗没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选择跟宁皎依说话就是个错误。 傅定泗低头继续吃面，不打算跟宁皎依说话了。 宁皎依吃饭的时候，接到了张可白的电话。 她右手吃着饭，左手拿起了手机放到耳边。 “说。”言简意赅一个字儿，不怒自威。 电话那头，张可白都有些结巴了，“宁，宁总，初步的舞台方案我们做好了，已经把文件发到您邮箱了，您有空了可以看一下，需要改的地方我们马上改……” “哦，知道了。”宁皎依随口应了一句。 张可白：“那我不打扰您了，您忙！” 宁皎依没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 餐厅里只坐了他们两个人，傅定泗大概也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声音。 似乎是她手下的员工在跟她汇报工作的事儿。听员工那语气，应该是很怕她的。 也是，宁皎依这种咄咄逼人的性格，有几个人会不怕她的？ 傅定泗甚至都能想出来她平时批评员工的时候有多刻薄。 傅定泗正这么想着，就看到宁皎依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刚想问她去做什么，宁皎依人已经走了。 过了两三分钟，她抱着电脑来到了餐厅。 傅定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电脑放在了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邮箱。 傅定泗忍不住皱眉，下意识开口提醒她：“吃饭看电脑会消化不良。” 然而，宁皎依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 傅定泗看到她眼神都聚焦在屏幕上，单看这个眼神就知道她有多认真了。 傅定泗之前就知道她工作很拼，但亲眼见她工作，还是头一回。 她平时最多只是加班到很晚才到家，但是回来之后基本上不会工作。 所以，傅定泗并不知道她处理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今天一看……嗯，果然是工作狂。 傅定泗正这么想着，宁皎依已经拿起了手机。 她直接开了免提，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等着那边接电话。 张可白很快接起了电话，“宁总。” “灯光改成一边冷一边暖，还有，出场的走位下次彩排我亲自来盯。” 张可白：“是的，宁总，还有别的问题吗？” 张可白问得小心翼翼的，单听这个语气就知道她有多忌惮宁皎依了。 傅定泗想，宁皎依工作里肯定是个铁腕的人，难怪员工都这么怕她。 “没什么问题，记住我之前说的，在其位谋其职，该是你们项目组完成的工作就别给我丢给不专业的人做，再让我发现一次，你们整个组都卷铺盖走人。”宁皎依边说话边合上了电脑。 张可白忙应承：“是，宁总，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多余的话，她也不敢说。 毕竟现在谨诺是宁皎依说了算的，她虽然同情宁晚晚，但也不好为了宁晚晚得罪老板。 宁皎依说了一句“下次彩排前给我打电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宁皎依才继续拿起叉子吃饭。 面前的饭已经冷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胃口。 宁皎依很快吃完了剩下的半份外卖。 这期间，傅定泗就坐在对面看着。 宁皎依这一次将他无视得很彻底，傅定泗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她当成空气了。 不过这也让他更加确认了一点，宁皎依工作起来的时候，确实是六亲不认的。 宁皎依这边刚吃完饭，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助理小白打来的电话。 于是，宁皎依又接起了电话，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这一处理，又是二十分钟没了。 傅定泗没想到宁皎依能忙成这样—— 所以，这段时间她都是这么忙的？ 一顿饭都得分成好几次吃，怪不得她身体素质这么差。 处理好工作之后，宁皎依走到冰箱前拿了中药出来，一鼓作气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宁皎依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好在她忍耐力还可以，不至于吐出来。 不过，傅定泗仍然看到了宁皎依干呕的样子。 她脸色本来就不太好，这么一呕，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你没事儿吧？”傅定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问一句。 “没。”宁皎依只回了一个字儿，然后就抱着电脑和手机离开了。 傅定泗：“……” 他好像习惯了被宁皎依骚扰。 最近这段时间宁皎依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 傅定泗跟着宁皎依走出了餐厅。 宁皎依抱着电脑坐在了沙发上，傅定泗便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他刚刚坐下来，手机就响了。 傅定泗的手机正好在宁皎依的手边。 宁皎依听到他的手机响了，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要丢给他。 屏幕正好亮着，宁皎依瞥了一眼，就瞥到了宁晚晚的名字。 宁皎依直接停了动作，替他接起了电话。 这一次，她直接按下了免提。 062：栽赃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这么做，下意识地皱眉。 刚想开口问她做什么，就听到了宁晚晚的声音。 “定泗……我好想你。”宁晚晚好像是喝了酒，声音带了哭腔，不太清醒的样子。 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了宁晚晚这一声百转千回的“我好想你”。 宁皎依听到之后倒也没有很强烈的情绪，只是勾唇无声地笑。 不过，她的眼底写满了讽刺。 傅定泗朝着宁皎依看了过去，对上她讽刺的目光后，傅定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实际上，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宁晚晚联系过了。 宁晚晚今天应该是喝多了才会给他打电话。 “定泗，他们要我嫁给杨晟，可是我根本不喜欢他，我爱的男人只有你一个，我也只想嫁给你。” 宁晚晚也不管这边有没有人回复，自顾自地说着。 越说，就越委屈。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负她似的。 宁皎依笑得更讽刺了，看着对面的傅定泗，眼底尽是戏谑。 苦命鸳鸯，不过如此了吧。 “定泗，我可以等你的，我知道是她威胁了你，你是没办法才跟她在一起的。我会一直等你，我不会跟别人结婚的。” “哭得真可怜啊，我的好姐姐。”宁皎依听了一会儿宁晚晚独角苦情戏，然后笑着接过了她的话。 宁皎依抬眸瞥了儿一眼对面的傅定泗，笑得愈发讽刺：“你再这么哭，你的定泗可要心疼死了。” “……怎么是你？”电话那头，宁晚晚听到宁皎依的声音以后，明显惊讶了。 “放心，你的定泗也听着呢，还有什么情话要说，一并说了。”宁皎依的声音从容不迫，“正好我也挺久没看苦情戏了。” “对不起……我、我喝多了。”宁晚晚结巴着和宁皎依道歉，声音里满是自责：“对不起皎皎，我现在清醒了，你别误会，我最近已经没有再联系定泗了，这次……是我喝多了不清醒，你不要和他吵架。” “我以后会和他保持距离的。”宁晚晚乞求着宁皎依，“求你不要让爷爷逼我……” “要不你现在跑来跪在我面前磕几个头？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宁皎依说出来的话很是刻薄。 宁晚晚那边没回复，抽泣声更大了。 宁皎依冷嗤：“别哭啊，你跪了说不定我真的会考虑考虑，怎么样，来不来？” “你够了。”傅定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起身走到了宁皎依面前，从她手中抢过了手机。 宁晚晚听到傅定泗的声音之后，明显带了几分欣喜：“定泗……” “我给伯父打电话找人接你。” 傅定泗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接着，他从通讯录里头翻出了宁成谋的电话拨了出去。 傅定泗跟宁成谋交代了一下宁晚晚的情况，宁成谋听完之后跟傅定泗说了好几声谢谢。 “我就知道你还关心晚晚，定泗，我没看错人。” 这句话，宁皎依听得一清二楚。 呵，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对于宁成谋的这句感叹，傅定泗并未说什么。 挂上电话之后，傅定泗看向了宁皎依，动了动嘴唇：“我最近都没有和她联系过，你说话可以不这么难听。” “你说没联系就没联系？”宁皎依挑眉：“我看你们挺亲热的啊，跟被拆散的苦命鸳鸯似的。” 傅定泗受不了宁皎依这讽刺的语气，便直接回怼：“我和她本来就是被你拆散的。” “是啊，所以我得拆得更彻底一点儿。” 这样的话，听的次数多了，倒也麻木了。 宁皎依合上了电脑，依然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来我得抓紧时间让她嫁给杨晟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各自结婚之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苟且。” 傅定泗：“我说了，最近没有和她联系，你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很可惜啊，我就是这么一个咄咄逼人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啊？”宁皎依耸了耸肩膀，“我这个人心眼儿很小的，她惹了我，我可不会放过她。” 傅定泗：“……” 宁皎依把手放到嘴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困了，晚安。” 说完，她便转身上了楼。 ** 宁皎依一路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客房。 上楼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便顷刻间消失。 进入房间后，宁皎依将电脑和手机放到了书桌上，换了衣服去洗澡。 她站在花洒下，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傅定泗对宁晚晚的关心。 一个澡洗了半个小时。 宁皎依回到床上躺下来之后，心情仍然没有平静下来。 正发呆的时候，手机响了。 宁皎依起来拿起了手机，看到了盛驰耀发来的微信。 盛驰耀：今天晚了，药喝过了没有？ 宁皎依看完盛驰耀的消息后，才勉强露出了笑容。 ——看吧，也是有人真的关心她的。 宁皎依回复：喝了，你回家了没？ 盛驰耀：下午去别的单位开会，被拉着吃饭了，刚结束。 宁皎依：喝酒了吧？那你早点儿睡吧。 盛驰耀：嗯，别说我，你也早点儿休息。 宁皎依：知道啦，你真啰嗦。 盛驰耀：认真的，工作别太忙，身体要紧。 宁皎依：嗯，我知道，所以周末打算跟嘉陵一块儿去放松一下。 盛驰耀：好，快睡吧。 跟盛驰耀聊了几句，宁皎依的心情算是没那么差了。 她把手机充上了电，然后起来收拾了一下去度假村的行李。 就去两天，要带的衣服也不是很多，宁皎依只找了一个小箱子，不过十几分钟就收好了。 收完行李以后，宁皎依便回到床上躺着了。 她关了灯，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 翌日一早，宁皎依是被闹钟闹醒的。 昨天晚上的睡眠质量还不错，宁皎依按部就班起床，收拾好自己之后，便拖着行李箱下了楼。 还好她只拿了小箱子，也不是很沉，靠着自己的力气拎下楼也吃力。 宁皎依下楼的时候，傅定泗也已经穿戴好了。 宁皎依看到他手里拎着东西，好像是外卖。 啧，这家伙最近好像很喜欢在家里吃饭。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拖着行李箱下楼，不自觉地皱眉。 宁皎依看出了傅定泗的疑惑，但并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 她准备去换鞋的时候，被傅定泗的声音打断了。 “我叫了外卖。”傅定泗说，“吃早饭吧。” 宁皎依有些意外：“你还叫了我的那份？” 傅定泗别扭地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宁皎依嘻嘻一笑，“买的什么啊？” 傅定泗：“煎饺。” 宁皎依：“哟，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煎饺呢？” 傅定泗：“……我随便叫的。” 宁皎依：“嘁，装吧你就。” 傅定泗：“……” 他有时候真的招架不来宁皎依的阴晴不定。 昨天晚上她还凶巴巴的跟要吃了他似的，今天突然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他早就听说女人的心思难猜，但是宁皎依的心思好像更难猜。 宁皎依放下了行李箱，跟傅定泗去了餐厅一块儿吃早饭。 傅定泗叫的这家煎饺味道还不错。 宁皎依尝了一口，馅儿很足，肉也很嫩。 她吃得很香，一口煎饺一口牛奶。 “你带行李箱要去哪里？”傅定泗想起了宁皎依的那只行李箱。 “跟男人私奔。”宁皎依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傅定泗：“你能不能正常回答。” 宁皎依：“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平时我也没管你去哪里。” 傅定泗：“……” “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这么关心我啦？”宁皎依吞下一个煎饺，舔了舔嘴唇。 傅定泗看到她做出这个动作，喉咙里涌起了一阵燥热感。 傅定泗连忙将视线挪到了别处，“我没关心你，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宁皎依“唔”了一声，继续吃饭，没有跟他废话了。 吃完饭，宁皎依也不收拾，直接走了。 傅定泗吃得没她快，最后只能默默地留下来收拾餐厅。 ……… 一天的工作很快就结束。 下午五点钟，宁皎依处理完了这周的周报。 她合上了电脑，喝了一杯咖啡，之后就去跟嘉陵碰头了。 她们两个人打算开一辆车过去。 宁皎依让嘉陵把行李箱搬到了自己的车上，然后就启程出发了。 ** 同一时间，谨诺办公楼下。 杨晟将车停在地面停车位上，打开车门站在门前等着宁晚晚。 五点半，宁晚晚准时走了出来。她拖着行李箱走到了杨晟面前。 停下来之后，宁晚晚有些羞赧地朝着杨晟笑了笑，“让你久等了。” “没事儿，我也刚到。”杨晟笑得很开心，“行李箱放我后备箱吧，给我。” “谢谢。”宁晚晚抿着嘴唇，乖乖地站在原地。 杨晟把行李箱放好之后，很绅士地走上前给宁晚晚打开了车门。 杨晟一这么做，宁晚晚笑得更不好意思了—— 杨晟平时见过太多主动的女人了，宁晚晚这么羞赧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人都喜欢新鲜的，他之所以在宁晚晚身上下这么多功夫，也是因为宁晚晚跟他直接接触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宁晚晚不怎么喜欢他，他看得出来。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征服她。 这大概是人类都逃不开的劣根性。 ** 度假村是新建成的，刚刚对外开放，因为消费门槛比较高，所以来的人也不是很多。 宁皎依和嘉陵开车来到环谷山庄时，已经七点钟了。 天色逐渐黯了下来。有保安带着她们找到了停车位。 宁皎依熟练地停好了车子，随后和嘉陵一起下了车。 好巧不巧，她们两个人一下车，正好就碰上了宁晚晚和杨晟。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 她很快反应过来，随后走到了宁皎依面前，笑着说：“皎皎，你也来了啊。” 宁皎依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宁晚晚。 对于宁晚晚的示好，宁皎依并未给任何回复。 她淡淡瞥了一眼宁晚晚，然后就跟嘉陵走了。 宁晚晚看着宁皎依的背影，有些难堪地咬住了嘴唇，眼眶也红了。 杨晟早就知道她们姐妹两个人关系不好，宁皎依那是出了名的反骨，会这么对宁晚晚也不意外。 不得不说，宁晚晚这红着眼眶咬着嘴唇的样子，楚楚可怜的，很招人疼。 杨晟抬起手来搂过了宁晚晚的肩膀，笑着安慰她：“没事儿，走吧，一会儿我们去吃饭。” “皎皎她不喜欢我……”宁晚晚的声音有些委屈，“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喜欢我，我真的很想好好和她相处。” “别难受了，姐妹之间没有什么隔夜仇，你们应该就是有些误会在，把话说清楚就好了。”杨晟不认为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儿。 ……… 从停车场回酒店的路上，嘉陵一直在观察宁皎依的表情。 原本以为她碰见宁晚晚之后会被影响到心情，没想到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甚至还哼起了歌。 宁皎依和嘉陵住一个房间，回来放下东西之后，两人便去到了餐厅吃饭。 嘉陵提前订过了桌子。 今天晚上吃的是日料。 宁皎依喜欢吃蜜汁鳗鱼，餐厅的鳗鱼也算是招牌菜了，嘉陵点的基本上都是宁皎依爱吃的。 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基本上没有完整吃过一顿饭。 今天能慢悠悠地跟嘉陵坐在一起吃饭，宁皎依十分享受。 ** 宁晚晚和杨晟是不同的两间房。 杨晟虽然对宁晚晚有想法，但是也不至于到霸王硬上弓的地步。 比起直接吃掉猎物，他更享受追猎物的过程。 况且，宁老爷子已经下定决心把宁晚晚嫁给他了，他迟早都能得手的，不急于一时。 杨晟帮宁晚晚将行李送回到了房间，两人约定好晚饭时间后，杨晟方才离开。 杨晟走后，宁晚晚从包里掏出了一瓶药。 她低头盯着那药看了一会儿，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这次的计划……不能失败。 ** 第二天，宁皎依和嘉陵睡了个懒觉，到十点钟才起来。 她们两个人去楼下吃了一顿早午餐，之后又去泡了温泉、做了按摩。 一整天下来，好不惬意。 临近傍晚的时候，宁皎依和嘉陵又在酒店这边碰上了宁晚晚和杨晟。 宁皎依没打算跟他们两个人说话，正准备无视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却听到宁晚晚说：“皎皎，嘉陵，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宁晚晚小心翼翼地对她们两个人发出了邀请。 宁皎依太了解宁晚晚了，她每次主动邀请都没什么好事儿，谁知道她在谋划着什么。 不过，正好她今天闲着没事儿干，不如就陪她玩儿玩儿。 宁皎依思考了几秒钟，最后在宁晚晚一脸期待的眼神中答应了她的要求。 “好啊。” 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宁晚晚都有些愣住了——她以为，宁皎依会拒绝的。 本来都想好措辞求她答应了，谁知道她这次竟然没有按常理出牌。 宁皎依瞧见了宁晚晚这个表情，笑着问：“怎么，你这是想临时反悔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宁晚晚回过神来，“那一会儿我们在餐厅见吧，杨晟他已经订好位置了，到时候服务生会带你们过去的。对吧杨晟？” 说到最后，宁晚晚回头看向了杨晟，问出这个问题时，声音极其温柔。 杨晟微笑着点点头，对宁皎依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谢谢赏脸。” 假惺惺寒暄了几句，宁皎依就拉着嘉陵走了。 ……… 嘉陵很好奇宁皎依为什么会答应，走进电梯之后，嘉陵才问她：“皎皎，你怎么答应跟他们一起吃饭了？宁晚晚的目的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按照嘉陵对宁晚晚的了解，她一主动示好，背后绝对有阴谋。 “那肯定啊，她一这样当然有事儿。”宁皎依勾唇，“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她能翻出什么花来，那就看看咯。” 嘉陵：“……” 看来宁皎依心情确实不错，竟然都有心思跟宁晚晚这么玩儿了。 嘉陵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宁皎依被宁晚晚欺负。 这两年，宁晚晚在宁皎依面前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 宁皎依上楼换了个衣服，然后就跟嘉陵一块儿到了楼下的餐厅。 来到餐厅之后，宁皎依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刚刚走进洗手间，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打电话的声音。 她原本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这个声音…… 哦，宁晚晚？ 宁皎依挑眉，停在了原地。 “妈，我把她叫过来一起吃饭了，药我已经拿了，到时候我和杨晟都吃药，我就说是她下药的……”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这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抢走定泗。” 宁皎依站在原地，将宁晚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啧了一声。 宁晚晚这还真是狗急跳墙了啊，连这一招都用上了。 宁皎依聪明得很，再加上她跟宁晚晚交手这么多年，早就把宁晚晚的手段摸得一清二楚了。 宁晚晚这是打算牺牲自己跟杨晟睡了，到时候栽赃陷害给她，说她给他们下药。 这计划倒是挺完美的，可惜被她听到了。 呵…… 宁皎依勾起嘴角来笑了笑。 既然她这么想跟杨晟睡，那她当然要成全她了。 宁皎依没有在洗手间多呆，笑着转身离开了。 宁皎依回来的时候，杨晟也已经来了。 宁皎依在杨晟对面坐了下来，朝着杨晟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杨晟不是第一次这么看宁皎依了，但还是会被她的这张脸惊艳到。 虽然宁晚晚跟宁皎依有几分相像，但整体方面根本没办法跟宁皎依比，她们姐妹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宁皎依是真的美艳，哪怕她走在人堆子里，也能第一眼就看到她。 相比较而言，宁晚晚就没那么惊艳。 “你和晚晚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杨晟笑着跟宁皎依开口：“其实晚晚挺在乎你这个姐妹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能在今天解开也是好的。” 杨晟这显然就是在为宁晚晚说话。 宁皎依听完杨晟的话之后，内心一阵冷笑。 宁晚晚本事倒是挺大，可能男人都吃这一套？ 杨晟跟她认识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也不知道该说他眼瞎还是说他蠢。 嘉陵坐在旁边儿听着杨晟这么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宁皎依。 没想到，宁皎依竟然仍然保持着笑容。 她这样子，看起来还带了几分热络。 “是有一些误会，不过杨总说得挺对，一家人嘛，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宁皎依笑盈盈地说出了这番话。 嘉陵：“……” 她怎么觉得瘆得慌。 嘉陵太了解宁皎依了，一般她这么笑容的时候，就没什么好事儿。 显然，杨晟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杨晟听到宁皎依这么说以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是啊，一家人，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今天晚上这顿饭就当破冰了。” “你放心，晚晚也跟我说了，她跟傅总那都是耳过去式了，既然你跟傅总已经结婚了，她就不会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更何况你还捐骨髓救了她，她一直都很感谢你。” “我就说了，你们姐妹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晚晚她已经打算跟我发展了，老爷子也很看好我们，说不定今年里头就能定下来。”杨晟自顾自地说着。 宁皎依也没打断他，微笑地听着杨晟的这些美好设想。 ……… 没过多久，宁晚晚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瓶已经开了的红酒。 杨晟见宁晚晚拿着红酒过来，笑着问：“晚晚你要喝酒？” 宁晚晚点点头，说：“今天心情好，就喝一点儿吧。” 宁皎依双手抱胸坐在对面看着宁晚晚演戏。 呵，手段还不错，直接下药带着酒来了。 宁皎依也没说话，她就这么看着的宁晚晚，等待着她的下一步计划。 宁晚晚应该不会简单跟杨晟睡了。 为了栽赃给她，宁晚晚大概会找人留存证据。 宁皎依四处看了看。 餐厅这边是没有监控的。 不过，她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看到这一幕之后，宁皎依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她就像没看到一样，将注意力转了回来。 063：左右都是背锅 “你们喝酒吗？”杨晟端起红酒瓶问宁皎依和嘉陵。 宁皎依摇了摇头，说：“我跟嘉陵晚上回去还要处理一些工作，就暂且不喝了，以茶代酒吧。” “也好，耽误了工作就不好了。”宁皎依不想喝，杨晟也就没有使劲儿劝。 最后，就只有杨晟和宁晚晚面前的杯子被红酒填满了。 “皎皎，如果之前我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我跟你道歉，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 宁晚晚端起了手边的酒杯，给宁皎依敬酒。 她说这话时态度特别好，看起来就是真心实意求原谅的样子。 她这样，连嘉陵都快要被骗过去了。 嘉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宁皎依的表情，见她露出讽刺的笑之后，嘉陵才明白过来，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宁晚晚……她到底又想了什么歪门邪道？ “好啊，看你跟杨总相处得这么好，我也替你开心。”宁皎依端起手边的茶水和宁晚晚碰了一下。 宁晚晚似乎很惊喜，也很开心，她仰起头，直接喝完了一杯红酒。 杨晟见宁晚晚一下喝这么多，笑着说：“别喝这么多，你平时不怎么喝酒，这样容易醉。” “没办法，我太开心了。”宁晚晚的话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皎皎，谢谢你愿意跟我和好。” 面对宁晚晚的示好，宁皎依只是勾唇笑着，没有做任何回应。 嘉陵有些看不透宁皎依了，总觉得她在酝酿着什么，但是这种场合下又不好问。 ** 宁晚晚这顿饭都表现得很兴奋，一顿饭下来喝了不少酒。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宁晚晚喝得有些多，神志不太清楚了。 杨晟看到宁晚晚这样子，有些担心。 他和宁皎依打了个招呼，“我先扶晚晚回房间了，她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儿多。” 宁皎依“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很快，杨晟就扶着宁晚晚走了。 一直到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走远，嘉陵才开口问宁皎依：“皎皎，你这是……？” “刚才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听见宁晚晚打电话了。”宁皎依说，“红酒里下了药。” 嘉陵：“……？” 宁皎依：“她自己下的。” 嘉陵：“她这是想做什么？” 宁皎依：“这还不简单，跟杨晟睡了，找人拍照，到时候拿着照片找傅定泗卖惨，说这事儿是我设计的，我拿照片威胁她跟杨晟结婚。到时候傅定泗只会更讨厌我，我在他心里就是不折不扣的恶毒女人了。” 嘉陵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哽了一下—— 宁晚晚这是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 “那你打算怎么办？”嘉陵问宁皎依。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反正我在他心里已经是恶毒女人了，我不介意更恶毒一些。” 嘉陵：“……” “既然宁晚晚都这样牺牲了，我当然得让她牺牲得值得啊。” 说完这句话，宁皎依的笑有些诡异。 嘉陵看着她这样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现在，只能替宁晚晚默哀了。 其实如果宁晚晚规矩一点儿，宁皎依应该是不会这么快就收拾她的。 奈何宁晚晚根本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甚至还想出了这种办法来设计宁皎依。 只能说，自己作死，谁都拦不住。 ** 回到房间的时候，药效就上来了。 宁晚晚热得不行，动手解开了身上的裙子。 看到这一幕之后，杨晟忍不住了，直接朝着宁晚晚扑了上去。 两个人很快便纠缠到了一起。 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关。 ** 深夜。 宁皎依走到宁晚晚房间门口时，就看到她的房门是虚掩着的，而且还留了很宽的一条缝。 宁皎依嗤笑了一声，看来药效还真是来得轰轰烈烈，他们两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到连门都关不上的地步了。 不过这正好也方便了她行动，省得她再想办法去弄房卡了。 宁皎依看到床上两个人睡得很熟，便迈步走了进去。 她动作很轻，床上昏睡过去的两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宁皎依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最终在床对面的桌子上找到了针孔摄像头。 她冷笑了一声，将摄像头蓝牙和手机配对，然后把视频存到了手机了。 既然宁晚晚这么喜欢让别人看她的艳照，那她就好好满足她。 宁皎依存好视频之后，又拿起手机对着床上熟睡的男女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照片准备离开的时候，宁皎依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 她折回来，目光锁定到了沙发上宁晚晚的挎包上。 宁皎依拿起手机打开录像模式，走到包前，打开了包，从里面找到了那瓶药。 宁皎依拿了一粒药出来，然后将瓶子合上。 宁晚晚还挺有本事的，竟然连这种药都能找到。 宁皎依将药收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一对男女，嘴角微微勾起。 ——跟她玩儿，宁晚晚那点儿段位还不够。 ……… 宁皎依回来房间之后，嘉陵刚好洗完澡。 见宁皎依回来，嘉陵忙问：“皎皎，你拿到房卡了没？” 宁皎依轻笑了一声，“他们都没关门，房卡都省了。” 嘉陵：“……” 这么生猛的吗？ 宁皎依拿出手机，找到了那段视频给嘉陵看。 嘉陵看完视频之后，都有些咋舌—— 宁晚晚这是疯了吧，这完全就是自杀式袭击。 这视频一旦落到别人手里，她这辈子都别想着翻身了。 嘉陵觉得，宁晚晚这智商是真的没救了。 “联系一下小程啊，有爆炸新闻给他。”宁皎依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小程本名程潇，是他们在圈内的朋友，是一家八卦娱乐社的主编，圈内很多惊天八卦都是他们工作室曝出来的。 因为这些八卦，他们工作室的微博已经积累了上千万的粉丝。 一旦程潇把宁晚晚和杨晟这个视频截图发出去，用不了一个小时，这事儿绝对能上热搜。 宁晚晚可真是自己作死啊…… 嘉陵拿起手机，正准备联系程潇，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宁皎依见嘉陵停下来，便问：“怎么了？” 嘉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你这么做了，傅定泗那边——” “随便他。”宁皎依一脸无所谓，“我要的只是宁晚晚嫁给杨晟。” 嘉陵：“可是他对你的误会本来就够深了，你再这么做，他真的会以为这件事情是你设计的，到时候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只会更差。” “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不会误会我了？”宁皎依反问嘉陵，“到时候宁晚晚拿着这些东西去他面前告状，你觉得他会信我而不信宁晚晚？” 嘉陵被宁皎依问住了，哑口无言。 她说得挺有道理的，傅定泗现在不可能相信她。 所以，不管照片有没有被曝光，宁皎依都是不被信任的那个。 “左右都是背锅，还不如选个让自己痛快的方式。”宁皎依笑了下，“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儿，宁晚晚自己送上门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这事儿一出，爷爷肯定会让他们结婚，杨家那边也不可能没反应。正好，宁晚晚嫁人了，我多开心。” 嘉陵看着宁皎依笑着说出这番话，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明明在笑，嘉陵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难过。 其实，关于她和傅定泗的这段关系，她作为当事人，看得是比谁都透彻的，不存在什么当局者迷。 她知道傅定泗不会信她，甚至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个曾经把她视为世界中心的男人，现在对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这前后的落差……正常人怎么可能受得了？ 越这么想，嘉陵就越是心疼她。 最终，嘉陵还是联系了程潇，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程潇那边最近正好没什么爆炸性新闻，被嘉陵投喂了这么一个八卦消息之后，程潇立马激动了起来，当即就在微信群里喊着团队的人出稿子了。 于是，次日凌晨零点钟的时候，娱乐工作室的账号曝光了这段视频的截图。 宁晚晚和杨晟都算是名城的知名人物了，加上宁晚晚之前又是你傅定泗的未婚妻，自然是备受关注的。 这次这种桃色新闻一出，宁晚晚和杨晟的名字瞬间被送上了热搜。 当然，傅定泗这个前任未婚夫也没能幸免，一并被送上去了。 ** 这新闻被送到热搜之后，宁皎依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有一阵子了。 宁皎依看着八卦新闻的措辞和配图，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呵，就宁晚晚这点儿段位，还想跟她玩儿？ 她宁皎依从来就不是被动挨打的那一方。 横竖都要被傅定泗误会，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让宁晚晚跟杨晟定下来。 杨家在名城也算是富甲一方，宁晚晚能嫁给杨晟，已经算她赚了。 杨家也是好面子的，又只有杨晟这一个儿子，出了这种事儿，肯定得负责任。 这可跟杨晟之前睡的那些模特和十八线小明星不一样。 就算宁晚晚再怎么拿不出手，那都是宁家的人。 杨家和宁家还有合作，这事儿一出，结婚的事儿绝对要提上日程了。 宁皎依翻了一下评论，评论里都是看热闹的居多。 当然，也有人感叹说杨晟配不上宁晚晚。 在这些人心里，宁晚晚是冰清玉洁的女神，只有傅定泗这样洁身自好的人才配得上她。 杨晟这种花花公子哪里入得了这些人的眼？ 宁皎依看着网友们的感慨，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想，宁晚晚这些年的精力怕是都放在维护大众形象这件事儿上头了吧？ 难怪做出来的设计丑得要死，随便拎出来一个没毕业的学生都比她强。 宁皎依退出这条热搜之后，又看到了排在后面的几条。 热搜第五名就是傅定泗。 傅定泗会因为这件事情被牵连，宁皎依早就想到了。 毕竟在大众心里，他和宁晚晚才是一对儿。 宁皎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控制住，点进了这条热搜。 打开实时讨论，看到了不少替傅定泗和宁晚晚鸣不平的言论。 既然替他们鸣不平，自然免不了要踩上宁皎依几句。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次的照片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吗？哎，人家好好一对情侣，硬生生就被这么拆散了，某人可真够恶毒的。】 ——这个“某人”用得很妙。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懂的人都知道这个指的是宁皎依。 宁皎依呵呵一笑，继续往下看。 【我发现有的女人逻辑很奇怪诶，以为宁晚晚结了婚就能让男方喜欢上她？同样是女人，何必这样互相为难呢？打死我都理解不了。】 【呵呵哒，对付不了男方就对付女方？仗着自己受家里宠爱就这么挤兑宁晚晚，自己趁人之危夺人所爱，还不让人家表现出来一丁点儿的不满意，某人这套双标玩儿得可真是6啊。】 宁皎依翻了几条，基本上都是这么骂她的。 看了一会儿也懒得看了，这种言论，早就麻木了。 她想，白天一定一堆破事儿等着她处理，还是先睡觉吧。 养好精神头，才有精力去应付—— ** 翌日一早，宁晚晚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被杨晟抱在怀里。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在同一张被子里，身体紧紧地贴着。 宁晚晚睁开眼睛之后，下一秒钟就开始抽泣。 杨晟听到了宁晚晚的哭声，很快也醒了过来。 “晚晚，怎么了？”杨晟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我们……怎么会这样？”宁晚晚的声音委屈极了，她一脸的茫然，“为什么……” “昨天晚上你喝多了，我有点儿没忍住。”杨晟将宁晚晚抱紧了一些，然后对她作出了承诺：“放心，我会负责的。” “那瓶酒，那瓶酒有问题……”宁晚晚一边哭一边推开杨晟，“我没有喝多，你难道不觉得那瓶酒有问题吗？我酒量不好，但也不至于喝几杯红酒就醉了。” “……” 宁晚晚这么一说，杨晟也觉得不太对劲儿。 昨天晚上，他好像也有点儿太冲动了。 但是他反应并不大，他就只当是正常的男人对女人的冲动了。 “我被下药了。”宁晚晚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而后咬紧了嘴唇。 ** 宁皎依一整夜都没回来，傅定泗这一晚睡得都不是很好。 难得周末，但是他这两天都是六点钟就醒过来了。 他平时很少有周末是能完全休息的，好不容易碰上这样的机会，原本应该多睡一会儿放松一下的，但是他完全睡不着。 这两天，他有想过给宁皎依打电话，但最终还是没能放下面子。 傅定泗起床之后去楼上的健身房呆了一个多小时，然后下楼冲了个澡，拿起手机叫了外卖。 傅定泗刚刚点完外卖，就收到了微博的推送—— 傅定泗定睛一看推送的内容，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宁晚晚与杨晟床照流出，两人好事将近。” 傅定泗迅速点开了微博，看到了那些亲密的照片。 他的表情愈发地难看。 并不是因为宁晚晚与杨晟亲密惹得他不舒服。 他跟宁晚晚已经分开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他都没有资格再阻止宁晚晚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杨晟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杨晟花名在外，也不像是宁晚晚会喜欢的类型。 傅定泗也知道，杨晟是宁绥和介绍给宁晚晚的，而宁绥和又和宁皎依感情好…… 这件事儿，怎么看都像是杨晟那边故意把照片放出来的。 宁晚晚不可能做这种事儿，她一向脸皮薄。 傅定泗正看着微博上的照片发呆时，手机里进了宁晚晚的微信。 傅定泗很快打开了微信，然后收到了宁晚晚发来的微信消息。 宁晚晚：定泗，我该怎么办？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傅定泗完全能感受到宁晚晚的绝望和无措。 宁晚晚这个问题，也肯定了傅定泗之前的想法—— 这照片曝光，确实不是她自愿的。 宁晚晚其实是个没有什么自己想法的人，傅定泗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宁晚晚很少对他提什么要求，基本上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遇上这种问题，她想不到解决办法，倒也算正常。 傅定泗想了想，这件事儿归根结底还是因他而起的，宁皎依让宁绥和给宁晚晚介绍对象，也是因为他。 傅定泗回复宁晚晚：新闻我会替你压下去。 宁晚晚：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自愿的。 傅定泗看到宁晚晚如此回复，表情再度严肃了起来。 傅定泗：到底怎么了？ 宁晚晚：我是被下药的，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只是喝了几杯红酒而已，可是杨晟说我喝醉了，我酒量再差都不会这样。 傅定泗：杨晟给你下药了？ 宁晚晚：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 傅定泗：你是单独和他吃饭的吧？ 宁晚晚：不是的，昨天晚上我和养成是跟皎皎还有嘉陵一起吃的，她们正好也在度假村。 看到宁晚晚这么说，傅定泗的右眼皮跳了两下。 宁皎依…… 傅定泗并不想怀疑她，但是他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傅定泗没有再回复宁晚晚的消息。 他退出了微信，给肖然打了一通电话。 “傅总。”肖然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虽然是周末，但是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效率。 傅定泗说：“去查一下曝光宁晚晚和杨晟照片那家媒体和宁皎依什么关系。” 电话那边，肖然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傅定泗的意思了：“是，傅总。” ……… 不出半个小时，肖然就查到了结果，然后打来电话给傅定泗汇报：“傅总，这家媒体的主编程潇和宁三小姐关系很好，之前还一起出席过几次活动。” 肖然把自己查到的情况逐一告知傅定泗。 傅定泗听完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肖然的调查结果，基本上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 这件事儿，跟宁皎依脱不了关系。 傅定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 她想要的已经全部得到了，为什么还要如此为难宁晚晚？ 就算她再怎么恨宁晚晚，都不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 宁皎依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 ** 早晨起床后，宁皎依和嘉陵一块儿去楼下餐厅吃了自助。 吃早餐的时候，宁皎依正好碰上了下楼取早餐的杨晟。 看到杨晟之后，宁皎依笑着走上去对他说：“恭喜啊。” 杨晟之前也看到了微博上的那些图片。 他花名在外，这样的事情早就不在意了。 不过他确实很好奇是谁拍的照片。 宁皎依这么一问，杨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看着宁皎依，表情有些复杂：“是你做的？” 宁皎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说：“你不是挺喜欢她的么，别管这件事儿是谁做的，你如愿了。” “杨总回去准备准备婚礼吧。”宁皎依笑着说，“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的。” 宁皎依虽然没承认这事儿是她做的，但是在杨晟看来，宁皎依这就是间接默认了。 杨晟接触过不少女人，但是像宁皎依这样又有胆子又有脑子的，真的不多。 这事儿要真是她设计的，那她得多毒啊…… 想到这里，杨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现在只庆幸自己没得罪宁皎依。 不然的话，宁皎依一发威，真是又本事把对手虐得渣滓都不剩。 不过这件事儿，宁皎依确实是帮了他的忙。 杨晟对宁晚晚兴趣挺大的。 宁晚晚这个人没什么想法，一看就是乖乖听话的那种。 杨晟想，这样的女人娶回家里，到时候他就算出去玩儿，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宁晚晚这种好拿捏的人，是他选择结婚对象的标准。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不过——”杨晟停顿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宁皎依：“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帮你。”宁皎依说，“那瓶酒是谁拿来的，你也清楚。” 若不是宁皎依提醒，杨晟都忘记了这件事儿。 宁晚晚说她被下药了，那药肯定是在那瓶红酒里头。 可是，红酒是她自己拿来的。 杨晟沉默了足足一分钟，随后他一脸严肃地看向了宁皎依：“宁总，我们聊几句？” 宁皎依勾唇，轻笑了一声，“好啊。” 064：虐 ……… 十五分钟后。 “所以，宁总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是晚晚自己给自己下药，想通过这个办法来离间你和傅总的关系？” 杨晟听完了宁皎依的话以后，做出了这样的推论。 宁皎依笑笑，“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她的真实想法。说不定她就是想跟你睡呢。” 杨晟：“……” 他仔细想了想，宁晚晚这次答应他来度假村，确实是太痛快了。 结合一下宁皎依刚刚说的话，杨晟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他想，多半是被宁皎依说中了，宁晚晚这是在利用他挑唆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关系。 杨晟是好面儿的人，知道这种事儿之后当然不会开心。 “应该不是。”一番思考之后，杨晟对宁皎依说：“之前我约她出来，她基本上是不会出来的，这次有些反常。” 宁皎依：“……嗐，你说不定就是真想跟你睡了呢，你条件也不差。” 杨晟：“……” “药就在她包里，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找来看看。”宁皎依笑着对杨晟说，“她也够能牺牲的。” “照片是你曝光的吧？宁总，其实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把照片曝光了，不就等于给了她挑拨你们夫妻关系的机会吗？” 这一点，杨晟一直都想不通。 “你觉得不曝光，她就没机会挑唆了吗？反正都是吵，那就干脆把事情闹大一点儿。”说到这里，宁皎依叩了叩桌面，“杨总，你想娶她吗？” 杨晟点了点头，“这事儿一出，我父亲肯定会让我娶她了，我们家公司和宁总那边有合作，不可能怠慢。” “对于我来说，宁晚晚也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 在宁皎依面前，杨晟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她比较好操控。” 宁皎依听过杨晟的分析之后再度笑了起来。 看来杨晟也没有她想得那么没脑子。 这些事儿，他还是看得挺透彻的。 “那好，我就等你们结婚了。”宁皎依起身和杨晟道别，“我先走了。” 杨晟点点头，跟宁皎依说了一声“谢谢”。 杨晟坐在原地看着宁皎依的背影，有些失神。 宁皎依是真的美。 不是漂亮，是美艳，攻击性极强的那种长相。 站在她身边，所有人都会黯然失色。 可是，她也是真的毒。 杨晟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脑袋里冒出了一个词儿：罂粟花。 没错，宁皎依就是一朵罂粟花，美得夺人心魄，但也带着剧毒。 杨晟突然就有点儿同情傅定泗了。 这种女人看上，就算是傅定泗这种人，也没有一点儿应对的招数吧。 跟这种女人在一起，压力确实是很大的。 相比较而言，还是宁晚晚更好操控。 虽然她也有点儿小心眼儿，但比起宁皎依，差得远了。 ** 宁皎依跟杨晟聊完之后，心情很不错。 她和嘉陵一块儿吃了早饭，然后去楼上收拾了行李回程。 回程的路上是宁皎依开的车，一打开广播，就听到了八卦电台在讨论着宁晚晚和杨晟的事儿。 宁皎依听着两个主持人讨论这件事儿，脸上露出了笑容，心情很好的样子。 嘉陵看了一眼宁皎依，随口问道：“你刚刚跟杨晟聊什么了？” 宁皎依笑着说：“也没什么，就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娶宁晚晚你。” 嘉陵：“他怎么说的？” 宁皎依思忖片刻，而后评价道：“杨晟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一点儿。” 嘉陵：“……” “他看中了宁晚晚没想法，听话，好拿捏。差不多就是跟阮湘玉相中她做儿媳妇的理由差不多。”宁皎依笑笑，“没想到他还挺懂的。” 宁皎依这么一说，嘉陵就明白了。 也是，他们这种出身的人，肯定不希望找个特别强势的老婆。 尤其杨晟还那么爱玩儿，要是找个不好惹的，他估计都没办法出去玩儿了。 “那傅定泗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嘉陵现在有点儿担心宁皎依和傅定泗吵架。 她虽然表面上看着挺无所谓的，但是要真吵起来，傅定泗随便一句话都能伤害到她。 因为她爱傅定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宁皎依讽刺地笑了下，“没猜错的话，宁晚晚应该已经联系过他了。” 嘉陵：“……” ** 一个半小时后，宁皎依将车停在了西苑别墅门前。 她拖着行李箱下了车，扭着腰走到了门前，熟练地输入密码推开了房门。 一进去，就看到傅定泗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对面。 宁皎依丝毫没有被他的脸色吓到，看到他之后，一如既往地露出了笑容：“嗨，老公，等我呢。” 她的语气很轻松，嬉皮笑脸的，从容得很，看不出来一点儿做错事儿的心虚。 傅定泗看到她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就更来火。 他向来不会藏着掖着，直接走到了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傅定泗很少主动对宁皎依动手，这是第一次。 不过，有些粗暴。 虽然手腕疼，但宁皎依仍然保持着笑容看着他，“怎么啦，两天没见这么想我啊？” “照片的事情，是你做的。”傅定泗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前拉了一把。 宁皎依没站稳，一个趔趄撞到了他怀里。 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男人诡谲的目光，嘴角再次勾了起来。 那模样儿，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再怕的。 甚至，还有些兴奋。 宁皎依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从她逼他结婚到现在，傅定泗还是头一回对她这么“主动”呢。 果然，人还是要被刺激啊。 “是啊，是我做的。”宁皎欣然承认，“怎么，心疼了？” “……” 傅定泗被宁皎依坦然的态度弄得哽住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宁皎依究竟怎么做到这么坦然的。 明明做错事儿的人是她，她总是能摆出一副自己占理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做？”傅定泗问。 宁皎依嗤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清楚？你要是早点儿跟她划清界限，我也不至于这样。” “我不喜欢你，跟她有什么关系。”傅定泗觉得宁皎依简直不可理喻，“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喜欢你，你这样对付无辜的人有意思吗？” “不。”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的眼睛，一句话说得笃定：“没有她，你会一直喜欢我，还有，她也不无辜。” 如果没有宁晚晚，当初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会分手。 不分手的话，他也不会被如今这个人取代。 宁晚晚无辜？ 这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傅定泗，你斗不过我的。”宁皎依扬起了下巴，眉眼间尽是骄傲。 她抬起手来，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戳着他的喉结，“除非我让着你，不然你永远赢不过我。” 傅定泗骨子里也是个骄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话？ 他本身就在生气，再听到宁皎依这样的挑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里头冲。 头脑发热，什么理智和冷静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低头看着她，面前的女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吊带裙，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满脸的嚣张，眼底还带着一丝不屑。 那样的神态，活脱脱就是看着手下败将的表情。 傅定泗直接抓住她的肩膀，不断地逼着她往后退，最后将她的身体摔到了门板上—— ……… 嘴唇上的疼痛让宁皎依回过了神，此时，她的口腔里已经满是血腥味儿。 但是，宁皎依并没有因此退缩。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角逐胜负一样，谁都不肯做先投降的那个。 ……… 宁皎依也没有管自己嘴巴上的血。 吻完以后，她的眼底有些湿漉，像是受惊了的小鹿，褪去了平日的强势，多了几分柔婉。 傅定泗看着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定泗。”宁皎依凑到他耳边，带着血的嘴唇贴上他的耳畔：“你还欠我一个洞房呢。” ——你还欠我一个洞房。 傅定泗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直接的邀请。 看着她意乱情迷的样子，傅定泗也不理智，血气噌噌地往上头涌着。 “只有一直得不到的东西才会念着，说不定真的到手一次，我就对你没兴趣了呢。”宁皎依抬起手来摸着他的脸，“走吧，我们去楼上，乖哦。” 后面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了。 宁皎依话音还没有落下，傅定泗突然掐着她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 宁皎依的脸就这么撞到了门板上。 ………… ……… 傅定泗脑海中不断闪过了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事情。 从宁皎依在医院的病房向他逼婚，再到她趾高气扬地对他提各种各样的要求，后来她又威胁他的父母—— 傅定泗耳边响起了她刚刚说的话。 ——傅定泗，你斗不过我的，除非我让着你，不然你永远赢不过我。 呵，永远都赢不过吗？ 傅定泗加大了力道，他一只手绕过她的后颈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来。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永远不会输吗。” ……… 宁皎依是真的撑不住了，她靠在门板上，缓缓阖上了眼睛。 失去意识前，她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她看错了这个傅定泗。 之前她以为他只是闷骚，到今天她才发现他真正被激怒之后有多恐怖。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要死在他手上了…… ** 一直到傅定泗意思到不对劲。 他松开手，宁皎依就这么倒在了地板上。 傅定泗脸色极其难看，他整理好衣服，弯腰将她抱到了沙发上。 将人放到沙发上以后，傅定泗抬起手来放到她鼻孔前停了一会儿—— 还好，还有呼吸。 傅定泗推了一下宁皎依的肩膀，她身上裙子的肩带已经掉下来了。 头发散在肩头，栗色的头发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肩膀上有被他抓出来的指痕，傅定泗看着那痕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他刚刚，好像真的太用力了。 瞧见宁皎依奄奄一息的模样儿，傅定泗内心涌起了一股自责。 傅定泗连着推了宁皎依几下，宁皎依那边都没有什么反应。 手碰上她肩膀的时候，傅定泗才发觉，她的体温特别高。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将掌心贴上了她的额头。 滚烫。 ** 半个小时后，医院。 当萧良看到傅定泗抱着宁皎依走进诊室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讶异。 宁皎依来医院的频次实在是他太高了，萧良都有些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过来了。 短短两个多月，来医院这么频繁…… 再加上她本身的身体状况，实在是让人担忧。 萧良停下了写报告的动作，起身走上前询问：“她怎么了？” 傅定泗：“发烧了。” 萧良：“什么时候发烧的，知道原因吗？” 傅定泗：“……” 他动了动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傅定泗不说话，萧良皱眉：“不清楚吗？” 傅定泗又沉默了一会儿，哽了好半天，终于勉强说出了一句话：“你带她去妇科看看吧。” 萧良：“……” ……… 十分钟后，妇科检查室。 女医生给宁皎依做了个检查，终于查出了发烧的原因。 女医生从检查室出来的时候，看傅定泗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 傅定泗：“……” 萧良也看出了女医生的眼神不对劲儿，便主动走上前询问：“是什么情况？” 女医生说：“撕裂发炎，炎症引发的高烧。” 萧良惊了：“……” 反应过来之后，萧良将视线转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听到女医生这么说以后，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把宁皎依给弄伤了？ 他平时虽然不算好脾气，但看着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儿的人啊。 这两个人吵得是有多激烈？ “你是她丈夫？”女医生问傅定泗。 傅定泗回过神来，勉强“哦”了一声。 他这么一应，女医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是家庭暴力？” 傅定泗：“……” 眼看着傅定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萧良再次站出来：“你帮忙开点儿药吧，我先安排人住院。” “友情提示，你妻子身体素质很不好，刚才做b超结果显示她的子宫内膜厚度只有两毫米，子宫有萎缩的现象，应该是长期没有来例假的原因。” 女医生面无表情地向傅定泗交代宁皎依的情况：“如果你们还想要孩子，要尽早调理身体，她现在这个情况，最好的办法是吃药先把月经周期给调的回来。” 傅定泗没说话。 关于女性的生理知识，他确实不太懂。 不过之前萧良也说过，宁皎依基本上不可能怀孕了。 想来，她的情况应该挺严重的。 ……… 宁皎依又住院了。 萧良去给宁皎依找了vip病房，安排好一切之后，他来到了病房找傅定泗。 萧良进来的时候，傅定泗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萧良走到了傅定泗身边，询问：“你们吵架了？” 傅定泗想了想，才说：“算是吧。” “她那个伤口，要多久好？”这个问题，傅定泗问得有些别扭。 提到这个，萧良从旁边拿出了一管药递给了傅定泗：“你先给她涂药吧，这个是秦医生给开的外用药。” 外用药……？ 傅定泗怔了一下，他有点儿没理解意思。 “用在哪里的？”傅定泗问。 萧良被傅定泗问得哑口无言，这问题要他怎么回答？ 憋了半天，萧良终于憋出了一个回答：“用在受伤的地方。” 傅定泗：“……” 萧良：“我先出去了，这药得及时涂，她发烧就是炎症引起的，虽然刚刚注射过消炎药了，但这个外用的药物也要跟上。” 傅定泗没来得及说什么，萧良已经走了。 萧良走后，傅定泗拿起药膏看了一下说明书。 说明书上有用法用量，他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拿着药膏走到了床边。 宁皎依还没醒过来，她的脸色看起来特别不好。 傅定泗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斗争，这才动手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傅定泗之前没做过这种事情，掀开被子之后还是别扭。 此时，他愈发地懊恼了—— 之前为什么那么冲动？ 如果他稍微收敛一点儿，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了。 傅定泗又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开始行动。 她的伤口是真的挺严重的。 ……… 傅定泗红着脸给她涂完了，然后赶紧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转身去了洗手间。 傅定泗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头脸红脖子粗的自己，不自觉地抬起手来抓了抓头发。 烦躁不安。他明明不是那种戾气很重的人，怎么被宁皎依一激，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傅定泗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在镜子前站了很久，始终想不通。 ** 宁绥和接到医院朋友的电话之后，正好跟盛驰耀在一起。 一听说宁皎依进医院了，宁绥和马上放下了手边的事情，带着盛驰耀一块儿往医院走。 去医院的路上，宁绥和一路都在骂傅定泗。 “真他妈是个人渣，他们两个人结婚多久，皎皎每周都要进一次医院，再这么闹下去迟早被他弄死。”宁绥和咬牙切齿的，“当年那场车祸怎么就没撞死他。” 他要是死了，宁皎依可能会难过个三五年，但最后还是会走出来。 可是他没死，不但没死还换了一个人。 偏偏宁皎依又死心眼儿，两个人怕是一辈子要纠缠在一起了。 盛驰耀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他整张脸紧绷着，目光严肃，周身散发着一股杀气。 盛驰耀思考了一会儿，而后对宁绥和说：“先看看皎皎是什么情况。” 刚刚宁绥和的朋友来电话时，只是说在医院碰见了傅定泗和宁皎依，并没有说宁皎依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这一点，还得等一会儿到医院之后亲自求证。 宁绥和呵了一声，“能有什么情况，八成是被傅定泗那人渣害的。” “宁晚晚和杨晟的新闻，你看到了没有？”盛驰耀问宁绥和。 宁绥和点点头，“看见了，杨晟他爹一早就给我打电话了，准备上门提亲，这门亲事儿算是定下来了。” 盛驰耀微微颔首，没有接话。 **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宁绥和和盛驰耀来到了宁皎依的病房。 傅定泗看到他们两个人出现之后，稍微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两个人随便一个都是人脉很广的，知道宁皎依住院也不稀奇。 傅定泗朝着宁绥和跟盛驰耀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宁绥和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完全没有要搭理傅定泗的意思。 宁绥和直接走到了病床前，床头柜上放着宁皎依的病历本，他直接打开了。 看到病历本上的记录之后，宁绥和彻底怒了。 他放下病历本，走到傅定泗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 “你、他、妈、找、死！” 每一个字儿，他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傅定泗自知理亏，并没有出声辩解什么。 是他做的事情，他不会去逃避。 盛驰耀见宁绥和这么生气，便弯腰捡起了病历本。 看到上面的记录之后，盛驰耀便明白了宁绥和为什么这么生气。 宁皎依身上的这些伤，还有高烧不退——都是傅定泗一手所为。 065：你走吧 ……… 宁皎依是被打斗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了宁绥和揪着傅定泗的领口朝着他脸上砸拳头。 看到这一幕，宁皎依彻底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地开口：“哥，别打了。” 宁绥和原本还想狂揍傅定泗，一听到宁皎依的声音，他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傅定泗也朝着宁皎依看了过来。 宁皎依看起来非常憔悴，说话也是气若游丝的。 “还好吗？”盛驰耀见她醒来，便在病床边儿上蹲了下来，很温柔地询问起了她的情况。 盛驰耀的声音很好听，缓慢又低沉，宁皎依听着他这样说话，情绪都被安抚到了。 “有点儿头晕，别的没什么。”宁皎依也不想让盛驰耀担心。 其实她下面很疼，是那种呼吸一下都会有感觉的疼。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医院的。 傅定泗差点儿把她做死。 真可笑啊。傅定泗见宁皎依醒过来，下意识地就想走上前去和她说话。 然而，他这边刚走了一步，就被宁绥和拦住了。 “滚出去，她现在不想看见你。”宁绥和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丁点儿温度。 傅定泗听完宁绥和的话之后，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 正好，宁皎依也在看他。 她的目光很冷淡。 平日她与他对视，大部分时间都是嬉皮笑脸的。 即使生气，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冷漠过。 不仅冷漠，还带着失望。 傅定泗被她看得有些难受。 他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听宁皎依开口：“你走吧。” “我……” “不用管我，管好你的晚晚。”宁皎依打断了傅定泗的话，对他下了逐客令：“滚。” 傅定泗：“……” “听见没有？皎皎让你滚。” 宁绥和看见宁皎依这么硬气地对待傅定泗，内心一阵欣慰。 他这个妹妹可算是出息了一把！ 他妈的，这个死渣男，早该让他这样了。 宁皎依不愿意看到他，傅定泗也不好强留，于是，他只能离开病房。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的背影走远，而后收回了视线。 宁绥和走到病床前，看着宁皎依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疼得要死。 他抬起手来在宁皎依脸上捏了一把，“那人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跟你吵的？” 宁绥和问起来这件事儿，宁皎依低头想了一会儿。 过了两三分钟，她才开口：“因为宁晚晚和杨晟的事儿。” 宁绥和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他觉得新闻和照片是你曝光的？” 宁皎依：“确实是我曝光的。” 宁绥和：“……” 他抬起头来和盛驰耀对视了一眼，然后才问宁皎依：“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有那些照片的？” 盛驰耀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他提醒宁皎依：“皎皎，别说气话。” “我没说气话，认真的。”宁皎依说，“周五下班之后我跟嘉陵去了度假村，过去之后发现宁晚晚和杨晟也在。” “本来是没什么交集的，第二天宁晚晚突然请我们吃饭。后来我无意间听到她打电话，她计划给自己下药跟杨晟睡，再找人拍照片和视频到时候拿给傅定泗说我用艳照威胁她。” 宁绥和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她的手段真是一如既往地下作又愚蠢。” 宁皎依笑了笑，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她这么想留点儿艳照，我就满足她了。她在房间里装了针孔，我进去把视频拿走了，正好程潇最近没什么大新闻，就给他咯。” 宁绥和拍了拍宁皎依的肩膀，“干得漂亮。” 宁绥和跟宁皎依性格很像。 宁皎依能想到的事儿，他也想得到。 听完前因后果，宁绥和就知道宁皎依为什么这么做了。 宁晚晚如果拿着照片和视频去找傅定泗告状，傅定泗肯定也信宁晚晚的话。 到时候肯定会跟宁皎依吵架，而且说不定会吵得比现在还凶。 横竖都是吵，宁皎依顺势把这些照片曝光了，还能解解气。 宁晚晚不是最喜欢在大众面前经营自己无辜清纯的形象吗？ 这么一闹，她肯定受不了。 最关键的是，老爷子和杨家的人看了这新闻，绝对是会让宁晚晚和杨晟结婚的。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婚是结定了。 总体来说，这件事儿就是宁晚晚作茧自缚，宁皎依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盛驰耀很安静地听完了宁皎依的叙述，他也算是了解到了宁皎依做这件事情的出发点。 虽然他并不是很赞同这种做法，但他并没有因此就去谴责宁皎依。 “午饭吃阳春面怎么样？”盛驰耀准备去帮宁皎依买午饭。 宁皎依回过神来看着盛驰耀。 被他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儿想吃阳春面了。 宁皎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我申请再加两个荷包蛋。” 盛驰耀“嗯”了一声，“好，还有什么想吃的？” 宁皎依摇摇头，“没了。” “那我去买，一会儿回来，先让你哥陪着你。” 和宁皎依说话的时候，盛驰耀的声音格外地温柔。 ** 盛驰耀走后，宁绥和忍不住又跟宁皎依感叹了一句：“放着阿耀这种三好男人不要，非得去找傅定泗那种人渣，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宁绥和这话一出，宁皎依好长时间都没开口说话。 宁绥和见她沉默，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他正想着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就听到宁皎依轻叹了一声：“是啊，我也不知道。” 宁绥和：“……” 这种问题他以前没少问过，之前宁皎依可不是这样回答的。 这一次……她应该是真的被傅定泗伤到了吧。 “我前几天问了一个心理学的教授，傅定泗这种情况，之前那个人基本上不会回来了。” 宁绥和趁热打铁，希望能趁着这个机会让宁皎依彻底清醒过来，不要继续在傅定泗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需要从根上认识到，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他也没有之前的记忆。人格与人格之间是独立存在的。”宁绥和顿了一下，“况且，之前那个人对你也没有多好。” 宁皎依攥紧了身下的被单。 是啊……他们的结束，真的很不愉快。 宁皎依突然就很累了，她想，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她真的不该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一件不可能的事儿上了。 让傅定泗爱上她……真的很难。 宁绥和见宁皎依情绪不佳，便主动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对了，早晨的时候杨总给我来了电话，他也看到了新闻，准备找时间上老宅那边提亲了。” 对于宁皎依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其实宁皎依想让宁晚晚嫁人，并不是因为她天真地以为宁晚晚嫁人了以后傅定泗就会爱她。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宁晚晚好过罢了。 “是吗？看来行动还挺快的啊。”宁皎依低头看着自己的美甲，笑着说：“上门提亲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要去看热闹。” 宁绥和见宁皎依笑了，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没问题，到时候我喊你过去。” “反正，宁晚晚跟杨晟结婚这件事儿是没跑了。”宁绥和说，“现在新闻出来了，爷爷那边绝对不可能放任不管。” 宁皎依勾起嘴唇，但笑不语。 ** 杨晟将宁晚晚送回到了宁家。 这一路上，宁晚晚一直在抹眼泪，她咬着嘴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杨晟用余光瞥着宁晚晚，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回去的路上，杨晟接到了父亲杨博添的电话，他倒是也没有介意宁晚晚还在边儿上，直接接起了电话。 手机自动接通了车内的蓝牙，通话都是公放的。 “你和晚晚这件事情，必须给宁家一个交代，后面几天你准备一下，到时候我陪你去宁家提亲。” 杨博添显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打这通电话过来是为了通知杨晟的。 宁晚晚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到杨博添这么说，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如果杨博添上门提亲，宁元寿绝对会答应的。 宁晚晚指甲掐着掌心，不断用力。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挑拨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关系的，没想到竟然把自己搭进去了。 杨晟倒是很听杨博添的话，对于杨博添的安排，他没有任何意见：“知道了，我现在送晚晚回家，一会儿我去找你，我们商量一下日子。” 杨博添：“好，那你先送晚晚，回来再聊。” 父子两个人简单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通完电话以后，杨晟再次看向了宁晚晚。 宁晚晚仍然低着头，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杨晟腾出一只手来，像摸小宠物一样摸了摸宁晚晚的头发，“别担心，你父母那边我会解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会负责。” “……” 宁晚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晟当然知道宁晚晚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计划落败了，能说得出话才怪。 ……… 又过了半个小时，杨晟将车停在了宁家门前。 他很贴心地帮宁晚晚拿下了行李箱，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了宁家的大门。 今天周末，进门的时候，宁成谋和李悦都在。 他们两个人早起时也看到了新闻。 宁成谋是爱面子之人，出了这种事儿，除了让宁晚晚嫁到杨家之外，他不接受任何别的解决办法。 但是李悦不肯，一口咬定了宁晚晚肯定是被人设计了，她生来自爱，跟傅定泗谈恋爱三年都没有发生什么，怎么可能跟杨晟这个认识一个月不到的人滚到一张床上？ 因为这件事儿，李悦和宁成谋之间产生了一些不愉快。 就在这个时候，杨晟正好送宁晚晚回来了。 杨晟替宁晚晚拖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看起来也是挺贴心的。 看到宁成谋和李悦以后，杨晟主动开口朝他们二人打了招呼。 “叔叔阿姨好，我送晚晚回来。”杨晟虽然是个二世祖，但在长辈面前还是挺有礼貌的。 宁成谋邀请杨晟坐了下来，准备跟他聊聊昨天晚上的事儿。 杨晟已经猜到了宁成谋要问什么。 所以，坐下来之后，他先发制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会对晚晚负责的。实不相瞒，宁叔，我之前跟晚晚见过一面之后就觉得我们两个人很适合我，我也挺喜欢她的，希望我们可以有个结果。” “这次的事情虽然是意外，但也算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改天我和我爸会亲自去宁爷爷那边提亲。”说到这里，杨晟看了一眼宁晚晚，“该有的程序，一道都不会落下，您放心，杨家不会让晚晚受委屈的。” “也好。”宁成谋点了点头。 李悦见宁成谋点头，就知道他这是打算让宁晚晚嫁给杨晟了。 李悦自然是不乐意的。 虽然杨家也有钱，但是哪里比得过傅家？ 之前宁晚晚是有机会嫁进傅家的！ 想到这里，李悦掐了掐掌心，故作愠怒地看向了宁晚晚：“晚晚，妈妈怎么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你们两个人刚认识多久？怎么就……” 李悦一边质问，一边对宁晚晚使眼色。 宁晚晚被李悦言传身教这么多年，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被李悦一问，宁晚晚当即哭了出来，“妈，不是这样的，我……我是被下了药的。” “胡说八道！你自己不自尊自爱，还找这种蹩脚的借口！”李悦疾言厉色地呵斥着宁晚晚。 “真的不是……妈，我没有。”宁晚晚抹了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宁成谋最看不得宁晚晚哭，一见到宁晚晚哭，宁成谋就心疼了。 他看向了李悦，“行了，你少说几句，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骂她有什么用？再说了，晚晚是成年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气啊！她不懂自尊自爱就罢了，发生这种事情竟然还想推卸责任，我可不是这样教育她的。”李悦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地失望。 宁晚晚更加委屈了：“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是被下了药……” “那你说说，是谁给你下药的？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李悦厉声质问。 “……”宁晚晚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李悦见她这样，就更生气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遇到这种事情竟然还想逃避责任，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妈，我没有撒谎！”宁晚晚这次似乎是被逼急了，彻底横下心来：“是皎皎给我下药的！” “什么？”宁成谋听到宁晚晚这么说，表情也严肃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跟爸爸说清楚！” 宁晚晚又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泪，声泪俱下：“我和杨晟去度假村的时候碰上了皎皎和她朋友，我们昨天晚上一起吃了饭，吃完那顿饭之后我就不对劲儿了……” 宁晚晚这话说得很有技巧。 她没有刻意去告状，但是每个字儿都是针对宁皎依的。 而宁成谋对于宁晚晚的话深信不疑。 听完她这么说之后，宁成谋狠狠拍了一下茶几。 “这个逆女！逆女！” ……… 杨晟坐在旁边儿，沉默着围观了这出好戏。 不得不说，宁晚晚和李悦母女两个人这招配合打得真够好的。 若不是他提前知道了药是宁晚晚自己下的，估计也要相信她们的一面之词了。 看来，这几年，他们母女两个人没少在宁成谋面前说宁皎依的黑话。 难怪他们父女两个人关系那么差。 宁家内部这关系……还真是精彩啊。 不过，杨晟没有兴趣参与这些。 他对宁晚晚是有点儿兴趣，但也没有到爱的程度，只是单纯认为宁晚晚适合做妻子罢了。 宁皎依肯帮他达成这个目的，杨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至于宁晚晚的这点儿心机，他也没放在眼底。 段位太低了。 宁晚晚脑袋里的这些想法，早就被宁皎依摸了个透。 就她这样子，一辈子都不可能斗得过宁皎依。 杨晟这么想着，倒是有些同情傅定泗了。 宁皎依这种女人，可不是人人都能驾驭的。 宁成谋听了宁晚晚的叙述之后震怒，立马就要打电话给宁皎依质问。 李悦惺惺作态地拦住了宁成谋，还在贴心地给宁皎依说话：“成谋你先冷静，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相信皎皎她不会——” “她不会？我看她比谁都会！她一直都看晚晚不顺眼，仗着有老爷子给她撑腰就为所欲为，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 宁成谋是真的被气到了，全然忘记了还有个杨晟在场。 杨晟看见这一幕之后，轻咳了一声，以此来寻找存在感。 宁成谋听到杨晟咳嗽，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晚辈面前失态了。 “不好意思啊杨晟，我刚刚实在是被气到了，让你看笑话了。”宁成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杨晟笑了笑，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没关系，那我先走了，宁叔你先解决家事儿。” ……… 杨晟走后，宁成谋直接拿起手机，准备给宁皎依打电话。 这一次，李悦和宁晚晚倒是没有拦着宁成谋了。 她们母女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她们只希望这一次，宁成谋的话能起到作用。 ** 西苑别墅，傅定泗从医院回来后，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想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傅定泗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面色十分沉重。 宁皎依这次住院，百分百是他的责任。 傅定泗并不是那种喜欢逃避责任的人。 不管宁皎依之前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儿，他弄伤她是事实。 傅定泗正思考着，就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 他闻声看过去，声音是从宁皎依的包里传来的。 傅定泗打开她的包，从里头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是宁成谋的名字。 宁皎依通讯录里给宁成谋的备注就是全名。 看来他们父女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一般地差。 傅定泗替宁皎依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傅定泗就听到了宁成谋愤怒的声音。 “宁皎依，你到底想怎么样？！晚晚已经被你害得这么惨了，你还非得一直针对她吗？我一直以为你好歹有点儿底线，没想到你连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宁成谋听起来是真的很生气，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失态。 傅定泗沉默了几秒后方才开口：“伯父，是我。” 宁成谋万万没想到自己给宁皎依打电话，竟然是傅定泗接的。 听到傅定泗的声音，宁成谋那边沉默了几秒。 反应过来之后，宁成谋的态度已然发生了变化：“定泗啊，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她住院了，手机在家里没带。”傅定泗简单解释了一下宁皎依的情况。 他本来以为宁成谋多少会关心上一句，没想到，宁成谋的关注点依然在宁晚晚身上。 “晚晚被她下了药，所以才会和杨晟发生关系，定泗，你跟晚晚也认识好几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如果不是被下药，她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宁成谋又气愤了起来：“都是那个逆女，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恶毒的东西出来！” 傅定泗听到宁成谋这么说，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 虽然宁皎依确实是做了错事儿，但是宁成谋这个态度未免有些…… 他好像对宁皎依这个女儿深恶痛绝，根本不像父亲对女儿应该有的态度。 “伯父，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沉默片刻，傅定泗只说出了这句话。 宁成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了一声，对傅定泗说：“晚晚现在很难受，她不是自愿的。定泗，你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方便的话，你安慰她几句吧。” “会的。”傅定泗并未拒绝宁成谋，“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了，不打扰你了。”宁成谋连一句宁皎依的情况都不曾问过。 挂上电话之后，傅定泗再度拧眉，又想起了先前宁老爷子跟他说过的话。 看来，宁成谋是真的很偏心。 这个偏心的程度，有些太离谱了。 066：你站住 宁皎依不肯在医院住太久。 等着她处理的事情太多，眼看着季度发布会就要举行了，周一下午有彩排，宁皎依要亲自去现场观摩。 宁绥和和盛驰耀两个人好说歹说，宁皎依都不肯安生待在医院。 最后两个大男人愣是没拗过她，放她去了彩排现场。 宁皎依从医院出来之后回工作室换了一套衣服，化了个妆，风风火火地去了彩排现场。 她到时候，团队的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昨天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宁皎依的气色不太好，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工作状态。 “宁总，您到了。”有员工看到了宁皎依，毕恭毕敬地和她打招呼。 宁皎依看着舞台的布置，勉强算得上满意。 她正视察工作的时候，就瞧见宁晚晚过来了。 宁晚晚今天穿了一条白裙子，脖子上挂着工作牌，头发扎起来，看着就是一副白莲花的模样儿。 宁皎依看到她就没什么好心情，自然不打算搭理她。 偏偏宁晚晚就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非得往她面前凑。 “皎皎，我们……” “需要我提醒你几次？工作场合喊我宁总，我跟你没那么熟。”宁皎依生硬地打断了宁晚晚的话，“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滚开。” 宁晚晚：“……爷爷要我嫁给杨晟，你满意了？” 宁晚晚显然是绷不住了，非常不淡定地朝着宁皎依抛出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听到宁晚晚这么说，就知道她是着急了。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宁晚晚，嘲讽道：“不是你自己给自己下药急着要陪人睡吗？” 宁晚晚捏紧了拳头：“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 “你最好给我闭嘴。”宁皎依再次打断她，“如果你再惹我，我不介意让你更惨一点儿。” 兴许是因为宁皎依的眼神太过可怕，宁晚晚就这样被她瞪得说不出话了。 她乖乖闭了嘴，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敢再说。 ** 傅定泗纠结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决定去医院看宁皎依。 下午四点钟，傅定泗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开车到了医院。 然而，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宁皎依的病房已经空了。 傅定泗皱眉，四处看了看，然后去了萧良的办公室。 萧良看到傅定泗过来，便猜到了他的目的：“你来找宁三小姐吧？” 傅定泗微微颔首：“她不在？” 萧良：“上午的时候吵着出院了，她堂哥也拦不住，说是手边有工作要做。” 傅定泗：“……” 都这样了还想着工作？ 她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萧良看到傅定泗皱眉，从他眼底读出了几分担忧。 沉吟片刻后，萧良朝傅定泗开口：“其实，你挺关心她的。”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原本是想否认的，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萧良说：“可能你们结婚确实不是你情愿，但既然已经在一起了，不如就好好过日子。我倒是觉得宁三小姐人还不错，没有外界传闻得那么夸张。” 傅定泗没接茬：“我先走了。” “傅总，你好好想想吧，感情到了要把握，免得日后后悔。”萧良又跟了一句。 ……… 从医院出来，傅定泗给肖然发了短信，让他查了谨诺发布会彩排现场的地址。 不过几分钟，肖然就把地址发来了。 傅定泗收到地址以后，便开车去了场馆。 ** 彩排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宁皎依对于彩排效果勉强算满意。 彩排结束后，宁皎依来到后台，给团队的人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她不是喜欢废话的人，每一句话都直戳要害，不出十分钟就把刚刚看到的问题全部说出来了。 张可白在旁边做着会议记录，看着宁皎依列出来的这些问题，她对宁皎依是打心眼儿里头的钦佩。 之前原本是有些不服气的，突然空降下来一个这么年轻的领导，大家对宁皎依的实力都有所怀疑。 这一次，算是让他们这群人心服口服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很大啊。 宁皎依提出来的这些问题，他们这群人要讨论好几场会议才能总结出来。 “就这样，按我的要求改，最终彩排我再来验收。” 宁皎依刚刚交代完，盛驰耀就到了。 宁皎依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盛驰耀，略微惊讶了一把：“你怎么过来了？不上班啊？” “下班了。”盛驰耀走到宁皎依身边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色，“还好吧？” “嗯，没事儿。”宁皎依抬起手来捶了一下盛驰耀的肩膀，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了，“我哪儿有你想得那么娇气。” “忙完了没有？”盛驰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嗯，差不多了。”宁皎依正好也饿了，索性就跟着盛驰耀走了。 他们两个人离开以后，在场的员工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猜不透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宁皎依不是已经跟傅定泗结婚了吗？ 怎么还跟别的男人这么暧昧…… 刚刚那个男人看宁皎依的眼神就不对劲儿啊，深情满满的，一看就是喜欢她。 有钱人的世界，他们真是搞不懂。 “诶……你们说，那个男人跟宁总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看起来好像关系不简单。” “我觉得像男女朋友？” “什么男女朋友呀，宁总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而且对象还是——诶，宁助理，你来啦！” 一个女同事话说了一半，正好看到宁晚晚进来了，便赶紧收敛了。 虽然宁晚晚平时他们走得近，但再怎么说，宁晚晚都是宁家的人，他们这群普通员工还是不要得罪她比较好。 宁晚晚对同事们的态度很好，别人跟她打招呼，她会很客气地回复：“你们好，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到宁总的一个朋友来了。”张可白走到宁晚晚身边，简单解释了一句。 宁晚晚“嗯”了一声，跟他们聊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 走出去之后，就看到了宁皎依和盛驰耀站在一起聊天儿。 “这些工作，可以适当分给下面的人做。”盛驰耀看着对面的秀台，“有些事情不必亲力亲为，你身体受不了。” “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宁皎依被盛驰耀语重心长的语气逗笑了，“安心，我有分寸。” 盛驰耀：“中药有每天喝吗？” 宁皎依：“……” 他这么一问，她才反应过来，这两天去度假村完全没喝。 盛驰耀一看到宁皎依露出这个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一脸无奈，“今天晚上我会提醒你喝。” ** 五点半，傅定泗将车停在了场馆的停车场，随后匆匆走进了场馆。 场馆这会儿很空，傅定泗走了几分钟，走到了秀台前。 刚走近，就看到了宁皎依和盛驰耀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她今天看起来比昨天状态好了不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弯了起来。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 可惜，这笑不是冲着他的。 所以，傅定泗觉得这笑有些刺眼。 傅定泗加快步伐朝着谈笑风生的两人走了过去。 最后，他停在了宁皎依面前。 宁皎依原本是在笑的，看到傅定泗之后，她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前后变化太快，傅定泗见到她这样，也有些不舒服—— 明明之前一看到他就笑的，现在怎么变这样了？ 宁皎依冷冷瞥了傅定泗一眼，她抬起手抓住了盛驰耀的胳膊，“走吧，去吃饭。” 盛驰耀：“嗯。” 语毕，两人便准备离开。 傅定泗看得有些急了，直接走上前挡在了宁皎依面前。 他就这么挡着，也不开口说话。 “滚。”宁皎依动了动嘴唇，只说出了一个字儿。 傅定泗哽住了：“……” “让你滚，听不懂人话？”见他不动，宁皎依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她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再怎么没尊严都不至于昨天被他虐待了，今天就巴巴地凑上去继续给他踩。 “为什么不在医院呆着？”憋了半天，傅定泗终于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宁皎依嗤笑了一声，“我又不是病秧子，没兴趣待在医院浪费时间。” 傅定泗：“……你的伤还没好，医生说要住院观察。” “怎么，你这是怕我残废了赖上你？”宁皎依不屑地笑了一声，“免了，没必要在这里事后诸葛亮，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先滚吧。” 她想，她是需要时间消气的。 至少现在她是真的没办法拿出平时的热情对待他。 “定泗？”宁皎依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宁晚晚怯怯地喊了一声傅定泗。 傅定泗并不知道宁晚晚也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傅定泗回头看了过去。 盛驰耀看了一眼对面，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 宁皎依看起来一脸不在意，只是抓着他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几分。 “走吧，饿了。”宁皎依拽着盛驰耀走出了场馆。 傅定泗停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上牙和下牙咬在了一起。 “定泗……？”宁晚晚凑到傅定泗面前，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 傅定泗这样子，宁晚晚看得有些发憷。 自打他接受过治疗之后，性子就变得很淡，喜怒都不会太明显。 像这样生气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宁晚晚心里没底。 傅定泗被宁晚晚喊回了神，他看了一眼宁晚晚，说：“我先走了。” “定泗，等等。”宁晚晚挡在了傅定泗面前，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着急。 傅定泗停下来看着她：“什么事儿？” “我……”宁晚晚深吸了一口气，“我可能要和杨晟结婚了。其实我本来想一直等你的，但是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爷爷要求我必须和杨晟结婚，爸爸也对我很失望，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所以……我可能没办法等你了，对不起。” 说到最后，宁晚晚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傅定泗盯着宁晚晚看了一会儿，沉默一阵后，他对宁晚晚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宁晚晚：“……” “杨家和宁家有合作，应该不会亏待你。”傅定泗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以后保重。” 宁晚晚听着傅定泗的话，攥紧了拳头。 傅定泗这番话潜台词就是以后不跟她联系了。 他对她……竟然连一丁点儿舍不得都没有？ 他们好歹在一起将近三年的时间。 当年他车祸康复治疗的时候，也是她一直陪着他的。 阮湘玉说过傅定泗在接受过催眠治疗之后不会有太过强烈的感情，但宁晚晚一直觉得，傅定泗对她应该是有些特别的。 可是，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脸。 “定泗，你爱上皎皎了吗？”宁晚晚看着傅定泗的眼睛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噙着眼泪，那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傅定泗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宁晚晚有些耐不住了，她冲上去抱住了傅定泗，颤抖着声音说：“我知道，她比我漂亮，比我有能力，你爱她也是很正常的……” “没有。”傅定泗拉住宁晚晚的胳膊，将她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宁晚晚，“只是我已经结婚了，你也马上要结婚，我们还是不要接触太多比较好。” “我先走了。” 傅定泗没有给宁晚晚继续往下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了。 宁晚晚咬着牙捏紧拳头看着傅定泗的背影，满脑子都是宁皎依嚣张的模样—— 如果傅定泗真的爱上了宁皎依，那她的这三年又算什么呢？ 阮湘玉明明说了之前那个人的记忆已经被尘封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想起来。 她明明说了，这个新的人格不会有浓烈的爱恨。 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 盛驰耀带着宁皎依到了一家粤菜餐厅。 她身体还没好，粤菜清淡，正适合她现在的状况。 吃饭时，宁皎依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情绪也不是很高昂。 至于原因，盛驰耀心里已经有数了。 盛驰耀给宁皎依盛了一碗汤送到了她手边，“喝点儿汤吧，这个汤比较清淡，配虾饺吃还不错。” 宁皎依“嗯”了一声，“谢谢。” 在盛驰耀的照顾下，宁皎依这顿饭吃了个八分饱。 她对粤菜不是很热爱，但是对于广式的一些点心还是很喜欢的，基本上一顿饭下来都在吃点心。 晚饭结束已经是八点半了。 从餐厅出来之后，盛驰耀问宁皎依：“现在回去吗？我送你。” 宁皎依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嗯，走吧。” 虽然不想看到傅定泗，但她还是得回去的。 ** 傅定泗从场馆那边出来之后就回家了。 到西苑别墅以后，傅定泗上楼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以后，便坐在客厅里等宁皎依回来。 他就这么等着，连晚饭都没有吃。 等到九点钟，终于听到了门外输入密码的声音。 傅定泗竟然紧张了起来，他双手交叉在一起，故作淡定地维持着现有的姿势。 很快，防盗门被推开。 傅定泗抬头看了过去，视线正好和宁皎依对在一起。 然而，宁皎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去换鞋了。 换好拖鞋之后，宁皎依仍然没有要理会傅定泗的意思，她竟然要直接转身往楼上去。 傅定泗这下有些急了，直接出声喊她：“你站住。” 这一次，宁皎依顿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了一眼傅定泗，眼底带了几分嘲讽：“怎么，又要把我按在门上虐？” 傅定泗：“……” 傅定泗：“……” 她果然还在因为这件事情生气。 “对不起。”傅定泗吸了一口气，主动出声和宁皎依道歉：“这次是我太冲动了，我道歉。” “哦，然后呢？你道歉我就得原谅是吧？”宁皎依转过身来，双手抱胸看着他，“傅定泗，你真的被我惯坏了。” “……” “你是不是以为，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你？只要你稍微道个歉我会屁颠儿屁颠儿地原谅你、给你台阶下？” “我没这么想。”傅定泗有些艰涩地开口，“以前的事情都不说了，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以后尽量不去联系。” 对于傅定泗来说，低头向宁皎依认错不是什么容易事儿。 他本身就性子高傲，从来没有跟任何人低过头。 这是第一次。 可惜，宁皎依并不领情。 这话，若是换个时机说，她听了之后大概会很兴奋。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哦，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谢谢你不给我戴绿帽子？” 傅定泗：“……” 他不会哄人，哄女人更是不会，哄宁皎依这种女人，那又是难上加难。 傅定泗最终还是被宁皎依怼得哑口无言了，他之前打好的腹稿都说出来了，但宁皎依完全没有消气的意思啊…… “说完了？”宁皎依冷不丁问了一句。 傅定泗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地，算是回应。 宁皎依呵呵一笑，转身就要上楼。 “……我还没吃饭！”傅定泗见她要走，情急之下，一句话不过脑子就这么喊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些后悔。 这都什么没水平的台词？ 果不其然，宁皎依听到他这么说之后，马上发出了一声冷笑。 那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一样，讽刺得不行。 “我吃过了，吃的粤菜，挺香的。”宁皎依这次头也没有回，“你没吃饭跟我没关系，像你这种人还是饿死了比较好。” 傅定泗很喜欢粤菜，听到宁皎依这么说，傅定泗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客厅里很安静，这个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宁皎依的耳朵里。 傅定泗听着这声音，也有些尴尬。 他耳朵都红了，很是懊恼。 本来刚刚说那句话就够丢人了，现在好了，肚子又叫了，宁皎依估计得嘲讽死他了。 不过，和傅定泗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宁皎依这次连讽刺的话都没说，直接转身上楼了。 ………… 傅定泗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饿死了。 看来宁皎依这次真的是打算饿死他了。 傅定泗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外卖高峰期，点一份外卖起码要一个小时才能送到，而他现在真的饿得要死了。 傅定泗直接跑去了餐厅，开始搜刮吃的。 他平时不在家里做饭，厨房这边的食物都是宁皎依准备的。 傅定泗在抽屉里翻到了速食面，是独立包装的那种，里面还放了调料。 傅定泗平时是不屑吃这些的，但现在饿得不行，哪里还管得上别的，填饱肚子要紧。 傅定泗拿起了一包速食面研究了一下，上面写了煮面的流程。 傅定泗按照说明上的流程开始操作。 他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只小奶锅，盛满了水放到了燃气灶上，打开了火。 这一步进行得还算顺利。 说明书上写得挺简单，水开了之后煮二到三分钟，出锅再放调料就可以吃了。 傅定泗自认为这么简单的流程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 ** 宁皎依上楼冲了个澡，刚洗完澡出来，就收到了盛驰耀催她喝药的微信。 若不是盛驰耀提醒，宁皎依真的又该忘记吃药了。 她动了动手指，随手回了盛驰耀的消息，然后就下楼了。 来到客厅的时候，已经不见傅定泗的踪影了。 宁皎依也不觉得稀奇，傅定泗不可能再继续自讨没趣。 宁皎依没想到的是，竟然又在餐厅碰上了傅定泗。 宁皎依进来餐厅的时候，就看到傅定泗一脸痛苦地捂着手。 再定睛一看，燃气灶上放着一口小奶锅。 燃气灶四周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面条和水到处都是。 宁皎依皱眉：“你搞什么？” 傅定泗没想到自己这么窘迫的样子会被宁皎依看了去。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煮面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手。 要是宁皎依知道了这事儿，准得嘲笑他了。 于是，傅定泗抿着嘴唇不说话。 宁皎依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嗤了一声，索性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煮面烫到了？” 傅定泗捂着手，坚定不移地摇头：“没有。” 宁皎依翻了个白眼：“那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傅定泗：“……” 067：疼死了 他的手上烫了一个大包，伸出去给她看岂不是就暴露了？ 傅定泗当然不肯给她看，不仅不伸出来，还捂得更紧了。 宁皎依再次笑出了声，她觉得傅定泗这样子活像个小学生，而且还是刚从幼儿园升上来的那种。 宁皎依走到冰箱前，从里头拿了一袋中药出来，又瞥了傅定泗一眼，淡淡开口：“水泡捂着只会越来越严重，劝你尽早处理。” 傅定泗一听宁皎依这么说，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有水泡？” 宁皎依摆出了一个看弱智的表情看向了他—— 主人格和副人格的智商差距这么大吗？ 以前的傅定泗成熟稳重，做任何事情都是从容不迫的。 接触这个人格之前，宁皎依对他的印象都停留在几次短暂的接触和媒体的渲染上。 他在外没什么表情，商业头脑也是有的，怎么私下这么……蠢。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露出这个表情之后就后悔了—— 他知道，他不小心说漏嘴了。 傅定泗有些懊恼。 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儿，他平时根本不会做的。 宁皎依绝对是他的克星，一遇上她，他的智商都不够用了—— “还捂着？”宁皎依朝着傅定泗招了招手，那样子就跟叫小狗似的，“你过来，我看看。” 傅定泗站在原地没动。 宁皎依不耐烦了：“疼死你得了，去死吧。” 宁皎依暗骂自己犯贱，为什么要管他的破事儿。 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傅定泗乖乖走了上来，停在了她面前，伸出了手。 他的右手被烫红了一片，上面有很大的一个水泡。 宁皎依有想过他应该被烫得挺惨的，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惨。 整个手背，几乎都没有完好的皮肤了。 宁皎依看了一下他的伤，没好气地问：“你是把手放进去跟面条一起煮了？” 傅定泗：“……” “你饿了怎么不点外卖，不会做饭还做，蠢死你得了。”宁皎依看着他这样子就来气。 她这样训着他，就好像在训小孩儿一样。 傅定泗忍不住就想为自己辩解：“不是煮面出的问题，我端锅的时候手柄太烫了，不小心洒了。” “没常识。”宁皎依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您这大少爷以后还是点外卖吧。” 傅定泗：“……外卖太久了，等不及了。” “你这么一搞，还不如安心等外卖。”宁皎依啧了一声，“你这个手，最好也外卖叫个药处理一下，不然留了疤，你爸妈还以为我家暴你。” 傅定泗：“……” 宁皎依见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便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算了，我给你点得了，也没多少钱。” 傅定泗：“……” 这是钱的问题吗？ 他都这么惨了，她竟然也没主动表示给他做饭吃，还是给他点外卖。 傅定泗有些不高兴了。 “你吃什么？”宁皎依很快点完了药品那一单，然后她随口问了一下傅定泗想吃什么。 傅定泗别扭地说：“你就不能做给我吃？” 宁皎依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傅定泗要求她做饭？ 稀奇了啊。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他，戏谑地开口：“稀奇了啊，之前是谁说饿死都不会吃我做的饭的？” 傅定泗：“……” 他之前有这么说过吗？ 他好像还真不记得了。 可能被她逼急了之后确实说过，毕竟他在宁皎依面前失态已经是常有的事儿了。 “要么点外卖要么饿死，自己选吧。”傅定泗正思考的时候，宁皎依已经开口催他了，“赶紧的，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做选择。” 傅定泗把自己的要求重复了一遍：“你做饭。” 宁皎依嗤了一声，将手机收了起来，“那你饿死吧。” 傅定泗：“……” 宁皎依一脸嘲讽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你今儿看我不爽了骂我几句，联合宁晚晚恶心我一通，明儿对我稍微好一点儿了，我就得上赶着做饭给你吃？傅定泗你瞧不起谁呢？” 宁皎依这话怒气冲冲的。 傅定泗被她这么怼了一顿，动了动嘴唇，好半天都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他捂着手站在原地，头垂着，规规矩矩地站着，看起来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宁皎依本来是有些生气的，看到傅定泗这样子，愣是被逗笑了。 之前的那个傅定泗，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偏偏宁皎依一看到他这样就想逗他，就跟逗什么宠物一样。 宁皎依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想让我给你做饭，也不是不行。”宁皎依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来勾住了傅定泗的下巴。 被宁皎依这么一勾，傅定泗便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宁皎依眼底狡黠的光，心头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跟宁皎依接触也有几个月了，每次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没什么好事儿。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他就听到了宁皎依说：“你亲我一口，我满意了就给你做饭。” 傅定泗：“……” 看吧，他就知道没好事儿。 傅定泗皱起了眉，显然是不太情愿的样子。 宁皎依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她耸了耸肩膀：“行，那你饿死吧——” 宁皎依话音刚落下，傅定泗竟然真的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宁皎依自认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还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愣住了。 她甚至都怀疑傅定泗是不是被烫傻了…… 之前不是抵死不从的吗？ “……可以了吗？”亲完之后，傅定泗的脸有些红了。 宁皎依回过神来，抬起手揉上了他的脸。 傅定泗的脸很快就被她ruai成了河豚。 傅定泗不太高兴了，气鼓鼓的，这样一来就像河豚了。 宁皎依心情倒是很好：“怎么今天突然不立牌坊了？” 傅定泗：“……” 宁皎依低头在傅定泗嘴巴上亲了一口，“那就勉强给你煮个面吧，滚一边儿等着。” 说完，她松开了傅定泗，走到了操作台前开始忙碌。 傅定泗站在一边儿，安静地看着宁皎依煮面。 她切菜打鸡蛋的动作都特别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呆厨房的那种。 不出十分钟，宁皎依已经煮好了一碗面。 而且，放调料的时候，她还多加了醋。 傅定泗喜吃酸甜口的东西，这件事儿他从来没跟宁皎依说过，但她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吃面的时候他喜欢加醋，这个习惯……宁皎依竟然也知道？ ……… 考虑到傅定泗的手被烫成了小猪蹄，宁皎依便顺手帮他把面条端到餐桌上了。 宁皎依把筷子递给了傅定泗，“你能自己吃吧？” 傅定泗：“能。” “行，那你吃吧。”宁皎依拿起了手机，“我看看药送到了没。” 宁皎依这边刚拿起手机，外面就响起了门铃声。 不用看也知道是外卖小哥把药送来了。 宁皎依匆忙走出了餐厅，从外卖小哥手里拿了药，然后又折回来。 这一次，她直接坐在了傅定泗对面。 宁皎依打开了袋子，开始研究药的用法用量。 傅定泗坐在对面，一手捏着筷子，呆呆地看着宁皎依。 宁皎依察觉到了傅定泗的视线，抬眼扫他：“看什么？不对胃口？” “……”傅定泗没说话。 宁皎依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给你放醋了吗……” 她句话说得太自然了，真的很像是结婚多年的妻子对丈夫说出来的话。 傅定泗听得有些恍惚，他动了动嘴唇问宁皎依：“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宁皎依原本在拆药的包装，听到傅定泗这么问之后，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宁皎依抬起头看向了傅定泗，眼底有什么情绪在翻涌着。 他是想起什么了吗？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反问他：“如果我说是呢？” 宁皎依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 傅定泗又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宁皎依没说话。 一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总结他们的那段过去，二是因为，就算她说了，傅定泗也不会相信。 “不记得就算了。”宁皎依继续拆药盒。 傅定泗咳了一声，解释道：“我三年前出过一场车祸，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宁皎依“哦”了一声，态度很冷淡，“不记得就算了。” 傅定泗：“……要不你跟我说一下，以前我跟你是怎么认识的？” 宁皎依：“你追我的啊。” 傅定泗：“……” 他眉头瞬间拧到了一起，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宁皎依早就猜到了傅定泗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勾唇笑了笑，“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赶紧吃饭吧，吃完饭给你的猪蹄上个药。”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她说谁猪蹄呢？ 傅定泗气鼓鼓的，想反驳，但还是忍住了。 万一宁皎依一个不爽把他的面条儿扔了怎么办？ 傅定泗低下头，开始埋头吃面。 宁皎依的厨艺特别对傅定泗的胃口，加上他又比较饿了，这碗面最后被吃得一干二净。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把汤都喝完了，便嘲笑他：“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没吃过饭呢。” 傅定泗：“……” “喏，药给你。”宁皎依说，“你一会儿把水泡弄破了，先用这个消毒，再涂这个，一天涂五六次就行了。” 傅定泗接过来药，有些茫然地问宁皎依：“水泡怎么弄？” 宁皎依被傅定泗的问题雷到了，立马换上了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向了他。 傅定泗：“……” 难道他问的问题很没水平吗？ 他很少受伤，烫伤更是一次都没有过，自然也就不会有这方面的经验了。 “去客厅等着吧。”宁皎依朝傅定泗挥了挥手，“我洗过碗去找你。” 傅定泗乖乖“哦”了一声，然后离开餐厅，去外面等着了。 ** 傅定泗坐了不到十分钟，宁皎依就出来了。 她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贴得很近，她身上就穿着一件睡裙，傅定泗看到了她胳膊和脖子上的痕迹。那是他昨天上午弄出来的…… 想到这件事儿，傅定泗内心有些愧疚。 他突然就觉得，宁皎依刚刚还能给他煮面，真是太仁慈了。 傅定泗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儿，应该是沐浴乳的味道。 这味道和她的体香混合在一起一并钻入了他的鼻腔内，然后穿透了他的血液和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无孔不入。 傅定泗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似乎……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啊——！” 傅定泗正走神的时候，手背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他一个没忍住，叫出了声。 是真的很疼，尤其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来这么一下，眼泪都快出来了。 “叫什么叫？”宁皎依有些嫌弃地看着傅定泗，“大惊小怪。” “你干什么，疼死了。” 傅定泗低头看着宁皎依拿着棉签在自己手背上烫到的地方戳来戳去，疼得要死。 他合理怀疑宁皎依这是在伺机报复。 “规矩点儿，再乱动我直接给你把皮揭了！”宁皎依凶巴巴地瞪了傅定泗一眼。 傅定泗知道这个狠心的女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被这样一警告，马上规矩地不乱动了。 宁皎依对此十分满意。 她换了一根棉签，完成了最后一小部分的消毒工作。 消完毒之后，宁皎依开始给傅定泗上药。 药很凉，涂上来的时候十分清爽。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上药的动作，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昨天给她涂药的场景。 一想到这里，傅定泗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记忆中，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女人的身体…… “你脸红什么？”宁皎依刚涂完药，就看到傅定泗脸红脖子粗的，“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我摸了你的手就这样了。”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傅定泗清了清嗓子，突然很认真地和宁皎依道歉：“以后我们别吵架了，行不行？” 宁皎依像是听到什么稀奇事儿一样，还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从傅定泗嘴里听到这句话。 “你受什么刺激了？”宁皎依问。 傅定泗说：“我跟宁晚晚真的没什么了，以后我也不会找她。” 宁皎依“哦”了一声，“然后呢？” 傅定泗：“……然后我会跟你好好相处。” “昨天是我的错，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该那么对你。”傅定泗又跟宁皎依道了一次歉。 他虽然好面子，但也不会死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宁皎依听完了傅定泗的话，笑着问：“你做得到？” 傅定泗点点头，“我会尽力。” “听你这意思，是打算跟我好好过日子了？”宁皎依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傅定泗再次点头，“是。” 第三个问题：“那你知道夫妻之间怎么样算好好过日子吗？” 傅定泗说：“起码不能天天吵架吧。” 宁皎依：“行，那我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下周谨诺季度发布会，你跟我一起出席，有问题吗？” 谨诺要参加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时装发布会，现场不少国内知名设计师过去，很多人都是带家属的。 宁皎依早前就想过让傅定泗跟她一起出席. 但是之前他们两个人一直在吵，无休止地争吵，她也就忘记了提这个事情。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提出着这个要求，竟然很痛快地答应了：“没有，我跟你去。” “嗯，可以。”宁皎依说，“我困了，上楼休息了。” ……… 宁皎依回到卧室之后，去厕所给自己上了药，这才回到床上躺下来。 伤口痊愈的速度没那么快，刚刚一天，还是很疼。 躺在床上之后，宁皎依又想起了傅定泗刚刚说的那番话。 傅定泗今天有些反常。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都不太像他了。 不过，也可能是她真的傅定泗刺激得底线越来越低了，所以他稍微客气一点儿都会惊喜得不行。 ** 很快就到了时装发布会的日子。 宁皎依这几天几乎是忙得不可开交，工作室和谨诺两边跑，忙起来的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发布会前一天，宁皎依终于有了短暂喘口气的时间。 五点钟准时结束了工作，宁皎依拖着疲惫的身躯开车回到了西苑别墅。 回来的时候是六点钟，宁皎依进门之后先脱了鞋躺在沙发上头缓了一会儿。 躺了半个多小时以后，傅定泗也回来了。 傅定泗最近几天回家还算准时的，而且他基本上都比宁皎依要更早回来。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躺在沙发上，便问她：“你怎么了？” 宁皎依说：“没事儿，躺下来歇一会儿。” 傅定泗：“……” “今天晚上点外卖吧，你先看着，我上个厕所。” 宁皎依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最近宁皎依忙得不行，自然没精力在家里做饭。 晚上到家之后，他们两个人基本上都是吃外卖度过的。 宁皎依小腹有些疼，来到厕所一脱裤子才发现自己竟然来例假了。 宁皎依有些头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她上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她都记不清了。 医生早先就说过她内膜太薄，排卵功能也有问题，需要好好调理。 宁皎依对这事儿一直都没有上心，反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便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 大概是太久没来了，这次肚子疼得要命，刚刚她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 这下好了，家里也没卫生巾，她又痛经痛成了这个鬼样子。 宁皎依想，大概是喝了十几天的中药发威了。 宁皎依看了一眼内裤上的血迹，只能出声喊人帮忙了，她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傅定泗的名字。 宁皎依喊的时候，傅定泗正按照她的要求坐在客厅里头看外卖。 听到她的声音以后，傅定泗拿着手机走到了洗手间门口。 “你怎么了？” “你帮我个忙。”宁皎依说。 傅定泗：“什么？” 宁皎依：“去给我买几包卫生巾，日用夜用都买几包。” 傅定泗：“……你没准备吗？” 宁皎依咬牙：“我tm都不记得我上次来大姨妈是什么时候了，鬼知道它怎么现在来了。” 她这么一说，傅定泗才猛然想起来，前几天那个妇科医生确实说过，宁皎依好像很久没有来过月经了。 傅定泗咳了一声，“要什么牌子？” 宁皎依：“护舒宝，液体卫生巾，纸盒那个。” 傅定泗：“……你给我发个图。” 宁皎依：“我没拿手机。” 傅定泗走到沙发前，把宁皎依的手机拿到了洗手间门口。 “我把手机放门口了，你一会儿拿了手机给我发图，我先出去了。” 傅定泗说完就走了。 宁皎依听着他的脚步声，简直哭笑不得。 他要不要这么纯情？ 看他现在这样子，她都怀疑那天把她按在门板上虐待的人是另外一个人了。 ** 西苑别墅门口有个很大的超市，傅定泗走进了超市之后，就收到了宁皎依发来的图片。 傅定泗推着购物车找到了日用品的区域，然后拿着手机对比着，终于找到了宁皎依要他买的那个牌子。 傅定泗看这个包装挺小的，于是他一次性把货架上有的全部拿走了，购物车里堆了一半。 傅定泗推着车往外走的时候，正好路过了一对母子。 那个妈妈正在耐着性子给自己的儿子解释：“卫生棉是只有女生才可以用的哦，男孩子不需要的。” 好死不死，傅定泗正好在这个时候推着一购物车的卫生巾走过来。 那个小男孩子眼尖，看到这一幕之后，马上抬起小肉手指着傅定泗：“可是妈妈，这个叔叔为什么还买这么多？” 小男孩的妈妈：“……” 大哥，要不要这么巧，非得在这个时候路过？ 傅定泗听到小男孩的问题之后，嘴角抽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咳咳，这个叔叔不是买来自己用的哦，他是给他的女朋友买的，宝宝长大以后也要向这个叔叔学习，要对自己的女朋友温柔体贴哦~”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傅定泗：“……” 他加快了步伐，推着购物车往外走。 傅定泗原本是打算尽快去结账的，但是他想了想，既然都来超市了，不如就把晚饭一起买了。 于是，傅定泗推着购物车来到了生鲜食品区。 超市不少便当和现做的食物，傅定泗买了不少。 最后，他拎着两个大袋子回到了家里。 到家之后，傅定泗拎着那一袋卫生巾走到了洗手间门口。 “我放门口了。”他对宁皎依说，“你自己拿吧。” “你送进来啊！”此刻，宁皎依正坐在马桶上玩手机，“赶紧的，我腿都要麻了。” 傅定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她把东西递进去。 不过宁皎依坐在马桶上，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瞧见她的腿露了一小截出来。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递了个这么大的袋子进来，受到了惊吓：“这什么？” 傅定泗：“……卫生巾。” 068：我以前认识宁皎依吧？ “我知道是卫生巾，我是说，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宁皎依粗略数了一下，这tm得有三十多盒了吧？ 她一年都来不了几次大姨妈，买这么多干什么？ 傅定泗摸了摸鼻尖，“我以为要用很多，所以货架上的都拿了。” 宁皎依：“……你还真是豪横啊。” 傅定泗：“……” “行了行了，你去我房间的衣柜的第二个抽屉里帮我拿条内裤，要黑色的啊。”宁皎依朝傅定泗摆了摆手。 傅定泗：“……” 宁皎依：“我身上这条脏了，你赶紧的，我腿真的很不舒服。” 傅定泗：“哦。” ——算了，他不跟身体不舒服的人计较。 ……… 傅定泗去楼上给宁皎依拿了内裤送到了洗手间。 宁皎依一个人在换了内裤，清理了一下，然后换好卫生巾，这才出来。 走出来以后，宁皎依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她问傅定泗：“外卖你订好了没有？” 傅定泗摇摇头，“没点外卖，去超市的时候顺便买了。” 宁皎依笑：“行啊，还挺聪明。” 傅定泗买了八宝粥和肉包子回来，还有几个小菜。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但痛经的时候喝一碗粥，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粥是热乎的，下肚之后，小腹都没那么疼了。 宁皎依一手捏着肉包子啃着，另外一只手捏着勺子喝粥，吃得那叫一个香。 傅定泗虽然跟她吃着一样的东西，但总是觉得自己手里的没有她手里的香。 好像，她吃什么东西都是这样。 可能这也是一种天赋吧。 吃饭的时候，宁皎依又接到了工作的电话。 她本来没什么精神的，可是，一聊到工作，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仿佛一瞬间被人打了鸡血。 “对，明天上午开始准备。” “化妆间和更衣室再去检查一遍，还有，衣服都给我提前送过去，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出现。” “我提出来的事情如果有任何问题，你们卷铺盖走人。” 聊工作的时候，宁皎依俨然就是个铁面无私的包公。 她的性格是真的很强势。 傅定泗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她的强势了。 但真正看她工作里的状态，他才明白，宁皎依之前那么对他，已经够客气了。 宁皎依刚挂上电话，就看到傅定泗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宁皎依抬起手摸了摸脸。 “没有。”傅定泗摇了摇头，“你明天还要去工作？” 看她刚刚肚子疼成那样了，明天还能去秀场吗？ 傅定泗之前跟宁晚晚一起看过几场秀，也知道现场的工作人员有多辛苦。 “对啊，你该不会反悔了吧？”宁皎依以为傅定泗不打算跟她一块儿走了。 “你不是肚子疼？”傅定泗问。 宁皎依笑了下，“没事儿，明天就不疼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傅定泗：“那你觉得什么是大事儿？” 宁皎依：“明天的发布会啊，这可是我接手谨诺之后第一次参加发布会，销量怎么样就看明天了。” 聊到工作，宁皎依是真的鸡血，“这次我请了好多明星和模特朋友给我来镇场子呢。”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忍不住问她：“你就这么喜欢工作？” “对啊，很喜欢。”宁皎依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把兴趣发展成事业的。” 傅定泗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有错。 “而且，谨诺是我妈妈一手创立的品牌，这几年被耽误了，既然我接手了，就要让它重振旗鼓。”宁皎依的语气很坚定。 傅定泗第一次听宁皎依提起她母亲，紧接着又想起了之前宁元寿说过的那番话。 宁皎依和她母亲，母女感情很好。 “嗯，你很厉害。”傅定泗沉默了几分钟，最终给出了一句这样的评价。 自打他们领证以来，傅定泗一句夸奖的话都没说过。 他今天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宁皎依都有些吃惊了：“你这是在夸我？” 傅定泗摇摇头，“不算，陈述事实。” 他没觉得自己在夸她，他只是由衷地觉得她厉害，是真的厉害。 她不过二十四岁，已经有如此辉煌的成就，同龄人难望其项背。 傅定泗这话深得宁皎依欢心，她突然觉得自己痛经都没有那么厉害了。 宁皎依拿起剩下的半个包子咬了一口，开心地继续吃饭。 她这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傅定泗也难得见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还有些意外。 **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开心。 吃完饭之后，宁皎依端了一杯热水来到客厅坐了下来。 傅定泗就在她身边。 宁皎依将脑袋靠到了傅定泗的肩膀上，恨不得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最近几天，她经常这样。 傅定泗也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推开她。 宁皎依觉得，这一切都很美好。 这样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她会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想到这里，宁皎依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傅定泗低头看着她，“你肚子还疼吗？” 宁皎依抬眸盯着她：“你在关心我吗？” 傅定泗：“……” “好啦，知道你害羞，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宁皎依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儿，“其实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对啦，明天下午你记得早点儿到。”宁皎依提醒傅定泗，“别迟到。” 傅定泗点点头，“不会。” 宁皎依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她这么说话的时候，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傅定泗看着她这个状态，又有些恍惚，总觉得很熟悉，好像是在梦里见过她这样似的。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问：“我之前……真的追过你？” 因为傅定泗的这个问题，宁皎依怔了一下。 然后，她的记忆回到了刚刚跟傅定泗认识的那个时候。 宁皎依认识傅定泗的时候，刚十八岁。 那会儿她大一，傅定泗已经大四了。 他们两个人都在名城大学读书，是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活动上头认识的。 傅定泗是学校的知名人物，那会儿他还没毕业，但是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业了，而且做得风生水起的，第一年就被评为“最有价值的年轻创业者”。 他这样的人，向来是学校的骄傲。 宁皎依在新生发布会上就听过傅定泗的发言，但她当时对傅定泗没有特别的印象。 后来学校活动，她不小心撞到了他，两个人才算认识。 他们认识的契机很恶俗。 那天学校活动吃的自助餐，宁皎依端着果汁和马卡龙兴冲冲地准备去找室友，结果走得太快了，果汁全部洒到了傅定泗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两个人才交换了联系方式。 然后，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确实是傅定泗先追的她。 宁皎依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她长得漂亮，追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真正能入她眼的实在太少。 傅定泗追她，也是追了小半年才有进展的…… ……… 宁皎依想了一会儿，然后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男人，笑着问：“如果我说是呢？” 傅定泗：“真的？” 他好像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假的，我骗你玩儿的。” 傅定泗：“……” 宁皎依凑上来，捧住了傅定泗的脸，认真地问：“以前的事情，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定泗点点头，“我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后来我爸妈带我去国外做了催眠治疗想唤起我地记忆，但是也没有什么用。” 宁皎依听完傅定泗的描述之后，呵呵一笑。 原来，阮湘玉是这么骗他的？ 那场催眠治疗明明是为了彻底杀死那个人格、彻底尘封那些记忆，阮湘玉却告诉他是为了唤起他的记忆。 够讽刺的。 当然，傅定泗现在对阮湘玉信任得很。 宁皎依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索性就不吭声了。 这方面，她已经咨询过很多国外的专家了。 他们的答案都很一致：副人格不会再回来，但是记忆是有可能苏醒的。 不过，像傅定泗这种做过催眠的，情况就不一定了。 副人格不会回来，宁皎依也不在意什么记忆不记忆了。 “傅定泗。”宁皎依突然连名带姓地喊了他一声。 傅定泗被宁皎依喊得身子绷了一下，心头莫名紧了几分。 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比之前更加强烈了。 他现在可以肯定，他们两个人之前应该是认识的。 既然认识，那他身边的朋友应该知道的吧？ 他的家人应该知道的吧？ 可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人跟他提这件事情？ 傅定泗现在满心疑惑。 “傅定泗。”他正思考的时候，宁皎依又喊了他一声。 怕他不回神，宁皎依又在他脸上揉了几下。 这下，傅定泗回过神了。 他看向了宁皎依，“怎么了？” “你现在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宁皎依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原本习惯性地想说“没有”，但是看着她的眼睛，这两个字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好，我知道了。”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回答，宁皎依从他的表情里已经看到了答案。 她知道，她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这样问他，就是自取其辱。 她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拆散”了他和宁晚晚，又去威胁了傅诚和阮湘玉，傅定泗能不讨厌她已经是奇迹，她怎么可能再去肖想别的事情。 至少，短时间内，傅定泗是不会喜欢她的。 “我现在还不知道。”傅定泗见宁皎依似乎有些失落，便出声对她说：“我会尽量，只要你别那样咄咄逼人，我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傅定泗这番话说得很认真，也是他思考过后的结果。 这几天他跟宁皎依相处得还算愉快，宁皎依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找茬和他吵架。 老实说，这样的气氛还不错。 傅定泗想，反正他们两个人短时间内是离不了婚的，还不如正常过日子。 每天吵架，他自己也很累。 宁皎依听到傅定泗这么说，扯起嘴角朝他笑了起来：“你要是不跟宁晚晚联系，我也不会咄咄逼人。” 宁晚晚这个名字，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禁忌。 不过傅定泗这次倒是没有生气，他很认真地说：“以后我会避嫌。” 宁皎依笑：“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之前不是还一副不可能不管她的样子吗？” 傅定泗：“她要结婚了，有人会照顾她。” 宁皎依挑眉：“意思是她如果不结婚你就会一直照顾她？” 傅定泗：“没有如果。” 宁皎依不依不饶：“不管，我就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傅定泗想了一会儿，这才道：“之前我出车祸，是她一直在照顾我，人要懂得感恩。”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宁皎依接过了傅定泗的话，“那我救你一次，你是不是也得对我以身相许？” 傅定泗咳了一声，“我不是已经跟你结婚了吗。” 他这句话取悦到了宁皎依，宁皎依开心得不行。 她抱着他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算你嘴甜。” 傅定泗：“……” 他说什么了，怎么就嘴甜了？女人的心思果然很难猜。 “今天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 宁皎依整个人黏在了傅定泗身上，越来越像撒娇的小宠物。 傅定泗听完她的要求之后，脸红了一下。 “放心，我不占你便宜，就纯睡觉，行不行？”宁皎依难得好声好气地跟傅定泗打商量。 傅定泗：“……” 他两次都不回复，宁皎依的耐心耗尽了，索性就恢复了往日的强势：“算了，我不问你了，今晚我跟你一起睡，不行也得行。” 傅定泗小声嘟囔：“我又没说不行。” “诶？”宁皎依挑眉，笑嘻嘻地凑近了他：“所以你刚才是不好意思答应？” 傅定泗：“……” “你抱我上去。” 宁皎依心情真的很好。 她突然觉得自己忙碌一天之后的疲惫被一扫而空，现在再让她出一个设计方案，她都可以马上提起精神。 宁皎依一边说，一边挂在了傅定泗身上，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耍赖皮地非得要他抱。 傅定泗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嫌弃：“你多大了，怎么还要别人抱。” “你又不是别人，你是我老公呀。”宁皎依撒泼打滚，“不管不管，反正你得抱我上去。” 傅定泗无言以对，不过还是抱着宁皎依上楼了。 ……… 宁皎依在床上躺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过，即使睡着了，她也一直搂着傅定泗，死活都不肯撒手。 傅定泗侧躺在床上，看着宁皎依缠在自己身上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睡得这么熟，他也不好把她的手拉开，只能这样迁就着了。 傅定泗关上了床头的灯，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宁皎依说梦话。 “你吃醋了哦？一点儿都不可爱。” “别吃醋了嘛，吃我怎么样？” 傅定泗：“……” 她怎么回事儿，说梦话都没几句正经的吗？ “宁晚晚，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在梦境里受了什么刺激，语气突然一变，说出来的话简直可以用狠毒来形容。 傅定泗听着她的话，有些茫然。 她对宁晚晚……似乎不是单纯的讨厌那么简单。 她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想着这些，傅定泗的眉头皱了起来。 ** 翌日上午，周靖康正好到了源丰和傅定泗谈工作项目。 周靖康和傅定泗共同投资了一家电商公司，公司的主要业务都是周靖康在负责，遇到比较大的项目时，周靖康会来和傅定泗商议。 平时聊工作的时候，傅定泗的精神都是很集中的。 但是今天，他走神了好几次。 “你怎么了？家里有事儿？” 聊完工作以后，周靖康关心起了傅定泗的情况。 他好长时间没见傅定泗这样过了。 ——哦，准确来说，这个傅定泗身上，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们认识多久了？”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周靖康被傅定泗问得懵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我和秦峰跟你都是幼儿园那会儿就认识了，咱们幼儿园小学初中大学都是一个班的。” “我之前的事情你都知道？”傅定泗的关注点在这里。 周靖康点点头，“是啊，都知道。” 傅定泗直接问：“我以前认识宁皎依吧？” 周靖康：“……” 他一脸狐疑地看着傅定泗，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医生不是说了他不会想起来了吗？ 明明已经做了催眠……应该不太可能出现什么奇迹吧？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傅定泗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周靖康知道傅定泗精明，他会这么问，就说明他肯定是有了什么证据。 思忖片刻后，周靖康也没有否认，而是说：“宁皎依本科也在名城大学读的，算是我们的校友，之前可能有见过。” 傅定泗认真想了一下周靖康的话，“就这样？” 周靖康：“是啊，我们读大四的时候她刚大一，又不是一个学院的，能有什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是宁皎依跟你说什么了？” 傅定泗“嗯”了一声，“她说我们之前就认识。” 周靖康瞬间提高了警惕：“除了这个呢，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傅定泗：“我以前追过她，你知道吧？” “宁皎依说的？”周靖康失笑，“她那种人说的话你也相信？” 傅定泗听到周靖康这么形容宁皎依，心里竟然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她只是开了一句玩笑而已，没有骗我。” 周靖康：“你在替她说话？” 傅定泗：“……” “定泗，不是吧，你忘记她是什么样的人了？要不是她威胁你，你跟晚晚现在早就——”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宁晚晚现在也要结婚了。”傅定泗打断了周靖康的话，“你先回答我，我之前是不是追过她？” “没有。”周靖康当然不会把真相告诉傅定泗，“你们之前顶多算是认识。” 傅定泗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周靖康一看傅定泗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没相信这件事儿。 “定泗，你怎么想的？”周靖康试探起了傅定泗的态度：“别告诉我你喜欢上宁皎依了？” 傅定泗没给他正面回答：“我只是觉得每天吵来吵去没有什么意思。” 周靖康：“……” 周靖康太了解傅定泗了。 他性子直接，肯这么说，就说明他现在已经不讨厌宁皎依了。 而且，看他这样子，似乎是想跟宁皎依好好相处？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周靖康想了想，对傅定泗说：“宁皎依之前跟盛驰耀在一起，你们结婚之后他们两个人的联系也没断，这个你知道的吧？” “盛驰耀调回来名城，也是为了她。” 周靖康想起了之前宁皎依背着傅定泗跟盛驰耀开房的事儿，实在是气不过。 当年傅定泗因为这件事儿已经受了太多刺激。 作为朋友，他绝对不能再看着傅定泗重蹈覆辙。 傅定泗听到盛驰耀的名字以后果然皱起了眉。 周靖康趁热打铁继续往下说：“她跟盛驰耀从小就认识，宁老爷子也早就认定了盛驰耀做他孙女婿。盛驰耀对宁皎依宠得没底线，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由着宁皎依这么闹。” “他肯看着宁皎依跟你结婚，是因为他认准了宁皎依不喜欢你，只喜欢他，报复完宁晚晚之后，她还是会回到盛驰耀身边，就像——” “就像什么？”傅定泗的声音已经阴沉得不像话。 周靖康原本是想说“就像当年一样”，但是话到嘴边他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于是，周靖康摇了摇头：“没什么，总之，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定泗，你不能被这样的女人迷惑。” 傅定泗不会被宁皎依迷惑，自然也不会被周靖康的话迷惑。 他虽然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但他的思维一向是极其缜密的。 周靖康先是说他们跟宁皎依不熟，后面又说了这么多宁皎依跟盛驰耀的事儿。 如果真的不熟，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唯一的解释就是，周靖康有事儿瞒着他。 傅定泗猜想，他身边的这群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然的话，他们不会一直不提他跟宁皎依原先就认识这件事儿。 既如此，从他们口中应该也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069：当初他为了我抛弃你是事实 傅定泗没有拆穿周靖康。 他沉默了一会儿，朝着周靖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周靖康听到傅定泗这样应承，稍微放心了一些。 “那我先走了，晚上一起吃，秦峰正好出差回来了。”周靖康顺便约了傅定泗晚上吃饭。 “晚上没空，我有安排了。”傅定泗拒绝了周靖康的提议。 周靖康没想太多，以为傅定泗是要出去参加什么应酬，也就没强求。 正好，傅定泗不在，他也能跟秦峰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儿该怎么办。 ……… 周靖康走后，傅定泗打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了肖然之前查到的关于宁皎依的资料。 资料里写了宁皎依在名城大学所在的学院和班级。 傅定泗盯着那一行信息看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 谨诺的人一早就在发布会现场忙碌了。 这次时装发布会参加的品牌有几十个，每个公司都派了团队过来。 一早，场馆内就挤满了工作人员。 宁皎依也是一早就过来了，虽然说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她亲自过来，但她还是不放心。 毕竟这是她接手谨诺之后第一次参加发布会，容不得任何差池。 宁皎依亲力亲为跟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团队的工作人员看到她这么辛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午饭的时候，宁皎依也是跟他们坐在一起吃的。 当然，宁晚晚也在。 “宁总，辛苦你了，您中午到旁边酒店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就好了。”其中一个员工对宁皎依说：“您晚上还得应酬客人，注意休息。” 宁皎依“嗯”了一声，不咸不淡的一个字，算是回应了。 吃完饭以后，宁晚晚主动请缨送宁皎依回酒店。 宁皎依看着宁晚晚体贴的样子，勾唇笑了一下，“好啊，那就辛苦宁助理了。” 宁皎依刻意咬住了“宁助理”三个字，仿佛是在提醒她什么。 宁晚晚其实就嘴上那么一说，本来只是想在同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对宁皎依有多体贴的。 她以为宁皎依会拒绝，到时候同事们肯定会觉得宁皎依不给人面子，心里对宁皎依的芥蒂会更深。 可是谁知道，宁皎依竟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 ** 宁晚晚骑虎难下，只能送宁皎依去酒店。 宁晚晚跟在宁皎依身后走出了场馆。 “我的车在那边，我去开车。”宁晚晚从包里拿出了车钥匙，准备开车。 “不用，你走路送我过去。”宁皎依气定神闲，“哦对了，我还打算去一趟超市买一提水，正好，你替我拎着。” 宁晚晚：“……” 宁皎依这摆明了就是在刁难她。 要去买水，还不让她开车…… “怎么，你有意见？”见宁晚晚不说话，宁皎依双手环胸看着她，“不是你非要亲自送我吗，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宁皎依，你不要太过分！” 现在周围没有别人了，宁晚晚自然也就不需要像之前一样装体贴了。 “哟，不演了啊？”宁皎依嗤笑了一声，“不过我可没打算放过你，走吧，去跟我买水。” 宁晚晚那边刚想拒绝，就听宁皎依说：“哦，你不想去也可以，那就等着被我开除呗，反正现在谨诺是我说了算的，开个人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你除了会威胁人还会做什么？！” 宁晚晚被宁皎依得意的样子气得失态了。 她不就是仗着老爷子宠着她吗？ 先是抢走了傅定泗，又抢走了谨诺，又设计得她不得不嫁给杨晟…… 所有的好处都让她宁皎依给占去了！ 宁皎依被宁晚晚这句气急败坏的话逗笑了，她一点儿都不生气，还耸了耸肩膀。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也不至于站在这里受我威胁了，无能的人只会嘴上逼逼，你不爽的话，有本事就来对付我呀。” 宁皎依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来捏住了宁晚晚的下巴。 宁皎依个头比宁晚晚高，今天又踩了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她看宁晚晚完全是俯视。 宁皎依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晚晚，指甲划过她下巴上的皮肤，轻啧了一声：“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人间地狱，做好准备哦。” “你以为你得到他的人，再让我嫁给别人，他就会喜欢你了吗？”宁晚晚朝着宁皎依的伤疤使劲儿戳，“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吧，他做的催眠治疗就是让他以后都没办法再爱任何人的。医生说了，他后半生都不可能有爱恨，你别做梦了，以前的那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回来。” “至少我得到人了，你呢？”宁皎依不轻不重地在宁晚晚的脸上拍了几下，“鞍前马后丫鬟似的伺候了他一年多，跪舔傅家人跪舔了三年多，最后连人都没得到，真惨啊。” “哦，对，傅定泗没跟你睡过吧？”宁皎依扬起下巴，“可惜啊，我已经把他给睡了，你这辈子都只能捡我剩下的。除非我不要，不然你永远别想得到。” 宁晚晚被宁皎依刺激得咬紧了牙关，牙齿都快咬碎了。 这时，宁皎依松开了她，面无表情地吩咐：“走吧宁助理，送我回酒店。” ……… 旁边就有一家超市，宁皎依说到做到，进去买了两提水。 她自然不可能自己拎的，于是这任务就到了宁晚晚身上。 宁晚晚本身就虚弱，没什么力气，拎着这两箱水，简直是要她的命了。 然而，宁皎依才不管这么多。 她踩着高跟鞋拎着包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带着风。 她步伐迈得很大，全然没有要等宁晚晚的意思。 宁晚晚一个人拎着两提水，少说也有二三十斤了，她满头大汗，妆都快花了。 宁晚晚实在是拎不动了，于是停下来，抬起胳膊来擦汗。 她停了还没几秒钟，前面宁皎依便停下来催促她：“赶紧走，是打算让我开了你吗？” 宁皎依的声音趾高气扬的，宁晚晚听得气血上涌，差点儿就忍不住上去和她打架。 然而她深知现在得罪宁皎依没有任何好处，于是强忍了下来。 宁晚晚再次拎起了两提水，跟着宁皎依往酒店走。 不过七八百米的距离，宁晚晚却觉得跟走了七八公里一样。 终于把水拎到了酒店房间，宁晚晚的妆已经完全花了。 宁皎依侧目瞥了她一眼，啧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你卸了妆可真丑。” 宁晚晚这次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宁皎依攻击她的长相—— 然而，宁皎依似乎是认准了这一点，每次都使劲儿地戳着她的痛处来攻击。 宁晚晚吸了一口气，“就算我丑又怎么样，当初他还是为了我不要你了，我还是做了他三年的女朋友。” 啪—— 宁晚晚话音还没落下，宁皎依抬起胳膊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宁晚晚被宁皎依扇得撞到了墙壁上。 宁皎依直接走上来，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 她的眼底满是杀气，宁晚晚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件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自己先提起来了。”宁皎依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想死得快一点儿，嗯？” “你就算再生气又如何？当初他为了我抛弃你是事实，就算你怀孕了都留不住他。” 想起来当初的事情，宁晚晚心里终于有了点儿痛快的感觉。 那绝对是她人生中最畅快的一段时间了。 看着宁皎依痛苦挣扎，看着傅定泗误会宁皎依和盛驰耀，她别提多畅快了。 重点是，他们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真相。 就算傅定泗真的想起来过去，也只会觉得宁皎依和盛驰耀给他戴了绿帽子。 宁晚晚越想越觉得痛快，嘴角勾起，坏心情一扫而光。 她正得意时，宁皎依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收紧了几分。 宁晚晚有些窒息，被迫回过神来看着她。 “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你吗？”宁皎依看着她，红唇微动，声线冷冽：“不让你走一遍我之前的路，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宁晚晚被宁皎依的话说得捏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掐住了痕迹。 “滚吧。”宁皎依拎着宁晚晚将她丢出了房间。 ……… 宁晚晚站在门外，看着面前关上的房门，气得发抖。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直接杀了宁皎依—— ** 傅定泗答应了宁皎依要提前过去，所以他今天提前下了班，不到五点就去了发布会现场。 停好车之后，傅定泗拿出手机给宁皎依打了一通电话。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宁皎依打电话。 宁皎依应该是在忙碌，接电话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我到了。”电话接通后，傅定泗难得主动说话：“去哪里找你？” “到了吗？”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柔和了不少，“你等会儿，我找人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你告诉我怎么走，我去找你。”傅定泗也没那么大架子。 听宁皎依的声音就知道她那边应该很忙，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给她添麻烦。 “嗯，那你从东门进来，我在d区，你进来就看到我了。”宁皎依说，“我等你。” 傅定泗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停的地方正好是东门，“好，马上。” 和宁皎依通完电话，傅定泗收起手机，加快步伐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时，正好碰上了宁晚晚。 傅定泗看到宁晚晚之后，只是颔首致意了一下，连开口说话都不曾有过。 宁晚晚被傅定泗冷淡的态度刺激到了，脸色有些白。 她动了动嘴唇，还想跟傅定泗说话的时候，傅定泗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宁晚晚抿住嘴唇，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没想到傅定泗今晚会过来。 看他这个架势，应该是自愿来的。 他跟宁皎依的感情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原本以为，经过了度假村那件事儿，他们两个人应该会吵得很凶的。 可是现在……事情好像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宁晚晚有些烦躁，她收回注意力，加快步伐走进了场馆。 ** 傅定泗过来的时候，宁皎依刚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正准备去和别品牌的负责人打招呼。 今天现场来了不少宁皎依熟悉的朋友。 国内设计圈就那么些人，宁皎依在圈内混得风生水起，这些人她都很熟悉。 “你来啦。”看到傅定泗过来，宁皎依马上走到了他面前，一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这个动作做得极其自然，好像之前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她挽上来的手，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推开她。 傅定泗问宁皎依：“需要我帮忙吗？” 宁皎依笑着说：“一会儿跟我和圈内朋友打个招呼就好了，他们还没见过你呢。” “靠，你怎么来了？”傅定泗这边还没来得及回复宁皎依的话，就听到了一道无比嫌弃的声音。 傅定泗听到声音之后，皱眉回头看过去。 一转头，就对上了严起江的那张脸。 傅定泗之前跟严起江动过手，两个人见面之后自然不会和谐。 傅定泗瞥了一眼严起江，没有说话，直接无视了他。 被傅定泗无视之后，严起江一阵不爽：“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你来干什么？” “我让他来的。”宁皎依站出来回复严起江的问题，随后又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别乱说话。 严起江：“……” 宁皎依：“你化好妆了？化妆师在后台等你，你要是耽误了走秀我揍死你。” 严起江：“皎皎，你怎么越来越凶了……嘤嘤！” 宁皎依：“少装可怜，赶紧工作去。” 严起江虽然平时没个正形儿，但工作起来还是挺认真的。 宁皎依这么提醒之后，严起江就去化妆间做准备了。 宁皎依看着他离开，收回视线看向了傅定泗，笑道：“严起江就这样，他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傅定泗：“他喜欢你。” 宁皎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跟你说的？” 傅定泗：“……这还用说？” 宁皎依转过身来挡在他面前，两条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 她丝毫不在意这是在公共场合，冷不丁地凑近了他。 傅定泗抓住了她的胳膊，四处看了看，不自然地咳嗽了起来：“别闹。” “你说，你是不是吃醋了？”宁皎依笑嘻嘻地问他。 傅定泗摇头否认：“没有，你别乱来，这么多人看着。” “嘁。我又没亲你也没摸你，我抱我自己老公还不行啊？”宁皎依说完又将他搂紧了几分。 这会儿正好有跟宁皎依关系好的朋友路过，瞧见这一幕之后，那人打趣道：“哎呦，宁设计师跟老公的关系真好啊，在这里腻歪上了。” 傅定泗本来就脸皮薄，被人这么一调侃，脸和耳朵都红了。 反观宁皎依，倒是自在得很，不仅不害羞，还大方地点头承认了，“是啊，我们感情很好。” 宁晚晚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清楚地看到了宁皎依搂着傅定泗的脖子，两个人的距离贴得很近，傅定泗的脸和耳朵都有些红，看起来像是不好意思了。 宁晚晚是第一次见到傅定泗露出这种表情，她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那个傅定泗自然是不会害羞的，后来那个人消失了，他变成现在这一重人格，性情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但是，宁晚晚没想过他会害羞。 他在宁皎依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吗？ 宁晚晚心里有些不痛快。 这样的认知，让她十分不爽。 宁皎依也看到了宁晚晚。 瞧见她那一脸嫉妒的表情，宁皎依只觉得心情大好。 她挑衅地看了一眼宁晚晚，然后凑到傅定泗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现场不少媒体在，这一幕正好被拍下来了。 宁皎依和傅定泗的这段婚姻本身就是狗仔们关注的焦点，今天傅定泗竟然陪着宁皎依出现在这种场合，两个人还如此腻歪，看来是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被宁皎依亲了一口以后，傅定泗更加别扭了。 他压低了声音提醒宁皎依：“公共场合，你别乱来。” “嘁，说你是牌坊精你还真是了，我亲我老公怎么啦？”宁皎依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别害羞了，以后这种情况还多得去呢。” 傅定泗：“……” “走吧，带你去认识一下我圈内的朋友们。”宁皎依再次挽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去跟朋友们打招呼。 ……… 宁皎依性格好，再加上自身实力过硬，她在圈内是有不少朋友的。 宁皎依在社交方面也是如鱼得水，相比较而言，傅定泗在她身边跟着，倒是像个小媳妇儿了。 不过傅定泗名声在外，大家对他也是极其客气的。 傅定泗今天晚上的表现也很给宁皎依面子。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宁皎依和傅定泗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本来以为这两个人感情不好的，毕竟之前宁皎依还发微博说傅定泗“不行”…… 不过今天看来，他们相处得似乎还不错。 ** 宁皎依带着傅定泗应酬了一番，发布会正好也要开始了。 她直接带着傅定泗来到了座位处。 一过来，就碰见了宁绥和还有盛驰耀。 宁绥和和盛驰耀看到了跟在宁皎依身边的傅定泗，有些意外。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傅定泗竟然会跟宁皎依一起出席这样的场合。 “大哥，阿耀。”宁皎依挽着傅定泗，出声和他们两个人打招呼，“你们来之前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你接手谨诺的第一场发布会，怎么可能不来。”宁绥和笑了一下，特意看了一眼盛驰耀：“阿耀今天推了工作过来的。” “真的假的？太给我面子了吧。”宁皎依笑着看着盛驰耀，“一会儿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盛驰耀看向宁皎依，笑得温和，“和我不必这么客气。” 盛驰耀看宁皎依的眼神太赤裸了，赤裸到就连傅定泗就能看出来他对宁皎依存了什么心思。 相比起严起江，傅定泗更介意盛驰耀。 他始终记得肖然之前调查下来的结果——宁皎依和盛驰耀谈过恋爱。 而且，宁皎依死去的那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盛驰耀的。 还有，宁皎依对盛驰耀的态度和对严起江的态度也不一样。 她对盛驰耀……很依赖。 总之，盛驰耀的存在让傅定泗有一种危机感。 他说不定这样危机感从何而来。 总之就是，他很介意这个人。 傅定泗看着他们两个人交谈，沉吟片刻后，看向盛驰耀，说：“我们夫妻晚上请你吃饭。” 傅定泗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将“夫妻”二字咬得很重，摆明了就是在提醒盛驰耀他和宁皎依的关系。 盛驰耀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出来傅定泗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被傅定泗话激怒，面对他的挑衅，盛驰耀选择了无视。 倒是宁绥和听完傅定泗话之后被逗笑了。 他笑得讽刺，就跟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傅定泗被宁绥和的笑弄得皱起了眉头。 他正准备质问宁绥和在笑什么的时候，宁皎依拉着他坐下来了。 他们两个人正好就坐在宁绥和的身边。 宁绥和瞟了一眼傅定泗，冷笑了一声，“原来你还记得你们是夫妻啊，也不知道是谁为了宁晚晚虐待自己的老婆。” 傅定泗：“……” 这件事儿是他理亏，他也不好反驳宁绥和的话。 “行了哥，你少说两句呗。”宁皎依伸出手来戳了戳宁绥和的胳膊。 宁绥和瞧见宁皎依给傅定泗说话的样子就来气，哼了一声：“没出息，我迟早有一天被你气死。” 宁皎依：“……” ……… 没过多久，发布会正式开始了。 傅定泗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了，但却是第一次看得如此认真。 ** 一场秀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 走秀结束后，宁皎依对宁绥和盛驰耀说：“我去后台看一看，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宁绥和和盛驰耀点点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见他们两个人点头，宁皎依又将视线转向了傅定泗：“你也在这里等我吧，我马上就过来。” 傅定泗乖乖地点了点头。 宁皎依看着他听话的样子，笑着抬起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乖哦。” 傅定泗：“……” 宁绥和看到这一幕之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盛驰耀淡淡瞥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并未说什么。 070：你很介意那个孩子 宁皎依踩着高跟鞋回到了后台。 今天的这场秀进行得很成功，她打算回后台通知一下明晚的庆功宴。 宁皎依对员工还是很够意思的，只要员工做事儿给力，她给的报酬也不会少。 宁皎依刚来后台，严起江马上就凑了上来。 “皎皎，你可终于来了，我今天够帅的吧？” 严起江这会儿还没卸妆，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很随意的一身休闲装，但是穿到他身上就特别好看。 严起江这张脸确实有让人神魂颠倒的本事。 不过，宁皎依看了太多年，已经免疫了。 她内心就压根儿没把严起江当成发展对象，自然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男女之情。 而且吧，严起江这个人长得帅是帅，但是智商这方面…… 嗯，不敢恭维。 说好听点儿叫心大，说不好听点儿，就是缺心眼儿。 宁皎依上下打量了一下严起江，给出客观评价：“嗯，挺帅的。” “比那个面瘫帅吧？”严起江抬起手摸着下巴，一脸臭屁：“你说说你，放着这种绝世大帅哥不要，非得去找那个面瘫，他又没我高也没我帅……哎哎哎！干嘛！” 严起江一番话还没说完，宁皎依便动手揍他了。 严起江四处逃窜，“不是吧你，我实话实说你还打我！” “你欠揍。”宁皎依冷哼了一声，“懒得理你，我先走了。” “别啊，一起吃饭。”严起江拽住了宁皎依，“你都好久没跟我一块儿吃饭了。” “今天不行。”宁皎依说，“一会儿我跟我哥他们去吃，你过去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是没见过。”严起江不服气，“不行，我就要跟着你走。” 宁皎依：“可我没打算让你跟着。” 严起江：“……” “你再作死，我以后都不跟你吃饭。”宁皎依对严起江发出了警告。 严起江看到宁皎依凶巴巴的样子，赶紧闭嘴了。 他知道宁皎依不好惹，而且她是说到做到的，真生气了，估计以后都不会搭理他了。 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宁皎依走后，傅定泗和宁绥和还有盛驰耀站在一起。 宁绥和和盛驰耀两个人都没有主动跟傅定泗说话。 尤其是宁绥和，他对傅定泗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不好。 傅定泗能感觉到宁绥和很不喜欢他。 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宁绥和有可能是知道以前的事情的。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傅定泗看向宁绥和，开口问道：“我和她之前是不是认识？” 傅定泗冷不丁地抛出了这个问题，宁绥和也被问得怔了一下。 过后，他呵呵一笑，声音里带了几分讽刺：“现在想起来问这种问题了？我他妈巴不得你俩压根儿没认识过。她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认识你。” 傅定泗：“……” 宁绥和这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他们是有世仇的仇家一样。 虽然宁绥和本来就对他态度不好，但傅定泗明显能感觉到，这次跟先前还不太一样。 宁绥和现在这样的状态，很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气的事儿之后才有的表现。 宁绥和的态度，更加应证了傅定泗的想法—— 他和宁皎依以前肯定是认识的。 而且，绝对不只是像周靖康说的那样。 他们应该很熟悉才是。 傅定泗无视了宁绥和恶劣的态度，谦虚地问他：“能告诉我吗？” 宁绥和：“告诉你有个屁用？我跟你说了你说不定还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呢，我懒得跟你废话。” 傅定泗：“……” 他还没说，怎么能判断他会认为他是胡说八道？ “我跟她以前认识，是吧。”这件事情，是百分百肯定的了。 “不然呢？”宁绥和没好气地反问他：“要不是以前认识，就凭你现在这样子，你觉得我们皎皎看得上你？” 傅定泗：“……” 他现在什么样子？不是挺好的吗？ 傅定泗被宁绥和说得有些不爽，但是考虑到他是宁皎依的哥哥，也不能说什么。 傅定泗还想缠着宁绥和再问什么的时候，宁皎依回来了。 见宁皎依回来，傅定泗便不再多问了。 “走吧，附近有家餐厅挺不错的，我刚刚订了位置，我们就那里吧。”宁皎依走上来说了一句，然后就率先往前走了。 傅定泗见宁皎依走了，马上迈步跟了上去。 宁绥和看到傅定泗这样子，冷笑了一声。 盛驰耀倒是很淡定，全程都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 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走在前面，宁绥和跟盛驰耀跟在后面。 宁绥和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背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盛驰耀：“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恩爱？你可真能忍的，我要是你，早就上去揍人了。” 盛驰耀微笑了一下，没说话。 今天宁皎依很开心，他能感受得到。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她开心。 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傅定泗有本事让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只要傅定泗肯对她好，他便不会怎么样。 宁绥和看见盛驰耀这样子，是打心眼儿里佩服。 盛驰耀喜欢宁皎依这么多年了，他这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着急，但盛驰耀自己却淡定得不行。 宁绥和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你就不怕他们两个人真的和好如初？虽然这事儿可能性不大吧……” “不怕。”盛驰耀笑着说，“她开心最重要。” “切，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宁绥和往前看了一眼，“不管是之前那个人还是现在这个人，本质上都是人渣，我可不觉得他能让皎皎开心一辈子。” “这丫头也是死心眼儿，之前已经伤过一次了，现在还要再撞南墙——” 想到之前傅定泗背着宁皎依和宁晚晚勾搭在一起这件事儿，宁绥和就来火，恨不得现在冲上前面把傅定泗揍一顿。 虽然他知道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人格，但谁让他们共用一个身子呢？ 更要命的是，现在这个傅定泗更不讨喜。 “如果不开心的话，也要她自己想离开才行。”盛驰耀若有所思，“她不喜欢被人勉强，虽然我也不舍得看她受伤，可有些事情，是要她自己去经历的。” “如果她最后选择放手，我会继续追她。” 这是盛驰耀早就已经做出的决定。 盛驰耀喜欢宁皎依很长时间了，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浓烈。 但他从来不会勉强她什么，就像当初他可以眼睁睁看着宁皎依和傅定泗在一起一样。 当时宁绥和总是会感叹他太能忍了。 那会儿盛驰耀也以为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后来，傅定泗却跟宁晚晚走到了一起。 发现了这件事儿之后，盛驰耀一直都陪在宁皎依身边。 他对她一向如此，她需要时，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 他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即使那个决定并不正确。 “行吧，那我期待你做我妹夫的那天。”宁绥和拍了一下盛驰耀的肩膀，“相信哥们儿，那一天不会很远了。” 宁绥和是真的不看好宁皎依和傅定泗的这段关系。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最适合彼此的人。 ** 宁皎依订了包厢，在二楼。 来到餐厅之后，宁皎依报上了名字和电话，之后便有服务生带着他们上了楼。 上楼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坐在了一边，宁绥和和盛驰耀在对面。 桌上放了两份菜单，宁皎依和宁绥和打开了菜单，兄妹两个人一起开始点餐。 刚刚点完餐，宁绥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宁绥和拿起了手机一看，是杨博添的电话。 不用猜也知道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 宁绥和看了一眼傅定泗，然后接起了电话。 “杨总，你好。”“绥和你好啊，我打算后天带着杨晟去宁家老宅提亲，你看这个时间方便吗？”杨博添询问着宁绥和的意见。 宁绥和笑着说：“可以啊，当然可以，很方便，我一会儿马上通知我二叔和晚晚，让他们后天一早就回老宅等着。” 杨博添见宁绥和这么热情，跟着笑了起来：“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们了，晚晚是个好姑娘，杨晟也很喜欢她，嫁过来之后我们杨家不会亏待她的。” “那是自然，这个我相信杨总。”宁绥和随口说着场面话，“能嫁给杨晟，也是晚晚的福气。” 杨博添虽然知道宁绥和这是客气话，但还是听得很开心。 这年头，谁都喜欢听好话。 杨博添跟宁绥和寒暄了几句，确认下来后天见面的时间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宁皎依坐在对面将通话的内容听了个大概。 这期间，她时不时会看一眼身边的傅定泗。 显然，傅定泗也听到了这些内容。 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难不成真的突然想通了？ 宁皎依啧了一声，有些怀疑。 宁绥和和宁皎依一样，也在观察傅定泗的反应。 看了几秒钟之后，宁绥和开口说：“后天杨家去爷爷那边提亲，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你们一起回去。” 宁绥和这话主要是说给傅定泗听的。 这场合，傅定泗绝对要出现。 傅定泗一出现，宁晚晚会更加不舒服。 这就是他要地效果。 宁皎依听到宁绥和这么说之后，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他们兄妹两个人关系好，从小就一块儿玩儿，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的意思了。 宁皎依这眼神，分明是在跟宁绥和说：干得漂亮。 宁绥和则用眼神回复她：还是哥对你好吧。 盛驰耀跟他们兄妹两个人在一起混得久了，当即就看出了他们两人的意思。 倒是傅定泗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两个人挤眉弄眼的，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宁绥和见傅定泗不回复，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被宁绥和一催促，傅定泗马上回过神来。 他看向了宁绥和，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过去。” 宁皎依没想到傅定泗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一时间更是看不透他了。 不过，傅定泗愿意过去的话……大概会很精彩。 宁皎依试着想了一下宁晚晚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办，她已经开始期待后天的到来了。 ** 翌日一早。 傅定泗刚一到公司，就打电话将肖然叫来了办公室。 等肖然过来后，傅定泗直接吩咐她：“去查一下宁皎依大学的室友。” 肖然：“……？” 他懵了。 怎么还查上这个了？ 见肖然露出不解的表情，傅定泗又说：“查一下关系比较好的就可以，找个时间约出来。” 肖然：“呃，好的。” 虽然心有疑问，但肖然也不敢问太多。 “傅总，还有别的安排吗？” “你之前说她的资料有一段是查不到的。” 傅定泗想起了肖然之前说的话。 直觉告诉他，这查不到的三年应该跟他有关：“是哪三年？” 肖然说：“就是大二大三大四这三年……” 肖然一说这个时间点，傅定泗更加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与他有关了。 “想办法去查。”傅定泗的声音严肃了不少。 肖然咳了一声，提醒他：“傅总，这部分资料是被专人处理过的，我们要查起来并不容易，我之前已经试着查过了，没有一点儿音信。” 如果能查到的话，上次他肯定一块儿查清楚了—— “先去查吧。”傅定泗仍然固执己见，“查不到再想办法。” 肖然默了一下，随后提醒傅定泗：“傅总，如果您想知道宁三小姐的过去，不如问问她身边的朋友？这样比调查来得要快。” 肖然的话的确给傅定泗提供了新的思路。 但是，宁皎依身边的朋友—— 傅定泗之前问宁绥和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严起江和盛驰耀，他更是不可能去找。 这么一来，似乎只有嘉陵了？ 傅定泗跟嘉陵并不熟悉，他手上也没有嘉陵的联系方式。 之前几次跟嘉陵接触，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不确定嘉陵会不会跟他说这些。 傅定泗思考了一会儿，对肖然说：“查一下嘉陵的联系方式。” 肖然：“是。” ** 宁皎依那三年的事情不好查，但嘉陵的联系方式还是很好查的。 不过半个小时，肖然就把嘉陵的联系方式发给傅定泗了。 傅定泗拿到嘉陵的联系方式之后，打了打腹稿，随后联系了嘉陵。 ……… 手机铃声响起时，嘉陵正在办公室里修改设计稿。 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后，犹豫几秒方才接起电话。 “你好，请问是哪位？” “我是傅定泗。” 那边很直接地自报家门。嘉陵通过声音就认出了他。 她没想过傅定泗会给她打电话。 嘉陵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找我有事儿吗？” 傅定泗：“方不方便见个面。” 嘉陵：“什么时候？” 傅定泗：“现在。” 孚宁和源丰都在名城的cbd区，办公楼距离并不远。 半个小时以后，嘉陵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这个时候，傅定泗已经在等她了。 嘉陵走进门之后看到了傅定泗的身影，她停下来，摸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傅定泗突然约我见面，可能是要问和皎皎有关的事情。】 那边很快来了回复，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你看着办】。 嘉陵看到这条回复以后，有些茫然。 什么叫她看着办？ 她一如既往地猜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 但她深知，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就算不考虑他，宁皎依应该也不会想让说出一些事情。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等看傅定泗一会儿要问她什么。 嘉陵收起手机，走到傅定泗对面坐了下来。 傅定泗见嘉陵过来之后，将菜单递给了她：“喝什么。” 嘉陵：“浓缩就好。” 傅定泗按照嘉陵的要求给她点了一杯浓缩，自己则是要了一杯拿铁。 不一会儿，咖啡就送上来了。 嘉陵没有喝咖啡，而是问傅定泗：“你找我有事儿吗？” 傅定泗：“有一些关于她的问题问你。”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傅定泗这么一说，嘉陵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 傅定泗果然是为了宁皎依的事儿找她的。 不过她很好奇：“你想问什么？” “我和她以前认识。”傅定泗这句话是肯定句。 嘉陵听到他如此笃定地说出这句话，有些惊愕：“你想起来了？” “没有。”傅定泗说，“所以我来找你，想问问以前的事情。” 嘉陵：“……” 傅定泗：“我以前追过她？” 嘉陵：“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傅定泗：“你先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嘉陵：“是。” 傅定泗：“我和她是不是在一起过？” 嘉陵：“……” 上一个问题可以回答，但是这一个……她不确定宁皎依的想法。 万一宁皎依根本不想让傅定泗知道这件事儿，她说了，岂不是自作聪明？ 嘉陵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没有多说什么。 傅定泗很聪明地理解了嘉陵的意思，想必是宁皎依不愿意让他知道。 “我失忆了。”傅定泗和嘉陵解释着自己的情况，“三年多以前出过一场车祸，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父母帮我找医生做过催眠试图修复记忆，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 嘉陵差点儿脱口而出，那哪里是什么试图修复记忆的催眠，分明是杀死那个傅定泗的催眠。 嘉陵有些不高兴，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面前这个傅定泗跟之前那个傅定泗。 从社会学角度说，根本不是一个人。 “她以前有过的那个孩子是谁的，你知道吗。”这是傅定泗最好奇的一个问题了。 嘉陵没回答，而是问他：“你很介意那个孩子？” 傅定泗摇头，“不介意，只是想知道是谁的。” “我听说，她和盛驰耀谈过恋爱。”傅定泗把之前肖然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没有。”傅定泗话音刚落，就被嘉陵打断了。 嘉陵的声音听着比之前严肃了不少，甚至带了几分怒意。 再看她的表情，确实是生气了。 傅定泗见状，没有再说话，等着嘉陵继续往下说。 嘉陵沉默了一分钟，然后对傅定泗说：“关于以前的事情，你可以去问皎皎。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自然会告诉你。如果她不愿意，作为朋友，我也要尊重她的意愿。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嘉陵一脸认真地看着傅定泗，“她爱你，很爱。” “她要跟你结婚，不是为了抢宁晚晚的未婚夫，只是因为你是你。” 嘉陵这话乍一听有些拗口，但傅定泗是听懂了的。 加上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傅定泗不认为她在开玩笑。 他又想起了之前宁皎依嬉皮笑脸地对他说：我暗恋你啊。 那个时候，他真的没有把宁皎依的话放在心上。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所以，希望你能对她好一点儿。”嘉陵的声音将傅定泗的注意力拽了回来，“她为了跟你在一起承担了很多，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对她好一些吧。” “她和宁晚晚到底有什么恩怨？”傅定泗想起了宁皎依之前说过的梦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们之间的事情很复杂，你可以去问皎皎。” 嘉陵的弦外之音就是，她不打算说这件事儿。 傅定泗觉得，嘉陵这个好朋友做得还挺称职的。 他今天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 看来，她真的是处处都在为宁皎依考虑。 “好，我明白了。”傅定泗思考了一会儿，“谢谢你。” “不用客气，其实我也没有帮上你什么忙。”嘉陵有些抱歉地朝傅定泗笑了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以后对皎皎好一些吧。” 傅定泗没有说话。 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很抗拒这番话。 嘉陵觉得，傅定泗对宁皎依的态度跟之前明显不太一样了。 “定……傅先生。”嘉陵习惯性地想叫他的名字，最后又改了口：“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傅定泗：“什么？” 嘉陵：“你现在有没有 071：该不会是喜欢上你老婆了吧 这问题，宁皎依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了。 傅定泗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却不好说出口。 他沉默了有半分钟，然后轻咳了一声，回答道：“既然结婚了，我会好好和她过日子。” 模棱两可的话，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 好好过日子，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 嘉陵知道他们两个人最近几天相处得还不错。 因为这个事儿，宁皎依最近脸色都好了不少，工作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每天都很高兴。 嘉陵看到她这样，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她的喜怒哀乐，全部都由傅定泗一个人主宰。 能一直开心自然是好的，可如果傅定泗让她伤心了，那就是全线崩盘。 那后果，她不敢想。 “皎皎她真的很爱你。”嘉陵将刚刚说过的这句话向傅定泗重复了一遍：“所以，傅先生，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嗯。”傅定泗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再见。”嘉陵跟傅定泗打了个招呼，便起身离开了。 傅定泗坐在桌前没有动，他脑袋里头一直在想着嘉陵刚刚说过的那番话—— 皎皎很爱你，对她好一点儿吧。 宁皎依爱他吗？ 傅定泗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细节。 宁皎依好像总是喜欢缠着他，对他耍流氓，还经常恶作剧欺负他。 其实傅定泗并不清楚所谓的“喜欢”和“爱”究竟是什么概念。 之前跟宁晚晚在一起，他也没有什么很喜欢她的感觉，只是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阮湘玉总说宁晚晚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所以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正好他也不讨厌宁晚晚，所以两个人就这么自然走到一起了。 傅定泗跟宁晚晚从来没有吵过架，宁晚晚也不会像宁皎依一样各种无理取闹欺负他…… 难道，欺负也算是喜欢的一种？ 他茫然了。 ** 从咖啡厅出来之后，嘉陵给男人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会打电话过来，所以很快就接通了。 电话接通后，嘉陵听到那边的男人问：“他问你什么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和皎皎以前认识的事情。”嘉陵如实地跟男人交代了情况，“所以他来问我以前的事情。” “你说了？”嘉陵：“没有，我猜皎皎应该不会想让我说的。” 对面的男人轻笑了一声，“你很有分寸。” 嘉陵：“……” 男人又问：“除了这个呢，还说什么了？” 嘉陵：“他问我，皎皎是不是跟盛驰耀在一起过。” 男人又是一笑：“看来，不同的人格也有心意相通的时候。” 以前傅定泗就很介意盛驰耀的存在，现在换了一个人格，竟然还是介意。 嘉陵：“他应该有一点儿喜欢皎皎了，日子久了，说不定真的会再次爱上她。” “所以呢？”男人问她：“你跟我强调这个，是想让我做点儿什么？” “不是——”嘉陵听到他的声音，后背一阵发凉，语调都跟着急切了不少：“你之前说过的，如果他能再次爱上皎皎，你就彻底放手。” “我是这样说过。”男人问她：“你就这么肯定他会再次爱上她？你怎么知道等待她的不是第二次毁灭性的打击？” 嘉陵深吸了一口气：“上次度假村的事儿，是你故意安排好了的吧？” 嘉陵也是出事儿之后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发现不对劲儿的。 这个男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这么设计，无非就是想让宁皎依和宁晚晚在度假村发生什么矛盾。 到时候傅定泗站在宁晚晚那边，宁皎依又会对傅定泗失望。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让她一点一点死心。 “你现在是在质问我？”显然，她的问题惹来了男人的不悦，“你似乎忘记了你的立场。” “……抱歉。” 嘉陵也知道自己僭越了。 确实，她应该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 从一开始……她就是被他安排到宁皎依身边的。 她不应该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做事儿就好了。 可是，眼睁睁看着宁皎依经历了这么多，嘉陵是真的心疼她。 当年宁皎依没了孩子之后颓然的样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如果那样的悲剧重演一次，她甚至无法确定她能不能再走出来…… ** 傅定泗一个人在咖啡厅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回到了公司。 傅定泗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傅于江正在里头等着他。 傅于江最近在公司实习，时不时就会来傅定泗这边凑凑热闹。 “二哥，难得啊，你竟然旷班了？”见傅定泗回来，傅于江一脸好奇地凑了上来：“去做什么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啊。” 傅定泗冷冷看了一眼傅于江：“你很闲？” “没啊，今天的工作我都做完了，所以上来找你玩儿玩儿嘛。”傅于江说，“我工作可是很努力的。” 傅定泗呵了一声，“既然这么努力，明天开始工作量乘以二。” 傅于江：“？？二哥你饶了我吧……” 傅定泗：“不饶。” 傅于江啧了一声，仔细观察着傅定泗的表情，“二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傅定泗被傅于江看得不自在：“像什么？” 傅于江摸着下巴：“像欲求不满，失恋之后拿着下属发泄的昏君。” 傅定泗闻言狠狠瞪了傅于江一眼：“你才失恋！” 傅于江傲娇地扬起了下巴：“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失恋，一向都是我甩别人的好不好？” 傅于江虽然年龄小，但是恋爱经验比傅定泗丰富得多。 傅定泗听完傅于江的话之后，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恢复了严肃：“我有个事情问你。” 傅于江见傅定泗突然变得这么认真，也跟着收起了笑容：“什么事儿？” 傅定泗酝酿了一下措辞，然后才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喜欢和爱一样吗？” 傅于江：“噗……二哥，你认真的？” 傅定泗：“别打岔。” 傅于江：“行吧，那我就凭借我谈过十几次恋爱的经验给你分析分析。” 傅定泗：“……” 傅于江：“我觉得喜欢和爱没什么区别吧，你喜欢一个人时间长了，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不喜欢了，另外一种就是从喜欢变成爱了。爱比喜欢更深入，更持久，更包容。” “举个例子啊，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只想把这个人占为己有，就像小孩子喜欢玩具一样。但如果你爱一个人的话，应该会想着让所有人都肯定ta，欣赏她。” 傅于江说得头头是道，“喜欢是有可能突然出现的，但爱是需要培养的，不是每一次喜欢都能发展成爱。这道理还是跟小孩子玩玩具一样，可能新鲜一段时间就扔了。” 傅于江说的这番话，傅定泗倒是很理解。 但是…… “那你平时都怎么确定你喜欢一个人的？” 傅定泗觉得，他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宁皎依。 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傅于江听到傅定泗这么问，一脸探究地看向了他：“啧，二哥，你这是喜欢上谁了？” 傅定泗黑着脸：“少废话。” “二哥，你脸红了！”傅于江从傅定泗脸上看到了可疑的红晕，就跟瞧见了什么世界奇观一样，“天啦噜，原来你还会脸红？不行，我要拍下来给他们看看！” 说着，傅于江便拿起了手机对准傅定泗要拍照。 傅定泗直接动手从傅于江手中抢过了手机，“你再打岔，工作量翻三倍。” 被傅定泗这么一威胁，傅于江彻底蔫儿了，不敢再造次。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诶，二哥，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你老婆了吧？” 傅定泗：“……” “话说你之前不是跟宁晚晚谈恋爱吗，怎么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难道你不喜欢她啊？” 傅于江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傅定泗的回复。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傅于江的兴致，他仍然自顾自地说着：“也是啊，我好像都没怎么见你们吵过架，要是真喜欢，怎么可能不吵架啊，这年头能粉饰太平那绝对是没感情……” 傅于江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傅定泗的耳朵里。 傅定泗听完傅于江的话以后，不自觉地皱眉。 “什么意思？喜欢了就要吵架？”傅定泗是真的不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是啊，你要是在乎一个人的话，被他无视一次都会很生气的。”傅于江说，“说起来这个我都怕，就我刚分手这个女朋友，我回她消息稍微慢一点儿，她都得跟我吵架，怀疑我不爱她了……女人嘛，就是越喜欢你，越脆弱，越脆弱就越没有安全感，没安全感了肯定要无理取闹啊。无理取闹就是想让你哄她呢，这种时候你要是跟她讲道理，那就更完了，说不定就打起来了。” 傅定泗：“……” 听完傅于江这话，傅定泗试着对号入座了一下。 然后，他发现，之前几次他跟宁皎依的争吵，好像都是这么来的。 所以……宁皎依喜欢他，这件事儿应该是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还有呢？”傅定泗问傅于江，“如果你看到喜欢的人跟别人走得近，是不是也会生气？” “那必须的啊。”傅于江说，“你要是一点儿都不生气，那就说明你不喜欢她。” 傅定泗：“……” 所以……他也喜欢宁皎依？ 如果傅于江说的这些标准是正确的话，那他跟宁皎依岂不是互相喜欢了？ 他想了想，这种感觉，之前跟宁晚晚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阮湘玉总跟他说，夫妻之间过日子就不需要争吵，没必要有太大的波澜。 阮湘玉说结婚就应该找个脾气好的，宁晚晚脾气好，是最适合他的人。 这几年，傅定泗一直都被灌输着这样的观念。 时间长了，他也就这么想当然地认为了。 “哎，二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傅于江凑到了傅定泗眼前，“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我这个新二嫂了？我觉得她真的很漂亮，比宁晚晚漂亮多了，要我我也喜欢她。” 傅于江话音刚落，就被傅定泗狠狠瞪了一眼：“你再说一遍？”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傅于江一看傅定泗这架势就知道他吃醋了，他赶忙举起手来，朝着傅定泗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你和二嫂才是最般配的，我闹着玩儿的。” 傅定泗冷哼了一声。 傅于江挑眉，贱兮兮地说：“所以说啊，二哥，你问了我这么多，就是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二嫂了吧？啧啧，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纯情，我还以为你们——” “滚！”傅定泗将手机揣到了傅于江手上，冷冷地对他下了逐客令。 傅于江见傅定泗在爆发的边缘了，也不敢作死了，赶紧从他办公室退出来了。 不过，这次过来，收获真是不少啊…… ……… 傅于江正想着跟周靖康他们分享傅定泗的事儿呢，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傅揽淮。 傅揽淮见傅于江笑得这么灿烂，便问：“你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傅于江挑眉，神秘兮兮地说：“发现了二哥的小秘密。” 傅揽淮：“什么？” 傅于江凑到傅揽淮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二哥喜欢上我这个新二嫂了。” 听到宁皎依的名字，傅揽淮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眼底多了几分警惕。 “你怎么知道的？”傅揽淮质问傅于江。 傅于江看了一眼傅定泗办公室的门，笑着说：“二哥刚才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就顺便套了套话，我敢肯定，他百分百是喜欢上我这个新二嫂了。” 傅揽淮：“……” 傅于江完全没发现傅揽淮的不对劲儿，还在感叹：“谁让新二嫂长得漂亮呢……我要是二哥我也喜欢她，那脸蛋儿，那身材，啊，绝了……” 傅揽淮斜睨了一眼被宁皎依美貌征服的傅于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宁皎依漂亮是漂亮。 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越漂亮的女人，狠起来的越是要人命。 想想她当初对傅定泗做的那些事儿，傅揽淮觉得，她就是再漂亮都没用。 傅于江不知道这些事儿，傅揽淮也没有跟他浪费唇舌。 “赶紧回去忙你的工作，你要是觉得太闲，我可以再给你安排点儿事情做。” 傅于江赶紧闭嘴溜了，完事儿之后又忍不住感叹，他家大哥二哥怎么欺负他的方式都这么像呢？ ** 傅揽淮来到了傅定泗的办公室，正好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傅揽淮走到了傅定泗身边停下来，“在想什么？” “哥。”傅定泗回过神来喊了他一声。 傅揽淮见傅定泗没有要主动说的意思，便问他：“最近你和宁皎依相处得还不错？” 傅定泗点了点头，“嗯。” 傅揽淮又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傅定泗也没瞒着傅揽淮，直接说：“宁晚晚也要结婚了，我和宁皎依就这么过吧，吵来吵去没意思。” 傅揽淮沉默良久，基本上已经从傅定泗的话里了解到了他的意思—— “你喜欢上她了？”傅揽淮又问。 傅定泗沉默着没有回答。 在傅定泗的沉默里，傅揽淮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们是兄弟，傅定泗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傅揽淮是很清楚的。 看来，他确实是对宁皎依心动了。 傅揽淮的表情愈发地严肃。 “哥，我跟她以前认识。”傅定泗想起了这件事儿，便直接跟傅揽淮说了。 傅揽淮瞬间提高了警惕：“谁告诉你的？宁皎依自己说的？” 傅定泗：“算是，不过我证实过了，我们确实认识。” 傅揽淮冷静下来：“就算认识也不能改变她逼你娶她的事实，这种手段卑劣的女人，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你以前见过她吗？”傅定泗问傅揽淮，“你知不知道我和她的事情？” 傅揽淮：“你们之间没有任何事情，你过去的记忆不在了，宁皎依免不了要胡编乱造，你最好别听她的。” 傅定泗：“……你好像很不喜欢她。” “我应该喜欢她？”傅揽淮反问，“他拿着爸在外面的那些事情来威胁傅家，这样的人，我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她不配入我们傅家的门。” “她其实——”傅定泗听到傅揽淮这么说宁皎依，忍不住就想替她辩解：“她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坏。” 傅揽淮：“你这是在替她说话？你是不是忘记她之前是怎么威胁你的了？如果没有她，现在你跟晚晚已经结婚了。” “如果没有她，宁晚晚的手术也不会这么顺利。”傅定泗反驳傅揽淮，“她可能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我们之前想得那么差。” 傅揽淮觉得事情发展不妙。 照这么个趋势下去，傅定泗怕是真的要再次喜欢上宁皎依了。 可是，当初给他做催眠的医生明明说过他以后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傅揽淮皱眉，已经有联系医生重新询问的打算了。 ** 隔天，是杨博添和杨晟上宁家提亲的日子，正好也是周六。 宁晚晚一早就跟着李悦还有宁成谋回到了宁家。 宁晚晚和杨晟的这门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虽然宁晚晚和李悦两个人都不愿意，但是老爷子决定的事儿，谁都不能反对。 宁成谋这边也已经被说服了。 回去宁家老宅的路上，宁成谋对宁晚晚说：“杨家背景也不错，你嫁不进傅家，去杨家也不错。” 宁晚晚抿着嘴唇没说话。 她在宁成谋面前一向是乖乖女的形象，自然不可能出声反对宁成谋。 发生这样的事儿，宁晚晚将所有的气都撒到了宁皎依的身上——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 ** 宁皎依没忘记今天晚上要回老宅吃饭这件事儿。 下午睡醒之后，她换了衣服，化了个妆。 想到接下来有好戏看，她的心情就很好，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宁皎依下楼的时候，傅定泗也穿戴好了。 兴许是因为要回老宅见宁元寿的缘故，他今天穿得也很正式。 见宁皎依下楼，傅定泗从沙发上起来，问她：“你好了？” 宁皎依点点头，“好了啊，没想到你比我还积极。” 说实话，傅定泗这两天表现真的挺好的，有时候宁皎依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今天回去是要看杨晟上门提亲的，傅定泗这么积极，着实反常。 傅定泗被宁皎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咳嗽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会做到。”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认真的模样，凑上去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乖，最近表现不错嘛。” 傅定泗：“……” “走吧，今天老宅肯定很热闹。”宁皎依拉住了傅定泗的手，两人一起走出了家门。 ……… 从西苑别墅到宁家老宅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 宁皎依和傅定泗夫妻两人到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 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大家都坐在沙发上聊着。 杨博添和宁元寿坐在一起，杨晟和宁晚晚在一旁坐着，宁成谋则是跟李悦坐在一起。 宁绥和一个人坐了单人沙发。 看到宁皎依带着傅定泗过来之后，宁绥和瞥了一眼宁晚晚，然后笑着开口：“皎皎和妹夫到了啊。” 宁绥和平时哪里会称傅定泗妹夫？ 今天他是故意这么喊的，为的就是刺激刺激宁晚晚。 宁晚晚约莫也是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跟着宁皎依回来。 一看到傅定泗，她的脸色都变了。 宁晚晚前后情绪的变化，宁皎依尽收眼底。 看着宁晚晚不痛快，宁皎依开心得不行。 她搂着傅定泗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笑着对宁元寿说：“爷爷，我和定泗也来凑热闹啦。” 宁元寿一听到宁皎依的声音，笑得眼睛都要没了，“凑热闹好啊，以后多回来陪陪我。” 宁元寿对宁皎依是真的疼爱，杨博添和杨晟都感觉到了。 虽然宁元寿对宁晚晚也还可以，但明显是有距离感的。 再对比一下他对宁皎依的态度，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宁元寿对宁皎依，才是对亲孙子应该有的态度。 至于宁晚晚么…… 不过这一点，他们也能理解。 宁晚晚毕竟是个私生女，而且还比宁皎依大了几个月。 这都是宁成谋年轻的时候欠下来的风流债。 宁元寿跟宁皎依说了几句之后，便将视线转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见宁元寿看过来，便主动开口喊道：“爷爷。” 宁元寿点了点头，对傅定泗的表现还算满意，“最近你们夫妻相处得可好？” 072：我让你安慰她你就安慰她 “好啊，太好了。”宁皎依笑着接过了宁元寿的话，“最近他可听话了。” 傅定泗：“……” 这话怎么越听越别扭。 宁皎依和傅定泗刚好坐在宁晚晚对面，宁晚晚清楚地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互动。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着掌心，嫉妒的感觉不断地往上涌着。 傅定泗是要彻底放弃她了是吗？ 那她之前做的那么多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她在傅定泗身上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当初费劲心机设计让他们两个人分了手，自导自演了那么久，终于让阮湘玉认定了她做儿媳妇儿。 这一切，都被宁皎依给毁了。 “诶，忘记恭喜姐姐和杨总了啊。” 宁晚晚正一脸愤恨地盯着宁皎依的时候，宁皎依笑着开口对宁晚晚送上了“祝福”。 杨晟对宁皎依倒是十分客气，听完她祝福以后，杨晟笑着说：“感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 “那我就提前谢谢姐夫了。”转眼间，宁皎依已经改口叫杨晟姐夫了。 ……… 厨房那边已经备好了晚饭，不多时就有佣人来喊吃饭了。 宁皎依挽着傅定泗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两人看起来感情很不错。 宁元寿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发觉傅定泗对宁皎依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宁元寿十分地欣慰。 看来，宁皎依的付出还是有点儿收获的。 也是，他的宝贝孙女这么漂亮，性格又这么好，傅定泗要是不喜欢她，那才是瞎了眼了。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宁晚晚一直在看傅定泗。 但是，傅定泗似乎很避嫌，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过宁晚晚。 他分得清楚场合。 今天是杨家上门提亲的日子，他和宁晚晚在一起过这个事儿人尽皆知，杨晟和杨博添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更应该避嫌了。 傅定泗今天的表现太给力了，宁皎依都被惊呆了，总觉得他就跟吃错药了似的。 不过，这种吃错药的表现，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宁晚晚的眼睛都快长到傅定泗身上了，宁皎依一瞧见她这样子，就忍不住想再刺激刺激她。 “老公，我要吃那个。”宁皎依戳了戳傅定泗的胳膊，指了一下对面的春卷儿。 那盘春卷儿离宁皎依有些远，她夹起来不太方便。 宁皎依跟傅定泗说话的时候，语调有些娇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傅定泗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还是按照宁皎依的要求做了。 傅定泗拿着公筷给宁皎依夹了一块儿春卷儿，“是这个吗？” “对，我还要一个。”宁皎依说，“刘阿姨做春卷儿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傅定泗“嗯”了一声，又给宁皎依盘子里夹了一块儿。 杨博添瞧见这一幕之后，笑着感叹说：“皎皎和定泗感情真好啊。” “杨叔说笑了，夫妻之间的正常相处而已。” 场面话什么的，宁皎依也很擅长。 她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随后看了一眼宁晚晚和杨晟，笑着说：“姐姐和姐夫结婚以后感情肯定比我们好，姐夫可比定泗浪漫多了。” 突然被拉踩的傅定泗：“？？” 宁绥和看到傅定泗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杨晟之前跟宁皎依谈过，他们两个人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宁皎依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杨晟也猜得到。 所以，他便配合着宁皎依往下说：“宁三小姐太客气了，傅总是个很靠得住的男人，对你也够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人感情很不错。” “是啊，最近很不错的。”宁皎依也不谦虚，笑盈盈地应下了杨晟的话，说完之后还看向了傅定泗和他求证：“对不对呀老公？” 啪嗒。 傅定泗这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这道声音打断了。 声音是从宁晚晚那边传来的。听到这声音之后，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宁晚晚。 宁晚晚手里的瓷勺子掉在了地板上，碎成了五片。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关心地问：“姐姐这是怎么了？好事将近，激动得勺子都拿不稳啦？” “……对不起。”宁晚晚强迫自己无视宁皎依的挑衅，小声地开口道歉：“我没拿稳，我现在去收拾吧。” “你不用动，让刘芳来收拾就行了。”宁元寿喊来了家里的保姆收拾。 几分钟后，这个小插曲算是过去了。 ……… 傅定泗今天表现是真的不错，一顿饭下来，宁皎依没少让他夹菜。 按照傅定泗平时的风格，肯定没多久就不耐烦了。 但是今天，他十分有耐心，对于宁皎依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宁皎依满意极了。 尤其是再看看宁晚晚吃了屎一样的脸色，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宁晚晚和杨晟的婚礼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 杨家那边似乎很着急把宁晚晚娶过去，领证的日子就在下周的工作日。 这一切都是杨家那边定好的，宁元寿没意见，宁晚晚这边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 吃完饭，宁皎依陪着老爷子聊了一会儿，然后就跟傅定泗一块儿离开了老宅。 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站在院子里抹眼泪的宁晚晚。 宁皎依看到宁晚晚这样子，啧了一声。 对宁晚晚这种人，她不会有分毫的同情。 傅定泗见宁晚晚在这里哭，脸色略微严肃了一下。 他原本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考虑到宁皎依，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哟，在这里哭什么呢？”宁皎依挽着傅定泗走到了宁晚晚面前，“要结婚了，喜极而泣了？” 宁皎依根本就不是在关心她，她这态度和表情，摆明了就是嘲讽。 宁晚晚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骂人。 然而，看着站在对面的傅定泗，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 宁晚晚看向了傅定泗，红着眼睛喊他：“定泗……” 这一声，百转千回，听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宁皎依冷笑了一声，回头看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眉头轻轻地皱着，看起来还是被宁晚晚影响到了。 “唔，你要留下来安慰她几句吗？”宁皎依这次竟然很大方地开口询问起了傅定泗。 傅定泗被宁皎依这么一问，人也有些懵了。 不过，既然宁皎依让他安慰，那他就安慰几句吧。 这么一想，傅定泗看向了宁晚晚，开口说：“别哭了，杨晟对你还不错。” 宁晚晚：“……” 宁皎依站在一旁，听着傅定泗这句生硬的安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她问他要不要安慰宁晚晚，纯粹就是想让他回答一句“不要”。 然而傅定泗却完全听不懂人话，竟然就真的上去安慰了。 不过他安慰得真的很生硬，听得人想笑。 他以前情商很高的，哪里会做这种没水平的事儿？ 他们恋爱的时候，不止傅定泗一个人醋劲儿大。 那会儿宁皎依年龄小，性子骄纵，也经常跟傅定泗闹脾气。 但傅定泗是很会哄她的，随便几句话就能轻松把她哄下来。 有一次，宁皎依从网上看了那种刁难男朋友的问题去问他。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吃了饭压马路，宁皎依牵着他的手，不经意地发问：“如果我室友发微信给你跟你借钱，你会不会借啊？” 傅定泗当时毫不犹豫地说：“乖，我不会有你室友的微信，更不会和她聊天。” 宁皎依当时就觉得失去了乐趣。 傅定泗太会撩了，她虽然也还不错，但跟他比起来真的差太远。 正是因为见过那样的傅定泗，所以，再看现在的他，宁皎依只觉得各种别扭。 完全不是一个人。 智商可能勉强差不多，但情商真的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她故意说的话，他反倒当了真，根本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 宁皎依莫名有些来气。 她直接甩开了傅定泗，朝着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突然被宁皎依甩开，傅定泗有些莫名，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她。 傅定泗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然后加快步伐追上了宁皎依。 两个人停在了车前，傅定泗刚想说什么，宁皎依已经打开车门坐到了车上。 傅定泗：“……” 他张了张嘴，一句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傅定泗深吸了一口气，绕过车身走到驾驶座前坐了下来。 他动手系上了安全带，回头看向了身边的宁皎依，“你怎么了？” ……宁皎依差点儿就对他骂脏话了。 她生气的时候最讨厌别人问她“怎么了”。 这种问题不但没办法安慰到她，还会起到反作用，让她更加生气。 然而，傅定泗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见宁皎依不说话，傅定泗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他一边问一边想，他刚刚好像也没有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儿吧，怎么她突然就这样了？ 翻脸的速度未免有点儿太快。 “你再问，信不信我动手揍你。”宁皎依没好气地瞪了傅定泗一眼，“少废话，开车。” 语气不善，一听就是生气了。 傅定泗不肯开车，现在他就想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你为什么生气？” 宁皎依呵了一声：“你说呢？” 傅定泗：“……我要是能猜到还需要问你？” 还不是因为她莫名其妙的，他这边什么都没做，她自己就闹上脾气了。 “你脑子喂狗了。”宁皎依翻白眼，“少惹我，开车。” 傅定泗被宁皎依训得有些委屈：“你总得让我知道我错在哪里我才好改吧。” 之前明明说好了以后不吵架好好过日子的，他这边倒是在尽力履行承诺了，这几天都没跟她吵过架，怎么宁皎依又突然别扭上了？ 傅定泗这么不依不饶地问着，宁皎依只能好好跟他掰扯掰扯了。 “行啊，你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宁皎依问傅定泗。 傅定泗点点头，“你说。” 宁皎依呵呵一笑：“刚刚谁让你安慰宁晚晚的？” 傅定泗一脸茫然：“不是你问我的？我以为你的意思是让我安慰她。” “所以我说你脑子喂了狗。”宁皎依没好气地抄起手边的纸巾盒朝着傅定泗的脸砸了过去，“我让你安慰她你就安慰她，我让你现在下去跟她上床你是不是也去？” 傅定泗：“……？” 他听话也有错了？ 傅定泗真的有点儿懵。 他之前就知道自己猜不透宁皎依的想法，现在这么一闹，他更猜不透了—— 她之前不是总说他不听她的吗？ 之前他不听话的时候她发脾气，现在他听话了，她怎么还发脾气？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理解不了这个。 真不知道两个人格怎么能差这么大，但凡以前那个人分点儿情商给他，都不至于这样。 宁皎依现在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发了一会儿脾气也觉得是独角戏，因为傅定泗根本就没弄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将思绪平复下来，然后对傅定泗说：“算了，你开车。” 傅定泗还是没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问：“你不生气了？” 宁皎依哼了一声，“跟你生气迟早要气死自己。” 傅定泗：“……” 宁皎依这语气听着正常了许多，傅定泗悬着的心也稍稍回到了肚子里一些。 他踩下了油门，发动了车子。 ** 宁晚晚一个人站在原地里，看着傅定泗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掐着掌心的手越来越用力。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之前明明计划得那么完美，就差最后一步就要成功了…… 就算她不能跟傅定泗在一起，也不能让宁皎依如愿。 宁晚晚盯着远处的那条路看了很久，她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对方似乎是有事情在忙，嘟了五六声之后，那边终于有人接了。 电话接通后，对方并未开口说话，宁晚晚隐约能听得到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 她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下，确认还在通话状态之后，才开口：“上次的事情失败了，你应该也看到了，她够狠的，拿着视频的截图给了媒体，现在我必须和杨晟结婚了。” “这是你的疏忽。”听筒里，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态度。 宁晚晚抓紧了手机，“我知道是我的疏忽，我认了。但是，你知道吗，他们两个人最近感情很好？这事儿你能接受？” 宁晚晚跟他说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定泗对她很好，吃饭的时候给她夹菜，她生气了就去哄着她，他现在应该已经再次喜欢上她了，按照这样的节奏发展下去，他们两个人很快就会像以前一样了——当年你策划的那场车祸，也就白搭了。” 宁晚晚急了，口不择言地说出了这件事儿。 对面的男人听到她这么说以后，声音愈发地冷冽：“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宁晚晚被他吓到了，声音都哽了起来。 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个男人有多可怕呢？ 她竟然不过脑子就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了…… “我只是想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你，不是喜欢宁皎依吗，你难道要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样和好？” “说完了？” 男人问她：“现在能听我说了？” 宁晚晚眼睛亮了亮，她知道他要帮她想办法了。 于是，她忙应：“你说，我在听的。” ** 宁皎依一路上都没搭理傅定泗。 傅定泗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宁皎依的表情，始终都没弄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里。 他也不太会哄人，毕竟之前没有什么经验。 他就跟宁晚晚谈过那一段，几年都没吵过架，这方面的经验为零。 傅定泗自认为智商还算不错，但这件事儿他一直都没琢磨透。 这么想了一路，不知不觉，已经开回到了西苑别墅。 车子停稳之后，宁皎依看都没看傅定泗一眼，直接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傅定泗见状，赶忙跟上了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客厅。 宁皎依换了鞋就准备上楼了，傅定泗眼疾手快地冲到她面前拦住了她。 被傅定泗挡住去路，宁皎依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你烦不烦？” 傅定泗：“你刚才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宁皎依：“……” 她迟早有一天要被傅定泗的脑回路气死。 难道他看不出来她现在还在气头上吗，非得这个时候送人头来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 “你别生气了。”傅定泗有些别扭地跟宁皎依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会改的。” 宁皎依：“呵呵，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傅定泗：“……？？” 傅定泗再一次被宁皎依问懵了。 本来以为认错能有所缓和，但是看她这样子，不仅没缓和，反而更加生气了？ 傅定泗弱弱地开口：“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宁皎依嘁了一声，只想骂他朽木不可雕。 “唔，那你自己反思一下吧。”宁皎依抬起手戳着他的胸口，“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认错。” 傅定泗咳了一声，“能提醒一下吗？” 宁皎依铁面无私：“不能。” 傅定泗：“……” 宁皎依：“现在你可以让开了。” 傅定泗怕火上浇油，赶紧乖乖给她让了路。 ………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着宁皎依上了楼，然后坐回到了沙发上。 他又仔细想了想今天晚上的细节。 好像就是从碰见宁晚晚开始不对劲儿的。 傅定泗怎么都想不通，于是便拿出手机给傅于江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傅定泗：在不在？有事儿找你。 傅于江：该不会是情感咨询吧？ 傅定泗：别打岔。 傅于江：okok，那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定泗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把今天晚上的情况跟傅于江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傅定泗又在后面跟了一句：你觉得她为什么生气？ 是很认真的询问的语气。 微信那头的傅于江看着傅定泗发来的消息，只想回复他翻白眼的表情。 不会吧不会吧？ 他二哥的情商竟然比他想得还要低？ 这么显而易见的原因他竟然都看不出来。 啧…… 傅于江语重心长地回复：二哥，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千万别听二嫂的。 傅定泗：？傅于江：她让你安慰你就安慰啊？你真是钢铁直男本男。 傅定泗：我是按她说的做的。 傅于江：问题在于她并不是真的想让你安慰宁晚晚啊！ 傅定泗：那她为什么这么说？ 傅于江：这是女人的特点啊，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你拒绝，让你表态。 傅定泗：…… 他简直听得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表态的？ 傅于江：二哥，你的情商比我想得还要可怕。 傅定泗：…… 傅于江：我来告诉你正确做法。下次二嫂再让你去安慰别的女人，你就说：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安慰任何女人。 傅定泗看着傅于江发来的消息，皱了皱眉，然后很认真地回复：这件事情我不能保证。 这次轮到傅于江：…… 傅于江：二哥，现在你在我面前，我能给你跪下。 傅定泗：说人话。 傅于江：谁让你真的做到了，这就是哄女人的一句话啊，你把二嫂哄开心了不就得了，她又不会真的管你以后会不会安慰别的女人。 傅定泗：做不到的事情我不会随便承诺。 傅于江快被气死了：那你就继续享受二嫂的怒火吧，我睡了，886！ ** 傅定泗收起了手机，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想到傅于江刚才说的那些话，傅定泗一阵头疼。 难道，真的要他说那种好听不中用的话？ 宁皎依不至于这么没内涵吧？ 晚上，傅定泗是想着这件事情入睡的。 ……… 翌日一早，傅定泗不到七点就醒来了。 这是他的生物钟。 傅定泗洗漱完走出卧室之后，特意朝着宁皎依的房间看了一眼。 她房间的门还是紧闭着的，应该是还没起床。 傅定泗拿起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点了早餐的外卖。 宁皎依喜欢吃的东西就那几样，傅定泗基本上已经记下来了。 早餐的口味，自然是按照她的喜好点的。 点完外卖，傅定泗就在客厅里坐下来等外卖了。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外卖送到了。 ……… 傅定泗刚刚取好外卖，宁皎依也下楼了。 宁皎依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又是素颜，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咄咄逼人了。 这样的她，多了几分居家的气息，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傅定泗看得有些恍惚。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意识到，宁皎依比他小了三岁…… 平时宁皎依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像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 傅定泗拎着外卖走到了宁皎依面前，“你起床了。” 宁皎依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态度不算热情，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他。 傅定泗：“我点了外卖，吃饭吧。” 宁皎依：“哦。” 这回应，实在是太冷淡了。 傅定泗是真的习惯了宁皎依热情的样子，她突然这样，他各种不适应。 傅定泗拎着外卖和宁皎依一块儿来到了餐厅。 坐下来之后，宁皎依眼里就只看得到外卖了。 她都没有理会傅定泗，连一句“谢谢”都没说，拿过自己的那份外卖吃了起来。 傅定泗点的是生煎包，宁皎依吃得津津有味儿，享受得很。 傅定泗坐在对面看着宁皎依吃得这么香，咳了一声，找存在感：“你还在生气？” 宁皎依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反问他：“怎么，你以为点一顿外卖给我，我就该原谅你了？” 傅定泗：“没有。” 宁皎依没说话，又夹起了一个生煎包。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就被宁皎依打断了：“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倒胃口。” 傅定泗：“……” 原本要说的话就这么被堵回去了。 宁皎依的语气不太好，傅定泗自然是不敢造次的。 他乖乖闭了嘴，两个人很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早饭结束以后，宁皎依就回客厅里头坐着了。 傅定泗把垃圾收拾了一下，随后也跟着宁皎依来到了客厅。 傅定泗凑到了宁皎依的身边坐了下来。 宁皎依回头看了他一眼，态度仍然是很冷淡。 傅定泗问她：“是因为我昨天听你的话安慰了宁晚晚你才生气的吗？” 宁皎依回头看着他，眼睛亮了亮。 哟，开窍了？ 傅定泗：“你是想让我拒绝你，不去安慰她，是该这么理解吗？” 宁皎依“唔”了一声，“还算你聪明。” 傅定泗：“下次你可以直接说。” 宁皎依：“……” 傅定泗：“我没有想那么多，你让我做我就做了，我以为那样你会高兴。” 宁皎依翻白眼：“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会高兴的？我是神经病吗，看着你安慰其他女人我会高兴？” 傅定泗：“我以为我听话你就高兴。” 宁皎依：“……” 跟他对话，她非常后悔。 傅定泗的情商她算是见识到了，负无穷。 傅定泗：“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的要求，没必要说反话，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的。” 宁皎依快被他气死了，她扑上去缠住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傅定泗：“……” 很疼，他似乎都能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宁皎依在欺负人这件事儿上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傅定泗也没有躲，而是默默承受了这些。 他想，只要宁皎依能消气，那这一咬也是值得的。 傅定泗脖子上被宁皎依咬出了一排齿痕，隐隐渗出了血迹。 宁皎依这么咬完之后，心情舒畅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傅定泗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之后，她终于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舔了舔嘴唇，开心地笑了起来。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笑起来之后，略微松了一口气。他问她：“你不生气了？” 宁皎依“唔”了一声，“勉强不生气了。” 傅定泗：“我以后尽量不惹你生气。” “你最近表现这么好……”宁皎依抬起手在傅定泗脸上捏了一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傅定泗：“我说的话就会做到，做不到的话我不会说。” 宁皎依：“……” 他妈的，真是钢铁直男，这种时候说句好听话会死吗？ 硬邦邦的，一点儿都不懂浪漫。 ……… 傅定泗正跟宁皎依聊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拿起了手机一看，是秦峰来的电话。 傅定泗并未避讳宁皎依，当着她的面儿接起了电话。 傅定泗：“你找我。” “嗯，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在陶然亭。”秦峰说，“白晓回来了。” 白晓是秦峰的未婚妻，两个人订婚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 其实傅定泗跟白晓不算熟，而且她跟秦峰是很典型的商业联姻，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互不干涉的。 不过秦峰前段时间也说了，他父母急着让他办婚礼，想必这次白晓回来，应该也是有结婚的打算了。 傅定泗答应了下来，“好。” 秦峰：“那六点见。” 电话里，他们两个人并未聊太多。 和秦峰通完电话以后，傅定泗看向了宁皎依，问她：“晚上有时间吗？” 宁皎依挑眉：“怎么，要跟我约会啊？” 傅定泗说：“秦峰未婚妻回来了，一起吃饭。” “秦峰有未婚妻了？” 这事儿，宁皎依还真没听说。 她这几年也跟秦峰没什么联系，而且她刚回到名城一年多，也没去特意打听过秦峰的事儿。 傅定泗听着宁皎依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略微皱了皱。 宁皎依喊秦峰的名字喊得特别自然。 傅定泗想，她之前跟秦峰应该也挺熟的。 所以，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和宁皎依以前是认识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傅定泗现在更加可以肯定，他们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故意不跟他说这些。 “你想什么呢？”宁皎依见傅定泗走神这么厉害，抬起手来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傅定泗回过神来，给宁皎依解释：“他是有未婚妻了，两年前订婚的。” 宁皎依：“哦，这样，我看他平时过得跟单身似的。” 傅定泗：“白晓在国外读博，刚刚毕业。” 宁皎依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替这位白小姐遗憾。 好好一个女博士，怎么就找上秦峰了。 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差不多，大学时代就花心得很。 不过他们两个人外貌条件都不错，家境又比较好，所以即使花心，也还是有大把的姑娘愿意找他们。 宁皎依当时就感叹过，未来要是哪家姑娘嫁给他俩，那是要憋屈死的。 “你能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吗？”傅定泗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被傅定泗问得拧眉：“什么事情？” “我追你的事情。”傅定泗说得很认真。 宁皎依：“噗……这话你还真信啦？” 傅定泗：“……” 宁皎依揉了揉他的脸蛋儿，笑着说：“我骗你玩儿的啊，你怎么这么天真。” 傅定泗：“……” “好了，以前的事儿我不想提了。”宁皎依摆了摆手，“以后你对我好点儿就行，唔，最好早点儿爱上我。” ** 晚上，宁皎依和傅定泗一块儿去了陶然亭。 陶然亭是名城当地非常有名的一家酒楼，已经开了有近百年了。 陶然亭非常难预约，能在这里拥有独立包厢的人，非富即贵。 宁皎依读书的时候跟着宁元寿来过这边几次，菜式确实不错。 掐指一算，她确实很多年没来过了。 陶然亭在老城区，这次一过来，宁皎依才发现他们家又重新装修了。 不过，整体还是古色古香的气质，这点倒是多年未变。 宁皎依和傅定泗一块儿走进了楼上的包厢。 他们两个人是来得最晚的。 过来的时候，周靖康、秦峰和他的未婚妻都已经到了。 还有，傅揽淮和傅于江也在。 看来他们这群人关系够铁的，做什么都要抱团。 傅揽淮看到傅定泗带着宁皎依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傅定泗带着宁皎依出现在他们的朋友聚会上，这代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要知道，他之前可从来没有带着宁晚晚来过他们私下的聚会。 傅揽淮跟宁晚晚见面，基本上都是公开的场合。 “嗨，二嫂，好久不见！” 比起傅揽淮，傅于江对宁皎依的态度就好多了。 傅揽淮笑嘻嘻地凑了上去，朝着宁皎依招了招手，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傅于江比宁皎依还小了两岁，宁皎依完全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傅于江对于他们之前的事儿并不清楚，而且他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心机的人，宁皎依对他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差。 宁皎依抬起手来朝着傅于江招了招手，笑着回复他：“嗨。” 傅于江嘿嘿笑了起来，“二嫂，你消气了？” 宁皎依：“？” 傅于江见宁皎依露出疑惑的表情，马上看向了傅定泗。 看到傅定泗警告的眼神之后，傅于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傅定泗那眼神明显是不让他乱说话。 傅于江想了想，还是不作死了。 于是，他摆摆手，笑着对宁皎依说：“没什么没什么，二嫂，快坐快坐。” “来了。”这时，秦峰带着未婚妻白晓走到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秦峰对宁皎依的态度就没有那么热络了，只是很生疏地和她打了个招呼，仿佛根本不认识一样。 宁皎依也不在意他的冷淡。 她勾唇笑了下，“是啊，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 “白晓，我未婚妻。”秦峰给宁皎依介绍了一下白晓的身份。 他没有介绍白晓本身是做什么的，只说了她是他的未婚妻。 秦峰这态度摆明了就是根本不在意白晓做什么。 在他心里，白晓可能只是他的一个附属品。 宁皎依将视线转向了白晓。 傅定泗说白晓今年博士毕业了，而且是学医的，那起码也有二十八岁了。 但白晓看着挺年轻的。 她戴了一副无框眼镜，身上穿着一条平平无奇的素色裙子，也没怎么化妆，但是很干净，很清爽。 不过…… 凭宁皎依对秦峰的了解，他喜欢的绝对不是这个类型的女人。 秦峰和周靖康还有傅定泗三个人从小就关系好，他们喜欢的女人差不多也是同样的类型—— 脸蛋要漂亮，身材要火辣，绝对不是白晓这种素雅的类型。 傅定泗比他们两个人好的一点就是专一。 除此之外，他们三个人真的是臭味相投。 白晓虽然看着素净，但是并不会给人白莲花的感觉。 气质这个东西真是玄学，其实宁晚晚差不多也是这个类型。 但宁晚晚就很不讨喜，一看到宁晚晚，宁皎依就觉得一股茶香扑面而来。 但白晓这样的，就让人很舒服。 她是恬静淡雅，就像雏菊，不争不抢的。 宁皎依对白晓还挺有好感的，虽然白晓看着话挺少的，但宁皎依总觉得她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宁皎依主动朝白晓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宁皎依，他老婆。” 说到这里，宁皎依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傅定泗。 宁皎依和白晓说话的时候语调很轻快，也很友好。 白晓感受得到宁皎依的的友好，也很客气地朝她伸出了手。 “你好，很高兴很认识你。”白晓说。 宁皎依说：“一会儿咱俩坐一起吧？就我们俩女的。” 白晓没想到宁皎依会这样主动邀请她，听到宁皎依的邀请后，她略微愣了一下。 很快，她恢复了自然：“好。” 于是，宁皎依和白晓挨着坐了下来。 她一边是傅定泗，一边是白晓。 而秦峰则是坐在了白晓的身边。 坐下来之后，宁皎依随口跟白晓聊了起来：“你是在哪里读书的？” 白晓说：“牛津大学医学院。” 宁皎依：“巧了。我研究生也在隐国读的。” 白晓：“是吗？真巧。” 宁皎依：“嗯，不过我在利兹。” 白晓：“利兹大学设计专业很厉害。” 宁皎依被她夸得笑了起来：“还好吧，我读书不太行的。” 白晓：“你太谦虚了。” ……… 傅定泗没想到宁皎依跟白晓竟然聊得这么开心。 他一直觉得宁皎依算不上那种特别友好的人。 尤其是对陌生人，她应该是很有架子的。 没想到，她跟白晓第一次见面就能聊得这么开心。 见她们聊得起劲儿，傅定泗也没有打断她们。 白晓话很少，除却和宁皎依聊天之外，她基本上没有说过话。 若不是因为她是秦峰的未婚妻，大概都没有人会注意到桌上还坐了一个她。 ** 刚开餐没多久，白晓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起身出去接电话。 这中间，她都没有跟秦峰说过一句话。 傅于江摸着下巴看着白晓出去接电话。 等包厢的门关上之后，傅于江忍不住出声调侃秦峰：“我说，老秦啊，你这个未婚妻看起来好像不太想搭理你啊。” 073：来酒店找我 傅于江的的调侃引起了周靖康和傅揽淮的共鸣。 周靖康：“你们吵架了？” 傅揽淮：“她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情愿，要不你们商量一下，把这事儿解决掉？” 秦峰本身对白晓也没有很在乎，但是这三个人的话让他略微有些不舒服了—— 白晓不愿意嫁给他？ 呵，怎么可能。 白家可是上赶着要把她送进秦家的大门呢。 为了让他们快点儿结婚，白家甚至都提出了让白晓在家做全职太太这个事儿。 一个学医的女博士，她会甘心在家做全职太太？ “解决不了。”秦峰嗤笑一声，“愿不愿意嫁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傅于江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秦峰：“她不是我的菜。” 傅于江：“那你干嘛还娶她？她好像还比你大吧？姐弟恋啊，了不起。” 秦峰淡淡地开口：“结婚这件事情不需要喜欢，合适就够了。白家需要秦家的钱，她不争不抢，我也省心。” “哦——”傅于江拉长了声音，“我明白了，老秦你这是想着结婚之后还出去玩儿呢。” 秦峰笑了笑，不置可否。 宁皎依侧目看了秦峰一眼，发出了一声冷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说得可真没错。 这都几年过去了，秦峰还是跟以前一样花心。 宁皎依觉得，白晓嫁给他，真是太吃亏了。 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他还好意思看不上？ “得了，我看人家也不怎么喜欢你。”宁皎依淡淡地开口，“你自己不也说了，她需要你家的钱，你要是没这几个钱，她大概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宝了。” 宁皎依这个人一向嘴毒。 之前她跟傅定泗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跟秦峰还有周靖康一块儿出来玩儿。 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都没少被宁皎依损过。 但那个时候她是傅定泗捧在手心的人，他们关系又特别好，自然也就没人跟宁皎依计较。 那会儿宁皎依算是被他们一群人宠着的。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在秦峰眼里，宁皎依不过是一个背叛了傅定泗的女人，他自然不会再任由她骂。 秦峰也看向了宁皎依，冷笑了一声：“宁三小姐评价别人之前不如先想想自己的婚姻是怎么来的。” “我光明正大抢的啊，我从来没否认过。”宁皎依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我可不像你，计划着做卑鄙事儿还得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秦峰：“……” 宁皎依伶牙俐齿的，从前就很少有人能说得过她。 现在三年过去了，她的嘴巴比之前更厉害了。 秦峰一时间被宁皎依怼得哑口无言，他正生气的时候，傅定泗却站出来替宁皎依说话了。 傅定泗对秦峰说：“她说话直接，没恶意。” 这下，秦峰的脸色更难看了。 秦峰将视线转向了周靖康和傅揽淮，三人交换了也一个眼神。 这个小插曲结束后，白晓打完电话回来了。 她进门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 “谁的电话？”白晓刚坐下来，就听到了秦峰的质问。 “一个朋友。”白晓的回复很敷衍。 秦峰还想说什么，宁皎依已经又拉着白晓聊起来了。 于是乎，秦峰就这么被无视了。 宁皎依发觉自己跟白晓真的挺合拍的。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互相加了微信。 宁皎依得知白晓最近在找工作，便打算让宁绥和帮忙给她介绍一下医院。 总之，两个人相处得非常愉快。 ……… 傅定泗也是头一回见宁皎依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这么热情。 散场之后，傅定泗忍不住问宁皎依：“你很喜欢白晓？” 宁皎依“唔”了一声，欣然承认：“是啊，是挺喜欢的。” 傅定泗：“没见你对人这么热情过。” “胡说八道。”宁皎依哼了一声，抬起手捏了一下傅定泗的脸：“我对你不够热情？” 傅定泗：“……那不一样。” “我只是不想看着这么优秀的女人被秦峰糟蹋了。”宁皎依想起秦峰那个态度就来气。 她瞪了傅定泗一眼，警告他：“你要是敢跟秦峰和周靖康学那些有的没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傅定泗：“……” 怎么莫名其妙地又扯到他身上了？ 当然，傅定泗虽然有些憋屈，但他并没有质问太多。 他怕自己再一个不小心把宁皎依给惹生气，到时候又该麻烦了。 ** 宁晚晚和杨晟在周一领了证，他们的婚礼订在了十一月十号，就在两周之后。 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之后，宁家和杨家正式共同对外宣布了婚讯，并且开始给亲朋好友送起了婚礼邀请函。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宁皎依。 宁皎依的邀请函，是杨晟亲自送来的。 助理小白将杨晟带进办公室之后，宁皎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着看向了杨晟。 “杨总找我有何贵干？” “婚礼邀请函，到时候和傅总一起来吧。”杨晟将精心设计过的邀请函放到了宁皎依的办公桌上。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镀金的纸张，啧了一声，然后动手拿起了邀请函，打开看了看。 上面写着杨晟和宁晚晚的名字。 宁皎依盯着“新娘宁晚晚”几个字儿看了一会儿，然后笑出了声。 宁晚晚应该做梦都在想着嫁给傅定泗吧。 设计了这么久，结果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真是可怜啊。 可是，宁晚晚越可怜，宁皎依就越是开心。 杨晟看到宁皎依这么笑，大概也猜得到她开心的原因。 他们两个人这次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杨晟对宁皎依说：“我知道你想让她尽快结婚的原因，放心吧，婚后我会看着她的。” 宁皎依也没有否认杨晟的话，只是笑着说：“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我爷爷身子不好，我结婚以后应该很快会要孩子。”杨晟跟宁皎依说了自己的计划，“有孩子以后，她应该就会彻底死心了。” 宁皎依拍了拍手，“不错，看来你已经都计划好了。不过……你觉得她会配合吗？” “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杨晟轻笑了一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宁皎依看他这么自信，估摸着他应该是已经计划好了。 于是，她没再说什么。 其实她本来无意与杨晟合作，谁让宁晚晚先犯贱要栽赃她的？ 宁晚晚这次翻车，生动演绎了一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宁皎依跟杨晟随口聊了几句，杨晟后面还要给其他宾客送邀请函，呆了二十几分钟就走了。 送走杨晟之后，宁皎依又拿起邀请函来看了一会儿。 ……… 杨晟和宁晚晚婚礼的日期就在今天对外公开了。 这个消息公布之后，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之前他们两个人的亲密照出来的时候，就上过一次热搜。 当时就有人猜他们两个人会结婚，没想到现在竟然成真了。 大家都猜得到宁晚晚多半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于是舆论的矛头又对准了宁皎依。 有不少人站出来谴责宁皎依设计了这一切，就为了逼着宁晚晚结婚，好彻底拆散他们。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小部分的人在讨论，后来突然就窜上了热搜，显然是有人买了水军带节奏。 宁皎依随手翻了一下微博，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些骂她的言论，多半是宁晚晚买的水军。 宁皎依不屑地笑了一声，她会在乎这些？ 不仅不在乎，宁皎依还特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杨晟和宁晚晚婚礼的邀请函，晒到了微博上。 【@宁皎依：邀请函真漂亮啊，新婚快乐啊，这前后脚的婚礼真带劲儿~】 宁皎依现在完全就是胜利者的心态。 反正宁晚晚要跟杨晟办婚礼了，网友们口嗨一番也不能改变现实。 他们愿意口嗨就去咯，她不至于被这些言论刺激到。 宁皎依这微博发完，果然吸引了不少正义使者过来替宁晚晚鸣不平。 她在大众心里的形象一直都不好，评论里几乎没有人挺她的，一个比一个骂得难听。 【不要脸，抢别人男朋友还抢得这么得意，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逼脸的人。】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婚礼也是你安排的吧，仗着自己得宠各种编排人，天道好轮回。】 【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以为宁晚晚嫁给别人傅定泗就会喜欢你吧？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他要是喜欢你才怪了……】 【心疼宁晚晚，碰上这种婊，真是无能为力。】 宁皎依看着这些恶评，心情更好了。 骂呗，继续骂，她最喜欢看人垂死挣扎了。 看来宁晚晚之前花钱请的带节奏的水军倒是挺有用的，成功地带着网友们都来喷她了。 可惜啊，这点儿小伎俩根本打不倒她。 宁皎依翻看了一会儿评论，然后走到胶囊机前接了一杯咖啡。 喝完咖啡之后，宁皎依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 傅定泗也而看到了宁皎依发的那条微博。 宁晚晚的婚讯公布以后，微博上铺天盖地都是骂宁皎依的言论。 傅定泗看到那些恶毒的话，有些担心宁皎依的情况。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如此大方地发微博回应。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晒出了婚礼邀请函，再看看她配的那段文字…… 他都能想象出来宁皎依说这段话的表情。 评论区自然也是腥风血雨。 半个小时前发的微博，已经被骂了三万多条。 这评论数都快比过不刷数据的明星了。 傅定泗看到那些恶评之后，下意识地就有些担心宁皎依。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给宁皎依发微信问问。 傅定泗打开微信，删删改改很久，才敲下一段完整的话。 傅定泗：微博上的评论我看到了。 宁皎依那边隔了五六分钟才回复。 这期间，傅定泗就一直捧着手机等着。 宁皎依：你该不会想跟着他们一起骂吧？ 傅定泗：……你不生气？ 宁皎依：有什么好生气的，气死了不是给他们机会开心吗？ 这句话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兔子抱胸口、一脸不屑的表情。 傅定泗觉得这个表情简直就是宁皎依本人。 他盯着那表情看了十几秒，竟然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而后，他给宁皎依回复：你真想得开。 宁皎依：你该不会也想凑热闹一起骂我吧？ 傅定泗：…… 宁皎依：行了，我改设计稿去了，晚上见。 傅定泗：等等。 宁皎依：又怎么了？ 傅定泗想了想，敲下一句话：我想吃糖醋鱼。 宁皎依：那你记得下班前点外卖。 傅定泗：要吃你做的。 宁皎依：你真把我当保姆了？不给做。 傅定泗：…… 宁皎依：除非你亲我一口。 傅定泗皱眉，这是又开始调戏他了？ 大概是因为这会儿没有面对面，傅定泗倒是没有像平时那样脸红回避，脑袋一热，竟然真的发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给她。 跟她之前发来的那个兔子是一套。 本来以为宁皎依会很高兴的，没想到她却回了一句：傅定泗，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傅定泗：…… 兴许是他这串省略号太有灵性了，不用他回答，那边宁皎依已经推断出了答案：行吧，我知道了。 傅定泗：？？ 她知道什么了？ 宁皎依：我今天可能得加一会儿班，你去生鲜超市买食材。 过了几分钟，宁皎依列了一张购买清单发给了傅定泗。 傅定泗认真地将清单看了一遍，然后给宁皎依回复：知道了。 宁皎依没有再回他的消息，傅定泗看了一会儿聊天窗口，接着也收起了手机。 ** 傅定泗是五点半左右准时下班的。 下班之后，他去了一趟生鲜超市，将宁皎依在列在购买清单上的食材都买了一遍。 傅定泗买好食材回到家时，宁皎依正好也下班回来了。 宁皎依换了衣服之后就去厨房做饭了，两人气氛还算和谐。 傅定泗跟在后面给宁皎依打下手，偶尔洗洗菜，也算是干了点儿活了。 总之，这一顿饭，气氛非常和谐。 和谐到宁皎依都有些恍惚，以为又回到了之前恋爱时那场短暂的同居生活。 傅定泗最近乖得很，宁皎依想了想，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吵架了。 日子过得平淡但也挺温馨。 ** 这么一天天过着，也快到傅定泗的生日了。 宁皎依把傅定泗的生日记得很清楚，约莫前一周的时间就开始筹划着怎么给他庆祝了。 礼物自然是要买的，而且还不能是简单俗气的礼物。 宁皎依将自己之前做过的袖扣和领带的设计图送去了工厂，插队让工厂将她的设计做了出来。 傅定泗生日的前一天，宁皎依去工厂那边取了领带和设计图，装到了礼物盒里。 这礼物盒，也是她亲自设计的。 虽然是学服装设计出身的，但是宁皎依对产品包装设计和平面设计也有涉猎。 之前她的导师总说她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在伦敦的时候也有公司请她做过包装设计。 不过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最喜欢服装设计。 其它方面，也只有在特殊境况下才会亲自动手了。 从工厂出来之后，宁皎依接到了嘉陵的电话。 她将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副驾驶座上，方才接电话。 “嘉陵。” 电话那边，嘉陵应了一声，随后对宁皎依说：“海边的餐厅我包好场了，我和小白已经把餐厅布置好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宁皎依看了一眼时间，“唔……你给我发照片吧。” 这会儿四点钟了，她还打算赶在下班前去源丰找傅定泗呢，肯定赶不到餐厅了。 嘉陵似乎是猜到了宁皎依要去做什么，也没强求：“那好，一会儿我拍视频给你。对了，还有蛋糕，明天我让小白取了蛋糕放在这边冰柜里，到时候你们直接拿出来就行了。” 嘉陵很详细地跟宁皎依说着明天的安排，堪称事无巨细。 宁皎依听着嘉陵这么说，内心有些感动。 她笑了笑，很认真地开口：“嘉陵，谢谢你。” 嘉陵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皎皎，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我认真的。”宁皎依难得有这么矫情的时候，“这几年多亏有你。” 嘉陵：“……” 宁皎依跟嘉陵聊完之后，就开车朝源丰办公楼的方向去了。 她没有告诉傅定泗她要过去，只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宁皎依试着想象了一下傅定泗待会儿看到她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哼着歌，心情大好。 ** 海边餐厅。 嘉陵站在落地窗前盯着对面的海平面看了一会儿。 她将手机捏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一般，走出了餐厅。 嘉陵站在海边吹着风，脑袋里乱糟糟的。 理智告诉她应该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可是一想到宁皎依期待的样子，她又不忍心了。 她知道的，宁皎依一直都很想给傅定泗庆祝生日。 他们已经三年没有一起过过生日了。 她精心准备了这么久，嘉陵实在是不忍看她失望。 嘉陵正纠结的时候，捏在手中的手机开始振动了。 她猛然回过神来，低头去看来电显示。 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之后，嘉陵咬住了嘴唇。 很想直接挂断，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一番纠结之后，嘉陵还是选择接起了电话。 “傅定泗要过生日了。”电话一接通，她便听到了男人熟悉的声音。 他的声音仍然没有什么温度，这时正好吹过了一阵海风。 十月底，名城已经进入了秋天。 嘉陵觉得有些冷，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当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嘉陵就知道，有些事情是逃不开的了。 她之前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他有没有可能忘记了傅定泗的生日。 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嘉陵沉默了十几秒，然后硬着头皮说：“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 “她的手机号码最后四位就是1029，你觉得我会忘记？”男人低笑了一声，“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忘记，所以故意不跟我说这件事儿？” 被他猜穿了想法，嘉陵莫名地有些慌张。 她抿住了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了。 好在男人并没有就这个问题使劲儿为难她。 一阵沉默后，他又问：“她准备了什么？” 嘉陵知道，这下是彻底瞒不住了。 她只能实话实说，将宁皎依给傅定泗准备的礼物以及这场生日惊喜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男人听完以后立马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声听着实在是太诡异了。 嘉陵瑟缩了一下身体，更冷了。 “她很用心。” 男人的声音听着还算平静，但嘉陵明白，他已经在爆发的边沿了。 这种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随便说一句就可能引来他彻底的爆发。 在他面前，她一向是小心翼翼的。 嘉陵只能选择沉默。 过了约莫一分钟，男人在她的提心吊胆里开了口：“来星岚路的洲际酒店找我。” 嘉陵被他的话狠狠惊了一把，她浑身僵硬：“你什么时候来名城的……？” 他不是应该在墨西哥吗？ “半个小时。”对面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丢下这四个字以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听筒里的忙音和海浪的声音杂糅到了一起，嘉陵盯着海面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回神之后，她匆匆忙忙回到餐厅拿了包和车钥匙，朝着酒店的方向开了过去。 074：傅定泗，你他妈站住 五点钟，宁皎依将车停在了源丰大厦的地面停车场。 今天她运气还算不错，竟然在地面找到了车位。 停好车以后，宁皎依拎着包下了车。 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源丰毕竟是大集团了，出入都有非常严格的把控。 没有工作证和预约，几乎是没有可能进去的。 宁皎依戴了墨镜，保安自然也不认识她。 “有预约吗？没有预约也没有工作证不能进！”保安的态度很强硬。 宁皎依瞥了他一眼，然后拿出手机准备给傅定泗打电话。 本来还说给他个惊喜呢，现在好了，还是得他下来接。 “……宁三小姐？” 宁皎依刚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傅定泗的号码，就听到了有人喊她。 她停下了动作，抬起头一看，站在对面的人正是傅定泗的助理肖然。 宁皎依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她直接收了手机，看向肖然：“我来找傅定泗，你带我上去吧。” 肖然点点头，“好，您跟我来吧。” 最近傅定泗和宁皎依感情挺好的，这事儿肖然也知道。 他去傅定泗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傅定泗和宁皎依打电话，听着两人也不再是之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而且之前傅定泗还让他查宁皎依的过去，想必也是开始关心她了。 肖然觉得宁皎依这个人也没有外面说得那么不堪。 单从她每年资助孤儿院那么多钱但是却从不声张这一点来看，肖然就对她讨厌不起来。 ……… 宁皎依跟着肖然进了电梯。 很快，肖然便带着宁皎依来到了傅定泗的办公室门前。 宁皎依跟肖然说了一声“谢了”，然后就让他先走了。 肖然走后，宁皎依抬起手来敲了敲傅定泗办公室的门。 很快，她就听到了傅定泗硬邦邦的声音：“进。” 宁皎依啧了一声，他还真是惜字如金。 宁皎依笑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扭着腰走了进去。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傅定泗以为是肖然，他习惯性地抬头，一边开口：“什么——” 后面的几个字儿，他惊得说不出口了。 傅定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接从椅子上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宁皎依看出了傅定泗的惊讶，这个反应还真是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 宁皎依勾唇，笑得明艳动人。 她迈步走到了傅定泗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而后挑眉：“干嘛，不欢迎我啊？” 傅定泗摇摇头，否认：“不是，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说完之后，傅定泗又问：“你怎么上来的？” 源丰楼下的保安查得有多严格，作为老板，他不可能不知道。 “正好碰上了肖然，就顺便让他带我上来了。”宁皎依搂着他不放，趁机踮起脚来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我来你开不开心？” 傅定泗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按住了她作乱的手：“别闹，这是办公室。” “嘁。”宁皎依翻白眼，“就你矜持。” 傅定泗：“你来找我做什么？” 宁皎依：“你是不是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傅定泗：“什么日子？” 宁皎依：“1029，你生日。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记得。” 傅定泗：“……” 他还真是不记得了。 主要是，这几年，他貌似也没有什么过生日的习惯。 在这方面，他有些粗线条，并不是特别在意。 宁皎依看到他这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你爸妈平时不给你过生日啊？还有你那些狐朋狗友。” 傅定泗咳了一声，解释道：“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哦，这样。”宁皎依说，“那正好，明天你可以把时间空给我了。” 傅定泗：“……明天有个合作案要谈。” 宁皎依听到他这么说，有些不开心了：“什么时候结束？” 傅定泗：“可能要下午五点以后了。” 宁皎依听完这话时候，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五点以后啊……还行。 “那你忙完了就去找我。”宁皎依跟傅定泗说了地址，“我在那边等你。” 傅定泗没想到宁皎依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 他愣了一下，问她：“你不生气？” 宁皎依戳了一下他的胸口，“干嘛，你把我想成那种动不动就生气的泼妇了啊？” 傅定泗没说话。 但，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反问她：难道不是吗？ 宁皎依再一次被气笑了。 她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没有到蛮不讲理的地步吧？ “傅定泗你真欠揍。”宁皎依抬起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 打完之后她觉得不解气，又抬起脚来在他小腿处踹了一脚。 不过宁皎依到底是舍不得下手太重，这两下，力道都控制得很好。 不像是打人，倒像是打情骂俏。 “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特别臭？”宁皎依停下来看着他，很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傅定泗半天没说话，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犹豫。 宁皎依等得不耐烦了，又催促了他一句：“我问你话呢。” 傅定泗：“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宁皎依：“你说呢？” 傅定泗：“……有那么一点不好。” 他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但是最近好多了。” “你就没想过我之前为什么脾气不好？”宁皎依觉得他真的是一根筋，“我最近好多了是因为你最近规矩了，前面一段时间你特么动不动就去找宁晚晚，还指望我对你脾气好？” 傅定泗被宁皎依教训得噎住了：“……”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来着…… 他自知理亏，便不再说什么了。 宁皎依见他沉默，便继续道：“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我哪儿至于跟你发脾气。” “我承认我脾气不算好，但我不至于是非不分，你要工作耽误时间，我完全没问题，但是如果你为了宁晚晚耽误时间，我分分钟撕破你的脸。” 宁皎依说这话的时候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发怒的豹子。 傅定泗认真地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弱弱地说：“我知道了。” “光知道没用，你最好给我记住了。”宁皎依又警告了他一遍。 傅定泗点点头，“嗯，记住了。” “那你明天应酬完了找我，别让我等太久。” 宁皎依对傅定泗的表现十分满意，又他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她像摸小宠物一样摸了摸傅定泗的头发，“真乖~” “二哥，我明天——哦我的天，你们在做什么？” 宁皎依这边正跟傅定泗腻歪的时候，傅定泗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来人是傅于江。 傅于江也是临近下班了才想起来明天是傅定泗的生日，于是便一腔热血地跑过来找他了，想给他策划一场特殊的生日party。 没想到的是，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画面。 傅于江站在原地，简直进退两难—— 天啦噜，他看到了什么？ 宁皎依竟然在摸傅定泗的脑袋。 而且，傅定泗竟然就乖乖地将脑袋送上去给她摸？ 宁皎依那动作简直像是在撸狗子一样。 傅于江认真看了看傅定泗，突然觉得他二哥好像真的有点儿金毛的气质？ 傅定泗没想到傅于江会突然闯过来，一看他那大惊小怪的样子，傅定泗就知道他铁定是在胡思乱想了。 他直接从宁皎依怀里退了出来，一脸阴鸷地看向了傅于江。 傅于江见傅定泗这么看过来，总觉得自己要凉了。 因为紧张，傅于江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二，二哥，那什么，我不知道二嫂来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俩办正事儿了？你们先办你们先办，完事儿了我再找你。” 傅定泗的脸色原本就不好看，被傅于江这么一说，他的脸更黑了。 不仅黑了，还红了。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定泗：“……” 宁皎依看向了傅于江，对他说：“没事儿，我们俩没干什么，你们有事儿就聊，我回避一下。” 宁皎依站出来说话时候，傅于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这个二嫂还是挺够意思的嘛！ 傅于江摆摆手，对宁皎依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突然想起来明天是我二哥的生日，准备找他商量一下怎么过呢！” “他跟我一起过。”宁皎依说得很直接，“如果你想给他庆祝的话，往后挪一挪吧，明天他是我一个人的。” “我懂我懂，二人世界嘛！二嫂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傅于江笑得一脸内涵，那表情显然是想歪了。 宁皎依也没有跟傅于江解释。 傅于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那就后天吧，后天晚上我在鎏金订个包厢，二嫂到时候你一起来啊！” 傅于江热情地对宁皎依发出了邀请。 宁皎依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一定。” 宁皎依答应下来之后，傅于江笑着挥了挥手，“那我就不在这里当你俩的电灯泡了，走了啊。” 宁皎依说也跟傅于江说了再见。 虽然之前没有跟傅于江相处过，但宁皎依觉得，傅于江算得上是傅家除了傅启政和傅晚晚之外最讨喜的人了。 大概是因为傅于江之前都是在国外念书的，没怎么被傅家的家庭氛围熏染到，还挺单纯的。 最起码，比傅揽淮好多了。 想到傅揽淮，宁皎依就没什么好脸色。 ** 洲际酒店，深夜。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的灯。 偌大的套房里，床铺一片凌乱。 男人从床上起来，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烟味在房间内弥散开来，床上昏睡过去的女人闻到这个味道之后隐隐皱起了眉头，似乎是被这个味道呛到了。 他看到了她的不满，但并未因此停止抽烟。 他叼着烟，从床上捞起手机，套上黑色的睡衣走到了落地窗前。 停下来之后，他打开通讯录，拨出了一通电话。 ** 第二天是傅定泗的生日。 宁皎依从晨起就惦记着晚上的生日了，一整个上午工作都格外卖力。 午饭的时候，宁皎依也只是简单吃了一份盒饭，中途工作都没有离手。 下午四点半左右，她终于把今天的工作做完了。 忙完工作，宁皎依便开车去了海边的餐厅。 餐厅已经被她包场了，现场布置得很精致。 宁皎依走进来之后，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嘴角的笑怎么都藏不住。 这家餐厅，之前他们就一起来过。不过，那次是她的生日。 宁皎依读书的那个时候一直都很喜欢浪漫。 小女生骨子都爱这些，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子。 这家餐厅向来以浪漫闻名。 海边只有这一家餐厅，餐厅面积不大，但是特别浪漫。 宁皎依的生日在八月七号，正是夏天。 那次她生日的时候，傅定泗包下了这家餐厅，给了她一场永生难忘的生日宴。 当时他们两个人是在露台上一块儿吃饭的。 蜡烛，红酒，蛋糕，还有海风和海浪的声音。 宁皎依回忆着当年的浪漫，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着。 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快五点半了。 傅定泗答应她一应酬完就来的。 宁皎依想，他应该不会失约。 她提起了精神，走到了冰柜前打开柜门，看到了放在里面的蛋糕。 宁皎依又去吧台处看了一下自己提前放在这里的礼物盒，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 五点钟，傅定泗结束了应酬。 这次是有邻省的合作商过来谈新投资项目的，原本谈判完还有一场饭局的，但傅定泗推掉了。 好在源丰的面子够大，即使推掉饭局之后，对方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从酒店出来以后，傅定泗跟肖然拿过了车钥匙，朝着宁皎依提前给过他的那串地址开了过去。 沙滩上是不能停车的，傅定泗将车停在了海滩附近的停车场，走路去往餐厅。 傅定泗快要走到餐厅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附近有人躺着。 傅定泗定睛一看，便认出了那是宁晚晚。 她身上……好像有血？ 傅定泗见状，下意识地皱眉。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加快步伐朝着宁晚晚倒下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定泗走近之后才发现，宁晚晚是额头受了伤，很长的一条口子，现在还在往外冒血。 她脸色苍白憔悴，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好。 傅定泗动手将她扶了起来。 “定泗……？”宁晚晚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喊完他的名字之后，宁晚晚马上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你别看我……我这样太难看了。” 傅定泗：“你怎么了？” 宁晚晚抬起手的时候，傅定泗看到了她胳膊上的淤青。 一片又一片，看起来像是叠了好几层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伤绝对不是撞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傅定泗的表情比之前更加严肃了。 “没有……我没事。”宁晚晚抽泣着，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痛苦，“你别问了。” “你受伤了。”宁晚晚不肯说，傅定泗便没有再问。 他拉开宁晚晚的手，看着她额头上还在冒血的伤口，提醒道：“你现在需要去处理伤口。” “定泗，你还在关心我是吗？” 傅定泗话音刚落，宁晚晚突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她将脸子埋在了他的胸口处，哭得泣不成声：“我就知道你还在意我的，我也只爱你一个人，我不想跟杨晟结婚，定泗，你救救我好吗？杨晟他——” “你们在做什么。” 宁晚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打断了。 傅定泗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右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他抬起头来看过去，便看到了面无表情站在那边的宁皎依。 她身上还穿着今天早上从家里离开时穿的那套衣服，但是表情却不像那个时候那么开心了。 这会儿是六点。 宁皎依在餐厅坐着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她便准备出来走一走，听听海浪的声音，顺便在这里等着他。 没想到的是，一出来，竟然就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 宁皎依不知道宁晚晚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但是，她这样靠在傅定泗怀里是事实，傅定泗没有推开她也是事实。 她的底线就是不能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看到了，她便不会手软。 傅定泗也懵了。 刚刚宁晚晚抱他这一下就来得很突然，他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宁皎依就过来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很生气。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刚想解释什么，宁皎依已经走上来一把拽住了宁晚晚的头发。 “啊——！” 宁皎依下手很重，宁晚晚被她一拽，疼得尖叫出声，表情都扭曲了。 她的额头上本来就在出血，被这么一弄，伤口出血更严重了。 血水顺着眼睑滴了下来，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傅定泗被宁皎依打过，所以他知道她打人的时候下手有多重。 见宁皎依这么对待宁晚晚，傅定泗忍不住蹙眉。 他走上前抓住了宁皎依的手腕，“你放开她。” 回应他的，是宁皎依的医一声冷笑。 宁皎依抬眸看着傅定泗，笑得讽刺：“怎么，我打她你还心疼了？” 傅定泗：“我没有，这件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她是偶然——” 啪！ 傅定泗一句话还没说完，宁皎依突然抬起手来在宁晚晚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她用了十成的力气，宁晚晚本身就虚弱，宁皎依这一巴掌打完，宁晚晚直接流了鼻血，嘴角也渗出了血迹。 宁晚晚险些站不住，是宁皎依拽着她的头发，她才勉强没有摔倒。 但是这样的对抗，让她的头皮处传来了一阵剧痛。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动手打人，最终是看不下去了。 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的习惯，实在是无法让人苟同。 傅定泗走上前将宁皎依拽了过来。 他用的力气很大，宁皎依被拽得趔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他低头一看，手腕处已经被他掐出了红痕。 “放开我。”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傅定泗，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放开你让你打人吗？”傅定泗说，“能不能搞清楚情况再动手，她已经受伤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她倒在这里，我只是上来扶了她一把。” “然后你们就抱在一起了？”宁皎依提高了声音：“傅定泗，你真的把我当傻子吧。” “皎皎，你误会了，是我主动的，跟定泗没有什么关系……”宁晚晚气息奄奄地解释着。 她这话看似是在劝他们两个人不要吵架，实际上就是在煽风点火，想让他们两个人吵得更猛烈一些。 果不其然，宁皎依一听宁晚晚这么说，火气更大了。 她直接甩开了傅定泗，走上去朝着宁晚晚的小腹处狠狠地踹了一脚。 宁皎依脚上穿了高跟鞋，这么一踹，宁晚晚直接倒下了。 她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傅定泗没想到宁皎依这一次竟然这么狠，他直接冲上去扶住了宁晚晚，有些担心：“你还好吧？” “没事儿的……”宁晚晚懂事地摇着头，“定泗你别管我了，快去跟皎皎解释，和你没关系的，都是我不好。” 宁晚晚虽然这么说着，但傅定泗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她？ 这事儿跟他是有关系的。 如果不是他，宁皎依压根儿不会这么对宁晚晚。 傅定泗思忖了几秒，而后对宁晚晚说：“我送你去医院。” 后续的事儿他可以不管，但宁晚晚现在情况这么严重，他必须送她去医院了。 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儿。 说完，傅定泗便扶着宁晚晚朝着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全程，他都没有和宁皎依说过一句话。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扶着宁晚晚，咬着牙开口：“傅定泗，你他妈给我站住。” “你别闹了行不行？”傅定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还带了几分无奈：“她现在必须去医院。” “你是不是忘记你什么身份了？”宁皎依的声音仍然冷得不像话，“放开她。” “一会儿我会回来。” 傅定泗扶着宁晚晚绕过了宁皎依，走了。 075：你希望我趁人之危 宁皎依这次没有再歇斯底里地留他。 她站在原地看着傅定泗和宁晚晚的背影，一动不动。 直到他们两个人身影彻底消失，宁皎依才回过神来。 她转过身看向了对面的海面。 风呼呼地吹过，海浪拍打着沙滩，空荡的天地间只剩下了风浪的声音。 风越来越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宁皎依一个人在海边站了十几分钟。 她的脑袋里一幕一幕地闪过了刚刚的画面。 傅定泗对宁晚晚的维护，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宁皎依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想法都变成了笑话。 这段时间里头，他们两个人是真的相处得很好，好到她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虽然傅定泗没办法像几年前恋爱时那样对她，但他也没有讨厌她了，偶尔还会主动牵她的手。 她以为这是成功的开端了。 没想到，现实又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什么成功的开端。 前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相处和谐，不过是因为宁晚晚没来找他。 一旦宁晚晚来了，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宁晚晚。 她的存在，就彻底变成了笑话。 “蠢货。” 宁皎依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拍了两下。 她怎么会变得这么蠢呢？ 真可笑啊。 宁皎依转过身，走回了餐厅。 餐厅里布置得很浪漫，气球，彩带，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装饰，都是她亲自买来的。 原本是想给他一个特殊又难忘的生日的…… 呵，不过现在也确实是，特殊又难忘。 宁晚晚的出现，让她短暂的梦境彻底醒了过来。 清醒就意味着疼痛。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气球，掀了掀嘴角。 她走到餐桌前拿了叉子，挨个将气球全部都戳破。 气球爆炸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可是这样的声音并没有让她的心情有哪怕一点点的痛快。 戳破了全部的气球之后，宁皎依扔下了叉子，将桌上的那束花拆开，花瓣全部撕扯下来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不够，还是不够—— 餐厅仅剩下的几个服务生被宁皎依的所作所为吓了个够呛。 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终于推出一个人去问宁皎依。 “宁小姐，你这是——” “你们都走吧，让厨师也走，今天晚上不需要你们了。” 服务生一个问题还没问完，就被宁皎依打断了。 宁皎依虽然看起来心情很差，但是说话的时候特别清醒特别冷静。 单听她的声音，完全没办法和她此刻的状态联系到一起。 宁皎依这么一说，服务生也不敢造次，只能赶紧拉着小伙伴们走。 他们这一走，餐厅里只剩下了宁皎依一个人。 宁皎依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看到冰柜之后，她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宁皎依打开冰柜，将里面的蛋糕拿出来，拆都没拆，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噗啦一声，她听到了蛋糕在盒子里打翻的声音。 即使没有看到，她也能想象出来现在盒子里是怎么样的惨况。 呵呵，无所谓了。 反正他又不稀罕。 扔完蛋糕之后，宁皎依走到吧台处，看到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她冷笑了一声，拆开了礼物盒，然后拿起剪刀将盒子剪开，把领带剪成了一条一条。 最后，她一并把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都去死吧，他根本没就不配。 宁皎依拎起包走出了餐厅。 她刚刚被傅定泗拽着的时候崴了脚。 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走了几步路，突然发现脚腕有些疼。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没肿。 大概只是短暂的疼痛，她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宁皎依很快走出了海滩，来到了停车场。 上车之后，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思来想去，宁皎依最终决定去福利院。 说起来，敏敏手术完之后，她还没去看过。 做出决定之后，宁皎依直接关了手机，朝着福利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 宁皎依抵达福利院的时候已经八点钟了。 她刚一进去，竟然碰上了盛驰耀。 盛驰耀看到宁皎依这个状态出现在这里，也有些惊讶—— 今天是傅定泗的生日，他是记得的。 按理说，宁皎依这个时候应该在跟傅定泗一块儿过生日才是。 听说，他们两个人最近相处得还不错。 但宁皎依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开心，看起来像是被人狠狠打击过一样。 盛驰耀看得有些担心“皎皎，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盛驰耀是个说话很有技巧的人。 即使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也不会亲口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宁皎依是个性子骄傲的人，有些事情，他不会去碰。 “有点儿，不过还好。” 和盛驰耀想象中的差不多，宁皎依对于傅定泗生日这件事儿只字未提。 她越是不提，盛驰耀就越是肯定—— 多半是傅定泗又让她失望了。 “我今天正好在这边开会，完事儿了就来看看敏敏。”盛驰耀看向宁皎依，“一起吗？” 宁皎依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福利院。 这个点儿，福利院的孩子们正坐在一起看着电视。 宁皎依和盛驰耀过来之后，敏敏有些兴奋。 之前住院的时候，宁皎依和盛驰耀经常陪着她，敏敏已经对他们两个人产生了依赖。 ** 宁皎依和盛驰耀在福利院呆到了九点钟。 后来孩子们该睡觉了，他们两个人才离开。 从福利院出来之后，宁皎依一脸疲惫，她走路的时候差点儿晕过去。 还好盛驰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你低血糖了。” 盛驰耀对宁皎依的身体情况很了解，她只有在低血糖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盛驰耀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是不是又没吃晚饭？” 宁皎依干笑了一声，“又被你发现了。” 她笑得很勉强，一看就是挤出来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盛驰耀看得有些无奈。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带你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老实说，宁皎依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但她身体情况摆在这里，不吃饭就是低血糖，她无从选择。 宁皎依想了想，说：“随便吧。” 盛驰耀说：“去吃蟹黄生煎吧，这附近刚好有一家。” “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宁皎依现在低血糖，盛驰耀自然是不可能放心让她开车的。 宁皎依倒是也听话，乖乖将车钥匙交给了盛驰耀。 ** 傅定泗将宁晚晚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医生给宁晚晚做了个外伤检查。 傅定泗原本想把宁晚晚送到了就离开的，但医生不准他离开，而且表情一直都很严肃。 检查之后，医生对傅定泗说宁晚晚似乎是遭受了虐待。 傅定泗听到医生这个说辞之后，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医生看傅定泗的表情就猜到他对这件事情不知情。 于是，她对傅定泗说：“你既然是她家属，就去问问她吧，刚才我问了，她什么也不肯说。” 傅定泗知道，医生是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于是，他走到了急诊室，找到了宁晚晚。 宁晚晚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 她头上缠着纱布，但脸还是有些肿胀，那是刚刚被宁皎依打出来的。 想到这里，傅定泗有些愧疚。 宁皎依是因为他才动手的，这事儿…… “你还没走吗？”宁晚晚小心翼翼地问傅定泗：“你好像来这里很久了，皎皎知道了会生气的吧？” 傅定泗没说话，就这么停下来盯着宁晚晚看了一会儿。 宁晚晚被傅定泗这么看着，有些心虚，目光躲闪。 傅定泗又想起了医生刚刚说过的话。他直接开口：“医生说你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怎么回事儿？” 宁晚晚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然后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一看就是在躲。 傅定泗当即就看出了她的闪躲，这下，眉头皱得更深了。 宁晚晚藏不住事情，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没什么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宁晚晚抿了抿嘴唇，摇头否认着。 她看起来十分不愿意说这件事儿。 傅定泗眯起眼睛来看着她，他也不回答，就这么看她，似乎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主动开口交代真相。 宁晚晚被傅定泗盯得浑身舒服。 突然，她情绪崩溃，开始嚎啕大哭。 傅定泗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 宁晚晚用手捂住了眼睛，眼泪从指缝间隙滴落在被单上，她哭得肩膀都在颤动，堪称撕心裂肺。 傅定泗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他不太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哭，更不知道如何安慰。 之前跟宁晚晚在一起的时候，她一哭，他就沉默。 宁晚晚和宁皎依虽然是姐妹，但是性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都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怎么会差这么多的。 “定泗，我不想嫁给杨晟，你救救我吧……” 傅定泗正思考的时候，宁晚晚一抽一抽地开口了，她的声音都在抖动。 傅定泗盯着她，“为什么？我要原因。” “没有原因……我不能嫁给他，我会死的。” 宁晚晚抱着头，一副受惊了的样子。 傅定泗的表情愈发地严肃。 宁晚晚现在的反应，再结合一下她之前身上伤…… 医生也说，她是受了虐待。 难道是杨晟虐待了她？杨晟确实名声不太好，但也只限于比较花心，还没有听说过他虐待女人的。 但，宁晚晚也不可能编造这种理由来骗人—— 傅定泗想了想，对宁晚晚说：“你在医院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这件事情，他并没有给宁晚晚明确的答案。 他想，他需要跟宁皎依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儿。 傅定泗本身就只是打算把宁晚晚送来医院，没打算继续照顾她。 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尽力了。 宁晚晚听傅定泗要走，眼底生出了几分留恋。 但她并没有拦着傅定泗。 她也很清楚，傅定泗是要去找宁皎依的。 “那……你路上小心。”宁晚晚开口和傅定泗道谢：“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定泗，你记得跟皎皎解释一下……我看她有些生气。” “嗯。”傅定泗态度很疏离。 回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宁晚晚看着傅定泗离开的背影，不知不觉勾起了唇角。 宁皎依是眼底容不下沙子的人。 按照她对宁皎依的了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宁皎依是一定会跟傅定泗吵架的。 而且，不是小打小闹地吵。 ** 傅定泗回到海边餐厅的时候，餐厅里的灯还亮着，但是空无一人。 他将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但是并没有看到宁皎依的身影。 搜寻无果，傅定泗便掏出手机给宁皎依打电话。 然而，那边却提示他对方已关机。 傅定泗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宁皎依生气了。 而且，很严重。 傅定泗本来就不会哄人，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愈发地头疼了。 傅定泗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他承认，刚才的做法是有些不妥。 但，就算是一个陌生人突然晕倒，他也不可能无视，何况对方还是宁晚晚。 就算宁晚晚有什么做得不合适的地方，好歹她当初是照顾过他一年多的。 单凭这一点，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傅定泗走了几步，注意到了垃圾桶里的东西。 生日蛋糕已经被连盒一块儿丢进去了。 盒底向上，足以证明她扔掉蛋糕的时候动作有多么决绝。 傅定泗盯着垃圾桶看了一会儿。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弯腰将蛋糕盒子从垃圾桶里检了出来。 他动手解开了蛋糕盒，里面的蛋糕已经彻底毁掉了，依稀能看得出爱心的形状，但实在是难看得让人没了品尝的心思。 傅定泗拿起旁边的叉子，挑了一块儿蛋糕吃。 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他却没有一点儿心情变好的感觉。 傅定泗有些烦躁，朝着吧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吧台处，他又在这边的垃圾筒里看到了东西。 傅定泗弯腰，从垃圾筒里捡出了那条被剪开的领带，还有一粒不怎么起眼的袖扣。 傅定泗将这两样东西捏在手里，指关节泛白。 ** 宁皎依喝多了。 坐下来吃饭开始，她喝酒就没断过。 她身体情况不好，最近一直在调理，这个节骨眼儿上喝酒简直就是作死。 盛驰耀拦过很多次，但是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难受，后来便也不拦着她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宁皎依喝了个烂醉。 喝到最后，她都没办法自己走路了，还是盛驰耀把她扶出餐厅的。 好在盛驰耀力气大，打开车门之后，他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副驾驶座上。 宁皎依上车之后也不规矩，盛驰耀刚刚坐上来，宁皎依就开始耍酒疯了—— 她直接抬起手来缠住了盛驰耀的脖子。 盛驰耀定睛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他知道，她认错人了。 “你真是世界上最绝情的骗子，你明明说了会陪我一辈子，为什么要消失？”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 “傅定泗……我好累啊，我觉得我要撑不下去了。” 盛驰耀听着她的话，心口一阵接着一阵的疼。 这是他想要捧在手心上的女人，却被另外一个男人如此反复伤害。 他心疼，却没办法将她从这深渊中拽出来。 盛驰耀抬起手来替她擦去眼泪，无比认真地看着她：“那就不要撑了，你值得更好的。” 这一次，怀里的女人已经没了回应。 盛驰耀低头看了她一眼，她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盛驰耀无声地叹息一口，轻轻将她放回到了副驾驶座上。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了。 他不太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是和傅定泗闹了矛盾。 这种时候，盛驰耀不打算将她送回西苑别墅。 思来想去，盛驰耀决定直接去宁绥和那边。 ……… 十一点钟，盛驰耀抱着宁皎依站在了宁绥和别墅的门前。 宁绥和打开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儿。 宁绥和不由得皱眉：“你让她喝酒了？” “先找个房间让她休息。”盛驰耀答非所问。 他这么一说，宁绥和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招呼着盛驰耀将宁皎依送到了二楼的客卧。 将人安顿下来之后，宁绥和和盛驰耀二人一同下了楼。 “她怎么回事儿？”宁绥和问盛驰耀。 盛驰耀动了动嘴唇，“今天是傅定泗的生日。” “皎皎应该是打算和他过生日的，不过看样子，傅定泗失约了。”盛驰耀说出了自己推测，“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她不愿意说，所以我没问。” “又是这个人渣。” 提起傅定泗，宁绥和的表情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 宁皎依好好一个人，被傅定泗害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是因为认识了傅定泗，宁皎依根本不可能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儿。 “照顾好她吧。” 盛驰耀并没有跟着宁绥和骂傅定泗。 这些年，他很少对傅定泗这个人发表什么评论。 宁绥和看着盛驰耀这样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喝多了你竟然不带她去你家？把她送来我这里？” 盛驰耀：“你希望我趁人之危？” 宁绥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总觉得盛驰耀这个做法有点儿太“伟大”了。 人么，都是自私的。 正常人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啊？ 盛驰耀跟宁绥和打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 宁绥和什么想法，盛驰耀再清楚不过。 他朝着宁绥和笑了下，若有所思道：“她现在还是已婚的状态，就算我真的有什么想法也该克制住，否则对她不好。” “等她想通了就好了。”盛驰耀对宁绥和说，“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宁绥和对盛驰耀这个态度无奈得不行，忍不住吐槽：“你就是太佛系了，你要是稍微激进一点儿也不至于这样。” 盛驰耀但笑不语，没有说什么。 ** 傅定泗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找宁皎依，都没有找到她的人。 他试图联系过嘉陵，但是嘉陵的手机一直提示无法接通。 宁绥和也联系不上。 傅定泗只能在附近的道路一条接着一条地找。 这一找，就是一整夜。 一夜下来，傅定泗有些狼狈。 天微微亮时，他回到了西苑别墅。 傅定泗冲了个澡，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去了嘉陵的住处。 这是宁皎依最有可能来的地方了。 七点钟，傅定泗将车停在了单元楼下，然后下了车。 走到单元楼门口时，正好碰上有人出来，傅定泗趁着这个机会走了进去。 上楼以后，他敲门等了五六分钟，都没有人开门。 应该是没有人。 这说明，宁皎依也不在这里。 那她还有可能去哪儿？ 她虽然人脉广，但身边固定的朋友并不多，掰着指头数一数也就那么几个。 傅定泗仔细想了想，又想到了宁绥和。 于是，他又开车朝着宁绥和所住的别墅区开了过去。 ** 宁皎依是头疼着醒来的。 她酒量其实还不错，但因为身体情况不太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喝过了。 身体适应不了，就等着脑袋炸裂。 醒来之后，宁皎依环顾四周看了一遭，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宁绥和的别墅。 宁绥和住在这边有一两年的时间了，刚回国那阵子，宁皎依没找到房子，在宁绥和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对这里，她还是很熟悉的。 宁皎依拍了拍脑门，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她本来是跟盛驰耀一块儿吃饭来着…… 估计是她喝多了之后，盛驰耀不知道该送她到哪里，就直接把她带来宁绥和这边了。 这也确实像盛驰耀的风格。 宁皎依对盛驰耀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他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 宁皎依从来不担心盛驰耀会对她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儿来。 所以，这么多年，她即使清楚地知道盛驰耀对她存了什么心思，都不曾真正防备过他。 宁皎依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外面洗手间准备洗漱。 刚一漱口，就开始吐了。 076：离婚了更清静 呕吐的声音将宁绥和吸引了过来。 宁绥和一来到洗手间门口，就看到宁皎依抱着马桶吐酸水。 瞧见这一幕，宁绥和差点儿就跟着她一块儿吐了。 “还好吗？”宁绥和没好气地训斥着宁皎依，“不能喝就少喝点儿，真不知道你作什么死，一边吃药一边喝酒。” 宁皎依难得在被人教训之后还没有还口。 她知道宁绥和是为她考虑。 她身体什么状况，自己也清楚。 吐完之后好受了一点儿，宁皎依也不管宁绥和还在门口站着，直接去刷牙了。 宁绥和这里有她的衣服和日用品。 虽然她搬出去很久了，但保姆一直有给她准备日用品的习惯。 宁皎依站在镜子前刷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简直不忍心多看一眼。 “你昨天晚上怎么了？”宁绥和的问题问得非常直接：“傅定泗那渣男又作什么妖了？” 宁皎依刷牙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吱声。 她继续刷着牙。 宁绥和：“昨天他生日吧，你跟他一起过生日了？” “没。”宁皎依刷着牙，含混不清地回了一句。 宁绥和：“那你跟我解释解释。” 宁皎依用最快的速度刷完牙漱完口，然后一边洗脸，一边跟宁绥和说了昨天晚上的事儿。 宁皎依这番话说得挺淡定的，但是宁绥和听完之后完全淡定不了。 简直火冒三丈，巴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找傅定泗单挑。 “操，宁晚晚都要结婚了，他们两个人还不知死活苟且！” 宁绥和会这么骂，宁皎依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只是耸了耸肩膀，没有多言。 宁绥和看向宁皎依：“你打算怎么办？别告诉我你就要一直这么惯着他，男人就不能惯着，越惯着越渣。” 宁皎依点了点头，她非常赞同宁绥和的话。 宁绥和见宁皎依点头，以为她终于是开窍了：“既然你想通了就趁早跟那狗杂种离婚，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倒不如看看阿耀，阿耀这些年对你可是——” 宁绥和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门铃的响声。 宁皎依对宁绥和这番话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会儿她正好洗完脸，便对宁绥和说：“走吧，下楼，我想喝粥。” 宁绥和拿宁皎依没办法，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门是宁绥和开的，他以为是打扫的阿姨来了。 没想到的是，一开门看到的竟然是傅定泗。 宁绥和这会儿正好在气头上，看到傅定泗之后发出了一声冷笑。 傅定泗对宁绥和这个态度已经习惯了，他目光越过宁绥和，看到了站在客厅的宁皎依。 傅定泗松了一口气—— 还好，人没失踪。 “你来做什么？”宁绥和没好气地质问着傅定泗。 傅定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宁皎依的身上，“我来找她。” 宁绥和：“呵，没什么可找的，滚。” 傅定泗怎么可能滚？他站在原地不动。 宁皎依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的，但是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宁皎依。”傅定泗见宁皎依半天没反应，便出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宁皎依抬眸看过去地。 即使隔了一小段距离也能看出来他的憔悴。 看他这样子，似乎是一夜没睡？ 宁皎依突然就有些想笑了—— 该不会是为了找她一夜都没睡吧？ 那还真是她的荣幸。 “我暂时没什么想说的。”宁皎依的回应很冷淡，“该说的话昨天晚上我已经说清楚了，现在我不想看到你，滚吧。” “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对。”傅定泗这个人向来是不会逃避责任的，错在他时，他会毫不犹豫道歉，“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我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对，你傅定泗最伟大了，你是普度众生的佛，助人为乐的活雷锋，这么夸你满意了吗？” 听完他的解释，宁皎依火更大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气。 如果他出手相助的是个陌生人，她又怎么可能生气？ 偏偏那个人是宁晚晚，他之前说好了会跟她保持距离的宁晚晚。 宁皎依这阴阳怪气的话堵得傅定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宁绥和回头看了一眼宁皎依，递给她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这次总算是有出息一点儿了，不至于稍微哄一哄就被骗回去。 “听见没，她不想看见你，你还是赶紧滚吧。”宁绥和说着就要去关门。 然而，傅定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推开了门，直接越过宁绥和，朝着宁皎依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极为流畅，还带着几分匪气。 宁皎依正恍神的时候，傅定泗已经走到她面前停下来了。 他动手捏住了她的手腕，低头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 “放开。”宁皎依低头看着他的手，冷冷吐出了两个字。 “对不起。”傅定泗捏着她的手腕不放，“只是顺便帮忙，不要想太多了。” 顺便帮忙。 呵，他顺便帮一下宁晚晚，就可以把她一个人扔在海边，下次不顺便的时候，又会怎么做呢？ 宁皎依是真的心累，至少现在是没心思跟他继续吵架，她只想好好休息，什么都不想管。 “不用跟我道歉，你没做错，错的是我，我太刻薄了，我不该拆散你们。你们好好的一对儿，我犯什么贱呢。” 宁皎依用力地甩着傅定泗的手，“你他妈放开我，恶不恶心。” “宁晚晚被虐待了。”傅定泗思忖片刻，还是将这话跟宁皎依说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还特意看了宁绥和一眼。 “昨天晚上我送她去了附近医院的急诊，医生说她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问她，她什么都不肯说，我怀疑和杨晟有关。” “然后呢？”宁皎依根本没有把傅定泗的话放在心上，她反问傅定泗：“宁晚晚被虐待还是被强、奸，跟你有什么关系？她都要嫁人了，怎么着，你当救世主当上瘾了，想去跟杨晟抢婚了？” 宁皎依的话越来越难听。 傅定泗被怼得哽了一下，“我——” 顿了顿，他才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杨晟真的虐待她，那他们不应该结婚。” “是，他们不该结婚，我们也不该结婚，你跟宁晚晚才是天生一对儿，你想表达这个是吗？”宁皎依的态度愈发咄咄逼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傅定泗觉得宁皎依现在不冷静，便再次将视线转向了宁绥和。 他问宁绥和：“你有没有查过杨晟？我知道你不喜欢宁晚晚，但再不济她也是宁家的人，你没必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傅定泗这摆明了就是在替宁晚晚说话。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考虑宁晚晚的事儿？ 宁绥和讽刺一笑，“搞清楚，她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女，我能让她嫁进去杨家已经是仁慈的了，要不是看在宁氏和嘉汇地产有合作的面儿上，你以为杨家会看得上她这个私生女？” 杨晟名声是差了点儿，但条件摆在那里，长得也不赖，人品没太大的问题。 想跟他结婚的富家女也不少，让宁晚晚跟杨晟在一起，算是便宜她了。 杨晟那种人，结婚之后顶多是不理不睬，怎么可能真的家暴？ 宁绥和跟杨晟认识也挺久了，他根本就不是会对女人使用暴力手段的人。 宁晚晚为了在傅定泗面前装可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宁绥和看着傅定泗，眼底都是不屑：“也只有你才会相信宁晚晚的鬼话了，你把对她信任分给皎皎一点儿，你们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宁绥和一句话直击要害，傅定泗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这次求助算是失败了。 他只能暂时将宁晚晚的事儿放到一边。 傅定泗再次将注意力转到了宁皎依身上。 他看着她，开口的时候，颇有小心翼翼的感觉：“我接你回家。” “那里不是我的家。”宁皎依很不给面子地拒绝了傅定泗。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傅定泗听完后，脸色有些难看。 尴尬，又无措。 之前宁皎依也生气过，但好像都没有这一次严重。 傅定泗正想着该怎么哄宁皎依的时候，宁绥和直接拽住了他，“说完了吧？她现在不想看见你，滚远一点儿。” 傅定泗：“……” 宁绥和下手有点儿重，但是宁皎依也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话。 傅定泗有些委屈地看了宁皎依一眼，宁皎依仍然无动于衷。 他想了想，对宁皎依说：“我等你。” 宁皎依没回复，直接转身去了餐厅。 宁皎依走后，宁绥和对傅定泗更不客气了，抡起拳头就在他脸上砸了一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傅定泗动手了。 傅定泗没还手，嘴角渗出了血迹。 即使见血了，宁绥和也没有停下来，又砸了第二拳。 “要不是因为皎皎，我特么早就打死你了。”宁绥和啐了一口，“如果你做不到好好对她，就趁早离婚，别耽误她的时间。” 若是从前，宁绥和这样说了，傅定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那就离婚。 可是今天，他却说不出这话了。 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回头朝着餐厅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他破天荒地向宁绥和认错了：“这件事情是我不好。” “我会哄她的。”傅定泗连着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走了。 宁绥和完全没想到傅定泗会是这个态度。 看他之前的德行，怎么都不像是会哄宁皎依的，今天这是吃错药了吗？ ……… 宁绥和反应过来的时候，傅定泗已经走了。 宁绥和懒得再深究这个问题，他直接去了餐厅。 进去的时候，宁皎依已经在忙着准备早饭了。 宁皎依把大米放到了锅里，调小了火，回头看向了宁绥和。 她昨天晚上喝得烂醉，今天脸色实在是不太好。 宁绥和上前拉了一把宁皎依，和她一块儿坐到了餐桌前。 坐下来以后，宁绥和就一直盯着宁皎依看着，观察着她的表情。 宁皎依被宁绥和这样子逗笑了，她挤出了一丝笑容：“看什么？” 宁绥和：“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宁皎依瘪瘪嘴，“行吧。” 大概她真的笑得太难看了吧，那就不笑了。 “人走了。”宁绥和跟宁皎依说了一下傅定泗的情况，“他觉得杨晟虐待宁晚晚。” 宁皎依默了几秒，她仔细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宁晚晚的样子确实看着不太好。 宁皎依刚回国一年多的时间，虽然听说过杨晟，但对他并没有一个深入的了解。 豪门圈子里有多乱，她自己也是切身体会过的。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光绅士，其实私下比谁都恐怖。 一阵沉默后，宁皎依问宁绥和：“杨晟是不是真的有暴力倾向？” “没有。”宁绥和说，“杨晟这个人只是花心了一点儿，之前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他同意娶宁晚晚，是因为宁晚晚好操纵。如果他找个明媒正娶门当户对的，婚后想出去玩儿肯定要受限制的，但宁晚晚管不了他。” 宁皎依点了点头。 “再说了，就算杨晟真有暴力倾向，宁晚晚也是活该。”宁绥和对宁晚晚一点儿同情都没有，“她自找的，要不是你嗅觉敏锐，现在这口锅就到你身上了。” “孚宁附近，你有空出来的公寓吗？”宁皎依沉思了几分钟之后，和宁绥和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准备先搬出来一段时间。” 从宁皎依口中听到这句话，宁绥和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宁皎依当初费了那么多功夫，好不容易搬到了西苑别墅，现在竟然要主动搬出来？ 兴许是因为宁皎依之前在傅定泗面前把姿态放得太低了，宁绥和习惯了她的没出息，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宁皎依看到宁绥和一脸惊讶的表情之后，勾唇笑了起来：“怎么那么惊讶？” 宁绥和回过神来看向她：“算你有点儿出息。” 宁皎依：“……” 宁绥和：“cbd附近博览居我有一套两百平的公寓，一会儿我安排人过去打扫一下。” 宁皎依点头应了下来。 ** 兄妹两个人聊了几句之后，门铃又响起来了。 宁皎依和宁绥和一听到门铃响，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傅定泗折回来了。 宁绥和看了一眼宁皎依，而后道：“你坐着，我去看看。” 宁皎依点点头，坐在原地没有动。 她现在确实也没有经历去应付傅定泗。 宁绥和一开门，就看到了拎着早餐站在门前的盛驰耀。 看到盛驰耀以后，宁绥和的表情明显缓和了。 “我带了早餐过来，还没吃吧？”盛驰耀走进来，很熟练地换上了拖鞋。 他四处看了看，“她还没醒？” 宁绥和啧了一声，“你这眼里只看得到皎皎了，你要是当着她的面儿也能这么热情，还愁追不到人吗？” 面对宁绥和的调侃，盛驰耀没有吱声。 宁绥和也不自讨无趣，他努了努嘴，“在餐厅呢，刚煮了点儿粥，你来得正好。” 盛驰耀和宁绥和一并去了餐厅。 宁皎依将锅里的粥搅拌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了盛驰耀。 “我带了生煎和几个小菜。”盛驰耀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餐桌上，“一会儿喝粥的时候可以就着吃。” “谢了。”宁皎依很大方地和盛驰耀道谢，没有一点儿矫情和忸怩。 不一会儿，粥也煮好了，宁皎依和宁绥和还有盛驰耀三个人坐在一起吃起了早饭。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宁皎依有一瞬间的恍惚。 掐指一算，他们三个人好多年没有这样在家里吃过饭了。 其实小时候这是经常有的事儿。 那会儿要么是盛驰耀来宁家，要么就是她跟着宁绥和一块儿去盛家玩儿。 尤其是寒暑假的时候，过夜是经常有的事儿，他们三个人几乎每天都混在一起吃早饭。 年少时的快乐真的很简单，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或者是一盘爱吃的菜，都可以开心很久。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在那个时候就好了。 实际上宁皎依并不是一个很喜欢感叹岁月残忍的人。 今天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吧，加上喝了酒身体也不太舒服，难免就有点儿矫情了。 宁皎依喝了一口粥，回过神来之后，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了一边儿。 吃饭的时候，宁绥和提起了帮宁皎依搬家的事儿。 盛驰耀有些讶异：“你要搬家？” 宁皎依是跟傅定泗住在一起的，盛驰耀没想过她会搬家。 宁皎依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淡淡地“嗯”了一声，“是要搬家，最近这段时间想清静一下，马上纽約时装周了，一个人也方便做准备。” “嗤，离婚了更清静。”宁绥和说，“你就该跟他离婚，留这种狗杂种在身边，除了给自己添堵还有什么作用。” 宁绥和骂傅定泗骂得难听，但宁皎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出来纠正他。 她夹起一个生煎包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粥，吃得津津有味儿的。 ……… 吃完饭，宁绥和接到电话，物业已经派了家政过去打扫过了。 宁皎依听了这个，就准备搬家了。 盛驰耀原本不打算陪着她去西苑别墅搬东西的，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宁绥和铁了心要让盛驰耀一块儿走。 宁皎依也不反对，盛驰耀便跟着一起去了。 ** 从宁绥和那边回来后，傅定泗便心烦意乱。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毫无头绪。 宁皎依生气了。 他不知道怎么哄。 这次跟之前的情况还都不太一样…… 傅定泗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打开了某乎，指尖敲打着屏幕，输入了一个问题：老婆生气了该怎么哄？ 一搜，类似的问题还真的很多。 傅定泗抱着学习的心态打开了获赞前几位的答案。 【要看是为了什么事情。 如果只是普通的拌嘴，认错，说甜言蜜语哄一下，或者是送礼物，都能解决。 一般情况下老婆闹别扭也是会给男方留点儿面子的。 如果你们感情好，那就更好说了。 不过，如果你是犯了原则性错误，比如出轨，比如跟前女友纠缠不清这种，那就别指望她一时半会儿跟你和好了。 我要是认识你老婆，会直接劝她跟你离婚。】 看到后面这半段，傅定泗皱起了眉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有这么给人出主意的吗？ 傅定泗又接着往下看其他的回答。 【她要是喜欢你，你死缠烂打着哄就是了，脸皮够厚还有哄不下的老婆？ 年初我老婆跟我冷战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给她送花送礼物，送她上班接她下班，回家给她按摩洗脚，持续了两个多月，我们和好了。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也是因为我足够爱她，她也够爱我。 要是你老婆本来就不爱你，那就没办法了。】 【题主的问题问得太广了，建议先说一下自己的情况，我们再给你想办法。是因为小事儿拌嘴吵架呢，还是因为原则性错误？】 傅定泗看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也觉得很有道理。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所以他也不能看着这些答案硬生生套公式。 想了一下之后，傅定泗匿名提了一个问题。 他将自己和宁皎依这次争吵的原因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虚心请教自己该怎么哄宁皎依。 傅定泗犹豫了几分钟才把问题发出去。 这是他注册账号以来第一次在这边提问，没想到问的竟然是这种问题。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好笑。 傅定泗将问题发出去之后，暂时放下了手机。 他有点儿没精神，准备去弄一杯咖啡喝。 然而，刚刚起身，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输入密码的声音。 傅定泗的神经兴奋了一下—— 知道这边密码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宁皎依了。 所以，是她回来了？ 077：你心里没有逼数吗？ 傅定泗停在了原地，等着房门打开。 他充满期待地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宁皎依。 不过，跟在她身边的还有宁绥和、盛驰耀。 宁绥和跟着一起过来，傅定泗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但是，盛驰耀—— 傅定泗一直都很介意盛驰耀的存在。 难道盛驰耀不知道避嫌的吗？竟然跟宁皎依回来这边。 傅定泗会在家，宁皎依倒是一点儿不意外。 不过，她直接无视了傅定泗。 进门之后，宁皎依回头看向宁绥和还有盛驰耀：“我上楼收拾，你们两个人等我一会儿。” “ok，你去吧。”宁绥和点点头。 宁皎依绕过傅定泗，转身上了楼。 傅定泗皱眉，听到宁皎依说要上楼收拾的时候，他便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傅定泗也来不及跟宁绥和还有盛驰耀说话，直接跟着宁皎依上了楼。 宁皎依来到了自己所住的那间卧室，打开行李箱放在地板上，开始收拾衣柜里的衣服。 她搬来这边本来就没多长时间，要带走的东西自然也不多。 傅定泗一跟上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脸色极其难看。 过了好一会儿，傅定泗才开口，声音有些艰涩。 “你要去哪里？” 宁皎依头都没有抬，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收拾护肤品。 被人无视的滋味儿确实不好受。 傅定泗走到了梳妆台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昨天晚上我只是顺手帮她一个忙，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傅定泗有些笨拙地和宁皎依解释着，“我答应你会好好过日子，我说到做到。” “然后呢？”宁皎依淡笑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我就该信是吗，你自己算算这是第几次了。傅定泗，事不过三，而你，同样的事情已经做了不下十次。” “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大概是我太好哄了，所以你觉得无所谓，反正你每次丢下我去找宁晚晚我都会原谅我，反正我就是犯贱离不开你呗。”宁皎依自顾自地说着，“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你要怎么才能消气？” 傅定泗被她的态度震慑到了，也有点儿愧疚。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的，他确实为了宁晚晚丢下她太多次了。 认真回忆一下，他也觉得自己很过分。 所以……她生气，而已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也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想要挽留她的。 “我这段时间会搬出去，下个月底我要去纽約，这期间我会很忙，不要来打扰我。” 宁皎依并未回复傅定泗的问题，只是警告他：“滚开吧，我不想看见你。” 她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动手打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做泼妇，会发怒，还不是被逼出来的。 傅定泗并没有因为宁皎依的话就让开。 他仍然这样停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 宁皎依有些疲累，“滚，我不想动手打人。” “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傅定泗仍然是不动。 “你还真是把我当成傻逼了。”宁皎依冷笑了一声，“你滚不滚？” 宁皎依给了傅定泗五秒钟反应的时间，然而傅定泗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宁皎依这次不留情了，直接抬起手来朝他脸上扇了一耳光。 傅定泗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牙齿磕破了口腔壁，嘴里隐隐渗出了血腥味儿。 “这样你能消气的话，可以多打几下。”傅定泗抬起手指来抹了抹嘴角。 “免了。”宁皎依摆摆手，“打你我都觉得脏了我的手。” 傅定泗：“……” 这话着实有些伤人了。 傅定泗定在原地忘记了反应，宁皎依便趁着这个机会绕过他离开了。 傅定泗转过身看着宁皎依的背影，良久说不出话。 ……… 宁皎依很快收拾好了行李箱。 刚拖着行李箱出门，盛驰耀便上来了。 盛驰耀走到宁皎依面前，很自然地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他们两个人并未出声交流，但是动作里却写满了默契。 傅定泗在身后站着，目睹了他们两个人的互动，拳头不自知觉地捏紧了—— 宁皎依这次搬出去，难道是要跟盛驰耀一起吗？ 收好行李，宁皎依并未多做停留，走得敢干脆。 傅定泗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了，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 ** 宁皎依走后，傅定泗再次坐回到了沙发上。 他一夜未睡，头疼得不行，刚刚又被她扇了一耳光，这会儿还有些耳鸣。 傅定泗就这么盯着对面的墙壁看着，一直到手机响起提示音，他才回过神来。 傅定泗拿起了手机。 是某乎发来的提醒，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傅定泗火速打开了问题，发现这么短一会儿，已经有了几十个答案了。 他看得很认真，希望这边的人能给他提出来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 然而……事情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种问题邀请我做什么？题主这种跟前任纠缠不清的人渣还是赶紧离婚吧，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要怎么哄你老婆我不知道，我只想跟你老婆说一句快跑，顺便再骂你一句人渣，题主收好了。】 【好奇题主怎么好意思问这种问题的？你老婆为什么生气你心里没有逼数吗？呵，男人。】 【题主前女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你俩挺般配的，题主去跟前女友好吧，别祸害你老婆了。】 【题主老婆脾气真好，只是吵架，要是我早就跟你离婚了，说不定还得捅死你。】 傅定泗：“……” 他做得真的很过分吗？ 昨天晚上那种情况，哪怕对象不是宁晚晚，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可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晚了。 ** 宁绥和在博览居的公寓两百多平，当时买的精装房，家里设备都很齐全。 宁皎依搬来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下来休息了。 宁绥和跟盛驰耀也没有继续打扰她。 现在她心情不好，需要安静思考，他们都看得出来。 ** 下午五点钟，傅定泗接到了傅于江的电话，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还有一场生日party要办。 原本是要带着宁皎依一起过去的，可现在这个情况…… 傅定泗刚一接起电话，就听到傅于江说：“二哥，一个小时以后见啊，你记得带二嫂一起来。” 傅定泗：“……” 他这边正想着该怎么跟傅于江说这件事儿，傅于江已经挂电话了：“我在布置现场呢，先不跟你聊了，今天晚上大伙儿都过来，热闹得很！” 傅定泗：“……”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傅定泗抬起手揉上了太阳穴。 傅于江如此用心准备，他若不去，其实有些说不下去。 但，过去之后又该如何解释宁皎依的缺席？ 傅定泗长吁了一口气，转身上了楼去洗澡。 一天一夜没合眼，他需要冲一个冷水澡才能清醒过来。 ** 医院楼下，宁晚晚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拨出了那通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传来的是一道没有什么温度的男声。 “怎么？” “他们应该吵得很凶。”宁晚晚说，“昨天晚上她准备了生日宴，临时被我破坏了。我也没有想到他会选择救我。” 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于宁晚晚来说也是一场豪赌。 去之前，她根本不确定傅定泗会不会管她。 毕竟，之前傅定泗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他说要她自己保重，以后少联系。 宁晚晚这话说出来之后，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几秒，然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宁晚晚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嘲笑什么。 “你觉得……他们会离婚吗？”宁晚晚问。 “不会。”对面的人回答得很笃定，“所以，还需要你继续努力。” 宁晚晚不太信：“但我看她昨天晚上非常生气，说的话也很绝，她应该说到做到的吧。” “那你等等看。”男人说，“这次离不了，以后就要你多努力了。” 宁晚晚攥紧了手机：“你想我怎么样？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 对面的人并未给她直接回复，沉吟片刻后，问她：“你按我说的做了？” 宁晚晚反应了一下，“是，他现在开始怀疑我被杨晟家暴了，但我没有说什么。” “嗯。”他说，“等着吧，杨晟是个不错的棋子。” 宁晚晚其实不太懂他的想法，但当初他确确实实拆散了宁皎依和傅定泗，所以，宁晚晚还是选择相信他了。 “那我接下来……” “等着结婚。”对面的人已经猜到了宁晚晚要问什么，“最好尽快要个孩子。” “……什么？”宁晚晚惊了一把，“不可能，我不会跟他要孩子的，我又不喜欢他！” “谁说要了孩子一定要留下来？”他说，“看来你决心还是不够大，那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等等！”见他要挂电话，宁晚晚有些着急地打断了他：“你真的可以让他们彻底分开？” “你可以不信我。”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宁晚晚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了几十秒之后，立即答应下来：“好，我会按你说的做。” ** 傅定泗没脸再给宁皎依打电话了。 六点钟，他一个人来到了酒店的餐厅。 傅定泗过来的时候，亲朋好友们都到齐了。 傅揽淮在，傅于江在，周靖康和秦峰也在。 甚至，秦峰还把白晓也给带来了。 “诶，二嫂呢？”傅于江看到傅定泗之后便迎了上来。 他本来以为宁皎依是在后面跟着的，没想到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宁皎依的影子。 “她没来。”傅定泗出声解答了傅于江的疑惑。 傅于江好奇：“怎么没有来？她昨天还答应我要过来的啊！” 傅定泗：“……” “诶？二哥，你脸上怎么了？”傅于江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脸上有个巴掌印。 虽然不算特别明显，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被他这么一问，傅定泗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个度。 傅于江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卧槽，二哥，你该不会是跟二嫂打架了吧？” 傅定泗：“……” 傅于江：“真的假的啊？你们两个人不是昨天还一起过生日吗？发生什么事儿了？” 傅于江嗓门大，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转眼，傅揽淮、周靖康和秦峰三个人也走了上来。 一走近，三人都看到了傅定泗脸上的巴掌印。 “怎么回事儿？”傅揽淮的脸色十分严肃：“宁皎依跟你动手了？” “没什么。”傅定泗淡淡出声，并未打算解释什么。 “定泗，到底怎么了，她动手打你？”周靖康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我的问题。”傅定泗不想让他们误会宁皎依，便出来解释了一句。 “就算是你有问题，她也不该动手打人。”傅揽淮对宁皎依的嫌弃溢于言表，“这种女人，趁早离婚为好。” 傅揽淮一向不喜欢宁皎依，这一点傅定泗是知道的。 但是，听到傅揽淮如此评价宁皎依，傅定泗难免有些不高兴。 他看向傅揽淮，解释道：“不是她的错。” 傅揽淮：“……” 傅定泗这是又在替宁皎依说话了？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好控制了。 “二哥，你们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呗，我帮你出出主意，你怎么惹二嫂不开心了？” 傅于江好奇得不行，“二嫂对我态度还不错呢，我看看能不能帮你美言几句。” 傅定泗看了一眼傅于江，明显是不相信他。 不过，他还是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傅定泗说得虽然比较简单，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宁皎依专门替他准备了生日惊喜，等着他过去过生日， 然后他在关键的时候，丢下了宁皎依，送宁晚晚去医院了。 这种事儿，搁谁谁受得了？ 何况，宁皎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她会因为这件事儿生气，实在是太正常了。 “那二嫂现在去哪里了？”傅于江好奇。 傅定泗：“她搬出去了。” “完犊子。”傅于江一句话也没过脑子就问了出来：“你说二嫂会不会跟你离婚？” 傅定泗：“……” 傅于江：“二嫂一看就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啊，她脾气那么硬，你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啊？二哥，你这次踩到雷了，二嫂要是跟你离婚，你就变成弃夫了。” 傅于江话音刚落，就被傅揽淮瞪了一眼。 傅于江有些不服气：“大哥你瞪我做什么？” 傅揽淮没搭理傅于江。他看向了傅定泗，对他说：“如果她跟你提离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傅揽淮从来就没想过让宁皎依和傅定泗长久地在一起。 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摆脱宁皎依，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我不会离婚的。”傅定泗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了傅揽淮回答。 他扫了傅揽淮一眼，淡声道：“我结婚了就不会离婚。” 傅揽淮：“……” 他的眼底再次生出了几分担忧。 傅定泗这态度，怕是真的喜欢上宁皎依了。 这真的不是什么好兆头。 “二哥，你想不想哄二嫂？”傅于江走上来搂住了傅定泗肩膀，“这样吧，我帮你喊二嫂过来，她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你确定？”傅定泗其实不太相信傅于江。 傅于江点点头，“应该吧，二嫂对我态度很好啊，难道这么点儿面子都不给？不过咱们说好啊，二嫂到了之后你得好好跟她认错。” 傅定泗：“……你先叫人吧。” 周靖康和秦峰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 傅定泗的表情和神态欺骗不了人，他们都能看出来，傅定泗是真真切切开始在乎宁皎依了。 跟刚结婚那会儿，完全不一样。 周靖康和秦峰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担心傅定泗这个状态。 跟当初太像了。 当年他们两个人算是目睹了傅定泗和宁皎依在一起的全过程。 宁皎依那会儿脾气就不好，经常会跟傅定泗闹。 有时候她生气了就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傅定泗就会一个人喝闷酒。 当时那个表情，跟现在如出一辙。 可是，明明跟之前不是同一个人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难道同一个身体里，爱真的会苏醒吗？ 如果傅定泗再像从前一样爱上宁皎依，对他怕是又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因为宁皎依根本就不爱他。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爱。 ** 宁皎依搬好家之后就睡觉了。 睡到五点半的时候，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睁开眼摸出了手机，看到傅于江的名字之后，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宁皎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 刚一接通，就听到了傅于江的声音：“二嫂，你好啊，忙不忙？” 宁皎依不答反问：“找我什么事儿？” 傅于江：“咳，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晚给我二哥过生日吗，你怎么没过来？” 宁皎依：“这话你应该问他。” 傅于江：“哎呀，刚刚二哥解释过了，这件事儿是他做得不对，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也知道错了，二嫂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他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宁皎依听着傅于江献殷勤的声音，有些想笑。 傅于江应该是整个傅家对她态度最好的人了吧？ 其实她很想给傅于江这个面子来着。 可惜，傅定泗这次做的事儿，她没办法这么快就忘记。 好了伤疤忘了疼，至少也要等伤疤痊愈。 现在伤口还血肉模糊着呢，就指望她原谅？ 那可真是太瞧不起她了。 而且，这通电话还不是傅定泗亲自打的。 宁皎依很讨厌这种被人吃得死死的的感觉。 “他哑巴了还是生活不自理？需要你来替他道歉？”宁皎依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难免有些尖锐。 傅于江那边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瞬间梗住了：“……” 傅于江回头看了一眼傅定泗，正好傅定泗一脸担忧地朝这边看。 傅于江马上给傅定泗使眼色，捂住话筒，压低了声音说：“二哥你快过来，你跟二嫂道个歉。” 傅定泗没拒绝，走到傅于江面前从他手中接过了手机。 傅定泗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开了口。 “现在在酒店，你要不要过来？”傅定泗问题问得，就好像之前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宁皎依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定泗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听筒里已经传来了一阵忙音。 傅定泗：“……” “二哥，你快说啊！”傅于江见傅定泗半天都不说话，站在旁边儿看着都替他急了：“你认个错啊，服个软，二嫂肯定就原谅你了！” 傅定泗收起了手机，面无表情地说：“她挂电话了。” 傅于江：“……” 啊这，这就尴尬了。 看来二嫂是真的生气了啊，亲自认错都没用。 这下完犊子了，他只能替傅定泗祈祷了，希望他自求多福。 “行了。不来就不来吧。”周靖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们主要是给定泗过生日的，她来不来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他俩是夫妻，夫妻懂不懂啊？”傅于江坚决地站定自己的立场不动摇，“反正我觉得吧，这件事儿就是二哥的错，二嫂肯定是精心给他准备了惊喜，结果他放着自己老婆准备的惊喜不要，跑去找前女友，要是我，我肯定也不理他了，这不能怪二嫂脾气不好，对吧。” 傅于江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稍微明事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儿是傅定泗做得不对。 但，在场的人都没有表态。 最后，还是白晓站出来说话了。 她说：“傅三说得挺对的。” 白晓的出声引来了秦峰的不满。 秦峰并不喜欢白晓太过积极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根本不希望白晓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宁小姐看起来就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她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显然，白晓对宁皎依的阴线更是很好的。 秦峰转眼看向了白晓，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警告道：“别人的事儿你少管。” 白晓回看了一眼秦峰，没有接他的话。 078：傅总财大气粗啊 被电话吵醒，宁皎依肚子也饿了。 搬家的时候已经买了不少食材，她懒得再点外卖，便走出厨房自己煮面吃了。 很长时间没有过过一个人的日子了，这样清静地坐在桌前吃饭，思绪十分平静。 她想，她大概真的需要一个人住一段时间，顺便好好思考一下她和傅定泗的这段关系应该何去何从。 前段时间的和谐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以为他们两个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昨天的事情，让她清醒了不少。 傅定泗终归是不可能看着宁晚晚不管。 其实她理解傅定泗这么做的出发点。 就像他说的，哪怕是一个陌生人遇到那样的情况，他都不会放任不管。 可他不懂，如果是陌生人，她根本不会这么生气。 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他不理解她，她也不想再浪费口舌解释。 只是觉得很累，精神和身体双重疲惫。 以前的傅定泗可以清楚地猜到她为什么生气，只要她一闹别扭，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猜出来她在气什么，然后对症下药地哄她。 现在这个么…… 呵，连她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哄好她？ 她真的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了，她现在要不断告诉自己，过去的那个傅定泗已经死了。 她不能再用对之前那个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这样的话，她永远都不会快乐。 ** 傅定泗晚上喝多了。 其实他出来很少会喝酒，即使喝也是很克制的，不会像今天这样。 在场的人都看出了他是心情不好，便也没有拦着他。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喝多了。 好在傅定泗酒品还不错，喝多了之后也没有撒酒疯，直接昏睡过去了。 傅揽淮和傅于江两个人将傅定泗送回到了西苑别墅。 西苑别墅这边没有佣人，宁皎依也不在，傅定泗喝了这么多，需要人照顾。 最后，傅于江便留下来照顾他了。 说是照顾，其实也只是帮着他脱了衣服而已。 ……… 傅定泗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他醒来的时候头疼得不行，一下楼，便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傅于江。 傅定泗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傅于江：“昨天晚上你喝多了啊，我跟大哥送你回来的，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傅定泗：“……” 确实是不记得了。 他对昨天晚上的记忆还停留在在酒店喝酒那个时候，喝多了之后的事儿都不记得了。 见傅定泗不说话，傅于江说道：“啊，那你是喝断片儿了啊——” 傅定泗：“……” “看来你跟二嫂吵架之后很难过啊。”傅于江摸了摸下巴，一脸探究地看着傅定泗：“既然这样，你还是好好哄一下二嫂吧，要不要我帮你出出主意？” 傅定泗看向了傅于江，眼里明显带着不信任：“你？” “你小瞧我啊？我哄女人很有一套的。”傅于江扬起了下巴，有些骄傲。 傅定泗冷笑了一声，什么有一套，他可没忘记之前他出的那些馊主意。 傅于江见傅定泗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他咳了一声，“哎呀，上次是意外，我跟你保证这次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了，怎么样，要不要听我的？” 傅定泗犹豫了一下，“你说。” 反正现在宁皎依也不肯搭理他，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傅于江说：“你今天去公司找她啊，带一束红玫瑰，再买点儿别的礼物，什么包啊首饰啊都行，看二嫂喜欢什么你就买什么。” 傅定泗：“……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傅于江一脸惊恐：“难道你没送过她东西？你们好歹也结婚几个月了，不会吧不会吧？” 傅定泗硬着头皮：“她又不缺什么。” 宁皎依有自己的工作室，事业辉煌，又接手了谨诺，还有宁家做后盾。 众星捧月的人，哪里会缺这些东西。 “二哥，你脑子怎么长的啊？”傅于江抬起手来在傅定泗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傅定泗一把拍开了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啧。”傅于江耸了耸肩膀，“二哥，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懂女人啊。” “你送她东西，不是因为她缺，这只是你表达心意的一种办法。比如二嫂喜欢包，你正好买了一个全球限量版送她，她肯定很开心啊，因为她觉得你了解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这不是钱的问题。” 傅于江苦口婆心地跟傅定泗解释着这件事儿。 傅定泗听完傅于江这些说明之后，大概明白了一点儿。 他想起来，之前宁皎依缠着他去买过一次包。 不过，那一次也不是很愉快就是了。 “她好像很喜欢包。”傅定泗说。 傅于江打了个响指，“这不就好了？我帮你联系是朋友，听说最近lv刚到了限量版，我让他给你留下来，回头你就带着包和花去跟二嫂认错，这么连续轰炸几天，二嫂肯定会原谅你的。” “对了对了，你记得态度要诚恳一点儿啊，道歉示好，一步都不能少。”傅于江不断地嘱咐着傅定泗。 傅定泗“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你平时在哪里订花？” 傅于江瞠目结舌：“你没给宁晚晚订过花吗？你们之前不是谈恋爱好多年吗？” 倒也不怪傅于江惊讶，傅定泗这样子真的不像谈过恋爱的人，太小白了。 傅定泗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确实没有给宁晚晚买过花，偶尔会送礼物，也都是肖然挑的，他基本上不会花时间在这件事情上。 以前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儿，甚至不认为礼物需要亲自选。 到现在他才发现，好像之前的做法不是那么正常。 傅于江最后将自己经常订的几家花店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了傅定泗。 傅定泗联系了花店，订了一束粉玫瑰。 ** 周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一个人搬出来之后，宁皎依的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周日一天，她在家画了一天的设计图，晚上七点钟就睡了。 周一的时候，宁皎依又恢复了往日的元气，开始为接下来的纽約时装周做准备。 工作起来，一天的时间也很快过去了。 宁皎依这一天都很专注，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已经把手头的工作全部完成了。 宁皎依刚刚合上电脑，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她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道：“进来吧。” 过了几十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宁皎依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助理小白，以及跟在她身后的傅定泗。 看到傅定泗之后，宁皎依的脸色瞬间变了。 “呃，宁总，傅总说他有事儿找你，我就先带他过来了……” 小白以为自己做错事儿了，赶紧开口跟宁皎依解释了起来。 宁皎依瞥了一眼小白，“你先出去吧。” “好的，宁总。”小白如蒙大赦，赶紧溜走了。 走的时候，她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小白离开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了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 宁皎依瞥了一眼傅定泗，便继续收拾起了东西，完全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来之前打过了腹稿，但是有些话要说出口还是有点儿困难。 “你……”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几经犹豫之后，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我订了餐厅，晚上一起吃饭吧。” “没空。”宁皎依拒绝得很干脆。 傅定泗：“不会耽误你很久的，吃完饭就好。” 宁皎依：“不必，我很忙。” 傅定泗：“……我知道你在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他的态度倒是很诚恳。 宁皎依想，如果他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听到他如此诚恳地道歉，她大概真的要心软原谅他了吧？ 可惜，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就是再犯贱，都不至于在伤口还没愈合的时候就上赶着再送上去被人践踏。 “哦，道歉结束了，你可以走了。”宁皎依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对他下了逐客令。 傅定泗：“……” 就这样？ 他原本以为他的道歉好歹能有一点儿效果的。 可是，看宁皎依这样，好像完全没有要接招的意思。 “一起吃个饭吧。”傅定泗说，“我是来认错的。” “哦，所以呢，你来认错，我就得原谅你，是这么个逻辑吗？”宁皎依漫不经心地发问，“你觉得我被你吃得死死的对吧，不管你做了什么破事儿，道个歉我就会原谅你。” “傅定泗，你把我当人了没有？” “不是那个意思。”傅定泗抿了抿嘴唇，很认真地解释：“我想过了，是我不该这么做，当时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会找别人带她走。” “下次？”宁皎依冷笑了一声，一脸讽刺：“看来你还挺期待她再来找你的，下次的事儿都计划上了。” “……” 傅定泗再次哑口无言。 他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宁皎依的嘴巴厉害得很，现在又是故意刁难他，他哪里惹得起？ “滚吧。”宁皎依看到傅定泗不说话，再次对他下了逐客令。 傅定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便凑到了宁皎依面前，挡住了她的身子。 他很少这样主动靠近她，今天应该算是破例了。 然而，宁皎依并没有因为他的破例而开心。 “让你滚没听见？”宁皎依提高了声音，一句质问里满满的不耐烦。 然而，傅定泗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然站在原地地岿然不动，甚至还往她面前又迈了一步。 宁皎依怒了，抬起手来准备推他。 然而，她刚刚抬起手，傅定泗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去吃饭，餐厅我都订好了，我还准备了——” “我让你滚。”宁皎依没有耐心听他继续往下说，兀自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傅定泗，别来假惺惺，我就是一条鱼也得过了那七秒才能忘记不愉快，你他妈是不是觉得你道个歉就万事大吉了？你认错我就得原谅，是这么个意思吗？” “你是吃准了我非你不可呗？傅定泗我告诉你，哪天我真的不爽了，换掉你是分分钟的事情。” “除了这张脸你还有哪里吸引人的？你的钱我不稀罕，你那臭脾气我伺候不起，床上技术也不行，我哥说得挺对的，我脑子抽了才放着盛驰耀不要非得倒贴你，唔唔——” 宁皎依话音还未落下，傅定泗突然低头吻上了她。 他吻技并不算好。 吻上来之后，傅定泗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才会做出这种冲动的行为。 宁皎依抬起脚来在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 傅定泗体内的戾气瞬间被激了起来。 他一把掐住了她腰，直接将她固定在怀里。 宁皎依力气是不小，但傅定泗到底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这会儿他铁了心思要为难她，宁皎依是打不过他的，整个人被他钳制得死死的。 宁皎依心里已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不过，这样的强势，倒是颇有曾经那个人的风范…… 想到过去，宁皎依挣扎的动作逐渐放缓。 傅定泗察觉到了她的放松，松开了她的嘴唇，沙哑着声音开了口：“去吃晚饭吧。” 宁皎依没来得及回复，傅定泗已经带着她往外走了。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嘉陵。 嘉陵并不知道傅定泗过来，见他这样搂着宁皎依从办公室走出来，嘉陵略微有些惊讶。 傅定泗朝嘉陵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嘉陵朝傅定泗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宁皎依。 “皎皎？” 宁皎依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有点儿像是被迫的。 傅定泗的动作带着强势，看得人有些恍惚。 一瞬间，嘉陵以为看到了过去那个人。 “没事儿。”宁皎依朝嘉陵摆摆手，“你今晚记得看一下机票，我先走了。” 嘉陵还是有些担心：“没事儿吗？” 宁皎依：“嗯，没事儿。” ** 傅定泗带着宁皎依来到了停车场。 走到车前停下来以后，傅定泗方才松开宁皎依。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白皙娇嫩的肌肤已经被他捏出了血印子。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走到后备箱那边，有些纳闷—— 不是说要去吃饭吗？ 难不成他还想把她塞到后备箱里头？ 宁皎依正盘算着，突然看到傅定泗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大束花。 粉玫瑰和满天星还有雏菊。 宁皎依挑起眉来，被激起了兴趣。 傅定泗还是第一次送女人花，抱着这束花走到宁皎依面前时，他的神态有些不自然。 傅定泗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送给你的。” 宁皎依没动手接，只是歪过头看着他，一双漂亮眸底写满了探究。 傅定泗被宁皎依看得不好意思了，“……你不喜欢？” “无事献殷勤。”宁皎依双手抱胸看着他：“说吧，想怎么样？” “道歉。”傅定泗说得很直接，“那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 “谁教你的？”宁皎依可不认为傅定泗能想出来这么“浪漫”的道歉方式。 被宁皎依这么一问，傅定泗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不由得开始反思，难道他在宁皎依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不说？”宁皎依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傅定泗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开口：“是于江教我的。” 宁皎依：“哦。” 傅定泗看宁皎依兴趣缺缺的样子，有些慌张：“你不喜欢粉玫瑰吗？” “挺喜欢的。”宁皎依从傅定泗手里接过了花，她低头看了一眼，“不过，不是你自己的主意，这道歉没什么诚意。” “我还准备了其他的。” 傅定泗打开了后座的门，从座位上拿出了那只限量版的包递给了宁皎依。 见宁皎依露出疑惑的表情，傅定泗忙解释：“这个是我自己准备的，你不是很喜欢包吗，我记得的。” 他不断强调着自己记得，这样子跟个小学生似的。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这样，忍俊不禁。 “你不生气了？”傅定泗见宁皎依笑，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宁皎依收起了笑容看着傅定泗，表情严肃又认真：“我没有那么好哄。” 傅定泗：“你可以给我个机会，我慢慢来。” 宁皎依笑了笑，“我很好奇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有耐心了。” 傅定泗：“我想好好过日子。” 宁皎依：“呵。” 傅定泗：“我认真的。” 宁皎依似乎懒得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她从傅定泗手中接过了那只限量版的包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宁皎依是混时尚圈的，她知道这只包是当季新出的限定，国内的柜台还没有货，想必傅定泗是托了关系买到的。 还算他用心。 这只包海报刚出的时候宁皎依就相中了，原本是想去纽約参加时装周的时候去拿下的，没想到傅定泗这次这么“贴心”。 正好，替她节省了时间。 “包不错，我挺喜欢的。”宁皎依说。 “你喜欢就好。”傅定泗松了一口气，说完以后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便补充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买给你。” 他这话说得非常认真，不像是在哄人，倒像是在跟人谈判。 宁皎依知道他说不出来什么甜言蜜语，这话应该也不是为了哄她说出来的。 他说可以天天买，就真的会天天买。 宁皎依啧了一声，调侃道：“傅总财大气粗啊。” 傅定泗：“……” 被她调侃得有些窘迫，傅定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宁皎依将花和包都放到了后座，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傅定泗见状，欣喜若狂，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去驾驶座了。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狗腿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 不过也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她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彼时，傅定泗已经上了车。 上车之后，傅定泗对宁皎依说：“我们去gs，法国菜，可以吗？” 宁皎依：“随便。” 傅定泗：“你喜欢吗？” 宁皎依：“还行。” 傅定泗：“嗯，你喜欢就好。” 宁皎依呵呵一笑，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的喜好了？ ……… 宁皎依跟傅定泗一块儿去餐厅吃了饭。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这期间宁皎依也没有发脾气，也跟傅定泗保持了良好的交流。 虽然谈不上热络，但比之前生气的时候好多了。 宁皎依的态度有了转变，傅定泗自然而然地就以为她是已经原谅他了。 一顿饭结束已经九点钟，傅定泗准备带着宁皎依回西苑别墅。 然而，刚刚走出餐厅，就听到宁皎依说：“我打车回去。” 傅定泗：“……” 他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人已经和好了。 可是看宁皎依这架势，还是要跟他分居？ 宁皎依见傅定泗露出这种表情，当即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怎么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跟你和好了吧？” 傅定泗：“难道不是吗？” 宁皎依：“一束花，一个包，一顿饭，你就想收买我，抹平以前的事儿？” 傅定泗：“……” 看来，真的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傅定泗被宁皎依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乖乖地站在原地，像个犯错的孩子。 酝酿了好半天，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那……我送你回去吧。” 傅定泗想了半天，他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宁皎依现在住在哪里，不如趁这个机会打探一下她的地址，以后肯定用得上的。 提出这个要求后，傅定泗便静静等着宁皎依的回复。 宁皎依好长时间没说话，傅定泗等得有些紧张了。 就在他以为宁皎依要拒绝的时候，她开口了：“哦，好。” 然后，宁皎依朝着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定泗赶紧开了锁，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079：失控 “我住博览居。”宁皎依报上了地址。 傅定泗点点头，马上发动了车子。 路上两个人也没说几句话。 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宁皎依主动。 傅定泗并不是一个擅长找话题的人，宁皎依不说话时，他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 博览居就在cbd区，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停车后，宁皎依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傅定泗犹豫了一下，随后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宁皎依瞥了傅定泗一眼：“怎么？” 傅定泗不自然地说：“我想上去坐坐。” 宁皎依没答应也没拒绝，转身朝楼上走去。 傅定泗权当她是默认了，跟在她身后往楼上走。 万万没想到，两个人刚一上楼来到公寓门口，就碰见了拎着购物袋站在门前的盛驰耀。 看盛驰耀这样子，应该是等了很久了。 傅定泗很不喜欢盛驰耀，一看到盛驰耀，立马露出了一脸的敌意。 宁皎依也没想到盛驰耀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阿姨送了些吃的过来，我平时很少在家吃饭，给你送来了。”盛驰耀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都是你喜欢吃的。” 盛驰耀跟宁皎依认识多年，对宁皎依的口味再清楚不过了。 “是吗？”宁皎依很大方地从盛驰耀手中接过了袋子，丝毫没有避讳傅定泗，“那替我谢谢阿姨啊，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一定去看她。” 盛驰耀笑了笑，“没关系的，你工作忙，她能理解。” 盛驰耀跟宁皎依说话的时候，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傅定泗站在一旁，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无视了。 这感觉让他非常地不爽。 傅定泗拉住了宁皎依，虽没有说话，但这个动作已经足够彰显出他对宁皎依的占有欲。 莫名其妙被人一拽，宁皎依有些不爽。 她回头看了一眼傅定泗：“你干嘛，放开。” 傅定泗自然是不肯放的，紧紧地抓着她。 “我先走了。” 盛驰耀看了下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他走得很干脆，过了两三分钟，楼道里只剩下了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 宁皎依输入密码打开了防盗门，傅定泗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公寓里很干净，一切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客厅里放着立体人台，上面有裁片，应该是宁皎依在家加班的时候用到的东西。 傅定泗四处张望着，这里每个细节都在告诉他——这三四天，宁皎依过得很好。 宁皎依将盛驰耀送来的吃的放进了冰箱，顺便拿了一瓶水出来递给了傅定泗。 傅定泗接过水以后，正准备跟宁皎依说谢谢，她就下逐客令了：“你可以走了。” 傅定泗：“……” 一听到这句话，他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宁皎依见傅定泗不走，便提醒他：“今天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再死缠烂打，我直接把你丢出去。” 傅定泗知道她肯定是说到做到的，他抿了抿嘴唇，试探问道：“你什么时候搬回去？” 宁皎依：“不知道。” 傅定泗：“……那你什么时候消气？” 宁皎依：“不知道。” 傅定泗：“……” 宁皎依：“我没求着你哄我，你要是觉得没耐心了大可以不来找我，滚吧。” “我没那个意思。”傅定泗解释，“我只是想让你早点儿搬回去。” 宁皎依：“不可能。” 傅定泗：“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哄你的。” 宁皎依摊手，不置可否。 傅定泗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 虽然今天没能彻底哄好宁皎依，但至少是有收获的。 他把礼物送出去了，还知道了宁皎依现在住址。 这样一来，一切都好办了。 ** 距离纽約时装周的日子越来越近。 当然，在这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宁晚晚和杨晟的婚礼。 这段时间里，宁皎依一直在博览居住着，傅定泗几乎每天都会来工作室找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买礼物。 就像他说的一样，每天买一只包。 经过了八九天的时间，宁皎依办公室里已经堆了很多新包包。 工作室的同事们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每次傅定泗来的时候，他们都会聚在一起讨论上几句。 原本以为他们夫妻两个人感情挺不好的，外面媒体也一直说是宁皎依主动勾搭傅定泗的。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似乎不是这样啊…… ……… 很快就到了宁晚晚和杨晟婚礼的前一天。 按照名城的习俗，婚礼前一天，全家人要聚在一起吃饭。 宁皎依虽然很讨厌宁晚晚，但这种场合，她还是去了。 毕竟是在老宅吃饭的，她最近半个多月忙得不可开交，还没回过老宅，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宁元寿。 临近下班的时间，傅定泗又过来了。 这一次，他手里还是拎了一只包。 傅定泗将包放在了宁皎依的办公桌上，然后主动发问：“今晚是不是要回宁家老宅？” 宁皎依“哟”了一声，“原来你还记得这个。” 傅定泗：“……” 宁皎依：“听你这意思是打算跟我一起回去了。” 傅定泗：“我们本来就该一起回去，我是你丈夫。” “嗤。”宁皎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现在记得你是我丈夫了？真够可以的。” 傅定泗：“……” 宁皎依最近经常这样找茬，他虽然有点儿委屈，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 哄了这么久都没把人哄下来，他要是表现得委屈一点儿，宁皎依肯定更不爽了。 “你打算跟我一起走是吧，”宁皎依说，“行，那走吧，一会儿路过冰淇淋店的时候停一下，我下去买个冰淇淋吃。” 傅定泗忙不迭地点点头。宁皎依很快收好了包，随后走到了他身边。 宁皎依停下来，抬起一条胳膊来伸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懵了一下：“……怎么了？” 宁皎依：“拉着我的手，你蠢啊，这个都看不懂。” 傅定泗脸红了一下，“外面很多人。” 宁皎依：“很多人怎么了？你跟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傅定泗：“……” “你不愿意就算了。”宁皎依没耐心等他了，冷笑了一声，准备把手收回来。 傅定泗见宁皎依生气了，赶紧牵住了她。 他在这方面太少主动了，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抓住了她的手，没有任何技巧，也不像是情人之间的亲昵。 宁皎依感受到了傅定泗的慌乱，她低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嘴角无意识地扬了起来。 宁皎依将五指张开，和他十指相扣，回头走出了办公室。 宁皎依和傅定泗牵着手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碰上了不少下班的同事。 同事们看到他们两个人如此亲密，都有些惊讶。 最近宁皎依和傅定泗虽然经常一起出来，但像今天这样亲密还是头一回。 他们两个人十指紧扣着，走在一起格外地般配。 傅定泗的目光一直落在宁皎依的身上，好像眼里只能看得到她一个人。 他们了两个人都属于外貌极其出众的那一类人，走在一起，自成一道风景线。 大家都看得移不开视线。 这一幕，嘉陵自然也看到了。 最近这几天，傅定泗天天来找宁皎依，每天送一个包，诚意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比不上前几年，但和前几个月比起来，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嘉陵觉得，傅定泗应该是再次爱上宁皎依了。 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期待的结果。 作为朋友，她还是希望宁皎依如愿以偿的。 只要傅定泗好好对她，只要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够坚定，当年的悲剧就不会再重演了。 ** 傅定泗牵着宁皎依上了车，朝着冰淇淋店的方向开了过去。 这会儿下班时间，店里人不少，傅定泗陪着宁皎依排了十几分钟的队，终于买到了一个甜筒。 宁皎依吃的是薄荷和巧克力的双拼甜筒，傅定泗吃的是香草味儿的。 他们两个人在店里坐了下来，宁皎依啃着甜筒看着对面的傅定泗，目光炽热。 傅定泗原本在正常吃东西，但被宁皎依这么一看，他的表情便不自然了，动作也有些僵硬。 傅定泗吸了一口气，咳了一声：“你看什么。” 宁皎依：“唔，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人说他不喜欢吃零食。” 傅定泗：“……” 他好像确实说过这种话。 “是你让我买的。”傅定泗试图解释。 刚刚买冰淇淋的时候，是宁皎依先提议他买的，不然他也不会买。 宁皎依听着他的辩解，不屑地“嗤”了一声，“你要真这么听我的话就好了。” 傅定泗一瞬间就明白了宁皎依这话背后的意思。 他盯着手里的甜筒看了几秒钟，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以后会听你的话。” 宁皎依：“鬼信你。” 傅定泗：“我说真的。” 宁皎依没搭理他，埋头吃起了冰淇淋。 吃完冰淇淋以后，两人便开车回到了宁家老宅。 ** 今天晚上，宁家老宅很热闹。 虽然宁晚晚是私生女，但到底是人生大事儿，亲戚朋友们都过来帮忙了。 宁皎和傅定泗回来的时候，宁晚晚刚好在客厅，旁边儿几个亲戚正在跟她说明天结婚敬酒的流程。 宁皎依和傅定泗一回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傅定泗和宁家两个女儿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恭喜姐姐啊。”宁皎依挽着傅定泗走到了宁晚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脸上挂着笑容，说的也是祝福的话，但是却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我就提前祝姐姐新婚快乐了，这么一个金龟婿，可得好好珍惜啊。” 宁家谁都知道宁皎依和宁晚晚关系不好。 宁皎依一身反骨，跟家里的长辈关系都很一般。 倒是宁晚晚特别会哄人，家里的长辈们都喜欢宁晚晚这种好拿捏的性格。 但是，老爷子疼爱宁皎依，这一点谁都没办法。 所以，即使大家对宁皎依的话有所不满，也不好站出来替宁晚晚说话。 宁皎依话音刚落，宁元寿正好从会客厅里出来了。 瞧见宁皎依之后，宁元寿的声音都欢快了起来：“我们皎皎回来啦！” “对啊对啊。”宁皎依和傅定泗牵着手走到了宁元寿面前。 两人停下来以后，宁元寿低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人手牵手的架势，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看起来，最近这两个小年轻感情还不错？ “今天晚上厨房那边做了你爱吃的红烧小排和赛螃蟹，还有三鲜饺子……”宁元寿念叨着的，都是宁皎依喜欢吃的菜。 宁皎依听完了老爷子的话之后便开心地笑了起来：“爷爷，您对我可真好，跟家里呆几天我肯定吃胖了。” 宁元寿：“怎么会！我们皎皎怎么样都好看，谁敢嫌弃你胖，我第一个去揍他！” 宁元寿说完之后便看向了傅定泗。 显然，他以为傅定泗嫌弃宁皎依胖了。 傅定泗意识到宁元寿的想法之后，忙开口说：“我没觉得她胖。” 宁元寿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我们皎皎长得这么漂亮，她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要是敢嫌弃她，我马上就给她介绍别人。” 傅定泗：“……” “噗，爷爷，你吓到他了。”宁皎依被宁元寿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尤其是看到傅定泗无辜的表情，她更觉得好笑了。 好长时间没有有过这样好的心情了，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宁晚晚坐在不远处瞧着他们的互动，内心涌起了一阵嫉妒。 ……… 晚上，宁皎依和傅定泗在宁家老宅吃了晚饭就走了。 宁元寿原本是想让他们两个人留宿的，但是宁皎依没留。 从老宅出来以后，宁皎依就准备回博览居了。 她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顺便对傅定泗说：“送我回去吧，明天上午你十点钟去接我就行了，没我们什么事儿，中午去酒店那边吃个饭就行。” “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去。”傅定泗酝酿了好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宁皎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要住老宅？” 傅定泗：“我是说……去你那边住。” 傅定泗脸皮薄，说完之后又别扭地脸红了。 宁皎依瞧见他害羞的样子，啧了一声，抬起手拍拍他的脸颊，“你想去我那里？” 傅定泗点了点头。 宁皎依：“也行啊，不过，去我那里的话，晚上说不定要被我玷污了，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傅定泗：“……” 她一个女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什么玷污不玷污的。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宁皎依伸出手指头在他脸上戳了一下。 傅定泗捏住了她的手指，定睛看着她，眼底燃起了几分欲念，“该做好准备的人是你。” 宁皎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啊，出息了，都知道反抗了。” 傅定泗：“……” “看来你是做好准备了，那走吧，今天晚上看你表现。”宁皎依同意了傅定泗留宿。 ……… 这一路上，傅定泗开车的速度都很快。 他情绪有些亢奋，路上好几次都差点儿跟人撞到，还好及时地踩下了刹车。 他平时开车的时候十分专注，很少有这样心猿意马的时候。 ** 四十分钟后，傅定泗和宁皎依一同回到了博览居。 刚一进门，宁皎依便脱了鞋挂到了他身上，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缠住了他，然后去找他的嘴唇。 傅定泗忍了一路，被她这么一撩拨，瞬间把持不住。 他直接掐住了她的腰，两个人就这么倒在了沙发上。 ……… 客厅这一场结束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儿了，宁皎依在傅定泗这边讨不到什么好，她再厉害，体力的悬殊也是不争的事实。 结束以后，宁皎依站起来都有些困难，全凭傅定泗把她抱起来的。 宁皎依骨子里是个要强的人，平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她在调戏傅定泗，谁能想到今天竟然一场下来就被他给弄得站不起来了。 宁皎依有些不服气，被他抱着的时候，抬起手来在他胸口前狠狠抽了一下。 傅定泗也不生气，直接抱着她回到了卧室。 把人放到床上之后，他又打算开始第二场了。 宁皎依看到他饿狼一样的样子，抬起脚来在他小腿处踹了一下。 她这会儿下身没什么力气，踹出这一脚也是软绵绵的，完全没有给傅定泗造成什么威胁。 “平时装得跟个牌坊精似的，碰你一下都不行，私下还不是个禽兽。”宁皎依冷哼了一声，“装吧你就。” 傅定泗被宁皎依说得恼羞成怒，再次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巴。 ** 第二天一早，宁皎依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快散架了。 虽然不及上一次那么夸张，但傅定泗昨天晚上也是没怎么留情。 宁皎依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只想骂他衣冠禽兽。 平时表现得那么纯情，关键的时候竟然“无师自通”了。 想着昨天晚上他熟练的动作，宁皎依恨恨地咬住了牙。 宁皎依正吐槽傅定泗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傅定泗已然恢复了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模样，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很早就起来了。 而且……还出去换了衣服？ 呵，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我买了早饭。”傅定泗说，“是你工作室楼下那家店的生煎包，还有豆奶，起来吃饭吧。” 宁皎依抬眼看着他，没接话。 她的眼神有些诡异，傅定泗被她这么盯着看，难免有些心虚。 他咳了一声，“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几点起的？”宁皎依问。 傅定泗：“六点，我去公司换了下衣服，回来的时候买了早餐。” 宁皎依冷笑：“可以啊，精力旺盛。” 傅定泗：“……”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他。 宁皎依撑着床勉强爬了起来，走路的时候腿还是有些软。 不过她并不想在傅定泗面前表现出来，强撑着走进了洗手间。 傅定泗跟上去准备说话的时候，宁皎依已经“嘭”一声把门关上了。 傅定泗：“……” 听到里面传来了流水的声音，傅定泗抬起手来敲了敲门，“你洗漱完来餐厅吃饭。” 宁皎依没回应他，但傅定泗觉得她应该是听到了的。 傅定泗去了餐厅，把买好的早餐从袋子里拿了出来，一一摆到了餐桌上。 ……… 过了十几分钟，宁皎依洗漱完毕出来了。 她大概只刷了牙洗了脸，头发都没梳，很乱，身上随便套了一条睡裙，纯素颜，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宁皎依坐下来之后，傅定泗一眼便看到了胳膊和脖子上的痕迹。 那是怎么留下来的，他再清楚不过。 回想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傅定泗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时候会那么失控。 第一次的时候是被她激到了发怒把持不住情绪才会那样，可是这一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明明很和谐来着。 但是，一碰上这事儿，他就控制不好。 好像骨子里的邪恶和戾气都被勾出来了。 尤其是看到她挑衅的笑时，他只想狠狠地收拾她。 “看什么，还不都是你的杰作。”宁皎依见傅定泗盯着她身上的痕迹看，忍不住出声嘲讽了一句。 080：这是给你的教训 被宁皎依这么一说，傅定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好像……一碰到她就把持不住。 这种感觉真的很陌生。 “嘁。”对于他的道歉，宁皎依只是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还装呢，明明就是个禽兽，还要摆出一副小白兔的样子。 她就不该被他这乖乖仔的外表给骗了。 宁皎依拿起了豆奶喝了一口，昨天晚上被他折腾得够呛，喝一口甜甜的豆奶，恢复了不少元气。 ** 一早就要开始接待宾客，宁晚晚七点钟就醒来了。 宁家很热闹，整个老宅都是一片红，喜气洋洋的。 可是，作为当事人，宁晚晚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她坐在沙发上，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塞到了嘴里。 刚啃了一口，手机就开始嗡嗡振动。 宁晚晚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以后，她马上放下了手里的苹果，回到了客房。 反锁好房门之后，宁晚晚才摁下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她就听到了对面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宁晚晚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这样做真的可以吗？昨天晚上他跟宁皎依回来了，看到我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觉得他已经不在乎了……” “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还怕别的结果吗？”男人问她，“最坏也不过如此了吧？” 宁晚晚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总是能精准地道出事情的关键。 没错，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反正傅定泗现在已经不太在意她了，她还不如放肆赌一把—— 至少，不能这样看着宁皎依和他恩爱。“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宁晚晚已经不是第一次纠结这个问题了，“你不是喜欢宁皎依吗，他们吵架，宁皎依会很难受吧，你忍心看着她难受吗？” 正常的话，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应该是想看她过得好吧。 可是，这个男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好像都是在故意让宁皎依痛苦。 这样的爱，真的是爱吗？ “你管得太多了。” 对面男人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宁晚晚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深知对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多余的废话也不再问了。 她吸了一口气，“我今天结婚，婚礼的时候我会再找他一趟。” “该怎么做，我已经和你说过了。” “我知道，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应该已经对杨晟有所怀疑了……再来几次的话，他应该会相信我的。” “这要看你的演技。” ……… 嘉陵刚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了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她站在旁边安静地听了几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听不出来他在跟谁打电话，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是跟宁皎依有关的。 男人看到嘉陵出来之后，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目光挪向了她，一脸清冷。 “过来。”他动了动嘴唇，说出来的两个字也是毫无温度的。 虽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说话，但嘉陵还是被他冷冽的声音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无力反抗，顺从地走到了他面前。 男人抬起夹着烟头的那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烟味就这么窜进了鼻腔内。 嘉陵难受想要咳嗽，可是烟蒂就这么贴着她的脸颊。 她动都不敢动一下。面前这个男人下手有多狠，她这些年已经领教过了。 她后背上的烫伤，都是拜他所赐。 最初她也有想过反抗，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听见什么了？”嘉陵听到了他毫无起伏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听到。”嘉陵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复他：“你放心吧，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最好是这样。”他指尖贴着她的下巴，“放你在外面太久了，你似乎都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没有忘。”嘉陵阖上眼睛，轻声道：“我父母和我弟弟都在你手里，我不会忘的。” 男人没有说话。 “我要去工作室了，最近事情比较忙，我要啊——” 嘉陵话音还没落下，男人突然将烟蒂摁在了她锁骨处。 很快就传来了皮肉烧焦的味道，嘉陵疼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她面色苍白，浑身僵硬。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看到她痛苦的样子，面前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动容。 他收起了烟头，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这是给你的教训。”他说，“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擅作主张，嗯？” 嘉陵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他有多狠呢…… 大概是这一两年见面的次数太少了，以至于她都忘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么狠的，只要犯了他的大忌，他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她当初亲眼看到过他处决手下的人，活生生让一条野狼吞了那个人，他就站在旁边静静地观赏着，看着对方挣扎求救，岿然不动。 那一次，嘉陵被迫围观了全程。 那件事情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那次之后，嘉陵就不太敢忤逆他了。 想到过去的事儿，嘉陵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停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直到外面门铃声响起。 嘉陵抬起头看过去，是他的助理朱奎到了。 朱奎自然是认得嘉陵的。 看到嘉陵之后，朱奎微微颔首，算是跟她打招呼了。 嘉陵勉强朝着朱奎挤出了一丝笑，站在原地没有动。 “荣先生。”朱奎带着一份文件走到了男人的面前，“这是时装周的资料，宁小姐的工作室这次是跟纽約那边一个工作室一起参加的，就是那个跟傅家有关系的工作室。” 荣京从朱奎手中接过了时装周的资料，文件里有时装周的票，还有所有参加时装周的品牌列表。 他看过时装周的时间之后，转头看向了嘉陵：“她什么时候的机票？” 嘉陵说：“下周三。” 下周三，也就是四天以后。 荣京听完这个时间点之后，思忖几秒，随后对朱奎说：“订下周一的票，去纽約。” 朱奎：“是，荣先生。” “荣先生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走了。”朱奎说完便准备退下。 “等等。”荣京喊住了朱奎。 他朝着嘉陵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扫过她锁骨处的伤口，随后道：“找一只烫伤药膏过来。” 朱奎：“是。” ……… 朱奎办事效率很高，不出五分钟就送来了药。 药送到以后，朱奎就走了。 荣京手里捏着药膏，一步一步走近了嘉陵。 嘉陵看到他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他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脸上又没什么表情。 这样过来，她总觉得自己要死在他手里了。 最悲哀的是，她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抖什么？”荣京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身体在发抖。 “没，没什么。”因为紧张，嘉陵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 荣京倒是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他动手拧开了药膏，将药膏挤到右手的食指上。 他抬起手来准备给她上药的时候，嘉陵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荣京停下了动作，定睛看着她。 他的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悦，嘉陵被他看得说话的声音都哑了。 她抿了抿嘴唇：“我自己来吧，嗯——” 话音刚落，荣京已经一把拽过了她，有些粗暴地将手指贴上了她的锁骨。 药物刺激到了伤口，再加上他本身就用了很大的力气，嘉陵疼得叫出了声。 不过，男人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她的疼痛而停下来。 明明是关心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嘉陵却体会不到半点被珍惜的感觉。 她不敢动，也不能反抗，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 吃完早饭，宁皎依上楼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化了个妆。 这么磨蹭一下，差不多也就到了出发的时间了。 今天他们不需要回宁家老宅，直接去酒店就好。 酒店距离也不是很远，提前半个小时出发，也就准时到了。 宁皎依和傅定泗一起出现之后，被老爷子拉着见了不少亲戚朋友。 宁皎依跟家里的亲戚关系都一般，但因为是宁元寿亲自出面的，她也不好拒绝。 这个过程里，傅定泗倒也挺配合的，总体来说还算愉快。 后来傅定泗接到了傅揽淮的电话，似乎是公司有什么事儿。 宴会厅里太吵，宁皎依便让傅定泗去外面接电话了。 傅定泗捏着手机来到了安全通道。 他跟傅揽淮聊了十几分钟，解决完工作上的事情之后，这才准备离开。 傅定泗收起手机，正准备打开安全通道的门时，却听到了一阵抽泣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后，傅定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声音，他当下立马就可以认出来。 是宁晚晚。按理说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不应该哭的。 傅定泗觉得这样走出去有些尴尬，而且碰面了之后也不太好。 他怕宁皎依再生气，于是便打算等宁晚晚哭完了之后再出去。 傅定泗停在了原地，又听到了秦舒的声音。 “你是说，杨晟虐待你？不行，你不能嫁给他！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秦舒的嗓门很大，隔了一扇门，傅定泗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里，傅定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他现在还记得上次带宁晚晚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过的话。 当时医生很肯定地说宁晚晚经受了虐待。 当时他问过宁晚晚，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 傅定泗当时怀疑过杨晟，后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但是秦舒的话—— 傅定泗正这么想着，又听到宁晚晚抽泣着说：“我不能说，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他上次可能只是工作不顺利心情不好，我以为他会改的。” “改个屁啊！”秦舒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家暴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竟然相信他会改？我看宁皎依和宁绥和他们两个人是商量好了故意给你找这样的人吧？你们还没办婚礼，他就这么对你了，要是以后真住在一起了，你不得被他虐死？” 秦舒这番话说完之后，宁晚晚很久没有出声。 傅定泗站在门后，脸上的表情愈发地严肃。 虽然秦舒的话有些过激了，但确实也有一定的道理。 杨晟是什么样的人，宁皎依刚回国一年多的时间，可能是不太清楚的。 但，宁绥和绝对了解。 宁绥和有多疼爱宁皎依，傅定泗已经领教过了。 他为了宁皎依报复宁晚晚，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宁晚晚真的做错了什么事儿，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更何况……宁晚晚根本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傅定泗想，宁晚晚可能是有些小心思的，可能她之前确实也做过惹到宁皎依的事情。 宁绥和想要替宁皎依出恶气，可以选择的方式有很多种。 这一招，实在是有些阴损。 外面，对话还在继续。 沉默了很久的宁晚晚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还有些哽咽，一听就是哭过了。 “我没有办法，我跟他发生了关系，现在爷爷非得要我嫁给他，一切都定下来了，我不能忤逆爷爷，他本来就不喜欢我……” “最关键的是，我爸现在也站在爷爷那边了，他觉得我嫁给杨晟也挺不错的。” 秦舒越听越着急，“那你去跟宁叔说啊！你就说杨晟家暴你，宁叔肯定不可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他那么疼你！” 宁晚晚：“……他不会信的，我之前提过，他觉得杨晟只是贪玩了一些，人品没有问题，一定要嫁给他。” 秦舒：“怎么这样？！” 宁晚晚：“没办法的……我已经和他发生了关系。” 秦舒的声音有些愤懑：“所以这一切都是宁皎依设计好的，她明知道杨晟是什么人还设计你们上了床，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抢走了你的未婚夫不说，竟然还这么对你——” 宁晚晚忙站出来解释：“舒舒，你别这么说，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问题，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办法跟她搞好关系，是我太不招人喜欢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宁晚晚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安全出口的位置，然后吸了吸鼻子。 宁晚晚眼底闪过一瞬光，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对面，秦舒还在义愤填膺地替她鸣不平，而宁晚晚已经沉默着不说话了。 宁晚晚知道，傅定泗在安全通道站着。 她是看准了他来这里，才会故意把秦舒带到这边的。 刚刚她和秦舒的对话，傅定泗应该也听到了。 目的达成，宁晚晚便也不打算在这边多呆。 她拉住秦舒，小声道：“快开餐了，我得先回去了，我们走吧。” 秦舒很铁不成钢：“我要是你，我绝对不会嫁给他的，这种人，你嫁给他以后他只会更过分，实在不行你找傅定泗帮帮你吧……你们好歹在一起那么久，他不至于不管你吧！” “不行的，我不能找他。”宁晚晚的声音很坚定，“他已经和皎皎结婚了，我不想再看他们两个人因为我吵架……” 秦舒：“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才会一直被宁皎依欺负！” ……… 傅定泗站在门后，听着宁晚晚和秦舒的声音渐行渐远，表情凝重。 他等了几分钟，这才开门走出去。傅定泗回到宴会厅时，宁皎依已经入座了。 宁皎依和宁家的几个同辈坐在一起，盛驰耀也在。 傅定泗回来的时候，宁皎依正好在跟盛驰耀聊天儿。 看到傅定泗以后，宁皎依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棘手工作？” 刚刚的电话是傅揽淮打来的，傅定泗去了这么久，想必是遇上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而且，看他的脸色也有些严肃。 傅定泗摇了摇头，在宁皎依身边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他将视线转向了对面的宁绥和。 傅定泗这眼神不太友好，宁绥和常年混迹商场，不可能看不出这点。 不过宁绥和并未询问他什么，而是继续跟盛驰耀聊着。 ** 午饭结束，宁皎依和傅定泗被安排到了酒店楼上的房间休息。 回到房间以后，傅定泗脸上的表情仍然很严肃。 宁皎依拉着傅定泗在床边坐了下来，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仔细观察着：“怎么一直拉着脸？谁惹你不高兴了啊？” 傅定泗将宁皎依的手从脸上拽了下来。 他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嘴唇掀动：“你有没有觉得，杨晟不对劲儿。” 宁皎依懵了一下，脑袋一时间没转过来。 “你怎么突然提起杨晟了？” 宁皎依回忆了一下，他们之前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跟杨晟聊过什么啊。 杨晟过来喝了杯酒就走了，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傅定泗想了想，说：“上次我送宁晚晚去医院，医生说她身上有被人虐待过的痕迹。” 傅定泗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这事儿了。 宁皎依听完之后笑了出来：“然后呢，你觉得是杨晟虐待的？” 这会儿，宁皎依的态度已经不怎么好了。 她本身就很介意傅定泗在她面前提起宁晚晚。 而且傅定泗现在一副担心到不行的样子，宁皎依看了都觉得碍眼，脾气不自觉地就上来了。 “我刚刚打完电话，无意听到了宁晚晚和秦舒说话，似乎是这样的。”傅定泗说，“杨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对，杨晟不是什么好人，然后呢，你打算英雄救美，把宁晚晚抢过来吗？”宁皎依阴阳怪气地问着。 傅定泗被宁皎依问得哽了一下。 他抿了抿嘴唇，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如果杨晟真的虐待她的话，他们不应该结婚。” “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至于这样。”傅定泗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说完之后可能会惹得宁皎依生气，但他还是说了。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宁皎依便发出了一声冷笑。 “怎么，心疼了？” 宁皎依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眼底明显带着担忧，摆明了就是在替宁晚晚操心。 他刚刚说什么？ 宁晚晚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呵，希望他搞清楚当年的事情之后还能这样说—— 算了，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太大的期待。 还好她这段时间还算清醒，没有被他的糖衣炮弹彻底哄下来。 “傅定泗，你可以滚了。”见他不说话，宁皎依直接对傅定泗下了逐客令。 傅定泗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生气了。 他顿时有些着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解释：“我不是心疼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 “她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杨晟真的家暴，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儿，怎么着，你难道还打算英雄救美一把？”宁皎依根本不想听傅定泗的解释。 傅定泗被问得哑口无言，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的反应，在宁皎依看来等同于默认。 这让宁皎依更加不悦。 她直接拽着傅定泗走到了房间门口，打开房门将他丢到了外面。 傅定泗张了张嘴想解释，面前的门已经“嘭”一声关上了。 傅定泗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他好像……又惹到她了。 关上门之后，宁皎依直接躺到了床上。 想到傅定泗刚刚说的那番话，宁皎依讽刺地笑了。 她不知道傅定泗是从哪里得知杨晟有家暴倾向的，而且还说得这么笃定。 上次傅定泗提这件事儿的时候，宁皎依并未放在心上，她只是觉得宁晚晚在卖惨，想博得傅定泗的同情。 没想到，傅定泗还没完没了了。 要不是今天场合特殊，她一定会跟他大吵一架。 宁皎依烦躁得不行，翻了个身，用被单蒙住了脑袋。 ** 傅定泗被关在了房间外面，无处可去，只能到酒店楼下散散步。 还好现在天气凉快了，午后温度适宜，不会冷也不会热。 傅定泗在酒店楼下的长椅处坐了下来，脑袋里都是之前宁晚晚和和秦舒的对话。 宁晚晚和秦舒关系好，她不太可能说这种话骗秦舒。 可以肯定，杨晟一定是有问题的。 不管是他本身就有这样的倾向，还是因为产生矛盾之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结果是一样的。 傅定泗正思考的时候，附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到这个声音，他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没想到，竟然是宁晚晚。 081：杨晟是不是真的家暴 显然，宁晚晚在这里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很惊讶的。 她的表情有些难堪，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开始疯狂躲闪。 傅定泗看到宁晚晚眼眶泛红，应该是刚刚哭过。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挡在了宁晚晚面前。 见他过来，宁晚晚马上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看着她退避三舍的样子，傅定泗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就这么盯着宁晚晚看着，很快便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掐痕。 宁晚晚现在穿的是高领毛衣，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那些痕迹的。 她应该是有意在遮挡。可，还是被他给看出来了。 宁晚晚被傅定泗盯得发毛，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上了脖子。 她看起来很慌张，似乎是想挡着什么东西。 “上一次你身上的伤是杨晟做的。”傅定泗说的是肯定句。 宁晚晚听到傅定泗这么说，立马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傅定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问宁晚晚：“为什么不跟家里说清楚？” “……没有这回事儿的，你可能误会了。”宁晚晚坚决不肯承认。 她吸了吸鼻子，低头不去看傅定泗，“杨晟他对我挺好的，虽然我们两个人一开始是意外，但杨家的人对我都不错，他没有虐待我，也不可能虐待我。” 宁晚晚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并且为杨晟辩解着。 然而，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什么说服力。 傅定泗也是第一次发现，宁晚晚也是有脾气的。 而且，很倔。她不肯承认，傅定泗也不能强逼着她承认。 他大概能理解宁晚晚的心态。 人在陷入困境的时候，首先会自我麻痹，让自己的境遇合理化，这样也不至于太难熬。 但是，如果杨晟真的虐待她，后面只会越来越过分。 傅定泗想，他没办法放任这件事情不管。 就算他跟宁晚晚分开了，当年宁晚晚对他的照顾，他一直记得。 单从这一点，他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晚晚陷入这样的境地。 不过，跟她沟通应该是没有什么用的。 ……… “你们在做什么？” 宁绥和和盛驰耀在楼下散步，刚走到长椅的位置，就瞧见了傅定泗和宁晚晚站在一起的画面。 看到这一幕之后，宁绥和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傅定泗和宁晚晚都听到了宁绥和的声音，两人齐刷刷地回头看了过去。 宁晚晚不敢和宁绥和对视，看了一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傅定泗看着宁晚晚的背影，讳莫如深。 再次回过神来，宁绥和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傅定泗迎上了宁绥和的目光，明显地从宁绥和的眼底看到了不爽：“你他妈最好收敛一点儿，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宁绥和跟傅定泗说话时一点儿都不客气。 原本听宁皎依说他们两个人最近相处不错，宁绥和还打算对傅定泗态度好点儿。 没想到这个人这么经不起夸，转眼就又跟宁晚晚厮混到一起了。 而且，今天还是宁晚晚跟杨晟办婚礼的日子。这两个人真是不害臊。 “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没做什么。”虽然宁绥和态度不好，但傅定泗并不想让他误会。 宁绥和听完傅定泗的解释后，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 傅定泗没理会这个，他看着宁绥和，很认真地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说。” 宁绥和：“说。” 傅定泗抿了一下嘴唇，问他：“杨晟家暴宁晚晚，你知道吗？” 宁绥和听完傅定泗的问题之后呵呵笑了起来，他笑得十分不屑，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一样。 别说宁绥和了，就连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盛驰耀都觉得傅定泗这个问题有些无厘头。 “宁晚晚跟你告状的？”笑过之后，宁绥和嗤了一声，“也就只有你才会相信这种鬼话了。” 傅定泗：“……” 宁绥和：“宁晚晚是什么身份？就算她有宁家做背景，到底是个拿不上台面的私生女，谁不知道老爷子真正宠的人是谁？” “杨家没有嫌弃她的出身已经是奇迹了，杨晟是花心了点儿，但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嫁给他的。” 宁绥和字里行间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宁晚晚配不上杨晟。 傅定泗听到这种说法之后，忍不住蹙眉。 他实在是没办法认同这样的观念。 “你的意思是，就算杨晟家庭暴力也没关系，宁晚晚能嫁给他是走运？” 宁绥和：“你哪只眼睛看到杨晟家暴她了？她随便编几句话你就信了？你他妈搞没搞清楚谁才是你老婆？” 傅定泗被宁绥和怼得说不出话来。 宁绥和现在火气上来了，差点儿就要跟傅定泗动手了。 还好盛驰耀及时地拦住了他，才阻止了这场意外的发生。 ……… “操，你拦着我干什么，我看他是不记得自己什么身份了，到今天了还在信宁晚晚的话。” 宁绥和被盛驰耀拖进了酒店大堂，想到傅定泗刚才说过的话就来气。 盛驰耀没解释别的，只是提醒他：“今天不少媒体在，被拍到了不太好，有什么误会等过几天再解决。” “宁晚晚真他妈是欠教训了，这种挑拨离间的方法都涌上了。”宁绥和骂了一句宁晚晚，之后又想到了宁皎依。 傅定泗一个人在楼下，想必两个人是吵架了。 宁绥和有些担心宁皎依的情况，毕竟她在碰上和傅定泗有关的事儿之后都没什么出息。 宁绥和想了想，对盛驰耀说：“我到楼上看看皎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盛驰耀思忖几秒后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今天人多眼杂，我不想给她找麻烦。” 宁绥和听着盛驰耀这么说，当即就笑了出来：“还是你为她考虑得多。” 盛驰耀笑了笑，没有接话。 ** 宁皎依在床上翻来覆去几圈都睡不着，烦躁得不行，甚至都想爬起来抽烟了。 可惜酒店房间里没有烟，她忍了一会儿发现忍不了了，于是准备爬起来下楼买烟。 结果，刚刚从床上起来，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响起，宁皎依以为是傅定泗回来了。 她打开监视器看了一眼，却看到了宁绥和的身影。 这次，宁皎依毫不犹豫地开了门儿。 宁绥和走进房间之后，先盯着宁皎依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表情。 宁皎依被宁绥和这表情逗乐了，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脸蛋儿，“看我干嘛，脸上有东西啊？” “你跟傅定泗吵架了？”宁绥和这个人说话向来很直接，“刚才我在楼下碰见他了，他说杨晟家暴宁晚晚。” 宁绥和没有跟宁皎依说傅定泗和宁晚晚一起的事儿，他还是怕宁皎依受刺激。 宁皎依本来就在因为这件事儿烦恼。 听到宁绥和提起来之后，宁皎依反问他：“杨晟是不是真的家暴了？” 宁皎依对杨晟是真的不太了解，只知道他的出身和背景。 杨晟这个人在男女关系方面有些乱，宁皎依也知道。 但关于家暴的事儿，她之前真没听过。 她虽然不太信，但还是想跟宁绥和求证一下。 “不是吧，你也信了？”宁绥和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杨晟是傻子吗，真家暴她，肯定不会让她留下证据的，再说了，杨晟也没必要家暴她。” “杨晟娶她本来就不是因为喜欢，找个摆设在家里放着而已，顺便跟宁家搞好关系，哄得爷爷开心了，好让两家公司的合作顺利进行。” 宁绥和给宁皎依分析着，“杨晟可不是傻子，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他不会做的。”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跟女人动过手，怎么可能家暴宁晚晚。”宁绥和就差翻白眼了，“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话，也只有傅定泗会信了。” 听完宁绥和的这番话，宁皎依扯了扯嘴角。 她说：“傅定泗说在宁晚晚身上看到了被虐待的痕迹。” “呵，他当自己是柯南呢，看到被虐待的痕迹就判断出来凶手是谁了？”宁绥和呵呵哒，“宁晚晚那种神经病，我倒是觉得她极有可能自己把自己弄伤博同情。” 宁皎依点了点头，“倒也是。” 他们兄妹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观念还是很一致的。 宁皎依觉得宁绥和说得很有道理，毕竟当初宁晚晚为了栽赃她，都亲自给自己下药了。 既然都能下药，那自虐这种事儿好像也不怎么稀奇了。 宁皎依想，大概也只有傅定泗会信宁晚晚的鬼话了。 呵，他对宁晚晚的信任，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想到这里，宁皎依自嘲地笑了笑，满脸疲惫。 宁绥和低头看着宁皎依，抬起一条胳膊将她搂到了怀里，“瞧你那点儿出息。” 宁皎依没吭声，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没出息。 “放着阿耀那么好的男人不要，你非得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真拿你没办法。” 只要一提起这个事儿，宁绥和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宁皎依靠在宁绥和肩膀上，缓缓阖上了眼睛，没有接话。 没出息这件事儿，她自己早就知道了。 可是……她根本改不掉。 ** 傅定泗一个人在酒店楼下呆了几个小时。 一直到四点半的时候，才回到房间。 宁晚晚和杨晟的婚礼仪式在六点钟正式进行，这个时候，亲朋好友们都已经开始入场了。 傅定泗走到了房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面前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傅定泗看到了站在门后的宁皎依。 她还是之前那套衣服，妆容精致，一张脸美艳夺目，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看到他之后，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她不主动，傅定泗便主动：“我……在楼下坐了一下午。” 傅定泗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行踪，然而宁皎依仍然一脸不在意，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你生气了？”傅定泗小心翼翼地看着宁皎依。 宁皎依怒极反笑：“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傅定泗：“……” 他下意识地想跟宁皎依讲道理，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讲道理没有神峨眉用。 傅定泗忍了忍，先道歉：“对不起。” 宁皎依：“呵。” 傅定泗往前走了一步，主动牵起了宁皎依的手，“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皎皎，快下楼了！”傅定泗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宁元寿的声音。 宁元寿休息的房间也在这一层，他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来找宁皎依。 宁皎依听到宁元寿的声音之后，立马露出了笑容。 她也没有再跟傅定泗吵架，直接拉着他走到了宁元寿面前。 “爷爷，我们来啦。” 宁皎依和宁元寿说话的时候，语气娇滴滴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虽然她上一秒还在生气，但是一看到宁元寿马上就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一点，傅定泗还是挺佩服她的。 傅定泗知道宁皎依应该是不打算和他吵架了，所以他也乖乖地没说什么，跟着宁皎依走到了宁元寿面前。 停下来之后，傅定泗看向宁元寿，喊道：“爷爷。” 宁元寿朝着傅定泗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说：“一会儿你们两个人跟我坐一块儿，我那朋友们都想见见你们呢。” 说到这里，宁元寿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傅定泗：“一会儿你好好表现，免得我朋友们觉得你配不上我们皎皎。” 傅定泗：“……好的。” ……… 因为宁元寿的出现，宁皎依心情好转了不少，也没有再跟傅定泗闹。 今天宾客太多，宁皎依就算再生气，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傅定泗撕逼。 有什么事儿的关上门解决就好，她并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夫妻感情不好。 要是宁晚晚和李悦瞧见了，不得得意死？ 她是不会让她们如愿的。这想法正中傅定泗下怀。 入座之后，傅定泗一直在向宁皎依献殷勤。 他知道宁皎依是因为场合不对所以才没继续跟他吵，但是他很珍惜这个表现的机会。 傅定泗坐在宁皎依边儿上，一会儿给她拿小蛋糕，一会儿给她倒果汁，体贴得不要不要的。 宁元寿的几个朋友瞧见这一幕之后，笑着说：“皎皎这个老公找得真不错。” 宁元寿傲娇地扬起下巴，“什么老公找得不错，我们皎皎能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 宁元寿提到宁皎依的时候，满嘴都是夸奖的话，骄傲得不行。 他的几个朋友们听见他这么说，笑着附和了起来。 “是啊，我们皎皎漂亮又有才，谁娶了她那是谁的福分。” 宁皎依被夸得笑了起来，但是她没有谦虚忸怩说什么场面话。 傅定泗趁着这个机会，主动站出来表态。 他说：“她是很好，我会好好对她的，各位放心。” 宁皎依完全没想到傅定泗会站出来说话。 听完他的话以后，宁皎依回头看向了他。 说不惊讶是假的。 毕竟他平时是个闷葫芦，在长辈面前也很少说这种讨好的话。 宁皎依也很理解，毕竟他平时算得上是个很高傲的人，他什么便的长辈应该也是一直对他说好话的，傅家的背景摆在那里，谁不对他礼让三分。 想想宁成谋和李悦对傅定泗狗腿的样子，宁皎依都很想笑。 还好啊，宁元寿不是走这个路线的。 ** 和一群长辈坐在一起，宁皎依和傅定泗的话并不多。 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是坐在旁边听着长辈们说话。 聊了一会儿之后，婚礼开始了。 这场婚礼还是很隆重的，宴会厅布置得十分精致，红毯的两边摆满了玫瑰，浪漫得很。 宁晚晚身上的婚纱也是著名的设计师亲自设计的，宁皎依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牌子。 不得不说，杨家还是给足了宁晚晚面子的。 至少，她算得上是风光大嫁。 人靠衣装这个词儿没有说错，宁晚晚穿上婚纱之后漂亮了不少。 她底子本身就不错，打扮一下还是比大部分普通人要漂亮的。 杨晟穿着高定西装牵着宁晚晚的手，他个子比宁晚晚高了一个半头。 宁晚晚站在他身边颇有小鸟依人的架势。 这么看过去，他们两个人还是很般配的。 宁皎依啧了一声，等着看司仪走流程。 傅定泗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对面，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在杨晟身上。 杨晟今天打扮得很正式，他站在宁晚晚身边，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绅士又得体。 傅定泗盯着他观察了一会儿，又想到了宁晚晚和秦舒的那番对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大约就是如此。 ……… 婚礼仪式进行得很顺利。 杨晟和宁晚晚两个人都极其配合，交换戒指，接吻，一气呵成。 不知情的人看了，真的会认为他们两个人是天生一对。 宁成谋和李悦两个人坐在台下，听着周围人的夸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是如此虚伪，嘴上说着这些话，谁知道私下是怎么想的。 宁晚晚跟杨晟的艳照，在场的不少人都看过，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直接选择了不提这件事儿。 宁成谋觉得让宁晚晚嫁给杨晟也不错，至少杨家也算是豪门，两家公司又有合作，算得上是强强联合了。 但李悦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她的野心是傅家。 宁晚晚和傅定泗之间只差最后一步了，结果硬生生被宁皎依给拆散了，这让她怎么甘心？ 李悦想让宁晚晚嫁给傅家，是为宁晚晚考虑，也是为自己考虑。 她现在虽然进了宁家的门，但宁家内部还是没几个人瞧得起她的，包括富太太的圈子，她也踏不进去。 可如果宁晚晚有出息嫁给傅家，圈子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也会变—— 一想到这些，李悦对宁皎依的憎恨又深了几分。 李悦回过头朝着宁皎依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她跟傅定泗说笑。 李悦恨得牙痒痒。婚宴结束已经是九点半了。 ** 宁皎依和傅定泗跟长辈们打过招呼以后就离开了。 从酒店出来之后，宁皎依就没有再说话了。 她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刚刚的争吵，她还记得很清楚。 傅定泗看出了宁皎依还在生气，上车之后，他再次开口道歉：“今天是我不好。” “哦，然后呢，今天承认了错误，下次还敢，对吧。”宁皎依不咸不淡地抛出了这句话，“算了，你别跟我说了。” 傅定泗：“……” “开车，送我回博览居。”宁皎依对傅定泗下了命令。 傅定泗这种时候自然是要顺着她的，生怕惹得她更加生气。 傅定泗发动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朝着博览居的方向开了过去。 ** 路上，傅定泗一直在酝酿着该怎么跟宁皎依找话题聊天儿。 他正想着的时候，宁皎依的手机响了。 手机响起后，宁皎依很快接起了电话。 车厢内很安静，傅定泗可以清楚地听到听筒那边的内容。 电话是宁皎依的助理小白打来的，一接通，小白便和宁皎依说起了飞纽約的事儿。 “宁总，票已经订好了，我们下周三出发，洛小姐那边的团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宁皎依：“行，我知道了。” 小白：“新款我已经全部熨烫过了，明天你检查一下之后我们就装箱。” 宁皎依：“没什么问题了，明天我去检查，先这样，有问题再说。” 跟小白聊完工作，宁皎依便挂断了电话。 傅定泗在旁边开着车，将通话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宁皎依要去纽約了。 傅定泗之前就知道她要去那边参加发布会，不过他对时尚圈不怎么关注，也不知道竟然来得这么快。 “你要去纽約？”傅定泗没话找话。 宁皎依扫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听到了？” 傅定泗：“……” 听是听到了，他这不是想找话题跟她聊吗？ 结果，她这么一反问，傅定泗瞬间接不上话了。 沉默了很久，傅定泗才说：“我跟你一起去吧，给你帮忙。” 宁皎依：“你？给我帮忙？” 傅定泗：“……你信不过我？” 宁皎依轻笑了一声，“不是信不过，只是用不起，堂堂傅总给我打下手，别人听了岂不是要笑死。” 傅定泗小声嘟囔：“我帮我老婆有什么好笑的。” 他这句话声音不高，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宁皎依还是听到了的。 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听到他这么说，什么脾气都抛到了一边儿。 宁皎依侧目看着傅定泗：“你真想跟我走？” 傅定泗：“下周不太忙，我堂哥和堂妹都在那边，正好很久没去看他们了。” 傅定泗生怕宁皎依不同意，特意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宁皎依听完之后“唔”了一声，“那你随便，反正我周三出发，你想走的话自己买票。” 傅定泗有些惊喜：“你同意了？” 宁皎依：“是啊，同意了，你不想去就算咯。” “没不想去。”傅定泗怕宁皎依变卦，忙接过她的话：“一会儿我就买票。” 宁皎依很久没见过傅定泗这么狗腿的样子了，瞧他这样，宁皎依呵呵笑了起来。 藏都藏不住的开心。 其实她真的很好哄的——只要他表现出来一点点在乎，她就可以开心很久。 082：我的乖乖 婚礼结束，宁晚晚和杨晟一起回到了新房。 宁晚晚和杨晟到底是不怎么熟悉，单独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 回到新房之后，宁晚晚一阵局促不安，换过拖鞋之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那姿态，就像是个客人。 杨晟看到她这样，便走上来搂住了她。 “还在紧张？”杨晟对宁晚晚的态度称得上温柔，“放松一点儿，都结婚了，我们以后肯定是要在一起生活的。” “抱歉……我只是有点儿不习惯。”宁晚晚深吸了一口气，向杨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杨晟听完她的道歉之后笑了起来：“不必道歉，我知道你性子慢热，慢慢来就好了。” “走吧，去洗澡，今天你也应该很累了，我们早点儿休息。” 说完这话，杨晟便搂着宁晚晚上了楼。 他刚刚说，“我们”。 宁晚晚知道，嫁给杨晟之后，肯定免不了再跟他上床的。 她心里有些膈应，可是却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宁晚晚跟杨晟一起洗了澡，洗澡的时候杨晟也不太规矩，但到底还是没有真的碰她。 回到床上之后，杨晟随口跟宁晚晚聊了起来。 “我爸想早点儿抱孙子。”杨晟说着自己安排好的计划，“明天下午我约了医生做体检，你身体情况不太好，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营养。” “后天会有阿姨过来负责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想吃什么菜就直接跟阿姨说，她之前一直在杨家，手艺很好。” 杨晟的安排算得上贴心了，而且他脾气也不错，说这段话的时候都是耐着性子说的。 宁晚晚听完了杨晟的话，点了点头，“好的。” 对于杨晟的安排，宁晚晚表现得十分顺从。 不过尽管如此，杨晟还是认真询问了她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提。” 宁晚晚摇头，“没有，你安排得很好了，我没有意见。” “那就好。”杨晟笑了起来，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我们早点儿休息。” 宁晚晚闭上了眼睛，身侧的拳无意识地攥紧了几分。 她很想推开杨晟，但现在她没办法这样做。 只能忍。 ** ** 接下来的几天，宁皎依一直在为纽約时装周的事儿做准备。 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日子。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傅定泗厚脸皮地来到了博览居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肖然开车来这边接他们两个人去机场。 有人接，宁皎依自然不会拒绝。 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机场，被不少蹲点的狗仔拍了，这些照片很快就在微博上流传开来。 从照片来看，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而且，据说傅定泗这次是要亲自陪着宁皎依去纽約参加发布会的。 微博上的网友很快就针对这件事儿展开了讨论。 有一部分网友之前一直是站宁晚晚的。 在他们眼里，宁皎依就是那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儿。 他们一直坚定地认为傅定泗不会被宁皎依这种女人吸引，可是，今天却看到了两个人这样亲密。 这部分网友瞬间就对傅定泗失望了，然后又开始疯狂攻击宁皎依。 说起来，他们的脑回路也很是奇怪。 就像那些男明星出轨，被骂得最狠的一定是那个女小三儿。 ……… 宁皎依是在候机的时候看到微博上的谩骂的。 她之前虽然有些名气，但是远没有现在这么夸张。 先前她顶多是在圈子里比较红，微博上虽然也有几百万粉丝，但基本上都是混时尚圈的人。 最近频频上热搜被网友骂出圈，确实是因为傅定泗这个事儿。 候机的时候正好无聊，宁皎依便翻看起了网友的讨论。 【呵呵呵，一起去个机场就是恩爱了？谁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又用了什么手段威胁人呢？别忘了她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emmmm我也觉得很微妙，正常人去机场怎么会被拍呢？我觉得这事儿像是她故意安排的，威胁fds和她去机场，然后再找狗仔拍照曝光到微博，这样就能营造出来他们两个人很恩爱的假象了。啧啧，这么一说我还觉得她有点儿可怜呢，一直活在自己yy的世界里。】 【我也觉得是设计好的，要不然怎么刚刚拍的照片立马就发上来了？还空降热搜，这明显就是迫不及待。】 【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有心计的女人，从头到尾想想这件事儿我都觉得恐怖，宁晚晚也太可怜了吧。】 【谁说不是呢，人间最惨宁晚晚，得了病被抢走了未婚夫，又被设计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反正我不相信傅定泗会爱上宁皎依，今天这一切肯定是宁皎依设计好的，她要是有本事的话直接晒自拍合照秀恩爱啊，搞这种狗仔跟拍算什么？我看傅定泗根本不可能和她拍合影，据我所知，他们两个人好像婚纱照都没有吧？】 看到这条评论之后，宁皎依嗤了一声。 怎么办，她最喜欢打人的脸了。 傅定泗不愿意跟她拍照？ 她和傅定泗没有婚纱照？ 呵呵。 傅定泗坐在宁皎依身边喝着咖啡，突然听到她发出这样一声冷笑，立马停下了动作。 宁皎依这么一笑，傅定泗下意识地就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儿。 他转头看向了宁皎依，“你怎么了？” 宁皎依打开了相机，朝着傅定泗招了招手，“过来。” 傅定泗一脸狐疑，但还是挪到了她身边。 停下来之后，他问宁皎依：“要做什么？” “拍照。”宁皎依举起了手机，将两个人的脸都框到了镜头里。 傅定泗不太喜欢拍照，尤其是自拍。 抬起头来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傅定泗忍不住问宁皎依：“你怎么突然想拍照？” 宁皎依：“想秀恩爱了不行啊？” 傅定泗：“……” “别绷着脸，笑。”宁皎依抬起手来戳了一下傅定泗的脸。 傅定泗：“……” 他本来就很少笑，也不是那种说笑就能笑出来的人。 宁皎依这不是为难他吗？ 傅定泗努力挤着笑，但是好半天都笑不出来。 宁皎依看着他这表情，忍不住就翻白眼了。 下一秒钟，她直接调到了录像模式，然后抬起手来掐起了傅定泗的脸。 傅定泗被宁皎依掐疼了，摁住她的手，“别闹。” “那你倒是笑一个啊。” 傅定泗：“……我笑不出来。” 宁皎依狡黠地笑了笑，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挠他的腋下。 傅定泗受不了这个，被她一挠，终于笑出来了。 不过，只是一两秒的事儿，他很快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 甚至，他还抬起手来摁住了宁皎依。 “别闹，公共场合。” 宁皎依啧了一声，看视频也录得差不多了，便收了手。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拿着手机看视频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拍了。 傅定泗：“……” 宁皎依看了一遍视频，也没剪辑没处理，直接将视频发到了微博上。 发完这条视频之后，宁皎依又发了几张婚纱照。 ……… 宁皎依这两条微博引来了无数围观，很快评论就破万了。 宁皎依发微博的时候没有任何配文，但照片和视频都是真的，无法造假。 视频里，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恩爱得不行。 傅定泗虽然没怎么笑，但是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对宁皎依是很纵容的。 如果说之前记者拍到的照片还能让那部分人垂死挣扎一下，那宁皎依这视频一出，基本上是碾碎了所有人的希望，也狠狠打了那些说傅定泗不会爱上宁皎依的人的脸。 宁皎依是真的长得漂亮。 这段视频没有任何滤镜，但她跟傅定泗两个人的颜值都是很能打的。 认真看看，就跟看偶像剧似的。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两个人婚纱照和视频完全一致，简直不需要精修。 宁皎依发完微博以后，无聊得开始刷评论。 她这微博下面还是正面的声音比较多，其余的人应该是被她打脸打得太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办。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般配吗？傅定泗那句‘别闹’，我要死了啊啊啊！” “宁皎依好漂亮啊[跪了]，视频和精修图竟然一模一样，绝了……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她。” “两个人都好好看，照片应该没有修过吧，看起来很自然。” “我觉得好甜啊，有些人就别出来酸了，可能他们两个人开始得不是很愉快，但现在相处得挺好的啊，各自安好就是了，谁也不是当事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关注宁皎依很多年了，她性格还挺不错的诶，我觉得她不像是那么恶毒的人，所以大家还是不要轻易评价了~总之两个人很般配，希望幸福。” “233333，姐姐这是看到了那些喷子的吐槽，亲自下场打脸了吗？有点儿爽。” 宁皎依看到这条评论之后，再次笑了出来。 她点下了回复，很坦然地承认了：“对啊，可惜拍照的时候他死活都笑不出来，只能录视频了，害我还得多发一条微博。” 宁皎依这一回复，又圈了不少粉丝。 这层楼瞬间炸了，不少人都过来跟宁皎依表白了。 “哈哈哈哈好刚啊，爱了爱了。” “笑死我了，想问问这位网友脸疼不疼？” “她应该也没想到正主会亲自下场回应吧？宁姐真的好硬气，又漂亮又刚，我宣布我以后是你脑残粉了。” “还好我一直没骂过你，一直觉得你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加油呀！” 宁皎依看着评论区越来越多的正向反馈，笑得很开心。 ……… 宁皎依来到候机厅之后就一直在玩儿手机。 傅定泗坐在旁边，颇有被冷落的感觉。 喝完一杯咖啡之后，傅定泗终于忍不住了。 他凑上去看了一眼她的手机，问道：“你在看什么？” “微博啊。”宁皎依说，“你还不知道吧，咱俩来机场被狗仔拍了，照片曝出去之后有人说是我故意找的狗仔拍的。” 傅定泗：“……” “喏，就这个。”宁皎依找到了刚才的那条微博给傅定泗看。 傅定泗一字一句地读完了微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现在的网友这么有时间的吗？ 怎么感觉天天都在操心别人的事儿。 “你想想我这种脾气怎么可能忍啊？”宁皎依瘪嘴，“这种事儿当然要亲自下场澄清一下咯，你看，现在评论里都在夸我漂亮呢。” 傅定泗：“……” 宁皎依往傅定泗面前凑了凑，抓起他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眨巴着眼睛问他：“你呢，你觉得我漂不漂亮？” 傅定泗点点头，“漂亮。” 他这个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也不算甜言蜜语。 因为宁皎依是真的很漂亮。 她这张脸，不管是何种审美标准下都是美的。 宁皎依得到答案之后，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凑到他脸边亲了一口。 贵宾休息室的人虽然不多，但他们两个人这样亲昵，还是吸引了附近人的注意力。 不少人都认出了他们两个人，有几个人还拿起手机拍起了照片。 公众人物自然就没办法避免这些事儿。 傅定泗轻咳了一声，推开宁皎依：“有人拍照，别闹了。” “拍呗，我无所谓啊。”宁皎依抱着傅定泗不肯撒手。 傅定泗有些无奈，但是也没有推开她。 宁皎依抱了一会儿就松手了。 傅定泗回到旁边坐下来之后，便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 一刷新首页，就看到了宁皎依刚刚连发的两条微博。 傅定泗挨个点了赞。 傅定泗这一点赞，又把这件事儿推上了另外一个高潮。 之前那些叫嚣着说宁皎依一厢情愿的人，啪啪被打脸了。 这哪里是一厢情愿，两个人明明就是双箭头啊。 傅定泗这种几百年不给别人点赞的人，竟然连着赞了宁皎依的两条微博，足以证明宁皎依在他心里有多么特别了。 ……… 傅定泗点完赞就没有再看微博了，不一会儿就到了登机时间，听到广播提示之后，宁皎依就拉着傅定泗朝登机口走了。 傅定泗这次也没有拒绝，两个人牵着手登上了飞机。 上飞机之后，宁皎依给洛湘发了航班信息。 洛湘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你来了我带你去吃饭。 宁皎依：好啊，带初初一起，我想她了。 洛湘：最近她在傅家那边，我看情况吧。 宁皎依一看洛湘这说辞，就猜到她大概又跟傅启政闹矛盾了。 跟洛湘聊了几句，宁皎依收起了手机，抬起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傅定泗。 傅定泗被宁皎依一撞，马上回神看向了她：“怎么了？” “落地了洛湘请我吃饭，你一起吗？”宁皎依询问傅定泗的意见。 傅定泗跟洛湘关系还算可以，何况他本身就是跟着宁皎依来的，自然是听从她的安排：“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噗。”宁皎依被逗笑了。她抬起手来捏了一把傅定泗的脸，感叹道：“这么听话，我还真是不习惯。” 傅定泗：“……听话不好吗？” “好啊，我喜欢。”宁皎依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奖励你的。” 傅定泗：“……” 明明是想占他便宜，还说得冠冕堂皇，真有她的。 ** 飞行的过程有点儿无聊。 宁皎依看了一会儿电影，看不下去了，倒头就睡了。 还好她习惯了长途飞行，练就了随时随地都能睡觉的神功。 这一睡，就是八个多小时。 再睁眼的时候，差不多也该到纽約了。 抵达纽約机场时，当地时间是下午三点钟。 酒店那边已经安排了人来接机，宁皎依和傅定泗取了行李之后，就回到了酒店。 到酒店之后，宁皎依马上就去洗澡换衣服了。 在飞机上窝了那么长时间，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馊掉了。 宁皎依和傅定泗订的是一个套房，有两个淋浴间。 宁皎依去洗澡之后，傅定泗带着换洗的衣服去了另外一间。 他们两个人基本上是同时洗完澡出来的。 碰上的时候，傅定泗穿戴得整整齐齐，而宁皎依却只穿了一件吊带。 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这样大喇喇地在他面前晃悠着，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不冷？”傅定泗问她。 宁皎依：“不冷啊，你当酒店的空调是摆设啊？” 傅定泗：“……”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嘁，你还不如直接说你看到我这样子来感觉了，装什么呢。” 傅定泗：“那你还不赶紧穿上衣服。” 这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颇有恼羞成怒的架势。 宁皎依向来以调戏傅定泗为乐趣，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不嘛，既然来感觉了，我怎么能委屈你呢，我的乖乖。” 宁皎依扭着腰走到了傅定泗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住了他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在他胸口不安分地挠啊挠。 傅定泗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她挠得痒了。 像是被人瞬间点燃了一般。 傅定泗一把掐住了她的腰，沙哑着声音警告她：“别乱动，再动我弄死你。” “哟，都会放狠话了啊，不错不错，有进步。” 宁皎依一点儿都没有被傅定泗的话恐吓到，“来呀，你试试。” ……… 气温攀升，暗潮涌动，静谧的房间内，呼吸声此起彼伏。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沙发上的两个人。 是宁皎依的手机响了。 宁皎依一听到手机响，马上开始推傅定泗。 傅定泗被迫停下了动作，一脸怨念地坐在了沙发上。 宁皎依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看到洛湘的名字之后，马上摁下了接听键。 “湘姐。”宁皎依的呼吸还有些不太稳，她一边说话，一边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不过，电话那边的洛湘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晚上出来吃饭吧，你和嘉陵一块儿来。” “嘉陵在秀场那边跟客户见面，应该没时间。”宁皎依看了一眼傅定泗，“我另外带个人过去吧。” 洛湘：“好啊，没问题，我回头把地址发你。” 宁皎依：“你呢，能带初初吗？” 提到这件事儿，洛湘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带不了，傅启政最近不让我去看初初。” 宁皎依：“行吧，那改天再见。” 洛湘：“不过我可以带齐胜光一起。” 宁皎依：“好啊，那我们一会儿见。” 跟洛湘打完电话之后，宁皎依整理了一下睡裙的肩带，顺便看向了傅定泗。 她对傅定泗说：“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傅定泗坐在原地不动，刚刚进行了一半被打断，他还没有平复下来。 宁皎依看傅定泗一动不动的样子，被逗乐了。 她往傅定泗面前凑了凑，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好奇地问：“干嘛，该不会欲求不满了吧？” 傅定泗：“……没有。” 宁皎依：“嘁，笑得比哭还难看，嘴硬吧你就。” 傅定泗呵了一声，“我承认了你就让我弄了？” 宁皎依狡黠一笑，直接翻身坐到了他腿上。 傅定泗：“……你干什么？” 宁皎依将手机丢到一边，“你还有一个小时，抓紧时间。” 傅定泗：“……” 宁皎依见他不动，继续刺激他：“哦，按你的能力可能十分钟就够了。” 傅定泗现在本身就是箭在弦上，再被宁皎依这么挑衅，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但，一个小时是不可能尽兴的。 最后傅定泗也是迫于时间停了下来，但总算是比之前一直憋着要好得多。 结束后，两人分别去冲了澡，然后换了衣服离开了酒店。 宁皎依挽着傅定泗的胳膊走出了电梯，一边说着调戏着他的话。 宁皎依心情很好，边说边笑，笑得十分开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傅定泗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说话，竟然也没觉得烦。 他甚至还有些恍惚，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以前似乎就发生过。 宁皎依一边说话一边走着，不小心跟对面走来的人撞到了一起，手机掉在了地板上。 她正准备弯腰捡手机的时候，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替她将手机捡起来了。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对面站着一个高个子的亚裔男人。 083：你老公还挺害羞 那男人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很绅士。 宁皎依不确定他是不是华人，所以用英语和他说了“谢谢”。 对方摇摇头，没有回复，将手机递给了她。 宁皎依从他手中接过了手机。 这期间，男人的手指擦过了她的掌心。 不过，宁皎依并没有将这件小事儿放在心上，只当成了无意间的肢体接触。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宁皎依继续挽着傅定泗往外走。 傅定泗也没太把之前的事儿放在心上，就这么跟宁皎依一块儿走出了酒店。 ……… 酒店大堂内，刚刚帮宁皎依捡手机的男人停在原地，看着那一对男女携手离去的背影，脸上看不出一丁点儿多余的表情。 他目光森冷，直到那对璧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收回视线，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刚刚，他用这只手碰到了她的掌心。 温热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盯了将近一分钟，之后抬起指尖放到鼻头深深嗅了一口。 那是专属于她的味道，他一闻便知。 ** 宁皎依和傅定泗打车来到了餐厅。 路上堵了一会儿，抵达餐厅的时候，洛湘和齐胜光已经坐下来在等了。 宁皎依挽着傅定泗走到他们两个人对面坐了下来，正好看到齐胜光在替洛湘整理头发。 傅定泗看到洛湘身边坐了一个男人，立马皱起了眉。 傅启政和洛湘不清不楚这么多年了，但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个孩子，傅定泗很自然地已经将洛湘当成了嫂子。 他也没想到，洛湘身边竟然还会有别的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太大。 洛湘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虽然保养得好，但也不至于像是刚毕业的学生一样那么生涩。 这个男人看起来顶多二十多岁，两个人的岁数未免的差得有些多。 傅定泗盯着齐胜光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去问洛湘：“湘姐，这位是？” “你好，我是齐胜光。”齐胜光很大方地跟傅定泗做了自我介绍：“我在追她。” 傅定泗：“……” 还真被他给猜中了？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惊讶的表情，就知道他多半是被吓到了。 关于齐胜光追洛湘这件事儿，宁皎依老早前就知道了。 宁皎依跟齐胜光也认识，齐胜光这些年没少跟洛湘示好，不过洛湘一直都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孩子。 齐胜光是商学院毕业的，商业头脑了得。 洛湘成立设计品牌之后，品牌的营销和宣传方面的工作都是齐胜光全权负责的。 那会儿齐胜光还没毕业呢，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就过来了。 齐胜光经常说这种话，洛湘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跟傅定泗解释。 不过，看到傅定泗的时候，洛湘还是很惊喜的：“定泗，你是跟皎皎一块儿来参加发布会的？” 傅定泗微微颔首，“是的。” “真好，看来你们两个人最近感情很好嘛。”洛湘笑得开怀，说完之后还朝着傅定泗挑了一下眉毛。 傅定泗被洛湘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尖，“嗯”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应。 宁皎依结婚的事儿，之前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齐胜光也是5g冲浪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儿。 之前微博上不少人都说宁皎依是当小三拆散了她姐姐和未来的姐夫，把她骂得很难听。 当然，关于傅定泗的消息也有很多。 齐胜光之前还专门去搜了一下傅定泗的采访，想看一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宁皎依这么一个大美人，眼光也是很高的。 齐胜光之前见过不少人追她，都追不动。 能让宁皎依这么主动的男人实在是不常见。 齐胜光想找找傅定泗有什么特别之处，结果看完采访之后，发现他是个非常无聊的人。 不仅无聊，还高冷，找遍了网络愣是没找到一张笑的照片。 看完这些新闻之后，齐胜光对傅定泗的印象就是一个面瘫高冷的霸总。 但是今天一见面，发现他好像跟新闻里不太一样？ 刚刚被洛湘调侃之后那一闪而过的娇羞是怎么回事儿？ 他这种男人，竟然也有娇羞的时候？ 齐胜光简直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皎皎，你老公还挺害羞的哈~”齐胜光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齐胜光这话一出来，宁皎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定泗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冷地看了一眼齐胜光。 齐胜光接收到傅定泗的这个眼神之后，后背窜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位哥们儿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明明之前还娇羞得不要不要的，怎么现在一下子就成了冷面罗刹？ 被傅定泗这么一看，齐胜光便不再调侃了。 宁皎依见傅定泗这样子，抬起手来拍了一把他的胳膊，“行了啊，出来吃饭干嘛黑着一张脸啊。” 听到宁皎依的声音之后，傅定泗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他又瞥了一眼齐胜光，然后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 点完餐没多久就上菜了。 吃饭的时候，齐胜光一直都在照顾洛湘。 从他的动作来看，已经是非常熟练了。 齐胜光利落地给洛湘切着牛排，然后把切好的牛排推到了她面前，“你先吃这个，这个熟度正好是你最喜欢的。” 洛湘也没有跟齐胜光客气，笑着说了一声“谢谢”，便接过盘子开始吃了。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看起来十分默契，傅定泗可以判断，他们应该是经常在一起吃饭。 但……这样的话，傅启政又算什么？ 这事儿傅启政知道吗？ 傅定泗本来也不想操心别人感情的事儿，但齐胜光刚刚那句话惹到了他，他现在怎么看齐胜光都觉得不顺眼。 傅定泗看着齐胜光跟洛湘献殷勤，看了一会儿之后，傅定泗故意开口提起了傅启政。 他看着洛湘，问道：“初初在我哥那边？” 洛湘原本挺开心的，听到傅定泗提起傅启政，洛湘拿着叉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嗯”了一声，说：“最近我工作忙，初初住他那边，有阿姨带。” “哦，我好久没见初初了。”傅定泗说，“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带初初来吧。” 洛湘：“……” “可以吗？”宁皎依听到傅定泗这么提议，也觉得不错。 洛湘唔了一声，“随便啊，我没意见，他来不来都跟我没关系。” 说完，洛湘继续低头吃东西，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 傅定泗起身走出去，给傅启政打了一通电话。 傅启政接到傅定泗的电话时，有些意外：“定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我在纽約。”傅定泗开门见山地说着，“现在我跟湘姐一起吃饭，她身边有个年轻的男人，好像在追她。” 傅定泗一这么说，傅启政就知道是谁了。 齐胜光—— 这几年，他一直都阴魂不散的。 傅启政想过很多办法把他弄走，但是洛湘一直都很看重他，根本没人能撼动得了他的位置。 因为这件事儿，傅启政不爽很久了。 “你们在哪里吃饭？我带初初过去。”傅启政思考了一会儿才出声。 傅定泗报上了地址，“等你。” 傅启政：“嗯，不太远，一刻钟到。” 说完，傅启政就挂电话了。 傅定泗打完电话回来以后，宁皎依笑着问他：“傅总什么时候来？” 傅定泗乜了一眼齐胜光，淡淡开口：“一刻钟左右。” 宁皎依啧了一声，“效率挺高啊，不是说他挺忙的吗。” 宁皎依这个问题是看着洛湘问出来的。 洛湘再怎么慢半拍都不至于听不懂宁皎依的话。 她瘪了瘪嘴，“他就是不想让我看孩子，你们来了，还是要给你们面子的。” “尝尝这个胡萝卜蛋糕，他们店里做了改动，好吃死了。”齐胜光将蛋糕送到了洛湘面前，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着。 洛湘回过神来看着齐胜光，切了一块儿蛋糕送到嘴里尝了一口。 齐胜光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好吃多了？” 洛湘点点头，眼神都跟着兴奋了起来，她很喜欢吃甜食，一吃到心情大好。 “好吃，一会儿我要带一块儿回去，明天当早饭吃。”洛湘对齐胜光说，“你记得一会儿帮我点啊，我怕我忘记。” 齐胜光笑，“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 过了十几分钟，傅启政带着初初来了。 初初今年虚岁五岁了，宁皎依上次见初初的时候还是一年前。 一年多没见，初初长高了不少，头发也长了。 小姑娘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扎着双马尾，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特别可爱。 “初初，还记得我吗？”宁皎依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朝着初初挥了挥手。 初初盯着宁皎依看了好半天，有点儿没认出来。 于是，她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傅启政和洛湘求助。 洛湘提醒初初：“是皎皎阿姨啊，你不记得了？上次她过来的时候还带你去买了提拉米苏和小裙子呢。” “啊，皎皎阿姨……”经洛湘这么一提醒，初初终于想起来了。 宁皎依笑着点点头，然后问初初：“初初宝贝想吃什么？坐下来一起吃吧。” 说完，宁皎依安排服务生加了两把椅子。 洛湘好几天没见初初了，她特意跟齐胜光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靠外的位置，挨着初初。 这么一坐，自然就离傅启政近了。 洛湘看了傅启政一眼，但是并没有要开口和他说话的意思。 “初初要吃蛋糕吗？”齐胜光切了一块儿蛋糕送到了初初手边。 齐胜光这几年一直跟初初玩儿得挺好的，初初也特别喜欢他。 一瞧见蛋糕，初初两眼放光：“要吃要吃，谢谢齐叔叔！” 小家伙笑得开心极了。齐胜光见初初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将蛋糕送到了初初手边，初初拿起叉子开始吃蛋糕，一边吃一边咂吧着小嘴品尝着蛋糕的味道。 齐胜光给初初切了蛋糕之后，又去给洛湘分面包，体贴得不行。 而洛湘也不拒绝齐胜光，两个人这么旁若无人交流着，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会觉得他们两个人是一对儿。 傅启政盯着这两个人看了一会儿，强忍着没发脾气。 傅定泗和宁皎依在，他也不想当着他们的面儿跟洛湘吵架。 唯一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 傅启政看向了傅定泗和宁皎依，问道：“定泗这次怎么跟着过来了？” 傅定泗说：“不太忙，就跟她一起来了。” 傅启政点了点头，“也挺好，作为丈夫，多支持支持妻子的工作挺不错的。” 傅定泗点了点头，没反驳傅启政的话。 傅启政又看向了宁皎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时装周忙完了留下来玩儿几天。” 宁皎依：“好，一定。” “妈妈，我想吃冰淇淋~” 傅启政这边正跟宁皎依和傅定泗聊着，突然听到了初初跟洛湘提出了吃冰淇淋的要求。 傅启政一听到这话，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他看向了初初，开口道：“不可以吃冰淇淋。” 初初立马噘嘴，有点儿不高兴了：“可是我想吃。” “可以吃的哦，妈妈给你买。”洛湘才不听傅定泗的，对于女儿的要求，她一向有求必应。 应承下来之后，洛湘便打算喊服务生过来。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傅启政打断了：“你就是这么给人当妈的？” 傅启政说话一向这么阴阳怪气的，这态度摆明了就是找茬。 洛湘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尤其是前一天才跟傅启政吵过架，又当着众人的面儿被他这样训斥，洛湘当即就被点燃了。 “对啊，我就是这么给人当妈的，看不惯你就滚开啊，没人求着你看。” 傅启政：“……” 傅定泗和宁皎依坐在对面看着他们两个人吵，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傅启政平时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虽然严肃了一些，但不至于刻薄。 可是显然，他跟洛湘说话的时候就有点儿刻薄了。 洛湘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也没怎么见过她发脾气。 可是，跟傅启政说话的时候，凶得要命。 洛湘骂完傅启政之后，齐胜光幸灾乐祸地看了傅启政一眼。 他笑得特别开心，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挑衅。 傅启政告诉自己不跟小屁孩儿计较，强压下了脾气。 他再度将目光转向了洛湘，动了动嘴唇，提醒道：“初初昨天晚上着凉了，今天还在吃药，你难道没听出来她声音不对劲儿吗？” 洛湘默了几秒，然后看向了初初。 她刚刚见到女儿太兴奋了，确实没有听出来她声音不对劲儿。 洛湘揉了揉初初的脸，问道：“初初宝贝感冒了吗？现在哪里不舒服？” 初初生来就比别的孩子敏感，而且洛湘和傅启政经常当着她的面儿吵架。 时间久了，初初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 比如现在。 初初咧嘴朝着洛湘笑着，一副很懂事的样子：“妈妈我没有不舒服，冰淇淋我不吃了。” 洛湘摸着初初的脸，回头看向了傅启政：“你还好意思说我？初初刚跟你几天就感冒了，你就是这么给别人当爸的？” 洛湘把傅启政刚刚指责她的话还给了傅启政。 “湘姐，明天你几点去彩排现场？”眼看着这两个人又要掐起来了，宁皎依赶忙站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 提到工作之后，洛湘的态度立马认真了起来：“明天我八点钟过去，你要一起吗？” 宁皎依笑着说：“是啊，我一起吧，明天一早我打车过去。” “我去接你，”洛湘说，“我正好路过你们酒店，顺路。” 宁皎依也没有拒绝：“也行，那明早我等你。” 宁皎依成功地将洛湘的注意力从傅启政身上分了出去，两个人就这么聊起了工作。 洛湘一边跟宁皎依聊着，一边照顾着初初。 初初这一周多的时间都在傅启政那边，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洛湘，小家伙自然是很想念妈妈的。 洛湘也想初初，一直都在给她夹菜，喂她吃东西。 齐胜光顺便还在旁边儿逗着初初，初初一瞧见齐胜光就乐，别提多和谐了。 相比较而言，傅启政就显得安静多了。 而且，他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 傅定泗看傅启政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生气了，不过他还挺惊讶的，毕竟，很少看到傅启政将情绪写在脸上。 因为有初初在，这顿饭整体氛围还算不错。 ** 吃完饭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和他们道别，两个人打算走路回酒店。 餐厅离酒店三公里的距离，有点儿远。 两个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儿，也不算难熬。 回去酒店的路上，傅定泗一直在想傅启政刚刚的反应，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宁皎依见傅定泗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便主动问他：“你在想什么？” 傅定泗回过神来，“没什么，在想我哥和湘姐的事情。” 说到这里，傅定泗怕宁皎依不理解，又跟了一句：“我哥平时不会这样，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傅定泗这么一说，宁皎依就理解了。 她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耸耸肩膀：“你说这个呀，我都习惯了。” 傅定泗：“……？” 见傅定泗露出疑惑的表情，宁皎依笑着说：“他们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是这样的。不过我也没想到傅总今天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湘姐吵。” 傅定泗：“为什么？” 宁皎依：“可能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独特的沟通方式吧。傅总平时脾气确实挺好的，但是只要一碰上洛湘，那准会炸毛。” 傅定泗：“……” “这也是在意的一种啊，人只有在乎一个人了，才会被对方影响到情绪，对吧？”宁皎依问傅定泗。 傅定泗“哦”了一声，“好像是这样。” ** 另外一边，餐厅。 宁皎依和傅定泗离开之后，傅启政、洛湘、齐胜光还有初初一直都没离开。 原因很简单，傅启政和洛湘因为初初的事儿闹了矛盾。 洛湘觉得傅启政没有照顾好初初，所以准备把初初带回去，让阿姨照顾她。 傅启政自然是不肯的，于是两个人便吵了起来。 谁都不肯让步。 齐胜光看着他们两个人吵架都觉得头疼，他想了想，最后站出来说：“要不然这样吧，问问初初，看她愿意跟谁回去就跟谁回去，你们两个人吵也没用。” “你说得对。”洛湘很赞同齐胜光的说法，她看向了初初：“初初，你要跟妈妈走吗？” 初初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洛湘见状，直接拉过了初初。 她抬起头来看着傅启政：“你看到了，初初要跟我，你自便吧。” 这是初初自己的选择，傅启政虽然不乐意，但是也不能说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车钥匙：“我送你。” “不麻烦傅总了，我送她们就好。” 齐胜光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挑衅似的在傅启政面前晃了一下。 那样子，仿佛在跟他宣示主权。 傅启政的脸色原本就不好看，经齐胜光这么一挑衅，更加阴沉了。 傅启政冷冷瞥了一眼齐胜光，最后选择了无视他，将视线转向了初初。 “daddy送你。”傅启政知道现在跟洛湘说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洛湘最终还是会站在齐胜光那边，所以，他只能押宝在初初身上。 “好呀，daddy送我吧~” 果不其然，亲女儿就是亲女儿。 初初的选择没有让傅启政失望。 答应下来傅启政的提议之后，初初扭头看向了洛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妈妈，可以吗？” 084：脖子上的伤口 洛湘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看着女儿那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所有拒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最后，洛湘只能在初初充满期待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齐胜光见洛湘点头，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没什么希望了。 于是，他低头凑近洛湘：“那我明早去接你，你回去路上小心啊。” 洛湘点了点头，“那你七点钟来吧。” 齐胜光：“ok，没问题。” 傅启政看着他们两个人咬耳朵，脸色再度沉了下来。 齐胜光走之前也不忘给傅启政添堵，他抬起手来朝着傅启政挥了挥，笑着说：“再见，傅总。” 傅启政直接无视了齐胜光。 齐胜光走后，傅启政对洛湘说：“走吧。” 洛湘应了一句，然后牵着初初跟上了傅启政，从餐厅走了出去。 傅启政后排装了安全座椅，洛湘跟着初初一起坐到了后排。 回去的路上，洛湘也只跟初初说了话，她和傅启政之间没有任何沟通。 初初本身有点儿感冒，加上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刚上车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傅启政将车停在洛湘公寓楼下的时候，初初睡得正酣。 洛湘自然是不忍心叫醒初初的，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初初身上的安全带，准备将她从车上抱下来。 但是，对于洛湘来说，这还是有些太吃力了。 初初比同龄的孩子要高，洛湘本身娇滴滴的没什么力气，要她把初初从车里抱下来，难度太大。 傅启政在旁边儿看着洛湘捉襟见肘的状态，便直接走上来将她拽到了一边儿。 正打算用劲儿的时候被人拽开，洛湘有点儿不开心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傅启政，正准备吐槽的时候，就听傅启政说：“我来抱。” 洛湘：“哦。” 她也没有非得逞能到要亲自抱初初下车，既然傅启政愿意当这个苦力，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洛湘给傅启政让了路，傅启政很快就将初初抱下了车。 他的动作很熟练，初初没有被吵醒，依然睡得很香。 洛湘看着傅启政抱着初初的样子，恍惚间又想起了初初刚出生的那个时候。 初初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意外，当年生初初的时候洛湘虽然已经将近三十岁，但心智都是不成熟的。 她不懂怎么带孩子，甚至不会抱孩子。 那会儿家里的阿姨天天教她，她都学不太会。 反倒是傅启政，很快就上手了。 傅启政对初初是真的很不错的。 就像他当年说的一样，他的孩子，绝对不会受半分委屈。 他的承诺说到做到，而且他也有这样的资本。 ……… 电梯铃声打断了洛湘的思路。 电梯在二十八层停下来，洛湘率先走出去，输入了房门的密码。 很快，傅启政抱着初初走了进来。 傅启政直接脱了鞋，也没穿拖鞋，抱着初初将她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洛湘跟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傅启政从柜子里拿出了毯子盖到了初初的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眉宇间都是温柔。 洛湘正盯着看的时候，傅启政已经将给初初盖好了毯子。 一抬头，便对上了洛湘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洛湘略微有些尴尬。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傅启政怕吵醒初初，直接走出了卧室。 洛湘也跟着一并退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客厅。 洛湘本以为从卧室出来之后，傅启政就会走了。 她也没吭声，就安静地等着他离开。 谁料，傅启政半天都没动静，就这么在对面站着。 洛湘被傅启政弄得茫然了，最后耐不住性子直接对他下逐客令：“今天晚上麻烦你了，初初已经送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傅启政四处看了看：“你不是说找阿姨照顾她？阿姨人呢？” “她下班了，明天一早就会过来。”洛湘说，“这个不用你操心，初初是我的宝贝，我至少不会让她感冒。” 洛湘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冷嘲热讽说傅启政不负责任。 傅启政当即就听出了洛湘的目的，他毫不留情地反问：“初初跟在你身边生病的次数还少？” 洛湘：“……那也不用你管。” 傅启政：“她是我女儿，你跟我说不用我管？” 洛湘：“别说得好像你多么关心她一样，当初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现在有时间和精力分给她，也不过是因为温禾时已经——傅启政你搞什么？” 洛湘刚刚说出那个名字，傅启政突然往前跨了一大步。 洛湘被逼得节节败退，最后被他抵在了鞋柜上。 他们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距离尤其近。 洛湘一阵慌乱，心跳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她抬起手来抵住了傅启政的肩膀，硬着头皮警告他：“你再靠近，别怪我咬死你。” “呵。”傅启政冷笑了一声：“你也就这点儿本事。” 洛湘：“……” “我说了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我以为之前的教训足够你长记性了。”傅启政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要挑衅我。” 洛湘一直都知道那个名字是他的逆鳞，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儿改变。 大概是因为傅启政的眼神太过可怕，洛湘一时间竟然哽住了，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傅启政见洛湘不说话了，又警告她：“还有，你最好不要跟齐胜光走太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有孩子的人。” “神经病吧你！”洛湘实在是忍不住了。 刚刚她不说话是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理亏，但这不代表她能任人欺负。 傅启政竟然还想管她和齐胜光的事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 洛湘推了一把傅启政，提高了声音：“我和齐胜光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算真跟他谈恋爱也轮不到你管吧，什么叫做我是个有孩子的人？有孩子的人不能谈恋爱了？你之前跟别人牵扯不清的时候我也没拿初初威胁过你吧？” “你这意思是非要跟他纠缠不清了？”傅启政的表情越来越黑。 “什么纠缠不清，我单身他也单身，就算我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也轮不到你说什么。”洛湘翻白眼，“你真是神经病，没事儿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傅启政：“……” ** 走回酒店时，宁皎依也有些累了。 一进来，她就先去洗澡了。 宁皎依去洗澡的时候，傅定泗去外面给傅揽淮打了个电话。 今天源丰有一场比较重要的会议，按照时差推算一下，会议应该要开始了。 这场会议原本是该傅定泗亲自出席的，但是因为他陪着宁皎依来了纽約，这任务自然就到了傅揽淮身上。 傅定泗跟傅揽淮聊了五六分钟，说完事情以后便挂上了电话。 傅定泗转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站在对面的窗户边儿上，背对着他。 傅定泗没在意，只当他是同楼层的人过来透气，扫了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傅定泗走后，那男人才转过身来。 他看着傅定泗回到房间，一只手插到了口袋里。 过了几分钟，他转身，朝着走廊的另外一头走去。 ……… 傅定泗回到房间时，宁皎依正好洗完澡出来。 看到傅定泗之后，宁皎依嘟囔了一句：“你哪儿去了啊，我以为你失踪了。” 傅定泗解释说：“给我哥打了个电话，今天源丰有一场会。” 宁皎依挑眉：“你不是说没什么工作安排才跟我来纽約的？” 被宁皎依这么一问，傅定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先是摸了摸鼻头，随后又咳了一声，“不是什么重要工作。” 宁皎依：“哦——” 她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他。 傅定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你明天还得早起。” “唔，行。”宁皎依说，“那你去洗澡吧，我回房间等你。” ** 夜深，十二点整。 嘉陵拎着包，匆匆忙忙地走出了电梯。 她很快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从包里掏出房卡一刷，打开了房门。 这也是一间套房，但客厅里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昏暗。 嘉陵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的男人。 他身上只穿了白色的浴袍，看起来应该是刚刚洗过澡了。 嘉陵关上了房门，将手里的包放到了茶几上。 然后，她脱了高跟鞋，朝着落地窗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刚刚停下来，身边的男人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了落地窗前。 嘉陵的脸贴着玻璃，十一月的纽約已经很冷了，这样的温度刺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 “我说了十一点之前回来，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荣京从身后贴上来，一只手撩开了她的头发。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低头咬上了她的脖子。 皮开肉绽。 嘉陵疼得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脱。”松口之后，男人只冷冷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嘉陵闭上眼睛，木讷地抬起手来摸上了衬衫的扣子。 ……… 宁皎依晚上睡得还不错，第二天早晨是傅定泗把她叫醒的。 傅定泗一直都记得洛湘说早晨七点钟过来。 怕宁皎依赶不上，所以他特意喊她起床。 宁皎依倒是也没发脾气，被叫醒之后就赶紧起来了。 收拾好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一块儿去楼下餐厅吃早餐。 早餐是自助的，宁皎依拿了想吃的之后，便先坐下来了。 酒店的咖啡还不错，宁皎依喝了一口美式，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开始，嘉陵就没有跟她联系过了。 按理说嘉陵应该会打电话跟她说一下秀场的情况的。 就算昨天不打，今天也该打了。 难道是太累了？ 思来想去，宁皎依决定给嘉陵发一条微信问问情况。 宁皎依：嘉陵，你在哪里？今天去秀场吗？要是太累就别去了，今天我跟湘姐过去就行。 宁皎依的消息发出去之后，并没有得到嘉陵的回复。 宁皎依想，嘉陵可能真的是昨天太累了，今天睡过头了。 嘉陵本来就比她提前两天到的，已经够辛苦了。 宁皎依没多问，放下了手机继续吃饭。 ……… 早饭结束，正好洛湘的电话也进来了。 宁皎依一边擦嘴一边接起电话：“湘姐，你到了？” “嗯，在酒店门口等你们。”洛湘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自然。 不过，宁皎依也没时间深究，这通电话已经结束了。 打完电话，宁皎依对傅定泗说：“湘姐来接我们了，走吧。” 傅定泗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宁皎依一块儿走向了电梯。 当宁皎依看到等在车前的傅启政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洛湘的声音那么不对劲儿了—— 傅定泗也没想到会是傅启政来接他们。 他往车里看了看，然后问傅启政：“你怎么一起来了？” “上车吧，送你们过去。”傅启政答非所问，直接避开了傅定泗的问题。 傅定泗和宁皎依一起坐到了后排，洛湘则是坐在副驾的位置。 酒店到秀场距离不远，路上洛湘一直都没说话，饶是傅定泗这种反应慢半拍的人都能看出来洛湘的不对劲儿。 不出十分钟，车停在了秀场外的停车处。 刚一停车，洛湘便打开车门下车了，完全就是迫不及待的架势。 宁皎依看了一眼洛湘，又去看傅启政：“你们又吵架了？” 傅启政：“……” 他虽然没回答，但宁皎依已经默认了。 宁皎依笑了一下，说：“傅总，你这么追女人可不行。” 宁皎依一这么说，傅启政就觉得头大。 他揉了揉眉心，说：“她就那脾气。” “湘姐是小孩子性格，要哄着的。”宁皎依好意提醒傅启政：“你要是再不抓紧，哪天她真跟齐胜光在一起也说不定。虽然齐胜光年龄小了点儿，他们两个人脾气还挺搭的，也能玩到一块儿去。” 傅启政：“你该下车了。” 宁皎依也不生气，哈哈一笑，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傅定泗这回没跟宁皎依一起走，而是坐在了后座。 傅启政见傅定泗不动，便问他：“怎么不跟皎皎走？” “哥，我有问题问你。”傅定泗的表情很严肃。 傅启政见傅定泗的表情如此严肃，也不自觉地厉色：“什么事情？” “宁皎依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傅定泗直奔主题：“我出车祸之前，跟她是认识的，你知道吗？” 傅启政惊了一下：“谁说的？” 傅定泗已经从傅启政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你不知道？” 傅启政摇头，“不清楚。我来纽約二十多年了，你之前的事情我不清楚，基本上都是从你爸妈那边知道的。” “至于皎皎的事情，我跟她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傅启政回忆了一下，“她好像是两年前才来纽約的，我是因为洛湘的关系跟她认识的，她身上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 “你刚刚说你们之前认识？”傅启政将傅定泗的话重复了一遍：“什么意思？” 傅定泗说：“我也不太清楚，我问周靖康和秦峰，他们都不告诉我。” “傅揽淮也不说。”傅定泗补充了一句，“我想他们大概是达成了某种约定，所以来问问你。” “我不太清楚。”傅启政思忖片刻，“你没有直接去问她？” “她没有说。”傅定泗回忆了一下宁皎依的态度，“她应该不想说。” “既然她也不想说，你就不必打听了。”傅启政解开安全带回头看着傅定泗，“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都是过去了。我看你们两个人现在相处得还不错，把握好当下比什么都强。” 傅定泗沉默着，没有接傅启政的话。 ** 宁皎依和洛湘在秀场内呆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嘉陵终于出现了。 嘉陵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虽然化了妆但是也遮不住黑眼圈，眼底还有红血丝。 看起来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宁皎依看到嘉陵出现之后，有些担心：“是不是没睡好？要不你回酒店休息吧，这边有我。” “没事儿。”嘉陵朝宁皎依笑了下，“我挺好的，就是倒时差有点儿辛苦，今天已经缓过来了。” “那你别勉强。”宁皎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难得啰嗦：“要是不舒服了随时回去。” “ok，放心。”嘉陵拍了拍宁皎依的肩膀。 宁皎依和嘉陵还有洛湘三个人都是属于工作起来“六亲不认”的类型。 当然，宁皎依要比她们两个人夸张一些。 忙起来的时候，傅定泗都被她忽略得很彻底。 傅定泗被宁皎依晾在一边儿，只能看着她忙碌。 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寻找话题的人，现在宁皎依又这么忙，傅定泗更是不好上去跟她找话了。 好在傅启政还在，他们兄弟两个人时不时能聊上几句。 ……… 在秀场忙到了下午两点钟，一行人才找到餐厅吃饭。 宁皎依、嘉陵和洛湘三个人聊工作的事情聊得起劲儿，傅定泗和傅启政坐在旁边儿反倒像是摆设了。 “对啦，这次模特也有小江吧，他什么时候到？我好久没见他了。”提到严起江，洛湘脸上是藏不住的笑。 他们几个人关系实在是太好了，洛湘这个人是个十足的颜控，对严起江那是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只要有机会和严起江合作，洛湘绝对不会错过。 严起江的行程是跟嘉陵那边对接的，听到洛湘这么问，宁皎依看向了嘉陵。 嘉陵说：“他前几天有个广告拍，应该今天下午就到了。” “好啊，到了一起吃饭。”洛湘很热情。 傅启政听到洛湘这么期待着严起江的到来，脸色有些黑。 宁皎依朝傅启政看了一眼，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别说，看傅启政和洛湘两个人闹别扭，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明明这两个人年龄都不小了，闹起来的时候跟小孩子似的。 尤其是傅启政—— 谁能想到在华尔街翻云覆雨的男人，私下竟然是这样的？ 啧，怎么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菜很快就上来了。 宁皎依忙了一个上午，早就饿得不行了。 刚一上菜，她就切了一块儿披萨吃。 披萨上面奶酪很厚，一口咬下去很香很满足。 ………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还算热情，唯独嘉陵没怎么动过刀叉。 而嘉陵正好就在宁皎依身边坐着，宁皎依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担心：“嘉陵，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上午在秀场的时候，嘉陵就一直不在状态。 嘉陵原本在走神，被宁皎依这么一说，她迅速回过神来。 嘉陵摇了摇头，她抬起手撩了一下头发，笑道：“没事，可能是太困了。” “那你吃完饭回去休——” 宁皎依侧目看着嘉陵，话刚说了一半，就看到了她脖子上被烫伤的痕迹。 几个窟窿，触目惊心。 宁皎依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嘉陵，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纽約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宁皎依之前在这里呆过，对这座城市还是很了解的。 晚上，什么地痞流氓都出动了。 亚裔女性，经常会被欺负。 嘉陵没想到自己无心一个动作竟然会暴露脖子上的伤，她有些慌乱。 嘉陵抬起手来摸上了脖子，硬着头皮解释道：“没什么，我昨天抽烟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嘉陵解释完之后，宁皎依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嘉陵能看出来她不太信，于是她又笑了下：“真的，这两天太忙了，脑子木的，抽着烟就栽倒在桌上睡觉了，结果就把自己烫伤了。” “听起来有点儿傻，但确实如此。”嘉陵故作轻松地说，“你还真别说，我自己都不怎么信。” “你今天下午还是回酒店休息吧。”宁皎依说，“下午也没什么事儿了，你在时装周开始之前都呆酒店休息吧，工作的事儿有我和洛湘。” “就是呀，你好好休息，身体要紧。”洛湘也看向了嘉陵，“一会儿吃完饭回酒店休息吧。” 嘉陵听着宁皎依的关心，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垂眸看向了面前的空盘子。 这种时候，宁皎依越是关心她，她就越是自责。 宁皎依的关心，愈发让她觉得自己十分卑鄙—— 她对她这样好，她却一直在出卖她，甚至成为了毁掉她幸福的帮凶。 如果有一天真相被揭开，她大概是要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 085：你休想红杏出墙 纽約时装周开始了。 一年一度的时尚圈盛事，国内外媒体都来了不少，这其中自然也不缺乏名城的媒体。 名城的时尚行业在国内本身就是数一数二的，这次宁皎依又带着自己的品牌参加此等盛事，名城当地的媒体自然不会错过跟拍她机会。 而这期间，傅定泗一直是在宁皎依身边跟着的。 这更是吸引了记者的注意力——看来，这两个人感情是真的好。 记者拍不少宁皎依和傅定泗的照片和视频。 时装周结束后，这些照片和视频全部被发到了微博上。 媒体都说宁皎依和傅定泗感情好，相亲相爱。 这些照片，连同宁皎依设计的裙子，一并上了热搜。 先前宁皎依在微博发视频秀恩爱的时候，不少围观的人都被她和傅定泗圈粉了，觉得他们两个人格外般配，一堆人嗷嗷待哺等着他们夫妻继续发糖。 所以，时装周上两个人的互动一出来，马上就被围观群众顶上热搜了。 ** 宁晚晚晨起刷微博时，便刷到了这些信息。 当她看到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名字同时登上热搜之后，立马点了进去。 宁晚晚看完了照片和视频，脸色尤为难看。 傅定泗和宁皎依穿着同色系的衣服，两个人亲密地挽在一起，大方地面对着记者的镜头。 宁晚晚好歹和傅定泗在一起过两三年的时间，傅定泗有多么不喜欢面对镜头，她心里是有数的。 可是，他现在竟然和宁皎依一起站在镜头前秀恩爱。 虽然傅定泗还是没有笑，但宁晚晚已经能看出他对宁皎依的纵容。 再这样下去，事情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 宁晚晚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男人让他嫁给杨晟，给杨晟生孩子，宁晚晚知道自己在与魔鬼做交易，她本身是有些犹豫的。可是现在…… “在看什么？” 杨晟刚刚换好衣服下楼，就看到宁晚晚正盯着手机发呆。 他们两个人结婚也有几天了，杨晟自认为跟宁晚晚相处得还不错。 宁晚晚听到杨晟的声音之后，立马收起了手机。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若无其事地看着杨晟：“也没什么，随便看看，顺便等你吃早餐。” “阿姨今天做了蛋炒饭，趁热吃吧。”在杨晟面前，宁晚晚俨然是贤妻的模样。 说完，她起来，走上前挽住了杨晟的胳膊。 宁晚晚鲜少这样主动，杨晟见她这样，多少有些意外。他低笑了一声，“怎么今天突然对我这么热情？” “有吗？”宁晚晚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你能这样想最好。”杨晟说，“做好自己该做的，杨家不会亏待你的。” 宁晚晚点了点头，“我明白，放心吧，我会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餐厅。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杨晟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女人打来的。 可笑的是，杨晟并没有避讳宁晚晚，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儿接起来了。 对于宁晚晚来说，杨晟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行，我知道。”“你听话一点儿比什么都强。” “晚上我会过去，现在有事儿，先不说了。” 通话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后，杨晟挂了电话。 宁晚晚扒拉着碗里的炒饭，脸色有些难看。 杨晟挂上电话之后，也没有跟宁晚晚解释一句。 这种情况，随便搁到一个人身上都受不了。 宁晚晚最终没忍住，盘问杨晟：“谁的电话？”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杨晟说，“你大可放心，外面这些人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我明媒正娶的太太只有你一个人。” 这话看似是在安抚她，但是却触到了宁晚晚的逆鳞。 宁晚晚脸色有些难看，“你跟我结婚，就是为了在外面养女人？” “说什么傻话？”杨晟被宁晚晚的话逗笑了，“逢场作戏而已，我也说过了，明媒正娶的太太只有你一个人，你何必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上？好了，吃饭。” 到最后，杨晟似乎是没什么耐心继续往下说了。 宁晚晚机械地往嘴里送着东西，想想自己现在的婚姻状况，再想想和傅定泗秀恩爱的宁皎依，她内心更加不满—— 宁皎依今天所享受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前天……爸来过。”宁晚晚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和杨晟找起了话题，“他说想让我们尽快要个孩子，我……” “听他的，你生。”杨晟说，“你放心，我很注意卫生，不会传染给你什么病。” 宁晚晚：“……” 真是没想到，杨晟竟然说得这么直接。 宁晚晚哽了一下，彻底被他堵得说不出话了。 这下，她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 ** 纽約时装周圆满结束。 宁皎依设计的作品在时装周上反响不凡，有不少大牌都来和她谈合作款了。 宁皎依在这方面是真的有天赋，而且她擅长的领域很广，不管是男装女装，她都能做出来自己的风格。 时尚圈大部分都是跟风做设计，什么元素火了，所有牌子就一窝蜂地涌上去做。 像宁皎依这种能保持自己风格的，实在是不多。 但大牌最看重的就是这个。 时装周结束，宁皎依收到了不少品牌抛出的橄榄枝。 最后，她选了dior做合作款。 敲定合同之后，dior官方tw、fb、ins以及在华的微博共同宣布了这个重磅消息。 前脚宁皎依和傅定泗秀恩爱的热度还没下去，后脚dior官宣和孚宁合作的消息又传了出来。 这一个礼拜，宁皎依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宁皎依的工作实力，傅定泗是没有丝毫怀疑的。 宁皎依拿下这次合作之后，傅定泗打开微博看了一下网友们的评论。 其实他平时里头并不关注这些，但因为对象是宁皎依，他才会花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dior中国官宣的那条微博下面，几乎看不到什么负面信息，清一色都是夸宁皎依的。 【有一说一，确实厉害，我是服装设计系的，这位姐这次的作品真的牛逼。】 【太厉害了吧竟然和dior联名！！求不要限量啊，我买爆！】 【出裙子出裙子出裙子谢谢！走秀的那条太漂亮了！】 【男装也可以啊，严起江身上穿的那套太帅了！】 【完蛋了，我开始羡慕宁皎依了，同样二十四岁，她已经嫁给了傅定泗，还有自己的公司和工作室，还跟dior合作了……而我还在啃老，人比人气死人。】 【这位姐姐的人生仿佛开了挂，羡慕。】 当然，网络世界从来就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除了夸她的，也有骂的。 【切，什么开了挂，不就是玩手段和心机吗，你们可别忘记她是怎么嫁给傅定泗的，插足别人感情知三做三都能洗白？】 【就是就是，不明白有什么好羡慕的。】 傅定泗看着这些负面评论，忍不住皱眉，脸上隐隐露出了几分不悦。 这个时候，宁皎依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她看到傅定泗一脸不爽地看着手机，有些好奇地走了上来：“看到什么了，怎么这么生气？” 傅定泗回过神来，怕这些声音影响到宁皎依，便赶紧收手机，“没什么。” 然而，他没来得及收，宁皎依已经眼疾手快地抢过了手机。 将手机举到眼前，宁皎依就看到了屏幕上那些质疑她的言论。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只手捏住了傅定泗的脸：“你就因为这个生气啊？” 傅定泗看宁皎依笑得这么开心，忍不住蹙眉：“你不在意？” 宁皎依：“这有什么可在意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们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吗？” 傅定泗：“……” “再说了，你自己不是也说过比这个更难听的话吗，难道你忘啦？”宁皎依揉了揉傅定泗的脸，“我要是因为这些言论生气，迟早把自己气死。” 傅定泗没说话，把手机从宁皎依手里拿了过来。 他又盯着那些负面评价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 经过一番犹豫后，傅定泗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配了两个字：加油。 傅定泗很少发微博，也不太会在网络上表达自己的观点，能让他说出这两个字，已经很不容易了。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转发微博之后，开心得不行，直接钻到了他怀里。 傅定泗被宁皎依的行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怎么了。” “开心呀，没想到你都学会维护我了，有进步啊。”宁皎依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傅定泗：“……”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害羞了。 宁皎依低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这下，傅定泗的耳朵红了。 宁皎依看到他害羞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 “这是给你的奖励，乖哦~” “咳，该吃晚饭了。”傅定泗佯装镇定，不经意地开口：“晚饭你想吃什么？” 宁皎依想了一下，说：“我想吃垃圾食品。” 傅定泗：“……” 一听到这四个字，他马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干嘛，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宁皎依抬起手来在傅定泗脸上戳着，“我就要吃汉堡炸鸡和薯条，还喝可乐，你不爱吃也得忍着！” 她说这话的时候凶巴巴的，但是没有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反倒像个无理取闹撒娇的小姑娘。 当然，出现这样的感觉也可能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最近感情比较好，所以傅定泗看她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带上了滤镜。 傅定泗捏住了宁皎依作乱的手，低声道：“没说不陪你吃。” “这还差不多。”听到这个答案，宁皎依露出了满意的笑。 然后，她从傅定泗身上起来，催促道：“赶紧走，我要饿死了。” 傅定泗：“……” 傅定泗和宁皎依一起走出了房间。 走路的时候，宁皎依也没忘记调戏傅定泗。 这一路上，宁皎依一会儿戳戳傅定泗的胳膊，一会儿捏捏他的耳朵，就像逗孩子一样。 虽然是在国外，但是他们两个人的亲密互动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宁皎依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可傅定泗就不一样了。 被人当猴子一样看着，他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过，傅定泗又不好让宁皎依停下来，就只能由着她这样胡闹。 宁皎依开心得不行，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他们两个人打算走路去餐厅，刚走了不到一公里，宁皎依在路边看到了一只受伤的哈士奇。 米国人爱养宠物这点是出了名的，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是把宠物当孩子养的。 宁皎依对猫猫狗狗也挺喜欢的，尤其是这种大型犬。 看到受伤的哈士奇可怜兮兮地俯卧在路面，宁皎依便拉着傅定泗走了上去。 “我们去看看，它看起来好像伤得有点儿严重，是不是被车撞到了。” 说话间，宁皎依已经走到哈士奇面前。 傅定泗对宠物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不过看这条二哈伤得确实有些严重。 宁皎依蹲下来的时候，二哈开始汪汪大叫。 傅定泗被吓了一跳，马统领宁皎依拽过来护到了身后。 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动作。宁皎依反应过来之后，咧嘴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大约是很久没有被他这样保护过了。 “没事吧？”傅定泗回过头看着宁皎依，眼底写满了担心。 宁皎依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儿。” “你离它远一点儿，我给宠物医院打电话。”说着，傅定泗掏出了手机。 宁皎依也没阻止他，二哈伤得的有点儿严重，最好还是交给宠物医院。 傅定泗联系了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宠物医院的人很快就过来了。 没想到的是，和宠物医院同时到达的，还有这条哈士奇的主人。 看到哈士奇的主人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都愣了一下。 这不是……那天帮她捡手机的人？ 二哈一看到荣京，便乖乖走到了他身边，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荣京抬起手来顺了顺它的毛，“gun。” gun……？ 宁皎依听着这个名字，差点儿笑出来。 这只二哈看起来萌蠢无害的，竟然叫这么霸气的名字。 荣京和gun交流完毕后，转头看向了宁皎依，“刚刚谢谢二位了。” 宁皎依摆摆手，“不客气，那你带它去宠物医院吧，我们先走了。” 荣京：“好，再见。” 宁皎依和傅定泗没有多做停留，二哈的主人来了，他们两个人也不必再管这桩事儿了。 道别荣京离开以后，宁皎依感叹了一句：“还挺有缘分的。” 傅定泗：“什么？” 宁皎依：“刚刚那条二哈的主人是那天帮我捡手机的人。” 宁皎依以为傅定泗没认出来，所以特意跟他解释了一句。 傅定泗听完宁皎依的说辞之后，冷哼了一声，“你记得真清楚。” “噗……”这话要酸死了，宁皎依听得笑出了声：“干嘛，吃醋了啊？” 傅定泗才不肯承认：“没。” 宁皎依：“嘁，早知道应该交换个联系方式的嘛，我看那个人长得挺帅的，斯文帅哥啊，气质一绝，说不定还能——唔。” 宁皎依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定泗捂住了嘴巴。 傅定泗不给宁皎依说话的机会，捂着她的嘴巴，凶巴巴地警告她：“你休想红杏出墙。”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这一脸幽怨的样子，简直要被他逗死了，心情特别好。 ** 荣京带着gun离开了宠物医院。 gun是腿部有擦伤，经过宠物医院的医生检查，并未发现什么大碍。 包扎好伤口以后，荣京也没有在宠物医院多做停留。 他带着gun上了车，然后拨出了嘉陵的电话。 电话嘟了五六声才接通，彼时，荣京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 “你找我……” “到别墅来。” 荣京没有给嘉陵完整说话的机会，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便掐断了通话。 随后，他将手机扔到一旁，发动了车子。 gun在副驾驶座上坐着，吐着舌头，乖得很，纹丝不动。 ……… 四十分钟后，上东区一栋独栋别墅内。 嘉陵是打车来的，下了出租车之后便匆匆走到了门前。 门上是指纹锁，她将指纹贴上去，成功打开了防盗门。 嘉陵将手覆上门把，做了一个很长的深呼吸才拧动门把走进去。 gun是认识嘉陵的，一看到嘉陵，gun便激动地扑了上来。 嘉陵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gun，荣京常年在墨西哥，gun也一直生活在那边。 她都不知道gun是什么时候被带来纽約的。 gun现在身长有一米六了，嘉陵根本没办法将它抱起来，只能摸着它给它顺毛。 有gun在，嘉陵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荣京坐在沙发上，一直都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嘉陵和gun打闹。 后来，嘉陵注意到了gun腿上的绷带。 她看向了荣京，小心翼翼地开口：“gun受伤了？怎么会受伤的？” 荣京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不回答，嘉陵也没有胆子再问了。 她继续摸着gun，温柔地关心着它：“疼不疼？别闹腾了，乖乖坐一会儿。” 荣京听着嘉陵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嘲讽的笑。 嘉陵听到他的笑声以后，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 “上楼。”荣京从沙发上起身，丢下这两个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到了楼上。 嘉陵知道这话是跟她说的。她一只手摸着gun的毛，目光转向了楼梯的方向。 目送荣京上楼以后，嘉陵轻叹了一口气，对gun说：“你乖，我先上楼了。” ……… 五分钟后，嘉陵来到了书房。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嘉陵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余光瞥到坐在书桌前的男人时，她心跳停了一拍。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面部的线条衬得更加硬朗。 他手里捏着一本物理杂志，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动着页面，这样的装扮，配上这样的动作，他身上散出了很浓的书卷气。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以为他是一个我性情温和的书生。 当初，她也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那时她并不知道，他长了一张最温柔的脸，却有世界上最狠毒的心。 周围的气氛十分诡异。 在他面前，嘉陵连用力呼吸的勇气都没有。 书房里只听得到他翻页的声音，嘉陵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开口说话，这样的折磨对她来说像是一场凌迟。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荣京每次都喜欢做很长的前戏，绝对不给她一个痛快。 她在这段关系里一向没有什么主动权，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男人终于合上了杂志。 他将杂志放到了一边，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冰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尖摩挲着她的皮肤。 一下一下，缓慢而危险。 嘉陵屏住了呼吸。 她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果不其然。 下一秒，男人的动作突然变得极其粗暴。 他掐着她的后颈将她翻了个身，抵着她的身躯将她压在了书桌上。 嘉陵双手撑住了书桌，背对着他。 身后是男人冰冷的呼吸，她完全没有勇气回头。 “他们最近感情很好。”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嘉陵比谁都清楚他说的是谁。 “是……”嘉陵鼓足勇气回答他的问题，“傅定泗很认真。” “你是在提醒我？”荣京突然拽下了她的裙子。 嘉陵双手抓着桌沿，指甲用力地抠着，“他们现在过得很好，你说过了，只要傅定泗再爱上她，你就不会……啊！” 后面的话，嘉陵怎么都说不出了。 ……… 荣京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嘉陵在他身边呆了快十年，惹怒荣京是什么下场，她深有体会。 今天，荣京对她没有半分手下留情。 一场折磨结束，嘉陵浑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狼狈地倒下。 荣京依然衣冠楚楚，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毛衣的领口，垂眸看着她，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不想你父母和你弟弟出事，最好不要惹我。”荣京警告着她。 嘉陵掐住了拳头，气若游丝地开口：“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086：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么多年，嘉陵始终搞不明白他的目的。 如果他真的喜欢宁皎依，那不如直接出面和傅定泗公平竞争， 虽然说宁皎依放弃傅定泗爱上他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至少努力争取过了。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争取过就没什么可遗憾的。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正面在宁皎依面前出现过。 嘉陵也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宁皎依，但是宁皎依好像完全不认识荣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这就很奇怪了—— 十几年了，嘉陵始终没有弄明白荣京的目的。 他似乎对于拆散宁皎依和傅定泗这件事情有执念。 当初如此，现在亦然。 嘉陵的问题自然不会得到答案。 回应她的，是男人关门离去的声音。 门关上的那一刻，嘉陵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放松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 ** 时装周结束后，宁皎依和傅定泗在纽約呆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就回名城了。 傅定泗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接工作上的电话，宁皎依就算想玩儿也没心情了。 她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傅定泗现在管着那么大一个公司，在这边陪了她一个多礼拜，她也知足了。 嘉陵说她想在纽約继续呆几天散散心，宁皎依也就没有强行带她回去。 不过，嘉陵这几天有些不太对劲儿，这事儿宁皎依在时装周开始前就发现了。 她看起来精神头很不好，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每次笑都很勉强。 这状态，特别像失恋。 但宁皎依问的时候，嘉陵也不肯说。 ……… 回程的路上，宁皎依还是担心嘉陵，便连上飞机上的wifi开始跟嘉陵聊天。 宁皎依：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嘉陵：没事儿啊，可能就是没休息好状态不对，我在这边放松几天应该就好了。 宁皎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边，嘉陵收到这条消息之后心口一颤。 她攥紧了手机，故作冷静地回复：没有，怎么可能。 宁皎依：你知道你最近的状态像什么吗？ 嘉陵：像什么？ 宁皎依：像失恋。要不是知道你没有男朋友，我真该以为你失恋了。 宁皎依自己经历过那样灰暗的时候，所以她理解那种状态。 当年她跟傅定泗闹翻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那样的状态。 嘉陵：怎么可能，我一个单身人士上哪里失恋去。 宁皎依：那你好好散心，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扛。 嘉陵看着宁皎依发来的这条消息，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从她们两个人认识到现在，宁皎依对她都很好，很够意思。 可是，宁皎依对她越好，她就越是自责。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她们的相识相知都是一场阴谋，大概要恨死她的吧？ 到时候，她会失去宁皎依这个唯一的朋友…… 就像荣京说的一样，她的生命里根本不会再有别人。 这么一想，嘉陵更觉得自己悲哀了。 ……… 宁皎依上飞机之后就一直拿着手机聊天儿，都没怎么跟傅定泗说过话。 这点让傅定泗有点儿不爽了。 等宁皎依放下手机之后，傅定泗不高兴地问：“跟谁聊天？聊这么久。” “噗，这个醋你也要吃啊。”宁皎依掐了一下傅定泗的脸，“你是醋缸子吧。” 傅定泗：“……” 还不是因为她一上飞机就忙着聊天儿，还无视了他。 “嘉陵的醋也要吃？”宁皎依看着傅定泗别扭的样子，又忍不住逗弄起了他。 傅定泗听到嘉陵的名字之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捏住了宁皎依作乱的手，随口问道：“她还在纽城？” “嗯，她最近状态不太好，留下来在这边散散心。”想到嘉陵的情况，宁皎依还是有些忍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傅定泗难得听到宁皎依叹息，他蹙眉：“嘉陵怎么了？” “不太清楚，她说是工作比较累，但我看着不太像。” 宁皎依跟嘉陵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她们两个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创业最累那阵子一个礼拜都睡不到十个小时。 哪怕是那个时候，嘉陵都没现在这么颓过。 宁皎依是很敏感的人，她知道嘉陵心里铁定是藏了事情的，但是她不愿意说，她也不能使劲儿追着问。 “她不告诉你？”傅定泗有些纳闷，“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 “关系很好也不代表她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诉我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对于朋友的隐私，宁皎依还是很尊重的：“我就是担心她出什么事儿。”傅定泗：“要不我让我哥帮忙盯着她。” “那还是算了。”宁皎依摆摆手，“她不会想不开，希望她散散心能缓过来吧。” 傅定泗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两个人转移了话题，聊到了别的事情。 最近他们两个人相处得和谐，共同语言也越来越多了。 两个人这么聊了十几个小时，傅定泗自己都觉得吃惊。 在他仅有的这几年的记忆里头，他还是第一次跟人聊这么久。 ** 回到名城的时候是傍晚时分。 傅定泗提前通知了肖然来接机，下飞机的时候，肖然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上车之后，宁皎依也没有客气的，她直接对肖然说：“先送我回博览居。” 肖然：“……” 他没说话，转头看向了傅定泗，显然是在征求傅定泗的意见。 在纽城的这几天，他们两个人相处得很开心，而且还秀了好几次的恩爱。 傅定泗以为，他们两个人已经完全和好了。 没想到，这次回来名城，宁皎依竟然还要回博览居。 傅定泗问宁皎依：“你还要去那里住？” 宁皎依：“对啊，我东西都在那边呢。” 傅定泗：“我可以帮你搬回来。” 宁皎依摆了摆手，“不用，我在那里住得挺好的。” 傅定泗：“？” 肖然：“？” 不止傅定泗这个当事人懵逼，肖然也挺懵逼的。 这两个人从去纽約之前就在机场秀恩爱秀得那么欢，后来时装周上也是卿卿我我的，上了好几回热搜。 肖然一度以为他们两个人已经恩爱得不行了。 没想到，这一回来，宁皎依竟然还要跟傅定泗分居？ 这是什么情况？ “我暂时没打算搬回去住，我也没说上次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啊。”宁皎依扬起下巴，那样子像极了一只骄傲的黑天鹅，“你想哄我，路还长着呢。” 傅定泗：“……” 肖然坐在前排听着宁皎依这么说，忍俊不禁。 这位宁家三小姐还真是有脾气，他也跟在傅定泗身边两三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能把傅定泗怼成这样子。 之前宁晚晚跟傅定泗谈的时候，哪里有这个胆子在傅定泗面前造次？ 只能说，宁三小姐确实有本事。 “你真不搬回来？”傅定泗沉着脸跟宁皎依确认了一遍。 他的声音很严肃，听起来像是有些生气了。 宁皎依才不吃这一套，想用生气来威胁她？ 门儿都没有。 宁皎依的答案仍然和之前一样：“对啊，不搬，谁爱搬谁搬呗。” 这……气氛不太对啊。 肖然一听这两个人这么对话，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该不会又要吵架了吧？ “好，那我搬。” 肖然正担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傅定泗的声音。 肖然：“？” 宁皎依：“？” 两个人都是一脸狐疑地看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没注意肖然，对上宁皎依那双充满探究的眸子时，傅定泗有些不自在。 他咳了一声，解释道：“我搬去你那里。” 肖然：“……” 妈呀，他听到了什么？ 有生之年，他竟然看到了傅定泗上赶着倒贴的画面？ 真是奇迹啊。之前是谁说傅定泗不可能喜欢宁皎依来着？ 真是太打脸了。宁皎依被傅定泗的话逗乐了，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抬起双手揉上了傅定泗的脸，将他的脸ruai成了一团儿。 肖然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抬起手掩住了嘴巴，憋着没有笑出声。 “不错啊，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的？”宁皎依将傅定泗的脸揉成了一只河豚。 傅定泗本想拂开她的，但是想想自己有求于人，便乖乖任她蹂躏了。 宁皎依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松手了，“真想搬过去？” 傅定泗点了点头。 宁皎依：“那行吧，勉强同意了。” 说完，她也不管前排还有肖然在，凑上去再傅定泗脸颊边儿上亲了一口，“丑话说在前头，住我家就要听我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分分钟把你丢出去。” 傅定泗：“……哦。” 宁皎依满意地“嗯哼”一声，然后对肖然下令：“肖助理，开车吧。” 肖然：“是的，宁小姐。” 现在肖然也不需要去问傅定泗的意见了，看这个架势，傅定泗肯定是听宁皎依的啊。 啧，真是想不到傅定泗还有当妻管严的潜质。 肖然将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送回到了博览居，帮着他们把东西搬上楼之后，肖然就先行离开了。 ** 到家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两个人就准备点外卖了。 原本是想出去吃的，但飞了十几个小时，宁皎依着实提不起什么精神，也没心思出去吃了。 宁皎依刚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这时，傅定泗正好从洗手间出来，顺便开了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拎着东西站在门外的盛驰耀。 傅定泗：“……” 在这里看到傅定泗，盛驰耀也有些惊讶。 不过他很快就收好了情绪。 盛驰耀朝着傅定泗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傅定泗有些不爽，站在原地不肯让盛驰耀进来。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快两分钟。 宁皎依翻了一会儿外卖才发现不对劲儿，她抬起头来朝门口看了过去，“谁啊？你杵在门口干什么，让人进来啊。” “是我。”听到宁皎依的声音之后，盛驰耀也开了口。 “阿耀啊，进来啊。”宁皎依起身走到门口，将傅定泗拽到了一边儿，招呼着盛驰耀进来。 傅定泗：“……” 盛驰耀拎着东西走了进来，直接忽视了傅定泗，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宁皎依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宁皎依，然后问：“在纽約还好吧？没累坏吧？” “没有，放心。”宁皎依点了点头，“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 “问绥和的。”盛驰耀随意回了一句，然后说：“家里阿姨做了晚饭，都是你爱吃的类型，趁热吃。” “你专门送这个过来的啊？”宁皎依被盛驰耀弄得有些惭愧，“下次别这样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盛驰耀的声音很温柔，“去吃饭吧，我把东西带去餐厅。” “嗯。”宁皎依点了点头。 盛驰耀去餐厅的时候路过了傅定泗，终于想起了跟傅定泗说话。 虽然傅定泗的目光很不友好，但盛驰耀始终保持着淡定。 路过他身边时，盛驰耀笑着说：“一起吃吧。” 傅定泗咬牙：“……” 盛驰耀这话虽然随口一说，但是却惹得傅定泗十分不爽。 盛驰耀这个语气，仿佛在说，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傅定泗没回答盛驰耀的问题，脸越来越黑。 盛驰耀也没在意傅定泗的反应，说完这话之后就去餐厅了。 盛驰耀看起来轻车熟路的，应该是经常来这边。 意识到这一点，傅定泗更加不爽了。 宁皎依走到傅定泗面前，看着他黑脸，忍不住笑了起来：“干嘛啊你？” 傅定泗：“他经常来找你？” 宁皎依：“也不经常吧，刚搬家的时候来过几次。” 傅定泗：“……哼。” 宁皎依：“吃醋了啊？” 傅定泗：“你别想红杏出墙。” 宁皎依“切”了一声，抬起食指来戳着他的脑门：“你能不能有点儿脑子，我要是喜欢他，早跟他在一起了，哪里还有你什么事儿？” 傅定泗呵了一声，又想起了肖然之前调查的结果。 他一个不服气，就将实话说了出来：“说得好像你们没有在一起过一样。” “哟，你现在是在跟我翻旧账？”宁皎依收回手来，双手抱胸，扬起下巴看着他，“行啊，要翻旧账是吧？那我们就好好翻一翻。” 傅定泗右眼皮跳了一下，有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宁皎依接下来说的话完美印证了他的想法。 宁皎依：“那我们就好好翻翻你为了宁晚晚丢下我的旧账，唔，第一次是——” “……别说了。”傅定泗赶紧打断了宁皎依。 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见识到了。 宁皎依见傅定泗蔫儿了，挑眉道：“怎么，不闹了？” 傅定泗乖乖点头：“不闹了。” 宁皎依：“那吃饭吗？” 傅定泗继续乖乖点头：“吃。” 宁皎依哼了一声，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傅定泗跟在她身后，一起来到了餐厅。 彼时，盛驰耀已经将带来的吃的全部摆在了餐桌上。 有两道绿叶蔬菜，剩下的几乎都是宁皎依喜欢吃的菜。 而且，盛驰耀还带了小笼包过来。 宁皎依喜欢吃带馅儿的东西，这些小习惯，盛驰耀记得是一清二楚。 宁皎依看到小笼包之后，眼睛一亮，她笑着问盛驰耀：“这个是张姨做的吗？” 盛驰耀点点头，“是的。” 张姨是盛家的一个保姆，呆在盛家有三十多年的时间了吧。 小时候宁皎依跟着宁绥和去盛家蹭饭的时候，没少吃张姨做的小笼包和饺子。 张姨调的馅儿，那叫一个绝。 盛驰耀说：“是猪肉虾仁馅儿，我让她准备了你最喜欢的口味，趁热吃。” 这下，宁皎依的眼睛更亮了。 盛驰耀难得看到她孩子气的一面，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眼底眉梢是藏不住的笑。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傅定泗眼底。 傅定泗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任盛驰耀盯着宁皎依看。 他直接走上来拉住了宁皎依，和她一起坐了下来。 虽然没说话，但一个动作却在宣誓主权。 盛驰耀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但是，他并未和傅定泗计较，而是笑着说：“傅先生不介意的话，也一起吃吧。” 盛驰耀很自然的一句话，但傅定泗却听得更不爽了。 这个主人翁的架势是怎么回事儿？ 搞得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傅定泗态度不太好，宁皎依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对盛驰耀说：“你别管他，他爱吃不吃。” 傅定泗：“……” 宁皎依竟然帮着盛驰耀说话，他更不开心了。 不是说喜欢他吗？ 竟然帮着盛驰耀一起欺负他。 宁皎依没在意傅定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傅定泗不开心，闷着不说话，宁皎依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跟盛驰耀聊了起来。 盛驰耀问起了时装周的事儿，宁皎依聊起工作后来了精神，跟盛驰耀聊了很多时装周上的趣事儿。 盛驰耀平日话不算多，但是在宁皎依面前是极其有耐心的，即使她说的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他也能听得很认真。 一顿饭下来，基本上都是宁皎依跟盛驰耀在聊，傅定泗完全插不进去嘴，只能闷闷地坐在一边儿。 宁皎依一边吃一边跟盛驰耀聊着，小笼包和菜都太好吃，跟盛驰耀聊得又比较开心，宁皎依这顿饭吃多了。 放下筷子之后，宁皎依抬起手来摸了摸肚子，“唔……不小心吃多了，太久没吃张姨做的饭了，我怎么这么没出息。” 盛驰耀笑得一脸宠溺：“你喜欢的话，明天我再给你送来。” “不必。”宁皎依这边还没来得及回答，傅定泗已经替她拒绝了。 傅定泗黑着脸看着盛驰耀：“我会找阿姨来给她做饭，我们夫妻的饮食起居不用你操心。” 盛驰耀笑了笑，没接话。 盛驰耀是聪明人，他不会当着宁皎依的面儿和傅定泗发生什么摩擦。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宁皎依跟盛驰耀解释了一句，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傅定泗。 傅定泗：“……” 委屈。 竟然又被瞪了。 087：这周末傅家家宴 盛驰耀直接无视傅定泗，接着跟宁皎依说话。 “没关系，正好明天我也要回家，我直接让张姨多包一些，顺便弄点儿饺子过来，你直接冻冰箱里，需要的时候煮了吃就好。”怕宁皎依不好意思，盛驰耀很贴心地安排上了。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啦。”宁皎依笑得很开心。 盛驰耀“嗯”了一声，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能听出来他也挺高兴的。 盛驰耀没有多呆，等宁皎依吃完晚饭之后就走了。 傅定泗很不爽，一直闷闷不乐的。 至于不爽的原因么……宁皎依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她并没有解释什么。 之前她没少因为宁晚晚的事儿不爽过，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让傅定泗好好体验一下她之前的感受。 ** 时装周结束，宁皎依休息了一天，就继续上班了。 孚宁和谨诺两头都存了很多工作处理，复工的前几天，宁皎依几乎天天都在加班。 处理完孚宁的事儿之后，宁皎依便将工作重心放到了谨诺那边。 办公室里堆了一堆文件，宁皎依这一处理就是一整天，一直到晚上八点钟才算结束。 处理好手边的工作，宁皎依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刚刚伸完懒腰，手机就响了。 宁皎依拿起手机一看，傅定泗的电话。 她懒洋洋地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宁皎依还没说什么，就听到了傅定泗的声音：“你在哪里？” 宁皎依：“在办公室啊。” 傅定泗：“你助理说你一整天都没来上班。” 宁皎依嗯哼了一声：“我也没说我在孚宁的办公室啊。” 傅定泗：“……” 宁皎依：“我在谨诺，这边堆了太多文件，刚处理完。” 傅定泗：“那我去接你。” 宁皎依：“随你。” 傅定泗：“十分钟。” 傅定泗是行动派，挂上电话之后就上车朝着谨诺办公楼的方向去了。 ……… 电话挂断之后，宁皎依看着屏幕笑了一声。 最近傅定泗对她这个态度，让她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可能是之前傅定泗对她实在是太不好了，所以现在稍微有所好转，她就觉得不可思议了。 人啊，真的是很神奇。 傅定泗说他大概十分钟到，宁皎依挂上电话之后收拾了一下东西，便下楼去等他了。 宁皎依走到办公楼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宁晚晚。 今天一整天，宁皎依都没跟宁晚晚碰面。 宁晚晚结婚之后，宁皎依的助理就换人了。 杨晟的意思是想让宁晚晚做全职太太，宁晚晚本身工作能力也不行，宁皎依本来以为她结婚之后就不会来公司了，没想到竟然还在？ 呵，还挺有毅力。 看到宁皎依以后，宁晚晚主动走了上来，停在了她面前。 宁皎依撩了一把头发，淡淡瞥了宁晚晚一眼：“哟，杨太太还亲自来上班啊？” 宁皎依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嘲讽宁晚晚，宁晚晚不至于连这个都听不出。 她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宁皎依，想到宁皎依和傅定泗秀恩爱的那些微博，宁晚晚内心恨意翻滚。 她发誓，她一定要让宁皎依和傅定泗离婚，不惜一切代价。 “谁说结婚了就不能上班的，我没想过当全职太太。”宁晚晚强忍着怒意回答了宁皎依的问题。 宁皎依“哦”了一声，“行啊，挺有出息的。” 宁晚晚：“……”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瞧见傅定泗的那辆宾利停在了公司门口。 傅定泗的车牌很显眼，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所以……傅定泗是亲自来接宁皎依下班的？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宁晚晚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将视线转向了车身，然后看到傅定泗打开车门下了车。 傅定泗是朝着宁皎依的方向走过来的，最后停在了宁皎依面前。 停下来之后，傅定泗自然也有注意到宁晚晚。 不过，傅定泗并没有主动跟宁晚晚打招呼，宁皎依脾气大，他就算再迟钝都不可能当着宁皎依的面儿跟宁晚晚说话。 而且，他之前也承诺过了。 傅定泗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定泗，你来接皎皎啊。”宁晚晚主动开口和傅定泗打招呼，她笑着说：“看来你们两个人感情很好。” 这话，傅定泗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个问题的回复。 宁晚晚怎会察觉不到傅定泗的敷衍？ 他这明显是为了照顾宁皎依的感受，不肯理她了…… 想到这里，宁晚晚掐住了掌心。 “走吧。”傅定泗并没有多看宁晚晚一眼，他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宁皎依身上了。 这一点，宁皎依倒是很满意。 她“唔”了一声，抬起手指了指副驾驶座的门：“你给我开门。” 傅定泗点点头，乖乖走上去给宁皎依开门。 宁皎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上车的时候特意看了宁晚晚一眼。 她扬着下巴，姿态高傲，像一只不可一世的黑天鹅。 虽然宁晚晚不愿意承认，但宁皎依真的太漂亮了，漂亮得耀眼，让人望尘莫及。 宁晚晚第一次见宁皎依的时候就开始嫉妒她了，中间她也曾经占过上风，她成功抢走了傅定泗的时候，是有痛快过的。 当时宁晚晚觉得自己打败了宁皎依—— 她再漂亮又如何？ 不照样被她抢走了男朋友？ 甚至，连那个孩子都没能保住。 可是现在，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傅定泗越来越在意宁皎依的感受，为了宁皎依，连开口和她打招呼这种最基本的礼数都做不到了。 宁晚晚越想就越觉得不平衡。 ** 宁皎依对傅定泗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上车之后，她还特意夸奖了傅定泗一句：“啧，今天表现不错啊。” 傅定泗：“什么？” 宁皎依：“明知故问。” 傅定泗咳了一声，“答应你的事情，我就会做到的。” “嗯，勉强信你了。”宁皎依满意地点点头，“总之，今天表现还不错，值得表扬。” 傅定泗：“那我能提要求吗？” 宁皎依挑眉：“不错啊，都学会讲条件了？” 傅定泗：“跟你学的。” 宁皎依：“嘁，没见你学点儿好，说吧，什么条件？” 傅定泗：“这周末傅家家宴，我姑姑他们一家也会过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傅定泗提这要求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小心。 他心里清楚阮湘玉和傅诚都不喜欢宁皎依，包括傅揽淮对宁皎依意见也很大。 准确来说，整个傅家，除了傅于江之外，其余的人对宁皎依的态度都不好。 他们结婚这么长时间，傅定泗也没带宁皎依回去过。 起初他们两个人感情不好，傅定泗自然也就不会想着这些。 但现在他都打算跟宁皎依好好过日子了，带她回去也算是顺势而为。 就是不知道宁皎依愿不愿意跟他回去…… “就这样？” 宁皎依还以为傅定泗要提什么要求，没想到闹了半天就是让她回去参加家宴。 “嗯，就这样。”傅定泗点点头。 “好啊，身为傅家儿媳妇儿，哪里有不参加家宴的道理，我去。”宁皎依答应得很干脆。 她这么干脆，傅定泗反倒担忧了起来：“我爸妈那边，他们——” “他们不喜欢我，这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宁皎依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喜欢也没用，反正我已经嫁给你了，再看我不顺眼都得受着。” 提到这件事儿，傅定泗不由得又想起了傅诚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子。 之前他看过资料，那个男孩子已经读高三了，据说，学习还很不错—— 这件事儿，傅定泗一直都没问过宁皎依。 “对了，我有事情想问你。”等红灯的时候，傅定泗看向了宁皎依。 宁皎依：“你问。” 傅定泗：“我爸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宁皎依：“无意间碰到的呗。” 傅定泗：“……” 宁皎依：“大概是我毕业的那年吧。我从利兹到曼彻斯特旅行碰上的。后来随便一查就查到咯。” 傅定泗：“……随便一查？” 他还是不太相信。 如果真的这么好查，傅家内部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查不到？ 宁皎依一下就猜到了傅定泗质疑的点：“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你，如果真这么好查的话，傅家早就查到了？” 傅定泗：“……” 没回复，不过这反应基本是默认了。 宁皎依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一下，“很正常，你对你父母了解太少了。” “你信不信，这件事情你妈她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是不想提起来罢了。她希望别人觉得她婚姻幸福，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影响了他们夫妻恩爱的形象，所以她愿意一辈子呆在自己构建的城堡里。” “我用这件事情威胁她，她之所以会妥协，其实是怕别人知道真相之后嘲讽她。” 宁皎依早已经看透了阮湘玉的个性。 但是这种话对于傅定泗来说就有些残忍了。 傅定泗跟阮湘玉感情还不错，他也不太愿意承认阮湘玉是这样的人。 不过宁皎依的分析太有道理了，他也找不到什么可反驳的点。 于是，傅定泗陷入了沉默。 “唔，不提这个了。”宁皎依看出来傅定泗有点儿不开心，便转移了话题：“但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当年我妈刚走，李悦就带着宁晚晚回来了，我的心情可能跟你知道这件事儿之后差不多吧。” “不对，我应该比你惨。”宁皎依便说边笑，“好歹你爸这个私生子年龄比你们都小，但宁晚晚比我大了几个月，真的，每次我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得恶心。” 她虽然在笑，但傅定泗却清楚地听出了她话里的悲凉。 随后，他又想到了之前宁老爷子在书房跟他说过的话。 这件事情……她应该很委屈吧。 想到这里，傅定泗腾出一只手来摁住了宁皎依的手背。 他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只能通过这个动作来安抚她。 宁皎依一下子就看懂了傅定泗的意图，她朝傅定泗笑了一下，“傻子。” 傅定泗：“别难过。” “我没难过，你哪只眼看到我难过了？”宁皎依哼了一声，将手抽了回来，“宁晚晚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可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给我好好开车，本事大了啊，你还想单手开车啊，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宁皎依凶巴巴地训着傅定泗。 傅定泗只好乖乖将双手都搭在了方向盘上。 “今天晚上在外面吃饭吧。”傅定泗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八点四十了，回家再做饭或者是点外卖都有些晚了。 宁皎依“唔”了一声，没什么意见。 傅定泗问：“你想吃什么？” 宁皎依拿出手机翻了一下附近的餐厅，找了一家隐国餐厅，“吃隐国菜吧。” 傅定泗嘴角抽了一下：“隐国有菜？” 宁皎依翻白眼，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玩这种梗。 “炸鱼薯条都挺不错啊，英式司康也很好吃，你自己没吃过就闭嘴。” 傅定泗：“……” 宁皎依报上了餐厅的地址，傅定泗乖乖开车去了餐厅。 ** 餐厅不远，一公里不到。 因为是工作日，时间又比较晚了，所以餐厅也没多少人。 停好车之后，傅定泗和宁皎依一块儿走进了餐厅，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了下来。 傅定泗实在是欣赏不来隐国的美食，于是点餐的任务就交给了宁皎依。 宁皎依刚刚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了菜单，正准备点餐的时候，一抬头就瞄到了熟人。 ……白晓？ 宁皎依对白晓印象还挺深的，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们两个人聊得很开心，后来还加了微信。 宁皎依发朋友圈的时候，白晓也会点赞评论。 前几天宁皎依拿下了dior的合作，白晓还特意前来送了祝福。 白晓的气质挺特别的，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不过…… 宁皎依定睛一看，坐在白晓对面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虽然只是背影，但宁皎依也能判断出来，绝对不是秦峰。 宁皎依跟秦峰认识也有七八年了，不至于认不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宁皎依勾起了嘴唇。 看来，白晓真的没有让她失望啊。 上次见面的时候，宁皎依就觉得白晓没那么在乎秦峰，秦峰也说了白晓嫁给他是因为家里遇到了经济危机。 秦峰当时还自以为是白晓要倒贴他，简直自恋到家了。 “你在看什么？”傅定泗见宁皎依一直盯着对面看，也有些好奇。 他一边问，一边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下，他也看到了白晓。 傅定泗：“……” 傅定泗的表情，显然是没有想到白晓竟然会和别的男人以后起吃饭。 宁皎依见他这么惊讶，笑着问：“干嘛？你该不会以为她真的喜欢秦峰吧？” 傅定泗沉默了几秒，对宁皎依说：“他们十二月二十五号结婚。” 秦峰结婚的日子就是这两天定下来的，只是还没有对外公布。 白家急着联姻，上赶着要在年前办婚礼，秦峰前几天还在因为这件事儿嘲讽白家要钱不要骨气。 傅定泗当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他能感觉到秦峰确实不太喜欢白晓。 傅定泗对白晓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今天这场偶遇，有点儿颠覆他的认知。 傅定泗正盘算着要不要跟秦峰提这件事儿的时候，就听到宁皎依说：“当没看见吧。” 傅定泗：“为什么？” 宁皎依：“你说了能改变什么吗？反正他们两个人都要结婚的。” 傅定泗：“……” 好像是有那么点儿道理。 宁皎依翻开了菜单，“只能说，白晓对秦峰没兴趣，秦峰那点儿自恋的心思可以收一收了。我猜她也是被逼着嫁给他的。” 傅定泗：“……” “我看她跟对面那个男的挺般配的，搞不好秦峰才是那个小三儿。” 宁皎依瘪瘪嘴，说完这话之后便开始点餐了。 ……… 宁皎依没怎么照顾傅定泗的口味，点的都是她比较爱吃的。 其实，之前的那个傅定泗口味是跟她差不多的。 或者说，之前的那个傅定泗会为了她特意改变口味。 宁皎依喜欢吃重口的，他便跟着一起吃。 反正，他不挑食，也没现在这个傅定泗龟毛。 现在这个么…… 宁皎依合上菜单看着对面的傅定泗，想起来他那些挑剔的饮食习惯，只想翻白眼。 宁皎依点了炸鱼和薯条，最经典的两道国菜。 除此之外，还有蔬菜沙拉，本尼蛋，三明治，煎牛排，芝士火腿品牌，以及奶油司康。 这些都是她偏爱的食物。 店里人不多，上菜的速度也很快。 不过十几分钟，就上了两道菜。 最先上来的是蔬菜沙拉还有火腿芝士拼盘。 宁皎依拿起刀叉，给傅定泗盘子里夹了火腿和芝士。 傅定泗皱眉，显然是不愿意吃。 他口味偏中式，平时喜好吃中式家常菜。 对于这些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宁皎依知道他没兴趣，以前的傅定泗就喜欢吃中餐，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会迁就她的口味。 她想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所以…… “吃掉。”宁皎依挑眉命令傅定泗。 傅定泗：“……好，我吃。” 傅定泗现在最怕宁皎依生气。 毕竟，她生气的时候实在是太难哄了，再加上他本来又不擅长这个。 为了避免宁皎依生气，傅定泗只好乖乖听话。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这样子，心情特别好。 她很喜欢，也很怀念这种被他“迁就”的日子。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特殊待遇”。 ……… 宁皎依心情很好，注意力都在傅定泗身上，也没有再看白晓那边。 同样地，傅定泗的注意力也只在宁皎依身上。 后来，是一阵骚动扰乱了他们两个人—— 听到动静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齐刷刷抬起头看了过去。 定睛一看，竟然是秦峰来了。 此时，他正站在白晓和那位异性朋友的桌前，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傅定泗又回头看了宁皎依一眼，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宁皎依想了想，说：“去看看吧。” 秦峰那样子看起来特别生气。 他本来就是不讲理的人，对白晓，大概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心态。 ** 而这边，白晓看到秦峰突然出现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不过这样的惊讶只维持了几秒钟，之后白晓便恢复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很平静地和秦峰对视着，姿态大方，丝毫没有那种做坏事儿被人撞破的心虚和慌乱。 这样的平静，更是惹怒了秦峰。 秦峰站在餐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晓，以及坐在她身边的曲阳硕。 “不解释一下么，我未来的老婆大人。”后面四个字，秦峰咬得很重。 白晓听到这个称呼之后特别不自在，印象中这是秦峰第一次这么喊她。 对于这段婚姻，秦峰本身也是不乐意的…… “无需解释什么，所见即所得。”白晓的回复很简单。 既然已经被看到了，她就不会想着推卸责任。 她本身也不喜欢秦峰，若不是被父母逼着，她怎么可能找上这样的男人结婚。 白晓向来喜欢理智成熟的男人，她今年三十岁了，秦峰只有二十七岁，比她小了足足三岁。 这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还有，秦峰还很花心。 这一点，也是白晓不能接受的。 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不会选这样的人做丈夫。 宁皎依和傅定泗刚一走上来，正好就听到了白晓这句话。 傅定泗闻言，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他大约也是没想到白晓竟然这么“硬气”。 而宁皎依则是露出了笑容。 果然，白晓这个人不简单。 难怪她第一次见白晓的时候就觉得跟她特别合得来，看来当时她没看走眼。 秦峰这是遇到对手了啊…… 听秦峰之前那语气，他是以为白晓非得上赶着跟他结婚来着。 也是，秦峰这些年被女人捧习惯了，就该找个人这么治一治他。 088：原来他们还记得当年那个孩子 “秦峰。”傅定泗出声喊了秦峰。 秦峰回过头来看向傅定泗，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扫了一眼宁皎依，“你们怎么在这里？” “陪她吃饭。”傅定泗问，“你还好吧？” “能怎么样，她还影响不到我。”秦峰冷冷睨了一眼白晓，满脸不屑。 宁皎依站在旁边儿听着秦峰嘴硬，啧了一声，不忍心拆穿他。 好一个影响不到他，也不知道刚刚黑着脸质问的人是谁。 别说，单就口是心非这一点来看，秦峰和傅定泗确实是好兄弟。 白晓当然听得出来秦峰的不屑，但是她并没有反驳什么。 曲硕阳也知道秦峰的身份，他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为了不让白晓为难。 “和我们一起吃吧。”傅定泗拉了秦峰一把，觉得放任他在这里不是一件好事儿。 秦峰这会儿稍微理智了一些，他扫了一眼白晓，“一会儿来找我。” 丢下这句话，秦峰就跟傅定泗走了。 宁皎依没跟上他们，等傅定泗和秦峰走远了一些，宁皎依才问白晓：“还ok吧？” 白晓点点头，“我没关系。” 秦峰那样的态度，还吓不到她。 白晓经历的事儿多了去了，最坏的打算她已经做过了，没有什么会比那更差。 “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宁皎依朝着白晓比了个大拇指，字里行间毫不掩饰对她的夸赞。 白晓被宁皎依夸得有些茫然，“嗯？” 宁皎依：“你没看出来吗，秦峰以为你非他不可，现在恼羞成怒了。” 说这话的时候，宁皎依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她说完之后又朝着秦峰那边看了一眼，啧，脸真黑。 白晓听完宁皎依的解释，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他爱面子。” “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我约你吃饭啊。” 宁皎依是越来越喜欢白晓了。 她其实很少对刚认识的人这么热情，白晓算是个例外。 没办法啊，谁让她这么对她的胃口呢。 面对宁皎依的提议，白晓点了点头。 后来宁皎依没打扰她和曲硕阳了，转身走了。 “需不需要我和他解释一下？”宁皎依走后，曲硕阳才开口和白晓说话。 他刚刚一直沉默，倒不是不想出来承担责任，只是不想事情变得更乱。 曲硕阳是一个很成熟很理智的人，他不会像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样死磕。 “不用。”白晓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她确实是喜欢曲硕阳，但他们两个人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没有做过的事情，又何需解释？ 虽然白晓这么说了，但曲硕阳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他看起来很生气，会不会为难你？” 曲硕阳已经了解到了白家的情况。 白家现在需要秦家的资助，求人永远矮一截。 惹恼了秦峰，对白晓没有什么好处。 “你我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吃个饭而已。他想为难就为难，我问心无愧。”白晓的态度也很坚决。 曲硕阳听到白晓这么说，轻叹了一口气。 白晓的性格就是如此。 她看起来很温和，其实骨子里头比谁都倔。 曲硕阳没有再继续跟她聊这个话题，“嗯，你最近工作找得怎么样？” 白晓说：“差不多了，找了一家私立医院，薪水还不错。” 白晓的学历和资历，在国内是不愁找工作的，光是牛津医学院的光环，就足够她找一份高薪水的工作。 曲硕阳不担心她找不到工作，只是担心……秦家可能不会让她出来工作。 豪门规矩太多，各种条条框框，实在是太限制人。 ** 秦峰跟傅定泗坐在了一起，就在宁皎依的对面。 服务生上来添了餐具，但秦峰几乎没动过。 坐下来之后，他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傅定泗不太会劝人，看见秦峰这样自然是束手无策的。 而宁皎依只是觉得很好笑。 说起来，她跟秦峰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虽然早就知道他是大少爷脾气，但他为了女人发这么大火，还真是头一回见。 “稀奇啊。”宁皎依出声调侃着秦峰，“不是说只是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吗，怎么搞得跟老婆出轨了一样，不像你的风格啊。” 秦峰扫了宁皎依一眼，没有理会她的调侃。 而旁边的傅定泗听着宁皎依这样跟秦峰开玩笑，再次皱起了眉头。 这语气……实在是太熟稔了一些。 根据周靖康之前的说辞来看，他们几个人和宁皎依之前只是认识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可是，看宁皎依和秦峰说话的语气，绝不止是这样。 傅定泗现在更加笃定，这群人联合起来瞒了他很多事情。 思及此，他有些烦躁—— 这段时间他也有努力回忆以前的事情，可是大脑一片空白。 曾经的记忆像是被人偷走了一般。 他的人生，似乎只过了车祸之后的这三年半。 问身边的人，他们都三缄其口，没有人跟他提起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风格？”傅定泗正思索时，听到了秦峰这样问宁皎依。 宁皎依被秦峰的话逗笑了，“秦大少爷，你在跟我开玩笑？你什么风格你自己心里没有逼数吗。” 秦峰：“……” “不过呢，这世界上还真不是每个女人都稀罕倒贴你的。”宁皎依拿起叉子来往嘴里送了一块儿奶酪，悠然自得地开口：“你说是不是？” 秦峰嘴角抽了一下，差点儿失去表情管理：“你管得真宽。” 宁皎依：“随口说说咯，你该不会恼羞成怒吧。” 秦峰：“……” 他要是真的生气了，岂不是上了宁皎依的套？ 秦峰做了个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 宁皎依看着秦峰吃瘪的样子，开心了一些。 她后来没有再调侃秦峰，继续吃着东西。 ………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白晓过来了。 这次，她是一个人过来的，之前跟她一块儿吃饭的异性朋友已经走了。 白晓停在了桌前看着秦峰，问他：“你吃完了吗？” 秦峰冷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一把抓住了白晓的手腕。 他很用力，白晓被抓得不太舒服，但表情上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秦峰看向了傅定泗，丢下一句“先走了”，之后就扯着白晓离开了。 ……… 秦峰一路拽着白晓来到了地面停车场，打开车门将她塞到了副驾驶座。 他的动作全程都很粗暴，就像塞什么东西一样。 白晓不太舒服，但也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上车以后，秦峰发动了车子。 他脸色很难看，面部线条绷得很紧，看起来非常生气。 至于生气的原因，白晓也猜得到。 像他这种出身的公子哥，肯定受不了这种情况。 他理所应当地以为女人都应该围着他转，尤其是她这个未婚妻，眼里怎么能有别人呢？ 白晓没有解释什么，她也没打算解释。 车里气氛不太好，白晓便转头看向了窗外。 看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这条路不对。 不是回白家的路。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白晓转头看向了秦峰：“要去哪里？” 秦峰直接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秦峰停车之后，白晓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先确定这边能不能停车。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了秦峰解开安全带的声音。 白晓抬起头朝他看了过去。 下一秒钟，秦峰捏住了她的下巴。 “背着我在外面勾搭男人？行啊，白晓，老子小看你了。”秦峰的声音里写满了讽刺，“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你们白家上赶着要把你嫁给我，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我没有勾搭男人。” 面对秦峰的质问，白晓表现得很淡定。 她不疾不徐地说着，“我们只是一起吃了饭而已，你有看到我们做什么吗？” “怎么，你还想做什么？”秦峰冷笑着，“野心不小啊你。” “其实没必要因为这个吵架。”白晓仍然不慌不忙，声音也很理智：“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秦家能出手帮白家，我很感谢。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也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不应该和任何异性朋友吃饭的话，你可以提出来，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况。” “总之，白家的事情我很感谢，结婚了我也会按照你的标准来做，如果有哪里不合适，你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不太会猜别人的想法。” 白晓看着秦峰的眼睛，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是完全没有灵魂。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长篇大论地说一段话。 说完之后，她似乎觉得不够，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当然，你的事情我也不会管的，只要你父母那边没有意见就好，我都可以的。” “我的什么事儿？”秦峰明知故问，他倒是要看看白晓怎么回答。 本来以为白晓会开不了口，没想到，她竟然说得十分淡定：“你在外面找女人的事情。” 秦峰：“呵呵，我是不是得感谢你的体贴？” 白晓摇摇头，“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今天我没有做什么，以后我会尽量不跟异性吃饭，你可以消消气了。” 秦峰：“你觉得这样解释我就能消气？” 白晓想了想，然后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以后不会了，抱歉。” 她明明在道歉，秦峰却觉得自己越来越生气了。 在听到她这句道歉的话之后，秦峰的怒气值达到了顶峰。 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他妈的，这种想吵架却吵不起来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他的想的方向发展，白晓的那些保证也是他原本对这段婚姻的设想。 但，这话被她说出来，他就是不爽，格外不爽。 ** 转眼就到了周末，傅家家宴的日子。 宁皎依忙碌了一周，差不多把出差这段时间的工作也补回来了。 周末，傅定泗也在博览居。傅家家宴在晚上举行。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傅定泗开车带着宁皎依开向傅家老宅。 傅家家族观念还是挺重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聚一次。 虽然老爷子已经走了，但下面这些晚辈关系都很不错。 哪怕是远在纽約的傅启政，每年都会回来老宅几回。 六点钟，傅定泗将车停在了老宅的院子里，然后同宁皎依一起下了车。 这是宁皎依跟傅定泗结婚之后第一次来傅家。 当然，以前她也来过一次，只不过没有什么愉快的记忆。 家里佣人张叔看到傅定泗的车之后，马上迎了上来。 “二少爷，你回——” 张叔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站在傅定泗身边的宁皎依。 关于这位二少奶奶的传奇事迹，张叔是有所耳闻的。 这段婚姻是她威胁来的，张叔平日没少听阮湘玉吐槽宁皎依，自然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印象。 而且，外界关于宁皎依的传闻也很多，基本上都是说她性格乖张，手段狠辣，戾气又很重。 这种事情听多了，张叔对宁皎依的印象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宁皎依一看到张叔这个反应就知道他肯定是特别不喜欢她。 不过她才不会在乎这个，宁皎依只扫了张叔一眼，然后就挽住了傅定泗的胳膊。 “外面好冷，我想喝热水。”宁皎依的声音有些不开心。 傅定泗听到她这么说，便带着她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张叔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傅定泗看起来好像对宁皎依很不错…… 不是说他很讨厌宁皎依的吗？ 张叔有些看不透了。 难道，傅定泗也被宁皎依的皮相所吸引了？ 虽然宁皎依名声不好，但确实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 ……… 傅定泗带着宁皎依走进傅家大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客厅坐着。 今天是家宴，傅定泗的小姑妈傅惜一家人也来了。 宁皎依之前跟傅惜一家人没有什么接触，除却婚礼那次之外，今天应该是第二次见面。 其实宁皎依是一个很会跟长辈打交道的人，但前提是，长辈得对她足够尊重。 遇上好说话的长辈，宁皎依就是个彩虹屁制造机器。 要是遇上刁难她的…… 呵，不好意思，她这张嘴从来不会吃亏。 宁皎依能感觉到，她进来客厅之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这些人大约是都没有想到傅定泗竟然会带着她回来参加家宴吧？ 宁皎依主要看了一下阮湘玉的表情。 啧，真够精彩的。 阮湘玉本来在笑的，一瞧见她之后立马笑不出来了。 但是因为家里人多，还要随时保持富太太的风度。 明明生气却不能爆发出来，那个隐忍的模样儿，真是够好玩儿的。 宁皎依也没忍，就这么笑出来了。 很爽。 笑过之后，宁皎依在众人的注视下开了口，她四周看了一遭，然后笑着说：“嗨，很高兴见到大家，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跟我老公回来参加家宴呢。” “什么鬼，真够不要脸的。”说这句话的，是傅定泗的表妹，傅惜的女儿，傅七夕。 傅七夕今年刚高三，正是中二的年龄。 她平时没少看关于宁皎依的八卦，之前还在微博上留言骂过宁皎依。 在傅七夕心里，宁皎依就是个拆散别人的狐狸精。 傅七夕年龄小，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导致她性子很直，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什么话就直接吐槽出来了。 傅七夕这话说声音不小，宁皎依听得很清楚。 听到这句吐槽之后，宁皎依看向了傅七夕。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傅七夕的身份，但还是明知故问：“你哪位？” 宁皎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傅七夕感受到了宁皎依的目中无人。 小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个，马上就炸毛了：“你管我是谁！你只要记住我觉得你不要脸就行了！” “哦，这样。” 宁皎依想了想，这小屁孩儿应该也是被宁晚晚蛊惑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啧。 宁皎依看着她这样子，就更想逗她了。 宁皎依将傅定泗挽紧了一些，当着众人的面儿将脑袋靠到了傅定泗的肩膀上。 然后，她再度看向了傅七夕：“嘿嘿，我老公就喜欢我不要脸呢~对吧？” 宁皎依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傅定泗，显然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傅定泗：“……” 他还是第一次在傅家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 傅定泗清了清嗓子，对傅七夕说：“她是你嫂子，你对她客气一点儿。” 众人：“……” “什么？！” 傅七夕气死了，傅定泗平时对她还挺好的，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宁皎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教训她？ 傅七夕痛心疾首，只觉得傅定泗被宁皎依这个狐狸精迷惑了。 “明明是她先嚣张得意的，喊什么老公啊，谁不知道你不喜欢她，她非要上赶着……” “啧，怎么办，看来大家误会挺深的啊。”宁皎依没等傅七夕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 她回头看向傅定泗，“老公，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于是，众人又看向了傅定泗。 其实，宁皎依也没什么谱。她这么做……纯粹就是在赌。 如果赢了，扬眉吐气； 如果输了……呵，那估计她接下来几年都要被傅家嘲了。 但她真的很想听傅定泗的答案，也很想再体验一把被他维护的感觉。 偌大的客厅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看着傅定泗，在期待他的答案。 而傅定泗沉默了好几分钟，一直都都没吭声。 傅七夕见傅定泗不说话，冷哼了一声，看着宁皎依开口嘲讽：“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我哥不说话就代表……” “今天是我带她来的。”这时，傅定泗开口了。 他抬起手臂，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 “她是我妻子，我没有离婚的打算，还有——” 说到这里，傅定泗停顿了一下，“我们最近很好。” 傅定泗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傅定泗不是个喜欢把情绪外露的人，能这样直接地维护宁皎依，足以证明他对宁皎依有多在意。 看到傅定泗这态度，脸色最难看的人是阮湘玉。 阮湘玉和傅诚对视了一眼，傅诚的表情也有些意味深长。 当年做催眠的时候，医生有说过，傅定泗的杏仁核出现了一些应激反应，后半生共情能力会比较差，很少有大喜大怒，也不会有很浓烈的感情。 催眠之后，傅定泗的表现确实如此。 虽然和宁晚晚在一起，但他对宁晚晚的态度从未热络过，反倒像是履行义务。 但他对宁皎依……明显是不太一样的。 他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维护宁皎依。 傅定泗这话大大取悦了宁皎依。 虽然傅定泗没明说喜欢她，但是能让这块儿又臭又硬的石头主动站出来表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宁皎依对此很知足，尤其是在看到阮湘玉的反应之后，宁皎依笑得更灿烂了。 她往傅定泗怀里钻了钻，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傅定泗还是不太习惯在人前和她亲密，但这种时候他不可能推开宁皎依。 傅定泗强行无视了众人的目光，将宁皎依搂得更紧了几分。 傅七夕被气了个够呛，嘴巴鼓起来，像一只河豚。 傅惜看了一眼傅诚和阮湘玉的方向，没说话。 傅揽淮的脸色也很难看。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有所怀疑的话，那么今天他是完全可以肯定了—— 傅定泗是真的喜欢上宁皎依了。 这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傅于江应该是在场的人里最开心的一个了。 傅于江挺喜欢宁皎依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这么恩爱，傅于江笑道：“哎呀，不错不错呀，看来二哥和二嫂最近进展飞速~” 傅于江是傅家对宁皎依最友好的人，宁皎依对傅于江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差。 她看向了傅于江，朝着他笑了一下，“是还不错。” 傅于江：“替你们开心！我二哥虽然是根木头，但是木头浪漫起来也挺感动人的，对吧对吧？” 木头？宁皎依笑了一下。 就傅定泗这德行，说他是木头都口下留情了。 傅于江拍了拍手，一脸内涵地看着他们，“我等着你俩生孩子玩儿啊，按这个节奏估计是快了。” “好了！吃饭！”阮湘玉出声打断了傅于江的话。 听到傅于江提起孩子，阮湘玉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 当然，傅揽淮脸色也不太好。 宁皎依一一扫过他们两个人，心里一阵冷嘲。 原来他们还记得当年那个孩子。 089：孩子不是我们傅家的 因为宁皎依过来了，家宴的气氛有些诡异。 傅家的人打心眼儿里就没有把宁皎依当成自己人，有什么事儿自然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儿说。 宁皎依倒是没怎么客气，坐下来之后，一直在吩咐傅定泗给她夹菜。 傅家的人看不惯她，每个人都是一脸不爽。 最后，傅七夕沉不住气了，直接吐槽宁皎依：“你自己没有手吗？怎么什么都得我哥给你夹？” 宁皎依“唔”了一声，不疾不徐道：“因为你哥他乐意呀，别说给我夹菜，我让他给我洗脚他也得乖乖听话。” 说到这里，宁皎依看向了傅定泗，笑嘻嘻地挑眉问他：“对吧，老公？” 傅定泗夹了一块儿肉放到了宁皎依的盘子里，“嗯。” 在场的人：“……” 宁皎依用余光瞥见了阮湘玉快要黑成炭块的脸，一阵暗爽。 这样报复的手段有些幼稚，却是最管用的。 阮湘玉不喜欢看傅定泗对她好，她就一定要秀恩爱给她看。 如今傅家的把柄在她手里，阮湘玉也没那个本事拆散他们了。 啊，真爽啊。 想到这里，宁皎依吃肉吃得更香了。 “我吃饱了。” 阮湘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放下了筷子，丢下这句话以后直接走出了餐厅。 傅定泗注意力都在宁皎依身上，也没发现阮湘玉不高兴。 傅揽淮看着傅定泗围着宁皎依转，轻叹了一口气。 “我去看看妈。”傅揽淮也放下筷子走出了餐厅。 ……… 傅揽淮在客厅的露台处找到了阮湘玉，阮湘玉这会儿已经气得不行了。 傅揽淮走上来拍了拍阮湘玉的肩膀，宽慰道：“妈，别生气，冷静一点儿。” “你看看宁皎依那个得意的样子，我真是……” 阮湘玉被气得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了。 傅揽淮完全能够理解阮湘玉的心情。 傅定泗现在对宁皎依太认真了，这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傅揽淮一边拍着阮湘玉，一边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傅揽淮才说：“我去联系一下steven医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必要的话，再去做一场催眠。” 话虽这么说，但阮湘玉的脸色依然很难看：“你觉得他现在还会配合吗？真是作孽……” “之前医生都那么肯定说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怎么就是逃不过宁皎依这个孽障，当年被她害得还不够惨吗，我们傅家上辈子是怎么欠她了！” 傅揽淮听着阮湘玉的念叨，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看看她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情，跟定泗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规矩，一直跟盛家那个大儿子牵扯不清，最后闹到一张床上去了，她还好意思说自己怀孕，谁知道她当年肚子里那个孩子是谁的……” 宁皎依刚刚走来露台，正好就听到了阮湘玉这么说。 她的脸色变了一下，直接踏进了露台，站在了阮湘玉和傅揽淮的对面。 “你刚刚说什么？”宁皎依绷着脸看着阮湘玉，语气很冷。 阮湘玉和傅揽淮都没想到宁皎依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阮湘玉和傅揽淮对视了一眼，毫不客气地反问宁皎依：“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清楚？” 宁皎依没接话，突然又想起了之前傅揽淮的那番冷嘲热讽。 傅揽淮之前就拿盛驰耀的事儿讽刺过她，当时傅揽淮好像也是差不多的说法，说得好像她跟盛驰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不过，之前傅揽淮这么说的时候，宁皎依纯粹就当他放屁。 虽然生气了一会儿，但是并没有深入去想。 可现在阮湘玉又说到了这件事儿，宁皎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阮湘玉还怀疑当年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是盛驰耀的？ “我做了什么事情？”宁皎依看着他们母子两个人，“不如二位来好好说说？” 当年那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她。 生产时大出血，孩子出生就夭折，一辈子失去做母亲资格的人，是她。 她都没有抱怨过这些，阮湘玉竟然还倒打一耙？ 真够可以的。 “宁皎依，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瞒天过海。”傅揽淮盯着宁皎依，“你和盛驰耀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少他妈跟我打哑谜。”又是这句话，宁皎依听了就觉得火大，一个没忍住就飙出了脏话：“有什么你就直接说，阴阳怪气内涵谁啊？我跟盛驰耀清清白白，你有病吧随便给人扣帽子。” “清清白白？！”阮湘玉冷笑了一声，看着宁皎依这个态度，她也被彻底激怒了，“当年你跟定泗谈恋爱的时候背着他跟盛驰耀开房，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个事儿是吗？” “到现在了你还死鸭子嘴硬，谁知道你当初那个孩子是不是我们傅家的，还想赖在我们头上？” 阮湘玉一鼓作气把之前的事儿都说了。 “你跟盛驰耀开过几次房，你自己真不记得了？当年开房记录都送到定泗手上了，监控视频里你们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你别告诉我你们是盖着被子聊了一夜！” “定泗当年因为这件事情一蹶不振，去找你的路上出了车祸昏迷不醒进了重症监护室，老爷子经受不住的这样的刺激心脏病发离世，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阮湘玉说的这些事情，宁皎依都不知道。 她仔细回忆着过去的事情，脑袋有些疼。起初她跟傅定泗在一起的时候，傅家的人虽然不是很乐意，但好像也没有特别激烈地反对过。 当初阮湘玉不太看好傅定泗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性格过于张扬，不太符合她对儿媳妇“贤内助”的要求。 但，阮湘玉那会儿不喜欢她，也没有特别针对过她，最多就是对她不怎么热情而已。 后来有一天，阮湘玉突然就开始极力反对傅定泗和她在一起。 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阮湘玉送来的傅定泗和宁晚晚在一起的照片。 而那段时间，她根本就联系不上傅定泗。 傅定泗那阵子说他去出差了，手机从来没打通过，宁皎依查出怀孕的时候想联系他，怎么都联系不上。 后来，她收到的就是傅定泗和宁晚晚在一起的照片。 阮湘玉当时来找了她，将照片交给她，然后告诉她，宁晚晚陪着傅定泗出差了，他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阮湘玉还告诉她，如果她识相一点儿，就应该跟傅定泗分手。 宁皎依当时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脑子都炸开了。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天晚上她一直在给傅定泗打电话，打到手机没电了都没人接。 ……… 宁皎依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忆过以前的事儿了，想着这些，一阵窒息感袭来。 她回过神来看着阮湘玉，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当年错过了太多东西。 当初她和傅定泗分手真的是分得不明不白，从她查出来怀孕到生孩子，傅定泗都没有出现过。 而阮湘玉和宁晚晚定期就会去刺激她，所以她孕期情绪特别不稳定，最后导致了孩子早产夭折。 这些年宁皎依都不太愿意去回想之前的事情。 现在一想，她才发现这中间竟然有这么多蹊跷之处。 当年她和盛驰耀开房……？ 她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来这个事情了。 阮湘玉见宁皎依这么长时间没说话，以为她是心虚了：“怎么，没话可说了吧？我们傅家可不是冤大头，别人的孩子我们不会养。” “你刚才说傅定泗的为什么出车祸的？”宁皎依回过神来看向了阮湘玉。 阮湘玉呵了一声，“你不是都听见了？拜你所赐啊。” 宁皎依：“……” 她真的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阮湘玉：“因为你，定泗出了车祸，老爷子也因为这件事儿去世了，我们傅家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招惹上了你这个东西。” “那他——”宁皎依捏了一下拳头，“他是因为车祸消失的？” “无可奉告。”傅揽淮挡在了阮湘玉面前，不再给宁皎依追问的机会。 “你和盛驰耀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当年傅家没有对不起你，是你背叛定泗在先，现在你用傅家的家丑拿捏着定泗娶了你，就别妄想傅家的人给你好脸色。” “是谁告诉你们我和盛驰耀开房的？”宁皎依的理智回来了一些，她看着对面的阮湘玉和傅揽淮，最先想到的就是：“宁晚晚？” “是谁说的不重要，说的人不过是陈述了事实而已，如果你没有和盛驰耀开房，对方想怎么造谣都没用，是你先给了对方抓住你把柄的机会。” 傅揽淮并没有承认这件事情是宁晚晚做的。 但，宁皎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当年宁晚晚突然跟傅定泗走得那么近，还得到了傅家人的支持，想必也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宁皎依想到了她怀孕在医院保胎的时候，宁晚晚前来挑衅她的场景。 当时宁晚晚嚣张地走到她面前对她说：“定泗前段时间一直跟我在一起，白天晚上都是。” “你喜欢他也没用啊……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我。你瞧，他现在不是连你的电话都不接了吗？” “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又如何，他是不会回头看你的，现在，我才是他的女朋友。” 宁皎依会早产，有百分之七十是因为那次见面的刺激。 呵…… 宁、晚、晚。 看来，她还是对她太仁慈了。 ……… 宁皎依这趟出来了太久。 虽然她嘴上说着要去洗手间，但傅定泗还是怕她跟阮湘玉和傅揽淮发生什么冲突，毕竟这两个人都不太喜欢宁皎依。 果不其然，傅定泗刚一走到客厅，就看到他们三个人站在露台处，似乎是发生了争执。 傅定泗见状，立马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他直接将宁皎依拽到了身后，看向了对面的阮湘玉和傅揽淮。 傅定泗的动作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 他在护着宁皎依。 阮湘玉和傅揽淮都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母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很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妈，大哥。”傅定泗开口，“她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们能把她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来对待。” “我没事儿。”眨眼间，宁皎依已经恢复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 她笑得很开心，之前的伤感和疑惑瞬间烟消云散，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宁皎依主动挽住了傅定泗的胳膊，“我想回去了，我们先走吧？” 今天，她是真的没有心思继续在傅家呆下去了。 傅定泗自然无条件听宁皎依的。 他点点头，然后对阮湘玉说：“我先带她走了。” “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们都能对她客气一点儿。”傅定泗这话语气很平静，但是却隐隐透出了几分强势。 阮湘玉和傅揽淮看着宁皎依挽着傅定泗离开的背影，谁都没有说话。 ** 从傅家出来的时候，宁皎依的脑子很乱，也很空。 刚刚阮湘玉说的那番话信息量太大，她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回忆之前的事情。 上车以后，宁皎依一直在想，当年她和盛驰耀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开过房。 其实她大学那几年跟盛驰耀接触算不上太频繁。 傅定泗是个醋缸子，盛驰耀又是个很避嫌的人，他知道分寸，从来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宁皎依对他也没有任何戒心。 那几年发生了太多事情，要一件一件地想，真的不容易。 回去的路上，宁皎依一直沉默着。 她平时话挺多的，突然这样不说话，傅定泗有些心慌了。 他回头观察了一会儿宁皎依，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妈和我大哥说的话你别管，我会单独跟他们谈，以后不会这样。” 宁皎依沉浸在回忆里，并未认真听傅定泗说的话。 傅定泗见宁皎依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 他咳了一声，对宁皎依说：“如果你不喜欢，下次家宴我也不回来了。” 这样……应该不生气了吧？ 宁皎依终于回过神来。她回头看着傅定泗，笑着说：“你觉得我这么脆弱呀。” 傅定泗：“……你刚刚看起来不太好。” 宁皎依：“没什么，在想事情而已。” 傅定泗：“我妈和我大哥跟你说什么了？” 宁皎依：“也没说什么，翻来覆去不就是那些话吗，对我没什么影响。” 傅定泗不太相信：“但你看起来不高兴。” 宁皎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抬起手在他下巴上戳了几下，“不错啊，现在都能看出来我不高兴了，有进步嘛。” 傅定泗：“那怎么样才能让你高兴一点儿？” 宁皎依：“你想哄我？” 傅定泗：“嗯。” 宁皎依：“嘁，哪有哄人还来问的，没诚意，你自己不会想啊？” 宁皎依说完，傅定泗安静了，他陷入了沉思，看起来真的是在认真思考。 宁皎依看他这样，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她想，她应该也是疯了，竟然会觉得这样的傅定泗有点儿可爱。 傅定泗这边是真的认真思考了几分钟，然后，他问宁皎依：“送你礼物可以吗？” 宁皎依：“可以啊，但我买东西不眨眼的，你不心疼啊？” 傅定泗：“我有钱。” 噗…… 宁皎依又乐了。 他这话当真是真实又欠揍。 ……… 傅定泗走到前面路口的时候转了个弯，朝着名城最大的购物商区开了过去。 正好碰上周五，商区人很多，这里的大部分商户都是经营到后半夜才会关门，这会儿，夜生活刚刚开始。 傅定泗找了好久才找到停车位，一小时一百五十块钱的停车费，傅大土豪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停了。 宁皎依也没替他心疼，下车之后，两个人走到了商区。 商区一堆大牌都是聚集在一起的。 宁皎依许久没逛街了，挨家挨户地逛了起来，傅定泗就毫无怨言地陪着她。 傅定泗其实并不喜欢逛街，他觉得逛街很浪费时间。 但是陪着宁皎依逛了这一会儿，他也没觉得无聊。可能这种事情还是分跟谁一起吧。 他现在就想让宁皎依开心。 宁皎依逛街买东西也是不眨眼的，她从小在金钱上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在宁家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 ……… 逛了不到半个小时，宁皎依已经买了两个包，三套衣服。 这些都是傅定泗刷卡的。 来之前就说好他刷卡，他们都是夫妻了，宁皎依也不在意这些。 没必要非得算得一清二楚。 逛了一会儿，宁皎依有些口渴了。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正好路过了一家意国手工冰淇淋店。 这家店是很有名的网红店，在名城有不少分店，但这家是总店。 宁皎依很喜欢吃这家的冰淇淋，而且她只认准总店的。 之前宁绥和总吐槽她矫情，冰淇淋不都一个味儿吗，她还非得挑地方。 但宁皎依的嘴巴就是这么叼。 赶上周五，店里排队的人不少。 进来之后，傅定泗很自然地替宁皎依排队了。 他看了一眼前面的队伍，然后问宁皎依：“你想好吃什么味道了没？” 宁皎依说：“抹茶和可可双拼，要加甜筒的。” 她听起来很老道的样子，应该是经常来这边。 傅定泗“嗯”了一声，“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今天晚上他们两个人都没吃完一顿完整的饭，傅定泗就怕宁皎依挨饿。 傅定泗四处看了看，说：“这边吃的应该挺多的。” “一会儿再说呗，我的现在只想吃冰淇淋。” 傅定泗排了二十几分钟，终于买到了冰淇淋。 他对这种东西没兴趣，上次被宁皎依强迫吃了一回，这次他不想尝试了，所以只买了宁皎依的那一份。 傅定泗将冰淇淋送到了宁皎依手上，然后很自然地将她手中的购物袋都接了过来。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拎着购物袋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心情突然就明朗了许多。 宁皎依拿出手机来，举起冰淇淋拍了张照片，然后又将镜头对准了傅定泗偷拍了一张。 拍完照片以后，宁皎依发了一条微博。 @宁皎依：快乐周五[doge] 宁皎依这条微博的配图就是冰淇淋，还有拎着一堆大包小包的傅定泗。 要知道，傅定泗在外界一直都保持着的高冷的形象。 他平时不苟言笑、冷漠疏离，谁都想象不到他竟然也有给人拎购物袋的一天。 不过，这画面看着竟然有点儿好看？ “走路别玩手机。”傅定泗见宁皎依一直盯着手机看，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宁皎依抬起头朝傅定泗看过去，笑嘻嘻地问：“你不好奇我做了什么？” 傅定泗：“什么？” 宁皎依把手机递给了他。 傅定泗看了一下微博的内容之后：“……” 宁皎依发这种照片，是在破坏他的形象啊。 不过，看她这么高兴，傅定泗也不好跟她生气了。 宁皎依之前在傅家受了委屈，他理应让着她一些。 “还想买什么？”傅定泗问。 宁皎依指了指另外一边的商区，“去那里买包。” 傅定泗：“好。” ……… 走了一公里左右，宁皎依走到那边hermes专柜的时候，手里的冰淇淋已经吃完了。 宁皎依和傅定泗都是名人了，一走进来，柜姐便认出了他们，马上走上来接待。 “傅先生，傅太太。” 杨晟和宁晚晚原本是背对着大门的，听到柜姐这么喊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 然后，就看到了傅定泗和宁皎依。 hermes专柜人很少，巧的是，他们四个人就这么遇上了。 宁皎依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她将视线转向了宁晚晚，又想起了刚刚在傅家发生的事情。 呵…… 想到这里，宁皎依的眼神冷了几分，甚至带了几分杀气。 宁晚晚感受到了宁皎依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慌乱。 她下意识地挽住了杨晟的胳膊，试图从他这边寻求一点儿安慰。 杨晟在外的时候还是很给宁晚晚面子的，他拍了拍宁晚晚的手臂，算是安抚。 090：实在是刺眼 接着，杨晟带着宁晚晚上去和宁皎依还有傅定泗两个人打招呼。 杨晟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全程都带着笑：“巧了，你们也来逛。” “是啊。”宁皎依对杨晟的态度还不错，“看来二位感情挺好嘛，周五还来一起逛逛街。” 杨晟微笑：“嗯，今天正好有时间。” 宁皎依没接话，转头看向了宁晚晚。 宁晚晚被宁皎依一看，便垂下了头。 现在不是说事儿的时候，宁皎依想着，等工作日了再找宁晚晚好好算账。 傅定泗对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并不热络，只是简单点点头，维持了基本的礼貌。 宁皎依对傅定泗这个反应挺满意的。 “杨晟，我们走吧……”宁晚晚被宁皎依的眼神盯得发毛，她现在也没什么买包的心思了。 宁晚晚晃了一下杨晟的胳膊，提醒他走。 杨晟低头问道：“不买了吗？” 宁晚晚说：“我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家吧。” 杨晟也不是傻子，宁晚晚是累还是想逃避，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杨晟没有拆穿她，跟宁皎依和傅定泗道别后，就带着宁晚晚走了。 傅定泗盯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宁皎依一看到这一幕就来火了。 她戳了戳傅定泗的胳膊，“干嘛啊，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要不要直接跟上去？” 傅定泗：“……不要，我就看看。” 宁皎依：“再看不该看的，我把你弄瞎。” 傅定泗：“……” 她要不要这么凶？ ** 出来逛了几个小时，买了一堆东西，又吃了不少垃圾食品，宁皎依的心情有一点点好转。 晚上临睡前，宁皎依又想起了阮湘玉和傅揽淮说的那番话。 她再度陷入了沉思，开始仔细回忆当年的事情—— 原谅她，她真的算不得一个记性特别好的人，可能一些重要的事情会记得很清楚，但是不可能每一件小事儿都刻在脑子里。 宁皎依死活都想不起来她之前跟盛驰耀开房这件事儿了，难道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这事儿，她必须弄清楚。 “你在想什么？”傅定泗躺在宁皎依身边，看着她走神的样子，有些疑惑。 平时他们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宁皎依时不时就会动手动脚占他的便宜。 今天突然这么规矩，搞得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宁皎依听到傅定泗的问题之后回过了神。 她摇了摇头，钻到了被子里，“没什么，睡吧。” “明天出去吃饭吧。”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提出了约会的要求：“明天是周六。” “我明天去找嘉陵，跟她待一天，你忙你的事儿就行。”宁皎依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找嘉陵，当年的事情，她需要好好问问嘉陵。 毕竟，嘉陵算是这一路看着她走过来的。 有些事情，说不定她会记得。 除此之外，宁皎依还打算去找盛驰耀一趟。 当然，找盛驰耀这件事儿她就没跟傅定泗说。 傅定泗有多介意盛驰耀她是知道的，知道她找盛驰耀，傅定泗肯定会死缠烂打问原因，到时候她肯定是解释不清楚的。 所以，还不如干脆就不说。 “哦。好吧。”傅定泗听说宁皎依要去找嘉陵，果不其然没发表什么意见。 “我送你过去吧。” 宁皎依：“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傅定泗：“……” 被拒绝了，有点儿郁闷，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傅定泗闷闷地关了床头的灯，准备睡觉。 ** 翌日一早，傅定泗先醒来的。 他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儿人就是叫外卖，然后才去洗漱。 等宁皎依起床的时候，外卖已经送到了。 宁皎依倒是没想到傅定泗最近越来越贴心了。 她开开心心地吃完了外卖，然后就从博览居离开了。 发动车子之后，宁皎依拨出了盛驰耀的电话。 不管什么时候，盛驰耀接电话的速度都很快。 嘟了两声不到，那边就接通了：“皎皎，你找我。” “嗯，我有点儿事情想跟你谈。”宁皎依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你今儿有时间吗？” 盛驰耀：“有，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找你吧。”宁皎依问他，“你现在在单位宿舍吧？” 盛驰耀：“嗯。” 宁皎依：“ok，那你等我。” 盛驰耀：“嗯。” 宁皎依没好意思让盛驰耀出来找她。 而且，现在好多媒体盯着她，万一在外面见面被拍了，到时候对盛驰耀的形象也不太好。 宁皎依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怎么样，但盛驰耀是要走仕途的，跟他们不一样。 她不太希望盛驰耀被这些新闻影响到。 打完电话，宁皎依就朝着盛驰耀单位宿舍的方向开去了。 ** 另外一边。 盛驰耀接过电话之后，便匆匆准备离开。 对面的朱奎见盛驰耀要走，走上来拦住了他。 “盛先生，您还没给我答案。” “回去告诉他，”盛驰耀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奎，“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让当年的事情重演。” “盛先生，当年的事情你也有份。”朱奎提醒盛驰耀，“如果宁小姐知道了她一直信任的人是害她万劫不复的帮凶，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盛驰耀表情的一变，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回头看着朱奎，冷笑了一声：“威胁我，你还不够格。” 盛驰耀一把推开了朱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 盛驰耀一路飙车回到了公寓。 然而，还是晚了。 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宁皎依站在门口敲门。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宁皎依确实过来有一会儿了，起码三分钟吧。 敲门敲了好久都没动静，她正准备掏出手机来给盛驰耀打电话的时候，盛驰耀终于出现了。 宁皎依看向了盛驰耀，他的表情有些严肃，看起来像是匆匆赶回来的。 宁皎依皱眉：“你刚才是不是在忙？” 她早该猜到了，盛驰耀这厮经常嘴上说着不忙，但是又为了她放下好多重要的工作。 一想到这里，宁皎依就有些自责。 “没有，我刚才在外面吃早饭。”盛驰耀说，“你打电话的时候面刚上来，本来以为吃完了能赶上你来，没想到还是晚了。” “那你早说啊，我直接去那边找你不就得了。”宁皎依听完盛驰耀的解释之后，也信了他的话：“你该不会是跑回来的吧？” 盛驰耀无奈地笑笑：“被你猜中了。” “那完蛋了，你要是阑尾炎了我还得给你出手术费呢。”宁皎依打趣着。 盛驰耀被她的话逗笑了，一边掏出钥匙开门儿，一边问她：“怎么突然找我？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想到自己来找盛驰耀的目的之后，宁皎依也笑不出来了。 她的表情严肃了几分，随后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盛驰耀鲜少见她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盛驰耀在宁皎依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皎皎，出什么事儿了，你直接说。” “我想问问你之前的事儿。”宁皎依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我跟傅定泗在一起的那两年。” 听到宁皎依这么说，盛驰耀的目光顿时复杂了起来：“嗯？问我？” 宁皎依：“是。” 宁皎依是信任盛驰耀的。 所以，昨天晚上阮湘玉和傅揽淮说的话，她并没有瞒着盛驰耀。 “之前傅揽淮就阴阳怪气内涵过我和你的关系，他那意思是当初我跟傅定泗闹掰是因为我背着傅定泗跟你做了什么。当时我没太在意他的话，纯粹当他随便给我泼脏水了。但是昨天晚上……” 宁皎依掐了一下掌心，“阮湘玉说，当年傅定泗是因为知道了我和你开房，才会受刺激出车祸的。可是，我不记得我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开过房，是不是我记忆出现什么偏差了？” 盛驰耀是聪明人，宁皎依一说，他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的记忆当然没有出现偏差—— 因为，当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盛驰耀看着宁皎依头疼的表情，沉默一会儿之后，才说：“你的记忆没有出现什么偏差。” “当年你和他在一起，他很介意我的存在，所以你没有跟我联系太多，我们见面的次数也没几回，基本上都是在绥和在场的情况下见的。” 盛驰耀的声音很有耐心，“我没有跟你去开过房，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完这番话，宁皎依抬起手来揉上了脑门。 确实，盛驰耀是不会骗她。 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而且当年他确实是很避嫌，从来没有真正让她为难过。 所以……是阮湘玉和傅揽淮联合起来骗她？ 宁皎依不是那种没脑子又不识好歹的人，放着盛驰耀不相信，非去相信阮湘玉和傅揽淮。 “算了，那就是他们胡扯的吧。” 宁皎依自嘲地笑了起来，亏她昨天还当真了，自责了一晚上。 今天才发现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阮湘玉和傅揽淮那么说估计就是为了让她“良心发现”，赶紧跟傅定泗离婚。 “你跟傅家人闹了不愉快？”盛驰耀问。 宁皎依也没瞒着，“我跟傅家人什么时候愉快过。” 之前阮湘玉突然转变了态度，她跟傅家人的关系就一直很僵了。 现在阮湘玉又有把柄在她手上，傅家更是不可能对她有好脸色。 好在宁皎依并不在意这些。 “是宁晚晚告诉傅家人我和你开房的。” 提到宁晚晚，宁皎依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我对她还是太好了。” “不过我也没想到，傅家人这么没脑子，一点儿证据都没有的话竟然也信了。”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可能也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稍微挑拨一下就觉得我真是那样的人了吧。” “既然你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被他们影响到呢？” 盛驰耀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需要在乎这么多。他们不尊重你，你也不必尊重他们。” “我就是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说，傅定泗是因为我才出的的车祸，那个人……是因为那场车祸消失的。” 宁皎依低下了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是害死他的凶手。” “不是这样。因为你根本没有做过那件事情。”盛驰耀的态度很笃定，“如果他信了，并且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出车祸，那只能说明他对你没有信任，这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当初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做得很好了，被伤害的那个人一直是你，你不必把所有责任都包揽到自己身上。” 盛驰耀一番话成功将宁皎依说得沉默了。 其实……他说得很有道理。 当年她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傅定泗的事儿。 现在开房的事情也得到了求证。 不管是意外还是别的原因，她跟盛驰耀压根儿就没做过这件事情。 傅定泗当年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来和她求证，而是去跟宁晚晚一起出差，和宁晚晚在一起……足以说明他是不信任她的。 宁皎依有些难受，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烦躁得不行。 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要跟那个人求证，但是那个人已经永远消失了，所有的答案也跟着一起消失。 这种什么都差不清楚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宁皎依觉得自己快要爆炸掉了。 “皎皎，还好吗？”盛驰耀看出了宁皎依的痛苦。 他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摸上了她的头发，“不必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难过。” “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就好了，他回不来了，那些事情放下就好，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就好。”盛驰耀温柔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盛驰耀的声音很好听，他说出来的话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 宁皎依听着他的声音，确实是逐步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以后，宁皎依做了一个深呼吸。 接着，她对盛驰耀说：“我不会放过宁晚晚。” 盛驰耀知道宁皎依有多讨厌宁晚晚。 宁晚晚确实是不知死活做了太多惹怒她的事情，到现在还不规矩。 宁皎依想收拾她，情有可原。 盛驰耀沉默了一阵子，没有就这件事情发表言论。 他只是对宁皎依说：“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这话说得郑重其事，表情很是严肃。 “我会的，你放心吧。”宁皎依点了点头。 ** 宁皎依离开之后，傅定泗也没地方可去，就在博览居呆着看杂志。 他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十点钟的时候，傅定泗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思路。 傅定泗放下了手里的财经杂志，拿起了手机。 看到屏幕上宁晚晚的名字之后，傅定泗选择了无视。 他已经答应过宁皎依不会再私下跟宁晚晚联系，宁晚晚来电话，他当然不会接。 傅定泗不是会食言的人，就算宁皎依不在，他的承诺依然作数。 但，宁晚晚那边似乎不肯放弃，不依不饶，一直在打。 连着三通电话没接，终于消停了。 傅定泗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手机里又进了短信。 傅定泗准备把短信删了，却无意间瞄到了短信的内容—— 宁晚晚：定泗，我看到皎皎去盛驰耀家里了，你们是吵架了吗？ 盛驰耀。 这三个字，一直是傅定泗的心病。 其实喜欢宁皎依的男人不止盛驰耀一个，还有严起江，还有各路不知名的男人。 严起江对傅定泗态度非常恶劣，但傅定泗对严起江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可能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宁皎依并不会跟严起江怎么样。 但，盛驰耀不太一样—— 盛驰耀和宁皎依是从小就认识的，他跟宁绥和关系好，也深得宁老爷子的喜欢。 外面还传盛驰耀和宁皎依谈过恋爱。 虽然宁皎依否认了，但是她对盛驰耀的在意，傅定泗是看得出来的。 而今天，宁皎依原本的说辞是去找嘉陵。 傅定泗仔细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是去找嘉陵，宁皎依不太可能不让他送—— 所以，她真的是去找盛驰耀了？ 傅定泗没有回复宁晚晚的短信。 盯着短信看了一会儿之后，傅定泗把短信删掉了，然后打开微信给肖然发了一条消息。 傅定泗：查一下盛驰耀的住址。 肖然那边很快就把地址发来了。 他之前查过盛驰耀，资料里就有盛驰耀的地址。 拿到地址之后，傅定泗换了衣服，拿起车钥匙朝着盛驰耀家里开了过去。 至少，他要求证一下。 如果宁皎依真的瞒着他去找盛驰耀…… 想到这里，傅定泗捏紧了方向盘。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对于宁皎依来说，盛驰耀是和宁绥和一样的存在。 他们从小就认识，这一路走过来，盛驰耀真的帮了她不少的忙。 宁绥和虽然也疼宁皎依，但性格使然，宁绥和这个人有些粗线条，很多细节都照顾不到。 这一点上，盛驰耀比宁绥和要好得多。 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宁皎依总是会习惯性地来问盛驰耀。 盛驰耀的开导，对于她来说，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和盛驰耀聊了一下这件事情，宁皎依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 不知不觉，两个人便聊到了十一点半，该吃午饭了。 盛驰耀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然后对宁皎依说：“出去吃个午饭吧，这附近有一家意国餐厅还不错。” 宁皎依正好也饿了，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然后，她和盛驰耀一块儿换了拖鞋，两个人一边聊天儿一边走出了家门。 下楼之后，两个人仍然有说有笑。 宁皎依这会儿心情放松，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挂着藏不住的笑。 ……… 傅定泗站在车前等了一会儿，迎来的就是宁皎依和盛驰耀说笑着下楼的画面。 他们两个人虽然没有动手动脚，但是看这个状态就是聊得很开心。 宁皎依笑得那么开朗，实在是刺眼。 傅定泗强忍住上去质问她的冲动，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皎依和盛驰耀上了车。 他们两个人坐的是宁皎依的车，盛驰耀坐到了副驾驶座。 然后，过了一分钟，车子绝尘而去。 傅定泗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站在原地看着驶远的车子，捏紧了拳头。 昨天晚上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去找嘉陵。 这就是她所谓的找嘉陵……呵呵。 傅定泗确实很介意宁皎依和盛驰耀接触。 但，如果宁皎依一开始把话说清楚，他即使介意也不会拦着她。 可是她偏偏什么都没有说，而且还找了个借口来找盛驰耀。 在傅定泗看来，这就是心里有鬼。 他刚刚想上去拦住他们的，但又觉得这样做没意义。 上去拦住他们做什么呢？ 质问？歇斯底里吵一架？ 似乎都不是他的风格。 傅定泗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上车离开了。 ** 宁皎依和盛驰耀在附近的餐厅吃了午饭。 午饭之后，盛驰耀有事儿先走了，宁皎依一个人开车去了嘉陵的公寓。 宁皎依来的时候，嘉陵穿着家居服在收拾客厅。 宁皎依有一阵子没来过这边了，看见她之后，嘉陵还有些惊讶：“没跟傅定泗一起过周末？” 宁皎依“嗯”了一声，“刚刚去找盛驰耀问了点儿事情。” 嘉陵：“嗯？出什么事儿了？” 宁皎依摇摇头，“也没什么，昨天去傅家的时候知道了一些事儿。” 嘉陵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们欺负你了？” “也没有，就是知道了一些事儿。”宁皎依在嘉陵面前也不会隐瞒什么，“宁晚晚这个贱人当年跑去傅家造谣说我和盛驰耀开房，不知道她搞了什么，反正所有的人都信了。” “阮湘玉说，傅定泗当年出车祸是因为这个事儿。但我现在问不清楚原因了。”宁皎依揉了揉太阳穴，“我根本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跟盛驰耀开过房，他们说得那么肯定，搞得我以为我记忆错乱了，所以就去问了一趟盛驰耀。” 嘉陵低头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出声：“盛驰耀怎么说的？” “他说没有。”宁皎依对盛驰耀很信任，“我也记得没有，那会儿傅定泗总是吃醋，阿耀他还挺避嫌的。” 嘉陵：“嗯。” 宁皎依：“看来我对宁晚晚还是太仁慈了。” 嘉陵：“你打算查这件事情吗？” 宁皎依：“查？怎么查？宁晚晚不可能告诉我，傅家人一口咬定我跟盛驰耀开房了，当年的另外一个知情人，也彻底消失了。” 提到那个消失的人格，宁皎依的语气还是不可避免地失落了起来。 嘉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宁皎依身边坐了下来。 她抬起手来抱了一下宁皎依，很认真地问：“皎皎，你分得清他们吗？” 091：当年的照片和视频 宁皎依被嘉陵问得僵了一下。 她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分得清吗？ 她也没有答案。 宁皎依沉默时，嘉陵的问题却愈发地犀利了起来：“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想的是之前那个他，还是现在的他？” “现在这个傅定泗的性格……不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跟宁皎依朋友这么多年，嘉陵还是了解她的口味的。 宁皎依喜欢浪漫会撩情商高段位高的男人，之前那个人是这样没错，但现在这个…… 除了一模一样的外表，如今的傅定泗和当年那个人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宁皎依持续性沉默着。起初的时候她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想不通，便不去想了。 加之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傅定泗相处得不错，暂时麻痹了她的感官。 人产生惰性之后，就懒得再思考了。 今日嘉陵这么一问，突然戳中了她的死穴。 不断思考，就是得不出答案。 她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 没错，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 但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他们本质上是独立的两个个体。 “皎皎，你好好想一想吧。”嘉陵叹了一口气，“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现实。在这个前提之下，你想跟现在的这个人在一起，我也会祝福你。” 宁皎依抱住了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没有说话。 嘉陵知道她在难过，那个消失的人格就是她心中永远的伤口，并且很有可能一生无法痊愈。 ………… 宁皎依心情不好，后来直接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宁皎依醒来之后掀开了被子。 她头疼得快要炸了，可能是今天中午吃完饭发汗出来感染了风寒。 宁皎依习惯性地拉开了抽屉想要找止疼药，结果却摸到了一盒杜蕾斯。 看到这个东西之后，宁皎依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定睛一看，杜蕾斯是开封过的。 这意味着什么？ 嘉陵交男朋友了？ 按理说，她们两个人每天都在一起，嘉陵如果交男朋友，不可能不告诉她。 宁皎依拿着那盒杜蕾斯思考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嘉陵原本是想喊宁皎依起床吃饭的，没想到，一推门，竟然看到了她捏着杜蕾斯的场景。 嘉陵顿时有些尴尬。 “嘉陵，你交男朋友了？”宁皎依问得很直接。 她的性子就是如此，加上跟嘉陵比较熟了，很多问题她都不会拐弯抹角。 嘉陵的表情木了一下，她摇摇头，硬着头皮说：“没有，是个意外。” 成年人口中的“意外”指的是什么，宁皎依再清楚不过。 但，按她对嘉陵的了解，这个不是她的风格。 “嘉陵。”宁皎依突然很严肃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嘉陵被宁皎依喊得心都悬了起来：“……嗯，你说。” 宁皎依：“我们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扛着。” “真的没什么。”嘉陵朝宁皎依笑着，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一些：“确实是个意外，从纽約回来的时候我喝多了，然后就带人回来了……” “就只有那一次而已，他也不是名城人，之前来出差的，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嘉陵故作冷静地说，“再说了，我也舒服了，不吃亏。” 宁皎依被嘉陵这句话逗笑了，“看来我该让我哥给你介绍个男人了，忘记你也有需求了。” 嘉陵：“……” 她们两个人太熟了，平时开起这种玩笑来都是没有下限的。 宁皎依一开玩笑，嘉陵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宁皎依这也不会追着她问这个问题了。 “我弄了点儿吃的，你吃完饭再走吧。”嘉陵说。 “我有点儿头疼，吃不下了。”宁皎依说，“我先回去吧，傅定泗估计在家等了我一天。” 宁皎依试着想了一下傅定泗坐在客厅等她回家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别说，还真的有等着主人回家的金毛犬那个感觉。 “要不要先吃止疼药？”嘉陵问宁皎依。 宁皎依“嗯”了一声，“先来一片吧，今天中午吹了点儿风就这样了，真麻烦。” “你身子不好，就要多注意啊，现在天冷了，很容易生病。”嘉陵拿了药递给了宁皎依，语重心长地嘱咐着她，“你得学会照顾自己。” “ok，懂了。”宁皎依这次倒是很听话，“这回是意外，以后肯定注意。” ** 酒吧。 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看着坐在对面灌酒的傅定泗，面面相觑。 半个小时前，傅定泗突然打电话把他们两个人叫出来，说要喝酒。 傅定泗车祸之后酒量就不怎么样，而且也很少主动喝酒，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喝。 他主动要求出来喝酒，已经够反常了。 更反常的是，坐下来之后，他一句话都不肯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谁都拦不住。 秦峰和周靖康看到他这不要命的喝法，实在是被吓到了。 傅定泗平时很理智的，从来没有为什么事儿这么失控过。 唯一能让他失控的，也就只有—— 秦峰和周靖康几乎是同时想到了宁皎依。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宁皎依这个名字，就是傅定泗命定的劫难。 之前逃不过，现在照样逃不过。 “定泗，别喝了，出什么事儿了，你跟我们说说。” 周靖康见傅定泗又要倒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动手抢走了他手里的酒杯。 被周靖康打断以后，傅定泗这才抬起头来看过去。 他拽了拽领带，然后盯着周靖康问：“我比不过盛驰耀？” 周靖康：“……” 这他妈都什么问题，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跟盛驰耀一较高下了？ 秦峰怔了一下，马上听明白了傅定泗的意思。 他这是跟宁皎依吵架了？ 而且是因为盛驰耀？ 难不成宁皎依现在还跟盛驰耀牵扯不清吗？ 她到底是想怎么样？ 秦峰默了十几秒钟，随后问傅定泗：“宁皎依去找盛驰耀了？” 傅定泗沉默着不说话，但这样子基本上等于默认了。 周靖康有些怒了：“她到底是想怎么样？千方百计拆散了你和宁晚晚，现在又不规矩去找盛驰耀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傅定泗没说话。 周靖康和秦峰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过眼神之后，周靖康又说：“定泗，你真该趁早认清楚宁皎依的真实面目。她死皮赖脸要嫁给你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你，她就是爱跟宁晚晚抢东西。只要是宁晚晚的，不管好赖她都得抢。” “就像谨诺一样，之前也没见她多惦记着这家公司，后来她爹想把公司给宁晚晚的时候，宁皎依马上就去找宁老爷子了。只要是宁晚晚看上的，她都有兴趣。” 周靖康说这话时满脸不屑，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对宁皎依的蔑视。 这也不怪周靖康，主要是宁皎依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傅定泗这会儿喝得有点飘了，但是周靖康的话却清楚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是啊，好像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相处得太好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最初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宁皎依强迫他结婚，最初就是因为他是宁晚晚的未婚夫。 凡是与宁晚晚有关的，她都要抢走。 这话，也不是周靖康说出来挑拨离间的。 宁皎依自己也亲口说过类似的话，他怎么就忘了呢…… “定泗，及时止损。” 秦峰见傅定泗表情有些痛苦，又想起了宁皎依当年那场惊天动地的背叛。 傅定泗的人生已经被她毁过一次了，作为朋友，他不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傅定泗被她毁第二次。 于是，秦峰开始劝傅定泗和宁皎依离婚。 “她如果对你真心，你们两个人大可以发展。但她存了什么心思，你比我聪明，应该看得懂。若是真心待你，不会随随便便瞒着你去跟另外一个男人见面。” “何况，她和盛驰耀的关系本来就不简单，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秦峰顿了一下，“宁老爷子之前已经把盛驰耀当成外孙女婿了，你们没结婚之前，宁老爷子在外面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这话，正好戳中了傅定泗的痛处。 宁元寿对盛驰耀态度有多好，傅定泗是亲眼见识过的。 跟盛驰耀说话的时候，宁元寿永远都笑得一脸和善，比对他这个正牌外孙女婿要的态度要好得多。 而且，宁皎依和盛驰耀还是从小就认识的。 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还有当年宁皎依失去过的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盛驰耀的。 这么一想，傅定泗更是觉得自己处处都拼不过盛驰耀。 他有些懊恼，只想继续灌酒。 “杯子给我。”傅定泗朝周靖康伸出了手。 周靖康不同意：“不行，你不能再喝了。” 周靖康不肯给杯子，傅定泗也没有纠缠着继续要。 这次，他直接对瓶吹了。 傅定泗顺手抄起了酒瓶，仰头开始灌酒。 周靖康秦峰：“……” 宁皎依这个该死的，真是红颜祸水。 难道，傅定泗就逃不过这个命定的劫数了吗？ ** 宁皎依吃完药回到博览居的时候，家里竟然没人。 她原本以为傅定泗会乖乖在家等着的，所以才会不吃饭就赶回来。 谁知道，一回家，家里头竟然空荡荡的。 宁皎依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傅定泗的身影。 打开鞋柜一看，男士拖鞋在鞋柜里放着。 傅定泗果然出门儿了。 他出门儿之前竟然都没有跟她说一声……？ 这让宁皎依有些不舒服。 这段时间傅定泗跟她汇报行程还汇报得挺勤快的，宁皎依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结果今天，傅定泗一声不吭地走了。 习惯果然可怕，她竟然有些生气了。 走就走吧，竟然连一个电话通知都没有？ 宁皎依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傅定泗的号码。 ** 傅定泗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已经喝得昏过去了。 周靖康和秦峰正商量着怎么处理傅定泗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了。 周靖康拿起了手机，看到上面宁皎依的名字之后，看向了秦峰。 “宁皎依的电话。”秦峰的目光沉了沉，“你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靖康正好一肚子的气无处可撒，光是想想傅定泗刚才那个样子，他就巴不得把宁皎依好好骂一通。 周靖康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宁皎依问：“你在哪里？出门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回应宁皎依的，是一声冷笑。 宁皎依当即就听出了这声音不是傅定泗，但隐约还有些熟悉。 “定泗喝多了，在八零三。” 周靖康那一边一开口，宁皎依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她知道现在的傅定泗酒量不好，听周靖康说他喝多了，宁皎依的脸立马沉了下来，语气也跟着严肃了不少。 “谁让你带他喝酒的？你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酒量？” “呵，这问题应该我问你才是。如果不是你背着他做见不得人的事儿，他至于出来喝闷酒？”周靖康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宁皎依没心思跟周靖康在电话里吵架，她直接丢下一句“我过去”，就挂了电话。 周靖康这边还想阴阳怪气几句的时候，听筒里已经是一阵忙音了。 周靖康骂了一句脏话，而后收起了手机。 秦峰见这么快就结束了，便问他：“说了什么？” 周靖康回答：“她说她过来，其余的没来得及说，已经挂了。” 说完，周靖康又看了一眼已经醉倒的傅定泗：“要等她过来吗？” 秦峰想了想，说：“等吧。” ……… 博览居在市中心的位置，距离三零八不是很远。 宁皎依打完电话之后直接抄起车钥匙走出了家门。 走进电梯之后，她抬起手揉了几下眉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刚明明吃了药，但头疼好像没有好转的趋势。 傅定泗可真会给人找麻烦，非得挑在这个时候喝个烂醉。 好在车程不是很远，这会儿这条路也不怎么堵车。 宁皎依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八零三。 停好车以后，宁皎依便走进去，到固定的包厢找傅定泗。 宁皎依刚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儿。 饶是她这种千杯不醉的人闻到这个味道都有些承受不住。 傅定泗是疯了吗，突然喝这么多酒？ 宁皎依定睛一看，就看到了醉倒过去的傅定泗。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躺在沙发上，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宁皎依的脸色愈发地难看，她关上门走到了沙发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靖康和秦峰。 宁皎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嘴唇微微掀动，质问道：“谁让你们带他出来喝酒的？” 周靖康和秦峰怎么会被宁皎依吓到？ 听到她这么问，两人均发出了不屑的笑。 最后是周靖康先沉不住气：“呵，今天是定泗主动打电话喊我俩出来喝酒的，你也惊讶是吧？惊讶之前你也先想想自己背着他做了什么好事儿。” 宁皎依：“……” 傅定泗主动喊他们出来喝酒的？ 这事儿宁皎依还真不怎么信。 但，看周靖康这义愤填膺的表情，也不像是骗人。 所以……傅定泗是心情不好？ 可是，早上她走的时候，傅定泗还好好的，怎么一天不见就心情不好了？ 宁皎依有些想不通。 宁皎依正想着的时候，秦峰也开口了：“你们两个人本来就是错误，及时止损吧。” 宁皎依“呵”了一声，“你觉得我会听你的？他本来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你确定你爱的是他？你要是真的爱他，当年也不会背着他跟盛驰耀开房了！”周靖康被宁皎依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直接吼出了这句话。 反正现在傅定泗也醉得不省人事了，他也不需要为了照顾傅定泗的情绪而憋着当年的事儿。 听到“跟盛驰耀开房”几个字，宁皎依嗖一下将视线转向了周靖康。 她目光锐利，眼底带着探究的光芒。 周靖康冷嗤了一声，“怎么，被人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呗？” 宁皎依：“谁告诉你我跟盛驰耀开房的？你他妈有证据吗就乱扯？” “照片和视频都发定泗手机上了，你还跟我扯没证据？”周靖康陡然提高了声音。 他真是不知道宁皎依怎么能这么厚脸皮的。 明明是她做过的事情，现在搞得跟别人冤枉了她一样。 当年那些照片和视频，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过的。 傅定泗因为那事儿受了刺激，险些一蹶不振。 那会儿他已经难过成那样子了，但还是不忍心跟她吵架分手，而是去别的城市出差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周靖康看来，不管是傅定泗还是傅家，他们对宁皎依已经是仁至义尽。 “什么照片和视频？你们看过？”宁皎依的表情比之前更严肃了，“你拿出来给我看。” “早就没了，当年他消失之后，所有的东西都销毁了，你以为傅家会留着这些东西让他看见？” 周靖康说：“你要是直接承认了，我说不定还会敬你敢作敢当，做了还不认，真够孬的。” 宁皎依没说话，她在判断周靖康这番话的真假。 照片和视频……真有？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按理说盛驰耀是不可能骗她的，可是周靖康这激动愤怒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宁皎依本来就头疼，再一想这些事儿，大脑更是嗡嗡作响，都快炸掉了。 “如果你还念着一点儿旧情，就放过他吧。”秦峰倒是比周靖康理智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醉倒过去的傅定泗，而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你找上他，无非是想跟宁晚晚斗。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你们姐妹之间斗争的战利品。当年你害他害得还不够惨吗？” 秦峰字字珠玑：“因为你，他已经彻底消失了，如果你稍微有点儿良心，就该跟他离婚。” 秦峰比周靖康会直击要害，轻巧一句话便给宁皎依定了罪。 宁皎依听完秦峰的话以后捏紧了拳头，脸色格外地难看。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掉了。 这两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真假难辨，她根本分不清楚谁真谁假。 宁皎依看着秦峰，问他：“视频和照片谁给的？宁晚晚？” 秦峰默了一下，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是谁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那么做了，照片能造假，监控视频造不了假。当初你和盛驰耀在四季酒店开房的，别告诉我你真的不记得。” 宁皎依：“……” 秦峰能清楚地说出地点，说明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有力的证据。 可是，这证据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跟盛驰耀开过房，盛驰耀那边也否认了这件事情的存在。 “怎么，现在没办法狡辩了吧？”周靖康冷笑了一声，“你要是敢作敢当，我说不定还对你有几分佩服，做了事情不敢认，真有你的。” “我没做。”宁皎依的声音毫无起伏，她不打算继续跟周靖康进行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 宁皎依再度看向了秦峰，“这事儿我会找出来证据，做过的事情我认，没做过的事情也别想扣到我身上。” “……随便你吧。”秦峰觉得宁皎依没救了。 做过的事情不承认，真是没什么意思。 秦峰这摆明了就是不信任的语气，宁皎依现在手里没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索性就不说了。 “人我带走了。”宁皎依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傅定泗。 真不知道他在闹什么，有什么事儿需要出来把自己喝成这样子吗？ 真有问题直接打电话问她不就行了？ 忸怩到这种程度，跟个幼儿园的孩子似的。 没救了。 092：她永远不会怀疑你 宁皎依一个人扶不起来傅定泗，最后还是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帮忙把傅定泗扶到外面弄上车的。 秦峰和周靖康找了代驾，一并开到了博览居。 到博览居之后，他们两个人帮着宁皎依把傅定泗弄到了楼上。 最近傅定泗一直在宁皎依这边住，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 宁皎依虽然跟他们两个人不对付，但还是跟他们道了声“谢谢”。 周靖康对此之分不屑，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相比较而言，秦峰的态度算好。 他说：“你好好想想我之前说的话吧，既然你不喜欢他，现在分开是及时止损。” 宁皎依：“你们可以走了。” 秦峰没有多言，带着周靖康走了。 他们两个人离开以后，宁皎依去卧室给傅定泗换了衣服，然后一个人坐在了客厅。 她满脑子都是秦峰说的话。 有照片，有视频…… 可是她真的没有跟盛驰耀怎么样。 宁晚晚是怎么弄到那些视频的？ 宁皎依想，她可能真的得好好跟宁晚晚算算账了。 宁晚晚背后搞的动作，比她想象中多得多。 这件事情，她一定要查清楚。 这些年她身上背的黑锅已经够多了，外界如何评价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她都不介意。 无关紧要的人如何看她，她从不放在心上。 但是，傅家这里不行。 没做过的，宁晚晚强行嫁祸给她的，她不会认。 ** 晚上宁皎依和傅定泗是分房睡的。 傅定泗喝醉了，宁皎依没打扰他，一个人去了客房。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一早，傅定泗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脱了，但好像没有洗澡。 傅定泗抬起手来拍了拍额头，紧接着，昨日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在包厢里喝酒，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记得了。 不过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他这种酒量，肯定是喝多了。 想必是周靖康和秦峰把他送回来的。 傅定泗看了一眼身边的空位置，这里不像是睡过人的。 这段时间他和宁皎依都是一块儿睡的，但是今天宁皎依却不在—— 所以，她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想到这里，傅定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傅定泗正这么想着，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傅定泗抬头看了过去，看到了穿着睡衣走进来的宁皎依。 “你醒了？冲个澡准备吃早饭了，我熬了粥。”宁皎依这番话说得很自然，“你昨天晚上喝高了，早上吃点儿清淡缓一缓。” 宁皎依的语气听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区别，甚至是带着关心的。 可是，傅定泗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他就这么看着宁皎依，满脑子都是她昨天跟盛驰耀一起离开的画面。 傅定泗就这么盯着宁皎依，好半天都没反应。 宁皎依被他盯得发笑，走上来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手，“想什么呢？该不会喝傻了吧？” 傅定泗直接抬起手来捏住了她的手腕，这一下力道有些大，宁皎依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干什么，酒劲儿还没下去？大白天跟我撒什么酒疯？”宁皎依侧目看着他。 “你昨天去哪里了。”明明是疑问句，由他说出口却显得毫无起伏，具体也听不出喜怒。 宁皎依皱眉：“我不是说了我去找嘉陵？” “去盛驰耀家里找的？”傅定泗最终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被问得怔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 “你这是吃醋了？”宁皎依笑了下，她没有否认这件事情：“我是去找盛驰耀了，中午跟他一起吃了个饭，下午才去的嘉陵那边。” “没跟你说这件事儿就是怕你乱吃飞醋。”宁皎依跟傅定泗解释着，“我找盛驰耀确实是有事儿，你不用胡思乱想，就算我真想跟他怎么样，他也不会同意，他是有分寸的人。” 宁皎依字里行间都能透露出来一个信息—— 她对盛驰耀非常信任。 这个认识让傅定泗非常地不爽。 她这样无条件地相信盛驰耀，把他这个丈夫置于何地？ 傅定泗没说话，绕过宁皎依准备去浴室冲澡。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情绪外露的人，也不太喜欢和人争吵。 现在他情绪不好，再聊下去肯定免不了要吵架了。 虽然他生气，但是并不想跟宁皎依吵架。 但宁皎依不肯让他走，直接挡在了他面前，“我解释清楚了吧？你还生气？” 傅定泗：“你觉得我被骗了应该开心吗？” 宁皎依：“我说了，没想骗你。如果早知道你这么介意，我会直接跟你说实话。我找他确实有事儿。” “有什么事情非得找他办，你是没老公吗，有我在你为什么要找别人办事儿？”傅定泗脑袋一热，就说出了这段话。 若是平时，听到傅定泗这样说，宁皎依肯定会很开心。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这几天知道了的事情太多，她脑子很乱，听到这种话也开心不起来。 更何况，这件事情，她最不可能找的人就是他。 宁皎依掐了一把眉心，直接跟傅定泗说了实话：“这事儿你办不了，好了，你去洗澡吧，我去餐厅等你吃饭。” 宁皎依也心累了，不想跟他争执。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准备转身离开，结果被傅定泗一把拽着胳膊抵在了衣柜上。 宁皎依后背撞到了衣柜的门把，硌得疼死了。 “你搞什么啊傅定泗！”宁皎依的声音里写满了不悦，“你弄疼我了，放开。” “有什么事情是我办不了的，你说。”傅定泗不依不饶地缠着宁皎依，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我的隐私。”宁皎依很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算是夫妻之间也不是毫无秘密，你有不愿意说的事情，我也有。” “不愿意跟我说，但是愿意跟盛驰耀说，是这个意思吗？”傅定泗今天突然变得很无理取闹。 问完了这个问题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过斤斤计较了。 宁皎依难得地被傅定泗问得哑口无言了，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她能理解傅定泗的不爽快。 如果傅定泗做出同样的事情，她肯定也是会生气的。 但是这件事儿，她真的没办法跟傅定泗说。 或者说——就算她说了，傅定泗也不会信。 宁皎依的沉默在傅定泗看来等同于默认。 傅定泗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直接松开了她。 “我搬出去。”他简单利落丢出四个字，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宁皎依望着傅定泗的背影，眼神有些疲倦。 她试着想了一下该怎么跟傅定泗解释这件事儿，但她真的没有思路。 要直接告诉他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告诉他她的孩子是他的？ 就算她说得出口，傅定泗也不会信。 如果傅定泗再去问傅家的人，阮湘玉指不定又要怎么说。 傅定泗现在对阮湘玉十分信任，宁皎依没自信跟阮湘玉拼。 所以……她只能忍着。 算了，吵就吵吧。 宁皎依有些无力了，转身走出了卧室。 这段时间，傅定泗搬出去也挺好。 正好她也不用顾忌他，可以敞开了查这件事儿。 不管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 傅定泗冲了个冷水澡。 冲澡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宁皎依刚刚说的那些话。 她说夫妻之间也该有隐私，她瞒着他，不肯告诉他一些事情。 她对他没有足够的信任，但是对盛驰耀有。 傅定泗从前并未发现自己是一个独占欲如此强烈的人。 他希望宁皎依能和他分享一切，希望自己是她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不允许任何人撼动他的位置。 可是这个时候却出现了盛驰耀。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 傅定泗冲完澡之后换了衣服，然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收拾行李的时候，他还在想，如果一会儿宁皎依能跟他把事情说明白，他就不走了。 他只是想通过这件事儿跟她闹一闹，没想着真的搬出去。 刚刚那话……其实是有点儿赌气的成分在的。 ……… 傅定泗东西并不多，花了十几分钟就收好了行李箱。 收好行李箱以后，傅定泗便拖着行李箱走到了客厅。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宁皎依。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拖着行李箱的画面，并没有太过惊讶。 他刚刚说了要走，就是肯定要走的。 傅定泗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人。 而且，宁皎依也没想拦他。 宁皎依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问他：“现在走还是吃完饭走？” 傅定泗：“……” 宁皎依开口的时候，傅定泗下意识地以为宁皎依要开口挽留他。 可没想到的是，等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问题。 所以……她这是想让他搬出去？ 然后呢？ 这样能方便跟盛驰耀频繁见面吗？ 一想到这里，傅定泗又是浑身不自在。 他不想让宁皎依和盛驰耀接触太多，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他就生气得不行。 这种感觉，之前跟宁晚晚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宁晚晚当时也是会和异性接触的，可是傅定泗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跟宁晚晚产生过矛盾。 看到她和别的异性接触的时候，傅定泗是没什么感觉的。 到了宁皎依这里，他就控制不住了。 傅定泗好半天都没说话，宁皎依便替他做了决定：“粥已经好了，要不就吃了再搬出去吧。” “没胃口。”傅定泗冷冷地回了三个字。 “哦，那就算了。” 宁皎依并没有像傅定泗想象中一样死缠烂打挽留他，听到他说没胃口，宁皎依就对他下了逐客令：“那你直接走吧。” 傅定泗脑袋一热，直接说：“既然这么不耐烦我，干脆直接离婚算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耐烦你？”宁皎依双手抱胸看着他，“傅定泗，别无理取闹行不行？你敢说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吗？就算结婚了，你有你的圈子我有我的圈子，你非得跟我这样闹？” “我跟盛驰耀之间屁事儿都没有，我要是想跟他在一起早在一起了，能有你什么事儿？” 宁皎依真的很想冲傅定泗翻白眼，他怎么就连这点儿小事儿都想不开呢？ 在盛驰耀这件事儿上钻牛角尖的劲儿，还真是跟当初那个人有得一拼。 “你还没说就觉得我解决不了你的事情，无非就是因为你不信我，但你信他。”傅定泗说，“既然这样，不如离婚。” “我给你时间冷静一下。” 跟他墨迹了一会儿，宁皎依又开始头疼了。 她抬起手来指了指家门，“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我的意思很明确了，不可能离婚。” 傅定泗：“……” “你走吧。”宁皎依又催了一句。 这下，傅定泗连留下来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他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东西都收拾好了，要是不走，岂不是很丢人？ 其实他肚子很饿，也很想喝宁皎依熬的粥。 说起来，结婚之后他还没有喝过宁皎依熬的粥。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但是仅存的一点儿骨气告诉他，不该回头。 于是，傅定泗就这么走了。 傅定泗的车就在地库停着，上车之后，傅定泗还是有些头疼。 他开出了博览居，停在小区门口的药店买了一盒布洛芬，吞了一粒之后，才继续开车。 ** 另外一边，盛驰耀刚刚晨跑结束，手机便嗡嗡振动了起来。 他拿起了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之后，表情严肃了几分。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荣京联系过了，尤其是这三年多，他几乎不会接荣京的电话。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地摁下了接听键。 “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盛驰耀便听到了荣京的声音。 盛驰耀默了几秒钟，然后对荣京说：“趁早收手。” “难道你不应该比我更盼着他们分开吗？”荣京反问盛驰耀，“至少我不会天天看到他们，眼不见心不烦。你呢，每天看着他们在你面前秀恩爱，竟然还能忍？说实话，我找不出来什么词夸你了。伟大，无私？” 盛驰耀直接无视了荣京的话：“eva你处理好了？” 荣京：“怎么突然关心起来她了，难道让你们演了一场戏，演出感情了？” 盛驰耀：“傅家跟皎皎说了开房的事情，她来问我了。” “按她的性格，一定会查这件事情。”盛驰耀很担心这一点。 然而，荣京却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听完盛驰耀的描述以后，荣京还低笑了两声，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这就是宁晚晚存在的意义。”荣京说，“她不会怀疑你，只会怀疑宁晚晚。只要你不承认，她永远不会怀疑你。” 盛驰耀听着荣京的说辞，猛然捏紧了手机。 荣京越是这么说，盛驰耀就越是自责。 没错，宁皎依确实给了他百分之百的信任。 可是，他回馈给她的，实在是太少了。 当年那件事情，他也是帮凶。 这些年他一直都很后悔。 他这一生，唯一后悔的事情，便是那一件。 “她现在过得很好。”盛驰耀对荣京说，“就算你拆散了他们，她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荣京：“你错了，我早就说过，我要的不是她和我在一起。” 盛驰耀：“我们不必再联系了，我不会和你合作。” 荣京：“你不怕我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 盛驰耀：“随你。” 荣京摆明了就是要威胁他，而盛驰耀是真真切切不打算与他合作了。 当初的那场合作，总体来说也是一场意外。 若不是荣京设局欺骗他，他也不会同意那件事情。 盛驰耀平时很英明，但当时确实是被冲昏了头脑，荣京带着那些傅定泗的“出轨证据”找上他的时候，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现在回想一下只觉得可笑。 大约真的是关心则乱吧。 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误，就是那件事情。 荣京这个人太阴，他躲在角落里，就像一颗分辨不清位置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让人粉身碎骨—— 盛驰耀挂了电话，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 深秋了，树上的叶子已经枯黄，落得差不多了。 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给这个清晨平添了几分萧瑟。 盛驰耀盯着那些枯黄叶子，脑袋里闪过的是宁皎依的脸。 他已经做好决定了，绝对不会再伤害她第二次。 即使是冒着被她知道真相的风险也没有关系，他不会再妥协，不会再伤害她。 如果她能跟傅定泗安安稳稳过下去，他会祝福她。 如果他们最终还是走不到一起，他会担起责任来照顾她。 他也不会再让荣京来搅乱她的生活。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盛驰耀轻松了不少。 他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走到了浴室开始冲澡。 ** 傅定泗搬走之后，就没跟宁皎依联系过。 宁皎依知道他在生气，她几次拿起手机想要给傅定泗发微信到头来还是忍住了。 在气头上的时候，人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还是等一等吧，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冷静下来了。 于是，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 宁皎依第二天没去孚宁，直接开车去了谨诺上班。 宁皎依没有提前通知助理自己会在周一早上过来，助理看到宁皎依出现的时候十分惊讶。 “宁总？您来之前怎么没有说一声？” 宁皎依绕过了她，走到办公桌前。她随手打开了电话，然后对助理吩咐：“去给我买一杯拿铁，顺便，把宁晚晚喊来我办公室。” “呃，晚晚她好像……还没过来。”说到这里，助理表情有些尴尬。 宁皎依平时正点来公司的时候少，并不知道宁晚晚爱迟到这件事儿。 不过，看助理的表情，宁皎依很快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宁皎依直接问：“她经常迟到？” 助理：“……” 宁皎依：“怎么，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老板是谁？我还是宁晚晚？” 助理被宁皎依吓到了，忙说：“她确实是比较爱迟到，基本上每天都会迟到，但她到底是宁总您的姐姐，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宁晚晚在宁家不受宠是真，但好歹是宁家人，跟他们普通员工比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人家最近又嫁到了杨家成了富太太，同事们更是不敢对她有意见。 宁皎依冷笑了一声，“你们倒是挺包容的。” 助理：“……” 宁皎依：“通知她部门的主管，这个月业绩和奖金全部扣除，管不好自己手下的人就趁早卷铺盖滚蛋！” 助理这下更是被吓得不敢说话。 宁皎依摆摆手，“去给我买咖啡，宁晚晚到了让她滚上来找我。” 助理：“是，宁总，我这就去……” ** 宁晚晚今天又是姗姗来迟。 结婚之后，宁晚晚在公司的姿态拔高了不少。 虽然杨家比不了傅家，但也是豪门了。 她婚后几乎天天迟到，周围的同事们虽然心有不满，但考虑到她的身份也不能说什么。 宁晚晚很享受这种搞特殊的感觉。 然而，今天刚刚一进办公室，就被部门经理喊过去了。 部门经理的脸色很严肃。 宁晚晚被这样盯着看，隐约露出了几分不满：“陈经理，怎么了？” “宁总找你。”陈经理说，“你最近总是迟到，今天宁总突然来了公司，要喊你去办公室，结果你还没到。张助那边直接跟宁总反映了你最近经常迟到的问题，宁总很生气，直接扣了我的奖金和业绩。” 宁晚晚：“……” 宁皎依还真是手下不留。 宁晚晚明显能感觉到，被扣奖金和业绩之后，陈经理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只能说宁皎依这一招用得很有水平。 现在陈经理把扣钱的事儿算在了她头上，估计以后都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宁晚晚吸了吸鼻子，说得有些委屈。 陈经理道：“实际上你们这种富太太也不必出来工作，安心生个孩子照顾家里是最好的了，何必出来受这份罪呢！” 陈经理这话可以说是劝退了。 宁晚晚不是傻子，不至于听不出她的意思。 “好了，你快去找宁总吧，我听张助理那里说，宁总这次很生气，你一会儿……态度好一点儿。” 宁晚晚点了点头，朝着宁皎依的办公室去了。 ……… 宁皎依已经等了宁晚晚十几分钟了。 看到宁晚晚进来之后，宁皎依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宁晚晚却并没有发现，就这么走到了宁皎依面前，“你找我吗？” 宁皎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了宁晚晚面前。 宁皎依的表情看起来很难看，明显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宁晚晚猜想，多半是因为跟傅定泗吵架了。 之前她背着傅定泗去找盛驰耀，傅定泗肯定很生气。 宁皎依也不是会让步的性格，他们两个人会吵架，也在意料之中。 想到这里，宁晚晚开心了不少，她故作关心问道：“你心情不好吗？难道是跟定泗吵架——” 啪！宁晚晚话音还没落下，宁皎依便抄起手朝着她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宁皎依动作特别狠。 宁晚晚本来就病恹恹的，被宁皎依这一打，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宁晚晚捂住了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宁皎依，那眼神摆明了就是在问她为什么要动手。 “你和傅家的人说了什么？嗯？”宁皎依抓住了宁晚晚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来。 093：不是吵架吗，不吵了？ 宁晚晚个头没宁皎依高，加之宁皎依又踩了很高的高跟鞋，这样一来，宁晚晚只能仰头看宁皎依。 “你疯了吗……”宁晚晚不敢相信，宁皎依竟然在公司里对她动手了。 一会儿她这样子出去，被同事看到了算什么？ “说。”宁皎依抓紧宁晚晚的头发，“你当年跟阮湘玉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把你做的好事儿重复一遍而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盛驰耀纠缠不清的时候就该想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宁晚晚也不是傻子，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宁皎依问的是什么事情了。 呵呵，这事儿她竟然还好意思问？ 当初她都跟傅定泗在一起了，还不停地跟盛驰耀开房，完全是把傅定泗当成傻子了！ 还好她当时从那个男人手里拿到了照片和监控，后来她拿着这些东西去找了阮湘玉。 阮湘玉看完照片和视频视频之后非常生气，宁晚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得到阮湘玉的信任的。 所以后来傅定泗车祸、催眠，阮湘玉都没有拦着她，而是让她亲自陪着傅定泗。 宁皎依还是了解宁晚晚的。 宁晚晚只有在说有把握的事儿时才会露出如此自信的表情。 看她这个表情，应该是笃定了她真的跟盛驰耀开过房，而且她还有证据在手。 宁皎依想到了周靖康说的照片和视频。 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宁晚晚伸出了手。 宁晚晚不解：“你要什么？” 宁皎依：“视频和照片给我。” 宁晚晚：“我已经把东西都给傅家了，啊——” 宁晚晚刚回答完，宁皎依又狠狠拽了一把她的头发。 宁晚晚是个很注意形象的人，当初她化疗的时候头发掉了不少，出院这段时间，宁晚晚基本上每天都在保养自己的头发。 平时她连用力梳头都舍不得，现在被宁皎依这样拽着，宁晚晚快要心疼死了。 “你放开我的头发，你疯了吗！” “如果你不把东西交出来，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的疯了。”宁皎依警告着她。 宁晚晚：“……” 见宁晚晚不说话，宁皎依继续道：“当然，如果让我发现你是造假，我也不介意疯给你看。” 宁晚晚这下更瘆得慌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 “视频和照片……没了。”宁晚晚说，“我早就给傅家了，没有留备份，如果你想要的话，直接去找傅家人要不就得了！就算要回视频，也改变不了你背叛定泗的事实！你就是背着他和盛驰耀开房了！” 宁晚晚的语气还是很笃定。 这下，宁皎依更加确定了，宁晚晚是有绝对的把握才这么说的。 难道，真的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年月日。”宁皎依继续逼问。 “你问我，我怎么记得？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都不记得，问我我能知道吗？” 宁晚晚觉得宁皎依简直不可理喻，自己做了亏心事儿，还来问她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当年她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傅定泗吧？ 要是真的喜欢，又怎么可能背着他做出那种事情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说你没有跟盛驰耀开过房吗？我亲眼看到视频的，你挽着他的胳膊进了四季酒店，后来你们两个人一整夜都没有出来，到第二天出来的时候，你们都换过衣服了，开房记录里也登记了你们两个人住一间房！” 宁皎依听着宁晚晚的这番话，愈发地头疼。 这截然不同的两套说辞，她究竟应该相信谁？ 宁皎依心生烦躁，直接松开了宁晚晚。 逃脱钳制之后，宁晚晚立马抬起手来整理头发。 她摸到了自己掉下来的头发，心疼得不行，心里已经把宁皎依从上到下诅咒了个遍。 宁晚晚朝宁皎依看过去，说：“当年是你对不起他在先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先跟盛驰耀开房，我也不会有机会接近他。” “你现在抢走了他很得意吧？再得意也没用，你心里清楚这个人不是那个人，你们之间的问题永远都存在。我现在觉得你很可怜，守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缅怀过去……” 宁晚晚一刀一刀地往宁皎依心上捅着，“你不是最瞧不起懦弱的人了吗，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宁晚晚难得在宁皎依面前占上风，看到宁皎依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时，宁晚晚更是像被人鼓励了一样，继续捅刀子。 “之前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是你亲手杀死了他——啊！！你放开我！” 宁皎依彻底被宁晚晚激怒，抬起手来又赏了她一记耳光。 这还不够，扇过耳光之后，宁皎依又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的身体掼到了墙壁上。 宁皎依的手不断收紧着，宁晚晚被掐得快要窒息了。 她张开嘴巴用力汲取着氧气，像是濒死的鱼。 “宁总，您要的拿铁——” 张助理刚刚端着拿铁来到宁皎依的办公室，正好就瞧见了这一幕。 助理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停在原地半天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虽然她早就知道宁皎依和宁晚晚姐妹不和，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们两个人会在公司就大打出手。 而且宁皎依那架势，看着像是要把宁晚晚给掐死了…… “放桌上，关门出去。”宁皎依回头看了一眼张助理，很冷静地传达了命令。 张助理连忙应了一句，走到办公桌前放下咖啡便匆匆离开了。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张助理长吁了一口气。 想想宁皎依刚才的表情，他都觉得后怕。 这一对姐妹，实在是太有故事了…… “你再嘴贱，我就直接掐死你。”宁皎依盯着宁晚晚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句话。 宁晚晚着实是被宁皎依的眼神震慑到了。 其实她们两个人吵架的次数不在少数，之前宁晚晚也见过宁皎依生气的样子。 但，远没有这一次来得可怕。 宁皎依这次是真的带了十足的杀气，宁晚晚觉得自己下一秒钟可能就要被她掐死了。 她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朝着宁皎依摇头。 “我再问你一遍。”宁皎依和宁晚晚确认，“我当初和盛驰耀在四季酒店开房了？” 宁晚晚点头。 得到答案之后，宁皎依一把松开了宁晚晚。 “好，如果我发现你胡说八道，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宁晚晚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从来没有觉得呼吸是一件这么奢侈的事情。 喘了一口气之后，宁晚晚问宁皎依：“难道你不记得了？” 宁晚晚满脸不可置信，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当年视频里清清楚楚，宁皎依应该也不是记性那么差的人的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跟盛驰耀去酒店，但他们两个人短时间内开房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不记得？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迟到的消息，如果你懒得来上班就滚回去吃喝玩乐，既然来了就给我好好做，再迟到一次直接滚蛋。” 宁皎依并没有回应宁晚晚的问题，而是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她迟到这件事儿上。 宁晚晚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被宁皎依怼得哑口无言。 她这段时间确实是每天迟到。谨诺上班时间是九点，有点儿太早了。 宁晚晚习惯了睡懒觉，几乎每天都要睡到八点钟才慢悠悠地起床，起床之后还得在家吃早饭。 迟到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是常有的事儿。 而因为宁皎依不常来谨诺，谨诺部门的领导又不敢得罪她，这事儿也就一直没人提。 宁晚晚知道宁皎依对工作是什么态度，刚刚已经被她教训了一番，即使有所不满，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宁晚晚没有回复宁皎依的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宁皎依现在满脑子都是宁晚晚的话——短时间内开房那么多次。 刚刚那种情况下，宁晚晚应该是没胆子说假话了。 如果她说假话，也不可能那么笃定。 还是说，她现在演技这么好了……？ 宁皎依揉着太阳穴走到了办公桌前，端起张助送来的拿铁喝了几口。 头疼，还是头疼。她现在必须查清楚这件事儿。 宁皎依想了一会儿，决定跟宁绥和求助。 她刚刚回来名城一年多，人脉自然没有宁绥和那么广。 要查这事儿，只能跟宁绥和求助了。 宁绥和那边接电话接得很快。电话接通之后，宁皎依跟宁绥和说了事情的经过。 宁绥和这爆脾气，听完之后直接就炸毛了：“什么狗屁开房！他们胡说八道的鬼话你竟然也相信？我看你脑子被傅定泗吃了！” 宁皎依：“……” 宁绥和快气死了：“你难道没搞明白吗，这件事情就是傅家的人联合宁晚晚一起忽悠你，顺便给傅定泗劈腿的事情洗白。你记性这么好，要是真做过这事儿你自己会不记得？还是说你的记忆会凭空消失？” 宁皎依：“……” 宁绥和：“再说了，你不是问过阿耀了吗？阿耀跟我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你宁愿相信傅家人忽悠你的鬼话也不相信阿耀？” 宁绥和说得也很道理，宁皎依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了一颗墙头草，动不动就改变主意。 她头疼死了，想了很久，仍然得不出答案。 其实她应该信任盛驰耀的。 毕竟，这些人里，盛驰耀是对她最好的。 傅家的人和宁晚晚……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我知道了。”宁皎依沉默了很久才回复宁绥和，“可能是我最近脑子太乱了。” “是因为傅家的人演技太好了吧。”宁绥和听见宁皎依表态之后，情绪好转了不少：“你别在意他们说的屁话，傅家本来就不希望你和傅定泗在一起，现在傅定泗又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可不是随便他们乱说吗，反正你又找不到证据，宁晚晚跟他们也是一心的。” “这么说，不就是为了让你跟傅定泗离婚？当然，你要是离婚了我也乐意，要不然我也跟着他们一起胡说八道？” 说到这里，宁绥和笑了起来。 宁皎依也被宁绥和的言论逗笑了。 宁绥和这说法，确实有道理。 冷静下来想一想，也就想通了。 宁皎依后来随意跟宁绥和聊了几句，然后就挂电话了。 **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宁皎依都没有跟傅定泗联系过。 这一周谨诺的事情有点儿多。 孚宁那边跟dior的合作款也在准备初稿，宁皎依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也就没空去安抚傅定泗。 而傅定泗则是一直等着宁皎依联系他。 没想到，等了一周，都没有音讯。 这一周，傅定泗倒是经常在微博上看到宁皎依的动态。 她先是参加了一个设计论坛，后来又跟dior亚太地区的负责人吃饭，拍了照片发微博。 总之，不联系的这一周，她过得风生水起的。 看起来，那场争吵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傅定泗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 ** 一周过去，很快就要到平安夜了。 傅定泗还是到公司上班的时候听到员工讨论才反应过来这个日子的。 平安夜……似乎是要送礼物的吧？ 傅定泗最近两天安排有些满。 二十五号就是秦峰和白晓的婚礼了，下午他要去秦家帮忙，所以只有上午有空买礼物。 开完晨会，傅定泗就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傅定泗来到了公司附近的商场，漫无目的地走着。 商场这会儿没什么人，这家商场正好是源丰旗下的产业链。 傅定泗一过来，商场的工作人员便认出了他。 见他这么逛了一会儿，工作人员便主动上来询问： “傅总，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上来询问的是商场的经理，一个二十八岁女人。 傅定泗看了她一眼，故作镇定地开口：“平安夜送什么礼物？” 经理马上反应了过来，笑眯眯地说：“傅总是要给太太买吧，正好，这边有一家专柜上了几只限量版的包，还有圣诞限定的表和手链，傅太太应该会喜欢的。” 女人都拒绝不了所谓的“限定”，同为女人，经理可太了解这个心态了。 傅定泗听完之后觉得经理的建议不错，便点点头：“带我去看看吧。” 接着，经理先后带着傅定泗到专柜买了限量版的包、限定的手表和手链。这三样东西加起来，价格不菲。 不过，这点钱对于傅定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刷卡的时候，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经理跟在后面替傅定泗拎着购物袋，顺便又羡慕了一下宁皎依。 自己出身好，事业成功，又找了一个傅定泗这样的老公，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经理一路把傅定泗送到了停车场，然后才把手里的购物袋交给傅定泗。 递上去的时候，经理顺便感叹了一句：“傅总，您跟太太感情真好，祝你们早生贵子！” 傅定泗：“……” 突然被这样祝福，傅定泗还有点儿不习惯。 尤其是早生贵子这个词儿，听得人怪不自在的。 不过我们傅总在人前还是非常高冷的，他淡定地点了点头，接过购物袋便上车了。 将车子驶出停车场之后，傅定泗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要送礼物的话……应该要亲自过去的吧？ 但是，他好像并不知道宁皎依现在在哪里。 傅定泗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拿起了手机。 这一周的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做出同样的动作—— 拿起手机，翻出宁皎依的号码，犹豫要不要打，最后再忍住。 到今天，他终于是忍不住了，于是准备主动求和。 礼物都买好了，虽然这点儿钱对于宁皎依来说不算什么…… 但应该能体现出来他的诚意了吧？ 刚刚柜姐也说了，女人都拒绝不了限定的。 ……… 傅定泗来电话的时候，宁皎依刚刚跟dior那边把设计理念和初稿定下来。 她的想法是很早就有了的，但要出合作款，肯定是要双方磨合沟通的。 经过了一周多的时间，总算是定下来了。 宁皎依松了一口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续命。 这事儿定下来，她暂时也能放松一下了。 宁皎依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今天已经二十四号了。 ……原来明天就是白晓和秦峰结婚的日子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这么算一算，她跟傅定泗吵架也有一周了。 这一周，狗男人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 呵，脾气挺大。 不过宁皎依确实也没太多时间想他，事实证明人还是得忙一点儿，忙起来就没时间去想什么儿女情长了。 要是闲着没事儿干的时候跟傅定泗吵架一周，她估计每天都得胡思乱想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宁皎依这边刚刚想到傅定泗，傅定泗就来电话了。 宁皎依看到屏幕上的“老公”二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算不算心电感应啊？ 宁皎依收起了笑容接起电话，她将手机放到了耳边，但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她倒是要看看，堂堂傅总是怎么拉下脸来跟人求和的。 “……在哪里？”傅定泗憋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了一个问题。 他本来是想等宁皎依说话的，没想到宁皎依这次竟然高冷得没说话。 “你有事儿？”呵，比高冷是吗，宁皎依冷哼了一声，那她就好好跟他比一比。 傅定泗被宁皎依问得哽了一下，之后才说：“今天平安夜了。” 宁皎依：“哦，然后？” 傅定泗：“……明天圣诞节。” 宁皎依：“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定泗：“我准备了礼物。” 这句话，终于还是说出口了：“你在哪里，我去送礼物。” 傅定泗这话说得跟没事儿人一样，仿佛之前吵架的人不是他。 宁皎依闻言冷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傲娇的傅总这是在低头道歉，但就是忍不住想要调戏他啊—— “不是吵架吗，不吵了？” 傅定泗：“……嗯。” 宁皎依：“来认错的？” 傅定泗：“嗯，是我不好。” 宁皎依：“下次还敢？” 傅定泗：“……下次不会了。” 这乖乖听话的样子还真是好笑。 宁皎依被他逗笑了：“买什么礼物了？” 傅定泗这回学聪明了：“见面了你就知道了。” 宁皎依啧了一声，可以啊，都学会跟她来这一招了。 “我在孚宁，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不了我就出去吃午饭了。”宁皎依的态度也很拽。 “我很快到。”听到宁皎依说她在孚宁，傅定泗松了一口气。 孚宁离商场并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宁皎依没再接话，直接挂了电话。 ……… 一刻钟后，傅定泗来到了孚宁楼下，停好了车。 他拎着购物袋下了车，走进了办公楼。 傅定泗刚刚进入工作室，就吸引了不少员工的注意力。 大家看着傅定泗手里头拎着购物袋，心领神会。 平安夜嘛，夫妻总是得出来虐虐他们这群单身狗的。 傅定泗能感觉到周围不少人在看他，但他没怎么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径直朝着宁皎依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嘉陵。 嘉陵见到傅定泗以后朝他笑了一下：“来了。” 傅定泗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嘉陵又说：“皎皎最近比较忙，今天刚把合作款的稿子定下来，难得有时间，你陪她放松一下吧。” 傅定泗发现嘉陵这个朋友还是很关心宁皎依的，傅定泗认真听完了嘉陵的话：“好，谢谢你提醒。” 嘉陵没有再多耽误他的时间。 跟嘉陵说完话，傅定泗便推门进入了宁皎依的办公室。 傅定泗进去的时候，宁皎依还在喝咖啡。 看到他过来，宁皎依淡淡瞥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热情的表现。 最后，还是傅定泗走了上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办公桌上，一副求关注的样子。 “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傅定泗动手指了指东西。 094：三观碎了一地 宁皎依看了一眼，兴趣缺缺的样子，“唔。” 傅定泗：“……你不打开看看吗？” 他以为，收到礼物之后起码要打开瞧瞧的。 宁皎依：“不就是包和手表吗，有什么好看的。” 傅定泗：“你怎么知道？” 宁皎依“嘁”了一声，“以你的的情商，也选不出什么别的礼物了。” 傅定泗不服气地解释道：“这些都是限定。” 宁皎依：“嗯，这只能体现你土豪，不能体现你的品位。” 傅定泗：“……” 果然，他就不该跟她辩论。 傅定泗时常在想，这个世界上能说得过宁皎依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吧？ 她这张嘴真是空前绝后地厉害。 “唔，饿了。”成功把傅定泗怼得无话可说之后，宁皎依终于大发慈悲地转移了话题。 她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抬起手揉了揉脖子。 傅定泗一听宁皎依饿了，就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他马上凑上去说：“我带你去吃饭吧。” 宁皎依没跟他客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吃日料。” 傅定泗：“嗯，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宁皎依咯咯笑了起来，她走到椅子前拎起了包，“那走吧。” 傅定泗咳了一声，“你真的不拆礼物？” 宁皎依：“唔，午饭回来再拆吧。” 傅定泗：“那好吧。” 傅定泗也不敢再要求什么了，毕竟，她肯拆，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 既然愿意拆礼物了，那就代表吵架这茬过去了吧？ 傅定泗想，以后他是再也不敢乱发脾气了。 ** 午饭的餐厅是宁皎依选的，孚宁附近的一家日料店，在整个名城都是非常有名的。 工作日的午市人也不少，宁皎依和傅定泗恰巧找到了卡座的位置坐了下来。 点完餐之后，傅定泗问宁皎依：“你下午忙不忙？” 宁皎依：“怎么了？” 傅定泗：“刚刚嘉陵说你最近挺忙的，一直没休息。” 宁皎依挑眉：“你关心我啊？” 傅定泗小声道：“这不是很正常。” 宁皎依：“嗯？” 傅定泗：“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关心你是应该的吧。” “哦？”宁皎依眯起了眼睛，她撩了一把头发，突然开始重复傅定泗之前挂在嘴边的那句话：“除了结婚证，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傅定泗：“……” “这话是谁说的？”宁皎依故意刁难起了傅定泗。 看到傅定泗哑口无言的模样，宁皎依再次笑了起来。 调戏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当年那个人从来不会像他一样纯情，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体会过这种乐趣。 傅定泗那边憋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了一个答案：“那是以前，这话你忘了吧。” 宁皎依：“忘不了呢，你当时可是天天都说啊。” 傅定泗再次：“……” 他吃瘪的样子真的是看得人痛快得不行。 宁皎依笑得脸都累了。 最近压力大，很久没这样笑过了，今天他一出现，确实替她排解了一把压力。 宁皎依收起了笑容，转移了话题：“明天秦峰和白晓结婚了。” 傅定泗点点头，“我本来也想跟你说这个，下午有空的话，去秦峰那边看看，想带你一起。” 宁皎依：“嗯，一会儿我回工作室安排一下下午的任务。” 傅定泗见宁皎依答应得这么痛快，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兴奋。 傅定泗这样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宁皎依看得只想笑。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 ……… 这顿饭吃得挺开心，宁皎依吃了个十分饱，然后和傅定泗一块儿走路回了工作室。 回到工作室之后，宁皎依跟助理小白安排了一下下午的工作，然后就准备跟傅定泗走了。 临走之前，宁皎依拆了傅定泗送来的礼物。 包和手表还有手链都是她喜欢的风格，没想到傅定泗这次还挺有品位的。 傅定泗满怀期待地看着宁皎依拆了礼物盒，然后问她：“你喜欢吗？” 宁皎依：“嗯，挺喜欢的，看来你眼光提升了不少啊。” 这话在傅定泗看来就是夸奖了，他略微有些得意。 “你要不要戴上？”傅定泗问。 宁皎依今天正好没戴手表，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秃秃的手腕，然后朝着傅定泗伸了出去。 “喏，帮我戴吧。” 傅定泗从盒子里拿出了手表，非常认真地给宁皎依戴好。 他的动作不是很熟练，但胜在认真。 是真的非常认真，全神贯注的那种。 宁皎依看得有点儿想笑，但是又觉得他很可爱。 其实她有些分不清了，她喜欢的究竟是哪个傅定泗？ 明明这种情商低又反应慢半拍的男人她以前一直都爱不起来的。 可能还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吧，宁皎依想。 ** 傅定泗开车来的。 宁皎依坐了他的车，跟他一块儿去了秦峰那边。 秦峰的婚礼是在秦家老宅子这边举行的，他们两个人过来的时候，秦家很多长辈也在。 秦家的长辈之前只在婚礼上跟宁皎依打过照面，也仅仅是见过而已，并没有太深入的接触。 不过，长辈们对宁皎依的印象都不太好，毕竟她之前使的那些手段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秦家的长辈们对宁皎依的态度不太热络，宁皎依对此也不是很在意。 她连傅家人什么态度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乎无关紧要的秦家？ 不过，秦家倒是很热闹，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喜气。 他们关系好的一群人基本上都到了。 宁皎依停在秦峰面前之后，很客气地说了一句“恭喜”。 秦峰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讽刺地笑了。 然后，他意有所指地说：“结婚不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儿，尤其是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宁皎依多聪明的人啊，秦峰一这么说，她马上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讽刺她？ “呵呵，你说得也对，白晓也是这么想的。” 宁皎依昨天晚上还在跟白晓聊结婚的事儿。 虽然白晓没有明说她不想跟秦峰结婚，但是她字里行间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而且，通过那天吃饭的偶遇，宁皎依也能看出来白晓压根儿就不喜欢秦峰。 秦峰还搁这儿看不上白晓呢，估计白晓心里也瞧不上他。 提到白晓的名字之后，秦峰的眼底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但碍于傅定泗在场，他也不好跟宁皎依吵，索性就没有接话，任由她说了。 “二嫂你来了啊！好久不见。”傅于江嘴里咬着一个苹果走了出来，看到宁皎依之后，傅于江非常热情地和她打起了招呼。 宁皎依也挺喜欢傅于江的，对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差：“好久不见，还好吧？” “挺好挺好，二嫂你也还好吧？我前段时间看了你新闻，dior合作款，厉害啊！”傅于江毫不掩饰自己对宁皎依的夸赞：“我哥能找到你当老婆，是他赚了。” 傅定泗站在一旁：“……” 傅于江这话太顺耳了，宁皎依被逗得笑了起来，一看就很开心。 **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晚上秦峰有一场单身party，这是秦峰老早前就准备好的，傅定泗自然也要参加。 宁皎依今天跟傅定泗一起来的，索性就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单身party是在三零八举行的，秦峰财大气粗地包了场，今天晚上整个酒吧就只接待他们这群人。 秦峰的人际圈子很广，这次什么狐朋狗友都请来了，除却宁皎依认识的这群之外，还有很多不怎么熟的。 而且，来的人几乎个个都带了女伴。 唯独傅定泗是带了老婆过来的。宁皎依那点儿光荣事迹，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 有人瞧见傅定泗带着宁皎依过来，便开始调侃傅定泗：“傅总，怎么还带老婆过来了？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怕老婆啊！稀奇了。” 傅定泗看了那人一眼，没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宁皎依也了过去，调侃他们的这个人已经结婚了，不过今儿待在身边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实际上这种情况在他们圈子里不算稀奇了，这圈子里个个都是花心大萝卜。 这么比一比，傅定泗真是他们这群人里的清流了。 宁皎依正这么想着，就看到秦峰将一个女人搂到了怀里。 宁皎依眯起眼睛细看了一下，那个女人正好是最近挺红的一个小模特，好像最近刚转行去演电视剧了。 长得是挺漂亮的，胸大腰细，瓜子脸，一看就是秦峰会喜欢的类型。 仔细想想，白晓跟秦峰这段关系，其实双方都挺冤枉的。 白晓不是秦峰喜欢的类型，秦峰也未必是白晓喜欢的类型—— 宁皎依想起了之前跟白晓坐在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的年龄看起来跟白晓差不多大，清隽绅士又儒雅，而且看着很成熟很踏实。 白晓这样的性格，很适合找这类男人。 秦峰这种玩咖根本不适合她。 只能说豪门联姻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可能在长辈眼里，他们正好是“互补”的吧。 “你生气了？”刚刚那个人的调侃，傅定泗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傅定泗见宁皎依好长时间不说话，以为她因为那句话生气了。 听到傅定泗的声音后，宁皎依将视线从秦峰身上收回来。 她朝傅定泗笑了一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傅定泗忙与他们划清界限：“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会这样。” 宁皎依瘪了瘪嘴，在他脸上戳了一下，没有表态。 傅定泗捏住她的手指，“我认真的。” 他眉头拧在了一起，一本正经地和她作保证。 这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宁皎依笑着揉了揉他的脸蛋儿，“好啦，知道你是认真的。” ……… 这场单身聚会，宁皎依基本上全程都是跟傅定泗坐在一起的。 傅定泗偶尔会跟朋友们说几句话，但大部分的时候都在陪着宁皎依。 宁皎依时不时看看秦峰。 他倒是玩得很嗨，左拥右抱的，刚刚那个小模特似乎并不能满足他，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同一个类型的。 宁皎依仔细瞧了一会儿，看得都有些脸盲了。 这两人明显是同一个风格，身材打扮都差不多。 宁皎依是真的好奇，秦峰能分辨得出来俩人的区别吗？ 不过这么一向，秦峰似乎也挺专情啊，这么些年就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 单身party持续到了凌晨才结束。 结束以后，傅定泗跟着宁皎依回到了博览居。 ** 第二天是圣诞节，也是秦峰和白晓的婚礼。 名城这边的习俗，婚礼当天中午先聚餐，晚上办正式的婚礼仪式。 看得出来秦家很重视这场婚礼。 现场邀请了不少记者过来，秦峰的父母也大方地接受着记者的采访。 提到白晓这个儿媳妇的时候，两位长辈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宁皎依看秦峰的父母挺喜欢的白晓的，稍微安心了那么一些。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能得到未来公婆的喜欢太重要了。 如果秦峰的父母看不上白晓，白晓在秦家肯定没地位。 豪门里随便一个人都是人精，没人撑腰的，佣人都想过来踩一脚。 宁皎依和傅定泗刚来没多久，就看到了杨晟和宁晚晚。 他们两个人也是一块儿来的，宁晚晚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长发散在肩头，白莲花气质妥妥的。 宁晚晚看到傅定泗之后便同杨晟一起走了上来，夫妻二人停下来以后，杨晟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宁总，傅总。” 傅定泗很高冷：“嗯。” 宁皎依对杨晟态度还行：“来了，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前段时间有朋友去了纽約时装周看了秀，她说你发挥很出色，我送一句迟来的祝福。”杨晟的场面话说得很漂亮。 这种场合，宁皎依非常擅长，她笑着接过杨晟的话，“没事儿，感谢杨总关注。” 宁皎依余光瞥了一眼宁晚晚。 宁晚晚自打站在这里之后，就一直在盯着傅定泗看，那双眼睛仿佛长在了傅定泗身上。 宁皎依看得十分不爽，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了。 她挽紧了傅定泗，“唔，我们去看看新娘，二位自便。” 说完，也没等他们回复，就转身离开了。 宁晚晚的不对劲儿，杨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每次一看到傅定泗就跟失了魂儿一样，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人的身上。 这一点，让杨晟略微有些不爽。 虽说他没有太喜欢宁晚晚，但男人都是爱面子的，谁不希望自己的老婆只围着自己一个人转？ 就算宁晚晚心里有傅定泗，起码在他在场的时候也要收敛一下。 谁想，她竟然一点儿都不收敛。 这会儿傅定泗已经被宁皎依拉走了，宁晚晚还在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看到这一幕，杨晟的声音冷了几个度：“看够了？” 宁晚晚听到杨晟的声音以后，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收回了视线，表情有些尴尬。 杨晟捏住宁晚晚的下巴，提醒她：“傅总和宁总夫妻感情很好，把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好好收一下。” “嗯，我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宁晚晚表现得很乖顺，甚至还点了点头。 杨晟：“最好如此，你知道的，我不太想处理这些事情。” 宁晚晚：“嗯。” ** 宁皎依拉着傅定泗到了楼上的休息室。 一上来，就碰上了周靖康他们。 周靖康和傅揽淮是秦峰的伴郎，原本这个伴郎应该是傅定泗的，但因为傅定泗结婚了，就只能由傅揽淮顶上。 周靖康和傅揽淮都不喜欢宁皎依，瞧见她之后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今天情况特殊，宁皎依也懒得跟他们撕逼。 她直接松开了傅定泗，“我去看看新娘，一会儿来找你。” 傅定泗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去？” 他皱着眉，捏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手，像个黏人精。 宁皎依被他这样子逗笑了，抬起手捏捏他的鼻尖，“我去找白晓又不是去找男人，你乖啊。” 傅定泗：“……” ** 调戏完傅定泗，宁皎依就去了新娘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白晓一个人呆着，看不到伴娘的影子。 宁皎依刚刚在楼下并未看到白晓，她刚一推门进来，就被白晓惊艳到了。 之前几次见面，白晓都是戴眼镜的，打扮得也很朴素。 宁皎依知道她漂亮，但是没想到她摘眼镜化妆穿上旗袍之后竟然这么美。 今天化妆师给她化了浓妆，涂了正红色的口红，她身上穿着定制过的旗袍，旁边开叉不算高，她头发盘了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坐在那边，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女王。 没错，女王。 宁皎依突然就觉得，白晓非常有当模特的潜质。 白晓原本是在走神，听到开门的动静后便回过了头。 看到宁皎依后，她有些惊讶：“你来了。” “来看看你。”宁皎依走上来，笑着称赞她：“今天很漂亮。” 白晓：“谢谢。” “对了，伴娘怎么不在你这边？”宁皎依有些好奇这个。 白晓：“我刚回国，在国内没什么朋友，伴娘是秦家那边找的。” 宁皎依点了点头。 听到白晓说在国内没什么朋友的时候，宁皎依有些心疼她。 前段时间聊的时候，白晓也提过，她原本是打算在伦敦发展的。 后来家里出了事儿，被迫回来联姻。 她在国外有朋友有爱人，却要承受这些，真的挺让人难受的。 但是怎么说，在这种家庭出身，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选择的。 宁皎依想了一会儿，随后对白晓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们应该算朋友了吧？” 白晓朝她笑了一下，“谢谢你。” “最近工作还顺利吧？”宁皎依和白晓聊起了别的事儿。 提到工作，白晓的表情不太好。 宁皎依当即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怎么了？” 白晓：“秦家这边希望我婚后做全职太太。” 宁皎依：“……” 果然是豪门，确实不讲理。 全职太太这种事情，是要看个人意愿的。 有些人本身就享受家庭，夫妻感情和睦，做全职太太当然值得。 可是白晓和秦峰之间哪里有什么夫妻感情，而且白晓也不是会享受这种身份的人。 “我还在争取，看看结果如何吧。”白晓说，“我还是很想出去工作的。” ……… 宁皎依跟白晓坐着聊了很久。 白晓今天兴致不怎么高，单看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 她不像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倒像是个旁观者。 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大概就是如此吧。 不过，宁皎依来之后，白晓的状况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 两人这么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 秦家那边的管家来喊她们下去吃饭。 宁皎依和白晓出来的时候，傅定泗和秦峰他们一行人也出来了，刚好碰上。 秦峰瞧见宁皎依跟白晓走得这么近，隐约露出了几分不满。 宁皎依可不是什么好人，白晓跟她混在一起，准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过来。”秦峰看着白晓，冷声命令。 宁皎依听着秦峰这么喊白晓，似笑非笑：“秦大少爷就这么跟老婆说话的？真行啊。” “我怎么跟她说话还轮不到你管。”秦峰的声音里带着不屑，“她也只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不用跟他说了。”宁皎依这边还想怼秦峰的时候，白晓突然凑到她耳边提醒了一句。 白晓知道宁皎依是想为她出头，不过她真的挺无所谓的。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秦峰，对秦峰也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也就无所谓他说什么了。 和宁皎依说完话，白晓便走到了秦峰身边。 她抿了抿嘴唇，说：“走吧。” 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他刚刚的话生气或者是委屈。 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永远都保持着同样的态度，不悲不喜。 想吵架，也吵不起来。 ……… 一行人乘坐同一趟电梯下了楼。 到楼下以后，他们被管家带到了餐桌前。 伴郎和伴娘还有新人自然是一桌的。 坐下来之后还差两个人，宁皎依和傅定泗也就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坐下来以后，宁皎依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伴娘。 等她看清楚伴娘的长相之后，三观碎了一地。 095：除了你我没办法爱上任何男人 秦峰给白晓找来的三个伴娘，都是昨天晚上参加他婚前单身party的女人。 昨天晚上他左拥右抱的，调戏的就是这三个。 宁皎依分不清谁是谁，但那三张复制粘贴一样的脸，她记得一清二楚。 宁皎依早就知道秦峰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把自己的小情人弄来婚礼当伴娘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他这摆明了就是在羞辱白晓。 宁皎依盯着那三个伴娘看了一会儿，随后看向了秦峰：“我收回之前说你和以前一样渣的话。” 秦峰：“？” 他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宁皎依说：“你现在比之前渣多了，什么缺德事儿都做得出啊。” 秦峰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宁皎依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个伴娘，反问秦峰：“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下，秦峰明白了。 然而，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笑了一声，目光转向了白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有些人嫁给我之前就该做好心理准备，想要钱就得摆好自己位置，不管我做什么，也只有忍的份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峰还特意停顿了一下，贱兮兮地在后面跟了一句：“人穷志短，可不就是这样儿。” 秦峰是故意挑衅白晓的。 不过很显然，他的挑衅对百晓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白晓听完他的话之后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她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嗯。” 秦峰：“……” 这简直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如果白晓直接跟他吵起来，他说不定还会稍微痛快一点儿。 这样直接憋着，简直要把人给闷死了。 那几个被秦峰找来当伴娘的小模特也没想到这个未来的秦太太竟然这么“好欺负”。 其中一个小模特站出来调侃道：“秦总，您太太真懂事儿呀！” 秦峰动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丝毫不在意这是在自己的婚礼现场，也一点儿不给白晓这个新娘面子。 秦峰捏着那小模特的腰，调笑道：“哪里有你懂事儿，在床上伺候得我那么爽。” 秦峰这话一出，一桌的人齐刷刷看向了白晓。 周靖康眼底带着几分戏谑，俨然是看等着看好戏的状态。 他倒是想看看，白晓这次会作何反应。 白晓感觉到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不过她仍然表现得很淡定。 在众人的的注视之下，白晓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了。 她表现得不像是一个新娘子。 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周靖康没看到好戏，万万没想到，白晓这厮竟然能做到如此淡定。 ——不对，这已经不是淡定的范畴了，这是麻木。 宁皎依原本还有点儿担心白晓的，但是一看她这个反应，宁皎依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看来她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白晓是压根儿不在意这些。 秦峰做什么都影响不了她。 很快便上菜了，白晓和宁皎依坐在一起，全程都只跟宁皎依一个人交流。 她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顿饭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餐桌上气氛有些诡异。这诡异主要来源于秦峰。 秦峰现在很窝火，脸色十分地难看。 ** 午饭结束之后，秦峰直接拽着白晓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白晓的手腕被秦峰拽出了痕迹，很疼。 不过她也没有出声，更不曾表现出任何不满。 宁皎依和傅定泗、周靖康、傅揽淮几个人站在原地。 周靖康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转过头跟傅揽淮感叹了一句：“这个白姐姐有点儿牛逼。” 傅揽淮若有所思：“嗯，不简单。” ** 白晓一路被秦峰拽到了楼上的房间。 回到房间以后，秦峰终于松开了白晓。 白晓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被捏出来的痕迹，表情依然清浅平静。 真的，就是个机器人。 秦峰看着她这样子就窝火得不行，但具体又说不出来自己在气什么。 如果白晓跟他吵架来硬的，他肯定会更生气。 但他就是看不得白晓这幅与世无争的样子。 既然真的这么清高，又何必为了钱嫁给他？ 秦峰这辈子最受不了装清高的人。 “求人就有点儿求人的样子，摆正自己的态度，懂？” 秦峰站在白晓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向白晓的时候，秦峰满脸都是不屑。 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是真的没有把她回事儿。 当然了，白晓并不在意这些。 她点了点头，很痛快地说：“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指出来，抱歉。” 秦峰：“……” 听完这话更生气了是怎么回事儿？ ** 下午三点，名城机场。 荣京拖着行李箱走到了接机口，朱奎已经等待多时。 看到荣京后，朱奎马上走上来接过荣京手里的行李箱。 上车后，朱奎向荣京汇报起了情况：“今天是秦家和白家的婚礼，他们应该都在。” 荣京没有回话，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右手捏着手机随意把玩着。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目光深邃，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荣京看着窗外的风景，这座城市这些年变化很大，机场高速是新建的，周围的房子都已经拆得差不多了。 那些承载着黑暗记忆的土地，现在已经变成了沥青公路。 荣京保持着一个姿势十几分钟，随后才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 收到短信的时候，宁晚晚正在外面逛街。 中午这顿饭吃完之后，杨晟公司有点儿事情先回去了。 宁晚晚不想跟他回公司处理工作，便一个人出来逛街了。 看到那个号码发来的消息，宁晚晚马上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 【现在你可以行动了。】 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宁晚晚看得有些懵。 他让她行动？怎么行动？ 宁晚晚带着疑惑给他回复。 【要我做什么？】 过了两分钟，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今天你们一起参加婚礼，找机会和你丈夫吵架，让傅定泗看到。】 宁晚晚也不是傻子，对方说完这话之后，她稍加思考，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这是要她为了之后的事情做铺垫。 现在让傅定泗看到他们吵架，日后她被杨晟“家暴”的时候，傅定泗才会相信。 想到这里，宁晚晚的后背上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商场里暖气给得很足，但她还是觉得冷。 这个男人的心思果然很缜密，人也够阴险。 难怪他当初有本事拆散宁皎依和傅定泗…… 宁晚晚现在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跟他合作是对的，这一次，他一定也可以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宁晚晚思考了一会儿，给他回复。 【我明白了。】 ** 婚礼仪式在下午五点钟开始。 十二月份，五点钟天色已经很暗了。 今天是圣诞节，整座城市都充斥着节日的氛围。 婚礼现场，气氛也十分热烈。 怎么说都是豪门联姻，排场和流程设计都是精心编排过的。 秦峰和白晓两个人也配合得很好。 从牵手走红毯，再到交换戒指、接吻，他们两个人的表现都挑不出什么破绽。 旁人看了，都觉得他们是一对恩爱的新人。 ……… 仪式结束后，便是用餐时间。 两名新人要去楼上换敬酒的衣服。 其实这种事情，应该是伴娘一起跟着的。 但是，秦峰这次来找的伴娘实在是太过分，宁皎依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跟白晓上去换衣服。 宁皎依跟傅定泗说了一句，然后就跟白晓一块儿上楼了。 周靖康看了一眼，然后对傅定泗说：“宁皎依好像跟白晓很合拍？” 傅定泗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走吧，我们先去那边坐。”周靖康拍了一下傅定泗的肩膀。 傅定泗回过神来，和周靖康一起走向了圆桌。 ……… 路上，他们两个人却听到了有人在讨论杨晟和宁晚晚的事情。 “你刚刚看见了没有？杨晟好像在跟宁晚晚吵架？我看都上手了，这两个人不是刚结婚吗，看之前的新闻还以为他们感情不错来着。” “不错什么啊，说白了就是利益结合，宁晚晚之前跟谁在一起你不记得了？要怪就怪她是私生女，不得宁老爷子的宠爱。” “也是够可怜的了，我看杨晟刚刚都动手了，是不是家暴啊？” “谁知道呢，这圈子里的男人谁没有个特殊癖好了，就算真家暴了，宁晚晚也只能自认倒霉受着了，宁家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离婚的。” 家暴。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傅定泗的目光陡然沉了下来。 他又想起了之前宁晚晚身上的那些伤，还有之前宁晚晚和秦舒的那番对话。 不止傅定泗，周靖康也听到了那两人的讨论。 周靖康对宁晚晚谈不上多喜欢，但宁晚晚对傅定泗一片真心，这点倒是毋庸置疑。 当年傅定泗车祸，宁晚晚毫无怨言地守着。 单凭这一点，宁皎依就没办法跟宁晚晚比。 听到这讨论之后，周靖康侧目看向了傅定泗：“杨晟家暴？” 傅定泗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周靖康想了下，说：“要不要过去看看？” 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傅定泗最后没跟宁晚晚在一起，好歹他们也算是熟人。 要是宁晚晚那边真的摊上这个事儿了，他们该帮忙还是得帮忙。 ……… 傅定泗和周靖康在露台的位置找到了宁晚晚。 他们两个人到时候，杨晟已经不在了，只有宁晚晚一个人待在这边。 宁晚晚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浑身发抖。 周靖康走上去将宁晚晚扶了起来，“杨晟真跟你动手了？你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宁晚晚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她眼底噙着泪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抖动。她这样子，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 宁晚晚看着对面的傅定泗，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傅定泗表情有些复杂，他对宁晚晚说：“让靖康送你去医院吧。” 好歹是认识的人，宁晚晚这样子，傅定泗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 但是他知道避嫌。 宁皎依介意他和宁晚晚接触，傅定泗便本能地要和宁晚晚保持距离。 现在这种情况下，让周靖康送宁晚晚去医院检查是最好的办法。 周靖康大约猜得到傅定泗在想什么，见宁晚晚没反应，周靖康道：“晚晚，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宁晚晚没有反应，目光一直停留在傅定泗身上，一刻都不肯移开。 周靖康见状，轻叹了一口气，对傅定泗说：“定泗，要不你一起吧。” 看宁晚晚这架势，傅定泗若是不跟着一起，她估计都不会去医院。 “我再问一遍。”傅定泗看着宁晚晚的眼睛，“杨晟是不是家暴？” 一个问题，让宁晚晚彻底崩溃了。 她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爷爷让我嫁给他我就得嫁，爷爷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他只在意皎皎，在他心里只有皎皎才配做他的孙女，我是随时都可以牺牲的……” “明明我们才是一对，明明你是我的男朋友，她抢走了我的男朋友，没有人谴责她，反倒帮着她一起对付我……” “对没错，我是和她有矛盾，我嫉妒她，嫉妒她可以从生下来就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就算她脾气不好名声不好又怎么样，她才是宁家的大小姐，我再怎么懂事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人，我没有她聪明没有她厉害，这些我都没关系的，可是为什么我最爱的男人也要被她抢走？” “抢走就算了，他们还要逼着我和杨晟结婚……杨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难道不清楚吗？反正他们都没有把我当成人，就算我被虐待也只能忍着对吧……” 宁晚晚从来没有在傅定泗面前这样歇斯底里过。 她一次性吼完这番话，傅定泗和周靖康两个人都惊住了。 印象中宁晚晚一直是懂事有分寸的，说话的时候文文弱弱的，好像完全没脾气一样。 今天冷不丁这样发泄，着实把人给吓到了。 周靖康想了想宁晚晚也挺惨的，先是被抢了男朋友，后来又被宁家逼着跟自己根本不喜欢的男人结婚。 这种经历，放在谁身上都不能忍吧。 周靖康叹息一声，对宁晚晚说：“你先冷静，现在你身上有伤，先看看医生。” 宁晚晚没有理会周靖康的话，她突然地朝着傅定泗扑了上去，一下撞到了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傅定泗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也没有推开她。 “定泗，我爱你啊，我知道皎皎哪里都比我好，可是我只有你了，我错了好不好？我不应该逞能的，如果我早点儿告诉你这些，我们的结局可能会不一样的，都怪我，都怪我。” “我每天都在想你，除了你我没办法爱上任何男人……” 宁晚晚一边哭，一边对着傅定泗诉衷肠。 傅定泗和宁皎依结婚之后，宁晚晚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地对傅定泗表达自己的感情。 周靖康站在旁边看着，有些同情宁晚晚。 不管怎么说，宁晚晚对傅定泗是真心地好。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她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傅定泗的事情。 单从这一点上看，就比宁皎依强了太多。 “定泗。”周靖康想了想，还是决定替宁晚晚说话了，“你送她去医院吧。” 他想，现在宁晚晚应该最需要傅定泗陪着了吧。 宁晚晚听到了周靖康替她说话之后，将傅定泗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还在哭，哭得浑身都在颤动，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傅定泗抬起手来拍了一下宁晚晚的肩膀，“先别哭了。” 他不会安慰人，憋了半天只能憋出来这四个字。 ** 白晓换完衣服以后，宁皎依跟她一块儿下了楼。 白晓要敬酒，所以下楼之后的她们两个人便分道扬镳了。 宁皎依回到桌上，却发现傅定泗不在。 于是，她开始找傅定泗。 傅定泗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这点宁皎依是知道的。 所以，她先去角落里找了找，但是没找到人。 宁皎依拿出手机准备给傅定泗打电话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杨晟。 杨晟的脸色不太好，这会儿他是一个人，看着有点儿生气。 宁皎依跟杨晟关系还算可以，见面之后，她主动跟杨晟打了个招呼。 宁皎依赶着去找傅定泗，准备走的时候，却被杨晟拦下来了。 “你找傅总吧？”杨晟问。 宁皎依：“嗯，你看见他了？” 杨晟轻笑了一声，“他在露台，跟宁晚晚在一起。” 听到杨晟这么说，宁皎依猛然捏紧了拳头。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可能。”过了几秒钟，宁皎依十分笃定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杨晟无奈地摇摇头，“我也希望不可能，但事实如此，不信的话你可以过去看看。” 宁皎依一身寒意。 她知道，杨晟是没理由骗她的。 傅定泗……他又要让她失望了吗？ “她和我结婚之后一直都忘不了傅总，当然，我对她心里喜欢谁也不介意，但她今天当着我面儿挑衅，这种事情是个男人就忍不了吧。” 杨晟揉了揉眉心，“刚才吵了一架，她竟然想着跟我动手了，看来是真的着急了。” 宁皎依冷笑了一声，都动手了？ 宁晚晚还真是狗急跳墙了。 宁皎依思考了将近一分钟，后来她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样，直勾勾地看向了杨晟。 宁皎依的眼底带着浓浓的的探究，杨晟哪里会看不出来？ 饶是杨晟这种厚脸皮的人，被宁皎依这么盯着看，也有些不自然了。 “宁总，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杨晟跟宁皎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杨晟这么说了，宁皎依也没藏着掖着。 她直接问杨晟：“你有没有家暴过宁晚晚？” 杨晟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看着我像是会家暴的人？” 宁皎依没吭声。 杨晟又道：“我这人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没品到家暴女人，刚刚吵架的时候，她倒是打了我好几下。” “我有原则的，不跟女人动手。”杨晟笑着跟宁皎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宁皎依听完杨晟的表态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比起宁晚晚，她当然更愿意相信杨晟。 毕竟，宁晚晚为了留住傅定泗，也没少做过自残的事儿。 “宁总，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直觉告诉杨晟，宁皎依问这个问题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宁晚晚之前找过傅定泗，旁敲侧击告诉他你一直在家暴她，傅定泗还因为这个事情跟我吵过。” 宁皎依提醒了一句杨晟，“你记得留证据，免得宁晚晚哪天自残了去公安局报案。” 宁皎依这番话说得十分严肃，一听就不是开玩笑。 杨晟听完了以后不由得皱眉。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宁皎依说：“你以前没有说过她这么烦人。” 宁皎依：“我也没想到，她能想出这么蠢的手段。” 杨晟：“如果傅总连这么蠢的手段都信的话，我想你可以跟他离婚了。” 宁皎依被杨晟说得沉默了。 她没接话，转身朝着露台的方向去了。 ……… 不过两分钟，宁皎依已经走到了露台。 她刚刚停下来，就看到了宁晚晚抱着傅定泗靠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画面。 而傅定泗竟然在抬起手臂拍着宁晚晚的后背安抚她。 宁皎依看得怒火中烧。 她平日脾气还算可以，但只要一看到宁晚晚，好脾气瞬间烟消云散。 何况，现在宁晚晚还靠在傅定泗怀里。 宁皎依冷笑了一声，快步走上去，一把抓住了宁晚晚的头发将她从傅定泗怀里拽了出来。 宁皎依出现得毫无征兆，在场的三个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宁晚晚本来就哭得梨花带雨的，现在再被宁皎依这么一拽，她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而宁皎依根本不会因为宁晚晚的眼泪有分毫心软。 她抬起手来，朝着宁晚晚脸上就是两个耳光。 动作敏捷又连贯，根本不给宁晚晚喘息的空间。 等三个人反映过来的时候，宁皎依这两巴掌已经打完了。 宁晚晚狼狈地捂着脸，哭得肩膀都在抖动。 周靖康实在是看不下去，率先开口责难宁皎依：“你疯了吗？不问清楚情况上来就动手！” 096：荣京 “这情况还要问吗，有人不知死活往我丈夫身上贴，我不打她难道要抱抱她？”宁皎依冷嘲了一声，说这话的同时还瞄了傅定泗一眼。 这一眼很冷淡，但傅定泗却被她看得有些心慌了。 直觉告诉他，宁皎依这番话是针对他的。 傅定泗咳了一声，忙向宁皎依解释：“她跟杨晟吵架了，杨晟跟她动了手，我和靖康路过正好碰到了。” “正好碰到了？我是不是该为你们的缘分鼓掌？”宁皎依呵呵一笑，“你们还真是郎情妾意啊，走哪里都能恰好碰上，恰好抱在一起，神仙都拆不散你们啊。” “宁皎依，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周靖康受不了宁皎依这个语气，“你没听到定泗说吗，她被杨晟家暴了，你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被家暴吧？” “谁说她被家暴的？她自己说的？”宁皎依看向周靖康，“可以啊，她说什么你都信是吧？” “……谁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人？”周靖康无语了。 被家暴这么丢人的事儿，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哪个女人愿意拿出来说啊？ 而且，还是跟前男友说。 宁晚晚刚刚明显就是情绪崩溃了，宁皎依却还站在旁边儿说风凉话，实在是有些缺德。 “正常人确实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人。但不排除有些人狗急跳墙呢？” 说到这里，宁皎依再次抓住了宁晚晚的头发，“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姐姐？” 最后三个字，宁皎依咬得很死。 “够了。”傅定泗走上前将宁皎依拽了过来，迫使她松开了宁晚晚。 他的动作很强势也很用力，宁皎依到底是个女人，正儿八经拼力气当然拼不过他。 傅定泗一动手，她还是松开了宁晚晚。 宁皎依感觉到自己手腕处一阵剧痛袭来，她冷笑了起来。 这疼痛是在提醒她，这是傅定泗为了宁晚晚带给她的疼。 “靖康，你先送她去医院。”拉开宁皎依之后，傅定泗还是决定先让周靖康送宁晚晚去医院。 宁晚晚身上本来就有伤，刚刚又被宁皎依打了，现在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定泗……”宁晚晚噙着眼泪看着傅定泗，似乎是对他的关心感到十分惊喜。 “先让靖康送你去医院，身体要紧。”傅定泗出声安抚了一句宁晚晚。 宁皎依听到这句关心的话，冷笑了一声，直接甩开了傅定泗的手。 她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气，甩开傅定泗之后，自己的胳膊也快疼死了。 “既然她这么想让你送，那就去送吧。”宁皎依冷冷地睨着傅定泗，“我现在发现你们两个人是真的般配，一个赛一个的犯贱。好，我成全你们，滚吧。” 宁皎依丢下这句话便要转身离开，傅定泗木在原地呆了几秒钟，刚想要追上去，就被周靖康拦住了。 “先别管她了！” 周靖康本身就看不惯宁皎依。 就今天这事儿，摆明了就是宁皎依做的不合适，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打完人之后也不知悔改，说话还那么难听。 要是傅定泗还哄她，她岂不是要上天了？ 周靖康自然不会让她如此得意。 周靖康话音落下后，宁晚晚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傅定泗是彻底没有时间思考了。 他和周靖康一起带着宁晚晚去了医院。 他们两个人带着宁晚晚出来的时候，婚宴现场不少人都看见了。 傅定泗和宁晚晚之间的关系本身就微妙，现在傅定泗又亲自送宁晚晚去医院，正常人看了都要多想。 大家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事儿，自然而然就带出了宁皎依。 “怎么傅定泗带着宁晚晚走了？宁晚晚是晕过去了吗？我看她好像身上还有伤口……” “出事儿了吧，傅定泗看着挺着急的，是不是还对这个前女友念念不忘？” “肯定念念不忘吧，据我所知当初他们两个人感情可好了，吵架都没吵过，要不是后来出了那个事儿，现在肯定都结婚了……” “那这么说来宁晚晚也挺可怜的。” “是可怜啊，但谁让她是私生女呢，宁老爷子疼孙女，小孙女做了什么都有他兜着，不仅不怪她，还弄了一场联姻替她扫清障碍呢，说到底宁晚晚就是个牺牲品罢了。” 今天来参加薛彬和白晓婚礼的，基本上都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 既然在这个圈子，不可能没听说过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 虽然说宁皎依和傅定泗最近恩爱的新闻挺多的，但圈里的人都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这不是么，今天就出岔子了。 ……… 宁皎依隐约听到了这些讨论，烦躁得不行，索性就离开了宴会厅，然后乘坐电梯走出了酒店。 她今天本身就是为了傅定泗过来的，这边的社交她也懒得应付。 现在傅定泗跟宁晚晚走了，她也懒得再留下来去听那些闲言碎语。 宁皎依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 这边是闹市区，时值圣诞，街边节日气氛很浓，大部分都是情侣一起出来逛的，也有年轻的小姑娘扎堆在一起说说笑笑。 好像大家都很开心。 周围越热闹，就衬得她越可怜。 宁皎依烦躁得不行，很想抽烟。 她停在了路边，从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了烟盒，抽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 可是，摸了半天，才发现没有打火机。 宁皎依骂了一句脏话，准备看附近有没有烟酒超市的时候，突然有人递上了一只打火机送到了她面前。 宁皎依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打火机之后，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去看打火机的主人。 “……是你？” 之前在纽約的时候偶尔碰见的那个男人，先是帮她捡了一次手机，后来她和傅定泗又无意间救下了他的二哈。 宁皎依有些意外，没想到在名城也能遇见他。 男人身上穿了一件长款的毛呢风衣，深灰色，里面是一件乳白色的高领毛衣，他脖子上围着围巾，看起来十分有气质。 “荣京。”他嘴唇掀动，向宁皎依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宁皎依，皎月当空的皎，依然的依。”宁皎依也跟他说了自己的名字。 “打火机不要了？”荣京晃了晃手里的那只铁质打火机。 “谢了。”宁皎依接过来，准备点烟之前还问了他一句：“介意吗？” 这时，荣京也已经摸了烟出来，他抽的是雪茄，“正好我也要抽。” 他这么一说，宁皎依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点燃烟之后，宁皎依将打火机还给了荣京。 荣京接过打火机捏住，打火机机身上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荣京点燃了手里的雪茄吸了一口，将打火机揣到了兜里。 他就这么站在宁皎依身边，并未主动开口说话。 只是，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宁皎依今天穿的是卡其色的风衣，脚上踩着细跟高跟鞋，她的头发发梢微卷，应该是特意做过的造型。 妆容一如既往地精致，嫣红的唇色看得人一阵心猿意马。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骄。 荣京盯着她，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了那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站在他面前给他扔食物的小公主。 那个时候的他如同蝼蚁，被毒打，被追杀，差点儿饿死在街头。 如果不是那些吃的，他的生命大约会停在十三岁的那天。 “你来名城出差？”宁皎依的声音将荣京唤回了神。 兴许是因为抽了烟，又或者是因为她心情本身就不好，她的声音很哑，还带着几分疲倦。 荣京觉得，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和他对话，只是想找个消遣，以证明自己不那么孤单。 “嗯，来处理一些工作。”荣京问她，“你定居在这里？” 宁皎依：“嗯，我是名城人。” 荣京：“这里还不错。” 宁皎依磕了磕烟灰，“就那样吧。” 荣京低头看着她指尖的烟蒂，缓缓吐了一口烟圈，“你好像心情不好。” “有这么明显？”宁皎依嗤笑了一声，“真够丢人的。”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荣京说。 宁皎依：“你忙吗？” 荣京：“嗯？” 宁皎依：“缺个人跟我过圣诞。” 荣京万万没想到宁皎依会对他发出这样的邀请。 再看看她空洞眼神，他便明白了—— 她现在头脑发热，大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来这一次，宁晚晚的计划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 “你不怕我是坏人？”荣京掐灭了烟头扔到了垃圾桶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皎依。 宁皎依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说：“怕什么，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荣京：“……” 宁皎依扔了烟蒂，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今儿心情不太好，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你有推荐吗？” 荣京眯了眯眼睛，“你确定要我推荐？我怕你承受不住。” 宁皎依：“放心吧，我承受力比你想象中的强。” 喝酒发泄，她是不行了。 宁皎依酒量太好，喝醉很难。 而且，她也不可能去跟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喝酒。 这点儿自我防护意识还是有的。 显然，荣京也没想带她去喝酒。 他思忖了几秒钟，随后笑着说：“那我带你走。” 宁皎依：“不先说是什么地方？” 荣京故意卖关子：“是一个你猜不到的地方，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从那里出来一定发泄得很爽。” 宁皎依嗤了一声：“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去游乐场坐过山车吧？提前说一声啊，我不怕那个。” “不是。”荣京摇摇头，他才不会想这种老掉牙的方式。 荣京一卖关子，宁皎依就更好奇了：“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荣京努努嘴，“我的车在那边，跟我来吧。” “等会儿。”宁皎依朝着荣京伸出了手。 荣京低头看着她的掌心，又白又嫩，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他似乎都闻到了她手指上的香味儿。 荣京隔了十几秒才回神：“要什么？” 宁皎依：“把你的有效证件给我。” 她这么一说，荣京就明白她的目的了。 他笑了一下，“你防备心很重。” 宁皎依“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荣京从兜里拿出了护照和居留证递给了她，“这是我的全部证件，拿着吧。” 荣京知道宁皎依在担心什么，她的警惕程度比他想象中要高很多。 不过，这样保护自己，也没有什么毛病。 把证件交给她，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宁皎依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 她接过了荣京的护照，打开看了一下，他是墨西哥和西班牙双国籍。 两本护照，还有美国的绿卡。 宁皎依看了一下年龄，他今年二十九。 唔……生日竟然跟她在同一个月份。 这勉强能算缘分吧。 “现在可以放心跟我走了？”荣京问了一句。 宁皎依“嗯”了一声，将他的两本护照和绿卡都放到了包里，这才跟着他上车。 ……… 荣京开了一辆改装过的路虎，车内很宽敞，宁皎依上来之后系好了安全带。 荣京拿起了手机，似乎是在查路线。 宁皎依看到这一幕之后，笑着说：“突然觉得让你开车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她怎么就忘记了，荣京根本不是名城人，看他这样子，怕是连市区的路都不怎么认识。 “放心，不会迷路。”说话间，荣京已经放下手机发动了车子。 宁皎依刚刚问了很久，然而荣京一直不肯说去要带她去哪里。 于是乎她也懒得费口舌问。 ** 约莫过了一刻钟，荣京将车停在了一家拳馆门前的地面停车场。 宁皎依看了一眼拳馆的名字，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名城很有名的一家拳馆。 当然，她没来过，是从宁绥和那里听来的。 宁绥和这个人打小就暴躁又暴力，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打架发泄。 唔……发泄啊。 宁皎依突然觉得，荣京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荣京带着宁皎依进了拳馆。 拳馆几乎都是泰国人，宁皎依听到荣京用泰语和他们交流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没想到他还会说泰语。 而且，听起来还挺熟练的。 宁皎依不懂泰语，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不过，荣京很快就折回来找她了。 “我让他们准备了衣服给你，你去换一下，一会儿我带你打靶。”荣京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宁皎依听到换衣服，忍不住皱眉。 荣京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解释说：“放心，衣服是新的。” 宁皎依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她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女士更衣室，后来荣京也去了男士更衣室换衣服。 荣京刚刚换好衣服，手机里便进了一条短信。 短信是宁晚晚发来的。 荣京随意打开看了一眼。 【今天晚上我很成功。】 荣京看着这条短信，勾了勾嘴角，并没有回复。 他将手机放在了更衣室，朝着场内的方向走了过去。 荣京出来的时候，宁皎依已经换好衣服在外面等着了。 下面是短裤，上面是短袖。 她的身材真的很好，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瘦弱，该有的地方都有。 虽然缺了几分力量感，但在东方女性里已经算是很完美的身材了。 荣京盯着她的腿看了一会儿，喉咙隐约有些燥热。 明明是十二月，他却觉得热得不行，恨不得出去吹吹冷风。 荣京走到了宁皎依面前停了下来。 宁皎依看着面前换好衣服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客观来说，荣京的身份非常不错。 工作的关系，宁皎依平时接触的好身材的男人不少，最典型的就是严起江。 严起江就是常年保持着运动的习惯，肌肉线条特别好看。 荣京的身材不比严起江差。 肌肉线条分明，带着十足的力量感，看起来很清爽。 怎么说呢，这身材……跟他的气质反差还挺大的。 而且，宁皎依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了纹身，似乎是某种图腾，具体意思她也不太明白。 宁皎依看到荣京这样子之后，突然就想到了一句很黄的话—— 穿上衣服跟脱掉衣服是两个人。 这句话用来形容荣京，似乎还挺到位的。 他穿上的衣服是真的很儒雅，气质温润，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 但脱了衣服之后么…… 怎么说，像个街头小混混。 这两种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个身上，还挺矛盾的。 “我脸上有东西吗？”见宁皎依一直盯着他看，荣京抬起手来摸了摸脸。 宁皎依回过神来，笑着说：“没有，就是没想到你还会纹身。” “嗯，为了纪念一个重要的人。”荣京拍了一把宁皎依的肩膀，“走吧，带你去好好发泄一下。” ** 医院。 宁晚晚被送到急诊处检查了一下，基本上都是外伤。 医生给宁晚晚包扎了伤口，宁晚晚坐在病床边，疼得直抽泣。 这期间，傅定泗和周靖康两个人就在旁边儿站着。 宁晚晚脸上也挂彩了，主要是被宁皎依扇了那几个耳光留下来的痕迹。 不仅脸上有痕迹，鼻梁那块儿也有些肿了。 反正，整个人看起来都挺狼狈的。 医生给宁晚晚包扎完之后，先让她在急诊这边休息一会儿，紧接着就出去接诊其他病人了。 ……… 医生走后，里面的隔间里只剩下了傅定泗、周靖康还有宁晚晚三个人。 周靖康没忍住，直接问宁晚晚：“杨晟家暴你多久了？” 宁晚晚垂下头不说话，她捏紧了身下的被单，表情难堪得不行。 傅定泗盯着宁晚晚看了几秒，随后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既然杨晟家暴，宁晚晚就不应该跟他在一起了。 傅定泗的逻辑很简单，过不下去了离婚就好。 “我没有什么打算。”宁晚晚的态度很消极，她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解决这件事情，“这段婚姻，我本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宁家和杨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不可能离婚的。惹得爷爷不开心，我以后的日子更不会好过了。” 说完这番话以后，宁晚晚自嘲地笑了笑。 她这么一笑，周靖康也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其实周靖康谈不上特别喜欢宁晚晚，但现在他是真觉得宁晚晚挺惨的。 别的不说，宁皎依的手段，周靖康那是见识过的。 她存心想要整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会给对方留有任何余地。 现在的宁晚晚，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宁晚晚在宁家本身就没有什么地位，她的性格也没办法跟宁皎依比。 这么下来，谁吃亏多一些，一目了然了。 只能说宁皎依是真的狠。 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她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给留。 “今天谢谢你们了。”宁晚晚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小声说：“刚刚是我情绪太激动了，说了很多冲动的话，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了，也没有什么事儿，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宁晚晚表现得很懂事儿，一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的样子。 周靖康听着宁晚晚这么说，哎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宁晚晚再度看向了傅定泗，和他道歉：“对不起，刚刚我脑袋发热，又害你跟皎皎吵架了，我不是有意的……希望她打我之后能消气。” “和你没关系。”傅定泗将宁晚晚撇得很干净，他沉默了几秒，对宁晚晚说：“你的事情，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总不能一辈子这样过。” 傅定泗不是一个喜欢迁就的人，家暴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是不可能容忍的。 但他到底不是当事人，也没办法替宁晚晚做决定，只能给她一点儿忠告。 宁晚晚轻轻“嗯”了一声，“定泗，谢谢你关心我。” “刚刚那件事情，不怪皎皎，你千万不要跟她吵架……免得她以为是我的挑唆的。”宁晚晚咬了一下嘴唇，“我不想得罪皎皎，如果爷爷知道了，我又会挨骂。” 宁晚晚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有技巧了，每个字都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好像宁皎依每天有事儿没事儿就借着老爷子打压她似的。 傅定泗听完宁晚晚的话以后，表情严肃了几分。 他知道，宁晚晚没有瞎说。 宁元寿确实是宠着宁皎依，而宁皎依也从来都不是会客气的人。 “知道了。”傅定泗点了点头。 周靖康看着宁晚晚这样子就觉得头疼，他倒不是怜香惜玉，就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实在想不通宁晚晚为什么这么怂。 她要稍微硬气一点儿，也不至于被宁皎依欺负成这样子了。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自己不硬气，谁都帮不了她。 家暴这事儿，也是一样的道理。 周靖康这边刚想着家暴的事儿，杨晟已经来了急诊病房。 杨晟也是查了酒店的监才知道傅定泗和周靖康带走宁晚晚的消息。 今天晚上吵过架之后，他跟宁晚晚就分道扬镳了。 万万没想到，宁晚晚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闹出了这么大一桩新闻。 现在参加秦峰和白晓婚礼的人，都知道傅定泗带着宁晚晚走了。 虽然杨晟对宁晚晚没感情，但这样的说辞就是在打他的脸。 097：他是个瞎子 谁不爱面子？ 尤其是杨晟这种出身的人，比旁人更看重面子。 傅定泗看到杨晟之后，脸色并不太好。 杨晟没有跟傅定泗打招呼，他直接走到了病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宁晚晚，冷声问道：“你怎么了？” 宁晚晚这会儿鼻青脸肿的，看着就是被人打了。 其实杨晟已经猜到了是谁动的手，他是故意这么问的，就是想让宁晚晚难堪。 宁晚晚不知道是被杨晟的哪句话刺激到了，突然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狼狈，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往后退，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人一样。 杨晟眯起了眼睛，当即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总觉得，宁晚晚这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至于给谁看……不言而喻。 杨晟转过头看向了傅定泗和周靖康。 这一眼看过去，傅定泗和周靖康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儿。 他们两个人眼底带着敌意和不屑，似乎是在看着什么犯罪分子一样。 杨晟这会儿想起了宁皎依之前的说的事儿—— 宁晚晚和傅定泗说他家暴。 看傅定泗这眼神，估计已经认定了他在家暴了。 想到这里，杨晟轻笑了一声。 笑过之后，杨晟对傅定泗说：“劳烦傅总送晚晚来医院了，傅总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好。” 傅定泗盯着杨晟，没有说话，但他也站在原地没动。 杨晟见傅定泗不动，便继续问：“难道傅总放心不下我老婆？” 这话，已经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在了。 周靖康听不下去了，便站出来对杨晟说：“既然知道她是你老婆，就对她上点儿心，跟女人动手算什么男人。” 杨晟笑了一下，没接周靖康的话。 不过，周靖康这话倒是肯定了他之前的想法—— 宁晚晚确实是在傅定泗面前说被家暴了。 看傅定泗这架势，还是信了。 也不知道该说宁晚晚演技好，还是该说傅定泗太过相信她。 又或者，是两者兼有之？ 杨晟突然就挺替宁皎依不值的。 站在男人的角度看，宁皎依比宁晚晚强了太多。 单说长相，她就能甩宁晚晚几条街了。 宁皎依的事业心就更没得说了。 如果不是知道宁皎依不可能嫁给他，杨晟也是很想娶宁皎依的。 虽然宁皎依确实不好拿捏，但他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漂亮聪明的女人，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整个名城，觊觎宁皎依的男人数不胜数，而傅定泗还不知道好好珍惜，杨晟简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概括他了。 他只是觉得，再这么下去，宁皎依迟早忍不了他，将他一脚踹开。 到时候—— 想到这里，杨晟再度看向了傅定泗，友情提醒了一句。 “傅总和晚晚之前的事情都是过去式了，我这个人不喜欢翻旧账，也劝傅总多往前看，珍惜眼前人，免得有一天身边的人丢了再来后悔，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会回头的。” 杨晟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内涵傅定泗。 傅定泗听完杨晟的话之后，脸色骤然一变，终于想起了宁皎依。 傅定泗没有再和杨晟说什么，绷着一张脸走出了急诊病房。 周靖康见傅定泗走了，便快步跟了上去。 ……… 从医院出来之后，傅定泗便开始给宁皎依打电话。 宁皎依的电话是可以打通的，但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傅定泗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越来越着急。 周靖康见傅定泗脸色不好，便站出来安慰：“放心，她一个成年人能出什么事儿，无非就是跟你发脾气了而已，你晾着她几天不管，她就会主动来找你了。” 在周靖康看来，傅定泗和宁皎依的这段婚姻关系，本身就是宁皎依主动的。 是她缠着傅定泗不放，离不开的人也是她。 所以，周靖康觉得，傅定泗根本没必要担心宁皎依生气，她要是真那么有骨气，之前几次就离婚了。 呵，说白了就是闹着找存在感。 要是真搭理她了，才是顺了她的意。 傅定泗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周靖康的话，他仍然不断地给宁皎依打着电话，然而结果都一样——没人接。 周靖康看傅定泗这么着急，是真的觉得没必要。 这里是名城，宁皎依是宁家的人，谁会把她怎么样？ 而且宁皎依那种性格，可能被人欺负吗？ 她不去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真不知道傅定泗在担心个什么劲儿。 傅定泗给宁皎依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后来他仔细思考了一阵，又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嘉陵的号码。 宁皎依身边的朋友不多，这种情况下，她最有可能去找的就是嘉陵。 嘉陵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很快，她似乎有些意外傅定泗的来电：“傅先生，你找我？” 傅定泗“嗯”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发问：“她跟你在一起吗？” 虽然傅定泗没有明说名字，但嘉陵立马就反应过来的他在说谁了。 “今晚她不是跟你一起吗？”嘉陵反问傅定泗：“难道她没过去？” 傅定泗：“不是，出了一点儿小意外，我联系不上她了。” 具体什么意外，傅定泗也没解释，主要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能麻烦你给她打个电话吗？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嘉陵能听出来傅定泗是真的在关心宁皎依，她也猜到了两个人大约是闹了什么矛盾。 思忖片刻后，嘉陵答应了傅定泗的要求。 傅定泗跟嘉陵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挂上电话等嘉陵那边的动静了。 ** 宁皎依被荣京带着打靶打了一个多小时。 别说，真的挺解气的。 宁皎依心里火气很旺，每打一下都格外用力，像是要把靶打穿了一样。 其实她身体素质不怎么好，平时运动也特别少，这么揍一个小时下来，简直精疲力竭。 荣京见宁皎依累了，便先叫停，让她在一旁休息一会儿。 “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东西喝。”荣京征询宁皎依的意见：“要喝什么？” 宁皎依喘着气，累瘫在地上，“给我水就行，一升装的！” 她现在巴不得到水龙头面前直接张嘴喝，感觉给她一片海都能喝下去。 荣京看着她不顾形象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眉宇间竟带了几分宠溺。 荣京走到拳馆前台准备拿水的时候，工作人员拿着宁皎依的手机递给了他，解释道：“那位小姐的手机响了很久，可能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荣京哦了一声，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了宁皎依的手机。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会儿手机刚好在响，屏幕上面是嘉陵的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荣京的目光沉下来几分，他直接摁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并未开口说话。 刚一接通，他便听到了听筒那边有些着急的声音：“皎皎，你在哪里？傅定泗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找不到你了，你们两个人吵架了吗？不是说去参加秦峰的婚礼吗？” 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到了荣京的耳朵里。 荣京的眼底闪烁起了危险的光芒，他低笑了一声，阴恻恻地开口：“原来你现在还帮忙撮合他们。” 嘭—— 听到这个声音，嘉陵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反应过来之后，她手里的杯子就这么掉在了地板上。 嘉陵整个脑子都炸开了—— 荣京怎么会拿着宁皎依的手机？ 难道他们两个人见面了？ 他对宁皎依做了什么？ 荣京那么变态的人，如果宁皎依真的落在了他手上…… 想想他折磨人的手段，嘉陵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嘉陵这边没说话，但荣京并未停下来。 他的声音一听就是生气了，明显是要跟她秋后算账了。 可是现在，嘉陵也顾不得这个，她只担心宁皎依的情况。 嘉陵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对荣京开口：“这里是名城，你不要冲动……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儿，宁家和傅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荣京：“冲动？你是说上了她的冲动？你猜对了，我确实有。” 听到荣京这么说，嘉陵猛然捏紧了手机，掌心都是汗珠。 荣京觊觎宁皎依多年，蛰伏了这么久，他好不容易有了接近宁皎依的机会，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嘉陵紧张得不行，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荣京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挂上嘉陵的电话以后，荣京熟练地输入了宁皎依的手机密码，删除了刚刚的那条通话记录。 他再一看，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上面的备注清一色的“老公”。 看到这两个字，荣京呵呵一笑。 他直接将宁皎依的手机关了机，再次递给了工作人员。 接着，荣京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拿着两瓶水回到了场馆内。 ……… 荣京带着水回来之后，宁皎依就像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样。 她直接从地上起来，走到荣京面前抢过了他手里的水瓶，拧开仰头就往下灌，完全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喝完一大口水，宁皎依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 这时，荣京笑着调侃她：“没想到你喝水这么豪放。” 宁皎依“嗤”了一声，满不在乎道：“注意形象也得分场合，快渴死了谁有功夫管喝得好不好看，喝爽了就行。” 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忸怩，真诚又大方，当然，她的嚣张也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荣京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又想起了当初的事儿。 “还能打吗？”荣京问宁皎依。 宁皎依直接瘫坐在地上，“等会儿，我歇会儿。” 荣京笑了：“行，那我陪你歇会儿。” 说着，他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荣京在宁皎依身边坐下来之后，宁皎依还在喝水。 她体力不好，刚才那一番折腾之后，得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宁皎依也不介意荣京坐在她身边，甚至都没怎么看他，继续抱着水桶喝水。 荣京也不打扰她，安静地看着她咕嘟咕嘟地吞咽。 只是，看到她做出这样的动作，荣京喉咙又跟着燥热了起来。 为了压下这股邪火，荣京抄起了手边的水喝了几口，这才将火气压下去一些。 荣京和宁皎依几乎是同时放下水瓶的。 宁皎依喝完水之后擦了一把汗，然后开始盯着对面发呆。 “方便说说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吗？”荣京冷不丁地发问。 宁皎依回过神来，干笑了一声，反问他：“你猜？” 荣京思忖片刻后，一本正经地开口：“看你之前在路边的那个状态，我本来是想猜你失恋了，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宁皎依被荣京激起了好奇心：“为什么不可能？” 荣京说：“因为你很优秀，也很漂亮，你这样的人如果失恋，天理难容。” 优秀，漂亮。 类似的夸奖，宁皎依听过太多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优秀漂亮也没用，该失恋还是得失恋。” 荣京：“真的失恋了？” 宁皎依：“不算，但也差不多了。” 荣京默了几秒：“唐突问一下，是之前在纽約和你一起的那位？” 荣京问得顺口，宁皎依也没怀疑他的出发点。 之前在纽約的时候确实是跟傅定泗一起的，荣京肯定也记得。 大约是心里积攒了太多负面情绪吧，现在身边有个人问她，她便一并说了出来。 宁皎依“嗯”了一声，笑着说：“是他，我老公。” 在听到宁皎依如此自然地说出“我老公”三个字的时候，荣京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阴沉。 但他很快便藏好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了专属于倾听者的笑容，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宁皎依长吁了一口气，笑道：“不过他不喜欢我。” 荣京：“那他未免太没有眼光。” 宁皎依被他逗笑了，“是啊，他个瞎子，就喜欢白莲花。” 荣京：“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看起来是个很骄傲的人。” ——你看起来是个很骄傲的人。 没错，她确实是个很骄傲的人。 她从小就比同龄人优秀，不管哪个方面都很成功。 独独在感情方面，一塌糊涂。 按她的个性，如果一个男人如此对待她，她怎么可能一再原谅倒贴？ 不一脚踹死他已经是万分仁慈了。 可对于傅定泗，她始终都狠不下来那个心。 荣京这话说完后，宁皎依很长时间没有回复。 荣京也没有催促她回复，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她主动开口倾诉。 过了好一会儿，宁皎依才问他：“你见过多重人格患者吗？” 她这么一说，荣京已经猜到了她后面会说什么。 那些事情，他都很清楚。 不过，他还是顺着她往下：“嗯？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宁皎依说：“他是。” 荣京：“你的意思是，跟你一起去纽城那位？” “嗯。”宁皎依点点头，她盯着前方，若有所思：“我们以前在一起，后来出了一些事情分开了。他也消失了。再见面的时候，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原本和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在一起，后来我拆散了他们，逼着他娶了我。” 人的防备机制很神奇。 有些话，对着熟人说不出口，但对着一个陌生人，好像一瞬间就没了负担。 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以后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所以也不必过分去经营自己的形象。 何况，她压抑了这么长时间，是真的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 宁皎依和荣京说了她跟傅定泗结婚之后的一些事儿，包括傅定泗几次为了宁晚晚丢下她的经历，全部都说了。 她根本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荣京全部都知道。 而荣京也很好地做了一个倾听者，他全程没有发表过什么言论，就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说。 等到宁皎依说完之后，荣京侧目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现在好些了？” 宁皎依点了点头，“谢谢，好多了。” “我也曾经试着追求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个过程里像是有执念一样，也不考虑自己得到之后守不守得住，只是一头热地去追，真正追到之后我才发现，不是自己的终归不是自己的。” 荣京说了很长一段话，他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个字都砸在了宁皎依的身上。 宁皎依听完荣京的话之后，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荣京是这样，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只要跟傅定泗平和相处一阵子，她就会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然后再自我麻痹，告诉自己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是真正遇上事情的时候，现实总是会残忍地给她一个耳光。 什么希望，什么平和，都是假象。 不管傅定泗嘴上怎么说着不会和宁晚晚再有牵扯，可现实就是，一旦宁晚晚有出事儿的迹象，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保护她。 宁皎依想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干笑了一声，对荣京的话表示赞同：“你说得对，不是自己的终归不是自己的。” 荣京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些年，他已经足够了解她了。 比如此刻，虽然宁皎依在赞同他的话，但他很清楚她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傅定泗。 要她彻底放手，可能还需要像当年一样，致命一击。 不过，荣京并不着急。 他已经等了十几年，早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他在她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荣京抓起了旁边的拳套，笑着说：“来吧，继续打，发泄过后会轻松很多。” 想起了那些憋屈事儿，宁皎依的火气确实又上来了。 她抄起拳套戴好，跟着荣京站了起来。 ** 打完电话之后，嘉陵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的心跳得很快，只要一想到宁皎依此刻正跟荣京在一起，她就觉得心慌。 荣京对宁皎依执念那么深，宁皎依现在又跟傅定泗吵了架，万一真的出点儿什么事情…… 嘉陵觉得头很疼，刚刚她答应了傅定泗会回电话，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嘉陵思考了好一阵子，终于艰难地再度拿起手机，回拨了傅定泗的电话。 ……… 傅定泗跟嘉陵通完电话之后就一直在等她的回电。 嘉陵回来电话之后，傅定泗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 他声音有些急切，迫不及待地问：“她接电话了吗？” 嘉陵怎么可能听不出傅定泗的担心？ 她想，傅定泗应该是真的爱上宁皎依了，不然的话，不可能这么担心她。 嘉陵内心有些愧疚，她有些艰涩地向傅定泗开口：“她也没有接我的电话，要不然你找人查一查吧。” 嘉陵想，按照傅家的能力，想要查到宁皎依的行踪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要查到了，傅定泗肯定就会想办法去救宁皎依。 最起码，在名城，荣京是拼不过傅家的。 “嗯，谢谢。”嘉陵这边没得到什么消息，傅定泗便打算动用人脉去查了。 他没有怀疑嘉陵的话，挂电话之前也不忘跟她说“谢谢”。 嘉陵听着傅定泗说出的这声“谢谢”，内心涌起了一阵愧疚。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她现在只能祈祷着傅定泗早点儿找到宁皎依，不要给荣京得逞的机会…… 挂上电话后，傅定泗上了车，给肖然打了电话。 肖然接到傅定泗的通知之后，立马就动用人脉去查宁皎依的行踪了。 ……… 傅定泗担心宁皎依的行踪，没有再回婚礼现场，而是开车去了博览居。 他原本是抱着一线希望过来的，希望自己回来之后能看到宁皎依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家里。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室的黑暗。 傅定泗开了灯，环顾四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某个位置仿佛也被一并掏空了。 今天晚上的这场争吵，他已经不想去区分谁对谁错了。 宁晚晚被杨晟暴力对待，他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宁晚晚当时也是情绪崩溃过来抱他的，他应该尽早推开才是。 如果他早点儿推开宁晚晚，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想起来这些，傅定泗有些懊恼。 好像每一次，只要一跟宁晚晚有一点儿意外接触，宁皎依就会出现。 而且刚好是在最容易让人误会的时候出现。 宁皎依会生气，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能说，他有点儿太倒霉了。 每次都是刚好被碰上，有理都说不清了。 傅定泗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一边等待着肖然那边的消息。 他很着急，可是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098：你现在给我滚 傅定泗和周靖康离开之后，杨晟直接将宁晚晚带出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杨晟一路上都没有跟宁晚晚说话。 他表情紧绷着，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算一算结婚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宁晚晚还没有见杨晟这么生气过。 别说结婚了后，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杨晟好像从没有生气过，导致宁晚晚觉得他脾气很好。 现在他突然这个状态，宁晚晚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两人一路无言，最后回到了家里。 宁晚晚有点儿害怕现在的杨晟，进门换过鞋之后便打算上楼了。 然而，她刚要上楼，就被杨晟叫住了。 “过来。”杨晟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宁晚晚听着他的话，脊背蹿上了一阵凉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杨晟：“我累了，想休息。” “还有精力纠缠傅定泗，我看你也不是很累。”杨晟说，“过来，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杨晟发脾气的时候，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宁晚晚自知逃不过了，便走到杨晟身边坐了下来。 她刚一坐下来，杨晟便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脑袋。 宁晚晚被迫和杨晟对视着，看着他的目光，宁晚晚更加心虚。 “说说吧，我什么时候家暴你了。”杨晟的声音依然很冷淡。 “我，我没有这么说过。”宁晚晚摇头否认。 笑话，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情？ 杨晟：“是么，那刚刚傅定泗为什么那么问我？” “你身上的这些伤口，又是怎么来的。”杨晟低头看着宁晚晚脖子上的淤青，意有所指。 “我……这个是皎皎。”宁晚晚咬了一下嘴唇，开始替自己辩解：“我没有说过你家暴，今天吵完架之后我有点儿伤心，所以就一个人在天台哭了，可能是有人看到了添油加醋，所以他们才会误会。我从来没说过的。” “还有，我的伤……是皎皎打的。”说到这里，宁晚晚更是委屈得不行，声音已经哽咽得不像话了：“皎皎一直都很介意我和定泗接触，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上来问了几句我的情况而已……” 宁晚晚虽然没明说，但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她在说宁皎依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 反正，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完全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杨晟很久都没有出声，他盯着宁晚晚，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宁晚晚看着杨晟的眼神，试图揣度他的想法，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猜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小瞧了杨晟。 之前她一直觉得杨晟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很好骗。 但是到现在她才明白，杨晟也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你最近先在家备孕吧。”过了很久，杨晟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宁晚晚听过之后懵了一下：“……啊？” 杨晟见她似乎没听明白，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暂时不用出去工作了，我明天就把阿姨叫来，你安心在家里备孕，等生完孩子之后再说上班的事儿。” 宁晚晚：“……” 杨晟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漏洞，可是宁晚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觉得，杨晟是要变相软禁她呢？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能反抗。这种时候跟杨晟吵架，吃亏的是她自己。 “我知道了。”沉默了很久，宁晚晚终于出声了。 杨晟“嗯”了一声，松开了她的下巴，摆摆手道：“去休息吧。” 宁晚晚如蒙大赦，赶紧上楼了。 她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卧室，关上卧室的房门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 宁皎依跟荣京一块儿又打了一个小时的靶。 这一次荣京偶尔会躲闪，他动作敏锐，宁皎依经常扑空。 这样一来，她更加兴奋了，追着他不停地打。 一个小时结束以后，宁皎依妆也花了，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好在拳馆有洗澡的地方，宁皎依洗完澡之后换了衣服，吹干了头发。 也来不及再化妆了，就这么走了出来。 宁皎依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荣京已经穿戴好在外面等着了。 他又穿上了那件风衣，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绅士。 听到脚步声以后，荣京抬起头来朝着宁皎依看了过去。 她没化妆，走路的时候头发被吹起来，露出了清秀的脸蛋。惊为天人。 荣京看得投入，有些移不开视线。 一直到宁皎依停在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荣京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儿，身上有些燥热。 “去哪里？我送你回去？”荣京问。 宁皎依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荣京：“先说说去哪里，说不定我顺路。” 宁皎依：“博览居，真的不麻烦你了，今天晚上已经够浪费你时间的了。” 荣京笑着说：“没关系，既然已经浪费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会儿了。我送你吧。” 盛情难却，荣京一再说着要送她，宁皎依也不好拒绝了。 她应了一声，然后跟荣京一块儿走出了拳馆。 ……… 荣京查了博览居的路线看了一遍，这才发动了车子。 路上，荣京问宁皎依：“心情好点儿没有？” 宁皎依点点头，“好多了。” 荣京：“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来这里发泄。” 宁皎依：“嗯，我也这么想的，打打架确实很爽。” 荣京但笑不语。一路上两个人随口聊着，气氛很融洽。 荣京不是话多的人，但他每次开口都恰到好处。 很快，荣京将车停在了单元楼下。 宁皎依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临下车前，宁皎依和荣京交换了联系方式。 “今天太晚了，不太方便，改天请你吃饭吧。”宁皎依说，“今天很谢谢你。” 荣京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应该算朋友了吧？” “算。”宁皎依点点头，一个字回复得郑重其事。 “我送你下车。”荣京解开了安全带，跟着宁皎依一起下了车。 宁皎依觉得荣京太客气了，下车以后，她朝荣京摆摆手：“没什么事儿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吧。” “我看着你进门之后再走。”荣京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两个人正对话的时候，楼宇门突然被打开了。 傅定泗接到了肖然那边的电话，说是查到了宁皎依在附近的一条街出现过。 接到通知之后，傅定泗便匆忙下楼，准备去看监控。 万万没想到的是，刚一下楼，就看见了宁皎依。 哦，不止是她。 她身边还有个男人，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很开心。 傅定泗隐约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他很快便认了出来—— 之前在纽約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男人。 他现在又来名城了？ 而且，宁皎依跟他有说有笑的，他们两个人已经这么熟了吗？ 夜已经深了，这会儿楼下几乎没人了。 楼宇门被打开的动静不小，宁皎依和荣京同时回头看了过去。 看到傅定泗之后，宁皎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还知道回来？ 她以为他今天要一直陪着宁晚晚呢。 当然，宁皎依也不会因为傅定泗回来就兴奋，没什么好兴奋的。 她再没出息，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荣京看到傅定泗之后，表情略微变了一下。 他的目光没有在傅定泗身上多做停留，而是转向了宁皎依。 “那我先走了。”荣京说，“希望他没有误会。” “随便他。”宁皎依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朝荣京挥了挥手，“我改天联系你吃饭，你路上小心。” “好，早点休息。” 荣京和宁皎依道别后便上了车，全程都没有再给过傅定泗一个眼神。 傅定泗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人互动，身侧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收成了拳头。 宁皎依站在原地看着荣京的车渐行渐远，这才朝着楼宇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宁皎依没打算理傅定泗，准备绕过他进门。 傅定泗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趁机挡在了她面前。 宁皎依往左，他也往左，宁皎依往右，他也往右。 “滚。”宁皎依最终是被惹恼了，冷冷地抛出了一个字儿。 这个字儿，当真冷到了心里。 傅定泗听完之后，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和他去做什么了？” 傅定泗低头看着宁皎依，她脸上的妆已经卸了，现在是纯素颜。 她的头发看着也是刚刚洗过的样子，现在还散着洗发水的味道。 虽然身上的衣服没有换，但这样子难免引人遐想。 傅定泗的脸色很难看，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表情。 宁皎依看着他这样子只想冷笑。他也不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破事儿，还好意思来质问她？ “你觉得你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宁皎依眼睛都没抬一下，“滚开，别挡路。” “刚刚我和宁晚晚——” 啪！ 傅定泗这边话刚说了一半，宁皎依突然抬起手来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打下来，宁皎依掌心都麻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不解气。 她以为自己发泄完之后可以好点儿，可事实就是，看到傅定泗之后，那些负面情绪又一股脑地涌上来了。 “我让你滚你没听到是不是？你和宁晚晚怎么样我没兴趣知道。对，你们相亲相爱，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儿，我恶毒我拆散了你们，你现在给我滚，去找你的宁晚晚！” 傅定泗这会儿也有点儿火，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一条腿压住了她两边的膝盖，低头凑近了她。 她身上陌生洗发水的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 “傅定泗你他妈放开我，唔——” 宁皎依抬起手来准备继续打他，然而傅定泗这次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头狠狠堵住了她的嘴。 宁皎依跟荣京在拳馆打了两个回合，这会儿已经没力气了。 傅定泗跟疯了一样咬着她，压着她的身体，全然不给她留反抗的空间。 宁皎依不甘落下风，开始咬他。 她很快就将傅定泗的嘴唇咬破了，然而傅定泗仍然没有停下来。 一个吻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的嘴里都是血腥味儿。 宁皎依抬起手来擦了一下嘴巴，冷冷地说：“完了吧？滚开。”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冷漠了，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想，他应该是习惯了她的热情，突然变成这样，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傅定泗走神的时候，手上的力道也放缓了不少。 宁皎依趁着这个机会推开了他，转身走进了楼道。 她开门的时候，楼宇门撞上了傅定泗的鼻梁，傅定泗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皎依离开了。 傅定泗呆了一会儿，然后跟了上去。 然而，他上去输入密码的时候，已经进不了门了—— 宁皎依把房门的密码给换了。 之前几次他们两个人吵架的时候，宁皎依虽然生气，但是不至于换密码，好歹还是会给他一个进门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她直接把密码都换了。 傅定泗心头那种不妙的感觉愈演愈烈。 直觉告诉他，宁皎依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不是他哄一哄就能好的了。 ** 宁皎依刚刚上楼的时候就换了密码。 进门之后，她回卧室换了睡衣，然后就听到了外面输密码的声音。 不用猜也知道是傅定泗。 然而，他是不可能进来了。 宁皎依直接关了客厅的灯，拿着手机回到了卧室。 躺下来的时候还是睡不着，她给手机充了电，开机。 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好多嘉陵发来的微信消息。 嘉陵：你在哪里？ 嘉陵：还好吗？看到消息记得回复。 嘉陵：你跟他吵架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嘉陵：皎皎？你要注意安全。 宁皎依一看这些消息就明白了。 估计傅定泗找不到她的时候联系了嘉陵，嘉陵给她打电话又联系不上她，所以才会发这些消息。 宁皎依也不想让嘉陵担心，看完消息之后给她回复：我没事儿，刚刚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已经到家了，不用担心。 嘉陵那边收到宁皎依的回复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嘉陵：没事儿就好，今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嘉陵旁敲侧击地问着，想知道荣京究竟带她去了什么地方、对她做了什么。 宁皎依没隐瞒这件事儿：晚上遇到了之前见过面的一个人，还挺有缘分，去拳馆打拳发泄了一下。 嘉陵：你们之前见过？ 宁皎依：嗯，上次在纽約的时候见过两次，都是巧合。 看到宁皎依这么说，嘉陵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怎么可能是巧合？ 想必这一切都是荣京设计好的。 他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在宁皎依的生活里出现了吗？ 而且，还是挑在宁皎依和傅定泗吵架的时候出现。 他这个时机把握得实在是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嘉陵又问宁皎依：你们晚上为什么吵架的？傅定泗给我打电话了，但他当时听着很着急，我就没多问。 宁皎依：能为什么，宁晚晚。 嘉陵：宁晚晚又作妖了？ 宁皎依：怎么说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宁晚晚作妖是真，他吃这一套也是真，我挺累的，懒得管了，先这样吧。 嘉陵明显从宁皎依的消息里看出了疲惫。 之前宁晚晚也没少作妖，但宁皎依每次都能收拾得宁晚晚服服帖帖的。 她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情绪都是很激烈的。 这一次……实在是有些太冷静了。 不对，不能说是冷静，应该是麻木。 想到这里，嘉陵不免有些心疼：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宁皎依：说实话我不知道，可能我应该思考一下你之前的话。 嘉陵：……嗯？ 宁皎依：你说得对，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我一直都在逃避这一点。 嘉陵：…… 宁皎依：我哥之前说的，哪怕他还是以前的他，也不值得我付出这么多，因为他对我没有信任。宁晚晚说我和盛驰耀开房他就信了，不来问我，还带着宁晚晚一起出差。 嘉陵觉得，宁皎依现在在气头上。 所以，她说的这些话，嘉陵并没有太相信。 此时，她更适合做一个倾听者。 ……… 嘉陵刚刚跟宁皎依聊完天儿，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动静。 嘉陵愣了一下，将手机收了起来，刚一抬起头，卧室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看到穿着毛衣站在门前的荣京，嘉陵掌心渗出了汗珠。 她知道，荣京来算账了。 今天那通电话，她惹到他了。 荣京之前已经警告过她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她竟然私下帮着傅定泗和宁皎依做和事佬。 这完美地踩到了荣京的底线。 嘉陵看着他，愈发地紧张。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怎样的命运。 思索间，男人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嘉陵没来得及说什么，已经被他掐住脖子摁在了床上。 紧接着，他的身体压住了她。 嘉陵只觉得呼吸困难，被摔到床上的时候，有一种大脑缺氧的感觉，眼前发黑。 “我……疼。” 嘉陵难受得不行，开口向荣京求饶。 荣京冰凉的手指贴着她脖颈的动脉摁压着，像一直吐着信子的蛇，浑身都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嘉陵觉得，自己下一秒钟就要被他掐死了。 他在虐待她这方面，从来都不会留情。 “原来你知道疼。”荣京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一般，“求我。” “求你……”嘉陵的脸已经没有血色了，她一字一句说得尤为艰难，“我，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嘉陵话音落下后，荣京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她。 嘉陵狼狈不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像是濒死被扔回大海的鱼。 “第几次了？”荣京看着嘉陵发问。 嘉陵这会儿大脑还处于缺氧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反应速度也不够快：“什么……？” 荣京难得有耐心：“你第几次帮傅定泗了。” “我没有帮……”嘉陵试图跟他解释，“我不是帮他，我只是不想看皎皎难过而已。” 嘉陵并不觉得自己在帮傅定泗的忙。 包括今天晚上给宁皎依打那通电话，也只是想确认她的人身安全，顺便再了解一下为什么吵架。 作为好友，她真的不愿意看宁皎依伤心难过。 “她很快就不会难过了。”荣京动了动嘴唇，“离开傅定泗，她就不会难过。” 嘉陵：“……” 听他这意思，是要正式介入宁皎依的生活了。 嘉陵不知道荣京是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宁皎依面前的，但从刚刚跟宁皎依聊天的语气判断，宁皎依荣京的印象似乎是很不错的。 他们两个人应该相处得很好。 想到这里，嘉陵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她不太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不舒服—— 是因为担心宁皎依被荣京算计？ 还是因为荣京对宁皎依的重视程度？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遍。” 荣京突然抓住了嘉陵的头发，将她的脸贴到了小腹处。 头皮处传来的疼痛让嘉陵刚刚泛起的那点儿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嘉陵低头看着，深吸了一口气。 ** 宁皎依晚上睡得不太好，躺下来之后大脑特别清醒，不知道是因为在拳馆打架打得太过兴奋，还是因为心里藏了太多事情。 一夜里醒来了五六回，到六点钟的时候，彻底睡不着了。 宁皎依翻了个身，索性就起床了。 晚上没睡好，起来的时候有点儿干呕，头晕眼花的。 宁皎依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随便拿了点儿面包出来吃。 对付完早饭之后，宁皎依就开车去工作室了。 宁皎依今天来得早，一到工作室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设计室画图，这一画就是一个上午。 中午的时候，嘉陵来敲门，宁皎依才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杨晟来找你。”嘉陵对宁皎依说，“他说有事儿跟你商量，看起来挺急的，要不要请他进来？” 099：随便他怎么想 杨晟来了？ 宁皎依正好也有事儿要跟他商量。 “不用了，我去找他。”宁皎依对嘉陵说，“我初稿好了，下午你陪我去布料商那边一趟。” 嘉陵点点头：“好。” “你嘴巴怎么了？”宁皎依看到了嘉陵唇角的伤，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 被宁皎依这么一看，嘉陵抬起手来摸了摸唇角，眼神有些躲闪。 “没怎么，可能是最近上火了。”嘉陵随便找了个借口。 宁皎依“哦”了一声，倒是没有想太多。 “注意休息，我抽屉里有阿耀上次给我的菊花茶，你一会儿冲点儿喝。”宁皎依对嘉陵很是关心。 嘉陵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后来宁皎依就走了。 嘉陵看着宁皎依的背影，想着她刚刚的关心，愈发地自责了。 宁皎依这么关心她，她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 嘉陵现在真的很怕真相败露，按照宁皎依的个性，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 宁皎依从办公室出来之后，便来到了会客厅见到了杨晟。 杨晟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笑着问：“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宁皎依摇摇头，“倒也没有，你找我什么事儿？” 杨晟说：“想跟你商量一下宁晚晚的事儿，一起吃个饭？” 杨晟的想法和宁皎依的想法不谋而合。 正好宁皎依也想跟杨晟聊一下这件事儿。 宁皎依点头答应下来，“旁边餐厅吃吧。” 杨晟：“好。” ** 宁皎依和杨晟来到了工作室附近的餐厅，两个人来到了楼上靠窗的卡座坐了下来。 楼上人不是很多，安静，适合谈事情。 点完餐之后，杨晟和宁皎依聊起了正事儿。 杨晟说：“昨天晚上宁晚晚是故意在傅总面前演戏的，不过我现在还不太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皎依嗤笑了一声，“能为什么，博取同情呗。” 杨晟：“自己伤自己博取同情？代价好像有些大，她看着也不是有那种胆子的人。” “那只能说明你不够了解她。”宁皎依耸了耸肩膀，“就这么跟你说吧，为了和我抢，你让她捅自己几刀她都乐意，只能要抢过我，她可以牺牲一切。” 杨晟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略微有些咋舌。 他干笑了几声，“看来我确实不够了解她。”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姐妹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斗到这种地步？”杨晟问：“就是因为傅总？” “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宁皎依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句话，把杨晟吓了一跳。 这……信息量未免有些太大了。 宁皎依有过孩子？孩子是谁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宁晚晚又怎么有本事弄死她的孩子？ 倒不是杨晟信任宁晚晚，他只是觉得，宁皎依这手段，宁晚晚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你不信？”宁皎依从杨晟的表情就能猜到他的想法了。 杨晟摇摇头，“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她没有那样的本事。” “她本事可大着呢。”宁皎依勾唇，讽刺地笑了起来。 既然要跟杨晟合作，要他帮忙，宁皎依也没打算瞒着他当年的事情。 不过，说之前，宁皎依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希望这些事情传出去。 杨晟是聪明人，他自然也不会得罪宁皎依。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杨晟点头之后，宁皎依把她和傅定泗还有宁晚晚之间的那段纠葛说了一遍。 因为事情太复杂了，宁皎依说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才把来龙去脉和杨晟说清楚。 杨晟听完之后瞠目结舌。 他本身处在这个圈子里，离奇的事儿听得多了去了，但是这么传奇的，真的没听过。 双重人格这种情况他只在电影里见到过，没想到自己现实生活里也能碰上这样的人。 仔细一想，傅定泗前些年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音信，他真正出现在大众视线范围，也就这两三年的时间。 傅家把他过去的事情保护得很好，谁都查不到。 当然，傅定泗身份摆在那里，也没有人敢使劲儿扒他的八卦。 不过，这件事儿里，杨晟还是有很多好奇的地方。 “那……你们当年的事情，宁家这边不知道？”杨晟问。 宁皎依“嗯”了一声，“没来得及说，大概只有宁晚晚和她妈知道，她们两个人当然不会说。” 杨晟：“其实你应该跟老爷子说，他疼你，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儿，宁晚晚不会有好果子吃。” 杨晟说的这些，宁皎依自然明白。 但，她从来就没想过让宁元寿知道这些事儿。 他年龄大了，颐养天年就好，这种事儿让他知道了，没什么好处。 “爷爷年龄大了。”宁皎依不用多说什么，杨晟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宁总，有些事情不一定非得一个人扛。” 到今天，杨晟对宁皎依有了个全新的认识。 之前他一直觉得宁皎依太强势了，好像没有任何弱点，也不会伤心脆弱。 这样的女人，会让男人有一种挫败感。 可是今天一聊，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对宁皎依的认知有些片面。 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已，也会有需要人关心的时候。 那一瞬间，杨晟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我跟你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了，接下来我们谈谈合作的事儿？” 宁皎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伤心，下一秒钟就启动了谈判模式。 杨晟点了点头：“你说。” 宁皎依：“我需要你帮我监视一下宁晚晚的手机和电脑，顺便看看她见了哪些人，你们两个人每天生活在一起，这件事儿应该不难办。” 杨晟：“嗯，这个没问题。” 宁皎依：“我分析了一下，宁晚晚突然松口嫁给你，应该是有什么计划。她从跟你婚礼之前就在有意无意和傅定泗透露你有家暴倾向，现在为了博同情不惜弄伤了自己——我比较好奇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宁皎依一这么说，杨晟也受到了启发：“之前她不太想怀孕，前几天突然松口了。” 杨晟一这么说，宁皎依就更觉得不对劲儿了。 宁晚晚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宁皎依和杨晟聊了很久。 聊完之后，宁皎依对杨晟的印象好转了不少。 之前宁皎依觉得杨晟就是个没什么想法的富二代，聊下来这么一场，她发现杨晟也是挺有脑子的。 他找上宁晚晚本身就是看中了宁晚晚听话不闹腾，可现在宁晚晚这么惹事儿，杨晟已经不想跟她过了。 正好，也要找个理由离婚，至少得在父亲那边有个交代。 想要光明正大离婚，那一定得是宁晚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样他便可以顺水推舟。 在这一点上，杨晟和宁皎依有共同的目标。 所以，他们两个人很快达成了合作协议。 ……… 跟杨晟吃完这顿饭回到工作室之后，宁皎依的状态明显比出去的时候好了。 嘉陵见她心情不错，便问：“你跟杨晟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宁皎依笑了下，说：“也没什么，商量了一下怎么对付宁晚晚。” 嘉陵“嗯”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 宁晚晚被杨晟禁足了。 杨晟找来了保姆专门照顾她，美其名曰是让她安心备孕，实际上就是监督她不让她出门。 宁晚晚对这样的决定十分不满，但是一想到还要利用杨晟，她只能强忍着了。 好在杨晟只是不让她出门儿，并没有限制她和外界的联系。 所以，宁晚晚一直在给傅定泗发消息求救。 哪怕傅定泗不回复，她也会一直不停地发。 “定泗，我被杨晟关起来了，我好害怕。” “他不让我出门，不让我上班，我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我做什么。” “我做错了吗？难道我要一直被他虐待下去吗？” “对不起，我这样是不是很烦？我昨天又害你们吵架了对吧？”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如果我没有生病，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 上午源丰有股东大会，傅定泗参加会议的时候没带手机。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一打开手机，就瞧见了宁晚晚发来的这些消息。 傅定泗看着消息的内容，明显能感觉到宁晚晚的情绪不太稳定，似乎已经有些棘手了。 但是，他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说到底，这还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 如果宁晚晚你真的想解决，可以寻求法律帮助。 傅定泗想，他能帮的，大概就是给宁晚晚找个律师。 除此之外，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 他和宁皎依的矛盾还没解决，哪里有功夫再去管这些。 傅定泗正这么想的时候，宁晚晚又打来了电话。 傅定泗揉了揉眉心，摁下了接听键。 刚刚将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了宁晚晚抽泣的声音。 傅定泗一听到宁晚晚哭就头疼，他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又开了一上午的会，现在宁晚晚一哭，他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 “你找我什么事儿？”傅定泗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一些。 宁晚晚抽泣着说：“对不起，定泗，昨天晚上都是我不好……皎皎跟你吵架了对吧？我现在去跟她道歉。” “不用。” 傅定泗觉得宁晚晚现在说话颠三倒四的，肯定是情绪上受了什么刺激。 “我和她的事情，我会哄她，你处理你的事情就好。” 傅定泗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背后却透露了一个信息——他不希望她多管闲事。 宁晚晚听出了弦外之音，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好怕，他把我关起来了，他一定还会再打我的，定泗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你去跟皎皎说，我以后不打扰你们了，让我和杨晟离婚行不行？只要她松口，爷爷就不会逼我了……” 宁晚晚哭得泣不成声，那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不动声色地将责任全部都推到了宁皎依身上，仿佛今天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被宁皎依害的，而她完全就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受害者。 傅定泗受不了宁晚晚哭，他听得头疼得不行。 但宁晚晚哭得这么凶，傅定泗的教养也没办法让他对宁晚晚说出太过分的话。 傅定泗有些生硬地对宁晚晚说：“你先冷静一下吧，我还有工作。” 傅定泗没有给宁晚晚继续往下说的机会，一句话说完，便挂了电话。 ** 下午的时候，名城又出了一桩大新闻。 这新闻先是在名城当地的八卦论坛被曝出来的，后来被先后搬运到了豆瓣和微博，不出一个小时，就冲上了热搜。 昨天晚上秦家和白家大婚，世纪婚礼上，傅定泗带着宁晚晚走了。 有照片有视频，每一张都是实锤。 包括宁晚晚抱着傅定泗大哭的那一幕，也被镜头记录了下来。 这件事儿很快就发酵开来，除却傅定泗和宁晚晚之外，宁皎依和杨晟也没能幸免，一并被送上了热搜。 上午的时候大家还在讨论着那场世纪婚礼，下午，焦点就全部到了这场四角关系上头。 狗血的戏码，最能激起大众的窥探欲和讨论欲。 肖然看到新闻之后，马上就来办公室跟傅定泗汇报了情况。 “傅总，出事儿了。” 肖然很少有如此不镇定的时候，傅定泗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 肖然说：“有媒体曝光了昨天晚上您和宁晚晚小姐在婚礼上的亲密照片，包括你送她去医院的画面都被拍下来了，后来评论里又有人放了你和杨总在医院对峙的照片，现在你们四个人一起上热搜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傅定泗眉头越皱越紧。 听完肖然的话以后，他拿起了手机。 看完那些照片之后，傅定泗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放下手机，对肖然说：“处理掉。” 肖然点头，“是，傅总，我这就去处理。” ** 同一时间，布料厂。 宁皎依下午跟嘉陵在外面谈事儿，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新闻。 若不是宁绥和来电话，宁皎依都不会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竟然又闹上了热搜。 宁皎依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了宁绥和气冲冲的声音：“你现在就给我离婚！” 宁绥和是个火爆脾气，虽然平时发脾气次数不少，但不会直接上来就这么无厘头来一句。 宁皎依被他说得愣了一下：“怎么了？”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然的话，宁绥和不会这么爆炸。 “你还替他打掩护？微博都冲上热搜第一了，真他妈丢人丢到家了，老子现在巴不得冲上去砍了他。” 宁绥和以为宁皎依在替傅定泗解释，更爆炸了。 宁皎依揉了揉眉心，说：“我下午在布料商这里谈合作，没刷过微博，出什么事儿了？” “昨天晚上傅定泗跟宁晚晚在别人婚礼上搂搂抱抱，还一块儿走了，到医院之后还因为宁晚晚跟杨晟闹了矛盾，现在微博上一堆照片和视频。”宁绥和怒极反笑：“你还要忍？” 宁皎依：“……” 她今天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件事情，没想到竟然已经闹得这么大了。 有点儿头疼。 想了一会儿，宁皎依才对宁绥和说：“随便吧，我先工作，这种事儿我懒得搭理。” 宁皎依说完就挂电话了，没有给宁绥和继续往下说的机会。 宁绥和一向疼爱宁皎依，这事儿闹这么大，宁皎依能忍，他都不能忍。 他现在真是后悔死了放任宁皎依和傅定泗结婚，当初他就应该强硬一点儿来着。 ** 傅家人脉广，办事效率高，傅定泗下令之后，这些新闻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然而，能压热搜，却压不了网友的讨论。 尤其是这种压热搜的方式，基本上就是间接承认了傅定泗出轨。 一时间，微博上出现了一堆人声讨傅定泗。 “渣男，恕我直言，所有跟前任纠缠不休的男人都是渣男。” “呵呵哒，我真是眼瞎了才会觉得他和宁皎依般配，这种人渣哪里配得上宁皎依啦？” “不喜欢就离婚呗，现在搞什么啊，傅定泗和宁晚晚都够恶心的，你俩要真是情比金坚就赶紧离婚在一起，婚内出轨真low。” “不管宁皎依是用了什么手段跟傅定泗结婚的，结婚了就该对婚姻忠诚，之前跟宁皎依秀恩爱的也是他吧？现在搞什么啊？” 当然，傅定泗的支持者也是很多的。 傅定泗的支持者觉得，傅定泗和宁皎依的这段婚姻本来就不是他自愿的，要不是宁皎依用了手段，现在傅定泗和宁晚晚肯定已经结婚了。 宁皎依当初拆散了人家一对好好的情绪，现在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反正，热搜是压下去了，但这件事儿热度没有压下去。 只要一搜名字，还是能搜到一大堆的讨论。 ……… 傅定泗这边刚刚把热搜压下去，不到半个小时，又出了新闻。 有一个新注册的微博账号发出了宁皎依和一个陌生男人举止亲密的照片和视频，声称自己是路人，在路过的时候看到了宁皎依和陌生男人暧昧。 对方放出的照片里有宁皎依和那个男人站在路边一起抽烟的，还有她跟着那个陌生男人上车的。 上车的时候，男人很绅士地替她打开了车门。 那样子，跟对待女朋友没什么差别。 紧接着，场景一转，是宁皎依素颜跟那个男人上车的画面。 很明显他们两个人已经换了地方。 而眼尖的人也看出了宁皎依没有化妆，发型也跟之前那几张照片里不一样了，看起来应该是洗过澡了。 虽然单从照片上看并不能看出他们两个人有什么亲密的行为，但这前后的对比已经足够暧昧。 这照片一出，傅定泗和宁晚晚的支持者们瞬间挺直了腰板，开始疯狂辱骂宁皎依。 ……… 宁皎依从布料合作商那边回到办公室之后，便看到了相关新闻。 她看热搜的时候，傅定泗和宁晚晚那事儿已经被压下去了，倒是“宁皎依出轨”“宁皎依私会神秘男子”这样的关键词冲到了热搜的前几位。 宁皎依点进去之后，看到了自己和荣京的照片。 虽然没什么亲密举止，但那个爆料人写得慷慨激昂的，仿佛亲眼看到了她跟荣京上床一样。 宁皎依划拉了一下评论，评论区果然都是骂她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活几把该，之前跟风骂傅定泗的人打脸吗？宁皎依又是什么好东西？】 【讲真，这种女人做出来这种事情很正常，她看着就不安分。】 【这肯定是开房了啊，绝对是洗过澡了，除了开房还有什么活动是需要洗澡的？】 【哈哈哈，搞不好人家两个人是一起去了健身房运动呢？】 【神他妈健身房，哈哈哈哈哈，牛逼了兄弟。】 【赶紧离婚吧，本来就不是真的喜欢，为了抢姐姐的男人而已。】 【肯定是宁皎依先出轨的，她这种人就没道德观，之前都能小三拆散人家，她出轨我也不觉得稀奇。】 【等一个后续。】 宁皎依看了一会儿评论，发出了一声冷笑。 她不清楚爆料的人是谁，她也不在意这个。 名城的记者确实喜欢追着她和傅定泗拍，昨天晚上她跟荣京一起离开，被拍也正常。 反正媒体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趁着傅定泗和宁晚晚的这波热度，再添一把火，一个月的kpi都完成了。 宁皎依刚放下手机，嘉陵就来了办公室。 微博上的照片，嘉陵刚刚也看到了。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宁皎依：“皎皎，这个事儿……你要不要澄清一下？” “不用。”宁皎依摆了摆手，“随便他们。” “但是这样对你很不好。”嘉陵一脸担忧，“还是澄清一下吧，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得了吧，我澄清了也没用，觉得我出轨的人还是会觉得我出轨，随便他们吧。”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几分疲惫。 嘉陵抿了一下嘴唇，问她：“那……傅定泗那边，你要解释吗？” “不用。”宁皎依说，“随便他怎么想。” 嘉陵：“……” 100：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 宁皎依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是不太在意傅定泗的想法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快对傅定泗死心了？ 嘉陵内心有些好奇，但怕引起怀疑，也不好多问。 “我没什么事儿，你去忙你的吧。”宁皎依朝嘉陵挥了挥手，“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真没事儿？”嘉陵还是不放心。 宁皎依笑了：“我还不知道我在你心里这么脆弱来着。” 嘉陵：“……” ** 六点钟，傅定泗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了名，准备下班。 他这边刚刚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办公室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 动静特别大，震耳欲聋的声响。 傅定泗被这个声音震得大脑嗡嗡作响。 一抬起头，就看到了宁绥和怒气冲冲地朝他走了过来。 不用想也知道宁绥和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的。 肖然站在宁绥和身后，忙对傅定泗解释：“傅总，宁总执意要上来，我拦不住——” “嗯，你先退下。”傅定泗没为难肖然，先让他走了。 肖然转身走了，但想到宁绥和那个杀气腾腾的样子，肖然还是不放心。 从傅定泗办公室出来之后，肖然马上去找了傅揽淮。 宁绥和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他又疼爱宁皎依，出了这种事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傅定泗。 肖然走后，宁绥和直接冲到傅定泗面前，抡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 傅定泗本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没躲，就这么任由宁绥和动手打着。 “妈的，人渣，你三年前把她害得那么惨还不够是不是？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他妈不姓宁！”宁绥和骂骂咧咧的，不断地朝着傅定泗砸拳头。 而傅定泗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自己身上的伤，他现在脑袋里只剩下了宁绥和那句“三年前把她害得那么惨”。 以前……他和宁皎依之间究竟出过什么事情？ “你跟宁晚晚还真他妈是一路货色。”宁绥和越打越起劲儿。 ……… 傅揽淮收到肖然的通知之后，立即停下了所有的事情，匆匆赶到了傅定泗的办公室。 刚一进来，就看到了宁绥和朝着傅定泗脸上招呼的场景。 最致命的是，傅定泗竟然躲都不躲。 傅揽淮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定泗挨打？ 傅揽淮直接冲上来拽开了宁绥和，他站在了傅定泗身前，看着对面的宁绥和，不客气地开口：“宁总这是来上门找茬的？” “你先问问你们傅家的人渣做了什么恶心事儿。”宁绥和啐了一口，完全没把傅揽淮放在眼里。 宁家和傅家本来就是差不多的条件，宁绥和向来没把傅家人放在眼里。 谁让宁皎依委屈，他就不会放过谁。 “宁总这话说得就可笑了，在责怪我们傅家人之前，宁总不如先看看令妹做了什么事情，这种事情，在她身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新闻的事儿，傅揽淮也看到了。 说实话，他并不觉得稀奇。 当年宁皎依可以在跟傅定泗谈恋爱的时候跑去跟盛驰耀开房，如今她照样可以在跟傅定泗结婚期间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对傅定泗本身也没有几分真心，无非就是想通过得到他的方式来打败宁晚晚。 宁绥和哪里会听不出傅揽淮的冷嘲热讽？ 什么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这话摆明了就是在给宁皎依泼脏水。 宁绥和听得窝火，“我呸！同样的话送给你，傅定泗跟宁晚晚纠缠不清几次了？论不要逼脸，真是没人能跟你们傅家比。这么一说，宁晚晚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确实跟你们很般配，也难怪三年前他就背着我妹妹跟宁晚晚搞在一起了！” 宁绥和火气上来了，他才不管现在这个傅定泗记不记得当年的事儿，一鼓作气都说出来了。 傅揽淮听完宁绥和的话以后脸色有些难看，他回头看了傅定泗一眼。 果然，傅定泗的脸色很难看，眼神也不对劲儿。 傅揽淮马上疾言厉色地谴责宁绥和：“请宁总不要随便给定泗泼脏水，他没做过的事情我们是会认的。” “做没做过，你们心里有数。”宁绥和听着傅揽淮辩解的样子就觉得可笑：“你他妈别以为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年的事儿就过去了，你们傅家欠她的，我迟早要你们还回来。” “还有你，”宁绥和转头看向了傅定泗，他抬起手来指着傅定泗，冷笑着说：“你他妈真以为她非你不可，迟早有一天她要对你死心，到时候你再怎么倒贴，她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傅定泗看着宁绥和，沙哑着声音开了口，“我跟她当年在一起过，那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 宁绥和那边还没来得及回答，傅揽淮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严肃，一听就是生气了。 傅揽淮看着傅定泗，“你宁愿相信外人的话也不相信我的话？家里人会骗你吗？” 宁绥和听完傅揽淮的话以后冷笑了一声。 他妈的，这一家人真够虚伪的，光是看了都觉得恶心得不行。 “哥，我不是傻子。”傅定泗怎么可能相信傅揽淮的话。 他早就可以确定傅揽淮有事儿瞒着他。 不止傅揽淮，他身边的每个人，几乎都在瞒着他当年的事情。 傅定泗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悲哀。 一个只有三年多记忆的人，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都要从别人口中探知，实在是可笑至极。 “你还不是傻子？我特么看你就是纯傻逼，被傅家这群虚伪的人玩儿得团团转，就宁晚晚那种货色你都要一次又一次地维护。” 宁绥和刚骂完这番话，手机就响了。 他看到盛驰耀的来电之后，走出去接了电话，没再继续说了。 宁绥和走后，办公室里头只剩下了傅揽淮和傅定泗兄弟二人。 傅揽淮看着挂彩的傅定泗，担心地问：“你脸上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傅定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看着傅揽淮开口：“你们究竟瞒着我什么事情，一并说了吧。” 傅定泗这话说得强势，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傅揽淮清楚他的性格，如果今天不找个理由，傅定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傅揽淮思考了一阵子，然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跟宁皎依之前确实认识。” 傅定泗：“就只是认识？” 傅揽淮：“她追过你，但她追你不是因为喜欢你。” 既然瞒不住了，傅揽淮就只能先编造一个借口。 总之，他是不可能让傅定泗和宁皎依长久在一起的，更不可能让傅定泗知道当年的事情。 傅定泗没说话，等着傅揽淮继续。 傅揽淮看出了傅定泗的目的，便继续：“当初晚晚也在追你，宁皎依和宁晚晚从小不对付，只要是宁晚晚喜欢的她都会抢走，你跟她相处这几个月下来，应该也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当年你拒绝了她，说了不少伤人的话，所以宁绥和记下了这个仇。” 傅揽淮这个借口找得还算不错，可傅定泗听完之后明显不怎么相信。 他垂眸沉思了片刻，随后问傅揽淮：“就只是这样？” 傅揽淮点头，眼神笃定：“对，就只是这样。” “好了，你们两个人闹到这个地步，肯定是过不下去了，她也不是真的喜欢你，要是喜欢的话，也不可能跟别的男人……总之，等把爸在外面的事儿处理好了，你们就离婚，跟她在一起没有任何好处。” 傅揽淮抓住傅定泗的胳膊，“你脸上伤有点儿严重，先去医院处理。” ** 宁皎依下班之后一直没有离开工作室，她把自己关在了设计室内，一直都没动静。 嘉陵担心她的状况，下班之后一直没有离开，在外面安静地等着宁皎依出来。 宁皎依是一个喜欢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就算真的崩溃的时候也不会麻烦身边的人。 嘉陵实在是心疼她，又担心她。 接近八点钟的时候，宁绥和和盛驰耀两个人来到了工作室。 嘉陵见他们两个人过来，仿佛看到了救兵一样。 “宁总，盛先生，你们来了。”嘉陵走上来跟他们打了招呼，而后朝着设计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皎皎下班之后就一直在里头没出来过，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我进去看看。”宁绥和直接朝设计室走了过去。 到设计室这边之后，宁绥和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一进去，就看到宁皎依正在盯着缝纫机发呆。 宁绥和走到宁皎依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饿不饿，哥带你去吃饭。” 宁皎依听到宁绥和的声音还有些恍惚。她回过神来看向宁绥和，“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把自己在这里关一夜？”宁绥和将她拽起来，“走了，出去吃饭，因为一个人渣折磨自己，不值当。” 宁皎依：“……”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绥和已经拉着她走出了设计室。 出来之后，宁皎依看到了盛驰耀和嘉陵。 那一瞬间，她有些感动。 仔细想想，她身边还是有不少关心她的人在的。 这么多人在意她，为什么她非要去奢求一个已经不属于她的人呢？ 宁绥和说得没错，她有时候真的是挺想不开的。 “我们一块儿去吃饭，你也一起吧。”宁绥和向嘉陵发出了邀请。 嘉陵这边刚刚想点头答应，手机里突然进了了一条短信。 她拿出手机一看，短信是荣京发来的。 只有很简单的四个字：过来找我。 嘉陵抿了抿嘴唇，然后回了一个“好”字。 接着，她拒绝了宁绥和的邀请：“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吧，皎皎就交给你们了。” “真不去？”宁皎依问。 嘉陵点点头：“嗯，我今儿累了，回去早点儿睡。” 宁皎依“嗯”了一声，没有勉强她。 嘉陵跟他们道别之后就走了。等嘉陵走后，宁皎依才看向盛驰耀。 说实话，她现在对盛驰耀的态度有些复杂。 之前开房那个事儿，她去问过盛驰耀，盛驰耀非常笃定地说没有。 但，秦峰和周靖康却说，他们亲眼看到了视频。 虽然秦峰和周靖康肯定是无条件站傅定泗那边，但他们两个人那个笃定的表情是不会骗人的。 宁绥和说她不应该相信秦峰和周靖康，更不应该相信宁晚晚。 宁皎依自认为拎得很清，但是到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被一张巨大的阴谋网笼罩着。 她努力想要挣脱，可是却找不到发力点。 想到这里，宁皎依看向盛驰耀的目光有些复杂。 盛驰耀看出了宁皎依眼神不太对。 他当即便明白了，宁皎依已经开始怀疑他—— 有些事情，终归还是瞒不住了吗？ “走走走，去吃饭。” 宁绥和并未发现这微妙的气氛，他一把捏住宁皎依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往外走。 宁皎依没拒绝，跟宁绥和一块儿走出了公司。 盛驰耀跟在他们兄妹两个人身后，没有多言。 ……… 很快便抵达了餐厅。 坐下来点完餐之后，宁绥和开始和宁皎依说傅定泗的事儿。 “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我之前就不该放任你跟他结婚，你俩清算一下，该离就离。” 宁绥和说话向来直接，虽然宁皎依现在看着心情不大好，但宁绥和也没有刻意去回避这个话题。 “这件事情我有打算。”宁皎依没有跟宁绥和提到当年的开房事件，“我已经联系过杨晟了。” 宁绥和不解：“你联系杨晟做什么？” 宁皎依说：“宁晚晚在傅定泗面前装可怜说杨晟家暴她，傅定泗现在彻底相信了。” 宁绥和不屑：“他脑子进水了，什么都信。” 宁绥和现在想起来了，宁晚晚和杨晟结婚的时候，傅定泗就问过类似的问题。 他是被宁晚晚下迷魂药了吧？ 宁皎依听完宁绥和的话以后，轻笑了一声。 傅定泗可不就是被宁晚晚下迷魂药了吗，宁晚晚说什么就是什么。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这么一想，宁皎依更觉得自己悲哀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萧瑟。 “杨晟那边怎么说的？”这时，盛驰耀开口问了。 宁皎依看向了盛驰耀，解释道：“会替我盯着。” 盛驰耀：“嗯。” “我看我还是对宁晚晚太够意思了，直接弄死她来得痛快一点儿。”宁绥和啐了一口，想起来宁晚晚和傅定泗勾搭成奸这个事儿他就来火。 “好了哥，吃饭。”宁皎依看宁绥和火气这么大，突然就有些感动。 这一路走过来，还好有宁绥和一直陪着她。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应该就是宁元寿和宁绥和了吧。 餐厅上菜的速度还算快，没过多久菜就上齐了。 吃饭时，盛驰耀问宁皎依：“微博上的流言不打算回应一下吗？这种消息传得时间长了会影响到你。” “你都说了是流言了，那就没什么好回应的。”宁皎依抿了口果汁，说：“我没做亏心事儿，随便他们怎么说。” “那怎么行？必须澄清！”宁绥和说，“你不澄清我替你澄清，哪家媒体要是还敢出来造谣，我直接让他们失业。” 宠妹狂魔宁总已经上线了，他可以受委屈，但宁皎依绝对不能受半分委屈。 而且，宁绥和确实有这样的实力让造谣的媒体直接失业。 宁皎依听着宁绥和的话笑了起来，没有发表什么态度。 “不过，那照片上的男人是谁？以前认识的人？怎么没听你说过。”宁绥和跟宁皎依打听起了照片上那个男人的事儿。 宁绥和这问题一出来，对面盛驰耀立马集中了注意力，等着宁皎依的回答。 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虽然被打了马赛克，但盛驰耀看到照片之后就认出来那是荣京了。 身高体型和穿衣风格，不是他是谁？ 荣京突然出现在宁皎依面前，盛驰耀不能不担心。 他刚刚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还好，宁绥和替他问了。 宁皎依说：“以前不认识，刚认识的，还挺聊得来，所以就多聊了几句。” 宁绥和：“刚认识？” 宁皎依：“之前在纽約的时候见过两次，他好像是来名城出差，正好我昨天心情不好，跟他去了一趟拳馆。” 说到这儿，宁皎依停了一下，“哦，外面说我洗完澡出来，是因为我出了一身臭汗。” 宁绥和：“听起来这个男人也挺别致的？” 宁皎依被宁绥和的形容逗乐了，“你有兴趣啊，我给你介绍介绍。” 宁绥和：“去你的，你哥我比钢筋还直好吧。” 他们兄妹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对面的盛驰耀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从宁皎依刚才的话里已经能听出来，她对荣京的印象很好。 荣京确实是个擅长伪装的人，如果宁皎依对他没有防备的话…… 想到这里，盛驰耀的脸色愈发难看。 ** 嘉陵来到别墅的时候，荣京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本原版的《时间简史》翻看着。他看书的时候戴了眼镜，单看外表十分斯文。 嘉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走到鞋柜前取出了拖鞋换好，走到了他面前停下来。 而荣京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悠然自得。 嘉陵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问他：“新闻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其实也不算疑问句，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听到嘉陵开口，荣京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 他将书签放到阅读页里，动作缓慢而优雅。 “是我做的，怎么，你有意见？”荣京很大方地承认了。 “现在全网都在攻击她，你为什么非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嘉陵想到微博上那些围观群众对宁皎依的谩骂就难受得不行。 她这一路走来已经承受太多了。 “什么时候我做事儿需要向你解释了。”荣京摘下了眼镜放到了书上，他的声音森冷又没什么起伏，“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生气了。 嘉陵迅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他生气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嘉陵是知道的。 纵使有再多话说，她都要闭嘴了。 “对不起。”嘉陵主动承认了错误，和他道歉。 “我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现在网友都骂得太难听了。”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希望荣京能良心发现，最起码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坐过来。”荣京斜睨了一眼身边的空位置。 嘉陵点点头，走到荣京身边坐了下来，但，还是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如果不是他要求，她是绝对不会靠近他太多的。 “她怎么样？”荣京和嘉陵问起了宁皎依的情况。 嘉陵想了一会儿，才说：“不太好，她把自己关在设计室一个下午。” 荣京没说话。“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别人怎么骂她，但她还是会被这些影响到心情的，你下次能不能……别这样了？” 说到最后，嘉陵又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但她实在是忍不住。 说完以后，嘉陵战战兢兢地看着荣京，以为他会发火。 没想到，荣京竟然没有发脾气。 “饿了，去做饭。”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嘉陵“嗯”了一声，乖乖起来去厨房做饭。 ** 宁皎依和神秘男人约会的新闻一直在热搜前排挂着，这事儿在傅家那边也传开了。 傅定泗这边刚刚回到西苑别墅，就接到了阮湘玉打来的电话。 阮湘玉非常生气，电话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质问：“宁皎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日子她还能过吗？当初死皮赖脸地非要嫁给你，结婚之后又不安分，她想怎么样？” 阮湘玉向来就不喜欢宁皎依，这会儿宁皎依又做出了这种事儿，阮湘玉能说出来好听的话才怪。 傅定泗听了阮湘玉的话以后有些头疼。 他抬起手来掐了一下眉心，方才开口：“妈，这事儿不是她的错，是我先做了不合适的事情。” “你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了？”阮湘玉可不觉得傅定泗有什么错，“晚晚碰上那样的事情，你难道要坐视不理？当初你出事儿的时候晚晚不离不弃照顾了你那么久，人得懂得感恩。也是，像宁皎依这种没良心的人肯定不知道这些。” 101：你们必须离婚 傅定泗：“……” 听得出来，阮湘玉是真的很不喜欢宁皎依。 “你带她回来一趟，这件事儿我要她好好解释清楚！” 见傅定泗不说话，阮湘玉直接提出了要求：“你也别一个劲儿地护着她，晚晚这件事儿上你没有做错。我看宁皎依是故意给她找了个人品有问题的老公，她可真够恶毒的，我小看她了。” “妈。”傅定泗的声音沉了下来，“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她不好。” 傅定泗对宁皎依的维护，显而易见。 车祸之后，傅定泗一直很孝顺，跟家人关系很好。 对于阮湘玉的一些话，他即使不赞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反驳。 但这几次，为了宁皎依，他破例了。 阮湘玉察觉到这事儿之后，更觉得不妙。 再不让这两个人离婚，当年的悲剧怕是又要重演了。 阮湘玉那边不说话，傅定泗便继续道：“我每天跟她生活在一起，她是什么样的人品我很清楚。” 阮湘玉：“……” 傅定泗：“这件事情你们不用管，我会处理好。”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傅定泗就挂电话了。 电话那头，阮湘玉被傅定泗的态度气了个够呛。 她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 傅定泗不肯带宁皎依回来。 那她只能亲自去找宁皎依算算账了。 ** 跟宁绥和还有盛驰耀吃完晚饭，宁皎依回到了博览居。 到家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出现了疲惫感，冲了个澡便躺在了床上。 一旁的手机嗡嗡振动了起来。 宁皎依拿起手机，看到傅定泗的来电之后，直接掐断了。 现在没什么心思跟他对话。 刚掐断傅定泗的电话，宁皎依又收到了荣京发来的微信消息。 新闻出来之后，宁皎依还没跟荣京联系过。 荣京：我下午开会，刚刚看到新闻，需要我帮忙澄清吗？ 宁皎依回复：不用，随便他们。 荣京：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宁皎依：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是我给你造成了困扰，早知道记者跟着我，我就不跟你走了。 荣京：没关系，我没什么困扰。你丈夫那边，需不需要我出面解释一下？他看到这种新闻应该不会开心。 宁皎依盯着荣京发来的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他看到这种新闻应该不会开心。 是啊，傅定泗是挺不高兴的，别说看到新闻了，昨天晚上荣京送她回来的时候，傅定泗就用那种捉奸的眼神看着她。 其实说白了就是不信任她。 在他的心里，她可能就是个随随便便出轨的人吧。 宁皎依自嘲地笑了起来，心说自己怎么这么矫情，旁人随便发来一条消息就能脑补出这么多事儿来。 回过神以后，宁皎依给荣京回复：没什么好解释的，真信任我的人不需要解释，不信任我的人解释也没用。 荣京：他不信任你？ 宁皎依：确实不信，挺悲哀的吧。 荣京：或许你们之间存在的误会太深，需要沟通。 沟通？宁皎依现在完全没心思跟傅定泗沟通。 想到这两个字儿，宁皎依都觉得可笑。 不在一个频率的两个人，沟通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吧？ 宁皎依突然就不想跟荣京聊了，她回了一句“我困了”，便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宁皎依打开抽屉找了两颗褪黑素吃，吃下去之后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 和宁皎依不一样，傅定泗洗完澡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他拿起了手机打开微博看了看，宁皎依和荣京的新闻仍然还在上面挂着。 网友们的讨论越来越离谱，什么剧情都想出来了。 甚至有人说，宁皎依和荣京的新闻是傅定泗曝光出来—— 【可爱又迷人的正派角色：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宁皎依这个新闻出来的时间点有些微妙吗？傅定泗那边刚把他和宁晚晚的热搜压下去，没过多久这新闻就出来了，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傅定泗这是故意让人攻击宁皎依吧？】 这条微博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下面各种各样的评论都有，组合起来都能写一本豪门恩怨小说了。 傅定泗看了一会儿，实在是没办法忍了。 于是，他退出了热搜，特意发了微博澄清这件事情。 当然，关于他和宁晚晚的事儿，他没有解释过。 傅定泗的逻辑很简单，他和宁晚晚的事情，只要跟宁皎依解释就好，网友们骂他，他也无所谓。 但是他不能让网友们误会宁皎依。 这事儿热度一直不下去，其实他可以找人直接把新闻压下去，但他知道这样根本堵不上别人的嘴。 网友们说不定还会说，新闻被压下去了，说明肯定是真的。 所以，傅定泗的微博只针对这一件事情。 他微博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八个字—— 【@傅定泗：没有的事，我相信她。】 这事儿热度本身就没下去，傅定泗这一发博，再次将这件事儿推上了另外一个高潮。 后续的事儿，傅定泗也没心情看了。 发完微博之后，傅定泗便放下了手机，开始认真思考该怎么的处理这件事情。 宁皎依这次是真的很生气，跟之前都不一样…… 他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但是对于哄女人这件事情，他是真的不擅长。 ** 翌日，宁皎依一个人坐着吃早饭的时候，刷到了傅定泗昨天深夜发的那条微博。 一夜过去，那条微博下面已经有十几万条评论。 至于微博的内容，宁皎依也看到了。 不过，她看完之后没什么感觉。 如果他早点儿这样表态，可能她会感动。 可是他没有。 前天晚上，他下意识的反应还是不信任她。 宁皎依喝着粥往下翻着评论。 评论区大部分都在夸傅定泗，夸的时候还顺便踩她一脚。 “啊，中国好老公。” “这是替宁皎依澄清了啊？你人也太好了吧，她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不自己出来说话？” “但是洗澡卸妆是真吧？那样子一看就是洗完澡出来的，而且看着还挺累的，真的有人相信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没做？” “反正我是不信。”“豪门夫妻各玩各的吧，散了散了，我们还是不要真情实感了。” “反正宁皎依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宁皎依看着这些讨论，冷笑了一声，直接放下了手机，继续吃饭。 她才不会被这些人影响到胃口。 ……… 上午十点钟，孚宁工作室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阮湘玉出现的时候，嘉陵正好看到了。 阮湘玉每次出现都没什么好事儿，嘉陵顿时警觉，抱着文件走上去拦住了阮湘玉的去路。 “傅太太。”嘉陵喊她一声，明知故问：“您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阮湘玉认识嘉陵，对于宁皎依的这个好朋友，阮湘玉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她板着脸道：“我找宁皎依，她人呢？” 嘉陵思忖片刻后说：“您先去会客厅等一会儿，我让助理通知她一声。” 嘉陵的话让阮湘玉十分不痛快，可是嘉陵态度没问题，阮湘玉也不好找茬，只能按着她的提议去了会客厅等待。 将阮湘玉送到会客厅之后，嘉陵来到了宁皎依的办公室。 嘉陵进来的时候，宁皎依正在处理合作文件。 “怎么了？”宁皎依见嘉陵脸色不太好，以为是工作程序上出了什么错误。 “傅定泗他妈妈来了，找你的。”嘉陵说得有些艰涩，“你要见吗？” 阮湘玉来找她？ 宁皎依呵呵一笑，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的。 宁皎依将电脑上的文件保存了一下，然后起身，“不用，我去见。人在会客厅？” “是的。”嘉陵点点头。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宁皎依，于是嘱咐她：“如果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宁皎依笑，“她在我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放心吧。” 说完，宁皎依扭着腰走出了办公室。 ……… 阮湘玉在会客厅等了五分钟左右，宁皎依就过来了。 宁皎依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 阮湘玉看到宁皎依这样子，莫名地火大。 她弄出了这种丑闻，竟然还好意思笑？ “你找我？”宁皎依对阮湘玉也没什么称呼，她走到对面坐了下来，丝毫没有怯场。 阮湘玉好面子，喜欢被人捧着，宁皎依对她这么个态度，她哪里受得了？ “跟定泗离婚。”阮湘玉直接把自己今天来找她的目的说了出来，“我们傅家不可能容忍你这样一身丑闻的女人，结婚了之后还不规矩，说出去要被人笑死。” “傅太太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面子。” 宁皎依听到这话一点儿都不意外，反正阮湘玉就是这样的人，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话她都不觉得奇怪。 非但不生气，还有点儿想笑。 “既然傅太太这么爱面子，不如先把你儿子跟有夫之妇纠缠的事儿先处理一下？”宁皎依反问阮湘玉。 阮湘玉被宁皎依怼得哽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定泗和晚晚之间清清白白，他只不过是看晚晚被虐待了送她去医院而已，哪里比得过你？” “再说了，定泗和晚晚之间本来就是有感情基础的，你别忘了当初你是威胁着拆散了他们，要不是你，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结婚了！” “你当初威胁定泗的时候就该知道了，就算他娶了你也不会喜欢你，你这种心思恶毒的女人，他永远看不上！” 阮湘玉的羞辱一句接着一句。 这种话，宁皎依听得多了，所以她表现得很麻木。 甚至，在阮湘玉说完之后，宁皎依还笑出了声。 宁皎依的这个态度，让阮湘玉更加窝火：“宁皎依，你厚脸皮的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彼此彼此。”宁皎依笑得阳光灿烂，“傅太太不仅脸皮厚，倒打一耙的功夫也十分了得，这么一想，你跟宁晚晚还真是挺适合做婆媳的，看看谁先把谁恶心死呢？” “你——！”阮湘玉被宁皎依气得发抖，“祸害，真是祸害。” “你们必须离婚，我绝对不会再定泗跟你这种女人扯上关系。”阮湘玉已经做出了决定，“私生子的事情你随便去说，我们傅家不会受你的威胁，我这就让定泗跟你办离婚手续。” 阮湘玉现在后悔极了。她觉得自己当初为了所谓的面子答应宁皎依结婚的要求就是个错误。 宁皎依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可以开染坊。 当初不规矩，现在也不规矩。 是她上赶着非要跟傅定泗结婚的，现在结婚之后又跟别的男人传出来这种新闻，自己也不出来解释一下，最后还得傅定泗出面…… 阮湘玉想到傅定泗发的那条解释的微博，就更生气了—— 他们傅家的人，何时需要受这种委屈？ 宁皎依看得出来，阮湘玉这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阮湘玉约莫是觉得傅定泗受了天大的委屈，心疼自己儿子心疼得要命。 可是她却没想过傅定泗和宁晚晚的那些破事儿。 傅家的人，果然够双标。 “说完了？”宁皎依思考了一会儿，双手抱胸看着阮湘玉，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她的态度很无所谓，一看就是没把阮湘玉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一点让阮湘玉十分不爽，态度也愈发地强硬了：“你们必须离婚，我会马上联系民政局。” “你自便。”宁皎依完全不接招，也没有被阮湘玉的话威胁到，“说完了吗，说完可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根本就不喜欢定泗，你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阮湘玉不依不饶。 宁皎依听完这问题之后就笑了，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为了什么，傅太太不知道吗？为了让宁晚晚不痛快呀，她这么喜欢傅定泗，我当然要抢走了。弱肉强食，她斗不过我就得被我踩在脚下。” “傅太太替她委屈的时候，倒是不记得傅家的颜面了呢。”宁皎依修长的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动作里写满了不羁，“跟有夫之妇纠缠，难道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你——” 宁皎依伶牙俐齿，阮湘玉根本就说不过她。 她低头，将正在录音的手机关掉，然后才开始了新一轮的指责。 阮湘玉抬起手来指着宁皎依：“宁皎依，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自私的人，你害我们傅家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当年就不安分，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你这种人永远都不配进我们傅家的门！晚晚不知道比你好了多少倍！” 阮湘玉的话说得很过分，但宁皎依根本不在意她说什么。 “骂完了？”宁皎依瞥了一眼阮湘玉，“看在你是长辈的份儿上，我不会把话说得太难听，以后没事儿别来找我，我和傅定泗的事儿，你也少操心。” “你——！”阮湘玉被宁皎依气得发抖，“你就不怕我把你当年做的事情告诉他吗？！你觉得他知道了真相还会跟你在一起？” 宁皎依冷笑，“那你说啊，我无所谓。” 宁皎依知道阮湘玉是不会说的。 傅家的人千方百计藏着当年的事情，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傅定泗知道。 阮湘玉拿这事儿威胁她，是把她当傻子了吗？ 宁皎依觉得讽刺。 她从椅子上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客厅。 阮湘玉在宁皎依这边没讨到什么好处，只能先走了。 ……… 宁皎依回到办公室之后便继续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嘉陵几次都想问她刚刚的事情，但看她工作如此认真，只好作罢。 ** 阮湘玉找宁皎依没什么成效，便直接让司机送她去了源丰。 她现在打定了主意要让傅定泗和宁皎依离婚，所以必须去做傅定泗的思想工作。 阮湘玉被肖然带到了傅定泗的办公室内，傅定泗看到她过来，立马皱眉：“妈，你来干什么？” 傅定泗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打扰，阮湘玉这么找上来，着实有些影响他的状态。 何况，他今天本身就状态不好。 “出了这种事情，我能不来吗？”阮湘玉走到办公桌前，“你也别光顾着工作了，你和宁皎依不能再继续了，你们马上离婚。” “我之前跟您说过了，我和她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不必干涉。”傅定泗怎么可能跟宁皎依离婚？ 听到阮湘玉这么说，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发微博维护她就是你解决的方式？”阮湘玉恨铁不成钢，“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你吗，圈子里那些人知道这个事情要笑话死你了，堂堂源丰的老板，被一个黄毛丫头拿捏得死死的。” “随便他们，我无所谓。”傅定泗根本不在乎这些，“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先回去吧。” “定泗，我是为了你好，刚刚我去找过宁皎依，你知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阮湘玉当然不肯走，她现在满心只有一个想法—— 让傅定泗和宁皎依离婚。宁皎依这个祸害，不能再出现在他们傅家了。 她宁愿傅定泗找一个出身贫寒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也不能迁就他和宁皎依在一起。 想到这里，阮湘玉拿出了手机，放出了自己刚刚录下来的那段对话。 录音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傅定泗绷着脸听完了。 越往后，他的脸色就越难看，整个身体都紧绷着，眼底一片冷冽。 阮湘玉说宁皎依不喜欢他的时候，宁皎依没有否认。 ——“她这么喜欢傅定泗，我当然要抢走了。” ——“弱肉强食，她斗不过我就得被我踩在脚下。” 这种话宁皎依之前说过很多次，可是傅定泗是第一次听得如此难受。 她的语气是很无所谓的，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也是真的对他没有半点儿感情。 知子莫若母，阮湘玉看到傅定泗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被这段话影响到了。 阮湘玉收起手机，趁热打铁道：“听见了吧？她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女人心思可怕得很，她就喜欢跟晚晚抢东西，你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战利品，她也根本没想过对你们的婚姻忠诚。但凡她在乎你一点儿，就不会在跟你结婚之后还和别的男人……” “妈，够了。”傅定泗冷硬地打断了阮湘玉的话。 他看着阮湘玉，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场车祸之后，傅定泗对阮湘玉的态度一直都很好，从未这样不耐烦地跟她说过话。 现在他为了一个宁皎依这样，阮湘玉就更不能忍了。 “你好好想想吧，这种女人值不值得你这样。” “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么聪明还听不明白？出这事儿之后她有解释过一句吗？搞不好她就是故意让全世界看你的笑话，这样她报复晚晚的目的就达到了！” 阮湘玉火上浇油地挑拨着。 傅定泗没有回复，直接喊了肖然过来，让他带阮湘玉离开。 肖然不出两分钟就到了，他站在阮湘玉面前，有些为难：“傅太太，我先送您下去吧……” 肖然得罪不起傅定泗，但也得罪不起阮湘玉。 夹在中间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好在阮湘玉没有让他为难，点了点头，便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阮湘玉并没有离开源丰，而是去找了傅揽淮商量对策。 102：梦 傅诚那边指望不上，他对晚辈的事情一向不闻不问，也不愿意出面得罪傅定泗。 所以，阮湘玉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傅揽淮的身上了。 阮湘玉说要去找傅揽淮，肖然也没拦着，送她到了傅揽淮的办公室门口，就先行离开了。 ……… 阮湘玉走后，傅定泗坐在了电脑前，却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他耳边一直缠绕着宁皎依在录音里说过的那些话，余音绕梁，挥之不去。 傅定泗有些烦躁，抬起手来拽了一把领带。 他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拿起了手机。 一整天过去了，宁皎依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他昨天夜里发的那条澄清微博，宁皎依肯定是有看到的。 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所以……是真的不在意吧？ 傅定泗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从结婚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吵架的次数真的不少。 但好像每次都是因为宁晚晚。 只要一涉及到宁晚晚，宁皎依就会变得很小心眼儿，一点儿细节都要计较。 但，如果是别的事情，她就会变得很粗线条，完全不介意。 有时候他觉得她会为了某件事儿生气，可是她完全没表现出来一丁点儿的在意。 所以……她不是脾气不好，她只是介意宁晚晚。 至于她介意宁晚晚的原因，不是吃醋，不是嫉妒，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宁晚晚好过。 她想向宁晚晚证明，这段关系里，她才是那个最终的赢家。 想到这里，傅定泗捏了一把眉心，内心一阵自嘲。 他之前还觉得宁皎依之所以这么介意宁晚晚，是因为怕失去他。 现在想想，真是自作多情了。 她若是真的怕失去他，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了。 他现在越来越好奇，当年他和宁皎依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 想到这里，傅定泗拿起手机，翻到了傅启政的微信。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傅定泗给傅启政发了一条消息：在忙吗？ 这会儿纽約是深夜，按照傅启政工作狂的属性，这个点儿肯定还在工作。 果不其然，没多久，傅启政就回消息了：不太忙，找我什么事儿？ 傅定泗：帮我找个擅长催眠唤醒记忆的医生吧。 傅启政：你要做什么？出什么事儿了吗？我给你联系一下你当年的医生。 傅定泗：不要当年那个，找另外一个。 傅启政：嗯？ 傅定泗：这件事情不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有事情瞒着我。 傅启政：…… 傅定泗不指望从任何熟人口中打探当年的事情。 不管是傅家的人，还是周靖康和秦峰，又或者宁皎依，他们都不会说实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真正地想起来，属于自己的记忆是不会骗人的。 傅启政那边感受到了傅定泗的决心，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回来消息：我帮你联系一下，你大概什么时间过来？ 傅定泗：你联系好了我就过去。 他已经等不及了。 傅启政：这么着急？ 傅定泗：嗯，所以你快一点。 傅启政：嗯，我帮你问问，纽約这边擅长催眠的医生不少。 跟傅启政聊完之后，傅定泗放下了手机，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 接下来的几天，宁皎依和傅定泗都没有再联系过。 新闻的事儿一直没有人压下去。 傅定泗回应完之后，微博上又讨论了几天，没了后续，热度很快就被其他的八卦新闻给取代了。 宁皎依这几天基本上都在工作，上下班都很准时，偶尔去谨诺那边处理一下文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孚宁呆着。 她看起来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嘉陵几次都想跟宁皎依谈一下傅定泗的事儿，但她每次刚要聊，宁皎依就转移话题了。 嘉陵能看出来宁皎依不是很想谈这个，便不去提了。 ** 眨眼间，距离那次吵架已经过去了两周的时间。 这中间还过了一次元旦假期，不过宁皎依也没有休息，一直忙着合作款的事情 两周之后，合作款准备投入生产了，dior巴黎总部那边对宁皎依发出了邀请，邀请她参加年度的合作盛典。 在时尚界，这算得上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了。 总部发来了邀请，宁皎依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她买了飞巴黎的机票，一月十二号出发。 这次的活动，严起江也受到了邀请。 不过他忙着走秀，要从别的城市飞去巴黎。 所以宁皎依只能一个人出发了。 宁皎依和严起江在巴黎订了同一家酒店，两个人说好了准备在那边逛一逛。 ……… 一早，宁皎依被司机送到了机场。 她办完了登机手续之后，便来到了贵宾休息室。 早上起来没喝咖啡，无精打采的，宁皎依去买了一杯拿铁。 刚刚坐下来，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真巧，去哪里？” 宁皎依抬起头看过去，便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荣京。 荣京手里也端了一杯咖啡，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还戴了无框眼镜，脖子上挂着burberry的围巾，看起来十分儒雅。 宁皎依盯着荣京看了会儿，突然就笑了。 “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荣京很配合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脸颊。 宁皎依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看着你这样子，很难想象你是个爱打拳有纹身的人，有点儿分裂。”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荣京一边说，一边自然地在宁皎依身边坐了下来，“去出差吗，去哪里？” “巴黎。”宁皎依问，“你呢？” “很巧，我也是去巴黎。”荣京问她，“是十点钟那趟航班吗？” 宁皎依：“……还真是。” 荣京笑：“看来真的是缘分。” 宁皎依也干笑了起来，可是不是吗，这也太巧了一些。 不过她并没有怀疑什么，荣京本身就不是名城人，虽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看他的样子身份也不会简单。 世界各地出差，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宁皎依也不会随便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她对荣京的情况也不好奇，所以并未多问。 不过，荣京还是跟她解释了一番。 他说：“我这次在名称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巴黎那边有个合作商要结婚，我过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的。” 宁皎依：“哦，这样。” 她是真的没什么兴趣，跟荣京又不算熟，对他也没太大的好奇心。 “对了，上次的事情，你们误会解开了吧？”荣京问起了宁皎依她和傅定泗的情况。 半个多月没跟傅定泗见过面了，宁皎依每天投身在工作里，也很少想起他。 这会儿荣京突然提起傅定泗，宁皎依一时间有些走神。 原来已经这么久没见了。她没联系傅定泗，傅定泗也没联系她。 算一算，这是他们两个人吵架最久的一次了吧？ “本来也没什么误会，我跟你又没发生什么。”宁皎依耸了耸肩膀。 “听你这个意思，像是还没和好。”荣京的反应很敏锐，“方便说原因吗？他不相信你的解释？” “不是不相信我的解释，是不相信我。”宁皎依纠正了一下荣京的话。 荣京：“……” 宁皎依：“算了，不提他。” “抱歉，是我不该问。”荣京主动向宁皎依道歉。 宁皎依摆摆手，“无所谓啊，和你没关系，事实而已。” “那你们最近一直都在冷战吗？”荣京说，“这件事情是我不好，要不改天我跟他解释一下吧。” “有什么好解释的，跟你没关系。”宁皎依觉得荣京没必要自责，“就算不是你，换个人他照样还是会误会，总的来说是因为他不相信我。” 荣京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宁皎依看出了他的意思，笑着问：“你是不是想问我，既然他这么不相信我，我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荣京：“你肯定有你的想法。” “其实我最近也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继续跟他在一起。”宁皎依喝了一口拿铁，“其实挺累的，我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人了，还拿对那个人的要求来要求他。对他也不公平吧？” “他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说白了就我把感情强加在他身上了。怎么说，其实之前那个人格我们也不一定合适，更何况是现在。” 宁皎依的话有些混乱，声音也疲惫得不行。 荣京坐在旁边听着她颠三倒四地说着，目光晦暗不明，谁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荣京听出来了，宁皎依现在已经陷入了自我拉扯之中，她动了放弃傅定泗的念头，但是又舍不得。 换句话说就是，现在傅定泗所做的事情还足以伤害她至完全死心的地步。 要她彻底心死，还有一段路要走。 不过，这段路，不是很远了。 当年傅定泗和宁晚晚暧昧不明后，宁晚晚就一直是宁皎依心里的一根刺，他们反复吵架都是为了宁晚晚，再有几次，她肯定受不了。 “先不去想这些了，我们聊点儿开心的吧。”荣京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宁皎依的肩膀，“你这次去巴黎做什么？工作吗？” ** 纽約，深夜十点。 傅定泗从机场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和傅启政碰了面。 傅启政今天是亲自开车来接他的。 纽約的一月很冷，傅定泗来的时候，白天刚刚下过一场雪，现在外面一片白色。 傅定泗拖着行李箱跟傅启政上了车。 上车之后，傅启政对傅定泗说：“这几天你就住我那边吧。” 傅定泗“嗯”了一声，也没有拒绝。 地上有点儿滑，傅启政开车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傅启政和傅定泗说起了医生的情况：“eddie医生是我之前给我朋友找过的心理医生，他做催眠治疗还不错，明天我先带你去和他见一面，让他检查一下你的记忆到底是为什么出现了断层。” 傅定泗点了点头。 傅启政又问：“你跟皎皎最近怎么样？” 傅启政前段时间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那些传闻。 后来谈论的人少了，傅启政以为他们两个人已经和好了。 提到宁皎依，傅定泗看向了窗外，没接话。 傅启政看到傅定泗这个反应，便大概猜到了缘由：“还在因为之前新闻的事情吵架？” 傅定泗说：“她这段时间一直没联系过我。” 傅启政问：“那你呢？你也没想过联系她？” 傅定泗摇了摇头，“可能都需要冷静一下，我也想搞清楚以前的事情以后再去找她。” 傅启政：“你想搞清楚什么事情？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过？” 傅定泗：“我不知道，所以才要来搞清楚。” “你就是太钻牛角尖了。”傅启政说，“有些事情没必要搞得这么清楚，现在你们两个人已经是夫妻了，过好当下的生活就好，我看皎皎对你也很不错。” “她不喜欢我。”傅定泗又想起了那段录音，“她跟我结婚不是因为喜欢我。” 傅启政：“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 傅定泗：“她跟我妈说的，不算直接承认，但那就是那个意思。” 傅启政：“她可能就是生气了，你妈不喜欢她，她肯定也不会说好话。” 傅定泗摇了摇头，没接话。是赌气还是无所谓，他分得清的。 傅启政说：“你跟宁晚晚既然都各自婚嫁了，还是保持一点儿距离比较好，女人都在意这个的。” 傅定泗很想说，其实他已经在跟宁晚晚保持距离了，但上次的事儿是个意外。 遇到那种情况，正常人都不太可能袖手旁观吧？ 但话到了嘴边，傅定泗又忍住了，这种话说出来像是在替自己辩解。 傅启政见傅定泗沉默，便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傅定泗在傅启政这边住了下来。 洗完澡之后，傅定泗刷新了一下朋友圈，看到了宁皎依发了巴黎的照片。 他之前看到过新闻，宁皎依似乎是接到了dior总部的邀请，是那边参加活动了。 当时新闻里还盛赞了宁皎依，说她是被邀请的设计师里最年轻的一个。 她是真的很优秀，这一点，所有人有目共睹。 宁皎依发的是一张风景图，看起来应该是从酒店房间拍的。 巴黎是一座艺术气息浓厚的城市，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气质。 傅定泗想点赞，最后还是忍住了。 接着，他打开了微博。 这一打开微博，竟然又刷到了宁皎依的八卦新闻。 这条新闻是一个小时以前发的，现在下面已经十几万条评论了。 虽然比不上那些明星的八卦，但这个影响力也不小了。 【我只是来吃吃瓜：收到匿名投稿，今天在巴黎机场偶遇了宁皎依和一个神秘男人一起下飞机，两个人乘坐同一辆车离开了机场，目的地应该是的酒店。有图和视频，大家自行判断吧。】 傅定泗看完了文字的内容以后，马上点开了视频和照片。 看完这些内容，傅定泗立马就认出了那个所谓的神秘男人—— 之前在纽約偶遇的，送宁皎依回家的，就是他。 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了巴黎？ 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傅定泗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对宁皎依存了不正当的心思。 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次次都偶遇？他不信。 但是从照片上来看，宁皎依似乎跟他聊得很开心，两个人有说有笑，宁皎依笑得更是灿烂，单看照片就知道她心情很不好。 傅定泗有些吃味儿。他有多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 他们两个人冷战了这么久，她竟然还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笑得这么开心。 ** 这样的新闻出来，宁皎依免不了要挨骂的。 宁皎依看到这新闻的时候，刚刚洗完澡躺到床上。 一打开微博，就发现自己又被送上热搜了。 仔细一看，原来是跟荣京从巴黎机场出来的时候被人偷拍了。 当时她跟荣京正好聊到了上次打拳的事儿，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没想到这样也能被拍。 其实她跟荣京并没有什么亲密的行为，但网友看不惯这种举动，早就在心里把她定性了。 加上她也不是第一次出这种新闻了，傅定泗的那些拥护者们，还有看不惯她的网友，一股脑地都涌上来骂她了。 宁皎依看了一下新闻下面的评论，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 看到这些骂人的话，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宁皎依没生气，退出了热搜，发了一张自拍。 【@宁皎依：谢邀，人在巴黎，刚下飞机，没空撕逼。】 宁皎依这张自拍是纯素颜，现拍的。 但她五官优越，皮肤也好，直接前置摄像头原图直出也照样很能打。 宁皎依这微博发出去之后，网友们一瞬间找到了火力全开的战场。 短短几分钟，宁皎依的微博下面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所以到底出轨了没有？没空撕逼的意思是无法反驳吧？】 【都已经实锤成这样了，就不用洗地了吧，赶紧离婚吧！】 【心疼傅定泗啊，本来有女朋友，硬生生被拆了，现在还被戴绿帽，招谁惹谁了啊。】 【宁晚晚也是挺惨的……】 【有一说一，这张脸真的好看，小声逼逼，我要是长这么漂亮我也渣。】 【exm？有些人三观真的随五官变化？长得漂亮就能当小三又出轨了？我可没听说过。】 【dior还跟这种人合作我真是醉了，以后肯定不买了！】 大部分都是抨击她的评论，偶尔也能看到几个不眼瞎的。 【也别光骂宁皎依啊，之前傅定泗不也跟宁晚晚牵扯不清吗？难道傅定泗就没问题？你们就知道骂女方，真无语。】 【同意，我也觉得双方都有问题，傅定泗没给宁皎依面子，宁皎依也不给他面子，这不是很正常吗？就算宁皎依渣，傅定泗也不是什么好人。】 宁皎依看到这几条评论之后，反手就是点赞。 果然，这年头带脑子的人虽然少，但还是有的。 宁皎依点赞了那两条评论之后，那两条评论很快就到了前排，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的争吵。 宁皎依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准备补觉了。 这时，荣京发来了消息：不好意思，好像又连累你了。 宁皎依：跟你没关系，是他们太无聊了。 其实荣京什么都没做，只是跟她一块儿走了一段路，顺便送她来了酒店而已。 他们两个人正好订了一家酒店，有顺风车不搭，她又不是傻逼。 说起来，还是荣京帮了她，她反倒觉得自己给荣京添了麻烦。 好在那些照片没拍到荣京的脸，不然估计他也要被网友扒皮了。 ** 傅定泗夜里睡得不太好，他临睡前一直拿着手机纠结要不要给宁皎依发消息，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他情绪有些激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跟她吵起来。 傅定泗睡得不安稳，夜里做了个梦。 梦里，有人交给了他一个u盘，他将u盘插入电脑之后，看到了宁皎依和盛驰耀一并走入酒店的画面。这个梦格外地真实。 除却两人一同走进酒店的画面，还有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亲密的录影。 刚一进到房间，宁皎依便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盛驰耀的身上。 这是动作他再熟悉不过，宁皎依撒娇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做。 他看到她主动吻着盛驰耀的耳朵，盛驰耀直接托着她的身体将她抱到了床上……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然后是一段录音。 “你爱上傅定泗了？” “爱？我为什么要爱他？他不过是我和宁晚晚斗争的战利品。” ……… 103：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傅定泗从噩梦中醒来时，浑身是汗。 他平静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刚刚是一场噩梦。 可是，梦里的那种情绪太真实了，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 就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傅定泗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去浴室冲澡。 冲澡的时候，他还一直想着梦里的内容。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前看了那样的新闻，所以才会梦到这种离谱的事情。 傅定泗平日很少做梦，所以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 冲完澡以后，傅定泗换上衣服走出了卧室。 这时，傅启政也起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正在看昨天的股市情况。 见傅定泗起来，傅启政说：“冰箱里有吃的，你去吃点儿东西，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傅定泗应了一声，去厨房冲了一杯咖啡。 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也吃不下。 ** 九点钟，傅启政带着傅定泗来到了医院。 彼时，约好的医生已经在等待了。 傅启政将傅定泗带到医生面前，介绍他们两个人认识：“这是eddie医生，他在美國业内很有名。eddie，这是我堂弟，傅定泗。” eddie医生伸出手来和傅定泗握了握，然后用英文和他打了招呼。 傅定泗同样也用英文回了他。介绍他们两人认识以后，傅启政就先走了。 eddie医生带着傅定泗来到桌前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咖啡，两个人很随意地聊了起来。 之前傅启政大概跟eddie提过傅定泗的情况，但具体怎么回事儿，还是得问问当事人。 eddie喜欢跟病人像朋友一样聊天，这样可以让病人彻底放松下来，不至于带着戒备心跟他对话。 傅定泗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他没主动说话，而是等着eddie开口问。 eddie说：“傅总说你丢失了以往的记忆，是因为车祸？” 傅定泗点点头，“大约四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 eddie问：“这是你自己知道的信息，还是别人灌输给你的信息？” 傅定泗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eddie要说什么：“你的意思是，那场车祸可能不存在？” eddie摇摇头：“车祸存在与否我们暂且不提，这个去做个全身检查差不多就能有结果了，我的意思是，你失忆这件事情，是别人告诉你的，对吧？” 傅定泗点了点头。 eddie：“你记忆里最初的片段是什么？”傅定泗被问住了。 他揉着眉心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说：“好像已经是车祸三个月以后了。醒来的时候在家里，家人告诉我我昏迷了三个多月。” eddie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傅定泗：“这些年，你从未想起过任何一件车祸前的事情，是吗？” 傅定泗点头：“是。” eddie：“一个画面一点片段都不曾有？” 傅定泗点头：“是。” eddie：“那你有问过身边的人吗？他们是否愿意告诉你之前发生了什么？” 傅定泗回忆了一下他们的态度，摇了摇头。 不管是傅家人，还是周靖康和秦峰，都不肯跟他提及当年的事情。 他逼问傅揽淮时，傅揽淮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即使回复也很敷衍。 ……… eddie了解过情况以后，便带着傅定泗去了检查室。 傅定泗被eddie安排在了设备前，他躺了下来，eddie将贴片贴在了他太阳穴的位置，然后坐到屏幕前开始分析情况。 eddie虽然经验丰富，但他之前确实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 一般情况下，失忆的人来找他恢复记忆，家人都是会给支持和帮助的。 最起码，会提供一些线索，这样也方便催眠的正常进行。 但傅定泗这边…… eddie感觉，他身边的人似乎很怕他知道当年的事情。 如果是车祸失忆，不可能一丁点片段和画面都想不起来。 eddie初步判断，他的记忆应该是被人用专业手段尘封过了。 也就是说，他之前已经接受过催眠治疗。 看完屏幕上的脑电波状态之后，eddie基本上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他还看出了，傅定泗的杏仁核有些问题。 eddie将图片打印了出来，然后让傅定泗从躺椅上起来。 傅定泗一睁眼，就看到了eddie严肃的表情。 见他这样，傅定泗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几分。 eddie拿着报告来到了傅定泗面前，邀请他一起坐下来。 他低头盯着报告看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你之前接受过催眠治疗，催眠治疗直接影响到了杏仁核，所以你的共情能力比常人要差。” 说白了，就是冷漠。 这一点，傅定泗倒是不好否认。 在认识宁皎依之前，他确实是个很冷漠的人，情绪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是这样，直到接触了宁皎依。 “催眠？你确定吗？”傅定泗向eddie确认。 这件事儿，傅家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过。 傅启政也只是说当年帮忙找了医生，他太忙，具体进行了什么治疗，傅启政根本不知道。 eddie点头，“基本可以确认，而且我初步判断，你当年很有可能患有精神类疾病，你家人认为那段记忆对你来说不是必要的，所以才会对你进行催眠治疗。很显然，你现在康复了，那段记忆也被彻底尘封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将可能会遇到的风险一一说给了傅定泗：“如果你要恢复记忆，病情可能也会复发，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如果你执意要恢复，我也可以帮你试试，但是，不一定成功。” 精神类疾病。 听到这几个字，傅定泗好长时间没回过神来。 他是真的没觉得自己会有这种问题。 他这几年很正常，甚至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如此平静的人，怎么可能有精神类问题？ 傅定泗想了一会儿，才问：“可能是什么问题？” “我初步猜想，是人格分裂症。”eddie说出了自己判断的依据，“催眠确实可以尘封人的记忆，但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我们经常会针对一些ptsd患者进行催眠治疗，让他们忘记那些糟糕的经历。但是这样的治疗不能一劳永逸，患者还是会偶尔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这个时候就需要进行下一次的催眠治疗。” “但是你这几年里从来没有接受过第二次治疗，也没有受任何影响，所以我推测，你们应该是有两段独立的记忆。人格分裂症患者，几个人格之间的记忆都是独立存在的。当然，人格分裂也会用催眠的方式进行治疗，一般情况下，治疗成功的话，不出什么特别的大的意外，另外一个人格就不会出现了。” eddie很仔细地给傅定泗分析着情况。 傅定泗对这一方面并不了解，但eddie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 傅定泗从来没想过这种电影里才有的情节竟然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他捏紧了拳头，手背上血管凸起，眼皮也在跟着跳。 沉默良久，傅定泗才问eddie：“你的意思是，之前那个人不是我？” eddie笑着说：“当然，从社会学的角度上来说，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有他自己的交友圈，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你们只是共用一具身体而已。从生物学角度来看，你们确实是同一个人。我知道这有点儿难以接受。” “当然，我不太清楚你现在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这个就要问你的家人了。”eddie说，“你先考虑一下要不要催眠吧，我必须把风险全部告诉你。如果你接受催眠的话，很可能你就不是你了。” 傅定泗当即就理解了eddie的意思：“你是说，他会回来？” eddie点头：“非常有可能。记忆一旦苏醒，你的身体就会被侵占。当然，他回来以后，你也是可以出现的，总之……会比较混乱。” “你周围的朋友们，可能不太能接受这件事情。” 毕竟这种病不常见，大家对于这种病情的了解基本上都是从文艺作品里得到的，现实生活里遇到的话，没几个人能真正坦然面对。 eddie医生说完这番话以后，傅定泗很长时间都没吭声。 对于他来说，今天的信息量已经够大了。 他的身体里，住过另外一个人。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eddie不会骗他，也没必要骗他。 他之前失去的那些记忆，究竟是属于他的，还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之前跟宁皎依有纠缠的又是谁？ 太多太多疑问了。 eddie看出了傅定泗的惊讶，他抬起手来，友好地拍了一把傅定泗的肩膀，笑着宽慰他：“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接受。” “先试试吧。” 傅定泗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尝试催眠。 他知道要承担风险，但他更想知道他和宁皎依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没有谁希望自己的人生有二十多年的空白，他不想再被众人隐瞒着，他只想明明白白地活一次。 没有人愿意告知他真相，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探求。 eddie有些意外他竟然这么快做了决定：“你不再考虑一下了？风险很大，万一你就此消失，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不用考虑了。”傅定泗对问eddie：“多久能有效果？” eddie：“这个不一定，你可能要定期过来，先做一个月试试看吧，如果中间对你的身体有损害，我会随时叫停，希望你配合。” 傅定泗：“嗯，谢谢。” ……… 傅定泗在eddie的诊室呆了两个半小时。 傅定泗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傅启政已经走了，傅定泗直接打车了傅启政的公司。 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午饭时间。 傅启政见傅定泗脸色这么不好，便问：“怎么了？不顺利？” 傅定泗盯着傅启政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地问：“哥，你觉得我跟前几年比起来有变化吗？” 傅启政被傅定泗问得懵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傅定泗：“你想想。” 傅启政陷入了回忆。 傅启政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来纽約了，跟傅家那边的接触不是很多。 他跟傅定泗感情还不错，隔一段时间可以见上一次。 傅定泗出事儿之前是独立创业的，当时傅启政给过他不少建议。 那个时候…… 傅启政仔细想了想，那会儿，他确实是跟现在有点儿区别。 那会儿傅定泗对人挺热情的，话也比现在多，也比现在会来事儿。 若不是傅定泗这么问，他还真没反应过来，只以为他是车祸之后失忆了导致了性格的变化。 “性格确实不一样了。”傅启政说，“你以前话比现在多，对人的态度也比现在热情一些，不过医生也说了，你车祸之后手术受了影响，性格变化是很正常的，不用想太多。” “不是性格变化。”傅定泗看着傅启政的眼睛，将eddie医生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是因为，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傅启政身体一僵，脸色有些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定泗说：“eddie医生刚刚给我做了检查，推测我有人格分裂症，车祸前，应该是另外一个人格，我是车祸以后才出现的。” 傅启政：“……” 这么玄乎的事儿，竟然被他给碰上了？ 傅启政自认为经见的事情多了，但这么离谱的，还是头一回遇上。 而且，之前傅家的人并没有跟他提过这个。 但傅启政知道eddie的水平，他肯定不会拿着没有把握的事情说。 一般他说出口，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九成。 “说不定是诊断出了偏差，如果你真有这情况，你爸妈不可能不告诉我。”傅启政问傅定泗：“eddie应该还跟你说了其他的可能性吧？” “没有。”傅定泗摇摇头，“他说了，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傅启政揉了揉眉心，“但你爸妈都没跟我提过，揽淮也没说过。” 傅定泗：“因为他们不想让你知道，更不想让我知道。” 傅启政：“那eddie那边还说了什么？给你治疗建议了吗？” 傅定泗：“他说当年催眠治疗主要是尘封那个人格的记忆，如果我再接受催眠，那个人可能会回来。” ——那个人会回来，就意味着现在的他会消失。 傅启政听出了话外音，表情更加严肃了：“你再考虑一下。” 傅启政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涉及到人格的转换，要牵扯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而且，当初傅家的人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傅启政给傅定泗分析：“他们选择留下你，一定有原因，医生肯这样做，也说明你是最适合做身体主人的人格，一旦之前的那个人格回来，你就彻底消失了。彻底消失的概念，你懂？” “你现在有些冲动，考虑一下再决定吧。”傅启政暂时没办法认同傅定泗的做法，只能尽可能劝他冷静。 然而，傅定泗那边根本没有听进去傅启政的话，“我已经决定好了。” 如果之前的那个人格真的跟宁皎依有什么恩怨，他必须做那个知情者。 他要搞清楚事情的经过，才能真正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隐瞒着。傅启政见傅定泗这么执着，实属无奈。 “真考虑清楚了？” 傅定泗：“嗯。” 傅启政：“然后呢，你有什么打算，万一他真的回来了——” “如果他回来，我有什么打算也没用。”傅定泗清醒得很。 傅启政被傅定泗的话堵得回不上来：“……” 现实确实如此，看来，他该和eddie医生好好聊聊了。 “好了，暂且先不聊这个，先去吃饭，下午你留下来帮我处理一点儿工作，今天我去接初初放学，你跟我一起吧。”傅启政转移了话题。 不想让傅定泗一直想着这个事儿，便准备留他在这边帮忙。 让他有点儿事情做，他也不至于一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傅定泗知道傅启政的用意，他点点头，答应了傅启政的要求。 ** 吃过午饭后，傅定泗便留下来帮着傅启政处理工作了。 这一忙，就是好几个小时。 ……… 到四点半的时候，傅启政准备去接初初放学了。 傅定泗对初初这个小侄女还是很喜欢的，好长时间没见了，还有点儿想念她。 傅定泗跟傅启政一起上了车，朝初初的学校开了过去。 初初的学校就在附近，五六分钟就到了。 当初傅启政给初初选这个学校也是方便接送她上下学。 这几年洛湘的工作越来越忙，完全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了。 傅定泗跟傅启政一块儿下了车，走进了幼儿园。 好像全世界的幼儿园都一样，满是孩子们闹腾的声音。 傅定泗看着身边这么多孩子，突然就想起了宁皎依的那个孩子…… 她的孩子好像是三年前没有的吧？ 如果那孩子还在的话，现在应该也读幼儿园了。 想到这里，傅定泗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叔叔你来啦！” 傅定泗正这么想着，傅启政已经抱着初初过来了。 初初看到傅定泗之后，有些兴奋地喊了他一声。 傅定泗回过神来看着初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晚上想吃什么，叔叔带你去吃。” “皎皎阿姨没跟你一起来吗？”初初四处看着，寻找着宁皎依的身影。 她记得上次皎皎阿姨就是跟叔叔一起来的啊…… 虽然不久前才见过，但初初还是很想念宁皎依。 傅定泗能看出来初初很喜欢宁皎依，之前傅启政和洛湘都说过，宁皎依对初初很好。 看起来，她很招孩子喜欢。 而她……应该也挺喜欢孩子的。 但是想到萧良说宁皎依不能再怀孕了，傅定泗胸口闷得慌。 “她在忙，下次再来看你。”傅定泗跟初初解释。 初初点了点头，很懂事地说：“那我等她不忙了再跟她玩儿。” 傅定泗摸了摸初初的脸，“好。” ** 巴黎，深夜十一点。 宁皎依刚刚开完视频会议，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宁皎依合上电脑走到了门前，打开门口的监控看了看，瞧见了站在外面的严起江。 宁皎依给严起江开了门，严起江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他刚进来，宁皎依没好气地说：“你再这么敲门我把你扔下楼。” 严起江哼了一声，“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刚拍摄结束我就看到你上热搜了，怕你想不开。” 宁皎依被他的话逗笑了：“我在你心里是有多想不开？” 严起江：“你跟傅定泗那种人渣在一起，难道不算想不开？” 宁皎依：“……” 她难得被严起江怼得无话可说。 这一点，她自己也没办法反驳。 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她执着于傅定泗确实是想不开。 可是没办法，她放不了手。 “没话说了吧？”严起江问她，“你俩最近又为什么吵了？” 严起江近期挺忙的，各种活动和代言，世界各地到处飞，挺长时间没有跟宁皎依坐下来聊了。 但是宁皎依和傅定泗之间的那些新闻，严起江都看过。 光是看着都觉得窝火。 “能为什么，不就那些原因。”宁皎依懒得解释，“就新闻里写的那样。” “然后你还打算跟他这么过下去？”严起江翻白眼，“这种人渣，哪里值得你这样？” 宁皎依低头看着地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她笑着说：“可能需要一个放手的契机吧。” 再这样下去，她应该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之前吵架，傅定泗稍微哄一哄她，她就会心软，忍不住想给他机会原谅他。 这段关系里，她看似强势，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 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傅定泗的手里。 一段关系里，爱得多的那一方总是很被动。 “这还不是契机？我发现你的出息只要一碰见傅定泗就成笑话了。”严起江恨铁不成钢地吐槽宁皎依。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并未否认这件事情。 她情绪不太高昂，严起江便不再提傅定泗：“对了，微博上说你那个新欢是谁？” 104：图谋不轨 宁皎依：“一个刚认识的朋友。” 严起江：“他在追你？” 宁皎依：“没，正好碰上的。” 严起江不信：“什么正好碰上的，哪儿有这么多正好的事儿，你离他远点儿，我合理怀疑他对你图谋不轨。” 宁皎依嗤了一声，“那我也应该离你远点儿。” “我和他能一样吗！”严起江挺直了腰板儿，“我这一身正气，谁有我正！” 宁皎依：“……” 果然是太久没跟严起江这个二货单独聊天儿了，听着他这么说话，宁皎依生生被逗笑了。 原本沉重的心情，现在也缓和了不少。 严起江看到宁皎依笑出来之后，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笑了，就说明他的话起到了作用。 宁皎依这个人太执着，关于她和傅定泗的事儿，严起江之前劝了太多次，但宁皎依一直不肯听。 他自己也知道说太多了会招她烦，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她保持一个好心情。 “明天晚上活动，我还没女伴，赏个脸？”严起江对宁皎依发出了邀请。 宁皎依瞥了他一眼。 没女伴？鬼才信。 他说一句，多的是人愿意当他的女伴。 不过宁皎依也没拆穿他，反正明天要找人搭伙，找严起江比找陌生男人强多了。 “行，明天下午你来找我就行。”宁皎依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严起江留下来跟宁皎依聊了半个多小时，快到十二点才离开。 严起江走后，宁皎依换了衣服冲了个澡，躺下来准备休息。 ** 同一时间，纽約。 傅定泗陪同傅启政一块儿接了初初之后，便带着初初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刚坐下来点餐，洛湘的电话就来了。 洛湘今天原本是有安排的，但她临时让助理代替她去了，便想着来找女儿。 傅启政接到洛湘电话以后，报上了地址，然后就挂电话了。 他们两个人交流不太多，看着也没什么进展。 傅启政挂上电话以后，对傅定泗说：“洛湘过来。” 傅定泗“嗯”了一声，随口问他：“你跟湘姐还是老样子？” 傅启政：“不然呢？” 傅定泗：“初初都这么大了，你们真不考虑结婚？” 傅启政：“这问题你得问她。” 结婚的事儿，傅启政旁敲侧击提过很多回了，但洛湘每次都说，哪个女人嫁给他就是想不开。 而且，最近洛湘跟齐胜光走得很近，外面都开始传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虽然差了十岁，但这种年龄差在国外很常见，尤其是时尚圈子里，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傅定泗听出了傅启政的意思，也就不乱帮他出主意了。 他自己的感情生活还是一团糟，没什么资格给别人出主意。 ……… 洛湘打完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看到傅定泗的时候，洛湘明显惊讶了一把。 “诶，定泗，你怎么来纽約了？出差吗？” “嗯。”傅定泗点了点头。 洛湘拉开椅子坐到了初初的身边，她抱着女儿亲了一口，然后才问傅定泗：“你跟皎皎还在吵架吗？” 傅定泗：“……嗯。” 想必洛湘也是看到了新闻才会这么问，傅定泗也不太擅长说谎。 洛湘哎了一声，语重心长地对傅定泗说：“既然结婚了就要避嫌啊，你这一直跟前女友藕断丝连的，哪个女人受得了啊。你想想，要是皎皎整天跟前男友接触，你会开心吗？” 洛湘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跟傅定泗说过话，这是头一回。 傅定泗朝洛湘点点头，没有反驳她的话。 其实这些道理他都明白的，但有些时候情况紧急，他根本就没有思考的时间。 “如果我老公一直管前女友的事儿，我绝对跟他离婚，一脚踹了他去找别的男人。”洛湘继续说着，“定泗你好好跟皎皎道个歉，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她真生气了有你后悔的。” 傅定泗再度点头，“嗯，我明白，谢谢湘姐。” 傅启政坐在初初的另外一边，听到洛湘这么说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总觉得洛湘这话是针对他的，但他又找不到证据。 洛湘也没指名道姓，傅启政也就没机会跟她吵。 事实上，傅启政还真猜对了，洛湘确实是在故意内涵他来着。 跟傅定泗说完话，洛湘朝傅启政的方向看了一眼。 瞧见他拉着一张脸，洛湘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呵呵，看来他还挺有数儿啊。 洛湘心情大好，哼着歌开始跟初初聊天儿。 见洛湘这么高兴，傅启政更加可以肯定，洛湘刚刚就是在内涵他。 这个女人…… ** 翌日早晨，宁皎依七点钟就醒过来了。 肚子有些饿了，她洗漱过后便去了楼下的自助餐厅吃早餐。 宁皎依早餐的时候，收到了洛湘发来的消息。 洛湘：定泗来纽約了，昨天晚上一起吃了个饭，我帮你说了他几句。 傅定泗去纽約了？宁皎依还真没听说这事儿。 不过也不意外，源丰业务范围那么广，搞不好是过去谈生意的。 宁皎依顺手回复洛湘：你说他什么了？ 洛湘：能说什么，让他跟前女友保持距离，你们都结婚了，还是要避嫌。 宁皎依：他要是能做到就奇了怪了。 洛湘：他应该也没想过背叛你，就是粗线条了一点，我看他对前女友没什么感情的。 宁皎依：是吗，我怎么觉得他感情深得很。 洛湘：那你应该看看傅启政对他前女友的态度，那才叫感情深。 宁皎依：诶，湘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酸？ 洛湘：酸什么酸，实话实说而已，他就那样，我早就习惯了。总之我觉得定泗跟他不一样，定泗看起来只是不太会表达，性子太直了，容易惹人生气。 宁皎依看着洛湘发来的消息，再想想傅定泗平日的所作所为，这才回复：是挺直的。 ………… 宁皎依一边吃早饭一边跟洛湘聊着天儿，聊到最后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 纽約那边已经是后半夜了，宁皎依催着洛湘去休息，然后放下了手机。 ** 白天宁皎依照常是处理工作，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四点钟。 宁皎依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前换上了为了今天晚上活动所准备的衣服，并且开始化妆。 严起江来得时间很巧，正好是宁皎依化完妆的时候。 严起江看到打扮好的宁皎依，毫不吝啬地吹起了彩虹屁：“这位大美女，今天晚上能做你男伴真是我的荣幸！” 宁皎依瞥了他一眼，“我的不幸。” 严起江：“……” 他这么红这么帅，也就只有宁皎依会这么拆他的台了。 但是，即使被宁皎依拆台，他也是开心的。 宁皎依走到镜子前照了照，确保自己的形象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拎着包跟严起江一块儿走出了房间。 说来也是巧，他们两个人刚出来房间，就碰上了荣京。 荣京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 他身后跟了一个男人，看起来像是他的助理。 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儿。 荣京也瞧见了宁皎依和严起江。 他停了下来，目光从严起江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宁皎依的身上：“出门？” 宁皎依点点头，“今天晚上有活动，你呢，刚回来？” 荣京：“是的，明天有空吧，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跟宁皎依说话的时候，荣京完全没了刚刚的严肃，声音听起来十分地温柔。 “记得，那我先去忙了。”宁皎依朝荣京挥了挥手，没多说什么，拉着严起江走了。 ……… 同为男人，严起江一眼就能看出来荣京对宁皎依图谋不轨。 凭借着身形，他已经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前两次跟宁皎依一块儿上热搜的那个。 进入电梯之后，严起江立马问宁皎依：“你跟他约好明天做什么了？你看他那个眼神，摆明了就是图谋不轨，你也不怕他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事儿！” 宁皎依嫌弃地看了一眼严起江，“你脑洞关一关，他人不算好，但也不是人品有问题的残次品。” 严起江：“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反正我能看出来他喜欢你，搞不好现在就是故意接近你获取你的信任，等你真的相信他了，他就把你——” 严起江话还没说完，电梯就停了。 宁皎依拽着他走出了电梯，忍不住吐槽：“你干脆别当模特了，改行做编剧吧，编剧都没你能编。” “这不是编，我这是合理推测！”严起江不服气，替自己辩解：“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我记住了。” 宁皎依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她也知道严起江这么说是为她考虑。 所以，她难得听话地点了点头。 严起江看到宁皎依点头，马上笑了起来。 主办方那边安排了车来接他们，宁皎依和严起江一块儿上了车。 ** dior的这场活动，国内不少时尚媒体也都过来了。 参加活动的嘉宾都要走红毯。 宁皎依今天晚上跟严起江搭档，所以红毯也是跟严起江一块儿走的。 他们两个人之前一起参加过不少活动，私下关系又好，默契已经培养起来了。 宁皎依穿了高跟鞋，刚好到严起江肩膀的位置。 其实宁皎依身高也是很优越的，但在严起江身边就显得很小鸟依人。 宁皎依挽着严起江走红毯的画面，被扛着相机的记者拍了下来。 周围闪光灯不断，宁皎依早已适应了这样的场合，她勾起嘴角来，从容地应对着镜头，表情管理不输给那些职业明星。 不过，记者们看到宁皎依和严起江一起出席这种场合，还是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最近宁皎依出轨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这个当事人还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件事儿。 大家本来还期待着今晚宁皎依可能会带傅定泗一块儿过来，没想到她竟然是跟严起江一起。 这是不是代表着，出轨的新闻坐实了？ 走完红毯有接受记者采访的区域，宁皎依和严起江刚刚停下来，就有不怕死的记者上来提问：“宁小姐，关于网络上疑似您出轨的照片和视频，您这边有什么回应吗？” 这个记记者是国内某个自媒体的记者，宁皎依之前见过几次，面熟得很。 听完他的问题之后，宁皎依笑了起来，一脸的无所谓：“你觉得我该怎么回应？要不然你这边发挥专长帮我写一篇稿子，我照着念出来不就行了。” 记者：“……” 宁皎依这摆明了就是在内涵他们。 她的意思是，不管她说什么，记者都会歪曲她的本意、断章取义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来写。 事实上，他确实也是这么打算的。 只要宁皎依回应了，他就能扯到她承认出轨。 但他万万没想到，宁皎依会反将他一军。 宁皎依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等着看热闹的记者也闭嘴了。 原本他们还想趁宁皎依心虚的时候多问几个问题，搞不好能追出来什么大新闻的。 没想到宁皎依竟然这么难对付…… “怎么了，写不出来吗？”宁皎依见那记者不说话，便继续调侃：“我以为你很擅长这个，开篇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记者：“……” 严起江在旁边听着宁皎依怼记者，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群记者也真够没眼力见的，他们是不知道宁皎依这张嘴有多厉害吗？ 非得在她不高兴的时候过来惹她。 严起江咳了一声，揽住了宁皎依的肩膀，对记者说：“今天是来参加活动的，大家就别问私人问题了，没什么事儿我们先走了，谢谢各位关注。” “严先生，请问您和宁小姐是什么关系？您在这种场合和她如此亲密，不怕招来误会吗？”刚刚那个记者被宁皎依摆了一道，心情十分不爽。 见严起江这么护着宁皎依，那记者更加觉得他们两个人有奸情了。 不知死活啊。 宁皎依听完他的问题，冷笑了一声。 严起江见她生气了，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冷静冷静，别为了这种破事儿影响心情，交给我。” 安慰过宁皎依之后，严起江看向了那名记者。 “清者自清，我要是想跟她有点儿什么，还轮得到傅先生吗？各位挖新闻的时候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职业道德和节操，不要为了博眼球，什么事情都乱造谣。” “谢谢关注，走了。”严起江说完就搂着宁皎依走了，留下一群记者站在原地。 “你刚拦着我干什么？”被严起江拽进宴会厅之后，宁皎依有些不爽了。 严起江：“我不拽着你，让你上去跟他吵架吗？” 宁皎依：“谁说我要吵架了，我有的是办法教训他。” 严起江拍几下宁皎依的后背，“好了好了，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今天是个好日子，走吧，linda在那边等我们呢。” linda是总部这边的设计总监，这次宁皎依的邀请函就是她亲自发的。 被严起江劝了几句，宁皎依也没有在那件事儿上多纠结，跟严起江一块儿去搞社交了。 宁皎依一向是个拎得清的人，事业是她立身的根本。 所以她不会让任何人或者事影响到她的工作。 哪怕那个人是傅定泗也一样。 ……… 宁皎依跟记者周旋的这段视频很快就在微博上传开了。 最近宁皎依身上可谓是新闻不断，只要跟她有关的，妥妥的热搜。 傅定泗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正好刚刚跟傅启政吃过晚饭回到公寓。 看着宁皎依站在严起江身边怼着那些记者，傅定泗突然就很不舒服。 其实，这种时候，他应该站在她身边的，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流言蜚语。 傅启政的公寓里很安静，傅定泗看视频的时候，傅启政也听到了声音。 傅启政本身对八卦新闻没什么兴趣，但是听到宁皎依的声音之后，便分神过来看了一眼。 宁皎依伶牙俐齿，这张嘴巴厉害得把能言善道的记者都给怼得无话可说了。 傅启政看完之后还觉得有些过瘾。 这些娱乐记者没什么节操，平时就喜欢胡乱编故事，宁皎依这也算是给他们提了个醒。 不过，此时站在宁皎依身边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想必傅定泗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的。 傅启政观察了一下傅定泗的表情，随后给他提建议：“源丰快年会了吧？” 傅定泗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怎么突然提这个？” 傅启政说：“你和皎皎结婚之后还没有公开在这么正式的场合出现过吧，所以外界才会对你们的关系有各种各样的猜测。” “我建议你，源丰年会的时候带着皎皎过去，公开介绍一下她的身份，这样一来，你身边的人有数，媒体心里也有数。” 傅启政到底是比傅定泗年长，这些事情他考虑得十分周到：“国内注重名分和面子工程，你不当着媒体的面儿公开表态，媒体下次还是会为难她。” “你们两个人一起出席年会，正好也能把最近满天飞的绯闻平息一下。” 傅启政的话的确打动了傅定泗。 傅定泗发觉自己想得确实不够到位。 可能真的是心思不够细腻，共情能力太差，又或者是因为之前根本没有认真谈过恋爱…… 年会的事儿，他压根儿就没往这上面想。 “嗯，谢谢你，哥。”傅定泗考虑了一会儿之后，郑重其事地跟傅启政道了谢。 傅启政低笑了一声，“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对了，明天晚晚和她老公韩战一起过来，你们应该好久没见了吧？”傅启政说，“晚晚和韩战对恋爱的事儿比我擅长得多，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请教一下他们。” 说到这里，傅启政停顿了一下，“尤其是韩战，晚晚被他吃得死死的。” 说到傅晚晚这个堂妹，傅定泗确实也是很久没见了。 傅晚晚本来是在纽約的，但是跟韩战结婚之后，就跟着他世界各地跑了。 韩战生意遍布全球，基本上在一个国家最多呆不过三个月。 傅晚晚舍不得跟他分开，就黏着他到处跑。 韩战也不嫌她烦，两个人如胶似漆仿佛连体婴儿，谁都没办法把他们分开。 这次傅晚晚和韩战回到纽約，也是为了陪父母过春节。 他们两个人浪归浪，但是传统节日还是会回来过的。 傅定泗这次正好赶在了这个时间节点回来，所以才能见上他们。 傅启政很少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看来傅晚晚和韩战谈恋爱确实有一套。 傅定泗想，明天他得好好问一问了…… 现在宁皎依还在跟他冷战，他就算提了带她去年会，她也不一定会同意。 ——不对，她肯定不会同意。 这次她是真的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一想到这里，傅定泗又是一阵头疼。 他突然就觉得，可能自己就此消失了也挺好的。 如果之前的那个人格比他会哄女人，宁皎依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对了，你今天去eddie那里有什么进展？” 傅启政突然想到，今天傅定泗已经去接受了第一次的催眠治疗。 谈到这个问题，他们兄弟二人的表情都严肃了不少。 傅定泗回忆了一下今天治疗的过程，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展，什么都没想起来。” 提到这个事儿，傅定泗多少还是有些沮丧的。 虽然他知道催眠治疗不可能立竿见影，但总想着能有什么效果。 哪怕只是一个片段都可以，可结果是什么都没有。 他大脑一片空白，做完催眠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连梦都没有。 eddie医生说他之前的治疗将记忆封锁得很深，可能需要一年半载才能彻底恢复。 “eddie怎么说的？”傅启政又问。 傅定泗回答：“可能要一年半载才能有进展。” 傅启政：“这么久？” 傅定泗：“他说我之前的记忆被封锁得很深。” 傅启政：“看来他们确实不想让你想起来以前的事儿，我觉得他们这么做应该有原因——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105：他也没给我问的机会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要付出的代价有点儿大。”想到他可能会消失，傅启政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傅家其实不算什么特别不开明的家庭，傅诚和阮湘玉对傅定泗一直都挺尊重的。 直觉告诉傅启政，他们这么做还是为傅定泗考虑得更多。 但，傅定泗已经打定了主意，傅启政劝他，他也听不进去。 “我已经决定了。” 傅启政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就是想知道你过去跟皎皎有什么交集，对吧？其他的事情，你应该也不在意。” 傅定泗点了点头，这点他并不否认。 “其实你真的可以直接问她，如果真的有什么交集，按她的性格，不至于瞒着你。” 傅启政觉得，这件事情是有别的路可以走的。 他向来喜欢将风险最小化。 傅定泗这次做出的决定，太冒险了，他看不下去。 “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只是冰山一角。她不可能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我。”傅定泗回忆了一下宁皎依之前的态度，“哥，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是我做的决定，后果我也会自己承担。”傅启政无奈，“你这做决定之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劲儿，跟之前倒是没什么区别。” 傅定泗干笑了一声，没再吭声。 傅启政说：“那你今天晚上早点儿休息，明天跟我去公司帮我处理一下文件，晚晚和韩战下午到，到时候一起吃饭。” 傅定泗点头应了下来，然后就去休息了。 洗完澡出来，傅定泗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儿纽約是九点钟，巴黎应该是凌晨了。 宁皎依参加这种活动，这个点儿应该刚刚回酒店吧？ 傅定泗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打开了微信，找到了和宁皎依的聊天窗口。 删删改改，终于打出了一句话。 傅定泗：回到酒店了吗？早点休息。别太累。 傅定泗是真的不太会关心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儿了。 ** 彼时，巴黎是凌晨两点钟。 dior的活动在十二点钟结束的，宴会结束后，宁皎依和严起江单独留下来跟linda喝了一杯。 三个人小聚结束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了。 宁皎依刚刚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就收到了傅定泗发来的微信。 看到傅定泗发来消息，宁皎依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他们两个人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她以为傅定泗不会再联系她了。 宁皎依看了一下消息的内容，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在关心她？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怎么需要了。 可能真的是失望了吧。如果是刚结婚那阵子，看到傅定泗发来这种关心的消息，她一定会很开心。 可是现在…… 嗯，很平静，内心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道歉，没有认错，没有解释。 他这话一出，仿佛之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宁皎依觉得很讽刺。 他是不是以为，每次都能用同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真的是被惯坏了啊…… 宁皎依将对话框删除，把手机扔到了床上，转身走进了浴室。 ………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傅定泗抱着手机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等到宁皎依的回复。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傅定泗没有再继续骚扰她，收起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 宁皎依凌晨四点钟才睡，她戴了眼罩，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宁皎依是被饿醒的。 醒来以后，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靠，睡了这么久。” 宁皎依揉了揉眉心，准备收拾收拾下楼吃饭。 刚下床，就收到了荣京发来的消息。 宁皎依这才想起来，她今天还约了跟荣京去卢浮宫来着。 这一睡，半天没了。 荣京：今天上午很忙吗？ 宁皎依回复：没忙，我睡过头了，刚起。 荣京：没关系，那一起吃午饭吧，我正好要去餐厅。 宁皎依：也行，那你等我一会儿。 荣京：没问题。 跟荣京发完消息，宁皎依飞快洗漱了一把，化了个妆，到了楼下的餐厅和荣京会合。 荣京今天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宁皎依过来的时候，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他这样子，看起来跟巴黎这座城市很搭。 见宁皎依过来，荣京放下了手里的咖啡看向了她，温和地开口：“还没点餐，你来吧。” 宁皎依坐下来拿过了菜单，没跟他客气，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 点完餐，荣京问宁皎依：“昨天晚上忙到很晚？” 宁皎依：“嗯，凌晨两点钟才回来，完事儿之后跟一个朋友喝了几杯。” 荣京：“听起来你酒量还不错？” 宁皎依扬起下巴，有些得意：“千杯不醉，不是吹的。” 荣京：“是吗？看来有机会要跟你喝一杯了。” “暂时不太可能。”宁皎依一点儿没给荣京面子，“咱俩还不算熟，我只跟熟人喝酒。” 荣京被逗笑了：“你防备心很重。” 宁皎依：“那是，不然怎么混到今天。” 荣京：“昨天看到了你和记者周旋的视频。” 宁皎依：“唔，其实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被我朋友拉走了，不过瘾呢。” 荣京：“其实你还是挺介意他们乱写的吧？” 宁皎依：“……” 荣京：“其实这件事情还是我欠考虑了，如果不是我——” 荣京正想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被宁皎依打断了。 “跟你没关系，你又没对我做什么，正常朋友之间的交往而已，我就算嫁人了也有交友圈，是他们唯恐天下不乱，你不用自责。” 就算不是荣京，记者也会乱写的。 她身边的人是谁不重要，是什么身份也不重要。 只要她身边有个男人，只要媒体愿意，都能编出来故事。 “但你丈夫那边确实误会了。”沉默半分钟后，荣京再度开口：“而且，你们到现在都没和好，所以我觉得，我有责任。” “要不，抽个时间，我跟他解释一下吧。”荣京表现得很通情达理。 “他误会是因为他不信我，就算是别的男人他照样误会。” 宁皎依很清醒，她跟荣京之间清清白白的，为什么要跟傅定泗解释？ 该解释的人是傅定泗，不是她。 “你们之间，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吗？”荣京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替她惋惜。 宁皎依猜得到荣京叹息的原因。 也是，找一个不喜欢自己还不信任自己的丈夫，确实挺悲哀的。 而且，她本身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以前不是。”宁皎依想起了曾经的那个人，她将视线挪向了窗外，思绪飘得很远：“他以前很相信我，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突然就那样了，他也没给我问的机会，就消失了。” “其实，太执着不是一件好事儿。”荣京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轻声开口，“有时候放手是对自己最大的奖赏。” “可能吧。”宁皎依笑了一下，“可还是不甘心。” “大概是被虐得不够惨，所以总想着犯贱。”宁皎依越说越觉得自己没出息。 她其实也很不喜欢那些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 曾经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为了感情那么卑微。 没想到，现实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她卑微起来，自己都害怕。 荣京听完了宁皎依的话以后，目光一沉，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抚上了面前的咖啡杯，指尖贴着杯沿缓缓地摩挲着。 就在这个时候，服务生端上了餐前面包。 宁皎依饿了，她也不忸怩，拿起了面包就往嘴里送。 气氛稍微比之前轻松了一些，荣京看着宁皎依发问：“那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跟你联系过？” 宁皎依喝了一口柠檬水，“凌晨的时候给我发了微信。” 荣京：“嗯？” “但我没回。”宁皎依说，“我讨厌他若无其事的态度。” 荣京：“那你打算一直这样跟他吵下去吗？” 宁皎依：“暂时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荣京忍不住提醒宁皎依：“再好的关系都经不住冷战，何况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好。我想你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你不喜欢他做什么事情，他如果在意你的感受，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他如果在意你的感受，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宁皎依停下了啃面包的动作，轻轻嗤笑了一声。 不是在笑荣京的话，而是在笑自己。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可能不懂呢？ “早就谈过了。”宁皎依放下了面包，用纸巾擦了擦手，“他每次都答应得很好，但前女友一出事儿还是第一时间跑上去。说来也是巧，前女友每次都是当着他的面儿出事儿呢。” 宁皎依的语气越来越讽刺。 荣京能听出来宁皎依有多介意宁晚晚，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宁晚晚这根搅屎棍的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宁皎依和傅定泗坚持不了一年就可以离婚了。 想到这里，荣京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他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宁皎依彻底死心。 他要的，是一个对感情彻底失去信心的人。 他要做她的救世主。 “其实他就是不爱我，我都知道。”这时候，宁皎依又开口了，“所以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等我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再去搭理他。” “抱歉，好像提到了你不愿意聊的话题。” 荣京问得差不多了，不愿看她难过，便转移了话题：“我们聊点儿别的吧，一会儿吃完饭去哪里逛？” ** 傅定泗跟着傅启政在公司忙了一天。 到五点钟的时候，兄弟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公司，到了约定好的餐厅。 傅定泗和傅启政过去的时候快六点了，傅晚晚和韩战两个人已经到了。 傅定泗和傅启政一进来，就看到了傅晚晚坐在韩战腿上跟韩战撒娇。 看到这一幕，傅定泗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本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提醒一下傅晚晚注意影响，但傅晚晚好像全然不在意。 即使看到了他们过来，傅晚晚也还是黏在韩战身上不肯挪开。 “嗨，二哥，好久不见啦。”傅晚晚朝傅定泗挥了挥手，跟他打招呼。 傅定泗“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二哥你好。”接着，韩战也和傅定泗打了招呼。 “晚晚，差不多了，赶紧从韩战身上下来。”傅启政给傅晚晚使了个眼色，提醒她不要虐狗。 傅晚晚才不肯听呢，不仅不下来，还把韩战搂得更紧了。 “不嘛不嘛，哥你这就是自己追不到嫂子所以嫉妒我们。”傅晚晚哼了一声，故意戳着傅启政的痛处。 傅启政：“……” 这话也就是傅晚晚说的，所以她才能平安无事。 要是别人说出来这种话，早就被傅启政灭口了。 傅家兄弟姐妹之间感情好，家风也正，不存在什么内部勾心斗角的状况。 傅启政招呼着傅定泗坐了下来，傅定泗坐在傅晚晚和韩战的对面，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再想想自己和宁皎依还在吵架，落差感顿时就来了。 想到这里，傅定泗拿起了手机，打开了微信。 他和宁皎依的聊天还停留在他昨天晚上发出去的那条消息上。 石沉大海，真的是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傅定泗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 “我喊了湘姐和初初过来，”傅晚晚看着傅启政，问道：“话说你们两个人又吵架了？” 傅启政皱眉：“她说的？” 傅晚晚：“我猜的，反正你俩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在吵架。” 傅晚晚这话一出，傅启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这么夸张？ 傅启政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洛湘已经带着初初过来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风衣，踩着高跟鞋，一只手拎着包，一只手牵着初初。 她长得漂亮，走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湘姐你来啦！”看到洛湘以后，傅晚晚马上出声喊她：“来来来，你和初初坐我这里。” 洛湘跟傅晚晚关系好，听到她这么喊，二话不说就带着初初坐到了她身边。 “爸爸~”初初看到傅启政之后，乖乖地喊了一句。 傅启政听到女儿的声音，心都要化了。 他抬起手来揉了揉初初的头发，笑着问：“要不要来爸爸身边坐？” 初初没回复，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洛湘。 那姿态，明显就是在征求洛湘的意见。 洛湘看了一眼傅启政，再看看初初满脸期待的小表情，只能同意了：“那你过去吧。” 初初没动。 洛湘疑惑：“宝贝怎么了？” 初初拽起了洛湘的手，可怜巴巴地说：“我想让妈妈跟我一起过去坐。” 说完，初初看向了傅定泗：“叔叔，你能跟妈妈换个位置吗？” 初初长得可爱，这会儿奶声奶气地提着要求，谁会忍心拒绝？ 傅定泗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湘姐你过来坐吧。” 洛湘：“……” 她根本没想往傅启政身边坐好吗？！ 洛湘没动，傅晚晚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傅晚晚先看了一下洛湘，然后又看向了对面的傅启政。 傅启政这样子，明显就是想让洛湘过去坐嘛，但是他自己又不好意思说…… 这种时候，傅晚晚自然要助攻一把。 傅晚晚拍了一下洛湘的肩膀，笑着说：“湘姐，快去吧，初初吃饭还得你照顾着呢！我哥喂孩子吃饭你放心呀？” “妈妈，走吧……”这时，初初也开口了。 傅晚晚在心里给初初点了个赞。 不愧是亲女儿，知道替爹考虑。 “湘姐，过来吧。”傅定泗也催了一句。 三个人一起催，洛湘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随意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拉着初初坐到了傅启政那边。 实际上她跟傅启政前几天还在吵架，至于是为什么吵架的，她已经忘记了…… 但这也不怪她，因为他们两个人真的很容易吵架。 只要一见面，基本上就没有和平的时候。 傅定泗这次坐到了傅晚晚身边，他们兄妹两个人有些日子没见了。 傅晚晚性子活泼，坐到傅定泗身边之后，便问起了他和宁皎依的事儿：“话说，你跟嫂子最近是什么情况？我怎么看到了你们婚姻破裂的新闻啊？” 傅晚晚虽然在国外，但她有刷微博的习惯，什么八卦新闻，她都能第一时间看到。 这次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传闻传了这么久，也没见两个人出来正面回应一下。 一般情况下，要破除这种传闻，只要两个人一起参加活动就可以了。 但宁皎依这次去巴黎参加活动，身边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这情况，明显不妙啊。 傅晚晚这问题成功戳中了傅定泗的痛处。 傅定泗咳了一声，对傅晚晚说了实情：“我们吵架了，还没和好。” “为什么吵架？”傅晚晚摸着下巴，“我看嫂子不像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嘛，肯定是你做错了事情。是不是因为那个跟我同名的前女友？” 傅晚晚老冲浪手了，之前傅定泗跟宁晚晚那些纠缠不清的八卦新文她都有看。 当时傅晚晚就觉得傅定泗这个做法很危险，也很渣。 虽然说嫂子跟他结婚的手段卑鄙了点儿，但既然他都同意结婚了，就该好好扮演丈夫角色嘛。 而且人家嫂子也按照约定捐赠了骨髓，这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傅定泗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傅晚晚这么一问，他便点了点头：“嗯，是因为这个。” “二哥，这事儿是你不厚道啊。”傅晚晚谁都不怕，自然也不会跟傅定泗客气：“你当初答应她结婚，不就是为了让她捐骨髓吗，嫂子都已经捐了啊，她履行了承诺，你也应该履行承诺。结婚了就不要跟前女友联系了嘛，好的前女友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傅定泗揉了揉眉心，对傅晚晚说：“我一开始并不喜欢她，所以没考虑这么多。宁晚晚刚做完手术，我也没办法不管。当初我出事儿的时候，她一直在照顾我。” “你该不会也对嫂子这么解释的吧？”傅晚晚瞪大了眼睛，像听到什么惊天大笑话一样。 傅定泗：“……” 106：离婚吧 这么解释有问题吗？ 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见傅定泗默认，傅晚晚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始吐槽：“我之前本来以为我哥情商就很低了，没想到你比我哥还要低。” 突然被cue到的傅启政皱起了眉：“……” 说谁情商低呢？ 傅启政瞪了傅晚晚一眼，用眼神提醒她不要胡说八道。 然而，傅晚晚根本不怕傅启政。 收到傅启政的眼神警告之后，傅晚晚只是瘪了瘪嘴，而后反问他：“难道我说错了嘛？你情商本来就很低啊，要不然怎么动不动就跟湘姐吵架啊。” 而且，明明喜欢人家，还不承认。 孩子都这么大了，人还没追到手。 这难道还不算情商低？ 傅启政瞥了一眼身边幸灾乐祸的洛湘，“那是因为有些人只会惹人生气。” 洛湘：“……” 傅晚晚：“……” 这还不算情商低？ 算了算了，不跟他争辩，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 反正傅启政和洛湘这些年都这么相处过来了，虽然两个人经常吵，但洛湘也没有真的不搭理傅启政。 显然，还是傅定泗这边的情况比较紧急。 于是，傅晚晚再度问傅定泗：“那她这次生气，你没哄过她吗？” 傅定泗：“……不知道怎么哄，这两天有发消息，她没回复。” 傅晚晚追问：“那之前呢？你们这都吵了有一阵子了吧，你之前没哄过她吗？” 傅定泗：“没有，我以为她在气头上，让她先消消气。” 傅晚晚再次瞠目结舌：“……” 神他妈消消气。 在气头上的时候不哄，难道要等气过了再哄？ 傅定泗看到傅晚晚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其实他挺后悔的，但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了，他也没办法。 傅定泗轻咳了一声，主动承认了错误：“这件事情是我欠考虑，现在她不理我也很正常，不过，你能帮我出出主意吗？” 傅定泗明显是虚心请教的态度。 “老公，你有办法没有？”傅晚晚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于是戳了戳旁边韩战的胳膊。 韩战听完傅定泗刚刚说的话也是觉得有些离谱。 傅定泗这样子，很像是那种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钢铁直男。 但他之前明明是有过女朋友的，真不知道他之前的女朋友是怎么忍的…… 傅定泗跟傅启政明显不是一种情况。 傅启政并不是情商低，他只是容易被洛湘激怒。 只能说洛湘的存在太影响他的情绪，这也是在乎的一种表现。 虽然洛湘这些年一直在闹腾，但大体上一直在傅启政的掌握之中。 他们两个人，迟早是要在一起的。 但傅定泗和宁皎依就完全不一样了。 看傅定泗这样子，他根本拿宁皎依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韩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傅定泗：“二哥有自己的想法吗？” 傅定泗“嗯”了一声，将傅启政之前替他出主意说了一遍：“源丰马上年会，我想要带她过去，这样能澄清一下。” 韩战点了点头，“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能堵上媒体乱猜的嘴。” 傅定泗：“但是她现在不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同意，你有办法吗？” 韩战：“……” 要不是因为他跟傅定泗不熟，真的都想骂人了。 傅定泗这么问，搞得好像需要哄老婆的人是他一样。 别说，韩战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傅晚晚虽然偶尔也跟他闹别扭，但他绝对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 主要是，他真的不会跟前女友联系。 难道傅定泗不知道，女人真的很在意这个事情吗？ “二哥要哄好二嫂，还是要拿出诚意来，起码，以后不能再和前女友联系了。”韩战想了一会儿，对傅定泗开口：“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不管对方出了什么事情都跟你没关系，你反复管前女友的事情，二嫂肯定不会开心。更何况，这个前女友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嗯，我知道。”傅定泗点点头，没有反驳韩战的话。 他想了想，以后宁晚晚找他，他是真的不能再给她回复了。 “恕我直言，二哥平时对嫂子不是很关心吧？”韩战一看傅定泗这个架势就知道他肯定不怎么会关心人。 傅定泗被说得有些尴尬，没接话。 韩战笑道：“二嫂年龄跟晚晚差不多大吧？在外雷厉风行，但到底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女人不管多大年龄都是小姑娘，需要人关心呵护的，可能你平时为她做的事情太少了，所以吵架的时候，她也想不起来你什么好，自然不会对你心软。” 韩战这么一分析，傅定泗再次失语：“……” 好像，还真是。 关心呵护…… 他的世界里，好像没有这样的概念。 傅晚晚忍不住问：“二哥，我很好奇啊，你之前跟前女友谈恋爱的时候怎么相处的啊，她竟然能忍你两三年？也是挺不容易的……你们吵架吗？” 傅晚晚被傅定泗对待男女关系的态度惊到了。 她就觉得，谁跟傅定泗谈恋爱谁想不开！ 这种钢铁直男，反应慢半拍，又没什么共情能力，好渣啊好渣啊。 “没吵过。”傅定泗摇了摇头。 他跟宁晚晚的相处挺平静的，不吵架，也不过分亲密。 之前，他一直以为一段健康的关系就应该是这样。 傅晚晚：“……” 她怎么觉得傅定泗跟那个宁晚晚挺般配的，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啊，其实他们在一起挺好的，就别祸害别人了吧。 “二哥如果真的想哄老婆，还是先学一学如何关心别人吧。”韩战也觉得，傅定泗这个人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他不是慢热，不是克制，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 看起来，像是有人格缺陷。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一段健全的感情应该是什么样子…… 难道是天生的？ 很多事情，他不是知错而为，他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做错。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对。 “能举个例子吗？”傅定泗这态度，简直是不耻下问。 韩战觉得他并不是那种好面子的人，看起来也是真的想学习。 可能就是人格方面有缺失吧。 韩战考虑了一会儿，给傅定泗建议：“其实也很简单，比如天冷的时候去给她送一件衣服，或者在她加班的时候给她送一份晚饭。女孩子心思细腻，不需要你说太多漂亮的话，比起华而不实的甜言蜜语和承诺，这种细节上的关心更能打动她们。” 傅定泗很认真地听完了韩战的话，然后陷入了沉思。 他仔细品着韩战的话，想了好几分钟，似乎理解了一些他的意思。 而后，傅定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 韩战笑：“二哥客气了。” ** 宁皎依此行在巴黎呆了一周的时间。 回到名城之后，就开始准备谨诺和孚宁的年会了。 现在她一个人管理两家公司，年底了两边都很忙，宁皎依几乎天天都在加班。 不到十点，基本上别想回家。 这天，宁皎依照常忙到了九点钟才处理好手头的事情。 她倒了一杯咖啡走到落地窗前，低头一看，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这是名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下得很大，路面已经白了。 宁皎依站在落地窗前，都感受到了外面的寒气。 雪这么大，开车挺不方便的。 宁皎依揉了揉眉心，难道她今天晚上要在工作室过夜了？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这会儿中央空调已经断电了，工作室没暖气，外面下雪，气温这么低，在办公室睡一夜怕是要被冻死。 宁皎依抱着咖啡回到了办公桌前，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这声音将她吓了一跳，因为这会儿公司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实在想不出来会有谁过来。 宁皎依放下咖啡杯抬起头看了过去，看到傅定泗的时候，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算一算，自打那两条微信消息之后，他们又有将近十天的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从巴黎回来之后，宁皎依一直都很忙，她已经忙到没有时间去思考她和傅定泗之间的这些破事儿了。 傅定泗不会哄她，她是知道的。 没抱希望，所以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才会意外。 虽然意外，但是宁皎依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傅定泗拎着手里的热可可走到了宁皎依面前，将袋子递给了她。 “趁热喝。” 办公室里很安静，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突然说出来这样的话，还有些体贴。 宁皎依想，她应该是累了，恍惚了一下，竟然以为自己看到了之前的那个人—— 读书的那个时候，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服装设计专业，每次到期末的时候要交作品，会很忙。 宁皎依临近期末基本上都是在学校的工作室里度过的，而且天天都熬夜。 那个时候，傅定泗就经常会带着宵夜来看她。 他可能一句话都不会说，但会坐在旁边安静地等着她。 想到过去的事情，宁皎依不自觉抿住了嘴唇。 她低头看着傅定泗递过来的热可可—— 竟然是她很喜欢的那家店。 宁皎依脑袋一热，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你吗？你回来了？” 傅定泗被宁皎依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本来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宁皎依突然这么热情。 热情得他都有些懵了。 “你吃过晚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我带你去吃吧。” 不管怎么样，宁皎依肯和他说话了，傅定泗还是很开心的。 他们两个人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傅定泗便趁机提出了这个要求。 他一这么说，宁皎依就醒过来了。 不是他。 她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冷漠，下一秒钟便松开了他，顺便往后退了一步。 傅定泗：“……” “你来做什么。”宁皎依直接对傅定泗下逐客令，“滚。” 傅定泗哽了一下，没有因为她的不客气而生气。 相反地，他很有耐心。 “对不起，之前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做得不够好，平时对你不够关心。” “我……不太知道恋爱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但我会努力学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些话，傅定泗是提前打过腹稿的，所以说出来的时候还算顺畅。 他小心翼翼的，说完这番话之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宁皎依，等待着她的回复。 宁皎依抬眼看着傅定泗，过了很久，发出了一声轻笑。 “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和宁晚晚联合起来气我吗？” 她这话很平静，而且是笑着说出来的。 但，傅定泗听完之后却更慌张了。 “我不会再跟她联系了。”傅定泗说，“以后她出事儿我不会再管，上次是最后一次。” “这种话你已经说了不下五次了，我听腻了。”宁皎依根本不相信他，“下次宁晚晚说她被家暴了，你还是会屁颠屁颠跑上去救她。你最喜欢当她的救世主。” 傅定泗：“……” 宁皎依：“所以，省省吧，不要在我面前做这种廉价的承诺，就算傻子被骗几次也会有戒备心，更何况我不是傻子。” 傅定泗：“你当然不是，我是。” 宁皎依：“……” “我是傻子，结婚之后还跟前女友联系，惹得自己的老婆不开心。” 傅定泗低着头自我反思，那样子像极了给班主任做检讨的小学生。 宁皎依看了一会儿，竟然笑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讽刺的笑，是开心的笑。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笑，马上抬起了头，眼底的期待更浓了几分。 “你不止是傻子，你还是瞎子。”宁皎依骂他。 傅定泗乖乖地点头，“对，你说得对。” 宁皎依：“……” “你先喝热可可吧，我排了快半个小时才买到的。” 傅定泗走到办公桌前拆开了包装，将吸管插进去，把热可可送到了宁皎依的嘴边。 这一串动作，又让宁皎依恍惚了起来。 当年……他也经常这么做。 那会儿她是个撒娇精，总是喜欢黏着他撒娇。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丧失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吃饭喝东西都得他亲自喂。 但他从来都没有半句怨言。 宁皎依正走神的时候，傅定泗已经将吸管送到了她嘴里。 宁皎依习惯性地吸了一口，浓郁的可可香在唇齿间弥散开来，随之而来的翻涌而至的回忆。 这几年，宁皎依几乎没有再碰过热可可。 这是她之前最喜欢的饮品，热可可配糖炒栗子，冬天的时候她经常吃。 可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承载了太多回忆，导致她这几年本能地就想要逃避。 如今再尝到这个味道，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是突然解禁了一般，汹涌地涌入脑海。 宁皎依想着这些事情，再定睛看看面前的人。 他目光清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似乎是怕她不高兴。 那个人，从来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会像他这样木讷、慢半拍。 那个人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中，都是如鱼得水。 就算她生气了，他也能最快地将她哄好，她发脾气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化解。 之前嘉陵问她，她究竟有没有将他们两个人区分开。 其实，这段时间里，宁皎依也会考虑这个问题。 她想，她之前一直是没有分开的。 她似乎一直不愿意面对那个纵容她宠爱她的男人已经消失的现实。 她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潜意识里还是希望面前的男人像当初那个人一样对待她。 当他做不到的时候，她就开始难过。 其实……这些都是她强加到他身上的。 这个男人，最初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而她要的，也不是他。 想到这里，宁皎依突然就不生气了。 她在赌气什么呢？ 这一切都是她的独角戏。 他们是独立的两个人，就算共用一具身体又如何？ 他消失了，那就是消失了。 除非出现奇迹，不然他永远都不可能回来。 办公室里很冷，宁皎依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她回过神来，从傅定泗手中夺过了热可可，自己端着杯子喝了起来。 傅定泗见她这样子，以为她是不生气了，便说：“我们去吃晚饭吧，你想不想吃火锅？” “傅定泗。”宁皎依放下手里的热可可，看着他，很认真地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其实你之前说得挺对的，我之所以跟你结婚就是为了抢宁晚晚的东西，现在宁晚晚过得也不好，你们两个人被我拆散了，我挺爽的。” 她的声音很冷静，没什么温度。听到这里，傅定泗不自觉地收紧了拳头。 “你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有多恶心宁晚晚，所以，她的东西我都要抢走。我就是要把她踩在脚下。” “所以你猜得没错，我不择手段要跟你结婚就是为了这个，但现在我觉得挺没意思的，宁晚晚这辈子差不多也就这样了，我不想浪费时间了，所以我放过你。”宁皎依挑眉看着他，红唇微微勾起，“离婚吧，恭喜你啊，解脱了。” 其实，宁皎依的这番话，已经表达得很直接了。 傅定泗理解了她的意思，但是却不愿意相信：“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真的傻啊？”宁皎依笑，“我想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了吗？” 傅定泗：“……”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那我演技不错哈。”宁皎依戳了戳他的胸口，姿态轻佻极了：“其实当时就算是别的男人，我也一样会用手段抢走，你别自作多情，乖哦。” 傅定泗一把捏住了宁皎依的手掌，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眶有些红。 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太阳穴在跳动。 他看起来很生气。 宁皎依看到他生气，仍然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她动了动嘴唇，继续道：“看吧，我们两个人强行捆绑在一起，谁都不开心。我不开心，你也不开心。趁早断了，对谁都好。” “我没有不开心。”这次，傅定泗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直接跟宁皎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不会离婚。” 宁皎依笑了：“这个由不得你。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你也知道的，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当初结婚的时候不需要你的同意，现在想离婚也不需要你心甘情愿，我总有办法的。” 宁皎依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失落。 相反地，她一直带着笑，这样的表情让傅定泗更加地难受了。 他捏紧宁皎依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都可以解决。” “你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我。”宁皎依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捏红的手腕，“我觉得无聊了，所以这场游戏，我叫停。” 傅定泗：“……” “原因我都解释清楚了，你可以走了，我现在也不太想看到你。”宁皎依揉了揉太阳穴，“你的财产我不会要，我的财产你应该也不稀罕，离婚协议我会找律师拟，到时候你签字就可以，找个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一下。” 宁皎依从容地安排着一切，特别熟练，仿佛这件事情她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个认知让傅定泗内心更加不舒服了—— 难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她说，逼他结婚只是为了抢走宁晚晚的东西，只是为了刺激宁晚晚。 最初他们结婚那阵子，傅定泗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后来他隐约窥伺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知道了他们原本是认识的，甚至可能是在一起过的…… 那时，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嘉陵也说过，她是真的很爱他。 嘉陵说那番话的时候特别真诚，不像是在骗他。 相处时间久了，他对她也是动了真心的，便也不再觉得她逼他结婚是为了刺激宁晚晚。 阮湘玉给他听的那段录音，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当时是有些生气，可后来一想，肯定是阮湘玉说了什么刺激宁皎依的话，宁皎依才会放狠话的。 现在她这么说，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可是她说得太冷静了，傅定泗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一个人的心思。 以前她看他的时候，眼底是带着光的。 她总是会对他笑，一双眼睛弯弯的，甚是好看。 即使生气的时候，眼神里也写满了对他的在意。 可是现在…… 傅定泗再度看向了她的眼睛。 此时，她的眼神没有一丁点儿温度，看向他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认知让傅定泗内心一阵刺痛—— 难道，她的感情真的能变得这么快吗？ 他还是不相信。 傅定泗现在只想赶紧搞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内心总是有一道声音在提醒他，只要找回当年的记忆，他和宁皎依之间存在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我们以前认识。”傅定泗开了口，“不对，我们在一起过。” 107：你真的很残忍 “没有。”宁皎依否认得很坚决。 她现在分清楚了，当年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宁皎依的眼神和语气都很坚决，傅定泗看着她冷漠的样子，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原本想好的台词，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宁皎依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你走吧，没事儿别来找我，我也不想看见你。” 傅定泗：“……” 宁皎依抬起手指了指办公室的门，“离婚协议书我会找人给你送过去，这游戏没意思了，我不想玩儿了。” 傅定泗站在原地不动，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宁皎依看着他执着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还不走？你想等着我报警是吗？” “你刚刚说的话，我不相信。”傅定泗抿了抿嘴唇，很认真地说：“我不会离婚的。” 宁皎依呵了一声，双手抱胸：“由不得你。” “这里冷。”傅定泗知道跟她说这件事情是聊不出什么结果的，索性便转移了话题，“我送你回博览居。” “不必，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虽然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司机，但她没打算用傅定泗。 “外面下雪，路滑不安全。”傅定泗还是不肯走，他的脸皮似乎厚了不少，“我送你吧。” 他平时很少这样死缠烂打，而且她态度这么恶劣，他竟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这种时候在她面前装起可怜了是吗？ 之前她需要关心的时候，他去哪里了？ 人果然都是贱的。 “你犯贱啊？”宁皎依毫不留情地骂着他，“我说了不用你送，你有毛病啊一直倒贴，滚。” 傅定泗被骂得哑口无言：“……” 虽然被骂得哑口无言，但傅定泗并没有反驳。 他盯着宁皎依看了几秒钟，然后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傅定泗直接走到了宁皎依面前，一把将她扛到了肩膀上。 “你他妈有病吧？！” 身体突然腾空，宁皎依被吓了一跳，直接飙了脏话。 然而傅定泗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他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宁皎依的包和手机，直接扛着她走出了办公室。 这会儿办公楼里有巡视的保安，他们两个人等电梯的时候正好碰上了。 保安看到这一幕之后笑着调侃了一句，宁皎依觉得自己脸都丢到奶奶家了。 再一看傅定泗，他竟然很淡定。 他不是脸皮很薄吗？ 怎么现在突然这么不要脸了？ 这是去哪里修炼了吗？ 宁皎依火大得不行，几次想要挣脱从他身上跳下来，但是次次都失败。 傅定泗力气太大了，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有力气的人，傅定泗又有心困着她，她根本就是无处可逃。 ……… 宁皎依挣扎一路无果，最后还是被傅定泗抱到了车上。 傅定泗将宁皎依放在副驾驶上之后，便摁下了中控锁，不给她开门下车的机会。 宁皎依还来不及去驾驶座摁开锁的按钮，傅定泗已经上车坐好了。 “操，你有完没完。”宁皎依又被逼得骂起了脏话。 傅定泗照例还是不生气，他看了宁皎依一眼，然后动手准备替她系安全带。 说来也是可笑，他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为她做这样的事情。 宁皎依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就笑了，直接将安全带从他手中抢了过来，自己动手系好了。 傅定泗：“……” 他愣了几秒，之后有些无奈，坐回到位置上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看宁皎依这样子，是要让他送回家了。 她能做出这样的妥协，傅定泗已经很欣慰了。 至少，今天晚上，他不会再奢求她有什么别的让步。 系安全带这个事情，又让傅定泗想起了韩战之前说的话。 他再一次感叹，韩战说得确实很对，他平时对宁皎依的关心真的不多。 尤其是这种细节上的关心，几乎没有。 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对她没有感情，自然就不会想着这些。 但是后来……是因为没有意识。 eddie医生也说了，他的杏仁核受到了当初催眠手术的影响，共情能力很差。 如果不发展亲密关系，这种缺点可能不会明显体现出来。 但一旦有亲密关系，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现在，他算是深切意识到了。 ** 回去的路上，宁皎依一路都没跟傅定泗说话。 她心情很烦躁，扭头看着窗外的雪景，思绪一直都没有平定下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那个人。 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清醒地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执着了这几年，只是在用这种事情来自我麻痹而已。 ——他不是失忆。 如果只是失忆，起码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他这种情况，这辈子都不会有奇迹了。 所以，她也该醒了。 有些事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了吧。 ……… 外面下得很大，傅定泗开车很稳，一路上都没有打滑。 但下雪还是影响了车速，原本十几分钟就能到的，傅定泗愣是开了快半个小时。 十点钟，傅定泗将车停在了楼宇门口。 宁皎依听到了开锁的声音，随后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她没有对他说一句感谢的话，甚至连“再见”两个字都不肯说。 傅定泗多少是有些难受的。他出声喊了她一声：“皎皎。” 听到他的声音，宁皎依的背影僵了一下。 见她停下来，傅定泗又说；“你早点儿休息，多穿衣服，别着凉。”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是很普通的一句关心的话。 但对于傅定泗来说，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容易。 结婚这么久，宁皎依也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 她笑了笑，现在说还有什么用呢？ 宁皎依没回复，直接下了车，关上了车门。 傅定泗没有将车开走，他降下了车窗，看着宁皎依走入楼宇门，一直等到家里的灯光开了，他才放心离开。 外面很冷，只不过开了几分钟的车窗，车厢内已经一片寒气。 傅定泗动手，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调。 ** 宁皎依回到家里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开空调。 开好空调之后，宁皎依去卧室换了衣服，泡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澡出来，她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打开了电脑。 宁皎依在电脑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不少当初跟傅定泗的合影。 有一张是她做完毕业作品之后在工作室拍的合照。 那张照片上，他们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她紧紧地抱着他，靠在他身上，像个撒娇的孩子。 那会儿她头发还是直发，扎了个马尾，一看就很年轻。 宁皎依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其实，距离这张照片也就三四年的时间吧，但是她却觉得过了很久。 久到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苍老了。 宁皎依很久没看过这些合影了。 再看的时候，心境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宁皎依将照片挪到了手机里，连上了照片打印机，将这张合影打印出来，塞到了钱包里。 之前宁皎依一直都觉得在钱包里塞合影是一件很俗气的事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这么做。 将照片塞到钱包里之后，宁皎依又捧着钱包看了很久。 她抬起手，指尖贴上了照片，有些失神地呢喃：“你为什么不来问我，就给我定罪了呢？” “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失去了你。” “你真的很残忍。” 说完这三句话，有眼泪滴落在了相片上。 直到眼泪滴落，宁皎依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最近好像越来越矫情了。 不过醒悟了也好，她现在分清楚了，早点儿离婚，对彼此都是解脱。 其实这个傅定泗也很无辜，他不该被卷入这样的关系。 严格意义上说，他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对不起她的事儿。 按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她当初那样威胁他，还能安全活到现在，本身就是奇迹了。 做出离婚的决定之后，宁皎依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是突然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了一般，身上的枷锁突然就被解开了，一身轻松。 她不知道这种畅快的感觉能维持多久，至少在这一刻，她是轻松的。 ……… 雪一夜没有停。 宁皎依晚上睡得还不错，因为做了梦，所以死沉死沉的，一觉闷到了第二天七点钟。 起床之后，宁皎依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外面，一片白。 地上的积雪貌似很厚，这场初雪真是来得轰轰烈烈。 宁皎依伸了个懒腰，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她刚刚洗漱完，正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去公司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宁皎依走到门前，打开楼道监控一看，就看到傅定泗站在门口。 他穿得很少，万年不变的一套西装，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头发有些湿。 宁皎依沉下了脸，他来做什么？ 宁皎依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前没动。 “早饭。”傅定泗也没有强行进去，宁皎依能给他开门，他已经很开心了。 “……什么？”宁皎依听到傅定泗的话，有些懵。 他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到底想怎么样？ 难道人真的这么贱吗，听到她要离婚了，他突然醒悟了？ 傅定泗以为宁皎依在问他早餐是什么，便解释：“是烧卖和生煎，你喜欢的那家买的。” 那家店早上六点钟开始营业，即使下了大雪人仍然不少，店铺只有一个外带的窗口，傅定泗在外面站了二十多分钟排队才买下了这些东西。 当然，他并不会拿这件事儿出来跟宁皎依卖惨。 他只是想努力为她做一些事情，就像韩战说的那样，从细节上关心她。 这对他来说是个全新的挑战，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那家店是什么传统，宁皎依是知道的。 再结合一下傅定泗现在略显狼狈的样子，她就知道他肯定排队排了挺长时间的。 宁皎依心软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让他进门。 “哦，还有别的事儿吗？”宁皎依问傅定泗。 傅定泗说：“我在楼下等你，一会儿送你去上班。” 宁皎依：“不用，我一会儿叫车。” 傅定泗说：“今天车不好叫，我在楼下等你吧，你不用着急，收拾好了下来就可以。” 宁皎依：“……” 傅定泗这逆来顺受的态度，搞得她十分不舒服。 “那随便你。”在心软之前，宁皎依抢先一步关了门。 于是乎，傅定泗就这么被关在了楼道里。 不过，傅定泗并没有失望或者生气。 这个结果，已经比他想象中要好了。 最起码，宁皎依收下了他买的早饭。 最初过来的时候，傅定泗已经做好了早饭被她丢垃圾桶的准备。 ……… 结果比自己心理预期要好，傅定泗松了一口气，然后乖乖下楼到车里等着了。 宁皎依拎着早饭来到了餐厅，打开之后，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儿。 这家店的生煎和烧卖她都特别喜欢，之前严起江和盛驰耀也经常帮她买。 稍微跟她关系好一点儿的人都知道，她就是这家店的脑残粉。 其实宁皎依没有正面跟傅定泗提过，她也没想到傅定泗竟然还记得。 昨天晚上就没吃饭，宁皎依现在已经很饿了。 生煎包和烧卖现在还都是热的，宁皎依从冰箱里拿了一杯牛奶倒到杯子里，放进了微波炉。 等待牛奶加热的时候，宁皎依习惯性地看向了窗外。 她住的楼层高，但仍然能清楚地看到傅定泗的车停在楼宇门前。 宁皎依拿起手机看了了一下温度，实时温度是零下十二度…… 名城的冬天什么时候这么冷了？ 她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叮—— 微波炉停了。 宁皎依将牛奶端出来，坐回到餐桌前开始吃早饭。 吃饭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刚刚看过的实时温度。 零下十几度，傅定泗穿那么薄去排队买早饭，他是疯了吧？ 不对，应该是她疯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关心他？ 都打算离婚了，傅定泗就算真的冻死了也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宁皎依放下了杯子，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了。 不过，她不自觉地加快了吃早饭的速度。 平时宁皎依吃东西很慢，一顿饭最起码要吃半个小时，但是今天她把时间缩短了一半，吃完饭之后就换衣服出门儿了。 ** 傅定泗原本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宁皎依就下来了。 见宁皎依走出楼宇门，傅定泗赶紧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绕到驾驶座，替宁皎依打开了车门。 这种动作，他也是第一次做。 这倒不是韩战那边提醒的，而是他之前看到宁皎依和荣京的绯闻里，荣京就是这么给宁皎依开车门的。 那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一点上做得真的很不到位。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献殷勤的样子还是觉得很可笑。 她想，要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就能有这么殷勤，可能她真的就把之前那个人忘记了。 可惜啊，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她已经彻底分清楚了他们两个人，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自我催眠了。 上车以后，宁皎依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样的沉默让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傅定泗也不太习惯。 他突然发觉，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好像都是宁皎依在主动找话题。 现在她不愿意跟他聊了，气氛便冷了下来。 这么一想，傅定泗又有些不好受了。 他酝酿了很久，终于憋出来一个问题：“早饭好吃吗？” 宁皎依一下子就听出了傅定泗这是在没话找话。 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她懒得回复。 傅定泗等了将近一分钟都没等到宁皎依的回复，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给你送。” “大可不必。”这一次，宁皎依终于回复了。 不过，她给的答案并不是傅定泗想听的。 她的拒绝直接又坚决，不给人一点儿反驳的空间。 傅定泗：“……” “我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你也不必用你对宁晚晚那一招来对我，我不吃这一套，更不会被你感动。” 宁皎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看向窗外的，完全没把傅定泗放在眼里。 “年底了比较忙，等我忙完这几天就联系律师拟离婚协议书，到时候你签个字就行了。” “还有，不用花功夫给我买早饭送东西了，我助理很多，这事儿有的是人帮我做，你忙你的事情就好。” “……我没有。”傅定泗冷不丁地冒出了三个字。 宁皎依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傅定泗解释：“我没有对宁晚晚这样过。” 他没有给宁晚晚排队买过早饭，更没有接送她上下班。 宁皎依误会他了，他必须解释。 “哦，那又怎么样？”宁皎依全然不在意，“你俩的事儿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告诉你，没必要这样，因为我不吃这一套。” 傅定泗：“那你吃哪一套？我按你要求的来。” 这死缠烂打的劲儿让宁皎依彻底怒了：“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傅定泗被宁皎依骂得愣了一下，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劈头盖脸骂过了，他是真的非常不习惯。 平日里他高高在上，哪里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的？ 也只有宁皎依有这个胆子了。 “我没有病，我只是在跟你证明我的决心，我是认真的。”傅定泗将自己的目的和宁皎依说了一遍：“我以前做得不够好，以后会改变，我会让你看到的。” “没必要，我也没兴趣。”宁皎依再次拒绝，还是跟之前一样，毫不犹豫，“我不想看到你，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傅定泗再次：“……” 他感觉自己今天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先沉默下来送她去孚宁。 看起来宁皎依有越说越生气的迹象，他还是不继续惹她了。 外面还在下雪，路上的积雪虽然已经被清理过，但是路面还是有些打滑。 名城是沿海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在冬天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傅定泗沉默下来以后，宁皎依自然也不会再跟他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不多时，傅定泗将车停在了孚宁的办公楼下。 这时，雪又下大了一些。 不得不说傅定泗开车挺稳的，至少比宁皎依稳得多。 宁皎依没办法在路况不好的时候开车，会很烦躁。 但傅定泗淡定得多。 宁皎依没跟傅定泗打招呼，解开安全带就准备下车。 “我晚上来接你。”赶在宁皎依下车之前，傅定泗说出了这句话。 “不用。”宁皎依的答案和之前一模一样，“管好你自己。” 而傅定泗像是没听到她的拒绝一样，自顾自地说着：“我会提前过来等你的。” 宁皎依冷笑了一声，没接话，直接下了车。 傅定泗看着她走进了办公楼，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到现在才发现，宁皎依真的不打算搭理他的时候，是怎么都哄不下来的。 但是他没打算放弃，更不会离婚。 108：我准备跟他离婚 ……… 宁皎依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想起了傅定泗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然，这笑并不是因为开心，而是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可笑。 人果然是贱的吗，当初她“倒贴”的时候，傅定泗哪里会对她有这样的态度？ 即使她生气了，傅定泗也只是很敷衍地哄一哄。 想想之前的事情，宁皎依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真的不该对他抱有太多期待，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个人啊…… 还好，现在醒悟应该也不算太晚。 宁皎依上楼以后，正好碰上了嘉陵。 嘉陵端着一杯热咖啡送到了宁皎依手上，顺便问她：“我看你车一直在停车场，昨天晚上打车回去的？” “没，傅定泗来接的。”宁皎依从嘉陵手中接过了咖啡，并没有瞒着嘉陵傅定泗来接她的这件事儿。 嘉陵听到宁皎依这么说之后怔了一下，随后问她：“你们……和好了？” “没有。”宁皎依摇摇头，和嘉陵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不可能和好了，我准备跟他离婚。” 嘉陵：“……？” 从宁皎依口中听到这话，嘉陵真的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当初她劝过宁皎依很久，不要在傅定泗身上这么执着，但她死活都不肯听。 现在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想开了？ 宁皎依看出了嘉陵的惊讶。她笑了一下，问她：“我吓到你了？看来我之前确实是挺没出息的，天天倒贴。” 嘉陵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也不算突然吧。”宁皎依喝了一口咖啡，“最近这段时间空下来就会考虑一下，你说得挺对的，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是我没分清楚。” “现在醒悟了，也不算晚。”宁皎依勾唇笑着，“他不是他，我本来就不该把对那个人的要求强加到他身上，他估计也觉得很委屈吧，本身就是错，早该停了。” 宁皎依看起来很通透的样子，似乎已经完全想清楚了。 嘉陵还是有些懵，实在想不到她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想通这些事情。 不过宁皎依并没有继续跟她说下去，随口聊了几句以后，宁皎依便拿着咖啡回到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宁皎依打开了钱包，低头看了一眼钱包里的照片。 她将手覆上照片摸了几下，目光有些飘忽。 这张照片，时刻提醒着她，过去的那个人彻底消失了。 她现在已经不奢望他再回来了。 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又何必自我欺骗呢？ ……… 临近年关，孚宁和谨诺都要进行年会了，宁皎依打开了邮箱，看了一下谨诺人事部那边发来的年会计划。 谨诺是大公司了，年会是要对外办的。 而且今年是宁皎依接手谨诺之后的第一场年会，宁元寿那边已经嘱咐过了，一定要好好办。 所以，人事那边很上心，邀请了不少名流和媒体，跟孚宁内部的年会完全不是一个规模。 孚宁一个团队也就三十多个人，之前年会就是大家出去玩儿一趟，吃吃喝喝很轻松，内部也没那么多规矩。 今年怕是没时间跟他们吃吃喝喝了，宁皎依只能把孚宁和谨诺的年会合并在一起。 谨诺那边排场大，就是规矩多了些。 谨诺人事那边还是很给力的，年会的策划做得不错，没有宁皎依想象中的那么土。 宁皎依看了一下计划之后还算满意，便很快给了那边回复。 至于邀请的名单，也都是人事部那边决定的，她不负责这些。 处理完这个事儿以后，宁皎依开始改下个季度的稿子了。 她像是个旋转不停的人陀螺，对工作永远有百分百的热忱。 工作室的人都这么说她，助理还会开玩笑说她像个超人。 宁皎依刚画了一会儿设计图，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微信提示音。宁皎依习惯性地存了稿子，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消息。 消息是荣京发来的。 宁皎依这才想起来，荣京现在好像还在名城。 之前他说项目出了点儿问题，原本打算从巴黎飞回墨西哥城了，结果又临时退了机票回来了名城。 宁皎依打开了聊天窗口，看到了荣京的消息。 荣京：忙吗？想跟你做个生意。 宁皎依看到这条消息之后笑了出来，调侃似的回复：荣老板跟我能做什么生意？ 荣京：想定做一套西装，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宁皎依：没问题，不过年底我没空，可以先量尺寸，做出来等年后了。只要你等得及。 荣京：等得及，项目把我困在名城了，暂时走不开了。 宁皎依：哦，那好，你抽个空来量尺寸。 荣京：不如就今天下午？我五点以后过去，不打扰你工作。 宁皎依：嗯，随意。 荣京：好，那你忙，辛苦你了。 宁皎依放下了手机，没再回复。 ** 谨诺人事那边收到宁皎依的反馈邮件之后，立马就开始发邀请函了。 实际上，人事部已经把邀请函准备好了，就等着宁皎依确认方案之后把邀请函送出去了。 谨诺的年会定在下周，现在发邀请函是最合适的时机。 宁皎依现在事业风生水起，谨诺在她的领导下营业额也比去年翻了一倍，现在名城的人提起宁皎依之后，都是赞不绝口的。 谨诺的年会给圈子里大部分合作过的人都发了邀请函，他们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会过来。 不仅是卖宁元寿一个面子，更是因为，宁皎依有那个实力。 谨诺的邀请函，也送到了源丰。 在名城，源丰是龙头，傅家在名城的豪门里独一档。 不管是哪家公司，都拼了命地想要跟傅家攀上关系。 而傅定泗又恰好是宁皎依的丈夫，谨诺的人事那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炫耀”的机会。 谨诺虽然规模不小，但想跟源丰攀关系还是挺困难的。 今年好不容易有了由头，人事那边早就想着走这个程序了。 这件事儿，公司高层那边也是默认的。 谁不知道跟源丰攀上关系之后能得到好处？ 傅定泗一出现，来年找谨诺合作的公司应该要排队了。 ** 傅定泗一个上午情绪都不太好，开会的时候一直绷着脸，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儿。 上午的高层汇报会议一直持续到午饭时间才结束。 傅定泗全程冷着一张脸，偶尔说几句话也是冷得不像话。 在场的高层没有一个人敢随便说话的，大家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傅定泗。 散会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傅揽淮早就看出了傅定泗的不对劲儿，所以他没有离开。 等人走得差不多之后，傅揽淮走到了傅定泗面前询问：“你心情不好？” 傅定泗看了一眼傅揽淮，没吭声。 傅揽淮说：“年底了，事情太多，你要是有工作做不过来就分我一些，实在不行我把于江喊来——” “傅总。”傅揽淮这边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肖然站在门外，喊的人是傅定泗。 傅定泗看向了肖然：“有事儿？” 肖然点点头，傅定泗直接走出了会议室，没有再跟傅揽淮说话。 傅揽淮看着傅定泗的背影，感觉有点儿奇怪。 傅定泗今天对他的态度太冷漠了。 虽然他平时就不是什么热络的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 回到办公室之后，肖然将刚刚收到的邀请函递到了傅定泗面前。 “傅总，这是谨诺那边刚刚派人送来的年会邀请函，谨诺的年会在下周四，我看过了，那天你没有其他安排，要把谨诺年会加入行程表吗？” 问完问题之后，肖然小心翼翼地等着傅定泗的答复。 傅定泗接过了邀请函看了一下，谨诺今年的年会邀请函用的黑金配色，看起来很精致很贵气。 但跟源丰比起来，谨诺确实是一家比较小的公司，而且傅定泗一直都没有去参加其它公司年会的习惯。 “是谨诺什么人送过来的？”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向肖然发问。 肖然想了想，“是人事那边的人。” 傅定泗：“她们有说是谁邀请的吗？” 肖然：“……” 他是想问是不是宁皎依邀请的吧？ 肖然觉得自己应该没会错意，便说：“人事的意思，应该就是他们领导的意思。” 傅定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加到行程表里。” 肖然：“是。” 肖然跟傅定泗说完事儿就退下了。 傅定泗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捏着那张邀请函看了很久。 他突然觉得，换个思路也不错—— 宁皎依不愿意来参加源丰的年会，但他可以去参加谨诺的年会。 谨诺的年会应该也会有不少媒体在，只要他们两个人一起在媒体出现，之前的传闻就会被击碎。 傅定泗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件事情和他计划中有一定的出入，但似乎结果没有什么变化。 那一天，他一定会好好表现。 傅定泗收到邀请函之后，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午饭都没有吃，全情投入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到下午五点钟，他将手里的报表看得差不多了。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才五点钟，天已经暗得不像话。 傅定泗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拿起车钥匙走了。 他必须赶在宁皎依下班之前过去，不然该错过她了。 ** 宁皎依并不知道谨诺那边给傅定泗送邀请函的事儿。 谨诺人事那边也没跟她提过这个事儿，因为人事那边已经默认了宁皎依和傅定泗是一家人，肯定是要给傅定泗发邀请函的。 宁皎依一忙又是一整天，一直到荣京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到了公司楼下。 宁皎依收到消息以后回了一句，直接让他上来。 回完荣京的消息，宁皎依就去外面等他了。 等了五分钟不到，荣京上楼了。 今天荣京穿了一身西装，宁皎依猜想他应该是刚刚结束了工作过来的。 他鼻梁上仍然是那副无框眼镜，但因为穿了西装，气质跟之前穿毛衣的时候还不太一样。 但他是很好看的，工作室里不少小姑娘见到他之后都开始朝他看了过来，还在窃窃私语，一副少女心泛滥的样子。 宁皎依看到这一幕之后，笑着跟荣京开玩笑：“你还挺能招蜂引蝶的啊。” 荣京淡笑了一声，没有反驳。 宁皎依指了指设计室的方向：“走吧，去那边量个尺寸，我顺便也了解一下你的穿着习惯，这样才好让你满意。” 谈到工作的时候，宁皎依的话明显比之前多了，而且态度也很专业。 荣京看着她认真投入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眼神温柔得像是化冻的春池。 宁皎依带着荣京朝设计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正好碰上了从旁边办公室出来的嘉陵。 嘉陵手里抱着合作方案，正准备去找宁皎依。 她匆忙走出来，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看到荣京之后，嘉陵手里的文件险些掉落在地。 她脸色发白，后背一阵凉意窜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挥之不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嘉陵心里有诸多疑惑，但她又不敢当着宁皎依的面儿盯着荣京看太久，怕暴露关系。 于是，嘉陵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 “我朋友。”宁皎依只当嘉陵是在好奇荣京的身份，便给她介绍了一下：“之前在纽約偶然认识的，他是墨西哥华裔，现在在这边做生意，来跟我定做西装，我带他去量个尺寸。” 介绍完荣京的身份之后，宁皎依又给荣京介绍嘉陵：“这是嘉陵，我朋友，也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你联系不到我的时候可以找她问订单进度。” 嘉陵抿着嘴唇听完了宁皎依对荣京的介绍。 这时，她的掌心已经是一片汗。 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害怕，她感觉自己几乎没有办法正常开口说话了。 原本想若无其事地装作不认识打个招呼，但是那句“你好”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最后，还是荣京先开口和嘉陵说话的。 他的声音很儒雅很温和，嘉陵听得有些愣怔，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他眼底带着笑意，配上这样的装扮和气质，活脱脱就是一个绅士。 谁能把他和那个阴暗暴戾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嘉陵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她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开口：“你好。” 勉强和荣京打完招呼，嘉陵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你先去忙吧，我去找小白改改合作方案。” 宁皎依不疑有他，点点头之后，带着荣京去了设计室。 嘉陵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加速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看，看到荣京跟在宁皎依身后进入设计室的时候，嘉陵的眼皮突突跳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 荣京之前有说过，他要正式介入宁皎依的生活了。 刚刚宁皎依说荣京在这边做生意，看起来是要长期待在名城了。 宁皎依说了她打算跟傅定泗离婚，是不是也有荣京的功劳？ 那下一步呢？ 如果宁皎依真的跟傅定泗离婚了，荣京是不是会跟宁皎依在一起？ 到时候……她能解脱吗？ 嘉陵心里存了太多疑惑。 她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荣京赶紧达成所愿放过她，另外一方面又不希望宁皎依跟荣京走得太近…… 荣京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生气的时候，真的会要人命的。 ……… “总监大人，有什么吩咐？”小白的声音将嘉陵唤回了神。 嘉陵迅速将注意力收回来，拿着方案递给了小白，开始跟她讨论工作。 ** 设计室内。宁皎依拿出了尺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荣京之后，便开始给他量尺寸。 定做合身的西装，需要量的尺寸很详细。 三围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手臂的维度，腿部的维度也都要测量。 宁皎依这些年很少给人定制西装了，基本上只接熟人的单。 但测量数据这种事儿，她上大学的时候做得多了去了，对于她来说这就是设计中的一环，工作而已，也不会太过在意。 要测量数据，免不了要有身体接触。 没办法百分百避免，但宁皎依还是挺注意的。 荣京很配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她测量。 荣京的目光一直盯着宁皎依的手。 他看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捏着皮尺，从他的身上的各个部位掠过。 虽然她很注意，但指尖免不了还是会碰到他的身体。 即使隔了几层布料，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渴望了她这么多年，只要她稍微一靠近，他就会出现那种失控的感觉。 荣京的呼吸沉了几分。 好在他自控力不错，此时也在极力隐忍，所以并未让宁皎依发现什么异常。 宁皎依早就知道荣京身材不错，毕竟之前跟他一起去拳馆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 但今天一量，她才发现荣京的身材是真的完美，典型的倒三角身材，宽肩窄腰，再配上这张脸…… 测完尺码，宁皎依走到本子前将荣京的数据记录了下来。 之后，她笑着问荣京：“有没有考虑过转行？” 荣京：“嗯？转去做什么？” 宁皎依说：“模特啊，你这身材数据不当模特真可惜啊。” 荣京：“是吗？” 宁皎依：“嗯，你的比例很好，我平时接触过的模特里，有些条件都没你好，而且你脸还好看，你要真去当模特，绝对招小姑娘喜欢。” 荣京第一次从宁皎依口中听到这种夸奖的话，他笑得很开心。 笑过之后，他问她：“你也好这口？” 宁皎依没太在意荣京的话，只当他是开玩笑，便随口接道：“那当然，谁不爱帅哥？” 荣京再次笑了，气氛十分轻松。 ** 傅定泗停好车之后，直接上了楼。 孚宁的前台已经认识他了，他过来，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傅定泗很轻松地走进了工作室，他径直走向了宁皎依的办公室，准备去找她。 刚走了几步，正好看到了嘉陵和小白。 嘉陵看到傅定泗之后，愣了一下。 他怎么也来了…… 要是一会儿他跟荣京碰上了……岂不是很尴尬。 想到这里，嘉陵马上起身走到了傅定泗面前，拦住了他。 “傅总，你来找皎皎？” “嗯。”傅定泗点点头，“她在哪里？” 嘉陵：“皎皎现在有点儿事情要处理，我去帮你叫她出来吧，你去会客厅等一会儿。” 傅定泗：“……” 会客厅？ 他跟宁皎依的关系，有必要这么生疏吗？ 傅定泗自然是不乐意去会客厅的，他直接问：“她人在哪里？” 嘉陵：“在设计室，你等一会儿，我——” 嘉陵这边还没说完，傅定泗已经直接绕过了她，朝着设计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109：她就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 嘉陵想拦傅定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看着傅定泗推开了设计室的门，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 傅定泗要和荣京遇上了。 严格意义上说，这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如此正面交锋吧？ 嘉陵猜不到荣京会做什么，他那种阴晴不定的性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 ……… 傅定泗一推开设计室的门，正好就看到了宁皎依和荣京两个人说笑的画面。 荣京直勾勾地看着宁皎依，眼底的意图十分明显。 就算是傅定泗这种慢半拍的人都能看出来荣京对宁皎依存了什么心思。 对待情敌，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开门声传来，打断了宁皎依和荣京的对话，他们两个人齐齐看向了门外。 看到傅定泗的时候，宁皎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 荣京清楚地看到了宁皎依表情的变化，他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又看向了傅定泗。 四目相对，傅定泗眼底的敌意，荣京感受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种时候，他不会贸然上前和傅定泗发生摩擦。 ——他知道，傅定泗已经忍不住了，他会主动来找他吵。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傅定泗已经朝着他和宁皎依的方向走了过来。 停下来之后，傅定泗直接将宁皎依拽到了身边，死死地搂住了她的腰。 宁皎依被傅定泗抓疼了，原本就冷漠的脸色现在更加难看了：“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宁皎依狠狠推了傅定泗一把。 然而，傅定泗力气太大，她这点儿力气对他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宁皎依不是什么好脾气，推了一把傅定泗还没反应，她便直接骂人了：“傅定泗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我有病也是被你逼出来的。”傅定泗的声音很哑，他回头看了一眼荣京，“你们在做什么？” 那语气，那表情，活脱脱像是来捉奸的。 宁皎依听着他这么说话就觉得可笑，现在他也知道看到这种画面不好受了啊？ “傅先生，你误会了。”荣京见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紧张，便主动开口向傅定泗解释：“我是来找她定制西装的，你可以把我当成她的顾客，我们之间并不像是你想象的那样，她也没有做什么背叛你的事情，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 荣京这话听起来明明是在解释，但傅定泗却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直觉告诉他，荣京这个人并不简单。 偶遇一两次是巧合，但他反复出现在宁皎依面前，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足以证明他目的不纯。 宁皎依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吗？ 还是说，她明明看出来了，但是却纵容着荣京？ 想到这个可能性，傅定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没必要跟他解释。”宁皎依看了荣京一眼，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宁皎依的逻辑也很简单，傅定泗不信她，她说破了嘴皮子，结果也一样。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离婚了，傅定泗怎么想，她也没那么在意了。 随便他吧，她放弃挣扎了。 荣京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更为自责：“抱歉，我无意制造你们之间的矛盾。” “跟你没关系，我跟他本来就有矛盾。”宁皎依并非不讲理的人，她觉得这事儿真的跟荣京没太大关系。 然而，这话传到傅定泗耳朵里，就完全变味儿了。 他觉得，宁皎依是在护着荣京。 这么一想，傅定泗更为嫉妒，他抱着宁皎依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宁皎依被这样的力道弄得十分不舒服，“放开我。” 她的声音很冷漠，眼神也很冷漠。 从认识到现在，她真的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傅定泗被她冷漠的眼神弄得有些心慌，嘴硬道：“我不会放手。” 他明显话里有话。 不仅是现在不会放手，对这段婚姻关系，他也不会放手。 “在我朋友面前，我不想把话说得很难听，我也没有在人前吵架的习惯。该说的我昨天晚上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我要跟我朋友去吃饭。” 宁皎依面无表情地对傅定泗说：“再说一遍，放开我。”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决绝的眼神，有片刻的走神。 这一走神，手上的力道便放松了不少。 宁皎依察觉到了他的松懈，趁着这个机会拂开了他的手，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宁皎依走到了办公桌前，将刚刚整理好的资料收了一下。 接着，她看向了荣京：“之前就说要请你吃饭来着，你今天有空没有？” 荣京似乎是没有想到宁皎依会在这个时候邀请他。 听完她的话，荣京有些惊讶，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今天你方便吗？” 宁皎依笑着说：“方便啊，我这也下班了，没什么事儿做了，走吧。” 荣京没动，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傅定泗。 傅定泗站在对面不肯动，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放她走的。 宁皎依自然看得出荣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瞥了一眼傅定泗，直接对他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傅定泗：“……” “是要我找保安来请你出去？”宁皎依的表情有些不耐烦，“我讨厌死缠烂打的人，别逼我说更难听的话。” “我不会离婚的。”傅定泗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而后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再待下去没好处，他自己也知道的。 宁皎依现在对他已经没了耐心，如果他冲动地跟荣京发生摩擦，宁皎依只会更加讨厌他。 其实傅定泗内心已经很想跟荣京打一架了，他总觉得荣京解释的话是故意挑衅。 宁皎依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听不出来了？ ……… 傅定泗走了，设计室里恢复了安静。 荣京盯着傅定泗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后又看向了宁皎依。 宁皎依的表情不太好，她揉着眉心，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荣京问她：“你们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吗？” 宁皎依干笑了一声：“这种地步是哪种地步？” “离婚。”荣京说，“听他的意思，你似乎是提了离婚。” “嗯，是我提的。”宁皎依点点头，欣然承认。 荣京默了几秒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你不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和他结婚的吗？半途而废不像是你的风格。” “也不算半途而废吧，就是突然醒悟了。” 宁皎依笑了下，“你说得挺对的，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人确实没什么好下场，我现在领会到了。得到人也得不到心，每天提心吊胆地守着，还不如直接放手。” “更何况，他根本不是我要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宁皎依又停顿了一下，“一直以来都是我不愿意面对现实，我身边的人都提醒过我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是我脑子抽风了，非得用以前跟我恋爱那个人的标准来要求他，其实他也挺无辜的。” “所以现在我准备放手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宁皎依一次性说了很多话。 说完之后，她长吁了一口气，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听完宁皎依这么说，荣京那边又沉默了近半分钟。 过后，他提醒宁皎依：“可我看他的意思，似乎是不太想离婚。” “或者，准确来说，他应该是爱上你了。” “爱上我？你真的想太多。”宁皎依才不会相信这种论调，她笑得讽刺，“人类骨子里带的劣根性作祟罢了，一直以来的舔狗突然不舔了，当然不习惯。” “人就是这样，我不想要但也不能给别人，所有好处都想全部占了。”宁皎依回忆着，“刚跟他结婚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我确实会骗自己说他吃醋了，还会很开心。我哥说我是傻逼，我觉得他说得挺对的，我确实是傻逼。” 荣京：“……” “刚才让你看笑话了。”宁皎依收好了背包，“走吧，请你吃个饭。” “抱歉。”荣京走到宁皎依面前，郑重其事地开口和她道歉：“我不应该问你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今天晚上这顿饭我来请吧，算是给你赔礼道歉。” “没事儿。”宁皎依笑得很轻松，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细节，“我知道你没恶意，再说了，本来就是事实，我自己也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 “不提这些了。”荣京抬手轻拍了一下宁皎依的肩膀。 他的动作做得很自然，又很克制，不带任何目的性，真的就像是朋友之间的安慰一样。 对于这个动作，宁皎依也没有想很多。 她身边异性朋友也不少，这种动作算不得太过亲密，她是可以接受的。 “好，不提了。”宁皎依拎起了包，“走吧，我公司附近有一家牛排还不错——你应该吃牛排吧？” 荣京微笑着点点头：“我不挑食，按你口味来就好。” 宁皎依：“ok，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 宁皎依一边和荣京聊天儿，一边走出了设计室。 出来的时候，工作室大部分人都下班了，只有嘉陵还在外面坐着。 她手里拿着文件，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检查。 听到动静之后，嘉陵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出来，嘉陵捏着文件的手收紧了一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还没忙完？”宁皎依问嘉陵。 嘉陵笑了一下，说：“就差最后的核对了，有二十分钟就完事儿了，你下班了？” 宁皎依点头，“我忙完了，跟朋友去吃个饭。” 听到宁皎依这么说，嘉陵下意识地朝站在宁皎依身边的荣京看了过去。 荣京倒是不避讳嘉陵的目光，大方地和她对视着，眼底也没有了平日的阴鸷和戾气。 他很平静，仿佛对面的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下，嘉陵捏着文件的手收得更紧了。 “那你们先去吧，我忙完了就下班。”嘉陵强迫自己收回了注意力，笑着对宁皎依说：“你开车小心。” 宁皎依点点头，“放心，你忙完了就回去。” 嘉陵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聊完了之后，宁皎依便跟荣京一块儿离开了。 嘉陵停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缓缓垂下了头。 她现在很矛盾，很挣扎。 宁皎依看起来对荣京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而她也不清楚荣京这样接近宁皎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入侵她的生活，为以后追她做铺垫吗？ 还是说……他想先博取信任，再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不管是哪种，他的目的都是不单纯的。 嘉陵越想越头疼，她扶着脑袋，太阳穴阵阵作痛。 ** 荣京是开车来的，外面还有积雪，宁皎依开不了车，所以很自然地上了荣京的车。 宁皎依整体情绪还算稳定，看起来也没有再去想和傅定泗有关的事儿了。 荣京不认路，宁皎依坐在副驾驶座上给荣京指路，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餐厅。 ** 傅定泗从孚宁出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他心情不好，一个人去了酒吧喝酒。 傅定泗很少有借酒消愁的时候，仅有的几次都跟宁皎依有关系。 说来也是巧，傅定泗刚到酒吧，就碰上了周靖康和傅于江。 秦峰结婚之后到底是没有之前那么自由了，所以周靖康大部分的时间都跟傅于江混在一起了。 在酒吧这种地方碰上傅定泗，周靖康和傅于江都十分惊讶。 傅于江迅速来到傅定泗面前，看着他不高兴的样子，随口问：“二哥，你和二嫂还没和好啊？” 傅于江一提宁皎依，傅定泗就想起了宁皎依非要跟他离婚的事儿，脸色更难看了。 周靖康一看傅定泗的脸色就知道宁皎依没做什么好事儿。 他走上前拍了一把傅定泗的肩膀，“走吧定泗，我们先进去坐。” 傅定泗跟傅于江还有周靖康两人来到了楼上的包房。 坐下来之后，傅于江给傅定泗倒了一杯红酒，“说说吧，你跟嫂子什么情况啊？” 傅定泗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红酒，开口时，声音有些闷：“她要和我离婚。” “啊？怎么闹这么大了？”傅于江想起了之前微博上有人说宁皎依出轨的事儿，“我说，二哥，嫂子该不会真的出轨了吧？” 傅定泗没回答，但是想到宁皎依和荣京相处的那个和谐画面，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烦躁不已，傅定泗直接仰头把一杯红酒喝下去了。 傅于江：“……” 还好他机智，倒的是红酒，这要是烈酒，按傅定泗的酒量，估计喝下去就倒了。 周靖康脸色有些严肃，他看了傅定泗一会儿，方才开口：“离婚挺好的，你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你瞎说八道什么，我觉得你就是对我二嫂有偏见，我二嫂人挺好的。” 傅于江回头看了一眼周靖康，对于周靖康的说法，他并不认同。 傅于江拍了一把傅定泗，“哥你先别丧啊，跟我说说为什么，我帮你出主意。” 傅定泗“嗯”了一声，把今天在孚宁发生的事情跟傅于江复述了一遍。 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傅定泗已经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了，但是傅于江还是从他话里听出了嫉妒的味道。 真神奇啊，傅于江从小在国外长大，也就这几年才跟傅定泗亲近了一些，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傅定泗表现出这么“幼稚”的一面。 傅于江摸了摸下巴，对傅定泗说：“哥，其实吧，你现在的感受差不多就是嫂子看到你跟宁晚晚纠缠不清时候的感受。” “不对，嫂子看到你和宁晚晚纠缠不清，应该比你现在更生气。毕竟嫂子跟这男的之前不是男女朋友。” 事实证明，傅于江虽然年龄小，但在感情方面的经验确实比傅定泗丰富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傅于江这话说完，傅定泗迅速陷入了沉思—— 傅于江说的，好像是很有道理的。 之前他一直不太能理解宁皎依为什么生气，也无法感同身受她的愤怒。 现在傅于江这么一说，他就懂了。 他每次跟宁晚晚接触的时候，宁皎依应该都是这样的感受吧？ 又或者……比他现在更差。 “你现在就是在体验她之前的感觉，不好受吧？” 说着，傅于江又在傅定泗肩膀上拍了两下，“所以啊，趁早醒悟，前女友这种生物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不然嫂子迟早有一天会忍无可忍踹了你的。她跟你提离婚，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呗，你得跟她保证，而且得说到做到——” “不是。”傅于江正出主意的时候，被傅定泗打断了。 傅定泗想了一下宁皎依之前说的话，然后一字不落地给傅于江重复了一遍。 傅定泗说的这番话，周靖康自然也听到了。 似曾相识的话，周靖康一听就炸毛了，他用力拍了一下茶几。 “我说什么来着，宁皎依这种人根本就没真心可言，她就是为了跟宁晚晚作对才要嫁给你的，现在宁晚晚日子过得一团糟，你跟宁晚晚也彻底不可能了，她痛快了，利用完你就把你一脚踹开去找别的男人，就跟当——” 说到这里，周靖康及时停了下来。 他有些懊恼，刚刚差点儿一个激动把当年的事儿说出来了。 “就跟什么？”傅于江对周靖康的说法有些不满：“我发现你们一个个就是对二嫂有意见，我觉得二嫂人挺好的啊，长得漂亮又有事业心，比那个只会装可怜的宁晚晚强多了。” 傅于江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宁皎依这边的，他之前就不喜欢傅晚晚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了宁皎依做对比之后，更不喜欢了。 “没什么，总之她就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你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等宁晚晚结婚之后才跟你提离婚吗？因为她吃准了傅家不可能要一个二婚的女人，就算傅家再喜欢她，一旦她嫁过人，你们两个就彻底没可能了。现在你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她要丢了你这颗废棋了。” 周靖康不忘在傅定泗耳边煽风点火，巴不得傅定泗赶紧看清楚宁皎依的真实面目，好跟她离婚。 傅定泗听着周靖康的话，又想着宁皎依那天提离婚时和他说的话……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他们两个人的话意思是差不多的。 宁皎依说的，跟周靖康猜的，没有什么出入。 “女人生气的时候就容易放狠话，其实就是口是心非，你别听靖康胡说八道，二嫂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她就是生气了，只要你好好表现，她会消气的。”傅于江并不觉得宁皎依是在利用傅定泗。 “宁皎依是不是给你灌迷魂药了？”周靖康听着傅于江这么卖力地替宁皎依说话，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傅于江呵了一声，“什么迷魂药，我这是鉴婊达人好吗，我看你眼够瞎的，竟然觉得宁晚晚无辜，她分明就是个挑拨离间的心机白莲花！” 周靖康：“……” 傅定泗听着他们两个人吵，心情愈发地烦躁。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喝着。 周靖康想拦着傅定泗，但被傅于江拽住了。 傅于江想了想，傅定泗和宁皎依现在闹这么僵，还是需要助攻的。 既然傅定泗想喝酒，那就让他一次性喝个够吧。 最好喝个胃出血住院什么的，这样就能在宁皎依面前卖惨了。 被傅于江拦住之后，周靖康压低了声音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他什么酒量？一会儿喝多了怎么办？” 傅于江：“就是要让他喝多啊。” 周靖康：“？” 傅于江：“喝多了才好给我二嫂打电话卖惨啊，你别管，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 周靖康不屑地“切”了一声，“你以为你卖惨她就会回来？” 傅于江还真是不了解宁皎依那女人有多铁石心肠。 当初傅定泗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她都没看过一眼，现在只是喝醉酒，能打动她才怪。 不过周靖康也懒得跟傅于江争辩了。 反正这事儿一会儿就能看到结果，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着傅于江被打脸了。 就宁皎依这种女人，傅于江还指望她心软？ 傅定泗酒量是真的不行，一瓶红酒下去就有些多了。 不过，还不至于不省人事。 后来傅定泗又开了一瓶洋酒，喝了半瓶，彻底醉倒了。 傅于江看着烂醉如泥的傅定泗，拿出手机拨通了宁皎依的号码。 周靖康坐在旁边儿翻白眼，等着看傅于江出糗。 周靖康可不认为宁皎依会过来，因为他之前已经见识过宁皎依有多狠了。 对于这种女人，他不会抱有任何幻想。 但当初的事儿傅于江并不知情，周靖康也不好跟他说太多。 ……… 傅于江来电的时候，宁皎依正跟荣京坐在一起吃饭。 两个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我接个电话。”宁皎依抱歉地笑了笑。 荣京摇摇头，温和地开口：“没关系，你接。” 宁皎依拿起了手机，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看到傅于江的名字时，宁皎依有点儿懵。 她想不出来傅于江有什么理由给她打电话。 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宁皎依还是接电话了。 傅定泗身边的这些人里，傅于江算得上是对她态度最好的了。 电话刚一接通，宁皎依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了傅于江火急火燎的声音：“二嫂，出事儿了！” 宁皎依：“嗯？怎么了？” 傅于江说：“我二哥喝多了，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谁来都不肯，非要见你。” 宁皎依：“……” 110：她至今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 “二嫂，你就可怜可怜他，过来瞧瞧他吧，我二哥那酒量你也知道的，属实不咋地，他跟你吵架了借酒消愁，现在又不肯让我们送他回去……” 傅于江添油加醋地说着，怎么惨怎么来。 他也管不了什么节操不节操的了，现在，让宁皎依过来才是正道。 宁皎依听着傅于江的说法，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傅定泗酒量确实不好，但他酒品还不错，至少是不会撒酒疯的。 他喝多了直接昏睡，怎么可能喊着她的名字非要见她？ 很明显，傅于江在骗她。 傅定泗是不是真喝多了，无从考证，但傅于江肯定是在骗她过去，这一点，宁皎依十分肯定。 不过宁皎依也没有拆穿傅于江。 她沉默了几十秒，随后对傅于江说：“那就别管他了，等他酒醒了自己就会回去。” 傅于江听到宁皎依这么说，差点儿就爆粗口了，惊呆了。 他二嫂之前不是特别喜欢他二哥的吗，恨不得天天围着他转。 怎么现在说不管就不管了？ 看来，傅定泗这次是真的把人弄得伤心了。 但傅于江不死心，继续道：“二嫂，我二哥情商太低，这次确实惹你生气了，但你相信我，他是喜欢你的，刚刚喝酒的时候，他一直在说你，我可从来没见他为了谁这样过。” 宁皎依：“……” 所以呢，她应该感到荣幸吗？ 这话要是刚结婚的时候听到，她大概是会很开心的。 但现在…… 嗯，除了讽刺之外，没什么别的感觉了。 人类骨子里就带着劣根性，傅定泗本身就是骄傲的人，当初被她算计着牺牲了婚姻，现在她又说了结束，他的骄傲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 他在意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他被挑衅的傲骨和所谓的自尊。 有的时候，人的清醒，真的只需要那一个瞬间。 宁皎依这边不说话，傅于江更急了，软磨硬泡耍赖皮：“二嫂，你就过来看看他吧，夫妻没有隔夜仇，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你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呗，其实我二哥这个人很靠谱的……” “我没空。”宁皎依不想再听傅于江继续往下说了，她拒绝得很干脆：“傅定泗那边，你们自己处理。处理不好就把他丢在酒吧，他是成年人了，不会出什么事儿。” 傅于江：“……” 他还想说什么，宁皎依已经挂电话了。 荣京就坐在宁皎依对面，虽然他没听到电话那边具体说了什么，但是也能从宁皎依的回复里窥见一二。 想必是傅定泗出了什么事儿，他身边的人来给宁皎依打电话了。 不过……傅定泗身边竟然还有人会支持他和宁皎依在一起？ 等宁皎依挂上电话之后，荣京才问：“有急事儿吗？情况急的话你可以先走。” “没什么事儿。”宁皎依放下了手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荣京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笑着问：“真心话？” 宁皎依被荣京盯得心虚了，动了动嘴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完全不担心肯定是假的，她虽然知道情况没有傅于江说得那么夸张，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挂念了起来。 想必是因为那张脸吧…… 如今的傅定泗身上，除了那张脸之外，也没什么值得她挂念的了。 见宁皎依不说话，荣京立马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承认自己挂念他，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荣京宽慰着她。 “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犯贱的，可能就是因为那张脸吧。”说完，宁皎依拿起手边的果汁，一股脑灌了下去。 “他朋友给你的电话？”荣京又问。 宁皎依摇摇头，提到傅定泗身边的朋友，宁皎依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自嘲：“不是，他身边的朋友巴不得他离我远一点儿。” 荣京：“那电话是谁打来的？” 宁皎依说：“他弟弟。” 荣京：“……” 宁皎依：“他弟弟从小学开始就在国外，前两年才回来，之前的事儿他不知道。” 荣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但凡知道过去的，应该都不会支持傅定泗和宁皎依在一起了。 想到傅于江，宁皎依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他应该是傅家对我态度最好的人了。” 她这话还是在自嘲。 荣京听完之后没有再接话，而是端起果汁壶来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宁皎依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再次端起了杯子。 “每个人都有因为感情的事情烦恼的时候，过去了就好了。”荣京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劝着宁皎依，“不必想太多，有时候时间会证明一切。” 宁皎依被荣京历尽千帆的语气勾起了好奇心：“你也有过？” 荣京笑，“看起来不像吗？” 宁皎依摇摇头，“不太像，你情商挺高的。” 荣京：“我从十三岁开始喜欢一个人，但是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和她在一起过。” 荣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但宁皎依听完之后还是狠狠惊讶了一把。 十三岁…… “你今多大？”宁皎依下意识地就算起了时间。 荣京：“我二十八岁。” 十五年…… 宁皎依有些咋舌。 她一直觉得荣京这类型的男人女人缘应该是很好的，应该换过不少女朋友。 没想到，他竟然喜欢一个人喜欢了这么久。 但，听起来，没有善终。 宁皎依突然就有些同情他。 尤其是看到荣京眼底露出的伤感之后，宁皎依竟然生出了一种感同身受的难过。 “你有跟她说过吗？”宁皎依问荣京。 荣京摇摇头，他仍然保持着微笑，“从来没有说过，而且，她至今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 荣京这么一说，宁皎依就更惊讶了：“你们……不认识？” 荣京但笑不语，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脸色有些沉重。 宁皎依看得出来他情绪非常不好，似乎陷入了某段痛苦的回忆里。 宁皎依不愿意揭人的伤疤，虽然她确实对荣京这段长达十五年的暗恋有好奇心，但她没有想过强行去问。 最终，她还是选择尊重了荣京的意愿。 在他的沉默里，跳过了这个话题。 ** 另外一边，酒吧。 宁皎依挂上电话之后，傅于江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他是真的没想到宁皎依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他。 当然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傅定泗这次真的惹到宁皎依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生气？ “我早就跟你说了别指望她，她的目的早就达到了，怎么可能再过来看定泗？” 看到事情发展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周靖康双手抱胸，开始“教训”傅于江。 “宁皎依就是这种女人，我劝你趁早看透她，她要离婚才是好事儿，定泗甩了她，等于甩掉了一个大麻烦。” 周靖康提起宁皎依就没好脸色。 他甚至觉得宁皎依还不如宁晚晚。 客观条件上，宁晚晚确实比宁皎依差了一些。 无论是长相，工作能力还是名正言顺的身份，宁晚晚都没办法跟宁皎依比。 但跟普通人比起来，宁晚晚还是很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宁晚晚对傅定泗一片真心。 这真心，她宁皎依有吗？ 傅于江这边不说话，周靖康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正准备趁热打铁继续说的时候，就被傅于江打断了。 “这事儿能怪二嫂？她不来挺正常的。” 周靖康万万没想到，傅于江竟然还是站在宁皎依那边的。 周靖康听完傅于江的这句话之后气笑了：“我说，宁皎依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都这样了你还替她说话？” 傅于江瞥了周靖康一眼，“我不是替她说话，我只是比你们懂女人。” 周靖康：“……” 傅于江看了一眼沙发上已经醉倒的傅定泗，这才开口：“二嫂之前那么关心他，巴不得天天跟他缠再一起，现在突然不管他了，只有一个原因，被他伤到了。这次他做得太过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带前女友走，这个事情，足够二嫂被圈子里的人嘲讽几年。” “被嘲讽那也是她活该，谁让她逼着定泗娶她的。”周靖康对此十分不屑。 这圈子里的人确实如此，明面上不说，私下肯定也是要嘲讽宁皎依的。 而且宁皎依性格张扬，在同龄人里太过优秀扎眼，事业顺风顺水的，早就一群人看不惯她了，就等着她栽跟头。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嘲讽她的点，这群人自然不会放过。 虽然听起来有点儿惨，但周靖康觉得这就是宁皎依自找的。 她要是不逼着傅定泗娶她，怎么可能出这种事儿？ “跟你这种人真是说不清。”傅于江不理解周靖康的逻辑，“我二嫂怎么得罪你了，你至不至于的？” 周靖康动了动嘴唇，差点儿就忍不住把宁皎依当年做的那些光荣事迹说给傅于江听了。 “我看我跟你才说不清！”周靖康摆摆手，“算了懒得跟你辩论，你迟早会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到时候你肯定会后悔替她说话。”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当初，周靖康和秦峰两个人都是非常喜欢宁皎依的，也很看好她和傅定泗的未来。 那会儿宁皎依在学校的名声其实不怎么样。 主要是因为她不缺钱，平时一身名牌，加上专业水平又比较突出，长得漂亮，引人关注。 那会儿她没公开身份，周围的同学都不知道她是宁家的人，所以学院里就开始传她被人包养了。 最初宁皎依和傅定泗谈恋爱的时候，傅定泗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那会儿学校里关于宁皎依的绯闻太多，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周靖康和秦峰当时也都听说了，但那会儿他们两个人都不信外面的这些传闻。 跟宁皎依的相处一直都是很愉快的，宁皎依性格爽快又直接，根本不像是传闻里那样势利小气。 虽然那会儿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周靖康和秦峰都觉得她肯定是大家族出身的。 当时他们是真的不遗余力支持宁皎依和傅定泗在一起，完全把宁皎依当成了自己人。 谁知道，最后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周靖康觉得，现在的傅于江，就跟当初的他有点儿像。 傅于江现在这么信任宁皎依，知道真相之后迟早会被打击到。 ……… 宁皎依不肯过来，傅于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只能先跟周靖康一块儿把喝醉的傅定泗送回西苑别墅。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傅定泗酒品好，不撒酒疯，随便人搬弄。 到西苑别墅之后，傅于江和周靖康一块儿把傅定泗弄到了卧室，两个人累得气喘吁吁的。 傅于江放心不下傅定泗，干脆就留在这边了，周靖康没多呆，很快就走了。 ** 宁皎依和荣京这顿饭吃了很久，两个人坐在一起不停地聊着天儿。 不知不觉竟然到了九点钟。 夜里，外面的温度更低了。 刚刚下过雪，外面冷风不断。 从暖气开得很足的餐厅里头出来之后，宁皎依冻得打了个哆嗦。 荣京看到之后，提醒她：“明天多穿一点儿，这几天要降温。” 接着，荣京又说：“天气不好，你就别回去开车了，我直接送你回去。”你 宁皎依也没拒绝，这事儿是之前就说好的。 两人一块儿上了车。 上车以后，宁皎依给荣京报上了地址，看了看外面的路况后，有些担心：“没问题吗？路上还是有点儿滑。” “没什么，偶尔一次还好。”荣京宽慰她，“现在没什么车，没关系。” 宁皎依：“嗯，那辛苦你了。” 博览居距离餐厅大概七八公里的样子，开车用不了多久。 不过荣京路上开得慢，所以耗时翻了一番。 车停在单元楼下，宁皎依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你回去路上小心。”宁皎依再次对荣京致谢，“今天谢谢你了。” 荣京笑着摇摇头：“都是朋友，跟我不必这么客气。” ** 宿醉过后的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傅定泗头痛欲裂。 他揉着太阳穴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儿，记忆停留在在酒吧喝酒那边就断片儿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不记得。 四处看看，他发现自己现在正在西苑别墅的卧室。 想来，是周靖康和傅于江把他送回来的。 ……… 傅定泗冲了个澡，换了一下衣服，然后就下楼了。 傅定泗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买早饭回来的傅于江。 看到傅于江之后，傅定泗问：“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晚上喝得烂醉，我怕你出事儿，特意留下来照顾你的。”傅于江瘪了瘪嘴，“我买了早饭，吃饭吧。” 傅定泗：“……” 兄弟两个人来到了餐厅。 坐下来之后，傅定泗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傅于江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里，满满的遗憾。 傅定泗被傅于江这声叹息弄得皱眉：“你干什么？” 傅于江说：“二哥，你这次真的让二嫂伤心了。” 傅定泗：“……” 这还用他说？ 他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为了让傅定泗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傅于江直接把昨天晚上他喝多之后的事儿说了。 “昨天晚上你喝酒以后我给二嫂打电话了，我说你喝多了一直喊着她的名字想见她，我本来以为卖卖惨她就过来找你了，但是她不管你哎，二哥，这很危险，你懂我意思吧？” 傅定泗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宁皎依不管他…… 他听了，有些难受。 “这说明你这次真的让她失望了，你要是再不采取行动，那……你们俩肯定玩儿完了。” 傅于江难得严肃，“你打算怎么办？有想法没有？” 傅定泗想了下，方才跟傅于江说：“下周她公司年会，我会过去。” “行啊，终于开窍了。”傅于江打了个响指，“到时候肯定很多媒体在，你就当着媒体的面儿跟她认错道歉，做个保证，那么多人看着，二嫂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其实你早该这样保证了，你态度明确一点儿，宁晚晚看到了以后也不会纠缠你了。她一直缠着你，还不是因为你没有明确对外承认过二嫂的身份，宁晚晚肯定觉得你对二嫂不是认真的，所以才一直搅和。”傅于江分析得头头是道。 傅定泗难得认真地听完了傅于江的话，竟然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确实，他和宁皎依闹到今天这般田地，其实就是因为他没有明确拒绝过宁晚晚。 傅定泗一直都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但到了这一步，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在他心里，宁皎依要比这些所谓的礼节面子重要得多。 “二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傅于江那边说了很多都没等到傅定泗的回复，他有些耐不住了。 傅定泗回过神来看向傅于江，点了点头：“我听见了，你说得对。” 傅于江眼睛一亮：“所以你打算听我的了？” 傅定泗：“嗯。” 傅于江：“嗐，你早该这样了，你要是早有这种觉悟，嫂子也不会跟你闹到这一步。” 傅定泗：“……” ** 接下来的几天，傅定泗都在准备着参加谨诺年会的事儿。 至于源丰这边年会的方案，他都交给肖然去处理了。 连续两天的降雪结束之后，名城几天都是大晴天。 阳光明媚，风有些大，天空湛蓝湛蓝的。 不知不觉，也到了谨诺和孚宁年会的日子。 宁皎依这几天过得很充实。 年底工作繁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工作上，倒也分不出心思考虑傅定泗的事儿了。 不过，她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婚，就等着忙完了找律师了。 那日傅于江的电话过后，宁皎依便没有再收到过傅定泗的消息。 她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再见面，竟然是在谨诺的年会上。 谨诺的年会，圈子里跟宁家相熟或者有合作的人都到了，宁元寿为了给宁皎依撑场子，也亲自出席了年会。 整个宁家都出动了。 当然，宁晚晚也到了。 不过，她是跟杨晟一起来的。 再次见到宁晚晚，宁皎依仍然没什么好脸色。 宁皎依只是跟杨晟打了招呼，把宁晚晚无视得彻底。 “那我们先进去了，你忙。”杨晟也知道宁皎依并不想看到宁晚晚，便带着她先行离开了。 宁皎依站在门口，准备接待别的客人。 刚呆了一会儿，就看到傅定泗过来了。 宁皎依原本在笑，瞧见傅定泗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傅定泗的出现，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记者的目光。 他们这对新婚夫妻的绯闻就没断过，前段时间各种出轨的传闻，两个人都没有明确回应过。 而且，傅定泗和宁皎依已经很久没有同框过了。 之前宁皎依参加活动都是跟严起江一起的。 大家都在猜测今天傅定泗会不会出现，毕竟这场年会对于宁皎依来说意义非凡，连宁家老爷子这个早就隐退江湖的人都亲自出来替她撑场子了。 傅定泗作为丈夫，理应是要出现的。 现在人来了，记者们马上扛起相机对准了傅定泗，一阵猛拍。 闪光灯不断，傅定泗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阻止他们的动作。 傅定泗在记者的注视之下走到了宁皎依面前，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宁皎依拧眉看着他，眼底带了几分不耐烦。 她的眼神明显就是在问他：你tm过来做什么？ 傅定泗看出了她的疑惑，低头凑到了她耳边，轻声道：“我有邀请函。” 宁皎依：“……” 几天没见，傅定泗的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 周围闪光灯不断，记者们拍得兴奋，宁皎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她往后退了一步，将手从傅定泗的手中抽回来，像跟客人说话一样招待他：“那就请傅总去里面坐吧。” 傅定泗：“……” 111：一个不听话的替身 在场的记者迅速嗅到了这其中的微妙。 宁皎依对傅定泗的态度，哪里像妻子对丈夫？ 之前不是一直说宁皎依主动贴着傅定泗吗？ 现在看来，好像传闻有误？ 这怎么看，都是傅定泗比较主动。 刚刚主动牵手的人是他，还是宁皎依这边不乐意了把手抽回来的。 而且，看宁皎依对他的态度，跟对之前那些宾客也没什么差别。 傅定泗站在原地不肯走，他是真的没想到宁皎依竟然会当着记者的面儿让他下不来台。 有点儿尴尬，但是他今天过来的时候就没打算要脸。 就像傅于江说的一样，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了，必须好好把握。 ……… 傅定泗正计划着一直跟在宁皎依身边，正好看到了盛驰耀和宁绥和一起到了。 傅定泗对盛驰耀敌意很浓，即使最近盛驰耀并没有跟宁皎依走得很近，他仍然没办法对盛驰耀放下戒备心。 “哥，阿耀，你们来了。”看到他们两个人以后，宁皎依马上走了上去。 宁绥和一把揽住了宁皎依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毫不吝啬地夸：“今天真漂亮。” 众所周知宁绥和是个宠妹狂魔，在场的媒体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宁皎依也不谦虚，她扬起下巴明媚一笑，反问：“你妹妹我哪天不漂亮？” “也是。”宁绥和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这下，宁皎依笑得更灿烂了。 盛驰耀站在旁边儿，看着宁皎依露出这样的笑容，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柔软了很多。 这一幕，自然也被记者的镜头记录下来了。 盛驰耀的身份，以及他和宁皎依的关系，都很微妙。 今天盛驰耀又出现在了这种场合，再看看傅定泗…… 哦，果然。 傅定泗在看到盛驰耀之后，脸色非常难看。 这是不是证明了，盛驰耀真的跟宁皎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有八卦可以追，记者们都兴奋了起来。 看来，今天晚上这场年会，很精彩啊。 盛驰耀看到了站在宁皎依身后的傅定泗，他似乎是被冷落了，表情也不太好。 瞥了一眼后，盛驰耀收回了视线，随后问宁皎依：“还好吗？” 宁皎依和盛驰耀认识了这么多年，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有些问题，他不需要详细问，她也能理解。 宁皎依笑了一下，回了他三个字：“想开了。” “对了，哥，一会儿我有事情跟你说。” 宁皎依打算趁这个机会跟宁绥和提一下找律师的事儿。 现在开始找律师的话，年后差不多就能把离婚协议赶出来了。 宁绥和点了点头，“行，一会儿我等你。” ……… 宁绥和跟盛驰耀两个人没多呆，跟宁皎依聊了几句就进到里面了。 宁皎依在外面接待了一会儿宾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她便先回到了宴会厅内。 当然，这期间，傅定泗一直在身后跟着她。 宁皎依能感觉到傅定泗一直在跟着她，但她全程都没有给傅定泗回复。 傅定泗隐忍了一路，快到宴会厅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他直接加快了步伐，绕到宁皎依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宁皎依急着进去主持大局，看到傅定泗之后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又怎么了？” 简短的四个字，每个字都充分体现出了她的不耐烦。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这么说，还是有些受伤的。 毕竟……她之前对他那么有耐心。 “我陪你一起。”傅定泗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我是你丈夫，这种场合我应该陪你一起。” “没必要，”宁皎依摆了摆手，“很快就不是了，年后等着收离婚协议。” 听到“离婚协议”四个字，傅定泗脸色一变。 他深吸了一口气，厚着脸皮说：“至少现在还是。” 宁皎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双手抱胸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然后笑出了声：“以前没发现，你不要脸的时候也挺可怕的。” 傅定泗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我陪你进去。” 说完，他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一块儿进入了宴会厅。 宁皎依这边刚想挣扎，迎面就碰上了宁元寿和他的几个朋友。 长辈出现了，宁皎依只能停下来。 “皎皎，来来，快过来。” 看到宁皎依之后，宁元寿马上朝她招了招手。 宁元寿笑得很开心，满脸的骄傲。 宁皎依向来听宁元寿的话，被他一喊，暂且也忘记了自己和傅定泗的争执，直接带着他过去了。 宁元寿的几个朋友看见傅定泗之后，笑着说：“皎皎有夫妻啊，爱情事业双丰收，傅三少爷前途无量，皎皎看男人真有眼光！” 傅家在名称的地位摆在那里，即使是长辈，面对傅定泗也得礼让三分。 平日傅定泗出现在社交场合时，听到的基本上都是这种话。 他本人是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的，但宁元寿不一样，听到几个老友这么说，宁元寿第一个不乐意了。 他冷哼了一声，纠正道：“什么叫皎皎有福气！他能找到我们皎皎才是他的服气，我的宝贝孙女又漂亮又有才华，能看上他这块儿木头，他就偷着乐吧！” 宁元寿可是一点儿都不怕得罪傅定泗，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儿，他更要护着宁皎依。 他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宁家占了傅家的便宜。 要不是他宝贝孙女执意要嫁给这块儿木头，他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傅定泗听到宁元寿这么说以后，马上站出来表态。 傅定泗点了点头，顺着宁元寿的话往下说：“爷爷说得对，皎皎能看上我是我的福气。” 宁元寿的几个朋友听到傅定泗这么说，纷纷笑了出来：“得，看来小两口感情好着呢！真不错，加把劲儿要个孩子，老宁啊，你就等着抱曾外孙吧！” 宁元寿听得笑了起来，不过还是很傲娇地说：“什么曾外孙不曾外孙的，我们皎皎还小，我不催她，现在发展事业才是要紧事儿！” “还是爷爷懂我，不愧是您。”宁皎依也特别会哄宁元寿开心，适时地恭维一句，宁元寿更是乐开了花儿。 ……… 宁晚晚和杨晟站在一起，正好看到了宁皎依和傅定泗跟老爷子还有他的几个朋友寒暄说笑的场景。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能看出来这群人聊得很开心。 而傅定泗就跟在宁皎依身边护着她，两个人看起来真的非常恩爱。 宁晚晚眼皮跳了跳，难道，她得到的情报有误？ 最近圈子里都在传宁皎依和傅定泗感情破裂，而且他们两个人确实很久没有同框出现过了。 之前媒体问宁皎依她和傅定泗的关系，宁皎依也没有正面回答。 宁晚晚当时就觉得，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出问题了。 如果没问题的话，宁皎依是不会躲闪的。 宁晚晚看着他们两个人“恩爱”，内心十分不好受。 她四处看了看，杨晟现在正在跟人寒暄。 趁着这个机会，宁晚晚拿出手机，给那个男人发了一条短信。 【今天谨诺年会，杨晟带我出来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席的，看起来感情挺好的，你不是说她会放手吗？】 消息发出去之后，宁晚晚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平时她跟对方联系的时候，对方是会很快回她消息的。 宁晚晚着急得不行，每隔几分钟就打开手机看一次，但始终没收到回复。 就这么磨蹭了二十多分钟，一直到年会正式开始，宁晚晚都没收到回信。 ……… 作为公司负责人，年会开幕后，宁皎依是要上台致辞的。 主持人暖完场子之后，宁皎依便踩着高跟鞋上了台。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礼服裙，中规中矩的款式，但是剪裁很好，不暴露，却将她近乎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 她一头卷发散在肩头，妩媚中又带了几分俏皮。 宁皎依站在了话筒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话筒，然后发出了一声笑。 “先谢谢各位赏脸过来。” 说完这句话，宁皎依后退了一步，微微弯腰鞠了一躬，不卑不亢。 她这一鞠躬，台下立马响起了掌声。 “今年是我接手谨诺的第一场年会，年中爷爷把谨诺交给了我，这也是我第一次管理一家如此大规模的公司，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谨诺之前在经营上遇到了一些问题，我在接手谨诺的时候目标是扭亏为盈，现在看来，完成得好像不错。” 这时，屏幕上的ppt正好播到了谨诺的年度收益那一页。 下面的人都看得有些呆了—— 这哪里是完成得不错，简直就是奇迹！ 宁皎依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小姑娘，有这样的手腕，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这样的数据一摆出来，更是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宁老这个孙女真是有一手，我记得谨诺上半年亏损了不少钱……” “可不是吗，谨诺之前一直是她爸管着吧？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她今年年龄不大吧，前途无量！” 在场的都是在商圈有一定地位的人。 能让他们这么夸奖的年轻人并不多。 傅定泗就坐在前排，清楚地听到了周围的人对宁皎依的夸赞。 听到这些话，傅定泗勾起了嘴角。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台上发言的宁皎依，抬起手来替她鼓掌，眉宇间都是骄傲。 她站在台上，像是在发光。 傅定泗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出了类似于“崇拜”的感觉。 刚刚听着那些人夸她，他内心的第一想法竟然是：看吧，这么厉害的人，是我的老婆。 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傅定泗在鼓掌，有人笑着对他说：“傅总，你这个老婆找得可真好。” “是啊，傅总真有眼光！强强联合，你们夫妻两个人要是一起做生意，那谁都得给你们让路了。” 傅定泗听着他们的夸奖，微微颔首，淡定地回复：“各位过奖了，我很一般，是她比较厉害。” 傅定泗这话一出，更是惹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调侃。 “傅总真是疼老婆，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夸老婆一把。” “一会儿你们夫妻过来跟我们喝几杯啊！” “感情这么好，应该很快就要孩子了吧？”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些还问起了八卦的问题。 傅定泗平时是听不得这些问题的，但他今天心情好，听到这种问题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 ……… 宁晚晚就坐在附近，这群人对宁皎依的恭维，她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这些人夸奖宁皎依，再看看宁皎依站在台上春风得意发言的模样，宁晚晚掐着掌心的手越来越用力。 宁皎依她凭什么？ 谨诺原本是要交给她，傅定泗原本也是她的，今天站在台上接受众人赞誉的人应该是她宁晚晚，而不是宁皎依。 宁皎依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从她手中抢过来的！ 宁晚晚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越这么想，就越是不平衡。 她不能看着宁皎依这样得意下去…… 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宁晚晚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拿出了手机。 那个男人还是没有给她回复。 宁晚晚沉不住气了，趁着杨晟不注意，又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信息？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没打算，我就单独行动了，我已经等不及了。】 短信发出去了，但是那边依然没有回复。 一直到宁皎依发言结束，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 宁皎依的发言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字字句句都是重点，没有一句废话。 宁皎依发言结束之后，台下掌声不断，大家都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她。 尤其是商圈里稍微年长一点儿的人，都特别喜欢这个年轻人。 宁皎依从台上下来之后，便想找个位置坐。 她正找空位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宁皎依一回头，就看到了傅定泗。 宁皎依完全没注意到傅定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这边看，傅定泗好像突然不害臊了，牵起她的手不肯松开。 若不是因为有镜头在抓拍，宁皎依都得翻白眼了。 之前她在人前跟他有点儿亲密的动作，他就嚷嚷着说公共场合要注意影响，现在怎么不记得这话了？ “去那边坐。”傅定泗牵起宁皎依的手，带着她朝自己空出来的位置走了过去。 这么多人看着，宁皎依着实不好跟他闹，只能暂且安分下来，跟着他走过去坐了下来。 而这样的画面，落入围观的人和记者眼底，自然就变成了夫妻恩爱。 甚至，已经有记者迫不及待地将这些照片发到了微博。 跟这两个人相关的话题，热度可不比那些流量明星低。 宁晚晚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她看到了傅定泗主动牵宁皎依的手，他全程都将目光落在了宁皎依身上，仿佛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傅定泗这样的表现，更是让宁晚晚妒火中烧。 她好歹也跟傅定泗在一起了快三年。 那三年的时间，她对傅定泗尽心尽力，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分到了他的身上，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可即使她付出了那么多，傅定泗对她的态度仍然是不冷不热的。 她有过失望，但是却连发脾气的胆量都没有。 阮湘玉也说了，傅定泗接受治疗之后影响到了杏仁核，不会有太过浓烈的感情。 那会儿宁晚晚一直是用这个事情自我安慰的。 可是，傅定泗在宁皎依面前，哪里像是没有浓烈感情的样子？ 凭什么……凭什么什么好事儿都被宁皎依占了？ 当年明明是她先背叛了傅定泗的，现在傅定泗什么都不记得了，竟然还能再次爱上她。 宁晚晚情绪有些激动，脸色格外地难看。 杨晟注意到了宁晚晚的表情，他抬起手来捏住了宁晚晚的胳膊，冷声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听到杨晟的声音后，宁晚晚猛然回过了神。 她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随后看向了身边的杨晟。 杨晟的表情很淡，“你再怎么不满意也改变不了现状，她各个方面都比你强得多，如果我是傅定泗，我也会喜欢她。” 杨晟毫不掩饰自己对宁皎依的欣赏。 甚至，他现在还有点儿后悔，当初若是能早点儿深入了解宁皎依，那他一定不会在宁晚晚身上浪费时间。 宁晚晚没什么本事，但想法却不少，一点儿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操控。 杨晟这话更是刺激到了宁晚晚，可是她根本不敢跟杨晟发脾气，只能忍着。 ** 这种场合免不了要应酬，年会的流程走完之后，就到了推杯换盏的环节。 傅定泗全程都跟在宁皎依身后，虽然他不怎么会喝酒，但为了应酬，还是喝了不少。 杨晟也去应酬了，这种场合，宁晚晚不是很擅长。 而且，她本身就是私生女，身份尴尬，大摇大摆出去应酬也不合适。 宁晚晚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反复翻看着收件箱，仍然没有那个男人的回信。 宁晚晚无聊了，便打开了微博。 这一刷微博，就刷到了娱乐博主发出来的谨诺年会上照片，都是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合影。 从照片上看，他们两个人十分亲密，看起来就是一对恩爱到不行的夫妻。 这段时间大家都猜测着宁皎依和傅定泗是不是感情破裂了，这照片一出，算是粉碎了那些谣言。 评论区也开始了剧烈的讨论—— 【原来没有离婚啊？豪门我真看不懂。】 【有什么看不懂的啦，小夫妻吵架而已啊不用大惊小怪，说看不懂的难道没跟男朋友吵过架吗？】 【我怎么觉得傅定泗好主动的样子，反而是女方不怎么爱搭理他？】 【emmm我也有同感，所以傅定泗也是俗人对吧，还是喜欢美女。】 【来了来了，我刚才去看了这场年会的直播，宁皎依那段讲话太圈粉了，你们去看看！傅定泗那个深情注视的眼神简直绝了！】 【我他妈嗑爆！！傅定泗和宁皎依就是最般配的！】 这些评论，一条一条，都深深刺激到了宁晚晚。 宁晚晚捏紧了手机，情绪有些崩溃。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于是马上拿起手机走出了宴会厅。 宁晚晚一鼓作气走到了洗手间，她四处看了看，洗手间这边没有人。 宁晚晚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男人的号码。 她必须和他商量一下对策了……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听到听筒那边机械的运营商提示音之后，宁晚晚懵了。 空号……？ 这意味着，她联系不上那个男人了。 宁晚晚大脑一片空白。 她这段时间都将希望寄托在那个男人身上了，她一路配合着他的计划，就等着大功告成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对方突然断了跟她的联系。 宁晚晚对那个男人的信息一无所知，这么多年，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可以联系。 现在，这唯一的路径也被切断了。 宁晚晚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不行……她绝对不能看着宁皎依这样得意下去。 既然这个男人不跟她联系了，那她就单独行动！ ** 宁皎依应酬喝了不少酒，结束了一波之后，便来到了洗手间。 没想到，刚一过来，就碰上了宁晚晚。 宁晚晚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白得可怕，看着病恹恹的。 宁皎依瞥了她一眼，也懒得讽刺她。 然而，宁晚晚却不知死活地凑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宁皎依冷冷地看着宁晚晚，毫无温度地吐出一个字：“滚。” “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宁晚晚一把抓住了宁皎依的领口，红着眼眶质问她，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 “你狂犬病了？”宁皎依甩开她的手，“劝你别惹我，不然我撕了你。” “我的东西你都要抢走，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是今天这样……！” 宁晚晚现在情绪激动，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 她口不择言：“我的男人你要抢，我的公司你也要抢，宁皎依，你怎么没跟着你那个倒霉妈一起去死……” 今天对于宁皎依和谨诺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日子。 宁皎依虽然脾气大，但她从来不是不分场合的人。 至少，今天她并没有打算收拾宁晚晚。 刚刚宁晚晚上来挑衅，宁皎依也没打算跟她动手。 但是现在，宁晚晚竟然提到了她母亲。一句话，顿时点燃了宁皎依。 这些年，母亲的死一直是她心头解不开的结。 当年她母亲去世没多久，宁成谋就大喇喇地带着宁晚晚和李悦回来了。 她虽然没有因为这件事儿大吵大闹过，但不代表她没有记忆。 宁皎依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她看着宁晚晚，出声警告：“你再多说一句别怪我不给你脸。”“你说谁不要脸？” 宁晚晚现在是完全疯癫了，“世界上还能有人比你更不要脸吗？！当年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背着他和盛驰耀开房，你还好意思骂我不要脸？最起码我对他是一心一意的，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不像你，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呵，又是为了傅定泗啊。 宁皎依冷笑了一声。 如果是之前，她会很好奇这件事儿。 但现在她想通了，那个人已经不会回来了。 就算她搞清楚当年的事情也没有用，索性就不去想了。 宁皎依拽住了宁晚晚的领口，“你以为我稀罕你？你想要就拿去，看看傅家愿不愿意要你这个结过婚的女人。” 阮湘玉什么调性，宁皎依可太清楚了。 像阮湘玉那种好面子的人，就算她之前再怎么喜欢宁晚晚，也不可能接受二婚的她。 宁晚晚即便是跟杨晟离了婚，也没可能再进傅家的门。 宁皎依很懂如何戳人的痛处，她轻巧一句话，便戳中了宁晚晚的痛点。 宁晚晚被激怒之后，更加疯狂了。 “你是故意的，宁皎依，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做错了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跟我抢？你以为你抢走了他，之前的那个人就会回来吗？” “你是不是以为他失忆了？你没想过他为什么不记得你吗？我告诉你，宁皎依，就算你再努力，之前那个跟你谈恋爱的傅定泗也不会回来，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你就算把这个人强行留在身边也没有用，他不会爱你。” 宁皎依忍无可忍，一把拽住宁晚晚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撞到了墙上。 先是她母亲，现在又是傅定泗，宁晚晚一再踩着她的底线，就别怪她不手下留情。 宁皎依使出了十成的力气，宁晚晚被她撞得眼冒金星，但嘴里的话仍然没有停下来，而且越吼越高。 “恼羞成怒了是不是？我告诉你，现在的傅定泗和之前的傅定泗根本就是两个人，他当年车祸之后就彻底消失了，应该也是不想再看到你，傅家已经花大价钱为他做了手术，当年那个人格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 “你就算强行跟他结婚也没有用，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你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自我麻痹了，宁皎依你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 说到最后，宁晚晚笑了起来，表情十分狰狞。 宁皎依拽着宁晚晚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来。 随后，宁皎依用另外一只手捏住了宁晚晚的下颚，冷笑着说：“说得挺对，你以为我稀罕现在的傅定泗？跟他在一起不过是想找个替身，顺便让你不好过。现在我目的达到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他。而他呢……” 说到这里，宁皎依停顿了一下，“一个不听话的替身，我也腻了，不瞒你说，我已经跟他提了离婚，不过男人都是贱种啊，我要离婚的时候，他突然不乐意了，疯狂倒贴。啧，你说，这可怎么办？” “你……” 宁晚晚看着宁皎依得意洋洋的样子，被气得表情都扭曲了，鼻孔和嘴唇都在发颤。 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亲眼看到傅定泗对宁皎依的好，或许她还可以欺骗自己说宁皎依是故意这么刺激她的。 可是，她今天晚上亲眼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相处，看到了傅定泗对宁皎依的体贴，想欺骗自己，都没有这个机会。 “气不气，你说气不气？”看着宁晚晚气到扭曲的脸，宁皎依笑出了声，“你以为我和之前的那个人在一起过之后还会喜欢上他？除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之外，他身上有哪里值得我喜欢的？” “他连我男朋友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他也配？”宁皎依拍拍宁晚晚的脸，“不过你们两个人还挺配的，就是可惜了，再般配都没可能了。” “宁皎依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 宁晚晚被宁皎依的话刺激得情绪崩溃，发疯一样尖叫了出来。 宁皎依被宁晚晚的声音叫得耳膜都在颤。 她一把推开了宁晚晚，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刚一转身，宁皎依就怔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傅定泗站在对面。 112：她把你们两个人分得很清楚 看到傅定泗的时候，宁皎依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 看来，她真的是被宁晚晚这个贱人气得昏了头，竟然完全没有听到这附近的其他动静。 傅定泗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她和宁晚晚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傅定泗的表情。 他目光阴沉，眼底带着浓烈的戾气，双眼猩红。 单看他这个状态，宁皎依便可以判断出来，他应该听到了不少。 不过，她也没打算解释。 虽然宁皎依并不想让傅定泗知道太多以前的事儿，但她也不会像傅家人一样极尽所能的隐瞒。 她只是不会主动去提及，哪怕他问，也是打马虎眼过去。既然他知道了，那也好说。 傅定泗如此骄傲的人，得知自己给人做了替身之后，肯定不会再继续憋屈下去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离婚，对彼此都是解脱。 宁皎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收回视线，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准备就这么从傅定泗身边过去。 傅定泗自然是不会放她走的。 刚刚宁皎依和宁晚晚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今天应酬，宁皎依喝了不少酒，她说她来洗手间，傅定泗便跟着一块儿来了。 一是不放心她，二十想趁着这个机会单独跟她相处一会儿。 他攒了太多话想要跟她说。 他想告诉她，他不愿意离婚，他会好好对她。 他想告诉她，他突然醒悟了，觉得自己之前做得很不好，以后一定会给她足够的关心。 他打了很多腹稿，想了很多平时根本说不出口的肉麻的话。 没想到，一来到这里，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傅定泗已经从eddie医生那边得知了自己曾经可能患有人格分裂的事情。 所以，宁皎依和宁晚晚的这段对话，他不需要深思熟虑就能听明白。 ——你以为我稀罕现在的傅定泗？ ——跟他在一起不过是想找个替身，顺便让你不好过。 ——除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之外，他身上有哪里值得我喜欢的？ ——他连我男朋友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他也配？ 这几句话反复在他脑海中萦绕着。 越想，他就越愤怒。 傅定泗从来都没有因为别人的话这样生气过，他感觉自己气得手指都在发颤。 傅定泗一把抓住了宁皎依的手腕，力道很大. 这一下下去，宁皎依的手腕处立马出现了一圈红痕。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定泗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 实在是太哑了。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你要是有疑问可以问她，”宁皎依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的表情很坦然，说到一半之后停下来看了看身后的宁晚晚，“相信她一定很乐意告诉你。”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宁皎依用力甩了一下傅定泗的手。 然而，她的反抗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傅定泗不仅没松开，还把她捏得更紧了。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过复杂，里面翻涌着各色的情绪，宁皎依不想去深究，也不敢去深究。 在傅定泗的注视之下，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重复道：“放手。” 傅定泗仍然不放，就这么牵着她。 宁晚晚站在一旁，看到傅定泗这样对宁皎依纠缠不休，内心极度不平衡。 ——他刚刚都已经听到宁皎依说那些话了，为什么还要纠缠她？ 他这么骄傲的人，难道不应该直接跟宁皎依离婚吗？ 宁晚晚咬了咬牙，对傅定泗说：“定泗，她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她全程都是把你当成替身的——” 听到宁晚晚这么说，傅定泗猛然将目光转向了她。 他的眼底翻腾着杀意，那是宁晚晚从未见过的狠戾。 宁晚晚骨子里还是怵傅定泗的，况且之前又没有见过他这样，宁晚晚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立马噤了声，其余愤愤不平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没勇气说出口了。 宁晚晚沉默后，傅定泗再次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 宁皎依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没有打算跟傅定泗解释什么。 她轻笑了一声，觉得很讽刺。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傅定泗对宁晚晚这么凶，若是以前看到这种画面估计是会挺开心的。 现在好像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完全没有期待的时候，不管对方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动容。 心死了，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宁皎依第一次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不会大喜大悲，省得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她说得挺对的，放开我。”宁皎依又对傅定泗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傅定泗仍然不懂，紧绷着一张脸看着她。 “今天是谨诺的年会，我要出去招待客人，没空给你吵架。”宁皎依直接使出了杀手锏，“还是你想看媒体胡编乱造？” 经宁皎依这么一提醒，傅定泗的理智也稍微回来了一些。 他放缓了手上的力道，松开了她。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捏得有些红肿的手腕，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随后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着宁皎依的背影，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成了拳头。 此时，他脑海中仍然不断回响着宁皎依刚刚跟宁晚晚说过的那些话。 一字一句，挥之不去，余音绕梁。 宁晚晚见宁皎依走了，还是不甘心，便再度走到了傅定泗面前。 她这一次没有主动说话，因为她猜到了，傅定泗是会主动问她的。 事实证明，宁晚晚这次没有猜错。 傅定泗盯着宁晚晚看了几秒钟，随后没什么温度地开口问她：“你知道多少？” “我……” 宁晚晚动了动嘴唇，突然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现在理智稍微回来了一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傅定泗知道了她一直清楚这些，应该也会怪罪她的吧？ 宁晚晚脑子更乱了，说实话不行，说谎更不行。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傅定泗看着宁晚晚欲言又止的状态，已经猜到了她的答案。 “对不起，定泗，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被看穿了，宁晚晚只能想方设法地推卸责任，“当年你出了车祸，很严重，是因为宁皎依才出事儿的，伯父伯母他们都很难过。当年傅爷爷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去世的，宁皎依给你造成的打击太大，他们也是为了让你好受一些，才选择让你忘记她的……” 傅定泗听完宁晚晚的话，拳头越收越紧。 当年出车祸的人，根本不是他。 被打击的人，也不是他。 同理，被宁皎依爱的人，也不是他。 傅定泗沉默了很久，随后又问宁晚晚：“他们在一起多久？” 他们？ 宁晚晚被问得懵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开口：“你是说……你当年和她在一起的事儿吗？” “不是我。” 傅定泗心头突然涌起了一股戾气，不自觉提高声音反驳着宁晚晚。 宁晚晚被吓到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这么介意当初的那个人。 其实宁晚晚是分不太清的。 她对这种病症的了解并不多，当初傅家人给傅定泗做治疗的时候，宁晚晚也没怎么参与过跟医生沟通这件事儿。 对于宁晚晚来说，不管是当初那个人格还是现在这个人格，没什么区别。 她刚刚说那些话，纯粹是口不择言为了刺激宁皎依。 但是她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也这么在乎这个。 “回答我的问题。” 傅定泗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宁晚晚的答案，有些不耐烦了。 被傅定泗这么一催促，宁晚晚终于回过神来。 她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对傅定泗说：“你……呃，他们在一起，大概是两年的时间。好像是宁皎依大二的时候在一起的吧……” “为什么分手。”傅定泗又问。提到这个问题，宁晚晚不免有些紧张，她舔了舔嘴唇，“其实他们一直没有分手，当年宁皎依背着他和盛驰耀开房，他知道之后也没有问，两个人一直僵持着，后来他因为这件事情受刺激，开车的时候不小心，就出了车祸……” 宁晚晚说得很笼统，中间很多细节都没有说。 比如，监控录像的事儿。 当年那段监控录像是她从那个神秘男人手里拿过来的，傅定泗也是看了那段录像之后才跟宁皎依产生了隔阂。 那段录像现在去了哪里，宁晚晚也不清楚。 当年她没有留备份，只想着赶紧给傅家人看了。 傅定泗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宁晚晚瞒了很多事情。 但，宁晚晚的这些话，已经足够他拼凑出来一些当年的片段。 ——他和宁皎依确实是在一起过的，这一点和他预想中的差不多。 至于其他的事情，从宁晚晚口中也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 傅定泗没打算再跟宁晚晚交谈，转身就要离开。 “定泗——”宁晚晚出声喊他。 傅定泗没回应，停下脚步看向了她。 “你刚刚也听到了，她把你们两个人分得很清楚，她心里只有那个人。”宁晚晚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傅定泗的表情。 看到他眼底闪动的戾气之后，宁晚晚赶紧闭嘴了。 借她一个胆子，她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傅定泗并未回应宁晚晚的话，转身离开了走廊。 ……… 宁晚晚停在原地，想着傅定泗刚刚露出的那种凶狠的表情，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拍着胸口。 她之前真的没见过傅定泗这样，着实是被吓到了。 她缓了好半天，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收拾自己。 刚刚被宁皎依那么一闹，她的发型和妆容都乱了。 ** 傅定泗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宴会厅，他四处搜寻着宁皎依的身影，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她。 此时，她正端着酒杯跟几个人推杯换盏，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似乎完全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到。 看到这一幕，傅定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 谨诺的年会一直持续到十一点钟才结束。 宁皎依喝了酒，没办法开车，最后是盛驰耀把她送回博览居的。 宁皎依一路上都没怎么跟盛驰耀说话，全程扭头看着窗外。 自打知道盛驰耀欺骗她之后，宁皎依对他的心态就很复杂。 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盛驰耀自然也能感受到宁皎依的疏远，但他并未提起这件事情。 ……… 临近十二点，盛驰耀将车停在了单元楼下。 停好车之后，宁皎依顺手拎起了挎包，准备下车上楼。 她动手去开门的时候，却发现盛驰耀将车门锁上了。 宁皎依回头看向了盛驰耀，“开一下门。” 盛驰耀没动静，就这样盯着她看着。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还带着几分内疚。 “盛驰耀，开门。”宁皎依重复了一遍。 “你在躲着我。”盛驰耀很笃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宁皎依摇了摇头，否认：“没什么好躲的，你想太多。” “关于你问过的那个问题，我的答案还是一样，我们没有开过房，我确实去过酒店，但不是跟你。”盛驰耀思考了很久，才将这番话说出来：“抱歉，不该隐瞒你。” “既然不是跟我，为什么他们手里会有视频？”既然盛驰耀提起这个事儿了，宁皎依便开始反问他。 盛驰耀揉了揉眉心，“我不清楚，但视频是可以造假的，不是吗？” “盛驰耀，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傻子。”宁皎依盯着盛驰耀看了一会儿，随后很平静地开口：“现在我已经不太想花太多时间弄清楚这件事情了，要不要告诉我真相，选择权在你，你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再来找我，记得，编借口的时候找点儿靠谱的，毕竟我不是三岁小屁孩儿，什么理由都信。” 盛驰耀被宁皎依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开门吧，我累了。”宁皎依又催了盛驰耀一句。 盛驰耀无奈，只好按下中控锁开门。 咔哒，细微的声响在静谧的车厢内十分明显。 盛驰耀动了动嘴唇，轻声道：“早点儿休息。” 宁皎依没回复他的话，直接下了车。 盛驰耀将车停在原地，看着宁皎依走进楼宇门之后，方才发动车子离开。 ……… 宁皎依很累，不知道是身体累还是心累。 进入电梯之后，她靠在了电梯内壁上，长吁了一口气。 不过几十秒，电梯停了下来。 宁皎依刚一走出电梯，便看到了站在楼道里的傅定泗。 他的脸色比之前在酒店的时候还要难看，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看到宁皎依过来之后，傅定泗直接走上去，将她抵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戾气，因为喝了酒，脸颊微红。 他靠近之后，宁皎依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 “要撒酒疯去找别人，我没空陪你。”宁皎依冷冷地提醒着他。 “盛驰耀送你回来的？”傅定泗捏住她的下巴，笑得讽刺：“你们感情可真是好。” 之前跟那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就跟盛驰耀牵扯不清，现在还是一样。 既然这么喜欢盛驰耀，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是啊，我们感情是挺好的。”宁皎依知道傅定泗为什么这么说，她也懒得辩解。 要是承认这个罪名就能离婚，那也值得。 反正她这一路走过来被误会了太多次，早就习惯了。 无所谓。 傅定泗之前已经听到了宁晚晚说的那些话，想必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而且宁晚晚说得够清楚了，说不定她离开之后宁晚晚还跟傅定泗说了其他的事儿。 宁晚晚怎么说的，宁皎依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没心思了解，更没有心思解释。 她即使想要解释，也是需要对着当年那个人解释，而不是现在的傅定泗。 宁皎依无所谓的态度让傅定泗心中更加憋屈，他死死盯着她，捏在她肩膀上的手不断地收紧。 宁皎依只觉得自己肩膀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被他给捏碎了。 “放开我，否则我报警。”宁皎依冷声提醒着傅定泗。 她一说报警，傅定泗的目光更为凌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了一些冷静，然后抓着宁皎依朝防盗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力气很大，宁皎依算不得什么特别有力气的人，傅定泗现在有意抓着她往里走，她没办法反抗。 停在门前，傅定泗回过头看着她：“输密码，我们进去谈。” 谈？是该谈谈了。 既然他今天送上门了，那就好好聊聊离婚的事儿。 反正，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宁皎依没拒绝，很痛快地抬起手输入了密码。 傅定泗完全没想到宁皎依会这么痛快，看到她输密码的时候，傅定泗还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的时候，防盗门已经打开了。 傅定泗再次抓住了宁皎依的手腕，带着她往里走。 进入客厅之后，傅定泗始终都没松手，就这么用力攥着她。 宁皎依对他这样的行为十分不爽。 她动了动肩膀想要甩开傅定泗，傅定泗那边还是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两个人来回拉扯几次，宁皎依怒了，直接开始疯狂挣扎。 争执间，她手上的挎包就这么掉到了地板上，钱包和口红从挎包里滚了出来。 房间里很安静，这声音显得格外地刺耳。 傅定泗听到声音之后有些复杂地看了宁皎依一眼，随后松开了她，准备去替她捡钱包。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弯腰去捡钱包，下意识地就想阻止他—— 钱包里有她和那个人的合影，她一点儿都不想被傅定泗看到。 113：你他妈疯了吧 那是属于她和另外一个人的回忆，她不想让傅定泗入侵。 “你别动我的东西！”宁皎依有些激动地警告着傅定泗。 她声音提得很高，带着很浓的戒备，似乎是怕他看到什么东西。 她越是这么说，傅定泗就越不会放手。 他直接无视了宁皎依，用最快的速度捡起了钱包。 宁皎依的钱包没有锁扣，是可以直接打开的那种。 看到傅定泗将钱包捡起来，宁皎依直接冲了上去，想要从他手中抢过来。 傅定泗自然是不肯松手的，两个人这样抢着，钱包打开了，那张合影就这样落入了傅定泗的眼里。 看到合影之后，傅定泗和宁皎依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 傅定泗停下来是为了看清楚合影，而宁皎依停下来，则是因为她放弃了挣扎。 刚刚她反抗，是因为有可能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 但现在他还是看到了，那就看吧。 宁皎依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傅定泗的距离。 ……… 傅定泗盯着那张合影看了很久，最起码有三分钟。 这三种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张照片上。 这种感觉，很微妙。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和他有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他却能清晰地认识到他们并不是一个人。 即使他们用了同一个身体，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照片上，宁皎依和他抱在一起，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傅定泗看到他笑，突然就想起来宁皎依之前经常要求他笑。 呵，是想从他身上找这个男人的影子吧？ 他们两个人是真的恩爱，单看照片就能看出来了。 按照宁晚晚之前的说法，这照片应该是宁皎依读大学的时候拍的。 那会儿她看起来比现在快乐得多，大约是因为身边有那个男人的陪伴。 傅定泗努力地试图去窥伺另外一个人格的记忆，但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种无力感和嫉妒还有愤怒交织在一起，侵吞着他的理智。 傅定泗将钱包甩到了宁皎依面前。 他发出了一声哂笑，笑得极其讽刺：“这才是你威胁我娶你的真正原因吧？” 只有老天爷知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用了多大的勇气。 然而，宁皎依那边没有任何感受，她仍然是很坦然的表情。 她就这么看着他，欣然点头：“是。” 尽管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是真正听到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傅定泗仍然有一种血液逆流的感觉。 愤怒又失望。 如果早一点儿知道这件事情，他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 可是，在他无法控制爱上她的时候得知如此残忍的真相，无异于用刀在他心口一刀一刀凌迟。 他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的是，这场酷刑才刚刚开始。 那边，宁皎依继续说：“之前一直自我麻痹，觉得你们是同一个身体，就是一个人，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是他，你也永远不可能做到他那样。除了这张脸之外，你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所以我们离婚吧，真没必要这样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说得理智又平静，仿佛离婚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不足为提的微小决定。 今夜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凌迟他的利刃。 傅定泗仅有的几年记忆里，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感觉。 他胸口疼得有些窒息，呼吸越来越急促。 因为愤怒，额头的血管暴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因为他的愤怒，周围空气流动的速度都放缓了许多。 宁皎依清晰地察觉到了他的愤怒，但她并没有为此做出任何解释。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被当做另外一个人的替身，傅定泗这般骄傲的人更是如此。 得知这样的事情，他会愤怒，是再正常不过的。 宁皎依就这样沉默着等待了几分钟。 过了一会儿，傅定泗走到了她面前，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巴。 宁皎依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翻涌的戾气，虽然她之前就经常激怒他，但他确实是第一次将愤怒表现得这么明显。 有那么一瞬间，宁皎依是有些怵的。 对上他阴鸷的眼神，宁皎依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就在此时，面前的男人抬起手来在她脸上拍了几下。 称不上温柔，但也没有到扇耳光那么严重。 这个动作很轻佻，像是在调戏。 之前傅定泗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他这个人在床下一直都很正经，哪里会这样调情？ “想离婚，你做梦。”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给犯人宣判的审判官：“这场游戏你不想玩儿了？我不同意。” 傅定泗用那天她离婚时的形容回答了她的问题。 宁皎依没想到，她那天随口一句话，傅定泗竟然会记得这么清楚。 原来，他还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真是太稀奇了。 “宁皎依，游戏才刚刚开始。”傅定泗盯着她的眼睛，“做好准备，只要我不想离婚，就没有人敢接这个案子。” 宁皎依被傅定泗说得噤了声。 是啊，她怎么就忘记了，他是傅定泗。 只要他想，他是有本事在这座城市只手遮天的。 大概是因为结婚这段时间，傅定泗从来没有真正对付过她，所以她自动忽略了这一点。 这么一想，傅定泗对她还真是心慈手软了。 若是他一开始就对她狠，宁家怕是要元气大伤。 傅定泗在商场上的手段，宁皎依有所耳闻。 但她认知里的傅定泗，跟那些形容词是不挂钩的，以至于她都忘记了，那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这就没意思了。”宁皎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发出了一声轻笑，“还是说你当替身当上瘾了。” 傅定泗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宁皎依知道，他肯定受不了这种话，所以她故意这样说着刺激他。 她想用激将法让傅定泗同意离婚。事实证明激将法确实是有效果的，傅定泗确实也生气了。 不过—— “呵。” 傅定泗冷笑了一声，直接将宁皎依扛起来，带着她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动作强势，容不得任何拒绝。 宁皎依被他扔到了床上，眼前一黑，头昏脑涨的。 本来喝了酒就有些不舒服，也没怎么吃东西，被这么一扔，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宁皎依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傅定泗便上来压住了她。 “你他妈疯了吧！”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宁皎依死死抵住了他的肩膀，“滚开，恶不恶心！” “你现在知道恶心了，之前不是睡得挺开心的。” 兴许是被她激怒了，傅定泗说出了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反正都是一具身体，之前又不是没睡过，还是说你觉得现在跟我睡是背叛了他？”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宁皎依毫不犹豫地承认，“所以麻烦你别碰我，我觉得挺恶心的。” “你不是喜欢刺激吗，这样更刺激。” 宁皎依的话堪比火上浇油，傅定泗听完之后直接将她翻了个身，掐着她的后颈将她的脸按到了床褥里。 一场痛苦到极致的折磨，没有任何愉悦可言。 身体得到了释放，可是精神却愈发地压抑。 傅定泗全程都没有让宁皎依看过他的脸。 他怕从她眼底看到眷恋和不舍，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因他而起的。 准确来说，之前的那些，也不是为她。 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和她对视。 ** 事后，宁皎依昏睡了过去。 傅定泗坐在床边看着她精疲力竭的模样，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 今天晚上一次性接收了这么多信息，即使是他这种心理强大的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这种只有在影视作品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真实地在他身上发生了。 同一个身体，不同的人格。 所以，宁皎依失去的那个孩子，也是因为他？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感情这么好，为什么宁皎依还要和盛驰耀牵扯不清？ 为什么会闹到分手？ 宁晚晚说宁皎依在恋爱期间去和盛驰耀开过房，那……她打掉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在脑海里，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先思考哪一个。 傅定泗想了一会儿，头疼得不行。 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 傅定泗没有回床上，而是走到宁皎依房间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她的书桌前放着电脑和照片打印机。 傅定泗定睛一看，便看到了旁边摆放着另外几张合影。 都是他们两个人的照片。 这几张合影有他们出去玩儿的时候拍的，还有在ktv一起唱歌的，还有她举着手机拍的自拍。 每一张照片上，两个人都笑得极为灿烂。 傅定泗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他，但他还是觉得很陌生。 他盯着照片上的人，努力咧嘴，试图想要像他那样笑出来，但是根本做不到。 原来，同一个身体里不同的两个人格，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反差。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但是从照片能看出来，他们很恩爱，很开心。 傅定泗放下了照片，将宁皎依的电脑开了机。 宁皎依的电脑没有密码，傅定泗直接就打开了。 她电脑只是进入了睡眠模式，没有关机。 一打开，傅定泗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里，全部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合影。 后来的半个多小时，傅定泗一直都在看这些照片。 照片有拍摄日期，他大概看了一下，也确认了宁晚晚确实没有骗他。 照片的日期，跟宁晚晚说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最后一张照片大概就是四年多以前，然后就再也没有了。 傅定泗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他出事儿应该有九个多月的时间。 这九个多月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宁晚晚没有提，他自然也想不起来。 ……… “你在做什么？” 傅定泗正盯着他们两个人的最后一张合影思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宁皎依的声音。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带着浓浓的疲倦。 但尽管如此，他仍然能听出来她的愤怒。 那是一种隐私被人侵犯后的愤怒。 傅定泗并未藏着掖着，他回过头看向了宁皎依，眼底一片坦然。 “笑得挺开心的，可惜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人总是这样，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嘴上就喜欢放狠话。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傅定泗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彻底点燃了宁皎依，宁皎依像是发疯了一样，直接从床上起来冲到了傅定泗面前，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身上砸。 “你给我滚，滚！！” 她根本不管自己拿起来的什么东西，一股脑地朝着傅定泗身上砸着。 她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脑子也进水了，之前竟然会对他抱有期待和希望—— 他根本就不配跟之前那个人做比较，不配不配！ 傅定泗经常见宁皎依发脾气，但还是头一回见她这样歇斯底里。 他有些心疼，心疼至于又觉得讽刺。 为了那个人，她真的什么都可以做。 思及此，傅定泗一把抓住了宁皎依的手腕，强行阻止了她的动作，“你还有力气闹？” 傅定泗盯着她的眼睛，“你再砸，我就把你干到爬不起来。” “不要逼脸！”宁皎依被他粗鄙的话气得发抖，狠狠啐了一口。 倒不是她小女生纯情得听不得这种话，只是傅定泗之前稍微被她调戏一下就脸红脖子粗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都不像会说这种话的。 现在他这样，宁皎依自然接受不了。 而且，这种话真的一点儿都不尊重人。 “彼此彼此。”傅定泗很快将宁皎依拖到了床上，反身压住了她。 “现在睡觉，不要再让我听到不想听的话，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他妈看到你就反胃！” 宁皎依抬起脚来踹他，巴不得就这样把他一脚踹死。 之前她在傅定泗面前没有落过下风，每次不管是嘴上吵架还是实际行动，她都不会输得这么惨。 即使暂时落下风了，很快也能追上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操控着一切。 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再说一句我现在就脱裤子。”傅定泗目光一沉，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是我之前对你太好了，你觉得我不敢？” “宁皎依，你先招惹我的，就别想着我会放过你。凭什么开始和结束都要听你的？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呵，你怎么会没办法，你办法多了去了，可惜没一个是阳间该有的手段！”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宁皎依也没忘记骂他。 傅定泗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倔，都这种时候了还不服软。 那就不要怪他不手下留情—— ……… 宁皎依最后又昏睡过去了。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被掏空了，再也没有醒来过。 傅定泗也累了，在她身边躺下来，关灯睡了过去。 ……… 这一夜，傅定泗出席谨诺年会和宁皎依秀恩爱的照片和视频，在微博挂了一整夜。 傅定泗亲自出席谨诺年会，并且当着媒体的面儿大方跟宁皎依示爱，这也算是粉碎了之前那些感情破裂的传闻。 媒体的镜头全程记录下了傅定泗对宁皎依的体贴，不少人都开始羡慕宁皎依了。 一夜下来，网友们都在讨论这事儿。 两人的名字，包括谨诺这场年会，都在热搜前排挂着，排名居高不下。 ** 早晨，傅定泗七点钟就醒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宁皎依还在睡。 她的脸色不太好，嘴唇发白，看起来很憔悴，像是生病了。 傅定泗想起来萧良之前的提示，心中警铃大作。 他有些慌张地抬起手来摸上了宁皎依的额头，滚烫。 甚至都不需要温度计，他也可以确定，宁皎依这是发烧了。 傅定泗的脸色有些难看。他马上掀开被子穿好衣服，然后去喊宁皎依起床。 宁皎依被推醒的时候，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醒一醒，我带你去医院，你发烧了。” 宁皎依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傅定泗的轮廓。 耳边响起的，是他略带沙哑的声音。 宁皎依有点儿起床气，她想撒气，却发现自己浑身都疼。 这样的疼痛感瞬间让她回忆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宁皎依清醒了过来，定睛看着面前的傅定泗，冷冷吐出了一个字：“滚。” 傅定泗没想到，宁皎依睁眼之后第一件事儿竟然是让他滚。 这是有多恨他？听到她近乎冷漠地说出这个字儿，傅定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她发烧了，再加上她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现在必须去医院。 傅定泗压下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对宁皎依说：“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发烧了？ 傅定泗这么一说，宁皎依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确实是头昏脑涨，浑身发烫。 原本以为是宿醉的锅，没想到是发烧了。 怪不得浑身都疼。 宁皎依有个毛病，发烧的时候身上就会疼痛无力。 虽然正常人也有这种症状，但在她身上表现得更为夸张。 “我发烧是拜谁所赐？”宁皎依仍然冷笑，“你滚，有的是人送我去医院，不需要你管。” “不想我管你想谁管？”傅定泗说，“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谁他妈跟你闹脾气了？” 宁皎依听着他的形容就觉得搞笑，他以为她在闹脾气？ 闹脾气那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小情趣，就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会和他闹脾气？ “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你，我现在看见你就反胃，这么说明白了吗？给我滚。” 傅定泗本是不想发脾气的，也不想强迫她。 但是，宁皎依是真的不懂他，千方百计地在他的逆鳞处反复摩擦。 傅定泗这下彻底被激怒了，直接动手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114：你把他还给我 身体突然腾空，宁皎依提高了声音：“你他妈放开我！” “既然你不肯好好说话，我只能用我的办法带你走。”傅定泗没有理会她的挣扎，一路抱着她走出了卧室。 傅定泗身上衣服有些乱，他扛着宁皎依来到了客厅。 宁皎依一直不规矩地在挣扎，傅定泗换好鞋之后，走到沙发前拿起了毯子围到了宁皎依身上。 之后，他顺手抄起车钥匙就往外走，也来不及收拾其他东西了。 傅定泗力气比宁皎依大得多，他不打算放手的话，宁皎依那边是挣脱不了的。 即使她一路闹着，最后也还是被傅定泗抱上了车。 之前被他那样虐了一番，又这么折腾了一路，宁皎依被放到后座的时候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她直接躺了下来，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傅定泗很快来到了驾驶座，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宁皎依裹紧被子的动作，立马将空调调到了三十度。 车里很快就暖和了。 ……… 去医院的路上，傅定泗给萧良打了一通电话。 得知萧良在医院之后，傅定泗便带着宁皎依去找萧良了。 宁皎依路上烧得更厉害了，大脑混沌不清。 最初上车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着的，没多久就不行了。 傅定泗一路上都在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宁皎依的状态。 好在现在时间还早，路上没什么人，不然的话，开车时这样分心，分分钟出事儿。 过了二十几分钟，傅定泗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 这个时候，宁皎依已经昏睡过去了。傅定泗没有把她叫醒，直接抱着她下了车，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多时，傅定泗已经将宁皎依带到了萧良的办公室。 萧良看到宁皎依的憔悴的样子之后，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给她抽血做检查，又用了退烧药。 萧良拿着血样去了二十几分钟，随后就拿着检查报告回来了。 见萧良回来，傅定泗迫不及待地走上前问他：“她怎么样？” 萧良翻看了一下报告，叹了一口气，对傅定泗说：“她身上这些，都是老毛病了，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些问题。这次发烧是因为休息不好，感染风寒，用过退烧药之后应该会有控制，不过接下来最好还是静养几天。” 傅定泗沉默着听完了萧良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很多病都是吃药对付过去了就不再关心了，所以她身上的问题越来越多。其实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戒烟戒酒戒熬夜，最好是规律生活保持运动一段时间调养一下。” 萧良站在自己的角度给出了意见：“其实很多病人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但好多人都有生存的压力，没办法静养，她既然有这个条件，真的应该好好养养身体，毕竟还这么年轻。” “她……”傅定泗想了一下宁皎依对工作的态度，轻轻摇了摇头，“她应该不会同意的。” “嗯，这件事情你们商量一下吧，这就是我的一个建议。”萧良说，“不完全休息也可以，但最起码不能经常熬夜加班了，也得保持心情愉悦。” “对了，还有——”萧良翻着报告，看到一项指标之后，表情更为严肃：“她之前应该有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我怀疑她有抑郁症病史，这个你知道吗？” 抑郁症病史。 听到这几个字，傅定泗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应该不是近一年的事儿，这一年大概已经停药了。”萧良朝诊室里面看了一眼，感叹道：“看来你对她真的不了解。”傅定泗没有接话，这种言论，他也无从反驳。因为他对宁皎依确实是……不了解。 别说宁皎依了，他连自己的过去都不了解。 傅定泗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人失败，又很悲哀。 这三年多的时间，他一直都活在谎言架构的牢笼里。 他自以为信任的家人，在他面前没有一句实话。 萧良知道自己的话大概是戳到了傅定泗的痛处，他拍了一下傅定泗肩膀，提醒道：“你去看看她吧，今天就先在急诊这边住一晚，退烧了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给她开点儿药。” 傅定泗“嗯”了一声，和萧良道了声谢，然后就去诊室陪着宁皎依了。 傅定泗进来的时候，宁皎依还在昏睡。 她脸色不太好，憔悴得不行。 虽然之前也见过她发烧，但傅定泗觉得，前几次她的状态都没有这次差。 宁皎依确实身体不好，但她平时做事雷厉风行，不了解她的人根本看不出她身体不好。 傅定泗也是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了病恹恹的状态。 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儿，他再度陷入了自责。 傅定泗抬起手来揉着眉心，有些懊恼—— 他当时怎么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呢？ 他真的不算什么暴脾气的人，可是她一提离婚，他就什么都忍不住了。 哦，对，她还说，他根本不配和那个人比。 她还说，看到他就反胃恶心。 傅定泗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照片。 他们两个人是那么地恩爱，宁皎依在他面前俨然就是一个少女心十足的小姑娘。 那些合影里，宁皎依总是主动往他怀里钻着，虽然是静态的画面，但只要看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对那个人的依赖—— 那个人是他，又不是他。 这样的矛盾与拉扯，让傅定泗越发地头疼。 ……… 傅定泗正头疼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宁皎依突然发出了声音。 傅定泗以为她醒过来了，便凑上去准备和她说话。 然而，定睛一看，却发现她根本没醒，只是在说梦话。 傅定泗停下来，认真地听着她说。 “我没有做过，你为什么问都不问我呢？” “我们的孩子也没有了……我恨死你了。” 这两句话，清晰地传入了傅定泗的耳朵里。 前面一句，他其实没有太大感觉。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也理解不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后面一句，他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她说：“我们的孩子也没有了”。 这也就意味着，当年她失去的那个孩子，是他的。 ——不对，准确来说，是之前那个傅定泗的。 想到这里，傅定泗再次捏紧了拳头。 宁皎依说，那个孩子在城郊的墓园。 她还说，孩子一出生就去世了。 萧良之前也告诉过他，因为那次的经历，宁皎依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激素紊乱，而且她子宫的情况来看，基本上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傅定泗紧紧地盯着病床上的人，她还在继续说梦话。 “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我再强大一点儿，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宁皎依应该是真的发烧到大脑不清楚了，又或许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还在颤抖，小心翼翼的。 傅定泗从来没有听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再定睛一看，她眼角已经有眼泪涌了出来。 看到她的眼泪，傅定泗觉得自己心上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捅了一下。 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他僵在原地呆了好半天，回过神之后，抬起胳膊，指尖轻轻地碰上了她的脸，将她眼梢和两鬓的泪珠拭去。 “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回来。” 这时，床上的人又说话了。 她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 傅定泗轻轻地摁住了她的肩膀，避免她从窄小的病床上掉下来。 “你回来我就原谅你好不好？傅定泗……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我好累啊。” 傅定泗终于明白了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回来。你回来我就原谅你。 她喊的是“傅定泗”三个字，但他却很清楚，这话并不是对着他说的。 说白了，在宁皎依的心里，正品永远是当年跟她谈恋爱的那个人，他充其量就是个长了同一张脸的赝品。 而且，还是一个不合格的赝品。 就像她说的一样，除了这张脸之外，他没有任何值得她注意的东西。 想到这些事情，傅定泗的表情更为严肃。 “你把他还给我……” 这是宁皎依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约是之前那些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所以，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 但尽管如此，傅定泗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而且，他当即就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定泗用掌心贴着她的脸颊，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很久都未曾移开。 “对不起。” 良久，他终于开口说话。 这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嗓音也是哑得不像话。 这简短的三个字里，包含了太多意思。 对不起，之前不应该冲动地对她用强。 对不起，结婚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到她想要什么。 对不起，占用了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的身体。 ……… 宁皎依还在熟睡，傅定泗的道歉，她并没有听到。 然而傅定泗也不介意这样没有回应的对话。 他又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然后，他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我把他还给你，好不好？” 回应傅定泗的，是一室的寂静。 说完这句话之后，傅定泗抽回了手。 他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找到了eddie医生的号码，然后拨了出去。 傅定泗来到了走廊里，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eddie医生主动和他打招呼：“嗨，傅先生，最近情况如何？” 傅定泗沉默片刻，直接跟他说了自己的决定：“我要他回来。” ** 宁皎依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 梦里，所有糟心事儿都到了一起。 她梦到傅定泗回来了，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然后她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了他，一边哭一边问他为什么当初不来问她就给她定罪。 后来，她抱着傅定泗说了很多事情，包括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傅定泗不断和她道歉，并且安慰她，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就在这个时候，画面一转，那个死去的孩子突然活了过来，她一边哭，一边追着她问她：为什么不要我？ 宁皎依痛苦到了极点，她想要找傅定泗时，身边出现的人却不再是当年那个他。 傅定泗冷漠地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提醒她：“搞清楚，我不是他。” 然后，她情绪崩溃，拽着他的领口，让他将傅定泗还给她。 后来又梦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一觉睡下来，跟打了仗似的。 宁皎依再次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头发都湿了。 衣服黏在身上，稍微动一动身体，又浑身疼。 宁皎依睁眼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 这诊室……看着有些熟悉。 宁皎依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她这是睡了多久？ 就在这个时候，萧良进来了。 萧良是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进来的。 见宁皎依醒过来，萧良便将体温计递给了她：“量一下体温吧，看看退烧了没有。” 宁皎依“哦”了一声，从萧良手中接过了体温计，夹在了腋下。 量体温的时候，萧良又问宁皎依：“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宁皎依如实回答：“热，浑身是汗，还疼。” 萧良说：“出汗应该是退烧药的作用，浑身疼也正常，你感染了风寒，这是基本的症状。” 宁皎依瘪了瘪嘴，没有接话。 什么狗屁基本症状，她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要不是傅定泗往死里折腾她，她根本不会这么疼。 见宁皎依不说话，萧良语重心长地开口提醒她：“你现在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我给你的建议是在家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每天抽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散散步或者跑跑步，不然你的体质和抵抗力会越来越差。” 宁皎依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发现你每次说的话都差不多。” 萧良被宁皎依的态度弄得无奈了：“那是因为你每次都没有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 宁皎依：“ok我错了，以后我注意。” 萧良：“你事业已经很成功了，有些事情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不必事必躬亲。” “喏，退烧了。” 宁皎依将腋下的温度计拿了出来，看了一下，三十六度五。 看来，这么多汗没白出。 萧良接过了体温计，确认过温度之后，才说：“一会儿我给你开点儿药，这几天你先在家里静养着。” 宁皎依敷衍地“嗯”了一句。 其实她根本没打算静养，年底了，公司事情这么多，她哪里有心思休息？ “你睡了一天，定泗去给你买早饭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一会儿你吃完早饭了，我再给你送药上来。” 萧良怕宁皎依不肯吃饭，所以准备等她吃完早饭再给她送药上来。 听到傅定泗的名字之后，宁皎依脸上隐约露出了几分不耐烦。 前一天晚上的不愉快还历历在目，刚才醒来的时候没看到傅定泗，她还以为傅定泗已经滚蛋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 还真是犯贱犯上瘾了。 当然了，这种话，宁皎依也不可能在萧良面前说。 萧良观察到了宁皎依不耐烦的表情，再结合一下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应该是还没有和好。 于是，萧良对宁皎依说：“定泗不善表达，但他很关心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出了什么问题，或许应该好好沟通一下。” 萧良话音刚落，宁皎依这边没来得及说什么，傅定泗已经拎着早饭回来了。 宁皎依闻声看了过去，然后她看到了傅定泗手里拎着的那个袋子—— 是她喜欢吃的那家。 那家包子铺离医院挺远的，开车也得四十几分钟。 傅定泗一大早竟然跑去那边给她买早饭了？ 宁皎依的心情有些复杂，之后又觉得有点儿讽刺。 “回来了。”萧良见傅定泗回来，走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 随后，他又对宁皎依说：“那你先吃饭，一会儿我再来给你开药。” 说完，萧良就转身走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 萧良这一走，诊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傅定泗盯着宁皎依看着，将买好的早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买了鸭血粉丝汤和生煎包，趁热吃吧。” 傅定泗这话听着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宁皎依被他弄得有些恍惚。 她差点儿又以为是他回来了。 不过她这一次清醒了很多，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肚子确实是很饿，面前放着的又是她喜欢吃的食物，她没有理由拒绝。 宁皎依下了床，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吃饭的时候，傅定泗就安静地坐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傅定泗不说话，宁皎依也乐得清静，她用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吃完了一顿早饭。 这期间，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等宁皎依吃完早饭，傅定泗走上来，很自觉地将外卖盒子收了起来，然后离开诊室去外面扔垃圾。 傅定泗走后没多久，萧良又到了。 萧良给宁皎依开了一堆药拿了上来，宁皎依看着面前摆着的药，头都要炸了。 萧良这是把她当成药罐子了吧？ 发个烧而已，吃完退烧药不就完事儿了吗，搞这么复杂，简直大惊小怪。 “这个晚上睡前吃，记得，一定要吃，最起码要把我给你开的这些都吃完，吃完之后你再过来复诊……” “okok，知道了。”宁皎依打断了萧良的话，敷衍地答应了他。 没多久，傅定泗回来了。 萧良走到傅定泗面前对他说：“现在情况不错，可以出院了，药我已经开过了。” “辛苦。”傅定泗和萧良道谢之后，便走到了宁皎依面前。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打车回。”宁皎依没打算让傅定泗送她，也不准备接受他的好意。 她是个果决的人，做出的决定是不会反悔的。 离婚这件事儿，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年底我忙，年后开工之后我会把离婚协议书给你寄过去，到时候你签字，找个时间去民政局走离婚程序就行。” 见她如此从容地安排着离婚的事儿，傅定泗身体再度僵硬。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她：“你爷爷那边，打算怎么解释？” “这个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宁皎依说，“他一向尊重我的意见，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 傅定泗：“……” 宁皎依这倒是实话。 想想宁元寿对他的态度，傅定泗也无话可说了。 好像，身边没有任何人是支持他们在一起的。 无论是傅家人，还是宁家人。 可能他们两个人是真的不合适吧。 “我知道了。”良久，傅定泗有些艰涩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之后，他又补了一句：“我先送你回去，这段时间不会来打扰你。” 他态度突然转变，宁皎依也有些纳闷儿。 难道是那天晚上虐待她之后，突然良心发现了？ 当然了，宁皎依也没空深究这么多。 他能同意离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 最终，宁皎依还是让傅定泗送她回了博览居。 傅定泗这次也自觉，送她回家之后就走了，没有再纠缠过。 宁皎依到家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之后，就去孚宁工作了。 萧良让她好好休养，她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 傅定泗将宁皎依送回家之后就回到了源丰。 他刚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傅揽淮。 傅揽淮是有工作上的事儿找傅定泗，但一看他狼狈的样子，便怔住了。 “你怎么了？”傅揽淮走上来看着傅定泗：“出什么事儿了？” 傅定泗是个有洁癖的人，若不是遇上什么大事儿，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这样子？ 衣服没换，胡子没刮，虽然也不算极其邋遢，但完全没办法跟他平时的状态比。 “哥。”傅定泗看着傅揽淮，沙哑着声音喊了他一声。 傅揽淮被傅定泗这一声喊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右眼皮跟着突突跳了起来，内心一股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傅揽淮问。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我跟她在一起过。” 115：我不会离婚 傅揽淮身体一僵，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直觉告诉他，傅定泗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这种话，他以前虽然说过，但语气远不如今天笃定。 “谁跟你说的？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傅揽淮到现在都不肯认。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瞒着我。”傅定泗根本没理会傅揽淮的否认，“我现在只想知道，她和盛驰耀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听——” “哥，我要听实话。”傅定泗打断了傅揽淮的辩解，“如果你不说，我只能去问别人了。” 傅揽淮还是不肯说，他不死心地问傅定泗：“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你……想起来什么了？” 按理说是不应该的，当年他们在美国找了最厉害的催眠医生给他做了催眠，医生也说过那个人格不会再回来了。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说。”傅定泗没有回答傅揽淮的问题，“我去问别人。” “等等。”这一次，傅揽淮直接绕过来挡在了傅定泗面前，他看着傅定泗，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你真的想知道？” 傅定泗：“是。” 傅揽淮：“即使这件事情会让你不开心？” 傅定泗：“是。” 傅揽淮：“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便告诉你。” 傅定泗沉默下来不再接话，等着傅揽淮继续往下说。 傅揽淮：“没错，我们确实是隐瞒了你，你当初是跟宁皎依在一起过，那个时候妈不怎么喜欢她，你为了她跟妈吵过几次。后来妈见你对她那么执着，也就不干涉你们的事情了。后来你准备跟她求婚的时候，她出轨了，出轨对象就是盛驰耀。” “有人拿着她和盛驰耀开房的监控找了妈，而且，他们两个人不止一次开房，都是在你们恋爱期间发生的事情。” “妈给你看了监控，你因为这件事情受了不小的打击，准备去找她质问的时候，在她家门口碰上了盛驰耀，后来你就直接回来了。” 听到这里，傅定泗直接问傅揽淮：“是宁晚晚给的监控？” 傅揽淮知道现在瞒不住了，便点了点头，“是她给的。当初你没有和宁皎依在一起的时候，宁晚晚应该就喜欢你了。宁皎依喜欢跟她抢东西，那会儿你主动追她，她没少拿这件事情刺激过宁晚晚。宁晚晚一直觉得宁皎依跟你在一起不是出自真心，所以一路都在观察她，发现她出轨之后，马上就带着监控来找妈了。” 傅定泗捏紧了拳头，“然后呢？” “你回到家里之后就出差了，妈不放心，就让宁晚晚跟着你了。你出差差不多有半年多，那半年多的时间，你和宁皎依应该都没有联系过。那段时间，宁皎依基本上都跟盛驰耀在一起。” “后来有人拍到了盛驰耀陪宁皎依看妇科的照片，当时你正好出差回来，沉不住气了所以开车去找她，路上出了车祸，直接进了icu，爷爷心脏不好，知道这事儿之后病情发作，也去世了。” 说到这里，傅揽淮的声音严肃了不少：“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宁皎依引起的，所以，我一直都坚决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她对你本来就没有几分真心，一开始就是抱着报复宁晚晚的心态跟你在一起的，后来又出轨盛驰耀，她不是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 ……… 傅定泗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傅揽淮的这番话，对他冲击实在是太大。 他没办法判断真假，但听傅揽淮的语气，应该不像是说谎。 如果说谎的话，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这么一环扣一环的谎言。 傅揽淮见傅定泗不说话，便继续表态：“上面我说的这些都属实，没有一句话是骗你的。我不知道她这次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冲她当年做过的事情，作为你的兄长，我没办法接受你再对她动心。虽然你现在失忆了，但这些事情都是真切发生过的，那些罪，也都是你受的。” 傅揽淮还是没有跟傅定泗说他的真实情况。 当年他们花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把那个人格尘封起来，不可能再让傅定泗发现端倪。 否则的话，很容易出事儿。 就让他认为自己是失忆，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该说的话以后，傅揽淮便沉默了下来。 他盯着傅定泗，等着他的答复。 看傅定泗的表情，应该是相信了这件事儿。 他是理智的人，不至于在知道这些真相之后还对宁皎依恋恋不舍—— “当年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是他。” 良久，傅定泗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傅揽淮从傅定泗口中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傅定泗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揽淮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难道他知道这事儿了？ 傅定泗看到了傅揽淮眼底的慌乱。 傅揽淮一向冷静自持，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说明事情一定很严重。 “定泗，你别——” “为什么瞒着我？”傅定泗打断了傅揽淮辩解的话，“我之前就在想，如果只是失忆，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想不起来，我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空白的，所有的记忆都是从你们口中得知的。” “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这件事情？”傅定泗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傅揽淮揉了揉太阳穴：“宁皎依跟你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确实瞒着我了。”傅定泗又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那个人才是主人格，我只是你们培养出来的一个工具，对吧？” 傅定泗想了想自己仅有的这几年记忆，可不就像个工具吗？ 在宁皎依出现之前，他从来没有忤逆过傅家人的意思。 傅诚让他接手源丰，他就照做，傅家安排了什么活动让他出席，他也从不拒绝。 阮湘玉喜欢宁晚晚，要他和宁晚晚结婚，他也同意了。 如果没有宁皎依出现，他后半生可能就被傅家这么安排着过下去了。 这样的人生，其实算不上很差。 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他可能就会这样过一辈子了，也不会觉得傅家人哪里过分。 可是现在，这种被当成傀儡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 他没有想到，想控制他的人，竟然是他的至亲。 被傅定泗这么一问，傅揽淮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他否认：“你怎么能这么说？爸妈和我，没有人把你当成工具，我们做出这样的选择都是为你考虑，当年他被宁皎依伤得太深，你才会出现，我们只是留住了你而已。” 傅揽淮的解释并没有让傅定泗好受半分，相反地，更加惹起了他的自嘲。 他想到了宁皎依说的话—— 他抢了那个人的身体。之前他不确定他们两个人究竟谁是主人格谁是副人格，但那个人存在了二十多年，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现在傅揽淮这么一说，基本上肯定了他的想法。 所以，真的是他强占了这具身体。 就像宁皎依说的一样，他从来都是个赝品，没有人会对赝品有什么真心。 宁皎依对他没有真心，只把他当成满足情感需求的替身， 傅家人对他也没有真心，只把他当成一个听话有商业头脑的傀儡。 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定泗，你没必要想这么多，宁皎依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刺激你？你不要去听她说的，她只是自己不痛快故意刺激你，她不值得你付出感情，当年的事情也是她对不起你——” “就算她真的做了那件事情，她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他。”傅定泗下意识地开口纠正傅揽淮的话。 他现在很讨厌别人将他和那个人混为一谈，他们明明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傅揽淮被傅定泗的话惊到了。 他本来以为傅定泗会对这件事儿表态，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个…… 他这是什么意思？ 替宁皎依辩解？ 觉得她对不起的是另外一个人，跟他没关系？ 宁皎依究竟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傅揽淮说，“宁皎依她也是这么想的，不然的话，她不会再来找上你。” “她没有这么想。”傅定泗想了想宁皎依之前说的那些话，轻笑了一声，自嘲道：“她要跟我离婚。” 傅揽淮惊了一下，随后便激动了起来：“她肯离婚？那再好不过了，你们两个人早就应该断干净了。定泗，不是我说，她这种背叛过你的女人，真的不值得你再为她付出什么，离婚是好事儿，找律师了没有？一会儿我帮你联系。” “我不会离婚。”傅定泗和傅揽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傅揽淮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定泗：“为什么不离婚？难道你要跟一个背叛过你的女人过一辈子？” “当年的监控录像还在吗？”傅定泗答非所问，“把监控录像给我，我想看。”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傅揽淮发觉自己完全看不透傅定泗的想法。 他既然不想离婚，为什么还想看那段录像？ “在不在？”傅定泗直接忽略了傅揽淮的问题。 傅揽淮无奈：“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不给你看，你是不是就打算自我麻痹说她没背叛过你了？” 傅定泗皱眉：“我说了那不是我。” 傅揽淮：“……” 他实在想不通傅定泗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身份的转换。 傅揽淮是真的没有把他们两个人分得太清楚。 在他看来，共用一个身体，那就是同一个人。 “录像我需要找一找，过去好些年了，可能在我的旧电脑里。” 既然傅定泗执意想看，傅揽淮也就随他去了。 等他看完视频之后，总该死心了。 视频里真真切切就是宁皎依和盛驰耀，两个人进酒店的时候就搂在一起了，而且还是宁皎依主动的。 虽然过了很多年了，但傅揽淮还是能很清楚地想起监控录像里的内容。 一想起来，他对宁皎依的厌恶就会增长几个度。 “那你找好了给我。” 听到傅揽淮这么说，傅定泗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傅揽淮今天是因为工作的事儿来找傅定泗的，兄弟两个人聊完这个话题之后便聊起了工作。 聊到工作以后，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 谨诺和孚宁的年会结束，宁皎依可谓是抢尽了风头。 接下来的三四天，各路媒体的版面都是她。 有的在吹她的商业头脑，有的则是在吹她和傅定泗的神仙爱情。 这些报道，宁皎依都有看到。 不过她看到这些报道的时候很平静，扫一眼就过去了，基本上没放在心上。 宁皎依和宁绥和提了要跟傅定泗离婚的事儿，宁绥和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跟她确认了好几遍。 “真的？你确定？” 宁皎依无奈，挤出一丝笑来反问宁绥和：“你不是早就盼着我跟他离了吗？” “但你不是一直不肯离吗，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开窍了？我都被你吓到了。”宁绥和嘟囔着说，“以前你跟被他下了降头似的，好说歹说都不听……” “就是突然醒了吧，觉得这样没意思了。”宁皎依干笑了一下，“反正你记得帮我找个靠谱的律师，我俩没什么共同财产，我也没打算要钱，经济方面没什么纠纷，也没孩子，离婚协议书应该挺好办的。” “是挺好办的，我明天就能联系律师弄出来。” 像是这种没有经济纠纷又没有抚养权争夺的离婚官司，对于专业一点儿的律师来说简直就是敲敲键盘的小事儿。 宁绥和早就盼着宁皎依跟傅定泗那人渣离婚了，现在她主动提出来，这事儿自然得放在优先选项里办。 宁皎依听到宁绥和这么着急，就知道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她笑着跟宁绥和说：“也不用这么急，离婚的事儿我准备年后再办，这段时间有点儿忙。” “年后？”宁绥和不满地问，“你该不会还想着跟傅定泗回家过年吧？” 宁皎依：“……” 宁绥和这脑洞能不能别这么大？ 她和傅定泗回家过年？ 就算他俩现在感情好，她也没打算回去。 傅家的人，她真的懒得见。 宁皎依这边不说话，宁绥和以为她真要这么做，瞬间激动了起来：“我跟你说，你想都别想啊，今年过年跟我一起过，你给我出息点儿。” 宁皎依：“我没打算跟他一起过年。” 宁绥和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今年春节一大家子准备陪爷爷去墨尔本，你到时候跟着一起。正好，趁这机会散散心。想买什么，哥给你买。” 宁皎依听到宁绥和这么说，心口一暖。 她抿了抿嘴唇，笑着答应下来：“ok，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 兄妹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以后，宁皎依挂上了电话，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儿。 刚回完邮件，助理小白便来敲门了。 小白进来办公室之后，站在办公桌前欲言又止，半天都没憋出来一个字儿。 一般情况下，小白这反应，就是闯祸了。 宁皎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挑眉问她：“说吧，搞黄了什么事儿？” 小白忙摆手：“没有，没有！” 宁皎依：“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小白：“呃，那个……外面，傅总的助理来了。” 宁皎依：“？” 小白：“他说来接你参加源丰的年会……” 小白说完之后就不敢看宁皎依的眼睛了。 虽然最近新闻里都在说宁皎依和傅定泗的感情如何如何好，但作为宁皎依的助理，小白比谁都清楚这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宁皎依都打算跟傅定泗离婚了，哪有什么感情好？ 宁皎依在谨诺和孚宁的年会上肯搭理傅定泗，已经算是在媒体面前给傅定泗留面子了。 现在傅定泗还找助理来接宁皎依参加源丰的年会？ 她会去才怪。 小白在外面跟肖然周旋了有一阵子了。 好说歹说半天，但肖然就是不听，非得要她跟宁皎依说一声。 小白被弄得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宁皎依。 宁皎依听完小白的话之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她问小白：“前几天我怎么跟你说的？” 小白：“呃……所有和傅先生有关的人都不见。” 宁皎依挑眉：“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小白都快被宁皎依给说哭了，忙跟她解释：“我也是没办法了啊，他一直缠着我，好说歹说都没用……要不宁总，你出去跟他聊聊？” 小白想了想，说：“我看他不听到你亲口拒绝是不会死心的，这样太影响我们工作了。现在大家都盯着他看，根本没心思工作了。” 宁皎依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小白说：“把人带到会客厅，我一会儿过去。” 小白忙不迭地点头，“好的好的，我这就去。” 总算是等到宁皎依松口了，小白得到回复之后就麻溜走了，生怕宁皎依变卦。 ** 过了几分钟，宁皎依来到了会客厅，见到了已经在等候的肖然。 宁皎依跟肖然的接触并不频繁，见面之后还是比较客气的。 “肖助理找我有事儿？”宁皎依明知故问。 肖然轻咳了一声，对宁皎依说：“宁小姐，今天是源丰的年会，傅总让我来接您过去。” “那就麻烦肖助理回去告诉他，我对源丰的年会没兴趣。”宁皎依拒绝得十分干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肖然来之前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他还是在争取：“宁小姐，您现在是傅总的老婆，这种场合理应一起出席，免得被别人看了笑话。” 宁皎依听完之后被逗笑了，这肖然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这话也是傅定泗说的？”宁皎依毫不客气地回复他，“那你告诉他，我真去了，才会让别人看笑话，他应该也不希望我在源丰年会上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肖然：“……” 宁皎依这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肖然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难道上次秦峰婚礼上的事儿还没解决？ 这也闹了太久了吧？ 之前宁皎依跟傅定泗吵架，可不会闹这么久的…… 而且，源丰的年会这么重要的场合，宁皎依要是过去的了，对她自己的发展也有好处。 但是看她这态度，基本上是没可能了。 肖然这边还在思索的时候，宁皎依已经给他下了逐客令：“肖助理没别的事儿就先走吧，我工作室也挺忙的，年底了大家都等着年终奖回家过年呢，我可不想他们耽误工作。” 肖然被宁皎依说得噎了一下。 他自知今天是没可能说服宁皎依了，便只能作罢。 “那我就不打扰宁小姐了，再见。” “再见。”宁皎依还算客气，起码跟肖然道了别。 送走肖然以后，宁皎依就继续回办公室工作了。 她情绪稳定，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好像刚刚的事情完全没对她造成影响一般。 ……… 肖然从孚宁出来之后，愁容满面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上车发动了车子，回去跟傅定泗复命。 肖然能看出来傅定泗很想让宁皎依来参加年会，所以他刚刚才会那样软磨硬泡着跟宁皎依见面。 然而宁皎依的态度太坚决了，坚决到让他原本预想好的台词都说不出口了。 116：视频我找到了 半个小时后，肖然来到了傅定泗的办公室。 傅定泗看到肖然过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肖然叹了一口气，对傅定泗说“宁小姐不肯过来。” “嗯，知道了。”这个答案，傅定泗早就猜到了。 但人总是逃不开所谓的侥幸心理，即使已经猜到了大概率被拒绝，还是想去试一试。 “那……还要再请吗？”肖然没想到傅定泗的反应会这么平静。 “不用了，去忙你的吧。”傅定泗说。 肖然点点头：“那下午四点钟我来提醒您去酒店。” 傅定泗：“嗯。” ** 源丰的年会，是名城一年一度的盛事。 每年，名城的媒体都会花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来报道这场年会。 虽然前几天谨诺的年会规模也很大，但谨诺是没办法跟源丰比的。 谨诺充其量只是一家在服装行业做得比较出彩的公司，但源丰是全能，两家公司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媒体们倒是也在期待着傅定泗带着宁皎依一块儿出现。 毕竟之前谨诺的年会傅定泗都去了，源丰的年会宁皎依肯定也会来。 媒体们正想着如何写他们两个人秀恩爱的稿子呢，结果却看到了傅定泗一个人下了车。 现场蹲守的记者们面面相觑—— 这什么情况？傅定泗一个人来的？ 有一个胆子大的记者凑了上去，不怕死地问傅定泗：“傅总，请问您太太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出席年会？” 肖然跟在傅定泗身后，听到记者这么问，捏了一把冷汗。 这记者太会给人捅刀子了，一个问题正好戳中了傅定泗的痛处。 肖然战战兢兢地看着傅定泗，就怕他下一秒钟爆发—— 不过，傅定泗没什么特殊反应。 他盯着那个记者看了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人了。 肖然下意识松了一口气，随后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 傅定泗进场之后便看到了不少熟面孔，圈子里有些名气的人都来了，有一些还是长辈。 傅定泗礼数周全，一一走上前和他们打了招呼。 傅定泗在商圈名声很好，虽然他刚刚接手源丰三年多的时间，但已经做出了不少新项目，个个都成绩惊人。 傅家的地位摆在那里，傅定泗个人又有能力，所有人看到他都要礼让三分。 ……… 源丰的年会，作为宁氏的负责人，宁绥和这边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虽然不喜欢傅定泗，但这种应酬的场合，宁绥和也不能不来。 傅定泗在这边跟一群人打完招呼之后，便看到了宁绥和。 瞧见宁绥和以后，傅定泗主动走了上去，跟他打招呼。 “来了。”傅定泗对宁绥和的态度算得上是热情了，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热络的人。 不过，宁绥和并不吃这一套。面对傅定泗的问候，宁绥和只回了一声不屑的笑。 不过傅定泗也没有生气，而是对他说：“一会儿我们单独谈谈。” 宁绥和多聪明啊，傅定泗一说这话，他就猜到傅定泗要谈什么了。 宁绥和笑了一声，“行啊，是该好好谈谈了。” 源丰的年会在七点钟正式开始，作为ceo，傅定泗要上台致辞。 稿子是之前公关部那边写好的，傅定泗已经提前记下了内容，所以他是脱稿发言的。 傅定泗的发言并不长，但是却引来了阵阵掌声。 ……… 年会进行了三个多小时。 应酬结束之后，傅定泗找上了宁绥和。 傅定泗和宁绥和来到了楼上的会议室，今天整个酒店都被源丰包了下来，所有的房间都是随意使用的。 进入会议室之后，傅定泗关上了门，看向了宁绥和。 宁绥和对傅定泗没有什么耐心，见他这么盯着人不说话，宁绥和不耐烦地开了口：“有屁快放。” “我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傅定泗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跟宁绥和提了这件事儿，“我跟她在一起过。” 听到傅定泗这么说，宁绥和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严肃得不能再严肃：“你还知道了什么？” 看傅定泗这个反应，应该不是想起来了，而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他身边的那些人个个都看不惯宁皎依，能说出来什么好话？ 而傅定泗又是个没脑子的，估计别人说什么他都信了。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傅定泗答非所问，“我家里人一直跟我说我是失忆了，最近我才发现不是失忆。” 宁绥和呵了一声，“正常，傅家的人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当年我们为什么分手的？” 傅定泗没有跟宁绥和提盛驰耀的事情，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他也不能只听傅家那边的一面之词。 而且他感觉，当年的那个人也没有搞清楚这其中真正的情况，就彻底消失了。 所以……他必须弄清楚。 宁皎依那边不肯松口，他就只能来问宁绥和。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提到这件事儿，宁绥和立马就怒了，差点儿动手揍他。 忍了忍之后，宁绥和啐了一声，“你他妈背着她跟宁晚晚搞在一起，任由你家里人和宁晚晚上门挑衅她，最后害得她早产孩子夭折，你他妈还好意思问自己做了什么。” 傅定泗：“……” 他背着宁皎依和宁晚晚搞在一起？ 宁晚晚上门挑衅宁皎依，还害她早产？ 宁绥和短短一段话里，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傅定泗花了好长时间才捋清楚。 但，宁绥和的话，和傅揽淮的话，完全是两个版本的故事。 傅定泗无法判断他们两个人究竟是谁说了谎。但，看宁绥和愤怒的程度，他是不可能说谎的。 宁绥和是个性子直接的人，他应该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可是傅揽淮也说了，他这次没有隐瞒…… 唯一的解释就是，信息出现了断层。 当年那个人和宁皎依之间，确实有很深的误会。 傅定泗不知道全部的真相，无法做出解释。 沉默了很久，傅定泗才问宁绥和：“她当年的那个孩子是他……我的？” “不然呢？”宁绥和一把抓住了傅定泗的领口，“你他妈还怀疑起孩子的身份了？怎么，傅家人跟你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傅定泗：“……孩子为什么出事儿的？” “早产。”提到这件事儿，宁绥和的声音低落了不少。 他松开了傅定泗，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 每次回忆起来那件事情，他的情绪都格外沉重。 宁绥和知道宁皎依不愿意让傅定泗知道这些事儿，但他早就憋不住了。 凭什么不跟他说？ 明明是他做的孽，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既然今天傅定泗问了，他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让他好好清楚一下自己之前都做了什么好事儿。 “她查出来怀孕的时候已经三个月了，当时你留下一句话就去出差了，她连续半个多月都联系不上你，最后打通你的电话，是宁晚晚接的，她说你在她床上。” 听到这里，傅定泗捏紧了拳头。 那天宁晚晚说那些话的时候，傅定泗就知道宁晚晚肯定隐瞒了他部分事实。 但是他没想到，宁晚晚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她竟然做得出这种事情？ 若是之前，傅定泗肯定是不信的。 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也开始认识到自己对宁晚晚的判断是有误的。 宁晚晚根本就不像是表面上看起着那么懦弱，也是单纯有些小心思那么简单。 宁绥和的话，傅定泗没有怀疑，他沉默着，等着宁绥和继续往下说。 然而，傅定泗这样的沉默，到宁绥和眼底，就变了味儿。 宁绥和见傅定泗不语，讽刺地问：“怎么，你不信？” 傅定泗摇摇头：“没有不信，我在等你继续说。” 宁绥和倒是挺稀奇他的反应：“看来你眼睛终于好点儿了。” 傅定泗：“你继续。” “后来皎皎不甘心，联系了你家里的人，你妈直接告诉她，你带着宁晚晚一块儿出差了，还给她看了酒店和航班信息，你们两个人确实是一块儿走的，也住在一家酒店。” “她因为这个事情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整个孕期都很不好，你们傅家的人知道她怀孕之后，还时不时上门刺激她一下，她那会儿连实习都辞职了，不敢出门，每天都在家里呆着，只有我跟阿耀还有嘉陵时不时会过去看看她。” “等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宁晚晚又来刺激了她一回，跟宁晚晚吵完没多久她就早产了，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刮了宫，她拼死要保住孩子，结果孩子出生不到两个小时，眼睛还没睁开就走了。” 说到这里，宁绥和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一天的痛苦。 宁皎依本来身体素质挺不错的，若不是因为那次的伤害，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傅定泗看到一向不正经的宁绥和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能想到当时的宁皎依有多痛苦了。 他胸口憋闷，捏紧了掌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生孩子……是在几月？” 宁绥和说：“八月九号，可笑吧，前两天我还在给她过生日。” 八月九号。 听到这个日期，傅定泗一把捏紧了拳头。 当时……他已经出事儿了。 虽然记得不清楚，但傅定泗看过病历本，他是八月七号的时候被送去icu的。 傅定泗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张紧密布置的阴谋网里，而这个网却是由他的至亲亲手编织起来的。他被这张网困了四年的时间，到现在终于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真假难辨。 没有记忆的人，根本无法对过往的事情做出判断。 傅定泗没有跟宁绥和提自己出车祸的日期，他沉默了一会儿，艰涩地开口问他：“后来呢？她……怎么样？” “你觉得她会怎么样？”宁绥和觉得傅定泗的问题可笑得很，“男朋友劈腿了，孩子没了，又被医生通知以后也不可能再怀孕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你觉得她能怎么样？” 傅定泗听得心口揪紧了几分，他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他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厉害，谁都欺负不了她？”这时，宁绥和又开口了。 傅定泗被宁绥和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必须承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仅有的这段记忆里，从第一次和宁皎依见面时，她就是趾高气扬咄咄逼人的状态，而宁晚晚一直都扮演着那个被她欺负的角色。 所以，他下意识地就形成了思维定式，觉得宁皎依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宁绥和冷笑了一声，“不是想知道她后来怎么了吗？行，我告诉你。” 傅定泗的右眼皮跳了起来，他攥紧了拳头，等着宁绥和继续说。 就像是等待宣判的犯罪嫌疑人。 “因为没了孩子，又被告知以后都不能怀孕，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开始隔三差五地自残自杀，必须要人二十四小时守着。她刚得病的第一个月暴瘦到了七十多斤，整个人像个排骨架子。” “国内的医生根本控制不了她的病情，而且医生也建议给她换个环境，后来我带她去了伦敦，在那边找了专门的心理医生给她做治疗。半年的时间，她总算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后来她在那边读了研究生，用药用了两年多。” “到今天她都没有痊愈，傅定泗，如果我能拦着她，我绝对不会再让她跟你有任何纠缠，她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于你，我他妈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想到她之前因为受过的那些罪，真的，要不是因为她，我只想砍了你。” “抱歉。”傅定泗有些失语了。 宁绥和的这番话冲击实在是太大，饶是他这种心理素质强大的人，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来。 宁绥和听到傅定泗的这句道歉之后只想冷笑，“道歉有个屁用？伤害已经造成了，你他妈什么都不记得，云淡风轻来一句抱歉，就能抹平她之前受过的罪了？” “我没有这么想。”傅定泗否认，“我只是……总之，是我对不起她。” 不管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就算宁皎依真的跟盛驰耀有什么，她也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更何况……她和盛驰耀的事情，很有可能只是一场误会。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她，就赶紧跟她离婚。”宁绥和看着傅定泗：“从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在盼这一刻了，世界上那么多好男人，她怎么就非得执着于你这个人渣。好在她现在想通了，离婚协议书年后我会让律师交给你，你要是稍微有点儿良心，就赶紧签字放她走，她留在你身边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如果不是我呢？”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对宁绥和说：“如果之前的那个人回来，结果是不是可以改变。” “我看你他妈是喝高了。”宁绥和咬着牙，“别跟我搞文字游戏，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一个人。” 不管是之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都是一样的渣。 “不是。”傅定泗很认真地否认：“从社会学上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她爱的那个，也不是我。”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傅定泗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落寞。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悲哀地想，如果宁皎依也能一直分不清他们两个人就好了。 如果她一直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 傅定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冒出来这种卑微的想法。 宁绥和听出了傅定泗的失落，但是他对傅定泗没有任何同情。 走到这一步，都是他自找的。 宁绥和没想过挽留他们的这段婚姻，他巴不得让宁皎依离傅定泗远一点儿，而且是越远越好。 “既然你知道她爱的人不是你，就趁早离婚，反正他也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我们皎皎也不稀罕。”宁绥和说，“你俩其实有一点挺像的，都是人渣。” “他们之间可能有误会。”傅定泗没有因为宁绥和的说法而生气，仍然很耐心地给他解释着：“我会想办法让他回来，等他回来，他们之间的误会就可以解开了。” 至于要不要在一起……那也轮不到他来管了。 傅定泗想，他做了这么多伤害宁皎依的事情，或许这是唯一弥补的机会了。 把她爱的那个人还给她，给他们一个解开误会的机会。 傅定泗想着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照片。 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深情，怎么都不像是会背叛她的样子。 宁皎依也一样，她如此死心塌地，甚至不惜找一个替身来缅怀他，足以证明她对他有多么地用心。 他们之间，可能就是差了一个彼此解释的机会而已…… 等弄清楚真相，他们说不定还是能走到一起的。 “回来？你做什么梦。”宁绥和听到傅定泗的这个想法之后，只觉得他可笑：“你以为傅家的人还会给他回来的机会？当年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把你留下来，怎么可能。” “我会有办法的，给我一点儿时间。”傅定泗并没有直接跟宁绥和说自己找了医生的事儿。 傅定泗这话在宁绥和看来没什么分量，他就当傅定泗是说场面话了，冷笑了一声之后没接话。 傅定泗这边又是一阵沉默。 过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宁绥和：“你问。” 傅定泗抿了抿嘴唇，“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城郊第三墓园，9-08。” 宁绥和这次回答得很痛快，直接说了墓园和墓碑的具体位置。 傅定泗有些意外于他的痛快，“谢谢你。” “没必要，你确实应该去看看。”宁绥和不接受他的道谢，“你要是真的有点儿良心就赶紧跟她离婚。” 傅定泗没回应这个问题，而是对宁绥和说：“不要跟她说我找过你。” “这你放心吧，我也不会蠢到去跟她说这个。” 在这一点上，宁绥和还是能跟傅定泗达成一致的。 他也不想让宁皎依知道他跟傅定泗提了这些事儿。 不然的话，宁皎依肯定会责怪他的。 “嗯，今晚谢谢你了。”傅定泗再度和宁绥和道谢，说完之后就从会议室出去了。 ……… 傅揽淮站在走廊尽头，看到傅定泗从会议室出来之后，脸色略变了一下。 傅揽淮一直等到傅定泗进入电梯，才走出来，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揽淮来到会议室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准备往外走的宁绥和。 宁绥和跟傅揽淮私下没什么交情，但宁绥和对傅家的人意见都很大，看到傅揽淮，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当年的事情，就更不可能友好相处了。 “宁总，你和定泗说了什么？”傅揽淮拦在宁绥和面前，不肯让他走。 宁绥和呵呵一笑，“怎么，怕你们做的丑事儿被他知道，和谐一家亲的表象被破坏？” 在宁绥和眼里，傅揽淮就是一个伪君子。 他们整个傅家的人都一个德行，表面看着风光，私下早就人心涣散了。 “宁总，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既然宁小姐已经提出了离婚，我们傅家也没有理由让定泗继续这段关系。”傅揽淮很明确地和宁绥和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宁绥和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事儿上，他竟然跟傅揽淮达成一致了？ “行啊。”宁绥和说，“你别太自我感觉良好，我也不想我们皎皎跟你们傅家扯上什么关系，等着收离婚协议书吧。” 懒得跟傅揽淮废话，宁绥和丢下这句话以后就转身走了。 傅揽淮想了想宁绥和的话，松了一口气。 既然宁家也不愿意宁皎依和傅定泗在一起，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现在宁皎依已经打定主意离婚，听宁绥和这意思，似乎是找好律师了。 看来，这两个人离婚，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 宁皎依没有在源丰的年会上露面，这事儿引来了诸多的猜测。 不过媒体并没有猜他们两个人感情破裂。 有人挖到了宁皎依的行程，行程里显示她那天在福利院参加福利院的新年晚会，还有人发出了照片。 这样一来，大家也就不再讨论什么了。 ** 傅揽淮这边只想让傅定泗早点儿跟宁皎依离婚。 于是，他找出了之前的电脑，在文件夹里头找到了当年的那段监控录像。 傅揽淮将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拿了u盘把视频拷贝下来，开车去了西苑找傅定泗。 傅揽淮过来的时候，傅定泗刚刚洗完澡。 “什么事儿？”傅定泗看到风尘仆仆站在门口的傅揽淮，有些惊讶，以为是工作上出现什么问题了。 傅揽淮动了动嘴唇，“之前我跟你说的视频，我找到了。” 117：傅晗闵 傅定泗目光一沉：“在哪里？” 傅揽淮将u盘从兜里拿出来递给了傅定泗。 傅定泗接过来u盘，去书房拿了电脑。 打开u盘的时候，傅定泗的心跳得很快，掌心都渗出了汗珠。 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未有过如此慌张的时候。 ……… 傅定泗打开了视频，看到了那段监控录像。 视频的一开始，就是宁皎依和盛驰耀牵着走进酒店的画面。 还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宁皎依就贴到了盛驰耀的身上，两个人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盛驰耀搂着她的腰，两人完全就是情侣的姿态。 然后，他们两个人去前台开了房，拿着房卡走进了电梯。 然后画面一转，是电梯里的监控。 刚一进电梯，宁皎依就整个人挂在了盛驰耀的身上。 盛驰耀托着她的身体将她抱了起来，两个人在电梯里吻得难分难舍。 看到这一幕，傅定泗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他身体僵硬，周身都散发着冷气。 傅揽淮一看傅定泗的反应就知道他生气了。 但凡一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在看到这种画面之后还无动于衷。 他和宁皎依……也该至此结束了。 傅定泗骨子里还是个骄傲的人，傅揽淮不信他在看了这些视频之后还能坚持不跟宁皎依离婚。 傅揽淮没吭声，等着傅定泗看完这段视频。 电梯里这一段很快就过去了，接着是走廊。 到走廊的时候，盛驰耀已经直接将宁皎依一个横抱抱了起来，她的一双腿就这么露了出来。 傅定泗定睛一看，看到某个地方的时候立即皱眉，用力摁下了暂停键。 傅揽淮：“……？” “这不是她。” 这四个字，傅定泗说得无比笃定。 傅揽淮被傅定泗笃定的语气弄得有些懵，他这是在说什么疯话？ 一模一样的脸，怎么可能不是她？ 难不成宁皎依还有个孪生姐妹不成？ “定泗，我看你真的是被她迷昏了头。”傅揽淮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这上面的人就是她，你看看，一模一样。” “不一样。”傅定泗的语气还是很笃定，“这不是她，你们之前都误会了。” 傅揽淮无奈了，只好问他：“你从哪里看出来不是她的？” 傅定泗没有回答傅揽淮的问题，他直接合上了电脑，陷入了沉思。 过了几分钟，傅揽淮开口劝傅定泗：“定泗，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宁皎依她根本不爱你，你们离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告诉爸妈，今年春节我去纽約。”傅定泗没有接傅揽淮的这句话。 傅揽淮皱眉：“去纽約做什么？爸妈都说了，今年春节要一起去祭拜爷爷——” “我有事情要办，明天的机票。”傅定泗的语气很强势，不容拒绝。 傅揽淮右眼皮跳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但是他知道，他拦不住傅定泗。 很多话憋在心里，但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最终，傅揽淮只能起身离开。 ……… 傅揽淮走后，傅定泗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他盯着面前的电脑，想着刚才监控的画面，更加笃定了一件事情—— 当年，他和宁皎依之间绝对是有误会的。 这段视频里的女人是谁，怕是只有盛驰耀知道。 所以……当年盛驰耀也有参与这样的计划？ 想到这里，傅定泗的目光沉了下来。 难怪他第一次见盛驰耀的时候，就对他印象不好。 原来，这反感不是空穴来风。 ** 翌日一早，傅定泗出发去了城郊的墓园。 之前宁绥和已经给过他女儿墓碑的具体方位，傅定泗买了一束百合花放到了后座，开车来到了墓园。 一月份正是最冷的时候，墓园里没什么人。 傅定泗抱着一束百合花在墓园门前做了访客登记，然后才走进去。 冬天的墓园看起来更为凄凉，园子里的树都是光秃秃的，只听得到风声，没有一点儿生气。 偶尔也有来祭拜的人，零零散散的，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傅定泗按照提示牌找到了女儿的墓碑。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简单写了几个字—— “爱女傅晗闵之墓”。 立碑人那里，落款是：“母亲宁皎依”。 看到这几个字，傅定泗抱着花束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剜了一刀，缺了一个口子，疼得快要窒息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连那个孩子的存在都不曾感受过，竟然会难受成这样。 傅定泗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将手里的花放到了墓碑前。 然后，他就这样在墓碑前蹲了下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碑文，眼眶越来越酸。 傅定泗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不出几十秒，掌心已经湿了一片。 他竟然……哭了？ 实在是不可思议。他仅存的这几年的记忆里，他是个没有眼泪的人。 不止没有眼泪，他甚至都不会难过。 脆弱一词，和他根本不沾边。 没想到的是，今天，他竟然真的落泪了。 指尖的湿润给傅定泗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好久，才确定这是眼泪。 他动手擦了擦眼梢的湿润，再度将视线转向了墓碑。 盯着看了几秒钟后，傅定泗沙哑着声音开了口：“……你还好吗？” 回应他的，只有呼呼吹过的冷风。 他抬起手摸上了那串名字—— 傅晗闵。 虽然不知道这名字背后有什么意义，但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读幼儿园的年纪了吧？ 她会活蹦乱跳地玩游戏，会缠着他喊爸爸，偶尔也会调皮不听话闯祸。 傅定泗盯着这个名字，脑袋里已经浮现出了不少画面。 他没有见过她，但是他想，如果是女儿的话，应该是跟宁皎依长得很像的。 性格……应该也像她吧。 越想这些，傅定泗就越觉得遗憾。 虽然当初那个人不是他，但这种时候，他无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对着墓碑道歉：“对不起。” 他在想，连他过来看一眼都这么难过，宁皎依当初的究竟该有多痛苦？ 每一年，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祭拜这个孩子的？ 若是别人没了孩子，还能用“以后还会有的”这种理由自我安慰。 虽然这样的理由听起来很懦弱，但人在难过的时候就是需要这种懦弱的自我麻痹。 可是她呢？ 她连这样自我麻痹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她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傅定泗有些蹲不稳了，双手撑住了地面。 他无法想象宁皎依这些年承受了怎么样的痛苦。 宁绥和说的那些，应该只是冰山一角…… 傅定泗直接跪在了墓碑前，双眼猩红地盯着对面。 这一跪，就是一个小时。 墓园在城郊，城郊温度本身就比市中心要低，加上现在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寒风不断，傅定泗身上只穿了西装，跪了一个小时，整个人都僵了。 然而，他却全然不在意。 ……… 盛驰耀没想到会在墓园里碰上傅定泗。 当他拿着一束康乃馨出现在墓园时，却看到了跪在墓碑前的傅定泗。 盛驰耀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傅定泗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回过了头。 然后，盛驰耀看到了傅定泗猩红的双眼。 他这个状态…… 宁皎依打算和傅定泗离婚这件事儿，盛驰耀已经听说了。 宁绥和那边已经找了律师拟离婚协议，宁绥和开心得不行，因为这事儿，专程找盛驰耀喝酒。 一边喝，一边拍大腿叫好，感叹着宁皎依终于清醒了。 “你来看孩子。”盛驰耀开口和傅定泗打了个招呼，他很自然地介绍：“傅晗闵，是她想的名字。晗寓意迎接天明，闵是吊唁的意思。孩子去世之后，她才想的这个名字。” 说到这里，盛驰耀停顿了一下。 “其实她怀孕期间就在考虑孩子的名字，不过我看得出来，她一直想等你来取。” 既然傅定泗能来这里，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身份。 有些话，盛驰耀也不再避讳着了。 傅定泗听到盛驰耀的话之后，又想到了那段监控视频。 他没有回复盛驰耀的话，而是直接站了起来。 跪了太久，起来的时候腿有点儿麻了，傅定泗有些狼狈。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太久。 傅定泗走到了盛驰耀面前，猩红着一双眼盯着他，眼底杀气翻腾。 盛驰耀看出了傅定泗眼底的情绪，他表情变了一下，绕过傅定泗，将康乃馨放到了墓碑前，之后又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傅定泗看着盛驰耀的所作所为，冷笑了起来：“现在这样做，不觉得虚伪吗？” 盛驰耀回头看着他，“我以为，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的。” “你是不是以为，你当年做过的事情能瞒着所有人？”傅定泗死死盯着他不放。 盛驰耀听到傅定泗这么问之后，眼神有片刻的变化—— 难道傅定泗知道什么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盛驰耀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现在……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算记得，应该也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从来没想过瞒着所有人，我做的事情很多，你指的是什么？”盛驰耀从容地问傅定泗。 傅定泗看着他运筹帷幄的模样，一阵窝火。 但他不是冲动的人，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直接戳穿这些事儿。 所以，他强压下了怒火，对他说：“就算我跟她离婚，你也没可能。她不会跟你这种卑鄙的人在一起。” 盛驰耀：“……” 傅定泗这么一说，他有点儿反应过来了。 傅定泗这是在因为宁皎依生气的事儿迁怒于他？ 还真是……幼稚得可以。 盛驰耀猜到这个缘由之后，也不打算跟傅定泗说太多。 他沉吟片刻后，看着傅定泗说：“你应该先反思一下自己做了什么。” “她和你离婚，是因为彻底对你失望了。”盛驰耀这样提醒着傅定泗。 傅定泗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的血管凸了起来，几乎要破皮而出。 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不能跟盛驰耀动手。 “盛驰耀。”傅定泗一字一顿地喊着他的名字，“我生平最看不起背后阴人的人，如果你想要她，光明正大来竞争就好，就算她选了你，我也不会输不起。背后玩手段，让她痛苦，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和呵护，我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恶心的人。” “我欠她的，我会还，不需要你来提醒。至于你做过的那些事儿——” 说到这里，傅定泗停顿了一下，“你最好有本事藏一辈子。” 傅定泗这番话指向性太明显了，盛驰耀这样聪明的人，瞬间就想到了一些事儿。 他的表情严肃了不少，右眼皮跳了起来，心头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道，他想起来什么了？ 可是，这种问题，盛驰耀也不能直接问。 他这边正思考的时候，傅定泗已经转身离开了。 ……… 盛驰耀看着傅定泗的背影，抬起手来掐了掐眉心。 接着，他又将视线转向了那块儿墓碑。 墓碑前那一束百合花，格外地显眼。 盛驰耀盯着墓碑看了很久，又想起了谨诺年会那天晚上宁皎依跟他说过的话。 自打宁皎依问过他当年开房的问题之后，就疏远了他。 盛驰耀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瞒一辈子的。 更何况，上一次，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直接了…… 她知道真相，应该会对他很失望。 可是，这事儿是瞒不住的。 拖越久，她就会越失望。 不仅是她，宁绥和应该也会对他失望。 想到这里，盛驰耀阖上了眼睛。 一步错，步步错。 当年他被荣京算计之后，就不该生出那样的心思。 盛驰耀很少犯错，也很少栽跟头，当年……是仅有的一次。 他自己也没想到，唯一一次栽跟头，就这么狠。 对他的打击，几乎是毁天灭地。 盛驰耀思考了很久，最终睁开了眼睛，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他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从通讯录里找出了那个很久未曾联系过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速度很快，那边的人似乎已经是等待多时了。 接到他的电话时候，那边的人笑了起来：“难得啊，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收手吧。”盛驰耀沙哑着声音开了口，“他们已经要离婚了，她也彻底对傅定泗绝望了，按她的性格，主动离婚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和好。” “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要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盛驰耀的声音越来越哑，到最后几乎都发不出声响了。 荣京听到盛驰耀的这番说辞之后呵呵笑了起来，“你现在装什么深情呢？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你当初不还是上了别人？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不错吧？一模一样，迷得你都分不清了。” “够了。”荣京这样大喇喇地提起了当年的事情，彻底激怒了盛驰耀。 盛驰耀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咬牙对荣京说：“给我收手。” “怎么还生气了呢？我记得你明明也很享受啊。”荣京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应该满足了你的性幻想吧？这么多年，你就守在她身边碰都没碰一下，真够伟大的……哦，我也要感谢你，给我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荣京。”盛驰耀咬牙叫着他的名字，“如果你再继续，我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荣京不以为意，丝毫没有被他威胁到，甚至还笑着说：“那看来我得让她了解一下你当年做过的辉煌事迹了。” “随便你。”盛驰耀这次是完全不在意了。 这些年，荣京一直都是拿这件事儿威胁他的。 他起初是真的不想让宁皎依知道那些事儿，所以才会配合荣京。 他原本以为荣京会见好就收，前些年宁皎依在国外的时候，荣京也没有行动过，盛驰耀自然而然就以为这件事儿过去了。 没想到，现在他又卷土重来。 不仅卷土重来，还比之前更加过分了。 宁皎依已经在傅定泗身上受到了太多伤害，可是荣京这个变态显然是不满意的。 盛驰耀袖手旁观了这么久，到今天，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他不能看着荣京再这样伤害宁皎依。 反正这件事情也瞒不住，不如他亲自去承认，总比荣京戳穿了好。 “哦……看来你是不打算瞒着她了？”荣京笑着说，“好啊，那你就亲自去跟她说，我想她的反应应该会很精彩。” 荣京是一点儿都不怕盛驰耀去宁皎依那边戳穿当年的事情。 反正，不管盛驰耀选择继续隐瞒还是解开真相，结果都是为他所用。 如果盛驰耀选择继续隐瞒，那他可以通过这件事情一直威胁盛驰耀。 如果盛驰耀选择跟宁皎依坦白，那宁皎依又会彻底对他失望。 到时候，到时候，宁皎依一定会备受打击。 反正，他要的就是她对身边的人都失望，不管是爱人还是朋友都一样。 她只能依赖他。荣京早就对各种结局都做过了预设，现在，事情的发展都在他预期中。 盛驰耀也知道了荣京在想什么。 他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盛驰耀想，绝对不能让他再跟宁皎依有任何接触。 盛驰耀没有跟荣京继续谈，他直接挂了电话，转身离开了墓园。 盛驰耀一路走到墓园外上了车。 上车后，他再度拿出手机，给宁皎依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宁皎依并没有主动出声说话。 盛驰耀知道她为什么沉默，他抿了抿嘴唇，哑声开口：“在哪里？” 宁皎依还是不说话。 盛驰耀又说：“关于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去找你，给你答案。” 听到盛驰耀这么说，宁皎依终于开口了：“我在博览居。” 盛驰耀：“好，我去找你。” 宁皎依“嗯”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盛驰耀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开了过去。 118：是我眼瞎 宁皎依是强行被宁绥和安排放假了。 本来工作室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的，不过不算紧急，宁绥和的勒令她好好休息，宁皎依没办法了，只能照做。 不过在家呆着的时候她也没闲着，而是准备起了明年春夏的设计稿。 宁皎依是真的热爱这一行，她这些年再忙都会产出。 其实很多设计师在转行做商人之后都不会有这么多产出量了。 宁皎依算得上是业内的一个标杆了，两手抓，而且都抓得很好。 接到盛驰耀的电话以后，宁皎依将稿子保存下来，然后等着盛驰耀过来。 ……… 临近节日，路上的车没那么多了。 盛驰耀走的高速，四十几分钟便来到了市区。 十二点钟，盛驰耀来到了博览居。 宁皎依很快给他开了门。 盛驰耀盯着宁皎依看了几秒，随后迈步走进了家门。 盛驰耀换了鞋在沙发前坐了下来，宁皎依很快走到对面坐下来，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 宁皎依没有主动开口，她在等盛驰耀跟她说明当年的事情。 而盛驰耀则是在思考，他该说多少—— 如果他这个时候就把荣京的事儿说出来，宁皎依会信他吗？ 这是未知数。 现在，她对他怕是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了。 盛驰耀酝酿了很久，终于出声：“当年傅家人确实是看到了监控，但是和我开房的人，不是你。” “既然不是我，为什么他们都说是我？”宁皎依最好奇的是这一点。 “因为那个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提到这件事儿，盛驰耀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逐渐沉了下来，“最初我跟她是路边碰上的，那天我应酬喝了些酒，她又遇到了麻烦，我替她解决了麻烦之后……就去开房了。” 男人身上会发生这种事儿，宁皎依并不意外。 但她膈应的是对方跟她长得一样，而盛驰耀对她存了什么心思，她非常清楚。 所以……盛驰耀这是把另外一个人当成了她的替身，还睡了不止一次。 “当时没有想到这件事儿会被有心人利用。”盛驰耀说，“我那个时候不太清醒，抱歉。”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宁皎依也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盛驰耀，盛驰耀这么做是挺让人膈应的，但这是他的自由。 她现在只关心那个女人去了哪里，虽然她已经不打算跟傅定泗继续下去了，但她也得堵上傅家那群人的嘴。 当年她没有跟盛驰耀睡，可傅定泗却是真真切切跟宁晚晚一起出差了好几个月。 一男一女出差，又住同一家酒店，宁晚晚要是主动勾引，傅定泗能把持得住？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盛驰耀叹了一口气，“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宁皎依：“……” “皎皎，对不起，这件事情不该隐瞒你这么久。”盛驰耀很诚恳地和宁皎依道歉，“只是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跟你说，毕竟我这种行为……你听了应该挺不舒服的。” “你瞒着我的，不止是这件事情吧。”宁皎依看着他，“当年傅家的人说我出轨，你明明知道，但是从来没有解释过什么，你那个时候突然出现和我哥一起照顾我，其实就是想顺水推舟让他们继续误会，是吧。” 宁皎依回忆了一下过去的事儿，很快就得出了推论。 她太聪明了，滴水不漏，盛驰耀完全没办法反驳：“……” “那个时候看着我被误会，痛苦受折磨，你心里什么感受？”宁皎依问他。 盛驰耀：“……” 他惭愧不已，自责到不行。 宁皎依对他的失望，他感受到了。 他现在后悔当初脑袋一热将那个女人当成替身，更后悔听了荣京的话配合他拆散他们—— “我其实不太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宁皎依这会儿声音很平静，“既然你想让我和他分手，后来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你为什么没直接跟我说你想和我在一起？是突然愧疚了吗？” “……抱歉。” 除了道歉，他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当时确实是后悔了，在知道那个孩子去世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可是，一切都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当时盛驰耀是抱着侥幸心理的。 他以为，那个孩子早产是有可能被留住的。 如果孩子留下来，他也会和她一起照顾孩子。 那应该会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傅定泗迟迟不出现，她说不定也会试着慢慢接受他。 可惜，那个孩子走了，他所有的侥幸心理都被打破了—— 一步错，步步错。 到如今这样的结果，是他自找的。 宁绥和总是说他太无私了，其实他自己清楚，自己比谁都自私。 若不是他当年的不作为和纵容，宁皎依不会被荣京和傅定泗伤害到这般境地。 “我一直很相信你，你应该知道的。”宁皎依垂眸看了一眼地板，“说实话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你。” “我一直觉得你跟我哥没什么区别。” 宁皎依不是会说矫情话的人。 他们两个人认识二十多年了，宁皎依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若非此情此景，盛驰耀应该会很开心。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笑不出来。 “皎皎——” “我哥不知道你做过这些事情吧，盛驰耀，你的演技真的太好了，我自愧不如。”宁皎依再度抬起头来看向了盛驰耀。 看到他眼底的愧疚和自责时，宁皎依轻笑了一声，问道：“现在的愧疚该不会也是装出来的吧？” “皎皎，你可以恨我，可以骂我，别这样行不行。”盛驰耀宁愿宁皎依歇斯底里地和他发脾气，也不愿意看她这样子。 “我恨你做什么，是我眼瞎，这一路都识人不清。”宁皎依耸了耸肩膀，“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儿跟我说吗？” “有。” 盛驰耀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向她问起了荣京的事情。 “你最近跟荣京走得很近。” 从盛驰耀口中听到荣京的名字，宁皎依多少有些以为。 荣京不是名城人，应该也没在上京长期呆过，盛驰耀怎么会知道他？ 还是说，盛驰耀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生活，连她新认识的人是什么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宁皎依后背窜起了一阵凉意。 因为这个想法，宁皎依再看盛驰耀的眼神都变了。 盛驰耀清楚地察觉到了宁皎依的想法，他揉揉眉心，对她解释：“放心，我没有找人跟踪你，也没有调查你身边的人。” 宁皎依：“你跟荣京认识？” 盛驰耀：“他是冲着你来的。” 宁皎依：“什么意思？” 盛驰耀：“当年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他安排的。他故意让那个女人在我喝醉的时候出现，后面傅家看到监控，以及接下来的连锁反应，都在他的设计之中。” 盛驰耀的这话听起来有些玄幻，宁皎依明显不太信。 尤其是在盛驰耀骗了她这么久的前提下，她更是要对他的话提防。 盛驰耀说完这话后，宁皎依很久都未曾出声。 她的眼底带着明显的不信任，盛驰耀哪会看不出来？ 他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刚刚坦白了自己的谎言，这种情况下，再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任。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事实就是如此，荣京不是个好人，你仔细想想，你们两个人为什么总是被拍，他为什么总是能在恰当的时机和你偶遇。” 不管宁皎依信不信，盛驰耀都先得给她打预防针。 “你离他远一点儿，我怕他对你——” “你怕他是第二个你呗。”宁皎依笑着接过盛驰耀的话，短短几个字，每个字都在朝盛驰耀心上捅刀子。 她竟然拿他和荣京做比较…… 看来，他在她心里是真的没有任何信誉度了。 “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防着他的，毕竟吃过一次亏了，是该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身边的人了。” 宁皎依很平缓地说出了这句话，情绪上也没有什么起伏。 她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整个人都表现得很淡漠。 这种淡漠，比滔天的怒火更加伤人。 他们认识了二十多年，盛驰耀太清楚宁皎依的性格。 她只有在真正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这样无所谓。 但凡还有一点儿期待，她都不会这样冷漠。 这个认知让盛驰耀更加地难过，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从他做出那个决定开始，就注定了要走到这一步。 他甚至都不敢奢求她的原谅。 “抱歉，皎皎。”盛驰耀从沙发上起身，“我先走了。” “嗯。”宁皎依还是很平静，甚至还跟他说一句“路上小心”。 听到这四个字，盛驰耀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自嘲地勾起了嘴角，过了几秒钟后，从博览居走了出去。 他知道，这一转身，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按宁皎依的性格，很难再原谅他。 ……… 盛驰耀走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宁皎依才抬起头来，将视线从地板转移到防盗门。 她看着那扇闭上的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了曾经和盛驰耀相处的片段。 他们真的认识很久很久了。 盛驰耀比她大了五岁，打从她有记忆开始，世界里就一直有盛驰耀这个人的存在。 宁绥和跟盛驰耀打小就关系好，宁皎依小时候经常跟在他们两个屁股后面和他们一起玩儿。 宁绥和宠着她，盛驰耀对她也不差。 那会儿经常有人开玩笑说盛驰耀对她比对家里有亲戚关系的妹妹都好。 宁皎依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在她的世界里，盛驰耀真的有很重要的位置。 关于这件事情，她曾经做过心理建设，可是当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原本坚定的信仰突然坍塌了一般。 要毁灭一个人，摧毁ta的信仰是最致命的攻击。 从知道真相到现在，宁皎依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连盛驰耀都会骗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相信呢？ 她这几年，是不是一直活在谎言编造的世界里？ 大腿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强迫着宁皎依回过了神。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右手掐住了大腿。 可能刚刚精神太紧张，所以没察觉到疼痛。 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剧痛阵阵袭来。 宁皎依看着自己发白的指关节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了。 她掀动了一下嘴角，从沙发上下来，四肢大开躺在了地毯上。 她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就这样盯着，脑海中闪过之前跟盛驰耀相处的那些画面，眼泪竟然就这么落了下来。 宁皎依没有管，任由眼泪从眼角一路滴落，到鬓角，再染湿头发。 她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了背叛，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 可是再经历一遍这样的事情，她瞬间就能被打回原形。 那是盛驰耀啊，她像信任家人一样信任着他。 当年她怀孕的时候那样绝望，他竟然一点儿都不动容。 如果他早点儿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她的孩子说不定还能留住。 想到孩子，宁皎依像是触电一般从地毯上坐了起来。 她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走到了卧室，打开衣柜，匆匆换上了衣服。 换好衣服之后，宁皎依拿起车钥匙出了门，朝着城郊的墓园开了过去。 路上，宁皎依将车速提得很快，她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整个人木讷又机械。 好在去往墓园的这条高速路上没有什么车辆，所以她过去得还算顺利。 ** 城郊温度很低，宁皎依下车之后便感觉到了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 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加快步伐朝里面走。 宁皎依很快找到了女儿的墓碑，走近之后才发现，墓碑两边分别放了一束花。 一边是康乃馨，一边是百合。 那康乃馨的包装纸，宁皎依是认识的。 盛驰耀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去同一家花店买花，而且买的都是康乃馨。 宁皎依蹲下来看了一下卡片上的日期，正好是今天。 所以…… 盛驰耀是从墓园过去博览居的？ 他来墓园做什么？ 忏悔吗？ 想到这里，宁皎依又扯了扯嘴角。 现在忏悔有什么用呢……她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旁边的那束百合花，宁皎依没有过分注意，更不会将它和傅定泗联系在一起。 宁皎依跪在了墓碑前，将脸贴上了冰凉的墓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上一次这样哭，应该是在女儿去世的那一天。 后来她虽然重度抑郁症，但真的很少落泪。 那个时候是绝望居多，绝望到一定程度，哭都哭不出来了。 人们常说眼泪是发泄的渠道。 哭不可怕，哭不出来才可怕。 ……… 城郊的风越来越大。 寒风吹过，扫过她湿润的脸，阵阵疼痛袭来。 宁皎依根本无心去关心这些，也没有因此停下来。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她终于冷静了一些。 宁皎依抬起手来擦了擦眼睛，哭了这么久，又吹了风，她的眼眶又疼又涩。 宁皎依扶着墓碑起身，刚刚起来，就感觉到头部一阵眩晕。 紧接着，就这样倒了下去…… ** 傅定泗从墓园出来之后，就回家收拾去纽約的行李了。 中途阮湘玉来了电话，约莫是从傅揽淮那边听说了他不回家过年的消息，所以专程来质问他。 然而傅定泗并没有跟她深聊，只是明确表示了自己不会回去，然后就态度强硬地挂电话了。 阮湘玉因为这件事儿气得够呛，把所有的账都归算到了宁皎依的头上。 宁皎依就是个祸害。 她没出现的时候，傅定泗比谁都听话，这个家前所未有地和谐。 她一出现，就变得一团糟。 跟傅定泗打完电话以后，阮湘玉气得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对旁边的傅诚抱怨：“你看看你儿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因为一个宁皎依，还要跟家里闹翻了是不是？” 傅诚听着阮湘玉抱怨，有些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地回复她：“他又不是第一次为了宁皎依跟家里吵了，你还没习惯吗？” “那不一样，之前吵是因为那个人格！我好不容易找了催眠医生杀死了那个人格留住了这个听话的，现在倒好，这个听话的也被她下了迷魂药……” 阮湘玉气得拍大腿，“这宁皎依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样子？” “好了，你也别气了。” 傅诚比阮湘玉想得开。 他之前确实不喜欢宁皎依，但傅定泗执意要跟宁皎依在一起，他也没打算拦。 傅诚不太喜欢干涉晚辈的决定，反倒是阮湘玉，在这方面比他这个一家之主强势得多。 “他喜欢就随他去，他自己会权衡，如果真的不合适，老天爷会让他们分开，比你在这里说个没完没了有用。”傅诚和阮湘玉说，“他又不是小孩子，你别管他太多。” “什么叫管他太多，我还不是为他考虑吗，宁皎依要是对他一心一意就算了，我也不说什么。但你别忘了，当年宁皎依可是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开过房的，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无数次，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儿子头上顶绿帽子？”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该怎么笑话我们傅家？” 阮湘玉一向最在意名声了。 最近宁皎依跟那个神秘男人扑朔迷离的关系，就惹来了不少朋友们的讨论。 每次出去聚会，免不了就要被问到这种问题。 阮湘玉这种好面子的人，哪里受得了？ 傅诚太了解阮湘玉了，听着她这么说，傅诚一阵无奈。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和阮湘玉辩论。 然而，阮湘玉还在喃喃自语：“不行，我必须得让他们两个人赶紧离婚，我今年春节去找宁家老爷子一趟……” ** 傅定泗收好行李之后，就坐在客厅里发呆了。 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 他没开灯，冬天天黑得早，房间里一片漆黑，他也没有任何动静，就这么坐着。 除了呼吸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一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傅定泗才抬起了手。 他从手边拿起了手机，看到了屏幕上萧良的名字。 傅定泗接起电话，等着萧良那边开口。 “定泗，你在听吗？”萧良问。 傅定泗“嗯”了一声，“什么事儿？” 萧良压低了声音说：“你老婆住院了，刚刚被送来急诊，不过不是我接诊的，听起来情况不太好，似乎是又发烧了，有点儿肺炎的症状。” 萧良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跟傅定泗复述了一遍，随后忧心忡忡地说：“她前几天才发烧过吧？这样反反复复很危险的，你没有让她好好休息吗？” 这问题基本上等于白问了。 不用傅定泗回答，萧良也能猜到答案。 宁皎依要是真好好休息了，也不至于隔了几天又进医院。 “我现在过去。”傅定泗沉默了快一分钟，才说出这四个字。 说完，他便挂上了电话。 萧良站在走廊，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他们两个人这次闹得确实很僵…… ** 宁皎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病房了。 她睁开眼睛之后，下意识地想要活动一下四肢，结果却发现自己手背上扎了吊针。 正想问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听到了宁绥和的声音：“别乱动，你在挂水。” 宁皎依听到挂水两个字儿就头疼。 这些年挂水的次数太多了，每次挂水就意味着水肿，她非常讨厌这种治疗方式。 宁皎依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儿，她记忆就停在了墓园那一段儿。 似乎是起来的时候晕过去了？ 想到这里，宁皎依自嘲地笑了。 她这身子，真是弱到家了。 “这么冷的天儿，你跑去墓园做什么？”宁绥和没好气地训斥着宁皎依：“医生说你这几天一直断断续续发烧，你自己都没感觉的吗？祖宗啊，你能不能稍微爱惜一点儿自己的身子，就当是为了哥哥我。” 宁绥和的语气很凶，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好听，可是却成功地让宁皎依红了眼眶。 眼眶处一阵酸涩袭来，宁皎依被自己矫情到了。 她将头转到了一边，没有说话。 宁绥和看出来宁皎依的情绪不太对，便凑近了问她：“你心情不好？” 119：她不想见你 “没。”宁皎依摇摇头，并没有把盛驰耀的事儿说给宁绥和。 一来是因为她想不到该怎么组织语言，二来……她其实不太希望宁绥和跟盛驰耀闹翻。 他们两个人这些年亲如兄弟，如果宁绥和知道这事儿，也会很难过的。 “少骗我。”宁绥和才不相信宁皎依的话，“没有心情不好你跑去墓园做什么？还有你的眼睛，你别告诉我是进了沙子之后肿成这样的。” 宁皎依：“……” 别说，他们兄妹两个人真的是挺像的。 尤其是这张嘴，存心要给人难堪的时候，谁都招架不住。 “又是因为傅定泗？”宁皎依不肯说，宁绥和只能自己猜了。 “也不是，就是突然想到孩子了，可能最近身子虚吧，人就矫情了，所以就去看了她一眼。看着看着就想起了以前的事儿，没忍住就哭了。” 宁皎依瘪瘪嘴，“谁还没个矫情的时候啊。” “嗤，那就是因为傅定泗。”宁绥和简单粗暴地将罪名叩到了傅定泗头上。 反正，只要宁皎依心情不好，绝对跟傅定泗脱不了干系。 宁皎依本来想反驳的，但是想了一下，宁绥和这逻辑也没毛病。 于是她也不反驳了，转移话题去问他：“离婚协议书好了没？” 宁绥和：“好了，你让我现在寄给傅定泗都成。” 宁皎依：“那不用，等我跟爷爷说一声，年后再办吧。” 宁皎依这话倒是提醒了宁绥和，离婚的事儿，老爷子那边还没提过。 而且，也不好解释。 主要是老爷子并不知道当年宁皎依和傅定泗之间的那些事儿，当初宁皎依非得嫁给傅定泗，现在又单方面要离婚，老爷子那边肯定得有个像样儿的理由。 宁绥和思忖片刻后问宁皎依：“你打算怎么跟爷爷交代？” “就说性格不合适呗，万能的理由。”宁皎依耸了耸肩膀，“反正爷爷也不喜欢他，听到我跟他离婚应该挺开心的。” “那是，说不定当场就直接把你许配给阿耀了。”宁绥和跟着调侃了起来。 宁元寿一直都很喜欢盛驰耀，多年前就盼着宁皎依和盛驰耀成一对儿了。 早些年，老爷子每次提起盛驰耀都直接喊孙女婿，足以证明他对盛驰耀的欣赏。 在这个时候听到盛驰耀的名字，宁皎依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刚刚知道了真相，她潜意识就有些逃避这个名字。 宁皎依没接话，宁绥和以为她是又想起了傅定泗，便不聊这个了。 宁绥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随后问她：“该吃晚饭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小李去买。” 宁皎依想了下，说：“喝点儿粥吧。” 别的，她也吃不下。 其实粥也吃不下，但她也不能说不吃，这样宁绥和只会更担心。 她这一路走来，宁绥和真的替她做了太多事情。 兴许是因为刚知道了盛驰耀的“背叛”，所以宁皎依对宁绥和的好变得格外地珍惜。 “行啊，开窍了，我以为你要说没胃口呢。”宁绥和显然也是没想到宁皎依会这么痛快。 宁皎依听完他的感叹，干笑了一声，没接话。 宁绥和给小李打了电话，吩咐他到附近的粥铺买了白粥和一些小菜，还买了点儿三鲜包子。 打完电话之后，宁绥和放下手机坐到了病床前，抬起手来揉了揉宁皎依的头发。 “干嘛。”宁皎依嫌弃地看着他。 宁绥和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就这么盯着她，过了十几秒方才开口：“离婚了以后就给我好好过日子，医生说你现在身体情况很不好，最好是能放下所有工作静养一年半载，不然的话，抵抗力只会越来越差。” 宁皎依：“……” 又是来劝她休息的？ 宁绥和一看宁皎依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乐意，“谨诺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替你管，宁晚晚也没本事从我手上抢走谨诺。至于孚宁那边有嘉陵在，你还不放心？你不是最相信她了吗？” 宁皎依：“……” 宁绥和：“行了，就这么定了，你出院之后我们正好去澳洲度假，那边暖和，你正好散散心，不行就直接在那边住几个月再回来。” 宁绥和话音刚落，宁皎依这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回应，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宁绥和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小李买饭回来了。 正想夸奖他做事儿利落的时候，却看到了走进来的傅定泗。 这种情况下看到傅定泗，宁绥和能有什么好脸色？ 宁绥和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宁皎依。 看到宁皎依皱眉之后，宁绥和直接挡在了傅定泗面前。 然后，他没好气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傅定泗看向了病床上的宁皎依，“发烧了？” 宁皎依没回复傅定泗的问题。 她是个极其果断的人，做出决定之后就不可能再恋恋不舍。 已经决定跟傅定泗分开了，她也不需要傅定泗的同情和关心。 面对他的问题，宁皎依直接选择了无视。 傅定泗的问题没得到回复，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宁皎依这般冷淡的态度，是宁绥和也不曾料想到的。 毕竟宁皎依一遇上跟傅定泗有关的事儿就把出息丢一边儿了。 虽然决定了离婚，但这会儿傅定泗过来关心她，宁绥和觉得，宁皎依不一定能拒绝。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表现得如此冷漠。 宁绥和惊讶之余又有些欣慰，看来她是真的决定放弃这个人渣了。 不错不错，宁绥和简直想拍手叫好。 “她不想见你，有点儿自知之明还是先走吧。”宁绥和借机对傅定泗下了逐客令。 然而，傅定泗还是不动。 宁皎依不理他，他只能跟宁绥和说。 “她前几天就发烧过一次。”傅定泗将萧良之前说的话跟宁绥和重复了一遍：“医生说她身体素质不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最好停掉所有的工作，规律生活规律运动。如果不好好养着，以后抵抗力只会越来越差。” 傅定泗深知跟宁皎依说这种话是没什么用的。 别说他们现在闹到这个程度，就算是他们关系好的时候，宁皎依也不会听他的话安心休息。 所以，傅定泗只能跟宁绥和说。 他想，他们两个人在这一点上应该是能达成共识的。 “这我知道，你就不用操心了，皎皎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宁绥和指了指病房的门，“说完了吧，说完了就赶紧走，你没看见她不想搭理你吗？” 傅定泗：“……” 宁绥和的话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傅定泗留，然而傅定泗却不能说什么。 他站在原地，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宁皎依。 她的右手还在吊针，面色发白，头发也有些乱，完全没了平日里精致的模样。 这样的她，竟然透着一种柔弱。 傅定泗看了，只想冲上去抱住她。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就算他抱了，应该也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推开。 想到这里，傅定泗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哥，让他走。”宁皎依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傅定泗了。 宁绥和见宁皎依情绪有些激动，直接拽着傅定泗离开了病房。 之后，两个人在楼道里停了下来。 “你也看见了，她不想见你，以后少来。”宁绥和警告傅定泗。 “今年春节，你会陪她吧？”傅定泗答非所问。 宁绥和：“是，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跟老爷子会带她去度假。” 听完宁绥和的话，傅定泗总算放心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说：“那你好好照顾她。” 宁绥和笑了，这事儿还用他提醒？ 傅定泗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宁绥和明显能感觉到傅定泗是很难过的，他的背影看起来都有些落寞。 但宁绥和一点儿都不同情他——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做什么去了？ 他要是早点儿拿出来如今的态度对宁皎依，他们两个人也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了。 只能说人就是贱，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宁绥和正准备回病房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盛驰耀打来的电话。 宁绥和马上接起了电话：“阿耀。” “在哪里？”盛驰耀问。 宁绥和：“在医院，皎皎下午的时候晕过去了，情况不太好。” 电话那边的盛驰耀一听宁绥和这么说，声音都急切了起来：“她怎么了？” “还不是被傅定泗害的，心情不好，去墓园看了孩子，哭得太凶，着凉了，高烧不退，现在在挂水。”宁绥和叹了一口气，“她那身体素质你还不知道吗？” 盛驰耀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听宁绥和这个语气……宁皎依应该并没有把他当年做过的事情跟宁绥和说。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盛驰耀就更加自责了。 “需要帮忙吗？”良久，盛驰耀才发问。 宁绥和想了想，说：“你明儿让盛家阿姨做点儿她喜欢吃的菜过来吧，今天她没什么胃口，估计明天该饿了。” 盛驰耀：“好，我明天送去。” “行，多亏有你。”宁绥和笑着说，“你趁这段时间好好表现啊，她跟傅定泗那人渣离婚了，你的机会就来了。” 盛驰耀没有接话。 机会？ 他早就没有机会了…… 现在宁皎依大约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了吧。 想到她漠然的态度，盛驰耀再次扯了扯嘴角。 ……… 接完盛驰耀的电话，宁绥和方才回到病房。 宁绥和关上门走到病床前，低头盯着宁皎依观察了好一阵子。 宁皎依被宁绥和看得失笑：“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宁绥和松了一口气，“行吧，看来他对你没什么影响。” “都准备离婚了，你还想他对我有什么影响。”宁皎依说，“要是没想通，我是不会离的。” 不一会儿，小李买了晚饭回来。 宁皎依在宁绥和的照顾下喝了点儿粥，吃了一些小菜。 等挂完水，她就睡过去了。 宁绥和原本想在医院守夜的，但宁皎依不肯让他留，宁绥和只能先回去了，不过专门找了个护士来照顾她。 宁皎依本身不是矫情的人，这些年生病的次数多了，她已经有点儿麻木了，不会觉得是一件特别大的事儿。 宁绥和走后没多久，宁皎依终于挂完水了。 她起来洗漱了一下，然后就睡过去了。 ** 翌日一早，傅定泗拎着行李箱走出了西苑别墅，肖然面色严肃地站在门外等着他。 见傅定泗出来，肖然立即走上前从傅定泗手中接过了行李箱，替他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 傅定泗的脸色不好，肖然也不敢吭声。 昨天晚上傅定泗突然改签了机票，一大早便要往纽約飞。 肖然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只能乖乖来送他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肖然一路都没说话，他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看傅定泗，傅定泗全程都绷着脸，周身都散发着寒气。 肖然不敢多言，默默开车。 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是来到了机场。 “傅总，公司那边……”见傅定泗还是不打算说话，肖然只能主动请示了。 毕竟，距离放假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公司肯定还有事情需要他处理的。 “找我哥。”傅定泗终于说话了。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已经是很清楚的指示了。 肖然听完之后忙不迭地点点头，“是，傅总，明白了。” 傅定泗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 傅定泗走了贵宾通道办了登机和边检程序，之后去了休息室等待登机。 休息室里没什么人，傅定泗坐下来之后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盯着对面发呆。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傅定泗回过神来，拿起了手机。 阮湘玉的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儿打来的。 傅定泗没心思跟她争辩，直接挂电话了。 阮湘玉不死心，又打来了第二通电话。 傅定泗这次不耐烦了，直接关机。 这下，世界彻底清静了。 ** 宁皎依晚上睡得还不错，大概是因为用的药有安眠的成分在。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早晨八点钟。 不过，打点滴的副作用还是在，昨天挂了那么多瓶水，她今天水肿得厉害。 宁皎依去洗漱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肿起来眼皮，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昨天她哭得真惨，真没出息。 宁皎依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刷了牙。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丫头人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影了？” 说话的是宁绥和，但宁皎依知道，他肯定不是一个人。 因为她刚刚还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 “阿耀你等会儿，我找护士问问。”宁绥和后面这句话，算是解答了宁皎依的问题。 盛驰耀……他竟然还会过来？ 宁皎依咬紧了牙关，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逃避的念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盛驰耀，也没想到盛驰耀竟然还好意思继续在她面前出现。 他是认定了她不会把这事儿跟宁绥和说吗？ 宁皎依思索间，宁绥和已经走了。 宁皎依听到了宁绥和离开的脚步声，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宁皎依一出来，迎面就看到了插兜站在对面的盛驰耀。 两个人四目相对，大概过了一分钟，盛驰耀才开口：“好点儿了吗？” 他绝口不提昨天的事情，言辞间都是关心，好像那些伤害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宁皎依觉得他很可笑。至少，她没办法像他一样这么虚伪。 “你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可笑吗？”宁皎依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了，我不想看到你。” “我知道。”盛驰耀说，“我来送吃的给你，马上就走。”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你也要记得我昨天提醒你的事情。”盛驰耀语重心长地对宁皎依说：“荣京对你心怀不轨，不要信他。” ……… “你这丫头，刚刚去哪里了？” 盛驰耀这话刚说完，宁绥和便推门走进来了。 看到宁皎依之后，宁绥和随口问了一句，全然没有察觉到宁皎依和盛驰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宁皎依也不愿意让宁绥和知道她跟盛驰耀的事儿，便顺势接过了宁绥和的话：“我刚才在洗手间，正准备出来跟你说话你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我以为你大早上就去外面了，吓人一跳。”宁绥和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温桶，“阿耀给你带了吃的过来，专程让盛家的阿姨做的，有你喜欢的包子，赶紧趁热吃。” 盛家阿姨做的菜，宁皎依从小就很喜欢。 读书的时候，她和宁绥和两个人没少去盛家蹭饭吃。 之前盛驰耀也带着阿姨做的饭给她送过几次，那几次她都吃得挺香的。 但是现在……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盛驰耀哪里会看不出宁皎依的挣扎？ 他知道，她应该是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他了。 “我单位还有点儿事情，先走了。”盛驰耀对宁绥和说，“有什么需要的菜你再联系我，我吩咐阿姨去做。” 宁绥和不疑有他，“行吧，那你路上小心，回头有需要我找你。” 盛驰耀“嗯”了一声，随后看向宁皎依，“记住我说的话，好好养身体。” 宁皎依没回复。 盛驰耀走后，宁绥和跟宁皎依一块儿坐下来吃早饭了。 宁绥和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感叹道：“真好吃，阿姨的手艺真是这么多年都没变。” 宁皎依被宁绥和的样子逗笑了，“我说宁总啊，您手下的员工知道您这么没出息吗？” 宁绥和：“这叫享受美食，怎么能叫没出息。行了行了，你也赶紧吃。你不是最喜欢吃阿姨做的包子了吗？” 宁皎依拿起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确实是她一直喜欢的味道。 但，今天却享受不起来了。 想到盛驰耀，宁皎依的情绪多少有些低落，也影响到了胃口。 宁绥和吃一个包子之后，对宁皎依说：“你考虑一下阿耀吧。” 宁皎依：“……什么？” “明知故问。”宁绥和喝了一口水，“这么多年了，阿耀对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他耐着性子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既然想通了不打算要傅定泗了，那就考虑一下阿耀。” “最起码我们两家知根知底的，爷爷也喜欢阿耀，阿耀性子稳重又细心，还会疼人，你跟他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 宁绥和之前就一直想让宁皎依和盛驰耀在一起，但宁皎依之前只看得到傅定泗，他也就不好说这事儿。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宁皎依已经瞧不上傅定泗了。 作为好兄弟，宁绥和自然是要替盛驰耀争取一把的。 要是盛驰耀真娶了宁皎依，他们两个人就是亲上加亲了，多好。 “算了吧。”宁皎依见盛驰耀有这个心思，直接拒绝了，从源头上掐断了他的念想：“我离婚之后也没重新嫁人的打算，没那个心思。” “又没让你马上嫁，起码要发展发展吧？”宁绥和替盛驰耀说话，“阿耀这么多年都不找女朋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原因，揣着明白装糊涂，日子久了可就没意思了。” “我不喜欢他。”宁皎依耸了耸肩膀，“你们说再多也不喜欢，所以啊，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宁绥和被宁皎依气得够呛：“……” “哥，你就这么相信他吗？” 宁皎依哪里会看不出宁绥和的心情？ 他这完全是把盛驰耀当成亲兄弟了，毫无理由地信任他。 “怎么突然问这个？”冷不丁被宁皎依这么一问，宁绥和有点儿懵了，“我跟阿耀从出生开始就认识了，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经历过，他对你对我都这么好，我不信他信谁？难道去信傅定泗那个人渣？” 宁皎依沉默了几秒，又问他：“如果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呢？” “怎么可能。”宁绥和根本不去设想这种事情，“阿耀才不是那样的人。” 宁皎依：“……” 120：难道皎皎已经怀孕了 “我说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宁绥和抬起手来摸了摸宁皎依的额头。 宁皎依拍开了他，“你才烧坏脑子了！” “行了行了，你不想我撮合你和阿耀，我就不说了。”宁绥和无奈，“但是你别问这种问题啊，阿耀要是听见了得多伤心。” 宁绥和对盛驰耀如此信任，宁皎依更没办法说那件事儿了。 她沉默了下来，端起豆浆喝了一口，继续机械地啃着包子。 ** 九点，傅定泗准时登机。 九点半，飞机起飞。 十三个小时后，飞机在纽約机场降落。 傅定泗在路上睡了一觉，抵达的时候，时差已经倒得差不多了。 傅定泗没有跟傅启政说自己改签机票的事儿。 下飞机之后，他取了行李，然后打车去了酒店。 回去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之后，傅定泗直接打车了医院找eddie医生。 到医院的时候，正好赶上了eddie医生午休。 eddie之前已经跟傅定泗通过了电话，知道他会在接下来几天过来。 但今天明显不是他们约好的日子。 看到傅定泗出现，eddie惊讶了一把：“怎么提前过来了？我记得你说要三天后才来。” 傅定泗问eddie：“你有时间吗？我想提前。” eddie扶额：“我今天和明天都有约诊了，最快也要后天，你可能需要再等等。” 傅定泗皱眉，显然是不愿意等。 eddie医生见他这么着急，有些好奇：“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我之前有跟你说过了，催眠治疗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神奇，见效也没有那么快……” “我想尽快。”傅定泗简短明了地表达着自己的目的，“方法激进一点儿也没有关系，尽快让他回来。 ”eddie：“……” 他这话说得轻巧，然而谁能给他一个时间保证呢？ 催眠治疗本来就充满了不确定，而且傅定泗的情况还这么复杂。 他的主人格是被催眠治疗刻意“杀死”的。 要让一个“死人”复活，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儿。 eddie之前都没有接过这样的案例，傅定泗的事儿，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挑战。 eddie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傅定泗说：“我想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等你冷静了，我再跟你重复一下你现在的情况。” “你不需要重复，我知道。” 之前eddie医生说的那些话，傅定泗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eddie无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为难我？” “因为……有人需要他回来。” 说到这里，傅定泗又想到了宁皎依那天昏迷时说过的梦话。 她那么渴望那个人回来，这或许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傅定泗握紧了拳头，郑重其事地对eddie医生说：“麻烦你，尽快。” eddie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尽快，但时间上我确实给不了你任何保障。” 傅定泗：“……” eddie：“不如你先去跟那个迫切需要他回来的人商量一下，这种事情激进不得，你的杏仁核会出现问题，就是因为当初的方法太激进了。在你的脑系统已经出现问题的前提下，我不可能再使用激进的办法对你，否则会危及生命。” 听到“危及生命”四个字，傅定泗总算是冷静了一些。 倒不是他怕死，他只是清楚地知道，留着这具身体还是有用的。 不是他用，是另外一个人用。 “我明白了。”傅定泗点了点头，“那我后天一早来找你。” eddie见傅定泗要走，便拦住了他：“等等，我想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傅定泗以为他要谈和治疗相关的事情，便坐了下来，等着他发问。 然而，eddie医生问的却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以前的人格回来吗？” 傅定泗：“我刚才说过，有人需要他。” eddie：“这个人是谁？” 傅定泗不肯说：“这跟治疗没有关系。” eddie：“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必须知道你意图。” 傅定泗：“……” eddie一看他的表情，便猜出了一些原因：“是和感情有关吗？” 傅定泗：“……” eddie：“傅先生你大可放心，我从业二十多年，听过很多故事，我很有职业道德，不会拿着病人的隐私随便乱说。” “既然你找上我，就要完全信任我，不是吗？”傅定泗陷入了沉默。 eddie知道他动摇了，也不催促，等着他主动说。良久，傅定泗终于出了声。 “我妻子，她需要的是另外一个人。” 谁都不知道，他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说完之后，内心又是一阵自嘲。 eddie被傅定泗的话惊了一把，虽然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但这种听起来有些狗血的爱情故事还是让他招架不来。 认真品品傅定泗的话，他这是被自己的妻子当成了替身？ 听起来实在是有些惨烈。 eddie医生又问：“你向她隐瞒了你的身份？” 傅定泗摇头：“不是。” eddie：“那是……？” eddie以为傅定泗这么急着让主人格回来，是因为他和妻子隐瞒了身份，快装不下去了，所以要尽快结束。 可是，傅定泗否认了这个说法。 这样一来，eddie就更好奇他和他妻子之间的问题了。 这倒也不怪他，毕竟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 “我们结婚的时候她就知道我的身份，她只是把我看成了那个人的替身。”傅定泗主动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嘲地笑了起来：“说白了，就是因为这张脸。” eddie：“既然她一开始就知道，你为什么还这么着急？” 傅定泗：“因为她现在不需要我了，她要跟我离婚。” eddie：“……” 怎么听起来，他这个妻子有点儿渣呢？ 当然，eddie很清楚感情的事儿外人是没办法评判的。 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婚姻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没有说什么。 不过，傅定泗却直接说了：“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我在婚姻期间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她要跟我离婚，这很正常。” “但我不想离。”傅定泗说，“她年后就会把离婚协议书给我，我没有太多时间。” “所以，你想要通过唤回主人格的方法来把她留下？”eddie医生这下猜到了他的意图，“为了不离婚，是吗？”傅定泗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eddie医生叹了一口气，又问：“但那个时候就不是你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傅定泗再次点头，“我知道。” 彻底消失，是他能为她做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件事情。 他本身就不该存在这么长时间的，他只是傅家培养出来的一个听话的傀儡，没有资格拥有独立的思想和爱情。 就算他短暂地占据了这具身体也没有用，不属于他的，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eddie医生沉默了片刻，又问他：“你不问问你家人的意见吗？他们留下你，肯定也是经过选择的。” 一般情况下，家人会选择留下的那个人格，应该是比较“正常”的。 eddie猜想，傅家的人会选择留下副人格“杀死”主人格，一定是因为主人格本身就有什么缺陷。 “是，因为他们只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提到这件事儿以后，傅定泗自嘲地扯起了嘴角，“他们喜欢没有思想的人。” eddie：“……” 这下，他明白了。 看来，傅家的情况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 eddie医生默了一会儿，随后对傅定泗说：“我还是无法给你具体的时间，不过我答应你，会尽快，你后天过来就好，我们开始第一次治疗。” 听到eddie医生这样承诺，傅定泗点了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后来又聊了几句，就转身走了。 ……… 从医院出来之后，傅定泗在附近走了一圈儿，之后回到了酒店。 ** 傍晚的时候，傅定泗接到了傅启政的电话。 傅启政从eddie医生那边知道了傅定泗提前来纽約的事儿，一下班就联系了他。 电话刚一接通，傅启政就问傅定泗：“提前过来怎么也没跟我说？” 傅定泗：“不想耽误你工作。” 傅启政：“住酒店了？” 傅定泗：“嗯。”傅启政：“一会儿我去接你，今晚我带初初出去吃饭，你一起吧。” 傅定泗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一听到初初，他又想起了他曾经失去过的那个孩子。 心一软，便答应了：“好，那我等你。” ……… 跟傅启政打完电话，傅定泗便收起了手机。 过了二十几分钟，傅定泗上了傅启政的车。 傅定泗上车之后，傅启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口问道：“eddie医生说你很着急？” 傅定泗：“嗯。” 在傅启政面前，他无需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傅启政猜得到他这么着急的原因，他默了几秒，“皎皎还是执意要离婚？” 傅定泗点了点头。提到宁皎依的时候，他的眼底明显染上了失落。 傅启政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傅定泗这是爱上宁皎依了。 “没试过挽回吗？”傅启政问他：“上次韩战和晚晚给你出的主意用过了没有？” “试过了，没用。”傅定泗说，“他们两个人想的办法，最起码要建立在双方相爱的基础上。她不爱我，我做再多她都不会感动。” 傅启政腾出一只手来扶额：“你怎么知道她不爱你？她要是不爱你，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精力嫁给你？” 一说到这个，傅定泗的目光更冷了。 他目视前方，声音逐渐也没了温度：“她要嫁的人也不是我，是他。” 傅启政：“……所以你迫不及待地要消失？这就是你对待感情的态度？” 傅启政并不理解傅定泗的逻辑。 既然喜欢，难道不应该去争取？ 他这样算什么？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傅定泗的声音很坚决，“他们两个人，我永远都介入不进去。” 傅启政：“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傅定泗：“没用，她需要的不是我。” 傅启政：“……” 傅定泗：“她睡觉的时候都在让我把人还给他，我也没兴趣一直做别人的替身，我痛苦她也痛苦，不如趁早让他回来，我眼不见心不烦。” 傅启政算是听明白傅定泗的意思了。 他这是没办法接受宁皎依喜欢“另一个人”，所以准备自行消失，“成全”他们。 这样的想法听起来是挺伟大的，但是，他就没有考虑过别的事儿吗？ “那你想过你爸妈吗？他们留下你，肯定是有理由的。”傅启政觉得，傅定泗不是那种对家人不管不顾的人。 “是，他们留下我的理由就是因为我方便操控，可以做一个听话的傀儡。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替他们接管公司发展公司，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我仔细想过了，与其这样活着不如彻底消失，我本来也不是这身体的主人。” 傅启政听完傅定泗的话以后，唯有一声叹息，劝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傅定泗说的这些又是事实，没办法反驳。 ……… 后来的十几分钟，他们兄弟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没多久，傅启政将车停在了餐厅门前。 傅定泗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不多时就看到了洛湘牵着初初走了过来。 初初今天扎了两个麻花辫，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围巾和帽子都是白色的，小家伙活蹦乱跳的，格外地可爱。 看到傅定泗之后，初初马上跑了上来，甜甜地喊：“叔叔你又来啦，怎么还是没把皎皎阿姨带来呀？” 傅定泗看到初初笑，也被感染到了，脸上的表情都温柔了不少。 傅定泗摸了摸初初的脸，说：“她忙，等她忙完了我会让她看来看你的。” 不过……下次来的时候，他应该就不再是他了。 过完这个春节，初初又大了一岁。 傅定泗看着初初，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个埋在城郊墓园的孩子。 如果她还在的话，现在应该也在读幼儿园了吧？ 她肯定也和初初一样可爱，会穿漂亮的小裙子，背着书包活蹦乱跳，然后再和爸爸妈妈撒娇。 可是，她不在了。 想到这些，傅定泗胸口一阵憋闷，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捏住了一般。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不想在初初面前表现得太过悲伤。 不过，初初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 初初抬起手来拉住了傅定泗，关切地问：“叔叔你心情不好吗？” 傅定泗摇摇头，勉强挤出来一丝笑，“没有，只是觉得外面太冷了。” “那我们快进去吧！”初初拉着傅定泗就往里走。 “是啊，定泗，赶紧进去吧。”洛湘也催促了一句。 傅定泗“嗯”了一声，弯腰将初初抱了起来，先人一步走进了餐厅。 ……… 傅启政正要跟上去的时候，被洛湘拉住了。 洛湘很少这样主动拉扯傅启政。 今天突然被她这么一拽，傅启政还有些惊讶。 顿了几秒钟，傅启政才问洛湘：“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洛湘看了一眼傅定泗的背影：“定泗怎么回事儿啊？大过年的一个人跑来纽約干嘛，他难道不该跟皎皎一起过年吗？” “皎皎要跟他离婚了。”傅启政直接把这件事儿告诉了洛湘。 洛湘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傅启政扶额，“这个事情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你先别问了。” 傅启政越不肯说，洛湘就越好奇：“什么三言两语说不清，你都不说怎么知道说不清？我看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洛湘死缠烂打的，就是不肯放开傅启政，两只手抓着他的一条胳膊晃来晃去的，每个小动作里都写满了急切。 不仅如此，她眼底还闪烁着光，满脸的期待，看起来就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这一两年，傅启政很少在洛湘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了。 她这两年成熟了不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幼稚了，自然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今天突然“原形毕露”，傅启政看得笑了出来。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傻白甜本质上还是傻白甜。 “知道我不想告诉你还问？”对洛湘，傅启政很少口下留情，“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识趣。” “王八蛋傅启政！”洛湘被傅启政气到了，抬起脚来朝着他的小腿处狠狠踹了一下。 傅启政没想到洛湘会动手，冷不丁被她踹了一脚，傅启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就这么盯着她，有脾气发不出来。 洛湘看到傅启政这样子之后，冷哼了一声：“活该！谁让你说我的？” 傅启政：“……” 他这边没来得及回复，洛湘已经转身进去餐厅了。 傅启政停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跟上去。 ……… 吃饭的时候，傅定泗主动跟初初坐在了一起。 初初也挺喜欢傅定泗的，对于这样的座位安排，她没有什么意见。 倒是洛湘有点儿担心初初那边出状况。 洛湘问傅定泗：“定泗，你确定你要让初初坐在你边儿上吗？我怕她出什么状况，她吃东西很不小心的。” 傅定泗摇摇头，“没关系，我会照顾好她。” “那好吧，先让她跟你坐一会儿，你要是受不了她了就随时说哦，我把她抱过来。” 洛湘觉得，傅定泗这种没有孩子的人，要照顾还是还是很不容易的，她也没奢望傅定泗能对初初有太多耐心。 不过，傅定泗的表现倒是让洛湘大吃一惊。 吃饭期间，傅定泗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儿的不耐烦。 初初要吃什么，傅定泗就给她夹什么。 甚至还很贴心地给初初挑鱼刺、剥虾壳。 初初要喝汤的时候，傅定泗就给她盛汤，还替她试温度。 洛湘看到后面简直瞠目结舌。 别说洛湘了，就连傅启政都看得有些惊讶了。 傅定泗真的不像是那种会照顾孩子的人，而且还这么贴心。 洛湘惊得跟傅启政对视了一眼，这会儿她已经不记得她还在跟傅启政吵架这件事儿了。 傅启政瞧见洛湘这表情之后，被感染到了，冲着她笑了笑。 傅启政这一笑，洛湘才想起来他们两个人刚刚闹了不愉快。 洛湘瞬间拉下了脸，收回视线不再看傅启政。 傅启政：“……”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果然跟孩子一模一样的。 “定泗啊，我没想到你照顾孩子还这么有一套啊，是不是打算要孩子啦？”洛湘眨巴着眼睛问起了傅定泗这件事儿，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再打探一下傅定泗跟宁皎依怎么样了。 听到洛湘提起孩子，傅定泗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 洛湘也看出了这一点，但她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而是觉得：“哇，难道皎皎已经怀孕了？” 傅定泗：“……” “行了你，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傅启政站出来打断了洛湘的话，并且递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洛湘不服气地瞪了回去，她才不怕傅启政呢，傅启政还当她跟以前一样好欺负啊？ 傅启政见洛湘这么不服气，只能拿出手机给她发微信消息。 傅启政：皎皎和定泗提了离婚，你别乱说话。 手机振动了一下，洛湘以为是什么工作上的消息，于是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 看到傅启政发来的消息之后，洛湘差点儿惊呼出声，好在她及时忍住了。 洛湘好奇得不行，马上给傅启政回消息：到底怎么了？ 傅启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的时候说。 洛湘：行吧。 回完傅启政的消息，洛湘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儿—— 谁要他送了，她自己开车来的好不好？: 121：主人格回来之后 不过现在也不是扯这种事儿的时候，洛湘放下了手机，朝傅定泗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此时傅定泗还在照顾初初吃东西，特别体贴。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以为傅定泗才是初初的父亲。 而初初也很享受傅定泗的照顾，小家伙一边吃东西一边跟傅定泗聊着天儿，手舞足蹈说着幼儿园的事情，傅定泗就坐在旁边儿耐心地听着。 洛湘越看越觉得，傅定泗在这点上跟傅启政还是挺像的。 难道他们傅家的人都比较喜欢孩子？ 傅启政平时也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但是他一碰上初初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想到，傅定泗也是这样。 这么想想，傅定泗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应该也会对孩子很好吧？ 但他怎么就跟宁皎依闹到离婚了呢？ 洛湘好奇得不行，巴不得现在就给宁皎依发微信问问情况。 但是，她还是决定忍一忍。 等她一会儿跟傅启政打听一下情况之后，再去跟宁皎依具体问。 ** 一顿饭吃下来，傅定泗几乎没怎么动过刀叉，全程都在照顾着初初。 晚饭结束之后，傅启政刷卡买了单，然后，他将手中车钥匙递给了傅定泗。 傅定泗看到傅启政递上来的车钥匙之后愣了一下：“给我这个做什么？” 傅启政说：“你这段时间先开我的车，这样出门方便一点儿。” 这话是说得没错，傅定泗想了想，反问他：“那你呢？” 傅启政看了一眼洛湘，说：“我开她的车。” 傅定泗“哦”了一声，接过了车钥匙。 他虽然在感情方面迟钝，但也不至于看不懂傅启政的意思。 傅启政把车钥匙给他，正好找了个理由跟洛湘一块儿回去，一箭双雕。 洛湘也看明白了傅启政的意图，她狠狠瞪了傅启政一眼，用眼神谴责他老谋深算。 傅启政全然不在意这个，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对傅定泗说：“定泗你先回酒店吧，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傅定泗“嗯”了一声，拿起车钥匙走了。 ……… 等傅定泗离开之后，傅启政朝洛湘伸出了手。 洛湘没明白傅启政的意思，她没好气地说：“干嘛，有病吧你。” “车钥匙给我，我开车。”傅启政没理会洛湘的谩骂。 “我的车凭什么给你开，我自己开，你抱初初宝贝坐后面。” 洛湘说着，拎起了包，转身就往外走。 傅启政看到她这样子就头疼，但初初还在，他也不能不管。 最后，傅启政只能将初初抱起来，跟在洛湘身后走出了餐厅。 最后的结果就是，傅启政跟初初一块儿坐在后排。 初初在安全座椅里坐着，傅启政在旁边的位置坐着，而洛湘则是在驾驶座开车。 路上，洛湘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皎皎和定泗到底怎么了，谁提的离婚啊？” “皎皎提的。”傅启政知道洛湘早就憋不住了，再瞒下去，她估计能直接把车停在路边逼问他。 “为什么？是因为宁晚晚的事儿？” 洛湘对他们两个人争吵的印象还停留在秦峰婚礼闹出来的那次新闻上。 算一算也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和好吗？ 难道是傅定泗的认错态度不够好？ “不是。”傅启政否认了洛湘的说法，但是却没有告诉她究竟怎么回事儿。 洛湘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傅启政继续说，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你有什么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挤牙膏一样，烦死了。” “这件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很复杂。”傅启政揉了揉眉心。 他想了一会儿，决定先问洛湘：“你对皎皎以前的事儿知道多少？我指的是她来纽約之前的事儿。” 洛湘：“……” 这问题着实把她给问住了。 洛湘跟宁皎依认识的时间也不长，虽然她们两个人关系特别好，但宁皎依好像从来没提过以前的事儿。 洛湘只知道她之前在隐国读书，是名城人，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是宁家的千金这一点，也是宁皎依回国之后，洛湘看到了新闻才知道的。 傅启政看洛湘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不知道？” 洛湘有些别扭地说：“……她也没跟我提过，每个人都有隐私嘛。” 傅启政“嗯”了一声，“皎皎和定泗以前就在一起过，我指的是，她在隐国读书之前。” 洛湘：“……啊？” 她是真的懵了。 可是傅定泗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跟宁皎依认识一样啊。 完全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过。 “你知道人格分裂症吧。”傅启政冷不丁地问，“哦，专业一点儿的名字叫解离性身份疾患。” “知道，干嘛突然提这个啊？”洛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傅启政。 看到傅启政严肃的表情之后，洛湘哽了饿一下，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呃……”她有些结巴地开口问傅启政：“你该不会要跟我说，皎皎有这个病吧？” 傅启政：“……” 她的脑回路还能再奇怪一点儿吗？ 傅启政不说话，洛湘直接把他的反应当成了默认：“不会吧？你们怎么查出来的？她是什么时候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这种病是不是要……” “不是她。”傅启政打断了洛湘的话，“是定泗。” 洛湘：“……？” 洛湘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就踩刹车了。 傅启政见她听了几句话就惊成这样子，便不打算跟她说了：“你先好好开车，一会儿到了再说。” 经傅启政这么一提醒，洛湘迅速回过神来。 对对，还是要专心开车。 她第一次觉得傅定泗说得挺对的，有什么事儿还是一会儿到家了再说吧。 ……… 后来一路上，洛湘都没有再跟傅启政讨论这个话题。 傅启政在后排跟初初坐在一起，父女两个人聊了一路。 聊着聊着，初初就睡过去了。 车停在楼下之后，傅启政直接抱着初初下了车。 洛湘走在前面开了门，一家三口看起来格外地和谐。 家里的阿姨见洛湘和傅启政两个人这么和谐地带着初初回到家里的画面，都有些惊讶了。 傅启政把初初交给了阿姨，然后跟洛湘一起留在了客厅。 他知道，洛湘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 傅启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等着洛湘提问。 “定泗怎么会有这个情况？你之前好像一直没跟我提过？”洛湘疑惑得不行。 傅启政跟傅定泗看起来关系挺好的，傅定泗这情况，傅启政应该很早以前就知道吧？ 然而，傅启政接下来的回复却否认了洛湘的这个猜想：“我也是刚刚知道。” 洛湘显然是不信：“你蒙谁呢，两不同的人格，性格肯定不一样的啊。” “记不记得我说过，定泗出过一场车祸。”傅启政也没解释太多，直接搬事实讲道理，“他现在的副人格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但出现得太巧了，别说我，他自己都不清楚。” 洛湘：“……？” 自己都不清楚，又是什么意思？ 提到这个事情，傅启政叹了一口气：“我二叔一家子都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只是跟他说他车祸之后失忆了，当年还找了催眠师杀死他的主人格。” “医生还是我找的，我当时以为他们是想催眠唤醒记忆，所以帮着介绍了一个医生。”傅启政揉了揉眉心。 对于傅家做的这件事情，他实在是没办法支持。 “所以，我一直以为定泗性格发生变化是因为车祸后失忆。” 傅启政这么一解释，洛湘就明白了。 车祸失忆之后性情大变，这种事情也挺常见的。 不过，她还是有很多疑惑：“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失忆，是人格分裂症的？” “也是意外。”傅启政说，“定泗怀疑他之前可能跟皎皎有过什么交集，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就拜托我找医生给他。我介绍了eddie医生给他，经过检查之后，才发现他并不是失忆。” 洛湘用一两分钟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 然后，她张了张嘴：“那你的意思是，定泗和皎皎之前真的……” “嗯，在一起过，皎皎还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刚出生就去世了。” 傅启政有些头疼，“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是存在一些误会。” “那皎皎知道定泗……这个事情吗？”洛湘到底还是没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实在是太离谱了，她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宁皎依这个当事人，应该就更不能接受了吧？ “嗯，她是知道的。之前她执意用那种手段和定泗结婚，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傅启政说：“当然了，现在离婚也是因为这个。” 傅启政这么来回解释了一下，洛湘就明白了。 宁皎依要离婚，不仅仅是因为傅定泗一直跟宁晚晚扯不清。 或许，那件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 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傅定泗和那个傅定泗根本不是一个人。 她醒悟了，所以义无反顾地要离婚。这也符合洛湘对宁皎依的认识。 宁皎依确实就是这样的人，爱的时候不遗余力地争取，不爱的时候会清醒地抽身。 她现在清醒了想要离开，但显然，傅定泗成了那个舍不得的人。 都不用问，看傅定泗的状态就看得出了。 “那定泗来纽約是为了什么？”洛湘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傅启政无奈地笑了下，“说你蠢，你还真的蠢上了，他不想离婚，你说他会怎么做？” “你骂谁蠢！”洛湘被傅启政说得不耐烦，狠狠瞪了他一眼。 傅启政：“……先说正事儿。” 洛湘：“定泗是想让eddie医生给他做催眠，然后把之前那个人格找回来？” 傅启政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话。 洛湘还是不太明白一点：“你说之前那个是主人格对吧？一般情况下家属不应该会留主人格吗？为什么他父母非要留住副人格？这样不等于换了个儿子吗？” “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换个儿子。”傅启政精准地猜到了傅诚和阮湘玉的想法，“定泗之前不怎么听话，不受他们控制，他们应该是想要一个好控制的儿子，这个时候副人格出现，正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洛湘摇了摇头，“你们傅家的人真的可怕。” 傅启政：“……别扯我，我不是这种控制狂父母。” 洛湘瘪瘪嘴，“我又没说你，干嘛对号入座。” 傅启政：“……” 洛湘：“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这么对我的初初，我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傅启政扶额：“你的脑回路能不能正常一点儿，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定泗和皎皎的事情。” 傅启政现在并不想跟洛湘吵架。经傅启政这么一提醒，洛湘马统领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哦哦，行吧，我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皎皎彻底分清楚了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所以提出了离婚。但是定泗喜欢上皎皎了，他不想离婚，于是就来找eddie医生，准备把主人格找回来，希望用这种方式留住皎皎。” 洛湘把自己理解的这件事情捋了一遍，捋顺之后，她才问傅启政：“我说得没错吧？” 傅启政点点头：“真是难得。” 洛湘把事情捋顺了就火速拿起手机找宁皎依聊天儿了，压根就没理会傅启政的冷嘲热讽。 ……… 宁皎依收到洛湘的消息时，正好在准备出院。 她这次在医院打了两天的点滴，用的药够狠，所以发烧和发炎的症状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经过医生的检查之后，就准备出院了。 宁皎依起了个大早，嘉陵下楼给她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她手机一震，收到了洛湘发来的消息。 洛湘：皎皎，在跟定泗闹离婚啊？ 洛湘这个人性格如此，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问题都直接问的。 相处了两年多，宁皎依也很清楚她的性格。 当然，她也是个直接的人，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才会一拍即合和洛湘成为好朋友。 离婚的事儿，宁皎依没想过隐瞒洛湘，所以，她如实回复：是，离婚协议书已经在准备了。 洛湘：为什么啊？你现在不喜欢他啦？ 宁皎依：嗯，不喜欢了。 洛湘：你回答得好果断，真的不考虑一下了？其实我觉得定泗还不错诶。 宁皎依：他是还不错，但我不喜欢了，他再好都没用。 洛湘：哎呀…… 宁皎依：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初初呢？ ……… 洛湘看着宁皎依发来的这条消息，转移话题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显然，宁皎依是不想跟她聊和傅定泗相关的话题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洛湘长叹了一口气。 傅启政见到洛湘唉声叹气的，下意识地皱眉追问：“你怎么了？” 洛湘瘪嘴：“别提了，跟皎皎聊天呢，她说她不喜欢定泗了，太果断了，而且她明显不想跟我聊这个话题……哎。” 傅启政：“这不是很正常吗？” 洛湘瞪了傅启政一眼，“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定泗啊？你们是不是亲兄弟啊？” 傅启政：“这种事情担心也没用，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更何况他是成年人了，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会抽空跟eddie医生聊一聊，确保他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谈到催眠治疗的事儿，洛湘又“哎”了一声，她回完宁皎依的消息之后，便放下了手机。 洛湘一脸好奇地问傅启政：“催眠真的有用吗？能让之前那个人格回来？” 傅启政点点头，“应该也有用，不过听eddie医生的意思，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具体多久我还没问过。” 洛湘：“那之前的主人格回来之后，现在这个是不是就彻底不见了？” 傅启政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洛湘：“你竟然没问明白？” 傅启政：“这重要吗？” 洛湘：“当然重要了，如果他还会回来，就说明皎皎喜欢的那个人还是不完整的啊，谁能接受自己的老公一会儿是这个人一会儿是那个人的？” 洛湘这话说到点儿上了。 傅启政听完之后，脸色严肃了不少。 他想，治疗的时候，他应该好好跟eddie了解一下这件事儿。 如果后面两个人格来回切换出现，想想都很混乱。 “不过这个……是不是也看定泗主观意愿的呀？”洛湘摸着下巴想着，“我之前看过的那些美剧就是，如果副人格主观上不想出现了，好像就会比较乖，但副人格一般都是比较坏的嘛，很少自愿消失……” “哎说到这个，你们真的没弄错吗？”洛湘问傅启政：“现在这个真的是副人格？” 傅启政点点头，“嗯。” 洛湘：“那也太乖了吧……” 傅启政对洛湘的形容词无话可说：“……”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是挺有道理的。 傅定泗车祸之后确实很听话。 傅启政记得他之前是不肯接手公司的，车祸之后突然就改变了决定。 傅启政突然也就理解了傅家那边为什么会选择留下这个人格了。 对于傅家来说，他们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傅定泗。 傅启政正这么想的时候，手机突然进了电话。 傅启政拿起了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以后，脸色变了一下。 然后，傅启政下意识地看向了洛湘。 洛湘现在还在想着傅定泗和宁皎依的事儿，压根儿就没注意傅启政那边。 傅启政当着洛湘的面儿接起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那边一道清澈活泼的专属于年轻小姑娘的声音传来：“傅启政，我明天生日啦，你之前答应送我礼物的哦。” 此时，客厅里只有洛湘和傅启政两个人在，十分安静。 洛湘离傅启政的距离也不远，所以，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洛湘几乎是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她下一秒钟就认出了这道声音。 实在是太熟悉了，想听不出来都难。 电话那边的人是钟北清，一个暗恋傅启政好多年的年轻小姑娘。 她现在在纽約读书，傅启政时不时就会跑去跟她见面。 之前有一次，两个人还被纽約这边的八卦媒体拍到了。 傅启政在华人圈子里名气大，他的私生活也一直是八卦小报们关注的焦点。 那次的绯闻传了有一个月，傅启政一直都没出面解释过，最后沉默着收场了。 但那次绯闻并没有影像他和钟北清继续联系。 瞧瞧，这不是还送上礼物了？ 傅启政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对钟北清说：“礼物我明天让助理给你寄过去。” 电话那边，钟北清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后明显失望了：“你不亲自来吗？” 傅启政：“我忙，走不开。” 钟北清：“好吧，你之前答应我，我以为你会过来，专门给你空了名额的。” 傅启政：“……” 钟北清话里的失落太明显了，傅启政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当初他答应过要好好关照钟北清的，钟北清在纽約也没有亲人，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小姑娘，确实也是挺不容易的。 傅启政有妹妹，钟北清性子某些方面跟傅晚晚还是有点儿像的。 在傅启政心里，钟北清就是个小孩儿。 当年他们认识的时候，钟北清也就刚成年的样子。 “下次你哥来的时候请你们吃饭吧。”傅启政很有技巧地说出了这句话。 既安抚了钟北清的情绪，又提醒了她自己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钟北清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不至于听不懂这些。 傅启政说完之后，听筒那边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沉默很久之后，钟北清勉强“哦”了一声，然后就失魂落魄地挂电话了。 洛湘坐在旁边，差不多听完了他们两个人全部的对话。 等傅启政挂上电话之后，洛湘忍不住冷嘲热讽道：“干嘛不去啊，年轻小姑娘找你，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 122：不要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傅启政哪里会听不出洛湘的阴阳怪气？ 只是，他懒得跟洛湘计较：“我对她没有兴趣，是受人之托照顾而已。” “受人之托？不就是温禾时提了一句吗，你记她的话记得真够清楚的。可惜啊，人家现在孩子都有了。” 洛湘冷哼了一声，愈发地阴阳怪气。 洛湘口中的温禾时是之前差点儿跟傅启政在一起的女人，也是傅启政唯一喜欢过的女人。 但他们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傅启政曾经为了温禾时做过很多事情，洛湘都是亲眼目睹了的。 “你别阴阳怪气。”傅启政听到洛湘这么说，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洛湘才不怕他呢，傅启政这一生气，洛湘更觉得他是被戳中痛处不开心了。 “我哪里阴阳怪气了，实话实说也有错啊？”洛湘耸了耸肩膀，“你敢说你不是这么想的？” “……” 傅启政被洛湘气到了，这个女人总是有本事让他在几分钟之内风度全无。 傅启政起身走到了洛湘面前，直接倾身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洛湘被傅启政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双手抵住了傅启政的肩膀，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干嘛！别乱来啊你，否则我报警了。” “道歉。”傅启政盯着她，嘴唇冷冷掀动着。 洛湘：“……” 骂完人就道歉，这么怂，可不是她的风格。 而且她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刚刚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傅启政就是恼羞成怒了！ 傅启政一眼就看出来洛湘不愿意道歉了。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跟我道歉。” “凭什么！我就不！”洛湘脾气也上来了，“我说实话还有错了？你就是被我戳中痛处了恼羞成怒呗，你也只能欺负欺负我了，你要是拿出这个魄力来抢温禾时，也不至于唔——” 洛湘一番话还没说完，傅启政突然低头凑下来咬住了她的嘴唇。 没错，就是咬，带着浓浓的惩罚的意思。 洛湘的下嘴唇很快就被咬破了，她甚至还品尝到了血腥味儿。 洛湘又疼又气，傅启政这个不要脸的，说不过她就咬她，还是不是男人啊？ 洛湘抬起手来抵着傅启政的肩膀，玩命地拍着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放手。 然而，她那点儿力气对于傅启政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根本推不开他。 不仅没推开，因为她的挣扎，傅启政还咬得更用力了。 ……… “初初已经睡着了，那我就先——” 保姆阿姨从卧室出来，正准备跟洛湘打招呼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沙发上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嘴儿的画面。 保姆阿姨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话说了一半，也说不下去了。 听到保姆阿姨的声音之后，傅启政停下了动作。 洛湘感觉到他放缓了力道，一把推开了他，抬起手擦了擦嘴。 保姆阿姨看到了洛湘嘴上的血迹，表情更尴尬了。 啊这，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刺激啊…… 接个吻都这么厉害了。 洛湘看到保姆阿姨的时候也尴尬得要死，她现在巴不得把傅启政暴揍一顿，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害她在保姆阿姨面前丢人了！ “初初睡啦？”擦过嘴唇之后，洛湘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起了初初的情况。 保姆阿姨连忙连头，“是的是的，睡了睡了。” 洛湘：“那好，辛苦你啦，今天先下班吧，明天早上记得过来做早饭。” 保姆阿姨：“没问题，那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 保姆阿姨用的“你们”。 洛湘听到这个词儿之后，下意识地就想要纠正。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姨已经走了。 阿姨简直是以火箭的速度离开的，她走得这么快，很显然是怕“打扰”到他们。 洛湘只要一想到刚刚被保姆阿姨看到了那样的画面就觉得丢人。 而且，不止一次了！ 洛湘一肚子火，她回头看向了傅定泗，对他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我要睡觉了。” “我车给定泗了。”傅启政面无表情地开口，理所应当地说：“今晚我住这里。” “不行！”洛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要是平时，她说不定会大发慈悲答应他。 但是今天？呵呵，怎么可能。 他以为她没脾气的吗？ “你赶紧走，我给你打车。”洛湘是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他。 “我没打算走，你叫车也没用。”傅启政起身，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挂到了衣架上，然后又解下了领带。 他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格外自然，就跟回到自己家里了一样。 洛湘看到他的迷惑行为之后，只想翻白眼。 傅启政没有理会洛湘的白眼，他直接走到了客房，从里面拿出了自己之前留下的睡衣换上，然后准备去洗澡。 洛湘看着傅启政走进浴室，气得都要跺脚了。 这是什么反客为主的行为？ 他以为这是他家吗？ 洛湘生气的间隙，傅启政已经走进了浴室，浴室那边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很显然，他已经开始洗澡了。 洛湘咬牙：“王八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洛湘盯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走到了阳台，直接把浴室的电闸关掉了。 浴室的电闸关掉之后，不仅没了灯，还没了热水和暖气。 这会儿是一月份，纽約还是很冷的，身体素质再好的人，都扛不住冷水澡。 拔掉电闸之后，洛湘咧嘴笑了起来。 她试着想了一下傅启政洗冷水澡的样子，痛快得不行。 “活该！” ……… 傅启政正冲澡的时候，浴室的灯突然灭了，紧接着身上的热水也变成了没有温度的凉水。 傅启政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冷笑了一声。亏他还以为洛湘这几年成熟了，没想到幼稚起来的时候还是跟个小学生似的。 傅启政直接洗了个冷水澡，冲好之后就围着浴巾出去了。 傅启政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洛湘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回消息。 听到浴室那边传来的动静以后，洛湘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正准备嘲讽傅启政的时候，却看到了他围着浴巾的画面。 洛湘瞬间脸红了，耳根子都跟着发烫，手里的手机就这么掉落在了沙发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洛湘颇有恼羞成怒的架势。 她狠狠瞪了傅启政一眼，没好气地问：“你干嘛啊？不会好好穿衣服？” 傅启政全然不在意，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他动作自如，一点儿都没有在别人家里的觉悟。 洛湘看到他这么不客气，表情更垮了。 “下次用点儿高级别的手段。”傅启政朝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家里的电闸中控就在那个地方。 他这一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而且他还说用什么高级的手段…… 这就让洛湘更不爽了。 他这意思是，她刚刚的手段很低级？ 洛湘冷哼了一声，反击道：“对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手段。” 傅启政：“……” “懒得理你，你用完浴室记得收拾，在别人家里还这么不客气，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脸。” 洛湘一边吐槽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傲娇地回到了房间。 ……… 傅启政看着洛湘的背影，抬起手扶额，一阵无力。 他好像总是在洛湘面前败下阵来。 她看起来明明那么好欺负，但就是会时不时冒出来一些让他无力招架的话。 比如刚刚那句“对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手段”，简直就是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 出院当天，嘉陵陪着宁皎依回到了博览居。 宁绥和有些忙，将她们两人送回来之后就先走了。 有嘉陵陪着，宁绥和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这么多年，嘉陵算得上是宁皎依身边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了。 当年宁皎依出事儿，嘉陵也是不离不弃地照顾着。 宁绥和走后，宁皎依和嘉陵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宁皎依坐下来之后，便将后背靠在了沙发里，整个人四肢大开，也没怎么注意形象。 嘉陵看了宁皎依一眼，说：“我去给你倒杯水，医生说你得多喝水。” 宁皎依听着嘉陵唠叨的样子，笑着说：“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妈了。” 嘉陵：“说什么呢！” 宁皎依：“别误会，不是说你老，我意思是，你真体贴。” 嘉陵笑了一下，“别拿我打趣了，我去给你倒水，马上来。” 嘉陵去厨房烧了热水，分别倒了两杯，端过来递给了宁皎依。 宁皎依不想辜负嘉陵的好意，虽然不怎么渴，但还是喝了半杯。 喝完水之后，宁皎依捏着水杯，突然又想起了盛驰耀。 之前，盛驰耀在她心里的位置跟嘉陵是持平的。 她一直觉得，在朋友里，关系最好的两个人就是盛驰耀和嘉陵。 虽然她还有很多朋友关系也非常好，但这两个人对她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身边的朋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陪她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的岁月。 可是，真相揭开之后，宁皎依才知道，这一切黑暗，竟然有盛驰耀一半的功劳。 想到这里，宁皎依对嘉陵的感情就更深了。 宁皎依放下了水杯，突然将脑袋靠在了嘉陵的肩膀上。 宁皎依很少主动做这种亲密的类似于撒娇的动作。 感觉到宁皎依的动作以后，嘉陵怔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吓坏我了。” “最近人比较矫情。”宁皎依笑着说，“你该不会嫌弃我了吧。” “怎么可能。”嘉陵立马否认，“我以为你突然心情不好。” “问你一个问题啊。”宁皎依靠在嘉陵肩膀上，目光平时着前方，声音有些飘忽：“如果你突然知道了一个你特别信任的人其实一直在算计你背叛你以得到他的目的，你会怎么样？” 宁皎依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嘉陵的身体就僵住了。 宁皎依这个问题指向性太明显了。 嘉陵面对她的时候本身就良心不安，再被她这么一问…… 嘉陵差点儿以为，宁皎依是在旁敲侧击地问她。 但是理智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嘉陵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答宁皎依的问题：“我可能会很失望吧……” “就这样？”显然，宁皎依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不会做点儿什么吗？” 嘉陵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可能会先弄清楚背后的原因，我宁愿相信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没有谁会轻易背叛朋友的——如果他真的有把你当朋友的话。” “……” 宁皎依说不出话。 盛驰耀有真心对待过她吗？那是毋庸置疑的。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盛驰耀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她小时闯祸了，盛驰耀都会无理由替她兜着。 可是，他仅有的那一次算计，却给她带来了毁灭性的伤害。 他有苦衷吗？ 没有。 他不过是自私了一把，任由事情发展着，任由那些假象和误会吞噬着她，最后将她打击得一蹶不振。 想到这里，宁皎依从嘉陵身上起来，再次靠在了沙发里。 她眼眶有些酸胀，好像又要哭出来了。 宁皎依有点儿受不了自己的矫情，便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虽然她的动作做得很及时，但嘉陵还是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嘉陵看到宁皎依这样的状态，有些恍惚—— 她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看宁皎依哭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是好多年前了吧？ 她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确实崩溃了很久，有一个星期几乎是以泪洗面的。 后来她被确诊为重度抑郁，那之后眼泪都没有了。 从她确诊到康复，再到回国，这整个过程里，嘉陵都没有见她流过一滴眼泪。 提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她情绪会低落，脸色会很难看，但是是没有眼泪的。 不知不觉，嘉陵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她。 她以为，宁皎依这一生都不会再为了什么事情落泪了。 没想到，今天又看到她红了眼眶。 再结合一下她之前的问题…… 嘉陵嘴有些干涩，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皎皎，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是谁？” 嘉陵的问题不算特别直接，但她相信，宁皎依肯定能听得明白。 宁皎依轻轻摇了摇头，她并不打算告诉嘉陵。 或者说，她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看到宁皎依摇头，嘉陵捏紧了拳头，指甲陷到了掌心里。 “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抖，“你说我做人是不是挺失败的。” “怎么会？”嘉陵搂过了宁皎依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的错，你被他背叛被他欺骗，你才是那个受害者。” 宁皎依没有说话。 她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给她带来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 大到她这几天都没心思去想她跟傅定泗之间的事儿，满脑子都是盛驰耀的背叛的。 没错，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她应该谴责盛驰耀，或者揭露他的行为，让宁绥和也跟他断绝来往。 她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这样做才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可是这一次，她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有帮着盛驰耀做隐瞒的趋势。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她跟傅定泗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被他传染了圣母白莲花的毛病？ “他让我不要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我想，他是对的。”宁皎依笑了笑，“我想，我也该感谢他的。” 嘉陵：“……” “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之后，我再遇到什么背叛都不会惊讶了，连他都能算计我，别人没理由放过我。” 宁皎依这话听起来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在。 她说出来的时候情绪不佳，嘉陵听到她这番话之后就更加挣扎了。 她真的不敢想，如果宁皎依知道了她的目的还有她做过的事情…… 以前，嘉陵是怕宁皎依恨她。 可是现在，她怕的是宁皎依想不开。 宁皎依这个状态实在是有些可怕，如果再来一次打击，她甚至都怕她抑郁症复发。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嘉陵瞬间慌了。 她轻轻拍着宁皎依的肩膀，劝她：“既然这些事情会让你不开心，那就不去想了，你现在需要静养，趁着春节出去散散心吧，墨尔本那边气候很好，到暖和的地方之后，人的心情也会变好的。” 听完嘉陵的话，宁皎依点了点头。 她看向嘉陵，问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嘉陵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春节打算回去陪陪我爸妈，他们也好久没见我了。” “也对。” 嘉陵这么一说，宁皎依才反应过来，嘉陵跟着她忙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正儿八经陪过父母。 “那你好好陪叔叔阿姨吧，一会儿我给你包个大红包，你替我交给他们。” 嘉陵：“那我就先替他们谢谢你了。” ** 嘉陵陪着宁皎依在博览居呆了一整天，一直到宁绥和下班过来，嘉陵才离开。 宁绥和是叫了餐过来的，原本是要留嘉陵一块儿吃饭的，但嘉陵说她临时有点儿事情要解决，所以就先走了。 于是，这顿晚饭只剩下了宁皎依和宁绥和两个人吃。 他们兄妹两个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宁皎依看着餐桌上丰盛的菜式，勉强掀起嘴角来笑了笑。 宁绥和虽然嘴巴毒，但对她是真的体贴。 今天晚上这一桌，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宁皎依胃口比较单一，她爱吃的东西就那么些。 宁绥和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早就把她的口味记得一清二楚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吃，一会儿凉了该不好吃了。”宁绥和见宁皎依盯着盘子里的东西却不开动，便催促了她一句。 宁皎依被宁绥和催促的声音弄得回过神来。 她看着宁绥和，突然很正经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123：我不是傅定泗，不吃你那一套 宁皎依：“哥，谢谢你。” 宁绥和被宁皎依吓了一跳。 这倒是不能怪他大惊小怪，主要是他们兄妹两个人平时真的很少有这样正经对话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沟通，要么是打岔，要么就是互相损对方，反正没一次正经的。 宁皎依突然这怎么正式地跟他说“谢谢”，宁绥和还有点儿招架不住。 见惯了大场面的宁绥和，被宁皎依这一句“谢谢”说得愣了足足有两分钟。 回过神儿以后，宁绥和清了清嗓子，对宁皎依说：“你还真是病得矫情了，说什么傻话。” 宁皎依瘪瘪嘴，她早就猜到了宁绥和会是这样的反应。 怎么说，他们兄妹真的就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吃饭吃饭，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就不搭理你了。”宁绥和又催了宁皎依一句。 这一次，宁绥和的催促起了大作用。 他一催，宁皎依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 宁绥和看着宁皎依动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宁皎依生病，宁绥和最怕她暴瘦。 当初他花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宁皎依从小月子那会儿的体重给喂起来，可不想她再掉回去。 她这几年身体各种各样的问题实在是太多。 本身抵抗力就很弱了，要是再瘦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儿。 宁皎依虽然心情不大好，但也不想辜负宁绥和特意买来的这些东西，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地吃。 吃饭时，宁绥和跟宁皎依说起了去墨尔本的事情。 “我明天上午再去公司处理一下事情，明天下午我们就出发，明早我直接安排人来接你回老宅，你陪爷爷在家呆一个上午，顺便跟他说说你离婚的计划，你看怎么样？” 宁绥和已经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先征求了一下宁皎依的意见。 “嗯，就这么办吧。” 宁皎依对宁绥和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宁元寿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不如早点儿说。 而且，宁皎依可以肯定，宁元寿不会拦着她离婚。 因为他本来就没那么喜欢傅定泗。 “我之前在墨尔本买了一套别墅，在市区，交通挺方便的，这次我们就直接住那里。”宁绥和说，“哦，对了，我刚知道，宁晚晚也要跟着一块儿去，不过我安排他们一家子住酒店了。” 宁绥和知道宁皎依肯定不想看见宁晚晚，所以在得知宁成谋和李悦还有宁晚晚三个人要一起走的时候，宁绥和直接吩咐助理小李给他们订了酒店。 宁成谋对此有些不满意，但老爷子在上面压着，他也不敢多言。 宁元寿向来是以宁皎依为中心的，宁皎依不想看见他们，老爷子自然也不想看见他们。 听到宁晚晚的名字之后，宁皎依的表情有些麻木。 她发现自己心态变了不少，若是之前，听到宁晚晚三个字，她就会控制不住火冒三丈。 可是现在……嗯，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可能是被刺激了太久所以麻木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碰上了更难过的事儿，所以暂时忽略了对宁晚晚的厌恶。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儿。 毕竟，为了贱人心烦还是挺浪费精力的。 “随便吧，他们住别墅也没事儿。”宁皎依想了一会儿，问宁绥和：“你安排他们住酒店，他们乐意？” “一开始不乐意，不乐意能怎么样，有本事就别去。”宁绥和冷笑，“本来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人，让他们过去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现在宁家主要的掌权人是宁绥和，上面有个宁元寿压着，而宁元寿无条件支持宁绥和，所以谁都不敢在宁绥和面前过分造次。 宁家最有权力的两个人都围着宁皎依转，其实很多人私下都对宁皎依不满，但碍于这两人的权力，也没有人敢说宁皎依一句不是。 ……… 宁绥和跟宁皎依一块儿吃完了晚饭，陪着她聊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人了。 宁绥和走后没多久，宁皎依就躺下来睡了。 ** 翌日一早，宁绥和派小李来接她回老宅。 来的时候，小李还很贴心地给宁皎依准备了一盒烧麦做早餐。 而且，还是她很喜欢的那家老字号。 宁皎依一看这盒子，就知道肯定是宁绥和吩咐的。 她盯着烧麦看了一会儿，眼眶又有些涩了。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哭出来。 宁皎依扯了扯嘴角，心里暗骂自己矫情。 小李见宁皎依拿着烧麦看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开动，不免有些慌张。 “宁小姐，我是不是买错了？”小李小心翼翼地发问。 “没，挺对的，这就是我喜欢的那家。”宁皎依回过神来，笑着回了小李一句：“辛苦你了，排了挺久的吧。” 小李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去得早，还没什么人。” 宁皎依：“嗯，那你在楼下等我会儿，我吃完饭下楼。” ……… 吃早饭的时候，宁皎依又收到了嘉陵发来的消息。 嘉陵没有跟宁皎依聊工作，而是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 事无巨细地问。 嘉陵：今天没发烧吧？ 宁皎依：放心，没有，好得很。 嘉陵：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咳嗽了吗？嗓子会不会发干？ 宁皎依：没有，就有点儿头疼。 嘉陵：那你吃药啊，我记得药箱里有舒缓头疼的药，医生有给你开的。 宁皎依：嗯，我吃完饭就吃。 嘉陵：早饭吃的什么？ 宁皎依：烧麦。 嘉陵：不要干啃烧麦，冰箱里有牛奶，你微波炉热一下喝点儿牛奶。 宁皎依看着嘉陵发来的这些消息，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她拿了一盒牛奶倒到杯子里，将杯子放到微波炉加热。 之后，宁皎依再度拿起手机回复嘉陵的消息：你越来越像我妈了。 嘉陵：像就像吧，我就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宁皎依：放心，会的。 嘉陵：今天什么计划？ 宁皎依：上午回老宅，下午就出发飞墨尔本了。 嘉陵：这么快？ 宁皎依：宁绥和订的票。 嘉陵：嗯，早点儿去也好，你到了跟我说一声就好。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宁皎依放下了手机。 ……… 吃完早饭已经将近九点了。 宁皎依穿好了衣服，拎着包出了门。 刚刚小李已经帮她把行李箱弄下楼了，她不需要亲自动手。 ** 从博览居到宁家，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 宁皎依回到宁家的时候，除了宁绥和之外的所有人都在。 当然，也包括宁成谋、李悦还有宁晚晚。 宁皎依和宁晚晚自打年会之后就没见过面了，宁晚晚也不知道那天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看到宁皎依是一个人来的，宁晚晚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闹了很大的不愉快。 宁皎依已经结婚了，却是只身一人过来的，这不免引起了大家的猜测。 小姑宁成柔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故作关心地开口：“哟，皎皎，你老公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你们这新婚第一年就要分开过年了？” 宁成柔向来喜欢搞事情，尤其是这种八卦的事儿，她最擅长了。 宁皎依瞥了她一眼，也没跟她一般见识。 这种问题，她才懒得回答。 然而，宁成柔并不打算放过她，不依不饶地说着：“这样可不行啊，才结婚第一年他就这样了，日子久了可怎么办，你在家里能有地位吗？” “而且，他这是什么意思，瞧不上我们宁家吗？虽说我们宁家比不过傅家，但他也不能这么小瞧我们吧，爸，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宁成柔嫌事情不够大，说完之后还特意问了宁元寿一句。 宁元寿虽然知道宁成柔是在故意搞事儿，但傅定泗不过来这一点，他确实很介意。 宁元寿思忖了片刻，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问道：“皎皎，傅家那小子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爷爷，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宁皎依本来还在想该怎么跟宁元寿开口的，没想到宁成柔竟然帮她引起了话题。 既然这样，她也打算趁这个机会说清楚了。 “哎呀，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宁成柔听到宁皎依这么说，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傅定泗跟宁皎依结婚本来就是不情不愿的，能跟她回来一起过年才怪。 宁成柔想看宁皎依的笑话，这绝佳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宁皎依知道宁成柔的那点儿心思。 宁成柔跟宁皎依的母亲关系并不好，反倒是跟李悦和宁晚晚走得很近，之前也一直是站在她们的母女你那一边的。 宁成柔说这些，无非也是为了宁晚晚挖苦她。 听完宁成柔的话以后，宁皎依呵呵笑了一声。 “既然小姑这么关心我，那我就不避讳了，直接在这里说咯？” 宁皎依从来没觉得离婚是一件丢人的事儿，宁成柔想看她的笑话，那简直是做梦。 “成柔，你一个长辈，说话有点儿分寸！”宁元寿老谋深算，一眼就看穿了宁成柔的想法。 他也没给宁成柔面子，当着众人的面儿责骂了她一句。 宁成柔见老爷子为了宁皎依这么给她难堪，脸色不太好。 “爷爷，没事儿，我知道的，小姑是关心我嘛。” 宁皎依挽住了宁元寿的胳膊，笑着哄起了他。 宁皎依向来都很会在宁元寿面前撒娇，而且她还清楚地知道怎么撒娇才能让宁元寿开心。 这不是吗，原本表情严肃的宁元寿，听完了宁皎依的话以后，立马喜笑颜开：“还是我们皎皎懂事儿，有些人年龄大了，还不如我们皎皎会哄我开心。还好我有这个宝贝孙女，不然早就被某些人气死了。” 这某些人是谁，指向性其实很明显。 宁成谋和宁成柔两个人都对号入座了。 当然，李悦和宁晚晚也对号入座了。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挽着宁元寿的胳膊撒娇，手紧紧地掐住了掌心，指甲都快把掌心抠破皮了。 宁元寿如此偏爱宁皎依，她真的搞不懂原因。 宁晚晚心理极度不平衡，虽然宁成谋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但她并不知足。 毕竟现在老爷子还在，宁家分量最重的两个人都站在宁皎依那边，她就算得到再多的支持，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得意的样子，简直恨得牙痒痒。 不过，宁皎依压根儿就没有把宁晚晚放在眼底，她甚至都没有去注意宁晚晚的表情。 宁皎依挽着宁元寿的胳膊撒完娇之后，方才对他说出自己的决定：“爷爷，我打算跟傅定泗离婚了。” 宁皎依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宁成谋和李悦两个人是惊讶，宁成勇和宁成柔也没好到哪里去，简直瞠目结舌。 唯独宁晚晚对这件事情没有特别惊讶，但是，宁晚晚的脸色也很难看。 宁皎依要和傅定泗离婚，这事儿，谨诺年会的那天，宁皎依就说过了。 但是距离谨诺的年会过去半个多月了，宁晚晚一直都没见宁皎依这边有什么行动。 宁晚晚以为，宁皎依又是嘴上说说而已。 倒是没有想到，她今天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离婚的决定说出来。 宁晚晚很好奇，宁皎依打算用什么样的原因来让老爷子同意这件事儿？ 当初宁皎依执意要嫁给傅定泗，宁元寿这边本身就不太同意。 傅定泗这个人性格太冷，又不懂关心人，而且还跟宁晚晚在一起过。 宁元寿觉得傅定泗根本配不上宁皎依。 单凭他跟宁晚晚在一起过这一点，就配不上。 虽然宁元寿接受了李悦和宁晚晚进来宁家的门，但他心理上从来没有承认过她们母女。 李悦和宁晚晚都太小家子气，这是宁元寿最看不上的一点。 听到宁皎依要跟傅定泗离婚，宁元寿虽然惊讶，但是并没有打算反对。 宁元寿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消化了这个消息，然后问她：“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他在秦峰婚礼上胡闹的事儿？” 问完这个问题以后，宁元寿又朝宁晚晚的方向看了一眼。 宁晚晚没想到这件事儿这么快就波及到了她的身上。 被宁元寿这么一看，宁晚晚马上垂下了头。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晚晚现在已经结婚了，她当初被抢走了男朋友已经够伤心的了，您现在把这件事儿怪罪到她头上，是不是有失公允？” 宁成谋见宁元寿有针对宁晚晚的迹象，马上站出来替宁晚晚辩解。 宁元寿听到宁成谋的辩解之后，呵呵笑了一声，反唇相讥：“你也知道晚晚结婚了？我看晚晚可不记得自己已经结婚了这一点，但凡她有一点儿觉悟，都不至于在那种场合跟别人的老公搂搂抱抱。” “别以为我不说话就是没看到新闻，我只不过是不想参与年轻人之间的事儿，你要是非得跟我掰扯，那我们就好好说说道理。” 宁元寿的话中气十足，十分强势。 老爷子一辈子都是强势的性格，宁成谋一直都挺忌惮宁元寿的，被他这么一说，宁成谋马上噤了声。 宁成勇和宁成柔那边见老爷子动怒了，便也安静了下来，不想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宁晚晚心跳得很快，她吸了吸鼻子，看向宁元寿，委屈地开口：“爷爷，对不起，是我不好，那天我跟杨晟吵了架，情绪太激动了，所以才会一个人跑去露台哭，定泗他也只是看到我哭，稍微关心了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皎皎是因为这件事情想跟定泗离婚的话，那我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定泗联系了。” 宁晚晚突然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她嘴上说着把所有责任都揽过来，其实语气委屈得不行，好像所有人都在针对她似的。 宁皎依看到宁晚晚装可怜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她还真是演白莲花演上瘾了，以为老爷子会吃她这一套？ “我让你说话了吗？！” 果不其然，宁元寿听到宁晚晚这么说之后，根本没有“领情”，反倒是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宁晚晚一直都比较害怕宁元寿，被他这么一瞪过来，宁晚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底噙满了泪水。 若是这会儿有人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大概会以为整个屋子的人都在欺负她。 宁皎依之前一直觉得宁晚晚这个人智商不高，小聪明一堆，专业素养不够，做不成什么大事儿，估计得一辈子啃老。 不过今天看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宁皎依突然觉得她可以往娱乐圈发展了。 说哭就哭，这年头那些演员还真没几个能做到的。 不过宁晚晚是真的没脑子，也不长记性啊。 她难道不知道宁元寿根本不吃这一套吗？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是个暴脾气，最讨厌的就是唯唯诺诺的人了。 管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反正他是不吃这一套。 宁元寿本来警告了宁晚晚一句之后就没打算再说什么了，谁知道宁晚晚竟然哭了。 这下，宁元寿更为不耐烦了：“哭什么哭，你别在我面前哭，老头我不是傅定泗，不吃你那一套！” 听着宁元寿暴躁的语气，宁皎依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爷子实在是有点儿可爱。宁皎依这一声笑，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宁成谋抬眸看着宁皎依，目光狠戾，宁皎依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忍着骂人的话。 呵，说到底也是个怂包子。 有老爷子在，他还敢得意？ “啧，爸爸看起来很心疼姐姐啊，要不然你来扇我一耳光解解气？”宁皎依故意这样问宁成谋。 “他敢！”宁皎依话音刚落，宁元寿就开口了，“有我在，谁敢说一句皎皎的不是？我要他好看！” 老爷子对宁皎依的偏爱，毫不掩饰地在明面儿上表现出来了。 不止宁晚晚嫉妒，宁成柔这个当女儿的也嫉妒。 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了，按理说应该是掌上明珠才是。 但是，宁元寿一直都很严厉，从来没有像对宁皎依这样迁就纵容过她。 宁成柔有些不平衡了，鼓足勇气开口：“爸，你不觉得你太惯着皎皎了吗，那傅家的儿子本身就是晚晚的男朋友，皎皎抢了晚晚的男朋友，这就是介入别人的感情，是小三儿啊，你这么护着她，是不是有失原则……？” “你说谁是小三儿？在座确实有一个。”说到这里，宁元寿朝李悦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悦：“……” 宁元寿：“我看你们平时关系也挺好的，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憎恶小三儿，也没想到你也知道介入别人的婚姻是不好的事儿。” 宁元寿早就看不惯宁成柔对李悦的态度了。 宁成柔当年对宁皎依的母亲态度并不好，却跟这个李悦走得很近，两个人巴不得抱团在一起。 宁元寿提醒过宁成柔好几回，她就是不听。 后来宁元寿也懒得提醒她了，随便她闹腾。 反正，他现在注意力都在宁皎依和宁绥和两个孙子的身上。 这个家里最有前途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至于其他的，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尤其是宁成柔。宁皎依听着宁元寿怼人，实在是太过瘾了。 宁元寿这张嘴也是真的厉害，平时单独跟他相处的时候不觉得，因为宁元寿从来不会怼她。 不过，他怼起别人来，真是毫不留情。 这十几分钟，宁皎依被他逗笑了好几回。 ……… 宁成柔吃瘪了，又怕惹老爷子生气，赶忙闭了嘴。 这时，宁皎依又站出来对宁元寿说：“爷爷，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不太合适，现在离婚挺好的。我让我哥那边找了律师拟离婚协议，等我们旅行回来就去办手续。” 宁皎依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计划。 宁元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对于宁皎依的决定，他并没有任何反对。 甚至，宁元寿还说：“早就应该这样了，那小子根本就配不上你，要我说啊，就得是阿耀那样稳重细心的人才适合你。” “怎么样，等离婚了以后，要不要跟阿耀处处看？你们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了，咱两家也知根知底的，阿耀跟你哥关系又好，你俩在一起了，那就是亲上加亲。” 宁元寿根本没在意宁皎依要和傅定泗离婚这件事儿，老爷子也不觉得二婚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在宁元寿眼里，宁皎依就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女孩子，谁都比不过他的宝贝孙女。 离过婚又怎么样？ 这都新时代了，过得不好还不能离婚了？ 再说了，是他的宝贝孙女甩的那个面瘫！ 就算离了婚，他的宝贝孙女依然是有能力有颜值有气质有学识的新时代女性，想跟她谈恋爱的人都能排长队了。 宁皎依之前就猜到了她一提离婚，宁元寿这边肯定会说到盛驰耀。 因为做过了心理准备，所以宁皎依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关于宁元寿的这个问题，宁皎依没有正面回复，只是说：“等离婚了再说吧，我还不想谈恋爱呢，单身多好，想做什么做什么。” “不急不急，爷爷的意思是让你考虑考虑，反正阿耀这么多年都是单身，你还不知道他在等谁吗？” 宁元寿嘴上说着不急，其实一直在替盛驰耀争取。 宁皎依能看出来，老爷子是真的喜欢盛驰耀。 她认真想了想，如果盛驰耀没有做过那件事儿，说不定她离婚之后真的会考虑一下和他在一起。 可是，如果盛驰耀没做过那件事儿，她跟傅定泗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这是一个死循环。 她和傅定泗之间的所有意外，都是从那场“开房”开始的。 后来盛驰耀的顺水推舟、宁晚晚的挑拨离间，都成了毁灭这段关系至关重要的一环。 环环相扣，最后让他们的关系跌入谷底，万劫不复。 想到这件事情，宁皎依还是有些窒息。 胸口堵得慌，憋了一口气，怎么都喘不过来。 宁元寿见宁皎依这样子，以为她是因为离婚的事儿伤心了。 老爷子看得心疼不已，抬起手来拍着宁皎依的后背，安抚道：“皎皎别难受，为了这种人渣难受可不值得，我们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 在座的的人听到老爷子这个说法之后，都不能认同。 傅定泗都不值得，那还有谁值得？ 这整个名城，不知道多少名媛淑女挤破了脑袋想要入傅家的门。 傅家三个儿子，哪个不是香饽饽？ 恐怕，整个名城，也只有老爷子会说这种话了。 怎么说呢，老爷子对宁皎依这个孙女，还真是盲目自信。 当然了，刚刚老爷子那么明确表过态，大家也不敢再对这件事儿发表任何态度了。 124：为了她放弃自我 跟宁元寿坦白的过程很顺利，跟宁皎依计划中的差不多。 宁皎依早就猜到了宁元寿不会反对，这件事儿说出来以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后来，话题就从这事儿上略过了。 宁元寿问了一下宁皎依工作上的事儿，祖孙两个人聊得格外愉快。 只要宁皎依一出现，宁元寿眼里就只看得到宁皎依一个人，根本不搭理别人。 宁家的其他人心有不满，但谁都不敢出来说一句。 而宁皎依在宁元寿面前也别乖，根本没有平日嚣张跋扈的模样儿。 她嘴巴很甜，哄得宁元寿一愣一愣的，只要跟她聊天儿，宁元寿就在笑。 ……… 祖孙两个人就这么聊到了午饭时间。 因为宁皎依回来，宁元寿特意通知了老宅厨房那边按照宁皎依的口味准备了午饭。 一大桌子上，都是宁皎依喜欢吃的菜。 进入餐厅之后，宁元寿便招呼宁皎依坐在了他身边。 “皎皎快过来，来爷爷身边坐。” 宁皎依笑着点点头，走上前在宁元寿身边坐下来。 宁元寿指着桌上丰盛的菜，对宁皎依说：“我吩咐厨房按你的口味做的，都是你喜欢吃菜，今天多吃点儿啊。” 宁皎依：“好，听爷爷的，一定多吃。” 这下，宁元寿笑得更加开心了。 宁晚晚再羡慕嫉妒都没有用，宁元寿根本就当她不存在。 跟老爷子聊了这么长时间，宁皎依的心情还挺好的。 自打母亲去世之后，宁元寿和宁绥和算得上是仅有的两个能让她感受到“亲情的力量”的人。 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很放松，神经不再紧绷着，身上的刺也全部丢到了一边。 心情不错，胃口自然也不会差。 ……… 宁皎依坐下来之后吃了不少。 吃饭途中，宁皎依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放下筷子拿起了手机，看到了一条来自荣京的微信消息。 宁皎依有好几天没有跟荣京联系过了，不过，她还记得盛驰耀之前说过的话—— 让她离荣京远一点儿。 盛驰耀当时说得很严肃，应该没有骗她。 但，宁皎依想不通荣京接近她有什么缘由。 如果只是因为对她有意思，好像也不必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吧？ 荣京发来的消息很简单，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候和寒暄：最近怎么样？我刚忙完工作的事儿，这几天都没来得及联系你。 宁皎依看着这句话，脑海中都能想象出来荣京说这句话会用什么样的口吻。 想了想，宁皎依回复荣京：挺好的。 很简单的三个字，也不怎么热情。 宁皎依没打算直接切断跟荣京的联系—— 盛驰耀的态度告诉她，荣京很有可能也跟当年的事情有联系。 荣京：快春节了，打算怎么过？ 宁皎依：和我家人去旅行。 荣京：巧了，我也要去旅行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宁皎依：今天下午。 荣京：嗯，我要后天了。 宁皎依没回，不知道该怎么回。 不过，荣京那边也不介意这点，很快又发来了一条：那你一路平安，我先去忙了。 宁皎依：ok。 回完荣京的消息，宁皎依又翻了一下聊天记录。 她跟荣京的聊天记录真的很正常，就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荣京也没有跟她说过很暧昧的话，亲密的肢体接触也没有过。 可是，盛驰耀说，荣京图谋不轨。 那只能说明，荣京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现在荣京没做什么，宁皎依也不能平白无故跟他撕破脸。 ……… “皎皎，别看手机了，吃饭吃饭。” 宁皎依正思考的时候，宁元寿出声提醒了她一句。 宁皎依被打断了思路，索性就不去想了。 她放下了手机，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宁元寿以为宁皎依是在回工作上的消息，便对她说：“大过年的就别考虑工作的事儿了，忙了一年了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等过完年再说，出去玩儿的时候不准忙工作，听见没有？” “听见啦，都听爷爷的。”宁皎依答应得很痛快。 宁元寿喜笑颜开，拿了公筷给宁皎依夹了一块儿小排，“吃肉吃肉。” 宁晚晚坐在对面，看着宁元寿这样照顾宁皎依，内心嫉妒得发狂。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好事儿都被宁皎依给遇上了。 她好不容易在傅定泗这件事儿上找到了一点儿报复的快感，然而……傅定泗也喜欢上了宁皎依。 这件事情，让宁晚晚更为受挫。 现在宁皎依不要傅定泗了，但她跟傅定泗也不可能了。 就像宁皎依说的一样，傅家不可能要一个二婚的人。 ** 午饭吃完之后，宁皎依陪着宁元寿去楼上收检查行李了。 他们两个人上楼之后，宁成柔终于忍不住吐槽了。 “你看看，老爷子被皎皎哄得五迷三道的，都快忘记谁才是他亲生的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一会儿被爸听到了又要惹麻烦了。”宁成勇拍了宁成柔一把，示意她少说两句。 其实宁成勇也不算特别喜欢宁皎依，但宁绥和从小就护着宁皎依，宁成勇也不方便说什么。 宁家的这些事儿里，宁成勇很少出来站队，基本上就是和稀泥的角色。 “你还说我！”宁成柔在老爷子那里受了气，无处发泄，直接朝宁成勇发泄了：“你们家绥和不也是一样，我看在他心里，皎皎比你这个当爹的都重要，你难道就由着他胡闹？” 宁成勇说：“绥和年纪不小了，他做事儿有自己的考量，我管不了他。” “切，当爹的还管不了他，他翅膀硬了啊，懂不懂孝顺？”宁成柔挑唆着，“我看他呀，就是掌权了，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宁成勇没吭声，他能听出来宁成柔在故意挑唆，没打算接招。 宁成柔在宁成勇这边没得到回应，之后便跑去对面跟李悦还有宁晚晚坐在了一起。 李悦和宁晚晚的脸色都挺难看的。 宁成柔坐过来之后，拍了拍宁晚晚的肩膀，鼓励道：“晚晚别伤心，小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放心，善恶终有报，老天爷都看在眼里呢！” “谢谢小姑。”宁晚晚感动得不行，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总是惹爷爷不高兴。” “你没做错什么，老爷子就是受了挑拨而已，他年龄大了脑子不灵光，你别跟他一般计较，他说什么，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宁成柔宽慰着宁晚晚。 “哟，小姑说谁脑子不灵光了？” 宁绥和刚一进门儿，就听到宁成柔在说宁元寿的坏话。 宁绥和关上门站在沙发前，调侃似的开口，“小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谁都没有想到宁绥和会突然出现，而且还听到了他们凑在一起说老爷子的坏话。 宁成柔对宁绥和这个侄子谈不上多么喜欢，但是她内心还是有所忌惮的。 毕竟现在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宁家给的，宁绥和又是宁家的掌权人，得罪了他，落不到什么好处。 宁绥和这句话看似是调侃，实则是警告。 宁成柔就是再没有脑子，都不会接茬。 见宁成柔不说话，宁绥和低笑了一声，“小姑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是靠谁活着吧，宁家养了你四十多年，你可不能忘本啊。” 宁成柔：“……” 之前宁绥和那句话还算客气，这一句，就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宁成柔不想在晚辈面前丢人，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又不敢反驳宁绥和，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宁绥和也没有跟宁成柔掰扯太多，直接上楼去找老爷子和宁皎依了。 宁绥和上楼之后，宁成柔又忍不住跟宁成勇抱怨：“哥，你瞧瞧你的好儿子，真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他这是仗着自己有老爷子撑腰，胡作非为呀！” 宁成勇被宁成柔的抱怨弄得脑子疼，他懒得听了，直接起身走到了阳台躲清静。 ** 宁皎依和宁绥和帮着老爷子检查了一下行李，然后一家人就出发了。 司机开了一辆加长的商务车，一家人正好都坐上去了。 车里很宽敞，宁皎依自然而然地跟宁元寿还有宁绥和坐在一起，而宁成谋则是跟李悦和宁晚晚母女坐在一起，宁成勇和宁成柔兄妹两个人坐在一起。 一路上，宁元寿都在跟宁皎依还有宁绥和聊天儿，宁绥和也只是围着宁皎依转，他们两个人眼里都没有别人的。 这样的画面，最眼红的人就是宁晚晚，然后就是宁成柔。 不过，她们两个人都不敢随便发言了。 惹恼了老爷子，对谁都没有好处。 ** 纽約。今天是傅定泗要去医院接受催眠治疗的第一天。 凌晨三点钟，他已经睡不着了。 傅定泗在床上发呆了一个小时，到四点钟的时候，他总算爬了起来。 他心情烦躁，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心跳得很快，深呼吸也没有用。 傅定泗去冲了个澡，然而出来的时候，情况也没有任何好转。 这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 傅定泗甚至都想抽烟了。 不过，酒店禁烟，他也没有去破坏规则。 傅定泗没开灯，就这么坐在黑暗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纽約天亮。 朝阳升起，今天纽約的天格外地蓝，阳光明媚，周围的建筑熠熠生辉。 可惜，他却无心欣赏。 傅定泗站在落地窗前，盯着对面的天空看了一个多小时。 一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小腿已经有些麻了。 傅定泗走到书桌前拿起了手机，低头一看，是傅启政的电话。 傅定泗接起电话：“哥。” 傅启政：“起了？” 傅定泗：“嗯。” 傅启政：“你先吃个饭，八点半或者九点直接到医院就可以，我在这边等你。” 傅定泗：“你不用特意过来，忙工作就好。” 傅启政：“我得先跟eddie医生了解一下情况，行了，你路上小心。” 跟傅启政打完电话，傅定泗走到衣柜前开始换衣服。 晚上没睡好，傅定泗精神不太好。 吃早饭的时候原本想喝咖啡的，但是怕影响到一会儿的催眠效果，便忍着没喝。 ** 另外一边，傅启政已经先一步到了医院。 有些事情，他得先跟eddie医生聊一聊。 如果傅定泗在的话，可能聊起来会不太方便。 eddie医生跟傅启政认识多年了，一见他过来，便猜到了他的目的：“有什么问题，你放心问吧。” 傅启政思忖片刻后，发问：“催眠手术大概要进行几次才能找回来主人格？” 说到这里，傅启政又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还有，你确定之前那个是主人格吗？” eddie：“我非常确定。因为现在的这个人格非常不健全，一看就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eddie医生对傅定泗的情况进行了分析：“说实话，除了商业头脑之外，这个副人格身上我没有找到任何可取之处，性格很薄弱，几乎没有什么特点，做事生硬，共情能力也很低。但他的智商确实很高，我指的是在做生意方面。” “所以他说他家人将他培养成了工具，这一点我还是很认同的。”eddie医生说，“可能他的家人希望的就是一个这样机械的人。” 傅启政：“……” 他早就知道傅家对傅定泗的控制欲很强，但他真的没想到，竟然夸张到了这种地步。 宁愿要一个这样的儿子，都不愿意让当初那个有血有肉的人回来吗？ eddie医生也看出了傅启政的惊讶，他耸了耸肩膀，笑着说：“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正常的家人都会选择留下主人格，这样对大脑的损伤也不会太大。他的杏仁核出问题，其实就是因为强行催眠导致的。” eddie医生说完这番话之后，傅启政沉默了很久。 不过，他也突然就理解了傅定泗为什么不跟傅家说一声就只身来了纽城。 如果他说了，傅家肯定不会同意他做这次催眠。 想来，他也是不想闹不愉快了。 一阵沉默后，傅启政继续问eddie医生：“那么，这一次催眠，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他的大脑已经有了损伤，强行催眠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 这些，都是傅启政比较关心的事儿。 eddie医生摇摇头，说：“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强行给他进行催眠，循序渐进来，不会有任何伤害。催眠治疗其实是很安全的，当初他出问题，主要还是因为太着急了，强行催眠才有危险，顺其自然是不会有损伤的。” 听到eddie医生这样保证，傅启政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听你这意思，他的催眠要持续很久？”傅启政问。eddie医生点点头，“我想是这样的，如果他想尽早让主人格回来，可能未来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都需要待在纽約。” 傅启政：“……” 半年到一年。 傅定泗有这么多时间吗？ 他要是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主持大局，傅家那边不得乱成一锅粥了？ 不过这事儿，傅定泗应该会有主意。 反正他人已经在这里了，傅家也不可能把他绑回去。 他们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子。 “还有别的问题吗？”eddie准备一次性把问题跟傅启政解释清楚。 毕竟催眠是大事儿，而傅启政是傅定泗的家属，治疗之前肯定要先跟家属沟通的。 不管家属有什么问题，作为医生，他都会耐心解答。 傅启政应了一声，然后问eddie：“如果主人格回来，副人格还会出现吗？会不会出现人格混乱的情况？” “会有这种可能。”eddie医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有些人做完催眠之后，副人格还是会出现的，所以这也是我一直提醒他催眠要谨慎的原因。” 傅启政：“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eddie笑着说：“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永远都不会出现了。但是这个都不好说。就像当年给他做催眠的医生，应该也没想到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傅启政：“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是啊。”eddie医生感叹，“特意将他打造成了一个‘机器人’，但他还是动心了，对他的妻子——哦，你应该认识他的妻子吧？” 傅启政点点头，“认识。” eddie笑着说：“我和他聊了这么久，他也只有在提到他的妻子时才表现得像个人格健全的人，不过他们之间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他对感情的态度我也十分佩服，能做到这样潇洒放手的人实在是不多了，只能说他确实是个单纯耿直的人，也是真的很爱很爱他的妻子。不然，他没有理由放弃这些。” 傅启政听完eddie医生的感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定泗对宁皎依的感情……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可能，爱情真的是会苏醒的吧。 估计当年知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即使换了一个人格，傅定泗还是对宁皎依爱到了极致，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自我。 ……… 傅启政跟eddie医生聊完没多久，傅定泗就过来了。 傅定泗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不是很好。 一看他这样子，就是没睡好的架势。 eddie医生和傅启政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傅定泗打招呼：“你来了，做好准备了吗？” 傅定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傅启政走到了傅定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道：“晚上没睡好？” 傅定泗：“睡了三个小时。” 傅启政：“……” 傅定泗：“你去忙吧，我没什么事儿。” 傅启政无奈：“好，结束以后eddie医生会联系我，到时候我来接你，你开车可能不方便。” 傅定泗这次没有拒绝，点头应承了下来。 傅启政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着eddie，开口道：“我们开始吧。” eddie医生笑着说：“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傅定泗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eddie医生进去诊疗室做了一番准备工作，之后便让傅定泗进来了。 傅定泗坐在了设备前，任由eddie医生将那些贴片贴在了他太阳穴的位置。 125：她会不会疯掉 名城，除夕前一天，公司终于放假了。 嘉陵刚刚走出公司，就接到了荣京的电话。 看到荣京的来电之后，嘉陵只觉得身心俱疲。 其实她很想脱离荣京，跟他在一起真的太累。 本来以为宁皎依和傅定泗闹到这般田地，荣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会再为难她。 可是，他好像仍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嘉陵犹豫了很久才接起电话。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什么事情？” “你好像对我很不耐烦。”荣京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嘉陵时常会想，他真的是个非常擅长伪装的人。 他在外绅士无比，哪怕跟路人甲说话都是很温柔的，彬彬有礼，像个书生。 再加上他长相本身就很文雅，很难有人把他和的那些负面词汇联系起来。 可是面对她的时候，他喜怒无常，暴力成性，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是能找出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虐待她。 嘉陵自认为刚刚那句话没有任何问题，但荣京就是能把它解读成不耐烦。 嘉陵抿了抿嘴唇，说：“没有不耐烦，只是想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来酒店，你只有二十分钟。”荣京丢下这句话就挂电话了。 嘉陵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抬起手来揉了一下眉心。 头疼。 荣京说她没耐心……究竟是谁比较没耐心？ 算了，她也不该期待荣京对她有什么耐心。 他的耐心，大约都用在别人身上了。 荣京提出要求，嘉陵没有什么拒绝的权利，她拿出车钥匙上了车，发动车子朝着酒店的方向开了过去。 ** 酒店房间里，荣京正在跟盛驰耀坐在一起对峙。 盛驰耀今天是特意来找荣京的。 时隔四年多，他们两个人终于又见面了。 荣京笑着看着盛驰耀，悠悠开口：“我真是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啊。” “荣京，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盛驰耀盯着荣京，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离她远一点儿，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正好啊，我也想看看你对我不客气的手段。”荣京一点儿都没有被盛驰耀的话威胁到，“不过，你确定你为她做这么多，她还会领情吗？” 荣京一句话，直接击中了盛驰耀的痛处。 ——他说得没错，不管他做什么，宁皎依都不会再领情了。 之前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想到这里，盛驰耀不免还是有些难过。 但，他并没有上套。 盛驰耀看着荣京，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她感谢我。” “别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荣京笑了，“你如果真的这么无私，当初也不会跟我合作了。” 盛驰耀猛然捏紧了拳头，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此刻竟然想动手打人了。 荣京看出了盛驰耀的冲动，啧了一声，“看来我又戳中你的痛处了。” 盛驰耀冷静了一会儿，随后问他：“说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喜欢她，大可以光明正大追她，没必要在背后使这些手段。还有——”盛驰耀说：“她也不是傻子，不会任你算计。” “看来你对我了解的还不是很透彻啊……”荣京摸了摸下巴，“就算她不信任我也没关系啊，最后她的选择只能是我。到时候，她也只能信我。”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来名城，怎么还能把她的事情摸得的一清二楚？”荣京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问的这个问题，正好也是困扰盛驰耀很久的。 按说荣京的势力范围并不在名城，就算他能通过人际关系打听到宁皎依的基本情况，但那些细节上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的。 盛驰耀这些天一直在想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看荣京这架势，他还在宁皎依身边安排了其他的人？ 可是，就算是找人跟踪宁皎依，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宁皎依身边知心的朋友并不多，能够每天跟她朝夕相处的人，似乎就只有嘉陵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盛驰耀的目光更为阴沉了。 荣京一看盛驰耀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果然，盛先生不愧是上面选中的领导，现在你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是吧？” 盛驰耀没有说话。 荣京依然在笑，他脸上的笑人畜无害，可是盛驰耀却巴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 房间内，沉默持续蔓延着。 一直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响起之后，盛驰耀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又听到了荣京说：“你们两个人很快就要见到了，其实我也很期待她见到你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说罢，荣京走到了门前，拧开了门把。 盛驰耀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扇门打开，然后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嘉陵。 房间的门打开以后，嘉陵最先看到的人是荣京。 她还没来得及跟荣京说话，就被荣京拽进了房间。 然后，她迎面碰上了站在房间里的盛驰耀。 看到盛驰耀的时候，嘉陵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东西炸开了。 她僵在了原地，半天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盛驰耀之前做过什么事情，嘉陵一直都知道的。 但是这些年盛驰耀对宁皎依确实不错，嘉陵想，他应该也是想要弥补的吧。 但是，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荣京这边？ 而且，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遇上了…… 嘉陵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荣京设计好了的。 先让盛驰耀过来，再让她过来。 这样一来，盛驰耀也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嘉陵低着头，甚至都没有勇气去跟盛驰耀对视了。 盛驰耀也用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刚刚他已经猜到了这个人可能是嘉陵，但是猜到跟亲眼看到，总归还是有区别的。 这件事儿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盛驰耀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嘉陵对宁皎依的真心。 算一算，嘉陵和宁皎依认识，至少也有八年的时间了吧？ 八年…… 如果她一开始就是被荣京派到宁皎依身边的话，那荣京究竟是布了一盘多大的局？ 想到这里，盛驰耀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宁皎依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崩溃的。 如果她知道所有的经历都是别人设计好的，她的痛苦和挣扎都被另外一个人观摩着…… 她那样要强的人，这些事情，对她的人格都是一种摧毁。 盛驰耀之前就觉得荣京是玩弄人心的高手，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认识远远不够。 荣京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就算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能想到这种手段折磨对方…… 真的，不是正常人能有的思维。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两个人应该经常见面吧，不打个招呼？” 荣京见盛驰耀和嘉陵都不说话，便笑着催促他们两个人打招呼。 他还说：“现在，你们还可以认识一下彼此的新身份。” “哦，不对。”他停下来纠正自己的话，“准确来说，应该是盛先生了解一下她的新身份，你的身份，她早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荣京抬起手来拍了拍嘉陵的脸颊。 他的动作力道并不小，掌心贴着她的脸颊拍打出了声音。 嘉陵觉得自己的脸颊处传来了一阵疼痛，可是她已经无心去注意这些。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宁皎依。 她藏了这么久的身份暴露了。 盛驰耀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宁皎依，到时候宁皎依会怎么对她？ 她之前试着想象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没有勇气深入想下去。 可现在，事情已经摆在了她面前，她再也没有办法逃避了。 嘉陵始终抿着嘴唇不说话，盛驰耀则是死死地盯着她。 嘉陵能感觉到盛驰耀在盯着她看，想必盛驰耀对她也是很失望的。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近，但是嘉陵知道盛驰耀对宁皎依有多关心。 加上当年那件事情，他对宁皎依应该是很愧疚的。 嘉陵没有勇气去跟盛驰耀对视，她现在很乱，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窖里一般。 不过，荣京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见嘉陵不敢和盛驰耀对视，荣京便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 嘉陵被迫抬头，迎上了盛驰耀的目光。 见嘉陵看过来，盛驰耀终于开口。 他看着嘉陵的眼睛，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嘉陵动了动嘴唇，回答不上来他的问题。 “你吓到她了。”荣京感觉到嘉陵一直在发抖，直接将她搂到了怀里。 盛驰耀看到他们两个人亲密的动作之后，下意识地皱眉，有些不舒服。 这样的目光更是刺痛了嘉陵，嘉陵马上开始挣扎，试图用这种方式跟荣京划清界限。 这样的挣扎惹恼了荣京，荣京一把将她拽到怀里固定住，捏着她的下巴问：“躲什么躲？” 接着，荣京又看向了盛驰耀，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盛先生，你吓到她了。” 盛驰耀没说话。其实他想说，今天是嘉陵吓到他比较多。 “去里面卧室呆着等我。”荣京终于大发慈悲，先放嘉陵离开了。 嘉陵来不及思考，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卧室。 嘉陵回到卧室之后，外面的客厅又只剩下了荣京和盛驰耀两个人。 自打看到嘉陵之后，盛驰耀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他整个人表情都紧绷着，平时那样稳重的人，现在却将情绪全部写在了脸上。 荣京看到盛驰耀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后，倒是格外地有成就感，他双手抱胸，噙着笑看着盛驰耀，一副掌控一切的表情。 “很惊讶？我以为你很早前就会怀疑她了，没想到你也这么信任她。” 说到这里，荣京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开始的？”盛驰耀沉默了良久，终于出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指的是什么？”荣京反问。 盛驰耀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种更直接的问法：“从一开始，嘉陵就是你派到她身边的？” “这个问题……你想听到什么答案？”荣京故意卖起了关子，“是或者不是，也没那么重要，关键是，她现在是我的人。” “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跟她说明真相？”荣京看着盛驰耀的表情，立马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可是，荣京丝毫都不慌张，根本没有被人发现秘密的那种局促。 相反地，他像是那个发现别人秘密的人，站在高处俯瞰着一切。 盛驰耀听完荣京的问题之后，身侧手收成了拳头，手臂上血管凸起。 他极力隐忍着，告诉自己不要跟荣京动手。 其实盛驰耀是一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他几乎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也很少有什么事情能真正激怒他。 周围的长辈都说他成熟稳重，在大是大非上，他确实一向如此。 可是今天，他真的是被荣京激得失态了。 “不如你现在就告诉她，让她知道她身边仅有的两个朋友都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一个害得她跟傅定泗分开，一个知道真相还瞒着她这么多年，顺便还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荣京笑着替盛驰耀出主意，“就是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要绝望得寻死觅活，搞不好要抑郁症复发呢。” “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荣京死死地拿捏着他们一行人的弱点。 ——没错，盛驰耀刚刚确实想过跟宁皎依说这件事儿，但他开不了口。 宁皎依还没有从上一件事情里走出来，如果这个时候再告诉她嘉陵也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对来她来说简直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盛驰耀不忍心这样做。 荣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地让他和嘉陵碰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盛驰耀至今都没有弄明白荣京对宁皎依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说他喜欢宁皎依，可是又不太像，毕竟没有谁喜欢一个人会这样伤害她的。 可是，他对宁皎依又不像是恨。 荣京看起来是很在意宁皎依的，宁皎依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在意，谁会有精力这样的关注另外一个人呢？ 荣京听完盛驰耀的问题以后，但笑不语。 他没有回答盛驰耀的问题，而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与其关心我，你不如想想接下来要怎么跟她相处。宁家的人还不知道你做过这种事情吧？宁绥和把你当亲兄弟，我真的很好奇他知道你是罪魁祸首时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啊……我们猜猜，他会不会跟你绝交？” “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至于我这里，就不劳你挂念了。”荣京一直是掌控一切的架势。 说完这番话以后，荣京便转身走进了卧室。 很显然，他这是不打算再跟盛驰耀交谈下去了。 盛驰耀一个人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今天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他还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盛驰耀离开了酒店，一个人开车去了江边。 ** 嘉陵回到卧室之后就一直在哭。 她没有刻意去流泪，可是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很痛苦，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被人拽掉了身上的遮羞布，所有丑陋阴暗的一面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她的狼狈无处遁形。 而且她也清楚地知道，随着荣京逐步收网，宁皎依迟早会知道一切的真相，包括她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的目的。 到时候，她失去的会越来越多。 嘉陵对宁皎依是有感情的，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在拉扯和愧疚中度过的。 可是，父母和弟弟都在荣京手上。 荣京掌控着她一家人的性命，除了服从他之外，嘉陵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但她知道，再多的苦衷都不该成为她背叛友谊的借口。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她也不想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只是，想到宁皎依对她的好，她是真的惭愧又内疚。 越想这些，就哭得越厉害。 偏偏，荣京最不喜欢看她哭。 荣京对嘉陵本身就没有太多耐心，一看到她哭，荣京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他坐在了沙发上，冷冷地睨着她：“我说过我不喜欢女人哭，看来你不记得了。” 听到他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嘉陵抬起手来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荣京生气的时候没什么好事儿，这个关头，嘉陵更不想节外生枝，只能尽力忍住自己的眼泪。 见嘉陵擦干眼泪，荣京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朝着嘉陵招了招手，命令道：“过来。” 嘉陵“嗯”了一声，走到沙发前，坐在了他身边。 刚刚坐下来，就被荣京拽到了怀里。 男人强有力的两条胳膊环住了她的身体，毫无嫌隙地将她搂在怀里。 他这样一搂过来，嘉陵鼻腔内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佛手柑，带着柏树根的潮湿味儿。 很温和很有气质的味道，这么多年，一如既往。 嗅着这个味道，嘉陵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感觉到了荣京将头埋在了她的肩膀处。 感受到他的动作以后，嘉陵的身体蓦地僵硬了一下。 他们两个人纠缠这么多年，荣京在她面前一向是暴力的，就连接吻都会把她咬出血。 他从不曾对她有过如此温和的动作。 嘉陵想，自己应该也是被虐待太久了，所以被他这样抱一抱都会觉得惊讶。 “我明天去墨尔本。” 嘉陵正思考的时候，荣京开口说话了。 他问她：“你要不要跟我走？” 嘉陵又怔了一下。 荣京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实在是太稀奇了。 之前要做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的。 他不会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她也不敢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 今天，荣京实在是有些反常。 难不成是因为刚刚带着她见了盛驰耀，他内心有些过意不去了？ 这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嘉陵自嘲地笑了。 荣京是谁啊，他的字典里怎么可能有过意不去这个概念？ 想必，他就是看到他们痛苦了，心情好，所以施舍给她一点儿耐心。 想到这里，嘉陵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音回答他：“我想陪陪我爸妈。” 是拒绝的话，但没有说得很直接。 她还是怕自己说得太直接会惹他生气。 “哦，那随你。”荣京没有非要拉着她走。 听完他的回答，嘉陵终于能松一口气。 “今天的事儿，没什么想说的？” 荣京很快将话题绕到了嘉陵最不愿意提的这件事儿上。 嘉陵僵了一下。这件事儿，她当然是不开心的。 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她换了一种问法询问荣京：“你找盛驰耀过来见我，不怕他告诉皎皎吗？” 荣京低低地笑了一声：“你觉得他忍心？” 嘉陵：“……” 荣京仍旧埋头在嘉陵的脖颈间，鼻尖蹭着她的头发，像是在与她玩闹。 他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她刚刚经历了一次背叛，已经备受打击，这个时候再让她经历一次同样的事情，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一前一后让她知道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都在骗她，你觉得她会不会抑郁症复发？”荣京说得很轻松，“哦，疯了也有可能。” 他这么一解释，嘉陵就全部明白了。 难怪他那么自信，从头到尾都没有慌乱过。 他深谙人性，也认定了盛驰耀不会把这件事儿告诉宁皎依，所以才来喊她和盛驰耀碰面。 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折磨她和盛驰耀。 想到这里，嘉陵再度阖上了眼睛。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没办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变态又能精心算计好一切的人。 他对宁皎依，究竟是有多深的执念？ 他刚刚说到宁皎依会疯的时候，是一种很期待的语气。 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变成疯子的？ 除了他，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被荣京这样的人喜欢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当然，这种话，嘉陵也只能自我感慨一下，她没有胆子在荣京面前说。 “怎么不说话了？” 荣京似乎对她的沉默不满，突然张嘴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嘉陵的脖子上马上破皮出了血。 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他压在了沙发上。 紧接着，又是一场狂风暴雨的折磨。 126：荣京的秘密1 墨尔本确实是全世界最宜居的城市。 气候温和湿润，整个城市节奏也放得比较慢。 刚下飞机，宁皎依就觉得很舒服。 她紧绷了一年多，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别墅的位置在市区，周围有超市和商场，还有不少很有名的餐厅。 宁成谋和李悦还有宁晚晚被安排到了附近的酒店，别墅里只有宁元寿、宁皎依、宁绥和、宁成勇和宁成柔几个人。 宁成柔起初并不知道宁绥和做了这样的安排，本来就是一家人出来玩儿，宁绥和这么做，摆明了就是在针对他们。 至于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 回到别墅之后，宁成柔忍不住多嘴了一句：“绥和啊，大过年的一家人出来玩儿，你怎么还搞特殊呢，过年就图个团聚，你把你大伯一家支出去了，别人知道了要笑话的。” 宁绥和看了宁成柔一眼，全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哦，那就随便他们笑话吧。” 宁成柔：“是不是为了皎皎？哎，要我说啊，你和老爷子都太惯着她了，她这都多大了？你可不能像宠小孩子一样宠她，不然她以后会吃亏的。你们又不可能这么宠她一辈子，对吧！她这过完年都二十五了，也该适应适应社会了。” 宁绥和最不喜欢听这种话了，宁成柔反复地说着，宁绥和已经对她没什么耐心了。 于是，宁绥和直接怼了回去：“我怎么不能宠她一辈子？我乐意。” 宁成柔：“你以后结婚了，你老婆看到你这么宠着自己的妹妹，难道不会吃醋吗？话可别说这么满。” 宁绥和呵呵一笑，阴阳怪气地说：“您就不必操心这个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计较这些。” 被晚辈这么一怼，宁成柔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个时候，正好宁成勇放好行李下楼了。 看到宁成勇之后，宁成柔马上告状：“哥，你看看绥和，我好心提醒他几句话，他还对我冷嘲热讽上了，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吗，我看他现在眼里根本就没我们这些长辈了！” 宁成柔不遗余力地挑唆着，就是想看宁成勇好好教训一番宁绥和。 宁绥和就算再嚣张，对自己亲爹也得留面子吧？ 不过，宁成勇没有上宁成柔的当，他也没打算因为这个训斥宁绥和。 实际上，早年间宁成勇已经跟宁绥和讨论过太多次关于他和宁皎依的问题了。 最初宁成勇想得跟宁成柔差不多，觉得宁绥和太惯着宁皎依了，这样不太好。 但宁绥和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有一次还直接跟他发了脾气。 宁成勇还是很注重家庭和谐的，后来就不跟宁绥和聊这个了。 现在宁成柔专程找茬，宁成勇也不打算理会。 “看看今天晚上到哪里吃饭吧，刚刚我看这附近还挺多餐厅的。”宁成勇转移了话题，跟宁成柔聊起了别的事情。 宁成柔嗤了一声，酸不拉几地说：“我说有用吗，晚上吃什么，还不得听皎皎的？现在可是全家人都围着她一个人转呢。” “是吗？”宁皎依刚一下楼，就听到了宁成柔这句冷嘲热讽。 她也没避讳，直接笑着接过了宁成柔的话，“原来小姑也想围着我转，我以为你只会围着姐姐转呢。” 宁成柔没想到自己吐槽一句，竟然都被宁皎依给听去了。 她表情有些尴尬，没接话，但是也没跟宁皎依道歉。 “别听她瞎说，你想吃什么，晚上我带你去吃。” 来之前宁绥和就答应过宁皎依了，要带她吃个够买个爽。 对宁皎依做过的承诺，宁绥和向来说到做到。 宁皎依听到宁绥和的声音之后，笑着走了过去，然后说：“我刚才看到了一家烤肉店还不错，要不我们就去那里？问问爷爷要不要一起去。” 宁绥和揉了揉宁皎依的头发，“好，听你的。” ** 来墨尔本之后，宁皎依的心情还不错。 可能是因为远离了那个熟悉的环境，不会触景伤情，也就没再想起盛驰耀做过的那些事儿了。 来到墨尔本的第二天，宁皎依睡到了下午两点钟才起来。 宁皎依起床的时候，大家都出去玩儿了，老爷子也去见自己的朋友了，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宁皎依洗漱了一下，一个人出了门儿。 附近离海滩不远，她准备过去走一走。 ……… 换好衣服擦好防晒，宁皎依就拎着包出门了。 她打车来到了海滩。 今天天气还不错，太阳很大，但是温度不算很高。 海滩上人也不少，宁皎依走过去，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很喜欢坐在海边闭上眼睛听海浪的声音，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坐一会儿，紧绷着的神经就可以放松下来，思绪也能逐渐平定。 之前她很喜欢这样坐在海边找灵感，坐一会儿，好像思路都开阔了，然后就会冒出来一些全新的想法。 周围很吵闹，有孩子的尖叫声，还有人们嬉戏打闹的声音，但宁皎依整个人都很平静，她觉得自己已经从这个环境彻底抽离了出来，这一切都没有办法影响到她。 ……… 宁皎依就这么坐了半个多小时。 一直到有人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感觉到对方的动作以后，宁皎依回头看了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便瞧见了荣京。 宁皎依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荣京。 之前荣京说他要出去旅行来着，当时她没问目的地，没想到竟然也是墨尔本。 看到荣京，宁皎依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盛驰耀。 想到盛驰耀，宁皎依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变得有些燥郁。 “我没想到你也在墨尔本。”荣京笑着说，“刚刚在远处看到你，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宁皎依没接荣京的话，就这么盯着他看。 荣京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自然，带着微笑，目光温润，看不出来任何邪念。 可是宁皎依也知道，盛驰耀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说那种话。 所以，对于荣京，她还是适当性地保持了距离。“是吗。” 宁皎依笑了一下，故意说：“咱们两个人巧遇次数未免太多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找人盯着我了。” “嗯，确实如此。”荣京并未否认，甚至点了点头，笑着跟她开起了玩笑：“我找了私家侦探跟踪你，随时随地监控你的行踪，然后我再第一时间来找你。” 宁皎依：“……” 他承认得这么坦然，宁皎依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看看荣京问心无愧的样子，难不成真的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荣京见宁皎依不说话，问她：“你对我这个解释不满意吗？” 宁皎依：“无聊。” 荣京：“确实是有些巧，那我下次见到你干脆不跟你说话了，这样是不是会好点儿？” 宁皎依没接茬，反问他：“你来墨尔本做什么？” “跟你一样，度假。”荣京笑，“前天才发微信跟你说过，忘了？” 宁皎依：“哦。” 荣京：“你跟谁来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宁皎依：“跟我家人来的。” 荣京：“哦，这样，我以为你跟你丈夫一起来的。” 荣京故意在宁皎依面前提起了傅定泗。 说完之后，他开始观察宁皎依的表情。 宁皎依好多天没想起过傅定泗了，最近一段时间她因为盛驰耀的那件事儿受到了打击，没有精力再分给傅定泗了。 而且，他也没什么可想的了。 眼看着年后就要离婚了，她再去想他，只会平添烦恼。 不过，傅定泗最近倒是挺安静的，也没有发消息骚扰她。 看来他应该也是想通了，准备离婚。 这样挺好的的。 宁皎依好长时间没说话，荣京笑了笑，试探性地问她：“我是不是问了让你不舒服的问题？先道歉。” 宁皎依摇摇头，“没什么不舒服的。” 荣京：“那你……” “要离婚了。”宁皎依说，“我记得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 荣京点点头，“确实说过，不过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 宁皎依嗤笑了一声，“我从来不冲动。” 荣京：“离婚的原因，就是你说的那样？” “不然呢？”宁皎依反问，“你觉得这个理由不足以离婚吗？” 荣京摇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你不像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你没想过把之前那个人格找回来吗？只要他回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他回来也没有用。”宁皎依懒得解释太多，“我和他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荣京清楚地听出了宁皎依的不耐烦。 他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之后，方才开口：“听起来，你已经对这段关系不抱什么希望了。” “你好像对我的感情问题很感兴趣？”宁皎依侧目看着荣京：“你一直这么八卦吗？” 没有盛驰耀的提醒之前，宁皎依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但，一想盛驰耀的话，再结合一下荣京问的这些问题，宁皎依确实发现了不对劲儿—— 难道，荣京真的对她图谋不轨？ “不是。”荣京摇了摇头，丝毫没有任何慌张。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只是在想，等你离婚了，我要怎么追你。” 这是荣京第一次在宁皎依面前这样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对她的想法。 宁皎依之前已经从盛驰耀那边知道了荣京的想法，但是她倒是没想到荣京会如此直接地表达出来。 宁皎依沉默了几秒，然后直接拒绝了他：“那还是算了，我对你没兴趣。” 荣京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这么绝情？” 宁皎依又说：“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荣京：“既然你不想提，我们就不聊这个了，聊一点儿你想提的。” 想提的？ 宁皎依想了想，其实她好像真的没什么话跟荣京说。 虽然好奇荣京是怎么跟盛驰耀认识的，但是她也知道这种问题不能直接问。 就算直接问了，荣京大概也不会说实话回答她。 于是，宁皎依沉默了。 荣京倒也没有强行找话题，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了她身边。 ** 名城。 荣京走后，嘉陵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自打荣京来到名城之后，嘉陵几乎没有了私人时间。 只要荣京一通电话，她就得无条件地过去。 现在荣京终于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他这次要去墨尔本多久，但嘉陵很享受这短暂的喘息时间。 嘉陵一觉睡到了中午，起床之后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出门。 好巧不巧，她刚刚推开家门，就迎面碰上了站在门前的盛驰耀。 看到盛驰耀以后，嘉陵顿时僵住了身体。 前几天晚上的那场碰面之后再见盛驰耀，嘉陵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盛驰耀也是一样。 看到盛驰耀，嘉陵的目光有些躲闪。 盛驰耀却不在意这个，他直接问嘉陵：“有空吗，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事儿。 嘉陵没有躲闪的余地，她点了点头，应下了盛驰耀的要求：“好。” 盛驰耀：“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嘉陵继续点头。 ……… 十几分钟后，盛驰耀和嘉陵两个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不是正餐时间，餐厅没多少人。 盛驰耀和嘉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服务生上来菜单之后，嘉陵随便点了两杯饮品和几份小点心。 接着，谈话正式开始。 嘉陵面对盛驰耀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虽然盛驰耀性格很好，但她很清楚地知道盛驰耀的底线在哪里。 如果谁伤害到了宁皎依，他是不会放过的。 嘉陵猜不到盛驰耀会怎么对她。 嘉陵没有主动说话，她就这么坐在盛驰耀面前。 她垂着头，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坐下来之后，盛驰耀沉默很久，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嘉陵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什么……？” 盛驰耀把问题说得详细了一些：“你一开始接近皎皎，就是荣京安排的？” “不是的。”嘉陵摇头否认，“我和皎皎认识的时候，还不认识荣京，当时我们还在读高中。” 盛驰耀点头：“我知道。” 嘉陵抬起手捂住眼睛，掌心按了按有些酸胀的眼眶，“我是大学的时候认识荣京的。” 盛驰耀：“然后呢？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替他做事儿。皎皎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是清楚的。” 盛驰耀一提这个，嘉陵的眼泪差点儿涌出来。 她真的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盛驰耀的话，每个字都戳中了她的痛点。 “是我对不起她，我骗了她很多年。”嘉陵的声音里写满了挣扎，“可是我没得选择，我只能这样。” 盛驰耀听得皱起了眉：“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一点儿。” 嘉陵吸了吸鼻子，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其实没有要卖惨的意思，就是说着说着忍不住了。 每个人都有软肋，家人是她的软肋。 “我父母和弟弟都在荣京手上，我只能听他的，没有别的选择。我知道这样说挺不要脸的，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应该伤害皎皎，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让任何人理解我，因为我确实做了对不起皎皎的事情，可能我说我难受，你都会觉得我虚伪。” 嘉陵将这一切都看得很透彻。 她是个结果论者，虽然她确实是有苦衷的，但是她没想过要任何人的体谅。 她做了对不起宁皎依的事情，这是事实。 做了就要认，她不能逃避。 嘉陵这么一解释，盛驰耀倒也多了几分理解。 他并不是那种没有同理心的人。 涉及到家人的问题，确实没有几个人能不管不问的。 而且，荣京本身就是个变态，如果嘉陵不顺从他，他肯定会想出来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她。 所以严格来说，嘉陵其实也算是受害者。 盛驰耀沉默下来思考了一阵子，又问嘉陵：“他要你做什么？” 嘉陵说：“前些年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只是让我盯着皎皎，把她做过的事情都跟他说一遍，尤其是和傅定泗有关的。他之前一直都没有跟皎皎见过面，前段时间才来到名城。” 嘉陵给的关于荣京的行踪信息，跟盛驰耀了解到的差不多。 荣京不是名城人，从小到大似乎也没有在名称长期生活过，他很好奇荣京究竟是怎么认识宁皎依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执念这么久，甚至精心设计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局…… 他若是喜欢宁皎依，很简单，去追就好。 可是荣京没有这么做，他甚至都不像个正常人。 整个过程里，他一直在动用各方力量伤害宁皎依，一步一步将她推入了深渊。 这样的感情，盛驰耀无法理解。 这也是盛驰耀找嘉陵出来的主要原因。 既然嘉陵替荣京做事儿这么多年了，她说不定会清楚荣京的目的。 “荣京对皎皎，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你知道吗？”盛驰耀问嘉陵：“他们之前是认识的？”: 127：最近没联系过皎皎？ 这个问题，确实也困扰了嘉陵很多年。 她之前经常会好奇，真的有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想要伤害她的吗？ 她旁敲侧击问过很多次，但荣京并没有跟她提起过。 直到前段时间，她无意间听到了朱奎和别人通电话，知道了荣京对宁皎依的执念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这件事儿，她消化了很久。 弄清楚之后，嘉陵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段感情。 荣京深情吗？是的。 从十三岁开始认定了一个人，为了得到她，一路踩着尸体爬上位，站在了巅峰。 他如今的成就，都是成堆的尸体摞起来的。 朱奎说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杀人不眨眼了，可是他仍然用了快十年的时间才坐到今天的位置。 这漫长的十年，他好几次都险些丢了性命。 可惜，等他坐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再试图回来找宁皎依，宁皎依身边已经有了傅定泗。 嘉陵不清楚那天朱奎是跟谁打电话的，但朱奎把这个过程描述得特别详细，嘉陵也记得十分清楚。 想起来这件事情，嘉陵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回过神来，有些艰难地朝着盛驰耀点了点头。 “是，他们之前是认识的。而且……很早。”嘉陵说。 盛驰耀：“你详细说吧，我在听。” 嘉陵“嗯”了一声，说：“荣京是他父亲的私生子，后来被接回了家里，他们家里可能环境比较复杂吧，他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去世了，后来他一直在被家里的人虐待，十三岁那年，他差点儿被打死，不过他从家里跑出来了。” 说到这里，嘉陵深吸了一口气。 嘉陵算是在比较平和的家庭里长大的，他们一家人关系和谐，父母连吵架都很少有。 第一次听到荣京的经历，她真的被吓到了。 无法想象，一个孩子在那样的环境里要如何生存。 不过后来她又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荣京这么变态，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盛驰耀听完嘉陵的描述之后也皱起了眉。 十三岁，差点儿被打死…… 这得是下了多大的狠手？ 嘉陵调整过呼吸之后便继续往下说了：“他跑出来之后没死，但是一直东躲高原地，应该是他父亲妻子的人，一心想要弄死他。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无分文，躲了几天，差点儿就饿死了。” “他好像是躲在货车的集装箱里来的名城，当时货车停在了市中心，司机发现他之后又打骂了他，那会儿他快饿死了。然后他碰见了皎皎。” 嘉陵停顿了一下，“皎皎当时只有八岁。” 盛驰耀没有接话，虽然大概能猜到一些后面的发展，但他还是安静地等着嘉陵继续说了。 “皎皎当时跟她母亲一起，她给他买了很多吃的，还替他擦了伤口。” “因为这件事情，荣京才对她有了执念。他的助理说，荣京之所以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也是为了皎皎。” 说了这么多，嘉陵差不多把荣京对宁皎依的执念说清楚了。 盛驰耀听完之后表情也有些严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童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荣京会变成这样子，似乎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难怪他做事儿的方式那么地极端。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他后来花了很大的精力去找皎皎，可惜，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跟傅定泗在一起了……” 嘉陵试着分析了一下荣京的心态，“他可能也是意难平吧，所以才会下这么大一盘棋让他们分开。” “他可以使手段，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伤害皎皎。” 这一点上，盛驰耀还是无法理解荣京的逻辑。 谁喜欢一个人会想着伤害对方呢？ “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来揣度他的想法。” 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嘉陵瞬间就明白了荣京之前经常说的那句‘我要做她的救世主’是什么意思了。 他对宁皎依有近乎变态的独占欲。 或者说，从十三岁开始，他就认定了宁皎依一定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暗黑无垠的生命中突然照进来的一道亮光，荒芜的情感沙漠中突然出现的一汪清泉， 这种莫名的占有欲，是人类的本能。 因为他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有宁皎依一个人，所以他也希望宁皎依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她不是，对于宁皎依来说，荣京甚至连一个路人都不算。 宁皎依自己大概都不记得她在很小的时候随手帮助过一个落魄的少年吧？ 荣京清楚地知道宁皎依不记得他，所以他也不出现，而是变着法子地折磨着她，要她彻底绝望，要她跌入深渊和黑暗，再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他想要宁皎依只信任他一个人。 或者说，他想要宁皎依只能信任他一个人。 现在，他在接二连三地切断宁皎依身边的人际关系。 先是傅定泗，后是盛驰耀…… 嘉陵知道，下一步就是她了。 虽然荣京还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会这么做，但嘉陵已经有非常强烈的预感。 ……… 嘉陵说完这些之后，他们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些话，嘉陵在心里憋了很久了，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找到人这样聊。 虽然盛驰耀不会理解她，但这些话说出口之后，她真的舒服了不少。 嘉陵长吁了一口气，她如释重负般看着盛驰耀：“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其实这些话我想说很久了。每次面对皎皎的时候，我都有很强烈的罪恶感，有好几次我都想直接跟她坦白算了，可是我做不到。” “现在皎皎要离婚了，荣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下一步，他应该就要让皎皎知道我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嘉陵攥紧了拳头。 她吸了吸鼻子，自嘲地掀起嘴角，“我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原谅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嘉陵看着盛驰耀，有些担心：“我怕她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毕竟宁皎依之前患过抑郁症，痊愈也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而已。 这种病，很容易复发的。 盛驰耀和嘉陵有着同样的担心。 所以，嘉陵提到这件事情以后，盛驰耀的表情比之前更加严肃了。 在这件事情上，盛驰耀也没有想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好像，不管做出哪种选择，最后都会伤害到她。 他现在甚至没有办法权衡，是现在让她知道真相伤害比较重，还是拖到后面让她知道真相伤害比较重。 他一向冷静，没想到竟然被这种事情给难倒了。 盛驰耀思考了一会儿，有些头疼。 嘉陵也看出了他的纠结，无奈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看来，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人的想法差不多…… ** 纽約。 做完第一次催眠，傅定泗那边并没有什么收获，他免不了有些挫败。 原本想隔天就做第二次催眠，但eddie医生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要他再休息几天。 于是，傅定泗只能回到酒店呆着。 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 他拿出手机翻开了宁皎依的朋友圈，想要看看她最近在做什么。 但是，宁皎依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朋友圈了。 傅定泗打开了聊天窗口，删删改改，打了好几次问候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怂，竟然连主动找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傅定泗自嘲地笑了笑。 正要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傅定泗拿起了手机，看到了傅揽淮的来电。 来纽約之后，傅定泗还没有跟傅家人联系过。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跟阮湘玉通话闹得不是很愉快，阮湘玉后来打来电话，傅定泗都没接过。 想必阮湘玉也是沉不住气了，所以让傅揽淮来联系他了。 正好，傅定泗也有事儿要跟傅揽淮说。 沉吟片刻后，傅定泗接起了电话。 “定泗，你怎么样了？”电话一接通，傅定泗就听到了傅揽淮有些着急的声音。 和傅揽淮比起来，傅定泗显得淡定得多。 他垂眸看了一眼地板，随后回复傅揽淮：“我没什么事儿。” 傅揽淮：“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订——” “我应该半年到一年都不会回去了。”不等傅揽淮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傅定泗已经出声打断了他，“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不会再管。” 电话那边，傅揽淮一听傅定泗这么说，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你要做什么？定泗，你别做傻事儿行吗？你现在好好的，为什么非要让……” “那是你们自以为的好。”傅定泗再度打断傅揽淮，“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这种生活。” 傅揽淮：“……” 傅定泗：“我不是你们经营公司的工具，也不是被你们控制的傀儡。” 傅揽淮扶额：“你怎么会这么想？傅家没有任何人把你当成工具和傀儡。” “是吗？”傅定泗冷笑，“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就不会留住我杀死他。因为我没有独立的思想，可以任你们操纵，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意见。” 傅揽淮：“定泗，你真的误会了——” “不必劝我，我已经决定了。”傅定泗说，“就是这样，我不会回去，不必再浪费精力找我。” “那爸妈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傅揽淮知道自己拦不住傅定泗了，只能搬出傅诚和阮湘玉：“他们不可能同意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公司现在是你在管，我突然接手算什么？外界会怎么猜测？这些舆论都会影响到公司的发展的。” 傅揽淮可以说是苦口婆心地在劝说傅定泗。 不过，这些话对傅定泗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他这次甚至都懒得回复了，直接扣了电话。 傅揽淮那边不甘心，又给傅定泗打了几个电话，但傅定泗都没有接。 最后，傅揽淮没办法了，只能联系傅启政。 ……… 虽然国内要春节了，但纽約这边，该怎么忙碌还是怎么忙碌。 傅启政刚刚跟一个客户见完面，就接到了傅揽淮打来的电话。 看到傅揽淮来电，傅启政基本上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回到办公室后，傅启政接起了电话：“揽淮，你找我？” 傅揽淮：“是的。” 傅启政：“说吧。” 傅揽淮：“哥，定泗从小就听你的劝，你劝劝他吧，他刚跟我打电话说他未来半年到一年都会呆在纽約。” 傅启政听到傅揽淮的话，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嗯，这个我知道。” 傅揽淮：“……” 傅启政：“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他是个成年人了，谁都不能左右他的选择。” 傅启政这话说得比较委婉，但意思挺明显的了，他是在告诉傅揽淮，他没打算管这事儿。 傅揽淮叹了一口气，只能拿出当年的事情跟傅启政说了。 “哥，你知道定泗做了什么打算吗？” “无非就是让主人格回来。”傅启政说，“说到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当年你们并没有告诉我找催眠医生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他自己察觉到，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傅揽淮：“……我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为定泗考虑。” “但你们有问过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吗？”傅启政犀利地反问傅揽淮。 傅揽淮被问得哽住了：“……” 傅启政这个问题，跟傅定泗刚刚问的一模一样。 傅揽淮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傅启政说：“当年宁皎依伤害他伤害得太严重了，如果不是宁皎依，定泗也不会出那场车祸，我们这么选择，只是想让他重新开始。宁皎依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的付出。” 听到傅揽淮提起当年的事儿，傅启政沉下声来问他：“你对他们之间的事儿知道多少？” 傅揽淮：“我只知道，当年定泗是真心实意对她，我妈不喜欢她，定泗为了她跟家里闹过太多次了，闹到最后，我妈也只能妥协。定泗那个时候自己创业，忙到三天三夜不睡觉都要去接她出去约会，结果呢？他这样的付出，换来的就是宁皎依跟别的男人上床，给他头上扣了一顶绿帽子。” 傅揽淮只要一提起来这件事儿，情绪就会非常激动。 这件事儿给傅定泗的人生造成了太大的影响，他根本无法忽略。 “不可能。”傅启政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傅揽淮的话。 凭借他对宁皎依的了解，宁皎依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傅揽淮没想到，傅启政竟然也这么信任宁皎依。 他简直气笑了：“哥，你也这么信她？” “她不是这种人，这中间肯定有误会，他们两个人需要沟通，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再参与了。”傅启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不会劝定泗回去，我这边还有工作，先这样。” 傅启政没有给傅揽淮继续往下说的机会，丢下这句话便掐断了通话。 挂上电话以后，傅启政给傅定泗发了一条消息：在酒店吗，一会儿我去找你。 傅定泗那边回复的速度还算快：嗯，在。 傅启政：ok，那我忙完了过去。 ** 跟傅启政发完消息之后，差不多过了一个半小时，傅启政来到了酒店。 傅定泗替他开了门，看到风尘仆仆站在门前的傅启政之后，傅定泗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傅启政没接话，而是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观察着他的状态。 傅定泗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有些颓废，也没什么精神。 至于是什么原因，他差不多也猜得到。 傅启政指了指沙发，“坐下来说吧。” 傅定泗：“嗯。” 接着，兄弟两个人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傅启政直接说：“揽淮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劝你回去。” 听到傅启政这么说，傅定泗下意识地皱眉，眉宇间闪过了几丝不耐烦。 傅启政见状，笑着接道：“放心，我没答应他。” 这下，傅定泗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不过，揽淮跟我说了一些你和皎皎之间过去发生的事情。” 具体是什么事儿，傅启政没有说得太直接，他相信傅定泗应该是懂的。 傅启政问傅定泗：“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傅定泗点点头，“他给我看过视频。” 傅启政惊愕：“你的意思是，他说的是真的？” 宁皎依当初真的背着他跟别的男人有事儿？ “不是她，是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傅定泗回忆着视频里的内容，“也不是像，应该是一模一样。” 傅启政沉吟片刻：“一模一样的话，你是怎么判断出来不是她的？” “感觉。”傅定泗说，“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她。”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疑点重重的事情，傅启政也是听得头大。 傅定泗和宁皎依之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也太狗血了，拿出来都能拍一部国内八点档的长篇电视剧了。 “我也不清楚，所以需要他回来。”傅定泗说，“我不是当事人，误会也不是我们之间产生的。” 傅启政：“……” “另外一个人，是皎皎身边的朋友？”傅启政思考了一会儿，“你见过吗？” 傅定泗点点头，“见过。” 傅启政：“你没有问过他？当时他可能也是认错人了吧？” 傅定泗：“我怀疑是他设计好的。” 傅启政脸色又是一变。 他知道，傅定泗不会轻易怀疑人。 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你应该跟他问清楚的，至少要解决一下当初的误会。”傅启政揉了揉眉心，“现在揽淮和叔叔婶婶都认定了她当初背叛了你们的感情，这黑锅不应该让她背着。” “我知道。”傅定泗说，“所以我让他回来，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傅启政：“……” 不得不说，傅定泗真的把自己和那个人分得很清楚。 傅启政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 “对了，”傅启政转移了话题，“你打算一直住在酒店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公寓？你要呆一年半载，一直住酒店也不太方便。” “嗯，也好。”傅定泗并未拒绝傅启政的提议。 傅启政点点头，“好，那我让助理帮你找找。” “最近没联系过皎皎？”傅启政又问。 提到宁皎依，傅定泗的表情沉重了不少。 他低头沉默着，过了有半分钟才开口。 “她应该也不想看到我。” 这一句话里，满满的自嘲。 傅启政听完之后心里也不太好受，想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种事情，摊在谁身上，谁都不会好受。 爱而不得，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 傅启政跟傅定泗一块儿在酒店吃了晚饭，晚饭的时候傅定泗喝了不少酒。 其实他酒量不怎么样，傅启政本来是想拦着他的，但考虑到他心情不佳，傅启政便由着他喝了。 晚饭过后，傅启政把傅定泗送回到了房间，安顿好人之后才离开。 ** 宁皎依在墨尔本只跟荣京见了一次。 那日海滩偶遇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荣京了。 荣京消失得很彻底，但宁皎依也没有太在意。 她跟荣京认识的时间不长，所以即使知道了荣京对她图谋不轨，她也没有很难过。 毕竟，本身也对他没有多少信任。 至于荣京为什么会跟盛驰耀认识，这件事儿，她也懒得去想了。 ……… 宁皎依在墨尔本过完了春节假期，这期间，她的心情非常不错。 虽然免不了跟宁成谋、李悦还有宁晚晚打照面，但宁皎依现在已经不太会被他们影响情绪了。 整体来说，这十几天过得格外愉快。 他们没有像游客一样匆匆参观，而是住下来认真体验了一把这座城市的悠闲。 这是宁皎依第一次来墨尔本。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时常出差，但来南半球的机会很少。 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宁皎依已经爱上了这座城市。 她甚至在想，等她退休之后，来这里养老也挺不错的。 这里很发达，但是却没有繁华大都市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快节奏，这座城市和它的气候一样温和，走在街头，呼吸和迈步的速度都会不自觉地放慢。 在墨尔本呆的这段时间，宁皎依的身体素质也好了不少，起码是没有生病过了。 ……… 眨眼就到了该回国的日子。 宁绥和之前就想让宁皎依在墨尔本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回国的时候根本就没给宁皎依订机票。 这件事儿宁绥和也跟宁元寿商量过了。 宁元寿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因为他也想让宁皎依好好休息休息。 有意见的人是宁皎依。 她是真的闲不住。 这种放松，一年到头有个一两回就行了。 让她每天这样歇着，真不是事儿。 而且，她还要回去跟傅定泗办离婚的。 “不行，我得回去，我已经休息够了，年后一堆事儿等着我的。”宁皎依看着对面的宁元寿和宁绥和，“爷爷，哥，你们就饶了我吧，我在这里住半年会憋死的。” “怎么会憋死？又不是不让你出门，觉得无聊了就出去买买东西看看大海，再吃吃你爱吃的烤肉，不是挺好的吗？”宁元寿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把身体养好了，以后还怎么好好工作？” “我现在身体挺好的。”宁皎依睁着眼睛说瞎话。 宁元寿听到她这么说，差点儿就没忍住吐槽她了。 要不是怕老爷子担心，他铁定得把她之前住院那些光荣事迹摆出来替她回忆一把。 身子都作成什么样了，还不想想着好好休息。 “不行，听爷爷的，你就在这里养着，最起码要休息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过来带你做个体检，要是有进步了我再考虑放你回去。” 宁绥和这次态度非常强硬，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顺着宁皎依了。 宁绥和平日里是很惯着她的，之前她保证会好好养身体，他就信了，可是结果呢？ 最后还是把自己作到了这个程度。 这一次他不会再由着她闹了。 “我年后要跟傅定泗离婚的，不回去怎么办离婚？”宁皎依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拿出来这件事儿做挡箭牌。 128：我看他真的是疯了 “这有什么难的，离婚协议书已经弄好了，一会儿我打印出来，你签个字，等我回去了再拿给傅定泗让他签个字，民政局那边的手续我来替你们办。” 宁绥和已经利落地安排好了一切，“你要是不放心，拿到离婚证之后我给你送过来，这样总行了吧？” “绥和说得对，”宁元寿点头，对宁绥和的决定表示赞同，“皎皎，这件事情不能由着你来，身体要紧，你就好好在这边养着吧，离婚的事情交给绥和去办。” 宁皎依：“……” 她一张嘴，哪里说得过两张嘴？ 而且，宁元寿和宁绥和是打定了注意要让她在这里养身体的。 虽然他们两个人平时对她很是纵容，但涉及原则问题的时候绝对不会退让。 无论是宁元寿还是宁绥和，他们骨子里都是很强势的人。 挣扎无果，宁皎依只能暂且认命了。 她想了想，可能不回去也是好的吧。 要是她亲自回去跟傅定泗谈离婚，傅定泗肯定不会同意，搞不好又要整出来什么幺蛾子。 但如果是宁绥和去谈，傅定泗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样也挺好。 而且，回到名城，她不可避免地又要和盛驰耀接触。 她现在真的没想到该怎么继续跟盛驰耀相处，那就躲一躲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这么一想，宁皎依便放弃了挣扎。 不过，工作室的事儿，怕是要麻烦嘉陵了。 看来，她回头得给嘉陵涨工资了。 ** 宁皎依最终还是没有回名城，一个人留在了墨尔本。 宁绥和给她找了个保姆，保姆当天下午就到了。 说是保姆，其实年龄并不大，而且还比宁皎依小了一岁，还是个年轻小姑娘，看起来学生气很浓。 “宁小姐，你好。”小姑娘走到宁皎依面前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谢顾，您喊我小谢就可以了，我做饭还不错，以后宁小姐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就直接告诉我，我会按照您的口味准备三餐。” “别这么客气，”宁皎依被她的敬称弄得各种不舒服，她朝谢顾摆摆手，“咱俩年龄差不多，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 “啊，可是，宁小姐……”谢顾有些懵，没想到宁皎依竟然这么没有架子。 “我看起来很恐怖？瞧把你给吓的。”宁皎依被谢顾受宠若惊的表情逗笑了。 谢顾听宁皎依这么问，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恐怖。” “我朋友们都喊我皎皎，看你比我小，你要是乐意就喊我一声姐，不乐意的话直接喊名字就成，我没那么多规矩。” 宁皎依很随和，身上没有一点儿富家小姐的架子。 谢顾来之前还挺紧张的，因为宁绥和跟她说过宁皎依脾气不太好，特意警告她做事儿小心一点儿。 宁绥和这么一说，谢顾下意识地就将电视剧里那些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跟宁皎依联系到了一起。 万万没想到，一见面，宁皎依表现得竟然这么随和，而且对她还挺好的，全程笑盈盈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脾气不好的样子啊…… 可能宁绥和是怕她做事儿不认真，所以故意吓她的？ 不管怎么说，谢顾还挺喜欢宁皎依的。 谢顾来之后，宁皎依的生活确实没有那么无聊了。 她们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大，还是有不少共同话题可以聊的。 ** 宁元寿这边刚刚回到名城，第二天，宁家就来了不速之客。 当家里的佣人上来汇报说傅诚和阮湘玉来拜访的时候，宁元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宁元寿拿起手机给宁绥和打了一通电话，将宁绥和喊了回来。 宁绥和刚好在附近，不出十分钟就回来了。 宁绥和将车停在别墅门口，刚一走进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和管家交谈的傅诚和阮湘玉。 宁绥和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之前宁元寿放话了，说是宁绥和回来的时候再带傅家夫妻进来。 管家见宁绥和回来了，便说：“大少爷，是姑爷的父母来了。” 宁绥和走上前，朝着傅诚和阮湘玉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虽然他对傅家人的印象极其差，但也没有丧失基本的风度。 “二位请进吧。”宁绥和看阮湘玉表情不太好，就猜到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他们家老爷子可不是好惹的，这明显就是在给他们傅家人下马威。 阮湘玉这么好面子的人，果然是挂不住了。 “打扰了。”最后还是傅诚先出来接话的。 说完之后，傅诚捏着阮湘玉的胳膊朝防盗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进入客厅的时候，宁元寿已经在沙发前坐着了。 “二位请坐。”宁绥和指了指空出来的沙发，示意傅诚和阮湘玉坐下来。 傅诚说了一声“谢谢”，随后都带着阮湘玉在空沙发上坐了下来。 而宁绥和则是坐在了宁元寿身边。 泾渭分明。 宁元寿和宁绥和都猜得到傅诚和阮湘玉过来的目的。 坐下来以后，他们祖孙二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是阮湘玉那边先开口的。 阮湘玉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脾气往下压了压，这才开口：“宁老爷子，打扰了，我和傅诚过来，主要是想跟老爷子谈谈我们定泗和你孙女的事情。” 阮湘玉是真的不喜欢宁皎依，不喜欢到连说她的名字都觉得不屑。 宁元寿是老江湖了，他当然能从阮湘玉的言辞间感受到她对宁皎依的不满。 宁元寿这就不乐意了—— 他的宝贝孙女这么优秀，在宁元寿看来，宁皎依嫁给傅定泗那就是下嫁。 傅家竟然还不满意？ 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该不满意的人是他吧？ 宁元寿没接阮湘玉的话，他倒要看看，她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话。 阮湘玉摸不透老爷子的态度，但她早就知道宁元寿宠宁皎依，想必跟他说宁皎依的不是也没用。 所以，阮湘玉直接表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和傅诚都认为宁小姐和我们定泗不合适，据我了解，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一直在冷战，这并不是一段健全的婚姻关系。” “老爷子您应该也知道，当初跟定泗在一起的人是晚晚，如果不是因为晚晚的手术，定泗也不会娶宁小姐。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他们两个人相处不愉快，我也早就料想到了。既然不合适，不如就分开，这样对彼此都好。宁小姐也年轻，不愁再嫁。” 阮湘玉这番话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 宁元寿和宁绥和都听出了她的目的——原来是来上门提离婚的？ 嗤，傅家的人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阮湘玉这话说完之后，宁元寿和宁绥和那边还是迟迟没什么回应。 傅诚盯着爷孙二人看了一会儿，主动站出来补充解释阮湘玉的话：“老爷子您别误会，阿玉说话直接了一些，她并没有不喜欢皎皎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皎皎和定泗性格不合适。” “结婚之后，定泗他确实是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情，也是我们教子无方，终究是他对不住皎皎，这边我们先代替他道个歉，回头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育他——” “不必了。” 虽然傅诚说话还算顺耳，但有了阮湘玉开头，宁元寿已经懒得听这种场面话了。 宁元寿接过了傅诚的话，随后又瞥了阮湘玉一眼，这才说：“二位太高看自己的儿子了，我宁家的人嫁给傅家，绝对算不上高攀，实不相瞒，我们皎皎漂亮又有才华，我倒是觉得她甘心嫁给傅定泗是下嫁。” 傅诚：“……” 阮湘玉：“……” 宁元寿摆明了就是在给他们两个人下马威。 傅诚脾气还算好，他知道老爷子这么说是为了替孙女出头，毕竟阮湘玉刚才的话确实称不上好听。 而且宁元寿说得也没什么毛病，宁家和傅家实力相当，倒也算不上什么高攀。 不过下嫁这个词儿，确实是有些重了。 阮湘玉这等好面子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说法？ 在阮湘玉眼里，傅家就是最厉害的，其余的人想要跟附加牵上关系，都是高攀。 宁元寿这完全没把傅家放在眼里的架势，让阮湘玉极其地不舒服。 宁元寿见阮湘玉这样，并未停下来，继续道：“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来提离婚的？也好，我们皎皎年前就打算甩掉你儿子了，拖到年后算是给了你们一个面子。既然你们也想让他们分开，那就再好不过了。绥和，你去楼上书房把离婚协议书取下来。” 宁元寿话锋一转，吩咐宁绥和去拿离婚协议书。 之前宁皎依签过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是由宁元寿这边保管着的。 宁绥和本来是打算过几天拿给傅定泗的，没想到傅家的人今天竟然主动找上门了。 这样也好，省得他再去找傅定泗掰扯。 宁绥和微微颔首，起身上了楼。 ……… 阮湘玉显然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她本来以为傅家这边会不同意离婚，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 宁绥和上楼之后，宁元寿又说：“离婚是好事儿，我们皎皎可从来不愁没人追。” 阮湘玉：“……” 傅诚知道阮湘玉不可能夸宁元寿，但傅家也没打算跟宁家撕破脸，于是傅诚顺着宁元寿的话说：“宁小姐确实挺优秀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这句话倒也称不上胡说八道，宁皎依在事业方面的成就，傅诚是有听说的。 自己的工作室办得好，接手谨诺那边之后，谨诺的业绩也一路蒸蒸日上。 关键是她太年轻了，现如今，名城的上流圈子里，真的没几个富家小姐能做到宁皎依这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宁皎依之前的那些事儿，傅诚大概会很乐意让宁皎依和傅定泗在一起。 至于宁元寿说的这些话，傅诚全然没放在心上。 宁皎依是宁家人，老爷子护着自家孙女是很正常的事儿。 就算知道宁皎依错了，老爷子照例会护着她，认亲不认理，这也是人之常情。 阮湘玉听到傅诚夸宁皎依之后，明显不满意了，冷嘲热讽道：“是啊，真够优秀的，一路走来身边都没缺过男人，就连——” “抱歉，宁老爷子，阿玉口无遮拦，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傅诚及时地打断了阮湘玉。 之后，他对阮湘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这个时候，宁绥和正好拿着离婚协议书从楼上下来了。 宁绥和直接将离婚协议书放到了傅诚和阮湘玉面前的茶几上，简单做了一下解释。 “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子女，没有共同财产，不会有什么纠纷，皎皎这边也没想过要傅家的一分钱，协议里都写清楚了，只要傅定泗那边签个字，随时可以去办手续。” 宁绥和也不得宁皎依赶紧跟傅定泗离婚。 呵，傅家人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就傅定泗那种人渣，谁稀罕跟他在一起？ 阮湘玉拿起协议书来看了一遍，上面确实没有任何涉及财产分割的。 协议书的内容很简单，很快就看完了。 然后，阮湘玉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宁皎依的签名。 看到签名的时候，阮湘玉多少有些惊讶。 宁绥和看出了阮湘玉的惊讶，也知道她的惊讶从何而来。 宁绥和轻笑了一声，对阮湘玉说：“皎皎已经签过字了，您真的不必把自己儿子想得太重要。他身上，还真没什么值得我们皎皎留恋的地方。” 阮湘玉听到宁绥和这么贬低傅定泗，脸色有些难看。 她下意识地想要出声反驳，然而傅诚却抓住了她的手腕，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言。 阮湘玉的理智回笼了一些，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傅诚站出来对宁绥和表态：“两个年轻人确实不合适，协议书我们先拿着了，不过定泗最近不在国内，可能要等他回国了再签字，到时候我联系二位。” 宁元寿和宁绥和先后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 不过……傅定泗不在国内？ 这事儿他们还真没听说。 ……… 傅诚和阮湘玉拿到离婚协议书之后就从宁家老宅出来了，并没有多呆。 宁元寿和宁绥和态度不怎么样，他们夫妻也不想自讨无趣。 上车以后，阮湘玉想到宁家的态度，还是生气得不行。 “我看宁皎依就是被宁老爷子给宠坏了，你看看宁老爷子那态度，我真的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家宝贝孙女做过什么缺德事儿。” 傅诚：“行了行了，离婚协议书也拿到了，你还有什么问题，这事儿都过了，别再提了。” 阮湘玉：“拿到离婚协议书有什么用？定泗现在不肯回国，谁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回来？签不了字儿、办不了手续，我这心就回不到肚子里……” 傅诚：“……” 阮湘玉：“定泗也不肯接我的电话，我之前倒是让揽淮联系他了，也不知道联系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阮湘玉掏出手机，拨出了傅揽淮的电话。 ** 最近傅揽淮很忙。 傅定泗没回来，工作都到了他身上，他的工作量翻了两三倍，几乎要住在公司了，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上一次跟傅定泗通话之后，傅揽淮并没有跟阮湘玉汇报结果。 主要也是想不出来该怎么说。 按阮湘玉的性格，要是知道了傅定泗不回来，铁定又要折腾了。 傅揽淮刚刚结束一个会议，就接到了阮湘玉的电话。 怕什么来什么。傅揽淮揉了揉眉心，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了，便摁下了接听键。 “妈。” “之前让你联系定泗，联系到了没有？他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一接通，阮湘玉就盘问起了傅定泗的情况。 傅揽淮知道瞒不住了，便实话实说：“妈，定泗一年半载应该回不来了。” “什么？”阮湘玉提高了声音：“他去纽約做什么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傅揽淮：“妈，定泗知道了当初催眠的事情，所以他现在执意要去纽約做催眠，把之前的那个人找回来。” 阮湘玉气得血压都升高了：“胡闹，纯粹胡闹！他这样会出人命的，你为什么不拦着他？谁给他找的医生？” “妈。”傅揽淮反问阮湘玉，“从小，定泗想做的事情，谁拦得住？” 傅揽淮一个问题，成功地将阮湘玉给问住了。 确实，傅定泗从小就是三个孩子里最不好管教的一个。 别人总说家里的老二应该是最听话的，但这种情况在傅定泗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傅定泗是三个儿子里最反骨的一个，从小就不听话，很有自己的想法。 偏偏阮湘玉又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所以他们母子两个人经常会发生摩擦。 但阮湘玉基本上是拗不过傅定泗的。 因为傅定泗不仅是反骨，他还有能力。 就像他当初不肯接手公司的那一次，傅诚和阮湘玉非常生气，切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 他们原本指望着傅定泗知难而退，回头来求他们然后乖乖听话接管公司。 然而，傅定泗不仅没有来求他们，还做起了自己的事业，而且很快就凭借着创意项目拉到了投资。 正如傅揽淮所说的，傅定泗想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可是这两年，傅诚和阮湘玉已经习惯了这个听话的傅定泗，他突然脱离了掌控，阮湘玉十分不适应。 “那你让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什么都不管，看着他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吗？！”阮湘玉气得胸口疼，“当年医生不是说过主人格不会回来了吗，他现在是怎么回事儿，非得把自己作死才开心吗？” “他知道了当年的一部分事情。”傅揽淮沉默了几秒钟，“还有，妈，定泗应该是喜欢上宁皎依了。” “……胡闹，真的是胡闹！”阮湘玉头疼，“那女人已经害得他进了icu一次，他还想进第二次……老爷子是怎么死的，你有没有告诉他？我看他真的是疯了！” “宁皎依提了离婚，定泗不想离，他坚信当年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了一部分误会，所以他决定自行消失，让他们来解决问题。” 说起傅定泗的计划，傅揽淮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他不敢想象，傅定泗究竟是爱宁皎依爱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心甘情愿地想要消失。 这个消息，对于阮湘玉来说也是十分震撼的。 阮湘玉花了好几分钟才消化掉这句话，然后，她不可置信地问：“医生不是说过他不会动感情吗？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本能吧，我也不清楚了。”傅揽淮无奈地笑了笑，是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或许宁皎依就是他命定的劫数，他认定了，我们拦不住。” “你觉得当年的事情能有什么误会？视频都看过了，跟别人开房的人就是她，铁证如山，这有什么好误会的？” 阮湘玉到现在都记得那段视频，她吩咐傅揽淮：“视频在你手上吧？你赶紧拿视频给他看，看完视频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有多傻了，对着一个给他戴过绿帽子的女人舍不得放手，真是没出息——” “我给他看过了。”傅揽淮是真的很无奈，“但是他说视频里的人不是宁皎依，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反正他看过视频之后也不信。” 阮湘玉这下更气了：“我看他是被宁皎依迷得脑子都没了……” 就像以前一样。 这下，阮湘玉是更不喜欢宁皎依了。 在她心里，宁皎依已经跟狐狸精一词划上了等号。 “妈，我也很无奈，但定泗就是这样的性格，你知道的，我该说的都说了，但他不肯改变主意，没办法。” “他也快三十岁了，我总不能去纽約把他绑回来。” 别说，傅揽淮还真的想过去把傅定泗绑回来，但到底还是没能付诸于行动。 因为他很清楚，他没那个本事。 “所以他待在纽約一年半载是为了做催眠？然后呢？彻底消失，让另外一个人格回来跟宁皎依谈恋爱？这是什么逻辑！” 阮湘玉不理解，“他想跟宁皎依谈恋爱，谈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整这些幺蛾子？” “妈，你还不明白吗？”傅揽淮说，“现在是宁皎依彻底醒悟了，明白了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她不要定泗了，离婚也是她提出来的。” “定泗知道了真相，不愿意和她离婚，所以宁愿自行消失也要把她留下来。”傅揽淮为阮湘玉分析了一下傅定泗的心理活动。 阮湘玉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宁皎依绝对是个狐狸精，只要一跟她扯上关系，他们傅家就不得安宁。 “不行，我不能看着做这种傻事儿。”阮湘玉说，“我给启政打电话联系他一下，我必须让他拦住定泗，宁皎依这种女人哪里值得他做到这种份儿上？” “妈，别打了。”傅揽淮说，“我已经联系过我哥了，他知道这件事情，催眠的医生也是他帮忙找的。他是无条件站在定泗那边的。” 这下，阮湘玉彻底无话可说了：“……” “我们拦不住定泗的，还是放弃吧，可能当初的决定就是错误的。” 这几天，傅揽淮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这种病，本身就该留下主人格的，是我们当初太自私了，有些事情，也不是医学能解释的。” “如果当年的事情真的存在什么误会，让他回来说清楚也好。好了妈，公司事情太多了，下午还有一场发布会，我去做准备了。” 傅揽淮没有再跟阮湘玉多说。 阮湘玉怔了一下：“什么发布会？” 傅揽淮：“定泗一年半载不回来，我要接替他的位置，需要对外公开一下，这样比较能稳定人心。” “公关部那边已经做好方案了，源丰这边会对外说定泗去国外进修了，避免媒体胡乱猜测。” 129：离婚协议已签，目前单身 和傅揽淮通完电话，阮湘玉气得大脑都在嗡嗡作响。 她还是不甘心，想给傅定泗打电话。 然而，刚拿起手机，就被傅诚拦住了。 “不用打了，随他去吧。” 傅诚刚刚也听到了傅揽淮说的话，这会儿，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阮湘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傅诚：“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随他去，你知道后果吗？” “我知道后果，定泗也知道。”傅诚说，“定泗比你我都要聪明，他那样的人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既然他选择了这样做，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阮湘玉：“就算他回来，也不一定留得住宁皎依，你没听宁家人那个态度吗？宁皎依现在铁了心要跟他离婚，管他是谁……” 傅诚：“他一定想过了，就算承担风险他还是这么做了。定泗什么性格，你难道不清楚吗？还是说他听话了几年的时间，你就真的以为自己能操控他了？” 阮湘玉：“……” 别说，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这几年傅定泗真的太听话了，听话到让阮湘玉都忘记了他原本的样子。 经这么一折腾，她才反应过来了。 阮湘玉十分无力，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傅诚看出了阮湘玉的心情，他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拍了拍阮湘玉的肩膀。 “行了，孩子都长大了，他的事情的就让他自己处理吧，你不要再自作聪明替他们做决定了，你以为的好，他们可能并不需要。” 阮湘玉被说得红了眼睛：“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们一个个都不领情，为了个女人……算了，我不管了，他就是被宁皎依给玩死了也是活该！” 傅诚知道阮湘玉在说气话，他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 当天下午，源丰控股突然紧急召开了一场发布会，对外宣布接下来由傅揽淮担任ceo，接手傅定泗手中的全部工作。 这消息一出，瞬间在名称圈子里引起了剧烈的讨论。 大家开始对源丰内部的关系做各种各样的猜测。 不过，这样的猜测并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源丰那边很快又发布了声明。 声明里说，傅定泗只是去国外进修了。 因为学业繁忙，所以分不出精力给公司，公司就暂时交给傅揽淮。 傅家三个兄弟之间感情特别好，这在名称乃至全国上下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所以，并没有人去猜测什么豪门夺权恩怨的戏码。 有趣的是，源丰这边的发布会刚开完没几天，谨诺和孚宁那边紧接着就出了声明。 大概意思就是，接下来的时间，宁皎依会是隐退状态。 谨诺的事情全部交给宁绥和负责，孚宁工作室的事情则是由嘉陵代劳。 关于宁皎依接下来会不会参加时装周的问题，孚宁这边也没有给过明确回复。 ……… 夫妻两个人一块儿不见了，难免引起别人的猜测。 有媒体很快就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还推测宁皎依是去跟着傅定泗陪读了。 这新闻一出来，微博和当地的论坛上又掀起了一阵激烈的讨论。 至于讨论的内容，无非就是说傅定泗和宁皎依感情多么多么好。 傅定泗去进修，宁皎依就毅然决然放下工作去陪读了。 还有人说，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神仙情侣。 宁绥和看到网络上这些讨论的时候都气笑了。 现在网民们戏太多了，竟然还能脑补出来这种戏份？ 他们觉得宁皎依是会为了男人放弃事业的那种女人？ 真是对他的宝贝妹妹一点儿了解都没有。 当然了，宁绥和并没有把这些糟心的新闻给宁皎依看。 她现在在养身体，还是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比较重要。 不过，宁绥和没提，不代表宁皎依不会看到。 ** 宁皎依现在每天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画设计稿之外就是晒太阳发呆，空出来了太多时间，她反倒是爱上了刷微博看八卦。 微博还挺热闹的，每天都会有各种娱乐圈的八卦新闻。 今天这个明星恋爱被拍了，明天那个劈腿被逮了，特别有意思。 尤其是看着一些媒体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成了她的快乐源泉。 前段时间，宁皎依还看到了严起江跟一个男性朋友吃饭被拍的照片。 因为他们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媒体竟然说严起江是弯的，当时微博因为这件事儿还瘫痪了。 后来是严起江的经纪公司出来做了声明，这事儿才平息下来。 宁皎依看到这新闻之后，还特意发微信消息调侃了严起江几句。 这段时间，宁皎依每次看微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的。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热闹竟然看到了自己身上。 下午没事儿干，宁皎依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的时候，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刷微博。 结果，刚一打开热搜，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挂在上面。 宁皎依眼皮跳了一下，点进去热搜之后，便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起因是前几天源丰那边发了声明，傅定泗接下来不会管公司的事情，他的职务由傅揽淮接替。 后来源丰说傅定泗是去国外进修了。 这事儿之后，谨诺和孚宁那边正好也开了发布会，说她短时间内会隐退，而且没给什么具体的理由。 于是吃瓜网友们就把这两件事儿结合到了一块儿，变成了她为了给傅定泗陪读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然后，营销号们大肆宣扬这件事儿，网友们跟着在下面感叹他们两个人感情好。 宁皎依都要无语死，这群无良媒体的脑洞，真是喊来女娲都补不上。 再看下面的评论，更是忍不住让人翻白眼。 “这夫妻感情也太好了吧，神仙爱情啊。” “老公去进修，马上放下事业去陪读，天哪，这绝对是真爱。” “今天也是为别人的爱情落泪的一天啊！” “这两个人感情越来越好了，不过最近怎么没看到他们秀恩爱啊？我还蛮期待宁皎依更一系列陪读日常的额，他们两个人肯定很甜蜜。” “臣附议！想看甜蜜日常！” ——甜蜜你个头。 宁皎依差点儿就骂脏话了。 原本的好心情，看完这些乱七八糟的讨论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宁皎依退出了热搜，迅速编辑了一条微博。 决定跟傅定泗离婚的时候，她就没想拖泥带水。 她从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左顾右盼的人。 不要他了就是不要他了。 她爱他的时候不怕全世界知道，不爱了，也不怕。 潇洒果断，从不隐瞒，这就是她。 ……… 五分钟之后，宁皎依发布了一条微博，亲自下场辟谣。 【@宁皎依：不是陪读，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字了，目前单身状态，脑补的可以停一停了。】 宁皎依这条微博一发，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原本还在感叹他们夫妻两个人甜蜜的人，突然被这条微博暴击了一把。 离婚了？ 明明之前还在年会上秀恩爱来着，怎么会这样？ 而且，看宁皎依这个语气，好像离婚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但当初不是她逼着傅定泗跟她结婚的吗，这才多久啊，新鲜感就过去了？ 宁皎依这条微博引来了各路营销号的转发，不到半个小时，转发评论就过了七位数。 紧接着“宁皎依宣布离婚”、“宁皎依傅定泗离婚”这样的关键词就蹿上了热搜。 宁皎依早就猜到了她的微博发出去会有多大的动静，但是她已经懒得去关注了。 发完微博，宁皎依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起身回到了书房画图去了。 ** 纽約。 傅定泗今天又去做了一场治疗，依旧是无功而返。 治疗结束已经六点半了，外面天色黯淡了不少。结束了治疗，傅定泗头有些疼。 他从医院出来之后，一直在揉太阳穴。 傅定泗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地址，转身看向了窗外。 入夜的纽約格外地美丽，街道上所有建筑物的灯都亮了起来。 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整个城市热闹不已。 傅定泗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看着外面的景象，心中一片荒芜。 他甚至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热闹。 大约是因为平时忙碌惯了，这段时间除了接受治疗之外，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治疗这边没有任何进展，他每天都被这件事情烦恼着，整个人都很空虚。 ……… 傅定泗回到公寓之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 最后，是微信提示音将他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傅定泗拿起来手机，看到了洛湘发来的消息。 洛湘：定泗，你跟皎皎已经离婚了？ 傅定泗看到“离婚”二字时，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他知道，洛湘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这种事情。 傅定泗：你看到什么了？ 洛湘直接发了截图过来。 傅定泗打开，看到了宁皎依的那条微博。 干脆利落又果决，没有一点儿犹豫和拖泥带水，简单的一句话，就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说得很清楚了。 她真的很潇洒，仿佛离婚对她来说只是随便做的一个小决定。 傅定泗盯着那条微博看了很久，一阵自嘲。 洛湘：……你还好吧？ 傅定泗回复她：没事。 洛湘：你们真的离婚了？ 傅定泗：还没，协议书我没收到，还没有签字。 洛湘：嗯嗯，你别想太多，皎皎可能也是被网上那些猜测惹毛了才会出来澄清的。 傅定泗：什么猜测？ 洛湘：一看你就没看新闻，前几天源丰那边说你出国进修了，暂时由揽淮接替你的位置，没多久谨诺和孚宁也说皎皎暂时隐退，所以有媒体猜测皎皎是去给你陪读了，之前一直在热搜上挂着呢。 傅定泗：…… 媒体的脑洞真的够大的，连这种事情都想得出来。 难怪宁皎依会这么不留情面地发微博澄清。 她都已经不稀罕他了，自然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而且，还是以这种“为爱情放弃事业”的形象跟他扯上关系。 他太了解她了，她就算再情绪崩溃的时候，都不会影响工作。 那是她热爱并且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事业。 所以，傅定泗完全能理解她发微博的用意。 他自嘲地笑了笑，放下了手机。 傅定泗盯着对面的电视墙，满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你还不回来？”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再不回来，就真的留不住她了。” 一个人的喃喃自语，自然不会有什么回应。 傅定泗坐在沙发上发呆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便开始头疼，太阳穴像是被针扎过了一样，疼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这种只能顺应命运安排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 他从来信命，现在却不得不认命。 ** 宁皎依的微博发布之后，宁绥和也看到了。 他有些无奈，没想到这事儿还是没能瞒住宁皎依。 宁绥和看到微博以后，给宁皎依打了个电话。 宁皎依那边接电话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嘟了两声之后就接通了。 “我看到你的微博了。”宁绥和开门见山地说，“其实那些垃圾消息，你不搭理就行了，回应他们真是给他们脸了。” 宁皎依笑得还算开心：“无所谓啦，反正离婚的消息迟早都要公开的，早点儿说了也能堵上别人的嘴。” 说到这里，宁皎依停顿了一下，“对了，离婚协议书他签字了没？你记得抽空帮我去民政局办手续，不然我要杀回去了。” 宁皎依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婚，所以每天都惦记着这件事儿。 只有办完手续了，她心里的这块儿石头才能彻底落地。 “那天傅定泗他爸妈来宁家了，我直接把协议书给他们了，不过现在还没动静。”宁绥和揉了揉眉心，“傅定泗现在不在名城，估计一时半会儿签不了字儿。” 宁皎依沉了沉：“那你催一催他们，这事儿不办成，我心里不痛快。” 宁绥和被宁皎依迫不及待的样子逗笑了，感叹道：“我不掐自己一把，还真觉得在做梦，你突然开窍了我也是不习惯。” 宁皎依：“你再取笑我，我真杀回去了。” “别别别，我认错。”宁绥和摆摆手，“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回头我去催催傅家的人，我看他父母也巴不得你们两个人离婚，就是不知道傅定泗那边什么时候能回来签字。” 宁皎依：“我不管，反正我只要结果。” 宁绥和无奈：“知道了，小祖宗。” 宁皎依：“嗯，这还差不多。” 宁绥和：“最近好好吃饭了没？谢顾做事儿利索不？你要是不满意，我给你换个人过去。” 宁绥和转移了话题，关心起了宁皎依的生活起居。 宁皎依：“谢顾挺好的，对我的胃口。” 宁绥和：“那就行，下月有空了去看你。” 宁皎依：“你最好拿着我的离婚证一起过来，不然就别过来了。” 宁绥和：“行行行，你放心，这事儿哥一定给你办妥了。” 宁皎依跟宁绥和聊了几句之后，就挂上电话继续画图了。 ** 宁皎依原本以为，离婚手续的事儿很快就能办妥。 没想到的是，这一等，竟然就是两个月。 眨眼间，距离那天给宁绥和打电话已经过了两个月，宁皎依这边仍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离婚的消息。 宁绥和这段时间比较忙，宁皎依一直忍着没联系他。 但这一次等得实在是太久了，宁皎依有些忍不住了，便给宁绥和打了电话。 “小祖宗，怎么了？” 电话接通后，宁绥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匆忙，像是要去赶着做什么事情。 宁皎依知道他忙，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提的：“离婚协议书，签字了没有？” “还没。”宁绥和说，“这样吧，晚上我去傅家一趟，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等我去过傅家了就联系你。” 宁皎依：“好，那我等你，你先忙。” 说完，宁皎依便挂了电话。 ……… 宁绥和当天下午忙完事情之后，便让司机将他送去了傅家。 掐指一算，傅诚和阮湘玉拿走离婚协议书也两个多月了，就算他们寄到国外让傅定泗签字再寄回来，应该也走完流程了。 傅家这边既然如此盼望他们两个人离婚，更是应该迫不及待才是。 傅家的管家将宁绥和请进了客厅。 宁绥和的进来的时候，傅诚不在，客厅里只有阮湘玉和傅揽淮两个人。 因为宁皎依的关系，傅揽淮跟宁绥和之间也不是很友好。 看到宁绥和过来，傅揽淮便问：“宁总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话是客气的，但免不了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不过宁绥和懒得跟他计较，直接说明了自己这一趟过来的目的：“离婚协议书签过字了没有，皎皎那边着急离婚。” 宁绥和提到这件事儿，阮湘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什么叫宁皎依那边急着离婚？ 当初倒贴着要结婚的人是她，现在迫不及待离婚的人也是她，还真是什么便宜都被她被占了！ 要是能离婚，她自然巴不得他们赶紧离。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根本联系不上傅定泗。 阮湘玉前段时间还特意去了一趟纽約，然而傅定泗根本就不肯见她。 傅启政也说了，傅定泗打定主意不跟宁皎依离婚，协议书他是不会签字的。 于是，那一趟，阮湘玉无功而返。 宁绥和的问题，阮湘玉回答不上来。 最后，是傅揽淮站出来说话的。 傅揽淮对宁绥和说：“定泗现在在国外，我们都联系不上，协议书可能要等他回来之后才能签字了，既然宁皎依已经微博官宣了离婚，应该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了。” “联系不上？”宁绥和听完傅揽淮这个描述之后呵呵笑了一声，讽刺道：“别告诉我他跟你们断绝关系了，你们傅家不是号称从上到下都团结得不行吗，怎么，傅定泗连你们电话都不接了？” 130：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宁绥和这张嘴跟宁皎依差不多毒，而且说出来的话直击要害。 阮湘玉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一听宁绥和这么说，垮得更厉害了。 宁绥和看出了阮湘玉表情的变化，呵呵一笑：“该不会真被我给说中了吧？” 阮湘玉：“……” “确实如此，我们联系不上定泗，定泗目前也不想见我们。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宁皎依才是。”傅揽淮看着宁绥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冷，情绪上也没有什么起伏。 他说完以后还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在后面跟了一句：“他也不是第一次为了宁皎依跟家里闹了，这事儿难道宁总不清楚？” “呵呵，那真是担待不起，他跟你们闹，你们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儿，倒是一个劲儿往别人身上推责任，可真行。”宁绥和反唇相讥，“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跟你们闹了。” 傅揽淮：“……” 阮湘玉：“……” “定泗回来之后，我会第一时间让他签字的，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傅揽淮深吸了一口气，将脾气压下去一些，耐着性子跟宁绥和解释了一下情况。 宁绥和感受到了傅揽淮和阮湘玉的无力。 尤其是阮湘玉。 上次她去宁家的时候还那么嚣张，巴不得宁皎依和傅定泗当场离婚，但这一次，她竟然全程都没说几句话。 看来是真的联系不上傅定泗。 啧，傅定泗这次有魄力啊，直接扔下公司一堆烂摊子走人了？ 他之前要是能这么果断，也不至于走到离婚这一步了。 “最好是这样。”沉默一阵子之后，宁绥和看向傅揽淮，“我可不想让这段乱七八糟的婚姻关系挡了我宝贝妹妹的桃花。” 傅揽淮：“……” 宁绥和的态度很嚣张，甚至称得上目中无人，但是傅揽淮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受着。 现在他们不可能在协议书上签字。 如果真的办了离婚，傅定泗回来，会记恨他们一辈子。 到时候，说不定真的要跟他们彻底断绝关系了…… ……… 宁绥和来这一趟，把阮湘玉气了个够呛。 宁绥和离开以后，阮湘玉气得直拍胸脯，面色黑如炭块，呼吸都很困难：“你看看宁家人这嚣张的劲儿，他们在嚣张什么！我明天就让民政局给他们两个人办离婚！他以为我们傅家稀罕宁皎依！一水性杨花没教养的女人，要不是有宁家做背景，早就——” “妈，他们不能离婚。”傅揽淮一本正经地打断了阮湘玉的话。 阮湘玉被傅揽淮噎了一下，随后陷入了沉默。 她当然知道他们不能离婚，刚刚也不过是在说气话。 还不是因为宁绥和太嚣张了？ “定泗去做催眠，就是为了把人留下来，哥找的医生的很厉害，听他的说法，主人格是一定会回来的。如果他回来的时候发现离婚了，你觉得你搞得定他吗？” 说到这里，傅揽淮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头疼得不行。 阮湘玉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脑袋里嗡嗡地响着—— 她当然搞不定那个人，正是因为搞不定，当初才会做出决定让他消失。 可谁知道，他竟然如此顽强，催眠都没有用。 那些藏在骨血里的感情，终归还是地彻底地苏醒了。 宁皎依，宁皎依…… 红颜祸水一词，说得真是没有错。 ……… 从傅家出来之后，宁绥和又给宁皎依打了一通电话，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跟宁皎依说了一遍。 宁皎依听说傅定泗跟傅家闹翻之后，也有些意外。 毕竟，他后来跟家里关系挺好的，一家人相处得那么和谐，怎么就突然闹翻了？ “我猜他这次出国进修的事儿也是鬼扯出来的，应该是消失了走人了，傅家根本联系不上他。” 宁绥和回忆了一下傅揽淮和阮湘玉的态度，基本上肯定了这一点。 宁皎依：“……” 离家出走？ 傅定泗竟然也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儿来？ 算了，这些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宁皎依沉默片刻，随后问：“傅家人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宁绥和：“没说，我估计一年半载的吧，他们对外是这么通知的。” 宁皎依：“嗯，知道了。” 宁绥和：“没事儿，大不了就拖着，他要是真的两年不出现，直接当他死了，你还是可以提离婚。” 宁皎依：“……” 宁绥和持续宽慰着宁皎依：“反正现在你对外已经是单身了，你做事儿也必要顾忌他，真想谈恋爱就去谈，谁也怪不了你。” 绕来绕去，宁绥和又把话题扯到恋爱上了。 自打宁皎依做出决定跟傅定泗离婚之后，宁绥和就老跟她提恋爱的事儿。 虽然他每次都是嘴上说着不着急，但他所有的行为都在说明一件事情—— 他很着急，巴不得她赶紧找到“第二春”。 宁皎依在这个话题上头完全没办法跟宁绥和达成共识。 一聊到这个，宁皎依赶紧挂电话了。 **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宁皎依都在等傅定泗出现，等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然而，一直到宁皎依休养七个月之后离开墨尔本，都没有收到傅定泗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 宁皎依当初答应宁绥和在墨尔本休息半年多。 到七个月的时候，她就开始筹备回国的事情了。 宁皎依跟谢顾相处了半年多，两个人也成了好朋友。 最后，宁皎依是带着谢顾一块儿回国的。 谢顾做事儿利索，宁皎依准备把她带在身边做助理。 宁皎依回国之后，傅定泗那边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宁皎依半年多的时间没有在工作室出现，一回来就带来了一个新的助理，大家免不了要讨论几句。 嘉陵看到谢顾出现的时候，也有些意外。她是了解宁皎依的。 宁皎依的交际范围很广，但她认定的真心实意相处的朋友其实并不多。 她可以跟刚认识的人出去玩儿，可以在任何社交场合如鱼得水，但都是不走心的。 她对朋友的安全范围其实很窄，几乎没有人能真正走进她的世界。 这些年来，宁皎依的世界里基本上也只有嘉陵这一个知根知底的同性朋友。 虽然宁皎依跟洛湘关系也很好，但到底两地相隔，不可能朝夕相处。 嘉陵从来没有觉得，谁能撼动她的位置。 可是这一次，宁皎依直接带了谢顾回来。 这让嘉陵莫名地就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宁皎依在墨尔本的这半年多，她们两个人的联系也减少了不少。 嘉陵工作很忙，她们两个人几乎每次聊天都是在说工作的事情，聊完了就算，属于闺蜜之间的那种对话，好像完全没有了。 ……… 嘉陵看到宁皎依带着谢顾回来，有些失落。 宁皎依注意到了嘉陵的表情，然后拉着她回到了办公室。 宁皎依盯着嘉陵观察了一会儿，笑着问：“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嘉陵没想到宁皎依竟然看出来了，她不免有些尴尬，连忙否认：“没有，怎么会。” “谢顾做事儿挺利索的，我想你这半年一直都挺忙的，我回来之后项目上很多事儿还是得你跟，所以打算把小白分给你做助理，我这里还需要个做事儿的，索性就把她带回来了。” 宁皎依很少这样有耐心跟别人解释一件事情。 嘉陵听完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宁皎依被她逗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吃这个醋，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嘉陵吸了吸鼻子，说：“这半年多我们都没好好聊过，每次聊天都是说工作，我怕你疏远了我。” “你是不是快来姨妈了？”宁皎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突然这么矫情，干嘛啊。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觉得谁比得了啊？” 宁皎依这话本来是说来宽慰嘉陵的。 但是，嘉陵听到宁皎依这样说之后，心里却更加地难受了。 是啊，她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了…… 如果宁皎依知道了她是荣京的人，肯定会恨死她的。 “行了行了，别难受了，晚上一起喝酒。”宁皎依拍了一下嘉陵的肩膀。 嘉陵点点头，应了下来。 随后，她便从宁皎依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 嘉陵刚刚走出办公室，兜里的手机就开始振动了。 大约是因为心虚，突兀的震动声将她吓了一跳。 嘉陵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确认自己关上门之后，这才掏出手机。 低头，便看到了那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嘉陵加快步伐，走到洗手间的位置，方才接听。 “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电话那边，荣京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虽然很缓慢，但是却带着寒意。 嘉陵的右眼皮跳了一下，难道，他已经知道宁皎依回国的消息了？ “我……” “你好像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怎么，想好惹我生气的后果了？” 嘉陵这边还没来得及出声解释，就被荣京打断了。 这下，她可以确定了，荣京已经知道了宁皎依回国的消息。 她以为，如果她不说的话，还能坚持几天的…… 没想到，荣京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所以，他还有别的线人在帮他盯着宁皎依？ 一想到这里，嘉陵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对，她是从墨尔本回来了。你到底想对她做什么？”嘉陵有些绝望地开口，“我不会再帮你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再做伤害她的事情。” “你喜欢她，就去追她，真的没有必要打着爱的名义去做伤害她的事情，她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你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你的存在，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你的感情观太扭曲了。” 嘉陵也是第一次有胆子跟荣京说这样的话。 她不想再看宁皎依受到任何伤害了，她这一路走来，已经经历了太多别人没有经历的苦难。 如今她好不容易想通了，要放下过去，理应拥有一段新生活。 “不错，很感动，姐妹情深。”听完嘉陵的话以后，荣京淡淡地给出了评价。 不过，嘉陵清楚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讽刺的意思。 不过这也不怪荣京——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虚伪。 明明之前帮着荣京做了那么多伤害宁皎依的事儿，现在竟然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荣京。 荣京确实卑鄙，但她作为帮凶，并不比荣京高尚。 “你真的……不要再这样了。”嘉陵深吸了一口气，“我以后不会再帮你，我爸妈对你都不错，如果你还有一点儿良知，就不要动他们。” 挣扎了这么久，嘉陵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嘉陵第一次没有考虑后果，直接挂断了荣京的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她将荣京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以后……不会再联系了。 ……… 嘉陵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有些恍惚。 她知道，荣京现在一定很生气。 接下来，他应该会让宁皎依知道这些事情了。 所以……她必须赶在荣京出手之前行动。 嘉陵双手撑着洗手池，呼吸急促。 她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主动跟宁皎依坦白。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她了解宁皎依，如果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只会更大。 可到底还是愧疚的，尤其是宁皎依刚刚休息半年多调整好身体和情绪回来，她再坦白这件事儿，对她又是一场打击。 ** 谢顾第一天来上班，有些紧张。 她之前大学读到一半就辍学了，没什么学历，但孚宁的人都很厉害。 谢顾认识了几个人，看完他们的资料之后自愧不如。 谢顾其实是个很爱学习的人，辍学也是被逼无奈。 聊起来这些事情，她又想到了之前那些不开心的过去，于是便来到了洗手间，准备平静一下。 结果，谢顾刚一走进来，就听到了嘉陵站在这边打电话。 谢顾本来没打算偷听别人的隐私，但是她却听到嘉陵提到了宁皎依。 原本谢顾还在怀疑她说的是不是宁皎依，但嘉陵说出那句“她是从墨尔本回来了”的时候，谢顾马上可以肯定了，她说的就是宁皎依。 于是，谢顾躲在角落里听完了这通电话全部的内容。 有些话谢顾听不太明白，但是她能感觉到，嘉陵似乎一直跟电话那边的人有联系。 而且……他们两个人好像在计划着对宁皎依做什么？ 想到这里，谢顾的脸色有些难看。 刚刚宁皎依给她介绍嘉陵的时候说过了，嘉陵是跟她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 之前在墨尔本的时候，谢顾也经常听到宁皎依提起嘉陵，她完全能看出来宁皎依对嘉陵的感情有多深厚。 可是嘉陵这…… 谢顾听完嘉陵的电话之后，在外面犹豫了很久都没决定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宁皎依。 谢顾犹豫不决的原因主要是有两点：第一，她无法确定嘉陵是不是真的别有目的； 第二，就算嘉陵真的有其它的目的，她说了，宁皎依也不一定相信。 毕竟，宁皎依和嘉陵有八九年的交情了，而她不过是个刚认识半年多的人。 谢顾一个人站在这边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再说…… 不过，经过了这件事儿，谢顾面对嘉陵的时候，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她一直在想，如果嘉陵真的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宁皎依的，那宁皎依拿出一颗真心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岂不是很伤心？ 谢顾换到了宁皎依的立场想了一下这件事情，光是想着就觉得很难过了。 ** 晚上下班以后，宁皎依和嘉陵一块儿去了她们两个人之前常去的一家居酒屋。 比较幸运的是，她们两个人过来的时候还有卡座的位置，卡座相对来说安静一些。 宁皎依发现嘉陵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刚才来的路上就是这样，好几次她跟她说话，都没得到回应。 “大阪烧要什么酱？”点餐的时候，宁皎依习惯性地询问嘉陵的意见。 然而，这样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复。 嘉陵双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嘉陵？”宁皎依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句。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嘉陵？”宁皎依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于是，她抬起手来伸到了嘉陵面前晃了一下。 这下，嘉陵终于回过神了。 “……嗯？”嘉陵茫然地看着宁皎依，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心虚。 “我问你，大阪烧要什么酱？”宁皎依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嘉陵说：“照烧酱吧，或者你想选其他的也行。” 宁皎依应了一声，按照嘉陵的要求选了酱汁。 点完餐以后，宁皎依放下了手机，盯着嘉陵看了一会儿。 察觉到宁皎依的视线以后，嘉陵浑身都不自在。 她现在正在做心理斗争，这种时候跟宁皎依对视，简直就是自我凌迟。 嘉陵下意识地就想躲开宁皎依的目光，她根本就不敢去看她。 只要一跟她对视，她就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 “你今天一直在走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嘉陵不在状态表现得这么明显，宁皎依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是眼睛有问题了。 “没有，没有。”嘉陵连忙回了一句，她摆摆手，说：“可能就是最近太累了吧，不在状态，我前几天熬夜了，有点儿恍惚。” 嘉陵随便找了个理由。 说熬夜，宁皎依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工作室最近事情确实挺多的，她没回来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嘉陵一个人处理的，需要熬夜太正常了。 一想到这里，宁皎依就更感谢嘉陵了。 她勾唇笑了笑，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嘉陵摇摇头，“别跟我这么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 “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宁皎依长吁了一口气，忍不住这样感叹了一句。 她很少这样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可偏偏选在了这种时候。 嘉陵一听到宁皎依这么说，内心更是愧疚翻涌—— 等她知道了真相，大概会巴不得这些年身边没有她吧？ “皎皎，最近这半年你过得好吗？”嘉陵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宁皎依在墨尔本的情况。 宁皎依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回复得也很干脆。 她想了一下，笑着说：“还行吧。” 至少，离开了名城这个大环境，她很少去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儿了。 什么傅定泗、宁晚晚、盛驰耀，通通都不曾想过。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想要调试情绪，势必是要脱离那个环境的。 虽然她这半年多里确实错过了不少，但收获也不少。 宁皎依陷入了回忆，对嘉陵说着：“在墨尔本的时候人很平静，每天出去走走，画画图，看不到糟心的人，也没有糟心的事儿，挺好的。” “你去墨尔本之前……是为什么那样？”嘉陵小心翼翼地问她，“就是你住院的那次，当时你很伤心，但你没有跟我说原因。” 其实嘉陵是明知故问的，她不是真的想要宁皎依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她不过是想引出接下来的话题。 要她开口亲自说出那些事情，真的很难，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引入话题—— 嘉陵一问这个，宁皎依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盛驰耀。 她迄今为止还是没办法对这件事情完全释怀。 想到盛驰耀以后，宁皎依的脸色变得格外地难看。 这前后的变化，嘉陵看得一清二楚。 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提到盛驰耀的时候，宁皎依仍然是这样的表情。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等宁皎依知道真相的时候，会多么恨她了。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要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被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挺不好受的。”宁皎依自嘲地笑了笑，“二十多年，我一直把他当成跟我哥一样重要的人，但知道真相之后，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嘉陵：“……” “算了，不提这个了。”宁皎依说，“反正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打交道了。” “你……不会原谅他吗？”嘉陵试探性地替盛驰耀说着话：“他可能也是一时糊涂，后来他对你真的很好，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放弃会不会有些可惜。” “不可惜。”宁皎依的回答很果断，她说：“如果他真的念着我们这多年的感情，也不会背叛我了，不是吗？” 嘉陵：“……” 她说得对，道理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嘉陵原本是打算在今天晚上彻底跟宁皎依摊牌的，但是听完她的态度之后，嘉陵再度犹豫了—— 宁皎依跟盛驰耀二十多年的感情都无法做到释怀和原谅，何况是她？ 如果她坦白，就等于彻底结束了她们之间的这段友谊。 她舍不得。 嘉陵再次陷入到了自我拉扯之中。 宁皎依并不知道嘉陵的这些心理活动，而这个时候，服务生已经已经开始上菜了。 宁皎依不想再聊和盛驰耀相关的话题，于是便催促嘉陵吃饭。 在宁皎依的催促下，嘉陵拿起了筷子。 ……… 因为心情混乱，嘉陵晚上喝了不少酒。 烧酒度数不高，但是用来壮胆，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嘉陵喝完酒之后大脑皮层有些兴奋，她盯着对面的宁皎依，有些话自然而然地到了嘴边—— “皎皎，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会不会跟我绝交？” 131：好久不见 问完这个问题以后，嘉陵非常不雅观地打了个酒嗝。 宁皎依听到这一声嗝儿，就知道她是喝高了说胡话。 嘉陵的酒量不怎么样，这一点宁皎依还是很清楚的。 “你喝多了，别问这种无厘头的问题。”宁皎依没有给她回答。 “不是无厘头……我真的很好奇。”嘉陵拽住了宁皎依的手臂，“你告诉我吧。” 宁皎依：“那你先说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盗了我的设计图给竞争对手？还是把我的新款提前泄露了？” 宁皎依能想到的，都是这些工作上的事情。 当然了，她这么说也是为了跟嘉陵开玩笑的。 她并不认为嘉陵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 嘉陵听完宁皎依的话以后，笑着问：“如果比这些还严重呢？” 宁皎依：“你得了吧，我想不到什么比这些还严重的事情了。” 其实不是没想到，是她压根儿就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 宁皎依这样一说，嘉陵的眼眶蓦地酸了起来。 宁皎依是如此地信任她，可是她都做了什么？ 她现在恨死了自己的无能，恨死了自己当初怎么一被荣京威胁就轻易妥协了—— 被他操控了这么多年，她做了太多伤害宁皎依的事情。 虽然不是直接伤害，但她所受的苦难，每一条，她都是帮凶。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傅定泗闹翻，看着她痛苦挣扎，看着她流产，看着她抑郁症爆发，看着她从天堂跌落到谷底。 她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可她一直在纵容荣京伤害她。 有那么一瞬间，嘉陵觉得，自己比荣京还要可恶。 “皎皎，对不起，其实我——” ……… “皎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嘉陵这边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人打断了。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以后，宁皎依和嘉陵齐刷刷地回头看了过去。 一回头，就瞧见了严起江那个二货一脸兴奋地凑了上来。 严起江知道宁皎依去墨尔本修身养性了，对于宁皎依能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一点，严起江表示十分欣慰。 这期间他也没少跟宁皎依聊天儿，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一点儿疏远。 “你回来多久了？太不够意思了啊，我这么关心你，你都不跟我说一声，哼~” 严起江坐到了宁皎依身边，一把搂过了她的肩膀。 严起江对宁皎依一向是这样子，他们两个人勾肩搭背习惯了，宁皎依也没推开他。 “我昨天刚到。”宁皎依回答了严起江的问题。 严起江：“我本来还打算下周去墨尔本拍摄的时候去找你呢，还好今天碰上了，不然我岂不是扑空了？” 严起江哼唧了一声，傲娇地说：“这个广告，我还是为了过去看你才接的，不然我可瞧不上！” 宁皎依：“……” 虽然严起江这话挺欠揍的，但是却成功把宁皎依逗笑了。 严起江这个人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跟他说话的时候不需要带什么脑子，但他就是有本事把人逗笑。 跟宁皎依调侃了两句之后，严起江又看向了嘉陵。 这一看，才发现嘉陵的眼神不对劲儿。 严起江问嘉陵：“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嘉陵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挤出一抹笑：“没有，就是皎皎回来了，我开心。” 严起江哈哈一笑，“真的假的啊，你感情什么时候这么丰富了？” 嘉陵：“……” 严起江一只手摸着下巴，“你刚刚那个样子，要是不说，我以为你失恋了呢。” 嘉陵：“是你想太多。” 严起江：“行吧行吧，没事儿就好。不过，你男朋友还不错啊。” 严起江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却成功让宁皎依和嘉陵都变了脸。 不同的是，宁皎依是因为惊讶，而嘉陵则是因为心虚—— 严起江看到什么了？ 又看到了多少？嘉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嘉陵，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的？”宁皎依转头看向了嘉陵。 嘉陵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说：“不是男朋友。” “啧，怎么不是男朋友，我都看到他亲你了，交男朋友就交男朋友了嘛，别害羞。” 严起江以为嘉陵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不承认的，便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 严起江这一说，嘉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严起江竟然看到了这么多…… “不过我没看清楚你男朋友的脸，当时他背对着我，看背影还挺帅的啊，穿一件风衣，个头真高，不错不错，品位很好。”严起江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他的话里透露了一个信息——他并没有看到荣京的脸。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嘉陵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如果严起江看到荣京的脸，那真的是一场灾难了。 可是，严起江冷不丁地说起来这些事儿，嘉陵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宁皎依解释了。 “嘉陵，怎么回事儿？你交男朋友了怎么也没跟我提？”宁皎依想到嘉陵今天心不在焉的状态，还有那些无厘头的问题，不免担心了起来：“你跟男朋友吵架了？” “嗯，有一些矛盾，可能要分开了吧。”嘉陵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回答宁皎依的问题。 这种时候，除了承认之外，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之前一直没有稳定下来，也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担心，现在又闹了分手，就更没必要说了。”嘉陵笑了笑，“没关系的，我能调整过来。” “为什么闹分手？”宁皎依追问。 虽然嘉陵嘴上说着能调整过来，但宁皎依看她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能调整过来的。 她自己经历过那个阶段，所以她比谁都懂得那样的痛苦。 “就是不合适吧，跟他在一起我很累，所以想结束了。”宁皎依越关心，嘉陵就越难过。 她觉得自己真的卑鄙又无耻，宁皎依对她这么好，可是她呢？ 嘉陵难过得不行，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皎皎，你不要问了，我不想提这件事情了。” 宁皎依能看出来嘉陵真的很难过，虽然她还是有很多疑问，但她忍住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这种时候再问，就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 后来嘉陵情绪一直都不太好。 严起江过来之后又要了两瓶酒，本来是打算自己喝的，结果都被嘉陵喝掉了。 虽然烧酒度数不高，但是喝多了也会醉的。 嘉陵喝醉了，不至于不省人事，也没有胡言乱语，但是走路不太稳了。 宁皎依不放心她，便拉着严起江一块儿送嘉陵回去了。 ** 回去的路上，嘉陵睡了过去。 严起江在前排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倒下的嘉陵之后，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严起江感叹似的开口：“你说说，你们两个人怎么遇到的都是渣男呢。” 宁皎依：“我遇到的是渣男我认了，你怎么知道嘉陵遇到的也是渣男？” 严起江“嗤”了一声，“那首老歌听过没，好男人不会让女人哭。” 宁皎依：“……” 严起江：“管他人品怎么样，让女人哭就是渣，我的原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虽然简单粗暴，但宁皎依其实还挺赞同严起江的想法的。 她低头看着睡过去的嘉陵，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严起江又问宁皎依：“你的离婚办完了没有？” 宁皎依摇了摇头，“还没。” 严起江：“怎么拖了这么久？我记得你春节的时候就说要离婚了。” 宁皎依：“联系不上傅定泗，没办法，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傅定泗出国进修的声明，严起江之前也看到了。 他当时还以为傅定泗真的是出国进修，但是听宁皎依这个说法，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他去哪里了？”严起江问。宁皎依摇摇头，“不清楚，我哥说傅家也联系不上他。” 严起江：“哦，离家出走了啊。” 宁皎依：“……” 严起江这话听着有点儿幼稚，但傅定泗现在的做法确实是这样。 宁皎依倒是不怀疑傅家人的说辞，毕竟傅家每个人都盼着她和傅定泗离婚，要是真的能联系上傅定泗的话，早就迫不及待让他签离婚协议了。 严起江有点儿好奇：“他为什么离家出走？他们家里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宁皎依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掐指一算，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跟傅定泗联系了。 严起江听到宁皎依的回答之后有些咋舌：“你没联系他？” 这也不怪严起江吃惊。 宁皎依之前巴不得二十四小时围着傅定泗转。 但凡傅定泗那边有点儿动静，她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现在她突然不care傅定泗了，严起江还真有些不习惯。 “没联系。”宁皎依说，“我去墨尔本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他。” “不是吧，那他也没联系你？”严起江有点儿不敢相信。 宁皎依摇摇头，“没啊，没什么好联系的。” 她都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傅定泗也不是那种没尊严的人，纠缠几次没结果，肯定不会再找她了。 宁皎依也没期待让傅定泗联系她。 “不对啊，傅定泗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严起江心头隐隐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你刚提离婚的时候，他不是天天缠着你吗，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严起江这话一出，宁皎依身体蓦地僵住了。 傅定泗确实是突然不联系她的。 宁皎依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上一次见面好像是在去年春节之前。 那一次，傅定泗还是怎么都不肯放手的态度。 后来就再也没音讯了。 傅家那边也联系不上他…… 难不成真的出什么事儿了？ 想到这里，宁皎依胸口有些闷。 虽然她已经决定跟傅定泗彻底分开了，但她也没有想过让傅定泗出事儿。 毕竟……他还是用着那个人身体。 宁皎依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她匆忙打开背包拿出手机，翻开微信找出了傅定泗的朋友圈。 傅定泗的朋友圈很少，寥寥几条。 最后的更新是在去年的十月份，转发了一条关于源丰的新闻。 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结合一下严起江说的话，宁皎依更是脊背发凉。 他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该怎么办？ 严起江见宁皎依脸色不对，一眼就看出来她还在意傅定泗。 当然了，严起江也没有拆穿她，只是提醒她：“你要不要发微信问问他？” 宁皎依回过神来，她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免了。” 严起江呵呵笑了一下，“装吧你就，舍不得就直说。” 宁皎依：“……” 这种时候，她不会口是心非不承认。 她确实是担心了。 如今的傅定泗其实是个有点儿死心眼儿的人，如果他真的钻牛角尖做出来什么蠢事儿…… 后果，宁皎依不敢去想。 ……… “到了，先把嘉陵送上楼吧。”这个时候，严起江已经将车停在了嘉陵的公寓楼下。 宁皎依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严起江的话，然后跟他一起下车去抬嘉陵。 宁皎依没什么力气，最后还是严起江直接把嘉陵抱上楼的。 宁皎依匆忙输入了密码，将嘉陵放到了沙发上。 嘉陵刚进门就醒了。 路上睡了半个多小时，她清醒了不少。 醒过来之后，嘉陵便让宁皎依和严起江先回去了。 宁皎依不太放心嘉陵：“你一个人可以？” 她原本是打算留下来陪她的。 嘉陵摇摇头，“我没事儿的，现在已经醒酒了，你快回去吧，今天晚上早点儿休息。” 说完，嘉陵看向了严起江：“送皎皎回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们路上小心啊。” 严起江点点头，“你放心，我肯定把她安全送回去，你照顾好自己就成。” “我会的。”嘉陵催促他们，“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 ……… 宁皎依和严起江一起下了楼。 走出楼宇门之后，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 初秋的名城天气很好，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没白天那么热，十分凉爽，走在路上很舒服。 严起江侧目看了一眼宁皎依，问她：“我陪你出去走走？” “好啊，你有时间？”宁皎依问。 严起江笑着说：“对你，那当然是有时间的。” 严起江这嘴贫的毛病还真是一如既往。宁皎依被他的贫嘴逗乐了，说话的语调也轻松了不少：“行啊，那走吧。”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就去散步了。 ** 宁皎依和严起江离开以后，嘉陵再度躺回到了沙发上。 她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想着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情，一脸茫然。 她有些痛苦，眼泪不自觉地就涌出了眼眶。 咔哒。 当嘉陵沉浸在痛苦中的时候，家门突然被推开了。 紧接着，带着一身寒意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嘉陵泪眼模糊，只看得清他的轮廓。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嘉陵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哭这么伤心？”荣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嘉陵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温柔呢？ “你放过我吧……”嘉陵的声音很痛苦，“我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皎皎对我这么好，我不想再替你监视她了。” 荣京一脸漠然地看着她，动手替她擦去了眼梢和脸颊上的泪水。 他的眼底没有温度，可是擦拭的动作却是十分温柔的。 单看这个动作，大概会以为他在对待什么十分珍惜的人。 不过嘉陵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这个男人，骨子里比谁都要可怕。 ** 嘉陵跟宁皎依坦白的计划，因为严起江的打断，暂时搁置了。 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被打断一次之后，短时间内根本提不起来勇气进行第二次。 而且，宁皎依回来之后特别忙，不止在工作室忙，谨诺那边也有很多事情等着她。 宁皎依几乎没有在工作室完整地呆过一天。 当然了，她去谨诺忙的时候，会随身带着谢顾。 谢顾虽然没有完整读完大学，但学习能力比大部分的人都要突出，而且她跟宁皎依朝夕相处了半年多，两个人已经有了十成的默契。 对于宁皎依来说，默契程度比工作能力要重要。 嘉陵看到宁皎依把谢顾带在身边培养，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她之前还不相信友情这件事情也是有所谓的独占欲的，一直到谢顾出现之后，她才有了这种危机感。 尤其是在她还有事情隐瞒宁皎依的前提下—— 因为这件事儿，嘉陵对谢顾的态度也一直很奇怪。 虽然说没有明确表示出来对她的不满，但总归是不怎么热情。 甚至，有些刻意回避的意思。 都是女人，谢顾的心思也是很敏感的。 ……… 这天，宁皎依照例带着谢顾来到了谨诺。 做完工作之后，宁皎依接到了嘉陵的电话。 谢顾站在旁边儿听着宁皎依跟嘉陵聊完，等宁皎依挂了电话以后，谢顾随口问她：“你跟嘉陵姐认识多久啦？” 被谢顾这么一问，宁皎依也认真算了一下时间，“有八九年了吧，我们高中那会儿就认识了。” 谢顾点点头，“那你们这些年一直都在一起啊？” 宁皎依：“是啊，大学一起读的，后来我毕业之后出了点儿事情出国了，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 提到这些，宁皎依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感叹：“人生能遇到一个这样的朋友也挺不容易的。” 谢顾从宁皎依的话里听出了嘉陵对她的重要程度。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谢顾才问：“皎皎姐，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啊，嘉陵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她？” 宁皎依思忖片刻，方才说：“看是什么事情吧。” 谢顾：“如果是那种很严重事情呢？比如她跟别人一起设计陷害你什么的……”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宁皎依被谢顾无厘头的问题逗笑了：“你朋友跟别人设计陷害你了？” 宁皎依是完全没有怀疑过嘉陵。 谢顾这么问她，她权当谢顾是跟朋友闹了别扭来问她的参考意见了，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 “没有没有，我只是比较好奇，随便问问啦。” 谢顾摆了摆手，最终还是没把那天听到的电话说给宁皎依。 就凭宁皎依对嘉陵的信任程度，就算她说了，宁皎依多半也是不会相信的。 况且，她现在还不太能肯定那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保险起见，还是先不说了。 不过谢顾打算多盯着嘉陵看看。 如果嘉陵真的做过什么伤害宁皎依的事情，确认之后，她肯定会跟宁皎依提的。 ……… 宁皎依跟谢顾聊完天之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期。 八月六号了。 明天是她的生日，而大后天……就是她孩子的忌日。 失去孩子之后，宁皎依就没有再过过生日了。 她周围的人都很默契，从来不会在她生日的这天提起这些事情。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那一天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走了，下班。”宁皎依收回思绪，朝谢顾招了招手。 谢顾“哎”了一声，马上跟着宁皎依下楼。 她们两个人刚刚走出了谨诺的大楼，突然就来了一个男人挡在了面前。 谢顾原本回头跟宁皎依说着话，突然被人拦住去路，她吓了一跳。 抬起头来看过去，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个头很高，身材也很好，看着还挺绅士的。 谢顾能看出来，他是冲着宁皎依来的。 于是，谢顾回头看向了宁皎依—— 在这里看到荣京，宁皎依多少也有些意外。 她跟荣京也有半年多的时间没见过了，本来以为那次她拒绝之后，荣京就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没想到，时隔半年，他竟然再度出现了。 “好久不见。”荣京走到宁皎依面前，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宁皎依对荣京的态度不是很热情，面对他打招呼的话，宁皎依只是微微颔首回应，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起吃个饭？”荣京丝毫不介意宁皎依的冷淡，他依然挂着笑容，看起来绅士又体贴，“正好，我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谈。” “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可谈的。”宁皎依摇了摇头，拒绝得很直接。 谢顾站在旁边儿，听到宁皎依拒绝这种极品男人，内心都忍不住咆哮了。 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要拒绝！ 离婚了就要放肆恋爱啊！ 谢顾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帅，而且看宁皎依的时候满眼的深情，肯定是特别喜欢她的。 女孩子就要跟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啊，这样才能幸福。 “关于你身边的朋友，你不好奇？”荣京直接抛出了宁皎依最感兴趣的话题。 132：荣京的秘密2 宁皎依是聪明人，荣京虽然没有明说这个朋友是谁，但她已经猜到了他指的是盛驰耀。 宁皎依到现在都弄不清楚盛驰耀和荣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两个人之间又有什么纠葛。 还有，荣京接近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看荣京这架势，是打算一次性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了？ 不得不说，荣京很会抓人心。 他提的这些，确实是宁皎依一直都很有兴趣的话题。 犹豫了几分钟之后，宁皎依还是答应了荣京的提议：“好。” 荣京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那辆车，“我的车在那里。” 宁皎依没回复荣京，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谢顾，对她说：“你先开车回去吧。” 谢顾见宁皎依要去跟帅哥约会了，忙不迭地点头，自然也不会想着打扰她。 ……… 谢顾很快就闪人了，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 谢顾走后，荣京随口问宁皎依：“之前好像没有在你身边见过她。” 宁皎依：“我的新助理。” 荣京若有所思：“看起来你对她还挺好的。” 宁皎依没回复，不想跟他继续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荣京倒是也不介意，仍然面带微笑。 很快，他们两个人便走到了车前。 荣京很绅士地替宁皎依打开了副驾座的门。 宁皎依坐上去之后，他才将门关上。 上车以后，荣京询问宁皎依的意见：“吃法餐可以吗？我订好了餐厅。” 宁皎依：“你都订好了，我说不去有用吗？” 荣京：“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换一家。” 宁皎依：“不必了。” 她挺喜欢法餐的，只是不太喜欢和他一起吃饭而已。 宁皎依不喜欢随便给别人希望。 尤其是在知道荣京对她的那点儿心思之后，宁皎依就更不想跟他接触了。 她是个很果断的人，喜欢就会追，不喜欢的就会拒绝，绝对不会吊着别人。 她对荣京没兴趣，自打荣京跟她坦白之后，她就没联系过荣京了，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 餐厅不是很远，荣京很快将车停在了餐厅门口。 宁皎依往外看了一眼，这是一家很有名的网红餐厅，位置很难订。 看来，荣京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宁皎依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车子停稳之后，宁皎依便动手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然而，她刚刚挪动了一下身体，就被荣京喊住了。 “等等。”宁皎依回头看着荣京。 荣京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丝绒盒子。 香槟色的，看起来十分精致。 荣京将盒子递给了宁皎依，笑着说：“送你的，生日快乐。” 听到“生日快乐”四个字，宁皎依的身体顿时僵住了，脑子也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她半天都没有反应。 最后，荣京直接抬起她的手，将盒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等荣京做完这个动作，宁皎依才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丝绒盒子，动了动嘴唇，没什么温度地开口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荣京神秘一笑，“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他这话明明是很温和的，可是宁皎依却听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占有欲，那是他之前从来不曾显露过的。 看到荣京露出这样的眼神，宁皎依不禁又想起了盛驰耀之前提醒过她的话。 宁皎依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右眼皮突兀地跳了几下。 “你害怕我？”荣京从宁皎依的眼底看到了忌惮，他笑着碰了碰她的脸颊，一个动作里写满了珍视，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就算我自残，都不可能伤害你。 “你别碰我。”宁皎依拍开了荣京的手，声音很冷。 “好，不碰。”荣京笑着指了指车门，“下车吧，我们去吃饭。” 荣京答应得很干脆，放手也很干脆，这一点倒是让宁皎依稍微放松了一些。 算他还有些良知。 ** 宁皎依和荣京一前一后下了车走出了餐厅。 她手里还捏着那个丝绒首饰盒，一直到走到餐厅坐下来，都没有打开过。 坐下来以后，荣京直接把菜单推给了宁皎依，将点菜的任务交给了她。 宁皎依没有忸怩，翻着菜单点了几个自己想吃的菜。 点完以后，宁皎依把菜单还给荣京：“你要不要再看看？” “不用了，我口味跟你一样。”荣京把菜单还给了服务生。 服务生走后，荣京低头看了一眼被宁皎依放在旁边的礼物，笑着提醒她：“拆开看看吧，我猜你会喜欢的。” 宁皎依“哦”了一声，在荣京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条项链。 项链的吊坠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上面镶满了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闪烁动人。 “喜欢吗？”荣京笑着说，“我前段时间在巴黎找了设计师专门定制的，全世界只此一条。” 宁皎依本身就是时尚行业的，跟定制扯上关系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 更何况，这条项链无论是设计还是用材都非常考究，没有上百万应该是拿不下的。 宁皎依不是没收过这么贵的礼物，但她自认为跟荣京的关系还没到这个程度。 虽然她是挺喜欢这条项链的，但是她没打算收。 宁皎依合上了盒子，将东西推到了荣京面前，“我们关系还没到这份儿上，太贵了，我就不收了。” 拒绝的话，她也说得很直接。 荣京低声笑了起来，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贴上了盒子，再度将盒子推给了她。 “你八岁那年我们就认识了，这样，关系也没到份儿上吗？”荣京盯着宁皎依问出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被荣京问得愣了一下。 什么八岁？ 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荣京从宁皎依茫然的表情里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想必当年那件事情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想到这里，荣京勾唇笑了笑。 果然，她只是随手那么一施舍，他却惦记了这么多年。 “你不记得了吗？”荣京问。 宁皎依：“你想让我收下东西也不用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挺没意思的。” 荣京：“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宁皎依：“其实我想说我没兴趣，但我估计我说了不想听也没用，你还是会说给我听。所以你直接说吧。” 宁皎依话音落下后，荣京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 宁皎依算不得什么有耐心的人。 她原本是想开口催促他的，但是看到荣京悲伤的表情之后，宁皎依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有个男孩子，他是个私生子，从小跟母亲长大，但是他的母亲有精神病，所以每天都在虐待他。后来他母亲自杀了，他被亲爸接回到了家里。” “哦，他亲爸接他回去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想补偿他，只是因为他是从事灰色生意的，想要从下一代开始洗白，但又不想放弃这块红利。他不想让他的亲儿子负责这块生意，所以需要培养一个人来接替他。这个私生子，就是他培养来替他做这种肮脏生意的工具。” 听到这里，宁皎依已经皱起了眉头。 她原本以为宁成谋作为父亲已经很自私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比宁成谋更自私的。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倒是也能理解。 豪门无父子。 尤其是本身做那种生意起家的人，大概更是无情无义吧。 “私生子被接回去的时候只有十岁，他父亲找了人培养他枪法，一开始要他每天杀十只兔子。他最初下不了手。但是，有人告诉他，如果不杀兔子，就会有人来杀他。所以，他开始杀兔子。后来，杀的动物变成了宠物。他养的宠物狗，也被他亲手杀死了。” ……太残忍了。 宁皎依听得生理性不适，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指关节泛白。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残忍的人，逼着一个十岁的孩子杀死自己的宠物，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态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虽然这个私生子已经在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事情了，但还是免不了被虐待的命运。正室看到他受到重视，担心他会影响自己儿子的地位，于是开始私下虐待他，千方百计想要把他弄死。他被虐待了整整三年，十三岁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跑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分钱，还要躲着他们的搜寻，他只能在垃圾桶里泛翻着吃别人的剩饭。哦……运气不好的时候，剩饭都吃不到。” 荣京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甚至还能听出来几分笑意。 可是宁皎依已经听得承受不住了。 她抬起头来定睛看着荣京，直接问他：“那个私生子就是你吧？” 荣京笑着夸奖她：“你真聪明。” 这下，宁皎依将拳头攥得更紧了。 他真的是……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荣京经历了多少，才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将这些遭遇说出口。 “还没有结束，你听我说完。”荣京很认真地看着她，“这些不是重点，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宁皎依端起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安静了下来，等着荣京继续往下说。 “有一天，他快要饿死了，走都走不动，只能坐在商场的台阶上等死。他觉得自己眼前好像有一束光，看起来像是要有人把他接走了。” “那个时候他在想，杀了那么多小动物，大概是要下地狱的吧。嗯……那个时候，已经做好下地狱的准备了。” “可是地狱没有出现，他看到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她当时穿着白色的裙子，很干净很可爱。她没有嫌弃他，递给了他一包湿巾，还给他买了一大包吃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认定了她是他的救世主。他凭着那包食物活了下来，后来他又回到了那个地狱一样的家里，踩着所有人的尸体爬到了最高位，将之前欺负过他的人一个一个弄死。” “然后，他想去找她的救世主。他花了很多年去打听她的消息，可惜，已经晚了。” “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你说，我怎么甘心呢？” 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荣京的眼神已经变了。 宁皎依清楚地从他眼底看到了妒忌与怨恨，还有强烈的摧毁欲。 这样的眼神，看得她心惊，掌心都渗出了汗。 她其实很少怕什么人的，被人震慑到，更是不曾有过的体验。 可荣京刚刚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 宁皎依将这个故事消化了一会儿，再结合一下荣京之前说的那句“你八岁那年我们就认识了”，她马上猜到了什么。 宁皎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向荣京求证：“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是我？” 荣京笑笑，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自嘲：“你果然不记得了。” 宁皎依陷入了沉默。 她抬起手来揉了一下额头，努力地去回忆小时候的事情。 但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什么。 她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人的记忆容量也是有限的，她记得的基本上都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对于当时的她来说，随手帮助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需要特别铭记的事情。 所以，即使她再怎么费劲儿，都一片空白。 根本没有记忆。 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在无意间成为别人的“救世主”。 “救世主”一词，实在是太过沉重了，光是听着，宁皎依都觉得很难受。 这担子压在她身上，她承受不住。 “我确实不记得了。”宁皎依开口对荣京说，“但当时就算是别人，我应该也会帮的，只是举手之劳，你真的不必……”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不是。”荣京打断了宁皎依的话，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炽热：“如果不是当初的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话分量实在是太重了，宁皎依自认为自己没本事在他生命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 荣京这么一说，宁皎依马上摇头反驳：“你别这么说，你坐到今天的位置是因为你有本事，跟我没关系。” “还有，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小时候确实看到可怜的人都会随手帮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也不是唯一一个被我帮过我人，你真的不用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宁皎依不愿意承受别人如此深重的感情。 听完荣京的经历以后，宁皎依多少有些同情荣京，毕竟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但同情归同情，她对荣京确实是一点儿男女之情都没有，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接受荣京。 “我已经放在心上了，而且放了十五年。”荣京勾唇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想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宁皎依被他的问题问得懵了几秒钟—— 什么后面的事情？ 难道还有后面的事情吗？ “还有什么？”宁皎依以为，故事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找了她这么多年，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觉得我会甘心吗？”荣京反问宁皎依。 宁皎依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荣京轻笑了一声，不等她的回复，继续道：“不会甘心，所以要采取行动。我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 “盛驰耀跟你说过他认识我吧。”荣京似乎丝毫不避讳在宁皎依面前提起盛驰耀，甚至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心虚的意思。 宁皎依原本也是想问荣京关于盛驰耀的问题的，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起了。 荣京这一提，宁皎依瞬间就想到了当年开房的那件事情…… 她右眼皮跳了一下。 难道，这件事情和荣京有关？ 这个时候，服务生正好过来上菜，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宁皎依两只手捏着面前的水杯，嘴唇轻抿着，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而荣京则一直带着笑容，就这样看着她，目光一刻都不曾从她脸上挪开过。 等服务生上好菜，荣京笑着说：“先吃开胃菜吧，我记得你应该很喜欢这家店的前菜。” 荣京所有的话里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 他对她很了解。 宁皎依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她不知道荣京暗中盯着她观察了多久，竟然能将她吃东西的喜好都摸得这么清楚。 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 现在，宁皎依只想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来你做了什么？跟盛驰耀开房的人是你安排的？” 宁皎依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抛出了这个问题。 “你很聪明，确实如此。”荣京欣然承认，“当年他确实是被我算计了，我知道他喜欢你很多年，随便找一个和你一样的女人勾引他，他就把持不住了。事实证明，他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宁皎依：“……” 听完荣京的这些话，宁皎依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词来形容他，那就是变态。 “其实那个女人，是我带她去整容医院照着你的样子整的，她的脸跟你的重合度百分之百，连声音都跟你一样。” 荣京越说，宁皎依就越觉得他变态。 想想世界上存在一个整容整成自己样子的人，真的是太膈应了。 “他睡过之后，我就去找他了。他和我合作演了一场戏。”荣京笑着说，“所以，当初你和傅定泗分手，我们都有功劳。” 宁皎依的表情变了一下。 她的脸色极其严肃，脑海中闪过了宁晚晚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你认识宁晚晚。”宁皎依这句话是肯定句。 “认识啊，当年要不是她帮忙把视频交给傅家的话，事情也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了。”荣京一脸深情地看着宁皎依，“你真的很聪明。” 宁皎依：“呵，你也是真的很变态。” 荣京点点头，“这我承认。为了得到你，我不择手段。” 宁皎依被他的无耻和坦然弄得无话可说。 那句话果然说得没有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话在荣京身上真是得到了最充分的应证。 “傅定泗配不上你。”荣京对宁皎依说，“他配不上你的付出。” “他配不上，你就配？”宁皎依觉得荣京的逻辑很可笑，“你没必要把他当成你的假想敌，我不要他，也不会要你。” “是吗。”荣京但笑不语，他并没有被宁皎依的话激怒，而是若有所思地说：“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只能要我。” “……”他无比自大的话语，宁皎依并不想理会。 荣京不在意她的沉默，继续道：“现在不相信没关系，时间会证明这一点的。” “你身边，真心对待你的人，只有我一个。”荣京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一下领口，随后轻笑：“除了我之外，不要信任任何人，他们都会背叛你。” 宁皎依被逗笑了。 他还真是…… 这种话说出来，不觉得好笑吗？ ** 宁皎依和荣京的这顿饭吃得并不愉快。 荣京说了这些事情以后，宁皎依连一顿饭都没吃完，就先打车走了。 她的反应在荣京意料之中，所以荣京倒是没有拦着她。 宁皎依走后，荣京一个人坐在桌前喝着红酒，想着她刚刚愤怒的反应，眼底都是笑。 她生气的时候，都是那么好看。 荣京并没有急于在这个时候将嘉陵的事儿告诉宁皎依。 虽然是时候了，但今天绝对不是最佳的时机。 他要一点一点地，摧毁她对身边人的信任。 ……… 荣京一个人坐着喝了几杯红酒。 喝完酒之后，他掏出手机，拨出了嘉陵的电话。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听筒里急促的忙音—— 听到这个声音，荣京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嘉陵这是把他拉黑了。 呵，她现在胆子倒真是大了不少。 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摆脱他了？ 那她还真是……太天真。 荣京招手喊服务生过来买了单，随后便驱车离开了餐厅。 这一次，目的地是嘉陵的公寓。 餐厅离嘉陵的公寓并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荣京过来公寓之后才发现，嘉陵还没有回家。 荣京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这会是七点半。 嘉陵的工作经常加班，这个时候，她只可能在工作室了。 思及此，荣京再次上车，朝着孚宁的方向开了过去。 ……… 荣京将车停在了孚宁的楼下，颇为耐心地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加班结束的嘉陵。 看到嘉陵的身影从办公楼走出来之后，荣京直接下了车，大喇喇地挡在了她面前。 嘉陵跟材料合作方周旋了四个多小时，现在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下班，她正想回去好好吃碗面睡个好觉，却被荣京拦住了。 嘉陵抬起头看到荣京之后，有种绝望的感觉。 上一次她已经请求荣京放过她了，这几天荣京没来找她，她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 这种侥幸的念头刚刚生出来的时候，荣京又再次出现了——彻底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133：她还能信任谁 嘉陵本身就很累了，现在看到荣京之后更是状态不好，情绪崩盘就在一瞬间。 荣京停在嘉陵面前，直接走上去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目光森冷，周遭都带着寒气。 嘉陵被他折磨了这么多年，他生气时是怎样的状态，她再清楚不过。 男人的指尖几乎没有什么温度，嘉陵身上蒙了一层冷汗。 像是在等候处决的犯人。 “你最近，胆子很大。” 荣京平铺直叙地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没有一丁点儿的温度。 宛如从地狱传来。 嘉陵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地开口：“我说过，我不想再继续了，拜托你放过我。” “你觉得你的感受对来我说重要吗，嗯？”荣京讽刺地问她。 嘉陵被这个犀利的问题问得噤了声。 荣京那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眼神，嘉陵也瞬间醒悟了—— 她的感受，对他来说确实一点儿都不重要。 太可悲了，面对这样的事情，她竟然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无力感侵吞着她，她甚至想要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其实她一直算得上是一个生活态度比较积极的人，若非走投无路，根本不可能冒出这样的想法。 然而，嘉陵这边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荣京突然低头吻了上来。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咬了上来。 荣京下嘴利落狠厉不留情，一上来，就将她的嘴唇咬破了皮。 一瞬间，两人的口腔内都是血腥味儿。 ** 谢顾回到租住的公寓之后才发现，自己把平板电脑落在公司了。 谢顾租的公寓离孚宁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 所以，谢顾吃完外卖之后直接折回来，准备去公司把ipad拿回来，顺便还能消消食。 但是，谢顾万万没有想到，刚一走到公司楼下，竟然就看到了嘉陵和一个男人接吻的画面。 谢顾并没有听说嘉陵有男朋友，好像昨天她还在听工作室的人调侃嘉陵单身来着。 谢顾定睛看了一会儿，看清楚男人的长相之后，她瞬间就僵住了。 刚刚才见过的人，怎么可能认错？ 此时这个跟嘉陵吻在一起的男人，就是刚刚去找宁皎依吃晚餐的那个。 谢顾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这混乱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男人看起来是在追宁皎依的，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是，现在他又在跟嘉陵接吻。 看起来，他们两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 谢顾极力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脑袋里出现了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 谢顾来不及去处理自己的思路，她掏出了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直觉告诉她，嘉陵对宁皎依并没有宁皎依对嘉陵的那份真心。 嘉陵接近宁皎依……说不定是有别的目的。 之前谢顾就一直纠结要不要把电话的事儿告诉宁皎依来着，但她当时没有什么证据。 这一次，她拍到了证据，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会有分量一些。 谢顾是很喜欢宁皎依的，也是真心实意地将她当成了朋友。 在墨尔本的那半年多，虽说她名义上是照顾宁皎依的保姆，但宁皎依一直是把她当成好朋友甚至是亲妹妹来对待的。 宁皎依从来不会对她颐指气使，甚至还时常送她礼物。 谢顾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宁皎依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宁皎依受伤害？ ……… 谢顾拍下了视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这个时候贸然上去肯定会被发现，还是先行离开最为明智。 ** 晚上回到家里，宁皎依心情有些乱。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想着荣京说的那些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荣京的那些经历她是同情的，但荣京的变态程度确实令人咋舌。 不过仔细想想，荣京这样极端的性格确实是有土壤的。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是个人都不可能拥有正常的逻辑。 好在荣京虽然变态，但确实没有过分为难她。 可是，荣京说那句“不要相信你身边的朋友”，还是免不了让宁皎依多想了。 并非她疑心重，而是因为，荣京对她的了解实在是太详细了。 如果说资本资料是能调查到的，那她信。 可是，她的一些口味偏好和细节上的偏好，荣京也知道得很清楚。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这些小习惯，她身边真的没有几个人了解。 宁皎依怀疑过盛驰耀，但是转念一想，盛驰耀其实也没有理由跟荣京说这些。 毕竟，盛驰耀最初跟那个女人发生关系也是被荣京设计的。 后面他们两个人有“合作”，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关系好。 盛驰耀对荣京敌意很浓，不可能把她的习惯告诉荣京。 宁皎依细数了一下身边知道她这些小习惯的人。 真的，就那么几个。 宁绥和、盛驰耀、严起江还有嘉陵。 排除了宁绥和跟盛驰耀，就只剩下了严起江和嘉陵。 而严起江那个二货之前已经跟荣京碰过面，当时严起江还提醒她离荣京远一点儿，口口声声说着荣京对她图谋不轨，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荣京有勾当的样子。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嘉陵—— 宁皎依其实不愿意去怀疑嘉陵，但是，她突然又想到了那天在居酒屋的时候，嘉陵问过她的话。 当时她觉得那些问题有些无厘头，可是，结合一下现在的怀疑，突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宁皎依出了一身的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身上的被子。 如果真的是她…… 宁皎依突然发现自己胆子真的很小。 因为，她已经完全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嘉陵也背叛了她，或者说，一直在背叛她，那她的人生该有多么地失败？ ……… 兴许是因为睡前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宁皎依晚上做了噩梦。 梦里，盛驰耀和嘉陵两个人站在她面前，嘲讽着她的愚蠢。 她站在悬崖边孤立无援，听着他们用她曾经受过的那些折磨来嘲讽她，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反驳。 最后，她被绝望逼到直接跳下了悬崖。 然后，画面一转，荣京突然出现搂住了她。 他低头贴到了她耳边，笑着说：“现在你明白了吗，你只能相信我。”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宁皎依猛然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晚上睡得不好，这一觉醒来浑身都疼，好长时间没有复发的偏头痛也突然发作了。 宁皎依从床上爬起来吃了芬必得，这才勉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漱。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 ……… 今天嘉陵迟到了。 原本有一场晨会是要嘉陵出席的，但是一直到会议结束，嘉陵都没有出现。 小白那边给嘉陵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发微信消息也没有人回。 小白将这个情况告诉宁皎依之后，宁皎依不免有些担心。 她正要掏出手机来给嘉陵打电话的时候，一旁的谢顾却突然开口了。 她说：“你放心吧，她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宁皎依听到谢顾这么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谢顾是个很懂事儿的人，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种话。 “小白你先出去。”宁皎依看出了谢顾的顾虑，先让小白走了。 小白点了点头，听话地退下。 她这一走，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宁皎依和谢顾两个人。 宁皎依直接问谢顾：“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有话直接说吧，在我面前不必拐弯抹角。” 谢顾沉吟片刻后开口：“皎皎姐，你记不记得我那天问你的问题——如果你很好的朋友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处理？” 谢顾的表情很认真，再加上她的问题…… 宁皎依右眼皮跳了一下。 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我记得，你继续说。” 谢顾：“我刚来公司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嘉陵姐在洗手间那边打电话，她好像是在跟那边的人说你的情况，听起来像是在监视你。” “他们听起来挺熟的，我可以肯定她不是第一次跟对方打电话，因为她说了以后不想再这样了。” “……” 宁皎依听着谢顾的说辞，捏着手机的手指不断地收紧。 谢顾和嘉陵无冤无仇，不可能平白无故编造这种事情来“陷害”嘉陵。 谢顾看出了宁皎依表情的不对劲儿。 她以为宁皎依是不相信她的话，于是又拿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我，毕竟你跟嘉陵姐认识很多年了，和我才刚认识。所以我纠结了好几天，都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不过昨天晚上我找到了证据。” 说着，谢顾拿出了手机，找出了昨天晚上拍到的那段视频交给了宁皎依。 宁皎依接过了谢顾的手机，视频自动播放，她清楚地看到了荣京和嘉陵接吻的场景。 荣京捏着嘉陵的下巴，吻得十分熟练。 宁皎依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单从他们两个人接吻的姿势来看，她就可以确定，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两个人……应该做过无数次这种事情。 宁皎依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向下坠。 她又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 难道，梦境要成真了吗？ 宁皎依僵着身体看完了视频。 视频播放结束之后，宁皎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屏幕。 她就这样盯着屏幕，一直到手机屏幕熄灭。 谢顾察觉到了宁皎依的情绪不对，便说：“我不太清楚他们两个人怎么会这样，但是那个男人先是约会你，又是来找嘉陵……” “我知道了。”宁皎依回过神来，打断了谢顾的话。 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需要谢顾解释了，她都明白了。 宁皎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抖，一看就是情绪不佳。 谢顾有点儿担心宁皎依，“皎皎姐，你还好吗？” 她突然有点儿后悔了，是不是不该说这件事儿？ “没事儿，你先出去吧。”宁皎依朝谢顾摆了摆手。 谢顾虽然不放心，但宁皎依放了话，她只能先走了。 ** 嘉陵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出现在工作室。 她刚一出现，小白便冲了上去，担心地询问：“嘉陵姐，你怎么了，上午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是不是生病了？” 小白见嘉陵的脸色特别不好，更加担心了：“你要是生病了回去休息啊，今天的工作我来处理——” “没什么。”嘉陵朝小白笑了一下，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随口问小白：“今天的晨会没什么问题吧？” “你不在，宁总主持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小白和嘉陵汇报着情况，“不过宁总还挺担心你的，你要不要去她办公室看看？” 嘉陵“嗯”了一声，放下挎包之后，就朝宁皎依的办公室去了。 ……… 看过那段视频之后，宁皎依就一直没有回过神来。 她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了将近两个小时。 一直到一阵敲门声将她的思路打断。 宁皎依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进来”。 接着，她抬起头朝着办公室的门看了过去。 看到嘉陵之后，宁皎依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昨天晚上有点儿发烧，吃了药睡过头了。”嘉陵走到宁皎依面前，跟她解释了一下自己早晨没有出现的原因。 宁皎依看着嘉陵如此自然的模样，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怎么能做到这么自然的？ 这么多年，一直在她面前演戏，怕是已经将她当成傻子来骗了吧？ 宁皎依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悲。 这么多年，她将嘉陵当作了自己身边最珍惜的朋友，没有之一。 实际上，宁皎依是一个防备心理很重的人。 她内心有自己的禁区，很少会真的放什么人进来。 可是，嘉陵是这禁区里的人。 得知盛驰耀做过那种事情之后，她失望，愤怒，最后是麻木。 到后来，她其实是有些庆幸的。 人在遇到问题时，总是会想各种各样自我安慰的理由。 比如，在那件事情之后，宁皎依脑袋里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个念头：还好有嘉陵在。 这个念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她潜意识里觉得，嘉陵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可是现在，现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她的坚持和念想都成了一场笑话。 如果说盛驰耀的背叛是意外之后的顺势而为，那嘉陵的背叛就是处心积虑地精算布局。 从她们认识到现在……可能都是一场阴谋。 想到这里，宁皎依自嘲地笑了。 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宁皎依的目光始终落在嘉陵脸上不曾移开过。 嘉陵本身就有些心虚，再被宁皎依这么一盯，更是浑身不自在。 “……皎皎？”嘉陵试探性地喊了宁皎依一句。 这一声，成功让宁皎依回神。 宁皎依回过神之后朝着嘉陵笑了一下，然后问她：“怎么突然发烧了？” 嘉陵：“可能是最近换季，工作又比较多，没休息好。” “辛苦你了。”宁皎依依然盯着嘉陵，意味不明地在后面跟了一句：“这几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宁皎依的语气不太对，嘉陵发现了。 她们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宁皎依真正关心她的时候是什么语气，她比谁都清楚。 现在她虽然说着关心的话，但语气完全不对劲儿。 甚至，嘉陵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讽刺和冷漠。 嘉陵转过去看着宁皎依，和她对视。 宁皎依的目光很犀利，直勾勾地看着她。 嘉陵右眼皮跳了起来，心头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嘉陵深吸了一口气，对宁皎依说：“没关系，我不用休息，手上还有项目的事情要……” “给小白办就行了，你先放假吧，你手里的工作我会让小白和谢顾接手，她们两个人办不了的话还有我。”宁皎依根本没给嘉陵继续往下说的机会，已经决定了让她休假。 嘉陵被宁皎依强势的态度弄得噤了声。 她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宁皎依：“皎皎，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那当然。”宁皎依笑着说，“你都病成这样了，我心情能好吗，现在你可是我身边唯一一个朋友了，我可不想看着你一病不起。所以，回去休息吧。” 嘉陵：“……” 宁皎依这话乍一听是没什么毛病，可是她越听越觉得奇怪。 总觉得，她是在隐隐暗示着什么…… “好了，快回去休息。”宁皎依朝嘉陵挥了挥手。 “嗯，那我去做一下工作交接。” 宁皎依执意要让嘉陵休息，嘉陵也不好再推辞了。 加上她这段时间确实是非常累，正好也能趁着这个机会缓一缓。 ……… 嘉陵走了。 她离开之后，宁皎依走到了落地窗前站着，盯着窗外的车流，目光空洞。 她身边的人，真的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 她在反思，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之前宁成谋在骂她的时候说过，她是孽障。 宁皎依从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过，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真的是孽障。 可现在，她开始自我怀疑了。 为什么她在意的人，最后都会离开她，甚至是伤害她？ 当年傅定泗是这样，盛驰耀是这样，嘉陵……也是这样。 她还能信任谁？ 她仔细回忆着这些年跟嘉陵相处的细节。 嘉陵对她的付出，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年她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嘉陵毫不犹豫地丢下了刚找到的工作跟着她去了曼彻斯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她。 她没有一句怨言，连宁绥和都经常感叹，她能找到嘉陵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是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当年她那样的情况，正常人甚至都不愿意和她相处，但嘉陵却毫无怨言地贴心照料了她一年多。 失去那个孩子以后，她被确诊了抑郁症加轻度狂躁症，时常会不受控制地发脾气。 脾气上来的时候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那段时间，她经常会对着嘉陵发脾气。 正常人都受不了的。 可是，嘉陵从来没有责怪过她，每次都是很有耐心地安慰她，甚至还会心疼地抱着她哭。 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没有嘉陵的陪伴，她很难走出那段黑暗的时光。 后来她们两个人一起去了纽約，一起创业。 嘉陵在她手下工作也是兢兢业业。 她们两个人一路走到今天，真的留下了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可是现在，现实告诉她，她所认为的美好回忆，不过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阴谋。 宁皎依甚至都没有勇气去和嘉陵求证——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并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现实。 就像是鸵鸟将头扎到沙子里一样，无能地逃避着现实。 134：是我，不是他 宁皎依站了很久，一直到谢顾买了午饭送过来，她才回过神来。 午饭是谢顾自作主张订的，她知道宁皎依心情不好，但她的身体情况不能不吃东西。 谢顾将午饭放到了茶几上，然后走到了宁皎依面前，对她说：“皎皎姐，先吃点儿东西吧。” 宁皎依回头看着谢顾，没说话。 她想，或许她真的不该相信任何人了。 谢顾也一样——她不能对谢顾太过信任。 “知道了。”宁皎依的声音有些冷淡，“东西放着，你可以出去了。” “皎皎姐。”谢顾被宁皎依冷淡的态度刺到了。 当然，她也能猜到宁皎依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谢顾很认真地朝着宁皎依开了口：“我接近你没有任何目的，我也不会背叛你，虽然我知道我的保证并不足以让你相信。” “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对这个世界丧失信任。”说到这里，谢顾笑了笑：“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值得你信任的人的，对吧？比如宁总，他永远都是无条件爱你的。” 宁皎依听出来了，谢顾是在安慰她。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实在是笑不出来。 “谢谢。” “好啦，我不打扰你了，你记得吃饭啊。”谢顾没有再多说话，嘱咐了宁皎依一句，就转身走了。 宁皎依盯着茶几上的饭盒看了一会儿，最后走到茶几前坐下来，拆开了饭盒。 宁皎依刚刚吃饭，就收到了嘉陵发来的微信消息。 嘉陵：我才想起来后天九号了，刚才路过花店订了花，你到时候直接去取就好了。 宁皎依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随后呵呵笑了起来。 她没有回复，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开始吃饭。 这些年，嘉陵确实一直都是如此贴心。 以往她会很感动，可是现在只是觉得讽刺，非常讽刺。 ** 纽約，医院病房内。 傅启政忙到凌晨时分才下班，下班之后仍然没有闲着。 他匆匆赶到了医院，来到病房探望已经昏迷了两周的傅定泗。 傅定泗这半年多的时间一直在接受催眠治疗，两周之前的那次治疗终于彻底地“救活”了他体内的另外一个灵魂。 然而，治疗刚刚结束，傅定泗就昏迷过去了。 这一睡，就是半个月。 他的一切指标都还算正常，但人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eddie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现象，但傅启政还是担心得不行—— 傅启政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eddie医生过来给傅定泗做脑电波检查。 傅启政安静地站在旁边等着eddie医生做完了检查，方才问他：“他还需要多久才能醒？” “无法保证。”eddie医生说，“我只能确定地告诉你，他一定会醒的，醒来之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具体什么时候醒来，决定权在他了。” 说到这里，eddie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傅启政。 傅启政听得有些头疼，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不过我想，应该快了。”eddie医生笑着说，“他若是再不醒来，他妻子岂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傅启政：“……” 这半年多，傅揽淮没少打电话过来。 之前几次，傅揽淮也提到了，宁家那边一直在催着离婚。 傅启政只能让傅揽淮先拖着，这眼看着已经拖了半年多，宁家的耐心怕是要被耗尽了。 傅启政正头疼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才刚刚想到傅揽淮，这边傅揽淮的电话就来了。 傅启政接起了电话：“什么事儿？” “我接到消息，宁皎依昨天下午从墨尔本回来了。”傅揽淮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给了傅启政，他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几分担忧：“她回来以后，肯定会催离婚的，定泗那边还没醒来吗？他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听到傅揽淮这么说，傅启政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 他轻轻“嗯”了一声，说：“还没醒。” 傅揽淮有些急：“医生怎么说的？” 傅启政：“医生也没办法给出准确日期。” 傅揽淮：“……” 傅启政：“宁家那边催的话，再想办法拖一拖，我这边尽快想办法让他醒来。” 傅揽淮：“好，我明白了。” ……… 跟傅揽淮交流完情况以后，傅启政便挂上了电话。 傅启政走到了病床前坐下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傅定泗，长叹了一口气。 “皎皎回国了，你要是还不醒，怕是真的要离婚了。”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的话，怕什么？当年的事情没有勇气去问吗？” “你仔细想想，不醒过来，她真的就是别人的了。” 傅启政不知道说这些话有没有用，但是eddie医生说适当的刺激肯定是会有效果的。 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那就司马当成活马医吧。 傅启政坐在病床前跟傅定泗说了一会儿话，到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才从医院离开。 ** 傅启政离开之后，病房里重归安静。 病床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除却均匀的呼吸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活着的迹象。 一夜很快过去。 八月的纽城天亮得很早，五点钟，病房里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病床上的人似乎是被这阳光唤醒了。 他先是动了动手指，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久未曾见过阳光，睁眼的时候，傅定泗觉得四周亮得有些刺眼。 他皱起眉，适应了好半天，才彻底地睁开眼睛。 接着，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很快确认了自己此时是在医院。 看起来，不像是在国内。 傅定泗揉着眉心回忆着，总算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虽然他现在重新回到了这具身体，但是副人格的记忆还是存在的。 他像是电影观众一样，将这三年间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不是亲身经历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太深的共鸣。 唯独和宁皎依有关的，才能将他的情绪煽动起来。 宁皎依要跟他离婚了—— 想到这里，傅定泗直接下了床。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之间有太多事情没有说清楚，他现在只想去找她将当年的事情一一解释一遍。 ……… 傅定泗刚刚下床，eddie医生正好跟着查房的护士一块儿来了。 看到傅定泗醒过来，eddie医生笑着说：“恭喜你，终于醒来了。” 傅定泗认得eddie医生，催眠治疗是他做的，他刚刚看到了那段记忆。 eddie医生看着面前目光犀利的男人，再度露出了笑：“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傅定泗朝着他微微颔首，低沉着嗓音开口：“多谢。” “其实你应该谢谢他，如果不是他自行选择消失，你也不会回来。”eddie医生说，“看来，他之前录的视频有点儿多余了。” 傅定泗：“什么视频？” eddie医生说：“我之前跟他说过，你回来之后很可能没有他的记忆，所以他录了一段视频给你，当然，主要是说和他妻子之间的事情——” “错了。”eddie医生口中的‘他妻子’三个字成功刺激到了傅定泗。 傅定泗阴森森地打断了eddie医生的话，声音里写满了强势和独占欲：“和他没关系，那是我的女人。” eddie医生：“……” 果然，这位的性格确实很强势，这眼神看得人胆战心惊。 这样一比的话，那个人确实弱了一些。 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差距很大，这位一看就是一身反骨，我行我素的类型。 难怪傅家当初会决定顺势让他消失，想必也是因为管教起来太头疼了吧。 他们豪门，碰上这种子嗣，确实很棘手。 “视频在哪里？”傅定泗拽了拽领口，对eddie医生说：“给我。” eddie：“ok，视频就在他的手机里，我现在去给你拿。” ……… 五分钟后，eddie医生拿来手机交给了傅定泗。 把手机递给傅定泗以后，eddie医生就先行离开了。 傅定泗坐到了沙发上，解锁了手机，从相册里翻到了那段视频。 看着视频里的那个男人，傅定泗的面色阴沉得不像话。 他是坐在酒店里录的这段视频，看起来像是没睡好的样子，整个人都被悲伤笼罩着。 “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打招呼，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视频，那说明我已经走了。” “怕你不记得，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视频不算长，十八分钟的时间。 傅定泗很认真地看完了。 其实，视频里说的这些事情，他都有记忆。 之所以会耐着性子看完，是想听一听他究竟是怎么说的。 听完之后，傅定泗只想冷笑。 他真是办了不少“好事儿”。 傅定泗关掉了视频，直接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傅启政的号码拨了出去。 傅启政那边接听的速度很快，不过，电话接通之后，傅启政没出声。 似乎是在等他开口。傅定泗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我回来了。” 傅启政：“……什么时候醒的？” 傅定泗：“刚刚。” 傅启政笑了一声，“你终于醒了。” 傅定泗：“再不醒，我女人要彻底不要我了。” 傅启政：“……” 这种话，之前那个人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傅启政到底还是习惯了那个人的性格，这突然间的转变，让他有些适应不来。 傅定泗聪明得很，当即就察觉到了傅启政的想法，他笑了笑，“哥，你该适应了，他本来就是个鸠占鹊巢的人。” 不止鸠占鹊巢，还给他惹出了一身麻烦。 傅启政：“……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说他，他也挺无辜的，这次如果不是他自愿消失，你也不会回来。” 傅定泗：“他早就该消失了。” 想起来他这两年被傅家牵着鼻子走，甚至差点儿跟宁晚晚结婚，他简直想杀人。 这种窝囊的日子，也只有他能受得了了。 傅启政：“……” 傅定泗：“帮我订机票吧，我要回国。” 他向来是个果断的人，现在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去找宁皎依。 当年的事情，他们必须当面说清楚。 还有……跟盛驰耀的这笔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 八月九号很快就到了。 宁皎依例行空出了一天的时间，一大早去花店取了花之后，便开车去了城郊墓园。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按理说这样的天气下，人心情应该很好的。 然而，宁皎依却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准确来说，这一两天，她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知道嘉陵的事情之后，宁皎依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这两天她加大了工作强度，几乎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这样才能勉强好受一些。 ……… 上午九点半，宁皎依将车停在了墓园门前。 下车后，她从后备箱里拿了买好的康乃馨和百合，安静地走进了墓园。 墓园里人不多，偶尔能碰到几个来祭拜的人。 宁皎依走了几分钟，来到了女儿的墓碑前。 她弯腰放下了手里的两束花，然后从包里拿出了纸巾，轻轻地擦去了墓碑上的灰尘。 宁皎依很少做什么家务，但这个动作她做得无比认真，每一下都带着虔诚，仿佛在呵护什么珍宝。 墓碑很快就被她擦得干干净净，宁皎依抬起手来摸上了墓碑上的那串字，然后将脸贴了上去。 “宝贝，你知道吗，妈妈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来得及给你拍照片。” 说到这里，宁皎依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大约也是给自己这两天的负面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着，滴在了墓碑上。 关于孩子的照片这件事情，宁皎依一直都很后悔。 她生产的时候出了太多血，孩子出生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这边，而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虚弱得连手机都拿不住。 所以，她的女儿当时没有留下一张照片。 这些年，她想念她的时候，只能凭借着拿一两眼的记忆在脑海中勾勒她的轮廓。 说来也是可悲，只是看了一两眼而已，她现在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女儿长什么样子了。 这种遗忘的感觉让她害怕。 她可以不要傅定泗，可是永远都不可能放下这个孩子。 ……… 盛驰耀来到墓园之后，就看到了宁皎依抱着墓碑落泪的场景。 他看得有些心疼，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他早就猜到了宁皎依今天一定会过来，所以他也来了。 他们两个人半年多没有见面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来，可是真的很想见她。 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 即使知道接下来可能会面对她的冷言恶语，他还是来了。 虽然只看得到她的背影，但盛驰耀能看出来，宁皎依真的很难过。 他想，她一定是哭了。 盛驰耀抱着花走了上去，他蹲在了她身边，将手中的花放到了一旁。 宁皎依听到动静之后，侧目看了过去。 瞧见盛驰耀之后，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你来做什么？”宁皎依冷着声音质问他，一句话里满是敌意。 盛驰耀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难受，但他很清楚这怪不得她，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 “来忏悔吧。”盛驰耀自嘲地笑了起来。 “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宁皎依开始撵他，“走吧，她也不会想看到你。” “皎皎。”盛驰耀摁住了她的肩膀，“对不起，我知道道歉没有用，可是我——” “盛驰耀。”宁皎依突然打断了盛驰耀的话。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让盛驰耀莫名紧张了起来。 盛驰耀：“皎皎？怎么了……？” 宁皎依直截了当地问他：“嘉陵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直觉告诉宁皎依，盛驰耀对嘉陵的事情肯定是知道一些的。 他跟荣京有过接触，而嘉陵这些年一直都在为荣京做事儿，有些事情不可能隐藏得那么好的。 盛驰耀被宁皎依这个问题问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宁皎依这么问，说明她已经知道了嘉陵和荣京的事情…… 再结合一下她的眼泪，盛驰耀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绝望。 她那么地信任嘉陵，知道真相之后，该有多失望？ 思及此，盛驰耀捏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我们去车上说，嗯？” ……… 十分钟后，宁皎依和盛驰耀一块儿坐到了他的suv后座上。 宁皎依的神态看起来疲惫又憔悴，盛驰耀看到她这样子，心里难受得不行。 “皎皎，先喝点儿水吧。”盛驰耀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了她。 她的嘴唇已经干得不像话了。 宁皎依接过水来，没有喝。 她低头看着瓶口，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你直接说吧，我承受得住。” “我也是你去墨尔本之后才知道的，”盛驰耀仔细回忆了一下时间段，他这次不打算再隐瞒她了，“大概就是春节那几天，我去找了荣京跟他聊你的事情，后来嘉陵也出现了。那会儿我才反应过来。” “荣京对你的了解太详细了，之前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你的那些小习惯，就算找人查，也很难查到的。”盛驰耀停顿了一下，“看到嘉陵的时候，我就都明白了。” 宁皎依低着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可尽管如此，盛驰耀仍然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盛驰耀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皎皎，对不起。” “盛驰耀。”宁皎依头都没抬，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浓浓的自嘲：“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蠢。” 盛驰耀：“……” “骗我很好玩儿吧。看着我痛苦，你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盛驰耀根本回答不上来。 他这一生做过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的顺水推舟。 他没想到荣京竟然布了这么大一张网。 如今宁皎依绝望到了这种地步，荣京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没有，我不想看你痛苦。”盛驰耀将宁皎依搂在了怀里，“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但我以后会保护好你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那就交给我吧。我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盛驰耀，笑容里写满了苍凉：“我连开口问嘉陵的勇气都没有，要不是谢顾给我看了她和荣京的视频，我可能会觉得谢顾在故意挑拨我和她的关系。” “我哥总是说，能找到嘉陵这样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我之前一直都这么想的。” 宁皎依本来不想哭，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盛驰耀看得心疼无比，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替她擦去了眼泪。 想劝她不要哭，不要在意，可是他根本说不出口—— 这种事情，有几个人能做到真的不在意呢？ 这些年，她有多么依赖嘉陵，身边的人都看得很清楚。 盛驰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将她搂在怀里抱紧。 兴许是因为太过伤心了，宁皎依甚至忘记了推开盛驰耀，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靠在一起。 车厢里很安静，四周也很安静。 安静到只听得到宁皎依的抽泣声，还有盛驰耀压抑的呼吸声。 ** 傅定泗出院的当天下午就飞回了名城，他几乎一刻都没有停留。 傅启政见他匆忙离开的样子，有些无奈，但也自知拦不住。 傅定泗抵达名城的时候，是八月九号下午五点。 回国的消息，他没有跟傅家任何人提过。 从机场出来之后，傅定泗直接打车去了博览居。 他回国就是为了宁皎依，现在脑袋也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去见她。 机场高速上有些堵车，抵达博览居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傅定泗掏出钱包付了车钱，随后拖着行李箱下了车。 ……… 巧的是，傅定泗刚一下车，正好碰上了送宁皎依回来的盛驰耀。 盛驰耀一只手搭在宁皎依的肩膀上，满眼深情地看着她。 而宁皎依则是低着头，她的情绪看起来很失落。 八月九号，傅定泗当然记得这个日子的。 是孩子的忌日。 思及此，傅定泗目光一凛，他直接忍下了行李箱，兀自走到盛驰耀面前，直接将宁皎依拽到了怀里。 宁皎依刚刚一直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傅定泗的出现。 突然被人拽到怀里，宁皎依方才抬起头来。 看到傅定泗的时候，宁皎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他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现在终于舍得回来了？ 宁皎依看到了被他丢在身后的行李箱，有点儿想笑—— 所以，傅定泗这是一回来就先到博览居来骚扰她了？ “我回来了。”傅定泗盯着宁皎依的眼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 他这话一语双关，然而宁皎依并没有听出来。 她推了傅定泗一把，冷着脸说：“回来了就把离婚协议签了，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见你。” 她现在只要看到跟当年的事情有关的人就会莫名地生气—— 她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了，她巴不得换个全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什么傅定泗、盛驰耀、嘉陵……她都不要了。 “皎皎，是我，不是他。” 135：因为，我才是主人格 傅定泗并不认为宁皎依这话是冲他说的，他动作利落地将宁皎依的挣扎一一化解，也不管还在站在旁边的盛驰耀。 傅定泗低头，在宁皎依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乖，是我回来了。” ……这动作和语气都太过熟悉，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重合到了一起。 宁皎依逐渐停止了挣扎，她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刚刚说，他回来了……？ “是我。”傅定泗将宁皎依搂在怀里抱紧，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是我不好，消失了这么久才找到你，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傅定泗的声音里写满了心疼，“以后让我好好补偿你，嗯？” ……… 盛驰耀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傅定泗会回来。 所以……他消失这大半年时间，是为了这个？ 傅家竟然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实在是太乱了。 盛驰耀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现在傅定泗突然回来，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年他们之间没有解决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他当初在没有跟宁皎依分手的时候带着宁晚晚出差是事实，那段时间对她不闻不问也是事实—— 这些事情，终归还是对宁皎依造成了伤害的。 都是他做过的事情，他要怎么解释？ 宁皎依现在脑子很空，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之前不是没有幻想过奇迹，但是现实一次又一次将她打击得体无完肤。 到最后，她已经不会再盼望他回来了。 宁皎依被傅定泗搂在怀里木了很久，终于回过神来。 她有些艰涩地开口问他：“你怎么会回来？” 当年所有人都告诉她，副人格永远不会出现的。 因为这件事儿，她询问过很多专家，答案几乎都是一样的。 “乖，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我们上楼慢慢说。” 说到这里，傅定泗看了一眼盛驰耀。 这一眼看过去，满满的敌意。 感受到傅定泗的目光之后，盛驰耀也有些无奈。 别说，这两个人格之间多少还是有些像的。 比如，对他的敌意。 盛驰耀其实是有些担心宁皎依的，但他也很清楚，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是参与不了的。 所以，盛驰耀选择了离开。 走之前，盛驰耀对宁皎依说：“皎皎，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宁皎依没有回复，她现在脑子还很乱，整个思维都被傅定泗回来了这件事情统治着。 盛驰耀看着宁皎依死盯着傅定泗看，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拿起车钥匙转身离开了。 ……… 十分钟以后，傅定泗搂着宁皎依上了楼。 进入客厅之后，傅定泗将行李箱放到了一边，直接拉着宁皎依坐在了沙发上。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挨得很近，可是傅定泗却不满足， 他直接揽着宁皎依的腰，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腰，另外一只手去摸她的脸。 这是他们热恋期间经常会有的互动，只要他们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必然是这样黏在一起的。 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样的动作了。 傅定泗消失的这几年，宁皎依经常会怀念这样的互动， 尤其是在面对那个不解风情又木讷的人时候，她更是会想念面前这个对她体贴入微的男人。 现在这个人如愿出现在了她面前，对她做了这个动作，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宁皎依自己都读不懂。 “我知道当年开房的人不是你。”宁皎依正思索的时候，就听到了傅定泗开口说话，“那段视频是宁晚晚送过来的，但我知道以她的智商不可能策划出来整件事情。” 虽然傅定泗还没说完，但是宁皎依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傅定泗把当年的事情跟宁皎依复述了一遍。 当初宁晚晚拿着视频找上傅家之后，阮湘玉马上就把傅定泗喊回去看了视频， 傅定泗当时就看出了视频里的人根本不是宁皎依，但是他并没有在阮湘玉面前提及。 可是，那个跟宁皎依一模一样的女人，还是引起了他的怀疑。 傅定泗自认为宁晚晚不会有那样的本事找一个人这么做，所以他当时将计就计，准备跟宁晚晚相处一段时间套话。 宁晚晚那段时间疯狂讨好阮湘玉，阮湘玉便安排她去跟着傅定泗一块儿出差。 出差的那段时间，傅定泗监听了宁晚晚的手机，听到了她和一个神秘男人的对话。 那个男人说要打击宁皎依。 傅定泗当时第一想法是，可能是他在商场上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是因为他才要对付宁皎依的。 于是，他那段时间刻意没有跟宁皎依联系，想要去查清楚这件事情。 然而，好几个月都没有进展。 后来他无意间从医院得知了宁皎依怀孕的消息，正要开车去找她，结果在路上就出车祸了—— 于是，他们两个人的误会持续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不曾解开。 ……… 傅定泗说完这番话之后，宁皎依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不敢想象，自己这么多年竟然都活在一场接一场的阴谋之中。 从她和傅定泗恋爱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被荣京盯着。 而这些，都是嘉陵一一汇报给他的。 思及此，宁皎依脊背发凉，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所以，我知道你当年没有背叛我，我和你一样——皎皎，从头到尾，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傅定泗低头去吻她的嘴唇，“我唯一的失误就是当年不该隐瞒你去调查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宁晚晚那种女人。” “你的车祸……”宁皎依抬起手来抵住傅定泗的肩膀，她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急地问：“肇事者有找到吗？” “好像当场死亡了。”傅定泗揉了揉眉心，一时间回忆这么多事情，他还是有些头疼。 兴许是因为刚刚回来的缘故，催眠做了那么久，到底还是对身体造成了伤害。 “后来呢……傅家没有再调查过了？”宁皎依继续追问。 傅定泗摇了摇头，“没有。” 不过，他当即就看出了宁皎依的想法：“你认为车祸有问题？” 他太了解她了，她只要露出一个眼神，他就可以迅速理解她的意思。 这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那个人永远都无法替代。 “是。”宁皎依点点头，她直接跟傅定泗说了荣京的事情：“我现在有怀疑的对象，我觉得你的车祸是他做的。” “谁？”傅定泗的目光逐渐犀利了起来。 要说荣京的事儿，宁皎依还是要组织一下语言的。 荣京这个人太变态太扭曲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 宁皎依思考了很久，终于把事情给捋顺了。 她把自己小时候无意间救过荣京的事儿说了，又说了荣京的成长环境，以及他这些年做过的事情。 虽然提前组织了语言，但因为这件事情太混乱了，宁皎依偶尔还是有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 好在傅定泗足够了解她，哪怕她一两句话逻辑不通，傅定泗也听得懂。 宁皎依用了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把荣京的这件事儿说清楚， 她说完之后，傅定泗的眉头已经皱得很紧了。 他目光阴沉，眼底带着几分杀意。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露出这样的眼神之后，有些恍惚。 她发觉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那个软趴趴的人， 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做出来什么特别狠的事儿，只是一个闷闷地坐在角落里，像个赌气的孩子。 脑海中闪过那个人的身影时，宁皎依心情有些烦躁。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会想起他？ 一个强行占了她爱的男人身体的赝品而已，根本没有资格存在在她的记忆里。 宁皎依的烦躁全部落在了傅定泗眼底。 傅定泗低头吻了她一下，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她：“别怕，有我在。” “傅定泗。”宁皎依问他，“你不好奇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吗？” 傅定泗：“是你身边的人跟他说的。” 他很聪明，一下就猜得到，“我之前有怀疑过盛驰耀，不过现在看来，他没什么可能。” 毕竟盛驰耀也喜欢宁皎依，他应该还没有大方到会和情敌分享信息的程度。 “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你可以一次性告诉我。”傅定泗将怀里的小女人搂紧了几分，他的声音沙哑又压抑：“都交给我，我回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 ——我回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 听到这句话，宁皎依的眼眶和喉咙都在发酸，又酸又疼。 她沉默了一会儿，先说了盛驰耀被设计的事儿。 “荣京找了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趁盛驰耀喝醉去勾引他，后来盛驰耀跟她睡了，那天他们就准备好监控了。” “后来盛驰耀跟荣京合作了，他想借着这件事情让你跟我分手。不过他做完之后又后悔了。但他怕我知道真相以后不原谅他，所以拖到瞒不住了才跟我坦白。” 傅定泗：“……” 听到这里，他猛然捏紧拳头，用力到指关节都在嘎吱嘎吱作响。 刚刚他就应该动手跟盛驰耀打一架才是。 “至于我和你的那些事情，确实不是盛驰耀说的。”宁皎依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本来以为盛驰耀这件事情就很恶心了，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等着我。” “是谁。”傅定泗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他骨子里特有的狠劲儿。 这气质，跟之前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等等……怎么又想起他了。 宁皎依揉了揉眉心，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下意识地拿着他们两个人做对比。 那只是一个赝品，哪里配跟傅定泗比？ 宁皎依拍了拍额头，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她看向了傅定泗，动了动嘴唇，说：“是嘉陵。” 听到这个名字，傅定泗也有些意外。 嘉陵和宁皎依感情一直都很好，她对宁皎依也十分照顾。 傅定泗是真没想到，嘉陵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且…… “从一开始，她就是荣京的人？”傅定泗向宁皎依求证。 宁皎依摇了摇头，说：“不是。” 傅定泗没接话，等她继续说。 “其实我到现在还没有勇气去直接问她，所以，这件事情我问的盛驰耀。” 听到盛驰耀的名字，傅定泗的表情又沉了几分：“你的意思是他一直都知道？” “没有，他也是最近半年才知道的。”宁皎依说，“是荣京故意让他知道的，我也不清楚他的目的什么。” “从我跟你在一起之后，荣京就找上了嘉陵，好像是用她的父母和弟弟威胁她，让她替他做事儿。” “后来她答应了，所以我跟你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嘉陵跟荣京说的。如果不是这样，荣京也不可能掌握那么巧合的时间点。” 宁皎依的声音有些低落，她有些无力，直接将脑袋靠在了傅定泗的肩膀上，“傅定泗，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一个一个背叛我，离开我了。我是不是真的是孽障。” “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责备自己？”傅定泗揉了揉宁皎依的头发，“这些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自责。” “我只是觉得，我做人挺失败的。”宁皎依的声音仍然很闷，“即使到这种地步，我也没有勇气去问嘉陵。怕她承认，又怕她不承认，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你不在的那几年，我真的过得很难受，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就死了。”宁皎依自顾自地说着，“可是这一切都是阴谋，我真的不能接受……” “以后你有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傅定泗温声安慰着她，“你乖，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是我回来太晚了，没能好好保护你。”傅定泗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我回来太晚了—— 听完这句话之后，宁皎依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问—— “你怎么会回来的？”宁皎依说，“当年他们都说，主人格回来之后，副人格就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副人格确实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傅定泗看着她的眼睛，眼底带了几分笑：“因为，我才是主人格。” 宁皎依的呼吸停了一秒钟：“……什么意思？” “当年车祸之后，他才出现的。因为他足够听话，所以我爸妈找了医生强行让我消失，留下了他。这样一来，也方便他们操控。”傅定泗这话说得没有什么温度的，甚至，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对那个人的不屑。 宁皎依反应过来了—— 所以，之前傅家的人一直在骗她。 傅家的人说过，那个人才是主人格，主人格回来之后，副人格就会永远消失了。 当时她不死心，找了很多专家询问，得到的基本上都是同样的答案。 副人格本身就是意外的产物，就像是一场疾病，患者痊愈之后，疾病的症状肯定不会再出现。 宁皎依知道傅家的人嘴巴里没几句实话，但她确实是没想过，他们竟然会拿这种事情来骗她。 而且，傅定泗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为了操控他，竟然做这种事情？ 还有—— “那你现在算是真正痊愈了吗？”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他发问。 傅定泗点了点头，“嗯，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 说到这里，他又将她抱紧了几分。 ——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 他消失的这几年，宁皎依曾经无数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如今梦境终于成了真，她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的。 可是，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回来了，就代表着那个人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竟然空落落的，眼睛也更酸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是跟他结婚了半年多的时间，感情竟然已经深厚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一次又一次为了宁晚晚抛下她，又死板又不懂浪漫，她究竟是为什么舍不得他？ 这是犯贱吗？ 想到这里，宁皎依自嘲地笑了。 她一边哭，一边笑，看起来十分崩溃。 傅定泗心疼得不行，他抬起手来替她擦着眼泪，声音温柔地安抚着她：“别哭了，以后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乖……我们永远不分开了，嗯？” 永远。 他越是这么说，宁皎依就哭得越厉害。 ……… 宁皎依哭了很久才冷静下来。 等思维稍微平静之后，宁皎依猜想起来问傅定泗：“那……你有他的记忆吗？” 她发现自己从刚才开始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他们两个人的记忆应该是互相独立的，之前那个人就完全没有他的记忆。 “有。”宁皎依正思考的时候，傅定泗已经给了她答案，“他做的事情，我都记得。” 宁皎依：“……” “放心，我不会再让他出现伤害你了。”傅定泗轻轻摸着宁皎依的头发，“之前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宁皎依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嘴巴里有些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喝的那杯美式…… “我已经提了离婚。”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有些无厘头地抛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傅定泗说，“协议书在傅家，我会回去把协议书拿出来销毁，我们不离婚。” 虽然结婚手续并不是他去办的，但在法律上他们是同一个人， 既然已经结婚了，傅定泗就没打算离婚。 他们两个人，早就该结婚了。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们的孩子应该都上幼儿园了。 想到孩子，傅定泗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他低头吻了一下宁皎依的额头，“你今天去看女儿了？” 宁皎依“嗯”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 “我还没有去看过她，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你带我去一趟，好吗？” 跟宁皎依说话的时候，傅定泗的声音一直都很温柔，和当年一样。 宁皎依曾经很怀念这个声音的，可是现在听了，特别地不习惯。 她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她会一直怀念一个鸠占鹊巢的赝品。 她喜欢的，她爱的，应该是面前这个事无巨细关心她的傅定泗才是。 想到这里，宁皎依抬起手来抱住了傅定泗，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她直接将嘴唇贴上去吻住了他。 傅定泗被宁皎依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随后便一把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不断加深。 咸涩的泪水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散开来，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傅定泗太久没有碰过她，他的身体对她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只是一个吻，已经让他在失控的边缘横跳了。 136：一点即燃 ……… 傅定泗将宁皎依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抱着她回到了卧室。 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对于宁皎依来说，这是一场极度绝望的纠缠， 她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爱的人不是那个赝品，所以她表现得极度疯狂。 而傅定泗，根本招架不住这样的她。 ……… 一场纠缠救赎，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宁皎依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整个人像是休克了一般。 当然，傅定泗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当他看到熟睡中的宁皎依时，便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好，他又回来了，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傅定泗抬起胳膊来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 他低头去吻她的眼睛，然后抱着她睡了过去。 ……… 两人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二点以后。 傅定泗是被宁皎依吵醒的。 很简单，因为宁皎依做了噩梦。 她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动作太大，而他正好是搂着她睡的， 于是，她一动，他也被吵醒了。 不过，傅定泗并没有跟宁皎依发脾气。 看到她一脸慌张地醒过来，傅定泗贴跟着坐了起来，一只手轻轻地贴上了她的后背，温柔地询问：“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 宁皎依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神情恍惚。 他们两个人真的一模一样，可是又完全不一样。 这种矛盾的念头出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宁皎依盯着傅定泗看了很久，方才长吁一口气。 “梦到什么了？”傅定泗随口一问，似乎对她梦境的内容很好奇。 他这一问，宁皎依再次抿住了嘴唇。 梦到什么了…… 她昨天晚上梦见了他。 可是，又不是他。 梦里，那个人又出现了。 他站在她面前，她想要上去找他，可是一靠近，他又彻底消失了。 她的手指只碰得到空气。 梦里她有些崩溃，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要他出现，可是他根本没有出现，只听得到他的声音。 他说：“你不再需要我了。” 她想否认，可是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无法说出任何否决的话。 然后，她又听到他说：“我不会再出现了，我知道你爱的人是他，所以我让他回来了，你们不需要离婚，希望你以后过得开心。”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知道我在很多方面都非常失败，我本来就不该存在，能出现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对不起，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哦，好像说对不起也没有用，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听这些了。” 梦里，那个人和她说了很多话。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很多，可是宁皎依根本不记得了。 她有些恐惧这种感觉。 她突然开始清晰地意识到，那短暂的半年多发生的事情，也会像梦境里的内容一样，逐渐在她的记忆中消失。 或许过几年，她就会忘记那些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细节。 所有的回忆都被时光吹散，再也找不回来。 她身边的人还是他，但又不是她。 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她的丈夫一直都没有换过。 可是，只有知情人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宁皎依觉得自己脑子很乱，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吻痕，内心竟然生出了一种她背叛了傅定泗的愧疚感。 这种白莲花的想法，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作风…… ……… “皎皎？” 傅定泗见宁皎依走神走得这么厉害，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不免有些担心，于是便出声喊了她一句。 这一声，成功地让宁皎依回过神来。 宁皎依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问傅定泗：“我们午饭吃什么？” 傅定泗笑着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宁皎依想了一下，说：“我想吃日料。” 傅定泗：“嗯，那我们去你之前很喜欢的那家日料店——它应该还在吧？” 傅定泗说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多年没回来过了，这座城市更迭速度很快，很多餐厅说倒闭就倒闭，毫无征兆。 “还在。”说到这个事儿，宁皎依的声音倒是轻松了不少，“它家生意那么好，不会轻易倒闭的。” 听到宁皎依态度转变之后，傅定泗终于放心了一些。 他笑了笑，一只手揉了揉宁皎依的头发，“我抱你去洗澡。” “不用，我自己来。”宁皎依有些别扭地推了他一把。 傅定泗轻笑了一声，贴到她耳边，有些邪气地问：“你确定你走得动？” 宁皎依：“……” 可恶，她竟然被他调戏得脸红了。 这种场景实在是太难发生了。 可能是之前那个人太死板太木讷，宁皎依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占据上风， 哪怕是睡完之后，傅定泗在她这里也讨不到什么好的。 可是现在，角色位置一下子转换了，宁皎依十分地不痛快。 兴许是太久没被调戏过了，傅定泗随口一句话，竟然让她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子。 傅定泗倒是非常满意宁皎依这样的反应， 他低下头在她耳朵上吻了一下，随后将她抱起来，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 他们两个人一起洗完了澡，换好衣服之后，傅定泗便带着宁皎依出门了。 虽然很长时间没回来了，但傅定泗仍然记得这边的路。 再说了，他也有那个人的记忆， 那个人平时也经常开车，别的事儿做不好，记路这种事儿还是可以的。 傅定泗跟宁皎依拿了车钥匙，开了她的车带她去了餐厅。 路上，宁皎依一直在盯着傅定泗看。 她一双眼睛紧盯着傅定泗，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一般。 傅定泗察觉到了宁皎依的视线，等红灯的时候，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放心，我真的回来了，以后都不会走。” 宁皎依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博览居就在市中心的位置，距离日料店不是很远。 宁皎依和傅定泗到日料店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 过了用餐高峰期，餐厅的人也不是很多。 他们两个人找了之前经常坐的卡座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傅定泗开始点餐。 这是他们两个人约会的习惯。 出来吃饭，基本上都是傅定泗点餐的。 因为，他非常清楚宁皎依的口味，所以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开口。 宁皎依坐在对面，听着傅定泗跟服务生报上了她最喜欢的几道菜，不自觉地抿住了嘴唇。 他是真的很了解她的喜好，当年是这样，消失这么久再回来还是这样。 她应该庆幸的吧，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人这样地爱她。 ……… 傅定泗点完餐，就看到宁皎依托着下巴盯着他看。 她的眼底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傅定泗看得有些心疼。 他腾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问：“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宁皎依：“我还是有点儿不相信，可能，还需要时间来接受。” 傅定泗：“嗯？难道你不想我？” 宁皎依：“想，怎么可能不想。” 她饱受折磨的那些岁月，那无数次失眠的夜里的，她都在想着他。 她曾经做梦都梦到他回来了…… 可是人似乎就是这样，渴望了太久的事情，在渴望时已经用尽了力气， 真正美梦成真的那天，反而显得疲乏无力了。 此时，她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态。 宁皎依长叹了一口气，她转移了话题，开始问傅定泗接下来的打算：“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他现在回来了，应该是要回傅家的吧？ 之前源丰那边发了声明说他出国进修，傅家肯定是不会把他有人格分裂的事儿说出去的。 所以，傅定泗回来，在大众看来就是进修结束回国了，肯定还是要接手源丰的。 傅定泗笑了笑，对宁皎依说：“一会儿吃完饭，跟我回一趟傅家。” 有些话，他必须跟傅家说清楚了。 宁皎依是他认定的女人，不管多少人反对都没有用。 关于盛驰耀的那件事情，傅家误会了她这么多年，他必须要去澄清。 还有—— 他要让阮湘玉和傅诚知道，他不是那个人，趁早断了操纵他的念头。 至于源丰……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稀罕。 傅定泗当年就不想接手源丰，阮湘玉和傅诚用源丰威胁过他，结果就是他自己去创业。 可惜了，后来他消失了，他创业的公司也被源丰并购了，现在变成了源丰旗下的子公司。 傅定泗骨子里是个叛逆的人，他不想自己的事业跟傅家沾上任何关系。 宁皎依听到傅定泗要带她回傅家，脸色有些难看。 她对傅家的人很抗拒，而且，每次过去傅家，都没什么好事儿。 傅家没有人喜欢她，现在傅定泗又回来了，势必是要为了她跟傅家发生冲突的。 到时候，阮湘玉又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宁皎依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黑锅背了这么多年，她真的不想再背了。 傅定泗看出了宁皎依的想法，“我知道你不想去，最后一次，当年的事情我必须跟他们说清楚，我不能看他们这样误解你。” “顺便去拿离婚协议书。”傅定泗说，“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关联。” 后面这句话，傅定泗说得十分坚决。 宁皎依听到他这么说，也愣了一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正疑惑的时候，傅定泗已经开口了：“我不会再接管源丰，如果你不想，我就不跟傅家联系。我们单独来过，我自己去找工作也过得下去。” 他停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想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宁皎依哽了一下，那种眼眶和喉咙同时发酸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不感动？ 她现在和几年前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她没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宁家有资本，但宁皎依终归是不硬气的。 现在她有了孚宁和谨诺，完全可以以相同的高度站在傅定泗之身边。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谨诺。”宁皎依对傅定泗抛出了橄榄枝，“不过，谨诺的规模没办法跟源丰比。” “你想我过去吗？”傅定泗问她。 宁皎依：“你不用考虑我，我只是随口一说，如果你有更好的机会……” “对我来说，你给的机会就是最好的机会。”傅定泗笑着打断了宁皎依的话，“那么，接下来我要靠你养着了，宁总。” 宁皎依：“……” **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虽然宁皎依话不太多，但傅定泗一直在活跃气氛。 他是真的情商高，总是能在最合适的阶段说出最合适的话。 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比的。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游刃有余的样子，脑海中竟然又浮现出了之前那个人强行跟她找话题聊天但是又冷场的场景。 一想到这些，宁皎依便忍不住感叹， 同样的一个身体里，怎么会分裂出两个如此极端的人格呢？ 面前这个人，跟之前那个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 吃完饭刷卡的时候，傅定泗才发现自己没带钱包。 最后，这顿饭是宁皎依买单的。 从日料店出来之后，傅定泗半开玩笑地说：“我怎么有一种被你包养了的感觉，嗯？” 宁皎依推了他一把，“你太贵了，我养不起。” 傅定泗凑上来抱住了她，丝毫不顾及这是在大街上，直接低头亲她，“怎么会，为了你我可以降价贱卖的。” 宁皎依：“……” “那不然……倒贴钱？”傅定泗似乎调戏她调戏上瘾了，从头到尾都没个正形。 宁皎依和傅定泗一路开着玩笑上了车。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刚刚的互动，全部被蹲守在这边的狗仔拍了去。 ** 之前已经说好了要去傅家，傅定泗计划了这么多，宁皎依自然也不忍心让他计划落空。 虽然膈应，但还是同意了跟他一起过去。 两人吃完饭来到傅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 傅定泗和宁皎依一前一后下了车。 站在傅家的院子里，宁皎依多少还是有些郁结。 毕竟，之前在这里，的确是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傅定泗看出了宁皎依的想法，他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低头贴在她耳边，柔声道：“不会很久，办完事情我们就走。” “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给你委屈受。” 他总是这样贴心，有些想法，她根本不需要说出口，他就可以清楚地猜到。 宁皎依点点头，反握住了傅定泗的手，跟着他一块儿朝着防盗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定泗停在门口，熟练地输入了密码，推开了家门。 此时，家里只有阮湘玉一个人在。 阮湘玉坐在茶几上，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吃着水果。 听到开门的动静之后，阮湘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看到傅定泗和宁皎依一起出现之后，阮湘玉的手都跟着抖动了一下，捏在手上的樱桃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滚了很远。 “定、定泗……？你终于回来了！” 阮湘玉从沙发上起来，有些激动地看着傅定泗：“你……还好吗？” 阮湘玉现在有些不确定他的身份，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傅定泗牵着宁皎依，冷冷地看着阮湘玉，动了动嘴唇：“是，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冷，根本不像是在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话。 阮湘玉一听这个声音，立即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之后，她眼底露出了几分失望：“你还是回来了……”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期待，以为那个人可以留下来。 其实，看到宁皎依跟他一起回来的时候，阮湘玉心里就大概有了答案。 宁皎依之前打定了主意要离婚，就是因为彻底分清了他们两个人。 如果不是他回来，宁皎依怎么可能跟着他回来傅家？ “你听起来好像很失望。”傅定泗冷漠地勾了勾嘴角，声音十分讽刺：“你是该失望的，少了一个心甘情愿任由你操纵的傀儡。” “定泗，不是你想的那样……”阮湘玉有些无力，慌乱地解释着：“我当初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这个女人把你害到车祸，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还有，你爷爷当初出事儿也是因为——” “我爷爷出事儿不是因为她，是因为我。”傅定泗已经猜到了阮湘玉要说什么。 当年傅老爷子是因为他车祸的事儿才去世的，但这事儿根本怪不到宁皎依的头上。 傅定泗从来没想过责怪宁皎依，他始终认为这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所以，他不会认同阮湘玉的说辞。 傅定泗这句话说得十分强势，阮湘玉被打断之后，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她很清楚如今这个傅定泗是什么样的性格， 在他面前，无论是她还是傅诚，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他一身反骨，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都不会听从他们的安排。 尤其是在宁皎依的事儿上…… “你们吃饭了没有，晚上留下来吃饭吧，一会儿你爸和你哥都回来，有什么事儿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阮湘玉改变了策略，没有再跟傅定泗硬碰硬。 说到底她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他半年多的时间没回来了，阮湘玉确实也是很想念他。 然而，傅定泗并不领情。 “不必了，我回来不是为了跟你们吃饭。”傅定泗的拒绝非常直接，“我只是为了跟你说清楚当年的事情。” 阮湘玉：“……” 137：旧情复燃 傅定泗的态度实在是太强势了，饶是阮湘玉这种硬气惯了的人，面对他的强势，仍然生出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一时间，阮湘玉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能安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当初宁晚晚拿来的那段视频里，跟盛驰耀开房的人根本不是她。我当时没有拆穿这件事情。不过是为了将计就计查宁晚晚。” 傅定泗盯着阮湘玉，发出了一声笑，“但我没想到，这倒是给了你伤害皎皎的机会。” 说到这里，傅定泗抬起手臂来搂住了宁皎依。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在他心里，宁皎依比任何人都重要。 阮湘玉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来。 “当年你没少去找她刺激她吧？”傅定泗质问。 阮湘玉被问得心虚，下意识地给自己辩解：“我去找她，还不是因为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说过了那个人不是她，就算是她，也不需要你替我地出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傅定泗看着阮湘玉，没有丝毫的退缩：“当年是我疏忽了，才给了你伤害她的机会。以后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阮湘玉：“……” 她被傅定泗气得有些发抖。 阮湘玉一共三个儿子，客观来说她在傅定泗身上花费的时间是最多的。 傅揽淮一向听话不用人操心，傅于江虽然调皮，但是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过分反叛的事情，顶多就是换换女朋友。 但傅定泗不一样， 他是从小就不听管教，不管是当年高考还是后来创业恋爱，从来没有听过他们一句。 如今，他又为了宁皎依摆出了一副要跟家里撕破脸的架势—— “离婚协议书给我。”阮湘玉这边不说话，傅定泗又再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今天他回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离婚协议书落在傅家手上，是个很大的隐患。 提到离婚协议书，阮湘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宁皎依，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傅定泗说：“定泗，你还没明白吗，离婚协议书是她签字的，是她要跟你离婚，以你的条件，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你完全可以——” “她不是要跟我离婚，是要跟那个傀儡离婚。” 傅定泗全然没有被阮湘玉的话刺激到。 他把自己和那个人分得很清楚。 宁皎依被傅定泗搂在怀里，听着他说出“傀儡”二字之后，宁皎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形容词。 她其实都不太敢想，之前那个人知道这些真相之后会有多绝望。 他跟阮湘玉关系一向不错的，也称得上孝顺。 到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算计…… 是个人都会难受吧。 只能说阮湘玉真的太自私了。因为她的自私和掌控欲，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发生。 阮湘玉听完傅定泗的话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 ……… 偌大的客厅内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僵持。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他们三个人纷纷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是傅揽淮回来了。 傅揽淮也不知道傅定泗回来的消息， 看到傅定泗和宁皎依共同出现之后，傅揽淮也惊讶了一把—— “定泗，你回来了？”傅揽淮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确定。 因为，他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究竟是哪一个傅定泗。 想到这里，傅揽淮看向了阮湘玉，用眼神询问了她一句。 看到阮湘玉苍白如纸的脸色之后，傅揽淮马上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遮遮掩掩这么久，他还是回来了。 有些东西，真是怎么都拦不住。 傅揽淮想，可能宁皎依这个人注定就是他命中的劫难吧。 当初出事儿是因为她，现在回来也是因为她。 阻挠了这么长时间，最后仍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傅揽淮觉得自己也有些累了， 他想，他以后还是不管这些事儿了。 他也很清楚，傅定泗回来之后，他就是想管都管不了。 他认定的人，不会因为他们的干涉就改变。 现在他们关系已经闹得这么僵了，再管下去，傅定泗怕是真的这被子都不会踏进傅家大门了。 “既然回来了，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傅揽淮看向了宁皎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回来了，你应该也不考虑离婚了吧？之前你们两个人有什么误会，都说清楚。一会儿吃过晚饭，我去把离婚协议书找出来还给你们。” 傅揽淮这是在铺台阶下。 宁皎依没想到傅揽淮也有态度这么好的一天， 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很多事儿都发生了变化。 不过也是，傅揽淮这么聪明，估计也是清楚地知道傅定泗根本不可能听他的，所以只能让步了。 毕竟，傅家并不想失去傅定泗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吃饭就免了。”虽然傅揽淮的态度很好，但傅定泗并没有因此松口。 他知道宁皎依不愿意在傅家多呆，所以他不会让她委屈半分。 傅定泗看着傅揽淮，直接说：“离婚协议书拿来，我们这就走。” 傅揽淮：“……” 傅定泗这么一说，谁都拿他没办法。 强行跟他对着干，只会让矛盾愈演愈烈。 傅揽淮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去楼上的书房拿了离婚协议书下来，递给了傅定泗。 傅定泗拿过离婚协议书之后，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直接带着宁皎依走了。 他走得干脆，对这个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 傅定泗离开之后，阮湘玉被气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出来了。 “你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我为了他辛苦了这么多年，他为了一个宁皎依就跟家里彻底闹翻了……” 阮湘玉是真的伤心。 毕竟，她在傅定泗身上花费了太多心力了。 当初他出车祸，阮湘玉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傅揽淮看到阮湘玉这样子也不好受，但是这事儿没有任何办法。 傅揽淮走到阮湘玉身边坐下来，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妈，行了，别想这些了，你难道还不了解他吗？他为了宁皎依……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就不该回来！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阮湘玉抹着眼泪，“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消失，他们一个两个都被宁皎依迷得没脑子了，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前途。” “妈，他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如今，傅揽淮也想通了，“副人格本来就没办法一直在，是我们强行留下了他。他什么都不知情，其实这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所以，他选择消失，傅揽淮完全能够理解。 他甚至都能想到，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有多绝望。 其实他跟家里的关系一直很好，而且很听话很孝顺。 可是最后现实却给了他残忍一击，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假象，傅家的人只是因为他足够“听话”才让他留下的。 他那般重感情的人，自然受不了这个。 傅揽淮这大半年的时间算是彻底想通了这件事情。 但很显然，阮湘玉这边还没有想通。 ** 从傅家出来之后，宁皎依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背，想着刚刚傅定泗对待阮湘玉的态度，有些恍惚。 “在想什么？”等红灯的时候，傅定泗腾出一只手来捏住了宁皎依。 这一下，宁皎依终于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着傅定泗，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那样跟她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宁皎依回忆了一下阮湘玉那个绝望的眼神，舔了舔嘴唇：“你妈好像挺伤心的，其实站在她的立场看，她也没做错什么。” 阮湘玉这人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掌控欲太强了一些，嘴上也不饶人。 傅定泗有些意外宁皎依会这么说：“你在关心她？” “不是。”宁皎依摇摇头，她倒是没有那么白莲花，“我只是觉得，从她的立场来看，她做这些事情没什么问题。” “当年她不知道视频里的人不是我，如果是我看到我儿子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开房，我也会希望他们分手的。可能我做得还会比她更过分吧。” “这些事情确实对我造成了伤害，但从她的角度出发也找不出什么不合适，每个人有不同的立场，做出来的选择肯定也不一样，我是挺讨厌她的，但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宁皎依将这些事情看得很透彻。 她侧目看着傅定泗，“至少她是真的爱你，虽然爱的方式不对。” 傅定泗点了点头，宁皎依说的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只是，想到她所受过的那些委屈和伤害，他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去想她了，顺其自然。”傅定泗拍了拍宁皎依的手背，“你不要自责，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自责，嗯？” 宁皎依点点头，没有说话。 红灯很快就过了，傅定泗踩下了油门，继续朝博览居的方向开。 ……… 宁皎依和傅定泗餐厅门外接吻秀恩爱的照片被狗仔曝光了。 这两个人的动向原本已经淡出了大众的视野， 半年前宁皎依亲自发微博说已经离婚，并且还明确告知了大众自己是单身状态。 那之后，傅家这边没有任何回应，基本上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一对备受关注的夫妻，最终还是走到了离婚收场。 后来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都没什么动静，大众就默认这场戏已经彻底结束了。 没想到，安静了半年多，竟然又搞出了这么劲爆一个新闻。 八卦狗仔那边发消息的时候，标题也是噱头十足。 《时隔半年，傅定泗宁皎依街头拥吻，疑似旧情复燃！》 当街拥吻，旧情复燃，随便哪一条都足够挑动大众的神经。 况且，这些都是有照片和视频佐证的。 这条消息一出，舆论瞬间炸裂了。之前平息下来的那些八卦，再次被翻了出来。 既然是旧情复燃，势必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说宁皎依没出息的。 “宁皎依脸疼不疼啊？半年前还在微博说自己签了离婚协议是单身，现在转眼就吃回头草，真当互联网没有记忆啊？” “有病，我记得当初是因为傅定泗出轨才离的吧？亏我还同情她了，这种女人不值得同情。” “活该，下次她再被劈腿我一定放鞭炮庆祝。” ……… 宁绥和看到微博上这些言论的时候，差点儿被气死。 宁绥和并不知道傅定泗回国的消息，更不知道宁皎依怎么又会跟他走到一起。 宁绥和生怕宁皎依再在傅定泗这边儿吃什么亏， 他直接丢下了手里需要处理的工作，开车奔去了博览居。 ** 宁皎依回到家里之后也看到了微博上的八卦， 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宁皎依也有看过。 她看得有些脑子疼。 当然，倒不是因为在意别人如何评价，她只是没想到吃个饭也能被狗仔拍到。 现在这群狗仔是不是没业绩了？ 那么多明星艺人不拍，非得盯着她和傅定泗拍个没完。 宁皎依看了一下，评论里不少在骂她没出息，还有一部分是觉得他们两个人破镜重圆很美好。 网络就是这样，一件事儿出来之后，就会有各种不同的声音，然后不同的声音双方又会开始掐架。 宁皎依看着两边的人辩论，觉得很好笑。 其实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辩论得这么上劲儿，真是够闲的。 傅定泗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就看到宁皎依盯着手机看。 他走到宁皎依身边坐下来，凑上去看了一眼屏幕。 这一眼，正好瞧见了那条说宁皎依没出息的评论。 一看到这条评论，傅定泗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他直接拿过了宁皎依的手机，锁了屏幕放到一边。 “别看这些了，一会儿我发微博解释，以后这种事情都交给我。” “没必要，不是什么大事儿。” 听傅定泗说要发微博解释，宁皎依直接拒绝了，这种事情她之前经历得多了。 这些无关痛痒的话，还影响不到她的日常生活。 “怎么会没必要。”傅定泗很坚持，“我不想看你受委屈。”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底满是心疼和怜惜，还有自责。 “我不在的时候，你已经受过太多委屈了。”傅定泗将宁皎依摁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心，“现在我回来了，从今以后，你有我。” 宁皎依还没来得及回复傅定泗的话，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之后，宁皎依愣了一下。 她实在想不出来，这个时候会有谁过来。 宁皎依准备起身开门，却被傅定泗按住了。 “我去吧。”说罢，傅定泗起身走到门前，直接打开了家门。 一开门，就看到了气势汹汹站在门前的宁绥和。 宁绥和本来就够生气的了，现在一看到傅定泗，火就更大了，他竟然还有脸来这里？ 妈的，真是欠打！ 宁绥和抡起一拳头朝着傅定泗脸上狠狠砸了过去。 傅定泗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没有躲，直接收下了这一拳。 宁绥和有多疼爱宁皎依，傅定泗十分清楚。 这一拳，是他该受的。 宁绥和打得极其用力，一拳头下来，傅定泗口腔里都泛起了血腥味儿。 但是他没有任何躲闪，仍然挺直了腰板儿站着，不卑不亢。 “人渣！”宁绥和啐了一口，一把拽住了傅定泗的领口：“你他妈给我离她远一点儿！” “哥，你别打了。”宁皎依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快步走上前，将傅定泗拽到了身后。 宁绥和看到宁皎依保护傅定泗的架势，更是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忘记之前跟我说什么了？这个人渣那么对你，你还护着她？宁皎依，你出息都喂狗了！” “哥，他不是。”宁皎依揉了揉眉心，头疼得不行，“他不是那个人。” 宁皎依第一次觉得自己语言能力有限，竟然没办法精准表达出来自己心中所想的意思。 不过好在宁绥和跟她是有默契的，而且他也知道傅定泗的情况，所以宁皎依这么一说，宁绥和就反应过来了。 他将视线转向了傅定泗，盯着他看了很久。 眼神和气质，确实不一样了。 但是别以为这样他就能对他客客气气的。就算不是之前那个人又如何？ 他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儿，当初突然跟宁晚晚纠缠不清的人不也是他吗？ “那又怎么样？当年他难道没有跟宁晚晚苟且过？要不是他的纵容，傅家的人和宁晚晚至于一次又一次上门挑衅吗？要不是他的纵容，我小外甥女——” “哥。”傅定泗开口打断了宁绥和的话。 这一声“哥”，他叫得十分自然。 宁绥和听到傅定泗这么喊，冷笑了一声，“别喊我，老子不是你哥，别他妈跟我攀亲戚。” “哥，你先冷静一下。”宁皎依见宁绥和这么火大，便走上前拍了几下他的肩膀给他败火。 宁绥和冷哼了一声，“少跟我来这套，你要是真想让我冷静，就该离这个人渣远一点儿。” “当年的事情，你知道的并不是全部。” 宁皎依抿了抿嘴唇，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跟宁绥和说盛驰耀的那件事儿。 宁绥和这些年一直都不知道傅家那边为什么一口咬定宁皎依和盛驰耀有关系， 毕竟开房的事情，宁皎依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中间又牵扯到了盛驰耀，宁皎依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宁绥和开口说这件事儿。 “还有什么事儿？”宁绥和见宁皎依露出这种纠结的表情，马上眯起了眼睛。 “我来说吧。”傅定泗知道让宁皎依开口说这事儿并不容易。 他及时地走了上来，在宁绥和杀人的眼神里搂住了宁皎依。 接着，傅定泗很坦然地看向了宁绥和，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动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哥，我们坐下来说。” 宁绥和：“……” 他可能是太久没跟这个傅定泗接触过了，习惯了之前那个不懂迂回的人，竟然接不上来这个人的话了。 这两个人性格真的是天差地别，不愧是人格分裂。 几分钟后，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傅定泗似乎很早就组织好了语言，坐下来以后，便事无巨细地跟宁绥和交代了当年的事情。 从宁晚晚拿着监控视频找上傅家，再到他后来的计划，全部说给了宁绥和。 宁绥和听完傅定泗话之后，脸色格外地难看。 监控视频这个事儿……他之前是完全不知道的。 宁绥和看向了宁皎依：“这事儿你之前怎么没跟我提？” 宁皎依垂眸盯着地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你确定那个人是阿耀？” 这个问题，宁绥和问得有些艰涩。 宁皎依完全能听出来他的失望，这也是她一直都不愿意跟宁绥和提及这件事情的原因。 宁绥和跟盛驰耀从出生开始就认识，两个人的感情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 宁皎依看着宁绥和的表情，一句“确定”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想，宁绥和知道真相之后，应该会比当初的她更加失望。 “算了，问这种问题有点儿蠢。”宁皎依这边沉默的时候，宁绥和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这他妈就是我的好兄弟，呵。” 宁皎依哽得说不出话，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绥和。 宁绥和现在应该比当初知道真相的她更加难受。 他和盛驰耀真的是从穿开裆裤开始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别人都比不了。 宁绥和这些年完全把盛驰耀当成了亲兄弟， 他本身就很重感情，知道这件事儿之后，怎么可能不难过？ “我真他妈是瞎了眼了，这么多年，他就眼睁睁看着你因为这个事情自我折磨。他但凡能早点儿说，你都不至于……” 后面的话，宁绥和说不下去了。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宁绥和的声音都在发抖。 138：皎皎不会和他和好的 失望，愤怒，自责，内疚，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吞没了他。 宁绥和现在就觉得自己识人不清。 如果他早点儿认清楚盛驰耀是什么样的人，那宁皎依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 现在，宁绥和完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宁皎依和傅定泗一听到宁绥和这么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傅定泗没有责怪宁绥和，他看着宁绥和，正色道：“哥，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人都是自私的，他那个时候顺水推舟要我和皎皎分开，我也能理解他的做法，毕竟他一直都喜欢皎皎。” 在这件事情上，傅定泗表现得很大方。 宁皎依是完全没有想到傅定泗会这么说。 因为他一直都很介意盛驰耀的存在。 宁皎依以为，他回来以后，很有可能会去找盛驰耀对峙算账。 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表现得如此大方。 宁皎依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定泗。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的眼神之后，无奈地笑了笑。 他抬起手揉了揉宁皎依的头发，“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个朋友，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难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现在我们应该去对付另外一个人。” 傅定泗是一个很分清主次的人。 在这盘布好的棋局里，盛驰耀不过是一枚棋子。 解决了棋子，并不能破局。 破局的关键点，还在荣京。 荣京和嘉陵这两个人，才是关键点。 宁绥和现在还不知道嘉陵的事情，听完傅定泗的说辞之后，宁绥和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样。 “这件事情是谁设计的？你的意思是，还有人？” “是。”傅定泗点点头，他接过宁绥和的话，“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长得跟皎皎一模一样的人正好出现在盛驰耀的面前吧？” 宁绥和：“……” 他当然不会这么以为。 但是这件事情太乱了，他还需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一捋。 “这些都是被安排好的。从盛驰耀和那个女人开房，到宁晚晚拿着监控出现在傅家，一环扣一环，对方安排好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和皎皎之间产生隔阂。当时是我失误了，我应该跟她说一声再去将计就计——” 傅定泗现在有些后悔，当时他如果能跟宁皎依谈过之后再去查这件事情，可能他们两个人也不会有这么多年的分别。 宁皎依也不必要受这么多罪。 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傅定泗说完之后，盛驰耀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一张脸紧绷着，声音也没了温度：“那个人是谁？” 傅定泗没回复，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看起来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宁皎依看懂了傅定泗的意思，她抿了抿嘴唇，很自然地接话：“我来说吧。” 傅定泗微微颔首，适时地选择了沉默。 关于荣京的事情，他也觉得由宁皎依主动开口来说比较好。 “你认识他？”宁绥和问宁皎依。 宁皎依先点了点头，后来又摇头。 她觉得，她跟荣京之间的事情有点儿莫名其妙。 准确来说，是荣京对她的感情莫名其妙。 “是荣京。”宁皎依提醒宁绥和，“之前我跟一个男人见面被媒体拍了，就是他。” 这事儿，宁绥和当然是有印象的，“你当时不是说他是你认识的新朋友？而且听你的意思，对他印象还挺不错的。” 当时出了新闻之后，宁绥和有去问过宁皎依。 那会儿宁皎依还在替对方说话，宁绥和想着她交朋友的眼光倒也不错，不至于被人骗。 可现在看来…… “我本来是这样以为的。”宁皎依的声音有些艰涩，“一直到前几天，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宁绥和见宁皎依表情不对劲儿，就知道接下来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宁绥和皱着眉，等着宁皎依继续往下说。 “他十三岁的那一年，我无意间救过他一次。” 宁绥和：“……然后他因为那次的事情对你一见钟情了，一直惦记了你这么多年？” 宁绥和也是聪明人，看着宁皎依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宁皎依艰难地点点头，“但是不只是这样……”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还算好办。 最关键的是，荣京之前的那些经历，注定了他是一个三观扭曲的人。 宁绥和：“还有什么？” “他是在一个很扭曲的环境里长大的。” ……… 宁皎依回忆着荣京之前的描述，将荣京从小生存的环境和他成长过程中的经历跟宁绥和复述了一遍。 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残忍了，宁皎依花了好长时间才说清楚。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心惊肉跳的。 每次回忆起来这些话，她就会觉得不可思议。 大约是她从小生活的圈子都比较干净， 虽然商圈里也有不少不入流的手段，但是跟荣京说的那些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荣京那个圈子，才是真正的变态林立。 宁绥和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但是听完宁皎依描述荣京的成长环境之后，仍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会有多变态，他完全想象得到。 这样的人喜欢上了宁皎依……她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后来查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说到这里，宁皎依抿了抿嘴唇，“所以他想让我们分手。” “不对，应该也不是分手。”宁皎依回忆了一下荣京的态度，“他可能就是希望我对所有的人都绝望吧，最后他再出现，这样我就可以无条件依赖他了。他应该不是希望我喜欢他，但他也不想让我去喜欢别人。” 这种扭曲的感情观，三言两语还真是解释不清楚。 荣京说完那些话以后，宁皎依并没有觉得他有多深情。 她是个正常人，没办法理解荣京这种变态的逻辑。 尤其是什么要当她的救世主这样的言论，她完全不能苟同。 “他对你的事情好像打听得很清楚。”宁绥和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破绽点，“这些年，他一直在暗处监视你？” 这种行为，好像也符合荣京那种变态的性格。 宁绥和这么一问，正好又提到了宁皎依的另外一件伤心事儿。 宁皎依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难过，宁绥和看过去，眼皮跟着跳了一下。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是又无法确定—— “是嘉陵。”宁皎依低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方才说出这句话。 简单的三个字，却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这个说辞，跟宁绥和刚刚的猜测不谋而合—— 嘉陵，竟然是她。 宁绥和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冷笑了一声，他说：“我现在知道那个变态为什么说要做你的救世主了。” 宁皎依低着头不说话，傅定泗将她搂到了怀里，手掌贴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摩挲，希望通过这个动作安抚到她。 “他是在拆你的城墙，让你一步一步对你身边的人绝望，最后只能信他。” “先是让宁晚晚不停地出来在傅定泗面前晃悠，那个没出息的为了宁晚晚一次又一次地丢下你，他认定了你迟早有一天会醒悟，一次比一次过分，都是他设计好的。偏偏那个傻比什么都不知道，宁晚晚稍微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他妈上赶着过去。” 宁绥和毫不留情地骂着傅定泗。 傅定泗坐在对面，听着宁绥和骂人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因为他很清楚，这话不是针对他的。 而且，他也很想骂。 之前那个人真的太蠢，被玩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大约，他仅有的一些智商都用在做生意上了。 难怪傅家人会拼命想要留下他，一个只知道做生意又好操纵的傀儡，可不就是他们最喜欢的吗？ 呵。 宁皎依听到宁绥和这么说那个人，心里有些不好受，她下意识地就出声反驳宁绥和：“他其实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挺无辜的。” 宁皎依刚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了几分。 她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傅定泗。 朝他看过去的时候，宁皎依明显从他眼底看到了几分不悦。 像是在吃醋。 宁皎依：“……” 宁绥和没在意宁皎依的话，他还在继续分析荣京的作为，“等你对傅定泗彻底绝望，准备离婚的时候，他再去让阿耀跟你坦白当年的事情。我猜这些年阿耀也没少被他威胁过。” “嗯，应该是的。”这一点，宁皎依也是同意的，“他应该也是不想被威胁了，所以才会跟我坦白的。” “那是他活该，如果他当初早早把话说清楚，怎么会有这些事儿？”提到盛驰耀的时候，宁绥和还是失望得不行。 但宁皎依还是能感觉到，宁绥和是非常在意盛驰耀的。 如果不在意的话，也不会因为他的背叛失望愤怒至此。 宁皎依不太希望宁绥和因为她的缘故跟盛驰耀彻底闹翻，于是，宁皎依对宁绥和说：“哥，你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跟他吵，都过去了，别影响你们。” “你说什么傻话？”宁绥和瞪了宁皎依一眼，“我是跟他关系好没错，但是你是我亲妹，他害你成了这样子，我还跟他称兄道弟？我做不到。” 宁皎依：“……” “对了。”宁绥和话锋一转，“嘉陵那边，你是怎么知道的？” 提到嘉陵这件事儿，宁皎依的情绪明显比之前更加失落了。 她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跟宁绥和说起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生日的那天荣京去找我吃饭了，他就是那天跟我说的他小时候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他对我的口味喜好都知道得很清楚，连我吃面包的时候喜欢什么酱这种小习惯他都知道。” “起初他知道我生日的时候我也意外，但我当时以为他是找人查的，要查生日还是挺容易的……可是这些习惯，他肯定是查不到的，因为只有我身边的人知道。” “我有怀疑过阿耀，但后来觉得他不太可能会跟荣京说这些。知道我这些小习惯的人就你们几个，严起江不认识荣京，你更不可能跟荣京说了，只剩下了嘉陵……” “但我也只是那么一想，我没有想过她会背叛我，她这些年对我一直很好，我怀疑到她的时候，甚至有一点愧疚。” 现在说到这件事儿，宁皎依的声音里还是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她是个重感情的人，她跟嘉陵从高中就认识了， 高中两年，大学四年，再加上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然后是后来创业的两年。 这些年，嘉陵一直待在她身边，毫无怨言地陪伴着她，照顾着她。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 “你问过她了？”宁绥和完全能理解宁皎依的心情。 当初宁皎依流产之后抑郁症的那段日子，嘉陵是怎么照顾她的，宁绥和都看在眼底。 别说宁皎依了，就连他这个旁观的人看了都觉得感动。 当时宁绥和还总是跟宁皎依说，能找到嘉陵这样的姐妹，真是她的服气。 现在，这些话，全部都成了笑话。 宁绥和自嘲地笑了，没想到，他们兄妹两个人竟然这么多年都看走眼了。 一个嘉陵，一个盛驰耀，呵…… “我还没有问，不过……”宁皎依抿了一下嘴唇，对宁绥和说：“我生日那天晚上，吃完饭以后，荣京去孚宁找了嘉陵，当时谢顾回公司拿东西，正好碰上了。” “谢顾拍了视频，从视频来看，荣京跟嘉陵应该认识很长时间了。还有——” 宁皎依顿了一下，“谢顾被我带回孚宁的第一天，就听到了嘉陵和荣京打电话，当时嘉陵跟荣京说了我回国的消息。” “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些的。如果谢顾没有拿出来那段视频给我看，我说不定还能自我麻痹，告诉自己是谢顾想太多了。”宁皎依自嘲地耸了耸肩膀。 嘉陵的事情，她真的无法释怀。 如果现在傅定泗没有回来的话，她大概早就崩溃了吧…… 打击一个接着一个，她应该真的会疯掉。 到时候，说不定真的就像荣京设计的一样了。 最后，她只能绕到荣京身边，让他当她的救世主。 “所以他的计划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宁绥和看了一眼傅定泗，“不过他应该没想到这个。” 对——荣京一定没想到，傅定泗会回来。 想必荣京打听到的消息应该也是傅定泗永远不会回来了。 毕竟，之前傅家的人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甚至，他们都没有提过当初消失的那个才是主人格。 这几年来，他们都以为那个木头人才是主人格。 “嘉陵知道他回来吗？”宁绥和问宁皎依。 宁皎依摇摇头，否认了，“我已经几天没跟她联系了。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就给她放假了。” “你们两个人都上新闻了，荣京那边看到肯定会问她的。”宁绥和冷静地分析着，“搞不好她一会儿就打电话问你了。” 宁皎依没有说话，因为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她不可能跟嘉陵说那么多了。 她们两个人，永远都回不到过去那种无话不谈的状态了。 就算她真的能释怀这件事情原谅她，也不可能给她和过去同样的信任。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办法释怀，也没办法原谅她。 她可以接受一个人对她不好，或者憎恨她，谩骂她，这些都无所谓； 但是她无法接受一个人打着友情和关心的名义背叛她，出卖她。 这种行为，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 ** 嘉陵重感冒了，这两天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发烧。 宁皎依生日的那天晚上，她被荣京折腾得够呛。 荣京那天是真的生气，把她丢在冷水池子里头泡了一个多小时，出来之后又吹了空调，不生病才怪。 嘉陵这两天一个人待在家里，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都没怎么下床，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实际上，她连饭都没怎么吃，因为生病之后味觉失灵，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嘉陵已经瘦了一圈，虚弱得不像话。 今天，嘉陵又是睡了一整天。 醒来睡，睡了再醒。 这一觉醒来，已经九点钟了。 嘉陵肚子有些饿了，她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厨房把昨天熬的白粥热一热喝几口。 难得有胃口，总不能真的一点儿东西都不吃。 嘉陵刚刚下床打开了卧室的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前的荣京。 看到荣京以后，嘉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荣京的脸色很难看，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寒气，仿佛地狱的修罗。 再看他的眼睛，眼底翻腾着杀意， 嘉陵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钟就要被他给弄死了。 嘉陵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但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荣京这样子，她完全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她实在是太怕他了，尤其是他现在这个状态…… 稍微说错一句话，可能真的会被他弄死的。 “傅定泗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嘉陵正紧张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嘉陵愣了一下—— 傅定泗回来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 之前宁皎依说过，傅定泗突然消失了， 傅家那边也联系不上他，所以离婚协议书一直都没有签字。 现在傅定泗出现了，应该是可以签离婚协议书了吧？ 按理说，宁皎依和傅定泗离婚，荣京应该很高兴才是，他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嘉陵觉得，她是真的看不懂荣京。 她舔了舔嘴唇，朝荣京摇了摇头，“我，我这两天一直在发烧，没有去公司，皎皎也没有跟我提过这个事儿……” “呵。”荣京走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十分用力，嘉陵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他给捏得脱臼了，“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真的……”嘉陵疼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那天晚上之后我就一直在发烧，我真的不知道傅定泗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荣京松开了她，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别告诉我的你连新闻都没看。” 新闻……？ 嘉陵愣了一下。 这两天，她还真的是没看新闻。 不过，看荣京这样子，是宁皎依和傅定泗上新闻了？ “我去看看。”嘉陵折回卧室，拔下了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 她这两天顶多就是上微信回一下工作消息，根本没刷任何娱乐软件。 嘉陵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点进去热搜看了一下。 热搜前几位，都是跟宁皎依和傅定泗有关的消息。 #傅定泗宁皎依# #傅定泗宁皎依旧情复燃# #傅定泗宁皎依街头拥吻秀恩爱# ……旧情复燃，街头拥吻。 看到这几个关键词，嘉陵就知道荣京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只是……宁皎依为什么会跟傅定泗纠缠不清？ 按照她的个性，决定离婚的时候，应该就没有任何眷恋了。 嘉陵也旁敲侧击问过宁皎依很多次，她每次的回答都很果决。 不是嘴硬，是真的不在意了，彻底分清楚了他们两个人。 嘉陵点进去了热搜，看到了动图和照片。 从图片来看，所谓的接吻，是傅定泗主动的。 宁皎依看来是有些抵触的。嘉陵想，她应该是被傅定泗强吻的。 看完热搜之后，嘉陵放下了手机，再度看向了荣京。 她抿了抿嘴唇，对荣京说：“我不知道他回来，照片我看过了……你放心吧，皎皎不会和他和好的。” “他们会见面，可能是因为离婚协议书吧。”嘉陵猜测，“傅定泗还没签字，皎皎那边挺着急的。” 荣京盯着嘉陵，一言不发。 嘉陵被荣京盯得脊背发凉，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到最后，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了。 这时，荣京开口命令她：“去问。” 荣京此刻的模样太过可怖，嘉陵本身就惧怕他，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之后，嘉陵更是没有办法拒绝。 拒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嘉陵木讷地走回到床头柜前，拿起了手机。 她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宁皎依打听这件事情。 她现在在宁皎依面前越来越心虚了，没办法像之前一样那么坦然地问她。 可是荣京又这么逼她…… 嘉陵拿起手机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荣京：“我能出去打吗？” 要她当着荣京的面儿跟宁皎依打电话，太考验心理素质了，她是真的做不到。 “不能。”荣京很直接地拒绝了她的提议，“就在这里打。” 嘉陵抿了抿嘴唇，自知再挣扎也没有用了，索性就当着荣京的面儿拨出了宁皎依的号码。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从来没有在打电话的时候这样紧张过。 ** 宁绥和那边刚刚得出那样的结论没多久，宁皎依的手机就响了。 她的手机就在茶几上放着，铃声响起的时候，三个人都看了过去。 宁绥和看到屏幕上嘉陵的名字之后，轻笑了一声，那笑里明显带着几分讽刺。 “看吧，电话来了。” 139：惩罚你不专心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但是嘉陵来电话的时候，宁皎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拿起了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之后，宁皎依没有主动说话。 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到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跟嘉陵沟通。 甚至，她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质问她为什么要针对她。 怕冲动，所以她选择沉默。 “皎皎……？”宁皎依这边不说话，嘉陵小心翼翼地喊了她一句。 宁皎依“嗯”了一声，反问她：“你病好了没？” 宁皎依的声音还挺平静的，不过远没有平时那么热络。 只是嘉陵现在被荣京盯着，精神紧张，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好多了，不过还在低烧，这两天公司忙不忙？要不然我明天去上班吧。”嘉陵先跟宁皎依聊起了工作的事情。 “不用。”宁皎依拒绝了嘉陵的提议，“你先在家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其余的事情，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说。” 宁皎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想笑了。 这样粉饰太平，真的不是她做事儿的风格。 她向来直接，不管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都喜欢开诚布公地谈。 这样拐弯抹角阴阳怪气，还真是头一回。 傅定泗看出了宁皎依的难受，他抬起手来握住了宁皎依的另外一只手，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宁皎依回头和傅定泗对视了一眼，勉强挤出了一抹笑。 嘉陵说这些话应该只是铺垫，接下来，她大概是要问傅定泗的事儿了。 果然，宁皎依猜想得没错。 下一秒钟，就听嘉陵那边说：“我看到了微博上的新闻，傅定泗回来了？” 宁皎依“嗯”了一声，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回答。 嘉陵听到这样冷漠的回答之后也有些懵。 这不太像宁皎依的风格。 正常情况下，宁皎依应该会主动跟她说一些细节，而不是这样敷衍地回复一个字儿。 意识到宁皎依的不对劲儿之后，嘉陵的右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荣京还在盯着她，她必须硬着头皮继续问。 于是，嘉陵斟酌了一会儿，又问：“那离婚协议书签字了吗？你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嘉陵的问题，基本上跟宁皎依想得差不多。 宁皎依自然不会告诉嘉陵傅定泗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沉默几秒后，宁皎依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应该快了。” 嘉陵：“皎皎，你是不是舍不得他了？” 嘉陵这问题出来之后，回应她的是宁皎依的一声笑。 嘉陵抿着嘴唇没吭声，宁皎依笑完之后反问嘉陵：“在你心里我也这么没出息？” 嘉陵：“……我不是那个意思。” “守着一个为了别的女人丢下我的人有什么用，犯贱也要有个限度的。”宁皎依说，“先不跟你说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画图，挂了。” 宁皎依有些说不下去了。 就算她再擅长演戏，也没有办法在知道真相之后继续毫无芥蒂地像之前一样跟嘉陵相处。 宁皎依没给嘉陵的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宁皎依挂上电话以后，宁绥和看向她问：“嘉陵你准备什么时候摊牌处理，你要让她一直待在孚宁？” 宁绥和现在觉得，嘉陵应该离开孚宁了。 这样的人留在宁皎依身边，实在是有些危险。 宁绥和的问题把宁皎依给问住了。 她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不行。 这个问题她还没有考虑过—— 嘉陵离开孚宁的话，暂时肯定是找不出来人接替她的位置。 可是如果她不走，每天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宁皎依心里也膈应得不行。 “你要是觉得找不到人接替她的位置，可以先招人。”宁绥和看出了宁皎依的担忧，“总之不能放个监视器在身边，谁知道那个变态接下来会做什么。” 宁皎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宁绥和的话虽然难听了点儿，但也是实话。 要是再让嘉陵在身边待下去，荣京知道的事情会更多。 “你呢，你打算怎么办？”跟宁皎依聊完之后，宁绥和将视线转向了傅定泗。 虽然他还是很烦傅定泗，但是听完他之前的解释之后，宁绥和的态度还是有所缓和的。 最主要的是，宁皎依是喜欢他的。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他给等回来了，按宁皎依的性格，也不可能轻易放弃。 宁绥和到底是心疼宁皎依，而且他们两个人这经历都堪比苦命鸳鸯了， 现在好不容易团聚，宁绥和也不愿意当那个恶人再去拆散他们。 “我打算去谨诺。”傅定泗知道宁绥和问的是什么，“刚刚我已经带皎皎回过傅家了，离婚协议书拿回来了，我不会和皎皎离婚。傅家那边，也管不了我的事情。” “算你有点儿出息。”显然，宁绥和对傅定泗的这番保证十分满意。 应完之后，宁绥和又感叹了一句：“你比那个渣男强了一点儿。” 宁绥和口中的那个渣男是谁，傅定泗和宁皎依都很清楚。 傅定泗听完宁绥和的话以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但宁皎依却垂下了头。 如果她的人生是一部电视剧的话，到这里其实应该要接近大结局了吧。 曾经相爱的人回来了，按理说应该是大团圆结局的。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甚至，她经常会想起来消失的那个人。 那个不解风情，总是被她调戏到脸红脖子粗的男人。 他就这样消失了，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永远一词，实在是太过沉重。 宁皎依再度垂下了头，半天都没有吭声。 ……… “我接下来去皎皎手下工作。”傅定泗跟宁绥和说了一下自己的安排，“她说谨诺那边缺个负责人，我暂时先过去。” 宁绥和倒是没想到傅定泗会给宁氏旗下的企业打工。 毕竟，他身价摆在那里。 就算不去源丰了，自己出来创业肯定也没问题，再不济就去宁氏总部，或者是其他大企业里做个高管。 说实话，傅定泗的手段和能力，待在谨诺确实有些屈才了。 一码归一码，宁绥和虽然觉得傅定泗个渣男，但是对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十分认可的。 “堂堂傅总，要去谨诺打工？”宁绥和调侃傅定泗。 傅定泗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丢人的，他笑着说：“我去帮皎皎，以后得靠她养着了。” 宁绥和“啧”了一声，“我就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小白脸。” 傅定泗一点儿都不生气，从容接话道：“那你现在见了。” 宁绥和：“……” 别说，这个傅定泗，确实比之前那家伙脾气好。 最起码是知道迂回的。 哪里像那个家伙，简直就是一根筋，跟他说话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气死。 傅定泗和宁绥和很少有聊得这么开心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调侃着，宁皎依则是坐在旁边安静地不说话。 她不想承认，她脑袋里全部都是另外一个人。 “之前源丰宣布你是到国外进修了，现在你回国了，估计一堆人等着你回源丰。你跟皎皎复合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宁绥和给傅定泗提建议，“要不然暂时别回应了，要是让那个变态知道了，又要出幺蛾子了。” 宁绥和的想法和傅定泗不谋而合：“复合的事情我不公开，但一会儿我会发微博说我在追她。至于对方想做什么，我无所谓，正好，我也没打算放过他。” 提起荣京的时候，傅定泗原本温柔的眼底透出了一股杀意。 他从来就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尤其是涉及到宁皎依的问题，他更是不会让步。 这态度，大大地取悦了宁绥和。 他要的就是这么疼爱宁皎依的人，傅定泗这表现还算可以，他这个当哥的勉强能同意了。 ** 嘉陵给宁皎依打完电话之后，卧室内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刚刚通话的时候，荣京就在旁边，嘉陵特意调高了听筒的声音。 所以通话的内容，荣京听得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嘉陵汇报。 虽然嘉陵问得很详细，但是宁皎依那边并没有给出什么非常明确的答案—— 比如，她根本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和傅定泗离婚。 对于这件事情，荣京十分不满意。 “我说了，皎皎不是会吃回头草的人。” 沉默蔓延着，让嘉陵有些窒息，她深吸一口气，说：“现在是傅定泗不肯签字，但只要皎皎想跟他离婚，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们和好。” 荣京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嘉陵看。 嘉陵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她捂住了眼睛，疲惫地问他：“你现在能放过我了吗？我想吃个饭休息了……” “我饿了。”荣京的态度比之前缓和了一些，他盯着嘉陵，吩咐道：“给我做饭。” 嘉陵：“……我家里没有食材。” 她病了好几天了，几乎每天都是喝粥，什么都吃不下，哪里还有心思去准备食材？ 冰箱里早就空了。 荣京：“那就让外卖把食材送上门，这很难？” 嘉陵：“……” 荣京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她拒绝，哪里是因为食材？ 她只是单纯不想给他做饭而已。 这样的关系她已经累了，根本维持不下去了。 荣京说完这话以后便拿起了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从附近生鲜超市叫了一堆食材过来。 下单之后，荣京说：“二十分钟就到了。” “你放过我吧。”嘉陵的情绪有些崩溃，她颤抖着声音说：“我现在还在低烧，真的没时间给你做饭。荣京，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经帮你问到了，求你走吧。” 说到最后，嘉陵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荣京了。 每次一看到他，她就会想起来自己是一个背叛朋友的小人。 不管有多少理由，都不足以洗白自己。 她能做的就是及时跟荣京划清界限…… 不然的话，她连求宁皎依原谅的资本都没有了。 “放不放过你，不是你说了算的。”荣京的声音再度冷了下来，“别逼我对你动手，到时候会不好看。” “收拾收拾准备做饭。” 丢下这句话，荣京便打开卧室的走了出去。 嘉陵站在原地，头疼耳鸣，浑身无力。 她现在后悔极了，为什么当初要认识荣京？ 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地喜欢上这样残忍的男人？ 他对她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恻隐之心。 他可以对一个陌生人很温柔，但对她永远都是这样恶劣。 威逼利诱，步步紧逼，每一次都在将她往悬崖边儿上推。 嘉陵第一次冒出了自杀的冲动。 她想，想要摆脱荣京，可能真的只有去死这一条路了吧？ 想到这里，嘉陵用力掐住了手心。 如果撑不下去……她可能真的要去死了。 这样被人操纵的人生，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 宁绥和在博览居宁皎依和傅定泗聊了将近三个小时，一直到快凌晨时候才离开。 送走宁绥和之后，宁皎依已经开始犯困了。 她没管傅定泗，一个人去了浴室洗澡。 宁皎依站在花洒下面，热水冲过身体，很舒服。 她闭上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之前跟那个人在浴室里一起洗澡的场景。 其实也不算一起洗澡，因为是她趁着傅定泗冲澡的时候钻进来的。 那会儿她抱着恶意调戏他的心情走了进来，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他害羞脸红的样子。 他每次脸红的时候反应都特别大，脖子和耳朵都会跟着红起来，像个没谈过恋爱的高中生。 宁皎依睁开了眼睛，有些烦躁。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频繁地想起他，是爱上他了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几秒钟，宁皎依便否决掉了。 那种没情商又反复伤害她的人，她要是爱他，那就是活生生的自虐狂了。 可是为什么总是想到他呢？ 难道是因为他伟大地牺牲了自己成全他们，所以她心里存了几分愧疚？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宁皎依想，大约真的是因为这个吧。 毕竟他也挺无辜的，当初的事情他根本不知情，莫名其妙被逼着娶了她，最后知道真相之后又被她甩了一纸离婚协议。 除此之外，他应该也没有被傅家人真正爱过。 傅家人爱的，是这个人格。 他们留下他，只是为了利用。 可能是因为他太可怜了，所以莫名激起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同情心。 这么一想，宁皎依心里好受多了。 ……… 宁皎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傅定泗已经在外面冲过澡躺在床上了。 宁皎依走到床边，刚一上床，便被傅定泗抱到了怀里。 傅定泗低头撩开她的头发去吻她的耳朵，一个吻来得热烈又急切。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动作里带着浓重的情欲。 宁皎依有些疲惫了，她抬起手来阻止了傅定泗的动作，“别闹了，我想休息。” “嗯，我只是想吻你。”傅定泗的声音有些哑，“我太久没有吻过你了。” 宁皎依被他的话逗笑了，“昨天不是才亲过，嘴巴都被你亲肿了，眨眼就忘啊？” “那不一样。”傅定泗搂着她，嘴唇碰了碰她的耳垂，“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昨天晚上那样算什么。” “……” 好吧，宁皎依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转变。 她想，她应该是被那块儿木头荼毒太长时间了，竟然有些受不了甜言蜜语了。 这根本就不像她。 以前她真的很吃这一套的，主要也是因为傅定泗真的很擅长，每次说这种甜言蜜语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腻歪，但是听了之后又能很开心。 “怎么不说话了？”傅定泗将黏人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我想听你的声音，皎皎。” “累了，想睡觉。”宁皎依扭了一下身子，“明天还上班呢，你别闹了。” “嗯，不闹了。”傅定泗说，“你亲我一下，我们马上就睡觉。” 宁皎依“哦”了一声，凑到傅定泗脸上亲了一口。 这动作很快，多少带着几分敷衍。 亲完之后，宁皎依问傅定泗：“这样可以了？” 傅定泗显然是对这样的吻不满意。他眯起眼睛盯着宁皎依的嘴唇：“我说的，是这里。” 宁皎依：“……你烦不烦！” 傅定泗：“不烦，我知道你也想亲。” 宁皎依：“……我哪里想亲了，你少造谣。” “那换我来。”傅定泗捏住她下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一瞬间，宁皎依脑海中又闪过了过去的画面。 “你再不听话，我就亲你摸你。” “……你要不要脸？” “脸算什么，我要你。” “……滚。” ……… 傅定泗看出了宁皎依的走神，隐约有些不悦。 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自己怀里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走神去想别的事情。 傅定泗用力在宁皎依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宁皎依吃痛之后回过神来。 这时，傅定泗放开了她。 宁皎依抬起手来擦了擦嘴唇，“你干嘛咬我？” “惩罚你不专心。”傅定泗盯着她的眼睛，“刚才在想什么？” 140：你在替他说话 想什么？ 那熟悉的画面又闪过了脑海。 宁皎依当然不会在傅定泗面前提及这件事情。 她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个理由：“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去谨诺之后，媒体会怎么写。” 傅定泗无所谓地笑了起来：“随便他们怎么写，我不在意。” “那万一别人都说你小白脸你也不在乎啊？”宁皎依抬起手，食指戳了戳他的喉结。 傅定泗捏住她的手指，声音比刚刚哑了几分：“你再乱动，我就当你是邀请了。” 宁皎依：“……问你问题呢，别打岔。” 傅定泗：“别人说我什么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我只在乎你。 多么动听的情话。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措辞说出最动人的情话。 宁皎依被他的回答弄得噤了声，很久都没有说话。 傅定泗笑着亲了她一下，“好了，我们睡觉，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公司。” ** 傅定泗和宁皎依和好的热搜在微博上挂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还在前五位挂着。 傅定泗早起的时候刷了一下微博，然后，他用自己的微博账号转发了这条爆料。 【@傅定泗：暂时没有和好，是我在追她。】 傅定泗的声明言简意赅，但是当事人亲自出来回应，又将这件事情送上了一个小高潮。 ……… 秦峰和周靖康两人也看到了傅定泗发的微博。 这下，他们彻底耐不住了，直接在微信群里找了傅定泗。 秦峰和周靖康现在还不知道傅定泗回来的事儿。 秦峰：@傅定泗，定泗，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周靖康：你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我们，不够意思啊。 傅定泗收到他们两个人的消息之后，很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哦。 接着，秦峰发了一个餐厅的地址。 这餐厅，傅定泗认得，之前他们聚会的时候经常去。 傅定泗并没有在微信上跟他们说太多话，至于他回来了这件事情，当面说，效果会更好。 或者，根本不需要说，只要一见面，他们马上就能认出来。 宁皎依开完会出来，正好看到傅定泗拿着手机发消息。 “你忙吗？”宁皎依问他。 “不忙，怎么了？”傅定泗看到宁皎依之后，马上放下了手机。 宁皎依站定在傅定泗面前，“刚才开会的时候我宣布了你暂时接替我的位置，他们没什么意见，不过我得跟你进行一个工作交接。” 谈起来工作的时候，宁皎依特别地认真。 之前他们恋爱的时候，宁皎依还是个学生， 虽然她那个时候就很拼，但远没有现在的事业心。 傅定泗虽然有这三四年的记忆，但是记忆和亲眼看到这样的她还是有区别的。 谁说只有认真的男人才最吸引人？ 认真起来的女人，也很有魅力。 傅定泗被宁皎依的模样吸引到了，目光灼热地看着她，一刻都不肯移开。 宁皎依推了傅定泗一把，“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 被宁皎依这么一推，傅定泗终于回过神来。 他抬起手来摸上她的脸，说：“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工作里别谈私事儿。”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宁皎依着实是有些招架不住。 轻咳了一声之后，她动手推了一把傅定泗的肩膀。 傅定泗很快恢复了严肃，开始听宁皎依进行工作交接。 ……… 谈工作的时候，宁皎依确实是将“铁面无私”这个词儿发挥到了极致。 即使对面的人是傅定泗，她也没有留任何情面， 吩咐起来工作的时候十分严肃，领导的范儿拿捏得十拿九稳。 傅定泗很认真地听完了宁皎依的工作交接。 这些工作内容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难度。 傅定泗听完后点点头，对宁皎依承诺道：“交给我吧，今年底我让谨诺上市。” 宁皎依：“……” 她确实是有让谨诺上市的念头， 但谨诺前几年发展并不好。 如今传统制造业都不太好做，谨诺之前一直没有实现转型，设计部也没有特别爆款的产品。 去年宁皎依接手之后，谨诺的成绩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她心里很清楚，距离上市还是很远的。 宁皎依不太喜欢去幻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如今还是让谨诺的业绩继续往上冲比较现实。 这样才有资本谈上市。 不过，傅定泗这么说了，她竟然就相信了…… 宁皎依知道的，傅定泗从来都不会凭空做出任何工作上的承诺。 他说会做到的事情，那就一定会做到。 况且，他实力如何，宁皎依也是知道的。 “你不信？”傅定泗看出了宁皎依的顾虑，笑着问了一句。 宁皎依摇摇头，“没有，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 宁皎依的话大大取悦了傅定泗。 傅定泗看着她，笑得十分开心。 谁都希望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扮演超人的角色， 傅定泗早已经习惯了护着宁皎依，习惯了为她解决所有的问题。 当年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秦峰和周靖康喊我晚上去吃饭。”傅定泗很自然地搂过了宁皎依，“你跟我一起去吧。” 宁皎依：“还是不了吧，他俩应该不太想看到我。” 之前跟秦峰和周靖康相处得都不是很愉快，宁皎依想起来还有些闹心。 倒不是她记仇，只是有些话真的太难听了，想忘记都很难。 “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个应该没少欺负你吧？”傅定泗笑着说：“今天晚上我替你报仇。” 宁皎依：“……” 傅定泗：“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 宁皎依：“免了吧，你别替我报仇，他们之前真以为我给你戴了绿帽子，责怪我也很正常。他俩挺关心你的。” 一码归一码，宁皎依没打算让傅定泗为了她跟秦峰还有周靖康吵架。 他们三个人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她可不想做那个罪人。 每个人立场不一样，她也没什么资格要求秦峰和周靖康站在她这边。 “那你跟我一起去？”傅定泗又把话题绕了回去，“至少，我不能看他们一直这么误会你。” 宁皎依一想，这事儿确实该说清楚，她总不能一直背黑锅。 于是，她点头：“好，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对了，秦峰结婚了，你知道吧？”宁皎依随口问了一句。 傅定泗“嗯”了一声，“知道，我记得。” 不止记得秦峰结婚了，他还记得秦峰婚礼上发生的事情。 宁晚晚随口胡编了一个理由，再哭几声，那个人就丢下她走了。 “周靖康也是脑子进水了。”傅定泗扯了扯嘴角，“这么多年，他竟然看不出来宁晚晚是什么人。” “正常，你不是也看不出来吗。”宁皎依撇了撇嘴，淡淡跟了一句。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说错了。 傅定泗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宁皎依被他这样的眼神震慑到了，动了动嘴唇，“你怎么了？” “没什么。”傅定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将宁皎依拽到了怀里，沙哑着声音说：“那不是我，我永远都不可能为了别的女人丢下你不管。” “……皎皎，你分得清楚我和他吗？” 傅定泗贴在宁皎依的耳边，呼出来的热气让她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问题，直击人心。 “我分得清。”宁皎依提醒他，“但你们两个人确实共用一具身体，不是吗。” “抱歉，是我太过激了。”傅定泗将宁皎依抱紧了几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我实在是太讨厌他了，只要一想到他那样伤害你，我就——” “其实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宁皎依打断了傅定泗的话，“他本来就不记得我，他车祸醒来的时候宁晚晚照顾了他很久，他们在一起也挺正常的，后来确实也是我用了手段拆散了他们，他用那种态度对我也很正常。其实他算得上仁慈了，如果换做别人，大概我的工作室和谨诺都会被他给整垮了。” 宁皎依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站队和维护的意思有多明显。 她没意识，不代表傅定泗没意识。 傅定泗听着宁皎依为那个人辩解，脸色越来越沉，眼底是说不出的复杂。 昨天晚上，宁皎依就在宁绥和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傅定泗听了就有些不痛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没想到，宁皎依今天又这么说。 “你在替他说话。”傅定泗盯着她的眼睛，“我吃醋了。” “……” 傅定泗这么一说，宁皎依才反应过来，她好像确实是太过维护那个人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分得清你们。”宁皎依告诉傅定泗，“你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情吃醋，你又没办法把他找出来打一顿。” 傅定泗：“……” 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更加憋屈了。 如果那个人再出现，就意味着他又要消失了。 ** 六点钟下班。 今天没什么多余的工作，下班以后，宁皎依跟着傅定泗去和秦峰还有周靖康见面。 他们两个人订了包厢，傅定泗带宁皎依进来的时候，秦峰和周靖康已经在等了。 看到宁皎依以后，秦峰和周靖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都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带着宁皎依一块儿过来。 而且，宁皎依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要离婚吗？ 难不成她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私，想一出是一出。 一会儿逼着傅定泗跟她结婚，一会儿又不顾傅定泗的面子单方面宣布离婚。 现在不想离了，又缠上来—— 她以为傅定泗是她手里的玩物吗？ “定泗，你带她过来做么？”周靖康最先沉不住气了，“这是我们兄弟间的聚会，你没必要带不相干的人过来。” “她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是我女人。”傅定泗接过了周靖康的话，表情很严肃。 他的一句话说得十分强势，周靖康听完之后都愣了一下。 他这个说话的腔调……？ 之前那个人虽然也会说类似的话，但不会如此直接地说出“她是我的女人”这样的形容。 他顶多是说一句“这是我的事情”而已。 可是现在…… 不止周靖康，秦峰也看出了不对劲儿。 秦峰定睛看向了傅定泗，眼底带了几分探究。 “我回来了。” 傅定泗直接用四个字解开了他们两个人的疑惑。 他话音刚落，周靖康和秦峰两个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我回来了…… 秦峰皱眉看着面前的傅定泗，“你怎么会——” “怎么，你们也以为我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傅定泗笑笑，“看来你们跟他相处得挺愉快的。” 秦峰：“……” 周靖康：“……” 他们哪里会听不出来傅定泗的弦外之音？ 秦峰和周靖康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他们都知道留下来的那个傅定泗是副人格，但他们两个人都是无条件赞同那个人留下来的。 主要是因为当年宁皎依做了那种事情，又害傅定泗出了车祸，他们两个人一致认为让他忘记宁皎依才是正道。 主人格副人格什么的，他们也不在意。 反正，人还是这个人，友谊也是可以培养起来的。 傅揽淮之前也说过，傅家在美國找了顶级的催眠医生“杀死”了之前的那个人格，他百分百不可能再回来了。 现在突然杀回来，他们两个人措手不及。 “既然这样，那你应该也想起当年的事情了吧？”周靖康看了一眼坐在傅定泗身边的宁皎依，“她当年背着你和盛驰耀搞在一起，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儿，你根本不会出车祸——” “和她没关系，那个人不是她。” 傅定泗今天带着宁皎依过来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他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他，但是很在意别人如何评价宁皎依。 尤其是这种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傅定泗不打算让她背黑锅。 “怎么可能不是她？视频你都看过了。”周靖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傅定泗。 不得不感叹，宁皎依这个人真的就是他命定的劫数， 只要摊上她的事儿，一向冷静自持的傅定泗立马就没有理智可言了。 “当年我看了视频就知道不是她，只不过没有说而已。”傅定泗说，“当时我想从宁晚晚那边查这件事情，不过还没查清楚就出事儿了。” 周靖康还是不信：“怎么可能不是她，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傅定泗：“没错，就是这样。” 周靖康：“……” 秦峰比周靖康稍微冷静一些，听到傅定泗这么说得这么笃定，他也知道傅定泗应该是有证据的。 不然的话，按照他谨慎的个性，不可能把话说得这么满。 傅定泗当然是有证据的。 那段监控录像里，女人露出了胸口的一片。 那女人的胸口有纹身，但宁皎依身上很干净，除了一颗很小的痣之外，她胸口没有任何东西。 当然，这种私密的位置，只有他才看得到。 傅定泗没有打算跟任何人解释这件事情。 他没有把自己女人身上什么位置有痣告诉别人的习惯。 秦峰沉默了几分钟，然后问傅定泗：“那你现在查清楚对方是谁了吗？这事儿是盛驰耀设计好的？” 秦峰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 毕竟盛驰耀对宁皎依那点儿心思已经存了好些年了，稍微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 而且秦峰一直觉得盛驰耀并没有他表现出得那么正人君子。 都是男人，谁能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人恩爱的？ 反正他做不到。 盛驰耀好歹也是出身命门，天之骄子，跟宁皎依还是青梅竹马，追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没追到手，他肯定不服气。 “不算。”在盛驰耀这件事情上，傅定泗倒是很客观：“这件事情他一开始并不知情。” “也就是说，后来知情了，将错就错了？” 秦峰记得，他们两个人可不止开了一次房。 起码有五六次吧？而且都集中在一个时间，频次特别高。 “算是。”傅定泗说，“这件事情他有责任，但主谋不是他。” 说到盛驰耀的事儿之后，宁皎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宁绥和昨天那个失望的表情。 “呵，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周靖康也一直都不喜欢盛驰耀，“他对宁皎依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装得再大方也没用，我不信他能真的不在乎。” “那这件事情背后的主谋是谁？”秦峰仔细把这件事情捋了一遍，顿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按照傅定泗这个说法，这么些年，他们这群人都是被骗了？ 如果真是有人设计好的，这盘棋下得真够大的——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解决，你们只需要知道当年她没有背叛过我就好。”傅定泗没打算跟秦峰和周靖康解释这件事情，也不想让他们卷进来。 傅定泗说完这段话之后，转头看向了周靖康，着重向他强调：“以后对她态度好一点儿，明白？” 周靖康：“……” 他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看不得宁皎依受一点儿委屈。 “我饿了，吃饭吧。”最后，还是宁皎依出来打圆场的。 她没打算真的要周靖康怎么样。 傅定泗的表情原本是很严肃的，但一听到宁皎依出声之后，他的表情马上变得很温柔。 傅定泗拿起了菜单打开，送到了宁皎依面前，“嗯，听你的，我们点餐。” 周靖康：“……” 秦峰：“……” ** 关于傅定泗和宁皎依在街头拥吻的照片，盛驰耀那边也是看到了的。 他对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傅定泗回来了，宁皎依必然不可能跟他离婚了。 她等了他那么久，原本不抱希望的事情，现在成了真，换谁都不会放手。 盛驰耀盯着那些照片看着，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跟宁皎依，这辈子算是没有可能了。 别说情侣，他甚至连她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傅定泗回来了，当年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应该已经说清楚了吧？ 盛驰耀几乎一整天都在被这件事情影响着，工作都失去了效率。 他很少有这种把私人情绪带入到工作中的时候。 ……… 浑浑噩噩忙了一天，也没有什么成果。 下班以后，盛驰耀拿起了车钥匙走出了大楼。 刚刚走到停车场，盛驰耀就接到了宁绥和的电话。 “绥和，你找我。” “在哪里？下班了没有？”宁绥和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出来喝一杯？老地方。” “嗯，那我现在过去。” 宁绥和说要喝酒，这个提议正中盛驰耀的下怀。 他今天心情郁闷，也需要借酒消愁。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 挂断电话之后，盛驰耀便开车去了他们两人常去的那家餐厅。 ……… 此时，宁绥和已经在餐厅包厢里等着了。 跟盛驰耀通完电话以后，宁绥和捏着手机，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他的好兄弟—— 昨天晚上从博览居回去之后，宁绥和一整夜都没睡着。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玻璃心的人，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这种事情影响到。 甚至都有些颓废了。 ** 过了二十分钟，盛驰耀到了。 包厢的门被推开之后，宁绥和抬眼看到了盛驰耀。 之后，他直接抄起了拳头，不由分说地走到盛驰耀面前，朝着他的脸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宁绥和从小就是个暴脾气，没少打架。 当然，他打起人来也是不会留情的。 这一拳头下去，盛驰耀的嘴角马上渗出了血迹。 盛驰耀抬起手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而口腔内仍然涌起了一股铁锈味，挥之不去。 盛驰耀看到了宁绥和眼底的杀意和愤怒。 很快，他就猜到了一件事情—— 宁绥和应该是知道了当年的事儿。 盛驰耀倒也没有多么惶恐， 因为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就算宁皎依不说，也瞒不了多久。 更何况，现在傅定泗已经回来了。 141：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他 “老子把你当兄弟，你他妈就是这么对我的？”宁绥和一把揪住了盛驰耀的领口：“你看着她受折磨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儿内疚？但凡你有所作为，她的孩子也不至于死！盛驰耀，你他妈就是这么喜欢她的？老子真是瞎了眼才跟你——” “这件事情，我很抱歉。”盛驰耀完全能理解宁绥和的失望。 他跟宁绥和真的是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 从小混在一起，宁绥和完全把他当成了亲兄弟，有什么事儿都会想着他。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错，如今终于全部揭开了，他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我太自私了，一念之差，害她受了这么多苦。后来我很多次都想说，但已经来不及了。这些年我也想尽力弥补她，但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都没办法让那个孩子回来。” 盛驰耀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抱歉，绥和。” “你他妈……”宁绥和被盛驰耀的态度弄得更加生气了， 他抡起拳头，又狠狠砸了他一拳。 这一次，盛驰耀是有预判的。 但是，他并没有躲开，安静地承受下了一切。 宁绥和这暴脾气，当然受不了这种单方面的打架， 他越打越来劲儿，最后，盛驰耀直接咳了血。 看到盛驰耀的血滴在包厢的地板上之后，宁绥和终于冷静了一些。 他停下了动作，冷冷地看着盛驰耀。 盛驰耀捂着胸口咳嗽了一会儿，随后抬眸和宁绥和的对视了一眼。 他知道，宁绥和还是担心他的。 他们两个人相处了快三十年，他比谁都了解宁绥和。 盛驰耀看着宁绥和，勉强扯起了嘴角，那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我没事。” “我没关心你！你死了最好！”宁绥和嘴硬不肯承认。 盛驰耀也没有生气。 相反地，他甚至有些欣慰。 宁绥和能打他，把脾气发出来，就说明解决完这个问题之后，他们两个人还能继续做朋友的。 盛驰耀不怕宁绥和发脾气，也不怕宁绥和打他。 他怕的，是像宁皎依当初那样的冷漠。 对他来说，那才是最致命的报复。 ……… 盛驰耀去包厢的洗手间漱了漱口，从洗手间出来以后，他坐在了宁绥和的对面。 盛驰耀坐下来以后，宁绥和问他：“你跟那个变态怎么认识的？” 盛驰耀怔了一下，“你说谁？” 宁绥和：“荣京。你那破事儿不是他安排的？” 盛驰耀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宁绥和：“昨天晚上我去找皎皎了，她跟我说的。” 盛驰耀：“……” 也对，宁绥和看到那些照片，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找宁皎依。 宁皎依为了跟他解释那件事情，想必已经把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荣京的事儿。 既然宁绥和已经知道了荣京的事情，盛驰耀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 沉吟片刻后，盛驰耀问宁绥和：“皎皎没有跟你说当年具体的事情吗？” 宁绥和翻白眼：“你还想让她跟我说具体的？让她再伤心一遍？” 盛驰耀被噎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宁绥和的意思。 想来，宁皎依应该是没有跟他提过具体的经过。 “我当年……喝多了。”盛驰耀揉了揉眉心，“那天正好出去应酬，喝了不少，出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巷子，她正好遇上危险。当时我以为是皎皎。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你就色欲熏心了？”宁绥和嗤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我真搞不懂你，你要真这么耐不住，前些年何必那样忍着？但凡你早点儿追她，她都不至于跟傅定泗在一起了。” 盛驰耀这个做法，完全不在宁绥和的理解范围内。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盛驰耀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太懦弱了吧，怕被她拒绝。” “然后你就找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睡，真有你的。”宁绥和冷笑，“我看什么认错了都是借口，我就不信世界上还真能有跟我们皎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宁皎依那张脸，可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长出来的。 “她们的脸和声音都一模一样。”盛驰耀跟宁绥和说了实话，“脸是照着她整的，声音也是跟着她学的。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应该分不清。” 宁绥和：“你的意思是你跟皎皎不熟悉？自己色欲熏心就别找借口，搞得好像是别人逼着你上一样。” 盛驰耀：“……” 宁绥和说话太犀利了。 怎么说，第一次确实因为他喝了酒认错了人，犯了糊涂。 但是后来确实也是有私心在的。 人都是自私的，他喜欢了宁皎依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儿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 他只是比寻常人能忍罢了。 突然遇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况且，那个女人当时还那么主动。 “行了，你继续说。”宁绥和摆摆手，“那女人呢，现在哪儿去了？” “后来没有联系过了，她是荣京的人。”盛驰耀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沉下脸来看向了宁绥和。 “现在得找到她。”宁绥和一看盛驰耀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女人留着会很麻烦，我们分得清，不代表所有人都分得清。” 他们不了解荣京手上究竟还有多少筹码。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按照荣京的性格，肯定是会来搞事情的。 如果他把这个跟宁皎依一模一样的女人找出来制造一些新闻，到时候舆论又会开始声讨宁皎依。 宁绥和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当年好歹睡了那么多次，你就没留个联系方式？”宁绥和又问盛驰耀。 盛驰耀：“……” 宁绥和这是故意让他心塞吧？ 哽了一会儿，盛驰耀才说：“我试着找找她。” “行，那你去办，反正你造的孽，也应该由你来解决。”宁绥和丝毫不跟盛驰耀客气。 ** 傅定泗回国之后直接住在了博览居，还没回过西苑别墅。 晚上跟秦峰还有周靖康吃完饭以后，傅定泗很自然地跟着宁皎依回到了博览居。 进家门之后，宁皎依随口问傅定泗：“你什么时候搬回去？” 宁皎依没打算一直让傅定泗住在这边。 他们两个人刚被拍了一次，记者现在肯定盯着他们两个人。 要是真的同进同出再被拍了，到时候又要惹麻烦了。 毕竟，谁都猜不到荣京那边接下来会做什么。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这么问，直接走上来挡在了她面前，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希望我搬回去？” 宁皎依：“现在应该不少记者盯着我们。就算没有记者，你回来之后，荣京的人大概率也会盯着你。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安全起见，你还是先搬回去吧。” 宁皎依这番话说得很理智，仿佛在分析一件工作上的事情一样，没有带什么个人感情在。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冷静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以前，她很依赖他的。 每一次分开的时候，她都巴不得黏在他身上，怎么都舍不得他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静地分析着利弊。 人是感性动物，涉及到亲密关系的时候，很少有谁能保证自己百分百冷静。 如果过于理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感情没有那么深。 傅定泗嗅觉敏锐，他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死死地盯着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吭声。 宁皎依被傅定泗盯得不太自在，她抬起手来在傅定泗眼前晃了一下，“怎么不说话？” “我不想回那边住。”这句话，傅定泗说得没什么温度。 西苑别墅本质上是属于那个人的地方，他不想去住他住过的房子。 傅定泗这么一说，宁皎依便也反应过来了—— 看来，他确实很讨厌那个人。 宁皎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干笑了一声，随后说：“你应该还有别的房产吧，搬去别的地方住也好。” 傅定泗如此介意，定然是不会回西苑了。 “嗯，我明天开始找房子。”傅定泗到底还是答应了宁皎依的提议。 宁皎依点点头，“那你先休息吧，我回房间了。” 宁皎依说完这句话就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她刚刚迈步，就被傅定泗捏住了手腕。 “怎么了？”宁皎依回过头来看着傅定泗，眼底带了几分不解。 傅定泗眯起了眼睛，目光里带了几分危险：“你要跟我分开睡？” 宁皎依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将手抽出来，声音有些无奈：“我今天有点儿累，想早点儿睡。” “我没打算跟你分居。”傅定泗说得理所应当，“夫妻就应该睡一张床。” 傅定泗态度很强势，宁皎依被他弄得有些不习惯。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词汇啊。 那个人还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儿都是她说了算的。 但是面前这个人，他一向强势，认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宁皎依拒绝不了他，只能由着他晚上在自己房间睡了。 但是：“今天晚上你别乱来。” 有些条件，还是要提前说好的。 傅定泗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 宁皎依和傅定泗是分开洗澡的。 洗完澡以后，两个人来到床上躺了下来。 刚躺下来，宁皎依就被傅定泗搂到了怀里，两个人的身体就这么毫无嫌隙地贴在了一起。 宁皎依感觉到了傅定泗的变化，她马上回过头看着傅定泗，警告道：“我说了今天晚上不行——” “你在想什么？”傅定泗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觉。” 宁皎依：“……” 什么叫她在想什么？ 要不是他反应那么大，她至于乱想吗？ 宁皎依说不过他，生怕再说下去搞出来什么事儿，索性就直接闭了嘴。 宁皎依安静下来之后，傅定泗腾出一只手来关上了床头的灯，然后继续将手搭上了她的腰。 ……… 宁皎依是真的困了，关灯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傅定泗则迟迟没有睡意。 他借着月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有些复杂。 她对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虽然他只回来了这么几天，但这样的感受已经十分强烈了。 傅定泗脑袋里有她和那个人格相处的记忆，在那个人面前的时候，她是不会这样的。 她很主动，主动得不像话，甚至还会时不时地说荤话调戏他。 这些，都是他不曾见过的。 他承认，他非常嫉妒。 可是，除了嫉妒之外，他似乎也不能做别的事情了。 因为——那个人已经彻底消失。 跟不存在的人竞争，是最憋屈的事儿了。 ……… 宁皎依晚上又梦到了那个人。 梦里，他们回到了刚刚结婚的时候。 那会儿他还是一块儿又臭又硬的石头， 她不停地调戏着他，看着他吃瘪炸毛的样子，哈哈大笑。 这个梦很开心， 做梦的时候，宁皎依的嘴角不断地上扬着。 她笑起来的样子，全部落在了傅定泗的眼底。 傅定泗借着月光看到了宁皎依的笑容，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他最喜欢看她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不是那种小姑娘的傻白甜， 她笑起来是明艳又性感，张扬，但是却不会让人反感。 他最初被她吸引，就是因为她的笑容。 傅定泗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被人推着出来跟他打招呼，当时就是这样笑的。 只一眼，他就彻底沦陷了。 想到过去的事情，傅定泗再次将怀里的人搂紧了几分。 他低下头，预备去吻她。 就在嘴唇快要贴上去的时候，他却听到了她的梦话。 “傅定泗，你害羞啊？” “再不听话我亲你了啊，你给我快点儿。” “啧，又脸红了，你真是十八岁小姑娘啊？” 原本要落下来的吻，就这样被打断。 傅定泗的身体僵在了半空中，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复杂。 他很清楚，这话不是对着他说的。 所以……她是梦到了那个人？ 他们结婚不过一年，其中好好相处的时间也就一两个月而已，那个人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吗？ 那样一个不解风情又反复伤害她的人……有哪里值得留恋？ 傅定泗嫉妒得发狂，抱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傅定泗你神经病啊，你弄疼我了……” 睡梦中，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动作，破口大骂了起来。 傅定泗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将动作放缓了一些。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句话也不是对他说的。 傅定泗自嘲地笑了笑，这算什么？ 自己吃自己的醋？ 说出去，真是要人笑掉大牙。 他从未想过，宁皎依真的会对那个人动心。 虽然他一直都有那个人的记忆，也知道宁皎依在他面前是什么样子，但傅定泗一直都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冲着他来的。 她只是将那个人当成了替身而已。 宁皎依后来幡然醒悟之后，也确实果决地和他提了离婚—— 他以为，这足以证明一切了。 可是刚刚宁皎依无意间说出来的梦话，彻底打破了他的这个想法。 心理学上说，人在睡眠状态下是最放松的， 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最接近潜意识的想法。 ……… 傅定泗松开了宁皎依，转身走出了卧室。 他走到了外面的洗手间，双手撑着洗脸池盯着镜子里的这张脸，眼底猩红一片。 ** 做了一整夜的梦，宁皎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疲倦。 梦的内容还很清晰，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又梦到了那个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这到底算什么？ 宁皎依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想来傅定泗应该已经起床了，他总是比她起得早。 宁皎依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完毕，然后换了衣服。 她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的时候，傅定泗推门进来了。 宁皎依手里拿着粉刷，回头看了过去。 傅定泗已经穿戴完毕，西装革履的，看起来应该起来很久了。 “你几点起的？”宁皎依随口和他聊着天儿。 “不到六点。”傅定泗说。宁皎依啧了一声，“起那么早做什么，你真是精力旺盛。” “我去买了鸭血粉丝汤和糯米烧卖，你最喜欢的那家，化完妆出来吃饭。”傅定泗说。 听完他的话，宁皎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一大早你跑那么远？” 那家店离博览居，开车起码得一个小时来回吧。 算不上特别远，但如果只是为了一顿早饭这样折腾，有点儿不值得。 傅定泗笑了笑，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远，你赶紧化妆，趁热吃。” 宁皎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傅定泗对她太好了，好到她有些愧疚。 尤其是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梦…… 他回来了，她竟然还梦到了那个人。 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他。 “我在餐厅等你。”傅定泗说完这句话就先走了。 宁皎依回头看向了对面的镜子，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宁皎依，你不能再想着他了。 她不断地给自己进行自我催眠。 如今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回来了，她何必去想着那个替身。 他有哪里比得过这个傅定泗呢？ 他们两个人在商业上的头脑不分伯仲，但这个傅定泗对她好了千百倍， 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尽办法捧到她面前，且毫无怨言地包容着她的小脾气和骄纵任性。 那个人，根本不会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 宁皎依……你醒醒。 142：你一定要小心他 ……… 化完妆之后，宁皎依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清醒一些。 随后，她起身走出了卧室，来到了餐厅。 这个时候，傅定泗已经把餐具都准备好了。 宁皎依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闻着鸭血粉丝汤熟悉的香味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傅定泗说：“我已经替你加过醋和麻油了，你尝尝，应该是你喜欢的量。” 宁皎依“嗯”了一声，拿起勺子来喝了一口汤。 确实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这个味道，大概也只有他能调得出来了。 所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这样一个将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回来了，她何必去想着一个一次又一次为了宁晚晚抛下她的人？ 宁皎依强行将昨天晚上的梦放到了一边，她看向了傅定泗，目光灼热地盯着他看，一刻都不肯移开。 傅定泗被她这样盯着，轻笑了一声：“怎么了？” 宁皎依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 傅定泗被她的话逗笑了，挑眉：“真想报答？” 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儿，宁皎依看着他露出这样的眼神，顿时就猜到了他的某些想法。 “你别太过分啊。”宁皎依警告他，“过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 “嗯，先攒着，下次我想到了再提。”傅定泗这次没有为难她。 宁皎依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 傅定泗答应了宁皎依要从博览居搬出去，所以当天就开始找房子了。 傅定泗现在买不了房子，他也不想动傅家的钱。 当然了，他更不可能让宁皎依替他买房子。 暂时，只能租。 傅定泗不想离宁皎依太远，所以集中都在找博览居的房子，或者是旁边的小区。 傅定泗出来找房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尤其是他还要租房子，这就更让人稀奇了。 傅揽淮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马上给傅定泗打了电话。 傅揽淮来电的时候，傅定泗正在谨诺的办公室里处理着新款线上发布会的文件。 服装行业是他之前未曾涉猎过的，不过从商的套路基本上都差不多， 傅定泗学习能力极强，昨天宁皎依跟他说过发布会的基本情况之后，他马上就上手了。 这一整天，都在处理这些事情。 谨诺内部的人也都知道傅定泗有多大的能力，所以对他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在他们看来，傅定泗一个管理过源丰的人跑来谨诺给他们当经理，简直就是杀鸡用宰牛刀。 当然了，傅定泗为什么过来谨诺，谨诺内部员工心里也都是有数的。 他们只能感叹宁皎依魅力大，能让傅定泗主动屈尊来领导谨诺。 傅定泗没太在意这些言论，一整天光顾着在办公室忙了。 看到傅揽淮的电话，傅定泗皱眉，表情有些不耐烦。 他以为，他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傅定泗不想跟傅家人联系，傅揽淮的电话，他直接挂断了。 然而，傅揽淮那边显然不死心，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傅定泗接起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 傅揽淮生怕傅定泗再挂电话，便迫不及待地问：“定泗，你在找房子？” 这下，傅定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傅揽淮这是派人监视他了？ “你别误会，我没有要故意打探你的消息，刚刚出来碰到个朋友，他正好是中介公司那边的。”傅揽淮也知道傅定泗可能是误会了，便跟在后面解释了一句。 听完傅揽淮的解释以后，傅定泗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傅揽淮的话。 傅揽淮接着问：“为什么不回西苑？你之前一直住在那边不是挺好的吗？西苑地理位置也不错，你应该已经住习惯了——” “再说一遍，住在那里的人不是我。”傅定泗冷着脸纠正了傅揽淮的话。 被傅定泗这么一说，傅揽淮哽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其实他分得没有那么清楚的，他也不太明白傅定泗为什么非要把两个人割裂得这么开。 他们明明就用的一个身体，根本没必要分这么清楚。 当然了，这种话，傅揽淮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傅揽淮咳了一声，说：“现在外面的人听说你租房子，都很惊讶，定泗，这样吧，你看上哪里的房子，我直接买给你，你活了这么多年都没租过房子，租房子很麻烦的，遇上破事儿会很烦人，你还是——”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不等傅揽淮说完，傅定泗就打断了他的话。 他根本不想让傅揽淮和傅家任何一个人参与他的决定。 “之前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以后我做什么都跟傅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别想着来管我的事情。”傅定泗丝毫不给傅揽淮留面子。 傅揽淮被说得有些难堪，“定泗，你非要为了宁皎依跟家里闹到这个地步吗？” 傅定泗没说话，显然是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他以为，自己的态度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我已经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你愿意找她就去找她，爸妈那边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傅揽淮说，“之前的事情是我们考虑欠缺了，可你现在回来了，你们也和好了，我们不再阻止你和她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应该放下当年的事情了？” “如果你有不痛快，我和爸妈都可以向你道歉。”傅揽淮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对于这个弟弟，他还是很疼爱的。 不只是他，阮湘玉和傅诚也很期待傅定泗回去。 尤其是阮湘玉。 傅揽淮知道，三个儿子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傅定泗。 偏偏傅揽淮又是个极其孝顺的人，阮湘玉这几天天天都在自责， 傅揽淮就想替她劝劝傅定泗。 听到傅揽淮的道歉，傅定泗只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最后一句道歉就想彻底结束？ 他失去的那些东西，谁来还给他？ “你们真的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良久，傅定泗才说出来这句话。 说完以后，他也没有给傅揽淮反驳的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以后，傅定泗直接把傅揽淮的号码拉黑了。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继续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 宁皎依今天也忙了一天，一整天都没有跟傅定泗联系。 早晨出来的时候，傅定泗已经把行李搬走了， 他说他这几天打算先在谨诺的办公室住下来，等找到房子之后再搬进去。 想到傅定泗说这个话时候的表情，宁皎依内心多少有些愧疚。 她甚至开始想，自己做得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客观还是主观，他们同进同出都不明智。 ……… 宁皎依下班以后接到了嘉陵的电话。 看到嘉陵来电之后，宁皎依自嘲地笑了笑。 这次，又是来替荣京打听消息的吗？ 宁皎依真不是一个擅长演戏的人，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累，巴不得就这样直接跟嘉陵坦白。 带着这样的想法，宁皎依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以后，宁皎依没有主动说话。 嘉陵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过了十几秒钟，她才问：“皎皎，你下班了吗？” 宁皎依不想听她这种虚伪的关心，只是冷冷地问她：“你找我什么事儿？” 嘉陵跟宁皎依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这一开口，嘉陵便听出了她的冷漠和疏离。 电话那头，嘉陵的右眼皮突突跳了起来，内心的不安不断上涌着。 憋了好久，她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晚上有时间吗，来我这里吃个饭吧。” 嘉陵这话说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宁皎依会拒绝。 宁皎依这边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 不过，最后她还是答应了：“行，我现在过去。” 语毕，宁皎依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拿起车钥匙和挎包，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办公室。 有些事情，是该今天晚上说清楚了。 ……… 跟宁皎依打完电话之后，嘉陵的掌心已经满是手汗。 想到一会儿要跟宁皎依坦白这些事情，她便紧张得不行。 嘉陵知道坦白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很慌，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说到底，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做过的事情，就该承担责任。 她不能再这样受荣京控制了…… ** 嘉陵所住的公寓距离孚宁并不远，开车一刻钟的车程。 宁皎依过来的时候赶上了晚高峰，路上有些堵车，但二十五分钟也到了。 宁皎依将车停在车位上之后，转身走进了电梯。 上楼的过程里，她的心跳也很快。 宁皎依抬起手摸了一下胸口，自嘲地笑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电梯很快就停下来了。 宁皎依走出电梯，站在防盗门门口，抬起手来很熟练地输入了密码。 当年她和嘉陵在这边住了快一年，门上的密码早就烂熟于心。 宁皎依输入密码之后，门马上被打开了。 她推门走进去，客厅里看不到嘉陵的踪影。 宁皎依听到了厨房那边传来了动静，又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 所以……她是在做饭？ 这算什么？ 最后的晚餐？ 宁皎依笑了一声，换上拖鞋走向了餐厅。 宁皎依过来的时候，嘉陵正好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 见宁皎依过来，嘉陵有些惊讶：“你到了？我都没听到你的动静，什么时候到的？” 宁皎依说：“刚到。” 嘉陵：“嗯，那正好，我们吃饭吧。” 宁皎依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嘉陵将餐具递给宁皎依以后，绕过去坐到了对面。 她们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坐下来以后，宁皎依并没有动筷子，而是这样紧盯着嘉陵，似乎要通过这样的眼神将她盯穿。 她目光淡漠，眼底甚至带了几丝嘲讽。 这样的眼神，看得嘉陵心神不宁。 嘉陵动了动嘴唇，小心翼翼地问她：“皎皎，你心情不好？” 宁皎依：“没有。” 嘉陵：“你看上去情绪不太对。” 宁皎依：“是吗，你想多了。” 嘉陵：“……” 她的语气太不对劲儿了。 虽然这些回答看起来很平常，但嘉陵总觉得她每个字儿都是带刺的，好像是在故意讽刺她。 难道……她已经知道什么了？ 嘉陵正这么想的时候，宁皎依突然开口了。 她笑着问她：“这些年看我痛苦挣扎，是不是挺痛快的？” 因为宁皎依的这句话，嘉陵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血色尽失。 嘉陵瞬间就明白了——宁皎依知道了。 她想不通她是怎么知道的，可她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皎皎，对不起。”嘉陵开口和宁皎依道歉，“是我出卖了你，间接害你承受了这么多，对不起。” “然后呢？”宁皎依冷静地看着她，“对不起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三个字，不是吗？” 嘉陵：“……” “知道吗，你和盛驰耀，都让我觉得我是个傻子。”宁皎依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要不是亲眼看到你和荣京在一起，我可能真的不会相信。” 嘉陵的身体越来越冷：“……你看到了？” 宁皎依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她不说话，嘉陵更是不能确定。 她思考了一会儿，艰涩地开口问宁皎依：“你知道了多少？” 宁皎依：“不如你先跟我说一遍？我也很想听听你这些年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一边对我好一边出卖我的。” 宁皎依嘴巴向来不饶人。 尤其是她难过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就更加过分。 更何况，对面坐着，还是她这些年认定的生死之交。 嘉陵也了解宁皎依的个性，被她这样一说，嘉陵揪心得不行，胸口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宁皎依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掐紧。 她用力地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先说。” “对不起……”嘉陵捂住了眼睛。 宁皎依没理会她的道歉，等着她交代事情的经过。 虽然她已经从盛驰耀那边听过一次了，但她更想听嘉陵亲自说。 “我和荣京是大学的时候才认识的。”嘉陵平复了一下情绪，先跟宁皎依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 她不想让宁皎依觉得她们从开始认识就是一场阴谋。 “哦，然后呢？”宁皎依对此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嘉陵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背叛了你是事实，这些话说出来，其实也无济于事。” 宁皎依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原来她也知道无济于事。 其实事情的经过她都知道了，但她真的很想听嘉陵再说一遍。 她想知道，她究竟是抱着的什么样的心态，一边关心她照顾她，一边又出卖她伤害她的。 “他最初找上我的时候，我家里正好出了一些事情，当时我去酒吧打工遇上了他。” 嘉陵回忆着自己跟荣京认识的过程，她自己都忍不住要感叹一句孽缘。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当时绝对不会去那家酒吧打工。 这样的话……也就不会跟他认识。 不过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嘉陵又觉得自己是太天真了。 其实那场意外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荣京一早就设计好了的—— 荣京早就掌握了她的资料，知道她家住在哪里，知道她在哪里打工。 所以，当时他找了人调戏她轻薄她，又在关键的时候出现救下她。 后来，他们两个人便开始纠缠不休。 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嘉陵整个人都十分地狼狈。 那感觉，就像是在人前揭开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伤疤一样。 可是她知道的，她必须说。 这是她欠宁皎依的。 ……… 嘉陵将自己和荣京认识的过程跟宁皎依说了一遍，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 她停下来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有勇气继续往下说：“他后来用我爸妈和我弟弟威胁我，我没办法，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做。我知道这样说很虚伪，听起来很像是借口。但那个时候我没有第二种选择，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一定帮得了我。” “我知道的我这样的决定很自私，那个时候我一直在自我安慰，至少他是喜欢你的，应该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嘉陵吸了吸鼻子，“我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绝。” 嘉陵说的，跟之前盛驰耀跟宁皎依说的过程差不多。 想来，嘉陵这次倒是没有再骗她了。 可是，迟来的坦诚有什么用？ 伤害已经造成了，怎么都抹不平。 “其实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后悔，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很多次都想结束这种荒唐的关系，可他就是不肯放过我……” 想到荣京的纠缠，嘉陵的情绪有些崩溃，“皎皎，你一定要小心他，他就是个变态。” “说完了？”听完嘉陵说了这些话，宁皎依还是表现得挺冷静的。 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冷静。 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又或者是麻木了。 总之……她现在一点儿愤怒的感觉都没有。 也可能是根本没有力气生气了吧，呵。 “对不起，皎皎，我真的是把你当朋友的……”嘉陵低头捂住了眼睛。 这个动作，足以说明她现在有多崩溃。 嘉陵哭了。 宁皎依盯着她，半天都没有动静。 嘉陵是个很少流泪的人，至少在宁皎依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她大部分的时候都算个积极乐观的人，就算碰见难事儿也不会哭。 但是这一次，她哭得浑身都在颤。不是落泪，是抽泣。 到底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宁皎依不可能一点儿动容都没有。 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嘉陵哭，宁皎依就这样冷漠地看着。 不过，嘉陵也没有哭太久，因为她确实不是一个喜欢落泪的人。 “吃饭吧。”嘉陵抽了一张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之后，她看向宁皎依，朝着她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吧。”嘉陵说，“趁热吃，我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桌上菜，还是没动筷子。 ……… 宁皎依沉默间隙，外面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餐厅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开门声响起后，嘉陵的脸色瞬间惨白。 知道这里密码的人，除了宁皎依之外，就只有那个人了。 嘉陵死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巧合地在今天晚上过来。 “皎皎，你快——” 嘉陵正想让宁皎依藏起来，可是话还没说完，荣京已经进来了餐厅。 于是，嘉陵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宁皎依看到荣京过来之后，下意识地看了嘉陵一眼。 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嘉陵当场就读懂了。 她用力地掐着手心，不停地向宁皎依摇头，“皎皎，我没有，不是我——” 宁皎依已经不想听她解释了。 就算这次不是她，之前她也没少做这种事情不是吗？ “真热闹啊。”在这里看到宁皎依，荣京也没有太过惊讶。 之前他就猜到了，嘉陵可能要率先坦白，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荣京转头看向了嘉陵，笑着说：“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有勇气得多。” 嘉陵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她浑身冰凉，血液几乎都停止了流动。 场面太乱了，她大脑运行速度根本跟不上。 嘉陵从来没有想象过他们三个人会有这样面对面的一天。 宁皎依能看出来嘉陵很怕荣京， 虽然荣京现在在笑，看起来也很温柔，但他骨子里的阴暗，才是最瘆人的。 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 荣京这种表面上绅士温柔，私下阴暗偏执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宁皎依看着嘉陵慌乱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嘉陵身上看到过的那些痕迹…… 有一段时间，嘉陵身上时不时就会有各种淤青，有时候是胳膊上有时候是脖子上。 当然，这些只是看得见的地方。 看不见的地方……说不定还有更多。 当时宁皎依有问过嘉陵是怎么弄的，她只是说不小心磕到的。 那会儿宁皎依没怀疑过什么。 可是现在再一想，就耐人寻味了。 嘉陵和荣京…… 荣京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里，被虐待着长大，人格扭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虐待女人，似乎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宁皎依想，嘉陵这些年应该被他虐得不轻。 想到这里，宁皎依抿住了嘴唇。 她承认，她有些白莲花了。 因为，她竟然有点儿心疼嘉陵。 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在…… 她向来是个重感情的人，不可能说放就放。 143：皎皎被荣京带走了 “皎皎，你先走吧！” 嘉陵看到荣京用那种看猎物的眼神看着宁皎依，心头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现在事情已经全部摊牌了，荣京在宁皎依面前也不需要有顾虑。 他这种变态，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已经够对不起宁皎依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出事儿。 宁皎依听到嘉陵的声音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她没有看嘉陵，而是将视线转向了荣京。 荣京见宁皎依看过来，勾唇露出了笑容。 他笑得很温柔，如果不知道他有多变态的话，宁皎依大概还会觉得他是个绅士。 “荣京。”宁皎依喊了一声荣京的名字，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跟你不可能。就算你把我身边的人都弄没了，我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把你当成救世主。” 宁皎依的话对荣京来说无疑是一番刺激， 他怒极反笑，朝着宁皎依一步一步地靠近。 嘉陵太了解荣京这样的笑意味着什么了，她压低了声音提醒宁皎依：“皎皎，你别说了……” 再说下去，荣京大概真的要发疯。 他疯起来，她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拼不过他。 “哦，是吗？”荣京走到宁皎依不到一米的距离之后停了下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这一次他的动作完全没了平时伪装出来的温柔， 他使出了八九成的力道捏着她，宁皎依疼得皱眉。 她想要挣脱，但是力气完全敌不过她。 “荣京，你放开她。”嘉陵颤抖着声音提醒着荣京，“你别碰她，你有什么直接冲着我来。” 荣京疯起来真的是不管后果的， 刚刚宁皎依又说了那种刺激他的话，嘉陵丝毫不怀疑荣京会直接强了宁皎依。 这种事情，在他的世界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荣京看着嘉陵和宁皎依“姐妹情深”的样子，讽刺地笑了一声。 “冲你？睡你睡了这么多年，我早就腻了。”荣京毫不留情地给嘉陵捅刀子，“还是说，你是被我虐待之后上瘾了。看来张爱玲的那句话说得确实没错。” 说到这里，荣京停顿下来，再度看向了宁皎依。 他目光停在了宁皎依的胸口，勾起嘴角轻佻一笑：“看来，我应该早点儿行动。” 宁皎依又不是不懂事儿的小姑娘，荣京的目光如此赤裸，她怎么会看不懂？ 宁皎依不是个胆子小的人，但面对荣京这样的变态，她不可能真的不害怕。 宁皎依的掌心已经渗出了一层汗， 她肌肉紧绷着，此时，荣京的手指仍然停留在她的下巴上。 他的指尖很凉，她觉得自己下巴处的皮肤都被弄得冷了。 “怕我？”荣京看出了宁皎依的惶恐，忍不住开口揶揄她。 宁皎依不屑地笑了一声，“真是想太多。” 她笑得很骄傲，眼底带着浓浓的不可一世。 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荣京眼底竟然生出了几分痴迷。 他迷恋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她。 高傲，不可一世， 骄纵，目中无人。 她就应该是这样的。 而傅定泗磨平了她的骄傲，让她变得越来越卑微，这是荣京最不能忍的地方。 他的救世主，不应该过这样平凡的日子…… “既然这样，我很期待。” 荣京笑着从兜里摸出了一颗药，趁着宁皎依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直接将药塞到了她嘴里，强行让她吞了下去。 嘉陵没想到荣京这一次竟然这么大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荣京。 这个时候，荣京已经松开了宁皎依。 因为，药效来得很快，宁皎依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想走，但是步子都是软的，走了一步就跪倒在地了。 宁皎依咬着牙，抬起头来看向了荣京：“你给我吃了什么？” 荣京笑着，声音依然温柔：“放心，我舍不得伤害你。” 他温柔的样子看得宁皎依恶心，她真想站起来直接撕破这张伪善的脸。 “皎皎，你吐出来，快抠吐！” 嘉陵能猜到荣京给宁皎依喂了什么，这药药效来得很快，她再不吐出来，就来不及了…… “看来我真的太久没有惩罚过你了，嗯？” 荣京走到嘉陵面前，毫不留情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壁上。 嘉陵瞬间失去了呼吸，然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宁皎依吞下去的那颗药。 “皎皎，快吐……啊！” 嘉陵话音刚落，荣京掐着她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这一次，她彻底呼吸不上来了。 嘉陵本身就在感冒，呼吸很困难，再被他这么一掐，很快就昏倒了。 嘉陵昏迷过去之后，荣京这才松开她。 嘉陵倒在了地板上，荣京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却没有任何行动。 荣京径直走向了宁皎依，弯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会儿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宁皎依浑身都没有力气， 她想把药呕出来，都提不起来力气。 荣京看出了她的意图。 他低头，在她外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一个动作里写满了虔诚和温柔，像是在吻什么稀世珍宝。 “你吐不出来的，跟我走吧。” 宁皎依昏睡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 后来，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 荣京抱着宁皎依下楼的时候，朱奎正站在车前等着。 朱奎也是第一次见荣京如此温柔地对待一个人， 瞧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宁皎依放到后座的场景，朱奎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甚至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这个温柔的人……竟然是荣京？ “回家。”上车之后，荣京吩咐朱奎开车。 听到荣京说出“回家”二字，朱奎有些愣怔。 跟在荣京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他说出这种话来。 回家？回哪里？ 朱奎小心翼翼地问：“是回鑫鼎别墅吗？” 最近一段时间，荣京都住那里。 “嗯。”荣京的回复还算有耐心。 朱奎：“明白。” 接着，车厢内便陷入了沉默。 荣京一路上都将宁皎依抱在怀里，一秒都不曾松开过。 他的目光停留在宁皎依的脸上，手指时不时地替她整理着头发和衣服。 朱奎从后视镜里瞥见了荣京的动作，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拿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 爱不释手，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把玩具弄坏了。 荣京对宁皎依的执念太深了，这些年朱奎算是亲眼见证了他的疯狂。 荣京做的很多事情，朱奎都没办法认同， 但荣京是他的老板，他作为下属不好说什么。 而且，荣京向来不是一个听人规劝的人，他我行我素习惯了，不会听任何人的意见。 宁皎依是他从十三岁那年开始就认定了的人， 他在成功夺权之后便设计了这些天罗地网，将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搞定， 现在障碍都没有了，当年宁皎依深爱的那个男人也永远不可能再出现了，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 鑫鼎别墅是荣京在名城隔壁的相城买下来的一套别墅， 相城距离名城不算远，开车两个半小时。 这一路上，车厢里都很安静。 抵达鑫鼎别墅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钟了。 荣京抱了宁皎依一路，胳膊已经麻了。 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松开她。 朱奎停车以后，荣京揉了揉手腕，再次抱住了宁皎依。 他将宁皎依抱进了别墅的房间。把人放到床上之后，荣京再度低头去吻她。 这一次，吻的地方是嘴唇。 昏睡过去的女人格外地听话，即使被他吻着，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她闭着眼睛，长发在床上铺开，带着一种别样的性感。 荣京只觉得喉咙里一阵热流涌动，压抑了十多年的情感和欲望在这个瞬间爆炸开来。 他动手扯开了她的衣服，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荣先生。”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朱奎的声音响起：“宁小姐的手机响了，是傅先生的电话。” 朱奎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哪里说错惹恼了荣京。 听到“傅先生”三个字之后，荣京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 他突然想起来，这些年，宁皎依一直都是躺在傅定泗身下的。 他试着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目光越来越冷，周身都散发出了杀气。 傅定泗—— 呵，他一定要杀了他。 荣京整理好衣服，转身走出了卧室。 他出来的时候，朱奎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吓了一跳。 这些年荣京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摊上荣家的破事儿，他都不至于如此愤怒。 朱奎胆战心惊地将手机递给了荣京，交代道：“那边已经打了三个电话了。” 荣京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发出了一声冷笑。 ** 傅定泗晚上确实没有回博览居， 他直接待在了谨诺加班，把明天的合同都处理好了。 加完班之后，傅定泗才想起来，宁皎依这一天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以前她是很黏他的，尤其是见不到面的时候，一天最起码要给他打两三个电话。 可是今天，一次都没有。 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傅定泗内心多少有些失落。 但他还是给宁皎依打了电话。 可是，连续打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让傅定泗有些慌了—— 宁皎依不会平白无故不接电话的。 傅定泗放心不下，隔了几分钟，又打了一遍。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没等那边说话，傅定泗便问：“怎么不接电话？” “哦，刚刚在洗澡。”电话那边，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似乎是有些困了。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的解释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说：“我知道了。今天工作室忙不忙？” 宁皎依：“我好困，先不说了。” 宁皎依一边说一边打哈欠，傅定泗能听出来她是真的困了，声音都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宁皎依在电话那边打哈欠的场景。 想到这里，傅定泗无奈地笑了笑：“好，那你睡吧，明早我再给你打电话。” 宁皎依那边没有回复，直接挂电话了。 傅定泗摇了摇头，看来她是真的困了。 ** 鑫鼎别墅。 闻染在荣京的注视之下开着免提和傅定泗通完了电话， 挂断电话以后，她将手机还给了荣京。 荣京瞥了她一眼，直接将手机关机。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闻染有一张和宁皎依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声音和宁皎依贴合度很高， 不极度认真辨别的话，基本上是分不清的。 这几年，闻染一直被荣京安排在相城。 作为荣京手下的一枚棋子，闻染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从她被荣京安排去整容开始，就完全失去了自我。 打完电话，闻染看着一直没说话的荣京，轻声问：“荣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今晚你在这里住下来。”荣京看了一眼闻染，他一只手捏着宁皎依的手机，回忆着傅定泗刚刚说话的那个语气，表情有些讽刺。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荣京再度看向了那张跟宁皎依一模一样的脸。 他低头瞄了一眼闻染的胸口，“你的纹身洗了？” 闻染点点头，“是的，已经洗过了，没有留下疤。” “衣服脱了。”荣京努了努嘴，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闻染再度点头，按照荣京的要求脱下了衣服。 灯光的照耀下，女人的白皙展露无遗。 闻染的皮肤很白，跟宁皎依差不多是一个色号的。 她胸口的纹身此时已经没了，也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干干净净的，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儿。 荣京对此十分满意。 闻染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笑着说：“是您找的医生厉害，洗过之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算上手摸也摸不出来不对劲儿，我跟我朋友说这里有疤痕，他们都不信的。” “明天早上，朱奎带你回名城。”荣京扫了一眼闻染，对于面前的这具身体，他显然是提不起来任何兴趣，“衣服穿好。” 闻染“嗯”了一声，乖乖穿好了衣服。 荣京的目光没有在闻染身上停留太久，安排完事情之后，他连一句话都吝啬于她，直接转身上了楼。 闻染坐在沙发上扣着衣服的扣子，抬起头来看着荣京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她很纳闷，她明明有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和声音，为什么荣京对她没有一点儿兴趣呢？ 她以为，她整容之后，荣京会多看她几眼的。 可是这些年，他好像都是老样子。 所以……他对宁皎依的执念究竟有多深？ ** 荣京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 宁皎依吃了药之后睡得很熟，她蜷缩着身体，以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侧躺着。 荣京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贴上了她的衣服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 很快，她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贴身的衣服。 荣京盯着她看着，眼底暗潮涌动。 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着。 冷静了一秒后，荣京起身走到了衣柜前，从里面拿了一件男士衬衫替她穿到了身上。 黑色的衬衫和她皮肤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衬衣勉强遮住大腿根，隐隐约约露出了她的臀线。 荣京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她穿上他的衬衫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终于看到了，他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像是得到了玩具的孩子。 荣京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冲了个澡，然后换上了睡衣，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躺下来以后，荣京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随后又低头去吻她。 这么摆弄了好一会儿，他才知足。 怕她跑走，睡觉之前，荣京特意用镣铐将她的两只脚腕绑在了床尾的铁架上。 确保她没办法乱动之后，荣京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睡过去。 ** 嘉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躺在餐厅的地板上，浑身都疼。 嘉陵扶着墙壁爬了起来，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她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 荣京带着宁皎依走了！ 嘉陵到现在还记得他那个志在必得的眼神—— 荣京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宁皎依落在荣京手里，说不定现在已经被他给睡了。 嘉陵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餐厅，在客厅找到了手机。 她从通讯录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宁绥和的号码。 嘉陵顾不得别的，直接拨了出去。 ……… 嘉陵来电话的时候，宁绥和也刚刚起床。 他手机里存了嘉陵的号码，看到她来电，宁绥和笑得有些讽刺。 该不会又来从他这边探口风了吧？ 自打知道了嘉陵做的那些事儿，宁绥和根本没打算再跟她打交道了。 他这个人向来直接，也没工夫跟她搞表面那一套。 所以，宁绥和直接挂了嘉陵的电话，顺手把她拖进了黑名单。 打给宁绥和的电话被挂断之后，嘉陵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想来宁皎依已经跟宁绥和说过了她和荣京的事儿，宁绥和那个性，用这种态度对她也不意外…… 嘉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宁绥和联系不上，现在似乎只能联系盛驰耀了。 最起码，盛驰耀不至于不接她的电话。 思考了一阵子，嘉陵又翻出了盛驰耀的号码。 果然，盛驰耀那边确实是很快就接起了她的电话。 “你找我？”盛驰耀问嘉陵。 “皎皎出事儿了。”嘉陵来不及做什么铺垫，直接跟盛驰耀说了这件事儿，“昨天晚上我喊皎皎来我这边吃饭，顺便跟她坦白了我这些年做的事儿……后来荣京突然过来了。” 说到这里，嘉陵有些难堪。 她怕盛驰耀误会，便跟盛驰耀解释：“不是我让他来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盛驰耀“嗯”了一声，倒是没有怀疑嘉陵：“我知道，你继续说。” 嘉陵有些感激盛驰耀，还好他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荣京给皎皎喂了药，我想组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后来他把我掐晕了，直接带着皎皎走了……” 嘉陵想到昨天晚上荣京下手的掐她的那个力道，现在还有些窒息。 如果不是她命大，估计被掐死了也不一定。 “去了哪里，你知道吗？”盛驰耀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嘉陵有些绝望，“我只知道他在名城的酒店地址，但他肯定不会带着皎皎去酒店的。” 去酒店就意味着行踪暴露，荣京好不容易才找到带走宁皎依的机会，肯定不会贸然暴露行踪。 “我知道了。”盛驰耀对嘉陵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对不起。”嘉陵被盛驰耀谢得语无伦次了。 其实她很自责，非常自责。 因为她觉得，这件事情是是因为她才发生的。 如果她没有喊宁皎依过来吃饭，也不至于给荣京这个可乘之机。 她原本是想道歉补偿的，没想到无意之间又伤害了她。 嘉陵自责了几秒后，对盛驰耀说：“我刚刚给宁大哥打过电话，他不肯接我的电话，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儿……” 说到这里，嘉陵吸了吸鼻子，“如果你能联系到他的话，尽快去找他吧，你们两个人一起找人会快一些。不能让皎皎落在荣京手上太久，他那个人就是个变态……” 嘉陵说的这些，盛驰耀让然懂。 他应声下来，挂断嘉陵的电话以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给宁绥和打了一通电话。 ……… 这一大早的，嘉陵和盛驰耀两个人轮番来电话，宁绥和只觉得没什么好事儿。 刚刚嘉陵的电话他没有接。 盛驰耀的这个电话，宁绥和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不过，宁绥和接电话的语气不是很好：“一大早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咱俩很熟？” “刚刚嘉陵给我来了电话，皎皎出事儿了。”盛驰耀没有在意宁绥和阴阳怪气的嘲讽，直接把嘉陵之前在电话里头说的话跟宁绥和重复了一遍。 宁绥和听完之后，直接爆了粗口，“艹，你确定他们两个人不是商量好的？” 现在，他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嘉陵了，“我先给皎皎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宁绥和智商还是在线的，最起码没有因为这话就一惊一乍。 直觉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圈套。 嘉陵前几天还在替荣京试探宁皎依对傅定泗的态度，宁绥和不信嘉陵能突然跟宁皎依坦白，更不相信她会背叛荣京。 144：竟然给她上了脚镣 宁皎依的电话是可以打通的，嘟了五六声之后，电话被接起来了。 “哥，大早上你什么事儿啊？”电话那头，宁皎依的声音懒洋洋的。 她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还在睡觉。 听着这熟悉的嗓音和腔调，宁绥和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反应够快，先给宁皎依打电话求证了一下，才不至于被嘉陵骗。 现在他更加确定了，嘉陵说宁皎依被荣京绑了，就是个阴谋。 搞不好就是想借此来设计什么新的陷阱等着他们往下跳。 “怎么不说话了？”宁绥和正思考的时候，电话那边的宁皎依等得不耐烦了，又追问了一句。 宁绥和被她的声音弄得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事儿，嘉陵那边不知道在搞什么。” 宁皎依：“啊？她又怎么了？” 宁绥和：“刚刚她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她后来又给阿耀打了电话，非得说荣京把你带走了，让阿耀通知我。我怀疑他们两个人是串通好来让我自乱阵脚的。” 说到这里，宁绥和啐了一口，“还好我脑子在线，想着先给你打电话确认一下，不然又被他们两个人耍了。” 宁皎依听过之后沉默了几秒，随后笑了起来：“放心吧，我没事儿，好得很。” 宁绥和：“行，那不说了，先挂了。” 确定宁皎依没事儿以后，宁绥和放心多了，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 相城，鑫鼎别墅。 闻染一大早就在荣京的注视下接了宁绥和的电话。 闻染接电话的时候特别自然，她模仿宁皎依的语调也特别像。 是那种即使是很亲密的人都分辨不出来的像。 其实闻染本人说话的腔调和气质跟宁皎依出入还是很大的，毕竟她们两个人性格差了太多。 宁皎依的张扬和骄傲是渗透到骨子里的，这跟她的出身和从小生活的背景有很大的关系。 闻染没办法跟她比，自然也就不会有她的骄傲。 但是闻染模仿能力强，她能将宁皎依的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 荣京刚刚听着闻染接宁绥和的电话时，差点儿都以为自己真的在听她打电话了。 荣京眯起眼睛来，看着闻染放下了手机。 “荣先生，任务完成了。”闻染毕恭毕敬地向荣京汇报着自己的工作情况。 跟荣京说话的时候，闻染便用回了自己的语调。 听到她本来的语调之后，荣京的眼神瞬间冷漠了下来。 这前后差异，闻染看得十分明显。 “手机你带着。”荣京对闻染下了命令，“到名城之后，朱奎会告诉你怎么做。” 闻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宁绥和跟宁皎依通过电话，确认她没什么事儿之后，就没有再给盛驰耀回过电话了。 虽然宁绥和觉得盛驰耀现在不太可能再去跟嘉陵合作算计他们了，但之前的那事儿，宁绥和还没彻底放下来。 他现在不可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样对盛驰耀毫无防备。 自打知道宁皎依被荣京带走之后，盛驰耀就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给宁绥和打完电话以后，盛驰耀就一直在等着宁绥和回电话。 按照宁绥和的习惯，肯定是会先给他回电话的。 但这一次，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动静。 最后盛驰耀耐不住了，又给宁绥和打了一通电话。 好巧不巧，盛驰耀来电话的时候，宁绥和正好去洗澡了。 洗澡的时候宁绥和没拿手机，自然也就接不到盛驰耀的电话。 盛驰耀打了两通电话都没人接，终于沉不住气了。 这一次，盛驰耀直接从通讯录里头翻出了宁皎依的号码拨了出去—— 如果宁皎依真的没事儿，一定会接他的电话的。 ** 手机铃声响起时，闻染已经坐上了去名城的车。 宁皎依真够忙的，一大早起来，已经是第二个电话了。 闻染低头看向了手机屏幕，瞧见上面的“盛驰耀”三个字之后，闻染的身体僵了几秒。 盛驰耀—— 当初他们两个人睡了一个多月，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名字？ 算一算，他们也有四年多的时间没见过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对宁皎依还是这么关心啊…… 那一个多月里，盛驰耀也一直把她当成了宁皎依的替身，她心里清楚得很。 要不是因为她有一张跟宁皎依一模一样的脸，还有跟她一样的声音的话，当初荣京设计的那场所谓的英雄救美的戏份，根本就不会上演。 闻染见识过盛驰耀对别人有多冷漠。 他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没错，但他真的跟每个人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不会对谁过分亲近。 除了宁皎依。 在宁皎依面前，他真的毫无原则。 想到这些，闻染嘴角的笑意跟更浓了几分。 不过，这一次，她的笑明显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自嘲。 闻染摁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并没有开口说话。 然后，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皎皎？” 当真是百转千回。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包含了太多情愫。 他对那个女人，果然是用情至深。 闻染是真的很好奇，宁皎依究竟有什么人格魅力，值得他们一个个这样。 荣京惦记了她十几年，盛驰耀心甘情愿为她默默付出。 这样的女人，很难不让人嫉妒啊。 “什么事儿。”闻染学着宁皎依的语气开了口。 盛驰耀那边似乎不太确定，便问她：“你在哪里？” 闻染不答反问：“你大早上打电话给我就为了问这个？你很闲？” 盛驰耀：“……你没事儿就好。” 宁皎依还能这样说话，就说明她没什么事儿。 盛驰耀想，可能他之前真的是过分担心了，以至于都没想过跟她打电话求证所以…… 是嘉陵那边骗了他？ 盛驰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宁皎依提及嘉陵的事儿。 之前那些真相已经把宁皎依打击了一次，盛驰耀不忍心再继续打击她了。 “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盛驰耀挂了电话。 闻染收起手机，低头看着变黑的屏幕，再次扯起了嘴角。 盛驰耀跟宁皎依说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语气。 任谁都听得出他有多在意宁皎依。 呵，真是够深情的啊。 ** 嘉陵坐立不安，收拾完厨房之后，盛驰耀那边还没有回电话。 嘉陵不知道他跟宁绥和打算怎么找宁皎依，所以愈发地着急。 实在耐不住了，嘉陵拿起了手机准备再给盛驰耀打电话问问。 然而，她这边刚刚拿起手机，盛驰耀的电话就来了。 嘉陵赶忙摁下了接听键：“怎么样？你们报警了吗？我可以去作证——” “我给她打了电话，她在家，根本没什么事儿。”盛驰耀打断了嘉陵的话，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失望，“你跟荣京又有什么计划？你不是说你巴不得趁早脱离他吗，怎么又开始替他做事儿了？” 嘉陵被盛驰耀问得懵了：“……” 什么叫做她又替荣京做事儿了？ 她明明已经跟荣京撕破脸了。 “不可能的，昨天晚上荣京真的带她走了，她的手机也被荣京带走了！”嘉陵一口咬定，“我发誓我没有骗你，如果我说的是假话，我一会儿出门被车撞死。” 为了让盛驰耀相信自己的话，嘉陵直接发了毒誓。 嘉陵平时不说这种话，盛驰耀听着她坚决的态度，右眼皮竟然突突跳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女人的脸。 那张跟宁皎依一模一样的脸—— 他怎么会忘记了，那女人本来也是荣京的人！ 如果嘉陵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荣京又找来了那个女人。 刚刚那通电话，说不定就是她接的。 她的声音跟宁皎依真的很像，除非反复甄别，不然真的听不出来差异。 盛驰耀这边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嘉陵以为他不信，便继续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让我怎么做才肯信我？你们快去救皎皎啊，不要让他一直待在荣京身边。荣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说到最后，嘉陵已经破了音。 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又很着急，声音还带着哭腔。 “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绥和。”盛驰耀应下来了嘉陵的话。 “那我去找傅定泗吧！”嘉陵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现在还没有跟皎皎办离婚，皎皎失踪了，傅家那边也该动用关系找她的，我去找傅定泗——” “不用。”盛驰耀拦下了嘉陵，“我找到绥和之后，他会联系傅定泗，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荣京不会这样放过你的。” 盛驰耀理智地提醒着嘉陵。 按照他对荣京的了解，嘉陵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荣京多半是要灭口的。 嘉陵之前没想到这些，若不是盛驰耀提醒，她可能也反应不过来。 盛驰耀这么一说，嘉陵只觉得右眼皮突突地跳—— 没错，荣京不会这样放过她的。 昨天晚上他应该是太过兴奋了，带走宁皎依的时候没考虑到灭口这件事儿。 一旦他过了那个兴奋劲儿冷静下来，应该就会来解决她了。 “我、我好像没地方可去。” 嘉陵想了半天，她发现自己朋友也是真的很少。 这些年都跟宁皎依在一起，她们两个人几乎是朝夕相处。 跟宁皎依做朋友真的很舒服，嘉陵并不是一个喜欢主动拓展社交范围的人。 她一直觉得，有宁皎依一个朋友就够了。 以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她都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那你先来我这里吧。”盛驰耀思考了一会儿，先把嘉陵这个烫手山芋接下来了。 毕竟嘉陵知道不少荣京的信息，后面可能也能帮到他们。 嘉陵有些意外盛驰耀的说法：“我……可以吗？” 盛驰耀说：“报警了之后，需要你提供更多的证据，算是保护人证，你记得把你手上有的证据准备一下。” 嘉陵：“好，我明白了。” 盛驰耀：“一会儿我找人去接你，你先收拾东西吧。” ……… 盛驰耀没跟嘉陵浪费时间，挂断电话以后，盛驰耀直接开车去了宁氏找宁绥和。 有些话电话里已经说不清楚了。 宁氏的人都认识盛驰耀，盛驰耀跟宁绥和情同手足，他来找宁绥和，没有人会拦着。 盛驰耀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宁绥和的办公室。 然而，他进来的时候，宁绥和还没到。 宁绥和助理见盛驰耀这样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有些汗颜：“盛先生，宁总还没来，您要不要先打电话问问他？” “不用，我等他。”盛驰耀的回复很冷。 助理忙点点头，“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盛驰耀等了十几分钟，宁绥和到了。 宁绥和看到盛驰耀坐在他的办公室之后，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你搞什么？大早上不用上班？” “皎皎出事儿了。”盛驰耀将这句话跟宁绥和重复了一遍。 他的表情严肃又凝重，要不是因为刚刚打过电话，宁绥和真要信了他了。 “你他妈骗我骗上瘾了是吧？”宁绥和火气上来了，一把拽住了盛驰耀的领口，“你是不是以为老子还会随便相信你？你说她出事儿了就出事儿了？你以为我没脑子不会给她打电话？” “你也给她打过电话了。”盛驰耀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想必，宁绥和也是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才会相信宁皎依没事儿。 “怎么，编不下去了？”宁绥和冷笑了一声，“盛驰耀我警告你，你他妈要是再跟荣京一块儿谋划什么不要逼脸的事儿，老子直接——”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初荣京安排设计我的那个女人，长相和声音都跟皎皎一模一样。”盛驰耀打断了宁绥和的话，他沉下脸来看着宁绥和：“我刚刚也给皎皎打过电话，我怀疑电话是她接的。” 宁绥和也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我后来又给嘉陵打了电话，她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我已经安排人把嘉陵接到我那边了。”盛驰耀说，“皎皎应该是真的出事儿了，你通知一下傅定泗吧。” 宁绥和还是不相信盛驰耀，他眯起眼睛来看着盛驰耀：“你们到底又在搞什么花样儿？” “绥和，你得再信我一次。”盛驰耀揉了揉眉心，“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拿皎皎的性命来开玩笑。我可以肯定她现在在荣京手上，荣京惦记了她这么多年，现在所有事情都弄明白了，他不会继续在皎皎面前装君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盛驰耀这么一说，宁绥和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 都是男人，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盛驰耀这话的意思。 宁绥和斟酌了片刻，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傅定泗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傅定泗那边接到宁绥和的电话时还有些惊讶：“哥？” “你来宁氏，皎皎出事儿了。”宁绥和没有在电话里细说，丢下这句话之后便掐断了电话。 跟宁绥和打完电话以后，傅定泗右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来不及思考什么，抄起车钥匙，绷着脸走出了办公室。 ……… 傅定泗把车速提到了最快，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宁氏。 傅定泗推开宁绥和办公室的门之后，率先看到的就是站在那边的盛驰耀。 傅定泗和盛驰耀向来不对付，看到盛驰耀之后，傅定泗只冷冷地扫了一眼，并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尤其是在知道盛驰耀当初做过的那些事情以后，傅定泗更是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的态度。 傅定泗的目光扫过盛驰耀，甚至都没跟他打一个招呼。 “皎皎怎么了？”傅定泗直接转头去问宁绥和。 “被荣京带走了。”宁绥和看了一眼盛驰耀，“是嘉陵给他打电话说的，昨天晚上皎皎被嘉陵喊去那边吃饭，后来盛驰耀到，把皎皎带走了。” 听着宁绥和的解释，傅定泗眼底的戾气越来越浓。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都带了明显的杀气：“他们设计好的？” “据说不是，嘉陵现在在他那边。”宁绥和指了指盛驰耀。 傅定泗再度向盛驰耀看了过去。 当然，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不友好了。 盛驰耀倒是也没有介意傅定泗的眼神。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傅定泗对他不友好，太正常了。 盛驰耀开口提醒傅定泗：“荣京很危险。” “我昨晚十一点钟给她打了电话，是她接的。”傅定泗一边说一边盯着盛驰耀不放，显然是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盛驰耀已经猜到了这个事儿，他揉了揉眉心，向傅定泗解释：“接电话的人不是她，当年那个女人。” 傅定泗是聪明人，盛驰耀一说，他就理解了—— 当年那个女人，跟宁皎依的声音一模一样。 虽然他没有听过，但昨天晚上那通电话，真的有骗到他。 若不是盛驰耀这么说，他可能真的不会怀疑什么。 “先报、警。”傅定泗迅速恢复了理智，他看向了宁绥和，“你先报、警，我回傅家一趟。” 虽然傅定泗很想跟傅家脱离关系，但涉及到宁皎依的安危时，他完全顾不得这些。 毕竟，只有傅家才有能力翻遍这座城市，甚至翻遍全国。 ** 宁皎依醒来的时候，浑身肉疼。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嗓子很干，眼皮很沉，脑子快要炸开了。 宁皎依抬起手来拍了一下脑门，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她去了嘉陵那边吃晚饭，跟嘉陵摊开说了所有的事情。 后来，荣京突然出现了。 荣京给她喂了药，嘉陵提醒她抠吐，但是当时她已经没了力气…… 再后来，好像是晕过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宁皎依全部都不记得了。 但是她可以肯定，她现在应该是在荣京这边。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件男士衬衫。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宁皎依浑身僵硬。 她跟荣京…… 宁皎依下意识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 然而，她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脚腕被铐在了床尾的栏杆上。 荣京这个变态，竟然给她上了脚镣…… 宁皎依有些烦躁，差点儿就骂脏话了。 咔哒。 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宁皎依闻声抬起头看了过去，只见荣京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站在门口。 他上身是灰色的t恤，头发应该是刚刚洗过，还在滴水。 没戴眼镜，再配上这样的打扮，他看起来还是很阳光的。 他这张脸实在是太容易骗到别人了，比如当初的她。 刚认识的时候，宁皎依真的以为荣京是个正常人。 现在……呵。 “醒了？”荣京无视了宁皎依眼底的憎恶和嫌弃。 他笑着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宁皎依，那目光深情到了极点。 “早饭吃煎蛋香肠和吐司片怎么样？我去给你准备。” 荣京这番话说得十分自然，乍一听，像是丈夫在问妻子要吃什么。 然而，宁皎依根本就不领情。 “你想怎么样？”宁皎依没工夫跟他拐弯抹角。 她知道，荣京把她带来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 “想给你做早饭，看不出来吗？”荣京笑着弯腰，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脸，“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啪。 宁皎依直接拍开了他的手，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气。 抽完荣京之后，她掌心都在发麻。 按理说，这个力道下去应该是很疼的，但荣京却依然保持着笑容，仿佛刚刚被抽的人根本不是他。 宁皎依看到荣京笑，只觉得虚伪又恶心，还有些瘆人。 荣京这种变态，指不定接下来要对她做什么事情…… 单打独斗，又是这种被捆着的情况，宁皎依其实没什么自信赢他。 跟变态拼，有几个人能赢？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这样。”荣京垂眸盯着被她打过那只手看了一会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音。 笑过之后，他蹲下身来，再次将手贴上了她的腿上，带着薄茧的掌心贴着她。 不轻不重力道，但是动作里写满了欲念。 145：我愿意为了你变成疯子 宁皎依本质上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但是她受不了荣京这样碰她。 荣京刚一把手贴上来，她就觉得头皮发麻，巴不得一脚踹死他。 荣京近乎痴迷地看着她。 他的手来到了她的小腿处，抬手，指尖捏住她的脚踝。 随后，他低头在她脚踝的位置印下了一个吻。 “滚。” 这次，宁皎依终于忍不住了。 她咬牙切齿地开了口。 如果眼神能杀人，现在荣京大概已经被她杀了千百遍。 “不喜欢吗？”荣京也不生气，他的手仍然捏着她的脚腕，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看着她。 其实荣京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温和又绅士。 别的不说，他真的生了一副好皮囊。 但摊上这样变态的灵魂，再好的皮囊都救不了。 宁皎依听到荣京这样反问她，只觉得很好笑：“你觉得我应该喜欢？我看到你这种变态，恶心都来不及。” “如果是傅定泗这样对你，你是不是会很喜欢？”宁皎依的话，终于让荣京的情绪有了起伏。 提到傅定泗的时候，荣京眼底立马掠过了一抹杀意。 但，也只是瞬间的事情。 他很快又笑了起来，绕过床尾走到另外一边，就这样大喇喇地躺在了宁皎依身边。 上床之后，荣京不顾宁皎依的挣扎把她抱在了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听到了吗？”荣京将嘴唇贴到宁皎依耳边，声音无比深情：“这里，是只为给你跳的。” 宁皎依被荣京强行摁在怀里，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再听听荣京说出来的话，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是因为这话肉麻，而是因为……瘆得慌。 “怎么在发抖，你在害怕我？”荣京感觉到了宁皎依的僵硬，笑着说：“放轻松一点儿，我舍不得把你怎么样的。” 舍不得？ 宁皎依冷笑，他这种变态哪有什么舍不得的？ 变态的思维逻辑，跟他们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你把我带来这里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目的你直接说。”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话题转了回去。 “我以为你很清楚我的目的。”荣京用食指缠住了她的头发，“我的目的就是你。” “喜欢这里吗？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房子，这块儿地是我买下来的，别墅的格局和装修都是按照你最喜欢的风格来的。你喜欢在露台吃早餐对吗？一会儿我带你去。” 荣京说得很陶醉，但宁皎依只是冷眼看着她。 人在面对不喜欢的人时总是如此。 不管对方说再多好听的话，都不会被打动。 荣京说得没错，这卧室的装修风格确实是她最喜欢的美式田园风， 可是因为是他做的，所以她根本无心去欣赏。 当然了，这种想法，跟荣京这种变态也解释不清楚。 宁皎依直接选择了沉默。 她现在头疼得快炸开了， 不知道是因为想不出来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因为荣京昨天晚上给她喂的药。 荣京把她带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已经睡过了？ 单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宁皎依就一阵膈应。 “怎么不说话了？”宁皎依的沉默惹来了荣京的不满。 他抬起手来，拨开了她的头发，“因为是我准备的，所以不喜欢，是这样吗？” 宁皎依冷笑了一声：“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 她还以为，他已经沉溺在自我感动里无法自拔了。 宁皎依的语调太过讽刺了，荣京听过之后，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刀。 他的目光沉了下来，抱着她的力道陡然收紧了几分。 荣京手劲儿很大，他突然加大了力道，宁皎依只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掐断了。 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荣京的另外一只手的虎口已经掐紧了她的下巴。 宁皎依被迫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着，他眼底闪烁不明的光让宁皎依这种胆子很大的人都泛起了凉意。 “如果是他准备的，你是不是会感动到哭出来？嗯？”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宁皎依觉得荣京很可笑，他这是在吃醋吗？ 真的太有意思了，他是谁啊，有什么资格跟傅定泗争风吃醋？ 他们两个人认识也就半年多的时间而已，之前那些所谓的感情，都是他单方面幻想出来的。 “回答我的问题。” 宁皎依的沉默，在一点一点吞噬着荣京的理智。 他的手劲儿，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宁皎依回过神来看着他，“你跟他比？你配吗？” “呵——”宁皎依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荣京冷笑了一声，一把拽开了她身上那件衬衫的扣子。 “你给我滚！”宁皎依的声音更加激动了。 然而荣京那边却是像疯了一样，不肯松手，还咬上了她的脖子，像极了吸血鬼。 “他有什么好？嗯？” “为了他，你已经变得不像你了。” “你应该是全世界最骄傲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变得那么卑微？是他毁了你。如果没有他，你的人生根本不会是现在这样。” 荣京一边啃着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说出了这番话。 宁皎依能听出来，他的情绪已经非常亢奋了，精神状态也不太对。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们的孩子会平安出生。”荣京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抢走了你，还不好好珍惜。” “荣京，你醒醒吧行不行？”宁皎依被他的话逗笑了。 她一脸讽刺地看着他，即使是身处下风，眼底仍然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是你，我根本不记得你，你哪里来的自信？” “如果我知道我随手施舍一点儿吃的救下来的正好是你这个变态的话，我当初宁愿不表现那些所谓的善心。” 宁皎依直接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这话，无疑是反复在荣京的心上捅刀子。 果不其然，她这边刚一说完，荣京的脸色又变了。 他张嘴，狠狠咬上了她的颈动脉。 宁皎依感觉自己的脖子的被他咬破了，似乎还渗出了血。 她身体再度僵硬了起来，挡在胸口的两只手死死抓住了身上的衬衫—— 荣京这个变态，该不会真的要吸她的血吧？ 一阵皮开肉绽的疼痛传来，宁皎依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刚才说出那样的话跟他硬碰硬。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跟这种变态对着干。 宁皎依在想，荣京会不会真的吸干她的血。 正这么想的时候，荣京已经松开了她。 这时，他的嘴唇上已经沾上了她的血。 荣京伸出舌头来舔掉了嘴唇上的血，然后对她说：“你再这样，我会杀了他。” 宁皎依：“……” 果然是个疯子变态。 她想骂人，但是忍住了。 面对荣京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搭理他。 “为什么不去跟他办离婚？”荣京突然又把话题绕到了离婚这件事儿上。 说到这事儿之后，荣京的目光又沉下来几分。 他说话的时候，思维太跳跃了，宁皎依一时间有些跟不上。 反应了几秒钟之后，宁皎依才说，“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没必要跟你废话。” “你还是不听话。”荣京将手指贴上了她脖子上的伤口，“是不是还想我惩罚你？” 他说“惩罚”两个字的时候，咬得很重。 再结合他赤裸的眼神，宁皎依瞬间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她强压下脾气，耐着性子说：“之前他一直不见人，我怎么离？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把我绑了，民政局办手续怎么着都得两个人同时出现吧。” 说到这里，宁皎依问荣京：“要不然你先放我出去，这样我也好跟他离婚？” “呵。”荣京轻笑了一声，“小骗子。” 宁皎依：“……” 这又是什么恶心肉麻的称呼？ “我放你走了，你就不会回来了。”荣京说：“所以……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永远都要待在我身边。” “你觉得你能关我多久？”宁皎依不太明白荣京为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她突然消失，不管是傅定泗还是宁绥和都会找她的， 傅家和宁家的实力，找到她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虽然宁皎依对荣京的实力不是特别清楚，但她觉得，他再有本事，都不可能拼得过傅家再加上宁家。 “看来你在等着别人来救你，”荣京一眼就看穿了宁皎依的想法，“在等谁？等宁绥和，还是……他？” 宁皎依没说话。 “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会想到别人，真是不乖啊……” 荣京用手指擦着她的嘴唇，用力地将她的嘴唇擦得红肿了起来，“只有我才是你的救世主，你忘记了吗？” 宁皎依一句“神经病”到了嘴边，差点儿就骂出来。 到底还是忍住了，她只能告诉自己不要跟神经病计较。 宁皎依想，她跟荣京周旋几天，宁绥和和傅定泗就会来救她了。 她平白无故消失，他们两个人一定会动用所有人脉找她。 想到这里，宁皎依便打算先忍一忍荣京。 至少，别跟他对着来。 毕竟，惹怒了变态，确实没什么好处。 “你在等他来救你，是吗？”荣京犀利地看出了宁皎依的想法。 他温柔地笑着，轻声道：“别等了，他不会来的。”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你不见了。”荣京宠溺地看着宁皎依，“盛驰耀没有告诉过你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的女人。” 听到荣京这么说，宁皎依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荣京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他们两个人之前都是心照不宣的，她没问过，荣京也不提。 现在荣京突然提到了那个女人，宁皎依立马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真聪明，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安排了。”荣京笑着夸她，“难怪我这么迷恋你。” 宁皎依脸色愈发地难看：“……” “昨天晚上他来过电话了，我让她替你接的，他们聊得很开心，他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呢。” “哦，早上的时候宁绥和还来过电话，也是她接的。她的声音跟你一模一样，没有谁分得出来。” “我已经安排她回名城了，接下来，她就是你。而你……” 说到这里，荣京停顿了一下。 他低头，在宁皎依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虔诚满满，“你是我一个人的。” “你这个疯子——”宁皎依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骂了出来。 荣京听到她这样骂之后，非但没有生气，还笑了。 而且，笑得很开心。 “对啊，我是疯子。”他说，“我愿意为了你变成疯子，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 傅揽淮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看到傅定泗突然出现在办公室，傅揽淮明显愣住了。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的样子，他才回过神来，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激动：“定泗，你……找我？” “她被人带走了。”傅定泗说，“我需要傅家的人脉。” 傅定泗非常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傅揽淮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 “宁皎依被谁带走了？” 难道宁皎依有什么仇家？ 想想也不应该，宁家在名城声望这么高，谁会不知死活去绑宁皎依？ “是。我需要所有主干道的监控，不管多大的代价。”傅定泗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傅揽淮点头答应下来，“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我现在去联系交巡捕队那边的人。” 傅定泗微微颔首，算是对傅揽淮的感谢。 傅揽淮其实没指望傅定泗感谢他，他能来找傅家帮忙，傅揽淮已经很惊喜了。 傅揽淮很快就联系了交巡捕队那边，打完电话之后，他对傅定泗交代：“那边的人已经在查了，大概今天晚上能全部调取出来，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儿过去？” 傅定泗：“不了，直接给我硬盘。” 傅揽淮：“……宁皎依被什么人带走的？你有怀疑的对象没有？” “有。”傅定泗点点头。 傅揽淮：“她得罪人了？你们两个……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事儿？” 傅揽淮现在一头雾水。 自打傅定泗回来之后，很多操作他都看不懂。 他跟宁皎依之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傅定泗也从来没解释过。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现在不是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傅定泗说，“现在重点是把人找回来。”傅揽淮：“行，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 傅定泗：“先走了，再联系。” 傅揽淮还想说什么，傅定泗已经走人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傅揽淮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有些不习惯他这样子。 可是他心里退又很清楚，这才是原本的他。 ** 从宁氏出来以后，傅定泗接到了宁绥和的电话。 “哥。”“你现在来盛驰耀这边，地址我一会儿短信发你。”宁绥和说，“我也在过去的路上，先问问嘉陵怎么回事儿。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嘉陵那边，荣京的人找上来的时候，他们会通知我。” 宁绥和虽然脾气暴躁，但在做事儿这方面思维还是很缜密的。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把宁氏运营得这么好。 傅定泗应下来宁绥和的话，“好，地址给我，我现在赶过去。” 有些问题，确实要当面问问嘉陵。 通完电话，宁绥和很快就发来了盛驰耀的地址。 傅定泗看了一下，大概也八公里的距离。 他直接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 过了二十分钟，傅定泗将车停在了盛驰耀宿舍的单元楼下。 这个时候，宁绥和也正好到了。 傅定泗和宁绥和在楼下碰了面，两人一块儿走进了楼宇门。 “傅家那边怎么说的？”宁绥和问傅定泗。 傅定泗：“已经让他们去调所有主干道的监控了。” 宁绥和：“行，有什么别的需要我再告诉你。” 傅定泗：“嗯。” 说话间，电梯已经停下来了。 来之前宁绥和已经通知过了盛驰耀，所以，刚一出电梯，就看到盛驰耀已经在楼道等着了。 “进来吧。”盛驰耀打开了防盗门。 傅定泗和宁绥和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嘉陵。 嘉陵提前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傅定泗和宁绥和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 尤其是傅定泗。 他那个眼神……杀气实在是太明显了。 嘉陵有些不习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总觉得，傅定泗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他之前就算生气，好像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难道是宁皎依失踪刺激到他了？ “荣京的联系方式你有没有？”宁绥和直接问嘉陵。 嘉陵点点头，荣京的私人号码，应该也只有她知道了。 “发给我。”宁绥和的语气不容置喙。 嘉陵应了一声，拿起手机，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敲出来，以微信消息的形式发给了宁绥和。 发完消息之后，嘉陵又对宁绥和说：“他可能不会接你的电话，荣京做事情很缜密，这件事情他应该计划很久了。” “呵，没你的配合，也完成不了这么完美的计划。”宁绥和是个直性子，这会儿听到嘉陵这么说，他就只想讽刺。 宁绥和这话一出，嘉陵顿时尴尬了起来。 她抿着嘴唇垂下了头，好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低着头，嘉陵仍然能感觉到对面一道冰冷的目光朝着她看了过来，如芒在背。 嘉陵抬眼用余光瞥见了傅定泗， 他的面色阴沉得不像话，看向她的时候，眼底带着浓浓的戾气。 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把她弄死。 这眼神，实在是太狠了，也实在是不像他。 之前傅定泗生气的时候脸色会垮，但绝对不会这么狠。 或者说，他其实是个狠不起来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宁晚晚才会一直对他纠缠不休。 可现在……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嘉陵有些好奇，傅定泗消失的这半年多都经历了什么？ 146：替身 “她对你怎么样？嗯？” 嘉陵这边正疑惑思考的时候，傅定泗突然冷声开了口。 嘉陵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傅定泗这话是跟她说的。 这个语气……嘉陵觉得有些瘆人。 她抬起头来看向了傅定泗，愈发觉得，他根本不像那个傅定泗，反倒是有些像那个他们口中的副人格。 难道他真的回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嘉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之前宁皎依曾经因为这件事情询问过各种各样的专家， 所有的专家都说副人格消失之后便不会再回来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出现？ 这次傅定泗回来，宁皎依没有迫不及待和他离婚，甚至还跟他传出了绯闻……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嘉陵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沙哑着嗓音问：“你不是他？” “现在你还有用，”傅定泗没有回答嘉陵的问题，他盯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我暂时留着你。等她回来，当年的账，一笔一笔算。” “你是……” 嘉陵捂住了嘴巴，这语气，她终于可以肯定了。 是他回来了—— 傅定泗消失的这半年，究竟去做了什么？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皎皎找回来。”盛驰耀走上来将嘉陵往后拽了一把，他看着对面的傅定泗，“我已经联系了朋友去找。” 傅定泗再度看向了盛驰耀：“还有你。” 盛驰耀：“这话不用你说。我做过的事情，我会承担后果。” ** 时隔四年的时间，闻染又来到了名城。 四年未踏足这座城市，名城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市中心开了好几家新的商场，主干道也拓宽了许多，这座城市越来越繁华。 朱奎将闻染送到了酒店安顿了下来，交代了一下她不要到处乱跑，就先走了。 荣京那边还给他安排了别的任务，他必须先去完成—— 荣京给他安排的任务，是让他把嘉陵带走。朱奎很清楚荣京这样做的目的。 嘉陵现在已经不那么听话了，而他也已经得到了宁皎依，嘉陵就成了一枚废棋。 而且她知道得太多，保险起见，荣京肯定是要把她灭口的。 想到这里，朱奎都觉得嘉陵挺可怜的。 这些年，他跟嘉陵的接触不少。 其实嘉陵一开始就是被迫给荣京做事儿的，她本身并没有想要背叛宁皎依的意思。 被荣京逼得走上了这条路，还时不时地被他虐待…… 一过这么多年，现在荣京得到了宁皎依，便一脚踹开了嘉陵。 这做法，着实有些残忍了。 但这确实也是荣京的风格， 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朱奎虽然同情嘉陵，但身为荣京的下属，他自然也不能忤逆荣京的意思。 把闻染安顿到酒店之后，朱奎便去了嘉陵的住处找她了。 ……… 虽然朱奎特意嘱咐过闻染不要乱跑，但闻染并没有打算乖乖呆在酒店。 朱奎离开后不久，闻染便走出了酒店，一个人在市中心逛了起来。 名城的市中心比四年前繁华了不少，新开的商场夜里很是热闹，闻染走到商场里逛了一圈儿。 没想到，这一逛，竟然碰上了“熟人”。 宁晚晚也有半年多的时间没见过宁皎依了， 宁皎依回国之后，又跟傅定泗传出了绯闻，这让宁晚晚更加不平衡了。 可是她根本联系不上傅定泗了，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她也不好再掺和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 看到宁皎依出现在商场之后，宁晚晚直接上前挡在了她面前。 闻染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人，愣了一下。 她眯起了眼睛，很快就认出了宁晚晚。 当年她跟盛驰耀的视频，就是面前这个蠢货拿给傅家人的。 她也是荣京手上的一枚棋子，而且是最不值钱的那种棋子。 说起来……宁晚晚大概都没跟荣京碰过面呢。 想到这里，闻染笑了起来，她的笑里带了几分不屑。 闻染这样笑起来的时候，跟宁皎依简直一模一样。 至少，宁晚晚是分不出来的。 宁晚晚最不喜欢宁皎依这样笑，看到她笑，宁晚晚拉下了脸：“你笑什么？呵呵，不是说要离婚吗？我以为你多有骨气，拖到了现在都不肯离婚，你不就是为了等着定泗哄你吗？” “怎么，你嫉妒啦？”闻染反问宁晚晚。 宁晚晚：“……” 她隐约觉得宁皎依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 平时她听到这种话不应该很生气的吗，怎么今天听起来没生气，还有点儿开心的意思？ “就算离婚了你也没机会啊，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你啊……”闻染上下打量着宁晚晚，毫不客气地说：“又蠢又丑，我要是傅定泗，我也不会喜欢你啊。” 宁晚晚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觉得刚刚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宁皎依还是那个宁皎依，骂她的时候根本不会嘴下留情。 宁晚晚没在宁皎依这边讨到什么好处，她嘴上功夫比不过宁皎依，便赶紧走了。 闻染看着宁晚晚离开，轻笑了一声，随后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看来，这张脸是真的很成功，她这样走在商场，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宁皎依吧？ 现在她身上已经没了纹身，身高体型和声音都跟宁皎依一模一样—— 如果她再出现在盛驰耀面前，盛驰耀还能一眼认出她吗？ 想到这里，闻染突然有些期待那个画面。 荣京对宁皎依一心一意，她顶着这张跟宁皎依一模一样的脸在荣京面前脱光了衣服，荣京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那盛驰耀呢？他现在是不是也这样？ 闻染想到了宁晚晚刚刚厌恶和嫉妒的表情，再次笑了出来。 不仅宁晚晚嫉妒宁皎依，她也嫉妒啊。 明明是一样的脸，为什么得到关心和偏爱的是宁皎依而不是她呢？ 荣京是这样，盛驰耀……大抵也是这样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被嫉妒吞没的女人是最丑陋的。 闻染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 ** 傅定泗在盛驰耀这边呆着，又听嘉陵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我真的……”嘉陵有些语无伦次，“如果能用我换回皎皎，我也愿意，我真的没有想过荣京会这么直接带她走……” 傅定泗无心去听嘉陵的道歉。 嘉陵有什么苦衷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她伤害了宁皎依这件事儿。 对于傅定泗来说，逻辑是很简单的。 伤害过宁皎依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傅定泗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响了。 他回过神来，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傅揽淮的名字。 想来，傅揽淮应该是为了监控的事儿打来的。 傅定泗没避讳，直接接起了电话。 “我在华西商场的监控看到宁皎依了。”傅揽淮说，“我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在看那条路的监控，我看了一下那个人有些像宁皎依，所以联系了华西的经理找了监控。确实是她，她跟宁晚晚还发生了一些矛盾。” 傅揽淮并不知道闻染的存在，他对宁皎依也不是很了解，更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跟宁皎依一模一样的人。 傅定泗听到傅揽淮这样描述之后，并没有天真地以为这个人是宁皎依， 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回了傅揽淮四个字：“我知道了。” 傅揽淮被傅定泗冷漠的态度给惊到了，他愣了一下，“你不是很担心她吗？要不要我联系一下华西的人把她留下来？你们两个人是吵架了，她闹离家出走？” 傅揽淮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监控发我工作邮箱，先这样。”傅定泗没跟傅揽淮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傅定泗看向了盛驰耀。 傅定泗的眼神太过犀利， 饶是盛驰耀这种心理素质强大的人，被他这样盯着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之前那个人不是没有盯过他，但跟面前这个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男人做事快狠准，目的明确，从不拖泥带水。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从来不会浪费一分一毫的感情。 “那个女人出现了。”傅定泗看着盛驰耀，动了动嘴唇：“她在华西，应该是荣京派来的。” 盛驰耀听到傅定泗这么说，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那个女人…… 想到自己人生中仅有的那一次失误，盛驰耀猛地捏紧了拳头。 说来也是可笑，他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但他很明确地知道一点—— 这个女人，是他人生中永远的污点，这辈子都无法抹灭。 “荣京应该是想让她来取代皎皎的位置。”嘉陵想了一会儿，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跟皎皎真的一模一样，身高体重，声音外表都一样，有时候我都会分不清。” “他培养一个这样的替身，应该就是为了把皎皎关起来……”嘉陵越想越觉得后怕。 荣京确实经常会说，他要做宁皎依的救世主。 他那种占有欲极强的变态，得到宁皎依之后，大概巴不得在她身上烙上他的名字。 想到这个可能性，嘉陵后背上窜起了一阵凉意。 “呵。”对于嘉陵的推测，傅定泗不屑地笑了。 显然，他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嘉陵听出了傅定泗的不屑，她正疑惑时，傅定泗反问她：“你觉得荣京会想不到你来通风报信？既然你们都撕破脸了，他会这么蠢？” 嘉陵：“……” 傅定泗这个问题，确实问到了点子上。 是她疏忽了。 荣京也是老谋深算的人，可能他带着宁皎依走的时候确实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但走之后，他一定会想到这个可能性的。 但嘉陵仍然猜不到荣京想要做什么。 既然他料到了她会来通风报信，为什么还要让那个女人出现？ 这事儿根本就骗不过傅定泗，也骗不过宁绥和…… 傅定泗没有跟嘉陵解释太多，不过他已经迅速理解了荣京的目的。 荣京肯定是猜到了嘉陵会来通风报信，但嘉陵有前科在先，宁绥和不一定会信她。 所以，他又安排了那个女人接了他和宁绥和的电话。 如果他们信了电话是宁皎依接的，那正好可以再度离间他们和嘉陵的关系，让他们更加怀疑嘉陵。 这样，也能巧妙地拖延时间。 事实证明，荣京这一步棋走对了。 他确实是凭借着他们对嘉陵的怀疑，拖延了一整夜的时间。 但是荣京应该也想到了嘉陵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他做了另外一个计划—— 让那个女人过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借刀杀人。 他认定了宁家不可能让这个女人存在，也认定了盛驰耀不会允许自己人生中的污点一直嚣张，这个人迟早要被除掉。 不管是嘉陵还是那个女人，于荣京来说都是没用的棋子。 荣京这个人实在是太卑鄙了，每一步都走得这么缜密…… 傅定泗想了半天，这件事情，似乎只能从那个女人身上找突破口了。 而在场的人里，唯一跟那个女人有过接触的，就是盛驰耀。 “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句话啊？”宁绥和见傅定泗这么长时间不说话，也被他整得有些懵了，急切地催了一句。 傅定泗听到这句催促之后回过了神。 他看向盛驰耀，对他说：“你去跟那个女人见面吧，从她嘴里或许能问到一些消息。” 盛驰耀听明白了傅定泗的意思。 虽然他不太想和那个女人接触，但他必须承认傅定泗说得是有道理的，但是—— “你要我直接拆穿她的身份？” “不。”傅定泗摇头，“将错就错就好。” 盛驰耀：“……但她不可能被我骗过去，她知道我认得出她。” 盛驰耀停顿了一下，对傅定泗说：“她胸口有纹身。” “不上床的话，应该也看不到这么多。”傅定泗瞥了盛驰耀一眼，反问：“你准备跟她上床？” 盛驰耀被傅定泗问得噎了一下：“……” 其实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傅定泗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他们都可以确定，傅定泗肯定是为了救宁皎依出来的。 既然都是一个目标，盛驰耀便也只能点头应下来，无条件地配合。 盛驰耀问傅定泗：“我现在去？” 傅定泗：“不用。” 宁绥和：“我说，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策反。”傅定泗简洁明了地回了两个字。 他这么一说，宁绥和就懂了。 傅定泗这不仅是要策反，还用了最卑鄙的一招，美人计。 不过，虽然卑鄙了一些，这套路应该是有用的。 尤其是让盛驰耀过去……毕竟他们两个人睡过。 女人，对于睡过的男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在的。 傅定泗确实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宁绥和想，要是之前那块儿木头，肯定是想不到这种办法的。 比一比，他还是更喜欢这个有脑子的傅定泗。 ** 闻染晚上逛到了很晚才回去，因为睡得晚，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起床。 起床之后，闻染化了个妆，再次走出了酒店。 前面几年她被荣京关在一座小县城里，几乎没有什么自由。 闻染很喜欢逛街，也很喜欢繁华的大城市。 如今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牢笼，她自然要好好逛逛。 闻染就像是飞出了鸟笼的小鸟。 她穿了一条连衣裙，拎着包走在名城的市中心，夏天的风暖洋洋的，吹得人心旷神怡。 闻染来到了一家咖啡厅，点了一杯拿铁。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品着拿铁，一边欣赏着这座城市的风景。 闻染正盯着外面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眼帘。 她看到了盛驰耀从suv上下来，他穿着一身西装，身姿挺拔，一如当年。 不对，应该说……他比当年更有魅力了。 差不多四年没有见面，他比之前更加成熟了，身上带着岁月打磨过之后独有的气质，看一眼便无法挪开视线。 看到盛驰耀之后，闻染脑海中再次闪过了曾经与他缠绵的画面。 想到这些，闻染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咖啡杯。 盛驰耀走进了咖啡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女人。 他调整了一下思绪，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停下来之后，盛驰耀很自然地开口：“皎皎，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咖啡。” 皎皎—— 听到这个名字，闻染勾唇笑了起来。 果然，他又认错人了。 当年他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喊的也是这个名字。 果然，她们两个人是真的很像啊。 四年前他能认错，现在照样能认错。 “嗯，心情不太好。”闻染顺着盛驰耀的话往下说，“你呢？不上班吗？” “下午出来办事儿，没什么精神，路过买一杯咖啡喝。”盛驰耀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 闻染眯眼看着盛驰耀。他坐下来之后，招手喊来了服务生。 闻染看着盛驰耀点完了一杯咖啡。 他和服务生说话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平日的风度，温和有礼，但带着几分疏离。 闻染看得有些呆，一直到盛驰耀点完咖啡跟她说话，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盛驰耀见她在走神，便顺嘴问了一句。 “没什么。”闻染问盛驰耀：“晚上我想去吃日料，你有空跟我一起吗？” 盛驰耀点点头，“嗯，有。” 闻染笑了出来，“那我请你吧，我们喝烧酒。” 盛驰耀的戏演得很到位：“可以喝，不过你身体不好，少喝酒。” 147：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朱奎没有找到嘉陵。 昨天晚上开始，他便在嘉陵的住处门外蹲守了，守了一整夜没见到嘉陵的人。 这事儿让朱奎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荣京汇报这件事儿。 荣京现在是铁了心要打算把嘉陵灭口了，他想做的事情，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达成目的， 朱奎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已经很清楚这一点。 可现在等不到嘉陵的人，朱奎确实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犹豫过后，还是拨出了荣京的号码。 ……… 手机响起的时候，荣京正在给宁皎依准备午饭。 他刚刚将牛排腌制好，手机便响了起来。荣京擦了擦手，接起了电话。 “荣先生。”电话那边，朱奎毕恭毕敬喊了他一声，“我没找到嘉陵小姐，在她家门口等了一夜，到现在都没见到人……” 朱奎越说越小心，就怕荣京爆发。 不过，预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听完朱奎的话以后，荣京只是呵呵笑了一声。 随后，他对朱奎说：“不用管了，你回来。” 朱奎完全没想到荣京会这么说。 他懵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闻染那边……不用看着了吗？” 虽然闻染确实挺听话的，但荣京并不信任她。 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亲自去送闻染了。 “嗯，不用再跟她联系了。”荣京回答得很干脆。 说完之后，直接挂了电话。朱奎在电话里说的情况，荣京早就猜到了。 宁皎依被他带走，嘉陵肯定一醒来就会联系宁绥和和傅定泗通风报信。 到时候，这两个人就会怪到嘉陵头上。 嘉陵“背叛”了宁皎依这么多年，按照宁绥和对宁皎依的在意程度，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次嘉陵又间接害得宁皎依被他带走，下场只会更惨。 荣京倒是不怕嘉陵暴露他的什么秘密，因为她对他的事情根本不了解多少。 没有任何把柄在她手上，他又何须费力气把她弄回来？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遗弃废棋而已，这枚棋子由谁来处理，他并不在乎。 至于闻染，那就更好操纵了。 荣京给闻染安排的任务是让她假扮宁皎依，但他并没有天真到觉得闻染能骗过所有人。 盛驰耀那么精明，吃过一次亏，绝对不会再吃第二次。 至于傅定泗和宁绥和，迟早也会发现不对劲儿。 到时候闻染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荣京安排闻染去名城，并不是真的为了让她演宁皎依，而是等着她败露之后被处理，被灭口。 这样一来，无需他亲自动手，所有的麻烦都解决掉了。 想到这些，荣京勾唇笑了起来。 他捏着手机回到了卧室。 ……… 荣京进来的时候，宁皎依正坐在床上发呆。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一直都紧紧地拉着，根本看不到阳光。 这样的环境下呆了两天多的时间，宁皎依觉得自己都要抑郁了。 荣京把她的脚绑在床上，只有她上厕所洗澡的时候他才会替她解开镣铐，然后在外面等着她，等她出来了，再把她拷上。 宁皎依想过跑，但荣京简直是二十四小时守着她，她完全没有钻空子的机会。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傅定泗和宁绥和发现不对劲儿，等他们来救她。 可是，荣京安排了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去了名城，他们真的能发现不对劲儿吗？ 宁皎依越想越觉得迷茫。正头疼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她已经没有心思抬头去看了。这里除了荣京之外，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午饭吃牛排。”荣京走到床边坐下来，抬起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是你最喜欢的黑胡椒味菲力，我找人在附近的牧场买的。” 宁皎依嘴巴挑剔这一点，荣京是很清楚的， 她喜欢吃菲力，而且一定要很新鲜，从来不碰任何冷冻的牛排。 关于她的每一个小习惯，荣京都记得十分清楚。 然而，宁皎依听完荣京的说辞之后，却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其实，同样的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她大概率是会很感动的。 毕竟，除了亲人和爱人之外，没有谁有义务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但这话是荣京说出的，想到他前面那么多年都在监视她的生活，宁皎依除了膈应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种感觉了。 什么感动，根本不存在。 “怎么不说话？”荣京捏住了宁皎依的下巴，似乎是对她的沉默不太满意，“你不喜欢吗？” 宁皎依：“……”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 谁会喜欢他这种变态？ 她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不过宁皎依现在已经懒得跟荣京争辩什么了，经过了上次的对话之后，她就完全放弃了跟荣京讲道理沟通这件事儿。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和他说话除了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 “如果是他准备的，你是不是会很开心？” 宁皎依不说话，荣京也不放弃，自顾自地说着。 而且，不知不觉中，又把话题扯到了傅定泗的身上。 “可惜，他不会记得你喜欢吃什么。”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谁这样关心你，你为了他放弃了骄傲和自尊，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在我身边不好吗？你可以随意做自己，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你的世界里只需要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去上厕所。”宁皎依不想再听荣京疯言疯语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强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荣京要是再这么说下去，她感觉她又要忍不住骂人了。 “我抱你去。”荣京温柔地应了一声，然后将宁皎依脚上的镣铐解开，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 宁皎依低头看着他的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实在是太膈应了…… 其实之前倒不是没有跟异性朋友有过肢体接触，早年间她跟严起江可以说是一见面就勾肩搭背。 但是她对严起江就完全没有这种膈应的感觉。 说到底还是因为荣京是个变态—— 荣京把宁皎依放到洗手间之后就去门外等着了。 ……… 宁皎依站在洗脸池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过两天，她已经很憔悴了。 虽然荣京不会饿着她，甚至还每顿饭都在按照她的口味亲自下厨伺候她，可是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如果傅定泗和宁绥和一直没有找到她，难道她要一直跟荣京这个变态待在一起吗？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宁皎依就觉得窒息。 她决定了—— 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傅定泗和宁绥和的身上。 这种时候，她要先自己想办法。 现在她表现得很想走，荣京自然会对她有防备心。 如果她顺着荣京，荣京说不定会稍微卸下一些防备—— 最起码，不会二十四小时把她绑在床上了吧？ 至少能让她在这座别墅里自由活动，那样她跑走的机会也会多一些。 不过，要顺着荣京，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宁皎依站在镜子前，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挣扎。 后来，她上了个厕所，洗完手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荣京在对面站着。 他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永远是这么灼热。 赤裸裸的，带着男性对女性的征服欲。 “我饿了。”宁皎依冷眼看着荣京开了口，“有什么吃的？” 她没有刻意放低自己的姿态，因为那样实在是太容易引起怀疑。 荣京这种疑神疑鬼的人，变化太突兀，他肯定会多想。 “我带你去餐厅。” 虽然宁皎依的语气堪称恶劣，但荣京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仍然是开心的。 比起她的沉默，他更喜欢她向他提要求，可以不讲道理，甚至无理取闹都没问题。 他想要的，就是一个鲜活的她。 宁皎依从荣京的眼底看到了惊喜和兴奋。 再回忆一下自己刚刚说话的口吻…… 宁皎依现在都要怀疑荣京是不是受虐狂了。 她这样跟他说话，他竟然还很开心？宁皎依正这么想着，荣京已经走上来搂住了她的腰。 “走吧，我让人送来了面包，今天上午刚出炉的，你先吃一点儿填填肚子。”荣京的声音分外地温柔。 可惜，宁皎依却不怎么领情。 她直接拍开了荣京的胳膊，“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她在发脾气，荣京怎么会看不出来。 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发脾气的女人，可因为对象是她，所以即使是发脾气，他都觉得很开心。 比起她一言不发冷暴力的样子，他更喜欢看她发脾气。 她本来就该是骄纵高傲的，他痴迷的就是这样的她。 她肯在他面前发脾气，说明她已经在亲近他了。 至少，在荣京的想法里这样的。 被宁皎依甩开以后，荣京非但没有生气，还灿烂地笑了起来。 宁皎依看到他笑，只觉得诡异，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见她这样，荣京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我喜欢你和我发脾气的样子。以后你可以每天都这样。” 这话听得宁皎依瞠目结舌。 长这么大，她头一次听人说喜欢别人跟他发脾气的。 宁皎依忍不住问荣京：“你受虐狂？” 荣京摇摇头，“不是，这种情况我只针对你，因为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存在。” ……又开始了。 宁皎依现在很后悔问他刚刚的问题。 他们两人一边说一边下楼，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餐厅。 进到餐厅之后，荣京拉出了一把椅子让宁皎依坐下，然后去旁边的盒子里拿了甜点和餐前面包送到了宁皎依面前。 甜点和面包都是装过盘的，摆放整齐，看起来跟米其林餐厅没什么区别，特别精致。 关于荣京会做饭这一点，宁皎依也是挺惊讶的。 但这两天，她吃的饭确实都是荣京亲手做的。 虽然被荣京关起来了，但是宁皎依也没有搞绝食那一套。 荣京这种变态，绝食这种幼稚的办法哪里能威胁到他？ 把盘子摆到宁皎依面前后，荣京又给她冲了一杯咖啡，“今天牧场送了牛奶过来，你试试拿铁味道怎么样。” 宁皎依“哦”了一声，她端起拿铁来喝了一口。 唔，味道还不错。 “好喝吗？”荣京问。 宁皎依：“哦，还行吧。” 她的回答很冷漠。 不过，对于荣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喝。”荣京像个小孩子一样，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已经把牧场买下来了，下次带你去看看。” 带她去看？听到这句话，宁皎依的眼睛亮了一下。 听荣京这意思，是打算带她出门了？ 宁皎依心头燃起了几分希望。 “当然，得等到你听话的时候才带你去，嗯？”荣京揉了揉宁皎依的脑袋，“先吃吧，我去准备午餐。” 宁皎依不耐烦地拍开了荣京的手，没好气地说：“那你还是滚去做饭吧。” 荣京倒是一点儿脾气都不发，甚至还笑着说：“嗯，都听你的。” 宁皎依：“……” 他真的是一朵奇葩，而且是让人无法招架的奇葩。 从来没见过被人怼了之后都能这么开心的人，他估计真的有受虐倾向。 ** 傅揽淮那边用了一天的时间，终于调到了所有主干道的监控录像。 视频文件实在是太大了，数量又多，根本没办法发邮件，于是，傅揽淮打算当面把硬盘给傅定泗。 他想去找傅定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兄弟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够可笑的了…… 傅揽淮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拿出手机拨出了傅定泗的号码。 ……… 傅揽淮来电时，傅定泗正在谨诺的办公室处理今天的工作。 “什么事儿？”傅定泗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冷漠。 傅揽淮说：“监控已经全部调出来了，文件太大不方便发邮件，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傅定泗没说话。 见他沉默，傅揽淮大概明白了，傅定泗这是不愿意见他。 傅揽淮倒也不怪他，于是说：“那我给你送去西苑别墅吧。门上密码还是你生日吧？” 傅定泗：“嗯。” 傅揽淮：“那你忙，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我现在去给你送。” 傅定泗说了一些“谢谢”，然后就挂电话了。 谨诺最近正在忙着下个季度的量产，还接了不少国外的单子，傅定泗手头要处理的工作很多。 他既要找宁皎依，又要忙这些工作，时间几乎不够用了。 今天的文件一直处理到夜里九点钟，总算是告一段落。 傅定泗坐在办公桌前闭目养神几分钟之后，便抄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他来到了地库，上车发动车子，朝着西苑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他回来之后一次那个地方都没有去过，但路线却熟悉得不行。 那个人的记忆……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 半个小时以后，傅定泗将车停在了别墅门前的停车坪上。 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抬眸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心情有些微妙。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属于他的地方。 回来之后，傅定泗本能地排斥来这里，就像他排斥那个人一样。 傅定泗在门口停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去输入密码开门。 进门之后，傅定泗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客厅的灯。 傅揽淮将硬盘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傅定泗一进来就看到了。 他看了一眼硬盘，随后又将视线挪到了别处。 虽然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但别墅里依然很干净，想来应该是有人定期来做清洁的。 房子很大，没什么人情味儿，这倒是跟那个人机械死板的劲儿很搭。 傅定泗走到鞋柜前准备换拖鞋进门，一打开柜子，却看到了一排高跟鞋。 高跟鞋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傅定泗盯着那排高跟鞋，眸色逐渐转深。 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再次涌入了脑海。 他看到了宁皎依和那个人在这里亲密互动的画面，挥之不去。 傅定泗骤然捏紧了拳头，眼底逐渐聚起了戾气。 他直接关上了柜门，脱了鞋，赤着脚走向了楼梯。 走到楼梯处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宁皎依将那个人抵在栏杆上调戏的模样。 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宁皎依调戏得脸红脖子粗的。 宁皎依在他面前的时候笑得那么灿烂，像个单纯得没长大的孩子。 傅定泗停在了栏杆处，不自觉地抬起手来捏住了栏杆。 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指关节都在泛白，力道大到几乎要将栏杆捏碎了。 他愤怒，嫉妒，可是却无能为力。 因为那个人就是他，且他们两个人是不能共存的。 所以，他永远都没办法朝着那个人发泄愤怒。 傅定泗用力掐了一把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该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宁皎依被荣京带走了，当务之急是把她救出来。 傅定泗是个理智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收拾好情绪之后上了楼，找到电脑，将硬盘插到了电脑上。 148：你发脾气的样子真迷人 另外一边，盛驰耀还在跟闻染喝酒。 闻染心情很好的样子，盛驰耀不让她喝酒，她便不断地给盛驰耀倒酒。 大概是因为盛驰耀把她当成了宁皎依，所以她倒多少，他就喝多少。 不过烧酒度数实在是太低，盛驰耀并没有喝醉。 一顿饭吃完，闻染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问他：“这么晚了，该回去了吧？” 盛驰耀揉揉太阳穴，“嗯，是该回去了。” “你喝了酒，没办法开车，我送你吧。”闻染抬起手来，“车钥匙给我。” “不用了。”盛驰耀摇摇头，“我找代驾，先送你回去。” “我打车就好了，没关系的。”笑话，闻染怎么可能让盛驰耀去送她。 到时候盛驰耀发现她在酒店，岂不是暴露了？ 盛驰耀自然也知道闻染在想什么，他沉了沉眸，自嘲地笑了下。 “也对，我答应过你跟你保持距离的，是我忘记了。” 闻染没说话。 不过，听盛驰耀这意思……他跟宁皎依好像闹矛盾了？ 闻染此时并不知道宁皎依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荣京自然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跟她说，不然怎么骗她过来名城？ “好了，我找代驾，顺便给你叫车……” 说着，盛驰耀拿起了手机。 闻染这会儿心里没谱，不过从盛驰耀这表现来看，他跟宁皎依应该是真的闹了不愉快，而且还挺严重的。 那她今天又喊盛驰耀吃饭，会不会引起怀疑？ 想到这里，闻染准备说几句话补救一下。 “我确实是在生气，但是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也没打算真的跟你吵下去。只要你以后别再那样就好了。”闻染模棱两可地说着。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觉得，这样说总是没错的。 闻染说着，还顺便观察起了盛驰耀的表情。 果然，盛驰耀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所以……她猜中了是吗？ “你真的这样想？”盛驰耀开口询问她，那语气有些惊喜。 闻染点点头，“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盛驰耀说，“谢谢你，皎皎。” “你不用谢我，其实我对你……也不是那么绝情的。”闻染哎了一声，反问他：“你真以为，这么多年，我能做到对你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 盛驰耀没说话，他抿着嘴唇看着闻染，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会和傅定泗离婚的。”闻染抬头看着盛驰耀的眼睛，“等我成功跟他离婚，我们再认真谈一谈吧？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盛驰耀目光微变，眼底有什么情绪闪过，但是迅速收起。 他勾唇，朝着对面的女人笑了笑，柔声道：“好，那我等你。” 盛驰耀给闻染叫来的车很快就到了。 看着闻染上车之后，盛驰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出租车渐行渐远，盛驰耀再次拿出了手机，拨出了傅定泗的号码。 ……… 傅定泗正在筛查监控的时候，接到了盛驰耀的电话。 看到来电后，他将监控视频按了暂停，手机放到了耳边。 “她这几天应该会找你。”电话接通以后，盛驰耀开门见山地说，“她刚刚说要和你办离婚手续。” 傅定泗轻笑了一声，“看来她确实跟你睡出了感情。” 一句话里，浓浓的讽刺。 盛驰耀被傅定泗怼得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盛驰耀才问傅定泗：“你要见她吗？” 傅定泗：“我这边有安排，你做你该做的就好。” “我还有事儿，挂了。”傅定泗没有给盛驰耀说话的机会，直接掐断了通话。 挂上盛驰耀的电话以后，傅定泗又收到了一条宁皎依的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找个时间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傅定泗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一会儿，然后动手回复：可以。 闻染收到傅定泗的回复之后，略微惊讶了一把。 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这么痛快地答应。 所以……荣京给她的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闻染犹豫了一下，又回复：那明天去吧。 傅定泗的回复还是两个字：可以。 完全没有要纠缠的意思。 这倒是让闻染有些不痛快了—— 之前不是闹了什么复合的传闻吗，现在傅定泗眨眼又要离婚，真是挺不够意思的。 看来，傅定泗也没有很喜欢宁皎依啊…… 想到这里，闻染又笑了。 果然，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宁皎依的。 闻染突然对傅定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不了解傅定泗的经历，但她早前有在新闻上看到过傅定泗照片。 他气质清冷矜贵，很有商业头脑，外界对他的评价很高。 闻染又拿起手机搜了一下傅定泗的名字，正好看到了他之前在某次活动上被拍下来的照片。 是真的很好看，难怪宁皎依这些年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闻染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就对傅定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多年处于嫉妒状态的人，思维方式会变得很极端。 闻染生命中有交集的两个男人都被宁皎依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可。 这些年，闻染一直都对宁皎依心存不满。 如果她能让傅定泗爱上她，岂不是就代表着她击败了宁皎依？ 想到这个可能性，闻染莫名兴奋了起来。 她继续给傅定泗发短信：为什么突然同意离婚？ 傅定泗收到这条消息之后，淡淡地勾起了嘴角。 他的笑里带着讽刺和浓浓的不屑，连带着目光都有些轻蔑。 傅定泗动了动手指，回复：因为我不喜欢你。 闻染看到傅定泗的回复之后啧了一声，心想着这个男人还真是够绝情的。 别的不说，宁皎依这张脸和身材，很少有男人能做到完全不被她的吸引。 傅定泗把话说得这么绝，还真是…… 要是宁皎依本尊看到这话，大概得伤心死了吧？ 闻染试着想了一下宁皎依为了傅定泗伤心的样子，再想想荣京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顿时笑了出来。 闻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直接将短信内容截图发给了荣京。 正好，荣京交代她的任务里，也有要她代替宁皎依和傅定泗离婚这件事儿。 她这样，算是一举三得。 发完截图之后，闻染又给傅定泗回了一条消息：那，民政局见。 男人么，都是喜欢得不到的女人。 闻染想，宁皎依就是对傅定泗太主动了，所以不会被他珍惜。 从明天开始，她要重新换一个策略——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算傅定泗再神，骨子里也还是个男人。 男人的劣根性，他是逃不过的。 不一会儿，傅定泗又回了去民政局的时间。 闻染记下了时间之后，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 荣京收到闻染发来的截图时，刚刚洗完澡，准备睡觉。 看到截图上的内容之后，荣京皱起了眉—— 傅定泗这个态度，倒是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甚至，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难道傅定泗已经认出了闻染？ 不应该。看他们的对话，应该还没有见过面。但傅定泗这态度转变有些太快了。 前天还在给宁皎依打电话关心她，现在就说不喜欢—— 应该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如果傅定泗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势必不会放过闻染。 当然，荣京没有打算去救闻染， 他唯一担心的，是闻染被傅定泗抓起来严刑拷打，暴露这边的位置。 想到这里，荣京直接拨出了朱奎的电话。 朱奎二十四小时待命，电话马上就接通了。 “荣先生。” “明天过来，我要搬家。” 朱奎：“……是。” 虽然不知道荣京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但朱奎还是先答应下来了。 ** 隔天，傅定泗和闻染约在民政局附近见面。 为了不让傅定泗发现不对劲儿，闻染是提前到的。 她今天特意穿了宁皎依喜欢的那个牌子的衣服，又踩了一双细跟的高跟鞋，头发也弄成了跟宁皎依一样的大波浪，还特意用了正红色的口红。 出门前照镜子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跟宁皎依很像—— 不对，准确说，是一模一样。 尤其是在把胸口的纹身洗掉之后，她们两个人真的看不出来任何区别了。 闻染站在民政局面前，拎着包等着傅定泗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跟傅定泗面对面，想想还有些期待呢—— 他们约好了下午两点钟见面，闻染是一点四十到的，傅定泗两点出头才到。 他来的时候开了一辆奥迪，下车之后，便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她面前。 ……… 傅定泗停车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闻染。 之前他在监控里见过她，但监控的画质不高，远没有看本人来得震撼。 之前盛驰耀总说她们两个人“一模一样”，傅定泗其实是有些不屑的。 因为在他心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配跟宁皎依做比较。 但今天亲眼见到闻染，他也不得不承认—— 从外表上看，她们两个人确实一模一样。 如果他不清楚闻染的身份，说不定也会被她骗到。 傅定泗将车停在了路边，解开安全带下车，朝着她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过程里，傅定泗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在距离闻染大概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结婚证拿了？” 没有一句问候或者是寒暄，上来就是一句冷漠的质问。 这样的态度让闻染都稍微愣了一下。 这个男人，未免有些太冷漠。 还有……结婚证应该是她拿？ 闻染还真不清楚这个。 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硬着头皮说：“我忘带了。” “呵。”傅定泗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她：“不是急着离婚吗，怎么结婚证都不带。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欲擒故纵？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以为我只有你一个选择？”闻染学着宁皎依的姿态，扬起了下巴，眼底闪着不可一世的光。 她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研究宁皎依的神态，可以说是学得惟妙惟肖。 不过，傅定泗真的太了解宁皎依了。 就算她学得再像，他仍然能看出破绽。 不过也得承认，她这样，骗认识她的人是足够了。 傅定泗能看出来她是很自信的，大约之前真的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去学。 傅定泗沉了一会儿，往前逼近了一步。 他突然做出这个动作，让毫无招架的闻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傅定泗看到她往后退，再次发出了一声笑，“你不是很能耐？怕了？” “笑话，你以为我会怕？”闻染仰起头来看着傅定泗，她明显能感觉到，傅定泗现在要比刚刚过来的时候热情了。 是因为她态度冷漠，所以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呵，男人果然都是一样，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傅定泗也不过如此，短短一会儿，已经把自己暴露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闻染的眼底多了几分自信。 “放心，我现在就回去拿结婚证。”说完，闻染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她刚一转身，傅定泗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拦了下来。 闻染背对着傅定泗，嘴角再度勾了起来。 果然，上钩了。 “放开我。”闻染用力甩着他。 然而，傅定泗就这样掐着她不肯松手，甚至将她拽到了怀里，抵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我突然不想离了。”傅定泗看着她，薄唇翕动着，“我为什么要让你痛快去找别的男人呢？” 傅定泗这么一说，闻染更觉得自己先前的感觉没有错。 因为她的“叛逆”，傅定泗果然被激起了征服欲。 男人，果然没有谁能逃得过这一劫。 “好玩儿吗？”闻染冷冷地看着傅定泗，“我看你们男人就是犯贱，当初我天天追着你跑的时候也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 “所以呢？”傅定泗盯着她：“现在打算去追着别人跑了？你想追谁，盛驰耀？” “是啊，被你猜中了。”闻染持续刺激着傅定泗，“我突然觉得他比你强了十倍百倍，我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非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真是个傻逼。” “别做梦了。”傅定泗捏住她的下巴，“我不会离婚，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闻染表面不耐烦，内心却在暗喜。 呵，宁皎依搞不定的男人，她第一次见面就搞定了一半。 宁皎依也不过如此—— ** 宁皎依一早是被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的。 她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荣京拿着行李箱往里头扔东西。 宁皎依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不太明白荣京一大早搞什么鬼。 “醒了。”荣京看了一眼宁皎依，说：“今天我们搬家。” 宁皎依：“？？” 他神经病吗，毫无征兆就要搬家？ 宁皎依一句骂人的话差点儿就飙出口了。 后来她一想，荣京可不就是神经病吗。 “你不想离开这里？”荣京问她，“我以为你不想待在这里了。” 宁皎依仔细想了想，她昨天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但她只是随口一抱怨而已，根本没想过荣京会听她的。 “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我才搬的。”宁皎依呵呵一笑，“我不觉得你会听我的。”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不会感动？”荣京放下衣服走到了她面前，抬起一只手去摸她的脸。 宁皎依一把拍开了荣京，“滚。” 她态度极其恶劣，可是荣京却很开心，甚至露出了笑容。 宁皎依觉得他受虐狂没救了。 “最后一点儿东西了，收拾好我们就搬走。”荣京颇为耐心地向宁皎依解释着，“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农场吗，我们搬去那边，以后你可以在农场里走走，透透气。” 听到荣京这么说的时候，宁皎依是有些兴奋的。 她侧目看了荣京一眼，荣京眼底带着几分探究，看起来像是在试探她的口风。 看出了荣京的目的之后，宁皎依瞬间变了脸，她不屑地切了一声，“别假好心了，谁他妈信你的鬼话。” 宁皎依话音刚落下，荣京突然倾身压了上来，将她抵在了柔软的床铺里。 一瞬间，宁皎依的鼻腔内都是他身上的沙龙香。 荣京低头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掌心贴着她的脸颊摸着，眼底柔情一片。 “你发脾气的样子真迷人。”他沙哑着声音说，“我要忍不住了。” 宁皎依一阵嫌恶，因为他的话语和动作，宁皎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话实在是太肉麻了，要是喜欢的人这么说还能接受，可对方是荣京…… 宁皎依巴不得把他的嘴巴缝起来。 这个变态！ “今天有正事儿，下次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荣京抱着宁皎依占了一会儿便宜，最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宁皎依强忍着恶心，没有跟他动手。 不过，即使她这样隐忍着，荣京也能看出来她的不情愿。 还好，比起前几天的拒绝沟通和冷暴力，他宁愿面对这样的她。 即使她发脾气，他也能从她身上看到不同于寻常女人的魅力。: 149：男人是不是都这么贱啊 这场搬家来得太突然。 宁皎依原本谋划着在搬家的时候钻空子跑走， 可惜，荣京根本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荣京这个死变态，竟然拿了一副手铐，一边铐在她手上，另外一边铐在了他自己手上。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简直成了连体婴儿，走到哪里都分不开。 宁皎依原本冒出来的想法，就这么被消灭掉了。 不过，能出来见见外面的太阳也是好的。 不过被关了两三天而已，宁皎依觉得跟过了两三个星期似的。 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房间里呆着，暗无天日，根本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 搬家的路上，宁皎依打开了车窗，扭头看着窗外。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座城市，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座城环境很好，蓝天白云，空气清新。 今天阳光明媚，气温也不是很高， 开窗之后有习习凉风吹来，新鲜的空气让人有种格外放松的感觉。 这种放松的感觉甚至让她短暂地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宁皎依闭上眼睛呼吸着空气， 因为放松，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露出了笑容。 她的笑容落在了荣京眼底。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都比平日柔和了许多，简直不像他了。 “你很开心？”荣京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随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原本在享受着新鲜空气，听到荣京的声音之后，她被迫回过神来，面对现实。 宁皎依睁开眼睛看着荣京，脑袋里又想到了之前的那个计划。 她现在……只能先委屈自己让荣京对她多点儿信任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她现在找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宁皎依掐了一下手心，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我好多天没出过门了，我不喜欢窝在家里。” “嗯。”荣京说，“等我们到农场了，我每天都带你去农场散心。” 农场在很偏僻的郊区，附近荒无人烟，她想跑也跑不了。 放她出去，他也无需担心。 “哦，要是真的，那我先谢谢你了。” 宁皎依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荣京总觉得她有些阴阳怪气。 “你乖乖呆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荣京抬起手摸了摸宁皎依的头发，就像是摸着什么自己养着的小宠物一样。 宁皎依骨子里就带着傲气，她最受不了别人把她当成附属品， 尤其是荣京这个动作，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宁皎依垂眸看着脚下，没有说话。 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妥协了，荣京有些开心，于是又低头在她眼睑上轻轻吻了一下。 宁皎依掐住了手心，指甲在掌心里抠出了血印子。 ** 闻染跟傅定泗终究没能成功地办下来离婚。 他们两个人在民政局门前纠缠了一会儿，最后傅定泗接了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先走了。 走之前，他又明确说了不可能离婚，还警告她离盛驰耀远一点儿。 闻染站在原地看着傅定泗开车疾驰而去，呵呵笑了出来。 傅定泗怕她跟盛驰耀接触？ 有意思了。 既然这样，那她更要跟盛驰耀接触了—— 只有逆着他，才会激起他的征服欲。 想到这里，闻染拿起宁皎依的手机，给盛驰耀发了一条短信。 当然，短信还是学着宁皎依的语气发的。 【来了民政局，他临时改变主意不跟我离婚了。】 盛驰耀那边很快回消息：为什么？ 闻染：不知道。 盛驰耀：那你怎么想的？ 闻染：我已经决定离婚了，不会改变主意，随便他怎么想。 不等盛驰耀回复，闻染又问他：你今天忙吗，晚上陪我吃饭吧。 盛驰耀：嗯，你想去哪里吃？ 闻染：我想吃牛排。 盛驰耀：好，那我下班了联系你。 看到盛驰耀这么说，闻染便没有再回复了。 她笑了笑，突然就期待起了今天晚上的见面。 闻染放下手机之后，感觉到了附近有闪光灯。 她皱眉，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便看到了远处蹲守的狗仔。 宁皎依和傅定泗经常被拍，这点闻染也是知道的。 所以……刚刚他们两个人在民政局门前纠缠争吵，也被狗仔拍下来了？ 看狗仔这架势，应该还会一直跟拍她。 如果晚上拍到了她和盛驰耀约会，狗仔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爆炸性新闻。 到时候，傅定泗只会更生气…… 想到这里，闻染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宁皎依搞不定的男人，她竟然这么轻松就拿下了。 ** 车子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农场。 停车之后，宁皎依首先看到的就是大片的草地，还有湛蓝的天空。 周围很空旷，除却附近的一栋别墅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建筑了。 甚至，都找不到人烟。宁皎依都不知道荣京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为了防止她逃走吗？ “喜欢吗？”荣京亲昵地搂过宁皎依，笑着对她说：“一会儿带你去别墅里看看。” 宁皎依收回视线，有些好奇地问荣京：“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荣京笑着说：“我妈喜欢农场，我小时候她就看上这片地了。” 宁皎依：“……” “后来我有钱了就买下来了，不过她也没来得及看。”荣京说到这事儿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伤感的表情，甚至是很冷漠的，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一样。 宁皎依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谈论的话题，便沉默下来没聊了。 她不会白莲花到去安慰荣京，就是觉得这个话题挺不自在的，她对他悲惨的过去也没有任何兴趣。 “走吧，进去看看。”荣京说，“佣人已经准备好下午茶了，是你喜欢的提拉米苏和柠檬磅蛋糕。” 荣京精准无误地说出了宁皎依的口味。 听到这里，宁皎依又想起了嘉陵。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问荣京：“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荣京明知故问：“谁？” “嘉陵。” 宁皎依没有兴趣跟荣京打哑谜，她也清楚地知道荣京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做你的眼线做了这么多年，除了她还有别人吗？” “确实是她告诉我的。”荣京笑着承认了，“不开心吗？” 宁皎依冷笑：“你觉得我应该开心吗？你被人监视了会开心吗？” “这不是监视。”荣京突然迈了一步挡在了宁皎依的面前，他用没有铐着的那只手摁住了宁皎依的肩膀，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开口：“这是关心。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关心你。” 宁皎依：“……” 神他妈关心。 果然，变态的逻辑不是她这种正常人能理解的。 宁皎依不打算跟他扯皮了，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荣京倒是也没有为难她继续说话，他就这么搂着她走进了别墅。 别墅里很安静，地板都是灰白色的，纤尘不染， 客厅里有一个大阳台，阳台上放着一把吊椅，还养着一个架子的多肉。 再看沙发，也是整整齐齐的。 荣京似乎是有些洁癖和强迫症，家里所有东西都是对称摆放的。 宁皎依看地板这么干净，准备换拖鞋。 “拖鞋有吗？”宁皎依问荣京。 “有。”荣京弯腰打开了鞋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双全新的女士拖鞋。 拿出拖鞋以后，荣京就这么蹲在了宁皎依的面前，轻轻捏住了她的脚腕。 宁皎依今天穿了裙子，小腿全部露在外面。 被荣京抓住脚腕之后，宁皎依的肌肉都有些僵了。 “我帮你换，乖。”荣京的声音很温柔，一边说，一边替她脱下了脚上的鞋子，细心地为她穿好了拖鞋。 荣京的动作很轻，带着十足的宠溺。 可是，宁皎依除了头发发麻和肌肉僵硬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三种感觉了。 变态就是变态，即使是做这么温柔的动作，仍然改变不了他是变态的现实—— “走吧，去厨房吃下午茶。”替宁皎依换好拖鞋以后，荣京站了起来，解开了铐在两个人手腕上的手铐。 手铐一解开，宁皎依终于不需要再跟荣京做连体婴儿了。 她率先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荣京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十分宠溺。 ……… 下午茶确实都是宁皎依喜欢的口味。 除了提拉米苏和柠檬磅蛋糕之外，还有咖啡和水果，这是宁皎依最喜欢的下午茶配置。 咖啡是dirty，奶应该是农场那边送来的，跟咖啡调在一起，味道浓郁又醇厚，再配上喜欢的甜点，确实让人心情愉悦。 当然，如果这会儿身边的人不是荣京，她应该会更加愉悦的。 宁皎依吃了一块儿磅蛋糕，喝了一杯咖啡，提拉米苏已经吃不下去了。 荣京倒也没有强迫她继续吃，毕竟一会儿还有晚饭。 荣京找来的阿姨特别安静，安静得几乎都没有存在感，跟个透明人似的。 宁皎依想，这应该也是荣京提前吩咐过的。 “晚上想吃什么？”荣京问宁皎依。 宁皎依这会儿刚吃饱，完全没有再吃东西的念头，她摇摇头，“不知道。” 荣京：“刚刚他们送来了牛小排，炭烤还是红烧？” 宁皎依：“随便。” 荣京：“不能随便，要吃你喜欢的。” 宁皎依随口说：“哦，那红烧吧。” 荣京听到宁皎依的答案之后十分满意，直接对保姆说：“按她的要求来。” 保姆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宁皎依觉得有些奇怪，回过头看了保姆一眼。 她看起来年龄也没有很大，也就三十五到四十岁…… “你是不是在想，她为什么不跟你说话？”荣京见宁皎依一脸莫名地看向保姆，瞬间便猜到了她内心所想。 宁皎依唔了一声，“为什么？” 荣京：“因为她是哑巴。” 宁皎依：“……？” 什么？ 她刚才见保姆一直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有在心里想过，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但是她真没想到，自己这个想法竟然被印证了。 还真是？ 荣京这个人…… “只有哑巴才是安全的，不会把一些事情说出去。”荣京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算是解释。 宁皎依听完之后更加无语，直接翻了个白眼。 荣京被她这样子逗笑了，笑得很开心，眉宇间都是宠溺，温柔得不像话。 但宁皎依是真的无心去欣赏他的温柔。 ** 晚上，闻染和盛驰耀在餐厅里见了面。 盛驰耀来的时候，闻染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了。 盛驰耀见到她之后，加快步伐走了上来，坐在了对面。 “抱歉，路上有些堵车，我来晚了。”盛驰耀开口和闻染道歉。 闻染学着宁皎依的样子摇了摇头，说：“没事儿，我也刚到。” 盛驰耀“嗯”了一声，随口问：“点餐了没有？” 闻染：“嗯，点过了，你要不要加？” 盛驰耀摇摇头，“不用，按你的口味来就好。” 闻染笑了笑，没说话。 看来她做的这个决定还是挺对的。 之前荣京就说过，宁皎依出来点餐的时候一直都很任性，尤其是跟盛驰耀一块儿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按她的口味来的。 现在看来是真的。 而且，盛驰耀还很迁就她。 想到这里，闻染又有些不平衡了。 “阿耀。”闻染突然喊了盛驰耀一声。 盛驰耀似乎是被这个称呼惊到了，原本端起水杯的动作就这么僵住了。 他停顿了几秒钟，而后才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喊你一句。”闻染笑着说，“你在我身边陪了我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跟你在一起。”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这腔调和语气都拿捏得很好。 盛驰耀想，若不是已经吃过一次亏，他大概会无条件相信这就是宁皎依。 “嗯？”盛驰耀不置可否，没有对闻染的话发表什么意见。 不过，这场戏，他还是要顺着她继续往下演的。 “我在想，如果我当初跟你在一起多好，也不必再经历这么多。跟傅定泗在一起真的不开心，自我折磨，真没意思啊。” 说到这里，闻染长叹了一口气。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盛驰耀基本上已经可以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不过，他没有往下接茬，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你现在想清楚也来得及。” “是啊，我是想跟他离婚了，可是他突然不同意了。”闻染耸了耸肩膀，问他：“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么贱啊，就喜欢不喜欢自己的。” 盛驰耀：“……或许吧。” 这问题，他还真是从来没有想过。 “阿耀，我想跟他离婚，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闻染的目光突然变得很认真。 “嗯？”盛驰耀问她：“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其实盛驰耀是明知故问。 来之前，傅定泗已经跟他说过了所有的计划。 现在闻染做的每一件事情，基本上都在傅定泗的计划之中。 闻染想做什么，盛驰耀心里非常有数。 只是，闻染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暴露，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完美。 盛驰耀这样一问，闻染的神经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她抿了抿嘴唇，像是做出什么郑重决定一般开口：“我想，彻底跟他断掉。” “他现在不肯放手，无非就是习惯了我对他付出，可能这样让他觉得比较有面子吧？”闻染说，“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了，他如果这样拖着不离婚，我也不想浪费我的时间。” “阿耀，如果我说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 闻染停下来观察着盛驰耀的表情。 她想，盛驰耀肯定是会答应的—— 他那么爱宁皎依，觊觎了宁皎依这么多年，现在收到这样的邀请，怎么可能不同意？ 她身上的纹身已经洗掉了，盛驰耀绝对不会认出她。 对于这件事情，闻染十分有把握。 闻染说的话，基本上跟盛驰耀预想中的差不多。 盛驰耀没有当下给她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犹豫，仿佛是在经受着理智和感情的拉扯。 “皎皎，你还没有离婚，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过了好几分钟，盛驰耀才说出这句话。 闻染抿了抿嘴唇，“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我从来就不在意什么名声，别人怎么评价我我都无所谓，现在我想跟你在一起，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好了。” 闻染学宁皎依的强势，还是学得很到位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盛驰耀都有些恍惚了，差点儿以为她就是宁皎依本人。 只能说，闻染在这方面真的下了不少心思，难怪当初荣京会选中她来做这件事儿。 “皎皎——”盛驰耀有些无奈地喊了她一声。 “你不愿意？”闻染步步紧逼，“算了，我知道了。” “也对，我结过婚了，跟之前不一样。正常男人都不会想要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吧，是我唐突了，刚刚的话你当我没说过。” 欲擒故纵这一点，闻染做得十分到位。 她知道，一般情况下，她这么一说，盛驰耀就会心软了。 “不要这么说自己。”果不其然，盛驰耀的行动跟闻染想象中差不多，“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怕舆论会伤害到你。” “我不怕。”闻染再次强调，“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再让我想想，嗯？”盛驰耀还是很挣扎的样子。 闻染“哦”了一声，低下头没再说话。 这种事情，不能逼得太紧。 今天晚上这样，已经足够了。 150：傅定泗，你是贱吗 闻染沉默间隙，服务生正好来上菜。 菜上来之后，闻染便跳过了这个话题，跟盛驰耀聊起了别的事情。 “我想逛街了，”闻染现在已然是把盛驰耀当成了男朋友，“一会儿吃完饭你陪我逛街吧，可以吗？” 盛驰耀“嗯”了一声，“可以。” 闻染开心地笑了起来，拿起了刀叉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他们两个人几乎全程都在聊天。 吃饭间隙，盛驰耀拿起手机给傅定泗发了一条短信。 【一切顺利。】 傅定泗那边回得倒也很快。 【收到。】 盛驰耀没有再回，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 一顿饭结束已经是八点钟。 结完账之后，盛驰耀便陪着闻染去逛商场了。 闻染挑了一家附近规模最大的商场， 虽然是工作日，但下班之后商场里的人流量也不小。 盛驰耀并不是一个喜欢逛街的人，但他今天表现得很有耐心。 闻染一边逛街一边偷瞄着盛驰耀，看到他这么有耐心，闻染笑了起来。 之前他们纠缠的那段时间，她也提过让盛驰耀陪她逛，但盛驰耀对她根本没有一点儿耐心。 有一次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之后，盛驰耀直接告诉她：不要自不量力。 这句话，闻染记了很多年。 她也知道，不管是盛驰耀还是荣京，在他们看来，她都是个赝品、替身、棋子，根本不配跟宁皎依做比较。 此时，盛驰耀的耐心也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宁皎依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宁皎依已经被荣京带走了，荣京那样的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从今以后，她就是宁皎依。 想到这里，闻染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她的笑里带了几分得意。 闻染对盛驰耀的感情也很复杂。 谈不上喜欢，但她一直都不甘心。 大概是因为盛驰耀当年说过的话实在是太伤她的自尊，所以她才会惦记他这么多年。 闻染想，等到盛驰耀爱她爱到无法自拔的时候，她再向他坦白身份—— 到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喜欢这个吗？”闻染正走神的时候，盛驰耀冷不丁地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闻染回过神来看过去，盛驰耀指着一条项链。 闻染看了一下那条项链，是这个牌子新出的款式，很简约的款，上面有星星的吊坠，很低调，不浮夸。 “喜欢，你要买给我啊？”闻染半开玩笑地问盛驰耀。 盛驰耀“嗯”了一声，“你喜欢的话就买给你。好久没有送你礼物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宠溺，带着几分纵容。 不过闻染知道，这并不是对她。 她笑得更灿烂了，也更期待身份揭开的哪一天。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闻染收下了盛驰耀送给她的礼物。 ……… 买完项链之后，盛驰耀又陪着闻染在商场里转了一个多小时。 一直到十点钟，两个人才出来。 ** 深夜十一点，傅定泗收到了狗仔那边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有他和闻染在民政局门口争执的场景，还有闻染和盛驰耀吃饭逛街约会的画面。 当然，在别人眼里，闻染就是宁皎依。 傅定泗完全能够想象到这些照片发出去之后会激起怎样的反应—— 但是，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他必须这样做。 至于闻染，事成之后，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荣京，和他身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完照片之后，傅定泗直接给那边回复：马上曝光。 狗仔：收到。 ……… 一个小时以后，两江娱乐在微博曝光了一则劲爆消息—— 宁皎依和傅定泗在民政局门前起冲突，两个人离婚没离成， 宁皎依和傅定泗大吵一架之后，转头去跟盛驰耀约会了。 两个人不仅吃了晚饭，还一块儿逛街， 盛驰耀还亲自给宁皎依买了项链戴到了脖子上，两个人互动的架势，俨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但是知情人士跟民政局求证之后发现，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夫妻关系并没有解除。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现在还是合法夫妻。 宁皎依这样公开跟盛驰耀约会，就等于是在给傅定泗戴绿帽子，是婚内出轨。 这消息一出，微博可热闹了，吃瓜群众们兴奋了起来，都跑来围观起了这件事儿。 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宁皎依婚内出轨这是实锤了，这个社会对女性本身就不够宽容，现在宁皎依又扯上了出轨这件事儿，之前那些讨厌她的人一股脑儿地都跑出来骂她了。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说宁皎依做得没错， 人家早就签离婚协议了，傅定泗那边拖着不肯离婚，还不让人家寻找下一任真爱了？ 双方各执一词，谁都不肯让步，吵得不可开交。 于是，这热搜在微博上挂了整整一天，撕了整整一天，热度一直都没下去。 ……… 凌晨的时候，闻染就看到了热搜。 这走向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今天在民政局那边发现狗仔的时候，她就知道，狗仔一定会一直跟着她。 所以，她才会故意约盛驰耀出来吃饭。 想必，傅定泗现在也看到了新闻了吧？ 想到这里，闻染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傅定泗那征服欲，应该彻底被激起来了吧？ 闻染拿出了宁皎依的手机看了看，她想，傅定泗应该很快就会发消息过来了。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傅定泗的短信就过来了。 【我说了让你离盛驰耀远一点儿，别忘记我们还没离婚。】 啧，这占有欲十足的语气，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闻染笑得愈发地灿烂。“呵，宁皎依，你也不过如此嘛。” 傅定泗也就是个普通男人而已，就这么一个男人，宁皎依竟然跪舔了这么多年都没把他弄到手，这手段未免太次了一些。 闻染一直被宁皎依压着，如今在这件事儿上终于找到了一点儿成就感。 她想，要是傅定泗爱上她了，那她就是彻底赢了宁皎依了。 欲擒故纵，闻染玩儿得很好。 她故意没有回傅定泗的消息，就这样吊着他。 没过几分钟，傅定泗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我不会离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闻染再度笑了出来。 傅定泗一个那么冷静淡定的人，竟然在十分钟之内连着给她发了两条短信…… 看来他是真的很着急啊。 不过，闻染依然没有回复。 她知道，要吊男人，就得有耐心。 ** 另外一边，傅定泗发完第二条短信之后，就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看都没看一眼。 他已经猜到了闻染不会给她回复。 发短信本来也是为了完成计划，他没有兴趣跟她闲聊。 这一夜，傅定泗又看了一整夜的监控。 宁绥和那边已经报了警，警方也一直在跟进这件事情，但傅定泗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筛查。 ** 荣京在微博上看到宁皎依出轨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昨天搬家有些累，他没怎么上网，晚上睡得晚，晨起吃完早饭之后，他又去睡了个回笼觉。 回笼觉睡醒之后，荣京才看到微博上的热搜。 点进去一看，便瞧见了闻染和傅定泗在民政局门前发生冲突的场景。 从照片上看，傅定泗的眼神是十分生气的，还带着几分醋意。 荣京将照片放大，眯起眼睛来盯着傅定泗的表情看了很久。 他可以肯定，这眼神一定是吃醋了—— 所以，傅定泗真的没认出来宁皎依？ 呵。 荣京冷笑了一声。 他果然是不够爱她，只不过扔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女人丢给他，他就分辨不出来了。 本来以为闻染会暴露的，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了。 再看后面，是闻染和盛驰耀一起吃饭逛街的照片。 他们两个人很亲密，一看就是在谈恋爱。 显然，盛驰耀也没认出来闻染。 荣京再次笑了出来。 他以为，过了几年，盛驰耀会有点儿长进。 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看到一张跟宁皎依一模一样的脸，就把持不住了。 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最爱她的。 因为，他可以准确地分出闻染和宁皎依。 哪怕闻染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荣京翻看了一下微博下面的评论，支持宁皎依的和支持傅定泗的两派在评论里掐个没完，不断地给这个事情刷着热度。 荣京想，这事儿一出，傅定泗怕是要成为名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而且，这是他第二次被宁皎依“戴绿帽子”了。 傅家，绝对不会再放任他。 这婚，绝对是要离了。 傅定泗是个正常男人，虽然之前的事儿他不记得，但被公开戴绿帽子，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闻染这招离间之计，倒是用得不错。 至少，比他想象中有脑子。 不过，这也多亏了傅定泗和盛驰耀的配合。 这两个男人，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不对劲儿的。 ……… 荣京拿着手机下了楼。 他下楼的时候，宁皎依正坐在阳台的吊椅上晒太阳，顺便摆弄着手边的多肉。 荣京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宁皎依听到脚步声之后回过了头，看到荣京之后，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喜欢多肉？”见宁皎依动手摆弄着，荣京笑着问了一句。 宁皎依摇摇头，“不喜欢，只是无聊。” “无聊啊……”荣京挑眉，晃了一下手机，“那我给你看个有意思的新闻吧，解解闷，嗯？” 宁皎依一看到荣京露出这种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她耸耸肩膀，直接拒绝：“我没兴趣。” “不，你会有兴趣的。”荣京将手机递给了宁皎依，强行让她看。 宁皎依刚想骂他神经病，就瞥见了屏幕上的内容—— 宁皎依傅定泗民政局起争执，随后约会神秘男子，出轨实锤。 再看照片，是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宁皎依不太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这新闻的说辞是，她原本要跟傅定泗去民政局办离婚，但是两个人在民政局门外起了冲突。 新闻里说是傅定泗不愿意离婚，两个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接着，当天晚上，她就跟盛驰耀约会了…… 这种新闻的评论区，肯定是惨不忍睹的。 宁皎依之前已经被网友攻击过几轮了，她都能想象到网友们批判她的措辞。 宁皎依揉了揉眉心。 说实话，她挺憋屈的。 她不知道闻染究竟做了什么，但是看那照片，傅定泗确实是挺生气的。 估计他也是觉得莫名其妙吧，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要离婚了？ 不知道闻染找了什么样的理由跟傅定泗吵架—— 难不成，她是告诉傅定泗她爱上盛驰耀了？ 要真是这样，傅定泗生气也不意外了。 他本身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 不过……傅定泗这次竟然没有发现那个女人不是她。 想到这里，宁皎依扯起嘴角来笑了笑。 ——也是，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没有接触过了，其实彼此也不算太熟悉了。 时间是如此残忍，再亲密的爱人都逃不过岁月流逝的审判。 分别多年，他们大概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是不是很失望？”荣京看到了宁皎依的笑，以为她是在因为傅定泗认错人而失望。 宁皎依被荣京唤回了神，她抬头看着荣京：“我有什么可失望的？” “他们都认不出你。”荣京说，“傅定泗根本不爱你，他不愿意在你身上浪费哪怕一丁点的精力，所以即使我安排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过去，他也分不出来。” “就像当年一样，我安排她跟盛驰耀上了床，他看了视频就当了真。”荣京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根本不信任你，这样的男人，不配得到你。” 这神一样的逻辑…… 宁皎依已经没力气反驳他了。 跟荣京沟通的时候，她只能不断在心里重复同样一句话：不能跟神经病讲道理，讲不通的。 反复重复这句话，也能让她稍微淡定一些。 “我没什么可失望的。”宁皎依摇摇头，“随便你，这事儿刺激不到我。” “是吗，可你的眼神明明就很在乎。”荣京不肯相信。 “我懒得跟你解释，你想怎么以为都可以。”宁皎依不耐烦了，“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让开，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你知道吗，她胸口本来是有纹身的，这是她唯一跟你不一样的地方。”荣京不肯放过她，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我找了顶尖的整形医生，把她的纹身去掉了，没有留下任何疤痕。所以，就算他们上床了，也不会发现不对劲儿。” “哦……说不定，盛驰耀已经跟她睡了。”荣京笑得更加得意了，“这下好了，你又给傅定泗戴了绿帽子，他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柄，你觉得，他能忍吗？” 宁皎依被荣京说得掐住了手心。 傅定泗能忍吗？ 当然不行。 如果他真的没认出来，以为她背着他和盛驰耀上了床的话，大抵是会对她失望的。 会不会离婚，宁皎依不太确定，但她知道，傅定泗绝对不会放过盛驰耀。 之前的事情，盛驰耀已经惹毛他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准确地分出来你和她。”荣京从宁皎依手中拿过了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知道为什么吗？” 宁皎依：“……” 她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当然了，荣京肯定也不因为她不想知道就不说。 荣京用掌心贴着她的脸，微凉的掌心摩挲着她的面颊，嘴唇贴到她耳边，柔声道：“因为只有我最在乎你。” “……我想喝咖啡。” 宁皎依实在是不想跟他聊下去了，太瘆得慌了。 宁皎依抬起手来推了一把荣京的肩膀，“你不是说你在乎我吗，那滚去给我冲咖啡，我要喝澳白。” 宁皎依的态度并不好，凶巴巴的，带着富家小姐特有的骄纵和颐指气使。 平时，是没有谁敢这样跟荣京说话的。 荣京不喜欢被人指派，可是，宁皎依的不讲理，他却格外地喜欢。 被宁皎依这样对待，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开怀。 “好，我去给你冲卡咖啡。”荣京声音里满是纵容。 应下来之后，他捏了捏宁皎依的鼻子，就跟对待女朋友差不多。 宁皎依强忍着不适感承受了这个动作，一直到荣京离开之后，她才低下头来。 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她似乎不能再指望任何人来救她了，那个女人跟她一模一样，身上的纹身也不在了。 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已经消失了，又怎么可能找她。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出去了。 要靠自己逃走，首先就要获得荣京的信任。 荣京对她的企图很明显，就是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这几天他时不时就会对她动手动脚，身体上的反应，宁皎依也感受过了。 荣京不是那种可以一直忍的人，万一他哪天真的忍不住了，她再挣扎都不会有用…… 想到这些事情，宁皎依就头疼得不行。 难道她真的要跟荣京上床来获取他的信任？ 就算她真的豁出去了，现在好像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荣京这么奸诈的人，她如果态度转变得太快的话，他肯定是会怀疑的。 所以，她只能慢慢来。 可是慢慢来……要多久？ 在荣京身边多呆一天，她都觉得是煎熬。 宁皎依现在真的后悔死了，她小时候干嘛多管闲事去给荣京买吃的？ 要是他当时饿死了，后面也就没这么多破事儿了。 都怪她当初太白莲花了。 像荣京这种反社会人格的大变态，还是死了比较好…… “哎。”宁皎依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没别的选择了，只能忍着恶心跟荣京正常相处了。 她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只能靠自己。 宁皎依给自己做了一通铺垫，放平了心态。 ……… 没多久，荣京就端着冲好的澳白过来了。 荣京不仅端来了咖啡，还带了一块儿小蛋糕过来。 看起来应该是刚出炉的，约莫是厨房的保姆烤的。 荣京将托盘放到了阳台的桌子上，朝宁皎依招了招手，“香草蛋糕，厨房的人刚烤的，来尝尝。” 宁皎依“哦”了一声，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 她没动手去吃蛋糕，而是端起了咖啡。 荣京看到了宁皎依眼底的嫌弃，便问她：“你不喜欢香草蛋糕？” 宁皎依没好气地说：“你他妈天天喂我吃蛋糕，是想让我胖成猪吗，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腰上的肉都松了。” 宁皎依的声音提得很高，一听就是在发脾气。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说出来这番话的时候，浑然天成。 荣京听着她的抱怨，再次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笑得很灿烂，那笑容里甚至还带了几分阳光。 能看出来他挺开心的。 “没关系的。”荣京摇摇头，“我不会嫌弃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但是我不喜欢。”宁皎依翻白眼，“所以你以后少让保姆给烤蛋糕，我可不想胖到吊带裙都不能穿。”荣京：“没关系，你胖了我带你去打拳。”听到打拳，宁皎依来了兴趣：“你给我打？”荣京：“嗯，给你解解气。”宁皎依呵呵：“原来你也知道我看到你就来气。”“你的眼睛里写得很明显了。” 荣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最好赶紧习惯我。” “因为，你后半生的世界里，只会有我一个人。如果你不赶紧习惯，只会更加不舒服，嗯？” 去他妈的后半生。 宁皎依差点儿就把咖啡泼到他脸上了。 世界上怎么能有荣京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冷静，她必须冷静，不能功亏一篑。 “尝尝蛋糕，很好吃。”见宁皎依不肯动手，荣京便端起了蛋糕盘子亲自喂她。 他用叉子切了一块儿蛋糕下来，送到了宁皎依的嘴边。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我不吃，你以为你在喂猪啊？我上一顿吃的还没消化掉，每天动都不带动的——” “你吃完，我带你出去散散步，怎么样？”荣京开始跟宁皎依谈条件。 宁皎依听到出去散步，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理智：“嗤，谁知道你是不是忽悠我，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信誉度。”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骗你。”荣京颇有耐心地跟宁皎依说着，“吃吧，吃完了带你出去走走。” 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也特别有耐心。 估摸着是因为看到了那条新闻吧，所以才会这么高兴。 真能出去走走，那也不错的。 宁皎依张嘴吃了一口蛋糕。 奶油很细腻，甜度适中，香草的味道很浓郁，但是又不会一口腻到人。 荣京找的这个做饭的保姆，手艺还挺不错的。 蛋糕不是很大，荣京一口接着一口地喂她，宁皎依不出五分钟就把一块儿蛋糕给吃完了。 吃完蛋糕之后，宁皎依又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她非常不雅观地打了个饱嗝。 宁皎依平时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根本不会在外面做这种没教养的动作。 但是在荣京面前她就不在乎那么多了，她巴不得荣京觉得她没教养，并且因此嫌弃她。 这样的话，她就解脱了。 宁皎依正这么幻想的时候，荣京却突然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然后，宁皎依听到他感叹似的开口：“你打嗝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宁皎依嘴角抽了一下：“你滚。” “害羞了吗？”荣京揉揉她的头发，“放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是肤浅到只喜欢你优点的那种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 荣京说起来这种肉麻的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宁皎依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反正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大夏天的，听了荣京恶心的话都不用吹空调了。 “走吧，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荣京拉住了宁皎依的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两人十指紧扣。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只应该存在于情侣之间。 被荣京这样牵起来，宁皎依十分不习惯。 她强忍着抽手而出的冲动，跟着荣京出了门儿。 顺便，也能考察一下附近的情况。 ……… 别墅外面就是农场。 农场面积很大，进去之后，两侧种了一些花草，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菜。 再往里头走，就是养牛的地方。 农场里工作人员不少，他们有条不紊地工作着，看起来很悠闲。 宁皎依平时在钢筋水泥的大城市生活习惯了，还从来没有真正来过农场这种地方。 走了一圈儿，她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荣京没有带着她在农场多停留，逛了一圈儿之后就出来了。 牧场很大，占地面积几千平，走下来之后，宁皎依也累得不行了。 他们是从后门出来的，从后门出来之后，宁皎依终于看到了几户人家。 都是独栋的楼，应该是这边的居民。 宁皎依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太好，平时她走路很少，这几天又被荣京关着，每天躺着坐着，体力就更不好了。 走了这一圈儿下来，她已经大喘气儿了。 荣京看宁皎依这么累，笑着问：“走这么几步路就累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怕长胖？” “你滚。”宁皎依没好气地骂他，“什么叫几步路，你那农场有三千平了吧，我平时一礼拜都走不了这么多路！” “嗯？那看来我要好好锻炼一下你的体力了。”荣京低头凑近了她，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笑得轻佻：“免得你以后跟不上我。” 宁皎依啐了一口，懒得回复他的荤话。 虽然她表面不在意，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憷。 要是荣京真的想睡她，她是不可能反抗成功的。 宁皎依倒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跟不喜欢的人上床这种事儿，她是真的膈应。 而且荣京一看就不是什么性pi正常的人，之前嘉陵身上的那些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皎依试着想了一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自觉地掐紧了手心。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拖延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哦对，她的大姨妈好像挺久没来的了。 之前她不怎么关心这个，可是现在，她巴不得自己来几个月的大姨妈。 “想不想去镇上逛一逛？”宁皎依走神的时候，荣京提出了去外面逛街的建议。 宁皎依回过神来，一脸怀疑地看着荣京。 她可不相信荣京会这么好心。 宁皎依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他：“我说想去，你难道会带我去？谁知道你说这话是不是为了试探我。” “你跑不掉。”说着，荣京从兜里掏出了手铐，“绑在一起就好了。” 宁皎依：“……” 脏话已经到了嘴边。 “想不想去？大概三公里的样子，你走得动的话，我带你去。”荣京又问了一遍。 宁皎依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她要是想跑，肯定得了解一下附近的路况，不然到时候就是没头苍蝇。 荣京熟练地将手铐铐好，然后带着宁皎依朝着镇上的方向走了过去。 ……… 荣京走得很快，宁皎依本身就没什么力气了，跟了一会儿就跟不上他了。 但是，两个人的手绑在一起，宁皎依只能被迫加快步伐。 后来，她实在忍不了了。 “你走慢一点儿行不行？我他妈要累死了！”宁皎依被逼得爆了粗口。 荣京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宁皎依，直接蹲了下来。 宁皎依：“你干什么？” “上来。”荣京说。 宁皎依理解了他的意思，荣京这是打算背她。 宁皎依马上摇头，“不用，你走慢一点儿就行了，我能自己走！” “上来。”荣京又重复了一遍。宁皎依还是没动。 “还想去镇上的话就上来，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家，嗯？” 对宁皎依，荣京算得上非常有耐心了。 即使是这种威胁的话，他也是用非常温柔的口吻说出来的。 宁皎依当然是想去镇上的。 于是，经过一番心理挣扎之后，她爬上了荣京的后背。 荣京熟练地背起了宁皎依，带着她朝镇上的方向走。 宁皎依本来还有点儿担心荣京背了她之后会走不动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荣京这个死变态体力好得很，一鼓作气走到镇上，大气都没喘一下。 ** 来到镇上之后，宁皎依终于见到了人烟。 被荣京关了几天，她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宁皎依从荣京的背上下来之后，便跟着荣京在镇上逛了起来。 这边正好有个市集，人很多。 这个镇上看起来游客不少，似乎是个旅游胜地？ 如果是旅游景点的话，黑车应该不会少。 想到这里，宁皎依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荣京：“怎么这么多游客？” 宁皎依没有直接问荣京这是哪里，她如果这么问的话，荣京肯定会有所怀疑。 果然，宁皎依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引起荣京的警惕。 他心情很好，颇有耐心地给她解释：“这里是相城的连县，很著名的旅游景点，现在是这边的旅游旺季。” 宁皎依“哦”了一声，兴趣缺缺的样子，“我最不喜欢逛景点了，你早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荣京：“嗯？为什么不喜欢逛景点？” 宁皎依：“人多，吵得慌。” 荣京：“走了这么远来了，不再继续看看？” 荣京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点评软件，“这边有几家不错的小吃，想不想试试？” 宁皎依皱眉：“怎么又是吃？你真当自己在养猪啊？” 荣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见过这么瘦的猪。刚刚我背着你，一点儿分量都没有。” 宁皎依本来想说，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变态体力太惊人了。 不过这话到了嘴边她忍着没说，歧义实在是太大了。 她一这么说，荣京指不定又要接什么话。 “走了，去看看。”荣京带着宁皎依朝小吃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 名城。 关于宁皎依婚内出轨盛驰耀的新闻还在沸沸扬扬地传着。 闻染在网上看了一会儿网友们的评论，对于事情的进展，她很满意。 傅定泗发来的那两条短信，闻染一直都没有回过。 她很有把握，傅定泗一定会再联系她的。 事情跟闻染想象中的差不多。 当天晚上，傅定泗就来了电话。 第一通电话，闻染没有接。 后来，傅定泗又打了第二通。 闻染知道，吊得差不多了，该接电话了。 于是，她接起了电话。 不过，电话接通之后，闻染并没有主动说话。 反倒是傅定泗那边先沉不住气了：“你在哪里？” “这不重要吧？”闻染问他，“你找我什么事儿？如果不是谈离婚的话，我就先挂了。” “我说了我不可能离婚。”傅定泗沉下声音来警告她，“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和盛驰耀接触，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妻子而已，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当初也不会为了宁晚晚一次又一次丢下我了，不是吗？” 闻染特意提起了傅定泗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儿。 她并不知道如今的傅定泗已经不是那个人了，所以还在翻那个人的旧账。 她以为自己成功拿捏住了傅定泗的软肋，并且把戏演得惟妙惟肖。 殊不知，她的所有的行为，都被傅定泗看了个穿。 闻染说完这番话以后，傅定泗那边沉默了长达一分钟。 见他不说话，闻染又追问：“怎么，无话可说了吗，心虚了吗？我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把你之前对我做过的事情重复一遍而已。” “我还是那句话，”傅定泗重复着，“我不会离婚，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放过盛驰耀。” “你之前不是做梦都想跟我离婚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就因为我说我要跟别人在一起了？”闻染失笑，“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傅定泗？” 闻染这个问题问完之后，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沉默。 闻染得意地笑了起来。 在她看来，傅定泗的沉默基本上等同于默认。 呵，男人总是如此， 唾手可得的从来不会珍惜，一旦发现对方不可控了，便被吊起来了。 荣京这么多年对宁皎依念念不忘，不过也是因为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她。 若是宁皎依一路对他倒贴，他哪里还会有如此深的执念？ 不管是荣京还是盛驰耀，他们两个人对宁皎依都是这样的心理。 至于傅定泗…… 这个宁皎依深爱的男人，也快被她收入囊中了。 思及此，闻染有一种赢了宁皎依一局的畅快感。 她继续问傅定泗：“怎么不说话了？难道真被我给说中了？” “如果我说是呢？”沉默良久，傅定泗那边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别扭，还带着平时的架子：“我承认了，你就不离婚？” “不会。”闻染回答得很干脆，“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所以我不会继续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笑啊。” “哦，不对，是你们男人都很可笑。”闻染讽刺傅定泗，“当初我对你死心塌地的时候，你一次又一次为了别的女人丢下我不管，现在我不要你了，你反而缠着我不愿意离婚了。傅定泗，你是贱吗？” 傅定泗声音哑然：“你可以这么想。” “这个婚，我离定了。”闻染再次声明了自己的态度。 然后，她完全没有给傅定泗反驳的机会，直接挂电话了。 151：演得还真是到位 挂上电话之后，闻染试着想了一下傅定泗那头不甘心的表情，再度笑了起来。 宁皎依搞不定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说白了，人都是贱的，得不到的永远最美好。 宁皎依这些年不也一直看不到盛驰耀的好吗， 她身边想追她的男人可不少，但是她眼里只有傅定泗。 ……… 闻染确实是个欲擒故纵的高手。 傅定泗看着显示“通话已结束”的屏幕，发出了一声冷笑，眼底像是淬了冰，没有一点儿温度。 傅定泗正思考的时候，盛驰耀的电话又来了。 傅定泗接起电话放到了耳边。 盛驰耀那边说：“她给我打电话了。” 傅定泗：“哦？” 盛驰耀：“她说想跟你离婚，让我帮忙——我还要按原计划做吗？” 盛驰耀其实不太清楚傅定泗究竟要做什么。 这新闻传出去，对他也不太好吧？ 傅定泗听出了盛驰耀的疑惑，便问他：“有问题？” 电话那边，盛驰耀掐了掐眉心，“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你这样做的目的。很多事情，不需要这么高调，毕竟她和皎皎一模一样，出了这种事情，黑锅还是要皎皎来背，虽然她嘴上说不在乎外界的评价，但是——” “你以为我没考虑过这些？”傅定泗不耐地打断盛驰耀的话，“论关心她，你比不过我。” 傅定泗这么一说，盛驰耀更加不解了：“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只有高调，才能让荣京看到新闻。”傅定泗总算是耐心地跟盛驰耀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你以为荣京派她过来是真的指望她骗过所有人吗？他不过是在试探。” “如果她能骗过你我，那他可以拖延时间达到目的，搅得名城这边一团糟。如果她骗不过你我，最后被灭口，也省得他亲自动手处理这枚棋子。” 傅定泗把荣京的目的分析得十分到位。 听完傅定泗的分析之后，盛驰耀也陷入了沉默。 他明白了傅定泗这么做的目的—— 他这么高调，无非是要让荣京相信闻染已经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样一来，荣京自然会放松警惕。 荣京放松了警惕，对他们来说是有好处的—— “好，我明白了。”盛驰耀思考过后，方才开口：“我会按你说的做。” “当然，她也不是个安分的。”傅定泗想到闻染的那些心思就觉得好笑。 盛驰耀问傅定泗：“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盛驰耀自认为智商不低，但他确实是没看懂闻染的这一系列操作。 跟傅定泗离婚，可能是荣京安排的任务，但是闻染反复来找他，明显是有些利用他刺激傅定泗的意思。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跟荣京一样，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傅定泗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一个多年来都在做别人替身的女人，心理状况能正常到哪里去？” 盛驰耀：“……” 傅定泗这话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盛驰耀觉得自己疏忽了，之前确实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被荣京带去整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样子，学她说话学她穿衣服，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做另外一个人的赝品，赝品对正品扭曲的嫉妒，你懂不懂？” 盛驰耀默了几秒钟：“我明白了。” “她离婚，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她不是真的为了离婚，也没有打算按照荣京给她的计划继续往下走，跟你接触不过是为了刺激我。她想让我爱上她，这样她就可以告诉自己，她赢了皎皎。” 傅定泗实在是太聪明、太善于观察人心。 听完他的分析之后。盛驰耀都起了鸡皮疙瘩—— 所以，傅定泗之前说的策反，指的是这个？ 看来，他是打算亲自对付闻染了—— 至于他这边，应该只是个铺垫。 盛驰耀现在完全搞明白傅定泗这么做的逻辑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按照计划进行，不过，你那边——” “怎么，你怕我跟你一样假戏真做吗。”傅定泗一下子就猜到了盛驰耀要说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放心，我没有你入戏深。” 被傅定泗讽刺完之后，盛驰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咳了一声，问道：“警/察那边有线索了没？” “锁定了可疑的路段，现在正在排查。”提到这事儿，傅定泗的声音也严肃了几分，“这两天应该有结果了。” “好，那你先忙，有进展了我们再联系。”聊完之后，盛驰耀便挂断了电话。 ** 傅定泗本以为警/察那边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有线索。 没想到，刚跟盛驰耀通完电话没多久，宁绥和就来电通知傅定泗到警/局，说是找到了线索。 傅定泗一听宁绥和这么说，马上抄起车钥匙一路飙车去了警.局。 抵达之后，傅定泗沉着脸走到了办公室。 进去办公室的时候，宁绥和正跟负责案件的队长坐在一起看监控。 见傅定泗过来，宁绥和便说：“监控锁定范围之后查到了，他们是往相城的方向去了。” 傅定泗盯着监视器看了一会儿，才问：“相城那边怎么说？” “已经联系那边的警/察调取监控了，不过估计又是一项大工程，如果荣京那边找人销毁了监控，就更麻烦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宁绥和就有些头疼。 傅定泗沉吟了片刻，对宁绥和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应该不会。” 傅定泗这语气十分笃定，宁绥和听完之后不太明白：“你怎么这么肯定？” “不算肯定，推测的。” 傅定泗想了一下，荣京刚带宁皎依回去的时候，一定很兴奋，想不起来处理这件事儿。 等他想起来要处理的时候，再看到闻染在这边闹出来的新闻，大概已经没心思处理了。 现在荣京肯定以为闻染已经骗过了所有人，他估计会把时间和精力都分到宁皎依身上。 这些事儿，怕是没心思处理了。 “傅先生说得没错！”傅定泗和宁绥和正讨论着这个话题的时候，队长那边已经看到了相城那边的监控录像，“监控确实没有被销毁，我们这边马上开始第二轮的排查。” “相城那边，傅家有没有人脉？”宁绥和问傅定泗。 傅定泗想了一会儿，说：“这事儿不用找傅家。” 宁绥和：“嗯？” “交给我办就行，你守在这边，我马上去安排。” 傅定泗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也没有给宁绥和解释到底怎么回事儿。 ……… 从警/局出来以后，傅定泗掏出手机拨出了秦峰的号码。 秦峰那边接得很快：“定泗？” 秦峰的声音明显有些惊喜，他没想到傅定泗会给他打电话。 上次见面的时候，傅定泗对他和周靖康的态度都不是很好。 “现在有空没有，有个事情要找你帮忙。”傅定泗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目的。 秦峰一听就精神了：“有空有空，我在耀风别墅，你来找我？” 傅定泗：“嗯。” 傅定泗挂了电话，发动车子，开去了耀风别墅。 半个小时的车程，傅定泗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停车之后，傅定泗下车去敲门。面前的防盗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傅定泗以为是秦峰，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开门的人是白晓。 白晓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牛仔裤，还戴了眼镜。 她手里抱着一本全英文的书，似乎是在学习。 傅定泗朝白晓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白晓对傅定泗倒是很礼貌，他给傅定泗让了一条路，“请进吧。” “定泗，你来了。”傅定泗刚进来，秦峰就从楼上下来了。 他径直走到了傅定泗面前，指了指沙发，“有什么事儿，我们坐下说。” 说完之后，秦峰又看向了白晓，没好气地提醒她：“愣着干什么，家里来了客人还不赶紧去倒水？” 白晓怔了一下，然后才应承：“哦，傅先生喝什么？” 白晓去问傅定泗。傅定泗摆摆手，“谢谢，不用了。” 白晓：“……” “听见没，不用了，你在这儿杵着干什么？拿着你的东西滚去楼上。”秦峰指了指茶几上的那堆英文文献，字里行间都是不耐烦。 秦峰对白晓的态度堪称恶劣，饶是傅定泗这种不爱多管闲事儿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两人好歹是夫妻了，秦峰在外面不收敛就算了，回到家里也对白晓颐指气使的。 白晓看起来像是没什么脾气的人，跟秦峰在一起，估计被欺负得挺惨的。 不过看白晓这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反抗的念头。 被秦峰骂完之后，她也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像是麻木了。 白晓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文献抱着上了楼。 等白晓上楼之后，秦峰才说：“别管她，书呆子，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傅定泗说：“你过了。” 秦峰咳了一声，难得听傅定泗开口管他的事儿。 “对了，定泗，你找我什么事儿？”秦峰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皎皎被人带走了。”事到如今，宁皎依的事儿也瞒不住了，傅定泗索性就直接跟秦峰说了，“她被带去了相城，警/方那边已经在着手查监控了，不过速度可能会慢一点——” “等等，”傅定泗提到相城，秦峰已经猜到缘由了，秦峰的姥爷家是相城的豪门，想要在那边找人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秦峰没想通一点：“宁皎依被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她不是昨天晚上还跟盛驰耀约会来着？” 而且还被拍了。 导致现在整个名城的人都知道傅定泗头上顶了一顶绿帽子。 昨天晚上周靖康看到这个新闻之后就给秦峰来过电话了， 周靖康那个暴脾气，在电话里义愤填膺地将宁皎依吐槽了一通。 秦峰也觉得这个事情很过分，前今天宁皎依还跟着傅定泗和他们一起吃饭来着。 当时傅定泗多护着她？他还以为他们两个人和好了。 没想到，隔了几天又闹到了民政局，闹到民政局不说，宁皎依还公开跟盛驰耀约会—— 这跟当年有什么区别？ 哦对，当年那个人不是宁皎依，但这次总是她吧？ 秦峰特别想劝傅定泗放手，他们两个人这段孽缘早该断掉了。 “定泗，其实你们两个——” “跟盛驰耀约会的人不是她。”傅定泗和秦峰说，“那就是当年那个女人。” 秦峰：“……” 他差点儿就爆粗口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不是？ “定泗，这怎么回事儿，我被你弄得懵了。” 之前傅定泗就没认真解释过这件事儿，秦峰好奇得不行，但傅定泗不肯说，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个女人跟宁皎依什么关系啊？谁安排过来的？难不成是她爹在外面的另外一个私生女？” 长得一模一样，秦峰只能想到这一点了。 那些照片和视频他都看了，真的看不出来那是另外一个人。 抛开长相不说，穿衣风格什么的，也跟宁皎依一模一样。 想到荣京，傅定泗的眼底染上了几分戾气。 他沉默了一阵子，长话短说，尽可能精简地将荣京和宁皎依之间的纠葛跟秦峰说了一遍。 秦峰听完之后也惊呆了，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的意思是，这个变态男人找了一个女人整成了宁皎依的样子，还让她学了宁皎依的习惯和作风……？所以，当年盛驰耀也是被骗了？” “嗯。”傅定泗点了点头，秦峰理解得还算到位。 “宁皎依招惹的都是什么人……” 秦峰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儿太奇葩了，小时候随手给一个可怜虫买点儿零食吃，竟然惹来了这么一桩大麻烦。 这个叫荣京的，听起来就不好解决。 “你查过荣家没有？”秦峰问傅定泗。 秦峰这么一问，傅定泗才反应过来——他确实是没有查过荣京的背景。 关于荣京的成长环境，他都是从宁皎依那边听来的。 “没有查过。”傅定泗摇了摇头。 “那我帮你查一下吧，你对他了解多少？”秦峰先从傅定泗这边打听了一下荣京的情况。 傅定泗把宁皎依之前说过的那些背景跟秦峰重复了一遍。 说完之后，傅定泗跟了一句：“皎皎说过这些之后，我就疏忽了，没去查。” “这事儿有得查。”秦峰眯起了眼睛，“他在那种环境里夺权，万一留下什么漏网之鱼……估计这些年都在潜伏着扳倒他。等他出了什么事儿，落井下石的人不会少。” “这件事儿我去帮你查吧，最多三天，我给你结果。”秦峰拍了一下傅定泗的肩膀，“相城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就给我姥爷打电话。” “好，谢了。”傅定泗和秦峰道谢。 秦峰听着傅定泗这么客气，还有些不习惯，“定泗，你别跟我这么客气，都是兄弟。” ** 下午五点钟，傅定泗收到了盛驰耀发来的短信，是一个酒店餐厅的地址。 傅定泗一看地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是闻染今天晚上约他吃饭的地方。 呵，这一次竟然直接定在了酒店。 傅定泗转手就把酒店地址发给了狗仔。 随后，傅定泗又给盛驰耀回了一条短信。 【去开房，今晚我过去。】 盛驰耀：【好。】 ** 六点整，盛驰耀来到酒店餐厅时，闻染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他。 看到盛驰耀之后，闻染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你终于来了。” 盛驰耀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抱歉：“我好像每次都来晚了，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是我来太早了。”闻染摇摇头，她笑得很开心，完全没有把他的迟到放在心上。 盛驰耀在闻染对面坐了下来。 闻染已经按照宁皎依的口味点过餐了，再跟盛驰耀坐着，就只是聊天儿。 不一会儿，服务生就开始上菜了。 盛驰耀能看出来闻染很开心，他盯了她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问：“今天心情很好？” 闻染“嗯”了一声，“还好吧，你出来陪我吃饭，我就挺开心的。” 盛驰耀“嗯”了一声，“我以为你会被网上的评论影响到，那些人骂得太难听了。” “怎么会啊，我才不在意那些评论呢。”闻染无所谓地笑了起来，“反正我是一定要离婚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了。” “可是他不肯跟你离婚。”盛驰耀摸着手边的杯子，很认真地盯着她：“皎皎，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肯离婚？” 盛驰耀的语气突然这么认真，闻染莫名被弄得紧张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恢复到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没想过，我现在对他的想法不感兴趣。” “你就没想过，他是因为对你动心了，所以才不想离婚的吗？”盛驰耀问她：“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等他对你死心塌地吗？现在你等到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闻染的表情里多了几分不耐烦，她学着宁皎依的口吻问盛驰耀：“怎么着，你现在是对我不耐烦了是吗？” 盛驰耀没说话。 “哦，也对，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闻染说，“那我以后不找你了，这样可以了吗？” “皎皎，我不是那个意思。”盛驰耀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发脾气，甚至，语气还比之前更加温柔了。 闻染听了只觉得讽刺。 当初盛驰耀对她毫无风度，对宁皎依却能如此耐心。 呵，这大概就是差距吧。 回忆起来之前的事情，再想想宁皎依，闻染垂放在桌下的手捏成了拳头。 二十多年，她从未如此嫉妒过一个人。 这种嫉妒感几乎扭曲了她的人格，她现在只想把宁皎依在乎的人和事情一个接一个地毁掉。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到这些不愉快，闻染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冽。 “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你究竟是真的想放弃他，还是在跟他赌气。”盛驰耀像一个过来人一样开导着她，“如果你只是想利用我刺激他的话，这样对我也不公平，不是吗？” “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你应该懂。”听到盛驰耀这么说，闻染勾起嘴角笑了。 印象中，这应该是盛驰耀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跟宁皎依表达他的感情？ 他之前似乎一直都很压抑来着。 看来，她这几天的撩拨，确实也起到了作用。 “你怀疑我？”闻染反问盛驰耀。 盛驰耀摇头，“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办法回头。” 闻染呵呵一笑，笃定地说：“你就是怀疑我。” 盛驰耀：“……” 闻染：“你不相信我喜欢上你了，你觉得我现在还在跟傅定泗赌气，利用你刺激他，是吗？” 盛驰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没有否认。 闻染又笑了一声，她直接拿起手机，给前台打了电话。 “麻烦给我预订一间大床房，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入住。” 闻染给酒店前台打完电话后，放下了手机，入眼的就是盛驰耀那张表情严肃的脸。 他严肃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某种压抑的感情，几乎要藏不住了。 闻染没有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她相信盛驰耀已经懂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盛驰耀压抑了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 这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闻染却丝毫没有被他震慑到，她抬眸看着盛驰耀，轻笑：“你不是不相信我吗，这样做，够不够让你相信？” 盛驰耀：“我没有说过不相信你，皎皎，不要一时冲动做傻事儿。你现在还没有离婚，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对你——” “我不在乎什么名声，反正我的名声从来都没好过，不是吗。”闻染打断盛驰耀的话，“还是说，你不想跟我沾上关系？” “不是。”盛驰耀似乎是被她弄得有些头疼了，他摁了一下太阳穴，无奈得不行，“我只是怕你以后后悔。” “我不会后悔。”闻染说得坚定。 盛驰耀目光一沉，看向她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灼热：“当真？” “是。” 闻染知道，盛驰耀已经动摇了。 毕竟他也不是圣人，他喜欢宁皎依这么多年，宁皎依主动，他肯定不会拒绝。 就算是他这种冷静的人，也逃不过所谓的本能。 闻染趁热打铁，又跟了一句：“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好。”盛驰耀深吸了一口气。 闻染听到了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也看到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每个细节，都在昭示着他内心深处翻腾的欲望。 闻染看得十分得意。 这时，盛驰耀又说：“先吃饭。” 闻染点点头，拿起了筷子。 想着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她的笑藏都藏不住。 ……… 盛驰耀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后面吃饭的过程里头，他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 闻染倒是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两人就这么安静地面对面坐着吃完了一顿饭。 ** 一顿饭结束，盛驰耀买了单，然后跟闻染一块儿到了楼上。 他并不知道房间号，一直到走出电梯来到房间门口，盛驰耀才给傅定泗发短信报备了房间号。 这个时候，傅定泗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收到盛驰耀发来的房间号以后，傅定泗马上就准备上去了。 盛驰耀收起了手机，跟在闻染身后进入了房间。 进到房间之后，盛驰耀没有关门，而是趁着闻染不注意将房间的门虚掩上。 闻染确实没注意这个，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盛驰耀身上。 闻染走到了盛驰耀面前，主动抬起手来抱住了他。 闻染抱上来的时候，盛驰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摁住了她的腰，“先放开。” “你还是不相信我吧。”闻染不肯松手，反倒抱得更紧了一些，“你还想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 “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觉得你现在太冲动了。先冷静一下，我现在还能忍。” 话虽这么说，但闻染已经听出了盛驰耀声音中的沙哑。 他说他还能忍？她不信。 闻染这次顾不得什么了，直接缠着盛驰耀的脖子吻了上去。 闻染吻上来的时候，盛驰耀下意识地就想推开她。 他是真的不怎么喜欢闻染。 一跟她亲近，就会想到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辈子的污点。 当时跟闻染分开的时候，盛驰耀就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她。 而且，再见之后，竟然还是演戏。 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盛驰耀强忍着不适感，一把掐住了闻染的腰，带着她往床上走。 感觉到盛驰耀的动作之后，闻染吻得更加卖力了—— 她就知道，盛驰耀一定会忍不住的。 什么冷静理智自制力，在宁皎依这张脸面前都不算什么。 他这么聪明，还不是栽了两次跟头？ ……… 酒店的房间内，气氛火热。 闻染被盛驰耀带到了床上，她翻身骑在了盛驰耀身上，动手脱着他身上的衣服—— 嘭！ 箭在弦上之际，房间的门突然被一阵大力踹开。 这动静实在是太大，闻染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房门被踹开之后，盛驰耀推开了闻染，两人纷纷坐起来，朝着门外的方向看去。 看到傅定泗站在门口的时候，闻染愣了一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闻染还没来得及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傅定泗已经迈步走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拎了下来。 傅定泗用的力气很大。 丝毫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 通过动作，闻染就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生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闻染抬头，皱眉看向了傅定泗，声音有些不耐烦。 傅定泗一手拽着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怎么，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儿？” 他目光阴鸷，声音里带着掩盖不住的愤怒，还有嫉妒。 闻染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她原本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先来博取盛驰耀的信任。 反正她跟盛驰耀已经上过床了，再多睡几次也无所谓。 她要彻底让盛驰耀相信宁皎依要跟他在一起，这样盛驰耀不会动摇，才能更好地刺激傅定泗。 没想到的是，今天晚上竟然被傅定泗“捉奸在床”了。 看傅定泗这样子，大概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也是，想来他也是性子高傲的人，而且上午的时候才警告过她，她这么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底，他估计气得够呛。 不过闻染也清楚地知道一点—— 如果不在意，他是不可能这么愤怒的。 闻染笃定傅定泗不可能对她动手，于是不怕死地跟他对峙：“你跟踪我？傅定泗你卑不卑鄙？！我是个独立的人，你凭什么监视我？” “凭我是你丈夫。”傅定泗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不断收紧，闻染觉得自己的下巴和另外一边的手腕都快被他给捏断了。 “我早上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嗯？” “宁皎依，我不可能跟你离婚，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傅定泗将先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盛驰耀。 这时，盛驰耀也从床上起来，走向了傅定泗。 他停在傅定泗面前，冷着脸说：“你弄疼她了，松手。”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剑拔弩张。 傅定泗：“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我想怎么和她沟通，轮不到你来指点。” 盛驰耀：“你听不懂吗，她已经打算跟你离婚了，你这样纠缠下去有什么意思？” “你若是真的把她当妻子，之前也不会做出那种伤害她的事情，你现在不过是占有欲作祟！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爱上她，现在她要跟你离婚了，你一夜之间就对她动了真情？”盛驰耀咄咄逼人地问着傅定泗。 他问的，几乎都是闻染想问的问题。 虽然被傅定泗钳制得有些疼痛，但听到盛驰耀这么问的时候，闻染还是挺开心的。 没想到啊，误打误撞，竟然也能有这种效果。 傅定泗这嫉妒到发狂的模样，可不就是爱上她了吗？ 即使他嘴硬不承认也没有用，他的行动和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 酒店房间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了记者。 闪光灯不断，对着房间里发生的这场闹剧拍个没完。 闻染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再次回头看了过去。 这群记者，大概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劲爆新闻曝光。 傅定泗接二连三地被戴绿帽子…… 对于他这种骄傲的人来说，是莫大的挑战吧？ 可惜，男人就是如此，不伤到他的面子，他永远都不会真的在意。 这次是意外，但是对于闻染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了。 荣京看到这种新闻，也不会怀疑她什么，只会觉得她在安安分分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儿。 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闻染正这么想着，傅定泗竟然抡起拳头朝着盛驰耀砸了过去。 闻染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傅定泗的拳头已经砸到了盛驰耀的脸上。 他这一拳砸得非常用力，盛驰耀直接流了鼻血。 “你疯了吗傅定泗？！”闻染冲到了盛驰耀身边，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这样一来，外面站着的狗仔们再次疯狂地拍了起来。 他们都十分兴奋—— 看来，宁皎依移情别恋是实锤了！ 傅定泗在酒店捉奸在床，为了宁皎依和盛驰耀大打出手。 这种劲爆新闻，一旦发出去，分分钟引爆流量！ 这对夫妻的私生活，比娱乐圈那些明星还要精彩！ 果然，豪门夫妻，故事就是多！ “皎皎，我没事儿。”盛驰耀摁住了闻染的肩膀，沙哑着声音对她说：“别怕，都交给我。” “可是你流血了，”闻染甩开盛驰耀走到了傅定泗面前。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记者，提高了声音对傅定泗说：“我是一定要离婚的，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这样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傅定泗没说话，幽幽地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把闻染弄得有些发毛—— 她突然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当着媒体的面儿这么不给傅定泗面子，万一他真的同意离婚怎么办？ 她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有本事百分百拿捏傅定泗。 然而，傅定泗接下来的行为，彻底打消了闻染的这个疑虑。 傅定泗直接将闻染抱了起来，绕过记者走出了酒店的房间。 记者对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狂按快门，个个都兴奋无比。 “你做什么，放开我！”闻染被傅定泗扛进了电梯，这才反应过来。 然后，她开始挣扎。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傅定泗放开她。 这样挣扎，无非是欲擒故纵的一种手段罢了。 她一挣扎，傅定泗只怕是更不会放手了。 ……… 傅定泗一路抱着闻染来到了停车场，随后打开后座的门将她扔到了后座。 之后，他发动了车子，朝着自己租下来的公寓开了过去。 闻染不知道傅定泗要带她去哪里，但她知道，傅定泗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哦……准确地说，傅定泗是真的爱上她了。 ** 当天晚上，名城因为这条“捉奸在床”的新闻炸开了。 所有看到这条新闻的人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竟然是彻底闹翻了脸。 之前宁皎依跟盛驰耀约会，大家就在讨论说傅定泗的脑袋上绿了。 但是谁都没证据证明宁皎依真的跟盛驰耀做了什么，而且宁皎依背后又是宁家，没有证据，谁都不敢随便说什么。 不过，吃瓜群众们都等着看这场好戏。 现出了这种捉奸在床的戏码，群众的神经都兴奋了起来！ 名城的媒体曝光这件事儿之后，微博上很快就传开了。 接着，宁皎依、傅定泗还有盛驰耀三个人的名字都上了热搜。 事情闹得太大，荣京这边也看到了新闻。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荣京刚刚从宁皎依的卧室里头出来。 荣京看完了视频和照片，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傅定泗一脸愤怒地将闻染从酒店的房间里抱走。 荣京眯起眼睛看着这张照片好一会儿，最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闻染这场戏，演得还真是到位。 都是男人，傅定泗眼底的嫉妒和愤怒骗不了人。 看来，他是真的没有发觉闻染的身份。 对于荣京来说，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既然傅定泗这么喜欢闻染，那就让他们相亲相爱好了。 至于宁皎依，是他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荣京开怀地笑了起来。 他突然这样笑，家里的保姆都被他吓了一跳，浑身发毛。 荣京笑得越开心，只能说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很残忍…… 这么多年，他们都领教过了。 不过今天，他好像真的只是笑，笑过之后就去洗澡了，没有任何行动。 保姆看了都觉得反常。 ** 宁皎依前一天走了太多路，早晨醒来的时候腿酸得不行。 她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荣京眉眼含笑、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瞧见荣京之后，宁皎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然而，她刚后退，就被荣京摁住腰搂了回来。 荣京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早安。” “……你刷牙了没有？”宁皎依一脸嫌恶地推开了他。 虽然她很暴躁，但是荣京丝毫不介意，仍然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他看起来春光满面，仿佛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宁皎依有些纳闷儿：“大早上的，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荣京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宁皎依：“呵呵。” “昨天又出了有意思的事儿呢，想不想看？” 荣京虽然是在问宁皎依，但他根本没给宁皎依拒绝的机会。 说话间，他已经拿出了手机，找到了昨天晚上的新闻，将手机举到了宁皎依面前。 宁皎依想不看都不行。 她垂眸扫了一样手机屏幕，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身体僵了一下。 152：扭曲 捉奸在床…… 荣京竟然又安排那个女人跟盛驰耀上床了？ 同样的手段，他竟然用第二遍！ “看来他们还是没能认出你啊。”荣京有些遗憾地看着她，“也是，她的纹身都被我洗了，盛驰耀当然认不出来。” “不过你看傅定泗这个嫉妒的表情，似乎是爱上她了呢。”荣京晃了一下手机，“你说是不是？” 宁皎依没有说话。 她紧紧抿着嘴唇，看着照片里傅定泗愤怒的的表情，她就知道，傅定泗肯定是没认出来闻染。 所以……他真的是以为她跟盛驰耀睡了。 他们两个人还打起来了…… 宁皎依想了都觉得头疼。 傅定泗就算再迁就她，都不可能对这种事情无动于衷。 这样闹下去，大概真的要离婚了。 “你猜，他会不会离婚？”荣京摸着下巴思考着。 会不会离婚？ 宁皎依低头思考了一下。 傅定泗其实是个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他跟那个人不一样，如果发生这种事情，那个人也会生气，但应该不会狠下心来离婚。 可是他…… 宁皎依想了下，他多半是没办法容忍这种事情的。 他天生就不是会受委屈的人。 他没认出来闻染，其实这也不怪他。 他们分开太久了，产生隔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真的走到离婚那一步，她也只能认了。 甚至，她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轻松。 这想法，未免有些太可怕。 “伤心了吗？”宁皎依半天不说话，荣京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果然还是很在乎他，你怎么总是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呢？” “你不也一样？”宁皎依嗤笑着反问荣京，“我不喜欢你，你照样犯贱，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意思。” 正常人听到这种话都会生气，可荣京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甚至，他还抬起胳膊抱住了她，亲昵地将她搂到了怀里，笑着说：“这么看来，我们是同一类人？这是缘分吧，注定了我们要在一起。” 注定你个头！ 宁皎依现在真的很想撬开荣京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 闻染被傅定泗关起来了。 昨天晚上傅定把她带回公寓之后，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晚上傅定泗是在沙发上睡的。 闻染本来以为，傅定泗生气之后会对她做什么，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儿亲密的动作都没有。 除了盯梢着她之外，再没有别的行动。 第二天傅定泗也没有上班，闻染一早想出门，被傅定泗拦下来了。 傅定泗也不说话，只是挡在门前拦着她的去路，目光淡然地看着她。 这个男人气场太过强大，闻染站在他对面，不自觉地就被他吸引到了。 难怪宁皎依那种人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他确实有这样的魅力。 “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了。”傅定泗开口说，“外面记者都在找你，不要自找麻烦。” “傅定泗，你什么意思呢？”闻染看着他，“我已经出轨了，你为什么还不肯跟我离婚？” 闻染是故意这么问的。 她想逼傅定泗说出那句话。 傅定泗说出那句话，她就成功了—— “你不知道原因吗？”傅定泗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开口。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疲倦。 闻染摇头，“我不知道。” 傅定泗：“昨天我说过了。” 闻染想起了他昨天说的话，但她还是不甘心，非得要逼他亲口说出来：“我不记得你说了什么，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不要再打哑谜了，我也没时间去猜你的心思。” 傅定泗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他猛然逼近，闻染被他弄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刚退一步，就被傅定泗摁住了肩膀。 “我喜欢你。”傅定泗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以前的事情我做得不对，我道歉，但我从来没打算跟你离婚，接下来我会和别的女人划清界限，好好修补我们的关系。” 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了。 闻染内心窃喜。 宁皎依花了几年都搞不定的男人，她用了几天就搞定了。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击败宁皎依的快感。 荣京和盛驰耀都无所谓—— 宁皎依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是傅定泗。 而傅定泗，现在亲口说了喜欢她。 对于闻染来说，这是最大的成功。 闻染强忍住内心的欣喜，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向他确认：“你说的……是真的？” “不然呢？”傅定泗反问她：“你觉得我是不甘心？还是不习惯？” 闻染：“都有吧，难道你不是习惯了我围着你转吗？” “一开始我也这样想。但是，看到你和盛驰耀在一起，我很嫉妒。”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他不仅亲口承认了喜欢她，还亲口承认了自己在嫉妒。 闻染近距离看着傅定泗，发现他是真的很好看啊。 他的睫毛很长很浓密，眼窝深邃，面部的轮廓和线条都堪称完美。 他身上带着清冷的气质，一双眼睛仿佛带着某种魔法，盯着他看一会儿，就会被卷入漩涡。 闻染看着他的脸，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时间竟然缓不过劲儿了。 她听到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膛。 傅定泗看到闻染的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其实他对于这种办法非常不屑，但现阶段找不到什么别办法可以用。 闻染想吊着他，之前他就看出来了。 他原本以为闻染是对盛驰耀有意思，没想到，她的野心竟然蔓延到了他身上。 不过傅定泗也能理解这种心态。闻染做宁皎依的替身做了这么多年，心理只怕是完全扭曲了。 她嫉妒宁皎依，自然而然就想跟宁皎依较劲儿。 对于闻染这种人来说，跟宁皎依较劲儿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喜欢上她。 闻染跟他接近的时候，应该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傅定泗低下头，凑近了她几分，“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闻染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回过神来，抬起手抵住了傅定泗的肩膀：“之前我让你和宁晚晚保持距离，你也没有听我的。” “是我不好，我道歉，嗯？” 傅定泗的声音堪称温柔，每个字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再配上他的眼神…… 闻染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冲上来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对一个男人有过如此心动的感觉了。 在这个瞬间，她好像突然理解了宁皎依为什么会被傅定泗迷得神魂颠倒。 他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其实不管男女都是一样的，如果对方太热情，日子久了就会腻歪，会失去兴趣。 但傅定泗本质上性格清冷，就算他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过分死缠烂打。 他把这个度把握得很好。 闻染本身就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她虽然有过男人，但基本上都不是什么正常关系。 认真的恋爱，从未有过。 先前她对恋爱是不屑的，她甚至会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需要恋爱的人。 但是当傅定泗靠近她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恋爱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甚至，她想要就此取代宁皎依的位置，一辈子跟傅定泗待在一起。 闻染沉默下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他：“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给你戴了绿帽子，你不会觉得丢人吗？” “如果我说不会，你信吗？”傅定泗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不在意是假的，可是我没办法因此放弃你。” 闻染：“……” 傅定泗：“我明白你心里有怨气，之前是我太糊涂了对你不够好，你想发泄也很正常，没关系的，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他实在是…… 闻染感觉自己的理智都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被男人蛊惑的一天。 原本是想控制他的，最后竟然是被他给控制了。 闻染这边正思考的时候，门铃响了。 “是外卖到了。”傅定泗说，“我点了你喜欢的生煎包和鸭血粉丝汤，我们先吃饭。” 说完，傅定泗松开了闻染，开门去拿外卖。 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温柔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目光冷冽，没有一点儿温度。 外卖小哥都被傅定泗的眼神吓到了，说了一句“祝您用餐愉快”之后，便赶紧走人了。 然而，闻染还沉浸在傅定泗刚刚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 傅定泗拉着闻染来到了餐厅，摆好外卖送到了她的手边。 闻染在口味上跟宁皎依还是比较像的，这两样都是她喜欢吃的。 一夜过去，闻染也饿了，她拿起了勺子，开始吃早饭。 傅定泗坐在对面看着闻染，自己倒是没有动筷子。 闻染能感觉到傅定泗一直在盯着她看，这样炽热的眼神看得闻染有些不自在了。 她抬起头来，抿了抿嘴唇问傅定泗：“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傅定泗说，“很久没有跟你一起坐下来吃饭了。” 他似乎是在感叹，字里行间带着不舍。 闻染“哦”了一声，没接话。之前宁皎依和傅定泗一直在闹离婚，估计确实是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吃过饭。 吃完饭，傅定泗接到了秦峰的电话。 秦峰来电的时候，闻染就在旁边儿坐着。 傅定泗并没有当着闻染的面儿接电话。 手机响了之后，他直接掐断了通话，给秦峰回了一条短信：一会儿联系。 秦峰：ok。 “怎么不接电话？”闻染见傅定泗挂断了电话之后，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傅定泗摇摇头，无所谓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闻染：“你不工作吗？” 根据她之前查的资料来看，傅定泗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按他的个性，好像不太可能放下工作去做别的事情。 “今天不工作，陪你。”傅定泗说，“我要是不看着你，说不定下班回来你就走了。” 他这话不是调情的语调，可是闻染却听得心跳加快了几拍。 她现在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男人，随便说一句话都能让人贪恋、着迷。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像低沉的乐器，性感又惑人。 闻染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感觉。 “你可以去工作，我不会走。”闻染看着傅定泗说出了这句话。 傅定泗眯起眼睛看着她：“你确定？” 闻染：“你不是说外面都是记者吗，我又不傻，现在出去对我没什么好处。” 闻染强行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学着宁皎依的口吻回复了傅定泗的问题—— 她尚且存了一丝理智，知道自己不能在傅定泗面前表现得太明显。 毕竟傅定泗这个人聪明得很，说不定哪一个细节就会暴露。 “公司确实有些棘手的事情，你真的不需要我陪？”傅定泗还是很不放心她。 “不用。”闻染摇摇头，很贴心地说：“你去忙吧。” 傅定泗那边思考片刻，然后对闻染说：“好，那我尽快回来。” “你不要去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嗯？” 傅定泗走到闻染面前，抬起手来很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动作很轻很温柔，带着十足的宠溺。 闻染又开始心跳——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冷静下来：“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 五分钟后，傅定泗走出了公寓。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温柔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和厌恶。 若不是没有办法，他是绝对不会跟闻染有什么肢体接触的。 刚刚碰了她几下，他都觉得脏了手。 傅定泗上车之后给秦峰回了个电话。 秦峰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我查到荣家的事儿了。” 傅定泗早就猜到了秦峰是为了这个事儿给他打电话的，“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在公司，你过来吧。”秦峰说，“我在办公室等你。” 傅定泗应了一句，随后挂了电话。 ……… 十点钟，傅定泗到了秦氏。 秦氏的人都认识傅定泗，自然不会拦着他。 傅定泗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电梯来到了秦峰的办公室。 傅定泗进来的时候，秦峰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了。 傅定泗走到秦峰对面坐了下来。 等他坐下来以后，秦峰将手里的资料推给了他。 其实资料并不厚，里头也只是有一些照片而已。 傅定泗打开看了一下，是一些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女人，还有一个小男孩。 照片不算多，到小男孩差不多五六岁的时候就没有了。 虽然秦峰还没解释，不过傅定泗已经猜到了，照片上的人，多半是荣京和他的母亲。 “这是荣京和他亲妈。”秦峰说，“他妈当年是个花房里买花的，后来被他爹荣柏成看上了。荣柏成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在外面的女人多了去了。不过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儿，追女人的时候又有手段，所以不少人还是愿意跟他。” “我听说荣柏成对荣京他妈还是挺好的，两个人在一起起码有一年的时间，对于荣柏成来说，已经算是奇迹了。” 秦峰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跟傅定泗说了一遍。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 “荣京他妈一开始不知道荣柏成有家庭，后来荣柏成骗她说去出差，一走就没回来过。她一直在等，最后等来了荣柏成的正室带人把她打了一顿。当时她还在怀孕。” 秦峰嗤笑了一声，“按理说被那么打一顿，孩子应该没了，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祸害遗千年这话真是没说错。” 荣京这属性，从那个时候应该就定好了。 “后来呢？”傅定泗追问秦峰。 “后来她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了，不过产后抑郁了，荣京跟着她应该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我听说她生完孩子之后就一直疯疯癫癫，不过倒是没有虐待过孩子。” “未婚生子，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别人的小三儿，他们那个县城就那么大，事情传开了以后，他们母子两个人都抬不起头来，走到哪里都被嘲讽。” “荣京六七岁的时候，荣柏成那边的人就到相城那边找过他，想接他回去。当时他没同意。后来又过了两年，他妈去世了，最后荣柏成强行把他带到了荣家。不过，他到荣家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荣柏成找他回去主要也是为了培养他做继承人，但是荣家那烂摊子，可不是一般人收拾得了的。荣柏成跟他正牌妻子生的几个儿子都是草包，荣柏成看不上他们，没打算把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的基业交给他们。但是他正牌妻子不干啊，私下没少虐待荣京。哎，荣柏成也是个变态，我听说他从来不管这些事儿，荣京被虐待了，他就让荣京自己解决。我觉得荣京的变态估计也是遗传了荣柏成吧。” 说到后面，秦峰都忍不住感叹了几句。 那么小的孩子被虐待了，去找亲爹告状，亲爹不仅不管，还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他妈是正常人的逻辑吗？ 这种极端的环境下长大的人，心理不扭曲才不正常。 傅定泗听完秦峰的话以后，也皱起了眉头。 “对了，说正事儿！”秦峰拍了拍额头，对傅定泗说：“荣京他母亲是相城连县人，荣京现在很有可能就在那边，我已经让我姥爷安排人去连县盯着了，应该很快就能有进展。” 傅定泗听完秦峰的分析之后，也觉得荣京有可能带着宁皎依去他从小生活过的地方了。 “那我等你。”傅定泗朝秦峰点点头。 “对了，那个女人你准备怎么处理？”秦峰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捉奸在床”的新闻。 从昨天夜里开始，这条新闻就在各个新闻软件占据了头版头条，不知道多少人在讨论这件事儿。 可谓是满城风雨。 虽然秦峰已经知道了那个人不是宁皎依，但是这事儿没办法跟外人解释。 在别人看来，那女人就是宁皎依，傅定泗就是被戴了绿帽子。 作为男人，秦峰想一想这个事儿都觉得很憋屈。 “她还有用。”对于闻染，傅定泗只有四个字的评价。 秦峰问她：“你把她留你那儿了？她没发现不对劲儿的？你小心啊，她可是荣京的人，搞不好是故意跟你演戏的。” 秦峰还是担心傅定泗栽跟头。 “知道。”傅定泗没有跟秦峰解释太多。 秦峰那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以后，秦峰眼睛一亮，他对傅定泗说：“相城那边的电话，应该是有进展了，你等会儿！” 说完，秦峰马上接起了电话。傅定泗听到秦峰的话之后，眼神也兴奋了起来。 “少爷，我们在连县的监控里发现了荣京。他们应该是在镇下面的村里活动，我已经派人盯梢着了。”电话接通后，那边的人很快给秦峰报上了跟踪结果。 “好，给我盯紧了。”秦峰吩咐了一句，“我这边很快过去，等着。” 说完，秦峰挂断了电话，迫不及待地对傅定泗说：“人找到了，就在连县。” “他们查监控的时候看到的，说是荣京带了一个女人，应该就是宁皎依。”秦峰分析着，“不过他们后来坐车走了，所以我推测荣京应该没有带着宁皎依在县城生活，毕竟县城人多眼杂，他应该是在下属的村子里行动。连县下属的村就那么几个，查一查，很快就有结果了。” 傅定泗听完秦峰的分析之后，直接打电话通知了宁绥和。 宁绥和得到这条消息之后马上又联系了警/方， 警/方立马派出了人行动，出发去连县找人。 ** 此时，荣京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昨天带着宁皎依去过镇上之后，宁皎依对他的态度明显比之前亲近了不少。 当然，这个亲近不是指她有多顺从、听话。 荣京很清楚宁皎依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人。 他要的，也不是一个顺从听话的傀儡。 所谓的亲近，指的是宁皎依愿意跟他发脾气了，不再冷漠相对，而且在他面前展现出了越来越多的情绪。 对此，荣京十分开心。 再看看闻染那边把傅定泗和盛驰耀他们骗得团团转的新闻，荣京就更开心了。 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宁皎依被荣京收了手机，她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 想看新闻，也只能用荣京的手机看。 宁皎依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傅定泗认错人的现实，她不再指望任何人来救她。 所以，她开始强迫自己正常和荣京相处。 一天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 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指望的时候，就只能自救了。 她从来不是会逆来顺受的人，也从来不会认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宁皎依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跟荣京相处的。 她会跟荣京发脾气，荣京做了让她不爽的事儿，她就骂他神经病。 摸索了几天下来，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方法。 而荣京确实也是很喜欢这样的她，每次她发脾气或者是骂他的时候，他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宁皎依开始理解了荣京的逻辑—— 在他看来，发脾气是亲近的一种表现。 他觉得她肯发脾气，是因为她开始接受他，并且愿意在他面前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这个逻辑好像也不难理解，她之前跟傅定泗谈的时候，好像确实是没少闹别扭…… 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还挺作的。 不过荣京的行为充分地证明了一点：男人就喜欢作的。 也真是够犯贱的了。 宁皎依保持这样的模式跟荣京相处了三天。 荣京心情好，没有勉强她做任何事情。 一日三餐，都是宁皎依提的要求，荣京那边没有任何意见，她想吃什么就让保姆做什么。 ……… 周末的时候，朱奎来了一趟，送来了农场那边新鲜切下来的牛排。 朱奎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宁皎依颐指气使地数落着荣京。 “难喝死了，你会不会冲咖啡啊，跟刷锅水一样，我要吐了。” 宁皎依的声音里满是嫌弃，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耐烦。 再看荣京…… 此时，荣京正坐在宁皎依身边。 被宁皎依这样数落了着，他好像也没有表现出来一点儿不开心。 甚至……还在笑？ 朱奎擦了擦眼睛，差点儿就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平时哪里有人敢这么跟荣京说话？ 上一个跟荣京说重话的人，已经被他弄死了…… 本来朱奎还想替宁皎依捏把汗的，但一看荣京这个表情，他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荣京的笑不是生气前那种诡异的笑，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在笑。 朱奎有些感慨，他跟在荣京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发自内心地笑过。 可能，也只有宁皎依有这个本事让他露出这种纯粹的笑容了…… “咳，荣先生，农场那边切了新的菲力。”朱奎轻咳了一声，努力给自己找着存在感。 “嗯，去放冰箱吧。”荣京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因为心情好，他说话的语调都是十分轻快的。 朱奎应了一声，拎着牛排去了厨房。 宁皎依瞥了一眼朱奎，没什么表情。 “今天中午吃菲力，黑胡椒口味怎么样？”荣京询问起了宁皎依午饭的计划。 宁皎依不耐烦地问他：“又是黑胡椒？每次都是这个味道，我已经吃腻了，你有没有点儿新意？” 其实宁皎依最喜欢的就是基础款的黑胡椒口味的菲力， 在她看来，这个味道是最经典的。 其它那些花里胡哨的味道，她都不太能接受。 但宁皎依就是想跟荣京作。 他不是喜欢这样吗，那她就好好配合他演上一出。 果不其然，荣京是一点儿没生气。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她：“那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你自己不会想？是你做饭还是我做饭，问我做什么？”宁皎依再次把皮球踢给了荣京。 这一次，荣京果然开始认真思考了。 过了两分钟，荣京问：“那，柠檬海盐？” 宁皎依：“不好吃。” 荣京：“烟熏口味怎么样？” 宁皎依：“无聊，没新意。” 荣京：“那不如直接吃惠灵顿牛排？” 宁皎依：“你想腻死我吗？” 荣京：“……” 他难得地被宁皎依怼得无话可说了。 宁皎依看到荣京吃瘪的样子，内心暗爽。 不过回忆一下自己之前的话，确实是够作的。 荣京这个神经病，该不会真的有受虐倾向吧，竟然喜欢女人这么跟他作？ ……… 朱奎那边放好牛排出来之后，正好听到了宁皎依跟荣京的这段对话。 朱奎听得都想原地消失了。 宁皎依太牛了，竟然敢这么跟荣京说话……她也就是仗着荣京喜欢她了。 要是换成别人，敢这么说一句，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 “那你想吃什么？我们中午可以不吃牛排。”最后，还是荣京做出了妥协，他笑着看着宁皎依，“我们吃你喜欢的。” “嗤，我说了我喜欢的，你就会给我吃了？”宁皎依不屑。 荣京：“嗯，我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宁皎依：“我想吃那天吃的蜂蜜蛋糕，刚出炉的那种。” 蜂蜜蛋糕，是那天在镇上的时候吃的。 其实宁皎依并没有很喜欢，她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再到镇上熟悉熟悉环境，顺便记一下路。 毕竟上一次只走了一遍，还没完全熟悉。 她必须再去镇上几次，才能彻底摸清楚周围的环境，这样跑的时候才能轻车熟路。 不过，荣京不一定会带她去就是了…… 宁皎依这么问，其实也是在试探他。 荣京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她的话，很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 等待荣京回应的时候，宁皎依破天荒地有些紧张。 不过庆幸的是，荣京那边并未多想，而是问她：“除了蜂蜜蛋糕还想吃什么？” 宁皎依：“烧鸭。” 这两样，都是荣京那天带她去吃的。 味道还可以，但是谈不上惊艳， 尤其是对于宁皎依这种挑剔的人来说，就更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为了不让荣京怀疑，宁皎依只能随口胡诌一句。 荣京对宁皎依的话很是上心，听完她的话后，荣京看向朱奎，吩咐道：“去镇上买蜂蜜蛋糕和烧鸭，趁热带回来。” 朱奎：“是，荣先生。” 宁皎依提出来的要求，朱奎哪里敢怠慢。 他敢肯定，他要是怠慢了宁皎依，肯定比得罪荣京的后果还要严重。 荣京吩咐朱奎去买，也在宁皎依的预料之中。 为了不引起荣京的怀疑，宁皎依没有再要求去镇上。 跟荣京不能硬着来，她得想办法让荣京主动带她出去。 最近这两天，荣京看她没有之前看得那么严了，至少不会她洗澡的时候也在外边守着了。 她脚上脚镣也被拆掉，在这栋别墅里，她可以毫无限制地自由活动，偶尔还能去阁楼上透透气。 宁皎依心知有些事情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才几天，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 朱奎收到荣京的吩咐之后就出发去镇上了，开车到镇上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这边不堵车，一路上都很顺畅。 朱奎没过多久就买好蜂蜜蛋糕和烧鸭回来了。 他特意拿了保温的袋子装着，带回来的时候，蜂蜜蛋糕和烧鸭都是热的。 宁皎依看到朱奎的装备这么专业，有点儿想笑。 看起来，荣京也是个极其挑剔的人，当他的助理，真是个苦差事。 “还热着，尝尝看。”荣京拿了一块儿蜂蜜蛋糕送到了宁皎依嘴边。 宁皎依没客气，张嘴咬了一口。 “怎么样？”荣京问。 宁皎依：“吃到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宁皎依只尝了一口就兴趣缺缺地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打算再吃了。 荣京还是不生气，将她吃剩下的那块儿蛋糕送到了嘴里。 宁皎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狠狠膈应了一下，“你干嘛吃我吃过的？” 荣京一本正经地说：“不能浪费。” 宁皎依：“……滚。” “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荣京凑到了宁皎依面前饶有兴趣地端详着她。 “滚，谁跟你害羞。”宁皎依没好气地骂着荣京。 朱奎看着宁皎依在荣京面前放肆的样子，只能忍不住感叹爱情的伟大。 要不是宁皎依出现，他都不敢信荣京还有这样一面—— “中午吃完饭带你出去逛逛。”荣京话锋一转，“今天镇上有活动。” 宁皎依听到荣京的提议之后，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荣京竟然要带她去镇上？ 她怎么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直觉告诉她，荣京很有可能是在试探她。 宁皎依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虑了一会儿之后，直接拒绝了荣京。 当然了，她的语气还是像之前一样不耐烦：“不去，又要走那么多路，想想都累。” 荣京挑眉，似乎是有些惊讶于她的拒绝。 刚刚她突然说想吃镇上的蜂蜜蛋糕和烧鸭，他以为她是想去镇上透透风。 难道，他会错意了？ 毕竟每天窝在家里，是挺无聊的，她没手机，也懒得看电视，根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真不去？”荣京捏了一把宁皎依的脸。 “不去不去，你烦不烦，我可不想一次性走几公里，上次还没缓过来。”宁皎依一边说一边拍开了荣京的手。 朱奎站在附近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突然就觉得他们两个人这样特别像是一对儿。 别说，宁皎依撒娇的时候虽然不讲道理，但确实是很有小女人的感觉。 他这个旁观者看了都觉得没办法拒绝，更何况是荣京。 “今天开车去，不走路了。”荣京颇有耐心地哄着宁皎依。 当他意识到宁皎依不是真的想要去镇上的时候，心里更开心了。 看来，这几天，她已经逐渐打消了离开他的念头。 人是可以被驯养的，只要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只能依赖他，那爱上他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在这中间，荣京也会给她一定的甜头和所谓的“自由”。 比如带她出去散散心——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听话”的基础上。 “你忽悠我吧？”宁皎依不太相信。 “真的，我们今天开车去，不让你走路了。”荣京揉了揉她的头发，“一会儿吃完午饭之后睡一觉，我就带你去镇上。今天晚上镇上有烟火表演。” 宁皎依还是不耐烦的表情，但没有再出声反对了。 荣京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宁皎依闭上了眼睛，默默承受了这个吻。 ** 警/方那边排查了连县下属的所有村子，差不多用了三天的时间，锁定了几个目标。 这些调查都是在私下进行的，没有打草惊蛇。 这期间，傅定泗一直跟警/方保持着联系。 但，他人一直在名城。 虽然傅定泗很想过去连县，但是他知道这不是最佳的时机。 如果荣京安排了什么眼线在镇上，他一出现，荣京那边就会拿到消息。 到时候，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败。 六点钟，傅定泗跟警/方那边通完电话之后，方才下车走向公寓楼。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等待的闻染。 哦对，那天之后，闻染就一直在他这边住着。 傅定泗能感觉到，闻染已经对他动心了。 不过她还算个有脑子的，怕他发现不对劲儿，所以并不是特别主动。 “我回来了。”傅定泗主动朝闻染开口，“晚上吃什么？” 闻染摇摇头，“我还没点外卖。” 傅定泗换了鞋走到闻染身边坐了下来。 闻染以为傅定泗会抱她，没想到他竟然没动手，就只是这样坐着。 闻染多少有些失望。 “我可能要出差几天，”傅定泗对闻染说，“江城那边有个项目要去签约，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来。” 153：过夜 傅定泗这种身份，会出差是正常的事情。 闻染并没有怀疑什么，更何况，傅定泗还这么事无巨细地跟她报备了。 闻染点点头，很体贴地说：“你去吧，不用急。” “我不在的时候，不准跟盛驰耀联系，嗯？”傅定泗突然又提到了盛驰耀。 一说到盛驰耀，傅定泗的声音就不对劲儿了。嫉妒的意思太明显了。 “如果我联系了呢？”闻染故意挑眉反问傅定泗。 “你确定要惹怒我？”傅定泗凑到闻染耳边，“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嗯？” 都是成年人，闻染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傅定泗这话背后的意思她当然听得懂。 实际上傅定泗靠得不算特别近，但这样的距离却更是给人一种心痒难耐的感觉 。这几天，傅定泗都没碰过她。 其实闻染很期待跟傅定泗发生点儿什么，可是傅定泗不主动，她也不好表现得太离谱。 今天傅定泗主动提到了这个话题，算是给了闻染一个机会—— 闻染目光沉了沉，她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定泗：“你想怎么收拾？倒是亮出你的本事啊。” “原来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傅定泗轻笑着捏住她的下巴，他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菲薄的嘴唇轻轻地动着，“等我出差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这一次，傅定泗刻意咬住了“收拾”二字。 不过，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跟闻染所理解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闻染理解的是男女床上那些事儿，至于傅定泗说的…… 呵，等他把宁皎依救回来，闻染会死得很惨。 ** 宁皎依睡了个午觉，起来的时候四点钟了。 她刚睁眼没多久，荣京就推门走进来了。 宁皎依抬眼看向了荣京。 荣京走到了衣柜前，从里头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递给了宁皎依。 宁皎依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裙子，皱起了眉。 她不喜欢白色。 准确来说，她高中之后就没怎么穿过白色的衣服了。 尤其是这种款式的连衣裙，太白莲花了，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干什么？”宁皎依没好气地问荣京。 荣京努了努嘴，“换上这个。” 宁皎依：“不换，我不喜欢。” 荣京：“乖，我喜欢。” 宁皎依：“不穿，你再逼我我就不起床了。” 说完，宁皎依直接躺回到了床上，顺手抓起被单蒙住了脑袋，一副拒绝沟通的架势。 荣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妥协了：“好，你不想穿就不穿。” 他的声音里头带着浓浓的无奈，像是对女朋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男人。 荣京松口之后，宁皎依才下床走到衣柜前。 她从衣柜里拿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外面搭了一个黑色的开衫。 这才是她日常最喜欢的风格。跟荣京一起出去，宁皎依都懒得化妆了。 她换了衣服，随便洗了个脸，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就准备出去了。 荣京对此倒是也不介意，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宁皎依化妆的样子。 比起浓妆艳抹，他更喜欢她素颜。 她素颜的时候，才有曾经的影子。 ……… 朱奎开车带着他们两个人来到了镇上。 这会儿天还没黑，但镇上已经很热闹了。 当地的居民和游客都不少，原本就不怎么宽敞主干道已经被人围了一圈又一圈。 宁皎依很长时间没有凑过这种热闹了，附近孩子也不少，叽叽喳喳的，特别热闹。 下车之后，荣京拉着宁皎依朝着一条巷子走了过去。 那边看起来没什么人，宁皎依被荣京拽着走了几步路，忍不住问：“你带我去哪里？这边都没人了。” 荣京说：“带你见一个人。” 宁皎依：“……？” 他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 而且，看荣京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表情还挺微妙的。 至少，宁皎依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唔，就像是她提起宁元寿那样。 宁皎依被荣京拉着去了一条九曲回肠的小巷子，一路上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弯。 宁皎依忍不住吐槽这路可真够难认的，看来她想跑的话，还有很多功课要做。 走了十几分钟，两个人终于在一间破旧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宁皎依看着院子的门，是木质的门，上面刷着黑色的油漆。 但是因为年月久了，油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一看就是很有年代感的建筑。 宁皎依看了一下这个房子的基建—— 最起码也有二三十年了吧？或者更久。 宁皎依思索间，荣京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宁皎依本来以为这破旧的院子里没人住的，没想到，推门进去之后，竟然看到一位老婆婆在院子里头筛麦子。 那老婆婆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头发花白，脸上长满了皱纹。 看起来年龄不小了，但能干活，说明身子还是硬朗的。 宁皎依看到她的时候，最先以为这是荣京的母亲。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荣京之前说过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那这个……？ “是小京吗？”宁皎依正思考着，老婆婆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筛子。 她摘下了老花镜，这才确认了来人是荣京。 看到荣京之后，她明显有些欣喜：“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嗯。之前忙。”荣京拉着宁皎依走了上去。 他跟老婆婆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太温柔，但宁皎依还是能感觉到他对这位长辈很尊敬。 “这姑娘是谁，你女朋友吗？”老婆婆看向了宁皎依，笑得慈眉善目的，“姑娘长得真俊，小京你很有眼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宁皎依：“……” 这位老婆婆未免想太多了，竟然还考虑上结婚了？ 就荣京这种变态，真的，谁嫁给他谁倒霉。 “这是陈奶奶。”荣京看出来宁皎依在疑惑对方的身份，便给她介绍了一句。 哦，奶奶。 宁皎依对这位陈奶奶的印象还不错。 老人家慈眉善目的，又很勤快，看着就是善良的人。 宁皎依虽然性子嚣张，但是对长辈还是很尊重的。 听完荣京的介绍以后，宁皎依主动开口和老人家打招呼：“陈奶奶好，我叫宁皎依。” “依依啊，我能喊你依依吗？”陈奶奶笑着问她。 宁皎依点点头，“您想怎么喊我都成。” 宁皎依对陈奶奶的态度很好，这是荣京不曾想到的。 荣京看到宁皎依的态度之后略微有些惊讶，转过头看向了她。 宁皎依瘪瘪嘴，荣京这他妈是什么表情？ 难道他觉得她是那种不尊重长辈的人？ “小京，依依，你们先进屋子里面坐，我把这麦子收好了就来。”陈奶奶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二人。 “我来收拾吧。”荣京弯腰捡起了筛子，他回头看向了宁皎依，“你跟陈奶奶进去。” 宁皎依看着荣京捡起来那个筛子，总觉得画风不太对。 “小京，你别麻烦，这个不累，我自己来就行了。”陈奶奶说，“你瞧瞧你穿这么好的衣服，别给你弄脏了。” “没事儿。”荣京说，“您先带她回去，我这边很快就好。” 陈奶奶看荣京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怜爱，显然是舍不得荣京做这种事情。 但宁皎依觉得陈奶奶太过小题大做了，于是，她直接拉住了陈奶奶，不客气地说：“您别管他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收不好这个吗，倒是您啊，年龄大了，还是先歇着吧。” 说完，宁皎依便拽着陈奶奶进屋了。 荣京停在原地看着宁皎依的背影，想想她刚才说的话，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刚刚她那样说话的时候，真的很有女朋友的范儿呢。 ……… 宁皎依跟陈奶奶一块儿回到了房间。 宁皎依发现这院子里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房间里装修还是不错的，一看就是翻新过。 地上是木地板，家具也都是新的，很干净。 陈奶奶约莫是没有经济能力做这些的，想来也是荣京的手笔。 宁皎依不知道陈奶奶和荣京是什么关系，但是看荣京对陈奶奶挺不错的，这倒是挽救了一下荣京在宁皎依心里坍塌的形象。 当然，已经坍塌的形象，再怎么挽救都是坍塌的。 宁皎依也没有蠢到会因为荣京对一个老人好就对他产生什么别样的情愫。 这年头，再恶劣的人都有善良的一面，人性本来就不是非善既恶。 “依依啊，你和小京在一起多久啦？” 宁皎依这边刚坐下来，陈奶奶就开始打听她和荣京的“恋爱过程”了。 宁皎依被老人家问得哽了一下。 她刚想澄清说她跟荣京没有在恋爱，但看到老人家那个充满期待的眼神，否认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不要紧不要紧，不说也不要紧。” 陈奶奶见宁皎依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了。 她笑着拉过宁皎依的手，“别怕，我只是替他开心，小京这么多年过得太不容易了，他身边能有个人陪着他，我死也放心了……” 宁皎依说：“您别这么说，您身体挺好的，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哎，我猜，小京应该没有跟你说他的事情吧？”陈奶奶朝门外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荣京正在帮他处理院子里的那些麦子。 陈奶奶看着荣京的身影，眼底一片慈爱。 宁皎依看到这个眼神，不由得扶额。 陈奶奶对荣京的滤镜大概有八百层了吧——这充满怜爱的眼神，她该不会以为荣京是个经常被人欺负的受气包吧？ “他的什么事情？”宁皎依确实是被老人家的话激起了好奇心。 听她这意思，荣京当年受过很多委屈？ 宁皎依本来以为老人家说的可能是荣家的事儿，但转念一想，老太太这么单纯，肯定不知道这些。 “哎，这孩子果然没跟你说。”陈奶奶拍拍宁皎依的胳膊，“小京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啊，因为他父母的事情，我一直都怕他对感情没有信心，他这些年一直独身一人，事业再成功又有什么用，身边没个人照顾他，我哪里能放心……” 宁皎依：“……” “依依，他跟你提过他母亲的事情吗？”陈奶奶试探性地询问宁皎依这件事情。 宁皎依点了点头，“提过一些。” 她这也不算说谎。 之前荣京跟她坦白的时候，确实有提到一些他母亲的事儿，不过着墨不多就是了。 而且，他提起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很伤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哎，那你应该也知道他父母的事情了吧……”说到这里，陈奶奶长叹了一口气，“他妈妈年轻的时候太单纯，遇上了他爸爸，那个时候都不知道他爸爸在城里已经结婚生子了，两个人恋爱了一年多，他爸突然不告而别，那个时候她又查出来怀孕，没少被人笑话。” 宁皎依听了之后有些头疼，所以这又是一个渣男欺骗单纯少女感情的故事？ “我们县城就这么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时他妈妈怀孕之后，谁看到她都是指指点点的，他姥姥走得早，姥爷心脏又不好，知道她未婚先孕之后活活被气死了。我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到我家里住了……” 想起来以前的事儿，陈奶奶是止不住地叹息。 “她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小京他爸爸的老婆找上门了，把她打了一顿，当时就在外面那条街上，很多人看着，但是谁也不敢上去拦。后来她被打进医院了，谁都以为她会流产，没想到孩子竟然保住了。” 陈奶奶这么一说，宁皎依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句话：祸害遗千年。 荣京这条命，实在是太硬了。 估计阎王都不敢收吧。 “哎，小京妈妈是可怜人啊，怀孕的时候受打击太多，一直在坚持着，生完孩子之后身体就垮了，根本没办法工作……后来的几年，他们母子一直住在我这边。” “可惜啊，我能力也有限，就靠着几百块钱的退休金活着，他们母子跟着我也过得拮据，小京小时候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穿过，吃不上东西，营养跟不上，比同龄人矮了一个头，经常被人欺负被人打。小京妈妈也是个倔脾气，他爸爸中间好几次要来接小京走，她都不肯。” “其实我那个时候是想让小京走的，不过我能理解她，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孩子，肯定舍不得……但她那个时候身体已经不好了，根本没办法出去工作，我们三个人就靠着我几百块钱的退休金过日子，小京后来都被我们镇上卫生所的医生说营养不良了。” “哎，小京也是个命苦的孩子，说到底啊，这些事情还是长辈做错了，孩子是无辜的。可惜看热闹的人们才不管这些，小京从小到大就被人指指点点。你也看到了，我们镇上就这么大，有些大人私底下说了什么话，孩子听到了就会跟着说。小京在学校一直被骂没有爸爸的野种，因为他个子矮长得瘦，经常被人欺负。”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奶奶的眼眶已经红了。 老太太抬起手来擦了一把眼泪，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荣京经常被人欺负……？ 宁皎依试着想象了一下，然后她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荣京那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主儿。 而且他现在个头最起码有一米八五往上了吧， 一身肌肉，力气那么大，谁能想到他小时候是个营养不良的矮子？ 不过看陈奶奶说得这么伤心，这事儿应该是真的发生过。 宁皎依倒是没同情荣京，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记得有一次，小京被学校里高年级的人打了，回来的时候耳朵都快被撕下来了，那个血流的……后来我们带去卫生所缝了好几针。他妈妈那次气得去学校找人理论，可惜学校那边也不站她们母子这边……没办法，人都是欺软怕硬。” 宁皎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陈奶奶的话了。 她抬起头来朝门外看了一眼，荣京还在那边筛麦子，他看起来很认真。 宁皎依对荣京的印象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但在她心里，荣京还是个变态，这个性质是不会变的。 童年时代经历惨痛的变态，本质上还是变态。 宁皎依一直觉得，即使过得再惨也没必要报复社会，人这一生肯定不可能一帆风顺。 当然了，可能也是因为她并没有经历过荣京的处境，所以有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依依啊，小京能找到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我真的很欣慰，他肯来带你见我，就说明他已经把你当成家人了。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相处啊，小京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性格有些闷，可能在感情上不懂得表达，但你要相信他一定是很喜欢你的。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 陈奶奶语重心长地说着这番话，显然已经把宁皎依当成了荣京的结婚对象。 实际上宁皎依好几次都想澄清来着，但是看老太太这么开心，确实是于心不忍。 看着陈奶奶这样子，宁皎依就想起了宁元寿。 她家老爷子对她，也是这么好。 想到宁元寿以后，宁皎依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当然了，陈奶奶不知道宁皎依是想起宁元寿才露出这种表情的，她以为宁皎依的温柔是为了荣京，看到之后，更是一阵欣慰。 “你和小京感情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今天晚上镇上有表演，你们两人就住在这里吧！明天一早我给你们包饺子吃！” 说到这里，老人家的声音都兴奋了不少。 宁皎依没想到陈奶奶会这么说——留在这里过夜？ 那她岂不是有机会里溜走了？ 而且，看荣京对陈奶奶的态度，应该是不会拒绝她的提议的。 宁皎依思忖了片刻，对陈奶奶说：“看荣京的安排吧，他可能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 宁皎依这会儿也认真扮演起了女朋友的角色。 陈奶奶笑道：“怎么会，再忙的都没有团聚要紧，他每次过来都会住上一两天的，放心，一会儿我跟他说。” 宁皎依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陈奶奶的提议。 要是真的能在镇上住一晚，那就值了。 不管能不能跑走，都值。 反正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回去别墅。 对于宁皎依来说，那栋别墅跟监狱也没有什么区别。 ……… 宁皎依这边跟陈奶奶聊了二十几分钟，荣京已经筛好了麦子回到了屋子里。 见荣京回来，陈奶奶开口道：“小京啊，今天晚上你跟依依就在这里住下吧，你的房间我一直有收拾呢，一会儿你们出去看看表演，结束也很晚了，直接回来这边就好，大晚上开车也不安全。你正好很久没回来了，明早我给你们包饺子吃。” 荣京没说话，直接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 他看过来的时候，宁皎依坦然地迎了他的目光。 宁皎依不想让荣京看出来自己的想法，所以她一直是一脸无所谓，好像对这件事儿完全不在意。 不过，宁皎依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如果荣京不同意…… “好，那我们今晚住下来。” 宁皎依这边正想着荣京不同意该怎么办的时候，荣京已经开口答应了陈奶奶的要求。 接着，他随口问宁皎依：“你觉得怎么样？” “我刚才已经问过依依了，依依说她听你的。”不等宁皎依开口，陈奶奶已经抢先替她回答了。 老太太笑得很开心，“依依太体贴你了，怕耽误你工作的时间呢，所以什么安排都听你的。”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感叹道：“小京，能找到依依这样的女朋友，真是你的福气啊。” 陈奶奶明显很喜欢宁皎依，对她赞不绝口的。 宁皎依被陈奶奶夸得有些尴尬，再看荣京那个诡异的笑，她就更不自在了。 荣京是真的很开心，尤其是听到老太太的话之后，笑得十分开怀。 他深深地看了宁皎依一眼，随后说：“陈奶奶说得对，是我的福气。” 宁皎依：“……” 福气个鬼，他还真的演戏演上瘾了是吧？ 宁皎依有点儿想骂人，但是老太太还在，她也不好爆粗口。 荣京看出了宁皎依强忍着不爽，笑得更灿烂了。 她这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真是可爱极了。 ……… 荣京进来之后，陈奶奶拉着荣京问了很多问题。 倒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无非就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比如问问荣京最近工作顺不顺利，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问完之后，再嘱咐荣京不要太累，不管多忙都要注意身体。 老太太年龄大了，有时候自己刚说完的话转眼就忘记了，同样的问题会问好几次。 宁皎依本来以为荣京会不耐烦的，没想到，荣京和陈奶奶对话的时候特别有耐心， 不管老太太问几次，他的态度都跟第一次一样耐心，根本没有任何情绪。 这倒是挺难得的。 宁皎依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叹，原来荣京还是个挺有良心的人。 别的方面不好说，但在对待老太太的态度上，是真的很孝顺很听话。 不知道他私下有多变态的人看了，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孝敬老人的三好青年。 想来，陈奶奶当年确实是帮了他们母子不少。 荣京跟陈奶奶对话的时候，宁皎依就在旁边儿安静地坐着，也没有插嘴说什么。 ** 跟陈奶奶聊了一会儿，荣京带着宁皎依离开了院子。 出来之后，荣京习惯性地抓住了宁皎依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宁皎依没挣脱，两个人就这样走回到了镇上的主干道。 这个时候天黑了，活动即将开始，人群也越来越密集。 荣京带着宁皎依到了一家卖煎饼果子的摊位面前停了下来。 宁皎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饿不饿？”荣京指了指煎饼摊位，“你吃这个吗？” 宁皎依好些年没碰过这个玩意儿了。 倒不是不喜欢，关键是想不起来吃。 她上次吃这个东西应该是大学的时候。 那会儿食堂里好多这个东西，她会拿来当早餐。 这个东西平时看不到的时候也不会想起来，但真的闻到这个味儿了，还是挺香的。 宁皎依有些饿了，她点点头，对荣京说：“我要加很多料的。” 荣京：“好，买给你。” 他们两个人相处得很和谐，这样一对话，倒真的有男女朋友的样子了。 ……… 荣京要了两个配置一模一样的煎饼果子，后来又拿了两杯豆浆。 接着，他们两个人就在路边啃了起来。 周围人很多，不过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儿，吃东西的人也不少，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宁皎依第一次见荣京在大街上吃东西，而且还是吃煎饼果子这种接地气的东西…… 画风实在是有些奇怪。 宁皎依忍不住盯着荣京多看了几秒。 荣京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问她：“看我做什么？” 宁皎依：“没怎么，就是没想到你也吃这种东西。” 荣京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煎饼果子，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大概五六岁的时候，经常会看到班上的人吃这个，他们吃得很香，应该挺好吃的吧。” 宁皎依觉得荣京的话有些莫名：“好不好吃你不知道啊，什么叫应该很好吃……” “那个时候没吃过。”荣京的话说得很平静，没有半点儿卖惨的意思，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完全置身事外。 “陈奶奶刚刚跟你说我小时候的事儿了吧。” 荣京很了解陈奶奶。 陈奶奶把宁皎依当成了他的结婚对象，肯定会跟她提到这些事儿的。 说起来这事儿，宁皎依尴尬了一下。 她怕荣京不自在，所以说：“也就说了一些，你放心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那个时候没有钱。”荣京说，“看到别人吃，我也想吃，但没钱吃，所以吃不到。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宁皎依：“……” 说实话，她没有办法想象那种生活。 其实刚刚陈奶奶说她一个月几百块钱的退休金时，她就没办法想象日子该怎么过。 几百块钱要养活三个人，还有一个要读书的孩子…… 就算镇上消费不高，也是绝对不够的。 宁皎依从小生活富足，虽然她跟宁成谋的关系不好，但在经济上从来没有受过任何苛待。 哪怕是母亲去世之后，她的钱也一分没有少过。 所以，她很难去感同身受。之前荣京跟她说他小时候的事儿，并没有提到这些。 宁皎依想当然地以为他只是在精神上受了折磨，没想到他竟然还过过吃不饱饭的日子。 宁皎依听完荣京的这句话之后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出声。 荣京低头看着她，笑着问：“你这是心疼我了？” “我呸，少自我感觉良好。”一听到荣京这么说，宁皎依马上不屑地啐了一口。 同情他？不存在的。 宁皎依不甘心，还在后面跟了一句：“我就是觉得那句老话说得没错儿啊，祸害遗千年，你这种变态，命真硬。”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讽刺他，荣京哪里会听不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甚至还笑了。 “你说得对，祸害遗千年，所以我来找你了。” 说完，荣京趁着她不注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神经病啊你！”宁皎依直接在荣京脸上拍了一下，“你他妈把甜面酱糊我脸上了！” 荣京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宁皎依炸毛的样子，他笑得十分开心。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了。 他之前并不理解那些沉迷在爱情中无法自拔的人， 可是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心情真的会变好。 虽然宁皎依对他的态度很恶劣，虽然她没有像别的女人一样讨好他，可是只要看到她，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明媚。 哪怕她朝他发脾气，挑剔他，甚至动手打他都没关系。 他很开心。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 六点钟，傅定泗来到了连县镇上的酒店，和宁绥和还有警/方的人碰了面。 今天晚上镇上有活动，酒店里游客也不少，主干道上已经被人堵死了，车根本走不开。 傅定泗跟警/察碰面的时候，他们正在商量着排查计划，准备趁着今天晚上找人。 傅定泗也没打扰他们，就坐在旁边儿安静地听着他们商量。 “傅先生，我们今天晚上便装行动，您要不要一起？”警/察问傅定泗，“不过您可能需要打扮得隐蔽一些，嫌疑人应该对你很熟悉。” 傅定泗点了点头，按照警/察的要求戴了一顶鸭舌帽，换了一套运动服。 这跟他平时的风格迥然不同，别说荣京了，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不太敢认。 换好行头之后，傅定泗就跟着警/方出动了。 他们都是便装，看起来跟过来这边旅行的游客没有什么区别。 走出宾馆之后，傅定泗跟警/方这边的人分头行动，到了街道的另外一边。 ** 吃完煎饼果子之后，宁皎依被荣京带去了马路的对面。 荣京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站定，一条胳膊很自然地搭到了宁皎依的肩膀上。 宁皎依嫌弃地推开了他，荣京也不恼，再次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 宁皎依正准备再次推开荣京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哎呦，这不是小京吗，你竟然回来啦？好久不见！”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 宁皎依朝对方看了过去，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这女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特别小市民、势利眼。 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皎依拿不准荣京对她是什么态度，所以她回头看向了荣京。 荣京看到对面的女人之后，眉宇间露出了不耐烦。 宁皎依啧了一声，看来荣京也不是瞎子，这女人真的招人烦。 荣京没打算搭理对方，他一把搂过了宁皎依，这一次力道有些大。 宁皎依这回很给面子地没有挣开荣京。 本来以为那女人能识趣地闭嘴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在继续。 “哎，小京，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啊？长得挺漂亮的啊，你这有钱了就是厉害啊，想找什么漂亮的女朋友都行。我们小田就一般般，他媳妇儿还说呢，当初就是看上了我们小田的性格，没钱也爱跟着他！” 宁皎依听着这话只想翻白眼。 她这是在跟荣京显摆自己儿子找了个漂亮媳妇儿？ 见识可真够短的。 夏虫不可语冰，她也就这点儿追求了。 不过，奇怪的是，荣京竟然不反驳他。 宁皎依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怎么该发狠的时候又莫名善良起来了？ 就这种话，她这个旁观者听了都不能忍，他竟然没反应？ 宁皎依向来不是个能受委屈的，刚刚这个女人把她带进来，她也没打算客气。 既然荣京不管，那她就只能亲自出马了。 宁皎依干笑了两声，看着那个女人，不客气地说：“那你儿媳妇儿挺没出息啊，世界上男人一大把，非得挑个不求上进的穷逼嫁，我看你儿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那个女人没想到宁皎依会这么说，被她一讽刺，脸马上就垮了。 本来是想上来嘲讽几句荣京的，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针对了！ “小京，你这个女朋友真是没教养。”那女人不满地看向了荣京，“我好歹也是个长辈吧，有人这么冲长辈说话的？你不打算管一管？” “你算个屁的长辈啊，我也没见过上来就阴阳怪气的长辈，你要是长辈他会不搭理你？什么人都能跑上来攀亲戚了。” 宁皎依最烦这种道德绑架了。 而且她现在看出来了，这女人估计就是看荣京现在有钱了才上来说话的。 搁在以前，她说不定就是欺负荣京和他母亲的那批人。 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是她最看不上的那类人。 那女人被宁皎依怼了几句，面子上挂不住，只好转身走了。 宁皎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屑地笑了一声。 嗤，想在吵架这方面赢她，做什么春秋大梦。 宁皎依回过头看向了荣京，见他低头看着地面思考的样子，有点儿来气。 宁皎依抬起脚来在荣京腿上踹了一下。 这一下，她也没留情，荣京“嘶”了一声，显然是被她弄疼了。 不过荣京还是没跟她发脾气，甚至都没问她为什么要踹他。 宁皎依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荣京：“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别人上来指着鼻子嘲笑你了你竟然还能忍，你要是拿出欺负我的那个劲儿来对付她，她也不敢来嘲你了。” “跟她没什么可说的。”荣京说，“没必要跟她吵。” “哟，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宽以待人了？我以为你是那种遇到嘲讽你的人直接砍掉的人呢。”宁皎依的语气更不屑了，“没想到你也是个白莲花。” 荣京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我不想弄死她吗。” 他的语气突然危险了起来，宁皎依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能听出来，荣京确实挺想弄死他的。 不过……宁皎依是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他如此“隐忍”的原因。 当然不是因为他仁慈舍不得杀生，大概是因为怕陈奶奶失望吧。 看陈奶奶那样子，百分百不知道荣京现在在做什么生意，更不会知道他这些年杀了多少人。 想到这里，宁皎依也有些感慨。 看来，荣京确实是很孝顺陈奶奶。 为了不让她担心失望，竟然能忍到这种地步。 宁皎依再度看向了荣京，荣京此时仍然低着头看着脚下。 宁皎依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的侧脸，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周围的路灯亮了起来， 宁皎依在路灯下看到了他的半张脸，透着几分伤感。 荣京平时都是一副欠揍的样子，宁皎依都已经习惯了。 突然看到他这么悲伤，宁皎依有些失语了。 过了好一会儿，宁皎依才挤出来一句话，随口问他：“唔，你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啊？” “突然开始关心我了？”荣京笑着抬起了头，一把将她拽到了怀里。 他抬起一只手来撩开了她的头发，低头去吻她的耳朵。 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刚刚透露出来的悲伤，仿佛只是错觉。 宁皎依现在后悔死了，她就不该对这种变态动恻隐之心！ 154：今天晚上我不会放过你了 “你他妈滚开，谁关心你了。”宁皎依狠狠踹了他一脚，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荣京放手。 “不要同情我。”荣京摁住她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我是你的救世主，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宁皎依：“……” 宁皎依觉得自己肯定是有毛病，才会问他这种无聊的问题。 荣京这一说，宁皎依彻底清醒过来了，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荣京笑得很开心，宁皎依看着他如此灿烂的笑，更加觉得刚刚自己出现了幻觉。 荣京这种人，怎么可能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 ** 镇上人很多。 傅定泗性子有些寡淡，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 他很长时间没来过这样热闹的环境里了，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傅定泗有些头疼了。 已经走了二十几分钟，没有看到一点儿线索。 他一直跟警方那边保持着联系，那边也说没找到什么线索。 傅定泗低着头跟警方那边发微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附近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我刚刚看到荣京那小子了，呵呵，有钱了了不起了，我跟他说话他竟然也不理我。” 傅定泗听到荣京的名字之后，立马集中了注意力。 他朝着对面看了过去，两个中年女人凑在一起，刚刚说这话的是穿深蓝色衣服的那个。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服气，想来是荣京给了她不少气受。 傅定泗停了下来，听着她们两个人的对话。 旁边的那女人听完她的话以后，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了，谁让人家有个有钱的爹，现在估计继承了家产了吧。你瞧瞧陈老太太现在拽的，看到我们都不说话了，都一个德行。” “一个野种而已，要不是有钱，谁跟他？他那个女朋友也是个狗仗人势的，竟然敢骂我！” 那中年女人越说越气。 女朋友？ 傅定泗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这个女人口中的女朋友，多半是宁皎依。 宁皎依是什么脾气，没有人比傅定泗更清楚。 这个女人泼妇的样子，宁皎依不怼她那就不正常了。 不过——陈老太太是谁？ 傅定泗正疑惑的时候，又听到那女人说：“呵，陈老太太当年不也是看准了那婆娘找了个有钱男人，就算荣京是私生子，好处也少不了，你瞧瞧陈老太太现在住的那院子，家里什么设备不是顶尖的？切，她就是抱大腿，自己没孩子，想找个人给她养老。” “不行，我得去找陈老太太好好说说这事儿，荣京和他那个女朋友太没规矩了！” 说到这里，那女人转身朝着左边的路口走了过去。 傅定泗目光一沉，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听这女人的说法，陈老太太似乎跟荣京关系匪浅，应该是之前帮过荣京的忙？ 看起来，荣京现在对她也还不错。 如果荣京很在乎陈老太太的话，他正好可以从这边下手—— 傅定泗不会在意陈老太太年龄有多大，经不经得起折腾。 他的目标就是把宁皎依救出来， 除了她之外，任何人的感受他都不会在意。 ……… 那个中年女人应该是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傅定泗跟在她身后，一边走路一边记下了路程， 反复拐了好几次弯，终于来到了一条安静的巷子里。 这边的巷子里已经没有人了，贸然跟上去很容易暴露， 傅定泗站在了巷子看着那女人走进了最后一户， 等她进门之后，傅定泗才跟上去。 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 “陈老太太，荣京回来看你了？” “是啊，你找小京吗？”陈奶奶看着面前站着的女人，眼底带了几分防备。 这个人名字叫张琴霞，当年她可没少欺负过荣京和他母亲。 不仅她自己欺负，她儿子在学校也经常打荣京，还跟荣京抢东西。 这些年荣京事业起来了，张琴霞也时不时会嘲讽上几句，动不动就说荣京是投胎找了个好爸。 陈奶奶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但是大家都是一个县城上的熟人，也不好直接撕破脸。 老太太平日已经不跟他们一家子打交道了， 没想到的是，张琴霞竟然还会主动找上门来。 “我不找他，我就是刚刚在外面看见他了，还带了女朋友啊，现在有钱了就是拽啊，我跟他说话都不带搭理的，还让他女朋友骂人。” 张琴霞开始在陈奶奶面前告状，反正目的就是为了讽刺荣京。 “哎，你说说，妈死得早的孩子，还真是没教养。” “他为什么要搭理你？”老太太听到张琴霞说这么过分的话，也不打算忍了：“还有，依依是个很懂礼貌的孩子，如果不是你说话太难听，她怎么可能骂你？” 张琴霞没想到老太太这么不给她面子，一句场面话也不说，就这么怼回来了？ 张琴霞有点儿忍不了了。 “老太太你这话就离谱了啊，大家都是邻居，当年他们母子落魄的时候不是大家帮衬着过来的吗，荣京是跟我儿子有点儿矛盾，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连这点儿胸襟都没有吧，我怎么说都算是他的长辈，哪有人这么对长辈的！” 张琴霞自认为占了理，揪着这件事儿怎么都不肯放。 老太太听得一阵不耐烦，直接给张琴霞下了逐客令。 傅定泗站在门外听完了她们两个人的对话。 虽然没看见老太太本人，但傅定泗能听出来老太太对荣京的维护。 看来，这两个人关系确实不一般。 而且……老太太还提起了宁皎依。 她口中的“依依”，应该就是宁皎依。 听这语气，荣京似乎已经带着宁皎依来见过她了？ 想到这里，傅定泗拿出了手机。 他看了一眼门牌号和巷子的名字，给警方那边发了消息。 接着，傅定泗就准备离开这边去跟警方会合了。 本来以为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没想到巧合间竟然挖出了这样的线索。 但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 傅定泗收起手机准备离开的时候，院门那边传来了动静。 傅定泗躲起来，朝外看了过去，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老太太看着就是很善良很热情的人，傅定泗实在是没办法把她和荣京那样心理扭曲的人联系到一起去。 老太太走出来的时候，碰上了邻居。 邻居笑着问她：“陈老太太这是去哪里？要去外面凑热闹了？” 老太太摇摇头，笑着说：“不去不去，我这一把年纪了凑什么热闹，我去外面买点儿大葱，小京带着女朋友回来了，今晚住这里，明天一早我给他们包饺子吃喽。” 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那邻居笑着说：“小京找女朋友了啊？什么样的姑娘？” 老太太说：“可漂亮了，又漂亮又懂事儿，跟小京特别般配。” 邻居拍手叫好：“那这下好了，你可算能放心了。” 傅定泗听着老太太这么说，面色有些阴沉。 宁皎依跟荣京般配？ 她这想法还真是……非常主观。 不过傅定泗能听出来老太太很喜欢宁皎依，而宁皎依好像也跟她相处得不错？ 难道，她跟荣京的关系真的这么好了？ 傅定泗觉得不太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宁皎依现在在忍着，跟荣京演戏。 一想到这里，傅定泗猛然捏紧了拳头，心疼得不行。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可是现在她却配合着一个那么膈应的男人演戏。 傅定泗猜想，宁皎依肯定是看到了那些新闻，以为他认错了人，所以才会自己想办法…… 傅定泗思索间，陈老太太已经走了。 等附近没人了，傅定泗才迈步离开。 ** 傅定泗回到宾馆的时候，宁绥和跟几个巡捕已经回来了，一行人都在等着他。 傅定泗刚一进来房间，宁绥和便迫不及待地问他：“你找到什么线索了？见到人了？” “还没。”傅定泗平复了一下呼吸，有条不紊地说着：“我刚才无意间听到了两个镇上的居民对话，说话的时候刚好提起了荣京，后来我跟着她去找到了一个跟荣京关系很好的长辈。” “她就住在那个地址。”傅定泗补充了一句。 宁绥和一听就沉不住气了：“那我们现在直接过去！” “先不要打草惊蛇。”傅定泗显然比宁绥和淡定得多。 他思考片刻后，才开口：“我刚才听老太太说，荣京今天晚上会带皎皎去她那边住，明早还会留下来吃饭。所以，我们可以后半夜再行动。” 傅定泗说完之后看向了对面的巡捕，“各位有什么见解？” ** 宁皎依有很长时间没参加过这种大规模的集体活动了。 她从小在大都市里长大，名城虽然很繁华，但很少有这种集体活动，也没有什么民俗民风。 偶尔来凑凑热闹，好像也很不错。 烟火表演很好看，宁皎依旁边儿站了几个孩子，看到漂亮的烟花就会尖叫。 宁皎依平时会觉得孩子很聒噪，但今天竟然被他们感染到了，想跟着他们一块儿尖叫、拍手叫好。 荣京难得没有在这个时候说什么煞风景的话，他今天晚上没什么存在感，宁皎依对此表示十分欣慰。 活动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宁皎依肚子又有些饿了，便开始踅摸着路边的摊位，准备吃点儿东西。 荣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于是带着她去了一家面馆。 宁皎依点了一份牛肉面，荣京跟她点了一样的。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完了面条，然后朝着陈奶奶那边走了过去。 ……… 路上，荣京冷不丁地对宁皎依说：“陈奶奶很喜欢你。” 宁皎依“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她也挺喜欢老太太的，要不是因为荣京，她大概会跟老太太成为朋友。 “过几天我带你去结婚吧。”荣京语不惊人死不休。 宁皎依听到他这么说，被吓了一跳，然后开始不停地咳嗽。荣京回过头来瞄她：“吓到你了？” 宁皎依：“……” “陈奶奶希望我们结婚。”荣京说得理所应当的，“反正你后半生都要跟我在一起了。” 宁皎依：“她希望你结婚你就结婚？我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听话的人。” 宁皎依在嘲讽他，荣京听得出来。 但他也没有生气，只是说：“她照顾我很多，我希望她开心。” “没想到你还挺有良心的。”从荣京口中听到这种话，宁皎依那叫一个不习惯。 这话太正常了，不像荣京能说出口的。 “过几天，我带你回墨西哥。”荣京摸了摸宁皎依的头发，“以后我们就在那里定居。” 宁皎依：“……” 谁要跟他定居？ 不过，荣京说过几天就要带她去墨西哥…… 这是不是代表，她得趁着今天晚上赶紧跑了？ 这里虽然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但好歹还是在国内。 要是荣京真带她去了墨西哥，那才叫抓瞎。 墨西哥那么乱，又是荣京的势力范围，一旦去了，根本不可能再回来了。 大概真的就会像荣京说的一样，后半生只能仰仗他。 宁皎依捏紧了拳头——她是绝对不会跟荣京回墨西哥的。 “荣京。” 转了最后一个弯之后，宁皎依突然喊了一声荣京的名字。 巷子里很安静，夏夜的风吹过，心旷神怡。 荣京听到宁皎依喊他的名字之后，停下了脚步。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把他的名字叫得这么好听。 好像连他最厌恶的姓，都被她喊得没有那么讨厌了。 “嗯？你想说什么？”荣京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想说，今天那碗面还挺好吃的。”宁皎依故作轻松地开口，“我困了，想睡觉。” 荣京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嗯，乖。” 那一瞬间，宁皎依清楚地看到了荣京卸下了眼底的防备。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迈出了一小步—— 至少，荣京已经开始觉得她在认命了。 宁皎依屏住了呼吸—— 她好像只有今天晚上和明早的机会了，她一定得跑。 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想什么后果了，背水一战、釜底抽薪。 ……… 荣京带着宁皎依回来的时候，陈奶奶还在厨房里准备明天的肉馅儿。 见他们回来，陈奶奶问：“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喝点儿米粥？” “不用了，我们在面馆吃了面。”荣京走到厨房，“您别忙了，先休息。” “没事儿，我这马上好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说到这里陈奶奶探头出去问宁皎依：“依依啊，明天我们吃三鲜猪肉饺子怎么样？” 老太太很热情，宁皎依想，应该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热情吧？ 宁皎依点点头，“好的，我不挑食。” “依依应该玩累了吧，小京你直接带依依去你房间休息吧，那边还有你的衣服，依依先穿你的衣服迁就一下。”陈奶奶安排宁皎依和荣京一块儿睡。 宁皎依听得满头黑线，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拒绝，荣京已经带着她回到了房间。 这间房，宁皎依之前没来过。 进来之后，她才发现，这边全是黑白灰的装修， 性冷淡的风格，跟荣京这个变态的性格一点儿都不搭。 房间不是很大，没有客厅，进去就是一张双人床， 床的旁边有沙发，床头柜上放着一张老照片。 相框是新的，但是照片很老。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很瘦弱的孩子。 宁皎依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荣京。 抱着他的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了。 确实是很漂亮，难怪当年他父亲会找上她。 荣京的母亲看起来是个很面善的人，宁皎依很难将荣京和这样的人联系到一起。 看着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能就生出了荣京这样一个儿子呢？ 荣京身上真是半点儿都看不出他母亲的影子。 想来，他应该是随了他父亲。 不过看完这照片，宁皎依算是信了陈奶奶说的话—— 荣京看起来真的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照片下面有年份，宁皎依通过年份推算了一下，拍这照片的时候荣京应该已经有四岁了。 但是，他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样子。 真的是又矮又瘦，看着就是吃不饱饭的那种。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见宁皎依盯着那张照片看，荣京直接走上来将照片收了起来，放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了荣京一眼，瘪嘴道：“有什么不能看的。” “你记住现在的我就可以。”这句话，荣京是盯着宁皎依的眼睛说的。 他的表情和神态都很认真。宁皎依看着他这样子，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她能感觉到，荣京很介意之前的事情—— 是因为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所以不愿意去回忆吗？ 倒是也可以理解。 “今天晚上我睡沙发。”宁皎依没有跟荣京继续聊这个沉重的话题，她看了一下，房间里是双人床，她不想跟荣京同床共枕，还是睡沙发比较安全。 “不行。”荣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宁皎依的提议，他伸出手来，强势地将宁皎依圈到了怀里，手臂缠住了她的腰。 与此同时，他低头贴到了她耳边，气息逐渐危险了起来：“我已经给了你几天的时间做心理准备，今天晚上我不会放过你了。” 荣京的声音很温柔，他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畔，可是宁皎依后背却窜起了一阵凉意。 她倒吸了一口气，浑身僵硬了起来。 其实此前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害怕了。 宁皎依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清楚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害怕，不然荣京会更加兴奋。 他就是这样一个变态。 宁皎依很长时间没有回应，荣京低声笑了起来。 他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嘴巴上轻啄了一下，“怎么不说话了，别告诉我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嗯？” 宁皎依：“……” 她说她没有做好准备，荣京就会放过她吗？ 当然不会。 现在她要扮演的就是一个皈依者的角色，就像他挂在嘴边的那样，将他当做救世主—— 今天晚上大约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宁皎依狠了狠心，就算真的陪荣京睡了，她也必须跑走。 睡一次就当被狗咬了，最起码接下来的人生还能按正常轨道继续。 但如果真的被荣京带去了墨西哥，她的后半生都要被他掌控。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宁皎依思考了一会儿，逐渐放松了身体。 她抬头看着荣京的眼睛，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还是为了睡我找个借口？” 宁皎依的语气不是很好，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怀疑。 她这语气，听起来倒像个抱怨的小女人。 荣京听得笑了起来，他反问宁皎依：“你觉得我想睡一个女人还需要给她婚姻的承诺？” 宁皎依瘪嘴，“谁知道呢，你们男人骗女人上床的时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这一句，比之前那句更像是抱怨了。 “我和别人不一样。”荣京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认真，甚至带了几分虔诚，“我说结婚，就真的会结婚。” “我不会像傅定泗那样结婚之后还去找别的女人，我的后半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你的后半生也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提到傅定泗，荣京的声音里头明显带了不屑。 他是瞧不起傅定泗的，明明得到了她，却不懂得珍惜，一个劲儿地跟宁晚晚纠缠不清，最后害她伤心到这个程度。 不过他也要感谢傅定泗让她绝望。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得到她。 荣京的语气这么认真，宁皎依能判断出来，他是把她的话当真了。 他真的以为，她在和他要一个承诺。 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戏成功了一部分？ 宁皎依闭上了眼睛，一阵沉默之后，她抬起手来抓住了荣京的衣服。 动作不大，但成功让荣京低下了头。 荣京低头看着宁皎依的动作，嘴角扬起了弧度。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做出靠近他的动作。 这感觉……有些微妙。 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这是别的女人都没有办法带给他的体验。 只有她，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荣京，我不敢再相信别人了。”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很累，你现在把话说得很好听，可是谁知道三年后五年后你还会不会这么想。当初他也说过会一直对我好，可是结果呢？” “我说了我跟他不一样。”提起傅定泗，荣京的声音都冷了几分。 他捏紧她的下巴，目光幽深：“我永远都不会为了别的女人伤害你。” “……真的吗？”宁皎依看着他，眼神有些动摇。 荣京没有回复，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能感觉到，宁皎依似乎在一点一点接受他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没错，她是应该接受他的。 因为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真心待她的人。 傅定泗为了宁晚晚丢下她不管，盛驰耀和嘉陵都骗了她很多年，她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背叛了她，只有他永远对她忠诚。 “去洗澡吧。”荣京松开了宁皎依，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宁皎依“嗯”了一声，难得听话地按照他的要求去洗澡了。 宁皎依拿了荣京的睡衣去了浴室。 荣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宁皎依，看到她走进浴室以后，他再度笑了起来。 看吧，不管她最开始的时候怎么反抗，日子久了，总归还是会被他所吸引。 人性总是如此—— 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人可以依赖的时候，爱上那个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她明显已经爱上他了。 傅定泗算什么？ 连闻染都认不出来，那样的男人，怎么配拥有她？ ** 宁皎依洗澡的时候，仍然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站在花洒下面冲着热水，额头不断地冒着冷汗。 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尤其是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她就更冷了。 ……… 宁皎依这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不过荣京很有耐心，全程都没有催促过她一句。 洗完澡以后宁皎依换上了荣京的睡衣走了出去。 虽然她个头不矮，但荣京太高了，她穿上他的睡衣还是不怎么合身。 宁皎依将裤腿和秀子挽了一节，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浴室没有吹风机，宁皎依湿着头发走了出来。 宁皎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荣京就在沙发上坐着。 看到她的身影之后，荣京的目光立马由凉薄转向火热。 那转变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宁皎依不是未经人事的姑娘，荣京眼底欲念，隔着这段距离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一个女人穿着一个男人的睡衣从湿哒哒地从浴室走出来，这种画面本来就很暧昧。 看荣京的眼神，估计是要把持不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宁皎依觉得自己挺悲哀的。 她之前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需要用到这种手段来达成目标。 说出去要笑死人了。 看来，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确实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不知不觉，宁皎依已经走到了荣京面前。 她停下来之后，荣京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唔……”宁皎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荣京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宁皎依下意识地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我去洗澡。” 欲望使然，荣京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宁皎依没想到荣京还挺有仪式感的，竟然还会想着洗澡。 看他刚刚那样子，她还以为他已经把持不住了。 宁皎依心里感叹了几句，然后冲荣京点了点头。 她那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 荣京心满意足地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宁皎依听到浴室的门关上之后，长吁了一口气。 她直接躺在了床上，浑身无力，小腿还有些胀痛，好像注水了一样。 大概是因为今天出去凑热闹的时候站太久了。 荣京说得没错，她的体力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本身就没什么精力，之前在墨尔本好吃懒做休养了半年，仅存的一点儿体力都耗没了。 她这状态，真不知道该怎么跑。 ……… 宁皎依正思考着，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她回过神来，从窗户上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陈奶奶。 老太太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好几样水果。 宁皎依从床上爬起来去给老太太开门。 陈奶奶见宁皎依已经洗过了澡，笑着问：“洗澡间的水温还可以吧？” 宁皎依点头，“挺好的，您放心。” 陈奶奶将手里的盘子放到了桌上，笑着说：“吃点儿水果吧，西瓜特别甜。” “谢谢您。”宁皎依对陈奶奶还是很客气的，“时候不早了，您忙完了就早些休息吧。” “嗯，我这就去休息了，不打扰你们。” 说到这里，陈奶奶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她知道，荣京这会儿正在里头洗澡。 瞧见他们小两口感情这么好，老太太十分欣慰。 “一会儿小京出来你也让他吃点儿水果，他小时候可喜欢吃西瓜了。”陈奶奶叹了一口气，“可惜那会儿我们条件不够，一个夏天也只能吃个几回。” 提到过去的事儿，老太太还是有些伤感。 她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问宁皎依：“今天张琴霞是不是找茬了？” 张琴霞？ 宁皎依记忆里头并没有这个名字。 不过，听到找茬这一说，她最先就想起了那个中年女人。 估计就是她吧。 今天也只遇到了这么一个找茬的。 “应该是吧，”宁皎依说，“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京还好吧？”显然，陈奶奶有些担心荣京的情况。 宁皎依回忆了一下荣京的反应，对老太太说：“他没事儿，您别担心，这些人影响不到他的。” “哎……希望如此吧。”陈奶奶发出一声叹息，“张琴霞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就经常欺负他们母子，她儿子小时候把小京丢在土坑里埋上，差点儿闹出人命。要不是镇上领导出来调解，我早就把他们告上法庭了。” 说到这件事儿，一向温和的老太太，语气竟然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宁皎依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皱眉。 荣京小时候被人欺负过这个设定，她已经接受了。 但是，被丢到土坑里活埋这种剧情…… 她之前看电视剧都没这么夸张的。 “为什么没有告？”宁皎依也听得有些不爽了。 那个张琴霞她本来就不喜欢，看她那泼妇的样子，宁皎依就觉得，她儿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办法，镇上的人都觉得他们母子不是好人，当时他妈身体又不行，我们人微言轻，张琴霞家里跟当时的镇长是亲戚，镇长觉得孩子闹着玩，不肯给我们出头。” 陈奶奶哎了一声，“还好小京当时没什么事儿，张琴霞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依依你下次看见了离她远些。” 宁皎依：“……” 她听得都想爆粗口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张琴霞这个人脸皮真够厚的，自己不占理，竟然还好意思在荣京面前耀武扬威。 不过荣京能忍张琴霞这么久，真的也不符合他的人设。 难道他不应该是瑕疵必报的吗？ 就因为怕陈奶奶失望，所以忍了这么多年？ 太不像他了。 宁皎依突然就对这事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现在小京过得比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强多了，他身边又有你这么优秀的女朋友，我彻底放心了！” 陈奶奶亲切地拍拍宁皎依的手背，“赶快吃水果吧，我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儿了。” 陈奶奶说完就走了。 宁皎依看着桌子上的水果，拿起了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 荣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宁皎依啃苹果的画面。 他问：“陈奶奶来过了？” 宁皎依点点头，“唔，她说你喜欢吃西瓜，西瓜给你留着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都没有什么语调上的起伏，但是却成功地让荣京露出了笑容。 荣京走到了宁皎依身边坐下来，将她抱到怀里亲了一口。 这互动，简直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宁皎依都觉得荣京这样子有些傻白甜了。 “傻白甜”一词从脑海中闪过的时候，宁皎依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不好使了。 “你小时候就住这里啊？”宁皎依四处看了看，没话找话。 荣京：“嗯。” 宁皎依：“陈奶奶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荣京：“嗯，她丈夫几十年前就去世了，没来得及要孩子。” 宁皎依：“哦，这样啊。” 荣京：“怎么关心这个？” 宁皎依：“没什么，好奇，随便问问。” 荣京：“这算不算关心我？” 宁皎依：“……你觉得是就是吧。” 宁皎依这句话说完之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荣京吃完了西瓜，然后抱着宁皎依到了床上。 他的动作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强势粗暴了，大概是因为她已经松了口，所以他比先前温柔得多。 可尽管如此，宁皎依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荣京很快压了上来，手指贴上了她的胸口，动作熟练地解开了她身上睡衣的扣子—— ** 傅定泗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了。 今天后半夜要行动，他连着喝了四杯咖啡，就是为了保持清醒。 宁绥和看到傅定泗这么喝咖啡都有些担心他心律不齐，但这正好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 他是真的很在乎宁皎依。 想到这儿，宁绥和还是有些欣慰的。 他们两个人兜兜转转这些年，中间这么多挫折和误会，总算是走到今天了。 这次把宁皎依救回来，解决掉荣京，他们两个人就可以安安稳稳在一起了。 ** 后半夜，傅定泗和宁绥和跟着警方一起行动，来到了陈奶奶院子附近潜伏着。 后半夜的小镇上很安静，只听得到猫狗的叫声，偶尔还有微风吹过，十分静谧。 傅定泗站在路灯下，死盯着面前的大门，强忍着冲进去抢人的冲动。 只要一想到荣京可能对宁皎依动手动脚，傅定泗就巴不得杀了他—— 他眼底的戾气越来越浓，五指捏成了拳头，小臂上的血管爆了起来。 宁绥和看出了傅定泗的怒意，他走上来拍了傅定泗一把，“冷静一点儿。” 傅定泗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 ** 身边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宁皎依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荣京已经睡得很熟了。 宁皎依轻轻挪了一下身体，一边挪动，一边观察着荣京的反应。 他似乎睡得很香，可能是因为回到了从小生活的环境，也可能是因为对她卸下了防备—— 但宁皎依确实不太了解荣京睡觉的习惯，她也只能碰运气地试探。 直觉告诉她，荣京这种防备心理很重的人，睡眠应该很浅。 宁皎依挪了一下身体之后，发现荣京并没有醒来。 于是，她轻轻地掀开了被子，坐起来准备下床。 这一次，荣京翻了个身。 宁皎依被他的这个动作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醒过来。 宁皎依松了一口气，她穿好了拖鞋，起身走到了沙发前，拿起了荣京的钱包—— 要走的话，肯定需要钱，她身上没有一分钱的现金，绝对走不通。 晚上荣京脱衣服的时候把钱包扔在了沙发上，宁皎依知道他钱包里肯定有钱。 虽然说偷拿别人的钱这种行为有些不道德，但现在逃命要紧，她本身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宁皎依打开钱包，直接把荣京钱包里的现金都搜刮干净了。 拿好钱之后，宁皎依又回头看了一眼荣京。 幸好，还在睡—— 宁皎依轻轻地挪动着脚步。 怕荣京发现不对劲儿，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万一一会儿荣京突然醒过来，她还能解释一下，自己是去上厕所了—— 宁皎依拿了钱之后拐去了洗手间。 等她关上洗手间的门之后，床上的荣京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底清明一片，甚至带了几分自嘲。 155：他死了，够不够你彻底死心？ 荣京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很快，洗手间的门被打开，荣京听到了宁皎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朝着双人床这边来。 宁皎依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后，荣京还是没有醒。 宁皎依这回稍微放松了一些——看来荣京今天晚上确实睡得很熟。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跑了。 宁皎依没想过从这边跑出去之后怎么办，这个点儿，镇上应该也找不到什么黑车，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她是不可能跟荣京回墨西哥的。 为了自己的命运，总得拼一把。 宁皎依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不是很大，宁皎依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她步伐很急，从房间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回头看过。 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在她走出房间之后，荣京已经从床上起来了。 黑暗中，荣京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看到了宁皎依的背影。 她走得很急，像是在逃命。 离开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有回过。 毫无眷恋。 荣京呵呵笑了一声，在夜里，声笑听起来有些诡异。 他以为，她最近态度好了，是真的接受了他。 虽然他对她有所怀疑，但潜意识里还是会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尤其是她今天晚上问他那些问题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她想要嫁给他了。 可惜，现实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所有的真心和信任，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刚刚她起来翻钱包的时候，他还在下意识地给她找借口，也在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她不可能这样离开的。 可下一秒，她就走了。 而且，走得这么决绝。 荣京想，他终归还是对她不够狠，所以她才敢这样践踏他的真心—— 想到这些，荣京眼底凝起了戾气。 她以为她走得了？ 呵，未免也太天真。 ** 宁皎依打开院门走出来的时候，在黑暗中看到了几道人影。 她吓了一跳，差点儿叫出声。 这个时间在巷子里看到人，宁皎依下意识地就以为是荣京派来守着她的。 她正这么想着，突然被拽到了怀里。 紧接着，她闻到了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过去。 看到傅定泗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一瞬间，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 傅定泗……怎么会在这里的？ 他不是没有认出来闻染吗？ “我们先走。”傅定泗知道宁皎依现在很多问题想问，但理智告诉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这样走出来，荣京不可能毫无察觉。 “呵，你觉得你们走得了？”傅定泗话音刚落，荣京已经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听到荣京的声音之后，宁皎依头皮发麻。 她这辈子没有怕过什么人，但是对于荣京这个变态，她是真的怵得慌。 因为她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钟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她以为她已经骗过了荣京，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清醒。 所以，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在装。 一边装睡，一边清醒地看着她做出那些事情， 在她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 这果然很符合他变态的性格。 傅定泗看到荣京之后，眼底的戾气比之前更浓了。 他直接将宁皎依护到了身后，转而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这是傅定泗第一次跟荣京面对面对峙。 他们两个人身高相差无几，剑拔弩张。 宁皎依心跳得很快，她其实有些担心—— 她知道荣京打架很厉害，而且他本身就是做不正当生意的。 傅定泗不擅长打架，如果真的动手，他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荣京现在明显是要动手的样子。 “你现在过来，我可以留他一条命。”这话，荣京是看着宁皎依说的。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从地狱的传来的一般。 说起来，这也是宁皎依第一次听荣京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宁皎依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她朝着荣京看了过去，发现他手里拿了一把枪， 那把枪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浓重的杀气。 宁皎依知道，荣京疯起来不顾后果。 她看了一眼傅定泗，“你别……” “让我看着你当着我面去找别的男人，不如直接杀了我。”傅定泗打断了宁皎依的话，他低头在宁皎依脸上吻了一下，“别担心，有我在。” 荣京看到傅定泗低头吻宁皎依的那一瞬间，怒火上涌，直接拿起枪来朝着傅定泗的肩膀扣动了扳机。 嘭！ 一颗子弹打穿了傅定泗的肩膀，他的肩膀直接喷了血。 “傅定泗！！” 宁皎依的脸上沾满了他的血迹。 她整个人都吓呆了。 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宁皎依堪称手足无措。 说话间，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没关系。”傅定泗摇摇头，“别哭。” “怎么会没关系，你身上都是血！” 宁皎依才不会相信他说的没关系，那可是枪啊，要人命的。 他现在血流不止，不及时止血，一定会出事儿的。 “我跟你回去，你给他找医生。”宁皎依不可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傅定泗出事儿。 “呵。” 如愿听到宁皎依说出了这句话，但是荣京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 因为他很清楚，宁皎依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才做出如此牺牲的。 他以为她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已经傅定泗彻底绝望，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这样…… “你真的是，很不乖。” 荣京轻笑了一声，他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枪，一边看着那边血流不止的傅定泗。 他用枪口对准了傅定泗，视线转向了宁皎依。 宁皎依看到荣京再度将枪口对上傅定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傅定泗现在还能撑，但如果荣京再来几枪，他真的会没命。 借着月光，荣京清楚地看到了宁皎依眼底的担忧。 那是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担忧。 “这种没出息的男人，有哪里值得你留恋？” “他一次又一次为了宁晚晚丢下你不管，让你伤心，让你难过，随便一件事就能误会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你……你究竟喜欢他哪里？嗯？就凭他这张脸吗？” 荣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宁皎依被问得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也懒得跟荣京解释傅定泗身份的转换。 但是，听到荣京这样评价那个人的时候，她心里多少有些堵得慌。 其实荣京说的是实话，那个人确实一次又一次丢下了她，也确实不够信任她，甚至最后还一声不吭地消失了，留下了这一堆烂摊子要人处理…… 他真的是个很不负责的人。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在肖想别人的女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她当初施舍你不过是看你可怜，是你自己意淫了太多。” 宁皎依正沉默的时候，傅定泗那边已经开口说话了。 傅定泗这话说得丝毫不给荣京留面子，而且直接戳中了他最敏感的点—— 荣京自认为自己前头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污点，是地狱。 他身边的人没有谁敢这样直接地提起他当年的事情，偶尔不经意地说起，都是小心翼翼的态度，谁都不敢嘲讽。 而傅定泗现在却这么直接地嘲讽他，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荣京彻底被激怒了，这一次直接用枪抵住了他的额头。 他的手指摸上了扳机，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动手。 宁皎依屏住了呼吸，她甚至忘记了出声说话，只能拽着傅定泗的袖子提醒他不要再继续说了。 难道他不知道荣京是个疯子吗，现在他们单打独斗，惹怒了他不会有任何好处—— 然而，傅定泗并没有听宁皎依的话，仍然在继续往下说：“你以为安排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去跟盛驰耀睡，我就会以为她出轨了。” “你以为我认不出来她？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的智商。” 傅定泗的话越来越过分。 荣京听着他的话，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意识到了，情况似乎不太对。 虽然他这几年并未跟傅定泗接触过，但通过嘉陵和媒体的描述，他大概知道傅定泗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人格，善良得过分，也懦弱得过分。 他根本不可能说出来这种话。 想到这里，荣京眯起了眼睛—— 嘉陵之前有跟他说过，之前的那个人格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你不是他。”荣京盯着傅定泗吐出了这句话。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傅定泗嗤笑了一声，提到那个人之后，他的神情更是不屑：“你以为那个蠢货能站在这里跟你对峙。” 宁皎依：“……” 听到傅定泗这么说，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傅定泗说得是对的。 如果是那个人……大约也是认不出她的吧？ 他们两人的开始就是一场错误，是她强求来的，那个人对她从来没有过深入的了解。 “那你更该死了。”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后，荣京眼底的杀气更浓了几分。 交谈过后，荣京再度看向了宁皎依，笑着问：“他死了，够不够你彻底死心？” “荣京，你没必要这样。”宁皎依松开傅定泗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一时冲动，还是想借着这样的机会将真心话说出口。 宁皎依看了一眼傅定泗，然后掐着手心对荣京说：“我已经不爱他了，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不会跟他和好。我不想这辈子都被困在这一段关系里。” “那你爱上谁了？”荣京盯着她，“别告诉我你爱上了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没错，我是爱上他了。”宁皎依顺水推舟地承认了，“可是我知道他不可能爱我，所以我才会放手离婚。至于他——我跟他在几年前就分手了。他们两个人，我都不打算要了。” 傅定泗半跪在青石板上，听着宁皎依冷静地说出这番话，他只觉得自己肩头上的伤口更疼了，像是被人反复鞭挞一般。 ——他知道宁皎依可能是为了在荣京面前演戏这么说的，但即使知道她抱着这样的目的，他仍然非常难受。 是因为她演技太好了吗？ 还是说……他内心真的在嫉妒那个人。 傅定泗脑海中又闪过了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画面。 他咬紧了牙关，太阳穴剧烈跳动着。 “你让他走，我跟你回去。”宁皎依冷静地做出了决定。 她现在必须果断，不能再让傅定泗受伤了。 ……… 嘭！ 宁皎依这边刚说完话，身后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枪声。 宁皎依以为荣京喊来了人朝傅定泗开枪，她浑身哆嗦，几乎要站不稳了。 宁皎依颤抖着身体转向了傅定泗，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新伤—— 再看荣京，他的胸口处中了一枪，这会儿正在流血。 这是怎么回事儿？ 宁皎依整个人都懵了。 她正疑惑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齐齐冲上来围住了荣京。 “别动，警/察，你涉嫌绑架和非法拘禁，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直接亮出了身份。 宁皎依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傅定泗刚才为什么会跟荣京说那么多话—— 大概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警/察直接把荣京带走吧。 不过，荣京看到警/察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害怕的样子，他勾起嘴角轻佻地笑着，明显不打算配合。 “傅先生先带受害者离开，这里交给我们。”警/察回头跟傅定泗说了一句话。 宁皎依听到这话之后，直接扶起了傅定泗，准备带着他去镇上的医院处理伤口。 傅定泗现在脸色已经不太好了，流了这么一大滩血，绝对是失血过多了。 “当着我的面跟他走，皎皎，你以为我是死的吗？”荣京的声音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温柔。 他说话的时候还在摆弄着手里的枪，嘴角微微勾起来，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宁皎依听到荣京用这种语气说话，脊背发凉，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惧怕一个人—— 其实单打独斗的时候，她是不怕荣京的。 约莫是因为心里清楚荣京不可能真的要她的命，所以会有些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感觉。 实际上荣京囚禁她的这几天倒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伤害她性命的事情，也没有对她动过枪。 她知道荣京对她有年少时的滤镜在，所以他愿意每天将那些肉麻的话挂在嘴边哄着她，就算她动手打他，他也不还手。 但傅定泗不一样。 荣京一直都把傅定泗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就能感受到他多么想让傅定泗死。 宁皎依不想看傅定泗因为她出事儿—— ……… 荣京彻底爆发了。 他直接将枪口瞄准了傅定泗，接二连三地开枪。 好在警/方这边反应迅速，几个警/察很快开始和荣京缠斗了起来。 但傅定泗这边确实没能幸免。 荣京的每一枪都是朝着他来的，而且都是打向最致命的地方—— 荣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傅定泗死。 单从动作的狠绝程度就能看出来，他究竟有多恨傅定泗。 宁皎依顾不得别的，拽着傅定泗往外走。 傅定泗后背上又挨了一枪，他几天没休息，现在又流了这么多血，整个人都很虚弱，走路都有些走不动了。 宁皎依感觉到傅定泗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她回过头来红着眼眶看着他，“傅定泗你——” “没事，你哥在外面，你从我兜里拿手机给他打电话。” 傅定泗喘着粗气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之后，他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傅定泗！！！”宁皎依尖叫了一声，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 她抬起手来胡乱擦了一把眼泪，随后蹲下来从傅定泗的兜里拿出了手机。 她双手颤抖地输入手机密码开了锁，然后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了宁绥和的名字，拨了出去。 ** 镇医院，抢救室外。 宁皎依穿着一身男士睡衣和拖鞋蹲在楼道里，素面朝天，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身上还染着血，脸上也有干涸的血迹。 宁绥和看到宁皎依这状态，心疼得不行。 他走到宁皎依身边，弯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膀出声安慰。 “别怕，在抢救了，傅定泗命大，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宁绥和自己心里也没谱。 傅定泗中了两枪，而且有一枪是直中要害的—— 身后中的那一枪，应该直接穿破胸膛了。 如果伤到心脏的话…… 想到这里，宁绥和有些窒息，胸口闷得不行。 他现在只能祈祷傅定泗别出事儿，不然宁皎依真的会崩溃。 这两个人一路走得实在是太难了，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宁绥和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了，他只能这样搂着宁皎依安慰她，不断地告诉她“一定会没事儿的”。 这话听起来苍白无力，宁皎依也知道宁绥和这么说根本就是出于安慰。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满脑子都是傅定泗奄奄一息的画面。 156：你觉得他对我好吗 ……… 四点四十五，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起来。 傅定泗在抢救室里呆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被推出来了。 医生出来之后，宁皎依直接起身冲了上去。 她起来得太猛，低血糖反应很快就上来了，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这样倒下。 好在宁绥和及时地扶住了她。 这会儿，宁皎依不仅头疼，还肚子疼。 她晚上的时候来了例假，原本是没什么痛经的反应的，可是刚刚突然就开始疼了。 小腹处不断有绞痛感传来，疼得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蜷缩身体。 宁皎依因为身体的反应没及时说出话来，宁绥和抢先问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他肩膀上的子弹我们已经手术取出来了，但是后背中的那一枪，离心脏的位置太近，我们不好贸然动手。” 宁绥和听完医生的话之后皱起了眉：“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建议是去比较好一点儿的医院做，我镇上毕竟医疗卫生条件有限，两位还是赶紧给他办个转院吧，这个情况拖延下去没什么好处。”医生诚恳地提着建议。 宁绥和听到医生这么说，马上给助理打了电话，安排他来接人。 ** 宁绥和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傅定泗暂时被推去病房住了下来，但是人始终没醒来。 宁皎依站在病房里，脸色十分憔悴。 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傅定泗，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失去”的感觉。 “别着急，人已经在路上了，我联系了方正医院的外科专家，他会跟着一起过来，他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医生，这种情况难不倒他的。”宁绥和拍拍宁皎依的肩膀，“不要害怕，他也知道你在担心他，会很快醒过来的。” 宁绥和越安慰，宁皎依就哭得越伤心。 她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看着床上的傅定泗，默默地抹着眼泪。 宁绥和难受得不行，将她抱到了怀里。 宁皎依没有挣扎，靠到宁绥和怀里之后，便开始抽泣，声音越来越大。 宁绥和搂着宁皎依走到了沙发前，兄妹两个人坐了下来。 宁皎依后来哭得越来越大声。 这一次，宁绥和也没有再出声阻止她了。 ……… 宁皎依就这么哭了二十几分钟，情绪终于冷静了一些。 她好些年没有这样哭过了，宁绥和看得也有些吃惊。 宁皎依不是个喜欢流泪的人，就算哭，也只是默默擦眼泪，不太可能像今天这样抽泣。 宁绥和心疼得不行，他可以肯定，这这几天，她在荣京那边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今天她是穿着一身男士睡衣走出来的。 宁绥和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女人穿着男人的睡衣代表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懂。 要是别人，他说不定还能自我安慰一下。 可是，对方是荣京—— 那个已经觊觎宁皎依多年的变态男人。 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到手了，他怎么可能真的做柳下惠？ 有些事情，宁绥和简直不敢深入去想。 他心疼得要死，巴不得现在就去弄死荣京。 宁皎依哭了一会儿之后冷静了一些。 然后，她才想起来问宁绥和正事儿。 宁皎依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看向了宁绥和。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他找人查的，应该是找了秦峰，秦峰他姥爷是相城人。”宁绥和给宁皎依解释了一下情况，“你失踪之后警/方就一直在排查监控，当时查到了你可能是往相城的方向去了，所以傅定泗找了秦峰去排查相城下属的地级市，然后在连县见到了荣京，所以就过来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你，尤其是这几天，基本上没怎么休息。”宁绥和难得替傅定泗说起了话，“他这次晕过去应该也跟没休息好有关系，所以别太担心，他身体硬朗着呢，子弹取出来就没事儿了。” “那……新闻是怎么回事儿？”宁皎依花了几分钟消化了一下宁绥和的话。 但是，她还是有很多问题都没有想通。 宁绥和听到宁皎依这么问，有些诧异：“你看到新闻了？我以为荣京会断绝你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确实断了我和外界的联系，但是他有给我看新闻。”宁皎依说，“他给我看这些，也是为了让我彻底死心留在他身边。” “这事儿是傅定泗计划好的。他这么做也是想让荣京放松警惕。”宁绥和给宁皎依解释了一下傅定泗的目的：“荣京让那个女人到名城，有两个目的。第一种，他想到了那个女人可能被认出来，到时候不管阿耀还是傅定泗都不会放过她，正好省掉他亲自动手。第二种，那个女人成功骗过了所有人，跟傅定泗离了婚，完成任务复命。当然，完成任务之后也可能被认出来灭口。反正，不管哪一种，对荣京来说都不亏。” “……” 宁皎依听完之后，浑身发凉。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傻白甜，这些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有手段的人。 但是，荣京这个心机，真的让人胆寒。 他一步一步策划了这么多年，每走一步，都会把所有的后果想好， 不管是a计划还是b计划，他永远都能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被他设计得团团转，宁皎依就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从那次开房事件开始，她的人生就被荣京彻底搅乱了。 “我原本以为那女人的目的是阿耀，没想到她野心还挺大，竟然想着拿下傅定泗了。”提起这件事儿，宁绥和都觉得有些好笑，声音里不免染上了几分嘲讽。 宁皎依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宁绥和：“什么意思？” 宁绥和：“一开始傅定泗以为她是要以你的身份接近盛驰耀，没想到她是利用盛驰耀接近傅定泗。估计是这些年当你的替身当得憋屈了，她觉得傅定泗爱上她，她就赢了你。” 宁皎依：“……” 这是什么逻辑？ 荣京身边的人，脑回路都这么奇怪吗？ “傅定泗也算是将计就计了，正好闹出来那些新闻，媒体那边没少添油加醋，荣京也是看到那些新闻之后放松了警惕，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查到你的动向。” 宁绥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对宁皎依说：“我这次算是看到他对你的真心了，以后你俩在一起我绝对不拦着，之前的那些误会就不提了，反正他现在人也回来了，等这茬过去了，到时候对外发个声明，你们两个人就好好在一起过日子。” 经过了这件事儿，宁绥和对傅定泗是更加信任了。 傅定泗对宁皎依一片真心，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年的事情是误会一场，罪魁祸首是荣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傅定泗也是受害者。 宁绥和也不打算揪着这个事儿不放了。 世界上能为宁皎依做到这份儿上的人不多， 就算真的有，宁皎依也不一定喜欢。 遇上一个肯为她付出一切，她又喜欢的人，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儿。 宁皎依还是第一次听到宁绥和这样替傅定泗说话。 她有些不习惯，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过了有几分钟，宁皎依才艰涩开口提问：“哥……你觉得他对我好吗？” 宁绥和被问得懵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觉得他对你不好？” “……没有不好。”宁皎依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宁绥和看宁皎依这样子，以为她是想到之前那个人带来的不愉快了。 于是，宁绥和宽慰她：“之前我也分不清楚，总觉得那些破事儿是他做的。但现在我也分清楚了，你喜欢的是这个人，你们两个人之间没太多破事儿，你别老想着那些不愉快了，反正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类似的情况也不可能再发生了。” ——反正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宁绥和大概不知道吧，这话明明是为了安慰她才说的，可是却害得她更加伤心了。 没错，那个人真的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在别人眼里，那个傅定泗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 无视她的付出，践踏她的自尊，在结婚期间和宁晚晚纠缠不休，反复抛下她不管。 每一条，都是十恶不赦的罪名。 宁皎依也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再想着他，可是她的大脑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他。 她不知道他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消失的， 甚至，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过—— 宁绥和并不知道宁皎依在想那个人，他纯粹就当宁皎依是在担心傅定泗的安危了。 宁绥和反复拍着宁皎依的肩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冷静下来。 宁皎依垂着头看着地板，眼眶酸得不像话，十分疲惫。 病房内陷入了沉默，宁皎依和宁绥和都没有再说话。 傅定泗仍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 ………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十几分钟，最后，是宁绥和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宁绥和松开了宁皎依，接起电话。 电话是警/方那边打来的，宁绥和猜测，应该是荣京落网了。 “宁先生，我们这边已经把嫌疑人控制住了，接下来需要受害者跟我们做个笔录，你那边看看受害者什么时候有时间，配合一下。”警/察那边简单跟宁绥和交代了一下抓捕的情况。 宁绥和听到警/察说已经把人控制好了，终于能松一口气。 荣京这个变态，早该被控制了—— 宁绥和思忖片刻，随后对警/察说：“等回到名城之后再配合你们做笔录，现在我妹夫受伤严重，我们空不出来时间。” 听到宁绥和提起傅定泗，警/察那边又道：“这件事情多亏了傅先生，傅先生的伤严重吗？” 警/察这么一问，宁绥和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 他沉默了几秒钟，说：“现在不清楚，等等看。” 警/察：“好，那我们不打扰你了，等受害者有时间来做笔录就好！” 宁绥和跟警/察聊完就挂了电话。 病房里很安静，宁绥和跟警/方的对话，宁皎依都听到了。 警/方那边说，已经把荣京给控制住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宁皎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堵得慌。 其实荣京这种变态落网了，她应该拍手叫好的。 但是，想到陈奶奶准备了饺子等着他们一早去吃，宁皎依有些堵得慌。 老太太那么期待着和他们一起吃早饭，最后早饭没等到，却等到了荣京被警/方带走的消息—— 荣京这样被带走，就代表着他之前做过的事情都瞒不住了。 老太太若是知道了荣京这些年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儿，心理上肯定承受不了。 宁皎依有些担心老太太会出事儿。 可是她现在自顾不暇，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去管陈奶奶了。 “荣京已经被带走了。”宁绥和坐回到了宁皎依身边，“警/察那边会起底调查他，他要是还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那就等着把牢底坐穿。” “如果他没有再做呢？”宁皎依问宁绥和。 宁绥和以为宁皎依是担心荣京判不了刑，便说：“就算他没有再做也没用，绑架，非法拘禁，弓虽女干，随便一条都足够他坐牢了。这次我会找最好的律师，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宁绥和的态度很坚决。 只要一想到宁皎依在荣京那边受过的罪，宁绥和就巴不得直接亲手砍了他。 让他把牢底坐穿，都是对他仁慈了。 “哥，你误会了。”宁皎依听完宁绥和的话之后，沉默了几秒钟，开口跟他解释：“这段时间他没碰过我。” 宁绥和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宁皎依。 都是男人，他以为自己很了解荣京的心态。 而且，宁皎依今天晚上跑出来的时候还穿着荣京的睡衣，他就默认他们两个人已经发生了什么。 现在宁皎依这么一说，宁绥和怎么可能不惊讶？ 荣京这变态觊觎她多年，到手了竟然真的没碰过？ 谁信？ 宁绥和甚至都怀疑宁皎依是不是被刺激得脑子不灵光了，或者是本能地逃避这件事情，自我催眠。 宁皎依看出了宁绥和的震惊。 宁绥和会这么惊讶，宁皎依倒是也不觉得奇怪。 “他确实没碰过，今天晚上本来是打算碰的，但是我来月经了。”宁皎依跟宁绥和解释了一下。 她这么一说，宁绥和才信了。 不过，听到宁皎依说来月经之后，宁绥和又紧张了一下：“你肚子疼不疼？” “……有一点儿，不过现在还好了。”宁皎依摇摇头，不想让宁绥和太过担心。 其实她现在还是疼的，但是跟傅定泗的情况比起来，她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你先躺下来睡一会儿。”宁绥和说，“傅定泗这边我来守着，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什么问题。” “我睡不着的。”宁皎依朝着病床上的傅定泗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说：“我和你一起等吧。” 宁绥和无奈摇头，没有再劝她休息。 宁皎依对傅定泗有多在意，他比谁都清楚。 这种情况下，她是绝对睡不着的。 ** 等了两个小时，天蒙蒙亮的时候，宁绥和的助理带着医生一块儿过来了。 医生是名城赫赫有名的外科专家，这些年做过各种各样高难度的手术。 医生来到病房之后，用现有的设备给傅定泗做了一个检查。 医生做检查的时候，宁皎依和宁绥和两个人就站在边儿上。 宁皎依紧张地攥起了拳头，宁绥和在旁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实际上，宁绥和也没比宁皎依好到哪里去。 但宁皎依如此紧张，他也不好表现出来自己的担心，不然宁皎依只会更加紧张。 医生做完检查之后，表情很是严肃。 宁皎依本身就很紧张了，看到医生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后，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动了动嘴唇，沙哑着声音问医生：“他的情况……很复杂吗？” “子弹擦过心脏了，位置不太好，取出来的时候风险会比较大。” 医生说话很严谨，虽然他做手术成功率很高，但是面对病人家属的时候，医生总是喜欢把最严重的情况说出来。 这样，也比较方便他们做心理准备。 宁皎依听到医生这么说，差点儿站不稳。 如果不是宁绥和及时扶着她，她大概已经跌坐到地板上了。 宁皎依被医生的话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动了好几次嘴唇，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喉咙好像被人堵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 宁绥和将宁皎依搂紧了几分，直接问医生：“现在把人带回名城做手术没什么问题吧？” 医生点点头，“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只要路上应急措施做好就可以，路程也不是很远。” “好，那现在带他回去，你在路上跟你团队的人出手术方案。”宁绥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医生马上应下来：“好的，没有问题。” 宁绥和马上联系了护士和医生，开始带傅定泗下楼，准备离开。 宁皎依的状况一直都不太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宁绥和怕她出事儿，全程都跟着她，其余的事情都交给助理去处理了。 157：可是我不想欠他 宁绥和的助理办事效率很高，加上医院这边也足够配合，所以他们很快就把傅定泗送到了车上。 接着，宁绥和带着宁皎依上了车。 于是，他们就这样离开了相城。 回去的路上，宁绥和给盛驰耀打了一通电话。 现在宁皎依已经被救下来了，留着闻染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不过，闻染这条命还是得留下来的，毕竟后期可能还要她作为证人来指证荣京—— 宁绥和没什么时间去处理闻染，只能安排盛驰耀过去。 盛驰耀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他知道宁绥和和傅定泗去连县找宁皎依了。 一看宁绥和来电，他就知道跟这件事情有关。 电话一接通，盛驰耀便迫不及待地问宁绥和：“找到皎皎了？” “找到了，傅定泗中枪了，现在要回去名城做手术，你去他公寓把闻染处理一下，带出来关着。”宁绥和交代着盛驰耀，“荣京已经被警/方控制了，后续可能要闻染和嘉陵去做证据，你记得把人看好了。” 盛驰耀那边愣了一下：“傅定泗中枪了？严重吗？” 宁绥和看了一眼宁皎依，实在是不好当着宁皎依的面儿回答盛驰耀这个问题。 宁绥和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不行：“你先去办事儿，等回去了再说。” 虽然宁绥和没直接回答，但盛驰耀一听他这个语气就猜到了，傅定泗应该伤得不轻。 再说了，荣京那个人下手有多狠，盛驰耀也是见识过的。 他对一个无辜的人都下得去手，何况是他记恨了多年的傅定泗…… 估计每一下都是朝着致命之处打的。 比起傅定泗，盛驰耀更担心宁皎依的情况—— 她已经失去过太多次了，如果这次傅定泗再出事儿，她一定承受不住。 可最可笑的是，他现在连这样关心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一阵沉默之后，盛驰耀答应下了宁绥和的话。 宁绥和没有跟盛驰耀废话，说完就挂电话了。 ** 跟宁绥和打完电话以后，盛驰耀便起床洗漱了。 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直接开车到了傅定泗租住的那套公寓。 傅定泗当初租这套公寓，就是为了安置闻染的。 ……… 闻染现在并不知道连县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以为自己的戏演得很完美，找不出任何破绽。 她以为傅定泗真的只是出去出差了，所以一直待在公寓里等着他回来。 想到傅定泗这样的男人最终都被她降服了，闻染这几天都很得意。 早晨闻染七点钟才起床。 起床之后，她点了外卖，然后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看起了电视剧。 她很长时间没有过过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之前一直被荣京的人看着，每天做什么都被安排好了，完全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这样的日子，闻染已经有些上瘾了。 闻染抱着电脑看了一会儿电视剧之后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闻染以为是外卖到了，她直接按下了暂停，匆匆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的是，一打开门，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盛驰耀。 瞧见盛驰耀之后，闻染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盛驰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来找宁皎依的，还是来找她的…… 盛驰耀目光阴沉，脸色看起来有些危险。 这样子，让闻染想起了当初她惹怒他的时候。 盛驰耀平日里性子温和，算不上什么有脾气的人。 但闻染知道他生起气来有多恐怖—— 表面上越温柔的人，爆发的时候越可怕。 所以，盛驰耀这次是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她之前说了要跟傅定泗离婚，但是现在却跟傅定泗住在一起，所以他觉得自己被耍了？ 可是，他对宁皎依……根本不可能这样发脾气吧？ 闻染思索间，盛驰耀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他关上了防盗门，一步一步朝着闻染逼近。 他身上透露这着危险的气息，闻染不断向后退着，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你找我什么事儿？”闻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学着宁皎依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盛驰耀听到她这样问之后，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一声笑，听得闻染起了鸡皮疙瘩。 她头皮发麻，掌心都渗出了汗珠。 “现在你可以停止演戏了。”盛驰耀站在沙发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闻染，“你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 闻染的脸色瞬息万变。 她也不是傻子，盛驰耀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盛驰耀认出她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闻染现在脑子有些懵，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认出来。 她应该一直都演得很完美的，连傅定泗都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儿，盛驰耀怎么会发现呢？ “你在说什么。”闻染掐了一把手心，仍然死不承认。 她这样子，落在盛驰耀眼底，分明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盛驰耀看着闻染继续演戏，又发出了一声笑。 他这次也不瞒着闻染，直接跟她说：“荣京已经被抓了，你以为你能撑多久。” 这句话，顿时让闻染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 她一瞬间反应过来了。 “你早就认出我了？”闻染掐紧了手心，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反将一军。 她自认为演得很完美，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 能玩弄盛驰耀，还能欲擒故纵让傅定泗爱上她。 她正得意的时候，盛驰耀却告诉她，她做的这一切都是笑话！ 闻染哪里受得了？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你觉得我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吗？”盛驰耀反问闻染。 闻染咬着嘴唇不说话。 是啊，盛驰耀是谁，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是她大意了，是她自作聪明，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 “可是傅定泗信了啊，你这样把我带走了，他会跟你撕破脸的。”闻染还在做垂死挣扎。 她回忆了一下傅定泗的反应，她觉得，傅定泗肯定没有发现不对劲儿。 对于傅定泗来说，她就是宁皎依。 傅定泗本身就看不惯盛驰耀，现在盛驰耀直接来到他的公寓抢人，傅定泗若是知道了，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想到这里，闻染的腰杆子又挺直了一些。 盛驰耀没想到闻染这个时候还抱着这样的希望。 他冷笑了一声，继续反问她：“你以为傅定泗认不出来？” “当年他看那么模糊的监控就能看出来你不是她，你以为当年他们两个人分手是你的功劳吗？傅定泗那个时候就在查你了。” “那又如何？他不是人格分裂吗？现在这个人格又不记得当初的事情。” 闻染不以为然，她觉得盛驰耀在吓唬她。 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看来你真的是入戏太深。”盛驰耀看着她，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不过是配合你演了一场戏，你倒是当真了，以为自己能鸠占鹊巢。”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能不用门铃就走进来楼宇门？” 盛驰耀的问题再度让闻染浑身发凉。 她感觉自己坠入了一张网，拼命想要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她满心以为自己是这场游戏的主宰者，到如今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从一开始，傅定泗和盛驰耀就认出了她。 他们两个人看着她演了这么长时间，大概每天都在嘲讽她自不量力吧？ 闻染深吸了一口气，对盛驰耀说：“你不能把我怎么样，你真的动我，荣京是不会放过你的。” 闻染搬出了荣京。 她本来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盛驰耀的，没想到，她的话只换来了盛驰耀更深的嘲讽。 盛驰耀说：“看来你真是蠢得可以。” 闻染：“……” “你以为荣京让你过来，真的是要你执行任务的？”盛驰耀问她，“你觉得荣京会跟你一样蠢，觉得你能骗得过所有人？” 闻染：“我和宁皎依一模一样，他把我身上的纹身抹掉，就是为了这一天。” 闻染仍然固执地认为荣京不可能不管她。 “荣京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如果他真的给你安排任务，一定会二十四小时监控你，你以为他会给你这么大的自由？你真的蠢得可以。” 盛驰耀这么一说，闻染也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 没错，之前荣京给她分配任务之后，一定会监视她的。 荣京是个非常不容易信任别人的人，他安排下去的事情，一定要盯着手下的人一点一点完成。 反正，不会给她这样的自由。 当年他安排她骗盛驰耀的时候，是全程监督着她的。 这一次……好像确实太放任了。 但这一点，闻染之前是真的没有想过。 或者说，她太得意了，以至于忘记了去考虑这一点。 尤其是在成功“拿下”傅定泗之后，闻染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打败了宁皎依”这种喜悦之中，完全没有了理智和逻辑。 若不是盛驰耀这么提醒，她大概是不会考虑到这件事儿的。 闻染被盛驰耀说得噤了声。 她垂下头，捏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了痕迹。 盛驰耀见她这样子，继续道：“荣京让你过来就是为了借着我和傅定泗的手除掉你。他做了万全的计划，如果你能骗到我们，那他可以让你合理取代她的存在，如果你骗不到我们，那他可以借着我或者是傅定泗的手把你除掉。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你和嘉陵，都不过是他棋局上的废棋，你以为他是什么仁慈的人，会管你的死活？” 盛驰耀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彻底打醒了闻染—— 盛驰耀说，他和傅定泗会除掉她。 他们打算怎么除掉她？ 想到这里，闻染马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想要逃，然而盛驰耀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拦住了她，并且钳制住了她的双手。 盛驰耀力气很大，闻染根本拼不过他。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可能。”盛驰耀的话说得很坚决，“荣京已经被警/方控制了，就算他没有被控制也不会来救你，你最好配合我的计划。” 荣京被警/方控制了？ 闻染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摇头：“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被警/方控制？他这些年早就洗白了，那些生意都交给别人做，警/方没理由抓他的！” 闻染不相信荣京会被警/方控制。 他戒备心那么重，做事儿那么小心，怎么可能翻车？ “绑架，非法拘禁，这理由不够？”盛驰耀嗤笑，“你真是蠢得可以。” 闻染：“……” ……… 盛驰耀已经能懒得跟闻染解释了，直接抓着她往外走。 闻染被盛驰耀带上了车。 上车之后，盛驰耀直接把闻染绑起来了。 闻染这个人做事儿也非常极端，大概是在荣京身边呆久了。 盛驰耀怕她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跳车或者是自杀，所以只能把她绑起来。 其实闻染是死是活他并不介意，但现在留着她还有用。 闻染被盛驰耀捆着之后彻底动不了了，她被捆在后座，盛驰耀在前面开着车。 闻染从后视镜里看着盛驰耀紧绷着的脸色，脑子里嗡嗡作响—— 荣京被抓了，她的身份一早就暴露了。 盛驰耀和傅定泗还有宁家那边，都不会放过她。 荣京或许可以自保，但绝对不会保她和嘉陵。 想到这里，闻染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她这一次是真的要完了。 盛驰耀那狠决的眼神，她记得一清二楚。 ** 宁皎依的身体有些虚弱。 从相城回名城的路上，她痛经的情况很严重，又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反应也来了。 宁绥和从车上拿了面包喂她吃了几口，宁皎依方才缓过来一些。 宁绥和看了一眼窗外，这会儿已经快进名城了。 “一会儿送他到医院之后我送你回博览居，你回去好好吃一顿饭睡一觉，医院那边我会通知傅家的人过去。”宁绥和不给宁皎依反对的机会，“这次听我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好好休息。” 宁皎依垂下了头，没有反驳。 她确实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不然的话，傅定泗还没醒来，她就先垮了。 宁绥和说了会通知傅家的人，傅家那边肯定会派人来照顾好他的，已经回到了名城，确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你肚子疼得厉害吗，要不一会儿去医院找医生问问看。” 宁绥和低头看了一眼宁皎依的肚子。 宁皎依自打生完孩子之后就一直处于激素紊乱的状态中， 她的月经不准时，而且每次来的时候反应都很大。 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每次来都会吐。 这一年情况稍微好了点儿，只是痛经，不会吐了。 因为这个事儿，宁绥和没少找医生聊过。 “没事儿的，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宁皎依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去看医生。 宁绥和倒是没有为难她，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多言。 车子很快驶入了通往名城市区的高速，宁绥和拿出手机给傅揽淮打了一通电话。 这几天，傅揽淮在找宁皎依这件事儿上帮了不少忙，宁绥和跟傅揽淮的联系也比较频繁。 当年的误会解开之后，两人的关系倒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傅揽淮很快接通了电话：“宁总，你找我。” 宁绥和默了几秒钟，随后对傅揽淮说：“一会儿来嘉庚医院，傅定泗出事儿了。” “他怎么了？”傅揽淮一听宁绥和这么说，顿时紧张了起来。 “跟荣京对峙，中枪了，肩膀上的子弹取出来了，但是另外一颗子弹的位置不太好，县城的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所以我把人带回来了。”宁绥和解释得还算详细，电话里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 傅揽淮听完后更紧张了：“我马上到！”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 半个小时以后，司机将车停在了嘉庚医院。 医院这边已经有医护人员在等待，傅定泗被推上了担架，带回了病房。 他的身上还戴着呼吸机，全程都得由专业的人运送。 宁皎依很想上前，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很有可能还会帮倒忙。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宁皎依跟在后面，来到了病房。 医护人员将傅定泗安顿下来之后，傅揽淮也到了。 傅揽淮还没通知傅诚和阮湘玉，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刚一走进病房，傅揽淮便看到了身穿男士睡衣，一身狼狈的宁皎依。 傅揽淮内心本来是有些责怪宁皎依的，毕竟傅定泗是因为去找她才出事儿的。 而且傅揽淮跟宁皎依的关系本身就不太好。 偏见已经形成了那么多年，他也不太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 但看到宁皎依这狼狈的样子之后，傅揽淮顿时不忍心说什么了。 想必，她被带走的这些日子，也受了不少罪。 其实说白了，宁皎依也没有做错什么， 傅定泗为了救她受伤，是心甘情愿的。 傅揽淮停在宁皎依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后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傅揽淮难得如此友好地跟宁皎依说话。 宁皎依被傅揽淮问得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傅揽淮点点头，没有再问宁皎依什么，而是朝着病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已经在电话里听过傅定泗的情况了，但是看到他戴着呼吸机的样子之后，傅揽淮眼眶还是酸了一下。 傅定泗这样子，不免让他想起了当年他出车祸的时候。 当时他也是这样，奄奄一息，靠着呼吸机勉强续命。 因为宁皎依，他的人生中已经出过太多次意外了。 傅揽淮觉得这简直是孽缘，可是他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斩不断，也不可能斩断。 “医生怎么说？”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之后，傅揽淮转头去问宁绥和。 宁绥和说：“我已经让医生和他的团队去出方案了，明天方案就能出来，到时候你让你爸妈也一块儿来吧，手术同意书估计要你们来签字。” 傅揽淮点点头，“嗯，明白。” “那你先在这里守他一会儿，我去送皎皎回去休息一下，她身体不太舒服。” 宁绥和跟傅揽淮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去送宁皎依回去了。 傅揽淮刚才就看出来宁皎依脸色不对劲儿了。 平日里那么风光的一个人，今天看起来狼狈又萎靡，只怕这些日子没少受罪。 一个女人被一个觊觎她多年的男人绑架走，会发生什么事情，傅揽淮心里是有数的。 有些话他也不好当着宁皎依的面儿说。 “嗯，你去吧。”傅揽淮看向了宁皎依，对她说：“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定泗这边有我在，你放心。” 宁皎依“嗯”了一声，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然后转身走了。 宁绥和和傅揽淮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跟上了宁皎依。 ** 回去博览居的路上，宁皎依一路都没说话。 她扭过头盯着窗外发呆，满脑子都是傅定泗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愧疚感十足。 大概是因为情绪不对，小腹的坠痛愈演愈烈。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宁皎依疼得走路都有些艰难了。 最后，是宁绥和把她扶到家里的。 到家之后，宁绥和从抽屉里拿了布洛芬出来，看着宁皎依吃了下去。 等宁皎依吃完药，宁绥和又给她叫了外卖。 红枣粥和包子，她现在的情况，吃点儿热的会稍微好一些。 宁绥和一直看着宁皎依吃完了外卖之后才离开，临走之前，他不断嘱咐宁皎依一定要好好休息。 宁皎依答应了，倒是还算配合。 “你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接你去医院，正好医院那边也能出手术方案。” 宁绥和心知宁皎依肯定很担心傅定泗，所以也没打算拦着她去医院。 宁皎依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帮吧。” 有了宁皎依这句话，宁绥和才放心离开。 ** 宁绥和走后，宁皎依换了衣服。 身上男士睡衣脱下来之后，便被她扔到了垃圾桶。 跟荣京有关的一切，她都不想再碰。 想到之前被他囚禁的日子，宁皎依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她是真的很膈应荣京，如果可以的话，她巴不得现在亲手结果了他—— 她人生中所有的悲剧都是荣京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她当年跟傅定泗就走不到分手的那一步， 她的孩子不会死，傅定泗不会出车祸，那个人也就不会出现—— 那个人不出现，她就不会陷入到如此挣扎的境地。 宁皎依越想越烦躁，她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其实很困，一整夜都没有睡，可是身体越累，大脑皮层就越兴奋。 尤其是想到这些事情之后，更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 荣京被警/察带走的事儿，很快就在连县传开了。 陈奶奶自然是不相信这个的，发生这种事情，最受打击的人就是她。 陈奶奶几次想要去找警/察，然而都没有成功。 陈奶奶担心荣京，而荣京被警/察带走之后，最担心的人也是老太太。 被警/察带回名城的路上，荣京冷不丁地对警/察开口：“我有个要求。” 这是荣京被抓之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警/察听到他说有要求之后，转头看向了他：“你有什么要求？” “你们抓我的那个院子里，住着一个老人，她现在应该在找我。”荣京说，“方便的话，找人通知她一下，别让她太担心。” 警/察能看出来荣京对这个老人态度不一般， 看起来，这个老人应该是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人。 警/察当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想来老人家也不知道荣京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情。 “谢了。”荣京破天荒地跟警/察道了谢。 说完这个，荣京再次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因为这件事情被带走，他一点儿都不后悔。 他不后悔对傅定泗开枪，更不后悔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带走宁皎依。 他唯一后悔的，是昨天晚上留在老太太这边过夜。 如果他没有心软，老太太也不必为他提心吊胆了。 ** 盛驰耀将闻染带回到了他的宿舍里头关了起来。 闻染被带回来的时候，嘉陵正在收拾客厅。 看到盛驰耀绑着闻染过来，嘉陵愣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盛驰耀已经把闻染关在了储物间。 储物间四面都没有窗户，面积很小， 门一锁上之后，基本上就是个密不透风的空间。 就算闻染想跑，也找不到可以跑的路径。 盛驰耀进门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嘉陵看到他表情不对劲儿，也没有主动上前跟他说话。 一直到盛驰耀将闻染关起来，嘉陵才走上去问他：“你们找到皎皎了？” 如果没找到宁皎依的话，盛驰耀应该不会对闻染这么过分。 毕竟，他们还要利用闻染让荣京放松警惕。 “找到了。”盛驰耀没有瞒着嘉陵这件事儿，“在连县找到的，今天凌晨。” 嘉陵：“那皎皎怎么样了？她平安回来了吗？” 嘉陵很担心宁皎依的情况。 跟荣京那样的变态单独呆几天，很难想象宁皎依究竟会经历什么样的虐待。 虽然说荣京可能舍不得像对她一样对宁皎依，但是…… “回来了，现在应该在休息了。”盛驰耀说，“她没有受什么伤，傅定泗出事儿了。” 嘉陵怔了一下：“傅定泗出什么事儿了？” “中枪了，现在昏迷不醒，子弹的位置不太好。”盛驰耀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嘉陵说了一遍，“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清楚，人现在应该被带去医院了。” 傅定泗中枪这事儿，不用想也知道是荣京干的。 荣京习惯性地在身上放枪，他又嫉恨了傅定泗那么多年，正面对峙的时候，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但这一次，傅定泗和宁绥和好像是跟警/察一块儿过去连县的。 想到这里，嘉陵的脸色变了一下：“那荣京……” “被警/察带走了。”盛驰耀已经猜到了嘉陵要问什么，“警/方调查的时候，你和闻染需要做人证。当初你也答应过的。” 借着这件事情，盛驰耀直接跟嘉陵提起了指证荣京这件事儿。 嘉陵低下了头，沉默了几分钟都没有说话。 这件事儿，当初确实是她答应过的。 她之前也以为荣京被抓了之后她会很开心， 因为一旦他被抓，就意味着她可以彻底地摆脱他了。 可是现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了。 就好像心上突然缺了一块儿东西一样，空落落的。 嘉陵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对盛驰耀说：“我知道的可能不够多，我其实对他做什么生意都不是很了解，他也只有在需要我的时候才会联系。” “你说你知道的就行。”盛驰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到时候警/察会问你，你直接跟警/察说就好。” “但是嘉陵，”盛驰耀话锋一转，很直接地提醒她：“我希望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皎皎这些年对你的信任。” 嘉陵哪里会听不出来盛驰耀这话背后的意思？ 她轻轻点了点头，攥紧了手心，“我会的。” “我能去看看皎皎吗？”嘉陵试探性地问盛驰耀。 盛驰耀这次拒绝得很干脆：“不必了，她现在应该不太想看到我们。” 其实盛驰耀又何尝不想去看宁皎依，但他很清楚宁皎依的性格。 现在傅定泗出了事儿，她情绪肯定不好，他们再过去，就是火上浇油。 盛驰耀这么一说，成功让嘉陵沉默了下来。 她轻轻“哦”了一声，后来也没有再提过去看宁皎依的事儿了。 ** 宁皎依晚上睡得不好，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倒是不痛经了，但整个人肿得厉害，脸色也十分不好，皮肤状态也非常差。 宁皎依洗漱完之后，宁绥和就来接她了。 看到宁皎依这个状态，宁绥和就知道她昨天晚上肯定没有好好睡觉。 宁绥和也不忍心责备她，关心了她几句，就带着她下楼了。 ……… 来到医院的时候，傅定泗的病房里已经聚满了人。 傅诚和阮湘玉、傅揽淮和傅于江、秦峰和周靖康，甚至连白晓都到了。 宁皎依出现之后，阮湘玉最先看到了她。 阮湘玉看宁皎依的眼神并不友好，若是之前，宁皎依肯定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但是这一次，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跟阮湘玉正面冲突了。 傅定泗这次真的是因为她才出事儿的，阮湘玉会责怪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妈。”傅揽淮见阮湘玉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后，忍不住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提醒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儿不怪她。” 话虽这么说，但阮湘玉怎么可能真的不怪宁皎依呢？ 被傅揽淮提醒过之后，阮湘玉将视线转到了别处，也没有主动跟宁皎依说话。 宁绥和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沉思片刻后，对阮湘玉说：“这次傅定泗确实是因为救皎皎才出事儿的，手术费和后续的疗养费宁家会全权负责，这点你不用担心。”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傅诚接过了宁绥和的话，显然，他的态度要比阮湘玉温和得多。 说完这话之后，傅诚还特意看了一眼宁皎依，“我相信定泗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之前的那些决定是我们太糊涂了，你们两个人还能在一起就是好的。” 傅诚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跟宁皎依示好，顺便自己找台阶下。 宁皎依没想到傅诚会这么说，她有些惊讶。 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现在也不是跟傅家逞能闹矛盾的时候，所以，面对傅诚的示好，宁皎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去医生那边听手术方案吧，他已经在等了。”宁绥和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也差不多了。 今天喊傅家的人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让他们听听手术方案的事儿。 毕竟手术风险大，就算傅定泗说跟他们脱离关系了，那也不可能真的不让他们知道。 秦峰和周靖康也担心傅定泗的情况，所以跟着宁绥和一块儿过去了。 宁皎依原本也想走的，但宁绥和没让她跟着。 最后，白晓拽住了宁皎依，“别担心了，你哥找的专家很厉害，高风险的手术对他来说不算难事儿。” 白晓也是学医的，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话之后，宁皎依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转过头看向了白晓，“你知道他什么情况吗？” 白晓点点头，“刚才听护士说过了，子弹离心脏的位置比较近。” “……会有什么风险？”宁皎依问白晓。 白晓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哪怕是成功率很高的手术也有失败的可能性，不必想太多，相信医生就好了，医生一定会尽全力。” 宁皎依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白晓的意思。 其实，白晓这么说，就等于间接承认了傅定泗这场手术的风险很大。 想到这里，宁皎依捂住了眼睛，情绪有些崩溃：“他不该回来的，不回来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儿了……” 如果傅定泗没回来，她现在应该已经跟那个人离婚了。 他们两个人划清界限，他也不会因为救她而受伤了。 白晓这几天从秦峰口中知道了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 尤其是知道傅定泗的病情之后，白晓也是很惊讶的。 这种临床病例她有听说过，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而且，还是自己身边认识的人。 知道傅定泗的情况之后，再听宁皎依这句呢喃，白晓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宁皎依说，他不该回来的。 她这话里带着的浓浓的愧疚感和亏欠感，有担心，但是不像是那种对自己爱人的担心。 仔细听听，倒像是怕欠别人人情的那种担心——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白晓是很擅长察言观色的。 宁皎依的想法，她一下子就看透了。 宁皎依……好像不喜欢这个人了。 白晓回忆了一下之前宁皎依跟另外一个人格相处时的状态。 那个人格显然不如这个人格对她好，而且在感情方面还有些慢半拍。 但宁皎依对他很热情，在他面前的时候会有那种沉浸在热恋中的感觉—— 白晓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宁皎依说：“其实你不应该有负担的，他是你的丈夫，你的爱人，他为你做这些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 “可是我不想欠他。”宁皎依想都没想就接过了白晓的话，她顺嘴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白晓沉默了一会儿，反问宁皎依：“在你心里，他是别人吗？” 被白晓这样一问，宁皎依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 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在她心里……傅定泗竟然已经变成别人了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宁皎依有些懊恼，也有些烦躁。 她抬起手来拍了一下脑袋，并没有回答白晓的问题。 白晓也不急着逼她，就安安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其实，这个问题，她已经不需要听宁皎依的回答了。 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158：是自愿消失的吧？ 宁皎依确实是把这个为她中枪的傅定泗当成外人了。 人在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往往会暴露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宁皎依好长时间都没有说出话来。 白晓看着她挣扎的表情，就知道她此刻正在自我拉扯之中。 白晓凑近了几分，她盯着宁皎依，压低了声音问她：“其实你爱上那个消失的人格了，对吗？” 宁皎依再次被白晓问得哑口无言。 不仅如此，她还紧紧地掐住了手掌心。 ——其实你爱上那个消失的人格了，对吗？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连说一句“不是”的勇气都没有。 没错，她是爱上那个人了。 过了这么多天，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她究竟喜欢他什么呢？ 他对她一点儿都不好，比不上这个傅定泗万分之一。 他不懂浪漫，就像一块儿又臭又硬的石头。 他们两个人一点儿都不合拍，她说的话，他总是不能很好地理解。 他身上，除了那张脸之外，大概没有哪里是符合她的择偶标准的。 她喜欢的，明明应该是为她受伤的这个人才是。 “你说，”过了很久，宁皎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里满是疲倦，还带着浓浓的沙哑，“我是不是很贱？之前他消失的时候我做梦都在等他回来，现在他回来了，我又开始想那个消失的人。” “说实话，我自己都想不到那种人有哪里值得我喜欢的。”说到这里，宁皎依自嘲地笑了起来。 白晓哪里会听不出她话里的绝望。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宁皎依，最后抬起手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然后，白晓很认真地开口对宁皎依说：“我没有这样想，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人的感情不会一成不变，你没必要苛责自己。而且……他们的情况本身就很特别。” “其实他对我一点儿都不好，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可能人就是犯贱吧。”宁皎依捂住了眼睛，“你看，他为了我生死未卜，我却在想着另外一个人，我真是全世界最不要脸的女人了。” “别这么说自己。”白晓听着宁皎依的话，不免有些心疼，“感情本身就是不受主观控制的。而且——我并没有觉得他对你不好。” 宁皎依被白晓说得怔忡片刻，“什么意思？” “我说，我没有觉得他对你不好啊。”白晓很耐心地将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又在后面补充：“相反，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他为了你，心甘情愿地消失了。虽然我自己没有经历过这种临床案例，但是我知道，如果一个人格不愿意消失，其实是很难真正康复的。但他这么久都没出现，应该是自愿消失的吧？” 宁皎依：“……” 白晓又说：“他应该是认为你更爱这个人，不愿意再阻拦你们，所以选择了成全。” “每个人有不同的表达情感的方式，他或许不擅长语言表达，但是他选了最直接的方式让你开心。”白晓为宁皎依分析着傅定泗的心理活动，“可能对于他来说，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开心，而不是把她强留在身边。这样的境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的。当然，爱情不分高低，可能他用的方式也不是你最喜欢的。” 宁皎依也是第一次听白晓说这种话。 之前她不知道，白晓竟然能把这些事情看得如此透彻。 宁皎依捂住眼睛，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其实她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用了，那个人是自愿消失的， 他本来就是副人格，这样消失之后是再也没有可能出现了。 宁皎依想，她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想再错第二次了。 当初她拿着副人格做主人格的替身，现在难道又要拿着主人格做副人格的替身吗？ 不行了，这样真的太自私。 如果这样放任下去，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 或许……一切都该在这里结束了。 跟白晓交谈完之后，宁皎依已经做出了决定。 等傅定泗醒过来，彻底康复，她就跟他把话说清楚，然后分开。 虽然她知道傅定泗可能不会同意，但她不会因此回头。 真的，不能再耽误他的时间了。 她不想再耽误任何人，可能她这样的人就适合孤独终老吧。 现在她只有一个愿望了，希望他手术顺利，平安度过这一劫。 之前阮湘玉骂她扫把星的时候，她有些不爽。 可是现在想想，宁皎依突然就觉得阮湘玉骂得挺有道理的，她确实是个扫把星。 不管是哪个傅定泗，跟她在一起之后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儿。 可能她这样的人真的就不配拥有爱情吧，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成全自己，也成全别人。 白晓见宁皎依陷入了思考，便也没有再打扰她。 这种事情确实很难办，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宁皎依，大概也会很迷茫吧。 白晓有些心疼她，但是这种事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 医生办公室挤满了人。 医生看了看周围站着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儿。 所以，他说话时，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手术方案已经定下来了，我们建议是进行外科手术将子弹取出来，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日子拖延越久，对病人的生命威胁就越大。不过各位也知道，但凡是手术就有风险，而且病人的情况有些特殊，子弹的位置距离心脏太近，做手术的话风险也会比较高……” “我不管什么风险高不高，我要我儿子平安无事！”阮湘玉直接打断了医生的话。 她的语气十分强势，听起来还有那么些不讲理，“如果我儿子出事儿，你以后就别当医生了。” “行了，妈。”傅揽淮知道阮湘玉是因为疼爱傅定泗才这么说的，她平时颐指气使惯了，但是对着医生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傅揽淮回过头给阮湘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说话了。 “抱歉，刘医生你继续，我妈情绪太激动了，她刚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傅揽淮代替阮湘玉跟医生道了个歉。 医生忙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可以理解。” 傅揽淮微微颔首，“那您继续，我们听着。” “作为医生，我们肯定是会尽全力做手术的，但是手术里风险，我们也要在术前让各位家属亲友一一了解。手术成功之后会怎么样，各位都知道，我便不说了。我说一下具体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吧，不管几率大小，各位先有个心理准备。” 因为傅定泗身份特殊，所以医生对待傅定泗的手术，态度就更为谨慎。 他几乎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包括手术中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以及失败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有手术结束之后有可能产生的后遗症，通通都说了。 说完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 “大概就是这些，这边是手术同意书，同意书上也都写明白了，各位有不懂的可以再问我。”说完之后，医生将手术同意书递给了傅揽淮。 他很清楚，傅定泗要手术，还是得傅家人来签字。 傅揽淮从医生手中接过了同意书，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几乎每一条都有让人胆战心惊的能力。 可是，他们没有选择—— 傅揽淮知道刘医生是著名的外科专家，他做过的手术几乎没有不成功的。 但，看到这些手术风险提示和可能产生的并发症还有后遗症的提醒以后，傅揽淮也有些心虚。 所以，他很理解阮湘玉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爸，妈，你们谁签字？”傅揽淮看向了傅诚和阮湘玉。 阮湘玉那边情绪激动得不行，一直在抬手抹眼泪。 傅诚看了一眼阮湘玉，见她这样子，也知道她是没可能签字了。 于是，傅诚直接从傅揽淮手中接过了同意书，“我来吧。” 傅诚到底是比阮湘玉理智，虽然手术的风险确实很大，但这个手术是不可能因为风风险大就不做。 现在傅定泗的情况也拖延不得。 傅诚拿起签字笔，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签署了手术同意书。 看到傅诚签字之后，刘医生这边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对众人保证：“各位放心，明天的手术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也请各位多多配合，多多理解。” “辛苦了。”这时，宁绥和也开口说话了。 “应该的。”刘医生说，“那我先去安排手术了。” ……… 签完手术同意书之后，一行人从医生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返回到了傅定泗的病房门前。 他们刚一过来，就看到了宁皎依和白晓站在一起。 宁皎依双手捂着眼睛，应该是在哭。 而白晓则是在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看起来似乎是在安慰她。 宁绥和一看宁皎依这样，马上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宁绥和直接搂过了宁皎依，一低头就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当然，宁绥和并不知道宁皎依为什么哭。 他已经默认了宁皎依这样哭是因为在担心傅定泗的情况。 于是，宁绥和直接给宁皎依解释：“别担心了，手术同意书已经签了，明天上午九点钟就手术，刘医生经验丰富，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放宽心，嗯？” 宁皎依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别哭了，他肯定也不想看着你为了他哭。”宁绥和拍了一下宁皎依的肩膀，“振作一点儿。” 宁皎依哭得这么厉害，其他的人也看得有些愣怔。 在阮湘玉的印象里，宁皎依一直都是那种目中无人不会流泪的女人。 每次她们两人交谈的时候，宁皎依都表现得很嚣张，而且不管她说什么，宁皎依都不会伤心。 正是因为她总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导致阮湘玉认为她是一个没有良心，根本不会伤心的女人。 当然，傅诚和傅揽淮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们不会像阮湘玉一样直接表达出来。 今天看到宁皎依哭得这么伤心，傅家这边的人都有些动容。 阮湘玉其实也不是什么坏心眼儿，她就是好面子，掌控欲强，需要人捧着。 本质上，阮湘玉还是个心软的人，说白了，她就是吃软不吃硬。 现在宁皎依一哭，阮湘玉便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但是，阮湘玉又拉不下脸来去跟宁皎依解释。 除却傅家这边之外，秦峰和周靖康也是挺惊讶的。 他们两个人比傅家人接触宁皎依接触的次数要多得多，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曾见过宁皎依哭得如此伤心。 宁皎依这个人是真的骄傲，几乎没什么事情能影响到她的情绪。 她跟傅定泗恋爱的时候也不是没吵过架。 但就算吵架了她也不会哭，更不会像一些女孩子一样妄图用眼泪来让男人妥协。 可是现在，她却哭得这么伤心。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一个人天天哭，那周围的人大概都不会觉得他的眼泪有多值钱。 可是，如果一个从来不哭的人哭了，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他是真的在伤心了。 这句话用来解释宁皎依现在的状况，是非常合理的。 宁皎依哭得眼睛都肿了，她今天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化妆，完全没有了平日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的脸色很憔悴，嘴唇干涩发白，眼眶红得像兔子，狼狈得不行。 但也是这样，很能激发人的恻隐之心。 宁皎依不化妆的时候很有小女生的感觉，再配上现在的状态……大概没有谁会无动于衷吧。 阮湘玉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别扭地开了口。 “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 阮湘玉很少服软的，能让她主动开口说出这番话，实属不易。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包括宁皎依在内，她也没想过阮湘玉会主动跟她“示好”。 虽然语气有点儿恶劣，但是对于阮湘玉来说，能这样跟她说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宁皎依以为阮湘玉会责怪她的，比如像之前一样骂她是扫把星什么的。 毕竟这次傅定泗确实是为了她才受伤的，而且比之前严重多了。 阮湘玉见宁皎依略带惊讶地看过来，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她咳了一声，继续说：“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他自愿为了你受伤的，我能说什么？之前他都要为了你跟我们脱离关系了，你觉得我还敢得罪你？那他真是这辈子都不认我这个妈了。” 阮湘玉这话，就相当于是妥协了，也等于是间接地同意了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 这一点，宁皎依还是能理解到位的。 只是，她突然就觉得有些讽刺。 当初她最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 包括宁绥和，也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现在她已经决定跟他分开了，他们突然又同意了。 真讽刺，不是吗？ 不过宁皎依也懒得去解释这些了，她知道现在不是提分开的时候。 一切要等傅定泗手术结束之后再说。 宁皎依这边没有回复阮湘玉的话，阮湘玉倒是没太介意，只当宁皎依是太伤心了，说不出话。 等阮湘玉说完之后，傅诚又对宁皎依说：“你和定泗的事情，以后我们都不会干涉了，之前是我们做得不好，作为傅家的一家之主，我该跟你道个歉。” “不用。”宁皎依朝傅诚摆摆手，沙哑着声音说出了两个字。 ……… 秦峰和周靖康看着他们冰释前嫌的样子，对视了一眼，没有接话。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个大团圆的结局，除了白晓—— 白晓看着宁皎依，想着她刚刚说的那番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 白晓万万没想到，她这一声叹息，竟然被秦峰听到了。 秦峰似乎是觉得她扫兴了，不耐烦地警告她：“你最好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儿。” 白晓早就习惯了秦峰这样子。 被他骂了之后，白晓也没有特殊的反应，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峰看到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就更生气了，明明是顺着他的，他却窝火得不行。 “你哑巴了？跟你说话不知道用嘴回？”秦峰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对不起。”白晓先开口道歉，“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下次我会注意，今天很抱歉。” 诚恳的话语，挑不出任何态度上的毛病。 秦峰以为她开口说话之后自己就会满意， 没想到，不但没满意，反而更加窝火了。 秦峰觉得，一定是白晓的问题。 这个女人太烦了，只要一看到她就没什么好心情。 今天就不该带她过来。 秦峰正想着要让白晓滚蛋的时候，宁皎依却开口说：“让白晓留下来陪我几天吧。” 宁皎依这话是看着秦峰说出来的。 秦峰听到之后，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宁皎依让白晓留下来陪她？ 她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别说秦峰，宁绥和那边都有些懵了：“皎皎？” 宁皎依解释说：“我这几天一个人，挺无聊的，想找个人陪着我。” 宁绥和：“那简单，我找谢顾过来不就行了？” 谢顾之前照顾了宁皎依半年多，总比白晓顺手吧。 宁绥和总体上还是不太信任白晓。 而且这个白晓看起来闷闷的，不像谢顾那么活泼，宁皎依跟她待在一起不会更闷吗？ “谢顾现在在工作室接管我的工作，挺忙的，没时间。”宁皎依说，“就让白晓陪我吧，我只是想找个人跟我待在一起。” 说到这里，宁皎依再度看向了秦峰：“可以吗？” “秦峰，你就让你老婆留下来吧。”宁皎依难得提出这样的要求，傅揽淮竟然也替她说起了话。 秦峰回头看了一眼白晓，最后不情愿地应了下来：“行，那就让她跟你住一段时间。不过——她得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吧？我先带她去了。” “等她收好行李了，我再跟你联系。” 说完这话，秦峰便拽着白晓走了。 他走得很快，宁皎依这边根本没来得及再说什么。 ……… 白晓被秦峰拽着来到了停车场。 一路上被绊了好几次，差点儿就崴脚了。 还好她比较机灵，反应够快，才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 秦峰脾气不好，而且总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白晓对此已经麻木了，也不会因为他一些离谱的行为就跟他对着干。 这段婚姻关系对于她来说本身就是不对等的。 白家有求于秦家，仰人鼻息自然没办法挺直了腰板说话。 不过好在白晓从小就被磨得没脾气了，所以不管秦峰做什么，她都能忍。 白晓觉得秦峰人并不坏，就是脾气差而已，结婚之后也没真正虐待过她。 虽然他花天酒地的，但是白晓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他一直在帮白家就可以，其余的事情她都无所谓。 白晓被秦峰丢到了副驾驶座。 秦峰力道很大，甚至有些粗暴。 白晓被撞到了后脑勺，她抬起手来揉了一下，没有一句怨言。 白晓正揉着后脑勺的时候，秦峰已经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看到白晓做这个动作，秦峰问：“撞到脑袋了？” “哦，不过没事的，不疼。”白晓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秦峰的火气莫名地往上窜着，说出来的话也难听了不少：“你倒是挺会抱大腿的，什么时候跟宁皎依关系这么好的？” 白晓：“……” 秦峰在因为她跟宁皎依走得近生气？ 他有这么讨厌宁皎依吗？ “问你话，你聋了还是哑了？”秦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白晓回答，更不耐烦了。 “之前加了微信有聊过，宁小姐对我还可以，刚刚我安慰了她几句，可能她现在需要人安慰吧。”白晓耐心地解释了一下原因。 秦峰呵了一声：“就你，还安慰人？” 白晓：“……” 这倒是不怪秦峰瞧不起她，白晓在这方面真的挺木的，平时话都没几句，就跟个不怎么灵光的机器人一样，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 在秦峰眼里，白晓就是个根本不懂人情世故的书呆子。 现在她说她安慰人，谁信啊？ “算了，我懒得管你是怎么抱上宁皎依大腿的，但是你给我记住了，别以为跟宁皎依当上朋友了就翅膀硬了，你要是敢跟我叫嚣，看我怎么收拾你。”秦峰习惯性地在白晓面前耀武扬威。 白晓听着他幼稚的话，乖巧地点点头，“我不敢。” 秦峰：“……”明明她在妥协，他怎么更生气了？ “你能不能别总是摆出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看着就闹心。”秦峰翻着白眼吐槽白晓。 “哦哦，好的。”不管秦峰说什么，白晓都点头答应，无条件地顺着他。 “艹，你他妈哄三岁小孩儿呢？”秦峰总觉得，白晓是把他当成弱智在敷衍了。 白晓被秦峰纠缠得有些头疼，她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说：“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可能是我表达有问题吧，抱歉，让你不开心了。” 其实她想说，三岁孩子并没有秦峰这么难缠。 但是这种话，她哪里敢说出口…… 要是秦峰听见了，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可不想给自己惹事儿。 白晓越认错，态度越好，秦峰就越不爽。 秦峰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大概是因为这段婚姻本来也不是他要的，所以他一看到白晓就来气。 还有，这种书呆子类型的人，他从小就不喜欢。 “你这几天给我规矩点儿，就你这张笨嘴，少说话多做事儿。”秦峰时刻不忘吐槽白晓，“现在定泗出事儿，宁皎依正是情绪敏感的时候，你别胡乱安慰人。” “哦哦好的。”白晓还是点头，“我记下了。” 应付秦峰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的意思来。 不过……今天秦峰好像有些难缠。 白晓想，可能他也是担心傅定泗，所以心情不太好吧。 想到傅定泗的情况，白晓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好像是学外科的？我没记错吧？”秦峰那边几分钟没吭声，突然开口，冷不丁地问起了白晓专业上的事儿。 说来也是挺可笑的，秦峰之前从来没关注过白晓的专业。 当然了，没少人跟他说，但他压根儿没把白晓这个人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会记得她学什么专业了。 之前白晓在医院呆了一段时间，她自己找着的工作。 后来秦家不乐意让白晓出去抛头露面，折腾了一通之后，白晓还是辞职了。 辞职之后白晓就天天钻家里看书，日子久了，秦峰也就忘记她本来是做什么的了。 “哦，是的，本科和硕士都是外科。”白晓被秦峰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有些不自在，她不太明白秦峰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白晓正疑惑的时候，又听秦峰问：“那你觉得，定泗的手术有几成把握？” 秦峰这一问，白晓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不是关心她，是为了问傅定泗的状况。 秦峰对朋友还是很够意思的啊，看来他刚刚那么烦躁，也是因为担心傅定泗。 “八成吧。”白晓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秦峰答案，“刘医生我有听说过的，很有名的，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排得上号的医生。他手术成功率很高。” “是吗？”秦峰冷笑了一声，“那你是没听到他刚刚在办公室怎么说的。” 想起来刘医生之前说的话，秦峰都觉得后怕。 听他那意思，手术过程中发生意外是百分百的事儿。 说得那么可怕，让人觉得傅定泗下一秒钟就要死了。 白晓猜到了秦峰在说什么事情，她抿了抿嘴唇，说：“你是说医生提醒的手术风险吗？” 秦峰：“怎么，你有想法？” 白晓：“也不算想法吧，但医生这样说其实很正常的，医生有责任把手术中可能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风险告诉患者家属，一场手术不确定性太多，现在国内医患关系这么紧张，有些话不提前说清楚的话，真的出现意外了，处理起来也会很麻烦。” “甚至，比起手术成功的结果，医生更应该先提醒患者家属手术失败的结果，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意外来的时候，家属那边也比较好接受。有责任心的医生从来不会只告诉家属手术成功以后是什么样，他们会把失败后的计划也全部做出来。” 白晓说完这番话之后，秦峰踩下了刹车。 对面正好是红灯，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秦峰开始紧盯着白晓看。 秦峰眼神有些复杂，还带着几分探究。 白晓被秦峰看得有些不自在，紧张地抬起手来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秦峰看到她做这个动作之后，嗤笑了一声。 说起来，这还是白晓第一次在他面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秦峰想，她果然是个书呆子。 平时闷得很，一句话说不了几个字儿，聊起学习来，倒是滔滔不绝了。 秦峰的嗤笑声，白晓也听到了，她感觉秦峰似乎是对她不满了。 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白晓想，可能真的是有些太聒噪了。 秦峰跟她不算熟，应该也不喜欢听她说这些。 所以，等红灯过去之后，白晓对秦峰说：“总之，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刘医生临床经验丰富，傅先生会没事儿的。” 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白晓还是不太敢惹秦峰，毕竟他生气了，对白家没有好处。 “你很喜欢学医？”秦峰冷不丁又转移了话题。 话题前后跳跃有些厉害，白晓被问得愣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是挺喜欢的。” 不喜欢的话，当初也不会选这个专业了。 医学生很辛苦，她读书那会儿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说来也是挺讽刺的，现在毕业了，反倒是比之前读书的时候轻松了。 现在天天游手好闲的，她自己都不习惯。 可惜，秦家这边根本不让她出去工作…… “切，书呆子。”秦峰听到白晓这么说，又忍不住嘲讽了她一句。 白晓：“……” “你今年多大来着？”秦峰明知故问。 白晓：“三十周岁。” 秦峰：“呵，老女人了。” 白晓瘪瘪嘴，没有接话。 她比秦峰大了快三岁，秦峰之前就没少拿她的年龄嘲讽她，白晓对此已经习惯了。 其实她并不是那么在乎年龄的，学医的人，毕业了基本上都是这个年龄，她没觉得自己特别老。 当然，秦峰比她年轻，确实是有资格嫌弃她老的。 “你想不想出去工作？”秦峰又冒出来一个问题。 白晓之前一直都挺平和的，就算被秦峰骂了，情绪也没有太的波动。 但是，听到秦峰问这个问题时，她的眼底突然亮了起来。 这转变，秦峰看得一清二楚。 他呵呵一笑，原来她也有在乎的事儿啊？ 他还以为她什么都无所谓呢，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白晓心知秦峰这么说可能只是为了调戏她嘲讽她， 但人总归是有侥幸心理，尤其是碰上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更是如此。 白晓是真的很想出去工作，工资什么的都是其次，她只是受不了每天都最待在家里蹉跎时光。 或许别人认为这样的生活很好，但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浪费时间的感觉。 如果秦峰真的能让她出去工作…… “我可以吗？”白晓满怀期待地看着秦峰，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 白晓这话说得很客气，配上她这样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感激涕零来形容了。 秦峰看着她这样子，也觉得好笑。 白晓平时在他面前虽然也是低声下气的，但她本质上还是不卑不亢， 那样的低声下气一看就是敷衍，懒得吵，为了避免麻烦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伏小做低。 但她现在的样子，跟平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提到出去工作的时候，她是真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也是真的在感激他。 秦峰能看出来，她确实是很想出去工作了。 “先说说，你打算怎么感谢我？”秦峰挑起眉，故意刁难着白晓。 他倒是要看看，白晓能说出来什么谄媚的话。 “怎么都可以，我都听你的。”白晓有些着急了。 “行啊，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秦峰说，“等定泗出院了再说。” 白晓：“好，谢谢。” 虽然今天没聊出来什么结果，但秦峰好歹给了一个时限。 白晓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 不管多久，只要最后能出去工作，对她来说就是成功。 ** 秦峰带着白晓离开以后，宁皎依和宁绥和一行人便回到了病房。 vip病房还算大，容纳下来这些人也没有什么问题。 宁皎依一直在哭，情绪始终稳定不下来。 进入病房之后，宁绥和便拉着宁皎依坐在了沙发上。 阮湘玉看着宁皎依这样子，再看看病床上的傅定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两个人真的是孽缘，她想方设法阻止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将他们分开。 阮湘玉现在也累了，懒得再拆散他们。 既然他们两个人都认定了彼此，那就好好在一起吧…… 不过，阮湘玉现在还没太搞明白，宁皎依究竟是被谁绑架的，也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另外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 直觉告诉她这些事儿都是被同一个人设计好的。 但，能想出来这么大一个阴谋的人……未免有些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阮湘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连县。 陈奶奶这两天右眼皮一直在跳。 那天一早，荣京和宁皎依两个人就没影儿了。 后来虽然有人来通知她他们两个人是有事儿先走了，但陈奶奶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她拿了手机给荣京打电话，根本打不通。 以往，荣京总是会第一时间接她的电话。 老太太越来越担心，准备去城里找找荣京。 老太太一辈子没出过连县，突然要出门，她还有些茫然。 ……… 陈奶奶刚走到外面，正好就听到了有人在讨论荣京的事儿。 “真的？你看到荣京被巡逻车带走了？” “是啊，五六个警/察押着他，都戴上手铐了！” 陈奶奶虽然年龄大了，但听力还是很好的。 听到这几个人讨论之后，她马上走了上去。 “你们刚刚说什么？” 那几个凑在一起讨论的女人看到老太太之后，不断地叹息，一脸遗憾地说：“老太太你也别太伤心，荣京那孩子从小就没人教育，走上违法犯罪的路也正常……” “你亲眼看到他被带走了？”陈奶奶没管她的话，而是非常执着地问着这个问题。 “是啊是啊，我早上出来摆摊的时候亲眼看到的，”那中年女人指了指对面的路，“就在那里，我听说警/察是从名城那边过来的，应该也是带着他去名城了吧！” 陈奶奶面色凝重，一句话都没说。 那中年女人见她脸色不好，便宽慰道：“老太太啊，你年龄的大了，就别操心他的事儿了，荣京那孩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苗子，你瞧瞧他长大之后，目中无人的，见到我们这些老邻居都不知道打招呼的，这种不知道长幼尊卑的人，你能指望他——” “闭嘴吧！”陈奶奶听到对方这么评价荣京，瞬间就来脾气了。 她狠狠地打断了那个女人的话，然后转身朝着镇上的长途车站的方向走了去。 刚刚那个被陈奶奶怼过的中年女人看着老太太的背影，跟身边的同伴吐槽道：“你瞧瞧这老太太，跟她说她还不信，荣京那种私生子小野种，能是什么好东西，也就她还信荣京在做正当生意了……我看啊，搞不好是偷鸡摸狗被抓了。” “是啊，一个穷小子突然变得那么有钱，谁信，就算他爸有钱又怎么样，人家那边又不是没儿子，他一个二奶生的，那边的人怎么可能给他钱？”两个中年妇女一句接一句地嚼着舌根。 159：是她杀死了他 午饭的时候，白晓收拾好行李过来了，是秦峰亲自送她过来的。 白晓来的时候，傅家那边的人已经去食堂吃饭了，病房里只有宁皎依和宁绥和兄妹两个人在了。 看到白晓过来，宁绥和抬眼看了过去，然后动手拍了拍宁皎依的肩膀。 “白晓来了，你跟白晓下楼去吃饭吧，这里我来守着。” 宁皎依早上起来还没吃过东西，宁绥和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饿肚子？ “我们下去吃饭吧。”听到宁绥和这么说，白晓径直走到了宁皎依面前，很主动地拽了一下她的胳膊。 宁皎依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然后跟着白晓离开了病房。 秦峰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惊讶。 宁皎依这明显就是不想吃饭，结果白晓一喊就走了？ 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秦峰突然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小瞧了白晓， 宁皎依这么难搞的人，白晓竟然只用了一句话就搞定了她，实在是不可思议。 ……… 宁皎依跟白晓一起走出了病房。 她这会儿倒是没有再哭了，不过眼睛还是肿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白晓挽着宁皎依的胳膊，陪着她一起到了食堂。 “你想吃什么，我去排队吧。”白晓找了个位置安排宁皎依坐了下来。 宁皎依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随便吧，都可以。” 她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但是她也知道不能不吃，不然身体会垮。 “好，那我去窗口看看。”白晓嘱咐宁皎依，“你在这边坐着等我就好，我很快回来。” 宁皎依点了点头。 ……… 白晓走后，宁皎依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脑子越来越乱。 食堂里头很吵，但是她却融入不了这样的“热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续一段时间都没睡好，宁皎依现在有一种灵魂飘起来的感觉， 好像思想已经抽离了躯壳，整个人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捂着眼睛呆了一会儿，然后松了手，看向了对面。 好巧不巧，这一眼看过去，入目的正好是一对儿情侣。 不对，应该是夫妻。 那女人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来了，看起来大概有三个多月的样子。 她身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就是一丝不苟的样子。 不过那女人倒是很活泼，一个劲儿地跟他说着话。 男人的态度看起来中规中矩的，没有很热情。 后来，宁皎依看到了那个女人主动凑上去亲了那男人一口。 那个男人似乎被她的动作惊到了，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那个女人就趁着这个时候捧住了他的脸用力地揉。 人在伤感的时候，身边随便一件事情都会让ta触景伤情。 看着对面这对小夫妻的互动，宁皎依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人—— 之前，她也曾经无数次地对他做过类似的行为。 宁皎依将视线挪向了别处。 这样的画面，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她不想再去看。 可是，即使不看，回忆已经被勾起来了，她满脑子都是当初的画面。 于是，眼眶又开始发酸。 这个时候，正好赶上白晓买好午饭回来。 白晓手里端了两份餐盘，她把餐盘放下之后，又去拿了餐具。 坐下来以后，白晓才发现宁皎依的眼眶又红了。 她为什么难受，白晓是知道原因的。 有些事情劝不了，而且再劝也没有用。 白晓只好转移话题，出声提醒她：“先吃饭吧，吃完饭我陪你出去走走。” 宁皎依点了点头，她顺手拿起了筷子，机械地往嘴里送着东西。 白晓见宁皎依还肯吃东西，有些欣慰。 这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 傅启政接到傅揽淮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加班。 听傅揽淮说了傅定泗情况，傅启政瞬间没了工作的心思。 他直接合上了电脑，表情严肃：“你说什么？他怎么会中枪？” 傅定泗平时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人。 而且，傅家在名城什么位置？ 谁会想不开到去朝傅定泗开枪？ “是因为一个喜欢了宁皎依很多年的男人……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电话那头，傅揽淮扶着额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和时间线。 他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傅启政。 这件事儿牵涉到时间太久，牵扯到的人也太多。 傅揽淮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整件事情完整地跟傅启政复述完毕。 “大概就是这样，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当时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宁皎依现在情绪不太好，我也没问。” 说完之后，傅揽淮叹了一口气，“招惹上这种变态，真是没辙。” 傅启政自认为见过不少离谱的事情，但听到傅揽淮说起荣京对宁皎依做过的一系列事情之后，还是惊讶得不行。 实在是疯狂……而且变态。 任何一个女人被这样的人盯上，都是一场灾难。 “定泗的伤，医生怎么说？”从荣京的疯狂程度来看，傅启政已经判断出来了，傅定泗的伤势情况绝对不是很好。 “中了两枪，一枪在肩膀上，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缝了针，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另外一枪是擦过心脏的。”傅揽淮停顿了一下，“宁绥和那边找了国内顶尖的专家来操刀手术，明天早上九点钟就手术了。” “不过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我爸妈也在为了这个事儿焦虑，医生说了很多手术风险，如果出一点儿意外……彻底醒不过来也有可能。” 说到手术的风险时，傅揽淮也是胆战心惊的。 傅启政听过傅揽淮的说法之后，捏着手机的手收紧了几分。 这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彻底醒不过来…… “哎，我有时候就在想，宁皎依就是他命里的劫数吧。”傅揽淮想到这件事儿就叹息不停，“当年他车祸也是因为去找她，这一次中枪也是为了救她……其实我有时候真希望他没有回来，他要是不回来，好歹还能保住一条命，现在这都什么事儿……” “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沉默一阵子之后，傅启政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一会儿订机票回去。” 傅揽淮知道傅启政跟傅定泗感情好，傅定泗出事儿，傅启政肯定不会不管。 所以，傅定泗会回来，傅揽淮也不意外。 “你那边不忙吗？”傅揽淮问。 傅启政：“还好，凡事都分轻重缓急。” 傅揽淮：“嗯，那你订好票告诉我，我安排人去接你。” “对了。”傅启政问傅揽淮：“皎皎情况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从早上开始一直在哭，”傅揽淮回忆了一下宁皎依的情况，也不太好受，“能看出来她挺自责的，我之前还没见她哭过，她这一哭，我妈都直接放软话了，说以后不会再管他们的事儿了。” “好，知道了。”傅启政挂了傅揽淮的电话。 ……… 挂上傅揽淮的电话以后，傅启政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通知一下洛湘这件事儿。 宁皎依现在心情不好，她之前唯一信任的嘉陵又背叛了她，这会儿身边应该没有人能真的陪她了。 宁皎依跟洛湘关系不错，洛湘那个人虽然没心没肺的，但总归是关心宁皎依的。 这个时候，带她回去安慰一下宁皎依，说不定也是有用的。 而且，按傅启政对洛湘的了解来看，知道这件事儿之后，不用他说，洛湘肯定也会回国的。 思考了一会儿，傅启政再次拿起手机，拨出了洛湘的号码。 这会儿已经凌晨了，电话嘟了五六声之后才接通。 电话接通后，傅启政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了洛湘不耐烦的声音：“你有病啊，大半夜打什么电话？！” 傅启政：“……” 洛湘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差了，接个电话竟然都是这样的态度。 不过她好像一直都有点儿起床气。 傅启政现在也没打算跟她吵，他清了清嗓子，对洛湘说：“定泗和皎皎出了点儿事情，定泗明天要手术，我准备回名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洛湘那边原本还打算吐槽傅启政的，结果一听到他这么说，洛湘瞬间就精神了，睡意全无。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洛湘紧张了起来。 傅启政说：“定泗中了两枪，其中有一枪擦过了心脏，情况比较严重，现在皎皎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身边可能需要有个人陪着。” 电话里，傅启政也没办法跟洛湘说得太具体，“一会儿飞回去的时候再跟你说具体的经过。” “我现在给阿姨打电话让她过来，你先订票吧。”洛湘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 接着，她挂断了电话，起床开始收拾东西。 ** 一个小时以后，洛湘和傅启政在机场碰了面。 洛湘出来得很匆忙，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放着日常用品和两套换洗的衣服。 傅定泗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傅定泗连家都没有回，直接是在办公室收拾的行李。 他们两个人走了贵宾通道办了值机手续。 拿到机票之后，洛湘迫不及待地问傅启政：“发生什么事儿了，定泗怎么会中了枪伤？” 傅启政揉了揉太阳穴，“先去过安检，进去了我再跟你说。” 洛湘“哦”了一声，他们确实是要来不及了。 两人匆匆过了安检，进去的时候，这趟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 傅启政买的是头等舱，他们两个人很快便来到了座位上。 坐下来之后，洛湘打了个哈欠，困得要命。 傅启政见她这么困，便说：“困了就睡会儿吧。” “你先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洛湘现在满脑子都是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哪里还有心思睡觉。 “刚刚揽淮给我打电话说的，我听完之后地也有些消化不过来。”傅启政看着洛湘，说：“有一个男人暗中觊觎皎皎很多年了，为了让她和定泗分手，他设计了很多事情。” ……… 傅启政尽可能平静地将这件事情跟洛湘复述了一遍。 听完了傅启政说这件事情，洛湘的表情十分震惊，她惊讶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你是说……嘉陵也是那个男人的人？” 整件事情里，洛湘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 “嘉陵一开始就是他派到皎皎身边的？也就是说，这些年，她对皎皎一直都是……” 后面的话，洛湘有些说不出来了。 这件事儿真的太让人寒心，太让人绝望。 她不算是当事人，但听到这件事情之后都觉得难以接受。 宁皎依这个当事人……又该多么伤心？ 宁皎依虽然很擅长人际交往，但她真心接受的朋友并没有几个。 嘉陵算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一个了。 而且，宁皎依对嘉陵也是掏心掏肺地好，不管什么事儿都会想着嘉陵。 傅启政看到洛湘的表情，叹了一口气，也想起了宁皎依对嘉陵的好。 傅启政朝洛湘摇了摇头，“具体什么样我也不太清楚，等到了之后再问问吧。” “揽淮告诉我的，他那边知道得也不清楚，定泗回去之后就跟他们脱离了关系，也没有解释过之前的事情。要不是皎皎被那个男人带走，定泗估计也不会让傅家知道这些隐情……” 洛湘咬住了嘴唇，表情愈发地凝重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愤懑不平地开口：“嘉陵怎么能这样，皎皎怎么对她的，难道她都不会良心不安吗？真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做出这种事情的……” 洛湘本质上就是个单纯又直接的人，嘉陵做的这种事情，不在她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她直接地就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了。 傅启政早就习惯了她这样，不过，他不会像洛湘一样想得这么简单。 回忆一下，嘉陵对宁皎依应该也是真的关心的。 搞不好这背后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真相是什么，你先别急着发脾气，到了问问再说。”傅启政开口提醒了洛湘一句。 然而，洛湘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傅启政这么一说，洛湘就觉得傅启政是在替嘉陵辩解。 “有什么好问的，事实摆在眼前了，难道还要听她狡辩吗，我看这次的事情跟她也脱不了干系，真是没良心的。”洛湘越说越气。 傅启政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差点儿就忍不住吐槽她幼稚了。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 宁皎依和白晓吃过午饭之后，在医院楼下坐了一会儿。 两个人随口聊了一个多小时，再上楼的时候，傅家的人已经回来了。 傅揽淮看到宁皎依上来，便对她说：“启政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大概明早之前能飞回来。” 听傅揽淮提起傅启政，宁皎依不自觉地掐了掐手心。 傅定泗消失的那半年多……就是在傅启政那边呆着的。 他做催眠的医生，也是傅启政帮忙找的。 所以，傅启政应该知道那个人消失前的所有心理活动。 “知道了。”宁皎依沉默了良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看傅揽淮和对面的傅诚还有阮湘玉，开口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 “那怎么行，你看你眼睛都肿成这样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过来。”阮湘玉一听到宁皎依这么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定泗醒来看到你这样子，又该以为我们欺负你了。” 阮湘玉现在可不敢让宁皎依出什么差池。 傅定泗这么心疼宁皎依，宁皎依一出事儿，傅定泗肯定会怪在他们头上。 傅定泗跟他们的关系已经够紧张的了，阮湘玉现在只想修补这段关系。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现实就是如此—— 想要修补和傅定泗的关系，就要先从讨好宁皎依开始。 阮湘玉之前没做过讨好别人这种事儿，多少还是有些生疏。 不过，宁皎依还是感受到了阮湘玉在和她示好。 她不会傻到认为阮湘玉是真的接受她了。 阮湘玉这样服软，不过也是为了傅定泗。 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糊涂事儿，她对傅定泗的关心和爱，都是真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她害了傅定泗，他的人生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宁皎依越想越自责，人在情绪极端的时候就很容易钻牛角尖。 现在，宁皎依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不管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都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开始频繁出事儿的…… “我守着他吧，你们明天早上过来就好了。”宁皎依吸了吸鼻子，对阮湘玉说：“放心吧，他醒来误会了的话我会跟他解释的，不会让他跟你们吵架。” “宁小姐。”傅诚那边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盯着宁皎依说：“不要自责，这是定泗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不会怪你的。” 傅诚比阮湘玉要善解人意得多，他说话也比较直接，不会端着架子。 傅诚说的原本是安慰的话，但宁皎依听了更加难受了。 她没有回傅诚的话，但也没打算离开。 ……… 没多久，宁绥和回来了。 宁绥和回来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还是听从了宁皎依的话，先让傅家的人回去了。 送走傅家的人之后，宁绥和这边还没来得及跟宁皎依说话，就接到了警/方那边打来的电话。 给宁绥和来电话的，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李队长。 宁绥和没有避讳，直接在病房里接了电话。 “李队长，什么事儿？”宁绥和问。 李队长说：“宁先生，嫌疑人的家属过来了，是个老太太，说是要见你一面，她不太相信嫌疑人会犯事儿。” 宁绥和：“什么老太太？” 李队长说：“应该是他的家人吧，他刚被我们带走的时候就让我们帮他隐瞒着这件事儿，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还直接找过来了……” 李队长也是为人子女的，晚辈犯事儿了，肯定是要照顾长辈情绪的。 嫌疑人也是人，荣京开口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李队长也完全能理解，所以才会帮着他隐瞒。 没想到的是，老太太这次竟然直接找来了警/局。 “你们没跟她说荣京做了什么好事儿？”宁绥和反问李队长。 李队长汗颜，“这次瞒不住了，说了，但老太太不太信，非要见你。要不宁先生你就过来跟她见一面吧，不然老太太一直待在这里不肯走……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行我知道了。”宁绥和说，“你先让人等着吧，我今天抽空去一趟。” 说完，宁绥和便挂断了电话。 病房里很安静，宁绥和通电话的时候，宁皎依和白晓都没有出声。 宁皎依听到了电话那边警/方的人说有个老太太过去了。 虽然完整的话没听清楚，但宁皎依也能判断出来，警/方口中的老太太，大概率是陈奶奶。 想到陈奶奶对她的热情，宁皎依心里有些不舒服。 荣京确实是个变态，但老太太是无辜的。 在老太太心里，荣京一直是个遵纪守法又孝顺的人，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太太肯定不会相信。 宁皎依试着想了一下陈奶奶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有多么伤心，有些于心不忍。 “哥。”犹豫一番之后，宁皎依主动喊了宁绥和一声，并且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警/局吧。” 宁绥和放下手机，听到宁皎依这一说，愣了一下：“什么？” “他们不是说有个老太太要见你吗，我认识她，我跟你一起去吧。”宁皎依说，“荣京是被那个老太太抚养长大的，老太太不知道荣京做过什么事情。” 宁绥和：“……” 合着荣京还刻意隐瞒了老人家，为的就是不让老人家替他操心？ 他这种人，还会有这种觉悟？ ** 宁绥和不太想让宁皎依去警/局，但宁皎依执意要过去，宁绥和拗不过她，最后只能带着她走了。 白晓没有跟着一起，宁皎依拜托她在这里守着傅定泗。 白晓没意见，点头答应了。 从医院到警/局的路上，宁绥和忍不住问宁皎依：“为什么非要亲自过来？” 宁皎依垂下头思考了一阵子，然后说：“老太太对我挺好的。” “那天晚上，我跟荣京就是在老太太那边住的，她以为是我跟荣京在一起了，特意包了饺子打算第二天早上煮给我们吃。” 说到这里，宁皎依的眼眶蓦地有些酸，“我看到她，就想起爷爷了。爷爷对我也是这么好。” “……” 宁绥和说不出话来。 在他的印象里，宁皎依不该是这种莫名仁慈的人。 听宁皎依这说法，宁绥和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儿同情荣京—— 要是荣京没伤傅定泗，宁皎依这个态度，说不定他还能找点儿理由说服一下自己。 可是现在，傅定泗被荣京两枪打到昏迷不醒，明天的手术结果如何还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宁皎依竟然会说这种话？ 这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之前，谁要是敢动傅定泗，宁皎依可是要跟对方拼命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白莲花的？”宁皎依已经看穿了宁绥和的想法。 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同情荣京？”宁绥和问宁皎依。 宁皎依摇摇头，“我不同情他，他没什么好同情的。” “那你——” “我只是觉得老太太很无辜而已，她什么都不知道。”宁皎依说，“荣京确实是个变态，但对她是真的孝顺，这两者并不矛盾。” “好，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宁绥和问宁皎依：“你要因为对老太太的同情，所以放过荣京？” “没有。”宁皎依摇摇头，她还没有那么仁慈。 “我只是觉得，我可以换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让她知道真相。我不打算放过荣京。”宁皎依明确跟宁绥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宁绥和听到宁皎依如此表态之后，才放心了一些。 要是宁皎依真的决定就此放过荣京，那他真的是要吐血了。 ……… 二十分钟以后，宁绥和将车停在了警/察局门口。 宁皎依和宁绥和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楼道里焦急等待的陈奶奶。 陈奶奶一眼就看到了宁皎依，之后便匆忙朝着她走了上来。 李队长下意识地要拦着老太太，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不过，她李队长还没行动，宁皎依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管。 “依依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小京怎么会被抓起来了？”陈奶奶上来抓住了宁皎依的手。 老太太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在发抖，每个细节都在昭示着她有多担心荣京。 宁绥和也是心软的人，看到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露出这种表情，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突然就明白了宁皎依为什么要亲自过来。 这老太太看着确实是慈眉善目的，根本没办法把她跟荣京那样的变态联系到一块儿去。 “陈奶奶，有些事情，荣京一直瞒着你没有跟你提过。”宁皎依拍了一下老太太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老太太说：“我和荣京不是男女朋友，我之前是被他绑架的，报警的人是我哥，这中间也没有什么误会。虽然我很尊重您，但这次的案子，我会按照警/方的流程走完。” 老太太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好长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大概是因为人年纪大了，反应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过了有五六分钟，老太太终于缓过来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宁皎依，“你是说……你是被他绑架的？” “是的。”宁皎依点点头，“我不喜欢他，那种情况下配合他，也是为了自保。” “他怎么能这么糊涂……”老太太并没有怀疑宁皎依的话。 她虽然上了年纪了，但基本判断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宁皎依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情骗她…… 看到老太太的态度，宁皎依和宁绥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惊讶。 他们本来以为，老太太是不会当下相信的。 宁皎依甚至都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说了，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这么信任她。 “依依，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陈奶奶抓过了宁皎依的手，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刚刚她情绪太激动，没注意到宁皎依憔悴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眶。 现在一看，才发现她状态这么不好。 陈奶奶看得有些心疼，“依依，小京是不是欺负了你？你……” “没有。”宁皎依知道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摇摇头，否认：“他没有把我怎么样。”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儿就好。” 宁皎依：“……” “至于他犯的错，他就要承担，我也不多问什么了，警/察这边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这么糊涂……” 老太太的声音都在抖，“太让人失望了。” 宁绥和听着老太太这么说，嘴角抽了一下。 才这样就失望了？ 那她要是知道了荣京做过的其他事儿，岂不是得一蹶不振了？ 难怪宁皎依要亲自过来。 ** 傅启政和洛湘在名城当地时间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来到了机场。 从凌晨飞到凌晨，傅启政和洛湘两人都是一脸的疲倦。 傅启政还好些，他常年加班出差，身体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但洛湘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洛湘听完宁皎依经历的那些事儿之后，气得一路上都没睡觉，一直在喝咖啡撑着。 结果，落地的时候，整个人精力都耗尽了。 好在傅揽淮安排来的司机已经提前等在了门口，也替他们在医院附近安排了酒店。 上车之后没多久，洛湘就困得倒下了。 她是靠着车窗睡着的，傅启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只手扶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前排的司机看到这一幕之后，压低了声音询问傅启政：“傅总，先去酒店吗？” 傅启政点了点头，决定先去酒店。 洛湘这样子，不睡几个小时，明天估计要病倒了。 ** 距离傅定泗做手术的时间越来越近。 宁皎依昨天晚上难得完整地睡了三个多小时，但精神头还是不太好。 神经紧绷了这么长时间，睡三个小时根本缓不过来。 宁皎依早晨五点钟就睡不着了，她爬起来洗漱了一下，连衣服都没换。 白晓也跟着宁皎依起来了。 她洗漱完之后去楼下的食堂给宁皎依买了早餐。 宁皎依随便吃了两口，便没有再动。 六点钟的时候，人陆陆续续到了，医院这边也开始做术前准备了。 病房里挤满了人，宁皎依紧张地捏着拳头，掌心发汗，身体冰凉。 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皎皎！”宁皎依正紧张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宁皎依险些以为自己是因为过于紧张出现了幻觉。 她闻声看过去，却看到了洛湘和傅启政站在一起的画面。 “你们……”宁皎依艰涩地开口，“什么时候过来的？” 傅启政说：“凌晨到的，昨天接到揽淮的通知之后就买机票了。” “哦……”宁皎依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现在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 傅启政看着宁皎依憔悴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没好好睡觉。 她这么担心傅定泗，也是意料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宁皎依这样子，傅启政又想起了消失的那个人。 他决定消失的时候就说过，宁皎依爱的人根本不是他。 哎……傅启政叹了一口气。 如果受伤的是那个人，宁皎依还会不会这么担心？ “启政哥，你来了。”傅揽淮走上来跟傅启政打招呼。 打完招呼之后，傅揽淮又看向了旁边的洛湘，“嫂子，你也来了。” 洛湘听到傅揽淮这么喊她，下意识地就要反驳：“谁是你……” 然而，洛湘的话刚说了三个字，就被傅启政打断了。 傅启政转过头问傅揽淮：“定泗的手术几点开始？” 傅揽淮回复：“定在九点半，不过马上要去手术室了，应该能提前开始。” 傅启政思忖片刻，又问：“手术大概进行多长时间？” 提到这个问题，傅揽淮苦笑：“不清楚，医生那边没给具体的时间，慢慢等吧。” 这个答案也在傅启政的预料之中。 傅定泗的情况这么复杂，手术中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确实没办法估算时间。 跟傅揽淮聊完之后，傅启政看向了宁皎依。 他拍拍宁皎依的肩膀，安抚道：“放宽心，他会没事儿的，他的身体素质很好。” 宁皎依点点头。 面对傅启政的安慰，她也只能这样回复了。 病房里人很多，虽然洛湘过来了，但宁皎依也没有多说话，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洛湘本来还想安慰宁皎依的，但是看到病床上的傅定泗之后，她也说不出来安慰的话了。 傅定泗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生命迹象了，她都担心得不行，更何况是宁皎依？ 洛湘挽住了宁皎依的胳膊，此时，她能做的，大概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给她力量。 ……… 九点出头的时候，傅定泗便被推去了手术电梯。 这个过程是不允许家属跟着的，傅定泗被推进电梯之后，他们这群人就只能在手术等候区等待。 手术结束之后，傅定泗会被直接送回病房—— 当然，那是手术成功的前提下。 傅定泗被推进手术电梯之后，病房的一群人便来到了手术楼层的等候区。 因为是私人医院，所以手术等候区的人并不是很多。 洛湘挽着宁皎依坐了下来，白晓跟着她们两个人，安静地坐在了一旁，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坐下来之后，洛湘对宁皎依说：“这些事情，傅启政跟我说过了。皎皎，别伤心，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在，我跟他们都不一样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洛湘身边也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她年轻的时候为了上一段感情彻底失去了自我，没有读书也没有社交。 后来生完初初之后，她才开始重新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即使如此，能交到的朋友还是很有限。 宁皎依算得上是她这些年里最合拍的同性朋友了。 虽然她们两个人现在不在一个城市，但洛湘觉得，这一点儿都不影响她们的感情。 宁皎依听到洛湘这么说之后，眼眶又有些酸了。 人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想要寻找依靠，宁皎依下意识地就往洛湘怀里靠了靠。 洛湘本身就比宁皎依年龄大，再加上她又做了妈妈，宁皎依这一靠，洛湘觉得自己的母性都被她给激发出来了。 洛湘抬起手来不断地拍着宁皎依的肩膀，“别担心别担心，我们相信医生，定泗肯定会没事儿的，之前那么艰难的时候他都过来了，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事儿……” 洛湘口中的“之前那么艰难的时候”，指的是什么，宁皎依大概猜得到。 说到这件事儿…… 宁皎依吸了吸鼻子，问洛湘：“那半年，他一直在纽約？” “是啊，一直都在。”洛湘回忆着，“租了个公寓住了，基本上每周都会去医院两次，哎……其实一开始催眠的效果不太好的，医生也说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回不来的。” “不过你看啊，最后他还是回来了嘛，因为他很爱你，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有这么大的威力，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他就是做到了。”洛湘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宁皎依：“所以你放心，这次他肯定也会没事儿的！他会为了你战胜所有的困难。” 洛湘并没有说得很详细，可是宁皎依却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读出了很多信息—— 想到这些事情，宁皎依更加难过了。 她垂下头，内心挣扎又自责。 她杀死了那个人。 虽然不是她亲自动手的，但她绝对是主谋。 她让他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160：我以为我已经清醒了 白晓坐在旁边儿，听完了洛湘的这番话之后，她一脸担忧地看向了宁皎依。 果不其然，宁皎依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过。 洛湘大概是不会懂这种难过的，她肯定想不到宁皎依是在为了那个已经彻底消失的人格而难过。 “我去那边吹吹风。”宁皎依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了，她丢下这句话，匆忙走向了安全通道。 洛湘有些不放心，准备跟着宁皎依一块儿过去，但是却被傅启政给拦下来了。 傅启政看了一眼宁皎依的背影，然后对洛湘说：“你别去了，我过去。” 傅启政对于让洛湘安慰宁皎依这件事儿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洛湘说话没心没肺的，宁皎依现在是极度敏感的时候，洛湘一句话不对，只会让宁皎依更加难受。 最关键的是，洛湘自己根本不会意识到什么问题。 这种时候，傅启政就不让她出去雪上加霜了。 “干嘛啊，我就是想去安慰她一下……”被傅启政拦下，洛湘十分不情愿，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 现在情况特殊，傅启政也懒得跟她拌嘴。 “我先过去，你坐一会儿。”嘱咐了一句以后，傅启政便朝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了过去。 ** 傅启政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走进来，就看到了宁皎依站在窗前吹风。 这会儿外面微风习习，她的头发被风微微吹动着，配上她低着头的动作，看起来多了几分颓废的感觉。 她今天素面朝天的，脸色有些白，没了平日精致且极具攻击性的妆容，她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 这样的状态，大概有本事让所有人对她生出恻隐之心。 傅启政突然就在想，那个傻小子是不是就是看过了她为主人格这么难受，所以才一心想着要把她爱的人“还给”她？ 想到那个傻小子，傅启政无奈地摇了摇头。 “相信医生，他会没事儿的。”傅启政走到宁皎依身边，和她并肩而立。 宁皎依侧目看了一眼傅启政，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她笑得很难看，傅启政看了之后，摇摇头：“笑不出来可以不笑，没关系的。” 宁皎依：“……” 看来，她刚刚笑得真的很难看。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好像已经不会笑了。 每次笑都是硬挤出来的，完全丧失了那种由衷开心的本能。 “也不用自责，我相信他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儿，他也不会怪你。”傅启政能看出来宁皎依在自责。 “傅总。”宁皎依有些艰涩地喊了他一句。 傅启政：“嗯？”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宁皎依才问他：“能告诉我那半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傅启政没想到宁皎依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他能理解宁皎依对这个问题的好奇，但现在傅定泗躺在手术室里，显然不是提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机，除非—— 想到这个可能性，傅启政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然后问她：“你想问的是副人格的事情？” 宁皎依点点头，“你方便说吗？” 傅启政笑笑，“这个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有些意外你竟然会关心他的事情。” 傅启政这话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却带着几分犀利，并且正好戳中了宁皎依的尴尬之处。 她垂下了头，良久没有出声。 傅启政见她这样子，便没有再刁难她，开始跟她回忆那个人的事情。 “你跟他提离婚的时候，他已经在拜托我找医生了。我当时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也是因为我对这种病没有深入了解，总觉得共用一个身体就是同一个人。” 傅启政最开始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看到傅定泗回来，他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个傻小子和现在躺在手术室的这个人，完全不是一个性格。 甚至可以说，他们两个人是两个极端。 “但他一直分得很清楚，他知道你想要的人不是他。”傅启政说，“那个时候他不肯跟你离婚，也不是不想放过你，他只是想消失，让另外一个人回来代替他的位置。” 听到傅启政这么说，宁皎依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她的指关节不断地收紧，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穿透掌心的嫩肉。 很疼，可是她却毫无知觉。 “我劝过他很多次，既然他作为副人格可以留下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定泗本人心太狠，太果断，或许副人格的出现正好能弥补他的问题。不过他打定主意要消失了，医生那边也跟他说过各种各样的风险，他都听不进去。” 想起来傅定泗当初那个执着的态度，傅启政都觉得十分地无奈。 聊到这些事儿，他的言语和表情里都透着遗憾。 宁皎依能看出来，傅启政明显是跟那个人关系好一些。 “你知道我劝他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吗？”傅启政突然这样问宁皎依。 宁皎依摇了摇头，“……他怎么说的？” “他跟我说，就此消失，是他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傅启政将傅定泗当初说过的话给宁皎依复述了一遍。 说完这话之后，傅启政明显看到了宁皎依眼底的泪。 这眼泪代表着什么，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傅启政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来掐了一把眉心，对宁皎依说：“早知如此，我不应该由着他胡闹的。” “……他不会这样说的。”宁皎依茫然地摇头，她的眼神有些木讷，仿佛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他根本不爱我，一直都是我在强求。” 傅启政：“一开始他确实是不爱你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但我可以肯定，到他消失的那一刻，他已经爱你爱得无可救药了。” “你知道副人格的消失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是为了你彻底放弃生命。” 傅启政相信，宁皎依要比他更了解这种病，也更了解消失背后的意义。 大概也正是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不愿意接受。 ——为了你彻底放弃生命。 这几个字，对于宁皎依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 她垂下头，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傅启政见她这样难受，便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试图宽慰她：“没关系的，你不需要有负担。不管是消失的那个人，还是现在躺在手术室的那个人，他们两个人为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出于自愿，感情的事情从来如此，谁都不应该借着付出去绑架另外一方，我相信他们也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绑架你。” “他……没说什么吗？”宁皎依颤抖着声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真的很好奇，他消失之前，难道就没有想过给她带一句话吗？ 不告而别，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他真的没救了，离开的时候都这么没情商。 “没有。”提到这个事情，傅启政的表情也有些伤感，“我当时问过他，不过他没有说。” 想到那天的场景，傅启政抬起手来揉了一下眉心。 那次应该是傅定泗快要彻底消失的时候了。 那次催眠之后，他身体很虚弱。 傅启政接到了eddie医生的电话，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去了医院。 eddie医生特意在楼道里等着他。 傅启政到之后，eddie医生告诉他，傅定泗大概要消失了，让他做一个心理准备。 eddie医生也说了，主人格回来之后很可能不会有副人格的记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他还在的时候录个视频，跟主人格把发生过的事情都交代一遍。 eddie医生也知道傅定泗选择消失是为了挽留他的妻子，所以他当时提醒傅启政，或许可以让他对自己的妻子说几句话。 毕竟，后面真的见不到了。 傅启政当时很细致地记下了eddie医生的要求。 当天晚上，送傅定泗回家之后，傅启政跟傅定泗提起了这件事儿。 关于给主人格录视频这件事情，傅定泗并没有拒绝。 但是，给宁皎依留话这件事儿，他只是摇摇头。 傅启政当时很不解地问他：“你不打算跟她说什么？” 傅定泗仍然是摇头，也不开口说话。 傅启政又问：“为什么？” 傅定泗还是摇头。 傅启政来回问了四五次，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傅启政并非死缠烂打之人，索性便不再问了。 现在想想还是有些遗憾……当时他应该再问问他的。 ……… 看着宁皎依难过的表情，傅启政心口也堵得慌。 “皎皎，你也是在乎他的，对吧？”傅启政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在开口询问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宁皎依捂住了眼睛，声音很是痛苦，“我一直以为我想要他回来，他消失之后我一直不肯面对现实，总是抱着各种各样的侥幸心理等着奇迹发生。” “我明知道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但还是逼着那个人娶了我，折腾了这么久，我以为我已经清醒了……” “可是他又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看着他，我总是会想起来那个已经消失的人——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总是会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人。” “不是。”傅启政听出了宁皎依话里的纠结和痛苦，也明白她的自责。 她觉得自己背叛了感情，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傅启政对宁皎依说：“人的感情不可能一辈子一成不变，我之前也爱过一个人，曾经我跟你差不多，以为自己一辈子只会喜欢这一个人。可后来我还是对洛湘动心了。” “很少有人能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我们都是凡人，跟一个人相处得时间久了，产生感情很正常。只不过你遇到的情况比较特殊而已。他们两个人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但本质上还是两个独立的人，你只是爱上了两个不同的人，没必要这样谴责自己。”傅启政柔声宽慰着宁皎依。 宁皎依听完傅启政的话之后还是想不通，她一直用手捂着眼睛，掌心已经湿得不像话了。 傅启政没有再多说什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希望她能想通这件事情。 他不会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宁皎依，大家都是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他跟洛湘当初都是如此。 感情本身就不是一成不变，人在不同的年龄段，对感情也会有不一样的需求。 ……… 宁皎依站在这边呆了二十几分钟，傅启政没走，就安静地站在旁边跟她一起呆着。 平复了二十几分钟，宁皎依的心情终于恢复了一些。 傅启政见她露出了眼睛，便说：“我们出去等着吧，你在这边呆这么久，他们也该担心了。” 宁皎依点点头，抬起手擦了一下眼睛，跟着傅启政走了出去。 ** 傅定泗做手术的时候，盛驰耀带着嘉陵去警/察局那边做了口供。 荣京绑架宁皎依的那天，就是在嘉陵家里。 作为目击者，嘉陵自然是要被警/方传唤的。 九点钟，盛驰耀开车带着嘉陵来到了警/局。 嘉陵一路上都沉闷着没有说话，来到警/局之后，嘉陵被工作人员带去了审讯室。 对于警/方的盘问，嘉陵倒是很配合，她一五一十地交代这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隐瞒。 做口供的警/察有两个，一个盘问，一个做记录。 嘉陵坐在两个大男人对面，莫名有种压抑的感觉。 口供做了将近一个小时，警/察问得很细，嘉陵很多细节都记得不太清楚了，那天晚上她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她忘记了很多细节。 “听宁总说，你和嫌疑人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这些年一直在替他监视着受害者的一举一动，是吗？” 做完笔录之后，刚刚盘问嘉陵的那个警/察又冷不丁地丢出了这个问题。 被警/察这么一问，嘉陵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表情有些难堪。 这种事情这样堂而皇之地被警/察提起来，她只觉得丢人。 可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确实是她做过的事情，她无从否认。 “是的。”嘉陵有些艰涩地吐出了两个字。 “你有没有帮他做过任何伤害受害者的事情，那天晚上的绑架案，你们是不是谋划好的？”警/察盯着嘉陵的眼睛追问她：“如果你现在承认，我们会念在你自首并且配合调查的份儿上从轻处理，你考虑一下，再回答。” “没有。”嘉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头，她朝着警/察笑了笑，“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相信我，但在那天之前，我已经跟他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出现得很突然，我那天也被他掐伤了，只是没来得及验伤而已。” “好，希望你说的是实话。”警/察点了点头，“随时联系，后面可能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嫌疑人的身份有些复杂。” 嘉陵应了一声，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荣京身份复杂这个事儿，她很清楚。 但，他具体是做什么生意、有什么家庭背景，嘉陵是真的不清楚。 他们两个人……还没熟到那个程度。 对于荣京来说，她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嘉陵一直都拎得清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从来没有跟荣京问过类似的问题。 只是，荣京那样风光的人，突然被关起来，心理上应该也受不了吧？ 想到这里，嘉陵竟然隐隐有些担心。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她又自嘲地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难道真的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竟然会担心他在警/察局过得不好…… ……… 嘉陵一边想着这些事儿，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盛驰耀面前。 盛驰耀见嘉陵出来，沉着脸问：“好了？” 嘉陵点点头，“嗯，好了。警/察说以后有需要会再联系我，你放心吧，我会配合的。” “走吧。”盛驰耀转身往外走。 嘉陵见状，赶紧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上车之后，嘉陵犹豫了一会儿，才问盛驰耀：“皎皎现在怎么样了？” 嘉陵是真的担心宁皎依的情况，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荣京绑走宁皎依的这段时间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在医院。”盛驰耀难得回答了嘉陵的这种问题，“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她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嘉陵下意识地就以为宁皎依是被荣京虐待了。 毕竟，荣京虐人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宁皎依被他绑走，肯定不可能配合他。 她性子烈，很容易把荣京惹恼。 荣京生气之后，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不是她。”盛驰耀叹了一口气，对嘉陵说：“是傅定泗。” 嘉陵：“……？” 盛驰耀：“傅定泗跟警/方一起去救皎皎的那天，荣京朝他开了两枪，一枪在肩膀，一枪在胸口。有一颗子弹靠近心脏，情况不太好，今天手术。” 说到这里，盛驰耀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傅定泗受伤的消息，傅家对外隐瞒得很好。 因为是私人医院，宁绥和那边也提前警告过医院的人不准乱说，傅家和宁家双重施压之下，医院的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拿着傅定泗的事儿对外说。 媒体这边，自然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在哪里做手术……？我能过去看看吗？”嘉陵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一边问，一边观察着盛驰耀的表情，提心吊胆。 嘉陵之前跟盛驰耀提过去看宁皎依，但盛驰耀没同意。 他当时说宁皎依不想看到他们，这话，嘉陵也没办法反驳。 盛驰耀原本也是打算去医院的，但是带着嘉陵过去…… 盛驰耀侧目看着嘉陵，表情有些犹豫。 嘉陵见盛驰耀动摇了，觉得自己有希望了，便继续求他：“让我去看看吧，如果她不想见我，我马上就消失，或者我不在她面前出现也好，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说到最后，嘉陵的声音里头已经带了哭腔。 盛驰耀能听出来，她是真的担心宁皎依的，不是演出来的。 她曾经犯错是真，现在愧疚关心也是真。 盛驰耀并非铁石心肠的人，看着嘉陵哭出来，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盛驰耀对嘉陵说：“好，我带你过去。” 嘉陵惊喜不已：“真的吗？你放心，我就远远看一眼就好了，不会打扰她的。” 出事儿之后，嘉陵还没见过宁皎依。 算一算已经有将近半个月了，她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看一眼宁皎依，她良心也能过得去一些。 ** 转眼，傅定泗进去手术室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不算长，但是对于等待的家属来说，就是莫大的煎熬。 阮湘玉那边等了两个小时已经开始担心了，她焦虑地看着等候区的电子屏，一边小声地念叨着：“这都两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傅诚听到了阮湘玉这么说，拍拍她的胳膊，“别着急，两个小时很正常的。” “我怕定泗出事儿……”阮湘玉担心地看着电子屏幕，“要是他真的出什么事儿，我也不活了。” “好了好了，说什么傻话。”傅诚被阮湘玉弄得有些无奈，他压低了声音提醒阮湘玉：“别说了，这会儿大家都紧张，你看宁皎依刚刚都哭成那样了，听到你这么说，她一会儿更得哭了。” 傅诚这么一提醒，阮湘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宁皎依。 宁皎依刚刚跟傅启政出去聊了一会儿，回来之后眼眶就一直是红的，整个人就是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失魂落魄的。 阮湘玉看着她这样子，叹了一口气，随后低下了头。 ** 盛驰耀带着嘉陵来到医院之后，先给宁绥和打了一通电话。 宁绥和看到盛驰耀来电后，拿着手机走到楼道里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因为情绪压抑，宁绥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我在医院楼下，手术怎么样了？”盛驰耀随口问了问傅定泗的情况。 宁绥和说：“还不知道，在等。” 盛驰耀默了几秒钟：“那皎皎——” “算了，你上来吧，顺便带一箱水上来。”宁绥和打断了盛驰耀的话。 盛驰耀“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嘉陵过来的事儿跟宁绥和说。 要是宁绥和知道嘉陵过来，肯定是不会给让她上去的。 跟宁绥和打完电话以后，盛驰耀放下手机看向了嘉陵，嘱咐道：“一会儿你在外面站着就好，别跟我一起进去了。” 嘉陵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进去的。” 盛驰耀能带她过来，她已经非常知足了。 盛驰耀在医院楼下的超市买了一箱水，嘉陵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电梯，来到了外科大楼的手术楼层。 嘉陵没有跟盛驰耀一起进去，她站在了等候区的门前，朝着里头望去。 嘉陵这一眼看过去，正好瞧见了宁皎依的侧脸。 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起来很憔悴。 看到这一幕，嘉陵掐住了掌心。 宁皎依这样子，让嘉陵想起了她刚刚失去孩子的时候。 嘉陵内心无比自责—— 宁皎依会变成这样子，她是罪魁祸首之一。 别说现在宁绥和和盛驰耀不让她过去，就算她真的能过去，大概也提不起那样的勇气站在她面前了。 她对不起她，这辈子都对不起。 即使她有再多难言之隐，都没办法抹灭掉那些过往对宁皎依造成的伤害。 没有她的配合，荣京的计划不可能实施得这么顺利。 嘉陵远远地看着宁皎依，想着她们这些年一同经历的那些事儿，眼眶无比酸涩。 她捂住了嘴唇，眼泪不断往下掉着，几乎要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 “你怎么在这里？”嘉陵正哭得狼狈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嘉陵怔了一下，回头一看，就看到了皱着眉头的洛湘。 洛湘对嘉陵的态度一向都很好，可是今天，她眼底却明显带了几分不耐烦。 嘉陵一看到洛湘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洛湘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 她一向是个直性子，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宁皎依才会跟洛湘合拍地成为朋友。 “湘姐。”嘉陵深吸了一口气，出声喊了洛湘一句。 洛湘听到嘉陵这么喊她之后，呵呵笑了一声，冷嘲道：“别这么喊我，我可担待不起。” 洛湘其实不算刻薄的人，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容易。 嘉陵知道，洛湘大概也是对她极其失望的。 她无法反驳，也找不出任何借口来为自己解释。 洛湘见嘉陵不说话，便继续盘问她：“皎皎这些年对你怎么样？她把你当成了亲姐妹，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嘉陵，你还没有良心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嘉陵和洛湘道歉，“湘姐，我知道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她，我愿意为我做的事情承担一切后果。” “你说得倒是轻巧。”洛湘对嘉陵的话十分不屑，她也不相信嘉陵真的会像说的一样承担后果。 在洛湘看来，嘉陵的话无非就是在给自己开脱。 “你以为你说一句承担后果，后果就都到你身上了吗？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她这些年对你够意思了吧，别人给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背叛自己的朋友？你这种人，就……” 洛湘一番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洛湘被迫停了下来，回头看了过去。 看着突然出现的傅启政，洛湘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她正质问嘉陵呢，为什么要打断她？ 嘉陵既然好意思出现在这里，就该做好被谴责的准备。 要不是她，傅定泗现在也不会在手术室里躺着，宁皎依也不会这么伤心难过。 “你先回去。”傅启政太清楚洛湘的脾气了，她这会儿铁定是在替宁皎依责怪嘉陵。 傅启政觉得，这样的责备没有任何意义。 只会让彼此更加不愉快。 “我不回去，你少管我。”洛湘一听傅启政这么说，更生气了。 凭什么让她走啊？她替宁皎依出头还有错了？ “你先回去陪着皎皎，你想问的问题我来帮你问。”傅启政难得耐着性子跟洛湘解释了一遍自己的用意。 洛湘听到傅启政这么说以后，又看了一眼嘉陵。 之后，她才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傅启政在这方面确实比她擅长。 主要是傅启政气场足啊，他盘问起来，嘉陵肯定是有所忌惮的，估计也不敢再说假话了。 洛湘走后，傅启政走到了嘉陵面前停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没有很近，但嘉陵还是感受到了傅启政的气场。 之前在纽約的时候，嘉陵跟傅启政接触的次数也不少。 傅启政是个什么样的人，嘉陵心里也有数。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帮那个男人监视皎皎。”傅启政倒是没有像洛湘一样说什么责怪嘉陵的话。 在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傅启政最好奇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不认为嘉陵会平白无故地背叛宁皎依。 “或者，我应该换个问法——”傅启政顿了顿，看着嘉陵的眼睛问她：“你一开始接近她，就是安排好的？” “不是，不是的。”嘉陵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了。 她慌乱地摇头，“没有，我和皎皎认识几年之后，他才来找我的。” 傅启政没接话，等着嘉陵继续往下说。 嘉陵说：“那个时候他用我父母和我弟弟的命来威胁我，我没办法，我也斗不过他，只能按他的要求来了。” “为什么没有在那个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宁家不至于保不住你的家人。” 很显然，傅启政比大部分人都要理智。 “我现在最后悔的也是这件事情……”嘉陵小声喃喃着，“如果我那个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就好了……” 那会儿嘉陵是真的被吓到了。 荣京刚找上她的时候，她年龄也不大。 荣京拿着她父母和弟弟的命威胁她，她当时就懵了，根本来不及思考。 当下那种情况，不管荣京提什么要求，她大概都不会拒绝。 那一年她刚十九周岁，那么小的年纪，哪里能考虑到这么多？ 现在成熟了，再回头看那件事情，会有不同的想法。 可是当下，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么多。 嘉陵的声音不高，但傅启政听得很清楚。 她这样子也不像是在演戏，应该是当时真的没想到这么多。 傅启政盯着嘉陵看了一会儿，然后问她：“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他只是让我把皎皎的动向和喜好告诉他，当年他设计了一场戏让皎皎和傅定泗发生了矛盾，我当时算是眼睁睁看着他拆散了他们……” 嘉陵越说越愧疚，“如果我稍微勇敢一点儿，可能今天结果都会不一样。” “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说到这里，嘉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傅启政朝手术等候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嘉陵说：“现在她还来不及思考这些，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可能需要一件一件去接受。等过了这段时间，她会空下来思考你们的关系的，给她一点儿时间吧。” “好……”嘉陵点点头，她感激地看向了傅启政：“谢谢你。” 傅启政摇摇头，“我先回去了。” ** 盛驰耀进来之后，宁皎依是有看到他的。 但是，她并没有主动上去和盛驰耀打招呼。 宁皎依不主动说话，盛驰耀也没有上去打扰她。 盛驰耀将水放下来，走到宁绥和面前，压低了声音问他：“傅定泗怎么样了？”宁绥和摇摇头，“不清楚，还在手术。” 盛驰耀：“……” 宁绥和：“对了，你今天是不是去警/局了？” 盛驰耀“嗯”了一声，和宁绥和说了一下带嘉陵去做口供的事儿。 宁绥和听得皱起了眉，他问盛驰耀：“你确定她说实话了？”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最近先忙医院的事儿吧，警/察局那边有需要配合的我会带人过去。嘉陵和闻染都在我这里，走不掉。”盛驰耀把警/察局那边的事儿都包揽到了自己身上。 宁绥和“哦”了一声，“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盛驰耀非常清楚自己呆在这里不合适，而宁皎依也不太想看到他。 她现在已经够难受的了，盛驰耀也不希望自己的出现再影响她的心情。 看她一眼，已经知足了。 ……… 盛驰耀离开，宁皎依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手术室那边。 已经快三个小时了，手术室那边还是没传来什么消息。 等待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情，等待一场风险极高的手术，更是如此。 所有的人都无比焦虑、煎熬。 但是，除了等待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心理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每分每秒都是凌迟。 ** 傅定泗的这场手术进行了快五个小时。 从上午九点，一直到下午三点四十才结束。 当手术等候区响起通知的时候，宁皎依猛然站了起来，飞快地朝着电梯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起得太猛，眼前发黑，走到电梯前差点儿晕过去。 还好及时扶住了墙壁。 白晓是最先跟着宁皎依跑过来的，看到她这样子，白晓马上扶住了她，柔声问她：“还好吧？是不是头晕？” 宁皎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很快，其余的人也跟了上来。 他们一群人进入了电梯，朝病房所在的楼层去了。 回来的时候，傅定泗已经被送回到了病房。 他人还没醒过来，气色比推去手术室之前更差了。 阮湘玉看了一眼傅定泗，担心得不行，马上就转身去找医生了。 傅诚和傅揽淮见状，也立马走了出去。 “医生，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手术成功了吗？”阮湘玉迫不及待地问着医生结果。 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手术，刘医生也有些疲惫。 他摘下了口罩，揉了揉太阳穴，对阮湘玉说：“放心，手术很成功，麻醉剂的药效没过去，所以人还没醒来。” 虽然医生这么说了，但是阮湘玉还是不放心：“可是他脸色很差，看着比进手术室之前还要差，真的没事儿吗？” “手术伤身体，他这次伤得严重，血也流了不少，面色肯定不会好，不过放心，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现在手术已经结束了，刘医生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小心严谨了。 “好好，明白了。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阮湘玉听到刘医生的保证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秒钟，她又开始担心傅定泗什么时候醒来的问题了。 刘医生想了想，说：“按照道理来说，麻醉剂过了就应该醒了，不过他这个伤得有些重，可能还得再昏睡两天才能醒，具体情况要看检查。” 阮湘玉听到这话之后，难免有些失望。 她这边刚想继续盘问医生，就被傅诚拦住了。 傅诚拽住阮湘玉，对她使了个眼色，随后又看向刘医生说：“辛苦了，快五个小时的手术，刘医生也先回去休息吧，后面有问题再麻烦你。” “应该的，家属们也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手术结束了，可以放宽心了。”刘医生说完之后就走了。 ……… 宁皎依在病床前蹲着盯着傅定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去外面询问医生情况。 然而，她出去的时候，刘医生已经走了，只剩下傅诚、阮湘玉还有傅揽淮三个人在楼道里站着。 宁皎依四处看了看，然后问傅揽淮：“医生走了吗？” 傅揽淮点点头，“走了，放心吧，医生刚刚说了，定泗的手术很成功，过几天就能醒过来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真的吗？”宁皎依明显不太相信。 傅揽淮再度点头，“真的。” 看着宁皎依这憔悴的样子，傅揽淮提醒道：“这几天你也没好好休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找个护工守着。” 宁皎依抿着嘴唇不说话。 她虽然没有回答，但傅揽淮看她着眼神就明白了，她是不打算离开。 161：我得送送他 傅揽淮觉得宁皎依这倔脾气，跟她继续说也没什么用，于是打算一会儿跟宁绥和提这件事儿。 傅揽淮正这么想着，宁皎依突然就倒下去了—— 宁皎依晕过去了。 阮湘玉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阮湘玉马上就去找护士了。 这动静惊动了病房里的人，洛湘和白晓马上跑了出来。 看到宁皎依倒下，洛湘尖叫：“皎皎，你怎么了？” “嫂子你别急，我妈已经去找医生了。”傅揽淮安抚洛湘，“她可能就是太累了。” 阮湘玉那边很快找来了医护人员，不多时，宁皎依就被送去了抢救室。 这边傅定泗刚刚出来，宁皎依又进去了。 洛湘和白晓还有宁绥和三个人一起跟着去了抢救室，在楼道里焦急地等待着。 宁皎依进去不到半个小时，急救室的灯就灭了。 随后，刚刚帮宁皎依做检查的医生走了出来。 “宁小姐是极度疲劳加上精神过于紧张所以昏过去的，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医生走上来，跟他们三个人交代了一下宁皎依的情况。 “就这样？没别的问题了？”宁绥和再三跟医生确认着，生怕漏掉什么问题。 “是的，我们做过检查了，没什么别的问题，应该就是因为近期精神太紧张压力过大导致睡不好，所以才会这样。加上她本身有些低血糖的问题，接下来只要注意休息和营养就好了。”医生点点头，耐心地嘱咐着。 这下，宁绥和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宁皎依被安排到了病房，洛湘和白晓留下来在这边陪着她，宁绥和还有傅定泗病房那边的事儿没有处理，现在宁皎依没事儿了，他得跟傅家那边打个招呼。 于是，这边把宁皎依安顿下来之后，宁绥和又去了傅定泗的病房。 他刚一进病房，阮湘玉便走上来问他：“人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晕过去的？” 听着阮湘玉这么关心宁皎依，宁绥和还有些不习惯。 “没什么事儿，医生说最近没休息好，精神压力太大了。”宁绥和交代了一下情况，“她本来就有点儿低血糖，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就晕过去了。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到这里，宁绥和又看了一眼傅诚，“两位年龄大了，最近也累到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找个护工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那就辛苦你了。”傅诚很给宁绥和面子。 阮湘玉虽然根本不想回去，但宁绥和亲自这么安排了，她也不好持反对意见。 于是，阮湘玉说：“那我回去让家里的保姆给她炖汤过来吧，明早我一起带过来。” 宁绥和微微颔首，“好，那谢谢你了。” 宁绥和让医院安排了护工来照顾傅定泗，傅家的人全部都回去了，傅定泗的病房里也安静了下来。 安顿好这边之后，宁绥和又去了宁皎依那边。 他原本是想让洛湘和白晓回去，自己亲自守着宁皎依的。 但洛湘和白晓都不肯走，让他回去休息。 宁绥和这段时间确实够累的，最后就只能先麻烦她们守着宁皎依，自己开车回了公寓。 ……… 宁皎依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才醒过来。 因为低血糖的关系，醒来的时候宁皎依还是有些头晕。 宁皎依睁开眼睛之后竟然没力气从床上坐起来。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这会儿是在病房躺着。 再看看外面……应该是上午。 宁皎依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儿。 傅定泗手术完之后，她在病床前盯着人看了一会儿，后来准备出去跟医生问具体情况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想到这里，宁皎依拍了拍额头。 所以，她这是睡了一整晚？ 那傅定泗那边是谁守着的？ 宁皎依有些着急，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这边刚刚坐起来，就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白晓。 白晓手里拎着早餐，看到宁皎依醒来之后，白晓忙把早餐放到了桌子上，走到病床边上扶着她坐起来。 “你低血糖了，现在没什么力气吧？”白晓温柔地对宁皎依说，“先别担心，傅先生那边有护工照顾着，你哥哥已经安排好了，湘姐他们也回去休息了，今天白天才过来。” “傅先生的情况挺稳定的，刘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后面养养身体就会好的。”白晓很贴心地把宁皎依可能关心的事情都跟她交代了一遍。 宁皎依原本是很紧张的，听完白晓的交代之后，她略微放松了一些，长吁了一口气。 白晓看到宁皎依这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担心了。 于是，她轻轻拍了一下宁皎依的肩膀，“先吃点儿东西吧，就算要照顾别人，你也得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 白晓这话说得极其有道理。 宁皎依点了点头，跟着白晓走到桌子前，开始吃早饭。 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宁皎依的胃里已经完全空了。 白晓刚刚那番话让她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饥饿感也随之而来。 这顿早饭，宁皎依吃了不少。 白晓买来的粥和包子还有鸡蛋，她全部都吃完了。 吃饱饭之后立竿见影地没有再头晕了，力气也比之前大了。 宁皎依擦了擦手，对白晓说：“这两天辛苦你了。” 白晓摇摇头，“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干。” 宁皎依怔了一下：“你之前不是在医院工作吗？” 宁皎依之前在墨尔本呆了半年多，还真没打听过白晓的情况。 她跟白晓认识的时候，白晓说她找到了医院的工作。 白晓是牛津的医学博士，在名称找一份工作不要太容易。 现在她突然说她没事儿干，宁皎依怎么可能不惊讶？ “结婚之后没多久就辞职了。”提到这件事情，白晓的声音里头不免染上了几分失落。 她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负能量了，于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不过也没关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结婚之后就辞职了？ 白晓这么一说，宁皎依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秦峰不让你出去工作？” 宁皎依从小就是在这个环境里长大的。 这圈子里不少人思想还是很陈旧的，说不好听点儿就是迂腐。 尤其是白晓现在是有求于秦家，秦家那边肯定拿捏得她死死的，这不让做那不让做的。 秦峰本身就是不讲理的人，结婚之后指不定是怎么为难白晓的呢…… “也不是他。”白晓摇摇头，倒是没有把这件事情的责任都推给秦峰，她笑着说：“是他爸妈那边不太想让我出去工作，毕竟医生忙起来没日没夜的，总是有晚班，他们觉得我应该多照料家里。” 说到这里，白晓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但她的语气还是比较平静的，听不出来什么抱怨的成分在。 不过……这事儿宁皎依是忍不了的。 听完白晓的描述之后，宁皎依有些窝火：“他爸妈不让你出去工作，秦峰就由着他们说？” 白晓能听出来宁皎依是在替她鸣不平，不过她没打算让宁皎依参与这件事情，现在她手边还有这么多事情没处理，她哪里好意思麻烦她。 “没关系的，我正好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也不错。”白晓随便找了个借口。 宁皎依一下子就能听出来白晓是在给秦峰开脱了。 白晓这种能读完医学博士的人，哪里是会安逸躺平了在家里休息的性格？ 虽然白晓平时表现得不明显，但宁皎依一看她就知道她是很有野心的那种人。 跟秦峰结婚，本来也不是她自愿的事儿。 被逼着结婚了不说，还被逼着辞掉了工作。 秦家的人还真是不讲理到家了。 宁皎依其实也不是爱多管闲事儿的人，但白晓这两天真的帮了她不少，她下意识地就想替白晓也做点儿什么。 不过现在她自顾不暇，可能要等过段时间才能帮她了。 ** 宁皎依刚吃完早饭，病房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宁皎依说了一声“请进”，然后门被推开了。 看到阮湘玉拎着保温盒走进病房的时候，宁皎依略微愣了一下。 不是受宠若惊，就是单纯有些惊讶而已—— 阮湘玉这是来看她的？ 白晓见阮湘玉过来，便说：“我先出去倒垃圾，你们聊。” 她知道，阮湘玉肯定是有话要跟宁皎依说。 白晓向来是很有眼力见儿的人，这种时候，她肯定是要回避的。 阮湘玉见白晓这么机灵，也很客气：“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白晓摇摇头，“伯母客气了，应该的。你们先聊，我出去了。” 白晓走得很快。 她一走，病房里就剩下了宁皎依和阮湘玉两个人。 宁皎依之前不是没有跟阮湘玉单独相处过，不过她们两个人之前单独相处的经历都不是很愉快。 像今天这么和谐，还真是第一次。 阮湘玉走到桌前，将自己手里的保温盒放下来，对宁皎依说：“这是我让家里的保姆炖的鸡汤，是傅诚他朋友送来的乌鸡，补气血的，我听医生说你有些贫血，喝了应该会好点儿。” 阮湘玉说这话的时候，态度空前地好，甚至还带了几分慈爱的意思。 宁皎依习惯了她的咄咄逼人，这会儿她突然改变了态度，搞得宁皎依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了。 宁皎依好几分钟都没说话，阮湘玉大概也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她也是放下了面子来看宁皎依的，来之前，不知道做了多长时间的心理准备。 有些话，她也已经打过腹稿了。 见宁皎依不说话，阮湘玉叹息一声，又道：“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初确实是我不对，一直以来我都对你有偏见，觉得你害了我们定泗……哎，主要是我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当年那段监控里，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任谁看了都会误会，我当时也只是替定泗鸣不平而已。” “我知道。”宁皎依点点头，“没事儿，我能理解。” 阮湘玉听到宁皎依这么说，有些惊喜，“你的意思是你没怪我？” “没。”宁皎依摇了摇头。 弄清楚这件事儿之后，她就没再怪过阮湘玉了。 她疼爱傅定泗，那种情况下肯定是站在傅定泗那边的。 这些都能理解，毕竟闻染确实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她也不能指望阮湘玉看个监控就看出来端倪。 反正现在荣京也被抓了，当年的那些误会差不多也解开了，没必要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那就好、那就好……”阮湘玉听到宁皎依说没有怪她，长吁了一口气。 过了半分钟，阮湘玉又对宁皎依说：“等定泗好起来了，你们两人就安心在一起，我以后……也不会过问你们的事情了。” 宁皎依：“……” 阮湘玉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 阮湘玉见宁皎依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相信，便紧跟在后面承诺：“真的，这一次我说到做到，你们以后想怎么过日子都行，我想通了，定泗他确实也该有自己的选择，之前是我太固执了，害了他这么多年。”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阮湘玉说着说着就有些伤感，眼泪竟然就这么掉了下来。 “我最近真的后悔，如果当年我没有让医生强行催眠留下副人格，可能你们两个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怪我太自私了……” 阮湘玉吸着鼻子，回忆着当年自己的心理活动：“那段时间定泗一直在为了你和我们吵架，他不肯跟你分手，也不肯回家接手公司，他明明是三个兄弟里最有能力的那个，很小的时候我跟他爸就打算着把公司交给他的。” “可是他从小就不听话，人都说老二最乖了，可是他跟别人是反着来的，揽淮和于江都不需要我太操心，只有他……我一直都在想，他要是能听话一点儿就好了。所以，副人格出现的时候，我觉得很惊喜，当时我还以为老天爷终于听到了我的心声。那个时候就觉得，他完全不记得你，但是又有和他一样的商业头脑，一定要留住他。” 宁皎依听着阮湘玉说着她当初的心路历程，不自觉地抓紧了手边的衣角。 她盯着阮湘玉看了一会儿，僵硬地开口：“所以你一直是把他当成工具了？” 从阮湘玉的话里，宁皎依并没有感受到她对那个人格的爱和关心。 她之前铺垫了那么多，但宁皎依听得出来，她所谓的感情，都是对主人格的。 对于副人格……她完全没有表露出一丁点儿的关系。 字里行间都是在说，他有多么好操纵。 阮湘玉是第一次被人问到这种问题。 宁皎依这一问，阮湘玉愣住了，想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然而，宁皎依却有咄咄逼人的架势，等了一分钟之后，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把副人格当成工具了？” 阮湘玉不太理解宁皎依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怎么会，我一直把他当成儿子，他们就是同一个人，都是我儿子。” 阮湘玉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能是因为她对人格分裂的认识并不全面。 在她看来，不管是哪个人，都是她儿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当年那个人出现，阮湘玉只是觉得他是从听话变得听话了而已。 她觉得自己可以更好地操控他，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了。 她没有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宁皎依表情严肃地纠正了阮湘玉的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认真，还带着某种决绝。 阮湘玉被宁皎依的眼神震慑到了：“……” 她不太理解，宁皎依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楚？ 她当初不也是不择手段地跟副人格结了婚了吗？ 阮湘玉一直觉得她也不太在意这些，没想到她今天情绪竟然这么剧烈。 “你怎么……” “你疼爱的儿子是主人格，不是副人格。副人格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顺便还是个帮傅家经营公司的工具。” 宁皎依打断了阮湘玉的话，她冷冷看着阮湘玉，“你找再多借口也没用，你就是这么想的。” 阮湘玉：“……这个重要吗？不管是哪个，都是我儿子，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同一个人，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他们本身就是同一个人，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呵，可能大部分人确实会这么想吧。 但宁皎依很清楚，她做不到。 同样地，傅定泗也做不到。 如果能做到的话……也就不是今天这种局面了。 有些话是解释不通的，宁皎依觉得阮湘玉可能这辈子都理解不了他们的这种执念，所以她也不再浪费口舌和阮湘玉废话了。 宁皎依揉了揉太阳穴，转移话题和阮湘玉问起了傅定泗的情况：“他醒了没有？我想去看看。” “我还没去看，不知道呢。”提到傅定泗，阮湘玉也地有些着急，“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你现在有力气走路吗？” “嗯，走吧。”宁皎依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吃过饭之后，她的情况好多了，最起码没有之前那么虚弱了。 ……… 宁皎依的病房和傅定泗的病房不在同一层楼，宁皎依和阮湘玉等了一会儿电梯，过了几分钟才到了楼上。 她们两个人到的时候，刘医生正带着几个护士给傅定泗做术后检查。 傅诚在旁边站着，傅启政和洛湘也在。 傅定泗还没醒，他脸上还戴着氧气罩，看起来跟昨天刚从手术室出来没什么区别。 宁皎依见他还没醒过来，有些着急，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宁皎依正想着开口跟刘医生提问，阮湘玉那边已经迫不及待抢先了。 阮湘玉是真的担心傅定泗，问话的时候语气都很激动：“刘医生，怎么我儿子还没醒？你不是说麻醉剂药效过了就能醒了吗？” “按理说是这样，但他现在没醒来，应该是身体太虚了。”刘医生说，“我们检查过指标了，都挺正常的，可能他自己累了，想多睡一会儿，不用太过担心，迟早会醒来的。” 麻醉剂过去之后病人不醒的情况确实比较少见，刘医生刚刚还有些担心，所以特意过来给傅定泗做了检查。 原本以为傅定泗可能是出现了什么并发症，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好像也找不到别的问题了。 按照理论来说，傅定泗是该醒了。 不过临床里确实会遇到很多跟理论不符合的事情。 就算是刘医生这种经验丰富的人，都解释不来傅定泗现在的情况。 阮湘玉对刘医生的话将信将疑，她自然不会怀疑刘医生的技术，但是傅定泗不醒来，她心里这块儿石头就没办法落地。 “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医生你能不能给个时间？”阮湘玉不依不饶地缠着刘医生问着。 刘医生：“……” “你这不是在为难医生吗？”傅诚走上来拉住了阮湘玉，“我知道你担心定泗，医生也说了他不会有事儿，一切指标都正常，我刚刚也看过了。该醒来的时候总会醒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傅诚劝完阮湘玉之后，又跟刘医生致歉：“不好意思，辛苦你了，她太担心，情绪有些激动，这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没关系，可以理解。” 傅诚这么给面子，刘医生当然也不会太计较。 这些年做了太多手术，这种情况几乎每次手术结束都会遇上，他已经习惯了。 “家属们有空多陪他说说话什么的，这样他可能也会早点儿醒来。”刘医生嘱咐了几句，就去忙了。 宁皎依站在病床前盯着傅定泗看着，她不自觉地抿起了嘴唇，脸色十分凝重。 “好啦，别太担心。”洛湘走上来拍了拍宁皎依的肩膀，“他肯定会没事儿的，医生不都说了吗，指标都没问题，该醒的时候就会醒的。” 宁皎依嗓子很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定泗不醒来，她内心的自责和愧疚就没办法放下。 洛湘见宁皎依迟迟不说话，便搬出了之前的事情安慰她：“真的，你别担心，之前他也这样昏迷过一段时间，差不多快一个月吧，后来还是醒了。他的意志力很顽强的。这样，你每天坐在这边跟他说说话，听到你的声音，他肯定会醒来的。” “之前……？”这次，宁皎依终于找回了注意力。 她看着洛湘，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他之前昏迷过？” “是啊，在纽約的那半年。”洛湘说，“其实就是催眠手术刚成功的时候，手术成功之后他就昏迷不醒了，在医院呆了好久呢，但后来还是醒过来了嘛，一醒来就回国找你了。” “所以啊，他的意志力很强大的，你就是他的动力，他就算为了你也会醒过来的，别担心了。”洛湘摸了摸宁皎依的头发，“现在你就好好照顾好自己，每天陪他说说话就好，他肯定也不希望你搞垮了自己的身体，你说是不是？” 宁皎依轻轻点了点头，她大脑有些混乱，满脑子都是洛湘刚刚说过的话。 在纽約的那半年多，究竟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宁皎依现在越来越好奇，当初那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他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就没有想过自己会留下多少烂摊子要人收拾吗？ ……… 傅启政站在病房里听着洛湘跟宁皎依说着这件事儿，简直恨不得上去把洛湘拽回来。 洛湘这情商和智商，肯定看不出来宁皎依是对副人格动心了，还在一个劲儿地跟她说着主人格有多在意她。 现在给宁皎依听这些，除了增加她的愧疚和心理压力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傅启政本来以为洛湘说完这些就算完了，没想到，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说：“他真的很爱你的，我都问过eddie医生了，他要回来真的很困难，eddie医生那么有经验的医生都没办法保证，但他为了你还是回来了……他很爱你，所以他一定会为了你醒过来的。” 傅启政脑袋都大了。 这个时候，阮湘玉和傅诚正好送完刘医生回来了。 傅启政趁着这个机会走上去拽住了洛湘的胳膊。 “我带她出去办件事儿，叔叔婶婶，皎皎就交给你们了。” 傅启政跟两个长辈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不由分说地拽着洛湘走了。 洛湘整个人都是懵的，傅启政说要她出去办事儿？ 她不记得他们在名城有什么事情要办啊！ 他们回来不就是为了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吗？ 傅启政搞什么，她还在安慰宁皎依呢，非得拽她走！ 洛湘有些不情愿，用力地甩着傅启政的胳膊，但她力气没傅启政大，最后还是被他给拖出了病房。 ……… 傅诚和阮湘玉自然也能看出来洛湘不太愿意跟着傅启政出去。 阮湘玉盯着他们两个人背影看了一会儿，说：“这个洛湘的性格也是挺难弄的，难怪启政这么多年都没把婚事定下来。” 傅诚说：“晚辈有晚辈的相处方式，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阮湘玉点点头，“也是，随他们去吧，以后我不管晚辈的事儿了，等定泗醒了，我就安心养老去。” ** 洛湘被傅启政拽出了病房。 一路走到电梯口之后，她终于挣脱了傅启政。 被他拽了一路，洛湘脾气也上来了：“你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你没看到我在安慰皎皎啊？她现在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你把我拖出来——” “你那叫安慰？”傅启政打断了她，“我看你是火上浇油还差不多。” “我怎么了？！” 傅启政这么一说，洛湘更生气了，她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哪句是不合适的。 除非——想到某种可能性，洛湘冷笑了一声，对着傅启政开启了嘲讽模式：“呵呵我明白了，你是听我提起eddie医生，所以想起你的此生挚爱了吧？” 傅启政：“……” 有时候，傅启政真的是很佩服洛湘的脑回路。 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洛湘竟然都能想出来安到他身上，而且听起来还这么合理。 傅启政嘴唇翕动了一下，刚要开口跟洛湘解释的时候，电梯到了。 傅启政暂时打消了解释的冲动，拉着洛湘走进了电梯。 医院电梯里人多，洛湘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跟傅启政闹。 就算有再多不情愿，洛湘也只能先忍着。 电梯很快停在了一层。电梯门打开之后，傅启政便带着洛湘出去了。 两人一路走到了医院的院子里，停下来之后，傅启政才问洛湘：“你难道就没发现皎皎不对劲儿？” 洛湘无语了，“皎皎不对劲儿还用你说吗，定泗到现在都没醒来，她怎么可能对劲儿？傅启政你是不是有病呀，自己心情不好了就拿我当你的出气筒，我告诉你啊，我没心思管你的破事儿。” “把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傅启政听着洛湘阴阳怪气地说话，有些忍不了了。 洛湘“嗤”了一声，“怎么乱七八糟了，难道我猜错了？你不是想起了你的此生挚爱？你可真够深情的啊，人家孩子都生了你还想着挖墙脚呢。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闭嘴。”傅启政快被洛湘气死了。 他真想挖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 想象力这么丰富，她干脆去写剧本得了。 傅启政这态度，在洛湘看来就是恼羞成怒了。 “切，被我说中了吧，你自己不爽别拉着我，我没工夫跟你吵架，我要去找皎皎——” “洛湘，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傅启政黑着脸，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句话，傅启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这么有风度的人，在洛湘面前完全束手无策，几乎每一次都会被她弄到风度全无，理智崩盘。 “对对对，我蠢得无可救药，最起码我没想着别人的老公了，哪像你——” “你难道看不出来，皎皎对定泗的感情已经变质了？”傅启政懒得再跟洛湘打马虎眼了，直接抛出了这个问题。 洛湘被傅启政问得怔了一下，再看看他严肃的表情，洛湘也莫名紧张了起来：“……什么意思？” “你下次别在她面前提副人格的事情了。” 傅启政和洛湘说了昨天的情况。 傅启政没有说得特别详细，也没有很直接地告诉洛湘宁皎依爱上了消失的那个人。 但，从傅启政对宁皎依反应的描述里，洛湘已经听出了端倪。 这么明显的感情，就算是反应再慢的人都能听出来了。 洛湘听完傅启政的描述之后，好长时间都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过了大概有三四分钟，洛湘才扶额挤出一句话：“那……他还有可能回来吗？” “基本上没可能了。”傅定泗想了一下eddie医生之前说的话，“他是自愿消失的，要回来就更难了。” 不仅如此，傅定泗这个状况，肯定也不会对宁皎依放手。 他的性子要比那个傻小子强势得多，就算宁皎依真的跟他提分手，他都不一定会同意。 傅启政现在都不敢去想他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总觉得接下来会天翻地覆。 “那你觉得……他现在还有意识吗？”洛湘想了想，才说：“我之前看那些人格分裂的小说和电影，好像另外一个人格消失之后，还是在以上帝视角看着另外一个人格身边发生的事情的呀，如果他还有意识的话，应该知道皎皎喜欢上他了吧？” 傅启政听着洛湘头头是道的分析，一阵无语：“你要拿着电影和小说来挑战科学？” 洛湘：“……艺术源于生活你不懂啊，再说了，之前医生不也说主人格不可能回来吗，最后他还是回来了啊。哪有那种百分百确定的事儿？要不然你再问问eddie？” 在傅启政看来，洛湘的这个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 医学上的奇迹可能有一次，但是谁那么幸运能一再遇到奇迹？ 倒不是傅启政丧气，他只是觉得，从科学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了。 “哎……你干嘛不早跟我说啊。”洛湘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跟宁皎依说的那番话，懊恼地拍了一下后脑勺。 难怪傅启政刚刚会把她拽出来，她现在也后悔死了。 傅启政：“昨天晚上忘记了。” 洛湘：“那你刚才干嘛不拦着我，非得等我说完了才拽我出来？！” 傅启政：“……你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我拦得住？” 傅启政觉得自己有点儿冤枉。 洛湘这不讲理的劲儿上来之后，真是弄得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说完了我拉着你出来你都跟我闹，要是我没给你说话的机会把你拽出来，你是不是又该联想到别的事情了？” 洛湘被傅启政问得噤了声。 她自知理亏，瘪了瘪嘴便不再多言。 “那怎么办啊……”过了一会儿，洛湘又开始担心宁皎依的情况了，“副人格回不来，她不是要一辈子爱而不得了吗？看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比看不到人还难受吧。” 洛湘试着代入了一下宁皎依，光是想着就难受死了。 这种情况跟单纯地分手或者是别离都有本质的区别—— 哪怕是爱人去世，都没有这么难受吧。 肉身是活着的，灵魂彻底消失，这何其残忍？ 这种情况下，傅启政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再把那个人叫醒了。 ** 傅定泗那边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宁绥和就又去配合警/方调查了。 他一早去警/察局跟李队长了解了一下案件进展。 李队长那边说了嘉陵过来配合做笔录的事情，宁绥和询问了一下配合情况。 确定嘉陵配合度很高之后，宁绥和才算是放心了一些。 接着，宁绥和又问李队长：“那老太太还来过吗？” 李队长摇摇头，“倒是没进来过了，不过好像一直都在外面等着，也挺可怜的。” 宁绥和听完之后，表情有些动容。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着确实是个好人。 她听说荣京做的事情之后，也没有要求宁皎依不追究责任，老太太很讲道理…… 但就是因为太讲道理了，搞得人有些不好意思。 宁绥和思忖了片刻，然后问李队长：“你们没安排他们见面？” 李队长摇摇头，“暂时没安排，昨天晚上我让人出去问了一声，她好像也没说要跟嫌疑人见面，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 “李队长，那老太太又来了……”李队长这边刚跟宁绥和说完，立马就有人来汇报情况了。 李队长听完之后无奈地笑了笑，接着，他看向了宁绥和，“老太太又来了，没办法，可能是想留个念想。” “荣京现在在哪里？”宁绥和问李队长。 李队长说：“在拘留室关着呢。” 宁绥和说：“嗯，安排一下会客吧。” 李队长：“？” 李队长这边正疑惑的时候，宁绥和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李队长盯着宁绥和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这是要安排老太太和荣京见面？ 真是够善良的。 ** 宁绥和刚走到警/察局门口，就看到了在门前踱步的陈老太太。 她穿的还是前几天的那套衣服，人看起来比前两天见面的时候苍老了不少。 到她这个年龄，几天睡不好觉就老得厉害。 宁绥和一看就知道，老太太这两天肯定没有好好休息。想必还是放心不下荣京吧。 就算已经知道了荣京做过什么事情，内心还是抱着点儿希望在这里等他出来。 老人家的这种心理，宁绥和也能理解。 陈老太太看着跟宁元寿差不多的年龄，但看得出来她日子过得很拮据。 听宁皎依说，她一直在连县生活着。 估计荣京也是树敌太多，所以不想让老太太暴露在人前。 宁绥和走到陈老太太面前停了下来。 他这一停下来，陈老太太便认出了他：“你是依依的哥哥？” “嗯，怎么还没回去？”宁绥和问她，“需要我安排人送一送你吗？” “不用，不用……我就来看看。”陈老太太摇摇头，她笑着说：“等这个案子结了我就回去，要是他被判了刑，我也能送送他。” 老太太虽然在笑，可是眼眶已经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感慨似的对宁绥和说：“小京这辈子就我一个亲人了，他犯了错，欺负了依依，你们追究他的责任，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不为他求情，警/察这边怎么判他我都认了，不过我得送送他，不能看着他一个人进去。” 162：你想跟他分手 宁绥和听完老太太的话之后，有些心酸。 就荣京这种变态，哪里对得起老太太对他的疼爱？ “我现在带你进去看他吧。”宁绥和说，“你们可以多聊一会儿。” 陈老太太听到宁绥和的话之后，明显有些惊讶—— 她当然是想跟荣京见面的，但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不是很合理，所以她也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去探视荣京。 没想到宁绥和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儿。 陈老太太半天才回过神儿来：“我真的能去见他？你……不介意？” “不介意。”宁绥和说，“你们聊几句吧，你这样一直等在这边也不安全，这件案子可能要处理挺长时间的，你们今天见完面，你还是先回去吧。后面有什么进展，警/方这边也会去通知你的。” 陈老太太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宁绥和：“谢谢你了，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宁绥和摇了摇头，带着陈老太太走进了警/察局。 ……… 宁绥和带老太太进来的时候，李队长已经差人把荣京带到探视的窗口了。 荣京换了拘留服，坐在窗口前，看起来有些狼狈。 被关了几天没有剃胡子，他下巴上已经长满了胡茬，全然不见平日的风光。 宁绥和看到荣京这样子之后，也有点儿不敢认。 那天荣京被抓的时候虽然穿着睡衣，但他看起立也是挺风光的。 荣京这个人虽然变态，但气质还是有的。 今天这样子，看着确实很落魄。 不过宁绥和没同情他，在宁绥和看来，荣京沦落到这个下场就是活该。 他动了宁皎依，就该死。 陈老太太一看到荣京就哭出来了。 她抬起手来抹着眼泪，看着平日里精神抖擞的年轻人突然变得如此狼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隔着玻璃窗，荣京抬起头看了宁绥和一眼。 宁绥和读懂了荣京的眼神，他嗤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小京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宁绥和走后，陈老太太才开口问荣京：“为什么要强迫一个不喜欢你的女孩子？你喜欢她，可以去追，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呢？” “陈奶奶。”荣京沙哑着声音叫了她一声，“我没事，你回连县吧，我会安排人去照顾你。” 跟陈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荣京倒是像极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看着老太太痛哭流涕的样子，他心口堵得慌，眼底一时间布满了红血丝。 “小京，这些年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陈老太太也不是糊涂的人，刚刚宁绥和说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东西很多，当时她就判断出来了，绝对不是单纯的绑架这么而简单。 荣京身上，肯定还有别的案子—— “小京，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然我是不会走的。”老太太难得如此强硬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荣京听完她的话之后，低着头沉默了足足三分钟。 陈老太太没有催促他，坐在窗外等着他开口。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荣京说：“我爱她。” ……… 陈老太太和荣京聊完出来的时候，一直在哭，情绪也特别激动。 宁绥和跟李队长交代了几句，让他们等老太太冷静下来一些之后把她送回连县。 李队长这边答应下来之后，宁绥和就先走了。 走之前，李队长跟宁绥和说，让他争取一下宁皎依的时间。 作为受害者，宁皎依还没来做过笔录。 宁皎依这边不来做笔录的话，这个案子很难再继续推进下去。 警/察局有自己的规定，办案得按照流程来的，不管是谁都搞不了特殊。 宁绥和应下来李队长的话，然后开车走了。 公司那边几天没去，也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处理。 现在傅定泗和宁皎依都没时间，所以，宁氏、谨诺还有孚宁的工作，基本上都到了宁绥和身上。 ** 宁绥和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先后处理了宁氏和谨诺的工作，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来到了孚宁。 孚宁这边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宁皎依不在，嘉陵也不在，只有谢顾和小白两个人担着。 好在孚宁内部没有什么问题，也很团结，所以这段时间没出过什么茬子。 宁绥和过来之后，谢顾马上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宁绥和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坐在沙发上之后就一直在揉太阳穴。 谢顾盯着宁绥和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他：“你是不是头疼啊？” 宁绥和摇摇头，“没什么事儿，这两天没睡好，你去给我弄杯咖啡过来。” “没睡好还是别喝咖啡啦，喝点儿水吧。”谢顾拿了一瓶水递给了他，“喝完咖啡会更不舒服的。” 宁绥和看着谢顾递上来的那瓶水，笑了笑，“你歪理还挺多。” 话虽这么说，但宁绥和还是很给谢顾面子，从她手里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 喝完水之后，宁绥和才问谢顾：“最近工作室还行吧？” “你放心吧，挺好的。”谢顾认真跟宁绥和交代着，“项目的事情都在按计划走，我有不懂的也会去问问小白姐，没有拖后腿。” “嗯，知道了。”宁绥和放下水瓶点了点头。 “对啦，皎皎姐那边……有信儿了吗？”谢顾的消息还滞留在宁皎依被人绑走的时候。 这几天，她一直都因为这事儿提心吊胆的。 但是宁绥和交代过她不要对外乱说，所以谢顾只能一个人憋着。 这样憋着的结果就是，越来越担心。 现在好不容易见了宁绥和，她当然要问一问这件事儿。 “人找到了，不过傅定泗出了些事儿，这两天我一直在医院。”宁绥和跟谢顾说，“接下来几个月，孚宁这边可能还是要靠你了，傅定泗还没醒过来，皎皎估计会一直在医院陪着他。” “呃，他们两个人和好了吗？”谢顾有点儿懵了。 不是已经计划离婚了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谢顾一直没太搞明白宁皎依和傅定泗之间的事儿。 “这事儿回头再跟你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宁绥和简单总结了一下，“一句话说就是，现在这个傅定泗跟之前那个不是同一个人。” 谢顾：“……” 宁绥和看着谢顾睁大眼睛一脸惊讶的样子，突然就被逗笑了。 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轻松地笑过了，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本事的。 宁绥和笑得太戏谑了，谢顾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将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 宁绥和收了一下笑容，“行了，你继续工作，我得去医院看看，这几天你有问题随时给我电话。” “等等！”谢顾回过神来，试探性地问宁绥和：“我能跟你一起去医院吗？” 宁绥和：“嗯？你去医院做什么？” 谢顾：“我想去看看皎皎姐啊，我也很担心她的好不好……” 掐指一算，她跟宁皎依都二十几天没见了。 宁皎依在失踪之前刚刚被嘉陵的背叛打击过，后来又经历了这些糟心事儿，状态肯定很不好。 谢顾现在就想亲自过去安慰她一下。 但是她还真不知道宁皎依具体在哪里，只能指望宁绥和带她去了。 宁绥和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谢顾：“你工作忙完了？” 谢顾连连点头：“早忙完了！你带我走吧！” 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扑闪着，满脸期待。 宁绥和盯着谢顾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心头的某根弦被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过了很久，宁绥和方才回过神来。 “行，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宁绥和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说：“不过，去医院之前，你得先跟我去另外一个地方。” 宁绥和笑得有些神秘。谢顾看着他这样子，下意识地就有点儿害怕。 想起来之前在墨尔本被宁绥和“折磨”的时候，他好像也总是这样坏笑。 宁绥和这个人刁难人的时候，也是很恐怖的。 “啊……去哪里？”谢顾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该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 宁绥和往谢顾面前走了走。 他突然靠近，谢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着。 这样子，仿佛一只受惊了小白兔。 宁绥和一看她这样，笑得更开心了，玩心大起。 他不断往前靠着，一路逼着谢顾后退。 最后，谢顾硬生生被他抵在了办公桌沿上。 宁绥和这样靠上来，谢顾的心跳越来越快，整张脸都涨红了。 宁绥和噗嗤一声，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男人的手指贴上来之后，谢顾的呼吸都停住了。 他该不会是要非礼她吧……？ 谢顾脑袋里突然就闪过了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里，男主强吻女主的画面。 好像还真就是这个套路的。想到这里，谢顾的脸更红了。 这一次，直接红到了耳根子。 “你在想什么？” 谢顾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宁绥和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声音成功让谢顾理智回笼，想到自己刚刚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谢顾后悔得要死。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宁绥和挑眉问她。 “没有！绝对没有！”谢顾抬起手来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哦——？”宁绥和尾音拉得很长，“我看你刚才都闭上眼睛了，我以为你觉得我要亲你。” 谢顾抬起手来推了他一下，声音都紧张得结巴了：“我我我……我去收拾东西。” 宁绥和：“噗，瞧把你给吓的，跟兔子似的。” 谢顾：“……” 宁绥和松开了她，“一会儿先去你那边给我煮碗面吃，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谢顾：“……” “就按你之前那个方法煮就行，没问题吧？”宁绥和见谢顾不太情愿，便跟了一句：“别担心，给你钱，还跟以前一样，一碗面五十八刀，你血赚。” 谢顾现在哪里还顾得了煮面的报酬，她就想让宁绥和先离她远一点儿…… 于是，谢顾赶紧点头答应下来：“没问题没问题！” 宁绥和看着谢顾的反应，心情轻松了不少。 他松开了谢顾，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宁绥和笑着对谢顾说：“走吧。” 谢顾：“好的好的。” 说完，她就赶紧去收拾东西了。 谢顾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宁绥和看了之后，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心情愈发地放松。 最近这段时间他压力都很大，先后出了这么多事儿都是他亲自打点的，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很累。 刚刚逗了一会儿谢顾之后，宁绥和心情放松了不少。 谢顾很快收拾好了东西，接着，她跟着宁绥和走出了公司。 上车之后，宁绥和问谢顾：“你家里有做饭的食材吗？” 谢顾点点头：“有的牛肉片和鸡蛋，还有一些菜，应该够了吧？” 宁绥和点点头，“嗯，够了。” 他对吃也没有那么多要求，可能就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想吃点儿清淡的家常菜。 刚刚看到谢顾之后，宁绥和就想起了她煮的面条。 其实也不算特别好吃，但他就是记得很清楚，而且突然很想吃。 ** 傅定泗一整天都没有醒过来。 宁皎依这一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傅定泗的病房里，每一刻都在盼着他睁开眼睛。 可是转眼一天过去了，天又黑了，他还是没醒来。 阮湘玉耐不住，一天找了好几次医生。 但医生那边每次的回复都差不多—— 傅定泗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各项体征都很正常，该醒来的时候就会醒来。 但，什么时候才是该醒来的时候呢？ 谁都没办法给出答案。 医生那边能给的保证就是，他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 晚饭是傅启政和洛湘买上来的。 宁皎依没什么胃口吃东西，阮湘玉也不动筷子。 傅启政看着她们两个人这样子，只能开口劝：“皎皎，二婶，我知道你们担心定泗，但身体要紧，多少吃点儿东西，难道你们想先弄垮自己吗？” “这才手术第二天，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谁都不知道，身体要紧。” “是啊，吃点儿东西吧。”洛湘也跟着劝了起来，她拍拍宁皎依的肩膀，“皎皎，你本来就低血糖，千万不能饿肚子。” 宁皎依点了点头，勉强拿起了一个包子往嘴里送。 实际上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傅定泗不醒过来，她难免焦虑，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 宁皎依吃了两个包子，是极限了。 洛湘跟傅启政看到她吃东西已经很欣慰了，没有再逼着她多吃。 正吃晚饭的时候，宁绥和推门走进来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以后，宁皎依抬起头来，将注意力转到了病房门外。 这一眼过去，就看到了跟在宁绥和身后的谢顾。 谢顾看到宁皎依之后，情绪明显很激动。 她冲到了宁皎依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皎皎姐，你还好吧？” 谢顾看着宁皎依的时候，满眼都是担心。 宁皎依能看出来她是真心实意在问她的，勉强朝着她点了点头。 虽然宁皎依给了肯定的回答，但谢顾一看宁皎依的状态就知道她肯定不太好。 黑眼圈这么重，脸色发白，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啊。 “你要好好休息啊。”谢顾缠住了宁皎依的胳膊，“宁总说他找了护工的吧，就算你很担心，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不能没日没夜守在这里。” “是啊，皎皎，你先回病房休息吧。”谢顾这么一说，洛湘也跟着劝了起来。 其实今天洛湘跟白晓已经劝过宁皎依一轮了，但是她听不进去，怎么说都不肯走。 这一整天，她都是守在傅定泗病床前度过的。 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宁皎依比阮湘玉还要焦虑，只是她没有像阮湘玉那样表现出来而已。 宁皎依听了一天类似的劝告，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轻轻抿了一下嘴唇。 “你今天早点儿休息，”这时，宁绥和走了上来，跟她说了警/察那边的安排：“李队长那边需要你过去做个笔录，这案子要走流程，他那边等你两天了，你不去的话流程没办法按规矩走。” 宁绥和这么一提醒，宁皎依才想起来，她确实还没配合警/方做过调查。 她怎么就忘记了，作为受害者是要去做笔录的…… 看来这两天真是太焦虑了，脑子都没有了。 宁皎依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 “所以今天晚上早点儿睡，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宁绥和拍了一下宁皎依的后背。 将宁皎依这里搞定之后，宁绥和又对阮湘玉和傅诚说：“两位晚上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护工，不用担心，有情况了护工会随时通知的。” 宁绥和有条不紊地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了。 谢顾站在旁边儿看着宁绥和严肃说话的样子，目光一时间定在了他身上，好久都没能挪开。 一直到宁绥和让她先跟宁皎依回病房，谢顾才反应过来。 “……啊，哦哦。”谢顾不断地点头，一边应着宁绥和的话，一边偷偷在心里骂自己花痴。 又不是没见过帅哥，怎么就被宁绥和给迷住了啊…… 肯定是因为最近太累了，需要荷尔蒙的刺激。 ** 谢顾和白晓两个人陪着宁皎依回到了病房。 谢顾第二天还要上班，她陪着宁皎依呆了半个多小时，就跟着宁绥和走了。 病房这边，仍然还是白晓陪着宁皎依。 病房里有两张床，晚上洗过澡之后，宁皎依和白晓都躺在了床上。 病房里的灯都关上了，但是宁皎依仍然毫无睡意。 她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怎么地，脑袋里又冒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她觉得有些头疼，同时又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耻。 傅定泗为了救她受伤，现在手术结束还没醒过来，她却在想着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宁皎依有些绝望，她抓紧了被子，低声地抽泣了起来，根本控制不住眼泪。 她真的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这段时间好像总是流泪， 前些年没流过的泪，都在这段时间流出来了。 白晓听到了宁皎依的抽泣声，小声地问她：“需要纸巾吗？” 白晓也没等宁皎依回复，她从床上起来，拿了纸巾送到了宁皎依床边。 白晓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把纸巾递上去之后，就回到自己床上了。 她知道，宁皎依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安慰，她需要的是发泄。 哭是一种发泄的渠道， 还能哭出来就是好的，人最怕就是哭都哭不出来，那才是真的要命。 白晓虽然很擅长安慰人，但她并不会胡乱安慰人。 她只会在对方需要安慰的时候抛出援手。 宁皎依抽泣了十几分钟，哭出来之后，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用纸巾擦了一把眼泪，吸吸鼻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宁皎依靠在了床头，盯着对面放空了一会儿，然后才出声问白晓：“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白晓也跟着宁皎依坐了起来，“嗯？你指的是哪件事情？” 宁皎依主动出声了，白晓自然会尽全力开解她。 “我刚刚又想起他了。”因为刚刚哭过，宁皎依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就是觉得自己很不要脸，他因为救我躺在手术室里，我却在想着那个他最讨厌的人。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他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宁皎依的话有些混乱，不清楚情况的人肯定是不懂的。 不过白晓一听就懂了。她不仅听明白了宁皎依这话的意思，还听出了她的挣扎。 “人类的感情本来就是没有逻辑可言的，很多人甚至会喜欢上和自己理想型完全相反的人，很正常的。”白晓说，“感情是在相处中诞生的，有时候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被对方的什么特质吸引到了。” 宁皎依很仔细地听完了白晓的话。 她垂下了头，想了很久。 她被那个人的什么特质吸引到了呢？ 难道是他的木讷、笨拙？ 这段时间，她脑袋里想到的，几乎都是他被她调戏到脸红、手足无措的画面。 难道是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容易害羞的男人吗……？ 宁皎依抬起手来捧住了脑袋。 “我问你，”良久，宁皎依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之后方才询问白晓：“如果我说我想等他醒来之后跟他分开，你会不会觉得我非常没有良心？” “……你想跟他分手？”白晓听出了宁皎依的意思。 163：你这么装累不累 白晓之前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她没想到宁皎依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出决定。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一点—— 她对副人格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在考虑。”在白晓面前，宁皎依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低声地说：“我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了，如果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满脑子想着另外一个人，对他也不公平。” “之前我已经把那个人当过替身了，现在我不想再拿着他当那个人的替身。” 宁皎依越想越混乱。 她甚至觉得，可能她跟傅定泗一开始相遇就是错的。 他们两个人都被这段感情伤得体无完肤。 当年那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还有现在这个没来得及道别就被杀死的人格…… 代价实在是太大。 “你想听我的意见吗？”白晓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出这句话。 宁皎依“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白晓那边又思索了几秒，这才开口：“你分手之后有计划吗？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还是说以后都不会再谈恋爱、结婚了？” “……不知道。”宁皎依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真的没想那么长远。 但是，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了。 这一次恋爱已经耗尽了她毕生的力气，她可能后半生都没办法提起这样的力气来谈恋爱了。 想到这里，宁皎依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她回答白晓：“可能不会再恋爱了吧。” “我的建议是，你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分手的。”白晓很耐心地给宁皎依分析情况，“你们两个人分别了几年，可能再相处的时候你会不适应，但你们终归是彼此了解的。他肯为了你付出这么多，足以证明他有多么爱你。其实你也不必要自责，因为他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也没有想过要用这样的付出来绑架你。”“你们有感情基础在，说不定再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好了。” 白晓说，“既然他不可能回来了，你不如就告诉自己，把他的存在当成一个意外。人的一辈子很长啊，如果为了意外彻底放弃未来，其实不太值得。” “当然了，这是我个人的观念，因为我不是爱情至上主义者，人活着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有些人不需要承担责任，那说明他们很幸运。” “等他醒过来，你们再相处试试看吧。”白晓抱着膝盖，侧目看着对床的宁皎依， 她的声音柔和，在漆黑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打动人：“至少他很爱你，错过这样一个爱你的人，多少会有些遗憾吧。” 遗憾吗？ 宁皎依仔细想着白晓的话，愈发地混乱了。 她原本是打定了注意，等傅定泗醒来之后就跟他提分手的。 但是白晓这么一说，她又有些动摇了。 宁皎依烦躁得不行，抬起手来抓了一把头发。 白晓看到了她的动作，便出声对她说：“现在先不要想这么多了，睡觉吧，你明天还要去警/局，我们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 宁皎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可能是白晓的声音太温柔了，睡前跟她聊了半个多小时，她竟然一夜睡得死沉。 ** 宁皎依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的，谁知道，一睁眼已经第二天六点半了。 这段时间，她都没有睡过这么稳的觉。 起床之后身体轻松了不少，可能是因为例假也走了，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太多。 今天要去警/察局，宁皎依换下了病号服，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 宁皎依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白晓已经买好早餐上来了。 “今天买了三鲜包子，听说食堂的三鲜包子很好吃，要早早排队才能买到呢。”白晓将早餐放到了桌子上。 宁皎依和白晓在桌前坐了下来，她盯着白晓看了一会儿，问她：“你几点起的？” 白晓：“大概是五点半吧。” 宁皎依：“你不困吗？” 白晓摇摇头，“不太困，这么多年生物钟已经习惯了。” 白晓这么一说，宁皎依才反应过来—— 哦对，她是学医的。 虽然宁皎依对医学专业不了解，但她在隐国的时候有接触过一些医学生，他们确实是睡觉的时间很少。 当然，不是主观上不想睡觉，而是根本挤不出来时间睡觉。 想必，白晓的生物钟也是在读书的时候培养出来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宁皎依明显能感觉到白晓是个闲不住的人。 虽然她看起来温和没什么脾气，但她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些女强人的气质在的。 可能是为了生存，所以特意把自己的野心收敛起来了。 仔细想想，白晓在秦家，其实也挺压抑的。 宁皎依一直盯着白晓看，好半天都没动手吃饭。 白晓见宁皎依走神，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快吃饭吧，一会儿宁总应该要来接你了。” “你有过喜欢的人没？”宁皎依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随口问了白晓一句。 白晓没想到宁皎依会突兀地问这种问题。 她喝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惊讶。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有，有过的。”白晓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欣然承认。 宁皎依想到了之前跟她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 正想开口问的时候，白晓已经说了：“不是上次跟我吃饭的那位，那位只是我的一个师兄。” 宁皎依：“……” “我喜欢的人，他还在伦敦。” 提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时，白晓的眼底难得地闪烁起了光芒。 这样的眼神，宁皎依太熟悉了。 那真的是提到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看到白晓露出这种表情，宁皎依是有些感慨的。 她没想过，白晓竟然会有这样少女心的一面。 宁皎依有些好奇：“你没跟他说过吗？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没有跟他在一起？” “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关于这一点，我早就想开了。”白晓笑着说，“我跟秦家的婚约，定下来有好几年了，我父母需要秦家的帮助，秦家需要我这样的儿媳妇，算是等价交换吧。” 宁皎依被白晓麻木又坦然的态度惊到了：“你就没想过反抗？” 她之前确实是听说过白家需要秦家的帮助，但白家好像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吧，他父母推她出来联姻，她完全可以反抗的。 宁皎依想了一下，同样的情况放到她身上，她肯定是受不了的，绝对要反抗。 “没想过。”白晓摇摇头。 宁皎依这下更惊讶了：“那你就打算这么跟秦峰过一辈子？” 想想秦峰那个作风，宁皎依都觉得忍不了。 结婚之后，秦峰一点儿都没收敛，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不仅身边女人不断，对白晓的态度也特别恶劣。 这几天他来医院的时候，跟白晓说话的时候就是颐指气使的。 在外面都是这样，回到家里关上门指不定是什么样子。 “不会一辈子的。”白晓放下勺子拿起了一个包子，她低头看着手里白白胖胖的包子，声音很平静：“他是喜欢新鲜感的人，这段婚姻本来也不是他愿意的，他忍不了多久就会跟我离婚了，因为我很无趣。” “……” “我们要离婚的话，只能是他提出来的，这样秦家那边会给白家一些补偿，我父母也不会因此为难我了。” 白晓看得未免太透彻了。 宁皎依佩服她看得透彻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她的待遇。 从白晓的话里就能听出来，她在白家是不受宠的。 她把她父母的心态摸得很透，再加上她平时这么细心…… 宁皎依似乎已经想到了她从小是怎么小心翼翼活着的。 宁皎依动了动嘴唇，“你跟你父母……” “其实他们对我还不错的，他们养我这么多年，我回报他们也是应该的。”白晓打断了宁皎依的话，“好了，不聊这些了，你快吃饭吧，宁总应该也快来了。” 白晓一这么说，宁皎依就知道自己问多了。 她“嗯”了一声，然后跟白晓道歉：“抱歉。” 白晓笑笑：“没关系呀，我没生气的，如果你好奇的话，等这些事情过去了，我再跟你聊。我只是觉得，我的事情跟你现在要办的事情比起来不那么重要，所以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 宁绥和是在二十分钟之后到的。 他过来的时候，宁皎依刚好吃完了早饭。 今天宁皎依气色还不错，宁绥和看到之后有些欣慰。 宁皎依已经收拾好了，见宁绥和过来，她随手拿起了挎包，就跟着宁绥和一块儿走了。 兄妹两个人来到停车场，一前一后上了车。 宁皎依这边刚系好安全带，就听宁绥和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你脸色好像缓过来一些了。” 宁皎依点点头：“睡得还不错。” 宁绥和发动了车子，“那就得了，你放宽心，医生说了没事儿就没事儿，他身体素质也不差，迟早会醒的。” 提到傅定泗，宁皎依垂下了头，没有再吭声了。 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白晓说过的那番话。 “一会儿你就跟他们说一下荣京这些日子对你做过的事情就行了，还有你们具体去了哪些地方，接触了什么人。警/察那边现在怀疑他做了什么不合法生意，可能要从他身边的人查——他生意的事儿你知道吗？” “不太清楚。”宁皎依摇了摇头。 她仔细想了一下，荣京这几天好像根本没工作吧？ 又或者是他工作了，但是她没注意。 也是，她对荣京做了什么事儿，本身就不太关心。 宁皎依想了一下，才开口：“你们不是控制了那个女人吗，她应该知道吧。” “她也不知道。”宁绥和摇摇头，“她跟嘉陵，都不知道。” 她们两个人都不知道？宁皎依有些咋舌。 按理说，嘉陵和闻染都跟荣京认识挺久了吧。 嘉陵不知道的话还情有可原，毕竟他们见面不频繁，嘉陵充其量也就是汇报情况的时候跟荣京有联系。 而且，这些年嘉陵一直都是跟着她到处跑的，确实没什么客观条件跟荣京见面。 但闻染不一样。 闻染应该比嘉陵早认识荣京，而且她好像一直跟在荣京身边吧？ 她竟然也不知道荣京在做什么？ 看来荣京藏得还挺深的。 “他这个人，反侦察能力很强。”宁绥和把李队长对荣京的评价跟宁皎依说了一遍，“警/方那边怀疑他做不合法生意，有过几次盘问，但他那边滴水不漏，怎么都突破不了口供。” 宁皎依垂眸想了一会儿，其实荣京这样，她也不怎么意外。 尤其是知道了荣京小时候的那些经历之后，宁皎依觉得他不信任别人也是很正常的。 他的世界里，估计就没有信任这个词儿。 “可能他真的没做什么吧。”宁皎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了这句话：“如果只是按我这个案子处理，他会被判多久？” 宁绥和摇摇头，“没多久，找个好律师的话，最多一两年了。” 荣京虽然绑架了宁皎依，但是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开枪打了傅定泗，傅定泗也没有生命危险。 警/方这次拘留他，罪名是绑架和非法持枪。 没有搭上人命，判不了太严重的刑。 而且，荣京的实力，应该能找到不错的辩护律师。 这案子，可能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宁皎依这次没什么大事儿，傅定泗虽然伤得严重，但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是，宁绥和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荣京。 只要一想到荣京这个变态设计了这些事情，害得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受了这么多罪，宁绥和就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现在就把他给弄死。 所以，他才会想起来跟警/方查荣京的生意。 “他这个人做事儿很小心，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正当的生意，也不会被查到的。”宁皎依沉默了一会儿，对宁绥和说：“除了他自己之外，他不信任任何人。” “而且，他很聪明的，”宁皎依说，“他不是本国公民，在国内没做什么灰色生意的话，警/察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我听他说他的生意都在墨西哥，他拿的也是墨西哥护照。所以，这起案子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这么一会儿，宁皎依已经把结果给分析出来了。 宁绥和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宁皎依这话不太好听，但句句属实。 单凭绑架和非法持枪，其实判不了他太久—— “那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了？”宁绥和转头看向了宁皎依，总觉得，这不是她的风格。 宁皎依摇了摇头，“其实这件事情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想不想放过他都没用，这事儿是警/察说了算的。” 宁绥和：“你不怕他卷土重来再绑你一次？” 宁皎依：“……” 聊到这里，宁绥和已经将车停在了警/察局门口。 这个问题，宁皎依终究还是没来得及回答。 宁绥和停车以后，宁皎依打开车门下了车，跟着他走进了警/察局。 宁绥和提前跟李队长打过了招呼，宁皎依刚一过来，就被李队长和另外一个警/察带去了办公室。 ……… 做笔录的时候，宁绥和不方便进去，便只能在外面等着。 宁绥和坐在外面等的时候，盛驰耀正好带着嘉陵和闻染过来了。 盛驰耀今天主要是来带嘉陵和闻染去帮警/察突破口供的，没想到竟然碰上了宁绥和。 盛驰耀之前并不知道宁绥和今天也要过来。 碰上宁绥和之后，嘉陵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宁绥和对嘉陵没什么好脸色，他直接看向了盛驰耀，问道：“李队长让你来的？” 盛驰耀点点头，“嗯，说是今天有点儿事情要她们两个人帮忙，我就带着一块儿来的。” 说到这里，盛驰耀看了一眼嘉陵和闻染。 宁绥和将视线转向了盛驰耀身后，他的目光淡淡地从嘉陵身上瞥过，最后落在了闻染身上。 说起来，这还是宁绥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闻染。 前段时间闻染天天跟傅定泗闹绯闻的时候，宁绥和看过不少她的照片。 从照片来看，确实看不出来她跟宁皎依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今天见到真人之后，宁绥和也忍不住再一次感叹—— 真的是一模一样。 其实就算照着一个人的样子整，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还原。 荣京能把闻染整成这样子，只能说明一点—— 他真的是把宁皎依研究透了。 她随便的一个小动作和眼神，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只要一想到宁皎依被这个变态惦记了这么多年，宁绥和就浑身膈应。 他真是巴不得分分钟冲进去把荣京拖出来揍一顿。 闻染被盛驰耀关了两天，锐气已经被挫得差不多了。 看到宁绥和之后，闻染有些害怕。 宁绥和可是出了名地疼爱宁皎依，知道了她冒充宁皎依之后，宁绥和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里，闻染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宁绥和。 “你来这里，也是李队长找？”盛驰耀随口问宁绥和：“怎么没见他人？” “我带皎皎来做笔录，她被绑架之后还没做过笔录。”宁绥和跟盛驰耀交代了几句，“李队长这会儿在里头做笔录，你去找别人审她们两个吧。” 盛驰耀点点头，“也好，我去找找别人。” “皎皎来了？”听到宁皎依的名字之后，嘉陵明显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她其实真的很想跟宁皎依见面，虽然前两天在医院里远远地看过她，但那对她来说还是不太够—— 她真的很怀念她们两个人曾经相处的时光。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盛驰耀见嘉陵这么激动，笑得有些讽刺：“怎么，你想见她？” “我……”嘉陵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问宁绥和：“我可以见她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有时候真的好奇，你这么装累不累。你要是真这么关心她，之前也不至于做出来那种背叛她的事儿。” 宁绥和觉得嘉陵这样子挺好笑的，假惺惺的，招人烦。 嘉陵被宁绥和说得十分难堪，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绥和，你先别说她了。”盛驰耀到底还是没忍住，站出来替嘉陵说了一句话。 倒不是因为他理解嘉陵对宁皎依的背叛。 盛驰耀只是觉得，嘉陵现在的愧疚是真真切切的。 这段时间，嘉陵一直都在他那边，她日常是个什么样的状态，盛驰耀很清楚。 宁皎依被荣京带走之后，嘉陵基本上每天都睡不好。 她的担心不是装的，关心也不是装的。 虽然这些都不足以抵消她曾经犯下的错…… 宁绥和听到盛驰耀替嘉陵说话，讽刺地笑了起来。 他站在盛驰耀面前，双手抱胸，“哟，怎么着，你们两个人该不会是住在一起住出感情了吧？” 盛驰耀：“……” 宁绥和这个人说话一直都不好听，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盛驰耀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 “哥，”我完事儿——” 盛驰耀这边还没来得及回复，突然就听到了宁皎依的声音。 宁皎依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低着头回着洛湘的微信， 她一边回微信一边开口说话，抬头的同时，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嘉陵和盛驰耀，还有那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看到他们三个人之后，宁皎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这是她出事儿之后，第一次跟嘉陵打照面。 其实，对于盛驰耀，宁皎依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 换句话说就是——那件事情，她差不多要放下了。 虽然没有可能像之前一样那么信任他了，但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可能是因为已经消化了半年，所以平和了不少。 但是，对嘉陵，她还做不到这样。 “皎皎……”嘉陵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地跟宁皎依打照面。 看到她出来，嘉陵愣了好一会儿，有些艰涩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再次从嘉陵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宁皎依顿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个怎么样的心情。 “皎皎，我们能单独聊几句吗？”见宁皎依不说话，嘉陵鼓足勇气提出了这个要求。 164：去纽約 实际上，说出这句话之后，嘉陵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很惶恐，不知道宁皎依会不会答应她。 其实，上一次，她们两个人并没有把事情说得很明白。 刚刚开始吃饭，荣京就过来把宁皎依带走了。 “没什么可聊的，走吧，皎皎，我们回医院。”宁绥和不想让宁皎依跟嘉陵聊。 跟这种虚伪的女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哥，我没事儿。”宁皎依朝宁绥和摇摇头，然后看向了嘉陵：“走吧。” 嘉陵听到宁皎依这样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她忙不迭地点点头，然后跟宁皎依一块儿走出了警/察局。 ** 警/察局附近有一家奶茶店，她们两个人直接在奶茶店坐了下来。 宁皎依点了两杯奶茶，口味是按照她们平时出来喝奶茶的习惯点的。 嘉陵听到宁皎依熟练地报上了她最喜欢喝的大红袍奶茶，眼眶突然就酸了。 她们两个人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可是宁皎依仍然清楚地记得她的口味和喜好…… 奶茶很快就上来了。 嘉陵将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奶茶，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她的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宁皎依看到了嘉陵的眼泪，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想说什么。”宁皎依看着嘉陵，“直接说吧。” “荣京他……有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嘉陵上下打量着宁皎依，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被荣京带走之后，嘉陵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宁皎依也能猜到嘉陵为什么这么问。 她想起了之前在嘉陵身上看到的那些痕迹，基本上都是荣京留下来的。 其实她也担心过，但荣京这段时间真的没对她做过这种事情。 宁皎依摇了摇头，“没有。” 听到宁皎依的答案以后，嘉陵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这段时间还好吗？”嘉陵又问：“他没有勉强你吧？”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些的？”宁皎依看着嘉陵的眼睛，“如果我说他勉强了我，你打算怎么办？你又能怎么办？” 嘉陵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 就算知道了结果，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根本就没办法对付荣京。 她现在，跟十九岁那年没什么区别。 “对不起……”嘉陵只能跟宁皎依道歉：“我真的不知道他那天晚上会过去，如果我知道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喊你来的。” 这是嘉陵近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了， 宁皎依被荣京带走之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几乎每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对于嘉陵的道歉，宁皎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她脸上的表情很冷静，可是垂放在身侧的手已经微微收紧了。 这个动作，成功出卖了她。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意的，可事实证明，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回来了——你知道吗？”嘉陵有些激动，语无伦次地跟宁皎依说着傅定泗回来的消息。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了：“……瞧我，激动得都忘了，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你肯定知道的吧？” 嘉陵突然提起了傅定泗，宁皎依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嘉陵明显很激动，而且是在替她开心：“你等了这么久，终于把他等回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醒过来了吗？以后你们是不是——” “说够了吗？”宁皎依听不下去了，直接出声打断了嘉陵。 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嘉陵被宁皎依吼得噤了声，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宁皎依好像很不想提起傅定泗……？ 这不像她该做的事情啊。 如果是之前那个人格，她不想提起，那倒是很正常的。 可是现在这个傅定泗，是她心心念念惦记了那么久的。 之前她不是一直在等待奇迹的发生吗…… “是不是他出什么事儿了？” 想了半天，嘉陵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那天去医院的时候，傅定泗在做手术。 难道是手术出现什么问题了？可是盛驰耀并没有跟她提及这件事情…… “你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宁皎依放下了手里的奶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嘉陵：“我从来不是圣母白莲花，你认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就这样，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抽个时间去办离职。” 丢下这几句话，宁皎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嘉陵一个人坐在桌前，盯着手里那杯大红袍奶茶发呆。 很快，眼前模糊一片。 ** 宁皎依从奶茶店出来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两百多米，这才停下来。 停住脚步之后，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 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挑战她的极限—— ……… 宁皎依一个人站着冷静了很久，等情绪平稳下来一些之后，方才走路回到警/察局。 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宁绥和问了她几句，她也表现得很平静。 ** 眨眼间，傅定泗的手术结束已经有十天了。 十天过去了，傅定泗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事儿，刘医生也被难住了。 饶是他这种经验丰富的医生，都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按理说，手术成功，各项身体机能正常的情况下，十天的时间，怎么都应该醒了。 可是傅定泗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这十天，宁皎依也是焦头烂额的。 一开始她虽然着急，但还不至于像阮湘玉那样表现出来。 可是过了一周之后，宁皎依也耐不住了，几乎每天都在追问医生，傅定泗怎么还没醒。 医生那边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于是她更焦虑了。 傅定泗手术完第十一天的时候，阮湘玉跟傅诚商量了一番，决定带着傅定泗去纽約做一次检查。 傅家不缺钱，既然国内查不出来原因，他们也就只能求助纽約的医生了。 毕竟，那里有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疗资源。 而且，傅启政在那边也有关系。 针对这种情况，总能找到合适的医生。 当然了，这样的决定，也不单纯是傅诚和阮湘玉说了算的。 他们还是要征求宁皎依的意见—— 于是，做出决定之后，阮湘玉特意去找宁皎依商量了这件事儿。 “那什么，我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阮湘玉现在跟宁皎依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别扭。 毕竟之前一直关系不好，突然缓和下来，两人都不习惯。 比如，阮湘玉现在还不习惯喊宁皎依的乳名，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称呼。 不过宁皎依也不在意这些，她回头看了一眼阮湘玉，“什么事儿？” 阮湘玉说：“定泗手术完也十几天了，一直没有醒过来，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里耗着。我跟他爸商量了一下，要不然就直接去纽約看看吧，搞不好是什么心理或者脑电波的问题，我们怀疑这个跟他之前做过的催眠手术有关。” 阮湘玉这么一说，宁皎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是啊，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如果真的是跟催眠有关的话……是不是代表那个人有回来的可能？ 想到这件事情，宁皎依竟然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阮湘玉顿了顿，一边思考一边对宁皎依说：“反正启政在那边有资源，我们联系一下航空公司安排一趟航班也不是问题，你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就——” “我没什么意见。”宁皎依回过神来之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阮湘玉的要求。 阮湘玉听到宁皎依应下来，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她跟宁皎依商量之前，就怕她不同意。 没想到，她这次还挺善解人意的。 “既然这样，那我马上去让他爸安排了，等时间定下来了我告诉你。”阮湘玉说，“到时候你收拾一下行李，跟我们一块儿过去。” 宁皎依点点头，“嗯。” 阮湘玉：“那你记得跟你哥那边打个招呼，这段时间也辛苦他了，一直在为了定泗的事儿东奔西走……” 老实说，宁皎依现在还是不太习惯这么客气的阮湘玉。 怔了一会儿之后，她才点头，“没事儿，应该的，他也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 得知宁皎依这边没什么意见以后，傅诚马上就安排人去办这件事情了。 傅启政前几天已经回了纽約，傅诚先给傅启政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儿。 傅启政听说他们要到纽城，马上联系了医院。 傅家上下办事效率都非常高，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便安排好了一切。 傅定泗手术后半个月，宁皎依和傅家的人带着傅定泗飞到了纽約。 原本宁绥和也想跟着一起走的，可是公司这边太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了，根本走不开。 阮湘玉和傅诚也不想宁绥和再忙活了，这段时间，宁绥和做得已经够多了。 傅家联系航空公司包下了一趟航班，航班上只有他们几个人在。 ……… 十三个小时以后，飞机降落在纽約机场。 抵达的时候，纽城时间是下午三点钟。 傅启政亲自来机场接的他们。 从机场出来之后，傅启政先让司机将傅定泗送去了医院，之后又安顿他们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阮湘玉担心傅定泗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刚放下行李就要折回去医院了。 她正打算走，就被宁皎依拦住了：“我过去吧。” 宁皎依看着阮湘玉，傅定泗手术的这段时间，阮湘玉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珠光宝气。 她这段时间压根儿就没好好休息过，都这个年龄了，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阮湘玉还是不放心。 “没关系，医院我安排了护工，二叔二婶，你们就先休息吧，长途飞行很累的，好好睡一晚，明天再去医院。” 傅启政贴心安顿好了一切，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宁皎依：“皎皎，你也不用在医院呆太久，一会儿我送你回来。” 傅启政做事儿，阮湘玉和傅诚还是很放心的。 这段时间宁皎依一直在医院守着，阮湘玉和傅诚也有些过意不去。 之前他们从宁绥和那边了解到了宁皎依的身体情况，知道她肯定支撑不住这样高强度的操劳。 他们就怕这边傅定泗还没醒过来，那边宁皎依的身体已经垮了。 着急去医院，也是不想让宁皎依再连夜守着。 傅诚思忖了片刻，对着傅启政嘱咐道：“那你一会儿要把她带回来休息啊。” 说完，傅诚又看向了宁皎依：“医院那边就让护工先守着，你不要太累，去看看就回来好好休息。” 宁皎依的脸色已经很憔悴了，再熬下去，说不定真得出什么事儿。 “二叔放心，我肯定看着她让她好好休息。”傅启政说，“我先带她去医院了，你们两个也好好休息。” ** 宁皎依跟着傅启政走出了酒店。 五点钟，纽約的天依然很亮。 酒店距离医院并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来到医院之后，傅启政带着宁皎依去了傅定泗的病房。 他们两个人来到病房的时候，eddie医生正好也在。 eddie医生听说傅定泗又住院了，有些好奇他的情况，便亲自来看了看。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病房里有医生在，愣了一下。 “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他的妻子吧？” eddie医生看到宁皎依的第一眼，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宁皎依没想到这位医生会认识她，她有些疑惑，转头看向了傅启政。 “这是之前给定泗做催眠的医生，eddie。”傅启政给宁皎依介绍了一下eddie医生的身份，“他是全美很有名的精神心理专家。” “你好。”听完傅启政的介绍之后，宁皎依主动开口和eddie医生打了个招呼。 eddie医生笑着走到了宁皎依面前，“你好，你们国家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已经听说无数次你的名字了。” eddie说的是英文，宁皎依口语很好，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久仰大名”。 宁皎依有些惊讶：“你听说过我？” 听谁说的？ 宁皎依最先想到的人是傅定泗，但是她又觉得，按照之前那个人闷葫芦的性格……应该不会跟别人提她的事情吧？ 然而，eddie医生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情更乱了。 eddie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神秘兮兮的地说：“是啊，他在接受我催眠治疗的时候，有跟我提到过你。” “……” 宁皎依身体僵了一下，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定泗提她做什么？ 她想知道答案，可是又没有勇气去问。 eddie医生看出了宁皎依的想法，他笑着说：“看来你很好奇，不过我今天要下班了，感兴趣的话，明天你可以到我办公室来找我聊聊。” “傅总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里，你直接问他就好了。”eddie医生没有给宁皎依说话的机会，“好了，我老婆在等我下班回去吃饭，拜拜。” eddie医生走得很快，宁皎依还处在震惊中的时候，他已经没了人影。 eddie医生离开之后，傅启政低头看了一眼宁皎依的表情。 一看她这个状态，傅启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抬起手拍了拍宁皎依的肩膀，“明天我带你去找eddie医生，他会把他之前接受催眠治疗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宁皎依没说话。 傅启政又道：“当然，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话，就不过去了，其实有些事情……” “医生给他做过检查了吗？是什么问题？”宁皎依没接傅启政的话，她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傅定泗，直接转移了话题。 傅启政情商很高，瞬间就明年了宁皎依是不想提到这个话题了。 宁皎依不想提，他这边自然也不会勉强。 傅启政接着宁皎依的话题往下说：“检查还没来得及做，都安排在明天了，明天早上开始就会有专人负责他的筛查项目，医院这边我已经都安排妥当了，你不用担心。” “今天晚上先回去好好休息，你身体也不好，又倒时差，别把自己折腾生病了。”傅启政像个知心大哥一样安慰着宁皎依。 宁皎依盯着病床上的傅定泗，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傅启政的话。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宁皎依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傅启政，问他：“你说他之前在纽約是租公寓住的……那公寓现在还在吗？” 傅启政点点头，“在，我当时租了两年，他走的时候东西也没带走，还没来得及收拾。” 回答完之后，傅启政试探性地问了她一句：“你要过去看看吗？” 宁皎依抿了一下嘴唇，“我可以吗？” 傅启政：“当然可以，公寓离医院也不是很远，你想去的话，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宁皎依再次深呼吸，“好。”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她的心跳加快了不少，额头和掌心都是细密的汗珠。 宁皎依觉得自己身上的每根神经都紧绷着，说不出来地紧张。 这种状态，跟之前等待傅定泗手术的时候差不多了—— ** 傅启政说得没错，公寓离医院确实不远，而且离他们住的酒店也不是很远。 从医院到公寓二十分钟的车程，在纽約这种城市算是很近的了。 公寓是独栋，带着一个小院子。 面积没有很大，但是一个人住足够了。 傅启政将车停在了院子里，宁皎依打开车走了下去。 公寓的门是密码锁，宁皎依不知道密码，便准备挪开让傅启政输密码。 “他的生日。”傅启政看出了宁皎依的意图，便直接告知了她房门的密码。 宁皎依点了点头，熟练地在门上输入了密码。 公寓是很典型的美式风格，傅定泗离开还不到一个月，这边仍然有他生活过的气息。 宁皎依站在客厅里四处看了看，她似乎能从这栋公寓的空气里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 他消失得如此彻底，大概只有这里能证明他存在过了吧…… 其余的地方，不会有谁再记得他，他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宁皎依站了一会儿，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她抬起手来碰了一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哭了。 最近她掉眼泪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一些。 脆弱到这种境地，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要不你今天晚上留在这里吧。”傅启政对宁皎依说，“这边他的生活用品，你可以凑合用一下。正好，这里离医院也不远。” 傅启政能看出来宁皎依舍不得这里，她说过来看看，但是真的走进来之后，就舍不得离开了。 “可以吗？”宁皎依吸了吸鼻子。 “当然可以，反正这边也空着。”傅启政说，“回头我跟我二叔二婶提一句就行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傅启政给宁皎依介绍了一下公寓的布局，“他之前就住楼上的卧室，左手边那一间。” “嗯。”宁皎依朝楼上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晚上早点儿休息，附近有餐厅，记得吃饭。”傅启政没有打扰宁皎依参观这里，叮嘱了她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 傅启政走后，宁皎依折回到鞋柜前去换拖鞋。 打开鞋柜之后，她看到了鞋柜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双男士拖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她又开始难过。 宁皎依将拖鞋拿出来换上，低头盯着那双不合脚的拖鞋看了很久。 其实她很讨厌跟别人共用一样东西，尤其是拖鞋这种玩意儿。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嫌弃地宁愿光着脚都不要穿他穿过的。 可是现在，她不仅穿上了，竟然还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怀念他。 宁皎依没上楼，先在客厅转了一圈。 能看出来傅定泗平时不怎么在客厅活动，客厅的沙发上除了电脑和ipad之外，还摆了几本枯燥无比的纯英文的经济学书籍。 宁皎依看到那几本书之后，拿起来翻看了一下，然后兴趣缺缺地丢到了一边。 这种枯燥的书，确实是他喜欢的风格。 楼下确实没有他生活的痕迹。 宁皎依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之后，又去了厨房。 厨房有个大冰箱，这是美式家庭公寓的标配。 宁皎依走到冰箱前打开了柜门，里面空荡荡，除了几瓶水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能看出来，傅定泗大概就没在家里吃过饭。 冷冻室倒是有不少东西，基本上都是速食的馄饨饺子，还有披萨。 不过，看起来都没有动过。 宁皎依猜想，这些东西约莫也不是他买的。 估计是傅启政找人给他安排的，怕他在这里饿死吧。 公寓面积不算大，楼下很快就看完了。 楼上有两间卧室，傅启政之前已经跟宁皎依说过了傅定泗平时住哪间，宁皎依上楼之后就本着傅定泗平时住的卧室去了。 卧室的门紧闭着，宁皎依站在门前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有勇气推门而入。 165：其实他真的很无辜啊 一打开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很整齐，延续了傅定泗一贯的风格，房间的床头柜和书桌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东西都没有。 床上也很整齐，想必被子和枕头都被他收到了柜子里。 思及此，宁皎依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柜门。 衣柜里挂着傅定泗的几套衣服，一边是睡衣，一边是出门的时候穿的。 分得很简单，也没几套。 想来，他之前决定来纽約的时候，就没带多少东西。 这也符合他的作风。宁皎依站在衣柜前发呆很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抬起手来，从衣架上取下了一套睡衣，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比起卧室，浴室是个更有生活痕迹的地方。 宁皎依看到了傅定泗的牙杯牙刷，还有剃须刀和毛巾。 浴室的浴缸上摆放着洗发水和沐浴乳，都是他之前用过的。 宁皎依脱下了衣服，在浴室的浴缸里泡了一个澡。 她最近太累了，在医院没有好好洗过一个澡。 傅定泗一直没醒过来，她做任何事情都没办法全情投入。 赶飞机，倒时差，浑身酸痛。 宁皎依做设计久了，颈椎和腰椎一直都不太好，一旦劳累，就会带起全身的酸痛。 泡澡之后，这种酸痛被驱散了不少。 ……… 宁皎依在浴室呆了半个多小时。 她闭上眼睛泡在热水里，脑袋里不断闪过的都是她跟傅定泗结婚那半年多发生的事情。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在宁晚晚的病房里逼着他娶她的时候，他对她说：宁小姐，请自重。 后来他被逼无奈，亲自去孚宁找她领证。 领完证之后，他对他说：除了结婚证之外，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可惜他还是没能如愿，因为她逼着傅家办了一场婚礼。 其实婚礼那天他并不开心，宁皎依到现在都记得他有多么不耐烦。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不情愿吧。 想到这些，宁皎依更觉得自己可笑。其实他真的很无辜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是她非得把自己存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强加到他身上，又希望他能给她正向反馈。 其实他根本不记得他，他有他自己的世界，和他自己想要完成的目标。 哪怕是跟宁晚晚在一起，也轮不到她来拆散。 是她没有认清楚事实，是她太自私，才彻底毁掉了他。 她是杀死他的凶手，毋庸置疑。 所以，她现在这么难过，应该是报应吧？ 宁皎依扯起了嘴角，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做出决定之后就不会后悔的人， 她人生中经历了太多起起伏伏，也做过不少错误的决定。 但即使是错误的决定，她事后也不会后悔。 可能还是因为那些事情没有错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吧。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宁皎依浑浑噩噩地泡完了一个澡，擦干身体之后，她换上了傅定泗的那套睡衣。 穿着男士睡衣还是不合身，宁皎依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起来。 也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宁皎依出来之后就趴在了床上。 床单上有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 宁皎依突然有些眷恋这样的味道，好像漂泊无依的人突然找到了家一样。 她不断地吸气，闻着这个味道，思绪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思路被打断，宁皎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出的行为有多离谱。 她低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是宁绥和打来的电话。 宁皎依摁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还在医院？”宁绥和问，“傅家应该在医院安排了护工吧？你刚到，先倒时差休息一下，别折腾坏了自己的身体。” “没在医院了，已经回来休息了。”宁皎依没有跟宁绥和说自己现在在哪里。 宁绥和听完宁皎依的回答以后，松了一口气：“好，那你先休息，医院那边别太担心，他们都会安排好的。你照顾好自己，我忙完这几天飞去看你。” “不用，哥，你先忙吧，这边没什么事儿的。”这段时间宁绥和为了她和傅定泗的事儿耽误了太多工作，宁皎依已经不忍心再看他折腾了。 “医院那边怎么说的？”宁绥和跟宁皎依打听起了傅定泗的情况：“真是因为他之前催眠的事儿？” “还不知道，明天才做检查。”提到这件事儿，宁皎依的声音有些僵硬。 关于检查的结果，她很惶恐。 如果真的是因为之前的催眠治疗才造成这样的结果……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那明天检查完你跟我说一声。”宁绥和宽慰宁皎依，“你先别慌，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其余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其余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吗？ 可能，在旁人眼里确实如此吧。 可是，宁皎依是真的没办法这么想。 跟宁绥和聊了几句，宁皎依就挂电话了。 放下手机之后，宁皎依再次躺在了床铺里。 她闭上了眼睛，蜷缩起了身体，看起来有些绝望。 ** 从公寓出来之后，傅启政给傅诚那边打电话交代了一下宁皎依在这边住下的事情。 傅诚听完之后没有什么意见，两人又确定了一下一明早去医院的时间，便结束了这通电话。 傅启政这边刚刚跟傅诚通完电话，正准备开车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了。 傅启政看到洛湘的名字之后，戴上耳机接起了电话，顺便发动了车子。 “皎皎他们到了没？医院那边是怎么说的？”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洛湘急匆匆的声音。 傅启政忍不住皱眉，“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活动？” “去什么活动啊，我让人代替我去了，我想去医院找你们呢，你们在不在？我直接打车过去。” 洛湘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活动？ “不在医院，医院那边的检查要明天才能做。”傅启政跟洛湘交代了一下傅定泗这边的情况，随后又问她：“你在哪里？你的车呢？” “我今天没开车，齐胜光去接我的。”洛湘随口说了一句，“算了，那我明天再去医院吧，我直接让他送我回家。” 傅启政一听洛湘要让齐胜光送她回家，表情马上就变了。 他捏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几分，沉下声道：“在哪里，我去接你。” “免了，齐胜光接我就行，你明天——” “在哪里，别让我问第三遍。”傅启政阴着脸打断了洛湘的话。 傅启政对齐胜光这个名字过敏。 这几年，齐胜光一直都在洛湘面前转悠， 又是一起参加活动，又是一起约会吃饭，不少人以为他们两个人是情侣。 齐胜光每次出现在傅启政面前，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傅启政最初觉得齐胜光年龄小，懒得跟他计较。 但是，齐胜光的挑衅越来越过分—— “你有病啊。”莫名其妙被傅启政吼了，洛湘十分不开心，“能不能好好说话。” 傅启政被噎了一下，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傅启政重新说了一遍：“我这会儿没事儿了，你在哪里，我顺便接你回去，正好我也要去看初初。” 搬出了女儿当借口，她总不能拒绝了吧？ “不用了，齐胜光已经来了，你要看初初就直接去我那边吧，我一会儿也到了。” 傅启政听到洛湘那边跟齐胜光说了一句话。 很明显，齐胜光的声音由远及近，离洛湘越来越近了。 傅启政的脸再度阴了下来。 这次，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洛湘已经挂电话了。 听着耳机里的忙音，傅启政有些烦躁。 他腾出手来拽了拽领带，提了车速，朝着洛湘所住的那栋别墅开了过去。 ** 傅启政恰好赶上了堵车，赶去洛湘那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傅启政停车之后，正好看到了洛湘那辆suv停在院子里，想必她已经回来了。 傅启政下了车走到门口，刚按下了门铃，面前防盗门就被打开了。 只见齐胜光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后。 傅启政没想到齐胜光还在这边，看到他之后，傅启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然而齐胜光却浑然不觉，笑着说：“傅总来了啊，请进。” 齐胜光这话听起来挺有礼貌的，但是傅启政却听得非常不爽—— 齐胜光摆明了就是故意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男主人的样子。 呵，这是在跟他宣誓主权？ 幼稚。 傅启政直接无视了齐胜光，绕过他，迈步走进了客厅。 傅启政进来的时候，洛湘正好端着水果出来了，她一边走路一边说：“齐胜光，这个车厘子好好吃，你快尝尝。” 一听到洛湘这句话，傅启政原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 齐胜光看到傅启政这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他朝着傅启政挑衅一笑，然后转身走向了洛湘，“真的吗，你喂我？” 洛湘也是说完话才发现傅启政到了。 她直接走上来把果盘塞给了齐胜光，“你去跟初初一起吃。” 齐胜光“唔”了一声，“好，遵命。” 接着，齐胜光拿着果盘去找在一边看书的初初了。 初初跟齐胜光玩儿得很好，有齐胜光在的时候，根本不记得傅启政是她亲爹了。 齐胜光年龄小，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初初特别喜欢他。 这两年初初还稍微好了一些，当年她一两岁的时候，那会儿傅启政跟洛湘的关系也很紧张，两人几乎一见面就吵架。 毫无疑问，初初一直都是跟洛湘一条战线的， 那几年，初初看到傅启政都没什么好脸色，反倒是跟齐胜光玩儿得开心。 现在他们父女的关系虽然比早年间好了很多，但初初还是更喜欢跟齐胜光玩儿。 齐胜光出现的时候，她基本上就不会想起傅启政了。 傅启政看着初初满心欢喜地齐胜光玩耍的画面，对齐胜光的不满简直达到了巅峰。 “你还没跟我说呢，医院那边什么情况，明早几点去检查啊？”傅启政走神的时候，洛湘凑上来问起了傅定泗的事儿。 傅启政回过神来看向洛湘，“你要过去？” 洛湘点点头，“是啊，我还有点儿担心皎皎，她这段时间估计很辛苦。” “我得多陪陪她，免得她想不开。” 傅启政“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那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吧。” “好，几点？我到时候在医院门口——” “我今天晚上留下来。”不等洛湘说完，傅启政就打断了她，他很自然地说：“晚上吃什么？” 洛湘：“？？” 谁让他留下来的？经过她同意了吗？ 傅启政这一副回到自己家里的样子，真是看得人窝火。 不过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洛湘压下了脾气，对傅启政说：“晚饭没你的份儿，阿姨只做了三个人的量。” 傅启政：“那正好。” 洛湘：“？？” 傅启政：“初初，你还有我，正好三个人。” 洛湘：“阿姨做的是齐胜光的好吧，你要饿了自己去外面解决，我家又不是你的食堂。” 显然，洛湘对傅启政没什么耐心。 “你明天还想不想去医院？”听到洛湘维护齐胜光，傅启政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你威胁我？”洛湘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傅启政的意思，“傅启政，你真是个王八蛋！” 傅启政没接话，直接朝着初初的方向走了过去。 洛湘巴不得捏着傅启政把他扔出去，但是一想到明天还得靠他带着去医院，就先忍了。 傅启政来到了初初身边坐下来，试图跟她聊天儿。 “初初，爸爸来看你了。” “哦，爸爸你好。” 初初手里拿着乐高，忙着跟齐胜光玩儿，没空搭理傅启政。 小姑娘很敷衍地回了一句，然后就继续去堆乐高了。 被女儿无视，傅启政再次看向了齐胜光。 齐胜光那边迎上了傅启政的目光，挑衅地笑了起来。 傅启政的眼底闪过了杀气—— 若不是有初初在，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跟齐胜光动手了。 看来齐胜光是最近舒坦日子过多了。 ** 宁皎依早晨是被闹钟闹醒的。 她好长时间没有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一整夜都没有醒过来。 睡了九个多小时，起床的时候浑身轻松。 宁皎依从床上起来之后，收拾好了床铺，换上了昨天的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化过妆了，自打傅定泗住院之后，她就每天素面朝天的，根本没心思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宁皎依收拾好之后，傅启政安排来的司机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已经在公寓门外等着了。 宁皎依换了鞋子，匆匆走了出去。 ……… 九点整，司机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内部停车场。 宁皎依下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傅启政和洛湘。 洛湘一瞧见宁皎依，便加快步伐走了上来，习惯性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时差倒过来了没有？”洛湘关心地询问着宁皎依。 宁皎依点点头，“还好。” “定泗爸妈已经到了，我们上楼吧，医生马上也该到了。”傅启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带着她们两个人往楼上走。 他们三个人到病房的时候，医生确实已经过来了，傅诚正在跟其中一个医生沟通着。 ** 傅定泗要做的检查有几十项，今天一整天大概都要耗在检查上了。 从上午九点半到下午五点钟，宁皎依一刻都没停过。 午饭随便吃了几口，剩下的时间，都在因为傅定泗检查的事儿奔波。 当然，傅诚和阮湘玉他们也是一样。就连傅启政和洛湘，都跟着忙活了一整天。 阮湘玉到底是年龄大了，她平时没有这么劳累过，最近心底焦虑，又因为傅定泗的事儿来回奔波，这会儿终于是病倒了。 在医院跑了一天，阮湘玉站都站不稳了。 她这个情况把傅诚吓了一跳。 做完检查之后，傅诚赶紧带着阮湘玉去看了一下医生。 医生了解过情况之后说阮湘玉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身体疲劳，需要好好休息。 听过医生的建议之后，傅诚就先带着阮湘玉回酒店了。 他们夫妻一走，病房里就剩下了宁皎依、傅启政还有洛湘在。 至于傅定泗，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什么苏醒的迹象。 检查的结果已经送去医生那边了，但是要等明天才能出结果， 毕竟检查项目太多，各个科室的医生也要讨论过后才能下结论。 宁皎依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 送走阮湘玉和傅诚之后，宁皎依抬起手来摸了摸太阳穴。 她有些头疼。 洛湘见宁皎依这样，马上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皎皎，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护工看着。” “我们出去吃个饭，我一会儿送你回去吧。” 洛湘不放心宁皎依在这边守夜，她最近累成这样，倒时差又通宵，要折腾死人的。 宁皎依这边还没来得及回洛湘的话，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之后，宁皎依抬头看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eddie医生的脸：“嗨，宁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eddie医生走进来，停在了傅启政面前，询问起了今天的检查情况：“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傅启政摇摇头，“送去分析了，估计明天能有结果。” eddie医生点点头，“嗯，那你们得再等等了。” 傅启政沉默下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eddie医生说：“你要不要也给他做个检查？” “你不是做了脑电波监测吗？有这个就够了。”eddie医生说，“明天把他的报告给我看看。” 傅启政问：“他昏迷不醒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催眠？” eddie医生摇摇头，一脸无奈：“这个问题，我真的没办法回答。确实是有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但是我无法肯定是不是跟催眠有直接联系。” 宁皎依仔细听完了eddie医生的话，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催眠可能会导致人昏迷不醒？” “有可能。”eddie医生点点头，说：“催眠本身是一种治疗手段，凡是治疗手段都是有风险的，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后遗症。这些风险，在接受催眠之前我都跟他提过了，是在他同意的情况下才进行的治疗。” “……”宁皎依说不出话来。 宁皎依紧紧抿着嘴唇，沉默几分钟后，她问eddie医生：“我能去你办公室跟你聊聊吗？” eddie医生点头，欣然答应：“当然可以，今天我有时间。” ** 宁皎依跟着eddie医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先前宁皎依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催眠这件事情，也没有来过精神科医生的办公室。 eddie的办公室和诊室是连着的，面积很大。 能拥有这么大规模的办公室，足以证明eddie在业内的地位了。 “他之前就是在那边接受催眠的，要进去看看吗？”eddie医生指了指对面的一扇门。 那扇门在角落里，十分不起眼。若不是他动手指过去，宁皎依都不会注意到。 看着那扇门，宁皎依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有些紧张，“……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里面没有什么机密的东西，只是很普通的一间房。”eddie医生一边解释，一边走上前打开了那扇门。 宁皎依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走进去之后，宁皎依发现eddie医生说得没错，这里确实只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房间。 有一扇落地窗，四面的墙壁都是白的，窗户那边是遮光窗帘，房间里放着一张沙发，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些书。 很简单的陈列。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是做催眠的地方，宁皎依大概会觉得这是eddie医生的休息室。 eddie医生指了一下沙发，笑着说：“他当时就是坐在那里做的催眠。” 宁皎依盯着沙发看着，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傅定泗坐在沙发上的画面。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压抑。 “其实他最初找我做催眠的时候，我很惊讶。”eddie医生主动说起了他跟傅定泗的第一次见面，“是傅总那边介绍我们认识的，见面之前我了解过他的情况，说实话……当时有些混乱。” “准确来说，他对他自己的情况并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第一人格还是第二人格。”回忆起来傅定泗之前混乱的话，eddie医生一脸无奈，“他家人，应该瞒了他不少事情。” 166：日记 宁皎依艰涩地点了点头，这一点，是肯定的。 “所以，一开始，我只能根据经验判断。当我知道他是副人格的时候，我很惊讶。可能你对这种病不太了解，但一般情况下，我们在治疗的时候会倾向于留下主人格，除非主人格真的很有大的缺陷，或者是有反社会倾向，不然任何人都不会轻易去杀死他。没想到，他父母留下的竟然是副人格。”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挺伤心的。”eddie医生说，“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我可以看出他的失望。他父母应该不是出于爱他才留下他的，可能只是想要个听话的儿子。” eddie医生说的这些，宁皎依也想到过。 阮湘玉确实也是将那个人当成了工具，而且是一个很好操控的工具。 想到这些，宁皎依的呼吸有些困难。 他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应该很绝望很难受吧？ 他真的太无辜了，平白无故被卷进来这样一场风波…… 他决定消失的时候，应该是彻底死心了吧？ “当时我以为他要消失，可能是在跟他父母赌气，毕竟被父母当成工具这种事情确实让人失望……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想消失不是因为他父母。” eddie医生这话一出，宁皎依的呼吸更加困难了。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eddie医生说出来的话，她会更加难以承受。 “你知道的，催眠虽然不是什么危害生命的手术，但风险也不小，如果失败，很有可能会人格分裂，或者引发其他的精神疾病，再夸张一点儿，彻底昏迷不醒也有可能。虽然我经验不少，但他这种情况我并没有遇到过。他之前被催眠过一次，强行进行第二次催眠，风险是翻倍的。”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的想法是尽可能地让放弃催眠，帮他解决一下他的心结，让他接受现实的情况。傅总那个时候也不太赞成他冒险，但我们两个人劝他，都没有用，他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另外一个人格回来。” “他说，他的妻子爱的是另外一个人格，是他占了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所以他必须消失。只要他消失了，你就不会和他离婚了。” eddie医生说到这里时无奈地笑了起来，“傅总说他是个傻小子，我十分同意。” “……” 宁皎依的指甲已经把掌心掐出了血痕。 eddie医生的话，每一句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傻小子…… 这个词儿用来形容他，确实是很到位。 他怎么那么傻呢…… “催眠能成功，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消失的决心够大。”eddie医生看着宁皎依，认真给她分析着手术的情况：“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犹豫过，每天都在想着消失，如果没有这样的决心，主人格是不会回来的。” “我很少见有这么大决心要消失的人，一般情况下，副人格会更倾向于取代主人格存在，像他这样占了几年身体还退位让贤的，几乎没有。” eddie医生看着对面的沙发，陷入了回忆：“之前我问过他，真的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吗？你猜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他说了什么？” 宁皎依艰涩地开了口，说话时，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 支离破碎，像是刚从沙漠里爬出来的人一样。 “他说，他舍不得的人，是最想他消失的人。所以，他必须消失。只有这样，那个人才会快乐。” eddie医生将傅定泗当初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给宁皎依复述了一遍。 虽然他是用英文说的，但宁皎依还是在那个瞬间涌出了眼泪。 根本无法控制。 宁皎依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压抑地抽泣着，肩膀都在跟着抖动。 eddie医生一看宁皎依这样子，就明白她的想法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事已至此，谁都没有什么办法。 eddie医生猜想宁皎依现在应该是需要发泄的，她还哭得出来，是一件好事儿。 所以，eddie医生并没有拦着她，就这么让她哭了。 宁皎依一开始还在隐忍，后来忍不住了，哭得越来越大声。 eddie医生拿了一包纸巾递给了她，宁皎依接过来之后，哽咽着说了一声“谢谢”。 eddie医生看到她哭，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 宁皎依想，他作为精神科的医生，想必更夸张的画面都见过了， 她这样的，确实没办法引起他的惊讶。 这么一想，宁皎依索性也就不在他面前装了。 ……… 哭了十几分钟，宁皎依的情绪冷静了一下。 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试探性地问eddie医生：“他……还有可能回来吗？” eddie医生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直接给答案，但是这个动作已经全盘否决了宁皎依所有的希望。 宁皎依咬紧了牙关，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eddie医生问：“你希望他回来吗？” 宁皎依：“……” eddie医生：“抱歉，可能我的话会引起你的不舒服，但你现在的表现，真的很像是爱上那个消失的人格了。是这样吗？” 宁皎依：“……” eddie医生：“当然，你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想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还说过什么？”宁皎依花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能再跟我说说吗？” eddie医生思考了一会儿，无奈地说：“他话很少，我偶尔也会问问他关于你的问题，不过他好像很不愿意提起，后来我就不再问了。” “除非我跟他说话，否则他是不会主动跟我聊的。关于感情的问题更是如此了。不过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的感情确实很深——哦，也不需要看出来了，他都已经为你消失了，足以证明一切。” eddie医生的话，成功在宁皎依心口划了一刀子。 锋利不留情，一刀致命，鲜血淋漓。 “……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宁皎依失神地呢喃着，“他走得这么干脆，就没想过后面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因为他觉得你不需要他留下任何东西，你只需要他的离开。”eddie医生一针见血地说，“或许你们之前之争吵的时候，你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所以他记下来了。” 宁皎依：“……” 没错，她确实说过。 当时那种情况下，她是真的彻底失望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宁晚晚丢下她不管不顾，她也是有尊严的人，难道不该清醒吗？ 那种情况下，稍微清醒一点儿的人，都会想要离婚吧。 她本来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想清楚了就直接去做了。 当时……她说的话确实不怎么好听。 但她没想到，傅定泗竟然真的记在心上了，甚至，真的“成全”了他。 eddie医生看着沉默的宁皎依，问她：“你一直等待的人回来了，你难道不开心吗？我以为，对于你来说，他是个罪人。” “我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宁皎依点点头，关于这一点，她没有否认。 她不是会逃避责任的人，当初她确实是觉得他是个罪人，如果不是他，她爱的人就不会消失。 “那现在呢？”eddie医生眯起眼睛看着她，似乎要通过这个眼神看穿她的灵魂。 “现在，说不清了。”宁皎依摇头，想了半天都找不出来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现在的感觉。 她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我天生就喜欢得不到的人吧，在我身边的，我永远都学不会珍惜。我这样的人，大概是不配被人爱的。” eddie医生：“你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或许你们只是多年没有见面，再熟悉一段时间，过去的感情都会回来的。” 宁皎依惊讶地看着eddie医生：“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继续这下下去？” eddie医生：“这个我不确定，我给你的建议是，听从自己的内心。” 听从自己的内心……她也想这样。 可是，她现在连自己内心的声音都要听不到了。 她其实根本不该是这样的。 她一向果决干脆，最近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自己都不习惯了。 eddie医生：“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如果你决定跟他分开，那么，他的消失将变得毫无意义。这也就代表着，他在自己短暂的生命中做的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是错的。” 宁皎依：“……” eddie医生：“你也知道的，他从出现开始就在按照他父母的要求活着，不会有人关心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而他自己也没有这样的意识。当他爱上你的时候，他的自我意识才开始觉醒。” “他选择为了你消失，是他以自我的名义做出的决定，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吧？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我想，他应该也希望自己的决定是有结果，有意义的。” 宁皎依哑口无言：“……” eddie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太犀利了，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辩驳。 他没有劝她不要跟傅定泗分手，但这些话，却比劝她不要分手来得有分量。 是啊—— 如果她真的跟傅定泗分开了，那个人的消失将变得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这是多么残忍的四个字。 光是这样想着，宁皎依就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他是真的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她啊， 她现在都不敢去揣度他当时究竟是抱着何等决绝的心态决定消失的。 傅家把他当成了管理公司的工具，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很失望了， 而她正好在那个时候，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彻底地将他打倒了。 他消失的时候，对这个世界应该已经没有任何眷恋了吧。 eddie医生看宁皎依前后的反应，很确信她已经爱上那个消失的傻小子了。 但是事已至此，一切都晚了。 eddie医生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对宁皎依说：“珍惜眼前人吧，这是你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宁皎依用力地掐着手心，她掌心的皮都要被掐破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宁皎依还是不死心地问eddie医生：“他真的没有可能再回来了吗？哪怕……几天也可以。” 至少，让她搞清楚一些事情， 至少，让她跟他好好道别一次。 eddie医生无奈地笑了出来，他看着宁皎依，反问：“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呢？我为了安慰你告诉你他可能会回来，这样你会好受一些吗？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这么问，只是希望从我这边得到安慰而已。” “人总是如此，有些话明明是假的，但人还是愿意用这些话来实现自我安慰。” eddie不愧是心理医生，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宁皎依内心的想法。 宁皎依被他噎了一下，好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是啊，她生平最讨厌懦弱、自我麻痹的人，怎么自己也变成这样了？ 宁皎依冷静了一下，她朝着eddie医生摇摇头，说：“不需要了，我明白了。” eddie医生欣慰地点头，“你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通，真好。” 宁皎依：“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eddie医生：“应该的，很遗憾没能知道更多的信息告诉你，还是那句话，希望你珍惜眼前人。” ** 从eddie医生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宁皎依走回来病房的时候，步子都是飘的。 她回来的时候，傅启政和洛湘都还在。 病床上傅定泗安安静静地睡着，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宁皎依状态很不好，这一点，傅启政和洛湘都看出来了。 宁皎依回来之后，洛湘马上起身走上去挽住了她的胳膊，“皎皎，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皎依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看得人一阵心慌。 “我没事儿，放心。” 宁皎依不想让洛湘和傅启政为了她的事情操心，所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随后朝着洛湘摇了摇头。 她笑得太难看了，连洛湘都能看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 “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你今天忙了一天肯定很累。”说到这里，洛湘看了一眼傅启政，“一会儿吃完东西让傅启政送你回去，今天晚上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宁皎依低着头没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 洛湘跟傅启政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就拉着宁皎依走了。 傅启政交代了护工几句话，便跟着她们两个人一起走了。 ……… 晚上吃饭的餐厅是洛湘找的，就在医院附近，是一家地道的美式餐厅。 洛湘跟宁皎依关系好，之前她们两个人就经常一块儿出来吃饭。 对于宁皎依的口味，洛湘已经了如指掌了。 点餐的时候，洛湘点了不少宁皎依爱吃的菜。 很快，菜都上来了。 宁皎依是真的很累很饿，但也是真的提不起胃口。 不忍心辜负洛湘的好意，也不想真的熬垮了自己的身体，她勉强拿起刀叉吃了几口。 这顿饭宁皎依没吃多少，但洛湘和傅启政都没有催她吃，他们两个人都能看出来宁皎依已经在尽力吃了。 至少她没有自暴自弃，这样已经很好了。 ** 吃过晚饭，傅启政和洛湘一起把宁皎依送回到了傅定泗住过的那套公寓。 傅启政把车停在了门口，并没有要跟下车的意思。 洛湘原本是想送宁皎依进去的，但是，她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傅启政递过来的眼神。 傅启政明显是在告诉她不要跟下去。 洛湘愣了一下，正想着傅启政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宁皎依已经下车了。 洛湘再想跟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宁皎依已经输入密码开门进去了。 洛湘见宁皎依进门，这才收回视线。 她直接问傅启政：“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让我跟她下去？” “她现在需要安静，你别去打扰她了，你太吵了。”傅启政淡淡地开口。 “我吵？”洛湘听到傅启政这么说，简直被气笑了，“你想骂我就直说，拐外抹角的，是不是男人啊。” 傅启政听到她这话之后，立马沉下了脸：“你说什么？” 洛湘：“我说你不是男人！每天都拐弯抹角骂我，真没风度！” 傅启政：“我要是没风度，现在就把你丢下车。” 洛湘嗤了一声，“你丢啊，我又不是没钱打车，实在不行我就给齐胜光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我本来也不想坐你的车，少自我感觉良好了。” 傅启政觉得，洛湘真的是很会惹他生气。 每次随便一句话，都能轻易戳中他最生气最介意的那个点。 从她嘴里听到地齐胜光的名字，傅启政的脸比刚刚还要黑。 他这次也不继续跟洛湘浪费口舌了，直接趁她不注意发动了车子，提高车速离开。 洛湘坐在后座，没有系安全带，傅启政突然发动车子，她的身体被惯性甩了出去，差点儿磕到脑袋。 被吓了一跳，洛湘说话的语气更恶劣了：“神经病，傅启政你就是个神经病，你快放我下车！我不要跟你这种神经病待在一起。” 傅启政直接无视洛湘，继续开着车。 ** 宁皎依回到公寓之后，浑身无力。 她直接脱了鞋，赤着脚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宁皎依双手抱着膝盖，又想起了eddie医生今天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虽然都不是什么倾向性特别明显的话，但每一句都让她难过。 想着想着，眼眶又有些酸了。 她最近似乎格外矫情，随便一句话、一件事，都能让她落泪。 宁皎依不是很喜欢这样脆弱的自己，她低头，将脑袋埋到了膝盖里。 还好这次控制住了，并没有哭得太夸张，只是简单落了几滴泪就算结束。 停下来之后，宁皎依抬起了头，侧目扫过了旁边的笔记本电脑。 这应该是傅启政用过的。她昨天好像还没有看过他的电脑…… 宁皎依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她不太喜欢别人看她的电脑，所以她也从来不会去看别人的电脑和手机。 昨天看到傅定泗用过的笔记本和平板在沙发上放着，她并没有动心思打开去看。 可是今天晚上……她想破例了。 宁皎依盯着笔记本看了几分钟，一番犹豫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拿起了笔记本。 笔记本一直插着充电电源，宁皎依拔下了电源，将电脑开了机。 开机需要密码，宁皎依用傅定泗的生日试了一遍，电脑轻松被打开了。 宁皎依很想笑，他这个设置密码的方式，跟不设有什么区别？ 稍微了解他一点儿的人，就能轻松猜到他的密码。 电脑打开之后，屏幕上很干净，没有什么娱乐的软件，就是系统里自带的那些工具。 宁皎依打开了网页，看了一下历史记录。 历史记录里基本上都是新闻网站，要么cnn，要么bbc，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财经网站…… 是真的，枯燥又无趣，很符合他的个人风格。 宁皎依翻着了一会儿网页记录，觉得太无趣了，便直接关闭了网站，开始研究他电脑里的文件。 宁皎依在屏幕最右下角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就是“文件夹”，看起来很不起眼，正常人瞧见它，应该都不会有点开的冲动。 宁皎依也只是随手点进去看看，没想到，竟然在里面发现了成堆的文档。 文档是以日期命名的。 这些日期，正好是他在纽約接受催眠的那半年。 看到这些文档之后，宁皎依的呼吸都顿住了，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浑身血液都在往脑袋里冲。 不知道花了多长的时间才冷静下来。 ……… 文档已经按照日期的排过序了，宁皎依颤抖着手打开了第一篇。 【见过医生了，他让我耐心等待。 不知道要等多久，希望能早点有效果。 我没想过自己会有这种病。 好像这么说不对，我没有病，我是疾病本身。】 宁皎依看到这句“我是疾病本身”的时候，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住了一样，疼得窒息。 他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句话的？ 看似云淡风轻的背后，他的内心应该有多么失望、挣扎？ 宁皎依僵硬着手指翻动着页面，继续往下看。 【跟父母的关系从未认真考虑过，他们对我还算不错，家庭氛围勉强算和谐。 一直不太清楚什么样的家庭关系是正常的，以为他们对我的态度就是父母对孩子的态度。 到现在突然知道了我对于他们的意义，觉得很可笑。 一个工具，一个替身，消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位置本身就该属于我。 我消失了，对所有人都好。 eddie最好快点把我送走，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167：信 这是第一篇日记，没有很长，也没有什么矫情的话语，听起来只是一篇云淡风轻的记录而已。 傅定泗并没有在日记里长篇大论地写自己的心情有多糟糕，得知真相之后有多失望…… 但是，宁皎依仍然从字里行间读出了他的绝望和难过。 他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应该很绝望吧？ 渴望“活下去”是人类的本能，如果不是彻底绝望看不到光亮，谁会想要消失呢？ 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看完第一篇日记，她就这样难受了，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记她要怎么看。 文件夹里有六个多月的记录，她今天晚上肯定是看不完的。 就算能看完，她也舍不得一次性看完。 之前宁皎依一直以为傅定泗离开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现在突然发现他留了一个文件夹的日记，她十分欣喜。 这应该是他留下的唯一一点儿东西了，她根本不舍得一次性看下去。 看完第一篇日记，宁皎依缓了几分钟，这才点开第二篇。 第二篇，是他第一次做完催眠治疗之后写的。 【今天做了第一次催眠，没效果。 结果在预料之中，eddie也说了不可能立竿见影，让我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是无所谓，但她等不了那么久。 我再不走，她真的要离婚了。 我消失太久，她应该会觉得我很懦弱，离婚都玩不起，用这种办法逃避。 我不太希望她这样想我，因为我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很糟糕了。 我走了，她才能开心一点吧。】 看到这里，宁皎依捂住了嘴唇，眼泪夺眶而出。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一段话，每一句都在戳着她的痛处摩擦。 【今天想给她发微信打电话，想想还是算了。 她现在不想看见我。不去打扰她了。 春节她应该很开心，宁绥和和老爷子在陪着她，挺好的。 下午突然在想，如果我早点对她好，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好像也不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 宁皎依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哭得肩膀都在抖动，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宁皎依抽了纸巾不停地擦着眼泪。 ……… 关上第二篇文档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往下看了…… 再看下去，大概明天眼睛都要哭瞎了吧？ 她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容易被文字感动的人，之前读书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人会看小说看到流泪，宁皎依一直都不太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她倒不是不会感动，只是她很清醒地知道那些只是艺术表现形式而已，没必要太过投入。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对着文档痛哭流涕。 短短几百字的流水账，竟然已经让她哭成了这样。 这日记确实很有傅定泗的风格，虽然每天都记录，但也只是单纯地记录而已，他甚至都很少在日记里说自己的感受。 偶尔有一两句，也都是一幅不甚在意的语气。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看得人难受。 宁皎依看完两篇文档之后哭了十几分钟，到后来鼻子不通气了，大脑也有些缺氧。 她往下翻了一下，后面还有很多很多没有读过的。 她想，今天晚上是没有勇气再读了。 宁皎依正这么想的时候，文件夹已经翻到了尽头。 文件夹的最后一篇文档，不是用日期命名的。 文档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信。 看到这个字儿的时候，宁皎依右眼皮跳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这封信应该是写给她的。 她抿住了嘴唇，双击，点开了那份文档。 很显然，这篇文档里文字的内容要比日记多得多，有好几页。 宁皎依将注意力定在屏幕上，一字一句认真地读了起来。 这封信确实是写给她的。 【皎皎：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我就当你看不到吧，这样我可以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催眠快五个月了，最近有一种灵魂飘在头顶的感觉，eddie医生跟我说，这是催眠成功的征兆，很可能下次再去的时候，我就彻底消失了。 虽然我一直在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但是当eddie医生告诉我的时候，我又有些不甘心了。 你要是看到我这么说，肯定又要骂我犯贱了吧。 不过你放心吧，就算我不甘心也会离开的。 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从来没有开心过，从结婚到你决定离婚，我好像一直都在让你伤心难过。 我一开始非常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对一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提结婚，也不理解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我对你好。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就会对那个人有期待，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你可能不知道吧，这四个多月，我每天都在盼着你给我发消息。 哪怕你跟我提离婚都可以，只要你联系我，我就很开心了。 我起床之后会检查手机，看不到你的消息，我会很难过。 可是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当初你也是这样期待着我给你反馈的，我却一次又一次让你伤心。这一切都是我活该，我配不上你。 这段时间，我在催眠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你和他相处的画面。 我不清楚那些事情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是，他对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比不了的好。 看到这些，我又觉得自己消失是很正确的选择，因为我根本做不到那样。 我也理解了你对我的恨，不管我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我都抢占了你爱的那个人的身体，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他也不会消失。 你说得对，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被人喜欢，我可能到死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了，我更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怎么表现。 不过我觉得，我消失应该是对的，我走了，就代表你们能再次见面了，到时候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我想让你开心，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一个人的正确表达方式？ 不过就算你给我回答，我应该也听不到了。 我也不想管这件事情究竟是对是错了。 如果错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以后……我本来想说以后我会注意的，可是我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以后了，所以，你不要因为一个已经消失的人影响心情了。 跟你在一起的这半年，是我短暂三四年的人生里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可能我这样说你不会相信，因为我总是在你面前表现得很不耐烦。 可是我后来仔细想过，你没有出现之前，我确实很像一个机器人，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傅家安排我跟宁晚晚订婚，我就去跟她订婚，傅家安排我去管理公司，我就去管理公司。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些事情，只是因为他们告诉我应该这么做，所以我就去做了。 我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你出现之后，我好像就不太一样了。 我觉得自己总是被你激怒，那种失控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终于弄清楚了我想要的是什么，可惜为时已晚。 我好像说了太多话，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大概会讽刺地觉得我在给自己找借口。 或许是这样吧，我本身就是个懦弱优柔寡断的人。 但我希望你开心，这是真的。 我想，他回来一定能让你开心吧，因为你那么想他。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办离婚手续，你们是夫妻了。 我想他应该会给你补一个婚礼吧，之前我送你的戒指在西苑别墅卧室的抽屉里，我走的时候忘记处理了，你可以把它扔掉。 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也不会在西苑别墅住了。 总之很抱歉，因为我的出现让你们被迫分开了这么多年。 希望我的离开能让你重新开心起来，我好像没有说过，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我想你一直都能笑得那么开心。 废话说的得有些多了，希望你们幸福，我走了。】 ……… 信很长，至少，跟他的日记比起来是很长的。 宁皎依噙着眼泪，一个字一个字读完了这封信。 信的落款处只有日期，没有名字。 宁皎依想，他应该是潜意识地觉得那个名字不属于他，所以写不出来了。 键盘上都是眼泪，宁皎依哭得泣不成声。 他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过。 是因为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吗？ 他说他的消失会让她开心，他凭什么这么想当然地认为？ 傅启政和eddie医生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傻子。 宁皎依合上了电脑，浑浑噩噩地上了楼。 她情绪有些崩溃，上楼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摔了一跤，擦破了膝盖，还撞出了一大块儿淤青。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腿上的伤，触目惊心的伤口，可是她却察觉不到疼痛。 因为有一个地方，比伤口更疼。 宁皎依抬起手来摸上胸口，她咬着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朝楼上的卧室走去。 回到卧室的时候，宁皎依膝盖上的伤口仍然血流不止，血水一路往下滴落，落在了脚掌上。 宁皎依来到了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下伤口，然后用湿纸巾随便擦了几下。 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处理伤口。 刚刚哭了太久，她现在大脑有些缺氧，眼睛也疼得不行。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宁皎依回到床上趴了下来。 她将脸贴在床铺里，不停地深呼吸，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那个人的存在。 可是，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属于他的气息。 他真的消失得很彻底。 想到他日记的内容还有那封信的内容，宁皎依一把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你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她咬着牙，声音压抑又痛苦，“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 阮湘玉那边休息了一夜之后，情况好转了不少。 第二天傅定泗的检查结果就要出来了，阮湘玉自然不可能错过。 一大早，阮湘玉就不顾傅诚的劝阻来到了傅定泗的病房里。 病房里头只有护工在守着。 阮湘玉和傅诚过来之后，就先让护工离开了。 阮湘玉坐在病床前头看着昏睡不醒的傅定泗，声音再度哽咽了。 她问傅诚：“你说定泗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醒不过来……这么多人等着他，他真的不管了？” “就算不在乎我们，那宁皎依呢？他不是最在乎她了吗，宁皎依天天守着他，他怎么还是不醒……”阮湘玉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泪。 “好了，你先别哭，一会儿看看检查结果怎么说。”傅诚抽了一张纸巾给阮湘玉擦眼泪，“他没有生命危险，可能就是想多睡一会儿了，等医生分析看看，说不定真的跟之前的催眠有关。” “你说……会不会他醒来之后又是另外一个人了？”傅诚这话一出来，不仅没有安慰到阮湘玉，反而让她更加担心了。 阮湘玉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千万不要这样了，我经不起折腾了，当年留下那个副人格我后悔死了，如果我当时没那么做，他现在也不会这么恨我……” 阮湘玉想起了傅定泗之前带着宁皎依回去跟他们划清界限的那一次， 他说的话那么狠，听起来完全没有顾忌到所谓的母子情面。 阮湘玉知道，他恨死了她。 不仅是因为她曾经不喜欢宁皎依，更是因为她毁掉了他的自我，留下了那个没有任何想法的副人格。 这段时间，阮湘玉每天都在后悔。 如果她当初没有做出那种错误的决定，宁皎依和傅定泗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傅定泗也不至于受伤躺在这里昏迷不醒。 还有当初那个孩子…… 这些事儿一股脑地涌上来，阮湘玉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该留下那个人格的，他根本就不该存在，傅诚，他要是回来了怎么办？你说他会不会回来？我真的很害怕……”阮湘玉情绪激动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过，傅诚能听懂她的意思。 傅诚听完阮湘玉的话之后，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阮湘玉说：“这个我们一会儿去问一下给他做催眠的医生，启政跟那个医生关系不错，他应该会给个靠谱的答案。” “好了，你先别担心了，你哭成这样，一会儿他们到了该以为定泗出什么事儿了。”傅诚拍着阮湘玉的肩膀安抚着她。 话虽这么说着，但是傅诚的表情也很严肃。 他的担心，和阮湘玉几乎一模一样。 他现在也很后悔当年放任阮湘玉留下副人格。 早知道会出这么多事儿，当初他一定不顾一切地拦着她。 可惜，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只能祈祷着傅定泗这次回来之后再也不会离开，这样，他们做父母的也好好好补偿他。 ** 一夜过去，宁皎依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早晨起床的之后，宁皎依才察觉到自己的膝盖有多疼。 过了一个晚上，膝盖处的淤青更严重了，甚至有些发黑。 起床的时候，宁皎依差点儿站不稳跪下来。 还好，她及时地扶住了床沿。 宁皎依一瘸一拐地去洗手间洗漱完，然后又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她刚下楼，傅启政正好过来接她了。 傅启政一进门儿，就看到了宁皎依腿上的伤，他顿时露出了担心的表情，语气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你的腿怎么了？昨天晚上摔倒了？” 宁皎依摇了摇头，不想让傅启政太担心，便说：“没什么大碍。” “一会儿到医院做个检查，顺便让医生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傅启政一听宁皎依这语气就知道她是在逞强，摔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儿。 光是看着都觉得儿疼了。 宁皎依心知傅启政是出于好意，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所以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们先去医院等检查结果吧。”宁皎依现在满脑子都惦记着傅定泗的检查结果，至于自己身上的伤，她没心思去处理。 傅启政看着宁皎依这样子就很无奈，他扶着宁皎依上了车，等她坐好之后，方才发动车子。 ……… 去医院的路上，宁皎依一直心神不宁的。 她看着窗外，脸色很难看。 傅启政觉得她情绪不对劲儿。 虽然这几天她一直都是焦虑的状态，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已经不单单是焦虑了——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傅启政到底还是没忍住，随口问了一句。 听到傅启政的声音之后，宁皎依的身体僵了一下。 想到那些日记和信，她又抿紧了嘴唇。 犹豫一番之后，宁皎依还是决定暂时不跟傅启政说这件事儿。 “没什么，我就是担心检查结果——”宁皎依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他快点儿醒过来。” “你想他快点儿醒来，是因为真的担心他，但是想让自己少一点儿负罪感？”傅启政一针见血地问她，“你想过他醒来之后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吗？” 宁皎依对傅定泗的感情已经变质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傅启政基本上可以肯定了—— 她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傻小子，而不是现在这个为她奋不顾身的男人。 缘分这件事情真的很奇妙，也很喜欢捉弄人。 宁皎依被傅启政犀利的问题问得沉默了，她低下了头，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傅启政看到宁皎依这样子，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过分尖锐了。 于是，他出声跟宁皎依道歉：“抱歉，我不该在这个时候问你这些，皎皎，你——”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先让他醒过来，其余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过。”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我本来是想和他说清楚，然后彻底分开的。” “那为什么改变主意？”傅启政眯起了眼睛：“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也没有。”宁皎依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这么做了，他的消失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说到这里，宁皎依有些说不下去，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她停下来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他生命中做的随后一件事情，我不想让它变得没有价值。” 傅启政听明白了宁皎依的意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皎依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是，理解并不代表支持。 傅启政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只是对宁皎依说：“想不出来该怎么办的话，可以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一切等他醒来再说。你们两个人可以好好沟通一下。” “他有之前那个人格的记忆，很多事情他都明白的，定泗是个很聪明的人，有些话，你不需要说，他就明白了。” 傅启政说完这番话时，车子已经在医院的停车场停下来了。 傅启政熄了火，提醒宁皎依：“先下车吧，我们上去看看，会诊的医生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经傅启政这么一提醒，宁皎依才发现他已经停车了。 她点点头，匆忙解开了安全带，跟着傅启政一块儿下了车。 宁皎依下车的时候还是有些站不稳，她膝盖上的伤口好像疼得越来越严重了。 傅启政见宁皎依疼得表情都扭曲了，便快步走上来扶住了她。 宁皎依有些过意不去，“我自己走吧……” 傅启政笑着摇摇头，“不要紧，我答应过定泗要好好关照你，你要真出什么事儿，他也不放心。” “……” 宁皎依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傅启政说的定泗，不是病床上躺的那个人，她知道。 168：傅定泗，我很想你 走到电梯里之后，宁皎依才回过神来。 电梯里没有人，她抿了抿嘴唇，艰涩地开口询问傅启政：“他走的时候……还跟你说了什么？” 傅启政：“没说几句，只说让我多帮帮你们。” “……我们？”宁皎依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傅启政：“对，你们。你和他。” 宁皎依：“……” 傅启政：“他知道傅家的人应该是不太会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毕竟我二婶之前那个态度……实在是不怎么样。他担心你会因为傅家的事情受委屈，怕你们因为这些事情发生矛盾，所以让我多帮帮你们。” “……”宁皎依掐住了手心。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来一点儿声音。 他真的是个傻子，竟然还在想着这种事情…… 他以为这样做很伟大吗？ 他就是蠢，没脑子。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挺傻的？”傅启政无奈地笑了笑，“当时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挺傻的。不过这正好也是他的特点不是吗。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他的方法有些笨，但是目的也很纯粹，就是为了让你开心。他觉得他走了你就会开心，所以他走了。” “有些人的感情观是占有，有些人的感情观是放手，显然，他是后者。” “好了，电梯到了，我们先出去。”傅启政说话间，电梯已经停在了傅定泗病房所在的楼层。 宁皎依被傅启政扶着走出了电梯，木讷地跟着他来到了病房。 ** 宁皎依来到病房的时候，医生还没到，只有阮湘玉和傅诚在。 阮湘玉的眼眶还是红的，看起来刚刚似乎是又哭过了。 阮湘玉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哭，宁皎依和傅启政都已经习惯了。 宁皎依自己没比阮湘玉好到哪里去，所以她完全能理解阮湘玉此刻的状态。 “你的膝盖怎么了？”阮湘玉看到宁皎依进来之后，慌乱地擦了一把眼泪。 正要跟宁皎依说话，阮湘玉就注意到了她膝盖上的伤。 有擦伤，还有一大片淤青，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疼。 “没什么，昨天不小心磕到了。”宁皎依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句，然后问她：“医生还没到吗？” “怎么会不小心磕成这样子，磕到哪里了？你这伤口处理过没有？”阮湘玉走上来，弯腰看着宁皎依膝盖上的伤，越看越担心，“不行，你这个伤得太严重了，现在赶紧去处理一下。” 虽然阮湘玉这段时间对宁皎依态度好了许多，但宁皎依确实不太习惯。 尤其是阮湘玉这样热切关心她的时候，宁皎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过了好半天，宁皎依才挤出来一句话：“一会儿吧……等医生过来说完情况我再去。” 阮湘玉劝不动宁皎依，只能答应下来：“那一会儿我陪着你过去！” 宁皎依：“……” 不是她不领情，她只是真的不习惯阮湘玉对她这么好。 不过，阮湘玉越这样，宁皎依就越能感觉到她对傅定泗的亏欠感有多深。 宁皎依僵了一会儿，好半天才问阮湘玉：“你还好吗？” 阮湘玉昨天晕过去了，估计精神头也不太好。 阮湘玉听到宁皎依关心她，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阮湘玉马上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这几天太累了……没办法，等定泗醒来我就好了。” “哎，现在就希望定泗好好的，不要再出什么茬子了，当年我最后悔的就是留下那个副人格……都怪我太糊涂了，害你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不说，还害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阮湘玉自言自语地说着，“希望这次催眠是彻底治好了，千万不要再让副人格回来了……” 听到阮湘玉这么说，宁皎依的身体僵了一下。 阮湘玉说，千万不要再让副人格回来了。 宁皎依听得出来，阮湘玉对那个人是真的一点儿眷恋都没有。 不对，准确来说，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她关心的，她疼爱的，是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离经叛道的傅定泗，而不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傀儡替身。 紧接着，宁皎依又想起了傅定泗日记里的内容—— 他说他本来就不该存在。 想必，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察觉到了阮湘玉对他的态度吧。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当成工具，任谁都不会开心。 ……… 过了十几分钟，几名医生结束会诊过来了。 宁皎依看到医生进来，顿时紧张了起来。 她攥紧了拳头，掌心渗出了汗珠，心跳得很快。 就像是再等待最终审判的犯人一样。 宁皎依观察着几个医生的表情，他们的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 单看这状态，情况应该是没有很严重的—— 宁皎依正这么想的时候，主治医生已经开口了：“我们做过了各项检查，经过检查之后发现，病人的身体机能没有什么问题，脑电波也正常，可能病人潜意识里不太想醒过来，这个需要外界干预来刺激一下——” 说到这里，主治医生看向了宁皎依，问道：“这位是病人的妻子吧？你平时有陪他说话吗？” 被主治医生这么一问，宁皎依当即愣住了。 傅定泗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她好像真的没有陪他说过话。 虽然她会在病床前守着，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很沉默。 她是出于愧疚和担心守着他，坐在病床前的时候，只是希望他快点儿醒来，却从来没有想过跟他“沟通”。 被医生这么一说，宁皎依不免有些愧疚。 她摇了摇头，抱歉地说：“可能我太心急了，还没有尝试跟他沟通过。” “或许你们可以试一试，你跟他说说话，他应该有意识的，我们临床中经常会用这种方式唤醒潜意识不愿意苏醒的患者。”主治医生笑着对宁皎依说，“或许他潜意识里觉得他醒来之后会失去什么东西，所以他不想醒过来，关于你们之间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我听说他是为了你受伤的，你对他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你说的话，肯定是有用的。” “不过心理学方面我不擅长，或许可以去问问eddie？对了，我现在把他喊过来吧，他今天正好有时间。” 说到这里，主治医生已经拿出手机给eddie医生打电话了。 ……… 很快，eddie医生就被喊过来了。 再次见到eddie医生，宁皎依不免又想起了自己昨天跟他的那段交谈。 在eddie医生面前，她仿佛是一个没有秘密的透明人。 宁皎依有些不敢跟他对视，直接低下了头。 eddie医生倒是没有去针对宁皎依。 他进来之后，态度很专业，跟傅定泗的主治医生沟通了几句。 主治医生对eddie交代了一下傅定泗的情况，“他现在没有任何问题，伤口康复得也很好，脑电波也正常，不愿意醒来可能就是潜意识里在逃避，这个我们已经跟他的妻子沟通过了，接下来打算让她尝试一下唤醒病人。这个过程，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这是你擅长的事情。” eddie医生点点头，欣然答应下来：“交给我吧。” 其实，傅定泗醒不来的这个原因，eddie医生之前已经猜到一些了。 现在检查结果出来，基本上肯定了他的想法。 宁皎依现在心思已经不在傅定泗身上了，而傅定泗很聪明，他一定是有感受的。 想必，傅定泗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宁皎依也没有认真坐下来跟他说过话。 他虽然昏迷，意识约莫还是清醒的。 人的大脑真的很神奇，eddie已经不止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了。 eddie医生跟其他几名医生聊了十几分钟，之后从主治医生那边拿到了傅定泗的检查结果。 其余的医生把任务交给eddie医生之后就离开了。 eddie医生拿着傅定泗的检查结果看了一会儿，确实是没找到什么问题。 尤其是血常规，他的数据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健康的人。 看来，问题确实是出在潜意识。 “医生，我儿子能醒过来吗？”阮湘玉其实不太相信刚刚主治医生说的那个办法。 宁皎依这段时间每天都守着傅定泗，傅定泗怎么可能不想醒来？ eddie医生听完阮湘玉的问题之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宁皎依。 阮湘玉没注意eddie医生的这个动作。 只是，他不说话，阮湘玉慌张得不行。 于是，她又追着eddie医生问：“定泗之前的催眠是你做的吧？他现在昏迷不醒会不会跟之前的催眠有关系？我听说……副人格在受到重大创伤和刺激的时候还是会出现的，他有没有可能是被……” “没有，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阮湘玉还没问完一个问题，eddie已经给出了她回答：“除非出现奇迹，不然副人格不会再回来了。” 阮湘玉：“……” 这话她太熟悉了，当初傅定泗车祸之后做催眠，那个医生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当时她信以为真，结果呢……？ 现在再听到这样的话，阮湘玉已经没有办法相信了。 “上一次……他第一次做催眠的时候，医生也是这么跟我们保证的。”阮湘玉把之前的情况跟eddie医生说了一遍，“可是最后主人格还是回来了……” “那不一样。”eddie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他能回来，是因为副人格是主动自愿消失的。” 阮湘玉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事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止阮湘玉，傅诚听到这话之后也惊讶了。 自愿消失……？ “是啊，他当初找上我做催眠，就是为了彻底杀死自己，把身体还给主人格。”eddie医生说，“所以这不是什么奇迹，因为副人格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显得这件事情像是个奇迹。” “这种情况，临床中很少见。这种病，你懂的，一般情况下，每个人格都想成为身体真正的主人。” 阮湘玉和傅诚都说不出话了。 他们对这种病是有些了解的，eddie医生说的这些情况，之前的医生也有提过。 “所以不必担心了，自愿消失的人格不会再回来。”eddie医生又将结论重复了一遍。 “好好……谢谢你，这下我能放心了。”阮湘玉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阮湘玉松了一口气，宁皎依那边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傅启政站在一旁，目睹了宁皎依表情的变化，无声地叹息。 这种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宁皎依了。 现实如此，说再多好听的话都没有用。 那个人不会回来了，就是不会回来了。 宁皎依再不愿意面对，都要接受现实。 阮湘玉那边听完eddie医生的保证之后显然是很开心。 她走到了宁皎依面前，抓起了她的手腕，“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膝盖的伤口，一会儿你回来跟定泗说说话，他听到你的声音之后肯定很开心。” 面对阮湘玉的热情，宁皎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本身就情绪不佳，被阮湘玉这样拉着，更是浑身不自在。 傅启政看出了宁皎依的不自在，便马上站出来替她解围。 傅启政笑着对阮湘玉说：“我带她去吧，您跟二叔先在这里陪着定泗吧，您身体刚刚好一点儿，别太累。” 阮湘玉很信任傅启政，听完他的话以后点点头，“也好，那就辛苦你了，启政。对了，一定要让医生好好处理一下，我看她的伤口很严重。” 阮湘玉瞧着宁皎依膝盖上的伤就觉得疼，生怕她出什么差池。 傅启政点头应了下来：“您放心，一定。” 说完，傅启政就带着宁皎依离开了病房。 ……… 从病房出来到外伤处理急诊室的路上，宁皎依一路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傅启政这次也没有开口劝她，安静地带着她来到了急诊室。 急诊室这边的医生也认识傅启政，傅启政简单说明了一下宁皎依的情况，医生给她做了个检查，然后开始给伤口消毒、上药。 这个过程很疼，但宁皎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医生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她会叫疼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她竟然表现得如此淡定。 医生都有些佩服她了。 替宁皎依处理完伤口之后，医生笑着说：“这位女士很厉害，这么疼竟然没有说一句话，我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病人了呢。” 宁皎依听到医生这么夸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出于礼貌说了一声“谢谢”。 之后，宁皎依就跟傅启政一块儿离开了急诊室。 从急诊室出来以后，傅启政拍拍宁皎依的肩膀，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些事情总要慢慢接受的。” “他走是希望你开心，你要始终记得这一点。”傅启政温声提醒着她。 一句话，让宁皎依醍醐灌顶。 是啊，那个人走，是为了让她开心。 可是现在她过得一塌糊涂，等于是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她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傅启政说得没错，她得学会面对现实。 珍惜眼前人，慢慢接受现实。 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傅启政，“谢谢你，傅总。” 傅启政笑着摇摇头，“别跟我这么客气，我以为我们算是好朋友了。” “算，当然算。”宁皎依用力地点了点头。 傅启政说：“你能这样想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对人性失望。有人辜负你，也会有人对你好。我和洛湘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傅启政没有直接提起嘉陵的事儿，但宁皎依很聪明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想到嘉陵的时候她还是会难受，但可能因为现在有更难受的事情等着她，所以她平和了不少。 ……… 包扎好伤口之后，傅启政送宁皎依回到了病房。 傅启政那边还有工作要忙，把宁皎依送过来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eddie医生还在病房呆着。 宁皎依回来之后，eddie医生和宁皎依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说：“两位长辈先回去休息吧，让她单独跟病人说说话，这样效果可能会好一些。” 阮湘玉很听eddie医生的话，他一这么说，阮湘玉马上就跟着傅诚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阮湘玉和傅诚离开以后，eddie医生对宁皎依说：“你陪他说话吧，有什么问题到办公室找我。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就走了。 ** 宁皎依抿着嘴唇走到了病床前坐了下来。 她看着病床上昏睡的男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像……他昏迷之后，她真的从来没有单独坐在病床边儿上陪过他。 在名城的时候她也守过夜，但那会儿白晓会在，而且阮湘玉和傅诚也会在。 来到纽約之后也是如此，病房里总是会有第三个人在，他们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 可是，在eddie医生刚刚说之前，宁皎依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对不起。”宁皎依看着面前的傅定泗，轻轻地动了动嘴唇。 她这三个字声音很低，不凑近了听根本听不到。 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这三个字究竟是说给哪个人听的。 是那个为了成全她而消失的人，还是这个为了救她而重伤的人？ 宁皎依低头看到了他的手掌。 傅定泗的手很好看，他的手掌很大，手指头很长，不算细，但是关节很明显，是典型的很有男人味儿的那种手。 昏迷了半个多月，他的肤色都白净了不少。 宁皎依想起来，曾经他们恋爱的时候，她还调侃过他的肤色， 傅定泗皮肤很白，不仅白而且嫩。 他们刚在一起那阵子，宁皎依经常会调侃他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傅定泗也不太喜欢自己的白皮肤，后来就开始放肆晒太阳，确实晒黑了不少。 用他的话说就是，黑一点儿比较健康。 但他本身就白，隔几天不晒就会白回去了。 比如现在—— 宁皎依轻轻地捏起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他的掌心没有什么温度，甚至带着凉意。 这样的温度让宁皎依有些难受。 她低下头来，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傅定泗，你快醒过来吧。”吻过之后，宁皎依抬起头来看向了他的脸，“你要让我每天都这么难过吗？”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不醒来，我怎么说给你听呢……”宁皎依吸了吸鼻子，“快点醒过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傅定泗，我很想你，真的。”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宁皎依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了眼泪。 她的一滴眼泪就这么滴在了傅定泗的手背上。 一旦开始哭，就像开了水闸一样，眼泪怎么都停不住。 病房里没有别人在，宁皎依哭得越来越大声。 169：醒 eddie医生提了让宁皎依多陪傅定泗说话这个建议之后，后面的一整周，宁皎依几乎每天都会在病房里陪着傅定泗说话，一个小时起步。 持续了六七天，傅定泗那边还是没什么起色，宁皎依和阮湘玉都有些着急—— 傅定泗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就算医生再怎么强调他的身体机能没问题，她们都没办法做到完全放宽心。 eddie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阮湘玉忍不住问他：“eddie医生，你确定你的办法有效果吗？已经一周了，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是你们太心急了。”eddie医生说，“治疗的过程本来就是很缓慢的，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什么立竿见影的治疗办法，如果有，那也是治不到根本的。” “之前他来找我做催眠，也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成功。”eddie医生的拿着傅定泗的催眠治疗举例子，“你们再耐心等一等，时间到了，他会醒的。” 跟阮湘玉说完话以后，eddie医生又看向了宁皎依，“好了，你继续陪他说话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说完，eddie医生就先让阮湘玉和傅诚离开了。 阮湘玉和傅诚已经习惯了在宁皎依和傅定泗说话的时候回避，很自然地离开了。 宁皎依有些无力，走到病床前坐下来之后，她直接抬起胳膊抱住了床上的人。 她的声音很疲惫，也很委屈。 “傅定泗，你再不醒来，我要撑不下去了……” “现在已经七月二十九号了，傅定泗，再有十几天，就是我们女儿的忌日了。” “你不是说要去看她吗，你回来还没有去看过她，她还不认识你……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永远不让你去看她了。” ……… 宁皎依将脑袋靠在傅定泗身上，没头没尾的话说了很多。 陆陆续续说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阮湘玉进来，提醒她去吃饭，她才从傅定泗身上起来。 起身的时候，宁皎依的眼眶还是红的。 阮湘玉看到她这样子，心里头也不好受。 “别太自责，我们再听听医生的，等一等，说不定他明天就醒了呢！” 阮湘玉这话是在安慰宁皎依，实际上也是在自我安慰。 宁皎依勉强冲阮湘玉笑了一下，这话是安慰，谁听不出来呢。 不管傅定泗能不能醒，他们都不能放弃。 “我先去吃饭了。”宁皎依对阮湘玉说，“这里辛苦你了。” “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应该的，你快去吃饭吧，多吃点儿，我看你这两天又瘦了！” 阮湘玉提醒宁皎依：“你身子也不好，没胃口也要吃点儿有营养的，回头定泗醒了回国，我找个阿姨给你们做饭——” “嗯。”宁皎依难得对阮湘玉的话如此顺从。 她应了一声，然后走出了病房。 ……… 宁皎依走后，阮湘玉和傅诚走进了病房。 傅诚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阮湘玉则是径直朝着病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阮湘玉看到了傅定泗身上的泪痕，想必是宁皎依刚刚留下来的。 想想宁皎依憔悴的样子，阮湘玉又是一声叹息。 她当年那样拦着他们两个人，真是太糊涂了。 每次想到这事儿，她就无法原谅自己。 病房里空调温度有些低，阮湘玉动手替傅定泗整理了一下被子。 她刚刚拽起了被角，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阮湘玉毫无心理准备，傅定泗突然睁眼，阮湘玉被吓了一跳，直接叫出了声。 “怎么了？”傅诚听到阮湘玉的动静之后，马统领注意力挪到了这边。 走过来之后，傅诚才发现，傅定泗醒过来了。 “你，你……定泗……你终于醒了！” 阮湘玉愣了一会儿之后，也缓过来了。 看到傅定泗醒过来，阮湘玉几乎是激动得语无伦次。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傅诚摁住了阮湘玉的肩膀，看向傅定泗，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所有人都很担心你。” 傅定泗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 睡了太长的时间，他现在有些头疼。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阮湘玉这么激动，傅定泗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 至少，跟她说话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昏睡了太长的时间，傅定泗醒来的时候声音还是哑的，他四处看了看，然后问阮湘玉和傅诚：“皎皎人呢？” 他刚刚，明明听到了她说话的。 难道是做梦了？ “她去食堂吃饭了，刚走。”阮湘玉听傅定泗问起宁皎依，马上解释：“她最近一直陪着你的，我跟你爸都没有把她怎么样，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上来……” 阮湘玉生怕傅定泗误会他们对宁皎依不好，解释起来这个事情的时候简直手足无措。 傅定泗也是第一次见阮湘玉露出这样慌张的表情，他摆摆手，说：“不用了，先让她吃饭吧。” 傅定泗想，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宁皎依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傅定泗揉了一下太阳穴，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把她从荣京那边救出来的那一晚。 但，听阮湘玉这个说辞，距离那一晚应该过去很久了。 傅定泗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病房他太熟悉了。 这是纽約的医院。 “我睡了多久？”傅定泗又问。 “一个多月了。”阮湘玉说，“你中子弹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回到名城之后找了专家做手术，手术成功之后半个多月都没醒，我跟你爸着急了，跟宁家商量了一下，带着你来了纽約这边继续做检查……来这边也有半个月了。” 说完以后，阮湘玉特意补充了一句：“这期间，宁皎依一直都跟着你，她挺辛苦的，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人都瘦了一圈儿，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她得难受死了。还好，还好……你醒了，她也能放心了。” 傅定泗感觉到了，阮湘玉对宁皎依的态度改变了不少。 之前阮湘玉是绝对不可能替宁皎依说话的。 别说替她说话了。阮湘玉之前甚至都看不到宁皎依身上的任何优点。 只要一提到宁皎依，她的抵触情绪就很激烈，根本不愿意接受她。 看来，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阮湘玉跟宁皎依接相处得不错？ 想到这里，傅定泗沉默了下来。 见傅定泗不说话，阮湘玉便解释道：“定泗，我想通了，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该一直拦着你们在一起，是我对她有偏见。” “我一直觉得她不够喜欢你，也不知道当年你们两个人是被人设计陷害的……之前的误会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害你们分开了这么多年。” 阮湘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傅定泗的表情，堪称小心翼翼。 “以后我不会再反对你们了，你能不能别跟我计较以前的事儿了？” 对于傅定泗这个儿子，阮湘玉是真的很疼爱。 三个孩子里，她最疼爱的就是傅定泗。 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更是如此。 阮湘玉现在也明白了一点，没有什么比他健康活着更重要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想做就做，不想做她也不会勉强。 傅定泗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从阮湘玉口中听到这种话，老实说，他还挺惊讶的。 毕竟阮湘玉一直都是个强势的人，她在这方面是不可能服软的，她巴不得所有人都按照她安排好的轨迹去生活。 突然听到阮湘玉这么说，傅定泗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了。 所以，他沉默了。 傅定泗这一沉默，阮湘玉以为他是不愿意松口，便继续说：“公司那边我也不会勉强你，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你要是不愿意接手，那就让你哥和于江两个人来负责，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以后我和你爸都不会逼你了，只要你健康就行……” 听到这里，傅定泗终于“嗯”了一声。 他的回复很简短，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却让阮湘玉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傅诚见他们母子两个人把话说开了，这才站出来道：“定泗你先别乱动，我找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看看指标正不正常。” “对对对，找医生过来看看，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阮湘玉拍了拍脑袋。 ……… 傅诚很快就找来了医生。 医生给傅定泗做了个基本的检查，主要是检查心率和血液的。 检查结果很好，没有什么问题。“一切正常，身体很健康，你们可以考虑出院了。” 检查过后，医生给出了出院的建议。 傅诚和阮湘玉齐刷刷松了一口气。 ** 宁皎依没什么胃口吃晚饭，硬着头皮在食堂里吃了一个三明治，喝了一杯咖啡之后，便回到了楼上。 可能是今天下午在病房里哭得太厉害了，宁皎依现在有气无力的，抬腿走路都没什么劲儿。 宁皎依推开了病房的门，低着头走了进去。 “回来了。” “嗯，我——” 宁皎依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有人跟她说话，她习惯性地想要回复，可是刚说了两个字儿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这声音——？ 宁皎依猛地抬起头来，下一秒钟就看到傅定泗站在不远处，噙着笑看着她。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但是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他笑得很开心，朝着她张开了手臂。 宁皎依站在原地没有动，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傅定泗见宁皎依这么惊讶，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朝着宁皎依走了上来，一把将她抱到了怀里。 他低下头，很温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是我，我醒过来了。” 宁皎依还是没有回过神来，有种做梦的感觉：“……” 傅定泗轻笑着，一只手拨弄着她的头发，“你不是说，我再不醒过来，就这辈子都不带我去看女儿了吗？” 宁皎依哽了一下：“……你听到了？” “看来你真的这么说了。”傅定泗说，“我以为我在做梦。这话真的很吓人地，所以我赶紧醒了。” “你还知道吓人。”宁皎依拽住他的领口，“那你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你吓死你了，你这么长时间都不醒，我以为……” “以为什么？”傅定泗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以为我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宁皎依点了点头，她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尤其是在她陪着他说了一周的话，他却没有任何好转的时候。 “怎么会，我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的。为了你，我也会醒过来。” 傅定泗还是和之前一样，说这种话说得很自然。 他将她搂紧几分，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是我错了，不该这么晚才醒来，害你担心我这么久。我道歉，嗯？” “……” 他温柔得离谱，宁皎依一瞬间没了脾气，根本说不话了。 她就这么靠在他怀里，反手搂上了他的腰。 傅定泗也不再说话，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抱在一起。 “定泗，你赶紧吃点儿——呃，呃，你们继续、继续！” 阮湘玉刚刚带着买好的晚饭上来，正准备招呼傅定泗吃点儿东西。 谁知道，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他跟宁皎依抱在一起。 撞破了小两口的亲密，阮湘玉也有点儿尴尬。 她后悔极了，早知道进来之前就该敲敲门的。 阮湘玉尴尬，宁皎依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见阮湘玉进来之后，宁皎依马上从傅定泗怀里退了出去。 比起她们两个人，傅定泗就自然多了。 即使被阮湘玉撞到这样的场景，傅定泗也跟没事儿人一样。 甚至，宁皎依从他怀里推出去之后，傅定泗还走上去牵起了她的手。 毫不避讳地在长辈面前跟她亲昵着。 阮湘玉咳了一声，说：“定泗，我买了一碗汤上来，医生说你刚醒来，肠胃功能弱，要先喝点儿汤。回头我找个中餐馆给你买碗面，你先汤和面包凑合一下。” “嗯。”傅定泗点了点头。 应下来阮湘玉的话以后，傅定泗看向了宁皎依，“你陪我吃吧。” 宁皎依：“……” 阮湘玉看着他们两个人恩爱的场景，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像一盏电灯泡。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先走了：“那你们吃着，我跟你爸去看看附近的中餐厅。” 阮湘玉顿了一下，看着宁皎依说：“有什么想吃的，记得给我打电话。” 宁皎依：“……好，谢谢。” 她还是不太习惯阮湘玉对她太好，这一声，应承得有些僵硬。 傅定泗一眼就看出了宁皎依的不自然，他朝着阮湘玉摆摆手，“妈，你先去吧，皎皎陪着我就好。有什么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好好。”阮湘玉连连点头。 听到傅定泗喊他的时候，阮湘玉脸上是藏不住的笑。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有多开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宁皎依和阮湘玉之间的关系确实好了不少。 看到阮湘玉跟傅定泗说话时的这个状态，宁皎依完全能感受到她有多关心傅定泗。 不过……也仅限于面前这个人。 她对那个应消失的人，大概是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的。 宁皎依想了一下，之前她有跟着他回去过傅家几次， 阮湘玉对他的态度虽然也还不错，但根本没办法跟现在比。 阮湘玉嘴上说着自己分不清他们两个人，实际上她骨子里头分得比谁都清楚。 一个是工具人，一个是亲儿子，泾渭分明，根本没办法比较。 想到这里，宁皎依又是一阵难过。 “在想什么？”傅定泗看到宁皎依走神，低头凑到了她面前。 他抬起双手捧住了她的脸，“走神走得很厉害。” “没什么。”宁皎依听到傅定泗的声音后，马上回过神来。 她吸了吸鼻子，随口找了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理由：“她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儿不习惯。” 傅定泗再度笑了起来，他捏了捏她的鼻尖，“那就不去习惯了，你想怎么对她都可以，不要有太的压力。” 这话听起来有些任性，宁皎依忍不住提醒他：“那可是你亲妈，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很担心你。” “在我看来，所有人都没有你重要。”傅定泗直接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他在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很干脆，堪称六亲不认。 这确实是他一贯的风格，宁皎依以前迷恋他也是因为这一点。 他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家人反对而放弃跟她在一起的可能性。 可是现在，听着傅定泗这样表态，宁皎依竟然会觉得，他好像有些太狠了。 可能是因为阮湘玉这段时间真的太憔悴了吧，所以她也跟着动了恻隐之心。 “她之前是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情，她自己也知道不对，她说了以后不会干涉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宁皎依把阮湘玉之前说过的话跟傅定泗重复了一遍，“以前的事儿就不提了，以后你也对她好一点儿吧，人年纪大了，都希望跟孩子搞好关系。” 傅定泗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宁皎依看着。 他的目光晦暗不明，里面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 他一动都不动，就这么盯着她看着。 宁皎依原本是在跟傅定泗对视的，但被他盯了这么久，宁皎依有些心虚。 总觉得，自己有什么秘密要被他发现了。 “好了，吃饭。”宁皎依推了傅定泗一把，提醒他，“一会儿汤要凉了。” 傅定泗很听宁皎依的话，他点了点头，牵着宁皎依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宁皎依打开了汤的包装，拿了勺子递给了傅定泗，之后，她又去拆面包。 宁皎依拿了叉子，切下来一块儿面包送到了傅定泗的嘴边。 傅定泗勾唇笑了起来，倒是很享受她的服务。 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吃到面包竟然觉得很甜。 ……… 傅定泗把汤都喝完了，面包没吃几口。 刚刚喝完汤，宁皎依的手机就响了。 宁皎依回过神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是阮湘玉的号码。 傅定泗侧目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认出了电话是谁打来的。 “我来接吧。”傅定泗朝宁皎依伸出了手。 宁皎依“嗯”了一声，将手机递给了傅定泗。 她本来也是打算让傅定泗接的。 傅定泗接过宁皎依的手机，摁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那头，阮湘玉似乎是找到了一家中餐厅，兴致勃勃地给傅定泗报着菜名。 隔着电话，宁皎依都能想到阮湘玉殷切的表情。 阮湘玉对傅定泗越疼爱，宁皎依就越是替那个消失的人悲哀。 他在傅家将近四年，何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阮湘玉虽然喜欢听话的那个人，但她潜意识里还是只把这个离经叛道的人当成她的亲生儿子。 “随便买点儿就好了，你给我买阳春面吧。” “对了，是江城菜？有烧卖和生煎吗，给皎皎带两份回来，她很喜欢。”即使在这种时候，傅定泗也没有忘记照顾宁皎依的胃口。 宁皎依走神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傅定泗这句话。 她当时就有些难受—— 傅定泗一直想着她，她却一直在他面前惦记着另外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170：我跟医生聊几句 阮湘玉那边答应得很痛快。 傅定泗跟阮湘玉聊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开口道：“我妈说他们找到了一家江城菜餐厅，有烧卖和生煎，我让他们买了带回来。” 说到这里，傅定泗抬起手摸摸宁皎依的脸，“这段时间你瘦了很多，没好好吃饭吧？” “这么明显？”宁皎依打起精神来和傅定泗开玩笑，“瘦点儿挺好的，之前在墨尔本那半年养胖了好多，本来也打算减肥的。” “瘦了抱起来没手感，我喜欢你长点儿肉。”傅定泗笑着说，“再说了，你之前也很瘦。” 他的嘴巴一如既往地甜，宁皎依听完之后笑了出来，“你少安慰我了，我之前肚子上都一层一层的。” 傅定泗：“那我也喜欢。” 他的话里满是纵容和宠溺，宁皎依听完之后勾唇笑了笑，没有接话。 傅定泗抬起胳膊抱住了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么辛苦了，乖。” “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宁皎依听着傅定泗这么说，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出事儿。” 这事儿她想想还是觉得很自责，总觉得欠了他什么，很有包袱。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自责的表情，脸色又是一变。 他是聪明人，有些情绪，即使她表现得不明显，他也能看出来。 从他醒来到现在，她的表现一直都很……敷衍。 不对，也不算敷衍。 最初看到他的那一眼，她是有兴奋的。 兴奋之余，她又松了一口气。 这些，傅定泗都看在眼底。 起初他以为她松了一口气是因为他终于脱离了险境，但是，结合一下她后面的表现，他已经猜到了大概。 ——宁皎依对他有亏欠感，她的关心，都是因为内疚和自责。 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其实这一点，早在她出事儿之前，他就有感觉。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认真解决这件事情，她就被荣京带走了。 紧接着他又昏迷了一个多月。 现在他醒过来了，终于还是要面对现实了吗？ 想到这里，傅定泗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他实在不敢想，自己竟然也有这样懦弱的一天，懦弱到不想去面对某种可能性。 “我明天出院。”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傅定泗对宁皎依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出院之后我们回国，八月九号我们一起去看女儿。” 宁皎依怔了一下：“……你真的听到我说的话了？” “当然。”傅定泗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你的身体，能出院吗？”宁皎依还是有些犹豫。 虽然她也很想跟傅定泗一块儿去看女儿，但他毕竟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长途飞行太考验身体了，刚出院就折腾，宁皎依总怕他再出岔子。 “能，医生刚刚建议出院了。”傅定泗笑着说，“睡了一个多月了，线都拆了，没什么可怕的。” “嗯，那再问问你爸妈的意见吧。”宁皎依想了想，说：“他们可能不放心。”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都会回去的。”傅定泗说得很坚定，“我要去看我们的女儿。” 宁皎依：“……” 傅定泗提起孩子的时候，眉宇间都是温柔。 宁皎依能看出来，他是很喜欢孩子的。 之前他们恋爱的时候，傅定泗就总说想要一个女儿，最好长得像她。 那会儿她怀孕，其实也是因为他的这句话。 年轻时的爱情总是如此，轰轰烈烈，海誓山盟，根本不会考虑什么现实。 傅定泗说他想要一个女儿，她便义无反顾地怀孕。 可惜，最后的结局也很惨烈。 现在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宁皎依都不知道该把女儿的去世算到谁的头上。 是傅家人？是宁晚晚？还是荣京？ “傅定泗……”想起女儿，宁皎依的声音有些涩了。 “嗯？”宁皎依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了，我以后……都不能怀孕了。” “如果你很喜欢孩子的话，我……” “我知道，我记得。”傅定泗打断了宁皎依的话。 他将食指抵在了她的嘴唇上，笑着看着她：“我不是喜欢孩子，是喜欢我和你的孩子。没关系的，不能怀孕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如果你不想领养，我们也可以不养，两个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宁皎依：“……” 她虽然不是什么传统到非要生孩子的人，但她个人还算喜欢孩子，如果结婚的话，她也挺想要一个孩子的。 倒不是说为了让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只是觉得，孩子算是夫妻感情的另外一种延续。 当然，要孩子的前提，肯定是夫妻有感情。 这个事情，之前恋爱的时候，她跟傅定泗已经聊过了。 他们两个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差不多。 可是，他现在却说，不要孩子了。 宁皎依听着他表态，突然就很难过，眼眶瞬间红了。 “怎么哭了？”傅定泗被宁皎依这样子吓了一跳，他将她搂到了怀里，笑着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 “没关系的，孩子我们可以不要，我做出的决定谁都左右不了我的。再说了，傅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不要有心理负担，乖。”傅定泗的声音越来越温柔。 他越温柔，宁皎依就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将头埋在了傅定泗的怀里，无声地落泪。 傅定泗抱住了她，没有吱声，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 阮湘玉和傅诚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还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阮湘玉这长了记性，进来之前特意敲了门。 敲门之后，阮湘玉拎着东西跟傅诚一块儿走进了病房。 没想到的是，这次进来，竟然看到了宁皎依红着眼眶。 “这是怎么了？”阮湘玉一看这画面就着急了。 她刚刚走的时候，两个人还好好的，怎么刚走了一会儿，宁皎依就哭成这样子了？ 阮湘玉下意识地就觉得是傅定泗让宁皎依伤心了，于是，她看向了傅定泗：“你跟她说什么了？” “……”傅定泗万万没想到，阮湘玉竟然会先指责他。 看来，他昏迷这一个多月，也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至少，阮湘玉和宁皎依的关系是真的缓和了不少。 阮湘玉对宁皎依的关心，也不是装出来的。 主要是阮湘玉这个人性子高傲，她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也不屑于去装。 “我没事儿。”宁皎依也没有想到阮湘玉竟然会为了她指责傅定泗，太神奇了不是吗？ 宁皎依也不太愿意让阮湘玉和傅诚看到她哭的样子，她抬起手来擦了擦眼泪，然后对阮湘玉说：“我就是情绪太激动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也别哭，这是高兴事儿。” 阮湘玉从傅诚手里拿过了刚刚买的吃的，“定泗说你喜欢吃烧卖和生煎，我都买来了，这家店还挺正宗的，你快吃点儿吧，你看你这段时间瘦的。” 阮湘玉太热情了，热情得宁皎依都有些招架不住。 看着阮湘玉和傅诚殷切的样子，宁皎依也不好不吃。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生煎包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阮湘玉和傅诚也还没吃饭，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坐了下来。 四人围着桌子坐着，倒是很有一家人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傅定泗提出了出院的要求。 “我明天出院。” “这么快？”傅诚看了一眼傅定泗：“不再多观察几天了？” 虽然医生确实说了他没什么事儿了，但总归是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傅诚多少不太放心。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清楚。”傅定泗的态度也很坚决，“我们回去还有其他安排，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傅定泗已经做出了决定，傅诚和阮湘玉肯定是拦不住的。 傅诚回头和阮湘玉对视了一眼，阮湘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事情，阮湘玉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个魄力了。 失去过一次之后，她对傅定泗就没有太多要求了—— 只要他能好好的，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好，明天先出院，我让你哥安排一下后天或者大后天的航班。”傅诚说，“出院之后你先跟我们到酒店住。” “嗯。”傅定泗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或者，你想跟皎皎住也行。”阮湘玉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嗯？她不住酒店？”傅定泗一下子就从阮湘玉的话里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阮湘玉当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随口跟傅定泗解释：“皎皎住在启政之前给你租的公寓那边，不过也不经常回去。” 听完阮湘玉的解释，傅定泗没说话，侧目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宁皎依。 宁皎依低着头，一言不发。 阮湘玉这话没什么恶意，宁皎依是知道的。 但是，她随口一说，正好戳到了她的痛处。 傅定泗知道她住在那里的话，肯定会多想的。 宁皎依这会儿已经没勇气去抬头看他了。 阮湘玉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儿，还在继续说：“正好，定泗你回去把东西整理一下，反正你们以后也不会常来纽約了，直接让启政把房子退了吧。” “好。”半晌，傅定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而后应下了阮湘玉的话。 这个过程里，宁皎依都没有出过声。 ** 傅定泗苏醒的消息，eddie医生也听说了。 得到消息之后，eddie医生便来到了病房。 走到傅定泗病房门口的时候，eddie医生正好碰上了赶来的傅启政和洛湘。 想必他们两个人也是听到消息之后赶过来的。 “嗨，傅太太，好久不见了。”eddie医生停下来，朝着洛湘挥了挥手。 “你别乱叫啊，担待不起。”洛湘瞪了eddie医生一眼，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 eddie医生也不生气，只是一脸内涵地笑着。 傅启政没接他们的话，抬起手来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进了病房。 傅启政一打开门，就看到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 那画面，看起来十分和谐。 傅启政想，经过了这一次，阮湘玉和宁皎依的关系是真的缓和了不少。 这么坐着，确实很像一家人。 看到傅启政和洛湘还有eddie医生过来之后，阮湘玉和傅诚马上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紧接着，傅定泗和宁皎依也一起站了起来。 “定泗啊，你终于醒了。”洛湘走到傅定泗面前，笑着说：“恭喜恭喜，你要是再不醒，我们一群人都要被你急死了。” 傅定泗跟洛湘其实不算熟。 但是，他有之前那个人的记忆。 记忆里，那个人跟洛湘的关系是挺不错的。 而洛湘跟宁皎依的关系也不错， 单凭这一点，也足够傅定泗对她客客气气了。 “给大家添麻烦了。”傅定泗朝着洛湘微微颔首，笑得很大方，“也辛苦你了，湘姐。” “我不辛苦啦，辛苦的还是皎皎跟你爸妈呀，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守着你，很劳心的。”洛湘说，“不过没关系啦，醒了就好，医生来检查过了吗？没什么问题吧？” “嗯，没什么事儿。”傅定泗点点头。 “那就好，好好养着吧。”洛湘很快结束了这段对话。 虽然傅定泗有问必答，对她也很客气，但洛湘还是觉得很奇怪。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他太圆滑了。 之前那个人，是没有这么圆滑的。 他们真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面前这个，一看就是情商很高，善于交际善于表达的那种类型。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确实是会喜欢这个人多一点儿。 但，洛湘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个有些笨的人。 虽然傅启政总说那个人是傻小子…… 但是这年头，已经很少有这么不套路的人了。 难怪宁皎依也会爱上他。 想到这里，洛湘转头看向了宁皎依。 这一眼看过去，她才注意到，宁皎依的眼眶是红的。 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洛湘有些着急了，马上走到了宁皎依面前拉住了她，“皎皎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没事儿，就是情绪太激动了。”宁皎依笑着摇摇头，没有说明原因。 宁皎依的解释，傅启政和eddie医生都听到了。 听完这句解释，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然而这一眼对视，都落在了傅定泗的眼底。 傅定泗看了一眼宁皎依，随口开口对阮湘玉和傅诚说：“我跟启政哥还有医生聊几句，一会儿回来。” 171：我连弄死他的资格都没有 傅启政和eddie医生都是聪明人，傅定泗一说单独聊，他们两个人就猜到原因了。 也是，宁皎依这移情别恋表现得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傅定泗不可能感觉不到。 傅定泗和傅启政一起来到了eddie医生的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eddie医生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对傅定泗说：“坐下来聊吧。” 傅定泗走上前坐了下来。 紧接着，傅启政和eddie医生也一并跟了上来。 eddie医生坐在了傅定泗的对面。 看着傅定泗严肃的表情，eddie医生笑着说：“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吧。” “难道不是你们告诉我，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傅定泗反问eddie医生，“她来找过你？” eddie医生答非所问：“你很聪明。” 傅定泗很不喜欢这样的模棱两可的答案，他的态度很强硬：“找过还是没找过。” eddie医生还是第一次跟这位对话，虽然已经对他的强势有所耳闻，但真正沟通的时候，eddie医生还是不太习惯。 和他比起来，之前那个……确实是太乖了啊。 女人应该都喜欢强势一点儿的，难怪宁皎依前些年会对这位念念不忘。 跟面前这位比起来，之前那个人实在是有些过于……木讷。 相信任何女人在经历过这样的男人之后都很难再去对别的人心动。 宁皎依在之前对他念念不忘，倒也是清理之中，不过现在…… eddie医生觉得，宁皎依的品位也挺独特的。 eddie医生见傅定泗等得不耐烦了，便笑着回答他的问题：“你猜得没错，她确实是来找过我。” 傅定泗沉着一张脸，没有接话，等着eddie医生继续往下说。 eddie医生倒是没有直接告诉傅定泗宁皎依具体跟他聊了什么，他只是眯起眼睛来盯着傅定泗观察了一会儿。 看傅定泗的表情，就知道他约莫是猜到了结果—— 也是，如果猜不到结果，傅定泗也不可能来找他谈话。 这个男人的情商很高，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一流的。 “我想，对于你要问的事情，此刻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eddie医生笑着跟出了这句话。 他说完之后，傅定泗的面色更为阴沉了。 他心里当然有答案，但是—— “她问了你什么？”现在，他最关注的是这个问题。 傅启政坐在傅定泗身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傅启政对此有些无奈，想劝傅定泗冷静一点儿，但是换位思考了一下同样的情况放在他身上，他肯定也是冷静不了的。 于是，傅启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傅定泗现在也还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 eddie医生回忆了一下自己和宁皎依对话的内容，毫无保留地说给了傅定泗。 “她来问我，副人格为什么来催眠，以及他在过来催眠的时候都说过什么话。” “关于他的这段记忆，你应该是有的，所以，具体说过什么话，就不需要我重复了吧。” eddie医生说，“他和你一样，也很爱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份爱，他是不会消失的。其实我对催眠都没有什么把握，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傅定泗听到eddie医生说那个人很爱宁皎依，眼底瞬间泛起了杀意。 eddie医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他无辜地耸了耸肩膀，“这是事实，我们都没办法否认。” “他不配。”傅定泗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却足以听出来他对那个人格有多么地不屑。 傅启政和eddie医生都能听出来，他是真的瞧不起那个人。 不过这种现象也不稀奇，毕竟是情敌，任谁都不会对自己的情敌笑脸相迎。 只不过，傅定泗的这个情敌有点儿特别而已…… “反正他人已经走了，配不配都没关系了。”eddie医生给傅定泗提建议，“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你的心上人再次爱上你，他都已经消失了，你计较他的事情做什么，又不会改变什么。” eddie医生一句话一针见血地说中了要害。 确实—— 他现在计较这些，根本没办法改变什么。 道理他都懂，但谁又能真的做到完全不计较？ ** 傅定泗跟傅启政在eddie医生办公室呆了半个多小时。 出来的时候，傅定泗的脸色依然是紧绷着的。 傅启政停在傅定泗身边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抬起手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对皎皎，你们有感情基础在，找找感觉，说不定会好。” 傅启政现在也不好说什么打击傅定泗的话，只能鼓励他了。 不过这种鼓励的话听起来也是苍白无力的，像极了敷衍。 傅定泗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 傅定泗直接问傅启政：“她跟你说过了？” 不算直接的问题，但傅启政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傅定泗的意思。 他怔忡片刻，随后对傅定泗解释说：“他们朝夕相处了半年多，说没有一点儿感情，怎么可能呢。” 傅定泗轻笑了一声，“我和她曾经朝夕相处了两年多。” 傅启政：“……” “你不知道，我多想弄死他。”想到之前那个人，傅定泗的眼神再次变得肃杀狠戾，“最可笑的是，我连弄死他的资格都没有。” 傅启政想，他应该是跟那个傻小子相处得太久了，看到这张脸上露出如此狠绝的表情时，他是真的不太习惯。 缓了好半天，傅启政才说：“他已经死了，以后你就只是你，好了，别想太多了，回去找皎皎吧，你出来太久，她该担心了。” 听到宁皎依的名字之后，傅定泗的表情才略微缓和了一些。 他轻“嗯”了一声，转身朝着病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启政略微顿了一下脚步，看着傅定泗的背影，抬起手掐了一把眉心。 他醒过来了，接下来，他跟宁皎依又要怎么走？ 别说傅定泗了，他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头疼。 ** 晚上是宁皎依单独在病房陪着傅定泗的。 因为傅定泗已经醒了，所以阮湘玉和傅诚很放心地走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小两口腻歪。 傅启政和洛湘也没有多呆，跟阮湘玉和傅诚一块儿离开了。 傅定泗不想被人打扰，直接把护工也辞退了。 这样一来，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人离开后，傅定泗走到宁皎依面前，习惯性地将她搂到了怀里。 “累不累？”他一只手替她整理着头发，温柔地询问着。 宁皎依摇摇头，“还好，不是很累。” 其实怎么可能不累，从她知道嘉陵和荣京的关系开始，几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很累，后来被荣京关起来，虽然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但提心吊胆地提防着那个变态，内耗也十分严重。 再然后就是傅定泗出事儿，这一个多月里，她几乎每天都浑身酸痛，不上不下地提着一口气，还时不时地被愧疚和自责折磨着。 现在傅定泗终于醒了，她也可以松一口气。 “去冲个热水澡吧。”傅定泗低头在宁皎依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经常会有的互动。 宁皎依没有躲避，轻轻点头之后，便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淋浴间。 宁皎依洗完澡之后，傅定泗也进去洗澡了。 很快，他们两个人都洗完了澡。傅定泗的病床很宽敞，睡下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洗完澡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躺在了床上。 傅定泗刚躺下来就习惯性地把宁皎依搂在了怀里。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傅定泗贴在她耳边说，“以后我不会让你这么担心了。” “你说什么傻话。”傅定泗这么一说，宁皎依内心那股愧疚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这事儿哪里是她辛苦了。 她再怎么样辛苦，受伤的人都不是她。 伤口不在她身上，手术的人不是她，昏迷的人也不是她。 她只是在享受他的牺牲和付出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辛苦。 “皎皎，我爱你。”傅定泗低头去吻她的后颈。 他的吻缠绵又虔诚，气息热烈。 ** 将傅诚和阮湘玉送回到酒店之后，傅启政开车送洛湘回家。 回去的路上，洛湘问傅启政：“你们今天找eddie医生聊什么了？” 提到这个事儿，傅启政头疼了一下。 这个时候，正好停下来等红灯。 傅启政腾出手来掐了一下眉心，对洛湘说：“定泗什么都知道。” 洛湘愣了一下：“……你跟他说了？” 除了这个可能性之外，洛湘想不到别的了。 傅启政被洛湘的猜测弄得无语，果然，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傅启政这边没回复，洛湘以为他是默认了，便忍不住批判他：“你搞什么啊，你这么一说，他们两个人岂不是要吵架了，我看他现在脾气有点儿大，万一跟皎皎吵起来——” “你觉得他跟你一样是傻子。”傅启政打断了洛湘的猜想。 洛湘这个女人是真的很神奇。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他觉得她的智商和情商有点儿进展的时候，她突然就会退化。 “你才是傻子！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啊！”洛湘一听傅启政这么说就炸毛了，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傅启政：“……” 他沉默了几秒，这才开口：“他自己感觉得到。之前皎皎跟他在一起的状态，跟现在的状态，肯定不一样。” “他在这方面很聪明，我猜他刚醒来的时候就有感觉了。”说到这里，傅启政叹了一口气。 傅启政这样一说，洛湘的表情便严肃了起来：“那他打算怎么办啊？” 傅启政：“不清楚。” 洛湘跟着叹息，“其实他们如果有感情基础的话，他认真对皎皎，皎皎也会再喜欢他的……反正他们本质上就是一个人啊。” “希望如此。”洛湘说的这种可能性，也是傅启政最想看到的结果。 如果事情真的能按照这个走向发展，对所有人都好。 傅定泗不需要因为宁皎依的变心难受， 宁皎依也不需要因为爱而不得痛苦， 他们两个人就此安稳在一起，和和美美过日子，挺好的。 “应该会的吧，我看他挺会哄女人的啊。”洛湘回忆了一下傅定泗跟宁皎依互动的场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傅启政回头扫了一眼洛湘，眼底带了几分不悦。 然而，洛湘根本没有发现这个，还在感叹：“你要是能跟他学着点儿，说不定当年你的心头好也不会跟人跑了。” 洛湘故意翻起了旧账。 傅启政哪里会听不出来洛湘在故意找茬，他没打算跟洛湘计较。 这种时候，不理她就行了。 ** 翌日一早，傅定泗便办理了出院手续。 傅启政亲自腾出了时间来帮他们出院。 傅诚那边已经安排了两天后的航班回名城，他们只需要在纽約呆两天的时间。 傅定泗跟宁皎依回到了公寓，傅诚和阮湘玉两人没事儿干，打算在纽約逛逛。 回公寓的路上，宁皎依的心情一直都很微妙。 她发现自己潜意识里竟然在抗拒和傅定泗一起踏进那个地方。 她甚至还会觉得，傅定泗强占了那个人的地方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宁皎依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竟然还在为那个人鸣不平…… 宁皎依心情复杂，傅定泗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来。 踏入公寓之后，傅定泗将行李箱放下来，搂着宁皎依坐了下来。 “午饭我们出去吃吧。”傅定泗征求宁皎依的意见：“想吃什么？” 宁皎依仔细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胃口。 但是，看着傅定泗这样子，她也不忍心拒绝。 于是，随口说：“去吃快餐吧，我突然很想吃汉堡和薯条，还有美式炸鸡。” “好，我陪你。”傅定泗答应得义无反顾。 其实他根本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在口味上，他跟副人格倒是很像的。 对于快餐、零食还有甜食，他们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但傅定泗在宁皎依面前是没有什么原则的。 尤其是在吃东西方面，基本上都是按照宁皎依的口味来的。 之前宁皎依喜欢跟他恶作剧，他惹她不高兴的时候，她就会故意塞给他可乐喝。 傅定泗虽然不爱喝，但是每次为了哄她开心，都会喝上两口。 而宁皎依也不会太过分，她撒娇和生气都是见好就收的，从来不会蹬鼻子上脸。 所以，他们两个人一路都很和谐。 决定下来之后，傅定泗简单整理了一下行李，然后就带着宁皎依出门了。 ** 在纽約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回名城的日子。 走的这天，傅启政和洛湘两个人亲自送他们到了机场。 道别之后，傅定泗搂着宁皎依上了飞机。 阮湘玉和傅诚临走的时候一直在跟傅启政和洛湘道谢，在这里这段时间，多亏了有他们两个人照顾。 上飞机之后，阮湘玉和傅诚一并坐了下来，看着斜前方的傅定泗和宁皎依，阮湘玉长吁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感叹道：“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啊，他们两个人这回算是修成正果了。” 傅诚也跟着阮湘玉看了过去。 看过去的时候，傅定泗正在喂宁皎依吃饼干。 他们两个人看着确实很恩爱。 傅诚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以后晚辈的事情我们都别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哎……” 听到傅诚说儿孙福，阮湘玉不由得就想起了宁皎依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 一想到这事儿，她就后悔得不行。 阮湘玉跟傅诚说：“当年那个孩子，真是可惜了，我那个时候怎么那么糊涂……” “要是那孩子在，现在估计都跟启政家初初差不多大了吧。” 阮湘玉掐指算了一下孩子的年龄之后，更加遗憾了。 傅诚和阮湘玉都到年纪了，他们身边的朋友基本上个个都有孙子或者外孙了， 阮湘玉平时跟那些富太太一块儿逛街喝茶的时候，时常会听到她们提起自己的孙子外孙。 说不羡慕是假的。到这个年龄，谁不想着家里人丁兴旺、热热闹闹？ 但是，宁皎依的身体情况，阮湘玉也是知道的。 宁绥和之前有说过，宁皎依因为当年流产加上产后抑郁的关系，基本上没可能怀孕了。 别说怀孕，她现在激素系统都是紊乱的。 阮湘玉想到这个事儿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倒不是她非想要让宁皎依给傅定泗生个孩子， 他们傅家也不是那么迂腐的家庭，家里三个儿子，不用担心“传后”的问题。 阮湘玉这么想，纯粹是替他们两个人担心。 她能看出来，宁皎依对那个孩子也很在意。 傅诚听到阮湘玉这么感叹，脸色也严肃了不少。 当年宁皎依没有的那个孩子，想想是很遗憾。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傅诚拍了一下阮湘玉的肩膀，对她说：“先别想那么多。” 阮湘玉说：“回去之后我去给她找个医生调理一下身体吧，之前老纪家老婆说认识一个很会调理的中医，她女儿之前老怀不上，找那医生调过之后就好了。” 傅诚扶额，忍不住提醒阮湘玉：“你刚才不是还在说不管孩子们的事儿了？” 阮湘玉被傅诚问得尴尬了一下，“我这也是替他们考虑……” “我当然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别好心办坏事儿，先问问看他们的想法，他们要是暂时不想这个事儿，你也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傅诚生怕阮湘玉再重蹈覆辙。 阮湘玉倒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强势惯了， 她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有绝对的话语权，傅诚不怎么管家事儿，阮湘玉习惯了所有人都听她的。 现在嘴上说着放手不管了，但要真正做到还是很难。 ** 纽約到名城，飞行时长十三个小时。 宁皎依上飞机之后跟傅定泗聊了一会儿，之后就睡过去了。 傅定泗倒是全程都没什么合眼，宁皎依睡过去之后，傅定泗给她盖好了毯子，盯着她看了好半天。 抵达名城的时候，名城也是上午。 傅揽淮亲自来机场接了他们。 看到苏醒的傅定泗之后，傅揽淮的情绪明显很激动。 不止傅揽淮，宁绥和也跟着一并来了。 “醒了。”经过了之前的事儿，宁绥和对傅定泗的态度好了很多。 而傅定泗对宁绥和也很客气，他朝着宁绥和点点头，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哥”。 宁绥和对这个称呼倒是很满意，他笑了下，然后看向了宁皎依，问：“你们回来打算住哪里？” “……” 这问题把宁皎依问住了。 她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有想过回来名城之后怎么办。 宁绥和这问题正好被阮湘玉听见了，阮湘玉便抢先回答：“要不然直接回西苑别墅吧，昨天我让人打扫过了，你们之前不一直住那边吧。” 西苑别墅。 听到这四个字，宁皎依下意识地掐了一下掌心。 她没回答，抬头看向了傅定泗。 宁皎依觉得，按照傅定泗对那个人的介意程度，肯定不会回去那边住的。 可没想到的是，傅定泗竟然同意了。 他朝着阮湘玉点点头，“嗯，就住西苑别墅。” 宁皎依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定泗。 他竟然……要跟她回西苑别墅？ “怎么了？”傅定泗见宁皎依露出这样的表情，问她：“你不想过去吗？” 宁皎依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这么多人在，她也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那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傅揽淮马上安排了一辆车送傅定泗和宁皎依回西苑别墅。 ……… 回去的路上，宁皎依和傅定泗并排坐在后座。 她抿着嘴唇看着窗外，大脑有些混乱。 她内心有很多疑问，但是却问不出口。 她没有勇气问傅定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回西苑别墅—— “在想什么？” 傅定泗见宁皎依走神，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其实他这个问题是明知故问。 他太了解她了，一看到她这失魂落魄的状态，他就知道，她应该是想起了那个人。 嫉妒的火焰在焚烧着他的理智，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 他不应该和她发脾气的，她是无辜的。 整件事情里，她也是受害者。要怪，就只能怪那个人—— “工作的事情。”宁皎依被傅定泗喊得回过神来。 她吸了一口气，说：“我休息太长时间了，明天该回去工作了。” “嗯，那我明天一早送你过去。”傅定泗没有拦着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纵容。 好像不管她想做什么事情，他都会一口答应。 这种纵容，却让宁皎依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堵得慌，突然就失去了语言功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两三分钟，宁皎依才问傅定泗：“你呢，你有什么计划？” 傅定泗被宁皎依问得笑了：“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管理谨诺？听你这意思是要开除我吗？” “……没有。”宁皎依摇了摇头，“你还要待在谨诺？” 傅定泗：“嗯，不是答应了你要让它上市吗，起码要等到那一天吧。” “其实没必要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宁皎依很认真地看着傅定泗，“如果谨诺经营上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再问你，你不需要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谨诺上头……” 傅定泗的商业头脑不容小觑，他其实完全可以有更高的平台， 不管是回去管理源丰，还是自己重新创业，他都可以很成功。 宁皎依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真的不希望傅定泗为了她把时间耗在谨诺上。 让他管理谨诺，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然而，不管宁皎依怎么说，傅定泗已经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更改了。 两个人拉扯了几轮，宁皎依拿他没办法了，便只能由着他来了。 聊完这个话题，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西苑别墅门前。 宁皎依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再次看到这栋熟悉的建筑，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还是这个地方，可是身边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司机帮着他们两个人将行李送到别墅之后就离开了。 宁皎依一踏进来这个地方，回忆蜂拥而至。 人本身就是感性动物，触景伤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里的每个细节都跟他有关，每个角落都是他的气息和味道， 她脑海中甚至已经描绘出了他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邮件的画面。 阮湘玉说得没错，这边确实是有人打扫过了，特别干净，地板都泛着光，沙发和茶几都是整整齐齐的。 宁皎依进来之后甚至都忘记了换鞋，她就这么站在客厅里，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而这期间，傅定泗就在她身边。 宁皎依眼底的痛苦和挣扎，还有对那个人的怀念，他看得一清二楚。 傅定泗内心涌上了一阵自嘲， 他捏紧了拳头，突然就很后悔带她来这里。 明明是想让她面对现实，最后却是狠狠虐了自己一把。 来到这里，她不快乐，他又能快乐到哪里去呢？ 他拥有那个人的记忆，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人都在这里做过什么。 宁皎依将那个人压在楼梯栏杆上调戏的画面一再涌入脑海， 傅定泗觉得自己像是被百爪挠心一样难受。 可是他却无从发泄—— 他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哪怕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现实，仍然舍不得。 那句矫情的话说得真没错，爱得多的那个人，注定是要卑微的。 在这段感情里，他必将是卑微的那个。 在回来之前，他已经想通了这一点。 傅定泗最怕的不是卑微，他怕的是，即使自己卑微了，仍然留不住她。 宁皎依是个性格很直接的人，一旦她想通了决定要和他分开，那他们之间真的不会有什么余地。 傅定泗现在不敢想太后面的事情。 ……… “我把行李箱带去卧室。”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拎着大行李箱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宁皎依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又想起了他们刚结婚那阵子。 那会儿她强行搬进来西苑别墅，带了一个大箱子。 她搬不动，后来只能逼着傅定泗帮她往楼上弄箱子。 他不乐意，她就调戏他，逼迫他，最后傅定泗只能乖乖地将她的箱子送上楼。 宁皎依到现在还记得傅定泗不情愿的表情，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学生。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笑过之后，又是无尽的空虚。 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啊…… 宁皎依难受得不行，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活在回忆里的人是不会有未来的。 宁皎依不断地给自己洗脑，她告诉自己，对副人格念念不忘只是因为不甘心，她不能再对不起傅定泗了。 这样反复洗脑了几轮之后，宁皎依的思绪略微地平静了一些。 ** 宁皎依和傅定泗回来名城之后，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第二天一早，宁皎依便去孚宁上班了，傅定泗也像他说的一样继续回到了谨诺。 傅家那边难得地对外宣布了宁皎依和傅定泗和好的消息，并且还公开表示支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看客们之前都知道傅家不怎么喜欢宁皎依，谁都没想到傅家会公开发布这样的言论。 这消息出来之后，各种各样的传闻甚嚣尘上。 不过大部分舆论都在说宁皎依本事大，竟然凭借着本事征服了傅家。 这种传闻宁皎依也看到了，她没有回应过。 孚宁这边虽然有谢顾和小白顶着，但是堆积下来的事情还是不少。 ……… 宁皎依连续处理了两天工作，很快就到了八月八号。 八号晚上，傅定泗亲自来孚宁接了宁皎依下班。 傅定泗一出现在孚宁，工作室的人便齐刷刷地朝着他看了过去。 傅定泗跟宁皎依的事儿，他们都算是见证者。 现在两个人和好了，作为看客，他们自然是很开心的。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之后，傅定泗停下来，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辛苦了，一会儿我请大家喝咖啡。”傅定泗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笑意，看起来十分好相处。 在场的人听到傅定泗的话之后，皆是一愣。 傅定泗来工作室的次数也不少了，但是好像还是第一次主动跟他们说话。 傅定泗每次过来的时候都黑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也不爱搭理人。 大家早就习惯了他的高冷和面瘫。 今天他突然这么热情地打招呼，愣是把人给弄懵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有胆子大的人应了一声：“那就谢谢傅总了！” 傅定泗看到他们惊讶的目光，大概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人根本不懂得社交，这种随手就能完成的事情，他大概根本想不到。 “客气了，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 傅定泗拿出手机点了咖啡，完事儿之后才去办公室找宁皎依。 ……… 傅定泗走之后，办公室里的人便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哇塞，真神奇，我第一次听傅总开口说话……” “第一次开口说话太夸张了，不过这次真的很客气啊，他竟然还笑了，我都怀疑我认错人了。” “是哇是哇，他以前过来的时候都绷着一张脸，高兴不高兴谁也看不出来，当时我就纳闷了，我们老大怎么会喜欢这种面瘫啊……”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世界上没有高冷的人，只是人家暖的不是你。” “嗐，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之前结婚的时候傅总不喜欢老大，所以就高冷，现在他被老大征服了，肯定得狗腿一点儿啊。不然你觉得老大为什么要跟他和好？” “也是也是，我们老大这么优秀，他狗腿是应该的。” 这些讨论的话，都传到了谢顾的耳朵里。 谢顾对于傅定泗的情况已经大概知道了，她听完大家的讨论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傅定泗刚刚的行为确实很拉好感，但是大家估计都没想到他身上会有这么“传奇”的故事吧。 ** 傅定泗来到宁皎依的办公室时，宁皎依刚刚存完设计稿。 傅定泗之前没提过要过来，宁皎依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结束得早，就过来了。” 傅定泗走到办公桌前，他很自然地停在了宁皎依的身后，抬起双手来替她捏了捏脖子。 这一个动作，直接将宁皎依拽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宁皎依本科就是学设计出身的，常年画画，又坐在电脑前，她颈椎和脊椎都不是很好。 这是职业病，干这一行的几乎没有人能避免。 做毕业设计的那段时间，成宿成宿地熬夜，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了。 那会儿她成天都说着脖子疼肩膀疼，傅定泗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学了按摩，每次见面的时候都会替她揉揉脖子。 别说，还真的是有效果。 只不过，宁皎依已经很多年没享受过这个待遇了。 她也没想到，傅定泗竟然到现在还记得按摩的手法。 “舒服吗？”傅定泗问。 宁皎依回过神来，“嗯，没想到你还记得。” 傅定泗：“这可是要用一辈子的技能，怎么能不记得？” 宁皎依笑了一下，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不过好在傅定泗从来不是话题终结者，跟他聊天儿也不用担心冷场的问题。 她这边接不上，傅定泗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忙完了吗？” 宁皎依点点头，“嗯，忙完了。” 傅定泗说：“明天九号了，一会儿我们去花店吧。” 宁皎依：“好。” 之前他们已经说好了一块儿去看女儿，这件事情宁皎依记得很清楚。 傅定泗本来就是孩子的父亲，过去看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你平时都买什么花？”傅定泗问宁皎依，“我想给她买裙子和玩具，可以吗？” “可以。”宁皎依点了点头。 玩具和裙子，她之前也有买过。不过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图个心理安慰而已。 傅定泗对那个孩子愧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宁皎依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傅定泗一块儿离开了工作室。 ……… 宁皎依直接坐了傅定泗的车，她给傅定泗指路，到了那家她经常订花的花店。 宁皎依和店员已经认识了，她几乎每年八月八号都会来订花，而且订的话都是那么几样。 不过，宁皎依平时都是一个人，或者是跟嘉陵一起来的。 没想到，今天竟然带了一个男人过来。 店员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宁皎依万万没想到一向安静的店员会突然变得这么八卦， 她正想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傅定泗那边已经开了口：“是的。” “真好，你们太般配了。”店员笑着说：“祝福你们啊，长长久久，送你们一朵玫瑰吧！” 说到这里，店员弯腰从花瓶里拿了一枝玫瑰出来。 傅定泗从她手里接过了玫瑰，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转手将玫瑰花送给了宁皎依。 以前宁皎依是很吃这种浪漫手段的， 她本身是学艺术出身的，骨子里就带着浪漫细胞。 而傅定泗刚好又很懂这些，所以当初他们两个人才会在一起。 之前傅定泗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那个时候她每次都会很惊喜，很开心。 可是现在……好像有些麻木了。 宁皎依从傅定泗手中接过了玫瑰，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年龄大了没了年轻时的浪漫情怀，还是因为她的感情已经变了质—— 172：不是你老婆吗 订完花，傅定泗带着宁皎依走出了花店。 刚一上车，傅定泗就接到了阮湘玉打来的电话。 回来名城的这几天，阮湘玉还是头一回打电话过来。 前阵子他们母子两个人的关系修补得还不错，自打阮湘玉表态说不会干涉他们的事情之后，傅定泗对阮湘玉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看到阮湘玉来电，傅定泗回头跟宁皎依报备了一句：“我妈的电话，我接一下。” 宁皎依：“……你接吧，干嘛问我。” 傅定泗笑着捏了一下宁皎依的脸，随后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儿？”跟阮湘玉说话的时候，傅定泗的声音明显没有刚刚跟宁皎依说话的时候热情。 “定泗，明天八月九号了，你们是不是要去祭拜孩子？” 电话那头，阮湘玉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句话不对惹得傅定泗生气。 铺垫完之后，阮湘玉才问傅定泗：“我跟你爸能过去吗？这几年我们都没去过……” 阮湘玉和傅诚想过来祭拜孩子这事儿，傅定泗是理解的。 不过，他理解并不代表会直接同意。 傅定泗沉吟几十秒，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宁皎依，然后对阮湘玉说：“我问问她。” 傅定泗这个答案，在阮湘玉的预料之中。 阮湘玉也不生气，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已经很满意了。 她忙不迭地应道：“好好，那你问问她，一会儿给我回个电话或者短信都行。” 阮湘玉这话实在是太卑微了，如履薄冰，都不像她平时的风格了。 傅定泗能听出来，她是真的想来。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单方面地做决定。 挂上电话之后，傅定泗跟宁皎依解释：“我妈说，她和我爸想明天一块儿过去。” 宁皎依：“……嗯？” 傅诚和阮湘玉也要去祭拜？ 她有些惊讶。 傅定泗见宁皎依这样，便直接说：“如果你不想让他们过来，我就直接推掉，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虽然现在误会解开了，但客观上来说，宁皎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会早产，阮湘玉也是有责任的。 宁皎依没办法彻底释怀是很正常的，傅定泗从来没有想过要她原谅。 “我没那个意思，”宁皎依反应过来之后，朝傅定泗摇摇头，“我就是挺惊讶的，没想到他们会想过来。” 傅定泗：“那你同意了？” 宁皎依：“嗯，想过来就过来吧，我没意见。” 傅定泗还是不放心，他盯着宁皎依的眼睛看了很久，再三香向她确认：“真的没意见？” 宁皎依被傅定泗问得无奈了，她抬起手来拍了一下傅定泗的肩膀，“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小气啊？” “这不是小气。”傅定泗很认真地说，“当年孩子出事儿，他们也有责任——当然了，是我的责任更大一些。” “不会，跟你们都没关系的。”宁皎依摇摇头。提到孩子之后，她的声音还是免不了带了几分低落，“可能就是跟她没有缘分吧……”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用这种声音说话，一阵心疼。 他抬起胳膊，直接将宁皎依揽到了怀里。 “我没事儿，都过去了不是吗。” 宁皎依吸了吸鼻子，她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矫情了，便及时打住。 “我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傅定泗立即答应下来：“好。” ……… 阮湘玉收到傅定泗同意他们去祭拜孩子的短信之后，兴奋得不能自已，马上就换鞋换衣服拉着傅诚出门了。 “傅诚你快点儿，我去商场买几件玩具，顺便再去花店订花，你跟我一起，给我个做个参谋！” 阮湘玉说风就是雨，她字里行间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宁皎依和傅定泗肯让他们去祭拜孩子，就说明他们两个人已经彻底原谅他们了。 阮湘玉怎么可能不兴奋？傅诚被阮湘玉拽着，有些无奈。 其实他不想出去逛街，但是看阮湘玉这么兴奋，傅诚也不忍心扫她的兴。 最后，还是跟着他一块儿走了。 阮湘玉路上还是很开心，开心之余，又跟傅诚说：“明天我再跟他们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调理一下身体，我看他们还是很想要孩子的，调理一下，说不定真的能有，我先联系一下那个医生……” “先别，你好歹明天问问他们再说。”傅诚拦住了阮湘玉，无奈地提醒她：“你明天见面的时候收敛一点儿，别直接上去就说这个，定泗第一次去祭拜孩子，指不定多伤心，你说话分一分场合。” 傅诚这么一提醒，阮湘玉总算是反应过来一些。 她叹了一口气，“也是……明天再看看吧。” ** 翌日早晨六点钟，宁皎依和傅定泗就起床了。 他们两个人收拾好之后便出门去花店取花。 花店旁边有一家星巴克，取好花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去星巴克随便吃了一份早餐，便出发去了城郊墓园。 傅定泗刚发动了车子，手机就响起来了。 一看，又是阮湘玉打来的电话。 傅定泗直接连了蓝牙接通了电话。 “定泗啊，我跟你爸快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到？” 阮湘玉的声音听起来很殷切。 宁皎依听到阮湘玉这么说之后，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这会儿才七点半，他们竟然已经快到了？ 这是几点出发的…… “我们大概要九点。”傅定泗估算了一下时间，对阮湘玉说：“你们到了在车里等一会儿吧。” 阮湘玉：“好好好，不着急，我跟你爸在这里等着，你开车小心啊。” 傅定泗：“嗯，挂了。” 傅定泗挂断电话之后，宁皎依勾起嘴角来笑了笑。 她笑得不是很明显，也没有发出来什么声音，但傅定泗还是注意到了。 傅定泗侧目看向她：“笑什么？” 宁皎依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现在还不太习惯你妈这样。” 傅定泗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慢慢习惯吧。” ……… 市中心的位置到城郊墓园，走高速也要一个半小时。 傅定泗将车停在城郊墓园门前的时候，已经九点开外了。 车子停稳之后，宁皎依解开安全带，跟傅定泗一块儿下了车。 那边，阮湘玉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个人，迫不及待地拉着傅诚下了车。 傅定泗去后备箱拿花的时候，阮湘玉走到了宁皎依面前，“你们来了啊，回来的这几天工作忙不忙？” 阮湘玉其实是在强行跟宁皎依找话题。 其实她不是那种特别擅长主动聊天儿的人，大概是平时被众星捧月习惯了，主动找话题的时候会显得很尴尬。 宁皎依一下子就听出来阮湘玉这是在没话找话，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宁皎依再次笑了出来。 几年前，她哪里会想到阮湘玉也有对她这么客气的一天？ “还好，不算很忙。”宁皎依客气地回复阮湘玉。 阮湘玉点点头，说：“那就好，你前段时间一直没休息好，工作千万不能再熬夜了，先好好休息一阵子，不要紧的事儿就放一放。” 宁皎依点头，“好。” 这个时候，傅定泗正好拿了花和礼物走了过来。 昨天晚上吃完饭之后，傅定泗跟宁皎依逛了童装区，买了好几件裙子，还有不少玩具。 阮湘玉看到傅定泗拎着这些东西之后，忙说：“我跟你爸也买了不少东西过来，我们快进去吧。” 傅诚和阮湘玉没来过，并不知道孩子的墓在哪个位置，所以，只能由宁皎依和傅定泗在前面带路。 宁皎依原本以为傅定泗不知道女儿的墓碑在哪个位置， 但是，走了几步路之后，她发现了不对劲儿—— 傅定泗好像不是跟着她走的，他对这里，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 宁皎依皱起眉来看向傅定泗：“你知道墓碑的位置？” 傅定泗“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其实不是他知道，而是那个人知道。 宁皎依后背一凉，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来过？” 傅定泗摇摇头，“不是我。” 宁皎依突然掐住了手心。 不是他来的，那就只能是那个人来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祭拜那个孩子的呢……？ “跟他没关系，女儿是我们的。”傅定泗搂住了宁皎依，低声道：“别去想他了。” 别去想他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要想了，好吗？ “……没有。”宁皎依摇摇头，“没有想他，只是有些惊讶。” 是真的惊讶，她搞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是怎么知道孩子墓碑的位置的？ 当时，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过来的？ 他有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吗？ 宁皎依心里有各种各样的疑问，但是她知道，这些问题，她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每一件事情都在提醒着她，那个人根本就不会再回来。 宁皎依做了一个深呼吸，继续往前走着。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吸气的动作之后，目光沉了几分，眼底多出了几分戾气。 他太了解她了，她随便一个眼神的变化，他都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她是真的爱上那个人了，只要提起他，她的表情和状态就会变得很悲伤。 他们只相处了半年多的时间而已，她竟然会陷得那么深—— 接下来的几分钟，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傅诚和阮湘玉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也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奇妙的氛围。 他们只当宁皎依和傅定泗是来到这里触景伤情了，两人都心情不好，自然也想不起来开口说话。 ……… 走了五分钟，宁皎依停在了女儿的墓碑前。 今天温度很高，墓园里又都是上坡路，走了一段之后，宁皎依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停下来之后，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汗。 墓园里每天都有人清扫，附近很干净，宁皎依弯腰将手里的话放到了墓碑前，傅定泗紧随其后。 阮湘玉站在后面，有些拘谨。 宁皎依没开口让她放，她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双手抱着东西，一脸殷切地看着宁皎依。 宁皎依看出了阮湘玉的意思，这才说：“你们过去吧。” 得到宁皎依的允许后，阮湘玉才拉着傅诚走到了墓碑前。 阮湘玉看到了墓碑上的刻字——爱女傅晗闵之墓。 其实阮湘玉压根儿就没见过那个孩子，但是看着这串字儿，她眼眶就有些热了。 这个墓碑在提醒着她，她之前有个孙女。 因为她的一时糊涂，这个孩子永久地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阮湘玉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她低声地抽泣着，一边抬起手来擦着眼泪。 傅诚倒是没有哭，但他的脸色看起来也很沉重。 傅诚站在阮湘玉身边，抬起一只手来拍着她的后背，通过这个动作安抚着她的情绪。 宁皎依没想到阮湘玉会哭，毕竟阮湘玉没见过这个孩子，按理说也是没什么感情的。 她以为阮湘玉过来祭拜就是走个形式，主要还是为了缓解跟傅定泗关系。 毕竟，对于阮湘玉来说，傅定泗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阮湘玉哭，宁皎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宁皎依下意识地看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正蹲在墓碑前整理着前排的花，他抿着嘴唇，下颚的线条有些僵硬。 宁皎依只看得到他的侧脸，但是她能感觉到傅定泗的状态不是很好。 宁皎依正打算上去跟傅定泗说话的时候，就被阮湘玉打断了。 阮湘玉问宁皎依：“孩子的照片……你有吗？” 哭了一会儿，阮湘玉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 她想起来自己还从未见过这个孙女，便向宁皎依询问起了照片的事儿。 阮湘玉的这个问题正好戳中了宁皎依的痛处。 宁皎依最后悔事情就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没有去拍一张照片， 那个时候她生产完虚弱，完全想不到这个。 她大出血昏迷，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即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每次想到那段黑暗的记忆，宁皎依都会有一种坠入深渊的无力感。 阮湘玉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宁皎依沉默了很久，方才给出回答。 “没有照片。”宁皎依的声音沙哑又无力，“还没来得及拍照，她就走了。” 宁皎依的答案一出来，阮湘玉和傅诚两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 宁皎依的语气听起来很难过，阮湘玉这才突然想起来，宁皎依当年是早产。 想必，生孩子的时候，她也遭了不少罪，所以现在才会怀不上孩子。 一想到这里，阮湘玉就更加愧疚了。 她红着眼睛看向了宁皎依，“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你……” “都过去了，没事儿。”宁皎依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了。 阮湘玉又看了一眼墓碑，然后问宁皎依：“名字是你的取的？” 宁皎依：“嗯。” 阮湘玉说：“名字很好听。” 宁皎依没说话。 其实她想说，名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人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个名字，也没有什么意义。 ……… 傅定泗从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他蹲在墓碑前，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墓碑，眼眶泛着红，眼底翻涌着各种复杂隐忍的情绪。 一行人在墓园里呆到了中午，十二点钟的时候，方才离开。 ** 从墓园出来之后，阮湘玉说她订了餐厅，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傅定泗没直接答应，转头去征求宁皎依的意见。 宁皎依想了想，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阮湘玉这么主动，倒也不好辜负她的好意。 于是，宁皎依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点钟，四个人来到了订好的餐厅。 这个点儿，餐厅已经没什么人了。 阮湘玉订的是一家米其林餐厅，她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了，刚一进来，经理便热情地招待着她。 点餐的时候，阮湘玉直接让服务生将菜单交给了宁皎依，“你来点吧。” 宁皎依知道阮湘玉是在照顾她，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宁皎依说了一声“谢谢”，接过菜单，点了两道感兴趣的菜。 点完之后，她把菜单还给了阮湘玉：“我点好了，你们接着点吧。” “不用不用，你看看还有什么想点的，按你的口味来就行。”阮湘玉摆摆手，表示一切听宁皎依的。 宁皎依被弄得无奈了，她笑着说：“你来吧，我看你对这里挺熟悉的，我之前没来过这边，你点几个特色菜，我想尝尝。” 宁皎依这番话情商极高，给足了阮湘玉面子。 阮湘玉这下也不好拒绝了，从宁皎依手中接过了菜单，开始给她介绍这家餐厅的特色菜。 阮湘玉介绍得很热情，宁皎依也在尽力回复。 傅定泗能感觉到，宁皎依是有在跟阮湘玉好好相处的。 意识到这一点，傅定泗有些欣慰—— 她还肯跟阮湘玉好好相处，就说明她没有打算放弃这段关系。 只要她不打算放弃，他就有动力继续坚持—— 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彻底忘记那个人，像之前一样，只爱他一个。 阮湘玉确实是这家餐厅的老主顾了，她甚至还解锁了不少隐藏菜单。 宁皎依本身也偏爱西餐，听着阮湘玉的介绍，她每一个都有兴趣试一试。 点餐点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点完了。 这会儿餐厅里头就他们一桌，上菜的速度相当快。 不出十分钟，前菜已经上来了。 “你尝尝这个面包，是他们家的特色。”阮湘玉热情地招呼着宁皎依。 盛情难却，宁皎依用叉子拿了一块儿面包送到嘴里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这家餐厅是这两年刚开的，她几次都想过来，但一直都没机会，今天是第一次吃。 “怎么样？”看到宁皎依将面包送到嘴里，阮湘玉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宁皎依看到阮湘玉露出这种满怀期待的眼神，还真是不习惯。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年龄越大就越像孩子，阮湘玉现在真的就挺像个孩子的。 而且还是那种等着人肯定她的孩子。 宁皎依笑着点了点头，说：“挺好吃的。” “那你多吃点儿，下次我还带你过来。”得到宁皎依的肯定之后，阮湘玉立马露出了笑容。 傅诚看着阮湘玉这样子，也是一阵无奈，她这性格，一般人真是拿她没办法。 前菜吃了七七八八的时候，主菜也上来了。 这顿饭整体来说气氛还算不错，主要是宁皎依对阮湘玉的态度不错。 傅定泗的情绪都是跟着宁皎依走的，只要宁皎依开心，他的心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阮湘玉见他们两个人心情都不错，这才提起了要孩子的事情。 阮湘玉装作不经意地问宁皎依：“你们想过再要一个孩子没有？” 宁皎依原本是在笑的，阮湘玉这边突然提到了孩子，宁皎依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孩子”一词，本身就是她的禁忌点。 宁皎依早前就猜到了阮湘玉肯定想抱孙子，但她没想到阮湘玉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提到了这件事儿。 “没有想过。”傅定泗见宁皎依脸色不好，语气也跟着尖锐了起来。 他看向了阮湘玉，冷着声音道：“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阮湘玉见傅定泗误会了，忙跟他解释：“定泗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啊，我就是问问。” “我知道皎皎身体不太好，你们不想要孩子也没事儿，我的意思是，你们想要的话，我认识一个调理身体还不错的医生，可以让他帮忙调一下。你们要是不想要那就不要我，我没勉强你们的意思。” 解释到最后，阮湘玉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好不容易才跟傅定泗缓和了关系，她生怕傅定泗再误会什么。 到时候一朝回到解放前，她真该哭了。 阮湘玉小心翼翼地解释完之后，宁皎依也理解了她的意思。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要个孩子，可是她的身体情况是真的不可能有了。 当年出事儿之后，宁绥和也没少找医生给她看过。 所有的医生都说，她基本上不可能怀孕了。 宁皎依想，阮湘玉应该还是对她的身体情况不了解，所以才会天真地想要通过调理身体的方式让她怀孕。 “我有她就够了，不需要孩子。”傅定泗知道孩子对于宁皎依来说是很敏感的话题，这个事情他们两个人在纽約的时候已经谈过了。 傅定泗怕宁皎依敏感，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在阮湘玉和傅诚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对我来说她比所有人都重要，你们想抱孙子就去催我哥或者是于江，别指望我。” “……” 阮湘玉被傅定泗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堪。 其实她真的是好心，也没勉强的意思啊，没想到傅定泗的情绪会这么激烈。 阮湘玉动了动嘴唇，还想解释什么，这个时候，傅诚突然抬起手来拽了拽她的胳膊。 阮湘玉朝着傅诚看了过去，傅诚用眼神示意阮湘玉不要再继续说了。 阮湘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只能作罢。 宁皎依知道阮湘玉是出于好心才这么说，傅定泗的态度确实有些激烈了。 宁皎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对阮湘玉说：“可能你对我的身体情况不了解，我之前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子宫损伤严重，影响了卵巢功能，我的月经周期也一直是乱的，医生说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我哥找过很多医生，药也吃了不少，但没办法。” 宁皎依把自己的情况跟阮湘玉还有傅诚坦白了。 他们两个人想抱孙子是很正常的，但就像傅定泗说的那样，真的没必要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她自己对自己都没什么期待。 “我知道，你的情况你哥跟我提过。”阮湘玉点点头，她继续跟宁皎依解释着，“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非得让你们要个孩子，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人有个孩子挺好的，你们自己想要的话，那就调理一下身体。你哥说你之前调理身体的时候都没按时吃药，说不定你认真吃一段时间药，情况会好一点儿。中医见效慢，有靠谱的医生的话，还是不错的。” 阮湘玉这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宁皎依仔细想了一下，她之前确实没有按时认真吃过药。 主要是那阵子已经自暴自弃了， 没了孩子，她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心思调理身体？ 阮湘玉这么一说，宁皎依有些心动了。 再要一个孩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她跟傅定泗有一个孩子的话，那她就可以彻底忘记之前那个人了吧？ 宁皎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有多么荒唐， 她竟然会想要用孩子当做忘记那个人的工具。 “行了，你别说了，这种事情我们两个人有计划，你不要随便插手。”傅定泗被阮湘玉弄得不耐烦了，冷着脸提醒了她一句。 阮湘玉被傅定泗的眼神震慑到了，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宁皎依却开口了—— “那我改天跟你去见见医生吧。”宁皎依问，“这周末行吗？你问问医生有没有时间。” 谁都没想到宁皎依竟然会答应。 她这一开口，傅定泗、阮湘玉还有傅诚三个人都惊讶了。 傅定泗最先反应过来。他扭头看向了宁皎依，说：“你别跟着她胡闹。” “没有。”宁皎依知道傅定泗指的是什么。 她朝着傅定泗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也很想要个孩子的，我知道你也想要，既然有医生，那就试一试吧。” 说到这里，宁皎依停顿了一下，“调理身体而已，就算怀不上孩子，最起码能让我的身体状况比现在好点儿吧。” “是啊是啊，这个医生就是妇科方面擅长，你不是说你月经周期不准吗，喝药正好也能调一下，没坏处的。”阮湘玉跟着附和。 傅定泗还是不太确定宁皎依的想法，他垂眸看向宁皎依，“你确定？” 宁皎依：“嗯，没事儿，调理身体而已，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嘛。” 确定宁皎依是自愿之后，傅定泗才放心。 而阮湘玉那边说风就是雨，现在已经开始联系医生了。 阮湘玉马上翻出通讯录给医生打了电话，让他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 听得出来阮湘玉跟这个医生很熟，医生特意为她空出了时间。 “好好，那我周六过去，到之前再联系你啊。”阮湘玉跟医生约好了时间，然后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阮湘玉又对宁皎依说：“周六过去，上午还是下午，看你的时间。” “上午吧。”傅定泗替宁皎依做出了决定，“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嗯？” 宁皎依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意见。 敲定这件事情之后，这顿饭继续进行。 ……… 阮湘玉心情很好，后来一直在拉着宁皎依聊天，跟她说这个医生有多厉害，让她有点儿信心。 宁皎依知道阮湘玉是出于好意，但是对于怀孕这件事情，她真的不敢有太大的期待。 ** 吃完饭，宁皎依和傅定泗便跟阮湘玉和傅诚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傅定泗接到了宁绥和那边打来的电话。 宁绥和说，荣京的案子后天就要开庭了，让他和宁皎依准备一下出庭的事儿。 傅定泗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荣京这起案子，一直都是宁绥和在管的。 过了一个多月，也该有结果了。 傅定泗听完宁绥和的描述之后，顺口问了一句：“大概怎么判，有数了吗？” “查不到他在国内有什么非法的交易，他的窝点在墨西哥，又拿了那边的国籍，这边拿他没办法，只能按照非法拘禁和绑架来算。” 宁绥和先给傅定泗打了个预防针，“判不了多久，最多是被驱逐出境，永久不得入境。” 宁绥和因为这事儿少了不少律师，但是基本上每个律师给的答复都是这个。 宁绥和不服气也没办法，总不能直接去砍了荣京。 “嗯，知道了。”听到这样的答案，傅定泗并不意外。 嘉陵和闻染是最有可能提供线索和证据的人，但她们两个人都对荣京的生意一无所知。 只能说荣京这个人防备心理太重了，想要扳倒他，除非是跟他的仇家联手—— 想到这里，傅定泗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狠戾。 “就这样？”宁绥和听到傅定泗的态度之后也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傅定泗会再想想别的办法。 “暂时先这样，我不会放过他。”傅定泗和宁绥和表明了态度，“案子结束了，不代表这件事情结束了。” 说这话的时候，傅定泗的声音决绝，表情阴鸷。 宁皎依坐在他旁边，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态，后背忍不住蹿上了一阵凉意。 他身上杀气太重了，她是真的非常不习惯。 隔着电话，宁绥和也感受到了傅定泗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他顿了一下，问他：“你打算做什么？” “下次见面说。”傅定泗没有直接跟宁绥和说自己的计划。 毕竟计划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至少，要等他迈出第一步。 宁绥和：“行，那下次见面说。对了，你们今天去城郊墓园了没？” 宁绥和提起墓园之后，傅定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宁皎依。 之后，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去了。” 宁绥和那边将声音压低了一声：“皎皎还好吧？” 宁绥和有些担心宁皎依的情况。 每年这个时候，她去墓园的时候，情绪都会控制不住，回来了能丧好几天。 这次有傅定泗陪着，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儿。 “嗯，还好。”傅定泗知道宁绥和在担心什么，“有我在，她不会怎么样的。” “得了，也是。那先这样，我还有事儿忙。”宁绥和说，“周六晚上出来吃饭，回头我把餐厅地址发你。” 傅定泗：“好。” ……… 车里很安静，宁绥和在电话那边说的话，宁皎依基本上都听到了。 关于这个案子的结果，基本上也在宁皎依的意料之中。 其实，荣京永远不能回来，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惩罚了。 他回不来，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兴风作浪了。 宁皎依觉得，这件事情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但是，听傅定泗刚刚的意思，他好像并不打算这样放过荣京。 宁皎依想起了他刚刚那个肃杀的眼神，再次打了个寒颤。 “后天开庭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傅定泗放下电话，跟宁皎依说了开庭的事儿。 他知道宁皎依刚刚肯定听到了通话的内容，“判处的结果有些轻。” “其实还好了。”宁皎依说，“他本来也不是这边的公民，很难真的对他执行什么有力的判决。” “我不会放过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傅定泗冷冷地抛出了这句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杀气。 宁皎依右眼皮跳了一下，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傅定泗，你别冲动行不行？” 看傅定泗这样子，宁皎依都觉得他是不是要直接去砍人了……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露出惊恐的眼神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迅速调整好情绪，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吓到你了？” 宁皎依点点头，“你刚那样子，我以为你要去杀人。” 傅定泗没说话。 其实他确实是想杀人的，但是有些计划，他不会直接跟她说。 见傅定泗不说话，宁皎依继续道：“荣京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吧，跟他那种人死磕我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你已经受过一次伤了，我不想看你再伤一次。” “不会了。”傅定泗笑着和宁皎依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受伤了，更不会让你担心我，乖。” “真的？”宁皎依不信，又跟他订正了一遍。 “嗯，真的。”傅定泗认真地点头。 看到他认真的眼神之后，宁皎依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傅定泗笑着拍拍她的脸蛋儿，收回手来，发动了车子。 宁皎依原本想回孚宁工作一会儿的，但是傅定泗不肯放她回去了，直接带着她回到了西苑别墅。 宁皎依其实有些抗拒和傅定泗一起回西苑别墅， 每次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进那套房子的时候，她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现在的情况是，即使宁皎依不情愿，也没有办法表现出来。 ……… 进入家门之后，傅定泗搂着宁皎依坐在了沙发上。 他张开双臂将她环到怀里，然后低头去吻她的头发。 这个动作是他之前经常做的，可是现在宁皎依却十分不习惯。 甚至，被他这样搂着，她的身体都开始僵硬了。 傅定泗察觉到了宁皎依的变化，随口问：“怎么了，你不喜欢我抱你？” “可能今天状态不好吧。”宁皎依说，“我每年八月九号都这样。” 傅定泗点了点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以后你有我了，我陪你一起过这一天。” 宁皎依“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以后……真是个遥远的词儿。 她现在已经不敢去想以后了。 ** 傅定泗这么抱着宁皎依坐了二十几分钟。 这期间，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是傅定泗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接个电话。”傅定泗跟宁皎依报备了一声之后，方才松开了手。 他松手之后，宁皎依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她抱住了膝盖，整个人有些无力。 傅定泗那头是秦峰打来的电话，看到秦峰的名字之后，傅定泗便想起了正事儿—— 正好，他也有事儿要找秦峰。 于是，傅定泗接起了电话。 “你找我。” “宁皎依在你边上儿不？你帮我问问她，这两天有没有见到那个书呆子。” 电话那边，秦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 傅定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秦峰的话：“什么书呆子？” 秦峰：“白晓。” 傅定泗：“不是你老婆吗，怎么了，没在家？” 秦峰：“鬼知道她去哪里了，一个礼拜之前就联系不上了，手机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你帮我问问宁皎依，那书呆子在名城根本没朋友。” 173：他竟然会这么狼狈 秦峰之前已经找了一周也没找到白晓，白家那边问过了，她根本没回去过。 一开始秦峰也没把这事儿放到心上，他想着白晓那种书呆子肯定走不了太远的。 没想到后来直接联系不上人了。 秦峰顿时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 看来是这段时间翅膀硬了，竟然都敢离家出走了！ “我帮你问问。”傅定泗说，“你等等。” 秦峰：“嗯。” 傅定泗没挂电话，他放下手机，压低了声音问宁皎依：“秦峰他老婆最近跟你联系过吗？” “你说白晓？”宁皎依就坐在傅定泗身边，刚刚秦峰在电话那头暴躁的抱怨，宁皎依也都听到了。 她摇摇头，隐隐有些担心：“她最近没联系过我。” 傅定泗又问：“你们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宁皎依不太记得了，她拿起了手机，看了一下自己和白晓的聊天记录，是半个月之前了。 “是七月十几号的事儿了。”宁皎依说，“去纽約之后就没联系过了。” 傅定泗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拿起手机对秦峰说：“皎皎上次联系她是上个月的事儿，这月没联系过。” 秦峰：“操，这个书呆子真特么会给我找麻烦。” 傅定泗听着秦峰爆粗口，忍不住蹙眉，顺便提醒了他一句：“你对女性尊重一点儿，那是你老婆。” “她算个屁的老婆，我可没见过这么不守妇道的老婆。”秦峰显然是被白晓的突然失踪气到了。 宁皎依坐在旁边儿，听着秦峰这么吐槽白晓，脸色有些难看。 白晓嫁给秦峰这种人渣，实在是太委屈了。 就算是不喜欢，每天跟这种人一块儿过日子也得憋屈死。 就秦峰这个态度，正常人谁忍得了？ 白晓的脾气真的够好的了。 要是她，分分钟踹死秦峰。 “算了，不提她了，晚上出来吃饭吧。”秦峰说，“你回来之后还没跟我和靖康聚过呢，今晚有空没有？你带你老婆一块儿来也成。” 秦峰怕傅定泗不来，特意搬出了宁皎依。 他知道，对付傅定泗的杀手锏就是宁皎依。 “一会儿把时间地点发我。”傅定泗正好也有事儿找秦峰，便答应了他晚上一起出去吃饭的要求。 跟秦峰聊完之后，傅定泗挂了电话。 他回头看向了身边的宁皎依，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被她抢了先。 宁皎依说：“我晚上就不跟你去了，今天想早点儿睡。你一个人去吧，记得别喝太多。” 傅定泗原本还在想怎么开口跟宁皎依说晚上不带她过去，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了这个事儿。 宁皎依的决定正中傅定泗的下怀，他点了点头，没有勉强她一块儿过去。 “放心，我不会多喝，吃完饭就回来。”傅定泗摸着宁皎依的脑袋对她作出了承诺。 宁皎依点点头，也没太在意这些。 “对了，你试着联系一下白晓吧。”傅定泗想了一下秦峰说过的话，觉得白晓很有可能是出什么事儿了。 “嗯，我已经给她发过消息了。”说到这里，宁皎依再次拿起了手机，“还没回复，有信儿了我告诉你吧。” 傅定泗点了点头。 ** 秦峰那边很快就把时间和地点发过来了，他们三个人约在七点吃饭，傅定泗六点半不到就出门了。 傅定泗出门之前，宁皎依一直都没收到白晓的回复。 宁皎依想着秦峰说白晓失踪一周多了，右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起来。 按照白晓的个性，不太可能不告而别这么长时间。 而且她在白家和秦家都谨小慎微，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宁皎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宁皎依这边正担心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宁皎依回过神来，马上拿起了手机。 低头一看，是白晓回消息了。 白晓：抱歉，我刚刚看到信息。 白晓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这个标点符号和回消息的习惯跟她平时也差不多。 宁皎依看到白晓的回复之后，松了一口气。 这至少说明，白晓现在是安全的。 宁皎依：你现在在哪里？ 宁皎依没跟白晓说秦峰在找她的事儿，白晓那么聪明，她肯定早就猜到这事儿了，宁皎依也不想再强调这件事情加重白晓的焦虑。 白晓：我在伦.敦。 宁皎依：啊？怎么了？学校的事儿？ 白晓：不是，是一个朋友生病了，我来看他。 宁皎依看到白晓发来的这条消息之后，马上就想到了白晓曾经说过的话—— 白晓说，她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在伦敦。 如今白晓口中这位朋友，大概就是她喜欢的人吧。 宁皎依突然就有些佩服白晓—— 她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但真的碰上这种事儿的时候还是很果断的。 她平时在秦峰面前那样子，大概也是真的不在乎秦峰。 不过，按照秦峰那种个性，要是知道了白晓这趟回伦敦的目的，大概是要闹翻天的。 宁皎依正想提醒白晓的时候，白晓已经发来了消息：秦峰是不是在找我？ 宁皎依：是，他刚刚来过电话，不过我们这段时间没联系，我就跟他实话说了。 白晓：他……是不是很生气？ 宁皎依：嗯，骂得挺凶，不过你不用管他，一会儿我就告诉他你回我消息了，我会跟他说你回牛津做课题了。 白晓之前帮了宁皎依不少忙，而且宁皎依对白晓本身也有好感，碰上这种事情肯定是要给她打掩护的。 这种事情，要是白晓亲自跟秦峰解释，秦峰肯定不信。 但如果是从宁皎依口中听到，秦峰绝对会信。 这一点，宁皎依和白晓两个人都很清楚。 白晓看到宁皎依这么说之后，立马跟她道谢：谢谢你。 宁皎依：别跟我这么客气。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晓：我已经买好明天的机票了。 宁皎依：你不多呆几天了？ 白晓：不用了，他妻子已经回来了。 宁皎依：…… 等等，什么妻子？ 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白晓不是去看她喜欢的男人了吗？ 怎么又扯上妻子了？ 该不会白晓喜欢的人是有妇之夫吧？ 想到这里，宁皎依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惊讶到不行。 白晓这个人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个秘密可得好好守着，要是秦峰知道了，估计得大发雷霆了。 宁皎依跟白晓聊了几句，然后给傅定泗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白晓是回牛津做课题了，怕秦家不同意，所以才会趁着秦峰出差的时候偷偷跑走。 ** 傅定泗收到宁皎依发来的消息时，正好来到了餐厅。 停好车以后，傅定泗给宁皎依回了一条消息，这才解开安全带下车。 到楼上包厢的时候，秦峰和周靖康已经到了。 傅定泗进门的时候，就听到周靖康感慨：“我说你这个老婆也是厉害啊，平时那么好欺负，怎么突然头这么铁了，也不怕你妈那个恶婆婆弄死她啊。” 白晓失踪一周多这事儿，周靖康也知道。 周靖康原本也一直没把白晓当回事儿， 主要是白晓在秦峰那边也没什么地位，秦峰不喜欢白晓，周靖康也觉得白晓这种书呆子挺没意思的。 加上白晓说话又比较少，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这会儿她突然闹了一出失踪的戏码，周靖康也惊掉了下巴。 “你他妈少废话。”秦峰听着周靖康的调侃，愈发地暴躁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白晓，然后狠狠把她教训一顿。 特么的，结婚了之后不明不白消失一周，不回家也不跟他报备一声，到底有没有把他和秦家放在眼底？ 看来她最近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哎，定泗来了啊。”周靖康看到傅定泗之后，马统领话题转移到了他身上，“快过来坐。” 傅定泗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傅定泗过来之后，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到了他身上。 傅定泗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这是醒过来之后第一次见面。 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齐刷刷盯着傅定泗看了很久。 之后，两个人先后开口关心起了傅定泗的情况。 秦峰：“最近身体没不舒服吧？” 周靖康：“你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下次复查还回纽約不？” “没什么事儿了。”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关心，傅定泗回得很平淡，仿佛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说完之后，傅定泗将视线转向了秦峰，对他说：“刚刚我让皎皎联系白晓了。” 听到傅定泗提起白晓，秦峰的注意力刷一下就过来了。 他知道宁皎依跟白晓关系好，宁皎依联系上白晓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秦峰都没接傅定泗的话，等着他继续地往下说。 “白晓回消息了，她回牛津做课题了，怕你不同意，所以趁着你出差的时候走了。”傅定泗把宁皎依发来的消息跟秦峰重复了一遍。 秦峰：“……” 他想过千百种可能，就是没想到白晓竟然又是因为学习。 听完傅定泗的说明之后，秦峰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个书呆子究竟是有多爱学习？ 她平时为了不得罪秦家，被骂得体无完肤都不会反驳一句，现在却为了做一个课题，冒了这么大的险。 别说秦峰，周靖康听完之后都喷了。 “什么？她平白无故离家出走是为了回牛津做课题？”周靖康不可置信，“秦峰，你家白大姐真的很爱学习啊。” “你他妈说谁白大姐？”秦峰听到周靖康这么喊白晓，立马变了脸。 周靖康被秦峰变脸的速度吓到了，瘪嘴：“不是白大姐吗，你之前不都这么喊。” 秦峰：“废话，她嫁给我了，我想怎么喊就怎么喊，我喊她妈都行，你少跟着乱来。” “啧啧，想不到你还有这癖好，真是重口味啊。满心只有学习的白大小姐能受得住你这样？”周靖康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秦峰的机会。 秦峰听着周靖康开黄腔，翻了个白眼儿，懒得搭理他了。 不过，知道白晓是回牛津做课题的消息之后，秦峰内心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至少她没出事儿。 其余的账，等她回来了再慢慢算。 秦峰刚一这么想，手机就响了。 秦峰拿起了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头疼得不行。 秦峰揉了揉眉心，当着傅定泗和周靖康的面儿接起了电话。 “妈，又有什么事儿？” 秦太太是出了名的难搞，秦峰跟母亲虽然关系好，但是也时常搞不定她。 每次秦太太一来电话，秦峰都脑子疼。 “你瞧瞧你这语气，像是跟亲妈说话的吗，我给你打个电话，你这么不乐意？”秦太太一下就听出了秦峰的不耐烦，然后开始笑着调侃他。 秦峰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正跟定泗和靖康喝酒，您有事儿赶紧说，说完了我们继续。”“定泗完全康复了啊？” 秦太太顺便关心了一下傅定泗的情况。 秦峰：“嗯，康复了，活蹦乱跳的，跟之前没什么差别。” 秦太太：“嗯，那就好。对了，明天晚上你们回来吃饭啊，你姑姑一家明天也要过来，你让白晓打扮得漂亮一点儿，别老是那样子，怪拿不出手的。” 秦太太内心还是有些嫌弃白晓。 白晓和秦峰的事儿，是秦家老爷子定下来的。 秦太太一直都不喜欢白晓，因为白晓比秦峰年龄大。 除此之外就是，白晓这个人太呆了，打扮得又很老土，一点儿都没有名媛该有的样子。 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是t恤牛仔裤帆布鞋，简直就是时尚重灾区。 秦太太之前试图带着她去改造一下，但是白晓那个表现让她觉得，白晓根本没得救。 但是老爷子喜欢白晓，他们再不满，也没办法让他们离婚。 “明天我们不回去了。”秦峰沉默了几秒钟，直接拒绝了秦太太的提议，“我有事儿，不带她回去了。” “有什么事儿比家庭聚会还重要的呀？”秦太太不满，“你最近工作很忙？还是白晓不愿意回来？她现在架子大了是不是？” “跟她没关系，我工作太忙了，没空回去。”秦峰并没有跟秦太太提白晓失踪的事儿。 “那你让她一个人回来吧，”秦太太说，“你们结婚之后，你姑还没见过她呢。” “有什么好见的？”秦峰不耐烦，“她那么土鳖，还是别放她回去丢人现眼了。你跟小姑说一声，改天我再请她吃饭。” “行了，定泗和靖康还在等我，先不说了。” 秦峰一鼓作气说完这番话，不给秦太太任何接话的机会，直接掐了电话。 ……… 秦峰这边刚挂上电话，周靖康那边立马又对他开始了新一轮的调侃。 “哎呦，不是吧，我说峰子，你是不是对你老婆有意思啊？”周靖康摸着下巴打量着秦峰，“你刚才是在替她打掩护？哈哈，你说，你是不是对白晓有点儿那个心思了？” “有个屁。”秦峰没好气地打断了周靖康的话，“我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秦峰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对白晓有意思。 就白晓那种书呆子，给他一卡车他都没意思好吗？ “狡辩，掩饰。”周靖康啧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傅定泗：“定泗，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傅定泗没接周靖康的话，他盯着秦峰看了一会儿，开口提醒了一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秦峰摆摆手，“得了得了，别提她了，我能有什么后悔的。我最后悔的事儿就是跟她结婚了，本来以为找个书呆子能省些麻烦，结果结婚之后麻烦更多。” 要不是老爷子喜欢白晓，他真的分分钟跟白晓离婚。 这种女人，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来气。 傅定泗倒是没有像周靖康一样那么赤裸地戳穿秦峰的想法。 不过，作为旁观者，看着秦峰的这个反应，傅定泗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他对白晓动了真心。 至于这真心有几分，可能得秦峰自己去衡量了。 傅定泗有个原则，不太参与朋友感情上的事情。 他不会去干涉朋友找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希望朋友来干涉他。 所以，刚刚他看出来秦峰喜欢上白晓之后，也只是象征性地提醒了他一句，并没有非得要逼着他承认这件事情。 有些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后知后觉的。 秦峰之前一直游戏人生，要他突然明白真心是什么，也不太现实。 这个话题很快就过去了，聊完之后，秦峰就通知服务生上菜了。 因为提前订过餐，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 吃饭的时候，傅定泗才跟秦峰问起了正事儿。 “对了，你能不能联系到荣家的人？”傅定泗突然提到这件事儿，秦峰懵了一下。 “你怎么突然又想联系荣家的人？荣京那边出状况了？”秦峰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了。 傅定泗摇摇头，“没有。” 秦峰：“那你——” 傅定泗说：“案子十一号开庭，但是判决结果基本上定了。” 秦峰隐隐猜到了什么：“结果不好？” 傅定泗：“他不是本国公民，在国内没有不合法生意，判决结果就是驱逐出境、永久不得入境。” 周靖康接茬：“也差不多了吧，我听说荣京这个人挺阴的，你还是别跟他硬碰硬了，免得又——” “不可能。”傅定泗打断了周靖康的话，他的语调冷冽，眼底翻腾着杀气：“我不会放过他。” 周靖康：“……”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傅定泗这个眼神吓得说不出话了。 果然，只要一摊上宁皎依的事儿，他就完全没有原则和理智了。 谁要是伤害了宁皎依，他真的能分分钟拼命。 傅定泗从来不是听人劝的那种人，其他的事儿不听劝，在宁皎依的事儿上就更不可能听劝了。 周靖康看着傅定泗这要杀人的架势，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他不再参与这个话题，等着傅定泗和秦峰继续聊。 秦峰那边倒是没有像周靖康这样劝傅定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傅定泗，肯定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荣京。 荣京一路设计了这么多，害得他和宁皎依没了孩子，害得他们之间误会重重，害得傅定泗消失了四年之久。 傅定泗要是真的能放过荣京，那才是不正常。 傅定泗一问荣家的事情，秦峰便猜中了他的目的：“你打算跟荣家的人联手？” 傅定泗不置可否，只是问他：“你有渠道联系得上吗？” 秦峰想了下，说：“我试试看吧，当年荣京对容家的人没客气，称得上是赶尽杀绝，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具体在哪里。” “不过荣家的人要是知道了荣京出事儿，估计会拍手叫好，就是不知道荣家人手里有没有他的把柄。”秦峰摸着下巴思考了着，“当年荣京下手那么狠，应该留了不少证据。” 秦峰的这个想法和傅定泗不谋而合。 傅定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想着让秦峰去联系荣家的人。 当年荣京在荣家被欺负成那样，足以证明荣家人有多看不上他。 后来他私生子上位，荣家其余的兄弟姐妹怎么可能服他？ 傅定泗沉吟片刻，对秦峰说：“找到了人告诉我，我去跟他们见面。” 秦峰：“好，没问题。” “对了，嘉陵不是他的人吗，嘉陵手里也没证据？”秦峰突然想起了嘉陵。 之前他知道嘉陵是荣京的人之后，惊讶了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嘉陵跟宁皎依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就说明她跟荣京的时间也不短了。 一男一女这么多年，能有什么纯洁的关系。 不用别人说，秦峰也知道嘉陵和荣京绝对睡了无数次。 好歹是枕边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没有。”傅定泗摇了摇头，“她连荣京做什么生意都不知道。” “那可真够悲哀的，睡了这么多年，连这个都不知道。”秦峰笑了，“那这么看来荣京也挺有本事的啊，什么都没做，就能让嘉陵死心塌地给他卖命。” 秦峰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也是瞧不起嘉陵的。 抛开别的不说，宁皎依对嘉陵那是真的好，嘉陵但凡有点儿良心就不该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儿来。 “那嘉陵呢，你打算怎么处理？”秦峰问傅定泗，“这案子一结，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了吧？” 按照傅定泗的作风，应该是不会放过嘉陵的。 提到嘉陵之后，傅定泗沉默了。 如果让他处理嘉陵的话，他肯定不会手软。 但是，宁皎依那边——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跟宁皎依聊过这个话题，但是傅定泗很清楚地知道，宁皎依是不可能对嘉陵下狠手的。 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么多年，身边就那么几个朋友，她做不到太绝情。 所以，关于嘉陵的事情，最后还是要由宁皎依来决定。 “看她吧。”一阵沉默后，傅定泗说出了这句话。 秦峰听完之后笑了笑。其实，他早就猜到傅定泗的答案了。 这种事情，他不可能背着宁皎依做决定。 宁皎依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跟嘉陵这么多年感情，估计是下不了狠手的。 不过其实只要处理好荣京，嘉陵那边就没什么问题。 不是说嘉陵现在已经跟荣京划清界限了吗，荣京不蹦跶了，嘉陵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她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给荣京报仇，那她可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 傅定泗答应了宁皎依会早点儿回去，所以这顿饭没吃多久。 他甚至都没等到散场，跟秦峰聊完荣京的事儿，就先回去了。 周靖康笑着调侃傅定泗是绝世好男人，傅定泗也没接茬，就这么走了。 傅定泗走之后，秦峰又跟周靖康坐着聊了一会儿。 周靖康感叹：“定泗消失了三四年再回来，对宁皎依的感情倒是一点儿没变，要不是亲眼看到他这样，我都不信有男人能做到这样。” “宁皎依运气不错，碰上了定泗这种好男人。”感叹完之后，周靖康又好奇地问：“哎峰子，你说，宁皎依分得清楚他们俩人吗？” 周靖康这个问题正好问到了点子上。 秦峰刚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傅定泗对宁皎依的感情，毋庸置疑，他们都看在眼底了。 但是宁皎依对傅定泗呢？ 秦峰想了一下宁皎依之前跟副人格的相处模式，一时间有些茫然了。 之前秦峰是认定了宁皎依对副人格没感情，只是把他当替身的。 但是现在，他好像有点儿动摇。 “分不分得清都不重要了，”秦峰喝了一口酒，说：“她就算分不清，副人格也不会回来了。” “也是，她肯定分得清的，她从一开始爱的就不是副人格。”周靖康点点头，之后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么一想，他也是够惨的，我估计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替身了吧。宁皎依这样，他爸妈也这样。” 秦峰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谁说不是呢，他认真想想都觉得那个人很惨。 当初他知道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其实他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知道自己只是个副产品、替身的时候，大概真的很失望吧。 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消失，宁愿不要这一切。 但他应该是舍不得宁皎依的。 秦峰回想了一下他对宁皎依的态度，他可以肯定那个人也是爱宁皎依的。 只能说红颜祸水。 不管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都逃不过宁皎依这一劫。 秦峰现在就希望傅定泗和宁皎依这么平稳地过下去，至少不要再像之前一样出幺蛾子了。 要是再出现第二个荣京，他们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 秦峰这边刚跟周靖康聊了几句，手机就又响了。 秦峰的手机放在桌上，响起来之后，周靖康也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秦峰屏幕上大大的三个字——书呆子。 周靖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秦峰看着周靖康幸灾乐祸的样子，忍不住骂了一句。 周靖康笑得肚子都疼了，“你还真给人家备注书呆子啊，听着像是什么情侣之间的小昵称似的，乍一看还挺甜蜜，我说，你该不会真对她有点儿那个心思了吧？” “我觉得你闲得蛋疼。”秦峰了瞪了周靖康一眼，烦躁地说：“没事儿别特么质疑我的品位。” 周靖康：“行行行，那你可千万别打脸。” 秦峰呵呵一笑：“世界上没女人了老子都不会喜欢她。” 周靖康：“话可别说这么满，万一以后翻车了怎么办。” 秦峰懒得再跟周靖康废话，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接通以后，秦峰很高冷地没有开口说话。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白晓去了什么地方，也就没什么好着急的了。 他倒是要看看，白晓这回要找什么借口来敷衍他。 “能听到我说话吗？”秦峰这边半天都没声音，白晓以为信号出问题了，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秦峰听着白晓的声音，冷笑了一声。 瞧瞧这见不得人的样子，原来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干什么好事儿。 秦峰的这一声冷笑清楚地传到了白晓的耳朵里。 白晓咳了一声，对秦峰说：“刚刚你妈来电话了，说明天晚上回去吃饭……” “哦，然后呢？”秦峰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他倒是没想到，他拒绝之后，秦太太还会再给白晓打电话。 “我……我明天可能没时间。”白晓的声音听起来紧张又局促，“我姥姥家里最近有点儿事情，我在乡下帮忙，可能得后天才回得去。” 秦峰听着白晓的解释，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错啊，都学会撒谎了。 看来他之前真是小瞧她了，没想到她还有胆子骗他。 不过秦峰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书呆子对学习还真是有执念，平时秦太太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次竟然学会了拒绝。 “哦，那就不去了。”白晓那边紧张地等待着秦峰的回应时，秦峰突然松了口。 白晓没想到秦峰竟然会这么好说话，听完他的回复，白晓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 “怎么，你想去？”秦峰不耐烦地问白晓。 “没有没有……那能不能麻烦你跟秦太太说一声？”白晓结巴着说，“我怕惹她不高兴。” “你后天什么时候到？”秦峰答非所问，“坐火车还是飞机，我安排人去接你。” 秦峰是故意这么问的，他就是想看看白晓要骗他到什么时候。 “不用、不用。”果不其然，秦峰一这么说，白晓的语气便多了几分慌乱。 她忙说：“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后天晚上我就到了……” “哦，也行，那我到时候回去吃饭。”秦峰突然就觉得很有意思。 既然白晓想装，那他就陪她好好演一出。 等她回来了，再拆穿她。 秦峰试着想了一下白晓傻眼的表情，冷不丁地笑了起来。 秦峰笑得这么猥琐，周靖康都看不下去。 今天晚上这通电话，秦峰没怎么为难白晓。 白晓和秦峰打完电话之后长吁了一口气—— 看来，宁皎依的话是有用的。 秦峰从宁皎依那边知道了她回学校“做课题”的事情，显然是深信不疑的。 而她这边骗秦峰说自己在乡下，秦峰没拆穿她，估计是等着秋后算账。 但秦峰肯定不会去查她回伦敦之后到底做了什么，这样一来，她的秘密就能藏住了。 虽然可能还是会被秦峰为难，但白晓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能这样，对她来说也很不容易了。 ……… 秦峰跟白晓打完电话之后一直在笑。 周靖康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么笑得这么猥琐，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要做什么猥琐事儿。” “这书呆子，还想骗我。”秦峰啧了一声，“她竟然跟我说她在乡下，真以为我是傻逼好骗啊，等她回来了我再好好跟她算账。” 周靖康：“算什么账？她背着你跟课题乱搞的账？” 周靖康这一形容，秦峰又被逗笑了。 周靖康也觉得白晓这个人挺奇葩的，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热爱学习的人。 ** 过了两天，就是案子开庭的日子了。 八月的名城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一大早，太阳已经炙烤着大地。 宁皎依和傅定泗早晨七点钟就起来了，傅定泗带着宁皎依到了法院附近的一家汤包店吃了早饭。 早饭之后是八点钟，两个人提前来到了法院。 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盛驰耀。 盛驰耀是跟嘉陵一块儿过来的。 嘉陵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她的脸色不太好，也没化妆。 看到宁皎依和傅定泗之后，嘉陵的表情变了一下。 她往前走了一步，抬起头来看着宁皎依：“皎皎——” 听到嘉陵熟悉的声音之后，宁皎依突然攥紧了拳头。 即使她不断给自己洗脑，仍然无法逃避掉这件事情带给她的影响。 嘉陵在她的生活中扮演着太过重要的角色， 而且，八九年的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傅定泗自然明白宁皎依的这些心思，他走上前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一下，用这个动作安抚着她。 感觉到傅定泗的动作以后，宁皎依的表情有所缓和。 她看向了嘉陵，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嘉陵在跟宁皎依说话的时候，没想过她会回应。 虽然宁皎依只是点头，但对嘉陵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鼓励。 嘉陵兴奋地看着宁皎依，眼底是藏不住的惊喜。 盛驰耀看到她们两人这样子，多了几分欣慰。 嘉陵确实是做了错事儿，但这段时间里，她对宁皎依的关心，他都看在眼底了。 警/方那边需要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推辞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 她是真心想忏悔。但，肯不肯原谅，就是宁皎依的事儿了。 ……… 开庭时间是九点钟，宁皎依在法庭上再次见到了荣京。 此时，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一个半月了。 荣京身上穿着拘留服，下巴上带着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全然没了平日里意气风发又精致的模样。 想来，这段时间他应该也没少受苦。 他这个人自在惯了，对生活品质和细节的追求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 宁皎依记得很清楚，他喝咖啡的杯子都是专门定制过的。 习惯了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再让他在巡捕局拘留室里呆一个多月，简直就是天堂到地狱的落差。 宁皎依看到荣京这样子，并没有同情他，只是有些感慨世事无常。 宁皎依盯着荣京看的时候，腰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疼痛。 宁皎依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回过神来。 “别看他。”傅定泗沙哑着声音提醒宁皎依。 宁皎依听到傅定泗这么说，有些无奈。 他的占有欲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线。 宁皎依没有回复傅定泗的话，她回过头朝着嘉陵的方向看了一眼。 宁皎依这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嘉陵也在盯着荣京的方向看。 他们两个人似乎是在对视。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是宁皎依仍然从嘉陵的眼底看到了难过和担心。 她跟嘉陵相处了这么多年，一眼就明白了嘉陵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在担心荣京。 换句话说就是，她爱上荣京了。 宁皎依不知道嘉陵是怎么爱上荣京的，她也不好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做任何评判。 但是她可以肯定一点，嘉陵爱荣京。 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不过，荣京要被驱逐出境的话—— 大概他们没机会见面了？ ……… 嘉陵这辈子没有见荣京这么狼狈过。 从她认识荣京的那一刻开始，荣京就一直是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 虽然他在她面前一向暴力，但不得不承认，他长了一张温柔的脸。 单看他的脸和气质，大概没有人能把变态一词跟他联系到一起。 他平时是不会允许自己下巴上有胡茬的——嘉 陵想起来，之前她还经常替他刮胡子，他要求很高，有一点点痕迹都不行。 一个那么讲究细节的人，现在成了这样子…… 嘉陵有些难过。 她朝荣京看过去的时候，荣京也在看他。 他们距离太远，嘉陵看不清楚荣京此刻是什么样的眼神。 可是她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今天，大概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没想到，分别的时候，他竟然会这么狼狈。 嘉陵原本以为，今天站在审判庭的荣京应该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狼狈的荣京了。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荣京的狼狈和窘迫，在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174：你来找死 ……… 今天是开庭的日子，陈奶奶也到了。 宁皎依看到朱奎带着陈奶奶坐到了旁听席。 一个多月没见，老太太的白头发多了许多，肉眼可见地苍老。 看到陈老太太的时候，宁皎依多少还是有些心酸的。 虽然她很膈应荣京这个人，但是老太太是无辜的，老太太一直把她当成了荣京的女朋友…… 想着陈老太太之前热情招呼她的场景，宁皎依吸了吸鼻子，胸口闷得慌。 陈老太太年龄这么大了，膝下无子，也就荣京这么一个没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荣京以后不能入境了，就代表着她跟荣京也见不到面了。 陈老太太年龄这么大了，应该也好拿签证。 荣京想再跟她见面，只能想办法安排人把她接到墨西哥了。 可是这种年龄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而且荣京在墨西哥应该也没做什么合法的生意，陈老太太被接过去肯定是不安全的。 不然的话，荣京这么孝顺她，早就把她接走了。 陈老太太的年龄和宁元寿差不多，宁皎依一看到陈老太太就会想到家里的老爷子。 这么一代入，立马难受了起来。 ……… “在看什么？”傅定泗见宁皎依一直盯着旁听席看，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宁皎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并没有跟傅定泗提自己在想什么。 她知道，傅定泗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说不定，他还会觉得她太过善良了。 宁皎依不想在这件事儿上跟他起争执，索性就不提了。 傅定泗做事儿干脆利落又果决，不相干的人，他是从来不会去同情的。 即使对方再惨，他也不会浪费一点儿精力分给对方。 从这一点上看，他跟那个人真是完全的两个极端…… 宁皎依不自觉地就在想，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也会同情陈老太太吧。 ** 法官和庭长很快都到齐了。 正式开庭之后，审判庭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法官出声。 判决的结果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所以，庭审的时候，荣京整个人都很无所谓。 他甚至都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的愧疚。 在陈述“作案过程”的时候，荣京说了好几次“我爱她”这样的话。 这个她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 “我不后悔这么做，你去问她，我对她怎么样，我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因为我爱她。” “我活到今天都是为了她。” 傅定泗听到荣京说出这两句话之后，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周身都散发着杀意。 宁皎依清楚地觉察到了傅定泗的情绪，她忙抬起手来摁住了傅定泗的手，压低了声音提醒他不要冲动。 可是，傅定泗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他本身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在与她有关的事情上尤其如此。 荣京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在公开挑衅他！ ……… 荣京的话，嘉陵也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荣京的话，嘉陵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她从十九岁认识荣京，到现在，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爱”这个字儿。 虽然荣京对宁皎依的执念一直很深，但他从来都没有亲口说过这个字儿。 嘉陵自己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从荣京口中听到这个字儿。 而且，还是如此直接炽热的表达，甚至，还是在庭审这样的场合。 究竟是爱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选择在这种时候表达出来？ 嘉陵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里掐出了血痕。 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好像从他口中听到“爱”这个字儿之后，她就彻底丧失了反应的能力。 荣京这番话出来之后，整个审判庭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绥和咬着牙骂了一句“疯子”，若不是现在在庭审，他肯定要上去给荣京一拳。 就他这种变态，也好意思说爱？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是爱别人爱到玩儿囚禁的。 自己价值观扭曲，还能得意洋洋地说出来，真他妈没救了。 这种变态究竟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祸害遗千年这句话真他妈没说错，荣京早就该死了。 “请被告不要胡言乱语！” 法官那边显然也是没想到荣京会疯到这种程度，不仅没觉得自己做错了，竟然还当庭告白。 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法官沉着脸警告了荣京一句，语气十分严肃。 然而，这样的警告对于荣京来说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荣京依然在笑，他的模样虽然颓废，但笑起来仍然是好看的。 他这一笑，竟然有一种落魄英雄的气质。 笑过之后，荣京看向了对面的宁皎依。 隔了几米的距离，他就这样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没有胡言乱语，是你让我活到今天的。” 宁皎依：“……” 荣京真的是个疯子！ 宁皎依被荣京弄得失语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管他。”傅定泗搂过了宁皎依，将她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荣京的眼底。 荣京看到这一幕之后，讽刺地笑了出来。 他继续道：“他根本配不上你。” “够了，被告不要再胡言乱语。”法官简直无语了。 好好一场刑事案件，怎么被他们闹出了八点档电视剧的感觉？ 荣京这一次倒是配合，听完法官的话之后，他勾起嘴角来笑了笑，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 ……… 后来的庭审进行得还算顺利。 荣京算不上多配合，但至少是没有再胡言乱语过了。 庭审结束，法官宣布了最后的判决结果，要求荣京在三天之内离境，会有人强制执行。 法官宣判之后，宁皎依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心里一块儿石头算是落了地。 这件事情总算是结束了，她也实在是不想在这件事儿上多做纠缠了。 她是讨厌荣京，但是也没想过荣京死。 只要以后不看到他就行了。 ** 庭审结束，荣京也不需要再被拘留了。 朱奎和陈老太太一起等着他。 等荣京过来之后，朱奎拿着手里的购物袋递给了荣京，里面是换洗的衣服。 朱奎跟了荣京这么多年了，他知道荣京对细节上的追求有多变态，像他身上穿的这种衣服，他是绝对不能忍的。 荣京动手接过了衣服，但是并没有要换的打算。 荣京朝着傅定泗和宁皎依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朱奎说：“先回酒店吧。” 说完，荣京抬起胳膊来挽住了身边的陈老太太。 朱奎看到这一幕之后迅速会意。 也是，老太太前一天折腾过来，昨天晚上因为开庭的事儿一整夜都没睡好，今天脸色都很难看。 年龄大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荣京一向关心老太太，肯定不舍得她受这样的罪。 朱奎马上掏出了车钥匙去外面开车。 荣京扶着陈老太太往外走，陈老太太的情绪很激动，“小京……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我没事儿，别担心。”跟陈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荣京的声音很温柔。 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仍然是非常好听的。 ……… 嘉陵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荣京用这样的语气跟陈老太太说话。 嘉陵并不知道陈老太太的身份，她也没有想到，荣京竟然会对一个老人如此孝顺敬重。 嘉陵没听荣京提过关于家人的话题，关于他的身份背景，嘉陵也是从盛驰耀那边听来的。 当初从朱奎那边听了一些，但是并不详细。 后来盛驰耀说了，嘉陵才明白荣京出身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其实结合一下他过往的经历，会养成这样扭曲的性格也不意外。 不过，这位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的，而且荣京对他又这么孝顺，难道是他母亲那边的亲戚？ 嘉陵正这么想的时候，视线正好跟荣京撞在了一起。 这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嘉陵内心多少有些慌乱。 虽然她很清楚现在荣京已经没办法对她造成任何威胁了，但多年的习惯使然，看到荣京之后，她还是会下意识地露怯。 荣京看向嘉陵的时候，眼神很淡漠，仿佛在看着什么陌生人一样。 旁边的陈老太太也注意到了嘉陵的存在，她侧过头问荣京：“小京，这姑娘是你朋友吗？” “不认识。”荣京干脆利落的回了三个字。 接着，他收回视线，对陈老太太说：“走吧，我们先回去。” 陈老太太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就跟着荣京走了。 嘉陵站在原地看着荣京扶着老太太离开的背影，缓缓垂下了头。 ——不认识。 他轻巧三个字，就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断得一清二楚。 七八年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这也是她一直盼望的结果。 她之前做梦都想着跟荣京划清界限。 荣京刚刚那么说，就代表他打算放过她了。 她再也不用担心被他威胁，也不用再担心她父母和弟弟的安全。 她彻底解脱了。 可是，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空虚。 她突然就有些搞不明白，这些年她一直说着“被逼无奈”，究竟是真的找不到任何办法反抗，还是只是想给自己洗脑，找一个留在他身边的借口？ 真是可笑啊，她竟然会对一个这样扭曲变态的男人动心。 盛驰耀接完电话出来，正好看到了嘉陵站在审判庭门口。 她看起来状态不太对，盛驰耀又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瞧见了荣京挽着陈老太太离开。 盛驰耀顿时便明白了嘉陵为什么会这样。 盛驰耀走到了嘉陵身边，低头看着她：“你舍不得他了？” 嘉陵根本不知道盛驰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刚刚走神走得厉害，完全没有关注周围的事情。 突然听到盛驰耀的声音，嘉陵吓了一跳。 她回过神来，眼底带着几分被人看穿了心事的慌乱。 嘉陵抬起头来和盛驰耀对视着，盛驰耀的目光有些犀利，嘉陵跟他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忍不住挪到了别处。 “我没有舍不得，你误会了。” “嗯，也有可能。”盛驰耀没有拆穿嘉陵，“事情结束了，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盛驰耀这一问，成功把嘉陵给问住了。 是啊……她接下来怎么办呢？ 这一个多月，她一直在想着解决这件事情。 现在庭审结束了，判决结果出来了，一切尘埃落定，她也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了。 可是，她现在心情很乱，完全找不出来头绪。 沉默了很久之后，嘉陵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其实我还没有想过。” 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都是一塌糊涂，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 “想过找别的工作没有？还打算继续做设计吗？”盛驰耀随口问起了嘉陵工作上的打算。 “应该是吧……”盛驰耀这么一说，嘉陵才想起来，宁皎依之前说过，要她去办离职手续。 她以后应该都没办法待在孚宁了。 嘉陵自从入行之后就一直跟宁皎依一起工作，她们两个人一起在英/国读了研究生，后来又去了纽約工作了一年。 这条路上，一直都有宁皎依陪着。 嘉陵原本以为她们两个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现在……没办法，只能认命了。 宁皎依没有做错什么，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嘉陵有些难受了，吸了吸鼻子。 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嘉陵对盛驰耀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一会儿先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从你那边搬出来吧。” 刚刚荣京已经说了不认识她，就说明他肯定不会再分神来找她了。 案子也结束了，她没有理由一直住在盛驰耀那边。 “嗯，正好我今天请假了，我顺便帮你搬一下吧。”盛驰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先去吃个午饭再说，下午我帮你搬。” 嘉陵点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 朱奎开车将荣京和陈老太太送到了酒店。 这家酒店是荣京之前经常住的那家，他在这里有固定的房间。 朱奎把老太太从镇上接过来之后，就直接把她安顿在这里了。 这个房间荣京长期住着，房间里的布置规格都是按照他平日的标准来的。 回到酒店之后，荣京去冲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上了西装。 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至少，外表上看起来是没什么差别的。 至于那些内在的变化，别人都是看不到的。 陈老太太看到荣京换好衣服出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荣京坐下来之后，陈老太太捏住了他的手，“小京，以后千万不要再做糊涂事儿了，到那边之后好好过日子，以后你还会找到更好的姑娘的……” 陈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宁皎依，也觉得宁皎依和荣京在一起挺配的。 之前荣京带着宁皎依到她那里，她是真的以为他们两个人是一对儿。 谁能想到，荣京竟然是用了那种偏激的手段把人绑过去的—— 陈老太太觉得遗憾，但是感情的事情又不能勉强。 今天她也看到了宁皎依和她身边坐着的那个男人，据说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庭审的时候，那男人全程都搂着宁皎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宁皎依有多在乎。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肯定也不差。 而且他们都已经结婚了，荣京是真的没什么希望。 陈老太太也不希望荣京再执着于宁皎依，他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分散一下注意力。 虽然宁皎依很好，但世界上其他好姑娘也不少。 陈老太太对荣京说：“只要你真诚待人，总有一天也会收获自己的感情的，强扭的瓜不甜，你可千万不要再做傻事儿了……” 陈老太太现在不放心，生怕荣京再去找宁皎依。 荣京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朝着陈老太太点点头，说：“你放心。” 陈老太太不太相信，“真的？” 荣京：“嗯，真的。” “朱奎，让楼下餐厅准备午餐吧，今天准备中餐。” 陈老太太那边还想说什么，荣京已经吩咐朱奎去准备午饭了。 这会儿已经两点钟了，老太太估计早起就没吃饭。 荣京哪里忍心让老太太饿肚子呢？ 朱奎那边行动很快，订好午餐之后跟荣京报备了一声。 接着，荣京便带着陈老太太下楼了。 ……… 在餐厅坐下来之后，陈老太太眼泪还是止不住。 她盯着荣京，一想到以后荣京都没办法回来了，就难受得不行。 这一难受，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 陈老太太抽着纸巾抹着眼泪，自言自语道：“你看看我，也不知道在哭什么，明明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能争取到这样的处理已经很好了。” “小京，你回到那边之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找个好姑娘……” 陈老太太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人，她觉得荣京一定要结婚，这样才能从曾经的经历中走出来。 “我知道，因为你妈妈的事情，你一直都不太相信这些，但是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好人的，只要遇上合适的人，任何人都可以过得很幸福……我相信你一定会遇到的。” 荣京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复。 其实他很想说，根本遇不上了。 他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就是宁皎依。 虽然没得到，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放手。 即使他以后再也回不来，也不会放手。 当然了，这种话，他是绝对不会跟陈老太太说的。 她知道了，只会更加担心。 这一次陈老太太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受了太大的刺激，整个人苍老了好几岁。 荣京对此有些愧疚，他绝对不会再让陈老太太为了他的事情操心。 有些决定，只要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 而且——就算他真的离开放手，傅定泗也不会放过他。 今天庭审的时候，傅定泗的那个眼神，荣京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想，若不是场合不对，傅定泗估计是要上来捅死他的。 呵，果然是主人格回来了，跟之前那个优柔寡断的人完全不一样。 是个劲敌。 上一次交手没能分出高下，那就以后慢慢斗吧。 傅定泗最好不要落在他手上，再有一次，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想到这里，荣京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寒光。 不过他很快便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老太太发现端倪。 ** 盛驰耀带着嘉陵到了市中心这边的一家餐厅。 餐厅附近有好几家酒店，这边是名城最繁华的地段了，名城的星级酒店和比较有名的餐厅都在这边。 过来的路上，嘉陵一路都在走神。 一直到车子停下来，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来了什么地方。 这酒店……是荣京经常住的的那家。 他在这里有固定的房间，只要他来名城，基本上都会住在这里。 “到了，下车吧。”嘉陵走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盛驰耀的声音。 这声音将她拽回了现实，嘉陵回过神来解开了全带，跟盛驰耀一块儿下了车。 下车之后，嘉陵又忍不住朝着酒店的方向看了一眼。 盛驰耀没太注意这个，他指了指餐厅，对嘉陵说：“就在那边。” 嘉陵点点头，加快步伐跟上了盛驰耀。 两点钟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嘉陵和盛驰耀来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盛驰耀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嘉陵跟上去坐了下来。 这也是嘉陵第一次跟盛驰耀出来吃饭，盛驰耀很自然地把菜单递给了嘉陵，“你点吧，不太清楚你的口味。” 嘉陵说：“我都可以，你来吧，按皎皎的口味点就行，我们爱吃的东西差不多。” 嘉陵现在是真没心思点单，她整个人很疲惫，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盛驰耀听嘉陵说她跟宁皎依口味差不多，便接过菜单，熟练地点起了菜。 盛驰耀点的每一道菜都是宁皎依爱吃的，看得出来他对宁皎依的口味了如指掌—— 也是，说起来，盛驰耀也喜欢了宁皎依很多年吧。 这段时间，她竟然都忘记这一点了。 盛驰耀很快点完了餐，服务生退下后，盛驰耀才发现嘉陵一直盯着他看。 盛驰耀顺口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不合胃口的菜，你直说。” “没有。”嘉陵摇摇头，笑着感叹：“我只是觉得，你对皎皎的口味真的很了解。” 盛驰耀笑了笑，没接话。 能不了解吗，宁皎依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从她出生那会儿，他们就认识了。 “你喜欢她这么多年，现在甘心吗？”嘉陵看着盛驰耀笑，忍不住这样问他。 之前，嘉陵并没有这样正式地跟盛驰耀聊过这个话题。 其实除却盛驰耀发现她和荣京的关系那次之外，他们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单独聊过天儿。 嘉陵跟盛驰耀的关系有些微妙，不能算不熟，但要真说他们有多熟，好像也没有。 他们两个人的联系就是因为宁皎依，盛驰耀是宁皎依的青梅竹马，嘉陵作为宁皎依的好朋友，肯定免不了要和盛驰耀接触的。 盛驰耀对宁皎依的喜欢，应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了。 嘉陵猜想，他应该是从小就喜欢宁皎依。 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更加好奇，盛驰耀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宁皎依和傅定泗在一起的。 当年他应该也有想过拆散他们，那现在呢？ 他当年动过那样的念头，就说明他也不是圣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现在可以坦然地看着宁皎依和傅定泗在一起吗？ “有什么不甘心的？”盛驰耀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他微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坦然：“她现在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有些糊涂事儿，一辈子做一次就好了。” “你的心态还挺不错的。”嘉陵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她在想，如果荣京能一半盛驰耀的心态，那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想到荣京之后，嘉陵抿了抿嘴唇。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口竟然会疼。 难道真的被他虐上瘾了吗…… “就算她不跟傅定泗在一起，也不会跟我在一起。”对于这一点，盛驰耀看得十分透彻。 “她过得好就好，前几年她受了太多苦，傅定泗会好好对她的。” 嘉陵被盛驰耀说得沉默了下来。 ……… 没多久，服务生来上菜了。 吃饭的时候，盛驰耀对嘉陵说：“你找工作有问题的话可以找我，我有几个朋友也是做设计的，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谢谢。”嘉陵很客气地跟盛驰耀道谢，也有些惊喜，没想到盛驰耀还会这么帮她。 “给她一点儿时间吧。”盛驰耀喝了一口柠檬水，冷不丁地转移了话题，“等她想通了，自然就放下了。” 嘉陵知道盛驰耀指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她有些担心：“你觉得……她会原谅我吗？” 其实她真的没有这样的自信。 宁皎依现在对盛驰耀的态度确实是还不错，但嘉陵并不认为自己能跟盛驰耀比。 盛驰耀跟宁皎依是从出生开始就认识的，而且他当年做那件事情也是一时糊涂。 只有那一次而已，后来他一直都是站在宁皎依那边的。 但是她不一样—— 她虽然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但是宁皎依这些年所受的苦，每一件都是因为她的冷眼旁观。 温水煮青蛙，一煮就是这么多年。 宁皎依一向是爱憎分明的人，要想在这件事情上得到她的原谅，实在是太难了。 嘉陵甚至都不敢去想。 “你跟她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盛驰耀笑了下，“她最重感情，这么多年了，她身边就你一个朋友，你难受，她又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盛驰耀的话让嘉陵恍然大悟，之后，她再次陷入了自责。 “你说得对，都是我——” “好了，已经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自责了。” 盛驰耀已经猜到了嘉陵要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从嘉陵口中听了太多自责的话，已经听够了。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你现在后悔没用，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做。”盛驰耀提醒她，“做做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吧，日子还要继续过。” 嘉陵“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 吃过午饭以后，盛驰耀帮着嘉陵搬了家。 嘉陵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五点钟了，盛驰耀把她送过来之后就离开了，嘉陵连着跟他说了好几声谢谢。 盛驰耀走后，嘉陵花了一个多小时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家里有些乱，地上落了不少灰尘。 收拾完房间之后，外面天还没黑。 夏天的白天总是这样漫长。 嘉陵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天空，竟然又想起了荣京。 她脑袋一热，换好衣服走出了家门。 不知不觉，竟然就走到了酒店楼下。 走过来之后，嘉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站在高耸入云的酒店大楼下，仰起头来看了一眼，然后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荣京现在肯定不会住在这里了吧，难道她还期待着见他一面吗？ ** 陈老太舟车劳顿了两天，吃过午饭之后，又拉着荣京聊了半个多小时，就困得睡过去了。 陈老太太睡过去之后，荣京开始跟朱奎处理手边的工作。 他消失了太长时间，墨西哥那边已经不太平了。 荣家的人没有铲除干净，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荣京被国内拘留的消息，已经蠢蠢欲动，准备趁机扳倒他了。 荣京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处理完工作之后，荣京头疼得不行，眼底红血丝一片。 朱奎看着他的疲倦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老板，你休息一下吧。” 荣京被拘留了这么长时间，在那边肯定也没好好休息，今天上午庭审，下午处理工作，一天下来可以说是超负荷运转。 他这个精神状态，真的需要放松一下。 “我出去走走。”荣京对朱奎说，“你在这里守着。” 朱奎自知拦不住他，只能点头。 交代完朱奎之后，荣京便离开了房间。 他一路坐电梯下了楼，低着头走出了酒店。 八月的名城，天黑得很晚。 七点钟，天依然是亮的。 荣京走出了酒店，看着路上的车流，深吸了一口气。 被关了一个多月，再看到车水马龙，他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荣京继续往前走着，他一边走路一边看着对面的马路，不小心就这样撞上了人。 ……… “对不起——” 嘉陵没想到自己低着头走路竟然会撞上别人，她一边抬头一边道歉。 然而，看到对面的那张脸之后，嘉陵整个人都愣住了。 ……荣京？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肯定，面前这个人真的是荣京。 荣京竟然真的在这里住下来了？ 嘉陵仰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天都没有收回视线。 今天在法院见他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没有这么近，她也没敢盯着他看太久。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她抬起头来便看到了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他的眼窝本身就比常人深一些，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的眼窝看着比之前还要深，目光里也带了几分疲惫。 嘉陵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嘉陵知道，他在里面的日子并不好过。 嘉陵这边正盯着荣京出神的时候，下巴突然被一股大力捏住。 是荣京抬起手来捏起了她的下巴。 还是熟悉的力道，没有一点儿手下留情的意思。 嘉陵这段时间气色不好，整张脸都发白，被荣京这么一捏，她的下巴处马上出现了红色的指痕。 嘉陵疼得“嘶”了一声，但是并没有躲开他。 “来找死的？”荣京面无表情地抛出了四个字。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温度，像是从地狱而来死神。 嘉陵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之前把他绑架宁皎依的消息说出去，后来又配合着警方做了证据指证他，他心里怕是已经恨死她了。 现在她出现在他面前，可不就是找死吗？ 嘉陵有些后悔，可是已经走出了这一步，现在人在他手里，也没有什么可以退缩的空间了。 嘉陵没说话，等着荣京处置她。 然而，荣京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只是这样盯着她看。 他越这样，嘉陵就越是紧张。 她宁愿荣京直接出手，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凌迟”。 “你应该庆幸我现在不能杀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荣京冷笑了一声，松开了她。 嘉陵有些惊讶——他这就放过她了？ 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是。 荣京现在还被警/方盯着，如果他回墨西哥之前再出什么事儿，被抓住了把柄，很有可能会惹来其他的麻烦。 对于荣京来说，为了她搭上后面的前程确实不值得。 这么一想，嘉陵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应该感谢老天爷。 “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荣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国外落在我手里，我会直接弄死你。” 嘉陵被荣京的话说得抖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荣京是真的想要弄死她的。 她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往后退了一步，再次仰起头来看向荣京。 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嘉陵鼓足勇气对荣京说：“她现在过得挺好的，不要再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人了，傅定泗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傅定泗了，你跟他硬碰硬没有好处。” “你在教我做事儿？”荣京对嘉陵的说辞十分不屑。 显然，他根本没有听进去这种话。 嘉陵也觉得自己这样跟他说话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也是，在荣京眼里，她其实一直就是个不起眼的工具而已。 是他监视宁皎依的工具，也是他泄欲的工具。 这一路过来，荣京大约都没有把她当成人看待过。 她现在自不量力跑到荣京面前说这种话……何必呢。 嘉陵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很难堪，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了。 这一次回头，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吧。 ……… 嘉陵刚刚走了几步，就碰见了谢顾。 看到谢顾的时候，嘉陵有些惊讶。 谢顾看起来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所以，刚刚她跟荣京的互动，谢顾也都看到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嘉陵不自觉地掐住了手心。 谢顾今天下班早，于是便来市中心这边找吃的了。 没想到，她正闲逛的时候，又看到了嘉陵和荣京站在一起。 荣京的案子今天刚审完，这事儿谢顾也知道。 下午的时候，宁皎依还跟她说了这个事儿，谢顾也知道了判决结果。 其实当时谢顾就想问宁皎依要怎么处理嘉陵的事儿，但为了照顾宁皎依的心情，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谢顾当时还在想，经过了这件事儿，嘉陵应该不会再跟荣京联系了吧？ 没想到，庭审刚一结束，他们两个人又见面了。 谢顾有些好奇，嘉陵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甚至都在替宁皎依不值。 宁皎依对嘉陵这么好，嘉陵竟然用这种方式“报答”她。 谢顾年龄小，对朋友义气，而且宁皎依一直都对她很好，她心里早就把宁皎依当成亲姐姐了。 看到嘉陵这样子，谢顾不由得替宁皎依鸣不平。 她直接挡在了嘉陵的面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嘉陵一看到谢顾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她没办法拒绝，在谢顾的注视之下，嘉陵点了点头。 谢顾指了指马路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厅，“走吧，就去那里。” 嘉陵轻声应了下来，跟着谢顾朝着咖啡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175：你是想在我这里找存在感 这会儿咖啡厅人不少，谢顾直接带着嘉陵去了楼上。 点了两杯咖啡之后，谢顾才问嘉陵：“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顾的问题问得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 嘉陵之前没跟谢顾接触过几天，不过她现在有点儿明白宁皎依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谢顾了。 谢顾的性子确实挺直接的，宁皎依从来不喜欢太过于委婉的人，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太虚伪了。 谢顾的性格，正好是宁皎依最喜欢的那种。 可是，嘉陵回答不上来谢顾的问题。 她知道谢顾是在替宁皎依鸣不平，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她再解释，谢顾都会觉得她在找借口。 该说的话，她之前都说过了。 说多了，很累，不想再重复。 嘉陵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谢顾却看到了她眼底的愧疚和难过。 谢顾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嘉陵露出这种表情，她也不太舒服。 谢顾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激烈了一些。 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儿…… 于是，谢顾咳了一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皎皎姐对你挺好的吧？那个男人不是虐待你吗，你怎么还找他……” “即使我现在解释了原因，你也会觉得我在找借口吧？”嘉陵笑了一下，“还有，我刚刚没有找他，我们两个是偶然碰上的，你也看到了，他并不想看到我，我们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联系了。” 谢顾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个男人看嘉陵的时候确实不是很友好。 谢顾想起来之前宁绥和说的，嘉陵好像是作为证人指证了他。 那个男人估计现在恨死她了吧？ 想到这里，谢顾一阵后怕：“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赶紧跑？他知道你指证他吧？你也不怕他伤害你……” 伤害？ 听到这个词儿，嘉陵自嘲地笑了笑，“这不算什么伤害。” 至少，比起他之前对她的那些虐待来说，这次的根本不算什么。 谢顾觉得，嘉陵对荣京的态度有些微妙。 按理说，被荣京威胁虐待之后，她应该是很讨厌他的吧？ 试着想一下，如果有一个人这样对她，她肯定恨死对方了，巴不得对方去死。 但是嘉陵好像不是这样。提起荣京的时候，她身上似乎透出了几分悲伤。 谢顾摸着手里的咖啡杯，过了很久，才问嘉陵：“你喜欢他？” 嘉陵摇摇头，迅速否认了：“没有。” 她否认得很快，但就是因为太快了，所以显得不走心。 不像是真心话，倒像是在掩饰。 谢顾还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如果你想说不喜欢，下次至少要停顿三四秒再回答我的问题。”谢顾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嘉陵。 嘉陵没想到自己竟然表现得这么明显。 被谢顾拆穿之后，嘉陵难堪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 “我本来想问你为什么喜欢他的，但是想想算了，”谢顾叹了一口气，“反正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要是能找出来原因的话，哪里还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呢。” 嘉陵没想到谢顾年龄这么小，却看得这么透彻。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谢顾问嘉陵：“你还会继续待在孚宁吗？” “你觉得可能吗？”嘉陵自嘲地笑了起来，“就算我想呆，也不可能了。” “也不一定。”谢顾回忆了一下宁皎依的态度，“皎皎姐很在乎你的的，可能她需要时间吧。” 谢顾这话，跟盛驰耀之前说的差不多。 嘉陵听完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接话了。 ** 庭审结束，宁皎依就回孚宁工作了，傅定泗也回了谨诺，两个人下班之后才碰面。 宁皎依一天疲劳得不行，晚上回到西苑别墅之后就去楼上冲澡了。 傅定泗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刚过一会儿，秦峰的电话就来了。 傅定泗看到秦峰来电，就知道他可能是查到什么事情了。 傅定泗朝楼上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到了客厅的阳台接电话。 傅定泗：“有消息了？” 秦峰：“嗯，我让我姥爷那边的人查过了，荣家的人现在已经知道荣京被拘留的事儿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姐姐都在盘算着夺权。” 傅定泗沉了沉脸：“他们现在在哪里？能约出来见面吗？” “他们现在在江城，我已经让人去联系了，不过他们警惕性很强，不一定会合作。总之先见面再说。”秦峰说，“见面应该没问题的，他们现在势单力薄，肯定也需要合作对象，能跟你合作，他们求之不得。” “嗯。”傅定泗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你什么计划？荣京应该快要回墨西哥了吧，难道你要去那边？”秦峰有些好奇傅定泗的打算。 傅定泗沉默了几秒钟，没有回答秦峰的问题。 他只是对秦峰说：“先帮我把人约出来吧。” 秦峰：“好，我去帮你联系。” 有些话，傅定泗不愿意说，秦峰也就没多问。 ……… 秦峰跟傅定泗打电话的时候，白晓正好刚刚收拾好房间下楼。 她一下楼，就听到了秦峰说荣家的事儿。 白晓本来是无意去偷听秦峰打电话的，但他说的是荣家的事儿，这事儿多少跟宁皎依有点儿关系，白晓便多听了几句。 最初白晓还猜不到秦峰在跟谁打电话，但是听到秦峰喊傅定泗的名字之后，白晓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荣京的案子不是今天已经开庭宣判了吗， 白晓下午跟宁皎依发微信的时候已经聊过这事儿了，宁皎依也跟她说了判决的结果。 虽然不是很重的判罚，但荣京不是本国公民，确实也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可是，傅定泗这架势，似乎是没打算放过荣京？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秦峰这边刚打完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白晓。 秦峰刚刚压根儿就没听到白晓下楼的动静，突然看到她站在身后，秦峰被吓了一跳。 这个死书呆子，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真是烦死个人了。 “刚下来。”白晓在秦峰面前向来有问必答，听话得很，从来不会忤逆。 秦峰冷笑了一声，行啊，既然下来了，那就好好跟她算算账。 秦峰随手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信步走到了白晓面前。 他在距离她半米不到的位置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白晓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浅灰色的运动裤，鼻梁上是黑框眼睛，头发扎成了马尾。 这种装扮，说好听点儿是像学生，说不好听点儿就是土。 “你穿的都是什么玩意儿。”秦峰上下打量了白晓一番，毫不留情地嘲讽着她的品位，“难怪我妈嫌弃你，你以后少穿这种衣服出门，丢的是我们秦家的脸。” “哦我知道了。”白晓说，“因为今天赶路，才穿运动服的，这样舒服一些，下次我注意。” 白晓还是很听话，不卑不亢地应着，好像不管秦峰说什么，她都会同意。 秦峰觉得很无聊，又是这种有求必应式的回答，听得人憋屈得很。 说来也是纳闷儿，正常男人碰上这样听话又无欲无求的老婆应该挺开心的，不管他在外面怎么乱来，白晓都没什么意见。 有几次他在外面的事儿闹到了老爷子那边，白晓还替他打了掩护。 他身边的朋友知道这事儿之后直夸他找了个好老婆。 起初的时候秦峰也这么觉得，但日子久了，他又觉得白晓这种处理方式很无趣。 可能是因为白晓从来二没生气过，秦峰就很想看看她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 脾气再好，总得有个底线吧？ 总不能遇到什么事儿都不生气，那她真是奇葩了。 “我饿了，去做饭。”秦峰开始刁难白晓，“我要吃清炖牛小排，糖醋鱼，赛螃蟹，里脊条，还有虾仁豆腐汤。” 秦峰报的菜，每一道都不简单。 白晓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秦峰是在故意刁难她。 估计是因为她突然消失几天惹怒了他。 白晓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承受秦峰的怒火， 所以，秦峰这么刁难她的时候，她一点儿都没意外。 在秦峰面前生气没有任何用，讨不到好处不说，还会给白家惹来麻烦，到时候她又要被喊回去训话。 白晓现在只想尽可能地避免这些麻烦，等白家度过难关，等秦峰和她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趁着记忆还在，白晓拿出手机把秦峰刚才说的菜名全部记下来，顺便还列出了需要买的食材。 好在他们住的别墅区内就有一家货品很全的生鲜超市，白晓看完清单之后，对秦峰说：“我把你要吃的都记下来了，我现在去买食材，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没？蔬菜要不要也来一点儿？” 秦峰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白晓是瞎子还是真的没情商，难道听不出来他刚刚是故意刁难她的？ 她这个人都没有脾气的吗？ 也是，他不能指望一个书呆子有情商，毕竟她眼里只有那些书。 秦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被这个书呆子激怒。 平静了一下之后，秦峰说：“其余的你看着买，一个小时之内我要吃上晚饭，吃不上你就滚蛋。” 白晓看了一下时间，有些紧张，“好的好的，那我去买东西了。” 她一刻都没耽误，赶紧换了鞋带着钱包出了门儿。 ……… 白晓几乎是跑去超市的，唯一庆幸的是超市不远，跑过去再跑回来，不到五十分钟。 白晓去到超市之后迅速扫了货，她拎着两个大袋子，毫无形象地朝着别墅的方向跑了过去。 跑回来的时候，白晓浑身是汗，头发也乱得不行了。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这个，换了鞋就直奔厨房去了。 甚至，在这个过程里，她都没来得及跟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秦峰说话。 秦峰看着白晓的背影：“……” 他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样无视。 秦峰想了一下白晓刚才那个样子，眼底再次露出了几分嫌弃。 太土了，实在是太土了。 秦峰一直都没觉得白晓漂亮，也不知道他家老爷子怎么就非得相中了白晓给他做老婆。 白晓那长相勉强算得上五官端正，气质么也就一般般，重点是非常土，根本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她身上唯一拿得出手的，应该就是学历和文凭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白晓的学历是摆在那里的。 能在牛津读到博士毕业的人，确实厉害。 但是，单凭这一点，好像也不足以成为他们秦家的人吧？ 他们这个圈子里，高学历又漂亮的富家千金多了去了，哪个不比白晓这个书呆子强？ 而且，跟别人结婚那是强强联合，可是白晓呢？ 他娶了白晓之后，简直就是在帮白家渡劫。 虽然那点儿钱对秦家来说不算什么，秦峰也没在意过，但他就好奇老爷子脑子里究竟想什么。 毕竟也是生意人，放着好处不捞，非得做亏本生意？ 他跟白晓结婚也有一阵子了，天天对着她上看下看，这么没看出来她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 秦峰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跟白晓算账。 呵，什么去乡下姥姥家了，还真把他当三岁孩子哄啊。 看他一会儿怎么对付她。 这么一想，秦峰马上起身走去了厨房。 秦峰进来的时候，白晓正在厨房里忙活，她已经把所有的菜都切好放在一边儿了，正在准备开锅的油。 秦峰也不是第一次见白晓做饭了，白晓做饭的时候有条有理的，秦峰觉得，她比秦家的保姆要上手。 白晓刚开火就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 瞧见秦峰之后，便提醒他：“我要炒菜了，油烟大，要不然你先出去吧，一会儿饭菜好了我叫你。” 秦峰要求多，不喜欢油烟味儿，白晓怕他一会儿又找茬，所以先提醒了一句。 秦峰一听白晓这话，呵呵一笑，“怎么，我家，我想在哪里呆就在哪里呆，还得问你的意见？” 白晓摇摇头，“不是的，我就怕你不习惯。” 既然秦峰自己要呆，白晓也不继续催他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白晓开始炒菜。 秦峰坐在餐椅上看着白晓熟练的动作，啧了一声。 她身上还真是一点儿富家千金的样子都没有，打扮得这么土鳖就算了，做饭的架势也特别像保姆。 秦峰现在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白家亲生的了—— 要是别人不跟他说白晓是白家的女儿，他可能会以为白晓是什么保姆或者厨子的女儿。 这一身奴性，逆来顺受的样子，可不就是下人气质吗。 秦峰觉得，秦太太不喜欢白晓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她一直都希望他能找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长得漂亮，懂规矩，拿得出手，有学识，有气质…… 看看白晓，除了有学识和懂规矩之外，好像就没符合的点了。 不过白晓的有学识也不是秦太太定义的那种有学识。 一个女孩子只知道读书，那就不是有学识，是书呆子。 秦峰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白晓已经把第一道菜端上来了。 白晓双手捧着盘子，小心翼翼地将餐盘放到了餐桌上。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乡下？”秦峰冷不丁地问起了白晓这几天的动向。 白晓木了一下，她的眼底露出了几分慌乱，动了动嘴唇，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这样的反应，全部落在了秦峰的眼底。 秦峰冷笑了一声，呵呵，书呆子果然是不会说谎。 他倒是要看看，白晓接下来要怎么给他找借口。 “是，是啊……”白晓有些结巴着说，“我姥姥家里临时有些事情，所以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回去之后手机忘记了充电，对不起啊。” “哦，什么事情？”秦峰打破沙锅问到底。 白晓：“额，我姥姥生日……” 白晓现在已经开始胡诌了。 秦峰冷笑了一声，“哦，是吗，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岳父岳母没跟着一起过去？” 白晓被问得噎住：“……” 秦峰看到白晓说不出话的样子，一阵过瘾。 就她这点儿功夫，还想在他面前撒谎？ 未免太小瞧他了。 秦峰抬起手扯了扯白晓身上的围裙，啧了一声：“怎么不说话了，继续编啊~我还等着听故事呢。” 白晓：“……” 秦峰果然是故意戏耍她的。 他这副恶作剧得逞的架势，跟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孩子似的。 纨绔子弟的劣根性，在秦峰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白晓低着头没说话，虽然秦峰在为难她，但她心里一点儿都不慌。 因为她很清楚，秦峰知道的那个真相，并不是真正的真相。 秦峰以为自己的知道了一切、掌控了一切，所以故意来逗弄她，等她撒谎了再拆穿她，以此的来满足他欺负她的快感。 结婚这么久，白晓已经对秦峰的这种作风很熟悉了。 为了配合秦峰，白晓眼底的慌乱又加重了几分，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又有些着急，脸都憋红了，也没憋出来一句合理的解释。 而她这样子落在秦峰眼底，就成了无从狡辩，狗急跳墙。 秦峰看到白晓露出这种表情之后那叫一个满意，他呵呵笑了起来，挑眉道：“编不下去了？看来是前几天回牛津做课题的时候脑子用多了啊……” 秦峰话音刚落，白晓突然抬起了头。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峰，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秦峰看到白晓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后，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我说错了？啧，看来我真的小瞧你了，你竟然还有胆子离家出走了。” “……不是。”白晓摇摇头，结巴跟秦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秦峰：“哦，是吗，这次错了，下次还敢？” 白晓：“……” 秦峰：“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故意搞离家出走，你是想在我这里找存在感？” 秦峰这个问题，字里行间都是不爽。 当然了，白晓很清楚他不爽的原因不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而是觉得她这个可以捏在手里轻易掌控的工具突然脱离了他的控制，所以不开心了。 “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不同意。”白晓弱弱地跟秦峰解释着，“这次的课题是我一直想做的，教授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去，我不想错过……” 白晓的解释堪称天衣无缝，秦峰根本就没有怀疑她的话，他以为白晓真的是去做课题了。 看着白晓小心翼翼解释的样子，秦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冷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问她：“你怕我不让你去？” “嗯……”白晓小声地回了一句，战战兢兢的，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 “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不讲理的人是吧？”秦峰又问。 白晓：“没……没有，我没这么想过。” “切，你他妈睁着眼睛说瞎话。”秦峰不屑。 她要是觉得他讲道理，还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地对他吗。 每次看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逆来顺受的，搞得好像在他名下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白晓觉得秦峰找茬的功力真的与日俱增，一个课题的事儿竟然能借题发挥这么多问题。 白晓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了，只能低下了头。 “算了，你下次做课题记得跟我说。”秦峰看到白晓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有些烦躁，“别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白晓：“呃，我下次做课题，你会让我去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好像是不敢相信这件事儿。 这又惹得秦峰一阵不爽：“怎么，你觉得我不会让你去？” “我以为不会的。”白晓说，“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下次有课题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听到白晓这么说，秦峰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哟，这书呆子还知道自己小人之心了啊。 看来还是有点儿进步的。 秦峰：“你当然得告诉我，要不然我妈什么时候突然杀过来发现你不在，到时候白家跟着遭殃可别怪我。” 秦峰这一说，白晓才想起来，秦太太前一天打电话让他们回家吃饭的事儿。 好像就是今晚…… 所以，秦家那边，是秦峰帮她搞定的？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 这句话，白晓是真心说出来的，她的态度比之前诚恳了不少。 “得了，少给我来这些虚的，赶紧滚去做饭。”秦峰听到白晓道谢之后，心情比之前更好了。 他朝着白晓摆了摆手，放她去做饭了。 白晓知道，秦峰差不多跟她算完账了。 秦峰是真的信了她回牛津做课题的事情，也不会去浪费时间查她在伦.敦的行踪了。 想到这里，白晓彻底松了一口气，做饭的动作比之前更加流畅了。 这件事儿，她还要好好感谢一下宁皎依。 要不是宁皎依帮忙，这事儿可能不会那么快过去。 ** 宁皎依洗完澡之后，披着浴袍走到了卧室。 她打开柜门换睡衣的时候，看到了衣柜角落里的笔记本电脑。 这台电脑是从纽約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 当时她把电脑放在了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回来之后就藏在了衣柜。 那里面的日记，她还有很多没有看过。 没时间看，也没有勇气看。 宁皎依换了睡衣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将笔记本电脑从柜子的角落里拿了出来。 宁皎依抱着电脑到了床上，开机之后，她再次打开了那个文件夹。 上一次她只看了两篇日记和那封信，剩下的几百天的日记她都没有看过。 宁皎依滚动着翻页条，日期定在了最后一篇日记上。 犹豫了很久之后，宁皎依才打开文档—— 吱呀。 伴随着宁皎依打开文档的动作，卧室的门也被人推开了。 宁皎依听到声音之后，马上抬起头看了过去。 看到傅定泗之后，宁皎依顿时有一种出轨被抓现行的感觉。 她赶紧关闭了文档，将电脑合上放到了一边。 宁皎依的慌乱，全部落在了傅定泗的眼底。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放在旁边的电脑，随口问道：“还在处理工作？” 宁皎依随意“嗯”了一声，说：“有个设计稿要改。” “今天不改了，明天上班再改。”傅定泗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今天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傅定泗的声音和动作都太温柔了。 他越是温柔，宁皎依内心的罪恶感就越是强烈。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怎么没有回主卧休息？”宁皎依走神的时候，傅定泗又开口发问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就顺便躺下了。”宁皎依说，“今天晚上我就不回主卧了，直接睡这里吧。” “嗯，那我陪你睡这里。”傅定泗是绝对不可能跟宁皎依分居的。 这一点，宁皎依心里也清楚，自然也就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宁皎依点了点头，答应了傅定泗的提议，然后催促他：“那你也快去洗澡吧，今天你也挺累的吧。” 傅定泗很快就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了。 傅定泗走后，宁皎依低头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笔记本电脑，顿时没了打开的勇气。 宁皎依揉了揉眼睛，把笔记本电脑收起来，再次放回到了衣柜的角落里。 把电脑放好之后，宁皎依回到了床上。 刚一坐下来，手机就响了。 宁皎依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谢顾发来的微信消息。 谢顾：睡了吗？ 宁皎依以为谢顾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问她，便回复：没睡，你是工作遇到问题了？ 谢顾：没有，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儿嘛。 谢顾这话听着有些像撒娇。 她本来就比宁皎依小了两岁，之前相处下来，宁皎依心里也把她当成了半个妹妹。 听谢顾这么说，宁皎依便问：你是遇到什么情感烦恼了？ 谢顾：没有，但是我刚刚碰见嘉陵了。 宁皎依：…… 谢顾：我纠结了好久才给你发消息的，你要是不想提她的话，我马上撤回。 宁皎依：没事儿，你碰见她，然后呢？ 谢顾：我看到她跟荣京一起呢，本来还以为他们两个人又要做什么，就有点儿没忍住，把她给拦下了。 看到谢顾发来的消息，宁皎依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嘉陵竟然还会去跟荣京见面？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要命了吗？ 宁皎依正这么想着，谢顾又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宁皎依点开语音，将手机放到耳边，把谢顾的话听了一遍。 谢顾大概说了一下今天和嘉陵碰面的过程，也解释了嘉陵跟荣京是偶遇的。 虽然谢顾说了是偶遇，但宁皎依还是听得捏了一把冷汗。 谢顾说完这些话之后，又给宁皎依发了一条消息：你还是担心她的对吧？ 宁皎依：…… 没错，被谢顾说中了，她还是担心嘉陵的。 即使她恨死了嘉陵的背叛，但她仍然无法回避自己在担心她这件事情。 恨本身也是因为在意。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背叛了她，她又何须如此自我折磨、难过？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在意。 谢顾：好啦，我不劝你了，你只要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好了~ 宁皎依顿时就明白了谢顾的意思。 谢顾其实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内心对于嘉陵的真实态度。 刚刚谢顾说到嘉陵和荣京见面的事情，宁皎依的第一反应就是担心。 谢顾说了这件事情，也让她对自己的感情有了一全新的认识—— 现在荣京的案子结束了，她是时候考虑她和嘉陵的事情如何处理了。 她之前有说过要嘉陵辞职，也不知道嘉陵会不会去孚宁辞职。 ……… 宁皎依想到这里觉得脑子有点沉，她刚抬起手来准备揉一揉脑袋，傅定泗已经洗完澡回来了。 傅定泗一走进来就看到了宁皎依一脸愁容的样子。 他跨上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习惯性地将她搂到了怀里。 “在想什么，怎么这个表情？” “刚刚谢顾发消息过来说，嘉陵今天跟荣京碰面了。”这件事情，宁皎依没打算瞒着傅定泗。 傅定泗听完到宁皎依这么说之后，表情马上沉了下来，搂着她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感觉到傅定泗的反应之后，宁皎依马上解释：“他们是偶然遇上的。” “偶然？”傅定泗对这个说法表示不屑，“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偶然，如果她不出现在酒店那边，他们也不会碰上。” 宁皎依：“……” 傅定泗这话有些犀利，不过正好说到了点子上。 荣京和嘉陵是在酒店门前碰上的，荣京住在酒店，嘉陵是后来才出现的。 所以……她过去的时候，是抱着要跟荣京碰面的心思去的？ “她喜欢荣京。”这句话，傅定泗说得很肯定。 他向来善于观察人，嘉陵对荣京的态度，傅定泗早就看出来了。 她提到荣京的时候那个表情，分明就是恋恋不舍。 宁皎依跟傅定泗有过一样的想法，但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听完傅定泗的话以后，宁皎依更头疼了。 她将脑袋靠在傅定泗的肩膀上，有些茫然地问他：“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傅定泗：“嗯？什么怎么办？” 宁皎依说：“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和她的事情。之前想着永远都不要再联系了，但是我……” “但是现在舍不得了？”傅定泗自然地接过了宁皎依的话。 宁皎依轻轻地点了点头，“是不是觉得我很白莲花？” “你是心软了。”傅定泗沉吟片刻后，才说：“皎皎，做人有时候不能这么心软的。” 心软，就等于给了别人再次伤害她机会。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宁皎依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确实过于心软了，她想不出来更好的解决方式，只能求助傅定泗。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这么问之后，盯着她看了几秒钟。 之后，他轻叹了一口气，问她：“愿不愿意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 宁皎依被傅定泗问住了。 交给他处理……？ 按他的行事作风，肯定不会对嘉陵手下留情的。 他不是那个人，没有那么多所谓的“怜悯之心”，也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尤其是本来就背叛过他们的人。 “你想怎么处理？”犹豫过后，宁皎依打算先问问傅定泗的处理方式。 如果能接受的话，她就把这件事情交给傅定泗处理。 “最好的办法是你以后都不要再见她。”傅定泗说，“她喜欢荣京，如果荣京利用这一点继续让她帮忙做事，你会很危险。” 宁皎依听到傅定泗这么推测之后，略微有些不舒服，“她……应该不会再这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宁皎依下意识地就想要选择相信嘉陵。 傅定泗低笑了一声，他拍拍宁皎依的后脑勺，“你太天真了。” 宁皎依：“……” “她都能在庭审结束之后马上去酒店附近跟荣京偶遇，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傅定泗反问宁皎依：“你觉得她可能不知道荣京会对她动手吗？她很清楚自己和荣京见面之后的后果，可她还是选择过去了，这代表什么？” 宁皎依被傅定泗问得哑口无言。 确实如此，嘉陵之前没少被荣京虐待过， 这次她作为证人指证了荣京，而且荣京被抓，嘉陵也是有功劳的。 在这种情况下，单独去跟荣京见面，简直等同于送死。 “荣京没动她，是因为时机不合适，他现在被警/方的人监视着，如果再闹出人命，他就彻底别想走了。” “下一次，她可不会这么走运了。”傅定泗轻笑，“可是，下一次，她还是会主动去找荣京。” 宁皎依：“……” 他要不要把嘉陵说得这么没出息啊？ 宁皎依本来想反驳的，但是想想嘉陵今天的行为，她又觉得傅定泗的分析挺有道理的。 宁皎依没有反对他，等着傅定泗继续往下分析。 在这种事情上，傅定泗比她看得透彻得多。 “让她离开名城，在国内随便找个城市生活，以后你们都不要再联系，这是我的处理方法，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 傅定泗盯着宁皎依的眼睛，每个字都说得很认真：“皎皎，我不想再看你出事儿了。” 宁皎依认真想了一下傅定泗的话，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去处理吧。” 傅定泗刚才分析得很对，宁皎依没办法再任性。 她的人生也经不起任何冒险了—— 傅定泗已经因为她受过一次伤，这一次死里逃生了，谁都不知道下一次会怎么样。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的答案之后，略微有些惊讶。 他虽然这样提议了，但是真的没想过宁皎依会同意—— 他以为她会心软。毕竟她跟嘉陵的感情已经这么多年了。 傅定泗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口跟宁皎依确认：“真的？不后悔？” 宁皎依有片刻的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没什么可后悔的了，如果傅定泗真的再出什么事儿，她才会后悔。 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真的不想再看她出事儿。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点头之后，揉了揉她的头发，“好，那这件事情交给我。” “好了，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早点儿休息。” 傅定泗怕宁皎依乱想，便催促她休息了。 宁皎依“嗯”了一声，钻到了被子里。 傅定泗抬起手来关了床头的灯，两人就这么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宁皎依和傅定泗还是各自去上班。 宁皎依来到孚宁之后先开了个早会，早会持续的时间不长，也就半个多小时。 宁皎依开完早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嘉陵已经在等她了。 时隔这么长时间再单独面对面，而且还是在这样熟悉的环境里…… 嘉陵会出现，宁皎依并不意外。 可是，看到嘉陵之后，宁皎依心情多少还是有些起伏。 嘉陵看起来瘦了不少，也没化妆，她这段时间把头发剪短了一些，看着有些憔悴。 想来，她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太好。 到底是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看到嘉陵如此狼狈落魄的样子，宁皎依心里也不舒服。 宁皎依抱着笔记本走到了办公桌前，将电脑放下来之后，再度看向了嘉陵。 见宁皎依看过来，嘉陵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她。 “这是我的辞职信。” 176：至少还留了她的一条命 虽然已经反复练习了很多次，但是真正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嘉陵心里还是很难受。 孚宁是她和宁皎依一块儿成立壮大的， 这一路走来并不算顺风顺水，中间她们两个人也克服了很多困难， 孚宁一天一天做大，就像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样。 现在要放手了，嘉陵是真的舍不得。 可是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也没有那个脸要求宁皎依让她留下来。 即使真的像谢顾说得那样，宁皎依未来有一天可能会放下过去的事情原谅她，但是那一天绝对不会是现在。 现在，她还是要走。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嘉陵的辞职信，过了几秒钟之后，她动手接了过来。 宁皎依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她拿起了签字笔，在批准栏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宁皎依签名的时候，嘉陵就在旁边看着。 宁皎依动作利落，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那一瞬间，嘉陵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凉。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以后她不是孚宁的人了…… “你去找hr盖章吧，”嘉陵这边正思索的时候，宁皎依已经把签好字的辞呈递到了嘉陵的手边，“这几个月的工资会照之前的标准给你结算。” 宁皎依对嘉陵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嘉陵的工资并不低，其实这几个月她都没怎么来上班，但宁皎依还是按照之前的标准给她结算了工资。 嘉陵回过神来，动手接过了辞呈。 她抿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艰涩地开口对宁皎依说：“皎皎，谢谢你。” “不用。”宁皎依并没有把嘉陵的感谢放在心上，“你去办离职吧，办完离职之后，傅定泗那边会安排人送你离开。” 宁皎依直接把决定告诉了嘉陵。 虽然这件事儿是要傅定泗来办的，但宁皎依还是决定先让嘉陵有个心理准备， 免得到时候傅定泗去找她的时候，她再反对不配合。 嘉陵听到宁皎依这么说之后就愣住了。 什么傅定泗会安排人送她离开？ 离开？去哪里？ 嘉陵心里有太多问题，一脸疑惑地看着宁皎依。 但是，宁皎依那边好像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嘉陵原本是抱着希望想等宁皎依解释一下的，但她一直没反应。 嘉陵只好自己问：“安排人送我离开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以后不能再待在名城了。”宁皎依说，“你可以去别的城市生活，但是名城不行。以后，我也不会再和你联系。” 嘉陵：“……” 宁皎依这是彻底地把事情做绝了。 昨天晚上谢顾跟她说那番话的时候，嘉陵是真的抱了一丝的希望，以为她们还有机会可以回到以前。 就算她现在离开了孚宁也没关系，反正她们在同一座城市，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只要宁皎依想通了，她们的关系就有可能回到之前那样。 可是现在，宁皎依却说，要她离开名城。 她这么做，就意味着，她们两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种关系了。 嘉陵有些难受，可是，看到宁皎依决绝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嘉陵深吸了一口气，问她：“为什么？” 宁皎依轻笑了一声，“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 嘉陵：“？” 宁皎依：“你喜欢荣京。” 宁皎依说话向来直接，在这件事儿上，她也没有跟嘉陵拐弯抹角。 嘉陵听到宁皎依说起荣京之后，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然后，她反应过来了—— 大概是谢顾把她昨天晚上去跟荣京见面的事儿跟宁皎依说了。 宁皎依现在应该很看不起她吧…… 被虐待了那么久，到了今天这样的下场，竟然还想着他。 嘉陵这边正想着该怎么回复的时候，宁皎依又开口了：“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就算我们两个人还是之前那样的关系，我也没有资格干涉你的选择。但是我要对我自己和我身边的人负责，谁都不能保证你以后会不会再跟荣京合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离开名城是最好的选择。这件事情我已经交给傅定泗处理了，后面他会联系你。” 说到这里，宁皎依停顿了一下，反问嘉陵：“你有什么问题吗？” 嘉陵听明白了宁皎依的意思—— 她怕她再去替荣京办事儿。 为了避免差池，所以要彻底让她从身边消失。 想到这里，嘉陵有些难过。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口问宁皎依：“你现在……已经这么不相信我了吗？” 宁皎依自然听出了嘉陵语气里的失望和难过。 宁皎依轻笑了一声，反问她：“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你身上还有哪里值得我相信的？我以前是很信任你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不想跟你翻旧账了。”宁皎依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去找hr办手续吧。” 嘉陵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说再多都没有用了。 虽然难受，但也只能接受现实离开。 嘉陵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宁皎依的办公室。 ……… 宁皎依站在原地看着嘉陵离开，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了下来。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她也不会把事情做到这么绝。 但她真的赌不起了，也不敢赌了。 ……… 孚宁内部的人并不清楚嘉陵为什么辞职，知道来龙去脉的就只有谢顾一个人。 之前嘉陵很长时间没有来工作室，对外的说辞是休假了。 公司内部也没有人怀疑这一点，毕竟嘉陵这几年就没休过假，年假攒起来确实也不少了。 但谁都没想到，嘉陵再次出现在工作室，竟然是办离职的。 hr那边接到宁皎依的通知电话之后也很惊讶，疯狂地好奇原因，但是又不敢去问宁皎依。 原本是想跟嘉陵打听一下的，但是嘉陵出现的时候情绪也不太好，只能作罢。 辞职手续办得很快，嘉陵很快就拿到了离职通知。 临走的时候，hr对嘉陵说：“工资部分会在下个月发工资的日子由财务统一转账，到时候你记得查收，如果有问题再来找我。” 离职的时候，一般人最在意的就是工资的发放了。 hr例行公事地提醒了嘉陵一句，提醒完之后，她又觉得宁皎依对嘉陵可真够意思。 这么长时间没来上班，竟然还给了全部的工资。 嘉陵是公司内部工资最高的人了，一个月基本工资就有四万多，加上其余的奖金和绩效，就更多。 只不过，嘉陵现在对工资并不在意，她随意应了一句hr的话，然后就离开了。 ……… 嘉陵去工位上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大家看到嘉陵要离职，都很惊讶。 不少人都上来问原因，但嘉陵只是笑着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收好东西之后，嘉陵便从孚宁离开了。 她这一走，工作室里不少人都凑在一起讨论起了这件事情。 “嘉陵怎么会辞职啊？我都觉得我在做梦。” “是啊……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她就在了，我以为她是跟宁总共进退的。” “宁总该不会是要把我们工作室卖了吧？” “呸呸呸，怎么可能，宁总今天早上开早会的时候还在说下个季度设计图的事儿呢！” “那嘉陵怎么会走啊，她跟宁总关系那么好，我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小白倒是没有参与这些人的对话，但她也不知道嘉陵为什么走。 之前小白和嘉陵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工作，嘉陵突然毫无原因地离职了，小白也有些伤感。 她一个人坐在工位上，看起来很难受。 谢顾看到小白这样子，倒是也能理解她。 但是她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白。 嘉陵做过的事儿，宁皎依没在工作室提过，想必也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种时候，她也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谢顾朝着公司的大门看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宁皎依和嘉陵这关系，短时间内估计是没办法修复了。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宁皎依，嘉陵自己犯了错，就该承担后果。 ** 嘉陵把东西放到了车上。 上车之后，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发动车子。 嘉陵盯着前方，想着宁皎依刚刚决绝的话，捏着方向盘的手不断地收紧。 宁皎依把她交给了傅定泗处理。 傅定泗的做事儿方式，嘉陵是很清楚的。 他跟那个人不一样，不会有什么仁慈或者手下留情的一面。 说要她走，就是真的要她走。 或者说，让她离开这座城市，本身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嘉陵自嘲地笑了笑，她应该庆幸的，至少还留了她的一条命，不是吗？ 嘉陵长吁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半。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回家，于是发动了车子，在市中心反复转着。 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将车开到了荣京住的那家酒店附近。 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位置之后，嘉陵马上把车停在了路边。 她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建筑物，再次自嘲地笑了。 宁皎依的担心没有错，如果她继续待在名城，说不定真的会为了荣京再次做出什么背叛宁皎依的事情。 她是真的没有理智了。 别说宁皎依了，她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嘉陵双手撑着方向盘，将脑袋埋在了胳膊里。 她闭上了眼睛，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和荣京相处的点滴。 他们两个人最初见面的时候就不是很愉快， 那次是荣京直接绑了她的，她被人蒙着眼睛送到了酒店的房间。 那个时候她只有十九岁，荣京也只有二十二岁。 可是他那个时候已经跟现在差不多了，浑身都散着阴气。 嘉陵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人， 她第一眼看到荣京的时候，就吓得哆嗦了。 荣京看到她哆嗦之后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目光很冷，好像不管面前发生什么事情都没办法牵动他的情绪。 那会儿她鼓足勇气，颤抖着声音问他有什么目的。 他听完之后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给她看了一段视频。 那视频是他父母和弟弟的日常生活，一看就是偷拍的视角。 她当时本来就很害怕，看完这段视频之后更害怕了，说话都是结巴的。 荣京见她吓成那个样子之后，方才开口提了他的要求。 他那个时候的原话就是，要她监视宁皎依，把宁皎依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他。 嘉陵那会儿被绑架的时候想过千百种可能性，但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自己被绑竟然是因为对方想要知道宁皎依的信息。 荣京实在是太可怕了，嘉陵当时就在想，宁皎依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种人的。 他确实是长了一张让人惊艳的脸，但也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那个时候嘉陵被吓傻了，她不敢拿父母和弟弟的安危来赌， 而且直觉告诉她，荣京是真的会要了他们的命。 当时她吓到已经忘记了宁家和傅家是有资本对付荣京的，脑袋一热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从那个时候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她和宁皎依之间的关系，注定要以破裂告终—— 荣京来名城的次数并不频繁，一年顶多有三次。 第一年的时候，嘉陵只是跟他打电话发短信联系。 宁皎依的行踪，她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荣京。 那会儿嘉陵也没想到，她和荣京之间还会发生别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关系，是荣京用强的。 那是第二年，嘉陵二十岁。 那一年的时候，宁皎依和傅定泗在一起了。 傅定泗追宁皎依的时候，嘉陵犹豫了很久，还是先隐瞒了荣京。 她那会儿觉得，傅定泗也不一定追得到宁皎依，如果追不到的话，这件事儿就当不存在了。 可是，宁皎依最后还是跟傅定泗在一起了，而且，堪称轰轰烈烈。 没办法了，嘉陵只好发短信跟荣京说了这件事情。 她发出去的短信犹如石沉大海。 过了三四天，荣京那边都没有回复过。 当时她都要以为荣京没看到短信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发一次消息的时候，荣京突然来了名城。 他甚至都没有电话，直接去学校门口堵了她，不由分说地拽着她上了车。 他们第一次是在车上。 荣京把车开到了酒店，连车都没下，他直接在车里将她按在身下对她用了强。 那个时候嘉陵吓得浑身发抖，连求助都忘记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现在想想，她对荣京的感情，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变了质的吧。 她之前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有受虐倾向， 一直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明白，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够用科学和逻辑解释的。 人的感情本身就没有逻辑可言，如果感情都可以坐到科学冷静地分析，那还算什么感情？ 那次之后，荣京每次来名城，嘉陵都会被他喊去酒店。 荣京在酒店住的套房设备很齐全，甚至还有厨房。 有一次晚上，她刚下课就接到了荣京的电话，没来得及吃饭，便打车到了酒店。 一进到酒店房间，就被荣京按着做了好几次。 做完之后，嘉陵精疲力竭，肚子饿得不行了，于是半夜起来煮面吃。 嘉陵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生怕惊扰到了另外一边卧室的荣京。 荣京做完之后从来不会跟她过夜的，基本上做完了就会回到另外一个房间休息。 嘉陵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不然也不会挑战在大半夜煮面吃。 最尴尬的是，那次她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到了餐厅，却看到了荣京带着电脑坐在餐厅里处理工作。 于是乎，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打上了照面。 嘉陵当时尴尬得要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嘉陵准备溜走的时候，荣京却难得开口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嘉陵支支吾吾好久都没说上来话，最后，她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四周的环境特别安静，她肚子这点儿动静，荣京听得一清二楚。 他指了指冰箱，说：“滚去做饭，我饿了。” 虽然荣京态度不算好，但有得吃就是好的。 那也是她第一次给荣京做饭。 原本只打算煮面的，但最后还是做了一桌菜。 她从小就对做饭有兴趣，跟着父母学了不少。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的做完了一顿饭，坐下来之后，嘉陵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但是，荣京却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嘉陵这边已经吃了半碗米饭，荣京却拿着筷子盯着餐桌上的菜发呆，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而且他脸色也不太好，嘉陵看着就有些慌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她憋了好久，才鼓足勇气问他：“是不是不好吃？对不起……” 荣京没有回复她的问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拿起筷子夹菜，开始吃饭。 那是也是嘉陵第一次见荣京吃东西的样子。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睡衣，刚洗过头，头发柔顺地贴着额头，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 他长了一张温柔的脸，任谁看了这张脸都不会把那些暴力的行为和他联系在一起。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嘉陵偷偷地盯着荣京看了很久。 好像就是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对他的感情又比之前上了一层台阶。 那次之后，她就经常给荣京做饭了。 当然，不是她主动，是荣京要求的。 荣京好像是把她当成了保姆， 不管她多累，只要他想吃饭的时候，她就必须做。 ……… 外面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将嘉陵从回忆中拽了回来。 嘉陵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有一辆车在按喇叭，似乎是被她挡住了路。 嘉陵拧了车钥匙，将车挪了一下，之后那辆车顺利地开走了。 看着那辆车离开，嘉陵再次停了车。 想到刚刚回忆起来的那些内容，嘉陵抬起手来捏了一把眉心。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把这些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很多事情，发生的当下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真的回忆一下，就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察觉到自己感情的变化—— 原来她在那个时候就对荣京心动了。 二十岁到现在，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嘉陵抬起头来看向了窗外。 好巧不巧，这会儿，她就在酒店的对面。 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的的回忆。 嘉陵动手解开了安全带，拎着包下了车。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再来这里，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走到了马路对面。 嘉陵走到了酒店的大堂坐了下来，这会儿酒店大堂里坐了不少人，嘉陵在这些人里倒是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她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她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嘉陵回头看了过去，一眼便认出了那个老太太。 昨天打完官司，荣京带着她一块儿走的。 而且，荣京对她十分地孝顺。 老太太长相和蔼，看起来就是很善良的人。 嘉陵对荣京的出身了解并不多，关于他是私生子这一点，也是这段时间从盛驰耀和宁绥和口中得知的。 他们两个人好像并没有提起过荣京还有别的亲戚。 嘉陵看过去，发现老太太身边还跟了朱奎。 “好了好了，你别跟着我了，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你赶紧去忙你的吧，这里有这么多保安，不会怎么样的。”老太太催促朱奎离开。 朱奎四处看了看，还是不太放心，最后他走到了前台嘱咐了一声，又去保安那边打了个招呼，这才回到楼上。 嘉陵看到了朱奎跟前台还有保安交流的全过程，她更加确定了老太太在荣京那边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朱奎没看到嘉陵，打过招呼之后就上楼了。 ……… 陈老太太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正好就在嘉陵旁边儿。 嘉陵侧目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今天穿的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 看起来不是什么昂贵的品牌，她打扮得很朴素，不像是这边的人。 陈老太太坐下来以后也注意到了嘉陵， 虽然她年纪大了，但是不至于连昨天碰过面的人都不记得。 她昨天就觉得这个小姑娘跟荣京的关系不太简单， 虽然荣京说不认识她，但这姑娘看荣京的眼神就不一样。 陈老太太也年轻过，从她的眼神里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碰上了她。 177：你昨天是不是真去找荣京了 陈老太太主动开口跟嘉陵打了个招呼：“姑娘，你是来找小京的吗？” 嘉陵本来在走神，听到老太太的声音之后，嘉陵回过了神，转头看向了她。 嘉陵摇了摇头，说：“不是的，只是来这里有点儿事情……” “哦，这样啊，我以为你是来找小京的。” 嘉陵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自己和荣京并不认识，就听陈老太太说：“昨天在法院，虽然他说他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们私下肯定认识，你是不是喜欢小京？” 嘉陵：“……” 她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看得这么透彻，而且还这么直接地表达了出来。 嘉陵被陈老太太说得哑口无言，大脑半天都没转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老太太看过了她的反应，已经猜到了她的答案。 “我也年轻过，你看小京的眼神，我看得出来。”陈老太太问她：“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嘉陵：“呃，您误会了，其实我们并不熟。” 嘉陵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跟荣京的关系。 以荣京对她的孝顺程度，多半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复杂的事儿吧。 而且这个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至于她和荣京……是真的不熟。 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短，但从来都没有真正彼此熟悉过。 荣京不屑于熟悉她，她也走不进荣京的世界。 “是小京那孩子太固执了，不肯接受你吧？”陈老太太听到嘉陵这么说之后，长叹了一口气，“他从小就是这样，不容易接受别人，对谁都防着，没办法，他小时候吃过太多亏了。” 陈老太太一回忆起来荣京小时候的事情，就叹息不止。 小时候吃过太多亏了？ 嘉陵被陈老太太的话激起了好奇心，便尝试追问了一句：“他小时候……怎么了？” 直觉告诉嘉陵，陈老太太对于荣京小时候的经历应该知道得很清楚。 看她和荣京的相处模式，她应该算是看着荣京长大的。 “哎，你跟小京认识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吧？”陈老太太问嘉陵。 这个问题嘉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先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十分矛盾。 “哎，他自尊心强，这些事情都不肯说。”陈老太太也没说具体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息，“之前他带依依回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终于找到合适的人了，没想到他竟然是把人绑过去的，还犯了这种事儿，真是太糊涂了……” “哎，我也活不了几年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死之前能看他成家，这样我到那边之后也好跟他妈妈交代啊……”陈老太太自顾自地说着。 嘉陵很明显地从陈老太太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伤感， 听她这个说法，她应该是很喜欢宁皎依的。 也是—— 宁皎依的性格确实很讨人喜欢， 她没有富家小姐的架子，长得又够漂亮，很难有谁会不喜欢她。 陈老太太喜欢宁皎依，嘉陵并不意外。 嘉陵思考了一阵子，然后问她：“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听陈老太太的说辞，似乎不是什么亲戚，但是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嘉陵实在是好奇，便多嘴问了起来。 当然，她也不知道陈老太太会不会回答她。 “他就是我孙子啊……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小京对我来说就是亲孙子，我唯一的亲人了。” 陈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当年他母亲怀了他之后，就一直在我那边，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可惜他妈妈身体不好，走得早……哎，她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一定要给小京找个好姑娘。这都是十几年过去了，我竟然还没做到。我也活不了几年了，我死之前要是小京还找不到媳妇儿，我都没脸下去见她了……” 陈老太太这么一解释，嘉陵就都明白了。 难怪荣京会对她如此敬重、孝顺。 不过嘉陵着实没有想到，荣京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其实荣京好像一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只是他选择的方式有些极端。 当年宁皎依在他快死的时候救了他一命，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惦记了宁皎依这么多年，不惜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要得到她。 对陈老太太，他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态。 陈老太太大概都不知道荣京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按照荣京的作风，估计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隐瞒好了。 想到这里，嘉陵轻叹了一口气。 他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温柔，可是从来都没有分给她一分一厘。 真可笑，不是吗。 哪怕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他仍然没有看她一眼的打算。 ……… “小姑娘，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陈老太太突然捏住了嘉陵的手。 嘉陵有些不习惯，但是看着老太太殷切的眼神，终归还是不忍心拒绝。 她点了点头，答应了老太太这个有些突兀的请求：“您先说是什么事情，能做到的话我一定帮您。” 陈老太太酝酿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你还喜欢小京的话，就替我照顾好他吧，他以后也不能回来了，我这老胳膊老腿也走不不了多远，怕是以后也见不到他了……” 说到这里，陈老太太不免伤感了起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头打转了，“小京他是个很封闭的人，但是如果你对他好，他也会记得的，姑娘，以后有时间了就去看看他……他一个人，很可怜。” 可怜。 这是嘉陵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荣京。 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可笑，可是思考了几分钟又觉得很对。 荣京确实是可怜。 他执着了十几年就是为了宁皎依，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还得一个人离开。 他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经历，就为了拆散宁皎依和傅定泗，最后却阴差阳错让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更好—— 这么一想，他确实是够可怜的。 为他人做嫁衣，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他可怜，她又何尝不可怜？ 他们两个人的命运的一模一样，都是执着于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人。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她的执念没有荣京那么深。 荣京到现在都没想放弃宁皎依，而她……基本上已经放弃了。 “哎，我也不能要求你一直喜欢他，姑娘啊，这些是你的自由，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要是不愿意，也别放在心上。” 见嘉陵长时间不说话，陈老太太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了，便跟在后面解释了一句。 嘉陵回国神来，朝着陈老太太摇摇头，“您放心，我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您说的这些，我可能也做不到，毕竟他不需要我。”嘉陵自嘲地笑了笑，“昨天在法院，他对我的态度，您也看到了。” “哎……也是。”陈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他这个性子就是这样，没办法了。” 嘉陵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接她，毕竟她对荣京的了解真的不太多。 “小京明天就要走了，哎，下次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陈老太太又是一声叹息，“我现在呀，就希望他回去那边之后过得舒心一点儿，依依真的是个好姑娘，这事儿他做得太糊涂了，我看依依她丈夫也挺好的……对了，你认识他们吗？” 陈老太太年龄大了，说起来话都是絮絮叨叨的，也不管对方听进去没有，就顾着自说自话。 “嗯，认识。”半晌，嘉陵才回复老太太的话。 陈老太太有些惊喜：“你们认识？依依她丈夫确实对她不错吧？” 嘉陵点点头，“嗯，挺好的。他们……感情很好。” 陈老太太：“所以我说小京糊涂啊，竟然还把人给绑过来了，哎……” 嘉陵低着头没有接话。 她其实很想说，这并不是荣京做的最糊涂的事情。 想必老太太对荣京的手段一无所知。 如果她知道了荣京当年为了拆散宁皎依和傅定泗做过什么事情的话，大概会更加受不了。 当然了，嘉陵也没打算说这些。 老太太年龄大了，看得出来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就挺大的， 如果她再知道了荣京做过的其他事儿，指不定要被刺激成什么样儿。 ** 后来嘉陵跟陈老太太坐在酒店的大堂里聊了一个多小时， 陈老太太跟嘉陵说了很多荣京小时候的事情。 从他母亲怀孕到他出生，再到他在镇上读书的时候被同龄人欺负，然后到他母亲去世，他被父亲那边的人接走…… 这算得上是嘉陵第一次完整地听荣京小时候的经历。 她将自己从陈老太太这边听到的事情跟之前从盛驰耀和宁绥和那边听到的事情拼凑到一起，大概拼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然后，她突然就理解了荣京对宁皎依的执念。 他从小就被欺负，想必当年被荣家接走也没少被欺负， 快死的时候碰上了宁皎依，宁皎依无意间救了他，给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难怪他总是将“救世主”一词挂在嘴边。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宁皎依确实是救世主。 如果没有宁皎依，就没有今天的他。 他在荣家杀出一条血路，是为了她， 处心积虑设计这么多，是为了得到她。 他是个做事儿目的性极强的人，走到这一步却什么都没得到，现在心理上一定是受不了的。 难怪他昨天会是那样的状态…… 现在，荣京大概是要恨死她了吧。 ……… 跟陈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就到了中午，嘉陵看了一眼时间，准备离开。 然而，她刚刚准备开口说话时，荣京已经走了过来。 看到荣京的那一刻，嘉陵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想到荣京会下来，昨天他才警告过她，不要再在他面前出现。 现在她又出现了，而且还是跟陈老太太一起…… 也不知道荣京会怎么想。 嘉陵心跳得很快，眼皮也跟着一并跳了起来。 “小京，你忙完了啊？”陈老太太并没有发现嘉陵的害怕， 看到荣京之后，陈老太太站起来走到了他身边，说：“刚刚我无聊，拉着这个小姑娘聊了一会儿，她也是个热心肠，被我拉着陪着我聊了很久，我中午想请她吃个饭，你看怎么样？” 陈老太太也不提别的事儿，她很聪明，不问他们两个人是否认识，只说了嘉陵陪她聊天儿的事情。 嘉陵听着陈老太太这么说，有些惊讶。 她看了看陈老太太，又看向了荣京—— 陈老太太这么说，荣京大概又会觉得她是故意接近陈老太太，使手段想要出现在他面前。 嘉陵实在是不想让荣京误会，便直接拒绝了陈老太太的邀请：“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既然您的家人来了，我就不留了。” 嘉陵很客气地说出了这句话，她也没敢再看荣京，随手拎起包来就要走。 嘉陵刚刚迈步，就被陈老太太拉住了，“就一顿饭，耽误不了多久，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我让小京送你。” 嘉陵：“……” 陈老太太这摆明了就是要撮合他们两个人了。 嘉陵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老太太未免想得太天真了，她竟然觉得自己能撮合得动他们？ 荣京现在大概要恶心死她了。 “真的不用——” “那去外面吃吧。”嘉陵这边还没说完，就被荣京的声音打断了。 荣京的话是对着陈老太太说的，声音很温和。 他的意思是，同意了和她一起吃午饭—— 嘉陵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原来，他真的这么听陈老太太的话。 “小京都同意了，就一起走吧，我难得遇上你这么好心的年轻人呢！”陈老太太拉住了嘉陵的胳膊，不肯让她走。 ** 盛情难却。 嘉陵最终还是没能拒绝陈老太太的要求，跟着他们两个人来到了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厅。 荣京订了楼上的包厢，嘉陵和陈老太太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荣京在陈老太太面前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他那个神态和语气，嘉陵完全没办法将那个暴力施虐的人跟他联系在一起。 她没有见过这样正常的荣京， 看着他拿着菜单给陈老太太介绍餐厅的菜式时，嘉陵看得有些入神。 陈老太太一辈子朴素惯了，在吃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不过她也不想让荣京失望，所以，荣京介绍的时候，她便安静地听着。 最后，陈老太太只点了两道菜，就将其余的任务交给嘉陵了：“小姑娘，你也点几个你爱吃的。” 她一边说，一边热情地将菜单推给了嘉陵。 嘉陵也有些尴尬，但是老太太这么热情，她不好拒绝。 嘉陵随便点了一道菜，然后，她的手机响了。 嘉陵觉得，这通电话简直是来拯救她的。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直接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出去之前，嘉陵对老太太说：“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您点餐吧。” 嘉陵也没等陈老太太回复，拿着手机匆匆忙忙地走了。 荣京看着嘉陵的背影，下意识地皱眉，隐约露出了几分不悦。 陈老太太看到荣京盯着嘉陵离开的方向看，便感叹道：“我看这个小姑娘挺不错的呢，长得俊，性格也热情，小京，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您别乱点鸳鸯谱了。” 虽然不耐烦，但荣京跟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笑着说：“我明天就要走了，没时间和她相处，而且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你试一试，多好。” 看得出来陈老太太很喜欢嘉陵，只不过聊了一会儿天，已经完全被嘉陵收服了。 “这小姑娘真不错，你要是能跟她在一起呀，那也是你的福气。” 荣京但笑不语，没有再接这茬。 不过他心里已经在冷笑了。 嘉陵这一招玩儿得不错，竟然想着来收买陈老太太替她说话了。 看来他之前的警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不给她点儿教训，她是永远都不会规矩了。 想到这里，荣京目光一沉。 他拿出了手机，对老太太说：“我出去给朱奎打个电话，一会儿回来。” 陈老太太点了点头，不疑有他：“去吧，快点儿回来啊，菜还没点好呢。” 荣京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出了包厢。 ……… 走出来之后，荣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接电话的嘉陵。 此时，她正站在窗户边儿上，他只看得到她的背影。 荣京眯起眼睛来看着她， 昨天见面的时候，他没怎么认真观察她。 今天这样一看，他才发现她好像瘦了不少，而且还剪短了头发。 她今天穿得也很随意，t恤牛仔裤，运动鞋，跟平时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荣京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 他只是觉得，嘉陵这样子不太好看。 其实她长相是很不错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跟她上床。 嘉陵的长相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被人回头看的类型， 她个头不矮，身材也很好，加上她之前又比较喜欢穿职业装，就更显得成熟有韵味了。 可是现在…… 看起来太单薄了，弱不禁风，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了。 荣京一步一步地朝着嘉陵靠近，在距离她大概两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 嘉陵的电话是盛驰耀打来的。 傅定泗跟盛驰耀说了要送嘉陵去江城的计划，盛驰耀便打电话来跟嘉陵商讨这件事情。 因为之前去孚宁办离职的时候已经听宁皎依说过这事儿了，所以嘉陵听到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惊讶。 “嗯，我知道的。”听完盛驰耀的描述之后，嘉陵对他说：“我今天上午去孚宁办了离职，我找皎皎签辞呈的时候，她跟我说过了。” 盛驰耀那边默了几秒钟，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要听这个安排？” 嘉陵自嘲地笑了笑，“除了这个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他们的担心也有道理，毕竟我已经背叛过他们一次了，他们没有理由再相信我第二次。” “嘉陵。”盛驰耀连名带姓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我有个问题问你。” 盛驰耀突然这么严肃，嘉陵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什么？” “你昨天是不是真去找荣京了？” 盛驰耀问题一出口，嘉陵便攥紧了手机—— 她大脑断拍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复这个问题。 嘉陵这边的沉默已经给了盛驰耀答案。 盛驰耀直接说：“今天晚上收拾东西，准备去江城吧。” 盛驰耀原本还想替嘉陵说几句话的，一看到她这个态度，他便也直接做出了决定。 他们谁都没有勇气再拿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命去赌了。 “嗯，我明白了。”嘉陵很听话，没有挣扎。她想，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 “我和绥和下班之后去找你。”盛驰耀说，“先这样，我去忙了。” 嘉陵“嗯”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 和盛驰耀通完电话，嘉陵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转身回去。 然而，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荣京—— 嘉陵的眼皮又跳了两下。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为什么没有听到？ 嘉陵对荣京的恐惧几乎已经是本能了，只要看到他，下意识地就会产生出来恐惧的感觉。 荣京此时就站在她正对面，嘉陵已经完全没有了往前走的勇气。 荣京目光阴鸷地看着她，她整个人都被吓得僵住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想，荣京现在一定弄死她了。 他昨天才警告过她不要再在他面前出现—— “来送死的？”荣京一把捏住了嘉陵的下巴，他往前走了一步，直接将她抵在了窗台上。 嘉陵的后背撞上了窗台。 她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棉t恤，荣京的力道又一点儿都不留情，嘉陵只觉得后背上一阵火辣的疼痛，疼得她意识都要不清醒了。 果然，荣京生气了。 他的每个动作和表情都在说着一件事情——他很生气。 “我没有……”嘉陵摇摇头，说：“我很快也要离开了，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我了。” 178：真当他是和尚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再打扰老太太，”嘉陵吸了一口气，对荣京保证：“以后我只会待在一个城市，大概连离开那里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傅定泗还没下最后通牒，但凭借嘉陵对傅定泗的了解来看，傅定泗将她送去江城之后，是绝对不会再让她踏出江城半步的。 不管是回来名城还是去别的城市，都不可能。 “最后一次。”荣京听完嘉陵的话之后沉默了几秒钟，这才开口：“今天结束，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这话说得毫无眷恋，甚至带着浓浓的厌恶。 嘉陵早就知道他对自己没感情，可是真的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难受了起来—— 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子划了一下，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我知道，不会了。”嘉陵摇摇头，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你永远都不会再看到我了。” 从今以后，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墨西哥，一个在江城。 她离不开江城，他也不可能再回国，基本上没有了见面的可能。 今天这顿饭，是最后的晚餐了吧？ 想到这里，嘉陵的眼眶竟然红了。 她强忍着，没有在荣京面前落泪。 她很清楚，她在荣京面前落泪并不会收获他一分一毫的同情，甚至还会让他更加鄙夷不屑。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荣京听完嘉陵的保证之后，直接松手，转身回到了包厢。 嘉陵站在原地拍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看着荣京的背影。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他彻底走出她的世界—— 曾经她日夜盼望着的事情，终于成真了。 可是真正实现的这一秒，她完全开心不起来。 嘉陵自己也觉得讽刺，可人的感情不就是这样吗。 如果在感情里还能计较得失和逻辑，那应该就不是正常人了。 嘉陵在外面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回到包厢。 回到包厢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陈老太太并没有看出来嘉陵和荣京之间微妙的气氛。 荣京在陈老太太面前还是那个听话孝顺的形象，说话都是文气十足的。 ** 嘉陵辞职了，宁皎依的心情不是很好。 正好赶上周五，下班之后，她便拉着谢顾去清吧喝酒了。 宁皎依酒量还不错，但她很久没喝过了。 谢顾是完全不会喝酒的，她知道宁皎依身体不好，来到清吧之后一直拦着她，不肯让她喝。 宁皎依拗不过谢顾，转头又想到自己周末还要去看中医，索性就跟着谢顾点了一杯西柚汁。 点完单之后，她们两个人在吧台处坐了下来。 宁皎依喜欢来清吧，主要就是因为安静。 这家清吧人不多，也不是很乱，环境很好，适合来散心。 宁皎依坐下来之后就没说话，脑袋里都是这些年跟嘉陵相处的那些片段。 尤其是她最困难的那段日子，嘉陵对她的照顾， 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反复放映着。 她忘不了，也不可能忘。 嘉陵这一走，她们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都没谱了。 宁皎依想想还是很难过的，可是她真的没办法。 虽然宁皎依一直没说话，但谢顾很聪明地猜到了宁皎依心情不好的原因。 谢顾喝了一口西柚汁，然后对宁皎依说：“其实你可以给自己一点时间嘛，她现在辞职了，以后还可以回来的。” “我已经让傅定泗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宁皎依对谢顾说，“她喜欢荣京，我不想之前事情再发生一遍。” 谢顾：“……” 好吧，宁皎依这么一说，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 “那他打算怎么处理啊？” 谢顾回忆了一下傅定泗看人的那个眼神，唔……瘆得慌。 傅定泗这个人真的还蛮可怕的，谢顾觉得，他做事儿肯定特别狠。 嘉陵犯了这么大的错，想必傅定泗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谢顾试着想了一下傅定泗的处理方式，脊背有点儿凉。 “送她去江城吧，让她一直待在那里。”宁皎依没有瞒着谢顾，把傅定泗计划的处理方式跟谢顾说了一遍。 谢顾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处理方式也挺厉害的，但是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宁皎依看到谢顾长吁一口气的表情，便问：“你怎么这个反应？” 谢顾拍了拍胸口，“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处理其实还好啦，我以为他会做得更绝情呢……” 宁皎依：“……” 看来，傅定泗在谢顾心里的形象不是很好。 宁皎依下意识地就想替傅定泗说上几句话，但是转念一想，谢顾的担忧确实没有错。 毕竟，现在的傅定泗做事儿确实够狠，没什么可辩驳的。 宁皎依不自觉地又想到了之前那个人，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几口。 谢顾咳了一声，试探性地问宁皎依：“皎皎姐，他一直是这样的吗？” 宁皎依：“什么样？” 谢顾想了半天，这才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就……挺狠的，对谁都特别狠，不会心软，杀人不眨眼的感觉……” “之前他来工作室的时候请大家喝了咖啡，当时他表现得很有礼貌嘛，大家都说他很温柔，但我没这么觉得诶……我觉得他对人是挺客气的，但他骨子里其实对别人都很疏离的。我觉得他请我们喝咖啡其实也是为了你吧。就感觉，他除了你之外，好像对什么人都不在乎。” 谢顾把自己对傅定泗的认识跟宁皎依描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她又道：“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啦，其实很多人都想要一个这样的人呢，除了自己老婆之外，对别人都是渣男。这样才能体现出来自己老婆的特别嘛。” 谢顾这话，宁皎依是能理解的。 大学那阵子，傅定泗追她的时候，她之所以被打动，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其实那会儿傅定泗身边围着的女人真的不少， 他外貌条件和能力都摆在那里，就算没有傅家做背景，都会有无数人对他前仆后继。 更何况，他还是傅家的人。 当时傅定泗在学校特别出名，宁皎依时常会听说哪个学姐学妹又去撩傅定泗了，结果被拒绝得很惨。 当然了，这些人被拒绝之后，傅定泗渣男的称号也就坐实了。 宁皎依起初对傅定泗也是有些偏见的，但后来她才发现，傅定泗在拒绝不喜欢的人时特别果断，甚至有些狠。 他对别人，和对她，完全是不同的态度。 那个时候，宁皎依就觉得，自己在他的世界里最特殊的存在。 她天性就是热爱浪漫的人，对于这样的攻势自然是招架不住的。 所以，傅定泗当时追了她没多久，她就答应下来了。 宁皎依一直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会喜欢这样的特殊待遇…… 可是现在，她有些茫然了。 傅定泗回来了。 他对她仍然是像之前一样特殊。 不对，是比之前还要特殊了。 可是，她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享受，反而觉得这样的待遇有些负担。 宁皎依从短暂的回忆中抽身出来，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谢顾，随口问道：“你觉得这样的感情怎么样？” “挺好的啊……有的人就喜欢这样的吧？”谢顾说，“我之前认识几个朋友就很想要这样的感情。不过我不太想要哎，我觉得我会有点儿负担。” 谢顾托着下巴分析了起来，“比如，如果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然后他为了我和他父母闹翻了，我会觉得很有负担，因为爱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太可能一辈子嘛，结婚之后都要变质的。他一时为了我放弃这么多，如果他以后后悔了，或者是我做了什么让他不满意的事情，他可能就会后悔了……反正我觉得，一段关系里，如果一方牺牲太多，肯定会出问题的。” 听着谢顾的分析，宁皎依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谢顾有一句话，说到了关键点—— 一段关系里，如果一方牺牲太多，肯定会出问题的。 这一点，宁皎依是无比赞同的。 现在，她和傅定泗的这段关系里，很显然是傅定泗付出得比较多。 其实他们两个人已经出现问题了，只是，她一直在粉饰太平。 谢顾看到宁皎依的表情变化之后，以为她是不赞同自己的话。 于是乎，谢顾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当然啦，这个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和他之前肯定不会存在这种问题的。” “你刚才问我，他是不是一直这样，”宁皎依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有些飘忽：“不是，副人格不是这样的。” 谢顾没想到宁皎依竟然会主动提起消失的那个人。 她以为，那个人是宁皎依的逆鳞。 其实谢顾有好几次都想问宁皎依关于那个人的问题，但是为了照顾宁皎依的情绪，她忍着没问。 但是，越忍就越好奇，这是人类的本能。 现在宁皎依主动提起来了，谢顾便顺着她的话问：“那……他是怎么样的？” “他对大部分人都不错，”宁皎依笑了笑，“换句话说，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之前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跟他在一起，后来被我逼着分手了，她一出事儿，他还是会第一时间跑过去帮忙，比谁都热心。” 提起来傅定泗和宁晚晚的事儿，宁皎依还是忍不住笑了。 她的笑里明显带着自嘲，谢顾怎么会看不出来。 谢顾听完宁皎依的描述之后有些无语：“……” 傅定泗的两个人格都这么极端吗？ 一个六亲不认，一个中央空调？ 虽然中央空调这个词儿不太好听，但谢顾觉得，还挺精准的…… 结婚之后还去为前女友鞍前马后地服务，这不是中央空调是什么？ 而且，这个前女友还是宁皎依的死对头。 关于宁皎依和宁晚晚之间的矛盾，谢顾之前在宁绥和那边已经听说过了。 她也知道宁绥和特别讨厌宁晚晚。 只要一提起来宁晚晚，宁绥和就是一脸的不耐烦，然后还会不屑地骂上一句白莲花。 其实宁绥和人真的挺不错的，他从来不会随便评价一个人。 谢顾想，能让宁绥和骂得这么难听，那宁晚晚肯定很招人烦。 再一听宁皎依今天的描述，谢顾就更肯定了，这个宁晚晚确实是招人烦。 她终于明白宁绥和为什么一提到宁晚晚就是那个表情了—— 宁绥和这么疼宁皎依，宁晚晚反复挑衅宁皎依，宁绥和能给她好脸色，那才是不正常。 “算了，不提他了。”谢顾这边好长时间没说话，宁皎依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谢顾也点点头，说：“不提他了，这些不开心的事儿没什么好提的。” 谢顾顿了顿，又说：“相比较而言，我还是觉得现在的他比较好，最起码是对你一心一意的。” 虽然方式有些极端和偏激吧…… 但也没什么，有些人天生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的。 宁皎依听完谢顾的话以后笑了下，没有接话。 ……… 宁皎依跟谢顾在清吧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接到了傅定泗的电话。 傅定泗刚从谨诺下班，就去孚宁找宁皎依了。 他们两个人原本说了今天晚上一块儿去吃饭的，宁皎依也说了会等他。 结果，他一过来，却不见宁皎依的人了。 傅定泗有些着急，便拿出手机给宁皎依打了电话。 得知宁皎依在清吧之后，傅定泗马上开车过去了。 不过二十分钟，他就来了。 傅定泗很快就在吧台处找到了宁皎依，他径直走到了宁皎依身边，都没来得及跟身边的谢顾打招呼。 傅定泗不由分说地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你喝酒了？” “没有，喝的西柚汁。”宁皎依指了指面前的杯子，跟傅定泗解释了一句。 傅定泗看到那杯西柚汁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动手揉了揉宁皎依的头发，“你身体不好，不要喝酒。” 宁皎依：“嗯，我记得。” “怎么突然来这边了，心情不好？”傅定泗仍然将宁皎依搂在怀里，声音温柔地关心着她。 谢顾坐在旁边儿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表情有些微妙。 傅定泗对宁皎依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他的行动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是，宁皎依对傅定泗……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热情。 至少，在谢顾看来，没有那么热情。 甚至还有些敷衍。 想到这里，谢顾又看了一眼傅定泗。 傅定泗这么聪明、情商这么高，应该看得出来宁皎依的状态不对劲儿吧？ 这么一想，谢顾觉得傅定泗也有点儿悲哀…… 当然了，感情的事情真的说不好，不是当事人的话，谁都不好去评判什么。 “我们晚上去吃日料怎么样，去你之前很喜欢那家。”傅定泗搂着宁皎依，好声好气地和她商量着。 傅定泗刚刚一说，宁皎依才想起来，他们之前确实是说好了今天晚上下班一起吃饭来着。 她竟然把这个事儿给忘记了…… 一定是因为今天心情太差了才会这样。 宁皎依内心又涌上了一阵愧疚感，她怎么能对他这么不走心。 宁皎依点头答应下来傅定泗的提议，然后她又看向了谢顾，“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宁皎依这么一问，傅定泗才想起来，旁边儿还有个谢顾。 傅定泗转头看向了谢顾，盯着她不放。 谢顾被傅定泗的眼神震慑到了。 虽然傅定泗没说话，但谢顾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傅定泗是要她拒绝。 当然了，谢顾本身也没想着答应，他们两个人吃饭，她干嘛要去当那个电灯泡。 于是，谢顾马上拒绝了。 她朝宁皎依摆摆手，笑着说：“你们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坐会儿。” 宁皎依：“真不走？一会儿你怎么回去？” 谢顾说：“我打车或者公交回去就行，放心啦，不会有事儿的。” 宁皎依还是不太放心。 谢顾刚回来没多久，对名城的交通都不太熟悉，平时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公司，并没有太多时间熟悉路况。 而且这边虽然是清吧，但也不代表百分百完全。 谢顾年龄小，万一碰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宁皎依想了一会儿，然后对谢顾说：“这样吧，我让我哥来接你。” 噗—— 宁皎依一提到宁绥和，谢顾差点儿把嘴里的果汁喷出来。 反应过来之后，谢顾马上跟宁皎依摆手：“不用不用，真的，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啦。” “我哥今天应该不忙，我问问他。” 宁皎依没听谢顾的，直接拿出手机拨出了宁绥和的号码。 ……… 宁绥和接宁皎依的电话一向接得快，嘟了两声就通了：“找我？” 宁皎依开门见山地说：“我跟谢顾在我经常来的那家清吧，傅定泗来接我吃饭了，谢顾一个人我不放心，你有空没有？有空的话过来接她一趟吧。” “嗯，有空。”宁绥和那边答应得也很干脆，“我大概一刻钟过去，你们先吃饭吧，让她在那里等着我。” 宁皎依：“好，我跟她说一声。” 跟宁绥和说完正事儿，宁皎依就挂电话了。 挂上电话以后，宁皎依看向了谢顾，对她说：“我哥一会儿就过来，你在这边等着他吧。” 谢顾：“……” 她还能拒绝吗？电话都已经打过了…… 谢顾想到宁绥和，脸有些烫。 她觉得自己这样太不正常了。 “好啦，你们快去吃饭吧，别耽误时间了。”谢顾出声催了宁皎依一句。 宁皎依这次没再说什么了，拉着傅定泗走出了清吧。 ** 从清吧出来之后，傅定泗带着宁皎依上了车。 他先替宁皎依开了门，等她坐好了之后，自己才绕到驾驶座坐下来。 日料店距离这边有八公里，开车得一阵子。 发动车子之后，傅定泗瞥了一眼身边的宁皎依，冷不丁地问：“你哥跟谢顾在谈恋爱？” 宁皎依被傅定泗问得懵了一下：“……什么？” 傅定泗：“不是吗？那是我误会了。” 傅定泗回忆了一下刚刚提到宁绥和时谢顾那个害羞的表情，下意识地就以为他们两个人在谈恋爱。 而且，如果不是恋爱的话，宁皎依怎么会率先想到让宁绥和送谢顾回家？ 还有，宁绥和还答应得那么干脆，看样子还要亲自过来。 要是只是送宁皎依的朋友，宁绥和完全可以安排一个司机过来。 宁皎依还是不太理解，于是她问傅定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傅定泗：“你难道没看出来？” 宁皎依：“你看出来什么了？” 傅定泗说：“谢顾可能喜欢你哥，你哥应该也对她有意思。” 宁皎依：“……” 若不是傅定泗提醒，她好像还真忽略了这一点。 主要是宁绥和这些年真的没怎么谈过恋爱。 宁绥和上次谈恋爱的时候好像还在读书，他跟他那一任女朋友分手之后就没谈过了，这些年一直单身。 虽然家里也给他介绍过，但是他这个暴脾气，从来都不会配合家里的相亲计划。 于是，一单就是这么多年。 宁皎依已经习惯了宁绥和单身，所以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 现在傅定泗一说，宁皎依才猛然反应过来—— 宁绥和跟谢顾的关系，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微妙。 傅定泗见宁皎依沉默了这么长时间，笑着问：“之前没看出来？” 宁皎依：“嗯，我哥太久没谈恋爱了……” 傅定泗继续笑，意有所指地说：“说不定早就在谈了，只是你不知道。” 宁皎依：“……你说谢顾？” 傅定泗：“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早就认识了吧，至少，在他把谢顾安排到你身边之前就认识。” 宁皎依：“……还真是这样。” 之前宁绥和把谢顾安排到她身边的时候就说过，谢顾是他之前在澳洲认识的一个小保姆。 当时宁绥和评价谢顾脑袋机灵，办事儿利索，所以宁皎依才同意让谢顾过去的。 但她那个时候真的没有多想，毕竟宁绥和大学就是在墨尔本读的，而且宁氏这些年也一直在墨尔本有生意，宁绥和经常过去，认识那边的人也不意外。 宁绥和虽然没有太大的大少爷架子，但是出门在外身边找个人做事儿也挺正常的，而且宁绥和本身就不擅长家务…… 之前宁皎依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傅定泗这一说，宁皎依才觉得，好像真的不太正常。 难道，宁绥和跟谢顾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通了？”傅定泗看宁皎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便知道她猜得差不多了。 宁皎依拍了拍额头，“我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么多，可能我哥太久没谈恋爱了。” “他太久没谈恋爱，你真以为他是和尚了？”傅定泗半开玩笑地反问宁皎依。 179：反抗 宁皎依被傅定泗的说法逗笑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 她竟然已经默认了宁绥和不需要谈恋爱，宁绥和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估计又该骂她没良心了。 “明天一早先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下午我陪你去看中医。” 聊完宁绥和的事儿，傅定泗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儿上，“医生那边需要医院身体检查的结果，这样才方便给你开药。” 宁皎依点点头，现在中医基本上都是要参考身体检查结果的，这个她倒是也能理解。 ** 傅定泗带着宁皎依离开之后，谢顾便一个人坐在吧台处等着宁绥和过来。 谢顾内心有些期待，又有些尴尬。 宁绥和能来，她当然是开心的，毕竟他们两个人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好像宁绥和最近挺忙的…… 但是，她又有点儿尴尬。 万一宁绥和觉得是她故意让宁皎依打电话找他接的呢。 宁绥和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啊。 谢顾正这么担心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正走神，突然被拍一下，吓了一跳。 谢顾回头看过去，正好就看到了宁绥和一脸笑容地看着她。 “呃……”谢顾顿时尴尬了，动了动嘴唇，想跟他打招呼，但是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个字儿。 宁绥和看着谢顾尴尬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了这是，我没那么丑吧，瞧把你给吓的。” 谢顾：“……” 丑？ 谁对着宁绥和这张脸能说出来“丑”这个字儿啊？ 谢顾咳嗽了一声，忙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没想到你竟然来得这么快。” 宁绥和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直接在谢顾身边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谢顾手里的杯子，挑眉：“喝的什么？” 谢顾：“西柚汁。” 宁绥和笑：“这还差不多，我以为你还学会喝酒了。” 谢顾吐了吐舌头，“哪儿能啊，呛得慌。” “吃饭了没有？”宁绥和看着谢顾吐舌头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个动作，就跟摸着什么小宠物似的。 谢顾跟宁绥和有肢体接触的时候还是会很尴尬，她赶忙往后缩了一下脖子，想要躲开。 宁绥和这样太犯规了，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没，没吃呢，下班就来这里喝东西了。”谢顾如实回答。 宁绥和呵呵一笑，“想吃什么，我请你。” 谢顾：“……？” 宁绥和这是要跟她约会？ 不了吧……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不用了，我打算回去煮个自热火锅吃，今天晚上还有综艺要追呢。”谢顾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宁绥和的邀请。 她现在得时刻提醒自己，她和宁绥和是不可能的，她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请你吃饭，不给这个面子？”显然，宁绥和对谢顾的拒绝略有不满，他的脸色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灿烂了。 谢顾见宁绥和不高兴了，忙解释：“没有啦，我不是觉得你挺忙的嘛，就别浪费时间了……” “不忙。”宁绥和看着谢顾弱弱解释的样子，又被逗笑了。 谢顾的脸上有点儿婴儿肥，再加上她本身年龄就不大，这样子看着跟个高中生一样。 宁绥和忍不住抬起手来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走吧，带你吃好吃的去，我请客，随便点。” 怕谢顾不心动，宁绥和又跟了一句：“多贵的都行。” 果然，他说完后半句之后，谢顾的眼睛都亮了。 宁绥和顿时有了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宁绥和太清楚谢顾这个人有多财迷了，她自己是舍不得花太多钱买吃的。 但是偏偏她又是个很爱吃的人。 “怎么样，走不走？”宁绥和挑眉，又问了一遍。 谢顾眨巴了一下眼睛：“真的想吃什么都可以？” 宁绥和：“嗯哼，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谢顾：“没没没，其实我想吃市中心那家米其林餐厅。” 既然宁绥和这么大方地说请她吃饭，那她就不客气了—— 谢顾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宁绥和那边好长时间都没开口说话。 谢顾以为是自己胃口太大惹得宁绥和不爽了，正准备说“换个地方也可以”的时候，宁绥和说：“行，走吧。” 谢顾：“……？” 他竟然答应了？ 谢顾不可避免地兴奋了起来。 她种草这家餐厅有一个多月了，虽然她攒了不少钱，但自己一直都狠不下心来去那边吃。 本来是想着年底生日的时候狠狠心去吃的，没想到现在宁绥和会请客。 作为一个爱钱如命的小财迷，这对于谢顾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儿。 谢顾开心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宁绥和被谢顾这样子逗笑了，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瞧你那点儿出息，走吧。” 谢顾倒是不在意被宁绥和这样吐槽，反正宁绥和嫌弃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谢顾笑嘻嘻地跟着宁绥和走出了清吧。 想到一会儿要去吃种草已久的餐厅，她整个人都蹦蹦跳跳的。 ** 翌日一早，宁皎依就起床去了医院做检查。 身体的基础检查就那些，超声检查是留在最后一项做的。 抽完血之后，宁皎依先跟傅定泗去医院楼下的便利店吃了个早饭。 没想到的是，在便利店吃早饭的时候，竟然碰上了白晓—— 不对，准确来说，是白晓和她的母亲。 宁皎依也是第一次见白夫人，她们母女两个人长得还算还像，所以宁皎依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 她们两个人来医院做什么？ 难道是白夫人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宁皎依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的时候，就听到白夫人说：“赶紧吃饭，吃完了就去做b超，你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都结婚小一年了，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秦夫人本来就不喜欢你，这下好了，你迟迟怀不上孩子，在秦家能有什么地位？” 虽然白夫人的声音不高，但宁皎依还是听到了大致的内容。 她这是在催着白晓生孩子？ 听她这个语气，很显然是不在意秦峰和白晓之间感情如何，也不在乎秦峰在外面怎么胡来的。她想让白晓生孩子，无非就是想巩固一下这段婚姻。 说不好听点儿，就是想通过白晓生孩子这件事儿，给白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虽然宁皎依之前就猜到了白晓在白家没什么地位，但是她真的没想到，白家的人竟然对她如此过分。 哪里有亲妈会这么利用自己女儿的？ 白晓这日子，过得未免也太憋屈了。 宁皎依本来就挺同情白晓的，今天亲耳听到白夫人说的这些话，更加替白晓鸣不平了。 当然，这些话傅定泗也听到了。 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宁皎依看了一眼傅定泗，压低了声音说：“白晓真够倒霉的。” 傅定泗没接话，他直接拿起了手机，给秦峰发了一条微信。 虽然傅定泗也觉得白夫人的行为不太合适，但毕竟对方是长辈，而且这个说到底是他们的家事儿，他跟宁皎依这样贸然插手也不合适。 现在，能出面救白晓的人，也只有秦峰了。 傅定泗先给秦峰发了医院的定位，然后把白夫人带着白晓来这里做妇科检查的事儿跟秦峰说了。 秦峰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艹，我马上过去。 从秦峰说出来的这句脏话来看，他应该是动怒了。 ……… 该做的事情做过了，傅定泗没有再回消息，放下了手机。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担忧的眼神，对她说：“放心，我已经通知过秦峰了，他很快会过来。” 宁皎依不太相信：“他会过来？” 想想秦峰对白晓那个态度，宁皎依觉得，他不跟着白夫人一块儿欺负白晓都是好的。 让秦峰过来拯救白晓，不太可能吧。 “嗯，很快就到了。”傅定泗知道宁皎依在担心什么。 他朝宁皎依笑了下，说：“秦峰还是挺在意白晓的，他自己没发觉而已。” “你别告诉我他是不知不觉喜欢上白晓但是自己不知道。”宁皎依对此表示不屑，“他那种常年游走花丛的人，会不知道这个？” 傅定泗被宁皎依的说法逗笑了，“他确实是常年游走花丛，但是正儿八经结婚可是第一次。” “那我也不信。”宁皎依嗤了一声，“秦峰看女人的品位，从大学到现在就没变过，白晓根本不是他的菜。” 当然了，他也不是白晓的菜。 宁皎依虽然没见过白晓喜欢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直觉告诉她，能让白晓这么心动的男人，一定是温柔又有气质的。 总归不会是秦峰这种类型的纨绔子弟。 白晓的学识和眼界，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 白晓和白夫人很快买好了早餐，两个人端着餐盘来到了附近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来，白晓便发现了宁皎依和傅定泗。 白夫人见白晓盯着旁边儿看，便也跟着看了过去。 看到傅定泗之后，白夫人一改之前的态度，立马站起来，笑盈盈地走上去跟傅定泗打招呼。 “定泗啊，真巧，你也来医院啊，是陪着靠老婆来检查身体吗？” 白夫人对傅定泗的态度那叫一个谄媚，都不像是长辈对晚辈说话。 她夸起傅定泗来也很夸张，“定泗你可真够疼老婆的，现在能做到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宁皎依听着白夫人这么夸傅定泗，浑身尴尬。 白夫人这前后反差未免也太大了，真是看得人不舒服。 宁皎依下意识地朝白晓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发现白晓还是挺淡定的，看起来好像是已经习惯了。 也是，白夫人对傅定泗都是这样，对秦峰这个女婿估计就更谄媚了吧。 傅定泗内心虽然对白夫人的行为并不赞同，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给足了她面子。 傅定泗和白夫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一眼白晓，问白夫人：“您来陪白晓看病？” 白夫人笑了笑，“也不是什么病，来做个身体检查……” “是吗，她身体哪里出问题了，我怎么不知道？” 白夫人这边话音刚落，秦峰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了。 傅定泗和宁皎依都没想到秦峰竟然来得这么快。 发完消息不过几分钟，他竟然就来了？ 要不要这么巧合？傅定泗和宁皎依都这么惊讶，更何况是白晓和白夫人。 白晓听到声音之后，回头看向了秦峰。 秦峰嘴角噙着笑，直接走到了白晓身边，很自然地搂过了她的肩膀。 白晓低着头，没有反抗。 虽然她并不习惯和秦峰肢体接触，但她很清楚，现在这个情况，只有秦峰帮得了她。 白夫人看到秦峰之后，笑得更灿烂了。 她对秦峰的态度，比对白晓这个亲女儿热情得多：“秦峰你来了啊，你放心放心，白晓她身体没问题，我就是例行带她来检查一下，这样秦家那边也好放心……” “打算做什么检查？”秦峰低头看到了桌子上的检查单。 他也没管她们同不同意，直接抬手拿过了检查单。 白夫人那边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秦峰拿起检查单翻看了一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不孕不育筛查。 虽然傅定泗刚刚已经在微信上跟他说过这件事儿了，但真正看到的时候，秦峰的脸色还是垮了。 白夫人看到秦峰这么不高兴，以为他是在担心白晓有什么问题。 于是，白夫人赶紧给秦峰解释：“秦峰啊你放心，白晓她没问题的，我就是带她做个筛查，毕竟你们结婚也快一年了，她都没给秦家添个一儿半女的，秦家这么帮着我们，我和她爸心里也过意不去……” 白夫人的解释听起来倒是挺合理的，宁皎依听完之后却只想冷笑。 她差点儿就忍不住替白晓怼人了。 什么叫做秦家添个一儿半女？ 她还活在大清吗？ 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竟然能这么坦然地拿着白晓做筹码。 拿白晓做筹码还不够，还想拿着白晓的孩子继续做筹码—— 宁皎依本来以为宁成谋这种偏爱一个女儿的爹就够奇葩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奇葩的父母。 宁成谋虽然偏爱宁晚晚，并且因为这件事情处处针对她，但并没有给她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毕竟她身后还有宁元寿和宁绥和撑腰，宁家主要也不是宁成谋说了算的。 但是白晓显然没有她这么幸运。 白晓在白家，应该是孤立无援的。 ………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孩子了？”显然，秦峰也是对白夫人的话不太满意，他皱眉看着白夫人，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我跟她的事儿，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秦峰已经在用最大的耐心跟白夫人说话了。 然而，白夫人却没有见好就收，她叹了一口气之后，对秦峰说：“这怎么能是瞎操心呢，你们结婚一年多了，上次秦老爷子跟我说，他想抱曾孙呢，白晓这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怕秦家那边不放心，来做个检查，这样双方都安心一些。” 秦峰：“……” 白夫人又说：“秦峰你放心啊，白晓身体肯定没问题的，你们结婚之前已经做过一次检查了。她可能就是最近哪里不舒服所以怀不上，等问问医生就好了。” 白夫人生怕秦峰认为白晓怀不上孩子，一个劲儿地解释着。 “行了我知道了，”秦峰其实很无语，但是他也不是那种不尊重长辈的人，思考了几秒钟之后，秦峰对白夫人说：“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带她去做检查。” 白夫人犹豫：“这……” 秦峰：“你带司机来的吧？先回去吧，今天我不忙。” 白夫人点点头，“那好吧。” 说完，她又看向了白晓，“那你听秦峰的，乖乖给我做检查，医生说有什么问题，你就配合调整，回头我再带你去看看中医……” 白晓点了点头，对于白夫人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她也没有半分反抗。 秦峰看到白晓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就来火。 ……… 白夫人走后，秦峰正想吐槽白晓，就被白晓打断了。 白晓对秦峰说：“刚才谢谢你了。” 秦峰：“……” 艹，他真的很想知道白晓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她是真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遇上这种事儿，竟然还这样子？ 秦峰本来就生气，白晓这一道谢，秦峰更窝火了。 “你他妈脑子有问题是不是？”秦峰没好气地质问白晓，“她带你来做不孕不育检查你就做？你是不是就没有自己想法？白家的人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去？” “他们不会让我去死的。”白晓很有耐心地给秦峰解释着白夫人的用意，“她也是担心我不能怀孕才会这样，做个检查而已，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秦峰：“……” 白晓：“不过你放心，下次我会跟她解释一下，是你不想要孩子，不会让你为难的。” 秦峰：“……” 话都让她给说了，秦峰顿时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 他好像这辈子还没在女人面前这么吃过亏。 秦峰张了张嘴，憋了半天都没憋出来一句话。 他这样子，傅定泗和宁皎依都看到了。 宁皎依跟秦峰也认识好些年了，秦峰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架势，宁皎依清楚得很。 突然看到秦峰被白晓堵得无话可说，宁皎依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看来，白晓还挺厉害的。 古话说柔能克刚，看来是没什么错的。 看来白晓也不是任人欺负，只是找到了最适合对付秦峰的办法。 “先吃饭吧。”傅定泗见他们两个人僵持不下，便出来打了个圆场。 听到傅定泗的声音后，秦峰松开了白晓，转身到便利店前面买了一杯咖啡。 ** 吃完饭，宁皎依也该去做b超检查了。 正好白晓下一个项目也是b超，于是他们四个人便一起去了。 去做检查的时候，宁皎依和白晓坐在了一起。 宁皎依特意选了一个离傅定泗和秦峰比较远的位置，拉着白晓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宁皎依朝着秦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问白晓：“秦家那边催你要孩子了？” 白晓摇摇头，“也没有，之前秦峰他爷爷提过一句，应该只是随口说的，不过我爸妈当真了。” 宁皎依：“……” 看来她父母是真的在意秦家人的话。 这真的是有点儿讽刺。 宁皎依想，他们大概对白晓这个亲生女儿都没那么在乎的吧？ “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白晓能看出来宁皎依对这件事情的无语。 宁皎依默了一会儿，问她：“你父母一直都这么对你的？” 白晓：“他们也是没办法，现在要靠着秦家的投资做生意，只能尽可能讨好他们。等公司的情况稍微好转一些，应该就会好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忍过来的。”宁皎依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一次都没想过反抗吗？” “想过，但是没有什么用的，反抗只会让他们对我防备心更重。”白晓看了一眼秦峰的方向，“现在反抗也不是好办法，白家的公司应该再有一年多就可以恢复一些了。秦峰不可能跟我保持婚姻关系太久的。” 宁皎依感觉，白晓似乎认定了秦峰不会喜欢她。 但是，刚刚傅定泗说过了，秦峰对白晓是有点儿意思的。 虽然宁皎依也不信，但她觉得，傅定泗跟秦峰相处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比她们要了解秦峰的。 宁皎依怕白晓翻车，便提醒了她一句：“你就不怕他不跟你离婚？要是他现在对你有意思，你打算怎么办？” “不可能的。”白晓摇摇头，“我现在什么都听他的，他只会觉得我无趣，他是个追求新鲜感的人，不会对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兴趣的。” “如果你觉得他今天过来找我就是对我有意思的话，那你想错了。他只是比较爱面子，类似于打狗也要看主人那样的心态吧。至少我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老婆，我要是被欺负了，他脸上也挂不住。” 白晓很认真地跟宁皎依分析了一下秦峰的心态。 宁皎依听完了白晓的分析之后，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确实…… 秦峰挺爱面子的，白晓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他这个做丈夫的免不了要被嘲讽。 180：你是故意惹怒他的 为了自己的面子，秦峰确实也不能让白晓在外受委屈。 但这确实不是出于感情。 宁皎依觉得白晓对人性看得确实很通透，再结合一下白夫人对她的态度…… 宁皎依觉得，白晓在白家，肯定是一路察言观色长大的。 想到这里，宁皎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之前去伦.敦……是去看你喜欢的人了？”宁皎依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还没有跟白晓求证过这一点。 白晓听到宁皎依问起这件事儿之后，一贯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慌乱的表情。 那是她不管怎么样都遮掩不住的慌乱。 宁皎依想，这大概就是真正的感情吧。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是藏不住的。 “你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宁皎依又跟在后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白晓没回答，但她看到白晓的反应，基本上也能得出答案了。 “是他。”白晓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瞒着宁皎依。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事情有些突然，做实验的时候出了意外……” “严重吗？”宁皎依顺口问了一句。 “还好，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也不会影响他的职业生涯。”说到这里，白晓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宁皎依第一次见白晓有这么丰富的情感起伏。 看着她的反应，宁皎依更加可以确定，她是真的喜欢那个人。 不过…… “他结婚了？”这一点，宁皎依还是不太敢相信。 “嗯，很久之前就结婚了。”白晓低下了头，笑着回答了宁皎依的问题。 宁皎依：“所以……你是觉得跟他没可能了，才会同意嫁给秦峰的？”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白晓说，“他并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打算说，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过得好，我更不会去打扰他。不过我很清楚我跟他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和谁结婚都不那么重要了。” “既然没有感情，不如选一个利益最大化的。”白晓的话说得十分理智。 宁皎依听完之后，有些咋舌。 不过，她很能理解白晓为什么这样做。 ……… 宁皎依跟白晓聊了几句，白晓就被喊进去做检查了。 白晓比宁皎依来得早，所以排的号在宁皎依前面。 护士叫号之后，白晓就先走了，留下了宁皎依一个人坐在这边。 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护士又叫了宁皎依的号。 接着，宁皎依也走了进去。 ** 此时，傅定泗和秦峰正坐在另外一边聊着荣京的事情。 “荣京今天上午的航班，人已经走了。荣家那边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在国内被拘留的事儿，墨西哥那边有些乱了，他回去估计得忙上一阵子了。” 秦峰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跟傅定泗说了一遍。 荣京今天离开，这事儿傅定泗是知道的。 听完秦峰的描述之后，傅定泗问：“荣家的人在墨西哥？” “荣京上面有一个姐姐，叫荣倾，一个哥哥，叫荣钺，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他妹妹荣蓝心年龄还小，现在在江城读书，她荣倾陪读的。在墨西哥的是他大哥荣钺，当年荣钺才是荣家指定的继承人，荣京上位之后，荣钺一直在找机会扳倒他。我之前已经让荣倾联系过荣钺了，荣钺过几天就会回国，到时候安排你们见面。” 秦峰把荣家残余势力的情况跟傅定泗说了个一清二楚。 傅定泗听完之后还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荣京竟然没有对这些人赶尽杀绝。 他以为，按照荣京的作风，不可能留下荣钺的。 傅定泗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秦峰：“荣京上位之后没有弄死荣钺？” “这事儿我也纳闷儿，我以为他会先把荣钺弄死，没想到啊……”秦峰耸耸肩膀，“我估计是当时事情太多，没来得及处理？不过也不应该啊，正常人的思路都会先弄死荣钺这个最大的威胁吧？除非荣钺手里有他的把柄。” 傅定泗嘴唇紧绷着，没有说话。 他目光深沉，陷入了沉思。 秦峰那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傅定泗这样子，秦峰抬起手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先别想这个了，反正荣钺要回来了，见面之后问问他就成了，要是荣钺手里真有荣京的把柄，那我们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傅定泗“嗯”了一声，将视线转向了检查室的方向。 秦峰见傅定泗看向检查室，便问他：“你俩怎么来做妇科检查了？宁皎依怀孕了？” “没有。”傅定泗摇摇头，“你不记得吗，她不能怀孕了。” 傅定泗这么一说，秦峰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儿：“……” 是啊，因为荣京设计的那些陷阱，宁皎依当年那个孩子早产夭折了，她的身体也留下了一大堆的毛病。 之前医生好像说过，不能怀孕了…… 秦峰一看傅定泗严肃的表情，顿时就后悔了。 他这张嘴啊，没事儿瞎说什么话。 秦峰咳了一下，对傅定泗说：“孩子不重要，反正傅家也不是你一个儿子，你俩过得好就行，真要喜欢孩子，去领养一个也成，这都什么年代了，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也没必要。” “她想要。”傅定泗打断了秦峰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他仍然盯着检查室的方向看。 秦峰听完傅定泗的说法之后，叹了一口气。 也是，宁皎依想要孩子，挺好理解的。 她对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再次在一起了，宁皎依想重新要个孩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吧……孩子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 秦峰心里是觉得宁皎依没什么希望要孩子了，但他也不好这么打击傅定泗。 想了想，秦峰对傅定泗说：“那先检查一下，看看医生怎么说，现在医学技术发达，实在不行就做个试管，只要你的精子质量没问题，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太受罪了，免了。”傅定泗对孩子并不在意，“我妈找了中医，先给她调理一下身体，孩子的事情随缘吧，我有她就够了。” “话是这么说，但宁皎依要是真的想要，你能拒绝？”秦峰可不相信这个，“你在她面前还知道原则两个字儿怎么写吗？” 傅定泗：“……” “哎，算了算了，你一直是这样，我也习惯了。你这辈子就栽在宁皎依身上了，”秦峰感叹了一句，“还好她也喜欢你，我真不敢想，她要是哪天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你会不会直接把那个男人弄死。” 秦峰这话是开玩笑的，但是却无意间戳中了傅定泗的痛处。 听到秦峰这么说，傅定泗身侧的手瞬间收成了拳头，眼底翻腾起了杀意。 秦峰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玩笑话，竟然激起了傅定泗这么大的反应。 “不是吧，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当真啊。”秦峰摆摆手，笑着跟傅定泗说：“而且，宁皎依怎么可能喜欢上除了你之外的人啊，这个可能性不存在的。” ——宁皎依怎么可能喜欢上除了你之外的人啊。 这句话，就更讽刺了。 没错，那个人就是他，他们在生物学上就是同一个人。 他们有同一张身份证、同一张护照……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那又如何，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差别。 傅定泗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秦峰看着他这样子属实无奈。 他本身这么理智的人，摊上宁皎依的事儿，就真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竟然也能有这么激烈的情绪。 秦峰这次长记性了。 他想，以后没事儿可千万别在傅定泗面前开这种玩笑了。 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 秦峰正想着这事儿的时候，白晓已经拿着b超检查单出来了。 看到白晓之后，秦峰直接起身走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晓低头看着自己的b超检查单，还没认真研究，单子就被秦峰抢走了。 白晓抬起头来看着秦峰：“……” 只见秦峰一手捏着检查单，眯起眼睛来看着上面的各项指标。 秦峰不是医学生，这些东西他看不太懂。 秦峰捏着b超单看了一会儿，然后问白晓：“有问题没有？” 白晓摇摇头，“没有问题。” 秦峰：“没问题你妈带你来做什么检查？” 白晓：“她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没问题。我身体挺好的。” 秦峰：“……” 白晓：“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妈那边我会解释一下的，她就是想让我要个孩子，其实也……” “那你呢？”秦峰打断了白晓的话，冷不丁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白晓被秦峰问得懵了一下：“我什么？” 秦峰：“你想不想要孩子？” 白晓：“……” 这问题，不好回答。 如果她回答想要，万一秦峰真的大发慈悲答应了怎么办？ 但是如果她回答不想要，秦峰肯定又不会如她的愿。 不管她说什么，秦峰都有可能脑袋发热逼着她要孩子。 白晓怎么可能跟秦峰要孩子？ 先不说她本身就不太喜欢孩子，就算她喜欢，也不可能去跟秦峰生。 他们两个人迟早是要离婚的，她还没有那么想不开。 更何况，生孩子对女人的身体有各种各样的危害和风险， 她是学医出身的，对这个再清楚不过。 她可以跟秦峰结婚，无条件地听他的话，但是生孩子绝对不行。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秦峰见白晓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白晓摇摇头，说：“没有，不难回答，你开心就好。” 想了半天，白晓还是觉得这个回答最合适。 秦峰听完这句“你开心就好”，直接冷笑了一声。 “那当然是要我开心，难不成还要我来迁就你？回去告诉你妈，下次别再整这些有的没的，她自己还不清楚你在秦家是什么地位？以为生个孩子就能彻底捆住我了？你们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秦峰字里行间都是不屑。 白晓能听出来，他是真的看不上白家。 要不是秦家老爷子逼迫，秦峰估计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个时候，白晓没有顺着秦峰的话说。 她只是低下了头，一副被人拆穿了心事的样子。 秦峰看到白晓这个状态，更加不屑了。 果然，被他猜对了吧？ 平时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其实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他早就知道白晓不是这种逆来顺受的人，合着之前一直都是在玩儿他呢？ “怎么现在不解释了？被我说中了？”秦峰将b超单扔给了白晓，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白晓被迫抬起了头和他对视这。 秦峰看着面前这张脸，眼底的嫌弃愈发地明显了。 白晓今天还是戴了黑框眼镜，穿得土了吧唧的，书呆子气质尽显。 秦峰觉得，盯着她看一会儿，眼睛都被土给蒙上了。 秦峰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白晓一点儿都不意外。 而且，她已经习惯了。 她就是要让秦峰这样嫌弃她，只有让秦峰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他们两个人才有可能离婚。 白晓没有躲闪，就这么大方地跟秦峰对视着。 秦峰见白晓如此坦然，捏着她下巴的手收紧了几分。 接着，他开口警告白晓：“整天逆来顺受的样子，搞得自己好像很体贴一样，在我爷爷面前你也是这么装的吧？其实你跟你爸妈没什么区别，不就是看中了秦家的钱吗，你爸妈倒也是会培养筹码，先把你包装成女博士，也好卖个好价钱。” “怀孕的事儿你他妈想都别想，你要是敢背着我动什么手脚让自己怀孕，我直接带着你去打胎。别想用孩子捆住我，白晓我告诉你，我迟早会跟你离婚，老爷子也拦不住我。” 秦峰非常坚决地和白晓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而且每一句话都说得非常绝情。 当白晓听到那句“我迟早会跟你离婚”的时候，心跳突然加快了几拍，大脑皮层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秦峰的声音这么好听—— 既然他是这么想的，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白晓大脑飞速运转着，过了一两分钟之后，她才说：“爷爷不会同意的。” 白晓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仅让秦峰更生气了，还坚定了他离婚的念头。 秦峰呵呵冷笑了一声，看着白晓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不屑：“我他妈以为你多高尚呢，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钱？怎么着，在秦家拿好处拿到手软了，学不会直立行走了是吗？” “我看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你以为仗着老爷子就能威胁我一辈子？你给我等着，我要是不跟你离婚，从今以后跟你姓。” 秦峰的叛逆心理都被白晓刚刚说的那句话激起来了。 当然，这也是白晓的最终目的。 白晓太清楚秦峰这种出身的人是什么性格了。 越不让他做的事情，他越要去做。 白晓刚刚故意说了那句话，就是为了激起秦峰的叛逆心理。 这样一来，秦峰会更加讨厌她，然后加速离婚的进程。 白晓知道，他们两个人要离婚的话，最难过的就是老爷子那一关。 至于秦家的其他人，个个都巴不得她赶紧离开，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什么威胁。 秦峰现在被她激怒了，肯定会想方设法解决老爷子那边的问题。 等他解决了问题，就是离婚了。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在这段婚姻关系里全身而退。 白晓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被嘲讽又如何，二婚又如何，总比一辈子跟秦峰生活在一起强。 ……… 宁皎依拿着b超单从检查室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秦峰捏着白晓的下巴欺负她的场景。 秦峰看起来怒气冲冲的，力道用得应该不小。 宁皎依看到白晓下巴都红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便走上去将白晓拽了过来。 宁皎依看着秦峰，提醒他：“家暴犯法。” 秦峰：“……” “我没事儿。”白晓见宁皎依要跟秦峰吵起来了，忙站出来解释。 虽然宁皎依是关心她，但她真的不想让宁皎依为了她跟秦峰产生什么冲突。 “我要是真家暴她，她今天就没命站在这里了。”秦峰看了一眼白晓，“滚过来，别耽误他们的时间。” 宁皎依动了动嘴唇，正准备教训秦峰说话好听一点儿，就被白晓打断了。 白晓转过身背对着秦峰，她对宁皎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管这件事儿了。 白晓压低了声音对宁皎依说：“你们先去忙吧，我一会儿微信跟你解释。” 宁皎依看了一眼秦峰，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小心。”她叮嘱白晓，“他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你随时联系我。” 白晓摇摇头，“他不会的，放心，其实他人品还不错的。” 宁皎依：“……” 她是真的佩服白晓。 秦峰渣成这样了，她竟然还说秦峰人品不错。 宁皎依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评价白晓了。 宁皎依这边刚跟白晓说完话，傅定泗已经走上来了。 他很自然地揽住了宁皎依的肩膀，对白晓和秦峰说：“我先带她走了。” “好，路上小心。”白晓朝他们挥手道别。 ** 宁皎依跟傅定泗从门诊大楼来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上车之后，宁皎依将检查报告全部整理了一遍，放到了文件袋里。 这样收拾一下，一会儿看医生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傅定泗等宁皎依收拾好之后才发动车子。 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问宁皎依：“我妈说中午回去吃饭，你想不想回去？” 刚刚宁皎依去做b超的时候，阮湘玉发来了微信，问他们午饭要不要回去吃，这样的话，下午就可以直接从傅家去医生那边。 傅定泗没答应，只说要问问宁皎依。 这种事情，他会把选择权都交到宁皎依手上。 宁皎依也不意外阮湘玉会邀请他们回去吃，她点了点头，“那就回去吃吧。” “真心的？别勉强自己。”傅定泗生怕宁皎依受了委屈，他说：“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们就在外面找个地方吃，下午直接去医生那边也是一样的。” “没勉强，吃个饭而已。”宁皎依朝傅定泗笑了一下，“我猜你妈已经准备好午饭了，就等着我们回去吃了。还是回去吧，免得她失望。” “而且，你们家阿姨做的饭还挺好吃的。”宁皎依跟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很对我的胃口。” 听到宁皎依这么说，傅定泗终于放心地发动了车子。 路上，宁皎依还是有些担心白晓的情况，于是她主动给白晓发了一条微信。 宁皎依：从医院出来了吗？ 白晓：嗯，出来了，我打车回家了。 宁皎依：秦峰没送你？ 白晓：他还是不用送我了。 宁皎依：…… 嗯，她很明显地从白晓的话里听出了她对秦峰的嫌弃。 宁皎依现在越来越佩服白晓了。她真的太能忍了，明明这么嫌弃秦峰，还得天天跟他生活在一起，真的不会精神崩溃吗？ 宁皎依想了一会儿，又发消息问白晓：你们两个人之前在吵什么？ 白晓那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宁皎依仔细把消息看了一遍，好像明白了什么。 宁皎依：你是故意说那句话惹怒他的？ 白晓：嗯。 宁皎依：…… 得知白晓的目的之后，宁皎依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是小瞧了白晓这个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扮猪吃老虎。 这形容虽然不太好听，但宁皎依觉得，用来描述白晓和秦峰之间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 白晓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白家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也不拒绝，秦峰骂什么难听的话她也不反抗。 看秦峰今天因为白夫人的事儿责怪白晓那个生气的劲儿，估计也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 秦峰那么好面儿的人，白晓现在挂着他老婆的名号出去被人欺负，他受得了才怪。 不过秦峰肯定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白晓了， 白晓刚刚又故意说了那话，秦峰估计以为白晓是心甘情愿来做检查的，就是为了用孩子绑住他。 什么听话顺从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秦峰认识到这事儿了，肯定很生气，然后就会想方设法地跟白晓折腾离婚，更不可能跟白晓要什么孩子。 正好，这也是白晓要的结果。 这盘棋，实在是精彩啊。 想到这里，宁皎依忍不住就想给白晓鼓掌。 傅定泗见宁皎依盯着手机笑，便顺口问她：“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181：跟你没关系，也没有如果 “没什么。”宁皎依收起了手机，“就是有点儿饿了，想到一会让要吃你家大厨做的饭，还有点儿兴奋。” 傅定泗被宁皎依的话逗笑了，“你喜欢的话，我让我他们把人安排到西苑别墅。” “那还是不要了。”宁皎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 “也是。”傅定泗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厨房里有人，确实不方便办事儿。” 傅定泗这话一出，宁皎依差点儿呛到，好半天都没接上来一句话：“……” 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被傅定泗调戏得耳朵都红了？ 宁皎依抬起手来碰了碰自己的耳朵，简直不可思议。 宁皎依自己不开心，可是傅定泗看到她害羞的样子却是开心无比。 甚至，他内心是有些骄傲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让她露出如此羞赧的表情。 这是只会展现给他的状态，任何人都看不到。 也包括那个人。 那个人，只有被她调戏到脸红份儿。 想起来那个男人，傅定泗的内心一阵不屑。 就这种男人，拿什么跟他争？ 他不过是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弥补了她的精神空缺而已。 现在他回来了，宁皎依迟早会忘记他的。 虽然这种想法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成分在，但傅定泗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 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被嫉妒冲昏头脑。 毕竟，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对了，秦峰那边……”宁皎依决定替白晓试探一下秦峰的态度：“他是不是打算离婚了？” 傅定泗回头看了宁皎依一眼：“怎么突然对别人的事情这么关心？” 他的语气里，隐隐带了几分不悦。 听起来……像是吃醋了。 宁皎依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吧，你连这个醋都吃？我就是随口一问啊，而且白晓也算我朋友吧，关心一下朋友也不许啦？” “……” 傅定泗咳了一声，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占有欲太强了一些。 其实他本不是这样的人，可一摊上和她有关的事儿，好像就有点儿把持不住了。 傅定泗双手捏着方向盘，回忆了一下秦峰的态度之后，对宁皎依说：“就算他想离，暂时也离不了。” 宁皎依好奇：“为什么？” 傅定泗说：“秦老爷子喜欢白晓。现在秦家是老爷子说了算，秦峰再不喜欢她，老爷子那边不松口，他也没什么办法。” 宁皎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秦峰刚才把话说得那么绝，我以为他分分钟能离婚呢。” 宁皎依本来还以为白晓能脱离苦海了，但一听傅定泗这么说，宁皎依又觉得这事儿有点儿玄。 “到明年可能差不多。”傅定泗说了一个期限。 宁皎依好奇：“你怎么知道？秦峰跟你说了？” 还是说，秦家老爷子得了什么重病，只能活一年了？ 她好像也没听说这事儿啊…… “他们结婚的时候，秦峰跟老爷子做过条件交换，如果他两年内能让秦氏的市场估值翻十倍以上，老爷子就同意他做主自己的婚姻。” 其实，这话秦峰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着另外一个人说的。 不过他恰好有这段记忆，正好赶上宁皎依好奇，所以他便说了。 秦峰和白晓结婚的时候…… 听到这个时间节点，宁皎依的表情僵了一下。 是啊，她怎么就忘记了，傅定泗是有那个人的记忆的…… 那就代表着，之前她跟那个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她是怎么调戏他的，她是怎么威胁他的，他们之间是怎么发生关系的……他都一清二楚。 可是，傅定泗好像从来没有提过。 他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宁皎依抓住了衣角，思考了很久，这才问：“你的意思是，到明年，秦氏的市场估值可以翻十倍？” “差不多。”傅定泗为宁皎依分析着，“秦氏虽然是传统行业起家，但是近几年开拓互联网和文娱产业都很成功，之前的电商分公司也已经在纳斯达克上市了，股价一直很稳，之前还涨停过几次。这一年，秦氏的市场估值应该已经翻了五六倍，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翻十倍不是什么难题。” 宁皎依一向很相信傅定泗对市场的嗅觉，他在商业方面真的是个天才，这一点，不管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都是如此。 “那有希望啊……”听完傅定泗的分析以后，宁皎依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当然，宁皎依这句“有希望”，并不是在感叹秦氏的市场估值，而是在感叹白晓和秦峰离婚这件事儿。 不过，这话传到傅定泗耳朵里头的时候，傅定泗并没有想太多。 ** 两人聊了一路，不知不觉，傅定泗已经将车停在了傅家老宅的院子里。 “到了，我们下去吃饭吧。”傅定泗很体贴地替宁皎依解开了全带。 下车后，傅定泗走到了宁皎依身边，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宁皎依没有反抗，任由傅定泗牵着她走进了傅家大宅。 他们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傅诚和阮湘玉都在客厅里头坐着。 阮湘玉一瞧见宁皎依，马上就让厨房的阿姨端了红枣桂圆银耳羹过来。 “上午检查抽了不少血吧，赶紧喝点儿，补补身子。”阮湘玉热情地招呼着宁皎依。 宁皎依其实不太饿，但闻着浓郁的香味，还是很想尝一尝的。 她坐在了沙发上，端起炖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里尝了尝。 阮湘玉在旁边儿坐着，等宁皎依咽下去之后，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宁皎依，问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宁皎依点点头，“很香，清甜不腻，我蛮喜欢的，谢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阮湘玉说，“最近我朋友新给了我一批材料，都是上乘的，你喜欢的话，回头拿一点儿，你身子虚，平时煮着喝一些，补补气血也是好的。” “好。”宁皎依点头答应了下来。 阮湘玉又说：“午饭是按你的口味准备的，我记得你好像喜欢江城菜是吧，正好老李擅长这个，我还特意让他准备了生煎和小笼，一会儿你多吃点儿。” 阮湘玉如此殷切，倒是弄得宁皎依有些不好意思了。 实际上阮湘玉这个人并不坏，之前她对她那个态度，也是因为那些误会。 现在这些事儿都尘埃落定了，阮湘玉对她是真的好，也很用心。 宁皎依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 午饭一上桌，宁皎依定睛一看，果然都是她喜欢的菜式。 宁皎依回头看了一眼傅定泗，傅定泗上来搂住了她，笑着问：“怎么样，我记得很清楚吧？” 宁皎依小声嘟囔了一句，“干嘛这样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吃。” 几个人迁就她一个，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阮湘玉路过时正好听到了宁皎依的这一声嘟囔，她怕宁皎依有心理负担，便笑着摆摆手说：“放心放心，我跟你爸也很喜欢江城菜，你不用有压力，来来，坐下来吃饭。” 宁皎依：“……” 午饭确实是很符合宁皎依的胃口。 宁皎依吃了不少，阮湘玉看着宁皎依吃得这么香，也是打心眼儿里头开心。 ** 午饭过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们便出发朝着医生家里了。 他们去拜访的医生姓徐，是国内很有名的中医，但是他已经退休几年了，基本上只接诊熟人。 要是没点儿关系，还真约不上他。 两点半，一行人来到了徐中医的家里。 徐中医住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里，周围很安静，一进院子，便能闻到一股药材的清香。 阮湘玉和傅诚在前面带路，朝着角落的一间房走了过去。 宁皎依猜想，那位徐中医应该是在那间房里出诊的。 宁皎依猜得没错，走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一位长者。 他看起来还挺精神的，不像是已经退休的人。 看得出来阮湘玉和傅诚都跟他很熟，见面之后，三个人先是寒暄了一会儿。 接着，阮湘玉给徐中医介绍了一下宁皎依：“这位是我儿媳妇儿，宁皎依，皎皎，这是徐中医。” “您好。”宁皎依走上前，很有礼貌地和对面的徐中医打了个招呼，随后又在后面跟了句：“以后要麻烦您了。” 徐中医看着宁皎依这么有礼貌，对她的印象顿时上升了一个台阶，他笑着说：“不麻烦，应该的。” 说完之后，徐中医又看向了傅诚和阮湘玉，感叹道：“傅总，太太，这个儿媳妇儿找得好啊，眼光真不错。” 徐中医很少夸人，作为一位名医，徐中医的性格是有些古怪的，很多富家小姐都被他贬得一无是处，阮湘玉和傅诚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夸人。 别说，还是有些骄傲的。 阮湘玉笑着说：“那是，我们定泗的眼光一向不错。” “之前那个，可不太行。”这位徐中医说话也是够直接的。 徐中医这话一出，阮湘玉的表情顿时尴尬了起来，房间内也陷入了沉默。 之前那个？ 品品徐中医的话，再看看阮湘玉的表情，宁皎依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估计是在说宁晚晚吧？ 也是，之前宁晚晚身子不好，她又是傅定泗的未婚妻，阮湘玉那会儿对宁晚晚可是喜欢得紧，带她来看徐中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宁皎依倒是没有因此难受，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她又何必因为这种事儿给自己不痛快。 但是很显然，阮湘玉那边儿是尴尬得不行了。 阮湘玉看向了宁皎依，动了动嘴唇，想跟她解释，但是半天都憋不出来一句话。 宁皎依看着阮湘玉这样子，朝她摆摆手，说：“没关系，以前的事儿就不提了。” “再说了，徐中医看好我，我应该开心才是呀。” 宁皎依只说了两句话，就轻松化解了阮湘玉的尴尬。 一旁的徐中医看到宁皎依这么说之后，内心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傅定泗多聪明的人啊，虽然没有人提宁晚晚，但是徐中医那话一出，他马上就猜到了。 想来之前阮湘玉背着那个人带宁晚晚来看过徐中医，不过听徐中医这语气，他似乎是不太喜欢宁晚晚。 傅定泗知道这位名医是有脾气的，对于不喜欢的人，那肯定是不会好好看的。 想必他当初也没给有给宁晚晚开药。 傅定泗正这么想着，徐中医的话已经证实了他的想法：“上次那位，我没有给她开药。” “看来找您看病也是技术活儿呀。”宁皎依和徐中医开玩笑，“不过您这个脾气我喜欢~” 徐中医被宁皎依逗得笑了起来，内心对傅家这个儿媳妇儿的印象地又加了几分。 徐中医走到了红木桌前坐了下来，对宁皎依说：“来吧，我先给你号个脉。” 宁皎依落落大方地走了上去，将自己的手腕放到了垫子上。 徐中医戴了硅胶手套给她号脉，很讲究，也很得体。 ……… 徐中医刚刚给宁皎依号脉，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一看到徐中医表情的变化，阮湘玉便着急了起来，她有些迫不及待，张嘴就想询问怎么回事儿。 傅诚拦住了她，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先不要打扰。 阮湘玉只好忍下来。 接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傅定泗。 傅定泗的表情也很严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宁皎依，眼底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比起他们，宁皎依这个当事人倒是轻松得多。 之前盛驰耀带着她看过中医，当时中医给她号脉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这些年其实她看过不少医生，她身体的情况，她自己也有数。 徐中医这么惊讶，估计也是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这么多毛病吧。 当年早产过后，她真的浑身毛病，不仅是不能生育了，肠胃、肝脏、肾脏，都不同程度地出了问题。 抑郁症本身就会影响身体机能，她那段时间患病太严重，自暴自弃，会这样一点儿都不意外。 徐中医确实是被宁皎依的身体情况惊讶到了。 起初阮湘玉也跟他说过宁皎依的情况，医院那边诊断为以后不能怀孕。 徐中医本以为，不能怀孕只是卵巢或者子宫的问题，完全没想到，她的身体底子已经差到了这个程度。 就她这个身体，别说不能怀孕，就算真的能怀上，孩子留不留得住都是个问题。 母体都一身毛病、营养不良，哪里还有多余的营养供给婴儿？ 徐中医先后替宁皎依号了两只手的脉，然后他抽手，摘下了手套。 见徐中医号脉结束，阮湘玉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情况很严重？” “确实很严重，比我想象得要严重多了。”徐中医起身，说：“不止是妇科的问题，她的脾胃、肠道、肝脏甚至肾脏都不太好，心脏似乎也有一点儿问题。” 阮湘玉听到心脏有问题，差点儿就站不住了。 当然了，傅定泗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宁皎依怕他们担心，便笑着解释了一句：“窦性心律不齐而已，不是大问题，现代人多少都会有点儿这种情况。” “你这个年轻人，倒是心宽。”徐中医听到宁皎依这么说，有些无奈，他问：“医院检查报告给我看看。” 宁皎依朝傅定泗看了过去。 傅定泗跟宁皎依十分默契，宁皎依一看过来，傅定泗便将报告递给了徐中医。 徐中医打开文件袋，翻看了一下宁皎依的身体检查报告。 果然，结果跟他号脉的诊断差不多。 徐中医看完宁皎依的身体检查报告之后，直接对她说：“其实你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要孩子，而是先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恕我直言，如果你的身体一直是这么个情况，就算有了孩子也留不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宁皎依从容地点了点头，“明白。” 这也是她答应阮湘玉来看医生调养身体的原因。 长期调养身体，还是要靠中医。 但是她之前是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 “嗯，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挺清楚的。”徐中医见宁皎依这么配合，笑着问：“既然这样，之前为什么不好好调理？你这个情况有几年了吧？如果一开始的时候调理，说不定现在已经好了。” “因为之前有别的事情要忙。”宁皎依笑了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理由。 徐中医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感叹完之后，徐中医看向了傅诚和阮湘玉，以及站在对面的傅定泗，简单跟他们交代起了情况。 “我现在不建议她怀孕，先喝药调养身体吧，中药见效慢，是持久战，可能要喝个一两年，身体才能完全正常，等到她身子亏损没这么多了，再要孩子也来得及。现在不管是试管还是自然怀孕，我都不建议，营养不良的话，对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豪门重子嗣。 徐中医平时经常接触这个圈子的人，大概也知道他们有多在意抱孙子这事儿。 今天阮湘玉带宁皎依来看病，徐中医默认了她是为了抱孙子，所以特意这样跟她解释说明了一下，意思就是要她不要为难宁皎依。 阮湘玉听出了徐中医的意思，忙说：“没有没有，我主要是带她来调理身体的，孩子这个事情不急，我们不要孩子也行，把她的身体调理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徐中医倒是没想到阮湘玉会这么说，听完她的说法之后，徐中医有些惊讶。 不过他没有惊讶太久，笑了笑之后，就说：“那我先去抓药了。” ……… 徐中医的药房在里面，他去抓药之后，外面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除了宁皎依这个当事人之外，其余三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傅诚严肃地看着宁皎依，没有说话， 阮湘玉一脸担心，满心愧疚， 傅定泗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垂放在身侧地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宁皎依看出了他们三个人的紧张，便笑了起来。 “我没事儿，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吗，检查报告这种东西有时候也会夸大其词，不用信太多，再说了，徐中医已经开药了，我好好喝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怎么会……这样？”阮湘玉还是不敢相信。 宁皎依年纪轻轻，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都过去了，没事儿的。” 当年的事情，宁皎依不想再提。 她说这话的时候的还是微笑的，丝毫没有责怪阮湘玉的意思。 可是，宁皎依越是这样，阮湘玉就越过意不去。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儿，肯定跟傅家有关。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这样灿烂地笑着，只觉得自己心口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他也不分什么场合了，直接迈步走到了宁皎依面前，将她拽到了怀里，狠狠地圈住。 这个拥抱来得有些突然，而且动作太大了，两个人的胸口贴在了一起。 旁边还有两个长辈在，虽然宁皎依这个人脸皮挺厚的，但还是不太习惯。 她抬起手来抵住了傅定泗的肩膀，笑着提醒他：“别闹，注意影响啊。” 宁皎依笑得很轻松，仿佛身体情况那么糟糕的人根本不是她。 然而，她笑得越轻松，傅定泗就越是难过。 傅定泗并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他的力道很大，呼吸粗重，整个人都很压抑。 宁皎依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笑着说：“你抱得我喘不过气儿了啊，快松开。” “对不起，皎皎。”傅定泗现在既难过又后悔，“如果当初我……” “别说。”宁皎依已经猜到了傅定泗要说什么。 她微笑了一下，直接打断了他。 “跟你没关系，也没有如果，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情了，以后我们都不要提了，行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自然，不卑不亢，甚至带着微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 别说傅定泗，就连傅诚和阮湘玉都有些看不懂了。 182：真的该离婚了 阮湘玉内心也是愧疚的，虽说当年的事情他们都是受害者，但她那个时候要是稍微信任一点儿宁皎依，他们可能也就不会失去那个孩子，宁皎依的身体也不会差到这种你程度。 “皎皎啊，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你。”阮湘玉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身体调理好的，孩子的事儿我们先不说了，一切以你的身体为准，什么事儿都没有你的身子重要。” 阮湘玉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宁皎依听完之后，多少也是有些触动的。 能让阮湘玉说出这种话，实属不易啊。 “好，我明白了。”宁皎依点点头，和阮湘玉保证：“放心吧，我会配合喝药的。” 这一次，她也是真的想要调理好自己的身体。 而傅定泗始终都没有松开宁皎依，不管宁皎依怎么说，他都这么抱着。 宁皎依最后无奈了，只能由着他来。 ………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徐中医抓了药出来，是半个月的量。 徐中医将药摆到了桌上，说：“一天两副，这个是半个月的，一共三十份，快喝完的时候再来找我号脉，到时候我再调整一下药方子。”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喝药的注意事项应该知道吧？” 宁皎依：“……嗯？” 之前好像听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这会儿突然问她，她还真是回答不上来了。 徐中医：“忌生冷油腻辛辣，不要熬夜，保证睡眠，不要太过疲劳，能不加班就不加班，你这么长时间调整不过来，也跟工作太忙碌有关系。” 宁皎依点点头，“好，明白了。” 她都不想说，她之前已经休息半年多了。 难道还不够吗？ 她是真的喜欢她的工作，不让她工作，对她来说就像是在惩罚她一样。 ** 从徐中医这边出来之后，傅定泗就先带着宁皎依走了。 阮湘玉原本想追上去跟宁皎依说几句话，最后被傅诚拦住了。 阮湘玉对傅诚的行为有所不满：“你拉着我干什么？我得去跟她说几句啊，傅家和宁家都不缺钱，她根本不需要这么拼工作，现在要养身体，不如就在家好好休息，我给他们安排个阿姨过去……” “之前是谁说不管晚辈的事儿的？”傅诚提醒了阮湘玉一句。 被傅诚这么一问，阮湘玉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轻咳了一声，小声地替自己辩解：“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他们吗，两个人都是事业心重的，我听说皎皎一回到工作室又开始加班了，这哪儿能行啊，一直这么累，身子肯定调不过来。” 傅诚拍了一下阮湘玉的肩膀，“好了，你别担心，这事儿定泗会跟协商的，定泗做事儿你还不放心吗？” “放什么心，他那个木头脑……”阮湘玉这边刚抱怨了一句，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于是，她马上停住了。 傅诚知道她抱怨的是谁，他摇摇头，说：“你还是先适应一下他现在的身份吧。” 阮湘玉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定泗这么会做事儿，不用我们操心。哎，他在这方面确实比那个人强得多。” ** 回去的路上，傅定泗的表情一直都很严肃。 上车之后，他就没开口说过话，下颚紧绷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宁皎依能感觉到他的压抑，大概是因为她身体的状况吧。 宁皎依没有解释什么，她扭头看向了窗外，两个人就沉默了一路。 一直到傅定泗将车停在西苑别墅院内。 车停稳之后，宁皎依准备下车，却被傅定泗摁住了手。 突然被拦住，宁皎依也没生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怎么了？”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将自己想了一路的想法复述给她：“下周开始你不要上班了。” 宁皎依：“……为什么？” 这实在是太不讲道理的要求了。 傅定泗明明知道她有多么热爱自己的事业，现在竟然要她不要上班了？ 他说得这么轻巧……宁皎依莫名就有些生气了。 “医生说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傅定泗说，“你工作室，我会找个专业的人替你管理，不管是市场部还是设计部都不会出问题，你听医生的，在家安心调养。” “我不同意。”宁皎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傅定泗这是要她放弃工作，怎么可能？ 之前放下工作室那半年多，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那会儿她状态确实是不好，被宁绥和逼着休息，名城又那么多烦心事儿，她当时算是顺水推舟了一把。 但是休息了半年，她真的歇够了—— 现在她状态比那个时候好多了，为什么要放弃工作每天待在家里？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 “我要工作，我不可能每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宁皎依问傅定泗：“你现在要我放弃我的事业，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的，你也不要逼我做决定。”宁皎依直截了当地跟傅定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徐中医说的话我会注意，以后尽量不加班。我已经休息了半年，我不想让我手下的员工觉得他们呆的公司快要倒闭了。作为老板，我有义务对每一个员工负责。” 最近孚宁的事儿也很多，之前她半年多没到工作室，刚回去几天，又被荣京绑走了，后来闹出了这一系列的事儿。 现在她刚回归正轨没几天，嘉陵辞职了。 嘉陵辞职的事儿，工作室内部的人一直在议论。 之前小白也提醒过她，已经有人怀疑工作室是不是要卖给别人了。 作为老板，宁皎依不可能一直让团队的人有这种想法。 她一路摸爬滚打到今天，比谁都清楚你团队凝聚力有多重要。 她以为，傅定泗也会懂。 然而，傅定泗却不同意她的看法。他说：“我会找最专业的人，你不必担心工作室的发展。” 宁皎依觉得傅定泗简直是不可理喻：“谁说我只担心工作室的发展了？我更担心我团队的感受，他们大部分都是从我创业开始就跟着我的的，我要对他们负责。” “他们跟着你，不过是因为你开的工资比较高。”傅定泗很冷静地给宁皎依分析着情况，“皎皎，工作而已，你不必对每个人都投入这么多的感情的。” 傅定泗这话说的，简直没有一丁点儿的人情味儿。 宁皎依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就这么盯着他看着，好长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她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他了。 对，一定是她的问题。 其实她刚刚想问傅定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但仔细一想，他根本就没有变。 傅定泗一直就是这样，对别人薄情寡义，远近亲疏分得很开。 他只会对在意的人好，其余的人，在他眼里都不重要。 这应该也是他跟那个人最大的不同之处了—— “傅定泗。”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掐着掌心，开口和他重申了自己的态度：“我不会放下工作，时间我会自己协调，我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我比你更清楚，你应该也知道我有多讨厌别人干涉我的决定，侵犯我的自由空间。我不想跟你吵架，就这样，我先下车上楼了。” 宁皎依一次性说了很多话，她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得很明确了。 她想，他们两个人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 再说下去，大概真的要吵起来了。 所以，说完之后，她就转身准备开门下车了。 然而，刚一转身，便被傅定泗用力扼住了手腕。 傅定泗应该是真的生气了，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很大，直接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色的指痕。 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放松半分。 被傅定泗这样粗暴对待，宁皎依的情绪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她回过头看着傅定泗，正准备开口催他放手的时候，就听傅定泗问：“别人？” 宁皎依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直到傅定泗接着问：“你不喜欢别人干涉你的决定，在你心里，我是别人？嗯？” 他这么一问，宁皎依就明白了。 原来他介意的是这个。 她好像是第一次在傅定泗面前不小心暴露自己的态度，可能是刚刚情绪过于激动了一些。 看着傅定泗眼底的愠怒，宁皎依突然有种由衷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这句话，甚至，她根本不想解释。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有冲动直接跟傅定泗把话说清楚—— 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那样的勇气。 “除了我自己之外，都是别人。”宁皎依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你别跟我抠字眼儿了，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我不会放弃工作，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如果我坚持呢？”傅定泗仍然不肯松手，他紧盯着她，眼底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翻涌着。 “你坚持，我也会坚持。”宁皎依说，“放手，我要下去了。” 傅定泗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宁皎依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怒火。 说起来，这还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 他生气的时候，跟那个人还是很像的。 “我不想逼你。”傅定泗强压下了怒火，试图最后一次跟她商议：“等你身体好了，再想去工作，我不会拦着你，可是现在不行。” “傅定泗，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的。这是我的人生，我的工作，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宁皎依用力地甩着他的手，“不要再说什么你是为了我好这种话，我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也讨厌别人编排我的人生。” “你觉得我在编排你的人生？”傅定泗怒极反笑。 这样的指控，简直就是在他心上插刀子。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的表情之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了。 可是她并不后悔那么说。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工作室的事情安心待在家里当咸鱼的，这不是她的风格。 傅定泗这么了解她的性格，还逼着她这么做…… “难道不是吗，要不要工作，是我自己决定，而不是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编排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我最在意什么吗？”宁皎依有些累了，“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今天晚上我会在客房睡。” 宁皎依的话，每一句都在挑战着傅定泗的底线。 听到她说出那句“今天晚上我会在客房睡”之后，傅定泗捏着她的手更是收紧了几分。 宁皎依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蹙着，表情看起来也有些痛苦。 若是平时，看到宁皎依这样子，傅定泗已经心疼地松开了。 可是这一次，他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要跟我分居？”傅定泗盯着宁皎依的眼睛质问她：“就因为这件事儿，你要跟我分居，嗯？” “什么叫‘就因为这件事儿’？傅定泗，你别不讲道理行不行，这是我的事业，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意这份事业，我为了……” 宁皎依本来是想跟傅定泗解释一下工作室对她有多重要的， 但是看傅定泗这样子，估计是听不进去了。 他这样的态度，宁皎依也懒得再浪费精力了。 “算了，我何必跟你说这么多。放开我吧，我们都冷静一下，这件事情等冷静下来之后再谈。” 宁皎依还是对傅定泗抱有一点儿希望的。 毕竟，他一直都挺尊重她的。 他之前也说过，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现在他是关心则乱，情绪主导了大脑，所以显得不那么理智。 她也一样。他们两个人现在都太激动了，这种前提下，吵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可是宁皎依不想跟他吵，吵架太伤感情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本就岌岌可危了。 “我的决定不会变。”傅定泗的话打破了宁皎依的幻想，“我现在很冷静。” 说到这里，傅定泗松开了宁皎依，“再说一遍，你接下来就待在西苑别墅，我会让我妈安排阿姨过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如果你不放心傅家的人过来，那让你哥安排也可以。我相信你哥也会站在我这边，跟我做出同样的决定。” 这一次，傅定泗直接搬出了宁绥和来跟她谈判。 宁绥和当然会站在傅定泗那边，这点毋庸置疑的。 宁绥和早就想让她安心待在家里当咸鱼了。 宁皎依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 傅定泗竟然开始威胁她了。 对，这绝对是威胁。 “你威胁我。”宁皎依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刚刚被他抓出来的痕迹，自嘲地笑了起来。 “没有威胁，皎皎，现在不冷静的人是你。”傅定泗说，“你需要休息，听话，嗯？” “我问你，”宁皎依将手放到一边，抬起头来看着傅定泗，一字一句地发问：“你是不是非得要我放弃我的事业呆在家里？” “不是要你放弃你的事业，只是暂时休息。”傅定泗纠正她的话。 宁皎依嗤笑了一声，“有区别吗？” 反正都是要她待在家里做咸鱼，当废物。 傅定泗突然就很无力，不想跟她解释了：“你觉得没区别就没区别吧。” 他再纠正下去，只会吵得更凶。 他知道的，他应该让着她。 “总之，我的决定不会变。” “好，好。”宁皎依一连着说了两个“好”字儿。 说完之后，她轻笑了一声，“离婚吧。” 宁皎依说出这三个字之后，车厢内瞬间陷入了沉默，周围空气流动的速度都放缓了许多。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暗潮涌动。 傅定泗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现在更是阴沉得不像话。 宁皎依用余光瞥见他的表情之后，脊背蹿上了一阵凉意。 她好像……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哪怕他那天晚上面对荣京的时候，表情都没有现在可怕。 可是，她不后悔说出这句话—— 甚至，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像心里的一块儿石头终于落了地， 摇摆不定之后，有一股力量推着她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今天的事情，足够她清醒了。 她没办法再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他们还可以找回当年的感情。 丢了就是丢了。像已经离开的那个人一样。 他不会回来了，而她对主人格的感情，也找不回来了。 现在他们之间又闹了这么大的矛盾……不如就此分开。 傅定泗现在是真的不懂她。她有些难过，但又觉得这是必然。 毕竟他们之间隔了四年的时光，终究是跨不过去。 ……… “我就当你刚刚说的是气话，下车吧。” 傅定泗那边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一听就是在努力克制隐忍。 宁皎依听到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愣了一下。 她停在原地没有动，大脑停止了思考，肢体动作也没跟上。 “下车。”见宁皎依不动，傅定泗又催了一句。 宁皎依“哦”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 傅定泗没有说话，拎着两大袋中药跟在宁皎依身后，和她一前一后进了门儿。 进到家门之后，傅定泗直接把手里的药放在了门口的矮桌上。 他连鞋都没有换，转身就要离开。 宁皎依见傅定泗要走，动了动嘴唇，下意识地想问他要去哪里。 然而，不等她问，傅定泗已经走了。 嘭一声，面前的门被关上，阻断了她的视线。 ……… 宁皎依盯着面前的门板，想起刚刚的那场争吵，整个人都很疲惫。 她走到鞋柜前换了鞋，转身上了楼。 这一次，目的地是客卧。 回到卧室之后，宁皎依还在想着刚刚的那场争吵。 她提出离婚之后，傅定泗没有表态。 但宁皎依猜想，他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裂痕已经产生了。 之前她小心翼翼维持着的表面和平，彻底不见了。 裂痕一旦产生，不加修复，就会越来越大。 直到这段关系支离破碎。 宁皎依头疼不已，她趴在了床上，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离婚……真的该离婚了。 可是，她要怎么跟别人解释这一切？ 难道她要告诉全世界，她爱上了那个一直让她伤心的副人格？ 别说别人了，她自己第一个先看不起自己。 ** 傅定泗一路飙车离开了西苑别墅。 他将车速提得很快，路上，他拿出手机拨了秦峰的号码。 上午才见过面，秦峰那边再接到他的电话明显有些意外：“定泗，你找我？” 今天周末，按理说他应该和宁皎依腻歪才是，怎么会想起来联系他？ “老地方见。” 傅定泗只说了四个字就挂了电话。 183：她其实早就想跟我分开了 秦峰这边一下子就听出来傅定泗声音不对劲儿了，他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 意识到这一点，秦峰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是谁招惹了傅定泗？ 难道是今天带宁皎依检查身体的时候，查出来什么绝症了？ 秦峰马上打电话通知了周靖康，之后，他这边也抄起车钥匙开车朝会所的方向去了。 秦峰和周靖康几乎是同时到的，他们两个人从停车场一起上了楼。 刚一进去，会所的经理就对他们说：“二位终于来了，傅先生已经喝了三瓶了！” 秦峰和周靖康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朝着包厢的方向走去。 傅定泗疯了吧，按照他打电话的时间推算，他来这里顶多也就十几二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他喝了三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能让他疯成这样子？ “宁皎依出事儿了？”周靖康好奇地问秦峰。 秦峰：“不知道，一会儿问问，早上还好好的呢。” 说话间，他们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 秦峰直接推开了包厢的门。 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饶是秦峰这种酒量好的人，闻到这个味道都被惊到了。 秦峰看到了傅定泗仰起头来给自己灌酒的场景，立即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周靖康紧随其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好像还从来没见过傅定泗这样子。 虽然他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喝酒，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不管死活地喝。 周靖康都担心他这么喝到酒精中毒。不用想也知道，这事儿肯定跟宁皎依有关。 难不成宁皎依检查身体真的查出来什么问题了？ 秦峰和周靖康一左一右地坐了傅定泗的身边， 傅定泗看到他们两个人过来之后，并没有说话，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打算继续灌酒。 秦峰看不下去了，直接抢走了傅定泗的酒杯。 “先别喝了，你先说出了什么事儿。”秦峰将杯子放到了茶几上，他看着傅定泗红得能滴出血的眼睛询问：“宁皎依身体检查出问题了？” “真出问题了你也不至于这样啊，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你现在应该先带她去看病才是……”周靖康也跟着附和。 他总觉得，来这里喝闷酒不是傅定泗的风格。 傅定泗可从来不是这种借酒消愁、逃避现实的人。 “半年而已。”傅定泗低着头沉默了好几分钟，冷不丁地抛出了这句话。 秦峰和周靖康都没听明白，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疑惑。 就在这个时候，傅定泗又开口了。 他说：“只是一起生活了半年，他从来没有对她好过，她竟然已经爱他爱到了这种程度。”“谁啊？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靖康感觉自己被傅定泗绕晕了，“定泗，你喝多了吧，宁皎依怎么可能喜欢上除了你之外的人啊，她之前为了嫁给你，连傅叔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子的资料都调查清楚了——” 周靖康这边还想说什么，被秦峰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秦峰一开始也跟周靖康一样，没理解傅定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周靖康一提起来宁皎依逼婚的那一段，秦峰就反应过来了—— 宁皎依跟副人格结婚，可不就是半年的时间吗？ 他们相处了半年多，后来就因为他婚礼上傅定泗带着宁晚晚离开那事儿彻底地闹掰了。 之后宁皎依就开始闹离婚…… 然后就是后面的这一系列事情。 所以，傅定泗这意思是，宁皎依爱上那个人了？ 作为好友，秦峰非常清楚傅定泗对宁皎依的占有欲有多强。 当年他们恋爱的时候，有谁敢多看宁皎依一眼，绝对是要被傅定泗警告的。 傅定泗非常介意宁皎依身边有别的男人， 所以他们恋爱的时候，宁皎依跟盛驰耀的联系都很少。 尽管如此，傅定泗还是一提到盛驰耀就变脸…… ……… 秦峰想了一会儿，回过神之后，他看着傅定泗发问：“她跟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猜的。” “不用猜。”傅定泗自嘲地笑着，“我现在只恨死自己太了解她，如果我不那么了解她，说不定还能自我麻痹一下。” 秦峰：“……” 这倒是。 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秦峰不太理解，宁皎依怎么会爱上副人格的？ 虽然他不太清楚他们结婚之后相处的细节，但印象中他们两个人好像一直在吵架，那个人对她也称不上有多么地好。 尤其是跟面前这个人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接受不了这种事情，更何况是傅定泗这个当事人。 他为了宁皎依差点儿丧命，现在宁皎依却爱上了另外一个人。 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吧？ 他们两个人这么一对话，周靖康也反应过来了。 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之后，周靖康懊恼得要死—— 他刚刚真是脑抽了才会说那种话。 什么宁皎依不会喜欢上除了他之外的男人，这不是在给傅定泗插刀子吗？ 宁皎依确实是没喜欢上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只是喜欢了另外一个他而已。 但是，这他妈比直接移情别恋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还要恐怖好吗？ 他想着都觉得憋屈得不行，傅定泗估计更受不了。 “你们今天是怎么提起这件事儿的？”秦峰很好奇。 按照他对傅定泗的了解，傅定泗是绝对不可能主动跟宁皎依聊这个话题的。 傅定泗靠在沙发上，抬起手来掐了一把眉心。 “去中医那边做了检查，医生要她静养，我让她停工在家休息，她不肯。”傅定泗只用了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她是个工作狂，肯定不肯停工的。”秦峰说，“你这不是在为难她吗，她可是出了名的要工作不要命，之前在医院住着的时候都在工作。” 傅定泗：“……” 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他才会想让她放下工作在家静养。 不彻底放下，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好转。 “然后呢，你们因为这个事情吵架了？”秦峰说，“其实好好商量一下，各退一步也挺好的，你让她停工也不现实，还不如每天按时接送她上下班，顺便还能培养培养感情。” “她提了离婚。”一阵沉默后，傅定泗又说出了这句话。 他这话一出，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话来。 周靖康那边一个没忍住，差点儿就骂宁皎依没良心了。 最后一看傅定泗的表情，还是把话憋回去了。 他敢肯定，他要是这么骂了宁皎依，傅定泗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他对宁皎依就是这么没底线地纵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一句不好。 可是这件事儿，宁皎依是真的做得不够意思，甚至有点儿过河拆桥那味儿了。 傅定泗之前为了救她，受了那么严重的枪伤，昏迷不醒了一个多月。 现在他刚刚醒来没多久，她竟然就提离婚了。 “其实我刚回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已经不爱我了。”傅定泗盯着脚下的地板，轻笑：“一开始我还在安慰自己，可能是太久没有相处，生疏了。” “她每次看着我，都是在想着他。” 想到宁皎依的眼神，傅定泗心口的钝痛愈演愈烈，疼痛一波接着一波，翻涌而至，侵袭着他的感官。 他胸口闷得慌，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可能只是身份转换不过来而已，你回来得太突然了。” 秦峰想了半天，只能用这句话来安慰傅定泗了。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傅定泗是他们三个人里情商最高的那个，他看事情一向很准，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当局者迷”的概念。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那么了解宁皎依，宁皎依随便一个眼神，他大概就知道宁皎依在想什么了。 他说宁皎依爱上那个人了，那应该就是真的。 秦峰听了这事儿就觉得离谱，离谱之后又觉得很无奈。 这事儿他不好评价宁皎依，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一开始我也这么安慰自己的。”傅定泗呵了一声，“她其实早就想跟我分开了，只是因为我为她受了伤，她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一直勉强自己留在我身边。到今天，她终于有理由提离婚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会真跟她离吧？”周靖康很好奇傅定泗的决定。 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要是就这么跟宁皎依离婚了，他这个当兄弟的都看不下去了。 离婚的事情，傅定泗从来没想过。 他不可能跟宁皎依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即使他这辈子不放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这样地痛苦。 ** 傅定泗离开以后，宁皎依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客卧洗了个澡。 洗完澡之后，疲劳仍然没有缓解过来。 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忆起来刚刚的那场争执，眼泪不知不觉地从眼梢滴落，一路滑到了耳朵里。 很烦，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能离婚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之前白晓说让她再努力一把，她也努力过了，甚至都想再要一个孩子来修补这段关系。 可是，没有用。她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 她想，她大概真的是犯贱，永远都学不会珍惜眼前的人。 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更何况是别人呢。 宁皎依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过后，她又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宁皎依打开了电脑，将傅定泗留下来的那封信看了一遍。 她一边看，一边哭。 一封信看完，键盘上都是她的眼泪。 看完这封信之后，宁皎依下床去了主卧，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一对戒指。 宁皎依拿起了那对戒指，坐在地板上，脑海中再次涌入了过去的回忆。 这对戒指，也是她逼着他买的。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很讨厌她啊，她在他的世界里，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入侵者。 如果没有她，他会安安稳稳地跟宁晚晚结婚生子，如鱼得水地发展着自己的事业。 他的人生可能会很无聊，但即使无聊，也好过现在的彻底消失。 是她太自私了。她的自私不仅毁了他，也毁了现在的傅定泗。 宁皎依难受得不行，下意识地想要找人倾诉，她最先想起的人竟然是嘉陵。 想到嘉陵之后，她又猛然反应过来，她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了。 她的人生好像真的很失败，爱情和友情都是如此。 这样难过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能陪在她身边。 通过这件事情，宁皎依也真切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她骨子里对嘉陵的依赖真的很深，已经成为了本能。 她们两个人从十七岁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九年了啊…… 九年的陪伴，就算她再果断，又怎么能断得一干二净。 人被负面情绪主宰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不开心的事儿。 宁皎依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事儿，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意义。 ……… 傅定泗一整晚都没有回来西苑别墅。 宁皎依一晚上也没有睡好，第二天白天也没有什么精神。 早晨起床之后，宁皎依才发现傅定泗一整夜没回来。 回忆起来他昨天晚上那个眼神，宁皎依不自觉掐紧了掌心。 傅定泗应该是对她很失望吧……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把她扔在这里彻夜不归。 宁皎依没给傅定泗打电话，现在他们两个人都需要冷静。 宁皎依揉了揉太阳穴，走到厨房里，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喝。 喝完之后，宁皎依坐在了餐桌前发呆。 今天周日，不用上班，她好像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做。 之前周末的时候会约嘉陵出去逛街，或者是一块儿吃东西看电影。 但是现在，她身边连一个能陪她的人都没有了。 这样的日子，真是可悲。 她这些年，究竟混了个什么呢？ 她以为自己一直在为自己的感情争取， 可是争取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 今天是嘉陵离开名城的日子。 宁绥和那边安排了盛驰耀来接她，昨天晚上盛驰耀已经跟嘉陵联系过，定好了时间。 早晨九点钟，嘉陵拎着箱子来到了单元楼下。 然而，等待她的人并不是盛驰耀，而是傅定泗。 嘉陵顿时僵在了原地。 老实说，她是有些怕傅定泗的。 尤其是在傅定泗知道了她对宁皎依做过的安那些事情之后…… 她比谁都清楚傅定泗有多在意宁皎依，为了宁皎依，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能他的手段不会像荣京那样变态，但他们两个人对宁皎依的执念，其实是差不多的。 嘉陵捏紧了行李箱的栏杆，因为紧张，掌心渗出了汗珠。 嘉陵一步一步地朝着傅定泗走了过去，最后在距离他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停下来之后，嘉陵便看到了傅定泗眼底的红血丝。 他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的…… 这是通宵了？ 而且，他的状态也不对。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的。 “上车。”嘉陵这边正思考着傅定泗到底怎么了，便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嘉陵不敢怠慢，她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然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 傅定泗的副驾驶座是留给宁皎依坐的，嘉陵很清楚这点。 而且，她也不会傻到去坐副驾驶座。 傅定泗这个状态……坐在他身边简直就是自行找死。 上车之后，嘉陵问傅定泗：“不是安排了盛先生来接我吗？怎么你亲自过来了？” 傅定泗没说话。很显然，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 嘉陵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再继续追问。 不过直觉告诉她，傅定泗亲自过来找她，肯定是有事儿的。 而且，应该是跟宁皎依有关的事儿。 再结合一下他现在的状态…… 嘉陵右眼皮跳了一下，难不成他们两个人吵架了？ 她正这么想着，傅定泗那边已经开口了。 他问嘉陵：“她有没有跟你聊过他？” 这句话里有两个“ta”，若是不知情的人，大概会被傅定泗这个有些无厘头的问题问得彻底茫然。 但是嘉陵是知情者，不需要指名道姓，她马上就理解了傅定泗的意思。 他在问宁皎依个副人格的事情。 “嗯，聊过。”嘉陵陷入了回忆，主动跟傅定泗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孩子去世之后，她就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有半年的时间吧，起床都需要人帮忙的……后来，她又看到了你车祸苏醒的新闻，这才开始积极接受治疗的。” 傅定泗当年那场车祸，还是引起了不少媒体的关注。 虽然他那个时候还不是源丰的负责人，但毕竟是有傅家做背景，这个光环在，自然走到哪里都能引起媒体的关注。 傅定泗开着车，听到嘉陵说出这段话之后，捏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继续。”命令道。 嘉陵：“她配合治疗很积极，差不多三个月就可以维持正常人的生活了。但是宁大哥不太想让她回国，所以我们直接在曼彻斯特申请了研究生，读研的时候皎皎就开始做设计了，那个时候工作室的规模还很小，只有几个线上签约的设计师。” “后来毕业了，我们就去了纽約，在那边认识了湘姐，她帮了我们不少忙。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原本是打算一直在那边发展的，宁大哥也不太想让她回名城，虽然她的抑郁症好了，但回到那个环境还是会被影响……除了每年八月份孩子的忌日之外，她基本上是不会回去的。” “最后她决定回国发展，是因为那年春节回去陪老爷子过年的时候，听说了你和宁晚晚订婚的消息。” 说到这里，嘉陵抿了一下嘴唇。 她到现在都记得宁皎依当时的表情有多决绝。 她说：他和谁结婚都可以，可是宁晚晚不行。 184：你们都希望成为她世界里的唯一 “后来，她就决定回国发展了。”嘉陵叹了一口气，“我和宁大哥都劝了很久，但是你知道的，她做出的决定，谁劝都没有用。” ……… 傅定泗听着嘉陵的话，眉头紧皱在了一起。 他有副人格的记忆，对一对时间线，嘉陵说的这些都对得上。 她应该没有说谎。 “其实……她在知道你消失的时候，很长时间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你和宁晚晚订婚的消息出来之前，她原本都要死心了。可是她说了，谁都可以，宁晚晚不行。” “当年的事情……你应该之都知道吧？”提到这个，嘉陵还是有些尴尬，“是宁晚晚把盛驰耀和闻染的监控视频交给傅家人的。” “她说她一定要跟你结婚，所以她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去查傅家的短板。但是傅家确实没什么短板……后来有一次，她偶然碰上了你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 嘉陵说，“她后来又花了很多精力去找那对母子的资料……然后，你们结婚的时候，这个东西确实派上了用场。” “她原本是打算用这个东西威胁你结婚的，后来宁晚晚生病，骨髓配型的事情，是意外。”嘉陵阖上了眼睛，“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她在耍手段，只有我知道她有多绝望。其实，如果你换个人结婚，她可能就真的死心了……” “不是我。”傅定泗有些尖锐地纠正着嘉陵的话，“是他。” 嘉陵：“……” 好，是他。 可是，在嘉陵眼里，这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他们就是一个人啊，谁让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呢？ “她爱上他了，你知道吗？”傅定泗从后视镜里看着嘉陵，“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嘉陵没想到傅定泗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件事儿。 其实，宁皎依爱上副人格这件事儿，她早就看出来了—— 但是她当时没办法确定宁皎依究竟是真的爱他，还是把他当成了替身、寄托了自己的感情。 现在傅定泗这么一说，嘉陵就全部都明白了。 傅定泗和她一样了解宁皎依，宁皎依爱一个人时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们都清楚。 嘉陵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只不过之前没办法确定。” “那个时候我分不清楚她究竟是爱，还是在寻找安慰。”嘉陵问傅定泗：“她跟你坦白了吗？” 直截了当，不拖泥带水，倒也像是宁皎依的风格。 “她还跟你说过什么。”傅定泗没有回答嘉陵的问题，而是命令她：“把之前的事情都跟我说一遍。” 之前的事情都说一遍，这实在是个庞大的工程。 嘉陵想了一会儿，方才组织好语言。 想好之后，嘉陵决定从宁皎依领证结婚那个时候开始说。 那半年多的婚姻里，嘉陵算是亲眼看到了宁皎依被傅定泗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是和宁晚晚有关。 “她……其实每次都很难过。”嘉陵说，“但是她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一点儿狼狈，所以他们总是会吵架。” “不过，他们也有过一段时间感情还不错。”嘉陵回想起了宁皎依和傅定泗相处最和谐的那一段，“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笑，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她那样由衷地笑过了。当时我突然就觉得，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情感寄托，只要她开心就好了……那个时候，只有他能让她这么开心。” ——只有他能让她这么开心。 简单的几个字，组成一句话，确像是利刃一样，扎进了傅定泗的心里。 嘉陵没有骗他，他知道的。 因为他清楚记得那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宁皎依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这一次他回来，并没有见她那样笑过。 正是因为知道这是真相，所以傅定泗周身的气场更冷了。 即使坐在后座，嘉陵也能感受到傅定泗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她反应过来了，傅定泗这是在跟自己较劲儿。 不对，准确来说，他是在跟另外一个人格较劲儿。 “你和皎皎……还好吧？”嘉陵试探性地问了傅定泗一句。 看他的状态不太对，难道他们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吵架了吗？ 傅定泗没有回答嘉陵的问题，他下颚紧绷着，目光阴鸷。 嘉陵抬起头来从额后视镜里看到了傅定泗的眼神，被吓了一跳，后背窜起了鸡皮疙瘩。 太可怕了…… 这么一想，他竟然觉得副人格可爱多了。 最起码，他不会露出这种充满杀气的眼神。 嘉陵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对傅定泗说：“她一直都很想你，可能你回来得太突然了，你要给她一些时间来适应。” 傅定泗还是不说话，只是，他的气场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嘉陵这么说，本来是想安慰傅定泗一下的。 虽然他真的很可怕，但他对宁皎依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嘉陵其实有些惋惜，毕竟他们两个人曾经那么好。 他现在知道了宁皎依“变心”，难受是一定的。 嘉陵本以为自己安慰几句，他能稍微好一点儿。 但是看他这样子，好像是没起到什么效果。 不对……准确来说，是起到了反作用。 这种时候，嘉陵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后来，傅定泗一直都没说话。 ……… 过了几分钟，傅定泗那边接到了秦峰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通话自动接入了车里的蓝牙，后排的嘉陵也能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荣钺回来了。”秦峰说，“刚刚荣倾跟我打了电话，荣钺今天下午到江城，随时可以见面。” “嗯，那我一会儿直接飞江城。”傅定泗说。 秦峰：“不是吧，这么快？你跟——” “在去机场的路上。”傅定泗已经猜到了秦峰要问什么，所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秦峰：“行吧，那你先去，我下午去，到了找你。” 傅定泗：“嗯。” 秦峰：“对了！荣钺说他在墨西哥已经跟荣京交过手了，荣京那个疯子，好像差点儿把人弄死。” 傅定泗没说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嘉陵清楚地听到了秦峰那边说的话—— 起初听到荣钺这个名字的时候，嘉陵心里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肯定跟荣京有关系。 后来，秦峰的话肯定了她的这个想法—— 荣京是私生子，他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他是夺权上位的，现在他在国内出了事儿，这些人肯定会借题发挥，并且想要趁这个机会扳倒他。 而傅定泗这会儿，是要去跟荣钺见面……？ 所以，他要和荣家的其他人合作扳倒荣京吗？ 想到这里，嘉陵不自觉地抓住了衣角。 她就知道，傅定泗不会这么轻易绕过荣京的。 对于伤害过宁皎依的人，他从来都不肯手下留情。 傅定泗完全没在意嘉陵会听到那通电话，跟秦峰通话过后，傅定泗发短信给傅揽淮，让他帮忙订了一张飞江城的票。 傅揽淮也没问傅定泗去江城做什么，只是按照他的要求订了票。 ** 嘉陵犹豫了很久，终于在快抵达机场的时候，鼓足勇气朝傅定泗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不打算放过他，是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傅定泗听完嘉陵的问题之后，冷笑了一声。 那笑里，带着十足的讽刺。 嘉陵知道，傅定泗肯定是瞧不起她的。 她垂下了头，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堪。 “你们女人，可能真的骨子里都有受虐倾向。”笑过之后，傅定泗说：“你和她一样是吗，只会记得让你痛苦的人，谁伤害你越多，你就爱谁越多。” 傅定泗这话里带着几分怨气，嘉陵听得出来。 她垂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傅定泗的问题。 她自己确实不争气，她认了。 但是听到傅定泗这么形容宁皎依，嘉陵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的。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嘉陵才说：“我是这样，但皎皎不是。你消失了那么长时间，她有权利爱上别人。你不能自私地要求她在明知道你不可能再回来的前提下，一辈子耗在你身上。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过你会再回来。” “你的消失很突然，你的回归也很突然，从头到尾，这段关系都不是她说了算的。这些年，所有的痛苦都是她一个人承担的。你再爱她，都不能否认，她的痛苦，基本都来自于你。” “闭嘴。”傅定泗冷冷地打断了嘉陵的话。 他的声音沙哑又压抑，带着浓烈的杀意。 嘉陵知道，自己的话大概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但是，她这一次破天荒地没有停下来，而是不怕死地继续说了。 “没错，当年的事情，是荣京卑鄙无耻，但是你呢？”嘉陵的话有些犀利，“如果你当时第一时间去找皎皎和她说明这件事情，你们之间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说。就像现在一样，你明知道她已经不爱你了，但你什么都不说，在这段关系里，你根本没有把她放在一个跟你对等的位置上。” “我猜你一定会说，当初你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是为了保护她。可是你真的保护了她吗？你觉得她这辈子只能躲在你羽翼下的小女人是吗？傅定泗，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她吗，她不可能永远像二十岁一样躲在你身后的。” 吱呀—— 嘉陵话音落下时，傅定泗正好将车开到了机场的地下停车场。 嘉陵的话戳中了他的逆鳞，傅定泗猛然踩下了刹车，嘉陵坐在后排，没有系安全带，身体差点儿甩出去。 她神经紧绷了一下，确认车子停稳之后才放松了一些。 再看傅定泗，他已经双眼猩红。 嘉陵知道，他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大概是被她说中了吧。 虽然这段时间她没有跟宁皎依相处过，但大概也见过几次她和傅定泗相处的画面。 尤其是开庭的那天。 傅定泗那天全程都跟着宁皎依，宁皎依要说什么话的时候，也得先经过他的同意。 他不让宁皎依看别人，尤其是荣京。 每次宁皎依朝荣京看过去的时候，傅定泗都会表现得很不高兴。 再后来是她的事情，也是交给傅定泗处理的。 嘉陵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宁皎依的风格。 傅定泗做事儿向来强势，这些应该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来的。 宁皎依不反抗，很大程度是因为对他于心有愧。 毕竟傅定泗为了她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又昏迷了一个多月。 九年多的相处，即使这段时间没有沟通，嘉陵也能清楚地猜到宁皎依究竟在想什么。 她对傅定泗的感情还有多少，继续留在他身边是出于爱还是感恩，嘉陵心里都有数。 低头思考了一阵子之后，嘉陵再度看向了傅定泗。 她很认真地对傅定泗说：“定泗，她已经长大了，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二十岁，现在她已经快二十六了。” “人在不同的年龄段都有不一样的情感需求，那个时候她的确需要你保护，可以安心地躲在你的羽翼之下。但后来你走了，她是被迫成长的。现在她可以独当一面了，她需要的是一个尊重她的选择和事业心的男人，她不需要你时时刻刻保护着她。” 说到这里时，嘉陵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还想跟她在一起，最好不要这么强势了，现在她不喜欢的。” “很好，你很了解她。”傅定泗冷笑了一声，“看来，为了给荣京通风报信，你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 傅定泗在这个时候提起荣京，嘉陵怎么可能不难堪。 她低头咬了一下嘴唇，随后道：“跟荣京没关系，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这么强势，不然她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了你的。” “而且，”嘉陵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傅定泗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反问他：“你不觉得你这样跟荣京没什么区别吗？你们都希望成为她世界里的唯一，可是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的人生，也不是只有爱情。” 嘉陵这话一出，傅定泗的脸色又垮了几分。 “你们吵架了，是吗？”嘉陵又问。 傅定泗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想到宁皎依昨天说的那句“离婚”，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需要出声回答，傅定泗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嘉陵问他：“为什么吵架？是不是你要求她做什么事情了？” 不得不说，嘉陵是真的了解宁皎依，对她生气的点也是了如指掌。 “她身体不好，去看了中医。”傅定泗难得地跟嘉陵聊了起来，“医生要求她静养。” “然后呢？你是不是要求她放弃工作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嘉陵马上就猜到了傅定泗的决定。 傅定泗：“我不认为这样有什么问题。” “是啊，你当然是觉得没问题的，因为你觉得你是对的，她如果反对你，就是无理取闹。”嘉陵笑了笑，“你还不明白吗，她现在不需要这样的爱情，你这样下去，只会把她对你的最后一点儿愧疚和感情都消磨得一二干净，等她决定和你分开的时候，你怎么都拦不住她的。” 傅定泗一句话都没有说。 嘉陵看他的表情，他应该还是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嘉陵就这么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脑袋里又想起了之前的副人格。 有什么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你是不是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皎皎会喜欢上他？明明他对她一点儿都不好。” “难道你觉得他对她好？”傅定泗觉得嘉陵的问题有些可笑。 那个人对宁皎依的态度，哪里配得上“好”这个字儿？ 一次一次为了别的女人丢下她不管，这算什么好？ “我没有这么觉得，他确实做了很多伤害皎皎的事情。”嘉陵也不想替那个人辩解，“但是有一点，他做得比你好。” “他和皎皎的矛盾，多数都集中在宁晚晚的身上，其他方面，他们两个人没有起过什么冲突。他不会拦着皎皎不让她工作，她工作遇到问题的时候，他还会帮忙。他一直都很支持她事业——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呵，就因为这样？”傅定泗不屑地笑了，“他当然不会干涉她的事业，因为他根本不会关心她的身体情况有多糟糕，她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在意。” 嘉陵：“我知道她身体不好，但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偏激，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非黑即白的，她需要休息，可以把手里的工作放出去一部分，而不是像你说的一样，完全停滞不前。不管是谁提出这种要求，她都不可能接受的。” “下车。”傅定泗已经没了跟嘉陵继续沟通的欲望。 嘉陵一看傅定泗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情绪到了临界点。 该说的话，她之前都说过了。 听不听，就是傅定泗的事儿了—— 他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他再这么逼宁皎依，他也知道结果。 185：荣钺 周日一整天，傅定泗都没有回来。 宁皎依醒醒睡睡一天，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再起床下楼，还是没看到傅定泗的身影。 一天一夜没回来，看来真的是很生气。 宁皎依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那场争吵，说实话，她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她了。 如果是读书的那阵子，她一定是会听傅定泗的话乖乖在家休息的。 但她现在不是那个年龄了，她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好不容易摸爬滚打到了今天的位置，她不可能就这样停住。 这个圈子更新迭代很快，不往前走就会被淘汰。 而这是她想要从事一生的事业，她绝对不会妥协。 但，对傅定泗，宁皎依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宁皎依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傅定泗发了一条微信。 宁皎依：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我先回博览居住一段时间。 发完消息之后，宁皎依就去楼上收拾行李了。 傅定泗一天一夜不回来，估计也是不想跟她打照面。 现在傅定泗在外面没地方住，只能住这边了。 既然他不想见面，她暂时搬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不然每天无休止地争吵真的太累了。 昨天吵了一次，宁皎依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 收到宁皎依发来的微信消息时，傅定泗正在酒店里等候荣钺的到来。 他身边坐着秦峰，包厢里格外地安静。 看完宁皎依发来的消息，傅定泗没有回复。 秦峰就坐在傅定泗身边，随意瞥了一眼，就瞧见了这句话。 秦峰有些无语，傅定泗在为了替宁皎依解决荣京的事儿东奔西走，宁皎依那边却要跟他分居…… 感情里果然是谁爱得多谁就输了。 傅定泗的那些所谓的骄傲，在宁皎依面前也是一文不值了。 傅定泗想让宁皎依在家里静养，这事儿秦峰也知道。 不过看宁皎依发这消息的意思，估计也没打算静养。 不过也是，她那种工作狂，根本是闲不住的。 秦峰这边正想着开口安慰傅定泗几句，傅定泗那边已经率先开了口。 傅定泗问秦峰：“你老婆最近忙不忙？” 突然提到白晓，秦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才回答傅定泗的问题：“她又没工作，成天窝在家里，能有什么忙的。” “那让她去博览居住一段时间吧。”傅定泗说，“这段时间我应该回不去了。” 秦峰顿时就明白了傅定泗的意思，他一口答应下来，“行，没问题，我一会儿就跟她说。” 傅定泗“嗯”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秦峰盯着傅定泗看了几秒钟，忍不住感叹：“我真的服你了，都这种时候了还替她考虑得这么周到，你这辈子就栽她身上起不来了吧。” 傅定泗哪里会听不出秦峰话里的恨铁不成钢？ 他笑了笑，没有回应秦峰的话。 其实他说得挺对的，他这辈子确实是在栽在她身上起不来了。 “认真的啊，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秦峰突然很好奇傅定泗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解决了荣京之后呢？她要是还跟你离婚，你离不离？” 傅定泗盯着面前的餐具，没有说话。 秦峰哎了一声，“算了，不想那么远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女人心海底针，说不定到时候她就——” 秦峰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听到动静之后，傅定泗和秦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过去。 是荣钺来了。 荣钺个头跟荣京差不多，他们兄弟两个人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长相还是很像的，想来是随了父亲多一些。 荣钺面部的轮廓跟荣京基本上差不多，不过他看起来要比荣京略微硬朗一些。 单看脸的话，荣京有种文弱书生的感觉。 荣钺看起来没有荣京那么绅士。 不过人不可貌相，荣京看着是挺绅士的，私下那么变态—— “你好。”看见荣钺之后，傅定泗起身走到他面前，主动开口做了自我介绍：“傅定泗。” “傅先生，久仰大名了。”荣钺朝着傅定泗伸出了手。 傅定泗和荣钺握了握手，算是合作的开始。 荣钺随后又看向了秦峰，两个人也简单打了个招呼。 之后，三个人便坐下来开始谈话。 ** 白晓看论文看到了十一点半。 纯英文的论文，上面都是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看完之后，白晓觉得自己的脑细胞都死得差不多了。 口干舌燥，肚子也有点儿饿了。 白晓合上了笔记本，准备下楼去找点儿吃的。 今天晚上秦峰又没回来，她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自在得不行。 平时秦峰在的时候，她几乎不会下楼吃东西，饿了也只能忍着。 白晓其实还挺不想让秦峰回来的，他不在的时候，她过得非常自由。 她想，她应该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整天盼着老公不着家的女人吧？ 冰箱里放了不少吃的，白晓拿了一个冰过的苹果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白晓拿着苹果坐在了餐桌前，脑袋里还在想着刚刚看完的那篇论文。 很多知识点都没有完全消化，明天得再看一遍才是。 白晓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开始嗡嗡地震动。 白晓被吓了一跳，走神的时候突然被打断，真是要命。 白晓拿起了手机，看到屏幕上秦峰的来电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然后，她将嘴里的苹果咽下去，迅速接起了电话。 “晚上好。”白晓很客套地跟秦峰打了个招呼，就跟招待客人一样。 秦峰：“你还没睡？” 白晓：“已经躺下了，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 这语气，简直百依百顺。 “你最近没什么事儿干吧，明天联系一下宁皎依，搬到博览居跟她住一段时间，定泗这段时间忙，没空回名城，你就一直跟宁皎依住着吧。” 秦峰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有些飘，好像是喝了酒。 白晓听得有些懵：“什么意思？” “你不是跟宁皎依关系很好吗，过去跟她住一段时间，你有意见？” 白晓这么一问，秦峰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他以为她是不想过去。 实际上，白晓只是不敢相信这种好事儿会降临到她头上。 她其实很不喜欢在她和秦峰的“新房”里住，但是她身份摆在这里，只能住这边。 偶尔能搬出去住几天，她简直开心得不行好吗？ 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 秦峰那边耐着性子跟白晓说：“总之你明天联系宁皎依，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跟她住，我不让你回来你就不用回来，反正你也没事儿干。” “那……我跟她住要做什么？”白晓问秦峰。 秦峰想了想，说：“不用做什么，提醒她吃饭吃药好好休息就行。” 这也是傅定泗的要求。 白晓：“哦哦，好的，我明白了。” 应下来秦峰的吩咐以后，白晓又乖巧地问：“还有别的安排吗？” 秦峰：“没了，先这样，记得让宁皎依按时吃饭吃药，她工作要是忙了你去帮一帮。” 白晓：“嗯，我明白了，会的。” 秦峰那边没回复，直接挂电话了。 白晓早就习惯了秦峰这种我行我素的作风，她也没生气。 打完电话，白晓继续啃苹果。 她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有点儿晚了。 思来想去，放弃了给宁皎依打电话的决定，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 宁皎依连夜从西苑别墅搬回了博览居，拎着行李箱回来收拾了一通，已经到深夜了。 宁皎依洗了个热水澡，躺回到了床上。 回到博览居之后，她终于有了一种“归属感”。 西苑别墅虽然很大，但跟傅定泗住在那边，真的没有什么家的感觉。 宁皎依躺下来关了床头的灯，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枕头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微信消息的提示。宁皎依习惯性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消息是白晓发来的。 宁皎依打开了聊天窗口。 白晓：睡了吗？ 宁皎依回复：还没有，有事儿吗？ 白晓：秦峰这段时间不在，我能去你那边跟你住一段时间吗？我可以帮你做饭。 宁皎依最近确实需要个人陪她，她之前有想过找白晓，但是又觉得不太合适。 没想到的是，白晓竟然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 宁皎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那你明天搬来。 说完，宁皎依直接给白晓发了定位，顺便把门的密码也告诉了她。 白晓：好的，那我明天上午过去，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宁皎依：方便的话，帮我熬一下中药吧。 宁皎依今天搬家的时候，把徐中医开的药都拿来了。 但她自己真的不会熬。她本来是想找个药店帮忙处理的，但药店终归是没有亲自熬来得方便。 白晓：方便啊，我之前经常帮我妈煎中药。 宁皎依：那辛苦你了。 白晓：没关系的，不过，你为什么吃药？身体不舒服吗？ 宁皎依把自己的身体情况跟白晓简单说了一遍。 她不矫情，这些都是老毛病了，所以她说起来的时候也没有用什么夸张的词汇。 但是，白晓却听得惊心动魄的。 宁皎依今年刚二十几岁，还很年轻，这么小的年龄，身体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程度—— 看她平时的状态，真的看不出来。 宁皎依约莫是没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难怪傅定泗会让秦峰安排她过来，估计也是想找个人监督她规律生活。 白晓其实有些心疼宁皎依—— 她之前究竟经历了多少风浪，才把身子糟蹋成这样子的？ 白晓大概知道一些宁皎依和傅定泗之间的过去，也知道她有过一个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 她的身体…… 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出现问题的吧？ 白晓：那你应该好好休息调养，工作不要太累。 宁皎依：嗯，明白，不能太累，但还是要工作。 白晓：嗯，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宁皎依：果然还是你比较懂我。 白晓：……嗯？怎么了吗？ ……… 心情压抑的时候难免会产生出来倾诉欲， 不过宁皎依也没有抱怨什么，她只是简单把自己跟傅定泗吵架的事儿跟白晓说了一遍。 白晓看完宁皎依发来的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傅定泗的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于强势了…… 对别的女人还行，但宁皎依明显是不吃这一套的。 白晓跟宁皎依认识的时间不算长，都清楚地知道宁皎依有多热爱她的事业。 傅定泗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不清楚吗？ 白晓正这么想着，宁皎依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我还是骗不了自己，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看到这条消息，白晓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是啊，就算是同一个身体，终归是不同的两个灵魂。 白晓捏着手机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宁皎依：如果是之前那个他呢？同样的情况，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白晓提出来的这个问题，让宁皎依陷入了沉思。 其实她想不出来那个人会怎么做， 她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去过医院很多次，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的其实不怎么好。 她住院的时候要工作，他也不会拦着…… 想了很久，宁皎依也想不出来答案。 于是，她给白晓回复：我不知道。 白晓：其实他只是关心你而已，只是方法强势了一些，可能是太着急了才会这样。 宁皎依：或许吧，但我不能接受。 白晓：很晚了，先休息吧，明天我们见面再聊。 有些话，微信里头也说不清楚。 宁皎依跟白晓道了晚安，放下手机，钻到了被子里。 ** 晚上又是做了一夜的梦。 醒来的时候，宁皎依已经不记得梦的具体内容了，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跑。 起床之后，浑身的肌肉酸痛，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宁皎依洗漱完之后就从家里离开了，去外面的咖啡厅吃了一顿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宁皎依习惯性地拿起了手机。 昨天晚上给傅定泗发的那条微信，还是没有回复。 他应该是默认了她的话吧。 这样也好，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她正好也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 同一时间，江城。 一早，傅定泗便和秦峰匆匆走出了酒店。 停车场里，荣钺已经在车上等候他们多时。 傅定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跟秦峰一前一后上了车。 傅定泗上车之后，荣钺盯着傅定泗观察了一会儿，笑着给傅定泗和秦峰递上了咖啡。 “我让司机买的，美式，不知道合不合二位的胃口。”荣钺说话做事儿还算有风度。 终归是出身名门，又是嫡出的长子，当年也是被荣家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气质自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秦峰觉得荣钺看着比荣京顺眼多了，他倒是乐意跟荣钺做朋友。 秦峰笑着从荣钺手中接过了两杯美式，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傅定泗。 傅定泗接过了美式抿了一口，他的表情全程都很严肃。 “可以出发了。”喝了一口咖啡之后，傅定泗对前排的司机吩咐了一句。 司机听到傅定泗出声之后，马上发动了车子。 此行，他们的目的地是连县。 昨天晚上，荣钺从傅定泗口中得知了陈老太太的事儿，他们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先去找老太太。 把老太太困住了，就等于捏住了荣京的软肋。 实际上，荣钺跟傅定泗合作，原本是想找出荣京藏在心底的白月光的。 经过昨天晚上的交谈之后，荣钺才恍然反应过来，荣京的白月光，就是傅定泗喜欢的女人。 这次荣京在国内染上案子，也是因为她。 这事儿真够狗血的。 不过想想好像也合情合理。 荣京做事儿那么小心，除了那个女人之外，没有谁能让他失控了。 昨天晚上，傅定泗和秦峰都问了荣钺同样的问题—— 当年，他们兄妹三个人是怎么从荣京的枪口逃出来的？ 这问题，荣钺这些年已经听了太多次。 不过，除了昨天晚上那次之外，他就没再跟任何人解释过了。 荣京为什么会放过他？ 因为他拿了他的东西。 ……… 说来也是可笑，荣京十三岁差点儿被他母亲弄死，那次他离开荣家，被人追杀了差不多两周的时间。 十三岁的孩子，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活不过两周。 后来没了他的信儿，荣钺也以为他已经死了。 谁知道，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他竟然又回来了。 那次回来之后，荣京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 平时他被人欺负了是绝对不会还手的，可是那之后…… 荣钺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当时荣家有一个保镖骂了他一句，他直接抄起枪来朝着那个保镖的太阳穴打了下去。 那个保镖当场暴毙。 那会儿荣京还没学过枪，他完全是靠着本能开枪的。 当时荣钺就在场，保镖的血飞溅到了荣京的身上，他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血染红了。 可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的眼神，狠得不像个十三岁的少年。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荣钺对荣京的防备更深了几分。 可是，防备也没有用，荣京是真的狠，而且不怕死。 他上位之后，几乎把所有不服他的人都处理掉了。 不是简单地要他们的命那么简单。 杀人不过头点地，荣京是一点一点折磨他们的， 摧毁精神，蚕食意志，最后给一点儿求生的希望，再彻底杀死。 荣钺看着他用这样的手段处理了很多人。 那个时候荣京还没有真的动他，但他清楚地知道，荣京不会留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天爷出手帮了他一把。 那是一个晚上，荣钺一个人在院子的角落里呆着，正好看到了带着一身杀气回来的荣京。 荣京当时没有注意到他。 荣钺看到荣京一个人坐在了院子里的长椅上，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儿白色的手帕。 院子里很安静，荣钺听到他看着那手帕说了一句“再等等我”。 也就是那个时候，荣钺知道了荣京心里有一个人。 他也知道了，荣京这些年那么不要命，也是为了那个人。 后来，荣钺拿走了这块儿手帕。 手帕丢了之后，荣京跟疯了一样，让荣家所有人翻箱倒柜地找它。 整个荣家，从上到下，所有的房间都被他的人搜了一遍。 荣钺就是在这个时候拿着这块儿手帕跟荣京做了交易，让荣京放过了他们兄妹三人。 实际上荣京那个时候已经想要处理他们了，荣钺很清楚，若不是那块儿手帕，他们大概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这些年，荣钺一直在查那块儿手帕的主人是谁。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查到结果。 直到昨天晚上跟傅定泗还有秦峰聊完，荣钺才明白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年荣京被他母亲派出去的人追杀，快要饿死的时候，是傅定泗的女人救了他一命。 那块儿手帕，也是她留下来的。 荣京对对方一见钟情，所以回来之后才会性情大变。 想想他之前拿着手帕说“等我”的时那个深情的语气，大概真的是为了再见她才往上爬的吧？ 最后，这个女人跟傅定泗在一起了。 真够狗血的。 不过，荣京那个个性，知道这事儿，大概要疯。 难怪会不择手段地把那女人绑走。 如果那女人身边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男人，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被找回来了。 可惜了，她身边的男人是傅定泗。 荣钺早先就听过傅定泗的名字，傅家的名号在国内甚至北美地区都是十分响亮的，任谁都不敢轻易跟傅家作对。 荣钺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跟傅家合作。 昨天晚上他跟傅定泗和秦峰交流了信息，并且从他们两个人口中得知了陈老太太的存在。 荣钺之前查过荣京身边的所有人，根本找不到他的把柄。 若不是这次跟傅定泗和秦峰见面，他大概至死都不知道陈老太太的存在。 这一点，也足以证明荣京对她有多么重视。 掌握了她，就等于掌握了荣京。 他们这一趟，就是要去连县把老太太带走。 傅定泗和荣钺两个人都是只看结果的人，傅定泗更是如此。 在他看来，所有和荣京有关的人都不值得被同情。 即使陈老太太年事已高，他也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他的目的很明确：弄死荣京。 就算不弄死他，也要把他弄残。 至于用什么手段，他不在乎。 傅定泗和荣钺的目的差不多，合作自然是一拍即合的。 他们两个人都够狠，倒是秦峰这个旁观者不太忍心了。 毕竟对方是个年龄那么大的老太太，对着一个老太太下手，确实太残忍了。 不过荣京也很清楚，傅定泗肯定不会听他的劝，所以他也没有浪费口舌。 在宁皎依的事儿上，就甭想着让傅定泗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 “荣京应该派了人盯着老太太，他不能回来，不代表他的人不能回来。”秦峰想了一会儿之后，提醒傅定泗和荣钺：“所以我们过去之后先观察一下，别打草惊蛇，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办成的。” 秦峰想的这些，傅定泗自然也想到了。 他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上次他去连县救宁皎依的时候，已经对那边的道路很熟悉了。 傅定泗记路很快，上次又是刻意去记的，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荣钺听到秦峰这么说之后，勾唇笑了下，感叹道：“看来他真的是重视这个老太太，这么多年了，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废话，他要是留下了蛛丝马迹，老太太这些年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秦峰笑道，“被荣京弄死的人还少吗，他这些年不回国发展，估计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老太太的存在。没想到还是个挺有良心的人，真是看不出来啊。” 荣钺轻笑了一声，不置一词。 傅定泗那边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秦峰：“白晓过去她那边了吗？” 秦峰万万没想到话题会跳跃得这么快，傅定泗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牵挂着宁皎依。 “我问问。”说着，秦峰拿出了手机，给白晓发了一条微信，问她情况。 白晓那边回复得也很快，她说她已经在去博览居的路上了，到了会给宁皎依煎中药。 秦峰直接把白晓回来的消息给傅定泗看了，傅定泗看完之后，紧皱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一些。 荣钺坐在旁边看着傅定泗和秦峰的对话，沉吟片刻后，笑着发出了感叹：“看来傅先生对自家女人是真的上心，我越来越好奇这位宁小姐了，有机会真该见一面。” “不如，等处理完这件事情，我请你们夫妻吃个饭？”荣钺对傅定泗发出了邀请。 傅定泗直接无视了荣钺的话，没拒绝也没答应。 秦峰朝着荣钺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了。 荣钺也是聪明人，当即就看懂了傅定泗的眼神，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 墨西哥城已经是深夜。 荣京坐在别墅的客厅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地晃动着。 他面前跪了一个人，正在用西班牙语跟他说着什么。 那男人的脸色慌乱，看起来十分心虚的样子。 荣京也不恼怒，他持续晃动着红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垂死挣扎。 “sean，我没有说任何事情，你要相信，我不会背叛你，荣钺那边不是我——” 嘭！ 他还没解释完，肩膀突然中了一枪。 他疼得表情狰狞，发出了一声尖叫。 此时，荣京已经放下了酒杯。 他手里拿着一支枪，随意把玩着，一脸漫不经心。 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冷静，没有愤怒，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仿佛刚刚开枪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越这样，越是让人害怕…… 男人动了动嘴唇，终归是不敢说什么了。 客厅内陷入了沉默，荣京用手指轻轻擦拭着手里的墙枪，随意问他：“怎么不继续了？” “sean，我错了，我错了……”那人终于忍不住，跪在他面前开始辩解：“我只是跟他说了交易的地点和金额，其余的什么都没说，sean，你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一定把荣钺抓回来。” “你应该跟上帝忏悔。” 荣京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板上的男人，同他说了一句西语。 他的眉头轻轻地蹙起，似乎是带了几分不耐烦，又好像是厌恶处理这种事情。 荣京将枪收起来，他动作优雅地拽了拽毛衣的领口。 这个时候，朱奎正好走过来。 荣京看了一眼朱奎，用中文淡声吩咐他：“带下去，半个月处理掉。” 朱奎微微颔首：“是。” 荣京说的半个月处理掉是什么意思，朱奎清楚得很。 他杀人，从来都不会让对方直接痛快地死。 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能痛快地死，其实已经算是有个好下场了。 荣京折磨人的手段，没有几个人承受得住。 ** 宁皎依今天上了一整天班，处理了不少合作文件，又跑了工厂。 跑工厂是谢顾跟着她一块儿去的。 宁皎依好长时间没亲自跑过工厂了，之前这事儿基本上都是嘉陵在做。 兴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睡好的缘故，从工厂回来之后，宁皎依累得不行，脸色也不太好。 谢顾看到宁皎依这样子，马上就催她回家休息了。 今天确实也没什么工作了，宁皎依也有把徐中医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下班时间一到就回去了。 正好今天白晓也到了，她不能让白晓一个劲儿等着她。 博览居离孚宁不远，六点钟下班，宁皎依回到博览居的时候也就六点二十。 她一开门进，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中药味儿。 估计是白晓在煎中药。 宁皎依换了鞋走到了厨房，就看到了白晓在厨房里忙碌。 不过，她不是在煎中药，而是在做晚饭。 “你回来了啊。”看到宁皎依之后，白晓笑着说：“药已经熬好了，在旁边放着，一会儿你吃完饭再喝药就成。你是比较爱吃江城菜对吧，正好我会做几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我都可以。”宁皎依看到白晓这样子，突然就想到了嘉陵。 之前……嘉陵也经常这么给她做饭。 想起来以前的事儿，宁皎依的情绪又压抑了起来。 “我去换个衣服，一会儿过来。”宁皎依转身走出了厨房，回卧室换了一套衣服。 换好衣服之后，宁皎依又去洗了一把手。 她再回到厨房的时候，白晓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白晓真的是个很贴心的人，餐具都一并准备好了。 她这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 宁皎依认识的那些豪门小姐，个个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但是白晓做这些事儿做得特别顺手，再想想白夫人对白晓那个态度……估计白晓在白家没少做这种事儿。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天工作很忙吗？”白晓刚刚一直忙着做饭，坐下来之后才有精力认真看宁皎依的状态。 这一看，白晓才发现宁皎依的脸色有些白，嘴唇也是白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血色，憔悴得不行。 “今天下午跑工厂了，太久没跑了，有点儿累。”宁皎依长吁了一口气，“可能睡一觉就好了吧。” 白晓刚想说，可以安排手下的员工去，结果她还没开口，就听宁皎依说：“以前都是嘉陵跑工厂的。” 白晓：“……” 难怪宁皎依的情绪看起来不怎么高昂，约莫是想起嘉陵了吧。 她这么重感情的人，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放下这种事情。 白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宁皎依说：“如果放不下的话，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她一个机会。” 实际上白晓并没有跟嘉陵接触过，但她有听宁皎依说过她和嘉陵之间的那些事情。 嘉陵在她人生中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地照顾着她，这绝对不仅是为了利用。 后来荣京那事儿出来之后，嘉陵也一直有在配合警/方调查。 就凭这些，足以证明她对宁皎依的情谊有多深厚了。 “我不知道，现在脑子很乱。”宁皎依自嘲地笑了笑，她抬起左手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觉得我做人挺失败的，对朋友是，对感情也是。” “她辞职了？”白晓问宁皎依，“现在她找到新的工作了吗？” “不清楚。”宁皎依说，“她已经离开名城了。” 白晓：“……？” 宁皎依看出了白晓的疑惑，直接解释说：“这件事情是他处理的。” 白晓：“……傅先生？” 宁皎依：“嗯。” 傅定泗处理的话，肯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白晓有些意外，没想到宁皎依会这么狠：“那她现在……” “在江城。”宁皎依说，“嘉陵喜欢荣京，傅定泗怕她以后再跟荣京联系。她如果留在名城会很麻烦。所以，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了。” “他已经因为我受过一次伤了，我不想再拿他的命冒险，也不想……再欠他什么。” 不想再欠他什么。 白晓之前听过一句话，一段感情里，当一方已经开始计较平等和亏欠的时候，就说明这段感情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如果两个人真的相爱，是不分彼此的。 真正投入的一段感情，双方都不会计较究竟是谁付出得更多，被爱的那一方也不会觉得自己欠了对方。 白晓之前有劝过宁皎依不要和傅定泗分开，当时她以为他们两个人还有补救的余地。 可是现在…… 看宁皎依这个态度，他们两个人，多半是没可能了。 想到这里，白晓还是觉得有些伤感。 可是她也知道，感情向来是无法勉强的。 “你真的决定跟他离婚了？”白晓问宁皎依。 186：他也知道自己懦夫 “嗯，应该吧。”宁皎依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他应该会跟你要一个合理的理由。”白晓分析了一下傅定泗的心态，“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宁皎依被问得说不出话。 是啊……她要怎么跟傅定泗说啊？ 找借口，他肯定不会信。 实话实说，又有些太残忍。 他本身就很介意那个人，如果她说她爱上那个人了…… 宁皎依不太敢想傅定泗的反应。 嘉陵看到宁皎依的表情，就知道她大概是没考虑过这件事情。 “没关系的，先不去想了，吃饭吧。”白晓柔声提醒宁皎依，“这段时间都冷静一下，等你情绪不这么激动了再做决定也不迟，说不定冷静下来之后，你又会改变主意了。” 白晓的声音很温柔，听得人很舒服。 听完白晓的话以后，宁皎依竟然真的冷静了一些。 她拿起了筷子，继续吃晚饭。 白晓的手艺很好，宁皎依吃菜的时候被惊艳到了。 “你是不是有学过做饭？”宁皎依好奇地问白晓。 白晓点点头，“是学过，因为要结婚，所以我父母找了厨师让我跟着学。” 虽然宁皎依之前就知道白家的人离谱，但听到白晓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这是什么理论？结婚就得会做饭？你爸妈的思想真的是……” “没办法，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很难跳脱出那样的思维。他们觉得一个合格的妻子必须要会做饭，抓住男人的胃就可以抓住男人的心。” 白晓笑着摇摇头，“虽然我不这么认为，但是我没想过改变他们，有些思想根深蒂固，变不了的。” 宁皎依瘪嘴，“你真的就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过？哪怕一次呢？” 宁皎依是真的佩服白晓，打心眼儿里佩服。 再好的脾气，都没办法忍受这种事情吧？ 单她知道的白家的骚操作就这么多了，不知道的，肯定更多。 宁皎依真的很好奇，白晓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想过，不过没用的，所以还是不浪费时间了。”白晓说，“做饭还挺有意思的，学一学也不错。后来我在伦敦读书的时候吃不到中餐，还能自己做。” 宁皎依：“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父母，我本来以为我爸对我够不好了。” 白晓：“也还好，他们肯让我读完博士，已经很好了。” 宁皎依：“让你读博士，也是为了秦峰吧？” 白晓笑着夸奖宁皎依：“你真聪明。” 宁皎依：“……你还笑得出来。” 白晓：“其实没什么的，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让我做这件事情都无所谓，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就好了。” 宁皎依：“但是你嫁了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秦峰结婚之后也没收敛吧？他这样的人，根本就……” “其实他人还不错，只是比较纨绔吧。” 白晓想了一下秦峰的作风，倒是没觉得他有什么人品上的硬伤，就是富家公子哥的通病。 而且：“其实跟他结婚也没有特别难熬的，比在白家呆着好多了。” 宁皎依：“……” 白晓这么一说，她简直不敢想白晓之前在白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那你跟秦峰离婚了，你父母会放过你吗？”听了白晓这些话，宁皎依不禁好奇起了这个事儿。 白晓她父母为了让她嫁给秦峰，耗费了这么多心力，最后白晓被秦峰给踹了，他们岂不是要翻天？ “结婚了再离婚，跟没有成功结婚，还是有区别的。”白晓说，“秦峰跟我离婚的话，应该会给分手费的。” 宁皎依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爸妈就是为了钱？” “嗯，他们需要钱。”白晓点点头。 宁皎依服气了，好半天都没憋出来一句话。 这样的父母，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她想，白晓应该也不是从小就这么懂事儿的吧，她应该是对她父母彻底失望了，才会选择接受这样的安排。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宁皎依这边刚感叹完，手机就响了。 她回过神来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宁绥和的名字。 宁皎依接起了电话：“哥。” “傅定泗人呢？怎么今天都没到谨诺上班，给他打电话也无法接通，你俩私奔了？” 宁绥和并不知道傅定泗跟宁皎依吵架的事儿。 联系不上傅定泗，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问宁皎依。 宁皎依被宁绥和问得愣了一下，“……他没去上班？” 宁绥和：“什么情况？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宁皎依：“……”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宁皎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宁绥和解释自己和傅定泗吵架的事儿。 她其实不太想让宁绥和担心，但是…… “你俩吵架了？”宁绥和马上猜到了什么，“为什么吵的？” 宁皎依：“工作上的事情，也没什么。” 宁绥和：“少来，要是真没什么，他会平白无故失联？你俩到底闹什么，好不容易才走到一块儿，能不能别作了？” 宁绥和的声音里满满的无奈。 宁皎依完全明白宁绥和的心态，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宁绥和说这件事儿。 直接跟宁绥和说她爱上了副人格？宁绥和大概会敲着她的脑袋骂她脑子进水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俩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宁绥和问：“谁跟谁吵的？” 宁皎依被问得没办法了，只能把那天去看医生的事儿跟宁绥和说了一遍，后来又简单说了一下吵架的原因。 宁绥和听完宁皎依说原因之后，立马表态：“我觉得他说得没毛病，你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养身体。” 宁皎依：“你们讲点儿道理行不行，那是我的事业。” 宁绥和嗤了一声，反问她：“你跟他谈了这么多年，第一天知道他不讲道理？你大学那会儿跟他谈恋爱的时候我跟你说他这个人掌控欲太强太强势，你当时不还说就喜欢他这样？现在又不喜欢了？女人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还快。” 宁绥和本来只是一句无心的吐槽，然而，这话传到宁皎依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她记得的，她之前确实跟宁绥和说过这样的话。 没错，傅定泗没有变，是她变了。 她变心了。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你俩各退一步。”宁绥和充当起了和事佬，“我就不联系他了，你一会儿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哄一哄，他又舍不得跟你生气。” “哦……好。”除了答应，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把离婚的决定说给宁绥和。 跟宁绥和打完电话，宁皎依放下了手机，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接过电话之后，宁皎依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她虽然一直在吃东西，但是目光十分空洞，整个人的状态像是游魂，飘着的。 ** 连县，县城的快捷宾馆。 傅定泗和秦峰还有荣钺三个人在宾馆开房住了下来。 三个人不同的三间房，傅定泗跟秦峰是隔壁，荣钺则是在他的对门。 开好房之后，三人各自回到房间安顿了一下。 秦峰丢下东西就去隔壁找傅定泗了。 他进来的时候，傅定泗正站在窗户边儿上发呆。 秦峰走到他身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定泗回头看了一眼秦峰，没说话。 秦峰说：“刚才发微信问过白晓了，宁皎依今天晚上吃了晚饭，药也喝了，你可以放心了。” 听到宁皎依的名字之后，傅定泗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儿变化。 他“嗯”了一声，对秦峰说：“谢了。” “别跟我这么客气，怪不习惯的。”秦峰四处看了看，“你不打算联系她？平白无故消失这么多天，她肯定会找你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傅定泗说，“先让她冷静一下吧。” “这也不是办法，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宁皎依那脾气，你比我清楚吧？”秦峰提醒傅定泗，“她要是打定主意跟你离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冷静一下能有什么用？”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傅定泗难得在感情的问题上问秦峰。 秦峰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睡服她。” 傅定泗：“……”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信啊？”秦峰说，“我看你现在就是对她太好了，有时候女人就不能惯着。你俩之前纵欲过度的时候，她不是对你死心塌地的？你可别信什么女人崇尚精神契合的恋爱这种鬼话，有时候她们比男人都在意肉体上的欢愉。” “之前她被荣京带走，你又受伤昏迷，加起来，前前后后两个多月了吧？这么长时间没睡过，激情的小火苗是该灭了，你得燃烧一下啊，定泗~” 说到这里，秦峰又抬起手拍了一把傅定泗的肩膀。 这一次，傅定泗直接拂开了秦峰的手。 他动了动薄唇，吐出两个字：“肤浅。” 秦峰：“……” 合着他刚刚说了那么多，在他看来就是废话？ 秦峰被气得够呛，他好歹也是阅人无数的，跟着他的女人哪个不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傅定泗竟然还质疑他征服女人的手段？ 秦峰正准备跟傅定泗理论一番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再一看，是荣钺过来了。 看到荣钺之后，秦峰便不打算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荣钺抱歉地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聊私事儿了？” “没有。”傅定泗问荣钺，“什么事儿？” 荣钺：“也没什么，来商量一下接下来几天的计划。” 傅定泗微微颔首，“你说。” 荣钺：“人抓到手之后安排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人接应？这个我们之前好像一直没商讨过。” “先去江城。”傅定泗看了一眼秦峰，“你安排一下地方，找个小公寓就行，让人二十四小时看着。” 秦峰：“行，交给我了。” 说完，秦峰马上就拿起手机去安排这个事儿了。 “一会儿我们去附近看看？”荣钺向傅定泗提议，“先探探情况，你觉得如何？” “可以。” 傅定泗现在还记得陈老太太住在哪里，虽然镇上的路很曲折，但他每一条都记得很清楚。 ……… 傅定泗和秦峰还有荣钺三个人走出了宾馆。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不过镇上看起来很热闹，路上停了不少婚车。 看起来，是有谁家要办喜事儿。 傅定泗盯着那辆婚车看了一会儿，目光沉了下来。 据他所知，镇上并不大，固定的住户就那么几十家，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认识的。 现在有人家有喜事儿，陈老太太应该也会参加。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看起来最近有喜事儿。”荣钺的想法跟傅定泗不谋而合。 他往前看了一眼，这会儿正好有一群人过来。 荣钺说：“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 镇上的人嗓门都不小，而且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他们聊得确实很大声。 而且，人人都在忙碌，谁都没注意到他们三个外来者。 “先把这些送去礼堂吧，那边人还等着呢！赶紧赶紧！” “送花的车到了没有？” “家里还没布置好吗？赶紧去让街坊邻居帮帮忙！”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匆忙离开，看起来是有急事儿要办。 他们是朝着礼堂走过去的。 傅定泗记得礼堂的方向，上次他过来的时候，有路过过那边。 镇上有什么活动，似乎都会在礼堂举行。 听刚刚那几个人的说辞，明天这场喜宴多半是在礼堂进行了。 人多，人杂，混进去很容易。 不过几分钟，傅定泗已经有了计划。 他回头看了一眼荣钺和秦峰，指了指礼堂的方向，“去那边吧。” 他们两个人马上就理解了傅定泗的意思，跟着走了过去。 ** 礼堂这边人确实很多，基本上都是过来帮忙的。 人多的地方就免不了闲话，傅定泗过来没一会儿，就听到人讨论起了陈老太太的事儿。 几个中年女人，一边收东西，一边扯着嗓子聊着八卦。 “对了，你们这几天见陈老太太了没有？我好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可不是吗，从城里回来之后就没出来过，估计是没脸见人了吧。” “就是就是，她引以为傲的孙子犯了事儿，她腰板儿都挺不直了，呵呵，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是不是被判刑了？我之前还上网查了消息，居然什么都没查到。” “现在有些案子是不会公开的，你看陈老太太那架势还不明白吗，要是真的没事儿，她早就出来跟我们吵了，还需要在家里窝着？” “这倒也是！不过她明天应该躲不了了吧？老刘女儿结婚，他们几十年的邻居了，她不来可说不过去！” “那明天见面可有得聊了，呵呵，她不是一直把那小子当成骄傲吗，看她还怎么骄傲！” ……… 按理说，一群中年妇女聚在一起嚼舌根是没什么好听的， 不过，她们没什么营养的对话里，还是能提取出来一些关键消息的—— 比如，明天陈老太太会来参加这场婚礼。 听到这里，傅定泗回头对荣钺说：“明天安排几个人来礼堂帮忙。” 荣钺微笑，“想到一块儿去了。” 趁乱作案，是最理想的方式。 如果要从院子里把人带走，会有些难度。 没想到他们这么走运，一过来就碰上了有人办喜事儿。 人多的地方，想要带走一个人，是最容易的。 就算荣京派了人盯着，在那种环境下，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想要混进去，太容易了。 他们三个人没有在礼堂呆很久，熟悉了一下环境之后就离开了。 回宾馆的路上，秦峰忍不住跟傅定泗感叹了一句：“真走运，老天爷都在帮你。” 傅定泗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而是提醒秦峰：“少说话。” 他们并不知道荣京的人蹲守在哪里，在外说话还是要小心。 秦峰反应过来之后，马上闭了嘴。 ** 陈老太太回到镇上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镇上也都传开了。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荣京最后是个什么处理结果，但看到老太太一个人回来，镇上的人就默认荣京出事儿了。 那些原本就看不惯荣京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陈老太太的机会。 陈老太太回来之后没少被嘲讽过，因为这事儿，她白天出门的次数都减少了。 有什么事儿，她都会晚上出去。 荣京派了人保护陈老太太，但陈老太太本人对此事并不知情。 她的日子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荣京走之后给她打过一通电话报平安， 除此之外，他们祖孙二人就没有联系过了。 ……… 镇上今天有喜事儿，同街道的一家邻居家的女儿出嫁，陈老太太要去参加喜宴。 镇上的喜宴基本上都是在镇上的礼堂操办的，陈老太太跟对方邻居了一辈子，自然是要赶过去随礼见证的。 陈老太太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在白天出过门儿，今天一来到礼堂，就有不少人上来问她情况。 有些人是出于关心，有些人是出于嘲讽。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没有糊涂。 谁是好心，谁是坏心，她心里都有数。 不过陈老太太也没有表现出来，她全程保持着微笑。 这个时候，张琴霞也走了过来。 好几天没见过陈老太太了，张琴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她的机会。 张琴霞一直就看不惯荣京，现在荣京出事儿，她别提多开心了。 陈老太太看到张琴霞之后，脸上的笑也瞬间消失了。 张琴霞过来找她，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 陈老太太没打算多呆，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张琴霞给拦住了。 “好久不见了呀老太太！怎么这几天也没见你出门儿？” “怎么了，你有事情找我？”陈老太太问她。张琴霞笑着说：“也没有，我就是听说你们小京蹲监狱了？真的假的啊？犯了什么事儿？被判了几年啊？” “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小京没坐牢，你别瞎说八道。”陈老太太绕过张琴霞准备离开。 张琴霞再次挡了上来，笑着说：“老太太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你不说，大伙儿心里也有数。小京那孩子从小就心术不正，出这种事儿也很正常嘛……” 陈老太太最近本身就身体不好，被张琴霞这么一说，脸色更加难看。 因为情绪激动的关系，老太太的脸涨得通红，手指都在发抖，她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琴霞看到陈老太太这样子，更加得意了，“被我说中了吧？我早就说了，他们母子两个人就是祸害，你非不听。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给别人当二奶的人，能生出来什么争气的儿子？这些年，他指不定背着你这个老太婆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你说完了没有？今天是别人的好日子，我不想跟你吵架，说完了你就走吧！”陈老太太冷静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跟张琴霞吵起来。 她觉得，跟张琴霞这样的人吵架没有任何意义。 张琴霞今天摆明了就是来嘲讽她的，她要是生气，那不就是上了她的套了？ 张琴霞没想到陈老太太会这么说，她原本设想的是老太太会生气跟她大吵一架的，她连台词都想好了。 做好了完全准备，这架愣是没吵起来。 张琴霞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人喊她了：“霞子你快来，新娘子这边你帮忙弄一下！”被人一喊，张琴霞便匆匆离开了。 ……… “这婆娘，嘴巴真够贱的。” 秦峰和傅定泗站在不远处，清楚地听到了张琴霞嘲讽陈老太太的那番话。 傅定泗全程阴沉着脸没说话，秦峰这边有些听不下去了。 其实老太太挺无辜的，秦峰一直都不太赞成傅定泗抓老太太去威胁荣京，但是他又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 哎，只能说老太太倒霉，偏生跟荣京扯上了关系。 傅定泗一直盯着陈老太太的方向看着，看到她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傅定泗提醒秦峰：“让人跟着。” 他知道，机会来了。 秦峰原本还在感叹，听到傅定泗这句话之后，迅速回过神来。 “ok，马上。” ** 听完了张琴霞的讽刺之后，陈老太太就一直没能缓过劲儿来。 她原本就很想荣京了，再被张琴霞这么一说，那种担心愈演愈烈。 陈老太太有些忍不住了，想哭。 但是今天是别人大喜的日子，她再怎么难受都不能在礼堂里哭。 陈老太太走出了礼堂，来到了外面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里，偷偷抹起了眼泪。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责怪荣京呢，再喜欢一个人，都不能做这种糊涂事儿…… 可那到底是她带大的孩子，他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她真的不忍心再说他一句。 对于陈老太太来说，荣京就是她的亲孙子。 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陈老太太一个人待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哭了一会儿，礼堂那边传来了放鞭炮的声音，大概是要十二点了。 连县的风俗是十二点整放炮办仪式，陈老太太听到鞭炮声，便准备回去礼堂参加仪式。 然而，她刚走了一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面前站了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表情凶神恶煞，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陈老太太心下一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 宁皎依跟傅定泗失联已经有四天的时间了。 那天宁绥和打电话过来要她跟傅定泗好好沟通一下，宁皎依嘴上答应了，但还是没有主动跟傅定泗联系过。 她比较意外的是，傅定泗那边也没联系过她。 这种情况，在之前并不常见。 或者说，在他身上并不常见。 大学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吵过架，他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让着她，但偶尔也会有生气的时候。 宁皎依是不会主动哄他的。 他一生气，他们两个人就冷战。 最后，妥协的人还是他。 可能这样的次数多了，宁皎依已经养成了习惯，吵架之后，她不会做那个先低头的人。 这么一想……她可不就是被他惯坏了吗。 其实，傅定泗这次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吧。 不过，这么拖着也不是一回事儿。 一眨眼就到了周五。 宁皎依这一周上下班都挺准时的。 她给自己减了不少工作量，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拼命地加班了，基本上到点了就会回家。 白晓这一周都跟她住在博览居，每天帮她做饭、煎中药，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宁皎依挺过意不去的。 ……… 周五下班之后，宁皎依开车回去接了白晓出去吃饭。 宁皎依提前订了一家日料店的卡座。 点完餐之后，宁皎依对白晓说：“他一周没联系过我了。” 白晓喝了一口水，观察着对面宁皎依的表情：“你有什么打算吗？” 宁皎依的语气听起来并不算失落，只是在平静地诉说一个事实。 白晓想，她对这个人格，可能真的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了。 但凡有在意，就不会是这么无所谓的语气。 “我不想拖下去了，之前是我瞻前顾后，一直都没把话跟他说清楚。”宁皎依低着头说，“我想了一周，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较痛快。实话实说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你要跟他坦白吗？”白晓提醒宁皎依：“他很有可能会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 宁皎依：“其实他应该很早以前就猜到了吧。” 白晓摇摇头，“那不一样的，他猜到，跟你亲口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宁皎依被白晓犀利的说辞噎到了。 白晓这话……很有道理。 宁皎依又沉默了一番，她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他没办法接受也要说，这样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想每天都粉饰太平演戏，太累了。你说得对，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但他也一直在跟我演戏。我累，他可能比我更累。” 白晓微笑了一下，若有所思道：“他一定比你更累。” 傅定泗不仅比她累，应该还比她更煎熬。 他情商那么高的人，估计从一开始就把宁皎依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了。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愿意用自己的温柔维持着这表面的和平。 白晓想，如果不是宁皎依主动打破这份宁静，傅定泗大概是可以坚持一辈子的。 他对她的感情，是无需怀疑的。 “是啊，你说得对。”宁皎依自嘲地笑了笑，“他那么聪明，应该比我更累。我这样真的太自私了。” 说到这里，宁皎依拿起了手机，打开微信，给傅定泗发了一条消息。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人吵架之后，她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宁皎依打开聊天窗口，他们两个人之前的聊天记录还在。 那些甜言蜜语，现在再看，都变得无比地讽刺。 宁皎依的手指在屏幕上敲着，删删改改，终于发出了一句话。 宁皎依：周末有时间没有，我有话跟你说。 ** 傅定泗收到宁皎依的这条消息时，人在江城。 那天绑走陈老太太之后，傅定泗便将老太太带回了江城。 他和荣钺已经做好了缜密的计划，这几天，一直在盯着荣京那边的反应。 荣京已经知道了陈老太太失踪的消息，他派了不少手下来找人，但他自己没办法回来，效果自然不会太过显著。 况且，傅定泗和荣钺是做过周密计划的，不可能这么快就让他发现蛛丝马迹。 “他的人，办事效率越来越低了啊。”荣钺坐在傅定泗身边抽着烟，戏谑地调侃着。 傅定泗瞥了荣钺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他的手机正好响了一下。 傅定泗今天早晨才给手机充电，这几天，他一直都没用过这部手机。 短暂的声响，是微信提示音。 傅定泗拿起了手机，一打开微信，就看到了宁皎依发来的消息。 她说，有话要跟他说。 看到宁皎依主动发来消息，傅定泗是有些惊喜的。 因为他们之前吵架的时候，宁皎依从来都不会主动低头找她。 印象中，这是第一次。 可是直觉告诉他，她应该不会是来认错的。 她这语气，倒像是豁出去要跟他坦白什么事情一样…… 想到某种可能性，傅定泗的眉心猛地跳了几下。 他盯着宁皎依发来的这条消息看了很久，脸色越来越阴沉。 一旁的荣钺看到傅定泗露出这样的表情，以为是荣京那边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了？” “这两天有什么事情你来处理，我要回名城一趟。”傅定泗直接对荣钺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把人看好了，我大概下周一回来。” 荣钺惊讶：“你现在要走？” 傅定泗：“嗯。” 荣钺：“ok，那你尽快回来，记得手机开机，有什么问题我们随时商量。” 荣钺停顿了一下，提醒傅定泗：“你小心，名城那边，荣京多半是会找人跟着你的。” 傅定泗微微颔首：“明白。” ……… 傅定泗转头就买了当天晚上的机票。 最近的航班是晚上十一点半的，抵达名城就凌晨时分了。 傅定泗没有犹豫，直接买了这一班。 ** 秦峰吃过晚饭回来的时候，傅定泗人已经走了。 秦峰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傅定泗的身影，他直接问荣钺：“那家伙人呢？” 荣钺动了动嘴唇：“回名城了，可能是临时有事儿要处理。” 傅定泗并没有跟荣钺交代离开的缘由，荣钺这边自然也就没办法跟秦峰解释。 不过，秦峰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能让傅定泗在这种时候丢下这堆事儿离开的，也就只有宁皎依了。 难不成是宁皎依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不应该啊。 白晓那个保姆每天伺候着，宁皎依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应该是收到了一条消息。”荣钺回想了一下，跟秦峰说了当时的场景，“收到消息之后脸色不太好，后来就决定要走了。” “哎，红颜祸水，我知道了。”秦峰摆了摆手。 现在他可以肯定了，百分之百是因为宁皎依。 ** 傅定泗连夜回到了名城。 他干人一条回来的，除了钱包和手机，什么都没拿。 江城离名城虽然不远，但是旅途奔波还是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这段时间他几乎没什么时间休息，折腾一番下来，就更疲惫了。 傅定泗走出了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犹豫一番之后，还是报上了西苑别墅的地址。 从机场到西苑别墅，又是一个多小时。 出租车司机将车停在西苑别墅门口时，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傅定泗下了车，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别墅里很安静，甚至有些冷清。 宁皎依已经搬出去一周了，这里没有一点儿人气。 ……… 傅定泗在楼下换了鞋，上楼冲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正好路过了客卧。 宁皎依有好几天都是睡在这里的。 傅定泗停了下来，最后还是走进了客卧。 客卧的布置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宁皎依搬走的时候也没带走太多东西。 或者换句话说，她本身就没太多东西在这边…… 傅定泗打开了衣柜，里面还零星挂着几件她的衣服。 他扫了一眼，自嘲地勾勾嘴角，准备关门。 就在这个时候，傅定泗注意到了衣柜的角落里放着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黑色的，看着有些面熟。 傅定泗想了一下，这好像是之前那个人用过的电脑。 他虽然有之前那个人的记忆，但并不是当事人的角度，而是第三视角。 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忽略得很彻底。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台电脑是他在纽約的那半年多用过的。 按理说，应该是在那栋别墅里放着的。 他从那边回来的时候没带走那边的任何东西。 这台电脑，应该是宁皎依带回来的。 她不仅带回来了，还把电脑藏到了这样隐秘不起眼的角落里。 想到这里，傅定泗的目光逐渐阴沉了下来。 他眼底的红血丝像是一张细密的蜘蛛网，密密麻麻，震人心魄。 傅定泗盯着那台笔记本看了很久，最后，他动手将它从柜子的角落里取了出来。 傅定泗带着电脑走到了书桌前坐下来，摁下了开机按钮。 这一按，傅定泗才发现电脑根本就关机，一直是待机的状态。 一打开，傅定泗就看到了文件夹的界面。 文件夹里全部都是文档，文档是以日期命名的。 傅定泗看了一下时间，这不就是他在纽約接受催眠治疗的时候？ 他竟然还写了日记？ 傅定泗讽刺地笑了起来，他可真是有闲情逸致。 不屑归不屑，傅定泗还是随手点开了一篇日记。 【eddie医生跟我说，再等一段时间就能成功了。他还问我会不会后悔。我不想说其实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但后悔又如何，她又不想看到我，我本来就不该存在，我走了谁都开心。我后不后悔不重要，她开不开心才重要。eddie医生说我这是在自杀，不过我觉得这比自杀更可怕吧。呵呵。】 傅定泗记忆里并没有这些日记的存在。 他向来不是矫情的人，对于写日记这种行为也略微有些不屑。 这种不敢把话说出口，自我消化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实打实的懦夫。 傅定泗看完这篇日记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关了这一篇，往下翻了一下，又随便打开了一篇。 【今天我很想她，好几次都差点儿没忍住给她发消息。我还很想听她的声音，就算她跟我吵架也可以。可是不能。我没资格联系她。她想见的人根本不是我。我真是个懦夫，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她说出那句话了吧。】 “呵。” 看到这里，傅定泗又冷笑了一声。 看来，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到位的，他也知道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啊。 傅定泗对于他的心路历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退出这篇日记之后，继续往下翻着文档，原本准备看完日期就关掉的，结果却看到了排在最后的那封信。 看到这封信之后，傅定泗右眼皮跳了一下。 他双击点开了文档，看到了那篇长达一千多字的信件。 187：解决了荣京，然后呢 傅定泗沉着脸，一字一句读完了这封信的内容。 看完之后，傅定泗直接合上了电脑，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 这会儿四点钟了，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天要亮了。 傅定泗看着漫天的朝霞，今天应该是个大清甜。 可是，他却十分烦躁，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封信的内容。 说实话，整篇文字读下来，真的没有任何有水平的甜言蜜语。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些话确实会打动到人。 如果这封信不是出自那个人之手的话，他看过之后，肯定会觉得写信的人很爱那个人。 这些日记，还有这封信……她应该都看过了吧？ 她看完之后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更加怀念他了？ 所以，连做梦的时候都在喊他的名字…… 傅定泗抬起手来揉了一把眼睛，看着面前的玻璃窗户，他差点儿要烦得动手砸破了。 还好他理智尚存，忍住了。 傅定泗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现在很累，大脑已经没有了思考的空间。 床上还残留这她身上的气息和味道，躺下来之后，傅定泗很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在她睡过的地方睡，入眠速度空前地快。 ……… 傅定泗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钟，五个多小时，虽然不算长，但足够他补充精力了。 醒来之后，傅定泗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开车去了博览居。 ** 难得周六，宁皎依睡了一个懒觉，到十点半才醒来。 宁皎依起床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机看微信。 昨天晚上她给傅定泗发出那条消息之后，傅定泗就没回复过。 宁皎依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事儿，晚上做梦都在等微信消息。 起来之后一看，傅定泗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宁皎依有些着急，又有些担心。 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宁皎依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白晓已经把药和早饭准备好了。 白晓每天都起得很早，雷打不动。 这一点，宁皎依自愧不如。 那句话说得真没错，每个学霸都有别人羡慕不来的学习习惯。 白晓读书这么厉害，估计也是因为习惯培养得好。 她每天都会早起看书，时间安排得很好，什么事儿都不会耽误。 “今天煮了饺子，你吃几个填补一下，然后再喝药。”白晓说，“今天午饭吃蛋包饭，我昨天晚上看了菜谱学的，感觉很不错。” 宁皎依听着白晓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样，我都想变成男的把你娶回家当老婆了。” 白晓被宁皎依说得不好意思了，“你太会夸人了。” “没夸，事实而已。”宁皎依走到餐桌前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嘴里，“真好吃，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饺子。” ……… 宁皎依跟白晓说笑着吃完了早饭，顺便喝完了中药。 因为要喝药，所以宁皎依早饭也没吃太多，喝完药之后，满嘴都是中药的味道。 宁皎依端着一杯柠檬水和白晓一块儿走到了客厅。 她们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 “今天下午我们出去逛街吧，我都好久没——” 宁皎依话刚说了一半，就彻底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傅定泗。 一周没见了，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宁皎依很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昨天晚上的微信消息……他看到了吧？ 所以是故意没有回复的？ 白晓顺着宁皎依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瞧见了傅定泗。 宁皎依之前说过要跟傅定泗把话说清楚，现在傅定泗出现了，宁皎依应该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才是。 白晓将视线收回来，看向了宁皎依，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们聊吧，我去外面找家咖啡厅看看书。” 虽然她很想帮宁皎依，但有些事情，必须得他们亲自沟通解决。 这一点，白晓明白，宁皎依这个当事人也明白。 所以，当白晓说出要去咖啡厅看书时，宁皎依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嗯，你去吧。” 白晓说：“聊完了联系我，我回来。” 宁皎依：“嗯，好。” 白晓走到沙发前整理了一下书，然后去鞋柜前换了鞋。 临走的时候，白晓跟傅定泗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我先走了，你们聊。” 傅定泗“嗯”了一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白晓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防盗门关上，客厅里归于平静，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宁皎依站在电视墙的位置，傅定泗站在门口，他们两个人之间隔了大概有两米的距离。 就这么彼此对望着。 宁皎依现在脑袋很乱，她没想到傅定泗会这么突然出现。 她没打过腹稿，有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直接说…… 于是，宁皎依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动。 过了几分钟，傅定泗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她面前。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一米，宁皎依闻到了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 这味道很熟悉—— 他应该是从西苑别墅过来的。 “喝完药了？”傅定泗随意开口询问着。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听起来像是没休息好的。 宁皎依听着这个声音觉得不太舒服，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了他的眼睛。 刚刚他们两个人距离比较远，她看得不真切。 现在靠近了，她才发现，傅定泗的眼底都是红血丝，眼眶也有些红。 很明显是没休息好。宁皎依问他：“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先喝水吧。”傅定泗没回答宁皎依的问题，他抬起手来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等你喝完水我们再聊。” 终于还是把话转到这个话题上了。 宁皎依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柠檬水，傅定泗就这么看着她。 等她喝完之后，傅定泗看了一眼沙发的方向，“坐下来聊？” 宁皎依点点头，和傅定泗一起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宁皎依习惯性地去看了一下傅定泗的表情。 他看起来很正常，除了没休息好之外，好像没什么反常的反应。 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好像之前那些争吵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不过宁皎依也知道，这些只是幻觉。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么粉饰太平都没办法当成不存在。 “我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宁皎依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我们离婚吧。” 傅定泗回过头看着她，“就因为这个事情？” 问问题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实际上，在看到宁皎依的微信消息时，他就猜到了这次见面她会说什么。 这么问，无非是给她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不是。”几分钟沉默后，宁皎依豁出去似的说，“具体的原因，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呵。”傅定泗轻笑了一声。 他往前挪了一下身体，抬起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 “皎皎。”他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像之前喊过那样温柔，“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聪明，不如你亲口说给我听。” “傅定泗，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宁皎依很疲惫，“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逼我。” “是我逼你，还是你在逼我，嗯？”傅定泗的手捏紧了几分，“皎皎，你对我是真的狠。你是不是觉得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 “我没有这么想过。”宁皎依摇头否认。 她被迫抬头和他对视着，眼前是他那双猩红的眼睛。 他失望的眼神看得她心脏一阵钝痛，像是被利刃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是吗。”傅定泗问她，“你觉得你现在的行为，没有在伤害我吗？” “所以我想停了，不想让这样的错误继续，如果继续，才是伤害你。”宁皎依顿了一下，一狠心，直接说：“没错，我是爱上他了，你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爱上他了。” 傅定泗目光一凛，在听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周身都散出了寒气。 他还是做不到预设的那么冷静。 他现在……想杀人。 “当初我逼着他娶我，跟他相处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想尽办法在他身上找你的影子，后来你回来了，我又满脑子都是他，时时刻刻把你们两个人拿来作比较。我就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像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所以傅定泗，让我走吧。” 终于一鼓作气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宁皎依有种力气用完了感觉。 好像站在悬崖边挣扎很久，最终纵身一跃一样—— 痛快，解脱。 即使是万丈深渊，也死得其所。 说完之后，她闭上了眼睛。 周围很安静，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变得很慢。 宁皎依闭上眼睛，看不到傅定泗的表情，却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隐忍又压抑。 她知道的，他一定很生气，一定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他在忍—— 如果对面的人不是她，他可能早就爆发了吧。 良久的沉默之后，宁皎依终于再次听到了傅定泗的声音。 “为什么？”他问她，“你们只是相处了半年多，这半年，他怎么对你的，我不懂，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为了别的女人一次又一次丢下你的人。” “……我也不懂啊。”宁皎依笑着说，“按理说我应该恨死他的，决定和他离婚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以为我不爱他，一个对我这么恶劣的男人，我要是对他动感情，不是犯贱是什么。” “一直到你回来之前，我都觉得我是不爱他的。” “可是……”宁皎依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被带着有些不稳当，“他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做这些牺牲，为什么要让你回来？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eddie医生也说了，如果不是他自愿消失，你是不会回来的……是我杀死了他啊。” 宁皎依又想起了他在日记里写过的那些话。 当初她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根本不曾想过自己随口的气话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是她把他推上了自我灭亡的这条路。 ……… 宁皎依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之后，傅定泗那边再度陷入了沉默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反应来得比之前要快。 傅定泗看着她噙着泪水的眼睛，薄唇翕动：“所以你被他感动到了，是吗，他愿意为你消失，所以你也愿意用一辈子来想他，是这样吗？” “……” 傅定泗的话有些犀利，可是宁皎依无法反驳。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不仅如此次，她甚至奢望过让他回来。 但是这种话，她是死都不会说出口的。 她知道他不可能回来，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用同样的方式伤害面前这个男人。 他为她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她现在觉得之前周靖康他们对她的形容没有错。她真的是祸害。 如果没有认识她的话，傅定泗的人生里也就不会出现这么多意外了。 宁皎依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想着想着，情绪便崩溃了。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傅定泗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松开了她的下巴，腾出手来仔细地替她擦拭着眼泪。 动作温柔到了极点。 可是他越温柔，宁皎依就越难过。 “傅定泗，你别对我好了，我不值得，真的。”宁皎依咬着牙说，“我们抽时间去办离婚手续吧，我会跟我哥说是我不要你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离婚了我就离开名城，行吗？” “离开名城。” 傅定泗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竟再次笑了出来。 “我要你放弃工作在家安心养身体的时候，你说你好不容易才把工作室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舍不得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现在，为了离开我，你连事业都可以不要了，是这样吗？” 宁皎依被傅定泗问得回答不上来：“……” “皎皎，你真的很会在我心上捅刀子。” 他轻叹了一口气，那语调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宁皎依被他的语气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这样……比直接发脾气还让人害怕。 “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呢，你打算怎么办？”傅定泗问她。 宁皎依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这样纠缠下去真的没有意思了。” “你看到我不会膈应吗，知道我每天都在想着另外一个人，你不会恶心吗？傅定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笔记本电脑落在西苑别墅了，凌晨的时候我看过了。”傅定泗冷不丁地将话题带到了那些日记上，“他写的那些东西，你也看过了吧？” 傅定泗这句话，让宁皎依僵了很久。 定在原地，如遭雷劈。 脸色煞白，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种感觉就像是藏在阴暗角落的秘密被人连根拔起，暴露在阳光之下一样。 难堪，难堪到了极点。 “你为什么要乱翻他的东西？！” 宁皎依冷静不下来，血压越来越高，她脑袋一热，对傅定泗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没有他，只有我。”傅定泗看到宁皎依因为他看了那些东西变得这么激动，声音也冷了下来，“世界上已经没有他的存在了，他的一切原本都该是我的。” 事业，朋友，爱情，亲人，都是如此。 不该存在的人是他，鸠占鹊巢的人是他。 “皎皎，你搞清楚，我才是主人格，他不过是一个意外。” “对……他是个意外，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宁皎依用力地推了傅定泗一把。 她咬着牙从沙发爱上站起来，低头看着他，“他是意外，是我活在意外里没有醒过来，我这么难受是我活该，这样行了吗？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等你有空了我们就去离婚，我承诺过的事情都会做到，以后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 宁皎依说完之后，直接转身走进了卧室。 她嘭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走到床边将自己丢在了床上。 她的脸贴着床单，身下的床单很快就湿了一片。 很无力，很绝望…… 这荒唐的一切，真的该结束了。 ** 宁皎依回到卧室之后，傅定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过。 他盯着卧室紧闭着的那扇门，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宁皎依刚刚说过的那番话。 明知道想了会不开心，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人啊，真是逃不开犯贱二字。 傅定泗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他刚刚打开防盗门，正好碰上了宁绥和。 宁绥和是特意抽了周末的时间来看宁皎依的，顺便还打算打听一下她跟傅定泗到底在闹什么玩意儿。 没想到，他刚到门口，正好就碰上了傅定泗。 不过……傅定泗的脸色很难看。 “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宁绥和上下打量着傅定泗：“别告诉我又吵架了。” “出去聊吧。”傅定泗回头看了一眼。 他想，宁皎依这个时候多半是不会出来跟宁绥和聊的。 既然她已经决定了离婚，有些事情，还是要让宁绥和知道的。 那种话……她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吧。 宁绥和点头应了傅定泗的话。 接着，他们两个人先后开车离开了博览居，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订了个包厢坐了下来。 宁绥和随便点了几道菜，等服务生退下了之后，宁绥和便迫不及待地问傅定泗：“你俩到底为什么吵架？就因为她不想停工作那事儿？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她把工作室的事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就迁就迁就她不就得了。” ——她把工作室的事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宁绥和说出这句话，傅定泗再度自嘲地笑了起来。 是啊，他当然知道她把工作室的事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她却肯为了离开他放弃这些。 多么讽刺。 傅定泗这一声笑实在是太诡异了，听得宁绥和浑身不自在。 宁绥和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现在的样子特别颓废。 看着都有些不像他了—— 在宁绥和的印象里，傅定泗一向从容镇定，不至于因为一次吵架就颓成这样。 宁绥和觉得，这背后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么一想，宁绥和更着急了，“我说，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俩谁都不肯说，我想给你俩当和事佬都没戏。” “她要跟我离婚了。”傅定泗终于还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 他简单明了地说出了这句话，宁绥和听得无比震惊：“什么？！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做什么让她失望的事儿了？她等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你等回来，怎么可能随便说着跟你离婚。” 宁绥和完全不相信宁皎依会说这种话。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傅定泗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酒杯，“她等了我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以为她怎么都不可能跟我分手的。” “那你们到底——” “她爱上那个人了。”傅定泗打断了宁绥和的话，“只不过半年而已，她就爱上他了，爱到宁愿为了不要我的程度，是不是很可笑。” “等等，”宁绥和揉了一下太阳穴，他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疼，“你的意思是……皎皎跟你说，他爱上那个人渣了？” 宁绥和习惯称呼那个人“人渣”。 这倒也不怪他说话难听，因为那个人确实没有认真对待过宁皎依。 傅定泗：“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宁绥和完全不相信这话，“之前她是铁了心要离婚的，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她又不是自虐狂。” 傅定泗：“……” 宁绥和：“女人吵架的时候就爱说气话，你这么聪明，也不至于把她的气话当真吧？她脾气不好你也知道，惹她生气了就好好哄一哄，这些狠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不是狠话，不是气话，她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要和他离婚， 认真地，爱上了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傅定泗说完这话之后又笑了一声，他看着宁绥和，感叹道：“我也想她只是说气话，可是我骗不过自己。” “你刚刚说她很在乎工作室的事情，可是你知道她之前跟我说什么吗？” 宁绥和：“……什么？” “她说，”傅定泗将宁皎依之前的话给宁绥和复述了一遍：“她要离婚，如果离婚之后我不想看到她，她就离开名城。离开名城代表着什么，你知道吧？” 宁绥和的脸色突然就严肃了起来：“……” 傅定泗刚刚说那些话，他真的没太在意， 小情侣之间吵架免不了要放狠话的，宁皎依本身又是个坏脾气，赌气说这种话太正常了。 可是……傅定泗一说这个，宁绥和就没办法把这个当成普通争吵了。 他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宁皎依说出来这种话，就代表她真的是想跟傅定泗离婚的—— 就因为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宁绥和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她可能脑子不清楚了，你别管她。”宁绥和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宁皎依太不争气了，“那个人渣对她一点儿都不好，她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你等我一会儿去跟她聊聊，她有时候就是欠骂，骂醒了就好了。” 宁绥和现在完全就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不要骂她。”傅定泗看向宁绥和，说：“不是她的错。” 宁绥和：“……” 他无语凝噎，哽了几秒钟都没憋出来一句话。 最后，宁绥和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儿女情长，我真搞不懂。算了，你们两个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管你们了。” 他现在不止觉得宁皎依没出息，也觉得傅定泗没出息。 感情这玩意儿果然碰不得，谁碰谁没出息。 傅定泗都已经被打击成这样了，还不忘替宁皎依说话。 哎…… 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爱是原罪。 现在，宁绥和总算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 包厢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最后是服务生过来上菜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宁绥和给傅定泗倒了一杯果汁，催促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先吃点儿东西吧，你刚醒来没多久，别弄垮了身子。” 傅定泗没反应。 宁绥和又问：“对了，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谨诺那边——” “我以后不会去谨诺了，你暂时帮忙代管一下吧。”傅定泗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看向宁绥和：“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在名城。” 傅定泗这语气太不对劲儿了，宁绥和眼皮跳了两下，内心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你要去哪里？” 傅定泗没回答。 宁绥和有些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告诉我你受打击了准备寻短见。” 刚刚宁绥和从傅定泗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至死方休的光，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虽然他知道傅定泗不是那种会因为感情寻死觅活的人，但那个眼神真的让人心惊—— “不会，只是去处理一些没处理好的事情。”傅定泗还是没说是什么事情。 不过，宁绥和也足够聪明。 他眯起眼睛看着傅定泗：“你是说荣京？” 傅定泗不置可否，但宁绥和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 “你打算怎么做？你别胡来行不行，现在他不能入境，你要对付他就得去墨西哥，那边都是他的人，子弹不长眼，他那个变态，你要是落在他手上——” “不会。”傅定泗打断了宁绥和的话。 他回过头来看着宁绥和，淡声道：“我有人质。” “什么人质，荣京那变——” 宁绥和本来想说，荣京那变态能有什么软肋。 但是，话说了一半，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荣京那变态，还真的是有软肋的。 说到软肋，宁绥和最先想起的就是陈老太太。 但是他转念一想，傅定泗应该不会狠到对一个老人下手吧？ 想到这里，宁绥和开口和傅定泗求证：“别告诉我你绑了陈老太太。” 傅定泗没否认，反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宁绥和说了一句脏话，“不是吧，他缺德，你也跟着缺德？老太太什么都不知道，年龄那么大了，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没命了——” “那又如何。”傅定泗完全不在意这个，“只要能弄死荣京，手段再卑劣我也无所谓。” 宁绥和被傅定泗气到了，“你真是——” “仁慈该留给配得上的人，他们不配。”傅定泗阴沉着一张脸，字里行间都带着杀气，“如果没有荣京，就不会有他，我和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宁绥和：“……” 他明白了，傅定泗这是把所有的罪名都归咎到荣京身上了。 也是，他现在这个情况，确实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 “所以，他该死。” “行了，我不劝你，你先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宁绥和揉了揉太阳穴，“你要拿着老太太威胁他，照样得去墨西哥，你一个人单打独斗，你确定你不会被他射成靶子？” 在宁绥和印象里，傅定泗并不是一个擅长舞刀弄枪的人。 他跟普通人打架或许不会落下风，但是荣京是谁？ 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人，傅定泗哪里是他的对手？ 而且—— 上次傅定泗已经被他打得伤过一次了，差点儿没了命。 宁绥和想起来上次的事儿还是有些后怕。 所以，他必须先了解一下傅定泗到底是怎么计划的，总不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我有安排。” 傅定泗也知道宁绥和在担心什么，他直接把荣钺的事儿跟宁绥和说了。 “荣京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年他本该是荣家的第一继承人。” “这事儿我知道，怎么，你别告诉我他还活着。”宁绥和根本不信荣京会放过对他有威胁的人。 “活着。”傅定泗说，“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还有妹妹都活着。” 宁绥和听到这消息之后有些消化不来，他皱起眉，“这不像那变态的风格啊，他是不是被抓住什么把柄了？” “当年皎皎救下荣京的时候，递给了他一块儿手帕。荣钺后来拿着那块儿手帕和荣京谈判，荣京为了拿回手帕，所以放他们兄妹三个人走了。” 跟宁绥和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傅定泗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宁绥和听完之后简直无语凝噎：“……” 他知道荣京对宁皎依死心塌地，但他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死心塌地到了这种程度。 为了一块儿手帕，放虎归山…… 这他妈是什么电视剧里的情节？ 难不成荣京也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怎么回事儿？ 荣京对宁皎依的执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这些年，荣钺一直在想办法扳倒荣京，但是一直都没有掌握住荣京的软肋。前段时间荣京被拘留，荣钺打听到了皎皎的存在。” “如果我不找荣钺合作，他大概会对皎皎下手。”傅定泗想了一下荣钺的作风，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宁绥和听到这里也捏了一把冷汗，傅定泗分析得很到位。 荣钺如果知道宁皎依就是那块儿手帕的主人，绝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荣京连一块儿手帕都那么在意，抓到了本人，有这个免死金牌在手里，荣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所以你找上了荣钺，让他知道了陈老太太的存在，顺便让他转移目标？”宁绥和大概猜到了傅定泗的目的。 傅定泗摇摇头，“不全是。” “就算他不对皎皎下手，我也会和他合作。没有他也没关系，老太太在手上，荣京不敢做什么。”傅定泗这话说得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提到老太太，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他这个架势，就真的只是把老太太当成了一个扳倒荣京的工具。 宁绥和觉得傅定泗有些残忍，他开口提醒傅定泗：“老太太是无辜的。” “不无辜。”傅定泗说，“和荣京有关的人，都不无辜。”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傅定泗的态度非常坚决。 他不会因为心软和同情就对陈老太太手下留情。 宁绥和看傅定泗是狠了心要这么做，也没有浪费口舌继续拦他了。 “行，这事儿我不管你，不过你以后什么打算？解决了荣京呢？你跟皎皎这边你想怎么处理？” 傅定泗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怎么处理…… 如果宁绥和知道了他的“处理方式”，大概会很麻烦。 傅定泗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他选择不回答。 傅定泗这边摇头，宁绥和以为他是还没想好，便给他出主意：“大不了你再追她一次，之前也不是没追过。” “她想离婚你暂时就顺着她，她可能也是需要一个情绪宣泄口。”宁绥和想了下，说：“那个人渣突然消失了，她心里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日子久了她就分得清什么是亏欠什么是感情了。你俩好歹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在。”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宁绥和心里也没底儿。 宁皎依那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下的这个情况，宁绥和也只能感叹一句孽缘了。 老天爷真的很喜欢捉弄人，不服不行。 ** 午饭之后，宁绥和就跟傅定泗分开了。 聊完之后他还是不放心，准备亲自去跟宁皎依谈谈，顺便劝劝她，别跟傅定泗离婚。 虽然宁绥和心里知道宁皎依听他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试一试。 傅定泗知道宁绥和肯定要去找宁皎依。 临走的时候，他特意跟宁绥和说：“不要让她知道我去找老太太的事情。” 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宁绥和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怕宁皎依知道这些。 宁绥和无奈地摆摆手，“行，我知道了。” “嗯，谢谢。”傅定泗说。 宁绥和上下打量着傅定泗，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你自己小心，不要死磕，聪明点儿。需要帮忙的话——” “不需要，这件事情我能解决。”傅定泗打断了宁绥和的话，“走了，再见。” 或许，是再也不见。 宁绥和站在原地看着傅定泗开车离开，掐了一把眉心，自己也转身上了车。 ……… 一刻钟之后，宁绥和将车停在了单元楼下。 他收起车钥匙下了车，朝着单元楼走了过去。 博览居是宁绥和名下的房产，宁皎依搬过来之后，门上的密码一直都没有改过。 宁绥和上楼之后，直接输入密码进了门。 进门之后，客厅里空无一人。 宁绥和朝着主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主卧房门紧闭着，按照他对宁皎依的了解，她多半是待在卧室不肯出来了。 她从小就是这个毛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 宁绥和换了拖鞋，走到主卧门口，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里面没反应。 宁绥和等不及了，直接拧开门把推门而入。 一进来，就看到了宁皎依趴在床上。 她整张脸都埋在了床铺里，这么看过去，没什么生气。 一看就是在难过。 宁绥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朝着双人床走了过去。 宁绥和在床边坐下来，抬起手摸了摸宁皎依的头发，“是我。” 听到宁绥和的声音之后，宁皎依还是没反应，整个人一动不动，好像死过去了一样。 宁绥和直接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宁皎依的眼睛已经肿得不像话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她目光空洞，看起来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宁绥和疼爱她，看到她这样子，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宁绥和直接将宁皎依搂到怀里，“有什么不痛快跟我说，别把自己关着。” “哥……”宁皎依靠在宁绥和怀里，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安全感。 她颤抖着声音喊了宁绥和一句，然后问他：“他走了吗？” 188：我要什么你都给？ “走了，我刚刚来的时候碰见了他，聊了几句。” 宁绥和直接省略了他和傅定泗吃饭的那一段。 不过，他相信他这么一说，宁皎依也就会明白他们聊了什么。 宁皎依那边沉默了几秒，“他都跟你说了？” 宁绥和：“说了。” 宁皎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贱？” 宁绥和：“行了……别胡说八道。” “哥，我真的很想他。”宁皎依吸着鼻子说：“可是我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如果不是我跟他说那些话，他就不会消失，是我害死了他。” 宁绥和没明白宁皎依的意思：“什么话？” 回忆起来那次争吵，宁皎依说话的声音艰涩无比：“之前我跟他提离婚的时候……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我说他本来就是个替身，他根本不配和主人格做比较，是他鸠占鹊巢，抢走了本来不属于他的东西。”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因为我的这些话做出那样的决定……” 宁皎依越说越难过，“那个时候我也没想过我会喜欢上他啊，我不明白……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我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他。傅定泗问我原因，我回答不上来。我就是觉得自己犯贱。” “跟你没关系，他本来就是副人格，你说的也是事实，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罢了。”宁绥和并没有觉得宁皎依这话有什么问题。 而且：“那个人本来也没资格跟主人格做比较，他们两个人谁对你好，你心里没一杆秤吗？那个人渣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宁晚晚丢下你不管，他跟你结婚半年多，有真的把你当妻子看待吗？但凡他有点儿节操，都不会在你已经因为宁晚晚跟他吵了那么多次的前提下还跟她纠缠不清。” “这一点，他怎么跟定泗比？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你可曾见他对除了你之外的女人有过任何亲密行为？他为了你都可以跟傅家断绝联系、离开源丰帮你管理谨诺。你觉得，如果是那个人渣，他会这么做？” 宁绥和心里的天秤已经完全倒向了主人格这边。 刚刚傅定泗说的那些话，现在还在他耳边回荡着。 这样的感情，那个人渣怎么比得了？ 别说义无反顾了，那人渣就连跟宁晚晚断绝联系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到。 其余的，就更别提了。 宁皎依早就知道宁绥和嫌弃那个人，之前也不是没有听他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这一次，宁皎依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抿了抿嘴唇，沉吟片刻后，出声反驳宁绥和：“他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是我非要跟他结婚的，如果我不出现，他的人生会四平八稳地过下去。他并不知道以前的事情，那个孩子……严格意义上也不是他的。其实整件事情都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是我把他拉进来的。” “如果我的没有逼他娶我，他就不会消失……”宁皎依越想，就越是自责。 “我现在真的后悔，他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我，可是他一直在替我的错误买单。是我太自私了，非要把他抢过来。” “好了，别想这些了。” 宁绥和不得不承认，宁皎依这个说法也是有道理的。 那个人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平白无故被拽进了这段诡异的“三角关系”里。 但他在婚后不忠诚也是真的。 虽然他没有真正意义上出轨，但是一次又一次跟宁晚晚联系，也是无法原谅的。 “你现在自责，他也不会回来。再说了，他本来就是副人格，就算没这事儿，他也有可能消失。这选择是傅家人自己做的，他们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不属于他的东西，得到了也不会长久，没有个性的人，消失是迟早的事儿。” 宁绥和对宁皎依说：“你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自责，他消失是他的事情，不存在什么你逼他。他自愿的。” “皎皎，你得学会珍惜眼前人。”宁绥和摸着宁皎依的头发，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傅定泗是真的爱你，他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你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人活这一辈子，真没几次后悔的机会。” 宁绥和这话，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宁皎依听完他的话之后，愣了好长时间。 回过神之后，宁皎依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宁绥和：“哥，你是来为他说话的？” “不是为他说话，我这是实话实说。”宁绥和看着她，“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们离婚。当初你要跟那个人渣离婚的时候，我有拦过你吗？” 宁皎依：“……” 宁绥和：“我不想你以后后悔，你仔细想想吧，跟他离婚了，你可能后面都不会遇到对你这么好的人了。你现在心情不好，不理智，一时冲动做出这种决定也很正常，这段时间你们先别联系，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吧，不要意气用事。” 宁绥和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跟宁皎依说话：“皎皎，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宁皎依被宁绥和说得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她认真考虑了这件事情。 “我没有意气用事。”宁皎依对宁绥和说，“这就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从他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后来他因为救我受了伤，我总不能在那个时候说要跟他离婚吧？” “我也想过努力一把，可是没有用，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而且……” 宁皎依咬了咬牙，“他们两个人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这比让我对着一个没感情的陌生人还要痛苦。” 说到这里，宁皎依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宁绥和看着宁皎依哭，心里也不太舒服。 他顿时心软了几分，抬起手来替宁皎依擦了擦眼泪。 接着，宁绥和问她：“好，如果你铁了心要离婚，那离婚之后呢？你们都在名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离婚了跟没离婚又有什么差别？” “我想去伦/敦，或者回纽約发展。”这件事情，宁皎依早已做出了决定，“每年我会定期回来看你和爷爷的，或者你们去看我也可以。” 在名城，让她放不下的，也就这么两个人了。 宁绥和听到宁皎依说要离开，表情又严肃了几分：“你想清楚了？” 宁皎依低着头没说话。宁绥和：“你回来名城之后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才让孚宁在你名城立住脚，现在工作室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发展得这么好，你说走就走？” “傅定泗让你停工在家休息的时候你说过你是老板，要对员工负责，这话转眼就忘了吗？还是你觉得，直接丢下这里的市场乎回纽約或者伦/敦发展的行为是对员工负责？” 宁绥和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一向伶牙俐齿的宁皎依，硬生生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了。 宁皎依垂着头，很长时间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宁绥和的话说得很对…… 她这样离开，才是真的对员工不负责。 工作室的人员流动并不大，因为她对员工一直都挺好的，工作室发展又好，福利也多，所以这两年多，几乎都没有员工离职。 大家经年累月在一起工作，早就有了感情。 宁皎依本身就是比较重感情的人，她当然也不会舍得这样跟他们分开。 宁绥和的话，句句都戳中了她的软肋。 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她想不到自己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傅定泗。 “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吧。”宁绥和拍了一下宁皎依的肩膀，“还没吃午饭吧？走，哥带你去吃饭。” “我……没胃口。”宁皎依摇了摇头。 其实她早饭并没有吃多少，胃还是有点儿空的。 可是，一上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现在嘴巴里很苦，完全不想吃东西。 “没胃口也得吃，你现在不是还在调理身体吗？”宁绥和将宁皎依拽起来，“别任性，你要是再不认真调理，就来不及了。” ……… 宁皎依拗不过宁绥和，最后还是被他带去外面吃饭了。 宁绥和带着宁皎依到了她经常去的一家西餐厅，把她爱吃的菜都点了一遍，亲自“监视”着她吃饭。 在宁绥和的督促下，宁皎依这顿饭吃了不少。 ** 吃完午饭，宁绥和就把宁皎依送回到了博览居。 他原本还想陪一会儿宁皎依的，结果临时接到了助理那边打来的电话，有个合作商过来了，要跟他见面。 没办法，宁绥和只能先行离开了。 “你好好休息，晚饭我让谢顾给你送过来。”宁绥和还是不放心宁皎依。 “不用了，你去忙吧，别麻烦谢顾了，我这边有白晓。”宁皎依说，“白晓在附近咖啡馆看书，一会儿就回来了。” “也行。”宁绥和想了想，白晓也挺细心的。 不管怎么样，有人能看着宁皎依让她按时吃药吃饭就行了。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宁绥和这才放心离开。 ……… 宁绥和一走，家里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宁皎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 她盯着对面的电视墙，目光有些涣散。 做出来的决定是不会更改了，她是一定要跟傅定泗离婚的。 瞻前顾后这么久，已经够浪费时间的了。 她不认为自己再冷静一段时间就会改变主意，也不认为自己再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就能回心转意。 她已经尝试了两个多月，没有用就是没有用。 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好。 但是……离开名城这件事儿，她真的应该重新考虑一下。 刚刚宁绥和质问她的那些问题，她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 她说离婚后离开名城，其实才是头脑发热临时做出的决定。 她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傅定泗答应离婚，当时也没有考虑过员工的发展…… 现在再一回想，她也觉得自己轻易说出这种决定，太过自私了一些。 宁皎依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来给白晓发了一条微信。 宁皎依：晚上我们在外面吃吧。 白晓很聪明的，宁皎依一发消息过来，白晓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马上回复：我现在回去。 宁皎依看着白晓回来的消息，隐隐有些感动。 白晓真的挺懂她的。 她以为，嘉陵之后，她就不会再碰到这么懂她的人了。 没想到，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给她身边送来了白晓。 ……… 白晓就在博览居小区门口的咖啡馆，走回来也就十分钟的事儿。 跟宁皎依发完微信，白晓就收拾好书包回来了。 白晓一进门，就看到了宁皎依红肿的眼睛。 这架势，一看就是哭过了。 “这么快？”宁皎依见白晓回来得这么速度，有些惊讶。 白晓仔细听了听宁皎依的声音，她说话的时候也带着鼻音。 看来……是刚刚哭过。 不过白晓做到了看破不说破。 她放下了帆布包，笑着说：“我就在小区门口那家咖啡馆，很快的。” “对啦，你之前不是说好久没逛街了吗，我们下午去逛街吧。”白晓主动提议，“正好我也很久没逛过了，听说城北那边的商场里开了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我想去试一试呢。” 宁皎依现在这种情况，待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出去走走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白晓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逛街的人。 但她能看出来宁皎依喜欢，所以她才这样提议，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一些。 “嗯，那出去逛逛吧。”宁皎依从沙发上起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我请你。” 白晓点点头，“好呀。” “那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出来。” 跟白晓商量好出去逛街之后，宁皎依便从沙发上起身回卧室换衣服了。 白晓站在原地看着宁皎依的背影，表情有些复杂。 看宁皎依的状态就知道，她跟傅定泗的交谈应该不怎么愉快。 但是宁皎依那边并未主动提及这件事情，白晓也不方便问得太直接。 她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可前提得是在对方愿意开口说话的情况下。 如今宁皎依不说，她也不能刨根究底。 ……… 宁皎依换了一套衣服，也没有化妆，就这么出来了。 其实她不化妆也很漂亮，有了一点儿小姑娘的感觉。 白晓比宁皎依大了六岁，在她心里，宁皎依本身就是个妹妹。 “我开车吧。”白晓见宁皎依拿起车钥匙，主动走上去朝她伸出了手。 宁皎依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开车。 “好。”宁皎依没拒绝，直接将车钥匙交给了白晓。 之后，两个人一起出门。 ** 开车到了购物中心时，已经三点钟了。 周末的这个时间，商场里人特别多。 白晓开着车在地库里绕了半天才找到停车位。 停好车之后，白晓问宁皎依：“我们先去逛几层？” 宁皎依说：“去买包吧。”白晓点点头，随后跟宁皎依一块儿下了车。 宁皎依有很长时间没逛过街了。 距离上次逛街好像已经快一年了，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根本没条件逛街。 其实宁皎依还挺喜欢逛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买几个包来安慰一下自己。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想着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发泄。 显然，花钱就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宁皎依拉着白晓在购物中心一层逛了好几家专柜，挨个买包，刷卡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宁皎依买得有些疯狂，明显是不理智的消费。 但是，白晓也没有拦着她。 她非常清楚，宁皎依这么做不是真的享受买东西的过程，只是想通过一种方式来宣泄情绪。 只要能达到这么目的，她想这么做，完全没有问题。 ……… 白晓帮宁皎依拎着购物袋，跟着她走进了下一家专柜。 白晓对奢侈品没什么兴趣，柜姐带着宁皎依选包的时候，白晓找了沙发坐了下来，顺便将手里的一堆购物袋放到了一旁。 白晓低着头等待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头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白晓？” 这个声音…… 白晓原本是很放松的，可是，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她的头皮突然开始发麻。 白晓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入眼的是秦夫人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 她看起来优雅又高贵，但是看向她的时候，眼底却写满了鄙夷。 秦夫人一向看不惯她，白晓已经习惯了这一点。 不过，她会尽可能地不在秦夫人面前出现。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这么巧合地碰见—— 也对，秦夫人一向是很喜欢逛这种地方的。 白晓瞧见她之后，反应了一下，然后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对面的秦夫人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喊道：“妈。” 这一声喊得倒是没有很艰难，大约是因为演戏演得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不至于连这种称呼都喊不出口。 只不过，对面的秦夫人在听到她的这个称呼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开心。 秦夫人低头看向了白晓手边的那些购物袋，然后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什么事情都不做，花钱倒是很厉害，看来阿峰没少在你身上花钱。” 白晓：“……” 哦，她反应过来了，秦夫人以为这些购物袋里的东西都是她买的。 白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她知道秦夫人是不会信她的，即使她说了不是她买的，秦夫人还是会觉得就是她买的，所以白晓选择了沉默。 跟一个已经把她定性的人解释，是没有用的。 秦夫人不但不会信她，还会觉得她只是在找借口，到时候对她的态度会更差。 白晓早就把一切都想得很清楚了。 “算了，他爱怎么给你花钱，我也无所谓，我们秦家也不缺几个包的钱。” 见白晓不说话，秦夫人摆摆手，“只要你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就行了，阿峰平时工作忙，你就乖乖呆在家里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最近他回家了没有？” 白晓：“他出差了，应该有事情要忙。” 秦峰的行踪，她也骗不了秦夫人，不过她确实不知道秦峰去了哪里，秦峰也没交代她。 秦夫人听完白晓的回答之后，再次笑了出来：“应该吗？看来阿峰还是没把你当妻子，去哪里出差都不跟你交代。白晓啊，不是我说你，你们结婚也有一年多了吧，你怎么就这么不会讨好男人呢。” 白晓：“对不起，妈，是我不好。” 秦夫人：“你又开始应付我了，我可没有看出来你觉得自己不好，既然知道自己不对，为什么不改？阿峰不喜欢你，你就要多检讨检讨自己。他为什么宁愿去外面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都不肯看你一眼，你没有反思过吗？” 说到这里，秦夫人已经上下打量起了白晓。 秦夫人的话，再配上她现在的眼神，白晓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秦夫人对她装扮的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晓不太在意外表，对于这种嫌弃倒是也一直没放在心上过。 所以，她仍然保持着笑容，“妈，我明白了。” ……… “我买好了，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秦夫人那边还想数落白晓几句的时候，宁皎依已经结完账过来了。 宁皎依拎着购物袋走到了白晓面前，停下来之后，才发现白晓对面站了人。 宁皎依看了一眼对面的中年女人，立马就认出了她。 宁家和秦家也是有来往的，名城有钱人的圈子就这么大， 宁家的地位比秦家高了一节，不过两家一直没什么矛盾，关系也还算可以。 之前秦家的人还特意拜访过宁元寿，当时宁皎依也是在的。 宁皎依之前跟秦夫人打过照面，但两人不算熟悉。 不过，富家太太是什么样子的，宁皎依心里也有数。 秦夫人气质很好，保养得也很好，浑身都散着贵气。 不过很显然，她看白晓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宁皎依之前就知道白晓在白家和秦家都没什么地位，今天一看秦夫人这个眼神，果不其然—— “秦夫人，好久不见。” 虽然宁皎依对秦夫人的态度不太满意，但对方毕竟是长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所以，宁皎依主动出声和秦夫人打了招呼。 秦夫人看到宁皎依之后，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她笑着回复宁皎依：“皎皎啊，是好久不见了，你也来逛街？看中哪个包了？我送你吧。最近你跟定泗挺好的吧？” 秦夫人真的是非常典型的，上流社会的人。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对宁皎依和对白晓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差别实在是让人不舒服，宁皎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白晓。 白晓看起来挺无所谓的，她还在笑，好像根本没感觉到这个差别对待一样。 宁皎依收回视线，挤出一丝笑，对秦夫人说：“秦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您逛着，我们先走了。” 宁皎依说“我们”。 秦夫人多聪明的人，她看了一眼白晓，再看看宁皎依，多少有些意外。 秦夫人问宁皎依：“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白晓这榆木疙瘩，竟然能跟宁皎依混这么好？ 秦夫人一直觉得白晓是个完全不懂社交的人，她想象中的儿媳妇儿应该是那种很擅长社交的“交际花”，这样也能帮着秦峰发展人脉。 富太太的圈子，本身就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但白晓实在是太木了，秦峰娶了她之后，秦夫人也试图带着她参加过这些聚会。 但是，白晓在聚会上的表现，除了让她丢人之外，基本上没什么额外收获了。 几次下来，秦夫人就没有再带着白晓去过了，后来也没指望过让白晓替秦峰发展人脉这件事儿。 没想到的是，白晓竟然能跟宁皎依处成朋友。 而且，看宁皎依对白晓的态度还这么好…… 宁皎依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她虽然出生在宁家，但是向来不屑于参与这个圈子的社交。 不少人跟她主动示好，都没得到什么热情回应。 没想到，白晓竟然有这个本事跟宁皎依处成朋友。 秦夫人微微蹙眉，看来她是小瞧了白晓了。 “一直都挺好的，白晓没有跟您提过吗？”宁皎依的声音让秦夫人回过了神，她拉住白晓，笑着对秦夫人说：“我很喜欢白晓，秦夫人能找到白晓这样优秀的人做儿媳妇儿，真是羡煞旁人。之前我爷爷还在聊这个呢，他还让我给我哥介绍一个跟白晓差不多的姑娘来着。” 宁皎依这话背后的意思，秦夫人和白晓都听得懂。 白晓理解了宁皎依的意思之后，内心一阵感动。 宁皎依这是在替她在秦夫人面前说话，让秦夫人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是吗，那就要谢谢宁老爷子的抬举了，”秦夫人也回得很大方，“那我回头有合适的人，一定给宁总那边介绍介绍。” “好，那就有劳秦夫人了。”话说得差不多了，宁皎依直接跟她道别：“那我和白晓先走了。” 有宁皎依在，秦夫人自然不会再为难白晓，“好，去吧，你们年轻人逛，我就不打扰了。” ** 宁皎依拉着白晓走出了专柜。 她们两个人去停车场放了一趟东西，然后直接到了楼上新开的那家甜品店。 点完餐坐下来之后，白晓才对宁皎依说：“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了。” 宁皎依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不过，她很好奇：“我要是不过去，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被她说了？” 白晓：“她也不会一直说，说几句就过去了。” 宁皎依：“就是因为你一直忍着，她才会对你这么过分，其实有时候没必要这么忍。” 白晓摆摆手，“也没关系，她说的其实都是我不怎么在乎的东西，而且她也没说错，我确实不符合她期待的儿媳妇应该有的形象。” “所以她说我也挺正常的，其实秦夫人不是个坏人，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话，她这样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白晓是真的很佛系，好像对秦家的事情完全不在乎。 宁皎依自问是做不到这样的，就算真的不在乎那个结婚对象，她也做不到像白晓这样“大度”。 不对，这已经不是大度了，而是逆来顺受。 真的很难想象她究竟经历过多少类似的事情，才会被磨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宁皎依和白晓最终还是结束了这个话题，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起了甜品。 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可以有所好转，但宁皎依吃完之后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而且，吃着吃着，她又想起了傅定泗失望又愤怒的眼神。 然后，是宁绥和说过的那番话。 “我今天又跟他提离婚了。”想到这些，宁皎依下意识地便想找白晓倾诉。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哑了。 “嗯？那他怎么说？”宁皎依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白晓便跟着追问了一句。 宁皎依摇摇头，说：“他不同意。” 白晓：“嗯，意料之中。” 傅定泗肯定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而且配上他那个强势的性格，自然是认定了一个人就誓不放手。 宁皎依想跟他离婚，就只能起诉，打官司。 要和平协商离婚，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宁皎依一脸自嘲，“是啊，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我真的决定好了，不会改变主意。” “他不肯同意的话，就只能打官司了吧。”白晓试着想了一下，他们两个人闹到打官司的话，其实还是有些残忍的。 宁皎依和傅定泗的情况跟她和秦峰还不一样。 如果她和秦峰因为离婚打官司，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两个人没感情基础，没有谈过恋爱，纯粹的利益置换婚姻，打官司是正常的流程。 但是，宁皎依和傅定泗是真真切切爱过的，而且，两人都因为这场感情付出了很多。 最后闹到这样的境地，谁心里都不好受。 “等过段时间再说吧。”宁皎依说，“我哥说傅定泗这段时间都不会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等他想通了应该会回来了。” 白晓点点头，“嗯，也好。” “那你想过离婚之后的计划吗？”白晓停顿了一下，问出了这个问题。 白晓这一问，正好问到了宁皎依纠结的点上。 宁皎依皱起了眉，好长时间都没回答上来白晓的问题。 白晓一看宁皎依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直接对宁皎依说：“趁着这段时间，你也可以规划一下自己以后的计划，比如事业方面的，感情方面的，做好计划，到时候做什么事情心里会稍微有个底。” 白晓说得很有道理，宁皎依点了点头。 她其实很佩服白晓的理性，她好像做任何事情都会提前定好计划。 谈到离婚计划，宁皎依好奇地问白晓：“你也做过离婚计划了吗？” 白晓：“嗯，结婚的时候就在考虑了。” 宁皎依被噎了一下：“……你考虑得真远。” 白晓：“因为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肯定会离婚的。他和他爷爷做过的那个约定我也知道。” “好吧，那你离婚之后什么计划？”宁皎依准备听听白晓的计划，顺便参考一下。 “回伦/敦吧。”白晓说，“其实我那个时候已经找到工作了，但是因为要结婚，只能放弃工作回来了。” “一直都觉得很遗憾，不过我还有机会，等离婚了再回去发展也不错。”白晓说：“我硕士和博士读的都是心外科，当时录取我的医院的心外科在整个洲域都是顶尖的，放弃那个机会，我觉得太可惜了。” 宁皎依完全能理解白晓的遗憾。 她们两个人都是对自己的事业极其热爱的人，要白晓放弃做医生，就像是让她放弃做设计一样。 白晓为了白家，真的是牺牲了太多。 “不过也没关系，再熬一熬就过去了。”白晓笑着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看书和论文充实一下自己，也挺好的。” 宁皎依再次被逗笑了：“你真想得开。” 白晓：“是啊，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换个角度想，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白晓这话，很明显也是在劝宁皎依。 宁皎依听完了白晓的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是啊…… 换个角度想，好像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糟糕。 她真的应该感谢白晓，如果没有白晓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钻进那个牛角尖出不来了。 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既然傅定泗接下来都不在，那她就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吧。 总是纠结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事情并不会因为她的痛苦和犹豫就有所好转。 这么一想，宁皎依也轻松了许多。 就像白晓说的一样，她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规划一下以后。 毕竟，她的人生也不是只有爱情这一件事儿。 ** 傅定泗并没有在名城多呆，跟宁皎依谈完之后，他便订了回江城的机票。 荣京那边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关键的时刻，不能再耽误时间。 傅定泗当天晚上的就赶回了江城。 他回到酒店的时候，荣钺正跟秦峰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傅定泗竟然会这么快回来。 “……你不是回去找宁皎依了？”秦峰瞠目结舌，“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荣京那边什么情况？”傅定泗直接无视了秦峰的话。 “我的人下午的时候放了老太太的消息出去，不出意外的话，他一会儿该给我打电话了。”荣钺先开口回答了傅定泗的问题。 说完之后，他笑着拿起了手机，“别说，我还真有些期待。” 他很期待荣京低声下气求他会是什么架势。 荣钺这辈子还没见荣京低声下气过。 哪怕是当年他在荣家被人欺负到快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开口求过一次饶。 他骨子里骄傲又偏执，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低头的。 可是现在，他的软肋就在他们手上…… 傅定泗听完荣钺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秦峰：“老太太情况怎么样？” 陈老太太现在被他们关在市中心的一栋别墅里，有专人看管着。 傅定泗这段时间都没去看过。 “没死。”秦峰说，“不过也差不多了，年龄那么大了，被这么折腾，半条腿踏进棺材了。” 提到这事儿秦峰还是有些惋惜，虽然他平时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他多少还是有点儿节操的。 比如，他从来不会欺负老人和孩子。 但很显然，傅定泗和荣钺没有这样的节操。 其实从这个方面来看，他们两个人跟荣京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这种话，秦峰也不可能说出口。 只能说傅定泗太在乎宁皎依了，红颜祸水这句老话没有一丁点儿毛病。 秦峰这边刚回答完傅定泗的问题，荣钺的手机就响了。 荣钺的手机一响，房间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荣钺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是一个虚拟号码的来电。 虽然是虚拟号码，但荣钺一下子就猜到了这通电话来自于谁。 荣钺笑着看了一眼傅定泗，“说曹操，曹操就到。” 傅定泗：“接吧。” 荣钺点点头，随后当着傅定泗和秦峰的面儿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荣钺笑着和对面的人打招呼：“几天不见，还好吗？” “放人。”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两秒，随后冷冽地吐出了这句命令。 那口吻，高高在上，仿佛在吩咐自己的手下做事儿。 这一点，荣钺自然是格外不爽的。 现在事情的主导权掌握在他手里，荣京这样跟他叫嚣，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人在我手里，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判？” 荣钺现在拿着老太太这张牌，打得极其顺利。 荣京的语气虽然还算平静，但荣钺知道，他绝对是沉不住气了。 如果他真的够冷静，就不会想着给他打这通电话了。 荣钺现在再一次庆幸傅定泗找上门跟他合作，陈老太太，真是很好的一张王牌。 “你要什么。” 一阵沉默后，荣京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荣钺也不急着回答，他反问荣京：“听你这意思，我要什么你都给？” 189：见他最后一面 荣京那头没说话。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荣钺这一说，他立马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无非就是荣家的家业，以及他手里的钱和权。 荣钺这话说出来之后，荣京那边就没有再出声了。 听筒里只有沙沙的声响，若不是有这个声音存在，荣钺甚至都会觉得信号断掉了。 荣钺没什么耐心，等了几分钟没等到荣京的恢复，荣钺便继续道：“看来你是不愿意了。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的人等着给老太太收尸吧。” 说到这里，荣钺轻笑了一声，“放心，念在她年纪大了，我会给她留个全尸，不会像你当年对刘妈那么残忍。” 刘妈是荣家当年的佣人，也是荣钺他母亲的心腹。 荣京刚被带回去荣家那些年，刘妈也没少欺负过他，一直在刁难他。 后来荣京上位之后，把荣家所有对他不客气的下人都一一铲除了，手段极其残忍。 刘妈当年是挑断了手筋和脚筋，放血而死。 她死后，荣京直接让手下的人把她丢给了他养着的那只藏獒，尸体被撕成了好几段。 荣钺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场景—— 他当时就发誓过，有朝一日，一定要从荣京身上一一讨回来。 抓到陈老太太之后，荣钺就没想过真的放过她—— 不管荣京那边如何表态，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必须死。 “傅定泗带你找的人。”荣钺说完这番话之后，荣京那边终于开口了。 他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荣钺也不否认，笑着夸道：“不愧是你。” “带人来墨西哥城跟我谈判。”荣京丢下这句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荣钺再次勾起了嘴角。 恼羞成怒了。 真是有意思，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回看见荣京这样。 看来这张牌真的打得不错。 ……… “他怎么说？”荣钺这边打完电话之后，秦峰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秦峰现在脑袋疼，他就想让这件事儿赶紧结束。 傅定泗处理好荣京了，平平安安地回去，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他让我带人去墨西哥。”荣钺把荣京刚刚说过的话跟傅定泗重复了一遍，“你能想办法把老太太弄出去吗？” 傅定泗点了点头，“有，两天之后我们出发。” ** 墨西哥，别墅内。 打完电话，荣京放下手机，一张脸阴沉得不像话。 朱奎站在荣京对面，看着他诡异的表情，浑身鸡皮疙瘩。 陈老太太被荣钺带走的事儿，属于他的工作失误。 其实朱奎一直都有找人暗中保护着陈老太太，他们主要是担心傅定泗那边打击报复。 万万没想到，傅定泗竟然跟荣钺合作了—— 当初荣京放过荣钺，朱奎就觉得很奇怪。 荣家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人，他都处理得很干净，却放过了最重要的几个。 无异于放虎归山。 现在，还给了他反击的机会。 “先生，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这次我一定将功赎罪，把老太太救下来……” 荣京没说话。 朱奎想了想，又道：“荣钺拿着老太太威胁你，无非是想要你手上的权力，我们不如以退为进，先顺着他，把人救下来再说。” 刚刚荣京和荣钺通话的内容，朱奎也听到了。 荣钺这么多年都不甘心，其实就是因为荣家的这些财产而已。 荣京现在根本不缺这些钱，而且，就算真的把手里的权力交给荣钺，荣钺也不可能做到荣京这样子—— “你以为他要的只是这个。” 荣京沉默了一会儿，勾起嘴角，笑得诡异。 他一双琥珀色的眼底闪着危险的光，周身走散着寒气，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恶魔，“他们是要我死。” 当年他弄死了荣钺的母亲，还有他在荣家所有的亲信，连他们母子几人手下的保姆都一块儿弄死了。 这些年，荣钺怕是早就在心里弄死他一万遍了。 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他绝对不会放手。 傅定泗就更不用说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窝囊的人格，就冲着他绑走宁皎依这件事儿，傅定泗就不会放过他。 他们两个，都想要他死，所以才会合作。 荣京很聪明，看事情也看得透彻。 他知道荣钺现在还不会对老太太下手，因为老太太是他最好的王牌，他一定会让这张王牌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既然他们想要他的命，那就来墨西哥。 朱奎听完荣京的话之后，顿时觉悟了。 他的脸色变得比之前还要难看：“先生，那你让他们过来……” 岂不是在惹火烧身？ “朱奎。”荣京冷不丁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听到这一声，朱奎的身体又跟着抖了抖。 他右眼皮跳了一下，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先生？” “你跟我多久了？”荣京又问。 朱奎算了一下日子，“从你十五岁到现在，快十四年了。” “我应该可以相信你吧？”这个问题，荣京是看着朱奎的眼睛问出来的。 朱奎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朱奎对荣京的忠诚，绝对经得起任何事情的考验。 其实荣京一直都不太相信这种话，不过现在…… “好，既然如此，你替我做几件事情。” ** 那天跟傅定泗见过面之后，宁皎依又有长达两周的时间没有见过傅定泗。 傅定泗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整个名城都不见他的踪影。 难道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宁皎依想了一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秦峰也一直没有回来，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是一起走的。 宁皎依最近被白晓照顾得不错，她这月的例假竟然准时来了。 不过，肚子有些疼。 下班之后，宁皎依就匆匆准备回家了。 白晓说给她炖了汤，她正好痛经，很需要这些。 ……… 六点钟，宁皎依收拾好东西，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便被人堵住了去路。 宁皎依被吓了一跳，差点儿尖叫出声。 她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秦峰，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吓死人啊？”宁皎依拍着胸口，皱眉看着秦峰：“你来做什么？” 秦峰这段时间不应该是跟傅定泗在一起吗，怎么突然来她这里了？ 他出现了，是不是代表傅定泗也回来了？ 如果他回来的话，他们大概可以继续谈离婚的事情了。 “跟我走。”秦峰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的表情很严肃，眼眶都是红的。 他没解释什么，直接抓住了宁皎依的手腕，带着她就要往外走—— 宁皎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她今天来月经肚子疼就够难受了，刚刚又被秦峰吓了一跳，现在秦峰一句话都不解释就要拽着她走，她能有什么好脸色？ 宁皎依一把甩开了秦峰的手，没好气地骂他：“你神经病吧，有什么事儿能不能直说，别拉拉扯扯的。” “他出事儿了。”秦峰停下来看着宁皎依，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头部中枪，已经在icu躺了一周。” 宁皎依原本还在发脾气，听到秦峰这句话之后，她浑身都僵住了。 秦峰没有说名字，可宁皎依心里清楚他指的是谁。 但她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所以，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问秦峰：“他……？是谁？” “你说呢？”秦峰哪里会看不出来宁皎依是在自欺欺人。 他轻笑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我刚才说的时候，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宁皎依难得一次被秦峰说得哑口无言。 她定在原地，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秦峰也不管宁皎依说不说话了，拽着她就往外走。 ……… 这一次宁皎依没有再挣扎了，她就这么被秦峰拽出了工作室，被他带上了车。 公司的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其中就包括谢顾。 谢顾认得秦峰，所以秦峰刚来进来的时候她没有拦着。 但是看秦峰对宁皎依这个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谢顾有些担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发消息跟宁绥和说一声。 之前宁绥和就叮嘱过她说宁皎依最近这段时间状态不好，要她多观察宁皎依的反应。 谢顾一直都记得宁绥和的话。 遇上这种情况，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的。 ** 宁皎依一路被秦峰拽上了车，车子发动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宁皎依看向了一旁的秦峰，艰涩地开口：“他怎么会中枪？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宁皎依也不是傻子，她刚刚思考了很久，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傅定泗上一次中枪就是因为荣京…… 荣京…… 提到这个名字，宁皎依突然想到了开庭之前的那几天，傅定泗聊起这件事情时的反应。 当时他满身杀气，她还被他的状态给吓到了。 虽然他那天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真切感受到了他想要杀人的冲动。 后来傅定泗答应了她不会乱来，宁皎依便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权当他当时是情绪没控制好。 可是现在…… “他去找荣京了，是不是？”秦峰那边没有回复，宁皎依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秦峰点了点头，“是。” 宁皎依：“……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她简直不理解秦峰的逻辑。 “荣京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他已经不能入境了，你为什么还要看着他过去？墨西哥是他的地盘，那个地方持枪是合法的，他又不会用枪，过去就是送——” “你以为我不想拦着他？你觉得我拦得住？” 宁皎依还没说完，就被秦峰打断了。 他的两个问题都格外地犀利，宁皎依硬生生被问得噤了声?—— 秦峰说得对，傅定泗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是没人拦得住的。 “他对你什么心态，你会不知道？从以前到现在都一个德行，见不得你受半点儿委屈，谁要是欺负了你，他能跟对方拼命。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别告诉我你连他的作风都忘记了。” 宁皎依：“……” 是。 她当然没忘记傅定泗的作风。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去墨西哥送死。 荣京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而且，你以为是荣京开枪伤的他？”秦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里带了几分讥诮。 宁皎依右眼皮跳了起来，秦峰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荣京伤的傅定泗吗？ 她原本就满心疑惑，听完秦峰的这番话之后，更是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护照带了没有？”秦峰答非所问。 宁皎依点了点头，“带了。” 她的证件一直都带在身上，这是多年以来的习惯。 秦峰朝着宁皎依伸出手，“护照给我。” 宁皎依大概能明白秦峰要做什么，她低头打开了包，找到护照递给了秦峰。 秦峰那边拿过宁皎依的护照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助理，让助理去订机票。 办完这些事儿之后，秦峰将护照还给了宁皎依。 “你还没跟我解释，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宁皎依现在满脑子都被秦峰刚刚的那句话占据了。 不是荣京伤的傅定泗，那是谁？ “荣京已经被弄死了。”秦峰看着宁皎依的眼睛，说：“是定泗开的枪，你敢信吗？” 宁皎依：“……” 傅定泗开枪？ 他什么时候会用枪的？ 秦峰看到宁皎依睁大眼睛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他轻笑了一声，原本就红的眼眶这下肿得更厉害了，“别说你不信，我他妈都不信。” “我本来以为，荣京被限制入境，这事儿就算完了。”秦峰回忆着，“但是他怎么肯？荣京让你受了罪，他就要弄荣京。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为了你都可以不要命。” “他计划着为你报仇杀死荣京的时候，你在计划着抛弃他，跟他离婚。”秦峰毫不留情地道出了事实，“宁皎依，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评价你，当初你不是做梦都在盼望他回来吗，他回来了，你又爱上副人格了。你是不是永远都没办法睁开眼睛看你身边的人？” “……” 以前听到这种话，宁皎依一定会毫不留情地骂回去。 但是现在，她沉默了。 秦峰说得对，她自己都唾弃自己，何况是别人呢。 是她变心了，是她没良心。 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 宁皎依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子，然后她又问秦峰：“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自杀。”秦峰只说了两个字。 简单粗暴，然而每个字都重重地敲打在了她的心上。 自杀，竟然是自杀—— 宁皎依死都不会将这两个字跟傅定泗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 她想不通。 是因为她要离婚吗？ 傅定泗并不是这么懦弱的人，别说他了，就连副人格都不会选这种偏激的方式。 他虽然也是“自杀”，但最起码没有真的让这个身份物理性地消失。 “你问我？”秦峰揉了揉眉心，“宁皎依，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明白？” 宁皎依：“……” 她是真的不明白，想不通。 “看来你是真的不懂。”秦峰看到宁皎依茫然的眼神，再次气笑了，“我真想把他摇醒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连他为什么这么做都不知道。你说讽刺不讽刺？” 宁皎依哑口无言，确实是很讽刺。 她内心的自责不断上涌着，经过秦峰这么一说，她更觉得自己自私了。 “你爱上副人格了，是吗？” 宁皎依刚刚低下头，就听到了秦峰问这个问题。 虽然他刚刚也提过相关的话，但他没有这样正式地问过。 现在这一问，宁皎依更加难堪了。 不过，她并没有逃避。 回避这种问题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连自己最真实的感情都要回避，那她真的要被唾弃至死了。 所以，宁皎依在秦峰的注视之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说：“没错，我是爱上他了。” “呵呵，你倒是承认得很坦然。既然你爱上他了，当初为什么还要跟他离婚？你当初不是跟他说你爱的是这个人吗，最后他选择消失成全了你们，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峰字字句句都很犀利。 “是啊，是我不要脸，我承认。”宁皎依一点儿都没生气。 她抬起手捂住了眼睛，对于秦峰的怨气和不平照单全收。 秦峰万万没想到宁皎依这次会是这样的态度。 宁皎依从来就不是会吃亏的性格，之前他们两个人发生口角的时候，秦峰在宁皎依这边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宁皎依这个人嘴皮子太利落了，就算是她不占理的事儿，她都能说出一副很在理的样子。 秦峰原本以为这一次也是跟平时一样的路数，没想到她竟然一句都不反抗。 秦峰看到宁皎依捂住眼睛，那一刻，竟然切身体会到了她的绝望。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平时不示弱的人，突然示弱，是最致命的。 秦峰原本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谴责宁皎依，但是一看到她这样子，他突然没了脾气，那些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现在在纽約的医院，他堂哥找了最好的专家替他出手术方案。” 秦峰转移了话题，跟宁皎依说了傅定泗现在的情况：“不过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小，启政哥让我来带你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听到这四个字，宁皎依一把抓住了衣角。 手里的布料被她攥得皱成了一团。 她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连喉咙都在发酸。 ** 过了四十几分钟，宁皎依被秦峰带来了机场。 秦峰已经买过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他们两个人都没行李，很快就办了登机手续来到了贵宾休息室。 宁皎依一路都很恍惚，她现在还没有从傅定泗开枪自杀这件事儿里缓过神儿来。 在休息室坐下来之后，她整个人还是飘着的，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腿上有清晰的疼痛袭来。 这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也提醒了她，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傅定泗为了给她报仇，杀了荣京。 然后……他自杀了。 她不愿意去想他自杀的原因，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想面对。 她像一只将脑袋扎进沙子的鸵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着现实，懦弱到了极点。 宁皎依坐下来之后，手机突然响了。 因为精神恍惚的缘故，手机突然的振动将她吓了一跳，她身体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这一下，把旁边的秦峰也吓得够呛。 秦峰还以为宁皎依是身体不舒服了，后来看到她拿起手机，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被手机声音吓到了。 这得是走神成什么样子，才能被这种声音吓到？ 秦峰摇了摇头，看着宁皎依这个状态，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了。 宁皎依之前患过很严重的抑郁症，现在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如果承受不住，很容易复发—— ……… 宁皎依那边已经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宁绥和打来的。 宁皎依接起电话之后，喊了一声“哥”，之后便没了言语。 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对劲儿，宁绥和一听便警铃大作：“你在哪里？出什么事儿了？告诉哥，哥去找你。” “我……没事儿。”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让宁绥和担心，便硬着头皮说：“没事儿的，我很好。”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骗宁绥和，还是在自我欺骗。 宁皎依一这么说，宁绥和的表情哥就更严肃了。 没事儿的，我很好。 这一句话，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初宁皎依失去孩子患上抑郁症的时候，最严重的那个阶段，她几乎每天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自残了，浑身是伤，她却笑着说：“没事儿的，我很好。” 对于宁绥和来说，这几个字，简直就是魔咒。 后来宁皎依完全康复之后，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时隔这么多年，她又这么说……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秦峰人呢？你让他接电话。” “哥，傅定泗自杀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皎依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捂着嘴巴，哭得肩膀都在颤动。 宁绥和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之后，他的语气更加紧张了：“他为什么自杀？皎皎，你现在人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你。” 宁皎依现在这个情绪状态，宁绥和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呆着的。 就算手头有天大的事儿，他都得搁置到一边来找她。 “哥，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不认识我，他根本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情。” 宁皎依现在满心自责，她将傅定泗遭遇的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不管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都是她害的。 她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永远不可能得到原谅的那种。 “皎皎，你现在需要冷静，先告诉我你在哪里。”宁绥和企图让宁皎依冷静下来，他一边通电话，那边已经拿起了车钥匙准备出发。 “我在机场。”这一次，宁皎依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无比：“他在纽約的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秦峰说他可能活不下去了，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听到这四个字，宁绥和心里也不好受。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平复了好久才说：“我这就买票去纽約，你跟秦峰先走，我很快就到。” “皎皎，别做傻事儿，等哥过去，一切有我在，嗯？” 宁皎依没应宁绥和的话，她目光呆滞，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摁下了挂断键。 宁绥和那边跟宁皎依通完电话还是不放心，最后又给秦峰打了电话。 秦峰看到宁绥和来电，基本上就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秦峰接起了电话，不等宁绥和开口，就跟他说：“放心，人我会看好，医院还是上次那家，你到了直接打车过去。” 宁绥和：“好，等我。” 其实宁绥和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秦峰。 比如，傅定泗为什么自杀。 但是，现在并不是谈论这种问题的最佳时机。 两人没多说什么，事情聊完便挂了电话。 ……… 秦峰收起了手机，看着对面哭到崩溃的宁皎依，他有点儿头疼，也有些于心不忍。 秦峰一直觉得自己对付女人挺有一手的，女人哭了，他总是能很快哄好。 但宁皎依这样儿……他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大概是因为宁皎依平时太强势了吧，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缓一缓。 秦峰犹豫了半天，从桌上拿了纸抽盒，送到了宁皎依的手上。 “擦擦吧。”秦峰抽了一张纸巾给宁皎依擦了擦眼泪，这一次，他的语气比之前放柔了不少，“你先别哭了，哭也不能解决问题，先冷静一下，到了纽約再说。” 宁皎依像是没听到秦峰的话一样，还是在哭。 “你自己身体也不好，别哭了。”秦峰无奈地开口跟宁皎依道歉，“刚才是我太着急了，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我跟你道歉。” “没说错。” 这次，宁皎依终于开口说话了。 因为哭得太剧烈，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了浓重的鼻音。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秦峰的眼睛，她的眼睛宛如一潭枯井，“你没说错，是我害了他们。” “如果没有认识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你现在说这些没用，行了，别哭了别哭了，你身体也不好，回头你把自己哭垮了，我怎么跟他还有你哥交代。”秦峰拍了一下宁皎依的肩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登机了，你飞机上好好睡一觉。” 秦峰这话说完之后，机场正好响起了登机广播。 宁皎依也听到了。她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起身准备朝登机口的方向去。 然而，她刚一起来，眼前便是一阵黑。 “我靠！你没事儿吧？”秦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宁皎依，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秦峰被吓得不轻。 “没事儿。”宁皎依摇摇头，有气无力地回复秦峰：“走吧，登机了。” 虽然宁皎依嘴上说没事儿，但秦峰还是不放心：“你确定？” 宁皎依：“嗯，只是有些低血糖。” 她这个毛病已经很多年了，情绪太激动的时候，或者吃不到东西的时候都会这样。 而且她现在还来了例假，本来就是最虚弱的时候。 ……… 秦峰不放心，一路扶着宁皎依上了飞机。 刚上飞机，秦峰就跟空姐要了毯子和热水还有吃的递给了宁皎依。 宁皎依肚子疼，她端起热水来喝了几口，舒服了不少。 “你吃点儿东西吧。”秦峰指了指面包，“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你要是不吃点儿，怕是坚持不到纽約。” 秦峰说得没错。 皎依点了点头，拿起了面包，撕开包装，机械地咬了起来。 秦峰看到宁皎依吃东西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真的没发现宁皎依这么虚弱，傅定泗说她身体不好的时候，他不太相信，总觉得她平时生龙活虎的，没那么严重，傅定泗只是关心则乱而已。 但是今天亲眼看到了，他才知道宁皎依的身体有多糟糕。 看来，人还是不能表现得太强势，不然生病了都没人心疼。 宁皎依这个性格……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秦峰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飞机之后，他给傅启政那边打了一通电话，跟他汇报了情况。 傅启政问了他们的航班号，说是会安排人接他们。 秦峰给傅启政打电话的时候，宁皎依立即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等秦峰打完电话，宁皎依才问：“傅家那边……你们通知过了没有？” “通知过了，他们前两天已经到纽約了。”秦峰说，“阮姨接受不了现实，直接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医院住着。” 宁皎依：“……” 阮湘玉那么疼爱傅定泗，她肯定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现在阮湘玉应该恨死她了吧，比之前更恨。 想到这里，宁皎依自嘲地笑了起来。 秦峰看了一下宁皎依的表情，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跟你没关系，阮姨和傅叔也没有怪你，这是定泗自己做出来的选择。” “他们之前没联系你，是怕你太担心，阮姨说你身体不好，还在吃药，经受不起刺激。”秦峰把阮湘玉和傅诚的意思跟宁皎依传达了一下。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宁皎依更加自责了。 如果阮湘玉和傅诚怪罪她，骂她，她可能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计较，甚至在这个时候还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这更加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良心—— 所有人都对她这么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连阮湘玉这种一路对她带着偏见的人都接受了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关心着她…… “阮姨和傅叔都知道你打算跟他离婚的事儿了，所以他们一开始没想打扰你，接到消息之后两个人先过来了。” 秦峰看着宁皎依，继续说着：“后来是医生说手术风险太大，存活系数不高，启政哥怕你后悔，所以才让我喊你过去见他最后一面。阮姨和傅叔也是没办法了，他们其实挺尊重你的决定的。” 宁皎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客舱广播开始了。 乘务组提醒所有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开始滑行。 宁皎依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感受着飞机一点一点离开地面，穿破云层。 ……… 等飞机平稳上升之后，宁皎依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了秦峰，颤抖着声音问他：“他为什么自杀？” “我一开始也不清楚原因。” 提起这件事儿，秦峰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失落，“就是觉得这事儿不像他的风格，就算你不喜欢他了，他完全可以不放手，或者再凭本事把你追回来，他那么优秀的人，我不信会有女人拒绝得了他。” “退一万步，就算你俩真的不可能了，他应该也不是没出息到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的人。” 宁皎依：“……” 是，秦峰说的这一点，她完全赞同。 他冷静理智又强大，就算遇到再大的挫折都不至于被打倒，更不至于夸张到放弃生命。 “后来我听了那个精神科医生的分析，觉得挺有道理的。”秦峰说。 “……你是说，eddie医生？”宁皎依一下子就猜到了秦峰口中的医生的谁。 “是。”秦峰点点头，“因为我和启政哥还有阮姨傅叔，我们都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自杀。了解他的人都不觉得他会做这种没出息的事儿。” “eddie医生说，他不是自杀，只是想杀死那个副人格。” 秦峰把eddie医生的话大概跟宁皎依重复了一遍，“因为你爱上了副人格，他妒忌，但是又没有办法跟他竞争。他不会伟大到放弃自我再让他出现，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最偏激的方法，同归于尽——就算他会跟着一起消失也没关系。” “是不是很离谱？”秦峰看着宁皎依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别说你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也觉得很扯。” “你想想，他该有多恨副人格啊，恨到非要拉着他同归于尽。” “……” 这番话冲击实在是太大，宁皎依彻底缓不过来了。 是啊……他该有多恨他？ 宁皎依早就知道傅定泗恨死了那个人的存在， 他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言辞间的厌恶和不耐烦表现得特别明显。 她知道他恨，可是却低估了他恨那个人的程度。 究竟是什么样的恨，才能让他做出如此偏激自毁的决定？ “我之前还在纳闷，他怎么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去墨西哥找荣京。”秦峰抓了一把头发，“现在我明白了，他去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他去墨西哥解决掉荣京，估计是怕他不在之后，荣京再来找你的麻烦。所以，消失之前，他要替你扫清一切障碍。” 秦峰说，“哦，这个也是那个医生分析的，我想不到这么深。” “至于这个到底是不是他真实的想法，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了。” 医生说过了，傅定泗的情况，手术风险很大。 即使子弹成功取出来，也逃不过变成植物人的风险。 那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医院，最顶尖的团队。 连他们都说成功率不高，那别人就更没辙了。 秦峰想到这里有些疲累，他们能做的，好像只有接受现实了。 他最初的时候自然是没办法接受的，但是磨了这一周，不接受也得接受。 现实不会因为他们的不接受而有所改变。 但是很显然，宁皎依现在跟他一周之前的状态差不多。 刚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消化不了。 秦峰不想再刺激她了，索性选择了沉默，给她时间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 十三个小时的航程，宁皎依一路睡睡醒醒，做了好几次噩梦。 梦里，都是傅定泗浑身是血的场景。 她抱着他喊他的名字，可是却没有得到一声回应。 然后，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 宁皎依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她呼吸急促，这个时候飞机正在下降，颠簸不断。 宁皎依的脸色发白，嘴唇干得都要掉皮了。 秦峰原本也是要叫醒宁皎依的，没想到她竟然自己醒来了。 “马上就到了。”秦峰看了一眼前面屏幕上的航程时间，“还有十分钟，启政哥的人已经在机场等着了。到了我们直接去医院。” 宁皎依现在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个梦里缓过神儿来，秦峰的话，她也没听进去多少，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目光呆滞。 过了十几分钟，飞机降落在机场。 宁皎依和秦峰都没有行李，舱门一打开，他们两个人便走了出去。 宁皎依很累，双腿疲惫不堪，像是灌了铅。 秦峰为了照顾她，特意走慢了一些。 刚刚在飞机上，宁皎依跟空姐要卫生巾的时候，秦峰才知道宁皎依来月事了。 难怪她的脸色这么好，还差点儿晕过去。 走到出口，傅启政派来的司机已经在等了。 这位司机，宁皎依之前已经见过好几次。 按理说应该是好好打个招呼的，但是这一次，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看到司机之后，宁皎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上车了。 去医院的路上，宁皎依也没有说话，秦峰这边接了傅启政的电话报了一声平安。 挂上电话之后，秦峰看向了一旁的宁皎依，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宁皎依这样狼狈落魄，再多责怪的话，他都说不出口了。 那句话说得挺对，感情的事情真的勉强不来。 190：他不是在自杀，而是在杀人 宁皎依应该也不是刻意要爱上副人格的，当时那个情况下，谁都没想过傅定泗还能再回来。 其实这件事儿里，罪魁祸首是荣京，宁皎依也就是个受害者。 倒霉之处就在于，她被荣京这样的变态给盯上了。 ** 抵达医院时，是上午十点钟。 宁皎依和秦峰来到医院楼道里，最先看到的人是傅启政。 傅启政还是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但是他的眼底都是红血丝，面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想必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傅启政看到宁皎依以后，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 他甚至还朝着宁皎依微笑了一下，“皎皎来了。” “他……在哪里？”宁皎依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跟傅启政对话。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傅启政竟然还能对她有这样好的态度…… “在icu，不方便探视，十二点才会放人进去。”傅启政跟宁皎依交代了一下情况，然后安抚她：“别着急，我已经跟医院这边说过了，今天中午的探视名额给你，一会儿到时间了会有护士来带你换衣服。” 进icu要穿无菌服，宁皎依是知道的。 上一次她穿无菌服的时候，是她母亲去世之前。 那一次，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亲人。 这一次呢？ 回忆起来之前的事情，宁皎依不自觉地掐住了手心。 宁皎依的状态不好，傅启政当然看得出来。 他走到宁皎依面前，抬起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奔波了十几个小时也累了吧，先到eddie医生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吃点儿东西，别弄垮了自己的身体。” 宁皎依原本是想拒绝的，她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思休息。 但是，听到傅启政说eddie医生，宁皎依马上就想到了秦峰在飞机上说过的那些话。 她想，她可能真的需要跟eddie医生好好聊一聊了…… 于是，宁皎依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对了。”应下傅定泗的话以后，宁皎依又想起了阮湘玉，“阮姨和傅叔，他们——” “阮姨接受不了这个事情，最近身体很虚弱，也住院了，在楼下的病房。”傅启政说，“傅叔在病房里陪着她。” 宁皎依抿了抿嘴唇，“我能过去看看吗？” “当然能，我带你们过去吧。”傅启政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随后带着宁皎依和秦峰两个人下了楼。 跟着傅启政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宁皎依竟然失去了迈步进去的勇气。 挣扎了一会儿，她终于狠下心来走了进去。 ……… 宁皎依进来的时候，阮湘玉正在吃药。 宁皎依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的阮湘玉。 短短一周的时间，她看起来像是老了五岁。 脸色很不好，完全没了平日的风光。 看到宁皎依过来，阮湘玉放下了水杯，“皎皎，你来了。” 阮湘玉对宁皎依的态度还是很好，只不过因为精神头不太足，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宁皎依本身就压抑着情绪，这会儿一听到阮湘玉喊她，彻底控制不住了—— 眼泪决堤。 宁皎依走到了病床前蹲下来，哽咽着对阮湘玉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别说这种话。”这时，站在一旁的傅诚也开口了。 傅诚向来是比较明事理的人，这件事情，他也没有计划去责怪宁皎依。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你也是受害者。” “要怪，就怪我们当时留下了副人格。” 这几天，傅诚和阮湘玉已经从头到位将这件事情分析了一遍。 其实，错误就出在傅定泗那次车祸治疗的时候。 傅定泗那次车祸手术醒来之后，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起初他们都以为他是失忆了，后来做过检查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失忆，而是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 那个时候阮湘玉做梦都在想着让宁皎依和傅定泗分手。 因为傅定泗的这场车祸，傅老爷子也去去世了，傅家人自然而然就将宁皎依视为了扫把星，巴不得傅定泗彻底忘记她。 所以，那个时候，他们想尽一切办法留下了那个人格。 从那个错误的决定开始，一切都收不住了。 没错，这件事情里少不了荣京的推波助澜，但他们当年做出的这个决定，也是致命的失误。 如果没有留下副人格，最起码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傅诚和阮湘玉都没有怪宁皎依，且他们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里，宁皎依也是那个受害者。 还有那个已经消失的副人格，亦是如此。 “是啊，皎皎，这个事情不怪你，是我太糊涂了……”提到这件事情，阮湘玉的眼睛也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抽了一张纸巾给宁皎依擦眼泪，“不要自责，我们不跟你说，就是怕你自责。” “对不起……”宁皎依还是在道歉。 这种时候，除了道歉，她好像说不出来什么其他的话了。 “我不该逼他娶我的，如果我没有逼他，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就算没有这件事情，也会有别的事情，总归是我们一开始做了错误的决定留下了他。”傅诚劝宁皎依，“不要自责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说到这里，傅诚看向了傅启政，示意他先带宁皎依去休息一会儿。 傅启政微微颔首，应下傅诚的话之后，他再度开口对宁皎依说：“皎皎，你先去eddie医生那边待一会儿吧。” 宁皎依蹲在病床前没有动。傅启政只好亲自上来扶她。 宁皎依倒是没有反抗，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来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跟着傅启政走了。 ** 傅启政带着宁皎依到了eddie医生的病房。 eddie医生看到宁皎依之后，跟傅启政交换了一个眼神。 傅启政这眼神，是让他好好安抚一下宁皎依。 傅启政把宁皎依送到之后就走了。eddie医生走到宁皎依对面坐了下来，递给了她一杯咖啡。 “喝吧，倒时差应该会很困，我猜你中午还要去icu，喝咖啡提提神。” “谢谢。”宁皎依接过咖啡，沙哑着声音和eddie医生道谢。 宁皎依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之后，便将咖啡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eddie医生倒是没有催促她继续喝，只是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之后，eddie医生问她：“你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吧？” eddie医生不愧是专业的，在他面前，宁皎依几乎藏不住什么心事儿。 不过可能也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宁皎依并没有太过难堪。 她抿了一下嘴唇，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对eddie医生说，“你说的话，秦峰有跟我说。” eddie医生：“嗯，是他的那位朋友吧。” 宁皎依：“是。” eddie医生：“那他应该跟你说得比较清楚了，你还有哪里不明白吗？” 宁皎依：“没有不明白，只是不想接受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笑得自嘲，“是不是很懦弱，其实我不该是这样的。” eddie医生：“真正懦弱的人是意识不到自己懦弱的，起码你还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愿意面对现实，这就不算懦弱。” “不过，我确实是想找你谈谈。”eddie医生问宁皎依：“回国这段时间，你们之间因为副人格发生了争吵吗？” 宁皎依先是摇摇头，然后再点点头。 她和傅定泗的争吵……能算吗？ 其实她自己有些分不清楚。想了想，宁皎依把回国之后的事情跟eddie医生复述了一遍。 大概是因为憋了太久，她把自己所有的感受和心理活动过程都跟eddie医生说了。 宁皎依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将这些事情说清楚。 她说完之后，eddie医生点了点头。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明白了，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倒也正常。” 宁皎依：“……” 正常吗？ eddie医生说：“他很聪明，在他刚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你不再爱他。可是他一直在配合你粉饰太平，我相信在这个过程里，他内心的挣扎不比你少。他或许一直在自我安慰，认为你有朝一日会忘记那个不该出现的人。他嫉妒得发狂，但是却要在你面前装作无所谓。因为他不敢惹你生气。” “知道为什么吗？”eddie医生没给宁皎依回复的机会，而是自问自答，“因为他很清楚，当你不爱他了，随便一件事情都能成为分开的理由。当然，我相信你确实是一个非常在意自己事业发展的人，但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你还爱他，会因为他让你放弃工作这件事情就简单粗暴地和他离婚吗？当然不会，如果感情还在，离婚就不会是你的第一选择。你无非就是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跟他提这件事情。” “他的痛苦之处在于，他越了解你，就越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越清楚地认识到了你不爱他这个现实。所有的事情都是借口，爱上一个永远不回来的人才是真。” “如果你移情别恋的对象是别人，或许他不会这么极端。可是，偏偏是那个人。” eddie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想起了傅定泗提起那个人时的态度，“你不知道他有多讨厌他。” eddie医生字字珠玑，宁皎依听完了他对傅定泗心理活动的剖析，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得真的很对。 如果她爱上的是别人，傅定泗也会愤怒，可他绝对不会选择这种自毁的方式和他“同归于尽”。 “他不是在自杀，而是在杀人。”eddie医生说，“只不过，他杀的那个人，正好跟他用了同一个身体罢了。” 宁皎依：“……” 宁皎依是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想哭，抬起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没有了。 哭不出来了，她甚至还想笑。 回忆一下自己和傅定泗相识相恋的过程，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从第一次见面，就是灾难的开始。 她一步一步害死了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宁皎依耳边突然响起了孩子的哭声，挥之不去。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宁皎依捂住了耳朵，惊恐地看向了门的方向。 “不要哭，妈妈来找你……” 她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办公室的门走了过去。 eddie医生看到这一幕之后，表情马上变得严肃。 他起身跟上了宁皎依，试图用温和的话提醒她回归现实：“我准备了早餐，要不要先吃个饭？” “你不用安慰我，我很好。” 宁皎依回头看着eddie医生，朝着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笑得明艳动人，眼睛弯成了月牙，看起来十分漂亮。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谁能抗拒这样的笑容。 可是，eddie注意的到的，却是她空洞的眼神。 傅启政之前跟他说过，宁皎依有抑郁症病史。 她这个样子，已经有那个前兆了。 人在经历巨大打击之后，一定会出现应激反应。 每个人的表现不同。 宁皎依之前已经得过病，复发的可能性极高。 她现在的表现，已经有那个苗头了。 eddie医生思忖了片刻，顺着宁皎依的话往下说：“嗯，我知道你很好，所以先吃饭吧。” “一会儿你要去icu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进去。”eddie医生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对，我一会儿要去看他，我要先吃饭，你说得对。”宁皎依点点头，跟着eddie医生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eddie医生将之前准备好的早餐送到了宁皎依嘴边，宁皎依随手拿起了三明治，连包装都没拆开，就往嘴里送。 三明治外面是纸质包装，宁皎依就这么硬生生地把包装纸吃下去了。 eddie医生想要拦着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宁皎依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eddie医生轻叹了一口气，对她说：“包装纸拆一下，你刚才不小心吃到了。” “哦。”宁皎依倒是很顺从，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三明治，动手把包装纸撕了下来，然后继续吃。 她吃东西的动作非常机械，不像是在吃饭，而像是在完成任务。 很显然，她的注意力也不在吃饭这件事儿上。 ……… 宁皎依吃了非常多。 eddie医生摆在她面前的所有吃的，她全部吃下去了。 eddie医生没有拦着她，是怕抢走这些东西之后她会彻底崩溃。 她刚才明显是在用往嘴里塞东西这件事情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拿走了这些东西，等于堵塞了她发泄的渠道。 这样一来，只会加剧她的情绪恶化程度。 宁皎依最后吐了。 她冲到了办公室的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eddie医生常年在精神科接诊，对于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听着宁皎依呕吐的声音，eddie医生抬起手来掐了一把眉心。 宁皎依的情况确实不太好，看来他需要跟傅启政沟通一下。 她这样，如果不加以的干预，后果会很严重—— eddie医生趁着宁皎依呕吐的间隙，拿出手机来给傅启政发了一条消息。 【她的情况很糟糕，我怀疑她的抑郁症复发了，还伴随着躯体化反应。】 傅启政那边很快来了回复：【麻烦你了。】 eddie无奈：【她现在是无法静下心来接受我治疗的，先带她去icu看人吧，稳住她的情绪是最重要的。】 ** 宁皎依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不仅如此，还吐了一堆酸水。 吐完之后，宁皎依站在洗脸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次笑了起来。 “没事儿的，我没事儿的。”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 临近探视时间，傅启政亲自来eddie医生的办公室带走了宁皎依。 傅启政进来的时候，宁皎依脸上挂着明媚的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傅启政跟eddie医生对视了一眼，一看他的眼神，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宁皎依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对—— “皎皎，先去护士那边换衣服吧，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icu。”傅启政拍了一下宁皎依的肩膀，喊她一起走。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傅启政，笑着说：“好啊，我们走吧。” 她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声音都是兴奋的。 好像，犹豫过度兴奋，还有些颤抖。 傅启政听得更加担心了。 宁皎依这个情况…… 她一会儿看到傅定泗会不会更严重？ 但是如果不让她进去探望，也说不过去。 傅启政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带着宁皎依走了。 ……… 傅启政带着宁皎依去换上了无菌服，在护士的指引下进入了icu。 傅定泗是一个人待在里面的，他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头部几乎没有接触空气。 他就像是个机器人一样被固定着，靠着各种各样的电流维持着正常的机能运转。 上一次他中枪的时候，宁皎依就被吓得不轻。 那个时候她以为那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脆弱的时候了。 没想到，还有今天。 也对，那个时候他只是脆弱，最起码还是可以呼吸的。 他一切都很正常，只是醒不来而已。 不像现在—— 待在icu的人，呼吸都要靠氧气瓶。 宁皎依踏进病房之后，视线就一直在傅定泗身上没有挪开过。 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病床上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宁皎依越是表现得平静，傅启政就越是担心。 “医生怎么说？”傅启政正担心的时候，宁皎依突然开口问问题了。 傅启政回过神来看着宁皎依，将医生的话如实说给了她听：“手术成功率不高，只有10%左右。” 在临床上，这种成功率的手术，基本上所有家属都会选择放弃。 “哦……这样。”宁皎依点点头，她笑着问傅启政：“那什么时候做手术？” “后天。”傅启政说，“我和他父母商量过了，决定还是赌一把，虽然成功的几率很小。” “哦……可是，秦峰说，即使成功了，他也可能醒不来啊。”宁皎依回忆着秦峰的话，“他说，会变成植物人。” 傅启政听着宁皎依这样说话，身上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实在是太冷静了。 不对，不是冷静。 是诡异。 她问这种问题的时候，竟然还在笑，好像是在盼望着什么好事儿一样。 傅启政现在非常担心宁皎依的精神情况。 她这样……像是要疯了。 “有这个可能。”斟酌了一下之后，傅启政才回答宁皎依的问题，“不过所有手术都有风险，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 傅启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而后对宁皎依说：“要不要跟他说说话？” “如果手术没成功，他就会死，是吧？”宁皎依像是没听到傅启政说话一样。 这个问题…… 傅启政攥了攥拳头，“是。” “嗯，我知道了。”宁皎依突然又开始大笑。 病房里很安静，宁皎依的笑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尤其诡异。 她笑得很夸张，那张漂亮的脸蛋儿都有些扭曲了。 宁皎依平时算得上是开朗的性格，但她笑的时候还是有大家闺秀的范儿在，不会像现在这样—— 至少，傅启政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笑。 实在是太不对劲儿了。 “皎皎——”傅启政有些担心地喊了她一声，正准备开口劝她，就被她打断了。 她笑得很轻松，甚至还朝着他摇摇头，“我没事儿的，别担心我。” 傅启政：“……” 她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儿的。 “你不信啊？真的没事儿。”宁皎依说完又咧嘴笑了笑。 她笑得很好看，可是眼睛却空得厉害。 傅启政看得心里不舒服，可她一直说没事儿，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最终，傅启政只能选择沉默。 宁皎依走到了病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傅定泗。 他的头发已经被刮干净了，头上缠着纱布，隐隐渗出了血迹。 好像是在为了手术做准备吧。 他这个手术，要开颅的。 宁皎依定定地看着他，靠近之后，她才发现他是真的没有什么生命体征了。 他身上插满了仪器，她甚至都不敢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确认他还活着。 “如果不是这些东西的话，他应该已经死了吧？”宁皎依回头问傅启政。 191：后天手术 傅启政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竟然被堵得回答不上来了。 问题的答案，太残忍。 宁皎依猜得没错，傅定泗现在之所以活着，就是靠这些仪器续命的。 这里有世界上最顶尖的仪器，只要愿意花钱，他可以一直这样“活着”。 “我猜也是。” 虽然傅启政没有回答，但宁皎依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傅启政：“……” icu探视时间有限，耽搁了一会儿，护士就来催促了。 宁皎依和傅启政离开icu之后，脱下了无菌服。 宁皎依的精神状况实在是不太好，傅启政便对她说：“你倒时差，我送你去洛湘那边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过来。医院这边有我们，不用担心。” “我哥也会来呢，我等他吧。”宁皎依笑着摇摇头，“我刚喝过咖啡，不困。” 傅启政：“……” 看宁皎依这样子，估计是不会走了。 傅启政现在根本不敢随便劝她，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碰到她的逆鳞，让她彻底崩溃。 傅启政只能顺着宁皎依，他通知医院这边给宁皎依安排了病房，就在阮湘玉病房的旁边儿。 宁皎依这回还算配合。 傅启政一路把宁皎依送回病房，安顿下来之后，他离开病房，拿出手机给洛湘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你还在医院？皎皎到了没有？” 洛湘那边似乎是在走路，傅启政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很急的样子。 最近洛湘工作很忙，正好赶上下个季度的发布会，她这几天几乎忙得晕头转向，还得操心医院的事儿。 “到了，不过她情况不太好。”傅启政对洛湘说：“我先去问问eddie医生，你忙完了直接来医院吧，她跟你关系近一些，有些话你跟她聊会比较好。” 洛湘一听宁皎依情况不太好，立马就急了，她追问傅启政：“什么情况不好？你把话说清楚。” “精神状态。”傅启政想了想，“很诡异。eddie医生怀疑她抑郁症复发，不过具体情况我们还没聊，我现在去找他。” “我半个小时以后到。”洛湘对傅启政说，“我到了联系你，你先去找eddie吧。” 洛湘这话说得急匆匆的，隔着电话，傅启政都能听出来她有多着急。 洛湘性格有些冒冒失失的，一遇到紧急情况就容易慌神儿。 傅启政有些担心，临挂电话之前不忘嘱咐她：“你开车小心……算了，你在哪里，我安排人去接你。” “不用了，齐胜光跟我一起，他送我过去就行了。”洛湘那边拒绝得很干脆，“先这样，我处理一下工作就过去。” 傅启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洛湘已经挂电话了。 傅启政听到齐胜光这个名字还是有些不爽，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暂时只能先这样了。 ……… 挂上电话，傅启政便朝着eddie医生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eddie医生似乎是已经猜到了傅启政要过来，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看到傅启政进来，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点意外。 傅启政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刚才说她抑郁症复发，确定吗？” “确定。不过这次应该不止抑郁症那么简单了。”eddie医生回忆了一下宁皎依的情况，“我怀疑她有精神分裂症的兆头。” 傅启政：“……” eddie医生：“她刚刚出现了幻听，然后她一直在笑，你也看到了。总之……她的情况不太好。” 傅启政的表情愈发地严肃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eddie医生：“现在手术还没有进行，手术结果如何我们都不知道，她也不可能配合我接受治疗。” “所以，等后天手术结束，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再来讨论她的治疗方案吧。”eddie医生试着给傅启政分析了一下，“如果真的出现奇迹，手术成功，他醒来了，她的情况说不定就会消失了。可能会抑郁复发，但应该不会恶化到精神分裂症的地步。” “如果手术失败呢？”傅启政问。 eddie医生无奈地摇摇头，“你知道的。” 傅启政：“……”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悲观，说不定真的有奇迹呢。”eddie医生起身走到傅启政面前，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身上出现的奇迹还少吗，他的意志力，超乎常人。” “等等看吧，还有一两天的时间了。”eddie医生建议，“这两天可以让关系比较好的人陪着她，比如洛小姐。” “嗯，我已经打电话让她来了。”eddie的想法和傅启政不谋而合。 宁皎依现在的情况，傅启政安慰不了，eddie医生暂时也没什么办法。 她跟洛湘走得近，她现在跟嘉陵也断绝了联系，能安慰她的人也只有洛湘了。 就是不知道洛湘过来之后能不能起到作用…… 想想宁皎依刚刚那诡异的笑，傅启政一阵头疼。 “其实你们现在不用想着安慰她，越安慰她，她只会越难过。陪着她就行了，其实很多事情她心里都有了答案，有人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不要让她做危险的事情就好。” eddie医生回忆了一下宁皎依的状况，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怕她自残或者轻生，她之前应该出现过这种情况吧？” 傅启政点点头，确实出现过。 ** 傅启政在eddie医生这边呆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洛湘和齐胜光过来了。 “真的不用我陪你了？”齐胜光把洛湘送到了eddie医生的办公室门口，还是不放心她，“要不然我留下来给你帮忙吧，皎皎我也熟啊，我可以帮你们端茶倒水什么的。” 齐胜光这话，非常明显地是在献殷勤。 eddie医生对他们三个人的三角关系也是非常了解的。 听到齐胜光这么说，eddie医生立马看向了傅启政。 傅启政沉下脸来，起身走上去，没等洛湘说话，就替她回复了齐胜光的话：“这里不需要你。”齐胜光：“……” “你什么态度啊？”洛湘看不惯傅启政这么对齐胜光，“放尊重一点儿。” 傅启政被洛湘怼得哽了一下，再一看齐胜光得意洋洋的表情，傅启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傅启政不断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这句话，傅启政终于冷静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直接无视了齐胜光，转头对洛湘说：“我带你去皎皎病房。她不肯回去休息，我只能给她安排一间病房先让她呆着。” “她去看定泗了吗？”聊起正事儿，洛湘倒是也没有再跟傅启政拌嘴了。 傅启政点点头，“中午的时候去看过了。” 洛湘：“那她……” “不太好，没哭，但是一直在笑。”傅启政已经猜到了洛湘要问什么。 洛湘：“……” 一直在笑。 洛湘试着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好像比哭还要可怕。 洛湘看向了eddie医生，询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eddie医生说：“她之前有抑郁症病史，应该是有复发的兆头，还有些精神分裂症的迹象，不过现在还没办法确诊。” 洛湘听得攥紧了拳头。 eddie医生说：“你先去陪陪她吧，傅定泗的手术没有结果，她是不会配合治疗的。” eddie医生说的这个事儿，洛湘心里也有数。 她点了点头，然后对齐胜光说：“你去超市帮我买点儿吃的过来。” 齐胜光：“好，我先送你去病房啊。” 洛湘：“嗯，走吧。” 洛湘丝毫没觉得齐胜光送她去病房有什么问题，满口答应了下来。 傅启政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若不是因为场合不对，他大概要直接走上去把洛湘拽回来了。 傅启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嘎吱嘎吱作响。 eddie医生看到傅启政这样子，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来你仍然需要努力啊，想不到这位单纯的洛小姐这么难追。” 傅启政：“……” eddie医生调侃他：“你们的女儿都四岁了吧？这么久了，你们竟然还不是一家人。” 这话，精准无误地戳中了傅启政的痛处。 傅启政回头，冷冷地看了eddie一眼，“你话真多。”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快步跟上了洛湘和齐胜光。 齐胜光对洛湘存了什么心思，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傅启政怎么可能允许这两个人在他的眼皮子下面亲近？ 平时管不了，现在还管不了吗？ ** 洛湘进来病房的时候，宁皎依正坐在病床上发呆。 她盯着对面的墙壁，目光空洞，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她好像完全从现实世界抽离出去了，连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都不知道。 洛湘看到宁皎依这样子，一阵心疼。 她现在还记得宁皎依上次离开纽約时的状态。 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因为感情的事情纠结了，但傅定泗醒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走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那会儿洛湘以为她后面会一直快乐下去。 没想到，刚刚过了一个多月，竟然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皎皎，我来了。” 洛湘走到病床前停下来，宁皎依都没注意到她。 无奈之下，洛湘只好主动开口和她说话，并且抬起手来在她眼前轻轻地晃了一下。 这样一来，宁皎依终于回过神了。 看到洛湘之后，宁皎依笑了起来，她下了床，“湘姐，你来啦。” 宁皎依的态度很热情，语调轻快，笑得明艳动人。 可是，她的状态真的很诡异。 洛湘看到她这样，身上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啊，我来了，最近在忙下个季度的秀，所以现在才来。”洛湘拉着宁皎依坐在了病床上，“我让齐胜光去买零食了，今天晚上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用陪我。”宁皎依笑着摇摇头，她对洛湘说：“放心吧，我没事儿的，我现在很好呀。” “皎皎……” 宁皎依越笑，洛湘心里就越不舒服。 她看得心疼极了，直接张开手臂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 洛湘也是没什么朋友的人，对于她来说，宁皎依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 她早就已经把宁皎依当成了亲生妹妹。 虽然她并不是一个擅长疼爱别人的人。 洛湘搂着宁皎依，掌心轻轻地拍着她的后颈，柔声道：“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我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你，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 “干嘛这么担心我啊……我真的没事儿。”宁皎依摇了摇头，她还在笑。 乍一看，没心没肺的，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一样。 洛湘看得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宁皎依倒是没有挣扎，就这么安静地靠在了洛湘的怀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 宁绥和赶来纽約的时候，纽約这边已经是晚上了。 他直接打了车来到了医院，秦峰在医院门口接了宁绥和。 “皎皎怎么样了？”看到秦峰之后，宁绥和最先问的就是宁皎依的问题。 秦峰说：“启政哥喊来嫂子陪她了，现在应该还行。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到后半句，秦峰话锋一转。 宁绥和的脸色本来就很严肃，一听秦峰这么说，更为紧绷：“怎么了？” 秦峰回忆了一下傅启政的话，然后向宁绥和交代：“eddie医生那边说她可能抑郁症复发了，还有点儿精神分裂症的兆头，因为她今天过来之后就一直在笑，中午进去icu看定泗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出来之后一直笑着说自己没事儿，不用安慰她。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eddie医生说她好像还出现了幻听和幻觉，所以怀疑她有精神分裂症的兆头。eddie医生这会儿下班了，明天他来了你可以找他聊聊。” 宁绥和捏紧了拳头，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其实，宁皎依在机场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但当时多少都抱着一些侥幸心理，现在听到现实情况，他有些窒息。 “先进去吧。”秦峰拍了一把宁绥和的肩膀，“你是先找启政哥还是先去看你妹？” “先看皎皎。” 虽然宁绥和也挺担心傅定泗的，但是在他心里，宁皎依才是最重要的那个，谁都没办法替代。 秦峰也完全理解这一点，这一路过来，他可太清楚宁绥和有多疼爱宁皎依这个堂妹了。 ……… 上楼期间，宁绥和问起了秦峰傅定泗自杀的事儿。 “傅定泗到底为什么自杀？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秦峰看了一样正在上升的电梯，他抬起手来揉了一下眉心，“简单来说就是定泗弄死了荣京，然后他开枪自杀了。他自杀的目的不是杀死自己，是杀死副人格。”“原因很简单，因为宁皎依爱上副人格了。” 宁绥和：“……” 这是什么同归于尽的逻辑？ 因为秦峰说得太简单了，宁绥和完全没办法理解傅定泗的逻辑。 秦峰自然也看出了宁绥和的不解，其实他没听eddie医生分析之前，也觉得这个说法很扯。 秦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电梯已经停下来了。 “你先去看她吧，一会儿你出来了我再跟你细说。”秦峰先让宁绥和去看宁皎依了。 宁绥和来到了宁皎依所在的病房门口，敲了几下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 宁绥和进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洛湘。 洛湘跟宁绥和自然是认识的，看到他过来，洛湘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找宁皎依的。 “皎皎在洗手间，等会儿就出来了。”洛湘指了指洗手间紧闭着的门。 宁绥和微微颔首，“辛苦你了。” 洛湘摇头，“不辛苦，你刚到吗？很累吧？那边有吃的，先吃一点儿吧。” 说着，洛湘走到了桌子前。 她从袋子里翻了一盒牛奶出来，然后又拿了一个三明治，一起递给了宁绥和。 看宁绥和这架势，肯定是匆忙赶来的，估计路上都没吃东西。 “谢谢，我一会儿吃吧。” 宁绥和现在满脑子都是宁皎依，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那我放这儿了啊，一会儿你记得吃。”洛湘将东西放到回到了桌子上。 宁绥和：“好，谢谢。” 宁绥和刚说完这句话，宁皎依正好从洗手间出来了。 她低着头走出了洗手间，痛经让她的表情都带了几分扭曲。 宁皎依想找点儿热水喝，一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宁绥和。 “哥来了。”宁绥和动了动嘴唇，说出了这三个字。 之后，他动手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让她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宁皎依没有说话，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靠在了宁绥和的怀里。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宁绥和只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她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的。 要么笑，要么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其实哭不是最坏的，最坏的结果是哭都哭不出来。 流眼泪是一种宣泄情绪很有效的渠道，丧失了哭泣这项技能，就等于失去了排解负面情绪的资格。 宁绥和又想起了秦峰说的那些话…… 虽然已经陪着她走过一程，但这一次，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绥和搂着宁皎依，和洛湘交换了一个眼神。 “皎皎，我们去那边坐。”宁绥和搂着宁皎依坐回到了沙发上。 宁皎依没反抗。 坐下来之后，宁皎依盯着宁绥和看了一会儿。 看到宁绥和眼底的红血丝之后，宁皎依才问：“你是不是没睡觉？” 宁绥和：“……” “晚饭吃过了没有？你先吃点儿东西吧。” 宁皎依一边说一边找东西，很快在对面的桌子上发现了刚刚洛湘拿出来的牛奶和三明治。 她把两样东西塞到了宁绥和的手里，“哥，你快吃。” 这种情况下，宁绥和只能顺着宁皎依。 他点点头，在宁皎依的注视下拆开了牛奶和三明治的包装，开始吃饭。 宁绥和确实是将近二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 很饿，牛奶和三明治吃完之后，胃舒服了不少。 ……… 宁绥和在宁皎依的病房里陪着她呆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宁皎依说她困了想休息，宁绥和才先行离开。 毕竟男女有别，就算他们兄妹关系再近，睡一张床也不太好。 把宁皎依交给洛湘，宁绥和也挺放心的。 ** 从宁皎依那边出来之后，宁绥和直接找了秦峰，去了阮湘玉那边。 傅启政刚好也在那边。宁绥和看到阮湘玉的时候，差点儿就不敢认了。 阮湘玉真的老了很多，虽然上次傅定泗昏迷的时候她就憔悴了不少，但远没有现在这么夸张。 阮湘玉疼爱傅定泗这个儿子，整个名城的人都知道。 看她这样子，宁绥和基本上猜到了傅定泗的情况有多严重。 想到这里，宁绥和看向了傅启政，问他：“医生怎么说的？” 傅启政摇了摇头，目光有些黯然。 宁绥和是聪明人，一看傅启政摇头，就知道答案了。 “手术也不行？” “后天手术，不过成功率很低。”傅启政如实说着，“他直接朝着太阳穴开枪的，因为他枪法不准，打得偏了，才能抢救回来。不过现在基本上靠着仪器活着，如果拔掉呼吸机的话——” 说到这里，傅启政有些不忍心再往下说了。 192：手术已经结束了 当然，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就算他不说，宁绥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其实喊皎皎过来，也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这件事情，我们基本上也接受现实了。”傅启政说，“他在icu躺一周了，原本没打算惊扰皎皎的，但怕她以后留遗憾。” “……手术成功率有多少？”这个结果太残忍了，宁绥和听得也有些恍惚。 “一成都不到。”傅启政说，“医生不建议手术，但没办法了，不手术的话也是等死，不如试一试。” 宁绥和：“……” 傅启政这些话说得还算理智，宁绥和知道，他应该是时间长了，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 可是，对于刚刚知道真相的他来说，要接受傅定泗快死了这件事儿，还是有些困难。 连他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宁皎依呢？ “皎皎那边怎么样了？”阮湘玉咳嗽了两声，向宁绥和问起了宁皎依的情况。 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自责，“这件事情是我们傅家对不起她，害她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要不是我当初犯糊涂，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宁绥和之前对阮湘玉的印象一直都不好。 阮湘玉去宁家提离婚的那次，宁绥和也没有给她留过面子。 阮湘玉一直对宁皎依有偏见。 宁绥和以为，这一次，她也会像之前一样把责任都推到宁皎依身上。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自责。看来她是真的想开了。 宁绥和本身也不是小肚鸡肠，都到这个时候到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跟阮湘玉翻旧账。 “别这么说，谁都没办法预料以后的事情。”宁绥和摆了摆手。 他也没有想过，宁皎依竟然真的会爱上那个木讷的副人格。 他想不通，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值得爱的。 但感情这事儿，真的不能谈什么值不值得。 “定泗的事情，我们已经接受现实了，我现在就担心皎皎走不出来……” 阮湘玉回忆了一下宁皎依的状态，之后又是一声叹息。 “你多劝劝她吧……你们兄妹感情好，你说的话的，她多少能听进去一些，总归是比我们说有分量的。” “这个我会的，你好好养身体吧。”宁绥和安慰阮湘玉，“说不定他的手术就成功了呢，这个世界上也不缺乏奇迹。” “你别安慰我了，我已经想开了……”阮湘玉自嘲地笑了起来，“归根结底是我这个当妈的害死了他，一路都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是为他好，结果造成了这样的悲剧……是我太自私了。这件事情，都是我责任。” “好了。”见阮湘玉又要哭了，傅诚及时走上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阮湘玉抬起手来擦了擦眼泪，抱歉地看着宁绥和：“让你看笑话了。” 宁绥和摇摇头，没有说话。 ** 宁绥和没在阮湘玉这边多呆，最后他跟傅启政还有秦峰三个人一块儿出去了。 他们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 宁绥和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喝完咖啡之后精神了不少。 虽然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况，但宁绥和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 所以，他把自己想问的问题全部问了一遍。 傅启政和秦峰也没有对他有所隐瞒，宁绥和想知道什么，他们两个人都说了。 秦峰把傅定泗和荣钺合作绑架老太太去墨西哥跟荣京谈判的事儿全部告诉了宁绥和， 宁绥和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 虽然他早就知道傅定泗要对付荣京，但是他真的没想到，他竟然能疯到这种程度。 “其实我一开始也很纳闷儿，他就算对付荣京，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后来eddie医生分析完之后我才明白，他那个时候就不想活了，只是在帮宁皎依扫清障碍，他怕他死之后荣京再去骚扰她。” 听完秦峰的解释，宁绥和捏紧了手里的咖啡杯。 这事儿，他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只能说，傅定泗这个人真的够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你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一下吧，附近有酒店，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傅启政看宁绥和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很长时间没睡了，“皎皎那边有洛湘，不用担心。” “谢了。”宁绥和暂且答应了下来。 他确实是精神头不好，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总不能在一开始就先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 ** 秦峰晚上也回了酒店休息。 折腾了这么久，他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秦峰回到酒店之后先去冲了个澡，换上浴袍出来之后，秦峰才发现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 进电话了？ 秦峰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床边，顺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这一看，正好瞧见了来自白晓的未接来电。 白晓平时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除非有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 秦峰揉了揉眉心，思考片刻后，回拨了白晓的电话。 白晓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你打电话什么事儿？”电话接通后，秦峰主动询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太过疲倦，他的声音里已经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听起来很严肃很认真。 白晓第一次听秦峰用这种语气说话，一时间竟然有些适应不了。 沉默一会儿之后，白晓才问：“皎皎那边还好吗？” 白晓现在已经知道了傅定泗自杀的事儿，那天秦峰带着宁皎依离开之后，给她发过短信。 白晓当下很惊讶，之后就开始担心宁皎依的情况。 虽然宁皎依说了她对傅定泗没感情了，但是那具身体—— “不太好，医生说抑郁症复发，还可能精神分裂症。”秦峰疲惫地重复着eddie医生的话。 他已经数不清楚自己今天是第几次说这番话了。 白晓听到秦峰这么说，再次陷入了沉默。 秦峰最开始说傅定泗自杀的时候，白晓就担心宁皎依抑郁症复发。 最后，担心还是成真了…… “那她……现在身边有人陪着吗？”一阵沉默后，白晓试探性地问秦峰：“我可以过去吗？”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宁皎依。 “启政哥他女人陪着，今天下午刚过来的。”秦峰沉默了一下，然后对白晓说：“你想过来的话就过来吧。” 白晓有些惊喜，没想到秦峰会这么好说话：“我真的可以过去？” 秦峰：“你现在住哪里？家里还是博览居？我让芦丁给你订机票，明早安排人去接你。” 白晓：“我还在博览居。” 秦峰：“行，知道了。” 秦峰抬起手来揉着太阳穴，“不跟你说了，头疼，先挂了。” 白晓听到秦峰说头疼，非常体贴地说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啊。” 秦峰第一次觉得白晓的话有些顺耳，他想，他应该是累得精神错乱了。 “挂了。”秦峰没多言，也不等白晓那边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 深夜，洛湘坐在病床上拿着电脑回复完工作邮件。 正准备睡觉，就听到了身边躺着的宁皎依说梦话。 “别怕，别哭，妈妈来陪你了……” 洛湘手上的动作一顿，紧接着，鼻头跟着酸了起来。 她也是当母亲的，当然明白孩子对于一个母亲的重要性。 当年她一无所有都要留下初初，宁皎依应该也和她一样，拼死都想保住那个孩子吧…… 洛湘不自觉流下了眼泪，她合上电脑，轻轻捏住了宁皎依的手。 她还在睡梦没有醒来，这种时候，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她不那么难受。 被洛湘捏住手之后，宁皎依很快反手捏紧了她。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你消失。” “可是我好想你啊……” “妈妈来陪你，不要哭了哦。” 洛湘越听越心疼。 宁皎依的话没有逻辑，没头没尾，洛湘甚至都分不清楚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对谁说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梦一定很痛苦。 洛湘试着代入宁皎依的位置想了一下这件事情—— 如果是她，不一定比宁皎依做得好。 人类对感情难免后知后觉，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站在上帝视角审视自己的感情。 其实宁皎依没有做错什么，曾经和主人格谈恋爱不是错，后来对副人格动心也不是错。 傅定泗回来之后，意外一场接着一场，根本不曾给她把话说清楚的机会。 现在傅定泗又选了这种偏激的方式让那个人彻底“消失”。 同归于尽…… 结束这一切，最难过的人就是宁皎依了。 死的人是解脱，活着的人才要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 ……… 宁皎依这一觉睡了很久。 她再醒来的时候，白晓已经来到纽約了。 宁皎依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有些模糊。 她习惯性地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白晓之后，有些惊讶。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宁皎依觉得头有些疼，“现在什么时候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白晓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对宁皎依说：“手术已经结束了。” 宁皎依再次一愣。 手术……结束了？ 那她岂不是睡了两天？ 难怪她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怎么能睡这么久的？ 宁皎依猜想，应该是傅启政和宁绥和他们对她用了镇定药。 可能是怕她接受不了傅定泗手术的结果吧…… 想到这里，宁皎依攥紧了身下的被子。 她看向白晓，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他现在——” “手术成功了。”白晓走到病床前，抓住了宁皎依的手。 一贯冷静的她，此刻情绪竟然也有些激动：“上午九点钟进去的，一个小时前手术刚刚结束，医生都说这是奇迹。他现在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了，不过可能得昏睡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白晓一五一十地跟宁皎依说了情况，“现在他们都在那边。” “……” 宁皎依不敢相信。 手术竟然成功了？ 之前傅家那边的态度，她真的要以为傅定泗没救了。 宁皎依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白晓看到了她这个动作，继续道：“我也很惊讶，这种手术成功率真的太低了，就算成功，患者也有大概率成为植物人，他竟然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白晓是医学生，遇上这种奇迹，她难免兴奋，甚至觉得很有研究价值。 “我去看看。” 宁皎依知道白晓不会骗她，但没有亲眼看见，她是不会相信的。 白晓明白宁皎依在想什么，她点点头，带着宁皎依朝傅定泗的病房走了过去。 ……… 宁皎依过来的时候，病房里站了很多人。 傅启政、洛湘、阮湘玉、傅诚、秦峰、周靖康、eddie……甚至，齐胜光都在。 阮湘玉脸上是藏不住的笑，一边笑一边哭。 单看她的表情，宁皎依就知道，傅定泗是真的被救回来了。 “皎皎。”看到宁皎依过来，宁绥和最先走了上来，揽住了她的肩膀。 “没事儿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过几天人就能醒过来了。” 宁绥和也是没有想到傅定泗的手术竟然会成功。 不过，手术成功之后，他确实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至少，傅定泗活着，宁皎依的情绪不至于太过崩溃。 接下来，她也可以好好治病…… 宁绥和一边这样想，一边观察着宁皎依的表情。 宁皎依的神态看起来比一天前正常了不少，宁绥和觉得，她应该是稍微好一些了。 “我去看看他。”宁皎依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然后朝着病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到宁皎依过来，所有人都默契地让开了。 宁皎依来到病床前，看着头上缠满了纱布的傅定泗，身侧的拳头捏得很紧。 手术刚结束，他还是要靠着那些仪器来维持生命，看起来跟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他真的会醒吗？”宁皎依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喃喃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会醒的，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堪称奇迹。”洛湘走上来拍了一下宁皎依的胳膊，“别担心啦，最多一周，肯定醒来了。” ** 傅定泗的手术成功了，宁皎依那边的情况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好转。 她被安排回到了酒店休息，大约是心里一块儿石头落了地。 宁皎依这没有反抗，乖乖跟着宁绥和回了酒店。 可是，回到酒店之后，她不吃不喝也不见人，就这么把自己关在酒店关了三天。 起初宁绥和以为她是前几天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所以没有来打扰她。 一直到第三天，宁绥和才发现不对劲儿。 宁绥和跟白晓一起来到了宁皎依的房间门口，敲门半天都没动静。 “你等一会儿，我去楼下拿房卡。”宁绥和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跟白晓交代了一句，然后飞奔下楼去前台拿房卡。 白晓站在房间门口，右眼皮突突地跳着，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宁绥和动作很快，不出五分钟就拿了房卡上来，他利落地刷卡推开了门。 一进去，就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酒味。 白晓被这个味道呛得直咳嗽，宁绥和平时总是应酬，都受不了这个味道。 定睛一看，宁皎依正坐在角落里抽烟。 她的身上穿着浴袍，头发是湿的，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已。 宁绥和看得心疼到不行，直接冲上去将她手里的烟抢了过来，扔到了一边狠狠踩灭。 宁绥和很生气，动作力道有些大，因为愤怒和心疼，他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宁皎依却是依然平静，她撩起头发抬头朝着宁绥和看了一眼，笑着喊：“哥，你来了啊。” “你这几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喝酒？”宁绥和弯腰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到了沙发上。 宁皎依坐下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说，她又看向了白晓，“白晓，你也来了啊。” 白晓：“……” 宁皎依明明是在笑，可是她这样的表情，比哭还要让人担心。 白晓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其实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是此时竟然被她一句话弄得鼻头发酸。 她这样子，该是有多痛苦？ “你收拾好，我带你去看医生。”宁绥和强势地摁住了宁皎依的肩膀，“你现在必须看医生吃药，我不会放任你这么下去。” “哥……我说了，我没事儿的。”宁皎依好像有些头疼，她抬起手来扶着额头，娇滴滴地对宁绥和说：“我就是想抽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烟瘾有多大。”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说出来行不行？你这样折磨自己有什么用？” 宁绥和感觉自己快被宁皎依气死了。 他真的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宁绥和试图去回忆一下宁皎依上次抑郁症的时候他是怎么跟她相处的。 想了很久，他才悲哀地发现，上次宁皎依抑郁症的时候虽然他一直有带她看病，但她真正情绪崩溃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嘉陵。 当时一直安慰她、照顾她的人，也是嘉陵。 所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只有嘉陵知道…… 可是现在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他又要如何把嘉陵找回来？ 实在是令人头疼。 宁绥和下意识地看向了白晓，试图向她求助。 白晓多聪明一个人，一眼就看出了宁绥和的意思。 她柔声开口对宁绥和说：“宁先生，您去先去买点儿吃的上来吧，我帮她洗个澡，换个衣服。” 宁绥和知道白晓做事儿细心，把宁皎依交给白晓，宁绥和还是很放心的。 他点头应下来，随后走出了房间。 白晓没有问宁皎依为什么抽烟喝酒，她只是走到她身边，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先去冲个澡吧，你身上的烟味有些大，再换套衣服。” 白晓的声音很轻，又很温柔，没有任何攻击性。 宁皎依对白晓一向是没什么防备的，听到白晓的声音后，她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时光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在伦.敦，人生的至暗时刻，她的烟瘾和酒瘾都很大。 那个时候，也是有一个人这样轻轻牵着她的手，对她说：皎皎，我们先吃饭吧，好不好？ 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抛弃她，可她不会。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一场阴谋。 时光荏苒，她身边再也没有了这个人的存在。 回忆起来过去，宁皎依更加觉得自己的人生极其悲哀。 ……… 白晓带着宁皎依去了浴室，帮她放了水。 “要不要我帮你洗？”白晓不太放心让宁皎依一个人洗澡。 宁皎依坐在浴缸里，摇了摇头。 “那……我在外面等着，你需要帮忙的话喊我。”白晓准备离开。 “别走。”白晓刚一转身，就被宁皎依喊住了。 白晓顿住了脚步：“嗯？” “我害怕。”宁皎依沙哑着声音，“你站在那里跟我聊会儿天的吧。” 她愿意聊天，白晓自然不会拒绝，“好的，我陪你。” 宁皎依往身上淋了一些水，“今天天气好吗？” 白晓：“嗯，大晴天。” 宁皎依：“真好。” 白晓：“明天也是大晴天呢，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白晓的一句话，又将宁皎依拽入了回忆之中。 ——皎皎，今天伦/敦难得有太阳，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我带你出去晒太阳吧，据说晒太阳补钙呢。 她之前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将过去的每一句对话都记得如此清晰。 “之前……嘉陵也经常这么跟我说。”宁皎依自嘲地笑笑，然后继续往身上淋水。 白晓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宁皎依：“你会原谅她吗？” “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她又不会回来。”宁皎依说，“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想再去想了。” 193：这是你的妻子 白晓：“……” 她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她心里比谁都念着嘉陵。 “你知道吗，她喜欢荣京。”宁皎依小声喃喃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看过她身上的淤青和伤，都是荣京弄出来的，荣京一直在虐待她，她竟然还会喜欢他……” 说到这里，宁皎依停顿了一下，突然又开始笑。 “哦，好像我也是这样，难怪我和她关系好了那么多年，我们是一路货色啊。” 白晓：“……” 宁皎依后来一直在笑，甚至还开始哼歌。 白晓越看越觉得诡异，她好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宁皎依洗澡洗得还算顺利。 洗好之后，白晓帮着她擦了身体，看着她换上了衣服，两人一起从浴室走了出来。 刚刚白晓开了通风器，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烟味儿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 白晓拉着宁皎依坐下来之后没一会儿，宁绥和就带着买好的吃的上来了。 宁绥和把晚饭放在了茶几上，“吃点儿东西吧。” 看着宁皎依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几天她肯定滴水未进。 “我陪你吃吧。”白晓在宁皎依身边坐了下来。 她拆开面包袋，拿了一片面包送到了宁皎依的手上。 很自然的动作，宁皎依也配合地接了过来。 白晓没有刻意地去劝宁皎依吃，而是跟她一起吃，这样的方法很明智。 宁绥和看了白晓的做法，内心对她一阵钦佩。 之前他对白晓是没什么印象的，也就这几天，他才发现，白晓这个人是真的聪明。 今天带她过来，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吃饭的时候，白晓又跟宁皎依聊起了明天出门的事情。 “明天天气很好，我早上来找你出门儿。”白晓说，“或者我晚上直接来你这边住吧，秦峰今天晚上不回来。” 其实白晓这么说也有点儿紧张，她无法揣测宁皎依的反应。 在白晓的等待之下，宁皎依点了点头。 最后，白晓晚上在宁皎依房间住了下来。 有了白晓陪着，宁绥和放心了不少。 宁绥和准备走的时候，白晓特意送了他出去。 宁绥和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白晓是有话跟他说。 从房间之出来之后，宁绥和关上房门，压低了声音问白晓：“你有事情要跟我说？” “嗯。”白晓点点头，问宁绥和：“你联系得上嘉陵吗？” 提起嘉陵，宁绥和的脸色有些难看，表情也严肃了不少。 看得出来他还是很介意嘉陵对宁皎依的背叛和伤害，所以一提到她，就是这样的表情。 宁绥和这边没回复，白晓却并未因此打消自己的念头。 她抿了抿嘴唇，对宁绥和说：“之前她跟我提过，她上次抑郁症康复期间，都是嘉陵在照顾她。” “是。”这一点，宁绥和没有否认，“但她那个时候是别有目的，不安好心。” “其实，不全是的。”白晓说，“这一点宁先生你心里应该也知道的，毕竟这种情况真的不好照顾。” 宁绥和叹了一口气，他盯着白晓盯了足足一分钟，才问她：“你是来替嘉陵说话的？” “不是。”白晓摇摇头，“我是来替皎皎说话的。” “刚刚她洗澡的时候，跟我提到了嘉陵。”白晓把之前的情况说给了宁绥和，“她还是放不下嘉陵的，现在是她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当然，我们也可以陪着她，但最好的选择是让嘉陵过来。因为只有她知道该怎么正确跟她相处。她们的九年，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找一个对的人照顾她，事半功倍。”白晓给宁绥和提建议，“所以宁先生，如果你能联系到她的话，不如把她找来。” 白晓提的建议虽然不是宁绥和爱听的，但他不得不承认，白晓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他之前也想到了嘉陵，只是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儿。 “你觉得，她出现会有用？”宁绥和问白晓：“不会再刺激到她？” 白晓摇摇头，“不会的。其实她心里已经原谅了嘉陵。” 刚刚在浴室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 宁绥和不太相信白晓的说法。 宁皎依可从来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嘉陵做了那么多背叛她的事情，她就算再重感情，都不可能毫无原则地在这个时候就原谅她。 白晓看出了宁绥和的不信任，她朝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对宁绥和说：“很难相信吧，但这就是事实。其实她很早就原谅她了，只是她自己也不愿意面对罢了。后来她把嘉陵交给傅先生处理，不是因为她狠心，而是因为她想给你们一个交代。” “从傅先生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过得很压抑，她无法面对自己爱上另外一个人格的事实，而傅先生又为了救她重伤，她这几个月一直都处于挣扎和自责之中，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了。” 白晓应该算得上是最早知道宁皎依想法的人了。 所以，宁皎依的挣扎和痛苦，她都看得十分透彻。 她知道宁绥和很关心宁皎依，所以才会费这么多口舌跟他说明这件事情。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谁都不要绑架她。” “……行，我知道了。”宁绥和叹了一口气，“这两天就麻烦你了，我去让朋友联系一下嘉陵。” 白晓点点头，“好，那宁先生路上小心，我先进去陪她了。” ** 宁绥和匆匆走出了酒店，心情有些烦躁。 他站在路边，抬起手来拽了拽领口，想着白晓刚刚说的那些话，头疼不已。 嘉陵……难道真的要让她过来？ 要是她知道荣京已经被傅定泗弄死了，会不会又借此机会对宁皎依下手，给荣京报仇？ 嘉陵对荣京堪称死心塌地…… 宁绥和盘算了一下这件事儿，然后拿出手机，拨出了盛驰耀的号码。 这会儿国内是早晨八点钟，盛驰耀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去单位上班了。 看到宁绥和打来电话，盛驰耀马上接了起来。 “绥和，你找我。” 傅定泗醒来之后，宁绥和就没怎么联系过盛驰耀了。 盛驰耀知道宁绥和多半是还没彻底放下之前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过分打扰宁绥和。 这段时间宁皎依和傅定泗之间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清楚。 “你跟嘉陵有联系没？”宁绥和开门见山。 盛驰耀被问得拧眉，有些好奇：“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联系，有的话去跟她说一声，买机票来纽約。”宁绥和说，“皎皎抑郁症复发了，除了找她，我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 “……什么？！”盛驰耀听到宁绥和这么说，简直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复发？出了什么事情？” 盛驰耀这一问，宁绥和脑袋更疼了，“你等我捋一捋，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跟你说。” 宁绥和大脑飞速运转着。 想了好半天之后，终于想到了该从哪里说了。 ……… 宁绥和先跟盛驰耀说了宁皎依爱上副人格的事情，又说了宁皎依要跟傅定泗离婚的决定。 盛驰耀先后听到这两件事情，没有太过惊讶。 宁皎依做事儿一向果断，发现自己不喜欢他了就分手，确实是她的风格。 让宁绥和惊讶的，是后面的事情—— “你是说，他先杀死了荣京，然后又开枪自杀了？” 盛驰耀听得瞠目结舌。 饶是他这种见多了风浪的人，都觉得这件事儿非常不可思议。 傅定泗这是偏执到了什么程度，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杀死”自己的情敌。 他对宁皎依的感情，真的是超越了生命。 这一刻，盛驰耀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前些年为什么会输给傅定泗了。 他虽然也爱宁皎依，但他的爱是理智的，克制的。 但傅定泗是不顾一切，他甚至可以疯到为了宁皎依不要性命的地步。 扪心自问一下，这一点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对，就是这样，不过现在抢救过来了，这小子……命硬。” 宁绥和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皎皎这情况，我拿不准，秦峰他老婆暂时先照顾着她，但她建议我找嘉陵，因为皎皎跟她提了好几次嘉陵。她心里还放不下。” “我明白了。” 盛驰耀完全能理解宁皎依对嘉陵的依赖。 当年她最艰难的时候就是嘉陵陪在身边的，她对嘉陵的依赖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现在她又一次坠入深渊，自然而然就想要拽住嘉陵的手。 “我去联系她。”盛驰耀对宁绥和说：“有进展了我联系你。” 宁绥和沉默了一下，问盛驰耀：“你觉得没问题？” 盛驰耀：“你担心什么？” “荣京死了，傅定泗弄死的。”宁绥和把这件事情重申了一遍。 “所以你怕嘉陵会因为这件事情报复傅定泗，再从皎皎这边动手？”盛驰耀猜到了宁绥和的想法。 宁绥和也不否认：“你觉得不会？” “她不会的。”盛驰耀说，“她虽然喜欢荣京，但也分得清是非，不然当初不会出庭作证。” 宁绥和拧眉：“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别告诉我你喜欢上她了。” “我先去给她打个电话问问，荣京的事情，我也会先告诉她，看她的态度了。” 盛驰耀并未回答宁绥和的问题，丢下这段话便结束了通话。 ……… 挂上宁绥和的电话之后，盛驰耀盯着窗外看了很久。 荣京死了。 他不知道傅定泗究竟是怎么有本事在墨西哥弄死荣京的。 要知道，那可是荣京的地盘—— 荣京坏事做尽，死一万次都不够。 盛驰耀没有因为荣京的死遗憾，他只是惊讶于傅定泗的不要命。 盛驰耀想了很久，之后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接着，他再次拿起手机，拨出了嘉陵的电话。 ** 嘉陵到江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近她一直在忙着找工作。 盛驰耀来电话的时候，嘉陵正在去一家设计公司面试的路上。 离开名城之后，那边唯一跟她联系的朋友就是盛驰耀了。 盛驰耀应该是可怜她，偶尔会问问她在这边的情况，比如她租房的情况和找工作的事情。 不过盛驰耀基本上都是晚上打电话的，今天他上午来电，嘉陵有些意外。 不过她还是接了。 “盛先生。” “在忙吗？”盛驰耀问。 嘉陵：“在去面试的路上，今天有两个面试。” 盛驰耀：“我有几件事情要跟你说。” 盛驰耀的声音实在是太严肃了，嘉陵听得捏紧了手机，心跳加速，莫名紧张了起来。 她停住了脚步，站在路边，“什么事情？” “第一件事情，荣京死了。”盛驰耀丝毫没有拐弯抹角，上来就跟嘉陵说了这个爆炸性消息。 嘉陵听完盛驰耀的话之后，只觉得自己脑袋瞬间被掏空了。 她是真的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有听到我说话吗？”嘉陵这边沉默了好几分钟，最终还是盛驰耀等得没了耐心。 “他怎么会……” 嘉陵内心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她知道的，盛驰耀没有理由拿这件事儿骗她。 “傅定泗和荣家那边的人联手弄死了他，具体怎么死的，我还不清楚。”盛驰耀如实回答了嘉陵的问题，“他对皎皎没有死心，又没有被判刑，傅定泗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盛驰耀分析得很到位。 嘉陵也了解傅定泗，宁皎依是他的底线，荣京也确实没有对宁皎依死心。 傅定泗为了杜绝后患，彻底弄死荣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其他的几件事情呢？”嘉陵又问。 “第二件事情，皎皎喜欢上了副人格，她跟傅定泗坦白了，并且提了离婚。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傅定泗去墨西哥找荣京之前。所以——” 说到这里，盛驰耀停顿了一下，“荣京死之后，傅定泗开枪自杀了。” “……他疯了。”嘉陵小声呢喃着，“他真的疯了。” 不需要盛驰耀解释，嘉陵当即就猜到了傅定泗这么做的原因。 然后，她立马开始担心宁皎依：“那皎皎呢？皎皎现在怎么样了？” 傅定泗这样做，分明就是在往死里折磨宁皎依。 宁皎依跟他提离婚的时候应该就够自责了—— “傅定泗被抢救过来了，没死，但是皎皎抑郁症复发了。”盛驰耀说，“她现在在纽約，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 “我过去，我去照顾她！”嘉陵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 宁皎依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是什么状态，嘉陵是亲眼见证过的。 所以，她比所有人都要担心她：“她会自残的，我必须过去，盛先生，你帮我跟宁大哥说一声吧，我去照顾皎皎，等她好了我就走……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说到这里，嘉陵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盛驰耀之前就猜到了嘉陵会是这样的态度，宁绥和的那些担心真的有些多余。 别的不说，嘉陵对宁皎依的关心，是骗不了人的。 再演技高超的人，都演不出来这种发自肺腑的关心。 “那你准备一下护照，我先去请个假，下午去江城，到时候我们买机票去纽約。”盛驰耀已经做出了决定。 “好，那我等你！”嘉陵一口答应下来。 跟盛驰耀打完电话之后，嘉陵连面试都没有再去了。 她给hr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并且很诚恳地道了歉。 之后，嘉陵打车回到了出租房里，开始收拾行李箱。 ** 第二天，白晓带着宁皎依走出了酒店的房间。 宁皎依已经好几天没出来过了，突然见到了太阳，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刺得流泪了。 酒店旁边有一个公园，宁皎依和白晓坐在公园的草地呆了一个上午。 中午的时候，白晓正准备带着宁皎依去餐厅吃饭，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秦峰打来的电话。 白晓看了一眼宁皎依，然后接起了电话。 她这边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秦峰吩咐：“你带宁皎依来医院。” 白晓：“……嗯？” 秦峰：“定泗醒了。” 白晓：“……好。” 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挂断电话之后，白晓对宁皎依说：“我们去医院吧，傅先生醒了。” 她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好瞒的，宁皎依迟早是要面对的。 不管是要分开还是要继续，都得见面谈。 宁皎依听到白晓说傅定泗醒了，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兴奋。 她激动地拽住了白晓的手腕，反复向她确认：“真的吗？他真的醒了？你没骗我？” “嗯，真的醒了，没有骗你。”白晓非常有耐心，挨个回答了宁皎依的问题。 她轻轻拉住了宁皎依的手，“走吧，我们去医院。” “嗯，走吧。”宁皎依这次格外地配合。 ** 公园就在酒店和医院的中间，走路过去十分钟的样子。 宁皎依和白晓就是走路过去的，她们两个人在一点钟的时候来到了傅定泗的病房门口。 病房的门紧闭着，白晓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拧动门把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人很多，该在的人都在。 “皎皎来了。”阮湘玉看到宁皎依之后，热情地迎了上去。 她拉住了宁皎依的手，关切地询问：“这两天还好吧？” 宁皎依木讷地点点头，她甚至都来不及去看阮湘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病床上的傅定泗身上。 他确实是醒过来了，此时正坐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脸色白得都快跟纱布差不多了。 憔悴到了极点。宁皎依看过去的时候，傅定泗眼底也没什么情绪。 他好像很平静，看着她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平日和她对视时的火焰。 相反地，现在极其淡漠疏离。 这样的眼神…… 宁皎依蓦地就想起了之前那个人。 当初她在宁晚晚的病房里逼着他娶她的时候，那个人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 想到这里，宁皎依右眼皮跳了一下。 难道他—— 宁皎依正想得走神，阮湘玉已经拉着她到了病床前。 宁皎依听到阮湘玉对病床上的人说：“定泗，这是皎皎，是你……妻子。” 最后一个词儿，阮湘玉斟酌了几秒钟才说出来。 将这个词儿说出口之后，阮湘玉特意观察了一下宁皎依的表情。 生怕自己哪里说错了惹得她不开心。 不过她也没乱说啊…… 他们两个人现在还没离婚，法律上还是合法夫妻呢。 病床上的傅定泗听到阮湘玉如此介绍之后，目光在宁皎依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只是，他的眼神依然很淡漠，完全就是看陌生人的架势。 宁皎依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有些懵了，她想不通，阮湘玉为什么要给傅定泗介绍她？ “你……还好吧？”宁皎依动了动嘴唇，小心翼翼地问了傅定泗一句。 她其实有些不知所措，傅定泗这么冷漠，应该是对她彻底失望了吧。 “你是我妻子？”病床上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向她抛出了一个问题。 傅定泗这问题一出，宁皎依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脑袋中已经冒出了某种可能性。 于是，宁皎依转过头看向了众人，向他们求证。 阮湘玉眼眶很红，那种残忍的话，她说不出口了。 最后，还是傅启政开口说话的。 傅启政看向宁皎依，对她说：“手术损伤到了部分脑神经，定泗失忆了，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 宁皎依：“……” 果然是失忆了，傅启政的话刚好应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宁皎依现在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老天爷真的很喜欢和她开玩笑。 这算什么？ 傅定泗折腾了这么一通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好，也好……这是不是代表他们可以离婚了？ 他现在，既不是主人格，也不是副人格。 他应该有自己全新的人生，不该再被过去绑架了。 或许，这是老天爷替他们做出的最后的决定。 听完傅启政的话之后，宁皎依再次看向了病床上的傅定泗。 显然，他对她没什么兴趣，即使被她盯着看，仍然是一副冷漠到底的样子。 宁皎依又想起了他刚刚冷冽的那个问题——你是我的妻子？ 哦，对，她好像还没来得及回答。 宁皎依清了清嗓子，对傅定泗说：“我确实是你的妻子，不过在你出意外之前我们已经在谈离婚了。等你出院了，我们找个时间办离婚手续吧。” 194：他这个妻子好像不太想看见他 宁皎依想，反正傅定泗看起来对她也没什么兴趣。 现在她在他世界里就是陌生人，在这个时候结束关系，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宁皎依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惊讶了。 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直接提离婚的事情。 周靖康站在旁边儿，沉不住气，“宁皎依你——” 周靖康原本是想骂宁皎依没良心，傅定泗为了她才这样的，她竟然在他刚醒来就提离婚。 然而，他刚一开口，就被秦峰打断了。 秦峰拽了一把周靖康的胳膊，用眼神提醒他不要胡说八道。 周靖康只能把话憋回去。但想想还是很气，他替傅定泗不值。 宁皎依的这番话，终于让病床上的男人再次看向了她。 只不过，他的眼神依然很淡漠。 好像，离婚这件事情，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哦。”傅定泗的回应只有一个字，简单明了。 他甚至都没有问原因，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在意。 宁皎依松了一口气，挺好的，能这样痛快地结束是最好了。 傅定泗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就可以重新开始，他值得拥有一个完满的人生。 “皎皎……”阮湘玉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心里难受得不行。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宁皎依想跟傅定泗离婚，但心里多少还是抱着一些希望的。 谁知道，傅定泗失忆了……而且，他醒来之后这个冷漠的架势，比之前更加可怕了。 之前他虽然冷漠，但对在乎的人还是很热忱的。 现在他对每个人都是一样，冷漠，排斥，不让任何人靠近。 “阮姨，他醒来就好了，那我先走了。”宁皎依笑眯眯地看着阮湘玉。 跟阮湘玉的伤心比起来，她的情绪就显得高昂了很多。 她笑得很开心，像是真的在为了这件事情高兴一样。 跟阮湘玉说完话之后，宁皎依径直走到了宁绥和面前，抬起手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像小时候一样跟宁绥和撒着娇，“哥，我们回名城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啦。” 宁绥和：“……” 女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浓浓的娇气，一听就是骄纵任性的大小姐。 病床上的男人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目光更冷了几分。 他之前……喜欢这种烦人的女人？ 宁皎依说话的这个语气，一听就是唯我独尊的大小姐。 他下意识地就不是很喜欢她，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但是人很奇怪，除却喜欢之外，排斥也会让人对对方产生关注。 比如现在—— 傅定泗抬起头来看着宁皎依靠在宁绥和怀里撒娇的画面，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她都多大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吗，竟然还靠在哥哥怀里撒娇。 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 看她这样子，结婚之后应该也没有收敛吧。 怪不得他们两个人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 “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宁绥和这边迟迟不答应，宁皎依等得着急了，便开始晃他的胳膊。 宁绥和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看着宁皎依：“你真要回去？” “对啊，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她的声音里听起来带了几分迫不及待。 这份急切，傅定泗听得一清二楚。 他这个妻子……好像不太想看见他？ 她跟宁绥和说的这些话，好像巴不得现在就要离开。 听起来，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不太情愿。 想必，是因为他要做手术，所以不得不过来。 他们夫妻两个人可能真的没什么感情吧，怪不得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皎皎想回去，就先带她回去吧。”傅启政对宁绥和说，“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一会儿让助理帮你们订机票。” 宁绥和朝傅启政点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哥，我还没吃午饭，我们去吃饭吧。”宁皎依拉住了宁绥和，然后又去喊白晓，“白晓，我们一起走吧，就去刚才那家餐厅，反正也不远。” 宁皎依听起来是真的很兴奋，她一直在笑，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但宁绥和跟白晓都知道她这样不对劲儿，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现在谁都拿宁皎依没办法，只能先带她走了。 傅定泗靠着床头坐在病床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绥和跟白晓带走了宁皎依。 不知道为什么，他胸口竟然隐隐有些不舒服。 难道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在作祟？ 那个女人明明是他的妻子，但是看起来好像对他完全不在乎。 这种情况，应该正常人都无法接受吧？ ……… “启政，她就这样回去没问题吗？”宁皎依离开之后，阮湘玉不免担心起了她的情况，“你不是说她病情复发了吗，要不要先留在这里做一下治疗，我看她状态很不对劲儿。” 阮湘玉跟宁皎依接触的次数也不少了， 宁皎依正常开心时是什么状态，她是知道的。 她高兴的时候其实不太会笑得那么明显，刚刚那样……太刻意了。 就好像刻意要告诉别人她很开心一样。 明显就是不对劲儿。 阮湘玉也听说了她抑郁症复发的事情，越想就越是担心。 傅启政摇摇头，对阮湘玉说：“不用留在这里，她哥会想办法带她治疗的，她不想待在纽約，强行留下她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傅启政当然也是想让宁皎依留在这边治疗的，毕竟eddie医生是全球顶尖的精神心理医生。 但宁皎依刚刚那个状态，明显就是不想在纽約待下去了，她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走。 “也是，也是……”阮湘玉被傅启政说得不断叹息，“她回去了，宁家那边应该也会找医生。” “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配合……哎。” 阮湘玉一句一叹息，任谁都能听出来她对宁皎依的状况有多担忧。 傅定泗什么都不记得，但不代表他没有智商。 听着阮湘玉和傅启政的对话，他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这个所谓的妻子，似乎是有什么严重的病。 傅定泗莫名地被激出了好奇心，但他并没有开口问什么。 阮湘玉跟傅启政聊了几句之后，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傅定泗的身上。 “定泗，你想吃点儿什么？妈去给你准备一下。” “随便。”傅定泗的声音清冷，没有任何起伏。 他实在是太冷淡了，阮湘玉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即使知道他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才会这样，但是那种情绪仍然控制不住。 “那就喝点儿粥吧，秦峰靖康，附近有一家中餐厅，麻烦你们去帮忙买点儿粥和面条回来。”阮湘玉看向了秦峰和周靖康。 “好，没问题。”他们两个人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 从病房出来之后，周靖康问秦峰：“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他现在是哪个人？” 秦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傅定泗做完手术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他们根本没办法靠做事风格来区分他们两个人。 “我怎么觉得他现在哪个都不像了。”周靖康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比哪个都冷漠。” 秦峰哎了一声，“可能是因为失忆了吧。” 周靖康：“那也不对啊，有的人失忆了还更活泼了呢，他这样……我真觉得有点儿可怕啊。” 秦峰被周靖康说得掐了一把眉心，他反问：“可怕又有什么办法？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就别对他要求太高了。” “宁皎依要跟他离婚诶，我就纳闷了，阮姨和傅叔竟然也没反对。”提到这件事儿，周靖康还是忍不住替傅定泗鸣不平，“定泗为了宁皎依才出事儿的，宁皎依也真够没良心的，现在定泗刚醒来，就迫不及待地说离婚了。” “也不怪她，感情本来就勉强不来。”秦峰现在也不想管这些事儿了。 傅定泗去找荣京这件事儿，他算是见证者。 没有人让他去，甚至宁皎依一直都在告诉他不要去找荣京。 是傅定泗执意要去，是他要替宁皎依扫清一切障碍。 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已经抱着自我毁灭的念头了。 “现在他忘了过去的事情也挺好的。”秦峰对周靖康说，“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那种痛苦的的记忆留存着，只会让他更加不自信。 即使活着，也是折磨。 老天爷已经替他们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不放下过去，又如何拥抱未来？ “听你这意思，宁皎依是真的不喜欢定泗了？”周靖康仍然不死心地跟秦峰求证。 “她喜欢的，是副人格。”秦峰摇摇头，“但是他现在谁都不是。” 周靖康：“……算了，我搞不懂了，也懒得管了。你说得对，定泗还活着就行了，管他究竟是谁，反正都是咱们的兄弟。” 对于周靖康来说，傅定泗是哪个人格都不重要。 秦峰跟他是差不多的想法。 但他也知道，对于宁皎依来说，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不止秦峰知道，傅启政也知道。 所以，傅启政特意找来了eddie医生给傅定泗做检查。 eddie医生听闻傅定泗醒来的消息之后也十分惊讶，只能感叹这小子真的命硬。 他身上出现的奇迹实在是太多了，多到随便一条都能拿出来被医学界研究个几年。 ……… eddie医生跟着傅启政来到了病房，见到了苏醒的傅定泗。 病床上的男人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虽然醒来了，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但这样的憔悴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高冷。 他看人的目光很淡，清冷中带着倨傲，冷漠得很，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在意。 刚刚傅启政找上他的时候，已经跟他说了傅定泗情况。 傅启政说傅定泗失忆了，但是他们现在都搞不明白这个身体里苏醒的究竟是哪个人格。 所以，需要他来检查。eddie医生走到了傅定泗的病床前，对上了他生人勿近的眼神。 eddie医生并没有被这个眼神震慑到，他仍然保持着笑容，对傅定泗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你的催眠治疗医生，eddie。” 傅定泗瞥了他一眼，冷漠地一句话都不说。 eddie医生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从业多年，拒绝沟通的病人见得多了，此情此景，他并不觉得稀奇。 “定泗，eddie医生来给你做一个检查，你配合一下。”反倒是傅启政有些担心傅定泗不配合，主动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傅定泗对傅启政的态度还算不错，最起码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还回了一个“哦”字儿。 后来，eddie医生给傅定泗做了脑部ct图，还有脑电波检查，以及一些心理测评表。 这些检查，都是在病房里进行的。 eddie医生表情严肃地看着检查结果，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 傅启政看到他这样子，眼皮跳了起来，内心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他好了。”eddie医生的声音都有些抖。 傅启政：“……什么意思？” eddie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他觉得有些话不好当着他的面儿说。 傅启政顿时就明白了eddie医生的意思，他回头交代了傅定泗一句，然后就跟着eddie医生出去了。 傅定泗漠然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对那个所谓的检查结果并没有产生任何兴趣。 配合做完检查，他觉得有些累，于是靠在床头缓缓阖上了眼睛。 没想到的是，他刚一闭上眼睛，眼前竟然浮现出了那位“妻子”的脸。 傅定泗猛然睁开了眼睛，心口莫名烦躁，甚至还有些轻微撕扯的疼痛—— 他怎么会想起来她呢？ 那种骄纵任性的女人，真的很招人烦。 ……… 傅启政跟eddie医生来到了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傅启政就迫不及待地问他：“eddie，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他好了？” “是，他好了。”eddie医生陈述着检查结果，“这件事情我也很惊讶，你知道的，这种病有几种治疗方式，一种是彻底杀死其余的人格，但这需要主人格有很强的意志力，他之前的情况其实是做不到的。另外一种嘛……就是主人格和副人格合二为一。不过这种情况也很难，临床上很少有成功案例。因为主人格和副人格基本上是不相容的，想要两个人格‘合作’，很难。除非——” “除非什么？”eddie医生突然停下来，傅启政成功被他吊了胃口，问问题的语气都有些急切。 “除非主人格和副人格有同样的目标，比如，爱上了同一个人。”eddie医生笑着说，“现在你明白了吧？” 傅启政被他问得沉默了。 明白，怎么可能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他彻底康复，是因为两个人格达成了共识，和解了？”傅启政问。 eddie医生点点头，“你可以这样理解，总是就是，他现在是两个人的结合。” 傅启政想了想，“那他的记忆——” “他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你得去问给他手术的医生。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他恢复记忆的话，两个人格的记忆他都会有，过往发生的事情他都会知道，所以你们也不必隐瞒他什么。” eddie医生怕傅启政担心，又在后面跟了一句：“我相信在经历了几次生死之后，他会对自己的身份和人生有新的想法，感情方面的事情，他也会做出最好的决定，你不必担心太多。我可以肯定的是，康复之后的他，会比之前任何一个他都要理智。” 像是这种自毁的行为，是绝对不会有了。 对于傅启政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其实他们都盼望着傅定泗能彻底康复，之前副人格虽然沉睡了，但傅定泗并不是真的痊愈。 副人格睡过去，只是因为他被宁皎依刺激到了而已。 他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现在他们合二为一，这样的担心也不会再有了。 不过宁皎依那边…… 傅启政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就像eddie医生说的那样，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如果他跟宁皎依真的有缘分，那他们迟早还是会走到一起的，谁都拦不住。 ** 宁绥和带着宁皎依和白晓来到了医院附近的餐厅。 吃饭的时候，宁皎依还是很兴奋，嘴巴就没停过。 她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跟宁绥和还有白晓聊天儿。 他们两个人都不想让宁皎依发现不对劲儿，所以不管她说什么，都会马上给她回应。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宁绥和接到了盛驰耀的电话。 他没有当着宁皎依的面儿接电话，走远了几步，才摁下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宁绥和就听到了盛驰耀的声音：“我带嘉陵来纽約了，现在在医院门口，你们在哪里？” 宁绥和没想到盛驰耀的行动竟然这么快。 听到盛驰耀这么说，宁绥和朝着宁皎依看了一眼， 他其实有些犹豫，宁皎依现在这个情况下，再让她见到嘉陵，会不会雪上加霜？ “绥和？”良久没收到回复，盛驰耀以为信号不好。 宁绥和回过神来，豁出去似的说：“在附近的xxx餐厅，我给你微信发定位，你直接带嘉陵过来吧。” 盛驰耀：“好，那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之后，宁绥和打开微信，把餐厅的定位给盛驰耀发了过去。 发完之后，宁绥和回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吃得好饱。”宁皎依笑得开怀，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见宁绥和回来，宁皎依便问他：“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宁绥和说：“就这一两天，别着急。” ……… 盛驰耀和嘉陵来得很快，不出十分钟就到了。 他们两个人过来的时候，宁皎依正拿着冰淇淋吃。 看到嘉陵的那一刻，宁皎依手里的冰淇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皎皎。”嘉陵对这样的宁皎依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病情最严重的那个阶段就是这个反应，她很清楚应该怎么应对。 嘉陵走到宁皎依身边坐了下来，她抽了几张纸巾，很贴心地替她擦掉了身上冰淇淋。 “我来陪你了，晚上我煮面给你吃怎么样？吃西红柿牛肉面。” 嘉陵全然不在意宁皎依的排斥，她很温柔地跟宁皎依说着自己的晚饭计划，就像曾经无数次说过的那样。 宁绥和其实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找嘉陵过来本身就是冒险。 万一宁皎依再被刺激到—— 宁绥和正这么想着，突然被一阵抽泣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宁绥和回过神来，就看到宁皎依一把抱住了嘉陵，整个人都埋在了她的怀里，哭得肩膀都在发颤。 那状态，就像是憋了很久终于找到发泄口一样。 虽然宁皎依哭了，但宁绥和却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决定没有做错。 宁皎依肯在嘉陵面前哭，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认为嘉陵是“可以依靠的人”。 可能还是因为上次她生病的时候就是被嘉陵照顾的缘故。 有些经历，有些人，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想到这里，宁绥和突然就很感谢白晓。 如果不是白晓跟他说这件事情，他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去找嘉陵。 思及此，宁绥和转头看了一眼白晓。 白晓察觉到宁绥和的视线之后，也朝他看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能哭出来就好了，主动宣泄，就已经跨出第一步了。 ** 午饭之后，嘉陵跟宁皎依回到了酒店。 宁皎依回到酒店之后就睡过去了。 嘉陵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宁绥和。 宁绥和在这里等很久了，应该是有话要对她说。 嘉陵站在宁绥和面前时，多少还是有些局促。 她动了动嘴唇，想主动说话，但是连一个合适的称呼都想不出来。 她想，宁绥和现在肯定讨厌死她了。 “她抑郁症复发了，还有精神分裂症的兆头，阿耀跟你说了吧？” 最后，竟然是宁绥和主动跟她说话的。 嘉陵点点头，“我知道的。” 说完，她又迫不及待地跟宁绥和表态：“我可以照顾她的，你把她交给我照顾吧，我发誓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195：我要回去离婚 嘉陵知道自己现在在宁绥和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可信度了，所以她只能反复强调这几句话。 不过，听起来有些苍白无力。 宁绥和盯着嘉陵看了一会儿，说：“荣京死了。” 听到这个名字，嘉陵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抖了一下。 她咬了一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他罪有应得。” 宁绥和：“你不是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但他也是罪有应得。”嘉陵说，“他坏事做尽，这样的结果我不意外。” “这是你的真心话？”宁绥和没想到嘉陵会这么说。 她虽然看起来有些难过，但是这话说得很诚恳很坚决。 宁绥和突然就好奇起了她的心理活动：“傅定泗杀了荣京，你不想报仇？他要是活着，你们两个人说不定还能在一起。” “不会的。”这三个字，嘉陵说得仍然很坚决：“就算他活着，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这一点，她很早之前就认识到了。 荣京活下来本来就是为了宁皎依， 宁皎依是他这些年踩着尸体往上爬的动力，他的温柔和付出也只会给她一个人。 而她只是他手里的棋子而已，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永远都无法相交。 荣京死了，她难受过，可是难受之余又有些庆幸。 他那样执着的人，活着一辈子都得不到想要的，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而且……他死了，她也好彻底死心了。 “你说真的？”宁绥和还是不太相信嘉陵。 嘉陵点点头：“真的。” “我打算把她送去伦/敦治疗。”宁绥和突然转移了话题，跟嘉陵聊起了宁皎依的治疗问题。嘉陵知道，宁绥和这是决定信任她了。 她安静地听着宁绥和的计划。 “我已经联系过她之前的主治医生了，其实留在这里让eddie医生治疗也不错，但她不愿意待在纽約。” “那她应该也不愿意回伦敦。”嘉陵接过了宁绥和的话。 宁绥和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所以我才让你过来劝她。” “嗯，我明白。”嘉陵点点头，征求了一下宁绥和的意见：“那你内心更倾向于让她去伦/敦治疗，还是待在纽約？” 宁绥和顿时明白了嘉陵的意思，他眯起了眼睛看向嘉陵，“你的意思是，你有信心让她留在纽約？” “也不一定。”嘉陵想了下，“不过我可以试一试——你想让她留在纽約接受治疗吗？” 宁绥和“嗯”了一声，“eddie医生是全球顶尖的专家。” “好，我明白了。”嘉陵说，“那等她醒来，我跟她谈谈。” 嘉陵这话听起来很有把握的样子，宁绥和瞥了她一眼，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有这个把握？” “试一试吧。”嘉陵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宁皎依。 宁绥和点点头，这个时候其实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 就冲着刚刚宁皎依在嘉陵面前那样哭这一点，他也只能信任嘉陵。 哪怕不愿意承认也没用，嘉陵对于宁皎依来说就是特别的。 “对了……”嘉陵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傅定泗现在怎么样了？” 嘉陵想，宁皎依要跟傅定泗离婚的话，按照傅定泗的个性，多半是不会同意的，这个事情到最后可能会闹得很难看。 “他失忆了。”宁绥和没瞒着嘉陵，“以后能不能想起来，医生也没办法保证，总之就是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嘉陵：“……” 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人有些惊讶。 宁绥和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他们两个人走到今天，忘了这些事情也挺好。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也想让皎皎忘记这些。” “没用的，如果迟早会想起来，不如不忘。”嘉陵对这件事情看得很开，“忘记了再想起来，痛苦会加倍。” “你陪着她吧，我去医院一趟。”宁绥和没跟嘉陵深聊这个话题，“你刚才说晚上给她做饭，我已经让白晓去中超买东西了，酒店的厨房你凑合用一下。” 嘉陵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 宁皎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五点钟。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皮子还是肿的。 估摸着是因为中午哭得太厉害了。 宁皎依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走出卧室之后，宁皎依看到了在厨房里头忙碌的嘉陵。 酒店的房间不大，外面是客厅和一个简易厨房，里面隔间是卧室和洗手间。 这个简易厨房，嘉陵来之前根本没有人用过。 “你醒啦？”嘉陵一边用筷子搅着锅里的面条，一边对宁皎依说：“我正准备去叫你呢，面条马上就好了。” 宁皎依看着嘉陵忙碌的身影，许久未开口说话。 过往的一幕幕和眼前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她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宁皎依最终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嘉陵就端着面条送到了她的手边。 两人面前各摆了一碗面，面对面坐着。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嘉陵笑着提醒了一句。 宁皎依轻轻“嗯”了一声，而后拿起筷子夹起面条送到了嘴里。 和记忆里一样的味道，她很喜欢。 宁皎依安静地吃完了一整碗面，嘉陵看到她胃口还不错，甚是欣慰。 吃完面之后，宁皎依放下筷子看向了嘉陵。 她就这么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嘉陵一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一定是有问题要问她。 所以，她就这么等着。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宁皎依就开口了：“你为什么会过来？” 嘉陵：“宁大哥说你情况不太好，盛先生打了电话，我有点儿担心，就过来了。” 宁皎依：“……” 嘉陵：“荣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有些话，不需要宁皎依亲自说出口，嘉陵也能猜出来她的担心。 她们两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得清清楚楚。 “他死，是罪有应得。”说完这句话，嘉陵勉强笑了起来，她看着宁皎依，“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还会陪着你。” “你不是喜欢他？”宁皎依有些纳闷嘉陵为什么能做到这么坦然，“他死了，你不想给他报仇吗？” “不想。”嘉陵摇摇头，“他本来就该死，不是吗？” “他无恶不作，老天爷迟早会惩罚他的。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他，但我从未想过和他在一起。所以，他是死是活……其实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嘉陵说，“他已经说过了，不想再看到我，我跟他之间本身就没什么关系。” “不提他了。”事情说开了，嘉陵便跟宁皎依聊起了治疗的事情，“宁大哥说，这边找到了一个很靠谱的医生，我们接下来留在纽約好不好？” 聊到这个事情，宁皎依沉默地垂下了头。 嘉陵看出了她有一丝丝抗拒，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劝起了她：“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我陪着你，没有人会来打扰的。” ** 宁绥和不知道嘉陵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说动了宁皎依让她留在纽約治疗。 这对于宁绥和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eddie医生什么水平，这些日子他都看在眼底。 宁绥和将这个消息说给傅家人的时候，他们也很高兴。 傅启政和洛湘马上就开始给宁皎依找房子了。 傅启政办事效率高，隔天就在医院附近的别墅区找到了空房子租了下来。 接着，宁皎依和嘉陵搬到了别墅里，正式开始了治疗。 这前后不过一周的时间。 有嘉陵陪着，宁皎依的情绪明显正常了不少。 当然，所谓的正常并不是说她心情有多么地好，而是说她不会像之前那样刻意地笑了。 ……… 搬家的时候，洛湘跟傅启政都到了。 洛湘之前虽然怪罪过嘉陵，但是看到宁皎依在嘉陵出现之后的改变，也没什么脾气了。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那么几个无法替代的角色，嘉陵之于宁皎依，大约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 这一周的时间，傅定泗那边也不安稳。 醒来之后他就一直吵着要出院，医生说了他的情况起码得在医院观察一个月，可是傅定泗根本听不进去医生的话，每天都在闹着离开。 他很任性，谁劝都不听。 阮湘玉和傅诚的话几乎起不到作用，傅定泗唯一能静下心来的听的，就是傅启政的话了。 所以，医院那边一有什么情况，阮湘玉就会第一时间给傅启政打电话。 傅启政刚刚帮着宁皎依和嘉陵搬来了别墅，才坐下来要说话，阮湘玉的电话就来了。 傅启政掏出了手机，看着宁皎依，抱歉一笑：“我先接个电话。” 宁皎依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傅启政接起电话，听到了阮湘玉急切的声音：“启政，你现在搬完家了吧？你快来医院一趟吧，定泗又开始闹了，我们都劝不住。” 阮湘玉的声音又着急又无奈，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她被傅定泗折磨得够呛。 傅启政扶额，“这次又是为什么闹？” “老样子，要出院。”阮湘玉叹息，“他现在怎么能出院呢，医生都说了起码还得二十多天，这么大的手术，鬼门关走了一遭，他自己还不当回事儿……” “您别急。”耳听着阮湘玉就要哭出来了，傅启政连忙劝了一句，“我现在就回去，我会亲自跟他谈谈，您放心。” 阮湘玉：“好好好，那我等你，你快点儿啊。” 傅启政应下来：“好。” 挂上电话之后，傅启政看向了宁皎依，无奈地说：“医院那边定泗又在闹了，我先回去看看。” 听到傅定泗的名字之后，宁皎依的目光有片刻的凝滞。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她朝着傅启政点点头，“嗯，你去吧。” 洛湘也不太放心，跟着傅启政一块儿走了。 他们两个人离开之后，嘉陵才第一次跟宁皎依聊起了关于傅定泗的事情。 嘉陵酝酿了一下，说：“我听宁大哥说，他失忆了。” “是。”宁皎依点点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嘉陵：“那他现在到底是哪个人……你知道吗？” “是谁都不重要了。”宁皎依靠在沙发上，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我们很快就会办离婚手续了，不管他是谁，都不可能了。” ** 傅启政和洛湘刚刚赶回医院病房，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傅定泗一脸严肃地站在病房正中间的位置。 他表情冷冽，眼神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洛湘一直都不太习惯傅定泗这样，她记忆里，傅定泗是个性格别扭、经常害羞的小可爱。 主人格回来之后，洛湘就一直没适应。 现在倒好，他又直接失忆了，性格比主人格还要冷。 真是让人害怕。 洛湘一路上想了各种话打算劝傅定泗，但一看他这眼神，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傅启政看出了洛湘的害怕，便先让她出去了。 洛湘走后，傅启政走到了傅定泗面前，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现在还不能出院。” 傅定泗的态度也很强硬：“我已经好了。”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要医生这边松口你才能出院。”傅启政老话重说，“你这次伤得很严重，稍微留下一些后遗症都可能要你的命，医生要你留院观察也是出于负责。不要任性。” “很无聊。”傅定泗说：“待在这里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傅启政听到傅定泗的感慨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傅启政感叹道：“这一点，你还真是跟之前一样。” 傅定泗是闲不住的，他本质上也是个工作狂，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一下休息这么长时间。 跟之前一样…… 听到这几个字，傅定泗脑海中竟然闪过了那个“妻子”的脸庞。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还没离婚，但她只是在他醒来的那天来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在医院出现过了。 看来，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很差？ 她那天娇滴滴地跟她哥哥说要回国，难不成现在已经回去了？ “我之前是什么样子？”傅定泗第一次跟傅启政问起了以前的事情。 傅启政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便反问他：“你对以前的事情很好奇吗？” “不应该吗？”傅定泗说，“我现在是个没有记忆的空白人，对过去感兴趣不是很正常吗？” “你之前跟现在差不多，没什么很大的变化。”傅启政仔细想了一下，除了对人更冷漠之外，他真的没什么显著的变化。 “那天来的那个女人，”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傅定泗还是主动问起了宁皎依的事情，“她真的是我妻子？” 傅定泗发现，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是。”傅启政点点头。 傅定泗：“要离婚了？” 傅启政继续点头：“你出事儿之前，确实是在谈离婚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你可以努努力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这话不用傅启政说，傅定泗自己自然已经是在努力想的。 不过失忆这种事情，不是他主观上说要想起来就能想起来的。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向他求证：“我以前喜欢她吗？” “喜欢。”傅启政回答得很笃定，“我可以更直接地告诉你，你爱她，爱到可以为了她放弃生命。” 不管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他们两个对于宁皎依的爱是无需怀疑的。 一个愿意为了她彻底沉睡，一个愿意为了她自毁。 这爱，无需怀疑。 傅定泗是很聪明的。 傅启政这句“放弃生命”一出，傅定泗马上就猜到了什么：“我这次出事儿是因为她？” 傅启政先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不算。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跟你提离婚了，是你执意要这么做的，她对此并不知情。” “她不喜欢我。”傅定泗已经从傅启政的话里得出了结论。 傅启政被傅定泗的问题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揉了揉眉心，傅定泗说：“她是喜欢你的，不过你们之间出了一些问题，现在她自己状况也不太好。” “你不必安慰我。”傅定泗摆摆手，“我只是失忆了，没傻，也没瞎。” 那天宁皎依看到他醒来，虽然很开心，但完全没有任何对他的关心。 仔细想想，她当时那个开心，应该是想到终于能摆脱他了吧。 毕竟，他得先醒来，他们才能办离婚手续。 傅启政：“皎皎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难免会对她有偏见。你先好好养身体吧，等你什么时候记忆恢复了，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皎皎是谁？”傅定泗明知故问：“她的名字？” 傅启政：“……你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傅定泗：“不知道。” 傅启政：“宁皎依，宁为玉碎的宁，皎月当空的皎，依依不舍的依。” 傅定泗记下了这个名字。 “好了，你配合一点儿，最多还有二十几天你就能出院了。”傅启政回归了正题，“你父母因为你的事情提心吊胆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让他们为了你的事情操心了。你瞧瞧你妈妈脸色多憔悴。” 傅定泗：“……我只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傅启政：“这是术后恢复，怎么算浪费时间——你告诉我，你急着回去做什么？” “离婚。”傅定泗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两个字，“你不是说我跟她在谈离婚吗，我现在想回去快点儿解决这件事情。拖着对谁都不好。” 196：办了离婚手续 看到傅定泗如此冷静地说出要跟宁皎依离婚这种话，傅启政当下就有一种想要撬开他的脑袋看看的冲动。 亏他之前还觉得傅定泗失忆了，智商没有退化。 现在看来…… 呵，是他高估了他。 “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二十几天。”傅启政说，“还有，离婚的事情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最好不要做什么以后想起来之后可能会后悔的决定。”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找医生聊几句。” 傅启政一鼓作气教训完傅定泗之后就离开了。 ……… 傅定泗站在原地，想着傅启政刚才说过的话，转身走到了病床前。 傅定泗拿起了旁边阮湘玉为他新买的平板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宁皎依的名字。 傅定泗想，宁皎依这种名门千金，国内八卦新闻里应该很喜欢报道。 傅定泗抱着这个念头搜索了宁皎依的名字。 果不其然，搜到了很多信息。 傅定泗从后往前翻着，突然翻到了某个论坛的一篇帖子。 帖子的名字叫《傅定泗和宁皎依好像复合了，我来扒一下时间线》。 看到这篇帖子，傅定泗目光一沉，轻点了一下，打开了网页。 这帖子的发布时间是半年前了。 傅定泗点进去看到了一张照片，是他把宁皎依压在车上接吻的画面。 傅定泗盯着这张照片皱起了眉。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接吻，他简直无法相信照片里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难道真的如傅启政所说，他们之前感情很好？ 傅定泗往下翻着，发帖人在后面跟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全过程。 傅定泗知道这种八卦可能会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但他确实是通过这篇帖子了解到了他和宁皎依这一路走来的历程。 帖子里说，他原本是宁皎依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未婚夫，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时，她的姐姐查出了血液病，需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而宁皎依的骨髓配型正好吻合，但是她从小就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感情不好，两个人经常会争抢东西。 所以，宁皎依用骨髓移植手术的事儿威胁了他，让他娶了她做老婆。 后来他们两个人结婚了，还办了一场婚礼，当时很隆重。 不过，结婚之后，他和宁晚晚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斩断。 因为帖子里放了不少他婚后和宁晚晚纠缠的消息。 那些新闻截图里，宁皎依无疑就成了被嘲讽的那个。 整个结婚期间，好像都没有出现什么他们两个人恩爱的新闻。 后来突然有一天，宁皎依在微博上宣布了自己是单身，言外之意就是要离婚了。 那之后，又过了半年，媒体拍到了他们两个人在路边接吻的照片…… 傅定泗看完了这篇帖子的全过程，实在想不通他和宁皎依之间的“感情”是怎么来的。 想必是没什么感情吧？ 他感觉自己逆反心理有些重，被威胁着娶回家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 而宁皎依找他……可能也不是因为喜欢。 帖子里也说了，她跟宁晚晚关系不好。 傅定泗回忆起来那天宁皎依和宁绥和撒娇的画面，觉得她这种骄纵的人，为了欺负自己不喜欢的姐姐，做出这种事情来，一点儿都不意外。 本质上还是个自私自利，被惯坏了的富家千金。 目中无人，把自己摆在世界的中心。 傅定泗想，他应该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可是——后面那张接吻照，又该如何解释？ 他没办法给自己洗脑说是宁皎依主动的，因为那张照片怎么看都是他在主动。 相反地，宁皎依好像还有些排斥。 傅定泗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脑袋里又冒出了另外一种推测—— 他很有可能在相处的过程中爱上了宁皎依。 但宁皎依从来没有对他真心过。 跟他结婚只是为了和宁晚晚作对。 后来她觉得无聊了，所以提出了离婚。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她狠狠地戏耍了。 这样一来，好像也能解释清楚她那天为什么会那么开心了。 游戏结束了，她是最后的赢家，又能全身而退，当然值得开心。 傅定泗骤然收紧了拳头，突然有一种自己的自尊被人踩下脚下反复摩擦的感觉。 这种女人…… 他之前一定是糊涂了才会对她心动吧？如果真是这样，之前的事情忘记了也挺好的。 最起码，他现在对她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 “定泗……吃午饭了。”傅定泗正这么想着，阮湘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傅定泗听到她说话，便抬头看了过去。 阮湘玉的脸色确实很憔悴，跟他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他拒绝。 傅定泗想起了傅启政的话—— 对，他也快三十岁的人了，不应该再让父母替他操心了。 想到这里，傅定泗点了点头，起身跟着阮湘玉一起去吃午饭。 阮湘玉有些惊喜，毕竟傅定泗之前是不会这么配合的。 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起了午饭，傅诚和阮湘玉都表现得很开心。 他们的愉悦，傅定泗看在眼底。 傅定泗吃了一口面条，咽下去之后，对他们说：“我可以不出院。” 傅诚和阮湘玉听得一阵惊喜，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傅诚说：“你想通了就好。” 阮湘玉说：“好好好，你呆在医院好好养身体，养好了想做什么妈都不管你。” “不过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情。”傅定泗又跟了一句。 傅诚和阮湘玉不约而同开口：“什么事儿？”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办离婚手续。” 阮湘玉和傅诚两个人谁都没想到傅定泗会开口提这种要求。 傅定泗这话一出，阮湘玉和傅诚马上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二人为难的表情落在了傅定泗的眼底，傅定泗直接问：“我这个要求有什么问题吗？” “定泗。”这回，开口的是傅诚。 傅诚平时是不会过多干涉傅定泗的决定的，但是这一次，他主动拦了傅定泗：“这件事情，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没什么可考虑的。”傅定泗想都没想，直接回复傅诚，“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如果真的想让我好好在医院养身体，就去找人替我办这件事情。不然我亲自回去办。” 傅诚：“……” “定泗，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和你爸是怕你想起来后悔——”阮湘玉忍不住提醒傅定泗，“如果你恢复记忆后悔了怎么办？” “第一，我不一定会恢复记忆；第二，这是我事情，我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傅定泗掷地有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显然，他的态度已经是非常地坚决了。 阮湘玉无奈，根本拗不过他。 阮湘玉扭头看向了傅诚，直接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了。 她再说下去，怕是要被傅定泗气到心肌梗塞。 阮湘玉一直觉得，傅定泗之前就很难搞了，谁知道他失忆之后比之前还要难搞。 根本不听人劝，我行我素，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底。 傅诚倒是没想着像阮湘玉一样拦着傅定泗。 既然傅定泗说了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傅诚便也不再拦着他了。 “既然你想清楚了，我就去找人帮你办。”傅诚最后还是答应了傅定泗的要求。 以傅家和宁家的实力和地位，即使傅定泗和宁皎依不亲自出面，要办离婚手续也是很简单的。 “谢谢。”傅定泗表现得非常有礼貌，竟然还跟傅诚道了谢。 傅诚听完之后摆了摆手，“我是你爸，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好了，先吃饭，吃完饭我去处理这件事情。” ** 接到傅诚的电话时，宁绥和正跟宁皎依和嘉陵坐在一张桌上吃晚饭。 今天宁皎依和嘉陵刚搬过来，宁绥和去中超买了一堆食材回来。 晚上是嘉陵下厨的，吃饭的时候，宁皎依的状态还不错。 嘉陵来的这一周，宁皎依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太多了。 宁绥和看着宁皎依吃饭，更加庆幸自己听了白晓的建议，做出了这个决定。 如果没有嘉陵，宁皎依估计还是之前那种诡异的状态。 饭刚吃了一半，宁绥和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傅诚的来电。 傅诚来电话，肯定就是傅定泗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宁绥和也来不及走出去，直接摁下了接听键。 “傅叔。”宁绥和叫了一声。 傅诚问了一下宁皎依搬家的情况，宁绥和如实回答了，还跟傅诚说宁皎依状态不错，他们不必担心。 “嗯，那就好，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问完宁皎依的情况以后，傅诚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儿上。 宁绥和：“您说。” 傅诚：“刚刚定泗跟我说，需要我帮他办个离婚，你问问皎皎那边，如果她没什么问题，我就打电话通知揽淮去办这件事情了。” 傅诚这话说得有些为难，仔细听，还能听出来几分自责。 听到傅诚说起来离婚，宁绥和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宁皎依。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对傅诚说：“我先问问她，一会儿给您回电话。” 傅诚叹了一口气，“好，好，不着急。其实我也不知道定泗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做出这种决定，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没什么。”宁绥和感受到了傅诚的歉意，他倒是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傅诚。 傅定泗醒来之后是个什么状态，他也看在眼底。 他简直就是把之前两个人格的固执都结合到了一起。 原装升级版，还带补丁包的那种。 他执意想做什么事情，谁都拦不住他。 宁绥和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离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要离，那就一定会离。 “我一会儿给您回电话。”宁绥和挂断了傅诚的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他再度看向了宁皎依。 “皎皎。”有些事情不瞒不住，到了这个程度，该说的话也必须要说了。 之前的经验已经告诉他，隐瞒只会让伤害翻倍。 “傅定泗他爸来的电话。” “嗯，怎么了？”宁皎依刚刚听到宁绥和喊出那声“傅叔”，就知道电话是谁来的了。 这会儿宁绥和又喊她，想必刚刚聊的事情也跟她有关。 “他说傅定泗那边要办离婚，让我问问你的想法，如果你同意的话，傅家那边会直接找人给你们办离婚，不需要回去。”宁绥和把傅定泗的意思传达给了宁皎依。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宁皎依的表情，就怕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嘉陵也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做出这种决定。 听完宁绥和的话，嘉陵一脸惊愕，下意识地就要安慰宁皎依。 然而，宁皎依却比他们两个人想象中平静得多。 她目光淡定，甚至吃饭的动作也没有停过，就像是听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嗯，我同意，让他们去办吧。” 只几秒钟，宁皎依便给出了答案。 宁绥和和嘉陵几乎是同时出声：“皎皎，你——” “我很早以前就想清楚了，离婚也是我先提出来的。”宁皎依已经猜到了他们想问什么，她淡淡地说：“这一切早该结束了，离婚了对谁都好。” “行，那我去给他爸回个电话。” 宁绥和盯着宁皎依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她是真的很平静，不是逞能的那种。 可能现阶段她是真的很想离婚吧。 宁绥和想了一下现在这个情况，离婚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拿着手机走出了餐厅，去给傅诚回电话。 ……… 宁绥和走后，嘉陵看向宁皎依，担心地问：“真的决定好了？你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宁皎依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嘉陵：“……” “只是觉得很乱，其实我现在根本不想去想这些事情。我只知道，分开对他比较好。”宁皎依的声音里写满了疲惫，“我不想欠他了，继续纠缠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宁皎依说着说着，状态又不太对了。 嘉陵见她不对劲儿，马上道：“好，那就这么办，不去想了，先吃饭吧。” “嗯。”宁皎依没有崩溃，应了一声之后，就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了。 嘉陵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出问题。 ** 医院。 傅诚接完宁绥和的回电之后，又特意去了一趟傅定泗的病房。 傅诚进来的时候，来检查的护士刚走，病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个人在。 傅诚走到病床前停下来，问他：“检查没什么问题吧？” 傅定泗点点头，“没有。” 傅诚说：“我刚才跟宁家那边打过电话了，皎皎同意办离婚，我已经跟你哥哥揽淮说过了，这几天他会抽空去民政局给你们办离婚手续，办好了我再通知你。” 听到傅诚说宁皎依同意离婚的时候，傅定泗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里，带着几分讽刺。 不知道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讽刺宁皎依。 果然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宁皎依跟他离婚，是不会有任何留恋的。 说不定她还会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摆脱他的机会—— 傅诚没搞明白傅定泗为什么这么笑，他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希望你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不要后悔。” 该劝的话也劝过了，但确实是拿他没办法。 “不会。”傅定泗说，“跟一个不喜欢我的人离婚，有什么可后悔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喜欢你了？”傅诚忍不住替宁皎依说话。 “喜不喜欢都无所谓，反正要离婚了。”傅定泗声音清冽，“我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这态度，哪里是困了，分明就是单纯地不想聊了。 傅诚拿他没办法，逐客令都下了，他再不想走都得走。 傅诚离开后，傅定泗目光盯着对面的墙壁，思绪飘了很远。 说来也是奇怪，从他醒来那天起到现在，他只见过宁皎依一次，可是却清楚地记住了她脸。 这会儿，竟然满脑子都是那张脸。 难不成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 人都是视觉动物，宁皎依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很出众，确实也有让人过目不忘的资本。 只是……这种感觉让傅定泗非常地不爽。 心口隐隐传来一阵烦躁感，他抬起胳膊，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拽了一把领口。 这样发泄过后还是不舒服，傅定泗索性从床上起来，转身去了卫生间。 ** 傅揽淮那边在接到傅诚电话之后的隔天就去民政局给傅定泗和宁皎依办了离婚手续。 拿到离婚证之后，傅揽淮把照片分别发给了傅诚和宁绥和。 傅定泗和宁皎依的这段婚姻开始得荒唐，结束时也很是荒唐。 ……… 离婚证拿到手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就彻底不联系了。 经过嘉陵的开导之后，宁皎依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eddie医生给她做了一个全面的评估之后，还是决定加入药物治疗。 宁皎依现在有些睡眠障碍，情绪没办法自控，还是需要药物辅助。 抗抑郁的药，宁皎依之前已经吃过好多种了，这次eddie医生开的药，她也不陌生。 宁绥和在纽約呆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公司那边堆了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宁皎依这边配合治疗之后，他就先回去了。 他走之前，傅启政和洛湘也承诺过，一定会替他照顾好宁皎依。 说来也是神奇，宁皎依去医院治疗，一次都没见过傅定泗。 洛湘时常会过来她的住处看她，偶尔会在她面前说上几句傅定泗的情况。 听洛湘说，傅定泗术后恢复得很不错，医生都感叹这是奇迹，准备把临床手术的过程写成论文分享。 洛湘还说，傅定泗过几天就要出院回名城了。 宁皎依听着洛湘说傅定泗的事儿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他好了，是该回去了。 宁皎依没想过下一次跟傅定泗见面的时间，她也不想去考虑这些事情。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再去医院找eddie医生复诊的时候，竟然正好在eddie医生的办公室碰上了傅定泗。 197：一年 ……… 宁皎依原本是定了十点钟过来，但她今天出门比较早，就提前了半个小时。 嘉陵陪着她一块儿上了楼，准备把她送到诊室。 没想到的是，她们刚一进门，就碰上了傅定泗。 傅定泗出事儿之后，嘉陵还是第一次见他。 傅定泗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冷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西装，目光阴沉，一对上他的眼睛，嘉陵下意识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接着，她拉住了宁皎依。 这种毫无征兆的碰面，对宁皎依来说，也是莫大的刺激—— 宁皎依的目光有些呆滞。 她确实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 有二十几天没见过了吧，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好了很多。 宁皎依想，洛湘真的没有骗她，傅定泗确实是恢复得很好。 如今他西装革履的，除却头上的痕迹之外，哪里看得出来他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因为手术的关系，他现在是寸头，那道疤痕格外地明显，甚至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痞气。 他这会儿又穿了西装，看起来就更有那种反差的刺激感了。 宁皎依觉得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她不知道傅定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还需要找eddie医生。 难道是因为人格分裂的问题？ 哦，对，她好像还没了解过，傅定泗现在到底是哪个人。 她看着觉得，好像谁都不像。 宁皎依想着这些问题，免不了多看傅定泗几眼。 这一看，正好跟傅定泗的目光对上了。 然后，她清楚地从傅定泗的眼底看到了几分讽刺。 他好像很讨厌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宁皎依索性收回了视线。 “我走了。”傅定泗直接无视了宁皎依，他朝着eddie医生道别，之后便越过宁皎依和嘉陵，离开了诊室。 他走路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宁皎依的头发被那阵风吹起了几缕。 有些冷。 ……… “你今天来得很早。”eddie医生笑着走到了宁皎依面前，“他走之前来跟我确认一下情况，今天该出院了。” eddie医生旁敲侧击地跟宁皎依说起了傅定泗的情况，顺带着还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宁皎依干笑了一声，“挺好的，看他康复得不错。” 宁皎依这话里带着几分欣慰，倒是没有逞强的意思。 她应该是真的为他开心。 eddie医生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不好奇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宁皎依：“你不是要保护病人的隐私吗？” eddie医生：“看来傅和洛都没跟你说过，我以为你知道。” 宁皎依摇摇头，“我没有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eddie医生：“你很果决。” 宁皎依：“或许吧，这是最好的结果。” eddie医生：“确实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康复了——你知道人格分裂症患者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吗？” 宁皎依原本兴趣缺缺的，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眼皮却突突地跳了起来。 人格分裂症患者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她当然知道。 她当初知道傅定泗得了这种病之后，查过很多资料，咨询过很多专家—— 这些问题，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eddie医生很擅长微表情观察，看到宁皎依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eddie医生笑道，“没错，他们合二为一了。” “这种情况不常见，通常主人格地和副人格都是对立的，双方都想成为身体的主宰，要他们握手言和达成共识，很难。” eddie医生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他们两个人会为了什么事情达成统一呢？” 宁皎依：“……”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根本不需要他再说什么。 宁皎依有些头疼，她甚至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情，下意识地就想要逃避。 “eddie医生，你帮她面诊吧，我先出去了。”嘉陵不想再让eddie医生跟宁皎依说傅定泗的事儿了，便主动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eddie医生点点头，嘉陵这才从诊室退出去。 ** 傅定泗一路阴沉着脸回到了病房。 此时，阮湘玉已经收好了东西。 病房里，所有人都在。 傅启政见傅定泗脸色不对，便走上前主动询问他：“怎么了？eddie医生那边不顺利？” “没什么。”傅定泗摇摇头，并没有跟傅启政提起自己在eddie医生办公室碰上宁皎依的事情。 他随口回了傅启政的话，之后便看向了阮湘玉和傅诚：“好了吗？” 阮湘玉和傅诚点点头，“好了，你跟eddie医生聊完了，我们就能出院了。” 傅定泗：“嗯，我也好了，走吧。” 很快，他们一行人走出了病房。 傅定泗着急着要离开纽約，所以傅启政给他们订了隔天的票。 今天傅定泗、傅诚还有阮湘玉三个人先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 很快回到了酒店，傅启政将阮湘玉和傅诚送到房间之后，就准备去找傅定泗。 然而，刚刚走到了楼道，正好就接到了宁绥和的电话。 宁绥和这段时间经常会联系傅启政询问宁皎依的情况，傅启政对此也不意外，他很自然地接起了宁绥和的电话。 宁绥和问：“皎皎这两天怎么样？” 傅启政：“放心，一直在做治疗，eddie医生说她很配合，开的药也一直在吃。” “我问过嘉陵了，最近她情况有好转。” 虽然傅启政这么说，但宁绥和还是不太放心。 沉默一番后，宁绥和问傅启政：“eddie医生有没有说过她什么时候能痊愈？” “这个没说过，急不得。”傅启政说，“她上次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才康复吧，你多给她一些时间。” 宁绥和叹了一口气，“道理我都懂。” 傅启政完全能体会到宁绥和的心情，“你放心吧，我跟洛湘都会把她照顾好的。” “嗯，傅定泗那里出院了吧？什么时候回来？”宁绥和随口跟傅启政问了一下傅定泗的情况。 傅启政说：“今天刚出院，他们明天飞名城。” “这么快？”宁绥和有些诧异。 傅启政：“嗯，他好像很不想待在纽約。” 宁绥和：“你有没有发现，那家伙醒来之后比之前还不招人喜欢？” 傅启政：“……” 谁说不是呢。 傅启政这边刚跟宁绥和打完电话，正要往傅定泗房间门前走的时候，一回头就瞧见了站在身后的人。 傅启政看到傅定泗站在大概一米五开外的地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定泗？”傅启政喊了他一声，有些意外：“你怎么没在房间？” “下去买咖啡了。”傅定泗晃了晃手里的美式。 傅启政点点头，“嗯，回房间说吧。” 傅启政并没有跟傅定泗提刚刚的那个电话，也没有问他听到了没有。 回到房间之后，傅启政对傅定泗说：“今天先好好休息，回去之后记得定期做复查，医生说过了，术后一两年都挺重要的，别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傅启政难得这么啰嗦，傅定泗也知道他的用意。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嗯，你这次出事儿，你爸妈都吓坏了，回去之后多陪陪他们，他们也不容易。”傅启政又跟了一句。 傅定泗：“好。” “那你休息，我公司还有点儿事情没处理，明天我再来接你们去机场。” 傅启政交代了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傅定泗跟他道了别，盯着傅启政的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若有所思。 刚刚傅启政站在楼道里接电话的时候，他是听到了的。 虽然他全程都没说名字，但傅定泗能猜到他的这通电话是跟谁打的，也知道他话里的“她”指的是宁皎依。 他说宁皎依最近情况有所好转，还说她在配合治疗吃药。 再结合一下刚刚在eddie医生的办公室碰上她…… eddie是精神科的医生，宁皎依找他看病，只可能是精神疾病。 傅定泗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那场的碰面，她的状态好像确实跟他刚醒来那天有出入。 她得什么病了？ 想着想着，傅定泗就有些烦躁。 这烦躁分为两个方面—— 第一是因为不知道她的病症； 第二则是因为……他竟然正在关心这个“前妻”的事情。 实在是不可思议。 傅定泗站在窗户边儿上想了一会儿，心情愈发地烦躁了起来。 他拿起咖啡，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纯美式，一下喝了太多，嘴里都是浓醇的苦味儿。 傅定泗将咖啡杯扔到了垃圾筒里，转身坐回到了沙发上。 他试图想要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情，但发现自己的记忆确实是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恢复记忆的欲望，也对之前的事情没有太多好奇。 他住院的原因，以及来龙去脉，他从来没有问过。 可是现在，他突然就产生了好奇心——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跟宁皎依有关系。 但傅定泗没打算去问阮湘玉和傅诚，他觉得他们两个人多半是不会说实话的。 所以，他今天特意去找了一趟eddie医生，问他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 eddie医生说是有可能的，但他无法保证是什么时候。 因为他脑部动过手术的原因，所以他也无法再对他进行任何有可能恢复记忆的催眠治疗。 所以现在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等。 而他实在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尤其是在想到宁皎依的状况之后…… 傅定泗一只手抓着沙发扶手，手上的力道不断地收紧，目光深邃，像是没有尽头的万丈深渊。 ** 宁皎依今天治疗过程也还算配合，比傅定泗手术之前好了很多。 eddie医生询问了她近两天的情况，然后又进行了一些用药的调整。 整个看病的过程用了一个多小时。 开完药以后，eddie医生随口跟宁皎依聊起来：“好像自从你的好朋友出现之后，你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她对你很重要吧？”eddie医生口中的好朋友，指的自然是嘉陵。 话题突然转移到这件事情上，宁皎依的表情有片刻的木讷。 若是之前，她大概会极力否认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她并不打算否认了。 宁皎依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朝着eddie医生点点头，欣然承认：“她是对我很重要。” “既然很重要，那就好好珍惜，过去的一切都让它停在过去，彻底地结束吧。”eddie医生说。 宁皎依点点头，“好。” 荣京已经死了，她也跟傅定泗分开了，这一切确实是该结束了。 一路辗转，最后她又变成了这样子。 而这种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仍然是嘉陵。 ** 出院的第二天，傅定泗和傅诚还有阮湘玉一家三口飞回了名城。 到名城时，傅揽淮亲自开车到机场接了他们。 傅定泗回到名城之后又在家休养了半个月左右，之后便以ceo的身份再次回归源丰。 新闻发布会上，有人问起了傅定泗婚姻状况，傅定泗直接对外宣布自己和宁皎依已经离婚，目前单身。 这个消息引起了人们的热烈讨论。 无数人想扒他们两个人是为什么离婚的，但傅定泗这边冷着一张脸，那警告的眼神，谁都不敢多问什么。 至于小道消息，就更没有了。 傅定泗这边在发布会上说了离婚的事儿之后，宁家那边很快也有了回应。 不过这一次是宁绥和出来回应的。 宁绥和对外宣称宁皎依和傅定泗是和平离婚的，没有感情破裂，只是不合适。 这种话，任谁都能听出来是借口，无非就是两个人不愿意对外公开离婚的原因。 于是，这件事情就变成了名城人这一年多一来，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有人都在猜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离婚，但是没有人能真正猜到原因。 而且，这一年多，没有任何人拍到过宁皎依的照片。 宁皎依的工作室那边参加的活动，基本上都是宁绥和代劳。 宁绥和对于宁皎依的情况也是三缄其口，谁都问不出什么。 于是，逐渐有人猜测，宁皎依是离婚之后出去疗伤了。 还有人猜测，宁皎依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所以才会跟傅定泗分开。 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宁绥和当然也听说过，不过他并没有出面澄清过。 ** 一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又到了圣诞节，纽約的节日气氛已经很浓厚了。 宁皎依和嘉陵从医院走出来，就看到了对面商场门口那棵很大的圣诞树，圣诞树下面站着圣诞老人，正在给附近路过的孩子发糖吃。 天气很冷，但是依然挡不住人们对节日的热情。 宁皎依走出来之后就一直盯着对面看，嘉陵笑着问：“要不要去逛逛？正好今天晚上去湘姐那边，还没买礼物呢。” 宁皎依回过神来，同样以笑容回她：“好啊，那去看看吧。” 两人一拍即合，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去了商场。 这一年多，宁皎依一直在纽約接受治疗，到现在，她的病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脱离了名城那个环境，不看到那些人，她快乐了很多。 这一年多，连女儿忌日的时候，她都不曾回去过。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嘉陵跟在宁皎依身边，看着她兴致勃勃地给洛湘和初初挑选着圣诞礼物的画面，内心涌上了一阵欣慰。 真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开心快乐。 ……… 同一时间，纽約机场。 肖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定泗身后，上了合作方派来接他们去酒店的车。 傅定泗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周身都散发着寒气。 肖然侧目看着傅定泗，心里发毛。 一年多了，他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肖然之前就一直跟在傅定泗身边做事儿，他失忆之前虽然也性子冷，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怕。 现在……完全就是个冷血动物。 之前肖然还有胆子跟他开开玩笑。 现在，别说开玩笑了。 在傅定泗面前，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了。 就连汇报工作进度，都得做好长时间的心理斗争。 比如现在。 “傅总，今天晚上史密斯先生要跟家人过圣诞，所以我们的见面安排在明晚，您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倒时差。”肖然跟傅定泗说着安排，“已经跟酒店那边说过了，给您换了遮光窗帘。” “嗯。”傅定泗惜字如金，肖然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他的回复却只有一个字儿。 不过很显然，肖然对此已经习惯了。 ……… 车子继续平稳行驶着，傅定泗约莫是累了，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肖然见状，便不再打扰他。 来纽約出差的事儿，傅定泗并没有提前跟傅启政提过。 其实这个项目本不需要他亲自来的，随便安排一个高管过来谈就可以。 可是，当他听说目的地是纽約的时候，竟然就那样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明明不是很喜欢这座城市…… 傅定泗扭头看着窗外，盯了一会儿之后，他用英文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司机问：“傅先生，您要去医院？” 傅定泗说了一句“是的”。 司机马上答应了下来，在前面变了道，朝医院开了过去。 肖然坐在旁边儿，其实是有些茫然的，完全没搞明白傅定泗要去医院做什么。 但是他也不敢多问。 作为助理，自然是傅定泗去哪里就跟到哪里。 不出二十分钟，司机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傅定泗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准备下车。 肖然见状，立马就要跟着他一块儿下去。 然而，他这边还没行动，就被傅定泗拦住了：“别跟着我。” 肖然：“……” 傅定泗：“让司机送你回去。” 肖然：“傅总，您这是……？” 傅定泗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 肖然听傅定泗生气了，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定泗一句话都没回，直接下车关门。 肖然看着他冷冽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 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之前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但是比现在强多了啊。 而且，之前还有宁皎依能治住他…… “哎，真是搞不明白。”想起宁皎依，肖然又叹了一口气。 这都一年多没见过宁皎依了。 也不知道她和傅定泗之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之前傅定泗莫名消失了半年多，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都和好了，当时傅定泗还为了救她差点儿没命…… 这两个人，到底都在想什么呢？ 198：我不知道我前妻在 傅定泗下车之后，最先看到了对面商场大门口的那棵巨型圣诞树。 圣诞节是美國传统的大节日，到这个时候，整座城市的节日氛围都很浓厚。 傅定泗已经很久没过过节了，兴许是对面节日氛围太浓，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商场门前。 圣诞树旁边儿站着一个圣诞老人，正在给孩子们分发着糖果。 孩子们开心地从他手中接过了糖果，还有不少孩子跟圣诞老人合照。 傅定泗看着那些笑得开怀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竟然隐隐作痛。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表情有些莫名。 接着，他继续抬起头来朝对面看着。 然而，这一次抬头，他却彻底地僵住了。 ……… “这个包还有这只手表，初初一定很喜欢。”宁皎依给初初买好了礼物，心情特别好。 初初今年五岁了，已经是个非常爱美的小姑娘了。 她最喜欢的就是包和鞋子，简直把小女生的爱好发挥到了极致。 宁皎依待人向来慷慨，加上她又特别喜欢初初，每次给初初买礼物都是直接买几个大牌的儿童线。 “要不要先去吃点儿东西？”嘉陵看了一眼时间，“湘姐刚才说晚饭四点半开始，现在才一点钟，你早上就没吃东西，我们吃个下午茶填填肚子吧。” 说完，嘉陵指了指附近的一家甜品店：“那家甜品店好像是亚洲人开的，不是那么甜，去试试吧。” 宁皎依肚子确实有些饿，她听了嘉陵的提议，跟着她一块儿去了商场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 他们距离虽然有两三米，但他刚刚隐约听到了她说初初的名字。 初初是傅启政和洛湘的女儿。在看她手里拎着的购物袋，也是某个牌子的儿童线。 想来，这应该是买给初初的圣诞礼物。 所以……她今天晚上要去洛湘那边过圣诞节？ 这种场合，傅启政应该也在。 傅定泗沉吟片刻，转身走进了商场。 进入商场之后，傅定泗竟然满脑子都是宁皎依刚刚满脸微笑的样子。 她看起来很开心，对这边也特别熟悉的样子。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应该都待在纽約了。 国内的媒体对于他们两个人离婚的事儿做出了各种各样的揣测，她有看到过吗？ 还是说，这件事情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傅定泗心头又生出了几分烦躁。 他拽了拽领口，大步朝着专柜的方向走了过去。 ** 这家甜品店确实像嘉陵说得那样，不算特别甜。 其实这个甜度对于宁皎依来说已经足够了，地道的美式甜品实在是太甜了，她承受不住。 “这个乳酪蛋糕好吃诶。”宁皎依吃了几口蛋糕之后，跟嘉陵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店啊，下次我们还来吃吧，这个太对我胃口了。” 嘉陵说：“他们家好像刚开业没多久，之前这边是一家咖啡馆来着。” 宁皎依：“嗯，比美式甜品好吃，不腻……我们一会儿给湘姐和初初带几样过去吧。” 嘉陵：“好。” 宁皎依今天状态很不错，嘉陵看了也十分欣慰。 eddie医生说她恢复得挺好的，嘉陵也能看出她是真的开心。 这样真好，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她很快就可以彻底地恢复了。 当然，前提是不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傅定泗。 说起来，这一年多的时间，嘉陵从来都没在她面前提过傅定泗的名字。 她们两个人刷微博偶尔会看到和傅定泗有关的新闻，之前傅定泗在发布会上对外公开离婚的事儿，她们两个人都有看到。 不过，嘉陵没提，宁皎依也没提。 嘉陵能看出来宁皎依并不想提起傅定泗，她也不想碰她的伤口。 所以这一年多，她们两个人就算看到关于傅定泗的新闻，也会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 ……… 吃完下午茶，宁皎依买了几种蛋糕和面包拎着，然后跟嘉陵一块儿去了洛湘那边。 圣诞节，纽約所有的公司都放假了。 洛湘从早上开始就在准备今天下午的圣诞party了，去年的圣诞节碰上了一堆事情，她根本没来得及陪初初过。 今年特意空出了时间。 宁皎依和嘉陵一过来，就感受到了浓浓的节日氛围。 客厅里放了圣诞树，还有五颜六色的气球，地毯上有个礼物堆，上面放着的都是给初初的礼物。 “来了啊！”齐胜光这会儿正在陪初初玩乐高，看到宁皎依和嘉陵过来之后，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着朝她俩打了个招呼。 “嗯，带了蛋糕，要不要试一试？”宁皎依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初初一听到“蛋糕”二字，眼睛都亮了，马上扔下了玩具来吃蛋糕了。 齐胜光看着初初迫不及待的样子，笑着感叹了一句“小吃货”。 家里气氛很好，他们几个人都特别熟了，坐在一起没有任何拘束。 洛湘坐着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就继续去厨房那边准备晚饭了。 齐胜光怕她累到，于是跟着她一块儿去了，嘉陵也跟去了一起帮忙。 客厅里只剩下了宁皎依陪着初初玩儿。 初初很喜欢宁皎依，她们两个人也能聊很多。 宁皎依和初初坐在礼物堆前，帮着她一块儿拆起了礼物。 ………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样子，门铃突然响起来了。 “一定是爸爸来啦！”听到门铃声之后，初初立马兴奋了起来：“爸爸说他很快就来的！” 今天圣诞节，傅启政会来洛湘这边过节，宁皎依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摸了摸初初的脑袋，笑着说：“那我去开门。” “谢谢皎皎~”初初欢快地和她道谢。 小家伙的声音特别可爱，宁皎依听完之后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被她感染到了。 她就这么带着笑走上前去开了门。 因为她已经认定了门外的人就是傅启政，所以根本没看监控，就这么打开了门。 开门看清楚来人之后，宁皎依的笑僵在了嘴角，目光陡然沉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傅、定、泗……他怎么会在这里？ 宁皎依情绪的变化，以及她僵在嘴角的笑，傅定泗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细节，都在透露着一个讯息：宁皎依不想看到他。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心里竟然隐隐不爽了。 ……… “皎皎，我突然想起来你中午还没吃药——” 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前对视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嘉陵的声音。 嘉陵匆忙从厨房走来了客厅，当她看到站在门前的傅定泗时，表情也僵住了。 他……怎么会过来？ 嘉陵反应了一下，然后迅速走上前将宁皎依拽到了身后。 宁皎依现在还没办法正常面对傅定泗，她好不容易才好起来…… 傅定泗看到嘉陵这幅护犊子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嘴角，表情里带了几分不屑。 他的眼神似乎是在问：她有这么脆弱吗？ “皎皎，没事儿吧？”嘉陵没再看傅定泗，她转过头，小声地关心了宁皎依一句。 宁皎依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她压下紧张的情绪，朝嘉陵摇摇头，“没事。” “那你跟我去厨房吧。”嘉陵不放心让宁皎依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去拿药，你先进去。” 宁皎依“嗯”了一声，头也没回，直接朝着厨房去了。 “哎，皎皎阿姨，你去干嘛呀！”初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我还等着你跟我一起拆礼物呢！” “初初你乖啊，我让齐叔叔出来陪你拆。”嘉陵从宁皎依的包里拿了中午要吃的药出来，然后顺口安慰了初初一句。 她也没看傅定泗，匆匆去了厨房。 傅定泗盯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将视线转向了沙发上的那只包。 刚刚嘉陵动作匆忙，现在包的拉链还开着，一个药盒就这么露了出来。 傅定泗看到了上面的一串英文字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非常有名的抗抑郁药物。 学名盐酸氟西汀，民间称为“百忧解”。 宁皎依在吃这种药？ 她……有抑郁症？ ……… “嗨，好久不见了。” 傅定泗正盯着那盒药看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了思路。 他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就看到了洛湘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走出来的画面。 这个年轻男人，傅定泗有点儿印象。 之前他住院的时候，洛湘经常带着他一直过来。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貌似很不简单。 “好久不见。”傅定泗回过神来和洛湘打了个招呼，问她：“没打扰到你吧？” “怎么突然想到来纽約了？傅启政知道吗？”洛湘想，要是傅启政知道这件事儿但是没提前跟她说，她回头一定得宰了傅启政。 “他不知道。”傅定泗摇摇头，简单跟洛湘说：“我是因为工作来的，今天合作方过圣诞，我没事做，顺便来看看你们。”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傅定泗明知故问。 洛湘被问得过意不去了，她摆摆手，“倒也不是打扰，算啦，没事儿没事儿，既然来了那就坐吧，我给傅启政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傅定泗态度还不错，洛湘总不能真的把他撵出去。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够尴尬的了，他和宁皎依同时都在…… 而且，一会儿还要吃饭。 当然了，对于傅定泗来说，宁皎依就是个已经离婚的前妻，他对过去的事情没什么记忆，当然不会怎么样。 可是宁皎依什么都记得。 她这一年多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现在傅定泗突然出现了，就等于直接来个人把她拽进那段灰暗的记忆之中。 风险太大，也太痛苦。 傅定泗多聪明的人，洛湘本身又藏不住什么心事儿，她的担心，傅定泗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更加可以肯定，他和宁皎依之间的事情……很复杂。 宁皎依的病情，应该跟他脱不了干系。 沉默片刻后，傅定泗对洛湘说：“我不知道我前妻在，她看起来不太想看到我。” 洛湘：“……” 原来你也知道啊。 洛湘原本想着，傅定泗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应该是要先行离开了吧？ 谁知道，他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那我就在客厅坐着吧，让她避一避。” 洛湘：“？？？” 傅定泗现在竟然已经这么不讲理了吗？ 洛湘其实很想让他先走来着，但是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毕竟他都一年没来过纽約了，好不容易来一趟…… “很为难吗？”傅定泗看着洛湘，淡淡地问：“她不想让我待在这里？” “没有没有。”洛湘见傅定泗误会了宁皎依，便赶忙摇头，“皎皎不是那种人。” “嗯，那你去忙吧，我陪初初拆礼物，顺便等等我哥过来。”傅定泗很贴心地让洛湘先去忙了。 洛湘看了一眼齐胜光，齐胜光马上明白了洛湘的意思，跟傅定泗一起留了下来。 ……… 初初年龄还小，当然感受不到傅定泗的情绪，她只觉得两个人陪着她玩儿非常开心。 齐胜光也算得上是个热情的人。 拆礼物的时候，齐胜光随口问傅定泗：“这一年多还好吧？” 傅定泗：“嗯。”齐胜光：“我经常在国内财经新闻上看到你，媒体把你夸得天花乱坠的，牛逼啊。” 这种赞美的话，傅定泗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到了对面沙发上的那盒药。 齐胜光见傅定泗往厨房看，好奇地问：“你真一点儿都没想起来以前的事儿啊？” 傅定泗摇了摇头。 齐胜光叹息一声，“那看来是想不起来了，行吧，也挺好的。” 其实他是想说，要是宁皎依也能想不起来，那该多好。 ** 厨房内，宁皎依正在帮着洛湘切水果。 洛湘原本是不要她帮忙的，但宁皎依表现得很热情，洛湘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切水果的时候，宁皎依一直在走神，满脑子都是客厅里的那个男人。 这样毫无征兆地遇见，让她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她想过他们以后可能会碰到的，毕竟她是要回名城的。 但她没想过这次碰面来得这么快。而且是在这种场合。 “嘶——” 因为走神的关系，宁皎依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头。 刀锋锋利，手指头立马就出血了。 “皎皎！”嘉陵和洛湘同时看到了这一幕。 嘉陵走上来拉住了宁皎依。 “嘉陵你带她来客厅，我去拿医药箱。” 洛湘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客厅有傅定泗在。 洛湘冲出来的时候傅启政正好到了，看到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傅启政不由得拧眉：“怎么了？你都——” “皎皎的手切破了。”洛湘打断了傅启政的话，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 这个时候，宁皎依正好也被嘉陵扶着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太疼了，所以她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脸色和嘴唇都发白，看起来特别地憔悴。 手上还在流血。傅定泗朝着她看了过去，捏着礼物盒的手指收紧了几分。 “怎么会切到手指？要不去医院包扎一下吧，或者我喊家庭医生过来。”傅启政的表现比洛湘淡定得多。 “不用，没关系的。”宁皎依摇摇头，她对傅启政说：“就是太久没切东西了，不熟悉了。平时厨房的事儿都是嘉陵在做。” “好啦好啦，你先别问了，嘉陵快过来，给她上个药。”说着，洛湘打开了医药箱。 嘉陵是个很细心的人，处理伤口这种事情自然是难不倒她的。 嘉陵先给宁皎依的伤口止血，之后做了一下消毒工作，再上药包扎好。 这个过程，傅定泗就在旁边儿看着。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在场的人注意力都在宁皎依身上，也就没人注意到他。 ……… “定泗叔叔，你怎么不去抱抱皎皎啊？” 客厅里正安静的时候，初初这个小家伙突然开口说话了。 小家伙拍了一下傅定泗的胳膊，“皎皎是你老婆哎，齐胜光说男人得学会哄老婆的~” 傅定泗：“……” 其实客厅里的气氛本来就有些尴尬了，初初这话一出来，更尴尬了。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每个人都听得格外地清楚。 然后，几个人都将视线转向了傅定泗，似乎是在等着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傅定泗一开始是没什么反应的，他就像是没听到初初说话一样，继续坐在礼物堆前。 “快去呀，你要惹皎皎生气，她就不理你啦！”初初见傅定泗不动，继续催促他，小家伙语气里竟然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傅定泗放下了手里的礼物盒，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站了起来，朝着宁皎依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傅定泗走过来，傅启政和洛湘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傅定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周身都散着冷漠的气息，看过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嘉陵刚刚扶着宁皎依起来，正好跟傅定泗对上。 傅定泗停在宁皎依面前，两个人再次四目相对。 “你还好？”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宁皎依的手指，简单地抛出了三个字。 宁皎依想，他这么问，应该是为了敷衍初初。 成年人之间的纠葛，初初不懂，大家也不好跟她解释。 为了不让初初有太多疑惑，宁皎依配合地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回应。 这其实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要她开口跟傅定泗说话，她其实还有些做不到。 傅定泗能感觉到宁皎依不想跟他说话。 看完她的反应之后，傅定泗冷嘲了一声，转身走了。 199：他的前妻，桃花真是旺啊 这个圣诞节原本应该很开心的，但是因为傅定泗的到来，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家里就一张大桌子，这一群人自然是要在一起吃饭的。 吃饭时，嘉陵一直都坐在宁皎依身边，宁皎依一边是嘉陵，一边是洛湘。 傅定泗跟傅启政在对面的位置。 安排座位的时候，所有人都默契地不想让他们挨着，但是却忽视了，坐在对面更容易有视线的碰撞。 一顿饭下来，宁皎依不知道跟傅定泗的眼睛对上了多少次。 傅定泗的眼神很冷，看到她的时候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宁皎依觉得他这样子很有压迫感。 也可能是她心里过不去自己那一关，所以每次四目相对都会下意识地躲开。 但她总不能一直低着头。 她想抬头，就会再碰上他的眼睛。 一整餐下来，宁皎依很累了。 原本还说要跟初初玩儿到第二天再走的，但她已经没有心情了。 ……… 吃完饭，宁皎依匆匆走到了客厅，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穿衣服的动作很匆忙，兜里装着的小药盒就这么掉在了地板上。 那是嘉陵给她准备的药物分装盒。 因为她总是忘记吃药，所以嘉陵选了这种方法让她随身带着。 这样不至于忘记吃。 宁皎依弯腰准备捡盒子的时候，盒子已经抢先一步被人捡起来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傅定泗捏着那个盒子端详。 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 不过，看他这意思，好像没有要把药盒还给她。 宁皎依其实还是有些排斥这种境况。 她可以面对自己生病的事实，但这种事情她不想让傅定泗知道。 可能是怕丢人吧，毕竟她骨子里也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傅定泗盯着手里盒子细细地数了一下。 盒子不大，六个格子，但每个格子里放的都是不同的药片。 直觉告诉他这些药片并不是什么所谓的补剂，而是跟她的病情有关的处方药。 她随身把这些药带在身边，就代表是要随时吃的。 她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竟然需要一次性吃六种药？ 想到这里，傅定泗不由得皱起了的眉头。 他这样的表情，让宁皎依更加难堪了。 她想，傅定泗大概是觉得她有病。 “还给我吧。”心情不好，宁皎依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句话出来以后，傅定泗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是不想还给她。 “你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宁皎依朝着傅定泗伸出手，“还给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儿了。 傅定泗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药盒递给了她。 宁皎依接过来之后，将药盒揣回到了兜里，开始换鞋。 ……… 嘉陵一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傅定泗站在宁皎依身边的画面。 她顿时慌了，跑上去抓住了宁皎依，一脸戒备地看着傅定泗。 护犊子。 傅定泗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词儿来形容嘉陵的行为。 嘉陵好像很怕他对宁皎依做什么，好像他出现在宁皎依身边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一样。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敌意。 这种防备……绝对是有原因的。 “皎皎，还好吗？”嘉陵看宁皎依状态不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宁皎依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好。嘉陵很快穿上衣服换了鞋，带着宁皎依离开了。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两个人离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 回去的路上，嘉陵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宁皎依的表情。 犹豫一番之后，嘉陵还是开口问了：“刚刚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宁皎依说，“我的药盒掉了，他帮忙捡起来了，但是没有及时还给我，所以我跟他要了。” 宁皎依回忆了一下傅定泗那个表情，自嘲地笑了笑，“他可能是在想他这个前妻怎么毛病这么多吧，竟然需要吃这么多药。” “皎皎，你对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宁皎依打断了嘉陵的话，“没有什么念想了，今天会失态是因为没有做好跟他碰面的心理准备，所以表现得不太好。而且我确实也不想让他看到我过得不好的样子，不然他该以为我离开他就会很惨了。” 宁皎依肯说这么多话，嘉陵勉强松了一口气。 还算冷静，而且愿意说出来原因，证明状态还是可以的。 “下次再碰见他，我会冷静的。”宁皎依说，“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其实也没什么可躲的，我总是要回名城的不是吗。” “你能这样想最好，但也不必逼着自己。”嘉陵说，“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的，而且我们应该还需要在纽約呆个一年半载，你可以慢慢准备。” 宁皎依笑着点点头，“好，你放心。” ** 宁皎依和嘉陵离开之后没多久，傅启政也带着傅定泗走了。 傅定泗是打车来的，傅启政不可能再让他打车回去。 正好又有一些话跟他说，于是他便亲自开车送傅定泗回酒店了。 路上，傅定泗一直绷着脸，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情绪不佳。 傅启政不太清楚傅定泗是为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好，他也没有主动开口问。 他太了解傅定泗这个性了，他若是不想说的话，谁问都不会有用。 “她在这边治什么病？” 挣扎犹豫了很久之后，傅定泗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没说名字，傅启政也知道他问的是谁。“你说皎皎吗？怎么突然想到问她了？” 傅启政明知故问。“我今天看到她在吃盐酸氟西汀，还有，她随身带着药盒，里面放了很多种药。” 傅定泗把宁皎依的情况说了一遍，他相信这些傅启政都知道，“她什么病？” “你还挺关心她的。”傅启政没回答。 傅定泗被傅启政说得沉默，但是他没有出声否认这一点。 “既然你知道盐酸氟西汀，应该也猜得到了。”傅启政还是没有明说。 傅定泗看了一眼窗外，心口莫名地一紧。 “抑郁症？”他问。 傅启政：“是抑郁症，还有些狂躁症和精神分裂症的症状。” 傅定泗胸口闷得不行，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问：“她怎么会这样？” 问完这个问题，傅定泗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是跟他有关的。 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记忆一片空白，根本无迹可寻。 “你好像突然对她的事情很好奇？”这时，前面正好是红灯。 傅启政踩下了刹车，侧目，饶有兴趣地看着傅定泗。 傅定泗倒也不否认，他反问傅启政：“她不是我前妻吗。” 傅启政叹了一口气，他现在信了，有些感情不是失去记忆就能彻底消失的。 只要傅定泗再看到宁皎依，不管他记不记得之前的事情，照样还是会爱上她，照样还是会在意她。 这就是感情的的力量，很神奇，但是谁都无法抗拒。 “她在多年以前就得过抑郁症，这次是旧病复发，同时引发了其他的病症。不过经过这一年多的治疗已经好多了，医生说她康复得很好。你也看到了，她的状态还挺不错的。” 状态挺不错的？ 傅定泗回忆了一下宁皎依今天晚上的表现，他可不觉得宁皎依状态不错。 但傅启政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之前应该是状态非常非常差，差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傅启政所谓的“不错”，应该是跟那个时候做对比。 不过……宁皎依多年以前就得过抑郁症？ 傅定泗沉吟片刻，继续问傅启政：“她以前为什么抑郁症？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是。”傅启政说，“你们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如果孩子还在，应该跟初初差不多大了，也是个女孩儿。” 有过一个孩子——而且，跟初初差不多大了。 傅定泗之前从网上查过他和宁皎依这段婚姻的时间线。 从论坛上整理的时间线来看，他们两个人从结婚到离婚也不到两年。 在此之前，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现在，傅启政跟他说，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傅定泗眼皮又开始跳了。 他突然觉得，他和宁皎依的关系，很可能比他了解到的复杂。 这一年里，阮湘玉好几次试图在他面前提起宁皎依。 但他对这个名字很抗拒，阮湘玉怕他生气，后来就不敢提了。 想来，她应该是想跟他说过去的事儿的。 ……… “我跟她认识很久了？”傅定泗问傅启政。 “你们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出了一些意外，因为别人的设计产生了误会，你父母以为她背着你找了别的男人，那个时候你瞒着她去解决这件事情了，你们两个人失联期间，她正好检查出来怀孕，傅家这边当然不会相信孩子是你的，孕期她受了不少委屈。后来一次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上门去刺激她，她就早产了。” “孩子没保住，生下来没几个小时就走了。她因为这件事情受了打击，患上了抑郁症。” 傅定泗听完这些事情之后，有些震撼。 他想过他和宁皎依之间应该有不少不愉快的感情纠葛，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跌宕起伏。 这么多阴谋，误会…… “我看新闻说是她逼我和她结婚的。新闻里说我原本是她同父异母姐姐的未婚夫。” “确实如此，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不认识她了。”傅启政从来都没想过瞒傅定泗他之前的情况，“你当初调查事情回来之后，开车去找她，路上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再醒来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你了。” “什么意思？”傅定泗皱眉。 傅启政说：“你之前是人格分裂症患者，大学期间跟她恋爱的是你的主人格，后来跟她结婚的是你的副人格。副人格没有主人格的记忆，所以你不记得她。” “那我现在——” “现在你已经好了。”傅启政当然知道傅定泗在担心什么，“如果你恢复记忆的话，两个人格的记忆都会有。” 傅定泗是个比较冷静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很大，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失态。 傅定泗用几分钟的沉默冷静了下来，紧接着，他又问傅启政：“那我们为什么会离婚？” “感情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傅启政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不是他不说，而是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如果你对她还有感觉，可以再耐心等一等。”傅启政看向傅定泗，“她康复之后会回名城，你可以试着追一追她。” 傅定泗没说话。 傅启政继续开着车，过了五六分钟，他将车停在了酒店楼下。 傅定泗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傅启政对他说：“恢复记忆的事情不要勉强，你现在身体情况还不算稳定，大脑不能再受刺激，不要做什么冲动的事儿。” 傅定泗点点头，“我明白。” 他虽然想知道过去的事情，但也不至于不理智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其实身边没有任何人瞒着他，只是他之前从来没问过而已。 只要他想知道，阮湘玉也会跟他说的。 唯一想瞒着他的人，应该是宁皎依吧？ 傅定泗回忆了一下宁皎依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内心涌上了一阵自嘲。 ** 这次圣诞节的偶然碰面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又是半年多的时间没见。 半年的时间说快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宁皎依断了三种药，现在药量一直在减，eddie医生说她已经可以正常工作生活了。 休息了一年半的时间，她的抵抗力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eddie医生说可以回国的时候，宁皎依松了一口气。 工作室，她已经一年半没有管了，一直都是宁绥和在帮着她打理。 谢顾原本是个小白，现在也被逼成了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七月中旬，宁皎依和嘉陵回到了名城。 回来名城的时候，宁绥和跟盛驰耀两个人一起到机场接了她们。 宁绥和看到宁皎依之后，一把将她搂到了怀里—— 宁皎依微笑了一下，反手抱住了宁绥和。 宁绥和要带着宁皎依回宁家跟宁元寿见面，嘉陵和盛驰耀没跟着一块儿去。 宁元寿也是一年前才知道宁皎依受了那么多罪，心疼得不行。 再次见到宁皎依之后，宁元寿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跟她提过傅定泗。 不过宁皎依的状态是很不错的。 兴许是因为咸鱼了一年半的时间，身体真的养好了不少。 之前她每天高强度地工作，就算打扮得再精致，眼神都透着疲惫。 现在休息好，精气神儿足了，那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宁皎依在宁元寿面前还是老样子，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 她一向懂得怎么哄老爷子开心，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像个贴心小棉袄。 宁元寿自然是高兴得不行，“还是我们皎皎懂事儿，以后你每周都回来陪我吃饭啊~” “好啊好啊。”宁皎依欣然答应下来。 她太长时间没陪过老爷子了，心里头也过意不去。 ……… 这顿饭吃得极其开心。 快吃完饭的时候，宁元寿突然对宁皎依说：“老吴你记得吧？你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玩儿，院子里种兰花的那个。” 宁皎依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记得，怎么啦？” “他孙子回国啦，现在正创业呢，在做电商公司，目前还单身，我看小伙子跟你挺般配的，回头你俩见个面啊，以后说不定有合作的机会呢！” 宁皎依一眼就看穿了宁元寿的目的，这哪里是介绍朋友，分明就是相亲。 宁皎依当下没说话，抬起头来看了宁绥和一眼。 宁绥和当然也知道老爷子的目的，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宁皎依现在圈子太窄，尤其是在异性这方面。 他想，她再接触接触别的男人也是好事儿。 如果她真的不打算跟傅定泗继续，也不可能一辈子单身。 “好吧，那等我有空了再跟他见面。” 老实说，宁皎依对相亲这种事儿没兴趣，所以她准备先答应下来，再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不过很显然，宁元寿是没那么好糊弄的。 宁元寿见宁皎依答应了，马上就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好兄弟打电话了。 宁皎依：“……” 宁元寿：“老吴啊，对对对，是我，上次我跟你提的我家宝贝皎皎的事儿记得吧？她从纽約回来了。” “没错没错，吴鸣这周末有时间吧？好好好，你说得对，让年轻人自己联系好，一会儿我把我家宝贝孙女的联系方式给你发过去。” 宁元寿这边跟老吴聊得兴致勃勃的。 宁皎依听得扶额，她生无可恋地看向了宁绥和。 宁绥和耸了耸肩膀，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场相亲，是逃不掉了。 宁元寿那边很快就跟老吴聊完了，之后，他对宁皎依说：“我把你手机号和微信号都给老吴了啊，回头让吴鸣加你，吴鸣这小子我上次见了，真不错！” 宁皎依：“……好吧。” 宁元寿雷厉风行地将耳宁皎依的联系方式发送出去，然后才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宁皎依倒是没有怪宁元寿的意思。 宁元寿这么做确实是为她考虑，她也不想让他失望。 不过就是见个面，也没多大的损失。 ** 宁皎依当天晚上回到博览居，就收到了吴鸣那边发来的好友申请。 吴鸣发申请的时候备注了名字，宁皎依认出名字之后，便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今天晚上回老宅还好吧？” 宁皎依这边刚通过了吴鸣的好友申请，嘉陵就端着水果出来了，“我刚买的樱桃，挺甜的，尝尝。” 宁皎依点点头，从盘子里拿了一颗樱桃送到了嘴里。 这个时候，吴鸣正好发来了消息。 吴鸣：你好，我是吴鸣，很高兴认识你。 老实说，这不是什么特别的开场，但宁皎依觉得他这个人还挺有礼貌的。 也是，能让老爷子夸奖的人，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出于礼貌，宁皎依以同样的话回复了他：你好，宁皎依，很高兴认识你。 吴鸣：我们小时候应该有见过的，你有印象吗？ 宁皎依：哈哈，抱歉，没有了。 这倒不是骗人，她之前确实是经常跟着老爷子去吴家玩儿，但真的不记得吴鸣这个人的存在。 可能是她记性不够好吧，又或者是小时候太过没心没肺了。 毕竟，她对吴家的印象，就是院子里的那些花草…… 吴鸣：没关系，那个时候比较小，不记得也很正常。 宁皎依：嗯，不过记得你家院子里的兰花，真漂亮。 吴鸣：哈哈，是吗，那改天可以带你去看看。 宁皎依跟吴鸣聊了几句，发现他这个人还挺随和挺幽默的。 ……… 嘉陵见宁皎依一直拿着手机聊天儿，好奇：“跟谁聊啊，这么开心？” “相亲对象。”宁皎依将嘴里的樱桃咽下去，“今天回去吃饭，我家老爷子给我物色了一个青年才俊，催着我去跟人相亲呢。” 嘉陵咋舌：“你答应了？” 老爷子会让她相亲这一点，嘉陵倒是不意外，不过她不敢相信宁皎依竟然会答应。 “老爷子精明着呢，说对方是做电商的，让我多交交朋友，以后说不定能有合作。”宁皎依笑着说，“我哪还好意思拒绝，而且他跟对方的爷爷还是好哥们儿。” 嘉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是老爷子相中的人，那应该是不错的，就当交个朋友了。” ** 另外一边，吴鸣正在参加一个名城企业家俱乐部的聚会。 他刚刚回国创业没多久，自然需要这种场合来发展人脉。 吴鸣今天晚上结交了不少人，他本身能力不差，又有吴家做背景加持，俱乐部的人多少都要给他个面子。 吴鸣跟宁皎依聊完之后，走到走廊里头给自家老爷子回了一通电话跟他说明情况。 ……… 秦峰和周靖康两个人都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 应付完人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到走廊里呆着透风了。 “说起来又一礼拜没见定泗了，他出差还没回来？”周靖康问秦峰。 秦峰摇摇头，“好像得后天才能回来。” 周靖康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宁皎依回来这事儿——” 周靖康这边刚想跟秦峰说宁皎依的事儿，突然就被一道男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爷爷，嗯，放心，我刚刚跟宁小姐发过微信了，我们约在周六见面。” “她态度挺好的，嗯，我知道，没关系的，您放心，这个我肯定会跟她说的。” “这种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吧，她才离婚没多久，大概还没有要开始一段新关系的计划，不过我可以等。” “嗯，我这边还没结束，先这样。” 走廊里比较安静，加上那个男人打电话的时候也没什么避讳，所以他说的每个字多清晰地传入了秦峰和周靖康的耳朵里。 最初他说宁小姐的时候，秦峰和周靖康还觉得只是个巧合。 但是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儿。 什么刚离婚没多久…… 名城姓宁的本来就少，能跟企业家俱乐部内的人扯上关系的就更少了。 刚才这个男人还说她离过婚，这不是宁皎依是谁？ 听这意思，是要相亲？ 而且，这男的好像很喜欢宁皎依。 秦峰和周靖康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转头看了过去。 “这是那个吴家的吴鸣？”秦峰认出了对方。 刚刚打过招呼，他记性也没那么差。 而且，吴家在名称也算很有名气的。 周靖康点点头，“是，前几年在哈佛商学院读书，毕业之后留在美國创业了，今年年初回来开拓国内市场的。” “圈子对他评价挺高的，是个有手腕的人，青年才俊，好像还单身。”周靖康对吴鸣的了解很到位。 “你知道得还挺多。”秦峰有些意外于周靖康对吴鸣的了解。 “想不了解都难，”周靖康揉了揉太阳穴，“之前我跟他有过一个项目的合作。” 秦峰：“难怪。” 周靖康：“还有更刺激的，你要不要听？” 听着周靖康这个八卦的口吻，秦峰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什么更刺激的？” 周靖康神秘一笑，“据我所知，吴鸣的公司正在筹划着跟源丰合作，让源丰旗下的商场品牌入驻他们平台，给独家协议。” 秦峰：“……” 这尼玛是什么孽缘。 “我现在很好奇定泗会怎么做。”周靖康摸着下巴，“总觉得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秦峰看周靖康这表情就知道他没什么好主意：“你要做什么？” “你说，定泗现在对宁皎依是什么感觉？”周靖康不答反问。 这问题，把秦峰给问住了。 距离傅定泗失忆已经一年半了，他跟宁皎依离婚也这么久了。 回到名城之后，傅定泗就变身工作狂了，他的生活里好像除了工作之外没别的事儿了。 想贴他的女人倒是不少，不过他对哪个都没兴趣，过得跟个和尚似的。 之前秦峰和周靖康试过在他面前提宁皎依，但傅定泗没什么特别反应。 所以，他们两个人也搞不懂傅定泗对宁皎依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了。 “不知道。”沉默了很久，秦峰摇了摇头。 周靖康眯起眼睛，“要不然我们斗胆试探一下？” 秦峰一脸警戒地看着他，“你想死就去，别拉上我，老子还想多活两年。” “瞧把你给怂的，不就随口一问的事儿吗，你不敢就算了，我来。” 说着，周靖康拿出了手机，竟然真的不怕死地傅定泗打电话了。 ** 傅定泗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结束应酬。 晚上不可避免地喝了些酒，他有些头疼，肖然特意送他回到了房间。 刚进来，手机就响了。看到周靖康的名字后，傅定泗接起了电话。 他抬起手掐了一把眉心，“什么事儿？” “听你声音不对劲儿啊，喝酒了？”周靖康简直跟安了千里眼似的。 傅定泗：“喝了点儿，你有事儿快说。” 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周靖康啧了一声，心想着他这个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坏了。 “知道了一个关于你前妻的八卦消息，要不要听？” 可能是因为知道傅定泗达打不到他，所以周靖康胆子大了不少，直接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傅定泗听完周靖康的话之后，揉着眉心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宁皎依回国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之前傅启政跟他提过。 但宁皎依回国之后，他正好就出差了。 到现在还没回去名城。 她刚回国，竟然就有八卦了？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跟我说这种无聊的事情？”傅定泗沉下脸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危险了。 肖然站在他身侧，大概听清楚了听筒那边的内容，再看看傅定泗的反应，肖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公子真是胆子大，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傅定泗面前提起宁皎依…… 勇士啊。 傅定泗这样子明显就是不想听关于前妻的任何事情嘛。 周靖康：“真不想听啊？你可太绝情了，说好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傅定泗：“无聊。” 周靖康：“行吧行吧，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你记得吴鸣吧，就是上次跟你谈平台入驻的密涅那个老板，神奇了哟，今儿我跟秦峰来参加俱乐部的聚会，他也在。” 傅定泗：“所以？” 周靖康：“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听说他要跟你前妻相亲了，好像就在这周六，精不精彩？他好像很喜欢你前妻。搞不好人家第二春要来了唷~” 最后两句，周靖康故意说来刺激傅定泗的。 说得夸张了一些，但他就是想看看傅定泗会是什么反应。 傅定泗这边陡然捏紧了手机，脸色阴沉得更加厉害了。 肖然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阴暗气息，心里只想给周靖康点蜡。 他敢这么调戏傅定泗，就不怕回去之后被傅定泗整死吗？ 明知道傅定泗不喜欢宁皎依，甚至都对这个名字都厌恶，他还非得不知死活地提起来…… 傅定泗没给周靖康回复，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的脸色非常不好，肖然觉得自己得赶紧退下了。 “傅总，您好好休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退——” “去查吴鸣。”傅定泗打断了肖然的话，“查查他跟宁皎依有什么联系。” 肖然：“？？” 他迷惑了。 刚刚傅定泗不是对这件事儿很不耐烦的吗，怎么一眨眼就改变主意了？ 都不在意了，干嘛还去管前妻跟谁相亲？ 而且，还要去调查男方的背景…… “怎么，你好像有问题。”见肖然一脸迷惑，傅定泗心口莫名地烦躁。 肖然一听到这声音，脑海中警铃大作，他赶紧回过神来，“没有没有，傅总，我这就去办。” “等等。”傅定泗说，“去把密涅之前的合作方案给邮箱发一份。” 肖然：“是，傅总。” 肖然一头雾水地走出了傅定泗的房间，还是没明白他对宁皎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说好的离婚了不在乎了呢？ 既然那么不耐烦，干嘛还去管人家跟谁相亲啊？ 哎，男人心海底针。 傅定泗这心思，他真是摸不透啊。 ……… 肖然离开之后，傅定泗解开了西装的扣子，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到了沙发上。 他走到落地窗前停下来看着马路上的车流，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周靖康刚刚说过的话。 她竟然要去相亲了？ 才离婚一年多，就这么迫不及待寻找第二春了吗？ 明明之前都跟他有过一个孩子了，她竟然说放下就能放下。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傅定泗试着想了一下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场景。 光是这么想着，他就觉得烦躁得不行。 傅定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看来，他必须尽早回去。 吴鸣的资料并不难查，肖然那边不出一个小时就把吴鸣的底子摸清楚了。 查清楚之后，肖然带着资料来到了傅定泗的房间。 进门之前，他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虽然见多了风浪，但在傅定泗面前他还是诚惶诚恐。 “傅总。”肖然看着傅定泗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说：“这里是吴鸣的资料，我给您放桌上了。” 傅定泗：“嗯。” 肖然：“那您看完了记得早点儿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傅定泗喊住了他。 肖然：“傅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改签。”傅定泗言简意赅，“明天我要回名城。” 肖然：“……可是我们明天还约了陈总打高尔夫。” 傅定泗：“那是你的事情。” 肖然：“……？” 什么他的事情？ 傅定泗：“我一个人回去，你留下来陪他打高尔夫。” 肖然：“……” 这么着急的吗？ 难道就因为听说了宁皎依要相亲？ 肖然满肚子疑惑，又不敢多问什么。 “好的，傅总，我现在去改签。”肖然说完就赶紧溜走了。 跟傅定泗对话实在是太考验心理素质了，今天他已经承受了太多。 ……… 肖然走后，傅定泗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吴鸣的资料。 吴鸣，三十一岁，哈佛大学商学院硕士，名城吴家人。 吴家是做传统制造业起家的，早年间跟宁氏有密切的往来。 吴鸣的爷爷跟宁元寿私交甚好，宁皎依小时候经常跟着宁元寿去吴家，曾经坊间还有传闻，宁老爷子未来的孙女婿不是盛家人，就是吴家人。 盛家人？ 傅定泗皱眉，宁皎依身边桃花这么旺盛？ 从资料上看，吴鸣和宁皎依之前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吴鸣中学时代就去美國读书了，一直到硕士毕业，创业，都没怎么回来过。 吴鸣这些年在国外交过几个女朋友，分手原因不详，但每一段恋爱的时间都不短。 从他的恋爱史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那种对感情不认真的玩咖。 吴鸣在外界的风评也很好，大家说他幽默情商高，很会跟人相处，长得也很帅气。 从外界对他的评价就能看出来，吴鸣这个人，人缘很好。 傅定泗看完了吴鸣的资料之后，愈发地烦躁了—— 宁皎依是不是也会像这些人一样喜欢吴鸣？ 不然她也不会迫不及待地去跟吴鸣相亲。 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听起来确实是挺般配的。 傅定泗并不认为吴鸣会因为宁皎依结过婚的缘故就放弃对她的念想。 他一直都很清楚，宁皎依这样的女人，就算是二婚，照样有男人愿意追她。 傅定泗捏着手里的文件夹，目光越来越危险。 过了十几分钟，傅定泗收到了肖然发来的改签通知。 肖然给他买了明天一早的机票。 傅定泗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 那天加了吴鸣的微信之后，吴鸣就时不时地会来找宁皎依聊天儿。 当然，聊天基本上都是下班时间，白天的时候，吴鸣也挺忙的。 聊了几天下来，宁皎依发现吴鸣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他为人幽默，说话总是能把她逗笑，但又不是那种很低级的笑话。 跟他聊天挺舒服的，虽然不是什么深刻的话题，但每次都收获颇丰。 宁皎依想，交这么一个朋友也还挺不错的。 她竟然有些开始期待周六的见面了。 当然，在周六来之前，她还有一场聚会要参加。 宁皎依有阵子没跟严起江联系过了。 现在她回国了，身体的情况也好转了，便喊了严起江出来吃饭。 严起江这一两年是越来越火了，甚至还跨界去演戏了。 虽然他的演技不怎么样，但谁让他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他的小迷妹们根本不关注他的演技，看他这张脸就够了。 周五严起江难得有时间，宁皎依订了一家西餐厅。 下班之后，她带着嘉陵跟谢顾一块儿去了餐厅。 谢顾是严起江的小迷妹，听说能跟他一起吃饭，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 ……… 六点半，宁皎依在餐厅和严起江碰了面。 很长时间没见了，严起江最近为了一个新角色剃了寸头。 宁皎依见到他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要演劳改犯呐。” “我艹，你怎么知道？”严起江习惯性地搂住了宁皎依的肩膀，“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啊皎皎~” 严起江这动手动脚的习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关系摆在那里，宁皎依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倒是谢顾看得有些呆了，她显然是没想到严起江私下竟然这么……热情。 “你真要演劳改犯啊？”嘉陵笑着问严起江。 严起江点点头，“是啊，我经纪人说我需要转型嘛，我看了个大反派男主，特别好的剧本，我试试。” 宁皎依嘴角抽了一下，“大反派？你确定你不会把大反派演成喜剧人吗？” 严起江：“你怎么这么信不过我呢，我前段时间可是专门找了老师磨砺演技的。” 宁皎依耸耸肩膀，对于他所说的演技持保留态度。 严起江跟宁皎依和嘉陵贫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谢顾。 他扭头问宁皎依：“这小姑娘谁啊，你的新助理？” “嗯，我之前在澳洲的时候是她一直陪我的，后来回国了就带她进工作室了。”宁皎依神秘一笑，“她还有个身份，你的小迷妹。” 严起江立马看向了谢顾：“真的啊？” 谢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真的真的，我很喜欢你！” 严起江：“你真有眼光，我给你签个名儿！” 谢顾：“……” “严起江，你注意点儿形象行不行。”宁皎依抬起手在严起江脑门上敲了一下，“好歹是个偶像，能不能矜持一点儿。” “我平时可高冷了，但小谢不是你带来的吗，你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得热情一点儿，对吧？”严起江说着又搂过了宁皎依。 他们两个人就坐在一边儿，做这个动作再方便不过了。 ……… “傅总，里边请里边请——” 傅定泗刚一下车，合作方的助理便来招待他了。 傅定泗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在他的指引下走进了餐厅。 刚一进到餐厅，他的视线便被一对勾肩搭背的男女吸引了过去。 一个剃着寸头的男人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两人笑得开怀，甜蜜得很。 那男人他不认识，不过那个女人—— 呵，他的前妻，桃花真是旺啊。 200：宁皎依是我的前妻 傅定泗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冷了下来。 他停下了步伐，看着那对相谈甚欢且又亲密无比的男女，周身都散发出了诡异的气息。 前面带路的服务生察觉到了傅定泗的不对劲儿，便也朝他盯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便认出了宁皎依。当初宁皎依和傅定泗的事儿，名城上下没有人不知道的。 这两个人结婚结得突然，离婚也毫无征兆，已经引起了诸多好奇。 离婚之后宁皎依莫名消失了很久，没想到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线范围内，竟然是这种情况…… 当然了，宁皎依的异性缘一直都挺好的，毕竟出身好，长得漂亮。 不过看傅定泗这样子，好像是在因为前妻异性缘太好而吃醋？ ………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严起江搂着宁皎依，捏了几把她的肩膀，“骨头都凸出来了，你给我多吃点儿行不行，我合作过的那些女明星都没你这么瘦。” “我说，嘉陵，她在纽約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严起江越说越来劲儿了。 “瘦了吗？我觉得还好吧，可能是药物作用，吸收不太好？”嘉陵倒是没有觉得宁皎依瘦了，“不过现在停药了，养一段时间可能会好一点儿。” “嗯，还是白白胖胖的可爱。”说着，严起江在宁皎依脸上捏了一把，“你瞧瞧，你现在脸上都没肉了。” “滚，我脸上本来就没肉。”宁皎依拍了一把他的手，“喜欢白白胖胖的，你怎么不去养一只猪。” 严起江：“……” 他怎么就忘记了宁皎依的嘴有多厉害呢。 谢顾看到严起江被宁皎依怼得说不出话，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虽然就今天见到偶像之后，偶像的性格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谢顾并没有对严起江失望，她仍然觉得严起江性格挺好的。 他们三个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有人路过。 餐厅到晚上用餐高峰期了，会有人路过也不是稀奇事儿。 不过…… “傅先生，您这边请，楼梯在这边。” 傅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宁皎依下意识地抬眼看了过去。 同样地，其余三个人也对这个姓氏很敏感，纷纷侧目。 这一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西装的傅定泗。 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表情，但是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矜贵的气质。 即使他已经忘记了过往的所有，身上的气质依然无法掩盖。 这是宁皎依回来名城之后第一次跟傅定泗碰面。 她回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肯定会遇到的。 “皎皎……” 嘉陵看到傅定泗之后，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宁皎依的状况。 她小声喊了宁皎依一句。 宁皎依回过神来，笑着朝嘉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接着，她又朝傅定泗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眼，正好四目相对。 傅定泗的目光很冷淡，看着她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宁皎依动了动嘴唇，准备跟前夫大人问个好。 然而，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出声，前夫大人已经冷漠地收回了视线，转身跟着服务生走了。 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宁皎依倒是也没有因为这个事儿难受，她无所谓地笑了笑，端起柠檬汁喝了一口。 “卧槽。”严起江看到傅定泗那德行，忍不住飙脏话了，“你确定他失忆了吗？我怎么觉得他这个面瘫劲儿跟之前一模一样？” 宁皎依笑了下，“可能骨子里带的吧。” 倒也不怪严起江这么觉得，其实傅定泗刚才那样子，真的跟那个人挺像的。 虽然他醒来之后他们接触的次数不算多，但他做事儿的风格，确实更偏向于副人格一些。 如果是主人格的话，不会做这种没有情商的事情。 “我也觉得奇怪……”嘉陵也跟着感叹了一句，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eddie医生真的确定他们是合二为一了吗？我怎么觉得他跟主人格不太像……”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可能是因为失忆了吧，好啦，不提他了，吃饭吃饭。” 宁皎依对傅定泗的态度，比他们想象中都要坦然。 对此，严起江和嘉陵还有谢顾都还挺欣慰的。 她想得开，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 许久没跟严起江这个二货吃饭了，整顿饭吃下来可以说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宁皎依找到了以前那种单纯的快乐。 ** 楼下这边一顿饭欢快无比，楼上的包厢里，气氛却格外地不对劲儿。 傅定泗今天是来谈合作的，然而他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黑着脸，对面的合作方看到他这样子，都不敢多说话了。 一顿饭下来，勉强谈完了事情。 “傅总，那我们定在下周签约……您看怎么样？”合作方那边的负责人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傅定泗的意见。 傅定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助理会联系你，先走了，再见。” 说完，他拿起西装穿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然在包厢门口站着，一看到傅定泗出来，马上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傅总——” 傅定泗没接话，径自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好巧不巧，傅定泗要离开时，正好又碰上了宁皎依。 他们似乎也是吃完饭了，宁皎依和严起江站在餐厅门口打闹着。 她好像是喝了酒，脸有些红， 夏夜的暖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将她一张脸全部露了出来。 她的脸是典型的鹅蛋脸，精致完美，挑不出任何瑕疵。 严起江不知道做了什么搞怪的表情，逗得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隔着一段距离，傅定泗都能感觉到她的开心。 肖然顺着傅定泗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也瞧见了这一幕。 然后，他瞬间就明白了傅定泗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难看—— 宁皎依和严起江，这也太不避嫌了。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俩人现在都单身，确实是没什么好避嫌的。 而且宁皎依和严起江之前就有过绯闻，严起江好像挺喜欢宁皎依的。 也对，宁皎依的异性缘一向都很好。 “傅总？”肖然斗胆问他：“要上去打个招呼吗？” 肖然这话一出，就感受到了傅定泗抛来的杀意十足的目光。 肖然：“……”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傅定泗没搭理肖然，转身朝着那辆卡宴走了过去。 肖然赶紧跟上去，到前排乖乖开车。 发动车子之后，肖然就一直从后视镜里头观察着傅定泗的表情。 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这表情，摆明了就是吃醋了嘛…… 肖然看穿了一切，然而什么都不敢说，一路都安安静静。 直到车子驶出了餐厅这条路，傅定泗突然开口：“去查一下明天吴鸣订了哪个餐厅。” 肖然：“是，傅总。” 傅定泗没有再说话，降下车窗，看向了窗外。 晚风拂过面颊，这样的温度和风速原本是让人十分舒服的，可是傅定泗却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 他目光盯着远处的风景，脑海中全部都是宁皎依和严起江嬉戏打闹的画面。 想到这里，傅定泗又问肖然：“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肖然没想到傅定泗还会再说话，被他问得吓了一跳。 反应了半天，肖然才问：“傅总，您是说刚刚和宁小姐在一起的那位吗？” 傅定泗没说话，基本上等于默认。 肖然说：“那位是严起江，是现在当红的模特，最近刚刚转型做演员，人气特别旺，堪称少女杀手，我堂妹都很喜欢他……” 傅定泗打断了肖然：“我没问你这个。” 肖然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他跟宁小姐认识很多年了。宁小姐是设计师，之前严起江经常参加她品牌办的走秀，两个人还一起走过红毯什么的，当时有过一些绯闻。他们私交甚好，严起江也公开说过宁小姐是他喜欢的类型。” 肖然说到这里就停了。 他相信，傅定泗这么聪明，肯定会去查新闻的。 再说下去，傅定泗怕是要用眼神杀死他了。 呵，私交甚好，是他喜欢的类型。 看来宁皎依的异性缘是真的好，难怪她急着跟他离婚，当时就在筹划着寻找第二春了吧？ 想到这里，傅定泗突然就很后悔之前果断跟她离婚的决定了。 他凭什么要成全她，看着她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 宁皎依今天心情很好。 虽然碰到了傅定泗，但是这也不足以影响她的好心情。 喝了些酒，回到家里之后，她还是很兴奋。 宁皎依一年多没喝酒了，嘉陵怕她受不了，所以回家之后就泡了蜂蜜水端给了她。 宁皎依喝着蜂蜜水，收到了吴鸣发来的微信。 吴鸣：这是明天餐厅的地址，你之前说你比较喜欢法餐，这家还不错，你看可以吗？ 宁皎依看了一下餐厅信息。 吴鸣挑的这家餐厅正好是她很喜欢的那家，宁皎依对此很满意。 她回复道：可以，我很喜欢这家，谢了。 吴鸣：看来我猜得很准。 宁皎依：对，夸你聪明。 吴鸣：哈哈，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宁皎依：嗯，见了个老朋友，喝了点儿小酒。 心情好，宁皎依便跟吴鸣多聊了几句。 不过，肯跟吴鸣多聊，主要也还是因为她本身不讨厌吴鸣，觉得跟他相处起来挺舒服的。 如果是讨厌的人，就算喝了酒也不会多说话。 ** 傅定泗回国之后便住在了风懈苑，这边的房子是傅揽淮替他准备的。 风懈苑也是新建的别墅区，五百多平的别墅，傅定泗一个人住。 回到家之后，傅定泗去楼上冲了个澡，而后换上浴袍来到了书房。 这个时候，肖然正好发来了消息。 肖然发来的是一个餐厅的地址，后面还跟了一句话：傅总，这是明天吴鸣和宁小姐相亲的餐厅，我问过了，吴鸣订的是七点钟的桌。 傅定泗没回肖然的消息，他直接记下了餐厅的地址。 ** 难得周末，宁皎依睡了一个懒觉，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午饭时间。 宁皎依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白晓也过来了。 白晓跟嘉陵两个人正在厨房里头忙活，似乎是在做煲仔饭，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腊肠的香味儿。 宁皎依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醒啦。”白晓说，“我前几天去我外公那边，带了一些他做的腊肠回来，你尝尝味道。” 宁皎依：“闻着就要香死了。对啦，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最近不忙吗？” “快忙完了，我过段时间就要回伦/敦了应该。”白晓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宁皎依说这件事儿的。 宁皎依惊讶了一把：“那秦家那边？” “秦峰已经跟我提离婚了，等赔偿的金额定下来，我们就去办手续，到时候秦家那边会对媒体说我们两个人是不合适分开的。” 白晓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都很平静，因为这些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宁皎依佩服得不行，她拍了一下白晓的肩膀，“那我就提前恭喜你，脱离苦海。” 白晓不喜欢秦峰，秦峰结婚之后又不消停，白晓在秦峰那边受委屈，在秦家受委屈，回到白家还得受委屈，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现在离婚了，她回伦/敦，绝对是解脱。 “是啊，这么长时间终于熬过去了。”白晓说，“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好啦，吃饭了。”嘉陵那边已经把煲仔饭盛好了。 ……… 宁皎依跟她们两个人聊着天儿吃完了午饭，之后又聊了一下午。 一直到五点钟，宁皎依才化妆换衣服，准备去赴约。 白晓听到宁皎依说要去相亲，也还挺惊讶的。 不过宁皎依对这场相亲显然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期待，就是抱着玩票交朋友的性质过去的。 出于对吴鸣的尊重，宁皎依很认真地化了妆，并且换了一条新买的红色的连衣裙。 她非常适合这个颜色，红色的裙子衬肤色，跟她今天的唇色相得益彰。 打扮好之后，宁皎依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 确定没问题之后，她才去换鞋。 宁皎依习惯穿高跟鞋，为了配合今天的裙子，她特意穿了一双黑色的细跟。 换好衣服之后，宁皎依拎着包去赴约了。 ** 宁皎依是七点钟准时到的，她将车停在了餐厅内部的停车场，然后走进了餐厅。 她进来的时候，吴鸣已经在等了。 吴鸣的微信朋友圈里有他参加活动的照片， 宁皎依先前已经看过了吴鸣的照片，所以一见面便认出了他。 宁皎依走过来之后，吴鸣马上起身替她拉出了椅子，十分绅士。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宁皎依笑着摆摆手，她没这么多穷讲究。 “看一下菜单吧。”吴鸣走回去坐了下来。 宁皎依没跟他客气，翻着菜单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随后又把菜单还给了吴鸣。 她这个爽快的个性，吴鸣是真的很喜欢。 点完餐之后，吴鸣这才认真看向了宁皎依。 她今天的装扮，实在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吴鸣看了一会儿，夸赞道：“你本人比照片漂亮得多。” 正常人听到这样的夸赞都会开心，宁皎依也不过是个俗人，被这么一夸，立马笑了起来。 “真的假的啊，你这嘴也太甜了吧。” “当然是真的。”吴鸣说，“照片不管怎么拍都是静态的，我觉得你动起来的时候更漂亮，很灵动。” 吴鸣夸人的时候很大方，没有那种故意套路的意思，特别真诚。 宁皎依被他夸得笑了起来，“好，那我就信了。” 跟吴鸣相处，确实还挺舒服的。 吴鸣说：“你的眼睛看起来跟小时候没什么变化。” 说到小时候，宁皎依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你是什么时候见我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当时宁爷爷带你来我们家玩儿的时候，我基本上都被关在楼上的房间学习。”吴鸣笑着说，“我当时偷偷往楼下一看，就在想，真羡慕这小姑娘，能这么放肆地玩儿，为什么我就得在房间里做题呢？” “噗……”宁皎依被吴鸣的话逗乐了，“这么一比，突然觉得你好可怜。” 吴鸣笑笑，“我父母对我比较严苛，小时候确实挺难熬的。” “正常嘛，望子成龙，你现在也挺优秀的，算是没辜负他们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宁皎依笑眯眯地说，“哈佛哦，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去的。” 吴鸣挑眉：“我可以把这个当成夸奖吗？” “不用当成，这个本来就是夸奖嘛。”宁皎依说，“我读高中的时候我家老爷子也想过让我读商科呢，但我没什么兴趣，跑去学画画了。商科对我来说就是天书，智商跟不上。” 吴鸣：“你太谦虚了。” 她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把工作室发展到这个程度，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 “好啦好啦，咱俩也别商业互吹了。”宁皎依觉得这种互夸环节可以结束了，她摆了摆手，“聊点儿有意思的吧。” 吴鸣点点头，“好。” ……… 宁皎依不讨厌吴鸣，见面之后，她更加肯定这一点了。 跟吴鸣当面聊天的时候比微信聊天还要舒服，是那种完全放松的感觉。 吴鸣情商很高，不管她说什么话，他都接得上，而且不会显得尴尬。 跟他聊，完全不用担心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宁皎依跟吴鸣聊得正起劲儿的时候，吴鸣突然朝着对面招了招手。 宁皎依猜想，他应该是碰见熟人了。 她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万万没想到，这一眼瞧过去，看到的竟然是傅定泗。 宁皎依差点儿就骂脏话了。 会碰面不意外，但连续两天都碰见，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而且……傅定泗跟吴鸣认识？ 宁皎依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大。 “傅总，您也来这里吃饭。”吴鸣起身跟傅定泗打了个招呼。 毕竟是未来的合作伙伴，密涅还指着源丰给合作方案的答复，吴鸣对傅定泗的态度自然也会很礼貌。 傅定泗看着吴鸣，微微颔首，随后将视线转到了宁皎依的身上。 他只瞥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吴鸣当然知道宁皎依和傅定泗之前的关系。 为了不让宁皎依尴尬，吴鸣主动跟傅定泗解释说：“我爷爷跟宁家老爷子私交甚好，我刚刚回国创业，两位长辈介绍我和宁小姐认识一下，以后难免有生意上的往来。” 吴鸣肯定不会跟傅定泗说他是来跟宁皎依相亲的。 他倒是不怕什么，问题就是宁皎依会难堪。 “相亲？”傅定泗丝毫没给吴鸣面子，直接就戳穿了他们两个人见面的目的。 吴鸣万万没想到傅定泗会这么直接。 有些事儿，大家心照不宣就得了，都已经离婚了，没必要闹得这么难堪。 吴鸣觉得自己有些头疼，遇上这种情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是啊，相亲，怎么了吗？” 最后，是宁皎依站出来回复傅定泗的。 宁皎依抬起头来看向傅定泗，她歪过头来，脸上挂着轻笑。 那表情带着几分不屑，还有漫不经心的骄傲。 即使她在抬头仰视他，傅定泗仍然觉得她高高在上。 她这个劲儿还真是……让人窝火。 “吴先生刚回国，不知道我跟她的关系吧。”傅定泗看向了吴鸣，面无表情地说：“宁皎依是我的前妻。” 吴鸣笑笑，“傅先生，这个我知道。” 傅定泗看着吴鸣不说话，但他的表情明显就是在质问吴鸣：你知道我俩的关系你还跟她相亲？ 吴鸣看出了傅定泗的想法，但是他不是很理解。 离婚了，为什么不能相亲？ 难不成他还想着让宁皎依离婚之后还为他“守身如玉”吗？ 傅定泗看着应该不是这种不讲理的人吧。 “不过傅先生对宁小姐这个前妻还挺关心的，是怕她吃亏对吧，傅先生可以放心，我——” “你干嘛跟他解释呀。”宁皎依打断了吴鸣的话，她起身走到吴鸣身边，拉住了他的胳膊，“没什么好说的，离婚都一年多了，好啦，吃饭吃饭。” 宁皎依跟吴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娇滴滴的。 傅定泗听着宁皎依这个声音，下意识地皱眉。 她竟然对着吴鸣撒娇？ 这让他更加不爽了。 其实宁皎依并没有撒娇，她的声音本身就是这样的，语气稍微好一点儿就会显得嗲，但又不会很夸张，所以也不招人烦。 宁皎依拉着吴鸣坐了下来，傅定泗就站在对面看着，一言不发。 他好像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宁皎依挑眉看着他，有些挑衅地问：“你要在这里看前妻相亲啊？这么闲？” 傅定泗：“……” 傅定泗本身就不是个嘴皮子利落的人，他话少，对于这种嘴上的争斗也没什么研究。 何况他现在面对的人还是一直都厉害的宁皎依。 宁皎依随随便便抛出一个问题，傅定泗就被怼得无话可说了。 吴鸣坐在宁皎依身边，看着傅定泗吃瘪的样子，强忍住了笑意。 他原本是怕宁皎依尴尬的，看来是他担心得有些多了。 宁皎依比他想象中要强大。 傅定泗也是注意形象的人，被宁皎依这么一问，他铁定是不可能再纠缠下去了，不然只会显得自己没品。 这里又是公共场合—— 果然，吴鸣正这么想着，傅定泗那边已经转身走了。 他找了另外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 傅定泗走后，吴鸣再次坐到了宁皎依的对面。 他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笑着问：“还好吧？” 宁皎依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觉得有点儿狗血，这种时候都能碰上。” 吴鸣说：“我公司回来发展，最近正好在跟源丰谈一个项目，之前有幸跟傅总见过几次。” 吴鸣简单跟宁皎依解释了一下自己跟傅定泗认识的过程。 宁皎依听完之后并没有太过意外。 源丰确实是个很好的合作方，所有公司都在挤破了脑袋想方设法跟源丰合作。 吴鸣刚刚回国发展，想要立住脚跟，拿下源丰会很有帮助。 “嗯，源丰厉害。”宁皎依对傅定泗的评价也很客观：“如果项目好的话，他肯定会同意跟你合作的。” “希望如此，他们那边还没答复。”吴鸣说，“难得休息，就不聊工作了，我们说点儿开心的。” “好呀。”宁皎依欣然转移了话题。 ** 傅定泗坐在角落里，看着宁皎依和吴鸣相谈甚欢的场景，心里极度不舒服。 他正烦躁的时候，服务生走了过来，询问道：“先生，您是等人吗？” 傅定泗：“……” 他四处看了看，这周围确实是成双成对的，整个餐厅就他一个人是落单的。 傅定泗看了一眼服务生，然后“嗯”了一声。 服务生放下了菜单，笑着说：“那先生您先看看菜单，一会儿您等的人到了我再来帮你们点单。” 傅定泗：“……” 看来他不叫来一个人跟他一起吃饭，还过不去这一关了。 傅定泗最先想到的人是秦峰和周靖康，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来分别给这两人发了消息。 秦峰那边没有回复，周靖康那边回了，他说他跟秦峰在隔壁市的酒吧喝酒，回不来。 这下，傅定泗更烦躁了。 他翻了一下微信的好友列表，最终只能找傅于江。 傅于江最近正好放假在家，应该比较闲。 ……… 果不其然，傅于江那边收到傅定泗的消息之后不到二十分钟就来餐厅了。 他正好在这边玩儿，过来的时候不要太方便。 傅于江哼着小曲儿走进了餐厅，进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宁皎依和吴鸣。 “哎，二嫂，你也在啊？” 傅于江对宁皎依的称呼还没换过来。 他这个人性子热情，一瞧见宁皎依，就冲上去打招呼了。 宁皎依这边正低着头吃牛排，突然听到傅于江的声音，她抬起头看了过去。 很久没见傅于江了，傅于江之前去洲域读研了，好长时间没回来。 不过宁皎依对傅于江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当初傅家每个人都不接受她，只有傅于江对她很热情。 不过…… “换个称呼。”宁皎依提醒傅于江，“你这样影响我找第二春。” 傅于江：“……” 第二春？ 他立马看向了坐在宁皎依对面的吴鸣。 嗯，长相英俊，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看起来确实是很有第二春的样子…… “哈哈，哈哈。”傅于江干笑了两声，“那我叫你什么啊？” “喊名字啊，你要是乐意就喊一声姐呗。”宁皎依表现得特别大方。 “好嘞，皎皎姐。”傅于江很上道儿地喊了一句，然后他跟宁皎依说：“我去找我二哥了，他还等我呢。” 宁皎依挥挥手，“去吧去吧。” ……… 傅于江跟宁皎依聊完，就朝着傅定泗那一桌去了。 傅定泗自然有看到傅于江和宁皎依聊天儿，傅于江坐下来之后，傅定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傅于江被傅定泗这个眼神冷到了，忍不住吐槽：“我说哥，不是你喊我出来的吗，干嘛这么瞪着我，我以为你要杀人呢。” 傅定泗把菜单推到了傅于江面前，“点菜。” 傅于江毫不客气地接过菜单，一边翻看一边跟傅定泗聊起了宁皎依的话题，“哎我说，怎么这么巧啊，吃个饭正好还碰上皎皎姐相亲了，你刚才上去打招呼了没？” 傅定泗的声音又冷了几个度：“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于江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发出了一声叹息：“你真不后悔啊？二嫂那个极品长相和身材，是个男人就喜欢……” 傅于江字里行间毫不掩饰自己对宁皎依身材的欣赏。 傅定泗听到傅于江这么说，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傅于江没意识到傅定泗是因为这事儿吃醋，他纯粹就以为傅定泗是不想提起宁皎依的名字。 “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以后后悔的人也不是我。”傅于江哼了一声，“我看她相亲相得挺开心的，人家自己都说了在找第二春，搞不好过两天第二春就绽放了，现在时代可不一样了，女人离过婚又怎么样，只要自己优秀有本事，照样可以找到好男人。我看她现在相亲那个对象是真不错。” “让你点餐，哪里来这么多话。”傅定泗看着傅于江，问他：“今天做什么了？” 傅于江不明白傅定泗怎么还突然关心起他了，不过他还是如实跟傅定泗交代了自己的行踪：“跟几个朋友出来玩儿，打了一天游戏，刚去买了几件衣服。” “哦，很悠闲。”傅定泗淡淡地做出评价，随后说：“准备一下，周一来公司帮忙，爸给你的假期也差不多了。” 傅于江一听傅定泗这么说，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什么？！二哥你放过我吧，我特么上个学习差点儿被paper搞死，好不容易放个假你让我歇一歇吧？” 傅于江简直声泪俱下。然而，傅定泗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他斜睨了傅于江一眼，完全没有要收回这个决定的意思。 傅于江快气死了，特意点了最贵的牛排，狠狠宰了他一顿。 但是，点完餐以后，傅于江还是想不通傅定泗为什么会突然要他去公司。 难道是因为他刚刚在他面前提起了宁皎依相亲的事儿？ “我说二哥，你是不是打击报复？”傅于江托着下巴问傅定泗，“因为我跟你说了二嫂相亲的事儿，你不爽了，就拿我发泄，是不是？” 傅定泗：“想太多。” 傅于江：“那到底是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有两个月的假期！” 傅定泗：“因为你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该工作，每天打游戏就是浪费时间。” 傅于江：“……” 靠。 这他妈什么荒谬的理论？ 成年人就该工作？ 他真的要气笑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傅于江早就骂街了。 可惜对面是傅定泗，他没那个胆子。 他敢肯定，他要是骂街，傅定泗绝对会想出来更阴损的办法对付他。 所以，忍吧。 等待上菜期间，傅定泗不自觉地又朝着宁皎依和吴鸣的方向看了过去。 好巧不巧，看过去的时候，吴鸣正好在帮宁皎依切牛排，那贴心的程度，跟男朋友没有什么区别了。 看到这里，傅定泗的目光再次阴沉了几个度。 刚刚吴鸣说，他们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就可以这么亲密了？ 原来他的前妻这么放得开。 傅定泗身侧的手收紧了几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 “二哥，看什么呢？”傅于江见傅定泗盯着对面看，好奇地回过头去。 看到吴鸣喂宁皎依牛排的场景，傅于江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啧了一声：“二哥，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傅于江的声音让傅定泗收回了注意力。 傅定泗警告傅于江：“不要胡说八道。” “嘁。你就是吃醋了还不肯承认吧。”傅于江提醒他，“我跟你说啊，你之前就是这么傲娇才把老婆给搞丢的，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就等着她嫁给别人吧。” 就傅定泗这个臭屁高冷不肯低头的德行…… 傅于江想，他要是宁皎依，也肯定不跟他和好。 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女人。 而且，失忆之后好像比以前还恐怖，没谈过恋爱的人都没他这么笨的！ 他的智商可能真的都用在工作上了，一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你跟她很熟？”傅定泗问傅于江。 傅于江耸耸肩膀，“不算熟吧，你们之前没离婚的时候经常见面来着。” 傅于江回忆了一下，“当时爸妈还有大哥都不喜欢她，但我觉得她挺好的，长得漂亮性格又直爽，要不是因为她是你老婆，我肯定要追她。” 傅定泗的脸色原本缓和了几分，听到傅于江这么说，又再次沉了下来。 ——要不是因为她是你老婆，我肯定要追她。 傅于江成功将傅定泗激怒，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后，傅于江继续作死道：“哦对，突然想起来她现在真不是你老婆了，那我岂不是可以追她了？虽然我比她小了一两岁，但也没关系嘛，这年头流行姐弟恋啊……二哥，你看我俩是不是还挺般配的？” 傅定泗有两三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 这期间，正好服务生过来上前菜了。 傅于江在外面浪了一天，没好好吃过饭，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 前菜一上来，傅于江便拿起刀叉准备开动。 结果，他刚一拿起刀叉，就听到了傅定泗没有温度的声音：“最一开始跟大哥加班，他几点下班你几点下班。” 傅于江：“……二哥，你这是打击报复！” 让他跟着傅揽淮加班？ 笑话，傅揽淮巴不得住在公司，他一个年轻人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加班！ 傅定泗压根儿没理会傅于江的控诉，他端起了手边的杯子，优雅地抿了一口柠檬汁。 之后，傅定泗又习惯性地朝对面看了一眼。 然后，他又喝了一口柠檬汁，随即皱起了眉头。 这柠檬汁怎么这么酸？ 傅定泗烦躁地将杯子放到了一边。 他拿起了手机，给肖然发了一条短信。【宁皎依的住址给我。】 肖然那边很快就把宁皎依的住址发来了。 傅定泗看了一下，博览居，好像离这里不是很远。 不过，似乎是普通公寓楼。 她这娇滴滴的劲儿，竟然愿意住这种普通公寓？ ** 晚上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 宁皎依跟吴鸣聊了很多东西，吴鸣是做电商的，他在经营理念上非常超前，跟他聊天儿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宁皎依想，宁元寿说得也挺对的，他们两个人就算发展不成男女关系，做好朋友也不错。 至少，这种高质量的社交，她还蛮喜欢的。 这顿饭是吴鸣买单的，宁皎依也没跟他抢单，只是说下次她请。 吴鸣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笑着问：“我能理解为你要约我吗？” “当然可以，下周怎么样？”宁皎依大方承认，“不过下周可不能来这里了，换个口味。” “没问题，你来定，我不挑食。”吴鸣点头，随便她决定。“我送你回去吧。” 吴鸣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已经九点钟了。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呀。”宁皎依摆摆手，笑着拒绝了吴鸣的提议，“放心啦，每天开车，我住得也比较近，没什么事儿。” “那好吧。”吴鸣见宁皎依不乐意让他送，也不勉强她。 他替宁皎依拎起了包，等宁皎依整理好仪容之后，吴鸣把挎包交给了她，两人一起离开了餐厅。 跟吴鸣道别之后，宁皎依就准备开车回去了。 刚上车，正好接到了嘉陵的电话。 嘉陵说家里没洗发水了，让她去商场顺便带两瓶回去。 宁皎依应了下来，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既然是去商场，就不可能只买洗发水。 宁皎依逛了一圈儿，顺便还买了几件睡衣出来。 将买好的东西放到后座，宁皎依便开车回家了。 ……… 二十分钟之后，宁皎依将车停在了单元楼下的停车位。 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刚要去后座拿东西，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宁皎依下了一跳，以为自己遇到劫匪了。 正准备厉声警告时，却看清楚了劫匪的长相—— 201：我不太想和前夫做朋友 傅定泗？ 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一次明显不是偶遇了啊，他这样子，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拉拉扯扯的是要做什么？ 而且，还把她弄疼了。 宁皎依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自然受不了傅定泗这样没头没脑的行为。 反应过来以后，宁皎依开始用力地甩他的手。 然而，她越甩，傅定泗就抓得越紧。 不仅如此，他还紧紧地盯着她，目光阴鸷，像是要杀人灭口的架势。 “傅先生。”宁皎依的声音没什么耐心，“你这是来抢劫的吗？” 傅定泗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 他盯着她，菲薄的嘴唇微微翕动，“你相亲。” “噗……”宁皎依突然被逗笑了，“你跑来我家，气势汹汹地拦着我，就为了问我这个？” 傅定泗：“……” 宁皎依：“刚才在餐厅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确实是在相亲呢，单身女士相个亲不是很正常吗？你那是什么表情？” 傅定泗：“我们才刚离婚。” “噗。”宁皎依还是笑，“看来你记性不太好啊前夫大人，我们离婚一年半了，你要是想不起来呢，可以回去看看离婚证上的日子。” 傅定泗：“……” 已经一年半了吗？ 他为什么总觉得离婚还是昨天的事情呢？ “而且，就算我刚离婚马上就去相亲你也管不着我啊，怎么着，难道傅先生还想着我这个前妻为了你守身如玉呀？不存在的，这又不是大清。” 说到这里，宁皎依又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放开吧，被人看到了挺不好的，离婚了就别拉拉扯扯了。” “你骗了我。”傅定泗仍旧不肯松手，他紧盯着宁皎依，“我哥说，我们结婚之前就谈过恋爱，你还给我生过一个孩子。” 提到那个孩子，宁皎依的表情有片刻的变化，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骗你什么了？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打算否认，是你自己不记得了而已。”宁皎依说，“我们的确是有过一个孩子，是女儿，当时你跟我之前产生了一些误会，我情绪不太好导致孩子早产了，她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孩子叫傅晗闵，现在在城郊的墓园。八月九号是她的忌日，如果你想去看她的话可以去看，我没打算拦着你。” 宁皎依的态度十分坦然，“以前的事情我没想过隐瞒你。你出事儿之前我们确实也在谈离婚了。” “你醒来之后我也没有催过你，离婚是你自己比较着急要办的，我也只是配合了你而已。” “所以你骗了我。”傅定泗说：“没有告诉我真相。” “拜托。”宁皎依觉得有些无语，“你醒来的时候多看我一眼都觉得烦人好不好，你看起来那么烦我，难道我还要上去跟你说，我们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可甜蜜了，我还给你生过一个孩子？你大概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吧。” 傅定泗：“……” 不得不说，还真是这样。 宁皎依这张嘴巴实在是太厉害，他竟然招架不来。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是有侥幸心理在，想跟你离婚这件事情是真的，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见傅定泗不说话，宁皎依也有些疲累了，“我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傅定泗：“为什么？” 宁皎依：“啊？什么为什么？” 傅定泗：“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宁皎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应该喜欢你吗？傅先生，我手腕都要被你抓断了。” 最后一句话，可谓是怨气十足。 被宁皎依这么一提醒，傅定泗终于反应过来，松开了她。 他低头一看，她白皙的手腕确实是被他抓住了指痕。 因为她皮肤白，那红痕就显得格外地明显。 看着就有些疼。 傅定泗开口道歉：“抱歉，没控制好力道。”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宁皎依很大方地摆摆手，“没什么事儿了对吧，我先上楼了，拜拜。” “等等。”傅定泗再次拦在了宁皎依面前。 宁皎依：“……又怎么了？”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这句话，傅定泗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才说出来。 毕竟他在社交里一直都不是个主动的人。 而且，邀请前妻吃饭这种事情……确实也不是他擅长的。 他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哈？”虽然傅定泗说得很淡定，但宁皎依听完他的话之后还是懵逼了。 她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盯了很久。 她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探究，傅定泗被她这样盯着，神情极其地不自然。 他轻咳了一声，正准备问她有什么问题时，宁皎依突然抬起手来摸上了他的额头。 短暂的停留之后，宁皎依收回了手。 “没发烧啊。抽什么风。” 傅定泗：“……” 合着她是以为他发烧了？ 为什么他约她吃饭就是发烧呢？ “我明天在家画图，没空呢。”宁皎依拒绝了傅定泗的邀请，“还有啊，我虽然没想跟前夫当仇人，但我也不太想和前夫做朋友。” 傅定泗：“……” “所以啊，傅先生你找别人吃饭吧，愿意陪你吃饭的人一抓一大把，别为难我了哈~”宁皎依特意恭维了他几句，然后就准备绕过他走了。 这一次，傅定泗直接把她拽回来压在了车上。 宁皎依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抵在车身上了，车的门把正好硌到了她的脊椎，疼得要死。 宁皎依抬起手来在傅定泗的肩膀上狠狠打了一下，“你有病啊！” 什么风度气质，她现在都忘记了。 傅定泗这个神经病，真的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她本来以为他之前就够粗暴的了，没想到失忆之后还不如以前。 果然这种事情是需要对比的。 她之前一直吐槽那个人情商低，谁知道现在来了个情商更低的。 他们两个人合二为一的时候，真的没留下一点儿主人格的情商吗？ 被宁皎依骂了，傅定泗也没什么反应，他就这么压着她，一动不动。 “放开，你他妈弄疼我了！”宁皎依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在傅定泗的小腿上狠狠地踹了一下。 鞋跟直接招呼过去的，傅定泗吃痛松开了她，疼得“嘶”了一声，呼吸都比之前重了。 宁皎依那一下是完全没有收敛，能使的劲儿都使上来了，傅定泗只穿了一条裤子，鞋跟狠狠踹到他的小腿处，一阵剧痛。 要不是他及时地扶住了车身，大概是要站不稳了。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露出这种痛苦的表情，下意识地有些内疚。 她刚才……是不是下脚太狠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他先动手动脚的。 宁皎依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了钱包，抽了一叠现金出来，朝着傅定泗递了上去。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递上来的一摞现金，眼底露出了几分疑惑。 那表情很显然就是在问她：给我钱做什么？ “拿着吧，赔给你看医生的。”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小腿，“最好还是去做个检查，有什么问题及时处理一下，钱不够的话回头你去找我哥要，我会跟他说。” 傅定泗听明白了宁皎依的意思，咬着牙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喏，拿着吧，应该有三四千吧，这是我全部的现金了。” 见傅定泗不收，宁皎依直接走上去把钱揣到了他兜里，转身就上楼了。 傅定泗站在车前呆了很久，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被他的前妻，用钱打发了。 他没有之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件事情让他、很、不、爽！ ** 宁皎依走进楼道之后，拍了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想到傅定泗刚刚莫名其妙的行为，宁皎依一头雾水。 这个人最近又抽什么风了，她刚回来，他就反复在她面前出现。 宁皎依甚至都要怀疑今天晚上这场碰面不是偶遇了。 而且傅定泗还阴阳怪气她跟吴鸣见面的事儿。 前夫管这么宽的吗？ 而且他那个怨气十足的表情，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样子，跟之前那个人也太像了吧。 宁皎依进到家门之后，嘉陵便凑上来问她跟吴鸣吃饭的事儿。 “怎么样啊，感觉还好吗？” “挺好的。”宁皎依换了鞋坐到沙发上，回忆了一下跟吴鸣吃饭的过程，心情还算愉悦：“我家老爷子看中的人，肯定不会差。挺有风度的，也会聊天儿，我俩约了下周末继续吃饭呢。” 听到宁皎依这么说，嘉陵笑着问：“那意思是能发展发展了？” “这个，再说吧。”提到这事儿，宁皎依有些头疼。 她捏了一把眉心，又想起了刚刚楼下遇到的那个大麻烦。 “对了，洗发水你买了没有？”嘉陵这才想起来，宁皎依好像没拎着东西回来。 “在车里呢，一会儿拿吧。”宁皎依说，“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大麻烦。” 嘉陵马上警觉：“怎么了？有坏人？” 宁皎依摆了摆手，说：“没有，就是今天跟吴鸣见面的时候又碰见傅定泗了。” 嘉陵瞪大了眼睛：“……这么巧？” “你觉得是巧合吗？”宁皎依说，“他先是碰见我跟吴鸣吃饭，刚刚又在楼下堵我，我实在没办法把这个想成巧合。” “可是我们昨天碰见的时候，他好像表现得很冷淡吧，难道他一夜之间恢复记忆了？”嘉陵也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昨天傅定泗真的挺冷漠的，看见宁皎依的时候就跟不认识她似的，怎么都看不出来他会纠缠啊。 除非他恢复记忆…… “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宁皎依嗤笑了一声，“算了，我以后看见他躲着走。” “他刚才没把你怎么样吧？”嘉陵有些担心宁皎依，反复检查着她的状况。 “没事儿，他能把我怎么样。”宁皎依扬起下巴，“倒是我把他踹了一脚，我劲儿穿的那双细跟直接踹的，他估计得去看医生了。” 嘉陵：“……” 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 不过转念一想，能让宁皎依下这么狠的手，傅定泗肯定也没干什么好事儿。 所以，嘉陵自然也不会同情他。 “那他没为难你吧？”嘉陵说，“没为难你就好，我看也是，以后你看到他躲着走吧，谁知道他又会做什么离谱的事情。” “嗯，我给他赔钱了。” 宁皎依跟嘉陵说了自己给傅定泗现金的事儿，还跟嘉陵描述了一下傅定泗的表情。 嘉陵听完之后忍不住被逗笑了。 笑过之后，她也有些欣慰。 这才是宁皎依该有的态度。 之前那样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根本就不像她。 “车钥匙给我，我去楼下拿东西吧。”嘉陵说，“家里洗发水山穷水尽了。” 宁皎依点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了嘉陵。 ……… 嘉陵换了鞋，来到楼下的停车位到后座拿东西。 嘉陵刚刚将东西拎下来，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傅定泗。 此时，傅定泗也正在盯着她看。 嘉陵：“……” 原来傅定泗还在？ 他等在这里做什么？ 嘉陵仔细看了一下傅定泗表情，他皱着眉，看起来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嘉陵想起来宁皎依刚才说踹了他，估计傅定泗还在疼吧。 毕竟高跟鞋可不是开玩笑的。 既然都对视了，嘉陵也不好完全不理傅定泗。 但她没有跟傅定泗说话的打算，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就拎着东西准备走了。 “等等。”傅定泗突然出声喊住了嘉陵。 嘉陵有点儿意外，没想到傅定泗会跟她说话。 她停下来看着傅定泗，“傅先生，你跟我说话？” 傅定泗：“她跟几个人相过亲了？” 嘉陵：“……？” 这是什么无厘头的问题的，她怎么理解不了傅定泗的逻辑呢。 见嘉陵不说话，傅定泗又道：“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她跟我离婚之后相过几次亲，你应该知道吧。” 这不讲理的口吻，还真是…… 嘉陵终于知道宁皎依刚才为什么会忍不住踹他了。 这个语气，确实欠踹。 “我是知道，但是没义务告诉你吧？”嘉陵提醒傅定泗：“傅先生，你们两个人已经离婚一年半了，她有权利开始新生活。” 傅定泗：“所以她相了很多次亲。” 嘉陵：“……” 他是从哪里得出这种结论的？ 嘉陵觉得，他们两个人好像根本说不通。 宁皎依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更像副人格。 即使是合二为一了，主人格的情商和处事方式都没在他身上体现出来半分。 嘉陵想，要不是因为有傅家的出身加持，就傅定泗这脾气，早就被人给揍了…… 嘉陵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对傅定泗说：“其实我们皎皎不需要相亲的，追她的人很多，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有男朋友。” 傅定泗：“……” “傅先生回去路上小心点。”嘉陵朝着傅定泗挥了挥手，跟他道别。 ……… 傅定泗这次没拦着嘉陵，看着嘉陵走进了楼宇门。 然后，傅定泗满脑子都是嘉陵刚刚说的那番话。 ——追她的人很多。 ——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有男朋友。 看来，她的桃花旺盛，真是人尽皆知。 吴鸣，还有什么盛家的儿子，再加上严起江。 哦对了，傅于江都夸她身材好…… 除此之外，不知道还有多少男人对她垂涎欲滴。 傅定泗越想越是不爽，有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惦记上的感觉。 他甚至都搞不明白，他对宁皎依的占有欲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 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之前在一起过？ 记忆这个东西，还真的是很微妙。 可能他的潜意识里，还认定了他们两个人是一对儿。 傅定泗迈步准备走路，却发现自己小腿疼得抬腿都困难了。 ——她究竟是用了多大力气踹他的？未免太狠了点儿。 这种情况，肯定是没办法开车了。 傅定泗拿出手机给肖然打了电话，报了位置信息，让肖然来接他。 傅定泗说：“你打车过来，我的车停在这里。” 肖然不知道傅定泗具体怎么了，但听他这意思应该是开不了车。 但是肖然想了一下，还是斗胆跟傅定泗说：“傅总，我还是开车去接您吧，您的车停在宁小姐那边，挺好的。” 肖然想着，傅定泗既然去找宁皎依了，肯定就是想跟人家和好。 不过回忆一下宁皎依的架势，应该是不太想看见他。 傅定泗现在需要制造机会跟她见面，把车停在这里，多好，这样就有正当理由再来一次了。 肖然这么一说，傅定泗默然几秒，然后冷漠地“哦”了一声。 听起来兴趣缺缺的，但确实是答应了。 肖然：“那我开车去接您。” 傅定泗：“挂了。” 挂上电话，傅定泗抬起头来朝着楼上的方向看了过去。 宁皎依住在九楼。 九楼现在是亮着灯的。傅定泗盯着上面看了一会儿，一直到脖子僵硬了才收回视线。 ……… 肖然来得挺快的，博览居本来就在市中心，到哪里都不是很远。 肖然将车停在单元楼下，下车走到了傅定泗面前，“傅总。” 傅定泗看了一眼肖然，然后朝着他开的那辆商务车走了过去。 “傅总，您的腿……？” 傅定泗一走路，肖然就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儿。 这一瘸一拐的，像是受伤了。 肖然立马警惕了起来：“傅总，您受伤了？我带您去医院！” 说着，肖然动手扶住了傅定泗。 说到去医院，傅定泗又想起了宁皎依给他兜里塞的那几千块钱。 上车之后，傅定泗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 肖然在前排开着车，看到傅定泗从兜里掏了一叠现金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傅定泗平时好像没有带现金的习惯吧？ 他的钱包里都是卡，怎么今天突然揣了这么多现金在身上？ 肖然很好奇，但是一看傅定泗的表情，他就知道，有些问题不是他该问的。 所以，他非常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 肖然带着傅定泗来到了附近的医院找了萧良。 萧良一直都是傅定泗的固定医生，傅定泗回国这一年多，基本上都是在萧良这边复查的。 萧良见一瘸一拐的傅定泗被肖然扶着过来，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傅定泗的腿：“你受伤了？” 傅定泗没说话。 “萧医生，麻烦你了。”肖然扶着傅定泗坐在了旁边的床上。 萧良点点头，“应该的，我帮他看看。” 萧良戴上了手套，走到了傅定泗面前，“是左腿？” 傅定泗终于“嗯”了一声。 萧良动手挽起了傅定泗的裤腿，然后就看到了小腿前面一道血口子。 这会儿微微结痂了，但周围红一片紫一片，肿得特别厉害。 而且，刚好是膝盖往下一点儿的位置，很危险。 “看起来像是被利器伤了，你撞到什么东西了？” 萧良研究了一下伤口之后，还是很好奇傅定泗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他平时应该很少有机会撞到这种东西吧。 傅定泗摇摇头，“没撞到。” 萧良：“那你这是……？” “被人踢了。”傅定泗说，“高跟鞋。” 萧良惊愕：“谁啊，这下脚也太狠了，往上一点儿你髌骨都要粉碎性骨折了……” 傅定泗：“……” 肖然听到傅定泗说被人踹了，脑袋一热，“是宁小姐踢的？” 肖然这话一出，立马收到了傅定泗一记杀意十足的目光。 肖然：“……” 冲动是魔鬼，他现在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萧良看到傅定泗的反应之后，倒是没被吓到，他只是笑了笑，随口问傅定泗：“你们两个人现在还有联系？” 傅定泗没说话，但萧良明显感觉到他的状态有些不自然了。 虽然他看起来还是一脸冷漠，但是有些感情是藏不住的。 一年多，萧良没在傅定泗面前提过宁皎依，傅定泗也没说起过宁皎依。 他失忆之后好像完全忘记了过去的事情，整个人比先前更为漠然了。 萧良一度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 没想到，他竟然又找上了宁皎依。 所以说，有些缘分，真的是斩不断的。 宁皎依这才刚刚回国，傅定泗就去找她了。 他们两个人，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不过看宁皎依下手这么狠……傅定泗的机会似乎有些渺茫？ “你这个伤，接下来尽量少走路。”萧良给傅定泗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对肖然说：“找个司机跟着他吧，这段时间看着他不要喝酒，先回去按时上药，一会儿去拍个片子确认一下。” 肖然点点头，“好的萧医生，辛苦辛苦。” ** 宁皎依答应了宁元寿周日回去陪着他。 早晨吃过早饭之后，宁皎依就打扮好出门儿了。 她拎着包走出了楼宇门，朝着停车位的方向走了过去。 停下来之后，宁皎依就看到了停在旁边的那辆宾利。 再一看车牌—— 傅定泗的车怎么还在这里？ 难不成他昨天晚上一夜都没回去？ 应该不至于吧？ 宁皎依正纳闷儿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宁小姐。” 宁皎依回头看了过去，对上了肖然的那张脸。 她之前跟肖然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了，“肖助理。” “我来给傅总拿东西。”肖然笑着说，“傅总受伤了，腿脚不方便，医生说这段时间都不能走路，昨天晚上是我来接他的，他还有几份文件在车里，我来帮他拿。” ……这段时间都不能走路了？ 宁皎依想了下，她可能真的是用力过猛了。 “哦，这样。”宁皎依说，“好，你忙你的，就是小区停车费挺贵的，记得缴费。” 肖然：“……” 竟然就这样？ 他刚刚故意把傅定泗的情况说得很严重，本来以为宁皎依会有点儿愧疚或者是担心的。 但是她好像完全没有在意这个？ “肖助理自便，我还有事儿，先走啦，拜拜。”宁皎依朝着肖然挥了挥手，准备上车。 “宁小姐！”肖然急切地喊住了她，“傅总的伤是您弄的吧？您得负责。” 虽然怕得罪宁皎依，但肖然还是把这话喊出来了。 为了傅定泗的终身幸福，他豁出去了。 “我昨天晚上赔过钱了，好像有三四千吧，不够吗？”宁皎依并没有因为肖然的话生气，竟然真的跟他谈起了赔偿：“这样吧，肖助理你把医院那边具体花了多少钱核算一下，等工作日了去我工作室找我，我让财务把钱打给你们。顺便再赔偿一个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你看这样可以吗？” 肖然：“……” “那就这么定了，先走了，肖助理自便哈。”宁皎依也没给肖然回复的机会，自顾自地说完之后就走了。 肖然看着宁皎依驱车离开，愁容满面。 怎么办，宁小姐看起来真的是一点儿都不care傅总了啊， 傅总还想把人追回来，这也太难了吧？ 就宁皎依现在这个态度，死缠烂打都不一定有用，何况他家傅总还是个连死缠烂打都做不到的…… 肖然想着都觉得头疼。 ** 周末，阮湘玉来了风懈苑看傅定泗，顺便给他带了一堆东西过来。 傅定泗回国之后的这一年多，阮湘玉几乎每周都会来看他，已经成了习惯。 阮湘玉这次刚一进门，就看到傅定泗一瘸一拐的。 阮湘玉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定泗，你的腿怎么了？” 傅定泗：“没什么，受了点儿伤。” 阮湘玉低头看着他腿上的纱布，“怎么会受伤的？碰到哪里了？去萧良那里看过了没有？” “嗯，看过了，没伤到骨头。”傅定泗简单回了一句，“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怎么受伤的？”阮湘玉还是心疼，“都包这么厚了，怎么可能没事儿！你这段时间注意一点儿，不要走太多路了，这个位置养不好，以后就成老毛病了。” “是宁皎依踢的。”傅定泗看了一眼阮湘玉，关于这件事情，并没有隐瞒她。 阮湘玉从傅定泗口中听到宁皎依的名字之后，怔了一下。 她抬起头来看向傅定泗，眼底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好像他提起这个名字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傅定泗自然看出了这一点。 他问阮湘玉：“怎么了？” “你跟皎皎见过了？”阮湘玉有些诧异，“你们闹不愉快了？” 阮湘玉想，要不是吵架的话，宁皎依肯定不会对傅定泗下这么狠的手。 傅定泗这是怎么惹她生气了？ “不算。”傅定泗说，“她相亲了，我去问了一下。” 阮湘玉：“……” 鬼才相信他只是问了一下。 宁皎依就算脾气再差劲儿，也不可能因为他的一个问题就这样。 不过，阮湘玉还是没想明白一点：“定泗，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来皎皎的事儿了？” 离婚的时候，他的态度是很果决的。 回国之后的这段时间，阮湘玉也曾经尝试过跟傅定泗说一些关于他和宁皎依的过去。 但傅定泗的态度很坚决，他每次都说对过去的事情不感兴趣。 阮湘玉尝试了几次，每次都被拒绝，时间久了也就不打算跟他说了。 这一年半的时间，也没听傅定泗提过宁皎依，她以为傅定泗早就不记得这个人了。 “她之前跟我在一起很多年吧。”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主动跟阮湘玉问起了之前的事情：“她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了？” 阮湘玉被问得哽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阮湘玉才开口解释：“她没有不喜欢你，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 “嗯。你说吧。”傅定泗这次难得地显示出了一些耐心。 ** 宁皎依回到宁家老宅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宁成谋和李悦，还有宁晚晚。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们一家三口碰面了，没想到今天一下车就打了个照面。 时过境迁，宁皎依看到他们之后并没有当初的愤怒了。 她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在意他们。 宁成谋和李悦看着苍老了一些，宁晚晚倒是没什么区别，还是一副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的眼眶有些红，看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宁皎依看到宁晚晚这个状态，冷笑了一声。 这都几年过去了，她还是老样子，真是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宁皎依没打算跟他们打招呼，虽然她不在意他们了，但也没有大方到要跟他们问个好的地步。 宁皎依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们一家三口，就准备往里走了。 “你现在满意了吗？！”宁皎依刚走了一步，就听到了宁晚晚发颤的声音。 宁皎依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她：“你确定你在跟我说话？” “你装什么装，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是你抢走了定泗，又逼着我嫁给了杨晟，现在杨晟跟我离婚了，让我变成了笑话，你满意了是吗？你根本不爱定泗，为什么非要跟我抢？” 宁晚晚至今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她潜意识里将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推到了宁皎依的身上，完全没考虑过自己做过什么事情。 宁皎依听完宁晚晚的这番话之后，发出了一声冷笑。 果然，她就不能指望宁晚晚这个没脑子的人反思。 宁皎依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宁晚晚的领口。 本来是不想跟她掰扯的，既然她不知死活，那她就好好跟她算算账。 “我害你的？宁晚晚你他妈给我搞清楚，当初是是谁跟勾结在一起把闻染和盛驰耀的开房的监控送给傅家污蔑我的，又是谁在傅家人面前搬弄是非让傅家人恨上我的？” “傅定泗车祸之后又是谁冒充他的未婚妻骗他的？我女儿的死也有你的功劳，我没跟你计较已经是放你一马了。老爷子年纪大了，我不想家里出这种自相残杀的丑闻让他丢人。如果你再犯贱，我也不介意弄死你。我们试试看。” 宁皎依的一字一句都带着狠劲儿。 她看着宁晚晚发红的眼眶，松开了她的领口，转手捏住了她的下颚。 宁皎依用的力道很大，宁晚晚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人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宁成谋和李悦看到宁晚晚哆嗦，马上开口警告宁皎依：“你别乱来！放开她！” “我看你们还是先劝劝你们的宝贝女儿别乱来吧。”宁皎依冷笑了一声，“是她先犯贱的，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既然你们怕她出事儿，就管好她的那张贱嘴，不要在我面前乱吠。” “宁晚晚，最后一次。”宁皎依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宁晚晚，“你再嘴贱一次，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没错，我是做得不对，但我那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他！” 宁晚晚情绪到了临界点，吼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她的声音和动作都在颤抖：“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有错吗？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他，他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最后不还是跟他离婚了？你根本就不懂珍惜他的感情！如果我跟他在一起，我绝对不会——” “那你去跟他在一起。”宁皎依不耐烦地打断了宁晚晚的话，“既然你爱傅定泗爱得神魂颠倒无法自拔，那就去追他啊，我有说过我要拦着你吗？我跟他离婚都一年半了，你是傻逼吗还把我当成假想敌。” 宁晚晚：“……” 她有些不敢相信，宁皎依对傅定泗竟然真的这么不在意了。 不敢相信之余，宁晚晚又替傅定泗不值：“他那么爱你，你就这么对他？宁皎依，你真是我见过最冷血的女人。” “谢谢夸奖，所以你最好别惹我这个冷血的女人。”宁皎依上下打量着她，笑得嚣张跋扈，“免得我脾气上来了把你杀人灭口，嗯？” “你……” 宁晚晚气得发抖，可是又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 因为她知道，宁皎依是说到做到的。 她如果再说下去，宁皎依可能真的会把她……灭口。 “那我就祝你尽早追到他吧。哦，不过，像你这种快三十岁了还要靠家里养着的没什么本事的女人，他那种工作狂还真不一定看得上，建议你先报个班修炼修炼智商。当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宁皎依拍了拍宁晚晚的肩膀，丢下这番话之后，潇洒地转身走了。 宁晚晚看着宁皎依的背影，两只手都收紧成了拳头，指甲用力地掐着掌心。 凭什么，凭什么？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宁皎依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还能这么风光。 明明离婚了，却仍然能保持着上位者的风光。 甚至，名城的媒体都没有一家强调过她二婚的身份—— 可是她呢？ 和杨晟离婚之后，那些八卦小报和论坛提到她的时候，基本上都要反复强调她被抛弃的事情，还要说她是私生女，没有地位没有事业…… 宁晚晚是真的不平衡。 当初她本来是可以和傅定泗在一起的，都是宁皎依突然出现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202：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跟宁晚晚那场对峙，并没有让宁皎依情绪出现太大的起伏。 她现在已经不那么在意宁晚晚了。 宁晚晚那些话虽然惹人生气，但也不至于让她的情绪大起大落。 脾气发泄完之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宁皎依哼着歌进到了老宅，宁元寿正坐在茶几前品着茶。 “爷爷，我回来啦。”宁皎依换了拖鞋走到了宁元寿身边坐了下来。 宁元寿看到宁皎依之后，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他放下了茶杯，跟宁皎依问起了吴鸣的事儿。 “昨天跟吴鸣见过了吧，感觉怎么样？” 宁皎依笑嘻嘻地说：“挺好啊，吴鸣一表人才，性格也很好。” 宁元寿没想到宁皎依对吴鸣的评价这么高，他笑着问宁皎依：“那意思是可以发展发展了？” 宁皎依：“当然啊，多一个这种朋友我可乐意啦，我还约了他下周吃饭呢。” 宁元寿：“就只是朋友？不想更进一步发展了？” 显然，老爷子这是非常迫切地想要点鸳鸯谱了。 宁皎依看得出他的意图。 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这个嘛，还得考虑考虑。您就别操心啦，感情得慢慢培养嘛，我总得跟他相处一阵子才知道我们合不合适，不然这么唐突在一起，岂不是对人家不负责任。” “也是。”宁元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对吴鸣满意就行，那你们以后时常见面，多接触接触。我觉得吴鸣那小子很优秀，也很细心，你要是跟他在一起，那是绝对不会错的。你们结了婚，我跟老吴那也是亲上加亲了……” 宁皎依扶额。 宁元寿这个说辞还真是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当初他撮合她和盛驰耀一起的时候，用的也是亲上加亲这个词儿。 其实催着相亲这种行为还挺烦人的，但因为是宁元寿做的，所以宁皎依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反感。 宁元寿虽然催她，但是从不逼她，也给了她足够的选择空间。 其实老爷子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关心，宁皎依心里都明白。 ** 下午，傅定泗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着呆，脑子里还在想着阮湘玉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上午的时候，阮湘玉用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给他说了他和宁皎依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包括他之前分裂出的那个人格，也包括两个人格合二为一的过程和原因。 ……因为他们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这个某件事情，不就是宁皎依吗？ 从第三者口中听到自己的过往，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傅定泗很长时间都没缓过神儿来，他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 压得很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原来，宁皎依在他生命中扮演的角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当初他宁愿为了她自毁，可是醒来之后却那么决断地跟她离了婚。 难怪他决定离婚的时候，傅启政那么笃定地告诉他，他一定会后悔。 没错，现在……他已经后悔了。 ……… 傅定泗一个人坐在沙发前发呆了将近两个小时。 回过神来之后，傅定泗拿起了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宁绥和的号码。 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源丰和宁氏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但交涉不多。 从纽約回来之后，傅定泗跟宁绥和的联系也不算太多。 所以，宁绥和那边接到傅定泗的电话时，明显有些意外：“你找我？” 傅定泗：“方便见个面吗？” 宁绥和：“现在？哪里见？” 傅定泗：“你来我这里吧，我出门不方便。” 宁绥和：“你怎么了？”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宁皎依把我弄伤了。” 宁绥和：“……” 宁绥和当下其实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十秒，他才想起来问傅定泗：“不是，等等，你俩见面了？” 按照宁绥和对宁皎依的了解，她现在的状况，不太可能主动跟傅定泗见面。 除非是傅定泗专程找她。但要傅定泗这个别扭的人主动找宁皎依，其实也是有难度的。 宁绥和觉得自己被这两个人弄得懵逼了，他俩到底什么情况？ 傅定泗没回答宁绥和的问题，只是问他：“她相亲了，你知道吗？” 相亲？宁绥和反应过来了，估计傅定泗说的是吴鸣的事儿。 “我知道啊。”宁绥和说，“吴鸣么，我家老爷子跟他爷爷关系好，吴鸣刚回国，正好又是单身，我家老爷子相中了他，吴鸣对我们皎皎印象也不错，老爷子就想撮合他们，安排着见了面。”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儿了？得了，有什么你电话里说吧，我今儿先不过去了。” 宁绥和想着，宁皎依相亲，碍不着傅定泗什么事儿吧。 怎么他这个语气跟抓到自己媳妇儿出轨似，怨气十足，酸不拉几。 宁绥和的解释，跟傅定泗了解到的差不多。 傅定泗脸色沉了下来，半晌未曾开口说话。 上午的时候，阮湘玉跟他说过，宁老爷子不太喜欢他……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宁绥和提醒傅定泗，“你要是没什么大事儿我就先挂了啊，正准备回去陪我家老爷子吃饭呢。” 傅定泗憋了好一会儿，终于憋出了一句话：“盛家的儿子又是谁？” 宁绥和：“你说阿耀啊，怎么突然又问起他了？” 傅定泗：“他喜欢宁皎依？” 宁绥和：“是啊，喜欢好多年了，我家老爷子也挺喜欢阿耀的，不过皎皎没感觉，这的鸳鸯谱就没点成。” “呵，看来喜欢她的人很多。”傅定泗幽幽来了一句。 “我艹，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宁绥和被傅定泗这个语气弄得有些不爽，忍不住跟他理论：“听你这意思是我们皎皎不该有这么多人追？嘁，追她的男人多了去了，你去问问傅启政，她在美國的时候随便出去一趟都能被搭讪。” 傅定泗：“……” “不是，我还是没搞明白你的意思，你给我打电话到底想说什么？”宁绥和好奇地问傅定泗，“还有，你去找她了？” “我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傅定泗说，“我后悔了。” 宁绥和：“你后悔什么了？” 傅定泗：“离婚。” 电话那边，宁绥和听到这话之后翻了个大白眼，“离婚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自己会后悔？自己作死谁也拦不住你。” “我想复婚。”傅定泗倒是很诚恳地跟宁绥和提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还表达了自己对宁皎依的独占欲。 只不过用词也很……朴素。 他说：“我不想看她跟别人在一起。” 宁绥和听到这句话之后差点儿吐血，要不是看在傅定泗之前为宁皎依付出了那么多的份儿上，他都得过来揍人了。 离婚一年半了，他突然跑出来说不想看到前妻跟别人在一起，他还讲道理吗？根本就是缺少毒打。 “然后呢，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帮你追她？”宁绥和终于推理出了傅定泗的真实目的。 被宁绥和猜中了心思，傅定泗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没吭声，宁绥和知道他这个反应基本上等于默认了。 不过—— “是还是不是？大男人能不能别磨磨叽叽的，要你一个答案这么难的吗？”宁绥和不耐烦地催了一句。 他想，他今天非得逼着傅定泗亲口承认这一点。 “你会帮我吗？”傅定泗问。 宁绥和：“你先跟我说说你怎么光荣负伤的。” 傅定泗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宁绥和听完之后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活该，她没踹你第三条腿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傅定泗委屈地抿了一下嘴唇：“……” 他没觉得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只是拉了她一把而已，虽然力气有点儿大，但他后来也及时松开了。 如果不拉着她，她根本不可能停下来跟他说话。 “傅定泗，你认真的啊？”宁绥和收起了笑，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 他顿了顿，对傅定泗说：“她很难追，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你要是坚持不了太久，我劝你还是别开始。” 傅定泗：“反正我不会看她跟别人在一起。” 宁绥和：“你他妈这是喜欢还是占有欲？” 傅定泗：“你对不喜欢的人会有占有欲？” 宁绥和：“……” 好吧，这话听着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难以想象，他竟然被傅定泗的歪理给说服了。 不过…… “再提醒你一句，你这个情商想追女人实在是有难度，十八九的小姑娘你都追不到，别说我家皎皎了。” 宁绥和这么说真不是打击傅定泗，就是告诉他一个客观现状。 傅定泗听完宁绥和的话之后思考了一会儿：“我准备约她吃饭。” 宁绥和：“嗯，是个好想法，但是你觉得她会同意？” 傅定泗：“……所以让你帮忙。” “得嘞，我明白你意思了。”宁绥和说，“先这样，我今天晚上先给你探探口风，回头再跟你说，挂了。” 傅定泗：“谢谢。” 宁绥和被傅定泗这句道谢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他还真是有礼貌。 ** 宁皎依在老宅陪老爷子呆了一天，爷孙两个人别提多开心了。 晚饭时间到了，宁绥和也回来了。 宁绥和这边一进门儿，就看到宁皎依跟宁元寿坐在一起哈哈大笑。 宁绥和一边换鞋一边问：“你俩说什么事儿，笑这么开心。” “你怎么才过来啊？”宁皎依看了一眼时间，“我跟爷爷等你好久了，厨房都把晚饭准备好了。” “路上有点儿事情耽搁了。”宁绥和说，“走吧，吃饭去。” 今天宁皎依和宁绥和回来，厨房这边晚饭准备得格外地丰盛。 宁皎依最近胃口也很好，虽然中午吃了不少，也没影响她晚上继续吃。 看到宁皎依大口吃饭，最欣慰的人就是宁元寿。 “皎皎就该多吃点儿，你瞧瞧你现在瘦的。”宁元寿说，“这个肉，多吃几块儿。” “好的爷爷，我这就吃。”宁皎依很配合地往碗里夹了几块儿肉。 宁元寿看得喜笑颜开。 宁绥和看宁皎依这样子就知道她心情不错，看来昨天晚上跟傅定泗碰面并没有影响到她。 宁绥和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起了宁皎依跟吴鸣见面的事儿：“跟吴鸣见面感觉怎么样？有意思没有？” “当朋友还挺不错的，其他的看缘分呗。”宁皎依的态度很坦然，看得出来她对吴鸣还挺满意的。 最起码，是愿意发展的。 啧……看来傅定泗危险了啊。 当然了，因为宁元寿在，宁绥和也不好直接提起傅定泗。 毕竟他家老爷子对傅定泗嫌弃得很。 虽然傅定泗之前的确为宁皎依做了不少事情，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宁皎依也受过很多伤害。 老爷子疼宁皎依那是不讲道理的，提起傅定泗就是一脸嫌弃。 ……… 晚饭吃得很开心。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宁皎依和宁绥和吃完饭没呆多久就走了。 从老宅出来之后，宁绥和随口对宁皎依说：“傅定泗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傅定泗的名字，宁皎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情绪没有太大起伏，“嗯，他跟你要医药费了？” 宁绥和：“什么医药费？” 宁皎依：“昨天晚上跟吴鸣见面的时候碰见他了，本来以为是偶遇，但是后来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他在楼下等我，还动手动脚的。后来我踹了他一脚。” 说到这里，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子，“就这鞋踹的。” 宁绥和跟着低头看了过去，看到她脚上的那双细跟高跟鞋，宁绥和的腿都跟着疼了一下。 看来傅定泗没夸张，确实是不能走了。 宁绥和突然有点儿后悔，刚刚他就应该去傅定泗那边看看。 顺便还能笑话笑话他。 毕竟，想看他狼狈的样子，还是有点儿困难。 “然后呢？他什么反应？”宁绥和问。 宁皎依：“没什么反应啊，被踹疼了不就放开了嘛。我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给他塞了几千块钱让他看医生。不过我怕钱不够，就跟他说如果不够的话给你打电话。” 宁绥和：“噗，你用钱打发了他？”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宁绥和笑得肚子都疼了。 刚刚傅定泗并没有跟他提给钱这一茬。 宁皎依说完之后，宁绥和试着脑补了一下傅定泗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宁皎依见宁绥和笑得这么夸张，忍不住扶额：“好笑吗？” “不好笑吗？”宁绥和捂着肚子，“他也有今天。” 宁皎依：“……” “不过，说正经的啊。”宁绥和笑了一会儿，揉着肚子，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找你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又打算追你了吧？” “发神经吧。”宁皎依回忆了一下傅定泗的所作所为，完全不觉得他那样做是在追她。 “他说他知道了以前的事情，也知道了孩子的事儿。可能就是不甘心，找我算账来了。” 宁皎依推测了一下傅定泗的心理活动，“再说了，人不都是这样吗，他可能就是看不惯我跟他离婚之后还能找到不错的男人相亲。” “要是他真的是发现自己喜欢上你想追你呢？你会给他这个机会吗？”宁绥和趁机带出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不过只过了不到十秒钟，她便给出了答案。 宁皎依摇摇头，“我还是不吃回头草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宁绥和：“那吴鸣那边呢，你打算听爷爷的跟他发展一段？” “顺其自然吧，目前看来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吴鸣人还不错，要是相处一段时间能擦出火花的话，就试一试呗。不行的话，当朋友也不错。” 宁皎依现在对感情方面没有什么需求，可能是因为之前那段关系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宁绥和觉得宁皎依的这个态度倒是也没有很强硬，要是傅定泗有点儿手段，说不定真的还能看到希望。 不过傅定泗那个情商…… “下周五有个活动，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之前不是说想认识一下jf娱乐的老板吗，下次活动他正好也过去，给你介绍一下。”宁绥和话锋一转，又聊起了工作。 宁皎依聊到工作的时候立马就来劲儿了，眼睛都在放光：“好啊好啊，那下周五我把时间空出来，你回头把地址发给我啊，我准备一下。” ** 傅定泗小腿的伤养了一周之后，终于有了点儿起色，最起码可以正常走路了。 那天跟宁绥和通完电话之后，傅定泗就一直在等宁绥和那边的回复。 一直等到周五，宁绥和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周五中午午休时间，宁绥和亲自来了一趟源丰。 源丰的人认识宁绥和，直接带着他上楼了。 宁绥和被肖然带来了傅定泗的办公室。 进来的时候，傅定泗正在喝咖啡。 傅定泗看到宁绥和过来，有些惊讶。 “晚上威斯汀酒店有个酒会，我看你也在邀请行列之内，你去不去？”宁绥和开门见山地询问。 傅定泗原本以为宁绥和是来跟他谈宁皎依的事儿的，谁知道宁绥和一开口就是酒会。 傅定泗对这种场合是真心没什么兴趣，想都没想就说：“我哥去，我没兴趣。” “靠，傅定泗，你他妈脑子会不会转弯啊？”宁绥和一个没忍住，直接骂人了。 他这一骂，更是让傅定泗皱起了眉头。 傅定泗的表情更加疑惑了：“你骂我做什么？” “今天晚上这个活动，皎皎跟我一起去，你他妈爱去不去！”宁绥和拍了一下傅定泗的办公桌，“老子真是脑子进水了才答应帮你追她，就你这双商，你他妈还是孤独终老吧！” 傅定泗：“……” 宁绥和一解释，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然后，傅定泗并没有给宁绥和反馈，而是先拿起手机给傅揽淮打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不等傅揽淮说话，傅定泗就自顾自地说：“今天晚上的活动你不用去了，我过去，你忙你的事情吧。” 傅揽淮不解：“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你之前不是说——” “没什么，总之我过去，你不用管了。”傅定泗并没有跟傅揽淮解释太多。 说完之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宁绥和站在旁边儿听完了傅定泗给傅揽淮打电话，内心突然有些同情傅揽淮。 摊上这样的亲弟弟，还真是倒霉。 打完电话，傅定泗对宁绥和说：“晚上我过去。” 宁绥和：“行。” 傅定泗：“……她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吧？” 宁绥和：“不会，今天晚上jf娱乐的老板唐潇过去，她一直想认识唐潇，我给她牵个线。” 傅定泗再次沉下了脸：“男的？” 宁绥和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人家唐潇女儿都上小学了，你能不能把你那些龌龊的思想收一收？” 傅定泗小声地嘟囔，“谁知道呢，反正谁都喜欢她。” 宁绥和：“噗……你他妈怎么这么像怨妇。” 傅定泗故作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没接话。 “我俩七点钟到，消息我给你带到了啊，能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就看你的了。”宁绥和上下打量着傅定泗，“好好打扮一下，晚上见。” ……… 宁绥和没呆多久就走了。 他走之后，肖然进来了，跟傅定泗汇报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傅总，密涅那边的独家协议已经送来了，吴总说想亲自跟你聊一聊，你看……” “协议给我看看。”傅定泗打断了肖然。 肖然把协议送到了傅定泗手上，很客观地分析道：“密涅发展前景还不错，这次给出的协议诚意也很充足，还是值得考虑的。” 傅定泗“哦”了一声，“知道了。” 肖然：“那傅总您先看，我退下了。” “等等。”傅定泗喊住了肖然。 肖然：“傅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傅定泗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去把上次定制好的西装给我取回来。” 肖然：“？” 这个话题跳跃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傅定泗定期会定制西装，不过他好像一直都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肖然确实有些惊愕。 “现在带回来，记得把领带一起。”傅定泗说，“去吧。” 肖然：“好的，傅总。” ……… 从傅定泗办公室出来，肖然还是有些茫然。 傅定泗这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突然这么关心自己的外表…… 两个小时以后，肖然将西装送到了傅定泗的办公室。 把西装挂到休息室的衣架上之后，肖然就先退下了。 ** 傅定泗忙了一下午，下班之后，合上电脑，走到休息室换上了那套新衣服。 今天下午宁绥和离开的时候跟他说了，要他好好打扮一下，所以他才会想起来穿一套新的衣服。 换好衣服之后，傅定泗走到镜子前打领带。 打好领带后，傅定泗又照了一会儿镜子，反复确认着自己的穿着有没有什么问题。 照完镜子后，傅定泗走出了休息室。 此时，肖然正好在外面等着他。 看到傅定泗换了新衣服出来，肖然就更好奇他晚上要去哪里了。 肖然正这么想着，傅定泗已经开口了：“送我去威斯汀。” 肖然：“今天晚上的活动，不是大老板过去吗？” 肖然口中的大老板，指的自然是傅揽淮。 傅定泗平时对这种社交场合十分不屑，基本上都是傅揽淮亲自出马的。 而且，前几天说到这个行程的时候，傅定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怎么都不肯去。 怎么今天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他临时没空，我去。”傅定泗说，“送我过去。” 肖然忙点点头，拿起车钥匙屁颠屁颠去开车了。 ……… 六点五十，肖然将车停在了威斯汀酒店门前，而后跟着傅定泗下了车。 他们这边刚一下车，肖然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宁皎依和宁绥和。 看到这两个人之后，肖然恍然大悟，突然就明白了傅定泗为什么会穿上新衣服来参加他一向都不喜欢参加的酒会了…… 原来是为了宁皎依啊。 想想还有点儿可爱。 肖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正好被傅定泗给听见了。 傅定泗皱眉看着肖然：“你笑什么？” 肖然咳了一声，指了指对面，说：“原来宁小姐也来了，真是缘分啊！傅总，我们上去打个招呼吧！” 傅定泗：“……” 傅定泗虽然没回复，但肖然觉得他还是很想上去打招呼的。 于是，肖然撞着胆子拍了一把傅定泗的肩膀，“走吧，傅总，今天这个场合我们——” 肖然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呆住了。 因为，吴鸣已经赶在他们之前走到了宁皎依面前。 肖然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宁皎依上周还在跟吴鸣相亲呢，据说俩人谈得很开心。 今天这个场合吴鸣也到了…… 真是修罗场啊。 肖然现在都没有勇气回头去看傅定泗的表情了。 他觉得，他要是回头看一眼，大概就能被傅定泗用眼神杀死了。 ……… 宁皎依并没有瞧见傅定泗，她挽着宁绥和下车之后，刚走没几步，就碰上了吴鸣。 宁皎依此前并不知道吴鸣会过来，这两天他们两个人也有聊天儿，吴鸣没提这个事儿。 所以，宁皎依多少有些意外：“你也来啊？都没听你说。” 吴鸣笑着说：“刚回来，社交的场合免不了，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来。” “跟我哥来的，让他帮我介绍个人认识。”宁皎依简单解释了一下。 吴鸣朝着宁皎依点点头，然后看向了宁绥和。 他们两个人之前就认识，回国之后也见了几次。 “绥和，又见面了。”吴鸣笑着跟宁绥和打招呼。 宁绥和拍了一下吴鸣的肩膀，“最近挺好的吧？” 吴鸣：“嗯，挺好，还得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小事儿，以后你需要帮忙随时找我。”宁绥和在这方面很大方，毕竟他们两家有长辈的交情在。 ……… 傅定泗站在不远处，看着吴鸣跟宁皎依说话的时候，他就很不爽了。 他本来以为宁绥和是站在他这边的。 没想到宁绥和竟然也跟吴鸣聊得那么开心，又是微笑又是拍肩膀的…… 傅定泗顿时有一种被自己的同盟小伙伴背叛了的感觉。 宁绥和明明答应了他会帮他追宁皎依。 他明明也知道吴鸣对宁皎依有意思，可是现在却跟吴鸣聊得那么开心，看起来像是在撮合他们两个人似的。 傅定泗越看这一幕，内心怨气越浓。 肖然站在傅定泗身边，清楚地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 肖然有些同情，然而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那是宁皎依，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而且，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用傅定泗这种方法也追不到吧？ 哪有人追姑娘是冷着一张脸的？ 傅定泗盯着看了一会儿，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最后突然大步朝着他们三个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肖然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 傅定泗走上来的时候，吴鸣刚好在跟宁皎依说话。 傅定泗这一来，直接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给打断了。 宁皎依和吴鸣还有宁绥和三个人齐刷刷地朝着傅定泗看了过去。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时，眼底明显闪过了不耐烦。 她的眼神就是在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而吴鸣则是惊讶，他来之前打听过，消息源告诉他傅定泗不会出席今天的场合…… 之前消息源也说过，傅定泗不太喜欢应酬。 吴鸣今天来这里，原本是想跟傅揽淮谈的。 他们三个人里，最淡定的人要属宁绥和了。 宁绥和不仅淡定，而且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他倒是要看看傅定泗接下来要怎么搞事情。 “傅先生，你也来了。”最先开口跟傅定泗打招呼的人是吴鸣。 他全程微笑着，表现得十分有礼貌。 吴鸣的态度确实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傅定泗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从走上来的那一刻开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宁皎依的身上。 这一点，宁皎依自然也有感觉。 不过她没打算回应，也不打算跟傅定泗说话。 “哥，我们进去吧。”宁皎依拽了一把宁绥和的胳膊，然后又看向了吴鸣，笑着对他说：“一起。” 吴鸣微微颔首，“好，一起吧。” 说完，吴鸣又跟傅定泗打招呼：“傅先生，我们先进去了。” 他说，我们。 听到这个泾渭分明的称呼，傅定泗内心更加不爽了。 他眼底的怨气根本藏不住，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宁皎依看。 宁皎依感受到了他的怨气，不过她并不能理解傅定泗的怨气从何而来。 因为看到她跟吴鸣说话了？ 那他这个前夫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一点儿。 傅定泗不知道如何开口跟宁皎依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了。 肖然站在原地干着急却想不出什么办法。 最后，他也只能对傅定泗说：“傅总，我们也进去吧。” 傅定泗没理会肖然，但还是走进酒店了。 肖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 走进宴会厅之后，吴鸣就去应酬别人了，剩下了宁皎依和宁元寿站在一起。 宁皎依在甜品区停下来拿了一块儿提拉米苏，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着。 蛋糕吃了几口，又看到了傅定泗走进宴会厅的身影。 宁皎依盯着傅定泗看了几秒，然后转头问宁绥和：“你怎么不早说他也过来？” 宁绥和无辜地耸耸肩膀，“我哪儿知道，据我所知这种场合平时都是傅揽淮来的，可能他今天抽风吧。” 宁皎依：“……” 宁绥和的这个推测很有道理，毕竟傅定泗最近确实经常抽风。 也是，他脑子动过几次手术，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问题了。 宁皎依告诉自己，她得大方一点儿，不能跟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 “啧，人模狗样的。”宁绥和瞧着傅定泗西装革履的样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没想到他今天临走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让他打扮得好看一点儿，这小子竟然还真的换了一套新西装。 够闷骚的啊。 宁绥和觉得傅定泗这个行为就像是那种要出去跟暗恋的女孩子约会的小男生，实在是幼稚又好笑。 倒不是说这个行为有多夸张，只是……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还这么“清纯”，难免让人感慨。 宁皎依听到宁绥和这句感叹之后，又朝傅定泗那边看了一眼。 可不是么，确实是人模狗样的。 他身上那套西装是纯黑色的，非常贴合他的身材。 手术之后他似乎就一直是寸头了，头发只有两三厘米。 这个发型将他的气质衬得更加高冷了，配上他面无表情的脸，有种亦正亦邪的帅气。 他个头高，身子挺拔，走路的时候气场也很强大。 气质这个东西真是天生，哪怕他话很少，站在人群中，依然是焦点。 “我发现他剃这个发型还挺帅的，你觉得呢？”宁绥和随意地跟宁皎依聊了起来。 宁皎依“唔”了一声，抬起手往嘴里送了一口提拉米苏，而后漫不经心地开口：“还行吧。” “他今天晚上过来，可把不少人给吓到了。你瞧瞧那些小姑娘，路过的时候都得偷看他几眼。”宁绥和失笑，“他真是会招蜂引蝶。” “一直都这样，谁不喜欢帅的呀。”宁皎依当然也有看到那些小姑娘双眼放光的样子，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吧。 宁绥和看到宁皎依这么淡定，心里默默给傅定泗点了一根蜡。 看起来，宁皎依是真不在意这些了。 但凡有一点儿在意，都不可能表现得这么淡定吧？ 傅定泗还是自求多福吧。 “唐老板来了。”宁皎依的目光一直盯着宴会厅的入口。 看到唐潇的身影出现之后，宁皎依马上放下了手里的甜品盘，“走吧，给我介绍一下。” 宁绥和带着宁皎依到了唐潇那边。 宁家虽然没有涉猎文化娱乐行业，但在传统行业的地位是无法撼动的。 唐潇跟宁绥和之前有过赞助合作，两个人也算是朋友了。 当然了，唐潇对宁皎依这个宁家的三小姐也有所耳闻，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唐总，好久不见。”宁绥和笑着跟唐潇问了一声好，然后给唐潇介绍宁皎依：“这是我妹妹，宁皎依，是服装设计师，有自己的品牌和工作室。” “是宁三小姐吧，以前有听说过，久仰大名了。”唐潇笑着朝宁皎依伸出手，“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这是宁皎依最想从唐潇口中听到的话了。 她笑着将手递上去，跟唐潇握手，然后又说：“那我就先提前期待一下跟唐老板的合作了。唐老板深谋远虑，目光长远，旗下的艺人个个都是精英。” 唐潇被宁皎依夸得笑容更加灿烂了，“宁小姐过奖了，只是小打小闹，凑巧赶上了风口而已。” 宁皎依：“唐老板太谦虚啦，我工作室好多小姑娘都喜欢你们公司的艺人呢，还是您有眼光。” 宁皎依毕竟也在圈内混了很多年了，社交场合该说的这些话，她都是信手拈来。 ** 傅定泗进入宴会厅之后，就一直在盯着宁皎依的方向看。 虽然不少人上来跟他打招呼，但他都表现得很冷漠，兴趣缺缺的样子。 他身上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那些想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看到他这样子，也被吓得却步了。 总觉得惹得他不高兴就会被他用眼神杀死…… 傅定泗看到了宁皎依和唐潇握手。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 呵，握了三十秒。 只是基本的打招呼而已，有必要这么久吗？ 傅定泗越看越觉得看不下去。 宁皎依这边跟唐潇聊了几句，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宁皎依的目的差不多也达成了。 “那你们先聊，我去洗手间。”宁皎依没打算在宴会厅里头多呆。 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让宁绥和介绍她和唐潇认识。 唐潇这个人太忙了，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有在这种场合才能打照面了。 宁绥和肯定还有其他的社交要进行，宁皎依也不打算耽搁他的时间。 打了个招呼，宁皎依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傅定泗看到这一幕之后，立马跟了上去。 203：我要跟你复婚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洗手间是八卦的聚集地。 这句话能在江湖上流传开，必然是因为这件事情发生的频次很高。 比如现在—— 威斯汀的洗手间和更衣室是在一起的。 洗手间走出去就是更衣室和补妆间，补妆间里这会儿聚集了几个女人，正在津津有味儿地聊着八卦。 宁皎依刚要走出去，正好就听见了。 “傅定泗真的好帅啊，我发现他这次回国之后更帅了。” “是啊，就是太不近人情了，跟他说话都不回一句，这也太难勾搭了吧……你们说，他是不是离婚之后厌女了啊？” “对了对了，说到这个事情，你们刚才看到了吗，他前妻也到了，好像是跟宁总一起来的，被带着见了好几个男人，该不会是带她来相亲的吧？” “我真是搞不懂了，放着傅总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她怎么想的啊？要是我，管他怎么样就是不离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中一个人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这两个人结婚就闹得难看，当时傅总还是宁家那个私生女的男朋友呢，就前段时间刚刚跟杨晟离婚的那个。” “宁皎依看不惯宁晚晚，宁晚晚之前正好得了血液病，你说狗血不，正好宁皎依的骨髓配型能救她，后来傅定泗为了救宁晚晚，被迫娶了宁老三……” “这事儿我有印象，你不提我都忘了！” “原来是这样吗？那他们两个人离婚也正常了，傅定泗这种男人怎么可能被人拿捏一辈子……” “后来离婚应该是女方提的，感觉是玩腻了一脚把人踹了。所以我猜他是受了情伤，厌女了。” ……… 宁皎依听着她们几个人的讨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补妆间的几个人纷纷看向了她。 背后嚼舌根被八卦当事人撞上，这种事情真是尴尬得不行。 那几个人立马停止了讨论，干笑着看着宁皎依。本来以为宁皎依会生气，或者是质问她们。 可是，宁皎依却像没事儿人一样走了上来，她从包里拿出了粉饼和口红，走到了镜子前。 宁皎依一边补妆，一边笑着问：“怎么不继续说啦？我正听着起劲儿呢！” 众人：“……” 这气氛真是诡异。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着，思量着自己得罪不起宁家，纷纷出来跟宁皎依道歉。 “实在是对不起，宁小姐，那些都是我道听途说听来的，我没别的意思……” “没事儿啊，你说得都挺对的。”宁皎依笑着摇摇头，“当初本来就是我逼他跟我结婚的，这个大家都知道啊，不是什么秘密啦。” 众人：“……” 她态度要不要这么乐观。 虽然她看起来很大方又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她们还是脊背发凉。 这态度……好像比直接发脾气还要诡异呢。 “宁小姐，您慢慢补妆，我们先走了。”其中一个人鼓足勇气站出来跟宁皎依说再见。 宁皎依点点头，“好啊，拜拜。” 一分钟不到，补妆间就没人了。 宁皎依拿出了口红补唇妆，想着刚刚她们的讨论，还是想笑。 原来江湖上是这么说傅定泗的？ 厌女？这个词儿还挺新鲜的。 不过宁皎依觉得，傅定泗那黑脸的劲儿，倒不是厌女，他应该是厌人才对。 对谁都是一张冷脸，成天跟他在一起工作的人可真够倒霉的。 瞧瞧肖然，估计都得被他虐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 傅定泗一直站在洗手间门口，走廊里没什么人，刚刚那群女人嚼舌根的话，他也听到了。 当然，他也听见了宁皎依的那些话。 他本来觉得宁皎依脾气不好，听到别人嚼舌根肯定会不开心。 谁曾想到，宁皎依不仅没有不开心，竟然还坦然地承认了？ 而且，她说话的语气那么轻快…… 她对八卦她的人竟然都有这么好的脾气，对他却是又打又骂。 想到这里，傅定泗又是一阵委屈。 好歹他们之前在一起过，难道在她心里，他连陌生人都比不了了？ 傅定泗四处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 他脑袋一热，直接迈步走进了女洗手间。 宁皎依刚刚画完口红，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从镜子里看过去。 看到傅定泗站在她身后时，宁皎依吓得尖叫了一声，手里的口红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妈的——” 宁皎依看到掉在地板上膏体摔断裂的口红，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上月刚买的限量色，涂了不到五次，就这么被傅定泗给毁了。 她现在很想动手打人。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口红，大概猜到了宁皎依生气的原因。 “我会赔给你。”傅定泗说。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这么说，宁皎依火气更大了。 她凶巴巴地瞪了傅定泗一眼，咬着牙骂他：“你懂个屁！脑子有问题吧你？这里是女洗手间，你他妈进来干什么？” “我找你。”傅定泗有问必答，而且回答问题的态度也很认真：“你不理我，我只能来这里找你。” 宁皎依：“……” 他妈的他还很有理是吧？ “行，那傅总，您找我什么事儿？”宁皎依撩了一把头发，倚着洗手台站着，仰起头来看着对面的男人。 宁绥和那话真没说错，傅定泗现在就是人模狗样。 穿西装的样子确实帅，看得人移不开眼。 但做出来的事情……那也是真的狗。 傅定泗站在对面看着宁皎依撩头发的动作，喉咙里莫名涌起了一阵燥热。 他定定地看着她，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抹胸款，肩膀和脖颈全部露了出来。 她刚刚一撩头发，更是显得性感十足。 她皮肤太白了，又白又嫩，在灯光的照耀下，简直是在发光。 傅定泗盯着她的胸口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宁皎依的眼底。 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傅定泗这个眼神代表什么意思，宁皎依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宁皎依更是要忍不住骂一句傅定泗禽兽。 她刚刚随便撩个头发，他至不至于？ “既然傅总这么喜欢女洗手间那就一个人待着吧，我不奉陪了。”宁皎依又不傻，她不可能留在这里等着傅定泗发疯。 宁皎依这边刚准备溜之大吉，傅定泗直接上来将她抵在了洗手池前，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体量测，高大的身躯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 “滚开。”宁皎依提高了声音警告傅定泗：“我今天也穿了高跟鞋——” 她话刚说完，傅定泗突然抬起腿来压住了她的膝盖。 这下，她是彻底动弹不得了。 妈的，他还学会提前防备了！ 宁皎依愤恨不平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现在死缠烂打是怎么回事儿。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成功制服宁皎依之后，傅定泗终于开口对她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宁皎依：“我没有跟前夫约饭的习惯。” 傅定泗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不过，宁皎依读懂了他的眼神—— 他是在告诉她，如果不答应，就一直耗在这里。 宁皎依的语气冷了下来，“前夫，提醒你一句，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傅定泗：“你不是也威胁我娶了你吗，我威胁你一起吃个饭，算扯平了。” 宁皎依：“……” 靠，她竟然被傅定泗噎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不科学。 “傅定泗，你是不是有病？”宁皎依不耐烦地对他说，“离婚是什么概念懂不懂，我虽然没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但也没有跟你当朋友的计划，你有这时间做点儿别的事情多好。” “我没要跟你当朋友。”傅定泗纠正了宁皎依的话。 宁皎依：“ok，你没这个想法最好，我确实也没兴趣跟你当朋友。” 宁皎依刚刚在因为傅定泗的这句话欣慰时，突然又听到他说：“我要跟你复婚。” “你直接做梦来得容易一些。”宁皎依冷笑，“我从来不吃回头草，滚开，再不松手我叫人了！” 宁皎依再次对傅定泗发出了警告。 不过……显然是没什么作用。 傅定泗还是压着她，岿然不动，甚至还又往前贴了一些。 虽然没有什么过分侵犯的动作，但宁皎依还是十分地不爽。 行，不放是吧？ “来人！保安在不在！救命啊！有人性、骚扰！” 宁皎依可不是那种嘴巴上说说吓唬人的，她说会喊人，就真的会喊。 走廊里是有保安巡逻的，这种场合，每个角落都得确保百分百的安全。 保安听到这边有人喊性骚扰，马上就冲进来了。 傅定泗也是没想到宁皎依竟然真的会喊。 保安冲进来之后，傅定泗有些尴尬。 “是谁，谁在性、骚扰？跟我走一趟！” 保安刚进来就看到了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压在洗手池上的画面。 他也没来得及看这两个人是谁，直接拿着防狼棒上去对准了男人，迅速将他制服。 宁皎依再回过神的时候，傅定泗已经被保安钳制住了。 她扬起下巴看了傅定泗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笑容里带了几分得意。 “小姐，您没事儿吧？”保安问宁皎依。 宁皎依摇摇头，“谢了。”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姐您放心，我现在就去联系人调取监控报/警，对于这种骚扰的行为，我们绝对零容忍，一定会让他付出……呃，傅总？怎么是您？” 保安正义正言辞地跟宁皎依保证着一定会追究这件事情给她一个交代。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傅定泗的那张脸。 这张脸，天天在经济新闻里看，谁会不认识？ 谁不知道傅定泗这个人有多高冷，这种人，怎么可能性骚扰呢？ 傅定泗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保安被吓得木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他竟然用防狼棒击了傅定泗，而且还对他动了手，差点儿把人绑起来！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报/警，让警/察带走他…… 完了完了，得罪了傅定泗，他以后怕是没得混了。 保安顿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他看向了宁皎依，心想着，这是何方神圣啊，竟然敢这么跟傅定泗对峙。 她还想不想混了？保安赶紧松开了傅定泗，跟他道歉：“傅总，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说完，他又看向了宁皎依：“这位小姐，这件事情肯定有误会，傅总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性骚扰你呢！” 宁皎依：“……” 这位大哥还真是一株优秀的墙头草。 宁皎依懒得说话了，拎起包就走了。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让傅定泗松手，现在目的达到了，她懒得管接下来的事情。 宁皎依这一走，傅定泗冷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保安。 保安被傅定泗这一眼看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傅、傅总……” 傅定泗没理他，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口红，低头捡了起来，盖上了盖子，接着也离开了洗手间。 ** 宁皎依从洗手间出来之后，便走到了甜品台前继续吃东西。 刚刚傅定泗的纠缠虽然让她有点儿烦，但并没有太影响到她的心情。 宁皎依在甜品台前吃着蛋糕的时候，宁绥和正好应酬完过来了。 “我再带你认识几个人？”宁绥和问，“在这里会不会无聊？” 宁皎依笑着摆摆手，“不无聊啊，刚被骚扰过。” 宁绥和一听这话，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谁骚扰你的？” “前夫啊。”宁皎依把嘴里的布丁咽下去，“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刚我从洗手间出来补妆的时候，他突然进女洗手间了，还毁了我一只限量色的口红。” 宁绥和拧眉：“他做什么了？” 嘴上这么问着，其实宁绥和心里已经把傅定泗吐槽得渣都不剩了。 他真的是有魄力用不到刀刃儿上，在宴会厅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机会跟宁皎依说话，他非不，非得跟着去洗手间。 而且还进女洗手间，他也不怕被人看见了当成猥琐的死变态。 “能做什么，骚扰呗。”宁皎依想了一下，傅定泗那行为真的算得上骚扰了，虽然说不算太夸张，但已经让她不舒服了。 最重要的是：“他进去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我口红掉了，折了。” 提起口红这件事儿，宁皎依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宁皎依一直都对口红香水很珍惜，她在这方面跟大部分的女人差不多。 什么限量色限量款，她是找关系也得买到的。 宁绥和太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从来都不敢碰宁皎依的化妆台，他觉得她是真的会翻脸的。 这次傅定泗办的这事儿，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宁绥和思忖了一会儿，拍拍宁皎依的肩膀，“行了，先别气了，你把牌子和色号给我，我让人帮你再买一支。” “买不到了吧应该。”宁皎依说，“刚开售几个小时候就卖光了，现在价格被炒上天了。” “傅定泗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宁皎依越说越窝火。 宁绥和：“……” **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傅定泗现在深刻地诠释了这句话。 傅定泗走了很久，他离开的期间，不少人都上来询问傅定泗去哪里了。 肖然哪里知道？只能先替傅定泗应酬着。 后来他终于看到了傅定泗出来。一见到傅定泗的身影，肖然立马走了上去。 “傅总，那边刘总和张总都来找你，说是要……诶，傅总，这是什么？” 肖然话刚说了一半，傅定泗突然拿起手里的东西举到了他眼前。 肖然盯着那东西看了一会儿，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这是……口红？” 傅定泗：“拿着。” 肖然：“？？” 为什么要送他口红？ 他看起来像有异装癖吗？ “去买一支一模一样的回来。”傅定泗看到肖然疑惑的眼神之后，大发慈悲地给他解惑。 肖然马上理解了，他接过了口红，“好的，傅总，我去问问。” “不管用什么办法，尽快。”傅定泗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肖然有些好奇：“这不是已经有一支了吗？傅总您这是……” “坏了。”傅定泗难得有回答他问题的耐心。 肖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剩下的他已经不用问了，能让傅定泗这么上心的，肯定是宁皎依的事儿嘛。 想到这里，肖然又朝着宁皎依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瞧过去，正好看到吴鸣停在了宁皎依面前。 肖然立马扶额，然后偷偷观察起了傅定泗的表情。 傅定泗见肖然露出这种表情，便朝着对面看了过去。 接着，他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 宁皎依看到吴鸣之后笑得很开心，看起来是很欢迎他过去。 再想想她刚刚看见他的那个表情…… 傅定泗内心十分地不爽。 肖然观察了一下傅定泗的表情之后，斗胆说：“傅总，要不您也上去……哎？” 肖然话还没说完，傅定泗已经朝着甜品台那边去了。 肖然看着傅定泗的背影，眼底多了几分欣慰—— 他们家傅总，可终于学会主动了。 追女人本来就是要这样，要是像他之前那样端着，老婆早就跟人跑了无数次了。 ……… “你看起来好像很喜欢吃甜品，正好我知道大学城那边有一家甜品店不错，改天带你去试试？”吴鸣很会找话题，每次聊的内容都是宁皎依感兴趣的。 “大学城那边儿我熟啊，哪家？说不定我去过呢。”宁皎依笑着接过吴鸣的话，朝着他挑挑眉：“我以前在那边读书呢。” “也对，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记这个了。”吴鸣说了餐厅的名字，“是不是经常去？” “这家还真没去过。”宁皎依回忆了一下，“搞不好是新开的，既然你说不错，那就去试试吧。” “好，那我们下周末也有——傅总？” 吴鸣话说到一半时，就看到傅定泗走上来了。 吴鸣有些惊讶，但还是颇有礼貌地喊了他一声。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之后，脑袋里只剩下了四个字：阴魂不散。 他不是很高冷的吗，现在怎么跟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口红我会赔给你。”傅定泗压根儿就没理吴鸣，直接看向了宁皎依。 宁皎依本来就在因为口红的事儿不开心，吃了一会儿甜品之后，心情刚刚有所好转，哪知傅定泗又提起了这件事儿。 宁皎依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把手里的甜品糊到傅定泗脸上的冲动。 她挤出一个微笑：“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傅总您要是真觉得做得错了，那就离我远点儿，谢了。” “我没做错。”傅定泗说，“明天一起吃饭。” “哈哈，真不巧。”宁皎依放下盘子，一把挽住了吴鸣的胳膊，“明儿我跟吴鸣约好了，没空哈。”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挽住吴鸣的胳膊时，手立即收成了拳头。 他咬了咬牙，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那就后天。” “后天也不行，我回家陪我爷爷呢，傅总约别人吧。”宁皎依抬起手来指了指空气，“这宴会厅里多的是想要跟傅总一块儿吃饭的人。” 傅定泗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带了几分灼热：“但是我只想跟你吃。” 宁皎依：“……” 你他妈真是个神经病！ 这句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下去了。 场合不对，她总不能因为一个傅定泗就不要自己的形象了。 “那就非常抱歉了啊傅总，我并不想跟你吃饭，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您自便。”宁皎依用最后一点儿耐心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就拉着吴鸣走了。 傅定泗被晾在了原地，只能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 宁皎依不想在宴会厅呆了，就这么拉着吴鸣走到了外面的露台上。 停下来之后，宁皎依方才松开了吴鸣。 她侧目看了一眼吴鸣，主动开口和他道歉：“抱歉，刚才利用了你一把。” “没关系。”吴鸣对这件事情倒是不怎么介意。 毕竟被宁皎依挽了一把，平时可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吴鸣扶着栏杆站在宁皎依身边，看着她的长发被风吹动，露出了一张精致完美的脸蛋儿。 她是真的很美，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挑不出来任何瑕疵。 气质和韵味也是一绝。 她不但有美丽的外表，还有聪明的头脑。 这样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呢？ 傅定泗对宁皎依纠缠，吴鸣完全能够理解。 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关键其实并不在傅定泗，而在宁皎依。 “傅总看起来是想跟你和好，你怎么想的？”吴鸣问起了宁皎依的想法。 “好马不吃回头草。”宁皎依这话说得没有任何犹豫，“况且，我跟他之间本来就挺复杂的，我俩不合适，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我问的不是这个。”吴鸣无奈地笑笑，“其实我是想问，你对他的感觉。” 宁皎依：“……” 吴鸣太犀利了，一个问题问得她说不出话了。 “你刚才说的是你跟他不合适，在一起也不会幸福，这些是客观外在条件，我问的是你的主观意识。当然了，你有权利不回答，毕竟这是你的个人隐私。” 吴鸣在这件事情上很讲道理，并没有要追着宁皎依一直问下去。 “我的主观意识啊……”宁皎依看着对面的夜景，红唇轻轻扯了一下，“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没关系，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时间还很多。”吴鸣拍拍她的肩膀，“现在我们先聊点儿开心的，明天你订了哪家餐厅？” ** 宴会厅内，宁绥和见宁皎依走了，便走到了傅定泗面前。 宁绥和这边刚停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了傅定泗怨气十足的声音。 “你不是要帮我，为什么还让吴鸣跟她说话？” 宁绥和：“……” 这他妈是什么逻辑。 要帮他就不能让吴鸣跟宁皎依说话了？ “你他妈以为小学生吵架呢，还站队？”宁绥和朝着傅定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先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儿！” 傅定泗：“我怎么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西装，“我不是已经按照你说的打扮好了吗？” 宁绥和再次翻白眼，“你刚才去女洗手间做什么，外面光明正大地跟她说话不行是吗，非得搞个猥琐尾随。还有——！” 宁绥和停顿了一下，“你还把她的口红弄坏了？我跟你说傅定泗，她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我乱动一下她都跟我急。” “巧了，你毁掉的正好是她前几个月托关系才买到的限量色，现在有市无价，她现在估计想打爆你的狗头。” 宁绥和回忆了一下宁皎依刚刚咬牙切齿那个表情，他完全相信宁皎依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傅定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宁绥和这样警告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想象了一下宁皎依用高跟鞋砸他脑袋的画面。 “我会赔给她的。”傅定泗故作淡定地对宁绥和说，“我已经让肖然去买了。” 宁绥和：“呵呵，你最好祈祷他买得到。” 傅定泗：“我有钱。” 宁绥和直接骂人：“……但是你他妈没脑子！” 傅定泗：“……” “我现在真后悔答应帮你忙，简直就是拉低自己的智商。”宁绥和对他说，“你还是适合孤独终老。” 傅定泗：“什么意思，你不帮我了？” 宁绥和：“你他妈还是先把口红这件事儿解决了再说吧。” 傅定泗：“嗯，我不是说了吗，让肖然去买了，他会尽快。” 宁绥和更无语了，听他这语气，他还觉得自己运筹帷幄掌控一切了是吗？ 宁绥和正准备继续吐槽，又听到傅定泗问：“她跟吴鸣很好吗？” “是挺好的，你自己没长眼睛吗？”宁绥和故意刺激傅定泗，“人吴鸣的情商可比你高了不止两三档，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哪儿像你。” “她也喜欢吴鸣？”傅定泗果然被刺激到了，问问题的口吻又变得很哀怨，而且阴阳怪气的。 “现在不喜欢，不过再相处一段时间就说不定了。”宁绥和拍了一下傅定泗的肩膀，“你就自求多福吧。” “不行。”傅定泗不讲理，他摁住了宁绥和的手：“你说了要帮我的。” 宁绥和：“别提这个，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说要帮你。我今儿帮你把人带过来了，你做了什么？去女洗手间围堵，你说你自己像不像变态？” “变态就算了，还毁了她的口红，你说我帮你有什么用？我再帮你也没办法提升你的情商，你不如回炉重造。” 傅定泗被宁绥和说得哽住了。 他之前一直没意识到，口红的事儿竟然能这么严重。 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不死心地问宁绥和：“口红真的那么重要？” “你是不是没看过网上段子？”宁绥和直接给傅定泗做了个类比，“要是有人把你正准备签的百年一遇的大合同给撕毁了，你什么想法？” 傅定泗：“……” 竟然这么严重的吗？ “自求多福吧你。”宁绥和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傅定泗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 周末两天，傅定泗都在因为口红的事儿烦心。 起初他是真的没有把买口红这件事儿想得太难， 没想到，肖然花了两天的功夫，居然都找不到一支一模一样的。 后来还是傅于江找了关系，找到了一个专门倒卖限量色的代购，这才花了大价钱买下来。 傅于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还特意过来调侃了傅定泗几句。 傅定泗当时注意力都在口红上，面对傅于江的调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 买到这支口红，用了四天的时间。 周三下午，傅定泗拿着口红开车来到了孚宁。 他将口红盒子揣到兜里，下车，走进了办公楼。 孚宁的人都认识傅定泗，看到他出现在这边的时候，前台的人都愣住了。 不知道该不该拦。 傅定泗太久没来过孚宁了，而且他跟宁皎依已经离婚了，按理说怎么着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其实是该拦着一点儿的，毕竟他现在算得上是无关紧要的人。 但傅定泗身份摆在那里，也没有几个人真的敢拦他。 谢顾正好买咖啡回来，一进来就看到了傅定泗。 前台瞧见谢顾之后，忙说：“谢助理，傅先生要见宁总。” 谢顾“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打算把宁皎依追回来这件事儿，谢顾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宁绥和答应了傅定泗要帮他的忙。 当然了，宁绥和也跟她吐槽过傅定泗的情商。 谢顾想，傅定泗今天来找宁皎依，估计也是为了口红的事儿吧。 “傅先生，您要见宁总吗？”谢顾问。 傅定泗并不记得谢顾，但他还是朝谢顾点点头。 “麻烦你带我过去。” 谢顾微微颔首，“您跟我来。” “你们要做什么？”谢顾敢刚刚带着傅定泗走了几步，就被嘉陵拦下来了。 嘉陵原本是在设计室的，刚刚有几个人进去给她送东西的时候说傅定泗来了，嘉陵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出来了。 看到谢顾带着傅定泗往宁皎依的办公室走，嘉陵便直接拦了下来。 宁皎依不想看到傅定泗，这一点，嘉陵是可以肯定的。 傅定泗再一次从嘉陵脸上看到了那种护犊子的表情。 被嘉陵这么看着，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好像他出现在宁皎依面前就会危害到她的性命。 傅定泗不太明白嘉陵为什么会这么防备着他。 “我找她有事儿。”傅定泗看向嘉陵，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解释了。 嘉陵却还是不动，就这么瞧着他。 傅定泗：“……” “嘉陵姐，要不然去问问宁总？”谢顾提醒了一句。 “你找她什么事儿，我可以帮你——” “这是怎么了？”嘉陵这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皎依的声音打断了。 宁皎依本来是要去设计室的，谁知道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了大家都站起来看着什么热闹。 她一边问一边看过去，然后就瞧见了傅定泗，以及站在他对面跟他对峙的嘉陵。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之后，表情一变。 她快步走上前，停在了嘉陵身边，抬头扫了傅定泗一眼：“你来做什么？” “你要在这里说？”傅定泗四处看了看，这会儿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宁皎依自然也知道这不是说事儿的地方。 但是，她也没打算带傅定泗去她的办公室。 想了想，宁皎依对谢顾说：“带傅先生去会客厅。” 谢顾：“好的。” 傅先生啊？ 啧，这称呼还真是生疏。 看起来傅定泗是真的把宁皎依惹到了。 “傅先生，您跟我来。”谢顾在前面带路，带着傅定泗朝会客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定泗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宁皎依。 ……… “你真要单独跟他见面？”嘉陵有些担心宁皎依的状况，“我怕你——” “没事儿，在我的地盘，他也做不了什么。”宁皎依说，“我要是不去见他，他估计耗在这里不会走了，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 宁皎依知道嘉陵在担心什么，她拍了拍嘉陵的肩膀，“我先过去了。” 嘉陵还是不太放心，“那你自己小心。” ** 宁皎依来到会客厅时，傅定泗已经坐下来了，谢顾在旁边儿站着。 宁皎依进来之后，笑着对谢顾说：“去倒两杯咖啡过来。” 谢顾：“好的。” 谢顾说完就走了，会客厅里只剩下了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 宁皎依在傅定泗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表情很坦然也很淡定，并且没有给他多余的一个眼神。 倒是傅定泗，自打坐下来之后就一直盯着她不放。 谢顾动作很快，把咖啡上来之后就先闪人了。 宁皎依端起咖啡来抿了一口，看向傅定泗，声音里隐约带了几分不耐烦：“有事儿就说，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舔了一下嘴唇。 看到这一幕之后，傅定泗喉咙有些紧，紧接着身体里窜起了一股燥热。 他当然知道这股冲动从何而来—— 傅定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了那支口红，推到了她面前。 “赔给你的。”他说。 宁皎依也没清高地说不要，她拿起口红来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毫不客气地拆开了包装，发现确实是一支全新的限量色。 没想到傅定泗竟然搞到了？ 这口红现在价格翻了几十倍，他估计没少花冤枉钱。 当然了，宁皎依也不会替他心疼钱。 “你来就是为了送这个的？”宁皎依将口红盖子盖好，随口问他。 傅定泗：“嗯。” “嗯，那我收下了，没什么事儿你可以走了。”宁皎依给傅定泗下了逐客令。 傅定泗万万没想到宁皎依竟然这么干脆，几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跟他说。 他停在原地不肯动，就这么看着她：“口红很难买，我找了很多关系才买到。” 宁皎依：“哦，然后呢？” 好像完全没有被他打动的样子。 傅定泗说：“周末一起吃饭吧。” 宁皎依：“为什么？” 傅定泗：“我给你买到了很难买的口红。” 宁皎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拜托，傅总。这不叫你给我买，是你弄坏了我的口红，赔我一支新的，损坏别人的东西要赔偿，这是你应该做的，别说得好像你帮了我什么忙似的。” 没想到，傅定泗这次脑子倒是转得很快，“那我赔礼道歉，请你吃饭。” 宁皎依没料到傅定泗今天突然开了窍，她被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没空，你也看见了，我很忙。” 傅定泗：“那等你有时间。” 宁皎依：“不好意思了，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很忙，你可能不知道，我工作室马上要开发布会，现在在找赞助商呢，我每天都有约。” 傅定泗：“……” 成功把傅定泗堵到无话可说，宁皎依再度对他下了逐客令：“所以现在傅总能走了吗，我真挺忙的，没空跟你耗时间。” “你说你没时间，”傅定泗不服气，“那你为什么还跟吴鸣吃饭？” 204：糖衣炮弹 宁皎依刚刚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借口。 什么没时间，要找赞助……其实都是幌子。 孚宁这个情况，哪里需要她大费周章拉赞助的？ 且不说宁氏，但是谨诺那边的资金就够她用了。 宁皎依没想到傅定泗现在还多了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 正常人在听到这里之后是绝对不会再往下问了，这话确实是借口，但大家心里都有数，谁会自讨没趣到这种程度啊？ 哦，傅定泗会。 “因为我跟他是朋友，对朋友肯定是有时间的。”宁皎依笑着说，“而且他是我家老爷子相中的孙女婿，我答应了我家老爷子要跟他发展发展。” “你喜欢他？”傅定泗又挤出了一个问题。 “目前不喜欢，不过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宁皎依的态度特别坦然，她并非为了刺激定泗才这么说。 “你不能喜欢他。”傅定泗强势地命令着宁皎依。 旁人看到他这样说话，大概会有所忌惮。 可宁皎依是谁？ 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甚至，宁皎依还不屑地笑了起来：“你说不能就不能？为什么？” 傅定泗：“你不知道为什么？” 宁皎依：“让我猜猜，你见不得前妻比你先一步找到第二春？” 傅定泗：“……”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宁皎依又道：“那简单啊，你先找一个公开，我给你留个面子。” 傅定泗：“谁说我要找了？” 宁皎依耸耸肩膀，“那傅总您说说您到底想怎么样吧。” 傅定泗：“想请你吃饭。” 艹！宁皎依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差点儿就对着他爆粗口了。 怎么绕来绕去又他妈绕回这个问题了？ “看来傅总对请我这个前妻吃饭很执着啊，行，行。”宁皎依怒极反笑，“那就今天晚上吧，我请你吃，这顿饭吃完，劳烦傅总别来骚扰我了，真的很烦人。” “你答应了？”傅定泗直接无视了后半句，只选择性地听见了宁皎依说要跟他一起吃饭。 他虽然没表现得很兴奋，但是眼睛明显比刚刚亮了不少。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那走吧。” ……… 宁皎依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去跟傅定泗一块儿吃饭。 她刚一回来，嘉陵就跟着进来了。 “没事儿吧？他找你到底什么事儿？”嘉陵拉住宁皎依的胳膊看了一会儿。 “来赔口红的。”宁皎依晃了晃手里的新口红。 嘉陵咋舌：“他还真买到了？” 宁皎依：“本事大呗。” 嘉陵：“确实。不过你这是要去哪里？” 宁皎依：“出去跟他吃饭。” 嘉陵：“……？” 嘉陵那表情明显就是在问她：你打算跟他和好了？ 宁皎依看出了她的意思，摆摆手：“他最近一直在以请吃饭为理由骚扰我，我跟他吃个饭，把他打发了。” 打发…… 嘉陵听到这个词儿有点儿想笑。 怎么听着跟应付乞丐似的。 “那你小心一点儿，注意安全。”嘉陵提醒了宁皎依一句。 宁皎依笑了笑，“他不敢。” 嘉陵：“那可不一定，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的。总之你小心，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宁皎依：“ok，我先去了，今天晚上你们早点儿下班。” ……… 宁皎依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傅定泗给肖然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去打听一下孚宁过段时间时装秀的赞助的事儿。 肖然那边其实早就打听过这事儿了，傅定泗一问，肖然马上就把资料发来了。 傅定泗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才发现，宁皎依竟然真的在找赞助商。 这一点，有些出乎意料。 傅定泗看完资料之后，直接对肖然说：“查查需要多少钱，明天我去财务部签单子。” 傅定泗发完这条消息，正好听到宁皎依的脚步声。 他马上收起了手机，朝着会客厅门外看了过去。 宁皎依这会儿已经拎着包过来了。 她今天穿着一身裸粉色的职业套装，手里拎着一个同色系的挎包，看起来知性又性感。 傅定泗觉得她这样子真好看，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然而，他正盯着看的时候，却听到宁皎依说：“傅总准备在这里吃外卖？” 傅定泗回过神来，立马摇摇头，起身跟上了宁皎依。 于是，工作室里的人就看到了宁皎依走在前面，傅定泗乖乖跟在后面的画面。 一直到他们两个人走出公司，大家才开始讨论起这个惊天八卦。 “宁总是不是要吃回头草了？” “我看是，哈哈哈，他俩真般配，我说什么来着，迟早会和好的。” “我怎么觉得傅总好怂啊，宁总真女王，他跟个小弟似的在后面跟着。” “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是他要追我们宁总，他当然得屁颠屁颠跟上了，就算宁总跟他和好，也得好好虐他一顿，谁让他之前那么欺负我们宁总的！” “好啦好啦，赶紧干活儿吧，别八卦啦！”谢顾听不下去他们的八卦了，赶紧出来提醒大家好好工作。 ** 宁皎依一路走出了办公楼。 从电梯出来之后，宁皎依拿出了钥匙准备去开车。 然而，傅定泗却突然绕上来堵在了她面前。 宁皎依不耐烦：“又怎么了？” 傅定泗说：“我开车了。” 宁皎依：“那你去开你的车，我在前面带路。” 傅定泗：“你可以坐我的车。” 宁皎依：“没兴趣。” 傅定泗停下来想了一会儿，然后勉为其难地说：“那我坐你的车也可以。” “我不可以。”宁皎依差点儿骂娘，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傅定泗警告他：“你再得寸进尺就滚。”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竟然多出了几分委屈。 宁皎依最初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是真的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那样子，就像一只被主人训斥之后的宠物犬。 宁皎依试着想了一下傅定泗变成狗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竟然觉得挺好笑的。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定泗完全没搞明白宁皎依为什么笑：“……” “芒山路，89号院。”宁皎依说了地址，然后就绕过傅定泗去开车了。 傅定泗反应过来之后，马上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去开车。 ……… 这一路，傅定泗都跟在宁皎依车后面。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两人先后将车停在了餐厅门口。 这家餐厅是宁皎依之前经常过来的，服务生已经认识她了。 宁皎依进门之后选了自己最常坐的那个位置，傅定泗跟上来，在她对面坐下。 服务生送上了菜单，宁皎依压根儿就没问傅定泗，自顾自地开始点菜。 傅定泗没吭声，就这么看着宁皎依。 宁皎依点餐的时候，傅定泗默默地记下了她的口味。 她好像很喜欢牛肉。 傅定泗想，他接下来可以去问问名城有哪家餐厅的牛肉比较好吃，下次可以带她过去。 “我点完了，你点吧。”宁皎依把菜单递给了傅定泗。 傅定泗摇摇头，说：“我跟你一样。” 宁皎依：“哦，那随便。” 说完，她就吩咐服务生收走菜单了。 傅定泗不是个擅长找话题的人，点完餐之后，他们这一桌便陷入了冷场。 宁皎依自然是没心思跟傅定泗聊的，她拿起来手机刷起了微信。 傅定泗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坐在对面看着她。 憋了好半天，傅定泗终于憋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我妈说孩子的忌日是八月九号，我能过去吗？” 提到女儿之后，宁皎依玩手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虽然对过去的事情释然了，但那个孩子，她恐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坦然相待。 女儿的忌日，差不多就在她时装秀结束的那几天。 宁皎依放下了手机，声音比之前严肃了不少：“可以，我也没说过不准你过去。你有空的话，随时都可以去。” 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有权利也有义务去祭拜。 “嗯，那到时候我联系你。”傅定泗看了一眼宁皎依的手机，“我好像没你的私人号码。” 肖然之前给他打听过宁皎依的手机号，但肖然能打听到的就是工作号。 “你打我工作号就行。”宁皎依说，“反正都一个手机。” 这话，明显是拒绝把私人号码给他。 傅定泗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这个话题结束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仍然很是诡异。 傅定泗在大脑中搜寻着话题，但是他发现他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技能。 于是，一沉默又是十几分钟。 一直到上菜，傅定泗终于找到了跟宁皎依说话的由头：“吃饭吧。”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这呆滞的样子，差点儿就笑出来。 菜都是宁皎依喜欢的，她也没客气，拿起刀叉就开始吃了。 傅定泗坐在对面看着宁皎依吃东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上菜之后他就没动，一直盯着宁皎依看。 她吃东西的时候偶尔会舔嘴唇，看得人心猿意马。 傅定泗越看越后悔—— 他现在已经搞不明白了，当初他醒来的时候究竟是为什么要那么着急跟她离婚呢？ 要是他能早点儿想通，现在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别的男人相亲了。 傅定泗实在是找不到话题聊，只能给宁绥和发微信求助。 傅定泗：我在跟她一起吃饭。 宁绥和：恭喜啊。 傅定泗：但是有个问题。 宁绥和：什么问题？ 傅定泗：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绥和：你问我？我特么又不是你的肚子里的蛔虫，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傅定泗：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宁绥和：那你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傅定泗：问了孩子忌日的事儿。 宁绥和：就这？ 傅定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宁绥和：你不打算跟她说一声你想跟她和好？你是准备憋死自己还是觉得她能猜到你的意思？ 傅定泗：我之前说过了。 宁绥和：你以为说一遍就够了？再见，我不想跟你对话了。 傅定泗：…… 隔着网线，傅定泗也感受到了宁绥和的不耐烦。 傅定泗收起了手机，再度将视线看向了对面的宁皎依。 宁皎依这会儿正在吃千层面，吃得津津有味儿的。 傅定泗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对宁皎依说：“你能不能不跟吴鸣发展。” 宁皎依正吃得起劲儿，傅定泗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直接把她给说懵了。 宁皎依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向傅定泗：“你说什么？” 傅定泗：“我说，你能不能不跟吴鸣发展。” 宁皎依：“凭什么？” 瞧瞧他这理所应当的语气，真是听得人窝火啊。 “因为……”傅定泗的手捏成了拳头，他心一横，硬着头皮说：“因为我想跟你复婚，我喜欢你。” 宁皎依：“哦。” 她听到这话没有很意外，只是冷漠地应了一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傅定泗搞不明白宁皎依的想法，有些着急：“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啊，这事儿我之前就知道了。”宁皎依耸耸肩膀，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没什么可说的，我觉得我的态度挺明显的了吧。” “你不喜欢我？”傅定泗不死心地问。 宁皎依点点头，“不然呢？” 傅定泗：“你刚才也说你不喜欢吴鸣。但是你愿意跟他发展。既然这样，就不能跟我也试一试？” “噗……你跟吴鸣比啊？”宁皎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别比，你俩不一样。” 傅定泗表情不服气，还很委屈。 他就不明白了，有什么不一样的。 吴鸣跟他年龄差不多，身高差不多，他的事业发展还比吴鸣好呢。 为什么不能比？ 宁皎依看出了傅定泗的不服气，索性就一次性跟他说清楚了：“吴鸣不是我前夫，我这个人真的没什么吃回头草的习惯。你现在失忆了，可能觉得我长得还行就想把我拐回去，又或者是不甘心我离开你还跟别人结婚。但是吧，咱俩真的不合适。” “等你想起来了以前的事儿就知道了，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开心的。” “你还没跟我在一起，怎么知道我会不开心？”傅定泗胡搅蛮缠，“你能给别人机会，也该给我机会。” “傅总。”宁皎依一字一顿地喊着他，“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当初你手术醒来的时候可是很讨厌我的，穷折腾着要跟我离婚。咱俩离了一年半，你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吗，还是说我回来名城碍着你眼了？那也没办法，我事业在这边，总不能因为跟你离婚了就什么都不要了吧。” “我后悔了。”傅定泗盯着她的眼睛，坦然承认了这件事情：“所以我要跟你复婚。” “噗……”宁皎依觉得他的话特别幼稚。 她拿起纸巾来擦了擦手，然后在傅定泗脸上捏了一把，“行了啊傅总，三十的人了，别这么幼稚行不行，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说了算的。” “我喜欢你。”傅定泗急了，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他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能不要我。” 宁皎依：“……” 他这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人看了肯定以为她是那个玩弄纯情少男感情的渣女了。 “差不多得了啊。”宁皎依将手抽回来看着他，“你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我不吃这一套。” 傅定泗这下更委屈了，“我没有装可怜。” “okok，你没有。”宁皎依摆摆手，生怕他再借题发挥，“我差不多吃饱了，今天就这样了，饭也吃了，傅总以后就别来找我了哈，前夫前妻什么的，还是得避避嫌，免得被人拍到了节外生枝。” 说完，宁皎依喊服务生：“这边买单，谢谢。” 服务生很快就上来了。 宁皎依刚刚回头准备从包里拿手机出来，傅定泗那边已经把银行卡递给了服务生。 宁皎依看到之后，对傅定泗说：“我来吧。” 傅定泗没回复她，给服务生递了一个眼神。 服务生直接刷了傅定泗的卡。 “您今天晚上一共消费四千五百六十八元，这边是回执单，您签个字。” 傅定泗接过签字笔，在消费单上签下了名字。 接着，服务生就走了。 服务生离开之后，宁皎依才对傅定泗说：“回头我让我哥把钱还给你。” 宁皎依没说把钱转他，因为怕他借此要联系方式， 她也没说亲自还钱，因为怕傅定泗借此纠缠不休。 傅定泗发现宁皎依把他的路都给堵死了。 他有些生气，直勾勾地盯着宁皎依说：“不用，下次你请我。” 宁皎依：“……我以为你能看出来我不想请你。” 傅定泗：“可是我想让你请。” 宁皎依：“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讲道理了？” 傅定泗：“是你不讲道理吧，这顿我请你，下顿你请我，别人都是这样的吧。” 宁皎依：“……” 艹。 他还用上激将法了？ 宁皎依觉得有些头疼，抬起手来揉了一把眉心。 等等，她怎么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当初她逼着傅定泗跟她结婚，逼着他给她买戒指买礼物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当时傅定泗估计比她还崩溃吧？ 那句话说得真没错，天道好轮回。 没想到，她现在也摊上这种事儿了。 “行，那我下次请你，满意了？”宁皎依拎起了包，“不过我最近真的没空应付你，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子再说。先走了。” 傅定泗跟着宁皎依站了起来，两人一起走出了餐厅。 出来之后，宁皎依根本没给傅定泗继续纠缠的机会，一溜烟上车走了。 傅定泗也没有再纠缠她，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人很快就会再见面。 ** 宁皎依晚上到家之后跟嘉陵说了一下之前跟傅定泗吃饭的事儿，嘉陵听完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傅定泗这种性格的人，竟然也玩儿起了死缠烂打这一套。 宁皎依洗完澡瘫在沙发上，仰天长啸：“他妈的，真的是天道好轮回。” 嘉陵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宁皎依的意思：“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当年我逼着他娶了我之后，就是这么对他死缠烂打的，现在轮到他这么对我了，说实话啊……真挺烦人的。”宁皎依叹了一口气，“所以他当年没弄死我真是太善良了。” 她现在烦傅定泗的程度，肯定没有傅定泗当初烦她的程度深。 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会有冲动打爆他的狗头。 那当年的傅定泗那么讨厌她，再被她缠着，估计内心已经杀了她千百遍了吧？ 这么想想他真的还挺善良的。 因为他那个时候完全是有本事把她弄死的。 “要不然试一试？”嘉陵试探性地问宁皎依，“总觉得能让他这种人死缠烂打也不容易呢。” “算了吧，有这精力我还是想想赞助的事儿吧。”宁皎依摆了摆手，超强烈拒绝。 ** 昨天晚上跟宁皎依吃了饭，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傅定泗的心情还算不错。 早上来公司开完晨会之后，傅揽淮跟傅定泗一块儿来到了他办公室。 “昨天晚上你跟皎皎去吃饭了？”傅揽淮问。 傅定泗点点头，“嗯。” 傅揽淮：“怎么样？” 傅定泗：“不怎么样。” 听起来像是被拒绝了。 傅揽淮叹息一声，走上前拍了拍傅定泗的肩膀，“慢慢来，别气馁。” 傅揽淮这话刚一说完，肖然正好带着拨款单进来了。 肖然跟傅揽淮点头致意，然后走到傅定泗面前，将手里的单子递了上去。 肖然交代道：“傅总，孚宁那边时装秀这次预算大概是三千万，我已经跟他们找的赞助商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直接把合同转交到我们这边，这是财务部那边的拨款单，您看看没什么问题签个字，我就让财务部拨款了。” 傅定泗“嗯”了一声。 他接过单子看了一下款项明细，然后毫不犹豫地在下面签了名字。 傅定泗签完名之后，肖然就走了。 傅揽淮站在一旁看完了全过程，再结合一下肖然之前说的话，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傅揽淮笑着问：“糖衣炮弹？” 傅定泗：“……” 傅揽淮：“小心点儿，这一招对她应该没什么效果，她不缺钱。” 205：他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傅定泗当然知道宁皎依不缺钱，所以他在这件事情上是下了功夫的。 傅定泗朝着傅揽淮点点头，然后胸有成竹地对他说：“这次时装秀最大的赞助商是bp。” 傅揽淮：“……” 傅定泗：“我让bp以他们的名义谈的。” bp是源丰前两年刚刚并购的一家子公司，主要是做文娱产业的，这些年文娱行业繁荣，源丰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发展的机会。 不过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做得比较低调，当年并购的时候并未大肆宣扬过，源丰也没有过多干涉过bp的业务。 而宁皎依前面的一年半都在国外呆着，多半也不知道这件事儿。 傅揽淮听完之后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感慨道：“你终于会玩儿套路了。” 傅定泗：“……” 还不是被逼的。 他要是不这样，就真的没机会跟宁皎依见面了。 现在他有了正当理由跟宁皎依见面，一旦宁皎依签了合同，没办法违约了。 她应该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就不管工作伙伴的人。 傅揽淮再次拍了拍傅定泗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嗯？” 傅定泗：“好。” ** 宁皎依这两天是真的挺忙的。 时装秀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是她回归之后的第一场，自然是要认真对待的。 不仅要做作品最后的细节修改，还要去看场地、签赞助合同，忙得不可开交。 一周剩下的两天，都是连轴转忙过来的。 周五晚上，宁皎依在工作室忙到了九点半才吃上晚饭。 今天晚上工作室所有的小伙伴都留下来加班了，宁皎依让谢顾点了很多吃的还有奶茶犒劳大家。 吃饭的时候，宁皎依是跟嘉陵还有谢顾在会议室吃的。 宁皎依一手抓着面包一手端着奶茶，顺便还跟谢顾确认着明天后天的行程。 “跟bp的李总吃饭的时间定下来了没有？”宁皎依问。 谢顾道：“定下来了定下来了，我下午的时候跟李总的助理确定了时间，周六晚上，我订了dinner的包厢，已经留好位置了。” 宁皎依：“嗯，几点？” 谢顾：“七点。” 宁皎依：“知道了。” 嘉陵看着宁皎依吃饭的时候还在考虑明天的应酬，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既然晚上要应酬，明天白天就好好休息一下，你这几天都没睡好。” 宁皎依：“嗯，ok。” ** 周六，宁皎依确实是多睡了一会儿，不过下午的时候她还是没闲着，去了秀场看了一下进度。 这次的舞台设计也是她亲力亲为的，力要呈现出来最好的效果。 好在道具组的人够机灵，也明白她的意思。 宁皎依对舞台效果十分满意，当了一会儿监工之后，就准备去餐厅跟赞助商吃饭了。 这种应酬不是她喜欢的，但却是生意场上必须的。 不过听说bp的李总是个很和蔼的人，反正合同都已经签了，也不太可能为难她了。 毕竟，她身上还有宁家的光环在。 宁皎依倒是不担心碰见什么动手动脚的赞助商，在她的职业生涯里，还没人敢这么做。 ……… 作为请客的那一方，宁皎依自然是要提前到的。 六点四十，宁皎依就坐在餐厅的包厢里等着了。 她一边等，一边翻看着菜单，想着一会儿该点什么菜。 出来应酬的话，点餐也是有讲究的。 宁皎依正抱着菜单研究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宁皎依猜想，应该是李总过来了。 她马上放下了菜单，说了一句“请进”，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包厢的门走了过去。 走上去的同时，包厢的门也被打开了。 宁皎依抬起头来一看，对面的人不是李总，而是傅定泗。 看到傅定泗的那一刻，宁皎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宁小姐，这位先生说他接受到了您的邀请。”服务生见宁皎依脸色不对，便赶紧站出来解释。 “可能是走错了吧。”宁皎依笑了笑，“我约的是bp的李总，这位是源丰的傅总，我不熟。” 服务生：“……” 您是在说什么鬼话？ 整个名城谁不知道你俩之前是夫妻？ “没走错。” 这时，傅定泗站出来说话了。 他凝着宁皎依的眼睛，云淡风轻地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bp两年前被源丰并购了，我是李然的老板。今天他不会来。” 说完，傅定泗对身旁的服务生说：“你去忙。” 服务生忙点头，“好的傅总，桌上有点餐器，二位随时可以点餐。” 说完，服务生就溜之大吉了。 笑话，人家前夫前妻吃饭，她还是不要当这个电灯泡了。 哦不对，也可能是出气筒…… 一直到服务生离开，宁皎依才缓过神儿来。 傅定泗说，bp两年前被源丰并购了。 这事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这次她的秀，最大的赞助商是傅定泗？ 想到这里，宁皎依简直想骂脏话了。 她敢肯定，傅定泗绝对是故意的！ “坐吧。”傅定泗见宁皎依不动，便主动出声提醒了她一句。 宁皎依听到傅定泗的声音之后更来火了。 她抬头看了傅定泗一眼，冷笑了一声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傅定泗已经提前猜到了宁皎依会是这个反应，他也没有太意外。 等宁皎依坐下来之后，傅定泗绕过桌子坐到了她对面。 然后，他指了指点餐器，对宁皎依说：“先点餐吧。” 宁皎依呵了一声，“说实话，看见你，我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傅定泗：“你对你的赞助商和合作伙伴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宁皎依：“对别人不是，对你是。” 傅定泗：“为什么？我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宁皎依：“你自己心里没有逼数吗？” 这一句话，已经很凶了，而且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傅定泗被吼得委屈了一下，他问她：“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宁皎依：“……你别装可怜，没用。” 傅定泗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了。 宁皎依不肯点餐，他便顺手拿起了点餐器开始翻看菜单。 有了上次一起吃饭的经验，他基本上已经把宁皎依爱吃的东西记下来了。 西餐厅的菜单都大同小异，傅定泗凭借着记忆把宁皎依爱吃的都点了一遍，然后下单。 点餐的这几分钟，包厢里格外地安静。 宁皎依看着对面的傅定泗，抬起手来揉着太阳穴，实属头疼。 她本来觉得，傅定泗这种个性应该是很爱面子的，他那么端着，被她拒绝几次之后应该拉不下脸了。 谁知道，他竟然用上了这一招。 赞助的事儿主要是谢顾出去谈的，bp确实也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他们愿意一次赞助这么多钱，而且还达成长期合作的协议，宁皎依作为工作室的负责人，是不可能拒绝的。 当然，签协议之前她也去搜过bp的资料，当时完全不知道bp竟然跟源丰有关系。 如果早知道这个事儿—— 不对，她不可能早知道的。 因为这些都是傅定泗设计好的。 他故意挖了坑，等着她往下跳。 她这明显就是被傅定泗给算计了。 一想到这里，宁皎依更来火了。 她竟然被傅定泗这条傻狗算计了！ 这简直就是耻辱—— 宁皎依气死了，端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口，然后狠狠地放下了杯子。 傅定泗在一旁听见了宁皎依的动静，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你故意的吧？”宁皎依看着他，不耐烦地问：“你这么阴魂不散的是想怎么样，我早就说了我他妈不——” “注意你的措辞。”宁皎依这边还没说完，就被傅定泗打断了。 他的声音有些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出声提醒道：“我是你的赞助商，你态度好一点儿。” 宁皎依：“……” 几天不见，还学会威胁她了。 宁皎依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好，傅总，点完餐了吗，希望您用餐愉快。” “很假。”傅定泗如是评价。 她这个表情和口吻，哪里像是希望他用餐愉快的？ 倒是像希望他一会儿一个不小心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的。 “看来傅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宁皎依嗤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 “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傅定泗问她：“是因为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吗？” “你想多了，你之前做的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我只是不喜欢被前夫纠缠而已。”宁皎依说，“你去大街上随便扯着一个离过婚的女人问问，谁会喜欢被前夫每天缠着啊。” 傅定泗：“那没办法了。” 宁皎依：“？” 傅定泗看着她的眼睛：“我以后会一直这样，你改变不了我，就改变自己的观念吧。” 宁皎依听完之后怒火中烧，抄起手边的杯子就想砸他。 杯子已经举起来了，可是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他头顶的那道疤痕。 然后，她就不争气地心软了。 傅定泗做完手术之后一直是寸头，当初开颅手术留下来的疤痕很长，缝过针的地方已经不长头发了。 他现在头发又很短，所以这道疤就特别地明显。 这样的发型配上这道疤，给他添了几分匪气。 傅定泗之前是没有这个气质的，尤其是副人格，就是一个听话的乖乖仔，三好学生。 宁皎依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杯子放下来了。 其实傅定泗已经做好准备被她打了，毕竟这女人前几次对他动手的时候都不带手软的。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竟然停下来了。 傅定泗有些意外，等宁皎依把杯子放下之后，傅定泗问她：“怎么不打我了？” 听他的语气，好奇中还带着些失望？ 宁皎依被他的问题逗笑了，原本黑着脸的，结果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 宁皎依笑过之后，傅定泗就更加疑惑了—— 他发现傅于江说的是对的，他真的猜不透他前妻的心思啊。 刚刚明明还很生气地要动手打他，他都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她却突然停下来了。 然后，还笑了…… 听起来是很开心的那种笑。 难道女人的心思都这么难猜吗？ 他试图从记忆中搜寻一下自己跟女性打交道的经验，发现好像根本没有。 平时他身边最常接触的女性，好像只有阮湘玉了。 这下，傅定泗更头疼了。 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这个时候，正好听见了宁皎依问：“我不打你，你好像很失望？” 傅定泗回过神看向她，摇摇头：“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不打了。” “你伤口现在还有感觉吗？”宁皎依指了指他的脑袋。 话题跳跃得有些快，傅定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顿了几秒钟之后，他才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头侧的那道长长的疤痕。 “没感觉了。”他回答。 宁皎依“嗯”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 她的视线一直停在那道疤上，好像是在走神。 傅定泗之前没怎么在意过这道疤，阮湘玉有说过带他去整形医院做个恢复，但傅定泗懒得去弄，他觉得这道疤没影响到生活，没必要去处理。 但是看宁皎依这个眼神…… 傅定泗想了想，问她：“这个是不是很难看？” 宁皎依摇摇头，“没有，挺帅的。” 傅定泗：“？”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宁皎依再次笑了出来，她把话重复了一遍：“我说，挺帅的。” “寸头加刀疤，土匪标配，多帅啊。”宁皎依摸着下巴说，“你这样，黑着脸往那儿一站，谁还敢把你怎么样。” 傅定泗不以为意，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不是刚才还想打我吗？” “废话啊，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中看不中用。”宁皎依哼了一声，“你也就能唬一下刚认识你的人，跟你有过接触的人谁不知道你连架都不会打。” “你什么意思？”傅定泗感觉宁皎依好像有些嫌弃他不会打架，他推论：“你喜欢会打架的？” “对啊，我喜欢会打架的，所以你不是我的菜。”宁皎依朝着傅定泗晃了晃食指，“所以，别浪费时间了，傅总。”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让他放手。 然而，傅定泗是怎么都不肯放手的。 他那边思考了几分钟，然后很诚挚地开口对她说：“我可以学。” 宁皎依差点儿就吐血了—— 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 傅定泗这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架势，再加上他死缠烂打的不要脸精神，简直要把她给逼疯了。 纵使她巧舌如簧，现在也无话可说了。 ……… 宁皎依决定选择沉默，把今天这顿晚饭糊弄过去。 这个时候正好服务生过来上菜了，宁皎依看了一下上来的几道菜，竟然都是她爱吃的。 但是，今天晚上的餐明明傅定泗点的…… 想到这里，宁皎依看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好像已经聪明地猜到了她要问什么，“上次吃饭的时候，我记下了你的口味。” 宁皎依：“哦。” 服务生上完菜就走了，宁皎依拿起刀叉开始吃饭。 傅定泗坐在对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也开始动手吃饭。 吃饭的时候，傅定泗破天荒地主动找起了话题。 “时装秀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为了这顿饭，傅定泗可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他想，宁皎依这么在乎工作，跟她聊工作上的事情，应该不会出错的吧？ 最起码不会像之前一样冷场。 “挺好的，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宁皎依说，“下午我去过场地了，舞台布置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应该下周就能完全完工了。” 聊到工作的时候，宁皎依的态度和语气果然跟之前不一样了。 傅定泗有些小雀跃，看来他之前想的没问题没有出错。 “能带我过去看看吗？”傅定泗又问。 宁皎依：“合同上有写地址，你什么时候想去看都可以。” 傅定泗：“我想你带我去看会好点儿，顺便介绍一下设计理念。我是甲方。” 宁皎依：“……行，那甲方爸爸，一会儿我带您去看。” 傅定泗这下没憋住，直接笑了起来：“好。” 宁皎依看到他露出这种计谋得逞的笑，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幼稚。” 虽然声音很低，但傅定泗听得很清楚。 不过他不介意。 管他幼稚不幼稚，反正目的达成了就好。 ……… 这顿饭比上一顿饭气氛要好。 因为傅定泗提前做了功课，问了宁皎依不少工作上的事情。 宁皎依对工作热爱，聊到工作时，话也变得多了。 傅定泗听她说话，就觉得很开心。 ** 一顿饭吃完，两人走出了餐厅。 宁皎依看了一眼停车的方向，回头对傅定泗说：“你开车在后面跟……” “我没开车。”傅定泗打断了宁皎依的话，他一脸无辜地说：“司机送我过来的。” 狗屁！ 他就是故意的。 宁皎依正往下压脾气的时候，又听傅定泗说：“我就顺便坐你的车吧，可以吗？” 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可以，当然可以，您请。” 这话听起来是很客气，实际上，她每个字儿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着不像是邀请，倒像是要算账的。 当然了，傅定泗才不会管这些，他现在还沉浸在可以坐宁皎依车的喜悦之中。 傅定泗跟在宁皎依身后走到了车前，他很自然地走到了副驾驶座，轻车熟路地坐了上去。 那样子，就好像他已经坐了好多次一样。 宁皎依本来是想撵他到后座的，但看他这么死皮赖脸坐上来了，她也懒得费口舌了。 宁皎依侧目扫了傅定泗一眼，然后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上车之后，傅定泗就一直在盯着宁皎依看。 她开了车窗，外面的风吹进来，将她的头发吹散了，她的下巴和脖颈全部露了出来，那白皙的皮肤和线条，看得人移不开视线—— 傅定泗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抬起手来去碰她的头发。 然而，他的手刚要凑近，就被宁皎依的警告声打断了：“你再动手动脚，我把你扔下车。” 她的语气听起来是认真的。 傅定泗觉得自己再往前一步的话可能会真的被这个狠心的女人扔下去。 于是，他乖乖地将手收了回去，接着又露出了那种委屈巴巴的表情。 那样子，像极了撒娇未果的大型宠物犬。 蔫头巴脑的。 宁皎依用余光瞥见了傅定泗这样的表情，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学会装可怜这一招了？谁给你出的主意？” 她想，按照傅定泗的情商，应该是想不到这个办法的。 傅定泗皱眉，不服气地说：“我没有装可怜，男子汉大丈夫装什么可怜。” “噗……”宁皎依再次被他的措辞逗笑了。 他这样子真的像个嘴硬的小屁孩儿。 宁皎依感觉自己骨子里的母性好像都被激发出来了。 这个时候正好停下来等红灯，宁皎依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傅定泗的脑袋，就像在给狗子顺毛一样：“行行行，你没装可怜，你是男子汉大丈夫。” 被摸了脑袋的傅定泗：“……” “那我顺便也告诉一下傅总，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对前妻死缠烂打的，这样很没品。”宁皎依趁机教育了傅定泗一把。 她话还没说完，傅定泗幽幽来了一句：“为什么你可以摸我的头发，我不能摸你的头发。” 宁皎依再次被傅定泗噎到了，她直接将手抽了回来，没好气地说：“谁要摸你！自作多情！” 她刚刚生出来的那点儿母性光辉，瞬间烟消云散了。 宁皎依踩下油门再次发动了车子，看都不看他了。 傅定泗瘪瘪嘴，不明白她怎么又生气了。 他刚刚那么问又不是为了气她，只是单纯地好奇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想着这个问题，傅定泗再次转头看向了宁皎依。 他想，现在摸回去应该扯平了吧？ 傅定泗壮起胆来，抬起右手摸上了宁皎依的头发。 掌心贴上她的头发之后，傅定泗发现这个顺滑的触感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她的头发很软很滑，摸起来很舒服。 傅定泗忍不住就想多摸几下。 而且，他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不过…… 傅定泗仔细观察了一下宁皎依的表情，她好像没有生气？ “你不生气吗？”傅定泗有些好奇地问她。 宁皎依好像是在走神，听到他的这个问题之后，才收回了注意力。 她瞥了他一眼，“摸完了没有？扯平了吧，手拿开，再多呆一秒我扔你下去。” 傅定泗：“……” 206：烂醉如泥 早知道就不问了，说不定还能多摸一会儿呢…… 不过，摸了那么几下，他也很知足了。 傅定泗见好就收，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他将手放到鼻头，轻嗅了一口，还闻得到她头发上的香味儿。 真香。 宁皎依正好用余光瞥见了傅定泗做这个动作，她当即便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傅定泗在搞什么？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痴汉的一面。 刚刚他动手摸她的头发时，其实她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想起了他们相处的细节，还有他为她负伤…… 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每次想起来这些，她都会心软。 所以她才没有拍开傅定泗的手。 结果，傅定泗这一个动作，直接让她的心软烟消云散。 他就是个欠揍的牛皮糖。 可是现在这个牛皮糖有了充分的理由黏着她，她想甩都甩不掉。 ……… 二十分钟以后，宁皎依将车停在了秀场。 这次的秀还是在展览中心办，宁皎依把车停在了展览中心的地面停车场，随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也没提醒傅定泗，不过傅定泗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她下来了。 宁皎依从包里拿出了工作牌，一手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在前面。 她走路的时候步伐干脆利落，带着职场女性特有的气势，但又不会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傅定泗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好看。 他之前还没见过背影都这么好看的人呢。 傅定泗看得有些呆了，走路的速度都不自觉地放慢了一些。 一直到宁皎依回头看他，他才加紧跟了上去。 正如宁皎依所说，场地布置得已经差不多了。 傅定泗对服装和舞台方面都不是很懂，但他能看出来这个舞美设计绝对是用了心的。 傅定泗被宁皎依带着在会场内走了一圈儿，之后，他夸道：“很好看，你真厉害。” 宁皎依：“谢谢。” 没人不喜欢听夸奖，而且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她最在意的，听到夸奖自然会很开心。 ……… “皎皎？你怎么又回——” 嘉陵带着盛驰耀从后台走出来，四处逡巡了一遭，结果就看到了宁皎依的身影。 嘉陵直接朝着宁皎依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喊她。 结果走近了一些，就看到了她跟傅定泗站在一起—— 后面的问题，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盛驰耀跟在嘉陵身后，自然也看到了傅定泗。 先前宁绥和跟他提过了傅定泗打算跟宁皎依和好的事情，盛驰耀刚刚正好也跟嘉陵聊到这个了。 不过嘉陵和宁绥和都笃定了宁皎依不可能轻易跟傅定泗和好。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 嘉陵停下来，看了看傅定泗，随后又看向宁皎依：“皎皎，你不是跟赞助商吃饭去了吗？” 宁皎依瘪瘪嘴，“他就是赞助商，bp被源丰并购了。” 嘉陵：“……” 所以赞助的事儿是傅定泗走的套路？ 真没看出来，他现在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了。 “皎皎。”盛驰耀许久没见宁皎依了，她回国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嗨，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吧？”宁皎依走到了盛驰耀面前，态度十分热络。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啦？” 盛驰耀有些意外，没想到宁皎依会这么关心他。 毕竟当初他做过那种事情…… “干嘛这个表情啊。”宁皎依抬起手来在盛驰耀面前晃了一下，“阿耀？” “没事儿。”盛驰耀回过神来，朝着宁皎依微笑了一下。 当她喊出那个称呼的时候，他就知道，过去的事情，她已经放下了。 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了。 “晚饭吃过了吗？”问到这个问题时，盛驰耀也朝傅定泗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跟傅定泗四目相对。 盛驰耀清楚地从傅定泗的眼底看到了非常浓烈的敌意。 那一瞬间，盛驰耀有些想笑。 傅定泗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像防狼一样防着他。 他现在这个眼神，跟之前没失忆的时候差不多。 看来人和人之间的磁场，还真是注定的。 傅定泗大概是生来就看他不顺眼。 “吃过了，不过没吃饱。”宁皎依拍了一下盛驰耀，“一会儿喊我哥出来，咱们四个人去居酒屋吧，好久没跟你们喝酒了。” “好。”盛驰耀笑着答应下来。 傅定泗回国之后这一年多的时间，跟盛驰耀都没什么交集，两人也没见过面。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谁，更不知道他跟宁皎依有着什么样的交集。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应该是喜欢宁皎依的。 他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有鬼。 傅定泗想起了嘉陵之前跟他说，宁皎依很多人追。 不止嘉陵这么说，宁绥和也这么说。 所以，这个也是她的追求者？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主动去拍他的肩膀，又邀请他吃饭，简直不爽到家了。 盯着看了一会儿，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傅定泗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出声问：“你是谁？” 很冷的三个字，是朝盛驰耀问出去的。 当然了，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不是为了弄清楚他是谁，只是在问他跟宁皎依是什么关系。 盛驰耀当下就理解了傅定泗的意思，他微笑了一下，走到傅定泗面前跟他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盛驰耀，我跟皎皎从小就认识。” 盛驰耀。 盛。 听到这个姓氏，傅定泗就什么都明白了—— 之前肖然查到的资料里，那个跟宁皎依青梅竹马的，想必就是他了。 了解到他的身份之后，傅定泗眼底的敌意又浓了几分。 宁皎依注意到了这一点，生怕傅定泗发疯做出来什么事情。 于是，她走上前拽了盛驰耀一把，“不用跟他解释。你跟嘉陵等我一会儿，先跟我哥打个电话，我一会儿就来。” “你去干什么？”傅定泗直接接过宁皎依的话，怨气十足地说：“你之前说要带我看场地的，还没看完，你就想走？” 嘉陵和盛驰耀听到傅定泗用这语气说话，对视了一眼：“……” 不对劲儿，这不对劲儿。 傅定泗莫不是被宁皎依逼疯了？ 还是说……当初那场手术，真的让他脑子出了一些问题？ “傅总，您要是想看场地，我找个工作人员带您看，您想在这里过夜我也没意见。”宁皎依回头看着他，压根儿不吃他这一套，“我刚才已经带你看过一圈了，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过了，我们乙方也不是三陪，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嘉陵憋着笑，等着看傅定泗的反应。 傅定泗果然被宁皎依噎得说不出话了，不过他并没有放弃挣扎。 过了一会儿，傅定泗说：“我要跟你们一起吃饭。” 宁皎依差点儿骂娘，她强忍住暴揍他的冲动：“就不了吧，我们朋友聚会，他们跟你都不是很熟，对吧？” 说完，宁皎依看向了嘉陵和盛驰耀。 盛驰耀那边没发表什么意见，嘉陵却是点点头，赞同着宁皎依的话。 “你不是说教宁绥和吗。”傅定泗早有准备，“我跟他熟。” ……… 宁皎依在这边等宁绥和过来的时候，傅定泗一直死缠烂打。 等宁绥和到之后，傅定泗直接走到了宁绥和面前，问他：“是不是朋友？” 宁绥和有点儿懵，“你搞什么？” 傅定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宁绥和：“是朋友，怎么了？你又跟我玩什么小学生——” “你听见了，他说我是他朋友。”傅定泗得到宁绥和的答案之后就转头看向了宁皎依，他有些骄傲地说：“所以一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吃饭。” 宁皎依：“……” 嘉陵：“……” 盛驰耀：“……” 嘉陵和盛驰耀都惊了。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们俩人都想不到傅定泗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 因为宁绥和来了，最后傅定泗还是跟着他们一块儿去吃饭了。 出发的时候，傅定泗跟在宁皎依身后，想要坐她的车。 结果，他还没走上去，就被宁皎依恶狠狠地瞪回去了。 “去坐你好朋友的车！”宁皎依指了指宁绥和的那辆卡宴。 傅定泗：“……” 他现在当然不能说宁绥和不是他的好朋友，不然这顿饭他就去不成了。 最后，傅定泗只能上宁绥和的车。 去居酒屋的路上，傅定泗把今天晚上的事儿大概跟宁绥和说了一遍。 宁绥和听完之后笑得肚子疼，差点儿跟人撞上。 “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笑完之后，宁绥和又开始逗傅定泗。 傅定泗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儿，“像什么？” “像小学生，不对不对，现在孩子挺早熟的，你像幼儿园的。”宁绥和毫不留情地取笑着傅定泗。 傅定泗不服气，他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我哪里像？” “没说你长得像，我说你脑子像。”宁绥和一脸担忧，“你做完手术之后复查有没有查脑子，我听说开颅手术好像确实影响智商，你有没有吃什么补脑子的补品？” 傅定泗：“……” “得得得，我不逗你了。” 宁绥和看着傅定泗这表情，一时间竟然不忍心嘲讽他了。 他腾出手来拍了一把傅定泗的肩膀，“我看你有戏，就坚持这个死不要脸的精神，过段时间说不定她就跟你和好了。” 傅定泗：“真的？” 宁绥和：“假的你就不缠她了？现在除了缠着她，你也没别的办法。” 傅定泗：“……哦，也是。” “对了，”傅定泗想起了盛驰耀，“那个盛驰耀也喜欢她？” “喜欢啊，喜欢好多年了。”宁绥和完全没有要隐瞒傅定泗的意思，“阿耀跟我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小时候我们仨人每天混在一起，皎皎很喜欢跟他玩儿，动不动就到他家蹭饭。我家老爷子也喜欢阿耀，一直都想着让他当孙女婿呢。” 傅定泗的脸越来越黑。 宁绥和说完之后才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失笑：“你那是什么表情？” 傅定泗：“……” “担心阿耀跟你抢人？”宁绥和一语就说中了傅定泗的担忧，他轻笑了一声，“你用你的脑子想想，皎皎要是对阿耀有意思，哪里还轮得到你。” 话虽这么说，道理傅定泗也懂，但是…… “她对盛驰耀很好，比对我好。” 这话，醋劲儿可太大了。 “还不是因为你蠢！”宁绥和翻了个白眼儿，“你要是聪明一点儿，她也不至于对你这么差！” 傅定泗：“……” “一会儿吃饭看我眼色行事，我记得你酒量不太行吧，等会儿我把你灌醉。”宁绥和脑子转得很快，短短十几秒已经替他想到了办法。 傅定泗：“然后呢？” “你不是没开车吗，我让她送你回去。”宁绥和说，“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送，但是先试试吧，装可怜总是没有错的。你现在也只能装可怜了。” 傅定泗：“可是她说她不喜欢我装可怜。” 宁绥和：“那是因为你装可怜装得太明显了，蠢。” 傅定泗：“……” 他决定沉默了。 多说无益，反而是平白无故给了宁绥和羞辱他智商的机会。 ** 居酒屋这边特意留了楼上的包厢。 先前宁皎依他们经常会在这边聚，跟老板已经很熟了。 来到包厢之后，宁皎依和嘉陵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 宁绥和跟盛驰耀在对面，留下傅定泗一个人坐在侧边，看起来特别多余。 居酒屋就随意多了，没有刚刚在餐厅那么多讲究，傅定泗明显能看出来宁皎依现在是很放松的。 她喝着清酒，吃着料理，顺便跟桌上的人聊着天儿，很惬意很舒适。 他们几个人聊的话题，傅定泗也插不进去嘴。 中途宁绥和给他使眼色，让他喝酒。 于是，傅定泗就开始埋头喝酒。 清酒度数不高，想要喝醉其实也不太容易。 但傅定泗的酒量是真的一般，喝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醉倒了。 还好他喝醉酒之后没发疯，只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睡过去，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 一顿饭吃完已经十一点半了，他们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宁绥和找了司机过来，挨个送人回去。 到傅定泗这边的时候，宁绥和愣住了。 他问宁皎依：“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宁皎依摇摇头，完全不知道：“你俩不是好朋友吗，你也不知道？” 到这个时候，宁皎依还不忘调侃宁绥和一句。 宁绥和无奈地摇摇头，“得了得了你别讽刺我了，我真不知道。” “那这样吧，我给他附近酒店开个房，”宁绥和说，“不过我看他喝得有点儿多，可能身边得需要个人照顾。” 宁绥和这话是看着宁皎依说的，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宁皎依挑眉看着宁绥和：“你让我照顾他？” 宁绥和：“好歹是你前夫，他要是真出什么事儿——” 宁皎依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傅定泗。 他这会儿被宁绥和扶着，路都走不了，整个人烂醉如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眼眶是红的，看着跟刚哭过一样。 身上的衣服也乱了，看着有些狼狈。 这样子……看着还真是挺可怜的。 宁皎依心软了一下，脑袋一热，便答应了宁绥和的提议。 “行吧，你先让司机送我去商场一趟。” ** 折腾了一通，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宁绥和跟盛驰耀帮忙把傅定泗扶上来之后就走了。 嘉陵不太放心宁皎依单独跟傅定泗呆着，但是看宁绥和都这么坦然，她也不好说什么。 人走之后，酒店的房间安静了下来。 宁皎依看着躺在床上的傅定泗，然后走上前给他脱掉了身上的西装。 宁皎依也不是什么忸怩的人，傅定泗的这幅身体她早就看过无数次了，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矜持。 傅定泗醉得不省人事，也没反抗，宁皎依很快就为他换好了睡衣。 当然，这也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她还没贴心到给他擦身体洗澡，这种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渴……” 刚换完衣服，床上的傅定泗突然开始吵着说自己渴。 宁皎依白了他一眼，“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活该。” 嘴上这么说着，但宁皎依还是给傅定泗倒了一杯水送了上去。 傅定泗这会儿醒过来了，他从宁皎依的手里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喝完水之后，他又眯起一双红红的眼睛来盯着她看，“你是……我前妻？” 他好像很疑惑，似乎是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人是不是真的，于是抬起手来去摸她的脸，想要确认。 冰凉的手指贴上的她的脸，宁皎依瑟缩了一下，随后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傅定泗，你装醉？” “头好疼……”傅定泗答非所问。 被她拍开之后，他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直接抬起双手来揉起了额头，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头疼就睡觉，哪儿来那么多话。”宁皎依拽起被子来蒙住了他的脑袋，免得他再说话撒娇。 他顶着这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又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看过来，作为一个正常人，实在是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207：傅定泗是蠢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傅定泗酒量不好但酒品不错，换过衣服喝过水之后就乖乖睡过去了。 宁皎依见他睡着了，也松了一口气。 她从沙发上拿起了刚刚买的衣服，走进了浴室洗澡。 洗澡的时候，宁皎依又想起了傅定泗今天晚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笑，回过神之后又觉得有些诡异—— 她今天晚上到底在做什么，傅定泗喝醉了，她竟然母性大发来照顾他了？ 真是疯了疯了。 房间是标间，宁皎依洗完澡之后就换好衣服出去睡了。 当然，不是睡衣，就是平时穿的套装。 这样睡觉其实不太舒服，但以她跟傅定泗现在的关系，她不想穿得太少。 ** 第二天早晨，自然也是宁皎依先起来的。 她定了六点钟的闹钟，闹钟一响就爬起来了。 起床之后，宁皎依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洗漱完毕，刚要从洗手间出来，就被人堵住了。 宁皎依一抬头，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灰色睡衣站在门前的傅定泗。 他看起来已经醒酒了，只是眼底红血丝还没散尽，这是喝酒的后遗症。 “醒了。”宁皎依看了他一眼，红唇掀动，“喝清酒也能喝醉，真有你的。傅先生啊，不会喝酒就别喝，喝醉酒还麻烦别人，真的很招人烦啊。” “你对我做了什么？”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 紧接着，他又看向了宁皎依的胸口。 这眼神…… 宁皎依一下子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把你龌龊的思想收一收。”宁皎依说，“昨天晚上你喝多了，没人知道你住哪里，所以我哥就给你开了一间房，他懒得留下来看着你，我顺便替他办了这件事儿。” “我的衣服——” “我换的。”宁皎依敢作敢当，她接过了傅定泗的话，“顺手而已，放心，你贴身的衣服我没帮你脱，我对你的身体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只是换了衣服而已。” 宁皎依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坦然了。 傅定泗原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害羞一把的，谁知道最后脸红脖子粗的人竟然成了他！ 宁皎依说完这话之后，傅定泗的耳根子都红了。 这也不怪他。在他仅有的记忆里，接触过的女人实在是太少。 他对女性的认知浅薄且刻板，他一直觉得女性应该是矜持的，害羞的。 谁知道，宁皎依竟然这么地……豪放。 宁皎依瞧见傅定泗脸红，又被逗笑了。 他这小媳妇儿样儿，真的是忍不住就想调戏他两句。 “怎么，你该不会想让我对你负责吧？”宁皎依双手抱胸，抬起头来看着傅定泗。 傅定泗红着脸憋了好半天，才反问她：“难道你不应该负责？你把我看光了。” “噗……”宁皎依喷了，“需要我提醒你吗前夫大人，你的身体我早就看过无数次了，说实话我已经看腻歪了，昨天晚上给你换衣服都懒得欣赏。” 傅定泗：“……” 他的身材有那么差吗！ 宁皎依有些后悔地叹息一声，“不过，早知道你观念这么迂腐的话，昨天晚上我应该重新找个单身女人来给你换衣服，这样她也好对你负责，你们两个人愉快地在一起也挺好，省得你再来对我死缠烂打。” 傅定泗立马反驳：“没有如果，反正你看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宁皎依瘪瘪嘴：“行吧，那傅总您说说想让我怎么负责，给钱行不行？” 宁皎依将视线越过傅定泗往外看了过去，“这年头找个牛郎什么行情，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傅总既然都想赚外快了，看在我们之前有点儿交情的份儿上，我给你两万五吧。” 说到这里，宁皎依停下来推了推傅定泗的肩膀，“让一让，我去拿钱。” 傅定泗憋得脸都红了，他咬着牙抬起胳膊拦住了宁皎依，咬着牙说：“你休想再用钱打发我！” 宁皎依摊手，“不是你让我对你负责的嘛，除了钱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不会要你的钱，这件事情也不会这么算了。”傅定泗说，“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个头！ 宁皎依想砸他的脑袋。 她早该想到傅定泗肯定会借题发挥死缠烂打，昨天晚上就不该心软。 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对你没兴趣，也不会给你交代，昨天晚上我——” “你要是没兴趣，为什么会来照顾我。”不等宁皎依这边辩解完，傅定泗已经打断了她，他说：“你喜欢我吧？” 宁皎依：“……” 怎么到这个时候，他脑子突然转得这么快了？ 宁皎依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他，她摇摇头，朝着傅定泗翻了个白眼：“昨天晚上如果是阿耀喝醉我也会照顾他的。” 傅定泗沉下脸来：“你也要给他换衣服？” 宁皎依耸耸肩膀，这反应是承认了。 “不行！”傅定泗试着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更生气了：“你离别的男人远一点儿。” 气氛正紧张的时候，宁皎依的手机响了。 宁皎依正好对傅定泗无语了，她往外看了一眼，拍开傅定泗的胳膊，走去沙发前接电话。 傅定泗以为她要接的是工作上的电话，所以没有拦着她。 实际上，电话是宁绥和打来的。 宁皎依接起电话，不等宁绥和那边说话，就率先开了口：“你来酒店。” 宁绥和听宁皎依的语气不太好，立马追问：“怎么了？” 其实宁绥和现在就在酒店楼下了，他给宁皎依打电话主要是想打听一下情况，免得他俩擦出什么火花的时候他上来做了电灯泡。 “没怎么，快被气死了而已。”宁皎依看了一眼傅定泗，“总之你快上来，我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做。” 说完，宁皎依就挂电话了。 ……… 宁绥和不出十分钟就上楼了。 他进来的时候，宁皎依已经穿戴完毕了，而傅定泗还是一身睡衣，看起来好像还没洗漱的样子。 “你俩……” “你的好朋友来了。”宁皎依看向傅定泗，“接下来就让他照顾你吧，我走了。” 看完傅定泗之后，宁皎依又跟宁绥和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没跟宁绥和解释太多，拎着包就走了。 傅定泗不服气，想要上去拦着宁皎依，被宁绥和制止了。 于是乎，傅定泗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皎依离开。 宁皎依走后，傅定泗有些不服气地看着宁绥和：“你为什么拦着我？” “不拦着你，难道要看你上去找抽？你没看出来她很生气吗？我还想问问你做了什么好事儿呢！” “我什么都没做。”傅定泗委屈巴巴的，“我只是问她是不是给我换了衣服，她说是她换的，我让她对我负责，有错吗？” “……这尼玛是什么恶俗狗血的台词，”宁绥和听完傅定泗的描述，字里行间的嫌弃已经溢出来了，“傅定泗，你他妈能不能给爷男人一点儿！” 傅定泗：“你说我不男人？” “你见过哪个男人被女人看了身体就缠着人家负责的，没出息！”宁绥和揉了揉眉心，“我觉得你没救了。” “你说过会帮我的，人无信不立，你不能反悔。”傅定泗看出来宁绥和后悔了，率先搬出道理来提醒他。 宁绥和硬生生是被傅定泗给气笑了，还给他整上俗语了…… “这段时间你先消停一点儿。”宁绥和说，“她接下来都会忙时装秀的事情，既然你是赞助商，你俩见面的机会不会少，见面之后你少去骚扰她，正常说话打招呼就行了。你平时怎么对朋友就怎么对她。” “等她时装秀结束了，差不多是你们孩子的忌日，你陪她一起去，她不会拒绝你的。” 傅定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宁绥和说得确实没错，宁皎依之前已经答应了他，带他一起去过女儿的忌日。 ** 宁皎依从酒店出来之后，就开车回到了博览居。 刚一进门，嘉陵便迎了上来。 “没事儿吧？早饭吃过了没有？” “吃什么吃，气饱了。”宁皎依想起了傅定泗刚才做的事儿，一肚子的火。 嘉陵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是被傅定泗惹到了。 她拍拍宁皎依的肩膀，笑道：“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先吃饭。正好我也没吃，我去弄个brunch。” “我跟你一起吧。” 宁皎依跟嘉陵一块儿去了厨房，两个人一起弄早午餐。 东西都是现成的，煎熟，再弄一杯咖啡就好了。 摆盘结束以后，宁皎依跟嘉陵面对面坐了下来。 宁皎依喝了一口拿铁，用刀叉切了一块儿香肠送到嘴里，忍不住感慨：“你说傅定泗那种高贵冷艳又爱端着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不要脸的牛皮糖了？烦死我了。” 嘉陵好奇：“昨天晚上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喝得烂醉，衣服都是我给他换的，能做什么。”宁皎依对傅定泗的酒量嫌弃不已，“就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吧，他知道我给他换了衣服，吵着嚷着让我对他负责。” “噗……”嘉陵实在是没忍住，一口咖啡呛在了喉咙里。 她试着脑补了一下傅定泗说这句话的表情，不行了，太好笑了。 咳完之后，嘉陵向宁皎依感叹：“他现在好像变了挺多的。” 昨天晚上的一些行为，已经让她叹为观止了。 反正，以前，不管是哪个人格，都不可能说出那种话。 “是啊，以前没这么烦人的。”宁皎依叹了一口气，“我后悔死了，昨天晚上不该心软的。” “其实你还对他有意思吧。”嘉陵盯着宁皎依观察了一会儿，“要不然就给他一个机会试试看，顺便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宁皎依这回倒是没把话说死。 她昨天晚上心软了，这证明什么，她哪里会不清楚呢。 她从来不是那种不敢面对自己感情的人。 不过说来也是很可笑，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竟然都在跟同一个谈恋爱。 在别人的眼里，她跟傅定泗应该就是分了合，合了再分。 不知情的人，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这些纠缠。 ……… “其实我觉得他现在也还挺……可爱的。”嘉陵斟酌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个形容词。 不过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诡异。 毕竟，看傅定泗平时冷面罗刹的样子，别人也没办法把这个词儿跟他联系到一起吧。 宁皎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于嘉陵的这个评价，宁皎依只跟了一句话：“哈士奇可不可爱？萨摩耶可不可爱？” 嘉陵：“……嗯？” 宁皎依：“蠢的动物都可爱。” 嘉陵：“……” 明白了，傅定泗是蠢狗。 **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早上的警告起了作用，一直到时装秀开始之前，傅定泗都很规矩，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骚扰过宁皎依。 当然了，他是赞助商，时不时还是会出现在会场内，时装秀的邀请函自然也是要给他一份的。 宁皎依去会场视察工作的时候也会碰上傅定泗。 傅定泗会来跟她打招呼，不过也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而已。 看起来他们两个人就真的只是合作伙伴似的。 没了傅定泗的骚扰，宁皎依当然是很开心了，耳根子都清静了不少。 ……… 一眨眼就到了时装秀的前一天，八月五号。 秀场已经完全布置完毕，后台的更衣室和化妆间也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现场来了不少记者，宁皎依被被记者拦了下来。 记者们围着宁皎依问了不少关于这场秀的问题，宁皎依和记者谈笑风生，聊得特别开心。 记者们认真听着宁皎依的话时，突然有人说：“哎，那不是源丰的傅总吗？他怎么来这里了？” 娱乐记者们的八卦嗅觉可不是盖的。 傅定泗来这里了？ 傅定泗和宁皎依那是什么关系？ 前夫前妻啊！ 傅定泗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来这里。 难不成，这两个人是要旧情复燃了？ 记者们立马朝对面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傅定泗的身影。 看着面前这群记者八卦的眼神，宁皎依不由得扶额。 真有他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 “宁小姐，傅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两位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了？”一个记者笑眯眯地朝宁皎依抛出了这个问题。 看到傅定泗出现的那一刻，宁皎依就知道，今天晚上她铁定是逃不开这个话题了。 不过宁皎依也没慌张，她朝着记者们微笑了一下，淡定地开口道：“并没有，各位应该都知道这次的秀主要赞助商是bp，孚宁和bp也达成了长线合作协议，bp前段时间正好被源丰收购了，所以傅总现在是我的甲方，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 说到这儿，宁皎依停顿了一下，笑道：“公事公办，大家别脑补太多，我跟傅总是和平分手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意还是要做。” 宁皎依的回答算得上落落大方，她好像对这个话题特别坦然。 说话的时候目光坚定又清澈，看起来像是真的不在意了。 不过，记者们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傅定泗过来了。 傅定泗走到了宁皎依身边停了下来，随口问：“你在做什么？” 对面的记者们：“……” 她在做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合着傅定泗这是根本没瞧见他们一群大活人？ “接受记者采访。”宁皎依抬头看着傅定泗，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傅总对秀场的布置还满意吗？” “嗯。”傅定泗高冷地回了一个字儿。 对面的记者们都能看出来，傅定泗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秀场布置上。 因为，从他过来之后，他的眼神就没有从宁皎依身上移开过了。 而宁皎依却说他们两个人只是合作关系？ 谁信！ 一群记者们面面相觑，大家交换着眼神，谁都不甘心错过这个爆款新闻的机会。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直接提问傅定泗：“请问傅总赞助宁小姐的回归首秀，是出于商业考虑，还是出于私人考虑？” 这问题问得不算直接，但是背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宁皎依听完问题之后，狠狠瞪了那个记者一眼。 接着，她看向傅定泗，朝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这问题出来之后，四周都沉默了。 记者们屏住呼吸等待着傅定泗那边的回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足足两分钟，傅定泗才说：“两方面都有。” 他这个回答，再次让记者们兴奋了起来—— 什么叫两方面都有，这意思就是承认了他想跟宁皎依复合了啊！ 宁皎依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她狠狠地瞪了傅定泗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胡说八道。 然而，傅定泗却完全没有被她威胁到。 不仅没有停下来，他还主动对记者说：“我打算跟她复婚，不过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答应。” 记者们：“！！” 这简直就是重磅新闻！ 傅定泗和宁皎依两个人都是知名人物，这两个人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绝对是要上娱乐新闻的。 现在傅定泗亲口对外说他想要和宁皎依复婚，这太爆炸了。 记者们兴奋得不行，已经开始想象这条新闻发出去之后的腥风血雨了。 太精彩了！ “那宁小姐是什么看法呢？”记者们开始缠着宁皎依问她的答案。 宁皎依这会儿快被傅定泗给气死了，但是她又不能当着记者的面儿揍傅定泗。 她冷着脸摇摇头，对记者说：“我没什么看法，我还要忙，各位自便。” 丢下这句话，宁皎依便转身走了，毫无留恋。 两个人的态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谁主动，已经很明显了。 宁皎依这一走，只剩下了傅定泗一个人站在这里对面一大群记者。 记者们笑着鼓励傅定泗：“傅总别气馁，我们相信你！” “谢谢。”傅定泗很高冷地道了一声谢，然后跟着宁皎依走了。 记者们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太劲爆了，真是万万没想到！” “是啊是啊，我之前跟拍了他俩很久，这俩人离婚之后就没交集了，没想到一上来就搞这么一个大新闻啊！” “不过我看宁小姐好像不太想和好的样子，傅总这有点儿艰难啊。” “管他呢，他们两个人不和好，我们才一直有素材啊，这不是挺好的吗！” “也对也对，行了散了散了，回去发稿子了。” ** 记者们为了抢独家，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不过十几分钟，微博上已经有营销号发了傅定泗刚刚接受采访的那段视频，然后还带了话题，一看就是要为热搜造势。 宁皎依回到了化妆间，拿起手边的冰水喝了几口，这才冷静了一些。 这个时候，傅定泗正好也走进来了。 一看到他，宁皎依刚平复下去一些的火气又涌上来了。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傅定泗自然是不肯走的，他走到了宁皎依面前，停下来看着她，目光无比认真：“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你知不知道记者会怎么写？就因为你这句话，保守估计，我和你的名字会在热搜上挂三天。” 网络舆论的威力，宁皎依之前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了。 反正她先前跟傅定泗之间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就会上热搜，堪比娱乐圈的艺人。 而且，普罗大众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八卦了。 什么前夫前妻破镜重圆，最能激发大众的窥私欲。 她好不容易低调了一段时间，这下好了，傅定泗在记者面前随口一句话，又把她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这不是挺好的吗？”傅定泗并不理解宁皎依为什么会生气，他反而觉得这样很好，“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想跟你复婚了，我觉得很好。” 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没想藏着掖着。 所以，刚刚记者提问的时候，他也如实回答了。 “挺好你个头，你想复婚那是你的事情，我没说过要跟你复婚。”宁皎依看了他一眼，“就算你让所有人知道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傅定泗点点头，“我没有想让你改变主意，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 宁皎依：“……” 快被他气死了。 208：今天没空看你争风吃醋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应该会很忙。”傅定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他四处看了看，“你朋友没跟你一起吗，你自己开车来的？” 傅定泗这问题刚问完，嘉陵就来了。 “皎皎，刚才记者——” 嘉陵看到了微博上的新闻，所以特意过来问宁皎依。 话刚说了一半就瞧见了傅定泗，嘉陵便停了下来。 宁皎依看到嘉陵之后，直接拎起包来离开了。 傅定泗没拦她，站在原地看着她和嘉陵一起走远。 ……… 回去的路上是嘉陵开车的，宁皎依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拿着手机刷起了微博。 那群记者果然是不负众望地搞事情，这么快就把傅定泗接受采访的那段视频放上去了。 而且，写的文字也很有煽动性。 【@x浪娱乐：今天晚上我方记者前去宁皎依回归首秀秀场探班，意外发现其前夫傅定泗也在，宁皎依向记者表示，傅定泗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此前源丰并购了bp，傅定泗是作为赞助商出现的。然而，傅定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却否认了这个说法。傅定泗公开和记者表示他有复婚的打算，而宁皎依那边则是表示自己没有这个想法。ps：宁皎依和傅定泗在一年多以前离婚，离婚是男方官宣的，没有具体理由。戳链接看两人感情路回顾。】 宁皎依看完新闻之后，嗤笑了一声，“无聊。” 什么感情路回顾都出来了，搞得好像她跟傅定泗已经死了一样。 这条微博还没上热搜，但评论已经五千多了。 发布不到二十分钟就这么多评论，有些恐怖。 宁皎依看了一下评论数量，跟嘉陵感叹了一句：“之前我真没发现我这么红。” 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儿，嘉陵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她说：“你一直都挺红的，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多人关注。” 宁皎依：“……” 嘉陵：“而且，这种复合啊分手啊之类的新闻，是大家最喜欢看的了。” 宁皎依耸耸肩膀，打开了评论区，准备观摩一下网友们的说法。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追老婆的戏码，fds是为了追老婆才买下bp的吧？】 【bp原boss：mmp，老子辛辛苦苦经营的公司竟然变成了别人泡妞的僚机！】 【救命啊我觉得傅定泗好帅，他回归之后好像越来越帅了，这个寸头我可以！】 【女方好拽啊，还没什么想法，当初不是她逼着人家娶她的，现在装给谁看。】 宁皎依早就猜到了评论区肯定会有很多“正义之士”看不惯她。 瞧瞧这语气，简直要酸死了。 宁皎依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她想了想，直接退出热搜，发了一条微博。 其实她已经有一年多没在微博营业过了，今天本来也是打算发微博的， 正好啊，这么多人关注她，那她就好好表演一下咯。 宁皎依从手机里找了几张秀场的照片。 【@宁皎依：会展中心c区，明天晚上七点，回归秀，欢迎光临[doge]】 发完微博，宁皎依就把手机放一边儿了。 嘉陵问宁皎依：“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一下？” 宁皎依：“这没什么可处理的，他们又不会管我说了什么，没事儿，就当给明天的秀带热度了。” ** 宁皎依发的微博，傅定泗也看到了。 其实他不刷微博，刚刚是傅于江发了新闻的链接过来，傅定泗才下载了微博到手机里。 然后，他问了肖然微博的账号和密码，登了上去。 登上去之后，傅定泗就在首页刷到了宁皎依的那条微博。 他直接转发了。 傅定泗转发微博的时候什么理由也没写，就系统自带的“转发微博”四个字儿。 但就算是这样，也足够围观群众们燃起来了。 毕竟傅定泗已经很久很久没发过微博了。 之前的时候他还会稍微在微博上转发一下源丰的动向和大事件，这两年完全没了动静。 傅定泗这一转发，又让事情的热度上去了一些。 宁皎依的回归秀，在业内本身就备受期待，现在有了这件八卦新闻的加持，很多圈外的人也开始临时抢票了，甚至有人想方设法地想要混进去。 宁皎依瞧见傅定泗微博诈尸转发之后，就知道这件事儿又要引起讨论了。 她揉了揉眉心，脑壳有点儿疼。 按说傅定泗这样的人，应该不太喜欢被大众过多关注的，现在他突然这么高调，可真是让人不习惯。 不过宁皎依心理素质是很不错的，外界的这些评价不太会影响到她，她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明天的秀上。 明天要忙一整天，宁皎依晚上很早就睡了。 ** 翌日一早，宁皎依和嘉陵便起床去了会场忙碌。 没想到的是，傅定泗竟然跟她们两个人同时到了。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你这么早来做什么？” 虽说他是赞助商，但也不必这么早过来吧？ 晚上来看个秀，足够了。 “来帮忙。”傅定泗说得理所应当，“走吧。” 宁皎依有些无语，“你工作很闲？” 傅定泗：“嗯。” 宁皎依：“……” 她其实很想说，闲个狗屁。 虽然没真的跟着他去工作过，但她以前有看过他的行程单，几乎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的，有时候一天能开五个会。 现在跟她说很闲，还跑来秀场给她当小工……谁信呢。 这一点，不仅宁皎依看得出，嘉陵也看得出。 傅定泗对宁皎依的用心，还是很明显的。 他本质上是个工作狂，能放下工作来这里，很不容易。 “皎皎，我们走吧。”嘉陵拍了一下宁皎依的胳膊。 宁皎依朝嘉陵点点头，两人转身朝着展览中心的入口走了过去。 傅定泗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宁皎依对他的这个态度，他也不在意她的冷漠，信步跟了上去。 ……… 于是乎，一个上午过去了，傅定泗一直都在秀场帮忙。 虽然大体上都布置得差不多了，但是很多细节都要反复确认。 宁皎依又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这是她回归的首秀，肯定不能怠慢。 检查了好久，终于把每个细节都确认到位了。 这期间，傅定泗就一直跟着宁皎依给她打下手， 宁皎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可以说是毫无怨言。 ** 忙完之后已经下午三点钟了，宁皎依这才想起来吃午饭。 不过这个时间已经有模特陆续到了，宁皎依为了招待他们，也不方便出去吃，所以只能点外卖在休息室吃。 点外卖的时候，宁皎依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傅定泗。 他这会儿正在拿着湿巾擦汗。 宁皎依想起来，这几个小时，他真的帮了不少的忙，而且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 “诶，傅先生。”宁皎依拿着手机走到了傅定泗面前，主动喊了他一声。 傅定泗见宁皎依过来，马上停下了擦汗的动作。 他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眼底明显有些惊喜。 没想到宁皎依会主动跟他说话，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因为惊喜，所以傅定泗表现得有些局促：“怎么了？” “我点外卖，你要不要看看你想吃什么？”宁皎依把手机递给了他，“随便点，点好了我买单，算我请你的。” 傅定泗本来下意识地想说“不用”，但是看到她的手机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傅定泗动手接过了宁皎依的手机。 “皎皎，你来看看这个花——” 傅定泗正盘算着怎么脱离宁皎依的注意力时，嘉陵突然出声喊了宁皎依。 宁皎依一听到嘉陵的声音之后就走了，这正好方便了傅定泗行动。 宁皎依走后，傅定泗马上退出外卖软件，用宁皎依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又删除了通话记录。 做完这一步以后，傅定泗再次打开宁皎依的微信，输入了自己的号码，点了添加好友。 然后他拿起自己的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再火速删除了两人的聊天窗口。 这样一来，宁皎依也不会发现微信里多了一个他。 有记忆以来，傅定泗还是第一次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 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做起来这种事儿竟然如此顺手，难不成是有天赋？ 做完该做的，傅定泗回到外卖软件里随便点了一份外卖。 这个时候宁皎依正好从嘉陵那边走过来了。 “点好了吗？”宁皎依问。 傅定泗点点头，乖乖地将手机递了上去。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只点了一份盒饭，有些意外，“你就吃这个？” 傅定泗：“嗯。” “唔，行吧。”宁皎依也没招呼他，直接下单了。 这会儿不是用餐高峰期，加上店铺离得近，所以外卖很快就到了。 工作人员取了外卖送来了休息室，他们三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吃起了外卖。 宁皎依和嘉陵点的也是盒饭，最普通的套餐，一荤一素。 吃饭的时候，宁皎依也在拿着手机工作，这会儿模特们已经来了不少，她得跟各个模特团队的人沟通，简直就像个超人。 傅定泗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为了工作忙碌的样子， 她忙起来的时候真的是连轴转，而且根本不会累的样子。 她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傅定泗也能感觉到，她是真的用心地热爱着这份事业。 人们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认真的女人又何尝不迷人呢？ 她这样投身于自己热爱的事业之中，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傅定泗一边吃饭，视线却从未从宁皎依身上移开过。 他看得入迷之际，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然后，傅定泗就听到了一道男声：“皎皎，我来了~” 这声音…… 傅定泗皱着眉看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严起江。 上次跟宁皎依吃饭的时候拉拉扯扯的那个男人，后来他查过他的资料。 是个模特。 所以……今天应该是来走秀的。 ……… 严起江来秀场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来找宁皎依，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他俩关系好，工作人员直接带他过来了休息室。 严起江看到宁皎依和嘉陵在吃饭，一边关门一边问：“你俩怎么又拖到现在才……艹，你这个家伙怎么在这里？！” 严起江最初是没注意到傅定泗的，因为傅定泗坐在对面的那张沙发上，一直到他关门转身，才看到傅定泗。 严起江被惊到了，一句脏话飙了出来。 严起江跟傅定泗不对付。 当然了，上次他们出现摩擦的时候，傅定泗还不是这个傅定泗。 虽然严起江知道傅定泗不是之前那个人了，但是他还是很不喜欢傅定泗这个面瘫的样子。 瞧瞧他那个眼神，真是太欠揍了。 “皎皎，他怎么在这里？”严起江转头去问宁皎依。 宁皎依瘪瘪嘴，“没看新闻吗，他是bp的人，赞助商。” 严起江：“我当然知道他是赞助商，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会跟你坐在一起吃饭？” 严起江迷惑得不行。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宁皎依那边还没回复，傅定泗已经朝严起江开了口。 只不过，他的语气非常不友好。 “当然有关系了。”严起江看了傅定泗一眼，“你给我离她远点儿。” 说到这里，严起江坐到了宁皎依身边，一把揽过了她的肩膀，这明显就是个维护的动作。 其实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样的动作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宁皎依本人也没把这个动作放在心上。 但是，落到傅定泗眼底，就完全变了味儿。 傅定泗看到这一幕之后，直接变了脸，他冷冷地睨着严起江，开口警告他：“放开她。” 严起江呵呵一笑，不仅没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 宁皎依感受到了严起江的挑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推了严起江一把，“行了啊，别闹，我还吃饭呢。” 严起江：“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闹了。” 傅定泗：“呵。” “起江，你快去化妆吧。”嘉陵觉得，严起江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傅定泗说不定会动手打人。 严起江要是挂了彩，今天晚上还怎么继续走秀？ 所以，嘉陵只能催促他赶紧去化妆：“快去快去，别耽误时间。” “那你陪我去？”严起江看着宁皎依跟她撒娇：“皎~皎~” 宁皎依知道严起江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刺激傅定泗。 但是吧，这个捏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声音实在是…… “行了啊，你还想不想让我吃饭了。”宁皎依嫌弃地推了严起江一把，“快去化妆，一会儿我吃完饭去看你，乖啊。” 说完，宁皎依拍了拍严起江的脑袋。 那动作，看起来无比亲密，又很自然。 傅定泗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宁皎依和严起江的关系，一看就很好…… 而且是别人替代不了的那种好。 傅定泗有些郁闷，突然就没胃口吃盒饭了。 严起江很听宁皎依的话，屁颠屁颠去化妆了。 严起江走后，嘉陵也吃得差不多了，先去外面招待其他模特了。 这样一来，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了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 宁皎依往嘴里送着米饭，见傅定泗半天都不动，宁皎依随口问了一句：“你吃饱了？” 那一份盒饭也没多少，他胃口竟然这么小？ 傅定泗抬眼看向了宁皎依，怨气十足地吐出三个字：“气饱了。” “噗……”宁皎依问他：“谁敢气你啊，傅总。” 傅定泗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她：“你跟他关系很好？” “谁？”宁皎依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严起江？” 傅定泗：“嗯。” 宁皎依：“是很好啊，我俩认识好多年了，我每次办秀都会邀请他的，他长得帅活好，还能给我友情价。” 傅定泗：“你觉得他长得帅？” 他看起来好像很不爽她夸严起江。 但是宁皎依并没有因为他的不爽就妥协：“确实帅啊，不然他怎么能红这么多年，而且还跨界去演戏了。观众的目光是雪亮的。” “那我呢？”傅定泗问宁皎依：“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也帅啊。”宁皎依当然不可能否定傅定泗的长相。 不过她不太明白傅定泗为什么这么问，就他这张脸，难道还有人嫌弃他不够帅？ “行了啊，赶紧吃饭，今天我没空看你争风吃醋。”宁皎依随意安抚了傅定泗一句，“严起江和盛驰耀都只是好朋友，我要是想跟他俩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的话，老早就在一起了。你记住，你只是追我的人其中一个，咱俩已经离婚了，我跟别的男人做什么，你都管不着，不要莫名其妙地展示你的占有欲。” 傅定泗委屈了一下：“……哦，知道了。” 他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是真的挺难受的。 这态度，搞得宁皎依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说得太过分了。 “好了，我吃完了，先去忙了，一会儿估计没空招呼你，你在这边休息一会儿吧，时间到了我安排人带你入座。” 宁皎依的盒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跟傅定泗交代了几句，就出去忙了。 ……… 宁皎依走以后，傅定泗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 这边还留着他添加了宁皎依好友的窗口。 傅定泗从宁皎依的头像点进去了她的朋友圈看了一下。 宁皎依朋友圈的内容不少，而且是开放半年的。 傅定泗认真地看完了她的每一条朋友圈。 她朋友圈里其实基本上都是工作里的内容，有时候会发自己在设计室打样加班的照片，有时候会晒自己吃到的好吃。 当然了，也有不少别人给她拍的照片。 傅定泗把宁皎依朋友圈里所有的单人照都存下来了。 存好照片之后，傅定泗又打开相册反复看了好几次。 她真的很漂亮。 虽然这是事实，但他还是会在一些细节之处被她给惊艳到。 傅定泗盯着屏幕上宁皎依的照片，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他选了一张最喜欢的，直接把宁皎依的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设置完毕之后，傅定泗收起了手机，就像是收着什么宝贝一样。 209：我之前是不是对你不好 五六点钟，媒体和各大合作伙伴陆陆续续进场了，不少观众也已经入座。 六点二十分左右，傅定泗被工作人员带去了外面，安排坐了下来。 傅定泗一出现，记者的镜头就对着他没有停下来过。 闪光灯不断，甚至有些刺眼睛。 以往傅定泗是很讨厌这种场合的，但是今天他却破天荒地没有拒绝任何拍摄。 这场秀进行得很顺利，七点钟正式开始，到十点钟的时候结束了。 宁皎依的回归首秀非常成功，结束之后，她被堵在了媒体区接受采访。 这是必然的程序。 宁皎依早就准备好了台词。“非常感谢媒体朋友和时尚圈的朋友前来支持，也谢谢买票进场看秀的观众们，今天发布会上的新款我们会在明天零点正式在线上线下发售，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一定，一定！”记者笑着点点头，“现在大家都很关心你的感情状况，可以聊一聊吗？”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八卦信息了。 宁皎依早就猜到了他们肯定会这么问，她微笑了一下，“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就不聊私事儿了，再说了，目前我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也没什么好聊的。” “好了，大家辛苦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宁皎依摆摆手，潇洒转身离开了。 ** 回归秀结束了，宁皎依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在家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心里一块儿石头落地，睡觉都睡得香了。 休息了一天之后，宁皎依继续上班。 上了两天班便到了周五，八月八号。 说来也是巧，今年的八月九号，正好赶上了周末。 周五下午，嘉陵来到了宁皎依的办公室，“明天……我跟已经跟花店那边订好花了。” 嘉陵还是这么贴心，她把这个日子记得非常清楚。 宁皎依抬头看向她，点了点头，“嗯，知道了，我明天去取。” “你明天一个人去吗？要不要我陪你。”嘉陵又问。 “傅定泗应该会跟我一起。”宁皎依想了想，说：“他上次说会过去，不知道什么安排。” “嗯，那你们一起过去吧。” 傅定泗陪着，嘉陵也挺放心的。 她主要就是想让宁皎依身边有个人。 虽然她现在好多了，但孩子的事儿，不可能对她毫无影响。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宁皎依这边刚跟嘉陵说完傅定泗，傅定泗就打来了电话。 宁皎依到现在都不知道傅定泗怎么弄到她手机号和微信号的。 那天她莫名其妙地就收到了傅定泗的短信和微信，后来她去质问了宁绥和，宁绥和对天发誓说不是他干的。 于是，这个问题就成了未解之谜。 宁皎依接起电话也没主动说话，是傅定泗先开的口：“明天九号了。” 宁皎依知道他要说什么，干脆利落道：“嗯，明天我八点钟出发，到墓园差不多九点半到十点，你自己估算一下时间和路程，我们墓园门口见。” “我去接你吧。”傅定泗说。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就行。”宁皎依习惯性地拒绝了他。 “明天八点我在楼下等你。”傅定泗像是没听到她的拒绝一样，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安排：“我订了花，他们说满天星和百合比较合适，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都可以。”宁皎依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傅定泗：“……” “你明天……” “明天早上我等你，我还要开会，再见。”傅定泗生怕宁皎依再拒绝，直接挂断了电话。 宁皎依：“……” 她这边没来得及回复，傅定泗已经挂电话了。 宁皎依啧了一声。 怎么回事儿，她觉得傅定泗这几天段位好像突然提升了不少。 都学会先发制人了。 嘉陵听到了他们两个人打电话，基本上可以肯定傅定泗会跟宁皎依去墓园了。 既然这样，她肯定不会跟过去当电灯泡了。 宁皎依心里还是有傅定泗的，她可以肯定。 给他们时间，他们两个人终归还是会走到一起。 这应该就是感情的力量。 ** 翌日早晨六点半，傅定泗就开车出门了。 他先去宁绥和说的那家生煎铺买了早饭，然后开去了博览居。 停车之后，傅定泗拎着保温盒下了车，去摁门铃。 门铃是嘉陵接的，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嘉陵给他开了门。 傅定泗说了声谢谢，然后上了楼。 到楼上的时候，还是嘉陵给他开门的。 嘉陵低头看了一眼傅定泗手上的保温盒，有点儿想笑。 这个东西，跟他的画风一点儿都不搭。 “她人呢？”傅定泗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宁皎依的身影。 这是他第一次进来博览居，他发现这里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是典型的公寓，面积不算大，装修也不是很豪华，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人家。 他之前一直觉得宁皎依这种人应该是喜欢那种大别墅的。 “在洗漱，应该快出来了。”嘉陵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嗯。”傅定泗点点头，“厨房在哪里？” “我带你去吧。”嘉陵猜想，傅定泗很大概率是给宁皎依带了吃的。 不过，她觉得傅定泗对厨房这种地方并不熟悉。 为了避免无关紧要的意外发生，她决定亲自带路。 傅定泗也没反对，跟着嘉陵走去了厨房。 他将保温盒放在了餐桌上，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刚刚买的生煎。 “给你也带了。”傅定泗说，“一起吃吧。” 嘉陵有些惊讶，没想到傅定泗竟然这么会做事儿了。 这是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嘉陵定睛一看，那生煎的包装袋，很熟悉。 不就是宁皎依最喜欢吃的那家吗？ “……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嘉陵抬头看向傅定泗，向他求证。 傅定泗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没有，我问了宁绥和，他说她很喜欢吃这家，我就去买了。” 嘉陵点点头，笑着说：“她确实很喜欢这家，不过这家店很火，很早就要开始排队了，你去得挺早的吧。” 傅定泗：“也没有，还好。” 他并没有拿着这件事情借题发挥。 两人刚聊完，宁皎依也洗漱完出来了。 她已经化好了妆，听到餐厅这边有动静就直接进来了。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傅定泗。 瞧见傅定泗以后，宁皎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你怎么来这么早？” “给你带了早饭，先吃饭吧。”傅定泗答非所问。 宁皎依放眼望过去，看到了桌子上的生煎包。 她很喜欢这家店，自然是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宁皎依也知道这家店的生煎包有多难买，没想到傅定泗还有这功夫。 “我哥跟你说的？”宁皎依坐下来指了指包装袋。 看傅定泗这样子，不像是自己想起来的。 傅定泗点了点头，并未否认这一点。 “谢了。”宁皎依跟傅定泗道了个谢，然后看向了嘉陵，“吃饭啦。” “傅先生也还没吃吧，一起吃吧。”嘉陵觉得傅定泗这样坐在对面有些尴尬，便也主动提醒了他一句。 傅定泗确实也是还没吃早饭。 颔首应下来以后，傅定泗便拿起筷子跟她们两个人一块儿吃起了早饭。 吃饭的时候宁皎依没说什么话，不过她倒是夸了好几次生煎包好吃。 对于傅定泗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肯定了。 看到宁皎依这么喜欢吃生煎包，傅定泗默默记了下来，以后要多去买。 看来这次宁绥和没骗他，总算是出了点儿有用的主意了。 ……… 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了，宁皎依跟傅定泗一起下了楼。 傅定泗换了车，他今天是开着揽胜来的。 宁皎依坐到了他车里，余光瞥了一眼开车的傅定泗。 别说，这车跟他现在的气质还挺搭的。 可能是因为造型和头上那道疤的缘故，如今的他看起来带了几分不羁。 这是他之前都不曾有过的气质。 他以前向来是走不食人间烟火那个路数的，不管是哪个人格，在外都是严肃又克制。 “旗峰路26号。”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之后，宁皎依报上了花店的地址。 傅定泗一开始没明白：“嗯？” 宁皎依：“我订了花，现在去取。” 傅定泗：“好。” ……… 花店不远，取过花之后，两人便出发前往墓园。 去墓园的路上，宁皎依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波澜。 她不想让傅定泗发现不对劲儿，于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你……”傅定泗犹豫了好半天，才问她：“孩子是什么时候……” “不到两个小时。” 虽然傅定泗支支吾吾的，但宁皎依还是听懂了他想问什么。 所以，没等他问完，宁皎依就先开口回答了。 傅定泗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下意识地捏紧了方向盘。 不到两个小时，这是什么概念？ 他虽然对婴儿没什么了解，但是不到两个小时，按理说应该是连眼睛都没睁开的。 如果她当初没有经受那样的刺激，孩子根本就不会早产。 想到这里，傅定泗再次陷入了自责。 “对不起。”傅定泗沙哑着声音开口道歉。 “干嘛，都过去了。”宁皎依勉强挤出一丝笑，“你不用跟我道歉。” 傅定泗：“你当时很难过吧？” 宁皎依：“嗯，是很难过。说实话，现在想起来她还是会难过，总是会想，如果我再强大一点儿，可能她就不会出事儿。但想这些也没有用了，老天爷这样安排可能也有有它的道理。” 傅定泗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越云淡风轻，他心里就越是难受。 “你不用自责，当初的事情其实不怪你，你妈应该跟你提过，我们是被人设计了。”宁皎依回过头安慰了傅定泗一句。 傅定泗听完她的安慰之后仍然没有说话。 虽然宁皎依说跟他没关系，可是他怎么可能相信真的没关系。 说到底还是没有保护好她，不然也不会让她和孩子出事儿。 傅定泗现在很无力，他想要补偿她，然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 他只能通过别人的描述来了解过去的事情。 可是他也很清楚，第三者的描述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 ** 车子停在墓园门前，宁皎依和傅定泗抱着花去守门处做了访客登记。 之后，宁皎依带着傅定泗来到了女儿的墓碑前。 宁皎依轻车熟路地将花放在了墓碑前，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傅定泗，对着墓碑说：“宝贝，这个是爸爸哦，他来看你了。”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尾音微微上挑，十分迷人。 傅定泗站在一旁，听着宁皎依发出这样的声音，目光有些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宁皎依身上，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此刻站在女儿的墓碑前。 “愣着干什么，跟她打个招呼呀。”宁皎依见傅定泗走神，便动手拍了他一下。 被她一拍，傅定泗马上回过神来。 他“嗯”了一声，看向了墓碑，动了动嘴唇：“你好，我是你的爸爸，我叫傅定泗。” 宁皎依：“……” 真是块儿木头，跟孩子说话都这么僵硬。 宁皎依皱着眉，眼底露出了几分不满。 傅定泗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错话了？” “没有。”宁皎依摇摇头，“我跟她说会儿话，你自便。” 前一年，宁皎依没来，所以她攒了很多话说。 宁皎依并没有因为傅定泗在就变得拘束，她基本上是无视了傅定泗的存在，兀自蹲在墓碑前，一边摆弄着手边的鲜花，一边跟女儿说话。 当然，说的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儿。 傅定泗跟着宁皎依蹲了下来，他看着她的侧脸，她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就算再迟钝，都看得出来她有多么在意这个孩子。 阮湘玉告诉他，当年孩子夭折的时候，宁皎依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应该很大。 想到她经历过的种种，傅定泗心口闷得不行，他眼眶有些红，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 宁皎依陆陆续续说了很多话，差不多有一个来小时的时间。 这期间，傅定泗就蹲在她身边安静地呆着。 “好啦，妈妈要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哦。” 说完话之后，宁皎依便准备起身。 蹲的时间久了，起来的时候腿麻，眼前发黑，她有点儿站不稳。 傅定泗正好瞧见这一幕，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的腰，让她朝着自己的身体贴了过来。 这样一来，两人几乎是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贴着两团软软的东西，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然后，他浑身燥热，脸也跟着红了。 他对她，本身就没什么抵抗力。 第一次贴得这么近，不可避免地就起了反应—— 宁皎依缓过神儿来之后，才发现了他的变化。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暗骂了傅定泗一句衣冠禽兽，然后就用力地推他。 傅定泗没招架，突然被她推开，有些委屈：“我是怕你摔倒。” 他赶忙出声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宁皎依呵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某个地方，“扶个女人都能扶成这样？” 傅定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宁皎依说的是什么，他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瞧见了那地方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下，傅定泗脖子都急得红了。 他赶忙开口跟宁皎依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这样。” “哼。”宁皎依扬起下巴，“衣冠禽兽，你离我远点儿。” 傅定泗：“……” 他怎么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然，他想洗的不是有反应这件事情。 傅定泗憋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解释：“我这样是因为我喜欢你，要是扶别人我不会这样的。” 这么解释，她应该明白了吧？ 傅定泗觉得自己这次反应还算快，谁知道，宁皎依反应比他更快。 他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宁皎依问：“听起来是试过了？扶别人什么感觉，跟我说说呗。” “……我没扶过别人！”傅定泗义正言辞地解释，就差举起手来发誓了。 他这样子真的很像是那种跟老师作保证的小学生啊。 宁皎依被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傅定泗便探头问：“你不生气了吧？” “我本来就没生气，怎么，听你这意思是觉得我脾气很差咯？”宁皎依故意刁难他。 “没有。”傅定泗赶紧摇头，他哪里敢，虽然他真的有点儿这个想法，但也不敢在她面前说啊。 “走吧，饿了。”宁皎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该吃午饭了。” 傅定泗眼睛一亮：“我们一起吃午饭？” 宁皎依瘪瘪嘴，“不想吃算了。” “想，想。”傅定泗连着强调了两次，然后，他再度走到了她面前，激动地拉住了她的手。 做出这个动作以后，傅定泗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宁皎依的表情。 见她没有拒绝，他更加兴奋了，力道也不自觉地加大了一些。 宁皎依当然有感觉到傅定泗的兴奋，她觉得他现在的表现就像是个吃到了糖果的孩子。 幼稚，但是也很可爱。 她自己很清楚，她内心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纠缠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刻骨铭心，不可能说忘就忘。 但她终归还是有所顾忌。 如果他一辈子什么都不记得的话，或许她可以选择和他在一起。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呢？ 如果他想起来她先后爱上了两个人格，想起来另外一个人为了她自毁的事情，他又会怎么看待她？ 他这样纯情，大概也会觉得她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吧。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傅定泗的看法，她做不到完全忽略。 同一个身体，不同的三个灵魂。 其实这种感觉，比之前换个人谈恋爱难受多了。 ……… 宁皎依被傅定泗牵着手走出了墓园。 出来的路上想到了这些事儿，宁皎依的表情不是很好。 上车之后，傅定泗问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午饭去吃意国菜行吗？”宁皎依说了个餐厅的地址，“我想吃这家。” 傅定泗：“嗯，我知道这家。” 宁皎依：“嗯，走吧。” 傅定泗点点头，随后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宁皎依开了窗户吹风。 城郊路上风大，她的头发都吹得乱了。 傅定泗明显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但她不肯说…… 傅定泗想了想，应该还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吧。 沉默了十几分钟之后，傅定泗对宁皎依说：“你喜欢孩子的话，以后我们可以再要一个。” “他们没跟你说过吗？”宁皎依回过神来看向傅定泗，勉强地朝他笑了下，跟他说了自己的情况：“我以后都不可能怀孕了，那个孩子应该是我唯一一个孩子。” 傅定泗：“……” 阮湘玉真的没跟他说这个。 “对不起。”思来想去，傅定泗只能想到这句道歉的话。 他想，曾经的他，真的给她带来了很多伤害。 “干嘛道歉，没事儿的。”宁皎依摇摇头，“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也接受现实了。” “我以前对你……是不是不太好？”傅定泗斟酌了一下，才问出这个问题。 “没有，你对我挺好的。”宁皎依摇摇头，“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每个人都不可能把事情想得面面俱到，我们都不是超人。” “但是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应该对你很不好。”傅定泗想到了阮湘玉说的，还有新闻上的那些回顾和总结。 “那个不算啦。”宁皎依摆摆手，“那个时候你是另外一个人格啊，你根本不记得我是谁，本来就是我逼着你娶了我，你讨厌我也很正常的。而且……” 宁皎依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那个时候你没整死我，已经是很善良了。其实你完全有能力这么做。” “我不会的。”提到这个问题，傅定泗突然很坚定地摇头。 宁皎依挑眉：“为什么这么肯定？” 傅定泗：“虽然不记得，但那个时候肯定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宁皎依：“……” 这家伙的嘴巴怎么突然这么甜了？ 搞得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210：二嫂这桃花太旺了啊 来到餐厅时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赶上了周末，这个时间餐厅的人仍然不少。 宁皎依和傅定泗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很多人看着他们两个人窃窃私语，还有人拿出了手机拍照。 宁皎依看到这些之后，就有些后悔答应傅定泗出来吃饭了。 她刚才太情绪化了，都忘记了他俩这两天一直被各路媒体盯着。 这下好了，又被路人拍到了一起吃饭，到时候肯定一堆人说他们复合了。 其实傅定泗非常不喜欢被拍，但这一次，看到路人们举着手机对准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傅定泗不仅没生气，还有些开心。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肯定会把拍到的照片大肆宣扬，也知道他们肯定会夸大其词地猜测他和宁皎依的关系。 但这正好是他想要的。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宁皎依是他的。 什么吴鸣、严起江，稍微有点儿自知之明都不该跟他抢了。 想到这里，傅定泗有些开心。 ** 时装秀结束之后，宁元寿特意上网搜了一下相关的新闻报道。 原本是想看看媒体是怎么夸奖他的宝贝孙女的，没想到的是，这一搜，竟然搜到了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八卦。 宁元寿也看到了傅定泗公开跟记者表示自己想和宁皎依复合的那段视频。 视频里，傅定泗的表情很认真，但宁元寿却看得十分生气。 “这个臭小子，对着媒体说什么胡话，你以为你想复合就能复合？” 宁元寿简直嫌弃死了傅定泗。 追女人还这种木头样子，正常小姑娘谁看得上他啊？ 宁元寿想，他得赶紧跟宁皎依通个电话，催她跟吴鸣好好发展发展。 吴鸣的情商可比傅定泗高多了。 ** 周日一早，宁皎依还没起床就接到了宁元寿的电话。 她趴在床上接通了电话，声音迷迷糊糊的，“爷爷，您找我。” “你最近跟吴鸣见面了没有？怎么也没听你有点儿动静呢！”宁元寿问道。 宁皎依听着这问题有些头疼，她想了下，确实是十几天的时间没跟吴鸣见过面了。 宁皎依揉了揉额头，对宁元寿解释道：“最近没见，这不是走秀的事情忙嘛……” “现在忙完了可以见了吧？这样吧，我听老吴说吴鸣下周要去参加一个论坛，到时候你就跟他一起去，顺便还能学习学习。就这么定了啊，吴鸣回头就联系你！你记得接电话！” 宁元寿一鼓作气地说出这番话之后，便掐断了电话，完全不给宁皎依拒绝的机会。 宁皎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想着老爷子风风火火的声音，无奈地笑了起来。 没办法，老爷子的要求，她可不好拒绝。 这事儿，只能先拖着了。 不过宁皎依没想到吴鸣的办事效率竟然这么高，她刚起床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吴鸣发来的微信，邀请她下周三一起去参加论坛。 因为是宁元寿安排的，宁皎依在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了。 吴鸣说到时候去孚宁接她，宁皎依没有拒绝。 不过她想了下，这次见面，还是跟吴鸣把话说明白吧。 她对吴鸣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不讨厌他，甚至有些欣赏，但真心擦不出火花。 宁皎依不太喜欢吊着别人，跟吴鸣见面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宁元寿。 她相信吴鸣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也会明白她的意思。 ** 眨眼到了周三。因为提前约好了时间，所以宁皎依下午基本上没怎么安排工作。 她坐在办公室里翻着销量单，顺便喝着咖啡。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是微信的提示音。 宁皎依以为是吴鸣发来的消息，谁知道打开微信之后看到的却是傅定泗的聊天窗口。 傅定泗：我要去出差。 然后，后面附了一张行程单。 宁皎依被傅定泗主动交代行程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他去哪里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好像没要求他主动汇报过这种东西吧？ 宁皎依不解，回了一串问号过去。 傅定泗：以后我去哪里都会告诉你。 宁皎依：别，我没兴趣知道。 傅定泗：但是如果我不去找你，你会以为我不想跟你复婚了。 宁皎依：…… 她真的非常佩服傅定泗的逻辑，竟然能掰扯出来这么多歪理，也是为难他了。 她觉得跟傅定泗理论这个问题不会有任何效果，于是决定沉默。 他爱发，就让他发呗。 宁皎依看了一下傅定泗的行程单，这次是要去巴黎啊，唔，挺好。 傅定泗：我一会儿就出发了。 宁皎依：嗯，那一路平安，我一会儿也有事儿，不聊了，忙吧。 傅定泗：我会想你[可爱] 宁皎依：…… 这是什么表情！ 宁皎依看着那个脸红心跳的小可爱表情，试着往傅定泗脸上代入了一下。 然后，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傅定泗简直像是被人盗号了。 ** 五点半的时候，吴鸣来到了孚宁找宁皎依。 宁皎依之前通知过了前台，所以吴鸣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公司，直奔宁皎依的办公室。 工作室的人看到吴鸣出现之后，又开始激动地八卦了起来。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赌，宁皎依最后究竟会跟谁在一起。 谢顾听着他们讨论得津津有味儿，简直无语凝噎。 谢顾给宁绥和发了一条微信，跟他吐槽了这个事儿。 宁绥和：你要不要也跟我赌一把？ 谢顾：……你竟然拿皎皎姐的事儿开玩笑？ 宁绥和：怎么样，你觉得谁可能性大一点儿？ 谢顾盯着宁绥和的这个问题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了宁皎依的办公室。 这个问题……她好像也没有头绪啊。 ……… 这是吴鸣第一次来宁皎依的办公室。 进来之后，他先参观了一下，然后笑着夸赞道：“你的办公室设计很别致，我很喜欢。” 宁皎依随口道：“嗯，当初我自己画的设计稿。” 吴鸣有些惊喜：“你还会室内设计？” 宁皎依摆摆手，“不会，就闹着玩儿呢。” 吴鸣笑道：“你太谦虚了，闹着玩儿还这样，你让那些正儿八经学过的人情何以堪。” 吴鸣认真观赏着宁皎依的办公室，虽说宁皎依说是闹着玩儿，但实际上她办公室的每个细节都做得很到位，互相呼应，陈列摆设都极其讲究。 吴鸣是真的觉得她很优秀，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宁皎依比他认识的大部分女性都要聪明有头脑，虽然是被宠着长大的，但她完全不是那种任性的富家小姐。 这样的女人，魅力太大。 ……… 宁皎依跟吴鸣寒暄了一会儿，两人便出发了。 今天晚上这场酒会，名城稍微有点儿地位的人都过来了。 如此盛事，记者自然不会错过。 宁皎依和吴鸣这边刚刚下车，便看到了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记者们对吴鸣显然没有对宁皎依熟悉，看到宁皎依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记者们都很惊讶。 而且，他们两人看起来还挺亲密的。 难不成，宁皎依这是找到新欢了？ 记者们对着宁皎依和吴鸣一通狂拍，闪光灯不断，饶是宁皎依这种对镜头不反感的人，都被拍得有些不舒服了。 吴鸣看出了宁皎依的不适，于是主动揽住她的腰，挡在了她面前。 吴鸣笑着看向了对面的记者，“不好意思，麻烦各位把闪光灯关一下，她眼睛被晃得不舒服。” “请问两位是什么关系？”记者逮着机会就开始提问，“这位先生，之前我们似乎没有见过你，你是宁小姐的新任男朋友吗？” “请问两位是怎么认识的？” “两位是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我是吴鸣，密涅电子是我的公司，刚刚回国发展，希望各位媒体朋友多多关照。” 吴鸣确实是个有风度的人，即使是被记者们这么围着，他仍然保持着良好的修养。 当然，没必要回复的问题，他也不会去回复。 “请问吴老先生跟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爷爷。”吴鸣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回答完这个问题以后，他笑着对记者说：“不耽误各位继续工作了，我们先进去了。” 记者们现在已经搞清楚了吴鸣的身份，有吴家做背景，跟宁皎依也算是门当户对。 而且听说，吴家老爷子跟宁家老爷子关系很好…… 所以，这两个人的关系，基本上有苗头了。 记者们自然不会得罪吴鸣，已经得到了有效信息，便直接放人走了。 ** 吴鸣就这么扶着宁皎依的腰带着她走进了宴会厅。 进来之后，吴鸣低头询问宁皎依：“你还好吧？我看你刚才被闪光灯弄得很不舒服。” “这群记者，太八卦了。”宁皎依揉了揉眉心，想起来刚刚的那些闪光灯就觉得脑子疼，“没个消停的，成天到晚都想着搞事情。” 今天晚上她跟吴鸣这一出现，记者铁定又要胡编乱造了。 “没关系，他们也只是为了完成kpi。”吴鸣好像对这件事情想得很开。 ……… 这样的场合，傅家那边的人自然是不会缺席的。 今天傅揽淮带了傅于江一起过来。 傅于江前段时间被傅定泗安排到了公司工作，出席这种场合时，傅揽淮会带上他一起。 他们兄弟两个人刚一进来，就瞧见了宁皎依和吴鸣站在一起的画面。 从远处看过去，两人站的距离很近，举止也十分地亲密。 傅揽淮瞧见这一幕之后，当即皱起了眉头，想起了现在还在巴黎出差的傅定泗。 今天这场酒会，孚宁并不在邀请行列之内，很显然，宁皎依是作为吴鸣女伴过来的。 两人挽着胳膊，虽然只是走流程一样的亲密，但他可以肯定，傅定泗看到这一幕铁定是会炸毛的。 “诶，那不是二嫂吗？”傅于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二嫂这桃花太旺了啊，也不知道二哥看到了作何感想。” 说着，傅于江拿出了手机，拉近焦距拍了一张宁皎依挽着吴鸣的胳膊跟他谈笑风生的照片，直接用微信发给了傅定泗。 虽然他知道后果很严重，但他真的很想看傅定泗炸毛的样子呢…… 傅于江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露出了得意的笑。 傅揽淮侧目瞥了他一眼，“你做了什么？” 傅于江：“也没什么，就把二嫂的照片拍了给他发了一下。” 傅揽淮：“他回来找你算账的时候你别跟我哭。” 傅于江：“……” ** 收到傅于江的消息时，巴黎正是中午。 傅定泗正在酒店房间内，一边吃饭一边处理着工作邮件。 微信响起，他以为傅于江是要跟他聊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没想到，一打开聊天窗口，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傅定泗点开照片，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宁皎依和吴鸣。 虽然照片不是很清楚，但他仍然能看出来宁皎依在冲吴鸣笑，两人聊得好像很开心。 傅定泗捏紧了手机，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宁皎依这几天对他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他一度以为他们两个人有机会了。 没想到，他刚一出差，她竟然就背着他跟吴鸣“约会”…… 傅定泗越想这事儿越觉得憋屈。 他正难受的时候，傅于江那边不嫌事儿大，又发来一条消息。 傅于江：二哥，我刚才听到记者说他们般配了哟~ 傅定泗：滚。 傅于江：。 傅定泗不搭理傅于江了，直接去找宁皎依聊。 傅定泗打开聊天窗口，给宁皎依发消息。 傅定泗：你在哪里？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 傅定泗后来又连续发了好几条，还是没有回复。 他憋屈得要死，连工作都没什么心思了。 ** 宁皎依跟吴鸣一起出现，又举止亲密，媒体对着他们两个人拍了不少照片。 当然了，这种场合也免不了碰上熟人，所有人都知道宁皎依跟傅定泗的关系。 傅定泗前段时间在记者面前承认了自己想跟宁皎依复婚的事儿，现在吴鸣这么大喇喇地跟宁皎依一起出现，岂不是公开跟傅定泗作对？ 这热闹，他们是一定要看的。 不少人上来跟吴鸣打招呼的时候，眼神都特别地内涵。 宁皎依当然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她也没拆穿。 跟不相干的人，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 应酬完一波之后，宁皎依跟吴鸣一块儿走到了甜品区。 吴鸣拿了餐盘，放了一块儿提拉米苏，然后又拿了叉子一并递给了宁皎依。 “我记得你蛮喜欢这个的。” 宁皎依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刚刚他们说的话，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吴鸣主动地跟宁皎依说起了这个话题。 不得不说，吴鸣真的是个情商很高的人。 宁皎依原本还在纠结应该怎么开口聊到正题，没想到吴鸣这会儿主动提起来了。 于是，宁皎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没什么困扰，人活在世上哪里逃得过别人的审判，要是这么在乎这个，那我早就想不开了。” “你不怕傅先生那边误会？”吴鸣试探性地问她，“你们两人最近好像走得很近。” “是走得挺近，但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宁皎依很坦然地承认了，“如果他连这种事情都受不了的话，我干嘛还给他机会，你说对不对？” 吴鸣笑了一下，对她的话表示赞同：“看来你想通了很多事情。” “嗯，其实今天跟你出来，也是想说这个。”宁皎依放下餐盘，抬起头来和吴鸣对视着，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你的性格挺好的，跟你相处很开心，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有心思把我和你凑成一对儿，可能你也对我有点儿兴趣，但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今天跟你出来，主要就是想找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因为我也不喜欢浪费别人的时间。”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还能当朋友，你有事儿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义不容辞。” 宁皎依这番话说得极其爽快，没有任何忸怩。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有一说一。 既然已经明确了自己放不下傅定泗，那她就绝不会再浪费别人的时间。 吴鸣刚刚就猜到了宁皎依会说什么。 听完她的这番话以后，吴鸣微笑了起来。 他笑得跟平日没有什么区别，不难堪，也不生气。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吴鸣拍拍她的肩膀，“看来上次我跟你聊的事情，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宁皎依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吴鸣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吧。不过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做的选择是对的。” 说到这里，宁皎依停顿了一下，自嘲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就算两个人都想在一起，最后也不一定有什么好结果。” 之前的两次，都是这样的。 其实她有些害怕了，所以才会这样犹豫。 “别怕。”吴鸣像个知心大哥一样安慰着宁皎依，“有些事情你不去做，永远都克服不了。我相信这一次你们两个人一定会有个不一样的结果。” “谢谢你，吴鸣。”宁皎依说，“我家老爷子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的。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我的原因。” 211：你是给她把商场搬回来了 “我真没事儿。”吴鸣笑得有些无奈，“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勉强不来，我之前就看出来你没有放下他了，我承认我是挺喜欢你的，但是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知道自己没办法跟他比。而且，你能这么坦诚，我认为你应该是还想跟我做朋友的，是吧？” “是啊。”宁皎依很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你这么聪明，谁不想跟你做朋友啊。” “这不就对了，这说明我这个人没什么问题，你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不够好，而是因为我们两个人没有在对的时间碰面。”吴鸣倒是很想得开，“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 宁皎依被吴鸣逗笑了，状态轻松了不少。 “不过，今天晚上你陪我过来，记者大概要乱写了。”吴鸣说，“要我联系一下媒体吗？或者你让绥和那边打个招呼。” 吴鸣想，既然宁皎依已经决定跟傅定泗和好了，这种新闻还是尽量避免一下比较好，免得影响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吴鸣并不想让这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吵架。 “不用。”没想到的是，宁皎依竟然拒绝了。 吴鸣：“嗯？” “你看那边。”宁皎依抬起手指了指远处正在应酬的傅揽淮和傅于江，“不需要媒体，估计已经有人通风报信了。” 吴鸣：“……” 也是，他怎么就忘记了，傅揽淮和傅于江也在。 作为傅定泗的兄弟，看到宁皎依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们肯定会跟傅定泗提的。 “你确定没事儿？”吴鸣问宁皎依，“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儿发生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敢跟我闹矛盾？”宁皎依冷哼了一声，“也行，那就让他闹呗。” 吴鸣：“……” 他明显从宁皎依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恃宠而骄。 行吧，他明白了，这事儿不是他能掺和的。 宁皎依说得也对，傅定泗就算真生气了，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只怕闹来闹去，最后道歉的人还是他。 “我倒是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儿针对你。”宁皎依思考了一下，按照傅定泗那个劲儿，说不定真的会搞吴鸣，“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你记得告诉我，我去替你算账。” “不会的。”吴鸣笑着摇摇头，“我相信他不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况且，如果他想对付我的话，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动手了，没必要拖到现在。” “你把他想得太好了吧？”宁皎依翻白眼，“他的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 吴鸣：“……” 明明是抱怨的话，他怎么听出来几分娇嗔的意思？ 估计宁皎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语气有多不对劲儿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喜欢一个人，真的是藏不住的。 提到傅定泗的时候，她说话的语气都跟平时不一样。 吴鸣想，在这件事儿上，他不得不认命。 他们两个人的过去，他这个外人真的无法插足。 或者说，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他只庆幸自己对宁皎依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不然的话，他估计会过得很痛苦。 ……… 跟吴鸣把话说清楚之后，宁皎依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酒会结束，吴鸣送宁皎依回到了博览居，两人愉快地道别。 睡觉之前，宁皎依才看到了傅定泗发来的一堆微信消息。 数一数，有十几条。 基本上都是查户口的，问她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宁皎依看着这一连串的消息，忍不住笑了出来。 结合一下他平时高冷的脸，谁能想到他私下这么多话？ 瞧瞧这些问题，简直就像个管家婆。 宁皎依直接关了微信，没回复他的消息。 他们两个人有时差，聊天儿不方便。 而且，她干嘛惯着他，他查户口就给他汇报。 还没在一起就管这么宽了，以后他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嚣张的。 ** 因为没有阻拦，宁皎依跟吴鸣一起出席酒会的新闻还是霸屏了。 如果没有之前傅定泗跟记者说自己想要复婚的那件事儿的话，宁皎依跟吴鸣的事儿可能也不会引来这么大的关注。 但那件事儿在先，宁皎依跟吴鸣这事儿再一出来，立马就变成了三角恋。 这种扑朔迷离的关系，是媒体和围观群众最喜欢的戏码了。 这件事情，宁皎依和吴鸣都没澄清，记者想从傅定泗那边去问出点儿端倪来，但傅定泗不在名城。 于是乎，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 傅定泗在巴黎看到了微博上的相关新闻。 新闻的配图里有宁皎依和吴鸣一起走红毯的动图，还有很多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相谈甚欢的照片。 傅定泗没点开大图看，光是看着小图就觉得血气往脑袋里冲。 他随手打开了评论，竟然在评论区看到了有人说宁皎依和吴鸣般配。 这下，傅定泗更生气了，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书桌上。 他刚把手机扔下，突然就进来了电话。 傅定泗满脸的不耐烦，看到来电显示上宁绥和的名字之后，傅定泗再次拿起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傅定泗就听到了宁绥和略带戏谑的声音：“打个电话慰问你一下，新闻看到了？” 傅定泗：“……你是来慰问的还是来看笑话的？” 宁绥和这个幸灾乐祸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来慰问他的。 宁绥和被傅定泗幽怨的语气逗笑了，“哟呵，被看穿了，我确实是来看你笑话的，看来你气得不轻啊。” 傅定泗：“你还是不是朋友？” 有朋友会这么嘲讽他的吗？ 他本来就很憋屈了，还得这样被他嘲…… “得了得了，我不逗你了。” 听着傅定泗可怜巴巴的声音，宁绥和心软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傅定泗说：“皎皎跟吴鸣去酒会，是我家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一心想撮合他俩，皎皎又比较听话，只能过去了。” 傅定泗：“哦，你的意思是她会为了老爷子跟吴鸣在一起。” “你他妈什么逻辑？”宁绥和再一次服了傅定泗的脑洞，他竟然能由着这一件事情脑补出来那么多后续剧情。 “难道不是吗？”傅定泗的声音越来越闷。 “是啊，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宁绥和故意刺激着傅定泗，“反正我家老爷子对你是嫌弃得不行了。” 傅定泗：“……” 宁绥和恨铁不成钢，咬着牙说：“傅定泗你特么脑子去哪里了！这种时候难道你不应该先想想怎么讨好我家老爷子？这种事情都需要我来提醒你？你他妈是不是真的缺心眼儿啊！” 宁绥和的话一出，傅定泗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是啊，他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去讨好老爷子呢？ 要是老爷子喜欢他的话，宁皎依对他的态度肯定也会好一些的。 傅定泗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他问宁绥和：“那我回国之后去拜访他？” 宁绥和：“你特么终于开窍了。” 傅定泗：“……下次你把话说直接一点儿，别总是让我猜，谁猜得到你在想什么。” 宁绥和：“……” 脑子不好使还有理了？ 他真是后悔跟他说了这么多。 宁绥和生气了，直接挂电话。 ……… 傅定泗这边倒是没空去计较宁绥和挂电话的事儿。 通完电话，傅定泗马上就出门了。 今天没什么安排，他现在要出去给宁皎依和老爷子选礼物。 这趟来出差，他本身就计划着给宁皎依带礼物的。 巴黎是购物的天堂，宁绥和之前说过宁皎依特别喜欢逛街，她本身又是时尚行业的，肯定对巴黎感情不一般。 不过，给女人选礼物这件事情他并不擅长。 所以，傅定泗发微信问了傅于江该买什么礼物。 傅于江回：不知道买什么的时候，你就把所有限定、限量版都买一次，没有女人拒绝得了限定。 傅于江这一说，傅定泗又想起了上次的口红事件。 他第一次觉得，傅于江的话还挺靠谱的。 于是，傅定泗真的去了香榭丽舍大街，把商场里所有能买到的限量品都买了一遍。 有挎包，钱包，手链，项链，手表，还有风衣和围巾。 傅定泗买得太多，商场特意找了一对一的导购带着他。 那导购英文很流畅，见傅定泗买了这么多东西，便笑着问：“先生，是给您的太太买礼物吗？” 傅定泗原本是不会回答这种八卦的问题的。 但是，听到对方说出“wife”这个单词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开心。 于是，傅定泗点点头，回了一句：“是的。” 导购又说：“您跟太太的感情一定很好。” 这话一出，傅定泗更开心了。 ……… 傅定泗在导购的带领下给宁皎依买了成堆的礼物。 买完之后，傅定泗去酒店放了一趟东西，然后又出来给老爷子买礼物。 之前他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宁老爷子钟爱茶叶。 正好，巴黎这边也有一家茶叶店非常有名。 傅定泗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地址，然后让肖然开车带他过去。 肖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点儿也没意外，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是为了宁皎依在做这事儿。 这家茶叶店开在卢浮宫下，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据说这家的创始家族之前是为路易王朝的国王进行茶叶选品的，后来以家族的姓氏创立了这个茶叶品牌。 店里茶叶种类很多，墙壁上全部都是茶罐，世界各地的茶都有。 出于稳妥考虑，傅定泗选了红茶，以及在红茶基础上进行调味的几种特调，算是店内的特色。 买好之后，店家很用心地将茶叶包装了起来。 肖然接过来，拎着上了车。 回去酒店的路上，傅定泗突然对肖然说：“把我机票改签到明天。” 肖然：“……嗯？” 傅定泗：“后面的事情你留下来处理，我先回去。” 肖然：“好，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劝不了，这种时候还是让他走吧。 国内宁皎依和吴鸣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傅定泗就算继续待在这里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不如先回去处理一下。 要是宁皎依真跟吴鸣有什么，接下来他的日子要更惨了。 ** 傅定泗只跟秦峰和周靖康说了自己提前回国的消息，主要是让他们两个人到机场接他一趟。 傅定泗抵达名城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 他拎着两个大箱子走出了机场，就碰见了等在接机口的周靖康。 “你这次怎么这么多东西？”周靖康看着傅定泗拖着两个大箱子，不免有些惊讶。 要知道，傅定泗这个人最怕麻烦了。 他平时出差的时候都是一个小行李箱解决的，就没见他拿过这么大的箱子。 “不是我的，给她买的东西。”傅定泗说，“先走吧。” 周靖康：“……给宁皎依买的啊？” 傅定泗：“嗯。” 周靖康：“你是给她把商场搬回来了？” 这么两个大箱子，能装多少东西啊。 傅定泗无视了周靖康的问题，拖着箱子往外走。 周靖康无语了，替他拖了一个箱子。 妈的，真够沉的，傅定泗绝对是把商场搬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宁皎依吃不吃这一套。 最近，她可是跟吴鸣打得火热。 ……… “送你回家还是回公司？”上车之后，周靖康开始询问傅定泗。 傅定泗说：“送我去博览居。” 周靖康：“你这才刚回来就迫不及待要去找她了啊？” 傅定泗：“问这么多做什么。” “行行行，我不问，我直接送你过去行了吧。”周靖康小声嘟囔着，“你这辈子就栽她身上了，出息！” 傅定泗没反对这话。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开机，然后拨出了宁皎依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不过，宁皎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匆忙：“什么事儿？赶紧说，我还在忙。” “你很忙？”傅定泗问。 宁皎依：“不算很忙，不过手边有个文件要我审批，你到底什么事儿？” 傅定泗：“那你今天能准时下班吗？” 宁皎依：“你怎么又来查户口了？你出差很闲吗？” 傅定泗：“……我就问问。” 这语气，已经有些委屈了。 宁皎依咳了一声，耐着性子说：“我这两天都不用加班，没事儿挂了啊。” 傅定泗：“嗯。” 宁皎依：“你没事儿别老给我打电话，忙你的工作行不行？” 傅定泗：“嗯，知道了。” 宁皎依：“挂了。” 周靖康坐在前排，清楚地听完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等傅定泗挂上电话之后，周靖康啧了一声，“你怎么不直接告诉她你回来了？这是要给她惊喜？没想到啊，你竟然也学会搞浪漫了。” 傅定泗斜睨了一眼周靖康，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周靖康见好就收了，继续开车送傅定泗去博览居。 回去的路上，傅定泗一直拿着手机看着最近两天的新闻。 娱乐专区，自然少不了其他人的八卦。 看了一会儿，傅定泗竟然瞧见了秦峰的八卦消息。 新闻里头说，秦峰跟一个新出道的女明星在一起了，还高调去剧组探班秀恩爱。 看到这条新闻之后，傅定泗皱起了眉。 据他所知，秦峰才刚刚离婚没多久。 这段时间傅定泗忙着自己的事儿，也没怎么跟秦峰联系过。 没想到，秦峰离婚之后竟然一直在换女友？ 简直就像是恶狼归山。 “秦峰最近在忙什么？”傅定泗忍不住跟周靖康打听起了秦峰的情况。 周靖康听到傅定泗这么问，惊了一把。 然后，他笑着说：“最近刚离婚，放飞自我呢。刚找了一个女明星，最近可红了，又漂亮又清纯，把人哄得团团转。” 傅定泗：“他怎么刚离婚就这样。” 周靖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是被傅定泗的清纯给吓到了。 “哥们儿，你没事儿吧？”周靖康侧目看着傅定泗，“别说刚离婚了，丫结婚的时候也没消停过啊，只是没现在这么高调而已。” 傅定泗：“那他结什么婚。” 周靖康觉得，傅定泗还真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啊，都忘记秦峰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周靖康马上给傅定泗科普了一下秦峰和白晓结婚的原因，还有离婚的条件。 傅定泗听完之后，才算明白了一些。 “本来就没感情，白晓跟他结婚也是为了钱，离婚的时候钱到位了就行了。”周靖康说，“秦峰也算是解脱了。” 傅定泗：“哦，那他前妻去哪里了？” 周靖康：“这还真不知道，离婚之后就没见过了，估计怕被人看笑话，走了？” 傅定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秦峰有朝一日会过上他现在这样的日子。 离婚的时候潇洒得不行，过一年多又后悔，天天追着前妻跑…… ** 傅定泗来到博览居的时候还不到六点。 周靖康帮着他把两个行李箱搬下了车。 原本是想陪着他一块儿等宁皎依回来的，结果傅定泗把他给撵走了。 周靖康想，估计是不想给他当电灯泡的机会。 周靖康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就先闪人了。 ** 宁皎依今天是准时下班的。 保存好设计稿之后，她便跟嘉陵一块儿走出了公司。 宁皎依跟嘉陵住在一起，除非特殊情况，不然平时都是开一辆车上下班的。 有时候是宁皎依开，有时候是嘉陵开。 今天下午宁皎依一直在改设计图，脑袋有些晕乎，所以回去的时候是嘉陵开的车。 不出一刻钟，嘉陵便将车开到了博览居楼下。 嘉陵刚刚停好车，一眼就看到了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附近的傅定泗。 “喏，来找你的。”嘉陵腾出手来拍了拍宁皎依的胳膊。 宁皎依本来是在低头玩手机的，被嘉陵一拍，她便抬起头来，顺嘴问：“什么找我……” 问题刚问了一半，就瞧见了傅定泗。 宁皎依有些讶异，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说好的在巴黎出差呢？ “靠。”宁皎依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嘉陵笑着说：“下去看看吧，他应该也看到我们的车了。” 212：对方点名要见你 宁皎依解开安全带，拎着包下了车。 嘉陵跟在她后面下了车，但是没有随她上去。 她想，傅定泗现在应该不太需要一个电灯泡。 宁皎依走到傅定泗面前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定泗很诚实地回答：“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宁皎依：“那你打电话的时候干嘛不早说？还有——” 宁皎依停下来指了指傅定泗手里的两个大箱子，“傅老板，出差呢还是搬家呢？” 宁皎依了解傅定泗的习惯，他出差的时候收拾行李都是一切从简，能用登机箱解决的事儿绝对不用行李箱。 这次是搞什么？ 这么大两个箱子…… “是给你的礼物。”傅定泗看了一眼楼宇门，“先上楼吧，上去了打开看看。” 宁皎依：“……” 礼物？ 她狐疑地看着两个大箱子，有些纳闷儿，到底是什么礼物能占用这么大地方？ 傅定泗该不会是给她准备了两箱现金吧？ 别说，按照他的逻辑，还真能干出来这种事儿。 因为好奇，宁皎依带着傅定泗上楼了。 嘉陵没跟上去，“我去买点儿水果，一会儿回来。” 说完，她还看了傅定泗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傅定泗理解了嘉陵的意思，感激地朝她点点头。 ……… 傅定泗拖着行李箱跟在宁皎依身后上了楼。 等宁皎依换过拖鞋之后，傅定泗才催促她：“打开看看吧。” 宁皎依“嗯”了一声，走到行李箱前蹲了下来。 面前摆了两个行李箱，宁皎依问傅定泗：“先开哪个？” 傅定泗咳了一声，“都可以。” “那我从左到右开吧。” 说完，宁皎依先打开了左边的那个箱子。 一打开箱子，就被里面的奢侈品亮瞎了眼。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她自己出去购物的时候免不了大买特买， 但是像傅定泗这样买一大箱子限定的行为，实在是…… 宁皎依本身就是混这个圈子的，对于各家的限定款式，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个箱子里，从包到衣服，都是限定款，有些甚至是那种有钱都买不到的。 宁皎依盯着箱子里的东西看了很久。 她一直都皱着眉头，看起来好像一点儿都不高兴。 这个反应，跟傅定泗预期中的差了太多。 傅定泗原本以为，她收到这样的礼物之后应该很开心的。 傅于江明明说了，没有女人能抗拒限定款。 “你……不喜欢？”犹豫片刻后，傅定泗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这一问，宁皎依可算是回过神儿来了。 宁皎依抬头看着傅定泗，“你去巴黎到底是工作还是购物啊？” 傅定泗：“我去工作的，只不过抽了一天的时间给你买礼物。” 宁皎依：“……然后就买了这些？” 傅定泗：“你不喜欢吗？” “不是，没有不喜欢。”宁皎依说，“这些都是限定，挺难买的，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买到的。” 傅定泗：“我的合作伙伴帮忙的。” 宁皎依：“……” 傅定泗：“我跟他说，我要给我前妻送礼物。” 宁皎依：“……” 您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这种话竟然也说得出口。 宁皎依是真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随手拿出了一套衣服，别说，傅定泗这个人品位还挺不错的…… 这套衣服她之前看宣传图的时候就挺喜欢的，本来也是打算自己去买一套的。 没想到傅定泗先给她买了。 难得他有这样的审美。 “我挺喜欢的，谢谢。”宁皎依也没忸怩，很大方地收下来了，还跟傅定泗道了谢。 傅定泗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送礼物的计划成功了。 傅定泗内心有些小雀跃，但是又不敢在宁皎依面前表现得太明显。 “其他的呢？你再看看。”傅定泗提醒宁皎依，“旁边那个箱子里还有。” 宁皎依将衣服放到了沙发上，走到了另外一个箱子前蹲了下来。 她没动手拆，而是问他：“这个里面还是衣服和包啊？”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傅定泗竟然还学会跟她卖关子了。 宁皎依看着他神秘兮兮的表情，咧嘴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箱子。 这个箱子里确实还有包，不过没有衣服了。 里面堆放的是各种小的盒子，宁皎依粗略看了一下，应该有二十五到三十个盒子。 盒子上是各种品牌的logo，有首饰，有手表。 宁皎依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定泗：“怎么了？” 宁皎依努了努嘴，问他：“你以为我是八爪鱼啊，买这么多。” 傅定泗：“你可以换着戴。” 宁皎依：“行吧，傅老板真的财大气粗，我服了。” 傅定泗摸摸鼻头，“这个算是夸我吗？” 看他的表情，好像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宁皎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起身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来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儿。 就像逗弄小朋友一样。 “算吧，谢了，礼物我收下了。”宁皎依说，“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你跟吴鸣参加酒会的事情，我看到新闻了。”提到这件事情，傅定泗的声音里立马带了几分幽怨，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过去？” 这语气，像极了丈夫质问红杏出墙的妻子。 宁皎依“唔”了一声，很显然，她对这件事情是满不在乎的态度。 甚至，她都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么多。 “他邀请我一起，我就去咯，没有什么为什么的。” 傅定泗一听就更幽怨了：“那我邀请你，你怎么不跟我去？” 宁皎依：“因为我避嫌啊，你是我前夫，他又不是我前夫。” “不行！”傅定泗被宁皎依的话惹急了，开始不讲理：“你以后不准再答应他，我不许。” “噗……”宁皎依被逗乐了，“你不许？请问你以什么身份不许啊？前夫吗？” 傅定泗：“我现在在追你，不管是什么身份，总之就是不许。” “可是吴鸣也在追我啊~”宁皎依毫不犹豫地刺激着傅定泗，“按照你的逻辑，是不是他也可以要求我不要跟你见面？” 傅定泗被宁皎依怼得无话可说：“……” 他动了动嘴唇，本来是想反驳的，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理由。 宁皎依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想笑，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之前她逼着他结婚的那段时间一样。 刚结婚的时候，他经常被她“欺负”到无话可说。 他真的不是一个擅长辩论的人，而她伶牙俐齿，怼起人来不带情面。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傅定泗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宁皎依发觉自己恶趣味也挺浓的，因为她很喜欢看傅定泗委屈吃瘪害羞脸红的样子，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兴奋。 哎，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本着这个喜好原则，宁皎依并没有把自己跟吴鸣开诚布公的事情告诉傅定泗。 既然他这么爱吃醋，那就让他先吃一会儿。 总不能让他太得意。 不然，他会被惯出一身臭毛病的。 “无话可说了？”宁皎依拍拍傅定泗的脸蛋儿，“现在我单身啊，谁想追我都可以，你也不过是我的一个追求者罢了，跟吴鸣地位平等，你没资格嫌弃他。” 傅定泗被气到了，完全说不出话。 宁皎依又道：“哦不对，准确来说，其实吴鸣比你有优势啊……因为我家老爷子喜欢他。我家老爷子昨天还打电话跟我说，让我多跟吴鸣发展发展呢。” “老爷子对吴鸣赞不绝口啊，分分钟要收他做孙女婿的节奏。” 这番话正好戳到了傅定泗的痛处。 傅定泗想起来之前宁绥和说过，宁老爷子特别嫌弃他。 傅定泗有些不服气，听完宁皎依的话之后“哼”了一声，然后对她说：“我也会让他喜欢我的。” 宁皎依：“噗……那你试试啊。” 男人的胜负欲真是太好玩儿了，不管多大年纪的人都逃不开。 不过，宁皎依觉得这不是最好笑的。 最好笑的是傅定泗刚刚那一声“哼”，简直傲娇到了极点。 她突然就很想再听一遍。 宁皎依朝着傅定泗挑了挑眉，“再哼一声给我听听？” 傅定泗：“……” 他什么时候哼过了？ 他才不会承认。 而且，宁皎依这种逗小狗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小宠物似的。 见傅定泗一脸抵触，宁皎依耸了耸肩膀，“不哼就算了。好啦，礼物也送到了，你先回去吧。” 傅定泗当然不肯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理所当然地开口：“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吃晚饭。” 宁皎依：“……我真是没见过有人能把蹭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傅定泗：“现在你见到了。” 宁皎依：“……” 她收回刚刚说他害羞的话。 她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那么想，哼。 ……… 两个人斗了一会儿嘴之后，嘉陵拎着水果回来了。 看到箱子里的礼物时，嘉陵也惊了一把。 虽然她猜到了傅定泗肯定给宁皎依买了不少东西，但真没想到有这么多。 傅定泗这简直就是把商场搬回来了啊…… 嘉陵其实还是有些触动的，因为傅定泗看着就不像是会去逛街的那种人。 应该是为了宁皎依做了不少功课。 而且他买的这些都是限定，宁皎依最拒绝不了的就是限定了。 这些东西可不好买，他肯定花了心思的。 嘉陵感受到了傅定泗对宁皎依的用心，她想，这一次，她应该不用担心宁皎依再受什么委屈了。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傅先生。”嘉陵向傅定泗发出了邀请，主动给他们两人制造着机会。 “好的，谢谢。”嘉陵的邀请，正中傅定泗下怀。 傅定泗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 嘉陵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宁皎依跟着一块儿去了。 她才不要在客厅里跟傅定泗待在一起。 “你怎么跟来了？不跟他单独聊一会儿？”嘉陵好奇地问宁皎依。 “得了吧，我怕被他气死。”宁皎依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嫌弃，“幼稚死了。” 嘉陵笑：“他应该是只在你面前幼稚，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宁皎依：“是挺好，但我可不想惯着他。他现在竟然都想管我，不让我跟别的男人正常接触了。” 嘉陵：“他说的应该是吴鸣的事儿吧？新闻闹那么大，他肯定看到了。” 宁皎依：“是啊，看到了，所以来质问我了。” 嘉陵好奇：“你没跟他解释一下吗？你不是已经跟吴鸣说清楚了？” “哼，我干嘛跟他解释，他是我的谁啊？”宁皎依扬起下巴，“我要是跟他解释了，他岂不是要飘上天了？我不能把他惯坏，先让他堵心一段时间吧，这么容易就被他追到了，我面子往哪儿搁啊。” “也是。”嘉陵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太容易得到的话，就不容易珍惜了。” 她觉得宁皎依的这个想法得也有道理。 ** 傅定泗回国之后第二天就开始上班了。 昨天晚上从宁皎依那边出来之后，傅定泗打电话跟宁绥和沟通了一下，准备抽个时间去看宁元寿。 但是商量了一下，好像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宁元寿的生日刚过去没多久，好像只能等着下个节日的时候再去了。 傅定泗算了一下，下个节日应该就是中秋节了。 还有一周多。 最后，傅定泗就定下了这个日子过去。 那天正好宁皎依和宁绥和也会去…… 他一定得好好表现。 ……… 傅定泗在公司忙了一天。 下午的时候，肖然来敲门，说是晚上有一场应酬要他亲自过去。 这次是美國那边的一个合作案，对方派了一名经理过来。 案子比较重要，而且对方点名一定要傅定泗出面。 没办法了，肖然只能来找他。 傅定泗不太喜欢应酬，听到肖然这么说之后，他不由得皱眉：“确定是合作方这么说的？” 肖然点头：“是的，那边的经理点名说要您亲自去跟她见面。” 傅定泗：“我知道了，几点？” 肖然：“今天晚上七点。” ** 晚上七点钟，傅定泗准时来到了约定好的餐厅。 他进来的时候，对方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其实傅定泗已经是提前了几分钟到了，没想到对方比他来得更早。 傅定泗过来之后才知道对方的经理是个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岁左右。 不过，她打扮得倒是挺成熟的。 一身职业套装，干练的短发，妆容精致。 傅定泗过来之后，对面的女人便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主动朝他伸出了手：“傅总，幸会，我是mk的项目经理，顾橙。” “你好。”出于礼貌，傅定泗还是抬起手跟她轻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收回来了。 顾橙对此倒是不介意，她对待傅定泗的态度仍然很热情，“傅总，请坐。” 傅定泗在顾橙对面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他本身就话少，即使是出来应酬的时候，也不会说太多废话。 场面话就更不会说了。 顾橙看着对面不发一言的男人，笑着说：“之前就听说傅总不太喜欢说话，希望傅总不要嫌我聒噪才是。” 傅定泗：“我听我助理说，是你点名要跟我谈的。”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要谈什么？你直说。” 顾橙听完傅定泗的话之后，翻看菜单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她露出了笑容：“不如我们先点菜？边吃边谈。” 傅定泗对点菜没兴趣，他摆摆手，“你点吧。” 顾橙也没跟傅定泗客气，她翻着菜单，慢悠悠地点完了菜。 傅定泗对于跟别的女人吃饭这种事情，确实没什么耐心。 如果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男人，他说不定还能安心地吃完一顿饭。 但对面是个女人，他做不到。 自打坐下来开始，他就在想，万一被宁皎依知道了这件事情怎么办，她肯定会不开心的。 她本来就不太信任他，要是再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吃饭，那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顾橙那边点完菜，就看到了傅定泗在走神。 顾橙笑着问傅定泗：“傅总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忙吗？看起来好像很赶时间的样子。” “确实。”傅定泗直接点头，完全没有迂回：“所以你有事儿的话就直接说，我没太多时间。” 顾橙笑了：“傅总是个很直接的人。” 傅定泗：“……” 顾橙：“实不相瞒，项目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公司派我过来主要就是进行签约的，我指名要求和傅总共进晚餐，其实是为了一些私事儿。” 傅定泗皱眉：“什么私事儿？” 顾橙但笑不语，她端起手边的红酒杯，“先敬傅总一杯。” 傅定泗摇摇头，拒绝得干脆：“我不喝酒，有事情你直说就好。” 他酒量不好，上次喝多了之后在宁皎依面前失了态。 当然了，在她面前可以，但是现在对面坐着的是别的女人，万一他真的喝了酒，跟她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怎么跟宁皎依交代？ 现在正是他追她回来的关键时期，绝对不能出这种幺蛾子。 跟傅定泗见面之前，顾橙就听说过傅定泗是一个非常高冷，不怎么给人面子的人。 今天一见，发现传闻果然是真的。 不对，准确地说，傅定泗比传闻中还要不近人情。 顾橙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傅总，你不必这么防着我，其实我要跟你谈的事情，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213：傅定泗这个死人渣 “那你说。” 即使顾橙这么说了，傅定泗也没有分毫的心动，他看起来还是像之前一样冷淡。 这让顾橙觉得，傅定泗这个人挺可怕的。 不过也更让她坚信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顾橙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她开口道：“据我所知，傅总正在追您的前妻宁皎依小姐。” 原本淡漠的傅定泗，在听到宁皎依的名字之后，终于有了一点儿表情。 他的变化，顾橙都看在眼底。 看到傅定泗的变化后，顾橙确信自己押对宝了。 于是，顾橙继续：“我今天约傅总出来，就是想想聊聊这件事情。”傅定泗看着顾橙，“我和她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跟顾橙以前认识？ 或者是宁皎依以前跟顾橙认识？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他们之前认识的话，刚刚肖然应该会跟他提这事儿的。 所以，傅定泗有点儿想不通顾橙为什么找他的聊这个事情。 “傅总别急，等我说完你就明白了。”顾橙手里捏着咖啡杯，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了几分笑容，“据我所知，密涅的吴鸣也在追宁皎依小姐，他们前段时间相亲了，对吧？” 傅定泗听到吴鸣这个名字就没什么好脸色，当即拉下了脸。 跟刚刚提到宁皎依的表情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顾橙也理解他，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给情敌好脸色的。 “你想说什么？”因为顾橙提到了吴鸣，所以傅定泗的声音明显不耐烦了。 “我是来找傅总合作的。”顾橙知道傅定泗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便趁这个机会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不怕傅总笑话，我跟吴鸣在哈佛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一直很喜欢他。” “傅总的目标是宁皎依小姐，我的目标是吴鸣，我们两个人不如合作，这样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 傅定泗思考了一下顾橙说的话。 他智商不低，但确实没想通顾橙所谓的合作要以什么形式进行。 于是，他发问：“你想怎么合作？” “傅总想不想确定一下宁小姐对你是否还有感情？”顾橙循循善诱地说，“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也最懂得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试探对方。” 傅定泗：“哦，然后呢。” 顾橙：“这次项目结束之前，我都会在名城，这段时间内，我想邀请傅先生陪我演一场戏。” 傅定泗：“我不是演员。” 虽然不知道顾橙要演什么戏，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傅定泗直接拒绝了她。 被拒绝得这么干脆，顾橙也没有一点点尴尬，她仍然挂着笑，“傅先生不想知道是什么戏吗？” 傅定泗：“不需要知道，因为肯定不是什么好戏。” 顾橙：“那可不一定，傅先生不如先听我说完了再下判断。” 傅定泗没接茬，不过他的表情明显就是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在傅定泗的注视下，顾橙说出了自己的具体计划：“想要知道宁小姐喜不喜欢你，傅总不妨用另外一个女人试探她一下。如果你和另外的女人传出绯闻，宁小姐会是什么态度呢？” “假设她爱你，一定是会介意这件事情的，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件事情跟你吵架，这样一来，你正好也摸清楚了她对你的感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顾橙战术性地停顿了一下：“据我所知，你现在追她追得很艰难。” 顾橙在名城是有人脉的，傅定泗在媒体面前高调承认了自己要跟宁皎依复婚，但宁皎依那边却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直接说自己没这个打算。 不仅如此，她还公开高调地跟吴鸣出席酒会，这让外界对这段三角关系更加地好奇。 顾橙也摸不清楚宁皎依对傅定泗究竟是什么感觉，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宁皎依对傅定泗肯定还有旧情在。 不然的话，她就不会跟傅定泗继续保持联系了。 只要宁皎依跟傅定泗和好了，那么吴鸣对宁皎依也就死心了。 到时候，他还是要跟她在一起。 顾橙提出来的条件，对于傅定泗来说，诱惑力还是挺大的。 因为他现在确实是迫切地想要知道宁皎依对他究竟还有没有喜欢。 不过，和别的女人传绯闻这种方式？ 傅定泗看了一眼顾橙，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传绯闻？” 傅定泗这问题里，写满了防备。 顾橙听出来了，便主动和他澄清：“傅总可以放心，我没有其他心思，我的目标是吴鸣。” 傅定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明显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他从来就不是会轻易信任别人的人。 而且顾橙主动上门跟他谈这件事情，他很难相信她没有别的目的。 顾橙见傅定泗始终是不信任的表情，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 喝完酒之后，她勾唇一笑，“如果傅总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聊聊我和吴鸣的事情。” 傅定泗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顾橙那边沉默了一分钟左右，应该是在打腹稿。 接着，她又端起了红酒杯。顾橙的手指捏着红酒杯，轻轻地晃着酒杯，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跟吴鸣是在学校的联谊上认识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都是华人，所以多聊了几句。他待人还不错，我对他的印象也还好，不过也仅仅停留在这里了。” “我硕士的时候已经进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他那个时候也已经开始创业，正好双方有合作，我们两个人就又见面了。相处的过程里，我喜欢上他了。” 说到自己喜欢吴鸣的时候，顾橙脸上没有任何羞赧和忸怩，她说得特别直接，非常地坦然。 不过傅定泗也没有意外。 顾橙看着就是很强势的那种人，不太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害羞。 顾橙的强势跟宁皎依的强势还不是一种。 宁皎依虽然也有性格，但她骨子里还是有小女生的一面的。 她对员工也不会颐指气使，一直都很随和。 显然，顾橙不是这种人。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喜欢在一段关系里掌控一切的人。 而顾橙接下来说的话，正好印证了傅定泗的此番猜测—— “当时他的公司正在创业初期，亟需a轮融资，几个项目都嗷嗷待哺，而我在的公司是波士顿甚至美國都排名很靠前的互联网公司。当时公司正好有意向去投资一些新兴的互联网公司，选择权就在我手上。” “因为投资的事情，我逼着他跟我交往了两年。”最劲爆的消息来了，“不过后来他翅膀硬了，就跟我分手了。” 说起来这件事儿的时候，顾橙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看起来倒是一点儿都不伤心，提到这种被甩的事儿都笑得出来。 傅定泗也没想到故事的走向是这样的. 而且……顾橙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儿啊？ 被甩的事情竟然都能这么开心地说出口，果然是个狠人。 不过傅定泗觉得，吴鸣也挺狠的。 如果顾橙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吴鸣岂不就是出卖色相换投资？ “你说的是真的？”傅定泗虽然不喜欢吴鸣，但他觉得吴鸣不像那种人。 再说了，吴家的经济实力也不差，吴鸣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千真万确，如果傅总不信的话，可以去波士顿找人打听打听。”顾橙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这次来名城是冲着他。” “是啊，冲着他来的。”顾橙点点头，欣然承认：“我这个人比较强势，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跑回来相亲，这事儿可不能忍。傅总应该也忍不了这种事情吧？” 傅定泗：“……” 他当然忍不了。 但是他惹不起宁皎依，宁皎依都明确说了不要他管，他哪里还敢造次？ 不过，看顾橙对吴鸣的态度，是势在必得了。 对于傅定泗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儿。 吴鸣现在是最棘手的一个竞争对手，不止是宁皎依对他态度不错，最关键是宁老爷子那边也喜欢他，并且认定了他做孙女婿。 如果吴鸣跟顾橙在一起了，宁老爷子那边肯定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顾橙提出来的建议，诱惑力真的很大—— 不过，风险确实也很大。 宁皎依本来就不太信任他，他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别的女人传绯闻，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宁皎依对他的态度，也真的很想解决吴鸣…… ……… 傅定泗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顾橙也没有打扰他，就这么安静地等待着傅定泗的答复。 她也很清楚傅定泗有所顾虑。 这种事情，确实是应该认真考虑一下。 “如果傅总担心因为跟我绯闻影响到宁小姐对你的信任的话，我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顾橙迅速猜到了傅定泗担忧的点，并且在第一时间想出了解决方式。 傅定泗再度看向了顾橙，“什么？” 顾橙：“我想傅总担心的应该是跟我传绯闻惹宁小姐误会你对我有意思，因此怀疑到你对她的真心。” 傅定泗：“嗯。” 顾橙：“这件事情，是可以解决的。传绯闻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种。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对外宣称我因为合作方案跟你见面，见面之后对你一见钟情，打算追求你，但你暂时还没有同意。” “这样的话，既能传绯闻，又能把你的态度明确传达出来，不至于让宁小姐误会什么。” 顾橙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挺完美的。 不过傅定泗有些担心：“如果这样，还试探得到她的态度吗？” “当然可以。”顾橙说：“如果她在意你的话，不管你以什么样的方式卷入男女绯闻，她都会介意。即使只是别的女人想要追你，她也会吃醋的。在感情里，人的心眼儿都是很小的。将心比心，傅总如果现在看到别人追宁小姐，心里应该也不舒服吧？” 顾橙的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岂止是不舒服，简直就是要爆炸了。 傅定泗被顾橙说动了。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点头答应了顾橙的提议。 “好，我同意合作。” “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顾橙举起了红酒杯，“傅总不喝酒的话，就以茶代酒喝一杯吧，给个面子。” 傅定泗端起了水杯，跟顾橙碰了一下，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之后，傅定泗又问顾橙：“这件事情需要我配合什么？” 顾橙说：“下周开个发布会吧，最好明天先把发布会的消息放出去，多喊一些媒体过来。”“你这边只要负责这些就好，至于发布会上说什么，做什么，交给我。” 顾橙立马进入到了谈判模式。 傅定泗点点头，“好。” “对了，今天晚上我找了记者过来。”顾橙最后还是跟傅定泗坦白了这一点。 她抬起手来指了指餐厅的某个角落，“这些照片，记者会以路人偶遇的形式放出去，可能会配上一些暧昧的说辞。” 傅定泗的脸色立马变了：“撤掉。” 顾橙：“傅总先别急，听我说完。” 傅定泗：“没什么可说的，我说撤掉就撤掉。” “照片发布之后，热度肯定会上去，这个时候，宁小姐势必会被带出来，这个时候你要发微博澄清我只是合作方的人，没有任何暧昧关系，顺便再公布一下发布会的日期。” 顾橙的计划进行得十分周密，“这样一来，发布会会更加引人关注。不仅业内的人关注，看人热闹的人也会蹲着直播。关注度上去，不管是对项目本身，还是对我们的计划，都百利无一害。” 傅定泗皱着眉听完了顾橙的计划。 说实话，他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大脑运转的速度。 她竟然能步步为营，一环扣一环地设计好这么多戏……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傅定泗忍不住感叹：“被你喜欢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种女人，对付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顾橙明显就是掠夺者的姿态，被她看中的男人就是她射程范围内的猎物。 纵使对方是吴鸣这种人，也逃不过她的算计。 有了顾橙的对比，傅定泗觉得，宁皎依当初逼他结婚的事儿一点儿都不过分。 “我暂且就把这句话当成傅总对我的夸奖了。”顾橙整理了一下头发，对于傅定泗的这句感叹，她欣然接受下来，甚至视为了夸奖。 “人生在世，就是掠夺与反掠夺。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傅定泗：“所以我才说他倒霉。” 顾橙：“那傅总更应该开心了，情敌这么倒霉，正常人都要放鞭炮庆祝的。” 傅定泗：“……” 好像是这样的。 嗯，他竟然开始期待着看吴鸣的笑话了。 顾橙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招惹了她，吴鸣大概率没办法全身而退。 不过……如果宁皎依知道了吴鸣当初为了投资的事情“出卖身体”的话，肯定会瞧不起他的。 想到这里，傅定泗又开心了起来。 不过因为对面还坐了顾橙，傅定泗也不好把自己的开心表现得太明显。 ** 翌日早晨七点半，宁皎依洗漱完毕来到了餐厅，跟嘉陵一起准备早餐。 再次跟嘉陵住在一起之后，宁皎依吃早餐的时间都规律了不少。 除非特殊情况，平时她们两个人都是在家弄早饭吃的。 今天煮了馄饨，还加了俩荷包蛋。 宁皎依和嘉陵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上了桌，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宁皎依的手机就摆在一边儿。 刚吃了几口馄饨，宁皎依就收到了微博的推送。 每次有什么重大八卦的时候，微博都会推送消息。 宁皎依看到推送的时候，以为又有什么爆料了。 万万没想到，定睛一看，看到的竟然是傅定泗的消息。 【x浪娱乐：昨日，有网友爆料某餐厅偶遇傅定泗和神秘女子共进晚餐，两人举止亲密，疑似新恋情浮出水面？】 宁皎依看到推送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她迅速动手打开了微博。 点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九宫格图片。 不止照片，还有视频里截出来的动图，他们两个人碰杯的那一幕，也被录下来了。 那女人长得很漂亮，一看就是干练的职业女性。 一头短发，精致的妆容，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 宁皎依看了一下，评论区已经有人在说他们般配了。 别说，单看照片来说，确实是挺般配的。 这个女人很面生，宁皎依确信自己之前没有见过。 她甚至可以肯定，对方应该不是名城人。 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傅定泗单独出去跟她吃饭？ 傅定泗前段时间刚在媒体前表态说要和宁皎依复婚，现在出了这种新闻，宁皎依肯定是要被搬出来“鞭尸”的。 果不其然，评论区已经有人提她了。 【不是说要跟前妻复婚么，怎么又和别的女人约会上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人家只是说了想要复婚，又没说一定要。再说了，复婚这种事情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吗？好意思说男方，前几天宁皎依跟那位吴先生在酒会上高调秀恩爱的事情你们忘记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追了，各过各的了？】 【各过各的挺好的，我觉得照片上这个女人挺漂亮的，比宁皎依有气质多了。把般配打在公屏上！】 【就是，我也觉得照片上的这位比前妻强多了，前妻确实是漂亮，但是攻击性也太强了吧，脾气还不好，特爱端着，全世界就她是小公主。】 ……… 宁皎依原本只是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完下面的评论之后，她直接气炸了。 宁皎依直接扔下了手机，骂了一句脏话。 这一骂，把嘉陵吓了一跳：“皎皎，怎么了？” “你看微博。”宁皎依咬牙切齿地吐出了四个字。 嘉陵眼皮跳了一下，她马上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拿起了手机。 宁皎依平时不太会因为微博上的八卦生气，能让她气成这样，肯定是有什么极端的言论出现了…… 嘉陵很快搜到了那条微博，一看评论区里那些话，她立马就明白了。 这群网友嘴巴真是不积德啊，这种时候还要拉着宁皎依出来骂上几句…… 还说她配不上傅定泗…… 不过，傅定泗这是在做什么？ 竟然跟别的女人约会，而且还被拍了。 宁皎依对他的态度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转，他竟然又要开始作死了吗？ 宁皎依之前说得真没错，男人就是不能惯着。 嘉陵现在有些担心宁皎依的状况。 她放下手机看向了宁皎依，问道：“你要不要去问问傅定泗，跟他要个解释。” “有什么好要的，我跟他又没关系，他爱跟谁约会跟谁约会！” 说完，宁皎依气鼓鼓地往嘴里塞了一个馄饨。 馄饨还很烫，她没吹，就这么塞到了嘴里，直接被烫掉了一层皮。 剧痛袭来，宁皎依这下更生气了。 她囫囵将馄饨吞了下去，然后咬着牙骂道：“傅定泗这个死人渣。” 嘉陵：“……” 这语气，要说她不是吃醋，谁信呢？ 214：你吃醋了是不是？ 不过傅定泗这事儿是真的做得不靠谱，这种关键的时刻，干嘛出去跟别的女人吃饭呢？ 嘉陵想替傅定泗说上几句话，但是一看宁皎依的表情，她忍住了。 这种时候替傅定泗说话，只会适得其反。 还是先沉默着，等等傅定泗那边如何解释吧。 ** 傅定泗一早也被微博上的消息轰炸了。 一到公司，傅揽淮和傅于江就轮番问候了他，公关部那边也开始商量起了解决方案。 然而，傅定泗只是说了接下来发布会的事情，而且还说，这件事情他会亲自发微博解释。 傅揽淮没拦着他，想了想，觉得让他亲自发微博解释挺好的，这样能体现出来诚意。 不然的话，宁皎依那边真的不要搭理他了。 跟顾橙的绯闻上热搜之后没多久，傅定泗这边便亲自在微博发了辟谣。 和他平日说话的风格没什么差别，简单明了，一个多余的字儿都不肯说。 【@傅定泗：不用乱猜了。只是跟美方合作商吃饭，图上的人是项目经理，下周一会有项目发布会。】 非常简单的两句话，但是看完的人马上就懂了，图上那个所谓的神秘女子、新欢，其实只是傅定泗的一个合作商。 不过也有人不相信他们两个人关系单纯的，毕竟从照片来看确实是挺般配的。 而且不喜欢宁皎依的人不少，现在都等着看这件事儿的笑话。 傅定泗发完微博之后，就给宁皎依打了电话。 傅定泗来电话的时候，宁皎依正好看见了他的微博。 虽然解释了，但宁皎依心里的火气还是没压下去。 一看到傅定泗的名字，宁皎依马上就想起了之前讽刺她的那些言论，怒火蹭蹭上涨。 她完全没心思跟傅定泗说话。 傅定泗来了几个电话，宁皎依都给挂了。 后来傅定泗又发来了微信，宁皎依也没有回复过。 轮番轰炸无果，傅定泗确认了一个信息——宁皎依生气了。 傅定泗捏着手机走到了落地窗前，仔细思考起了宁皎依生气的原因。 就在傅定泗思考的时候，傅于江突然凑过来了。 “二哥，我说你这是什么情况啊？”傅于江简直为傅定泗操碎了心，“美國那边派来的人是女的，你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傅定泗回头看了一眼傅于江，只见他急切地走了上来，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下好了，你跟二嫂本来就渺茫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了，你跟她解释了没有？”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打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废话，我要是她我也不理你啊，这明显就是吃醋了嘛！还有——”傅于江给傅定泗传授着经验，“这种时候你要亲自上门，当面道歉解释清楚了，才能把人哄好，打电话发消息都太不真诚了。你真是要急死我了。” 傅于江越说越着急了，巴不得现在替他去道歉。 傅定泗听完傅于江的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两分钟之后，傅定泗冷不丁地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傅于江：“我说，你去当面跟她道歉解释——” “不是这个。”傅定泗打断他，“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 傅于江想了一下，“我说，她肯定吃醋了！” 傅定泗：“真的？” 傅于江：“这还能有假？如果她没吃醋，又怎么会不接你的电话不回你的消息？她要是真不在乎你，搞不好还得给你送个祝福呢！” 从傅于江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傅定泗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顾橙说的话是真的。 果然，宁皎依还是对他有意思的。 傅定泗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非常地开心。 “二哥？” 傅于江被傅定泗的笑弄得莫名其妙，心想着他该不会是傻了吧？ 女人吃醋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他不去哄人就算了，竟然还在这里傻笑？ 脑子可还安好？ 傅定泗没理会傅于江，还是在笑。 傅于江抬起手来指了指太阳穴，一脸狐疑地问他：“二哥，你这儿……没问题吧？” 傅定泗看出了傅于江在质疑他的智商。 他瞥了傅于江一眼，“她吃醋说明她喜欢我，我高兴，不行吗？” 傅于江：“……合着你是为了这事儿开心呢？行行行，当然行。” 傅定泗没接茬。 “不过啊，我觉得你还是别开心太早了，现在关键是要把人哄下来，不然你俩这还没和好，先被绯闻给打回原形了。” 傅于江上来拍了一把傅定泗的肩膀，“要不，今儿下班了去她工作室道个歉？” 傅定泗：“嗯。” 他原本也是打算下班之后去找她的。 ** 宁皎依今天很不对劲儿，跟吃了炸药似的，开会的时候没少发脾气，一直在怼人。 她平时虽然毒舌，但是对员工还是很留面子的，绝对不会随便发脾气。 今天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战战兢兢的，不敢乱说话，生怕惹到了宁皎依。 当然，宁皎依如此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大家心里也是有数的。 毕竟大家都是网上冲浪的人，傅定泗跟那个神秘女人吃饭的照片，还有微博上那些说他们两个人般配的新闻，他们都有看到。 宁皎依这反应，明显就是吃醋了呗。 虽然傅定泗第一时间就澄清了，但是事情的热度并没有下去。 现在媒体就喜欢拉人下水，傅定泗跟别的女人上新闻，宁皎依很自然就被拉出来嘲了。 她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几张设计图都回去给我改，散会。” 宁皎依气势汹汹地丢下了这句话，然后合上了电脑，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她离开之后，会议室内的人纷纷吸了一口凉气。 嘉陵和谢顾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无奈。 “嘉陵，我们宁总是不是因为新闻的事儿不爽呢？”有人凑上来跟嘉陵打听起了情况。 嘉陵笑了笑，然后提醒他：“别八卦，还是先想想你的稿子怎么改吧。” “这怎么能是八卦呢，我这叫关心老板。”那人有些不服气，“要我说，傅总这事儿是做得不厚道，就算是合作对象也得避嫌吧，我看那女的搞不好对他有意思。” “就是就是，想把我们宁总追回来，还跟别的女人吃饭，我要是宁总我也生气不搭理他了。”立马有人跟着附和。 工作室的人对宁皎依还是十分偏袒的，主要也是因为宁皎依真的对他们很好。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他们都无条件地站在宁皎依这边。 嘉陵听到他们这样说，露出了欣慰的笑。 “好了，工作里先不聊私事儿了，你们去改设计稿吧，我跟谢顾去看看她。” 嘉陵回头看向谢顾，“走吧，过去看看。” 谢顾点点头，抱着电脑跟嘉陵一起走到了宁皎依的办公室。 她们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宁皎依正好在喝咖啡。 “还好吧？”嘉陵走上来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 宁皎依嗤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我有那么脆弱吗？” “当然没有，但这个事情就是不爽啊。”谢顾哼了一声，想到微博上那些落井下石的言论就生气：“男人果然靠不住。” 听着谢顾义愤填膺地说出这句话，宁皎依硬生生被逗笑了。 她这个语气，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没事儿，随他们闹。”笑过之后，宁皎依摆了摆手，然后她又看向了嘉陵，“放心吧，我好得很。” 嘉陵想了一下，还是替傅定泗解释了一句：“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宁皎依：“不就是媒体捕风捉影吗，习惯就好了。” 虽然宁皎依嘴上这么说，但嘉陵觉得她语气还是不太对劲儿。 就这语气，她说自己没吃醋，谁信？ 嘉陵这边还想说什么，办公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响起，嘉陵和谢顾齐刷刷地朝外看了过去。 接着，就瞧见傅定泗推门走进来了。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之后，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头坐了下来。 她这是直接无视掉傅定泗了。 谢顾看到这一幕，巴不得举起大拇指来给宁皎依点个赞。 就该这样，不要搭理他了！ “傅先生来了。”嘉陵朝着傅定泗微微颔首，“你们聊，谢顾，我们走。” 这种时候，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比较好。 谢顾虽不情愿，但也还是跟着嘉陵走了。 宁皎依倒也没拦着她们，不过她也没有任何要搭理傅定泗的意思就是了。 ……… 偌大的办公室里很快就剩下了傅定泗和宁皎依两个人。 傅定泗站在办公桌前垂眸看着宁皎依，然而宁皎依那边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电脑上，完全没有要搭理傅定泗的意思。 傅定泗站在原地盯着宁皎依观察了很久，这才开口解释：“昨天晚上吃饭的只是美國那边合作方的一个经理，是应酬。” 宁皎依那边没反应。 傅定泗继续解释：“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无聊，连这个也拍。” 宁皎依那边还是没反应。 “那些评论，你不喜欢的话，我让人删掉。” 傅定泗连着说了三句话，然而宁皎依那边头都没有抬过。 傅定泗基本上可以肯定了，宁皎依绝对是生气了。 看来是吃醋了…… 想到这里，傅定泗内心竟然有些小兴奋。 不过兴奋之余又有点儿慌张，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人哄下来。 想了一会儿，傅定泗鼓足勇气绕过了办公桌，走到了宁皎依的面前。 他停在了她身边，抬起手来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胳膊。 “别生气了。”他的声音非常诚恳，听起来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我不喜欢她，只喜欢你。” 宁皎依听到傅定泗这么解释的时候，强行憋住了笑。 说实在的，这确实算不上什么甜言蜜语，不过能从傅定泗口中听到这种话，还是挺稀奇的。 宁皎依太清楚他这个人有多别扭，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实属不易。 不过她还是没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宁皎依继续翻看着设计稿，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 “你别不理我。”傅定泗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等到宁皎依说话，又委屈巴巴地摇了一下她的胳膊。 “解释完了？”宁皎依合上电脑站了起来。 见她终于说话了，傅定泗连忙点头，“嗯，解释完了。” “ok，我知道了。”宁皎依微笑了一下，“虽然你没什么义务跟我解释，但既然你解释了，我总得给你个面子不是。” 这话……听着还是不太对。 虽然她在笑，但傅定泗觉得，她笑起来比生气的时候还要诡异。 “你还在生气。”这话，傅定泗说得十分笃定。 宁皎依耸耸肩膀，“是有点儿生气。” 傅定泗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他眼睛一亮：“你吃醋了是不是？” 宁皎依抬起手来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一下，“谁吃醋？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傅定泗：“……” 这么生气，还说自己不是吃醋了？ 还好他提前问了一下傅于江女人吃醋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宁皎依现在的表现，跟傅于江说的那些完全对得上。 她就是吃醋了，但又不肯承认。 口是心非。 “晚上一起去吃饭吧。”傅定泗向宁皎依发出了邀请，“去吃生煎包。” 宁皎依抬起头看了傅定泗一眼，这是要用生煎包来收买她？ 他还真以为她有那么容易被收买啊…… 宁皎依冷哼了一声，没回答。 “我都订好位置了。”见宁皎依不说话，傅定泗又抓住她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很明显是在撒娇。 宁皎依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嗷嗷待哺的哈士奇。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前些年，她真没发现傅定泗身上还有这种犬系气质。 “行，看在生煎包的面子上，我同意了。”宁皎依答应了傅定泗的提议。 听到她同意，傅定泗眼底的光更亮了。 傅定泗站在办公桌一旁，乖乖地等到了宁皎依的下班时间。 之后，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傅定泗是跟在宁皎依身后出来的，他帮宁皎依拎着包，看起来像个保镖。 他们两个人一走出来，外面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众人都有些茫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 宁皎依跟嘉陵说了一句晚上不回去吃了，就先走了。 等到他们两个人离开之后，公司的人立马又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 傅定泗带着宁皎依去了她很喜欢的那家生煎小笼店。 他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已经跟老板认识过了，这次特意找关系让老板给他们留了位置。 点完餐以后，傅定泗问宁皎依：“中秋节你要怎么过？” 宁皎依：“能怎么过，回去找我家老爷子呗。” 阖家团圆的日子，肯定是要跟宁元寿一起过的，她又不可能去跟宁成谋过。 “之前宁绥和说，老爷子很不喜欢我。”傅定泗停下来看了宁皎依一眼，“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宁皎依一点儿都不怕打击他，“他一直都不太同意我跟你结婚的，之前我嫁给你也算是忤逆了他的意思吧。” 宁皎依眼看着傅定泗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又开始逗他：“老爷子比较喜欢吴鸣那种。” 傅定泗：“……” 他现在真是听到吴鸣这个名字就血压升高。 傅定泗有些不服气，差点儿就忍不住把吴鸣和顾橙的事儿说给宁皎依了。 但是想想后面的计划，还是忍住了。 哼，吴鸣有什么了不起的，私下还不是靠陪女人睡觉拉投资。 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肯定嫌弃死吴鸣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好好表现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沉住气，静候事情的发展。 沉默一阵子之后，傅定泗对宁皎依说：“中秋节我跟你一起过去。” 宁皎依原本在喝豆浆，听到傅定泗这么说，直接被呛到了。 她开始疯狂地咳嗽，咳得脸都涨红了。 傅定泗：“……” 她要不要这么大反应啊？ “你搞什么？”宁皎依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等缓过来一些才向他提问。 傅定泗：“我要跟你复婚，起码要和他表个态吧，我会努力让他喜欢我的。” 这态度，真是太诚恳了，跟做保证的小学生似的。 只不过…… 以他这个表现能力，让宁元寿喜欢他，难度实在是有些大。 带他回去宁家老宅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她家老头儿可不是省油的灯，打击起人来那是一打一个准儿。 就傅定泗这个心理承受能力…… 宁皎依啧了一声，问他：“你确定？” 傅定泗坚定地点了点头。 当然确定，确定以及肯定。 “行吧。”宁皎依丑话说在前面，“你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哈，我再提醒你一句，我家老爷子非常嫌弃你，见到你之后准没有什么好话，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他可没有我这么好哄。” 尤其是在出了今天的这种新闻之后，傅定泗在宁元寿心里估计更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 前脚刚说要追她、跟她复婚，后脚就跑去跟其他女人吃饭了。 老爷子可不会管他是不是什么合作，老爷子只会觉得他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跟之前一样靠不住。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傅定泗之前已经在宁绥和那边做过功课了，“你只要同意我过去就好了，其他的交给我。” 宁皎依看到他这么“有担当”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啊，那就交给你了。” 两人聊完这件事儿，生煎包正好上来了。 宁皎依肚子饿了，立马拿起筷子和勺子开动。 刚吃了一会儿，宁皎依的手机就响了。 听到手机铃声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齐刷刷地朝着一旁放着的手机看了过去。 屏幕上赫然是吴鸣的名字。 傅定泗对这个名字过敏，一瞧见就没什么好脸色。 见宁皎依要接电话，傅定泗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阻止。 然而，他没有那个胆子。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皎依接起电话。 “吴鸣，你找我呀？”宁皎依接起电话，笑着问：“什么事儿？” “今天的娱乐新闻我看到了。”吴鸣试探性地问宁皎依：“你还好吧？” 宁皎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打电话就是为了问我这个事儿啊？” 吴鸣：“嗯。” 宁皎依：“放心啦，我很好，没事儿。” 吴鸣问：“那就好，希望你不要被这些负面新闻影响到。” “当然不会，这种新闻还影响不到我。”宁皎依说，“你也是真够可以的，还因为这点儿事情专门打电话给我，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吧。” 吴鸣低笑了一声，“不是把你想得太脆弱，我只是怕——” 说到这里，吴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宁皎依已经被吴鸣勾起了好奇心：“你怕什么？” “没什么。”吴鸣说，“总之你小心一些，最好也提醒一下傅总，不要跟其他异性走得太近。既然他想跟你复婚，就得学会避嫌，不是吗？” 宁皎依隐约觉吴鸣今天不太对劲儿。 他平时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就算关心她，也绝对不会管这么多。 今天突然这样…… 嗯，不太对。 宁皎依本来想问问怎么回事儿的，但是一抬头就对上了傅定泗幽怨的目光。 宁皎依看到他这样子，一阵无语，最后只能先挂电话了。 结束通话之后，宁皎依放下手机，继续吃东西。 她一句解释都没有，这个态度让傅定泗十分地幽怨，一脸怨气地看着他。 ** 跟宁皎依通完电话，吴鸣放下手机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的夜景，他抬起手来揉上了太阳穴。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娱乐新闻，他根本不会知道顾橙来名城的事儿。 直觉告诉他，顾橙那边跟傅定泗有合作，绝对不是巧合。 他跟顾橙纠缠了几年，对她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 她心思缜密，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顾橙是个典型的不择手段的人，她是混金融圈的，不到三十岁在美國圈内混到了如今的位置，怎么可能是个善良的人？ 吴鸣对她的手段很清楚。 当年他在美國谈了一个女朋友，对方是典型的没什么心眼儿的小女生，最后硬生生被顾橙逼到差点儿自杀。 想起来这件事儿，吴鸣的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他跟宁皎依的新闻，顾橙应该也有看过了。 直觉告诉他，顾橙这次来名城，是冲着宁皎依来的。 虽然吴鸣知道宁家可以把宁皎依保护得很好，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这事儿不好跟宁皎依开口，他似乎只能从顾橙那边下手了—— 吴鸣不希望宁皎依因为他的原因出什么事儿。 思来想去，吴鸣决定去找顾橙谈谈。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当初结束得不算愉快，吴鸣对顾橙避之不及，协议到期之后便彻底与她划清了界限。 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还会再主动联系顾橙。 吴鸣已经删了顾橙的联系方式，他只能去自己的工作邮箱翻过往的邮件。 翻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找到了顾橙的手机号码。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还有没有在用这个号。 吴鸣试着拨了一下，电话竟然打通了。 嘟了三四声之后，那边接起了电话。 “你好，顾橙，哪位？” 一年未联系，顾橙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干练利落。 不过，这个时候，吴鸣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欣赏她的声音。 “是我。”吴鸣自报家门。 他相信，就算他不说出自己的名字，顾橙也能认出他的声音。 “难得啊，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顾橙那边呵呵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刻意将声音压低了几分，用气声问他：“想我了？” 吴鸣一听到她用这种语气说话，脑海中不自觉地就闪过了过往的某些画面。 那些个激烈纠缠的夜晚，她总是会凑到他耳边说这种话来刺激他。 吴鸣的目光越来越沉，他捏紧了手机，直接问她：“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呢？”顾橙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你突然给我来个电话，就是为了问我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吴鸣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你找傅定泗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合作啊。”顾橙笑着问他：“难道你是看到我跟傅总一起吃饭的新闻吃醋了，特意打电话来质问我的？”“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啊……” 顾橙刻意将尾音拖长，听起来格外地暧昧。 “顾橙，我跟你已经结束了，我对你本身就没有感情，我知道你是个不服输的人，但你不要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沉默一阵后，吴鸣终于开口了。 “我确实是对宁皎依有好感，但也仅限于此，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发展，你离她远一点儿。还有——”吴鸣停顿了一下，警告她：“这里是名城，不是美國，你没办法只手遮天；宁皎依也不是阮玲，你动不了她。” “哦——？我明白了。”顾橙那边似乎是顿悟了，“让我捋一捋，你以为我来名城找傅定泗是为了对付宁皎依？” 吴鸣反问：“这不是你的惯用手段？” 回应吴鸣的，是顾橙的一声轻笑。 那笑透过听筒传入了他的耳朵，无孔不入，好像她就在他耳边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 “吴鸣，做人可不能太自恋呀。”笑过之后，顾橙这边再度开口，“你只不过是我养过的一个小白脸，说难听点儿，你跟牛郎也没什么区别，睡了你几年我早就腻了，我身边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对你念念不忘吧？” “……”吴鸣没有说话。 “要不说你们男人就是自信呢，”顾橙问他：“你觉得，以我的性格，要是对你念念不忘，会让你在名城过得这么舒坦？” 吴鸣动了动嘴唇，“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还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喜欢傅定泗啊。”顾橙轻笑着说，“之前就听说过他了，长得帅又带劲儿，我看了他的采访就相中他了，这次我来名城是冲他来的。不搞个合作，怎么接近他？” 吴鸣：“……”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吴鸣没怀疑顾橙的话，顾橙会喜欢傅定泗，吴鸣也不觉得意外。 客观来说，傅定泗的确是顾橙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通过合作项目来接近傅定泗，这也是顾橙一贯的风格。 顾橙的手段太毒辣了，作为一个亲眼见识过她手段的人，吴鸣没办法对这件事儿袖手旁观。 傅定泗喜欢宁皎依，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顾橙为了得到傅定泗，肯定会对付宁皎依的。 不管顾橙这次是冲着他来还是冲着傅定泗来，宁皎依都很危险。 “顾橙，趁早死了这条心。”吴鸣提醒顾橙，“傅定泗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他没有多余的感情分给你。” “我知道啊，看来分开一年多，你真忘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顾橙的声音不急不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无数次，比起没有难度的挑战，我更喜欢去做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当初你跟阮玲不也爱得死去活来，结果呢？最后你照样跟我签了两年半的陪睡协议。” 提起过去的事儿，顾橙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得意，嚣张到不行。 完全就是上位者的姿态。 对于吴鸣来说，那段回忆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忘记的不堪过去。 被她如此光明正大地提起，吴鸣整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吴鸣：“傅定泗不是我，宁皎依也不是阮玲，你办不到，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儿上，我提醒你一句，离傅定泗远一点儿，他眼里只有宁皎依，你如果做得太过分，他不会放过你。” 顾橙：“哦？是吗，那你说说，他会怎么不放过我？” 吴鸣：“合作之前你没有了解过傅家？不管是傅家还是宁家，都不是你惹得起的。劝你不要作死。” 顾橙不以为意地笑笑，“那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就喜欢挑战极限，看来分开这么久，你真的忘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啊……” 顾橙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打算听他的劝。 吴鸣捏紧了手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顾橙打断了。“不过如果你现在来陪我睡一次，我说不定能考虑考虑你的建议，怎么样？来不来？” 隔着电话，吴鸣都能想到顾橙在电话那边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种话，亏她说得出口。吴鸣没理会她，直接挂了电话。 笑话，他怎么陪她去睡。 ……… 同一时间，顾橙正坐在酒店的办公桌前。 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之后，顾橙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她冷着脸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儿，然后拿起旁边的烟盒，抽了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顾橙摸出了打火机将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然后仰头靠在了椅背上。 她双眼放空盯着天花板，红唇微张，缓缓地吐着烟圈。像一条美人鱼。 抽完一根烟之后，顾橙给傅定泗发了一条微信。 顾橙：傅总，事情进展如何？ ……… 顾橙的这条微信，在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才得到回复。 傅定泗是在把宁皎依送回家之后才给顾橙回复的。 收到傅定泗的回复以后，顾橙又跟傅定泗聊了几句发布会的计划。 聊完之后，两人便不再联系了。 ** 很快到了中秋节的前一天。 傅定泗前一天晚上下午接到了阮湘玉的电话，阮湘玉喊他回去过中秋。 傅定泗拒绝了，直接跟阮湘玉说了他要去宁家拜访宁老爷子的事儿。 阮湘玉听得惊讶，随后又嘱咐他记得客气了一点儿。 “定泗，有件事情我之前没跟你提……”阮湘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知会傅定泗一声。 傅定泗：“什么事儿？” 阮湘玉说：“之前你跟皎皎闹离婚的时候，我和你爸去过宁家，当时跟宁老爷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现在他对你、对我们傅家应该意见很大，你明天记得先道个歉，如果宁老爷子那边儿不松口，我跟你爸再抽个时间过去亲自登门道歉。” “嗯，我知道了。” 傅定泗大概想了一下阮湘玉说的时间线，基本上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这件事儿，他没打算让阮湘玉和傅诚出面。 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如果追个女人都需要父母帮忙的话，那真是不要混了。 “登门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阮湘玉也是操碎了心，“我听说宁老爷子喜欢茶，家里正好有你爸前段时间拖朋友带来的龙井——” “我在巴黎买过了，都准备好了。”傅定泗对阮湘玉说：“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需要帮助的时候再打电话给你。” “也好，也好。”阮湘玉说，“那你明天多多注意，见到老爷子之后礼貌一点儿，嘴甜一点儿，知道了吗？” 傅定泗：“嗯。” ……… 第二天下午，傅定泗开车去了宁家老宅。 他原本是想接宁皎依跟他一起走的，但是宁皎依不肯和他一起。 傅定泗没办法，只能一个人来了。 傅定泗将车停在宁家老宅门口时，正好宁绥和也到了。 刚一下车，两人便碰到了一起。 傅定泗拎着两个盒子走到了宁绥和面前。 宁绥和低头看了一眼傅定泗手里的盒子，笑着问：“这什么？不错啊你，还知道带伴手礼了。” “茶。”傅定泗说，“你不是说老爷子喜欢茶吗？” “他是喜欢茶，不过也得分是谁送的，你懂的。”宁绥和拍了拍傅定泗的肩膀，“做好心理准备，按照我对老爷子的了解，他对你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我知道。” 这一点，傅定泗来之前就想到了。 昨天阮湘玉跟他说了那件事情之后，他的心理准备更充分了。 “我今天带你回来，我家老爷子估计也得批斗我。”想到这里，宁绥和叹了一口气，“得了，来都来了就不提这个了，进去吧。” “她呢？”傅定泗四处看了看，“还没到？” “在路上呢，我刚给她打电话，可能还得半点二十分钟才能到。”宁绥和说，“正好，她来之前你先安抚一下老爷子。” 傅定泗点点头，觉得宁绥和说得很有道理。 老爷子对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如果宁皎依在场的话，他肯定会很丢人。 比起在她面前丢人，他倒是更愿意先在她没来的时候把老爷子的情绪安抚一下。 傅定泗跟着宁绥和往院子里头走的时候，宁绥和突然想起了前两天的新闻。 “对了，那个跟你吃饭的女的真的是美國的合作方？” 傅定泗：“不然呢？” 宁绥和：“我劝你离她远一点儿，这种关键的时候得学会避嫌。” 傅定泗点点头，没有多言。 他并没有跟宁绥和说顾橙和吴鸣的事儿，也没告诉宁绥和他跟顾橙商量好的计划。 直觉告诉他，宁绥和肯定不会相信吴鸣为了投资陪顾橙睡。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防盗门前。 宁绥和熟练地输入密码开了门，傅定泗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 除此之外，宁成谋和李悦还有宁晚晚竟然也在。 宁绥和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脸上的笑瞬间就消失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一家子。 大过节的，他们过来老宅做什么？ “绥和，你回来了啊，你爷爷刚刚还——”宁成谋看到宁绥和之后，主动出声跟他打招呼。 然而，话刚说了一半，就看到了跟在宁绥和身后的傅定泗。 瞧见傅定泗之后，宁成谋惊得说不出话了。 他不知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傅定泗过来做什么？ 宁成谋立即看向了宁晚晚。 只见宁晚晚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定泗，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眼眶已经红得不像话了。 宁晚晚没想过她还能再见到傅定泗。 她对傅定泗的感情其实很复杂，除却男女之间的爱慕和喜欢之外，她还有很浓的不甘心—— 不甘心傅定泗被宁皎依抢走，不甘心他失忆之后还是爱上了宁皎依。 可是宁晚晚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近傅定泗。 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这么碰上了。 “定泗……”宁晚晚百转千回地喊出了傅定泗的名字。 傅定泗并不记得宁晚晚，这一年多的时间也没有跟她见过面。 不过，他隐约已经猜到了宁晚晚的身份。 傅定泗直接无视了宁晚晚，没打算跟她说话。 宁晚晚这一声，到底还是冷场了。 偌大的客厅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宁元寿回头看了一眼傅定泗，然后将视线停在了宁绥和的身上，“绥和，大过节的，怎么带着无关紧要的人过来了？” 老爷子这话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傅定泗留，直接把他形容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215：我想追求傅总 傅定泗当然听得出老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打算躲在宁绥和身后，而是直接站出来，跟老爷子解释道：“我是来上门拜访您的。” 说到这里，傅定泗走到了茶几前，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了茶几上。 他看向宁元寿，介绍道：“这是我前几天去巴黎出差时给您带的礼物。” “承受不起。”宁元寿对茶叶颇有研究，一看盒子的外包装，他便知道是巴黎的哪家店铺了。 这家店铺的茶叶他确实是很喜欢，前段时间还在盘算着找人给他买几罐带回来。 没想到，竟然被傅定泗赶了个巧。 不过，宁元寿并未打算收下他的茶叶。 一看到傅定泗，宁元寿就想起了他家宝贝孙女受过的那些委屈—— “爷爷。”傅定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 这一次，他竟然直接喊起了宁元寿“爷爷”。 宁绥和在旁边儿听得差点儿绷不住笑出来。 要知道，当初他跟宁皎依结婚的那段时间，都没正儿八经喊过几次“爷爷”。 当然了，他家老爷子也不一定吃这一套。 宁绥和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别这么喊我，我可担待不起。”宁元寿听到傅定泗这话之后，阴阳怪气地说：“我们皎皎早就跟你离婚了，你该去哪儿去哪儿。” “爷爷，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我喜欢她，我要和她复婚，希望你能同意。” 傅定泗站在原地岿然不动，而且还很直接地跟宁绥和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完全没有拐弯抹角，而且态度还不卑不亢的，他身上那股子清高的劲儿，一点儿没有打折扣。 完犊子了——宁绥和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傅定泗这话说的确实没什么毛病，但对面坐的人是老爷子。 他跟老爷子整这一套，老爷子才懒得搭理他。 “呵！”宁元寿冷笑了一声，“和你复婚？你想得倒是美！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你以为我们家皎皎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傅定泗摇摇头，“我没有这么想。” 宁元寿又是呵呵一笑，没回应他。 这时，傅定泗又道：“我失忆了，之前的事情都是从我父母和朋友口中了解到的，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我先道歉。” 说到这里，傅定泗朝着宁元寿鞠了一躬。 宁晚晚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听着傅定泗跟宁元寿表态说他要追宁皎依，难过得不行，狠狠地掐住了掌心。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傅定泗爱的人还是宁皎依—— 宁皎依那样的人，有哪里值得他付出这么多的？ 宁晚晚内心愤懑不平，可是又不敢出声说话。 “我想和她复婚，希望您能再给我一个机会。”鞠完躬，傅定泗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宁元寿压根儿不吃这一套，别说傅定泗鞠躬了，就算他现在跪下来，宁元寿也不可能立马同意给他这个机会。 不仅如此，宁元寿还不忘刺激他：“我心里已经有合适的孙女婿人选了，皎皎也挺喜欢他的，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她不可能跟你复婚的。” “爷爷——”“别乱喊！谁是你爷爷！”宁元寿凶巴巴地打断了傅定泗，“你少来这一套，当初她对你好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现在离婚都一年多了，你想起来追她了？你当我们皎皎是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就要？” 傅定泗：“……” “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以为你现在带点儿东西来看我，顺便认个错，事情就都过去了。”宁元寿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就凭皎皎为你受的那些罪，我就不可能同意你们继续在一起。” ……… “爷爷，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宁晚晚有些听不下去了。 虽然她跟傅定泗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但她非常清楚傅定泗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 他今天跟宁元寿说出这番话，足以证明他有多爱宁皎依。 为了宁皎依，他已经把自己的骄傲和自尊都丢到一边儿了。 然而，宁元寿却这样说他。 “晚晚，别胡说八道！”宁成谋没想到宁晚晚竟然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傅定泗说话，他连忙拉了宁晚晚一把，压低了声音警告她不要乱说。 然而，宁晚晚却完全听不进去宁成谋的话。 她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了茶几前，“爷爷，当年如果不是她用配型的事情逼着定泗娶了她，根本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明明是她犯错咎由自取，您怎么能说是定泗伤害了她呢？她根本就——” “够了。”没等宁元寿那边开口，傅定泗已经冷声打断了宁晚晚的话。他看了一眼宁晚晚，毫无温度地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儿，我不认识你。” “我……你……”宁晚晚整个人都懵了。 她张嘴结巴了好半天，愣是没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她对傅定泗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两年。 那个时候，傅定泗对她虽然谈不上热络，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恶劣。 没错——就是恶劣。字里行间都是不耐烦，仿佛多跟她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她刚刚明明是在为他鸣不平，可是他却如此地厌恶她，深知觉得她是在多管闲事儿。 宁晚晚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她抬起手腕来擦着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宁绥和看到宁晚晚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年的时间没怎么跟她打交道，她这装可怜的功夫倒是与日俱增了。 不过傅定泗现在不吃这一套了吧？ 宁绥和又去看傅定泗的表情。 果然，傅定泗看宁晚晚的时候，眼底充满了不耐烦。 “给我把她带走，丢人现眼！”宁元寿压根儿就没理会宁晚晚的义愤填膺，他直接看向了宁成谋，命令道：“五分钟之内，从我视线范围内消失。” 宁成谋和李悦赶紧走上来拉住了宁晚晚，准备带她离开。 得罪了老爷子，他们一家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可惜，宁晚晚并不打算走。 她似乎是被逼急了，扯着嗓子道：“爷爷你就是偏心宁皎依，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她拆散了我们，她哪里需要受罪？老天有眼，她当初跟我抢走定泗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 “我说，够了。”傅定泗转头看着宁晚晚，目光比之前更冷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不耐烦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是泛起了杀意。 宁晚晚还是第一次见傅定泗露出这样的眼神，她被吓到了，头皮发麻，身体不自觉地发抖。 她不明白，她明明是在帮傅定泗说话，傅定泗怎么还这么凶她？ 宁晚晚不解又委屈。 傅定泗这个态度，搞得宁元寿和宁绥和都有些惊讶。 尤其是宁绥和。 之前傅定泗对宁晚晚什么样儿，他可是见识过的。 当初他娶了宁皎依的时候对宁晚晚都那么照顾，宁晚晚估计以为自己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了。 现在突然这么狠，就宁晚晚那颗玻璃心，可不得碎一地。 “行了晚晚，别闹了！”宁成谋压低了声音警告宁晚晚，“赶紧跟我走！” ** 宁皎依刚一进门儿，就瞧见了这个热闹的场景—— 宁晚晚满脸泪水看着傅定泗，宁成谋和李悦一左一右拽着宁晚晚的胳膊。 “唔，这是怎么了？”宁皎依关上门，笑着问了一句。 瞧瞧宁晚晚那梨花带雨的样子…… 宁皎依有些好奇傅定泗的反应，便朝他看了过去。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出现之后，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我不认识她。”简单的五个字，傅定泗说得掷地有声。 他很认真，语气有些绝情，宁皎依知道他是认真的。 看着傅定泗这样子，宁皎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看向了宁晚晚。果然啊，哭得更厉害了。 “啧，真可怜啊——”宁皎依毫不留情地开口讽刺起了宁晚晚，“当初耍手段抢人的时候没想过有这一天吧？” 宁成谋和李悦最终还是把情绪崩溃的宁晚晚带走了。 他们一家三口一走，客厅里立马恢复了安静。 宁皎依走到了宁元寿身边坐了下来，看着生气的老爷子，她抬起手来拍起了他的后背，“好了好了，大过节的，咱别因为不相干的事儿生气啊，我给你带了月饼，尝尝~” “你先跟我上楼一趟。”宁元寿拉着宁皎依上了楼。 宁皎依很听话地跟他上去了，凭她对宁元寿的了解，大概也能猜到他是为了什么。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跟宁元寿上楼，不免有些担心。 他回头看向宁绥和：“他们——” “放心吧，没什么事儿。”宁绥和摸着下巴看着楼梯的方向，若有所思：“我猜老爷子喊她上去是问她对你的态度，要是她说想跟你和好，老爷子不会拦的。” 傅定泗不太相信：“真的吗？” 刚刚宁元寿的态度那么强硬，他确实是不太敢相信。 “老爷子嘴上说说而已，这件事儿决定权最后还是在皎皎身上。”宁绥和早已经看透了一切，“她想做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原则底线，老爷子最后都会同意。从小就是这样的。” 傅定泗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对宁晚晚？”宁绥和有些好奇这一点。 傅定泗被问得懵了一下，“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对她？” “你以前对她挺不错的啊，她一出事儿你准出现，那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然她怎么这么多年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提起来以前的事儿，宁绥和也开始阴阳怪气了。 傅定泗哪里会听不出来这点？ 关于他和宁晚晚的事儿，他之前也听说过了。 不单是身边的人说，之前那些新闻也还都在。 看到那些新闻，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他完全能理解宁元寿对他的态度。 如果他是宁元寿的话，态度可能会更恶劣。 “你刚才那么怼她，她估计要伤心死了。”宁绥和故意这么调侃着。 傅定泗对此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他只是冷漠地摇摇头，“和我无关。” 之前是他犯糊涂，才会因为宁晚晚的事儿跟宁皎依闹矛盾。 现在他眼里只有宁皎依一个人，宁晚晚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多大关系。 他不关心，也懒得去管。 宁绥和对于傅定泗的冷漠还是很满意的，“你要是早点儿有这样的觉悟，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傅定泗：“……” 所以他现在后悔死了。 ** 楼上书房，宁皎依跟宁元寿坐在了棋桌前。 “爷爷，您要跟我说什么？”坐下来几分钟，宁元寿这边都没开口说话。 宁皎依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耐不住了，选择了主动询问。 宁元寿笑盈盈地看着宁皎依，反问：“你这脑袋瓜子这么聪明，会猜不到我要说什么？” 宁皎依咯咯笑了起来，“那，让我猜猜——爷爷是要问傅定泗的事儿，对吧？” 宁元寿：“既然知道，那就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你俩究竟怎么回事儿，今天他来老宅，是你同意的吧？” “的确是我同意的。”宁皎依点点头，欣然承认了这一点。 “嗯，说说吧，你怎么想的？”宁元寿问，“你这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和好了？” “可能会吧，倒也不算是打定主意，不过很有可能。”在宁元寿面前，宁皎依很少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他，在这一点上我做不到欺骗自己。” 宁元寿没有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他自然也舍不得骂宁皎依没出息。 他也年轻过，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谁说了算的。 如果真的那么好控制，世界上又哪里来那么多痴男怨女呢？ “爷爷，我对吴鸣不来电，您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宁皎依想起了正事儿，“之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傅定泗这个机会，也想过要不然就跟吴鸣发展发展，但不来电就是不来电。我跟吴鸣当朋友挺好的，做不成男女朋友。” “傅定泗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我，我一开始也告诉自己，我跟他在一起很可能还是不会有好的结果。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宁元寿很认真地听完了宁皎依的话。 一阵沉默后，宁元寿抬起手来拍了拍宁皎依的脑袋，“好，爷爷明白你的意思了。” “谢谢爷爷。”宁皎依有些感动。虽然老爷子没明说，但他这话很显然就是在告诉她不会再干涉她的感情选择。 “先别急着谢我，我也有条件。”宁元寿傲娇地哼了一声，“你不准现在就跟那臭小子和好，耗他一阵子，看看他对你究竟有几分耐心。” “如果他连这一点儿时间都等不起的话，你趁早别跟他和好。” “爷爷英明。”宁皎依打了个响指，调皮地朝着宁元寿挑眉，“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他过啦接受一下您的洗礼。” 宁元寿被宁皎依的形容逗笑了，“好了，下楼准备吃饭了。” ** 宁皎依和宁元寿上楼的这段时间里，傅定泗可谓是坐立难安，焦躁得不行。 看到他们祖孙两个人下楼之后，傅定泗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宁皎依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宁元寿的眼底。 宁元寿显然是被这一幕弄得不高兴了，他瞪了傅定泗一眼，眼底尽是不满。 傅定泗：“……” 虽然很委屈，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松开宁皎依的手。 不仅没松开，还握得更紧了。 宁元寿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底，勉强满意。 看来这臭小子还是有点儿觉悟的。 “好了……”宁皎依感觉自己的手都被傅定泗抓疼了。 她将手抽出来，对傅定泗说：“走了，吃饭去。” 傅定泗有些惊讶，没想到宁皎依会这么说，定在原地不动。 宁皎依不耐烦地撇撇嘴：“不想去算了，那你先回？” “我没说不想去。”傅定泗马上跟上了宁皎依。 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屁颠屁颠跟着主人的宠物狗。 宁绥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厨房这边已经备好了晚餐，团圆餐，十分丰盛。 吃饭的时候，宁皎依坐在宁元寿的边儿上，傅定泗则是跟宁绥和坐在另外一边儿。 实际上，傅定泗对这个座位安排不是很满意。 可是，考虑到宁元寿对他的态度，他也不敢造次，只能暂且乖乖坐在对面了。 ……… 傅定泗现在很好奇宁元寿和宁皎依在楼上聊了什么。 他正盘算着这个问题时候，突然听到了宁元寿的声音。 “前几天那个新闻又是怎么回事儿？”宁元寿这问题出来之后，傅定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究竟是在问谁。 他抬头，眼神有些茫然。 “问你呢，听不懂？”宁元寿嫌弃地看着他。 傅定泗马上接话：“您是说吃饭的事情吗？” 宁元寿：“除了吃饭还有别的事情？” 傅定泗：“没有，那个只是一个合作伙伴而已，媒体拍到了乱写的。我只喜欢她一个人。” 听着傅定泗的突如其来的表白，宁皎依被呛到了，转过身体疯狂地咳嗽。 “你怎么了？”傅定泗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她，顺便抬起手来替她拍后背，“小心一点儿。” 宁元寿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对于他的这个反应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种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就傅定泗这个劲儿，让他做样子他都不会—— 总体来说，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宁元寿问了不少问题，傅定泗都成功地接下来了。 不过宁元寿还是会时不时地提起吴鸣。 这顿饭下来，提了有五六次吧。 至于内容，无非就是让宁皎依有时间的时候多跟吴鸣出去吃吃饭，多培养培养感情之类的。 从宁元寿的话里完全可以听出来他有多喜欢吴鸣。 傅定泗也意识到了，之前宁绥和跟他说那些，一点儿都没夸张。 甚至，宁元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支持吴鸣。 傅定泗有些幽怨。 晚饭结束从宁家出来的时候，脑袋里还在想着这些事儿。 他想，他必须要让顾橙采取行动了。 ……… 回家的路上，傅定泗主动给顾橙打了一通电话。 顾橙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没想到傅总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傅定泗也跟顾橙问了个好，“你跟吴鸣的事情，发布会之后确定会有进展是吗，我这里没有多少时间了。” “会有，放心吧。”顾橙那边胸有成竹，“不过我需要你的配合。” 傅定泗：“什么配合？” 顾橙：“发布会你不要出席了，随便找个借口缺席，由我亲自出面。” 傅定泗眼皮跳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直觉告诉他，顾橙不会做什么好事儿。 顾橙神秘地笑笑：“相信我，我们目标是一致的。这次过后，宁小姐的危机感一定会很强烈，我是女人，我很懂女人。” 傅定泗：“是吗，如果她因为这件事情不理我——” “如果真是这样，我帮你把人哄回来，如何？”顾橙笑着说，“傅总，你应该相信我对女人的了解。” “而且，就算宁小姐真的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和吴鸣划清界限，不是吗？” “我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傅定泗觉得自己被顾橙绕得有些晕了。 顾橙笑了一声：“没关系，到时候你就懂了。” ** 挂上傅定泗的电话之后，顾橙又点了一根烟。 她夹着烟走到了落地窗前，想起了之前吴鸣来的那通电话，目光幽深。 这盘棋，她下对了。 她太了解吴鸣，如果他真的在意一个女人，是可以为对方牺牲一切的。 就像他当初为了让她放过阮玲一样—— 想到这里，顾橙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 很快就到了发布会的日子。 因为之前的那条绯闻，发布会确实吸引了大批记者过来。 然而，就在记者们翘首以盼的时候，主持人突然说傅定泗临时有事儿不能出席发布会了。 这消息一出，记者们的积极性被磨掉了一大半。 发布会在十分钟后开始，顾橙作为美方的负责人，坐在了台上。 记者们问了不少关于合作项目的事情，顾橙一一回答，条理清晰，态度也很诚恳。 项目的事情问完了，自然少不了八卦。 今天不少娱乐记者都是冲着傅定泗跟顾橙的八卦过来的。 虽然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但这个问题抛出去了，就足够吸引大量点击率了。 “顾经理，前几天有媒体拍到了您和傅总一起共进晚餐的照片，请问二位真的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吗，还是真的像小道消息说的那样——” 记者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全场静默。 包括发布会的工作人员，也齐刷刷地将看向了顾橙。 此等八卦，谁不好奇？ 虽然傅定泗澄清过了，但大家心里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顾橙沉默了一阵子之后，笑着开了口。 她抬起手来扶了扶面前的话筒，“我还要感谢一下提问的这位记者，让我有机会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顾橙这么一说，现场的人就更兴奋了。 听顾橙这意思，是有爆炸新闻啊！ 这下，现场更安静了。 大家翘首以盼，都在等着顾橙的回应。 “其实跟大家猜测得差不多，我这次来名城，不单单是为了合作。”顾橙很很巧妙地停顿了一下，“实际上，我对傅总仰慕已久，这次的项目也是我一手促成的，就是想趁这个机会追求傅总。” 顾橙的话还没说完，现场就沸腾了。 记者们原本以为今天这场发布会不会有爆点了，没想到竟然还搞出了这么大一个新闻！ “我自认为追求爱情没有什么可丢人的，我们两个人都是单身，我追他也不涉及到什么道德问题，无需隐瞒。谢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我们的合作不会因为我的私人感情受到影响。” 顾橙已经把记者能想到的问题都回答过了。 “顾经理，请问您知道傅总的前妻宁小姐吗？就在前不久，傅总对外公开表示过自己想要跟宁小姐复婚，这会不会影响到您的选择？” 记者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直接在顾橙面前说起了宁皎依的事儿。 不过顾橙对这问题一点儿都不意外，她早就猜到了记者会这么问。 记者嘛，都是什么刺激问什么。 顾橙也很会应对记者，如此犀利的问题，并未让她有任何慌乱。 顾橙仍然极其淡定，“这个我知道，他追宁小姐，跟我追他，本质上是不冲突的。我们三个人都是单身，这不涉及什么道德伦理问题。宁小姐也应该也没有同意跟他和好吧？既然这样，大家都还有机会，公平竞争就好了。” 这回答，太刺激了！ 记者们又激动了。 紧接着，又有记者问顾橙：“那么请问顾经理，如果宁小姐也喜欢傅总，两个人和好的话，你会放弃吗？” “你这个如果，目前还没有成立。”顾橙笑着说，“不过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挑战不可能，越是希望渺茫的事情，我越是要征服。类似的事情，之前我可是做过不少——或许各位可以期待一下？” 顾橙这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说她前面半段是在向傅定泗表白的话，那后面半段，根本就是在跟宁皎依宣战了—— 当然了，宁皎依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这两个人女人碰在一起，绝对很刺激！ 记者们已经开始脑补两人撕逼大战的精彩画面了。 ** 这场发布会是有网络直播的，顾橙的话就这么一字不落地被播了出去。 宁皎依正在电脑前坐着处理工作邮件的时候，看到了电脑右下角弹出来的新闻。 定睛一看，就瞧见了上面的文字内容—— “源丰美方合作项目负责人顾橙发布会公开向傅定泗示爱：就算他和前妻和好，也不会放弃追求”。 宁皎依皱着眉点开了新闻，新闻里截了顾橙的那段告白视频。 视频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宁皎依点了播放看完了。 这一次，她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动起来的顾橙。 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顾橙确实长得很漂亮，这一点无法否认。 宁皎依不太清楚她是怎么看上傅定泗的。 不过想想也知道，八成是看上了傅定泗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了。 顾橙看着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而且她确实很聪明，选了一种最稳妥的方式接近傅定泗。 看来确实是没少下功夫。 顾橙这么高调地表白，微博应该炸了吧？ 宁皎依关了网页，随手拿起了手机。 果不其然，傅定泗和顾橙的名字已经从窜上了微博热搜第一位。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的名字跟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排列在一起的时候，有些恍惚。 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跟他的名字并列在一起上热搜。 之前很多次都是如此，她以为自己很烦被人过度关注，却没想到，更难受的是看着他的名字和别的女人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实在是太烦人了…… 宁皎依甚至都不想去点进去那个热搜。 她退出了热搜，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顾橙”二字，然而，后面的联想词出来的还是傅定泗。 宁皎依这下更烦躁了，差点儿就把手机给扔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无视了后面跟出来的名字，摁下了搜索键。 结果，一搜索，微博又给她提示—— 正在热搜：顾橙发布会向傅定泗表白。 宁皎依这次没忍住，直接骂了脏话。 微博里的营销号已经开始工作了，一搜顾橙的名字，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一段表白的视频。 营销号像是收了钱一样，疯狂地赞美着顾橙。 当然了，赞美顾橙的同时也不能忘记cue宁皎依，甚至还煽风点火地问了一句“大家觉得这两位哪个更漂亮？哪个跟傅总更般配？” 宁皎依打开了评论区，热门评论里说什么的都有。 【我艹这也太帅了吧，这是宣战吧是宣战吧？】 【这是隔空给宁皎依喊话呢，我的天好刺激，我还有点儿想看这两个人撕逼呢，感觉都不是善茬儿。】 【我怎么觉得宁皎依不是这位顾小姐的对手啊，这个顾小姐看着比她聪明多了。】 【哈哈哈哈报应啊，当年宁皎依跟她姐抢男人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欺软怕硬！】 【有一说一，我觉得顾橙更漂亮。】 【顾橙更漂亮+10086，顾橙快上，把宁皎依解决掉！】 ……… 宁皎依看到这些评论，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不仅火大，醋也大。 她心里清楚这事儿跟傅定泗其实没多大关系，他事先应该并不知情。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忍不住就想迁怒于他。 ** 事情闹得这么大，吴鸣第一时间就听说了。 看到顾橙的表白视频之后，吴鸣马上给宁皎依打了电话。 宁皎依正愤怒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听到手机铃声的时候，以为是傅定泗打电话来的解释了。 结果，一拿起手机，看到的却是吴鸣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宁皎依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她还是接起了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宁皎依就听到了吴鸣着急的声音：“新闻的事情我看到了，你别信，网上的言论你也不要管——” “什么意思？”宁皎依沉下思路，她想起了吴鸣之前要她提醒傅定泗离顾橙远一点儿这件事儿，总觉得吴鸣是瞒了她什么。 吴鸣那边沉默着不说话，宁皎依便追问了一句：“吴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吴鸣还是不说话：“……” 宁皎依索性就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你认识顾橙？” 到这一步，吴鸣知道，事情藏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错，我认识她。” 这次轮到宁皎依无话可说了：“……” “我不知道她这次是为什么过来的，但你一定得小心，顾橙这个人心机很重，她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果她今天说的话是真的，她接下来一定会对付你。”吴鸣很担心宁皎依的情况，“你去跟傅定泗说清楚，让他不要再跟顾橙联系了。” “等等。”宁皎依打断了吴鸣的话，“吴鸣，你说明白一点儿，你跟顾橙之前是什么关系？” 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 从吴鸣刚才说的那番话里，宁皎依已经判断出了他跟顾橙关系不简单。 如果不够了解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说出那种话。 “我……”吴鸣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情愿，但这个时候除了坦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跟顾橙的事情，有些复杂。” 宁皎依被激起了好奇心：“有多复杂？你俩之前谈过恋爱？” “不是恋爱。”吴鸣否认了这一点，“我们两个人是同届，我读研创业的时候经过导师介绍跟她认识的，她在工作方面很突出，我们有不少想法都类似，所以当天晚上多聊了几句。”“后来她说她看上我了，但是我当时有女朋友，所以就拒绝她了。” 当吴鸣说出他当时有女朋友的时候，宁皎依就知道，事情的走向要变得狗血了。 顾橙看着就不像是会因为他有女朋友就放弃追他的那种人。 搞不好她还会想尽办法拆散他们。 接下来，吴鸣说的话也证实了宁皎依的想法：“我以为到这里就算完了，但是后来我创业的时候拉投资就碰见了她，她正好就是投资公司负责风险规划评析的人，我们在工作里免不了要接触。我本来觉得只是工作关系，没想到她还是不肯放手。后来她找人拍了不少我们两个人的照片，时不时就给我女朋友发。有一次我加班的时候点了外卖，她买通了外卖员给我下安眠药，我睡着之后她抱着我拍了亲密照发给了我当时的女朋友。” 宁皎依听得瞠目结舌。 宁皎依一直觉得自己算得上是手段比较狠的那种人了，但是跟顾橙一比，她这点儿手段根本不算什么。 提起来以前的事情，吴鸣一向平静的声音里难得地出现了愤怒。 即使隔着电话，宁皎依也能感受到他在生气。 “我女朋友是个比较脆弱的小姑娘，受不起这样的打击，看到照片的时候她以为我出轨了，因为之前已经收到过太多我跟顾橙的亲密照了，她没办法接受，然后割腕自杀了，如果不是她室友及时发现把她送到医院，她应该就没命了。” 宁皎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顾橙，真够狠的，“后来呢？人救过来了没有？” “救过来了，我照顾了她几天，脱离生命危险之后，我就跟她分手了。”吴鸣有些自责，“当时我确实没有很好的办法保护她，如果不是我，她不需要受那么罪。” “再然后呢？”宁皎依听故事听上瘾了。 “那个时候我公司正在投资的关键期，顾橙用公司的投资和我女女朋友的事情威胁我陪她两年，没办法，我只能同意了。如果我不答应，她指不定会怎么样疯。” 电话那头的吴鸣在提起这件事情之后，抬起手来揉了一把眉心。 交代完这些事情，吴鸣才提醒宁皎依：“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她那种人，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其实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她喜欢傅总，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提——” “总之，这些事情你一定要跟傅总说清楚，告诉他，千万不要跟顾橙走得太近。她那个人，真的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吴鸣非常担心宁皎依的情况。 而宁皎依好像对此毫不在意，一阵沉默后，竟然还在八卦他和顾橙的过去：“那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分开的？” 216：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吴鸣万万没想到宁皎依现在还在关注这个，他无奈地说：“合同到期了，我们只签了两年。” 宁皎依：“你走的时候，她竟然让你走了？” 吴鸣：“她提过要让我续约，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没什么能威胁到我的了。” 宁皎依：“哦——那她肯定觉得你翅膀硬了。” 吴鸣笑了笑，“她当时似乎还真是这么说的。”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吴鸣说，“如果我没猜错的电话，这段时间她应该又会想方设法挑拨你和傅总的关系了，你们两个人一定要互相——” “吴鸣，我觉得她是冲着你来的。”宁皎依打断了吴鸣的话。 吴鸣：“……？”冲着他的来的？ 宁皎依这么一说，吴鸣突然想起了上次打电话的时候，顾橙好像确实说了要他去陪她—— 难道，真的被宁皎依给说中了，顾橙是冲着他来的？ 吴鸣思考了一会儿，他觉得宁皎依的推理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又觉得顾橙不太可能绕一大圈子做这种事情。 如果顾橙真的是想跟他有什么，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会直接提出来才是。 “不太可能，”吴鸣给宁皎依分析，“她如果真的是冲着我来的，会直接来找我，你跟我没有在一起，她找你也没有什么用。” 当初顾橙找上阮玲，处处针对她，是因为他当时跟阮玲是男女朋友。 而现在他跟宁皎依顶多就是传过绯闻，吴鸣并不觉得顾橙对付宁皎依的原因会是为了他。 “你分析完了？”听完了吴鸣的话，宁皎依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吴鸣“嗯”了一声，“分析完了。” “好，那接下来我来分析，你顺便也听听我的想法。”宁皎把自己的推断说给了吴鸣，“根据你说的这些，我可以判断顾橙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会重复之前走过的路。你说的这些办法，她之前已经用过了，应该就不会再用第二次。” “还有，虽然你跟我没有在一起，但我们两个人绯闻确实不少，她那么了解你，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对谁有意思？” “不过她应该也知道你并不是喜欢勉强别人的人，所以，让你对我死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我跟傅定泗和好。只要我和傅定泗和好了，你就会对我死心，这样一来，她就有机会了。” 宁皎依分析得很认真，也很有道理。 她虽然没接触过顾橙，但是已经从顾橙的视频和吴鸣的说辞中大致勾勒出了顾橙这个人的性格，并且做出了有理有据的分析。 吴鸣那边听完宁皎依的分析之后，再度陷入了沉默。 宁皎依也没有催促他，过了一两分钟，吴鸣才开口。 “但是我还是没想通，她为什么要跟傅总……” “很简单啊，为了刺激我，让我争风吃醋。”宁皎依笑着打断了吴鸣的话，“我猜她应该就是这么跟傅定泗说的。很正常，如果你没有打这通电话的话，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不过现在……” 说到这里，宁皎依轻笑了一声。 吴鸣觉得，宁皎依这一声笑有些诡异。 “现在？” “将计就计呗。”宁皎依拿起手边的手绘笔，漫不经心地转着，“就看看最后是谁先沉不住气了。” 一听到宁皎依这个语气说话，吴鸣就知道，傅定泗要遭殃了。 当然，这事儿他也不好评价什么，谁让傅定泗自己作死跟顾橙联手搞出这种新闻呢？ 不过…… “傅总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证明自己？”吴鸣还是想不通这一点。 宁皎依听到吴鸣夸傅定泗聪明，只是轻笑了一声：“他啊……呵呵。” 算了，在吴鸣这边儿还是给傅定泗留点儿面子吧，“对了，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吴鸣：“跟我何必这么客气，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事儿也是因我而起的，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你真不喜欢顾橙啊？”宁皎依八卦地问了一句。 她问完这个问题以后，电话那边的吴鸣陷入了沉默。 “ok，我懂了。”宁皎依说，“我还有点儿工作处理，先不聊了。” “皎皎。”宁皎依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吴鸣突然开口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宁皎依停下了动作，等着吴鸣说下面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尊和底线，只要一看到她，我就会想起以前的屈辱。”吴鸣说，“这种屈辱，是任何情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明白了。”宁皎依很理解吴鸣的心情。 吴鸣骨子里也是骄傲的人，顾橙之前对他做了那种事情，他应该很难放下。 而且，听吴鸣的意思，他对当初那个被迫分手的女朋友一直于心有愧。 ……… 宁皎依刚跟吴鸣通完电话，嘉陵就进来办公室了。 宁皎依看到嘉陵一脸担心，就知道她应该是看到了顾橙的“表白”直播。 “皎皎，那个，微博上的新闻——”嘉陵走到了办公桌前看着宁皎依，欲言又止。 “我看到了。”宁皎依笑着应了下来，“挺精彩的，记者们应该兴奋死了，又有爆炸新闻了。” 嘉陵没说话，她就这么盯着宁皎依看着，似乎是想确认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口是心非—— 根据嘉陵对宁皎依的了解，出现这种情况，她应该是挺生气的。 可是现在，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皎皎，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傅定泗？”嘉陵说，“这次发布会他临时有事儿没到，我猜顾橙是踩准了这个时机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让记者把事情闹大。” “不用问了，没什么好问的。”宁皎依摆摆手，“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设计好的戏码。” 嘉陵：“……什么意思？” 问完这个问题，嘉陵的右眼皮跟着跳了一下。 宁皎依起身，拉着嘉陵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把刚刚吴鸣在电话里提的事儿跟嘉陵说了一遍。 同时，她也跟嘉陵说了自己的推论。 ……… 嘉陵听完之后，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信息量有点儿太大了。 “你是说……吴鸣，之前被顾橙包……呃，他被顾橙强取豪夺了？” 嘉陵本来想说包养，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词儿用着不太合适。 “唔，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吧。”宁皎依点点头，“所以我觉得她这次是冲着吴鸣来的，因为她知道吴鸣不是那种会强求感情的人，她也不打算再用之前的办法了，所以就特意找傅定泗合作。” “顾橙还挺会拿捏人心的，如果不是刚刚吴鸣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大概真的会被气到。”说到这里，宁皎依轻笑了一声。 她笑得有些诡异，嘉陵看到之后，默默地在心里给傅定泗点了一根蜡。 宁皎依这一笑，准没什么好事儿。 “我其实没明白，傅定泗为什么要跟她合作，你俩之前不是——” “没耐心呗。”宁皎依耸耸肩膀，“他就是一天不作死难受得紧，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到后半句，宁皎依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嘉陵听得扶额，只能祈祷傅定泗自求多福了。 嘉陵是真的没搞明白傅定泗是怎么想的， 其实按照之前的节奏来看，宁皎依对他的态度已经好很多了。 只要傅定泗再耐心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重归于好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好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使的手段被宁皎依猜了个透透的，他的人应该也要凉得透透的了。 “不过……你确定顾橙是冲着吴鸣来的？”嘉陵跟宁皎依确认了一下这一点。 “嗯，确定。”宁皎依点点头，回答得十分肯定：“她这种人，应该也不会变心这么快。” “真神奇啊。”嘉陵回忆了一下吴鸣的谈吐和说辞，还是忍不住为这件事情惊讶，“按吴鸣的出身和背景，就算顾橙拿着投资项目威胁他，他也不至于这样吧……？” “可能当时没什么选择吧。”宁皎依说，“或者是不想让家里担心？我听我爷爷说，吴家一直都不想让他在国外发展，如果他当时遇到困难的时候跟家里求助，吴家应该会直接找人把他接回来了。” 嘉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一解释，倒是好理解了。 ** 顾橙在发布会上跟傅定泗告白这件事儿，闹了一天，名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发布会结束之后，傅定泗这边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 先是阮湘玉的，后来又是傅揽淮的，紧接着是宁绥和…… 周靖康和秦峰也纷纷给他打了电话询问状况。 就连有时差的傅启政和洛湘，都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给傅定泗发了微信。 唯独宁皎依，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 傅定泗甚至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没看到新闻。 但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否了。 以宁皎依平时对八卦新闻的关注程度，不可能没听过这件事儿。 而且，就算她自己真的忙得没看到，她身边的人也会告诉她的。 傅定泗可以肯定，宁皎依现在绝对知道了这件事儿。 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吃醋，而且也没有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傅定泗有些慌了。 他拿出了手机，拨出了宁皎依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根本就没打出去。 回应他的，是暂时无法接通的客服提醒。 傅定泗又拨了第二次，第二次直接是忙线。 傅定泗正准备打第三次的时候，傅于江进来了。 “二哥，你跟那个美國的合伙人到底什么情况？” 傅于江看到新闻之后都要急死了，手边的工作都懒得做了，第一时间奔来傅定泗的办公室问他情况。 傅定泗瞥了傅于江一眼，完全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 傅定泗拨了第三次电话，还是忙线，他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手机。 “你给二嫂打电话呢？”傅于江看了一眼傅定泗的手机屏幕，“怎么回事儿，电话打不通？” 傅定泗：“先是无法接通，后面一直忙线，这怎么回事儿？” 傅于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定泗皱眉：“你笑什么？” 傅于江：“这你都不懂啊？很简单啊，她把你拉黑了，你用你的号码给她打电话，肯定打不通啊。” 说到这里，傅于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傅定泗，“喏，你用我的试试。” 傅定泗：“……”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于是接过了傅于江的手机打算试一试。 傅定泗输入了那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拨出去之后，发现了一个残忍的事实—— 宁皎依确实是把他拉黑了。 因为，傅于江的手机给宁皎依打电话，没有任何问题。 傅定泗正失望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你好，宁皎依，哪位？” 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没有区别，轻快，从容，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反正，就是听不出来生气和吃醋。 “是我。”傅定泗动了动嘴唇，“你为什么把我——” “哦，傅总，找我有事儿？”傅定泗这边还没问完问题，就被宁皎依打断了。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傅总要是有工作上的事情可以给我打办公室的座机或者是我的工作号码。” “你生气了？”傅定泗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宁皎依的阴阳怪气。 什么叫做工作上的事情的，她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没什么私人事情可以谈了？ “生什么气？”宁皎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茫然，“傅总，我现在比较忙，您打电话来问这种跟工作无关的问题，很影响我的效率，也耽误我的时间。” 傅定泗仔细品了一下宁皎依的这几句话。 听她这意思，之前一直都在工作？ 难道真的没看到新闻？ 傅定泗不死心，一阵沉默后，主动问她：“你没有看到新闻吗？” “你是说那位顾经理在发布会上跟你告白的新闻吗？”电话那头，宁皎依仍然笑着，听起来像是衷心替他开心似的，“看到了啊，恭喜恭喜，傅总真的是魅力无边。” 宁皎依还不忘吹上几句彩虹屁。 傅定泗懵了，他发觉自己完全分不清楚宁皎依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说她生气吧，好像不太像，她的语气根本听不出来哪里生气了。 可是，说她没生气吧，也不对劲儿—— 没生气的话，又怎么会把他的号码拉黑？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傅定泗思来想去，决定主动开口解释。 “什么我想的那样？我也没想什么啊。”宁皎依笑着反问傅定泗，“挺好的啊，我看那位顾经理跟你挺般配的，有这么优秀的追求者，傅总接下来就没必要在我这个前妻身上浪费时间了，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这样，挂了。” 宁皎依一鼓作气说完了这段话，根本没给傅定泗反驳的机会，直接掐断了。 傅定泗这边动了动嘴唇，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电话那头的忙音打断了。 傅于江站在一旁，看着傅定泗欲言又止的样子，差点儿笑出声来。 真是活久见。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傅定泗如此吃瘪的画面。 傅于江走上来拍了拍傅定泗的肩膀，“二哥，电话里说不清，你还是当面去解释一下吧。” 傅定泗没接话，只是把手机还给了傅于江。 “诶，二哥，你跟那个顾经理是怎么回事儿，你俩之前认识？还是说她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了？”傅于江实在是太好奇了。 傅定泗没解释，拿起手机给顾橙发了一条消息。 现在这个情况，他必须问问顾橙，到底怎么回事儿。 ** 宁皎依打算先晾着傅定泗一段时间。 她这个人逆反心理很重，傅定泗想看她吃醋，她就偏不，不仅不吃醋，还要晾着他。 当然，不仅晾着他，还得刺激他。 要比刺激是不是？ 那就一次来个痛快！ 接过傅定泗的电话之后，宁皎依给吴鸣发了一条微信。 宁皎依：帮我个忙吧。 吴鸣：没问题，你说。 宁皎依：这几天有空的话，晚上下班来工作室找我，一起吃饭。 吴鸣：没问题，那今天晚上见。 吴鸣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很透彻，他也能懂。 跟宁皎依接触一段时间下来，宁皎依的性格他也摸得差不多了。 只能说，傅定泗选择用这种方法刺激她，实在不明智。 不过吴鸣也有些担心顾橙那边真的对宁皎依做什么，所以这段时间他肯定要多在宁皎依身边出现的。 ** 傅定泗跟顾橙聊完微信之后，将手头的工作处理了一下。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 一到点儿，傅定泗就拿起车钥匙直奔孚宁，准备去找宁皎依当面解释。 然而，傅定泗到孚宁之后，得到的是宁皎依已经被吴鸣接走了的消息。 “皎皎跟吴鸣走了，今天他们约了一起吃饭，还没下班就走了。”嘉陵站在傅定泗面前，很平静地跟他说着这件事情。 傅定泗在听到吴鸣的名字之后就变脸了。 这个变化，嘉陵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并未对此发表任何言论。 傅定泗捏着拳头，指关节嘎吱嘎吱作响：“他们去哪里了？” “这个我不清楚，约会这么私密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嘉陵看向傅定泗，明知故问：“你找皎皎是有什么事儿吗？” 傅定泗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嘉陵：“她是不是因为新闻的事情生气了？” 嘉陵：“新闻？你是说哪位顾经理在发布会上跟你表白的新闻吗？” 傅定泗连忙跟嘉陵表明自己的立场：“我跟她没有关系。” “皎皎没有生气，她看到新闻之后还说你们两个人很般配呢！”嘉陵笑着说，“我也觉得你们很般配，那位顾经理长得很漂亮，傅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啊，都当着那么多的媒体的面儿跟你表白了——” “我不喜欢她。”傅定泗立即否认了这一点。 他语气有些急切，全然没有了平时淡定的样子。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太大的变化，但嘉陵还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她差点儿就忍不住提醒他，宁皎依已经知道了他和顾橙的计划。 但是想到宁皎依的嘱咐，最终还是忍住了。 嘉陵笑着说：“没关系的，现在不喜欢不要紧，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之前皎皎对吴鸣也没有那么喜欢，但最近相处下来，两个人的感觉都很不错呢，您也可以试着跟顾总发展一下，微博上很多人都是希望你们在一起的，强强联合。” “……什么意思？”傅定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喜欢吴鸣？” 嘉陵清楚地察觉到了傅定泗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她虽然有些发憷，但是却没有因此放弃要说的话。 嘉陵笑着点点头，“是啊，原本是没什么好感的，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有点儿意思了，正打算好好发展发展呢！我也觉得吴鸣挺不错的，对她很好，也没有什么绯闻，而且听说老爷子也很喜欢他，皎皎一向都很听她家老爷子的话……” 傅定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咬着牙，沉默了好半天之后，才对嘉陵说：“吴鸣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他不好在嘉陵面前说吴鸣的坏话，只能这样提醒了。 但是很显然，嘉陵并没有把傅定泗的话放在心上。 她笑着摇摇头，“我相信皎皎看人的眼光，傅先生，我知道肯定对吴鸣有意见，不过我并没有觉得他哪里做得不好。追皎皎的这段时间，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绯闻……恕我直言，这一点就足够把你比下去了。” 傅定泗被嘉陵噎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嘉陵这话确实有道理。 “傅先生先回去吧，路上小心。”嘉陵朝着傅定泗挥挥手，跟他道别之后便上了车。 ……… 回去的路上，嘉陵给宁皎依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儿。 彼时，宁皎依正跟吴鸣坐在居酒屋里吃日料。 见嘉陵来电，宁皎依也没有避讳，当着吴鸣的面儿接起了电话。 “傅定泗来找你了。”电话一接通，嘉陵就跟宁皎依说了刚刚的事情，“我直接告诉他你跟吴鸣出去约会了，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宁皎依呵呵一笑，“干得漂亮。” 至于傅定泗高不高兴，她才不要管。 他敢这么做，就别怪她不手下留情。 还想着算计她？ 哼，不给他点儿教训，他就长不了记性。 “对了，记者那边我通知过了，今天晚上他们会把照片发出来的，口径就跟我们之前商量的差不多。”嘉陵将计划跟宁皎依说了一遍，“你跟吴鸣那边提一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宁皎依：“ok，辛苦你了。” 嘉陵：“一会儿给我打包一份咖喱饭和一份大阪烧回来。” 宁皎依：“没问题。” 跟嘉陵通完电话，宁皎依放下手机，津津有味儿地吃起了晚饭。 吴鸣看着宁皎依这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想傅总现在应该已经摸不着头脑了。” “他活该。”宁皎依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一点儿同情的意思，“敢算计我，就该想到这个下场了。” 吴鸣挑了挑眉，闭嘴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 还真是这样。 傅定泗这次跟顾橙合作，实在是太糊涂了。 现在这情况，摆明了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偷鸡不成蚀把米。 ……… 吃饭的时候，宁皎依跟吴鸣说了找记者过来的事情。 吴鸣对这件事儿没什么意见，欣然同意了。 他一个单身汉，这种新闻对他也没什么影响，还能帮到宁皎依，挺好的。 而且—— 顾橙看到这种新闻，应该也会懵掉。 因为事情并没有按照她掌控的节奏走。 吴鸣试着想了一下顾橙看到新闻之后的反应，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宁皎依被吴鸣的笑吸引了注意力，“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狠，想什么呢？” 吴鸣回过神来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在想，她看到新闻之后应该也傻了。” “她？”宁皎依问，“你说顾橙？” 吴鸣：“嗯，她一向自信，觉得自己的计划缜密到没有任何漏洞，她应该没有想到我会主动跟你坦白这件事情，更想不到你会将计就计。” 宁皎依：“她主要是想不到你会跟我说这件事情吧。现在她应该被整得懵了，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吴鸣：“嗯，应该是这样。” 宁皎依：“挺好的，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顾橙都懵了，那傅定泗铁定更懵。 宁皎依试着想了一下傅定泗茫然摸不着头脑的反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活该。 傅定泗就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 微博上今天可以说是热闹极了。 白天刚出了顾橙跟傅定泗表白的视频，大家都关注着宁皎依这边会有什么反应和行动。 没想到，晚上就有记者曝出了宁皎依和吴鸣约会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清晰，两人坐在居酒屋内相谈甚欢，吴鸣还替宁皎依夹菜倒果汁，吃完饭之后，还亲自送宁皎依回到了家里。 完全就是沉浸在恋爱中的小情侣。 吴鸣在追宁皎依这件事儿，不是什么秘密。 吴家和宁家的关系，大家也都清楚。 这两个人如此不避嫌地约会，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是要成了。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 宁皎依回家洗完澡之后，就看到了微博上曝光的照片。 这些都是她安排好的，下面的评论也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 【这是什么鬼？两个人各自找到新欢了？】 【个人觉得这样挺好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破镜重圆的戏码，小说看多了吧！】 【傅定泗跟那个顾橙挺般配的，宁皎依和这个吴鸣也般配，各自安好吧。】 【呜呜，本傅宁cp粉心碎了，本来还幻想这宁皎依看到新闻之后吃醋闹别扭的，可是她看起来好开心啊好像这件事情完全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cpf真可怜，自己脑补了那么多戏。宁对傅本来就没有感情了，之前一直是傅在纠缠啊，她之前时装秀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就表现得挺明显了。】 ……… 宁皎依看到这些评论，勾唇笑了起来。 妈呀，总算是看到一些顺眼的评论了。 再往下翻翻，也有一部分人跟上面这个cp粉一样，不相信她是真的开心，非说她是装出来的。 宁皎依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脑补能力。 退出热搜以后，宁皎依发了一条微博，晒出了晚上吃饭时拍的照片。 她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等着她发微博回应这件事情，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发照片出来代表着什么。 她只要一发照片，在大众眼里就默认她跟吴鸣在一起了。 当然，这件事儿吃饭的时候她已经跟吴鸣商量过了，吴鸣也同意了。 宁皎依选了几张角度还不错的照片，编辑了一条微博。 【@宁皎依：这家店的大阪烧也太好吃了吧，吃一份兜一份[doge]没收钱，不过店家想给我打钱也可以[doge]】 宁皎依的微博基本上都是很轻松的基调，但她很聪明，总是能通过这种看似不经意的话语透露出来重要的信息，网友们也都能get到。 宁皎依发完微博之后，得意洋洋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儿。 嘉陵坐在宁皎依身边，刷到了她的那条微博，便问她：“你跟吴鸣都商量好啦？” 宁皎依点点头，“嗯哼，就看看谁玩儿得过谁。” “他们想玩儿，那就玩儿个够。”宁皎依随手拿起一颗草莓送到了嘴里，“想看我心塞？门儿都没有。” “那个顾橙看起来挺有手段的，怎么就用了这种办法……”嘉陵有点儿想不通这一点。 “这有什么的，狗急跳墙了呗，只能说她对我不够了解。”宁皎依眯起眼睛，“哦对，也有可能是她对自己太自信了，觉得自己很了解吴鸣。” “嗯？”嘉陵不太明白。 宁皎依：“这还不简单吗，吴鸣之前为了项目被迫跟她睡，她肯定觉得吴鸣认为这件事情很耻辱，吴鸣对我有意思，绝对不会让我知道这些。” 嘉陵：“我明白了，顾橙觉得吴鸣不会跟你坦白他们两个人认识，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嗯，差不多这样。”宁皎依耸了耸肩膀，“这事儿还是得谢谢吴鸣，不然我真的要中招了。”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顾橙对吴鸣也是真爱吧。”嘉陵算了一下时间，“他们分开有一年多了吧？顾橙身边应该不缺男人，我猜她这一趟就是为了吴鸣过来的。听说她在美國那边的公司混到了很高的位置，这种项目按理说根本不需要她亲自过来跟进。” “是这样。”宁皎依勾起了嘴唇，“所以你猜，她看到今天晚上的新闻和我发的微博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嘉陵思考片刻，朝着宁皎依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这一招将计就计、反将一军，用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顾橙原本期待的应该是宁皎依吃醋崩溃来着，没想到最后吃醋的人是她。 ** 和宁皎依想象中的差不多，顾橙这边看到消息之后确实被弄懵了。 顾橙刚刚结束了跟波士顿那边的一个视频会议，然后就看到了微博上宁皎依跟吴鸣约会的那些照片。 照片拍得很清晰，吴鸣看宁皎依的眼神有多深情，顾橙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宁皎依显然也很高兴。 那种高兴不是装出来的，应该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聊什么，反正看起来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不仅如此，吃完饭之后，吴鸣还很体贴地送宁皎依回了家。 宁皎依坐上了副驾驶座，是吴鸣开的门。 看到这里，顾橙扔下了手机，抽了一根烟出来，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她夹着烟，再次拿起了手机。 再一翻，又看到了宁皎依发的微博。 宁皎依晒的照片里，吴鸣的胳膊也入镜了。 顾橙盯着照片，又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她有些烦躁，吸烟的动作越来越猛。 这件事情的走向，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看宁皎依的反应，好像完全没把她在发布会上说的那番话放在眼底。 难道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傅定泗了？ 这不可能。 她的消息源将宁皎依和傅定泗之前的经历打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两个人过去纠缠了那么多年，宁皎依为了傅定泗做过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但她的这个反应…… 顾橙眯起了眼睛。 难道，是吴鸣做了什么？ 如果吴鸣跟宁皎依说了他们两个人之前的那些事情的话，宁皎依肯定能猜到她的目的。 那么，她这样的反应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 但顾橙又觉得，吴鸣不太可能这么做。 他那样的人，既然喜欢宁皎依，就一定会想在她心中保持最完美的形象。 尤其是有了阮玲的事情之后，更是如此。 顾橙一向运筹帷幄，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有百分百的掌控权，这一次，事情突然脱离了她的控制，她难免烦躁。 出了这种事情，傅定泗应该也不会放过她—— 傅定泗并不是一个好搞定的合作对象。 她之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傅定泗拉拢过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 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橙刚这么想着，傅定泗的电话就来了。 顾橙揉了揉太阳穴，叼着烟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顾橙就听到了傅定泗阴沉的声音：“到此为止。” “这件事情，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顾橙先跟傅定泗解释道歉，“抱歉，傅总，给你添麻烦了。” “不过这件事情，有蹊跷。”顾橙说，“我可以跟你保证，宁小姐对你是有意思。我现在怀疑是吴鸣那边跟宁小姐说了我和他以前的事情，所以宁小姐才会——” “不管是为什么，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傅定泗打断了顾橙，“之前是我糊涂了才跟你合作，到此为止，我不想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傅定泗并没有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顾橙身上。 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虽然合作是顾橙主动提出来的，但如果没有他的配合，合作也不可能这样顺利地进行下去。 甚至，傅定泗觉得他自己的责任更大一些。 但凡他稍微坚定一点儿，也不会这样了。 他现在醒过来了，不能这样继续错下去，否则真的要来不及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会去找吴鸣问清楚。”顾橙说，“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不会在一起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傅定泗不理解顾橙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感觉吧。吴鸣确实是喜欢宁小姐，但宁小姐那边看着不像是喜欢他的。”顾橙不疾不徐地对傅定泗说，“我也是女人，傅总，你要相信我作为女人的第六感。” “我之前已经信过你一次了，结果呢？”傅定泗呵了一声，“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吴鸣带走。” 说完，傅定泗便掐断了电话，完全没有给顾橙反驳的机会。 顾橙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想着傅定泗刚刚的那个态度，勾起嘴角来笑了笑。 她的笑里带了几分疲倦，目光都透露着倦意。 顾橙拿着手机走到了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景，满心寂寥。 无数人羡慕她站在金字塔高点，坐拥财富和地位，却无人真的看到她心底的寂寞和空虚。 一年多了，谁都不知道她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 ……… 顾橙抽完了一根烟，将烟蒂扔到了烟灰缸里碾灭。 她翻开了最近的通话记录，找到了吴鸣的电话拨了出去。 那天晚上吴鸣来电，她没有存他的号码，但是却清楚地记住了他是在几分几秒来电话的。 真是讽刺。 吴鸣那边没有接电话，这在意料之中。 顾橙一共打了三遍，三遍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顾橙知道，吴鸣大概是没打算跟她废话了。 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不识趣。 217：你最近是不是闲得蛋疼 顾橙想起来，刚认识吴鸣的时候，她觉得吴鸣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毕竟他女朋友阮玲是个性格很软很听话的小姑娘。 顾橙也想过用柔和的态度对他，但他每次都拒绝得很坚决。 后来她换了一种方式威逼利诱，这才明白，在她名下，吴鸣是吃硬不吃软的。 可能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差别。 她的退让，不会让吴鸣心软，只会让他更加想要躲开。 想起来这些事情，顾橙再次自嘲一笑。 看来，她应该换一种更强硬的手段了。 顾橙打开了邮箱，找到了私人侦探昨天给她发来的照片，全部下载了下来。 照片里的人正是吴鸣的前任女朋友阮玲。 来名城的前一个月，顾橙就一直让私人侦探跟着她。 阮玲现在在洛城的一家公司上班，还是单身，家里养着的那条宠物狗，还是跟吴鸣恋爱的时候买的那条。 照片里，正好有阮玲遛狗的场景。 顾橙大概翻了一下，也没什么兴致认真看，直接用彩信一张一张发给了吴鸣。 发出去之后不到五分钟，吴鸣就打来了电话。 看到屏幕上的那串号码之后，顾橙自嘲地扯起了嘴角。 果然，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她现在无法判断吴鸣是不是还喜欢阮玲， 但她可以肯定一点，不管喜不喜欢，吴鸣都不会放任阮玲不管。 因为他于心有愧。 用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在乎成功威胁他回来了电话，顾橙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其实这次来名城，本来不想再威胁他的。 没想到，种种意外之下，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第一通电话，顾橙没接。 第二通电话，也没接。 而吴鸣那边始终没有放弃，一直不停地给她打电话。 手机嗡嗡震动着，顾橙盯着屏幕，四肢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时，顾橙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这么急找我，什么事儿？”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还有几分挑衅。 “你想做什么？”吴鸣的声音里带着薄怒和隐忍，嗓子还有些哑然，“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你还找人跟踪她？” 顾橙发出去的照片下面是有时间的，吴鸣看到那个时间之后，立马提高了警惕—— 阮玲是无辜的，她因为他已经受了太多苦，他不可能再看她被欺负。 “顾橙，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任你摆布的人了，你最好不要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否则——” “否则怎么样？”顾橙笑着接过了吴鸣的话，“你要为了她弄死我？好啊，随时欢迎。” 吴鸣：“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找人跟踪她？拜你所赐，我跟她分手已经三年多了！” 说到这里，吴鸣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了。 他和阮玲确实分开挺长时间了，对于阮玲的感情也被时间渐渐冲淡了。 但他始终心存愧疚，因为当年阮玲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反倒是他一直在辜负阮玲。 因为他的缘故，阮玲受了太多本来不该受的罪。 这几年，其实他一直都有打听阮玲的情况，听到美國的老同学说阮玲去了洛城之后，吴鸣还特意打电话给那边的朋友，拜托他们多照顾找顾她。 他们都说阮玲这两年过得挺好的，工作还算顺利，就是没有交男朋友。 她过上平稳的日子，吴鸣也算是安心了一些。 谁知道，现在顾橙又要去打扰她—— 吴鸣怎么可能不生气？ 新仇旧恨，一鼓作气地涌上了心头。 顾橙听完吴鸣的话之后，呵呵一笑：“一边让朋友照顾她，给她找房子，帮她找工作，想方设法给人送钱，这就是你说的没关系了？” “你调查我？”吴鸣沉下脸来，声音也逐渐危险了起来。 他现在可以肯定了，宁皎依的猜测是对的。 她那句话果然没说错，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顾橙这一趟，恐怕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拉无辜的人下水。 还好宁皎依聪明，反应得及时，不然这次又要被她得逞了。 “这些还需要调查吗，你做得光明正大，我随口问问不就知道了。你在美國的那些人脉，不都是我介绍的？” 说到这里，顾橙停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起来：“不过那位阮小姐不是很清高很看不起我吗，如果她知道了她现在的工作也是通过我的人脉找到的，会不会气到辞职？我还真是期待——” “顾橙，你不要太过分。我说了跟她没有关系。”吴鸣咬着牙警告她，“如果你动她，我不会放过你。” “好啊，那你说说你想怎么不放过我？”顾橙丝毫没有被吴鸣威胁到，她甚至笑得更灿烂了：“你现在真的是翅膀硬了，都敢这样跟我说话了啊……” “没错，在名城，我确实不能怎么样，但是，在美國，我要一个人消失还是很容易的。你知道我的能力。” “当然了，你想因为她不放过我，也可以啊，不过我得提醒你，我现在的身份是源丰的合作伙伴，你动我就等于在挑衅傅家。” 顾橙完全就是有恃无恐的语气。 她来之前摸清楚了名城的所有情况，吴家的家底都被她调查清楚了。 在这座城市里，没有谁能真的跟傅家公开对抗而且还全身而退的。 豪门之间本身就是互相依存互相牵制。 大家都不傻，谁都不会真的硬碰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不是聪明人该做的。 就算吴鸣真的想跟傅定泗对着干，吴家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顾、橙。”吴鸣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 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顾橙觉得，如果面对面的话，吴鸣估计已经用眼神杀了她千万次了。 顾橙试着想了一下吴鸣生气的样子，竟然笑了出来。 “生气了啊？”顾橙隔着电话调戏着他，“别说，我还真有点儿怀念你生气的样子，特别爷们儿。” 吴鸣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周围所有朋友对他的评价都是“好脾气”。 他对所有人都很有耐心，遇到很过分的事情也不会生气。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顾橙一直致力于惹怒吴鸣。 看到他因为她气到咬牙切齿，青筋暴起的样时，她就会特别有成就感。 那种掌控别人情绪的感觉，是她在那段关系里仅有的安慰。 认识这么多年，吴鸣一下子就听出了顾橙话里的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不想让她如愿。 “不要动阮玲，你想怎么样，有话直说。”吴鸣说，“不用拐弯抹角，没必要。” “我想怎么样？我不是都跟媒体说过了吗？”顾橙笑笑，“别想太多啊你，我是为了追傅总才过来的，你没听到我在发布会上说的话吗？要不然你现在去搜视频自己看看？” “我没空跟你插科打诨。”吴鸣直接戳穿了顾橙，“直接说你的目的吧，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傅定泗也不可能再跟你合作了，不是吗？” “顾橙，你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你以为他们真的会上你的当？” “哦？听你这意思……是把我们那段过去跟宁小姐分享过了？怎么样？她说了什么？”顾橙笑着问：“是不是对你很失望？” 吴鸣：“……” “哦，不对，她如果对你失望了，也不可能跟你一起吃饭了。不过……如果她喜欢你的话，又怎么可能不失望呢？这么无所谓，看来你在她心里没什么地位呀。”顾橙笑着给吴鸣插着刀子。 不过吴鸣并没有被顾橙的话激怒，因为顾橙说的这些事情，他心里老早就有数了。 吴鸣深吸了一口气，对顾橙说：“如果你想用你的惯用手段对付傅定泗，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顾橙：“ok，那我谢谢你的提醒。” 吴鸣：“所以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绕了一圈儿，吴鸣还是没明白顾橙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她现在都不肯承认是冲着他来的，为什么还要用阮玲的照片逼他来电话？ 她究竟在想什么—— “寂寞了，想找个人陪睡，怎么样，有兴趣吗？”顾橙轻笑着对吴鸣发出了邀请：“我在莱顿酒店，19-07。” 直到顾橙说出这句话，吴鸣终于可以肯定之前的一切推测。 不得不说，宁皎依的话确实没有错。 果然是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如果我不过去，你会怎么样？”吴鸣反问。 顾橙笑笑：“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让你的前女友在洛城混不下去而已，不过这对你来说应该也没什么，毕竟都分手这么多年了不是吗？” “呵呵，这么多年了，你的手段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吴鸣咬着牙，“不要动她。” 顾橙：“好啊，简单，那你来酒店找我。” ** 宁皎依临睡前又收到了几条傅定泗发来的微信。 她一律都没有回复，准备将不理睬策略进行到底。 傅定泗一整夜都在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根本没有睡好。 宁皎依不接电话不回微信，他只能想办法去堵她当面聊了。 但是今天是工作日，他一天的行程已经排满了。 傅定泗忙到了八点钟才从公司出来，肖然准备送他回家，他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对肖然吩咐：“去博览居。” 不用多问，也知道是去找谁了。 傅定泗今天精神状态不太好，又连轴转了一天，其实应该早点儿回去休息的。 肖然本想提醒一下，但一看傅定泗的表情，还是忍住了。 也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哄老婆，宁皎依这么生气，估计他回去了也睡不好。 ……… 八点四十，肖然将车停在了单元楼下。 傅定泗推开车门下了车，对肖然说：“你先回去。” 肖然：“……” 这是打算留宿了？ 肖然没来得及问什么，傅定泗已经转身走了。 傅定泗还算走运，走到楼宇门前的时候，正好碰上有人从里头出来。 这样一来，他就不必去按门铃了，算是过了第一关。 很快上了楼，傅定泗站在门前敲了几下门。 没过多久，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嘉陵。 嘉陵提前看过了楼道里的监控，所以看到傅定泗的时候并没有太意外。 “找皎皎吗？”嘉陵问傅定泗。 傅定泗点点头，朝里头看了看：“她人呢？” “不在诶，晚上下班就被吴鸣接走了，好像一块儿去吃饭了吧。”嘉陵歪过头看着傅定泗，明知故问：“你找她什么事儿？打电话或者微信说不明白吗？” 傅定泗：“……她把我电话拉黑了。” 嘉陵：“啊？还有这种事儿？” 傅定泗：“嗯。” 嘉陵：“那微信呢？” 傅定泗：“她不回。” 嘉陵：“呃，这样啊……可能是看到微信的时候正好在忙，忘记回复了吧。要不然这样，你想说什么，我替你转告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 嘉陵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傅定泗陷入了沉默。 嘉陵看着傅定泗认真思考的样子，忍不住地就想笑。 看来宁皎依想出来的这一招确实有效，就是得这么对付他，他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太方便。”思考了一阵子，傅定泗还是没跟嘉陵提这事儿。 毕竟关系到吴鸣的隐私，随随便便说出去也不太好。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儿。 “那好吧。”嘉陵也不勉强傅定泗，“那你改天再来找她？” “不用。”傅定泗直接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我等她回来。” 嘉陵：“……” 好家伙，怎么忘记还有这一招了。 傅定泗这坚定的模样儿，嘉陵也不好撵他走。 最后，嘉陵拿出手机来给宁皎依发了一条微信，提醒了她一句。 ** 宁皎依收到微信的时候，已经在吃完饭回来的路上了。 瞧见信息，她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正好被旁边儿开车的吴鸣听见了。 “怎么了？”吴鸣好奇地问。 宁皎依：“傅定泗在家里坐着等我。” 吴鸣：“他还挺有耐心的，你打算怎么办？” 宁皎依：“不知道啊，懒得搭理他。” 吴鸣：“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应该不会再和顾橙合作了。” 宁皎依点点头，“不合作也没用，我不会这样放过他的。” 吴鸣被宁皎依的话逗乐了：“说实在的，有点儿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 吴鸣今天跟着宁皎依一起上了楼，亲自送她进家门。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客厅，然后就碰上了坐在沙发上的傅定泗。 傅定泗对吴鸣过敏，看到他之后，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更为阴沉。 吴鸣自然看出了傅定泗的变化，可是他却对此毫不介意，甚至笑着跟傅定泗打了招呼：“傅总也在，是来找皎皎的吗？” 傅定泗直接无视了吴鸣，起身走到宁皎依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把甩开了他。 没有说话，也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 这种反应，比直接发脾气还要诡异。 傅定泗本身就很慌，看到宁皎依这样的状态之后，更慌了。 “我是来跟你解释的。”傅定泗停在了宁皎依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顾橙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她在发布会上说的那些话——” “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宁皎依打断了傅定泗解释，无所谓地笑笑：“就算你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也没意见啊，你俩都是单身男女，喜欢谁又不犯法，干嘛还专程跑来跟我这个前妻解释一趟？” “我……”傅定泗哑口无言。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话，ok，我听明白了。不喜欢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就像我跟吴鸣一样。” 说到这里，宁皎依停下来看了一眼吴鸣，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句话，加上这个动作，彻底让傅定泗那头打翻了醋坛子。 一向淡定的他终于急了，口不择言道：“你不能跟他培养感情，他根本就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宁皎依呵呵一笑：“你脑补太多了，我也没把他想得很好啊，人性本来就是多面的，他只要对我好不就行了。而且，他追我的时候，可没有跟别人传过绯闻。” “……”傅定泗都要气死了。 听着宁皎依这么维护吴鸣，他恨不得直接把吴鸣跟顾橙的事儿抖出来。 想到这里，傅定泗转头看向了吴鸣，冷声道：“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吴鸣一下子就明白傅定泗这话指的是什么了。 他笑了笑，没有接话。傅定泗问：“怎么，你不敢说？” 傅定泗再度看向了宁皎依，准备告状：“吴鸣之前跟顾橙——” “这个事情我知道。”不等傅定泗说完，宁皎依再次打断了他。 她脸上挂着笑容，好像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吴鸣并没有瞒着我，他之前跟顾橙是什么关系，他都跟我说过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谁还没有个过去呢，我不介意这个。” 傅定泗：“……” 她竟然知道了？ 而且还不生气？ 她对吴鸣为什么可以这么大方，到他这里就不行了？ 傅定泗越想越委屈。 “还有别的事儿吗？”宁皎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儿你就先走吧，以后别这么晚来我这里，容易引起误会。” 宁皎依毫不留情地对傅定泗下了逐客令。 说完以后，她就转身去卧室了。 傅定泗准备跟上去，却被吴鸣拦了下来。 傅定泗冷着脸看着吴鸣：“让开。” 吴鸣微笑着提醒傅定泗：“她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追上去只会适得其反，让她更烦你。” 吴鸣一句话说到了重点。 傅定泗虽然不情愿，也只能作罢。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博览居。 ……… 下楼之后，吴鸣才发现傅定泗没开车过来。 于是，他主动提出了送傅定泗回家：“傅总没开车是吗，我送你吧。” 傅定泗这么有骨气的人，怎么可能去坐情敌的车？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 吴鸣笑着说：“走吧，我正好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聊，关于皎皎的，你不好奇？” 提到宁皎依，傅定泗的态度果然变了一些。 他狠狠瞪了吴鸣一眼：“谁准你这么叫她的？” 吴鸣：“……” 怪不得宁皎依之前跟他吐槽傅定泗幼稚。 刚刚那一眼，的确是够幼稚。 不过这也充分地证明了一点，傅定泗是真的喜欢宁皎依。 男人只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幼稚。 因为吴鸣说要聊宁皎依的事儿，傅定泗最终还是跟着吴鸣上了车。 上车之后有几分钟，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要傅定泗主动开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后，是吴鸣先说话的。 吴鸣直接对傅定泗说：“我跟皎皎只是普通朋友，我确实对她有好感，但她此前已经跟我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两个人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傅定泗听到吴鸣这么说，难免有些意外。 他转过头，一脸狐疑地看向吴鸣，那眼神明显就是在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吴鸣轻笑了一声，“你不该跟顾橙合作。” 傅定泗：“……” 吴鸣看出来他跟顾橙合作了？ 那岂不是代表着，宁皎依也知道这件事儿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傅定泗顿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难怪宁皎依理都不带理他的。 她肯定觉得他的手段幼稚爆了。 傅定泗越想越觉得丢人，但是又不好在吴鸣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懊恼。 吴鸣没介意傅定泗的沉默，继续道：“顾橙这次是冲着我来的，她拉你下水，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刺激皎皎吃醋，好让她快点儿跟你和好，这样一来我也就对她彻底死心了。” “不过她打错了算盘，她没想到我会把在美國的事情告诉皎皎。”吴鸣叹了一口气，“傅总，她其实挺在乎你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跟自己和解，你应该多几分耐心。” “她不喜欢被试探，这次的事情她很生气，你也看到了。”吴鸣提醒傅定泗，“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再和顾橙有接触了，她根本帮不了你，你不必信她的话。” 虽然不喜欢吴鸣，但傅定泗不得不承认，吴鸣说的这几句话还是很对的。 一番沉默后，傅定泗对吴鸣说：“我不会再跟她合作。” 吴鸣松了一口气：“这是明智之举，她找你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傅定泗又沉默了几秒，他转过头瞥了吴鸣一眼，“你知道她是冲你来的？你们见过了？” 听到这个问题，吴鸣捏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几分，脸色也有些沉。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嗯，见过了。” 傅定泗：“你们两个人之前真是那种关系？” 吴鸣笑了笑：“傅总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傅定泗：“……不想说算了。” “确实是那种关系，不过当时情况比较复杂。”吴鸣说，“她这个人做事儿比较绝情，狠起来的时候不会管后果如何。” 傅定泗没接话。 “这段时间，傅总，你要多花点儿心思在皎皎身上了。”吴鸣对傅定泗发出了忠告，“多陪陪她。” 傅定泗：“你也看到了，她不想见我。” 吴鸣：“是啊，她不想见你。但是你要因为她不想见你就放弃见她吗？那你们两个人大概真的完了。” 傅定泗：“……” 吴鸣：“你想不想知道，你去巴黎出差，她陪我参加酒会那次，是为了什么？” 提起那件事儿，傅定泗还是有些窝火，“为了什么？” 吴鸣笑笑，一边回忆一边对傅定泗说：“那天晚上，她跟我说，对我没兴趣，也培养不出感情，她在我面前承认了还放不下你，以后迟早会回到你身边。” 傅定泗：“……” 吴鸣遗憾地看了傅定泗一眼：“我以为傅总是聪明人，能感受到她的变化。如果你不来这一出，说不定你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和好了。” 吴鸣越说，傅定泗就越后悔。 ** 回到家里，傅定泗冲了个澡躺在了床上，思来想去都睡不着。 傅定泗拿出手机，给宁绥和打了个电话。 电话嘟了五六声才接通，然后，傅定泗听到了宁绥和喘着粗气欲求不满的声音：“我艹，大半夜你打电话做什么？” 傅定泗：“……你在做什么？” 宁绥和这个声音，有点儿不对劲儿。 傅定泗这一问，宁绥和火更大了：“你管老子做什么！你先说说你来电话什么事儿？” 傅定泗：“有件事情跟你说。” 宁绥和：“长话短说。” 傅定泗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他和顾橙合作的事儿说给了宁绥和， 这中间也提到了顾橙是冲吴鸣过来的，但是傅定泗没有把他们两个之间的那段过去说出来。 “你他妈脑子被狗吃了吧？！”听完傅定泗的话以后，宁绥和立马破口大骂：“我看你就是活该，就你这个智商，你俩和好了你也得作到再分开！” 傅定泗：“……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 宁绥和：“你还想有下次？” 傅定泗：“你先帮我想想现在怎么办，她现在不肯跟我说话。” 宁绥和呵呵一笑：“按我对她的了解，她不肯跟你说话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要是不给你面子，估计会揍死你。” 傅定泗瘪瘪嘴，小声道：“我宁愿她揍我。” 打他最起码还能有点儿肢体接触呢， 骂他也行啊，反正总比现在这样冷暴力来得好。 傅定泗这句话声音虽然很低，但宁绥和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完之后嗤笑了一声：“老子发现你就是个受虐狂，对你好点儿你就飘上天了，就得天天折磨你你才舒坦。”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话。 因为……宁绥和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他还真是这样的人。宁皎依骂他打他，他反而会很开心。 如果宁皎依对他客客气气的，他心里就不舒服了。 “那我现在要怎么办？”傅定泗问宁绥和。 宁绥和：“你不是想被打骂吗，接下来天天送上门当出气筒就行了。” “不跟你废话了，老子还有正事儿要办，你他妈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有性生活！” 宁绥和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傅定泗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冷哼了一声。 有姓生活了不起啊？ 想了想，又蔫儿巴了。 好像真的了不起…… 比起他这个连手都拉不到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 宁绥和接完电话之后就将手机扔到了客厅。 他正准备转身回卧室的时候，谢顾已经从卧室跑出来了。 宁绥和直接走上去将谢顾抱了起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让你在里面等着我，乱跑什么劲儿？” “谁的电话啊？傅总啊？”谢顾抓着宁绥和的肩膀，小脑袋凑到了他面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跟他打探着军情。 “嗯，也就他这么没眼力见儿，打扰我的好事儿。” “他说什么了啊？那个顾橙是不是真的在追他啊？”谢顾的好奇心都被激起来了。 “他脑子有坑。”说话间，宁绥和已经把谢顾抱到了床上。 他倾身压了上去，低头去亲她，“别问了，干正事儿。” ** 接下来三天，傅定泗都没有去公司上班。 他每天都在孚宁，像小跟班一样跟着宁皎依。 宁皎依去哪里，他就跟在哪里。 当然，宁皎依对此非常不耐烦，中途甚至找保安轰过他。 但是，办公楼里的保安都认识傅定泗，哪里有那个胆子对他动粗？ 公司前台的小姑娘看到傅定泗那张脸，也舍不得拦着他。 于是，傅定泗几乎每天都是肆无忌惮地登堂入室。 第一天的时候，宁皎依还有点儿愤怒。 后来经过了两三天的历练，也就没什么脾气了。 ……… 周五，宁皎依提前完成了工作，合上电脑等待着下班。 傅定泗见宁皎依做完了工作，马上走到了她身边，动手给她揉肩膀。 宁皎依一把拍开了他，“滚，别动手动脚的。” 傅定泗：“……我只是帮你按摩。” “不需要。”宁皎依起身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闲得蛋疼？怎么着，源丰要倒闭了？你每天窝在我这里做什么？” “等你消气。”傅定泗说得很诚恳，“顾橙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太着急了，想看你吃醋，所以才……” “我没生气。”宁皎依耸耸肩膀，“你想太多了，这点儿破事儿还不值得我生气。” 傅定泗：“没生气你为什么不理我？” 宁皎依：“因为我觉得你无聊。” 傅定泗：“……你就是生气了。” 宁皎依：“得，你要非这么理解也行，我是生气了，我脾气特别差，你失忆了不记得对吧？你去问问你秦峰或者周靖康就知道了，我就是那种随便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能生气的小公主脾气，你趁早离我远一点儿。” “我就喜欢你这样。”傅定泗抓住了她的手，“你生气就是我错了，你想发脾气就打我骂我，别不理我，我这两天真的很难受。” 宁皎依停下了挣扎，抬起头来看着傅定泗。 他的目光很认真，眼底带着几分失落和怅然，尽管他在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她清楚地窥见了。 这样的眼神，很难不动容。 更何况，她本身就对他有感情。 可是，就这么原谅他，她还是心有不甘。 而且—— 傅定泗跟顾橙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宁元寿特意打来电话问过她。 老爷子好不容易才勉强答应了她再给傅定泗一次机会，结果傅定泗就这么作死。 之前的那些努力，都白费了。 虽然宁皎依跟宁元寿解释过了傅定泗这么做的原因，但宁元寿可没那么好接受。 一想到这些，宁皎依就火大得不行。 宁皎依抬起手来，在傅定泗的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这一下下手是真的狠，傅定泗疼得“啊”了一声，但是却毫无怨言，也没躲开，就这么任她掐着。 宁皎依看着他逆来顺受的样子，嗤笑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 “消气了没有？”傅定泗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没消气的话，就继续打。” “跟我玩苦肉计？”宁皎依哼了一声，“别以为这样就能放过你。” “我只是想让你消消气。”傅定泗委屈巴巴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饿了，我要去吃饭。”宁皎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了，“我晚上跟嘉陵出去吃，你自便。” 自便？ 傅定泗怎么可能自便？ 宁皎依一说要吃饭，傅定泗马上跟了上去：“我和你们一起走。” 宁皎依瞥了他一眼：“我没打算请你吃饭。” 傅定泗：“我有钱，我请你们。” 宁皎依：“但是我看着你就吃不下。” 傅定泗抬起双手捂住了脸：“这样可以了吧？” 他这样子，就像是个耍赖的熊孩子。 宁皎依看到他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笑得很开心，是真心被逗笑了那种。 这几天，傅定泗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笑得这么真挚。 他突然就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这几天他的死缠烂打还是起了点儿作用的。 虽然宁皎依现在还没原谅他，但总归是看到了一点儿希望。 “皎皎，我们晚上吃——” 嘉陵推开门走进了宁皎依的办公室，正准备跟她商量晚上去哪里吃饭，结果就看到了傅定泗双手捂脸站在那边。 嘉陵前后跟傅定泗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不管他是哪个人格，好像都没见他做过这么滑稽的动作。 嘉陵强忍着笑意看向了宁皎依，用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那反应明显就是在说：他脑子有病。 “吃火锅吧，天冷了，突然想吃海底捞。”宁皎依走到办公桌前收好了包，准备跟嘉陵一起走。 傅定泗见状，立即跟在了宁皎依身后。 嘉陵笑着问：“傅先生一起走吗？” 傅定泗没回复，而是眼巴巴地看向了宁皎依。 对上傅定泗的这个眼神，宁皎依仿佛看到了一条哈士奇在疯狂地朝主人摇尾巴。 实在是太好笑了。 “随他吧。”宁皎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虽然态度不热络，但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傅定泗已经非常满意了。 他开心不已，跟在宁皎依的身后走出了办公楼。 ……… 到停车场之后，傅定泗鼓足勇气拉住了宁皎依的手，“你坐我的车吧。” 宁皎依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 傅定泗没想到宁皎依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看到她点头之后，傅定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想让我坐就算了。”宁皎依转身准备走。 傅定泗马上拉住了她：“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答应我……” 他认真解释的样子，更像小学生了。 嘉陵早就猜到了宁皎依会坐傅定泗的车，所以她很自觉地上车在前面带路了。 他们三个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海底捞。 今天周五，海底捞的人很多，不过他们还算走运，过来的时候不需要等位。 服务生带着他们三个人找位置坐了下来，傅定泗瞄准了时机，坐在了宁皎依身边。 他这个迫不及待的样子确实是有些滑稽，别说宁皎依了，嘉陵看了都觉得很好笑。 不过，这样确实是有些可爱。 218：我们还没有约会过 而且，还是能激发人的母性的那种可爱。 虽然如今的这个傅定泗看着没有之前那两个人聪明，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嘉陵看着他坐在宁皎依身边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老天爷这样安排也是有道理的。 可能，他才是最适合宁皎依的那个人吧。 虽然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和好，但是宁皎依提起他的时候总是会笑。 他没有刻意逗她笑，却可以让她很开心。 虽然他情商有些低，偶尔会做一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种事儿，但整体上看，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最关键的是宁皎依也喜欢他，他们两个人和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不是傅定泗跟顾橙作了那么一出，说不定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想起来这件事儿，嘉陵又想笑了。 宁皎依和嘉陵商量着点了餐，期间她完全没管傅定泗，也没问他喜欢吃什么。 最后是嘉陵看不下去了，她将手里的点餐器递给了傅定泗：“傅先生，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傅定泗摇摇头，“不用了，我都可以。” 嘉陵：“……” 别说，他这一点倒是跟之前差不多。 以前他们三个人也会时不时地出来吃饭，点餐的时候，傅定泗永远都是按照宁皎依的口味走的。 宁皎依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就连说辞都跟现在差不多。 或许已经成了深入到潜意识的习惯了吧。 嘉陵没有再勉强傅定泗点菜，下单以后，嘉陵就去自助区取小料了。 宁皎依本来想一起去，结果被傅定泗拦下来了。 “我去吧。” “哦，那你去。”既然傅定泗要伺候她，她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傅定泗跟着嘉陵到了自助区。 说实话，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吃火锅，很多东西他都不熟悉。 嘉陵看出了傅定泗的顾虑，笑着提醒他：“皎皎喜欢吃香油蘸料，里面加辣椒和香菜。” 傅定泗：“谢谢。” 他很快记了下来，然后拿着碗按照嘉陵刚刚说的搭配去盛蘸料。 嘉陵看着傅定泗认真的样子，笑着说：“看来习惯这个东西，就算失忆也改不掉。” 傅定泗：“什么习惯？” 嘉陵说：“以前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也会一起出来吃饭，你每次都是这么照顾她的。” 傅定泗：“是吗？” 他以前竟然这么体贴？ 嘉陵：“是啊，每次都是这样。” 傅定泗：“嗯，可惜我不记得了。” 他其实很想去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努力回忆，但就是想不起来。 虽然身边的人已经将过去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可是从第三个人口中听到，跟自己想起来，还是有本质差别的。 嘉陵听出了傅定泗话里的遗憾，她笑着说：“也没关系，有些事情忘记了也挺好的，你现在是一个全新的人。” ** 虽然宁皎依之前说看到傅定泗吃不下去，但其实傅定泗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胃口。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火锅了，宁皎依晚上吃了不少。 吃完之后，肚子都鼓起来了。 回去的路上，宁皎依仍然是坐了傅定泗的车。 “明天我来接你吧。”傅定泗没话找话。 “明天周六，不上班。”宁皎依下意识地就以为傅定泗是要接她上班。 “不是上班，是约会。”傅定泗说，“我们还没有约会过。” 宁皎依被他认真的语气弄得呛了一下，“……” 约会就约会，说得这么正式，搞得跟开会似的。 他这个人真的是一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 不过……好像还有点儿可爱？ “约会？你打算带我去做什么？”宁皎依被傅定泗勾起了好奇心。 她很想知道，就他这种木头，能想出来什么好的约会点子？ 傅定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张门票，他举起门票递到了宁皎依的面前。 宁皎依定睛一看，是一位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的作品巡回展。 这个设计师，宁皎依一直有关注。 最近他来中国开巡回展的事儿，宁皎依也知道。 她前几天刚弄到了门票，不过是下一周的。 没想到，傅定泗竟然弄到了明天的门票。 “你从哪里弄到门票的？”这门票是真的很难弄，宁皎依在圈子里有关系，都没弄到明天的票。 “开展览的园区，是源丰旗下的产业。”傅定泗说，“主办方那边送来的票。” 宁皎依：“……” 哦，对，她怎么就忘记这一点了呢。 “你不喜欢吗？”见宁皎依不说话，傅定泗有些紧张了。 “没有，挺喜欢的。”宁皎依从傅定泗手中拿过了门票，“谢了。”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说喜欢，立马笑了起来：“那我明天来接你。” 宁皎依：“唔，好。” 傅定泗：“早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生煎包吧。” 宁皎依：“直接过去吃吧。” 傅定泗这下更开心了：“那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宁皎依：“随便你。” 虽然她的态度看起来还是很冷淡，但傅定泗已经兴奋得不行了。 比起前几天，今天这个态度转变简直太大了。 傅定泗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 晚上洗完澡，宁皎依和嘉陵一起坐在沙发前闲聊了起来。 嘉陵看到了茶几上的那两张票，笑着问：“是他弄来的？” 宁皎依点点头。 嘉陵：“不错，有进步了，知道投其所好了。” 宁皎依轻笑了一声，眯起眼睛来看着嘉陵：“怎么着，你也被他给收服了？” “没有没有，只是随口一感叹。”嘉陵摆摆手，“他对你确实挺不错的，很用心。” “可惜脑子不好使。”宁皎依瘪瘪嘴，遗憾地摇摇头。 嘉陵听到宁皎依这么评价傅定泗，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这样还挺可爱的，你不觉得吗？” 宁皎依：“……” 嘉陵：“正经说啊，我看他真的很认真，也很诚恳，之前顾橙那个事情，他可能就是急了，要不然你考虑考虑，就放过他吧？” 说到这里，嘉陵停顿下来补充了一句：“看在他为你当了这么多天跟班的份儿上。” “哼，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一个个都是墙头草，一点儿都不坚定。”宁皎依靠在沙发上，“男人追女人的时候都很有耐心，一追到手了就什么都变了，我还是先好好享受享受现在的日子吧。” 嘉陵：“他以后也会这么对你的。” 宁皎依瞪了她一眼：“你到底站哪边儿啊？” 嘉陵：“okok，我不说了。” ** 第二天早晨，宁皎依还没起床，傅定泗就过来了。 还好嘉陵起得早，给傅定泗开了门儿。 傅定泗乖乖地站在客厅里等着宁皎依，嘉陵则是去卧室喊她起床。 宁皎依听说傅定泗过来之后，翻了个身，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 刚六点半…… “靠，这个神经病。”宁皎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从傅定泗的住处来博览居，不堵车也要四十分钟。 他六点半就到了，岂不是五点钟就起来了？ 他还真是把约会当成开会了。 “赶紧起吧，别让他等太久。”嘉陵拽了拽宁皎依的被子，“他说一会儿要带你去吃生煎，去晚了就吃不到了。” 宁皎依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起床了。 急着出门儿，宁皎依也没怎么打扮自己，简单化了个妆，随意穿了一套休闲装就出门了。 因为要看展，所她也没穿高跟鞋。 出门的时候，宁皎依随意将头发扎了起来。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这样子，愣了一下。 虽然她平时穿职业装高跟鞋配上波浪卷发很好看，但这样比平时好看一百倍。 傅定泗第一次见她这样打扮，从出门到下楼的几分钟，视线一直定在她身上，一刻都挪不开。 他看得这么入迷，宁皎依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上车之后，宁皎依将包放在了一旁，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呃，没什么。”傅定泗抬起手摸了摸鼻头，脸有些红：“就是觉得你今天这样子很好看。” “好看？”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 “嗯，很好看。”傅定泗用力地点头，生怕她不相信。 宁皎依笑了一声，没接话。 ……… 周末，生煎店的人很多。 傅定泗带着宁皎依过来的时候，店面已经挤满了人，都是排队买早餐的。 本就不大的空间，现在显得更加拥挤了。 忙碌的老板瞧见了他们两个人以后，还是热情地打了招呼：“两位来了啊！今天是要店里吃吗？” 宁皎依点点头：“是啊，您生意真好。” 老板说：“等一会儿吧，几分钟就好！我让人把后面的位置收拾一下。” 宁皎依：“好嘞，辛苦您了。” 跟老板说完话之后，宁皎依准备先排队点单。 她推了一把傅定泗，“走了，先去排队。” 前面队伍很长，不过老板和后厨的师傅动作都很利索，排队的时间不至于太夸张。 他们点完单之后，正好桌子也空出来了。 宁皎依拿着取餐单，拉着傅定泗到桌子前坐了下来。 傅定泗之前来过这边买生煎，但他还是第一次坐在店里吃饭。 他平时喜欢安静，店里这么多人，他有些不太适应。 宁皎依也看出了他的不适应，笑着问：“你不习惯啊？” 傅定泗也没否认：“有一点儿。” 宁皎依：“要不然换个地方？” 傅定泗：“不用，我可以慢慢习惯。” 宁皎依啧了一声，小样儿，还学会甜言蜜语了，真是不容易。 “以前我们来过这里吗？”傅定泗四处看了看，开始问宁皎依过去的事情。 “来过，经常来。”宁皎依笑着说，“我从小就很喜欢这家店，他家开了有五十多年了吧，大学的时候我经常拖着你过来。” 想到以前的事情，宁皎依笑得很灿烂。 傅定泗托着下巴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问她：“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我？” “不喜欢你干嘛跟你在一起。”宁皎依瞥他一眼，“以后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那现在呢？”傅定泗盯着她的眼睛：“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 宁皎依的动作僵了一下，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傅定泗：“应该是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吧。其实我很想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想知道你跟他们两个人都是怎么相处的……” “不用想起来，都过去了。”宁皎依吸了吸鼻子，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是你，不用被过去绑架，你也没必要去想他们两个人做了什么，那都跟你没关系，你现在只要往前看就好了。” “但是这样对你不公平。”傅定泗说，“那些不开心你都记得，你要一个人承担这些。” “但是那些开心我也记得啊。好了，傅定泗，别说这些了。”宁皎依说，“这些事情想不起来就不要刻意去想了。喏，好像叫到我们号了，你去取餐吧。” 说罢，宁皎依将单子递给了傅定泗。 傅定泗点了点头，乖乖去取餐了。 宁皎依坐在座位上看着傅定泗的背影，勾起嘴角来笑了笑。 当她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都不该再回头。 至于未来，顺其自然就好。 如果有一天他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她也不会因此难过或者惶恐。 如果他真的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她就当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 往前看就好，不必再回头。 就像嘉陵说的那样，既然老天安排他出现，必然是有原因的。 她已经错过了太多，眼下这个人，她不能再错过了。 虽然他身上的缺点很多，又木讷又不懂浪漫，但他确实有他的可爱之处。 思索间，傅定泗已经端着餐盘回来了。 宁皎依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餐盘放下来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宁皎依的目光有些炽热，傅定泗被她看得不太习惯，脸不自觉地就红了。 他咳了一声，拿起了筷子递给她，“吃饭了。” 宁皎依“嗯”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了筷子，但是目光一直都没有从他脸上挪开过。 这下，傅定泗脸红得更厉害了。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没有。”宁皎依摇摇头。 傅定泗：“那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宁皎依看着他脸红的样子，太清纯了，跟没谈过恋爱的懵懂少男似的。 这样子，忍不住就想让人继续调戏他。 宁皎依用左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目光一路从他的眼睛下移到了鼻梁，最后停在了他嘴唇上。 这下，傅定泗耳朵都红了。 不仅耳朵，脖子都跟着泛起了红晕。 “你……” “真好看。”宁皎依拍拍傅定泗脸蛋儿，“难怪周围小姑娘都盯着你看呢，真是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傅定泗：“什么周围小姑娘？” “喏，你四处看看啊。”宁皎依往旁边那桌瞥了一眼，“就左边这桌那两个姑娘，你坐下来之后她们就一直在看你了。” 傅定泗听了宁皎依的话，往旁边看了一眼。 确实是有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盯着他看。 要不是宁皎依提醒，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怎么样？什么感受？”宁皎依采访傅定泗。 傅定泗摇摇头，“没什么感受。” 宁皎依：“真没什么感受？难道不会觉得找我这个前妻很亏吗？” 傅定泗：“你别逗我了，快吃饭吧。” “噗。”宁皎依揉了一下他的脸，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夹起生煎包的动作，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面前的紫菜蛋花汤。 老天爷总是喜欢跟人作对，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糟心事儿。 比如现在。宁皎依吃生煎包吃得正香，突然就听到了一道令人作呕的声音。 “定泗……”这百转千回欲说还休的劲儿，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宁晚晚。 宁皎依顿时就没了胃口，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对面的傅定泗。 傅定泗没听出来宁晚晚的声音，抬起头之后才认出了她。 不过，看向宁晚晚的时候，傅定泗的眼神很淡漠，甚至还带了几分不耐烦。 “我不认识你。”一句话，他说得十分绝情，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话，对宁晚晚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傅定泗话音刚落，宁晚晚眼底已经有了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宁晚晚哭得梨花带雨的，正常人看了大概都会动容。 宁皎依啧了一声，等着看傅定泗的反应。 虽然之前在宁家老宅的时候，傅定泗已经跟宁晚晚碰过面了，但当时情况复杂，人也比较多，再加上是在老爷子面前，两人都是有所收敛的。 现在没了众人的围观，宁皎依倒是很好奇傅定泗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宁晚晚。 而且，宁晚晚还哭得这么可怜。 不说别的，宁晚晚装可怜的功夫确实是数一数二，就她这样子，旁人看了很难无动于衷。 当然了，宁皎依是个例外。 因为她太了解宁晚晚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装可怜这一招在她这里行不通。 面对宁晚晚的眼泪，傅定泗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很不喜欢宁晚晚这么亲密地喊他。 一听到宁晚晚这样喊，傅定泗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宁皎依的表情。 接着，他又看向宁晚晚，提醒道：“我们不熟，别随便喊。” “……你说我们不熟？”宁晚晚睁大了眼睛，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泪又掉了下来。 当真是楚楚可怜。 “定泗，当初我们都要结婚了，如果不是她——” “当初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傅定泗打断了宁晚晚义愤填膺的话，他的声音十分冷漠，甚至带了几分警告：“我不追究不代表我不知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宁皎依看着好戏，端起豆浆来喝了一口。 怎么回事儿，突然觉得豆浆特别甜。 219：不会，不喜欢，不可能 宁晚晚被傅定泗的眼神还有他说出来的话震慑到了，不敢再造次。 纵使有再多意难平，也只能先行离开了。 宁晚晚走后，傅定泗看向宁皎依，主动表态：“我从美國回来之后从来没有跟她联系过，我也不喜欢她。” 宁皎依当然知道傅定泗不会联系宁晚晚，不过…… “是吗？”宁皎依挑眉，故意调侃他：“她可是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呢，你瞧瞧，哭得多伤心，你真没心软？” 傅定泗：“我为什么要对不相干的人心软。况且——”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虽然我不记得，但她做过什么事情，有人跟我说过。” 当初宁晚晚和荣京勾结在一起给他们两个人制造误会，又在宁皎依孕期去刺激她，后来他出了车祸又冒充他的未婚妻—— “阮姨跟你说的？” 宁皎依倒是没想到，阮湘玉竟然还会这么主动地承认错误。 也是很难得了。 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珍惜现在这个傅定泗。 傅定泗点点头，“嗯。” 宁皎依：“哦。” 傅定泗：“我讨厌她。” 宁皎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啊，吃饭。” 傅定泗：“以前的事情，我……” “说了不提以前了，你成心让我不痛快是吧？”宁皎依再度打断了他。 “好，不提了。可是，宁晚晚那里，你为什么不找她？” 傅定泗觉得，如此轻易放过宁晚晚，不像宁皎依的作风。 “找她做什么？算账吗？”宁皎依问。 傅定泗点点头，“她做了那么多，不能轻易放过她。” “得了吧，该算的账都算过了，我可不想把我的大好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她不值得。”宁皎依耸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前些年我确实满心都想着报复她，也确实用了手段，我觉得够了，她这辈子也就这样儿了，不可能再翻身。” 傅定泗点了点头。 “好啦，吃饭，你再磨蹭，展览要赶不上了。”宁皎依拿起筷子来继续吃生煎包。 虽然刚刚被宁晚晚影响了心情，但现在她一走，宁皎依的胃口又回来了。 ** 吃完了早饭，宁皎依和傅定泗就去看展了。 他们两个人到的时间刚刚好，检票进去之后，宁皎依明显有些兴奋。 她今天本来就打扮得比平时青春，再配上这样兴奋的状态，很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傅定泗是真的很喜欢她这样子，看着她的背影，眉眼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傅定泗是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设计展上展出的作品，他也看不出一二。 所以，整个过程，傅定泗都是跟在宁皎依身边的。 她看什么，他就看什么。 宁皎依看得很认真，傅定泗没有去打扰她，只是安静地随在她身后。 展览厅里是允许拍照的，傅定泗看到宁皎依站在一副设计图前认真端详的侧脸，忍不住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照片，傅定泗盯着手机屏幕欣赏了一会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拍照技术这么好。 傅定泗直接将这张照片晒到了朋友圈，刚发出去没几分钟，朋友圈就沸腾了。 傅定泗平时是不发朋友圈的，他在朋友圈就像个隐形人一样。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喜欢晒生活的人。 别说生活了，就连关于公司的各类新闻，他都没在朋友圈转发过。 然而，今天却直接在朋友圈晒出了宁皎依的照片。 正常人看了都觉得惊讶。 下面的评论区都是恭喜的，还有不少人在夸宁皎依漂亮。 傅定泗一边跟着宁皎依往前走，一边心满意足地看着朋友圈的评论。 宁皎依被人夸奖，比别人夸他更让他开心。 ……… 宁皎依专心致志地看了几个小时的展，期间都没看过一眼手机，自然也不知道傅定泗在朋友圈晒了她的照片。 一直到从展厅出来，宁皎依才从包里拿出手机。 一把手机拿出来，就瞧见了一堆未读消息。 宁绥和、嘉陵还有谢顾，都给她发了傅定泗朋友圈的截图。 宁皎依看到截图之后，也没来得及回消息，直接开始翻朋友圈。 很快，她就看到了傅定泗两个小时前发的那条。 没有任何配文，只有一张她的照片。 宁皎依将照片点开看了看。 别说，他这张照片拍得还真不错。 最起码，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你干嘛偷拍我？”宁皎依朝傅定泗晃了晃手机。 傅定泗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故作淡定道：“因为太好看了。” 宁皎依没忍住，笑得很开心。 因为她知道傅定泗不是个擅长甜言蜜语的人，所以更明白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有多不容易。 瞧瞧他红扑扑的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指不定做了多少心理建设。 宁皎依抬起两只手捧住了他的脸，用力地ruai了几下。 傅定泗的脸被她ruai成了河豚，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活脱脱一个乖宝宝。 “想喝奶茶。”宁皎依指了指马路对面，“那边有奶茶店，走吧。” 傅定泗：“好。” 他鼓足勇气，主动牵住了宁皎依的手。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的心跳得很快，紧张得不行。 生怕宁皎依会一把甩开她。 傅定泗没勇气去看她的眼睛，只能用余光去瞥她。 没想到，宁皎依这次很淡定，就这么任他牵着了。 傅定泗的紧张被兴奋掩盖了下去。 奶茶店不远，两三百米的距离，所以这手也没牵多久。 奶茶店是微信小程序自动下单的，点过单以后，宁皎依找了个位置坐。 这边靠近大学园区，奶茶店里不少都是年轻的小情侣。 宁皎依四处看了看，触景生情，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光。 傅定泗见宁皎依始终不说话，便努力地想着话题。 他捏着手里的奶茶杯，想了半天，这才开口：“宁绥和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吗？” “嗯？”宁皎依果然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趣，她将视线转向了傅定泗，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定泗：“我前几天晚上给他打电话，他正好跟他女朋友在一起。” 晚上啊…… 宁皎依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笑了一声：“我哥没骂死你啊？” 傅定泗：“……反正骂得挺难听的。” “那当然啊，你破坏了人家的好事儿，骂你已经是轻的了。我哥那个暴脾气，你要是在他面前，他动手打你也说不准呢。”宁皎依试着想了一下宁绥和暴躁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了。 傅定泗盯着宁皎依看了一会儿，之后得出了结论：“你知道他谈恋爱？” 宁皎依悠闲地喝了一口奶茶，“知道啊，我不仅知道他谈恋爱，还知道他的恋爱对象是谁。” 傅定泗：“谁？” 宁皎依：“就我身边的人，你平时经常见到，猜猜呗。” 她身边的人？ 傅定泗最先想到的就是嘉陵：“是嘉陵？” 宁皎依摇摇头：“不是。” 傅定泗：“那还有谁？我平时经常见的女人也不多。” “继续猜。”宁皎依说。 傅定泗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又说了几个她工作室员工的名字，甚至连前台的那几个小姑娘都猜上了。 没想到，一个都没中。 傅定泗猜不下去了，直接放弃：“到底是谁，你直接跟我说吧。” 本来没有很好奇的，这么猜了一轮都没猜中，八卦心理都被勾起来了。 “谢顾啊。”宁皎依也没为难傅定泗了，她笑着说：“你把我们公司的女孩子猜了一轮，愣是没猜到她头上，我也是服你。” “她？”傅定泗有些讶然，“她不是宁绥和的……” “你想说她是我哥的保姆？”宁皎依已经猜到了傅定泗的说辞。 傅定泗咳了一声，“我听他们说，宁绥和在澳洲出年差的时候找了她做保姆，后来你去休假的时候才找了她照顾你。” “差不多是这样吧，不过你这职业歧视可不好啊。”宁皎依说，“谢顾可聪明着呢。” “我没歧视，只是有些惊讶。”傅定泗说，“平时好像看不出来。”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说着，宁皎依往傅定泗面前凑了凑。 她突然凑上来，傅定泗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儿，脑袋有些晕乎。 距离这么近，他的心跳又跟着加快了几拍。 傅定泗不想被宁皎依看出来自己的慌乱，故作淡定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皎依拍拍他的脸蛋儿，笑着说：“是你告诉我的。” 傅定泗：“……” 宁皎依：“一开始我也没看出来，你眼睛比我尖，随便看看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有事儿。” 傅定泗猜想，这应该是主人格做过的事情。 他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宁皎依又在他脸上捏了一下，遗憾地说：“可惜现在是个傻子。” 傅定泗：“……” 他承认他现在在感情方面是有些迟钝，但也不至于是傻子吧？ 不过他也没胆子反驳宁皎依。 她说什么，他都认了。 傻子就傻子吧，只要能追到她，当傻子也没什么关系。 ** 傅定泗一整天都跟宁皎依在一起。 喝完奶茶之后，他们两个人去市区吃了午饭。 下午看了一场电影，又逛了一圈商场，晚上也是在外面吃的。 吃过晚饭，两人在市区的中心广场走了一圈，这才回家。 这一整天下来，傅定泗心满意足。 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有如此完整的约会，而且整个过程都进行得无比顺利，没有发生一丁点儿矛盾。 傅定泗想，宁皎依这样，应该就是松口了吧？ 九点钟，傅定泗将车停在了博览居楼下。 车子停稳后，宁皎依顺手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准备下车。 见她要走，傅定泗摁住了她的手，“你今天开心吗？” “挺开心的。”宁皎依点点头，一点儿都没忸怩，“展览的事儿谢谢你了。” “那你能原谅我了吗？”傅定泗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宁皎依陷入了沉默，傅定泗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看到他严肃的样子，宁皎依扯了扯嘴角，习惯性地捏了一下他的脸，“看你表现。” 傅定泗点点头，保证道：“我会好好表现的。” 小学生。 宁皎依嗤笑了一声，潇洒地下了车。 傅定泗停在原地，看着她走进楼宇门之后，便开始傻乐。 想起来今天一天的完整约会，他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 傅定泗在朋友圈晒宁皎依照片的事儿，被人截图传到了论坛。 经过一个下午的发酵之后，照片又从论坛传到了微博。 最近他们几个人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吸引到围观群众。 这朋友圈的截图流出来之后，微博上又掀起了一番新的讨论。 有几个网友也说白天偶遇了宁皎依和傅定泗，还说他们两个人看着很甜蜜。 一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又引起了各种讨论。 毕竟这几天宁皎依跟吴鸣也走得挺近的。 之前她还在微博上晒了跟吴鸣一起吃饭的照片，在围观群众看来，这就是默认在一起了。 媒体也说了，这几天，吴鸣每天都去接宁皎依下班。 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谁信？ 可是宁皎依周末又跟傅定泗这个前夫在一起呆了一整天。 而且看傅定泗发的朋友圈，明显就是秀恩爱的意思。 有眼尖的人还发现，傅定泗那条朋友圈的截图下面，竟然还有吴鸣的点赞。 这三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网友们开始了疯狂脑补。 ** 宁皎依是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看到这些消息的。 昨天傅定泗发朋友圈的时候，宁皎依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他朋友圈的截图会被传出去。 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截图还真被传出去了。 最搞笑的是，有网友竟然脑补出了他们“三人行”的剧情，实在是太没节操了。 宁皎依的微博下面也有不少来提问的。 问题的内容都差不多，无非就是问她现在跟谁在一起，他们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究竟是喜欢傅定泗还是喜欢吴鸣。 当然，也有操碎了心的网友给她分析了傅定泗和吴鸣两个人的优缺点，而且还是表格截图。 宁皎依被逗笑了，一口牛奶卡在了喉咙里，开始咳嗽。 “慢点儿，别着急。”嘉陵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宁皎依，“你看见什么了？” 宁皎依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巴，将手机递给了嘉陵。 嘉陵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内容，笑着说：“这些网友真够有才的，不过我看说得挺有道理的。” 宁皎依：“可不是吗，厉害死了。” “这事儿你不打算回应一下？”嘉陵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儿，“既然已经决定跟他和好了，还是对外公布一下比较好，免得网上又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 “先吃饭，一会儿再说吧。”宁皎依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确实是打算回应的，但是没准备占用吃饭时间。 宁皎依没想到的是，她这边吃完饭，刚刚打算回应，傅定泗那边已经在几分钟前发微博了。 【@傅定泗：没有脚踩两条船，我还没追到她，她只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不要乱说，会影响我追她。】 傅定泗还是第一次发这么不矜持的微博。 如此劲爆，评论区自然也是热闹得不行。 很多网友都借此机会问他和顾橙的事儿，毕竟这事儿他也是当事人，而且从来没有站出来回应过。 傅定泗在评论区看到了很多关于顾橙的问题。 他挑了一条最有代表性的，第一次回复了网友的评论。 那条评论是这样的—— 【前几天顾橙表白的事情呢，不回应一下吗，她当时说了大家都是单身，要公平竞争，你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傅定泗回复：【不会，不喜欢，不可能。】 八个字，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顾橙留。 宁皎依瞧见这个回复之后，自动脑补出了傅定泗说这番话的语气，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够绝情的。 还好顾橙不是真的喜欢他，不然，看到这种言论，她估计得被刺激死了。 ** 顾橙这段时间脑袋也有点儿大。 上次跟傅定泗通完电话之后，傅定泗就不肯再见她了。 合作项目的事情，他全部丢给了肖然。 虽然肖然工作能力也ok，但这个项目上很多东西肖然都不太清楚，他手里事情又很多，每次沟通都很匆忙。 顾橙不太喜欢跟项目的时候突然换人，但是她提了好几次，傅定泗都不肯见她。 甚至，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微信也不回复。 顾橙当然知道傅定泗这么做是为了谁，不过她还是有些无语。 一直觉得傅定泗这个人冷静理智，没想到摊上宁皎依的事儿，也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竟然为了不让宁皎依生气，把工作的事儿都丢一边儿了。 “肖助理。”开完项目会议之后，顾橙将肖然留了下来。 肖然停在顾橙面前，微微颔首：“顾经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傅总呢，我想见他，有些话要当面跟他说。”顾橙不给肖然找借口的机会，“我知道他在公司。” “顾经理，您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肖然叹了一口气，对顾橙说：“傅总现在在追宁小姐，为了避嫌，不好跟您见面。要是被宁小姐误会了就不好了。” 顾橙：“……” 肖然：“顾经理，我送您下楼吧。” 顾橙无语了，她问肖然：“你们傅总一向这么公私不分吗？” 肖然摇摇头，“顾总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这种情况，仅限于宁小姐的事情。” 220：她对你做了什么 顾橙掐了掐眉心，提醒肖然：“这个项目不是你一手跟进的，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而且，据我所知，你手上要跟的项目很多，他把这个工作扔给你，纯属压榨。” 肖然：“……” 顾橙这话倒是真的。 他手边已经并行了三个大项目，加上这个就是第四个了。 这项目一开始不是经他之手，很多数据和流程都不熟悉，运行有些艰难。 但肖然也知道，傅定泗不太可能跟顾橙见面了。 好不容易把宁皎依那边哄下来一些，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顾橙对肖然说：“你回去跟你们傅总带个话，宁小姐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等我跟宁小姐解释清楚了，希望他能把这个项目接回去，这样对双方都好。” 肖然：“您要去找宁小姐？” 顾橙没回答，“你只要把我的话带给你们傅总就好了。” 肖然：“好。” 送走顾橙之后，肖然马上去傅定泗的办公室，将顾橙刚刚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他听。 傅定泗听完之后让肖然先出去了。 肖然一走，傅定泗马上拿出手机拨出了顾橙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顾橙那边笑着说：“傅总，你终于肯联系我了。” 傅定泗沉下声音：“你想怎么样？” 顾橙：“傅总，公私分明，肖助理手里并行的项目太多，他对我们的合作并不了解，你这样贸然将案子交给他，会出现很多问题。” 傅定泗：“那我让我大哥接手。” 顾橙：“不行，这个案子最好还是你来运行。” 傅定泗：“我跟你见面，她会不开心。” 顾橙：“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失算了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你放心，我会去找宁小姐把话说清楚。” 傅定泗沉吟片刻：“你要跟她说什么？” 这语气，已经有些危险了。 顾橙一下子就猜到了傅定泗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说什么加剧她误会的话，真相是什么我就跟她说什么。正好，我本来就欠她一个解释。” 傅定泗沉默了下来，没有拦顾橙。 顾橙说得挺对的，她本来就欠宁皎依一个解释。 “我知道你本来就想让我出面去找她解释，现在我这么做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继续回来跟这个项目，我不想看到我的心血出一丝一毫的偏差。公归公，私归私，傅总，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傅定泗勉强“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顾橙那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她可真是看走眼了，本来以为傅定泗是个很成熟稳重又理智的人，接触下来之后，傅定泗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什么稳重理智，摊上女人的事儿，简直就是个毛头小子，颇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那个范儿。 ** 顾橙过来找宁皎依的时候，宁皎依正在办公室里吃着下午茶。 最近天冷了，公司人事那边每天下午都会订奶茶和零食，今天正好是炒栗子和烤红薯。 宁皎依刚刚批完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正啃着烤红薯放松时，谢顾突然一脸凝重地走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一看到谢顾这个表情，宁皎依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那个顾橙来找你。”谢顾往外看了一眼，“我怀疑她是来搞事情的，你要见吗？” 顾橙？ 听到这个名字，宁皎依的眼睛亮了亮。 其实她对顾橙挺有兴趣的，尤其是从吴鸣口中得知顾橙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宁皎依对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宁皎依放下了烤红薯，起身走去了会客厅。 一进来，就看到了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顾橙坐在椅子上。 顾橙比宁皎依成熟得多，她只是坐在那里，气场就很强大了。 她是那种非常典型的女强人。 不过，宁皎依的气势也不弱，她很少被什么人震慑到。 宁皎依关上门走到顾橙对面坐了下来，笑着问她：“你找我什么事儿？” 顾橙没说话，盯着宁皎依看了好半天。 这也是她第一次跟宁皎依打照面，之前只是看过照片。 宁皎依本人比照片好看得多。 她的照片只是美艳照人，本人却多了几分灵动，确实招人喜欢。 她的这个气质和性格，也是吴鸣会动心的类型。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欣赏我的美貌？” 即使被顾橙这么看着，宁皎依也没有一点儿落下风的意思，甚至还笑着调侃了起来。 顾橙听完宁皎依的调侃之后，回过了神。 她笑着看向宁皎依，“你的性格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难怪他会喜欢你。” 宁皎依挑眉：“你这个他指的是谁？傅定泗？” “我指的是谁，你应该很清楚吧？”顾橙看着宁皎依的眼睛，“我跟他的事情，你不是都听过了吗？” 宁皎依：“唔，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橙说：“跟傅总合作这件事情，是我先提出来的，我当时想通过这种方式刺激你，加快你们复合的步伐，好让吴鸣对你死心。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坦然到把以前的事情告诉你。而且——” 顾橙停顿了一下，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宁皎依：“宁小姐，你也比我想象中聪明得多。” 宁皎依也不谦虚：“谢谢夸奖。” “傅总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才被我说动。说到底，他也只是太喜欢你了，想借此试探一下你的心意，只不过弄巧成拙了而已。” 顾橙事无巨细地解释着，“还有，我在发布会上的那段话，也只是演戏，我对傅总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已。不瞒宁小姐说，我找上源丰合作，其实主要是冲着名城这个地方来的，吴鸣的家在这里，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过来。” 宁皎依轻笑了一声，她眯起眼睛来看着顾橙，问出来的问题十分犀利：“跟傅定泗传绯闻，发布会上告白，不单是为了配合傅定泗，还想顺便试探一下吴鸣对你的态度吧？你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吃醋。” 顾橙但笑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没有慌张，全程都很从容，不过，眼底闪过了几分对宁皎依的欣赏。 确实是很聪明，这样的女人，很难让人讨厌。 顾橙骨子里就喜欢聪明的人，说实话，如果吴鸣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宁皎依，可能她就放手了。 “被我说中了吗？”宁皎依歪过头看着顾橙，“没想到顾经理也有这么幼稚的心思啊。” 顾橙笑了笑，“事实证明，我的实验失败了，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行动有任何反应。” “不对，他有反应，不过是因为担心你，跟我无关。” 话虽这么说着，但顾橙并没有对宁皎依表现出来一丁点儿的敌意，“今天跟你见面，我明白吴鸣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你确实值得喜欢，我也很欣赏你。” “关于傅总的事情，确实很抱歉，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你解释清楚这件事情。我跟傅总的合作已经终止了，但是公司跟源丰的合作还要继续。现在傅总为了避嫌不肯见我，把项目转手给了他的助理，这对于已经开始运行的项目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宁小姐应该也很清楚这种事情的风险有多大。” 宁皎依听完顾橙的描述之后，终于弄明白了顾橙来找她的目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傅定泗因为这件事儿不肯见你了？合作案也不管了？” 他要不要这么幼稚啊，说好的公私分明呢？ “是这样。”顾橙点了点头，“他应该是怕你误会，毕竟……因为我之前那些话，媒体难免捕风捉影，就算他已经发微博澄清过了，还是会有人胡乱说话。他的想法应该是不想让你受任何一点儿委屈，所以直接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了摇篮里。” 宁皎依：“……” 真是好魄力啊。 宁皎依承认，她被感动到了，但是又觉得傅定泗这么做太幼稚。 “但项目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差池，所以我想，我还是来跟你解释一下比较好。”顾橙再次跟宁皎依重申了自己的态度，“我对傅总没有男女之情，之前的误会我跟宁小姐道个歉，无意挑衅你。希望你能跟傅总那边说一声，这个项目还是由他来跟进。” “我明白了，我会跟他说。”宁皎依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顾橙笑着点点头，“那我就先谢谢宁小姐了。” “还有，发布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事儿我没跟你生气。”宁皎依朝顾橙摆了摆手，顺口就跟她聊了起来：“我针对的一直都是他。从新闻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跟你合作刺激我的，不过当时我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后来吴鸣跟我说了你们两个人之前的事情，我就大概猜到了。” “我没怪你，我就是怪他，我不喜欢他用这种幼稚的手段试探我，所以想着给他一点儿教训。”宁皎依耸了耸肩膀，“不收拾收拾他，以后上房揭瓦了怎么办。” 宁皎依这话虽然说得狠，但顾橙能看出来，她还是爱傅定泗的。 因为爱，所以这种生气的话听起来都像是在打情骂俏。 看着宁皎依这样的状态，顾橙竟然隐隐有些羡慕。 她活了这么多年，很少这样羡慕一个人。 “你跟吴鸣的事情，我挺意外的。”宁皎依看着顾橙，随意问道：“你这次过来名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跟他和好？” 顾橙笑了笑，没接话。 宁皎依又说：“如果你只是想让他跟你在一起，完全可以直接和他的公司合作，这样他就算不想见你都得见。他公司刚起步，合作的话，肯定是要受制于你的。” “嗯，我这样想过。”顾橙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换一种温和一点儿的方式，能不能让他回来。” “你想验证他有没有一点点的在乎你，所以才故意跟傅定泗传绯闻的吧。”宁皎依将顾橙的心思看得很透彻。 顾橙：“你很聪明，猜得很准。不过答案很遗憾。” 这话本应该是难过的，但顾橙说出来的时候很平静。 她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宁皎依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问她：“所以你打算放手了？” “放手像我会做的事情吗？”顾橙失笑，“我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放手。” 宁皎依：“……” 顾橙：“温和的方式没有用，那就换别的方式，想留住的人总归是可以留住的。” 宁皎依仔细品了品顾橙的这句话。 听她这意思……是已经跟吴鸣“重新开始”了？ 这几天跟吴鸣见面的时候，也没听他提过这件事儿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吴鸣一直都觉得跟顾橙在一起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看顾橙这表情，多半又是用了什么事情威胁吴鸣。 吴鸣那么骄傲一个人，肯定不会主动提及这种事情的。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用了什么办法？”顾橙问宁皎依。 宁皎依笑，“是有点儿好奇，不过说不说是你的自由。” “他跟你提过他的前女友吧。”顾橙问。 宁皎依：“提过，他说他当时有女朋友，是你逼着他们分手的，还说他女朋友被你逼到了自杀。” 顾橙：“嗯，确实如此。” 宁皎依：“所以你这次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 顾橙：“这次倒是没有逼到她自杀，只不过是用她的工作稍稍威胁了一下而已。” 宁皎依：“……” 鬼才信她是稍稍威胁。 顾橙轻笑，“这也不怪我，要怪就怪她没能力，只能靠着吴鸣的人脉混着。而吴鸣的人脉恰好又是我介绍的，我想要捏死她，太容易了。” 宁皎依：“行吧，为你鼓掌。” 说完，她还真的拍起了手。 顾橙转头看向宁皎依：“你不觉得我卑鄙？” 宁皎依说：“从你的角度来看，你做这种事情完全没问题，我想你做之前已经想过后果了。” 顾橙：“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破除一下情敌传闻。”宁皎依主动对顾橙发出了邀请。 顾橙点点头，欣然同意。 接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会客厅。 ……… 工作室的人看到宁皎依和顾橙说笑着走出来的画面，都有些惊讶。 之前顾橙在发布会上隔空跟宁皎依“宣战”，今天她突然找来公司，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上门挑衅的。 她们两个人在会客厅见面的时候，外面的讨论就没停过。 就连嘉陵和谢顾都有些担心她们两个人掐起来。 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和谐地出来了。 而且……还要一起吃饭？ 谢顾站在嘉陵身边，看着宁皎依和顾橙走远，忍不住问：“这……什么情况？” 嘉陵：“我也很好奇。” 谢顾：“我看她们两个好像都很开心。” 嘉陵：“今天晚上媒体又要加班工作了。” ** 宁皎依跟顾橙还没下班就离开了工作室，吴鸣过来找宁皎依的时候，就从嘉陵口中得到了顾橙来公司找宁皎依的事儿。 听到这里，吴鸣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上了车，拿出手机拨出了顾橙的电话。 此时，宁皎依和顾橙正在餐厅坐着点餐。 顾橙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之后，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没有准备接听的意思。 “不接电话吗？”宁皎依努了努嘴。 顾橙：“不是要紧事儿，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宁皎依点点头，“这家店的千层面和肋排都不错，我平时经常吃。” “好啊，那就要这俩。”顾橙发现，她跟宁皎依的口味也挺相似的。 话音刚落，顾橙的手机又开始嗡嗡震动。 宁皎依笑了下：“接吧，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不用。”顾橙掐断了电话，直接把手调了静音，放回到了包里。 很明显，她还是没打算接电话。 ……… 吴鸣给顾橙打了十几个电话，那边都没有接。 他知道顾橙是故意不接电话的，按照她工作狂的脾性，绝对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看手机。 顾橙不接电话，吴鸣也不好去联系宁皎依。 他四处看了看，准备就宁皎依平时经常去的几家餐厅找一找。 不过孚宁刚好在市中心的位置，这片的餐厅太多，找起来也要花不少时间。 吴鸣放下手机，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 两个女人在一起，要找共同话题，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何况宁皎依和顾橙本身就互相欣赏，两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顾橙比宁皎依大了三岁，聊天中，宁皎依了解到顾橙平时也喜欢去看秀。 “真的啊，那下次纽約时装周一起去啊，我有个好朋友是纽約很有名的设计师，到时候我介绍她给你认识。” 顾橙：“好啊，那我三月份把时间空出来。” 他们两个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被打断了。 顾橙正笑着，突然被气势汹汹赶来的吴鸣扼住了手腕。 吴鸣抓着顾橙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顾橙没说话。 “吴鸣，你干嘛呀，快松手。”宁皎依看吴鸣这么凶，被惊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她便及时出声阻止吴鸣。 吴鸣看了一眼宁皎依，眼底多出了几分担忧：“她对你做了什么？” 221：我的意思是睡一个房间 顾橙听到吴鸣这么问宁皎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开心，可是宁皎依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别的情绪。 那种强颜欢笑的感觉，她实在是太懂了。 “吴鸣，她没对我做什么，她今天是来跟我解释她跟傅定泗的事儿的，我觉得我俩挺合拍的，所以就邀请她一块儿出来吃饭了。”宁皎依对吴鸣说，“她没有对我做什么，你来之前，我们聊得很开心。” 吴鸣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当即松开了顾橙。 松手的时候，他看到顾橙的手腕上被他抓出了痕迹。 她皮肤白，这痕迹看得非常明显。 “搞清楚了？”顾橙笑着拍了拍旁边的椅子，“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她完全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宁皎依盯着顾橙看了一会儿，着实佩服她的心理素质。 “坐下来一起吃吧。”宁皎依也对吴鸣发出了邀请。 吴鸣本来没打算留下来吃的，但宁皎依都开口了，他也不能不留。 吴鸣只好在顾橙身边坐了下来。 宁皎依朝着服务生招了招手，让服务生添了一份餐具。 吴鸣坐下来以后，顾橙没有任何变化，照样该聊什么聊什么。 宁皎依跟顾橙聊得很顺畅也很欢快，那种和谐不是装出来的。 吴鸣能看出来，宁皎依和顾橙确实是彼此欣赏的。 这一点，是他之前不曾料想到的。 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成为朋友吧？ 眼缘这种事情，确实是挺神奇的。 吴鸣听着她们两个人从时装秀聊到了高定，还有各种品牌的口红和化妆品。 总之，都是一些女性之间经常闲聊的话题。 吴鸣对这些东西不是很了解，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不过，他好像是第一次见顾橙跟人闲聊。 他之前对她的印象都是工作和谈判，她像是个二十四小时都在运转的机器，他一度以为顾橙根本没有私人生活。 今天是第一次听她聊起这种生活上的琐事儿。 她提到自己喜欢的牌子时，语气会变得很兴奋。 说到自己买到什么限量款的时候，也会很自豪。 这些都是吴鸣不曾见过的状态。 他突然就觉得，顾橙比之前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又或者是……他之前从未真正花时间去研究过她？ ……… 一顿饭吃完，宁皎依跟顾橙聊得格外开心。 为了破除那些微博上的传闻，宁皎依还拉着顾橙拍了好多照片。 拍完照之后，宁皎依和顾橙凑在一起，开始选照片。 宁皎依：“这张你觉得怎么样？” 顾橙：“这张显得我脸有点儿大，你再翻翻。” “好像是有点儿，不过这算什么大啊，还是挺好看的，”宁皎依往后翻了一下，“这张呢，我觉得这张比上一张好。” 顾橙：“ok，就这张，你给我发一下原图，我要发ins。” 宁皎依：“你等下啊，我调一下光线。” 吴鸣：“……”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对话是由她们两个人说出来的。 宁皎依将照片的光感调好之后，先把原图发给了顾橙，之后打开微博，将合影晒了上去。 【@宁皎依：我爱美女，顾总真美。】 宁皎依发完微博之后，顾橙那边也将她们两个人的合照晒到了ins。 这两个人同时在社交媒体上晒出了合影，倒是让围观群众们摸不着头脑了—— 说好的情敌呢？ 之前还宣战呢，怎么现在又变成好闺蜜了？ 看她们两个人拍照笑得那么开心，谁还敢相信她们是情敌？ 晒完照片之后，宁皎依跟顾橙就分开了，准备各回各家。 别说围观群众了，连吴鸣都没弄明白她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吴鸣跟上了宁皎依，将她堵在了车门口。 “你跟顾橙——” “你不都看到了吗，她挺合我眼缘的，就交个朋友咯。”宁皎依往顾橙那边看了一眼，“她今天是来跟我道歉的，真没做什么。” 吴鸣还是觉得事情不对劲儿，思忖片刻后，他提醒宁皎依：“她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你要防备着一些，不要太信任她，免得——” “你有没有觉得你对她的偏见特别深？”吴鸣还没提醒完，就被宁皎依给打断了。 宁皎依笑着盯着吴鸣的眼睛：“我之前真没发现，你竟然能对一个人有这么深的偏见，看来她对你的影响真的很大。” “我是担心你出什么事情。”吴鸣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总之，小心一点儿没有坏处。” “ok，我明白了。”宁皎依说，“先走了，再见。” 吴鸣：“好，路上小心。” ……… 宁皎依答应了顾橙，要跟傅定泗说合作案的事儿。 回去的路上，宁皎依主动给傅定泗打了一通电话。 傅定泗那边接电话的速度特别快：“皎皎。” “刚才顾橙来找过我了。”宁皎依开门见山，“你什么情况啊？” 傅定泗：“我不想跟她见面，怕你误会。” 他说得可太认真了，还带了几分任性，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然后你就真的不管你们的合作项目了？”宁皎依训他，“公私分明懂不懂啊，干嘛这么任性？” 傅定泗：“这件事情上，我没办法公私分明。你介意她，所以你的感受比较重要。” 宁皎依动了动嘴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承认，她被感动到了。 这种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她可能会觉得对方是在故意甜言蜜语，也不会当真。 但傅定泗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 宁皎依沉默了几十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ok，所以现在我告诉你，这个项目你继续，我不介意你跟顾橙见面。” 傅定泗：“……顾橙跟你说什么了？” 宁皎依：“该说的都说了。” 傅定泗：“她没欺负你吧？” 宁皎依：“我有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傅定泗：“……” 宁皎依：“顾橙还挺合我眼缘的，交个朋友，挺不错。行了我不跟你说了，马上到家了，你记得接下来正常工作就行。” “嗯，我明白了。”傅定泗很听话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宁皎依：“挂了。” “等等。”傅定泗拦住她。 宁皎依：“怎么啦？” 傅定泗那头犹豫了一下，这才说：“今年春节，我们出去玩儿吧。” 掐指一算，确实是快过年了。 今年春节就在一月份，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去哪里？”说话间，宁皎依已经将车停在了楼下。 她熄了火，一边下车一边跟傅定泗聊天儿。 “曼彻斯特。”傅定泗说，“想去你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好啊，没问题。”宁皎依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 顾橙的事情解决掉之后，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关系逐渐稳定了下来。 虽然宁皎依还没有正式答应跟傅定泗和好，但是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已经跟情侣差不多了。 媒体到现在都没摸清楚他们几个人之间的纠缠，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宁皎依明显跟傅定泗接触更多。 在看客眼里，两人基本上也尘埃落定，就差官宣了。 去曼彻斯特的事情，是傅定泗安排的。 宁皎依答应之后，傅定泗就订了春节当天的票。 其实他想早点儿走的，但是宁皎依说要陪着老爷子吃年夜饭，傅定泗只好将出发的时间往后推了几天。 宁皎依回去陪宁元寿吃完了年夜饭。 在宁家老宅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傅定泗就亲自开车来接她去机场了。 傅定泗来的时候给宁元寿带了伴手礼，好几样东西。 宁元寿对傅定泗谈不上多热情，但临走的时候还是提醒了他一句：“照顾好我们皎皎，听见了没有？” 傅定泗牵住了宁皎依的手，郑重其事地朝着老爷子点点头，“我会的，您放心。” ** 宁家在曼彻斯特有一栋别墅，是当年宁皎依在那边养病的时候买下来的。 这几年没什么人过去，但是别墅一直有物业和家政公司做维护工作。 宁皎依没让傅定泗订酒店，两人直接在别墅住了下来。 抵达别墅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曼彻斯特的冬天常年阴沉沉的，天黑得也很早。 不过四点半，天已经黑了一大半。 傅定泗拖着两个行李箱走进了别墅，四处看了看。 “你之前一直住这里？”他问。 “是啊，住了有两年吧。”宁皎依粗略算了一下时间，她一边说，一边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丢给了傅定泗，“喏，换鞋吧，应该都是新的，我哥联系家政公司换过了。” 傅定泗没想到宁皎依竟然会这样“照顾”他，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拖鞋，笑着说：“谢谢。” “傻样儿。”宁皎依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好啦，赶紧换鞋，换完了出去逛超市买点儿东西，晚上我做饭。” “不要了吧。” 旅途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傅定泗哪里还舍得让她做饭？ 虽然很想吃她做的饭，但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天。 “干嘛，怕我给你下药啊？”宁皎依调侃他。 傅定泗摇摇头，很认真地解释：“今天太累了，随便吃点儿吧，你想做饭的话，等你休息好了再做。” “我不累啊，你看我像累的？”宁皎依挑眉。 傅定泗：“……” 宁皎依：“好啦，没事儿的，我跟你说，过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啊，你要是今天不吃，搞不好接下来我就懒得做了，每天喂你吃洋快餐。” “那好吧，我一会儿陪你出去。”傅定泗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先收拾一下行李，你住楼上客卧吧。”宁皎依指了指楼梯的方向，“左手边第二间。” 傅定泗听到了宁皎依的话，但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宁皎依一脸狐疑地看了过去：“怎么了？”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我想跟你一起住。” 宁皎依：“这不算一起住吗？我都带你来这里了。” 傅定泗：“我的意思是睡一个房间。” 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说如此大胆的话，说完之后，傅定泗自己先脸红了。 他不自然地将视线挪到了别处，都没有勇气去看宁皎依，生怕她露出什么戏谑的表情。 宁皎依确实是被傅定泗逗乐了，他这个反应实在是可爱得不行。 宁皎依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傅定泗没看明白宁皎依的意思：“？” 宁皎依扬起下巴，“你过来亲我一口我就答应你。” 傅定泗：“……” 还有这等好事儿？ 他瞠目结舌，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亲她一口都是奢侈了，亲完竟然还能跟她睡一起，他不是在做梦吧？ 傅定泗被惊讶到了，好半天都没动静。 宁皎依等了一会儿，明显不耐烦了。 她瘪瘪嘴，“不亲算了，你一个人睡客卧好了。” 宁皎依话音刚落，傅定泗已经扑上来搂住了她。 他捧住了她的脑袋，低头在她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特别响亮。 “现在可以了吗？”一个简单的吻结束，傅定泗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唔，勉强满意吧。”宁皎依推开了傅定泗，指了指对面的行李箱，“把箱子搬上去吧，右手边那个房间。” 傅定泗开心地笑了起来，点头答应了她要求以后，就屁颠屁颠地搬着行李箱上楼了。 宁皎依站在原地盯着傅定泗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唇边是难掩的笑。 笑过之后，宁皎依跟着傅定泗上了楼。 ……… 回到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宁皎依就带着傅定泗出门儿了。 傅定泗对曼彻斯特的交通并不熟悉，宁皎依虽然隐约有些印象，但是几年没来，周围的店铺更迭还是挺快的。 两人靠着导航绕了二十几分钟，终于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超市。 进到超市之后，傅定泗很自觉地推了购物车跟在了宁皎依身后。 傅定泗平时不做饭，对于买菜这种事情一窍不通。 他本来以为宁皎依跟他差不多的，没想到她买起东西来特别熟练。 傅定泗看得有些惊讶，问她：“你经常做饭吗？” 宁皎依：“不然呢？” 傅定泗：“……我以为是嘉陵做。” 宁皎依：“我俩一起吧，一周做个三四次。” 傅定泗：“以前我吃过你做的饭吗？” 宁皎依：“你觉得呢？” 傅定泗：“可惜不记得了。” 宁皎依抄起包装好的蔬菜扔到了购物车里，淡淡道：“这有什么的，再吃几次就记得了。” 超市逛了一个多小时，宁皎依买了很多东西。 毕竟接下来要在曼彻斯特住半个多月，起码要把冰箱填满。 而且，有傅定泗这个免费的苦力在，不用白不用。 傅定泗倒是毫无怨言，宁皎依买了三大袋东西，傅定泗就这么拎着袋子跟在了她身后。 还好他们两人是开车过来的。 ……… 买好东西回到家里之后，宁皎依便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傅定泗在一旁负责帮忙给她递东西。 “牛肉给我一下。” “那一大块儿奶酪给我，对了，还有黄油。” “紫色那个袋子的意面给我。” “鸡蛋来三颗。” 傅定泗专心扮演着后厨小工的形象，宁皎依说什么，他就送什么。 傅定泗意外地发现宁皎依对厨房的事情是真的很熟悉，她站在操作台前，每个动作都做得得心应手又从容。 在此之前，傅定泗其实一直都想象不出来她下厨的样子。 今天一看，他突然觉得她更有魅力了。 真好看啊，傅定泗站在一边认真欣赏着。 “你去帮我把那袋沙拉菜倒在这个盘子里。”傅定泗正盯着宁皎依走神的时候，宁皎依突然又给他下了命令。 傅定泗回过神来，看了一下面前的盘子，赶忙答应下来：“好，我这就去。” 这种简单的事情，他还是可以做的。 两人配合着完成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餐桌被摆得满满当当的。 宁皎依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又带出了两个高脚杯。 开了红酒，宁皎依将两个杯子都分别倒了酒，然后把其中一个杯子推到了傅定泗的面前。 “我哥宝贝了很久的酒，好不容易才松口给我喝的。”宁皎依笑着说，“放心吧，就喝一杯，醉不了。” 宁皎依一说醉不了，傅定泗就想起来自己上次喝多了被送到酒店的事情，脸微微红了一下。 他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淡定。 宁皎依笑了一声，没拆穿他。 “等会儿啊，我拍张照就开动。” 说着，宁皎依拿出了手机。 她打开相机，对准了桌面，拍了好多张照片。 拍完以后，宁皎依对傅定泗说，“ok了，开动。” 两人坐下来吃饭。 今天一桌都是西餐，不过傅定泗不怎么挑食，而且都是宁皎依做的，他就算挑食也得全部吃下去。 傅定泗先尝了尝牛排。 宁皎依看着他吃了牛排，笑着问：“味道怎么样？” 傅定泗点点头，“好吃。” 宁皎依得意地笑了笑，“那当然了，我当年跟米其林厨师学过。” 她笑得很骄傲，比平时多了几分小女生的感觉。 傅定泗看着她这样的状态，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顿饭吃得非常愉悦。 吃完饭之后，傅定泗跟着宁皎依一块儿收拾了厨房。 家里有洗碗机，不需要洗碗，简单把桌子收拾一下就算完成了。 ** 晚饭结束，两人端着一盘水果沙拉来到了客厅。 宁皎依一边吃水果，一边拿着手机p图。 调好色之后，她将刚刚晚餐的照片晒到了微博上。 【@宁皎依：迟来的年夜饭[哈哈]】 宁皎依发微博的时候，傅定泗偷瞄到了。 他轻咳了一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第一时间转发评论。 【@傅定泗：厨艺很棒，我证明。】 222：我腰疼，你这个死闷骚 这两人前后脚地发微博，很明显就是在秀恩爱了—— 而且，有眼尖的人已经看出了他们两个人不在国内。 【这是晚餐？迟来的年夜饭？是有时差吗？】 【放大看了一下，角落里有个袋子好像是大不列颠的某家连锁超市。】 【所以是两个人出去旅行了吗？我终于还是等到了破镜重圆！】 【等等，只有我一个人关注宁皎依会做饭这件事情吗？平时真的看不出来……】 【不不不，你不是一个人，我觉得傅定泗赚翻了啊，女方简直太优秀了，长得漂亮，有事业，有主见，头脑清醒，还会做饭，可甜可盐，他真是走了八辈子的运气才找到这样的老婆！】 傅定泗看到上面这条评论之后，毫不犹豫地点了个赞。 他觉得这条留言说得很有道理。 他确实是走了八辈子的运气才碰见了宁皎依。 他们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竟然还能在一起。 老天对他很仁慈了。 ……… 吃完水果没多久，宁皎依就有些犯困了，于是便率先上楼去洗澡了。 傅定泗一个人在楼下呆了一会儿，后来才跟着上去。 好巧不巧，傅定泗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宁皎依。 宁皎依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头发还没擦干，在往下滴水。 水滴正好滴到了睡裙上，更显得暧昧。 傅定泗一看到这一幕，顿时气血上涌，喉咙里一阵燥热，整个人快要燃烧起来了。 宁皎依多了解他啊，一瞧见他这样子，宁皎依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呵呵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他面前。 她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沐浴乳的清香，刚走近，这股味道就传到了傅定泗的鼻腔内。 他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而宁皎依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停下来之后还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蛋儿。 “别乱动。”傅定泗往后退了一下，沙哑着声音提醒了她一句。 他现在已经不太理智了，如果她再随便乱摸，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偏要乱动。” 宁皎依实在是太喜欢傅定泗这幅假正经的样子了。 看着他这样子，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 之前他们刚结婚那阵子，她没少这样调戏他。 当然了，他每次的反应都很精彩。 宁皎依说完便一步步朝着傅定泗逼近。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傅定泗被迫往后退着，最后愣是被宁皎依抵在了房门上。 他后背贴着房门，已经退无可退。 然而，宁皎依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 她倾身贴了上来，踮起脚来，将嘴唇凑到了他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傅定泗全身紧绷，理智接近崩盘。 “还能忍啊……”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笑得无比灿烂。 她抬起了胳膊，正准备挠他的胸口，却被他一把扼住了。 傅定泗反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两人的位置迅速颠倒，宁皎依被他抵在了门板上。 应该是被她撩拨得失控了。 傅定泗的动作显得有些粗暴，宁皎依的手腕被抓疼了，后背撞到门板上之后也硌得很疼。 她动了动嘴唇，刚想提醒他轻一点儿，嘴唇就被堵上了。 傅定泗毫无章法地吻着她，动作里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急躁。 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声，听得人心都酥了。 傅定泗已经忍了很久了。 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虽然关系不错，但除了牵手和拥抱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 宁皎依不肯给他更亲密的机会，她跟嘉陵住在一起，他就算天天送她回家，想占便宜也没有这个机会。 他是个正常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儿那方面的心思都没有呢？ 今天终于来了机会，而且是宁皎依主动撩拨他的—— ** 宁皎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能招惹素了太久的男人。 本来只是想调戏他一下，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了。 旅途奔波已经够累了，没想到傅定泗还能这么“超常发挥”。 结束的时候宁皎依已经没力气了，连爬起来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还是傅定泗抱着她去冲了个澡，又抱着她回到了床上。 宁皎依昏昏沉沉的，躺下来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傅定泗心满意足地将宁皎依搂在怀里，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他抿着嘴唇偷乐了一会儿，然后关掉了床头的灯，抱着宁皎依睡了过去。 ……… 两人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九点钟。 其实傅定泗平时起得很早，可能昨天晚上真的纵欲过度了，加上倒时差的缘故，竟然九点钟才睁眼。 傅定泗跟宁皎依基本上是同时醒来的。 傅定泗一整夜都将宁皎依搂在怀里，宁皎依睁眼之后觉得自己气儿都喘过不来了，下意识地就要挣脱他。 不过，她的确是没什么力气，根本没能挣开。 “累死了。”宁皎依抬起脚来在傅定泗腿上踹了一下，“我腰疼，你这个死闷骚。” “怎么了？扭到腰了？”听到宁皎依说腰疼，傅定泗有些着急了：“是不是昨天晚上你趴着的时候——” “你他妈给我闭嘴！”傅定泗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皎依一声怒吼打断了。 宁皎依吼完之后还觉得不解气，张嘴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下是真的疼，傅定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并没有躲开。 他低头看着宁皎依，发现她的脸很红，耳根子也是红的。 这是……害羞了？ 还真是神奇。 印象中，好像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表情。 原来她也会害羞啊？ 傅定泗有些惊喜，惊喜之余，又将她抱紧了几分。 “你快放开我，我饿死了，我要吃饭。”宁皎依推着傅定泗的肩膀，要他放手。 傅定泗这才“嗯”了一声，然后痛快地松了手。 宁皎依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忍着浑身的酸痛套上了衣服，然后去洗漱。 傅定泗很快也跟了进来，两个人一起洗脸刷牙，结束之后便下了楼。 傅定泗不会做饭，早餐自然还是要宁皎依来做的。 不过宁皎依昨天买了不少东西，做早饭也不是很繁琐，面包烤一烤，香肠煎一煎，再煎个鸡蛋，配点儿蔬菜，加一杯咖啡，一顿饭就完成了。 宁皎依当年再曼彻斯特读书的时候，经常吃这样的搭配。 两人份的早餐，不出一刻钟就弄好了。 傅定泗站在一旁看着宁皎依忙碌，内心有些愧疚。 吃早饭的时候，傅定泗下定决心似的对宁皎依说：“明天的早饭我来做吧。” “噗——”宁皎依一口咖啡差点儿喷出来。 她一脸怀疑地看着傅定泗：“你来做？” 傅定泗当然能看出来宁皎依不信任他。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宁皎依的不信任就退缩。 傅定泗朝宁皎依点点头，“嗯，我来做。” 宁皎依：“傅总，得了吧，我怕你炸了我家厨房。” 傅定泗：“……怎么可能那么夸张。” 宁皎依耸耸肩膀，“谁知道呢。” 傅定泗：“我可以学，我看你刚刚弄起来挺简单的，我明天试一试。” “行吧，你想试就试试看咯。”宁皎依没有拦着他。 因为她也挺想看看傅定泗下厨是什么样子的。 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在做饭，或者直接出去吃。 她下厨的时候，傅定泗会帮忙洗洗菜，递一下东西，但没有真的动过手。 宁皎依也没这样要求过他，当时他们正儿八经谈恋爱的时候，他还在创业期，特别地忙。 “那明天的早饭我来做。”傅定泗看起来很兴奋，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发挥了。 宁皎依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嗤了一声。 她可不敢对他抱有太大期待，只要他别炸了厨房，就是成功。 “对了，今天我们去哪里？”傅定泗问宁皎依。 宁皎依摇摇头，“不知道啊，随便逛逛吧。” 傅定泗：“那去你学校吧，你毕业之后没回去过吧？” 宁皎依点点头，“也行，确实很久没有回去看看了。” ** 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两人便出门了。 今天曼彻斯特出了点儿太阳，虽然算不上大晴天，但也没有昨天那么沉闷了。 傅定泗按照导航开车朝着大学的方向走，宁皎依一路上都在看窗外的风景。 离开了几年，变化还是挺大的。 “曼彻斯特的天气还是这个鬼样子啊，一个冬天都不见太阳的。”宁皎依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感叹完之后，宁皎依在路边看到了成群穿着红色球衣的球迷，他们手上拉着横幅，上面写着“the-red-devils”。 今天晚上有比赛？ 曼彻斯特这座城市和足球气息太浓厚了，或者说，整个英格兰都是如此，他们很多人将足球视作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个人，都能侃侃而谈几句。 宁皎依当年在曼彻斯特呆了两年多，看了不少球赛。 不过她没有一个明确支持的队伍，看球赛基本上也是看个热闹，不会太过疯狂。 离开曼彻斯特的这几年，她就没有现场看过比赛了。 说起来，还有些怀念那个球场的气氛。 英超的比赛基本上都是晚上才开始的，能让球迷们这么早就出动，应该是很重要的比赛。 车子继续往前开着，宁皎依又看到了另外一群穿着天蓝色球服的人。 这下，她总算是明白了。 曼彻斯特这座城市最著名的两支球队，也是同城死敌。 “哎，傅定泗。”宁皎依回过头来看着傅定泗，挑眉道：“晚上我们去看球赛吧。” 傅定泗点点头，“去哪里看？” 宁皎依：“你等会儿，我查查今天晚上的比赛。” 宁皎依拿起手机搜了一下比赛信息，今天晚上的比赛是曼联的主场，在老特拉福德。 同城德比是热门场次，票早就卖完了。 宁皎依长叹了一口气，“唔，看来只能找黄牛了。” 这种热门比赛的票，黄牛那边价格也低不了。 “没票了？”傅定泗问。 宁皎依：“是啊，曼市德比啊，估计票早就卖光了。” “你看见那些路边的球迷了没？估计世界各地来的都有。”宁皎依说，“英格兰人对足球的疯狂程度超乎想象，之前跟我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因为主队输掉了德比，把自己的电脑砸了。里面有她做了一个月的毕业设计。” 想起来这件事儿，宁皎依笑了起来：“当时我挺不理解她的，不过后来我发现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很正常。”傅定泗说，“于江也是这样。” 宁皎依挑眉：“他也看球赛啊？没听说。” 傅定泗：“前阵子经常因为看球上班迟到，我扣他工资好几次了。” 宁皎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扒皮。” 两人说笑了一路，来到大学之后，傅定泗找了停车位停好了车，跟宁皎依一起走进了校园。 这个时候学校正好也在放圣诞和新年的寒假，校园里没什么人。 进来之后，傅定泗很自然地牵起了宁皎依的手。 他们两个人走在校园里，四周很安静，于是他们也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没想到的是，走了一会儿，竟然碰见了研究生时的同班同学。 对方瞧见宁皎依之后，第一时间认出了她：“allison？” “hi，好久不见。”宁皎依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george。” george热络地跟宁皎依寒暄着：“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毕业之后你就没有回来过了吧？对了，我之前有在时装周上看到过你的作品，很厉害！”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宁皎依身边的男人，“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没等宁皎依回答，傅定泗就先站出来了。 他看着对面的george，直截了当地说：“我是她丈夫。” george惊讶了一下：“哦，是吗，恭喜啊，原来你已经结婚了！” 宁皎依被傅定泗这莫名其妙的宣示主权弄得有些无语：“……” 她下意识地就想接george的话—— 何止是结婚了，都已经离过一次婚了。 “哈哈，你呢，今天来学校有事儿吗？”宁皎依询问起了george的情况。 george笑着说：“我毕业之后在学校修了博士，现在留校做老师。” 宁皎依：“原来如此。对了，george，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看球赛对吧？” 宁皎依刚才就一直想着黄牛的事儿，现在碰上了熟人，便想趁机打听了一下。 george是典型的英格兰人，聊起足球之后滔滔不绝：“是啊，我最喜欢的球队就是切尔西，我们这赛季……” “okok，那你认识什么卖球票的人吗？”宁皎依赶紧打断了george，“我们晚上想去老特拉福德看比赛。” george：“哦——懂了，你们要去看曼市德比！” 宁皎依：“对，但是现在弄不到票，我们想弄一张前排的票。” “没问题，我帮你弄，不过价格会有点儿贵。” george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果然是行家。 宁皎依知道他肯定能弄到票。 过了几分钟，george已经把票的事情解决了。 对方正好就在学校附近，george带着宁皎依和傅定泗去跟黄牛见了面，买了球票之后，便先跟george道别了。 临走的时候，george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说：“这场比赛我希望曼城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宁皎依：“……” 他们球迷的心态，真是很难理解。 ……… 道别george之后，宁皎依继续带着傅定泗在学校里逛着。 两人逛到了下午两点钟，才出去吃饭。 宁皎依说了一家市中心的餐厅，过去的时候，餐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这家餐厅是宁皎依之前经常过来的，她对菜单很熟悉，所以，点餐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皎依今天很轻松，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直都不错。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直接，其实他们已经算是和好了。 这一点，两人心里都非常有数。 吃过午饭之后，宁皎依拉着傅定泗在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儿。 倒是没买什么东西，就是消磨了一下时间。 等到五点钟的时候，他们开车来到了老特拉福德球场。 比赛是晚上七点钟开始，但是现在场外已经围满了球迷，两家球迷的各自为营，泾渭分明。 来看比赛的人几乎都穿了球衣，不是红色就是蓝色，偶尔穿插着几个穿着客场球衣的球迷。 宁皎依盯着对面看了一会儿，再看看自己和傅定泗的装束，还是决定去买件球衣穿穿。 “我们去买球衣穿吧。”宁皎依指了指球场外面的商店。 傅定泗点点头，拉着她去了商店。 在这里只买得到曼联的球衣，基本上也没得挑。 宁皎依买了女款，傅定泗买了男款。 换上球衣之后，两人走到了球场门前等着检票开始。 “嗨！真的是你们啊！”宁皎依和傅定泗刚站过来没多久，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亲切的中文。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回头看了过去。 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她旁边跟着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应该是她的男朋友。 宁皎依揉了揉眉心，没想到看个比赛也能被认出来。 小姑娘和她男朋友都穿着曼联的队服，手里还拿着横幅和各种周边。 看这个配置，应该是死忠球迷了。 傅定泗对于陌生小姑娘的热情自然是不会接茬的，除了宁皎依之外，他眼底看不到任何别的异性。 所以，回复对方的任务就落在了宁皎依的身上。 宁皎依朝着那小姑娘笑了笑，“你好。” “我好喜欢你们两个人的！没想到你们也喜欢曼联啊！”那小姑娘越说越兴奋，八卦地问：“你们两个人真的和好了对吧？” 宁皎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干笑着。 那小姑娘的男朋友拍了她一把，凑到她耳边提醒了她一句不要太八卦。 这之后，那小姑娘才恍然大悟，又对他们两个人说：“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们，就等着你们和好呢！” “谢谢。”这话深深取悦到了傅定泗。 一直很高冷的他，竟然破天荒地对对方说了一声谢谢。 那小姑娘明显没想到傅定泗会这么说，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聊你们聊，我们先去那边啦！” 看着这对小情侣离开，宁皎依忍不住扶额，她小声喃喃：“早知道不来看球了。” 谁能想到，不过是来看个球，也能碰上认得他们两个的人？ 傅定泗勾唇笑着，想到那个女生刚才说的话，开心得不得了。 他倒是觉得在这里被人认出来挺好的。 223：我做了早餐 比赛七点钟开始，六点左右的时候，检票口开了。 宁皎依和傅定泗挤在人群中进了场，来到了前排的位置。 他们两个人的位置确实很好，看台的正中心，又很靠前，场上的赛况一览无余。 宁皎依跟傅定泗正好坐在主场球迷的阵营里，球迷们很疯狂，刚坐下来就开始唱队歌、喊口号，甚至还在跟客场球迷对骂。 英格兰的足球文化，活灵活现。 宁皎依听了也没觉得聒噪，可能是大学的时候经常来看，已经养成了习惯。 不过傅定泗那边确实是有些受不了。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紧皱着的眉头，被逗笑了。 她凑到了傅定泗耳边，“现场就是这样的，足球场上没有绅士。” 傅定泗掐了掐眉心，“有点儿吵。” “嘿，兄弟，嗨起来！”傅定泗这话刚说完，身边的一个男人便推了他一把，非要拉着他一起唱队歌。 对方很热情，也没什么恶意，但是傅定泗的脸已经黑成了碳块。 什么队歌，他压根儿不会唱。 最后还是宁皎依站出来替他解围的。 她笑着对那人说：“他不是球迷，只是来陪我看球的。” “原来如此。”那人点点头，“没关系，可以慢慢培养，我的老婆和儿子就是被我培养成红魔的！” 宁皎依笑着答应下来对方的话，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宁皎依便跟着他们一块儿哼起了队歌。 傅定泗听到宁皎依哼队歌，有些惊讶：“你会唱？” 宁皎依：“在这里生活了两三年，想不会都难。” 傅定泗点点头，这倒也是。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确实很大，耳濡目染久了，自然就学会了。 坐下来之后没多久，球员们便上场热身了。 今天这场比赛还是很有看头的。 英超的赛场强度本身就很大，技巧对抗和身体冲突都很激烈，再加上这场比赛又是同城死敌之间的德比，只会更加激烈。 宁皎依不是任何一方的球迷，但是已经激动了起来。 开哨之后，宁皎依便一直在跟着身边的欢呼。 她的情绪充分地被周围的环境调动了起来。 和她比起来，傅定泗就显得淡定得多。 正常比赛下来，基本上是宁皎依在看球，而傅定泗则是在观察宁皎依的反应。 激动的时候，她会站起来，然后再跳起来，一边摇着手臂。 进球的时候她会尖叫，然后一把抱住他用力地拍他的肩膀。 傅定泗看着她这样子，只觉得格外地可爱。 说起来，他还是要感谢这场球赛的，因为这场球赛让他看到了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宁皎依。 紧张刺激的比赛会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这场比赛，曼联和曼城2-2平，但是整场比赛下来有四个进球。 领先追平，再领先再追平，节奏实在是太刺激了。 ……… 散场之后，宁皎依还没有从刺激的比赛里缓过劲儿来。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激动地回味。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手舞足蹈的样子，被感染得笑了起来。 然后，他脑袋一热，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这样真可爱。” 宁皎依话说了一半，突然被傅定泗这句话弄得不好意思了。 原本要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脸竟然也跟着红了。 宁皎依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于是，她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饿了，想吃宵夜。” 傅定泗：“嗯，你想吃什么？” 宁皎依说：“炸鱼薯条，经典英/国菜啊。” 说到这里，宁皎依抬起手来指了指前面，“如果没记错的话，那边就有一家，味道还挺不错的。” 傅定泗按照宁皎依的要求将车开了过去。 果然，这里确实是有一家店。 因为是球场附近的店，这会儿店里来了不少吃宵夜的球迷。 见他们两个人穿着曼联的球衣，也有球迷会上来打一声招呼。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但宁皎依一点儿都不累，刚看完比赛，兴奋得不行，思维很活跃。 ……… 吃完饭回到家里，宁皎依也迟迟睡不着，一直磨蹭到了凌晨两点钟，这才有了一些睡意。 然而，宁皎依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却收到了嘉陵发来的几张照片。 这会儿，国内应该是上午了。 嘉陵发来的照片，竟然是她和傅定泗在老特拉福德看球的照片。 不知道是谁拍的，画质特别好。 宁皎依发愁的不是这些照片，而是照片上头她的表情。 张张都是龇牙咧嘴的，简直难看死了。 虽然她不是混娱乐圈的，但好歹也算个知名人物，平时她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 这种照片曝出来，太损害她的形象了。 宁皎依发了一串省略号给嘉陵。 嘉陵：很不幸，微博上还有视频，太残忍了，我就不发给你了。 宁皎依看到这条消息，下意识地飙了一句脏话。 竟然还有视频？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看球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发现完全想不起来了。 当时太兴奋了……记忆有点儿乱了。 不过看着那些表情管理失控的照片，她基本上也能猜到视频会是怎样的灾难了。 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微博。 她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一搜，就看到了那段视频。 那段视频不是营销号发的，就是一个私人账号，应该是正好也在那边看球。 【@小蛮蛮是红魔：哈哈哈哈今天看球偶遇了@宁皎依和@傅定泗，没想到姐姐竟然也是我魔球迷，这看球的小表情太可爱了吧哈哈哈，最亮的的是傅总的表情，全程没看球只看老婆，太有意思了，俊男美女真般配啊！嗑到了嗑到了，复婚指日可待！】 宁皎依颤抖着手打开了那段视频。 视频一共三分钟，三分钟里，她都在发疯。 又是尖叫，又是手舞足蹈，最激动的时候还跳起来了。 然后傅定泗就在旁边儿安静地看着她，她发疯时候，他就跟着笑。 宁皎依看完视频之后，整个人血压飙升。 她想，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候了。 宁皎依往下翻了一下评论，评论区竟然都是“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她是美艳的事业美女，没想到这么中二哈哈哈哈哈！】 【好可爱啊，像那种幼儿园的的小朋友，我全程就是傅定泗那个表情。】 【他们两个人是错拿了剧本吗，我之前只看过男朋友拉着女朋友看球，还是第一次见女方拉着男方看球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宁皎依怎么这么中二，我要笑死了！】 ……… 宁皎依看了一下评论，气得半死，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儿。 傅定泗被宁皎依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定睛看着她：“怎么了？” “你还问！”宁皎依抬起脚来踹他，“我看球发疯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害我被拍了这种黑历史，我以后混不混啦？” 傅定泗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宁皎依是为了什么生气了—— 那段视频他刚才也看到过，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看的。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被她踹过的地方，然后凑近了她解释道：“我觉得很可爱，平时都没见过你这个样子的。” “可爱个头，丑死了。”宁皎依敲了一下傅定泗的脑门儿，“下次我再这样你记得拦住我。” 傅定泗这边还没来得及答应，又听宁皎依说：“算了，没有下次了。” 想起来微博上的那些评论，宁皎依是真的憋了一口气，难受得不行。 虽然说平时她没少被微博上的吃瓜网友们嘲讽过，但是那些都是她不太在意的点。 这一次是关乎形象—— 她在大众心里一直都是成熟有头脑的职场女性，这段视频一发出去，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形象。 现在好了，看过视频的人都觉得她有中二病了。 傅定泗搂过了宁皎依，将她圈到了怀里，“别生气了，先睡觉。” 说完，他开始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就像哄孩子睡觉一样。 可能是折腾了一通之后真的累了，也可能是傅定泗的动作太过温柔，没一会儿，宁皎依竟然真的有了睡意。 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宁皎依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她起床之后揉了揉眼睛，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也是，傅定泗那种人，醒来之后是不太可能赖床的。 宁皎依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洗漱了一下。 洗漱的时候又想起了微博上的事儿，宁皎依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之前网友们骂她恶毒的时候她都没这么介怀过。 毕竟恶毒也是需要头脑和资本的。 不过仔细想想，昨天晚上那场比赛确实很精彩。 她那样的反应其实挺正常的。 因为当时那个环境里，几乎每个人都是那种疯狂的状态。 虽然她怪傅定泗没拦着她，但后来考虑了一下，那种情况下，就算傅定泗拦着她，应该也会被她给甩开，然后她该怎么嗨还是怎么嗨。 算了，不想这个了。 宁皎依拍了拍脑门，洗漱完之后就下楼了。 宁皎依一下楼，正好碰见了刚从厨房出来的傅定泗。 “你起了，吃饭吧。”傅定泗正好也是准备上去找她的。 吃饭？ 宁皎依挑眉看着傅定泗：“你做饭了？” 傅定泗点点头，“就跟你昨天做的差不多。” 宁皎依被勾起了好奇心，但她不太信任傅定泗的厨艺，“是吗，我去看看。” 说完，宁皎依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傅定泗跟在了她身后。 一进到餐厅，宁皎依就看到了餐桌上摆着两个早午餐的大盘子，盘子里放着烘好的吐司、香肠还有煎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现成的沙拉菜，旁边是一杯咖啡。 虽然算不得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早餐，但是傅定泗一个从来没下过厨的人能做到一步，实在是不容易。 煎蛋这种事情还是需要经验的。 宁皎依在餐桌前停下来，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然后一脸狐疑地看向傅定泗：“你真的第一次做饭？” 傅定泗被宁皎依怀疑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他咳了一声，“煎蛋失败了几次。” 宁皎依：“几次？” 傅定泗：“……十几次。” 宁皎依点点头，“哦，这还差不多。” 就说嘛，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煎得这么好，这不科学。 傅定泗瘪瘪嘴，不服气地求夸奖：“这次还不错吧？” “还行吧，你没炸了厨房，已经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了。”宁皎依看了看厨房的操作台和地面，还是很干净的。 傅定泗这点倒是不错，他自己龟毛又洁癖，所以做饭的时候会顺带着收拾，现在厨房干干净净的，特别清爽。 坐下来吃饭之前，宁皎依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毕竟是傅定泗第一次下厨，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傅定泗看到宁皎依拍照，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你要发微博吗？” 宁皎依：“你管我。” 傅定泗：“……” 其实他很想让宁皎依发微博。 这种心态也是很奇怪，之前他明明不喜欢这种秀恩爱的。 现在么，他巴不得宁皎依每天都在微博上秀恩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宁皎依尝了一下傅定泗做的早餐，吐司烘得有点儿硬了，煎蛋有点儿油，除此之外，没什么毛病。 咖啡是最出彩的，应该是因为他平时经常自己冲咖啡喝的缘故。 不管怎么样，他能做到这样子，宁皎依已经很满意了。 吃完早餐之后，宁皎依对傅定泗说：“明天早上我要吃英式炒蛋和牛肉三明治。” 傅定泗愣了一下，“我做？” 宁皎依：“不然呢？” 傅定泗：“我学一下。” 宁皎依：“我看你挺有天赋的，之前怎么没发现呢，把你培养成厨子也不错，省得我做饭了。” 傅定泗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宁皎依：“噗——” ** 宁皎依和傅定泗在曼彻斯特住了一周多的时间，看了球赛，逛了唐人街，吃了几家当地很有名的餐厅。 一周之后，他们两个人启程去了伦/敦。 伦/敦有一场秀，时间正好赶上了，宁皎依便拉着傅定泗来看了。 傅定泗对于宁皎依的安排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两人从曼彻斯特飞到了伦/敦，在秀场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宁皎依对伦/敦不是特别熟，只在出差的时候短暂地停留过几次。 来到伦/敦之后，宁皎依最先想的就是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在点评软件看了很久，宁皎依瞄准了一家下午茶餐厅。 英式下午茶很有名，仪式感十足。 宁皎依选中了餐厅以后，打电话咨询了一下，提前预订了位置。 傅定泗对甜品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为了陪宁皎依，他还是毫无怨言地去了。 正好赶上了周六，餐厅里来吃下午茶的人不少。 餐厅为他们预留的位置是靠窗的，这个正中宁皎依的下怀。 ……… 下午茶吃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碰见了熟人。 来伦/敦之前，宁皎依有想过去找白晓。 没想到，她还没联系白晓，竟然就这么巧合地碰见了。 白晓是跟一个四十多岁的隐国男人来的，他们两个人聊得还挺开心的。 至少，白晓脸上的笑是开心的。 宁皎依之前没见过白晓这样笑，看来她离婚之后确实过得很轻松。 傅定泗也看见了白晓。 他对白晓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印象了，对于白晓和秦峰的事情也了解得不深，只知道秦峰当年不情愿地娶了白晓，后来又离婚了。 “秦峰的前妻吧，她怎么在伦/敦？”傅定泗转过头，好奇地问宁皎依。 宁皎依没回答他的问题，先朝着白晓那边招了招手，“白晓！” 白晓听到宁皎依的声音之后，对身边的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朝着宁皎依这边走过来了。 她刚走近，宁皎依便招呼她坐在了身边。 坐下来之后，白晓跟对面的傅定泗打了个招呼，“傅先生，你好。” 傅定泗微微颔首，“你好。” “你们什么时候来伦/敦的？”白晓转头看向了宁皎依，“你应该提前跟我联系的，我好请你们吃个饭呀。” “上午刚到，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呢。”宁皎依笑着解释，“我本来是想明天或者后天联系你的，谁知道竟然这么巧，出来吃个下午茶就碰见了。” 说到这里，宁皎依停下来看了一眼那个跟白晓一块儿过来的男人。 她挑眉，压低了声音问白晓：“那位是那位吗？” 这问题乍一听有些拗口，不过白晓当即就理解了宁皎依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是他。” 宁皎依：“你们两个——” “他妻子前段时间和初恋男友和好了，跟他提了离婚。”这件事情，白晓并没有隐瞒宁皎依，“他离婚之后，我们两个人见面的次数频繁了一些。” “那你现在……？”虽然宁皎依没问完，但白晓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嗯，先发展看看吧。”白晓说，“现在两个人都是单身，可以慢慢来。” 224：求婚没有戒指怎么行 “挺好的，你也算是如愿以偿了，恭喜啊。”宁皎依是真的替白晓开心。 说到这里，她抬起手来拍了一下白晓的肩膀。 之后，宁皎依又问她：“对了，你家里没再找过你麻烦了吧？” “暂时没有。”白晓摇摇头，“他们拿到了钱，当初说好了，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了。” “不管怎么样，你自己长个心眼儿准是好的。”宁皎依回忆了一下白家人的作风，总觉得他们不会轻易地放过白晓。 搞不好哪天又冒出来为难白晓了，再给她介绍一个有钱的二婚男人之类的…… 这种事情他们完全做得出来。 傅定泗在旁边听着宁皎依和白晓的对话，有些懵，完全没明白她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我先过去了，晚上再联系，你们在伦/敦呆几天？”临走之前，白晓跟宁皎依确认了一下他们在伦/敦停留的时长。 “呆三四天吧，晚上联系，明天或者后天出来吃饭。”宁皎依朝白晓挑了挑眉，“行了，快去约会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白晓被宁皎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抿着嘴唇笑了笑，然后起身离开了。 ……… 傅定泗抬起头来盯着白晓的背影看着，好半天都没回神。 宁皎依见他看得这么入迷，抬起手来在他面前晃了几下，“干嘛呢，看什么？” “没什么。”傅定泗回过神来，他随口问宁皎依：“那个是她的新男朋友？” “不算吧。”宁皎依说，“白晓喜欢他很多年了，算是旧爱了。” 傅定泗听得皱眉：“她之前不是跟秦峰结婚？” “是啊，跟秦峰结婚又不代表是喜欢他，再说了，秦峰不也不喜欢她吗，结婚之后在外面彩旗飘飘的，我也没觉得他有多在乎这段婚姻关系。” 提到秦峰做过的那些事儿，宁皎依忍不住翻白眼了，“你也就是失忆了才会这么问，你要是记得之前秦峰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傅定泗被宁皎依说得勾起了好奇心。 “我想想啊……他做过的缺德事儿太多了，你突然要我说，我还真有点儿说不出来。” 宁皎依拿了一块儿蛋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回忆着秦峰的“罪行”。 秦峰跟白晓结婚之后做过的过分事儿多了去了，但宁皎依觉得最缺德的还是那件：“唔，想起来了。” 傅定泗抿了一口红茶，安静地等着宁皎依说秦峰的罪行。 “他跟白晓结婚的时候，白晓刚从伦/敦回到名城，身边也没朋友，找不到伴娘。然后秦峰安排了他睡过的一个嫩模给白晓当伴娘。” “真的？”傅定泗听得皱起了眉。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宁皎依瘪嘴，“反正他一点儿也没把白晓当老婆，还好白晓也不喜欢他，不然得亏死了。” 傅定泗又问：“白晓不喜欢他？” “不喜欢啊，跟他结婚也是被白家人逼的，白家需要秦家的钱，恰好秦峰他爷爷又特别喜欢白晓，认定了让白晓当他的孙媳妇儿，白家就逼着白晓嫁了。” 宁皎依把他们两人结婚的原因跟傅定泗解释了一遍，然后笑着问他：“是不是挺狗血的？” 傅定泗点点头，确实是狗血。 “算了，不说这个了。”宁皎依摆摆手，“八卦别人的事情也不好。” 傅定泗揉了揉眉心，很认真地问宁皎依：“我怎么会和秦峰是朋友？” 噗…… 宁皎依差点儿被呛到。 刚刚傅定泗的表情那么严肃，她还以为傅定泗是在思考什么严重的问题。 谁知道，他一开口，竟然这么雷人—— “你跟周靖康，还有秦峰，你们三个人臭味相投。”宁皎依冷哼了一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定泗：“……” 宁皎依：“怎么，你不服气啊？” 傅定泗：“没有，我回去就跟他们绝交。” 宁皎依：“噗，得了吧你，我逗你玩儿的。” 傅定泗：“……” 宁皎依：“秦峰和周靖康这么多年就那德行，他们两个人感情方面渣，对你还是挺不错的。之前可没少因为你的事儿跟我吵过。” 傅定泗一听这个，马上道：“那更要绝交了。” 宁皎依抬起手来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你怎么学得这么贫了。” ** 吃完下午茶回到酒店以后，宁皎依就去洗澡了。 傅定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还在想着刚刚在茶餐厅碰见白晓的事儿。 想了一会儿，傅定泗决定给秦峰发一条微信。 傅定泗：你在哪里？ 秦峰：别提了，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头大。 傅定泗：你又要结婚了？ 秦峰：什么叫又要？我这不就结过一次吗，咱俩半斤八两的，你别嘲讽我啊。 傅定泗下午刚刚从宁皎依那边听了秦峰的光荣事迹，一看到秦峰说他们两个人差不多，傅定泗立马就不乐意了。 傅定泗：谁跟你半斤半两，我和你不一样。 秦峰：哥们儿，你今天不对劲儿啊。跟宁皎依吵架了？被她虐了？ 傅定泗：我们好得很。 秦峰：那你干嘛突然吃了枪药一样？ 傅定泗：我们现在在伦/敦。 秦峰：？你是来跟我汇报行程的？ 傅定泗：碰见你前妻了。 秦峰：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得嘞，我前妻长什么样子我都忘了。 傅定泗：放心吧，跟你离婚之后她过得很好。 秦峰：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定泗冷哼了一声，没有回复秦峰。 秦峰果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来他以后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宁皎依跟白晓关系那么好，他要是跟秦峰走得近了，搞不好又要被迁怒。 ** 宁皎依跟白晓约在第二天中午吃饭，傅定泗想跟着一块儿出去，被宁皎依拒绝了。 宁皎依说，她跟白晓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聊，不方便第三个人在场。 傅定泗听了有些醋，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跟宁皎依说自己连女人的醋都吃。 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放宁皎依走了。 “你直接酒店订餐吃午饭和晚饭吧，我回来可能得很晚了，你要困了就睡，别等我。” 宁皎依丢下这句话，就潇洒离开了。 傅定泗一脸怨念地看着宁皎依离开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 这笔账，他都算到秦峰的头上了。 ……… 白晓特意开车来酒店接了宁皎依。 上车之后，白晓说：“今天晚上这家餐厅的牛排很不错，你肯定喜欢。” 宁皎依笑：“你挑的，我放心。” “诶，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白晓原本是想一起请他们两个人吃饭的。 “不带他了，碍事儿。”宁皎依耸耸肩膀，有些嫌弃地说：“天天待在一起，看得都烦了。” 虽然她语气很嫌弃，但白晓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幸福的味道。 白晓欣慰地笑了笑，“看来你们最近感情很不错，打算什么时候复婚？” “年后吧，等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儿。”宁皎依低头玩着手指，“不过也得看情况，他要是不提，我也不能上赶着跟他复婚吧。” 白晓被宁皎依的说辞逗笑了，“他肯定会提的，我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说了他了，你呢，最近怎么样？”宁皎依转移话题，问起了白晓的情况。 昨天傅定泗在，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聊。 关于白晓和那个男人的感情进展，昨天她也没问得太详细。 “还不错，平时工作挺忙的，不过日子过得还算充实。”白晓说。 宁皎依问：“你现在在哪家医院？” 白晓：“我没有进医院，直接去了他的研究所，顺便给人做做家庭医生，待遇也还不错。” 白晓口中这个“他”，很显然是指那个中年男人。 宁皎依回忆了一下那男人的长相，是很典型的英格兰人的脸。 很绅士，个头很高。 昨天见面的时候他身上穿了一件风衣，虽然比白晓大了十岁，但他保养得还不错，看起来也就三十五岁的样子。 按照宁皎依的审美来看，他确实是没有秦峰长得帅。 不过内涵上，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况且白晓也从来不是那种注重外表的人，像她这种人，应该更看重精神层面的契合。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男人确实是最适合她的。 不过…… “他跟他妻子确实办了离婚吗？相关手续你看过了没有？”宁皎依这么问没别的意思，主要也是怕白晓上当。 “嗯，看过了。”白晓明白宁皎依的用意。 她笑了笑，“其实我最初的时候也不相信，他跟我说的时候，我以为他想婚内出轨，随便捏造了一个理由骗我。” “不过他们确实是离婚了，他妻子带着孩子走了。”白晓叹了一口气，“这几年他工作太忙，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研究所，几乎没有时间回归家庭，和妻子孩子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疏远。他妻子说他不够关心他们，日子久了就没有什么感情了，所以她提了离婚。” “那他对你怎么样？”宁皎依更关心的是这个，“如果他也这样对你，你就得好好考虑了。” “现在，对我还不错。”白晓说，“其实……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没有想过跟他结婚。” 宁皎依有些惊讶：“嗯？” “可能就是想弥补一下没有好好谈恋爱的遗憾吧……我觉得他是那种结婚之后就不会太认真的人了。”白晓说，“所以不结婚也挺好的，我对他没有太执着，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吧。” “但是如果你不结婚的话，你家里那边会不会又给你安排什么离谱的相亲？” 宁皎依觉得白晓的观念没什么毛病，她担心的就是白家那边出什么幺蛾子。 白晓要是不结婚，他们搞不好又想通过“卖女儿”的方式来换钱了。 宁皎依的话成功地让白晓陷入了沉默。 她说到了点子上。 其实，她最近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白家拿到了一大笔钱，可能这一两年不会来为难她，可是以后呢？ 他们毕竟是父母，是长辈。 如果再威胁她的话……她能硬气地拒绝吗？ 宁皎依看到白晓沉默，就知道她应该是考虑到这一点了。 白家的事儿对于白晓来说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今天挺开心的，宁皎依想了想便拍拍白晓的手臂，“好啦不说这个了，如果他们再威胁你做什么，你记得跟我说，我帮你。” 白晓听到宁皎依这么说，有些感动：“谢谢。” 宁皎依笑了一声，“干嘛跟我这么客气。” ……… 宁皎依跟白晓一起到了餐厅，两人坐下来点完餐之后，便闲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前段时间新闻的事儿。 “对了，之前那个顾经理的事情……你们怎么解决的？”白晓有些好奇地问：“我看你后来还发了和她的合影，怎么回事儿？” 网友们一直在探索这件事情，连带着白晓也十分地好奇。 宁皎依很明显就不是那种会跟情敌做朋友的人。 “你说她发布会上的那个宣战表白啊，”宁皎依悠然地喝了一口果汁，“那都是她跟傅定泗串通好的。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合作了一把，准备借此刺激刺激我。” 白晓：“……” 傅定泗竟然敢如此作死？ “不过顾橙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我跟她聊得来，交个朋友也不错。而且——” 宁皎依眨巴了一下眼睛，神秘兮兮地问白晓：“你知道她冲谁来的吗？” 白晓：“谁？” 其实白晓对别人的八卦并不感兴趣，但是被宁皎依这么一说，她确实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记得我家老爷子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吧。”宁皎依笑着告诉白晓，“顾橙是冲他来的，所以才会想到跟傅定泗合作。” 白晓：“……真巧啊。” “可不是吗，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狗血啊~”宁皎依长吁了一口气。 ** 傅定泗被宁皎依丢在了酒店，有些郁闷。 他没什么事情做，便打开电脑看了一下工作邮箱。 现在公司已经开工了，他算是休年假陪宁皎依出来的。 邮箱里不少待处理的邮件，傅定泗挑了几封抄送给他的项目进展看了看。 傅定泗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工作起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顾不得了。 若不是阮湘玉打电话过来，他大概真的会一直线上办公。 手机的震动声让傅定泗回过了神，傅定泗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起身走到窗前接起了电话。 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阮湘玉问：“定泗，你跟皎皎这两天玩儿得怎么样啊？你们还在曼彻斯特吗？” 傅定泗回答：“没有，来伦/敦了，明天有一场时装秀，陪她来看。” 阮湘玉：“嗯，那你们现在在外面玩儿吗？” 傅定泗：“没有，她去跟白晓吃饭了，我一个人在酒店。” 说起来这件事情，傅定泗的语气难免有些幽怨。 阮湘玉自然也是听出来了，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 傅定泗：“嗯。” 正好，宁皎依不在，也方便了阮湘玉跟傅定泗说接下来的事情：“定泗啊，我看你们现在发展也不错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皎皎复婚？这段时间你跟她提过这件事情没有？” 傅定泗顿了一下，“还没提。” 这下，阮湘玉急了：“那赶紧提啊，趁着你们两个人出去散心的时候跟她求个婚，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千万不要错过！” 自打傅定泗开始追宁皎依之后，阮湘玉就每天盼着他们两个人复婚。 起初宁皎依不接受傅定泗，阮湘玉也不敢催得太紧。 但是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和好了，复婚这事儿必须安排上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复婚了，她心里这块儿石头才能落地。 傅定泗听完阮湘玉的提醒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阮湘玉这话说得没错，其实这几天他也在想怎么跟宁皎依提复婚的事儿。 他反复犹豫，主要是怕宁皎依不同意…… “妈，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难得地，傅定泗竟然向阮湘玉征求起了意见。 显然，电话那头的阮湘玉也是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这样问她。 阮湘玉怔了一下，然后对傅定泗说：“这样，我在伦/敦那边认识一个设计师，你今天有空是吧？一会儿我联系他，你去找他，先去把戒指给买了。求婚没有戒指怎么行？” 傅定泗：“嗯，知道了，还有呢？” “剩下的还要我教你啊？求婚怎么求，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不灵光了……”阮湘玉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傅定泗：“……” “好了好了，我先去跟设计师通个电话，一会儿他那边联系你，你赶紧先去把戒指的事情解决了。” 阮湘玉说完，也没给傅定泗解释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傅定泗：“……”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明显感觉到阮湘玉对他的嫌弃。 难道他真的很不灵光？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会儿是一点钟。 宁皎依走的时候说她可能会很晚回来，这样算的话，他去设计师那边买戒指还是来得及的。 225：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没一会儿，傅定泗就接到了设计师助理的电话。 对方跟他说了地址，傅定泗记下来之后就出发了。 阮湘玉找的这位设计师是享誉全球的珠宝设计师。 他的品牌主打高端独家，所有设计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这份“特别”，所以价格高得离谱。 不过他的设计概念很好，他的客户群体也很吃这一套。 阮湘玉之前没少在这位设计师这边花钱，算是他的vip客户了。 所以，傅定泗过来工作室的时候，一路都有专人接待。 工作室和门店是连着的，顾客进店都要登记，规矩很多。 傅定泗进来之后，马上有人端上了咖啡。 傅定泗说了一声谢谢，这时，那位设计师也出来了。 对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 “嗨，您是阮女士的儿子吧，你好，我是martin，很高兴见到你。”对方停在傅定泗面前和他做了个自我介绍。 傅定泗起身，和他握握手，“你好，傅定泗。” martin：“阮女士说，您是来选婚戒的。” 傅定泗点点头，“是的。” martin：“您跟我来吧。” 傅定泗微微颔首，跟着他走了上去。 martin带着傅定泗来到了柜台前，柜台面积不大，但是里面摆放的每一对戒指都是独一无二的款式，是martin精心设计出来的，每一对戒指背后都有寓意和故事。 停在柜台前，martin转头问傅定泗：“您的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您说说她的性格或者气质，我或许可以帮你推荐适合她的戒指。” 什么样的人…… 傅定泗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想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样子，这才说：“她是个很干练很有事业心的人，工作能力很强，不熟悉她的时候会觉得她很难相处。” “但她私下很可爱。”傅定泗想起了宁皎依看球时候的状态，还有她脾气的画面，表情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她脾气不太好，生气的时候像个孩子，我很喜欢。” martin看着傅定泗这个状态，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感叹道：“看得出来你确实很爱她，你们两个人感情也很好，因为人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露出最真实的自我。” “她在外是女强人，在你面前才是小女孩，多么美妙。”martin说，“我想，我知道该给你推荐哪一款了。你看——” 傅定泗顺着martin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款对戒的名字叫做‘温柔只属于你’。”martin给傅定泗介绍着自己的设计理念，“戒指的款式很简单，女戒上的碎钻一共是99颗，这在你们国家的文化内象征着长长久久，你说你的未婚妻是一个干练的女强人，我想她应该不会喜欢太过浮夸的款式。” 傅定泗认真地听着martin的话，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按照宁皎依的个性，她确实不太会喜欢太过浮夸的款式。 那种很大的鸽子蛋，她平时戴着也不方便。既然是婚戒，傅定泗还是希望她能够每天都戴着。 而这枚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圈碎金钻，造型简单却不失矜贵，最主要是方便每天戴着。 “好，就它了。”傅定泗问martin，“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martin笑着说，“当然可以，我让助理准备一下手套。” martin说完便吩咐了助理拿钥匙开柜台，不一会儿，那枚戒指已经送到了傅定泗的手上。 傅定泗戴上手套捏着戒指端详了一会儿，感受了一下直径尺寸。 他之前在巴黎的时候也给宁皎依买过戒指，对于她的无名指尺码已经有了基本概念。 这枚戒指，确实很适合她。傅定泗对男戒没什么要求，简单试了一下，男戒的尺寸正好也适合他。 于是，他便买下了这对戒指。 刷完卡之后，傅定泗小心翼翼地带着戒指离开了martin的工作室。 ** 打车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 傅定泗换了拖鞋之后，便想找地方将对戒藏起来。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宁皎依求婚，既然是求婚肯定是要制造惊喜的，戒指绝对不能被她提前发现。 傅定泗正研究着该往哪里藏戒指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刷卡的声音。 傅定泗的精神立马紧张了起来，他赶紧将手里的戒指盒藏到了沙发的角落里。 “干嘛呢？鬼鬼祟祟的。”宁皎依一进门，就瞧见了姿态反常的傅定泗。 她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你不是说得很晚才回来？”傅定泗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是啊，本来打算晚饭也跟白晓一块儿吃的，但她研究所有事儿，先回去了。”宁皎依问傅定泗：“怎么，你不想我回来啊？” “没有。”傅定泗赶忙摇头否认，“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一起下去吃晚饭吧。” “你刚才出去了？”宁皎依这才注意到，傅定泗换了衣服。 女人在这方面的感觉总是很敏锐的，她眯起了眼睛：“你去哪里了？” 傅定泗是真的不擅长撒谎，尤其这会儿还被宁皎依这么盯着看，他整个人都慌了。 傅定泗咳嗽了一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大脑飞速运转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上午我妈来电话，让我帮她出去买东西。” “哦，这样。”宁皎依随口问，“买了什么？” 傅定泗：“她要的东西没货，要调货，所以还没拿到。” “行吧，那你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宁皎依忍不住吐槽他一句，“我还以为你是给别的小姑娘买礼物呢。” 傅定泗的脸马上就红了，他反驳道：“我哪里认识什么别的小姑娘。” “噗，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宁皎依走上来揉了揉他的脸蛋儿，“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我们下楼吃晚饭。” 傅定泗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着宁皎依走进洗手间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傅定泗马统领戒指盒从沙发角落里掏了出来，然后走到衣柜前，将盒子放到了西装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以后，傅定泗长吁了一口气，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真就像是宁皎依说得那样，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傅定泗抽了纸巾擦了擦汗，几次深呼吸之后，便恢复到了平日的状态。 没多久，宁皎依也从洗手间出来了。 傅定泗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正常，宁皎依自然也不会再怀疑什么。 ……… 两人一块儿走出了房间，到楼下的餐厅吃晚饭。 晚饭过后时间还早，宁皎依提出要出去散散步，傅定泗自然是无条件同意。 好巧不巧，他们两个人刚刚走出去没多久，竟然在路边碰上了求婚。 周围围了很多人，宁皎依也停下来看了过去。 这种浪漫的场景，确实很招人喜欢。 人群中心，男方单膝下跪，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对对面的女朋友说着动人的情话。 他的女朋友明显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捂着嘴巴，很激动的样子。 仔细一看，她的眼睛好像都红了。 应该是因为感动的。 周围有人起着哄，特别地热闹。 最后女方从男方手中接过了玫瑰花，男方给她戴好了戒指，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拥吻在一起。 宁皎依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笑着说：“真浪漫。” 傅定泗立马看向了宁皎依，趁着这个机会探起了她的口风：“你喜欢这样的？” 宁皎依摇摇头，“也不算喜欢吧，只是看着别人这样觉得挺浪漫的。当然，前提得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当众求婚这种事情，如果有一方没那么喜欢另外一方的话，是很容易翻车的。” 傅定泗仔细想了一下宁皎依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赞同地点了点头。 之后，他又装作不经意地问宁皎依：“如果是你的话，你想要什么样的求婚？” 宁皎依没回答，只是盯着傅定泗看。 她的目光很犀利，傅定泗被看得心虚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随便问问。” 宁皎依多聪明啊，怎么可能信傅定泗这种说辞？ 随便问问？ 他骗鬼呢。 最关键是傅定泗这个人根本就不会说谎，心虚都写在脸上了，竟然还想骗她。 宁皎依又想到了傅定泗刚刚在酒店反常的行为，心里已经大概勾勒出了事情的走向。 她轻笑了一声，决定暂时不拆穿他了，陪着他演演戏。 “我想想啊，”宁皎依摆出了认真思考的架势，“我喜欢别具一格的求婚，这种当众求婚虽然很浪漫，但是好像有点儿俗气啊。” 傅定泗满怀期待地看着宁皎依：“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实际一点儿的，比如把自己包装成礼物送到我床上。”宁皎依摸着下巴，笑嘻嘻地说：“多么刺激啊~” 傅定泗试着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她竟然喜欢这样的？ “干嘛，你不觉得这样很有创意吗？”见傅定泗不说话，宁皎依抬起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傅定泗回过神来，干笑了一声，“嗯，很有创意。” “我也这么觉得。”宁皎依说，“求婚这种事情就得有创意，不然记不住啊。而且这个还刺激，很符合我的口味。” 傅定泗默默地将宁皎依的话记在了心上。 接下来他准备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将自己打包成礼物送到她床上。 这事儿听起来简单，但是操作起来有点儿难。 主要是宁皎依现在还跟嘉陵住在一起。 他要做这件事儿，估计还得跟嘉陵商量。 傅定泗脸皮薄，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跟嘉陵开这个口。 ……… “诶，想什么呢你？”傅定泗走神之际，宁皎依又抬起胳膊撞了他一下。 傅定泗立马回过神来，“没想什么，我们走吧。” 宁皎依得意得笑了笑，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傅定泗说他没想什么？ 谁信啊。 他刚刚那个样子，明显就是打算付诸行动了。 宁皎依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了。 傅定泗果然是傻白甜，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怎么办，好像更觉得他可爱了…… 宁皎依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对着一个男人产生这种情绪。 随时随地都想揉他的脸，给他顺毛。 傅定泗乖巧的样子，真的很像一条不调皮的狗狗。 “哎，傅定泗。”宁皎依冷不丁地喊了他一声。 傅定泗被宁皎依喊得一阵紧张：“怎么了？” 宁皎依问他：“你喜欢狗吗？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条哈士奇吧。” 算一算，傅定泗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 二月十七号，那会儿他们正好也回国了。 傅定泗被宁皎依跳脱的问题问得有些茫然，“为什么要送我狗？” “别问为什么，你就告诉我喜不喜欢，不喜欢就算了。”宁皎依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傅定泗哪里还敢说不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不过我得先学一下怎么养狗，我之前对这方面的东西不太了解。”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认真的模样，又被逗笑了，愈发觉得他可爱。 人们经常说什么认真的男人最帅气，宁皎依却觉得认真的男人最可爱。 尤其是傅定泗这种对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态度，真的招人喜欢。 宁皎依忍不住又捧着他的脸揉了一把，“好啊，那你这几天学习一下，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条狗子。” 宁皎依只说了送狗子，也没有提要送什么品种。 傅定泗好奇了一把，“你要送我什么品种？” 宁皎依神秘兮兮地回了两个字：“保密。” 傅定泗：“……” 宁皎依不说，傅定泗自然是不敢追问的，只能乖乖地点点头，等着她送生日礼物的时候再说。 两人牵着手走在伦/敦的街头，气氛格外地温柔。 宁皎依心非常好，也很放松，她之前其实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最初跟逼着副人格跟她结婚，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刚有一点儿进展时就会被打回原形， 后来主人格回来，她虽然开心可心理负担也很重，没有真正享受过相处的过程。 而这一次，是真的放松且开心。 两人牵着手走着，宁皎依一路上还不忘调戏傅定泗。 “又脸红啦？我说你脸皮怎么越来越薄了——” 宁皎依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把傅定泗调戏得脸红了，傅定泗一脸红，宁皎依便走到他面前，一边倒着走路一边调戏他。 这么走路的结果就是，没几分钟就撞上了人。 “sorry——” 感觉到自己撞了人以后，宁皎依马上转身去跟对方道歉。 当她转过身看到对面站着的人时，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浑身一个激灵，紧跟着头皮发麻—— 这张脸，之前经常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宁皎依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关于他的事情了，秦峰说他已经死了，那么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他的脸……和荣京一模一样。 此时对面的男人也在盯着她看。 他的目光里带着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傅定泗怎么可能觉察不到？ 情敌已经够多了，傅定泗不想再节外生枝。 而且，他从来都不会给情敌面子的。 傅定泗将宁皎依拽到了身后，冷冷地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却没有看他，只是笑盈盈地看向了宁皎依：“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宁皎依一把抓紧了傅定泗的胳膊。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再加上他说的话…… 不是荣京是谁？ 他竟然真的没有死。 “你现在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吗？嗯？”宁皎依不语，荣京却依然保持着微笑，他笑得很温柔，问问题的语气像是在调情。 “我们走。”宁皎依不打算跟荣京多说话。 荣京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而且当初傅定泗亲自去对付了他，害得他一无所有，现在他应该恨死了傅定泗。 就凭傅定泗现在的身手，绝对打不过荣京。 而且……荣京身上很有可能带着枪。 宁皎依拽着傅定泗就准备走。 然而，刚走了一步，就被荣京拦住了去路。 “你还是这么怕我。”荣京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盯着宁皎依，轻声道：“其实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滚开。”傅定泗听到荣京用这种语气跟宁皎依说话，立马就怒了。 傅定泗的语气非常不耐烦，甚至称得上恶劣。 但，荣京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生气。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傅定泗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宁皎依：“他都没死，我又怎么会死呢。” “不过，我当初亲眼看到了他自杀，真是精彩啊。”说到这里，荣京停下来拍了拍手，像是在为他鼓掌，“皎皎，你说我是疯子变态，其实他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他为了弄死你喜欢的那个人，都下得去手自朝自己开枪，这种行为难道不疯？” “说完了吗？”荣京的话并未激起宁皎依的情绪波动，她仍然冷漠地看着他：“说完我们走了。” 宁皎依拽着傅定泗绕过了荣京，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次，荣京并没有再拦着她。 他站在原地，双手抱胸，歪过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嘴角邪气地勾了起来。 没关系的，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226：我会保护你的 荣京给宁皎依留下的心理阴影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 这两年的时间她一直以为荣京已经死了，平时不会想起来他，那种恐惧感自然也就被掩埋在了时光深处。 今天一见，那些深埋在心的恐惧再次破土而出。 宁皎依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傅定泗觉得她不对劲儿，便拉着她的手停了下来。 傅定泗挡在了宁皎依面前，两只手摁住了她的胳膊，“刚刚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宁皎依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宁皎依深吸了一口气，对傅定泗说：“他是荣京。” “荣京你知道吗？他们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个名字。”宁皎依抓住了他的胳膊，“当初你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合作，一起去墨西哥杀死了他。” 傅定泗点点头，荣京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虽然他自己不记得，但荣京做过的事情，身边的人都有跟他说。 当然，傅定泗也一直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他没死。”傅定泗声音沉了下来。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现在有点儿乱。”宁皎依觉得脑袋要炸了。 她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内心的惶恐如同潮水接连上涌，她抬起胳膊紧紧地抱住了傅定泗，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 傅定泗被宁皎依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反手抱住了她。 这是宁皎依头一回这么主动地依赖他，他能感觉到她真的在害怕。 此时她躲在他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不要怕。”傅定泗对她说，“我不会再给他伤害你的机会了。” “我们先回去吧，我得跟我哥说一下这件事儿。”在傅定泗怀里靠了一会儿，宁皎依略微冷静了一些。 之后，傅定泗搂着宁皎依回到了酒店。 这一路上，他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 回到酒店以后，宁皎依马上给宁绥和打电话说了这个消息。 宁绥和听到宁皎依说荣京还活着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秦峰说他当初亲眼看着荣京死了的，你是不是认错——” “没有，哥，他跟我说话了，他就是荣京。”宁皎依打断了宁绥和的话，“我不知道当初是出了什么意外，总之他没有死，他现在在伦/敦，我们碰面了，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先冷静，我去找保镖跟着你们。”宁绥和先安抚宁皎依，“别太担心，就算他还活着，也没办法跟之前比了，我找人跟着你们，等你看完秀，尽快回曼彻斯特。” “荣京的事情，我去找秦峰和阿耀查一查。”宁绥和嘱咐她，“你跟傅定泗注意安全。” “好，我明白了。”宁皎依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跟宁绥和通完电话以后，宁皎依坐在了床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傅定泗完全看得出她的担心。 看到她这样子，他突然就觉得自己非常没用。 傅定泗坐在了宁皎依身边，将她搂到了怀里。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他的声音很认真，很诚恳。 宁皎依听到傅定泗这么说之后，莫名地心安了一些。 可能这就是感情的力量吧。 即使她内心非常清楚傅定泗根本打不过荣京，但是听到他这样说，还是会很有安全感。 宁皎依缠住了傅定泗的脖子，凑上去亲他的下巴。 傅定泗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有些抵抗不了宁皎依的诱惑。 她随便凑上来亲一口，他已经遭不住了。 傅定泗脸有些红，“别闹了，早点儿休息。” 这是又害羞了？ 宁皎依觉得他这样子真的很好笑。 她勾唇，直接将傅定泗推倒在床上，然后跨过他的身体骑在了他身上。 傅定泗：“……”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皎依已经动手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 傅定泗摁住了她的手，一双眼睛里满是欲念。 他盯着她，声音哑得不像话：“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宁皎依不答反问。 暗示已经这么明显了，傅定泗怎么可能还听不懂？ 他咬了咬牙，两手掐住她的腰，迅速反客为主。 ……… 房间里的气温节节攀升。 好在酒店的套房隔音很好，不管他们两个人怎么折腾，也不会被人听了墙角。 ** 纵欲一夜，两人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起床以后，宁皎依拉着傅定泗去楼下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出发去看秀了。 这期间，宁绥和派来的保镖一直跟着他们，秀场内部安保工作也做得很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安全起见，看完秀的第二天，宁皎依和傅定泗便回到了曼彻斯特。 两人又在曼彻斯特逗留了几天，之后便回国了。 傅定泗将宁皎依送到了博览居之后方才离开。 宁皎依坐了一会儿，打开行李箱给把给嘉陵买好的礼物拿出来递给了她。 嘉陵接过礼物，和宁皎依说了一声“谢谢”。 她虽然笑了，但是看起来有些勉强。 宁皎依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便问：“你心情不好？” “没有。”嘉陵摇摇头，听起来还是兴致不高。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宁皎依挑眉追问。 “我……”嘉陵期期艾艾地开口，“我听宁总和盛先生说，你们在伦/敦碰见荣京了……” “是碰见了。”嘉陵这么一说，宁皎依就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了，“放心吧，他也没对我们做什么。现在回来了名城，他更不可能做什么了。我哥应该已经在找人查他了，就算他活着也没关系，经过上次那么一闹，他已经没有之前的势力了。再说了，他被永久驱逐出境，不可能进来的。”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嘉陵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凭借她对荣京的了解，他这个人是不会做什么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既然他之前能沉得住气消失两年的时间不出现，就说明他一定是在用那段时间韬光养晦、恢复元气。 等到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在宁皎依面前出现。 他的确是没办法用荣京这个身份入境了。 可是，按照他的手段，换一个身份呢？偷渡呢？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听从法律的审判？ “我怕他换个身份继续回来，”思考一阵子之后，嘉陵对宁皎依说：“总之不管怎么样，皎皎，你一定要小心他，他那个人真的很可怕，你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嘉陵是真的很担心宁皎依，之前荣京在她眼皮子下面带走了宁皎依，后来牵扯出了那一系列的事情。 每每想起来，嘉陵内心就愧疚不已。 她之前就发过誓，绝对不能再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嗯，我明白，你放心，我会注意的。”宁皎依搂过嘉陵的肩膀，“你也要注意。” 当初嘉陵配合警/方调查，又出庭作证指认荣京，按照荣京那个瑕疵必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对嘉陵手下留情的。 宁皎依想起了嘉陵身上被荣京虐出来的那些痕迹，呼吸都停了几秒。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单独行动了，下班之后我们一起回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再说了，你下班跟傅定泗约会，我可不想当电灯泡。”嘉陵听到宁皎依的话之后多少有些感动。 “那我让我哥找人跟着你，这次不准拒绝了啊，不然我不放心。”宁皎依说，“如果他真的回来了名城，肯定要报复你的，我不想看你出事儿。” “好。”嘉陵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 从曼彻斯特回来以后，宁皎依休息了一天倒时差，然后就去上班了。 上了四天班，正好又到了周末。 距离傅定泗的生日越来越近了，宁皎依一直都记得之前说要送他狗子的事情。 趁着周末有空，宁皎依拉着嘉陵去了宠物店。 今天是宁皎依开的车，嘉陵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还是懵的。 “我们去哪里？” “宠物店。”宁皎依说，“傅定泗快过生日了，我准备送他一条狗。” 嘉陵忍不住想要脑补一下傅定泗养狗遛狗的画面，发现根本脑补不出来。 她跟傅定泗认识这么多年了，好像也没听说傅定泗很喜欢宠物。 嘉陵有些担忧地问宁皎依：“你跟他说过了吗？万一他不想养呢？” “说了啊，我送他就养。”宁皎依说打着方向盘，“他已经看了几天养狗指南了。” 嘉陵：“我记得他好像不怎么喜欢宠物吧。” 宁皎依瘪嘴，“是啊，不太喜欢。” 嘉陵：“……那你就别为难他了，送个其他的礼物吧。” “他不太喜欢宠物，但他跟狗子是同类啊。”宁皎依哈哈大笑着，“我有点儿期待他跟狗子互掐的画面，一定很有意思。” 嘉陵：“……” 原来是为了这个，她这个恶趣味还真是别致。 不过也是，宁皎依既然送了这条狗，肯定也是要过去照顾它的。 她跟傅定泗复婚应该也很快了，到时候一家三口还是要一起生活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到一家三口，嘉陵竟然脑补出了傅定泗跟狗子争风吃醋的画面。 想到这里，嘉陵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说宁皎依了，她也挺想看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听嘉陵笑，宁皎依挑眉问了一句。 嘉陵点点头，笑着说：“是很有意思。” ……… 两人说笑了一路，转眼就来到了宠物店门口。 宁皎依停好了车，跟嘉陵一起走进了宠物店。 一进来，店员小姐姐马上就迎了上来。 不对，准确来说是小妹妹。 小妹妹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应该是课余时间在这边打工的。 “两位是来看狗狗的吗？” “嗯。”宁皎依点了点头，四处看着。 店员：“有钟意的品种吗？我带你们去看看呀~” 宁皎依：“哈士奇。” 她已经注意到了那边角落里的几条小二哈了。 店员带着宁皎依和嘉陵到了笼子前，开始做起了介绍。 小二哈们最大的也就三个多月，还没长到身形魁梧，不过依然很帅气。 二哈比较闹腾，在笼子里玩玩具玩儿得不亦乐乎。 不过，有一只小东西很高冷，别的狗狗玩儿的时候，它就懒洋洋地躺在角落里，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啧，这个眼神，真像傅定泗。 高冷的小二哈成功地引起了宁皎依的注意。 她打了个响指，对店员说：“我就要最边上那只了。” 店员将那只小二哈抱了出来。 宁皎依戴上手套抱起了小东西，仔细端详着。 啧，小样儿，长得可真帅气。 宁皎依摸了摸二哈的狗头。 “这只小东西比较高冷，不像其他二哈那么活泼……” 店员小姐姐正这么介绍着，就看到宁皎依怀里的小东西扑腾了起来。 被宁皎依摸了一下脑袋之后，小二哈突然很激动，不停地往宁皎依怀里钻着，还嘤嘤嘤地撒娇，一改平日的高冷。 “哈哈哈，看来它很喜欢你呀！”店员对宁皎依说，“平时有人逗它的时候它都没什么反应的，我们老板都说它性格不像二哈，还担心它没人要呢。把它接回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它这么跟人撒娇呢。” “是吗？”宁皎依再次给怀里的二哈顺毛了起来，“这臭脾气，跟你未来的主人可真像。” 嘉陵站在宁皎依身边，目睹了这只二哈前后的情绪变化，她也很赞同宁皎依的话。 这条狗子，确实有傅定泗的影子。 不过，太相似的人，相处起来就有些难了…… 嘉陵莫名地的期待起了傅定泗养狗的画面。 总觉得会有不少笑料。 ……… 宁皎依最后就选了这只二哈，顺便还从宠物店带了狗粮、狗窝、磨牙棒以及各种各样的零食和玩具，后备箱装得满满当当的。 因为傅定泗的生日还没到，所以宁皎依准备先把二哈养在博览居呆几天，顺便给它起个名字。 狗子是公狗，不能叫太软萌的名字。 最关键是这二哈长得英气逼人，名字如果太软，显得像闹着玩儿的。 宁皎依跟嘉陵商量了一番，综合了一下两人的意见，然后决定给二哈起名叫包子。 “包子，包子。”宁皎依将二哈抱在怀里，给它洗脑，“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是包子，知道了吗？” 包子：“……” 说好的不起什么软萌的名字呢？ 主人的嘴，骗人的鬼。 宁皎依对宠物和孩子都挺喜欢的，对待包子也有足够的耐心。 包子刚被接回来，很多事情都不适应，比如拉粑粑撒尿的时候都找不到地方，经常随地大小便。 宁皎依特意去找了训练狗狗拉屎撒尿的方法训练它。 包子这狗子机灵得很，经过了两三天的培训，已经会去它的专属厕所了。 宁皎依将包子养了一周，包子跟她和嘉陵已经混熟了，一看到她们两个人下班回家，就会扑腾出来迎接，一改平日的高冷。 ** 一周之后，就到了傅定泗的生日。 宁皎依提前说了要送傅定泗礼物，所以傅定泗特意把生日宴会往后推了一天，在生日当天只跟宁皎依一个人过。 一早，宁皎依便开车带着包子和包子的行李们来到了傅定泗的住处。 傅定泗知道宁皎依要来，起了个大早。 门铃声一响，他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开门了。 一打开门，就瞧见了抱着狗子亲热的宁皎依。 狗子嘤嘤嘤地给她撒着娇，她温柔地动手给狗子顺毛，眼底满是爱意。 傅定泗：“……” “包子，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也是你的主人。他叫傅定泗，你快跟他打个招呼。” 说着，宁皎依捏住了包子的小蹄子，举起来晃了晃。 “汪汪汪！”包子看到傅定泗之后，一改之前撒娇软萌小奶狗的模样儿，凶巴巴地朝着傅定泗叫了起来。 傅定泗皱眉看向了它，“你叫什么？” “汪汪汪！”包子才不管他说什么，一个劲儿地冲他叫着。 傅定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问宁皎依：“它为什么咬我？” 傅定泗了解过，哈士奇不算是特别爱汪汪叫的狗，至少比萨摩耶安静得多。 最关键的是，他刚开门的时候，狗子还很软萌地靠在宁皎依怀里撒娇来着，怎么一瞧见他就变了脸？ 别说傅定泗了，宁皎依也挺纳闷儿的。 包子虽然高冷，但是一点儿都不凶，之前在宠物店的时候也没见它对陌生人这么凶残过。 “唔，可能是认生了吧。”宁皎依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 傅定泗“哦”了一声，然后看向包子，“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进来熟悉一下环境吧。” 他竟然真的煞有介事地跟狗子介绍起来了。 而且，那模样看着极其地认真。 宁皎依被他这样子逗笑了，她将包子放到了地板上，拍拍包子的脑袋，笑着说：“去吧，跟着你的新主人认识一下你的大house。” 包子听不懂宁皎依的话，但是它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要跟它抢宁皎依，所以对他有着深切的敌意，怎么都不肯亲近他。 包子长得确实挺俊朗的，是一只很帅的狗子，不过傅定泗之前没养过宠物，虽然这两天补了补课，但还是不太知道该怎么跟狗子相处。 最后还是宁皎依提醒他：“你抱一抱它，你老这么站着俯视它，它是不会跟你亲近的。” 傅定泗一想，宁皎依的提醒确实很有道理，他忙点点头，蹲下将包子抱了起来。 傅定泗将包子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它。 包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跟傅定泗对视着，即使被他抱着，仍然保持着高冷。 一人一狗这样对视着，谁都没反应。 227：你昨天晚上已经答应了 “你哄一哄它啊，它还不到两个月，是个宝宝，需要人哄的。”宁皎依哭笑不得地问傅定泗，“你究竟有没有补课啊？” 傅定泗：“……” 他当然补了，他只是觉得有些话肉麻得说不出口罢了。 不过，既然宁皎依要他说，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吧—— 傅定泗抬起一只手顺毛着包子，放柔了声音说：“以后你就要跟我一起生活了，我会好好对你的，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都给你买，你不要随便咬人懂吗？” “汪汪汪！”包子似乎是成心要跟他作对。 傅定泗：“……” 宁皎依在旁边看着，笑得肚子都疼了。 傅定泗跟狗说话都这么正经，真是没救了。 “好啦好啦，你放下来让它熟悉一下环境吧。”宁皎依走上前戳了戳傅定泗的肩膀，“我让你买的东西买好了没有？厨房腾出来了？” 宁皎依之前答应了傅定泗要在家里做饭给他过生日，还说要给他做生日蛋糕。 她之前列了一个清单过来，傅定泗按着她的要求买了上面的所有东西。 “嗯，都准备好了。”傅定泗乖巧地点点头。 宁皎依脱了外套，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她刚一转身，傅定泗和包子都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傅定泗先走的，但包子跑得很快，抢在了他前面，傅定泗差点儿踩到它。 他低头，有些郁闷地看了包子一眼。 这狗子好像很喜欢黏着宁皎依。 傅定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该不会是引狼入室了吧？ 看这小二哈撒娇的劲儿，以后要是把宁皎依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傅定泗的眼神染上了几分怨念。 ** 宁皎依进厨房之后就先去做蛋糕了。 她之前在纽約的时候跟着洛湘学过做蛋糕， 当然了，不是跟洛湘学，是跟着洛湘去上烘焙课。 蛋糕不难，虽然很多年没做过了，但是难不倒她。 宁皎依来到厨房之后发现傅定泗确实是把材料都准备好了，而且还很贴心地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把这种事情交给他干，实在是太放心了。 傅定泗站在旁边儿看着宁皎依动作熟练地分蛋、打蛋，完全是一脸懵逼。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傅定泗实在是想不到宁皎依竟然还会这个。 “在纽約的那一年多。”宁皎依一边搅拌一边说，“初初喜欢吃蛋糕，湘姐为了给她做蛋糕报了个烘焙班，拉着我一起去了，顺便学了一下。” 傅定泗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会的可不止这些，面包我也会，不过太麻烦了，懒得做。”说到这些，宁皎依有些小得意，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骄傲。 傅定泗看到她这样笑，被感染到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宁皎依将蛋糕放进去烤箱之后，就去准备其它的食材了。 傅定泗自然也没闲着，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他们两个人配合得不错，默契十足，颇有老夫老妻的风范。 傅定泗对此十分地满足。 ……… 两人忙碌到了一点钟，终于做好了午餐。 午餐不是很隆重，蛋糕什么的也是留给晚餐的。 两人午饭随便吃了米饭和几道菜，就去客厅歇着了。 来到客厅之后，宁皎依提醒傅定泗给包子喂狗粮。 “你看说明书啊，别喂太多，不然它会消化不良的。它现在不懂吃饱的概念，你喂它多少它就吃多少。” 宁皎依生怕傅定泗把包子弄出什么问题，完全就是老母亲的心态。 傅定泗点头答应了下来，抓了一小把狗粮放到了包子的饭碗里。 接着，傅定泗朝包子招了招手，“你过来，吃饭了。” 包子好像听懂了他的话，摇着尾巴过来了。 闻到了狗粮的香味之后，包子一双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吃人的嘴软，它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咬傅定泗了。 傅定泗对此十分地满意。 他摸了摸包子的脑袋，“以后不要随便咬人，我会按时喂你吃饭的。” 傅定泗对于包子这个生日礼物还是很喜欢的。 当然了，这喜欢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喜爱包子，而是因为包子是宁皎依送的。 爱屋及乌，就是这么个道理。 傅定泗甚至盘算着，有了包子，他以后就有理由让宁皎依过来他这边了…… 毕竟，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很喜欢包子的。 傅定泗想想都觉得很欢快，其实他早就想让宁皎依过来住了。 要是她住在这里，那他的求婚计划会顺利得多。 ** 傅定泗和宁皎依在沙发上腻了一个下午。 四点半左右的时候，两人便去厨房准备起了晚餐。 照样是宁皎依主厨，傅定泗打杂。 晚上是西餐，准备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完事儿了。 宁皎依将蛋糕也放到了餐桌上，拿起手机拍了一张餐桌的照片，连同之前拍的包子的照片，一并发到了微博上，给傅定泗庆生。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重新在一起了，宁皎依本身也不是忸怩的人，该秀的恩爱还是要秀，这一点她是不会避讳的。 【@宁皎依：生日快乐~】 虽然宁皎依没有提傅定泗，但是但凡关注了傅定泗微博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日是二月十七号。 再看看照片酒杯里的那个倒影，很显然就是傅定泗。 评论区起哄的人不少，好多人都喊着让他们两个人赶紧复婚。 这些个评论，宁皎依瞧见了就一笑而过，而傅定泗却看得十分开心。 他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在乎所谓的网友评价。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ta说他和宁皎依般配，他就会很开心。 就是这么地没出息。 ……… 宁皎依陪着傅定泗吃过晚饭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然而，她这边刚穿衣服，包子便上来扒着她，死活都不肯让她走，嘤嘤嘤地和她撒着娇。 宁皎依无奈了，只好喊傅定泗把包子抱走。 “你赶紧把包子抱一边儿去，时候不早了，我还答应了嘉陵回去给她带吃的。” 傅定泗不情不愿地走上去将包子抱了起来，然后一人一狗眼巴巴地看着她。 宁皎依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俩这样子。 “噗，你跟包子真的好像。” 宁皎依心想，她还真是没看走眼，在宠物店的时候就觉得包子跟傅定泗特别像，现在他俩站一起了，就更像了。 双胞胎……？ “它不想让你走。”傅定泗搬出了包子做挡箭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宁皎依的态度：“要不然你晚上留下来吧，我这里房间很多。” “以后再说吧。”宁皎依摇摇头，“现在你需要学着单独带它，如果第一天晚上我就留下来，以后包子一有什么问题你就会习惯性地找我，那你就不是个称职的主人了。” 傅定泗：“……” 好有道理，他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所以你先哄着它吧，等你熟练了，我偶尔过来一次也没问题。”宁皎依拍拍傅定泗的脸颊，凑上去亲了一口跟他道别，“我走了。” “对了，明天——”傅定泗询问宁皎依：“明天我跟我哥他们过生日，在启扬，你要不要来？” 宁皎依：“我就不去了，今天已经陪你过过了，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我不过去凑热闹了。” 傅定泗：“那好吧。”宁皎依提醒傅定泗：“你记得别喝太多酒，免得出糗。” 她这一说，傅定泗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喝多了出糗的事情，脸红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走啦，拜拜。”宁皎依拍了拍包子的脑袋，“乖乖的哦。” ……… 傅定泗原本以为，宁皎依走了之后，包子会闹腾一阵子。 没想到，它竟然还挺淡定的。 傅定泗将包子放下，转身上楼去洗澡了。 包子的狗窝在楼下，傅定泗还没打算跟它同床共枕。 包子这么配合，傅定泗突然觉得养狗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然而，第二天下楼的时候，他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 原本整洁的客厅被包子弄得一团糟，不仅如此，包子竟然还随地大小便。 傅定泗看到地板上的一坨粑粑之后，气得脸都绿了。 要知道，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忍？ 傅定泗找到了包子，原本想揍它一顿，但是想到宁皎依那么疼爱它，最终还是忍住了。 要是宁皎依知道了，肯定会怪他的。 忍，只能忍。 傅定泗拿出手机给物业的家政打了电话，家政那边的人很快就到了。 这阿姨经常过来傅定泗这边打扫，还是第一次见他家里这么乱。 “傅先生，这是……？” “哦，家里养了一条狗。”傅定泗说，“都是它折腾的。” 傅定泗刚说完，包子正好扑腾着跑出来了。 阿姨看到二哈之后，笑着说：“是哈士奇呀，哈士奇确实挺淘的，看这样子应该是刚养没多久吧？” 傅定泗点点头，“昨天才带回来的。” 阿姨：“那就对了，刚回来的时候是这样的，需要训练一段时间它才会固定地方大小便。” 傅定泗见阿姨这么了解，有些好奇：“您也养狗？” 阿姨笑着说：“我不养，我女儿养，正好养的也是哈士奇，可闹腾了。我一直以为女孩子比较喜欢哈士奇，没想到你也喜欢。” 傅定泗咳了一声，“我女朋友送的。” “原来如此啊。”阿姨了然于胸，“这哈士奇看着很纯，长得真俊，毛也亮~” “对了，狗要多遛遛，这样狗的性格才会更活泼，讨人喜欢~” 傅定泗点点头，“明白了。” 阿姨过来干活的时候跟傅定泗说了很多养狗的经验，傅定泗也是第一次跟阿姨沟通这么多。 她说的话，傅定泗都一一记了下来。 于是，一个白天的时间，傅定泗都在教包子怎么找厕所。 ** 傅定泗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一条狗子说一整天的话。 教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他都要渴死了。 傅定泗刚刚来到会所的包厢，就端起柠檬水来咕嘟咕嘟喝了两大杯。 秦峰走上来拍了一把傅定泗的肩膀，“哎，你怎么了，一进来就喝水，欲求不满啊。” 傅定泗瞪了秦峰一眼，“你才欲求不满。” “他最近可没有欲求不满，他那叫纵欲过度。”周靖康接过傅定泗的话，毫不留情地损着秦峰。秦峰也不恼，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傅揽淮和傅于江也过来了，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宁绥和。 宁绥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笑着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定泗欲求不满呢。”秦峰朝着对面的宁绥和挑了挑眉，“我说宁总，您这赶紧帮着我们定泗搞定一下皎皎啊，不然他得憋死了。” “可不是吗，宁总，看你的了啊~”傅于江也跟着附和。 傅定泗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示意他们闭嘴。 宁绥和倒是没因为这件事儿生气，他喝了一口水，问傅定泗：“最近你俩怎么样？我看她昨天还发微博给你庆生了，那一桌菜都是她做的吧？” 傅定泗点点头，“嗯。” 宁绥和有些吃味儿了，“嘁，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这当哥的都没吃过她做的蛋糕。” 宁绥和这么一说，傅定泗心里头可痛快多了，他眼睛一亮，问道：“你真没吃过？” 宁绥和：“这种无聊的事儿我骗你做什么。诶，你声音怎么了？” 宁绥和发现傅定泗今天嗓子有点儿哑，像是发炎了那种。 提到这事儿，傅定泗就一阵郁闷：“下午在教包子怎么找厕所。” 众人：“？？？” “包子是谁？”傅揽淮一向不参与这些话题，如今也被傅定泗勾起了好奇心。 傅定泗：“皎皎送了我一条狗，叫包子。” “我噗……”傅于江喷了，“你别告诉我你一整天都在跟狗说话，把嗓子给说哑了？” 秦峰：“怪不得刚才一进来就喝了两杯水。” 周靖康：“宁皎依送你狗？就她昨天微博发的那只哈士奇？她这是自己折腾你不过瘾，还得找个帮手啊。” 就算是没养过狗的人，都知道二哈有多难搞。 傅定泗倒是没觉得宁皎依在为难他，他摇摇头说：“她喜欢就行。” “得嘞，我懂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不管了。”周靖康非常明智地选择了不参与这件事情。 ……… 晚上吃饭的时候，傅揽淮关心起了傅定泗和宁皎依的进展：“妈说你之前在伦/敦的时候找martin设计师买了戒指准备求婚，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二哥，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啊，我给你策划一场旷世难忘的求婚。”傅于江一听求婚就兴奋了，迫不及待地要上前去凑热闹。 周靖康和秦峰也凑上来说要帮忙。 傅定泗说：“不用你们出主意了，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在找合适的时间。” 宁绥和好奇：“你打算怎么求？” 傅定泗：“……” 把自己打包送到宁皎依床上这种话，他哪里好意思说出口？ 宁绥和见傅定泗不肯说，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说：“算了，你不想说也没事儿，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接找我就行了。” “那一会儿你帮我个忙吧。”傅定泗这次脑子转得很快，立马就想到了办法。 宁绥和看着他笑了一声，“你小子可以啊，现在反应这么快了。” 傅定泗笑了笑，没有回话。 他现在已经开始紧张了。 ** 周日晚上，宁皎依跟嘉陵都懒得做饭了，于是两个人点了一堆外卖，一边看综艺一边吃着烤串。 吃得正上头的时候，旁边儿的手机响了。 宁皎依拿起了手机，电话是宁绥和打来的。 宁皎依擦了擦手，接起了电话。 “哥，什么事儿？” “你过来一趟，傅定泗喝多了，今天晚上你照顾他一下吧。”宁绥和说。 宁皎依：“……你跟他一块儿去过生日了？” 宁绥和：“是，你先过来一趟，他这个破酒量你还不知道吗？” 宁皎依无语了，“行，等我一会儿。” 应下来以后，宁皎依挂断了电话，火速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儿。 嘉陵见她这么着急，好奇地问：“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吃完了就睡，不用等我。”宁皎依一边换鞋一边说，“傅定泗喝多了，不省人事，我今天晚上估计在他那边呆着了。” “哦~好吧，那明天早上公司见~”嘉陵意味深长地看了宁皎依一眼。 宁皎依看出了嘉陵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喝醉酒的男人不行。” 嘉陵无辜地耸耸肩膀，“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得了，走了。”宁皎依拎着包出了门儿。 ……… 过了半个小时，宁皎依来到了包厢。 刚一走进来，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傅定泗。 宁皎依走上前推了他几下，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宁皎依揉了揉太阳穴，转过身问：“你们给他灌了多少？” “真没多少。”傅于江一脸冤枉，“二嫂，我二哥什么酒量你也知道的，三杯就倒了，我们都拦着他，他自己非要喝，说什么你送了他一条狗，他心情特别好。” 宁皎依：“……” “先送他回去吧。”宁绥和说，“我跟你走，帮你把人扶下去，今天晚上你就在他那边呆一晚吧，就他这德行，身边没个人，搞不好要出什么事儿。” 宁皎依当然不放心傅定泗一个人呆着，她点头应了下来，跟宁绥和一起扶着傅定泗回到了他的住处。 宁绥和帮着宁皎依把人扶到楼上的卧室之后就离开了。 宁皎依转身去洗手间洗毛巾的时候，床上“昏睡”的傅定泗睁开了眼睛。 宁绥和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努了努嘴，递给傅定泗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傅定泗用口型对宁绥和说：“谢了。” 接着，他听到了宁皎依出来的脚步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宁绥和看到宁皎依拿着毛巾出来，便说：“你先照顾他吧，我回去了，谢顾一个人不敢睡。” 宁皎依笑着看着他：“你俩这是彻底同居了？”宁绥和耸了耸肩膀，不承认也不否认。 宁皎依：“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回去跟爷爷见一面？那丫头那么机灵，爷爷肯定很喜欢她。” 宁绥和：“就今年吧，得嘞，我的事儿我有安排，你还是先照顾这个醉鬼吧，我先走了。” 宁绥和拍拍宁皎依的肩膀，潇洒地离开了。 宁皎依拿着毛巾走到了床边，给傅定泗擦了擦脸和手，然后脱掉了他身上的衣服。 傅定泗是真的睡死了，死气沉沉的，一动不动。 宁皎依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能喝还喝，神经病。”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是抱怨中还带着担心。 傅定泗闭着眼睛，听到她的声音以后，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 他知道上一次他喝醉酒也是宁皎依照顾他的，但当时他是真的意识不清醒了，完全不记得她当时做了什么。 但这一次他是清醒的。 清醒地感受着她的动作和照顾，那一瞬间，傅定泗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宁皎依给傅定泗擦完脸和手以后，便脱掉了他身上的衣服。 傅定泗脖子上也在出汗，应该是因为喝完酒之后太热了。 给他脱光衣服以后，宁皎依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毛巾，然后出来给他擦了身体。 她的动作很轻，偶然不小心，指尖会碰上他的皮肤。 这样的触碰让傅定泗头皮发麻，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和大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被宁皎依发现了，那他的计划要功亏一篑了…… 还好，宁皎依很快就擦完了身体。 傅定泗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远之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 宁皎依给傅定泗擦完身体之后，就下楼去找包子了。 傅定泗晚上出去吃的饭，想必包子还没吃过狗粮。 宁皎依刚一下楼，包子便朝着她跑了过来，蹭着她的拖鞋嘤嘤嘤地和她撒娇。 宁皎依看着撒娇的小包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她弯腰，笑着将包子抱到了怀里，动手顺毛着它。 “今天听话了吗小包子？” 宁皎依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完全是把它当成孩子来养的。 包子显然还不太听得懂人话，只会蹭在宁皎依怀里撒娇，小宝宝的样子特别招人疼。 宁皎依抱着包子顺毛了一会儿，然后找到了狗粮，给包子碗里倒了一份。 ** 宁皎依下楼之后，傅定泗鬼鬼祟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戒指捏在了手里，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着一会儿求婚的措辞。 虽然今天晚上宁绥和他们已经替他出过主意了，但到了关键的点上，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 傅定泗正盘算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到这个动静，他赶紧闭上了眼睛装睡。 很快，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他感觉到了宁皎依在一点一点靠近。 宁皎依回到卧室之后，先走到床前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 傅定泗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完全能感觉到宁皎依的目光。 被她这样看着，傅定泗更是一动不动。 宁皎依看着傅定泗规规矩矩睡觉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 她弯下了腰，抬起两只手来揉上了他的脸蛋儿。 傅定泗：“……” 宁皎依抱着傅定泗的脸蛋儿揉了一会儿，然后走到衣柜前拿了一套他的睡衣出来，转身去洗澡了。 傅定泗听到她走远，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 宁皎依去洗澡了，他的机会也快要到了。 傅定泗将戒指举起来，戒指上的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只要一想到一会儿要把它戴到宁皎依的手上，他就兴奋得不行。 而同一时间，宁皎依还在浴室里冲着澡，对于这场策划好的求婚浑然不觉。 ……… 宁皎依这个澡洗了二十分钟。 吹好头发之后，她穿着男士睡衣走了出来。 宁皎依有些困了，出来之后直接躺到了床上。 她拿起手机来翻看了一下消息，然后动手准备去关灯。 然而，刚刚抬起手来，身边的男人却突然翻身压了上来。 宁皎依被吓了一跳，她尖叫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定睛一看，傅定泗正压在她身上，目光清明地看着她。 他的样子，哪里有半分醉意？ 宁皎依顿时便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们联合给坑了。 宁皎依咬着牙推了傅定泗一把，“你搞什么？” 该不会是要用这种办法来骗她和他同居的吧？ “谁给你出的主意？我哥？”宁皎依想，按照傅定泗的智商，应该想不出来这种办法。 “我自己想的。”傅定泗一点儿都不逃避责任，直接承认了：“是我装醉的，他们都以为我真的醉了。” 宁皎依：“……你还挺得意是不是？要不要给你颁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傅定泗摇摇头，竟也很认真地回答：“不用。” 宁皎依气得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傅定泗没躲开，因为宁皎依这一下咬得并不算用力。 很明显就是情侣之间小打小闹的那个力道。 等她咬完之后，傅定泗直接动手搂住了她的腰。 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体更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再看他的眼神，已经狼变了。 宁皎依抬起手，一根手指头划过他的脸颊，“你把我喊过来，就是想睡我？” “不是。”傅定泗摇了摇头，“我有话跟你说。” ……这么正经？ 宁皎依咳了一声，竟也被他的认真感染了，“好吧，你说，我听着。”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只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 宁皎依有些惊讶。 傅定泗爱她这一点她当然知道，但按照他的性格来看，要说出这三个字儿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他之前的表白，最夸张也只是说“我喜欢你”而已。 这次竟然这么正式？ 宁皎依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啦？” “没有。”傅定泗否认，“皎皎，我爱你。” “嗯，我知道，然后呢。”宁皎依笑着问：“你该不会就想说这个吧？” “然后，”傅定泗将她搂紧了几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竟然开始紧张了，“我想以后每天都跟你在一起，晚上和你一起睡觉，早晨一睁眼就看到你。” “我们复婚吧，之前我没有给过你的，这次一定全部补上。”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与此同时，傅定泗将戒指举到了她的眼前。 宁皎依盯着傅定泗看了有两三分钟，一直都没反应。 这几分钟的时间，对于傅定泗来说，堪比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四周很安静，这样的环境让他愈发地紧张，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心跳的频率也在不断加快。 砰，砰，砰，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不管他怎么深呼吸，都没办法将心跳压下去。 在他有记忆的日子里，还是第一次这样紧张。 就像是等待最终审判的犯人一样—— 沉默的这几分钟里，宁皎依想到了他们在伦/敦街头时候讨论过的话题。 当时他们遇到了求婚的人，傅定泗有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求婚。 她当时胡乱说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付诸行动了。 再想想他那天在酒店里鬼鬼祟祟藏东西的样子—— 思考了一会儿，宁皎依终于开口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傅定泗手里的戒指，“什么时候买的？” 傅定泗听她终于出声了，马上交代：“在伦/敦的时候。” 宁皎依：“嗯？” 傅定泗：“就是你跟白晓出去吃饭的那天。” 宁皎依长长地“哦”了一声，什么都明白了：“所以那天我突然回去，你鬼鬼祟祟地藏东西，还说什么是给阮姨买礼物去了，都是骗我的？” 这个问题有点儿危险。 傅定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在骗她。 他沉默了几秒，替自己辩解：“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宁皎依看了一下他裸着上半身的样子，“是挺惊喜的。” 傅定泗：“……” “所以那天问我问题也是试探我咯？”宁皎依追问。 傅定泗点点头，“嗯，我想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来。” 他是真的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胜在诚恳无比。 宁皎依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又觉得眼眶有些酸胀。 宁皎依吸了吸鼻子，抬起手送到了他面前，故意凶巴巴地说：“如果戒指的尺码不合适，我就不嫁给你。” 傅定泗马上捏住她的手指，将戒圈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不大不小，刚刚合适，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戴好之后，傅定泗咧嘴笑了起来。 因为兴奋，他的眼睛都在发光，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记得你的手指尺码，很合适对吧？”傅定泗兴奋地抱住了她，“我们终于要复婚了，明天我们去民政局。” 宁皎依没有接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耳边是傅定泗兴奋的声音，眼眶越来越酸。 终归还是没能忍住，落下了眼泪。 宁皎依的一滴眼泪滴在了傅定泗的手背上。 看到她落泪，傅定泗顿时便慌了。 他抬起手替她擦眼泪，有些无措：“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别哭，皎皎。” “蠢狗。”宁皎依拍拍他的脸，然后勾着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 傅定泗先是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之后，马上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卖力地回应了起来。 ……… 一个吻点燃的火焰，当然不可能这样简单地结束。 最后宁皎依只能先举手投降，要求休战。 傅定泗见她真的累到不行了，也就不忍再继续折腾她了。 最后，他就这样将人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两人睡得十分安稳。 ** 宁皎依累得够呛，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九点半了。 她睁眼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出来了。 宁皎依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想想昨天晚上那场求婚，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有多么地灿烂。 不过，身上的酸痛又让她巴不得宰了傅定泗。 宁皎依撑着床爬了起来，去浴室冲了个澡。 洗完澡之后，她直接穿着傅定泗的睡衣下楼了。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包子叼着磨牙棒玩儿得不亦乐乎。 瞧见宁皎依以后，包子直接把磨牙棒扔下了，屁颠屁颠地跑上去跟宁皎依撒娇。 宁皎依一看到撒娇的小包子，眉眼便柔和了下来。 果然，养一只狗子，心情都会变好。 宁皎依弯腰将包子抱了起来，拍拍它的脑袋，“你爹呢？” 包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宁皎依，一脸茫然。 显然，它并不知道它爹是谁。 宁皎依刚问完这个问题，就听到了厨房那边传来的动静。 她挑眉，难道傅定泗去给她准备早餐了？ 宁皎依抱着包子来到了厨房。 果然，一推门进去，就瞧见了傅定泗在厨房里头忙碌，似乎是在煮什么东西。 听到开门的动静以后，傅定泗便转身看了过来。 “你醒了？正好，饺子快好了，你坐下吧。” “吃饺子啊？”宁皎依被傅定泗的谜之操作弄懵了：“大早上的，怎么想到吃饺子了啊？” 傅定泗关了火，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我们去民政局复婚，所以要吃饺子庆祝。” 宁皎依听完傅定泗给出的理由之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俗气的理由。还有，我可没答应你今天去民政局。” 傅定泗：“你昨天晚上已经答应了。” 宁皎依：“什么时候答应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傅定泗：“我准备做第三次的时候，你说不要了，我当时说了，不做的条件就是明天去民政局，你答应了。” 宁皎依：“……”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的？ 这可能也是一种学不来的天赋吧。 宁皎依难得地被傅定泗给噎到了。 228：一家三口 傅定泗见宁皎依不说话，直接回头去捞饺子了。 他第一次煮饺子，动作也不熟练，不过好在还是煮熟了，看起来卖相也还不错。 傅定泗将一盘饺子端上了餐桌，然后又把调好的蘸汁一并摆了上来。 餐具也是他准备的，宁皎依就抱着包子坐在一边儿，享受着傅定泗的贴心服务。 “让它去玩儿吧，你去洗个手吃饭。”傅定泗看了一眼窝在宁皎依怀里的包子，巴不得让这个电灯泡赶紧走。 宁皎依放下包子洗了一把手，再次回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饺子，然后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傅定泗第一次煮饺子，嗯，很有纪念意义。 拍完照就开动了，虽然是速冻水饺，但味道还是很香的。 宁皎依很久没吃饺子了，这一顿吃得津津有味儿的。 “你的户口本在哪里？”傅定泗现在满心都惦记着去民政局的事儿，“一会儿我陪你去拿，拿了我们就去民政局。” “在家呢，吃完饭去吧。”宁皎依现在也放弃挣扎了。 昨天晚上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他们两个人迟早是要复婚的，择日不如撞日，饺子都吃了，那就去扯个证吧。 她本来也随性，上一次他们结婚的时候，扯证就是很突然的。 ** 吃完早饭，傅定泗开着宁皎依的车陪她回了一趟博览居。 嘉陵一早去上班了，家里没人。 宁皎依拿了户口本之后就离开了，两人直奔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排队的人不多，但宁皎依和傅定泗最近可是名城娱乐版面的常驻人物，他们两个人一来，周围就有人认出他们了。 围观的路人们拿着手机拍起了照片。 宁皎依和傅定泗都有察觉到偷拍，不过他们两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复婚迟早会被人知道的，宁皎依这边没想藏着掖着。 至于傅定泗就更不想了，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跟宁皎依复婚了。 这样一来，他的那些情敌们就该自动退散了。 一想到这里，傅定泗心里就美滋滋的。 ……… 复婚的过程很顺利，拍照，写申请书，然后签字盖章，交工本费，流程就走完了。 傅定泗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了结婚证，走出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拿着结婚证端详，像是抱着什么爱不释手的玩具一样。 看到他这个幼稚的模样，宁皎依忍不住有些嫌弃。 上车之后，傅定泗打开结婚证拍了一张照片。 宁皎依看到他拍照，明知故问：“拍结婚证干嘛？” 傅定泗说：“我要发微博。” 宁皎依被他傲娇的小语气逗乐了，她朝着傅定泗勾了勾手指头，“手机给我。” 傅定泗：“嗯？” 宁皎依：“给我。” 傅定泗只好乖乖地将手机交了上去。 宁皎依打开相机，调到前置摄像头，对傅定泗说：“过来。” 傅定泗马上便意识到了宁皎依是要跟他拍合影。 他凑了上去，直接动手搂住了她。 宁皎依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按下了快门。 这张照片有些模糊，但意境和光线都极其完美。 拍照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好照了进来，再配上他们两个人的笑，整张照片都是暖洋洋的气氛。 傅定泗打开了微博，将结婚证和合影一起晒了上去。 【@傅定泗：分享图片】 他秀恩爱一向都是简单粗暴的，也不会配什么文案。 这两张照片已经能够证明一切。 ……… 傅定泗晒出这两张照片之后，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微博的评论区马上炸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和好了，但没想到动作竟然会这么快。 之前有媒体采访傅定泗的时候，傅定泗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婚。 这下，杀了个措手不及啊。 之前在民政局碰见他们两个人的人也纷纷赶来了评论区晒出了自己拍的照片。 【是真的复婚了！今天去跟我男票扯证，排队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男帅女美，不要太般配，祝福二位9999！】 【我也看见了，当时就在他们旁边儿，还以为看错人了。讲真，这俩站在一起就是一出偶像剧，比我见过的明星都好看。】 【随便拍的图，这个颜值和气质各位自行感受吧，明星生图都没这质量吧？】 路人们随手抓拍的图被各路媒体转载了过去，宁皎依和傅定泗复婚的消息又冲上了热搜。 ** 傅定泗和宁皎依一块儿吃午饭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机一直都没停过，不断地有人打来电话询问。 他们复婚的决定太突然了，身边的朋友一个都不知道。 就连宁绥和都懵逼了，虽然他知道傅定泗昨天晚上是打算求婚的，但也没想到他竟然第二天就把证给扯了。 算他小子有本事啊。 看到这个消息，最激动的人应该就是阮湘玉了。 阮湘玉前段时间就一直催着傅定泗跟宁皎依求婚，每天为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操碎了心。 昨天她还在想着怎么帮傅定泗一把，还打算去找宁皎依聊聊来着。 没想到，刚过了一天，他们两人便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阮湘玉刷到新闻之后激动不已，立马就给傅定泗打了电话。 傅定泗一瞧见阮湘玉的电话就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情来的了。 “妈。” “定泗，你跟皎皎领证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你什么时候求婚的？” 电话一接通，阮湘玉就劈头盖脸地抛出了几个问题。 她的情绪明显很激动，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 “来民政局是昨天晚上才定的，求婚也是昨天求的。她答应了，我们两个就把手续办了。”傅定泗很淡定地回答了阮湘玉的问题。 阮湘玉：“你们也太冲动了，领证得找个好日子啊。” 傅定泗：“不用，我领了证就是好日子。” 阮湘玉：“……好好好，那这样，你下午带着皎皎回来一趟，我们商量一下你们的婚礼，这次你俩的婚礼可得好好办。” 谈到婚礼，傅定泗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宁皎依。 阮湘玉说得没错，婚礼肯定是要好好办的。 于是，傅定泗答应了下来：“好，我们午饭之后回去。”阮湘玉开心得不得了：“好好好，那我等你们，路上小心。” “对了！晚上就在家里吃吧，我让厨房准备几道皎皎喜欢的菜。”临挂电话之前，阮湘玉的情绪还是很亢奋的。 傅定泗听到她这么说，笑道：“好，知道了。” 打完电话，傅定泗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对上宁皎依的眼神之后，傅定泗主动出声解释：“我妈。” 宁皎依：“嗯，猜到了，她看到新闻了吧？” 傅定泗：“嗯，喊我们下午回去商量婚礼的事儿，一会儿我带你回去吧。” 宁皎依：“……” 看来阮湘玉也是迫不及待了。 从说风就是雨这点上来看，他们母子两个人确实还挺像的？ 之前她还真没发现这点。 宁皎依朝傅定泗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然后拿起手机刷了一下微博。 傅定泗之前晒结婚证的那条微博已经有十几万条评论了。 宁皎依没怎么看评论，顺手转发了一下傅定泗的这条微博，然后配上了他早上煮的那盘饺子。 【@宁皎依：今天是个好日子~[图片]】 宁皎依一发微博，吃瓜群众们火速赶来。 本来以为她配的会是什么十指相扣或者是婚戒的照片，谁知道宁皎依竟然别出心裁地配了一盘饺子。 评论区的小伙伴们疑惑了。 【这这这，谁来破解一下？】 【速冻饺子，xx码头的吧，我认出来了。】 【吃饺子是为了庆祝复婚？天哪，你们有钱人庆祝大事儿就吃速冻水饺？】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fds煮的？】 宁皎依看到上面这条评论之后，难得一次现身回复了网友的评论：是他煮的。 这下，网友们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竟然开始夸傅定泗可爱。 宁皎依看到这些评论，表示非常赞同。 确实是挺可爱的…… 不过算不算是将他的高冷形象拉下神坛了？ ** 吃过午饭，傅定泗便带着宁皎依回到了傅家。 一进门儿，阮湘玉便迎了上来。 “皎皎来啦，快进来坐，拖鞋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阮湘玉对宁皎依的态度那叫一个热情，热情得宁皎依都别扭了。 她干笑了一声，应下了阮湘玉的话，随后换了拖鞋，跟傅定泗一起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宁皎依换鞋的时候，傅诚正好也过来了。 坐下来后，宁皎依朝着傅诚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其实有点儿尴尬，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虽然她跟傅定泗之前已经结过一次婚了，但她从来没有改口喊过他们爸妈。 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过来。 “皎皎，吃水果啊，这草莓是刚从采摘园运过来的。”阮湘玉指了指茶几上的草莓，热情地招呼着宁皎依。 宁皎依没好意思拒绝，她点点头，拿了一颗草莓送到了嘴里。 确实是很甜，而且香味很浓郁。 “好吃。”一颗草莓下肚，宁皎依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句。 阮湘玉笑道：“回头你们走的时候的我给你带两盒回去，过几天他们还送猕猴桃和车厘子过来，你回家来吃。” 回家这个词儿还真是…… 宁皎依干笑着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不是要商量婚礼的事儿吗？”傅定泗现在一心只想着结婚的事儿，根本没工夫管别的。 阮湘玉和傅诚不提，他只好主动站出来说话了。 经傅定泗这么一提醒，阮湘玉马上便回归了正题，“对对对，是要谈婚礼的事儿。” “皎皎啊，我刚才找人定了几个日子，五月二十一号你觉得怎么样？正好天气暖和了，又不是很热，最适合办婚礼了。” 阮湘玉私心是很喜欢这个日子的，准备的时间刚刚好，不仓促但是又很及时，而且寓意还好。 五月份办婚礼，正好能在室外办，她都已经想好婚礼的形式了。 不过刚刚傅诚提醒过她了，这种事情还是征求宁皎依的意见。 五月二十一号。 宁皎依听到这个日期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阮湘玉还真是很会，没想到她还挺浪漫的。 现在是二月份，五月份办婚礼的话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准备。 对外公布消息，发邀请函，准备场地和仪式，三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而且五月份确实是天气状况也很好，暖和但是又不会很热。 宁皎依对这个日期挺满意的。 想了想之后，她同意了：“我觉得挺好的，问问他吧。” 说到这里，宁皎依看向了傅定泗，“你觉得怎么样？” “听你的。”傅定泗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阮湘玉和傅诚坐在一边，瞧见他狗腿的样子，两人都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阮湘玉摆摆手，“定泗的意见不重要，这事儿得听你的。婚礼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比如场地，仪式之类的，有想法你就跟我说，我安排。” 这问题还真是把宁皎依给问住了。 她之前一直都很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 其实上一次结婚排场就很大，只不过当时傅定泗不情不愿的，傅家也是被迫才给了她那场婚礼。 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我都可以。”宁皎依想了下，她对婚礼的形式好像已经没有很大的追求了。 可能是经历了这么多，也没有前几年的浪漫情怀了。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婚礼形式远没有与自己结婚的这个人重要。 “不过，我的婚纱和他的西装就交给我来设计吧。”这是宁皎依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 “没问题，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就怕你没时间呢。”阮湘玉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拍即合，这次的沟通进行得很顺畅，宁皎依和阮湘玉几乎没有什么意见上的分歧。 阮湘玉说了要办室外婚礼，宁皎依也没意见。 上一次是在室内办的，这一次在室外也不错。 关于婚礼的这个话题，基本上都是宁皎依和阮湘玉两个人在聊，傅定泗和傅诚全程都没有参与过。 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心情都挺不错的。 傅定泗自然是不用说，刚刚扯了证，追回老婆，可谓是春风得意。 傅诚则是在为了他们两个人终于修成正果而欣慰。 这两个人年轻人一路走到现在太不容易了。 ……… 阮湘玉是个行动派，跟宁皎依敲定了一些要求之后，马上就去联系婚庆公司了。 宁皎依看着阮湘玉风风火火打电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真的没发现阮湘玉这么可爱，可能人真的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真的“成长”吧。 几年前，她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跟阮湘玉如此和谐地相处。 “对了，皎皎。”阮湘玉打电话的时候，傅诚突然喊了她一句。 宁皎依朝对面的傅诚看了过去：“嗯？” 傅诚笑道：“跟你爸和老爷子说一声吧，改日我们上门拜访一下。老爷子那边之前闹得不是很愉快，我一直都想着上门道个歉。” 傅诚是体面人，两个晚辈都结婚了，他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拉胯。 实际上他一直都想找机会去宁家跟宁元寿就当年的事情道个歉，只是宁皎依和傅定泗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他们也找不到由头上门。 现在两人扯证复婚了，他们便有合理的理由前去拜访了。 宁皎依顿时明白了傅诚的意思。 她笑着点点头，“好，我会跟爷爷说。” ** 晚上宁皎依和傅定泗留在傅家吃了晚餐。 阮湘玉果然是让厨房那边按着宁皎依的口味做的，一桌都是她喜欢的菜式。 他们这么热情，宁皎依自然不可能不捧场。 晚上她吃了不少，阮湘玉那叫一个开心。 吃完饭离开的时候，阮湘玉又给她拿了好几盒草莓，亲自送到了车上。 回去的时候，傅定泗自然而然要带宁皎依去他那边。 然而，刚发动车子没一会儿，就听宁皎依说：“你送我回博览居。” 傅定泗嗖一下扭头看向了她，那幽怨的眼神分明就是在问她：都结婚了你还要跟我分居？ “噗，你别这么看我。”宁皎依被他这个眼神逗乐了，提醒他：“专心开车啊，乖。” “为什么？”傅定泗不服气，“我们都复婚了，夫妻难道不应该住在一起吗？” “是应该住在一起，但你好歹给我个搬家的时间啊，”宁皎依给他解释，“而且，你那边离我工作室不够近，住你那边上班还得早起二十分钟呢，我暂时先不搬了，工作日住这边，周末去你那边，这样行吧？” 傅定泗：“一个礼拜七天，你就分给我两天。” 委屈巴巴的语气。 宁皎依知道他又开始装可怜了，她哼了一声，没有上当：“分给你两天不错了，你要是不想要，两天都不给你。” “想要。”傅定泗见她要反悔，马上便放软了态度。 宁皎依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但你什么时候才正式搬过来？”傅定泗还是不太死心。 他真的很想每天都跟她住在一起，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就像是他们在英格兰的那段时间一样，想想都觉得很美妙。 “婚礼结束吧。”宁皎依说，“名城的传统不都这样吗，扯证了先半同居，等婚礼办完再正式同居。” “……还要三个月。”傅定泗郁闷了。 “三个月而已，这么长时间你都等了，还差三个月啊？”宁皎依拍拍傅定泗的胳膊，“正好啊，你趁着这三个月好好学学怎么照顾包子，跟它搞好了关系，我们一家三口才会和谐呀~” 听到宁皎依说“一家三口”，傅定泗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宁皎依捏捏他的脸蛋儿，得，哄好了。 这还真是跟哄孩子有的一拼。 ……… 宁皎依刚一回家，嘉陵便拽着她坐到了沙发上，“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突然就扯证了？吓死我了。” 宁皎依笑着说：“突然吗，这不是迟早的事儿。” 嘉陵：“我还以为你会再刁难他一下。” 宁皎依：“结了婚照样可以刁难啊。” 嘉陵往前凑了凑，抓住宁皎依的手，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金钻啊，他真是下了血本了~” 宁皎依：“……”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跟你求婚的？” 嘉陵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都不知道！ 提到求婚这事儿，宁皎依顿时哭笑不得。 “昨天晚上求的。” 嘉陵：“昨天？他不是喝多了吗？” 宁皎依耸了耸肩膀，没回复。 嘉陵一看宁皎依的表情，便猜出了一二：“合着他昨天是装醉骗你出去的？就为了跟你求婚？” 宁皎依点点头，“真聪明。” 嘉陵：“不错啊，他竟然学会玩儿套路了，进步很大嘛。” ** 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之后，傅家那边对外公开了日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宁皎依和傅定泗要在五月二十一号举行婚礼。 傅诚和阮湘玉两人亲自登门跟宁元寿道了歉，并且向他承诺未来一定不会让宁皎依再受委屈。 两个晚辈你情我愿，宁元寿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两家人很快解开了心结。 接下来的几个月，就是婚礼的准备工作了。 宁皎依亲自设计了婚纱和西装。 之前的那两套，她没有打算再继续穿了。 既然是全新的开始，婚纱和西装也要重新设计。 每个细节都是她亲自订正的，从设计到完成所有制作，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宁皎依还带着作品参加了纽約时装周，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媒体时不时地也会问起她婚礼的事情。 这些问题，宁皎依都会一一大方地回答。 ……… 时光弹指而过，转眼就到了五月。 名城气温回暖，距离婚礼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婚礼的场地定在名城城郊的一座度假山庄举行，这座度假山庄是源丰旗下的产业。 为了筹备这场婚礼，半个月前就不对外开放了。 受邀的客人几乎都是名城的名流，庄园的场地，每个细节，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阮湘玉和傅诚直接搬到了这边来住，订正着所有的细节，以确保婚礼当天做到尽善尽美。 按照名城的规矩，婚礼的前一天，新娘要回到娘家去住，然后第二天早晨新郎上门来接新娘。 新娘这边还要有几个闺蜜陪着。 于是，嘉陵、洛湘还有谢顾三个人一起陪着宁皎依回到了宁家老宅。 洛湘是为了宁皎依的婚礼特意赶回来的。 晚上吃完饭之后，她们四个人窝在房间里聊起了天儿，气氛十分地热闹。 宁皎依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就好像是大学宿舍的夜话会一样，什么都聊。 “哎，对了，湘姐啊，皎皎这都二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孩子她爸结婚啊？”趁着这个机会，嘉陵八卦起了洛湘和傅启政的事儿。 初初马上都要小学了，这两个人竟然还没有真正结婚，有点儿不可思议。 “对啊，湘姐，你真打算这么晒着傅总啊？”宁皎依撞了撞洛湘的胳膊，“傅总都一把年纪了，考虑考虑？” “一把年纪怎么了，人家最近桃花旺着呢。”想起来最近跟在傅启政身边的那个年轻小姑娘，洛湘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他可没空跟我复婚，人家要年轻姑娘。” “什么？傅总身边有女人了？”宁皎依从洛湘的话里读出了重要讯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傅启政应该不是那种人啊，他挺喜欢洛湘的。 这么多年都等了，他应该不会半途而废才是。 “没什么误会，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能有什么误会。”洛湘摆摆手，“好啦好啦，别提他了，听到他的名字我就烦人。” 宁皎依：“……” 看来傅启政是要八年抗战了。 洛湘虽然性子单纯，还有点儿傻白甜，但她骨子里是个特别倔的人。 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主意。 晚上，宁皎依跟她们三个人聊到了后半夜才睡过去。 其实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神经过于兴奋，还有些紧张。 第二天早晨吃完饭，化妆师就来给她化妆了。 宁皎依坐在镜子前还在不断打哈欠，喝了两杯黑咖啡之后才精神了一些。 果然，婚礼就是用来折腾人的。 化完妆之后没多久，傅定泗便上门来接新娘了。 他们先前已经商量好了，不堵新郎，所以傅定泗很顺利地接到了宁皎依。 接着，一排车朝着城郊度假山庄的方向开了去。 抵达之后，宁皎依被带去了更衣室，换上了婚纱。 嘉陵和谢顾帮着她将婚纱打理好，洛湘则是在旁边拿着手机拍照。 一边拍还一边夸：“皎皎你太漂亮了，定泗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宇宙才能娶到你。” 宁皎依听到洛湘的话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婚礼在13:14分开始。 这个日期和时间，都是阮湘玉定下来的。 五月二十一号这个日子本来就特殊，按照规矩其实应该是在整点开始婚礼的，但阮湘玉想凑个更有寓意的时间，所以选了13:14。 宾客们一看到时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了。 到了时间，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主持人上台之后，说了不少铺垫的话。 “接下来，我们有请新娘的哥哥将新娘的手交给新郎。” 主持人话音一落，宾客们都将视线转向了宁皎依和宁绥和。 宁绥和牵着宁皎依的手，缓缓地朝着傅定泗的方向走了过去，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宁绥和将宁皎依的手交给了傅定泗，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好好表现，你要是敢让她受委屈，我就敢把人带走。” 傅定泗：“嗯。” 他郑重其事地从宁绥和手中牵过了宁皎依的手，接着跟她十指紧扣。 他的力道很大，但是又不至于把她弄疼。 宁皎依清楚地感觉到了傅定泗的掌心是湿的。 他在紧张，紧张到出手汗了。 宁皎依抬起眼来和他对视，朝着他微笑了一下，用口型对他说：“不要紧张。” 两人在几百个宾客的注视下走完了红毯，来到了台上。 主持人分别给两人递上了话筒，接过话筒之后，他们两人依然牵着手，谁都没有主动松开。 接下来是结婚誓词环节。 主持人问的问题，无非就是那几个每一场婚礼上都会问的“愿意吗”。 这几个问题，宁皎依和傅定泗的回答都是“愿意”。 走完这个流程，接下来是他们两个人各自的结婚誓词。 这一次，是傅定泗先发言。 宁皎依并不知道傅定泗竟然还提前准备了这个东西。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了他，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傅定泗不是什么喜欢外露表达的人，能在她面前说出那些话已经不容易了，今天还有这么多宾客和媒体在场，宁皎依都替他紧张了一把。 生怕他出岔子。 没想到的是，傅定泗竟然说得很顺畅。 宁皎依站在他身边，听到了他缓慢又沉稳的声音。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因为你说你不喜欢我提过去，所以我今天就说以后。结婚之后我还是会一样对你好，每天接送你上下班，我也会学着做饭。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件一件陪你做完，你想去的地方，我也会一步一步陪你走完。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无条件为你去做。我很开心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陪你走完接下来的人生，我会一直爱你。还有——我会好好照顾包子，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 “包子是谁？” 傅定泗的结婚誓词说完之后，在场的宾客和媒体们都迷惑了。 难不成这两个人已经偷偷生了孩子？ 别说宾客和媒体了，就连阮湘玉和傅诚都不太明白包子是谁。 不过，后来宁皎依的结婚誓词解答了这个问题。 宁皎依太清楚这些媒体的脑洞有多可怕了。 如果她不解释，估计媒体回去就会写包子是他们的孩子了。 所以，宁皎依在说完结婚誓词之后，特意补了一句对包子身份的解释。 等宁皎依解释完包子的身份以后，台下的宾客都被逗笑了。 没想到，傅定泗对待宠物的态度也这么认真。 婚礼的流程进行得很顺利，誓词完毕便是交换戒指环节，接着就是亲吻。 傅定泗第一次如此放得开，直接将宁皎依搂到了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台下一阵掌声和尖叫，秦峰、周靖康还有傅于江三个人凑在一起，不停地起哄。 全国上下大小媒体都在关注这场婚礼。 婚礼结束以后，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这场婚礼的报道，现场的照片也在微博和论坛上广为流传。 所有人都在为宁皎依和傅定泗送祝福。 新婚夜当天，宁皎依和傅定泗住在了度假山庄，今夜很多宾客也都住在这边。 宁皎依和傅定泗的房间是阮湘玉亲自布置的。 房间是情侣房，大圆床，周围摆满了玫瑰花。 房间有个酒桌，酒桌上放着红酒和烛台还有香氛。 一进到房间，就是清新的香味儿。 这个香氛刚好是宁皎依喜欢的那个牌子，累了一天，闻到这个味道之后，宁皎依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宁皎依坐在了酒桌前，看着烛台和红酒，笑着看向了傅定泗。 她拿起开瓶器晃了晃，问他：“要不要喝一杯？” 傅定泗微微颔首，走到吧台前拿了两个高脚杯过来。 宁皎依往高脚杯里倒了酒，之后将红酒瓶放到了一边。 宁皎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婚礼好累，再也不想办了。” 傅定泗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她，认真地开口：“你也没有机会办下一次。” “那可说不准啊。”宁皎依一瞧他认真的模样儿，就忍不住地想要调戏他，“万一你结婚之后对我不好，我就跟你离婚去找别人。” 果然，傅定泗一听这话就气鼓鼓的，就跟孩子发脾气似的：“你休想！” 宁皎依瞬间就被逗乐了，一天的疲倦一扫而光。 之前怎么没发现，傅定泗还有充当开心果的功效？ 宁皎依又喝了一口酒，她想起了今天的那段结婚誓词，便问他：“你的结婚誓词是什么时候写的？” 提到这个，傅定泗脸红了一下。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上个月写的。”他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我喜欢。”宁皎依毫不吝啬地夸奖着他。 这样的夸奖让傅定泗兴奋了起来：“真的吗？” 宁皎依点点头，“真的。” 傅定泗突然放下酒杯，起身朝着衣架的方向走了过去。 宁皎依有些疑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只见傅定泗走到衣架前拿起了西装，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皱巴的信封。 看起来应该是在兜里装了很久了，所以才会被压成这个样子。 傅定泗拿着信封走了回来，将信封送到了宁皎依的手边。 宁皎依低头看了一眼：“这什么玩意儿？情书啊？” 傅定泗不自然地别开眼：“结婚誓词，送给你的。” 宁皎依笑着拆开了信封，打开了里面的那张信纸。 信纸上，是他潇洒遒劲的字迹，上面正是结婚誓词上的那番话。 落款处，他竟然还按了手印。 实在是太可爱了。 宁皎依看得笑了出来。 傅定泗一听到她笑，就莫名地紧张，以为自己遭到了嫌弃。 他有些别扭，“你觉得幼稚的话就算了，我拿走吧。” 说着，他便要动手去拿那封信。“不行，现在是我的了！”宁皎依躲开了他的动作。 傅定泗：“……可你明明就很嫌弃。” 宁皎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嫌弃了？” 傅定泗：“……”笑那么大声了还不嫌弃？哼。 宁皎依拿着那封信，绕过桌子走到了傅定泗面前，她直接坐在了他腿上，在他的注视之下，将嘴唇印上了那封信的落款处。 这个动作结束后，她的唇印和他的指印并排在了一起。 宁皎依捏着手里的信纸在傅定泗眼前晃了晃，“我也盖章了，合作愉快呀，我的傻老公~” ——正文完—— 229：嘴硬一时爽 纽約。 洛湘来这边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她口语很一般，人生地不熟，除了身边照顾她的阿姨之外，没有人任何熟人。 每天都待在公寓里，出门散步都要被阿姨看着。 她每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或者刷一刷国内的娱乐新闻，然后接着胡思乱想。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憋屈了，她得找点儿事情做。 “洛小姐，晚饭好了。”洛湘正坐在客厅里托着下巴发呆的时候，沈阿姨已经做好晚饭来喊她吃饭了。 听到她的声音后，洛湘回过神来看了过去。 她“哦”了一声，兴趣缺缺地从沙发上起来，跟着她往厨房的方向去。 沈阿姨晚上炖了鸡汤，还有几个绿色的蔬菜，配的是米饭。 沈阿姨手艺很好，可是洛湘没什么胃口。 坐下来看着一桌吃的，越看越烦人。 “我不吃了。”洛湘扔下了筷子，脾气突然就爆发了。 孕妇的脾气总是来得莫名其妙，洛湘有多任性，沈阿姨这段时间里已经见识到了。 见洛湘扔掉筷子，她也不惊讶，只是耐着性子劝着她：“洛小姐，你现在是孕妇，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多少也得吃一点儿。” “可是我吃不下，每天都吃这些，烦死了。”洛湘说着说着就激动了，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沈阿姨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哄她：“洛小姐你别哭，你想吃什么，我去给做……” 洛湘没理她，转身走出了餐厅，一边走一边抹泪。 她本身就爱哭，怀孕之后激素水平上升，情绪更是不稳定了，一句话不对就能哭出来，随便一点儿事情不如意就委屈得不行。 ……… 洛湘刚刚来到客厅，就听到了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擦泪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朝对面看了过去 这一看，便瞧见了傅启政。 傅启政工作忙，今天难得早下班，便打算过来瞧她一眼。 谁知道，一推门进来，就看到了洛湘哭哭啼啼的样子。 傅启政最不喜欢女人哭。 他喜欢的是干练独立强大的女人，这几个特质，跟洛湘完全不搭边儿。 然而，偏偏是这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而且还是两次。 傅启政皱眉看着洛湘，正欲开口问她为什么哭的时候，洛湘那边却抢先质问他：“你来做什么？” 短短一句话里，满是嫌弃。 虽然她的声音还是带着哭腔的，但字里行间的不耐烦，完全听得出来。 傅启政将她接来纽約有半个多月了，每次见面她都是这个态度。 “需要我提醒你吗，这房子是我的，我来还需要跟你报备？”傅启政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提醒着她现实情况：“如果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我会来看你。” 傅启政的话一下子就把洛湘惹毛了，洛湘哭着朝他大喊：“那你别来看啊，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孩子我会养，不需要你假惺惺！”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傅启政被她吵得脑子疼。 “这是怎么了？”沈阿姨听到动静之后连忙跑了出来，见他们两个人吵起来了，连忙开始劝：“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吵架。” 说完，沈阿姨拉了洛湘一把，就像哄孩子一样哄她：“洛小姐，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怎么了？”傅启政看向沈阿姨询问情况。 沈阿姨笑着摆摆手，并未把洛湘的挑食当回事儿，“今天的晚饭不合胃口，是我忘记变着花样做了，吃了好几天中餐了，孕妇口味多变，正常的。” “我什么都不想吃，不要你们管。”洛湘甩开了沈阿姨，转身就要回卧室。 沈阿姨被洛湘甩开之后有些尴尬，只能站在原地干笑着。 傅启政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一看到洛湘这么放肆，就更为阴沉了。 这个女人…… 傅启政沉着脸走上去，赶在洛湘关门之前和她一起进入了卧室。 洛湘看见傅启政就烦，她噙着眼泪朝着他发脾气：“你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傅启政冷冷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以为我有多想看见你，洛湘，我不是你哥，不会惯着你。三十岁的人了，你最好不要再像个弱智一样跟我闹。” “你不想看见我，可以，孩子生下来，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管你。”傅启政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重复的人，但洛湘的智商好像根本记不住他说的话。 为让她长记性，他只能强行耐着性子重复。 “彼此彼此，我也不想看见你！”洛湘抹了一把眼泪，“既然这样，你直接让我回海城不就好了，我一点儿都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我说过了，孩子生下来，随便你去哪里。”傅启政将自己的态度重申了一遍。 “我不要——” “够了。”傅启政见洛湘又要撒泼了，立马打断了她。 他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像教训小孩子一样训斥着她：“搞清楚，你已经三十岁了，别跟个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一样动不动就闹脾气不吃饭，现在出去吃饭。” “我不吃我不吃！你管我啊！”提到吃饭这个事儿，洛湘就更不爽了，“谁要每天吃那些东西啊？我想吃蛋糕我想吃巧克力我想吃冰淇淋！谁要天天喝老母鸡汤啊，我又不是黄鼠狼……” 洛湘的委屈都爆发出来了。 她前几天就想出去买这些东西吃了，但前几天外面下雨，天气不太好，沈阿姨怕她走路打滑出什么意外，死活都不肯让她出门。 纽約这边外卖没有国内发达，她也没办法点外卖。 想吃的东西吃不到，她都要委屈死了。 傅启政被洛湘吼得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他盯着洛湘看了一会儿，眉毛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傅启政才开口：“吃垃圾食品对胎儿不好，你少吃。” “那我干脆饿死好了。”洛湘才不听他的这些理论，“我之前也每天吃这些东西，照样活得好好的，凭什么怀孕了就不能吃了？而且我又不用你的钱买，我哥给了我钱的！” 她据理力争的样子，真的像个小学生。 不对，说她是小学生都是抬举她了。 就这样子……差不多幼儿园水平吧。 对于这种女人，傅启政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他在投行工作，平日里接触的都是理智冷静沉着自持且双商都很高的人。 他的择偶观也一直都很明确—— 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必须有和他旗鼓相当的能力。 所以他才会喜欢上温禾时。 可是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他自己都未曾想到，最后竟然是跟洛湘这样的女人纠缠在一起了。 这个女人，堪称是他完美人生中的黑历史。 每次跟洛湘站在一起，傅启政都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拉低了。 比如现在，听着她说“我哥给了我钱的”，他都懒得张嘴去回复。 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觉得被亲哥养着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甚至还能拿出来炫耀，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难怪就连她亲哥卫戚都说她蠢得像个未成年。 “我要出去，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见傅启政不说话，洛湘马上就去找钱包了。 卫戚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一笔现金的，她今天一定要吃到她想吃的东西。 傅启政看着洛湘翻找钱包的动作，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 “就你的英文水平，我放你出去等着你被人拐走？”傅启政难得耐着性子提醒她，“纽約的治安比不了海城，人贩子不会听你嗷嗷叫。” “你怎么知道我会被拐走？”洛湘不服气，“你凭什么这么看不起我？” 傅启政：“……” 原来实话实说也叫看不起？ 呵，她果然是颗玻璃心。 既然这样，他也不介意提醒一下她现实情况：“你大学没读完，据我所知你高考成绩也一般，八九年的时间都靠卫戚养着，和社会脱节，智商也不高——你这样的人，是人贩子最喜欢的类型。” “大学没读完怎么了？好好好，全世界就温禾时智商最高，就她跟你最般配，最后她还不是甩了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洛湘也毫不留情地给傅启政插刀子，谁怕谁呀？ 温禾时这个名字，是傅启政的逆鳞。 洛湘刚提到这个名字，傅启政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目光阴鸷地看向了洛湘，那眼神，就像是要将她掐死一样。 洛湘内心多少是有些怵他的，看到他露出这种杀人的眼神，洛湘不自觉地就往后退。 然而，傅启政却在一步一步往前逼。 最后，洛湘被他抵在了衣柜前。 虽然她有一米六八的个头，但在傅启政面前还是太矮了，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压迫感十足。 “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打我，我就去报警……”洛湘被他吓到了，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起来。 傅启政没说话，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外走。 “呜呜呜你要做什么！”洛湘抱着衣柜的门把手不肯动，“傅启政我告诉你，你要是揍我，我就……” “闭嘴，你最好给我安静一点儿。”洛湘还没说完，就被傅启政打断了。 傅启政就这么拽着洛湘来到了客厅。 沈阿姨站在客厅看着他们两个人这个架势，忍不住问：“傅先生，这是……” “不用管，你忙你的。”傅启政朝沈阿姨挥了挥手，随后又看向了洛湘，提醒她：“换鞋。” 洛湘：“我……” “我让你换鞋。”傅启政不耐烦地催了一句。 “换就换，谁怕谁啊。”洛湘小声嘟囔了一句，换上了平底鞋。 洛湘换好鞋之后，傅启政拽着她的胳膊走了。 沈阿姨看着这两个人离开，一脸的担忧。 ** 洛湘被傅启政拽上了车。 上车之后，傅启政也没说去哪里，就发动了车子。 洛湘赶紧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扭过头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傅启政不说话，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洛湘仔细回忆了一下傅启政之前说过的话，她吞了吞口水，“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 傅启政本不想搭理她，谁知道她竟然能幻想出来这种剧情。 他斜睨了她一眼，“就你这智商，倒贴钱都卖不出去。”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么晚了拽我出来干嘛？我要回去睡觉！” 洛湘觉得他莫名其妙，一句话都不说就把人拽出来，还凶巴巴的，有病吧。 她可一点儿都不想跟他单独相处，烦死人了。 傅启政还是没告诉洛湘要去哪里。 洛湘问了几次之后都得不到答案，最后也蔫儿了，索性就不问了，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说来也是够不可思议的，过来纽約半个多月了，她还是第一次在晚上的时候出门。 她所住的公寓在曼哈顿，算得上是纽約最繁华的一个区了。 夜景很美，是那种繁华都市的感觉。 ……… 洛湘正顾着欣赏夜景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下来了。 洛湘有些不满，回头看向了傅启政。 “下车。”傅启政还是没跟洛湘解释到底要做什么。 洛湘解开了全带，不情不愿地跟着傅启政下了车。 下车以后，洛湘才发现这附近很多家餐厅。 洛湘看了一下，面前就是一家甜品店。 望过去，还能看到店里橱窗里放着的小蛋糕。 洛湘顿时便流口水了，好饿啊…… “走吧。”傅启政一眼就看出了洛湘的渴望。 她盯着蛋糕看的时候，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洛湘有些不敢相信，她抬起手来指了指甜品店的招牌：“这里？” 傅启政皱眉：“你刚才不是说要吃蛋糕吗？又不吃了？” “吃吃吃，当然吃！”洛湘生怕傅启政变卦，加快步伐往前走着。 上台阶的时候太激动了，洛湘绊了一下，差点儿站不稳。 傅启政见她这样子，马上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心一点儿。” 洛湘吐了吐舌头，想到要吃蛋糕了，心情特别好，也就不跟傅启政拌嘴了。 这家甜品店很有名，平时傅晚晚就经常过来，所以傅启政才会带着洛湘来。 洛湘好久没吃过蛋糕了，憋了太长时间，她一下要了好几种口味的磅蛋糕。 点完蛋糕之后又看到了豆蔻卷和枫糖卷，洛湘通通点了一遍。 点完之后，洛湘端着一盘甜点坐在了餐桌前，一脸的满足。 傅启政坐在洛湘对面看着她面前的一大盘食物，拧眉问她：“你吃得完？” 她不是还叫着要吃冰淇淋和巧克力什么的，他看她吃这些甜品就要撑死了。 “吃不完就带回去呗，反正我每个都想尝一口。”洛湘拿起了杏仁摩卡磅蛋糕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鬼知道下次出来是什么时候，我得抓紧多吃几个口味。” 傅启政嘴角抽了一下：“……” 她怎么表现得跟个吃不饱的难民似的？ ……… 洛湘开始专心吃蛋糕之后，就没跟傅启政说过话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洛湘在傅启政的注视下干掉了托盘里所有的甜品。 吃完之后，洛湘伸出舌头来，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 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说：“真好吃。” 傅启政：“……你不撑得慌？” 虽然说孕妇的口味确实会大一些，但她这个食量会不会有点儿太夸张？ “我还想吃，能不能买几样打包回去？”洛湘问。 傅启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能。” 洛湘：“凭什么！我可以自己掏钱。” 傅启政：“下礼拜你要去做糖耐，不想得妊娠期糖尿病就别作死。” 就美式甜品那个甜度，今天晚上她吃了这么多，一斤糖下肚了。 傅启政现在无比后悔一时脑热带她出来吃蛋糕。 这个女人的胃口实在是太迷惑了。 洛湘听到傅启政说孕检的事儿，也就乖乖闭嘴了。 之前在海城的时候医生就跟她说过要注意糖分摄入，毕竟现在妊娠期糖尿病太常见了。 洛湘虽然任性，但她还是很在意孩子的。 “行吧，不吃就不吃。但我还想买巧克力，行吗？”洛湘说，“你知道哪里卖巧克力吧，带我去买吧，黑巧克力，糖很少的。” 傅启政：“……” “买嘛买嘛，我真的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兴许是吃完甜食心情好了，洛湘竟然拉着傅启政撒娇了。 她说话的声音比之前软了不少，傅启政听到她这么撒娇，竟然想起了自家妹妹傅晚晚。 傅启政一直很疼傅晚晚，傅晚晚小时候就经常这样跟他撒娇。 “走吧。”傅启政起身准备离开。 洛湘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去买巧克力吗？” 傅启政：“不然呢？” “(＾－＾)v！”洛湘开心地比了个v，屁颠屁颠地往外走了。 她踏着小碎步，激动地小跑着，就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孩子。 傅启政看着她这个反应，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三十岁幼稚到这种程度的人，有生之年，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成熟的人他见过很多，但洛湘这个程度，确实不是能用一句“不成熟”概括的。 她就是纯粹的幼稚，且智商不高。 ** 傅启政带着洛湘到了附近的一家手工巧克力店买了黑巧克力。 买完之后，洛湘抱着巧克力心满意足地上了车。 傅定泗的住处跟洛湘就是对门，当初他买下了同一楼层的两套房子，洛湘来纽約之后，傅定泗便将她安置在了对面。 这样，她有什么情况也方便他去处理。 上楼之后，洛湘便准备回去了。 犹豫了一下，洛湘有些别扭地对傅定泗说：“今天谢谢你了。” 傅定泗低头看了一眼她抱在怀里的巧克力，提醒道：“少吃点儿。” 洛湘：“……” 就知道他嘴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下周糖耐之前不要吃甜食了，沈阿姨做的饭菜不合胃口你可以提，想吃什么给她报，我让人去亚超买东西送过来。”傅启政说，“回去吧。” “你不用找人送，让沈阿姨带我出去逛超市不就得了。”洛湘说，“我不想天天待在家里，我想找点儿事情做。” 傅启政：“知道了，回去睡觉吧。” 今天傅启政还挺好说话的。 洛湘朝他挥了挥手，输入密码开了家门，心满意足地抱着巧克力回去了。 ** 那天之后，沈阿姨应该是得到了傅启政的指示，不会再像之前一样看着洛湘不让她出门儿了。洛湘开启了一项新的活动：逛超市。 有了新的娱乐活动，洛湘心情好了不少。 冰箱里的食材都是她选的，吃饭都比之前吃得香了。 很快到了洛湘做孕检的日子。 傅启政原本是想亲自带着洛湘去医院的，结果他临时有个非常重要的工作飞去了洛城。 所以，傅启政只能让傅晚晚来接洛湘做产检。 洛湘早上起来饿得饥肠辘辘，但是要产检，她什么都不能吃。 吃不到东西，洛湘又委屈又烦躁。 而傅晚晚正好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洛湘之前没见过傅晚晚，她甚至都不知道傅启政还有个妹妹。 傅晚晚是直接输密码进来的，来之前傅启政跟她说了房门的密码。 傅晚晚一进来，就看到洛湘坐在沙发上发脾气，而沈阿姨则是在旁边站着，像哄小孩儿一样哄着她。 门被打开，洛湘和沈阿姨都以为是傅启政来了。 哪知道，来的竟然是傅晚晚。 洛湘不认识傅晚晚，住的地方莫名其妙来个女人，洛湘有点儿懵了。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沈阿姨之前就一直在傅家做事儿，这趟是被傅启政特意调过来照顾洛湘的。 二小姐？ 洛湘听到这个称呼之后更懵了。 沈阿姨看出了洛湘的疑惑，便给她介绍：“洛小姐，这位是傅先生的妹妹。” 洛湘：“……” 傅启政还有妹妹啊？ 洛湘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的女孩子。 她看起来年龄不大，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看起来很开朗，很容易相处。 这画风，怎么看都不像是傅启政的妹妹。 “嗨，你好。”傅晚晚走上来跟洛湘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傅晚晚，你喊我晚晚就好了，我哥那个工作狂临时去la出差了，所以喊我过来陪你去做产检。” 傅晚晚的态度特别好，洛湘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对她好，她就会掏心掏肺的人。 一听傅晚晚这么说，洛湘马上站了起来。 “我叫洛湘，嘿嘿，原来傅启政还有妹妹啊。”洛湘朝傅晚晚笑了一下，由衷地感叹：“你比他好多了，我喜欢你。” 傅晚晚被洛湘直白的话逗笑了，“噗……”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还算合拍。 接着，洛湘就收好东西跟傅晚晚去医院了，沈阿姨全程陪同。 ……… 路上，司机和沈阿姨坐在前面，洛湘和傅晚晚两人在后排，聊得不亦乐乎。 人与人的眼缘也是一门玄学。 洛湘第一次见傅晚晚就觉得很喜欢她，两人路上聊着，才发现她们确实不少共同爱好。 洛湘之前是学美术的，傅晚晚竟然也喜欢画画，两个人聊设计，聊各种时尚品牌，简直不要太合拍。 傅晚晚也惊讶于洛湘对设计和时尚的了解。 实际上她之前对洛湘的印象是不太好的，虽然没见面，但她知道有个陌生女人怀了傅启政的孩子。 傅启政有什么事儿并不会瞒着家里，得知洛湘怀孕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先打电话通知家里的。 傅晚晚后来有跟傅启政打听过洛湘的情况，她知道了洛湘大学没读完就辍学了，后面八九年都靠她的哥哥养着，没工作也没读书。 傅晚晚当时很自然地就觉得洛湘是个没脑子没主见只知道依附于人的女人，搞不好还想靠着这个孩子捆住傅启政。 但是今天一见面，洛湘的谈吐和性格让傅晚晚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洛湘确实是比较傻白甜，但她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她的傻白甜是因为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不谙世事的单纯，而不是真的智商不高、没脑子。 傅晚晚觉得，傅启政多半是没了解过洛湘，所以才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偏见。 ** 傅晚晚陪着洛湘去医院做了孕检，傅启政安排的是私人医院，平时他都在这家医院看病。 今天的流程已经都安排好了，洛湘一过来，便有工作人员带着她去抽血做检查了。 所有的项目结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检查报告出来的速度也很快，拿到报告以后，傅晚晚和沈阿姨陪着洛湘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洛湘英文不行，和医生沟通的事情还要交给傅晚晚来做。 傅晚晚问了一下医生洛湘的情况，医生看完报告之后说胎儿情况很好，洛湘的各项身体指标也很正常，可以放心。 傅晚晚将医生的意思翻译给了洛湘。 洛湘听完之后，对傅晚晚说：“你帮我问问糖耐的结果啊，我血糖水平怎么样？” 傅晚晚按照洛湘的要求问了一遍。 医生那边说，洛湘的血糖很正常，按照平时吃饭的习惯来就好，不需要严格控制。 当傅晚晚把这个结论翻译给洛湘之后，洛湘开心地笑了起来。 傅晚晚被她的反应可爱到了，同时又有些好奇：“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可以吃蛋糕了啊，”洛湘说，“傅启政之前不让我吃蛋糕，非说我会妊娠期糖尿病，他就是看不得我痛快。” 洛湘说到傅启政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嫌弃，听得出来她确实是很烦傅启政。 傅晚晚一听洛湘这么说，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什么洛湘想要母凭子贵捆住傅启政，不存在的。 看她这样子，倒像是巴不得赶紧脱离傅启政的。 “那我们去吃早午餐吧，我带你去吃一家贼好吃的，他们家的小蛋糕我特别喜欢！”傅晚晚又发现了一样跟洛湘的共同爱好。 洛湘早就饿蔫巴儿了，听到傅晚晚说带她去吃饭，她双眼放光，“真的吗，我们走吧，我请你吃！” 洛湘摸了摸口袋，还好今天带了钱包出来。 傅晚晚嘿嘿一笑，挽住了她的胳膊：“怎么能让你请我呢，我请你我请你，走吧~” ** 两个人一拍即合，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去餐厅吃饭了。 傅晚晚选的餐厅，无论是从装修风格还是口味，都是上乘。 一顿饭，洛湘吃得心满意足。 她们两个人口味相似，饭后的甜点要了好几样，两人都分着吃完了。 傅晚晚也很开心，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她对洛湘说：“明天我还来找你吃饭吧，我们去吃另外一家餐厅。” 洛湘：“好啊！没问题！不过你不忙吗？” 傅晚晚摇摇头，“不忙啦，最近一段时间我都要会在纽約，我老公在这边出差呢~” “诶？”洛湘听到傅晚晚说老公，有些惊讶：“你竟然已经结婚了？” “是啊，哈哈，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傅晚晚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我都结婚有一年多啦，我硕士刚毕业就跟他结婚了。” “那你老公一定对你很好吧？” 洛湘觉得，傅晚晚这么开心，肯定婚姻生活很幸福。 而且她刚刚提到她老公的时候，表情里是藏不住的甜蜜。 “是啊，特别好。”傅晚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洛湘看了有些羡慕，她想，她应该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什么对她好的人了。 哎，之前靳寒嵊也对她这么好的，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们之间也彻底回不去了。 想到靳寒嵊，洛湘的情绪不免低落了几分。 她垂下了脑袋，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傅晚晚注意到了洛湘的反应，有些好奇：“你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喜欢的人了。”洛湘难过地说，“以前他也对我很好的，可惜我没有好好珍惜。” 傅晚晚：“……” 重大新闻啊，洛湘竟然有喜欢的人？ 不对，应该说，洛湘喜欢的人竟然不是傅启政？ “你喜欢的人……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傅晚晚被勾起了好奇心。 洛湘跟傅晚晚合得来，这种事情也没打算隐瞒着她。 一声叹息之后，洛湘把她过去经历的事情跟傅晚晚说了一遍。 事情太复杂，洛湘用了快二十分钟的时间才说清楚。 傅晚晚听完之后愣了好久，“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年你因为跟你男朋友赌气，所以脑袋一热跟我哥发生了关系，后来不小心怀孕了，然后你男朋友发现了这件事情，带你去打掉了孩子，又背了黑锅这么多年……？” 傅晚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越听越觉得他哥有点儿渣呢。 自己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最后让别人背了黑锅不说，还不跟洛湘联系。 就算是一夜情，也得有点儿善后工作吧？ 而且他那个时候……不是应该跟温禾时在一起的吗？ 就算没在一起，当时他应该也是在追温禾时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回头她得好好的盘问盘问。 “差不多是这样吧，他跟我分手之后，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包括我哥也是。当时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他也没有拆穿过我。其实是我做得不好……如果我不那么冲动，可能我们现在也已经结婚了吧。”说到这里，洛湘吸了吸鼻子。 傅晚晚哎了一声，“那你跟我哥后来怎么又……” 傅晚晚低头看了一眼洛湘的肚子，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洛湘说：“我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了，我很难过去喝酒了，喝多了，然后碰见了他，后来就又出事儿了。” 提起这件事儿，洛湘的脸红了一下。 那天晚上她真的是喝高了，一直在撒酒疯，好像还是她主动把傅启政给扑倒的。 简直不忍心去回忆。 “我有点儿好奇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傅晚晚听完洛湘的描述之后，对她口中的那个男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很厉害的，是个很优秀的人。” 提起靳寒嵊，洛湘的表情都不一样了，她的眼睛都在发光。 那眼神，傅晚晚太熟悉了。 只有在提到崇拜仰慕的人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状态—— 所以，她喜欢的人应该是真的很优秀。 不过，傅启政也不差啊。 傅晚晚正要忍不住给傅启政鸣不平的时候，洛湘又说：“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他叫靳寒嵊，很有名的。” 傅晚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彻底愣住了。 靳寒嵊？ 等等，她得捋一捋这个关系—— 洛湘的前男友是靳寒嵊，靳寒嵊现在的女朋友是温禾时，温禾时是傅启政之前的女朋友，而洛湘现在又怀了傅启政的孩子。 四舍五入，傅启政和靳寒嵊是交换了一下女朋友啊？ 傅晚晚激动地差点儿骂脏话。 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很狗血，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傅晚晚冷静了一下，回头问洛湘：“那你知道靳寒嵊现在的女朋友……” “知道，傅启政喜欢她嘛，可惜人家不喜欢他。”洛湘这次倒是很聪明，立马就猜到傅晚晚要问什么了。 她冷哼了一声，嘲讽道：“傅启政之前动不动就警告我不要去找寒嵊，搞得好像自己多伟大似的。他再怎么喜欢温禾时都没用，反正温禾时是不会要他啦~” 说到这里，洛湘的话里带了几分得意。 哦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幸灾乐祸。 傅晚晚听完之后干笑了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洛湘的话了。 之前傅启政完全没跟她提过这件事儿，傅晚晚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洛湘竟然是靳寒嵊的前女友。 信息量太大了，一时半会儿真是消化不了。 ** 傅晚晚把洛湘送回到了家里，跟她约好了明天过来接她的时间，就先走了。 从公寓出来之后，傅晚晚迫不及待地给傅启政打了电话。 傅启政那边接得也快：“检查完了？” 傅晚晚来电话，傅启政下意识地就以为她是要说陪洛湘产检的事儿，“指标都正常吧？” “挺正常的，医生说按照平时的习惯继续保持就行了。”傅晚晚跟傅启政说了一下产检的情况，然后才问他：“哥，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洛湘的前男友是靳总啊？” 电话那头的傅启政听完这个问题之后沉默了十几秒钟。 然后，他反问傅晚晚：“洛湘跟你说的？” “她也主动说，是我问的。”傅晚晚说，“今天我俩聊了一下，正好我说到韩战，可能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吧。” 傅启政早就领教过了洛湘提起靳寒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傅晚晚这一说，他脑袋里就有画面了。 想到这里，傅启政冷笑了一声：“不用理她，她就那样。” “不是，哥，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很离谱吗？你们四个……”傅晚晚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总之，太狗血了，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啊？” “我也很想知道。”傅启政说，“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了很多年了，想不出来答案。可能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那你喜欢洛湘吗？我觉得她挺好的哎。”傅晚晚趁机试探了一下傅启政对洛湘的态度，“反正温禾时已经跟靳总在一起了，你总不能为了她一辈子都不结婚吧，正好洛湘又有了你的孩子，你俩——” “打住，把你的想法收一收。”傅启政直接打破了傅晚晚的幻想，“我对低智商的人不感兴趣。” 当然了，傅启政说这话没有侮辱洛湘的意思，他只是对洛湘的智商做出客观的评价而已。 不过，这话传到傅晚晚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傅晚晚说：“其实洛湘智商不低啊，我跟她聊过了，我觉得她挺聪明的，而且哥你知道吗，她很厉害诶，我才知道她大学学设计的，而且她在这方面很有自己的想法，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傅启政听得皱起了眉。 傅晚晚才跟洛湘相处了不到一天，竟然就被她给“征服”了？ 傅晚晚虽然性格开朗、平易近人，但绝对不是那种随便就夸奖别人的人。 看不出来啊，洛湘本事还挺大大。 不过，傅启政没太在意这个事儿，洛湘每天闲得慌，找个玩伴也不错，省得时不时就作死。 “总之我对她没兴趣，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把她接过来也是为了孩子。” 傅晚晚笑着问他：“呵，男人，你对她没兴趣？你对她没兴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来的呀？” 傅启政：“那是意外，好了，我手头还有事情没忙完，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 “哥，嘴硬一时爽，以后别后悔啊~”傅晚晚笑着提醒了傅启政一句。 230：这不是摆明了占她的便宜吗 傅启政并未将傅晚晚的话放在心上，挂上电话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傅晚晚在想什么，竟然觉得他会喜欢上洛湘这种类型？ 洛湘的脸确实是好看的，但是傅启政见了太多漂亮的女人，好看的皮囊对他来说虽然有一定的吸引力，但是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抛开什么能力智商，单看性格，洛湘也不是他的菜。 太幼稚了，太黏人了。 要是跟洛湘在一起，等于是找了个女儿，时时刻刻都得看着她。 一旦脱离视线范围，她很可能就会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他工作已经这么忙了，若是再找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那就是妥妥的自虐了。 ** 洛湘跟傅晚晚很合得来。 后面一段时间，傅晚晚经常来找洛湘玩儿，两个人一起出去逛街、吃东西。 洛湘这么多年都没朋友，突然交到了傅晚晚这个朋友，她简直开心极了，每天都心情很好。 傅启政这次出差好像去了挺久的，洛湘再次见到他，是产检之后的半个月。 傅启政仍然是晚饭前过来的，他手里还拎着行李箱，看起来好像刚出差回来。 沈阿姨看到傅启政之后，便主动邀请他留下来吃饭：“傅先生出差回来了啊，还没吃饭吧，正好晚饭好了，你留下来一起吃吧。” 傅启政“嗯”了一声，然后将行李箱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盒巧克力，递到了洛湘手边。 洛湘懵了一下，她低头看着那盒巧克力，“啊？给我的？” 也不怪她这么惊讶啊，按照她跟傅启政的关系，傅启政没理由送她东西。 而且，傅启政不是烦死她了吗，干嘛还送她巧克力？ 男人心海底针，真是摸不清。 傅启政见洛湘半天都不接，索性直接将巧克力扔到了茶几上，没好气地丢出一句话：“爱要不要。” “要啊，怎么不要，我就是纳闷儿你干嘛送我东西啊？”洛湘凑到茶几前拿起了巧克力，打开闻了一下。 可可味道很浓，太香了。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小块儿送到了嘴里。 傅启政看到洛湘往嘴里塞巧克力的画面，忍不住皱起了眉，眼底闪过了一丝嫌弃。 三十岁的人了，吃到巧克力的时候跟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又不是没吃过，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要不是知道卫戚这些年没在经济上亏待过她，他大概会觉得她一直过着吃不饱的日子。 “好好吃啊~”洛湘吃完了一块儿巧克力，开心地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送我，但是谢谢啊，真的很好吃。” 傅启政：“……” 废话，能不好吃吗，这盒巧克力的是他比利时的客户送给他的，价格贵得惊人。 傅启政对巧克力没什么兴趣，平时收到这种礼物，他都是直接给傅晚晚的。 这次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直接拿给了洛湘。 “真的好好吃啊！”洛湘吃完了还在回味，她拿起了盒子研究了起来，“你在哪里买的啊？洛城吗？我去查查亚马逊有没有货，我要买几盒放在家里吃。” “省省吧。”傅启政见她拿起手机要去搜索，便提醒她：“你买不到。” 洛湘：“？” 傅启政：“这是我客户送我的限定品鉴，这个口味还没有出产，他们刚研发出来的。”洛湘听完之后有些失落：“哦，好吧……那我得省着点儿吃了。” 傅启政：“……” “他们以后应该会大批量生产吧？不管了，反正我记下来牌子，我一定要买到。”洛湘拿出手机给包装拍了个照片，“只要活得久，什么都会有。” “行了，吃饭吧。” 傅启政觉得，跟一个脑袋里只有吃这件事儿的人没什么可聊的。 ……… 洛湘收到巧克力之后心情很好，她乐呵地跟上傅启政去了餐厅。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一共有六道菜。 洛湘最近胃口很好，晚饭吃了不少。 傅启政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痛快地吃饭，着实有些惊讶，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洛湘扒拉着米饭，看到傅启政盯着她看，不解地问：“你看什么？” 傅启政摇摇头，“没什么，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你才胖了！你有病啊！” 女人对“胖”这个字儿是十分敏感的，洛湘也是爱美的性子，她本来就担心怀孕之后长胖得太夸张，时不时就在为了这个件事情忧虑。 现在倒好，傅启政竟然直接上来捅了她一刀。 洛湘气得不行，毫不留情骂了回去。 傅启政并不明白她丰富的心理活动，只是觉得她幼稚，脾气差。 算了，不跟她计较。 傅启政决定沉默，不让这场争吵继续下去。 但是，他刚刚那句话，却让洛湘彻底陷入了焦虑。 洛湘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了沈阿姨身边，向她求证：“我是不是真的胖了很多？” 沈阿姨摇摇头，“没有胖，上次医生还说你偏瘦呢，怀孕了胖一点儿是正常的，这样才好给孩子提供营养。放心吧，生完孩子就会瘦下去的。” “你这个意思就是说我胖了嘛！”在这件事儿上，洛湘的反应速度好像变得很快了。 沈阿姨：“……” 啊这，她该怎么回答？ 傅启政完全不理解洛湘为什么这么问，他有些无语地朝着洛湘看了过去，说：“不要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 “什么无聊的问题？这明明就是天大的问题！” 洛湘急得手舞足蹈的，她准备了长篇大论的话想跟傅启政说明体重这件事情对于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但是话到了嘴边，再看看傅启政那张黑着的脸，她顿时不想解释了。 “算了，你这种人，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傅启政：“……”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他这种人？ “我吃饱了，去洗澡了，拜拜。” 洛湘已经被傅启政弄得没胃口继续吃饭了，她也不想看见傅启政，于是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傅启政看着洛湘离开的背影，脸色略微有些难看。 沈阿姨已经习惯了洛湘的小脾气和任性，洛湘走后，沈阿姨笑着给傅启政解释：“洛小姐就是孩子气，没别的意思，她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吃饭吧。” 傅启政皱着眉，对沈阿姨说：“你不要总是惯着她，三十岁的人了，跟幼儿园的孩子似的。她要是对你不礼貌，你就——” “没有，傅先生你放心吧，洛小姐对我很好，她今天就是小脾气上来了。”沈阿姨笑着说，“洛小姐这个人性子单纯，没有什么架子，说起来，还跟傅小姐有点儿像呢。” 沈阿姨提起洛湘的时候一脸慈祥，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洛湘。 可能就跟喜欢小屁孩儿的心态一样吧，到沈阿姨这个年纪，确实比较喜欢幼稚的。 不过，说洛湘像傅晚晚，傅启政就不乐意了：“她没有晚晚的智商。” “其实，洛小姐挺聪明的。”沈阿姨替洛湘说起了话，“她只是单纯不计较。” 傅启政：“……” 单纯？ 那不就是头脑简单。 算了算了，说不清，懒得说了。 傅启政吃过晚饭之后从餐厅走出来，看到了主卧室紧闭着的门。 傅启政对送他出来的沈阿姨说：“监督她好好吃饭，别什么都由着她来。” 沈阿姨点点头，“放心吧，一定，你早点儿回去休息。” ** 来纽約之后，洛湘跟傅启政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 虽然他们住在对门，但傅启政忙起来的时候没日没夜的，又经常出差，也没办法天天见面。 当然了，洛湘也不想看见他，因为每次看见他准没好事儿。 傅启政除了骂她笨蛋，嘲讽她的智商之外，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她又不是受虐狂，干嘛没事儿去他面前受虐。 还是傅晚晚比较可爱，跟她一起，还能去吃好吃的。 ………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很滋润，转眼就怀孕四个月了。 洛湘的小腹已经微微隆了起来，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也查出了孩子的性别。 医生说是个女孩儿，洛湘可开心了。 她很喜欢可爱的小姑娘。 这次产检是傅启政陪着她一块儿来的。 得知孩子的性别以后，傅启政也难得地露出了笑。 他也很喜欢小女孩儿，傅启政试着想了一下一个软萌萌的小团子抱着自己大腿撒娇的画面，突然就很开心。 他不自觉地将视线挪到了洛湘的肚子上。 正好，洛湘正摸着肚子自言自语，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传到了傅启政的耳朵里。 “宝贝啊，你一定要随我啊，千万不要跟傅启政一样不讨喜。” 傅启政原本还在笑的，一听到洛湘这么说，脸马上就黑了。 什么叫做不要像他一样不讨喜？ 难道她还想让孩子随她吗？ 就她那个智商，女儿要是随了她—— “随你？随你什么？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吗？”在洛湘面前，傅启政的嘴一向都是这么毒。 揭她伤疤，毫不留情。 洛湘平时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提到那个男人之后，表情明显不一样了。 她抬起头看向了傅启政，反击道：“怎么样，我要死要活咋啦，好歹我还跟寒嵊在一起过，哪像有的人啊，从头到尾都没名正言顺过，窝不窝囊呀~切~”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谁不会似的。 傅启政敢打击她，就别怪她不口下留情了。 哼，别的不会，拿温禾时的事儿嘲讽他还不会吗？ 果然，洛湘这话一出，傅启政的脸唰一下就黑了，目光阴鸷，带着几分危险。 老实说，洛湘看了还是有点儿发憷的，但是她也没有怂。 洛湘哼了一声，不怕死地问：“被我说中痛处恼羞成怒啦？呵呵哒，你还好意思嘲讽我，在这件事情上我比你有出息多了好吧~好歹我还曾经拥有过呢~” 嘎吱—— 傅启政听到了自己的上牙和下牙摩擦发出的声音。 他真的很久都没有这样生气过了。 哪怕是工作上遇到什么特别棘手的情况，都不至于如此失态。 洛湘这个女人，总是有本事一句话就把他给点燃。 在医院这种地方，傅启政也不好跟洛湘动怒，只能强行将怒意压了下来。 ……… 傅启政一把拽住了洛湘的胳膊，带着她往外走。 傅启政应该是被说到了痛处，后来回去的路上一路都没跟洛湘说话。 洛湘才不管他说不说话，她一路上都在抱着彩超单研究，上面都看得到孩子的雏形了，真可爱呀。 怪不得人们经常说自家孩子最可爱了，这滤镜真是无敌了，模糊的一个小肉球，她竟然都爱不释手。 ** 洛湘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很乐观的，她生来就是不怎么记事儿的性格。 但是，再怎么大大咧咧的人，内心都有自己介意的事情。 对于洛湘来说，靳寒嵊就是那道跨不过去的坎儿。 如今靳寒嵊跟温禾时在一起，导致她听到这两个人的事情之后，就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洛湘是在微博上刷到靳寒嵊和温禾时分手的消息的。 看到消息的时候，洛湘完全不敢相信。 她记得她走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感情还很好，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洛湘后来又搜了很多相关新闻出来看，新闻里都说，是温禾时主动跟靳寒嵊分手的。 洛湘本身就不喜欢温禾时，正常人谁会喜欢自己的情敌呢？ 洛湘一直认为温禾时接近靳寒嵊就是别有目的，可惜靳寒嵊对她死心塌地，根本不管这些。 洛湘愤懑不平，看到这样的新闻之后，更加生气了。 果然，温禾时和傅启政一样，没一个是招人喜欢的。 洛湘很想联系靳寒嵊问问情况，然而她现在已经没有靳寒嵊的联系方式了。 她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去关心靳寒嵊，靳寒嵊不爱她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她想不接受都不行。 最后，洛湘只能将这样的想法放下。 这件事情她也没有跟任何聊过，只能在微博上刷着网友们的评论找共鸣。 ……… 温禾时和靳寒嵊分手的消息传出来大概过了一周的时候，洛湘早晨刚刚起床，就看到了沈阿姨在客厅里忙碌，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洛小姐，早饭在餐桌上准备好了，你去吃吧，我现在出去办点儿事情。”沈阿姨见洛湘出来了，便提醒了她一句，让她吃早饭。 洛湘不解地看着她：“你要去哪里？这刚几点呀，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去也来得及嘛。” “傅先生那边安排我去亚超买东西，说是有个朋友要来这边住，很着急。”沈阿姨简单跟洛湘解释了一下情况，“我先走了，买好了就回来，午饭可能得晚一点儿，如果你饿了就先把冰箱里的馄饨煮一点儿吃。” 沈阿姨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洛湘看着她的背影，瘪瘪嘴，然后就转身去餐厅里头吃饭了。 吃完早饭，洛湘百无聊赖，又刷起了微博。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关注靳寒嵊和温禾时的事情，搜索得多了，微博首页的相关推送也越来越多。 这一刷，就刷到了匿名爆料说温禾时到了纽約的消息。 洛湘虽然反应慢，但她不是真傻子。 如果微博上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傅启政安排沈阿姨出去买东西，应该就是为了温禾时吧？ 呵呵哒，他倒是很殷勤啊。 可惜啊，温禾时刚跟靳寒嵊分了，转眼就跟另外一个男人公开恋情了。 就算傅启政再什么献殷勤都没用啦，反正温禾时就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洛湘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像傅启政这种嘴巴这么毒的人，活该找不到真爱。 ** 沈阿姨出去了好几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只拎了一个购物袋回来。 洛湘有些好奇：“你就买了这么一点儿东西啊？” 沈阿姨解释说：“刚刚顾助理已经把东西带走了，这些是我们吃的，你上次不是说想吃豆腐汤吗，今天这家亚超正好有北豆腐。” 洛湘有些感动，沈阿姨竟然还记得她想吃什么。 ** 傅启政那边这几天都在帮着温禾时在纽約安家，今天把东西买好之后，总算是安顿下来了。 晚上，傅启政回来的时候，一出电梯就碰见了洛湘。 洛湘看到傅启政之后，翻了个白眼，嘴里嚷嚷了一句“冤家路窄”，准备往电梯里走。 刚走了一步，就被傅启政拉回来了。 “天快黑了，你去哪里？”傅启政见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往外走，语气里难免染上了几分不悦。 洛湘瞥了一眼傅启政，完全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 哼，他管得还挺多，不忙着去找温禾时，管她做什么？ 傅启政看到洛湘这样子，耐心要被耗尽了：“我在问你问题，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要你管啊，我们很熟吗？”洛湘想要绕过傅启政离开。 傅启政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你以为我稀罕管你。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你想让我管，我都懒得管。” 洛湘：“……” “你去哪里？”傅启政又问了一遍。 看他这架势，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让她走了。 洛湘哼了一声，小声逼逼：“我想吃冰淇淋了。” 傅启政只觉得一头黑线，顿时陷入了无语凝噎的状态：“……” 他本来以为洛湘这么晚出去是有什么大事儿，合着闹了半天只是为了吃冰淇淋？ 行，真有她的。 “我说完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洛湘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傅启政，声音里带了几分不满。 傅启政没说话，直接折回了电梯。 洛湘：“？？？” 他搞什么？ “进来。”洛湘正疑惑的时候，傅启政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洛湘走进了电梯，“你干嘛啊？” “我不想我女儿被拐卖。”傅启政摁下了b1，随口回应了一句。 洛湘当时没反应过来，“谁是你女儿啊，我也就比你小了两三岁吧？” 有这么上赶着做人长辈的吗，这不是摆明了占她的便宜吗？ 傅启政是真服了洛湘的脑回路，他低头看了一眼洛湘的肚子，“我说的是你肚子里的那个，我没兴趣认你这种智商的女儿。” “切~”洛湘扭过头去，“我还不想认你这种道貌岸然的爹呢，成天就知道损别人，不会正常说话对吧？怪不得温禾时跟寒嵊分了都不要你，你还是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吧，真不招人喜欢。” 傅启政：“……” 他怎么忘记了，洛湘这个女人最喜欢拿着温禾时的事情来损他了。 傅启政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但看了一眼洛湘的肚子之后，他只能规劝自己，不要跟孕妇一般见识。 哦，对，她不仅是孕妇，还是个低智商的孕妇。 他何必因为这种人生气？ 傅启政做了几个深呼吸，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很快，电梯停在了地库。 电梯们打开以后，洛湘率先走了出去，她哼着歌，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她心情好的时候经常会唱歌，傅启政听到过很多次了。 虽然对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但不得不承认她唱歌确实很好听，可能也是一种天赋吧。 毕竟老天爷已经给她关上了智商的大门，开一扇歌声的亮窗给她也不足为奇。 傅启政带着洛湘上了车，然后问她：“你打算去哪里吃冰淇淋？” 洛湘掏出了手机，将自己在点评软件上选中的那家冰淇淋店给傅启政看。 傅启政一看名字就认出来了，这家店，傅晚晚也特别喜欢。 傅启政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发动了车子。 他轻车熟路，好像对这家店很熟悉的样子。 洛湘问他：“你去过这家店？” 傅启政不答反问：“谁给你推荐这家店的？” 洛湘顿时便反应过来了，“哦~你带晚晚去过啊。” 傅启政冷哼了一声，这一声是嘲笑她的智商的。 “嘿嘿，她说摩卡味儿和凤梨味儿都很好吃，我还喜欢香草的，啊，哈密瓜好像也不错，我要买好多味道拼在一起。” 提到吃的时候，洛湘双眼都在放光。 那兴奋，简直写在脸上了。 傅启政很少见一个人能因为吃到东西表现得如此满足和兴奋。 小孩子这样尚且能理解，可是她…… 真不是他对洛湘有偏见，三十岁的人还这样，真的显得像个弱智。 ……… 过了二十几分钟，傅启政将车停在了冰淇淋店门前 车子刚停稳，洛湘就屁颠屁颠地跑下去了。 傅启政看着她兴奋的背影，抬起手来掐了一把眉心。 他的表情有些无奈，但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他得管着她一点儿，不然按照洛湘那个尿性，估计能吃一大盆。 虽然傅启政努力阻拦了，但洛湘仍然要了最大份的冰淇淋，拼了好几个味道。 她端着一个正方形的大盒子坐下来，拿着勺子吃得津津有味儿。 洛湘一边吃，一边感叹：“呜哇，真的好好吃，晚晚说得没错，又醇厚又不腻，甜度也刚刚好，爱了爱了。” 傅启政：“……” 她就差把“没出息”三个字儿写在脸上了。 吃个冰淇淋而已，至不至于的？ “你要不要也吃一份？”洛湘心情好，竟然主动关心起了傅启政：“我可以请你。” 傅启政：“不用，我不爱吃。” 洛湘瘪瘪嘴，“行吧，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吃，暴殄天物。” 傅启政嘴角抽了一下：“你还会用成语。” “我只是大学退学了，不是没上过学好吧？我读书的时候语文成绩可好了。”洛湘不服气地说，“高中我是语文课代表，切~” 傅启政呵呵一笑：“三十岁的人了还拿高中的事情出来说，丢不丢人。” 洛湘：“切，你不就是想说我没文化吗？” 傅启政：“看来你智商提高了一些。” 至少能听出来他的话外音了。 “我就是没文化，你能把我怎么样？”洛湘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我每天过得可开心啦，哪像你，天天累死累活的。” 傅启政：“。” 洛湘说着又挖了一口冰淇淋，她的四处瞧了瞧，正好瞥见了对面的墙壁上挂着的油画。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了傅启政。 洛湘的这个眼神，傅启政已经有些熟悉了。 见她这么看过来，傅启政皱眉问：“你又要吃什么？” 洛湘：“什么啊，难道我脑子里只有吃这一件事情吗？” 傅启政没说话，但那表情明显就是在说：不然呢？ 洛湘：“……” 行，就算她爱吃，那又怎么样，难道热爱美食也是错吗。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傅启政一样，满脑子都是工作。 傅启政：“说吧，要吃什么。” 洛湘：“我没要吃什么。” 傅启政：“那你为什么那个表情？” 洛湘：“我只是想让你带我买点儿东西……那什么，我自己掏钱，不用你的钱。” 傅启政嘴角抽了一下：“买什么？” 洛湘：“油画和素描的工具。” 傅启政：“？” 洛湘：“哎呀，每天在家里呆着真的很无聊，我想画画了。” 傅启政倒是不反对她画画，不过，油画…… “油画的颜料对胎儿有害吧？”傅启政记得，他之前好像隐约听说过这个事情。 “你那都是什么年代的新闻啦，现在的油画颜料都是无毒的了，我又不傻……”洛湘说，“我女儿的安全我比谁都在乎好吗！” 傅启政：“呵呵。” 洛湘：“所以你知道哪里有得卖吗？” 傅启政：“你先吃吧。” 洛湘：“我路上吃，你先带我去！” 兴许是因为提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洛湘又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她拿起了冰淇淋盒就要往外走，看她这意思是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坐着吃了。 她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劲头还真是…… ** 从冰淇淋店出来之后，傅启政带着洛湘找了一家美术用品店，买了她需要的东西。 洛湘英文不行，主要还是靠傅启政翻译的。 前前后后买了一堆，傅启政的后备箱和后座都被堆满了。 洛湘想拿现金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钱包。 最后，还是傅启政付的钱。 回去的路上，洛湘对傅启政说：“等我回去了还你钱。” 傅启政：“免了。” 洛湘：“那怎么行啊，我可不想欠你的。” 傅启政听着洛湘这巴不得跟他什么都算清楚的语气，莫名地有些不痛快。 他冷哼了一声：“随你。” 后来傅启政就懒得跟洛湘说话了。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了家里。 傅启政帮着洛湘把东西带了回去，准备走的时候，洛湘掏了一千美金出来送到了他手上。 “喏，还你钱。” 一千美金对于傅启政来说不算什么，他平时跟身边的人也不会算得这么明白。 傅启政对洛湘有些无语，没动手接。 洛湘却催促他：“赶紧拿着呀！” 傅启政沉着脸从洛湘手中接过了那笔钱，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里之后，傅启政把一千美金扔到了鞋柜上，想到洛湘刚刚那样子，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他真是脑子有毛病才会带她去买东西，中邪了吧？ ** 买了画画工具之后，洛湘的日子变得有意思了许多。 沈阿姨帮着她把客厅阳台改造成了小画室，洛湘平时就在这边画画，工具都摆在一边儿。 其实她在新加坡的那些年就经常画画的，不仅画油画和素描，还会画一些设计图稿。 洛湘对画画这件事儿是真的喜欢。 沈阿姨之前也并不知道洛湘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 不对，不该说是爱好了。洛湘这个画画的功力，简直是出神入化了。 沈阿姨看着她随便画的风景，忍不住赞叹道：“洛小姐你画得太好了，画功这么好，不去当画家可惜了。” “我也觉得我画得好。”洛湘在这方面可不谦虚，她画功好，是得到过美院教授盖章的，“不过我更喜欢设计。哎……对了，沈阿姨，你今天下午跟我出去一趟吧。” 沈阿姨：“嗯？” 洛湘：“我想去买台电脑，还有手绘笔数位板。” 沈阿姨：“好好，我查查附近有没有这个地方。或者……你让晚晚陪你去？她是年轻人，懂得比我多。” “对哦，我问问晚晚。” 洛湘马上拿起手机给傅晚晚发消息。 两人一拍即合，傅晚晚说现在就来接她。 ……… 洛湘跟傅晚晚聊完之后就去换衣服了。 不出一个小时，傅晚晚就过来了。 傅晚晚看到客厅阳台上摆着的油画之后，也惊讶了一把，“哇塞，这个是画的啊？” 洛湘骄傲地点点头，“是啊，厉害吧？” 傅晚晚：“太厉害了吧！你会不会画人像啊？给我画一张吧！” 傅晚晚也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虽然她也很喜欢画画，有学过一些，但是她的那点儿功夫在洛湘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好吗！ “好啊，你把照片发我，我明天给你画。”洛湘答应得很痛快。 傅晚晚：“你没当画家真是太可惜了。” 洛湘：“哈哈哈，如果我当画家，其他画家饿死了怎么办？” 傅晚晚：“哎呦喂，我就喜欢你这个自信的劲儿。” 傅晚晚觉得洛湘挺可爱的，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假谦虚，这些特质都很招人喜欢。 傅晚晚从小在国外长大，着实受不了假谦虚那一套。 比起假客气，她还是更喜欢洛湘这种风格。 ** 傅晚晚跟洛湘一块儿出去买了电脑和数位板还有手绘笔。 买好东西之后，两人又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洛湘和傅晚晚口味相差无几，两人简直就是吃饭的最佳拍档。 吃午饭的时候，傅晚晚问洛湘：“你要不要在这边申请个大学读一读啊？纽約艺术学院挺不错的哎。” 洛湘摇摇头，“我对那里没兴趣，他们好像主要是做平面和媒体类的设计，我喜欢的是服装设计。” “那你去fit啊！”傅晚晚说，“你喜欢服装设计，肯定知道纽約时装学院吧，世界排名第一的服装设计专业。” 洛湘瘪瘪嘴，“这个我当然知道啦。” 傅晚晚：“所以要不要试一试？” “我啊？还是算了吧。” 虽然她自信，但也不是盲目自信。 这种级别的学校，不说别的，她的英语首先就过不了那一关。 洛湘的英语就停留在高中水平，多年没用过，在新加坡的时候什么都有人照顾，她自己也懒得去学。 很多东西不用就忘了，她现在连高中那会儿背过的单词都不记得了。 “我英语差成这样了……没戏。”洛湘很有自知之明。 “这有什么的，你找个语言学校不就行了？”傅晚晚说，“这个包在我身上，我可以给你介绍。不过你周围的同学年龄可能会比较小。” 洛湘沉默着没说话，其实她有点儿心动，但是又觉得这个有点儿不切实际。 “好啦，你好好想想嘛，我觉得你画画这么好，你又很喜欢这个，就拼一把嘛，最起码不要留遗憾对吧！”傅晚晚嘿嘿一笑，“吃饭吃饭，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洛湘“嗯”了一声，暂且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开始快乐享受美食。 ** 买了电脑和数位板之后，洛湘又开始沉迷于画设计图。 数位板和手绘笔是很久没碰了，有些手生。 不过，捡起来一周左右的时间，手感也找回来了。 找到事情做之后，生活也没有那么无聊了，非常充实。 孕期的后半段，洛湘基本上都是靠着画画度过的。 她偶尔也会想起来傅晚晚的话，于是偷偷搜了纽約时装学院的申请条件。 她基本上确定了，如果她要读的话，确实是要跟一群高中生一起上语言班的。 雅思…… 洛湘其实不太喜欢学习，想到考试就头疼。 加上她现在还在怀孕，就算真的想去上课也不太可能，所以这事儿就暂时搁浅了下来。 ……… 纠结着纠结着，预产期也到了。 傅启政是个未雨绸缪的人，而且他对这个孩子十分重视，所以预产期前两天就把洛湘送到了医院。 傅启政原本是想陪着洛湘生产的，但是温禾时回到海城的时候出了一些状况，傅启政担心她出事儿，便匆匆飞去了海城。 晚上吃饭的时候，洛湘没见到傅启政，便好奇地问沈阿姨：“他人呢？今天没来啊？” 这几天傅启政每天都会过来，比闹钟还准。 今天突然不见人了，洛湘还有些稀奇。 沈阿姨听到洛湘这么问，吞吞吐吐地说：“呃，那个，傅先生有点儿事情，飞海城了。” 海城。 听到这个地名，洛湘就什么都明白了。 去海城能是为了谁，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哦~”洛湘瘪瘪嘴，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拿着叉子继续吃饭，情绪也没有被影响到。 傅启政对温禾时一向都是这么在意，没什么好稀奇的。 沈阿姨动了动嘴唇，本来还想劝洛湘的，一看她不在意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正好这个时候，卫戚过来了。 洛湘有阵子没见卫戚了，看到他之后，明显兴奋了起来：“你来啦！” 卫戚“嗯”了一声，他走到床边拍了一下洛湘的脑袋，跟旁边的沈阿姨打了个招呼。 之后，卫戚四处看了看，询问道：“傅启政人呢？” 洛湘都要生了，怎么不见傅启政在边儿上看着？ 他不是很在乎这个孩子吗？ “回海城找温禾时啦。”洛湘接过了卫戚的话，“管他呢。” 231：跟我哥吵架啦？ 洛湘是不太在意这件事儿，但卫戚听完洛湘的话，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他当然知道傅启政不喜欢洛湘，也知道傅启政心里只有温禾时一个人。 但他跟温禾时不是情侣，洛湘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傅启政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在乎这个孩子，可是现在洛湘要生了，他竟然为了温禾时丢下她一个人在这边生娃。 这件事儿，引来了卫戚的不满。 卫戚看着洛湘没心没肺的样子，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拍了一下洛湘的脑袋，“也就你心大。” “干嘛呀，我又不喜欢他，随便他啦，反正就算他做什么温禾时都不可能跟他和好啦~孩子出生就这一次，反正后悔的人也不是我~” 洛湘想得很开，情绪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卫戚盯着洛湘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叹：“你要是在靳寒嵊的事儿上也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就好了。” 洛湘：“……那不一样嘛。” 提到靳寒嵊，洛湘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声音都放低了不少，“我喜欢寒嵊，可是我不喜欢傅启政啊。” 喜欢和不喜欢，能一样吗？ 洛湘想，就算傅启政当着她的面儿跟别的女人亲嘴儿，她应该都会跟着拍手叫好。 不对不对……她可能会同情一下那个女人。 因为傅启政亲别人的时候很粗暴。 她记得，前几次，她的嘴巴都被啃破了。 哎，这种毒舌又不懂温柔的男人，谁喜欢上他是谁倒霉。 沈阿姨站在旁边儿听着他们兄妹两个人的对话，默默地替傅启政点了一根蜡。 沈阿姨原本觉得，洛湘多少是有些喜欢傅启政的，俩人平时拌嘴的时候，特别有欢喜冤家那种感觉。 傅启政很小的时候，沈阿姨就在傅家做事儿了，凭她对傅启政的了解，傅启政应该也是有点儿喜欢洛湘的。 要是不喜欢，而已不会在洛湘面前频频失态了。 不过洛湘这样…… 哎，只能说，这俩人想在一起，可真难。 ** 卫戚来的第二天，洛湘羊水破了，被送到了产房。 洛湘是个很怕疼的人，生孩子的时候在产房哭得昏天黑地的，一边哭一边喊着“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把产房里的护士和医生都给吓到了。 他们听不懂中文，但这样吵闹的孕妇还是第一次见。 最关键的是，她看起来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看她的脸就会觉得她是连瓶盖都拧不开的那种娇气小女人，谁知道她哭喊起来竟然这么可怕…… 护士不断用英文劝着洛湘冷静，然而洛湘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人话，她现在只觉得疼，巴不得找块儿砖头。 ……… 生完孩子之后，洛湘整个人虚脱了，被送到了病房。 沈阿姨去婴儿房那边看孩子，卫戚则是第一时间冲去了病房确认洛湘的安全。 看到洛湘满头大汗虚脱地躺在病床上，卫戚不免有些心疼。 卫戚走上前给洛湘擦了擦汗，问她：“疼不疼？” “疼死了啊，”洛湘抽泣着说，“生孩子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我以后再也不生了呜呜呜……” 卫戚：“……” 还能哭这么大声，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想到这里，卫戚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给洛湘递了一瓶水，“你先喝点儿水。” 洛湘一边呜呜呜地哭，一边接过水来喝，喝完之后，她还在呜呜呜哭。 洛湘四处看了看，这才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呜呜呜……孩子呢……？” 卫戚：“沈阿姨去接了，一会儿就过来了。” 洛湘：“你见过孩子了没有？” 卫戚摇摇头，“没有，医生说你哭得厉害，我就直接来看你了。” 兄妹两人刚聊了几句，沈阿姨和护士就推着婴儿床过来了。 婴儿床最后停在了病床的旁边，洛湘定睛看了一眼婴儿床里还没睁开眼睛的小团子，哭得更厉害了：“她怎么这么丑啊……” 明明在肚子里的时候看着很可爱的，怎么生出来之后这么难看呢？ 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萌。 “洛小姐，别急，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等过几天就好了。”沈阿姨以过来人的身份对洛湘说，“这孩子已经是长得很漂亮的了。” 洛湘：“……” 这竟然算是漂亮的？ 行吧，她确实是没太见过刚出生的孩子是什么样。 洛湘暂且信了沈阿姨的话，等待着这团小东西变漂亮。 不过，等待小东西变漂亮的这几天里，洛湘先被自己的变化刺激到了。 因为生产的关系，她身体浮肿了好几天，脸都是肿的，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都不敢认自己了。 生完孩子雌激素水平突然降低，心情容易抑郁，再看到自己这样子，洛湘难过得要死，几乎每天都在哭。 卫戚和沈阿姨天天都在哄她。 ** 过了三四天的时间，洛湘身上的浮肿终于没有那么严重了，孩子也睁开了眼睛，一天比一天可爱。 这样一来，洛湘的心情终于变好了。 要说傅启政也是很会挑时间，他正好是赶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傅启政解决完海城的事情回到纽約之后，直接奔去了医院。 刚刚来到病房门口，就碰上了卫戚。 傅启政朝着卫戚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用问也知道，卫戚这几天肯定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洛湘。 他对洛湘的关心和照顾已经成了本能，洛湘之所以这么任性，一定程度上也是卫戚惯出来的。 “你去哪里了？”卫戚明知故问。 傅启政一听卫戚这么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笑了笑，并未隐瞒：“禾时出了一些事情，我去帮她解决一下。” 卫戚：“你跟她什么关系，她出了事儿还得你专程跑过去解决？” 卫戚这话里明显带了刺儿。 傅启政听完之后隐隐有些不悦，看着他，皱起了眉。 卫戚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不满就停下来，“你喜欢温禾时，谁都知道，你平时怎么帮她那都是你的事情，但洛湘生孩子的时候你丢下她一个人，是不是太不负责了？就算你不喜欢她，作为孩子的父亲，生产的时候你不应该在场吗？” “这件事情是个意外。”傅启政并非不讲理的人，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他做得不太合适，所以，卫戚这么说的时候，他并没有反驳什么。 “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傅启政看向病房的门，“孩子在里面吧？我进去看看。” 傅启政态度这么好，卫戚也不能再说他什么了。 说到底，傅启政和洛湘两个人对彼此都没什么感情，能和谐相处已经不容易了。 最关键是洛湘那个脾气，其实很少有人能忍她的。 ……… 傅启政进来的时候，洛湘正好在喂孩子吃奶。 洛湘坐在病床前，手里捏着奶瓶，小心翼翼地喂着。 她头发有些乱，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但是浑身都散着母性的光辉。 傅启政一直觉得洛湘是个很冒失的人，他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洛湘这样照顾别人。 看来她也不是真的长不大的，约莫之前就是被卫戚给宠坏了吧。 洛湘听到动静之后，抬眼看了一眼傅启政。 瞧见傅启政以后，她笑了一声，“哟，给温禾时办事儿回来啦？” 洛湘这么问当然不是因为她吃醋了，她只是习惯了用温禾时调侃傅启政罢了。 平时傅启政听到洛湘这样调侃的话，是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的。 这次是因为自知理亏，所以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走到婴儿床前看了一眼里面的孩子。 小家伙现在嘬奶嘴，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孩子身上穿着粉色的婴儿服，小肉手轻轻地握成了拳头，看得人心都要融化掉了。 傅启政算不上什么特别喜欢孩子的人，当初得知洛湘怀孕，要留下这个孩子，其实也是出于一种责任感。 后来看着洛湘的肚子一点一点大起来，他陪着她一起做产检，看着彩超里孩子的照片，也逐渐对孩子生出了感情。 但，这感情跟亲眼见到这条鲜活的生命时产生的冲击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傅启政看着婴儿床里的女儿，第一次有了那种珍惜又紧张的感觉。 他想摸摸她的脸，可是又怕自己姿势不对弄疼了她。 小心翼翼，手足无措，跟那些电视剧里的新手爸爸没什么区别。 先前他还总觉得是影视作品夸张了，没想到他遇上这种事情也是一样的反应。 眨眼间，洛湘已经给孩子喂完了奶。 洛湘拿起了湿巾给小家伙擦了擦嘴巴，小家伙吃完奶之后睁开了眼睛，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四处看着。 因为面前出现了陌生人，她一直在盯着傅启政看。 傅启政对上了小家伙的眼睛，只觉得这眼神格外地熟悉。 傅启政看了一会儿女儿，又用余光瞥了一眼洛湘。 他有些郁闷了。 不是说女儿像爸爸多一些吗？ 怎么这小家伙跟洛湘长得一模一样。 别说长相了，就连看人的眼神都一样。 行吧，长相眼神像洛湘也还可以，毕竟洛湘长得确实漂亮。 傅启政现在就担心女儿的智商也随了洛湘，那他真的有得愁了。 想到这里，傅启政不免担心了起来。 他回过神来看向洛湘，问她：“你身体好点儿没有？” “我没事儿啊。”洛湘摆摆手，没太明白傅启政在关心她什么劲儿。 虽然她前几天身体有些水肿，但现在已经好了，她也懒得跟傅启政说这些。 洛湘才不觉得傅启政那么好心呢，她要是说了，傅启政说不定还会嘲笑她。 哎，反正傅启政就是这么缺德。 “不疼？”傅启政说，“我听沈阿姨说你在产房哭得很厉害。” 不仅如此，沈阿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前几天洛湘几乎天天哭，情绪很不好。 傅启政也知道生孩子辛苦，洛湘本身又是那种娇滴滴的矫情性子，加上产后激素互相作用，哭是很正常的事儿。 傅启政今天来医院，已经做好了哄她的准备。 谁知道，洛湘不按常理出牌。 她今天这个状态，可看不出来哪里情绪不好的。 说到产房哭这件事儿，洛湘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鬼哭狼嚎，她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洛湘咳了一声，摆摆手说：“那就是因为生孩子的时候太疼了，现在不疼了。” 傅启政看着洛湘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突然软了一下，莫名地有些愧疚。 他就这么看着她，良久都没有说话。 洛湘原本是打算喝水的，但是被傅启政这么一盯，洛湘的动作也顿住了。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傅启政露出这样的眼神，搞得她都有些不自然了。 “干嘛这么看我啊？”洛湘抬起手来在傅启政面前晃了一下。 傅启政回过神来，突然很正经地她说：“抱歉。” 洛湘：“？？？” 他今天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竟然跟她道歉？ 傅启政看出了洛湘的疑惑和惊讶，便主动在后面补充：“你生产，我应该在场的。” “无所谓啦，我又不是你老婆。”洛湘松了一口气，无所谓的摆摆手。 她喝了一口水，满不在乎的样子。 傅启政后来又盯着洛湘看了好半天，想确认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在逞强。 后来他看出来了，洛湘是真的不在乎。 不知道为什么，傅启政并没有那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他甚至不自觉地在想，如果今天是靳寒嵊丢下她不管，她肯定不会这样无所谓。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傅启政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在不自觉地跟靳寒嵊做比较？ 傅启政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摒除。 这个时候，沈阿姨正好回来了。 “傅先生你回来了呀，怎么样，孩子是不是很可爱？”沈阿姨笑着跟傅启政话家常，“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把你俩的优点都继承过去了。那大眼睛，跟洛小姐一模一样，真是好看，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个大美女。” 傅启政笑了笑，洛湘那边不谦虚地说：“那当然啦，随了我，肯定是大美女。” 傅启政听到洛湘臭屁的话，忍不住朝她看了过去。 这女人真是嘚瑟，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俩字儿怎么写。 “我抱抱她，可以吗？”傅启政问沈阿姨。 沈阿姨点头，“当然可以，你记得把孩子的脖子托住就好了，我给你示范一下。” 沈阿姨说着便动手抱起了孩子，傅启政站在旁边儿看得很认真，没一会儿就学会了。 他从沈阿姨怀里接过了女儿，按照沈阿姨刚刚的姿势将女儿抱在了怀里。 沈阿姨见傅启政上手这么快，笑着夸赞道：“不错不错，学得很快，回头我再教教你怎么给孩子冲奶粉，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天赋呢！” 傅启政很少因为别人的夸奖而开心，尤其是到他这个年纪了，该有的都有了，能牵动情绪的事情就更少。 但这一次，他竟然因为沈阿姨的这几句夸奖由衷地开心。 傅启政抱着女儿轻轻地晃着，嘴角的笑怎么都藏不住。 “对啦，”洛湘看到傅启政抱着孩子的画面，突然想起了正事儿，“孩子还没取名字，我跟我哥商量了几个名字，没选好，你要不要选一下？” 傅启政：“备选给我看看？” 洛湘拿起手机，打开了备忘录，把几个名字的备选给傅启政看。 傅启政盯着看了半天，然后说：“第三个吧。” “第三个……洛世初？”洛湘把名字念了一遍。 傅启政点点头，“嗯，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初初，乳名就叫初初吧。” “哎对哦！这个好！”洛湘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但经过傅启政这么一解读，她就觉得挺有道理的。 “不过……孩子跟我姓，你没意见的吗？” 洛湘一开始的逻辑很简单，孩子是她生的，她跟傅启政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孩子肯定要跟她姓。 但沈阿姨知道她这么想之后，语重心长地跟她聊了很久，要她跟傅启政商量一下这件事儿。 洛湘想了下，沈阿姨说得也有点儿道理，便意思意思问了一下。 “什么意见？”傅启政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洛湘瘪瘪嘴：“一般男人不都希望孩子跟自己姓氏吗？” 傅启政：“无所谓，你的姓好听一些。” 洛湘：“……” 好吧，果然是她想太多了，早知道就不问了。 初初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 洛湘产后在医院住了五天，第六天的时候出院了。 兴许是为了弥补生产时缺席的遗憾，出院的那天，傅启政竟然没去工作，亲自来医院接了洛湘。 洛湘觉得傅启政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看到他的时候还有点儿惊讶。 洛湘没坐月子，因为母乳比较少，她听从医生的建议选择了奶粉喂养。 不母乳，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忌口了。 洛湘本就没心没肺，坐月子这事儿她也没怎么在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 初初出生以后，傅启政来这边的次数明显增加了，他有时候会呆到后半夜才走。 虽然没在这边过夜过，但也跟过夜差不多了。 洛湘生完孩子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孩子有沈阿姨照顾着，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亲力亲为。 其实为母则刚本身就是套在女人身上的枷锁，没有人帮忙照顾孩子，当然要为母则刚。 但洛湘情况不太一样，有沈阿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初初，她根本不需要太操心。 夜里给孩子喂奶，也是沈阿姨负责的，洛湘只是偶尔来那么几次。 说到这个，倒是傅启政对女儿的照顾更细致一些。 洛湘也不是一眼都不看，但她对初初不是那种老母亲的心态。 她是完全地将初初当做了玩伴，开心的时候就逗着初初哈哈大笑，玩过了之后就过了，也不太会观察孩子的变化。 对于这一点，傅启政也很无语。 但沈阿姨却觉得洛湘这样很可爱。 毕竟世界上很少有女人能做到这样，跟孩子当朋友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不过，洛湘和傅启政在养育孩子这件事情上，观念分歧还是很大的。 既然有分歧，自然就会有争吵。 初初刚刚九个月的时候，傅启政竟然就开始拿着卡片教她英文字母了。 洛湘觉得傅启政简直就是在荼毒婴幼儿，两人因为这件事情大吵了一架。 洛湘瞧见傅启政拿卡片逼初初“学习”，一怒之下便走上前抢走了他手里的卡片，并且将旁边的一摞东西全部收拾好扔到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傅启政的脸当下就黑了，但是看一眼坐在旁边儿玩玩具的初初，他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儿跟洛湘吵。 于是，傅启政喊来了沈阿姨照顾初初，然后带着洛湘到了对面的公寓。 不在初初面前吵架这一点，他们两个人还是能够达成共识的。 ……… 洛湘刚跟着傅启政进门儿，就忍不住吐槽他：“我说傅启政你是不是有病啊，初初才九个月，她走路都不稳，说话只会嗯嗯啊啊，你竟然教她英语？你能不能不要用你那套思想来荼毒婴幼儿！” 洛湘都快被他气死了，什么鬼啊，海淀父母都没他夸张。 面对洛湘的吐槽，傅启政只是冷着脸说：“现在是孩子学习语言的黄金时期。” “黄你个头！我不同意。”洛湘说，“我不想给初初太大的压力，学习随缘就行了，我只想她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洛湘的愿望真的很朴素，她觉得孩子就该快乐长大，学习什么的，就看孩子自己喜不喜欢了，没必要逼着追着让孩子学。 在她的世界观里，快乐比优秀更重要。 但傅启政不一样。 他们两个人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背景都不一样，傅启政所在的阶层就注定了他会以精英阶层的方式来教育孩子。 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件事儿上，世界父母观念都是统一的。 “你觉得，她以后处处不如同龄人，能快乐得起来？”傅启政毫不留情地质问着洛湘：“你倒是挺快乐的，你要她像你一样，三十岁了还跟个三岁的孩子一样蠢，靠着亲哥养着才能活？你觉得这是为人父母应该做的？” 傅启政这么说，不是因为他养不起孩子。 只要他想，他当然可以一辈子养着初初。 别说一辈子了，他的资产，养初初十辈子都没问题。 但他不想那么做。 “你不想养孩子就直说啊！”洛湘听傅启政的说辞，就觉得他是不想养着初初。 她冷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了，我一个人也养得了初初，大不了我就出去打工赚钱，反正你别想着用你那一套套在初初身上！我不想让她活得那么累。” 好好一个孩子，为什么非得学这个学那个？ 等她有自己的思想了，自己去做选择不好吗？ 算了算了，傅启政这种人肯定不会懂。 他刚才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觉得任由孩子自由生长是不负责任的事情。 洛湘本来还觉得傅启政是个挺负责的父亲，但经过这件事儿之后，她突然觉得让初初跟他生活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儿。 初初才九个月他就盘算着让孩子学英语了，等她九岁的时候傅启政是不是要她学n国语言了？ 想想都觉得可怕。 傅启政听到洛湘说要出去打工，冷笑了起来：“你去打工？去哪里？餐厅？就你那个英文水平，你确定有餐厅要你？” 洛湘：“……” 她难得被傅启政怼到无法反驳，甚至有些难堪。 傅启政看不上她，她早就知道。 但是，傅启政竟然觉得她连一份餐厅打工的工作都找不到，这已经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了。 这就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傅启政见洛湘不说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这话说重了一些。 他平复了一下，耐着性子对洛湘说：“我这是为了她的未来考虑，人活着就要承担压力，她迟早得懂这些道理，难道你想让她像你一样三十岁了还这么蠢？” “对，我蠢，你最聪明了！我女儿配不上你这样高贵的父亲！”洛湘简直要气得吐血了，“傅启政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拿那套谬论来教育我的宝贝初初，我现在就出去找工作！” “你去，你找得到工作算我输。” 傅启政也没拦着她，只是觉得她头脑简单。 纽約这种地方，她能找到什么工作？ 餐厅服务员都得英文流畅吧？ 就她那个口语—— “要是我找到工作，你就把初初还给我！我才不要让她跟着你！” 洛湘的好胜心都被激起来了。 她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去，直接下楼了。 ……… 洛湘走出了电梯，气鼓鼓地往外走。 一鼓作气走到小区外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地方可以去。 想了很久，洛湘决定打电话给傅晚晚求助。 她在纽約，也就傅晚晚这一个朋友了。 傅晚晚接到洛湘的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找她了。 洛湘在小区附近的一家甜品店等着傅晚晚，傅晚晚差不多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过来。 傅晚晚找上洛湘的时候，就看到洛湘气鼓鼓地往嘴里塞蛋糕。 “你怎么啦？”傅晚晚在洛湘对面坐下来，好奇地问：“跟我哥吵架啦？” “别提他！我现在就想把他给砍了炖肉，这个王八蛋！” 提到傅启政，洛湘用力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蛋糕，完全是把那蛋糕当成傅启政了。 傅晚晚：“……” 妈妈哟，好可怕。 傅晚晚看洛湘这个架势，今天晚上估计是不会回家了。 傅晚晚跟洛湘认识也一年多了，还没见她这么生气过。 虽然之前她也跟傅启政吵过架，但是远没有这次这么夸张。 所以，傅晚晚是真的很好奇：“我哥怎么惹你生气了？” 洛湘将嘴里的蛋糕咽下去，放下了手里的叉子，随后跟傅晚晚说起了傅启政的“丰功伟绩”。 “你敢信吗？初初才九个月，爸爸妈妈都不怎么会叫，他竟然教初初二十六个字母，我阻止他，他还说我是不会教育孩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洛湘提到这件事儿气得都炸毛了，傅晚晚觉得，洛湘这样子就像一只被惹急了的猫，突然变成了小老虎。 “我跟他教育理念不合，我只想让初初开心快乐长大，他非得把孩子培养成人中龙凤，才九个月哎，非得用他那一套思想来荼毒我家宝贝初初，我迟早要被他给气死！” 傅晚晚听完后咳了一声，老实说，她也觉得傅启政有点儿夸张了。 不过傅晚晚倒是挺理解傅启政为什么这么做。 他身边的那些人，应该都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人们总说国外的孩子可以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地长大，没有什么学习的压力，其实都是刻板印象罢了。 或者说残忍一点儿，在美國，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才能无忧无虑的长大。 精英阶层和中产家庭在孩子身上的投资不会少， 甚至，美國的学区房比的国内夸张多了。 傅启政身在那个圈子里，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而且他也有资本给初初提供最好的教育条件。 虽然九个月就开始有点儿夸张吧…… 傅晚晚本来是想替傅启政说几句话的，但是一看洛湘生气的样子，傅晚晚决定暂时先不说了。 她想了一会儿，对洛湘说：“你先别生气了，你们教育观念不一样，可以慢慢沟通嘛，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我跟他可没什么好沟通的，我这种没文化没涵养的人不配跟他沟通。”洛湘又想起了傅启政嘲讽她的事儿了，她冷笑了一声，“我一定要找一份工作，自己赚钱，然后把初初接出来自己养着，绝对不能被他荼毒。” 傅晚晚：“你打算找什么工作？” 提到这个，洛湘就愁了：“还不知道，我没学历，可能就找餐厅打打工吧……反正不管做什么工作都不要靠傅启政，他就是个王八蛋。” 傅晚晚思考了一下，然后给洛湘提建议：“要不然你去中餐厅试一试？你英文也没有很差啦，基本的沟通应该ok。” 傅晚晚的建议给洛湘开拓了新的思路，“对哦！我明天就去试一试！” “那你今天晚上……”傅晚晚看洛湘这架势应该是不打算回去了，便提议道：“你最近就住我那边吧。” 这个提议，正中洛湘的下怀。 ……… 洛湘跟着傅晚晚上了车，回去的路上，洛湘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傅启政的电话。洛湘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眼不见心不烦。 傅晚晚瞥了一眼，也看见了屏幕上的名字。 洛湘给傅启政的备注就是全名，一看就知道电话是谁来的了。 虽然洛湘调了静音，但屏幕一直亮着，说明傅启政一直在打电话。 傅晚晚没忍住，问她：“不接一下？” 洛湘摆摆手，“不接不接，一接又是吵架，看到他我就来气。而且我现在离家出走了，我才不要让他知道我在哪里！” 傅晚晚：“……” 她很想反问一句，难道不接电话，傅启政就不知道她在哪里了？ 傅启政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到她的动向了吧？ 也就只有洛湘自己还觉得自己隐瞒得很好了。 哎，有时候傅晚晚也会觉得傅启政说得挺有道理的，洛湘确实是有点儿……那什么。 当然了，作为好朋友，傅晚晚并不会因此嫌弃洛湘，她反倒是觉得洛湘还挺可爱的。 傅启政给洛湘打电话没人接，于是便给傅晚晚打。 傅晚晚手机响起来之后，立马接起了电话。 “哥。” 洛湘一听傅晚晚这么喊，马上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跟傅启政说自己在这边。 傅晚晚看着洛湘挤眉弄眼的模样，忍不住就想笑。 傅晚晚轻咳了一声，强行忍住了笑意，她顺手将听筒的声音调低了一些。 刚调完，就听傅启政问：“洛湘跟你在一起？” 傅晚晚：“嗯。” 傅启政：“让她回来。” 这问题可就不好回答了。 傅晚晚看了一眼旁边的洛湘，决定将演戏进行到底：“什么？洛湘不见了？她没联系我啊……” “真的没联系，你还是赶紧报警吧，或者在周围找找呢？” “哥，你说说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儿吗，真是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跟人吵架呢……” 傅启政多聪明的人，傅晚晚突然反常地说了这么多，还特意强调了洛湘没有联系过她，傅启政当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肯定是洛湘跟傅晚晚说了，不让她告诉他这件事儿。 一想到这点，傅启政更觉得洛湘智商感人。 就她那点儿社交范围，竟然还觉得自己瞒得住，她哪里来的自信？ “那就先让她在你那里住几天吧。”傅启政没再说什么，丢下这句话挂了电话。 傅晚晚将手机放到一边，笑着对洛湘说：“我没跟他说，他现在急死了，到处找你呢。” “哼，让他找吧，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洛湘提起傅启政就来气。 傅晚晚见她真的信了傅启政不知道她在哪里这件事儿，心情有些复杂。 突然觉得，盲目自信的洛湘也有点儿可爱。 真的，要不是知道她的年龄，傅晚晚绝对会觉得她是个在读书的大学生。 这个头脑和思想都太简单了。 ** 傅晚晚带着洛湘回到了别墅，韩战见到洛湘之后，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湘姐在这里住几天，我把一楼的客房留给她吧。”傅晚晚跟韩战说了一下情况。 韩战笑着点点头，“没问题，你安排就好。” 洛湘什么都没带，干人一条出来的。 傅晚晚把自己新买的睡衣和内衣给洛湘拿了两套，让她先迁就一下。 安顿好之后，傅晚晚也上去休息了。 傅晚晚这边刚回到卧室，就看到韩战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们二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傅晚晚一瞧见韩战的眼神就明白他想问什么了，“湘姐跟我哥吵架了，离家出走。” 韩战：“猜到了，不过比较好奇吵架的原因。” 傅晚晚走到床边，脱了鞋上了床靠在韩战身上，“简单来说吧，就是教育观念不一样，我哥想把初初宝贝培养成像他一样的人，但是湘姐觉得我哥不该这样教育孩子，导火索就是我哥今天拿着卡片教初初二十六个字母了。” 韩战听完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教九个月的孩子英语，确实是傅启政能做出来的事情。 看得出来老父亲很着急了，生怕女儿未来跟洛湘一样。 韩战觉得这傅启政和洛湘这两个人也是很神奇，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无论是背景性格还是经历，他们两个人都是南辕北辙的。 从傅启政喜欢温禾时多年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傅启政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然而老天爷却喜欢开玩笑，偏偏让他跟洛湘有了一个孩子。 两人之间若是有个孩子，这关系是怎么斩都斩不断的。 “然后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我哥好像又拿湘姐的学历嘲讽她了，湘姐生气了就离家出走了。刚刚还跟我说，计划找工作呢。”傅晚晚把洛湘的计划跟韩战说了一遍。 韩战笑着说：“她脾气也挺拧巴的。” “可以理解啊，我哥肯定说了很难听的话，不然她那么心大的人，怎么可能这样。”说到这里，傅晚晚长叹了一口气，“哎韩战，你说啊，我哥平时脾气那么好的人，怎么一到湘姐面前就变这么恶劣啊？搞得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韩战抬起手摸了摸傅晚晚的头发，笑道：“这不是正好说明了洛湘对他来说很特别？” 傅晚晚：“……” 好有道理啊，竟然无法反驳。 “那你觉得，我哥跟湘姐有没有可能在一起？”傅晚晚好奇地问韩战，她眼底写满了期待。 其实她一直都挺希望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毕竟孩子都有了嘛。 韩战：“说不好，不过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也是，那就等等看吧。”傅晚晚说，“反正我还挺期待看我哥追湘姐的样子，感觉一定很有意思。” 232：离家出走 洛湘一个人躺在一楼的客房，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出来的时候太冲动了，她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去想初初。 这会儿一个人躺下来冷静了，满脑子都是初初的脸。 虽然洛湘平时亲自照顾孩子比较少，但她们母女两个人一直都没分开过。从初初出生到现在，她们分开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一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跟初初见面，洛湘心里难受得不行。 九个多月的孩子啊，没什么记性，她要是超过一周不出现，搞不好就被忘记了。 这下，洛湘更心塞了。 都怪傅启政那个王八蛋！ 洛湘在心里把傅启政诅咒了一遍，气鼓鼓地翻了个身。 ** 第二天一早，洛湘起床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下楼的傅晚晚。 傅晚晚说韩战一早就出去上班了，所以早饭是她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吃的。 吃完早饭以后，洛湘就开始着手找工作了。 在傅晚晚的介绍下，洛湘打找到了求职网站，找了几家中餐厅的招聘去面试。 服务生也不需要什么很详细的简历，洛湘简单弄了一份简历投递了出去，果然收到了两个面试通知。 面试就定在明天，而且这两家中餐厅都是在唐人街那边，可以一起过去。 面试自然是傅晚晚陪着洛湘去的。 洛湘面了两家，她本来以为老板可能会对她不满意，毕竟她英文水平真的很抱歉。 没想到的是，两家的老板都挺喜欢她的，两边的面试都通过了。 最后洛湘选了一家私房菜餐厅，正式开始打工。 老板给开的工资不算高，但洛湘对工资没什么概念，她觉得只要能自己赚到钱就是好的，无所谓多少。 找到工作之后洛湘很开心，她巴不得给傅启政打电话炫耀一把。 切，瞧不起她吗？ 她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好吧！ ……… 餐厅打工是有些累的，洛湘在去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一句都没有抱怨过。 这一点，傅晚晚都很惊讶。 傅晚晚知道洛湘一直都没吃过什么苦，之前卫戚一直养着她，她身体又不好，娇滴滴的也能理解。 傅晚晚以为她工作两天就会受不了的，没想到洛湘竟然这么坚持，好几天都没听她说过一句累。 傅晚晚好奇地问洛湘：“在餐厅打工不累吗？” 洛湘：“累啊，怎么可能不累。” 傅晚晚：“要是太累的话你就别去了，你身体又不好，万一累病了怎么办？” 洛湘摇摇头，不以为意：“累病了再说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啊。” 至少比在家里受傅启政的气要好。 老板和老板娘都对她很好，会肯定她的工作。 洛湘已经很久没被人肯定过了，从她二十一岁的那场意外之后，好像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说她做了错的选择。 卫戚虽然关心她，但他从未肯定过她。 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洛湘很期待被人肯定，没想到这些年第一次被人肯定，竟然是在餐厅打工。 老板和老板娘对她好，洛湘工作就更卖力，这样一来，老板和老板娘就更喜欢她了。 闲暇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会随口打听打听她的情况。 得知洛湘生了孩子的时候，他们很是惊讶。 洛湘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不过，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就出来打工，孩子他爸竟然同意？ 真是不知道心疼老婆啊。 ** 一转眼，洛湘已经“离家出走”一周的时间了。 傅启政知道洛湘在傅晚晚那边，所以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他本来以为，洛湘呆一段时间就会忍不住回来的。 没想到，一周过去了，还是一点儿音信都没有。 傅启政跟傅晚晚问了一下洛湘的情况，傅晚晚含糊其辞，只是说的洛湘去打工了。 傅启政没想到洛湘竟然真的去找工作了，“就她那个英文水平，有餐厅录用她？” “哥，你不觉得你太瞧不起湘姐了吗……”傅晚晚小声说着，“其实湘姐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差，她只是之前辍学了而已，其实挺聪明的啊，她口语也还可以吧，能跟人沟通的，简单的工作做得了啊。” 傅启政：“……” 是他有偏见吗？ 难道不是因为洛湘真的太蠢了？ “而且，哥，你平时脾气那么好，为什么一跟湘姐说话的时候就变成暴脾气了？真的搞不懂你。”傅晚晚哎了一声。 傅启政被傅晚晚说得无语凝噎，只好挂了电话。 ……… 挂上电话以后，傅启政揉了揉太阳穴，完全想不出来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于是，又这么耗了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傅启政去机场接到了温禾时和她母亲陈芳，带着她们母女两人来到了唐人街这边吃饭。 为了照顾陈芳的口味，傅启政特意选了一家中餐厅。 万万没想到，过来吃饭的时候，竟然碰见了洛湘。 当傅启政看到洛湘穿着工作服挂着围裙拿着点餐器的模样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强忍着愤怒吃完了一顿饭，傅启政直接拽着洛湘走出了餐厅。 洛湘看到傅启政跟温禾时一块儿吃饭就有些不爽了，再被傅启政这么一拽，洛湘更是炸毛了。 刚走出餐厅，两人便吵了起来。 “神经病啊你，我还要工作，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这就是你找到的工作？”傅启政冷笑了一声，“一个月多少工资？五百美金？六百美金？你觉得靠这点儿钱能养一个孩子？” 傅启政觉得，洛湘真的是缺少毒打，把所有事情都想得这么简单。 “要你管啊，反正我不花你的钱。”洛湘受不了傅启政这种鄙夷的语气，“服务员怎么啦，职业又不分高低贵贱，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啊。” 傅启政：“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没有瞧不起你，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爱听而已。” 洛湘：“……” “你现在就去辞职，跟我回去。”傅启政对洛湘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不辞职，以后都别想再见初初了。” “傅启政我看你是真的有病吧！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是你不相信我能靠自己的能力找到工作，现在我找到工作了你又让我辞职，你以为地球围着你转啊？你去管你的温禾时行不行？” 洛湘越说越激动，眼泪竟然就这么涌出了眼眶。 眼泪决堤的那一刻，洛湘自己也有些讶异。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又或者是因为傅启政提到了初初。 洛湘一直都很想初初，她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初初。 可是，她现在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也没空回去看她。 傅启政见洛湘哭得这么厉害，也懵了一下。 这个女人的情绪真的是来得莫名其妙的，让人毫无招架。 “别哭了。”对于这种无厘头的情绪，傅启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 憋了半天，只挤出来这么三个字。 然而，洛湘并不领情。“你少假好心了，要不是你刺激我，我会哭吗？都怪你！” 傅启政：“……” 果然，他就不该对她心软。 洛湘哭得一抽一抽的，她抬起手来抹泪的时候，傅启政看到了她手背上裂开的口子，还有肿胀的手指。 洛湘的手原本是很白净很纤细的，傅启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 可是看她现在的状态，哪里还有之前的纤细？ 她的手一看就是做事儿累到了，手指粗了一圈，手背上还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口，新伤叠着旧伤。 不过一个多礼拜，她竟然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傅启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走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盯着她的手看了好半天：“你手怎么了？” “要你管！”洛湘用力地挣扎着，想要甩开他。 然而，傅启政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现在去辞职，明天不要过来了。”傅启政可以肯定她绝对是累到了。 她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突然跑出来做服务生，肯定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她那个傻乎乎的劲儿，搞不好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不然怎么会一个多星期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儿？ “我不要，你管我干什么？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你管我这么多？傅启政你脑子有泡吧。” 洛湘才不要辞职呢，好不容易遇上欣赏她肯定她的人，她才不要放弃这份工作 傅启政没想到洛湘竟然这么不领情。 被洛湘吼完以后，傅启政的脸色十分地难看。 他垂眸盯着洛湘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只是怕卫戚来了指责我虐待你罢了。” “那你放心吧，我会跟我哥说的，工作是我自己要找的，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现在你能滚蛋了吗？”洛湘对傅启政的态度仍然很恶劣。 傅启政：“……” 看来好说歹说都没用了。 傅启政只能用初初威胁她：“你要是不辞职，以后别想见初初了。” “？？”洛湘瞪大了眼睛看着傅启政：“你讲不讲理啊？” 傅启政：“讲道理要跟有道理的人讲，你从头到尾都在无理取闹，我跟你讲什么道理？” 洛湘：“……” 你tm才无理取闹呢，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洛湘这边正盘算着怎么骂回去，傅启政已经拽着她往餐厅里走了。 傅启政直接拎着洛湘找到了老板。 没等洛湘开口，傅启政就对老板说：“非常不好意思，她可能要辞职了，麻烦你们再重新招聘一个合适的人吧。她身体不好，不适合这份工作。” 老板被傅启政说得懵了一下，一时间没搞明白他的身份：“你是……？” 傅启政想了想，说：“我是她孩子的父亲。” 老板：“啊，懂了懂了，你们这是吵架了？” 老板感觉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傅启政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老板：“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去解决问题吧，就说洛湘看着不像是来找这种工作的人嘛。” 洛湘：“……” 老板，要不要这么快就把她卖了啊？ ……… 傅启政干脆利落地给洛湘辞掉了这份工作，然后带着她上了车。 洛湘刚刚才哭过，上车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泪痕。 坐下来之后，她抽了一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又去擤鼻涕。 傅启政看到洛湘擤鼻涕的动作时，立马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她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干嘛？你不爽的话直接放我下车啊，你以为我想跟你上来。” 洛湘看到了傅启政嫌弃的表情，恨不得把擤完鼻涕的纸巾砸他脸上。 傅启政呵了一声，“难怪靳寒嵊不要你，当着男人的面儿擤鼻涕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洛湘毫不留情地反击：“我可从来不当着男人的面儿擤鼻涕，当着你的面儿擤，还不是因为你不是男人？” “再说了，我喜欢寒嵊，我在他面前很注意形象的。你在温禾时面前不也温柔体贴吗。”说到这里，洛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刚才说什么？”傅启政现在满脑子都是洛湘那句“还不是因为你不是男人”。 他很清楚洛湘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他，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真真切切被刺激到了。 人都有逃不开的劣根性，他再成熟，也还是会被这种幼稚的话激怒。 “说什么？说你不是男人！” 洛湘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她也不怕傅启政，非常嚣张地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傅启政突然一个翻身掐住了她的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嘴唇。 他的眼底带着愤怒，因为压抑着情绪，导致呼吸也有些粗重。 除却那两次意外，他们两个人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亲密的接触，现在傅启政突然靠上来，洛湘十分地不习惯。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傅启政左右晃了晃她的下巴，“还是说你记性不好，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洛湘感受到了傅启政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讯号。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洛湘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她正想着怎么回复，肚子的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 车厢内很安静，所以这样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地明显。 这声音，直接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也让傅启政的理智回来了一些。 傅启政松开了洛湘，整理了一下领口。 他侧目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洛湘，然后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车子刚开了几分钟，洛湘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叫。 洛湘低头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但是好饿啊。 最近刚开始打工，每天晚饭都要等餐厅忙完了才能吃。 她平时都是六七点钟就吃晚饭，现在还能适应这样的改变。 傅启政自然也有听到这个声音，他也没问洛湘，直接带着她去了一家餐厅。 洛湘完全没想过傅启政会这么好心。 所以，他把车停在餐厅门前的时候，洛湘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什么意思？” 傅启政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不饿？” 洛湘：“你会这么好心？” 这怀疑的语气惹得傅启政一阵不爽，“不想吃算了。” “吃吃吃，谁说我不想吃了。”洛湘马上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是真的饿了。虽然傅启政这个人很烦，但她也没想跟吃的过不去。 傅启政看着洛湘没出息的样子，眼底又闪过了一丝嫌弃。 ** 傅启政刚刚已经吃过饭了，所以，这一顿基本上算是他陪着洛湘吃的。 这是一家地道的美式餐厅，洛湘点了一大张披萨，还有两杯热饮，以及炸鸡和薯条。 上餐之后，洛湘迫不及待地戴上手套开动了。 她是真的没在意自己的吃相，颇有狼吞虎咽的架势。 最后傅启政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她：“没人跟你抢，你慢点儿吃。” 洛湘咽下去嘴里的披萨，“呜呜呜，好好吃。” 傅启政：“。” 她这样子，像是几天没吃饭的。 傅启政看了一会儿，问她：“你几天没吃饭了？” 洛湘：“哪有几天，也就是今天中午饭和晚饭没吃……饿死了。” 傅启政：“餐厅不给你吃饭？” 洛湘：“没有啦，就是今天中午安排的饭我不喜欢吃。” 傅启政：“……” 哦，对，他怎么忘记了，洛湘这个人矫情的女人，还很挑食。 遇上不喜欢吃的东西，她是一口都不会碰的。 “呵，就你这样子还出来打工，没被客人投诉吗？” “切，当然没有，我这几天收了快两百美金的小费了，客人可喜欢我了。” 说到这里，洛湘脸上露出了骄傲的表情。 其实她会开心，并不是因为钱。 傅启政说得对，她对金钱确实没概念，可能真的是被卫戚惯坏了吧。 对于洛湘来说，收到小费的开心在于外界给她的反馈。 她与世隔绝了太多年，好像每个熟悉她的人都会觉得她没出息，仅仅是因为跟靳寒嵊分手了就这么多年都走不出来。 周围的人没有给过她正向反馈。 但这几天打工的时候，她收到了很多鼓励和肯定。 虽然很累，但她觉得很有动力。 傅启政瞧见洛湘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后，竟然也被感染得笑了起来。 他端起手边的热饮喝了一口。 “这披萨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洛湘拿了一块儿递给了傅启政。 傅启政摇摇头，“你吃吧。” “算了，当我没说，就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种东西。”洛湘哎了一声，继续啃起了披萨。 傅启政明显能感觉到，洛湘吃到东西之后比之前开心了很多。 他盯着洛湘这样子，陷入了沉思。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当洛湘抓起炸鸡翅啃的时候，傅启政冷不丁地开口对她说：“之前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 洛湘呛了一下，她停下来动作，“什么事情？” 傅启政有些不自然地说：“教初初字母的事情。” 洛湘冷哼了一声，“哟呵，傅总您还知道自己欠考虑呢，我以为你永远都对呢。” 这话摆明了就是冷嘲热讽。 傅启政没有跟洛湘计较，只是跟她说了自己考虑的结果：“教育初初这件事情上，我们两个人各退一步。” 洛湘没接话，等着傅启政说怎么各退一步。 “她两岁之前我不强迫她学任何东西，两岁之后我会找专业的学前教育家庭教师上门给她做基础学前教育，初初的幼儿园、小学、初高中我都已经选好了。” 傅启政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我明白你想让初初开心快乐长大，作为父亲，我也有同样的愿望。但我也需要对她的教育和未来负责，我不希望等她长大之后责怪我没有给她提供最好的教育，而且是在我明明有能力的前提下。” 洛湘啃着鸡翅听着傅启政的话，听到最后，啃鸡翅的动作越来越慢。 傅启政的话，她听进去了。 其实这几天她打工的时候也会听到老板和老板娘聊他们孩子的事儿。 他们夫妻有个儿子，在纽約读高中。 他们两个人对孩子期待都很高，聊起孩子的教育时可以说是滔滔不绝。 洛湘大概也知道了，其实不管在哪个国家，孩子的教育资源都是父母永恒的奋斗目标。 虽然傅启政之前的行为夸张了一点儿，但她也稍稍理解了一些。 “啊，我知道啦。”洛湘拉不下脸来和傅启政道歉，只能装作不经意地敷衍道：“随便你吧，我又没文化，懒得管了。” 傅启政知道，洛湘这是松口了：“所以我们达成共识了是吗？” 洛湘瘪瘪嘴，往嘴里塞了一根薯条，没回话。 233：你管我这么多干嘛？ 洛湘一个人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完了，傅启政喊来服务生买了单，之后就带她回家了。 洛湘很想初初，所以也没跟傅启政闹。 沈阿姨见傅启政带着洛湘回来，又开心又惊喜，赶紧去卧室把初初抱了出来。 十一天的时间没见过初初，一看到她，洛湘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将初初搂到怀里猛亲了一口，然后呜呜哇哇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的初初宝贝，妈妈好想你啊……” 洛湘一边哭，一边在初初脸上亲着，眼泪和鼻涕都蹭到了初初的脸上。 初初被洛湘激动的样子吓到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傅启政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将初初从洛湘怀里抱了过来。 “你吓到她了。”傅启政提醒洛湘，“你冷静一会儿，等你冷静了再来抱她。” 说完，傅启政弯腰抽了一张纸巾，细致又温柔地给初初擦着脸。 洛湘本来想反驳傅启政的话来着，但是一看初初确实是哭了，她便乖乖闭嘴了。 洛湘抹了一把眼泪，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又从傅启政怀里抱过了初初。 本来还担心初初不认识她的，没想到，初初竟然喊了一声“mama”。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足够让洛湘心花怒放。 “呜呜呜，你还认识妈妈，妈妈爱你。” 洛湘抱着初初蹭来蹭去，跟初初撒着娇。 傅启政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妈妈跟一个九个多月的孩子撒娇的画面，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傅启政给傅晚晚那边发了一条消息，跟傅晚晚说了他接洛湘回来这件事儿，让她不用等洛湘回家了。 傅晚晚那边八卦地问：你把人哄好啦？ 傅启政没有回傅晚晚的问题，直接收起了手机。 洛湘抱着初初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跟傅晚晚吱声。 “傅启政你给我递一下手机。”洛湘朝着傅启政招了招手。 傅启政：“怎么了？” 洛湘：“我给晚晚打个电话，她还在等我回去呢。” 傅启政：“我已经通知过她了。” 洛湘点点头，“哦哦，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洛湘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儿。 她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傅启政，一脸不可置信：“你早就知道我在晚晚那边？你怎么知道的？” 傅启政嘴角抽了一下，“你觉得这是什么秘密吗？” “我跟晚晚说了不让她告诉你啊，她还答应了我的……”洛湘自认为隐瞒得很好。 傅启政再次嘴角抽搐：“这种事情不需要她告诉我。” “除了她，你在纽約还有什么朋友？不用动脑筋都能想到你去哪里了。” 傅启政笑了一下，也就只有洛湘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隐瞒得很到位了。 洛湘被噎得说不出话了。听完傅启政的分析以后，她确实觉得自己的计划不够缜密。 洛湘想，这样不行，她得认识几个新朋友，这样下次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有新地方可以去了。 下次一定不能让傅启政找到她，哼。 ** 洛湘跟傅启政这次算是讲和了，但这次出去打工的事情让洛湘明白了很多道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就算是为了初初，她也不能当一个坐吃山空的废柴妈妈。 洛湘想起了之前傅晚晚给她的建议，去纽城时装学院读书。 其实这个念头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但之前想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她会本能地去逃避，因为真的不想学英语。 不过这一次，她决定直接面对。 洛湘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正好卫戚来到了纽約工作。 洛湘难得认真地跟卫戚说明了自己接下来的规划。 从上语言班，到申请学校，再到毕业之后的职业发展，说得十分详细。 “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也得找到自己的事业做，我想回去读书。虽然我已经三十岁了，但是应该也不晚吧……” “只要过了语言考试，我肯定能申请到的，我要发愤图强好好学习，毕业之后做自己的品牌。” 卫戚绷着脸听完了洛湘的话，好几分钟都没吭声。 洛湘歪过头观察起了卫戚的表情，“你不相信我啊？” 好吧，她承认，她的计划是有些宏伟了，她也知道不是每个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人都能有机会创立自己的品牌。 但是梦想嘛还是要有的，万一她真的走了狗屎运呢？ 反正，大学几年，总归是要有个目标的嘛。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你的计划是在月亮的话，到不了月亮，最后好歹会在星星上。 卫戚消化了一会儿洛湘说的话，然后抬起手来，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是有生之年我听过你说的最有逻辑的一段话。” 卫戚十分地欣慰，被她气了这么多年，她可终于长大了。 洛湘：“……” 什么嘛，她之前说话难道没有逻辑吗？ “我支持你的决定。”卫戚和洛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读书的费用我来出，不用担心这些。” 洛湘点了点头，“以后我赚钱了还给你。” 卫戚被洛湘逗笑了，“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想开了？” 以前洛湘对钱完全没概念，哪里能想到还钱这一说？ “我前段时间出去打工了。”洛湘瘪瘪嘴，跟卫戚说了自己去中餐厅当服务员的事情，“干了十天吧，小费加上工资一共四百美元。” “以前都不知道四百美元要赚这么久……”说到这里，洛湘多少有些惭愧。 卫戚虽然平时嫌弃洛湘，但确实是不忍心她出去干活，听到她说去餐厅打工，卫戚立马就急了：“就你这身体素质还去当服务生？傅启政竟然没拦着你？” 洛湘：“我跟他吵架了才去的。” 想了想，洛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卫戚详细说了一遍。 卫戚听完了洛湘说这些事情之后，有些无奈：“行吧，你要是能通过这件事情明白一些道理，那也是值得的。” 这次洛湘的成长，简直是质的飞跃。 卫戚突然就有些后悔了，他想，前些年可能真的是他把洛湘给惯坏了，所有事情都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导致洛湘完全丧失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之前傅启政有跟他说过这件事情，当时他还不以为然。 现在想想，傅启政说得也很有道理。 他要是能早些放手，洛湘应该也不用等到今天才长大。 “这事儿你跟傅启政说过了没有？”听完洛湘的描述以后，卫戚顺口问了她一句。 洛湘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干嘛跟他说啊，这是我的事儿。” 卫戚：“……我以为你会跟他商量一下。” “得了吧，我才不跟他商量，他跟我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至少在洛湘的概念里，傅启政这样的绝对不能算朋友。 不是朋友，不是恋人，更不是亲人，干嘛要跟他说这种事情啊。 卫戚听完洛湘的话以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洛湘对傅启政真是丝毫的兴趣都没有啊。 他本来还以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一两年，好歹能擦出一点儿火花。 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这俩人，衣服擦破了都擦不出来火花。 ** 从家里出来之后，卫戚去傅启政的公司找了他一趟。 傅启政看到卫戚过来，有些意外：“什么时候来的？你专程找我？” 卫戚微微颔首，“上午到的，去看了一趟洛湘和初初就来找你了，有点儿事情跟你聊。” 傅启政：“什么事儿，你说。” 卫戚笑了笑，“其实是来感谢你的。” 傅启政：“？” 这也不怪他疑惑。 卫戚对傅启政的态度一向都不怎么样。 因为洛湘生初初时候他回了国，卫戚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时不时就会讽刺上他两句。 今天突然跟他说谢谢，傅启政有点儿懵了。 卫戚看出了傅启政的疑惑，便出声给他解释：“洛湘决定继续读书了，她已经报了语言班，过几天就开始上课。” 傅启政：“……” 这件事情，他一无所知。 不知道为什么，从别人口中得知洛湘的计划，他略微有些不爽。 昨天晚上洛湘还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来着，完全没提过这件事儿。 傅启政一直觉得洛湘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前几年我就一直想让她回去读书，在新加坡的时候我已经给她准备好申请学校的资料了，当时报了雅思班，她死活不肯去，最后我也没办法，只能给她退名额了。” 卫戚说，“之前你有句话说得挺对的，我要是早点儿放手，她可能不会这么晚才成熟。” “你们两个人因为初初教育的事情产生分歧这件事儿，她也跟我说了，你的想法没有错，她接触社会太少，想得太简单。” 说到这里，卫戚笑了笑，“不过这回离家出走去打工，她还真是学了不少东西，最起码知道努力上进了。所以啊，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她估计还在原地打转呢。” 卫戚是挺欣慰的，但傅启政怎么听都觉得不痛快。 洛湘要回去读书，他当然没什么意见。 但是，她竟然完全没有和他提过。 这一点真的是不能忍。 “我说，你想什么呢？”卫戚拍了拍傅启政的肩膀。 傅启政虽然生气，但是并未在卫戚面前表现出来。 他被卫戚拍得回了神，随口问他：“这次来纽約是专程看她？” “没有，有个杂志拍摄在这边。”卫戚说，“我请你吃个晚饭吧，明儿我就要去拍摄了，吃完饭该回酒店了。” 傅启政：“我请你就好。” ……… 下班之后，傅启政跟卫戚一块儿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卫戚回到了酒店，傅启政则是开车回到了公寓。 上楼之后，傅启政也没回家，直接到了洛湘那边。 回来得有些晚了，傅启政进来的时候，初初刚刚睡着，洛湘正坐在客厅里啃苹果。 见傅启政进来，洛湘抬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提醒他：“初初睡了，你明天再来吧。” 洛湘下意识地就觉得傅启政是来找初初的，所以好意提醒了他一句。 然而，傅启政却站在原地不动。 洛湘见他这样，不禁有些纳闷儿，他该不会是耳朵出问题了吧？ 行吧，那她就再说一次。 “我说，初初……” 这次，洛湘还没说完，就被傅启政打断了。 傅启政盯着她，问道：“你报了语言班？” 洛湘被问得有点儿懵逼，不知道傅启政从哪里得知这件事儿的。 “谁跟你说的？晚晚啊？”洛湘只能想到傅晚晚了，她昨天晚上确实跟傅晚晚聊了报名的事儿，前几天还咨询了她哪个培训机构比较好。 “今天晚上跟卫戚一起吃了个饭。”傅启政说，“他跟我说的。” “哦~我哥说的啊。”洛湘点点头，“我是报了，前几天报名的，怎么啦？” 傅启政怎么突然对她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了？这不科学啊。 再看看他那个阴沉的脸色，洛湘完全想不到他是在为了什么事儿生气。 “你什么情况啊？”洛湘好奇地问傅启政：“你管我这么多干嘛？” 傅启政被洛湘一问，顿时恍然大悟——是啊，他管她这么多干什么？她要报语言班还是要回去学校继续读书，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只是初初。 傅启政也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回过神之后，傅启政故作淡定地对洛湘说：“语言班学习压力很大，申请学校也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不要三分钟的热度。” “切~”洛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傅启政：“……你对我的话有意见？” “你才发现啊？”洛湘呵呵哒，“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懒得告诉你，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什么事儿都办不成的废物，我干嘛要把这事儿跟你说？” 傅启政被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做法可能不太合适。 傅启政难得拉下脸来解释：“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句。” “哦，那我谢谢你的好意了啊~”洛湘阴阳怪气地说，“我困啦，拜拜~” 洛湘语调轻快，跟傅启政道了一声拜拜之后就回卧室了，留下了傅启政一个人站在客厅。 傅启政盯着洛湘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面色有些难看。 可惜，他也不能把洛湘怎么样。 洛湘刚才的做法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诶，傅先生，来看初初的吗？” 沈阿姨刚刚包好饺子出来，就瞧见了傅启政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头，下意识地就以为他是过来看初初的。 可惜啊，初初已经睡了。 傅启政被沈阿姨的声音弄得回过神来，他勉强勾起嘴角笑了下，“初初睡了吧？” 沈阿姨：“是啊，今天中午闹腾着没睡，晚上八点钟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傅启政：“嗯，那我先回去了。” 沈阿姨：“嗯嗯，明天再来看她吧，对了傅先生，明天晚上家里吃饺子，你晚上有空的话可以过来一起。” “吃饺子？”傅启政有些好奇，“明天什么日子？” “是洛小姐的生日。”沈阿姨笑道：“她说想吃饺子，我就做了一些，你有空了就过来，人多了也热闹。” 傅启政：“嗯，知道了。” ……… 傅启政回到公寓之后，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日子。 明天是三月二十号——洛湘的生日？ 他之前还真是没了解过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当然了，也没这个兴趣去了解。 能让他耐着性子去认真了解的女人，这么多年也就那么一个。 ** 第二天下班之后，傅启政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对面的公寓。 一进去，就看到了洛湘趴在地毯上跟初初一块儿玩乐高的画面。 洛湘很会跟孩子玩儿，她在初初面前手舞足蹈一惊一乍的，初初被她的行为逗得咯咯笑，别提多开心了。 傅启政虽然嫌弃洛湘，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幼稚又愚蠢的劲儿，确实招孩子喜欢。 所以，即使她没有亲力亲为地照顾初初，初初仍然很喜欢她，也很依赖她。 “哎，你来啦。”洛湘抬头看到傅启政，顺嘴跟他打了个招呼，态度还算不错。 傅启政换了鞋走到地毯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洛湘。 洛湘：“？” 她看着傅启政手里那个购物纸袋，有点儿懵。 给她的？ 傅启政见洛湘如此惊讶，嘴角一抽：“不用怀疑，送你的。” 洛湘：“什么东西啊？炸药包？” 傅启政：“……” “开玩笑啦，我就是好奇你干嘛突然送我东西，咱俩又不熟。” 洛湘笑嘻嘻地接过了傅启政递上来的袋子，然后打开—— 里面是一只hermes的包，是这个季度的新款，洛湘前几天看过了价格，按照她之前在餐厅打工的工资水平，一年都赚不到这只包。 傅启政干嘛送她这么贵的东西？ 若是之前，洛湘可能就没心没肺地收下了。 但是对金钱有了一定的概念之后，洛湘觉得这包有点儿烫手。 于是，她对傅启政说：“这个太贵了，我不要。” 傅启政：“？” 这话可真不像她说出来的，原来她还知道东西贵？ “你还是留着送别人吧，我可不想欠你的。”洛湘跟傅启政把账算得很明白。 傅启政看着她计算得这么清楚，有些不悦：“给你的你就收下。” “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洛湘坐在地毯上，抬头，一脸探究地看着傅启政。 傅启政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沈阿姨说你今天生日。” “哦，这样啊。”洛湘恍然大悟，“可是咱俩也不熟，你不用送我生日礼物的。” “狗咬吕洞宾。”傅启政现在后悔得要死，早知道这女人这么不领情，他就不浪费时间去给她买包了。 “好啦好啦，别骂了，我收下不就行了，你生日什么时候啊，到时候我买个价格差不多的东西还回去。”洛湘都已经盘算好了，反正她是不会欠傅启政的。 傅启政呵呵一笑，“我不过生日。” 说完，他就去抱初初了，一副懒得和她沟通的样子。 “切~”洛湘翻白眼，他以为不告诉她，她就没办法知道了？ 问沈阿姨或者傅晚晚，分分钟就知道了。 234：真是刺眼得不行 傅启政抱着初初逗了一会儿之后，沈阿姨就来客厅喊他们吃饭了。 初初九个月要加辅食了，沈阿姨给初初准备了米粉糊和果泥，初初坐在儿童餐椅上跟他们一起吃着饭。 洛湘有阵子没吃饺子了，沈阿姨包的饺子很好吃，洛湘吃得津津有味儿的。 一边吃，她还一边说：“明天就要去上课了，我得多吃点儿，这样才有力气学习。” 沈阿姨跟着附和道：“对对，多吃点儿，补补脑子。” 晚饭很丰盛，吃过饭之后，沈阿姨将买好的蛋糕放到了餐桌上。 洛湘是小孩子性格，她又爱吃蛋糕，过生日肯定少不了这种仪式感的。 不仅如此，她还吹蜡烛许愿了。 这种行为在傅启政看来简直就是幼稚得穿透地心了，他觉得自己连鄙视她都不屑了。 傅启政面无表情地看着洛湘许愿、吹蜡烛。 “哈哈哈终于可以吃蛋糕啦。” 洛湘拿起蛋糕刀切了一块儿，先递给了沈阿姨。 傅启政看到之后笑了一下，没想到她还挺够意思的。 给沈阿姨切了一块儿蛋糕以后，洛湘问傅启政：“你吃不吃？” 傅启政摇摇头，他刚才吃晚饭已经吃饱了。 再说了，他对甜食一向没什么兴趣。 “我猜你也不吃，无趣的人。”洛湘顺便diss了傅启政一把，然后乐嘿嘿地给自己切了一大块儿蛋糕。 傅启政看着她盘子里那么一大块儿蛋糕，再想想她今天晚上吃了多少，忍不住问她：“你还吃得下？” 之前怀孕的时候能吃还情有可原，现在这么能吃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吃不下？你瞧不起我啊？”洛湘反问。 傅启政：“你刚才吃很多了，小心消化不良。” 洛湘：“吃饭又不影响吃蛋糕，吃蛋糕的时候有另外一个胃，你不懂。” 傅启政直接使出了杀手锏：“晚上吃蛋糕会长胖。” “你真烦！”果然，他这么一说，洛湘顿时就不爽了，差点儿把手里的蛋糕朝他砸过去。 “我好不容易敞开吃一次，你干嘛非得说这种扫兴的话啊，我过生日都不给我个痛快。” 傅启政看到洛湘炸毛的样子，心里终于平衡了一些，甚至隐隐有些愉悦。 当这股莫名的愉悦感闪过心头的时候，傅启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他竟然在跟洛湘较劲儿？ 之前他一直嘲讽洛湘幼稚，可他现在的行为跟洛湘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是最近跟她接触得太多，被她给同化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来，接下来得离她远一点儿。 ……… 傅启政吃完饭就匆匆离开了，都没有等到初初睡觉。 沈阿姨见傅启政走得这么匆忙，也觉得有些怪异：“傅先生平时都等初初睡了才走的，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你管他呢，他走了最好，省得在这里惹我不开心。”洛湘满不在乎地说，“好啦，快去哄初初睡觉了，我去洗个澡。” 洛湘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初初已经在婴儿床里睡着了。 洛湘凑到床边盯着初初看了一会儿，甜蜜地笑了起来。 初初越长越漂亮了，跟她也越来越像。 洛湘对此十分地欣慰，初初宝贝太给力了，最好性格也不要随傅启政。 不然太不讨喜了。 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洛湘就躺到床上了。 她拿起手机，正好收到了傅晚晚发来的消息。 傅晚晚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生日的事儿：你今天生日？太不够意思啦，竟然不告诉我。 洛湘：哎呀，那我周末请你吃饭赔罪行不行？ 傅晚晚：好啊好啊，你明天开学了？ 洛湘：是啊，愁死我了。 傅晚晚：冲鸭！ 洛湘：我怕我冲不动[苦涩]我先睡觉，明天跟你汇报战况。 ……… 跟傅晚晚聊了几句，洛湘就关灯睡觉了。 晚上睡眠质量还不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六点半。 以后要上语言班，差不多就要这个时间起床了。 改变生物钟有点儿困难，洛湘起来之后伸了个懒腰，勉强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她简单化了个妆，收拾好之后，去餐厅吃了早餐。 沈阿姨每天都起得很早，今天特意为她准备了饺子汤。 洛湘吃完早餐之后就坐公交出门了。 她报名的培训机构不是特别远，公交车可以直达。 八点钟，洛湘准时来到了培训机构，开始上课。 果然，语言班都是十八九岁的孩子，洛湘是这个班上最大的人，跟他们差了十几岁。 在一群孩子中间，洛湘总觉得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每一门语言的学习都是枯燥无味的，要考试就要背单词记语法，这是逃不过的命运。 语法这种东西，绕得很，洛湘好多年没学过了，一天下来，被绕得头疼。 学习真是太难了啊。 虽然每天都在发愁，但洛湘这次并没有三分钟热度，她很拼，每天回家之后还要抽出来一个小时的时间背单词。 ** 一转眼上语言班已经五天了。 周六日休息，周五晚上，洛湘准备挑灯夜战。 晚上十一点半，初初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了，沈阿姨也去休息了，洛湘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沉浸式耳机，手里捧着厚厚的词典。 她其实很困了，但是她今天定下来的任务还没完成，所以没打算睡觉。 洛湘的注意力都在词典上，背完一页，翻页的时候，她抬头往对面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傅启政站在对面。 “啊——呜呜呜。”洛湘快被吓死了，她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刚发出一点儿声音，傅启政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洛湘戴着耳机，说话的声音太高了，她刚才那一声尖叫，搞不好会把初初吵醒。 傅启政一只手捂着洛湘的嘴，另外一只手摘下了她套在头上的耳机。 “大半夜你不睡觉在做什么？”傅启政皱眉问她。 “背单词啊，你眼瞎啊，明知故问。”洛湘拍了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还有三页没背完，本来都要困死了，被你一吓精神抖擞，比咖啡还管用。” 傅启政：“你耳机那么大声，家里遭贼了都不知道。” 洛湘：“你来干嘛？初初已经睡了，你没事儿就回去吧，别打扰我学习。” 傅启政看着洛湘旁边放着一堆词典和学习资料，总觉得这些东西跟她的画风不太搭。 怎么说，可能是洛湘废柴太久了，看着她学习，傅启政极其地不习惯。 “晚上学习效率不高，你可以明早起来学。”傅启政将自己的经验跟洛湘传授了一遍。 “晚上工作效率也不高，你还不是照样天天加班。”洛湘毫不留情地反驳着傅启政。 傅启政：“。” 洛湘：“好啦你别在这儿杵着了，我要背单词了。” “背吧，我去厨房找点儿吃的。”傅启政转身去了厨房，没有继续打扰她。 洛湘也没抠门到不让傅启政吃她冰箱里的东西，反正只要傅启政别在她面前杵着打扰她就行了。 傅启政一走，洛湘再次戴上耳机背起了单词。 别说，刚刚被傅启政那么一吓，她真的精神了不少，背单词的效率翻倍。 三页的词典，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背完了。 这应该是她上学的这几天最好的成绩了。 不过按照她的经验，今天晚上记住了，明天早晨肯定会忘记一部分，所以明天还得再背一背。 想到这里，洛湘叹了一口气。 果然啊，人不能不服老。 她的记性真是没办法跟班上那些高中生比了。 她想赶上进度，就得比他们更加努力才是。 背完单词，脑细胞也死得差不多了，洛湘有点儿饿了，便去厨房找吃的。 一进来，就看到傅启政坐在餐桌前。 他手边摆了一瓶水。 “背完了？”见洛湘过来，傅启政顺口问了一句。 洛湘点点头，走到冰箱前，从里头拿了一个苹果出来。 洗好苹果以后，洛湘啃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问傅启政：“你怎么还不回去？” 傅启政答非所问：“上学感受如何？” “哎，能有什么感受啊，学习真难。”说到这里，洛湘泄愤似的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班上都是十八九岁的孩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脑子没他们好使，只能勤快一点儿咯，老话不是说勤能补拙吗？” 虽然是说这种话，但洛湘一点儿都没有那种抱怨的意思。 相反地，她的语气还很轻快，像是在自我调侃。 傅启政听完之后轻笑了一声，“终于有自知之明了。” “别告诉我你等这么久就是为了嘲笑我的，神经病。”对于傅启政说她蠢这一点，洛湘已经习惯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反击一下，现在她欣然接受了，懒得跟他这种人计较。 “我只是想提醒你，努力也得有个限度，天天熬夜，搞不好考试没过，人就先过去了。”傅启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以后别熬这么晚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啊，你不是天天熬夜吗？”洛湘机智地反击着他。 傅启政：“那是因为我身体比你好。” 洛湘：“放心啦，熬着熬着就不好了，话可不要说太满。” 傅启政：“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 洛湘：“嗯嗯，知道了，谢谢你关心我，我这不是想早点儿通过考试吗，省得你每天嘲讽我智商不高。” 傅启政：“吃完苹果就去睡觉吧，我回去了。” 洛湘朝他挥挥手：“拜拜~” ** 傅启政回到公寓的时候，脑袋里还是洛湘坐在沙发上挑灯夜战背单词的画面。 他今天进门的时候，洛湘完全没发现他，他就那么在她对面站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她头都没抬一下，注意力都在词典上。 那表情，别提多认真了。 她手里拿着笔和草稿纸，反复写着，遇到很难记的单词时还会皱眉。 傅启政头一回见洛湘这么认真。 他想，可能真的是傅晚晚说中了吧，他对洛湘的偏见太深了，以至于知道洛湘要去语言班的时候，他竟然下意识地觉得她是三分钟的热度。 不过今天一过，他不会再这样想了。 傅启政笑了笑，难怪卫戚要感谢他。 洛湘前几年要是能有这个努力劲儿，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了。 ** 洛湘在一群高中生里显得有些突兀，大家下课之后都抱团玩儿，聊着各种欧域明星的八卦。 洛湘听得一头雾水，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时代抛弃了，因为他们聊的那些明星，她一个都不认识。 洛湘对欧域娱乐圈是一点儿都不里了解。 她参与不了年轻人的话题，所以下课之后就一个人坐着啃起了小饼干。 一边啃饼干，一边看阅读题。 “嗨，我注意你很久了。”洛湘反应了半天，才发现对方是在跟她说话。 她抬起头来看过去，对面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 她想起来了，这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亚洲面孔。 之前洛湘没听他说过中文，下意识以为他是周边几个国家的。 没想到他竟然是华人。 洛湘顿时感觉自己遇到了亲人。 “你是华人啊？”洛湘问他。 “对啊，所以来认亲。”他笑起来的时候，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看起来十分阳光。 洛湘看到他笑，心情都变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胜光，今年十九岁。” “你名字很好听，我喜欢~”洛湘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接着她也和齐胜光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洛湘，年龄就先不说了。” 来这里上课之前，洛湘没觉得自己的年龄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事儿。 但是吧，突然到了一堆高中生中间，她就有点儿自惭形秽了。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跟着高中生一起上课，说出去都丢死人了。 “我猜你二十多岁了吧？”齐胜光试着猜了一下她的年龄，“没关系的，你不想说就不说~反正这都不是问题。” 齐胜光这个人还不错，洛湘趁着课间的时间跟他聊了一会儿，十分愉悦。 洛湘没想到能在语言班交到朋友，有意外收获，还是很开心的。 后面的几天，她索性就跟齐胜光坐在了一排一起听课。 齐胜光反应很快，记性也好，有时候洛湘理解不了什么问题的时候就会去问他。 齐胜光表达能力也不错，他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措辞给她解释清楚。 洛湘简直太感谢齐胜光了。 跟他坐在一起，学习都轻松了不少。 ** 两周之后，班上有个模拟考试。 考完试以后，洛湘决定请齐胜光一起吃个饭，顺便感谢一下他这段时间的照顾。 齐胜光当然是不会拒绝洛湘，欣然同意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挤公交来到了餐厅。 这家餐厅是之前傅晚晚带洛湘来吃过的，洛湘觉得味道很好，环境也不错，所以就带着齐胜光一起来了。 齐胜光摘下双肩包放一旁，和洛湘一块儿坐了下来。 “你看看菜单，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洛湘将菜单递给了齐胜光。 齐胜光笑着说：“你点吧，我不挑食，再说了，哪有跟女孩子出来吃饭还自己点餐的，太不男人了。” 洛湘被齐胜光这个说辞给逗笑了，觉得他真是个中二少年。 “那我点了啊，把他们家招牌菜点一下吧。” 洛湘一一给齐胜光介绍了一下这家餐厅招牌菜。 齐胜光也听得很认真，点完餐之后，他对洛湘说：“你点的肯定好吃。” 洛湘被逗笑了，“你这个小朋友，嘴巴真甜。” 齐胜光听到洛湘喊他小朋友，突然很认真地说：“我可不是小朋友，我是成年人了。” 洛湘瘪嘴：“我知道啊，但你在我面前就是小朋友。不仅是你，我们班上的人在我眼里都是小朋友啦。” 到底是比他们大了十几岁呢，这么多年的盐巴可不是白吃的。 “你不也就二十多岁吗，又没比我大多少，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齐胜光现在还不知道洛湘的真实年龄，他只当洛湘二十几岁，毕竟她看着真的很年轻。 “我比你大多了好吧，我只是长得比较年轻而已。”洛湘哼了一声，果然是小朋友，这么容易就被表象给欺骗了。 齐胜光这边刚想问洛湘年龄的时候，突然走上来一个男人。 齐胜光看见那个男人黑着脸看着洛湘，一副要跟她算账的样子。 齐胜光那股年少轻狂路见不平的劲头马上就上来了，他挡在了洛湘面前，对对面的男人说：“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齐胜光字里行间都是对洛湘的维护。 傅启政乜了一眼齐胜光，不到二十岁的小屁孩儿，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他明显就是对洛湘有男女之情，准备借着这个机会英雄救美。 傅启政今天是来跟朋友吃饭的，谁知道刚坐下来没一会儿，就瞧见了洛湘跟一个年轻的男学生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刺眼得不行。 洛湘究竟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情况？ 傅启政扫了一眼齐胜光，并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随后，他看向了洛湘：“你是去学习的还是去交朋友的？” “傅启政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学习的同时就不能交朋友了？”洛湘完全不理解傅启政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你别管我行不行，我要跟谁玩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启政：“当妈的人了，还跟高中生玩儿，你也不觉得丢人。” 235：你那个同学不安好心 洛湘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傅启政一眼。 亏她之前还因为傅启政给她提建议的事儿对他心存感激，现在她真是后悔死了。 傅启政这种人就不值得感谢，嘴巴这么毒，绝对要孤独终老的！ “吃完饭过去找我。”傅启政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脾气压了下去，毕竟是公共场合，也不能闹得太难看。 说完这句话以后，傅启政就先走了。 而齐胜光还因为傅启政那句“当妈的人了”而震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你可以回去坐了，别理他，他就是个王八蛋神经病。”洛湘见齐胜光不动，便动手拍了他一把。 这一拍，齐胜光可算是回过神儿了。 他应了一句，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齐胜光看向了洛湘，“刚才他说那句话……什么意思？” 洛湘：“哪句？” 齐胜光吞了吞口水，“他说你当妈了，闹着玩儿的吧？” 齐胜光挺喜欢洛湘的，他在第一天去语言班的时候就注意到洛湘了。 他也知道洛湘比他们大几岁，但是齐胜光又不介意姐弟恋。 他觉得，洛湘顶多也就二十四五岁，她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妈的。 当然，齐胜光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当妈这件事儿，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自己还跟孩子似的呢…… “没闹，我确实有个孩子。”提到初初的时候，洛湘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我女儿一岁多了，长得可漂亮啦，下次有机会的话带你见见她。” “……你真的生过孩子？我艹。”齐胜光没忍住爆了粗口，爆完粗之后，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惊讶了。” “没关系啊，我不介意的，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年轻，哈哈哈。”洛湘一点儿都不生气，“所以我都没跟你说我的年龄，怕你接受不了。对啦，你现在知道我有孩子了，是不是不想跟我玩儿了？” “当然不是。”齐胜光生怕洛湘误会他的意思，立马向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怎么样我都会跟你玩儿的，谁让我喜欢你呢。” 齐胜光说喜欢，洛湘并没有想太多，她只当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因为她也挺喜欢齐胜光的。 齐胜光长得帅，性格又好，他们两个人还聊得来。 没想到上语言班还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开心了。 “那刚才那个男人是谁？”齐胜光还是很好奇刚刚那个黑脸男人的身份。 凭他男人的第六感判断，刚刚那男的看着像是对洛湘有意思，搞不好是他的情敌。 “他是我女儿的爸爸。” 洛湘第一次跟别人介绍傅启政的身份，思来想去好像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介绍了，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是有点儿暧昧？ 于是，洛湘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就只是意外有了一个孩子，我身体不好所以把孩子留下来了，然后我们两个人共同抚养这个孩子。” 齐胜光听完洛湘这么解释之后，松了一口气。 看洛湘这样子是不喜欢那个男人的，很好，那他连情敌都算不上了。 也是，洛湘这么活泼的人，怎么可能喜欢那种黑脸。 想想他刚才那个样子，齐胜光都觉得很烦人。 关于洛湘是怎么跟那个男人有孩子的，齐胜光没有多问。 对于洛湘有孩子这件事儿，齐胜光除了惊讶之外也没有别的情绪。 洛湘有没有孩子，并不会影响他对洛湘的喜欢。 齐胜光甚至还在想，有个孩子也不错，正好他的外号就是孩子杀手，小朋友都可喜欢他了。 搞不好，他还可以通过洛湘的孩子追到洛湘。 一想到这里，齐胜光笑得更灿烂了。 他主动对洛湘发起邀约：“明天天气特别好，要不然我带你和你女儿去公园玩儿吧？对了，你女儿叫什么？” “叫洛世初。”洛湘为齐胜光介绍着，“小名叫初初，你这样喊她就好啦。” “名字真好听。”齐胜光说，“本人肯定也很可爱，我最喜欢跟小朋友一块儿玩儿了，可有意思了~” 齐胜光说话的时候又笑了起来，他这个人气质很阳光，笑起来的时候又特别有感染力，只要他笑，洛湘就会跟着一块儿笑。 ……… 傅启政坐在不远处和温禾时吃着饭，看到洛湘和齐胜光坐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莫名地烦躁。 他的烦躁，温禾时都看在眼底。 温禾时和傅启政早年间一起工作过很多年，她算得上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几个人之一。 傅启政平时冷静自持，很少会因为什么事情产生如此波动的情绪。 温禾时回头看了一眼，瞧见洛湘和那个年轻男生有说有笑，顿时便明白了。 “既然看不惯，为什么不直说自己是吃醋了？”温禾时笑着问傅启政。 傅启政听到温禾时的声音以后回过神来，他失笑否认：“什么吃醋，你想太多了。” “哦——”温禾时将尾音拖得很长，“是吗？究竟是我想太多，还是有人在自欺欺人呢？” 傅启政哪里会听不出来温禾时的弦外之音，她这是在怀疑他对洛湘有兴趣？ 傅启政呵呵一笑，和温禾时强调：“我说过了，我对智商低的女人没有兴趣，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品位吗？” 温禾时笑着摇摇头，“没有，当然没有。” 傅启政：“别提她了，聊聊你的事情吧。” 温禾时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聊我的事情吗，但是我跟你说的时候，你一直看着洛湘那边走神，所以我才好奇啊。” 傅启政：“……” 他被温禾时问得无话可说了。 刚刚他确实是一直盯着洛湘那边看，实在是太明显了，无法反驳。 见傅启政无话可说，温禾时笑着提醒他：“你应该趁早发现自己想要的究竟是谁，免得以后后悔。” 傅启政无奈：“我说了我对她没兴趣，只是觉得她那个人比较蠢，卫戚把她留在这里，万一她被人骗了，卫戚又要找我的麻烦。” “嗯，随你怎么说。”温禾时想，傅启政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会承认他喜欢洛湘了。 现在嘴硬就嘴硬吧，以后总归是要清醒的。 ** 洛湘跟齐胜光这顿饭吃得非常开心，他们两个人有很多共同话题，聊起来滔滔不绝。 一顿饭吃完，洛湘又想起了傅启政刚才说让她吃完了去找他。 于是，她朝着傅启政坐着的那桌看了过去。 刚刚洛湘一直没注意，现在定睛一看才发现，傅启政对面坐着的人是温禾时。 一看到温禾时，洛湘内心便生出了一股不爽的感觉。 她跟温禾时向来不对付，看到温禾时就来气。 但是今天，她更生气的是傅启政的双重标准。 什么鬼啊，他自己跟前女友吃饭就算了，顺便还要管她跟谁交朋友。 神经病，绝对是神经病。 ……… “你真要去找他？”齐胜光跟着洛湘朝那边看了一会儿，然后对洛湘说出自己的推测：“他跟那个女人关系不简单吧。” “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洛湘幸灾乐祸地嗤笑了一声，“可惜人家不喜欢他，哈哈哈~ 齐胜光被洛湘的语气逗笑了，竟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果然是他喜欢的人，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受欺负。 “我先去找他了，我要是不去，他后面又会找我茬了。” 洛湘想，刚才傅启政让她不痛快，那她这会儿就上去让他也不痛快一下。 他不是最在乎温禾时了吗，她就让他在温禾时面前好好丢一丢人。 想到这里，洛湘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对了对了，明天公园，记得啊。”临走的时候，齐胜光特意提醒了洛湘一句。 洛湘点点头，“我记住啦，明天见，你路上小心啊！” 齐胜光：“ok，拜拜。” 送走齐胜光之后，洛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帆布包，拎着包走到了傅启政和温禾时那桌前。 洛湘走过来的时候，傅启政正在跟温禾时聊天儿。 她一过来，正好打断了他们的沟通。 不过洛湘丝毫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她看了一眼温禾时，然后又看向傅启政：“我吃完了。” 傅启政：“……” “既然这样，那你们先回去吧。”温禾时多聪明的人啊，一听到洛湘这么说，就猜到是傅启政让她过来的了。 温禾时觉得傅启政是很在乎洛湘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或者说意识到了还不愿意承认而已。 因为洛湘离他心中的那个择偶标准确实有一定的距离。 傅启政是追求完美的人，要他接受这个现实确实也不容易。 温禾时没给傅启政反驳的机会，拎起包来就离开了。 傅启政看着温禾时的背影，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不免有些头疼。 傅启政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 “还看呢，你干脆追上去得了。”洛湘见傅启政跟块儿望夫石一样盯着温禾时离开的方向看，忍不住就出声讽刺了他一句。 傅启政回头冷冷看了洛湘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然而洛湘现在心情不爽，才不会管他的警告。 傅启政越生气，她就越有成就感：“对哦，你追上去人家也不稀罕你，好可怜啊，哈哈哈~你、你干什么……” 洛湘正幸灾乐祸的时候，傅启政突然逼近了她。 洛湘被傅启政逼得不断往后退，一个趔趄，差点儿崴脚。 最后，傅启政将她抵在了玻璃上，两个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了一起。 洛湘清晰地感受到了傅启政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这回，她有些慌了。 傅启政该不会是被她刺激到了，所以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吧？ “你要是打我，我会报/警的，你别乱来啊！”洛湘硬着头皮警告傅启政。 傅启政绷着脸，听完洛湘的话之后，嘴角又是一抽。 她以为他会打她？ 看来他在她心里的形象确实是很不堪，她竟然觉得他会对女人动手。 “吃饱了？晚饭吃得很开心？”傅启政问洛湘。 洛湘：“……” 什么鬼，他气势汹汹地压上来，就是为了问她这个？ “问你话。”见洛湘不回答，傅启政有些不满。 “吃饱了啊，吃得贼开心。”洛湘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又小声抱怨：“你想问就直接问嘛，干嘛搞出一副你要打死我的样子，吓死人了。” 傅启政咬牙：“你还能看出来我想打死你？” 洛湘再次警惕：“什么？你真要打我？” 傅启政：“……” 行，他就不该跟她开玩笑。 傅启政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被洛湘打断了。 只听洛湘咬牙切齿地怒吼：“我早就说了，傅启政你就是个王八蛋！你自己没本事追不到温禾时，就来拿我撒气！我又不是你的出气筒！你去死吧你脑子有坑！” 傅启政：“……”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原本是想警告洛湘不要跟齐胜光走太近，免得被骗。 结果，洛湘这么一闹，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跟洛湘相处，真的需要很跳脱的思维。 傅启政一直都觉得自己反应挺快的，但跟洛湘沟通的时候，他是真的跟不上她。 不对，也不能说跟不上…… 可能就是智商真的不在一个水平线吧。 傅启政无语地松开了洛湘，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回家。” 洛湘跟在傅启政身后走出了餐厅，一块儿上了车。 ……… 回去的路上，洛湘收到了齐胜光发来的语音消息。 她也没有避讳傅启政，直接公放了。 “我到家了，你到了没有？” “明天中午一点钟在公园见，我看有野餐活动，我带吃的过去吧！” 齐胜光的声音很好听，是非常典型的阳光少年的声音。 洛湘听到齐胜光的声音之后跟着笑了起来，她直接给齐胜光回了语音：“好啊好啊，你别带太重的东西啊，我明天上午去超市买点儿吃的。” 齐胜光：“好，我真期待明天跟初初一起玩儿~” 洛湘：“初初肯定喜欢你的，放心吧~” 傅启政一边开车，一边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脸都黑了。 等洛湘和齐胜光聊完之后，傅启政才问她：“你明天要去做什么？” “哦，公园有野餐活动，我带初初出去玩儿啊，明天天气很好的。”洛湘不以为意，没觉得这事儿需要隐瞒傅启政。 她态度如此坦然，傅启政就更上火了，他问洛湘：“我是初初的爸爸，明天天气很好，你不想着让我陪她玩儿，反倒要带着她去找别人？” “你明天要陪她玩儿吗？”洛湘说，“你要是想陪她玩儿就带她去玩儿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就是在温禾时那儿受了气专门找我发泄的。” 傅启政：“明天我带初初去公园。” 其实傅启政并不喜欢参与这种野餐活动，但是他绝对不可能这样眼睁睁看着洛湘带初初跟齐胜光出去约会。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哦哦，随你啦。”洛湘点点头，答应得特别干脆。 傅启政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人会争执很久才能达成共识，没想到洛湘这次竟然如此痛快。 这个态度，倒是让他的心情痛快了不少。 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很快，两人回到了家里。 走出电梯之后，傅启政对洛湘说：“明天上午我来接初初。” 洛湘点点头：“知道啦。” ** 傅启政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人算是达成约定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过来接初初的时候，洛湘完全没有要跟他一起走的意思。 洛湘让沈阿姨把初初的东西收拾放在一旁，婴儿车也一并拿出来了。 “洛小姐说你要带初初出去玩儿，一早就让我把东西准备好了，”沈阿姨笑着指着小书包和手推车介绍了一下，然后问傅启政：“傅先生你是一个人带她，还是我一起走？” 傅启政四处看了看，沉着脸问沈阿姨：“洛湘人呢？” 沈阿姨说：“在厨房呢，好像是在准备一会儿野餐的吃的。” 傅启政没回沈阿姨的话，径直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阿姨看着傅启政这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初初一起在客厅等着了。 傅启政刚进来厨房，就看到洛湘拿着一个大双肩包往里面塞吃的。 洛湘听到脚步声以后回头看了一眼，见傅启政过来，便顺口对他说：“初初的东西我已经让沈阿姨准备好了，就在外面，你们可以出发了。” 傅启政走到洛湘面前，低头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双肩包：“你呢？” 洛湘：“啊？” 傅启政：“你不一起走？” 洛湘：“对啊，我也没说过跟你一起走啊。” 傅启政：“……” 他们两个人的思维方式果然不一样。 他以为，他昨天晚上那样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要带初初出去，明显是在提醒她要跟着一起。 谁知道，洛湘竟然跟他来了这么一出。 事实上洛湘的逻辑很简单，还是那句话，她跟傅启政不熟。 傅启政说要带初初出去玩儿，她也没有自恋到把自己算进去。 再说了，洛湘对于跟傅启政一块儿出去玩儿这件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昨天晚上傅启政说他要带初初之后，洛湘就跟齐胜光改变了计划，准备今天去另外一个公园玩儿。 反正都约好了，总不能浪费这个时间。 齐胜光这次没见到初初也不要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傅启政沉默了一会儿，问她：“那你要去哪里？” “我跟齐胜光去别的地方玩儿。”洛湘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带初初走吧，一会儿公园里人多了的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傅启政黑着脸拉住她的手腕：“你一起走。” “我不去。”洛湘说，“我今天要跟齐胜光玩儿。” 傅启政：“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洛湘：“你确定不去是吗？你要是不去，我就直接跟齐胜光带初初去玩儿了。” 这下，傅启政更不爽了。不能跟他一起带初初，但是却可以和齐胜光一起带初初？ “不行。”傅启政再度开口拒绝。 洛湘无语了，“那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要带初初玩儿，我也没拦着你吧，现在你说你不想带了，我跟齐胜光带她去不行吗？傅启政，你是不是昨天见温禾时受刺激了，想着办法地跟我找茬撒气啊？” 除了这个之外，洛湘是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我不会让我女儿和其他男人接触。”傅启政想，按照洛湘的智商，有些话他不能绕弯子说，不然又会被误解成别的意思。 所以，这一次，他直接声明了自己的态度：“你别想带着她去跟齐胜光玩儿。” 靠啊。 洛湘下意识想爆粗口了，要不是因为她没说脏话的习惯，她可能真的要骂人。 绕来绕去，怎么又给绕回来了？ 傅启政还天天说她智商不高，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洛湘强压下来不耐烦，“对啊，所以我说你带初初去玩儿，我跟齐胜光玩儿，我这不是在按你的要求做事儿吗？你干嘛还过来找茬？” 傅启政：“……” “难道你还想管我，不让我跟齐胜光玩儿啊？”洛湘说，“那你可真是太不讲理了吧，我爱跟谁玩儿跟谁玩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瞧瞧这语气，巴不得跟他划清界限。 傅启政呵呵一笑，“确实跟我没关系，不过我还是要看在初初的面子上提醒你一句，别傻不拉几地被人骗，你的那位同学，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说完之后，傅启政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像有些酸。 不过还好，以洛湘的智商应该听不出来什么。 洛湘听完傅启政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冷不丁地开口喊他：“哎我说，傅启政。” 傅启政：“……怎么？” 洛湘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除了温禾时之外，你看谁都不顺眼吧？” 傅启政：“……” 236：傅启政的父母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禾时身上了？ “看吧，被我说中了，”傅启政不说话，洛湘就当他默认了，“行啦你的提醒我收到了，你快带初初出去吧，齐胜光在外面等我了，我可不想让我的朋友等太久。” 洛湘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还有几瓶水塞到了双肩包里，火速离开了。 傅启政站在原地看着洛湘一溜烟离开，不自觉地收紧了拳头。 有生之年，第一次对一个人逼出了挫败感。 当初温禾时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挫败过。 傅启政的情商和沟通能力一直都比常人好得多，投行混了这么多年，合作的客户都对他的这两样能力赞不绝口。 没想到，偏偏遇上了洛湘。 在洛湘面前，什么沟通谈判技巧，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 就比如现在，说到最后，还是让她走人了。 傅启政有点儿头疼，他看了一眼冰箱，回到了客厅。 ……… 最后，傅启政只能跟沈阿姨一块儿带着初初出去玩儿。 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傅启政并没有将情绪带到初初的身上。 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带初初来户外玩儿，平时他基本上都是陪她在家里玩儿，有时候抱着她哄她开心，有时候喂她吃奶。 初初现在还不满一周岁，走路不怎么稳当，偶尔会踉跄摔倒。 在公园的时候，初初不肯让人抱，非要下来走路。 于是，傅启政牵着她，慢慢地走。 沈阿姨在后面跟着，瞧着这温馨的场景，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沈阿姨在傅家呆了二十多年，当初她去傅家的时候，傅启政还不满十岁。 如今他已经为人父了，沈阿姨看着这场景，也不免感叹时光易逝。 沈阿姨拍完照片之后，给傅家二老发了过去。 ** 傅启政的父母常年在温哥华，几乎不怎么参与晚辈的事情。 当初知道傅启政在外弄出一个孩子之后，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要他好好养着这个孩子。 沈阿姨发来照片时，是傅启政的母亲姜鸢先看到的。 这是姜鸢第三次看初初的照片。 第一次是初初出生之后的几天，傅启政发了一张照片过来跟他们汇报说孩子出生了； 第二次是初初满一百天的时候； 今天是第三次。 虽然没有正脸，但也能看出来小家伙长大了不少，姜鸢掐指算了算，孩子快要过一周岁生日了。 “逸闻，我们去一趟纽約吧。”姜鸢放下手机，看向了一旁的傅逸闻，“孙女快一周岁了，当爷爷奶奶的也该出现一下了。” 傅逸闻放下手里的咖啡，“启政家那边怎么说？看他意见。”傅逸闻一向尊重孩子的想法，如果傅启政不想让他们出现，他肯定不会过去。 “等我晚点儿打电话问问他吧，你瞧瞧，刚刚沈阿姨发来了照片，启政带着孩子在公园玩儿呢。”姜鸢拿着手机给傅逸闻看，“没想到他对孩子还这么有耐心，竟然还带着孩子逛公园。” 傅逸闻看了一眼照片，露出了微笑，“那是他女儿，他不疼谁疼？” 姜鸢：“人家孩子妈肯定也疼孩子啊，你这话说的，好像孩子是你儿子一个人生的一样。” 傅逸闻：“我可没这么说，当然是孩子母亲最辛苦，怀胎十月和生产的苦，男人体会不了。” 姜鸢听到傅逸闻这样表态之后，方才露出了满意的笑。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对傅逸闻说：“我听晚晚跟我说，孩子妈性格挺好的，单纯又活泼，长得也漂亮，既然孩子都有了，要不然就让启政跟她结婚吧。虽说不结婚也能一起抚养孩子，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更好。” 傅逸闻听明白了姜鸢的意思，她这是要撮合傅启政和洛湘。 他笑着说，“这事儿你应该跟启政谈，我没意见。” “也是，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姜鸢哎了一声，“我还是等着给启政打电话吧，你说咱俩这爷爷奶奶当的，孩子一周岁生日的时候才出现……真是不称职。对了，我还得想想给孙女准备什么礼物。” 傅逸闻：“之前你买的那对玉镯子就不错。” 姜鸢：“对对！就它了，你还真是提醒了我。不对，那孩子妈呢，第一次见面，我可不能空手过去。明天你跟我去商场选礼物。” 傅逸闻：“好，明白。” ** 傅启政这边带着初初在公园玩到了下午四点钟。 临降温的时候，就带初初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洛湘果然不在。 洛湘今天跟齐胜光玩儿疯了，她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太大，突然出来放风，回归大自然，开心得不行。 从公园出来之后，洛湘又一块儿跟齐胜光吃了晚饭，这才回到家里。 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洛湘进门儿的时候，就听沈阿姨说：“洛小姐回来了啊，晚饭已经好了，就等你回来了，傅先生已经等你半个多小时了。” “等我干嘛？”洛湘换了拖鞋，一脸不解地朝傅启政看了过去。 “等你吃饭啊。”沈阿姨笑着说，“回来了就好，我们去吃饭吧。”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们吃吧。”洛湘摆摆手，“以后别等我啦，该吃就吃，我要是赶不回来就会在外面吃的，绝对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听到洛湘说在外面吃过了，傅启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是跟齐胜光出去的，这顿饭是和谁吃的，不言而喻。 她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笑，看起来特别开心，是那种藏都藏不住的开心。 跟高中生一起玩儿就这么高兴？ 呵。 ……… “mama……”初初看到洛湘之后很兴奋，朝着她张开了手臂。 洛湘换好鞋子之后便冲上去抱起了初初，在她脸蛋儿上“吧唧”亲了一口。 “初初宝贝，有没有想妈妈？” “mama……” 初初还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一直这么喊她。 洛湘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开心得不行，她笑得灿烂，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的傅启政脸有多黑。 虽然吃过晚饭了，但洛湘还是陪着初初去了餐厅。 自打洛湘回来之后，傅启政就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然了，洛湘也没注意到这个，她注意力都放在初初身上，哪里有精力分给傅启政。 要不是傅启政后来接电话的时候出了声音，洛湘都要以为他这个人不存在了。 看到姜鸢来电话，傅启政也有些惊讶。 父母平时很少会主动联系他，除非是真的有什么棘手的事儿。 傅启政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妈，出什么事儿了？” 洛湘听到傅启政喊“妈”的时候，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突然反应过来，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好像还没见过他父母。 之前隐约听傅晚晚说过几句，不过傅晚晚当时只说了他们父母在温哥华，除此之外就没透露什么其他信息了。 “是这样的，我跟你爸想去纽約看看孩子，孩子一周岁的时候过去，你看可以吗？”姜鸢有商有量地跟傅启政说了自己的诉求，“我这当奶奶的，还没见过孙女呢。” 傅启政笑了下：“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不让你见一样。” 姜鸢：“那我跟你爸去准备了？对了，有个问题问你。” 傅启政：“嗯？什么问题。” 姜鸢：“孩子妈喜欢什么？我想给她买些礼物，总不能空手过去。包和首饰她喜不喜欢？我打算改天拉你爸出去看看……” 傅启政被姜鸢的问题问得沉默了下来。 洛湘喜欢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傅启政得出了答案—— 他动动嘴唇，对姜鸢说：“喜欢吃。” 姜鸢：“……啊？” 傅启政重复了一遍：“你没听错，喜欢吃。” 姜鸢干笑：“除了吃呢，就没其他喜欢的东西了？” 傅启政：“没了，就知道吃。” 姜鸢：“……” 虽然傅启政的话是很嫌弃的，可是她怎么听出了几分宠溺的味道？ 姜鸢原本对洛湘没有这么好奇的，经傅启政这么一说之后，她突然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很期待接下来的见面。 “先这样，一会儿微信跟你聊。”傅启政看了一眼对面的洛湘，有些话也不方便当着洛湘的面儿跟姜鸢聊。 姜鸢：“行行，你先忙。” 傅启政“嗯”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他刚挂断电话，沈阿姨便笑着说：“今天你带初初玩儿的时候，我拍了几张照片给你母亲发过去了，她很喜欢初初。” 傅启政跟着笑了起来，他看着正在吃饭的初初，目光柔软了不少。 他女儿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不过，想到姜鸢说初初一周岁的时候要过来，傅启政还是决定跟洛湘商量一下。 于是，吃完饭之后，傅启政挡在了洛湘面前：“去我那边一趟，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傅启政的表情很严肃，洛湘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再想想他刚刚接的那个来自于他母亲的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傅家该不会是要跟她抢初初的抚养权吧？ 她之前看的那些小说和电视剧里都这么写的，豪门不允许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所以强行带走了孩子，让孩子和母亲分开。 想到这里，洛湘已经开始生气了。 傅启政想跟她抢走初初？门儿都没有！ 洛湘挺直了腰板，狠狠地瞪了傅启政一眼：“去就去，你以为我怕你啊？” 傅启政：“……” 他想了半天，愣是没明白洛湘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他刚刚说话的语气的应该还算平和吧？ ……… 带着疑惑，傅启政和洛湘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对面的公寓。 刚一关上门，傅启政那头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到洛湘凶巴巴地开口。 “我告诉你傅启政，我是不会放弃初初的抚养权的，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你怎么逼我，我都不会妥协！” 洛湘说这话的时候，气势很足，两只手叉着腰，看起来就很生气。 不过，她这个样子并不能威慑到傅启政。 傅启政扫了她一眼，隐约觉得有些头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抢初初的抚养权了？” 洛湘哼了一声，“你少装模作样，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傻吧，刚才你妈不是来电话了吗，难道你们不是在商量这件事情？” 傅启政：“……” 他算是捋明白了。 洛湘突然这么生气，是因为刚才姜鸢来了电话。 而她不知道怎么脑补的，竟然觉得姜鸢打电话过来是为了抢抚养权？ “喊来女娲都补不上你脑袋里的坑。”得知洛湘的想法之后，傅启政只有这样一句评价。 洛湘现在也没空计较傅启政怎么损她的，她的注意力都在初初的事儿上：“反正我不会放弃初初的抚养权，你说什么都没屁用！” “我妈刚才来电话也不是为了初初的抚养权。”傅启政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洛湘一听这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提高了警惕：“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哼！不是抚养权，你突然一脸严肃把我喊出来是为什么？” “……就因为我一脸严肃，你就觉得我要跟你抢抚养权？”傅启政忍不了了，抬起手来在洛湘额头上拍了一下，“听见没，随便一拍都能听到你脑子里的水声。” 洛湘嫌弃地拍开了他的手：“你别动手动脚的，赶紧说，你找我什么事儿？” “初初马上一周岁生日了，她出生以后我父母还没见过，初初周岁生日的时候他们打算过来，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事儿你觉得行不行？” 傅启政颇有耐心地跟洛湘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其实这事儿一句话就能说明白，但之前的经验提醒他，跟洛湘说话还是不要省略太多字儿了，免得给她留下想象的空间。 “啊？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商量，不是你爸妈吗？” 事实证明，傅启政就算解释得再明白也没什么用，洛湘该不理解还是不理解。 傅启政被她的问题噎住了：“……” 洛湘：“你那是什么表情……” 傅启政：“很难理解吗，看弱智的表情。” 洛湘：“……我就是问你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看弱智的表情！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啊，每次说话跟挤牙膏似的，你们投行的人是不是不会说人话？” 傅启政：“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让我爸妈过来，我可以让他们不过来。” 洛湘不解：“我为什么不想让他们过来？” 傅启政：“。” “哦~我明白了。”洛湘摸着下巴，一副福尔摩斯的样子，“其实是你不想让他们过来，所以故意这么问我，到时候就拿我当借口不让他们过来。” “哼，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我同意他们过来。” 洛湘觉得自己可太聪明了，反正就是不会让傅启政好过。 傅启政听完洛湘的推理，真的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生气。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有这种遇到对手的感觉。 “他们来了可能会住我这边，我工作不在的时候，你们接触会多一些，到时候你注意一下。”傅启政叮嘱了洛湘一句。 洛湘敷衍地应承下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实际上她心里却在想：干嘛要注意啊？她又不是他老婆，还带哄公公婆婆的。 “没别的事儿了吧？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啊，玩儿了一天累死了。” 她这一说，傅启政又想起了齐胜光，脸顿时又黑了。 “知道累还玩儿，有这功夫不如多背几页单词。”傅启政冷嘲热讽了一句。 洛湘“切”了一声，就知道他嘴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懒搭理他了，洛湘关上门走了。 ……… 洛湘回来洗了个澡，完事儿出来之后，初初已经睡过去了。 洛湘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啃了起来。 沈阿姨安顿好初初回到客厅以后，顺嘴问洛湘：“傅先生刚刚找你什么事儿啊？” 洛湘啃着苹果回答：“他说初初一周岁生日的时候他爸妈要过来，问我可不可以。” 沈阿姨听得一喜，看来傅启政有进步啊，竟然学会照顾洛湘的感受了。 洛湘应该也能察觉到傅启政的变化吧？ “你说他这个人神经不神经，他爸妈要过来，干嘛问我啊。” 沈阿姨本来还在欣慰的，一听到洛湘这么说，顿时无语了。 原来她真的没感受到。她这个人可真是……太粗线条了。 沈阿姨没忍住，替傅启政起了话：“傅先生这是照顾你的感受，他怕两位长辈来了给你造成压力，所以才会这么问。” “能有什么压力啊，我跟他又没关系，又不是什么丑媳妇儿见公婆。”洛湘不以为意，“我看他就是不想让他爸妈过来，想拿我当借口。我这么机智，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啦，所以我就同意二老过来啦~怎么样，我聪明吧？” 洛湘越说越佩服自己。 沈阿姨那头听得一头黑线，无奈到了极点。 最后，她只能顺着洛湘的意思往下说：“是是，很聪明。” 听到沈阿姨的夸奖，洛湘开心地笑了起来。 ** 过了不到一个月，是初初一周岁的生日。 姜鸢和傅逸闻两个人是在初初生日前两天到的纽約，来到纽約之后，傅启政亲自来机场接了他们，带着他们两个人回到了公寓。 到公寓的时候，刚刚下午四点钟。 姜鸢和傅逸闻去傅启政公寓安顿了一下行李，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去看孙女了。 傅启政带着他们两人来到了对面的公寓，一推门进去，就瞧见了在地毯上玩玩具的初初。 初初看到傅启政之后便喊了一声“爸爸”，这一次的发音特别标准。 小家伙的声音甜甜的，听的人心都要融化掉了。 傅启政笑着走上前抱起了初初，将她抱到了姜鸢和傅逸闻的面前，为她做起了介绍。 “这是爷爷奶奶，记住了吗？”傅启政抬起初初的手，“初初跟爷爷奶奶打个招呼。” 初初不太认生，但看到陌生人之后还是要盯着看很久，像是在记对方的长相。 傅启政介绍完之后，初初一直都在盯着姜鸢和傅逸闻看。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初初才咯咯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牵动着姜鸢和傅逸闻也笑了起来。 “这孩子，真乖。” 姜鸢越看初初越觉得喜欢。 先前看照片的时候就知道她可爱，但这会儿见到本人才发现，动起来的小家伙比照片可爱了一万倍。 姜鸢从傅启政怀里接过了初初，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圆脸。 初初也不躲，只是咯咯笑着，她看起来很喜欢姜鸢。 傅逸闻也很喜欢初初，看着小家伙笑起来的样子，傅逸闻一脸慈祥。 血缘这个东西，真是很神奇。 姜鸢和傅逸闻抱着初初逗了好一会儿，傅启政就在旁边儿看着。 逗完初初之后，姜鸢才想起来正事儿，她看向傅启政，问道：“初初妈妈呢？不在家吗？” 姜鸢对洛湘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先前傅启政也没跟她主动提起过，她对洛湘的了解基本上都是从傅晚晚那边听来的。 但傅晚晚也只是随口提几句，不会深入说什么。 被姜鸢这么一问，傅启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她五点钟下课回来。” 姜鸢好奇：“在上什么课？” 傅启政咳了一声，说出来都觉得有点儿丢人：“语言班，要申请大学。” 姜鸢觉得有些奇怪，傅启政便跟在后面解释了一句：“她大学的时候辍学了，没读完，现在才想起来学习。” 姜鸢算了一下时间，问他：“是不是因为第一个孩子辍学的？” 傅启政：“……算是吧。” 姜鸢：“哎，真是苦了这孩子了。启政，这事儿你得负责你知道吗？” 傅启政：“……” 姜鸢竟然还没见洛湘就先站队了，洛湘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 他以前怎么没发觉呢。 237：我跟她不可能 对于洛湘来说，今天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下午下课之后，洛湘和齐胜光去了一趟附近的蛋糕店，把初初一周岁生日的蛋糕预订好了。 初初一周岁生日，洛湘原本是想邀请齐胜光去的，齐胜光也很想去，但考虑到傅启政他爸妈也要来，洛湘决定暂时先不让齐胜光去了。 齐胜光对此也表示理解，不过仍然陪着她去订了蛋糕。 从蛋糕店出来之后，两人便各自回了家。 ……… 洛湘心情还不错，哼着歌回到了公寓，一开门就见到了家里坐了两个长辈。 初初坐在两人中间，咯咯大笑，而傅启政则是单独一个人坐着。 洛湘想，这应该就是傅启政他父母吧？ “叔叔阿姨好。”洛湘主动打了个招呼，态度也很礼貌：“你们来啦，晚上在这里吃饭对吧？” “是啊是啊，不打扰你吧？”姜鸢笑着望向了洛湘。 洛湘摆了摆手，“当然不打扰啦，这里本来就是你儿子的房子嘛哈哈哈，我也是借住的。” 姜鸢：“……” 怎么回事儿，感觉洛湘把账算得很明白的样子。 想到这里，姜鸢朝傅启政那边看了一眼。 果然，傅启政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不过洛湘还是很热情的，她换了拖鞋之后，走到二老面前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洛湘，是初初的妈妈。” 傅逸闻笑着点点头，“你好。” 见洛湘之前，傅逸闻曾经和姜鸢猜想过洛湘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想过千百种可能，愣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地……活泼。 要不是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大概会觉得她跟傅晚晚差不多大。 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能保持这样的单纯，很不容易了。 “洛湘啊，我给你带了礼物。”姜鸢说着便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礼物递交给了洛湘。 “这是加拿大一家很的有名的烘焙店的枫糖吐司和枫糖牛角包，还有枫糖巧克力，面包不好保存，你记得赶紧吃，巧克力放冰箱啊。” 之前傅启政说洛湘只喜欢吃的，姜鸢这次买这些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哇，送我的吗？”洛湘惊喜得不行，她看到吃的便两眼放光，丝毫没有推脱的意思，直接动手接了过来，“听起来好厉害，我最喜欢吃甜点了！谢谢你~” 洛湘的话里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傅启政站在旁边听着洛湘一惊一乍地说话，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她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客气，也不知道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真是…… 不过，姜鸢和傅逸闻却不这么想。 相反地，他们两个人还觉得这样的洛湘十分地可爱。 性子直爽，不会拐弯抹角，又没什么坏心思，着实招人喜欢。 “还有这个，是给初初的，你先给她保存着，等她大一点儿了再戴。”姜鸢将给初初准备好的那对翡翠手镯递给了洛湘。 洛湘接过来盒子打开看了一下，虽然她对玉没有研究，但看着这个颜色就知道这对镯子一定价值不菲。 本来觉得太贵重了不想收，但是想想，反正又不是给她的，初初是他们的孙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收的。 洛湘这个人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想得开。 这么一想，什么都说通了，她开心地将镯子收了下来。 初初瞧见洛湘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抬手要她抱。 洛湘将手上的礼物放到一边，走上去抱起了初初，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初初宝贝是不是想我啦？”洛湘又开始跟初初撒娇。 傅逸闻和姜鸢看到这一幕以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笑容。 这个洛湘的性格，还真是挺独特的。 ……… 洛湘坐在了沙发上跟傅逸闻和姜鸢聊了起来，堪称如鱼得水，倒是傅启政被晾在了一旁无人问津，仿佛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傅逸闻问洛湘：“听启政说你在读语言班？” 提到这个事儿，洛湘有些不好意思，“哈哈，是啊，之前大学没读完，现在觉得人还是要读书的，不然总被嘲笑智商低没文化。” “谁嘲笑你的啊？哪里智商低没文化了，你明明就很聪明。”姜鸢对这个说法极其不认同。 她可没觉得洛湘智商低没文化，这么机灵一个人姑娘，谁不长眼这么说她？ 洛湘没想着跟姜鸢告状，但是听完姜鸢的问题之后，她下意识地朝傅启政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幕，正好被姜鸢看去了。 姜鸢顿时恍然大悟，她问洛湘：“启政这么说的？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又不是每个人都得像他一样。” 洛湘哈哈笑了一下，“我也做不到像他一样，毕竟他是真学霸。” 洛湘没太在意这个事儿，可能是因为傅启政骂她骂得久了，她已经麻木了，觉得智商低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听的话。 ** 洛湘跟二老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沈阿姨那边就过来喊他们吃饭了。 家里很少有这样热闹的时候，洛湘吃饭的时候很开心，她跟姜鸢还有傅逸闻都很聊得来。 傅逸闻话不算多，人看起来也比较严肃，但是洛湘完全没有被他震慑到，时不时就会主动跟他搭话。 傅逸闻也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不怕他的晚辈，不过他也没觉得洛湘不礼貌，反而是很喜欢她的爽快。 洛湘会跟两个长辈相处得这么好，也是傅启政不曾料到的事情。 他一开始觉得洛湘这个人缺心眼儿，傅逸闻和姜鸢虽然没什么架子，但不代表什么都不在乎，万一洛湘哪句话说错了惹了他们不开心，那就惨烈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喜欢洛湘。 傅逸闻平时话那么少的人，竟然都能跟洛湘聊起来。 这算不算是洛湘的本事？ “打算申请什么学校？”傅逸闻问起了洛湘的计划。 聊到这个事儿，洛湘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打算申请ny时装学院，我大学就学服装设计的嘛，还蛮喜欢的，可惜没能读完。” “不过ny时装学院不好申请，搞不好我今年语言考试过不了，还得来年再战。”洛湘心态还是挺好的。 傅启政在旁边听到她这么说着，忍不住跟了一句：“你心态倒是真好。” 洛湘瘪嘴朝傅启政看了一眼，“不然呢，总不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吧。” 傅启政：“也是，没什么脑子，心态要再不好，那别活了。” 洛湘：“那可不，脑子好心态不好最后也得神经病了，参见你。” 傅启政：“……” 傅逸闻和姜鸢听着傅启政和洛湘拌嘴，两个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傅启政从小就脾气好，性子也算得上稳重，待人接物都很有耐心。 至少，在他们两人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傅启政跟谁这样拌嘴过。 姜鸢缓了好一会儿，理智回来一些之后，姜鸢才对傅启政说：“你不要跟洛湘吵架，让着她一点儿。” 傅启政：“……” “阿姨，没事儿的，他吵不赢我的。”洛湘朝着姜鸢嘿嘿一笑，“他也就只能说我笨和蠢了，但是他还吵不赢我，所以他骂我的时候顺便也把自己给骂了，哈哈哈~” 洛湘这话一出，姜鸢和傅逸闻两个人都被逗笑了。 唯独傅启政，脸越来越黑。 ……… 晚饭吃得很愉快，因为洛湘明早还要去上课，傅逸闻和姜鸢便没再打扰，吃完饭坐了十几分钟就跟傅启政回到了对门的公寓。 回来之后，姜鸢笑着感叹说：“洛湘的性格真好。” 傅逸闻点点头，对姜鸢的话表示赞同。 很多年没见过性格这么好的人了，难得。 “启政，你对洛湘是个什么态度？”姜鸢很喜欢洛湘，没见面之前就想撮合他们来着，今天一见洛湘，姜鸢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而且，她可以确定，傅启政对洛湘一定也是不一样的！ 他竟然会跟洛湘拌嘴吵架，这简直就是被拉下神坛了嘛。 傅启政现在听到洛湘的名字就是一脸的嫌弃：“妈，我跟她不可能，你别乱点鸳鸯谱。” 姜鸢不相信：“你确定？我怎么觉得你对她很特别呢？” ——我怎么觉得你对她很特别呢？ 傅启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了。 之前傅晚晚这么跟他说过，温禾时也这么跟他说过。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是很特别，特别烦。”傅启政用同样的方式回复了姜鸢。 姜鸢：“以前可从来没见你跟人吵过架，还是这种没水平的小学生吵架，我没记错的话，你最不喜欢跟人拌嘴了。” 姜鸢自认为对儿子还是很了解的。 傅启政揉了揉眉心，“那得看对谁。” 对洛湘这样的人，讲道理根本没用，只能用同样的方式打败她。 “好吧……那我就不问什么了。”姜鸢被傅启政说得哑口无言，“那你们就准备一直这样抚养初初吗？万一以后洛湘结婚呢？” “她要是结婚不想要孩子，我会把初初接过来单独抚养。”这一点，傅启政老早就想清楚了。 姜鸢无语：“我的意思是，她结婚的话肯定会带走初初。” 姜鸢完全不担心洛湘会不要初初，她不明白傅启政怎么会这么想。 看洛湘疼初初那个程度，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不管初初？ “我会给她这个机会。”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傅启政脑海中又冒出了齐胜光的脸。 要是洛湘跟齐胜光在一起了，他绝对会把初初的抚养权抢过来！ 他才不要两个幼稚鬼带初初。 “你瞧瞧你这话说的，孩子又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怀胎十月的苦是她受的，她想带走孩子有什么问题？启政，你这是不讲理。” 同为女人，姜鸢忍不住替洛湘抱怨了几句。 傅启政听得一阵头疼，他无奈地看向姜鸢，“您到底是我妈还是她妈？” “我这叫帮理不帮亲，”姜鸢哼了一声，提醒他：“总之你以后对洛湘态度好点儿吧，就算是看在初初的面儿上都得对她好，女人怀孕生孩子多不容易啊……” 听完姜鸢的话以后，傅启政陷入了沉默。 仔细想想，洛湘怀孕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太担心过她。 可能是因为她这个人大大咧咧的，也没表现得太难过。 而且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就算她真的难受，他可能也不会看到。 频繁见面应该就是在她预产期的那几天。 那几天她状态确实很不好，浑身浮肿得厉害，到医院的时候，双脚肿得跟馒头似的。 但即使是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喊过疼和难受，只是抱怨说自己这样不好看。 当时傅启政还觉得她矫情，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好不好看。 而且，她生产的时候，他还去了海城…… 傅启政听沈阿姨说她疼得在产房嚎啕大哭，再结合一下姜鸢说的这番话，竟然隐隐生出了几分愧疚。 姜鸢说得没错，女人怀胎十月和生育的苦，确实不是男人能理解的。 傅启政想，以后他或许可以对洛湘好一点儿。 ** 又过了一天，就是初初的生日了。 初初生日的时候，傅晚晚也带着韩战一起过来了。 家里一下子这么多人，别提多热闹了。 初初看到人多，也兴奋了起来，一直都在激动地叫。 虽然只会几个简单的发音，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发挥。 傅晚晚快被初初萌死了，一个劲儿地逗着初初。 洛湘瞧见这一幕之后，笑嘻嘻地说：“这么喜欢孩子，你也赶紧来一个啊，到时候就有人陪初初玩儿啦。” “啊，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虽然喜欢孩子，但提起生孩子这件事儿，傅晚晚还是有些害怕的。 当时洛湘怀孕的后半段，她们两个人经常见面，洛湘是什么样的状态，她记得一清二楚。 而且，洛湘生完孩子的时候，她也去医院看过…… 一想到这个，傅晚晚一阵后怕。 “怎么啦？你不想要啊？”洛湘明显能感觉到傅晚晚在敷衍，有些好奇原因。 傅晚晚哎了一声，“不是不想要，我是害怕啊，我只要一想到你孕后期的那个样子我就后怕，还有你从产房出来的时候……天哪，我都不敢认那是你。” 这倒不是傅晚晚夸张，洛湘现在也记得自己生完初初之后那个样子。 当时她照镜子就直接吓哭了。 自己都这么害怕，别人看了肯定更觉得恐怖。 傅晚晚跟洛湘说这些话的时候，傅启政正好听见了。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朝洛湘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洛湘正好开口对傅晚晚说：“是啊，当时我也吓死了。不过好像过几天就好了，心态好什么都好~” “哼，也就是你这么想得开了，便宜了我哥。”傅晚晚想起来洛湘生产时傅启政不在这件事儿，难免有些怨气：“你生初初的时候他都没陪着你，初初还得喊他爸爸，真是不公平。” 洛湘被傅晚晚逗笑了，“你这话别被傅启政听见啊，搞不好他又要说我挑唆你们兄妹关系了。” 站在不远处的傅启政：“……” ** 初初一周岁生日宴很圆满地结束了。 小家伙吃到了一块儿蛋糕，开心得不行。 洛湘拿着手机给初初拍了很多照片。 晚上临睡前，她躺在床上选了几张最好看的，发了一条朋友圈。 【我的小宝贝一岁啦，要每天开心哦，妈妈爱你~】 下面配了三张初初的照片。 这条朋友圈发出去之后，收获了不少点赞。 齐胜光十分捧场，在评论区吹起了初初的盛世美颜。 齐胜光：真漂亮，跟她妈妈一样漂亮，大美女基因就是牛逼o(￣▽￣)d 洛湘看到齐胜光的评论之后被逗笑了。 他的嘴巴真是够甜的，怪不得她这么喜欢跟他玩儿呢。 ** 姜鸢和傅逸闻两人给初初过完一周岁的生日之后就去la了，说是去那边跟老朋友聚会。 他们两人离开的那天正好是周末，傅启政亲自开车送他们去了机场。 回去的路上，傅启政脑袋里一直都在想洛湘的事儿。 这一两天，他只要闲下来就会想起来傅晚晚那天说的话。 越想，就越觉得亏欠洛湘。 可能他真的欠了洛湘一个道歉。 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该走。 至少应该等她生完孩子。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初初很在意，现在想想，其实一切都是他自以为而已。 最应该陪伴她的一次，他缺席了。 傅启政一路想着这个事情，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公寓。 他将车子停稳以后，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四点半了。 傅启政掏出手机，给洛湘打了一通电话。 ……… 傅启政来电的时候，洛湘正跟沈阿姨商量着晚上吃什么。 说得正来劲儿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看是傅启政的电话，洛湘便顺手接了起来：“找我有事儿啊？” “在家？”傅启政问。 洛湘：“是啊，你走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嘛，你送好叔叔阿姨了？” 傅启政：“嗯。” 洛湘：“……啊，那你找我什么事儿？” 傅启政那头沉默了有五秒钟，这才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洛湘：“好啊，你想吃饭直接过来不就行了嘛，干嘛还打电话问我。” 洛湘觉得傅启政今天不对劲儿，平时过来吃饭一副大爷的样子，哪里会征求她的意见啊？ “我是说去外面吃。”傅启政补充说明了一句，他就知道他不能高估洛湘的理解能力。 “去外面吃？”洛湘有些疑惑：“带初初和沈阿姨一起吗？” 傅启政：“不是，你出来就行，初初交给沈阿姨。” 洛湘：“哎，等等，你意思是你要单独跟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这一次，洛湘倒是机智了许多。 傅启政“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的问题。 “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尽快下来。”丢下这句话，傅启政也没有给洛湘拒绝的机会，直接挂电话了。 “莫名其妙……”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洛湘自言自语了一句。 沈阿姨大概也听到了傅启政说了什么，不等洛湘开口，沈阿姨便问：“傅先生喊你出去吃饭呢？” 洛湘：“是啊，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沈阿姨：“搞不好就是想跟你约个会呢，快去吧，初初交给我了，你最近学习压力大，是该出去吃顿好的放松一下了。” 洛湘哦了一声，起身去卧室换好了衣服出门。 洛湘记得傅启政的停车位在哪里，下楼之后径直走到了他停车的地方，然后拉开副驾驶这边的门坐了上去。 上车以后，洛湘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傅启政：“你干嘛突然喊我吃饭啊，莫名其妙的。” “你想吃什么？”更莫名其妙的是，傅启政竟然问起了她的想法。 洛湘这下就更吃惊了：“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要吃的东西，搞不好傅启政会很嫌弃。 傅启政：“别吃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行。” “什么嘛，我只是想吃麻辣香锅。”洛湘小声逼逼。 傅启政没接话，直接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你看吧，我说了也没用嘛，你既然不听，干嘛还要问我？”洛湘无奈地摊手。 傅启政听着她的抱怨，一阵无奈：“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独断专行的人？” 洛湘笑了笑：“也不是啦。” 傅启政这边脸色刚要缓和一些，就又听洛湘说：“你只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又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而已，还有嘴巴很毒，除了这些好像都挺好的吧。” 洛湘自认为对傅启政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至少没有否认他的人品嘛。 傅启政再一次地被洛湘也噎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他在她心里竟然真的是这样的形象—— 傅启政有些无奈，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可能他平时说话真的太刻薄了吧。 “哎？我们去哪里？”洛湘看了一眼窗外，觉得这条路有些不对劲儿。 傅启政：“你不是要吃麻辣香锅吗，去唐人街。” 洛湘：“你不嫌弃啊？” 总觉得麻辣香锅这种东西跟他的画风不太符合。 傅启政没回答洛湘的问题，自顾自地开着车。 傅启政不回答，洛湘倒也没有介意，想到一会儿要吃麻辣香锅了，她还挺开心的，甚至哼起了歌。 洛湘哼的歌是《小星星》，最近她经常给初初唱。 傅启政用余光瞥向了洛湘，她唱这首歌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一闪一闪亮晶晶。 他平时工作的环境里，很难接触到有如此清澈目光的人了。 238：这么劲爆的一幕 ……… 周末唐人街人不少，傅启政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两人来到了一家香锅店，发现要等位，不过不需要太久。 前面有八桌。 取了号之后，洛湘有点儿不甘心继续在这里等着，便对傅启政提议：“我们去那边超市逛一会儿吧。” 傅启政点点头，跟洛湘去了附近的中国超市。 洛湘给沈阿姨打了电话，问了一下她需要什么，然后哗啦啦买了一大堆东西。 结账的时候，洛湘还没来得及掏钱，傅启政已经把卡递上去了。 “你干嘛呀！我有钱。”洛湘没想过让傅启政出这个钱。 傅启政瞥了洛湘一眼，“不用了，没多少钱。” 说话间，他已经刷完了卡。 洛湘赶紧拿过了小票，看到上面的金额之后，对傅启政说：“回去我给你转账。” 傅启政非常不喜欢她明算账的样子，还是不理她，拎着东西就往外走。 洛湘买了很大一包东西，多到傅启政拎着都有些吃力。 洛湘看到这一幕瞬间就不好意思了，她赶紧跟上去，“我帮你一起拎吧！” 说完，她从傅启政手里拿过了一半的手提袋，替他分担重量。 傅启政低头看了一眼，洛湘笑着解释说：“我小时候跟我妈买东西的时候，经常这样一起拎，走啦走啦，先把东西放车里再去吃饭，应该差不多轮到我们了。” ……… 两人拎着一大袋东西放到了后座，再回到餐厅时，果然轮到了他们。 服务生递了点餐器上来，傅启政直接让洛湘点了。 洛湘也没有客气，选底料的时候，问了一下傅启政的口味：“你可以吃辣吗？” 傅启政：“一般般。” 洛湘：“那我们要微辣好了，我也不太能吃辣。” 选好底料，洛湘又点了一些蔬菜和肉，最后是饮料了，“对啦，你要喝什么？” 傅启政：“都可以。” 洛湘：“那要酸梅汤好啦，好久没喝了，我妈熬的酸梅汤可好喝了。” 傅启政注意到，洛湘今天提到了两次她的母亲。 他仔细想了想，之前好像并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些事情。 他对她家庭方面的了解也很少。 只知道，她和卫戚似乎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也就是说，她母亲先跟卫戚的父亲离了婚，后来又生了她。 那她父亲呢？ 卫戚说，母亲去世之后，一直是他养着洛湘，好像也未曾提起过父亲这个角色。 “你跟你妈关系很好？”傅启政思考了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啊，很好的，我跟我妈那是相依为命长大的，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洛湘笑着说，“反正我想吃什么她就给我做什么，从来不委屈我的。” 傅启政：“你父亲呢？” 这个问题，傅启政问得有几分小心，他猜想再大大咧咧的人都有逆鳞和敏感点，她不提起父亲，很有可能是和父亲关系不好。 不过，洛湘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么难过，她只是瘪瘪嘴：“没见过哎，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傅启政：“……？” “我也是后来听我妈妈说的，她跟我爸好像是大学在一起的吧，但我姥姥和姥爷不喜欢我爸，他们大学毕业的时候，两个人以死相逼，要求我妈嫁给我哥他爸，我妈被逼得没办法了就只能先嫁了，后来生了我哥，过了几年之后实在过不下去了，然后就跟我姥姥姥爷断绝关系，离婚嫁给了我爸。” “我妈结婚之后我爸就一直没娶老婆，我听我哥说，我妈刚检查出来怀孕没多久，我爸就被确诊癌症晚期了。”洛湘挠了挠脑袋，“诶具体是什么癌症，我不记得了……反正挺严重的吧，最后没撑到我出生就走了。” 傅启政听完洛湘的描述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母亲呢？是怎么走的？” 话虽这么问，但傅启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自己不顾一切都要在一起的男人离开了，等于没了精神支柱，精神一垮，身体垮下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身体不好。”说到这里，洛湘垂下了头，声音里难得地染上了几分失落：“可能是我爸走了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吧，反正我印象里她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我高中的时候就走了。” “不过，她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要去找我爸了。”洛湘吸了吸鼻子，挤出了一丝笑。 这种感情，傅启政其实并不太理解。 不过，听完洛湘描述她母亲之后，傅启政突然就明白了洛湘之前为了靳寒嵊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有理有据的。 她母亲应该跟她差不多，都是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性格。 洛湘从小潜移默化受到了这样的影响，认定了一个人也很难劝服自己放手。 傅启政正这么想着，服务生正好来上菜了。 原本还有些失落的洛湘一看到香锅上来了，顿时露出了笑脸，仿佛刚刚的难过都不曾存在。 傅启政原本想要安慰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洛湘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牛肉丸送到嘴里尝了尝，味道太好了，她忍不住举起左手比了个大拇指。 “你快吃，好好吃啊。”洛湘催傅启政动筷子。 傅启政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但最后还是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吃到东西之后，洛湘特别地开心。 连着吃了几个肉丸子，洛湘才想起来正事儿：“对了，我记得出来之前你说找我有事儿……什么事儿啊？” 傅启政：“……” 原来她还记得这个事儿，他以为她现在脑袋里只有吃了。 突然问到这个事儿，傅启政有些不好开口，于是他便盯着她看，顺便组织语言。 洛湘被傅启政看得紧张了起来，端起手边的酸梅汤喝了一口。 她正紧张的时候，就听傅启政说：“对不起。” 洛湘一口酸梅汤差点儿喷出来，她忍住了，结果被呛到了。 洛湘抽了几张纸巾捂住了嘴巴，拼命地咳嗽。 傅启政看着她的反应，不由得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干嘛突然跟我道歉啊，吓死人了。”洛湘缓了好半天才恢复了一些，她一脸好奇地看着傅启政，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之前你生初初的时候，我不应该回海城。”傅启政难得一脸耐心地看着洛湘，“虽然我在场可能也帮不到什么忙，但至少会比不在场要好。” “啊，你就为了这个事儿跟我道歉啊？”洛湘听得懵了。 傅启政点点头，“嗯。” “没事儿啦，我不介意的，而且我根本就没生气。”洛湘无所谓地摆摆手，“要是当时寒嵊出事儿了喊我回去，我也会回去啊，这种事情你不需要道歉。” 傅启政听到洛湘这么说，脸色微沉了几分：“你是说你会放弃生孩子然后回去找靳寒嵊？” “不是啦，一个比喻而已。假如你要生孩子了，但是寒嵊那边有急事儿喊我，我肯定也会让你一个人生孩子然后去找他。”洛湘这话说得格外地坦然。 傅启政听完之后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有做渣女的潜质。”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渣男咯？”洛湘反应飞快，立马发起了反击。 傅启政：“……” “好啦好啦，吃饭，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儿呢，这点儿破事儿你惦记这么久，真有你的。” 洛湘对傅启政无语了，拿起筷子继续干饭。 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儿啊。 傅启政坐在对面，看着洛湘吃饭吃得开怀大笑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的心理斗争都白做了。 他一个人纠结了那么长时间，结果本尊根本不在乎—— 傅启政无奈地笑了起来。 洛湘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 初初一周岁生日过完之后，洛湘和傅启政的关系得到了一些缓和。 虽然还是会有拌嘴的情况出现，但是傅启政对洛湘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沈阿姨看在眼底，觉得这两个人搞不好是有希望的。 不知不觉迎来了春节，傅启政接到了温禾时那边的年夜饭邀请。 温禾时近半年都在纽約治疗，她和她母亲住的地方是傅启政亲自安排的，她看病找的医生也是傅启政联系的。 当然，傅启政内心已经知道自己和温禾时不可能了，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一个朋友的立场。 作为长辈，陈芳一直都很感谢傅启政，得知他春节还在纽約的时候，便要求温禾时邀请他过来吃年夜饭。 傅启政答应了，过去之后才发现，温禾时这边是真的热闹。 除了他之外，还来了不少人。傅启政跟钟北清就是在这顿年夜饭上认识的。 钟北清刚刚成年，听温禾时说，她有打算来纽約读书。 傅启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笑着看向钟北清：“不错，申请学校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 钟北清有些激动地看着他：“可以吗？” 对于钟北清这个眼神，傅启政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小孩子对长辈的崇敬。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学经济学，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导师。” 后来，钟北清和傅启政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件事情，傅启政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 年夜饭结束之后，傅启政便回到了公寓。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去了对面一趟。 进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洛湘一个人在背单词，十分安静。 她这回没戴耳机，听到他过来，便放下了教材，“你怎么来啦？” “来看看，你们晚上吃什么了？”傅启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洛湘：“饺子啊，沈阿姨说今天年三十，按规矩得吃饺子。” 傅启政：“嗯。” 洛湘：“你加班了啊？冰箱里有剩下的饺子。” 言外之意就是，热一热可以吃。 傅启政摇摇头，“我吃过了，在禾时那里吃的。” “哦~”洛湘拉长了声音，嘻嘻一笑：“我说你最近怎么突然脾气变好了，原来是跟温禾时关系有进展啊，怎么样怎么样，难道她同意跟你在一起了？” 洛湘突然就开启了八卦模式，神秘兮兮地凑上去等待着他的答案。 不对。 傅启政看着洛湘开心的样子，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如果主角是靳寒嵊，她肯定不会是这种“大气”的反应。 傅启政有领教过洛湘为了靳寒嵊发疯的样子，跟现在完全不像一个人。 所以，她究竟是有多不在乎他，才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傅启政竟然十分地憋屈。 “没有。”沉默好一会儿，傅启政才沙哑着声音开口，“我跟她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只是朋友。” 洛湘：“好吧。” 她的反应还是很平静，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鬼使神差地，傅启政又在后面接了一句：“你和靳寒嵊也不可能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干嘛又提我啊……”洛湘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哦，我明白了，其实你还是受刺激了来找我撒气的吧？” 洛湘这会儿也有点儿生气了。 傅启政还好意思怪她？ 洛湘一怒，嗖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走到傅启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鼓作气骂了出来：“你以为当年的受害者只有你一个人啊，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我早就跟寒嵊结婚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温禾时啊？要生气也应该是我生气吧？” “还有，你不要总是说什么我主动的，我当时脑子抽筋了不好使，你不是每天都说我蠢吗，干嘛跟着蠢货一起蠢？你自己精虫上脑控制不住，还非得把责任推卸到我身上，你那天晚上要是做个措施，我也不至于怀孕，还被他发现……” 虽然这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洛湘还是越说越难过。 靳寒嵊就是她的意难平，平时不提起来还好，一旦提起，她绝对会情绪崩溃。 傅启政仰起头来看着洛湘站在自己面前控诉的模样，目光骤然一紧。 她身上穿着睡衣，睡衣里头应该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刚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沐浴乳的味道，再看看她的嘴唇…… 傅启政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两个夜晚。 他一直觉得自己自控能力很好，没想到竟然对着她起了冲动。 难道人在愤怒的时候，真的会更容易兴奋吗？ 傅启政突然站起来，一把将她扯到了怀里。 “你干什么唔……” 洛湘被傅启政的动作弄得心生不满，正要耳出声抱怨的时候，傅启政突然低头吻了上来。 嘴唇被他啃上来的那一瞬间，洛湘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傅启政疯了吧？ 竟然亲她？ 洛湘整个人惊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她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然后，开始拼命地挣扎。 ——傅启政这个王八蛋，每天嫌弃她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占她的便宜！ 洛湘的挣扎根本威胁不到傅启政，她的招式被他一一化解。 最后，傅启政直接将她抵在了沙发上。 ……… 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洛湘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像极了之前的那两次。 洛湘在男女关系方面是完全的生手，傅启政是她唯一发生过关系的异性，身体难免对他存在着记忆。 一个吻，已经足够让她软下来。 但洛湘很清楚他们两个人不能这样，她推不开傅启政，只好去咬他的嘴巴。 洛湘用牙齿啃上了傅启政的嘴唇，狠狠地一咬—— 这下，傅启政终于松开了她，两人的嘴巴上都挂着血迹，傅启政的下嘴唇很明显地被咬破了皮。 这个时候，沈阿姨听到客厅里的动静，走了出来。 谁知道，一出来就瞧见了这么劲爆的一幕。 沈阿姨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傅先生，洛小姐，你们……” “我回去睡觉了。”洛湘直接打断沈阿姨的话，她从沙发上起来，整理了一下睡衣，快步回到了卧室。 洛湘回到卧室之后，傅启政也对沈阿姨说：“我先回去了。” 沈阿姨看了一眼傅启政被咬破的嘴角，好意提醒：“傅先生，嘴巴记得上药。” 傅启政：“……”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就先走了。 沈阿姨站在原地，想了想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笑着摇摇头。 看来她出来的真不是时候，哎，作孽啊。 ……… 洛湘回到卧室之后刷了个牙，然后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躺下来之后，她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刚刚傅启政把她压在沙发上的画面。 他到底在搞什么啊……在温禾时那里受了气就来她这里发泄？ 之前随便骂她，她就忍了，这次竟然还亲她了…… 这个王八蛋！ 把她当成泄欲工具了吗？ ** 傅启政的情况没比洛湘好到哪里去。 回到公寓之后，他径直走到浴室去冲澡，站在花洒下闭上眼睛的时候，脑袋里还都是刚才的画面。 水温已经很低了，但是仍然压不下去体内的燥热。 可能是真的太久没有考虑过生理需求了…… 他这些年日子过得很禁欲，除了那两次意外之外，他就没有再有过别的女人。 一方面是因为他工作忙，没时间去考虑，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前些年一直惦记着温禾时，自然就不会想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这么说来，洛湘真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个意外了…… 傅启政又将水温调低了一些，他闭上眼睛想着温禾时之前说过的话—— 温禾时说，他已经开始在乎洛湘了。 是这样的吗？ 洛湘……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是，如果不喜欢，刚刚为什么又会产生那样的冲动？ 傅启政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冲澡，然后大概捋清楚了他对洛湘的感觉—— 应该是有一点点好感，但还没有到很夸张的程度。 毕竟他们两个人有过关系，现在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洛湘虽然性格差劲儿了一点儿，但好歹是个漂亮的女人，人都是视觉动物，对她产生好感也无可厚非。 但谈喜欢和爱，应该还有些夸张。 不过温禾时有一点是说对了的——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对这样的女人产生好感。 因为洛湘和他择偶标准，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 他喜欢有头脑有智慧的知性女人，最理想的人选就是温禾时那样的。 而洛湘呢？ 缺心眼儿，没脑子，任性又矫情，三十多的人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 洗完澡以后，傅启政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脑袋里头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但是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晚，他竟然做了那种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大概两年前，洛湘怀上初初的那一天。 梦境里每个细节都十分地清晰，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傅启政平时清心寡欲，成年以后，他已经有起码九年的时间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虽然是冬天，但是早晨醒来的时候，他仍然浑身是汗。 对于傅启政来说，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 傅启政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昨天夜里做了那样的梦，身体的反应还是很兴奋，他下床的时候人还有些飘。 起来之后低头看了一眼，他表情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然后转身去了浴室冲冷水澡。 大冬天，满身大汗，再冲一个冷水澡，简直就是感冒套餐。 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些了，只想让自己尽快地冷静下来。 ** 和傅启政比起来，洛湘那边倒是没有这么夸张的反应。 昨天晚上她躺下来之后确实很久都睡不着，因为想不通傅启政为什么会突然亲她。 想了一会儿之后，洛湘觉得脑子疼，索性就不想了，后来也就这么睡过去了。 不过早晨醒来的洗漱的时候，脑袋里还是会闪过昨晚的画面。 洛湘抬起手来拍着自己的脑袋，暴躁地说：“啊啊啊，别想了，那个神经病。” 没错—— 在洛湘看来，傅启政突然亲她，就是神经病行为。 搞不好是在温禾时那边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想找人发泄了。 真是个人渣！想到这里，洛湘洗脸的力道都加大了不少。 239：傅总发烧了 吃完早饭之后，洛湘便像平时一样出去上课了。 可能是老天爷见她过得太好了，故意和她作对，她到楼下刚走了几步，傅启政的车便停在了她面前。 洛湘一眼就认出了傅启政的车，她翻了个白眼，准备绕过他的车子离开。 这时，傅启政却降下了车窗。他探出头来看着她：“去上课吗？顺路送你。” “不用了，我坐公交。”洛湘丢下这句拒绝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像是躲瘟疫一样。 傅启政看着洛湘的背影，有些无奈。 他没关车窗，踩下油门，缓缓跟了上去。 “上来，我送你。” “我说了不要，傅启政你烦不烦啊！”洛湘现在看到他就会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儿，一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儿就闹心得不行。 被暴躁情绪控制着，对傅启政的态度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傅启政被洛湘吼得噎了一下：“……” “你别跟着我了，我不想看见你！”洛湘走到车窗前，气鼓鼓地对傅启政说：“你再跟着我，我直接报警你尾随良家妇女。” 傅启政：“……” 就她？良家妇女？ 不管是良家还是妇女，都跟她不搭边吧？ 见洛湘不肯上车，傅启政最后只能无奈地走了。 ** 后面的两三天，洛湘一直都有意躲着傅启政。 而傅启政好像也难得地意识到了她不想看见他，竟然两三天没有过来。 沈阿姨偶尔会念叨傅启政，初初也会随口喊两声爸爸，但她还不到要吵嚷着见爸爸的年纪。 到第四天的时候，碰上了周五。 洛湘下课的时候买了一堆甜点和零食回来，结果在电梯里碰上了傅启政的助理顾沅。 顾沅手里则是拎着一堆药。 顾沅认识洛湘，看到她之后主动打了个招呼：“洛小姐好。” 洛湘虽然对傅启政有意见，但对顾沅没什么意见，“哦哦，你好，你这里干什么？” 顾沅惊了一下：“洛小姐不知道吗？” 洛湘：“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沅：“傅总生病了，感冒，高烧不退，已经好几天了，前几天我劝他吃药他不肯吃，拖到今天发烧了，都没去公司上班。” “……真是恶有恶报。”洛湘听完顾沅的描述之后，只能想到这个词儿了。 顾沅：“？？” 洛小姐怎么回事儿，没有一点儿担心就算了，怎么还拍手叫好了呢。 顾沅忍不住替傅启政鸣了一把不平。 傅启政平时对洛湘应该挺好的吧？ 洛湘这样看不惯傅启政，难道是因为靳寒嵊？ 思索间，电梯已经停了下来。 好巧不巧，洛湘和顾沅一前一后走出电梯的时候，正好碰上沈阿姨出来。 沈阿姨一眼就看到了顾沅手里拎着的药：“小顾，傅先生生病了？” “是啊，病了好几天了，今天高烧不退，都没能去公司。”顾沅和沈阿姨说了一下傅启政的情况。 “怪不得他这几天都没过来……”沈阿姨看了一眼洛湘：“洛小姐，你去看看傅先生吧，他现在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我给你收拾一下睡衣，晚上你去对面睡吧。” 沈阿姨之前就有意撮合洛湘和傅启政，上回傅逸闻和姜鸢过来之后，沈阿姨就更有此意了。 前几天晚上又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客厅接吻。 傅启政平时那么正经的人，竟然把持不住了，这足以说明他对洛湘有多特别。 既如此，她更要撮合他们了。 洛湘听完沈阿姨的话之后一阵无语：“我才不要去照顾他，我又不是他的保姆。” 沈阿姨哎了一声，“洛小姐，傅先生这些年一个人不容易，你也就照顾他一两天，如果我抽得开身，我就去照顾他了……” 洛湘想了想，说：“那你过去吧。” 沈阿姨：“你晚上能带初初吗？你不是还要背单词做题吗？” 洛湘：“……” 就算不背单词做题，她晚上好像也带不了初初。 初初习惯了由沈阿姨哄着睡觉，她闹腾起来的时候，洛湘根本是束手无策。 “好啦好啦。”洛湘摆摆手，“那我就勉强过去照顾他一下吧。” 说完的时候，洛湘由衷感叹了一句，她可真是太大方了，面对傅启政这种人还能以德报怨，堪称伟大。 “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过去，顾助理你给我留门儿啊。”洛湘跟顾沅说了一句话，就进屋收东西了。 她回家冲了个澡，换上了家居服，拿了自己买的零食还有一些水果，带着一堆复习资料到了对面。 ……… 顾沅看到洛湘拿着这些东西进来的时候，觉得她是来做客的，不是来照顾病人的。 洛湘直接把东西一股脑放在了沙发上，然后问顾沅：“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量体温，不过他不太配合我，要不洛小姐进去看看吧。”顾沅说，“今天晚上我要代替傅总去见一个客户，现在必须出发，不然来不及了。” “哦哦，那你去吧，那些药都要吃吗？”洛湘根本没怀疑顾沅的话，反正傅启政公司个个都是机器人，下班之后照样得工作。 “嗯，我刚刚把用法用量都用打印出来了，中文。” 顾沅还真是贴心，这么几分钟竟然就打印出来了？ 牛掰啊。 洛湘冲着顾沅比了个大拇指：“你真厉害。” 顾沅：“……？” “不过你下次不用打印中文啦，我现在英语好得很，嘿嘿。”洛湘傲娇地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然后朝着顾沅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顾沅：“……” 好吧，难怪傅启政总说他听不懂洛湘说话。 顾沅今天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不太听得懂…… ** 顾沅走之后，洛湘拿了一袋饼干撕开，一边啃饼干一边走去了傅启政的卧室。 她刚进来卧室，就看到傅启政虚弱地靠在床上。 没错，就是虚弱。 认识这么久，洛湘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子，看来真的是病得不轻啊。 “你体温量好了吗？给我看看。”洛湘咬着饼干走到了床边。 傅启政看到她竟然在卧室吃东西，立马皱起了眉。 虽然生病了，但还是挡不住他一脸的嫌弃。 “什么嘛，你不想看见我就算了，我好心来照顾你，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洛湘觉得，傅启政这个人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傅启政虚弱又嫌弃地开口：“不要在我卧室吃东西。” 他这么一说，洛湘就知道他的嫌弃从何而来了。 “哎呦你事儿可很多，我就吃，反正你现在生病，又没办法把我扔出去。” 说完，洛湘又拿了一块儿饼干送到嘴边，咔哧咔哧咬了起来。 看到傅启政生气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洛湘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有这个时候啊~” 调戏完傅启政，洛湘将饼干放到床头柜上，拿起了上面的电子体温计。 把数据清零之后，洛湘对傅启政说：“啊，张嘴，测个体温。” 傅启政：“……” 洛湘：“快点儿啦，你不想烧坏脑子就好好配合。” 傅启政张开了嘴。 体温计上很快就出现了他的体温。 三十九度二。 “我的天啊，你怎么烧成这个鬼样子？” 洛湘看到这个温度都惊呆了，难怪他虚弱得说话都中气不足，这也太严重了！ 洛湘赶紧去倒了一杯水，先把顾沅带来的退烧药给傅启政吃了两颗。 本来是想让他自己吃的，但看傅启政这架势，多半是水杯都拿不动了，洛湘索性就亲手喂他吃了退烧药。 “你把这杯水喝完，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身体吧。” 她之前听沈阿姨说过，发烧的时候擦擦身体有助于物理降温。 药效起来也得一会儿，在此之前先帮他擦一擦，能降一点儿是一点儿。 傅启政听到洛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说实话，他没有想到洛湘会照顾人，更没想到被照顾的这个人是他。 在傅启政心里，洛湘一直就是个不懂事儿，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傅启政正这样想着，洛湘已经拿着湿巾走过来了。 她停在床边，弯腰开始给他擦身体。 从额头开始，一路往下擦。 傅启政身上穿着睡衣，擦到脖子下面的时候，洛湘很自然地动手去解他的睡衣扣子。 这个动作，成功让傅启政身体僵硬了起来。 他猛然抬起手，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背。 “别乱动。”他的声音比刚刚更哑了。 “我没乱动哎，要不然你自己解。”洛湘不以为意，“反正要擦一下身体的，不然你真的会烧坏脑子。” 傅启政最后还是自己解开了扣子。 但是，洛湘给他擦身体的时候，手还是会碰到他的皮肤。 这种感觉实在是…… 傅启政本身就浑身燥热，被她这么一擦，没有感受到什么降温的效果，反倒是更加燥热了。 洛湘擦到胸口的位置就没再往下擦了，转手去给他擦胳膊。 换了位置之后，傅启政才稍微好一些。 洛湘很有耐心地给傅启政擦完了身体，之后又给他测了一下体温。 三十八度八。 看到这个温度，洛湘无比地欣慰：“看吧，擦身体还是有效果的。” 傅启政：“嗯。”“我再去给你拿其它药吃啊，你等会儿。” 洛湘去研究了一下剩下几种药的用法用量，按照说明纸的提示把几种药都准备了出来，一一喂给了傅启政。 等傅启政吃完药以后，洛湘又拿起了自己的小饼干开始啃。 她坐在了卧室的沙发上，一边吃饼干一边问傅启政：“你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傅启政有气无力地回：“大概是着凉了。” 洛湘：“着凉？你干嘛了？最近也没下雨下雪啊。” 傅启政：“洗了个冷水澡。” 洛湘：“……大冬天你洗什么冷水澡啊，真是作死。” 傅启政呵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 实际上，这话一说出口，傅启政就后悔了。 他觉得，他应该真的是发烧发到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对着洛湘说出来这种话？ “你说什么？”他声音太低了，洛湘没听清楚。 “没什么，心情不好，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傅启政随便编了个理由。 洛湘听完之后嗤了一声，“我算是发现了，你动不动就心情不好，就没见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傅启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洛湘：“没心没肺多好，我可不想像你们一样活得那么累。” 洛湘突然感叹了起来：“其实你跟寒嵊都差不多啦，别人觉得你们事业有成很羡慕，可是我一点儿都不羡慕你们，每天都那么累，不知道图什么啊~” 傅启政：“马斯诺需求层次理论听过吗？” 洛湘：“我当然听过啦，你不会以为我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傅启政：“那不就对了，我和你的需求不一样。” “切，我看你还在归属和爱的需要层次挣扎吧。”洛湘说，“你可别自欺欺人说什么自己不需要人爱，你提到温禾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傅启政听她又提起温禾时，一阵无奈：“我跟她已经不可能了，你不要总是拿她出来说事儿。” “你只是嘴上这么说着而已，如果她要回头跟你和好，你肯定还会答应的。”洛湘这话说得十分肯定。 傅启政被洛湘的话说得沉默了几分钟，他竟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假设温禾时真的要跟他在一起，他会怎么做？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答案是毫不犹豫答应，可是，真的考虑起来的时候，他竟然犹豫了。 在洛湘看来，傅启政的沉默等同于默认。 她瘪瘪嘴：“我就说嘛，哈哈，被我看透了吧。” “那如果靳寒嵊回头找你呢，你也会跟她和好？”傅启政反问洛湘。 “如果没有初初的话我肯定会啊。”洛湘说，“不过现在有初初了，还是不要了吧。” 傅启政：“为什么？” 洛湘：“我要是跟他和好了，初初不就有后爸了吗，寒嵊又不爽你，让他帮你养女儿不是折磨他吗，我才不要这样。” 傅启政：“……” 这是什么歪理？ 说到底还是为了靳寒嵊考虑。 傅启政呵了一声，“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如果你们和好，我会带走初初，我的女儿也不需要别人养。” “对啊，我知道你肯定会这样，所以我说啦，现在有了初初，我肯定不会和他和好啦。”洛湘也没生气，只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傅启政莫名地被她的话逗笑了，“你现在倒是挺聪明。” “哎我去，傅启政，你果然是发烧了啊，竟然会夸我聪明？”洛湘掏了掏耳朵，“你能再说一次吗？” 傅启政：“不能。” “切，反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管，你就是夸我了。” 傅启政：“……” “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吃东西啊？我买了蛋糕，你要不要吃一块儿？”洛湘突然想起来，他今天一个人在家，应该是没什么东西可吃。 “……你让感冒发烧的人吃蛋糕？”傅启政服了她的脑回路。 “也是啊，你该吃点儿清淡的，要不然……喝点儿粥？”洛湘问傅启政，“你这里有没有大米？” 傅启政：“嗯，橱柜里有。” “那我给你熬个白粥吧，然后再吃点儿面包什么的。”洛湘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了。 “等等。”傅启政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会做饭？” 洛湘：“难的不会，简单的还不会吗，熬粥哎，水和米放锅里就行了。对了，你这里有高压锅吧？” 傅启政：“……好像有。” 洛湘：“什么叫好像？其实你就是不认识什么是高压锅吧？” 傅启政：“……你太吵了，出去。” 洛湘：“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吧，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啊，笑死人了。” ……… 洛湘嘲笑了傅启政几句，然后就跑去厨房熬粥了。 她没在傅启政这边多呆过，厨房也是第一次进来。 她发现傅启政厨房里设备还挺齐全的。 洛湘翻了下面的橱柜，找到了高压锅，放了米和纯净水进去，设置好了时间。 接着她又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放着面包和鸡蛋，还有一些蔬菜。 把鸡蛋和蔬菜拿出来，准备做一个炒蛋一个炒青菜。 炒蛋她是会的，青菜勉强也能炒，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不过傅启政现在肯定没得挑啦，她做什么他就得吃什么。 洛湘不怎么下厨房，做饭的速度很慢。 等她炒完鸡蛋和青菜的时候，粥也好了。 洛湘把菜端出来放到了餐桌上，又拿碗给傅启政盛了一碗粥。 洛湘正准备去喊傅启政吃饭的时候，他人已经来了。 “你来啦，正好正好，快吃饭了。”洛湘说，“白粥，面包，一个炒蛋一个炒菜，怎么样？” 傅启政看了一眼：“能吃吗？” 洛湘：“有你这么瞧不起人的吗，再说了，你现在可怜巴巴的，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凶，那个表情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猫一样。 虽然凶，但是毫无威慑力。 傅启政盯着看了一会儿，竟然笑了出来。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来，发现只有一份粥。 “你不吃？”傅启政抬头看向洛湘。 “我才不要喝粥，我买了奶茶和蛋糕。” 说完，洛湘就去客厅拿自己的吃的了。 洛湘拿了自己买的一兜子好吃的来到了餐厅，坐在了傅启政的对面。 傅启政看洛湘吃这些东西，忍不住问她：“你现在不怕胖了？” 洛湘：“我现在每天学习可累了，齐胜光说读书的时候就该多吃点儿，不然都没脑子学习。” 傅启政：“他是让你多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没让你整天吃零食。” 洛湘：“都一样啦，人活着就是要开心嘛。” 傅启政：“。” “哎对了，我刚才发现你家里做饭的东西好齐全啊，你之前会在家吃饭吗？”洛湘有些好奇。 她这个问题，让傅启政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温禾时当年买来的。 那会儿温禾时经常来这边给他做饭吃，日子久了，东西就都购置全了。 不过现在想到这些事情，傅启政更多的是一种释然的情绪。 他回过神来，朝洛湘笑了笑，“嗯，以前禾时还当我助理的时候，周末会来我这边做饭，这些东西都是她买的。” “哦，看不出来啊，她之前对你这么好。”洛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你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她啊。” 傅启政下意识地开口解释：“我跟她现在只是朋友，我也不喜欢她了，以后别说这种话。” “哎呀，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洛湘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这模样儿，让傅启政有些心塞。 她好像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心里有谁。 “最近学习顺利吗？”傅启政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让他心塞的话题，主动关心起了洛湘的学习情况。 “啊，挺好的。”洛湘喝了一口奶茶，“很快就要正式考试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过，要是不过的话就得再来一年了。” 傅启政：“你觉得自己能不能过？” 洛湘：“我哪儿知道呀，之前又没考过，齐胜光倒是说我肯定没问题，但是谁知道呢，我觉得他就是在安慰我。” 齐胜光。 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提起这个名字了。 从洛湘的话来看，她应该是很信任这个齐胜光，不然不会时不时跟他出去，甚至还这么相信他的话。 齐胜光那个年纪，当然不会有什么害人的心思，但他对洛湘的感情明显就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男人，傅启政看得明明白白。 偏偏洛湘是个不清楚的，整天还把齐胜光当成弟弟一样掏心掏肺地对待，搞不好哪一天就被算计进去了。 想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相谈甚欢的画面，傅启政内心一阵不爽。 他停下了喝粥的动作，对洛湘说：“以后离齐胜光远一点儿，他没安好心。” 240：被他拽进了书房 “你每次都这么说。”洛湘瘪嘴，“其实你没必要把人都想得这么坏啦，齐胜光对我可好了，还帮我补课，要不是他，我学习效率肯定没这么高。” 傅启政：“我说他没安好心，是指他喜欢你，不是说他要害你。” 洛湘依然没放在心上，甚至还说：“他肯定喜欢我啊，不然怎么跟我玩儿，我也喜欢他啊，他多帅啊，性格又那么好。” 傅启政：“……” 算了，说不通。 傅启政放弃了跟洛湘谈论这件事儿，随后又跟她聊起了申请学校的安排。 洛湘很认真地跟傅启政说了自己是如何安排的，傅启政听完之后，表情有些复杂—— 他之前没想到，洛湘能做出来这么完美的安排。 他一直觉得洛湘没什么脑子，对未来也没规划。 洛湘津津有味地说完了自己的计划，然后就看到傅启政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洛湘问他：“怎么了？你觉得我安排得不合适吗？有意见直接提嘛。” “没有，挺好。”傅启政难得肯定了洛湘一次，随后又问她：“这计划是你自己做的？” 洛湘点点头，“对啊，我去语言班之前就想好了。” 傅启政：“嗯，那你的作品准备好了？” 洛湘继续点头：“早就准备好了，我手里压箱底的作品可多啦，之前晚晚找圈内人帮我看过的，那个老师说我只要过了语言考试，就肯定能申请到了。” 傅启政点点头，“那你加油。” “诶……好的。”洛湘歪头看着傅启政，笑着感叹：“我发现你发烧之后说话都温柔了很多啊，要不然你就一直发烧吧，这样咱俩还能好好玩耍。” 傅启政：“……” ** 吃完饭，傅启政比刚才精神头好了一些，他准备去书房处理一下工作。 洛湘一看到傅启政要去工作，马上就拽着他回到了卧室。 傅启政生病了没什么力气，洛湘这边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三下五除二就把傅启政拽回卧室了。 不过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洛湘把他拽回来之后还是累到。 她停下来，一边拍着胸口喘气，一边教训傅启政：“干嘛啊干嘛啊，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你现在给我好好睡觉！” 傅启政：“我一整天都没处理工作邮件，可能有重要的邮件等着我回复。” 洛湘：“让顾沅给你回啊，或者你其他的助理，你公司那么多员工是吃闲饭的吗，你这个老板病几天公司就没办法运转了？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傅启政听着洛湘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无奈，他揉了揉太阳穴，“好，不看了。” “这还差不多。”洛湘凶巴巴的，“你赶紧给我睡觉。” 傅启政沉吟片刻，随后问洛湘：“你晚上睡哪里？” 洛湘瘪嘴，“我啊，睡客厅吧，一会儿拿一床被子出去就行了。” “睡卧室吧。”傅启政想，他应该真是发烧到脑袋发热了，“床上空一个你的位置也很简单。” “……”这次轮到洛湘无语了。 傅启政干嘛啊，要跟她睡一张床？ 他果然是发烧了啊。 “别乱想，我只是觉得身边有个人照顾我比较方便。”傅启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 洛湘想了想也是，便说：“那我睡卧室的沙发也行。” 傅启政“嗯”了一声，“可以。” 两人各退一步，这事儿也算是定下来了。 傅启政洗漱了一下就躺下来了。 洛湘坐在沙发上拿着学习资料背了半个多小时的单词，后来困得睡着了。 等洛湘睡死之后，傅启政蹑手蹑脚下了床，将洛湘抱到了床上。 洛湘睡得死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就这么同床共枕，睡在了一起。 ……… 洛湘睡觉睡得沉，但是不规矩。 上床之后，她直接抬起手来一把搂过了傅启政的脖子，整个人钻到了他怀里不说，还抬起一条腿骑在了他身上。 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危险。 傅启政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身体有些僵硬。 要不是因为他生病…… 算一算，这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第三次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说来也是够讽刺的，孩子都已经一岁多了，他们竟然才第三次睡在一起。 大概世界上少有这样的父母吧。 前两次都是意外，傅启政今天还是第一次认真地沉下心来观察洛湘。 她睫毛很长，皮肤白白静静的， 她是标准的鹅蛋脸，脸很小，嘴唇很饱满，让人看了之后就有低头吻上去的冲动。 傅启政从来没有否认过洛湘的外貌。 虽然他平时总是嫌弃洛湘智商不高，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了一张堪称完美的脸。 如果不是那几年的封闭生活，身边追她的男人绝对不会少。 想到这里，傅启政将怀里的人抱紧了几分。 很奇怪，他竟然对洛湘生出了占有欲。 大概是真的开始对她动心了吧？ 只是，现在好像不是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 傅启政病了三天才有所好转。 周五周六周日，三个晚上，洛湘都是在傅启政这边睡的。 每天晚上洛湘都是在卧室的沙发上睡的，但醒来的时候就会在床上。 她问过傅启政怎么回事儿，傅启政一脸无辜地说她自己爬上来的。 洛湘也知道自己睡觉不规矩，傅启政这么一说，她也就信了。 大概是因为这三天的照顾，傅启政后来一段时间对洛湘的态度都还算不错，虽然谈不上多么地好，但至少是没有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就嫌弃她了。 ** 日子不疾不徐过着，很快就到了语言考试的日子了。 考完试没几天就出了成绩，洛湘的成绩很好，申请纽約时装学院足够了。 查到成绩的那天，洛湘开心得跳了起来，马上给傅晚晚还有齐胜光发微信分享了这个消息。 傅晚晚当天晚上就过来拉着她出去逛街吃饭庆祝了。 齐胜光那边成绩也不错，他本身就是个学霸，这次他要申请的学校都是世界排名很靠前的学校。 成绩出来之后，齐胜光就忙着申请学校的事儿了，洛湘跟齐胜光好长一段时间没联系过。 洛湘的目标学校只有一所，申请的资料是很早前就准备好的。 面试完之后没几天，她就拿到了正式的录取通知书。 因为这件事儿，洛湘还特意请了傅启政吃饭。 傅启政非常赏脸地过来了，而且难得地对她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洛湘又接到了齐胜光的电话。 齐胜光打来电话说他申请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商学院。 宾大的商学院很有名，洛湘听完之后替他开心：“真好，你太厉害啦！” 齐胜光那边却说：“不过我还想等等哥伦比亚大学，我个人比较想去哥大。” 洛湘：“为什么呀？哥大比宾大好吗？” 齐胜光笑着说：“因为哥大在纽城。” 洛湘一开始没太明白齐胜光的意思，后来齐胜光又补了一句：“我想跟你在一个城市念书，这样咱俩还能时不时出来聚一聚。” 洛湘虽然也很想跟齐胜光聚一聚，不过她还是觉得读书比较重要。 跟齐胜光聊了一会儿，洛湘挂了电话。 傅启政随口问了一下洛湘怎么回事儿，洛湘就把齐胜光的事儿跟傅启政说了。 傅启政听完之后一阵不自在，他真是小瞧了这个齐胜光。 ……… 齐胜光最后还是去了宾大读书，因为哥大这边录取的专业不是他想选的。 傅启政从洛湘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在一座城市，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九月份，洛湘正式入学了。 她班上也就二十多个学生，洛湘是年龄最大的那个，也是唯一的华人。 不过同学们并没有因为她年龄大就瞧不起她，因为洛湘性格比较好，大家都很愿意跟她玩儿。 回归校园以后，洛湘再一次体验到了读书的乐趣。 ** 大学四年弹指间就过去了。 洛湘天赋异禀，大二的时候参加了一场比赛，受到了各个大牌的关注，那之后她便开始和各个品牌合作，凭借着这些合作，洛湘攒下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大四的时候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班上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都留在了她的工作室工作。 这四年，洛湘的蜕变简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不说别人，就连卫戚这个哥哥都不敢相信。 洛湘的工作室刚成立，人手还是比较紧缺的，正好齐胜光有时间，他便飞来了纽城帮着洛湘处理工作室的一些事情。 齐胜光本身就是经管专业的，这些正好也是他比较擅长的。 在齐胜光的帮助下，洛湘的工作室也逐渐步入了正轨。 而齐胜光正好申请到了哥大的硕士，他留在了纽城，一边读书，一边帮着洛湘处理工作室事情。 洛湘的知名度摆在那里，工作室从来不缺合作资源。 ** 品牌刚刚成立，就收到了不少大牌的联名邀请，洛湘整个人忙得团团转，都没什么时间陪初初了。 连轴转了两周多，终于将设计方案初步敲定。 洛湘难得在九点钟之前回了家。 哦对，忘了说，她成立工作室之后，就从傅启政的公寓里搬出来了。 原本是想让沈阿姨也走的，但是初初是她一手带大的，洛湘也不好这么让她离开。 于是，洛湘将沈阿姨也一并接来了别墅。 平时她忙得不着家的时候，都是沈阿姨在照顾初初。 洛湘连着两周没怎么睡觉，脸色有些憔悴，状态也不是很好。 她输入密码进了家门，将手里的包扔到了沙发上，转身去换鞋。 正换鞋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洛湘立马回头看过去。 只看到傅启政穿着毛衣站在原地，双手插袋，沉着一张脸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洛湘问他。 “你十几天没回家，我过来陪陪初初，有问题吗？”傅启政问。 洛湘摇摇头，“没问题，可是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他不是也挺忙的吗，之前生病了还想着工作呢，跟个陀螺似的。 “陪孩子的时间我还是有的。”傅启政看着洛湘疲惫的样子，问她：“你几天没睡觉？” “我天天都有睡啊，干嘛问这个。”洛湘不以为意，“初初呢，怎么我回来她也不找我。” “上楼写作业了。”傅启政说，“家庭老师留的作业。” 洛湘：“……” 哦对，她想起来了，傅启政前段时间给初初找了家庭教师。 初初现在已经五岁了，眼看着要读小学了，傅启政便找了语言老师来教她英语。 经过了这几年，洛湘的观念也稍微变了一些，傅启政教育孩子的方式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很残忍，但现实就是如此。 顶尖的教育资源有限，大家挤破了脑袋去争。 他们明明有资本和条件，不该放弃的。 “初初这几天学习怎么样？”洛湘问傅启政。 提到这个，傅启政的脸上露出了欣慰表情：“她学习积极性很高，很主动，不太需要人逼。” “那就好。”洛湘放心了一些。 看来初初还是遗传了一些傅启政的学霸基因的。 “饿死了，我去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初初写完作业再去找她。”洛湘摸了摸肚子，今天急着回来看初初，她都没在工作室吃晚饭。 午饭是十二点钟吃的，过了这么长时间，都快饿死了。 洛湘去餐厅的冰箱里找了点儿剩饭剩菜热了一下，坐下来吃了起来。 她刚动筷子，傅启政就过来坐在对面了。 “最近在忙什么？”傅启政今天好像对她格外地关心，搞得洛湘都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傅启政的问题：“忙联名款的事儿，今天把设计方案定下来了，第一次做联名，很多事情都得我亲自盯着。” 谈到工作的时候，洛湘的语气变了不少。 傅启政坐在对面，眯起眼睛来认真地看着她，突然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陌生。 其实这几年，他也算是一步步见证了她的变化。 一开始她去读书的时候，傅启政真的没想到她竟然能有今天的成绩。 傅晚晚说得对，是他小瞧了洛湘。 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依附于人、没有主见的傻白甜。 她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甚至是披荆斩棘。 而他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有些情感在一点一点地失控。 如果说当初他对洛湘只是好感的话，那么现在——他可以确定，他开始喜欢她了。 甚至，还动了和她结婚的念头。 只是，这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傅启政脑袋里想着这些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洛湘原本吃剩饭剩菜吃得津津有味儿的，愣是被傅启政这个眼神看得停下来了。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啊？”洛湘问傅启政。 傅启政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 洛湘：“那干嘛这么看我？” 傅启政又是一阵沉默。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傅启政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 喝完水之后，傅启政再次看向洛湘，说：“我想了一下，初初也已经五岁了，既然我们两个人都是单身，那不如就互相考虑一下。” 听完傅启政的话，洛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喷了，再然后又呛到了。 “噗……咳咳咳。” 傅启政：“……” 这话让她很惊讶吗？ “傅启政，你疯了吧？”洛湘咳嗽完之后，拿纸巾擦了擦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傅启政：“咱俩？互相考虑一下？你该不会是想跟我结婚吧？”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傅启政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我是这么想的，有什么问题吗？”傅启政皱着眉问洛湘。 洛湘：“有问题啊，你又不喜欢我，难道要因为我给你生了孩子就跟我结婚？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毕竟，他当初可是明明白白地说了，孩子他会负责，至于她，生完孩子想去做什么他都不会拦着。 傅启政动了动嘴唇，刚想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的时候，突然被初初的声音打断了。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初初一下楼就看到了洛湘的包和外套，再听到厨房的动静，便跑了过来。 初初有好一阵子没见过洛湘了，一进来便扑到了洛湘的怀里，抱着她和她撒娇。 “妈妈我好想你，今天晚上你陪我睡觉吧。” “妈妈也想你，晚上妈妈陪你一起睡觉，给你讲故事。”跟初初说话的时候，洛湘的声音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傅启政看着她们母女两人的互动，抬起手来掐了一下眉心。 原本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初初给打断了。 看来，他只能另找机会说了。 “这几天都是爸爸陪我睡的，爸讲故事讲得不好。”说到傅启政讲故事这件事儿，初初明显有些嫌弃。 洛湘听到女儿的抱怨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摸摸初初的头发，“你爸爸只会讲股票，要不然下次你让他给你讲讲股票，肯定比讲故事好。” 初初哪里懂什么是股票，好奇宝宝似的问：“股票是什么东西？” 果然，一听这个问题，傅启政的职业病就犯了，下意识地在后面跟道：“股票是股份公司所有权的一部分，也是发行的所有权凭证，是股份公司为筹集资金而发行给各个股东作为持股凭证并借以取得股息和红利的一种有价证券。” 初初：“？？” 看着一脸问号的初初，洛湘再次笑了出来。 看吧，她就知道肯定是这样的。 傅启政：“……” 行吧，他承认了，他不会讲故事。 “爸爸好无聊啊。”初初有些嫌弃洛湘，“妈妈，你还要忙到什么时候呀，我想跟齐胜光玩儿。” “过两天我带齐胜光回来跟你玩儿。”洛湘想了想，这周末应该有时间。 “真的吗？”初初两眼放光，“我都好久没见他了！上次他送我的乐高我还没拼完，就等他一起来呢。” 初初非常喜欢齐胜光，因为齐胜光本身就是个比较孩子气的人，他对初初又特别地好，这几年过去，两人早就成了好朋友。 尤其是洛湘搬出来之后，齐胜光更是经常上门来跟初初玩儿。 当然了，傅启政对这件事情是十分不爽的。 可是初初喜欢齐胜光，考虑到女儿的感受，他着实不好说什么。 只是，听着她们母女两个人讨论这件事儿，傅启政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 洛湘抱着初初聊了一会儿，把剩下的饭菜吃完以后，就跟初初去客厅玩儿了。 洛湘也是玩性大的人，初初的玩具，她能跟着玩儿好久。 她们母女两人玩儿的时候，傅启政就坐在沙发上看着。 洛湘玩累了，中途过来喝水，才发现傅启政还在。 洛湘喝了一口水，问他：“你还不回去？时候不早了吧，一会儿开车不安全。” 傅启政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谁说我要回去了。” 洛湘：“？” 傅启政：“这几天我都住在这里。” 洛湘：“我知道啊，那不是因为我不在吗，现在我回来了，你不用住了。” 傅启政：“你这是过河拆桥？” 洛湘：“……好好好，你想住就住，我不管你。” 反正房间那么多，他非要住也不不缺他一间房。 初初玩儿了一会儿就累了，洛湘带着初初上楼洗了澡，母女两个人便一起睡了下来。 初初睡着之后，洛湘又收到了工作消息。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比较紧急的消息。 怕吵醒初初，洛湘便蹑手蹑脚下了床，准备去书房处理一下消息。 她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被突然出现的傅启政吓了一跳。 洛湘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傅启政捂着嘴拖进了书房。 241：只能釜底抽薪赌一把 傅启政关上了书房的门，将洛湘抵在了门板上。 书房的灯没开，只有月色照进来之后微弱的光，勉强能让他们看清楚彼此的脸庞。 洛湘感受到了傅启政的呼吸，也闻到了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 深夜，没有开灯的书房，如此亲密的接触…… 即使洛湘再怎么慢半拍，都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 这样的姿态太暧昧了，不适合他们两个人。 洛湘不知道傅启政在想什么，他就这么抵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洛湘浑身不自在。 洛湘本身就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被傅启政这么盯了一会儿，她终于是耐不住了。 “傅启政，你干什么唔……” 话音还未落下，面前的男人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洛湘的脑子空了一秒钟，之后便抬起手来抵住了他的肩膀，拼命地挣扎。 这是傅启政第二次莫名其妙地吻她了。 上一次是四年多以前，那次之后洛湘花了很长时间才调整过来对他的态度。 不过后来的几年傅启政对她很客气了，所以洛湘也就逐渐忘记了那件事儿。 没想到，到今天，同样的剧情又再次上演了—— 洛湘挣扎得很厉害，傅启政最终还是松开了她的嘴唇，但身体却仍然紧紧地贴着她。 一个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当。 洛湘虽然觉得莫名，可是对于他的吻并不是毫无反应。 是个正常人就会有欲望，何况到她这个年纪。 她这么多年就有过傅启政一个男人，他一碰她，她难免想起之前的那两次荒唐。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向欲望妥协，让傅启政随随便便就碰她。 莫名其妙被强吻，洛湘还是很生气的，她睁大眼睛看着傅启政：“你为什么……” “继续今晚在餐厅没说完的话。”傅启政抬起手抚上了洛湘的嘴唇，指尖贴着她的唇瓣轻轻地蹭着，“结婚的事情，你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 洛湘立马就想起了刚刚在餐厅的那场谈话，她不太理解傅启政的意思：“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因为初初？” 这些年他们两个人没结婚，初初不是也被抚养得很好吗。 洛湘觉得初初成长的环境很健全，而且她性格乐观积极向上，根本没有受到他们两个人的影响。 洛湘想了下，傅启政完全没必要为了初初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你觉得为什么？”傅启政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洛湘：“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傅启政：“一个男人要和一个女人结婚是为了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想不通？” “当然想得通啊，结婚不就是因为喜欢吗，可是你……” 说到这里，洛湘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的表情有些惊悚—— 傅启政喜欢她？不是吧？ “现在猜到了？”傅启政见洛湘露出这种不可置信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是猜得差不多了。 “你读大学之前，我就发现我对你有些好感，经过这几年，我可以确认了。”傅启政表达得很直接，他知道面对洛湘绝对不能拐弯抹角，“所以，考虑一下，我们结婚吧。” 洛湘：“……” 她说不出话了。 这什么情况啊？傅启政竟然喜欢她？ 她一定是没睡醒吧…… 傅启政不是特别地嫌弃她吗，动不动就说她蠢嫌弃她笨。 他之前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这种智商的女人来着…… 洛湘的反应一直都挺快的，但这一次她是真的惊到说不出话了，沉默了两三分钟都没吱声。 傅启政倒也耐心，就这么等着她的回复。 冷静下来以后，洛湘吞了吞口水，“你，你让我想想啊……” 傅启政低头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喉咙里涌起了一股燥热。 他低头，再次贴上了她的嘴唇。 不过这一次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便松开了。 “洛湘，我现在想和你做。”傅启政凑到了洛湘耳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 洛湘听完之后浑身一抖，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傅启政已经开始动手脱她身上的睡衣。 “你……” “我忍了很久了。” 傅启政一只手脱着她的衣服，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往书房的沙发上带。 洛湘很快就被傅启政压在了沙发上，黑暗中，她看到了傅启政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欲望。 这样的眼神，她只见过两次。 傅启政这一次比之前两回要耐心得多。 前两次其实他并没有很认真地对待她，两次都是意外，而且都赶上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纯粹就是发泄。 可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了。 洛湘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人，面对他的撩拨，简直毫无还击之力。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甚至称得上水到渠成。 ……… 结束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洛湘被傅启政折腾得够呛，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来书房是为了什么了…… 最可恶的是，完事儿以后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这就更尴尬了。 洛湘躺在沙发上看着傅启政穿衣服的背影，蜷缩起了身体，巴不得钻进沙发缝里。 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脸颊滚烫。 “还能走吗？”洛湘正纠结的时候，傅启政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转过身来，弯腰，抬起手摸上了她的脸，“我抱你去洗个澡。” 洛湘：“……” 傅启政突然这么温柔，她真的有点儿扛不住，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回复他了…… 她怀疑自己是被傅启政欺负习惯了，所以他态度好转了反而不适应。 哎，果然，人被虐久了就会有奴性。 她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傅启政。 傅启政欺负了她这么多年，她要是不还回去的话，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想到这里，洛湘的态度顿时嚣张了起来。 她瞪了一眼傅启政，“问什么废话，难道你还想提上裤子直接走？” 傅启政：“……” 本来以为她有些害羞的，可是这态度…… 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傅启政无奈地笑了笑，弯腰将洛湘抱了起来，带着她去外面的浴室洗了个澡。 刚刚他动作太狠，洛湘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书房没开灯看不到，但洗澡的时候看得一清二楚。 再加上洛湘皮肤比较白，就看得更明显了。 洛湘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张嘴咬了一口傅启政的肩膀。 这一下咬得太突然了，傅启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反应过来之后，他是可以推开的，但是傅启政并没有推她。 他知道，洛湘现在是需要发泄的。 ……… 洗完澡之后，傅启政又抱着洛湘回到了卧室。 不过，洛湘躺到床上之后，傅启政也跟着睡到了她身边。 洛湘嫌弃地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呀，回你房间去。” 傅启政没回复，抬起手臂将她圈在了怀里，“睡觉。” 洛湘又推了他几下，他还是无动于衷。 洛湘气不过，开始折腾，又踢又打。 “你要把初初吵醒吗？”傅启政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初初。 傅启政一提初初，洛湘顿时就蔫儿了，只能乖乖地睡觉了。 “那你别抱我，烦死了。”洛湘拍了一下傅启政的肩膀。 傅启政没反应，仍然还是抱着她不肯松手。 洛湘觉得跟他沟通不了，便闭上眼睛睡觉了。 最近工作太累，又被傅启政欺负了一通，所以很快就睡过去了。 ** 关于要不要结婚这件事情，洛湘一直都没有给傅启政明确的答案。 一是因为工作室刚成立，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没有精力分给感情， 二是因为她不想这么容易就让傅启政把她拿捏死。 这么一拖，就又拖了将近两年。 当然，这期间傅启政也没少占她便宜。 不过洛湘不认为这是被占便宜，都是成年了嘛，她也是有需求的。 何况傅启政长得也不错，睡他也不亏。 但洛湘基本上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有时候傅启政会故意在床笫间磨着她要她答应结婚的事儿，洛湘当场会答应，但是一下床就不承认了，整个就是一渣女。 而且，两年的时间过去，齐胜光也硕士毕业了。 毕业之后，他竟然直接留在了洛湘的工作室做经理，这让傅启政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了。 傅启政本身就不喜欢齐胜光，原本是指着他毕业以后离开纽約的，谁知道他不仅没离开纽約，还直接留在洛湘身边了。 齐胜光留在洛湘的工作室之后，傅启政跟他碰面的次数就更加频繁了。 傅启政从来都没有如此提防过一个人。 不仅要提防齐胜光和洛湘，还得提防齐胜光和初初。 初初太喜欢齐胜光了，她几乎天天嚷着要和齐胜光一起玩儿。 洛湘经常带着初初跟齐胜光吃饭，傅启政为了防备，便亲自上阵跟着。 结果就是，吃饭的时候，初初只顾着跟齐胜光说话，而他这个亲爹被彻底地无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年，傅启政感觉自己要变成怨夫了。 ……… 傅启政提出离婚的第三年，洛湘仍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就连姜鸢和傅逸闻这种不怎么干涉儿子感情生活的父母都有些坐不住了。 前几年傅启政打算跟洛湘结婚的时候，有打电话跟他们提过。 傅逸闻和姜鸢对洛湘满意得很，而且早就有意撮合他们，在这样的前提下，傅启政提出要结婚，他们做父母的自然是非常开心。 那之后，两个长辈就一直在等待着傅启政的好消息。 结果，这一等就是三四年，洛湘那边儿始终没有答应。 姜鸢和傅逸闻简直是操碎了心，时不时就会打电话问傅启政进展，觉得他追老婆的方法出了问题。 傅启政对此也很无奈。 他对洛湘，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糖衣炮弹…… 凡是他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一遍，但洛湘那头就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傅启政为此很烦恼。 姜鸢最后看不下去了，直接给傅晚晚打电话，让她帮傅启政出一下主意。 傅晚晚生完孩子之后就回旧城定居了，为了傅启政，傅晚晚特意带着孩子飞来了纽約。 傅启政见到傅晚晚过来的时候，有些惊讶：“怎么来之前也不打招呼？韩战跟你一起来的？” “不是，我自己带着可可过来的，她在酒店有阿姨带。”傅晚晚坐在了傅启政的办公室里，笑眯眯地说，“妈说让我来给你出出主意，不然你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了。” 傅启政：“……” 还真是亲妈，不带这么咒他的吧？ 傅启政狐疑地看着傅晚晚：“你有办法？” 傅晚晚：“是啊，而且我还知道湘姐为什么一直不肯答应你。” 说到这里，傅晚晚神秘兮兮地眨了一下眼睛。 傅启政被傅晚晚勾起了好奇心：“为什么？” 傅晚晚瘪嘴，“很简单啊，因为你之前太过分了呗，你想想啊，她怀孕刚到纽約的那阵子你多嫌弃她啊，每天都骂人家蠢，笨，没文化，反正就没见你说过一句她的好。” 傅启政：“……我那不叫骂，是陈述客观事实。” “啧，你看吧，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傅晚晚嫌弃地看了一眼傅启政，“虽然湘姐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是你信不信，你欺负她的那些事儿她都记着呢。之前欺负了人家那么长时间，又害人家跟前任分了手，她就算喜欢你，也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你的。” 傅启政：“……” “当然啦，唯一比较欣慰的一点就是湘姐是很喜欢你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跟你耗着，早就跟那个齐胜光在一起了。”说到齐胜光，傅晚晚笑了起来：“这年头最流行姐弟恋了，差得年龄越大越有意思，那齐胜光还是个学霸，对湘姐又那么好……” 傅启政：“你是来帮我出主意的还是给我添堵的？” 是亲妹吗，竟然当着他的面儿这么夸奖情敌。 “哎呦哥，你真是酸死了，我这是在给你分析情况好吧，”傅晚晚拍拍傅启政的肩膀，“齐胜光很优秀对吧？虽然你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各方面都挺好的，而且又对湘姐死心塌地的。” 傅启政：“……” 傅晚晚：“所以啊，湘姐要是对他有意思，早就跟他在一起了。不跟他谈，还不是因为湘姐喜欢的人是你吗~” 傅启政听完了傅晚晚的推理之后，沉默了几秒钟，才问：“你确定？” 傅晚晚：“哥，你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啊？” 傅启政：“……” “好，那我问你，这几年你们两个人有没有上床？”傅晚晚问了个很劲爆的问题。 傅启政被傅晚晚简单粗暴的措辞呛了一下，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有。” “这不就对了嘛，抛开之前的两次意外，后面湘姐都是心甘情愿的啊，她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发生关系呢？”傅晚晚分析得有理有据。 傅启政听完傅晚晚的分析之后点了点头，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不是来给我出主意的吗，那你说说，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湘姐现在需要一点儿刺激，试探她一下，让她吃醋，到时候你们两个人就水到渠成啦~”傅晚晚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这个主意了。 傅启政秒懂了傅晚晚的意思，他皱眉摇摇头，“不行，这样反而会弄巧成拙。” 笑话，现在洛湘还没答应他，他要是再找个女人刺激洛湘，搞不好把她推得更远了。 “不会的，你放心啦~”傅晚晚拍着胸脯跟傅启政保证：“如果湘姐不喜欢你，这招肯定没用，但是她喜欢你啊，而且她应该已经想跟你结婚了，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再推她一把~” “这样吧，如果不成功的话，到时候我去跟湘姐解释这个馊主意是我出的，你看怎么样？” 傅启政陷入了沉思。 好巧不巧，就在傅启政思考的这个间隙，温禾时来了电话。 温禾时来电话是为了钟北清的事情，她说钟北清现在硕士第三年需要实习的工作，正好钟北清学的又是经济学，温禾时便想着让钟北清在傅启政手下做一段时间。 傅启政是个良师益友，有他带着，钟北清的能力肯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傅启政这些年没怎么跟钟北清联系过，钟北清到节日的时候会给他发微信问候一下，傅启政也只是当对待晚辈一样客气地回复一句，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交集了。 不过，温禾时既然亲自提了，傅启政便答应了下来。 傅启政打完电话之后，傅晚晚便凑上来问：“禾时姐的电话？什么事儿啊？” “一个朋友的妹妹，想安排到我这边实习。”傅启政并未隐瞒傅晚晚。 傅晚晚听完之后拍了一下手，笑着说：“这不就来机会了吗？” 傅启政：“什么意思？” 傅晚晚：“你要亲自带她的话，肯定免不了要每天接触的吧，你们一起开会，参加活动什么的，湘姐肯定会看到的，这样她就会吃醋，会有危机感。你等她别扭几天，再去跟她解释清楚，这样一来，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就会升华了~” 傅启政嘴角抽了一下：“你确定是升华，不是玩完？” 他怎么想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当然不会啊，适当地吃醋可以让两个人的感情更好的~这几年湘姐一直跟齐胜光一起，你不是也没放手吗，你对湘姐太没信心了吧？” 傅晚晚这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也提醒了傅启政。 ……… 傅启政最后还是听了傅晚晚的话。 钟北清是在两天后来的公司，几年未见，当初那个小姑娘已经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她年轻漂亮，性格又好，进来公司之后，人缘就一直很好。 钟北清的工作能力比傅启政想象中的要好，傅启政并没有花太多精力去教她，只要将她带在身边，她自己就能学到很多东西。 ** 傅启政身边有了个小姑娘，这事儿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傅启政在纽約华人圈里本来就是知名人物，他时常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和活动，没少被拍。 之前被拍的时候，身边都是男助理，这次突然换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媒体拍到照片之后，也会添油加醋地猜测傅启政是不是找到了“新欢”。 这些新闻，自然也就传到了洛湘的耳朵里。 最近洛湘比较忙，跟傅启政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看到这样的新闻之后，洛湘难免有些不爽。 她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被刺激了几天，就想去找傅启政问个清楚了。 然而，傅启政这几天又不来找她，她才拉不下那个脸主动给傅启政打电话。 这些新闻传得沸沸扬扬的，齐胜光当然也听说了。 齐胜光是无条件站在洛湘这边的，而且他的性格跟洛湘比较像，都是冲动沉不住气的类型。 齐胜光在别的事儿上还好，但是在感情方面一向是风风火火的。 “傅启政这是什么意思！他之前不是说要跟你结婚吗，这就是他的诚意？不行，必须打电话跟他问个明白！” 齐胜光来到设计室，坐在洛湘对面替她鸣不平。 洛湘听到齐胜光让她给傅启政打电话，直接拒绝了：“我才不要给他打电话！” 齐胜光顿时听明白了她的话外音：“艹，傅启政这几天都没联系你是不是？新闻里都直接说他找新欢了，他竟然都不跟你解释一下？” 洛湘本来就气，齐胜光这一说，洛湘就更气了。 “对，傅启政就是个渣男，说什么要跟我结婚，我看他就是精虫上脑了随便说的，才追了几年啊就没耐心了，呵呵哒，我就知道他根本经不起考验，王八蛋。”说到这里，洛湘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让他给你一个交代，他耽误了你这么多年，别想这么快脱身！”齐胜光现在巴不得去宰了傅启政。 之前洛湘为了傅启政拒绝了他的表白，现在傅启政竟然又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这不是耍人呢吗？ 齐胜光这边正愤怒地要找傅启政算账的时候，设计室的门铃突然响了。 紧接着，他们两个人听到了助理的声音：“chilly，傅先生找您。” 齐胜光呵呵哒，来得正好，他正要找他算账呢！ 齐胜光这边已经撸起袖子准备跟傅启政打架了，洛湘看出了齐胜光的目的，对他说：“你管啦，先出去吧，我自己问他。” 齐胜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洛湘：“你确定？” 洛湘点点头，“他要是欺负我再喊你！” 齐胜光：“行，那我在外面等着！” 齐胜光出去的时候，傅启政正好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齐胜光朝着傅启政呵呵讽笑了一声。 那笑摆明了就是在挑衅他。 傅启政压下脾气，没跟齐胜光一般计较。 齐胜光很快就出去了，傅启政走到了洛湘身边坐了下来。 洛湘凉凉地看了傅启政一眼，愤恨不平地骂他：“真是个渣男。” 傅启政：“。” 看来是看到新闻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生气。 不过，她这样子，吃醋的意思太明显了。 事情的发展果然跟傅晚晚说的差不多，想到这里，傅启政脸上的笑意愈发地明显了。 洛湘本来就生气，看到傅启政笑得这么开心，她更气了，抬起手来朝着他的胸口一阵乱打。 “笑什么，笑什么，你这个王八蛋渣男，赶紧去找你的年轻漂亮小姑娘！” “哪有什么年轻漂亮小姑娘。”傅启政摁住了洛湘的胳膊，将她抱了过来，一脸无奈地和她解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那是钟南铭的妹妹，来我手下实习的。” “呵呵，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洛湘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傅启政的笑愈发明显了：“你吃醋了。” 洛湘：“狗屁吃醋，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王八蛋，一边说着要跟我结婚，一边又去跟小姑娘出双入对，渣男！” “如果我不这么做，怎么知道你原来这么在乎我？”傅启政揉了一把洛湘的脸，“现在有没有一点儿危机感了？” “……什么意思？”洛湘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你是故意这样刺激我的？” 傅启政点了点头，“都三年多了，我等不及了，只能釜底抽薪赌一把。” 洛湘：“……” “不过，看你的反应，我好像赌赢了，对吧？”傅启政笑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将戒指拿了出来。 洛湘瞪大了眼睛：“这是之前拍卖会上的设计师高登的作品？” 拍卖会是两年前举行的，当时这枚戒指被神秘人以高价拍下来了，媒体有报道过，但是没有人知道买主是谁。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傅启政？ “嗯，晚晚说你很喜欢他，所以我就去买下来了。”傅启政一脸无奈，“可惜你一直没答应我，它也发挥不到作用。” 洛湘没好气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不会追女人！” 傅启政牵起了洛湘的右手，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无名指：“现在能戴上了吗？” 洛湘傲娇地扬起下巴，勉强地说：“看在戒指的面子上，答应你了。” ——番外完—— 新文《狼与玫瑰》 打扰大家一下，来这边做个宣传，新文已经开始更新了。 是一个不太一样的故事。 文案如下，感兴趣的可以去瞅瞅啦~ —— 《狼与玫瑰》 作为全村的希望，陈涞一直以为自己只爱学习。 直到某天，村里来了一个女人， 她一身红裙，妖娆妩媚，抽烟喝酒，举止奔放， 男人们见了她都两眼放光。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便捏着他的手吻得如痴如醉， 他躲，她追，他退，她进，直到他步步沦陷。 月光下，她说会等他金榜题名。 可等他金榜题名的那天，她却跟另外一个男人走了。 那一刻，他便发誓，即使赌上身家性命，也要将她拽回他的世界狠狠报复。 - tips：【颓废堕落失婚少妇x乖巧腼腆农村少年；姐弟恋/女大男10岁；女主是手控/男主后期完全黑化，雷者慎入；乡村爱情/口味重/现实向】 - 【我曾努力地吟唱爱情，男人的初恋会直到坟墓为止——f.tisland】 —— 其实我一直都比较偏爱这种男主没啥钱比较糙的乡村爱情，这两年年纪大了沉迷姐弟恋，觉得年下特别香，去年夏天的时候就有了这个灵感，因为太忙了，然后快一年的时间才磨磨蹭蹭生出来。 这本文的梗很刺激，哪怕过了一年的时间我想到情节还是很激动，觉得特别带劲儿~！ 其实我说了这么多是因为【章节内容不得少于500字（不记空格）】。 好啦！链接放到下面！ 《由我贪恋着迷》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