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小毒妃》 001 一尸两命1 暗无天日的冷宫暴室中，上官清月猛从噩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着急的去摸自己的肚子。 她是大周皇帝轩辕岐的结发妻子，如今的大周皇后，本已怀胎三月，却在四月之前，因有人揭发她联合母舅武安侯谋逆，而被打入了这废弃的清凉殿中—— 身上的凤纹华服早已脏污不堪，她人更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这四月之中，所有原来未央宫的下人皆被带离，纵然她身怀皇嗣，每日却也只有太监送来水米应付。 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在等，等轩辕岐查清真相，还她和舅舅一个清白！ 暴室中无人侍奉，上官清月面黄肌瘦，发乱神枯，实在是狼狈不堪，昨日大周第一美人的仙容早已减半，可饶是如此，她蹙眉抿唇间仍有叫人惊心的楚楚神姿。 嘴唇干裂的出血，肚子也开始痛了，上官清月忍不住叫人，“来……来人……给本宫水，本宫还是皇后，还怀着皇嗣，你们难道想谋害皇嗣？” “姐姐还当自己是皇后吗？” 伴随着殿门的开启，一道尖利嘲弄的声音忽然响起！ 上官清月眼瞳一颤，猛地朝门口看去。 殿门大开，刺目的日光中，上官若兰一袭大红织金牡丹凤袍，正雍容华贵的站在门口，她面上笑的得意，款步入了殿门…… 上官清月瞬间攥紧了拳头，“上官若兰！是你！是你害得我！” 上官若兰越走越近，掩唇娇笑了起来，“我的好姐姐，四月不见，你怎么还是喜欢信口胡言？你看，我穿上凤袍的样子好看吗？” 上官清月从木榻之上撑坐了起来，怒斥道，“你不过是妃位，怎敢着凤袍？！此等逾矩有违宫规！可判斩刑！” 上官若兰一笑，扬手便是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将上官清月打的歪倒在榻上，刺目的血沫从上官清月唇角流了出来！ 上官若兰冷笑道，“上官清月，三个月之前你就已经不是大周皇后了，如今，人人皆知你伙同你舅舅谋逆，是大周最为歹毒卑贱之人，而我，我才是这大周最尊贵的女人！” 上官清月不敢置信，“不……不可能……皇上他怎会……” 见上官清月仍然对轩辕岐抱有希望，上官若兰讽刺的笑了起来，“我的好姐姐，你以为陛下相信你吗？陛下心中本就只有我一个，若非为了你舅舅的兵权，当初陛下怎么会迎娶你为王妃？正因如此，陛下登基之后才立刻纳了我为妃！这皇后之位，亦是陛下早早便许诺我的，若非有你舅舅掌有兵权，我早就做了未央宫的主人了！” 上官清月听着这话，看着上官若兰狰狞的嘴脸，一时怒意滔天！ 她是长乐候府嫡长女，母亲更是出身武安侯府，本是尊荣无双，可母亲却在生下她不久之后便亡故，在那之后，父亲长乐候取了张氏女为妻，而上官若兰，便是张氏所出，是侯府之中最为良善无辜的二小姐！ 002 一尸两命2 上官清月眯着眸子，骤然冷笑了起来，“上官若兰，论起歹毒卑贱，这世上何人能比得上你？！你只比我小三月，在我母亲亡故之前，父亲便和你那歹毒的娘有了苟且，可自从懂事起，我不计此事，拿你做亲妹妹一般相待，你十二岁落下寒湖，是我不顾生死救你，你十三岁冲撞了长公主，是我替你顶罪长跪落下了病根，后来，你和陛下有了私情，我亦宽容大度让你入了宫，可你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处处忍让无半点私心，而你，你装做敬我，却是蛇蝎狠毒，处心积虑的夺走我的一切！” “休要提我母亲！” 上官若兰一声厉喝，一把揪起了上官清月的衣领，狰狞道，“父亲早就中意于我母亲，若非你母亲的出身，你以为父亲会娶她？！呵，可就因为如此，我母亲变作了继室！而我，在府中要永远被你压一头！凭什么你就是嫡长？！凭什么你有手握兵权的外祖？！凭什么京城之中人人都认你为第一美人？！” 上官若兰冷冷一眯眸，忽而放开了上官清月，她得意笑道，“可你就算有这些又如何？你母亲却是个短命鬼……” 说到这里，上官若兰面上忽而意味深长起来。 “你既要死了，我便再告诉你一事，你母亲当年，都说是产后血崩坏了身子死的，可实际上，却是我母亲暗中下的手，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你口口声声喊我母亲做母亲，你亲娘在地底下只怕要气的不得转世超生！” “你说什么？！”上官清月蓦地睁大了眸子！ 看着上官若兰得意的笑，上官清月一时肝胆俱裂！ 母亲死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儿，自然不知真相，可没想到，竟然是张氏！ 上官清月攥紧粉拳，恨不得撕了上官若兰的脸，可她刚一动，肚子便是一阵猛疼，上官清月咬牙蜷着身子，“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来人——” 上官若兰愉悦的笑了，“你和你舅舅串通谋逆，竟还有脸要见皇上？！” 上官清月怒道，“我没有谋逆！是你——是你陷害的我们——” “你这贱人！事到如今还不承认！” 上官若兰正要再叱骂，可冷不防外面传来一道冰冷之声，只见上官若兰面上得意一散，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模样，一转身，朝门口迎了过去…… “陛下，姐姐的话您都听到了？她次次都这般误会欺辱我！” 上官若兰娇柔可怜的奔入了来人的怀中，来人一袭明黄龙袍，身量英挺，面如冠玉，正是上官清月的夫君，大周皇帝轩辕岐！ 时隔四月，上官清月终于见到了轩辕岐，却只看到了轩辕岐眼底冰冷的怒意。 她想起上官若兰说的话，再想到这四月之中轩辕岐从未对她手软，一颗心当下便如死灰一般，夫妻之情可抛，心可冷，可她和舅舅的冤屈却不能不伸！ 上官清月从木榻之上爬下去，跪地道，“皇上！舅舅虽然手握重兵，却从未想过谋反，求皇上彻查！是上官若兰，一定是她陷害于我……” 003 一尸两命3 轩辕岐目光越发嫌恶，一听这话，抬脚便朝上官清月踹了过来，“你这贱妇！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冤枉兰儿！兰儿是天下最良善高洁的女子，你犯下如此大罪，她也多番为你求情，从前朕不愿与你亲近，也是兰儿多番劝我，你不知好歹，竟然如此污蔑于她！实在是歹毒！你这样狠毒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做大周的皇后！只有兰儿才能母仪天下！” 上官若兰依偎在轩辕岐怀中，面上楚楚可怜，可对上上官清月的目光之时，眼底却有得意的笑，然而这些，轩辕岐又如何看得到？！ 看着曾经痴爱的恋人和当做至亲的妹妹相依，而她却这般凄惨，上官清月忍不住一边流泪一边笑了出来，“轩辕岐啊轩辕岐，你说我歹毒？可你是否忘了，曾经是谁跪在我的面前求我下嫁，是谁说对我绝无二心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你移情与她便也罢了！我只当你背信弃义，可你是否忘了，成祖十八年，你被三殿下的杀手围住，是我替你挡了冷箭！成祖十九年，你中了蜀南剧毒，是我用心头血入药替你解毒！你是否还忘了，当初太子领兵与你相争，是我求舅舅，是舅舅带着他的兵马来救你帮你！” 上官清月越怒越笑，“你的性命是我救的！你的皇位是舅舅帮你夺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歹毒？！又有什么证据说舅舅谋逆？！” 轩辕岐眼底正酝酿着雷霆风暴，“你有没有谋逆，你的侍婢青萝最知道！来人——” 此声令下，一个青衣侍婢被带了上来。 上官清月定睛一看，正是她从前最信任的近侍青萝！ 青萝跪在门外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废皇后的确和武安侯合谋造反，来往书信奴婢都已经交给了内廷司，皆是皇后和武安侯的亲笔书信！” 上官清月不敢置信，“青萝！你怎能如此叛我？！你——” “姐姐就不要狡辩了，从小到大，姐姐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做错。” 上官若兰娇声说着，上官清月看了看上官若兰，再看了看青萝，一时怒极反笑，这是她信任了十年的侍婢啊！到了这等时候，却被上官若兰收买如此栽赃陷害于她！ 上官清月冷冷道，“如此便想让我认罪？！做梦！” 轩辕岐见她如此执拗，表情忽而微妙起来，“你非要如此，朕便不得不叫你看看了。” 上官清月不解，却见两个太监捧着两个方形盒子走了进来，二人进来，将盒盖一开，那盒子里面竟然装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纵然血腥难认，上官清月还是一眼辨了出来！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她舅舅沈长清和表兄沈策！ 血淋淋的人头近在眼前，上官清月喉咙里骤然发出一声悲烈的嘶吼！ “轩辕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昏君！你竟然真的杀了舅舅！啊——” 上官清月悲哭着想要起身，轩辕岐却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这一脚踢的上官清月立刻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来，轩辕岐冷笑道，“不仅你表兄和你舅舅，他们武安侯府一门一百三十四口，如今都已做了鬼魂野鬼，上官清月，你该学学你国丈大人，他就懂事的多了。” 004 一尸两命4 上官清月瘫在地上，一双眸子狠狠的瞪着轩辕岐，一旁上官若兰道，“姐姐，是父亲带着人去行诛九族之令呢，父亲这样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才是好臣子啊。” 上官清月此时已悲愤灼心，恨不得拿刀杀了这二人！ 轩辕岐见她目光却笑，“实话告诉你，当初娶你便是为了你舅舅的兵权，如今你舅舅手握重兵，乃是我心头之患，不管谋逆是真是假，他们一门也休想有好下场！” 上官清月忽而一边流泪一边狂笑起来，“可笑啊可笑！轩辕岐，你生母出身低贱，若非我和舅舅一路扶持，你哪有今日的皇位？！你诛杀忠臣！行事如此卑劣下作，对有恩与你的人如此恩将仇报！老天爷一定会让你遭报应的！” 轩辕岐最恨的便是有人提起他卑贱的出身，当下眸色更是一寒，“你这贱妇，老天爷如何待我我不知，可你今日却活不成了——” 话音刚落，上官若兰娇柔的靠在轩辕岐怀中，“皇上，臣妾又头疼了。” 轩辕岐忙抱住上官若兰，“兰儿这四个月一直寝食难安，找来道士一算，却是你和你腹中孩子在克兰儿，你本就是谋逆共犯，今日，我便要为兰儿除了你这个孽根，免得遗祸宫闱！适才和你说那么多，不过让你做个明白鬼罢了，来人——” 上官清月恨到了极处，可听着这话却不敢置信，“你要做什么？！你杀我便罢了，可这是你的孩子！他已经七个月了！你怎么能杀了他——” 上官若兰得意笑起来，门外侍卫进来，端了一碗符水，强压着给她灌了下去！ 上官若兰语声委屈道，“姐姐，你的心思实在阴险歹毒，这才生了克人的邪障来，这是道士给的灵符水，能为你除障化孽，还能保佑你投个好胎，陛下，听闻这符水除孽极是厉害，兰儿害怕，兰儿不敢看了，咱们走吧。” 上官清月无助至极，“轩辕岐，不要走，虎毒不食子啊……” 上官清月祈求的想要留住轩辕岐，她可以死，可她不忍孩子陪她同去。 然而轩辕岐搂着上官若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上官清月绝望的闭上了眸子，心底的恨怒忽而到了顶点。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生良善！却换来这般下场！ 为什么这些人卑劣狠毒，却能坐拥权力荣华？！ 上官清月恨得双眸血红，眼角竟堪堪流下了两行血泪来！ 忽然，她肚子却好似有一千把刀在戳似的狠狠痛了起来。 那痛好似腰腹都被碾断了一般，她抱着肚子蜷缩打滚，一声又一声的凄惨痛叫忍不住从喉咙里溢了出来，这不是符水，这根本是毒…… 不多时，大滩大滩的血从上官清月身下和七窍中流了出来，那血一直蔓延，好似要将上官清月身上的血流干似的，不多时整个屋子都成了血海一片—— 上官清月渐渐的不动了，唯有一双眸子腥红的睁着。 今生她错信于人，若有来世，她绝不与人为善！她要睁着眼睛死，即便入地狱，她也不能忘记这些人背叛谋害她的样子！ 005 嫡女归来1 上官清月之间只觉得身上冷的厉害，好似腊九寒天掉进了冰窟窿似的，冷的她牙齿都开始打颤。 朦胧之间，上官清月暗自想，她不是不是被轩辕岐和上官若兰毒死了吗？ 为什么她还有知觉，难不成她已经下了地狱？ 想到她还未出生的孩子，上官清月心底一痛，再想到她死了，可上官若兰和轩辕岐还活的好好地，上官清月心底又涌出极大的恨意来，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跟前有人在说话。 “老夫人，实在是大小姐自己跌入湖中的，老奴当时去给大小姐拿披风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道声音上官清月听着熟悉万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就在这时，又有人道，“王妈妈，大小姐这几日身体不适，白日府上行宴，大小姐身边只有你一个人照顾着，你也不好好看着点，大小姐此番落湖，只怕雪上加霜，凶多吉少……” 第一个声音上官清月没想起来，可是第二道声音上官清月一听就知道是谁！ 这人是她最早的侍婢墨竹！是她一开始最亲信之人！ 上官清月心底大震，不明白自己在地狱里为何能听到墨竹说话…… 外界的刺激让上官清月的神思越来越清明，很快，她费力将眸子睁了开。 入目便是一顶陈旧的床帐，上面繁复的海棠花纹针脚细密绣工精致，却因为用了多年显得灰败，上官清月愣了住，因为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她还在长乐候府之时一直用着的床帐…… “墨竹，你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我慢待大小姐不成？”王妈妈说着哼了一声，“夫人把我派到大小姐身边，我照顾了大小姐大半年，可是没有一丁点儿错处的，你这话实在是叫人听着诛心。” 上官清月猛地想了起来，王妈妈！王妈妈便是她的继母张氏给她派的管事妈妈。 她本是有个奶娘的，乃是她母亲的亲信，然而在她十二岁上病了一场，张氏便借故将她的奶娘贬到了外院去，继而换了王妈妈来照顾她，自王妈妈照顾她之后，她的身体便一直不好，前世的她完全没怀疑过王妈妈，现在想来，王妈妈根本就是张氏放在她身边的眼线！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害她之事！ 想到这一点，上官清月心底升起一丝诡异来…… 墨竹到了年纪，被她放出去嫁人了，而王妈妈也在她出嫁之前便告老离开侯府了。 为何，墨竹和王妈妈都出现在她眼前呢？ 透过薄薄的纱帐，上官清月依稀能看到墨竹不过十三四岁模样，而王妈妈也不过四十上下。 上官清月心头一震，忽然垂眸看向自己！ 她虽然躺在床上，可她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秀气纤细的双手，再摸了摸脸颊，肌肤光滑细嫩…… 上官清月整个人如遭雷击的愣在了当下，她……她为什么也回到了豆蔻少女时的样子…… 就在这时，又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算了，等夫人来了再说吧。” 这道声音低沉浑厚，上官清月一听便知道是侯府老夫人江氏的声音！ 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上官清月忽然记起来，在她十三岁那年的中秋宴上，她的确坠湖过一次！ 006 嫡女归来2 难道她重生回到了她十三岁坠湖那日？！ 被这个念头深深吓住，上官清月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如果她重生了，那现在的她仍然是长乐候府嫡出大小姐！她还没有嫁给轩辕岐，轩辕岐也只是不受宠的二皇子，而上官若兰，也还只是侯府的二小姐罢了…… 上官清月想到这些，四肢百骸的血脉都沸腾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便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 她重生回来，便是掌握了先机，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而她可以改变一切！ 前世被背叛，被欺骗，被谋害的仇，如今她都可以找那些人一一清算！ 上官清月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亦忍不住的狂喜起来，她将床帐掀开一条小缝，仔细的去看外面几人，墨竹只比她大一岁，如今正是妙龄，王妈妈四十左右，衣袍华丽富态，而坐在不远处的江氏，虽是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 上官清月缩回手，一颗心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竟是真的！这不是一场梦！ 她母亲早亡，后来她父亲娶了张氏，张氏表面上对她关切，可后来她知道了，张氏心底却对她恨之入骨，那些好，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博得个好名声罢了，而阖府上下，只有老夫人江氏，虽然平日里对她不多言语，可每到关键时刻，总是为她出头。 她落湖时江氏来看她，后来她替上官若兰顶罪，被长公主惩罚时，也是她亲自出马去求情，而前世的她，却因为听信了张氏的挑拨，对江氏并不亲厚。 当年母亲死的蹊跷，张氏曾私下暗示她，她的母亲是被老夫人苛待死的。 想到母亲的死，上官清月脑海中骤然响起了上官若兰说的那些话！ 是张氏！竟然是张氏害死了自己的生母！ 可她上辈子，却竟然叫了张氏母亲—— 想到这些，上官清月将指甲深深扣进了掌心，上辈子是她天真蠢笨，这一世从头再来，她绝不会再错信任何一人！她母亲的血仇，那未出生孩子的血仇，还有她自己的不共戴天之仇，这每一笔，她都要十倍百倍的从那些人身上讨回来！ “老夫人，夫人过来了——” 侍婢在门外禀告一声，随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是长乐候上官信的继室张素素到了。 此刻天色已晚，张氏着一袭华服缓步而来，屋外还一脸不忿，进了屋门，面上表情却立刻变作了自责关切，她疾步上前来，“月儿怎么样了？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落湖了呢？她这几日病着，是不是神思恍惚一脚踏空了？” 床榻上的上官清月眉头皱了起来…… 前世的那个中秋之日，她的确是病的昏昏沉沉之后去湖边的。 可那一日的她，却并非自己掉下去的，她被救上来之后有心查凶手，可张氏顾左右而言他，父亲甚至没来看过她，她不想闹得家宅不宁，一来二去，她便没再说出实情了—— 老夫人看着张氏沉吟一瞬，“按照你的意思，这次便不追究王妈妈照顾不周了？” 张氏苦笑，语气留了三分余地，“这个——” “王妈妈没有照顾不周我。” 张氏犹犹豫豫，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屋子里众人一愣，墨竹先欢喜的叫了一声，“小姐醒了！” 她疾步上前拨开拔步床的纱帐，却见上官清月已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她一脸的病容，可此刻，她一双眸子，却黑洞洞泛着冷光的望着王妈妈的方向，她说，“因为她根本就是想害死我！” 目光一转，上官清月悲切的看向老夫人，“祖母，就是她把我推入湖中的——” 007 嫡女归来3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老夫人眉头微皱，张氏也是一脸讶异，王妈妈则是惊的睁大了眼睛，她惊讶的看着上官清月，万万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知道是她下的手，然而王妈妈狠狠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在她眼里，上官清月胆小单纯老好人，根本不足为惧，从前很多事，都是在她的舌灿莲花之下，让上官清月把黑的当成白的。 王妈妈当下委屈道，“大小姐，您知不知道您自己在说什么！这样的话您可不敢乱说……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您怎么能说是奴婢将您推下去的呢……” 张氏极快的定下神来，也跟着道，“月儿啊，你莫不是病傻了？你这话可是要人命，可不要冤枉了王妈妈。” 上官清月眯眸看着张氏和王妈妈，心底阵阵冷笑。 她是被人从后面推下去的，当时她病的昏昏沉沉，身边只有个王妈妈，除了她还能是谁？且自从王妈妈留在她身边，她大病小病不断，却偏偏拖着没有死，王妈妈那一推，虽说不是非要将她溺死，却是想让她病情雪上加霜，最好大病一场死掉！ 前世的她也曾怀疑过王妈妈，可没有证据，她最终没有闹大。 而如今的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今日这大罪，她便是栽也要栽在王妈妈头上！ 上官清月双眸微红的望着王妈妈，口中凄苦道，“王妈妈，自从夫人将你派到我身边，我便拿你当我们院中最体面的管事妈妈对待，墨竹他们这些小丫头，也从来尊着你敬着你，平日里你要打要骂她们，要在我面前甩脸子，我也从来不敢说你，我想着，你是夫人身边的体面人，不能让你丢了脸面，可是……” 上官清月猛咳几声，“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对我生了这样歹毒的心肠，你这是欺负我没有亲娘，没有人给我做主啊……” 上官清月本就样貌出众，如今七分病态我见犹怜，再做凄楚模样，就更是惹得人心疼，江氏听着这些话，面色更冷，而王妈妈一时也慌了。 “大小姐……您这是在说什么……奴婢……奴婢平日里哪敢那样？奴婢对您忠心不已，您难道亲眼看到奴婢推您下去了？您可不要冤枉奴婢，老夫人，夫人，请你们给奴婢做主啊……” 王妈妈一边求情，一边将上官清月狠狠的咒骂了数遍，心想上官清月虽然不受宠爱，可到底也是主子，她这一番话，只怕要让自己吃挂落，王妈妈斜着看了一眼张氏，心底又是一安，有张氏在，一定会为她做主！ 上官清月听着王妈妈的狡辩心底又是一声冷笑，语气更凄楚道，“王妈妈，你竟还不承认吗？看来你是欺负我欺负成了习惯，到了这个地步也要嘴硬，王妈妈，你若现在承认，我还可以求祖母对你网开一面——” 王妈妈只觉上官清月在诈她，当下更是咬死不认，苦着脸道，“大小姐……奴婢只是个下人，别说推您入湖了，平日里唯恐您冷着热着，您便是诬赖奴婢，也不能诬赖奴婢这般大的罪名啊。再者说，奴婢敬着大小姐还来不及，怎敢对大小姐做这等悖逆之事？奴婢也没有理由这般害你啊！” 这话说的张氏面露得意，在精明的王妈妈面前，上官清月算什么？ 上官清月心底笑了笑，她要的就是王妈妈这死不承认的样子！ 又咳几声，上官清月面上显得越发脆弱，“没有理由么——”她微微一顿，语声骤然冷了下来，“你偷走我母亲留下的遗物数十件被我发现……这算不算理由？！” 008 嫡女归来4 这话一落，室内众人皆是一惊，便是跪在地上的王妈妈都一时呆住。 一直没出声的老夫人江氏这时终于皱了眉头，“王妈妈偷走了你母亲的遗物？” 上官清月还没说话，王妈妈已经先慌了，她眼神飘忽的看了几眼张氏，口中不停辩解道，“老夫人……夫人……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怎么会敢偷先夫人的遗物？” 老夫人看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一双眸子泪光隐现的道，“孙女说的是真是假，祖母只需要现在派人去王妈妈房里搜一搜就知道了，孙女不敢欺瞒祖母。” 王妈妈顿时更慌了，“老夫人，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奴婢起誓……” 王妈妈贪财，跟在上官清月身边之后，见上官清月是个好拿捏的，便时常从上官清月那里顺走些小东西，见上官清月没有发现，胆子便越来越大，后来更是开始顺走上官清月母亲留下的遗物，上官清月生母沈氏的嫁妆十分丰厚，因此她拿走几件也不显眼，这半年下来，她一共拿走的的确也有十多件了。 她只以为上官清月是真的睁眼瞎，可她没想到上官清月都知道！ “夫人……夫人你最是知道奴婢的，求夫人为奴婢做主。” 张氏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她当然知道王妈妈的性子，她的确是贪财之人，然而王妈妈好歹是她的人，她还是要稍微保一下的，于是张氏笑道，“母亲，我看——” “阿云，你亲自带人去搜查。” 张氏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阿云是老夫人身边的云嬷嬷，最得她的信任，她这般一开口，摆明了是要查王妈妈。 张氏面上笑意僵住，云嬷嬷已经道，“好，奴婢这就去。” 说着话，云嬷嬷便走了出去，一瞬间，王妈妈面上冷汗如雨而下！她死死盯着上官清月，不明白上官清月为何忽然改了性子……若是从前，上官清月便是发现她偷窃，也不会摆在明面上闹！ 可她今日，不仅揭发她偷窃，还一口咬定是自己将她推下湖去…… 这根本不像上官清月的风格！ 上官清月看着王妈妈那样子，哪里不知她在想什么！ 上官清月心底连连冷笑，偷东西是真，推她入湖她却没有铁证，可她今日，偏偏就要把谋害主子的罪名钉死在王妈妈身上，如此便算给张氏第一份见面礼了。 等待是磨人的，王妈妈不住的看着张氏，然而眼下张氏心中也没了底，不敢贸然为她求情，就这般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云嬷嬷带着四五个婆子回来了，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包袱，走到王妈妈面前，将包袱往她面前一放。 包袱打开，里面尽是朱玉翡翠，一看便不是王妈妈这等奴婢该有的宝贝！ 云嬷嬷道，“这些东西都是在你房中柜子里搜出来的，你倒是说说，这都是哪里来的？” 王妈妈面色煞白，不知如何解释，就在这时上官清月凄声道，“王妈妈，你在我身边我何曾亏待过你，平日里赏你的东西已经不少了，可你……却一次一次偷我母亲的遗物，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啊！我不过发现之后劝说你还给我，可你，竟然对我生了杀心，王妈妈，你怎会如此恶毒？！” 009 第一滴血1 偷盗先夫人遗物，悖上欺主，这些罪名一旦揭发出来，王妈妈便是不被乱棍打死，也要被撵出侯府去，因此，她对上官清月起了杀心再正常不过！ 老夫人眉头很皱了起来，“好个大胆的奴婢！不仅偷盗财务，还敢对你主子起杀心，你这等虎狼之奴，就该立刻拖出去打死才好！” 王妈妈早已骇的脸色煞白，“老夫人，奴婢……奴婢没有……” 一边说，一边拿眼风去看张氏，眼下证物已经被搜出来，她便是如何狡辩也没有用了，为今之计，只能求张氏救她，张氏眉心亦是皱紧，看着那一件件华美的玉器银牙紧咬！ 上官清月的生母沈蔷出自武安侯府，当年的陪嫁可谓是十里红妆让整个京城都艳羡，若是平常，她恨不得王妈妈多糟践些，可如今人赃并获，张氏却有些犹豫了，这些年来，她留着上官清月，苦心经营贤明的名声，如今整个京城谁不说她张氏贤淑端方，她又怎会为了一个贱婢坏了自己的名声？ 见张氏犹豫不言，王妈妈一咬牙道，“老夫人，奴婢绝不敢生出这等歹毒心思的，夫人最是知道奴婢是怎么样的人。” 这话一出，张氏心头一凛，定睛一看，果然见王妈妈眸带威胁的看着她，张氏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这贱妇！ 王妈妈又道，“老夫人，当初是夫人派我去到大小姐身边的，奴婢——” “母亲。”张素素生怕王妈妈说出真相，猛地截断了她的话，“母亲，当初的确是我派她去月儿身边的，如今出了岔子，也是怪我没有调教好人，母亲，这事还需要审问清楚，不若将人交给我吧。” 老夫人看了张氏一眼，“决不可轻饶！” 张氏忙道，“那是自然的，您只管放心便是。” 老夫人疲惫的挥了挥手，令张氏处置，张氏心头一松，立刻招呼人，“来人，将她带到我院子的柴房去。” 立刻有人要将王妈妈带下去，王妈妈虽然一脸恐惧之色，可心底却在笑，只要把她交给张氏，不愁张氏不帮她，毕竟，她手里可是握着张氏无数的把柄。 上官清月看着这一幕，轻咳着没有出声，墨竹却有些着急，想出口阻止，手臂却被上官清月一按，墨竹转眸看着上官清月，只见上官清月虽是一脸病容，却眸似点漆沉稳若定，她心底一惊，忙听话的坐在原处没动。 王妈妈被带走，屋子里一下清净下来，张氏笑着走上前来，“月儿，没想到这老妇如此歹毒，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这几日你先好好养病，无论如何，你的身子最重要。” 老夫人也站起身来，吩咐道，“阿云，将杨大夫叫进来给月儿看看。” 杨大夫是老夫人多年熟识的老大夫，比其他人更让老夫人放心。 上官清月看看一脸虚伪的张氏，再看看满头银发的老夫人，眼眶一红，“多谢祖母，多谢夫人。” 张氏面色微变，以前上官清月都叫她母亲的，可今日却怎么如此生疏了？ 010 第一滴血2 老夫人多年没来上官清月的潇湘馆，今日一来，却见这屋子内外皆是陈旧，不由叹了口气，没娘的孩子少不得受欺负，而张氏这些年来面子虽做得好，里子如何她也知道几分，于是道，“阿云，将我那里软烟罗天水碧给月儿送两匹来，这里的床帐等物也替她打理打理，再将人参取来两支，给月儿补补身子。” 一听老夫人如此，张氏忙也吩咐人给上官清月送补品来，要将好继母装到底，上官清月弱声弱气的道谢，不多时杨大夫便来了，杨大夫看后开了药，老夫人见一切妥当，便先回了寿禧堂，老夫人一走，张氏不必再装腔，笑意一淡道，“月儿好生休养，我这就去审问那贱婢，明日再来告诉你事情因果，放心，我必回轻饶她的。” 上官清月忙应了，张氏立刻带着人离开了潇湘馆。 张氏一走，墨竹哑声道，“小姐，王妈妈是夫人的心腹，此番咱们只怕讨不了这个公道了，明日，只怕夫人会拿个搪塞的结果来敷衍咱们——” 上官清月看着墨竹清秀的脸，“你跟着我，受苦了。” 这话一出，墨竹立刻眼泪掉了下来，“奴婢打小就跟着您，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奴婢心甘情愿，小姐别怕，奴婢会护着小姐的。” 墨竹四岁就到她身边，如今已跟了她十年，上官清月想到前世，鼻尖也不由得一酸。 前世她出嫁之前，墨竹也满了十五岁，上官若兰便道墨竹年纪满了，不如给她指一门好婚事，上官清月选来选去，选中了府中何管家的儿子何满，何家在府中有头有脸，何满更是多次想求娶墨竹，可没想到，那何满竟是个朝秦暮楚的，墨竹与他成婚半年他便开始纳妾，墨竹的日子过的自然是苦不堪言。 后来想想，上官若兰正是要将她身边得用之人都打发走，好让她孤立无援！ 上官清月摸了摸墨竹的脸，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将墨竹打发出去，她要给她选个良人，好好护她一世，“傻丫头，从前是我不争气，从今往后，你家小姐必不让你吃亏了。” 上官清月面色虽然惨白，眼神却极其锐利，墨竹向来知道上官清月心善胆小，却哪里见过她这等神情，不由一下呆住了，“小姐，你怎么……” 上官清月笑了下，“都死了一回了，难道还不长记性吗？” 墨竹只以为上官清月说的是王妈妈将她推下去的事，忙道，“小姐……这些年来奴婢在旁看着，多少次想劝您硬下心肠，却又觉您不该和那些人一样，如今您改了性子，奴婢真是高兴。” 上官清月握着墨竹的手，心底血泪横流，这世道善恶不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更是鬼话，对待恶人，就要比她恶比她毒比她更狠，否则，善良不仅是愚蠢，还会害的自己万劫不复！ 上官清月深吸口气闭上了眸子，她前世错了一辈子，这辈子，她要以牙还牙，让他们也尝尝那锥心刺骨的滋味！ 眸子再睁开时，她眼底已是一片清冽明光，墨竹看着判若两人的上官清月，心底一片热烫，却又问，“那小姐，王妈妈如何办，她想谋害小姐，我们就这般忍下这口气吗……” 这般一问，却见上官清月冷笑一声，眼底寒芒如冰，“她活不了了。” 011 第一滴血3 阴暗的柴房里，王妈妈靠坐在墙角，正等着张氏来审问她，既然已经把她带了过来，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两盏茶的功夫之后，柴房之外响起了脚步声，王妈妈眼底一亮笑了起来。 没多时，房门“吱呀”一声开，张氏身边的金妈妈执灯在前走进来，后面果然跟着张氏，看到张氏，王妈妈一下跪了起来，“夫人，夫人终于来了！” 张氏走到正面一张交椅上坐下，这才看向王妈妈，她眼神有些冷，王妈妈心底咯噔一下，忙苦笑道，“夫人息怒，都是奴婢做事不牢靠，奴婢是看到那贱丫头飘在水里不动了才走的，谁知道她竟然没有死，若是死了，便算除了夫人心头大患了。” 张氏仍然不说话，王妈妈不由伏低做小，“都是奴婢辜负了夫人的信任，不过这半年，奴婢也将那贱丫头的身子祸害了好几回，她现在弱的走路都发颤，以后再得一场大病，必定一命呜呼，还请夫人看在奴婢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帮奴婢一把吧。” 王妈妈撩起眼皮觑了张氏一眼，张氏淡淡道，“如今老夫人知道你对上官清月起了谋害之心，这等谋害主子的大罪，你要我如何帮你？” 王妈妈忙赔笑道，“这罪的确不小，不过只要夫人想帮，难道还帮不了吗？” 张氏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未曾接话，王妈妈使劲攥着自己的裙裾，语声低低的道，“到了这个份上，夫人若是不帮奴婢，奴婢只怕禁不住事，到时候口风一松说出点什么可就不好了。” 张氏眯眼，“你这是在威胁我？” 王妈妈忙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跟着您这么多年，还请您最后救一次奴婢。” 张氏眼珠儿一转，似乎在考虑，片刻，她面色一晴，“说起来，你也的确跟了我多年了，亦帮我做了不少事，你这些功劳，我如何能忘记？事到如今，府里你是留不得了，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 王妈妈眼底一亮，“奴婢明白，奴婢也是想去庄子上，还安闲自在些，夫人有何法子？奴婢都听夫人的。” 张氏神情轻渺的道，“我有一种能令人假死昏睡的药，喝了之后旁人看起来像是死了一般，十二个时辰之后便会自行醒来，我将你安排在城西的庄子上，你就在那里，当做年老荣养吧。” 王妈妈忙不迭点头，“这法子真是绝妙！” 张氏挥了挥手，金妈妈走到门口在外面吩咐了一句，没多时，她拿着一只小玉瓶走了进来，走到王妈妈身边，将那玉瓶给王妈妈，“快吃了吧，最好今天晚上就把你送出去。” 王妈妈看着金妈妈一笑，打开玉瓶一倒，只见是一颗红褐色的丸药，不知怎的，她心底忽然突突一跳，然而看到张氏和金妈妈都是寻常神色，而她更想早日逃脱出去，当下心一横将药丸咽了下去。 咽完了药，王妈妈松了口气，“夫人，这药多久发作？叫什么名字？” 张氏看着她，忽然露出了一抹看死物般的冰冷嘲弄来，“这药寻常，不过为了犒劳你这么多年的辛苦，特意加了一味药。”笑意一深，她一字一顿的轻声道，“鹤——顶——红。” 012 第一滴血4 王妈妈悚然瞪大了眸子，“夫人你——” 刚说出三字，王妈妈骤然觉得心口剧痛，她一把捂住心口，终于明白什么假死药都是骗人的，张氏根本没有打算救她，不仅如此，她还想杀人灭口！ “你……你好狠的心，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 鹤顶红乃是天下至毒，不过片刻药效便已发作，王妈妈痛的在地上打滚，很快便有血沫从鼻腔流出，张氏坐在远处，一袭华服，高贵端方，眼底却是叫人胆寒的恶毒冰冷，仿佛此刻看着的是一条猫狗，而非活人。 灼目的鲜血从王妈妈眼耳口鼻都流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看着高高在上的张氏，只恨不得与她同归于尽，“你……你这个歹毒的恶妇，我……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妈妈奋力的朝张氏爬去，身后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印，眼看着就要抓到张氏的裙摆，一旁的金妈妈却一步上前将她一脚踢了开，啐道，“你还有脸说，你这样的蠢货，夫人留你何用？” 王妈妈等着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张氏，她嘴唇无声的动着，不知道在咒骂着什么，越来越多的鲜血用处，屋子里很快血腥刺鼻，张氏见她快要死了，又被那一双眸子瞪的心头微悸，当下起身道，“将这里收拾干净，扔去城西乱葬岗。” 金妈妈利落的应了一声，张氏忙不迭的朝外走，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却见王妈妈那双鬼一样的眼睛仍然看着她，她忽而背脊一凉，连忙逃也似的出了门。 半夜时分，消息传遍了整个长乐候府。 王妈妈偷窃财务，更要谋害大小姐，夫人张氏审问出结果之后，王妈妈已畏罪自杀。 寿禧堂中，老夫人听到消息，未曾说话，一旁云妈妈道，“老夫人，王妈妈怎么畏罪自杀的这般快……” 老夫人摆了摆手，“看在瑜儿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样吧，反正害了月儿的王妈妈死得其所了。” 张氏嫁给长乐候上官信之后，第一年生下了只比上官清月小三个月的上官若兰，第二年就为上官信生下了长子上官瑜，如今上官瑜年方十二，正在白鹿书院求学，因是长子，老夫人对其十分看重。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明日你亲自去看看月儿，免得下人又欺负她。” 云妈妈连忙应了，想到今日奄奄一息的上官清月，也有些恻隐之心。 潇湘馆中，得了消息的墨竹惊讶的看着上官清月，“小姐，你说对了……” 上官清月刚喝完药，惨白的脸上见了两分血气，闻言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张氏这些年为了得个好名声做了许多事，可王妈妈此番事败，却有可能牵累到她，她那样狠毒的人，怎会留下王妈妈那个废物？必定杀人灭口无疑了！ 墨竹又道，“若是老夫人审就好了，如今王妈妈畏罪自杀，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她。” 上官清月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没关系的，来日方长。” 说这话时，上官清月语声冷了三分，眼底锐芒如箭簇般锋利，她不过刚刚归来，而王妈妈的死，不过是为将来的好戏开了个头罢了…… 念头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门被推开，却是另外两个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上官清月眉头一皱，墨竹已出声道，“墨菊、墨梅，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姐今日落湖差点出事，你们也不知道早些回来照顾……” 所有的侯府小姐都是有四个大丫头，上官清月也有四个，可去年一个大丫头满了年纪被放了出去，如今身边便只有墨竹，墨菊，墨梅三个，而这其中，墨竹极其忠心，墨菊和墨梅却不尽然。 果然，墨菊哼了一声道，“今日中秋宴会，二小姐那边很忙的，我们去帮忙了而已。”说着摸了摸发髻，“看到没有，这玉簪是二小姐赏的，再瞧瞧咱们小姐，这不是没死吗……” 墨菊和墨梅二人发髻上果然有新的玉簪，见二人口气嘲弄无比，丝毫不将上官清月放在眼底，墨竹气的眸子发红，正要呵斥，却听上官清月柔声道，“你们去帮若兰也是对的，还忙了这么久，也是辛苦的很。”说着吩咐墨竹，“去将刚才从王妈妈那里搜回来的包袱拿来，我也要赏赐她们。” 墨竹惊呆了，怎么小姐又变回了以前软糯的性子？ 正想着，却见上官清月眸光幽暗的看了过来，瞬间，墨竹反应了过来，她没问什么，连忙去找那装满了朱玉翡翠的包袱。 013 计惩恶奴1 前世的墨菊和墨梅虽然人在潇湘馆，却无时无刻不羡慕着上官若兰身边的侍婢，帮上官若兰做事更是常有的，上官清月看在眼里，本着息事宁人姐妹和睦之心从不追究。 等她嫁给轩辕岐之后，墨梅想做轩辕岐的妾室，行魅惑勾引之事，被上官清月发现，她便做主让轩辕岐纳了墨梅，后来轩辕岐登基，封了墨梅一个梅嫔，轩辕岐登基后的第一年，墨梅有孕，却在八个月之时流产，最终一尸两命。 当初她不知墨梅的意外因何而来，后来才想明白，只怕多半也是上官若兰下的手，而当初墨梅勾引轩辕岐，更是上官若兰唆使墨梅来分她的宠爱。 而墨菊，却是在她嫁给轩辕岐之前便和墨竹一样嫁了人，墨菊留在府中做了管事娘子，成了上官若兰的左膀右臂，她处处打压墨竹，更借着对旧主子的了解，为上官若兰出了许多阴损的招数。 上官清月打量着二人，心中一片冷意，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墨梅和墨菊不顾与她的主仆情谊，一心奔更得宠爱的上官若兰而去，她心底并不怨怪，世道凉薄，人心亦是如此，可她们二人不该为了取悦上官若兰而将她这个主子卖了，卖了还不够，还帮上官若兰踩上几脚，既是如此，这辈子，她如何能留她们？ 墨竹很快将从王妈妈那里搜出来的包袱拿了过来，在床上摊开，里面朱玉翡翠光华璀璨，上官清月选了选，选出来一对镯子，她挥了挥手，“你们上前来——” 墨梅和墨菊见上官清月当真要赏赐她们镯子，惊讶的面面相觑，二人迟疑的走到床前，上官清月笑着道，“你们跟着我受罪了，这两个镯子，你们一人一个吧，戴着，免得别人笑话你们寒酸。” 墨梅和墨菊眼底一亮，皆是接了过来，只见那翡翠镯子通体碧绿光晕流转，一看便知是绝好的上品，墨梅和墨菊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分，墨梅道，“真是多谢小姐了，总算能体会到咱们的难处，要说小姐您比二小姐也不差，可惜夫人去的太早了，哎……” 提到沈氏，墨梅没有丝毫禁忌之心，墨菊亦做做样子恭维了几句，上官清月看的分明，笑道，“行了，这里也无需你们伺候了，你们既累了，便去歇着吧。” 墨梅和墨菊闻言竟是微微一福便走了出去，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潇湘馆的主子。 她们一走，墨竹急道，“小姐，那镯子不该给她们，她们不配戴先夫人的东西。” 谁料上官清月只是一笑，“没关系的，毕竟……早晚都是要拿回来的。” 一夜好眠，第二日起身，上官清月已好转了不少，她初初归来，别的也就罢了，这身子太弱却委实碍事，纵然满心仇恨怒意，可她如今心志超然，却硬生生将自己稳了住。 午时时分，云妈妈带着几个老夫人跟前是侍婢来了潇湘馆，一进院子，云妈妈便看到墨梅和墨菊在门外的阴凉底下喝茶嗑瓜子，消遣自在的很，见她来，二人立刻诚惶诚恐的站起了身，云妈妈心底一叹，眼风一错，却看到了二人手腕上一闪而过的碧绿，云妈妈眉头一皱，脸色当即暗了下来。 014 计惩恶奴2 墨梅和墨菊再放肆，也不敢当着云妈妈的面放肆，见云妈妈面色不善，她二人更是装乖起来，而云妈妈隐而不发，转而进了屋子，屋子里一片药香弥漫，上官清月躺在病榻上，身边只有一个墨竹伺候，云妈妈心底更是不喜。 上官清月看到云妈妈来，撑着身子坐起来，“云妈妈来了。” 云妈妈立刻道，“大小姐别动，奴婢是来给您送药材还有绸缎的，给您新做的帐子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怕还要几日才能做好。” 上官清月笑道，“不着急的，多谢云妈妈。” 眼看着托盘箱笼放满了一桌子，墨菊和墨梅都眼底大亮，以前逢年过节才赏赐东西，如今上官清月落了一次湖，倒是得了不少好处，云妈妈放完了东西，又一通交代，而后便离了潇湘馆，待回了寿禧堂，便唉声叹气起来。 “老夫人不知，大小姐身边，如今也就一个得用的，另外两个手上戴着碧绿镯子，看那水头，是先夫人的遗物无疑了，少了一个王妈妈，却还有两个小的，可真是……” 老夫人正在逗弄窗下的小雀儿，闻言蹙眉道，“月儿没说什么？” 云妈妈摇头，“没有。” 老夫人略一沉吟，却语声微凉道，“她母亲是个烈性子，她却半分没学到，我早晚是要死的，不可能时时都护着她，若她自己还是那副任人拿捏的脾气，我现在便是帮她也无用，且再看看吧。” 云妈妈如何不明白，“大小姐自小没有母亲，夫人又是那般……越养倒是养的胆小怯懦了，老夫人每每紧要关头出面相帮，只怕大小姐自己都瞧不出来，也不知何时才能转性子。” 老夫人却一笑，“只怕快了。” 云妈妈一愣，想到王妈妈的事，骤然醒悟，要放在从前，只怕大小姐不会将王妈妈的事闹大呢！ 潇湘馆里，墨菊和墨梅正在翻看老夫人赏赐的绸缎，墨梅道，“这天水碧可真好看啊，我看到二小姐好多衣服都是用这个做的呢。” 墨菊道，“可不是，这软烟罗一两银子一尺呢，二小姐昨日穿的那一身红裙可不就是软烟罗做纱面的？” 见她二人老是把上官若兰挂在嘴边，墨竹蹙眉，“你们到底是小姐的丫头，还是二小姐的丫头？句句不离二小姐，我看你们去二小姐那边当差好了！” 墨菊和墨梅丝毫不惧，墨菊嘀咕道，“我们倒是想，可惜人家未必要我们……” 墨竹眸子一瞪，上官清月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的道，“将这些东西都放去暖阁吧。” 墨竹一听连忙低声道，“小姐，若放去暖阁，只怕她们两个会……” 上官清月摆摆手，“去放，没事的。” 墨竹经过这两日，已瞧出上官清月性情大变胸有谋算，当下便听令将箱笼等物往暖阁放去，待墨竹归来，上官清月便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墨竹眸子一睁，“小姐早就想到她们会……” 015 计惩恶奴3 连着两日，墨梅和墨菊都在黄昏时分出潇湘馆，而后等到天色黑沉方才回来，借口无非是这个管事妈妈找她们帮忙，那个掌事丫头请她们吃茶，上官清月看在眼底却并不追究，于是墨菊和墨梅愈发大胆。 而这两日之间，她的潇湘馆冷清如斯，好似是独居在某处荒山郊野，而非在长乐候府似的，到了第三日晚间，墨梅和墨菊又趁着夜幕出了潇湘馆的门，她二人刚走，上官清月和墨竹对视一眼，墨竹立刻点点头也出了潇湘馆的门。 长乐候府由张氏主理内院，张氏为了求好名声，素来治家严谨，尤其对其他姨娘小姐，更是格外严苛，其手下除了一位金妈妈之外，还有一位徐妈妈，这位徐妈妈，便专管内院与外院的传话递物。 墨竹沿着潇湘馆外的游廊直往荷塘的方向去，站在阴影处等了片刻，果然看到徐妈妈带着四五个女婢执着灯，正在夜间巡查内院，墨竹拂了拂自己耳后的头发，忽然朝外冲去，“砰”的一声，墨竹撞在了徐妈妈的身上。 徐妈妈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开口便骂，“哪个不长眼的贱蹄子！哟——是墨竹啊，我还当是哪个小蹄子——” 大丫头们素来都有脸面，然而墨竹跟着上官清月，主子不受宠，奴婢自然也低人一等，徐妈妈的语气一下就尖酸起来，墨竹一脸害怕模样，“对不住徐妈妈，我没瞧见您过来了，您千万别怪罪……” 徐妈妈哼了一声，“这大晚上的，你胡跑什么？见了鬼不成？！” 这么一说，墨竹立刻惊惶道，“徐妈妈，你别说，我还真是见到鬼了，就在那边，我刚走着走着看到两道影子飞一样的窜过去了，我吓死了，这才急忙跑开——” 这么一说，徐妈妈眉头顿时挑了起来，“什么神啊鬼的？那是侧角门的方向，这时候早就落锁了，一定是有人胡乱窜！” 话音落定，徐妈妈好似猎人嗅到了猎物的气息，当下便带着人就往侧角门杀了过去，墨竹站在原处一颗心惊跳不已，见徐妈妈等人走了方才松了口气，她脚步一转，直往寿禧堂而去。 到了寿禧堂，墨竹和院外的侍婢恳求道，“求见云妈妈一面。” 寿禧堂的侍婢没有别处那般势利，倒也不曾为难她，没多时，云妈妈出来，墨竹立刻道，“云妈妈，小姐又开始不好了，您前次给的人参用完了，不知能否再赏赐一些？只要点参须就好了。” 云妈妈一听顿时皱眉，“上次给你家小姐送去了两根百年独参，每次切一片便可，哪里就用的这么快了？这才几天？”墨竹面色微白，嗫喏着不知如何言语，云妈妈狐疑片刻，转身进了内堂，老夫人本已要歇下，见状问道，“出何事了？” 云妈妈将墨竹来意说了一遍，老夫人略一沉吟，忽而轻笑了下，“帮我披件袍子，我们去潇湘馆看看月儿。” 016 计惩恶奴4 老夫人一路上也没问墨竹人参的事，一踏进潇湘馆院门，便见茫茫夜色之中，潇湘馆比别处更为漆黑，颇有些凄凉之感，当下心底叹了口气，待进了门，却见上官清月躺在榻上，手上捧着本书，昏黄微光中毓秀不可方物，神情格外的沉静若定，老夫人看了上官清月片刻，只觉得这个孙女和从前不同了。 见老夫人来，上官清月立刻坐起了身来，待要下榻，老夫人却笑着按住了她，“说你病重了，我来看看你。” 上官清月忙看了墨竹一眼，“您别听她大惊小怪，孙女已经好了许多了。” 云妈妈眼风一扫，见屋子里也没个人伺候，便问：“墨菊和墨梅去哪里了，墨竹一走，大小姐这里便空了。”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没有回答，正在这时，却听外面院子里骤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老夫人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没多时，便听徐妈妈的声音在外道，“大小姐可醒着？奴婢有一事要请大小姐示下。” 老夫人眉头皱起又展开，看了上官清月一眼道，“进来吧。” 徐妈妈一愕，没想到老夫人也在这里，犹豫一瞬带着身后一群人走了进来。 一进门，屋里几人便看到徐妈妈身后的几个粗使婆子押着墨梅和墨菊二人走了进来，墨梅和墨菊被抹布堵了嘴，先是一脸恼怒很是不服，待看到老夫人在此方才面露惊骇，而看到上官清月时，眼底却无丝毫内疚惶恐。 老夫人冷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徐妈妈忙道，“回禀老夫人，奴婢今夜巡查内院，却在侧角门发现了这二人，老夫人再想不到她们在做什么，她们二人，竟然在和外院的小厮王谷私相授受传东西，老夫人更想不到她们在传什么！” 徐妈妈将一个帕子往桌上一放，却见那帕子里面竟然抱着一根独参，并另外两件翡翠耳环首饰，这一下，云妈妈瞪了眸子，“好啊，怪倒是大小姐的人参这么快没了，却是你二人监守自盗拿去卖钱了？” 徐妈妈不屑的笑一声，“可不是，那王谷奴婢已经拿住了，审问得知，这不是她二人第一次了，前几日也日日偷药材拿出去卖，卖得的钱银，他们四六分账。” 徐妈妈是张氏之人，这般激动也不过是因拿住墨梅和墨菊，便是让上官清月跌了脸面，她话锋一转道，“这二人分明被我抓了个现形，可她们竟说人参和首饰，都是大小姐赏赐的，且不知是真是假？” 徐妈妈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墨菊和墨梅见老夫人在此虽没了嚣张气焰，却也没有如何害怕，她们定定的看着上官清月，因为凭她们对上官清月的了解，上官清月此番一定会心软向着她们说话。 老夫人看着上官清月，“月儿，是你赏的吗？” 上官清月咳嗽连连，墨竹不忿的站了出来，“老夫人莫信这等鬼话，人参是老夫人给小姐续命的，那些首饰也都是先夫人的遗物，小姐便是赏赐也断然不会赏赐这些东西的。” 017 祖孙之谊1 墨梅和墨菊瞪大了眸子，皆是怨毒的瞪着墨竹，可墨竹却无畏，她望着墨菊二人道，“你们当真无耻，竟编排出这等不要脸的话来，小姐心慈，却也不是让你们这般欺负的！”说着痛声道，“你们跟了小姐快十年，可小姐落湖垂危之际你们也不知回来照顾，这些年来若非小姐心软替你们掩下重重罪过，你们早不知被杖毙多少回了！” 上官清月一脸愁容，却并未反驳，这模样落在老夫人眼底，就更引人怜惜，而墨菊和墨梅就更显得可恨！ 墨菊二人见上官清月一句话也不说，顿时汗如雨下，哪里还有先前的有恃无恐，上官清月咳嗽完，方叹了口气看向墨梅和墨菊，“你们平日里在我身边不守规矩便罢了，如今被徐妈妈拿个正着，哎……” 上官清月满眸心痛，转而问徐妈妈，“徐妈妈，按照府里的规矩，她们如此偷鸡摸狗，要如何处置？” 徐妈妈迟疑一瞬道，“自然是发卖出去。” 上官清月看向墨菊和墨梅，旁人瞧着只觉她不舍这两个侍婢，可只有被盯着的墨菊和墨梅二人浑身一冷，上官清月那双美眸黑洞洞的没有半点怯懦，她们从没在上官清月脸上见过这般慑人的冰冷。 下一瞬，她温柔而遗憾的道，“那就只有发卖出去了。” 墨梅和墨菊双双打了个冷战，她们骇然瞪眸，眼底瞬间浮起了惊恐！ 上官清月从不惩处奴婢，便是从前王妈妈有不敬她也没脾气，更何况她们两个跟了她这么久！ 墨梅和墨菊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奈何嘴巴被堵着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徐妈妈见状也是一愣，全府上下谁都知道大小姐心软好拿捏，奴婢们便是翻了天她也从不苛责，万万没想到，这次她竟然能一下发卖两个贴身大丫头。 徐妈妈看着上官清月，忽然觉的哪里不太对，墨梅和墨菊一直是潇湘馆的小霸王，她是知道的，她今日是来下上官清月的脸面的，可如今，怎么却好像帮着上官清月除了两个祸害？ 徐妈妈有种被人当枪使的错觉，可看着上官清月病弱模样，又怀疑自己是否草木皆兵了些，不由迟疑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默了默道，“行了，你就照着大小姐的意思办吧，现在就去办。” 徐妈妈不敢违抗老夫人，连忙应了一声，正要将墨梅和墨菊拖出去，墨竹上前，从墨梅二人手上扒下了那翡翠镯子，口中道，“让你们欺负小姐，今日可算得了报应！” 徐妈妈禁不住心头一凛，只觉墨竹这话好似是诅咒，仿佛欺负了上官清月的人都会得报应似得。 她不敢深想，连忙指挥粗使婆子们拖着墨梅和墨菊朝外去，墨梅和墨菊被拿住时也不曾害怕，却没想到上官清月性情大变，如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等要被拖出门了才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她二人在长乐候府当差，做为有脸面的大丫头，便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也比不上，想到不知要被卖去何处，巨大的恐惧瞬间将二人淹没。 墨菊猛地挣脱婆子的手，扯掉抹布扒拉着门框不愿走，“小姐……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知道错了，求求你小姐，救救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 粗使婆子一脚踹在墨菊身上，又三下五除二将她拧了手臂，拳脚相加之下，墨菊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不多时，混乱的声音彻底消失在了院门外。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老夫人看着上官清月不言语，墨竹觉得气氛不寻常，紧张的绞着袖口，上官清月略一沉吟，从榻上爬下来，拉着墨竹一起跪在了老夫人跟前，“请祖母责罚。” 018 祖孙之谊2 老夫人坐在榻边，居高临下看着上官清月，闻言却是笑了，“为何责罚你？” 上官清月脑袋垂的低低的，“是孙女故意让墨竹去寿禧堂的，也是孙女故意让徐妈妈发现的，她们二人欺负孙女成性，今日若是孙女一个人在此，说要发卖她们，只怕徐妈妈不会如此干净利落，可有云妈妈坐镇就不同了，可孙女没想到，您竟然亲自来了，祖母对孙女一片垂爱之心，可孙女却心怀算计，所以该罚。” 老夫人听着这段话，一双眸子深幽莫测，而上官清月孤弱的跪着，她知道，在这双经历了风雨的沧桑眼眸之中，她所有的算计都遮瞒不住，既然如此，不如坦坦荡荡。 老夫人淡声问，“今日这出倒不像你的性子。” 上官清月抬眸看了老夫人一眼，眸光如受伤的小兽，“因为孙女不想再死一次了，捂不热的心，孙女不想捂了，养不熟的侍婢，孙女便也不想养了，有憎才有爱，孙女好坏不分一味忍让太久了，如此既纵了坏人，又辜负了真心疼爱孙女的人，孙女不想再那般愚蠢了。” 老夫人被上官清月眼底的痛苦击中，一颗早就平静如水的心竟然也跟着一揪，原以为这个孙女就是个呆木头挨打也不知疼，却不想原来她心中积攒了这般多的怨痛，而她这番话，更有几分看透世情的洞明，实在是叫欣慰。 老夫人一丝被利用的气愤也无，她笑了下，“你终于有几分像你的母亲了。” 上官清月生下来母亲便过世了，她从不知母亲是什么样子，一听不由愣住，老夫人倾身将她拉起来，只道，“你今天做的很对，如今你这里少了人手，我把我那里的秋蝉给你，好好养病吧。” 老夫人虽然欣然，却也没有多言，这话说完便起身离开，出了潇湘馆的大门，老夫人才叹道，“当年我那般喜欢她母亲，可惜她去的早，如今看到月儿改了心性，亦懂了谋算，她母亲在天之灵想必也十分安慰。” 云妈妈笑道，“先夫人本就是有勇有谋的性子，您今日何不多留一会儿，我看大小姐很是信任您。” 老夫人摇头，“这才只是一时，我还得看看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性儿，看看她值不值得我拼出这把老骨头。” 潇湘馆里，墨竹握着上官清月的手眸子微红，“小姐，今日真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没那般骗过人，徐妈妈最是精明，奴婢当时生怕她瞧出破绽来，到了寿禧堂，奴婢更是手脚冰凉。” 上官清月抚了抚墨竹的发顶，“好丫头，你做的很好，如今咱们势单力薄，少不得要会作伪用计，等以后咱们不必仰人鼻息了，你只需吩咐一声，徐妈妈便不敢不遵。” 墨竹哪里敢想那么远，只是由衷的道，“小姐想的法子太好了，先骄纵她们几日，叫她们越发没了章法，又让徐妈妈拿人，徐妈妈是夫人的人，对咱们院里的人自然不会手软，又有老夫人坐镇，不愁惩处不了她们。” 上官清月看着墨竹崇拜的眼神笑了下，眼神却满是荒凉，“人心虽是莫测，却并非无迹可寻，而要令其灭亡，便要先令其张狂，这些道理，以后我都会教给你。” 墨竹只觉上官清月和从前完全不同了，从前的上官清月需要她保护，可如今，却是上官清月掌控大局谋而后动，墨竹重重点头，又迟疑问道，“那老夫人……” “这府里若说谁能成为咱们的倚靠，唯有祖母了，祖母是是非分明之人，我以诚相待，祖母不会苛责我。”上官清月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侯府，咱们要提防的，可不是祖母。” 019 正面交锋1 墨菊和墨梅因盗窃欺主被发卖，当即引的阖府上下哗然一片。长乐候府这么多年，大丫头因错被发卖的极少，更别说一下子发卖了两个人，又得知是老夫人下的令，侯府的下人们的私下议论就更多了。 清荷院里，徐妈妈向张氏禀告，“大小姐这回是真的改了性子，对那两个侍婢竟不曾开口求情，奴婢知道那两个蹄子不是好的，本也不愿就此发卖，奈何老夫人刚好在那院里，老夫人知道了因果生了老大的气，奴婢不敢违抗。” 张氏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两个奴婢而已，发卖便发卖了吧。” “从前便是如何被欺负，也从不吭声的，这会子怎倒有脾气了？莫非……是因祖母去了一回她的潇湘馆？”语声婉转清灵，却带着居高临下的鄙薄，说这话的，正是侯府二小姐上官若兰。 张氏闻言冷笑一声，“人都差点死了你祖母去看看她倒也无妨，不过她若是因此就将你祖母当成了靠山，觉得自己当真是侯府嫡出大小姐了，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侯府中秋节宴刚过，这几日张氏和上官若兰又去了别的世家贵族赴宴，倒是没管上官清月如何，却不想几日没过问，小贱蹄子长了脾气，上官若兰忽而一笑，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睛道，“墨梅和墨菊好歹跟了她十年，却被如此发卖出去，也属实有些狠心了些。”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张氏瞬间明白了上官若兰的意思，“你父亲若知道，只怕不会高兴。” 上官若兰一笑，“女儿待会儿就去给父亲请安。” 张氏却眯了眸子，“傻丫头，这种事哪里需要你亲自出手，只管让三丫头去逞这个能岂不好？” 上官若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张氏疼爱的抚了抚上官若兰的脸颊，“兰儿，你是空谷幽兰，是最高贵无瑕的，万万不能因为那贱婢弄脏了华美的衣裳。”说着又一笑，“听说你祖母还赏赐了她软烟罗和天水碧，呵呵，她老人家可也真是耳聋眼花了，她那样的贱婢，也配穿那样好的料子？！” …… 潇湘馆中，云妈妈亲自带着秋蝉来拜见上官清月。 云妈妈笑道，“秋蝉虽是寿禧堂的二等丫头，却是奴婢一手调教出来的，今年十四岁，从今日起，便在您跟前伺候了。” 秋蝉容长脸，杏眸水灵，一看便知是个聪颖洞明的，上官清月道，“云妈妈费心了，秋蝉虽是二等丫头，放在别处，却是个能做大丫头的，把这样有能力却不打眼的人给我，都是祖母对我的爱重。” 一听这话，云妈妈十分欣慰，秋蝉也微讶一瞬，大小姐心思洞明，倒不像传言中那样愚懦。 上官清月又吩咐墨竹，“上次那对镯子拿来给秋蝉。” 墨竹忙去取来，一边给秋蝉一边道，“秋蝉，这镯子可是先夫人的遗物，我们小姐可是爱重你呢。” 秋蝉忙道不敢当，上官清月道，“拿着吧，这镯子此前赏赐给墨菊和墨梅一人一只，可她们不懂的珍惜，你是祖母身边的人，我信你，你当得起这一对儿好物。” 云妈妈在旁点了点头，秋蝉不敢不接，见她收下，上官清月也放了心。 云妈妈继续道，“大小姐这里本该有四个大丫头，可如今只有两个，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夫人那边再给大小姐送些丫头来，到时候让大小姐自己挑——” 话音刚落，半掩的房门却被人一把推了开来，一道森严冰冷的声音道，“她对下人这般无情无义，谁还敢来做她的侍婢？” 室内众人皆惊，抬眸望去，却见长乐候上官信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在他身后，正站着四位豆蔻少女。 上官清月的目光瞬时冷了下来，该来的总算来了！ 020 正面交锋2 长乐候府中一共有五位小姐两位少爷，大少爷上官瑜年十二在外求学，二少爷上官鸿不过五岁，还是个垂髫幼童，除了上官清月之外，侯府还有四位小姐。 上官信一脸沉怒的站在门口，身后四人中打头的，正是上官若兰。 今日的她着一袭华贵水红织金绣百蝶穿花纹宫裙，发髻高扬，步摇轻晃，手腕和颈间的白玉饰物矜贵灿然，再配上她明丽精致的妆容，在周围几个庶妹的衬托下，有种鹤立鸡群般的华贵明艳。 上官清月眼瞳狠颤，一瞬间想到了她死前，上官若兰一袭凤袍，推开冷宫大门进来时的高傲模样。 她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生生将心头泼天恨意克制了住！ 云妈妈没想到上官信竟然带着四位小姐来了，又听到上官信那般言语，当下就有些担心，“拜见侯爷，侯爷怎么来了？” 上官信哼了一声，这才抬步入门，“不是说重病了吗？我看精气神倒是好得很。”说着冷眸睨一眼云妈妈，“你们也太惯着她了些，不过是一场小小风寒，母亲又是赏赐东西又是帮她发卖人的，发卖出去的两个跟了她十年，她倒是冷酷无情的很。” 一听这话，墨竹忙想上前争辩，可上官清月却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她落湖后差点一命呜呼，上官信都没来看她一眼，可如今得知她发卖了两个旧奴，上官信便来了，若说冷酷无情，谁能比得上上官信冷酷无情呢？前世为了讨好当了皇帝的轩辕岐，他上官信更是带着人诛了武安侯府九族！ 她已将上官信看的清楚，这个父亲恋慕权势，却昏聩无能，眼里心里都没有她这个女儿，看明白了这一点，此刻这些戳心的话，她听着反倒不觉难过了。 云妈妈苦笑道，“侯爷有所不知，那两个奴婢是犯了错的。” “哼，世无完人，谁不会犯错？”一道嘲弄的声音响起，却是三小姐上官如云从后面走了上来。 上官如云为四姨娘所出，性格冲动粗直，最易受上官若兰挑唆，上官清月眯了眯眸，不看上官如云，却将目光落在了上官若兰的脸上，果不其然，她看到上官若兰唇角微弯，眉眼间愉悦一闪而过。 上官若兰正看戏看的高兴，却觉一道犹如箭簇似的冷芒朝她望了过来，一瞬间刺的她心头一凛。眉头一皱，上官若兰忙去看上官清月，这一看，却只看到了上官清月一脸病容，她双眸黑洞洞的，格外有些孤弱味道，虽叫人看不出情绪，却是无害模样，上官若兰冷笑一声，真可惜，若是王妈妈直接将她溺死便好了！ 上官如云继续道，“犯了错，改了便是，却将两个陪伴了自己十年的人发卖出去，大姐真是好狠的心啊。” 话音落定，又有一人走上前来，却是五小姐上官如雪，“大姐这次真的有些过了，墨梅和墨菊平日里对大姐也是极维护的，大姐这样，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侯府上下都是这般不通人情苛待下人呢。” 上官如雪为六姨娘所出，嘴甜貌美，极其聪颖，看的清府内形势，自然也是上官若兰的小尾巴，见她和上官如云如此不遗余力，上官清月面上却并无惧意，她只淡淡的道，“三妹妹，五妹妹，你们如此说话，也太不将夫人放在眼底！” 021 正面交锋3 上官清月这话一出，所有人眉头都是一皱。 上官如云更是横眉道，“大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不把夫人放在眼底？！” 上官清月淡声道，“年初时，清荷院的杏儿因为偷窃被打断了双手发卖出去，三月时，二妹妹院中的青莲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杖责三十大板，命都没了半条，后来也被发卖，六月的时候，夫人更是将身边一个偷窃主人私物的丫头杖毙，夫人治下素来严格，府中的规矩也大都是她定下的，如此，咱们侯府才有了家风清正的好名声，墨菊和墨梅并非第一次偷窃，我念着情谊，已经饶了她们数十次了，实在忍不下才做了惩处，三妹妹和五妹妹说我冷酷无情，岂不是在说夫人冷酷无情？夫人为了这个家上下操持，却要被你们如此诟病，可也真是令人齿寒！” 张素素为了求好名声，治家的确严苛，再加上从不顾惜下人性命，经常将邪火洒在下人身上，因此在她手上丧命的下人不知多少，上官清月一边让上官信知晓张素素所为，一边调转了矛头，让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骑虎难下。 她二人面色瞬间涨红，上官如云磕绊着道，“我我，我自然不觉得夫人有错，我是说大姐你……” 上官清月冷笑一声，“怎么？三妹妹的意思是，哪怕你身边的侍婢目无主子欺上瞒下，偷盗财务不尊不敬，三妹妹也会大人大量的原谅她们？若三妹妹真能如此，那去岁，又为何将你身边的春杏赶出府呢？” 上官如云面色大变，春杏没偷盗没目无主子，只是不小心弄坏了她一件宫裙罢了。 而一旁的上官信听她们说了这样多，眉头也紧皱了起来，他从不管内院的事，如今乍听上官清月发卖了两个奴婢，一下就怒火乍起，却哪里知道从前张素素也发卖杖毙了那般多人，相比之下，上官清月发卖两个旧奴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见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吃瘪，上官若兰忙以一副无辜模样上前劝道，“好了，大姐还在病中，便是有什么不好，你们也不该如此，父亲，还请您不要动气，大姐还生病呢。” 上官清月看着上官若兰装模作样的脸，心底恨意蠢动。 论起姿色，上官若兰不过中等，可她衣饰华贵，自小被张氏费尽心思教养，如今倒也出落的如娇艳芍药一般，在京中贵女中是排在前面的，再加上她惯会伪装，人人皆以为她菩萨心肠，自然越发被众人敬着捧着，前世的自己被张氏养成了懦弱自卑的性子，在这样的上官如兰面前其实是很自惭形秽的。 于是上官若兰对她好一分，她便回报十分，可谁能想到，论起美丽，上官若兰不及她，论起心肠，上官若兰更是歹毒无义，只可惜上辈子她明白的太晚！ 上官清月不接上官若兰的话，目光一转看向了上官信，凄声道，“父亲，墨菊和墨梅从几年前开始便小摸小偷，并且她们一心想去二妹妹院子里当差，平日里有大半时间都不在潇湘馆，我的命令，她们更是置若罔闻，好似这潇湘馆的主子是她们，女儿落湖性命垂危，她们也未回来看一眼，后来偷盗祖母赏赐的东西拿去换钱，被徐妈妈抓住，还说那些东西是我赏赐的，是分明欺负我心软，如此狂悖的奴婢，父亲觉得我将她们撵出去，是撵错了吗？” 022 正面交锋4 上官信早已觉得上官清月发卖奴婢不算什么，一时之间也忘记自己是如何怒火冲冲而来的。 眉头一皱，上官信想了起来，是三丫头！是三丫头故意不说墨菊和墨梅犯了大错，却偏偏说老大因为一点小病而矫揉造作糟践下人！这才激起了他的怒意！如今朝中风声紧，他可不愿受御史弹劾！这才过来问罪！ 上官信先是怪错了人有些心虚，继而又听上官清月说落湖之后性命垂危，想到他自己也没来看过这个大女儿，上官信愈发有两分心虚起来，于是皱眉道，“原来这二人犯了这么多过错，我倒不知这些。” 上官清月本是一脸凄楚神色，闻言顿时面色微松，“女儿就知道父亲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知是哪个下人在父亲面前嚼了舌根故意污蔑女儿？当日发卖她们的时候祖母也在，那人污蔑我，便也是污蔑祖母不分是非，父亲此番乃是被此人骗了！” 上官清月好似根本不知道是上官如云告的状，这般满是体谅的一说，顿时说的上官如云面红耳赤，上官信也皱眉道，“不是下人，是你三妹妹，她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鬼话……” 上官如云一眼看向上官若兰，“是……” 上官若兰哪里能让她当着上官信的面说出实情来，当下便出口打断道，“三妹妹，你一定是听外面的丫头乱说的吧？待会儿定要好好惩治她们才好。” 上官若兰说着，眼神已经带了警告，上官如云明白上官若兰的意思，哪里敢和上官若兰硬对硬，只得抿着嘴唇憋气。 上官信当着上官清月的面怪错了人不说，云妈妈还在这里看着，云妈妈代表的是老夫人，想到这件事一定会传到老夫人耳边，上官信立刻呵斥道，“三丫头也十二岁了，也该明辨是非了，随便听信几句流言就来告状，这才冤枉了你大姐，快不去给你大姐道歉？” 云妈妈和秋蝉在旁看着，看到这里，都微微松了口气。 上官如云被上官信呵斥的委屈极了，一双眸子死死的看着上官若兰，然而上官若兰根本不会出来说出实情，是分明让她顶下这责任了，而众人见上官如云直盯着上官若兰，也都有些狐疑。 上官若兰心底急坏了，连忙上前道，“好妹妹，你就听父亲的，给大姐道歉吧。” 说着上前来，不轻不重的捏了上官如云一把，上官如云吃疼，更不敢揭穿上官若兰，心底却是怒火万丈，就在这时，上官清月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必道歉了，三妹妹性子冲动粗直，最容易受人挑拨，外面那些奴婢心思坏，只怕就想看我们姐妹不睦，闹出些丑事来她们才觉高兴，我们姐妹自然不能让她们如意。” 上官清月语重心长，却根本是在指桑骂槐，然而这话，却是深深的说到了上官如云的心里，上官如云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她是给上官若兰当枪使了！ 023 蠢笨如猪1 上官若兰和上官如云之间暗流涌动，上官信也有些吃瘪，却还是端着面子道，“王妈妈的事我也知道了，她既已畏罪自戕，便也追究不了什么了，你身边的老少奴婢都出事，说明你管教奴婢也是个问题，你一边养病，也得好好反思一二才是。” 说完这话，上官信又假模假样叮嘱墨竹好好照顾上官清月便转身走了。 上官清月对这位父亲的偏心冷酷早有领教，见状心底冷笑连连。 上官如雪本是帮上官如云一起责难上官清月的，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四小姐上官如眉上前一步来，“大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四小姐上官如眉，乃是五姨娘所出，性情内敛聪慧，虽然也总跟在上官若兰身后，却不过为了自保罢了，对上她含着关切的眸子，上官清月淡笑了下，“好多了。” 上官如云双眸泛红，看看上官清月，再看看上官若兰，冷哼一声转身就朝外走，上官若兰喊了一声“三妹妹”，连忙跟了出去，见转，上官如雪也跟着离开，上官如眉对着上官清月点点头，只好也走了。 瞬间，上官清月的潇湘馆安静到落针可闻。 云妈妈看完了一整场好戏，此时道，“大小姐可有话让奴婢带给老夫人？” 上官清月面带疲累的摇头，云妈妈这才告辞。 云妈妈一走，墨竹轻声道，“小姐刚才好厉害，堵的三小姐话都说不出来，这还是奴婢第一次看到小姐这样强硬。” 上官清月微闭着眸子，“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一味容忍，别人还当你是傻子好欺负。” 秋蝉是刚来的，从前也只在寿禧堂和上官清月碰面，在她的印象中，上官清月总是有些怯懦的，从不争抢，逆来顺受，可她没想到，今日一来，便看到上官清月竟这般硬气！ 老夫人令她来潇湘馆，她心底其实有些忧心，只害怕她护不住这位孤弱大小姐，可如今看来，她的新主子远没有往日表现出来的那般柔顺好欺，秋蝉眼底微微亮了一下，心底松口气的同时，也对上官清月多了一丝敬服。 上官清月一睁眼就看到了秋蝉的神色，不由一笑，“看懂这个局面了吗？” 秋蝉微愕，上前一步道，“小姐何意？” 上官清月眯眸，“今日父亲带着四位妹妹来，谁是打头阵的，谁是旁边煽风点火的，谁是背后操刀的，你们都看得清楚吗？” 秋蝉和墨竹对视一眼，秋蝉道，“打头阵的自然是侯爷，煽风点火的自然是三小姐，这背后……” 上官清月笑了下，上官若兰虽然是继室所出，却也是嫡女，她自小便是张氏和上官信掌上明珠，众星捧月般的长大，又惯会伪装自己，直让阖府上下都觉得她是天上神女下凡似得，是良善美丽的化身，别说秋蝉和墨竹没怀疑她，便是前世的她也是被蒙在鼓里。 眼神一沉，上官清月想，当人们发现天上的神女比地上的蛇蝎还要阴毒丑陋之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上官清月淡淡的摇头，“错了，父亲不算打头阵的，打头阵的是上官如云，煽风点火的是上官如雪，而那背后操刀的，则是一个就算我和上官如云吵的两败俱伤，也不会伤她分毫之人。” 这话说完，墨竹还在思索，秋蝉的面色却先变了。 024 蠢笨如猪2 寿禧堂中，老夫人眉头一挑，“月儿当真是这样说的？” 云妈妈笑道，“当真是的，奴婢一个字都没落。” 老夫人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她倒是看明白了几分，落了一次湖，倒是忽然开窍了，这次落湖倒也值了。” 老夫人自然不会知道，上官清月付出了比落湖更惨重百倍的代价才有了今日的洞明锐利，她只是欣慰的叹了口气，“不枉我把秋蝉给她，本害怕秋蝉护不住她，如今看来，她终于有个主子模样了。” 云妈妈点头，“您是不知道，侯爷怒火冲天，大小姐却一点都不害怕，三小姐都被她堵的没了脾气，这些年来，奴婢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的大小姐，真是叫人宽慰。”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母亲就是个进可上马舞剑，退可宜室宜家的姑娘，她自然也有刚烈性子在，只是这些年被养的娇弱了而已，所幸没有一直娇弱下去。” 世上人心难测，而想要毁掉一个人，更是有千百种法子，蠢笨之人将手段用在明面，伤人伤己，聪明的人将手段用在暗处，面上得了好名声，私底下却不会叫厌恶之人好过，张素素，算得上一个聪明人。 她没有捧杀上官清月，可能在她看来，上官清月便是杀，也该杀的下贱悲惨，因此她明面上厚待上官清月，施恩示好让上官清月信任于她，可私底下，无时无刻不在打压摧残上官清月的心志，亦纵容所有人鄙薄轻视上官清月，让她陷入孤立无援之地。 让上官清月变的顺服自卑，从根上消磨掉上官清月的脾性和锐气，这是张素素这些年来笑里藏刀一直在做的事。 这一点，上官若兰和上官瑜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并且，他们是张素素最好的帮凶。 可上官若兰绝不会想到，从前自卑顺从的上官清月，有朝一日竟然敢和上官信辩驳，甚至，还将战火引到了她的身上，险些让她在上官信面前露出原形—— 荷塘旁的凉亭里，上官如云双眸通红的瞪着上官若兰，“二姐，你为什么不和父亲说清楚？说大姐狠心无情的那些话都是你告诉我的，你为什么不说明白？” 上官若兰一双黛眉轻蹙，满是愁容道，“三妹妹，是我和你说的，可我也是听徐妈妈讲的，我和你说是因为我和你亲厚，却没有让你去告诉父亲啊。” 上官如云被这般一堵，一时说不出话来，上官若兰的确没有让她去告诉上官信，可她性子如此，后果不是明摆的吗？ 见上官如云迟疑，上官若兰面露委屈受伤来，“三妹妹既然觉得我不该和你说这些，那以后我知道了什么，便不同你说了，这次……这次都是我的错，怪我不该告诉你，你性子冲动，又不喜欢大姐，我早该想到的。” 上官如云见上官若兰如此，当下便有些迟疑了，难道她错怪了上官若兰？ 这念头一出，再想到上官若兰是府中最受宠爱的，自己也不敢得罪她，上官如云抿着唇道，“二姐……我也不是怪你，只是父亲刚才责骂我，我委屈罢了。” 025 蠢笨如猪3 上官若兰甚至柔柔抬起手来，抹了抹眼角，“我知道你委屈，都是我对不住你。” 微微一顿，上官若兰接着道，“我也没想到大姐今日这般能言善辩了，若非她一直辩解，父亲也不会责怪到你身上来，大姐病了一场，性子也变了不少，我和你是一体的，刚才那种境况，若是说出我来，你我都要受牵累，只怕大姐就要如愿了。” 上官如云立刻皱眉瞪眸，上官若兰不说她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今日的上官清月太不同寻常了，“是啊……上官清月真的变了，以前的她别说和父亲顶嘴，便是和我也从没争执过，哪次不是我占上风！” “三妹妹你不知道，祖母现在对大姐关心的很，前几日赏赐了许多名贵的天水碧软烟罗，还叫人给她做新的床帐，还赏赐了许多名贵药材，墨梅和墨菊也就罢了，王妈妈照顾了她半年，这次她落湖，非说是王妈妈推她下湖的，有祖母给她撑腰，王妈妈因为此事，气的以死明志了。” 上官如云听着上官若兰这话，皱眉，“王妈妈不是认了吗？” 上官若兰叹了口气，“她不认也得认，祖母发了话，便是母亲都救不了她，王妈妈在府里做了多年的管事妈妈了，哪里受得了这个屈辱？” 上官如云听的火冒三丈，“祖母要赏赐也该一起，这次单单赏赐她是凭什么？还帮她处置王妈妈……她这是看到祖母给她撑腰，这才硬气起来了不成？” 上官若兰不置可否，等同默认，上官如云咬了咬牙，“她一个克死了母亲的丧门星！以为有祖母给她撑腰就算好了吗？这么些年，每次沾上她就没好事，今天也是，我就不该和父亲一起过来！” 上官若兰连忙拉了她一把，“可万万不敢这样说！要是祖母知道了，只怕要罚咱们！” 见上官若兰这般受宠都有些害怕，上官如云越发不忿了，这府里，上官若兰排第一，她上官如云排在第二，如今上官清月反了天了，难道还想越过她不成？！ 拳头一攥，上官如云愤愤道，“哼，有祖母撑腰又如何，今日这仇我记下了，我非得给她长个教训不可！” 上官若兰面上欲言又止，心底却冷笑开花，又装模作样的劝慰了上官如云片刻，更将上官如云对上官清月的仇恨挑了起来，以至于分开之时，上官如云已经忘记了曾怀疑过上官若兰拿她当枪使的事。 上官若兰一张巧嘴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偏生上官如云是个脑子一团浆糊拎不清的！ 饶是如此，上官若兰去清荷院见张氏之时也是含着怒气的！ 张氏听完了在潇湘馆发生的事，眼底闪出震惊来，“那贱丫头竟有如此口舌之才？” 上官若兰冷笑一声，“可不是，父亲的怒气还没发完，便止住了，后来开始呵斥三丫头，那三丫头蠢笨如猪，争不过上官清月，差点在父亲面前将我卖了，我真恨不得扇她两巴掌！” 见上官若兰气的小脸煞白，张氏连忙心疼的将上官若兰的手握了住，笑道，“好孩子，没有三丫头蠢笨如猪，怎么衬托出你兰心蕙质呢？” 026 蠢笨如猪4 上官若兰哼道，“母亲不知道，三丫头还对女儿生气呢，说女儿不帮她说明事情真相。”说着又冷笑一声，“不过女儿三言两语就让她把憎恨转到了上官清月身上，真是蠢得如猪一般。” 张氏就知道上官若兰不会让自己吃亏，笑道，“这不就对了，母亲自小费尽心思教你，三丫头那榆木脑袋，根本连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你尽管让三丫头出头去和那贱丫头斗，万不可折损了你自个儿。” 说着眸色一沉，“不过……我也觉得，那贱蹄子真转了性子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她已经定性了。” 上官若兰闻言皱眉道，“母亲就不该用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法子，就应该早点让王妈妈下手，要不然，也得让她残废或者得上别的什么大病，她这些年虽然病怏怏的过来，性子也懦弱不堪，可母亲也看到了，她但凡变聪明了，咱们这些年的功夫便白用了，且母亲看到了吗，她那一张脸，实在是越来越好看了！” 说至此，张氏眼底闪过一丝怨毒来，上官清月幼时还不明显，如今那张脸，却是越来越像死去的沈蔷了，这才是让她最为愤恨的，一咬牙，张氏道，“不着急，母亲是主母，还没法子治她一个小丫头吗？你不懂你父亲的性子，你父亲不喜欢家宅不安，母亲这些年来稳坐主母之位，他也将你们姐弟捧在手心，还不是因为我治家安稳让他无后顾之忧？你父亲是有野心的人，若家里乱了，他必定会怪罪我，因此我没真的下毒手。” 话锋一转，张氏冷声道，“不过这是在我确定能磨死那贱蹄子的情况下，如今她改了性子，我也不得不防了，而她若是敢对你的位置有半分威胁，母亲更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上官若兰一时笑了，恼怒沉下去，天真明媚浮上来，又是一张娇妍面容。 张氏也跟着一笑，“对，就是这样，有母亲在，你只需要做长乐候府最美丽最高高在上的二小姐便可，你父亲野心勃勃，对你更是有着极大的期望，将来，母亲也要靠你一世荣华，你明白吗？”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上官若兰眼底更是闪动着明亮的光华，她明白张氏说的是什么，她深吸口气，下颌高傲的扬了起来。 潇湘馆新的帷帐很快被送了来，一起送来的，还有许多摆件，云妈妈说这些东西都是寿禧堂用不着的，全给上官清月送来，让她将屋子布置的亮堂些，有助于养病。 秋蝉和墨竹指挥着小丫头们帮忙布置了两天，屋内果然焕然一新，从前晦暗破败，如今矜贵清雅，整个潇湘馆的阴霾病气都一扫而空。 上官清月已经躺着喝了多日的药，如今精气神恢复不少，便去寿禧堂请安道谢。 待到了寿禧堂中，却见张氏和其他四人都在。 当着老夫人的面，所有人都不敢摆出脸色来，而张氏更是笑着道，“你这几日养病，我便没提丫头的事，你那里只有两个丫头自是不成的，明日我叫金妈妈送几个丫头过去，你选两个大丫头出来，小丫头想留多少留多少，如何？” 上官清月温柔一笑，乖巧的应了。 027 寿辰贺礼1 上官清月的态度和往日一般柔顺，可仔细看，她往日那双总是怯怯的眼睛，今日似乎沉淀了内蕴的光华在其中，到底还是不同了，张氏端庄的笑颜之下，眸光微闪，眼底深处藏着一抹寒芒。 老夫人招了招手，“来，坐我身边来。” 上官清月走过去，坐在老夫人的榻边，老夫人握了握她的手，蹙眉，“还是太瘦了，你看你这手，光剩下骨头了，不好，还要多进补才是。”说着看一眼张氏道，“你那里也的确少了些人，院子也没生气，明日好好选选。” 说着话，老夫人拍了拍上官清月手背，有些安抚叮咛的意味。 上官清月应了，其他人看老夫人对上官清月这般亲厚，面色都意味不明的。 老夫人年纪大了，对小辈虽然都十分宽厚，却也没有明显的纵宠过谁，相反，老夫人年轻时候治家也颇为严格，如今虽然修身养性不问府中事，却仍有威严在，底下的小辈看着她很有两分敬畏，可如今，她忽然对上官清月看重起来。 别人也就罢了，上官若兰看到这一幕，心底的嫉妒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她才是这府里最高贵最该得宠爱之人！ 然而老夫人也并没有给上官清月更多的厚待，没多时众人告辞，上官清月也离开，她再无过多嘱咐，可饶是如此，刚才那一幕还是深深刺痛了上官若兰的眼睛。她不允许从前卑微的上官清月有任何地方越过她去！她甚至有种隐隐的担忧，张氏说的那句话上官清月威胁她地位的话，很有可能要成真了…… 而在从前，上官若兰从没有过这样的危机感。 看着上官清月朝着潇湘馆走去，上官若兰一咬牙跟在了张氏身后。 一回清荷院，上官若兰便要发火，张氏见状握住她的手道，“兰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且放心，母亲不会叫她如愿的，你祖母如今对她看重了两分，可这份看重，很快就会变成厌恶。” 上官若兰挑眉，张氏看了眼金妈妈，“人选都准备好了吗？” 金妈妈点头，眼底一片奸计即将得逞的笑意。 …… 第二日一早，金妈妈就带着二十来个奴婢到了潇湘馆中。 上官清月坐在正厅主位之上，神色淡淡的看着跟前这些正值妙龄的小丫头。 金妈妈指着第一排的五个人道，“大小姐，这五个人都是经过调教的三等丫头，五个人里面选两个做您的丫头，若还有看重的，也可以留下，做二等丫头。” 一边说，金妈妈一边打量着上官清月，却见上官清月面上仍有几分病弱之态，这是长久以来体弱留下的病气，虽则如此，可上官清月眉眼间已经有几分楚楚之姿，不难想再过一年两年，上官清月会有何等风华。 金妈妈下意识的为上官若兰担心，又指着后面道，“这十八个人，都是刚买进府中不久的，可以先做粗使丫头，您想选多少便选多少，是夫人的意思。” 028 生辰贺礼2 上官清月听着最后一句话一笑，张氏的人真是无时无刻在给她做好名声。 她双眸微眯，去打量最前面这五个人，这几人都是十三四岁模样，样貌皆是清秀，衣饰也颇为干净，神情有内敛含羞，也有大方活泼的，五人皆是双手交叠落在身前，仪态一看就是经过调教的。 上官清月含笑令五人介绍一番自己，等她们五个人说完，她随意的抬手一点，“就你们两个留下吧，做大丫头，我这里院子不大，也不需要多少人，二等丫头就不必了，剩下的人可以留给其他妹妹备选。” 说着眼风往后一扫，又点了五个小丫头，“这几人留下做粗使丫头吧。” 金妈妈看上官清月如此随意果断，笑着颔首，“好，既是如此，这些人有使唤不当的地方，大小姐只管来找奴婢便可，奴婢这就退下了。” 上官清月点头，金妈妈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潇湘馆。 很快，金妈妈遣散了这些人去见张氏，一见张氏，金妈妈便笑道，“夫人，大小姐选中了青萍，她选人都选的看着很文静的，几乎没怀疑什么。” 张氏轻笑一声，满意的点头，“小贱蹄子和我斗，还嫩着呢。” …… 上官清月的确是选的文静的多些，留下的人除了青萍，还有个青桔。 看着二人，上官清月笑道，“你们都是教好了的，我也不多说什么，我这里事情简单，你们随意些便可。” 青萍和青桔齐齐福身点头，上官清月便道，“墨竹，带她们去住的地方，顺便交代一下我这里的规矩，小丫头们就交给你调教吧。” 墨竹在潇湘馆资历最高，自然当之无愧，见她带人出去，上官清月看向秋蝉，“你了解这二人吗？” 秋蝉看上官清月选人选的那般随意，还以为她丝毫没深想，此刻一问，方才知道上官清月内心还是有考量的，忙道，“她二人都进府一年有余了，此前青萍在花厅帮忙，青桔则跟着徐妈妈做事。” 上官清月扬眉，秋蝉又道，“徐妈妈是夫人的人，您知道的。” 这便是在提醒她了，徐妈妈是张氏之人，那徐妈妈带出来的青桔则也有可能是张氏的人。 上官清月闻言却道，“秋蝉，你的心思还是太单纯了。” 秋蝉一愣，却是没想明白，不由道，“小姐如何打算？留一个心不在潇湘馆的人在身边，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 上官清月见秋蝉已经向着她考虑了，当下便微微一笑道，“如果有人要害我，会如何下手呢？” 这一问，却问的秋蝉愣了住，“奴婢不知。” 上官清月微微眯眸，“这几日行事，都是靠着祖母为我撑腰，只怕有些人已经十分看不惯我了。” 秋蝉蹙眉，心知上官清月说的一点都没错，很快上官清月又道，“祖母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该为祖母准备礼物了。” 秋蝉神情一凛，老夫人的寿辰在九月，算起来没有几天了。 029 生辰贺礼3 “我打算为祖母绣一副绣品。”上官清月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上官清月琴棋书画平平，前世因为性子内敛，便默默在绣艺上下了许多功夫。虽然后来于琴棋书画都有了造诣，可如今的她还不想暴露自己，顿了顿又道，“绣一副金鸡报晓吧，祖母属鸡。” 距离老夫人的寿辰还有十日，因不是整寿，老夫人又性子淡泊，所以今年老夫人并不打算大办，这话传下来，上官信虽然无奈，却还是照办了，吩咐寿辰那日只行家宴便可。 虽是如此，小辈们给老夫人准备寿礼却不能轻慢，老夫人辈分在那里，上官信更是对其十分孝顺，寿礼献的好，能得上官信和老夫人两个人的心意，一时间，众人皆费劲了心思准备。 在距离寿辰还有五日的时候，上官清月的绣品已经绣好了一半，因她绣工精湛，金鸡的羽毛缤纷斑斓，华彩明灿，墨竹和秋蝉看了都忍不住叫好，虽然有意隐瞒自己的绣工，可她绣出来的东西，还是超出了一般的水准。 然而这日午后，墨竹忽然面带急色进了暖阁，先令侍候的小丫头退下，然后低声道，“小姐，刚才得了消息，说是二小姐也准备的是一副绣品，是金鸡献瑞！” 墨竹着急坏了，二小姐上官若兰是府中最受宠的，和她冲撞了贺礼，必定会遭其刁难嫉恨，且上官若兰准备的一定比自家小姐华贵，到时候自家小姐岂不是要被比下去？ 为了出其不意，大家送的礼物都刻意保密，虽然如此，众人私底下却都还在打听，上官清月知道，只怕大家早就晓得她送什么了，然而面对墨竹送来的消息，上官清月却半分不慌，她当然知道上官若兰准备的也是绣品！ 前世上官若兰便准备的绣品，而自己明明比她绣的好，为了给她让路，只手抄了一卷经文送上，自然半分都不出彩。 上官清月心底冷冷一笑，这不是前世，她不仅不怕和上官若兰对上，她还有别的打算，于是道，“准备的一样也没什么，祖母明白我们的心意。” 墨竹有些着急，“可是如此……会不会惹得二小姐不喜？”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二妹妹不是最良善的吗？怎会因此为难我？” 墨竹欲言又止，是个人都有攀比心，上官若兰虽然对外良善仁德，可她做为在侯府待了十多年的丫头，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她还想劝，上官清月却道，“不怕的，相信我。” 见上官清月双眸明灿，墨竹下意识便去相信上官清月，从上官清月落湖开始，她家小姐似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总是成竹在胸，面容虽是稚嫩，可气度却实在叫人心折。 墨竹忙点头不再多言，上官清月便又去绣东西，熬到了月上柳梢，方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绣品放了下来，近前青萍和青桔都侍候着，上官清月道，“将绣品收起来放在暖阁柜子里，免得污渍弄脏了，这次用的是软烟罗并湖州绫丝，一点点污渍弄上去都会影响美观的。” 青萍闻言连忙应下，小心翼翼的将绣品放进了靠墙的柜中。 说着话，上官清月又令人将首饰盒子拿过来，道，“这绣品最亮点之处乃是金鸡的眼睛，我要挑选两块最好的红玛瑙镶嵌上去。” 030 寿辰贺礼4 清荷院里，上官若兰气急败坏的道，“放肆！都知道我绣的也是金鸡了，竟然还不想着换别的，母亲，她这是一定要和我对着干了！” 上官若兰紧攥着袖口，眼底一片狠色，一旁张氏看了一眼前来报信的侍婢，挥了挥手令其退下，劝道，“没关系的兰儿，我们不怕。”说着阴险的笑一声道，“我如今倒是觉得，你们的礼物差不多才最好。” 上官若兰有些不懂，张氏看向金妈妈，“她要在绣品之上镶嵌红玛瑙吗？” 金妈妈颔首，“是，说是一直在挑选呢。” 上官若兰眸子一瞪，“我也打算镶红宝石的！” 张氏眯了眯眸子，忽而笑意更深了，“很好，那就让她绣吧，让她好好绣。” 上官若兰见张氏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当下挑眉，“母亲？您想到让她出丑的办法了吗？” 张氏笑而不语，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抚了抚上官若兰的头发道，“傻丫头，你只管放心吧，你好好绣你的便是，母亲不仅不会让她抢走你的风头，还会让她大大的长个教训，想依仗你祖母……简直是做梦！” 说着看向金妈妈，金妈妈了然一笑，“您放心吧，奴婢待会儿便交代下去。” …… 眼看着距离老夫人寿宴还有三日，上官清月的绣品已经完成了十之七八，因绣工精湛，绣出来的金鸡栩栩如生，好似随时都会从绣品上活过来似的，墨竹和秋蝉见状心里有了底，如果只比绣品，上官若兰根本不是上官清月的对手。 而青萍和青桔一直尽心伺候，也看不出来二人有何异心，眼看着寿宴越来越近，墨竹和秋蝉一时都慢慢松了口气，心想青萍和青桔或许并没有想的那般怀有二心。 在老夫人寿辰前夜，上官清月的绣品终于绣好了，看着这一副华彩万千的金鸡报晓，墨竹忍不住道，“小姐的绣艺越发精进了，老夫人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青萍见状也道，“是啊是啊，真没想到大小姐的绣艺如此出彩。” 上官清月笑道，“锦盒准备好了吗？” 秋蝉连忙碰上一只紫檀木的锦盒来，上官清月见状便亲手将绣品叠好，然后端端正正的放进了锦盒之中，一起放进去的，还有一小块沉香屑，上官清月道，“现在放进去，明日刚好带着淡香，祖母必定喜欢，将锦盒放去柜子里吧。” 秋蝉捧着锦盒放去了原来的地方，柜门一关，众人都松了口气，礼物备好了，只准备送了。 这夜上官清月早早歇下，暖阁也一早熄了灯火，然而等到了子夜时分，一道黑影却悄悄摸摸的进了暖阁，和暖阁一墙之隔的内室耳房之中，上官清月带着秋蝉和墨竹，却根本没有睡。 没多时，那道黑影又悄无声息的出了暖阁，然而上官清月几人隔着一道屏风，却将那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等那人离开，秋蝉终于忍不住低声道，“竟然是她？！” 上官清月没说什么，只返回耳房打开了一面柜子，那柜子中空，再将里面的暗格隔板打开，竟是和暖阁的柜子相通的，而那锦盒正端端正正的放在里面，上官清月将锦盒打开，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张氏耍的是什么把戏！ 031 以牙还牙1 第二日，因是老夫人寿辰，一大家子一大早就去给老夫人磕头请安，老夫人笑呵呵的应了，又给小辈们纷纷赏赐了吉物，随后上官信去宫中当值，府内便为晚上的寿宴忙碌起来，小辈们则陪着老夫人逛园子吃茶，上官若兰几个，更是使足了花样逗老夫人开心。 上官清月病还没好透，仍然有些恹恹的，其他几个妹妹说笑热闹，她便在一旁静静待着，老夫人瞧着不忍心，主动招手让上官清月过来说话，这一幕落在上官若兰眼底，又惹得上官若兰心生嫉妒，张氏也看到了这一幕，只拉着上官若兰在旁边道，“兰儿莫着急，晚上有她的好看。” 到了下午，老夫人直言累了，让小辈们去休息，上官清月回了潇湘馆，让墨竹将给老夫人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绣品仍然摆在锦盒之中，上官清月打开盒子草草看了一眼便又盖了上，早就备好的东西，自然不会出差错。 傍晚时分，夜宴已备，上官清月带着锦盒朝老夫人的寿禧堂而去，到了寿禧堂，上官若兰等人也都带着侍婢到了，每个侍婢手上都捧着锦盒，自然是大家要给老夫人献上的礼物。 云妈妈出来，笑着道，“老夫人请小姐们进去说话。” 上官清月几人进去，侍婢们都被留在了外面，上官清月走之前看了墨竹一眼，墨竹点了点头。 小姐们刚离开，墨竹便忽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啊，肚子好痛——” 这变故生的突然，身边几个大丫头了慌了神，本来墨竹跟着上官清月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可如今老夫人对上官清月看重了几分，连带着墨竹也比从前分量重，犹豫一瞬，上官如眉身边的大丫头雪雁上前来问候，见状，上官若兰身边的大丫头晚荷也走到跟前意思了一下，可她刚开口，墨竹一把抓住了晚荷的手，“啊，我不行了，好痛——” 墨竹一脸的难受，抓着晚荷的手，差点没让晚荷骂出来，然而这是在寿禧堂，晚荷不敢放肆，忍着痛想挣扎开，却无论如何挣扎不脱，她还抱着上官若兰的锦盒，见状只好把锦盒交给了身后一个小丫头，然后装模作样的将墨竹扶了起来，墨竹把锦盒给了秋蝉，二人一起在不远处的小杌子上坐了下来。 晚荷蹙眉，忍着不耐道，“没事吧？” 其他几个大丫头也聚集了过来，一时间，倒没有人管秋蝉和另外一个小丫头，墨竹满头大汗，白着脸，看样子好似得了急症似的，摇了摇头，“还忍得住。” 雪雁问，“要不要请大夫？” 墨竹摇头，“不必了，今日是老夫人生辰，不能扰了老夫人的兴。” 本来也没几个人真心关怀墨竹，雪雁闻言便去倒了一杯热茶给墨竹，墨竹捧在掌心，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这么一会儿工夫，外面天色已经黑透，没多时，上官信回来了。 听说上官信往寿禧堂来，墨竹强撑着站起身，其他人也都回归了原位，晚荷接过锦盒，对着墨竹冷哼了一声，主子是个病秧子，当奴婢的也是个事多的。 032 以牙还牙2 上官信一回来，寿宴便要正式开了。 老夫人看着跟前的孙子孙女，感叹的道，“要是瑜儿也在就好了。” 上官瑜是嫡长孙，很得老夫人看重，她这么一感叹，张氏先面露得意，随即恭敬的道，“母亲，瑜儿虽然没回来，礼物却一早就准备好了。”说着拍了拍手，金妈妈便将一只礼盒捧了上来。 张氏打开礼盒，只看到一只雕工极其精湛的玉屏风，张氏笑道，“这是瑜儿亲手为您雕的，上面是松涛图，祝您寿比南山。” 老夫人眼底一亮，捧着画屏看了半晌，满意的颔首，“瑜儿有心了，收起来吧。” 上官瑜既然献了礼物，那接下来便是其他人了，上官信看着几个女儿，“你们给祖母准备了什么？” 上官如兰笑着看向上官清月，“长姐先献礼吧。” 上官若兰今日一袭月白华裙，妆容依旧精致明艳，月白的裙裾本是十分清丽的，可因为妆容的明艳，反倒有些违和感，然而上官若兰自己不觉得，她只觉自己高高在上，妆容不雍容明丽怎么行？ 她望着上官清月，笑意虽然端庄，可眼底看好戏的神情却是挡也挡不住。 上官清月何尝不知道她的打算，有她献礼在前，便更能衬托出上官若兰礼物之精美用心了，而更重要的是，上官若兰等不及看上官清月惹怒老夫人了。 其他人也跟着上官如兰看向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扬唇一笑，“好，那就我来献礼。” 上官清月看向墨竹，刚才还痛的死去活来的墨竹，这会儿却已没事人一样，她拿着锦盒走近，上官若兰一双眸子便闪出了恶毒的光。 上官清月起身，打开锦盒，捧出了一副精美的绣品，“祖母，这是一幅金鸡献瑞，祝您老人家寿比南山，安康如意。” 上官清月将绣品捧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笑意温厚，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头，“没想到月儿的绣工这样好，这金鸡栩栩如生，配色也极好，没见过比这个更好看的了。” 云妈妈也上前来看，很快赞叹起来，上官信挑了挑眉，他肃然不懂绣艺，可也看得出上官清月绣的极好，当下也对上官清月有几分另眼相待，一旁上官若兰和张氏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绣品，本是在等变故发生，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意外出现，当下眉头紧皱，二人对视了一眼，张氏忍不住站起了身。 “我来看看——” 老夫人还没发话，张氏就走到老夫人跟前，一把将绣品夺了过来，然后上上下下的看，甚至还去摸金鸡眼睛上绣着的红色宝石，老夫人眉头一皱有些不快，上官信也蹙眉，觉得张氏太不端庄。 张氏越看越是心惊，她分明安排好了的，怎么可能呢！ 正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上官清月笑盈盈的看向了上官若兰，“二妹妹，该你了。” 对上上官清月带着笑意的目光，上官若兰不知怎么有些不安之感。 033 以牙还牙3 张氏还在翻看上官清月的绣品，老夫人忍不住皱眉，“让阿云收起来吧。” 张氏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找补似的夸赞了几句，将绣品交给了云妈妈，云妈妈令人收起来，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了上官若兰，上官若兰此刻也大为震惊，因为她预想之中的场面没有出现，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上官若兰定了定神，心想，一定是派的人失手了—— 咬了咬牙，上官如兰心底直骂那人废物，而后不甘心的想，没关系，她们还有下次机会！ 她也站起身来，让晚荷将锦盒拿过来，“祖母，孙女献上的也是绣品，只是绣工没有大姐好。” 上官若兰先自谦两句，她的绣工虽然不够好，可这幅绣品上面镶嵌了满满的宝石，可比上官清月送上的华贵多了，取出绣品，上官若兰眸带得意的将绣品捧到了老夫人跟前，“您看看，这是一幅金鸡报晓，孙女祝您吉祥如意长命百——” “岁”字还没出，上官若兰的眼睛忽然瞪大了，而同时，云妈妈也惊叫了一声，老夫人刚接过绣品，此刻身子一僵，面色骇然沉了下来，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都面色一变站起身来，这一看，上官如云几个也跟着轻呼出声。 上官如雪惊声道，“天啊……金鸡泣血……” 张氏还在为上官清月的绣品疑惑不解，乍听到这几个字，一转头，面色当下变作一片惨白。 只见老夫人捧着的金鸡报晓绣品上，那鲜红的金鸡眼睛处，竟然有一滴鲜红的血从宝石之下流了出来，一眼看上去，正是金鸡泣血的大凶之象，幸而老夫人镇定，才没有将绣品扔掉。 张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眸子，怎么可能，这金鸡泣血分明应该出现在上官清月的绣品上，却怎么出现在了上官若兰的绣品上？ 同一时间，上官信也看到了，他眼底腾起震怒，转眸指着上官若兰问，“兰儿！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若兰面色惨白，下意识就去看对面的上官清月，只见上官清月也是一脸震惊，见她看过去，上官清月满是懵懂的和她对视，上官清月没有一点异样，可上官若兰忽然就开始背脊发寒。 “祖母……父亲，我……” 上官若兰不知如何解释，上官信震怒道，“你怎么回事？！今日是你祖母的寿辰，你竟然献上这种东西，你是想咒你祖母吗？！” 上官若兰面上半分血色也无，倒是老夫人，抬手摸了摸那像血一样的东西，闻了闻道，“好像是蜡，应该是不小心把蜡滴上来了。” 虽然不是血，可这么明显的差错都能犯，足见上官若兰对礼物并不上心，而这金鸡泣血的模样，更是万分触霉头的事，老夫人面上没生出大怒，却将绣品一揉给云妈妈，“去处理了。” 所为的处理，多半是要烧了，将金鸡泣血的霉头去了，上官若兰僵硬的站在当地，脸上好似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难受，而上官信带着怒气的目光，更是让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034 以牙还牙4 见上官若兰还僵硬的站着，老夫人慈悲的道，“去坐下吧，不是什么大事。” 上官若兰动了动唇，这才手足发冷的转身坐下了，在她的预想之中，金鸡泣血本应该出现在上官清月的绣品上，事情闹出来，自己和张氏会在旁责难，到时候，上官信一定会更暴跳如雷，会重重惩罚上官清月不说，老夫人也会十足的厌恶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想借老夫人的势？门都没有！ 可上官若兰万万想不到，这金鸡泣血出现在了她的绣品之上！ 她出事，自然没有人来万般责难她，可自小到大，上官信还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老夫人虽然没说什么，可这样的事落在谁身上，谁都不会高兴，上官若兰咬着牙看向上官清月，为什么……为什么计划好的诬陷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上官清月不卑不亢的和上官若兰对视，见她这般模样，上官若兰更肯定上官清月搞鬼了，然而她眼下没有半点证据，更不敢空口指责上官清月，她嘴巴好似吃了黄连一样苦，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尝到了被诬陷被冤枉的滋味。 上官信责怪道，“你自小就是个妥当的，这次怎么如此大意？”说着又扫了一眼张氏，“也就是你祖母宽宏大量，今日好好地生辰宴，被你弄的这般不吉，晚上回去给你祖母抄一卷金刚经弥补！” 抄经书等同于惩罚，上官若兰还没抄过经文，一听这话心底一凉，想要反驳，却被张氏看了一眼，上官若兰只好乖乖的应了，可心底的委屈和愤怒，却想要生生将上官清月生吞活剥了似的。 上官如云接着献礼，她们几个有准备了书法有准备了玉器的，要么自己做，要么买，总之都花了不少心思，等所有人献礼完，上官清月显然最出彩，而最令人不快的就是上官若兰了。 因为金鸡泣血的变故，这生辰宴也变得压抑而沉闷，老夫人虽然一句气话都没说，可后来再没有露过笑意，上官如兰和张氏胆战心惊的吃完了生辰宴，最后老夫人说累了提前立了宴席。 老夫人一走，上官信的怒意就不加保留，狠狠瞪了上官若兰一眼，也拂袖而去。 这时，上官若兰才目光冰冷的看向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淡笑着，“二妹妹，你也太不小心了，到底是献给祖母的，祖母这样的年纪，经不起你这般的诅咒。” 一席话说的在场人各个心惊胆战，每个人都惊讶的看着上官清月，心想着大小姐病了一场，却比以前硬气了百倍，从前的她，哪里敢如此指责上官若兰？ 上官若兰咬着牙，阴森森的道，“你凭什么管我？”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我是你的长姐，有句话说长姐如母，还不能说你吗？” 上官若兰粉拳一攥正要顶回来，云妈妈却从后堂出来了，上官若兰连忙闭嘴，云妈妈笑着道，“大小姐，老夫人让您进去说话——”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又变了。 035 震慑倒戈1 上官清月进了后堂，老夫人已经换了寝衣，一头花白的头发放下来，整个人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冷清肃然，变得和蔼可亲了不少，上官清月走上前去行礼，老夫人笑眯眯的拉着上官清月的手道，“没想到你的绣工这样好，是怎么练出来的？” 云妈妈站在一旁，上官清月绣的金鸡献瑞就摆在旁边。 上官清月微笑道，“孙女平日里无事，也没别的可干，便只好磨炼绣工，祖母喜欢吗？” 上官清月一双美眸清凌凌的，老夫人看的心头生了几分柔意，“自然喜欢，怪道从前你不常露面，原来是在磨练绣艺，绣工是要静下心来花上十分功夫的，也只有你能练的出来。” 老夫人这话有夸赞之意，上官清月不由微微笑了。 前世的她是真的除了刺绣没别的可干，她不敢出潇湘馆，不敢和上官若兰一起跟着女先生学琴棋书画，只有没日没夜的练习绣艺，可就算如此，在老夫人的生辰宴上，上官若兰还是逼得她没敢亮出刺绣的手艺，而这辈子，一切都不同了。 云妈妈在旁道，“老夫人年轻时候的绣工也是极好的，后来眼睛不好了，这才荒废下来，刚才看到大小姐的绣品，老夫人觉得很是欣慰呢。” 上官清月心头一动，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明日开始，你和若兰她们几个，一起跟着赵先生学琴棋书画吧。” 上官清月顿时眼底一亮，前世，张氏以她身体羸弱为由，不让她去学琴棋书画，只想将她养成个什么都不会的蠢笨之人，可实际上她学东西是极快的，后来定下和楚綦的亲事她才有机会学这些，短短几年，便有所成就。 上官清月感激的低头，将额头抵在了老夫人的手背上，“祖母，谢谢您。” 这话出自真心，上官清月明白，整个长乐候府，只有老夫人是真心待她，老夫人见她如此眼眶微微一热，怜爱的拍了拍她的背脊。 …… 上官若兰一回清荷院便暴跳如雷，正门还没关上，上官若兰便红着眸子转头，瞪着金妈妈，“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反倒是我的绣品出了问题？！” 上官若兰自小被张氏捧着，表面上温柔娴雅，可实际上脾气大过了天去，这么一吼，金妈妈立刻白了脸，当下就跪在了地上，“大小姐，奴婢当真是吩咐好了的，昨天晚上就动了手，今天白天大小姐也没发现，本来是万无一失的。” 上官若兰气的将一盏茶盏一把挥到了金妈妈面前，茶盏碎裂了一地，四溅的瓷片飞起来，割伤了金妈妈的脸，金妈妈不敢说话，上官若兰咬着牙道，“你还敢说，金鸡泣血！多好的不祥之兆！本来可以让上官清月在祖母和父亲面前万劫不复的！可到头来，我的绣品却被破坏了，父亲从小到大没对我这般生气过。” 这么一说，上官若兰想起什么似的朝着门口吼道，“晚荷，你给我进来！” 036 震慑倒戈2 晚荷进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一直抱着锦盒没敢放开，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状况，奴婢发誓。” 晚荷面色惨白如鬼，果然，上官若兰上前就甩了她一巴掌，“你这意思是说，我院子里出了鬼？我这绣品没离开过闺房，捧出去的时候，一直是你抱着的，不是你还有谁？” 晚荷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电光，忽然道，“小姐……奴婢想起来了，刚才咱们到了寿禧堂之后，你们进去和老夫人说话，我们站在外面，那时候墨竹忽然说她肚子疼，还抓着我不放，奴婢……奴婢就是在那个时候，将锦盒交给了身后寿禧堂的小丫头拿着，奴婢发誓，只有那片刻功夫锦盒离了手！” 上官若兰眉头一皱，转而看向张氏，张氏是故意让上官若兰发火发泄发泄的，她今日也有一肚子的火，听到这里，张氏蹙眉，“墨竹？肚子疼？” 晚荷点头，“是的，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奴婢看着不像装的，可今天出了小姐的院子，只有那会儿锦盒离手了，小姐，夫人，奴婢有罪——” 上官若兰看着张氏，“母亲，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害我！今日我看着她便觉得诡异，她一点都不像以前的她了……母亲，她是不是发现了咱们的用意，所以想报复咱们了？” 这些年来张氏一直把上官清月往废了养，如果上官清月明白了，心底自然有恨意。这话放在以前，张氏自然不信，上官清月在她眼底，不过是个稚嫩蠢笨的小丫头，可近来这大半个月的事，却让张氏不得不提起了戒心。 张氏正沉思着，外面忽而又响起脚步声，却是徐妈妈的声音，“夫人，寿禧堂那边刚传来的消息，说是老夫人要让大小姐明日开始，也跟着赵先生一起上课了。” 上官若兰的怒火瞬间到达了顶点！ “母亲！凭什么！她怎么配？！” 京中世家少爷们有书院读书，贵女们则大都请女先生在府中教学，赵先生乃是岭南名门之后，尤其以书画和琴艺见长，长乐候当初废了不少心思，动用了老夫人的面子，才将她请来教自己的女儿们，虽说上官如云几个也跟着一起学，可上官信交代过赵先生，重点教的还是二小姐上官若兰。 张氏也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快又帮了上官清月一个忙，见上官如兰这般震怒，不由安抚道：“好了兰儿，她去不去学习，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侯府最得宠的掌上明珠，又跟着赵先生学了两年课业了，她便是到了学堂，也是个榆木疙瘩自取其辱，岂不正好将你衬托出来？” 这么一想，上官若兰心底怒意平息了一分，张氏又道，“至于今天晚上的事，我得好好让人查一查才好，我眼下也觉得上官清月古怪的很，你放心，有母亲在，便是十个上官清月，也休想和你争抢半分。” 上官若兰定下了心神，看了一眼晚荷，森森道，“今日不管上官清月做了什么，都是你的失职，出去领二十巴掌长个教训！” 晚荷面色煞白，却不敢辩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张氏看着跪地的金妈妈吩咐，“明日将人带过来，我亲自问问怎么回事。” 金妈妈也忙不迭应了。 037 震慑倒戈3 上官清月回潇湘馆的时候，整个潇湘馆都是喜气洋洋的，从前的潇湘馆，哪有这般光景？家中五位小姐，从前上官清月都是垫底的，可今日，上官清月不仅在献礼上得了头筹，还被老夫人准许去学堂上课！ 所有潇湘馆的下人都觉得，上官清月终于有侯府大小姐的待遇了！ 回了暖阁，上官清月挥退了其他小丫头，只留下了四个大丫头在跟前，墨竹和秋蝉不必说，青桔和青萍也都垂手侍立，上官清月看了墨竹一眼，墨竹早就忍不住的道，“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咱们差点就要着了二小姐的道儿了！” 上官清月淡笑着喝茶，墨竹接着道，“今年咱们和二小姐的绣品撞了，本可以凭本事说话，可二小姐却偏要在咱们这边动手脚，幸好您早有准备，奴婢照着您的吩咐在寿禧堂演了一回，总算以牙还牙让二小姐自己尝了苦果。” 虽然有上官清月的授意，可这些话却都发自真心，墨竹一双眸子晶亮的看着上官清月，好似打了胜仗一般雀跃，一旁秋蝉也目光灼热的望着上官清月，她没想到，上官清月除了比传说中的聪颖沉静之外，还是如此有勇有谋，这一连串的算计，上官清月都成竹在胸，所以才能让上官若兰作茧自缚。 若说上次上官清月在上官信来的时候和上官若兰几个正面交锋就已经让秋蝉心折，那么今日这一出，却是让秋蝉完全的臣服于上官清月，秋蝉在心底认了这个新主子，并打算倾尽全力侍奉上官清月。 秋蝉和墨竹欢喜之时，青桔和青萍的表现有些平淡，青桔虽然高兴，可眼底却有隐忧，而青萍，则是满头大汗紧张不已，上官清月看向两人，笑着道，“那么问题来了，在我们绣品上动手脚的人是谁呢？” 这话落定，青桔有些茫然，青萍却身子抖了一下，青桔看了青萍一眼，连忙道，“大小姐，不是我……” 上官清月又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说出来的话更叫人心底发寒，“你们两个都是后来的，青桔从前在徐妈妈手底下做事，在别人看来，你只怕是夫人安插过来的眼线。” 青桔面色一变，想要解释，上官清月却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上官清月接着道，“可是显然，徐妈妈和夫人不会安排这么浅显的棋子，青桔不过是障眼法，而真正为夫人做事的，却是另有其人。” 上官清月唇角微扬，笑眯眯的望着青萍，“青萍，你说对吗？” 分明在笑着，可上官清月的语声却冰冷如霜，周身露出的气势更压迫的青萍呼吸都不畅起来，她早已冷汗如雨而下，此刻膝弯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青萍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一路跪行着往前走了两步，恐惧的哭对着上官清月道，“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被逼的大小姐——” 038 震慑倒戈4 令青萍恐惧的不是上官清月怀疑了她，而是从她踏入潇湘馆那一刻，上官清月就知道她是张氏的人，可上官清月没有说破，相反，发现她在绣品做了手脚也不曾露出端倪，一切在上官清月掌控之中，而后给了上官若兰重重一击！ 这样的心志手段，根本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毕竟上官若兰有张氏和一群仆从出谋划策，可上官清月只只有一个人，青萍觉得上官清月太过强大可怕，这种恐惧甚至超过了事败之后张氏会惩罚她。 青萍哭诉着哀求，上官清月面上笑意淡去，冷冷的望着青萍，“我最讨厌背叛。” 青萍脸刷的一下白了，上官清月的眼神有些凌厉，恐惧让她浑身战栗发抖，就在青萍觉得下一刻上官清月就要将她拖出去杖毙之时，上官清月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毕竟，你本来就不是我的人。” 青萍顿时愣住了，上官清月淡淡道，“当然，你可以拒绝，我按照家法处置你，不会要你性命。” 青萍想都不想的道，“请大小姐吩咐，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青萍是聪明的，她看出了上官清月的厉害，选择识时务为俊杰，她甚至暗暗想着，就算如今的张氏和上官若兰看起来高高在上，可在将来，她们也不会是上官清月的对手。 这么一想，青萍的神情更坚定了。 上官清月看了青萍片刻，“想好了？现在你答应了我，便要按我的规矩行事，如今若你再要背叛我，我可不会留你的性命。” 墨竹三人齐齐打了个寒噤，却都不由自主目光发亮的看着上官清月，此刻的上官清月目光凛然，气势逼人，简直就像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面对这样的上官清月，便是青桔都想臣服她，仰望她，依靠她！ 青萍心头也轻颤了下，可她重重点头，“奴婢想好了。” 上官清月一笑，“很好，那你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好。” 青萍应了，上官清月又看向另外三人，缓声道，“这些话对青萍说，也是对你们说，既然跟了我，便莫要挑战我的底线，如果有朝一日你们害怕跟着我，不愿跟着我，可以与我说明白，我会放你们走，可如果有人背叛我——” 上官清月没说下去，可墨竹几人都明白了，墨竹和秋蝉是一心要跟着上官清月的，青桔听着这话下意识的点头，可心底却有犹豫，上官清月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立刻说什么。 第二日午时，金妈妈找了个机会，悄悄将青萍叫到了花厅外的耳房之中。 一进耳房，张氏抬手便给了青萍一巴掌，青萍被打的嘴角出血，连忙跪了下去。 张氏语声阴森的道，“你不是说事情办成了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青萍哭着道，“夫人恕罪，那天晚上，奴婢当真将红蜡滴上去了，可第二日下午奴婢不在的时候，大小姐发现了，将红蜡弄干净了，那时候寿宴就要开了，奴婢便是知道了也没机会通知您了。” 青萍的语声满是恐惧，好似真心为办砸了事而害怕。 039 学堂风波1 张氏打量了青萍片刻，见青萍面上没有一点伤势和被教训过的痕迹，又问，“那她没发现不对劲吗？” 青萍摇头，“没有，大小姐以为是晚上刺绣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的。” 张氏眯了眸子，“那为何兰儿的绣品出了问题？是不是她搞的鬼？” 青萍惊恐的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大小姐哪有那个脑子？” 这话合了张氏的心意，可是如果不是上官清月反将一军陷害上官若兰，那上官若兰的绣品是怎么出事的呢？ 可惜青萍一问三不知。 张氏又问，“那她信任你吗？” 青萍点头，“大小姐最信任的还是墨竹和秋蝉，对青桔是最疏离的，奴婢勤快，大小姐这两日对奴婢亲厚不少。” 张氏和金妈妈对视一眼，都以为上官清月上当了，把青桔当做了他们的眼线，张氏这才露出一分满意之色，“既然她没看出来，你就继续在她身边待着，好好伺候，务必让她信任你。” 青萍忙道，“这次的事办砸了，奴婢有罪，奴婢会将功补过的。” 张氏点头，“你放心，很快就有你将功折罪的时候了。” 说完这些，张氏令青萍离开，金妈妈问，“夫人相信青萍的话吗？” 张氏高傲的笑了一声，“当然相信，难道青萍会蠢到投靠那个贱蹄子吗？也不看看这侯府是谁在当家做主！” 金妈妈迟疑，“可青萍说大小姐没有搞鬼，那二小姐的绣品是谁做的手脚呢？” 张氏眯着眸子，半晌之后道，“如云几个死丫头也长大了，会不会是她们？” 金妈妈没敢应声，可怀疑的种子一起种在了她们的心间。 …… 青萍回了潇湘馆，低声禀告完，上官清月露出了满意的薄笑，“你做的很好。” 青萍不敢居功，现在的她，对着上官清月才是真正的将功折罪。 上官清月也没多安抚青萍，因为这天傍晚，上官清月带着四个大丫头，一起到了墨香斋，墨香斋在长乐候府北边，是一处独立的小院，院子里三间正房改成了学堂，供几位小姐上课，后面的三间厢房，则是赵先生的住处，上官清月是第一次来学堂上课，带了一盒明前龙井给赵先生做见面礼。 赵先生的丈夫早年间病亡，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已经成婚，她年轻时才名远播，年纪大了也不愿闲着，这才做了女先生，入京之后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来侯府教习，已经教了侯府四位小姐两年，她一直知道侯府有一位大小姐，可她是深居简出的性子，虽然一直不见大小姐来上课，却也没问，京城侯府，谁家没点儿阴私之事呢？ 昨夜听闻今日大小姐要来上课，赵先生有些惊讶，虽然没问过上官清月为何不来上课，可她在府中两年，对上官清月也是有所耳闻的，还曾远远看到两次，在她印象里，上官清月瘦弱单薄，怯懦，看起来缠绵病榻多时，木讷又愚钝，她甚至想过，便是让上官清月来学堂，她只怕也是学不好的。 可这次见到上官清月时，赵先生面上不显，心底却是极惊讶的，一来，上官清月给她准备的见面礼她很 040 学堂风波2 前世上官清月和楚綦定亲之后，为了成为合格的皇妃不给侯府丢脸，被上官信大发慈悲的准许和赵先生临时学三个月，当时是临时抱佛脚，可三个月下来，上官清月还是十分了解赵先生的喜好的，赵先生来自岭南，嘴上不挑剔，可最喜欢的便是明前龙井，她带来的礼物虽不贵重，却雅致，又投其所好，赵先生怎会不喜？ 赵先生让侍婢们加了一张桌子，并列在第一排，而从前，第一排只有上官若兰一个人的位子。 当上官若兰后一步到墨香斋，看到自己身边三尺之地多了一张桌子的时候，神情一下就变了，她想发火，可当着赵先生的面，她一点儿怒意都不敢露，赵先生教她们便是教她们如何做高门淑女，她可不想让赵先生失望。 今日赵先生要讲琴艺，而从前，上官若兰不管是琴艺还是书画，都是学的最好的，毕竟她年纪最大，而上官信交代过赵先生，要好好教他的二女儿。 仗着这一点，上官若兰胜券在握的等着上官清月出丑。 “大小姐从前没学过，可觉得难？” 赵先生温柔娴雅，是淑女典范，上官清月忙道，“没和先生学过，不过自己在房里琢磨过，弹的不好，可先生讲的浅显易懂，清月倒不觉听不懂。” 赵先生微讶，今日的琴曲很难，便是跟着她学了两年的上官如云几个都弹的断断续续，可上官清月却说不难，于是赵先生令上官清月上台，“那你弹一小段我听听。” 上官清月听话的起身，一时间，另外四双眼睛都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除了上官如眉，其他三人都是看好戏的样子，上官若兰更是鄙薄无比。 然而等琴音响起来的时候，赵先生的脸色先变了，而后上官若兰几个的神情也慢慢变了，上官清月素手纤纤，琴音自她指尖流淌而出，犹如天籁，等一小段终了，赵先生甚至觉得意犹未尽，她看着上官清月，遗憾而又惊喜的道，“大小姐应该早点来学，大小姐天赋过人，若早两年来学，如今已有大成。” 上官清月装作自谦模样，其他几个听见这话面色都变了，上官若兰一张脸更是青白交加，从前赵先生的赞美只会落在她身上，且赵先生从来没说过她天赋过人会有大成的话。 上官若兰攥紧了拳头，等课业结束之时，铁青着脸快步离开。赵先生却留下上官清月，想再多教她一点，好似想弥补她缺了的两年似的，上官清月自然谦虚向学，又让赵先生更加喜欢。 张氏看到上官若兰发脾气就知道学堂中出了事，叫人来一问，眉头大皱，“怎么就天赋过人了？她那屋子里虽然有琴，可她弹的时候并不多，又没有人教过，哪里就能弹的好了？” 上官若兰越听越气，她听过上官清月弹琴，张氏这话好像在作证上官清月当真天赋绝艳似的，她满心的郁闷无处发泄，想到明日教的棋道，便在心底暗暗想了个计策，她定要好好杀杀上官清月的威风！ 041 学堂风波3 赵先生教棋道，下课之后总会留个棋局让大家去解，每个人都要拟出后面几十手的谋策，然后写在纸上交给赵先生，赵先生看大家下棋的思路，来评判她们有没有学到精髓。 这日下课之时，赵先生果然也留了一个棋局，她没有因为上官清月而降低棋局的难度，因为她发现上官清月在棋道之上也很有天分，赵先生最后说，“这个棋局，给你们两日时间去解，明日的课业先暂停一日，谁能将这个棋局解的最妙，我有一份奖励送给她——” 这下众人都是一喜，上官若兰忍不住问，“赵先生的奖励是什么？” 赵先生微微一下道，“三日之后，忠义伯府老夫人请我过去品香，谁若是解棋局解的好，我便带着谁一道过去。” 这话一出，几人都是一讶，赵先生才名远播，京中许多人家都想请她教习，就算不教习，许多赏花宴茶会都会请她，不过她去的并不多，而这位忠义伯老夫人，乃是当今圣上的姨母，因此整个忠义伯府都很得盛宠，就算上官若兰经常出府饮宴，也没有得忠义伯老夫人的青睐，可如果跟着赵先生去就不一样了。 而且那日必定要去许多世家小姐，说不定还能见到公主皇子，上官若兰当下生出了一股子志在必得之心。 离开了学堂，上官若兰便将上官如云叫到了跟前，问她，“你想去吗？” 上官如云是庶女，平常张氏带着上官若兰出门走动之时，极少带着她们这些庶女，因此上官如云是很想这次出去的，上官如云连忙点头，上官若兰便道，“我倒是可以想法子让先生带我们两个去，可是现在多了一个上官清月，我看她的棋艺似乎在你之上，除非咱们想法子让她在先生面前出丑，否则你怕是去不成了。” 这话正合了上官如云的意，她立刻道，“二姐，那你说怎么办？这个上官清月的风头越来越大了，先前就叫人嫉恨，后来给祖母献礼，她竟然得了头筹……” 上官如云一脸不忿，上官若兰却被戳到了痛处，她这几日晚上都在让晚荷帮她抄经书，全都是因上官清月而起！ 上官若兰心底狠笑了一声，道，“赵先生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她这个人最讨厌的不是你学不好，哪怕你不想学，她也不会苛责你，可你如果为了得到夸奖而弄虚作假，她便能立刻给你甩脸子！” 这话一说，上官如云心头立刻抖了一下，她知道上官若兰说的是对的，当初学琴之时，她只因为随口说了一句练习了彻夜的假话，被赵先生识破之后，她就被赵先生冷淡了小半年。 上官如云一双眸子大亮，“二姐的意思，我们帮上官清月弄虚作假，然后让赵先生识破？” 上官若兰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狠色。 上官如云愁眉苦脸道，“那咱们怎么做才好？” 上官若兰笑着道，“我记得你的丫头晚菊一手字写的还不错？” 042 学堂风波4 这是第一次学堂之外的课业，上官清月还是完成的十分认真的，不管是琴棋书画，如今的她都在藏着掖着，赵先生留下的棋局更是十分简单，她废了不少心思，才写了一篇看起来规规矩矩甚至还有些错漏的破局之法，毕竟她如今才刚刚学棋道，而那忠义伯府的聚会，去不去倒无所谓。 上官清月学的认真而轻松，去给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便问她学的如何，上官若兰这几日在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老夫人的态度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见此场面，上官若兰灵机一动道，“祖母，大姐学的可快了，赵先生十分喜欢大姐，明天我们要交棋道的作业，祖母不如来看看？”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看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老夫人便道，“那也好，到时候我过去看看你们都学的如何。” 上官清月不觉有他，上官若兰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之意。 回了潇湘馆，墨竹担忧的道，“小姐，二小姐让老夫人去看，会不会又想作妖？” 上官清月笑道，“没关系，这我倒不怕。” 文册之上，上官清月洋洋洒洒的写了快千字，将文册一合，上官清月没过多担心的歇下了，第二日一早，众人往学堂而去，这时赵先生还没来，上官如云便来收取大家的文册，这在往常也是时常有的，上官清月没多想的交给了上官如云，又看着上官如云将几本文册放在了赵先生的桌案上。 没多时，赵先生和老夫人一道来了，同来的竟然还有上官信！ 赵先生的母亲出身侯门，和老夫人早年间乃是闺中密友，因此老夫人和赵先生到算得上忘年交，二人相携而来，再加上一个上官信，上官清月几人顿时都坐直了身子。 等老夫人和上官信在左前方的矮榻上坐定，上官信道，“听说你们今日有考较，我来看看。” 上官清月心底升起两分诡异，上官信听谁说的不言而喻，而他和老夫人都在，那么今日的考较多半会有问题。 思及此，上官清月看了一眼摞起来的文册，几乎是同时，赵先生坐在书案之后道，“我来看看你们的课业完成的如何。” 说着，便一本一本的翻看起来，先看了上官若兰的，赵先生满意的笑着点头，“二小姐想的法子很不错。” 上官若兰胸脯一挺，面露得意，赵先生又看了上官如云和上官如眉的，她二人平平，赵先生便直说了，随后，赵先生翻到了上官清月的文册，就在赵先生打开文册的刹那，上官清月知道情况不对。 因为文册虽然一样，可里面字迹的疏密却不同，她笃定赵先生拿着的并非她自己写的。 上官清月转眸看向上官如云，上官如云笑着，笑容很是高傲，而就在这时，赵先生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她有些重的将文册放在桌案一角，眼底有些遗憾有些失望，“大小姐这般破局之法从何处来的？” 上官清月眉头轻轻一挑，她知道，安分了两日的上官若兰，又给她出难题了，墨竹的提醒她听的明白，可她当真没把上官若兰这些把戏放在眼底，于是她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043 风华初绽1 上官清月站起身来，还没说话，赵先生已继续道，“大小姐分明天分很高，为何走了这旁门歪道？这破局之法乃是《棋道六计》上面写的，大小姐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拿这个来哄骗我？！大小姐虽然改过，可我做你们的先生不是白做的，大小姐若觉得我教不了你，以后便不必来了！”爱之深责之切，赵先生没想到才对上官清月改观，她就如此妄为！ 老夫人闻言也皱了眉，上官信更是面露怒色，他好容易来一次，一来就看到上官清月如此不成器，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和往常一样不要来学堂上学，见此，上官若兰和上官如云面露得意。 只有上官清月不疾不徐，她淡声道，“先生，可否让清月自辩？” 她太过镇定，反倒让赵先生一愣，大抵看出她一点都不慌张，赵先生沉默一瞬道，“给你一次机会，可若你解释不清，以后就不必跟着我学了。” 上官清月微微笑了，颔首道，“清月好容易才得了前来和先生修习的机会，并不敢有任何欺瞒作假之处，先生手中的文册，似乎不是我的文册。” 赵先生低头一看，皱眉道，“不是你的？可这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这话落定，上官如云笑道，“大姐怎么证明这不是你的？大姐想说字迹不是？字迹大姐可以让丫头帮忙写，是不是看蒙骗赵先生蒙骗不过去了，这才想到了这样的法子？” 上官清月眉头微皱，一旁上官信似乎也这样觉得，竟然鼻孔出气轻哼了一声。 赵先生看着上官清月，似乎也在等她自证，上官清月道，“这文册的确不是我的，当然，我不可能空口无凭，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写的文册去哪里了。”微微一顿，上官清月继续道，“不过，这上面写的清月是一早就看过的，说实话，便是清月要弄虚作假，也不会抄这一段，因为这一段的破局之法，实在是累赘又拖沓。” 这话一落，赵先生面色立刻变了，看到这文册的刹那，她便以为上官清月是想不出好法子，所以才抄了这么一段来弄假，可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一副看不上这一段文章的样子，假若上官清月当真说出了比那棋谱上所写的更好的解法，岂不就证明了上官清月自己的清白？ 可是，她说得出来吗？ “俗话说，提子开花三十目，先生出的棋局，又叫相对小目布局，这样的布局，要想从中元入手是不可取的，所以我说，《棋道六计》上面写的法子不好，而棋从断中生，而棋从断处打，六子沿边活也输，所以，照清月的意思，不如用一子解双征势，如此，即可退也可守，侧翼还可乱中生诡，令对手防不胜防。” 上官清月语声徐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话落定，赵先生和上官信都是面色大变，上官若兰等人却是一脸迷茫，因为上官清月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们根本听都没听懂。 044 风华初绽2 赵先生深吸一口气，“清月……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解法的？” 上官清月敛眸，很是谦虚的道，“清月此前看过《棋道六计》，也看过棋圣所著的几本杂谈，所以寻常无事，便自己琢磨了一些，这些便是清月琢磨出来的，而清月的文册上，也是这样写的，清月自觉自己的法子更好，试问先生，清月明明有更好的法子，为何要去抄一种更差的解法呢？” 上官清月说这话的时候也在紧张，她本来的文册上其实写的稍微收敛些，遣词用句都有些忘记了，因此她这会儿只照着紧要处说来，便比文册上显得更为厉害，她本无意暴露这般多，可这一下，却几乎露了底，她只希望赵先生和上官信不要怀疑她才是。 上官如云还在怔愣，赵先生已双眸发亮的看向了上官清月，上官如云悲戚的发现，赵先生看着上官清月的样子，似乎更喜欢她了，这哪里是她谋划半天想要的局面？！ 就在这时，赵先生目光一扫，看向了底下上官如云等人，她自然全心全意信了上官清月的话，她看出上官清月在棋道之上已经有了一定的造诣，因此当下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陷害上官清月。 赵先生目光扫过几人，“是谁换了清月的文册？” 这一问，直接让上官如云的心要跳出来，老夫人和上官信本是被她们请来看好戏，然后惩处上官清月的，可如今，这二人看着，上官如云只觉灾难要落在她的头上！ 上官如云根本不敢承认，就在这时，她听到上官清月道，“先生还是问一问外面守着的几个大丫头吧。” 上官清月一眼看出这上面的字迹不是上官如云和上官若兰本人的，便猜到了是找人写的，而她这么一说，上官如云好似被拆穿似的，脸色一下刷白下来，赵先生皱眉看着上官如云，不用查，就知道问题出在上官如云身上。一旁的上官信和老夫人也看着上官如云，因为上官如云的紧张实在是太明显了！ 上官如云心悬在嗓子处，百般无奈之时，求救一般的看向了上官若兰，主意都是上官若兰出的，她希望上官若兰能救救她，可上官若兰见她一脸惶惑的望过来，竟然对她说，“三妹妹，是你故意陷害大姐吗？” 这句话一出，上官若兰成了不知情的正义的一方，而上官如云再一次的被她推出来顶包了。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了！ 上官如云瞬间就气的小脸青白不定，“二姐，你——” “我什么？三妹妹，你看你满头大汗的，一看就是心虚了，你不承认，先生去外面一问也就知道了，我看啊，你还是早点承认吧……”上官若兰气定神闲说着，可桌子下面的手却也攥紧了袖口，她是紧张的，紧张上官如云扛不住事将她抖出来，所以她再一次的当着大家的面威胁上官如云。 上官若兰这样的表情，上官如云再熟悉不过了，她好似一瞬间看清了这个伪善二姐的真面目，咬着牙冷笑起来，“好啊，我承认就是了，就是我，就是我行了吧——” 045 风华初绽3 上官若兰大大的松了口气，因为上官如云到底还是不敢将她卖了。 上官若兰又软声道，“你这傻丫头，怎么能这样淘气？还不给大姐道歉？” 上官如云咬着牙看向上官清月，“大姐……对不住……” 上官清月揭穿了上官如云的把戏，也看明白了她二人之间的暗涌，于是笑道，“没关系，不过呢……还是二妹妹懂事，三妹妹以后要和二妹妹学着点才好。” 这话一出，上官如云狠狠的瞪了上官若兰一眼，她替上官若兰顶包，上官若兰倒得了好名声！从前还不觉的，如今才看出来上官若兰竟然是这幅嘴脸，上官如云又委屈又恼怒，终于将对上官清月的嫉恨往上官若兰身上转了五分。 上官清月看的好笑，上官若兰前世骗了太多人，这辈子，她就要将上官若兰的嘴脸揭露给每个人看！ 上官清月轻而易举的饶了上官如云，上官信却在一旁发火了，“这哪里是淘气？你用这样的伎俩，不但是陷害你姐姐，还是想哄骗赵先生，我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女儿？” 上官信生气，老夫人也生气，赵先生也觉得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见上官信发了火，赵先生方才一时没说什么。 上官信又道，“从今天开始，你后面一个月都不必来上课了，再去祠堂面壁三天！” 上官如云当下就瞪大了眸子，“父亲——” 上官信哪里肯松口，上官如云让他在赵先生面前没面子，他恨不得离开这墨香斋！ 上官若兰对上官如云使了个眼色，却是不准她再争辩下去了！ 上官如云越发恼怒了，上官若兰次次给她出主意，把她当枪使，到头来却不许自己连累她半分！上官如云又愤怒又心寒，狠狠瞪了上官若兰一眼不再说话。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这课是上不成了，赵先生见上官信还算赏罚分明，倒也没再多言，继续道，“那三小姐就听侯爷的吧，此番小惩大诫，往后不可再犯。” 上官如云憋红眼睛嗯了一声，赵先生又看向上官清月，“此番考较，虽然出了意外，可我也对你们的棋艺有了了解，这一次，得胜的人是大小姐，我会带大小姐去忠义伯府上做客。” 上官若兰银牙一咬，满眸不甘心，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忠义伯府，是极有可能见到几位皇子的，上官若兰不敢和赵先生开口，却目光委屈的看向了上官信，上官信对这个二女儿素来疼宠，也想让二女儿多走动结识人脉，便动了心思，等下课之后，他单独将赵先生留下说话。 “先是去忠义伯府，可能带着兰儿同去？” 赵先生蹙眉道，“可是我有言在先——” 上官信笑道，“我知道先生言出必行，所以想让先生带着兰儿和月儿一起去，月儿到底极少出门，我怕她一个人孤单的很。” 赵先生如何不知上官信的偏心呢，她叹了口气，“那好吧，只不过，有一言我要和侯爷说。” 046 风华初绽4 上官信对赵先生还算尊重，闻言便问，“先生要说什么？” 赵先生便道，“虽然大小姐才在我这里上了不到半月的课，可我却已看到了她的天分，论起天分来，大小姐远胜于二小姐，我知道侯爷是想培养最优秀的侯门淑女，所以想让侯爷知道这一点。” 这话一出，上官信愣住了，脑海中也浮现出刚才上官清月谈论棋道的从容模样，的确，如今的上官清月和从前大不一样！然而上官信道，“天分……天分虽然很重要，可后天的教导也重要，兰儿已经和先生学了两年，怎么也要比月儿强吧。” 赵先生心说你就应该早点让大小姐来上课，可话到嘴边，到底忍住了，赵先生便道，“如果二小姐已经和我学了十年二十年，那我不敢说大小姐能超过她，不过如今二小姐才和我学了两年，我敢肯定，今年年底，大小姐就能超过二小姐，琴棋书画，这几样大小姐都做的很不错。” 上官信惊讶极了，上官清月只用学两三个月就能超过上官若兰学两三年吗？！ 上官信对上官若兰宠爱有加，一来是因为张氏会笼络人心，上官若兰又是嫡女，上官信和上官若兰的父女情比别人深厚些，二来便是因为上官若兰自小到大十分优秀，他是有野心的人，将来上官若兰是要帮他平步青云的，可如今赵先生说，上官清月天赋异禀，难道说，上官清月才是能帮他得到荣华富贵的那个？ 上官信犹豫不决，赵先生道，“反正我会好好教大小姐的，不能白费了她的天赋，侯爷知道便好，府内的事，我便不插嘴了。” 赵先生说完便告退，上官信想了半晌，还是偏心上官若兰，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只打算静观其变。 …… 一出墨香斋，上官如云看向上官若兰的眼神便好似能吃人一般，上官若兰害怕节外生枝，连忙将上官如云拉到僻静处去，“三妹妹，我对不住你，刚才那等境况，我应该帮你说话的，可——” “可如果你帮我说话，你也会受罚，就正好合了大姐的意对吧？” 上官如云打断了上官若兰的话，上官若兰的那一套说辞，她早已想到了，她面带两分冷笑，“二姐每次都拿这种话骗我，可到头来，受罪的都是我，二姐心底就没有愧疚吗？” 上官若兰见上官如云一副撕破脸的样子，眉头也皱了起来，她示弱说好话，是给上官如云脸，如今她倒是拿乔起来了，于是上官若兰也冷冷一笑，“怎么？今日的事本就是三妹妹做的，我是绑着三妹妹了还是如何？三妹妹看到上官清月如今冒了头，也想学她是不是？就不怕落的和上官清月前些年一样吗？” 这话带着浓浓的威胁，上官如云只是个庶女，论起出身，和上官清月上官若兰都没法比，她以后的婚事都要指着张氏，因此这么多年跟着上官若兰伏低做小，可她没想到上官若兰一次次的威胁她，她看出来了，她在上官若兰眼底，根本就是一条哈巴狗。 上官如云强自压下了面上的怒气，不阴不阳的道，“我怎么敢呢，二姐永远是我的好二姐。” 047 再生毒计1 上官若兰皱着眉头来见张氏，而张氏早就知道了墨香斋的动静，看到上官若兰便叹了口气，“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让那贱蹄子抢了风头？” 上官若兰面色沉沉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母亲，我觉得很危险。” 张氏不解，上官若兰道，“从前只以为她是靠着惨来博得祖母的同情，可如今看来，却发现她肚子里并不是没有东西，还有……她那张脸……” 上官若兰咬牙切齿的说着，她不得不承认，上官清月的容貌在她之上，如此一来，她就更为嫉恨上官清月了，上官若兰定定的看向张氏，“母亲，她不能留了，今日祖母和父亲都看到她擅长棋道，万一父亲觉得她是可用之人，将来不许咱们作践她了怎么办？依我看，还不如让她死了，以绝后患！” 张氏蹙眉沉思片刻，“我原先怕直接动手惹得你祖母和你父亲怀疑，想着等你祖母死了，再下狠手，可如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母亲也觉得夜长梦多，你不要着急，让母亲好好想想。” 上官若兰颔首，片刻又道，“母亲，老三最近的胆子也越发大了，今日不过是让她顶了一回罪，可她竟然和我顶撞起来，母亲，也该给老三一点颜色瞧瞧。” 张氏闻言笑了下，“傻孩子，老三是什么人，也值得你动气？她对你来说，就是跟着你的一条狗，是你的陪衬，你完全不必要将她放在眼底，她的婚事握在我的身上，我不相信她那般不识时务。” 上官若兰哼了一声，张氏又道，“比如这一次，又是她在前面替你挡刀，这就是她的用处。” 上官若兰心底还是不快，可张氏说的也有道理，便先将上官如云抛之脑后，又问张氏道，“母亲，也不知父亲有没有帮我给赵先生说话——” 她这话话音刚落，上官信就派了人过来，说明日她也可以和赵先生去忠义伯府了。 上官若兰的郁气一扫而空，张氏也笑起来，“看到了没有，你父亲的心总是向着你的，你是咱们府上的明珠，何必和其他人计较，至于那些挡了你路的人，自然有母亲替你收拾。” 上官若兰拉着张氏的手撒娇，“那母亲，咱们得想个法子对付那贱人才是——” 张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外面可不能一口一个贱人。” 上官若兰撇了撇嘴，“女儿知道，明日她也要一起去忠义伯府，母亲，我不想让她一起去。” 上官若兰产生了危机感，她害怕在外人面前，上官清月又抢了她的风头。 然而张氏却忽然深长一笑，“抢你的风头？那怎么可能，明日忠义伯府的茶会，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表哥应该也会去……” 张素素乃是户部侍郎之次女，家世虽然没有上官清月的生母来的好，可也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她的哥哥如今五品宣武将军，膝下有一子一女，和上官若兰都十分亲厚。 048 再生毒计2 一听张氏的话，上官若兰眼底一亮，“我那个表哥最是好色，母亲的意思是……” 张素素点了点头，“那贱蹄子别的还看不出来，可那张脸却越来越出挑了，你只需在你表哥面前煽风点火一番，不愁你表哥对她不动心，明日必定人多，到时候只管闹出来，让赵先生看看她是如何的不检点！等消息传回府里，你父亲只怕能气的重重惩罚她，你明白了吗？” 上官若兰一双眸子大亮，“不如干脆把她许给表哥吧？” 张氏笑了起来，“也不是不可以，你表哥的身份，配一个侯府嫡女还是将将够的，他那后院之中如今妾室成群，若将她许配过去，倒是有她的苦头吃，不过，她年纪还小，你祖母不会同意，唯有明日将戏做真，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和你表哥有染，到时候，就不得不把她打发出去了。” 上官若兰心底早有了一整套的计策，当下重重点头，想到明日就让上官清月有大苦头吃，当下兴奋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 潇湘馆里，墨竹走过来低声道，“大小姐，侯爷和赵先生说过了，说明日让二小姐跟着咱们一道去忠义伯府。” 上官清月笑了下没说话，墨竹不忿的道，“侯爷就是偏心，明明赵先生都不愿意带二小姐。” 一旁秋蝉和青萍几个也都面色微沉，上官信对上官若兰的宠溺阖府皆知。 上官清月倒是不在意，“没关系的，明日我只跟着赵先生便是。”微微一顿，上官清月扫了一眼秋蝉几个，开口道，“明日我出府，秋蝉看家，墨竹和青萍和我出去。” 青萍一愣，没想到上官清月会带着她出门，她心头一热，生出了几分感激，连忙乖乖的应了。 …… 第二日一早，上官清月如平时那般早起，用过早膳之后便开始梳妆打扮，墨竹给她挑选了一袭水红色的长裙出来，“小姐，这一身明艳，要不要穿这一身？小姐气色不好，应该穿的亮眼一些。” 上官清月看向秋蝉，“你觉得我应该穿什么？” 秋蝉道，“奴婢猜，二小姐今日必定是盛装打扮，小姐您就照着平日便好。” 上官清月面露赞赏，看着墨竹，“看到没有，去挑个清雅些的来。” 墨竹吐了吐舌头，连忙去重新选了一身，等收拾完毕到府门处去，果然看到上官若兰一袭银红宫裙，明丽灼艳，而她今日施了浓妆，身上带着许多金银首饰，整个人往那里一站，有种锋芒毕露的扎眼，相比之下，上官清月就要显得素净多了。 她穿着一袭天青色绣兰花纹百褶长裙，上面配着一件鹅黄绣宝象纹的上襦，外面罩着一袭天水碧绣梅枝的罩衫，除此之外，只有手腕上带了一只翡翠镯子，面上也未施粉黛，一头墨发，只用一支玉簪挽起，眼下分明是深秋，可她身姿窈窕，容色清妍，站在门额之下，就犹如三月阳春的一支嫩柳一般赏心悦目。 赵先生走过来看到这二人，又对上官清月喜爱了两分。 049 再生毒计3 上官若兰见上官清月穿的这般清雅，眉头一皱，眼底都是不屑之色，没多时赵先生来，三人便上了马车准备出发，侯府一共准备了三辆马车，她们三人带着各自的侍婢一人一辆。 忠义伯府在侯府西南面，也是在靠近皇宫的贵族坊市之中，马车弯弯绕绕的行了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上官清月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道上的车水马龙一时微怔，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出府，看到京城活生生的热闹，她有种恍然隔世之感，等马车停下，上官清月才收回神思。 忠义伯府门前已经停下了十几辆马车，都是达官贵人们前来伯府做客的，门口有管事迎接，一看到赵先生来了，便请了赵先生和侯府的两位小姐入内，一进门，只见伯府雕梁画栋，和侯府一般显贵雅致，几人跟着管事，没多时便到了花厅，花厅里面都是女眷，忠义伯老夫人就坐在主位上，正在和一位贵夫人说话。 见赵先生来了，忠义伯夫人热络的喊她，一看身后二人，倒是认得二小姐上官若兰，却不知上官清月是谁。 上官若兰殷勤的上前行礼，“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笑着拍她的手背，又道，“这位是——” 赵先生笑道，“这是侯府大小姐清月，早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好容易大好了，我又喜爱她，便带她出来走动走动。” 一听是侯府大小姐，在场众人都看向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福身行礼，气度从容，仪态柔婉，忠义伯老夫人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上官清月，拉了她的手道，“哎呀，真是人如其名，你祖母身体不好，你也身体不好，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你，如今好了就好，能得你家先生的喜爱，想来是个极有才名的！” 赵先生闺名舒然，因有才名心高气傲，她没收过徒弟，便是上官若兰，也只说自己在教她罢了，如今直言说喜欢上官清月，无形之中就给上官清月长了脸，上官若兰在旁气的银牙紧咬。 上官清月谦虚了几句，在场的都是京中的王公贵族，都知道长乐候府的那些事，一时都有些怜惜没了母亲被欺负的上官清月，便都和她搭话起来，上官清月一时成了场中焦点。 一下面对这么多贵夫人的问候，上官清月却有礼有节，气度风仪更是让大家赞赏，说了一会儿，赵先生才拉了上官清月坐在自己身边，上官若兰本也要同坐，可她见众人都喜欢上官清月，心底早有一团火在烧，便四下找自己的表姐和表哥。 忠义伯老夫人笑着道，“张家两个小的早就来了，他们小辈们都在外面花园里逛呢，你去找他们吧，和我们坐着说话，你们想来无聊。” 上官清月本不愿意动，上官若兰这是却假惺惺的道，“姐姐可要同去？” 赵先生在旁道，“去吧，待会儿品香了我让人叫你，香道也是要学的。” 上官清月没法子，只得跟着上官若兰出了花厅。 050 再生毒计4 一出花厅，上官若兰面上假惺惺的笑意就淡了，上官清月也无心和她逛园子，自己挑了个方向走了，上官若兰见她这般，气的拂袖而去，只恨不得立刻找到表哥才好。 墨竹和青萍见上官清月自己走，不由担心，“小姐，这是去哪儿。” 忠义伯府上官清月来过不少次，知道西北方向有假山平湖，这个季节湖里早就没有莲花了，相反，莲花枯萎，很有些凋败，所以应该是没人的，上官清月想躲个清净。 “随便走走——” 一路走，刚开始还能看到几个侍婢，可越是往后，人越少，墨竹和青萍知道上官清月的性子，不敢劝阻，没多时，假山平湖就到了，这湖占地不小，一道石桥通向了湖中的假山，那座假山极大，山顶几颗松树翠绿葱茏，隐隐可见一处凉亭的飞檐从中露出来，亭中有无人影却被遮挡的严实，看不清楚，倒是个夏日观景纳凉的好去处。 墨竹问，“小姐想上去吗？” 上官清月摇头，“不去了，就在下面待着好了。” 这假山极高，上官清月也没心思登高望远，倒是湖水澄澈，假山下面临湖又有一处邻水亭子，上官清月便走了过去落座，她刚坐下，山顶葱茏之中便有人动了动。 轩辕澈也是躲清静而来，虽然上官清月距离他很远，可他还是有种被人打扰了的不快，身边侍卫赵枫见状立刻低声道，“殿下，可要让属下去下面将人赶走？” 轩辕澈想了一瞬，听见底下一片安静，没有半分嘈杂，便挥了挥手重新靠在亭中的石榻闭眸养神。 轩辕澈在上面闭眸养神，上官清月在底下屏息看水，倒是谁都没有打搅谁，然而很快，湖边来了不速之客，老远的，上官清月就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声，她本来无心去管别人，可那声音刚入耳，上官清月就身子一直猛地坐了起来。 那道声音她做鬼都不会忘记！ 循着声音来处，上官清月转身朝湖对岸看去，这一看，上官清月立刻看到了一到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的身影。 轩辕岐！竟然是轩辕岐！ 轩辕岐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毕竟忠义伯老夫人是皇帝的姨母，这些皇子见到忠义伯老夫人，还要叫一声姨祖母，而因为太后和忠义伯老夫人感情深，皇帝对忠义伯老夫人还是十分照顾的。 上官清月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早就能预见轩辕岐！ 前世的她是在来年的春天才第一次见到轩辕岐，那时候侯府设宴，宴请诸位皇子，轩辕岐宴会间隙闯入了后院，这才和她打了照面，她以为这辈子也要来年才能见到他，可没想到，这么早就碰到了。 上官清月浑身冰冷，眼底更是腾起了破天的恨意，那死死的盯着轩辕岐的背影，恨不能让目光变作箭簇，一箭一箭的钉死轩辕岐，或许是她的目光太有存在感，本来背对着她的轩辕岐察觉不对，忽然转了过来，看到对岸假山下有人，轩辕岐有些惊讶，可很快，他笑着向上官清月走了过来。 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上官清月恨得全身都在颤抖。 051 初遇看戏1 和轩辕岐站在一起说话的人是五皇子轩辕霖，二人走过来的时候只顾着说话，并没有看到上官清月在这里，轩辕岐一转身就发现上官清月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而他对上官清月的样子也全无印象，京中贵女他大都见过，却不知上官清月是谁，而他定神一看，发觉上官清月的样貌其实十分出众。 轩辕岐心想和轩辕霖的谈话反正也被打断了，又不好弄得他们在密谋什么似的，就干脆大方的走了过来，且心里隐秘的想知道上官清月是哪家的小姐。 上官清月望着轩辕岐，犹豫几瞬之后，站在原地没动。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轩辕岐，自然是不知道他身份的。 轩辕岐走过石桥，走到了亭子边上，笑着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所有人都在前面花园里说话，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这些话，上官清月的一颗心止不住的颤抖，轩辕岐表面上看上去永远是这样温润如玉从容豁达，而他生的俊逸清隽，当他这样笑意朗朗的看着你的时候，任何一个妙龄小姑娘都要忍不住为他心折，而前世，轩辕岐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说的也是同样意思的一番话。 那时侯府大宴，她做为嫡出大小姐却不得出席，她很落寞，轩辕岐见到她的时候，就关切的问她是谁，说为何前院那般热闹，就她一个人躲在后面发呆。 上官清月不得不承认，当时她对轩辕岐的第一印象极好。 因此后来轩辕岐想娶上官若兰，而上官若兰不愿意要让他代替出嫁的时候，上官清月犹豫良久还是答应了下来，上辈子的她想不到，答应轩辕岐的那一刻，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上官清月的表情有些奇怪，太过冷肃，又好像被吓到了，轩辕霖忍不住上前一步，喝到，“你是哪家的小姐？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是——” 轩辕岐一挥手，止住了轩辕霖的话，“五弟，不要吓到人。” 上官清月闻言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这就是轩辕岐，论起伪善，可说和上官若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动了动唇，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是长乐候府的大小姐。” 这么一说，不但轩辕岐意外，便是轩辕霖都有些讶异，他们只知道长乐候府的二小姐十分出众，却没想到上面还有个大小姐，轩辕岐眼珠儿一转想到了什么，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上官清月垂眸，好似有些拘谨，却是根本不想看轩辕岐的脸，她硬邦邦的道，“这里清净。” 轩辕岐笑了笑，“原来如此，倒是我们扰了你的清净。” 轩辕霖不忿，可轩辕岐似乎有些喜欢上官清月不凑热闹的性子，转而道，“湖边天凉，你不好久留的，待会儿便去前面吧。”说完，竟就要拉着轩辕霖走。 他二人走过石桥，显然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附近说话，便一劲儿往前了。 假山顶上，轩辕澈将这一幕全然收进了眼底，先是微讶上官清月的身份，然后见轩辕岐那副样子，不由在心底轻嗤了一声道貌岸然。 而底下，墨竹低声问，“小姐，那是谁啊？” 上官清月淡淡的道，“不知道，看着挺道貌岸然的。” 轩辕澈本已将眸子闭了上，一听这话，他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好好地打量起了底下的上官清月。 052 初遇看戏2 从山顶往下看去并不真切，然而轩辕澈目力极佳，还是一眼看清了上官清月的脸，轩辕澈眉头扬了扬，眼底生出一丝惊艳来，他对上官清月是有两分意外的，因为她能一眼看出轩辕岐的道貌岸然，且他没想到，上官清月生着这样一张精致的脸，难怪刚才轩辕岐言语之间温柔脉脉的。 上官清月还没从再见到轩辕岐的愤恨之中抽离出来，忽然感觉如芒在背，仿佛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似的，上官清月连忙转身看了看，却是没有往头顶上的凉亭看，见四周无人，方才摇了摇头没再多想，她面朝着湖面的方向靠在围栏上，面上神色莫测，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墨竹略一迟疑道，“小姐，咱们一直在这里待着吗？二小姐不知去了何处，不然咱们回花厅去？”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花厅也没甚意思，就在这歇歇吧。”说着微微一顿看向青萍，“倒是青萍，你得回花厅一趟。” 青萍有些不解，上官清月道，“指不定上官若兰正在找你。” 青萍眼底一亮，当下明白过来，“好，小姐，奴婢这就去。” 青萍说完离开，刚到了花厅跟前，便看到了上官若兰的侍婢晚荷，晚荷好似在等人，看到了她眼底一亮，一瞬间，青萍对上官清月的佩服又多了三分。 青萍一走，墨竹忙道，“小姐觉得二小姐今日要害咱们？” 上官清月笑了下，“待会儿就知道了。” …… 偷听别人说话并非君子，轩辕澈知道如此不妥，可他若此刻下去，只怕更要吓到底下的美人儿，于是轩辕澈只好重新仰躺下去，还目光示意赵枫不要出声，赵枫一时哭笑不得的。 很快，底下的青萍回来了，走到上官清月跟前道，“小姐，二小姐果然心怀不轨，刚才晚荷在花厅外面等着奴婢，说是二小姐的命令，让奴婢将您骗去西边的竹林里去。” 墨竹顿时皱眉，“她这是想做什么？！” 上官清月拂了拂颊边的发丝，“她想做什么，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墨竹担心道，“小姐真的要去吗？”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放心，我有数的。”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凉亭往远处竹林中去，上官清月边走边道，“你们去花厅附近，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我，不要被人看见。” 墨竹大惊失色，只怕上官清月独自一个人被欺负了，然而上官清月心意已决，墨竹和青萍只好往花厅去。 假山之上轩辕澈再度睁开眸子，冷峻的面上生出一丝兴味来，他坐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自己墨色的衣襟，“走，咱们也瞧瞧热闹去——” 赵枫微讶一瞬，没想到平日里自家最怕麻烦的主子竟然对一个小丫头生了这般大的兴趣。 正想着，便见轩辕澈已经朝山下走去，他知道那竹林比这湖边还要冷清，长乐候府二小姐将大小姐骗去那竹林之中做什么呢？ 疑问在轩辕澈心中升起，他不由的想，原来侯门姐妹之间，和天家皇子之间都是一样明争暗斗的。 053 初遇看戏3 忠义伯府的紫竹林在整个王府的西北角上，夏日还可算纳凉的去处，可如今，却是府中最冷清的地方，上官清月刚踏入竹林之间的小径，便觉凉意沁人，而光线昏暗的竹林之中，更是有些阴森之感。 上官清月眉头微皱着，顺着铺满了小石子的小径一直往竹林深处走去，刚走了没多久，上官清月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上官清月回头一看，当下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张文轩，上官若兰的表哥，才不过双十之龄的张文轩，如今已经是面色枯黄双眸浑浊，一看便是纵欲过度之态，他站在小径上，显然是跟着上官清月进来的，在上官清月转身的刹那，张文轩眼底露出了几分垂涎的精光，他笑着上前来，双手有些热切的搓着，看起来猥琐而狰狞。 “表妹，你怎么在这里啊？” 上官清月眉头微皱着，“我不是你表妹——” 张文轩笑着上前，“你怎么不是我表妹啊？虽然最近我没去侯府，可是我的姑姑是你的继母，你当然也是我的表妹啊，我上次见你还是一年之前，没想到过了一年，你生的这般如花似玉的，好表妹，表哥以前对你冷淡了些，今日，就让表哥好好的疼爱你好不好？” 张文轩从前经常来长乐候府，自然也见过上官清月很多回，只是那个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他的妹妹张妙云一起欺负上官清月，一年以前的上官清月十二岁，病恹恹的，瘦弱而木讷，自然没有今日的上官清月来的气度慑人，张文轩满眸热切的走过来，恨不得立刻将上官清月抱入怀中。 上官清月连连后退，眼风扫到了一旁的假山山石，这紫竹林之中也有不少山石碑林，一个个黑漆漆的立在昏光之中，好似鬼魅一般，可上官清月却一点儿害怕都没有。 她一边往后走，一边面露害怕，这样楚楚神色，更是引的张文轩往她这里来。 张文轩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表妹，别走啊，过来给我看看，我怎么觉得你长变样了呢？你如今生的这么好看，不如和表哥回将军府，表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说着话，上官清月往那假山之后一闪，人却不见了，张文轩一愕，连忙快步往假山之后追过去，刚追过去，便看到上官清月唇角噙着一丝薄笑望着他，张文轩顿时心动不已，张开双臂朝着上官清月扑了过来，“好表妹……跟着我回去吧，我禀明父亲母亲和姑父，三媒六聘的来娶你——” 上官清月一个闪身躲开，张文轩见状一笑，“你在侯府过的那般艰难，表哥是真心想帮你的，来了表哥这里，谁也不敢苛待你，好不好啊？” 见上官清月站到了假山凹进处，张文轩当下朝着她更迅猛的扑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抱住上官清月，张文轩却觉眼前一道碧绿的微光一闪而过，下一刻，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在竹林之中响了起来。 054 初遇看戏4 远处看戏的轩辕澈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 赵枫没有看清楚上官清月是怎么做的，可轩辕澈却看清楚了，就在张文轩扑过去的一刹那，上官清月拔下了头发上的碧绿簪子，朝着张文轩的眼珠戳了下去。 好狠，好狠的女人。 轩辕澈心底感叹了一句，却又生出莫名的赞赏，见张文轩滚倒在地，上官清月踢了他一脚，快速的掏出一方帕子擦干净玉簪，然后将帕子扔在张文轩脚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往竹林更深处走来，轩辕澈和赵枫连忙隐藏身形，因他二人武艺高绝，这才没有被人发现，然后，轩辕澈便看到上官清月一边走一边为自己挽发。 轩辕澈心底某处动了一下。 一袭碧绿裙衫的上官清月在竹林之间走着，好似是紫竹化成的仙子，墨发在她肩头随风而舞，她纤细的手指拢起墨发，几下就将头发重新挽了起来，头发一挽起来，顿时露出了优美纤长的脖颈，看的轩辕澈呼吸一滞。 紧接着，更让轩辕澈咋舌的一幕出现了，上官清月好似十分熟悉这忠义伯府的地形，竟然从竹林尽头的碑林处绕了过去，身影一闪就不见了，轩辕澈眉头微扬，等上官清月身形不见了方才走过去，过去一看，轩辕澈的眉头更是紧紧皱起，因为他发现那碑林之后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绕到前院的方向。 轩辕澈一时哭笑不得，问赵枫，“你知道这条路吗？” 赵枫摇头，“小人跟着殿下来了这么多次，也不知道。” 轩辕澈眉头一扬，心底疑窦丛生，听刚才这些话，这位侯府大小姐在侯府过的并不好，而在此之前，他也的确没怎么听说过这位大小姐的事，好似长乐候府只有二小姐没有大小姐似的。 照例说来，这位大小姐不该是如此狠辣果决的性子，也不该知道这后面的小路才是。 轩辕澈本来只是觉得上官清月看透了轩辕岐，有些趣味，才无聊的过来看戏，可到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被上官清月吸引了，这个小姑娘身上的疑点太多，他不自觉的就开始琢磨。 轩辕澈道，“去查一查这位大小姐。” 赵枫今天第二次惊讶，他家主子对女人不感兴趣，甚至到了不允许女人近身的地步，可这会儿竟然要去查一个小姑娘？赵枫连忙应了，他下意识觉得以后自家主子只怕要和这位大小姐生出更多的牵扯来。 就在二人因为上官清月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紫竹林入口处出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轩辕澈眉头一挑，忽然明白了上官清月为何走小路离开，上官清月不止伤了张文轩，她还有后招！ 这念头刚落，轩辕澈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来，这个侯府大小姐越来越有趣了，而他，刚好就 055 反手打脸1 上官若兰带着身后一群世家小姐们出现在了紫竹林之外，面上笑着道，“刚才我们说的那几处碑文，就在这竹林之中，这府中的碑文都是前朝的遗迹，是十分珍贵的，可如今天气凉了，竹林这边没了好风景，反倒凄清下来。” 便有人开始赞扬上官若兰，“若兰的学问是极好的，像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碑文。” 一群人沿着石径往竹林深处走，而跟着上官若兰的这群人，却都是四品以下官宦人家的小姐，因为位分不高，所以便跟着上官若兰想和她套近乎，长乐候虽然在朝中不算一等一的侯爵，可到底也是侯门府邸，是一般人家比不上的。 沿着石径走了片刻，上官若兰便开始搜寻张文轩和上官清月的影子，过了这么久，张文轩一定得手了，到时候让大家一起看到上官清月和张文轩衣衫不整的在一起，这事不就成了吗？ 消息散开，必定会让长乐候觉得丢脸无比，要想弥补声誉，便只好对外说张文轩和上官清月早就订了婚，如此一来，岂非能把上官清月嫁给张文轩？ 这么想着，上官若兰目露精光，更是私下搜寻起来，然而很快，上官若兰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喘息和喊叫声，她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救命……救命啊……” 低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上官若兰听的心底一颤，她不敢相信，因为这声音像极了张文轩的声音，走在她后面的张妙云也一愣，“这是什么声音？有人在喊救命？” 一群小姑娘虽然带着侍婢，可这林子里十分的阴森，一时都有些害怕起来，就在众人徘徊不前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从一处假山之后爬了出来，众人吓得面容失色惊声叫了起来，还是张妙云眼睛尖，一眼看到了那爬出来的人有些像她的哥哥，张妙云试着上前一步，“哥哥？” 这么一叫，便看到那身影抬起了脸来，那是一张血糊糊的脸，而那个人的左眼更是变成了一个血洞，便是张妙云看到张文轩这鬼一般的样子都吓得后退几步。 张文轩哑声道，“妙云，救我……救我啊……” 张妙云面色大变，“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张妙云不知道张文轩和上官若兰的勾当，只被张文轩这样子吓得魂不守舍，见他受了重伤，连忙命人去叫侍卫来，张文轩来这里之前故意甩掉了自己的侍卫，毕竟他打着糟蹋了上官清月的主意，这心思不好告诉任何人的。 上官若兰也面色一变，“表哥，你这是——” 张文轩本想直接说是上官清月害了她，可是一看跟着上官若兰的人没有二十也有十五，当下便不敢说明白了，然而这一瞬间，上官若兰却明白了，可她不敢置信，张文轩这样子，是上官清月弄出来的？ 张文轩眼睛被戳瞎，下面被上官清月狠狠踢了一脚，当下便爬不起来了，又因为是学过度，人都快晕过去，若非上官若兰带人过来，他只怕要死在这里。 056 反手打脸2 有人上前问，“这是张公子？张公子怎么了？被人袭击了吗？” 众人大骇，都七嘴八舌问起来。 “今日还有几位殿下在府中，到处都守卫森严，张公子是被何人袭击的？” 这么一问，张文轩也忍不下这口气，“我……我是被长乐候府大小姐，上官清月刺伤的！妙云！你速速去把侍卫带过来，我看到她跑去竹林深处了，你们快去搜，我要让忠义伯给我做主——” 张妙云一听就瞪大了眸子，“哥哥？你说什么！上官清月把你刺伤的？！她怎么敢？她能刺伤你？” 张文轩被气的眼前一黑，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张妙云提出了质疑来。 张文轩一口咬定是上官清月，张妙云这才稀里糊涂的叫人，又指使侍卫们去搜，可搜了半天，却影子都没看见。 张文轩不敢置信，他疼的厉害，只好让侍卫将一身尘土和血渍的他抬出紫竹林，张文轩愤恨极了，恨不得扒了上官清月的皮，然而他眼睛受伤严重，根本就不能耽误下去，张妙云担心的跟着，上官若兰一颗心满是不安，却也只能跟在张文轩的后面。 这变故来的突然，张文轩的父亲虽然位分不高，可到底也是京城贵族公子，得了消息的忠义伯不敢大意，消息亦很快传到了忠义伯老夫人的耳中，花厅里，众人正要开始品香，而在一刻钟之前，上官清月已经带着墨竹和青萍回了花厅。 她衣衫齐整，发髻一丝不苟的挽起，整个人淡然而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惶，此刻坐在赵先生身边，就好似一朵淡然盛开的幽兰一般，忠义伯老夫人听闻下人禀告，说张文轩口口声声指责是上官清月伤了她，再看一眼上官清月，心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可到底在她府上出了事，于是忠义伯老夫人起身道，“大家先看着，前院出了一点事，我去看看。” 说着看向赵先生和上官清月，“舒然，你和清月跟我去，刚好我有一块上好的沉水香，你帮我看看。” 赵先生微讶，却还是带着上官清月起身来，上官清月也面露疑色，却是将墨竹留下，只带上了青萍。 到了前院一处厢房之外，便看到院子里站了许多世家小姐世家公子，都是闻风而来的，上官若兰和张妙云站在门口，看到上官清月来了都皱眉带怒的望着她，而屋子里，张文轩的母亲元氏正在哭。 有大夫的声音传出来道，“长公子的眼睛保不住了，别的地方的伤倒是不要紧。” 这话一出，元氏嚎啕大哭，张文轩也带着哭腔，愤恨的道，“就是上官清月！把上官清月给我叫来——” 赵先生诧异的看向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睁着一双美眸，也是一脸惊讶。 忠义伯老夫人倒是镇定，“我们进去看看。” 一进屋子，张文轩一眼看到了上官清月，他满眸愤恨的盯着上官清月，好似要扑过来将她杀死似的，元氏也看到了上官清月，本想扑上来撕打，却见忠义伯老夫人在跟前，当下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哭着道，“老夫人，今日文轩给您添了麻烦，还求您做主——” 057 反手打脸3 到底是在忠义伯府出的事，于情于理忠义伯老夫人都不能不管，于是她笑了下道，“事情有些蹊跷，你们要见清月，我带来了，不如都来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吧。” 张文轩面上血污除去，左眼上敷上了药膏，却还是疼的浑身颤抖，可比起疼痛，他更想让上官清月付出代价，于是张文轩急急道，“我和上官清月是表兄妹，刚才我溜达着玩，看到上官清月进了竹林，便想跟进去看看她在干什么，何况又多日不见了，可是没想到，我刚进了竹林……这上官清月便掏出刀子来害我，我的眼睛，就是被她的刀子划伤的，我身上还被她踢了一脚，一时疼的在地上起不来，才被她跑了。” 张文轩愤恨的说着，声音大到传到了屋子外面，外面众人神色各异，在张文轩说到跟着进了竹林之时便都心照不宣的皱眉起来，张文轩乃是好色之徒，大家都知道，张文轩跟进竹林，多半是想行不轨之举，此刻倒是被他说的道貌岸然的。 等说到后面上官清月用刀子伤了他，又踢了他一脚，还让他疼的在地上起不来之时，众人更是露出了不信的神色，上官清月虽然不常露面，可众人都有眼睛，都看得出她体弱娇柔，这样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哪里打得过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 众人都表情夸张的互相望着，又低低私语，许多人都怀疑张文轩出现了幻觉。 张文轩却还没说完，他继续道，“我看着她逃进了竹林里，一定是藏在角落里面，等我们走了之后，偷偷跑出去的，我没能立刻追，可一定是她……” 张文轩说完了，大喘气，因为疼痛，满脸都是冷汗。 可他注意到了，他说了这么多，除了他母亲一脸愤恨之外，其他人的神色很平静，忠义伯老夫人更是一脸的啼笑皆非之感，张文轩很是不解，而忠义伯老夫人更是问道，“文轩，你莫不是看错了吧？清月病中羸弱，她如何能毫发无损的伤了你？何况你说她躲在竹林里面后面才偷跑出来，可是清月早在两柱香之前就回了花厅，我们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你怎么能说是她伤了你？” 张文轩不敢置信的望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淡声道，“我今日还没见过表哥，不知表哥这话从何说起？” 张文轩一听上官清月的声音，越发肯定刚才的人就是上官清月，“明明就是你，根本就是你，我只是一时没有防备才被她突袭了罢了，你说你没去紫竹林，那你倒是说说，你刚才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旁的上官若兰开了口，“姐姐，我刚才喊你去花园逛逛，可你不去，你去哪里了呢？” 上官若兰一边说一边瞟了青萍一眼，心想不能让上官清月这般随随便便狡辩过去，今日，她非要让上官清月栽个跟头。 谁料上官若兰一脸泰然的道，“我去后面湖边躲清净了。” 058 反手打脸4 话音落下，上官若兰蹙眉，“有谁能为姐姐作证吗？” 上官若兰说到这里，赵先生和忠义伯老夫人都皱了皱眉头，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上官若兰这是要帮张文轩说话了。 上官清月笑道，“我的两个侍婢能为我作证。” 这话落定，上官若兰看向了青萍，“青萍，晚荷说之前在花厅外看到了你，你能为姐姐作证吗？” 青萍犹豫了片刻，“奴婢的确离开了一会儿，是回来看看品香会开始了没有，害怕耽误了时辰，奴婢再回去的时候，小姐的确还在湖边亭子里，对了，还有两位公子，早前也到过湖边，还和姐姐说了话的。” 上官若兰当然知道这一段是真的，于是又问，“那之后呢？” 这么一问，青萍面露迟疑，张文轩本来十分埋怨上官若兰，此刻见上官若兰帮他说话，他心底才好受了一分，他也望着青萍，看看这个侍婢能说出什么来。 青萍顿了顿道，“之后我们便陪着小姐在湖边散了散步。” 上官若兰一听这话就眉头倒竖，青萍此刻应该说上官清月一个人离开，不知道去哪里才对！ 上官若兰一声冷笑，幸好她早有后招，于是她看了一个世家小姐一眼，那人上前道，“不对吧，我刚才回花厅的时候看到了你和另外一个丫头，当时你们小姐没有在跟前，那时候她去哪里了呢？” 这话一出，青萍面色大变，上官清月也眉心微皱，她交代了青萍和墨竹不要被人看见，可显然，府里人多，她们还是被人瞧见了，情况有些不好，上官清月索性道，“我在湖边走了走，想起来听说过王府西边有一处梅林，便想过去看看，我们就是在那时候分开的。” 张文轩喝道，“你在撒谎！你不是去梅林了！你是去竹林了！伤我的就是你！” 上官清月反正设计好了时间差，打算用这个理由硬抗过去，于是道，“表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冤枉我呢？我连拿刀子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伤了你，你随便推我一把，我都要跌在地上。” 张文轩一咬牙，自然不能说他是色令智昏才被上官清月抓住了机会，便继续道，“你去没去梅林根本没有人给你作证，你就是撒谎！伤我的就是你！何况，我并非没有证据——” 他这话话音刚落，外面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很快，赵枫出现在了屋子门口。 赵枫手中拿着一个玉坠儿，看到上官清月就道，“大小姐，您的玉坠儿掉在了梅林，您走之后七殿下才发现，让属下给您送过来。” 这话一出，屋内屋外都是一惊，七殿下！七殿下轩辕澈！他派人来送上官清月掉在梅林的东西，足以证明上官清月真的去了梅林。 上官清月也愣了愣，和赵枫四目相对时，赵枫眼底只有浅淡的笑意，他手伸着，等着上官清月去接，上官清月只好将那本不属于她的玉坠儿接了过来，心中却疑问万千，七殿下……七殿下为何要帮她？ 就在这时，张文轩声嘶力竭道，“不可能！我这里有你留下的帕子！就是你伤了我——” 张文轩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上官清月擦玉簪的帕子，上面还带着血迹，可就在这时，赵先生却眉头一皱道，“这不是二小姐的帕子吗？只有二小姐的帕子上面才会绣着兰花。” 059 相助赠玉1 上官清月的丝帕上绣着月亮，上官若兰的丝帕上绣着兰花，这几乎是长乐候府都知道的事，赵先生的话音落定，屋子里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有人想到变故来的这么突然，而一刹那，上官若兰的脸也白了白，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一眼认了出来，张文轩拿着的那块帕子，的确是她自己的！ 上官清月有些恼怒的看着张文轩，“长公子是不是认错了人了？把我当成了二妹妹？这块帕子是二妹妹的，不管是赵先生，还是我们带着的侍婢，都认得出来，怎么长公子拿着这帕子来污蔑我呢？” 说着，上官清月看了一眼赵枫，“何况如今还有七殿下帮我作证。” 一旁赵枫目光深长的看着上官清月，今日的他跟着轩辕澈看了这么多好戏，早就惊讶了无数回，却没想到看到这里，他竟然又被上官清月的操作惊到了，他看出来了，上官清月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留下了长乐候府二小姐的帕子。赵枫心底又惊又奇，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家殿下为何对这位长乐候府大小姐生了兴趣。 上官清月的话说完，不仅赵先生觉得荒诞可笑，便是忠义伯老夫人都皱了眉头，“合着是你认错人了？” 张文轩哪里会认错人！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帕子是上官若兰的，而七殿下竟然出来帮她作证了！ 张文轩咬了咬牙，“我怎么会认错？！两个人穿的衣裳都不一样——” 忠义伯老夫人却道，“那林子里光线昏暗，只怕也瞧不真切，清月去的是梅林，是和竹林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回花厅的时间也早，难道还能去竹林伤人，然后再去梅林遇见七殿下？再早早回来？” 忠义伯老夫人有些不满，好好地品香会，却出了这般变故，眼下竟然还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污蔑人了！ 张文轩疼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母亲元氏看着这境况也有些无奈，看看上官若兰，自然不相信自己的亲侄女能伤了张文轩，看看忠义伯面上的不满之色，再看看上官清月的镇定从容，又看了看她那孱弱的小身板，终是不敢再继续追究下去，忙道，“真是对不住老夫人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烦扰您了。” 忠义伯老夫人似笑非笑一瞬，只交代了下人好好照顾张文轩，便转身离开了，赵先生看了上官若兰两眼，上官若兰道，“我的帕子……其他人也可以有，我……” 赵先生皱眉道，“你的帕子绣着并蒂兰花，还是双面绣，府里我只教给你一个人双面绣，难道还有人诬赖你吗？”微微一顿又道，“二小姐伤人自是不可能伤人的，只是二小姐的帕子，怎么落到了别人手中？” 赵先生聪颖，倒也不信上官若兰会伤了张文轩，毕竟她和张文轩亲厚，可她自己的贴身帕子落入外人手中却不自知，这却是个事关名节的问题。 上官若兰面色微白，而屋子外面，已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060 相助赠玉2 上官若兰也不知道那帕子怎么到了张文轩手里的，见上面带着血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上官清月偷了她的帕子，可她思来想去，她的帕子都是自己贴身放着，便是在府里也极难有人能碰到摸到，上官清月是如何拿到的？ 上官若兰解释不出来，赵先生便眉头紧皱面露不快，今日这事和上官清月没关系，她反倒是被人污蔑了一把，赵先生知道上官若兰不喜欢上官清月，只怀疑这里面也有上官若兰捣鬼，当下便面露不快起来。 “大小姐，我们得去品香了。” 赵先生说完，上官清月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身出门，外面世家贵女们看着上官清月离开，都看好戏似得望向了屋子里，先不说张文轩被谁伤了，单说上官若兰的帕子落到了外人手里就叫她们足够感兴趣。 屋子里，上官若兰白着脸道，“表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文轩咬牙道，“就是她——” 上官若兰背脊一寒，对上元氏犹豫的目光，到底不敢放肆，便道，“表哥，你的伤势要紧，先看好眼睛吧。” 元氏也不敢耽误，见血暂时止住了，当下便提出告辞，忠义伯府的人又安排了马车送他们回府，等张文轩一家人离开，上官若兰一颗心咚咚咚的狂跳了起来。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诡异了，张文轩一定是见到了上官清月的，他又不是疯子，怎么会认错人？ 可张文轩的眼睛当真是上官清月戳瞎的吗？ 为什么上官清月那般镇定，好似没事人一样？！ 这么一想，上官若兰忽然将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七殿下！是七殿下给她作的证！随即面色大变，上官清月竟然在今日遇到了那位传闻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殿下，遇见了不说，她还和七殿下搭上了话！七殿下还给她送来掉了的玉佩！上官若兰愤恨的望向花厅的方向，上官清月一定用了什么手段，勾引了七殿下！ 七殿下轩辕澈，乃是当今建隆皇帝第七个皇子，他的母亲是出身辅国大将军府的淑妃娘娘，在几位皇子之中，他的位置算是十分高贵的，可传闻之中此人阴鸷孤僻，对朝堂争权夺利没有兴致，反倒是在修习什么邪门的武功，积年累月的不在京城之中久待，上官若兰长这么大，也只在某次宫宴之上远远的见过一次轩辕澈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之中，轩辕澈是个高贵俊美的少年，只是他身上常年有生人勿近的寒冰一般的气质，便是几位公主都不敢和他玩笑。 这样遥不可及又古怪冰山一般的人，今日竟然被上官清月遇见了！ 上官若兰愤愤咬牙，而她更发现，周围跟着她的世家贵女们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看她两眼便私下议论几句，想到那块被张文轩攥着的帕子，上官若兰只觉今日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有害到上官清月，还害的自己名声受影响，一咬牙，上官若兰容色镇定的往花厅去，越是镇定，才越不惹人怀疑。 061 相助赠玉3 听到赵枫的话，轩辕澈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漫出了一丝笑意来，“真没想到，这次一回京，竟然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好玩的人，她面上当真瞧不出一丝半点的破绽？” 赵枫点头，“是，长乐候府大小姐当着十多个人的面，一点都没有慌乱，属下过去递过玉玦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从容自然的将玉玦接了过去，说实话，当时属下都惊呆了。” 轩辕澈面上笑意更深了些，“十三岁，侯府大小姐，刚生下来便丧母，那位二小姐只比她小了三个月，这些年来从没见她出来参加过任何茶会和宴会，好似是个隐形人一般。” 顿了顿，轩辕澈又道，“中秋节的时候落了湖，醒来之后倒是有了些变化，性子大变了。” 这是轩辕澈在这片刻之间得到的和上官清月有关的消息，从前一个软弱怯懦的人，落了湖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果决狠辣的人？这变化也太大了一点，不过……这位大小姐落湖，是被人谋害的，如果一个人死了一次，那变化自然能不小。 轩辕澈沉吟了片刻，心底对上官清月的兴趣更浓厚了三分，不过……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尤其更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他的兴趣也到此为止了，他不打算再去见上官清月。 赵枫迟疑一瞬道，“可是殿下，那块玉玦……” 轩辕澈就知道上官清月这次的计划之中少了一环，她少了一个能为她作证的，分量很重的人，所以他随手摘下了腰间的玉玦让赵枫去帮忙，倒也不是真的为了帮上官清月，只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个地步，很是不容易。 轩辕澈淡淡道，“一块玉玦而已，无所谓。” 这边厢赵枫却道，“那可是淑妃娘娘送给您的，可是印着顾氏的族徽呢！” 轩辕澈挑眉，这才在心底浮起一丝遗憾，随之道，“她那样的人，应当不会随便用我的玉玦乱用，若她当真是那诡计多端的，想用这玉玦攀上顾氏或者攀上我，我自有法子让她吃点苦头。” 赵枫知道自家殿下的手段，这才闭嘴没再多劝了。 …… 品香会开始，赵先生意外的发现上官清月在香道上也十分有天赋，当下意外又惊喜，她是早年间就有才名的人，因此对天赋好的年轻小辈，自有一股怜惜之意，教上官若兰只是因为受了老夫人和长乐候的嘱托，教上官清月却是发自肺腑的欣赏，忠义伯老夫人看出来赵先生对上官清月十分赏识，便也对上官清月显出了照顾之心，临走之时，忠义伯老夫人送了上官清月一方画屏做见面礼。 有她做对比，上官若兰用尽了心思，也在香道之上显得平平无奇。 回府的马车上，上官清月方才拿出那块玉玦来看，这是一块月牙儿形状的玉玦，玉玦上面雕刻着星河云月，花纹倒是雅致清正，一看就是给男子佩戴的，而在月牙玉玦的最末端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狼头族徽，上官清月心底一惊，这是辅国大将军府的族徽。 062 相助赠玉4 寻常的玉玦倒也罢了，这带着族徽的玉玦却极其珍贵，上官清月丝毫不怀疑，若她拿着这玉玦去辅国大将军府，至少可以见辅国大将军一面，而如果她用这玉玦打着七殿下或者辅国大将军的名号去做点什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上官清月满心疑窦，今天她没遇见过七殿下，她和七殿下也没有半分牵连，这位七殿下为何要给她这玉玦救她呢？ 磨砂了一会儿玉玦，上官清月将玉玦好好地装进了袖袋之中。 她前世当然是见过这位七殿下的，这位七殿下出身显贵，外祖是辅国大将军，母亲是淑妃娘娘，可谓是几位皇子之中极有夺嫡资本的，然而不知为何，前世的七殿下轩辕澈却没有参与夺嫡，不仅如此，他甚至在京城都极少露面，在其他皇子争的水深火热之时，他却在某处名山大川之中修炼某种功法。 而传言更是将这位七殿下传成了恶鬼一般，说他修炼的这种武功要用人血做引子，还说每到月圆之夜，这位七殿下会变成鬼怪吃人，总而言之，前世七殿下的名头阴鸷可怖，能止小儿夜啼。 可前世她成为皇后之后，却是见过几次轩辕澈的，那时候的轩辕澈一袭黑袍，面无表情，好似从冰川之中走出来似的，而他的肌肤有种病态一般的白，好似生了重病似的，上官清月远远的看着他，却从他那惨白的肌肤下看出了几分对权力的不屑一顾，轩辕澈没有传闻之中那般可怕，他身上甚至有种对世俗高高在上的怜悯。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一时想不通轩辕澈为何出手帮她，可既然离开了忠义伯府，这事便暂且搁置了，只是这玉玦是要还回去的，而她也是要道谢的，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这位七殿下？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侯府门前，上官清月一下马车就对上了上官若兰带着恶毒意味的眼神，她面上生出两分笑意来，“二妹妹也太不小心了，连帕子都能让外人拿去，其他人不知会如何想咱们府上的家风。” 上官若兰眸子狠狠一瞪，赵先生也下了马车，上官若兰连忙收敛情绪，却是来不及了，她被赵先生看到了，她在人前素来是高贵柔婉，还是头一遭露出这般狰狞的样子，赵先生当下就皱了眉头。 然而她没说什么，赵先生径直进了侯府，往寿禧堂去，上官若兰和上官清月也跟着去了寿禧堂，和老夫人请安之后，被问了几句，老夫人便令二人回去歇息，可赵先生却没有走。 老夫人问赵先生，“今日如何？” 赵先生叹了口气，“出了一件有些古怪的事。” 赵先生说完，老夫人眉头便皱在了一起，赵先生又道，“清月是一定没问题的，只是不知道那张公子和二小姐怎么就要冤枉清月，不过张公子的伤势也是真的。”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自然是看不惯清月抢了风头。” 这么一说，赵先生双眸发亮的道，“老夫人，大小姐真是天赋绝艳，我以后想好好地教大小姐。” 063 疯狂妒忌1 上官清月回了潇湘馆，秋蝉早就在外面迎接，看到上官清月回来，立刻便迎了上去，又低声问道，“小姐，没事吧？”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墨竹和青萍的面色却不太好看，一进暖阁，上官清月就问，“院子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谁知这么一问，秋蝉的面色却不太好，“小姐走了之后，外面一个洒扫的小丫头春儿想进小姐的闺房，幸好被青桔看到了，不知是不是有意的。” 春儿就是上次金妈妈送青萍和青桔之时，一并送进来的小丫头。 上官清月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我就知道她们会钻空子。” 说着又看向青萍，“将今日的事和秋蝉说说。” 青萍立刻上前，将今日在忠义伯府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出来，秋蝉听完，吓得面色大白，“那张公子最是好色之徒，他这是想做什么？简直太过分了！” 青萍看了上官清月一眼，“不要担心，小姐已经让张文轩付出了代价。” 说着，又将张文轩眼睛受伤的事说了一遍。 秋蝉微讶，看着上官清月一时说不出话来，上官清月看到几人的表情，笑了下，“怎么了？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狠吗？” 几人连忙摇头，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道，“不狠一点怎么办呢？难道任人欺负吗？” 今日的局面，她若是不动手，张文轩只怕要将她的清白糟蹋了，对这样的人，上官清月便是杀了他也不为过，秋蝉几人显然也这样想，只是没想到上官清月这般娇弱，竟然能得伤的了张文轩。 墨竹眼眶微红上前道，“小姐纤纤玉手，不应该做这样的事，下一次，奴婢为小姐杀人。” 上官清月心头一热，叹了口气道，“你性子还不及我，今日将你留在花厅，便是害怕你露出破绽。”说着看了三人一圈道，“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也不会瞒着你们，你们若觉得我狠毒，可自求离去，我会为你们寻个好去处。” 这话一出，青萍和秋蝉顿时跪在了地上，青萍更是道，“小姐，奴婢从前受夫人和二小姐胁迫，自己的心思也用错了地方，奴婢命苦，生下来就被卖进了人牙子手里，后来到了侯府，更是受尽欺凌，奴婢原来想，若是得了夫人和二小姐的重用，奴婢才能翻身，可奴婢被小姐识破，又跟着小姐这般久，如今奴婢只一心跟着小姐，小姐的心胸谋略远胜于夫人和二小姐，奴婢愿意为小姐上刀山火海，只望小姐不弃奴婢。” 秋蝉也在一旁复议，上官清月微微一笑，“行了，都起来。”说着看向青萍，“青萍，你没有错，某些地方，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弱势之人，受人欺凌，你从前如何我不管，可你跟了我，纵然可以想着往上爬，可这可心，却不能歪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却不能真成了恶人。” 青萍双眸发亮的望着上官清月，这才是她心甘情愿跟着上官清月的原因。 064 疯狂妒忌2 青萍的话是直接的，表露了忠心，更表露了跟着上官清月是有目的的，她好似一个士兵，选择了一个强大的统帅，这样才可以夺取胜利，上官清月听着这话，反而知道青萍是真的想跟随她，毕竟这世上，没有毫无缘故的忠诚。 而通常，那种毫无缘由的忠诚，都是一击即破的。 上官清月需要忠心的仆人，因此她也在一步一步的收服秋蝉和青萍，如今她做到了。 就在这时，秋蝉问，“小姐，青桔刚去了厨房为您准备晚膳。”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青桔的性子弱，偏向自保，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冒险，不过她留在我这里一日，我自然回护她一日。” 说着，上官清月看向青萍，“今日的事，只怕待会儿张氏和上官若兰会发难于你。” 青萍立刻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 上官清月没有预料错，第二日一早，青萍就被再度叫到了小柴房，这一次，上官若兰也在柴房等着她，一进门，金妈妈和两个婆子将她按住，抬手就照她身上拧掐来。 这是贵族府中常用的折磨人的手段，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手劲儿极大，她们不打脸，只照着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又拧又掐，足够疼痛，却不会让外人看出来。 青萍当下就疼的掉了眼泪。 上官若兰狠狠的瞪着青萍，“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骗她去竹林吗？她又怎么去了梅林？还有，她怎么又遇见了七皇子？” 几个粗使婆子停了手，青萍这才从剧痛之中缓过神来，她哭都不敢哭出声，哽咽的道，“奴婢照着二小姐的意思说了，后来小姐说要自己走走，奴婢便以为她要去竹林那边了，她不让奴婢跟着，墨竹又在旁边看着，奴婢根本没办法跟上去，怎么去的梅林奴婢也不清楚——” 上官若兰一咬牙，“废物，留你在上官清月身边便是要你关键时刻起作用的，可你呢？这点事都办不成？” 青萍不断磕头，“请夫人和二小姐恕罪，奴婢有罪……” 上官若兰烦躁的摆摆手，“那块帕子是如何在她手里的你可知道？” 青萍摇头，“大小姐贴身带着的是一块绣了月亮的帕子，奴婢从来没有见过二小姐的帕子出现在大小姐手里。” 张氏和上官若兰狐疑的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诧异，张氏早就知道了昨日的事，她也一晚上没想明白，如今听了青萍的话，更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上官若兰眯眸道，“合着，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青萍继续磕头，口中喊着“夫人恕罪，二小姐恕罪”，上官若兰恨不得重重责罚青萍，却又知道一旦青萍身上带了伤，就要暴露了，于是只好问，“昨天晚上她回来有没有说什么？” 青萍立刻道，“大小姐说二小姐故意冤枉她，已经生了戒心了。” 上官若兰有些头疼，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将一脸畏怕的青萍赶了出去，一出门，青萍脸上的畏惧消失的干干净净。 065 疯狂妒忌3 等回到潇湘馆，青萍面色如常的去见上官清月，上官清月问，“如何？” 青萍道，“小姐放心，糊弄过去了。” 上官清月看着她微红的眸子，上下打量她一瞬道，“她们没有动你？” 青萍摇头，“没有，小姐放心。”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这么一说，青萍顿时面露紧张，一双眸子更红，上官清月眼底生出两分怜惜来，“回了这里何必还要假装？让墨竹给你上药，你把外袍脱了。” 上官清月的话不容置疑，青萍这才缓缓褪了外袍，又把小衣撩起来，只见她两侧的腰间尽是大块大块的乌青，皮肤表面更是渗出了血沫，足见金妈妈她们下了怎样的毒手。 墨竹看的眼眶微红，上药之时青萍咬着牙不出声，眼泪却一颗一颗的往下落，上官清月在旁边替她擦眼泪，“苦了你了，下一次不必和他们周旋了，如今我可以护住你，直接撕破脸吧。” 青萍摇头，哑声道，“奴婢假装为她们做事，才更能帮小姐。” 上官清月皱眉，“这次是这样，下次只怕要给你吃毒药，我不同意，按我的意思办。” 青萍抿着唇，眼泪又一滴一滴往下落，她在张氏和上官若兰眼底只是一条狗，不，或许只是一只蝼蚁，可上官清月却是把她当人看，怜惜她护着她，又教她做人的道理，青萍摸了一把泪，忽然觉得张氏把她塞到潇湘馆来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 上完了药，上官清月忽而道，“我乳母在外院在做什么？” 上官清月的乳母浔娘是她母亲沈蔷的陪房，照顾了她十年，半年之前她得了病，被张氏以照顾她不周作为借口赶出了内院，上官清月重生之后一直在找机会想把乳母要回来，此前她说话没有分量，如今却是时候了。 墨竹忙道，“浔娘在外院，负责厨房上的采买，到底是老人，虽然被赶出去了，却也没有吃多少苦头，您放心吧。” 上官清月摇头道，“我得把她接回来。” 秋蝉略一迟疑，“只怕有些难，她是因为罪责被赶出去的，要回来，夫人只怕不同意。” 上官清月缓缓一笑，“那就想个法子让她同意。” 一直以来，都是张氏和上官若兰给她找事，如今，也该她主动出击了。 …… 第二日一早，上官清月就去寿禧堂给老夫人请安，这时其他小辈都还没到，只有上官清月一人等在外面，云妈妈得知连忙请人将她请了进去，老夫人还没穿上外袍，这会儿正叫人给她梳头，上官清月见了，便道，“孙女给祖母梳头吧？” 老夫人见状笑意一深，“你会吗？” 上官清月眨眨眼，从秋容手中接过玉梳，小心翼翼的给老夫人梳起来，她动作温柔，有模有样，老夫人便觉欣慰非常，“昨天赵先生在我面前夸你呢，说你天赋极好，以后她会好好教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夸人。” 066 疯狂妒忌4 老夫人说着又问，“昨日可吓到了？”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刚开始有点慌乱，可孙女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么多人都在，难道还能真的冤枉我不成？所以孙女又镇定下来了。” 老夫人未曾多言，只揉了揉眉心，很有些疲惫的样子，上官清月见状便道，“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还没说话，云妈妈在旁道，“天气一凉一热老夫人都睡不好，如今天干物燥的，又冷了，老夫人夜里便要醒来好几回。” 老夫人笑道，“人老了就是这样。” 上官清月发愁道，“睡不好极伤身的。” 云妈妈也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可药也吃了，还是没法子。” 上官清月没有立刻说话，心底却已有了主意，这日一回去，上官清月便选了最好的丝绸开始缝制枕头，又派人去了外院一趟，第三日一早，上官清月抱着一个药枕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见状微讶，“这是什么？” 上官清月笑道，“这是孙女给祖母做的药枕，祖母试试看，能不能助眠。” 老夫人一听忙接过手来，只见枕面用着最好的绸缎，枕芯松软，虽然有药味，却一点都不刺鼻，老夫人意外极了，“这都是你做的？” 上官清月便笑道，“枕面是孙女绣的，枕芯是孙女拜托浔娘做的，浔娘懂药理，孙女小时候得了病哭闹不停不愿吃药，就是她做了药枕和药被来治好的，孙女想着，祖母脾胃不好，老是吃药会伤胃，换成药枕一定会有帮助，祖母可要试试？” 老夫人心底一动，“浔娘如今还在外院吧？” 上官清月点头，老夫人想了想道，“你可想让她回来？” 上官清月却面露迟疑，“只怕夫人不会答应。” 老夫人叹了口气，摸了摸上官清月的发顶道，“你这孩子，早前让浔娘去外院，本就罚的重了，如今过了这么久，也该让她回来了，有祖母在，你放心便是。” 上官清月眸露感激，老夫人心底便越发怜爱她，整个侯府都知道她睡得不好，可只有上官清月亲手做了药枕来，有这份心，老夫人便是出手帮她也是心甘情愿。 …… 当天晚上，一家人用晚膳之时，老夫人便开了口道，“我记得浔娘已经去外院半年了吧，当初她照顾月儿照顾的不太好，如今也能让她回来了，免得别人说我们苛待老人。” 这话一出，张氏锐利的目光一下就看向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泰然坐着，不卑不亢的和张氏对视，张氏一笑，“母亲，浔娘虽然是老人，可当初月儿便是因为她——” “可什么可？”老夫人直接打断了张氏的话，“我听闻浔娘懂药理，我身边如今正缺一个懂药理的人，让她回内院，住在寿禧堂好了，她的份例我来出，如此你该没有意见了吧？” 张氏被堵的心口一滞，更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要让浔娘去寿禧堂，这对府里的老人来说，可是无上的荣光！ 瞥了上官清月一眼，张氏的拳头狠狠的攥了起来。 067 歹毒陷害1 浔娘当天晚上就回了内院来，在寿禧堂里，浔娘看到上官清月病已痊愈，还比从前更有风仪，当下就激动的红了眼睛，可当着老夫人的面，浔娘到底不敢放肆。 上官清月便笑道，“半年前的事不怪你，这次是祖母开口帮了大忙，你以后就在寿禧堂吧，祖母睡得不好，你就好好照顾祖母，也当是帮我尽孝了。” 浔娘哪有不愿意的，立刻就应了。 上官清月又凑到老夫人跟前去，“没想到祖母能让浔娘留在您身边，孙女多谢祖母。” 老夫人笑道，“我说的也是真的，我这里缺个懂药理的人，浔娘正好，她年纪大了，放在你那里也不够稳妥。” 浔娘已被张氏挑了一回错处，以后指不定还要为难浔娘，可如今浔娘被留在了寿禧堂，张氏哪里敢把手伸到寿禧堂里来？ 上官清月知道老夫人是在帮她，心底感激自不必多言。 …… 清荷院里，张氏抬手便砸了一个建窑茶盏！ “放肆！抢你的风头便罢了，如今竟然撺掇着老夫人改我的命令，想要把身边人一个一个的都护着吗？哈，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是越来越上窜下跳了——” 上官若兰也对上官清月憎恨到了极点，一听这话便道，“母亲，再不出手真的不成了！这个贱婢，如今得了祖母的心，连父亲也要对她另眼相待了，我们再不管，她只怕真的想踩到我们头上去！”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金妈妈进门道，“夫人，二少爷又病了。” 一听这话，张氏眉头紧皱不耐烦道，“怎么又病了？” 金妈妈苦笑，“年纪小，这几日冷了，便着凉了，他的奶娘过来说要给他请大夫。” 张氏不甚在意的点头，“请就请吧，你只管请就是了。” 金妈妈点头出门，眼看着就要走出门了，张氏忽然眼底一亮，“等下——” 金妈妈回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张氏，谁知张氏面上浮起几分兴味的笑意，转而道，“先别急着请大夫，我有主意了。” 金妈妈还没反应过来，上官若兰已经上前道，“母亲想用二弟做文章？” 长乐候府二少爷上官鸿，乃是五姨娘所出，和四小姐上官如眉是亲姐弟，对于五姨娘能生下二少爷，张氏是有些不满的，毕竟她只希望侯府只有一个少爷，那就是她的上官瑜，可五姨娘会做人，这些年来一直伏低做小，丝毫没有因为生了男孩就心高气傲的样子，还把二少爷放在了她的名下养着，张氏一时寻不到她的错处，又觉得她性子乖觉没有威慑力，这才容了她这么多年。 然而如今上官清月越发得了老夫人重视，连浔娘都凭着两日的筹谋接回了内院，张氏看的清楚，普通的陷害已经不能让上官清月受到惩罚了，除非，上官清月的存在威胁到了府中二少爷上官鸿，要知道，长乐候上官信对这个二儿子也是寄予厚望的，毕竟他膝下儿子不多。 068 歹毒陷害2 上官若兰见张氏一脸的沉思，便问，“母亲是不是想陷害上官清月，说是她给二弟下毒了？” 这话问完，张氏却笑道，“哪里这样简单，她和泓儿无冤无仇，为何下毒毒杀一个小孩子？若真的这样诬陷她，便是寻常的下人都不会相信，又能有什么说服力？你祖母更不会相信。” 这么说着，上官若兰微讶一下，“那母亲想怎么办？” 张氏笑了下，“自然得找个更稳妥的法子，让她变成一个错误，哪怕她没有歹心，她也不能在府中待下去！” 张氏没说的十分明白，上官若兰却眼底一亮，她知道，她母亲的主意是最多的！ 既然有了计策，张氏立刻叫来金妈妈吩咐了两句，金妈妈也眼底一亮，“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吩咐黄氏。” 黄氏是上官鸿的奶娘，自小照顾上官鸿，张氏点头，金妈妈这才走了。 …… 上官鸿得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寿禧堂，这时上官清月正在给老夫人读经文，一听这话，上官清月便陪着老夫人去看上官鸿，上官鸿虽然才五岁，却已有了单独的院子，整日由他的乳娘黄氏照看，上官鸿虽然人小，却十分乖觉，平日里不吵不闹，安静又懂事，因为这个，十分得老夫人和上官信宠爱，在老夫人和上官信眼底，上官鸿和嫡长子上官瑜之间几乎差别不大，至少表面上，两人的一应用具都是一样的。 到了上官鸿的清风轩，便见上官如眉和五姨娘都早已到了，五姨娘生的面容秀丽，上官鸿的模样有三分像她，此刻的她红着眼睛，看到老夫人来了，连忙恭敬的退去一旁。 虽然是上官鸿的亲生母亲，可上官鸿生下来便记在了张氏跟前养着，因此上官鸿不能叫五姨娘母亲。 五姨娘也十分有眼色，从不敢逾越。 老夫人在床前坐定，上官鸿小小人儿躺在床上，面色煞白，唇上半点血色也无，老夫人便问黄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病了？” 黄氏一脸自责的道，“奴婢一直不敢轻慢照顾的周全，也不知少爷怎么就病了，大夫来看，只说是寻常的伤寒，老夫人不必担心，奴婢会好好照顾少爷，少爷自小身子便不好，换季之时偶尔小病一下也是正常的。” 这话倒是真的，上官鸿自小便体弱。 老夫人叹气，“还没到冬天就病了，等到了冬天该如何是好？务必好好照看着。” 黄氏连连应声，没多时，上官信和张氏也来了，二人也是一脸的怜惜，五姨娘站在一旁，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因上官鸿的病，老夫人的心境也不太好，本来好转的睡眠也一下子恢复了原样。上官清月每日早上来给老夫人请安，午间便陪着老夫人去探望上官鸿，本以为小小的伤寒很快就能好的，可没想到一转眼过去了七天，上官鸿的病不仅没有好，反而还有越来越重的趣事，大夫换了三个，都觉得吃了药病却没好实在是诡异至极。 069 歹毒陷害3 五姨娘日日以泪洗面，这日大着胆子道，“会不会是大夫诊断错了？” 老夫人道，“不会，前面两个大夫也就罢了，后面来的陈大夫从前是御医，及擅长小儿病症，连皇子们以前都是他看病，他怎么会诊治错呢？” 五姨娘不敢多言，张氏站在一旁叹气道，“真的是奇怪，以前泓儿的病也没有耽误这么久的，莫不是……因为别的缘故？” 她这么一说，老夫人就知道她话里有话，便问，“你想说什么？” 张氏犹豫了一瞬道，“母亲，我是想说……会不会是因为泓儿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小孩子家家的，极容易招惹那些的，所以一直吃药也不见好，我看，不如请个道长入府来看看？” 老夫人虽然信佛，却并不迷信这些鬼神之道，可是看着上官鸿的病总是不见好，老夫人心底也实在心疼的很，想了下犹豫道，“再等两日吧，鬼神之说不可尽信，免得耽误了病情。” 张氏不敢强说，只得先忍着。 正说着，上官鸿却醒了，他如今身上发着热，大多数时间都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一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当下有些愣神，老夫人将他抱在怀中安抚，又叫人将药拿来喂他喝药。 然而此时上官鸿才喝了一口，眉头便大皱了起来，“祖母，好苦——” 老夫人心疼极了，“良药苦口，喝了药才能好。” 上官鸿是听话的性子，闻言只好皱着眉头继续喝，一边喝一边道，“昨日的药就没有这般苦。” 黄氏上前笑道，“以前给少爷喂药的时候他都迷迷糊糊的，今日好容易清醒着喝药，方才知道药是这般苦的。”说着捧上来一盒果干，“待会儿给少爷吃这个，少爷乖乖喝药哦。” 上官鸿屏息喝完了一碗药，赶忙含了一片果脯，好一会儿紧皱的眉头才展开。又说了几句，药效上来，上官鸿便迷迷糊糊的又要睡了，上官清月这才陪着老夫人出来。 老夫人叹气，“这次太古怪了，莫非泓儿当真沾上了什么不该沾的。” 上官清月安抚道，“祖母先别着急，照您说的，再等两日看看，或许只是药效慢呢？” 老夫人叹了口气，只得先如此等着。 从寿禧堂出来，上官清月也觉得有些奇怪，前世后来她也看过不少医书，论起来，她也知道些粗浅的药理的，若上官鸿这样的小病，应该很快就好了才对，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曾痊愈呢？ 忽然，上官清月脚下一顿，她想到了今日上官鸿的那句话。 上官鸿说——昨日的药就没有这样苦。 后来黄氏出来解释，说以前上官鸿喝药的时候不清醒，所以没有尝出苦味道来……上官清月一颗心狠跳了一下，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一回潇湘馆，上官清月叫来了秋蝉，“你找个放心的小丫头，盯着清风轩那边，看看二少爷的乳母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秋蝉有些诧异，可上官清月这样吩咐自有她的道理，于是不再多问的去照办。 070 歹毒陷害4 第二天傍晚，秋蝉过来回禀上官清月，“小姐，黄妈妈两天都在好好照顾二少爷，只不过昨天晚上去了夫人那里一次。” 眉头一皱，上官清月继续道，“没有别的什么奇怪的地方？” 秋蝉点点头，可随后想起什么似的道，“若非要说哪里奇怪，那就只有一点。” 上官清月看着秋蝉，秋蝉道，“这次二少爷生病，黄妈妈似乎格外紧张，每次给二少爷喂药都要亲自喂，而且平常不允许大家进二少爷的屋子，说是会把病气带给二少爷。” 上官清月眉头一皱，心底那股古怪的感觉更为强烈了。 分明是小病，却久久不好，黄氏亲自喂药，上官鸿却说药比从前苦…… 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上官清月脑海之中骤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可是为什么呢？上官鸿乖巧，五姨娘也懂事，没有人会威胁到张氏…… 上官清月眉心一拧，难道，这又是冲着她来的？ …… 又过了两日，上官鸿的病果然还没好，这一下可真的让老夫人着急起来，不必张氏再说，老夫人便道，“你去请个稳妥的道士来看看吧，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张氏连忙应了，道，“城外白云观有一位青阳子道长，听闻道术十分的高明，不如就请这位道长来？” 老夫人对此没什么意见，点点头道，“自然可以，你速速安排吧。” 张氏恭敬的应了，一出门脸上就带上了几分毒计得逞的笑意。 上官清月也听到了这些话，跟在张氏身后出门，又吩咐秋蝉，“看看夫人今日派了多少人出门。” 秋蝉自然照办，到了晚上，秋蝉便回来道，“夫人派了金妈妈出门，金妈妈身边带了两个丫头，都是夫人的亲信，奴婢后来问了他们的车夫，说先去了一趟钱庄，然后才去的白云观。” 上官清月对秋蝉办事十分放心，一听她这话，心底已有了数，秋蝉见上官清月几番安排，心底已有了不祥的预感，便问，“小姐，到底怎么了？” 上官清月呼出口气去，当着几个大丫头的面道，“夫人只怕又有计策要对付我了。” 这话一出，秋蝉几人神色一凛，青桔却是面露畏惧有些惊惶。 秋蝉忙道，“那小姐，咱们如何应对？” 上官清月略一思忖，“现在我还不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这两日，先把咱们的院子看守严密些，然后见招拆招吧。” 青萍狐疑的道，“这一次倒是没让奴婢帮忙做什么。” 上官清月道，“你不必理会她们了，或许她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再斡旋其中便危险了。” 青萍心底动容，便没再多言，上官清月心底却在琢磨张氏的意思，张氏对上官鸿不过是表面关心，请个寻常道长而已，用得着派金妈妈吗？而去之前先去钱庄，足见是去取银子的，寻常道士来府里作法，几十两银子已经算多，哪里需要去钱庄一趟？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张氏请道士入府，一定有鬼！ 071 水火难容1 虽然猜到了张氏请道士有鬼，可具体要做什么，上官清月暂时还想不明白，唯有命秋蝉继续盯着上官鸿的院子，又时刻注意着张氏的动作，而这一次，张氏也不知是否对青萍生了怀疑，竟然没有再吩咐她帮忙。 上官清月见张氏如此，不由有些不安。 两日之后，白云观的青阳子入了侯府，老夫人虽然修佛，可对道长也十分尊敬，当下便命人请青阳子到了寿禧堂。 此时几个小辈都在寿禧堂请安，青阳子因是修道之人，老夫人也未曾让小辈们退下，只见青阳子四十上下年纪，面容周正，留着一撮山羊胡，见到老夫人和几位小姐，神色安泰，颇有两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一番交谈，老夫人说起了上官鸿的病，“我这孙儿自小体弱，不过往年病了好的还算快，唯独今年一直缠绵病榻良久，换了几个大夫，吃了不少药，都不曾好转，所以才特别请道长来。” 青阳子似乎早已知道侯府请他来的用意，闻言微微一笑道，“老夫人的意思贫道明白了，老夫人放心，小少爷如此，多半是被什么邪崇病魅缠上了，贫道不才，正好擅长此道，只管让贫道在府中走走看看便是了。” 刚说到这里，上官信也回来了，知道今日要请道长入府驱邪，所以他一下了朝便往府中赶，幸好赶上了。 青阳子既然说要在府中看看，一行人便也跟在他后面出了寿禧堂，只见青阳子一边走一边挥动着手中的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颇有几分的道高人的模样，老夫人和上官信本还有些怀疑，可见他如此，倒也有些相信了，而很快，青阳子走到了上官鸿的清风轩跟前，他指着院子道，“这里想必就是二少爷的院子了吧。” 众人微讶，张氏忙道，“道长果然高明——” 又转身对着其他众人道，“道长入府，我还没带他来泓儿这里看过。” 众人大为震惊，青阳子却微微一笑，“这院子里病气缠绕，还有几分阴气缭绕之状，所以贫道才大胆猜测这里便是二少爷的院子，看来贫道猜对了。” 青阳子说完，直接进了上官鸿的院子，又是一阵掐指画符，口中更是神神道道的吟唱起来，忽然，只见他指尖白光一闪，下一刻，一道符纸便在众人眼前烧了起来，青阳子又是走又是跳，桃木剑又在地上划出不同的形状，好似在地上写了一道符一般，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青阳子才停了这驱魔做法。 他额头溢出了两分薄汗来，青阳子喘了口气，转过身看了众人一眼，语声凝重的道，“老夫人，侯爷，夫人，二少爷的病因贫道已经找出来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几位小姐还是先回避的好。” 上官如云几人微微惊讶，上官清月则第一时间看向了上官若兰，她敏锐的从上官若兰眼底看到了一丝得逞的快意，而下一刻，上官信看向他们，“那你们就先回各自院子吧——” 072 水火难容2 上官清月几个人自然不敢违逆上官信，上官清月心底虽然狐疑，面上却不显，还是十分镇定的走出了院子大门，刚走出院子，老夫人有些奇怪的道，“道长看出什么来了，为何不能让我的孙女们在这里？” 青阳子便道，“老夫人，这院子是二少爷住的，本该阳气环绕，可如今，却被一股子阴气笼罩着，照频道的猜想，应当是这府里的女主子当中，有人克了二少爷，老夫人和夫人身上祥瑞环绕，一看便是吉利之人，倒是几位小姐，因为年纪小，还未定性，频道一时无法确定，所以才让几位小姐暂时离开。” 上官信一惊，“什么？你是说我的几个女儿当中，有人克了泓儿？” 青阳子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所以，眼下贫道需要几位小姐的生辰八字，不知侯爷能给吗？” 道士和佛家都有看生辰八字的说法，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且上官鸿是府中的二少爷，怎么说都要为了他的病着想才是，上官信略一犹豫便道，“自然可以，我这就命人写给道长。” 上官信叫来贴身小厮，拿来笔墨，正写着，老夫人问，“这相克可能破解？按理说都是自家姐弟，没什么克不克的。” 青阳子便笑道，“老夫人有所不知，人之命格命理，并非因为亲缘而改变，便是至亲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也有可能会相生相克，至于破解之法，要看是什么克。” 老夫人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青阳子继续道，“有时候，只是小克，比如水木相克，只需要改变院子里某处摆件的方位，挡一挡煞气，便可直接破了这相克之局，可有的时候，却是破解不了的，必须要让两人有足够远的距离，至少不能住在同一处城中，才能暂时保的二人安危。” 青阳子说完，老夫人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很快，上官信就将五位小姐的生辰八字全都写了出来，而因为一时记不得上官清月的生辰八字是何时，上官信写在了最后一位，纸上墨迹未干，上官信拿给青阳子去看。 青阳子一路看一路掐算，忽然，面色一变，“不好！这是水火不容的大劫，便是世上最厉害的道长都破不了，二少爷不但无法活命，还会闹得长乐候府家宅不安。” 一听这话，在场几人面色都是大变。 …… 上官清月离开院子，却没有真的立刻回潇湘馆，她站在清风轩不远处，没多时，看到上官信的小厮走出院门，然后又过了片刻，拿了纸笔进去，又过了片刻，那小厮和其他侍婢，都面色微变的被赶了出来。 上官清月见状，立刻让秋蝉去将一位相熟的小厮叫过来问一问，秋蝉是寿禧堂的人，从前在府里就极有脸面，底下的小厮见到她总是规规矩矩的，经过秋蝉一问，院子里的事十有八九都清楚了。 秋蝉问的很仔细，还让小厮将他们的对话一句话不漏的说，说完了才让其离开。 073 水火难容3 上官清月站在山石之后，不多时秋蝉就回来了，秋蝉面色有些难看，开口便道，“小姐，事情有些不妙，那青阳子说二少爷的病是被克出来的，还说是几位小姐之中的一位克了他。”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就面色微变，她果然还是猜对了，这场戏，就是张氏为她准备的！真是不怕大费周折！ “还说了什么？”上官清月又问。 秋蝉便将刚才小厮的话说的清清楚楚，原来青阳子说了那么多之后，正要告诉几位主子和上官鸿相克的人是谁，却觉得人多口杂，不好叫被人听到，小厮们这才被赶了出来。 上官清月听到那青阳子说水木相克为小，最后又说有人和上官鸿是水火不容之局，当下就更加肯定青阳子说得人是她。 “我的生辰在甲午日子时，乃是主水命的，他说是水火不容，多半二弟是主火命，人的命格跳脱不出五行，世上有这么多的水命火命之人，他偏要说我和二弟水火不容，足见是故意陷害。” 秋蝉听的面色微白，“小姐，老夫人信佛，侯爷也有些信这些，夫人就更不必说了，只要是不利于您的，她一定会煽风点火的，如今可怎么办？那青阳子还说什么二少爷不能活命，还要闹得家宅不宁的话，这一下，只怕是老夫人心底都要怨怪小姐了，小姐，我们该怎么办？青阳子说不能让两个住在一起，难道是想把小姐送出侯府吗？” 上官清月眼底泛起了丝丝冷意，这正事张氏和上官若兰的恶毒心思，她们想用这样的法子赶走自己！ 上官清月转身就往潇湘馆走去，她面上一派镇定，只在心底有些着急，因此面上反而现出几分凌厉的气势来，秋蝉跟着不敢多言，等回到了潇湘馆，一进院门上官清月就站住了脚步。 她抬眸望着这院子，从前的潇湘馆那般败落，这些日子她好容易才让院子有了些生机，可没想到张氏和上官若兰已经到了对她除之后快的地步，看来她们也着急了，毕竟前世的这个时候，张氏和上官若兰还是高枕无忧的样子。 上官清月眼底冷光一闪，可惜的是，自从她重生，她就没打算再被张氏和上官若兰欺负！ 深吸口气，上官清月微微一笑道，“不就是水火不容吗？谁说被克的一定是二弟？或许……是我被她克呢？” …… 清风轩里，上官信连忙问，“道长，克了泓儿的人是谁？” 青阳子指着最后一个生辰八字道，“和二少爷相克的，乃是这位小姐。” 一看青阳子指的，老夫人眉头一皱，上官信却好似没有意外，在几个女儿之中，上官清月虽然是大女儿，可他和上官清月的父女情分却是最少的，看到是上官清月，他心底半分心疼都没有。 老夫人却不赞同，“怎么可能是月儿？月儿怎会克泓儿？要克，也不会留到今日才克，道长必定是算错了，你再重新算算吧。” 074 水火难容4 面对老夫人的不赞同，青阳子却是一脸的镇定，“老夫人有所不知，人的命格命理是会生出变幻的，尤其人越长大，命理线就会越来越成熟，这个时候，相生相克更容易显露出来，二少爷是己亥日午时，这位小姐是甲午日子时，二少爷是火命，这位小姐是水命，这的确是水火不容之局，水火本就难容，如今他二人在一处，时间短了看不出来，时间久了便会露出端倪，其中被克的那一方，就会如同柴火之上不停的在淋雨，时间短没什么，时间久了，这柴火必定会灭，这便指向了人了的元神，老夫人说二少爷自小体弱，便是这个缘故，只是如今二少爷的元神只剩下最后一点了，所以才久病难愈。” 说着青阳子叹了口气，“若是不保住这最后一点元神，只怕二少爷就……” 老夫人听的心头一跳，上官信也面色几变，连忙道，“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青阳子为难的摇头，“这是大克，是命中的劫数，贫道改变不了结局，接下去若是不将两人分开，大劫便会来，到时候二少爷凶多吉少。” 上官信眉头紧皱，老夫人则道，“分开多久才能渡过去？” 青阳子看了张氏一眼，摇了摇头道，“贫道也没个准数，不过至少要等到二少爷成年吧。” 等到上官鸿成年，那便是十五年之后了，要将上官清月送走十五年？ 老夫人一脸的不赞同，张氏道，“道长说家宅之祸又是什么？” 青阳子便道，“便是因这相克之言生出来的诸多变数了，比如二少爷性命之忧，比如侯爷仕途受影响，又比如老夫人身体不好，弊端太多了，贫道数不过来。” “要送多远才行？”上官信果断的问。 青阳子道，“至少不能留在京城。” 老夫人欲言又止，上官信却当机立断，“那就把月儿送走，她这样的不吉之人，不能留在府里，泓儿才五岁，怎么能让他的姐姐把他克死，这件事泓儿无错，走的人自然是月儿。” 青阳子乖乖不说话，老夫人面色越来越难看，“总有破解之法的，我们去请更高明的道长便可。” 青阳子一听这话面露一丝不悦，继续道，“这局没法破的，一定要应劫的，也就是说，二少爷会经历一场生死难测的祸端，到时候，生死难定。生也就罢了，可若是……” 上官信越听越觉得恐怖，张氏叹了口气道，“道长说的，倒是让我想起来沈家姐姐……” 当年沈蔷便是在生下了上官清月之后血崩而死的，想到这一茬，上官信再也忍不住了，“道长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我们这就送走她，当年她母亲指不定也是被她克死的。” 老夫人不爱听这话，正要反驳，却听到院子面响起了不小的嘈杂动静来，上官信本就不耐烦，一时听到这动静也面带怒色转过身去，正想教训外面的人不守规矩，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表情顿时僵住了。 长乐候府西北方向，一股浓烟正高高的升向天空。 下一刻一个小厮满面惊骇的冲进来，“老夫人，大小姐的潇湘馆走水了！” 075 绝地破局1 “你说什么！？”老夫人一声喝问，也看到了那滚滚升空的浓烟，那个方向，正是上官清月的潇湘馆的方向。 小厮道，“大小姐的院子走水了，火起的突然，现在半个院子都要被烧没了！” 忽然出现的变故让众人一惊，便是张氏都呆了一呆，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潇湘馆走水了？随之心底一喜？着火了？要是火把上官清月烧死了，岂非不用她这般大费周折？ 等张氏反应过来之时，老夫人已经疾步朝外走去，上官信见状，便也跟了上去，张氏和青阳子对视了一眼，也连忙往前走，如今正是深秋季节，天干物燥，着火不是闹着玩的，自然是看看火势要紧，而张氏更想看到上官清月被烧成一具焦炭被抬出来。 忽然的起火让整个长乐候府都吃了一惊，不多时，上官若兰等人都得了消息，一起往潇湘馆而来。 老夫人最先到了潇湘馆门口，一到门口，老夫人一颗心便狠狠的揪了起来，只见潇湘馆左边部分全都起了大火，火势熏天，火舌吞吐，浓烟和飞灰笼罩着整个院子，看都看不清，而小丫头和小厮们不必吩咐都在打水灭火，大丫头秋蝉和墨竹大哭着在外面不停的叫着上官清月的名字，老夫人当下便差点红了眼睛！ “秋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蝉和墨竹喊的投入，都没注意到老夫人和上官信来了，一看到老夫人来了，秋蝉的眼泪滚滚而落，扑到老夫人跟前就跪了下来，“老夫人，求您救救大小姐吧！求您了！奴婢刚才和墨竹去了一趟厨房，大小姐回来之后便开始小憩，身边只有一个青萍侍候着，可不知怎么就忽然起火了，前堂被烧着了，大小姐和青萍都出不来，奴婢叫了半天，也没有大小姐回应，老夫人，怎么办啊，呜呜呜，老夫人——” 秋蝉本是演戏，可演到这里，却也是真的大哭起来，这场火太大了太真了，秋蝉害怕上官清月真的出事，虽然成为上官清月侍婢的时间不长，可秋蝉已将上官清月当成了真正的主子，感情比起墨竹都不会少。 墨竹也在旁大哭，她被吓傻了似的，只不停念叨着“救救小姐救救小姐”，而不远处青桔更是被吓得瘫软在地上，秋蝉一看她二人如此，只得庆幸上官清月把她留在了外面，墨竹心软，一旦露了真情就沉浸其中，而青桔更是担不住事。 老夫人被秋蝉的话说的眼眶一红，便是上官信都动了恻隐之心，忙喊道，“还不快去叫更多人来救火？！” 秋蝉大哭着回头看，“小姐……小姐你还在吗？小姐你在哪里，老夫人和侯爷都来了，小姐你在哪里啊？” 火势太大，整个左边厢房和正厅都是一片火海，这样大的火势，谁从里面也走不出来，秋蝉越喊越绝望，墨竹哭的声嘶力竭，老夫人眼角湿了，扶着上官信的手在发抖，而上官信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大女儿正在经历生死考验，他到底还是不忍心的。 076 绝地破局2 越来越多的下人投入到了救火之中，上官若兰等人也都过来了，看到这么大的火，上官若兰吓得面色微白，看到到处都是飞灰，更是一步都不想近前，可是老夫人在这里，她装也要装个样子出来。 上官如云如今对上官若兰生了戒心，反倒对上官清月没那么厌恶了，她心直口快道，“这么大的火，大姐要么是生了翅膀，否则怎么走得出来呢？到底是怎么起火的？” 这么一说，秋蝉一脸灰污的转身哭道，“大小姐在暖阁后面设了一处小香堂，日日抄经上香，要么为先夫人祈福，要么为老夫人和侯爷抄经，奴婢猜，或许是那里起了火星子，如今天干，一点火星子也燎起火来也未可知。” 一听上官清月如此有孝心，老夫人的眼泪到底止不住，上官信也眉头微皱，“府里有佛堂，老夫人那里也有香堂，她何必如此？” 秋蝉垂眸，分外可怜而痛心的道，“府里的佛堂小姐每次去都要受人冷眼，老夫人的香堂……小姐也怕叨扰，小姐只想默默的做这些，不想叫任何人知道。” 不想让人知道的孝心才是真的孝心！ 上官信心头微痛，立刻又喊道，“快点！你们都快点，都是死人吗——” 谁都看得出来，上官信也着急了，张氏冷笑了一声，在自家闺房设香堂，弄得乌烟瘴气的，活该着火，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张氏眼底的狠毒藏都藏不住，她几乎可以断定上官清月走不出来了，想到上官清月会被活活烧死，张氏差点就要笑出来，这边厢，上官若兰眉头微蹙着，看着好像在为上官清月担心，可她眼底却是一片清冷，甚至还有嘲弄，她也恨不得上官清月被烧死在里面，最差最差，也要被烧的毁容，烧成一个恶心的丑八怪！ 这母女二人的狠毒心思旁人不知，然而老夫人眼风几扫，却是看的出来在场之人对上官清月有几分关切几分虚假，老夫人心疼极了，不顾飞灰的又要往前走，上官信一把将老夫人拉住，“母亲，太近了您也会受伤，等着吧，您瞧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您别急——” 老夫人被拉住不能近前，一颗心却紧张的揪了起来，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从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希望上官清月好好的，忽然，老夫人面色一变看向青阳子，“道长，你说月儿克了泓儿，那她一定是非常命硬才是吧！” 青阳子站在最后，也不懂这火是怎么起的，更不知道老夫人为何这么问，思绪一转，只以为老夫人不想让上官清月被烧死，便想当然的道，“当然当然，老夫人放心，大小姐命硬的很，这次起火一定是个意外，若大小姐这般金尊玉贵安泰康乐的人，多半只会影响别人，不会别人影响她。” 这话说完，青阳子发觉周围人都目光奇怪的看着他，他正觉不解，一个小厮忽然从围墙边绕了过来，喊道，“老夫人，好像听到大小姐的声音了——” 077 绝地破局3 潇湘馆左侧的后罩房之中正被浓烟充斥着，上官清月和青萍身上一身的黑灰，两个人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随便往哪里一抹，都是一手的黑色灰烬，而屋子里的热意更是逼得人透不过气来，再有一会儿，火势便要烧到这里来了。 青萍站在上官清月身边，有些惊为天人的看着上官清月。 当上官清月想出放火烧潇湘馆的法子之时，她就被镇住了，秋蝉几句话说明了前因后果，她才知道上官清月这是要绝地破局，若是其他人遇到这样的事，多半会苦恼求情，或者想些其他的不痛不痒的法子，只有上官清月，当机立断，该狠心的时候绝不手软，此时，在这满是黑灰的屋子里，纵然上官清月的脸上身上都脏了，可青萍还是觉得上官清月是这样的美，她的美是由温柔，从容，坚韧，强大，甚至是狠辣铸就的，这些东西挣脱了皮相的束缚，哪怕此刻青萍呼吸困难眼前发黑，已经看不清上官清月的脸，可她还是觉得上官清月美的出尘。 忽然，上官清月动了，“去找一截火棍来。” 青萍不知她的意思，却还是朝外间走了几步，火意逼人，青萍看到一条毯子着了火，便将那带火的毯子扯了过来，到了里间，便看到上官清月正撩起袖子露出洁白的皓腕，青萍一惊，“小姐要做什么？” 上官清月毫不犹豫的把手伸到火上去，“要做戏，就要做得逼真些。” 看到上官清月要烧伤自己，青萍大骇，一把将毯子扯了开，“不可以，小姐……” 青萍也不知怎地，看到上官清月皓腕雪白，便不忍心上面留下一丁点儿的印子，她一咬牙，一把将自己的胳膊凑了上去，刺啦一声，火先烧着了青萍的袖子，烧着的绸缎一下帖在她手臂上，顿时上官清月闻到了一股皮肤烧焦的臭味，上官清月面色一变，“青萍——” 青萍疼的身子晃了晃，上官清月一把将她袖子上的火扑灭了，烧焦的绸缎站在她指尖，当下也痛得她眉心大皱，青萍缓了缓，一脸冷汗的道，“小姐金贵，奴婢做的真一些便是了。” 上官清月心头一软，看了青萍一瞬，点了点，然后一把将自己的墨发分出一股来，往火上面撩去，又是刺啦一声响，上官清月看着自己的头发被烧掉了半截，她又将袖子衣服都凑过去，少出大大小小的洞，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凄惨，做完了这些，火势距离这里更近了，上官清月一把扶住青萍，“我们出去——” 青萍点了点头，二人朝着最后面一道狭小的窗棂走去。 …… 听了小厮的禀告，老夫人执意要绕到后墙去，整个潇湘馆前面的房子都着了火，只有后面还保存着两处完好的屋子，刚走到后面，老夫人便听到了微弱的拍窗声，那是一处狭小的窗棂，平日从不打开，因为年久，窗棂早已生锈锁死，老夫人面色大变，“快去砸窗子，我听到月儿的声音了——” 078 绝地破局4 窗棂几下便被砸了开，众人果然看到了乌漆嘛黑的上官清月和青萍，秋蝉和墨竹大哭起来，老夫人也开始抹眼泪，小厮们在窗口将上官清月和青萍接了出来，一出来，身后屋子里面便响起一串重物倒地声，是房梁被烧塌了！ 上官清月和青萍软倒在地，意识都昏沉了，上官清月看到老夫人，一边哭一边伸手，老夫人也不嫌她脏污，一把将她的手拉了住，“快请大夫来！把月儿先送去我那里，我的月儿，月儿，可有受伤——” 上官清月摇头，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二人脸上皆是黑灰，倒是看不出有没有被烧伤，可是上官清月的头发却很明显被烧焦了一部分，而青萍胳膊上的伤势更是明显，没有人怀疑她们弄虚作假，看着二人这般凄惨的样子，只生出更多的心疼来。 张氏和上官若兰失望极了，面上的神色都有些发僵，跟着的青阳子更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很快，上官清月和青萍被几个粗使婆子抱走，老夫人正要急急跟上去，却忽然顿住脚步看向青阳子，“道长算错了，月儿没有自小金尊玉贵安泰康乐，相反，她一月之前差点死掉，从小也是病不离身颇多磨难，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克别人？非要说，我看是别人克她。” 说着，老夫人看了一眼今日的大火，“道长刚才说水火难容，总要有一人应劫的，我看，这劫是落在月儿身上了，她刚才差点被大火烧死，如此看来，她和泓儿的相克之局已经解了。” 青阳子面色青白不定，却一时无法反驳，老夫人却不管他，让上官信扶着自己往寿禧堂去。 张氏和其他人站在原地，只看到潇湘馆付之一炬，面色都有些复杂，张氏有些愤恨的瞪了青阳子一眼，连忙也假做关心的跟了上去，寿禧堂里，给上官清月清洗的清洗，换衣服的换衣服，等清洗完，才发觉上官清月只有手上有几处烫伤，除了头发被烧焦之外，别处并无要紧伤势，老夫人这才放了心。 倒是青萍，手臂上的伤势有些严重。 不多时上官清月醒过来，已恢复了几分精神，一开口便问青萍，“房梁被烧塌了，青萍是为了救孙女才受的伤。” 老夫人慈爱的摸着上官清月的脸，“好好好，我赏她！” 上官清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老夫人赶忙安慰，“没关系，把末端剪掉，很快又能长长了。” 上官清月眼眶湿润的道，“还以为要见不到祖母了。” 老夫人便将上官清月抱在怀中，一旁上官信和张氏也瞧着，见上官清月只依偎着老夫人，上官信心底不是滋味，张氏则在心底咒骂着上官清月，她是看出来了，这次的事之后，老夫人只会更疼上官清月，为何这场大火没烧死上官清月呢？ 忽然，上官清月脑袋从老夫人怀中抬起，问道，“二弟的病是为何，那道长说完了吗？” 老夫人慈爱的道，“说完了，没什么事，你不必管。” 张氏心底一万个嗤之以鼻，本想等着上官信开口反驳，谁料上官信也没说什么，就在这时，上官清月忽然道，“这场火没吓到二弟吧？我想去看看二弟。” 079 拉拢同盟1 见上官清月一心牵挂着上官鸿，老夫人面色又是一软，“他没事的，你好好养着才是。” 上官清月嗓子被烟火熏的有些暗哑，整个人亦憔悴无比，张氏见状却无论如何不能忍心，上前道，“母亲，青阳子道长还在外面……这事……” 老夫人眉头一皱，“还要如何？这场大火你没看见吗？！劫难落在了月儿身上了！月儿替泓儿承了这劫难，这相克之局就解了，泓儿以后定会安然无恙。” 张氏又看向上官信，上官信看着上官清月这般惨淡的样子也有些心疼，何况侯府礼佛，对相克应劫之说也懂的一些，上官信没法子反驳老夫人，便道，“这事先这么着吧，潇湘馆的火起的奇怪，倒真是应了生死之劫之说，何况那青阳子也没算准月儿的经历，大不了，泓儿的病再不好，就再找个人来看看。” 张氏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动了动唇，却没说出话来，只觉嘴巴里和吃了黄连一样苦，只有拢在袖子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暖阁门口，上官若兰几个张望着，看到上官清月没事，她心底也是一片失望，她们谋划了许久才有了今日相克之局，眼看着上官清月就要被送走了，却竟然又被挽回了回来！ 张氏想到青阳子还在外面，忙道，“月儿受了惊吓，我去吩咐厨房给她准备补品。” 老夫人面露满意，自然让她去了，上官清月看了侍立在门口秋蝉一眼，秋蝉立刻也找借口离开了暖阁。 暖阁之外，府里几位姨娘得到消息也都在外候着，包括上官鸿的生母五姨娘。 秋蝉走到五姨娘身边，低声道，“姨娘，借一步说话。” 五姨娘一愣，没想过大小姐身边的侍婢找她能做什么，可如今上官清月今非昔比，她到底还是给面子的跟了出来。 …… 院外外面青阳子有些不安的等着，看到张氏出来，连忙凑了上来，二人出了寿禧堂，在一处转角无人处说话。秋蝉和五姨娘就在二人不远处，秋蝉目光一转，带着五姨娘穿过一处月洞门，朝张氏和青阳子后方的假山绕了过去。 秋蝉刚拉着五姨娘站定，假山之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青阳子紧张的道，“夫人，贫道已经尽力了，实在是不成了，这火一出，贫道编好的话就不起作用了，毕竟大小姐差点被火烧死。” 张氏寒声道，“就不能想个别的办法？” 青阳子语声有些发抖，“再想别的办法，就有些假了，万一被侯爷发现了，贫道的性命还要不要了？” 这里到底是侯府，不是寻常的小门小户，青阳子显然被吓坏了，当下不敢再玩弄花样，张氏却道，“我给你那么多银子，可不是让你不成事的，你想也要给我想个法子出来。” 青阳子一听这话快哭了，“夫人这是在为难我啊，那我把钱都退给夫人不成吗？” 张氏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抵也害怕露馅，到底不敢逼的青阳子太过，很快，张氏皱眉道，“你要是不敢，就速速请辞离开侯府——” 080 拉拢同盟2 张氏不敢和青阳子多言，很快就离开了，等她一走，山石之后的五姨娘面色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秋蝉让她过来，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对话，这是什么意思？ 秋蝉一双眸子盯着五姨娘道，“姨娘自己听到了，姨娘是是非分明之人，更是二少爷的亲生母亲，想来是最关心二少爷的，若忽然和姨娘说有人要害二少爷，姨娘必定不会相信，现在想来不必我多说了。” 五姨娘愣愣的看着秋蝉，“秋蝉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大小姐的意思？” 秋蝉点头，道，“青阳子是夫人请来为二少爷驱邪的，这个你想来是知道的，刚才青阳子对老夫人和侯爷说，是我们大小姐克了二少爷，这才让二少爷久病不愈，还说这相克之劫乃是水火不容的大劫，是要死人的，还会影响家宅，影响侯爷的仕途，差一点，侯爷就要把大小姐送走了。” 五姨娘面色更白了一分，“刚才他们说这些话都是编的……” 秋蝉颔首，“没错，五姨娘是聪明人，夫人想用这件事来陷害大小姐，要把大小姐赶出去，想来五姨娘已经明白了。” 五姨娘额头溢出了冷汗来，她在府中多难，自然知道张氏这个继母是佛口蛇心，可她一个小小的妾室，如何能掺和到这种事里面去呢？ 五姨娘吞咽了一下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刚才那场火也是……” 秋蝉摇头，“这当然不是，这场火，是大小姐为了自保，自己放的。” 五姨娘骇然的等大了眸子，五姨娘生的清秀温婉，多年来伏低做小，纵然生了二少爷，也不敢有半分的逾越嚣张，也是靠着这温顺的性子，才在府中保住了地位，因此听到这消息，她是实打实的受到了惊吓。 “那……那大小姐要我做什么呢？” 秋蝉眉头一皱，“姨娘不必害怕，大小姐和夫人的事，不会让姨娘卷入，只是眼下有件事，五姨娘却是不能不知道的。” 五姨娘惶然的看着秋蝉，秋蝉问，“难道姨娘不觉得二少爷这么久病都没好，有问题吗？” 五姨娘一愣，眸子瞬间睁大了，“什么意思？” 秋蝉叹了口气，五姨娘伏低做小惯了，现在人也有些木讷了，便道，“二少爷久病不愈，一定是有问题的，可这个问题，不是大小姐克了二少爷，而是有人想利用二少爷的病来陷害大小姐，夫人听明白了吗？” 五姨娘眸子瞪的更大，“你是说……是夫人……夫人故意不让泓儿的病好？” 若单纯只是上官清月和张氏斗法，五姨娘不敢出头，可一听张氏竟然在利用上官鸿，当下便生出愤怒来，为母则强，纵然她内心畏惧张氏，可听到儿子被害，到底还是不能忍气吞声。 秋蝉点头，“这便是大小姐要我告诉姨娘的，该怎么做，姨娘自己思量。大小姐和二少爷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在府中的处境又何尝不相似？且几位小姐之中，只有四小姐是仁厚柔婉的，大小姐很喜欢四小姐。” 秋蝉说完，福了福身，“言尽于此，姨娘不要在人前露出情状来。” 081 拉拢同盟3 秋蝉再回暖阁时，便对上官清月点了点头。 上官清月仍然有气无力的躺着，没多时，赵先生也问询而来，见上官清月一头绸缎般的墨发被烧的惨不忍睹，又见她手上被烫出了水泡，当下也心疼不已。 而很快，云妈妈进来道，“老夫人，青阳子道长说要准备告辞了。” 老夫人一听笑了笑，“给些赏赐，让他走吧。” 云妈妈应声而去，老夫人便看一眼上官信道，“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做法驱邪之事，如今看来，还不如不请，好端端的生了一场大火，还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呢。” 上官信闷着不语，心底也觉得纳闷，老夫人便问云妈妈，“潇湘馆的火扑灭了吗？” 云妈妈忙道，“基本灭了，扩不去其他院子的，您放心，就是整个院子被烧掉了一大半，大小姐是不能住了，也就大小姐和青萍受了伤，其他人也都还好，您放心。” 老夫人看了上官信一样，上官信沉吟一瞬道，“搬去凌霄阁吧。” 这么一说，守在外面的人都愣了愣，凌霄阁是府中最好的院子，很多年前，是先夫人沈蔷的主母院，当初张素素嫁进来之后，嫌弃那院子晦气的很，便选了清荷院住着，本来说凌霄阁将来要给大少爷上官瑜做成婚之处的，可今日，上官信口风一松，竟然要给上官清月住。 老夫人倒十分满意，“这还差不多，只不过那院子多年没人住，还得收拾收拾，暂时月儿就住在我这里吧。”说着又看向上官清月，“乔迁新院子，那牌匾倒是可以换一个，以前是你母亲喜欢凌霄花，如今你可以自己改个名字，往后就是你的院子了。” 上官清月柔柔的道，“多谢父亲，多谢祖母，祖母帮我想一个吧。” 老夫人略一思忖，上官若兰的院子叫香兰居，上官如云的院子叫晚云居，上官如眉住的是峨嵋居，上官如雪住的是浮雪居，每个人的院子都含着他们的名字，老夫人打量上官清月一瞬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不然叫皎月居？” 上官清月便笑了起来，“孙女喜欢，这个好。” 老夫人也笑起来，立刻叫来了云妈妈，“去命人将凌霄阁改名皎月居，然后派人打扫出来，所有的家具摆件，你都看着换新的，帷帐那些也是，给你半个月，务必装点一新，这半个月，月儿就先和我住，你去吧西厢房收拾收拾。” 老夫人多年不管府里的杂事，如今为上官清月布置院子却十分的热切，云妈妈笑着应了。 既然一切安排周全，上官清月就先在寿禧堂的西厢房住了下来，青萍也移到了西厢房的耳房歇着养伤，当天晚上，几个大丫头都聚在了上官清月身边，秋蝉和墨竹看着上官清月和青萍都眼眶微红。 上官清月却道，“青萍为我受苦了，不过这一仗我们赢了。” 墨竹哽咽的道，“这次太冒险了，谁能想到夫人想出了这般狠辣的招数，凭侯爷的性子，小姐当真差一点就被赶出去了……” 上官清月看着青萍缠满了棉布的胳膊道，“她让青萍的手臂受了伤，那我们就直接断掉她的左膀右臂。” 082 拉拢同盟4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如眉带着丫头雪雁来看上官清月，一进门，上官清月就发现上官如眉面色不寻常。四个妹妹里面，上官若兰总是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又是没脑子的，就只有上官如眉温婉仁厚些，哪怕不得不跟着上官若兰伏低做小，却也从不作恶。 上官如眉坐在床边，开门见山的道，“长姐，我娘都和我说了。” 上官清月一点都不意外，五姨娘不敢亲近上官鸿，可和上官如眉却十分亲厚，她有任何事都会和上官如眉商量。 上官清月道，“四妹妹想怎么做？” 上官如眉却道，“长姐一定有法子了，我想护着弟弟，长姐想报仇，我们的目的虽然不一样，可结果却是一样的，所以我愿意听长姐的话。” 上官清月眼底露出两分赞赏来，她没有看错上官如眉。 上官清月继续道，“我也想护着二弟，他年幼无辜，不该被如此坑害。”上官如眉眼底露出感激，上官清月直接道，“法子很简单，就是揭破她们的谎言，这种事非亲近之人不可为，所以问题在二弟的奶娘身上，我这里已经有些证据，只是若全都由我来揭发，倒是有些假了，四妹妹方便的话，助我一臂之力便好。” 上官如眉自然立刻点头，“我都听长姐的。” …… 这天早上，来的最晚的是上官若兰，连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都象征性的来看了看上官清月，唯独上官若兰来的最晚，这时候，上官信已经到了，一见上官若兰进来，便皱了眉头，“怎么来的这么晚，你大姐病着，你也不知来探看，当真没有一点儿姐妹相惜之情。” 上官信以前不会这样苛责上官若兰，可上官若兰先是给老夫人送礼的时候出了岔子，又是在忠义伯出了丑，更可怕的是，她的帕子是何时落在外人手上的都不得而知，上官信对这个二女儿有些失望，所以对她才有了些脾气。 上官若兰当下面上就好似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青红交加，却还是得忍着怒意和委屈去问候上官清月，上官清月面上柔柔应了，心底却是一片冷笑。 在寿禧堂待了小半个时辰，上官若兰才大赦一般的离开了，一到张氏的清荷院，上官若兰就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母亲！继续给上官鸿拖着！让父亲知道，就是上官清月克的他！就算着了一场火也改变不了！” 张氏本来也是如此打算的，忙安抚道，“兰儿放心，我早就吩咐黄妈妈了，你便等着看吧，你父亲那个人，最是新这些的，只要这话还留在他心底，总有爆发的时候。” 上官若兰深吸口气道，“祖母疼爱她，父亲如今也越来越看重她了，这一次非要把她赶出去不可！” 上官若兰满面狰狞，张氏看的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只交代她，“在你父亲和祖母面前，可千万不能露出一星半点的这种心思，明白吗？” 上官若兰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 083 揭穿阴谋1 上官鸿的病还是没有好，老夫人为此心焦不已，上官信本已按捺下了那相克之言，可看到上官鸿病的面色苍白，到底还是时不时的想起道长这句话，这日在清风轩，上官信来探望上官鸿，张氏也跟在一旁，看到上官鸿病恹恹的样子张氏就哭道，“真是作孽，怎么还不好，泓儿都瘦了一圈了，他小小一个孩子，到底为何要受这样的罪？” 这话说的上官信一阵心浮气躁，忍不住道，“不如再把那道长请来算一算？” 五姨娘也在旁边侍候着，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婢妾总是觉得药没有用对，侯爷，婢妾想亲自伺候二少爷喂药可以吗？” 这话一出，张氏当下蹙眉冷脸，“泓儿自小跟着黄妈妈的，你来喂药只怕他还不愿意，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免得出了纰漏。” 黄妈妈在旁也道，“是啊姨娘，您就放心吧。” 五姨娘心疼极了，却也明白不能打草惊蛇，只好忍了。 上官信倒是不置可否，“怎会用药不对？这些药都是大夫们开的最好的药了。” 黄妈妈闻言眼神闪了下，而张氏道，“那明日，我便再把青阳子道长请回来算一算。” 上官信点了头，这事便定了。 …… 晚上大家一起用膳之时，老夫人便也知道了这件事，老夫人面露迟疑，上官清月道，“是该请道长来算算，不可能让二弟一直病着。”顿了顿又道，“若当真是我克了二弟，我愿意离开侯府。” 这话一出，张氏和上官若兰急速的对视了一眼，老夫人面露不喜，“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根本不信那些的，说你克了泓儿，可泓儿只是病着，你却差点被活活烧死。” 张氏闻言便道，“那是不是……他们是相互克着？若是如此，那也要分开住着才好。” 张氏说完便心头一跳，她这话说的有些着急了，明眼人只怕看出她的意图来，果然，老夫人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上官信见上官清月如此说倒是点了点头，“月儿懂事，等明日道长来了再说吧。” 上官如眉正在喝汤，闻言停下手道，“黄妈妈近来照顾二弟照顾的也不太好，我今日去看二弟，只见黄妈妈把门窗都关得紧紧的，病重的人虽然不能吹风，却也不能门窗紧闭的，我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她在喂药，这是什么借口？喂药还不能见人不成？也不知是不是觉得照顾二弟太累了。” 上官如眉平日里极少说这么多话，因此她一说，都引的大家重视起来，张氏一听，赶忙道，“黄妈妈是太死板了一点，大夫说不能吹风，不能让大家给泓儿过了病气，她还就真的不让其他人靠近泓儿，眉儿说得对，我待会儿派人与她交代一声。” 张氏如此一说，黄妈妈的行为便变成了护主心切的死板，老夫人未曾怀疑，话题很快被带了过去，上官清月和上官如眉对视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084 揭穿阴谋2 第二日下午，青阳子果然又来了侯府，比起第一次来侯府的泰然，这一次来侯府的他显得有些紧张，身上仙风道骨的气质都淡了三分，老夫人在寿禧堂见了他，然后一家人再往清风轩而去。 这次的青阳子，还是要去清风轩算卦诛邪。 到了清风轩，青阳子若上次那般口中念念有词，又是画符又是耍剑的，最后忽然当空一定，扔出了自己的带着算卦的龟甲，这一扔，青阳子面色大变，“不得了——” 老夫人和上官信都走上前来，上官信问，“怎么了？” 青阳子满头大汗，好似当真十分紧张的样子，“侯爷，此卦象乃是大凶之兆，一月之内，侯府只怕是有血光之灾。” 这么一说，可是吓得所有人都面色大变，青阳子继续道，“还有一点，上次贫道测出来的相克之局，并没有破解，那日大火，老夫人说相克之局已破，贫道当时也觉得有道理，可如今过了两日，这局面竟是没变。” 这话一出，上官信的面色顿时一寒，“你说血光之灾是什么？” 青阳子摇头，“这个贫道算不出具体的，只是此血光之灾也和相克之局有关系……” 这么一说，上官信顿时看了上官清月一眼，上官清月心底冷笑了一声，她本以为上次放火，张氏不敢再让青阳子说这些了，可没想到，这次的青阳子竟然说的更狠了！还来了个血光之灾！ 上官如眉这时候却道，“所以二弟的病，还是因为大姐克了他？” 上官如眉仿佛很是担心上官鸿，也不管别的了，问的十分直接，这倒是让张氏和上官若兰有些满意。 青阳子略一犹豫，点头，“是这样。” 上官如眉有些无奈的看着上官清月，又道，“道长能不能做做法，暂时护着二弟的心脉呢？我大姐不可能现在就离开侯府，且我二弟就在这屋子里，道长进去看看有没有别的邪祟在里面？” 上官如眉是上官鸿的亲姐姐，虽然是家中庶出小姐，却也是比五姨娘这个妾室的地位高的，她要为上官鸿出头，再正常不过，这么一说，青阳子也没法子拒绝，当下便应了。 于是一行人往上官鸿的卧房而去，这房间其他人都来了许多次，今日大家一起来，屋子里便显得有些拥挤，黄妈妈站在一旁，略显紧张的看着青阳子在上官鸿窗前挥着桃木剑。 上官鸿连着几日都在昏睡，如今一张小脸惨白，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青阳子念着咒语，他微微睁开眸子看了一眼，却没什么出话来，老夫人心疼极了，便由着青阳子闹腾。 许久之后，青阳子才道，“这屋子里没什么，就是二少爷病了太久，病气太重了，适才贫道给二少爷念了四十九遍道文，又在此处设下了结界，必定能保二少爷无虞！” 青阳子说的神乎其神，上官清月忽然道，“听说将道符烧了，化成灰，洒在这院子四周才最保险。” 085 揭穿阴谋3 这些说法都是坊间的说法，真真假假皆有，然而多做些事，便会多拿些赏赐，看到大家一副信他的样子，青阳子忍不住卖弄，立刻从随身布袋之中取出朱砂写符文，写完了符文，上官如眉亲手接过，“让我来——” 她是最有资格替上官鸿做这些的，便也无人阻拦，将几张符都烧了，上官如眉拿着符文的灰出门撒结界，撒了前门撒后门，就在上官如眉去后窗之下撒符文灰的时候，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不远处跟着的人都一惊，纷纷朝上官如眉这里来，却见后院墙之下，一片浓密的栀子花树之下，竟然有一块土壤颜色明显更黑沉的地方。 上官如眉问道，“这是什么？” 跟在队伍最后的黄妈妈还没看清楚就听到了这一问，她心底咯噔一下，待从人影之中看到上官如眉所站之地时，面色顿时白了下来，上官如眉是来撒灰的，怎么好死不死站在那里！还发现那里土壤颜色不一样！ 黄氏顿时慌了，而上官如云凑热闹一般的上前去，微讶道，“怎么就这一块颜色不一样，咦，怎么还有药味？是二弟的药？” 这院子里只有一个上官鸿生病，有药当然是他的药，大家回头，看向黄氏。 黄氏硬着头皮道，“是的，是二少爷的药，二少爷每次喝药都喝不完，我便打开后窗，随便往这花树之下一扬——” “不对。”上官如眉忽然开口，“这快地方界限分明，足见你每次都是近距离倒，而不是扬，而且这土颜色这么深，前几日还下过雨，没道理随便一倒就染的这么深。” 这话一出，黄氏面上的冷汗立刻出来了，黄氏求救一般的看了张氏一眼，张氏道，“泓儿年纪小，每次熬药熬出来多的，倒在这后面也是正常的，眉儿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上官如眉却不服气，事关上官鸿，她的执拗大家都可以理解，她随便捡起旁边的树枝刨起土来，只见园土被她刨开，底下还是一样颜色的土壤，再往深了刨，竟然还是一样的颜色，上官如眉转身看向黄氏，“你到底倒了多少药？！” 这么一来便是老夫人和上官信都起了疑心，上官清月道，“这里是后园，你若是有多的药，倒在前院的柳树下也可，怎么非要绕一圈倒在这里，若非来撒符灰，只怕谁也不知道这里倒了药。” 这么一说，黄妈妈倒药的行径就更诡异了！ 老夫人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说实话？” 黄妈妈自从听了张氏的话，哪里想到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她就是不敢叫人发现，所以每次夜里才出来倒药，这地方僻静潮湿，她死也想不到会被这么多人一起看到这地方。 黄妈妈支支吾吾，眼神飘忽，心虚的劲儿便是个孩童也看得出来，老夫人眼神一变，“阿云！立刻带人去搜她的屋子，找人给我把她捆了！赶在泓儿身边做鬼，当我死了吗？！” 086 揭穿阴谋4 上官清月早就猜到黄妈妈把上官鸿的药换了，可上官鸿身边熬药的是小丫头，小丫头们每日熬药倒药渣都十分正常，只有喂药的时候，黄妈妈不许别人在跟前，因此换药的一定是她本人。 然而上官清月派了秋蝉盯着清风轩几日，任何从清风轩之中送出来的东西她都私下派人查探过，都没有藏药的痕迹，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黄妈妈虽然换了药，却是把药留在了院子里。 上官鸿病了许久，若只是把药放在某处容器中，一来容易被人发现，二来也需要个不小的容器，因此上官清月肯定，她多半是把药倒了，可清风轩每日都有人来往，还有不少小丫头，把药倒在那里才不惹人怀疑呢？ 除了后院墙下，没有别的更好的地方了。 所以今日上官如眉让青阳子进屋做法，上官清月又献出撒符文灰的法子，果然，就叫大家一起发现了这么个地方。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黄妈妈那点心理承受能力，不露破绽都不可能。 当黄妈妈被捆了跪在清风轩正堂之时，云妈妈搜查也搜查完了，她面色大变的捧着一个花瓶走了出来。 那花瓶不大，可云妈妈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从里面倒出了一碗浓黑的药汁，这一下，不仅黄妈妈面白如纸，便是张氏和青阳子都吓得坐立不安。 云妈妈又道，“还从她房中搜出了一些药材，那些药材都是二少爷要用的，想来是她克扣下来的。” 黄妈妈瘫倒在地，汗如雨下，老夫人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黄妈妈害怕的不敢看任何人，只不停的发抖，老夫人笑意有些凛人，“好，你不说是吗？来人，拉下去，就在这院子里给我打，先打三十大板！” 几个粗使婆子立刻动了起来，黄妈妈吓得哭了起来，“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是……是奴婢猪油蒙了心，老夫人饶命啊……” 黄妈妈自然不敢轻易说出张氏来，可当那板子落在她身上时，她开始后悔了。 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屋子里的众人都听的心尖发颤，上官如眉气道，“原来是她在搞鬼！难怪她不叫别人伺候二弟喝药，难怪她每次让二弟喝药都紧闭着门窗，上次二弟还说，他喝的药怎么变苦了，却根本就是她没给二弟喝对的药，她这样对待二弟，二弟的病怎么可能好！哪里是大姐克二弟！分明是她要害二弟的性命！” 上官如眉说着说着情到深处，当下哭了起来，又看向老夫人和上官信，“祖母，父亲，她一个乳娘，二弟好她才有荣耀，她为什么要害二弟啊？祖母，父亲，你们要给二弟做主啊——” 上官如眉的话正好说在了老夫人和上官信的心坎上，是啊，且不说黄妈妈对上官鸿有没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只说乳娘靠着上官鸿才能衣食无忧这一点，她就不应该害上官鸿！ 上官如眉话音刚落，院子里黄妈妈已凄惨的哭叫起来，“老夫人——奴婢说——奴婢说，是夫人——是夫人让奴婢这样做的啊——” 087 痛哭流涕1 黄妈妈的嘶吼如同一道惊雷响彻了整个清风院！ 屋子里众人一愣，都看向了张氏，张氏掌心溢出了冷汗来，面上却还是一片镇定，眉头一皱道，“黄妈妈是不是疯了？！她在胡说些什么？” 老夫人抬了抬手，“阿云，你把人带进来。” 云妈妈点头，很快，下半身被打的血肉模糊的黄妈妈被拖了进来。 两个粗使婆子一松手，黄妈妈就瘫软在了地上，她满脸的冷汗和眼泪，嘴唇也被咬的冒出了血泡来，气若游丝的看了一眼屋内众人，在对上张氏目光的时候，黄妈妈身子瑟瑟一抖。 老夫人严肃的看着黄妈妈，“你刚才说什么？说是夫人让你这样做的？” 黄妈妈被重刑处罚，只怕自己被打死了，纵然畏惧张氏，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敢再藏着掖着，黄妈妈咬着牙道，“是……是夫人的意思……” 张氏顿时冷笑一声，“你莫不是自己做了错事，怕死，所以想推到我身上来？！我对泓儿如同亲生的一般，我凭什么想要害他？！若是照顾不好泓儿，除了你，连我也要担责，我何必如此？” 黄妈妈听着张氏这话，似乎笑了下，扯了扯唇道，“夫人……你何必如此……您对二少爷，从来就不是真心，这么些年，你对她不过是表面上的好罢了。”咳了两声，黄妈妈继续道，“你虽然不想谋害二少爷的性命，可你……却想利用二少爷的事情害大小姐，什么大小姐克了二少爷，都是你编出来的话罢了！”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静的落针可闻，老夫人面上很快的浮起一层寒霜，上官信也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黄氏又继续道，“我……你让我在没人的时候给二少爷吃兑了水的药，剩下的药都倒掉，只有老夫人他们来看二少爷的时候，我才当着他们的面给二少爷喂真的药，如此，二少爷的病自然只能被拖着，然后，你就有借口赶走大小姐了！” “黄妈妈，你住嘴——” 上官若兰忍不住了，厉喝一声，满面愤怒，说完又转身看向老夫人和上官信，“父亲，祖母，黄妈妈自己贪了药材，又不知存着什么心思坑害二弟，如今却把罪名推到了母亲身上，母亲这么多年来，劳苦功高，怎会如此害二弟？定然是黄妈妈疯狗乱咬人，祖母，父亲，你们要给母亲做主啊。” 老夫人眯眸，眼风扫了一眼张氏，张氏撑着一张雪白的脸，心里却紧张的无以复加，老夫人忽然说，“是真是假，把外面的道长带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张氏和上官若兰面色又是一变，而上官信也跟着道，“把外面的道长带进来！” 青阳子在看到后面那一片倒了药的园子地之时就觉得事情不对了，不多时黄妈妈被拉去痛打，他就在外面廊下候着看着，看着黄妈妈被打的皮开肉绽，青阳子恨不得立刻离开侯府，可很快，云妈妈出来令他进去说话。 088 痛哭流涕2 青阳子进门之时缩着肩膀，面上再没半分仙风道骨，他在众人面前站定，犹豫着问，“老夫人，侯爷，敢问有何吩咐？” 老夫人睨着他，“你不是说，我孙儿的病，是被我孙女克的吗，可如今却查清楚了，不是有人克了我孙儿，是有人要害他，我且问问你，你的那些说辞，都是谁教给你的？” 张氏面色惨白若鬼，青阳子极快的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口中嗫喏，“那些……那些都是小人算……算出来的。” 老夫人一声冷笑，“你算出来的？看样子……你也想试试黄妈妈的待遇了，你不是我们府上的奴仆，我们不能家法处置你，可只要不要了你的性命，侯府提前审问你一番，也是可以的，来人——” 话音一落，门口几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便又上得前来，几个人一使劲，青阳子便如同货物一般被抓了起来，青阳子面露惊恐，眼看着就要被拖出门，他一眼看到了黄妈妈身下流出来的血，当下便喊道，“我说我说……老夫人饶命，小人说就是了……” 老夫人一抬手，几人便将青阳子放了，青阳子一路趴着，膝行到了老夫人跟前，害怕的道，“老夫人，小人说，小人……小人的确是收了钱的……那日……那日金妈妈来找小人，说是府里二少爷病了，需要我来做一场法事，我本以为只是寻常法事，可谁知道后面金妈妈又说，说辞她都帮我想好了，只要我照着说就是，如此我就知道是在害人了，奈何金妈妈一出手就是两百两银子，小人……小人实在是没有抵住诱惑，这才……” 青阳子越说越害怕，老夫人的目光冷冰冰的，好似剑一般悬在他头顶，上官信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他，青阳子只感觉今日他是活不成了。 老夫人眉头大皱，“所以，这一切都是夫人的吩咐？” 张氏一听这话，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母亲，我冤枉……我怎么会弄这么复杂的局，去害泓儿，又去害月儿呢？他们两个都是孩子，我便是有什么不满，也会大度宽容，哪里会想这些弯弯绕绕去害他们呢？” 说着，张氏看向青阳子和黄妈妈，“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那有什么证据？我给你们留下信了？我给你们亲手给了钱了？就如此空口白舌就想污蔑我不成？！” 如果当真是张氏设计的，那她自然不会留下证据，可是如今青阳子和黄妈妈交不出证据的话，也的确无法定她的罪，张氏挤出两滴眼泪来，看向上官清月，“月儿，自小到大，我对你如何你心中不清楚吗？我怎会想赶你走？”说着又看向一旁的上官如眉，“眉儿，泓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他自小养在我名下，别的不说，他日日叫我母亲，以后也是要奉养我的，我犯不着去这样害他……这件事……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089 痛哭流涕3 到了这一刻，上官清月不卑不亢的皱眉道，“可是青阳子道长说是金妈妈给了他两百两银子，至于黄妈妈，她从前怎么不对二弟这般，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如此，这一切倒都是对的上的，那日青阳子道长说了那些话，我是真的想过，若是我克了二弟，我甘愿离开侯府，甘愿被送走，可我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 上官清月说着说着，眼眶微红，一时更引人怜惜，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不放，上官信少有的生出了两分愧疚，因为那日听到青阳子所言，他是真的想过把上官清月送走，却没想到，原来他也被人利用了。 上官清月又道，“不管是谁主使，此人都恨不得让我永远不要回京城来，可想而知多恨我，可我自问从不与人结仇，也不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 张氏贵的膝盖疼，一颗心更是不住的颤抖，事到如今，似乎就要板上钉钉了，她所有的伪善都被撕了下来，鲜血淋漓，而害上官鸿便是大罪了，何况还要害上官清月，张氏眼前阵阵发黑，只怕上官信甩给她一纸休书。 忽然，张氏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她流着眼泪道，“金妈妈……莫非是金妈妈？” 一听到这话，跟着其他人一起站在一边，早就害怕的冷汗直流的金妈妈迅速的抬了头，她看着张氏，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之中短暂的交汇了一瞬，金妈妈面色一白，踉踉跄跄的走到张氏身边跪了下来，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哭着道，“老夫人……都是奴婢……都是奴婢的错……求老夫人恕罪，求侯爷开恩……” 听到这话，张氏一颗快要濒临死亡的心，终于恢复了跳动，上官若兰本也捏着拳头怕的发抖，此刻也松了口气。 老夫人皱眉看着金妈妈，“你做的？你为何要做这些？” 金妈妈害怕的声音都在发抖，“奴婢……奴婢看着大小姐很得老夫人宠爱，奴婢很担心二小姐，奴婢跟着夫人多年，是夫人最信任的人，也是看着二小姐长大的，奴婢为二小姐抱不平，又见二少爷的病拖一拖也没事，这才想到了这样的法子。”抽噎了一声，金妈妈继续道，“老夫人……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和夫人还有二小姐无关，不管您如何惩罚奴婢，奴婢都心甘情愿的接受……” 老夫人和上官信神色严肃的看着金妈妈，一旁的张氏擦了擦眼泪，痛心疾首的道，“你糊涂啊！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好的没学到，这样的心思倒是不少？她们是亲姐妹，有什么打抱不平的呢？你太糊涂了你！” 上官清月在旁看戏看的好笑，虽然她没想过仅凭这一次就让上官若兰母女下地狱，可金妈妈一人挡了所有罪责，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张氏和上官若兰从不会疼惜下人们的性命，金妈妈出来顶罪，当真是大大的愚蠢！ 090 痛哭流涕4 金妈妈仿佛害怕老夫人和上官信不相信，继续道，“夫人只是让奴婢去请道长，可奴婢却私心想用这次的事陷害大小姐，银子也是奴婢给道长的，两百两银子，是奴婢去钱庄兑换的，都是夫人平日给的赏赐，黄妈妈这里，也都是奴婢去找她的，奴婢告诉她，这都是夫人的意思，所以黄妈妈才听话的照做了，可这些，从头到尾夫人都不知道。” 金妈妈是整个侯府最有脸面的管事妈妈，她是张氏的陪房，一生没有嫁人，只一心一意的侍奉张氏，这些年来，她是张氏最得力的臂膀，如今更是大权在握，许多事不需要过问张氏便可决定，若说她对张氏母女的忠心和感情，倒是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可当真像她说的这样，张氏母女都不知情吗？ 在场每个人都在怀疑，老夫人问青阳子和黄妈妈，“是她说的这样嘛？从头到尾，夫人都没有亲口交代你们什么？” 青阳子略一迟疑，点了点头，“是，是这样的。” 黄妈妈也犹豫一瞬之后点了头。 她二人看出来金妈妈是来顶罪的，而张氏就算被定罪，也不会死，她当了这么多年的长乐候府人，娘家也是官门，一旦想要报复，她二人哪里还有活路，因此还不如半真半假顺坡下驴。 上官如眉情急的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发觉上官清月看到此情此景竟然是一派镇定，丝毫不因为真相被掩藏而愤怒，上官清月发觉了她的目光，安抚的摇了摇头，上官如眉这才没有开口。 老夫人看向上官信，“侯爷觉得如何？” 到了这种地步，上官信就是再如何的偏心张氏母女，心底也有了自己的怀疑，何况金妈妈做为张氏最信任的人，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张氏也是有很大责任的，于是上官信道，“口供既然对上了，自然该罚的罚，然后好好给泓儿治病。” 老夫人一听这话，便明白上官信不想彻查下去，而上官信自己也的确如此，他甚至有点担心，若真的找到了实际证据，到时候是真的要休了张氏吗？休妻可算家宅丑闻，到时候若影响到了他的仕途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那侯爷觉得应该如何惩罚呢？”老夫人问。 上官信看着金妈妈匍匐在地的样子道，“金妈妈是罪魁祸首，对两位主子都生了谋害之心，更差点害了泓儿的性命，按照家法，自然是赐死。至于他们两个，送官的送官，发卖的发卖。” 金妈妈身子一震，青阳子和黄妈妈倒是微微松了口气，他们这样的罪名，总是不会死的。 张氏也瞬间僵硬了身子，看到上官信这么快就信了金妈妈的话，她还抱有幻想，想着上官信会从轻处罚，可没想到上官信一上来就是赐死，张氏抬眸瞟了上官信一眼，果然，上官信正冷冷的看着她，张氏背脊一寒，她明白了，这是上官信对她的震慑。 上官信却还没说完，他继续道，“夫人管束身边人不利，罚跪祠堂三日，好好对着列祖列宗们忏悔。” 091 第二滴血1 这话一落，张氏面色顿时更为惨白，这么多年来，她努力经营着贤良的名声，还从来没有被罚跪的时候，上官信当着外人的面，更是给足了她面子，可这一次，上官信竟然让她在祠堂罚跪三日！ 张氏只觉脸上被打了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然而这次的纰漏这么大，上官鸿病情被耽误，上官清月差点被送走，若不惩罚她，似乎也说不过去，见上官若兰也一脸的不服，张氏立刻用眼神制止了她上前，又迅速的敛眸咬牙平复情绪，很快，她将所有的怒意不甘都压了下来，“应该的应该的，这次是我失察了，侯爷罚的对。” 听到张氏这样说，上官信的面色果然好看了两分。 老夫人道，“你失察的次数也有些多了，还记得要谋害月儿的王妈妈吧？” 这一说，上官信的眸色又沉暗了几分。 张氏低眉顺眼的道，“母亲说的是，这一次的我该罚。”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罚跪这几日，府中的事只怕要耽误，你身边除了金妈妈，也就徐妈妈可用了，我让阿云去帮你。” 张氏背脊一僵，这话老夫人说的轻描淡写的，听起来还是要帮忙的意思，可云妈妈一旦插手府中内务，等于老夫人也就知道了她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猫腻，张氏一口银牙要咬碎一般，却不得不应声。 到了这里，今日这出戏便要落幕了，真相至少有一半浮出了水面，张氏虽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可她的金妈妈和黄妈妈都没了，还要罚跪一场，然而，上官清月觉得还差了那么点意思，于是她道，“祖母，二弟没了黄妈妈，其他不熟悉的人只怕不好照顾，您看……” 老夫人略一沉吟，道，“让五姨娘过来照顾吧。” 这话一落，张氏脸上又被打了一耳光，她自小放着五姨娘和上官鸿亲近，可显然如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夫人这是要将上官鸿从她名下夺走，如此，倒是大大的合了五姨娘的意！ 张氏内心就算火冒万丈，也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发出来，上官如眉一听这结果，立刻朝上官清月投来感激的眼神，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只要能让张氏难受，她不介意帮助任何人，何况帮人本就是积德。 老夫人不耐烦处理这些人和事，只让云妈妈处置，她则带着上官清月和上官如眉去内室看上官鸿，不多时，外面处理的干干净净，五姨娘眼眶微红的赶了过来，这些年她不敢，也不能和上官鸿靠近，如今终于能贴身照顾儿子，内心如何能不激动，老夫人道，“你要是照顾的好，就让你多照顾几年。” 五姨娘喜极而泣，跪地叩首谢恩，起身之时，又对上官清月重重一福身。 能有今日的局面，她们母女二人全靠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救了上官鸿，又打击了张氏，如若不然，她怕要一辈子都不能来照顾上官鸿。 没多时，云妈妈进来道，“老夫人，夫人说金妈妈跟了她一场，想亲自送金妈妈走。” 老夫人眉头一挑，“随她吧。” 092 第二滴血2 清荷院的耳房里，金妈妈一脸颓败的瘫坐在地上，就在一个多月之前，她在这里，用一万毒药带走了王妈妈的性命，她知道，今日要轮到她了。这些年帮张氏做了许多恶事，金妈妈好似早就想到了这一日似的，而她虽然没有嫁人，可她父母的性命都在张氏的手上，今日这个罪，她只能顶下来。 正想着，半掩的门扉忽然开了，却是张氏腿脚有些不利索的走了进来，刚才在老夫人面前辩解跪了许久，张氏的膝盖迅速的红肿了，若是往常，金妈妈会立刻奉上药酒等物为她揉捏，可是此刻，张妈妈只想到了张氏还要跪三天的事实。 张氏红着眼睛望着金妈妈，“阿金，我对不住你，青阳子把你招了，无论如何你都是要受罚的，还不如保住我和兰儿。” 金妈妈没敢看张氏的眼睛，她害怕里面露出憎恨的情绪。 金妈妈跟了张氏多年，如何不能明白张氏的性子，对王妈妈之流来说，张氏从不顾忌他们的生死，因为他们的价值太低了，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替代，而自己，也不过是因为跟了张氏多年，显得比别人重要一点罢了。 张氏从不会真心在意下人们的生死。 金妈妈摇头，“夫人给个痛快吧，我爹娘，就靠夫人照顾了。” 张氏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给她们在城外买一处院子，给她们养老。” 金妈妈点头，扯了扯唇，张氏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外走去，她前脚刚走，两个捏着绳子的粗使婆子走了进来，那绳子套上金妈妈的脖子，二人使劲一勒，金妈妈像一尾活鱼一般挣扎了片刻便没了声息。 …… 寿禧堂西厢之中，上官如眉送上官清月回来，进了内室，上官如眉忍不住道，“长姐为何不趁热打铁，将罪名落在夫人身上呢？毕竟这一次不是小事情。”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那你觉得，就算我们让父亲彻查，查出来夫人是主谋，父亲会如何？” 上官如眉略一沉吟，“父亲会大怒……” “然后呢？”上官清月问，“父亲会休了张氏吗？” 这一问，倒是吧上官如眉问倒了，上官清月便道，“父亲不会休了张氏，除非张氏手上真的沾了人命，又或者做出了什么叫他面上无光的丑事，影响到了他的仕途……” “可是就算不休了她，也能撕破她的面皮啊。” 上官清月又笑了，“四妹妹，你还是太单纯了，今日你没看出来吗？父亲并不想深查下去，二弟的病还可以治，我也没有被真的送走，只是张氏用心太过险恶，且还有个金妈妈来顶罪，他就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父亲最在意的是仕途，他喜欢儿女都出类拔萃，后宅安稳和美，任何给他找麻烦的人，他都不会喜欢。” 上官如眉担忧的道，“可是这一次长姐让夫人长了这么大个教训，她只怕更憎恨长姐……” 093 第二滴血3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不，这话你说的不对，不管我做了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她对我的憎恨都是一样多的，只不过以前没有那么迫切的想把我处理掉。我不怕她对付我，她不对付我，我如何抓住她的错处呢？” 上官如眉有些惊艳的看着上官清月，这片刻的对话，从前上官清月的木讷怯弱消失的干干净净，上官如眉心底有些震撼，好像上官清月从里到外都换了个人似的，这感觉在最近她和上官清月私下接触的日子里越来越明显！ “那长姐，我要做些什么？” 上官清月笑道，“你什么都不必做，护好二弟吧，我的本意，本来也不是拉着你帮我做什么。” 上官如眉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暗想着，要是上官清月有什么吩咐，她是一定会照做的。 …… 这天晚上，张氏就跪到了祠堂中去。 她知道这一次上官信是真的起了疑心，也是真的动怒了，所以她一点都不敢耽误，这么多年夫妻，她是了解上官信的，也知道如何平息上官信的不满。 然而在上官信的书房院之前，上官若兰却带着一个食盒在等他。 上官信看到上官若兰，倒是还算温和，“带了吃的来？” 上官若兰温柔笑着，“是，女儿亲手给父亲做的栗子糕，父亲尝尝，这个季节的栗子味道最好。” 进了屋子，上官若兰殷勤的给上官信取糕点，上官信笑着尝了一块糕点，满意，“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虽说你是侯府小姐，不必做这些，可会一点是好的。” 上官若兰乖乖的听着，可等上官信说完，上官如兰低声道，“女儿也给母亲送去了的，可是母亲说她在祠堂是忏悔的，怎么也不吃，母亲的膝盖都肿了，女儿真想替母亲跪。” 上官信面上的笑意微微散了，没有接上官若兰的话，上官若兰心底一紧，抬眸看去，便见上官信淡淡的问，“金妈妈的事，你知道吗？” 上官若兰一愕，惊讶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知道？” 上官若兰强作镇定，幸而上官信也没在意，他淡淡的道，“不管你们母女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了，金妈妈已经死了，这是她应该的，你长姐和你虽然不是一个母亲，可你们都是长乐候府的，还是互相帮衬的好，外面朝堂上多少眼睛盯着长乐候府，你们不一致对外，却在府中内讧，岂非是还未杀敌就自损八百？” 上官若兰梗着脖子，红着眼睛，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上官信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来求情的，不过你母亲这一次真的做错了——” “父亲。”上官若兰一边哭一边问，“您从前从来不会这样惩罚母亲，母亲为您生下了女儿和弟弟，用心教养，就算没有把上官清月当做亲生女儿，可这么多年，她也好好地长大了，如今金妈妈已经死了，您为何不能给母亲一个台阶呢？还是说……父亲觉得，上官清月可以为您带来更多的利益？” 094 第二滴血4 上官信本来只是感叹上官若兰不懂事，可等上官若兰这话一出，上官信面上仅有的一丝温和也散了，他被上官若兰戳中了心事，又发觉这个温柔端庄的二女儿竟然敢和他如此说话，他心底的怒意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你看看你对父亲说话的语气？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你这个样子，更证明了你母亲该罚！”说着话，一把将放着栗子糕的磁盘挥到了地上，“行了，你出去吧——” 上官若兰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以前她哭，上官信总会哄她，可是这一次，上官信却是无动于衷，上官若兰觉得伤心极了，又将这一切都归结到了上官清月的身上，她咬了咬牙，一转身跑了出去。 上官若兰心底又伤心又憎恨上官清月，脚下却顺着回廊跑到了祠堂，张氏已经跪了一个时辰，正崴在地上躲懒，一听到脚步声立刻坐直了身子，然而门扉一开，却是上官若兰哭着跑了进来。 张氏大惊，“兰儿，怎么了？” 上官若兰扑到张氏身边，将刚才上官信如何如何生气全都说了，本以为会得到张氏的安慰，却听张氏叹了口气，“兰儿，你不该这个时候去求情，你太不了解你的父亲了。” 上官若兰呆呆的，“这几日，你就应该乖乖的，只默默尽孝，绝不提母亲一句话才对，你父亲是个人精，你优秀他就喜欢你，几个女儿之中，他也的确最疼爱你，而你的那些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破。” “不要哭了，听母亲的，从明日开始，好好和赵先生学东西，写的书法画的画，想办法让你父亲看到，让他称赞你，而你，再也不要为我求情，这一关，咱们母女必须熬过去。” 上官若兰却忍不住道，“可是母亲，我不甘心，凭什么……父亲把凌霄阁都给了那个贱人了，那可是留给哥哥的啊，这一次也很邪门，那贱人和我们前世一定有仇，母亲，我不甘心！” 张氏又如何能甘心，却一把抓住上官若兰的手，“好孩子，母亲教你的，你还是没学会，咱们现在只能忍，而对付那个贱人，从下一次开始，就不只是将她送走那么简单了。” 上官若兰看着张氏，张氏道，“母亲会将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全部毁灭！母亲还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又或者，直接了断她的性命，总之，母亲不会在对她留情半分。” 上官若兰忙问，“母亲有想法了？” 张氏微微一笑，却没说透，可这幅模样，的确大大的安抚了上官若兰。 同一时间的寿禧堂里，云妈妈正在给老夫人汇报和徐妈妈商量过后，给府里人做冬天衣裳的事，云妈妈道，“往年府里做冬天的衣裳，要花大概八百两银子，这还不算各房的狐裘等皮毛衣服还有首饰，若加在一起，几千两都是有的。” 上官清月在旁微讶道，“这么多银子吗？我以前听墨梅和墨菊两个私底下议论，说给她们做的冬衣棉絮很薄，外面才几十文钱一件，难道其他银子，都做给主子们了吗？” 这么一说，老夫人和云妈妈都面露讶色。 095 护奴争锋1 老夫人多年来不管府中事，因此一听到上官清月的话便生出了怀疑，给下人做的冬衣如此偷工减料，那这般多的银子用去了哪里？老夫人眸色微沉，“往年不说了，今年你盯着些。” 云妈妈点头应了，上官清月闻声也不曾多言，毕竟如今还不是掀老底的时候。 张氏虽然被罚跪，其他人的生活却并无影响，上官若兰听明白了张氏的话，便忍着心底的怒气继续跟着赵先生上课，经过这两次的事端，赵先生对上官清月欣赏非常，对上官若兰却没从前那般上心，上官若兰憋了满肚子的气，却不得不强颜欢笑，连着两日都安静如鸡，到了第三日上，上官若兰画了一副松涛图给上官信送了过去，又是倒茶又是装乖，此刻上官信已经没有前几日那般恼怒，见二女儿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端庄雍容的样子，自然也承了她的好，和颜悦色起来。 张氏连着在祠堂跪了三日，第二日就已经膝盖红肿的瘫倒在地，上官若兰百般心疼，却也不敢去找上官信求情，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氏在祠堂里面煎熬了三天。 第三天时间一到，上官若兰立刻带着徐妈妈去将张氏接了出来，三日而已，张氏却面色发白眼下青黑，整个人好似老了五岁一般，而她膝盖更是红肿成了馒头，整个人好似残废一般的被下人们抬回了清荷院。 一回清荷院，徐妈妈立刻吩咐人请大夫来，张氏疼的进气少出气多，等大夫请来上了药才好转了两分，上官若兰在窗前双眸发红的握着张氏的手，眼泪簌簌而落，“若是让弟弟知道母亲受了这样的罪，只怕要将那贱人千刀万剐了。” 张氏这三日，可谓受了平生最大的苦，见上官若兰伤心，更对上官清月生出了刻骨的恨意，不由去问徐妈妈，“潇湘馆中如何？” 徐妈妈道，“一切如常。” 张氏气的眼前一黑，“好一个一切如常，青萍呢？” 这么一问，徐妈妈面上更生了犹豫之色，“青萍也没什么动静。” 上官若兰立刻道，“青萍那个贱人，上次在忠义伯府就没有帮我说话，如今看来，她只怕看到上官清月得了祖母的宠爱，所以想巴结上上官清月了，母亲，这样的贱婢，我们可不能留。” 张氏如今正需要一个发泄怒意的，冷笑一声，“当初可是我把她送去潇湘馆的，她也不看看她是谁的狗？” 张氏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发卖上官清月，我还不能发卖一个她吗？今夜便罢了，明日咱们给她好看。” 金妈妈一死，徐妈妈赫然成了张氏身边最得力的人，听见这吩咐，徐妈妈赶紧应了一声，微微一顿，徐妈妈又道，“今年做冬衣，有云妈妈盯着，夫人看……” 张氏烦躁的一攥拳头，眉宇间生出了几分戾气来，“那老虔婆是个精明的，今年就不要从冬衣银子上动手脚了，规规矩矩的给大家做衣服吧。” 徐妈妈一听这话，连忙又应了。 096 护奴争锋2 张氏罚跪了三日，上官清月便清闲了三日，而青萍胳膊上的伤也在三日之间极快的好转，这第三日上，已经能不必缠纱布了，这日一早，上官清月亲自过来看，见青萍胳膊上已经结痂微微松了口气。 青萍却连忙将袖子放下来，道，“丑的很，小姐不必担心，很快就好了。” 青萍当时下手颇狠，那片疤痕也有些大，可想而知就算痊愈了也会有些难看，没有哪个女孩子希望自己手臂上留下那样的疤痕，上官清月怜惜的看着青萍，青萍忙道，“小姐已经帮我报仇了，我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夫人可是失去了两条臂膀，没了黄妈妈和金妈妈，二少爷又被送给五姨娘亲自照顾了，夫人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上官清月唇角弯了弯，“今日跪完了，她必定来请安，只怕又要出幺蛾子了。” 上官清月自然没有料错，当她带着墨竹和青萍到正厅之时，便见张氏已经带着上官若兰到了，张氏面色惨白，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外袍，由徐妈妈扶着才能站稳，看到她如此凄惨，老夫人语气也和缓了两分。 “行了，膝盖受了伤，坐着说话吧。” 张氏道了谢落座，上官若兰坐在了张氏身边，很快，上官如云几个也到了寿禧堂，没多时，上官信也到了。 见上官信来，张氏立刻站起了身来，这是一下子起的太猛，身子晃了晃，上官信见她如此憔悴，便也知道她受了不少罪，“身上不便利不必来请安都可，母亲又不是那般严苛之人。” 老夫人都没说这话，上官信却一开口就说张氏大可不必来请安，这份看重，到底又给了张氏两分脸面，仿佛要弥补她似的。 张氏当下就笑了开，容色虽然不好看，神情却又一下高高在上起来，“这三日未能管事，让母亲和侯爷操心了，前次是我御下不力，这三日我也算诚心忏悔。”说着转身看向徐妈妈，徐妈妈立刻捧上来一卷书卷，张氏接过，又看向老夫人，“这是儿媳给您抄写的金刚经，就是这三日间写的。” 见张氏跪的伤重，却还能给老夫人抄写佛经，上官信自是满意点头。 而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夫人也和气道，“你有心了。” 此时云妈妈不在厅中，张氏目光一转看向了青萍，“青萍，你替老夫人收起来吧。” 如今上官清月住在寿禧堂，因此青萍也可当半个寿禧堂的下人，张氏这么吩咐不足为奇，可这一瞬间，上官清月却眉头一皱，这屋子里下人有很多，甚至还有秋容和秋月两个本来就在寿禧堂伺候的人，张氏不吩咐她们，唯独吩咐青萍，这是什么道理？ 就在青萍要走出的一刹那，上官清月拉住了青萍，众人都看向她，上官清月道，“这是吉物，青萍前两日才受了伤，倒是不宜碰这些，免得冲撞了夫人的好意。” 她这话倒也合情合理，一时间，那金刚经的文卷当即困在了张氏手上。 097 护奴争锋3 张氏的脸色一变，老夫人道，“秋月，你去收起来。” 秋月侍立在门口的，闻言立刻上前来接，“夫人，给奴婢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氏有些僵硬的将书卷递给了秋月，秋月福了福身，捧着书卷就要往内室走，然而刚走了两步，那本来绑着的书卷却忽然从她手上散开，骨碌碌的往下落去，秋月轻呼一下，只听到“刺啦”一声，只见一卷好好地书卷，竟然从中间一下撕成了两半。 秋月一愕，面色大变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 秋月一把将落在地上的一半捡起来，然后便跪了下去，《金刚经》乃是佛门圣经，老夫人平日里抄写的都不许染上墨迹，更别说如今卷轴都撕成了两半，如此是大大的不吉，且也废了张氏的心思。 老夫人眉头一皱，还没说话，上官信已喝道，“怎么做事的？好好一卷经文，叫你毁了！若非看在你侍候老夫人多年的份上，必定将你赶去外院伺候，今日这错，待会儿自去领罚！” 领罚便是要家法处置，至少是是大杖起，对于秋月这样的丫头而言，十大板子可以要她半条命，至少要躺个把月才能痊愈了，而看着掉落在地的书卷，青萍当下出了一身冷汗，她看了张氏一眼，忽然明白了刚才张氏为何让她去放书卷。 上官信的冷喝刚落定，秋月便白着脸应了声，老夫人看着那撕裂的经文也觉得有些不吉，却也不忍看秋月受罚，“算了，她也是无心之过——” 秋月忙道，“奴婢该罚，是奴婢太不小心了，这是夫人的心意，如今叫奴婢毁了，奴婢该罚。” 老夫人看向张氏，张氏立刻道，“儿媳还可以为母亲抄一卷新的，秋月倒是不必罚了。” 上官信却不赞成，“这几日府中事端不少，如今连经文都能撕裂，便又添了一桩，何况她在母亲身边伺候多年，本是不该犯这样的错处，今日不罚，难道日后给母亲端茶倒水也要如此不小心？” 就在这时，上官清月站了起来，众人一愕，只见上官清月走到了秋月身边。 她从秋月手中拿过书卷来，先将破口合在一处对比了一下，然后又将卷轴卷起，将卷轴处的套绳原封不动的套上去，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片刻，一下笑了，“破案了，这事当真不能怪秋月。” 上官信眉头一皱，上官若兰立刻道，“大姐在说什么？秋月错了就是错了，罚便是，你连父亲的命令都要违抗吗？” 这么一说，上官信的面色果然不好看。 三言两语就给别人带一顶有罪的帽子是上官若兰最会做的事，前世上官清月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亏，可如今，她却不吃这套了，上官清月泰然道，“我自然不敢违抗父亲，只是事情的真相总该让父亲看明白，没得父亲因为别人的过失冤枉了人，外面人还当父亲是个不体恤下人的。” 098 护奴争锋4 上官若兰一嘴话被堵住，她没想到上官清月越来越牙尖嘴利了，这时老夫人道，“你刚才说破案了，怎么回事？” 上官清月先将卷轴上的套绳解下来，然后给大家展示上面的折痕，“祖母，父亲，你们看，这个折痕的地方就是刚才打绳结的地方，我原样不动的打一个，你们看，套上去是松的，这绳结本就打的有问题。” 张氏眉心一跳，连忙道，“这纱绢纸十分的细柔，绳结打的紧了，会在纸上勒出印子。” 上官清月笑了下，“那就照夫人的说法把，这绢纸的确细柔，不过呢，这纸张还有个柔韧的好处，因为纸张之中加了名贵的蚕丝，是如丝绢一般的纸——” 上官清月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于是众人静静的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寻常来说，卷轴就算散了，就算打开了，也不会撕裂，可今日这经文却偏偏撕裂了，祖母，父亲，问题就在这破口处……”上官清月拿着两书卷上前去给二人展示，“你们看，这绢纸是上品，一般撕裂，裂口是不平整的，并且会有纸张的棉丝长短不一，可你们看这里，这撕裂之地，最开始的破口却是平整的。” 老夫人蹙眉，上官信也一脸疑窦，上官清月笑道，“想不通的话，那我撕开好了。” “刺啦”一声，张氏手写的经文又在上官清月手中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那条口子从头到尾都不平整。 这一下，上官信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上面本来就有破口，而且还不是撕出来的，是剪刀之类的切出来的，因为有了破口，所以散开下落之时才撕成了两半？” 上官信到底有几分脑子，这么对比便立刻明白了。 上官清月笑着点头，“父亲英明，正是这个道理，一来绳套不紧，二来本来就有破口，虽然不知道夫人为什么用一张有破口的丝绢纸来写经文，可月儿觉得，秋月还真是没有错处的。” 室内一阵沉默，上官若兰看上官清月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她，张氏更是一脸惨白之相，而上官信也觉得自己适才武断的药惩罚秋月有些不妥，于是，他将这种自惭化为怒意转到了张氏的身上，“你怎么拿这种纸给母亲抄经文？” 这一下，张氏因为抄经文而博得的好感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更因此得了怪罪，徐妈妈连忙道，“一定是奴婢，一定是奴婢适才剪绳套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 徐妈妈虽然缓和了一二，可厅内气氛已经变了。 这时上官信不耐的道，“看看你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是这么不省心，你还是挑选几个新人好好地训练训练。” 徐妈妈一个老人了，被上官信这般教训，当下面色就有些发青，张氏更是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应诺。 上官清月施施然回座，老夫人让秋月起来，无人再追究秋月的责任，秋月一边走一边感激的看向上官清月，而张氏觉得膝盖上的伤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她本想略施小计惩罚青萍，可没想到上官清月又叫她作茧自缚了！ 099 将赴宫宴1 一回西厢房，青萍便后怕的道，“幸好小姐拉住了奴婢，不然今日受罚的就是奴婢了！夫人这根本就是想故意陷害奴婢！” 上官清月眼底生出一分冷意来，却又笃定的道，“不要害怕，就算是你，今日我也不会让父亲罚你。” 青萍怔怔的看着上官清月，今年的上官清月才不过十三岁，可说这话时，却有种成竹在胸的笃定之感，就仿佛她才是年纪大的那个，青萍心头涌起一股子热烫来，她如今虽然一门心思想着侍奉上官清月，可却从来没想过上官清月能待她这般好，思及此，又苦着脸道，“看来夫人已经有怀疑奴婢了，奴婢以后不能帮小姐了。” 上官清月笑开，“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你继续那样帮我了，如今正好，反正如今凭我之力，也可以护住你们了。” 这个你们，自然是四个大丫头，可不知为何，这几日青桔的情绪却有些不佳，眼看着上官清月越来越能和张氏还有上官若兰抗衡了，她好像对此一点都不感到高兴，而此刻，她更是不知去了何处。 …… 张氏一瘸一拐的回了清荷院，一坐下，便忍不住的又砸了两个茶盏，飞溅的碎瓷片却刚好溅到了她膝头，当下疼的她闷哼一声，张氏怒不可遏，“好个小贱人！如今当着老虔婆和侯爷的面都敢如此给我没脸了！” 上官若兰也道，“母亲，她是真的不得了了，父亲也对她那般纵容！” 张氏深吸口气，闭上眸子再睁开，待再睁开眼睛时，面上的怒意总算消了一分，“青萍必定是认她做主人了，不过，她那四个大丫头，却不止青萍一个。” 徐妈妈侍立在一旁，闻言道，“秋蝉是老夫人给的，墨竹是自小跟着她的，想来都打不开突破口。” 张氏挑眉，“不是还有个青桔吗？” …… 傍晚时分，青桔面色有些惨白的回了厢房伺候，上官清月看见了便问，“怎么脸色这样白？莫不是病了？” 青桔恹恹的摇头，“奴婢无碍，小姐不必担心。” 上官清月便不再多言，没多时墨竹和青萍去问青桔，青桔还是什么都没说，如此异状不可能不惹人怀疑，可在上官清月平静以待之下，其他人也不敢问什么，第二日一大早，上官清月想着新院子正在装点，便去看了一趟。 这院子地理位置极佳，也比原来的潇湘馆更为阔达，门庭也要精致华丽的多，半月前还是灰尘满布，可这才过了不久，院子已经打扫一新，负责此事的管事妈妈看到上官清月来了分外殷勤，皆知上官清月如今的地位不同了。 上官清月点了几处地方，“这里种垂丝海棠，这里种芭蕉，这里就种一片兰草就好，其他地方你们随意布置。” 下人们纷纷应声，上官清月这才往寿禧堂去，她出门不曾带青桔，可回了厢房，却也不见青桔，上官清月微微眯眸，吩咐青萍，“你出去看看——” 100 将赴宫宴2 青萍回来的很快，低声道，“小姐，青桔去了香兰居附近的水井洗衣服了。” 长乐候府占地极大，因此整个侯府有四五处水井，她们如今住在寿禧堂，按理说用老夫人的水井便罢了，可青桔却跑了那么远，若说其中没鬼，上官清月无论如何不会相信。 很快，上官清月反应了过来，见青萍倒戈，张氏和上官若兰这是要把爪子伸向青桔了。 青萍担心的道，“青桔性子软和，小姐想怎么办？” 上官清月皱眉摇头，“没事，先观望观望。” 这日青桔回来的又很晚，且一晚上都没睡好，和她一起睡的墨竹只听她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起来，青桔果然面色十分颓败，不仅六神无主没精神，还想受了惊吓似的十分紧张。 早上用早膳时，正好赵先生送来两幅字画，上官清月便将库房钥匙给了青桔，让她去放，从前，库房钥匙都在墨竹身上，这一给她，青桔顿时愣住，随后就红了眼睛，上官清月却不多问，可等这日傍晚，青桔一进西厢房便跪在了上官清月的面前。 “小姐，求小姐帮帮奴婢吧，奴婢不想做对不起小姐的事，可是奴婢也害怕，奴婢是侯府家生子，父亲母亲还在城外庄子上，奴婢不敢违抗夫人的意思，小姐……” 青桔一边说一边哭，话还没说完上官清月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张氏威胁你了？” 青桔颔首，“前天就派徐妈妈来旁敲侧击了，昨天下午直接把奴婢叫到了跟前说话，奴婢答的模棱两可，夫人看起来倒有耐心，可是奴婢知道，夫人的耐心一定不多的。” 上官清月看青桔惊惶的如同小兽一般，叹了口气道，“那你想如何？” 青桔摇头，“奴婢也不知，奴婢只是害怕……” 上官清月看了青桔片刻，“那你不能留在侯府了。” 青桔骇然抬眸望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道，“你留下，要么和我站在一起对付张氏，同时受张氏的威胁，要么就是真的帮张氏办事，只有这两种选择，哪怕你能游刃有余斡旋其中，也不会长久。” 青桔面色惨白，“奴婢害怕……奴婢，奴婢没用……” 上官清月眼底浮着两分怜悯，“我不怪你，是人都会恐惧，我让你不留在侯府，也是为了保护你，我把你送去城外我的庄子上可好？除了你，我还打算把浔娘也一起送走。” 张氏和上官若兰会越来越无所不用其极，她不能在侯府留下软肋。 青桔闻言眼底一亮，“奴婢愿意，奴婢可以照顾浔妈妈。” 上官清月点头，等青桔离开，另外三个大丫头站在一旁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苦笑，“人各有志，青桔的性子你们也知道，留她在侯府，对她而言危险，对我而言也危险。且，你们要记住，当敌人正看着你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软肋露在她手能够得到的地方。” 顿了顿，上官清月又道，“当然，我们最好没有软肋。” 101 将赴宫宴3 浔娘性子和前世的上官清月一样软和，如今浔娘在寿禧堂住着，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上官清月和老夫人提起送浔娘去城外庄子上住着养老之时，老夫人没多想就答应了，毕竟这是所有有体面的老嬷嬷荣养的方式，再加上上官清月让青桔跟着服侍，就真的像要送浔娘出去荣养一般。 只是如此一来，上官清月这里就少了一个大丫头。 出乎意料的，张氏没有急着给上官清月张罗，如此倒是替上官清月省了事，又过一日，清晨一大早，上官清月亲自将浔娘和青桔送走了，她二人刚走，京城这个冬日的第一场小雪就落了下来。 也是在这日，武安侯府派人来了长乐候府。 当年先夫人沈蔷生下上官清月没多久便过世了，当时武安侯府便对长乐候府生出不满，结果张素素进府成继室，生下上官若兰只比上官清月小三个月，这一下，足以证明长乐候在沈蔷怀孕之时便和张素素有染了。 彼时上官清月的外祖十分震怒，当下便和长乐候府断了往来，几年前上官清月的外祖过世，还是多年来上官清月第一次去武安侯府做客，因此，上官清月没想到这个时候武安侯府会派人来。 前世武安侯府是在一年之后才开始和长乐候府走的近了些，当年外祖虽然绝情，可上官清月的舅舅，现任武安侯沈明德却对上官清月十分关切，前世在她嫁给轩辕岐之后，全靠舅舅帮衬才让她在轩辕岐身边站稳了脚跟，后来得知轩辕岐有夺嫡之心，沈明德更是起兵助他，可没有人能想到，轩辕岐竟是那般狼子野心。 武安侯府派来的人只送了些礼，并没有多说什么，可光是送礼的这个信号，就足以引起上官信的重视，不为别的，只为沈明德手上握着五万玄武军，此刻的沈明德应该还在西边镇守，可上官清月知道，到年底了，所有武将都要回京述职，她舅舅就快要回来了！ 上官清月心底生出一丝希冀来，前世没有护住舅舅一家，这辈子，她定然要护舅舅一家周全！ 时节入了十一月，整个京城因为一场小雪披上了银装，而天气也骤然冷了下来，各方各处都燃起了地龙，主子下人们都穿上了冬衣，而在寿禧堂住了一月之久的上官清月终于要乔迁新居。 搬入皎月居这日，上官如眉最早来贺，没多时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也到了，上官若兰却指派人送了一份礼物，上官清月丝毫不在意，只给跟她一起过来的原潇湘馆下人们赏赐了不少赏钱。 直到这时众人才知道，早前那场大火，并没有让上官清月受到丝毫的损失。 这场小雪连着下了七八日，等雪停的时候，便是长乐候府也一片银装素裹，张氏消停下来，上官清月便日日陪着老夫人，老夫人有她相伴，倒是比往日快活了许多，上官信看在眼底，心底对上官清月也满意了两分。 十一月末，宫中忽然下了诏书，道腊八那日将在宫中上林苑行宴，除了四品以上文官要带着嫡子入内陪皇子们冬猎，女眷们也要入宫行宴，这一下，病恹恹了多日的上官若兰顿时打了鸡血一般复活。 102 将赴宫宴4 上官清月虽然贵为侯府嫡长女，可她过去十三年之中，没有哪一日真正的享受到了嫡长女的尊荣，每逢年节宫宴，张氏也都是带着上官若兰去参加，上官清月总是被遗忘的那个。 得到消息的这天晚上，老夫人却拉着上官清月的手问她，“月儿，可想入宫看看？” 上官清月苦笑一瞬，说实话，她半分都不想再回到那个皇宫了，那是给过她噩梦的地方，“我……我不想去……” 老夫人听她如此说，却觉得有些心疼，“祖母带你去你也不想去吗？” 上官清月一愕，“祖母也去吗？” 老夫人听她这话，便做了主，拍拍她的手背道，“往常不想动，可这一次，祖母带你去。” 上官清月口中剩下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她知道，老夫人之所以要进宫，全都是为了她，上官清月心头一热，靠进了老夫人怀中，“好，那月儿就跟着祖母去。” 第二日早膳十分，老夫人便道，“腊八节的宫宴，我也去，我带着月儿一起去。” 老夫人乃是一品诰命，她要去宫宴自然无可厚非，可上官若兰没想到上官清月也要去，她大睁着眸子望着上官信，等着上官信说出否决的话来，然而上官信略一思忖，竟然点头，“好，母亲带着月儿，也叫人放心，她也该多见见世面了。” 上官若兰这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一回香兰居，上官若兰便发起脾气来，没多时，张氏便到了，进门看到满地的狼藉，张氏苦笑，“也不知是学的谁，脾气真是不小，兰儿，你不必气闷，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上官若兰咬牙道，“高兴？我高兴什么？往常都是我一个人去的，可如今多了一个人，别人一问，哦，原来她是侯府嫡长大小姐，何况……何况她长的也比我好看，母亲，到时候女儿会被比下去！” “比下去？”张氏不屑的笑了一声，“女儿你入宫多少次，她呢？她连府门都没出过几次，到时候一入宫，见到金碧辉煌的宫闱，只怕要吓的路都走不动，到时候，她就是衬托你的番鸭，而你就是被她衬托出来的天鹅，她有模样又如何，她有你这么多华美的衣裳首饰吗？” 张氏没跟着去忠义伯府，她没见过上官清月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样子，上官若兰想说，却又觉得说不出口，一旦说出来，仿佛她就认输了一样，于是上官若兰选择相信张氏的说辞，虽然还有好几天，上官若兰已经开始挑剔起那日要穿的裙裳来。 皎月居里，上官清月却还悠闲自在的养着自己的兰花，哪怕寒冬傲雪，她的兰花也凌雪不败，室内无香自馨，连老夫人都忍不住来了多次。 到了腊月初七，老夫人着云妈妈送来了一套蓝宝石头面，云妈妈笑着道，“这是老夫人年轻时候带的，是极好的宝贝，大小姐 103 上林苑1 腊月初八这日，一大早上官清月就被墨竹叫起来梳洗打扮，毕竟是上林苑宫宴，上官清月虽然不打算做艳冠群芳的那个，却也不好太随意了，等到日头初起之时，上官清月去寿禧堂接了老夫人一起出府门。 今日的上官清月上面穿着一件月白绣兰花纹的短袄，下面配着一条藕荷色绣宝象纹的百褶裙，外面罩着一袭天水碧缎面绣傲雪红梅纹的斗篷，整个人清妍明秀，神姿高彻，墨发挽做浮云髻，只佩戴了一支蓝宝石珠钗，耳朵上也只缀着两朵蓝宝石玉兰耳珠，外加手腕上一支翡翠镯子，除此之外再无饰物，这日是个晴天，可整个京城一片银装素裹，在天地皓白之间，上官清月便如四月的柳色一般清雅毓秀，叫人望之心旷神怡。 一行人刚走到府门口，便看到张氏和上官若兰已经到了，张氏一袭深紫色华服，外面罩着鸦青色斗篷，整个人珠光宝气的，而在她身边的上官若兰，则更是明艳夺目，她里面穿着一件银红绣百合纹短袄，下面配着一条绯色绣百蝶穿花纹湘裙，外面罩着一袭银红缎面绣梨花纹斗篷，乌发高挽，上面点缀着不少红宝珠钗，脖颈上带着珊瑚项圈，手腕上缀着金镶玉镯子，整个人便如一株冬日芍药似的艳色逼人，她下颌高高扬着，无端生出张扬俾睨之意。 张氏看到上官清月打扮的这样素净，眼底生出两分嘲弄，和老夫人请了安，便转身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张氏便嘲讽的道，“看到没有？这便是没入过宫的，今日来的女眷只怕上百，她那一身放在人堆里面，找都找不出来，再看看你，比她不知道高贵多少。” 上官若兰面上生出笑意来，“可惜祖母和她一起的，不然，有她的好看。” 张氏眨了眨眼，“今日你表哥一家也要进宫，前几日那边派人过来，说你表哥眼睛伤口痊愈了，只是瞎了，你猜你表哥咽的下这口气吗？” 当初，毕竟是上官若兰撺掇张文轩欺负上官清月才酿成了祸端，因此张氏很快派人带着礼物过去探望，大抵张文轩没有说出实情来，所以宣武将军府未曾迁怒张氏，可不管是张文轩还是张妙云，或者是元氏，都将上官清月憎恨了上。 上官若兰忘记了这茬，一听这话顿时眼底大亮，“对啊，表哥那样的性子，哪里会忍得下这口气？只不过，今日是在宫里，只怕不好动手……” 张氏却微微一笑，“你忘记了？上林苑那地方那么大，只要他想，如何不能呢？且今日人多眼杂，依我看，倒是最好下手的时候。” 上林苑虽说在宫中，却又并非是在皇宫内城之中，而是连着皇宫北门，是一处专门供皇族游玩取乐之地，里面除了楼台殿阁之外，还有园林山景，更有一处占地几十亩的山林可供皇子们狩猎，平日里由御林军看守，皇族可随意出入，其他臣工却是难得一入，今日，上林苑大开，可说十分难得。 104 上林苑2 寻常入宫觐见，马车要走正阳门，而这次入上林苑，马车却是绕着皇城半周到皇城北门处，到了宫门口，便见宫门之外车马辚辚，已有许多官门贵族先到了，除了皇族，其他人不可乘马车入宫，因此一到地方，所有人都下了马车。 上官清月扶着老夫人的手，一下马车便觉数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是个生面孔，又站在老夫人身边，自然引的大家注意，老夫人从前出身长信侯府，身份也极其贵胄，因此她一出现，从前认识的老夫人、夫人们都上前来大招呼。 “老姐妹，今日你竟也来了——” “给老夫人请安，您老精神还是这样好。” “咦这位小姐怎不曾见过？” 老夫人笑眯眯的拉着上官清月的手，“这是我大孙女，从前一直病着，极少带她出来走动，今日带她来转转。” 这时候，忠义伯夫人林氏走上前来，“清月也来了——”说着对众人道，“你们不知道，老夫人这宝贝孙女可是赵先生的入室弟子，琴棋书画样样俱通，上次我们府上行香道茶会，她那一手点茶焚香之技，便是我都甘拜下风。” 上官清月笑着给众人长辈请安，不过片刻，已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胡氏带着上官若兰站在一旁，她面上姑且能维持着笑意，可上官若兰却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脸色一早就黑沉了下来。 今日忠义伯老夫人没来，可是那日在场也有人去过忠义伯府的茶会，一时都对上官清月赞不绝口，直等到众人该入宫了，方才散了，上官若兰狠狠揪着袖口，恨不得上去把上官清月的脸抓花才好！ 要知道，原来做众人焦点的人，可是她上官若兰。 怀着这嫉妒恨意，上官若兰跟着大家刚走到上林苑入口，就眼尖的看到了张文轩兄妹。 男臣们今日都一早入宫，先上朝，然后陪着建隆帝和诸位皇子一起去上林苑，因此男女眷并不一起入宫，上官若兰眯了眯眸子，拉了拉张氏，给她示意不远处的张文轩兄妹，张氏也看到了，连忙笑道，“你表哥他们在那边，你去打个招呼，我先陪你祖母去殿中落座。” 上官若兰笑着应了，带了晚荷去找张文轩。 老夫人对张文轩兄妹不甚在意，可上官清月却敏锐的看了过去，今日张文轩兄妹也是盛装出席，而最显眼的却是张文轩面上的独眼眼罩，她知道，张文轩那只被她伤过的眼睛已经瞎了。 那是张文轩该得的，上官清月收回视线。 女眷们虽不狩猎，却也要围看男子们射箭比赛，不过此时时辰尚早，女眷们先到了揽月台觐见后妃们。 上官清月跟着老夫人到揽月台不久，在一行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开道之下，当今皇后赵沅带着一众妃嫔和公主们便到了。皇后赵沅出身赵国公府，是建隆帝的结发夫妻，建隆帝登基之后，顺理成章成为皇后，她为建隆帝生下了太子轩辕琰，稳坐皇后宝座十五年。 105 上林苑3 紧跟在赵沅身后的，是当今贵妃魏灵素，她出身魏国公府，为皇帝生下了三皇子轩辕赫，容颜娇媚，多年来圣宠不衰，十多年来和皇后明面和气，暗地里却一直在斗法，而三皇子轩辕赫，也是最有希望冲击太子之位的人选，眼看着太子和三皇子年纪渐大，这暗地里的斗争已经逐渐往明面上来。 今日皇后一袭正红凤纹宫装，雍容华贵，而魏贵妃也丝毫不示弱，竟穿了一袭绯红宫裙，虽然没有穿皇后才能穿的正红宫装，不算逾越，可这颜色却越发衬得她明艳娇媚，单比容色，丝毫不弱于皇后，颇有一种要和皇后比一比高下的气势。 皇后和贵妃斗法，后面的妃嫔则要沉静许多，跟着的贵妃的乃是淑妃顾芳泽和贤妃林月霞，顾芳泽出身辅国大将军府，林月霞出身林大学士府，二人的出身都十分显赫，顾芳泽还为建隆帝生下了七皇子轩辕澈，而林贤妃则多年未有子嗣，这一点上，自然比顾淑妃差了一截，然而顾淑妃在宫中并不争宠，多年来十分淡泊名利，倒是和林贤妃有几分交情。因此二人走在一起，时而低语，显得比旁人亲近和气些。 二人之后，便是五皇子轩辕霖的生母贺嫔，贺嫔地位不高，却会做人，今日打扮的并不显眼，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位衣香鬓影的后妃，上官清月眯了眯眸子，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轩辕岐的生母李嫔。 按理说李嫔诞下了皇子，也该十分煊赫才对，可她却有种被淹没在妃嫔之中的畏缩感，只因为她乃是宫婢出身，容色学识都是一般，若非那次建隆帝醉酒，只怕她一辈子都入不了皇帝的眼。 可只一次被临幸，她便得了帝王血脉，后来看她生下了皇子才被封为嫔位，可多年来皇帝仿佛忘记了她这个人，从未再宠幸过她，宫里私下传，说建隆帝以宠幸她为耻，恨不得将她打进冷宫。虽然没有真的将她打进冷宫，可这些年来李嫔也真的和进了冷宫没两样，若非有个轩辕岐，若非赵皇后要面子对她照拂一二，只怕她早已在宫中生存不下去。 而生母出身低微，也是轩辕岐心中永远的痛。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高喝一声，众人全都跪拜在地，山呼千岁。 等皇后待着众人在主位站定，方才雍容的道，“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上官清月扶着老夫人站起来，只见殿中秾李夭桃环肥燕瘦望不到头，而她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上官若兰的身影，只是去和张文轩兄妹打个招呼而已，怎么打了这么久？ 皇后一到，便赐茶水点心，来的人众多，皇后只和几位老王妃说了会儿话，其他人自然是顾不过来的，长乐候府的位置不前不后，期间皇后倒是看了上官清月两眼，可今日来的陌生面孔的小姐并非上官清月一个，皇后自然不会每个都问，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上官清月才看到上官若兰回来了。 106 上林苑4 老夫人见上官若兰猫着身子坐下，有些不悦的道，“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来了多时了。” 上官若兰忙道，“表妹说给我带了礼物，又让侍奴去取，我等了好一会儿，见侍奴还没回来便先进殿了。” 老夫人抬眸望去，果然，张妙云也才刚进来。 老夫人不再多言，而此时宫乐响起，有舞姬入场献艺，宫乐袅袅，殿中气氛和乐，今日这玩乐便算开始了，女眷们在场中坐了一会儿，忽而听到西北方向有军鼓的声音响起，皇后面色微变，正要派人去问，便见一个太监从后面走了过来，在皇后身边低语了几句，皇后便笑了。 手一抬让宫乐停止，皇后道，“后面演武场准备好了，咱们过去瞧瞧。” 皇后起身，后妃也起身跟着，上官清月扶着老夫人起来，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往后面走，出了揽月台，沿着铺设好的宫道在园林之间穿梭，不多时，上官清月便看到了高阔巍峨的演武场。 这是一处可容纳几千人一起操练的演武场，每年的武举和御林军演武都是在此处，演武场高台之上，建隆帝早已落座，而文武百官和宗族皇亲们也都落座在了演武场左侧，皇后带着众人行了礼，坐在了建隆帝身边，其余女眷则坐在了演武场右侧，男官女眷隔着宽阔的演武场相望。 军鼓声声，皇后刚落座，军鼓声更急切起来，就在这时，几百轻骑自高台的闸门之下疾驰而出，当下在场中演武起来，一时叫好声不断，场中气氛达到了顶点，轻骑之后又是武士演武，整齐划一的剑术招式之中，上官清月隐约回想起了前世第一次来上林苑的情景，前世的她，是在嫁给轩辕岐之后才能来上林苑观演。 看完了演武，又有几十匹马驰入了演武场中，上官清月一眼扫过去，马背上的都是熟面孔，领头之人正是太子轩辕琰，而其他人要么是皇子，要么便是京城世家子弟，上官清月知道，狩猎要开始了！ 果然，高台之上建隆帝道，“今日狩猎得胜者，此物为奖赏。” 一个太监捧着一柄乘龙剑上前一步，底下的少年们欢呼起来，行了一礼便转身驰离了演武场，他们要去西北方向的山林之中狩猎，猎物最多者便是胜者。皇室喜好享乐，这样的游戏除了烈日盛夏，每年春秋冬日都有，贵族们见怪不怪，每次的盛事也是贵族们的欢聚一堂的乐事，可上官清月看着那些疾驰离开的背影，却眉头微皱。 几位皇子她都看到了，却唯独没有看到轩辕澈。 她捏了捏放在袖袋之中的玉玦，有些发愁，她今日本打算将玉玦还回去的，可轩辕澈似乎并没有来。 狩猎一开始，演武场这边便空闲了下来，隆宗皇帝令大家自行游园，男子们兴趣缺缺，女眷们却乐得此道，再加上皇后和后妃们都起身，于是大家都一起起身来，可就在上官清月起身之时，她的斗篷却被上官若兰踩了住，上官清月被拉扯的一个踉跄，同时，她的斗篷也掉在了地上。 上官若兰惊道，“啊，大姐，对不住，我没注意——” 见斗篷掉在地上沾上了几许泥泞，上官若兰立刻道，“晚荷，快捡起来给大姐擦干净。” 上官清月想说不用，可晚荷不由分说的捡了过去。 107 掉落蛇窟1 老夫人也眉头微皱，却见晚荷着急的替上官清月拍掉了斗篷上的尘土，见她实在小心翼翼的过分，老夫人便也没说什么，晚荷里里外外替上官清月打理干净，这才诚惶诚恐的将斗篷递了上来，跟着的墨竹凉凉看了晚荷一眼，这才接过来给上官清月披了上。 老夫人指了指前面，“咱们也去转转。” 上官清月这便扶着老夫人跟着前面的夫人小姐们往园林之中走去，此刻太阳已经升空，阳光暖洋洋的落下来，可风还是有些寒意，寒风拂面，空气之中，忽然传来一丝淡淡的腥甜味道，好像血气或者沉香味道一般。 上官清月眉头一皱，有些不解这味道从何而来，她的嗅觉一贯比别人更优秀，只是很少人知道而已，从前她不用浓烈的香膏脂粉，就是别人觉得刚好的香味，她也觉得有些刺鼻。 离开演武场，很快就进了山石湖泊交错的园林之中，一进园林，大家就纷纷四散开来，而跟着他们的宫人道，“今日游园，是有乐子玩的，皇后娘娘命人在这园林之中藏了三十来个灯谜，每个灯谜都藏在一盏祥云纹宫灯之中，找到灯谜，并且猜对了答案的，就可以得到奖赏，得到奖赏最多的，还可以得到一份最大的珍奇异宝。” 老夫人微讶，胡氏笑道，“还有这样的安排？” 宫人指了指远去的其他人，“是呀，老夫人和夫人可以去前面的山亭坐着吃茶说话，大小姐和二小姐可以玩一玩，皇后娘娘就是害怕大家等的着急才如此安排，这也是从前上元节小姐们喜欢的把戏。” 灯谜本就是上元节时兴的玩意儿，这么一说，老夫人便看向上官清月，“你和兰儿去玩玩吧，多找几个，皇后娘娘准备的赏赐必定是好物。” 上官清月其实并不稀罕皇后的赏赐，可老夫人显然喜欢她放开了玩耍。 上官清月便点了点头，“那好，那月儿便去找一找。” 上官若兰自然也是要去的，于是辞了老夫人和夫人，两人顺着一条岔道往远处的凉亭走去。 刚走出老夫人的视线，上官若兰便道，“大姐要去哪里找？” 上官清月笑道，“我只是为了祖母安心罢了，二妹妹想得头筹，腿脚还是快点。” 上官若兰看清了上官清月眼底的嘲弄，眯了眯眸子，狠狠一咬牙，“行啊，那我就先走了。” 上官若兰带着晚荷便走，上官清月则留在原地随意看看走走，墨竹低声道，“小姐，咱们当真不找吗？” 上官清月颔首，“若非必要，今日这上林苑我都不想来。” 说着，上官清月一眼看到了远处的假山楼台，那是上林苑之中最高的假山，假山顶上，有座摘星楼，在那摘星楼上，可以俯瞰整个上林苑的景象，上官清月忽然有些心动，前世每次来摘星楼，她都要往那楼上去看看的。 上官清月指了指那假山，“我们过去看看。” 上官清月 108 掉落蛇窟2 假山周围皆是矮松，虽然太阳出来了，可连日来的积雪并没有化，而小石子铺成的路有些陡峭，并不好走，大抵因为这个，这假山周围并无人，上官清月看了看上面的摘星楼，想着皇后应该不会派人藏的这么高。 二人顺着山道往上时，摘星楼二楼的轩辕澈一眼就看到了，他眉头微皱，眼底露出即将被人打扰的不快，可很快，轩辕澈发现上来的这道身影他竟然认得，轩辕澈眉头扬了扬，眼底露出兴味的笑意，“怎么这么有缘分。” 赵枫在旁扬眉，也一眼看到了上官清月，他张了张嘴，“还真是，这位大小姐这么多地方不来，偏偏要来这摘星楼。” 轩辕澈好整以暇的，吩咐道，“你退下，她认得你。” 赵枫眼底露出两分诧异之色，大抵看出来轩辕澈要逗弄上官清月，他一边准备下楼找个地方藏起来，一边想，他家主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上官清月废了点时间才到了摘星楼下，她不知二楼的窗棂之后站着人，只站在下面凭栏而望，此处已经地势很高，哪怕不上楼，也能看的很远，上官清月看了一眼摘星楼的楼门，只瞧见楼门似乎没有落锁，她有些奇怪，想到这摘星楼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上的，到底没有迈步进去。 重生一世，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她不想为自己惹任何麻烦。 因为走的远，上官清月身上有些热，这一热，那腥甜的味道就更浓郁了，上官清月鼻息微动，问墨竹，“你可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了？” 墨竹附身嗅了一下，摇头，“没有呀，小姐身上没用香膏，只有淡淡的沉香味。” 她身上的确有沉香味，且沉香味也有些淡淡的微甜，可她分辨的出来，她身上多出来的味道绝不是沉香，那种淡淡的腥甜，甚至有些类似血腥之味。 上官清月眉头皱了下，不知怎么心底涌上了一股子不安来。 二人站在高处，风尤其大了些，远眺了片刻，能看到不远处的园林有人在搜寻灯谜，上官清月觉得身上有些冷，便带着墨竹往山下走，见她们不上楼就离开，做好了准备装作不认识上官清月的轩辕澈竟然有些淡淡的失望。 而上官清月和墨竹刚下楼，却迎面走过来一个侍婢，那侍婢急急道，“可是长乐候府大小姐？” 上官清月眉头一扬，“我是，怎么了。” 侍婢立刻道，“我是忠义伯府的人，你们府上老夫人刚才忽然晕过去了，我们夫人让奴婢来找您，叫您赶紧过去看看呢。” 上官清月面色顿时一变，“祖母在哪里？” 那奴婢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刚才老夫人和我们夫人去映月潭看水，就在映月潭边上晕倒的，老夫人晕倒之时叫着大小姐的名字。” 上官清月一颗心高悬起来，不疑有他，那奴婢又指着墨竹道，“你们府上夫人还在山亭那边，你快去把她也叫来。” 墨竹慌了神，立刻转身离去，上官清月也跟在那侍奴身边疾步而去。 老夫人最挂念她，晕倒后第一个想找她再正常不过，何况忠义伯府的人也值得信赖。 109 掉落蛇窟3 上官清月刚走，赵枫就再度出现了，他有些诧异的从轩辕澈面上看到了一丝不快，他暗暗地想，别人没上楼来打扰你，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这念头刚落，轩辕澈吩咐，“你下去瞧瞧。” 赵枫一时有些想笑，可想到轩辕澈的脾气，连忙憋住了，“是，属下这就去。” 赵枫跟在上官清月二人身后不远处，因山路曲折，他又武功高强，上官清月丝毫没发现背后跟着人，知道那侍奴出现，赵枫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才眉头一皱面露古怪，略一沉吟，赵枫返回去找轩辕澈。 他上二楼将侍奴的话重复了一遍，狐疑的道，“殿下，映月潭这个时节早就没水了，如今冰冻一片，没什么可看的，何况那边偏僻，长乐候府老夫人怎么会去那里？” 轩辕澈在听到那侍奴说的第一句话时，面色就沉了下来，赵枫说完，他的语气已冰冷起来，“你知道，她却不知道。” 赵枫一时无言，看着轩辕澈没说话，这件事明显有猫腻，可上官清月说白了，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管还是不管，还是要等轩辕澈下命令。 轩辕澈显然也在迟疑，上次在忠义伯府救人，已经不是他的风格，他是个怕麻烦，从不多管闲事的人，那么这一次，他管还是不管呢，“三皇子在那边新添了一处地穴。” 赵枫听的眼皮一跳，三皇子轩辕赫最喜欢驯养猛兽，这上林苑平时没什么人，又有专门的演武场，他便喜欢将那些猛兽养在此处，时而建隆帝有了兴趣，还陪建隆帝过来欣赏。 轩辕澈又道，“那处地穴，是一处蛇窟。” 一瞬间，赵枫只觉鸡皮疙瘩起了满身，“殿下，你是觉得……” 话没说完，轩辕澈已经转身一跃下了楼，赵枫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他家主子不会坐视不理。 …… 上官清月心急的跟着这侍婢往映月潭去，她是熟悉这上林苑的路的，见引路的方向没有错，那唯一一点怀疑也散了，她只担心老夫人真的病发了，前世的老夫人就是在一次晕厥之后再也没有能醒来，只不过，那是五年之后的事。 上官清月脚步极快，好容易跟着这侍婢跑到了映月潭边上，却没有看到老夫人的身影，上官清月立刻道，“祖母在哪里？” 侍婢也跑的有些累，喘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屋子，“在那里面歇着——” 上官清月转眸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处单独搭建起来的屋子，她眉头微皱，这屋子前世也是有的，只是她从没有进去过，在她的印象里，这屋子一直锁着，里面不知有什么。 可此时，这屋子竟然是开着的，老夫人晕倒，被扶进这里面歇息也不奇怪，上官清月当下迈步，可这一迈步，她发现了不对劲，通向那屋子的小径之上残雪凌乱，可还是能依稀看出只有两行脚步，证明早前只有两个人来过这里，可老夫人身边跟着云妈妈，再加上忠义伯夫人，应该有三个人才对，怎么可能只有两行脚印？ 110 掉落蛇窟4 疑问骤然升起，上官清月更发现那带路的侍奴似乎刻意落后了她半步，她心中有疑窦，又害怕自己想多了耽误了老夫人的病，而老夫人已经晕倒，被谁背进去也有可能，不由继续提着裙裾往那屋子去，“祖母？” 刚走到门口，上官清月便试探的问了一声，屋子里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上官清月心底的不详预感越来越强，就在这时，身后侍婢上前道，“老夫人只怕已彻底晕过去了。” 上官清月眉头一皱，狠着心一把推开了门。 门内光线黑暗，可在左厢靠窗的地方却有人坐着，上官清月心底一动进了门，她刚进门站稳，便觉空气之中有种格外诡异的腥味，好似是什么动物在此寄居一般，而仔细听，还有种窸窸窣窣之感，上官清月不知那是什么，可瞬间便有种头皮发麻的恶心感涌上了心头，就在这时，身后忽然袭来一道劲风，上官清月发现之时已躲闪不及，竟被身后之人退着往前踉跄了一步，同一时间，身后的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了上。 这一刹那，上官清月知道此行是来错了！ 然而不等她反应，那只手又朝她推了过来，上官清月有心躲闪，可就在这刹那，她脚下竟然踩到了一处凸起，而下一刻，她直接一脚滑了个空，刚才进屋她只顾着看窗棂之前，不曾看脚下，哪里想到这屋子中间竟然还有地穴！可就在这刹那，上官清月身子一拧，一把抓住了那只推她的手。 一声女子的尖叫骤然响起，上官清月被一阵失重感击中，而下一刹那，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一道重物坠地之声在她身边响起，是那侍婢跟着她掉落了下来！ 上官清月被摔的眼前一黑，却明白这侍婢是要害自己，还没等眼前的黑暗散开，她已一把拔下了发髻上的发钗朝那侍奴刺了过去，发钗入肉，血腥味一下弥漫开来，也不知刺中了何处，那女子又是一声尖叫，几乎是立刻，上官清月拔出发钗，再一次重重的刺了下去，鲜血沾了她满手，可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给这侍奴反击的机会！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面对想要她性命的人，她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手软，今日上林苑本就有狩猎的安排，人多眼杂之下，她被推入这黑暗地穴，还不知要被如何谋害，杀了这侍婢，或者要挟她，她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啊……公子……公子救我……” 侍婢被上官清月刺中了胸口，当下就疼的没了力气，再加上摔的那一下折了她的腿，此刻的她根本只能躺在地上呼救。 公子？上官清月缓过了神，眼神一下冷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地面三尺之上，一道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真是废物，竟然被她拖了下去！这底下麻烦的很，你叫我如何救你？” 上官清月抬眸望去，只看到张文轩的脸出现在了地穴上方。 看到底下的场景，张文轩面上的恶毒一下散了开来，“你这个蛇蝎女人！那天就是你！我应该叫人过来看看你这幅杀人的样子，让他们知道我没说错！”张文轩吼了几声，面上怒色一消，忽而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不过……也不必叫人看了，因为你马上就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在这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上官清月一转身将玉钗抵在侍婢脖颈上，“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谋算，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侍婢恐惧的脸都要变形了，而这时上官清月也无需她回答了，因为她看到几十条流着涎水的眼镜蛇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111 救命之恩1 上官清月瞬间头皮发麻。 几十条眼镜蛇通体乌黑，窸窸窣窣的从黑暗的角落爬了出来，上官清月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侍婢的恐惧来自何处，她目光一扫，从空气之中听到了更多的簌簌声，这是眼镜蛇吐蛇信子的声音。 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漫上来，就如同眼镜蛇顺着上官清月的腿脚爬了上来一般，她面色微变，连忙去找寻出口，然而这地窖极大，可开口却只有五尺来宽，且足有四五丈之高，上官清月不会武艺，哪里能爬的上去？ 一瞬间，恐惧和寒意还有那令人胃里反酸的恶心感都一起涌了上来，上官清月立刻站起了身来，抬头吼道，“你要害我，却连你的侍婢都不管了吗？” 这么一问，底下的侍奴立刻哀求道，“公子，求您了，求您救奴婢上去吧……” 张文轩罩着眼罩的脸上满是不屑，哪里会把一个侍奴的性命放在心底，一听这话，立刻就笑了一声，“你自己愚蠢才掉下去，我现在拿什么救你？” 张文轩恨不得这侍婢死掉，如此就不必他灭口了，而此处他不能久留，眼下快速离开才是他所求。 于是说完这话，张文轩顿时转身就朝外走。 侍婢绝望的叫了起来，上官清月见张文轩走了，一颗心也是猛然往下落，而就在这时，她发现地上的黑蛇都朝着她的方向爬了过来，这些蛇一直养在此处，突然掉下来两个活物，本就让他们十分狂躁，而上官清月更发现，这些蛇，眼下似乎对她更感兴趣，蛇是阴冷的动物，对气味十分敏锐，那侍婢血流满地，按理说，它们应该先注意到那侍婢才是。 上官清月握紧了珠钗，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这些是蛇，最大的有手腕大小，她可以对付一个侍婢，却绝无可能空手对付这么多毒蛇，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多毒蛇缠绕咬死，上官清月哪怕死过一次了，此刻也觉得不寒而栗。 眼看着毒蛇都朝她这边爬来，上官清月心底一动，忽然明白了过来。 她一把扯下身上的斗篷，抬手就朝那侍婢扔了过去，几乎是立刻，所有毒蛇爬的方向变成了侍婢的方向。 上官清月连连后退两步，银牙紧咬！ 难怪，难怪上官若兰刚才去了那么久，只怕是为了得到吸引毒蛇的东西，后来假装踩掉了她的披风，为的便是将那味道抹在她的披风上，如果她反应慢一点，这些毒蛇就会一拥而上。 而在这片刻的功夫，几十条毒蛇都爬到了那侍婢身边，那侍婢恐惧的挣扎爬走，却激起了毒蛇更大的兴趣，他们一拥而上，缠绕噬咬，那侍婢发出叫人恐惧的惨叫声，上官清月转过眼，差点吐了出来。 侍婢很快没了声息，上官清月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一旦侍婢停止挣扎变成死物，毒蛇们的视线便会落在她身上，然而上官清月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能爬出去的地方，此处就好像一个肚大口小的大瓮缸，除非上官清月生出一双翅膀来，否则，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112 救命之恩2 冷汗滴滴而落，上官清月心底的绝望也一点点漫了上来，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发现外面没有人，此刻便是呼救也无用，上官清月步步后退，眼看着后背都要抵住石壁了，她还是没想出破解此局的方法。 那侍婢调走了墨竹，墨竹去找到张氏，只怕也会被拖延，等消息传到老夫人跟前，只怕大家才会明白这是一个局，可她哪里能拖延那么久的时间？ 上官清月一口银牙咬碎，万万没想到张文轩和上官若兰竟然这样狠毒，竟然想出了蛇窟这样的法子，到时候她惨死在此，只怕容貌都辨别不出来。 此前还只是设计陷害，可如今却直接下了要命的毒手，看来，上官若兰和张氏是真的着急了。 想明白这些，上官清月心底不由生出了遗憾来，她好容易重活一世，却还没有让张氏和上官若兰付出代价就要死了，早知如此，她何不一早下毒毒死她们算了！上官清月听着那让她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的动静，整个身子都怕的要僵硬了，一颗心也越来越往下落去，她不怕生死，不怕刀剑相对，可蛇这种东西，却是让她本能的恐惧，上官清月握紧了珠钗，听到黑蛇向她爬来的动静，忽然缓缓的举起珠钗，将珠钗抵在了自己脖颈边上。 若要死，她也绝不要这样痛苦屈辱的死…… 上官清月紧紧的闭着眸子，冷汗顺着脸颊而下，空气之中是令人作呕的阴湿的腥味，还有刺鼻的血气，而那属于蛇才有的黏腻阴冷感，正一点点的侵袭着她的每一寸皮肤，上官清月唇角一抿，手上忽然用力往自己脖颈上刺去，可就在这个刹那，忽然一道劲风从她头顶罩下，她手腕一麻，那珠钗到底没刺进去。 一只手臂揽上她的腰身，下一刻，她忽然离地而起。 就在这时，上官清月才重新睁开了眸子。 近在咫尺的是轩辕澈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带着她凌空跃起，从黑暗跃向光明，那张脸也一寸一寸的从晦暗不明变得立体起来，前世的上官清月就见过轩辕澈，然而她没有离他这么近过，建隆帝有七个儿子，如今存活在世的也有五个，这五位皇子继承了皇族优良的血统，各个都生的十分俊逸，可轩辕澈的容貌，却是这五个皇子之中最令人心折的。 他高额深眸，剑眉入鬓，山根处比常人凹陷，脸颊的线条却比其他人更优雅冷冽，而他那双眸子，则有种冰川冷月般的迫人寒意，那是尊贵的出身，可常年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才有的神采，几乎是立刻，上官清月心头狠狠的震了一下。 上官清月没想到生死时刻轩辕澈竟然会出现，哪怕上次轩辕澈帮了她，可她并没有和轩辕澈打过照面，怎么这次他来了？ 等双脚落在地上时，上官清月脑子仍然是有些发蒙的，因为发蒙，她攥着轩辕澈的手便没能立刻放开，轩辕澈似乎也打量了她一瞬，忽而眉头一抬，“你要抱到何时？” 113 救命之恩3 虽然救了她，可轩辕澈的语气仍旧是辨不出情绪的冷淡。 这话如同一道冷风，一下把上官清月吹的醒了过来。 她立刻松手，后退，然后有些意外且无措的看着轩辕澈，然而哪怕是这样，她的理智也告诉她，此时此刻不能说话，她不能认出轩辕澈，因为这辈子，她并没有见过轩辕澈。 大抵她的表情在轩辕澈意料之中，轩辕澈并没有怀疑，他打量着上官清月，见她分明恐惧的小脸煞白，却仍然维持着仪容不曾露出怯懦来，眼底就先带上了一层欣赏，他总觉得女人都是懦弱娇气的，眼下看来，似乎不是这样，想到那日上官清月在竹林中伤人，轩辕澈心底又有些释然，能那般狠辣，自然要比寻常女子胆大坚强些。 “吓傻了？”见上官清月久久不语，轩辕澈到底问了一句。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这才让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一分，她拔下了珠钗，因此发髻散了，此刻一头墨发流泻而下，整个人有种介乎脆弱和绝世之间的楚楚神姿，轩辕澈不得不承认，上官清月这张脸实在是叫人动恻隐之心。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又握紧了珠钗后退了一步，她疑惑的看着轩辕澈，似乎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轩辕澈看了一眼地窖，“这是三皇子的蛇窟。” 上官清月眼瞳动了动，下一瞬，轩辕澈又道，“张家公子和三皇子有几分交情，想来是早就知道这蛇窟的存在了，三皇子总是用活物喂这些恶心的东西，所以张家公子也动了这心思，刚才你不该信那侍婢。” 上官清月美眸大睁，原来轩辕澈刚才就看到她了。 大抵知道她的疑惑，轩辕澈道，“适才我就在摘星楼上。” 上官清月一愕，露出恍然来，而轩辕澈好似被她这傻傻呆呆的样子取悦，忽而不打算打哑谜了，他道，“上次在紫竹林，我也在——” 上官清月面上的恍然一僵，眼底迅速的浮起戒备，原来连她刺伤张文轩那一幕他也看到了！ 难怪，难怪他会在关键时刻派人来救她…… 可是为什么呢？ 这念头刚落，赵枫从外面走了进来，“殿下，换个地方说话吧。” 听赵枫叫殿下，上官清月慢了一拍才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她此刻神思混沌，因此反应有些慢，可轩辕澈显然没有怀疑她，轩辕澈只是道，“我是轩辕澈。” 上官清月眸子又睁大了一分，“七……七殿下。” 轩辕澈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淡泊的笑意，转身朝门口走，“跟我来。” 上官清月脑海中还浮现着底下蛇窟的样子，她也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待了，见轩辕澈出门，她立刻也跟了上去，没了斗篷，上官清月出门便觉冷风刺骨，轩辕澈没有回头，出门顺着映月潭边的小道往更偏僻的山石之后走去，走了没多远，一处竹林出现了，竹林之中有处雅致的水榭，赵枫开门，轩辕澈走了进去。 114 救命之恩4 赵枫站在门口，等上官清月走近，上官清月犹豫一瞬，进了屋子。 赵枫不曾进来，上官清月进屋之后站在厅中有些茫然，轩辕澈看到她伤人，不但不觉得她歹毒，还帮了她，这次更是救了她的性命，这是为什么？ 上官清月想不明白，只上前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这地方轩辕澈不是第一次来，他走到窗边，然后转身倚靠在窗台上，远远望着上官清月，“刚才想做什么？” 他示意上官清月还握着的珠钗，上官清月低头一看，这才垂眸道，“刚才以为活不成了，所以想自裁，那些东西太恶心了，我不想死的那么痛苦。” 轩辕澈挑了挑眉，“寻常人便是生死之际，也对自己下不去手的，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会让人手软。” 上官清月仍然敛着眸子，“我……我下的去手。” 这么一说，轩辕澈竟然笑出声来，然而上官清月抬眸时，他面上又恢复成了难以窥探的冰冷深幽，“你连张文轩都可以伤，自然是下的去手的。” 上官清月想到这事就觉得恼怒，冷声道，“上次就不应该留余地。” 轩辕澈一副很赞同的样子，“上次你留了他一命，如今，险些被他害死。” 上官清月上次对张文轩之所以没下死手，不过是她觉得张文轩如今罪不至死，何况在忠义伯府，也不好太过血腥，一只眼睛，足够给他个教训，可她忘记了张文轩本性睚眦必报。 轩辕澈又道，“对待敌人，要么不动，要出手，就必定要灭其复仇之力，否则就是为自己埋下祸患。” 上官清月诧异的抬眸望着轩辕澈，好似轩辕澈在教导她一样，于是她问，“殿下……为何帮我？今日又为何救我？” 轩辕澈淡淡抬了抬眉头，“看你不容易，且你下手果决狠辣，合我的性子。” 上官清月被他古井无波的话慑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张脸分明能让世间所有女儿家心折，可说出来的话却总是冷冰冰的带着无情之感，上官清月抿唇，“殿下帮了我两次，此番更是救命之恩，这样的大恩，清月涌泉难报。” 该报的仇，上官清月绝不留情，受了别人的恩，上官清月也感激在心。 然而轩辕澈嗤笑了一声，“你一个小姑娘，自保尚且无力，又能为我做什么？我救你，不过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何况第一次我能帮你，第二次我能救你，下一次我却不一定能及时出手，希望下一次我听到你的消息，不是听说长乐候府大小姐出了什么意外。” 这话直接赤/裸，甚至有些诛心，轩辕澈好似故意将自己说的无情似的，上官清月看了他片刻，却笃定的道，“殿下不必这样说，殿下今日救了我，我不会因为殿下如此说就少了感激，今日我或许不能为殿下做什么，可来日却不一定，世上人心莫测，世事也总在变幻，将来我未必不能还了今日之恩。” 轩辕澈眉头又是一扬，看了她片刻，忽而高声道，“赵枫，打水来。” 赵枫应声而去，轩辕澈看了眼上官清月满是血污的手，冷冰冰的道，“把手洗洗。” 115 第三滴血1 上官清月刺伤那侍婢之时沾了满手的血污，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没想到轩辕澈竟注意到了。 她发僵的直接动了动，总算将那锋利的珠钗松了开。 赵枫很快打水进来，上官清月走过去洗了手，又将墨发挽了起来，不过片刻，除了斗篷不见了，身上再无半点掉落蛇窟的痕迹，等她转过身来，便见轩辕澈正看着她，上官清月不卑不亢的和轩辕澈对视，发觉轩辕澈也没有传言之中那般可怕。 前世的她见过轩辕澈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位出身尊贵的七皇子殿下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传闻他自出生就被恶魔下了诅咒，每逢月圆之夜都要吃人饮血，又传言他练邪门功夫走火入魔，每隔半个月就要以活人做药引治病，又说他看似长相俊美，可实际上却妖怪一般的长了三只手四只脚，一到晚上就变成可怖的猛兽…… 传言让本就极少露面的他变成了瘟神一般的存在，前世的京城贵族谈起七殿下便色变。 轩辕澈不是妖怪猛兽，为什么前世会将他传言成那样？ 疑问在心底漫出，上官清月从袖袋之中掏出了玉玦来，走上前去，“七殿下，这个还给你。” 看到这块玉玦，轩辕澈眉头又扬了扬，上官清月这样的狠辣果断，胆魄见识也不是小门小户之女，她不可能不知道这玉玦可以干什么，但是她不仅什么都没做，还要把玉玦还给他。 轩辕澈没给人送过东西，东西送出去再收回来，在他看来是没品的事，可上官清月神情冷肃，又好像很执意如此的样子，轩辕澈略一犹豫，将玉玦拿了回来。 上官清月退后一步道，“多谢殿下，这两次相助相救之恩，来日必报。” 说完这话，上官清月拱手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了出去。 她离开的利落非常，轩辕澈手握玉玦，眉头又是一扬，待上官清月离开，赵枫站在门口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轩辕澈，他家主子很少在人前露面，此番终于露了真面目，可这位大小姐对她家主子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轩辕澈将玉玦收在袖袋之中，面上又恢复成了没表情的样子，赵枫以为他家主子要到此为止了，可谁知道轩辕澈又淡声吩咐，“跟上去瞧瞧，我猜她不会白白吃亏。” …… 上官清月当然不会白白吃亏，她顺着原路往摘星楼的方向走，果然没走片刻，便看到一脸急慌的墨竹正朝映月潭的方向跑来，一看到上官清月，墨竹眼底大亮，“小姐！老夫人怎么样了！”说着又急急道，“奴婢去刚才那边没有找到夫人，也不知道夫人去了哪里了。” 墨竹显然是被糊弄了，而老夫人和张氏只怕早就去了别的地方。 上官清月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慌，刚才来传信的是张文轩的人，她骗我过去想害死我。” 墨竹一愕，当下惊的面色煞白，“张家公子想害死小姐？” 116 第三滴血2 张文轩看着上官清月掉落蛇窟之后便离开，可他一定会回来查看。 上官清月拉着墨竹往蛇窟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了张文轩的计划，墨竹怕的脚步虚浮，“所以小姐差点就被蛇咬死了？” 说着这话，已经吓得眼眶通红，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又道，“别哭，我们得回去做准备。” 墨竹深吸口气镇定下来，“小姐要做什么？” 上官清月冷笑一声，当然是以牙还牙。 沿着小径一路往蛇窟去，走到门前，上官清月发觉蛇窟的门仍然半开着，从刚才轩辕澈救了她然后离去，这半天没有人再来蛇窟过，上官清月眯了眯眸子，带着墨竹进了屋子。 一进屋，便有血气和蛇的腥味弥漫开来，上官清月在此回到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神思却出奇的冷静，她没让墨竹去看蛇窟里面的景象，而是带着她在屋子里搜寻。 这屋子显然是为了蛇窟盖起来的，前后只有两进，靠窗的地方摆放着简单的桌椅，而后面一进里面却堆放着许多杂物，许多箱子绳索，还有瓦瓮，一看便是当初运送蛇来时用的，上官清月刚才进来时就留意到了这些东西，而此刻，她要把这些东西用起来。 绳索和瓦瓮可以设置机关，哪怕张文轩是个大男人，也足以能将他制服。 在上官清月的指挥下，一个简易的套索机关很快就设置好了，墨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阵势，搬了半天瓦瓮的她一边喘着气一边望着上官清月有些不解，上官清月拍了拍手，却令墨竹离开。 “你现在离开，去找老夫人她们，就说和我走散了。” 墨竹一愕，“小姐！奴婢要留下帮您，要是待会儿张文轩带着人来——” 上官清月摇头，“不可能的，他也怕节外生枝。”说着又道，“若是遇见了张文轩，你也这样说。” 墨竹见上官清月神色清明笃定，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小姐您千万保重——” 墨竹离开，上官清月关上门，又检查了一边机关，神色冷肃的躲在了门后。 …… 墨竹出门找了半天，终于遇见了一个宫人，在那宫人的指点下，她在一处花圃之中找到了老夫人，老夫人好端端的和忠义伯夫人说着话，而张氏和上官若兰就陪在她身边，一看到墨竹，老夫人顿时一惊，“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墨竹苦着脸道，“老夫人，奴婢和小姐走散了，小姐要奴婢去一处假山后面找灯盏，结果奴婢出来小姐就不见了！” 一听这话老夫人顿时着急了，立刻吩咐云妈妈和墨竹再去找上官清月，而一旁的上官若兰眼底则露出一闪而过的快意，她叫了晚荷来，“你也去找找大姐。” 这装模作样的样子让老夫人有些满意，然而晚荷点点头，却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一处临着花圃的凉亭之中，张文轩早已等了许久，一见到晚荷，张文轩便情急看了过来，晚荷道，“表少爷，大小姐的侍婢回来了，说大小姐不见了。” 117 第三滴血3 晚荷若是照着墨竹的原话说，张文轩势必要怀疑，然而不管怀疑不怀疑，他都会再去蛇窟。 他双眸发亮，满脸都是快意，“让这个贱人戳瞎我的眼睛！” 晚荷又道，“老夫人让墨竹他们去找大小姐，不会有破绽吧？” 张文轩冷笑一声，“绝对不会！他们只怕连她的尸首都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张文轩忽然很想看看被那些毒蛇咬死的上官清月是何等的惨状，他皱眉道，“行了，你去和你家小姐复命吧，就说这会儿的上官清月已经死透了，让她放心便是。” 晚荷笑着应了，转身离开。 见晚荷走远，张文轩吹了个口哨，心情愉悦的朝着蛇窟的方向去。 蛇窟这边人迹罕至，一路上张文轩也没遇见人，这地方三皇子带他来过两次，里面有几条极毒的响尾蛇还是他给三皇子找的，因此他才想到了这个法子，且三皇子虽然没喂过活人，却是喂过尸体的，既是如此，他今日多添两具活物，也是极好的，到时候只需要和三皇子随便说一声便罢，不说上官清月是长乐候府大小姐，谁又能知道呢？ 张文轩越想越高兴，可一想到自己的眼睛永久瞎了，到底心底憋着一口气，于是脚下步伐更快，恨不得立刻看到上官清月惨死的样子，到了蛇窟之前，落针可闻的寂静让张文轩越发情急，他一把推开门，想也没想就一脚踏进了上官清月设置的机关之中。 感觉脚脖子被套住，张文轩顿时知道事情不妙，他身怀武艺，当下就想跳脱开来，然而就在这时，门后的上官清月闪身而出，手中高举的瓦瓮重重的砸在了张文轩肩头，张文轩被砸的一个趔趄，一脚又踩入了另一个套索之中，套索的一端系在门栓上，一端系在对面的瓦瓮上，两处形成的角力迅速的将他的脚脖套进，与此同时，上官清月松脱了一个绳扣，那掉在蛇窟口的瓦瓮往下一坠，张文轩跌倒在地，整个人都被拖着朝蛇窟口靠近。 张文轩闷吼一声，一把扣住了蛇窟口凸起的砖沿。 屋内光线昏暗，张文轩根本看不清是谁在作弄他，然而他脚上套了几个锁扣，一时解不开，而就在这时，一道影子罩下，坚硬而冰冷的瓦瓮又重重砸在了他脑袋上！ 瓦瓮破碎声惊心动魄的响起，张文轩脑袋一痛，眼前一黑，一时什么都看不清了，而来人就好似疯了一般，举起身边另外一个瓦瓮又朝他砸了下来，这一下，张文轩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就在这时，他发觉两只手落在了他肩膀上，竟然将他往蛇窟之中推，一瞬间，张文轩惊恐的瞪大了眸子，门早被关了上，一片昏光之中，他看清了上官清月的轮廓，“你是……” 上官清月揪紧了他的领子，轻轻笑了下，“这么快就认不出我了吗？” 这句话顿时让张文轩见了鬼一般颤抖起来，而下一刻，上官清月毫不犹豫的将他推了下去。 118 第三滴血4 伴随着瓦瓮破碎，重物坠地声也同时响起，张文轩疼的吼了一声，紧接着，他狠毒又恐惧的叫嚣起来，“你……你这个贱人……你竟然逃了出去，不可能的，你怎么逃出去的……” 上官清月自然不会回答，她拿起做机关的瓦瓮，接二连三的砸了下去。 有些砸在张文轩身上，让他更动弹不得，有些砸在地上，响动将蛇窟内所有毒蛇都惊醒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毒蛇朝着张文轩爬过来，有蛇冰冷的缠上了他的脚踝，这一瞬间，张文轩再也狠毒不起来了，他只剩下恐惧。 “上官清月！救我！求你救救我——”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只要你救我出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啊——” 似乎被咬了，张文轩忽然痛叫起来，接下来，他再多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声声从他喉咙里喊出来，不过片刻，那声音便越来越小越来越细，到后来，彻底的没了声息，上官清月没往里面看，却一直站在边上听着他死前的挣扎，直等到彻底没了动静，上官清月将所有机关绳索一并扔进了蛇窟，又将屋子里有关她的痕迹都消除，想到那掉进去的披风，上官清月眉头微皱，去后面杂物房中搜出了一盏油灯和火折子。 将灯油倒在她掉下去的地方，那里也横着张文轩和那婢女的尸体，她擦亮火折子，而后抬手将火折子扔了下去。 火一下燃了起来，毒蛇见火便散，只有她的披风和两具尸体的衣服头发燃得噼啪作响，这点火烧不掉两具尸体，她也没打算烧掉，只要将她的披风烧的看不出原样便可。 做完这一切，上官清月拍拍手走出门，她找来一把枯枝，将地上属于自己和墨竹的脚印全都扫去，只留下了张文轩和那侍婢的脚印，然后才朝着原路返回。 没多时，上官清月就遇到了来找她的云妈妈和墨竹，她和墨竹快速的对视了一眼，安抚的对她点了点头，墨竹大大的松了口气，迎上来问，“小姐，您刚才去哪里了？” 见上官清月手中的灯盏，苦笑，“小姐就找了一盏吗？” 这灯盏是上官清月在映月潭西面的梅林找到的，她笑道，“我去那边梅林了呀。” 云妈妈忙道，“小姐和墨竹走散了，实在是叫人担忧。” 上官清月便问，“云妈妈放心，我心中有数的，我不找了，刚才为了找这个灯盏，我把斗篷脱下来放在了石头上，结果眼睁睁看着被一只野猫叼走了，冷死我了……” 这上林苑中的确有许多野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前世轩辕岐登基后来上林苑游玩，一条玉腰带被野猫叼走过，因为这个，他曾下令斩杀所有上林苑的野猫。 云妈妈心疼极了，忙带着上官清月去找老夫人。 这边厢，晚荷刚给上官若兰转述了张文轩的话，上官若兰和张氏正觉心口一块大石落了地，一转眼，却见上官清月提着灯谜好端端的回来了，母女二人脸上的笑意一滞，见了鬼一般的僵愣在了原地。 119 当众丢脸1 “月儿，怎么回事？怎么和墨竹走散了！” 老夫人捉紧的把上官清月抱在怀中，见她手凉的厉害，连忙替她暖手。 上官清月苦笑着，云妈妈先替她开了口，“大小姐去梅林找灯盏，结果大概迷路了，不仅如此，为了找东西把斗篷也取了下来放着，结果被野猫叼走了。” 老夫人叹息，“忘记和你说了，这上林苑中厉害的野猫极多，难怪你手这样冷。” 上官清月笑着道，“让祖母担心了，是我一时贪玩了。” 见上官若兰和张氏双眼发直的望着自己，上官清月好笑道，“二妹妹这是怎么了？我回来了你很惊讶吗？” 上官若兰猛然回神，连忙摇头，“不不不，只是担心大姐。” 上官清月笑意温和，“有什么好担心的，能进这上林苑的都是达官贵族，还有宫人守在各处，青天白日的，难道还有人要害我不成？” 上官若兰听的心惊肉跳，可上上下下看，都不觉得上官清月受到过袭击，可张文轩分明又说上官清月死透了。 上官若兰简直觉得张文轩万分不靠谱，一时心急如焚，张氏在旁也觉惊骇，母女二人赔笑了半晌，上官若兰才找到机会让晚荷去找张文轩，晚荷顺着原路去那凉亭找人，可都过了这么久，张文轩哪里还能留在原地？ 此时已经是午时之后，眼看着打猎的一众皇子都要回来了，上官若兰纵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太过放肆，便只能先忍着，想着等下午再聚集在演武场周围时，总是可以再见到张文轩的。 上官清月陪着老夫人，将这母子二人的紧张焦躁都看在眼底，心底冷冷一笑，并不搭理。 一个时辰之后，皇子们打猎归来，皇后果然下令众人返回演武场。 再回到演武场落座之时，上官若兰一眼看到了远处的元氏和张妙云，她笑着道，“我去和表姐说两句话。” 说完便跑向元氏母子，张妙云和元氏也找了张文轩许久，见上官若兰过来，张妙云紧张的拉着上官若兰，“你看到我哥哥了吗？” 上官若兰道，“没有呀，我还想过来问你呢。” 张妙云面色微变，拉着上官若兰往一旁走了两步，低声问，“你和我哥哥到底商量出什么来了？怎么我哥哥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上官若兰心底咯噔一下，不知怎么就有些不祥的预感，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却哪里敢说实话，“他说他也要刺瞎上官清月一只眼睛报仇，给了我一点迷药要洒在上官清月身上，可我……我一直没有机会，我祖母一直看着我的，我想找他和他说一声，让他换别的时候下手。” 张妙云未曾怀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待会儿晚宴就要开始了！” 皇子们归来后，便要论功行赏了，之后便是帝后赐宴，也是今日的重头戏。 上官若兰有些心虚，没说几句便转身折回，待对上张氏的疑问的目光，她微微摇了摇头。 120 当众丢脸2 皇子们归来，此番头子轩辕琰斩获头筹，皇帝赐他乘龙剑，皇后自然也十分高兴，魏贵妃在旁似笑非笑的，没多时，帝后携着一众妃嫔公主们前往毓秀殿赐宴。 上官清月扶着老夫人，到毓秀殿的时候里面已坐了不少人，她们的位置依旧是不前不后的，同坐一桌的还有忠义伯夫人，而其他的官员皇子们，则坐在一道珠帘相隔的另外一侧，上官清月隔着珠帘看了看，只看到了一袭白衣假装温润谦和的轩辕岐，并没有看到轩辕澈的影子。 上官清月并不意外，因为轩辕澈似乎很少参加宫宴。 她凉凉的盯了轩辕岐片刻，漠然的收回了视线。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忽然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问张氏，“敢问是长乐候夫人吗？” 张氏点头，那小宫女便递上来一个纸条给她，张氏奇怪，打开纸条一看，面上一喜，又侧身低声和老夫人道，“母亲，是侯爷递的，说待会儿有献艺，他让若兰赶快准备一二，待会儿上台献琴曲。” 老夫人眉头微抬，淡声道，“他既有这个意思，你便照办吧。” 上官信显然没想过让上官清月献艺，纵然赵先生和她说过上官清月天赋过人，可在他眼底，才学了个把月的上官清月怎么能和他悉心教导了多年的上官若兰相比？ 上官若兰还在搜寻对面有无张文轩的身影，看了半晌没发现张文轩，她便彻底的紧张了起来，张氏拉了她一把，将上官信的吩咐说了，若是从前，上官若兰必定十分欣喜，可这会儿她却有些无所适从，她的琴艺一般，若状态好，自然也能让众人听听，可眼下她紧张的手心都是薄汗，她觉得自己弹不了。 张氏却道，“愣着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帝后都在，几位皇子和出众的世家子弟都在，你还不抓紧？” 上官若兰低声道，“可是母亲，表哥没回来。” 张氏无奈的皱眉，“你管他做什么？他跟着三皇子不知道来了多少次这上林苑，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里风流快活呢，也值得你为他费这个心？你快着点，后面有耳房，我看到永宁侯家的小姐已经过去准备了，你可不要出岔子。” 说着推了上官若兰一把，上官若兰深吸口气，这才起身往那耳房走去。 老夫人老神在在的，上官清月也神色柔婉的坐在旁边，忠义伯夫人见状便笑着和上官清月说话，好似要安抚她似的，上官清月神情半分没变，笑着问，“也不知道二妹妹是第几个登台？” 想到上官若兰众星捧月般的献艺，而上官清月只能做冷板凳，张氏面上便带上了傲然之色，“第四个，刚才你父亲的纸条上说了。” 上官清月笑着点头，并未多言，很快，宫宴开始，第一个登台的人上场了！ 第一个登台的是淮安侯郡主，她弹的一手好琵琶，一曲十面埋伏在她手下铿锵激昂，一曲弹完，殿中掌声不断，帝后皆给了赏赐。 121 当众丢脸3 第二个登台的是林尚书家的小姐，吹了一曲笛子，笛音清扬婉转，也得了赏赐，等第三个人登台，上官清月忽而笑道，“我去看看二妹妹准备好了没有。” 她这般说，老夫人和张氏都不以为意，老夫人爱护她不怀疑，张氏则觉得上官清月是在嫉妒上官若兰，她不屑的想，上官清月去看了又能如何，难道她还能代替上官若兰上台吗？ 张氏便笑道，“去吧，你妹妹琴艺不错，想来准备好了。” 上官清月笑着离开，很快到了耳房，同在耳房的，还有四五位世家小姐，也都是要登台献艺的。上官清月一眼看到角落里上官若兰有些呆怔的坐着，双手放在面前的瑶琴之上，却没有动。 上官清月的手落在上官若兰肩膀上，“二妹妹在发什么呆？” 忽然落在肩上的手下了上官若兰一跳，几乎是同时，她好似被猫儿才到尾巴一样站了起来，身前的瑶琴被她弄出一声巨响，四周有人看了过来，上官若兰看到上官清月进来也是一愕，“你来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不耐的说完，上官若兰才重新坐回去，指尖在琴弦上拨出断断续续的响来，上官清月笑道，“我看你一下午都神思不属的，便来看你准备的如何。” 上官若兰没好气道，“当然不必你担心，我的琴艺是赵先生亲手教的。” 上官清月眉头微扬，“哦？是吗？” 二人说话旁边就是一扇窗户，上官清月走到窗前朝外看去，忽然轻轻的咦了一声，好似发现了什么，上官若兰狐疑的看过去，上官清月却对她勾了勾手指，一脸神秘模样，上官若兰眉头一皱，却忍不住好奇心走到了她身边去。 上官清月指着外面一处草丛，“看到了吗？” 上官若兰很是茫然，“看到什么？” 上官清月忽而凑近她，语声冷幽幽的，“看到蛇了吗？我刚才看到一条蛇跑进去了。” 瞬间，上官若兰僵在了原地。 蛇……这样冷的天，怎么可能有蛇跑出来？ 而好端端的，上官清月又为何忽然提到了蛇？难道说，她知道了她和张文轩的计划？！ 这个念头让上官若兰瞬间沁出了一背脊的冷汗，窗口的寒风刺骨，凉意从脚底漫上，如蛇一般窜上了她的尾椎骨，半晌，上官若兰才语声嘶哑道，“这时候……怎么会有蛇……” 上官清月掩唇一笑，“是呀，这个时候不会有蛇，我看你紧张，吓吓你而已，你下午在找张家公子对吗？他一个大活人，又能跑到哪里去呢？除非，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上官清月的声音本就清冷，此刻语气意味深长的，简直好似幽灵一般让上官若兰觉得害怕，想到她和张文轩的计划，在听到上官清月说的什么“缠住”的话，上官若兰牙关紧咬，止不住的有些发抖，她转眸死死的盯着上官清月，想看看她到底知道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个宫婢推开门看向上官若兰，“上官二小姐，到你了。” 122 当众丢脸4 上官清月笑眯眯的道，“二妹妹快去吧，大家都在看着你，你可不要辜负大家。” 说完这话，上官清月抬步离开，只剩下上官若兰浑身过了一遍冷水死的僵硬冰寒，她深吸几口气，这才抱着瑶琴出了门。 上官清月落座，笑着道，“二妹妹的琴艺果然不凡，我看她镇定的很。” 张氏得意的道，“那是自然，赵先生经常夸赞兰儿。” 老夫人不说话，只喝着茶，又让上官清月吃点东西，就在这时，她们看到上官若兰抱琴而出。 平心而论，上官若兰若不露出本来面目，还是有几分贵女仪态的，姿容在京中小姐面前，也算是中上之姿，然而此刻的上官若兰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的面色有些白，面上一丝笑意都无，抱琴的手臂却十分紧，好像很紧张似的。 张氏眉头一皱，怀疑的看了一眼上官清月。 上官若兰走向场中高台，那高台四周罩着薄纱帘幕，给女儿家献艺增添了几分雅致，本也能消除大家的紧张，可是一上台，上官若兰就看到她舅舅身边空着的位子，那里本应该坐着张文轩！ 放琴的时候上官若兰的手就有些不稳了，且今日帝后皆在，四周百多双眼睛看着她，她本就紧张，更别说张文轩失踪，而刚在上官清月又说了那些话，落座之时，上官若兰的一颗心要跳出嗓子之外去。 张文轩早间说：三皇子的蛇窟我最了解，她刺瞎了我一只眼睛，我就要让她最痛苦的去死！那个贱人，我一日都不想多留她的性命，那蛇窟里面有一百多条毒蛇，被一只蛇咬了都会死，更别说那么多蛇，你想想被那么多蛇缠住是什么滋味。 上官清月又说她看到了蛇……张文轩被什么缠住了…… 上官若兰脑海之中这些话来回的翻转，她出手的第一个音就错了。 瞬间，上官若兰面上轰然一声烧着，第一个音都错了，想挽回都挽回不了，可她又不能停下，于是一个音错，便是句句都错，整首曲子磕磕绊绊，断断续续，便是场中最不熟悉乐理的人都觉得上官若兰弹的十分难听，曲子过半，底下的议论声就沸腾了起来，张氏面色青白不定，老夫人皱着眉头，而上官信更是一脸恼怒的盯着上官若兰。 这是他骄傲的二女儿，悉心教导了这么多年，一旦有机会，他毫不吝啬的推她出风头，可她……竟然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出来，四周同僚们的目光嘲弄而轻视，上官信觉得脸上生生被人打了两巴掌。 更有人笑道，“侯爷，都说有位厉害的女先生在你们府上，怎么，没有教二小姐吗？” 周围的哄笑让上官信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丢人的上官若兰拽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那魔音绕梁一般的曲子才结束了，他看着上官若兰惶然的往下走来，走到最后一道阶梯的时候，上官若兰却一脚踏空摔在了一桌男客面前，刹那间，大家忍了半天的笑意轰然炸响。 上官信眼前一黑，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么屈辱的时候！ 123 一记耳光1 上官若兰爬起来，连琴都顾不得了，就朝那后面的耳房跑，跟着的宫婢瞧见了，这才将那把琴捡了起来跟上，张氏也被周围人的目光看的面上青红交加，却十分担心上官若兰，起身就跟了过去。 上官清月坐在原地，面上表情波澜不惊的，“二妹妹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皱着眉头，她倒是不在意上官若兰能不能为上官府争风头，可是今日的上官若兰的确有些古怪。 张氏一进门便看到上官若兰在屋子里哭，此刻屋内还有几位世家小姐，自然都看到了刚才的变故，一时都将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上官如兰身上，张氏走过去揽住上官若兰的肩膀，低声道，“兰儿，怎么了？” 上官若兰满脸是泪，身子还在发抖，她当然知道今日是出了大丑了，可这怎么能怪她呢？想到上官信刚才看她的眼神，上官若兰便觉不寒而栗，“母亲……上官清月好像知道了……她刚才……” 张氏眼皮一跳，“什么？她知道什么了？” 上官若兰发着抖捏着张氏的手腕，“她刚才说，在外面看到了蛇。” 张氏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往后面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听见才赶忙压低了声音道，“快住嘴，什么都不准说，她说什么你也不能应。” 上官若兰还在哭，“可是母亲，实在是太奇怪了，表哥分明和晚荷说她已经死透了，可她却好端端的回来了，表哥自己却不见了，这是为何呢？” 张氏哪里知道，她只觉上官若兰哭的她心烦意乱，不由不耐道，“还知道想别人，好好想想你自己吧，你父亲好容易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你却这般白白浪费了，你想想怎么和你父亲交代！” 上官若兰身子一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 张氏和上官若兰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再回来，宴会结束时，帝后和妃嫔们率先离开，而后便是皇子公主们，然而就在这时，两个侍卫模样的御林军却忽然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他们找到了即将要离开的三皇子轩辕赫，低声禀告了两句什么。 轩辕赫面色微变，语声拔高道，“你们说什么？” 一个御林军道，“发觉不对已经晚了，尸体弄上来，已经认不太出来了，不过那人身上带着腰牌，确定是张家公子无疑，在他身边，还躺着一个侍婢，那侍婢也早已断气了。” 轩辕赫咬牙道，“张文轩……好死不死的，死在我的地方做什么！” 那御林军继续道，“蛇窟里面有很多瓦瓮和绳索，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样子好像有武功高手将长公子绑了扔下去似的。” 张文轩身怀武艺，还想进御林军做小将军，寻常人自然制不住他，而轩辕赫自然也想不到对付张文轩的会是上官清月这样的弱女子，略一沉吟，轩辕赫喊声道，“你去把宣武将军一家叫过来。” 张文轩的父亲张昌德刚带着元氏和张妙云走出殿门，便被一个御林军拦了住。 124 一记耳光2 在偏殿耳房之中，一个御林军面无表情的将发现张文轩尸体的事说了出来。 当下，元氏眼前一黑痛叫了一声，张昌德也是面色大变，可当着轩辕赫的面，他可半点不敢放肆，事情发生在轩辕赫的地方，可轩辕赫是当真无辜，且他性子桀骜悍狠，很是怨怪张文轩将他的地方弄脏了，而张文轩的性命，自然是不值一提。 于是轩辕赫皱眉道，“张将军也该好好教教文轩，今日是什么场合，竟然带着侍婢去那蛇窟厮混，那蛇窟没我的命令是进不去的，早间他去求我说要去蛇窟看看，我才大发慈悲，结果没想到他把自己交代在了那里。” 张昌德只觉嘴里吃了黄连一样苦，一旁的元氏还想分辨，却被张昌德猛地拉了一把，轩辕赫又不耐烦道，“太不懂事了，今日这事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只怕我在这上林苑的蛇窟虎笼都要被父皇收缴走，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张昌德痛失爱子，心如刀绞，可面对轩辕赫的威压，自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忙道，“殿下放心，我们……我们会把文轩带出去的，绝不会让陛下知道这件事。” 轩辕赫又道，“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已经查不出来了，张将军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有儿子。” 轩辕赫把这话当做安慰，说完便走了，他一走，张家三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张妙云哭着道，“若兰表妹知道，若兰表妹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 张氏和上官若兰想等到人走光了再出来，外面上官信和老夫人只好等着，眼见得人走的差不多了，老夫人令云妈妈去叫张氏二人，她二人刚从耳房出来，张家三口人就走了进来。 此刻殿中只有收拾残羹冷炙的宫婢，元氏却红着眸子朝上官若兰扑了上来，“你还我儿子的性命！上官若兰，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撺掇文轩，文轩怎么会惨死？” 在场众人都没防备元氏发难，瞬间，上官若兰脸上就被抓了三道血痕，元氏还不满足，还想扇上官若兰的耳光，就在这时，张氏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元氏，“嫂子！你在说什么？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元氏哭的满脸是泪，“我说什么？你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在忠义伯府，便是她撺掇文轩，不然文轩也不会瞎了一只眼睛，如今到了上林苑，又是她早前鬼鬼祟祟的和文轩说话，然后文轩就失踪了一整日，就在刚才，文轩的尸体在三皇子的蛇窟里面被发现了，我的文轩……我的文轩竟然被蛇活活咬死了！上官若兰，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文轩！” 元氏嚎啕大哭，状若疯癫，她的话一说完，上官若兰顿时如坠冰窖，“你说什么？表哥……被蛇咬死了？” 说完这话，上官若兰见鬼一般的看向了上官清月的侧影，而上官清月此时转过头来，对她幽幽的笑了笑。 125 一记耳光3 元氏还想撕打上官若兰，上官信皱眉道，“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野？！” 张昌德闻言只好拉住元氏，而元氏想来想去，都觉得张文轩的事和上官若兰脱不了干系，哪里就忍得住？一旁张妙云上前来哭着问上官若兰，“表妹，你当真不知道表哥去蛇窟的事？” 上官若兰哭的满眼是泪，“表姐，你还不知道吗？我和表哥早间说话你听见的，蛇窟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表哥怎么会死呢……表哥他……” 上官若兰一脸的伤心欲绝，张妙云想着上官若兰和张文轩是在商量如何对付上官清月，便也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如此，倒是让上官若兰糊弄了过去，元氏找不到凶手，上官若兰便是唯一的发泄出口，然而上官信还在，张昌德哪里敢放肆，连拖带拽的将元氏当先带走了。 张家人一走，上官信一双怒目落在了上官若兰身上，“回府再说！” 上林苑当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上官若兰顶着三道血痕，被张氏搂抱着朝外走，待坐上马车，上官若兰还在发抖，张氏告诫她，“一定不能说你表哥的事，你表哥已经死了，千万不能说你知道他去蛇窟做什么？明白吗？兰儿！” 上官若兰当然知道，她一个侯府小姐，怎么都不能和人命案子扯上关系，可是…… “母亲，表哥是去害上官清月的，可为何最终被蛇咬死的人是他自己？这不可能呀，他分明给晚荷说上官清月已经死透了啊……” 上官若兰怎么都想不通，然而张文轩已经死了，事情的真相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只是想起上官清月在耳房说的话，可她那个幽幽的笑，她便觉的见鬼了一般害怕。 上官若兰不敢置信，她竟然开始害怕上官清月！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侯府，一回到侯府，上官信脸上的怒意便有种山雨欲来的骇人之势，进了府门，一行人到了正厅说话，老夫人和上官信坐在上首，上官清月站在老夫人跟前，张氏坐在左侧的敞椅上，上官若兰一个人，孤零零的，受审一般的站在正堂之中。 上官信眯眸看着上官若兰，“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若兰抖了一下，上官信又问，“你当真不知道张文轩的事？” 上官若兰白着脸摇头，“当真不知道，父亲，早间我只是和妙云表姐说话的，表哥拉着我说了两句话，也只是在说过几日他想来我们府上玩耍，我应和了两句而已，舅母刚才是悲痛的疯魔了，才会那样指责我！” 上官信眼底冷光森然，“张文轩那样的酒囊饭袋，本就不该与其交集，你倒好，叫人家撕打到了你跟前，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点的大家闺秀模样？幸好今日人都走光了，不然我们长乐候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上官若兰自小便被捧在手心，上次上官信的呵斥已经叫她足够委屈了，却没想到今日上官信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如此责骂她，上官若兰一时又惊又怕又委屈，当下就想顶嘴。 126 一记耳光4 然而上官信的话还没有说完，“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要往那府中踏一步。”说着一记冷眼看向张氏，“还有你，这次的事端若是闹大了，扯到了我们侯府，你知道后果。” 张氏面色微变，连忙点头应了，上官信便又看向上官若兰，“那我们再来说说让你登台献艺的事，你跟着赵先生学了这两年，我以为你怎么样都该拿得出手了，可是你看看你，去大街边上叫个卖艺的都比你强！这就是你跟着赵先生学到的？！难怪赵先生从不在我面前夸奖你有天分，看来你当真是榆木脑袋！” 上官若兰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上官信越想越气，“今日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让你大姐去献艺，她便是随便画幅画，也比你在上面丢人弄丑的强！” 一听到这话，上官若兰心底那股子横冲直撞的郁气终于忍不住了，她狠狠瞪着上官信，忍不住的道，“父亲，我丢人弄丑？！要不是她上官清月，我……我怎么会出这样的丑？！” 这么一说，上官信眉头微皱，张氏也瞬间为女儿的出丑找到了理由，她猛然道，“兰儿登台之前，月儿进去找她了！月儿，你进去说了什么？你是故意让你妹妹出丑是不是？” 上官清月有些好笑，“夫人这话可就误会了，我进去是看看二妹妹有没有准备好，怎么就是故意让她出丑？到她登台我就出来了，她抱着琴走上高台，我可碰也没碰她一下。” 论上官若兰的错老夫人不关心，可这些人想往上官清月身上泼脏水，老夫人就忍不住了，她冷冷看了张氏一眼，“你一个做长辈的，竟然无凭无据来指责小辈，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氏面色一僵，上官信冷笑一声看着上官如兰，“你说你大姐害你丢丑的，那你倒是说说她怎么害你丢丑了？” 上官若兰紧紧抿着唇，望着上官清月面带薄笑的样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张文轩死在蛇窟里，她一旦说出上官清月的话，只怕连上官信都要问她为何听到“蛇”这个字就如此紧张心虚。 “就是她害得我，父亲，您相信我，她嫉妒我可以登台，所以她想害我，父亲……”上官若兰望着上官信，一边上前一边说着，“父亲，她很可怕，你不要被她骗了，她不想让我好，她嫉妒我有您的宠爱，她要夺走——” “啪”的一声脆响，上官若兰的脸被上官信打的歪到了一边去。 上官若兰说不出话来了，本就有三道血痕的脸迅速的红肿起来，还有血沫从她嘴边流了下来，上官信这一记耳光打的实在是重，张氏蹭的站起身来，哽咽道，“侯爷！你怎么可以打兰儿！” 上官信冷笑一声，“我打醒她！这个孽障！看看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你大姐什么都没做，却要被你平白无故冤枉，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看是我把你们母子两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让她滚去跪祠堂，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去看她！” 上官信的话掷地有声，张氏抱着上官若兰哭，却一个字不敢多言。 看着这场面，上官清月心底舒坦极了，有苦说不出，说了别人也不信，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滋味，她总算让上官若兰也尝到了。 127 祠堂罚跪1 先是张氏被罚跪祠堂三日，如今才不过半月，又是上官若兰被罚跪祠堂，且还没有个时间限制，这一下，府里的风向顿时变了，众人都看出来，从前不受宠爱的上官清月如今一跃成了侯府真正的嫡出大小姐。而上官若兰在宫宴上出丑的事也传遍了整个侯府，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私下里不知嘲笑了多少次。 这天夜里，上官若兰就跪进了祠堂之中，因上官信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探视，便派了两个粗使婆子看着祠堂，这一下可愁坏了张氏，没有法子，只得命人不停送食水，好让上官若兰过的舒坦一点。 上官清月将老夫人送回了寿禧堂，待回了皎月居，墨竹才彻底的松了口气，青萍和秋蝉早就知道上官若兰被罚跪，却不知道到底生出了什么事端，等听墨竹说了一变，两人才被吓得面色煞白。 墨竹后怕的道，“只差一点，死的就是我们小姐了。” 青萍皱眉道，“看样子夫人和二小姐是有些狗急跳墙了，竟然敢在上林苑那样的地方联合张家公子想要害死小姐。”微微一顿，青萍问道，“小姐，您是如何逃出来的？”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还是坦然的道，“我被七殿下救了。” 又是七殿下！青萍和墨竹跟着上官清月去过忠义伯府，自然知道在忠义伯府就是七殿下救的上官清月。 几个侍婢面面相觑一瞬，上官清月道，“此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们也不必担忧，只不过咱们的二小姐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多半不会忍气吞声，我们都得小心一点才好。” 几人纷纷应下，又知上官清月累了，连忙侍候她睡下歇息。 第二日一早，上官清月从皎月居去往寿禧堂的路上，便觉得府中下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比以往更为恭敬了，等到了寿禧堂，便看到五姨娘带着二少爷上官鸿已经到了，见到上官清月，五姨娘连忙起身行礼，上官鸿如今已经病愈，小小年纪的他也不知道听五姨娘说了什么，对上官清月十分亲近。 上官清月掏出个玉坠儿给上官鸿玩，五姨娘连忙道，“这是值钱的物件，怎么好给二少爷玩？” 上官清月失笑，“不值钱的，姨娘不必担心。” 正说着，老夫人和云妈妈出来了，老夫人笑道，“你们倒是来得早。” 五姨娘便道，“婢妾和二少爷隔日来，倒是大小姐，每天都来的比大家都早，风雨无阻的，婢妾都难做到大小姐这样。” 老夫人笑，“都是有孝心的。”说着伸手将上官清月拉到身边来，打量她一瞬，似乎在看她昨夜睡得好不好，“昨日累了一日，怎么不多睡会儿？” 上官清月便走到老夫人身后为她捶背捏肩，“养成习惯了，再睡也睡不着，倒不如过来陪祖母用早膳。” 老夫人拍拍上官清月的手背，一切安抚尽在不言中了。 没多时，上官如云几个都到了寿禧堂。 128 祠堂罚跪2 往日，上官如云几个总是跟着上官若兰一起来，可今日上官若兰在罚跪，自然成了缺席的那个，然而因为上官若兰不在，上官如云几个倒是自在了不少，往日说话言语，都要看上官若兰的脸色，如今虽然还有个上官清月，可是和上官若兰比起来，上官清月则要温和淡泊的多，刚坐了没一会儿，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就笑闹起来。 老夫人对小辈们并不严苛，见寿禧堂有了人气也十分开怀，可很快，张氏姗姗来迟，一看到上官若兰不在，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却如此笑笑闹闹，张氏立刻恼怒起来，于是一进来便呵斥道，“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老夫人素来喜欢安静，你们却要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再看看你们言行举止，哪里有一点侯门淑女的样子？” 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被骂的抬不起头来，老夫人淡声道，“行了，我这里没那么多顾忌，自家人面前也不必那般拘泥。” 张氏闻言，只好压下心底的火气赔笑，她虽然是主母，可在老夫人面前也是要立规矩的，伺候着老夫人用了早膳，张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清荷院，一回清荷院便问徐妈妈，“若兰那边派人去看了没有？” 徐妈妈点头，“看了，说是二小姐基本没吃什么东西。” 张氏一听这话，早间受得气全都溢了出来，怒道，“如云和如雪那两个贱蹄子，平日里总是跟在若兰后面，如今若兰遭了难，她们倒是笑笑闹闹没事人一样，也不知侯爷何时才能放若兰出来。” 徐妈妈也叹气，“到底不是亲生的，哪能比呢？” 这么一说，张氏忽而眉头一扬，“今日已经是腊月初九了，上次瑜儿来信说腊月二十前后就能到家里！” 徐妈妈也一喜，“是啊！大少爷要回来了！等大少爷一回来，夫人还有什么好发愁的呢？” 张氏面上的喜色却瞬间消散开来，“可是……还有十天呢，难道让若兰跪十天吗？” 徐妈妈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当下便发愁道，“那怎么办呢？” 张氏面露两分意味深长的深沉来，“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瑜儿虽然还有十日才回来，他却可以先派身边的人提前回来。” …… 腊月十一的早上，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小厮到了侯府门口，门房本还以为是朝中哪个小吏，可一问才得知，竟然是大少爷上官瑜派回来的人。 门房不敢耽误，消息很快传遍了内院，一听这消息，便是老夫人都坐不住了。 很快，老夫人，上官信，张氏，还有一众小姐们齐聚一堂。 派回来的人叫张进，是张氏的陪房，张氏笑道，“这是我派去跟着瑜儿照顾他的，白鹿书院不允许带太多下人，我便让张进住在书院外面，万一瑜儿有个什么需要，也好帮得上忙。” 老夫人倒是十分赞成这个说法，便问张进，“瑜儿何时回来？身体如何？课业如何？” 129 祠堂罚跪3 张进一听忙道，“老夫人放心，大少爷极好，身体很好，长高了不少，今年课业又拿了个甲等，夫子都十分喜欢大少爷呢，小人本是要和大少爷一道，可大少爷说要和京中的同窗一起回来，便让小人带着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当先回来了。” 上官瑜十岁就去白鹿书院念书，算是京中子弟当中颇为好学的了，因此尤其得上官信和老夫人的喜爱，然而上官瑜次次回京都忘记给家里人准备礼物，因此张氏每次提前着人买好，然后以上官瑜的名义送进来，这一次，本是要和上官瑜一起送回来的，可为了救上官若兰，张氏只好先安排了这么一出戏码。 张进令那两个小厮打开箱子，“这里面一套定窑出的茶器，是送给老夫人的，还有一方古画，是送给侯爷的，狼毫笔是送给二少爷的，另外的绫罗几位小姐每人一匹，哦，大少爷最记挂二小姐，给二小姐寻到了一本簪花小楷的字帖，大少爷还说，他还有不到十日就回京城了，希望到时候能看到二小姐已经把字帖临完了。” 上官瑜品学兼优，送的东西也十分雅致，给亲姐姐的也只是多了一本字帖，又风雅又没有乱花钱，老夫人和上官信十分满意，然而上官瑜要上官若兰在他回京之前写完字帖，这却有些难了，毕竟上官若兰还在祠堂跪着。 见说完这话室内气氛一变，张进愣了愣道，“怎么了？大少爷原话就是如此……”说着看了一圈，张进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似得问，“怎么不见二小姐在这里？” 张氏赶忙出来打圆场，“她身上有些不适，在休息。” 张进恍然，“若是身上不适就算了，只是大少爷说他回程的路上，也要日日临帖，想和二小姐比一比来着。” 张氏叹道，“瑜儿好学我是知道的，可在路上也要写，只怕会累坏了。” 张进变着法的夸奖上官瑜，老夫人和上官信又问了些上官瑜的日常之事，然后才赐了赏钱让他下去了。 张进一走，张氏叹道，“可惜了这字帖，只怕瑜儿回来要失望了。” 上官瑜是长子，且自小就十分聪明，长大之后更是艰苦好学，并非一般世家子弟可比，乃是上官信唯一的希望，非要说起来，上官瑜的面子可是比上官若兰的面子大多了，因此一听张氏这话，上官信的心思便有些动摇，“若兰知错了吗？” 这么一问，张氏便知道有希望，“自然知错了，她小孩子家家的，那日受了惊吓才胡说的。” 上官信哼了一声，“既是如此，让她写一份认错书来，认错认得好，便不追究了。” 这便是张氏的目的，她听的一喜，当下便应道，“好好好，侯爷放心，这孩子面皮薄，让她说她说不出来，让她写还是写的出来的，我这就去让她写——” 张氏说完便走，老夫人动了动唇，到底没多说什么，上官清月看着这一幕，神色凝重起来。 130 祠堂罚跪4 上官瑜人还没有回来，可他对上官信和老夫人的影响力却已经十分明显了。 上官清月离开前院正厅，一边走一边回忆前世的上官瑜是什么样子，上官瑜的确是聪明的，再加上自小精心的教养，的确比一般的京城子弟要出类拔萃些，可上官瑜，却深深地继承了张氏和上官若兰的狠毒无义，前世的上官瑜佯装和自己的表哥沈策交好，可后来，陷害舅舅一家的却也有他上官瑜一份。 而她死的时候，上官若兰做了皇后，上官瑜已是大周最年轻的工部尚书。 虽然如今的她，可以对付张氏和上官若兰两人，可如果上官瑜回来，无疑张氏会如虎添翼，到那个时候，她还斗得过张氏和上官若兰吗？ 不仅上官清月自己担忧，秋蝉也看出了问题所在，提醒道，“大少爷要回来了，大小姐定要当心些，便是老夫人也对大少爷十分疼爱，且大少爷自小几乎没有犯过错……” 老夫人虽然是非分明，可对上官瑜的疼爱却是真的，再加上上官瑜不会犯错，便是想抓把柄都难。 上官清月一颗心往下沉了沉，“我明白。” 一行人回了皎月居，没多时便有侍婢抱着一匹绫罗回来了，这是刚才张进带回来，是上官瑜送给上官清月的。 白鹿书院在江南一带，而江南盛产丝绸，因此上官瑜送几位姐妹丝绸再正常不过，墨竹接过绫罗，摸了摸道，“倒是极品的绸缎，小姐，放在哪里？” 上官清月本来并不在意上官瑜送了什么，可墨竹这么一说，她还是看了过去，这一看，她就看出了问题所在，绸缎的确是杭绸，可是那最外面包裹着的印花绸带，却并非江南的东西。 一瞬间，上官清月想到了一个可能，她转身看向青萍，道，“你去看看，大少爷派回来的随从在何处，再查查他们的名字身份，然后盯着点，看看他们会不会出府门。” 青萍有些不解，却还是去了，青萍是几个大丫头之中最机灵的，不过去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禀告道，“那随从名叫张进，是夫人的陪房，此前在城外庄子上做庄头，管着夫人的几处田产，算得上夫人的心腹，另外两个小厮则听说是张进在江南找的，只是为了帮着送东西，此刻已经离开了。” 上官清月顿时狭眸，片刻后轻嗤了一声，“为了救女儿，也实在是太着急了些。” 青萍几个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指了指那绫罗，“绸缎是江南的，可外面这包裹的东西，却是京城的款制，只是没有标明出自哪家秀楼哪家铺子罢了，而那人带的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本字帖，明白了？” 青萍眼底一亮，“啊，明白了，夫人在骗人，她临时找人，他们根本不是从江南来的，夫人要用大少爷救二小姐！” 上官清月点头，青萍问，“既然大小姐看出来了，可要揭穿夫人的把戏？”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这个……倒是不着急，上官瑜也的确快回来了，咱们先观望观望，有这么个沉不住气的娘，上官瑜那个聪明脑袋只怕也不够用了。” 131 新的危机1 祠堂之中，张氏语重心长的看着一脸颓败的上官若兰，“兰儿，只是让你写个认错书，当真那般难吗？母亲用你哥哥做借口，这才让你父亲松了口，可你倒是不愿意配合了。” 上官若兰废了许多心思才让上官信松口，奈何到了祠堂，上官若兰却不愿意写认错书。 上官若兰跪了两日，神色灰败鬓发散乱，整个人精气神都被抽走了，闻言眼眶发红的看着张氏，“母亲，我有什么错？分明就是那个贱人害我，可父亲却不信我，我绝不认错！” 张氏叹了口气，“你何必耍这样的脾气？那贱蹄子嚣张不了多少时间了，你哥哥就要回来了，等你哥哥一回来，我们娘两便可高枕无忧，何必这时候再惹怒你父亲呢？” 上官若兰咬着牙，一脸的倔强，张氏看的着急，“你父亲本就是那样的人，你何必和他置气？” 说起上官信的态度，上官若兰眼泪就溢了出来，从小到大上官信对她宠爱有加，可自从上官清月掉了一次湖，性子大变之后，上官信就对她越来越差，哪里还是哪个待她如珠似宝的父亲？ 上官若兰别的方面心机很深，可对这父女之情还算淳朴，因此见上官信如此，心中很是委屈不甘。 张氏握住上官若兰的手，“兰儿，你父亲本就是这样的人，想当年，我和你父亲一早就两情相悦，可是你父亲为了武安侯府的权位，却改变心意转而娶了那沈家的贱人，后来若非我聪明，只怕就要被他辜负，你以为母亲不恨不难过吗？可是世上男人有几个是专情的？母亲若一味沉浸在难过之中，哪里有我们母女今日的风光？那沈家贱人就算成了长乐候夫人又如何？就算她出身尊贵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具白骨？” 上官若兰听的神色怔忪，张氏又道，“男女之情如此，亲情也不遑多让，你父亲是个看重权利的人，你是他最优秀的女儿，他就最看重你，如果你不是，那他就会想去培养别的人，因此你此番在宫宴上出丑，他才会这般震怒，所以你从小我就想将你教养成最出色的贵女，兰儿，今日不要因你父亲伤心，未来，也不要因为男人的薄情而伤心，这世道女子太难了，你要先武装自己，才能攀上高枝，成为真正的人上人，到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父亲恨不得跪在你面前！” 这话可谓大不敬，可上官若兰心底却生出几分快意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张氏微微一笑，“你父亲的心思再明白不过，让你在宫宴上献艺，让你去结交贵女，无非是想把你送到宫里去，如今太子已定，你父亲只怕在想那太子妃之位，一旦你成了太子妃，未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想想赵皇后的风光，你难道不向往吗？比起那些真正的荣华富贵，如今受点委屈算什么？” 张氏在上官若兰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而上官若兰也深切的传承了张氏的野心，她回想起宫宴上雍容华贵的张氏，忽然觉得上官信的慈父面孔很是可笑荒诞，既然这个做父亲的一心肖想权力，那她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132 新的危机2 上官若兰终于爽快的写下了认错书，她文采不错，一片认错书写的情真意切，张氏欣慰的道，“兰儿，记住，你是要做人上人的，你要做那真正高贵的人，到时候什么长乐候府，什么武安侯府，都不过是跪在你面前的卑微蝼蚁，为了这些，咱们今日受再多的委屈都值得，而那个贱人，到时候我们可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官若兰心底的最后一丝委屈散去，当下便打起了精神，张氏满意了，拿着认错书去找上官信，当天下午，上官若兰便被两个粗使婆子抱了出来，她膝盖也肿了，再加上两夜未眠，整个人憔悴了一大截，可第二日一早，上官若兰便捧着亲手做好的点心去见上官信，她一脸憔悴凄楚，认错却认的格外真切，上官信心头的怒意总算淡了五分。 “父亲这次罚了你，你可憎恨父亲？” 上官信这么一问，上官若兰心底的委屈顿时又涌了出来，想到上官信竟然不信她而信了上官清月，一丝恨意冒了头，然而她面上却半分不显，只柔柔弱弱的道，“女儿不敢，女儿觉得父亲说得对，女儿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从小到大，女儿都被父亲捧在手心，如今大了，反倒骄纵了起来，女儿只觉有愧父亲的疼爱。” 这话正是上官信想听的，他面色松快起来，叹气道，“好孩子，你能这样想就证明父亲没有白白疼爱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和你弟弟都是未来侯府的希望，你们未来不可限量，也不会走寻常世家儿女走的路，父亲会白白糟蹋了你们的天赋，为了你们能高人一等，父亲什么都可以做，你明白吗？” 这话若放在从前，上官若兰必定感动的无以复加，可那一记耳光之后，又听了张氏振聋发聩的警示，她如今只觉看透了上官信，所谓的让他们高人一等，最终，不过是为了让长乐候府荣华延绵，让他自己尊荣无双罢了。 上官若兰情真意切的点头，“父亲放心，女儿明白，女儿从今往后日日跟着赵先生好好修习课业，若再有下一次机会，女儿一定会为父亲增光添彩……” 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见上官若兰如此“懂事”，上官信也十分欣慰，“好，这才是我的乖女儿，这两日你受苦了，接下来快过年了，你弟弟也要回来了，你先好好养养身子，等你弟弟回来，咱们好好过个年。” 上官若兰陪着上官信说了好一会儿话，待从书房出来，面上的笑意才淡了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上官信也算个好父亲，他教会了她权力是个好东西，而这一点正与她本来的心意不谋而合。 上官若兰脚下方向一转，往寿禧堂去，既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那她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到了寿禧堂，上官清月等人都在，上官若兰带上一副温柔笑意上前，乖巧的和上官清月道歉。 上官清月见状挑眉一笑，她的敌人越发长进了，那接下来的戏码，就更有意思了！ 133 新的危机3 老夫人虽然不那么喜爱上官若兰，可到底也是亲孙女，见她给上官清月道歉，那日她污蔑叱骂上官清月的事便先放下了，又吩咐人给她补补身子，这件事便揭开了去，而宣武将军府上倒是派了人过来，想继续查问张文轩死在蛇窟的事，可张氏派徐妈妈走了一趟宣武将军府，也不知道和她哥哥说了什么，这件事就暂且压制了下来。 那张昌德把自家妹妹送来侯府，本就是想沾侯府的光，自然也不敢真的惹怒侯府。 时间一晃而过，六日之后，便到了腊月二十，这一日，离家大半年的大少爷上官瑜终于回来了！ 上官瑜做为嫡长子，自小便被看做下一任家主来培养，只是长乐候府和武安侯府并不同，武安侯府手握兵权，乃是当年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元勋，武安侯府是世代世袭的侯爵，而长乐候府，不过是个五代世袭，而到了上官信这一代，世袭便结束了，因此如今的上官瑜并不算侯府世子，而如果长乐候府这一代人没有建下功业，那么上官信死后，长乐候府的侯爵就要被夺走，也是因为这个，上官信醉心权力，尤其想将上官瑜和上官若兰培养出来，如此，才可保住长乐候府的荣华富贵。 上官瑜被精心教养十二年，如今虽然才十二岁，身量却已经高过了上官清月，他继承了上官信的样貌，一双眼睛却又像张素素，因此轮廓俊朗的他，五官稍显阴柔，平日喜好素色衣衫，整个人看起来就格外显得温厚清俊，颇有几分文士之感，他这幅样貌，对外能哄骗夫子同窗，对内，能瞒过老夫人和上官信，在众人眼中，大少爷上官瑜完美无缺，不但文采斐然，聪明好学，更是个从来不会犯错的，京城子弟的楷模。 寿禧堂正堂之中，上官瑜正彬彬有礼的给老夫人请安磕头，老夫人心疼的将他拉起来，“好孩子，坐到祖母身边来，别人家都是十四五岁才出门游学，可咱们瑜儿十岁就离京了，这一年虽然长高了，可我瞧着却是瘦了，这一路上辛苦不辛苦？和同窗们相处的好吗？” 上官信笑道，“母亲还不知道瑜儿吗？他是极会待人的。” 上官瑜果然笑着道，“还是父亲知道我，祖母放心，一切都好，这次回来还要去拜访两位老师，哦对了，我和忠义伯府的小世子一起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去。” 忠义伯府的爵位虽然没有侯府的爵位高，可忠义伯老夫人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十年之前，太后亲口赏了忠义伯府累世世袭，因此忠义伯府的公子如今已经是世子的身份。 老夫人笑道，“好好好，你是好学的，我和你父亲都放心的很。”说着摸了摸上官瑜的手，见他手上粗茧满布，又心疼道，“每日练字多久？这茧子越来越厚了。” 上官瑜笑，“还是练三个时辰，所谓勤能补拙，勤奋总是没错的。” 老夫人和上官信对视一眼，脸上都是赞赏和欣慰，一旁的张氏和上官若兰见状，这些日子的愤懑和不甘都消散了，只要上官瑜回来，便是十个上官清月加起来都要靠边站。 134 新的危机4 上官清月默默坐在一旁，只觉得有些棘手。 她并不介意老夫人更宠爱别人，可前提是这个别人是真的温厚仁德，而上官瑜表面纵然再完美，切开之后，心肺也都是黑的，撕下上官若兰和张氏的伪装容易，可撕下上官瑜的脸皮却极难，老夫人被蒙骗，上官信更是对上官瑜宠信有加，这样一个人回来，简直是个随时都会致命的危机。 上官瑜亲亲热热的和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忽然转身看向了上官清月，“母亲早前来信，说大姐落湖生病了？如今可好了？” 上官瑜面上的关心情真意切，上官清月心底不由赞叹了一声，前世的她败在这三人手下其实不冤，毕竟上官瑜没有重生，而他小小年纪，却能将这伪善之术用的如此炉火纯青。 上官清月忙道，“已经好了很多了，你在外求学本就辛苦，没想到还挂念着我。” 上官瑜笑道，“在外求学，自然不比在家里好，也时常挂念家里，幸好母亲信中会说些府里的事，大姐身体自小就不好，如今到了冬日，可要多多注意。” 上官清月看着上官瑜无害的脸，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上官瑜这一番话，既表明了他自己关心姐妹，又说明了张氏这个继母对上官清月的看重，否则也不会在给儿子的信中提起她落湖的事，且张氏没说府里其他不好的事端，也足见张氏不是像儿子告状，而是真的爱重上官清月。 果然，他这话说完，上官信看张氏的目光就柔和了两分。 上官清月只觉上官瑜是一只难以抓到把柄的笑面虎，幸好她如今也心志超然，“夫人治家严谨，府里向来安稳，倒是我落湖给夫人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幸好夫人办事周全，我恢复的很快的，还有祖母和父亲疼爱，比起我来，弟弟在外求学才是辛苦，哦对了，你给我们带回来的礼物，我们都很喜欢。” 张氏眼皮跳了下，连忙看向上官瑜，上官瑜面不改色的道，“我身上银子不多，不然多买些好看的绫罗回来，给姐姐妹妹们做衣裳穿……” 天衣无缝，上官清月笑望着上官瑜，第一次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上官瑜到底赶了许久的路，陪着老夫人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便面露疲色，老夫人心疼的很，连忙吩咐用晚膳，等吃完了晚饭，便又催上官瑜去歇息，就算如此，上官瑜还是又陪了老夫人片刻才离开，张氏和上官若兰便将上官瑜送回了清晖轩中，清晖轩早已被张氏收拾的一尘不染，一进门，上官瑜的面色便沉了下来。 他坐下，蹙眉道，“上官清月如今真是大不一样了。” 上官瑜离家大半年，离开之时上官清月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怯懦小丫头，可如今，不但人长开了，更显容色绝艳，整个人的气度神姿都大不一样，连自己的亲姐姐在她面前都有些失色，上官瑜觉得十分的不爽。 135 再见青萝1 一听上官瑜的话，张氏和上官若兰这些日子心底的怨气顿时都被激发了出来。 张氏坐下就开始细数上官清月是如何的阴险狡诈，她们连番设计陷害，却都被她躲了过去，不仅如此，王妈妈，金妈妈，张文轩，这些人，都因为上官清月而死。 上官瑜本来神色就有些暗沉，听着张氏所言，面色便越来越凝重，等张氏说完，上官瑜不可置信道，“这些全都是她自己做到的？我怎么不相信，王妈妈的事就不说了，是她太蠢了，可后来，起火多半是意外，发现二弟的药，也不是她发现的，应该是巧合吧，还有忠义伯府的事，她能赐下文轩表哥的眼睛？文轩表哥好歹也有武艺在身，上官清月年纪小，又体弱，她能做到？还有上林苑的事，就更不可能了……” 张氏看着上官瑜的表情就知道上官瑜和她们原来想的一样，然而这一桩桩诡异至极的事端串联起来，就不可能每一件都是巧合，张氏语重心长的道，“瑜儿，最开始我们也觉得是巧合，可她的运气哪能每次都那么好？这也实在是太邪门了，还有，她如今可不是从前那么好欺负的，她的心计可是比我和你姐姐还要多，我们在她手上吃亏好几次了！” 上官瑜眉头拧成了川字，看着张氏和上官若兰的脸，还是有些不能置信，他了解自己的母亲，也了解自己的姐姐，说起心计，她二人不遑多让，可如今都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 上官瑜心底涌起一股子诡异荒诞之感，他自小被人夸赞聪明，因此心底是有些自大的，自然不相信比他大一岁的上官清月能做到这个地步，于是上官瑜道，“我知道了，就算你们说的这些事是真的，那她也不可能永远算无遗策。”微微一顿，上官瑜不赞成的道，“你们有些计策也太着急了些，比如利用文轩表哥这件事，文轩表哥那样的性子，哪里能靠得住？你们这样，根本就是把自己的把柄交给了别人，一旦文轩表哥说漏嘴，岂非坏了大事。” 张氏忙道，“瑜儿，你现在不必担心了，他已经死了。” 上官瑜有些唏嘘的摇了摇头，“那就罢了，如今我回来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尤其是姐姐，前阵子惹了父亲和祖母不快，这些日子便要乖觉一些，将他们的心挽回回来才是，至于上官清月，就让我好好观察观察再谋定后动。” 张氏说上官若兰，上官若兰不怎么听，可上官瑜几句话上官若兰却十分受用，大抵在她眼底，张氏只是个没见识的女人，而上官瑜是饱读诗书的栋梁之才，因此听上官瑜这般说，上官若兰立刻点了头。 上官瑜又交代道，“如今快过年了，咱们务必不要犯错，要犯错，也要让上官清月犯错。” 张氏和上官若兰觉得十分有道理，连忙点了点头应了，她二人本来被上官清月斗的心中惶然焦躁，可如今上官瑜一回来，便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136 再见青萝2 第二日一大早，上官清月到寿禧堂的时候，便看到上官瑜竟然在给老夫人梳头发。 上官瑜今日换了一身素白的袍子，整个人清隽俊秀，站在老夫人身后，手中的玉梳缓缓的梳过老夫人银白的发丝，手法十分娴熟，看到这一幕，上官清月当下一颗心便往下沉了沉。 老夫人见她来了，忙笑道，“瑜儿从前便喜欢给我梳头发，别小看他的手艺，比得上阿云了。” 云妈妈便在一旁笑道，“大少爷自小就喜欢跟着老夫人，那年就老夫人掉头发，还给老夫人找过养头发的方子，后来听说每天梳头发有益处，便要亲手帮老夫人梳头发，这一梳就是这么多年。” 上官清月顿时想起来了，前世的上官瑜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身为侯府大少爷，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他能每天练字三个时辰不中断，每天为老夫人梳头发不停歇，有这样的毅力和自控能力，难怪他后来位极人臣。 上官清月有些遗憾的想，如果上官瑜的品性能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正直该多好啊，那样，连她都要忍不住帮他。 “弟弟自小勤奋好学，又知道孝顺祖母，和弟弟比起来，我这个做姐姐倒是自惭形秽了。” 上官清月一边说一边去给老夫人沏茶，她沏茶的手艺不错，老夫人喜欢喝她沏的茶，她如往常那般忙碌，老夫人看在眼底，只觉得孙子孝顺，孙女之中又有个上官清月这般懂事，当下欣慰非常。 上官瑜默默的打量着上官清月，“长姐才是最辛苦的，平日我不在家，全靠长姐孝敬祖母。” 老夫人见孙子和孙女如此和契融洽，更觉心境大好，却没想到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 连着两日，上官瑜都比上官清月来得早，而上官清月也没有改时间来的更早的意思，整个人显得对什么都十分淡泊，上官瑜观察了两日下来，只觉上官清月的确生出了变化，可是变化又没有那般大，一时有些拿不准如何对付上官清月，而他刚回京城，要跟着上官信见人，又要去拜访同窗，之后几日连着不在府中，对付上官清月的事便暂时放下了。 上官清月在上官瑜面前不动声色，可在上官若兰面前就不一样了。 学堂之中，上官清月的天赋越来越出众，和赵先生也越来越投契，导致赵先生如今一看到她便喜笑颜开，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茶艺香道插花，赵先生几乎都倾囊教授，上官若兰日日和她们一起上学，还要装出亲和的样子，内心却嫉妒的发疯，每每回到清荷院，都要对着张氏大发脾气。 这日上官瑜从外面回来，一回清晖轩就看到张氏和上官若兰在等着他。 进了暖阁，张氏道，“瑜儿，你想好了没有，怎么对付那小贱人？” 上官瑜心思虽然狠毒，却不喜母亲整日将这些粗话挂在嘴上，眉头皱了下道，“你说此前安排了侍婢在她身边，结果那侍婢却转而变成了她的人？” 137 再见青萝3 一说起青萍的事张氏便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哼了一声道，“可不是，那丫头本是我们选出来过去做内应的，谁知道后来改了性子，如今只怕对那小贱人忠心耿耿呢。” 上官瑜便继续道，“那她身边不是还缺一个人吗？母亲何不再给她选一个人？” 张氏哼了一声，“现在选人，只怕她颇多防备，哪里会用我们的人呢？” 上官瑜微微一笑，“我上次便和母亲说过，我们不能犯错，我们要让她犯错，母亲给她选侍婢，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如果苛待下人，那便是她的错，而她如果没有任何行动，岂不正好埋下了棋子？无论如何，主动权都在我们身上。” 张氏听的眼底一亮，“是啊……我给她选侍婢多么正常，我要是不管才显得不对劲。” 三人达成了共识，张氏当下有了谋算，立刻将徐妈妈叫来吩咐两句，到了晚膳时分，张氏便当着众人的面道，“青桔走了，月儿那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这些日子忙着做冬衣和过年的事，我便疏忽了，明日让徐妈妈再给你送几个侍婢过去，你选一选，看上的就留下。” 上官清月心底咯噔一下，“我那里人倒是够了，不必多行开支。” 张氏笑，“那怎么行，你是侯府大小姐，别人都是四个丫头，单独你少一个，这不成规矩的，多一个人也不算什么，到时候用我的私房给银子便是了。” 众人都看着上官清月，若是她还不答应，倒显得她不知道好歹。 上官清月温柔一笑应了下来，“那好，那就听夫人的。” …… 上官清月心知张氏来者不善，到了晚间，青萍道，“这次夫人又要安插棋子进来了。” 秋蝉道，“安分了这些日子，还以为能好好过个年呢。” 墨竹担忧道，“小姐真的要再添一个人吗？” 上官清月笑笑，“这次的主意只怕是上官瑜的，不添也没法子呀，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墨竹几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 第二日下午，徐妈妈果真带着十个丫头到了皎月居。 上官清月本来打算随便选一个人，可当她看到人群当中个头最矮的那个时，表情忽然变了。 徐妈妈见她盯着那个小丫头，便笑道，“大小姐，这是青萝，和大小姐您同岁的，是府中的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府里的人，眼下在庄子上做活，这丫头胆子小，不过一手绣工很是不错。” 一听是家生子，青萍几个人都有些着急，家生子是最容易被张氏掌控的，与其选个家生子，还不如选个从外面采买来的，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关系，才容易被上官清月收服，而凭上官清月的魄力，收服一个小丫头是很简单的事。 上官清月仔细的打量着青萝，她没想到这辈子这么早就遇见青萝了，前世的她一开始没有资格挑选侍婢，后来她嫁人之前，墨竹也被打发出嫁，她才开始添奴婢，青萝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出现的。 138 再见青萝4 按时间来算，前世的青萝，是两年之后才出现的，可如今，她提前来到她身边了。 青萝的个头不高，人看着文静而木讷，神情还有些怯怯的，当初，她就是看着青萝这个样子，才将她选到了身边，因为她觉得青萝和她有些像，都是胆小而单纯的样子。 后来青萝跟着她到了轩辕岐身边，墨梅勾引轩辕岐的时候，青萝还十分忠诚，后来她做了皇后，便对青萝更加器重，青萝曾经是整个内宫最有脸面的掌事大宫女，可最终，也是青萝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仍然记得在冷宫之中，青萝跪地说她和舅舅一起谋反的样子，那时候的她穿着宫服，没有一点儿受委屈的样子，足见她一早就打算背叛自己，上官清月眯了眯眸子，其实很不理解前世青萝为何会背叛她。 青萝的父母在庄子上的待遇并不算好，后来还得过大病，那时候她花了百两金子为青萝的父母续命，青萝对她感激的五体投地，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最终却背叛了她，她的印信都由青萝掌管，那些所谓的亲笔书信，只有青萝能帮忙伪造，是什么改变了青萝呢？ 许是上官清月盯的青萝有些久，徐妈妈轻咳了一声道，“大小姐，您——” 上官清月收回目光，笑道，“就选她吧，我看她瘦瘦弱弱的，但人看着很朴实。” 徐妈妈眉头微皱，这十个人里面有五六个人都是她们的人，可偏偏青萝不是……徐妈妈有些头疼，可对上上官清月的目光，却不敢多说什么，多说就显得太刻意了。 徐妈妈立刻点头，“好，那就留下青萝，奴婢这就带着她去登记名册。”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等徐妈妈一走，墨竹忙道，“大小姐何不选采买来的？为何选家生子？” 上官清月心底有些冷意，纵然她的心早就被伤透了，可这辈子再看到青萝，还是想到了前世的主仆情谊，她想弄明白前世那些未解之谜，于是她淡声道，“我看着她挺有眼缘的，防也防不住的，毕竟采买来的也有被收买的。” 众人听着也觉有道理，当下便没再多说，没多时，青萝被带回了皎月居来，上官清月把青萝叫到跟前来，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看来看去，她都觉得此刻的青萝和前世一样，一开始的确是单纯质朴的。 那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青萝是吧，你刚来，先跟着秋蝉学着做事吧。” 上官清月很和蔼，青萝有些受宠若惊的点头，面上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胆怯，上官清月看了秋蝉一眼，秋蝉便带着青萝下去安顿。 同一时间的清荷院内，一听上官清月选了青萝，张氏立刻道，“那个最不起眼的丫头？” 徐妈妈苦笑，“可不是——” 张氏蹙眉，“她也太会选了，你找个机会敲打敲打青萝，看看能否为我们所用。” 徐妈妈应了一声，张氏又道，“我记得她老子娘是庄子上的苦工，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徐妈妈一笑，“奴婢明白。” 139 重遇表哥1 连着两日，青萝一点异样都没有，且她面上的小心翼翼不是装的，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才有的胆怯，和前世的上官清月的确十分相似，上官清月让她跟着秋蝉学做事，便是要秋蝉盯着她，有秋蝉在，她也没机会作乱。 时间一转眼到了除夕这日，上官清月正在刺绣，墨竹却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武安侯府来人给小姐送年礼了。” 每年过年，武安侯府都会单独给上官清月送来一份礼物，上官清月一听，立刻站了起来，“送礼的人在哪里？” 墨竹忙道，“只怕在门房。” 上官清月忙朝外走去，“我去看看。” 墨竹微讶，从前武安侯府来送年礼，上官清月并不会出去见送礼的人，因为上官信不喜欢武安侯府的人，上官清月害怕触怒上官信，总是不敢表现出对武安侯府人的亲近来，可这次，上官清月却不一样了。 一行人到了门房，上官清月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她脱口便道，“表哥——” 沈策本来都打算走了，可没想到一下听到了这声音，转身去看，一眼看到了上官清月，沈策比上官清月大五岁，今年才不过十八，在他的印象当中，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上官清月了，上一次见到上官清月，还是在他的祖父过世的时候，他跟着父亲沈明德一起来侯府报丧，那时候他见到的上官清月虽然有姣好的容颜，可整个人胆小怯懦的躲在长乐候夫人张氏的身后，有些害怕见到他们。 姑姑沈蔷的事沈策听祖父和父亲说过两次，因此看到上官清月躲在张氏之后，他颇有两分恨铁不成钢之感，然而上官清月毕竟年纪小，他只撇了撇嘴便没再多管，沈蔷死的早，他们武安侯府已经不好再管长乐候府的事了，更别说早年间祖父对长乐候府嗤之以鼻。 今日，他奉了父亲的命令来送礼物，本是一顺手的事，可他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出来了。 毕竟以往来送礼，上官清月一次也没出来过，他觉得这个表妹太过怯懦，可想到她死了母亲，又有些同情。 然而此刻的上官清月让他有些惊讶。 今日上官清月裙裾清雅，面上不施粉黛，可和数年前相比，上官清月好似换了个人似的，不仅面上没有胆怯之状，整个人更有种从容沉定的大家风范，且这个表妹似乎出落成了大姑娘，容色很是精致毓秀！ 沈策迟疑一瞬，“表妹还记得我？” 当年见面，上官清月还不到十岁，沈策以为上官清月已经记不住她了。 这么一问，上官清月却有些失笑，“我怎会记不住表哥？”说着看向一旁的门房管事，皱眉道，“沈世子来你们也不知道通报一声？侯府便是如此待客的？” 门房管事闻言只管赔笑，不是他们不通报，实在是人家沈世子没有进府的打算，而自家侯爷也不喜欢武安侯府的人啊。 看到上官清月呵斥下人，沈策的眉头又扬了扬。 140 重遇表哥2 在沈策的印象里，上官清月大声说话都不敢，更别说呵斥下人了，她早年没了母亲，继母又不会真心待她，可想而知她的处境，因此沈策虽然觉得表妹性子太软，却也不忍心苛责，可他没想到上官清月如今大变样了。 上官清月转头对他道，“表哥，既然来了，不如入府坐坐？门房不懂事，你不要怪罪。” 沈策不打算入府，他也不喜欢这长乐候府，而长乐候府的态度，他也是知道的，若非记挂这个表妹，他才不会来这里，然而上官清月这么说，他有些犹豫了，沈策沉吟一瞬，想到今日是除夕，又想到自己入府上官清月只怕会难做，便道，“就在这里说几句话吧，我待会儿还有事。” 上官清月立刻吩咐门房，“上茶，你们都先退下。” 上官清月将沈策请进了一旁的倒座房里，这是临时请客人等候的地方，有些简陋，可好歹也算个说话的地方，上官清月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沈策，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这是活着的沈策，她的表哥还活着！ 沈策初初见到这个表妹，被上官清月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便只好道，“我和父亲前几日才回来，父亲让我过来送年礼，表妹可还好吗？” 上官清月忙道，“我很好，舅舅舅母还好吗？过年之后舅舅还去军中吗？” 沈策便道，“他们都还好，父亲年后暂时不去军中了，具体还不知道。” 很快，热茶上了上来，上官清月亲手端给沈策，“那好，等年后我亲自去拜访舅舅和舅母。” 沈策正喝茶，闻言又诧异了一瞬，“表妹……过武安侯府的话，会不会不便？” 上官清月知道沈策在说什么，便笑道，“不会的，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如今懂事了，怎能这般失了礼数？” 上辈子的上官清月，是在嫁人后才和武安侯府走动多起来，在那之前，她顾忌着上官信，并不敢和武安侯府走的太近，可这辈子，她再也不会那么傻了，亲舅舅对自己有多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沈策有些怔忪的看着上官清月，到底是血亲，如今上官清月主动和他们热络起来，他心底那点芥蒂也顿时散了，“那好，那我回去和父亲说，父亲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上官清月闻言心底有些唏嘘，前世武安侯府一百多口都为轩辕岐和上官若兰所害，这辈子她要提前和舅舅家重修旧好，还要护他们一世安稳，绝不可给轩辕岐半点伤害他们的机会！ 沈策到底不好在这里多留，又说了几句话便提出告辞，上官清月起身送他，等送走沈策回了内院，便看到一道身影一闪而逝，上官清月眉头微皱，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当天晚上一起吃饭时，上官信看上官清月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上官清月不用多想，就知道白日的事传到了上官信的耳朵里，然而，这正是上官清月想要看到的局面。 141 再生毒谋1 用完了晚膳，上官信正要去前院，上官清月却跟了上来，“父亲留步。” 上官信转身皱眉，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上官清月，上官清月唇角微弯道，“父亲，年后我想去舅舅府上看看，父亲同意吗？” 上官信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今日是过年，他并不想发火，可上官清月却偏要撞上来，他眸色一沉正要呵斥，上官清月眨了眨眼道，“舅舅这些年一直记挂着我，我母亲虽然去了，武安侯府也好歹是咱们的正经亲戚，父亲在朝中，总也需要舅舅的助力，想来想去，女儿觉得必要的礼数不可少，父亲觉得呢？” 上官清月语声清灵，一双眸子更是水汪汪的，而她说的话，更是落在了上官信的心坎上。 是啊，那可是武安侯府啊，他当年娶了沈蔷，不就是冲着武安侯府吗？ 上官信转过身来，上下打量自己的大女儿，十三岁的上官清月面容五分像他，五分像沈蔷，尤其是这一双眸子，灵动清澈，任是谁看了都要沉浸其中，上官信脑海中忽然冒出个念头来，又这么酷似沈蔷的女儿，他为何不能看重她一些，然后好好利用她和武安侯府呢？ 太子虽然立储了，可是位置并不稳固，随着皇子们年纪渐长，朝中争斗也越发明显，这个时候，没有兵权的长乐候府就显得弱势许多，而武安侯府却是几位皇子都在拉拢的对象，上官信越想越觉得武安侯府这门亲戚不能丢，毕竟张素素那个做户部侍郎的父亲已经故去，她的哥哥只是个四品的宣武将军，手中并无多少实权。 想要靠张家做点什么，是绝无可能的，不仅如此，张家还要拖累长乐候府。 上官信很明白这一点，再对上大女儿纯真无辜的眼神，心底对武安侯府的芥蒂忽然就散了五分，当初指着他鼻子骂的是老武安侯，也就是上官清月的外祖，相比之下，如今的武安侯沈明德就没那么古板了，同朝微臣，沈明德至少会给他表面上的体面，而自己的女儿…… 上官信看着上官清月的眼睛，只觉上官清月对他有些敬畏，却又有更多的期待和倚靠，他毕竟是她的父亲，虽然自小对她从无宠爱，可如今这个大女儿渐渐冒头，她的背后还有武安侯府。 不过片刻间，上官信就做了决定，“想去拜见武安侯？”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是，今天下午表哥来给我送年礼了，我想着表哥和舅舅每年都记挂着我，我不好失了礼数。” 上官信有些欣慰，上官清月到底更懂事些，且既然有上官清月做桥梁，他何不与武安侯府打好关系？ 上官信立刻点头，“你这样想是对的，你舅舅那里应该去，过几日我让何管家帮你准备礼物，这么多年走动的少，如今既然要上门，礼物就不可小家子气了。” 上官清月没有丝毫的意外，她太了解上官信了，于是她乖乖的点头，一副十分感激的样子，上官信丝毫没有怀疑，甚至很享受大女儿对自己的感激。 142 再生毒谋2 张氏和上官若兰觉得十分奇怪，下午上官清月去见了来送礼的沈策，她们第一时间让上官信知道了这件事，本来上官信知道之后十分的气恼的，可没过多久，上官信不仅不再生气，甚至还交代何管家帮上官清月准备去武安侯府的年礼。 老夫人得知此事点点头，“这样很好，你年纪小便罢了，如今年纪大了，便也能代表你自己孝敬舅舅了，到底是正经的亲戚，这么些年疏远了是不该的。” 张氏听的妒火中烧，一提起武安侯府，她就想到自己是继室，百年之后，牌位也要在沈氏之后。 上官清月点头称是，火上加油的道，“舅舅这些年一直领兵在外，我也年纪小，关系都淡了，说到底是亲舅舅，是我这侄女失礼了。” 老夫人对武安侯府很是喜欢的，闻言便道，“你舅舅是好性子的，你多去拜访拜访，这些年他一直记挂着你，足见是真心疼爱你的。” 祖孙二人说了许多关于武安侯府的话，张氏和上官若兰都听的吃了黄连一般心底发苦，毕竟和武安侯府比起来，张家的家世根本不值一提。 虽说这夜是除夕，侯府倒也没有彻夜守岁的机会，过了子时，老夫人就熬不住了，上官清月侍奉老夫人歇下，然后便回了皎月居，一回皎月居，墨竹便担心道，“小姐，侯爷从前是不喜欢您提舅老爷的，这次怎么……” 上官清月一边卸下发髻上的玉簪一边道，“从前父亲不觉紧迫，可如今朝中局势却大不一样了，放眼朝中，父亲能倚靠的，只有舅舅家的权势，不过他这个人好面子，让他主动示好他难拉下脸，可如今由我去主动，则大不一样，因此，他当然不会阻止我，更不会因为这样生气。” 前世的上官清月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没有能力在这么早就和舅舅家重修旧好，而如今，一来她有心和舅舅家亲厚，二来，借着舅舅的权势，她也能让自己变的不再那般无足轻重，毕竟如今上官瑜回来了，她不得不防。 而上官信想利用她和武安侯府，却不知道他自己也正在被她利用。 墨竹和秋蝉面面相觑，上官清月又叹道，“人心难测，可一旦抓住了一个人的软肋，再无懈可击的人都有法子对付。”说到这里，上官清月自己眉头微皱一下，上官瑜的软肋又在哪里呢？ …… 上官信准许上官清月年后拜访武安侯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上官瑜耳中，敏锐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上官信的打算，面对着张氏和上官若兰，上官瑜眉头紧皱道，“事情有些不妙。” 张氏和上官若兰望着他，上官瑜便道，“她如今本来就在父亲面前有了些脸面，若父亲想利用她搭上武安侯府那一家子，那她在父亲心底的地位就会更高。”说着眸子微眯，“上官清月很聪明，她知道给自己增加筹码。” 张氏皱眉道，“瑜儿，咱们不能再等了。” 上官瑜微微狭眸，“安排进皎月居的那个小丫头能用吗？” 143 再生毒谋3 过年之后每家每户都宴席众多，上官清月想着武安侯府必定也十分忙碌，便打算过了初十再去拜访，初一日侯府众人在自家过，初二初三连着两天宴席，到了初四，便是上官信带着上官瑜去拜访夫子同僚。 宴席摆完，内宅便暂时消停下来，上官清月又给老夫人做了一个新的药枕。 寿禧堂里，老夫人正在和张氏说初八去相国寺法会的事。 每年正月初八这日城外相国寺都有法会，按照长乐候府的传统，侯府一家人都要去听法会和上香。 老夫人道，“今年供奉还照往年的安排，咱们一早出发，当日就回来，中午就在相国寺用素斋便可，安排的车马和随行仆从不必太多，免得太招人注目了。” 张氏听着一一应下，又道，“母亲，这些日子在整理内院几间库房，可我这边人手有些不够，我想从几个姑娘身边抽调几个丫头去帮忙，您看如何？” 老夫人对这些并无意见，“你看着安排便是。” 张氏笑着颔首，便道，“库房里的东西都是要紧的，所以打算挑几个一等丫头帮忙，帮到初十就成。” 张氏说完转身看向上官清月，“月儿，你身边几个丫头，我想借用秋蝉和墨竹，你觉得可好？” 秋蝉是老夫人给的，本就可靠，墨竹又是跟着她多年的，若说皎月居如今哪两个丫头和她最为亲厚，那就是墨竹和秋蝉了，张氏谁都不借，却偏偏借了她们两个。 上官清月道，“那初八去相国寺，我便只能带着青萍和青萝了。” 张氏略一沉吟，“对，你还要去相国寺，那我把墨竹给你，把青萍借过来吧。” 绕来绕去，总是不打算借青萝的，上官清月笑着颔首，并没有拆穿张氏的把戏。 张氏喜笑颜开，又去和其他几人借人，借的自然也都是有脸面的大丫头，如此看起来，从上官清月这里借走的人倒没什么奇怪之处了，很快，徐妈妈便去皎月居领人，秋蝉和青萍得知自己被借走，都有些诧异。 到了晚间上官清月回来，三个大丫头便跟上官清月在内室说话。 秋蝉道，“这几日青萝一直跟着我，倒是没看出任何异样，不仅如此，这丫头看起来还有些呆呆的，昨日奴婢要给她几钱银子，她却非说不要，说大小姐赏给她的已经够了。” 一旁青萍也道，“那日奴婢给她两小块小姐做裙子剩下的尺头布，她也不要，只是做荷包而已，奴婢感觉青萝胆子很小，人也很拘谨朴实，因为这样，反而不像是能做出什么事的。” 上官清月淡淡道，“那你们都觉得她不可能做出背叛皎月居的事了？” 青萍和秋蝉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墨竹也道，“奴婢也在留意青萝，也觉得她暂时不会。” 上官清月没多说什么，神色却有些莫测，而从这日起，秋蝉和青萍当真去库房帮忙，因此到了初八这日，便由墨竹和青萝跟着上官清月去往相国寺。 144 再生毒谋4 相国寺百多年前由皇家出资建造，如今已经成为大周第一佛寺，不仅受京城百姓追捧，便是皇家，在这寺庙之中也有供奉，因此相国寺的法会可说让整个京城贵族都趋之若鹜，而寻常的百姓在这日是进不去相国寺的。 为了听法会，张氏提前几日准备供奉，而上官清月也在暗处观察青萝，仔细观察之下，上官清月发觉青萝的确和前世一样，最开始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而这几日间，青萝无事之时都在绣帕子，从不在上官清月面前晃悠抢风头。 初八一早，上官清月便被叫了起来，秋蝉交代青萝，“这里面是小姐要穿的衣衫，怕意外，外袍和斗篷都带了两件，这是给小姐准备的点心，这是汤婆子，这些东西都拿去马车上放好，你没去过相国寺，到时候一定要跟紧小姐，不要自己走丢了，也不要给她添麻烦。” 青萝乖觉的应了，敛着眸子，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秋蝉便安慰道，“还有墨竹在，你打下手便好了，不必紧张。” 青萝攥着袖口，又唯唯诺诺的应了。 没多时上官清月准备妥当，便先去寿禧堂接老夫人，老夫人今日也一身华服，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二人相携出门，到了府门处，便见胡氏带着上官若兰几个都到了，而上官信也领着上官瑜候着。 今日除了上官鸿年纪小在府中，府里所有主子也都跟着，而在过去的十三年中，上官清月只在八岁和十岁这两年去过相国寺，其他时候总被张氏以她身子弱为借口留在府中，一年到头，上官清月都难出府门一次。 因去的主子多，相府门前早就备好了十多辆马车，主子们一人一辆，随行的侍婢婆子坐着后面几辆，太阳冒头之时，相府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相国寺在城外的栖霞山上，一条官道笔直的通往相国寺，骑马一个时辰便可到，坐马车也只需一个半时辰，如今正是寒冬时节，出了城便是一望无际的萧索雪原，上官清月掀开车帘，冷风拂面之际，她望着京城之外的冬景，终于生出一种她好好活着的唏嘘感，时至今日，她已经重生三个多月了。 一个半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相国寺山门之下，马车刚停稳，上官清月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热闹声，下了马车一看，更是看到了近百辆马车轿辇整齐的停在山门外的小广场上，足见今日来的贵族众多。 山门往上是百阶石阶，一行人要步行上去，上官信和上官瑜走在最前，后面是老夫人和张氏，上官清月因和老夫人亲厚，便走在老夫人左侧，山上风大，上官清月的斗篷被吹得鼓胀起来，她下意识的侧头整理自己的斗篷，却不期然看到了青萝的目光，青萝走在她右后侧，此刻正目光有些发直的看着最前面。 上官清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145 佛塔丢失1 沿着石阶往上，一路上都能看到身着华服的高门贵族，上官信和老夫人时不时遇见旧识还要说上两句话，等到了宝相寺寺门门口，便看到几个知客僧正在迎客，长乐候府也算是宝相寺的常来香客之一，因此立刻便有知客僧上前来迎接。 进了宝相寺的寺门，只见寺内人头攒动香火鼎盛，知客僧一边走一边道，“法会还有一会儿，老夫人和侯爷先去为你们准备的偏院歇息片刻？” 老夫人笑着点头，一行人便沿着回廊朝后面的偏院走，上官清月打量着这宝相寺，心底感慨万千，前世在她嫁给轩辕岐之前，来宝相寺的机会屈指可数，可后来，她成了皇后，宝相寺专门为她闭寺谢客，只为了迎接她一个人前来祈福。 上官清月眯了眯眸子，前世她尝过最凄苦的卑微，也经过最显赫的尊荣，如今想起来，心底却好似平湖一般无波无澜，除了那些刻骨的仇恨，她竟有些看透世事沧桑的无欲无求之感。 很快别院便到了，有小和尚为众人送上茶点，一行人便在偏院之中休息，一路走来，众人身上都沾了香火气息，耳畔听着袅袅的钟声，颇有些肃穆之感。 老夫人道，“待会儿法会颇为枯燥，你们几个小的，若有不愿去的就不去了。” 老夫人虽然这样说，可哪有人敢真的不去，见大家都没提出异议，老夫人便不再多言，而等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法会便开始了，外面的知客僧来请，老夫人便带着一行人往法会的大殿中去，一到大殿，便见殿中已坐满了人，在场之人的身份皆非富即贵，场面堪比宫宴，而上官清月眼尖的看到了距离今日讲经的智能法师最近的几处坐席上，竟然有一道她万分熟悉的背影，上官清月没想到今日轩辕岐也来了！ 仿佛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好好坐着的轩辕岐竟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一看，立刻对上了上官清月的目光，轩辕岐有些意外，再看了看上官清月身边几人，顿时明白了上官清月的身份，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然后回过了头。 上官清月陪着老夫人坐下，心底却阵阵发冷，轩辕岐竟然也来了！ 当今建隆帝和太后都信佛，上辈子的轩辕岐最开始便是以温润如玉，信佛仁德的形象示人，因此他的出身虽然被人诟病，可在坊间百姓眼底，这位二皇子还是相当贤明的，这也为后来他成为帝王做下了铺垫。 上官清月狭眸，如此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算计，轩辕岐若说是世上第二最有心机之人，那便无人敢认第一！ 法会的确枯燥无趣，前世的上官清月对佛法并不感兴趣，她是不会伪装的人，没有那个信佛的心，便不会声称自己信佛来假装自己很仁善，可如今死过一次的她，听着法师口中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丝奇妙的共鸣。 146 佛塔丢失2 法会足有一个时辰，上官若兰和张氏等人听到一半便昏昏欲睡，唯有上官清野听的最为认真，老夫人偶尔转头看她一眼，见她那般专注肃穆，心底更是欣慰不已。 等到了快结束的时候，老夫人便低声问上官清月，“可听明白了什么？” 上官清月摇摇头，低声道，“不敢说明白，佛法高深，孙女今日听了这些，想起从前的苦难委屈，心底似乎变得豁然了一些，前尘往事，皆似梦幻泡影了。”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好，很好，只是这样就足够了，月儿，你很有天分！不管在什么事上都很有天分。” 她们说着，前面的上官信会回过头来道，“这便是佛家所言的普度众生，度苦度难。” 上官信也是满眸欣慰赞赏，显然也没想到上官清月能有如此见地。 一旁的上官瑜微微皱眉，张氏也和上官若兰对视了一眼，如上官瑜所言，上官清月在老夫人心底地位越来越高，而上官信也越发赞赏这个大女儿了，这简直让被捧惯了的上官若兰嫉妒的发疯。 法会结束，一行人又回偏院去用素斋，此时已经过了午时，正该到用膳了，老夫人便道，“待会儿我还想去和智能法师说几句话，他每年要出去云游，之后只怕又要离京了。” 上官信是醉心权力之人，可他却觉得信佛能得菩萨庇佑，便道，“那我陪您去。” 老夫人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开始用膳，用了午膳，上官信果然陪着老夫人去找智能法师，剩下的人则要么在偏院中休息，要么出去随便看看逛逛，宝相寺地方极大，既然来了，大多数人都选择去其他殿阁拜佛。 果然，张氏便道，“坐在这里也犯困，出去走走吧，半个时辰之后回来。” 上官清月也有心去拜佛，闻言便也应了一声，于是大家便一起朝外走来，张氏带着上官若兰和上官瑜离开，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走在一起，上官清月身边便剩下了上官如眉，上官清月道，“四妹妹，和我走在一处只怕不妥。” 上官如眉在上官鸿那件事上对她十分感激，便大大方方的道，“跟着长姐走有何不妥？” 上官清月看了上官如眉片刻，不再多言，二人便一起往后面地藏菩萨的殿阁而去，没走出几步，上官清月搓了搓手，忽然道，“墨竹，我的手有些凉，去吧汤婆子给我拿来。” 小姐们的东西都放在偏院厢房之中，一听这吩咐，墨竹立刻应声而去。 青萝看着墨竹远去，绞在一起的手露出一丝紧张。 地藏菩萨因“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而得名，主行孝道，上官清月带着上官如眉进殿中拜谒了一番，等出来，才看到墨竹拿着汤婆子姗姗而来，上官清月笑道，“怎么这么久？” 墨竹凑上前来，一边递上汤婆子，一边道，“奴婢迷路了，刚才差点走到后面去，绕了一会儿才找过来。” 147 佛塔丢失3 众人不疑有他，墨竹却在上官清月耳边说了两句话。 上官清月闻言一笑，“知道了，今日法会是盛事，瞧见她们也十分正常。” 上官如眉和青萝听着，只以为墨竹在和上官清月说刚才看见了别的相识之人，上官如眉自然没有多问，她看了看日头，面上似乎有些疲累，便道，“长姐还要逛还是回去歇着？” 上官清月瞟了青萝一眼，见青萝有些欲言又止的，上官清月便道，“我还想走走，妹妹若是累了便先回去歇着吧，反正佛门净地就是图个清静，我也无需你作陪。” 上官如眉本是怕上官清月一个人无趣，眼下听见她这样说，便也不再强求，当下便告辞了。 上官如眉一走，青萝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姐，奴婢刚才在法会外面等候的时候听说这相国寺后面的藏经阁里面供奉着一尊七宝净琉璃佛塔，十分珍贵，小姐可要去看看？” 七宝净琉璃佛塔乃是佛门圣物，只听这名头，上官清月便面露兴致，“哦？那我可要去看看。” 青萝松了口气，上官清月转身往最后面的藏经阁走，今日寺中贵客颇多，可大都在前殿，越是往后，人迹越是稀少，眼看着藏经阁遥遥在望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上官清月回头，却是徐妈妈来了，她看到了上官清月三人，喘了口气道，“终于找到大小姐了——” 上官清月挑眉，“怎么？这就要回去了？” 徐妈妈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大小姐可以再逛逛，老夫人那边还没说完呢，就是要准备收拾东西了，所以想让大小姐派个丫头回去收拾东西去。” 上官清月的贴身之物向来是墨竹掌管，如今想也不想便道，“那墨竹回去吧。” 徐妈妈笑着应了，墨竹福了福身跟着徐妈妈离开。 如此，便只剩下了上官清月和青萝两个人，上官清月看了青萝一眼，笑着往远处的藏经楼走，藏经阁一共三层，老远便能看到飞檐斗拱，上官清月边走边笑道，“这几日看你在绣帕子，是给谁绣的？” 青萝眼神闪了下，“奴婢绣艺不佳，只是为了练习绣艺，并非给谁绣的，奴婢自己留着用。” 上官清月不再多问，径直往藏经阁走，没多时，便进了藏经阁的院子，藏经阁一楼的门半掩着，分明是佛门重地，这会儿却静悄悄的，青萝走到门口台阶之下便驻足不前，上官清月脚下顿了顿，“怎么不进去？” 青萝忙敛眸道，“奴婢身份低微，不敢进去，奴婢就在这里等着大小姐吧。” 上官清月笑了下，不疑有他的进了屋门。 看着上官清月消失在门后，青萝紧绷的身子才松了下来，她一转身，目光急切的落在院子门口，好似在等什么人一般，而很快，院子门口出现了一行身影。 老夫人走在前，智能法师在侧，上官信和上官瑜陪同在旁，张氏和上官若兰跟在后面，她们一起进了藏经阁的院子。 148 佛塔丢失4 老夫人看到青萝站在门外不由一讶，“你怎么在这里？” 青萝福了福身，“奴婢陪着大小姐来看里面的佛塔，奴婢身份卑微，不敢进去，大小姐便一个人进去了。” 老夫人挑眉，智能法师也微微皱了眉头，上官信见状赶忙道，“胡闹，怎么自己就进去了？” 老夫人也和智能法师说抱歉，“智能师父，实在抱歉了，孙女不懂规矩。” 智能法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无碍，老夫人也是为了看佛塔而来，请进吧——” 一行人走上石阶，刚一推开门，便看到了一道貌美的侧影，上官清月站在一楼左侧的书架边，正捧着一本佛经在看，忽然出现的声音惊动了她，她下意识转过了身来，看到老夫人一行时，面上一喜，放下佛经走了过来。 “祖母，父亲，你们怎么来了？” 老夫人道，“智能法师带我们来看佛塔，你也是来看佛塔的？”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是，可是不知佛塔在何处。” 她这么一说，智能法师顿时皱了眉头，他快步进屋，绕过了正面的佛龛，走到了佛龛之后的空荡屋子里，老夫人等人赶忙跟上，可刚走到门口，他们便看到智能法师的脚步猛地一滞。 只听智能法师平静高深的声音出现了一丝裂缝，“佛塔……佛塔不见了！” 这话一出，老夫人和上官信面色大变，而上官瑜三人则更是神色一震，上官瑜甚至连忙抢前几步，等看到那供奉佛塔的屋子时，也是神色一变，屋子里的佛塔底座之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佛塔的影子？而地上更是干净的一丝灰尘也无！ 上官瑜面色微白，转身看向张氏和上官若兰，张氏和上官若兰眼底闪出一丝惊惶，更不敢置信！ 佛塔不会凭空消失，她们引上官清月过来，本是想嫁祸她毁坏佛塔，可如今佛塔却不见了！ 智能法师转身看向上官清月，“大小姐来的时候佛塔便不见了？” 上官清月一脸无辜，“是啊，我还想佛塔或许供奉在别处呢，所以拿了经书看。” 上官若兰忍不住道，“不会是大姐——” 这话一出，老夫人先目光冰凉的看了过来，相国寺的佛塔丢了，上官若兰竟然当着智能法师的面第一个怀疑起了自家姐妹，这份心思，可当真是诛心的很了！上官信慢了一步意识到了，不由蹙眉，“胡说什么！” 智能法师忙道，“那佛塔虽然不大，却也有一尺高的香炉那么大，大小姐不可能将其藏在身上。” 上官清月苦笑的看着上官若兰，“二妹妹怎么总是信口胡诌，我刚才进来了，可就没再出去过，佛塔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上官信闻言又瞪了上官若兰一眼，上官若兰自讨没趣，自然不敢多言。 智能法师却着急了，“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佛塔是寺中宝物，如今丢了是大事，只怕几位施主不仅看不到佛塔，还要在寺中多留一阵子了。” 149 反手栽赃1 智能法师说的十分隐晦，可意思却十分分明，如今寺里的至宝丢了，所有在寺里的人都有了嫌疑，自然是要一一排查的，一边朝院外走，智能法师一边道，“此物本是今年年底要献给太后娘娘的寿诞礼物，如今丢了，事关重大。” 一听这话，张氏和上官若兰皆是神色微变，上官瑜也是眉头一皱，智能法师出了院子便当先告辞，上官信扶着老夫人往他们的别院去，老夫人沉着脸道，“好端端的，这样的宝物怎会丢失？” 上官清月也奇怪的道，“刚才走过来的时候门口连个看守的都没有，我还觉得奇怪。” 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西斜的日头，“看样子，今天咱们没办法早早回府了。” 上官若兰扶着张氏的手臂，有些紧张的跟着众人往回走，等大家回了偏院没一会儿，外面便闹了开。 云妈妈从外面进来，面色有些凝重的道，“武僧们守住了寺门几个出入口，智能法师和另外两位师傅正在派人到处搜寻，还没走的所有人都被留下来了，好些人不乐意，不过知道丢失的是要献给太后娘娘的东西，大家也不敢强硬离开，这个时候，谁强硬离开，谁的嫌疑便最大。” 老夫人颔首，“是应该配合，反正这事和咱们没关系。” 张氏看看上官瑜，又看看上官若兰，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走到了窗边去，张氏手心沁出了一片冷汗，压低了声音问上官瑜，“瑜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瑜蹙眉看着院外，“知书还没回来，不过这件事肯定和咱们没关系，我只吩咐让它将东西打碎，可没吩咐让他把东西偷走。” 张氏眼皮跳了一下，“如今看来，这打碎也不是不好的，到底是献给太后娘娘的东西，到时候那贱人受了惩罚，只怕还要连累到大家，如今东西丢了倒是正好。” 上官瑜摇头，“献给太后的也没什么，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狠，弄坏了献给太后的东西，便是不治罪，也要父亲将她赶出去才好。” 上官若兰也在旁点头，“可不是，就要做到最狠的那一步。” 正说着话，外面知书走进了院子，知书是上官瑜的小厮，是他的心腹，此刻知书面色微白的进来，一看到窗口的上官瑜便使起眼色来，上官瑜招了招手让知书进了屋子。 这偏院的三间上房是给长乐候府准备的，此刻老夫人和上官信在东厢说话，上官清月几个姐妹在中间的堂屋坐着，这西边厢房窗前只有张氏三人，知书一刀几人跟前，远处的上官清月就看到了，她唇角弯了弯，和墨竹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这边厢上官瑜让知书走近道，“到底怎么回事？” 知书苦着脸道，“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是照少爷的吩咐，将那佛塔摔碎就离开的，那藏经阁很是僻静，守门的和尚被小人引开了，按理说绝对不回消失不见才对。” 知书从外面回来，显然也知道了佛塔丢失的消息，心中惊慌不已。 150 反手栽赃2 知书砸了佛塔后离开，如此说来，便是有人在他离开之后将佛塔偷走了？ 上官瑜想到了这一点，蹙眉道，“有人在知书离开之后又去了藏经阁，不过奇怪的是，当时佛塔已经碎了，难道有人将碎了的佛塔偷走了，这不可能。” 知书苦着脸，张氏和上官若兰也有些不安，这事情太过诡异了！ 张氏干脆心一横道，“反正这事和咱们无关，眼下佛塔不是碎了，而是丢了，谁偷走了佛塔，那佛塔碎掉的事就在那人身上，和我们可无关，咱们一口咬定不知情便是。”说着又看着知书，“可千万别露出端倪来。” 知书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忙应了。 知书不多时便离开了屋子，张氏这才和上官若兰二人分开。 老夫人等了片刻见没消息，便又让云妈妈出去打探，没多时，云妈妈再度回来，道，“眼下正在查忠义伯府的厢房呢，前面永宁侯，永安侯，都查过了，不过被查过的人也暂时没走，好像要看看到底谁家犯了事似的。” 张氏凑过来，闻言道，“到底是要进献给太后娘娘的东西，那偷东西的人也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虽然和咱们无关，可这好好的法会日便算是毁了。” 上官信也道，“也真是晦气，今日来的都是世家贵族，谁敢这样大胆动相国寺的东西？” 上官若兰便道，“那七宝净琉璃佛塔是好东西，或许有人想偷回家去自己悄悄供奉呢？” 上官清月道，“二妹妹说的也不无可能，只是不知道这佛塔是什么来历？当真有那般神圣吗？” 老夫人闻言笑道，“这佛塔乃是供奉过佛家舍利子的，你说好不好？” 上官清月一讶，“供奉舍利子的？！孙女虽不懂佛道，可也知道舍利子是绝好之物，难怪有人对它生了觊觎之心，只是此物既然是准备献给太后的，那偷窃之人会受什么惩罚？” 云妈妈在旁上前一步，“只怕是要下大牢的，早前寺中知客僧已经派人去京兆尹衙门报官了。” 上官清月似乎惊了一跳，倒是张氏道，“今日来的都是侯门贵族，报官可有用？”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这是给太后娘娘的东西，京兆尹可不敢浑水摸鱼。” 张氏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这片刻的议论，也让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没多时，老夫人又让云妈妈出去探看，很快，云妈妈回来道，“老夫人，刚才查完了忠勇候和忠义伯府，很快就到咱们这里了。” 张氏在旁问，“怎么查的？难道真的搜大家的东西不成？” 云妈妈笑道，“当然不是的，寺里的师父很有分寸，今日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自然不会和抄家一样，那佛塔高一尺有余，寺里的师父们也只是大概看看，带了箱笼的，把箱笼打开让师父看一眼便可，不会一件一件东西的搜捡。” 张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151 反手栽赃3 上官清月见状在旁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反正和咱们无关。” 这话堵的张氏一口气闷在心口，她因为心虚，才多问了一句，可她也知道这事和她们无关，她才不担心！ 上官若兰哼了一声，“大姐这是什么意思，事情和我们无关，母亲为何要担心？” 上官清月眯了眯眸子，“二妹妹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师父们把我们随身的小包袱也都一一打开翻查，我们脸上自然不好看，夫人这样担心这是正常的，我不过安慰夫人一句罢了。” 说着上官清月笑了下，“倒是二妹妹，当着智能师父的面便能怀疑是我投了佛塔，这才是叫旁人看了笑话。” 上官若兰面色微变，而一旁的上官信也想到了这一茬，当下便蹙了眉头，“若兰，你素来是会说话的，刚才怎么能当着智能法师那样问？哪有妹妹一听到出事就怀疑自己姐姐的？” 上官若兰面上青红一片，“因为……因为刚才就姐姐在那里。” 老夫人蹙眉道，“你还没有你弟弟懂事，你好歹是做姐姐的，也不知给你弟弟做个表率，刚才那话若是哪个奴婢口中所出，直接就可以拖出去杖毙了，你可别忘了你是侯府二小姐，时时刻刻代表着侯府的脸面。” 上官信本就在责问，老夫人这话更是带着责难之意，上官若兰面上顿时涨红一片，而一旁上官如云几个也走到了近前来，被这么多人看着，上官若兰只觉面上被打了一耳光似的难受。 上官瑜适时上前道，“姐姐刚才那话的确不妥，不过想来也是紧张佛宝。” 上官若兰立刻点头，老夫人看到上官瑜帮上官若兰说话，这才没有继续发难，张氏拉着上官若兰后退了一步，上官若兰咬着牙将自己缩在了张氏身后，眼角的余光，却狠毒的看向上官清月，她心想，若非上官清月又提起那一茬，她也不会再受责难，都是这个贱人，要是能让这个贱人去死就好了！ 上官瑜继续安抚老夫人，“祖母可累了？待会儿还要坐马车，不如小憩片刻？” 老夫人欣慰的看着上官瑜，“不累，马上就要搜过来了，不睡了。” 上官瑜便到老夫人跟前给她捏肩膀，老夫人身上的怒意顿时全都消散了去，口中还道，“好了好了，你们也累的很，你晚上回去还要习字，便不要费这个劲了。” 上官瑜自然还要继续，正说笑间，院子门口进来了一行人，正是知客僧师父带着人进来搜查院子了。 老夫人便带着人迎了出去，一见面，知客僧师父便道，“老夫人，侯爷，真是抱歉了，若是丢了别的，不敢留大家，可这样东西实在是……” 老夫人笑道，“我们明白的，你们尽管搜吧。” 知客僧便指挥着身后几个小沙弥，“你们进去看看，务必小心些，不要碰坏了施主们的东西，三间厢房都看看。” 152 反手栽赃4 知客僧师父带着不少人，武僧在外面守着，小沙弥进去搜东西，他则留在外面和老夫人还有侯爷说话，老夫人问起搜查的情况，知客僧便叹气道，“不太理想，什么都没搜出来，也不知是不是遗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发现佛塔丢之前，已经有人把佛塔带走了，若是那样，眼下这些都是徒劳了。” 老夫人也叹气，“那般圣物，若是丢了，可就太可惜了。” 知客僧也颔首，“是，今日耽误了老夫人的时间了，不过如今搜了，便可洗脱嫌疑，往后这事便和府上无关了。” 老夫人频频点头，“好好地佛塔不会凭空消失，只要还在寺里，就一定能找出来。” 说了一会儿话，却见几个小沙弥还没出来，知客僧皱眉问道，“还没搜完吗？” 便听见里面一个小沙弥道，“师叔，您进来看看。” 知客僧一讶，老夫人几个也面面相觑，难道搜出什么不对劲来了？ 知客僧当先进了厢房，便看到几个小沙弥都聚集在西厢房之中，西厢房除了桌椅坐榻，还有大大小小几个包袱食盒，里面装着给少爷小姐们准备的茶点，还有一两件应急的衣物，都是侍婢们拿上来堆放在这个屋子里的。 而此刻，一个小沙弥手中捧着一块指甲盖大笑的翠绿碎片，好似是什么玉器砸碎了遗留下来的，等知客僧进来，那小沙弥便道，“师叔，这是刚才在这里发现的……” 那小沙弥指着地上的一个缝隙，知客僧接过那碎片，仔细一看，面色沉了下来。 他转身，一脸严肃的道，“老夫人，这是佛塔的碎片，佛塔是翠玉雕刻而成，本质上仍然是玉。” 老夫人一时有些意外，“这……怎么会在这里？这厢房下人们拿来放东西的，我们说话都是在东厢。” 知客僧面色严肃，“贫僧不敢怀疑老夫人，不过这碎片既然在此发现了，那还是要搜一搜的好……” 张氏和上官若兰面色瞬间微变，地上青砖色泽暗沉，刚才她们谁都没发现掉了这东西，难道是知书鞋子上沾了这东西，所以才带进了屋子？ 张氏立刻去看上官瑜，便见上官瑜老神在在，半分心思都没露。 张氏呼出一口气，心道她还不及上官瑜了，只好压下心底的不安不动声色的站着。 老夫人听知客僧那样说，只好无奈的道，“我们真的不知这东西哪里来的，这屋子里也就这些地方了，你尽管搜吧。” 知客僧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几个食盒和包袱上，老夫人看到了，立刻道，“打开打开，都打开给师父看看。” 墨竹和云妈妈上前，一一打开食盒和包袱让知客僧查看，先查看完了几位小姐的，只见没有任何发现，一转身，云妈妈去解上官瑜和张氏的包袱食盒，就在打开第二个食盒之时，离得最近的云妈妈先惊叫了一声，手中的食盒盖子都落在了地上。 知客僧立刻上前，只见那食盒之中，竟然放着一个小包袱，那包袱口子敞开着，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翠绿的佛塔碎片，这一下，除了上官清月，屋子里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153 捉贼拿赃1 “老夫人，还请您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知客僧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并立刻转身吩咐一旁的小沙弥，“请智能师叔和智慧师叔过来。” 智能乃是当世高僧，还是今日法会的讲经人，而智慧则是宝相寺如今的方丈，知客僧话音落定，小沙弥立刻转身跑了出去，老夫人看着食盒之中的佛塔随便，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这！这是谁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云妈妈一张脸煞白，“老夫人，这是大少爷的东西。” 不仅食盒是上官瑜，连包裹着佛塔随便的包袱都是上官瑜的。 上官瑜眉头紧皱，“不是……我没见过这些东西，这不是我的……” 张氏和上官若兰也立刻上前来，她二人见了鬼一般的看着里面的碎片，张氏结结巴巴的道，“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啊？佛塔是宝物，老夫人信佛，侯爷也信佛，我们怎么会把佛塔弄碎？又怎么会把碎了的佛塔带回来呢？” 上官若兰也道，“正是这个道理，这……这一定是其他人……” 上官若兰想说是别人陷害，可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人陷害他们？ 上官清月也道，“这些食盒是我们装茶点的，我们没有理由偷佛塔的，还请师父明鉴。” 知客僧师父看着佛塔彻底的碎成一包袱的碎片，眉头深深皱着，怀疑的打量了上官瑜片刻才道，“此事小僧也不知道如何决断，还是等智能师叔和方丈来了再说吧。” 虽然这样说，知客僧的目光却带着质疑落在几人身上，生怕几人出幺蛾子似得。 老夫人着急的问云妈妈，“刚才我们出去那会儿，这里留人没有？” 云妈妈苦笑，“有一回儿是没人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要是别人想进来放点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可眼下没有证据，我们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老夫人发愁的时候，张氏和上官若兰都心生惊恐，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本是打算陷害上官清月的，可最后这佛塔的碎片却出现在了上官瑜这里，如今若不查清楚，上官瑜不仅要担着弄坏了佛塔的罪名，还要担着偷盗佛塔的恶名，而知客僧已经报了官，到时候……会不会影响上官瑜的前途呢？ 张氏和上官若兰感到恐惧的时候，上官瑜也生出从未有过的焦躁恼怒来，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可这个陷害他的人是谁他却还没弄清楚，这么想着，上官瑜转眸看向了上官清月，此刻上官清月扶着老夫人一侧手臂，也是一脸的迷茫担忧，一丝一毫都看不出她有任何异状。 上官瑜立刻收回目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如今找是谁陷害他不仅困难还要耽误时间，而如何将自己摘干净才是最要紧的，一屋子人正焦灼着，外面两位披着袈裟的高僧一起进了院门，正是智能法师和方丈智慧，二人快步走进了屋子，一看到那碎的无法复原的佛塔，两位师父同时露出了痛心的表情。 154 捉贼拿赃2 “两位师父，这件事当真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看到两位师父，上官信当先忍不住的解释，“我们刚才本就是要去看佛塔的，若是我们存了偷窃的心思，哪里还要专门去看？智能师父是知道的。” 智能师父对着方丈点了点头，“师兄，的确如此。” 然而方丈师父却皱眉摇了摇头，“可是眼下这些东西出现在大少爷的食盒之中，所为捉贼拿脏，这就是实打实的证据，要说此事和诸位全无关系，似乎也没有说服力，且如果说有人要陷害诸位，那此人又是谁？今日为了这事，已经惊动了所有来法会的贵客，如果诸位指责旁人为凶手，那也没有明明找到了佛塔，却说别人是凶手的道理，毕竟这佛塔是在你们这里发现的。”说着又对老夫人合手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老夫人，对不住了，今日只怕要公事公办。” 老夫人本就是公正的性子，却也不相信上官瑜会偷盗佛塔，然而佛塔碎片好端端的出现在他的食盒里，却也十分诡异，于是老夫人道，“好，方丈师父，还请你们严加查证，是非曲直，总有个公断，找到了幕后之人，才好洗清我们的嫌疑，免得不清不楚的，以后还要为人诟病。” 一听这话，方丈师父松了口气，长乐候府毕竟也是贵族，若他们抵死不认，还要反咬一口，那事情就难办了。 方丈转身看向知客僧，“负责看守藏经阁的惠信和惠诚已经找到了，他们两人本来在看守藏经阁的，可是刚才却被人传信说我在找他们，于是他二人才离开了藏经阁，那门上本来也是有锁的，是有人将锁打开了。” 知客僧明白过来，“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去追查。” 知客僧说完这话便离开，室内便又陷入了沉静，智能师父上前将那食盒里的碎片查验了一番，连声叹气，如此佛门至宝被毁，任何一个信佛的信徒都要痛心。 上官信看着上官瑜道，“瑜儿，这些东西是谁给你收拾的？” 方丈师父也问道，“是了，敢问老夫人，你们一行人刚才都去了哪些地方？” 老夫人忙道，“我和侯爷刚才都去找了智能师父讲经，这一点智能师父是知道的，后来我儿媳妇和长孙，二孙女一起过来找我们，我们便一起去藏经楼看宝物，去藏经楼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我的大孙女，我的大孙女提前到了。” 方丈立刻去看上官清月，上官清月忙道，“我们用完午膳，祖母和父亲去找智能师父讲经，我便和四妹妹一起去地藏菩萨那里拜了拜，拜完了，四妹妹说身子乏了，便回来歇着，我便带着侍婢独自去藏经楼的方向，走到一半，徐妈妈说要收拾回程的东西了，我身边的侍婢墨竹便先回来了，我就带着另外一个侍婢青萝去了藏经楼，我听侍婢说起了佛塔的事，本来想去看看的，可谁知道到了藏经阁竟然没有找到，我还在想是不是放在了别的地方，就在这时，祖母他们便到了……” 155 捉贼拿赃3 上官清月说完，上官如眉便道，“我和大姐分开之后便回了这里，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徐妈妈和墨竹回来，我的侍婢雪雁和他们一起收拾东西，我就在西厢待着，没多时，我三姐和五妹妹便回来了。” 上官如云也道，“我一直和五妹妹在一起，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人了。” 方丈师父听了这么半晌，又指着那食盒道，“这食盒是谁负责收拾的？” 徐妈妈忙上前道，“是知书，就是我们大少爷的小厮。” 方丈师父便道，“那把知书叫来问问，他为何没发现这里放着摔碎了的佛塔。” 这话一出，上官瑜的面色立刻变了，“大师，我那小厮……”上官瑜开口，想阻止人去叫知书，“我那小厮笨手笨脚，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注意应该，所以才没发现。” 上官瑜说话少见的结巴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凝重，老夫人看了他一瞬，觉得有些奇怪，就在这时，知客僧却从外面返回了，院子里响起了知客僧的声音。 “你们看看，是不是他——” “没错没错，就是他，就是他假传了命令。” 室内众人面色微变，而很快，知客僧进了屋子，他身后跟着两个武僧，他们抓着知书进了门，知书进门看到上官瑜便哭腔着道，“少爷，救小人啊——” 知客僧不理会知书的叫喊，直接面对着方丈师父道，“方丈，惠诚和惠信来了，他们认出来了，就是这个小厮把他们骗走了，这个小厮，便是长乐候府大少爷额的小厮。” 这一下，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碎了的佛塔被发现在上官瑜的食盒里，而他的小厮，正是骗走了两位看守僧的人，捉贼拿赃，如今更是人赃并获，要说佛塔失踪和上官瑜无关，简直是个笑话。 老夫人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上官信更是一脸震怒，“知书！你去骗走两位看守僧是为何？！” 知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双眼睛左右闪躲着，“小人……小人只是想进藏经楼看看……并没有其他的念头……” 上官信都不相信他这些鬼话，又怒斥道，“那这些碎片是怎么来的？！大少爷的这些东西都是你负责收捡的！你别说你不知道！” 知书快哭了，想到这佛塔是他亲手砸的，便心虚的不敢看众人的眼睛，可这碎片怎么来的，他却也真的不知道，“侯爷，老夫人，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书不断否认着，这幅样子落在众人眼底，便是心虚却嘴硬，老夫人气愤不已，“知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样可是会害了我们大家害了你家大少爷——” 知书抬眸看向上官瑜，他跟着上官瑜七八年了，从幼童玩伴，到如今上官瑜独自求学，成为上官信的希望，他习惯了把上官瑜当做真正的主子，因此此刻，他下意识的向上官瑜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这一回，似乎连上官瑜都没办法了，他用一种威胁警告的目光看着知书，似乎知书说错一个字，他便会要了他的命！ 156 捉贼拿赃4 知书害怕的全身发抖，一股子寒意顺着他的膝盖爬上了背脊，他看明白了上官瑜的意思，恐惧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心寒，他没想到有一天，上官瑜会把他当做一颗弃子。 “小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人只是一时兴起，一定是有人在小人将两位看守师父骗走之后，又进了藏经阁，然后将佛塔杂碎，又将那些碎片放到了大少爷这里，小人和大少爷，都是冤枉的。” 知书垂下了头，他不敢看上官瑜的脸色，也不敢看任何一个人的眼神，口中仿佛魔怔的说这这些话，却丝毫没有说服力。 上官瑜抿着唇角，也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本来将上官清月骗去藏经阁，在她看到碎掉的佛塔，正不知所措之时，他会带着老夫人和智能法师出现，到时候，上官清月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可他没想到，如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人成了他！ 方丈师父显然不会被知书的话哄骗，他看着上官瑜问，“大少爷，这是你的小厮，你怎么看？” 上官瑜额头也溢出了一层薄汗，“我……我也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可他跟着我多年，我不相信他会行不义之事，方丈师父，劳烦您查个清楚才好。” 方丈师父神色淡淡的看着上官瑜，比起年过花甲的方丈，上官瑜即便聪明过人，也显得十分稚嫩，在方丈慑人的目光下，他竟然心慌的目光闪躲，这么一来，破绽立刻露了出来。 然而方丈并未直接揭破，他道，“相国寺没有查案的能力，既然如此，这案子，只好交给京兆尹了。” 上官信神色微变，“方丈大人——” 方丈不卑不亢的望着上官信，“侯爷，若砸坏的是香炉，是佛龛，或者是任何这屋子里的器物，都不打紧，可如今碎掉的是七宝净琉璃佛塔，此物的珍贵性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此物是要进献给太后娘娘的，如今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我总要给相国寺上下，还有宫里，给一个交代，这件事太大了，没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方丈是佛门高僧，又掌管相国寺多年，从前经常入宫为太后和皇帝讲经，自然不会畏惧一个长乐候的权势，而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端，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姑息，他这一席话，可谓将上官信所有言语都堵了回去。 方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看呢？” 老夫人唇角微抿，口中苦涩难言，今日这事只牵扯一个知书便罢了，可知书是上官瑜的小厮，这事一旦闹起来，上官瑜不受牵连是不可能的，老夫人沉吟良久，都没能想出一个可以解决事端的法子，于是她长叹了一口气，“那……那就照着方丈的意思办吧。” 方丈师父又道，“这小厮只是个下人，这案子到底如何，只怕还要大少爷配合查问，等京兆尹的人来了，便是侯爷和老夫人只怕也要再说一遍刚才的事，当然，我也要一起被审问的。” 方丈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老夫人只得苦笑应下。 157 名声扫地1 事情到了这一步，若是不配合调查，一来，反倒惹人怀疑，二来，这东西是献给太后的，哪怕今日强硬离去，可一旦闹到了宫里，事情就更不好收场，老夫人很快便做了决定，上官信在官场上浸淫多年，也一瞬间看清了利弊，自然也不敢反抗，只是看看知书，再看看上官瑜，脸色黑沉的吓人。 等京兆尹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被武僧看着不能随便走动，方丈对上官信和老夫人还算尊重，可对知书就没那般客气了，方丈又问知书，“此乃佛门净地，本不该有这些无畏争端，可事情既然出了，也不可能不追究，小伙子，你当真不打算说明白吗？若是坦白，待会儿京兆尹来的时候，老衲还可为你求情，可你如果还是一个字都不说，便只能进京兆尹衙门里让他们审问你了。” 京兆尹管着整个京城的吏治，一旦入了京兆尹衙门大牢，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对待。 知书又抬眸看了上官瑜一眼，还是倔强的摇头，嘴唇抿着一条线，就是一个字都不愿再说。 张氏紧张的握着上官若兰的手，二人掌心都浮起了一层薄汗，看看上官瑜，再看看上官清月，二人怎么都觉得这件事诡异的很，更猜测会不会和上官清月有关系，然而无凭无据，张氏和上官若兰再也不敢随便指责上官清月。 等待是漫长而焦心的，上官信看着上官瑜，“瑜儿，你当真不知此事？” 上官瑜摇头，“父亲，我当真不知道。” 上官信打量了上官瑜一瞬，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老夫人也在打量上官瑜，知书没道理偷佛塔，更不敢将佛塔碎片拿回来放在主子的食盒里，可偏偏知书将那两个看守僧人骗走了，人赃并获，还有人证物证，上官瑜根本无法洗脱嫌疑，而知书做为上官瑜的主子，最听上官瑜的吩咐，老夫人不信上官瑜会偷佛塔，可知书为何要去骗走那两个看守僧人却是个问题。 当长乐候府一大家子人在偏院里焦心等待的时候，佛塔被找到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宝相寺。 剩下的等待被检查的贵族都被通知不必再等待，而所有人都不急着离开，因为他都想知道到底是谁偷了佛塔，得知知客僧带着人进了长乐候府的偏院就没再出来，又得知方丈和智能师父也进了那院子，这一下，不必多问，众人就知道佛塔被谁家偷了去…… 然而众人只觉得匪夷所思，今日来的都是达官贵族，大家府中都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没有人会为了佛塔去偷去抢，可事情偏偏出了，众人好奇，不由都派了身边小厮前来探问，很快，便有人知道佛塔是在长乐候府大少爷的行礼之中找到的，虽然找到，却已经碎成了一包渣，好好的佛门圣物毁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知道上官瑜名字的开始议论，不知道长乐候府大少爷是谁的也纷纷打探起来，不过片刻，上官瑜便以偷窃佛塔嫌疑犯的身份，为整个京城贵族圈子所知。 158 名声扫地2 今日来参加法会的至少是半个京城的贵族圈子，那么可想而知，今天这些人回去之后，很快所有京城的世家贵族都会知道这件事，上官瑜年少聪明，好学又有算计，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可十二岁的他，才名还没有打出名声，就先有了个偷盗佛门圣物的恶名，不管京兆尹能不能将他治罪，今日开始，他身上就有了永远洗不掉的污名。 除非，京兆尹找出证据，证明这位侯府大少爷是被陷害的。 这一点其他人想得到，侯府一家人自然也想到了，张氏红着眼睛又后悔又满是愤恨，后悔今日让知书去骗走看守僧人，后悔生出利用七宝净琉璃佛塔陷害上官清月的念头，如果她们想到了别的对付上官清月的法子，就不会被抓到知书这个把柄，而她更恨那栽赃陷害自家儿子的幕后黑手！这东西是献给太后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治罪，而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消息很快就要不胫而走，到时候，自家儿子的前途便毁了！ 想到这一点，张氏忍不住走到上官信身边低声道，“侯爷，一定要保住咱们瑜儿。” 上官信焦躁不已的皱眉，他当然想保住上官瑜，可如今情况急转直下，还有知书这么个把柄在，他便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上官信沉沉的叹了口气，“我知道。” 说着，上官信看向方丈，“方丈，此物若是赔偿，需要多少银两？” 方丈微微蹙眉，“此乃佛门圣物，乃是无价之宝。” 上官信苦笑，“今日这事断然不会是我儿子所为，他一介书生，偷佛门圣物做什么，要么是有人陷害，要么，就是他这小厮一时起了贪念，却连累了自家主子，这事若查的清便好，若查不清楚，我们府上担着这恶名，也得做些补偿。” 方丈摇头，“阿弥陀佛，侯爷所问，老衲无法回答，让老衲给佛塔估个价，老衲也算不出来，还是等京兆尹来人，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上官信被堵住话头，只好作罢。 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等待了京兆尹的人出现。 听说是相国寺出了事，来的人乃是京兆尹的第一捕头，本来牵扯到长乐候府这捕头还有些忌惮，可一听那圣物乃是要献给太后娘娘的，捕头立刻公事公办起来，问了在场每个人的行踪，又有两位看守僧人指认知书，捕头看着那一包袱的佛塔碎片，最终决定道，“此事还要查问，大少爷的小厮明显是不愿说出真相，自然是要带回去审问的，另外……大少爷也要一同回去调查，此事可大可小，还请侯爷莫要为难小人。” 张氏一听要带走上官瑜，立刻急道，“不行不行，我儿子没有偷佛塔，为何还要将他带回去，他年纪小，还在读书，若跟着你们进了衙门大牢，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 张氏紧紧拉着上官信的手臂，“侯爷！你倒是说话啊！不能让瑜儿跟着他们走！” 159 名声扫地3 张氏红着眼睛，眼见要撒泼了，老夫人眉头皱起道，“行了！衙门的人也是公事公办，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如今咱们院子里的事想必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与其不清不楚的，还不如让瑜儿走一趟，等一切都调查清楚，自然会还瑜儿一个清白。” 张氏平日里不敢忤逆老夫人，可这会儿为了上官瑜却是豁出去了，“不行的母亲，不是那么简单的，别人不会管什么清白不清白，我们不能让瑜儿身上染上污名，一旦被衙门的人带走，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老夫人冷笑一声，“难道你以为你把瑜儿留在府里，外面的人就不会议论了吗？” 张氏一时语塞，又求救般的看向上官信，上官信叹了口气，“母亲说得对，该查还是要查的，这样吧，我陪着瑜儿走一趟，看看衙门能从知书口中说出什么。” 张氏还想挣扎，上官信却面色一厉，“就这样，你先把母亲和月儿她们护送回府。” 上官信一锤定音，张氏哪里还敢再说，上官若兰看着上官瑜要被带走，一时都快哭了，上官瑜也白着脸再没有平日里的温润从容，事情急转直下，发展了不可控的地步，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作茧自缚将自己搭了进去！ 一转身，上官瑜淡淡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青萝，和张氏几人一样，此刻的青萝心虚的紧绷着身子，脑袋垂的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似的，只是她平日里不怎么起眼，因此这时候格外沉默畏缩反而十分正常。 上官瑜收回目光，不做任何反抗的跟着京兆尹衙门的人朝外走。 上官信交代了两句也跟了上去，父子两刚出院门，便看到外面围满了人，一瞬间，上官信的脸色也白了白，四周众人看他们的目光各异，可大多数目光都带着嘲弄和看好戏的兴味，上官信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恍惚仿佛回到了上官若兰出丑的那日，他心底隐约闪过一个念头，从前令他骄傲的上官瑜和上官若兰，如今正频频令他颜面扫地。 上官信和上官瑜走远，张氏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夫人沉声道，“行了，有侯爷跟着，再怎样也不会出大事，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回府，回府等消息吧。” 装着佛塔碎片的食盒被拿走了，剩下众人的东西也不多，很快便可启程，老夫人披上斗篷，扶着上官清月的手朝外走，一出门，便看到许多好事者还围在外面，更有人假装上前来打招呼，可神态却带着明晃晃的嘲讽之色，老夫人凭着修养好声好气的和每个人搭话，等转过身之时，面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她活了快六十的年纪，还是头一遭闹出这样的笑话，想到知书和上官瑜身上的疑点，更第一次对这个处处都完美无可挑剔的长孙生出了怀疑，今日的事端，一定和上官瑜有关系，可她却看不透长孙温文的面孔之下藏着什么，这么一想，老夫人惊觉上官瑜似乎从来都是那幅样子。 160 名声扫地4 因为对上官瑜各方面都十分满意，更对他寄予厚望，老夫人很多时候会忘记他只有十二岁，可现在想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犯错？怎么可能没有天真的时候，然而上官瑜却不，他面上好似戴着一张面具，连她这个活了快六十岁的人都看不破，老夫人从前有多疼爱上官瑜，此刻就有多心惊，甚至背脊微微发凉。 老夫人的怔忪上官清月看在眼底，她安慰道，“祖母，您不必担心，弟弟从来孝顺懂事，今日的事虽然奇怪，可一定不是他做的，京兆尹的人会查清楚的。” 老夫人看着上官清月，不由拿上官清月和上官瑜做了对比，如今的上官清月也十分沉稳从容，可她却是坦荡的，当初发落墨梅墨菊之时，甚至坦诚的说她想借自己的势发落她们。 老夫人拍拍上官清月的手，“没事，先回府。” 一行人下了宝相寺的石阶，到了山门处上了马车，属于上官信和上官瑜的马车已经走了，来时浩浩荡荡，回程之时却少了人，这一路上，谁都没了来时的好兴致，上官清月靠在车壁上假寐，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跟着她的墨竹和青萝坐在车门边上，墨竹如常的为上官清月斟茶倒水，青萝却低着头一言不发，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胆怯而羸弱，就仿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很具有欺骗性。 前世的上官清月便被她哄骗，对她只有怜惜，从不怀疑。 回了侯府，上官清月送老夫人回去歇下，其他人也都各自回房等候消息。 一回清荷院，张氏便瘫软在了榻上，拉着上官若兰的手道，“兰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把你弟弟也害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影响了你弟弟的前程怎么办？” 上官若兰也很害怕，毕竟她和张氏最大的依仗就是上官瑜。 “母亲，你有没有觉得很诡异？表哥想害上官清月，结果自己死了，我想害她，结果在宫宴上出了丑，如今弟弟想出了法子想让她被赶出去，可弟弟自己却……母亲，上官清月太邪门了。” 张氏一听这话，也觉后背蹿上凉意，却又想不出对付上官清月的有效的法子，哑声道，“只希望能查清楚谁在陷害你弟弟，如果查不出，就让知书一人担下来，他可千万不能把咱们的计策说出来啊……也不知今天那些人会不会乱传，他们若是嚼舌根影响了瑜儿的名声，我……” 张氏痛心疾首半天，可上官信没回来，她也无计可施，而她不知道的是，当天下午，相国寺的人回来京城之后，有关上官瑜偷盗献给太后娘娘的佛家圣物的事，就飞也似的传遍了整个京城，贵族们总是缺少茶余饭后的谈资，添油加醋的传来传去，长乐候府的大少爷上官瑜便成了一个偷盗成性的下作小人，甚至有人把去岁京城几次未破的失物案子也和他牵连在了一起，而上官瑜那少年才子的名声，还没冒头，就被这一座污名大山死死的压碎了。 161 最佳报复1 上官清月陪了老夫人一会儿，老夫人见她也一脸的疲惫之色，便温和道，“你快去歇着吧。” 上官清月给老夫人揉捏肩膀，“我不累，我再陪一会儿祖母。” 此刻已经是暮色四合，夜色马上就要落下了，老夫人握着她的手，“行了，你这孩子，你身子也弱，折腾了一天，哪里还受得住，回去歇着吧，等会儿你父亲只怕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过来。” 上官清月沉吟一瞬，到底还是先走了，一出寿禧堂的院门，上官清月面上的温和就褪了个干干净净，等回了皎月居，秋蝉和青萍都迎了上来，见上官清月好端端的，二人才松了口气。 等进了暖阁，上官清月便道，“今天一天你们也累了，青萝下去休息吧，墨竹伺候我更衣，等下也早些歇着。” 青萝早就想离开了，听到上官清月的话，只觉得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秋蝉送青萝出门，然后将正屋的门合了上，又吩咐小丫头守着，这才回了内室，内室之中，墨竹面上的气愤这才露了出来，“你们今天真是不知道，大少爷竟然要把毁坏佛塔的罪名加在我们小姐身上！那佛塔是佛门圣物，还是要送给太后娘娘的，如果不是小姐警醒，安排我跟着去看看，只怕我们就要着了道了。” 青萍和秋蝉担心了一日，就担心这次外出出岔子，没想到真的发生了意外。 秋蝉忙道，“小姐是如何破局的？” 墨竹冷笑了一声，神情有些凛冽，她自己都没发现，跟着上官清月这些日子，她的性子也硬气了不少，她冷笑着道，“用了午膳之后，老夫人和侯爷去找智能法师说话了，夫人便说让大家随便去逛逛，这话一出，小姐就吩咐我，让我待会儿去看看夫人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还说让我盯着知书，我陪着小姐去了地藏殿，小姐推说手冷让我回去拿汤婆子，我就在那时候绕了回去，我顺着夫人他们的方向走，没多久就看到知书在和大少爷他们说话，徐妈妈他们都没离开，就知书鬼鬼祟祟的走了，我立刻跟了上去，你们再想不到知书要做什么……” “知书去了藏经阁，骗走了两个守门的僧人，然后拿出早就备好的铁丝开了门锁，然后进了藏经阁，他进去的很快，出来的也很快，我看他鬼鬼祟祟的离开，便也进去看了一眼，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佛塔已经摔坏在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也离开，当时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等拿了汤婆子回来听到青萝的话，我才知道他们的局。”墨竹又冷笑一下，“而你们一定也想不到，咱们三个都以为青萝是好的，可她今日，竟然就帮着大少爷和夫人，要引我们小姐入局，平日里秋蝉事事教她，小姐对她也和善，我们都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可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竟然就投靠了大少爷和夫人，什么叫狼心狗肺，我算是知道了！” 162 最佳报复2 青萍眉头大骤，“难怪刚才她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秋蝉也道，“没想到咱们用了这么多真心，还是没能让她真心留在小姐身边。” 上官清月的确有些累，因此墨竹说相国寺的事时，她不曾打断，到了这时，她才缓声开口道，“不是每个人的真心都能换到真心，经过这件事，咱们也知道了她的好坏，若是跟了我们多年，然后才害我们，那才可怕。” 青萍几人只觉上官清月说着话时语声有些苍凉，自然不知道上官清月是真切的经历过才这样说。 秋蝉又问，“后来呢？后来你做了什么？刚才府里已经传遍了，说侯爷和大少爷没有回来。” 墨竹这时候眼底微亮道，“当时我很快离开了藏经阁，可是离开之前，我干了一件十分冒险的事，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可是我想到了小姐此前对付那张文轩的法子，恶人就该自食其果，做坏事就该作茧自缚，于是，我把那些碎片收起来，拿回去，放在了大少爷的食盒里面。” 秋蝉和青萍双双瞪眸，青萍道，“你……你真是干得漂亮！” 秋蝉更笑道，“没想到你平时温温柔柔的，关键时刻这么厉害！” 墨竹从前跟着上官清月，虽然总是护着上官清月，可表面上性子是温和的，她不敢与人争抢功劳，不敢太出风头，为的就是不给处境无助的上官清月惹麻烦，而如今，上官清月得了老夫人和上官信的宠爱，在府中有了脸面，而她更见识了上官清月惩治那些人的手段，于是性子也越发硬气起来，这才有了今日的冒险。 上官清月也微微一笑，“你今日冒险冒的很好。” 墨竹本有些得意，听见上官清月的夸奖却面露不好意思，“都是跟着小姐耳濡目染的，我想若是小姐，小姐也一定会让他们自食恶果的，这是小姐惯用的法子！” 这一点青萍和秋蝉也知道，她们的小姐不会主动害人，而如果有人要害她，她便会好不利落的反击，而上官清月聪明过人，最擅长的便是把射向她自己的暗箭，添上一把刀，加倍奉还。 墨竹又道，“只怕现在大少爷都不明白好端端陷害小姐的局，为何把他自己拉下水了，当时佛塔丢失了，相国寺整个都乱了，知客僧师父带人搜查，自然在大少爷的食盒里面搜到了东西，来了个人赃并获，大少爷这一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墨竹说着又道，“我当时把这事暗地里告诉了小姐，小姐很赞同我的做法，我才松了口气，小姐又说，搜查是一定，让我到时候机灵点留个破绽引导他们搜查大少爷的东西，我先把一个佛塔的碎片扔在了不起眼的地砖缝隙里，果然，那小沙弥找到了，然后便要搜查每个人的东西！当场捉贼拿赃！小姐若不吩咐我，指不定那一包佛塔碎片还要带回侯府来！后来方丈师父和智能师父都来了，事情闹得很大！” 163 最佳报复3 “方丈师父报了官，而大少爷没想到知书会是个最大的破绽，那两个看守僧人指认了知书，等京兆尹来人，便认定了知书第一嫌疑，大少爷也不清白，于是要把他们都带走，侯爷放心不下，就跟着去了。” 说完这些，今日所有的事都说清楚了！ 秋蝉想到那场面就浑身发冷，“今天小姐又打了一场胜仗，如若不然，现在被带走的只怕就是小姐了。” 青萍却道，“小姐怎么知道大少爷会吩咐知书呢？” 上官清月淡声道，“佛门重地，女眷行走不便，这种事，上官瑜自然要指派小厮去做，而知书是他最信任的人，有什么阴谋，自然要让知书去执行的。” 秋蝉几人恍然，墨竹道，“小姐果然料事如神！也不知道知书会不会在衙门里坦白。”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只怕上官瑜不会给他坦白的机会。” 上官瑜比张氏和上官若兰都沉得住气，而有一点，他和张氏和上官若兰一模一样，他对无用的棋子，从来不会手软，如今知书成为把柄，如果有可能，上官瑜会毫不犹豫的要了知书的性命。 一听这话，墨竹立刻道，“啊，那岂不是无法揭穿他的歹毒阴谋了？！” 上官清月又笑了下，“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想过一件事就撕下他们的伪装，也没想过一件事就让他真的坐大牢，来日方长，今天这事，只需要让他的名声扫地，让祖母和父亲怀疑他就好。” 上官瑜的伪装比张氏和上官若兰还要难撕，整件事，上官清月唯一担心的是老夫人，老夫人对上官瑜的看重和疼爱是真心的，其实她很不忍心让老夫人失望心痛，可想到上官瑜前世的可怕，上官清月不得不早点让老夫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秋蝉道，“寻常人进京兆尹大牢都会被议论，更别说大少爷是因为偷盗佛宝的事，今日相国寺去了那么多贵族，相信现在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上官清月眯眸道，“从前我不知道上官瑜的软肋在哪里，可后来我想明白了，他还是有软肋的，第一，他太过自负了，自小被捧在手心，又聪明努力，出身和天资，和勤奋，都给了他自负的资本，然而太过自负，就会看轻对手，今日这个局，他布置的并不完美，让知书去骗走那两个看守僧之后，就应该立刻让他离开相国寺，可他竟然忘记这一后招了，这才被抓住了痛点，第二个软肋——他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上官清月顿了顿，她想到了前世的上官瑜。 前世的上官瑜在白鹿书院念书到十四岁，而在这两年间，张氏用了许多法子，在京城中打造了上官瑜是神童的传言，而上官瑜也没有让她失望，十四岁就成为了那年春闱的少年榜眼，虽然不是状元，可当年的状元年过三十，这么一比，上官瑜简直就真的是神童，是大才子！ 上官瑜更是声名鹊起，当下就得了建隆帝的看重，后来一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上官清月收回思绪，眼底生出一抹肃杀，“既然他最在意自己的名声，那我便毁掉他的名声，且看看他还能倚仗什么。” 164 最佳报复4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听的墨竹几人心潮澎湃！ 这就是上官清月，对自己人温厚仁善，尽力相护，可对害她的人，却狠绝利落，从不手软，三个小姑娘看着上官清月，忽然觉得眼前坐着的并非是柔弱的小姑娘，而是某个高高在上杀伐果决的权臣。 是人都会臣服强者，哪怕是墨竹秋蝉这样的小奴婢，而青萍当初为张氏所胁迫，上官清月令她倒戈之后还能护着她看重她，更是让她生出了无与伦比的感激。 到了此时，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上官清月，“小姐……奴婢有时候觉得，您好像指点江山的上位者似的，奇怪，您分明比奴婢还要小一岁。” 上官清月收下青萍的赞誉，笑了下道，“没有你想的那般复杂，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每个人都有爱恨憎恶，比如你喜欢吃苹果，我若是拿走了你的桔子，你可能并不会太过生气，可我若抢走了你的苹果，你就会生出十倍的恼怒来，要惩罚别人，要报复别人，就不能用他们觉得无关痛痒的东西做文章，夫人不爱惜奴婢们的性命，我便是杀掉她十个百个侍婢，她至多会觉得我拂了她的脸面，而非真正的痛心，可她在意她的一双儿女，看到她的一双儿女各个都不成器，各个都潦倒痛苦，可能她还要更难受些。” 三人听的津津有味，上官清月最后总结道，“要报复一个人，不是要了他的性命，而是夺走他在意的东西，权力，地位，财富，等等，夺走这一切，然后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煎熬卑贱的活着，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 墨竹几人怔住，忽然觉得有些庆幸，庆幸上官清月是她们的主子，而非她们的对手，因为如果她们几人遇到了这样一针见血通透狠绝的对手，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完了这些，墨竹又问，“那小姐，青萝怎么办？” 上官清月笑了下，“不着急，留着她还有用处。” 说着话，她伸手看了看自己的纤细如削葱的五指，“说实话我不喜欢手上沾血，尤其像青萝这样卑微坎坷的小姑娘，她既然投靠了别的人，那就让她投靠的人替我们料理她吧。” 几个人听的云里雾里的，秋蝉唏嘘道，“我们对她这样好，她也一跃从小丫头成了一等丫头，奴婢不明白，她为何就投靠了夫人和大少爷，难道她对小姐没有一点感激之心吗？” 上官清月哂笑了一下，“这世上有一类女子，对恩义无动于衷，对亲人冷漠疏离，对朋友也只是表面和气，可一旦她们对谁动了心，便能为了那男人刀山火海的闯，我猜，青萝就是这样的人。” 这话一出，秋蝉三人都瞪大了眸子，因为没有人往这上面去猜想！ 青萝才进皎月居多久，从前的她只是个茶房端茶倒水的备用小丫头，甚至没有正经的主子，只跟着管事嬷嬷做事，她对谁动了心？ 这么想着，青萍一讶道，“小姐是说……青萝对大少爷……” 上官清月漠然的点头，她从前想不通青萝为何在前世背叛她，可那日看到青萝看上官瑜的眼神，她忽然就想通了一切！因此当青萝说出那诱导的话时，她一点也不意外。 165 杀人灭口1 前世的青萝初见便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当初上官若兰和张氏安排她，不过是看她不会做事，生怕上官清月有了厉害的帮手，而上官清月怜惜青萝，倒也不介意她是不是能帮她做点什么，后来青萝大抵认明白上官清月是难得的好主子，在上官清月的教导之下，越是像模像样起来，而那个时候，正是上官瑜中了榜眼入朝堂的时候，青萝偶尔能见到上官瑜，还时不时在上官清月面前说上官瑜的好话，当初上官清月不曾留意，可如今想起来，青萝的那些心思，早就露了端倪。 上官清月不打算立刻追究青萝，墨竹三人便也不再多言，而没多时，外面的小丫头珠儿来禀告：管家何满回来了。 上官信身边有两个信任的管家，一个叫唐德，一个叫何满，都帮着上官信主理着外院的事物，眼见天色已晚，上官信没回来，却打发何满回来，上官清月便料定京兆尹的事不会那般顺利。 她往寿禧堂而去，到了寿禧堂，便见张氏和上官若兰早已闻风而至。 事关上官瑜，张氏和上官若兰没有半点轻慢。 上官清月落座不久，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也到了，何满站在正堂之中，一脸愁眉苦脸的道，“老夫人，夫人，事情不太好办，牵扯到太后娘娘的寿诞，连礼部和宫中都来人了，知书如今还在受审，大少爷被下了监牢，侯爷虽在京兆尹中，却也暂时说不上话，因此先打发了小人回来给老夫人还有夫人报信，侯爷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你们也不必太担心。” 张氏一听这话，当下眼眶一红，身子跟着晃了晃，“瑜儿被下了大牢？！这怎么可以，他们没有证据啊，怎么就能把瑜儿下了大牢了？”张氏明显的惊惶起来，看向老夫人，“母亲，这可怎么办？” 她仿佛将老夫人当做了救命稻草，一双眸子发直的盯着老夫人，直看的人心头发怵，老夫人眉头微皱，“怎么没有证据？那包佛塔碎片就是证据，若是别人，只怕立刻就上了镣铐了，如今宫里都惊动了，你还想平安无事的让瑜儿出来？” 张氏还要再说，老夫人却不理她，看向何满道，“知书怎么说？可招认了？” 何满叹气，“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京兆尹的人不允许侯爷旁听，不过看那情况，应该还不曾招认，否则早就出来和侯爷说情况了。” 老夫人皱眉，“只要和瑜儿无关，事情总是能说清楚的。” 张氏眼泪都掉了下来，“可是……一旦在京兆尹衙门里面关上个两天，京城之中不知要如何传瑜儿的事，到时候瑜儿的名声可就全坏了！母亲，这可是要坏了瑜儿的前途的啊！” 老夫人叹气，“现在人赃并获，人也抓去了衙门，宫里和礼部的人都惊动了，你觉得怎么才好？你有什么法子？” 张氏欲言又止，却也没有好法子，当下只得以泪洗面。 166 杀人灭口2 老夫人吩咐何满，“行了，你继续去衙门待着吧，看看侯爷有什么吩咐，府里不必侯爷操心了。” 何满应声而去，老夫人便看向张氏，“行了，你们也不比伤心难过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何况这也不是天塌了，先回去歇着，等衙门的消息。” 张氏摸了摸眼泪，眼底闪过一丝恼恨来，面上却还是不显的行礼告退。 看着张氏和上官若兰离开，云妈妈上前道，“老夫人，夫人她……” 老夫人冷笑一声，“必定是以为我不帮瑜儿了。” 云妈妈叹了口气，“您是最疼爱大少爷的，若是有法子，怎会不帮呢，如今情势如此，与其胡乱做点什么出错，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等衙门的说法。” 老夫人便道，“你都明白的道理，她却不明白。” 老夫人这般说着，言语间已带上了不满。 而一走出寿禧堂，张氏便恼恨的咒骂道，“可恶的老虔婆，瑜儿到底和她隔了一辈，她如今就是要坐看着瑜儿名声扫地，她不是侯府小姐吗？不是很多人脉吗，为什么这会儿不用？！瑜儿平日里还傻乎乎的孝顺他，真是一腔好意喂了狗！” 上官若兰听着张氏带着哭腔的咒骂，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幸好没看到其他侍奴才松了口气，“母亲小声点，回去再说，祖母不管，咱们可有法子？” 张氏脚步一顿，抬眸望着笼罩下来的夜色，忽然面上生出一丝决然之色，“现在时辰还早，我必须得想个法子帮你弟弟才好。” 上官若兰忙问，“母亲要做什么？” 张氏一咬牙，“我去找你舅舅。” 上官若兰一听便知道张氏有自己的打算了，当下便问，“舅舅可会帮忙？” 张氏道，“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吩咐后面的徐妈妈，“立刻准备车架，我要去哥哥府上一趟。” 徐妈妈应声而去，又有侍婢去拿张氏的斗篷来，很快，张氏就趁着夜色出了府门，上官若兰回了自己的院子，心神不宁的候着，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眼看着都快子时了，张氏才从宣武将军府回来。 上官若兰得了消息迎上来，等回了院子，张氏便道，“事情成了，你舅舅会想法子帮你弟弟。” 上官若兰面色一亮，喜道，“舅舅要如何帮弟弟？” 张氏解下斗篷交给下人，喝了一口热茶才道，“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知书，最危险的也是知书会说出点什么来害了你弟弟，既然如此，咱们除了他，然后将罪责推在他身上便是。” 上官若兰听出来，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当下便眼底一亮，“舅舅在京兆尹衙门有人？” 张氏道，“你舅舅权力虽然不大，可他走的军中额的路子，在衙门里好歹还是有些人脉的，知书位卑言轻，处决一个塔他，也不算什么难事，等着吧，今天晚上就能有消息。” 一听这话，上官若兰大大的松了口气，“太好了，知书一死，弟弟就可脱罪了！” 167 杀人灭口3 皎月居里，上官清月也回来休息了，没多时，秋蝉快步入内道，“小姐，夫人刚才乘着马车出去了。” 上官清月略一思索就知道了答案，“只怕是去了宣武将军府上。” 张氏这会儿能找的人只能是宣武将军了，而宣武将军出身军中，衙门和刑部管辖之处，多半有些人脉。 墨竹闻言道，“宣武将军有办法吗？那这样一来，岂不是没办法治大少爷的罪了？” 上官清月微微狭眸，“这罪可大可小，父亲在朝中素来圆滑，也没有几个仇家，只怕不会有人故意为难，再加上侯府的名望在这里，想因为这个把上官瑜置于死地几乎不可能，所以我也不意外，只不过如此一来，知书怕是活不成了。” 墨竹叹了口气，知书和她们这些家生子一样，都是自小被选到主子身边的，可即便做奴才，各人也有各人的命，跟着好主子，便能得善待，跟着得宠的主子，便能跟着长脸面，跟着恶毒的主子，少不得就要做下坏事，而上官瑜，便是得宠，又心狠手辣的主子，知书做为他的帮凶来说，并不冤枉。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上官清月道，“秋蝉还是带着青萝，不要给她使幺蛾子的机会，时辰不早了，我们都睡吧，今夜府中有的是人睡不着，咱们却不能被扰了清梦。” 墨竹笑着应声，当下伺候上官清月洗漱歇下，等吹熄了角落的灯盏，上官清月没多时就进入了梦乡，张氏和上官若兰心焦不已，可她却因为打赢了一仗十分舒坦，然而这一夜的梦，竟然是噩梦。 上官清月又梦到了前世冷宫之中的那一幕，梦里的轩辕岐一身龙袍，揽着上官若兰的腰身俾睨的看着她，她梦到自己身上车轮碾过一般的痛，有血从她的生下流出来，渐渐地，整个屋子都染上了血色，如此还不够，那血色越来越蔓延开来，甚至连整片皇宫都笼罩在一片血污之中，上官若兰的娇笑和轩辕岐的叱骂不绝于耳，而她却坠入了绝望的深渊中去。 上官清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醒了过来。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内衫都湿透了，双手下意识攥着身下的锦被，人好似从湖里捞出来似的，直到大睁着眸子盯着帐顶到眼睛发酸，上官清月方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个噩梦。 转头一看，窗外天色还是暗的，距离天明还有一会儿，上官清月只觉口干额痛，想了想，到底没起身倒水，也没有叫醒墨竹，她只呆呆的望着帐顶，直等到身上的汗意凉下来，觉得有些发冷，这才紧紧的拥住了被子。 她又做了这个噩梦，分明不是第一次，可每次做梦的时候，却都像是第一次经受这些似得痛彻心扉，恨怒滔天，她知道，这个噩梦，可能要伴随她一辈子，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上官清月对轩辕岐和上官若兰的恨意又蠢蠢欲动起来。 上官清月心想，一直做这个梦也好，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忘记仇恨的滋味。 168 杀人灭口4 第二日一大早，何满披着黎明的第一道曦光回了侯府，张氏和上官若兰几乎一夜没睡，老夫人也睡得极浅，一听说何满回来了，老夫人立刻问，“侯爷和瑜儿呢？” 云妈妈叹息道，“侯爷和大少爷还没有被放出来。” 老夫人心底一空，连忙起身更衣，她年纪大了，手脚不够快，云妈妈和另外两个侍婢手忙脚乱的为她穿衣起身之后，张氏和上官若兰已经到了，看到老夫人被云妈妈扶着脚步缓慢的出来，张氏又在心底咒骂老夫人对上官瑜的事不上心。 何满道，“老夫人，事情有转机了，昨天晚上，知书在狱中畏罪自杀了，还留下了一封认罪的血书。” “畏罪自杀？”老夫人顿时惊讶极了。 一旁的上官若兰和张氏听到这话，却都眼底微微一亮。 何满点头，“是，最开始没审问出来，知书咬牙不说，可没想到半夜，他忽然良心发现，不但畏罪自杀，还留下了血书，承认了所有的罪过，他在血书中写，说是他自己想偷盗佛宝，结果不小心打碎了佛宝，没有法子，才想将佛宝碎片藏在大少爷的食盒中，心想反正没有其他人碰，想把碎片人不知鬼不觉的带下山来处理掉。” 张氏面上一喜，得意道，“我就知道和瑜儿无关！” 上官若兰也道，“没错！弟弟是被知书拖累的！” 这母女二人喜形于色，老夫人却有些出神，当初再给上官瑜挑书童之时，都是在家生子里面挑选，因为家生子更为可靠，知书便是当时老夫人掌眼过的，知书的父母都是侯府铺子里的管事，对于儿子能做大少爷的小厮，他的父母也觉得十分有脸面，而知书性子机灵，这些年来跟着上官瑜也十分长进。 好好地一个小厮，偷佛宝？ 老夫人不相信，知书的父亲母亲做铺子里的管事，本就富足，知书做上官瑜的小厮，月例也极高，比一等大丫头还高，他在一众侍奴之中绝不缺钱，除非他染上了什么不良嗜好，可知书也才十三岁，整日跟着上官瑜把时间消磨在书院，哪会有什么要花钱的嗜好？ 老夫人看着何满，“衙门的人怎么说？” 何满笑道，“人死了，血书也留下了，自然只能照着这个结案，侯爷说待会儿他和大少爷就能出来，让您放心，不过，知书好歹也是侯府的人，这件事咱们府上是一定要负责任的，少不得要赔偿许多银子。” 老夫人松了口气，可心底的疑窦并没有全消，她叮嘱何满去找账房拿银子，然后便看到张氏和上官若兰喜气洋洋的模样，得了何满的消息，这母女二人大松了口气，面上甚至还有得色。 等所有人离开，云妈妈道，“老夫人，昨夜离开寿禧堂，夫人去了宣武将军府。” 老夫人也是侯门小姐，云妈妈也是见多识广，这话一出，老夫人神色有些暗沉，半晌叹了口气，“等瑜儿回来，我来问问他，一时犯错不算什么，但是侯府的长孙，无论如何不能被教歪了。” 169 小小报应1 午时时分，上官信和上官瑜一起回来了，走的时候上官瑜身边还跟着知书，回来的时候知书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尸首，用草席卷着停放在了外院一间杂物房里，何满早间在外院账房上领了一千两银子送去相国寺，这样还不够，京兆尹还领长乐候上官信和上官瑜前往相国寺登门致歉。 可这罪责，却到底是推到了知书一个人的身上。 知书的爹娘得到消息，也不敢问也不敢闹，只伏在知书尸首上哭了一下午，后来带着老夫人给的五百两银子离开侯府，自去安葬家中爱子了。 而上官信和上官瑜，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二人被留在京兆尹一晚上，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上官信没有入大牢还好，上官瑜却是被关在大牢里的，虽然没有受刑，可他二人皆是一脸颓败眼下青黑，上官瑜身上沾着牢房里的臭味，整个人好似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毫无生气，老夫人看着他二人入寿禧堂请安，心底又是生气，又怀有质疑。 张氏和上官若兰早就扑上去哭哭啼啼，老夫人叹了口气到底没立刻问，“先去梳洗，一晚上没吃东西，也不好大鱼大肉，让厨房准备点清淡的粥品，用了就先去补觉吧，别的事我们晚上再说。” 上官信也要补觉，简单和老夫人交代了两句衙门里的事便也离开了，张氏先去照顾了上官信歇下，然后就快速返回了清晖轩中，清晖轩里，上官瑜正在喝粥，刚刚沐浴更衣过的他总算显出两分精神来，看到张氏来了，上官瑜一双手一顿，“母亲，知书是怎么死的？” 知书跟了上官瑜多年，上官瑜是最了解知书的，知书性子韧性极强，绝不可能因为没做过的事畏罪自杀，而老夫人不可能那般心狠手辣，想来想去，便只有张氏了。 张氏屏退了徐妈妈，低声道，“我去找了你舅舅，你舅舅安排的人。” 上官瑜皱了皱眉头，没有可怜知书的死，反而道，“可稳妥吗？如果别人知道知书死在咱们手上，这件事便又要被挑出来，我可不想再进一次京兆尹衙门。” 说着话时，上官瑜一脸的嫌恶和恼恨，显然进大牢的滋味很不好受。 张氏便道，“你放心，你舅舅做事，自然是和咱们无关的，哎，我的瑜儿受苦了，说到底，此事也怪知书不够聪明，都是他连累了你。” 上官瑜放下勺子，皱眉道，“昨天的事我还是没想清楚。” 不仅上官瑜没想清楚，便是张氏和上官若兰也没想清楚，上官瑜又道，“当时我们的包袱都放在一起，食盒也放在一起，可那幕后之人却好端端的将那佛塔碎片放进了我的食盒之中，这足以表明，她是咱们自己人，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和上官清月脱不了干系，也只有她敢害我们。” 不仅上官瑜这样想，张氏也道，“当然和那小贱人脱不了关系！要不是她命硬，咱们也不必费这么多周折！” 170 小小报应2 上官瑜眯眸，“还是我太大意了，我太轻视她了。” 张氏叹道，“没关系的瑜儿，反正你也出来了，咱们可以从长计议的，眼下你累了一晚上，还是先休息的好，等咱们养足了精神，难道还对付不了她一个小贱人吗？” 这么说着，上官瑜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喝粥，看他如此，张氏才松了口气，又道，“那贱丫头邪门的很，这次咱们栽了跟头，往后总要十倍奉还！” 上官瑜默不作声的听着，吃完了粥便进了内室，张氏看着他躺下方才离开。 张氏离开，伺候上官瑜歇下的小厮也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只见闭上眸子的上官瑜骤然睁眼，眼底再无片刻前的平静，取而代之的，却是滔天的恨意，他紧握着身下的锦被，内心仿佛窜起了无名之火……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不单是被关进大牢的屈辱，还有他被人冤枉，被人栽赃，却有口难辩的屈辱。 他一直觉得他是最聪明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上官瑜咬着牙，因着这愤恨，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翻身，却如论如何都睡不着，就这般辗转反侧到了下午，方才眯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夜幕深重之时，等他醒来，便听闻老夫人在寿禧堂备了宴席，众人都在等他，上官瑜不敢轻慢，这才往寿禧堂去，到了寿禧堂，便见大家都来齐了，也的确等了他半晌。 上官瑜落座，云妈妈便上前道，“这宴席是给侯爷和大少爷去晦气的，大少爷和侯爷这次辛苦了。” 老夫人下令开宴，众人便用起晚膳来，席间老夫人没提被关进大牢的事，只问上官瑜睡得好不好，上官瑜得体的回答了，老夫人这才放了心，等用完了晚膳，张氏本想陪着上官瑜一起离开，老夫人却道，“侯爷和瑜儿先留下，瑜儿进来给我梳梳头发。” 张氏和上官若兰面面相觑，上官瑜却顿时紧张起来，然而他还是一笑跟了进去。 老夫人坐在妆台之前，卸下了玉簪，上官瑜便拿起玉梳为她梳头发，这些是上官瑜讨好老夫人最常用的手段，本是十分顺手的，可今日的上官瑜却似乎有些沉默。 老夫人忽而问，“知书当真是去偷佛塔了？” 上官瑜手一抖，扯得老夫人发丝生疼，老夫人面上却不显，好似一点儿不疼似的。 上官瑜抿唇道，“我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 这话意思分明，就是在肯定知书偷佛塔。 老夫人目光垂下来，片刻后一笑，“行了，你也累了，不必梳了，继续去歇着吧。” 若是往日，上官瑜必定不会就此离去，少不得多表现表现，可如今上官瑜手抖得厉害，生害怕老夫人看出来破绽，只犹豫了一瞬，便转身告辞离去，老夫人抬起目光来，一双眸子冷沉的厉害，她抓了一把刚才被上官瑜梳的地方，三根断了的头发丝赫然躺在她掌心，若是没鬼，刚才的上官瑜何至于那般紧张？ 171 小小报应3 “去把侯爷叫进来。”老夫人又吩咐云妈妈。 很快，上官信有些狐疑的进了内室，老夫人转身看着上官信，“你怎么看这次的事端？” 上官信一听蹙眉，“知书那孩子本是个好的，却竟然变了，差点连累了瑜儿，幸好他最后关头翻然悔过，要不然这次不仅是瑜儿的劫难，还是咱们整个长乐候府的劫难。” 老夫人皱眉凝眸，“你当真这样想？” 上官信一瞬间不敢和老夫人对视，垂下眸子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当然是这样想，母亲想问什么？” 看着他这般不配合，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事怪异之处很多，我是不信知书一个小厮敢去偷那般重要的东西，那佛塔已经超出了寻常值钱物件的范围，他一个小厮，偷了也脱不出手，哪里能还钱来？且那物件太过显眼，他偷了带都带不走，还有，他昨天晚上开始不说事情，后来却忽然畏罪自杀，你相信吗？” 顿了顿，老夫人直接道，“是不是你派人……” 上官信立刻抬起头来，“母亲，我可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不管他怎么想的，总之他已经死了，罪责落在了他身上，我们如今也给了他父母银子，也善后好了，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知书的死是其一，不过他身为瑜儿的小厮，做了错事，也该受到惩罚的，我要和你说的，是瑜儿，瑜儿是你的长子，我和你都对他寄予厚望，咱们侯府的未来也在他的身上，眼下表面上看，他是个好的，可如果他剑走偏锋，往后走了歪路呢？” 上官信面色微变，“母亲的意思是……” 老夫人苦笑了下，“我知道你希望瑜儿越优秀越好，以后能为咱们侯府赢来更多的尊荣，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瑜儿走了歪路，咱们侯府连现在的尊荣都保不住，若是那般，我宁愿瑜儿资质平庸，也不想他怀着野心走错路，不仅是为了咱们侯府，也是为了他自己。” 上官信有些迟疑，“母亲总不会怀疑瑜儿要偷佛塔吧？” 老夫人摇头，“这自然不会，可是这件事一定和瑜儿有关系，只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知书不可能好端端的去骗藏经阁的僧人离开，可这些瑜儿似乎不打算说明白。” 上官信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可他却松快道，“母亲其实不必担心，不管瑜儿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像您说的那样走什么歪路，瑜儿聪明也就罢了，难得还十分勤奋，这可是极好的品德，母亲就放心吧，这次当真是个意外。” 见上官信完全不把自己的警示放在心上，老夫人心中生出了些无力感。 上官信又道，“瑜儿的事，我还有个想法要和母亲说。” 老夫人扬眉，上官信道，“瑜儿在白鹿书院念书的确好，可我想着，白鹿书院到底离京城太远了，不如想办法把瑜儿送进国子监去，反正也差不多该送进去了。” 172 小小报应4 老夫人微微皱眉，他知道上官信几乎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上官瑜身上，可按照她的想法，却还是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来的，“是不是有些早了，可以再过一年再送他进去。” 上官信笑，“母亲不知道，便是忠义伯府的小世子，今年也不去白鹿书院了，他会直接进国子监念书，我觉得咱们瑜儿也应该早点进国子监去，毕竟京中贵族子弟都在国子监。” 老夫人对这些朝堂之事并无念想，见上官信一副早已打算的样子，只好道，“这些事你打定了主意，便这般安排就是，只是……” 老夫人还想说，上官信却叹气，“母亲不必担心，瑜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能歪到哪里去？” 老夫人闻言只得苦笑一瞬，“既是如此，那就这样吧。” 上官信离开，老夫人叹着气去躺下，云妈妈安慰道，“侯爷做了二十年的长乐候了，大少爷也年纪渐大了，您就少操心，让自己日子过的舒坦点吧。” 老夫人失笑，“除了这样好像也没法子了，我说了人家也不爱听啊。” 第二日，上官瑜和上官信亲自往相国寺去登门道歉并送上重礼，这本是早就说好的，然而等下午父子二人回来，两个人的脸色却都十分阴沉，老夫人以为他们二人受了刁难，便问了两句，谁知上官信道，“方丈师父倒是没有如何刁难，可是我和瑜儿走在路上便听到那些香客在议论，说长乐候府的大少爷是偷佛塔的贼，还说死了一个奴才，不过是为大少爷顶罪，说的有板有眼的，如今整个京城只怕都传遍了。” 上官信一脸气愤，上官瑜的脸色也是煞白，张氏听到这话红着眼睛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哎，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上官信蹙眉道，“本来说把瑜儿送进国子监的，可如今这情况，似乎还是把瑜儿送去白鹿书院的好，等过一年，这些流言蜚语必定早就散了，到时候瑜儿也就不怕了。” 上官瑜闻言脸色更白，他觉得凭他的资质进国子监是绰绰有余的，可没想到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事错事进国子监的机会！ 张氏求救般的看向上官信，“侯爷，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上官信苦笑，“三人成虎，外面那么多人都在议论，只怕还有许多人在添油加醋，我哪里能堵的上悠悠众口，眼下离开京城是最好的办法，最好十五之前便走！” 今日已经是初十，十五之前，便是不许上官瑜在家里多留了，往年至少出了正月才走，今年反而连家都不能多待了，上官瑜心底恼恨不已，张氏更替上官瑜觉得委屈，就在满屋子人各有心思僵持不前时，上官清月却正在武安侯府中做客，今日是她定好的来武安侯府拜访的日子，因此一早她便乘了马车前来侯府。 多年未曾走动，她的舅舅沈明德却还是十分和蔼，而舅母方氏是温柔的江南女子，对她也十分亲和，只有表哥沈策，目光深浅不定的打量着她，面上不冷不热的。 173 登门拜访1 沈明德字长清，乃是沈蔷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也是上官清月的亲舅舅，这辈子的上官清月，上次见到沈明德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上官清月此番是报着修好的目的来的，不仅带了重礼，态度也十分和善恭敬。 沈明德和方氏虽听沈策说过上官清月如今出落的落落大方的，可等见到上官清月的真人，还是惊讶非常，当年老武安侯去世的时候，上官清月出现过，那时候的上官清月胆小而怯懦，和前来吊唁的上官信走在一起，小小的人儿缩在上官信身后，连方氏叫她她都不敢应声，当时方氏和沈明德就想，好好地孩子，让长乐候府教养坏了。 后来沈明德派人送了许多礼物给上官清月，而后被派往西北驻军一去就是几年，这几年中，他们再也没见过面，本来以为如今的上官清月就算长大了，也改变不了多年教养成的性子，可没想到上官清月给了他们极大的惊喜。 “拜见舅舅、舅母，这些年侄女不懂事，不曾前来给舅舅和舅母请安，皆是侄女的过错。” 上官清月盈盈下拜，望着她那张和亲妹妹酷似的脸，沈明德心底那点陌生几乎立刻就散了，方氏上前将上官清月扶起来，“好孩子，这都不怪你，你也有你的难处，快坐下说话。” 上官清月便坐在一旁，方氏摸着她的手腕道，“你太瘦了，下午留在府里吃饭，舅母给你好好补补。” 上官清月从善如流的应下，沈明德看着上官清月满眸的唏嘘，“清月，你和早年见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那时候年纪太小了，不懂事，也不够胆大，如今年过了，也算在十四岁里了，自然比往日要强一些。” 沈明德点点头，到底忍不住问，“清月，长乐候府的境况我们也知道一些，你……” 上官清月一双眸子清凌凌的，明亮迫人，“舅舅放心，我很好，从前我性子软了些，容易被拿捏，可如今却不了，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祖母很疼爱我。” “长乐候府老夫人是个明白事理的。”沈明德点头道，当年沈蔷死的不明不白的，后来很快上官信就娶了继室，当下老武安侯就暴怒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不到一年就没了，而丧事刚完，就要娶续弦，可说是在打武安侯府的脸，后来上官若兰出生，武安侯府便也明白了，原来上官信在沈蔷还没死的时候就和那张氏女有染了。 如此，长乐候府和武安侯府这个仇便算结大了，那时候长乐候府老夫人登门请罪，却被老武安侯府赶了出去，老夫人没有法子，也只好作罢离去，可至少表明，老夫人是不赞成上官信那般混账行事的。 方氏又道，“清月，我寻常都在城外的庄子上住着，对京城内的事知道的不那么多，可前阵子我却听忠义伯府的人说，你中秋那阵子掉过湖？还得了一场大病？” 174 登门拜访2 方氏身子不好，武安侯府在城外映月湖又处庄子，伴随着青山绿水，是修养的好地方，因此沈明德和沈策在军中时，她便常常住在那里，听方氏这样问，上官清月迟疑一瞬才道，“我……的确掉过湖，不瞒舅舅和舅母，那次落湖，我是被谋害的。” 这话一出，沈明德和方氏顿时面色微变，便是坐在对面的沈策都挑了眉头。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道，“就是这件事坚定了我不能再忍耐的决心，谋害我的是曾在张氏身边待过的一个嬷嬷，后来我说明了情况，又用了点法子，那嬷嬷已经畏罪自杀了。” 沈明德和方氏又睁大了眸子，虽然上官清月言语不详，可这几句话，却是将内宅的争斗隐隐的牵了出来，然而上官清月这话却半分都不似告状，她似乎在说，她在一场内宅的谋害之中保全了自身，还处决了凶手。 沈明德上下打量上官清月一瞬，“清月，长乐候府发生这样的事，你……”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周身都是从容和笃定，“舅舅不必担心，长乐候府人口错综复杂，不似武安侯府这般简单清正，自然有些猫腻的，从前我不明白，可如今我却不怕那些阴暗手段。” 微微一顿，上官清月放柔了声音道，“告诉舅舅和舅母，只因这些事我也不好告诉其他人了，祖母虽然疼爱我，可她年纪大了，想来想去，我在这世上，也只有舅舅和舅母还有表哥是亲人了，我不过这般一说，舅舅放心吧。” 这“亲人”二字让沈明德心头一热，方氏更道，“清月，是不是还是有人在欺负你谋害你？” 上官清月这下却摇头，精致的面容上是坦荡和赤城，她本不必提这些事，可她知道多年未曾走动，沈明德一家对她不可能瞬间亲厚起来，所以她才要对她们剖白心事。 果然，上官清月提了这些事，沈明德夫妇既对她心疼怜惜，又明白上官清月并没有被教坏，心底还是拿他们当做亲人的，一时顾忌全消，又问了许多长乐候府的事，这一下，上官清月只捡好听轻松的说，再不提张氏和上官若兰如何针对她谋害她，也不提上官信如何偏心，一时倒是让沈明德放下心来。 上官清月午时过后来，待到下午，等要用晚膳之前，府里却来了沈明德的属下，沈明德要去书房，方氏要去厨房，便吩咐沈策带着上官清月逛逛园子。 上官清月的确许久没来过武安侯府了，也想走走看看，二人便一起朝花园而去。 上官清月一边走，一边发觉沈策今日特别沉默，可目光又带着两分迟疑的落在她的身上，待走到无人处，上官清月索性停下脚步，“表哥可是有话想说？” 沈策跟着沈明德在军中多年，通身的爽利豪烈，见上官清月都问出来了，沈策便直言道，“怎么不早点来这边？既然有人欺负你的话，为何不向我们求救？” 175 登门拜访3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便笑了，这话听起来是沈策在关心她，可这里面也包含着沈策对她的质疑，受谋害的时候不求救，现在过来，可是当真把他们当做亲人？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面上的笑意慢慢的散了，“表哥可是在怪我？” 沈策也不是怪上官清月，只是因为了解了旧事，对上官信颇为怨怪，对这个表妹也有些情绪复杂。 沈策摇头，“你一个小姑娘，我怎会怪你？”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我明白表哥的意思，我母亲死的突然，这里面必定有我父亲的缘故，当年外祖对我父亲可谓恼恨至极，可那时候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的，自然对父亲没有怨怪之心，而我那位继母……”上官清月冷笑了下，“也是好手段，先用怀柔之策让我卸下防备，她自己也得了好名声，可暗地里，却想把我养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侯府小姐，想必……上次表哥见我的时候，我是真的不像样子，一点也没有母亲当年的风华吧。” 沈策跟着沈明德自小习武，后来又去了军中，见过不少大场面不说，论起才学武艺，都是京中的佼佼者，因此出身尊贵又极其优秀的他，当初很惊讶姑姑的女儿竟然这样胆小怯懦，不得不说，他对上官清月虽然没有怪罪，可心底是有些看不上的，毕竟他出生之时，沈蔷还没出嫁，当年的沈蔷貌美又有才名，何等风华灼灼。 沈策被上官清月戳中了心事，很有些不好意思，他到底也是个年轻少年，比不上沈明德那般通透又有悲悯之心，可听上官清月说了这些，也是从心底把她当做表妹来怜惜了。 “我……我从前也没想那许多，可如果你早些来告诉我们这些事，我父亲母亲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前世的上官清月哪怕受欺负，也没有主动找沈明德，为的便是不愿给沈明德添麻烦，她知道沈明德厌恶上官信，也知道上官信不喜她找武安侯府的人，便不敢，也不忍心麻烦武安侯府。 上官清月浅笑一下，“那时候我胆子很小，我父亲不喜欢我来找舅舅，我也怕给舅舅添麻烦。” 上官清月眸似浅溪，很是坦诚，沈策心底的怜惜更多了，“可你一个小姑娘……”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故作娇俏模样，“可我现在还好好的啊，如今我长大了，能代表母亲对舅舅和舅母敬点孝心了，当然也就想来拜见舅舅和舅母了，只希望这些年的失礼，舅舅和舅母能原谅我。” 沈策本已对上官清月起了怜惜之心，哪里能听她这样说，忙道，“父亲母亲疼你还来不及，怎会怪你？他们也怕登门给你惹麻烦，长乐候是你父亲，这一点改变不了，倒是这些年，苦了你了。” 见沈策再不掩饰关切，上官清月便又笑开，这便是她的表哥，当他心底质疑消除，对她便只有全心全意的好，可前世，轩辕岐竟然杀了表哥和舅舅舅母，灭了武安侯满门。 想到这一点，上官清月拢在袖中的粉拳止不住的发抖。 176 登门拜访4 “你刚才说的落湖，是不是故意说的轻描淡写？现在长乐候府还有人欺负你吗？”沈策又不放心的问。 上官清月又狡黠的眨眨眼，“表哥只管放心便是，我若是过的不好，还能这般来武安侯府做客吗？” 沈策不太相信，可上官清月也不想多说，转而问起了他在军中的事来，兄妹二人在园子里转了一会儿，再回到正厅之时，已经是说笑自然，看起来就好似一起生活过多年的亲兄妹一样，没多时晚膳备好，上官清月便陪着沈氏一家用膳，用了晚膳，三人又亲自将上官清月送到门口。 上官清月上了马车，这才离开武安侯府往长乐候府而去。 马车转过一个转角，前方一户高门大宅的门口却也停了两辆马车，那两辆马车似乎正要走，车夫调转了车头横在路中间，似乎在等人上来，上官清月的马车车夫便也只好停下。 上官清月不着急，倒是墨竹忍不住掀开车帘，“这是谁家的府邸啊？” 武安侯府在靠近皇城的方向，四周的宅邸非富即贵，上官清月听她这样问方才透过窗户看了出去，这一看，正好看到一人从那府门之中信步走出，此刻天色尚早，上官清月一瞬间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几乎在同一时间，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轩辕澈也一眼看向了不远处的马车，虽然上官清月只露出了一小半的脸，可一瞬间，轩辕澈也认出了上官清月来，他本是要上马车的，此时脚步一顿，转而朝马车走了过来。 墨竹一惊，“小姐，这——” 上官清月坐着没动，等着轩辕澈走到车窗跟前，她敛眸，“拜见七殿下。” 轩辕澈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上官清月，“去了何处？” 长乐候府不在这里，上官清月自然是去了别的地方要走。 上官清月便道，“去了舅舅家。”顿了顿又怕轩辕澈不知道，补充道，“武安侯府。” 轩辕澈却是一副知道她和武安侯府什么关系的样子，淡声道，“你们府上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上官清月抬眸望着轩辕澈，轩辕澈道，“如今京中人人都在传，说本要献给太后的佛宝，被你那个弟弟偷走了。”微微一顿，轩辕澈道，“那日法会，你也去了吧？发生了何事？” 轩辕澈目光洞明，仿佛能看透一切，上官清月却不卑不亢，她的事轩辕澈都知道，也不差这一件，不过她也没有理由任何事都告诉轩辕澈，于是只道，“就是传言中的那般罢了。” 上官清月这话分明是要坐实上官瑜的偷窃之行，他这么说，轩辕澈更肯定上官瑜名声扫地和她有关系，他睨了上官清月片刻，“希望下次听到的传言，还是和你们府里其他人有关。” 说完这话，轩辕澈转身便走，上官清月却拧了拧眉头。 墨竹云里雾里听不懂，上官清月却听懂了，此前轩辕澈说她无力自保，只怕下一次就要听到她出意外的消息…… 而如今，却听到了关于上官瑜的传言。 轩辕澈刚才那话似乎希望她再接再厉，上官清月弯了弯唇，放下车帘，没多时，马车便跟着前面那马车动了，走出巷道，一个往长乐候府去，一个则往七皇子府而去。 177 置于死地1 回到侯府，上官清月才想起来刚才那处府邸似乎是辅国大将军府，轩辕澈的生母顾淑妃，便出自辅国大将军府，轩辕澈去辅国大将军府乃是再正常不过，但是还是没想到能遇见他。 如果轩辕澈没有帮她救她，没有看到她的手段，那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哪怕他身份尊贵，上官清月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可眼下她还欠着轩辕澈的，且整个大周，除了墨竹几个侍婢，只有轩辕澈知道她的真面目，她便不得不将轩辕澈放在心上，纵然轩辕澈并无挟恩图报之意，可这种感觉上官清月却不喜欢。 这辈子她不愿对仇敌手软，也不愿亏欠别人，当然，她也不喜欢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然而思来想去，如今她的身份卑微，别说平日里见都见不到轩辕澈，便是见到了，她也的确很难为轩辕澈做点什么报恩，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轩辕澈那嘲弄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如今还是太势单力薄了。 按下这心思不表，墨竹却很快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大少爷那边似乎不太好。” 上官清月看向墨竹，墨竹似笑非笑一瞬道，“大少爷外面的名声不佳，侯爷本要送大少爷去国子监的，可这一下闹得，似乎送不成了，白日侯爷在老夫人面前说，打算让大少爷在正月十五之前离开侯府。” 上官清月微微皱眉，如今距离正月十五只有五日了。 上官信的反应倒是在她意料之中，上官信送走上官瑜，是爱护他的名声，不愿他闹到声名狼藉，只是不知道上官瑜自己能否接受这片好意，而上官瑜走之前，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虽然那日的事情没有证据，可上官瑜聪明，总会猜到事情和她有关系。 微微一笑，上官清月道，“他只怕不愿的。”顿了顿，上官清月交代道，“这两日，且好好看着青萝吧。” …… 清晖轩里，上官瑜果然一脸沉色，“母亲，我不想去白鹿书院了，白鹿书院太远，虽然能学到不少真才实学，却不利于我在京中结交人脉，我想入国子监。” 张氏咬牙道，“你父亲已经做了决定，母亲有什么办法。”说着气愤道，“你父亲空有侯爷的名号，可每次到关键的时刻都靠不住事，当真是叫人头痛。” 上官瑜又道，“正月十五太早了，母亲想法子帮我跟父亲说，让他多让我留在家中几日可好？” 张氏看着上官瑜少见的现了弱势的脸，哪里还能拒绝，当下便应了下来，离开清晖园，张氏便命人做了酒菜送到自己的清荷院去，然后又请了上官信来，当夜也不知如何取悦伺候，第二日一早，上官信便和和气气的道，“这几日瑜儿不要出府了，好歹过了上元节再走，你这一走一年到头回不来一次，多留在家里过一个节吧，等下旬或者二月出头，天气暖和些了再走也一样的。” 老夫人对此自然毫无异议，而上官清月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178 置于死地2 清晖轩里，上官瑜眯着眼睛道，“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我无论如何不能忍气吞声，有我在，父亲和祖母还偏疼我些，我一走，只怕母亲和妹妹又不知要受怎样的欺负，所以我走可以，可是在我走之前，我们得把那个祸害除了。” 张氏和上官若兰都是一脸赞同，张氏也道，“瑜儿说的极有道理，那贱人不除，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我不信咱们制不了她一个小丫头。” 上官若兰苦着脸道，“可是现在她在祖母面前得了脸面，便是父亲都十分看重她，反倒是咱们连续出丑的出丑，弟弟还进了京兆尹大牢，咱们能想出个什么法子来对付她呢？” 上官瑜眉头一皱，“那个送去她身边的丫头还能用吗？” 张氏一笑，“自然是能的，这丫头和青萍不一样，青萍是个心思活络的，看着那边得了脸面，便倒戈了，可这个丫头却是个认死理的，你不过假装帮了帮她家里，她便信了。” 上官瑜也牵了牵唇角，“不仅信了，只怕还想着以后到我身边来。” 上官瑜才十二岁，上官信和老夫人都没放丫头在他身边，这一点张氏也十分注意，毕竟害怕万一放了个狐狸精在上官瑜身边，可要坏了上官瑜大好的前途，这么一说，张氏皱眉道，“她是个木头脑袋，难道还真要放你身边去？” 上官瑜笑道，“在上官清月身边待过的人，自然不可能放在我身边，不过，这话却可以先透露给她，等到把上官清月赶了出去，谁管她在哪里呢？” 张氏眼底微微一亮，上官若兰更是道，“就这样办！反正就是一个丫头！她那样子死蠢死蠢的，上官清月似乎一点都没怀疑她，这样就刚好，不过……这次咱们想个什么法子呢？” 上官瑜眯眸，“这次要想法子，便一定要想个最万全的法子。” 张氏和上官若兰面面相觑一瞬，却听上官瑜忽然问道，“上官清月去武安侯府了？” 张氏颔首，“就是初十去的，怎么了？” 上官瑜冷笑了一声道，“武安侯府和咱们府上素来不对付，这次她去，说不定还要听武安侯府如何咒骂父亲呢？她到底是武安侯的亲侄女，你们说，她会不会听了武安侯的话，然后想起当年她母亲的死，从而对父亲生出怨恨呢？” 张氏眼神一动，“你是说，要利用你父亲？” 上官瑜哼笑了一声，“祖母对她疼爱有加，她平日里也十分孝顺，要嫁祸她害祖母，只怕说不过去，可父亲就不一样了，父亲自小就对她冷待非常，她心中本就有可能心怀怨恨，再加上武安侯府的挑唆，她做什么不可能？” 张氏面色大亮，“是啊！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你父亲若是知道她的心跑到了武安侯府去不说，且还要害他，只怕当下不要了她的命，也会将她赶出去这辈子都不再见她！” 179 置于死地3 上官瑜狭眸道，“既然要永除后患，自然要让她和家里当家做主的人生出仇恨来，父亲如今也只是对她稍稍改观罢了，这件事一出，我不信父亲还会容忍他。” 谋算已成，上官瑜略一思忖，又低声和张氏说了一个计策，张氏一听，略有迟疑道，“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让别人知道我们府里闹这样的事，只怕要……” 上官瑜却问，“可若是不这样做，便有了转圜的余地了。” 张氏还在迟疑，上官若兰却一锤定音道，“弟弟说的对，我们就要将她置于死地才是，这法子虽然凶险了点，可这个凶险却值得我们去冒，母亲不要犹豫了。” 张氏见一双儿女都这样想，便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要利用青萝？” 上官瑜点头，“不错，此番要用她做内应。” 张氏蹙眉，“之前我们让她帮忙传话，她还不知道这是为何，可这一次咱们如此行事，她却一定知道咱们是什么打算，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忙。” 上官瑜便微微笑了，“这次我亲自出马。” …… 眼看着正月十五要到了，整个侯府又忙碌起来，过年之后最重要的节日便是正月十五，整个侯府上下都不敢轻慢，上官清月不管内宅，只常常留在寿禧堂陪着老夫人，老夫人睡得不好，上官清月便又为老夫人绣了一个药枕，换了新的药枕，老夫人果然嗜睡了些许。 这日午后，上官清月在寿禧堂中和老夫人对弈，对弈对弈着，想到了自己早前摘下的梅花花茶应该酵好了，便让青萝去拿，青萝领命而去，在寿禧堂去皎月居的路上遇到了上官瑜。 一看到上官瑜，青萝便又是恭敬又是怯懦的行礼，她低低的垂着头，眼风扫过上官瑜的靴子之时面上还带上了羞涩之意，便听她轻声道，“大少爷可是要去寿禧堂？老夫人正在和小姐对弈。” 上官瑜一笑，“我不是要去寿禧堂，我是在等你。” 上官瑜虽然只有十二岁，身量却已经比青萝高了一个头，他一袭华服，面色温柔，语气更是带着分外的柔情脉脉之感，青萝一听他这话面上便红了一片，“大少爷……等、等奴婢？” 上官瑜颔首，四下看了看，道，“我们去旁边亭子里说话。” 这是府中主道，随时都有人过来，上官瑜说完便走，青萝略一犹豫，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激动之情，连忙跟了上去，这处亭子在荷塘边上，然而如今正是寒冬，荷塘早已凋败，亭子四周被树林遮掩着，反而成了人迹罕至之处。 上官瑜站在亭中等着青萝，青萝缩手缩脚的走了进去。 “不知……不知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上官瑜温和一笑，“你怎么有些怕我似的？难道我是那凶神恶煞之人？” 青萝连忙摇头，“不不不，大少爷才高八斗，又心善仁德，是世上最好最良善的人……奴婢……奴婢只是紧张罢了……” 180 置于死地4 上官瑜当下便笑了，“你见到我便紧张，那以后我要是和祖母说，想要你做我的贴身侍婢，你岂不是更紧张了？” 青萝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来，望着上官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上官瑜很满意她的表情，“怎么了？不想到我身边来？” 青萝下意识的摇头，“不……当然不是……” 上官瑜便走近一步，“你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你父母地位不高，可这些都不要紧，以后到了我身边，我自然会替你照拂他们的。”见青萝眼底发出亮光，上官瑜又道，“上次交代你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青萝一听，立刻面露惊惶，“不……事情未成，大少爷还被牵累，奴婢……” 青萝不知道上官瑜具体的计划，可她明白上官瑜对上官清月没有好意，于是她看到上官清月好好地，可是上官瑜却进了大牢，十分自责，谁料上官瑜竟然温和笑开，“这和你无关，这些要怪知书，我知道你是最听话的。” 青萝面露羞涩，又有些迟疑，上官瑜便继续道，“你家主子待你好吗？” 青萝点头，可随之却僵住，似乎不敢在上官瑜面前肯定上官清月待她好，上官瑜却笑了开，“我们这位大小姐是个厉害的，你不是她的心腹，她当然得做好面子功夫。” 这一点说到了青萝的心坎上，整个皎月居都知道，墨竹三个才是上官清月的心腹。 上官瑜便继续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把她怎么样，只不过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当年父亲是和我母亲先有了感情的，是她母亲横插一脚，她母亲出身好，露了心思之后，我祖父祖母便下了定，我父亲和母亲便被拆散了，她母亲也是恶有恶报，之后果然没有好下场，所以我母亲对她，没法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 青萝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当年的事竟然是这样。 上官瑜继续道，“如今她越来越得祖母的喜爱，连我姐姐的宠爱都分走了，手段当真过人，我母亲疼爱我姐姐，哪里能看的下去，这才想给她一点教训，可你也看到了，那日在佛寺里面，她邪门至极。” 青萝眼神闪了闪，再抬眸时，便看到上官瑜一双眸子温柔似水的，她心中怦然而动，机灵的问道，“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呢？大少爷只是想给大小姐一个教训对吗？” 上官瑜笑着点头，“这是当然，至于我吩咐你做这些事……可是要冒险的，你愿意去做吗？” 青萝面颊红了，“为了大少爷，奴婢愿意去做。” 上官瑜一笑，竟然从袖中拿出了一把秀珍的折扇，将折扇打开，上面画着一个美人，“你看看这是谁。” 青萝看过去，神色一顿，“这是……奴婢？” 上官瑜握住青萝的手，将扇子塞在了青萝手中，“就是你，这是我给你的，至于如何行事，却不着急，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喊你的。” 看着手中的扇子，青萝一颗心狂跳，恨不得立刻为上官瑜赴刀山火海。 181 倒霉透顶1 青萝再回皎月居之时，整个人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她如今虽没什么见识，可她寻常就喜欢缩着肩膀畏首畏尾的，此刻就算有些神色闪烁，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上官清月正在暖阁里看书，见她进来送茶水，便笑着将她叫了住，“我听说你父亲母亲是庄子上的？” 青萝点了点头，“奴婢的父亲母亲都是庄子上做活的。” 上官清月便道，“你如今是我的大丫头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说。” 青萝连忙摇头，“多谢大小姐，奴婢……奴婢没有。” 上官清月便道，“家里有难处的话就去支一点月钱，可秋蝉说便是了。” 青萝脑袋垂的更低了，“多谢大小姐，奴婢若有难处再开口。”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青萝在门口侍立了片刻，见上官清月再无吩咐，便转身走了出去，墨竹从外面进来，低声道，“下午的时候，大少爷在路上拦住了青萝，二人到了荷塘边的凉亭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 上官清月微笑，“自然是让她帮忙做事了。” 墨竹有些忧心，“那小姐，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上官清月见书页翻过去一页，摇头，“不必，有秋蝉盯着上官瑜，咱们静观其变便是。” 上官清月手上拿着的是一本医书，前世的她当了皇后之后，和轩辕岐的感情越来越差，再加上轩辕岐对上官若兰宠爱非常，她便得了冷待，然而那时的她也并不伤心，只给自己找了其他事来分散注意力，其中一项便是学医术，她此前看书之时就喜欢涉猎百家，后来发觉医术博大精深，便起了兴趣，可惜当年学的时间不长便遭了变故。 上官清月看书到深夜，第二日一早，秋蝉进来道，“昨天晚上青萝没有半分异常，回去不久就睡了。” 上官清月点点头不再多问，等到了寿禧堂，便见一家人都到了，张氏此时说到，“再过两日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外面到处都是花灯，要我说，咱们也在院子里放放花灯，如何？” 此一念自然立刻引得上官如云几个爱玩爱闹的开心起来，都觉得这样极好。 老夫人笑道，“既是如此，便买些花灯来吧。” 上官如云道，“有种灯会飞起来，飞到天上去，不知道能不能买到。” 张氏笑，“买买买就是了，让下人们多出去跑几趟。” 这么一说定，几个小辈都尤其盼望过上元节，而过了初十，上官信便要入朝了，也不知怎么，连着两日他都不曾睡好。 这日刚睡着，竟然又做起噩梦来，梦里的他手脚发软，走在一处看不着边际的悬崖边，周围都是浓到化不开的黑雾，伸手不见五指，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走着，想要喊人来救自己，却怎么都张不开口，就这般走了不知多久，冷汗沾湿了他的背脊，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要走过悬崖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他整个人一下坠入了万丈深渊中。 182 倒霉透顶2 上官信一个猛子从床榻之上惊的坐了起来。 今夜上官信歇在上官如云的生母四姨娘处，上官信一下子惊醒，四姨娘也跟着醒了过来，有些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侯爷？做噩梦了吗？” 上官信喘着粗气，一脸的冷汗，挥了挥手，“去给我倒杯茶来。” 四姨娘连忙披衣下地去倒茶来，倒了一杯温茶端过来，便见上官信面色煞白，端茶的手都有些颤抖，接过茶颤颤巍巍的喝完，上官信这才又重新睡下去，他的睡眠质量是一直很好的，可今天晚上却不知为何一直在做噩梦。 四姨娘不知道上官信怎么了，却不好多问，挨着上官信躺下，到底困倦的很，没多时便睡了。 而上官信躺在四姨娘身边，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就这般辗转反侧到天亮，想到还要上朝，上官信神色疲惫的起身出门了，上官信一般都是乘坐马车上朝，这一日自然也是如此，可马车走到一般，那马儿却忽然受惊了似得疯跑起来，马车里面的上官信被吓得面无人色，当下紧抓着车壁以为今日要遭大劫！ 幸而清晨的街道之上无人，马儿疯跑了一段路之后，到底是被身强体壮的车夫拉了住，等将马儿制服，马车里的上官信早已吓得跌坐在了车厢之中，他抓紧车壁的手指骨节泛白，整个人吓得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车夫敲了敲车门，“侯爷，您还好吗？” 上官信哑着声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夫颤颤巍巍的道，“这马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就有些发疯了似的。” 上官信连忙从马车之上手脚发软的爬下来，走下来之后还要故意离马车远些，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上官信擦了一把额头的薄汗道，“行了你回去吧，这马儿只怕得了什么病，如此狂躁，距离宫门不远了，我自己走过去便是。” 车夫只好诺诺应了，上官信深吸口气，这才慢慢的往宫门处走，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不断地有其他人的马车从后面赶上来，于是，就有许多人发觉上官信今日竟然是走着上朝的，有的人好意邀请上官信上马车一起走，有的人却在打趣上官信，上官信灰头土脸的，破天荒第一遭在上朝的路上被大家取笑。 等下了朝，马车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上官信，上官信出来，却见是上官瑜亲自带着车夫驾车来接他，他心中有些感动，上了马车便叹气，上官瑜便问，“父亲这是怎么了？” 上官信没说做噩梦的事，只说了马车的事，上官瑜一听皱眉道，“难怪早间车夫回去便请来了兽医，可兽医来看了，说咱们的马儿没有的病，这是为何？” 上官信皱眉道，“这也太邪门了，我也不知道为何。” 上官瑜略一思忖道，“不如再去庙里上柱香？” 上官信失笑，“想来也没有那般严重，算了吧，先回府再说。” 183 倒霉透顶3 上官信这一日回府情绪就有些不高，先是做噩梦，后来马车的马儿又受了惊，他回了府中还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张氏得了消息，连忙熬了安神汤过来，上官信有些满意，将安神汤喝下方才觉得安稳了几分。 为了准备正月十五的宴席，张氏命令下人买了花灯回来，别的地方没有挂那么多，行宴的花厅四周却挂了不少，这么一来，眼下整个花厅都被装扮的花团锦簇的，意外就出现在上官信路过花厅的时候。 上官信本来只是路过花厅，可他刚走到一半，却见一盏着了火的花灯朝他的位置落了下来，花灯擦着他身边而过，吓得身后的唐德和何满二人神色大变，“侯爷小心——” 二人几乎是同时吼了一声，上官信吓了一大跳，何满更是推了上官信一把，上官信往前面踉跄着走了两步，一回头就看到那盏花灯落在地上，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了灯架子。 上官信的脸色当下就大变，“这——” 却见不远处一个下人急慌慌的跑了过来，跪地道，“侯爷恕罪侯爷恕罪，这花灯是奴才刚刚挂的，明明已经挂好了，却没想到竟然掉下来了……” 没有真的出事，只是吓了一跳而已，上官信也不至于真的惩罚这个下人，只有些不耐烦的挥手，然后脚步有些快的离开了那地方，走得远了，上官信才放慢了步子，他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一天之内，竟然生了好几件让他胆战心惊的意外，难道真的要去拜佛不成？ 上官信摇了摇头，正月初八才去拜佛了，且还出了意外，就算要去，也要晚点再去。 虽然有了这念头，上官信心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到了晚上，便去歇在了张氏的院子里，张氏临睡之前又给上官信喝了一碗安神汤，上官信倒是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然而等他睡着，竟然又开始做起噩梦来。 梦里的他又回到了那马车上，驾车的马儿疯了，一个劲的往前狂奔，可和早上不同的是，此刻的车夫拉不住马儿，他的马车在街市之上横冲直撞，撞到了行人无数不说，还带着他一个劲儿的往城外走，沿着笔直的御道，马车径直奔出了城门，顺着官道，马车毫无阻挡的奔到了一处断崖跟前，眼看着前面就是断崖，上官信避无可避，恐惧的想要喊出来，可在梦里的他哪里喊得出声，马儿飞奔而出，带着身后的马车越出了断崖。 “啊——” 上官信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冷汗湿透了内衫，上官信看着黑漆漆的帐顶，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来。 张氏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侯爷怎么了？” 上官信抹了一把脸，“太奇怪了，竟然连着两天晚上做噩梦。” 张氏一边下床给上官信倒茶一边道，“侯爷别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怎么忽然连着做噩梦。” 说者似乎无心，可听者却有意，上官信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赶紧去拜佛了。 184 倒霉透顶4 距离上元节还有一日，可上官信却病了，这天早上醒来，上官信便觉得浑身发冷，一想便知道是昨夜噩梦出了汗，着了凉了，然而还要上朝，上官信也不好耽误，等他硬撑着去上完朝回来，人却有些撑不住了，张氏见状连忙去叫大夫来，等大夫来看了，又喝了药，上官信方才躺下歇息，可这时，他的印章又找不到了。 外院账房上有几本文书需要他盖印章，可好端端的，他的印章分明放在书房，却忽然找不到了，为此，看守书房的小厮被打了十大板，打是打了，可印章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私人印章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上官信将何满叫来吩咐了一通，何满领着十多个小厮侍婢一起里里外外的将书房翻了遍，还是没有找到，一时间，上官信简直觉得他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忙活了一下午，还是没有找到印章，等到了晚上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也皱眉道，“印章不是小事，带出去用你的印章做坏事，到时候可是坏的咱们府上的名声。” 上官信拖着发冷的病体颔首，“是，我知道，待会儿回去继续找，那印章我都没叫人往外拿过，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这两天有事得病又是出意外，真是邪门的很。” 老夫人叹气，“先把病养好吧，病养好了再说别的，印章让底下人去找就好了。” 上官信应了，张氏又在旁边道，“侯爷这几日不顺，待会儿我去佛堂给侯爷上柱香。” 上官若兰忙道，“那我给父亲抄一卷经书。” 上官信笑了下，“你最乖了。” 上官若兰便微微笑开，等用完了晚膳，上官若兰亲自送上官信回清荷院，张氏和上官瑜跟在后面，还在说找印章的事，远远的看上去，倒叫人觉得他们四个人才是一家人似的。 上官清月最后出来，看着四人消失的背影眉头微皱，待回了皎月居，便问墨竹，“人找的怎么样了？” 墨竹便道，“已经找到了一个，城外的那个还需要点时间。” 上官清月便道，“明日便是上元节了，得抓紧了。” 墨竹颔首应下，上官清月这才没再多吩咐，她洗漱歇下，待第二日一早起来，便是上元节了，晚上有晚宴，白日大家却都一片的喜色，除了病情有些加重，且昨夜依旧没有睡好的上官信之外，其他人都喜气洋洋的。 上官信拖着病体继续上朝，虽然因为上元节下朝下的早，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而就在这天早上，他又生出了一点意外，坐马车一路上他都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可就在进了宫之后，他发觉他的朝服竟然不知何时破了个洞，朝服有损，乃是对天子不敬，上官信当时就吓得面无人色，整个早朝，都是掩着自己的袍子站着，生害怕别人看到了，因要掩着袍子，便得一直弯着腰，等从宫里出来，上官信只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185 过节风波1 回到侯府的上官信咬着牙黑着脸，简直觉得这两日是倒了大霉，回来更衣之后，立刻就往佛堂去钻，没来没觉得什么，可连着不顺倒霉，他自己都有些害怕了，便去祖宗面前下跪，又上香又祈祷的，半晌才站起身来。 张氏正在准备晚上的晚宴，得了这消息高深莫测的一笑，吩咐上官若兰道，“兰儿，你去看看你父亲怎么了。” 上官若兰听话的上前去，没多时就在祠堂找到了上官信，见上官信面色不好，上官若兰走过去道，“父亲怎么了？待会儿要吃饭了，祠堂冷的很，您身子不好，还是早点回花厅待着吧。” 上官信眉头拧着，闻言抬手揉了揉眉心，“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一直心神不宁就算了，还总是不顺，虽然事情不大，可我这心里属实有些膈应。” 上官若兰立刻上前扶住上官信，“父亲别着急，明日女儿陪父亲去上香，拜拜佛或许就好了，又或者请个高僧来府中瞧瞧，父亲如今生病，莫要忧虑过重。” 上官信只觉上官若兰此时懂事非常，心中自然十分宽慰，拍了拍上官若兰的手跟着她朝花厅去。 此刻的花厅早已是灿然一片，所有买回来的花灯都点着了，便将花厅装备的明灿若白昼一般，而今日是个晴天，此刻夜幕落下，一轮清月高悬在半空之中，清辉泄地，犹如白练笼罩人间，更给花厅增添了几分幽静浩渺的意味，上官信被上官若兰扶着走过来，看到张氏指挥着下人们忙碌，在这正月的冬夜，忙忙碌碌的场面淡化了寒意，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上官信心底的胆战心惊这才消散了几分。 不多时，上官清月扶着老夫人走了过来，上官如云几个人围上去，场面一时更热闹了不少，上官信唇角弯了弯，又呼出一口气，上前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母亲，入座吧。” 上官清月便扶着老夫人落座，老夫人看着儿孙满堂，面上也浮起两分笑意，上官鸿坐在五姨娘的怀里，五姨娘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上官鸿便下地来，将一卷祝词放在了老夫人手中，“祖母……上元节安康。” 老夫人高兴极了，一把将上官鸿抱进怀里，看了一眼里面歪歪扭扭的字帖，面上顿时松活许多，笑着道，“好泓儿，泓儿都会写这么多字啦，真是不错。” 五姨娘笑道，“大小姐前两日教他写字来着，又多会了二十来个字。” 上官鸿今年才六岁，能写这么多字很不容易，得知是上官清月教的，老夫人更是十分欣然，“好好好，我们泓儿也是小神童了。” 这话一出，张氏眸色顿时沉了下来，上官瑜也皱了眉，从前的上官瑜七岁能背四书五经，这神童，可是专门给他的称呼，就在这时，老夫人又道，“那今日，泓儿就坐在我怀里吃饭吧，好了，大家都别干坐着了，都用膳吧。” 186 过节风波2 见老夫人对上官鸿如此宠爱，张氏的眉头又皱紧了两分，上官若兰不屑的轻嗤了一声，也开始用膳，上官瑜面上虽然不显，可到底眼底也沉着两分暗色，五姨娘看的清楚，上官如眉也看的清楚，二人都低着头，并不敢在明面上太过招摇，可看向上官清月之时，二人面上却带着两分感激的柔色。 两日之前上官清月去清风轩探望上官鸿的时候五姨娘和上官如眉都在，上官清月教上官鸿写字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她说，“姨娘和四妹妹都是好人，二弟也很是聪颖，可二弟如今养在夫人名下，姨娘和四妹妹没有想过二弟的未来吗？从前夫人是怎样对我的，以后也会如何对二弟。” 五姨娘彼时听的胆战心惊，她明白，张氏不可能好好教导上官鸿，只怕是要将上官鸿养成纨绔子弟。 上官清月看到她的面色便继续道，“我明白姨娘的想法，如果可以，我会帮二弟。” 说完这话，上官清月便开始教上官鸿写这卷祝词，写完了之后，上官清月道，“我们的大少爷最会讨祖母的喜欢了，二弟虽然年纪小，却正是孝敬祖母的好时候，这卷祝词，献给祖母吧。” 如此，才有了今日这一幕，看着老夫人亲手给上官鸿喂饭的样子，五姨娘和上官如眉更对上官清月感激无比，她二人隐隐觉得，这个家里，似乎不再是张氏和她那一双儿女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方了，从前她们母女仰人鼻息不敢违逆，如今却不大相同了，为了上官如眉，为了上官鸿，五姨娘少有的在心底生出了孤勇之气。 五姨娘的心思不显，而花厅之内，上元节家宴的氛围也十分和乐，就在这时，上官清月发觉青萝不见了。 今日花厅最为热闹，其他地方则都是黑漆漆的，青萝本该和墨竹几个人一起侍立在侧，可这时候却不见了，上官清月却假装没发现的道，“青萝，帮祖母续茶水——” 老夫人的茶杯已经喝掉了一半，云妈妈还没发现，上官清月却发现了，然而她没吩咐别人，只喊了青萝，这一吩咐，墨竹上前道，“青萝不见了，小姐，奴婢帮老夫人添茶。” 上官清月似乎不觉有他，“嗯”了一声便作罢。 然而她这一问，却仿佛是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青萝不见了。 众人收到这个信息，老夫人等人没有在意，张氏却极快的和上官瑜对视了一眼，母子二人心中明白青萝是去做什么了，却只当上官清月这一问只是寻常，反而在心底得意起来。 一顿晚膳用的和乐非常，用完了晚膳，便是放花灯了。 家里的小辈虽然没有出去看灯会，却是知道张氏早就在府中准备了花灯，于是都盼着这时候，花厅距离荷塘不远，而这一路上，花灯架子摆在道路两侧，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不下百盏，老夫人边走边看笑道，“虽然有些铺张，可没想到我也有观花灯的这日。” 187 过节风波3 老夫人年纪大了，自然不会再去凑灯会的热闹，可张氏将花灯买回来，虽然花费了许多银子，可给人的感觉，倒真像是在灯市漫步似的，见老夫人高兴，上官信道，“这有什么，几百两银子罢了，只要母亲高兴，还能再买更多的花灯给您老人家看。” 老夫人失笑，“可别了，我也就是看个新鲜，我年纪大了，不比你们，你们想出去看的话，可以明天晚上出门看。” 京城的上元节灯会是会持续五六日的，倒也不必在今日出门挤来挤去的。 上官信便看了几个小辈一眼，“让他们明日出门看吧，我倒也无所谓。” 说着，一行人便走到了荷塘边上，张氏笑道，“如云要买能放飞的花灯，我叫人买了十多个，还有些是祈愿灯，可以放在水里的，刚好咱们家的荷塘凋败了，放些荷花灯进去，必定好看。” 上官如云开心的欢呼一声，当先去拿荷花灯，她放进去第一个荷花灯，只见红彤彤的一朵荷花灯，名灿灿的随着水流漂进去，还真像是盛夏时节盛开的荷花似的，上官如云回身道，“看看看，真好看，母亲有心了。” 张氏得了恭维，自然十分高兴，老夫人便看向上官清月，“去吧去吧，都去放吧。” 老夫人是怕上官清月放不开玩耍，听老夫人这样说，上官清月便走过去放灯，一转头，却见青萝不知何时回来了，上官清月拿着荷花灯让墨竹点着，一边声音不高不低的问，“刚才去哪里了？” 青萝的脸在昏暗不明的灯火之中看不出神情，一听上官清月问起，当下就有些紧张，此刻的她还没有前世背叛上官清月之时那般心志，当下就有些慌了，于是她撒了一个有些拙劣的谎，“刚才奴婢肚子想起来没有给小姐书房添香粉，便回去添了沉香粉。” 上官清月的书房常年点着沉香，而添香正是青萝做的，青萝慌乱之下，拿自己做常做的事情搪塞。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的去放荷花灯。 侯府虽然没有真正逛灯市那般热闹，可看着荷花池里越来越多的荷花灯，倒也有了那么几分趣味。 荷花灯一共二十来盏，几个小辈一人放了几盏还有多的，老夫人也被撺掇着放了一盏，倒是心情极好，等放完了荷花灯，张氏指着几个天灯道，“这个我没放过，也不知如何玩法，便没有买很多，你们一人来放两盏吧。” 上官如云顿时来了兴致，“啊，我先来，我知道怎么放。” 先将折起来的天灯打开，然后找到最下面的灯油，将火点着，等上面的天灯纸罩子慢慢被热气充满，然后便可看到天灯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上官如云成功放飞了第一个，开心极了，“看看看，飞起来了，就是这样放，很简单的。”说着喊自己的侍婢去拿纸笔，回头道，“我听人说，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祝福，天灯飞上天庭，被神仙看到，就可以帮自己实现愿望。” 188 过节风波4 她这般一说，老夫人也觉得有趣，等拿来了纸笔，大家便都在面上写下愿望。 张氏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写下了“成龙成凤”四个字，自然是希望一个成龙，一个成凤，而上官瑜写下了“一人之下”四个字，上官若兰则悄悄的写下了“母仪天下”四个字，这三人都没敢让人看她们写下的，生害怕暴露了自己的野心，老夫人见她三人急急放走，却是明白他们的用心，便转过头看上官清月写下什么。 却见上官清月提笔写了一句“万事胜意”，这祝福实在是平淡无奇，可老夫人看着上官清月被灯火映照的面颊，却觉心底被暖风拂过似的安稳暖然，她不由点了点头，对大孙女的心志越发欣赏起来。 上官清月点燃了天灯下面的油灯，感觉到天灯飞起来，便松开了手，看着天灯一点点的升高，上官清月心底倒是真的生出了两分希冀来，她希望自己的愿望当真能被天上的神仙看见。 “咦，那盏灯怎么掉下来了——” 就在上官清月看着自己手中的天灯升高的同时，一声惊呼响了起来，上官如云指着远处掉落的天灯，“天啦，这么早就掉下来，不会着火吧——” 天灯有灯油，一般情况下，天灯会一直飞在天上，除非灯灭了才会落下，而那个时候落下，也不会有任何的安全隐患，可那盏天灯很明显的落下来的太早了，一时之间连上官如云都有些担心。 墨竹看着那天灯掉落的方向，“那盏灯似乎落到咱们院子里去了。” 上官若兰笑了下道，“是谁刚才没好好放灯啊，天灯落入大姐的院子，别把大姐的院子烧起来，这次若是烧了皎月居，下一次大姐又要换地方。” 上官若兰语声不善，却是提起了此前潇湘馆被烧起来的事。 上官瑜闻言道，“过去看看吧，把灯找出来。” 本来这事吩咐下人就好了，可没想到上官若兰道，“好啊，那我们去瞧瞧？” 这边天灯也放的差不多了，担心上官清月的院子着火，老夫人倒是不介意过去看看，上官信想说不必都去，张氏却道，“待会儿看谁的灯放的不好，可要罚，就罚五两银子好了，母亲和侯爷也不能免。” 五两银子不多，可多小辈们来说，也不算太少，一听连自己都要算在内，上官信觉得有趣，“那好，那就去看看。” 如此，一行人反而都往皎月居的方向走去，等到了院子门口，便见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廊檐之下燃着一盏风灯，小丫头们都在耳房带着，此刻院子看起来有些冷清。 上官如云眼尖，一眼看到皎月居厢房左侧的芭蕉丛之中有一点火星，当下就道，“天，在那里，别把芭蕉叶点着了，幸好咱们来看了。” 上官如云吩咐自己的侍婢，“快去把灯捡过来。” 那侍婢忙走过去扒拉起来，众人本来在等她捡灯，却忽然听到她惊叫了一声，上官如云皱眉，“怎么了？” 那侍婢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来，手中如烫手山芋一般的拿着一样东西，众人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浑身插满了针的人偶躺在她手里，众人一惊，而怒意也迅速从上官信和老夫人眼底浮了起来。 189 巫蛊之术1 老夫人和上官信都是经历了许多风浪的人，一看到那侍婢手中的东西就知道是什么。 二人面上的怒色很明显，老夫人更是立刻道，“其他人都退下！” 这么一吩咐，云妈妈立刻让所有的小厮侍婢都退了出去。 那拿着人偶的侍婢还面色煞白的站在原地，上官信一咬牙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侍婢被吓得跪在地上，“侯爷，奴婢是在这树丛之中发现的……” 这树丛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张氏也一脸惊恐的道，“这……这是有人在行巫蛊？！是谁这样大的胆子，这东西，可是能让咱们满府上下都下大牢的啊……” 大周立朝百年，五十年前，皇族因为一场巫蛊之祸，差点让整个大周灭朝，因此从那之后，大周上下都禁止行巫蛊之术，平民行此事会被问斩，在朝官员府中行此事一旦发现则会被撤掉爵位贬为庶民，而那行巫蛊之祸的人更会受绞刑，在这样的严苛律法之下，巫蛊之祸不吝与犯了杀人大罪。 因此老夫人和上官信才这般紧张。 张氏的话立刻激起了上官信更大的怒意，而站在一旁的上官如云几个也都吓呆了，虽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可看着那人偶背上的针，他们还是瞬间明白过来。 张氏看向上官清月，“月儿，这是你的院子，你说说看，这是什么东西？！” 片刻间众人还因为过节其乐融融，可忽然出现的人偶，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都惊的外焦里嫩，前一秒的欢喜，反而加重了此刻的震惊和怒意，便是老夫人看着上官清月的目光都有些漠然。 上官清月却十分镇定，“夫人，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虽然是我的院子，可我的院子也没到外人不能进入的地步，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张氏皱眉，“拿过来我看看，莫非有人要诅咒月儿不成——” 她口中假装说着关切上官清月的话，反倒叫人对她生出好感来，然而等她接过侍婢递来的人偶，张氏却夸张的惊叫一声，让那人偶掉在了地上，“天啦，这是谁这样大的胆子。” 说着话，她惊恐的看向上官信。 她这么一表演，上官信立刻意识到不对，他上前两步，一把捡起人偶，等看到那上面写着他的生辰八字，上官信当下气的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他将那人偶紧攥的变形，然后一双眸子满是戾气的望着上官清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清月抿唇皱眉，有些惊愕意外，却并不慌张。 上官若兰上前来看了一眼，也夸张的捂嘴，“天啦，竟然有人要诅咒父亲，难怪……难怪父亲这几日这般不顺。” 上官信先前还只是震怒，等上官若兰这话一出，他却立刻恍然过来，多日来的不顺在这一刻找到了缘故，他心底的愤怒简直要掀天，就说他怎么每晚噩梦连连，就说他怎么诸事不顺还得了病，原来！是有人在诅咒他！ 190 巫蛊之术2 上官信恨不得上前掐住上官清月的脖子，他又满眸狠厉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在你的院子里，你却说不知情？” 上官清月一脸的镇定，“父亲，我真的不知道。” “你还嘴硬——” 上官信气急了，见上官清月一脸的无动于衷，话音落下便扬手朝上官清月挥了过去，看到这一幕，上官若兰心底爽快极了，上次上官信打了她，这一次，也该让上官信打上官清月了！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上官清月偏头躲过了上官信打过来的耳光，她后退一步，眼底生出受伤的神色。 见上官清月竟然敢躲开，上官信更是气恼，“你，你这个孽障——” 上官清月不可置信，“父亲，就这样你就确定是女儿做的了？！这东西谁都可以弄，找个机会就可以放在我的院子里，父亲凭什么看到这东西就觉得是我下的手？！” 上官若兰站出来一步，“这个府里，人人都敬爱父亲，也只有你，从前你病着，父亲政务繁忙，便对你不那么疼爱，你只怕早就嫉恨了，而且你前几日不是去了一次武安侯府吗？谁知道你那舅舅对你说了什么，你回来之后便开始诅咒父亲，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这茬，上官信更是怒火滔天，“你说！是不是沈明德指使你这么做的？！” 上官清月看着上官信，简直觉得上官信不可理喻，“父亲……女儿在你心底，就是这样的人吗？是不是明天别人说我在街上杀了人，你也要相信？” 说着上官清月苦笑一声看向上官若兰，“二妹妹，上次那就污蔑我，后来你给我道歉，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改了，可是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性子，你刚才那些话可真是绝妙啊，连理由都给我想好了，若你这样说，我还真是最有可能诅咒父亲的人了，只不过，除了你刚才这些猜测，你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呢？” 上官清月提起了此前上官若兰对她的诬陷，这话稍稍转移了上官信的注意力，然而上官若兰也不甘示弱，“我没有证据，可这东西在你院子里出现，最大可能的嫌疑人便是你！这一点该没有错吧，你敢让别人搜查你的院子吗？！如果什么都没搜出来，那就当我没说，若是搜出来什么了，那你用巫蛊之祸诅咒父亲便是板上钉钉了！” 上官清月哼笑一声，“看来二妹妹你十分笃定能在我这里搜到什么了？好啊，那就让你搜便是了。” 看到上官清月松口，上官若兰眼底顿时生出几分快意来，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转身看着上官信，上官信脸上怒色未消，“好！就应该搜，免得说我冤枉你……我倒要看看，我的好女儿为何敢用巫蛊之术来诅咒我！” 上官信说完，转身便要找人，老夫人却在这时开了口，“让阿云带人搜吧。” 老夫人虽然疼爱上官清月，可因为巫蛊之祸实在是灭门之祸，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而她素来公正，上官信也明白，于是立刻点头应了，“好，就让云妈妈带人搜！” 191 巫蛊之术3 谁也没想到事情忽然变成了这样，分明前一刻还在高高兴兴的过节，可这一瞬间，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祸事，让长乐候府自家人内乱也就罢了，老夫人和上官信更担心此事泄露出去，不管他们府里谁诅咒谁，一旦叫外人知道他们府里在闹巫蛊之术，只怕明日他们一家人便要进大牢。 想到这一点，上官信更是恼怒了，看着上官清月的目光更恨不得撕了她！ 虽然早就明白上官信对自己不信任，可是看到此刻上官信的眼神，上官清月还是觉得有些可笑，到底她也叫上官信一声父亲，可这个父亲却是蠢不可及，甚至没有半分信任过她，她没有觉得伤心，只是觉得悲凉，或许她这辈子当真没有父母缘分，母亲早逝，父亲又是这般。 握了握拳头，上官清月将心底那分悲凉挥开，面上露出伤心的表情。 她自己虽然不伤心，可她得让上官信误以为她很伤心，毕竟要打赢这一场仗，上官信十分关键。 云妈妈带着人去搜了，上官清月一脸痛心的望着上官信，“父亲真的不信我吗？” 上官信冷笑一声，“这东西在你这里出现，你叫我怎么信你，怎么不是在别人那里出现？” 上官清月面上越发委屈了，感觉虽是都会掉眼泪似的，“父亲对女儿的信任就这般淡薄吗？若是这东西出现在二妹妹院子里，出现在瑜弟院子里，父亲还会如此吗？” 上官清月一双眸子水光泠泠的，再加上她精致的容貌，简直看的人心软成一团，便是个陌生人，都不会忍心再问责他，上官信也是如此，他先是心中一软，然后又被上官清月问的一时哑火，他想了想上官清月说的话，忽然觉得，如果这东西出现在上官瑜和上官若兰院子里，他的确不会这么快就指责他们，至少，他会先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么一想，上官信竟然有些不能直视上官清月的眼神，这时，上官若兰上前道，“大姐自己做错了事，竟然还敢质问父亲，你看看你这满是怨气的话，你心底其实早就怨恨父亲了吧？” 在颠倒黑白上，上官若兰的功力不浅，这简单两句话，顿时又把上官信心底那点心虚驱散了开，他瞪着上官清月道，“兰儿说的没错，你只怕早就嫉恨我这个父亲了。” 上官清月惨笑一声，“女儿怎么会嫉恨父亲，这些年来……父亲对女儿说一句关怀的话，女儿便要开心许久，女儿怎么会嫉恨父亲呢……” 这话一出，上官信心头又是一软，上官信虽然贪权冷酷又愚蠢，可也不是半分人性都没有，上官清月这话好似一击重锤，又敲的他动摇了起来，从前对上官清月的冷淡浮上心头，他竟然生出了些许愧疚。 也就是在这时，搜查院子的云妈妈带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语声暗沉的道，“侯爷，老夫人，大小姐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奴婢搜查的很仔细。” 192 巫蛊之术4 这话却让大家一愣，屋子里什么都没搜出来，只有院子里有个人偶，似乎的确不能肯定是上官清月做坏事。 老夫人眉目舒展，上官信面露犹疑，而张氏和上官若兰则有些惊讶，二人下意识看向青萝，青萝也一时之间惊呆了。 老夫人淡声道，“看来，这件事得好好查一查了，不能确定就是月儿做的。” 这话十分公正，可上官若兰却着急了，“可是除了他，还有谁能做下这样的事？” 张氏也道，“是啊，除了她，别人谁敢这么大的胆子？” 上官清月听着这话冷笑一声，“看来二妹妹和夫人，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这事栽赃在我的头上了？” 上官若兰哼道，“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栽赃不栽赃的，这东西本就是你这里发现的。”说完又看向云妈妈，“云妈妈，当真搜仔细了吗？一些十分隐秘的地方可搜了？” 云妈妈见上官若兰竟然质疑他，也有些奇怪，“二小姐说的隐秘之处，是哪里？” 上官若兰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却又不想放过将上官清月置于死地的机会，当下便道，“比如柜子里，床底下，被子下面，这些隐私的地方……” 云妈妈蹙眉，“柜子里，床底下都搜了，被子里没有。” 上官若兰眼底一亮，“那一定是漏掉了！我陪云妈妈去搜！” 她这副样子实在是急切，老夫人眉头微微一皱，上官清月看着她这样子，却叹了口气，“二妹妹这是做什么，好似一幅确定我被子里藏着东西的样子。” 上官若兰眼皮一跳，“我只是想帮大姐洗清嫌疑罢了，该搜的地方都搜了，才能帮大姐洗清嫌疑不是吗？” 上官清月有些沧桑的道，“二妹妹是这样想的吗？” 上官若兰顾不得和她耍嘴皮子功夫，只要再在上官清月的屋子里搜出点罪证，就能定下上官清月用巫蛊之术诅咒上官信的罪，看上官信刚才气愤的样子，只怕将上官清月秘密处决了都有可能。 想到这一点，上挂若兰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当下就抬步往屋子里走去，上官清月凉薄一笑，“二妹妹真是太心急了，好像一定能从我屋子里搜出点东西似的。” 上官若兰没管这些，人已经进了屋子，上官清月神色漠然道，“既然如此，我们都去看看吧。” 说完，竟然是她先抬步往里面走去。 于是老夫人也跟了上，张氏本来就和上官若兰想的一样，自然也忙不迭往屋子里去，上官信眉头一抬，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还是跟着走进去，如此一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上官清月的内室。 到了内室，便见上官若兰在亲自翻找上官清月的被子，她急切无比，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把上官清月的床铺翻找的一团乱也没有找出任何可以给上官清月定罪的东西。 正在她一脸懊恼之时，上官清月转身从墨竹手中拿出了一个包袱来，“二妹妹，我本来不想揭穿你，可是你们实在是太令我伤心了。”她将包袱展开，语声冷冷的问，“你是在找这些吗？” 193 啪啪打脸1 包袱里面放着的是另外一只人偶，人偶上面扎着针，还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看到这个人偶，上官若兰的神情顿时变了，“你——” 一旁的张氏和上官瑜也瞬间皱紧了眉头，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在他们觉得计谋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上官清月总是能变着法子的打他们的脸！这人偶是藏在被子里面的，本来应该由上官若兰当着大家的面搜出来，到时候，上官清月的罪责便跑不掉了，可如今，上官若兰没有搜出来，却是上官清月将人偶拿了出来！ 张氏三人掌心瞬间溢出冷汗来，老夫人也眉头一皱，“月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若兰眼风一转，到底机灵，于是立刻道，“好啊，我知道了，听说这种巫蛊之术，是一次要做好几个人偶，放在不同的方位，才能施法的，你看我们在外面找到了放在树丛里面的人偶，知道自己的歹毒已经暴露了，然后立刻想到了这个法子，你自己把人偶拿出来，是不是想说是有人在害你？” 上官若兰的反应的确很快，然而上官清月却笑了，“二妹妹，你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一口咬定是我行了巫蛊之术。” 上官若兰哼了一声，“东西都在你这里找到了，你还狡辩什么呢？你以为父亲和祖母好糊弄是不是？” 上官清月不慌不忙的听她大放厥词，等她说完，方才惨笑一下，“是啊，人偶在我这里找到的，我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便是想自证清白都难了……” 上官清月话语之中满是唏嘘，好像要认了这事似的，上官若兰听的得意，却又见上官清月转口问道，“巫蛊之术乃是大罪，如今人偶在我院子里被发现，我只想问父亲和祖母，你们打算如何处置罪魁祸首。” 上官清月没问如何处置她，而是问如何处置罪魁祸首，然而老夫人和上官信还没回答，张氏就先道，“这巫蛊之术，害的是侯爷，不管是谁下了这样歹毒的诅咒，都是其心必诛，再加上巫蛊之术乃本朝禁忌，一旦泄露出去，便能让长个长乐候府万劫不复，所以，这罪魁祸首，少不得要……” 张氏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上官信和老夫人的神色，她本想说少不得要乱棍打死，可话到嘴边，他又一时之间说不出来了，可就在这时，上官清月却接上了她的话头，“少不得要处死的吧。” 她这话说的狠，然而正符合了张氏的意思，张氏一笑，“月儿你还是明理的，只不过一下子走了歪路，你到底是侯府的大小姐，你放心，我会为你求情的。” 上官清月好笑的看着张氏，“为我求情？夫人只怕要为自己求情了。” 张氏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话？你当真不认罪吗？你若态度好，老夫人和侯爷都会生出恻隐之心，可你如今这般死不承认的态度只怕是要给自己作一条死路出来。” 194 啪啪打脸2 上官清月笑意更深了两分，“哦？作一条死路出来？死路的确有，可不过不是我的。” 上官清月神色微凛的看向上官信和老夫人，“父亲，祖母，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得不为自己求个清白了，巫蛊之术非同小可，如今有人要将这大罪嫁祸在我的身上，我若是认了，只怕下一刻便要死无葬身之地。” 上官清月的神色太过大义凛然，一点都不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上官信适才本就被上官清月问的心虚，此刻也有了两分怀疑，便问上官清月，“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有人要嫁祸于你的？” 上官清月神色肃然道，“父亲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好端端的，一盏灯会落在我的院子里，为什么好端端的，那人偶就放在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为什么二妹妹就笃定我屋子里一定有东西？只可惜二妹妹没搜出来，却是我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往我这里放东西了——” 上官清月说完，转身看向秋蝉，“秋蝉，你来说。” 秋蝉立刻上前一步，“是，小姐。” 她看向上官信和老夫人，神色严肃道，“启禀侯爷和老夫人，这件事要从几日之前说起，并且，要从青萝身上说起。” 青萝在看到被子里面被找出人偶时就有些惊讶，等看到上官清月自己把人偶拿了出来，就更是又惊又怕，此刻秋蝉直接点了她的名字，青萝心尖一颤，冷汗顿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秋蝉道，“青萝来我们院中伺候也有月余了，她平日里不喜欢说话，也不爱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谈笑，却也还算听话，吩咐学什么做什么，她都很用心，奴婢本来以为大小姐可以再得一个忠心的近侍的，可没想到，从七八日之前开始，青萝忽然无缘无故的朝院子外面跑，起先奴婢不知道青萝去做什么，可后来跟过去了才晓得，青萝竟然是去见大少爷的。” 这话一出，上官瑜面色一变，青萝更是吓得面色白的和鬼一般，张氏也惊了一跳，赶忙道，“你这个小蹄子，你在说什么？大少爷怎么会和青萝这样的侍婢见面？！你这是污蔑！你信不信我——” “让她说下去！”张氏正要威逼震慑，老夫人却忽然开了口，张氏语声一断，当着老夫人和上官信的面，哪里还能说什么呢？她心焦不已的看着上官瑜，上官瑜和上官若兰姐弟二人也有些发慌。 秋蝉继续道，“青萝是大小姐身边的侍婢，却和大少爷私见，这要是传出去，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奴婢告诉了大小姐，大小姐害怕坏了大少爷的名誉，没敢和老夫人提起，只说让奴婢拘着青萝，不要让她乱跑了，然而奴婢就算下了命令，青萝却总是行踪诡异——” 秋蝉抬起头来，语声一冷，“今天晚上，更是在本该伺候大小姐用膳的时候不见了踪影，奴婢当时侍立在花厅外面，看她又鬼鬼祟祟的离开，当下就跟了上来，谁知道，她才是皎月居的鬼！” 195 啪啪打脸3 秋蝉本就是寿禧堂的二等丫头，自有脸面，再加上是老夫人给上官清月的人，地位比墨竹还要高，由她出来说话，自然最有分量，而她只要开口，老夫人必定就先信了五分，此刻她容色严肃，老夫人不发话，没人敢打断她。 “奴婢跟了进来，今天晚上过节，小丫头们都在耳房那边吃点心，因此正屋是没人的，奴婢看到青萝鬼鬼祟祟的进了大小姐的屋子，还进了大小姐的寝处，然后又出来，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树丛之中，奴婢躲藏着，因为时间紧急，没去看外面树丛里的东西，而是先进了大小姐的寝处，奴婢看了一圈，起初没发现异样，可后来奴婢发现大小姐的被子被人动过，那被子是奴婢每日给大小姐叠好的，有没有人动奴婢最清楚，奴婢打开被子一看，就找到了这个。” 张氏几人听的心中发慌，只能暂时稳住心神，而老夫人问道，“你刚才就看到了，也该知道这是什么，为什么刚才在荷塘边的时候不说？” 秋蝉立刻跪了下来，“奴婢有罪，奴婢发现了吓了一跳，知道是有人想害大小姐，奴婢先把东西藏起来，等到了那边，便看到大家都在放灯，这样的事最是危险，奴婢不敢当着那么多人说，只悄悄和大小姐说了一句，大小姐也安抚奴婢，说等大家热闹完了，私底下和老夫人还有侯爷说，可没想到，天灯落在了我们院子里，大家一起过来发现了人偶，二小姐和夫人又一口咬定是大小姐要害侯爷……” 秋蝉说的情真意切，老夫人丝毫不怀疑，再加上事发之后上官清月从没有心虚慌乱的时候，就更叫人信服。 张氏却还不死心，“你……你虽然从前跟着老夫人，可你已经跟了月儿这么久了，这些话，难保不是你先编出来的……像刚才兰儿说的，或许是看到事情败露，所以专门故意自己拿出一个人偶呢？” 秋蝉抬起头来，语声微哑道，“夫人，大小姐本来想大事化小的，可刚才夫人和二小姐一直苦苦相逼，夫人到底是容不下大小姐是吗？不然为何要如此诬陷大小姐？就仿佛大小姐做什么都是错的。” 秋蝉这话说的有些胆大，可她带着一丝哭腔，就更显得悲怆，张氏被问的话头一堵，怒道，“你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话？你少给我扣大帽子……” 秋蝉便道，“奴婢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只管问青萝便是了。” 秋蝉说了事情经过，直接指证了青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审问青萝不就是了吗？！ 张氏被这话一堵，看向青萝的目光就好似能吃了青萝似的，“你说……你和大少爷见面没有？” 青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奴婢没有……” 青萝知道事情败露了，又惊又怕之下，竟然还想着护住上官瑜，当然，就算她想说出上官瑜来，在张氏的盯视之下，她也绝对不敢多说一个字。 196 啪啪打脸4 上官清月在旁看着，忽而一笑，“夫人，审案子不是这么审的。” 张氏目光一转，瞪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青萝倒是可以先放一放，毕竟她只是一个奴婢罢了。” 说着话，上官清月看向那扎着针的人偶，“首先是人偶，这人偶是自己缝制的，看这绸缎样子，只是最寻常的粗布，不过……我的院子里，是没有这样的粗布的，而这针脚也不算细密，还很粗糙，看得出来，是有人心虚作祟之下缝制的。” 张氏冷冷一笑，“或许月儿你缝的时候就很心虚慌乱呢？” 上官清月目光灼灼的看向张氏，“不过可能因为太过慌乱了，在绣人偶身上的衣服图案时，那绣娘竟然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点淮安绣出来，世人皆知，淮安绣的针法和别的绣法大不相同，而在我们的府里，会淮安绣的人，只有一个。” 上官清月说完，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张氏身后的徐妈妈身上。 整个屋子都安静的落针可闻，老夫人听着上前，也将那人偶拿在手中看了看，人偶缝制的粗制滥造的，然而的确有一小块地方，是淮安绣，老夫人缓缓转身，也望着徐妈妈。 事情到了这一步，上官信总算没有刚才那么愤怒，找回了自己的脑子，他也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于是也转身看向徐妈妈。 徐妈妈面色煞白，“不……不是奴婢……奴婢怎么可能缝制这种东西！” 上官清月笑了，“那可就巧了，整个侯府，谁还会淮安绣呢？” 徐妈妈是跟着张氏陪嫁过来的，当年入侯府，她一手淮安绣可算是帮张氏长了极大的脸面，因为这个，她甚至不愿意把淮安绣的技法传给别人，因此提起淮安绣，徐妈妈几乎是不二人选。 徐妈妈见如今情势急转直下，立刻下跪道，“老夫人，侯爷，奴婢真的没有，虽然奴婢会，可奴婢不会做这种事啊，一定是有人想陷害奴婢……”徐妈妈看着上官清月，一咬牙道，“大小姐自己做的事，何必要往奴婢身上栽赃，毕竟栽赃到了奴婢身上，便是栽赃给了夫人，大小姐，您收手吧。” 敌人比想象中强大，可上官清月却半分不虚，她一笑道，“徐妈妈不认，那也没有关系，这人偶之上，还贴着两张符纸，我虽然不会看符文，可你们做的如此逼真，这两张符文必定也是真的了，那么符文是从哪里来的呢？” 张氏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冷笑一声道，“这个当然是问你自己了，你还想问谁？” 上官清月见状微微一笑，“事情是这样的，四日以前，我派青萍和秋蝉出门帮我买些胭脂水粉回来，再加上我打算给祖母绣一本金刚经，想着用普通丝绸没意思，便想让他们去找点佛门经幡之类的回来裁剪了，岂不更有禅意，谁知道她两出门，别的没碰着，竟然碰到了徐妈妈去城南的天灯寺……” 197 撕破脸皮1 天灯寺是京城城南的一处小寺庙，寺庙远远没有相国寺来的香火鼎盛，可因为寺庙就在京城之中，平日里也算香客众多，不过大都是寻常百姓去祭拜，若长乐候府这样的侯门世家，是不会在天灯寺之中供奉香火的，可徐妈妈却竟然去了天灯寺？！这的确是十分奇怪的一点！ 老夫人看向徐妈妈，徐妈妈立刻神色微变，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到上官清月道，“父亲和祖母不信，可以去将天灯寺的僧人请来问一问，看看他们认不认得徐妈妈。” 这么一说，徐妈妈立刻面色大变，“大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胡乱污蔑别人啊！” 上官清月唇角微弯，“是不是胡乱污蔑，把证人请来不就好了？！” 徐妈妈跪在地上，求救一般的看向张氏，到了这一刻，张氏终于心底生出了慌乱来，事情不对劲，事情朝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张氏动了动唇角，话还没说出口，老夫人就先道，“阿云，你派人去请。” 上官信看到这里，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为了弄清楚事情真相，他道，“还是让唐德去吧，男人出面，好说话。” 老夫人听了便点了点头，上官信摆了摆手，站在外面的小厮自然去找唐管家传话，见到这幅场面，张氏脸上的冷汗不断地往下落。 可上官清月还没有说完，她看向上官信，“父亲这两日是不是总觉得睡不着？又生了几件让父亲受惊吓的乱子？” 上官信点头，他之所以那般震怒，是因为这两天的确很受折磨，他觉得自己真的被诅咒了。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张氏和上官若兰，“为了栽赃陷害我，你们真是煞费苦心。” 这话落定，上官信却有些不解似的，“月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清月又叹了口气，“墨竹——让翠儿进来吧。” 墨竹点了点头，出门吩咐了两句，带进来一个小丫头，这小丫头翠儿是她院子里的小丫头，上官清月便道，“翠儿是我院子里的小丫头，寻常负责帮忙去厨房拿茶点饭食的，就在前天，翠儿去厨房的时候，发现夫人的侍婢正在鬼鬼祟祟的倒东西，翠儿留了个心，却发现了一包药渣。” 翠儿走进来，跪下来道，“奴婢发现了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便带回来给大小姐看，大小姐平日里熟读医书，一眼就认出来那药渣里面有洛天草。” 上官清月道，“洛天草是一味中药，吃了之后能让人头晕脑胀，并且容易多梦出汗，这位药给得了哮喘的人吃很好，可如果给没有得哮喘的人吃，就和吃毒药无异。” 上官信顿时皱紧了眉头，转身看向张氏，“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清月道，“那里面还有枸杞等物，应该是给父亲熬安神汤的，不过呢，那安神汤已经变成了搅神汤。” 张氏紧张的攥紧了袖口，“不……不是的……” 上官清月一笑，“药渣就在外面，父亲不信，可以立刻请大夫来看。” 198 撕破脸皮2 上官信到了这时候，对张氏几人的怀疑已经沸腾，立刻道，“去请大夫来！” 张氏面色白的和鬼一般，想要阻止，却觉得阻止更要暴露，转头去看上官若兰，上官若兰也慌得六神无主，再去看上官瑜，便见上官瑜走上前来道，“这些事，大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张氏一听，立刻道，“是啊，你怎么提前知道的这么清楚？！” 上官清月面露几分荒诞，凉凉的笑了下道，“为什么我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害怕。” 谁都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害怕？ 上官清月凄楚的看着张氏三人，“我时时刻刻都在害怕，害怕就算自己没做错什么，也有人会将错处罪责加在我身上，我在这个家里没什么存在感，没有地位，我害怕被赶出去，甚至害怕万劫不复。” 老夫人听着这话，骤然心疼起来，上官信也觉得心底有些难受，上官清月说完这些，却忽然面色一变，“我本来以为，夫人只是看不惯我，可我没想到，夫人和二妹妹，还有弟弟，竟然是想置我于死地。” 上官清月背脊笔直，神色凛然，分明说着被伤害的话，可面上却没有一丝委屈，然而越是如此神情，就越发的叫人心疼她，上官信动了动唇角，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在他犹豫的时候，老夫人已经上前一步，“月儿，今日的事必定审问个清楚，是非对错，祖母给你个明白。” 上官清月感激的看向老夫人，仿佛受伤的小兽看到了家人。 上官信看到这一幕，心底竟然有些吃味儿，却全然忘记了对上官清月的冷漠。 看着老夫人和上官信都偏向自己，上官清月的话却还没说完，她继续道，“除此之外，父亲的马车也出过乱子，路过的时候花灯差点烧着父亲的衣裳，除此之外，父亲的官服还破了，这些事，府里的人都知道，不过我却猜测，这些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目的就是让父亲觉得自己被人诅咒了，到时候看到人偶出现在我这里，父亲盛怒之下，必定会对我做出最严厉的惩罚，到时候我要么被私底下处死，要么被赶出侯府，岂非得尝所愿？” 张氏看情势大大的不妙，立刻道，“月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看着你长大，对你也从未苛待过，你怎么能这样上我的心呢？” 上官清月不打算和张氏扯这些，卖惨虽然是一种博弈的方式，却不好太过，只需要点到即止，让老夫人和上官信心中有个数便可，于是她继续道，“这些事，父亲自然会去查，父亲在朝为官多年，不会被内宅之人哄骗到。” 这话让上官信听着十分顺耳，于是上官信立刻道，“何满，你去外院走一趟，查一查那日的疯马到底是怎么回事！多用点手段，得了消息，立刻报来给我——” 199 撕破脸皮3 说到了这里，上官清月几乎已经将所有的底牌亮了出来，张氏和上官若兰早就慌了，上官瑜盯着上官清月，也是满眼的没有想到，他满是焦灼的皱着眉头，似乎不知道如何破眼下这个乱局，上官信扫了几个人一眼，“去外面暖阁等着吧，今天的事，今天就审问出个结果来。” 到了这时候，上官信已经十分冷静了。 上官清月上前来扶住老夫人，一起朝暖阁去，到了暖阁，老夫人和上官信落座，张氏几个却白着脸一动不敢动，大抵等了大半个时辰，唐德先回来了，他去天灯寺请来了寺里的僧人，大晚上的，寺里的僧人忽然被请过来，脸上明显的带着几分惊慌失措之感，这时候，这僧人一眼看到了徐妈妈。 长乐候府这样的人家，他自然从没有来过，而满屋子的人，他也不认得，可是徐妈妈他却是面熟的。 看到那老僧人，徐妈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偏过脸去想要躲避，可当着上官信和老夫人的面，哪里能躲得过去？！ 唐德带着老僧人走上前来，“这是侯府老夫人，这是我们侯爷，今日请你来，只是为了一件事问问你，你不要害怕，只管照实说便可。” 老僧人晃晃悠悠的合手行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上官信看了眼老夫人，老夫人沉声问道，“这位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相信你一定不会哄骗我们。” 微微一顿，老夫人继续问道，“我们这屋子里的人，可有你见过的？” 老僧人一犹豫，到底还是转身看向了徐妈妈，“这位施主，在几日之前到过天灯寺，因为他是去求符咒的，所以贫僧有点印象。” 这么一说，几乎可以证实刚才上官清月的指控没有问题，老夫人看了眼徐妈妈，徐妈妈已经面如死灰浑身发抖，老夫人又看向云妈妈，云妈妈早已把人偶身上的符咒揭了下来，上前来问老僧人，“师父，是不是这两张。” 老僧人看了看，点点头，“就是——” 话还没说完，张氏忍不住道，“老师父可看清楚些，这符咒是害人的，难道天灯寺还卖这种东西？！” 这么一说，那老僧人立刻面露惶恐，天灯寺庙小，香客也是普通香客，这些寺里的僧人便做起了卖符咒的勾当，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可如果被揭露出来，对天灯寺的名声却是有损，张氏这话可说是威胁，老僧人顿时冷汗如雨而下，不敢说话了，老夫人冷笑一声，“现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一句话说的张氏面色涨红，老夫人又看向老僧人，“老师父，你别怕，只管直说，我们今日只问这一件事，别的事，我们是不会管的，你来侯府的事，也不会传出去。” 看出来老夫人才是掌家做主的人，老僧人松了口气，看着那符咒道，“就是这两张符咒，是小人亲手画的，当时小人还问了，是不是真的要害人，可这位施主说只是拿来别用的，不是要害人。” 200 撕破脸皮4 这所谓的别用，不就是用来陷害上官清月的。 这话说完，徐妈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奴婢……奴婢……” 老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徐妈妈立刻闭了嘴，老夫人眯了眯眸子，“师父，这件事我们不会多说，希望你也不要多说。” 这老僧人汗如雨下，知道自己画的符咒闯祸了，哪里还敢多说，看他那敬畏的样子，老夫人才说，“给师父一些辛苦费，把老师父好好地送回去。” 唐德点点头，立刻将人送走了。 老师父一送走，屋子里立刻安静的落针可闻，而很快，请的大夫也来了，上官清月让秋蝉将药渣拿出来，大夫一看就说里面的确如上官清月所说，藏着一味毒药，而这几日上官信的失眠和噩梦，根本就不是被诅咒了，而是那毒药的效果，上官信一听这话，目光阴冷的看向张氏，只将张氏看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又过片刻，何满也回来了，他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上官瑜一眼，轻咳一声道，“老夫人，外面管马厩的小厮说……说……大前天晚上，夫人身边的金燕去过一次马厩，说是要给二小姐挑一匹马……” 老夫人立刻一眼看向金燕，金燕吓得六神无主，立时跪在了地上，老夫人问，“你去马厩做什么？” 金燕慌忙的看向张氏，“奴婢是……奴婢……去……” 她语不成句，老夫人立刻冷声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外面守着的粗使婆子早就候着，见状立刻来拖金燕，金燕吓得一下哭了出来，又接着道，“不不不……老夫人……奴婢说……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命令去给侯爷的马儿下毒的，那毒一般不会发作，可只要马儿走动起来，就会渐渐发作出来，是夫人……都是夫人命令的奴婢！” 张氏瞪大了眸子，从来只有她抛弃奴婢，杀人灭口，却没想到跟了她多年的金燕，竟然一开口就把她卖了，她又怒又怕，望着老夫人和铁青着脸的上官信急急道，“母亲，侯爷，你们不要相信她说的，我……” 老夫人到了这一步，自然不会再听她说一个字，只转眸看向上官信，“侯爷怎么想？” 上官信面上满是沉怒，事情到了这一步，官府破了，花灯的事，似乎都不必去查了，想来都是张氏动的手脚，而她做这些，不过是为了今日嫁祸上官清月铺路，上官信冷笑一声，“好大的一局棋啊，你可真是处心积虑，月儿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张氏面色鬼一样白，颤颤巍巍的动了动唇角，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侯爷……我……不是那样的，她们……” 上官信又冷笑一声，“你还想辩解不成？”说着，他冷眼看向上官若兰和上官瑜，“你们两个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上官瑜和上官若兰僵立着，二人面上都有可称之为恐惧的神色，张氏本来还嘴硬，一听这话，立刻摇头道，“不……没有……侯爷，他们不知道这件事……” 201 致命打击1 张氏神色急切，眼看着如今她们已经是大势已去，当下便急着为上官若兰和上官瑜开脱，几乎是立刻就道，“侯爷，这件事她们不知道，都是我……都是我……” 张氏急的掉眼泪，上官清月在一旁看着，心底冷笑了一声。 张氏是多么嘴硬的人，可到了这一步，为了保护两个孩子，还是不得不一口揽下了这个责任，这正是上官清月想要看到的，然而这一次的事不是小事，张氏想要保住上官若兰和上官瑜，并不简单。 果然，老夫人和上官信听到她的话，面色变都没变一下，上官若兰已经急的要掉眼泪了，只剩下上官瑜看起来还算镇定，老夫人便转身看向上官瑜，“瑜儿，这些事，你知道吗？” 上官瑜眉头紧皱，对上老夫人的目光，表面虽然镇定，眼底却有些微光在闪烁着，然而他几乎是立刻就回答道，“祖母，此事我不知道。” 张氏正在流眼泪，闻言身子僵了一下，却还是没表现出什么来，老夫人盯了上官瑜片刻，又去看上官若兰，“兰儿呢？” 上官若兰看向张氏，动了动唇角正要说话，上官清月便道，“刚才进院子二妹妹便开始诱导大家，若说二妹妹一点都不知情，我是不信的。” 一听这话，上官若兰立刻愤恨的瞪向了上官清月，张氏一听这话，立刻道，“兰儿不知道……只是……只是我和兰儿说过，我说……我说月儿心术不正，所以兰儿今天一看到出事了，便下意识的以为当真是月儿做的，这才一定要纠察个清清楚楚，兰儿真的不知道——” 张氏看了上官若兰一眼，上官若兰心一横，也立刻道，“我……我不知道……” 这么明显的当场串供，上官信和老夫人眉头都是微皱，张氏见二人不答话，不由当着二人跪了下来，哭诉道，“母亲，侯爷，都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和瑜儿还有兰儿无关，你们是知道的，瑜儿最是勤奋刻苦，人也最是正派，至于兰儿，更是没那么大的胆子想到这个法子，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看月儿越来越受宠爱，眼看着就要越过兰儿了，就……就觉得十分难受，这才起了这些歪心思，侯爷，母亲，我错了……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我在府中劳心劳力，瑜儿和兰儿是我最大的牵挂，我不能忍受别人踩到他们头上去，别的我都可以忍受，只有这个，我实在……” 张氏的声泪俱下，多少还是牵动了一些上官信的心思，毕竟这么多年张氏没有犯过大错，老夫人皱眉看着张氏，冷声道，“你心底不喜倒也罢了，若还像从前那般做好你当家主母的本分，我也不说什么，可是这次，你竟然用上了这样的手段，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儿当家主母的风范？！这些年的苦劳我知道，你也不必拿在这个时候说，是非对错总要分明才是。” 202 致命打击2 老夫人一言一语都十分肃然，只骇的张氏不敢再说，老夫人接着道，“瑜儿和兰儿是你一手教养出来的，往日如何便不说了，可是今日，你做为侯府夫人，做为瑜儿和兰儿的生母，却是为他们做了最坏的表率，你如此，根本不配在做他们的母亲，你自己觉得呢？” 张氏连连点头，“母亲教训的是，媳妇儿知道错了。” 到了这等时候，张氏却开始逆来顺受，好不反驳，老夫人剩下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他转而看向上官信，“侯爷怎么看？” 上官信已经被张氏服软的态度打动了一分，因此他先看向了徐妈妈和金燕，“这两个奴婢，自然是按照家法处置。” 一听这话，徐妈妈和金燕都白了脸，金燕更是道，“奴婢都说了……都是夫人指使的奴婢……奴婢不想死，求侯爷放过奴婢吧，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想死。” 她声泪俱下的哭求扰的满屋子人都面露不快，老夫人叹了口气，“打二十大板，发卖了吧。” 云妈妈知道她说的是金燕，便命粗使婆子将金燕拖了出去，二十大板虽然可怕，可是好歹不会要人性命，发卖出去虽然惨，可只要留着一条命，也比现在这样强。 金燕哭着被拖走了，剩下就是徐妈妈了，徐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格外的深沉起来，半晌她叹了一口气，“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你本不该做这样的事，你主子当初是怎么吩咐你的？” 徐妈妈没有像金燕那样哭诉，她只是满脸冷汗，听到老夫人这话，便顺着早前张氏的话道，“夫人这些年对大小姐也算寻常，可是最近这几个月，大小姐的风头却总是盖过了二小姐，二小姐是夫人如珠似宝捧在掌心的，大小姐以前宽和仁爱，可这几个月，却一直在抢二小姐的东西，夫人看不过了，这才……” 老夫人眉头皱起，上官清月听的冷笑，“徐妈妈倒是说说，我抢了二妹妹什么？” 徐妈妈低着头，看样子十分愧疚，可说出口的话却没有半分的迟疑，“从前赵先生最宠爱二小姐的，可是大小姐一去学堂，赵先生便越发看重大小姐了，这难道不是抢了二小姐的东西吗？” 上官清月简直气极反笑，“真是可笑，先生很重视一个人的品德才学，二妹妹自己不求进取，反倒是怪起我来了，这世上所有的事端都有缘故，徐妈妈倒是去问问赵先生，她一个才名远扬的先生，为何偏偏就看重了我呢？” 徐妈妈被堵的嘴上一滞，上官信经由他们的对话想到了赵先生早前的提醒，赵先生很早就说过，上官清月的天赋是上官若兰的百倍，她真正想培养出来的也是上官清月。 上官信眉头一皱看着徐妈妈，“我本来还想留你一留，可没想到你这么不会说话，我看夫人如今有此念，只怕少不了你的教唆，来人，拖出去，杖打五十！” 203 致命打击3 徐妈妈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席话反而断了自己的生路，而寻常的成年男子都受不了五十大板，更别说她一个迟暮之年的女人了，徐妈妈面色瞬时变了，转而求救一般的看向张氏，然而此时的张氏跪着落泪，哪里还能顾得上她，徐妈妈心中重重的跳了两下，一下子想到了此前王妈妈和金妈妈的下场。 王妈妈和金妈妈死后，她成为了张氏身边唯一的最受宠信的人，本来还沾沾自得，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她也要步王妈妈和金妈妈的后尘了，徐妈妈一颗心重重的跳着，掌心的冷汗更是凝聚成滴的往下落。 “夫人……夫人救我……”因为太过害怕，徐妈妈到底没忍住的喊出了声来。 然而张氏看也不看她，面上仍然是那一副故作委屈悲痛的样子，徐妈妈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没继续喊叫，几个粗使婆子上前来，几下就将徐妈妈拖了出去，杖责的地方就在院子外面，最开始徐妈妈还忍着没叫出声来，可是很快，她凄惨的声音连暖阁之中都能听到。 老夫人皱眉看着张氏，“接下来，侯爷想怎么处置夫人？” 张氏身子一僵，一双眸子冷眼婆娑的看向上官信，“侯爷……这次是妾身做错了，您什么都不要管重重的惩罚我吧。” 上官清月简直要佩服张氏的演技，而她这样一说，上官信果然有些不忍，转而看向了老夫人，“母亲，您看怎么办呢？” 老夫人眯眸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严重，可连累到我们侯府整个府邸万劫不复，自然不能姑息。” 上官信眉头紧皱着，“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的神色有些冷厉，张氏看着，几乎要以为老夫人的意思是休了她了，她吓了一大跳，还没回过神来，便见老夫人道，“此事需要她用心悔过，她犯了这样的大错，瑜儿和兰儿也不好日日跟着她，送她去家庙反省吧。” 张氏一愣，面色彻底的惨白下来，侯府是有家庙的，就在城外的白云庵，虽然没有休掉她，可是被送去白云庵，却也和休了她没有什么两样了，张氏身子一下委顿下来，上官若兰更是不可置信道，“祖母，怎么能送母亲去白云庵呢？这消息一旦传出去，这个京城都会嗤笑母亲的。” 老夫人满是厉色的看了上官若兰一眼，上官若兰顿时不敢再说，老夫人看向上官瑜，“瑜儿，你怎么看？” 上官瑜看了张氏一眼，口中道，“母亲此番犯了大错，的确应该送去家庙反省。” 张氏身子又僵了一下，老夫人看着上官瑜却半晌没说话，转而又看向上官信，“侯爷觉得如何？” 上官信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也看出来老夫人这一次不是开玩笑，于是迟疑的点了点头，“那就听母亲的吧。” 说完了这话，对张氏的处罚便算明了了，张氏白着脸瘫软在当下，她知道，经过这一次，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算是完了。 204 致命打击4 上官若兰还想求情，可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上官瑜，上官若兰还是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忍了住，然而老夫人却看向了她和上官瑜，老夫人沉吟了一瞬，淡声道，“你们两个都说自己不知情，可兰儿却脱不开干系，兰儿从今天晚上开始罚跪祠堂，跪上三日反省，瑜儿……禁足在你的清晖轩里面，这两日也好好反思反思。” 说完这些，老夫人又道，“其他人，知道和参与这件事的，一律惩罚，阿云和何满，你们两个去做。” 云妈妈可管内院，何满管着外院，这是要彻查这件事了。 屋子里的人各个白着脸，云妈妈和何满先后应了一声，就在这时，外面打徐妈妈的人进来了，一个粗使婆子说，“老夫人，侯爷，徐妈妈还有一口气在。” 老夫人没说话，上官信已经有些嫌恶的道，“扔去柴房，让她自生自灭吧。” 五十大板，是极其严重的惩罚，此刻的徐妈妈还有一口气，哪怕找大夫都不一定能救过来，而如果扔去柴房，几乎就是让她慢慢的痛苦的死去，可是上官信已经发话了，没有人敢反驳，便是老夫人，也因为这次的事端太过狠辣而不曾松口。 那粗使婆子自然转身出去传话，就在这时，老夫人看向张氏，吩咐道，“收拾收拾，送夫人走吧。” 这大晚上的，谁都没想到老夫人会立刻送张氏去家庙，一时间张氏面露委屈，上官若兰更是想要为张氏求情，可张氏却忽然直起身子对着老夫人和侯爷磕了头，“多谢侯爷和母亲开恩，妾身到了家庙，一定会好生反省的。” 见张氏如此说，上官若兰不敢再求情，且今天晚上，她还要去祠堂罚跪，她们娘两真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这么想着，上官若兰转眸看向上官瑜，相比之下，上官瑜就比她们镇定的多了，只是此时此刻，在这等场面之下，上官瑜的镇定既叫人佩服，又有种叫人背脊发凉的心惊之感。 然而这是自己的亲弟弟，上官若兰到底还是忽略了这种感觉，心想上官瑜没和他们一样被惩罚还算好的了。 很快，云妈妈便安排好了车架，张氏只派了个小丫头回去去了一点衣裳就被带了出去，张氏一走，上官若兰只默默的哭泣，老夫人狠下心肠道，“兰儿和瑜儿也都去吧。” 上官若兰哭着福了福，上官瑜也面色有些木然的转身离开，他们姐弟二人一走，屋子里便空了，云妈妈和何满去调查其他一干人等，老夫人转眸看向了上官清月，“月儿，过来——” 上官清月走近两步，老夫人将上官清月的手握了住，“月儿，委屈你了。” 虽然惩罚了张氏，可上官瑜和上官若兰有没有参与其中却一定不是他们表面上说的那般简单，可老夫人还是默认了他们的说辞小惩大诫，在这一点上，老夫人绝对是愧对上官清月的，上官清月又何尝不知，她叹了口气，“我明白，祖母已经做到最大的公正了。” 205 生母死因1 听上官清月这样说，老夫人松了口气，又叹了一声，“你是最懂事的，这些年，我们愧对你了。” 老夫人这样说，一旁的上官信也十分不是滋味，然而他到底爱重颜面，一时没有继续说下去，上官清月垂着眸子，语声微哑着道，“孙女不敢当，孙女只求个公道。” 上官清月语声低哑，直让人听得心疼，老夫人冷眼扫了上官信一眼，握着上官清月的手直叹气，“好孩子，祖母别的不敢说，你要的公道，祖母却能给你。” 上官清月感激的望着老夫人，一时泪盈于睫。 老夫人又叹了一声，“好好地十五，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刻窗外一片浓黑夜色，夜幕已经深了，云妈妈和何满还要连夜彻查今夜的事端，老夫人到底有些熬不住，几个主要的主子和侍奴都已经做了处置，老夫人又交代了秋蝉好好照顾上官清月便转身走了出去。 老夫人离开之前，却点了上官信，“你陪我回去。” 上官信自然连忙将老夫人扶了住，二人走在前，后面跟着几个侍婢，走了一会儿，老夫人忽然道，“侯爷以为，我们侯府的立家之道是什么？” 上官信一听忙道，“我们的祖训便是理智仁义信。” 老夫人笑了下，“说这些就太虚无缥缈了，今日的事，侯爷到底还是偏心了，这么大的事，张氏便是被休都不为过，可你有你的考量，我也明白，张氏这些年说起来也没有过错，瑜儿和兰儿也一直十分乖巧，可是今天这件事出现，我却要重新审视瑜儿和兰儿了，侯爷，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上官信犹豫一瞬，“母亲是说……他们是知道的？” 老夫人笑了下，“怎么可能不知道？” 上官信眉头微皱，老夫人笑意却散了，“瑜儿从前是我们的希望，可如今……” 上官信一下抬起头来，对于上官瑜，上官信还是万分看重的，“母亲——” 老夫人狭眸道，“张氏是瑜儿的亲生母亲，可是你今日看到了吗？瑜儿整个全程，都不曾为张氏求情，如此也就罢了，他甚至还在指责张氏，只是为了不让张氏连累他，这哪里是亲生儿子能做出来的事？” 上官信动了动唇角，却没有辩解出口来，只是不忍心的道，“可是瑜儿聪明，又是嫡出，将来把府中大权交给他是最好的，泓儿还小，还看不出来是不是能成事，我……” 老夫人也叹了口气，“你想的也是我想的，因此今日我才如此揭过了，只是委屈了月儿。” 上官信没说话，老夫人又道，“我今日说的，你要好好记的，从今往后，月儿和其他人，你要在心里一碗水端平，泓儿也可以开蒙了，立刻给他找最好的先生来，瑜儿如果知错就改，我们就原谅他一回，可若他再犯，咱们的希望便只能放在泓儿身上了，懂了吗？长乐候府，绝不可能交到一个冷情无义的人手里。” 206 生母死因2 上官信自然点点头应下了，他虽然没有老夫人这般正派，可如今上官瑜的名声已经坏了，的确算是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再加上张氏不争气，有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娘，上官瑜倒也没有那么多优势了，因此想来想去，上官信心底对上官瑜还是颇为失望，只能像老夫人说的那样，先观察观察。 老夫人和上官信离开，秋蝉立刻命人收拾屋子，适才那一闹，他们屋子被搜查过，多少有些乱，上官清月独自坐在暖阁之中默默的喝茶，等屋子收拾好，所有侍婢退下，只剩下几个大丫头的时候，她的身上才出现了一丝松快。 刚才是一场硬仗，而她又大胜了。 墨竹一双眸子发亮的道，“小姐！真是太好了，总算把他们的脸皮撕下来了，以前他们害小姐，小姐纵然躲了过去，却没有撕破他们的伪装，可今日，却是让他们的恶意全都暴露出来了，夫人还被送去了家庙，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小姐总算能安安生生的过好日子了。” 青萍和秋蝉也十分高兴，青萍道，“小姐，侯爷就不说了，老夫人到底还是爱重您的，也是公道的。” 上官清月放下茶盏，语气却有些悲凉，“祖母待我的确很好，不过……”她眯了眯眸子，“不过，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公正，今日的公道，也是我自己求回来的，如果你自己不争气，没有人会给你公道，良善的人也只会怜惜可怜你罢了。” 青萍几人神色一凛，墨竹又问，“那小姐，咱们之后怎么办？” 上官清月眯了眯眸子，“之后……张氏只是被送去家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回来，上官瑜和上官若兰也是好好地，咱们这一仗虽然胜了，可到底没有永绝后患，接下来如何走，我们还要再合计合计。” 青萍几人也不敢大意，秋蝉想了想道，“夫人被送去家庙，只怕是不敢让人知道的，小姐何不趁机……” 上官清月看着秋蝉微微一笑，“我以为出这个主意的会是青萍，却没想到是你先说出来。” 秋蝉一笑，“奴婢也不是傻得，夫人最在意她的名声，咱们自然要蛇打七寸。” 上官清月看向青萍，“这件事交给你做如何？” 青萍眼底一亮，十拿九稳的应了，“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让小姐失望。” 上官清月当然是信任青萍的，何况散播消息，也不算什么难事。 几人正说着，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秋蝉挑眉出去，却见是翠儿来了，今日翠儿也出了力，上官清月已经让人赏过了，却没想到这么晚了又来了上房，只听见秋蝉在外面和翠儿说了几句话，下一刻，便见秋蝉面色微沉的进来道，“小姐，翠儿过来说，刚才有个粗使婆子过来了，说是帮徐妈妈传话的，说徐妈妈要见您。” 徐妈妈要见她？！徐妈妈刚受了板子，为何要见她？ 上官清月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道，“去看看。” 207 生母死因3 谁都没想到徐妈妈要见上官清月，墨竹给上官清月拿了一件斗篷过来，很快一行人便趁着夜色出了门，早前闹得那一场，可谓是惊动了整个长乐候府，因此事情一旦平息下来，这会儿夜色晚了，反而府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上官清月带着几人走到院门口，一眼看到了一个面带惶恐的粗使婆子，那粗使婆子上前来跪地道，“大小姐，大小姐恕罪，奴婢本不敢来烦扰大小姐，只是徐妈妈从前对奴婢有恩，她求奴婢，奴婢看不过，这才过来烦扰大小姐，徐妈妈这会儿受了很重的伤，只怕是拖不过今天晚上，这是她临死前求奴婢，奴婢才……” 今夜的事端，张氏被发配家庙，上官瑜和上官若兰都受到了惩罚，整个府里的风向可谓是大变，所有人都明白，张氏主母之位一落千丈，而上官瑜名声本就扫地，这次摊上这样的母亲，虽然没有证据说明他参与进来了，可到底还是不比从前，上官若兰就更不用说了，相比之下，大小姐上官清月一跃而上，成为了真正的侯府嫡长大小姐。 看这婆子害怕的很，上官清月打断她道，“徐妈妈在哪里？” 这粗使婆子立刻道，“就在西北边的偏院柴房里。” 上官清月果断的道，“带路吧。” 粗使婆子立刻爬起来，走在前面带路，翠儿在旁执灯，墨竹几人跟着，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往那柴房去，上官清月又问，“就你一个人看着吗？” 这粗使婆子点点头道，“是的，徐妈妈被抬过来的时候就不太行了，其他人看她那样子，也知道她要死了，便都不愿意守着，再加上太晚了，都想回去睡觉，这就留下奴婢睡觉了，徐妈妈这个人，虽然跟着夫人，对下人苛刻的很，可从前也帮过奴婢一次，奴婢看她可怜，便也陪着，等人走光了，她就求奴婢来找大小姐，说无论如何想见大小姐一面，奴婢知道大小姐必定不愿意见她，可她临死前就这一个愿望，奴婢也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这婆子似乎太过害怕了，这才断断续续的交了底，上官清月听着，没多说什么，等到了耳房之外，才淡声道，“你知恩图报是好事，不必害怕，我进去和她说两句话就好。” 这院子极其偏僻，耳房就更是只有四五丈见方，还没进门，上官清月敏锐的闻到了血腥味，上官清月看了眼门口，墨竹立刻上前去将门打了开，屋子里只有墙角一盏小灯亮着，昏黄的光落在屋子里，显得昏暗而萧瑟，上官清月一进门，就看到了蜷缩在破烂毡毯上的徐妈妈。 徐妈妈蜷缩着，下半截身子几乎被打烂了，血沿着毡毯流出来，将整张毯子都沾湿了，她显然有些迷糊了，听到了脚步声，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看向上官清月，待看清了来人是上官清月时，她骤然睁大了眸子，“大……大小姐来了……” 208 生母死因4 上官清月没有靠的很近，其他人守在门口，而那婆子则站的远了些。 上官清月望着奄奄一息的徐妈妈，淡声道，“我来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徐妈妈还是那一身衣衫，因她是张氏面前最有脸面的人，身上也穿着绸缎的外袍，此刻，那袍子却被鲜血染透，一张脸也惨白毫无生气，便是从前那双严肃刻板的眸子，此刻也是涣散着的。 上官清月眼底却只有冷淡，徐妈妈从前为张氏掌管内院的门禁规矩，是个十分严肃尖刻的人，上官清月想到了前世，前世的王妈妈和金妈妈都没有死，王妈妈后来出府荣养，金妈妈更一直是张氏身边的大管家，徐妈妈被金妈妈一直压着，虽然没有一人之下，可到底也成了侯府的管家二把手。 后来上官若兰入宫为妃，张氏掌管着整个长乐候府，徐妈妈也一直留在张氏身边，张氏那些帮上官若兰的法子，多是出自金妈妈和她的手，因此，上官清月哪怕对她有些怜悯，也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对她这个人来说，她心底没有一点儿多余的温情。 徐妈妈费力的动了动嘴唇，“大小姐竟然真的来了……” 上官清月唇角微抿，一时没说话，徐妈妈咳嗽了一声，大抵太痛了，她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的气声，就在这时，她又费力的道，“大小姐……心底一定在恨奴婢……可奴婢今日……却是要告诉大小姐一件，一件大小姐不清楚却在怀疑的事……” 上官清月眉头一皱，徐妈妈又咳了一声道，“当年……当年先夫人的死……” 这话一落定，上官清月的表情顿时变了，“我母亲的死？” 徐妈妈亦是涣散，双瞳也有些恍惚，喃喃的道，“当年……当年侯爷在我们大少爷都在一个私塾念书，他们走得近……小姐去给大少爷送东西，就遇上了……小姐看中了侯爷……后来……后来用了些法子……和侯爷熟悉了……还玩笑说……要做侯爷的义妹……眼看着二人关系越来越好……可……可先夫人却横空出世。” “小姐气恼不已，找侯爷理论，侯爷又无奈，又当真没打算娶小姐过门，不欢而散……后来侯爷娶了先夫人过门……小姐气不过……便用计和侯爷有了欢好，想……想逼迫侯爷……” “后来小姐有了身孕，侯爷是打算纳小姐为妾的，可是小姐……小姐不愿做妾……小姐用身孕的事，缠着侯爷去见她，每一次见面，她都要在侯爷身上放上很浓重的麝香膏……” 上官清月眼瞳颤了一下，压在心底的怒意骤然之间涌了上来。 徐妈妈却还没有说完，她继续道，“后来先夫人产后血崩，很快就死了，夫人的肚子也瞒不住了，就在那个时候，侯爷才着急慌忙的将夫人接进了府里，没有人知道夫人是怎么死的，连侯爷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其实他和夫人，都是凶手……大小姐……你明白了吗？” 209 掌家之权1 上官清月生下来生母沈蔷便死了，当时几乎没有人以为沈蔷是被人害死的，最多觉得长乐候府照顾不周罢了，而后来，真正激怒武安侯府的是上官信在沈蔷的丧事结束之后便娶了张素素，这一点惹怒了老武安侯，两家这才从此交恶，后来上官若兰生下来，更表明上官信和张素素是在沈蔷怀孕之后有的苟且，这又给老武安侯心底添了一层厌恶，因此两家这些年来几乎不曾走动，老武安侯心疼女儿，甚至顾不上她这个外孙女，还是沈明德顾念着他，时不时派人送礼物来。 上官清月看着徐妈妈被血染透的身子，脑海之中忽然回想起了上一世临死的时候，上官若兰一脸的嘲弄，高高在上的说，她母亲是被她娘张氏害死的，上官若兰那嘲笑的样子和徐妈妈此刻浑身是血的样子重合，一瞬间，上官清月仿佛看到了毫无印象的生母沈蔷的样子，沈蔷生下她血崩之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浑身回血呢？ 她紧紧地抿了抿唇，“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徐妈妈痛苦的扯了扯唇角，“夫人，我，金妈妈，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当年，麝香膏是金妈妈准备的，我伺候夫人的时候，夫人因为也怀了身孕，便让我涂抹在侯爷的衣衫上，侯爷当时只有先夫人一个夫人，回府之后就算不和先夫人亲热，也会同床共枕，麝香必定会影响到先夫人……” 徐妈妈说着说着，痛苦的咳嗽了一声，一丝血沫顿时从她的唇角流了出来。 上官清月粉拳紧攥，身子不断地发着抖，她一双眸子闪动着仇恨和愤怒，可是很快，她生生的将那些情绪压了下来，她只是冷淡的看着徐妈妈，“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徐妈妈苦笑一瞬，“这些年，我也看明白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了……今日……今日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所以才告诉大小姐，比起我来，能跟着大小姐的人才是有福气的……” 痛苦的呼出一口气，徐妈妈又道，“我告诉大小姐这些，是还有一件事需要求大小姐……我……我不行了……我想求大小姐给我一个痛快……可，可以吗……” 徐妈妈下半身的骨头皮肉全都烂了，血缓缓的流出来，她要生生痛上十几个时辰才能断气，这对谁而言都是非人的折磨，徐妈妈知道张氏那边的人是求不到了，想来想去想到了上官清月，而她心中的这个秘密，也因为看透了张氏，所以忍不住说了出来。 上官清月看着徐妈妈，说起来，徐妈妈也是当年害了沈蔷的帮凶，她不该怜悯她，可看着徐妈妈那血肉模糊的身子，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上官清月没再多说，转身出来看向那粗使婆子，吩咐道，“想个法子给她个痛快吧，今夜的事你知我知。” 那粗使婆子吓了一跳，却半点不敢忤逆她，上官清月眯着眸子，很快就离开了这处偏院，墨竹几个守在外面，将里面的话听了个大半，当下也震惊的无以复加。 210 掌家之权2 等回了皎月居，上官清月直接进了暖阁，此时天色已晚，她应该早些歇下了，可她却坐在暖阁之中一动不动的。 墨竹几个站在她几丈之外，面面相觑两瞬，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屋子里点着一盏昏黄的宫灯，上官清月整个人沉静在昏黄的光晕之中，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墨竹几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上官清月。 秋蝉眉头微皱着，到底她最老成持重，上前一步道，“小姐，此事应该告诉老夫人。” 上官清月一动不动的身子终于微微动了下，她看向秋蝉，语声略带凉意的道，“我不想为难祖母，何况祖母这把年纪，心早就软了，也没法子像从前那般生杀予夺，现在告诉祖母，以后出了事，祖母必定怀疑我。” 秋蝉一想也有道理，“那小姐作何打算？” 上官清月心底冷笑了一声，她是为了给自己报仇而来，就算前世知道了母亲的死和张氏也关，却也不知道内情如何，而她一步一步的打压张氏，也是为了了解当年的旧事，可如今徐妈妈一席话，却是免了她调查之苦，一下子就将往事赤裸裸的摆在了她面前，上官清月心底的怒意一下子到了顶峰，掩下毓秀稚嫩外表之下的杀气便显现了出来。 上官清月唇角微弯，笑意却半分未达眼底，“倒也没有新的打算。” 因为她本来就是要让那一家人付出惨重代价的。 如今，不过是仇恨浓重了一笔罢了。 秋蝉和青萍二人对视了一眼，青萍上前道，“小姐，此番夫人虽然被惩罚，可侯爷性子软的很，再加上大少爷素来受倚重，指不定稍后还会有变故，奴婢想着，不如趁着夫人在家庙这段时间，彻底的解决掉夫人？大少爷和二小姐虽然也是狠毒之辈，可到底年纪小，眼下他们各自分开了，不如各个击破。” 上官清月看向青萍，青萍这一席话，就是她重视青萍的缘故，上官清月笑了下，“你这法子我也想到了。” 说着上官清月看了外面一眼，见天色实在是晚了，便道，“行了，今日就这样吧，我们先去睡。” 墨竹上前来伺候上官清月更衣洗漱，等上官清月躺下，她们三人却不敢睡，皆是守在外面，害怕上官清月有事要叫人，这个时节，晚上还是极冷的，墨竹搓了搓手，有些恨恨的道，“没想到夫人那么年轻心肠就那么歹毒，用麝香膏的法子，谁又能知道呢？可真是最毒妇人心。” 秋蝉皱眉，“大小姐自小命途就坎坷，可说是完全拜她所赐。” 青萍也道，“可不是……所以我才觉得，还不如做彻底一些，免得给她喘气的机会，到时候，咱们小姐又要受苦受难，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想出来绝妙的法子，反正我一时没想出来。” 墨竹道，“小姐一定有自己的打算的，咱们就等着吧，这几个月以来，小姐什么时候打过没有把握的仗？” 211 掌家之权3 外面三人窸窸窣窣的担忧，里面上官清月也有些睡不着，好容易迷迷糊糊的有了些困意，可刚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梦里浑身是血的人，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虽然看不清脸，可上官清月清楚的知道那人就是她的生母沈蔷，看到沈蔷满身是血的样子，猛地上官清月想要喊出“母亲”二字来，然而她费劲的张了半天嘴，却始终一个字都没有喊出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沈蔷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又眼睁睁的看着沈蔷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气，等上官清月喘着气醒来，她已经泪流满面，并且还惊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上官清月摸了一把眼睛，自从她重生，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流泪。 她还在襁褓里沈蔷便死了，对梦中的母亲，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因此，她看不清沈蔷的脸，可今日听了徐妈妈一眼，沈蔷死的样子却仿佛历历在目，上官清月咬紧牙关，心底的怒意忽然有些压制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心思歹毒的人？！ 为什么良善无辜的人无声无息的惨死…… 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上官信的贪婪，和张素素的狠毒害了她。 上官清月猛地闭上眸子，最后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了出来。 …… 一夜过去，第二日一大早，上官清月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一丁点儿的恨怒之意，她照常的去寿禧堂给老夫人请安，去的时候上官如云几个都在，而云妈妈和何满正在给老夫人汇报昨夜查探之后的结果，马房的人，做花灯的人，还有张氏身边和此事有关的奴婢，拢共二十多人，全都要接受惩罚。 云妈妈又道，“老夫人的意思奴婢明白，那两个人偶已经处理掉了，夫人也不敢大意，因此只吩咐底下的人怎么做，却没有说是为了什么，所以知道那人偶的人不多，这点老夫人大可放心。” 老夫人点了点头，她面上覆着两分疲惫，足见因为昨天的事没有睡好，“好，这些事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那些人，该发卖的发卖，该处置的处置，总之不能漏一点消息出去。” 老夫人说完，又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张氏去家庙了，内宅中馈暂时阿云掌着，刚过完年没什么事，倒也便宜，稍后将库房钥匙收回来，再把其他管事嬷嬷叫过来吩咐吩咐。” 云妈妈略一沉吟却道，“老夫人，奴婢多年不管内宅事了，且奴婢也只是个下人，奴婢有个想法，不知……” 老夫人立刻道，“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云妈妈一笑道，“奴婢是觉得，夫人不在了，不如让大小姐试着管家。” 老夫人一听，顿时抬了眉头，“嗯？让月儿管家？” 云妈妈笑道，“是啊，大小姐已经十四岁了，可以尝试管家了，奴婢从旁协助，否则奴婢一个人管这些，哪里管得过来，正好让大小姐历练一番。” 老夫人一听，眼底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月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让她历练历练了。” 212 掌家之权4 这个话一出，屋子里的人自然都不敢有意见，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对视一眼，两个人眼底都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来。 而上官清月愣了一瞬道，“祖母……我只怕……” 老夫人笑盈盈的看着上官清月，“怎么了？有阿云在旁边帮你，你还有什么不行的？你是个聪明的，便是你父亲，也不会反对这件事的。” 说着，老夫人便命人去请上官信，没多时，上官信就急匆匆的到了。 老夫人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上官信一听，张氏走了也不是个事，再加上对上官清月有些愧疚，当下就同意了，“月儿也该练练手，明年就十五岁了，可以说亲了，免得到时候还不会管家。” 上官清月眉头微皱，老夫人不赞同的道，“当着孩子面说这些话做什么。” 上官信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事便算定下来了。 没多时，整个侯府都知道了上官清月要和云妈妈一起管家的事。 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从寿禧堂出来，刚走到没人处便低声道，“大姐以后要管家了，夫人又被送去了家庙，这么看来，夫人和二姐是再也没有和大姐一争之力了，你说我们现在对大姐好，还来得及吗？” 听上官如云这话，上官如雪笑道，“之前好几次帮二姐打头阵的可是三姐你，我可没对大姐有什么不敬。” 上官如云一听这话，当下心虚不已，不由得掐了一把上官如雪道，“你在说什么，我早就看出来二姐是个什么性子了，之前我只是被她利用了而已，我现在已经回头是岸了，你可不要胡说。” 见上官如雪一脸看热闹的笑意，上官如云道，“你和我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四妹妹已经偷偷的和大姐走的近了，如今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你若是不机灵一点，哼，以后我们两的日子都不好过。” 上官如雪这下才收了笑意，有些发愁的道，“不过……夫人真的回不来了吗？可是还有大哥在啊，还有二姐，这次也只是小惩大诫而已，祖母和父亲对大哥那可是十分在意的，万一我们现在就对大姐投诚，以后夫人回来了……我们可怎么办？” 上官如云皱眉，“夫人还有机会回来吗？我怎么觉得夫人斗不过大姐啊，你看自从王妈妈害大姐不成，大姐知道了夫人的真面目，就再也没有被夫人坑害过了，你看看这小半年时间，大姐从一个不受宠爱的嫡出大小姐，到如今，马上就要管家了，你说夫人斗得过大姐？” 上官如雪没连起来想不知道，如今连起来一想，瞬间觉得上官如云说的太对了，可不是嘛！这小半年时间，几乎是一步步看着张氏一点点的失去了自己的臂膀，并且落到今天的地步，而上官若兰前前后后不知道出了多少次的丑，短短小半年，竟然被罚跪祠堂两次，这才从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上官如雪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我觉得……咱们还是站大姐这边吧。” 213 雷霆管家1 管家的事一旦定下，便是板上钉钉了，从前的库房和各处管事房的钥匙都握在张氏和徐妈妈等人的手上，如今张氏被送去家庙，而她身边的亲信也死的差不多了，主持中馈的权力就一下子被架空了出来，云妈妈当初举荐上官清月，乃是当真欣赏上官清月，因此开始管家之后，她便真的只是个辅助的角色，本来还以为上官清月虽然聪明，可到底也是新手，却没想到上官清月一上手就知道怎么管家。 云妈妈自然想不到，如今十四岁的上官清月，身体里面却住着二十多岁，母仪天下过的灵魂，前世的上官清月能把后宫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帮轩辕岐在前朝斡旋，如今府里这些人和事，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上官清月接手钥匙第一天，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清查库房，这一清查不要紧，却是将张氏中饱私囊的事清查了出来，再一调查，发觉张氏不仅中饱私囊，更是连当初沈蔷带过来的嫁妆都贪了，她私自变卖沈蔷的嫁妆，换来的钱便偷偷拿出去放印子钱，得来的收益都被她用来置办成自己的房产天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名下倒是多了许多家业。 这事一揭发出来，老夫人便气不可遏，全然没想到这些年张氏端着贤淑的面孔，私底下却在做这些事，沈蔷嫁过来一年就病死了，嫁妆本来可以被武安侯府追回去，可当初老武安侯还念着上官清月，便没有追回嫁妆，只说要留给小外孙女，后来张素素进府，也不知道怎么，沈蔷的嫁妆便落到了她的手里，这才让她暗度陈仓了。 老夫人以前从不插手中馈之事，却没想到张氏做了这等丑事，好容易武安侯府对长乐候府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差了，如今这事一旦叫武安侯府知道，沈明德会不会闹说不一定，可别家知道长乐候府竟然有这样的事，必定会纷纷嗤笑长乐候府，因此老夫人第一时间让云妈妈将沈蔷的嫁妆单子找了出来。 幸好有嫁妆单子在，单子上一件件的列着沈蔷带来的东西，如今还在的便算了，但凡差一件，都要从张氏的库房里面补出来，若是不够的，便从老夫人的体己之中出，这消息送出去，不过三日，沈蔷的嫁妆补齐了，府里上下人等也都知道了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这是实打实的要捧上官清月做当家人了。 满府上下都知道的事，上官瑜和上官若兰不可能不知道，香兰居里，上官若兰又砸了一件瓷器，望着冷冷清清的院子，上官若兰躺在榻上嘴里骂个不停，“这蛇蝎心肠的贱人，都是她，都是她害的我们……” 上官若兰被罚跪了三日祠堂，加上之前也跪过，这次她的膝盖肿的更高，已经养了两日还是下不来床，不仅如此，这两日别说上官信来看她了，便是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都没了身影，而厨房给她送的汤汤水水也和从前没法比。 214 雷霆管家2 上官若兰被人捧惯了，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自然一日比一日愤怒。 她的大丫头被上官若兰的怒气吓得瑟瑟发抖，在旁劝道，“小姐消消气吧，如今大小姐得宠，小姐不可再像从前那样了，夫人去了家庙，小姐要振作起来，想想怎么才能把夫人救回来才是正理。” 上官若兰扬手就把另外一个茶盏砸在了大丫头的身上，“贱蹄子，这些话还要你给我说？！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茶盏砸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却撒了这丫头满身，她身上瞬间起了泡，却不敢当着上官若兰的面喊疼，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掉，上官若兰愤怒的道，“母亲才去了家庙几天啊，她在家里就翻了天了，祖母是不是老糊涂了，父亲是不是也老眼昏花了，竟然让她一个小丫头管家，那好啊，我也可以管家，我也可以……” 大丫头忍着疼痛想要出声提醒上官若兰不能再说了，可看着上官若兰那样子又不敢开口。 上官若兰一双眸子憋的通红，继续道，“那贱人！那贱人现在一定得意极了！她是不是以为这个家里她说话真的管用了！？她是不是以为这个家里她当真是最受宠爱的了？！贱人——” 上官若兰叱骂不听，又一拍桌案，“不行，我要去找父亲，父亲不可能不管母亲不管我的，不可能额的……我……” 她刚要倾身下地，膝盖便传来钻心的疼痛，也就在这时，门被人一把推了开。 上官若兰吓了一跳，正要骂人，却一眼看到了上官瑜，看到上官瑜这个亲弟弟，她心底一时五味陈杂，可到底还是忍不住怒意的骂道，“好啊，你还知道来看我……你只是被禁足三日而已，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可真是我的亲弟弟，当时指责母亲的时候可是干脆利落，现在又害怕被我连累是吧，你怎么不永远消失呢？！” 上官若兰一边骂一边红了眸子，张氏一走，上官瑜就是她这个府里最亲的人，她也不想骂的太难听，而很快，上官瑜皱眉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又看了一眼一旁的丫头，才开口道，“下去吧。” 大丫头如蒙大赦的出门，上官瑜才道，“姐姐受了伤，便好好养伤，如此暴躁易怒，便是身边人都受不了你。” 一听上官瑜还在教训自己，上官若兰立刻瞪大了眸子。 上官瑜却还没有停下来，“母亲被送去家庙，正在等我们救她，姐姐这个时候如果不争气，那我们在府里就真的完了，难道姐姐不想救母亲回来吗？！” 上官若兰一愣，她想，她当然想！ “可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 上官瑜叹了口气，“当然是要先沉住气，父亲和祖母已经对我们不 215 雷霆管家3 皎月居里，墨竹轻声道，“小姐，大少爷今天早上，派了小厮往家庙去，只怕是去找夫人的。” 上官清月正在看往年的账册，闻言笑了下，“他当然还是会着急的，不可能真的不把张氏接回来，有个在家庙的母亲，以后他必定也会脸上无光，就让他安排去吧，咱们先好好看账册。” 墨竹点了点头，又迟疑了片刻道，“小姐，青萝那边……” 距离那天晚上的事端已经过去了五日，当夜徐妈妈被杖责了五十大板，同样作为犯事之人的青萝也受到了惩罚，这辈子的上官清月和青萝只相处了两月，和前世主仆多年并不相同，因此后来云妈妈惩罚之时，根本就没有来问过上官清月，最终，青萝被杖责三十，并且还要被发卖出去。 可因为杖责之后手上太重，一时无人牙子来领，青萝如今正躺在下人房里半死不活。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了一瞬，前世主仆多年，被青萝背叛之后，上官清月可以说是怒不可遏，可这辈子，她和青萝却没什么感情，再看到青萝初见这幅胆小畏缩的样子之后，她心底更是有些叹息，略一顿，上官清月狭眸道，“我去看看。” 墨竹连忙点头，叫来了青萍为上官清月更衣，二人给上官清月披上斗篷，朝着下人房而去。 到了下人房的时候，几个粗使婆子一看到上官清月就满是逢迎的行礼，脸上恭敬的好似面对上官信似的，上官清月淡淡问，“青萝在那里——” 这么一问，立刻便有人道，“那贱丫头还剩最后一口气呢，糊里糊涂的还在念大少爷的名字，大小姐，奴婢这就领您过去。” 上官清月冷冷的笑了一下，青萝本是可以扳倒上官瑜的棋子，可当初云妈妈审问青萝的时候，青萝硬是嘴硬着没有将上官瑜供出来，因此哪怕有上官清月的指控，最终上官瑜还是只得了禁足的惩罚。 老夫人和上官信都知道这件事，可因为对上官瑜寄予厚望，只怕都希望青萝早点死才好，或许在他们看来，还都是青萝引诱了上官瑜。 很快上官清月便到了青萝的房门口，下人房充斥着一股子潮湿的霉味，上官清月一进门便看到了靠窗的榻上躺着一个瘦小的人影，青萝身上盖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毯子，进气多出气少的闭着眸子。 听到响动，青萝睁开眸子看到了上官清月，她面色一僵，当下眼神闪烁的不敢看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走近了两步，闻到了青萝身上传来的血气和腐烂的味道。 青萝也受了重伤，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几日来水米不进，又没有药治病，她能活着也算个奇迹。 上官清月走到青萝身边，“疼吗？” 她的语气乍听之下很温柔，可是仔细品味之下，却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青萝瑟缩了一下，并没有开口。 上官清月毫不意外，又问那门口的粗使婆子，“你们给她吃的了吗？” 几个粗使婆子面面相觑，“大小姐……奴婢……只给了她一些干粮……” 216 雷霆管家4 上官清月立刻道，“墨竹，去厨房拿点热的吃得来。” 这话说完，青萝才抬眼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她的眼神有了些松动，可还是不敢看着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便道，“你们都退下。” 几个粗使婆子立刻离开，上官清月站在了青萝的床边，叹气道，“你虽然不及墨竹几个和我亲厚，可我看着你胆小的样子，总是能想到从前的我自己，我原来想着，好好地照拂你，就像照拂从前的自己一样，等再过几年，给你指个好人家，如此，也算全了我们主仆情谊，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对大少爷倾心。” 上官清月的语气很是遗憾，好似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似的，上官清月怜悯的看着青萝，“你的父母现在一定很担心你，听说他们昨天进城想要接你走，可被门房回绝了，我刚才听说，你还在念大少爷的名字？” 青萝眼瞳一动，有些恍惚，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道，“你好歹跟过我几日，虽然你最终背叛了我，可我念在你年纪小，也不那么怪你，再过两日，你就要被送走了，你被送走之前，我全你一个心愿吧，我帮你传话，看看大少爷能不能来见你一面。” 青萝昏暗的眸子瞬间微微亮了起来，上官清月看的清楚，一时有些好笑。 她没有想到青萝真的对上官瑜这样钟情，她想了下，倒也有些明白，青萝十三四岁，正是芳心萌动的时候，上官瑜俊朗有才学，又是大少爷，高高在上，对青萝这样的小丫头来说，极有吸引力，再加上上官瑜素来有好名声，青萝自然十分相信他所言，上官清月转身吩咐青萍，“你去清晖轩走一趟，就说青萝想见大少爷，最后一面。” 青萍本有些不解，可上官清月如此吩咐，她还是应声而去了。 青萍一走，上官清月坐在了青萝身边，看起来对青萝毫无芥蒂，她甚至抬手给青萝掖了掖被角，“我看到你如此，就仿佛看到从前的我，那次我从湖里被救上来，也是这样奄奄一息的躺着。” 青萝神色又动了动，上官清月叹气，“其实你喜欢大少爷，可以和我说便是，我可以把你给他。” 青萝唇角微动，“大小姐——” 上官清月柔柔的看着青萝，“你不必多言，你有你的不得已我明白，等下大少爷来了，你好好和他说两句话吧。” 青萝眼底终于出现了感激，上官清月瞧的分明，心底微微笑了。 一个人如果没有希望，就不会绝望，而有了绝望，才会有恨意。 很快，青萍回来了，青萍站在上官清月跟前道，“大小姐，奴婢没有见到大少爷，不过大少爷的小厮说，大少爷不可能和一个低贱的女婢有任何关系，人偶的事是夫人所为，只怕是青萝会错了意，他也没有私下见过青萝，如今更不可能来见一个犯错的罪人，大少爷还说，稍后就会让云妈妈将青萝送出侯府去。” 217 请君入瓮1 青萝的脸瞬间白的和鬼一般，片刻之前还迸发希望的眼睛一片死寂，她甚至呼吸急促的喘了两声，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了一样，上官清月眉头微皱，“你没见到大少爷？” 青萍摇头，“没有，奴婢只见到狼毫。” 狼毫是上官瑜的另外一个小厮，取狼毫笔之意，听青萍这样说，青萝痛苦的闭上眸子，不愿意相信，却又知道是真的，因为她已经在这里吊着一口气躺了足足五天，却没有等来上官瑜的任何一句关怀。 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上官清月来了，她以为她能见到上官瑜，可是片刻之后，她开始真的绝望。 上官清月唏嘘的看着青萝，“青萝，看来你一腔深情错付了。” 青萝眼睫微颤，上官清月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世上男子本就靠不住，他既然说了要送走你的话，只怕就会立刻行动，可你眼下伤势这般重，被送出去只怕……我让墨竹给你送点药吧，再让云妈妈留你几日，等好些了再送你走。” 青萝睁开眸子，有些不解的望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却不再多言，起身道，“你好好养着，不用担心今日就会被送走。” 说着竟然不再说别的，起身就要出门，而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厨房的人送来了热腾腾的粥和两样小菜，这对青萝来说，简直是救命的稻草。 离开下人房，青萍有些不解的看着上官清月，“小姐，您不会对青萝心软了吧。”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就笑了，“对背叛我的人，怎么会心软呢？” 青萍眉头微皱，“那何必送吃的送药……还让奴婢走一趟清晖园，奴婢去清晖园的时候，那狼毫的脸色臭死了。”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我早就想到了。” 青萍眉头微挑，上官清月继续道，“本来打算让青萝自生自灭，可没想到她对上官瑜痴情未了，既然如此，倒是可以让她成为我们的棋子，发挥最后一点作用。” 青萍和墨竹对视一眼，上官清月道，“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也很容易憎恨别人，看着吧，青萝这痴情持续不了多久了，而我给她送药送吃的，不过是为了让她能活到那一刻。” 青萍眼底骤然一亮，“小姐是想让青萝认清楚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 上官清月“嗯”了一声，“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知道，什么叫人性之恶。” 青萍又面露不解，上官清月看了墨竹一眼，“你不是说大少爷派人去找夫人了吗？我们可不能让他那么轻松，这几日算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现在，我们要秋后算账了。” 墨竹和青萍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两人的眼神都是“咱们小姐又要教大少爷做人了”的意思，这时，上官清月又吩咐道，“青萍，你去找刚才那两个粗使婆子，让她们这两日好好看着青萝，不能让人单独接近青萝，还有，让厨房每日给青萝送两餐热饭，对了，每次吃饭前，都用银针验毒。” 218 请君入瓮2 青萍刚离开清晖轩，内室的上官瑜就气的白了脸。 青萝还没死……他等了五日了，可是青萝还没死…… 青萝和他见过面，虽然没有亲口供出他来，可只要她反口，便是实打实的证据，而听说青萝这几日受伤躺着，他满以为青萝会就此送命，想那徐妈妈不就是受了重伤没多久就死了吗？ 这念头生出，上官瑜方才忙着派人去看张氏，没有立刻处置青萝。 可今日，青萍竟然找上了门来，青萍来了，足以证明上官清月去见了青萝，谁知道上官清月会如何威胁青萝？！ 如果青萝被说动—— 上官瑜不认为上官信会因为一个侍婢的证词而处置他，可如今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他不可能再留着青萝这个祸害。 很快，上官瑜把狼毫叫了进来，吩咐道，“你去看看青萝住的地方，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狼毫明白上官瑜的意思，“大少爷是想……” 上官瑜眼底闪出两分狠色，“这个祸害，我们留不得了。” 狼毫明白过来，当下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 不多时，狼毫就回来了，回道，“大少爷，去看过了，青萝和两个粗使婆子住，平日里没什么机会，不过刚才大小姐去看了青萝，吩咐厨房给青萝每日送两顿热饭。” 上官瑜冷笑一声，“她倒是知道假好心。” 随即很快做了决定，“你去外面买点东西来，到时候……就说她是服毒自杀的。” 狼毫神色一凛，似乎有些畏怕，可见上官瑜不容置疑，也不敢劝告，只得拿了银子出府去买东西。 …… 狼毫前脚刚走，后脚上官清月就知道了，她微微一笑，起身往寿禧堂去。 到了寿禧堂，便见老夫人正在和上官鸿逗乐，上官鸿年纪小，很得老夫人疼爱，且自从上官瑜在相国寺出事，老夫人似乎对上官鸿更为疼爱了，一旁，上官如眉和五姨娘恭敬的站着，看到上官清月过来，二人都面露和善的微笑。 上官清月请了安，见老夫人和上官鸿不亦乐乎，便道，“四妹妹，我新得了一味花茶，我们去泡给祖母喝。” 这话说完，上官如眉自然应了，老夫人闻言笑开，继续逗上官鸿，而在一旁的茶水房里，上官清月轻声的道，“刚才墨竹去门口接花茶的时候，正好碰到狼毫。” 上官如眉眉峰微微一动，顿时明白上官清月叫她过来并非简单的泡茶。 于是她轻声道，“大哥这几日都十分安分，忽然派人出府不知是去做什么。” 上官清月又道，“只怕是去了城南的周记药铺。” 随之又道，“我刚才去看了青萝，没想到青萝还对大少爷念念不忘，也是十分痴情了。” 上官如眉眼底又一亮，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上官清月想说的话。 她微微一笑，“我明白了长姐。” 上官如眉本就是聪明人，如今又坚定的站在上官清月这边，因此上官清月才如此点拨她，见她一点就透，上官清月便不再多言。 219 请君入瓮3 用完午膳，上官鸿去午睡，上官如眉便陪老夫人下棋，几个孙女之中，上官如眉最懂事体贴，老夫人对她的疼爱也是多一分的，没多时，上官如眉的丫头从外面进来，看着上官如眉似乎欲言又止的。 上官如眉看着她道，“怎么了？给泓儿的药可买回来了？” 上官鸿这几日有些风寒之状，又开始喝药，而上官如眉的大丫头便是去给上官鸿买药的，大丫头听见这话便道，“买了买了，只是……奴婢去买药的时候，听说大少爷的小厮狼毫也去药铺买药了，不知道是不是大少爷生病了。” 这么一说，老夫人立刻看了过来，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过来的，老夫人还是下意识的对上官瑜十分关心，然而想到之前的事端，老夫人也没有立刻问，上官如眉道，“早上还见过大哥，倒是不像生病的样子，可能是去买别的吧。” 那大丫头点了点头，似乎深以为然，老夫人想了想，便也没说什么，今天一大早上官瑜就来请安，来的时候的确看不出得病，老夫人不再问，只继续和上官如眉下棋。 等到了晚上，上官信一回来一家人便在一起用晚膳，待用完了晚膳，上官瑜先行告辞，其他人则留在寿禧堂里陪老夫人说话，上官若兰膝盖受伤，如今还养着，而上官瑜因为前次的事，身份处境也有些尴尬，因此看到他要离开，众人也没有介意，而刚坐了没多久，外面竟然又下起雪来。 上官清月推开窗户看了一眼，有些高兴的道，“这场雪，只怕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 老夫人闻言也感兴趣的走到了窗边来，“下雪好，瑞雪兆丰年，希望今年年成好，百姓们也好过一些。” 上官清月闻言便转身笑道，“下午路过花圃的时候，发现有两株梅花开了，祖母，我去给您折两支来，这会儿落了雪的梅花更是冷香。” 老夫人最喜欢梅兰二花，见上官清月要为他折梅，便干脆道，“何须你去折，我也去，咱们踏雪寻梅去。” 地上已经积了白白一层，见老夫人难得有兴致，大家都立刻应和起来，很快，云妈妈为老夫人穿上斗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寿禧堂，往花圃而去，此刻夜色已经浓黑，侍婢们在前面执灯，主子们走在后面，刚走近花圃，一阵淡淡的幽香便传了过来，老夫人顿时面露喜色，“这两株红梅总是开的最晚，却没想到等来了这最后一场雪。” 梅花清香，雪色冷冽，然而贵族素来喜欢附庸风雅，因此在这样的冷夜踏雪寻梅也是一桩乐事，很快，一行人到了梅花近前，老夫人惊喜的看着两株盛放的红梅树，指着其中一支花枝道，“阿云，这两支剪下来，一株给月儿，一株留在寿禧堂。” 云妈妈笑着上前，指挥下人们剪花枝，可就在这时，一个粗使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大抵没想到老夫人一行都在这里，她脚下一个急停，却因为打滑在地上摔了个大跟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220 请君入瓮4 “是谁在那边？” 云妈妈看到人，立刻轻喝了一声，那婆子闻言立刻爬了起来。 “是……是奴婢……” 云妈妈眯眼一看，皱眉道，“是你？你不在下人房待着，怎么来了这里？” 那粗使婆子道，“奴婢……奴婢本是守着那罪婢的，可是刚才……刚才那罪婢吃饭的时候，竟然发现饭菜里面被人下了毒，奴婢一下慌了，本是打算去找大小姐的。” 上官清月如今管家，这样的事当然要去找她。 而这粗使婆子的话，也是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上官信拧眉道，“什么下毒？什么罪婢？” 粗使婆子有些害怕似的，云妈妈却知道情况，立刻道，“侯爷，她说的罪婢是青萝，青萝本来要被发卖出去，可前次受了板子之后受了伤，念在她父母都是家生子，便让她养两天才发卖。” 提起青萝，上官信和老夫人都瞬间皱紧了眉头，当初青萝和上官瑜有染的事被揭发出来，在上官信看来，青萝就是个狐媚祸水，上官信立刻道，“怎么还没发卖出去，那样的罪婢还留在府里做什么？” 老夫人好歹要镇定些，问道，“你刚才说她的饭菜被人下毒了？” 那粗使婆子立刻点头，“是……那罪婢如今重病，吃不下东西，刚好我们院子里有一只猫儿，我们时不时就用剩下的饭菜去喂猫，今日去喂猫，刚喂了猫儿就死了……这才知道被人下毒了……” 一个侍婢的性命不算什么，就算被私刑处死了也没什么要紧，可是府里竟然生出了下毒的事端，却是可大可小。 上官清月上前一步道，“怎么会下毒？”说着看向老夫人和上官信，“我昨日才去看过她，见她可怜，便吩咐厨房每日给她两碗热饭吃……” 粗使婆子立刻点头，“就是的就是的，就是厨房送来的饭食。” 上官清月眸色一沉，“把厨房的管事妈妈叫过来，厨房送出来的东西竟然有毒！” 上官清月说的众人色变，她又道，“再去请个大夫来。” 说完上官清月就道，“祖母，父亲，外面太冷了，不如你们先回去歇着，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皱眉，“我也去看看，下毒……我倒是要看看这毒从何处而来。” 老夫人都这样说了，上官信自然也不会离开，便扶了老夫人一起朝下人房而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着，谁都没想到踏雪寻梅竟然遇上了这样的事端。 很快，众人到了青萝养病的地方，刚进门，便看到一只死猫躺在地上，而那碗饭早已凉了，青萝瑟瑟发抖的躺在床上，另外一个婆子也吓得面色发白，上官清月看着这场景，意味深长的看了青萝一眼。 青萝恐惧的看着那碗饭，不必多言，她就知道是谁要杀她。 而很快，厨房的人到了，上官清月指着那碗饭，“这是你们送给青萝的饭食？” 厨房的管事妈妈看了两眼，点头，“是的大小姐。” 221 秋后算账1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立刻皱了眉头，冷冷一笑道，“你们好啊，送给青萝的饭食里面竟然有毒，今日你们要毒死青萝，明日，你们便是要毒死我们其他人吗？” 这话一出，那厨房来的婆子立刻吓得面色发白，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小姐，这……奴婢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奴婢们……奴婢们得了大小姐的吩咐，半点都不敢马虎的，每天粳米饭加小菜，一点都不敢轻慢的……这……这怎么会有毒呢……饭是厨房送出来的，若是有毒，厨房便是首当其冲，大小姐，这真的和厨房没关系。” 厨娘害怕的语不成句，其他人听着也觉得极有道理，但凡是饭食上出现了问题，一定都和厨房脱不了关系，没道理厨房会做出这种蠢事，何况厨房这些厨娘，和青萝有什么仇恨呢？ 厨娘哭诉完毕，上官清月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而这边厢老夫人和上官信也看到了青萝，二人的目光都有些深沉迫人，青萝直接躺在床上害怕的哭了起来。 上官清月转而看向老夫人，“祖母，这事您怎么看？” 老夫人眉头拧着，眼底似乎闪过了一瞬间的犹豫，可下一瞬，她沉沉的道，“查——” 这话可谓安了上官清月的心，而很快，下人们请的大夫出现了，大夫一来，上官清月便指着面前的饭碗问，“这东西有毒，你查一查到底是什么毒。” 大夫也有些害怕，却是不敢大意，立刻拿着那碗饭闻闻看看起来，很快，这大夫眼底一亮道，“老夫人，侯爷，大小姐，这碗里的确下了毒，不过也不算特别难得的毒药，就是断肠草，这断肠草用量少了还是药材，可一旦量大了，便是毒了，且无色无味的，这碗里加的应该是断肠草熬制的汤水。” 是断肠草，而不是别的什么常见毒药，足以证明，是有人故意投毒，想要害死青萝。 上官清月令大夫退下，而后便一脸严肃的看向了老夫人，“祖母，这是有人要故意投毒。”说着，上官清月怜惜的看了一眼青萝，“是有人要故意害青萝，且断肠草不便宜，足见是有人憎恨青萝要置她于死地。” 上官清月的话音刚落，床榻之上的青萝忽然白着脸，颤抖着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大小姐……大小姐救救奴婢……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是谁——” 上官清月眉头一皱，“你知道？” 青萝一边掉眼泪一边道，“是……是大少爷……一定是大少爷……” “荒唐！你一个奴婢，也敢空口白蛇污蔑大少爷？” 上官信呵斥了一句，青萝吓得一抖，可想到自己差点被毒死，她还是鼓足勇气道，“老夫人，侯爷，奴婢有罪奴婢知道，可是……可是大少爷不是无辜的……就是大少爷让奴婢往大小姐房里放那人偶的……他还跟奴婢说，他看中了奴婢，想把奴婢要去他院子里，又说大小姐抢了二小姐的风头……” 222 秋后算账2 青萝语声嘶哑，一边说一边哭，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上官瑜对她起了杀心，所以她又绝望又恐惧，一时什么都顾不得了，不管不顾的道，“奴婢当了真，大少爷知道奴婢对他倾心，所以这样利用奴婢，奴婢都知道的……奴婢本来以为奴婢可以替大少爷顶罪，可是没想到大少爷竟然要杀奴婢……” 青萝说着，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唇角甚至有了血沫，她凄苦的道，“奴婢不敢奢求什么，只想着改日出了府，死了才好，可奴婢没想到……大少爷的心肠竟然如此冷硬狠毒……” 上官信气的人都在颤抖，“你……你这个贱婢，你到底在说什么？瑜儿人都不在这里，你这话简直就是空口白舌污蔑他，看来上次打了你三十板子是打少了，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打死了事。” 说着话，上官信看向门口，“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几个粗使婆子想要上前，却又有些犹豫，一时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看到青萝那绝望的样子，面上却不像上官信那么愤怒，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道，“明日就把青萝送走，今日的事，你们一个字都不许乱说。” 上官信眉头一皱，“母亲，你……” 老夫人不容置疑道，“行了，此事到此为止吧，我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了。” 上官信一脸的莫名，可是看到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命令，也不好就这样反驳他，于是只好不说话，老夫人又吩咐云妈妈善后，然后吩咐上官信，“你陪我回去。” 上官信点了点头，其他人便都识趣的没有跟上，谁都没有想到，本来是出来踏雪寻梅的，可这会儿竟然听到了这样的事，青萝说是上官瑜要杀他，这是真的吗？ 上官如云几人面面相觑，和上官如雪对视一眼之后，都觉得这一下上官瑜只怕又要惹上事。 上官清月面色沉定的陪着云妈妈善后，等一切料理妥当，青萝当天晚上就被送了出去。 而寿禧堂中，上官信不解的道，“母亲，为何不直接杖毙那丫头，她怎么能那样空口白舌的污蔑瑜儿？” 老夫人端正的坐着，闻言道，“杖毙她？那岂不是真的造了孽？” 上官信一愕，“母亲，你不会相信了他说的话吧。” 老夫人冷笑了一下，“林妈妈，你来。” 老夫人口中的林妈妈已经跟了老夫人多年，和云妈妈一样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然而比起云妈妈，这位林妈妈就要显得冷肃许多了，这位林妈妈一生未嫁人，年轻时候学过功夫，可说是老夫人护卫一样的存在。 林妈妈出现，一身黑衣显得格外严肃，上官信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夫人吩咐林妈妈做事了。 老夫人随后道，“你去把狼毫带过来，审一审，他都做了什么。” 林妈妈低低应了一声，上官信则眉头高高挑起，“母亲？！你信了那贱婢的话？” 老夫人不动如山，“是真是假，很快就有消息了。” 223 秋后算账3 半个时辰之后，林妈妈再度回了正堂，林妈妈仍然是那一身黑衣，可身上却带了淡淡的血气，她站在上官信和老夫人身前，语声沉定的道，“老夫人，侯爷，狼毫交代了，是大少爷吩咐他去药铺买的断肠草，汤药也是他自己熬制的，大少爷害怕青萝说出那件事的实情，所以想下杀手。” 上官信瞪大了眸子，半晌说不出话来，面对青萝，他可以表示不信，甚至可以破口大骂，可是面对林妈妈她却不能这样做，而他更明白，林妈妈审问出来的东西，一定都是真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人怎么样？” 林妈妈平静的道，“残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送出去找个去处吧。” 林妈妈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上官信和老夫人两个人。 上官信缓了半晌才开口，“母亲……其实……其实要成大事，是应该杀伐果断一点。” 老夫人眉头微皱，“一个下人的死活的确没有那么重要，可现在我们也知道了，几日前那件事，分明也有他的主意，现在倒好，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娘给自己顶罪。” 上官信动了动唇角，“那母亲如何打算？” 老夫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上官信心底憋着一口气，看到老夫人这样，便也摇了摇头，“母亲，咱们精心教导了瑜儿这么多年，眼看着他就要成材了，我是真的舍不得，母亲……” 老夫人眉头微皱，“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了，我也舍不得，可是他这般所作所为，其阴险狠毒，早已不是你说的遇事杀伐果决了。”叹了口气，老夫人继续道，“这样的孙儿，有些令我害怕，你可明白？” 上官信皱着眉头，他是男人，又是长乐候，又疼爱了上官瑜多年，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一次事端就全然否定上官瑜，可老夫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然而眼下这个局如何破，他却是有些难解。 “那母亲，咱们总要做点什么才好。” 老夫人叹了口气，“此前，你说要请夫子给他上课？” 上官信点了点头，“是的，岭南的香山先生，曾是前国子监祭酒的同门师兄。” 老夫人眼底微微一亮，“啊，那位先生，请他倒是极好。” 上官信又道，“是的，此前他在三清山修道，不愿意出山，不过儿子用了些人情，如今他已经松口了。” 老夫人微微狭眸，“三清山……” 上官信颔首，老夫人眼底薄光一闪，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念头。” 上官信看着老夫人，老夫人道，“从前我便有出门礼佛的念头，可总也没下得了决心，如今瑜儿如此……不如我带着他去三清山礼佛，一边礼佛，一边让老先生给他上课，如此两年，也让他修身养性些。” 上官信一愕，“三清山路远，母亲要走那么远过去？” 老夫人苦笑，“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点努力了。” 224 秋后算账4 上官信听的唏嘘不已，他又岂能不知道老夫人也不愿轻易放弃上官瑜呢，上官信叹道，“可是我怕母亲的身体……” 老夫人摇头，“我也就这么两年了，这两年应该还支撑的住，瑜儿这性子，再这样放任下去，只怕以后更不可收拾了，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三清山虽然是修道之地，却也有两处有名的佛寺，我们在佛寺周围买个院子，在那里清修两年，我不信改不了他的性子。” 上官信一听就道，“他清修也就罢了，母亲您……” 老夫人年纪大了，还要去清修，清修说白了就是去吃苦的，老夫人怎么受得了？ 老夫人却摆了摆手，“我早已无需那些了，我现在的日子也清净的很。” 上官信知道老夫人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当下便不再劝，又和老夫人说了片刻，上官信道，“那瑜儿那里……” 老夫人便吩咐云妈妈，“去把瑜儿叫来。” 云妈妈自去了，没多时，上官瑜便来了，上官瑜进门的时候脸色很白，在林妈妈出现在清晖轩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后来狼毫一去不回，他就更加肯定事情已经暴露了，这一下，他平日里的老成镇定便再也装不出来了。 屋子里只有老夫人和上官信，上官瑜进门之后强庄镇定，可泛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祖母，父亲。” 老夫人看了上官瑜片刻，“青萝我已经命人送走了，狼毫也是。” 上官瑜背脊一僵，知道这一回是彻底的纸包不住火了。 然而预料之中的震怒没来，老夫人甚至没有责问，只是淡淡的道，“本来你要再回白鹿书院的，可想了想，还是不去了，你父亲给你请了一位老先生，极有名望的，人在三清山，等天气稍微暖和点，我就带你去三清山，接下来两年，你就在三清山跟着那位老先生上课。” 上官瑜没看到老夫人发怒，先是心底一松，可是很快，上官瑜反应过来了，老夫人不是不生气，她只是压着火，而这三清山之行，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他本来是连白鹿书院都不愿意去的，他是想入国子监的，可如今，却要和老夫人去三清山？！ 想到日日都要在老夫人的盯视之下上课，上官瑜简直觉得生不如死，而且要上两年，这两年要远离京城的繁华，要远离京城的故旧友人，简直像入了佛门一般清苦！他凭什么要去受这些？！ 如果老夫人质问他，他或许还可以解释，可现在老夫人明显是做了决定，他便是连解释都难解释出来，上官瑜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整个人微微颤抖着，良久，他才哑着声音道，“好……多谢父亲和祖母。” 上官信松了口气，又道，“你祖母陪你去，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她的苦心你要明白，以后……以后万不可行差踏错，这两年，也是给你修身养性的。” 上官瑜心底忍不住冷笑一声，面上却还是乖乖地应了。 225 送走教化1 上官瑜走出寿禧堂，脸上所有的温顺瞬间都淡了下来，他拢在袖子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面上的阴沉仿佛要随时砍人一样，他大步流星的朝着清晖园而去，等回了清晖园，便发现院子里一片昏黑，没什么人气，他面沉如水的进了屋子，一时有些茫然绝望。 他是绝对绝对不想去三清山的，可是如今老夫人和上官信似乎已经下定了主意，他便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了，而青萝的事显然惹怒了老夫人，可因为他是长子嫡孙，所以他们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教育他。 上官瑜咬紧了牙关，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奴婢的性命也值得他们这样？！ 他是长乐候府的长子嫡孙，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孩子，做这些事又哪里不对了？！ 上官瑜越想越气，只觉得老夫人老眼昏花，不仅开始宠爱上官清月，连带着对他对上官若兰都越发苛刻了，上官瑜在心底骂了一句老虔婆，却仍然没有破解这件事的方法，当下气的砸了几个茶杯。 略略一坐，上官瑜打算去找上官若兰，知书和狼毫没了，他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唯一能用的就是这个姐姐了。 等上官瑜找到上官若兰的时候，上官若兰已经知道了老夫人要带上官瑜去三清山上课的事，见上官瑜面色阴沉的进来，上官若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去白鹿书院吗？怎么就要去三清山了？白鹿书院都是世家子弟，你去三清山一个人做什么？祖母怎么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上官瑜本来心底就窝火，一听这话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只语气生硬的道，“姐姐，你立刻派人去一趟家庙，让人告诉母亲祖母和父亲要把我送走了，让母亲想个法子。” 上官若兰眉头一皱，“母亲如今自身难保，她怎么想法子？” 上官瑜一听这话，更是忍不住喝到，“可是我一走，你和母亲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而且祖母要让我在三清山待两年，你可明白？两年！两年之后回来这京城谁还记得我？或者……或者你去求求祖母和父亲……” 上官若兰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上官瑜的意思，她却忽而冷笑道，“弟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犯了错，你的小厮狼毫被送出侯府了已经，你自己的错，自己不承担，现在要母亲和我为你求情，母亲在家庙是去反省的，这时候如何插手府里的事？而我如今刚受了罚，我又要如何为你求情？” 上官瑜和上官若兰剑拔弩张，上官瑜也看明白上官若兰不会为了自己犯险，而在上官若兰眼底，上官瑜也不过是自私自利，她当然不会这时候犯傻，想了想，上官若兰到底缓了一下语气道，“你才十三岁罢了，两年之后也才十五岁，这两年，权当修身养性了，跟着祖母，也不会亏待你，祖母他们如此决断，正是表明了对你还有感情，你何不趁机多讨好祖母？” 226 送走教化2 “如今这府里，最护着上官清月的就是祖母，等祖母离开，上官清月还有什么倚靠？这两年里，你好好讨好祖母，两年之后，你就是祖母心底最重要的人，到时候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上官若兰如此说，五分是为了自保，另外五分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在为上官瑜考虑，然而此刻的上官瑜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见上官若兰不愿帮忙，当下便拂袖而去。 上官若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啐道，“真是从小到大将他捧得太高了，以为他是个靠得住的，可没想到也是这么不成器。” 皎月居里，上官清月也正得了老夫人和上官信的决定，她站在窗前出了一会儿神，很快就想通了。 倒是墨竹有些叹息的道，“老夫人和侯爷也太不公正了，大少爷做了这么多恶事，竟然只是想着将他送走，说是两年，可到时候谁又知道呢。” 这么说着，上官清月却笑了下，“你们没有到祖母的位置，自然不太理解，等真的到了那个位置，家门才是最重要的，上官瑜虽然狠毒，可到底也是长子嫡孙，祖母没那么轻易放弃他。” 上官清月狭眸，她并不怪上官瑜，上官瑜因长子嫡孙的身份本来就难动，如今将他逼走，也算是小小的胜利，两年……等两年之后他回来，长乐候府只怕都翻天了。 第二日一早，上官清月仍然第一个来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看她过来便将她的手拉了住，“月儿，你可知道了？” 上官清月笑着点头，“祖母当真要去三清山吗？”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事你都看的清楚，瑜儿到底也是长孙，为了侯府，我也得走这一趟，月儿，希望你不要怪祖母。” 上官清月便抱着老夫人的胳膊道，“孙女不怪祖母，只是此去路远，孙女担心祖母，且祖母一去就是许久，孙女就更担心了。” 老夫人笑开，“事不宜迟，我走了，但是我把林妈妈给你留下，保证没有人欺负你。” 林妈妈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之人之一，且比云妈妈手段更雷厉风行，上官清月心头一暖，“那祖母打算何时走？” 如今已经是正月下旬，老夫人便道，“二月初一走吧，等走到三清山，都已经正春了，正好。” 上官清月忙道，“那我好好为祖母准备准备。” 老夫人半揽着上官清月，“这些事自然有其他人去做，只是祖母走了，却有些放心不下你，你今年十四岁，明年就是十五了，祖母本想着这两年内好好为你的亲事参谋一二，可又出了这些事。” 上官清月便巴巴望着老夫人，“那我就等祖母回来给我说亲事。” 老夫人爱怜的抚了抚上官清月的面颊，祖孙二人在屋子里说了一早上的话，老夫人因对上官清月颇多担忧，反倒是为她安排了许多，而晚膳十分，上官瑜面色沉静的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好似已经接受了如今这个局面。 227 送途惊变1 既然老夫人做了决定，整个侯府便都忙碌了起来，老夫人这一次一走至少就是一年多，因此不管是带走的东西还是带着的人，都要好好准备一番，最终，老夫人准备车夫随从侍婢在内，一共带走二十人，而带走的物件满满的装了十辆马车，也可谓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了，准备的几日里，上官若兰还是找借口养病，而上官瑜安安静静的待着，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眼看着还有两三日就要出发，京城却忽然又下了一场雪，老夫人很是高兴，上官清月却有些担心，“雪大路滑，只怕路上不好走，祖母，出发那日，我去送你们吧。” 老夫人和蔼的道，“哪里用得着送，何况外面还这样冷。”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祖母这一走，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孙女还是想送送祖母，往三清山去，出了城便要往相国寺的方向走，孙女就送祖母到相国寺南山那边吧。” 这么一说，老夫人立刻道，“其实临走之前，我还想去相国寺去一趟还个愿的。” 上官清月一听，立刻眼底微微一亮，“那岂不是正好！孙女陪祖母去上个香。” 老夫人怜爱的看着上官清月，到底还是应了。 上官信得知此事倒也赞成，到了二月初一那日，上官信带着府中其他人将老夫人一行送到了城外，只有上官清月带着自己人继续将老夫人和上官瑜往南边送。 出了京城一路往南走半日便是相国寺，因上官清月要陪老夫人去上香，便要将车队停在山下，只老夫人和上官瑜的马车往山上去，老夫人带着上官瑜一起去上香也是有缘故的，在老夫人看来，如今的上官瑜已经渐渐往歪路上走了，如何教化他很重要，而老夫人信佛多年，自然希望佛法能度化上官瑜，也是想当着菩萨的面恕罪，如此好让佛祖饶恕上官瑜的过错。 两辆马车，沿着山道往上走，因才下了雪，路上并不好走，再加上山门往上还有许多石阶，上官瑜便道，“祖母，要不然干脆走后山上山吧，还近一些。” 他们要往三清山去，走山门的方向反而绕了远路，老夫人想着今天晚上还要在前面的镇上落脚，倒也担心时间不够，便允了，马车随后便往后山去，后山山道虽然狭窄，却可直达佛寺后门，果然没多时马车就稳稳的停在了佛寺门口。 下车之时，上官清月扶着老夫人走在前，上官瑜磨蹭的走在后，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驾车的车夫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道，“这路上可真是滑啊，刚才一路上来我都是提心吊胆的。” 另外一个车夫听到这话也道，“可不是，待会儿下山的时候，可一定要慢慢慢，这要是从山道上滑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官瑜听着这话，眼神微微一暗，面上却不显，略一顿，他转身道，“你们也累了，进寺里找杯热茶喝吧。” 228 送途惊变2 两个车夫面面相觑一瞬，上官瑜笑道，“去吧，没事的，马车停在这里便好。” 两个车夫也有些困乏了，见上官瑜是认真的，当下便点了头。 上官瑜又道，“你们先进去，我去马车上取点东西。” 车夫们被大赦，自然十分欢颜，当下就进了寺门。 上官瑜站在马车跟前，一双眸子阴沉沉的。 进了相国寺，老夫人还是像往常那样去上香，上官瑜虽然落后一步，到底也很快跟了上来，今日他们来的突然，却见寺里香客也不算多，不知道是不是刚下了一场雪的缘故，寺里显得有些冷清，很快，知客僧师父便来了。 老夫人到底是贵客，寺里也不敢慢待，然而因为待会儿还要赶路，老夫人上了香又和知客僧说了几句话便打算离开，得知老夫人要去三清山小住一年两年的，知客僧师父有些意外，到底也不敢耽误时间，只将老夫人一行亲自送到了后门处，到了后门，便见两个车夫也吃了茶在候着了。 老夫人便和上官清月上了马车，而上官瑜则上了后面自己的马车。 马车不多时走动起来，老夫人拉着上官清月的手道，“我这一走，你在府里务必照看好自己，刚才在菩萨面前，我也为你许了一个愿，等到了夏天，你若是不嫌路远，可来三清山避暑。” 上官清月今日这一送是只送到相国寺的，等下下了山，她便要和老夫人分道扬镳了，想到这一点，上官清月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愁绪来，不由抱紧了老夫人的手臂，“祖母就放心吧，我明白的。” 祖孙二人正说着话，却忽然听到外面车夫轻喝了一声，而后很快马车徐徐而行的速度忽然加快了起来。 马车因为忽然加速变得颠簸起来，老夫人连忙拉紧了上官清月的手，又问外面，“怎么了？路上有雪，你慢着点。” 外面的车夫听到这话着急的道，“老夫人……小人也想慢点，可是……可是马儿好像不太听话了。” 这话音刚落，便见马车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车夫在外面骂了一句什么，马鞭抽打马儿的声音也一下一下的响起，可马车的速度却没有半分减慢，顿时，上官清月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后山山道本就有些险要，平日里没有雪还好，如今有雪，是最为危险的，马车的速度如此快，马儿又不听话，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上官清月忍不住倾身掀开了车帘，“快勒马停下！” 车夫语声都带上了哭腔，“停不下来啊大小姐，马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啊——” 车夫说着说着忽然惊叫起来，而就在这一瞬间，上官清月也看清了前面的景象，马儿不听话的笔直的往前奔着，一边跑一条尥蹄子，好似要甩掉什么似的，然而这条山间小道的尽头，却是一道万丈悬崖！ 上官清月一把抱住老夫人，“祖母，危险，我们——”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马车已经以不可抵挡之势奔到了悬崖边上，下一刻，朝悬崖下重重坠落了下去。 229 坠落山崖1 “祖母——” “月儿——” 马车疾驰带来的跌跌撞撞还在继续，可很快，上官清月和老夫人都被失重感击中，上官清月一把抱住老夫人，老夫人也一把抱住了上官清月，二人至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跟着马车掉了下去。 一瞬间，上官清月只顾得上抱紧了老夫人，心底却浮现出了上辈子死时的场景，她记得这后山山路的险要，也记得山崖有多高，跟着马车掉下去，她和老夫人大概率会死，这个念头刚生出，巨大的碰撞感几乎要将马车折断，而上官清月只觉额头一痛，下一瞬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 上官清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冷的她牙齿打颤，一瞬间，上官清月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刚刚死而复生的时候。脑袋里模糊的生出个念头来，难道她又死而复生了？ 这念头刚落定，上官清月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 她记起来了，她和老夫人的马车坠崖了！ 这一清醒如同一记重鞭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她顿时睁开了眸子。 天光一片昏暗，还有冰冷的雪花落在她脸上，她四肢被冻得发麻，额头和小腿的痛楚却尤其明显，上官清月深吸一口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借着天光回看，却见此处乃是一处谷地，因人迹罕至，雪早已到了小腿那么厚，而她整个人陷在雪地之中，若非出来的时候穿的厚实，只怕早就被冻得奄奄一息。 上官清月清醒了片刻，猛地目光焦急的私下搜索起来，“祖母——” 她的嗓子嘶哑的厉害，声音也很快被寒风淹没，上官清月心惊不已，连忙爬起来去搜寻，天上飘着雪，天光颇为昏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周围山的影子，她记得掉下来的时候紧紧抓着老夫人，因此，老夫人绝对就在他不远处，这么想着，上官清月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一些，很快，她看到了一道影子，待走过去一看，却是早已粉碎的马车车厢。 上官清月眼前阵阵发黑，摸了一把额头，只摸到了一手的干了的血痂，她一时没法子顾忌自己的伤势，只想快点找到老夫人，而就在马车残骸不远处，上官清月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影子。 “祖母？！” 上官清月心底一喜，立刻抬步走了过去。等她踉踉跄跄的奔到那影子身边，却看到那人一动不动，上官清月心底一颤，立刻扑了过去，“祖母——” 等扑到人跟前，只觉那人已被冻得浑身僵硬，而触到身体的那一刻，上官清月也看明白这人不是老夫人，而是他们的车夫，上官清月焦急的将人翻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车夫胸前插着的一截木刺，木刺刺入了胸膛，这车夫竟然早已死了多时，虽然前世位主中宫，杀伐决断，可看到车夫已死，上官清月还是觉得心头一颤。 她默了默，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盖在了车夫的脸上。 230 坠落山崖2 冷风还在呼啸，上官清月心底忽然生出了两分绝望来，她站起身来继续四下搜寻，“祖母——祖母——” 一边喊一边走，眼见前面有个斜坡，上官清月立刻抬步往斜坡之下走去，没走多远，上官清月便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影，上官清月眼底一亮，立刻朝着斜坡之下奔了过去，斜坡下面是一处靠着山根的岩壁，刚好遮挡了不少风雪，上官清月扑到跟前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老夫人在轻轻的呻吟。 上官清月立刻就红了眼睛，“祖母——”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看到上官清月，也立刻呜咽了一声，“月儿——” 上官清月忙抱住了老夫人，“祖母，祖母你还好吗？” 老夫人眼角一红，“我……我没事，月儿你还好吗？” 上官清月连忙点头，“祖母，我没事，我没事，我找了你半天，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祖母，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雪太大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找人救我们。” 老夫人听到这话却迟疑了片刻，“月儿，我……我只怕走不动了……不如你先走，顺着这条山坳往外走，只怕就能遇到救我们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瑜儿会找人来救我们的。” 老夫人其实醒了许久了，而上官清月听到这话便有些狐疑，她鼻息一动，却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道，眉头一皱，上官清月立刻道，“祖母，你受伤了？” 见上官清月发现了，老夫人苦笑了一下，将左腿位置的披风拉了拉，上官清月低头一看，虽然看不真切，却见老夫人左腿上的裙裾都被染红了，她立刻心尖一颤，“祖母，你受伤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是啊，月儿，祖母是走不动了，你自己朝外走，咱们掉下这么高的山崖，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错了，不过这一晚上难熬，留在这里只怕要被冻死，你快走吧。” 上官清月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她低头，一把将自己的裙裾撕了开，刺啦几声，她撕了几块布条下来，而后朝着老夫人腿上一绑，老夫人见她如此一愣，“月儿，你——” “祖母，我若是走了，那便是不孝不义，您现在受了伤，这里这样冷，孙女怎么会把您留在这里？” 说话间上官清月绑好了布条，她站起身来，使劲的把老夫人往起来来，然而她到底只有十四岁，如何能拉得动，老夫人一时有些哽咽，“傻孩子，你这样我们都走不出去了——” 上官清月不管不顾，又蹲下身子来，“祖母，我背您，你不走，孙女也不走。” 她语气执拗不容置疑，老夫人连着叹了好几口气，终于还是道，“你背我不成的，去找一截木柴来。” 上官清月明白过来，立刻去一边搜寻了片刻，不多时，找到了一根木柴给老夫人当拐杖，老夫人杵着拐杖，又借着上官清月的力道，方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231 坠落山崖3 风雪呼号，寒风刺骨，上官清月冷的浑身发颤，可不想死的心情却让她顾不上这些，她扶着老夫人朝山坳出口的方向走，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可如果留在原地，死亡的可能性更高。 走了几步，上官清月道，“祖母，车夫已经没了，我刚才发现她了。” 老夫人一愣，良久叹了口气，上官清月没看清老夫人的腿伤有多重，可走了不到半里路，老夫人就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老夫人瘫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好了，月儿，不成了，我真的不成了，你走吧月儿……” 眼看着老夫人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上官清月忽然蹲下身子，一把将老夫人拉到了自己背上来，她身板纤细，背脊柔弱，可也不知怎地，竟然一下子将老夫人背了起来，老夫人喉头一哽，“月儿——” 上官清月挣得脸色煞白，口中却道，“我不会丢下祖母的，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 老夫人眼眶一红，哪里还能说得出什么，风雪如柳絮一般往下落，寒风刀子一般的刮骨而过，上官清月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在这雪及小腿深的山坳之中，显得那般渺小，却又那般有力量。 上官清月平日里，是绝对背不起老夫人的，此刻不过凭着一股子意志力，她眼前一阵一阵的黑，却又知道现在如果倒下，她和老夫人便都走不出去了，她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家里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只想着她和老夫人都受了伤，如果今夜倒在雪地里，明早只怕都会变成尸体。 “月儿——这样不行的——” 老夫人有气无力的说着，上官清月却并不听从，她已经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甚至连方向都难以辨别，就凭着这一股意志力，却也走了这样远，老夫人心疼极了，却又知道上官清月绝无可能将她丢下，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上官清月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喘息声听的人心底发颤。 “月儿——” 老夫人听着不对，连忙又喊了一声，这喊声话音刚落，便觉上官清月身子一软，连带着她也跟着倒了下去。 上官清月呼出一口气，只觉冰冷的空气如同含着冰渣子一般的让她肺腑生疼，她动了动手指，有些难过的道，“祖母……我……” 老夫人眼泪都要落下来，“月儿，是我害了你。” 老夫人此刻满心自责，若非她要来上香，也不会有今日的意外，若非她是个拖累，上官清月就可以走的更远，上官清月听着这话却摇了摇头，“我们……只怕……” 我们只怕走不出去了。 上官清月这话没说完就开始猛烈咳嗽起来，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只觉得人就要失去意识了，一时之间恐惧漫上心头，就在她以为今日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马蹄声，与此同时，老夫人似乎也听到了马蹄声，她朝前方的雪夜看去，只看到两匹轻骑飒踏而来。 232 坠落山崖4 老夫人眼底一亮，“月儿！是救我们的人来了！” 上官清月也神思一震，只见那两匹轻骑疾驰而来，几乎没多久就到了跟前，然而等人到了跟前，却是全然陌生的面孔，不仅如此，这二人身上带着一身的杀伐之气，很是叫人胆寒。 来的两匹轻骑身侧带着长剑，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夫人和上官清月，其中一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夫人眉头微皱，“你们……你们又是谁？” 那二人冷着脸，那人又道，“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此地荒山野岭，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老夫人略一迟疑，上官清月却不想放过求救的机会，立刻侧身道，“我们……我们是长乐候府的女眷，我们的马车坠落了山崖，敢问二位可否相救我们？” 上官清月看的清楚，这二人面色虽然不好看，却通身干练，带着精锐之风，并不像山匪，反倒是像京城贵族家的护卫，想到了这一点，上官清月自然不愿意放弃求救的机会。 而她的话音落下，那二人果然一愕，显然是知道长乐候府的名头的。 二人迟疑片刻，其中一人调转马头朝来时路疾驰而去，而另外一人则留在了原地，老夫人有些不解，护着上官清月似的将她抱住，毕竟她是老人家，上官清月却年轻貌美，她生怕这些人对上官清月生出觊觎之心。 而不过片刻，又有几道疾驰之声响起了起来，这一次来的人竟然更多。 老夫人拧着眉头，上官清月也朝来时路看去，之间顷刻间七八轻骑已经到了跟前，最前面领头之人身形高大慑人，面容却有些看不清楚，他御马走到近前，打量了上官清月一瞬，对着身边人点了点头。 上官清月看着那人眉头微皱，虽然那张脸有些模糊看不清，可那人的目光却有些熟悉。 就在她怔愣之时，一个轻骑已经下了马背走到老夫人身边来，“老夫人，我们主子答应救你们了，得罪了。” 说着话，那人一把就将老夫人扶了起来，老夫人本是受了伤的，完全没有力气反抗，眼看着上官清月落单，老夫人顿时着急起来，可就在这时，那领头之人却下了马背，他走到上官清月身边，一把就将上官清月抱了起来，老夫人神色顿时一变，可身边人却道，“老夫人不必担心，我们主子是好意。” 老夫人打量着这人，却认不出来，眼看着对方人多势众不好反抗，虽然不确定对方真的是好意，却也没有法子，老夫人被这人扶着上了马背，上官清月也被那人抱着上了马。 随后，那人翻身上马，坐在了上官清月身后。 他调转马头，马鞭一落，朝山坳出口的方向走去。 马蹄徐徐，上官清月只觉后背感到了身后人传来的一丝温热，那一点轻薄的温热很快暖了她的身子，而上官清月动了动唇角，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清的声音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七殿下。” 易过容的轩辕澈眉头一抬，微微笑了，“你倒是好眼力。” 233 雪夜相救1 上官清月高悬了一整夜的心，忽然就落到了实处，她没来得及去想轩辕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就身子一软瘫倒在了轩辕澈怀里，她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因此没有察觉轩辕澈的手臂忽然有些僵硬，然而很快，轩辕澈将她轻轻的笼在了怀中。 上官清月靠在轩辕澈胸前剧烈的喘息着，等眼前那一阵黑暗过去，方才缓声道，“殿下又救了我一次，多谢殿下。” 轩辕澈似乎若有似无的轻哼了一声，“上次我说过，希望下一次我听到长乐候府的事，不是你出了什么意外，可没想到，我虽然没有听到，却看到了，此处人迹罕至，你和老夫人怎在此？” 轩辕澈这话含着两分揶揄，然而却瞬间让上官清月清醒了过来，这半晌，上官清月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可如今，却被轩辕澈的两句话说的背脊发凉，好端端的，马车怎么会掉下山崖？是意外？还是人为？ 想到这个可能，上官清月立刻道，“可否请殿下帮个忙？” 轩辕澈有轻哼了一声，“帮你查一查谁在做鬼？” 上官清月一愣，瞬间觉得轩辕澈仿佛会读心之术，她低低嗯了一声，“殿下的话提醒了我……” 轩辕澈不置可否，转身对着身边人打了个手势，那二人调转马头，朝着来时路疾驰而去，上官清月放下心来，一时意识又有些模糊，片刻又问，“这是……要去哪里？” 轩辕澈将手臂收紧了两分，“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上官清月受了伤，又背着老夫人走了许久的路，此刻早已气力殆尽，如今被轩辕澈所救，那口支撑着自己的气便泄了下去，听到“安全”二字，上官清月顿时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清月意识朦胧的苏醒了两分，然而这苏醒也并没有全部醒来，恍惚之间，她只感觉自己被抱下了马背，没多时，又觉自己进入了一处温暖的所在，然后额头上有些痛，再然后便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另一边的老夫人，在看出这些人没有恶意之后，也很快昏迷了过去，上官清月被带回来的同时，老夫人也被人扶着躺下。 很快，侍卫便来了，“殿下，大夫来了。” 话音落定，一个老者走了进来，轩辕澈指了指床榻上的上官清月，“给她看看。” 老者立刻走到了上官清月的身边，查看了一番道，“这位姑娘伤势有些严重，额头见血，小腿也被割伤，如今昏睡乃是失血过多外加劳累过度，小人这就给姑娘开药。” 轩辕澈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外面暖阁的老夫人，大夫立刻又去给老夫人看伤。 不多时，大夫进来道，“这位老夫人受伤有些严重，腿上虽然被止血，却有骨折的危险，小人要给老夫人正骨。” 轩辕澈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上官清月的身上。 上官清月的伤势有些重，脸尤其白的如纸一般，可此刻躺在榻上，却尤其精致毓秀。 234 雪夜相救2 轩辕澈看着大夫给上官清月包扎上药，刚看着上药完，刚才被他遣返的侍卫便回来了。 轩辕澈沉着眸子道，“说——” 侍卫立刻道，“属下们回去查看了，一辆马车坠崖，车夫已经触石而死了，马车也废了，老夫人跌落到了深沟之中，侯府大小姐受了伤，属下们发现，侯府大小姐是一路从事发地将老夫人背过来的，大抵走了五里地。” 轩辕澈一听这话，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他转过身看着上官清月，一时之间无法想象上官清月这样的小身板，是如何将侯府老夫人背了五里地的，看着那张惨白的脸，轩辕澈眸色深沉了一瞬。 侍卫继续道，“小人们在马车坠落地不远找到了驾车的马儿，别的地方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了马蹄铁上，有人在马蹄铁上动了手脚，马儿一旦奔腾起来，开始不会觉得痛，可却会越跑越痛，小人们看地形，猜测老夫人和大小姐是去了相国寺，由后山下山时坠崖的，所以那动马蹄铁的人，一定是蓄意为之。” 轩辕澈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蓄意为之……这是要害死上官清月和老夫人。 轩辕澈点了点头，“下去吧。” 侍卫应声而退，刚走到门口，轩辕澈又道，“派个人去看看长乐候府有什么动静。” 侍卫领命，轩辕澈这才转身看向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熟睡了许久，朦朦胧胧之间，觉得有一道灼灼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眉头紧皱，觉得那目光分外的压迫，又挣扎了许久，方才缓缓的睁开了一道缝隙来，明光刺的眼睛发痛，上官清月半晌才看清轩辕澈站在自己床前，她整个人一惊，顿时所有的睡意都散了个干净。 轩辕澈站着，居高临下的睨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定了定神，坠崖前后方才涌入脑海之中。 “殿下——这是何处？” 此处不过是轩辕澈在相国寺南边的别院，寻常人很少知道，轩辕澈没有明说，只是淡淡道，“安全之地。”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不由下意识的搜索，轩辕澈又看透了她，“老夫人睡在暖阁的，她的腿伤了，已经上了药，你放心。” 上官清月顿时松了口气，“多谢殿下。” 说完这话，上官清月方才发觉自己身上的伤也被上了药，额头上更是绑了纱布，她摸了摸，疼的眉头微皱，却到底没喊出声来，轩辕澈看了她片刻，忽而问，“你背着老夫人走了很远。” 上官清月一愕，怔愣了一瞬，却到底没想起来走了多远，只好道，“没有办法，待在雪谷里面会死人的。” 轩辕澈打量着上官清月，“若是别的世家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你倒是厉害。” 上官清月听的苦笑一下，“殿下这话……是在说我不像世家小姐？” 轩辕澈没说话，眼神之中却带着赞赏，在他的眼中，上官清月的意志力再一次让他意外咂舌。 235 雪夜相救3 轩辕澈没多说，只是道，“怎么认出我的？” 上官清月看了看这屋子，也不知怎么，对轩辕澈十分信任，一颗心便暂时放了下来，她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打量轩辕澈，而后道，“殿下的眼睛——” 上官清月乃时候早已昏沉，可不知怎么，再被轩辕澈抱上马背的时候，就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轩辕澈来。 “殿下身上有种特殊的气势，何况先前来的侍卫我已看出非富即贵，再看到殿下，我就猜到了。” 上官清月也说不清道不明，毕竟那时候天光昏暗，而轩辕澈还易了容，根本不是那般容易认出来的，轩辕澈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微芒，本以为上官清月会问他为何易容出现在山坳之中，可上官清月竟然没问。 轩辕澈越来越诧异，对上官清月也越来越赞赏，如此坚韧利落，又如此知道进退分寸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叫人喜爱了，轩辕澈转而又道，“我派人帮你看了，你们的马车没问题，问题出在马蹄铁上，有人在马蹄铁上动了手脚。” 富贵人家的马儿都要戴马蹄铁，本是为了马儿好，可那动手之人却叫马儿吃了疼，上官清月心念一转就明白了过来，双眸陡然间眯了起来，来的时候还是好好地，离开的时候就出了差错，车夫也死了，除了上官瑜，上官清月怀疑不到第二个人的身上。 见上官清月沉了脸，轩辕澈问道，“是你们家大少爷？” 上官清月看向轩辕澈，轩辕澈面上神色不定的，他面上戴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使的原本俊朗的面部线条变得平庸了些，可即便如此，那双眼睛，和挺高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却仍然没有丝毫变化，这样的样貌放在寻常人中，仍然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了。” 轩辕澈便继续道，“你昏睡了两个时辰，上官瑜在你们出事之后，先是回了相国寺求救，然后派人回了长乐候府，这会儿长乐候赶到了相国寺，正集合人在山下搜寻你们。” 上官清月没想到轩辕澈连这些都知道了，一时间心底有些震动，抿了抿唇，上官清月沉声道，“眼下证据不足。” 轩辕澈听到这话却淡笑了下，“你想对付他，还不简单吗？” 上官清月眼珠儿一转，抿着唇角道，“那……那还要请殿下帮忙了。” 轩辕澈眉头微挑一下，“算上这一回，可是第三回了，常言道有一有二没有再三，你如今要求第四次，那我可不能再不求回报了。” 轩辕澈又不是菩萨要普度众生，如今要求回报也是再正常不过。 上官清月何等心性，便是轩辕澈不提，她也是要回报轩辕澈的，“殿下要什么回报？” 上官清月的语气很正经，轩辕澈看着她如此，反倒说不出要求来，他只淡淡道，“记着欠我一次就够了。” 上官清月心底默默念不止三次，面上却道，“我就当殿下答应了，我……要先见祖母。” 236 雪夜相救4 老夫人醒来的比上官清月要晚很多，可一醒来，就看到上官清月面色惨白的坐在她身边，老夫人也迷怔了一会儿，却眼眶一红，“月儿……月儿你还好吗？” 上官清月忙道，“祖母放心，我好的很，我们被人救了。” 老夫人赶忙打量这屋子，片刻之后抓着上官清月的手道，“月儿，救我们的人是谁？你见过了吗？”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祖母放心，我见过了，只是此人身份特殊，不愿表露真实身份，我还请他帮我查过我们出事的缘由。” 老夫人有些愣住，“出事的缘由？我们不是因为下雪路滑吗？” 上官清月摇头，“不是的祖母，是有人在我们那辆马车的马蹄铁上做了手脚。” 老夫人的面色顿时变了，到底是经历了大半辈子的人，一瞬间就知道在马蹄铁上动手脚是怎么回事了，她眉头微皱，“救我们的人竟然还帮我们查这件事了？月儿，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谁了？” 上官清月面对老夫人自然有该有的坦诚，她点了点头，“是的祖母，不过他的身份不方便说，只希望祖母相信我。” 经过这一晚上，老夫人对上官清月哪里有不相信的，立刻便点头道，“我自然信你，你有什么想法？” 上官清月看了老夫人一瞬，忽然直言道，“我怀疑上官瑜。” 老夫人心底咯噔一下，上官瑜可是她的嫡孙，难道他会动手害死她们吗？ 今天晚上，她们可是差一点就死了。 上官清月继续道，“救我们的恩人说出事之后，上官瑜返回了相国寺，找了人救我们。” 老夫人听着这话，神思又有些松懈，“这……这不是很正常吗？” 上官清月道，“可是我想不出会有谁想害我们了。” 老夫人唇角微抿，她并不愿意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可今日的意外实在是奇怪，同行的这么几个人，只有上官瑜和另外一个车夫是完好无损的，可是…… 老夫人一脸纠结的拧着眉头，良久方才定下神来，“可是没有证据，月儿。” 今夜生死相随，老夫人已看明白上官清月的性子，自然更相信她多一些，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她也不想怀疑上官瑜，哪怕上官瑜在她心底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 上官清月闻言松了口气，她最怕老夫人不能接受上官瑜为恶的说法，可老夫人要看证据，说明她也对上官瑜有了怀疑，而找证据，就是上官清月最擅长的事。 上官清月定了定神，“眼下他们正在找我们，我虽然没法子找到实打实的证据，可是想验证这件事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祖母想不想去做。” 老夫人沉吟了一瞬，似乎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理智的态度去面对，她点了点头，“你说怎么做吧，当然可以一试。” 上官清月眼底闪过一道利光，这才缓声道，“他们在找我们，我们不让他们找到便可，不过，我需要祖母手书一份信。” 237 尸骨无存1 上官信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临走之时来相国寺上个香还会出这样的事情，相国寺一来一回要花上一日的时间，等消息传回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上官信接到消息，急急忙忙的赶到相国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一看到上官瑜，便见上官瑜一个小少爷，早已哭的眼眶通红，看到上官信的那一刻，顿时激动又悲切的站了起来，“父亲，父亲……都怪我，我应该让祖母和大姐跟我坐一个车，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上官信对生母是十分尊重的，一听到出这样的事端，说是五内俱焚也不为过，见上官瑜如此，他当下也立刻焦急起来，“现在什么情况了？寺里的师父帮忙找了吗？” 上官瑜立刻不住的点头，“找了找了，来找了知客僧师父，知客僧师父一听出事了，立刻派出二十个武僧帮忙去山下搜寻，不过山崖实在是太高了，现在还没有消息来。” 上官信一听立刻道，“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不一定就会出事的。” 说着又道，“我也带来了二十来个家丁，现在就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找，出事的地方在哪里，走带我去看看……” 此刻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再加上下了雪，外面寒风好像刀子一样的割在脸上，饶是如此，上官信也顾不上那么许多，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唐德几个人，各个都打着火把跟在上官信之后，一行人从相国寺出来，直奔后山，沿着后山山路走了没多久，便看到雪地上几道重重的车辙。 上官瑜哽咽着道，“当时祖母和大姐的马车走在前面的，我的马车车夫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马车打滑着往前冲，直冲冲的朝着山崖那边冲了下去，我只听见他惊叫了一声，什么都来不及做，便看到她们掉了下去。” 上官瑜说着又红了眼睛，上官信瞧着，便愈发觉得上官瑜是个重感情的人，等走到了断崖边上，感受到了山崖之上的寒风，上官信饶是见多识广，此刻也禁不住心底一阵胆寒。 上官瑜说山崖极高，可不是假话，看了一眼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上官信身子一颤，几乎有些站不稳。 “快……快下去找……怎么下去……” 跟着出来的还有个知客僧，最是了解这附近的情况，一听到在问，立刻便道，“这里笔直下去是不可能的，只怕最少有好几十丈高，我们的武僧是沿着山道继续往下，然后找小路下去山谷，在往里面走，才有可能找到出事的位置。” 上官信一听立刻吩咐唐德，“你带着人下去找，一旦有消息，立刻送上来。” 唐德是上官信的左膀右臂，一听这话，立刻带人沿着山道往下走，而上官信自己站在山崖边上，心底一时五味陈杂，老夫人是他的生母，他们母子也算感情深厚，这是其一，其二，一旦老夫人出事，办了丧事之后他便要守孝一年，这一年之后，朝堂之上可是瞬息万变的。 238 尸骨无存2 上官信正站在山崖边上胡思乱想浑浑噩噩，上官瑜在旁边略微哽咽的道，“这样的天气，走后面的山路是十分危险的，我还劝阻过祖母一句，可祖母也不知道怎么，一定要来上香，大姐当时也在，若是她能劝阻两句就好了。” 这么说着，上官信眉头一皱，虽然上官清月也出事了，可是上官瑜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上官瑜的意思，只怕老夫人上香也是和上官清月有关系的，这么一想，虽然哪怕现在的上官清月生死未卜，可上官信心底已经生出了两分埋怨来，他抿了抿唇角，有些责备的道，“老夫人来上香倒也不算什么，可是你大姐也不知多考虑周全一些，还是你想的周全。” 上官瑜苦笑，面上一派苍凉，“可惜，可惜祖母不听我的。” 上官信心底也是一片悲凉，一时也说不出别的，此情此景，哪怕此地山风呼啸寒凉，他也生不出回去歇着的心思，一时之间剩下的几个下人都陪着他在这里等着。 上官瑜站在上官信身边，下人们举着的火把只能照清楚他半张脸，他的另外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出半分情绪，而最叫人觉得可怕的却是他看着山崖的那双眸子，虽然微微红着，里面却不含半分感情，好像死的人不是他的祖母，而是什么路人一样。 上官瑜被老夫人疼宠多年，面上虽然有些不显，心底却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可他没有想到，老夫人这次对他竟然这般残忍，哪怕明知道他不想去三清山，可还是要强逼着他去，不仅如此，还要亲自跟着，上官瑜知道老夫人的想法，可他却觉得老夫人实在是太老了，因为上了年纪，太过迂腐，老夫人根本不知道这两年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别的京城世家子弟在白鹿书院念书结交朋友的时候，他却在三清山清修，这事传出去简直就是个笑话，别说他的名声在京城已经毁了，便是没有毁，他也绝对不愿意接受这个局面。 既然不愿意接受，那总得做点什么，老夫人如今已经快到花甲之年了，活了这么久，大抵也活够了，而上官清月就更是死不足惜，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她们一起送命呢？！ 没了老夫人，府里只剩下一个上官信，如此，他想接回母亲，想斗倒上官清月，不都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吗？ 而更重要的是，凭着上官信对他的宠爱，什么谋害上官清月，什么想毒死青萝，这些事又能算什么？ 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夫人不喜欢这些，上官信却不会那般正义，而如果老夫人死了，他就会留在京城之中给老夫人守孝，如此一来，哪里还会有人逼他去三清山，而因为府里没有人主持大局，他可以趁势让上官信把自己的母亲接回来，如此岂不是一举多得？！ 上官瑜看着那黑沉沉的万丈深渊，唇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 239 尸骨无存3 上官信素来信任这个长子，又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哪里会想到身边的长子竟然有这样的歹毒心思。 他在山崖边上站了半个时辰，到底有些忍不住这严寒，便在知客僧的劝阻之下又回了相国寺，相国寺的师父给他们准备了一处禅院，用作他二人和其他下人今天晚上休息用。 没多时知客僧又命人送来了素斋，可上官信也没心思用，上官瑜见状上前来道，“父亲，祖母和长姐，是不是……” 上官信皱眉，“别胡思乱想，你祖母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嘴上这样说，上官信面上却是一片暗沉，那么高的山崖，要说掉下去的两个人还活着，概率只怕小的可怜，便是他自己一颗心都砰砰的不安乱跳，可是上官瑜这样问了，他却不好给别的答案。 上官瑜见状便道，“我……我只是在想，万一真的出事了，我们该怎么办。” 上官瑜说着又哽咽起来，看起来简直情真意切到了极点，上官信一听到这话，神思也清醒了两分，是啊，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得想好后续怎么办，如果真的能找到老夫人和上官清月，只要人还活着，就没什么大事，可如果两个人摔死在了山崖之下，那……上官信心底有些发痛，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毕竟这个最坏的打算，是极有可能的。 那么……如果老夫人和上官清月出事了，最大的问题就是府里没了主理内宅的人，到时候必定是要办丧事的，虽然出意外不算什么丑闻，可到底别人都会关心长乐候府老夫人怎么忽然就故去了，到时候多少人明着暗着来问，而丧事，是一定要办的十分盛大的，那么谁来置办丧事呢？ 这么想着，上官信只觉得有些茫然无措，唐德几个管家虽然可以做事，可如今他们侯府却是没有女主人的，到时候少不得要招待女眷，少不得要所有人一起祭拜，看样子，是一定要把张氏接回来了！ 这个念头出现，上官信心底才一定，到时候来的客人那么多，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侯府此前出过岔子。 上官信一想，思绪便有些杂乱起来，而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困意到底还是止不住的侵袭了上来，上官瑜见状只好劝慰，“父亲要小心身子，还是先去歇着吧，我来守着，一旦有了回报，我立刻叫醒父亲便是。” 劝了几次，上官信才去床榻之上躺了下来，几乎身子刚一挨着床榻和枕头，上官信就有些止不住的睡了过去，他到底上了年纪，又奔波又心力憔悴之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一睡着，上官瑜面上的悲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屋子里点着一点油灯，灯花噼啪炸响，而他沉静而带着一身冷漠的坐着，心底也在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老夫人和上官清月没死呢？ 这念头落定，上官瑜忽而又冷哼一声，那么高的山崖，就算没死，也必定半残！ 240 尸骨无存4 不管是死了还是半残，这样大的事都出了，自然去不了三清山了，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就算半残了也可以一直躺着，而上官清月一旦半残，那可是太有趣了。 一个半残的侯府大小姐，以后嫁人都困难。 想通了这一点，上官瑜松了口气，上官信睡了，他自然要真的等着，所谓做戏做全套便是这个道理，得让上官信还看到他对老夫人的感情，如此，还能让上官信在以后更加信任他。 怎么骗去大人的信任，是上官瑜最擅长做的事，他本来可以一直擅长，却不想被上官清月破坏了。 不管是前次在相国寺的事，还是青萝的事，上官瑜总有种十分诡异的感觉，就是上官清月一直是那个害他的人！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让上官清月活着呢？！ 上官瑜独自坐着，一点也不着急，虽然那些武僧下山的早，可下山就要走很远，再加上在山坳之中难以准确判断出事的地点，又再加上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清，所以要找到老夫人和上官清月的尸首是十分困难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上官瑜等待的姿态可以说是悠然自得。 上官瑜预料的并没有错，下了山坳的人并不能准确断定出事地点，得沿着山坳往里面走上个几里地才能发现，因此，等到天快亮了，唐德才一身寒意的回来了。 一进院子，唐德知道上官信睡了，便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大少爷，侯爷睡了？” 上官瑜本来也有些困了，一见唐德回来了，面上就立刻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他没有立刻回答唐德的话，却反倒是先起身问唐德，“找到他们了吗？” 唐德唇角微抿，表情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而上官瑜看到唐德的表情这样难看，那颗高高悬着的心忽然就松了下来，因此他不必多问，转身就去叫上官信。 上官信睡得也不算安稳，被一叫就醒了，听见上官瑜说唐德回来了，更是一个猛子就坐了起来。 “唐德……怎么样？” 上官信喊了一声，唐德立刻进了内室，一看到上官信，唐德的眼眶就红了，“侯爷，老夫人和大小姐……他们……” 见唐德这般神情，上官信已经猜到不是好结果，当下心中也是一痛，闭了闭眸子，又睁开，这才哽咽着问，“是……是找到他们了吗？在哪里？可送回来了？” 上官信此刻已经默认老夫人和上官清月摔死了，然而唐德的表情却更为沉痛了，他闷着声音道，“小人们下去的时候，武僧师傅们已经找到了出事的地点，不过……不过山坳之中雪大，很多踪迹都不明了，那车夫已经死了，人都被冻僵了，老夫人和大小姐……她们……” 见唐德这样吞吞吐吐，上官信有些悲痛恼怒的道，“你别这么吞吞吐吐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利落一点！” 唐德一听这话，终于鼓足勇气道，“小人们只找到了车夫的尸体，老夫人和大小姐……她们……她们似乎被谷里的野兽吃掉了……” 241 侯府新丧1 这话简直像是晴天霹雳落在了上官信的耳边，他忍不住瞪大了眸子，“你说什么？” 唐德一时红着眼睛道，“小人们找到了被摔碎的马车，还有车夫，却没有找到老夫人和大小姐，不过……小人们找到了老夫人和大小姐带着血的，破碎的衣服，在附近还发现了动物的皮毛脚印等，据说这山里面是有老虎的，虽然不常见，可的确有人见过的，冬天没有猎物，老虎们被惊扰出来，吃人也是有可能的。” 上官信一时之间简直觉得五雷轰顶，他的母亲和女儿不仅摔下了山崖，而且还摔死了，不仅摔死了，还被老虎吃了？最终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上官信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上官信不管不顾的下了床榻，“在哪里，走，带我去看——” 上官瑜却在听到唐德的话之时无动于衷，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一种隐秘的愉快，老夫人和上官清月不仅死了，还被老虎吃了，这说出去，简直要吓的别人哇哇大叫，这也太可怕了！而一旦这两个人被吃掉，那便是死的板上钉钉了，上官瑜简直觉得身心都舒泰了起来—— 看着上官信要去山谷看看，上官瑜赶忙也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我也要去看看，我不相信祖母和长姐会……” 他哽咽着欲言又止，在别人看来，只觉得他是因为祖母和长姐的死而悲痛，上官信见他如此，内心也是满意的。 此刻天色已经快亮了，上官信和上官瑜收拾好离开相国寺，沿着山路往下走，沿着山道走了片刻，便走上了小路，此刻天色已经微明，山风冷的好似刀子割人一般，对于唐德这些下人来说，山路都十分的难走，更别说对上官信和上官瑜来说了，然而死的人是老夫人和上官清月，他们一时之间也顾不上那么许多。 等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山谷，却还要沿着谷地往出事的地方走，而经过了一夜，雪谷之中到处都是搜寻人的脚印，倒是看不出别的异样了，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上官信和上官瑜才到了出事的地方，一到那地方，两个人的心都忍不住揪了起来。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马车掉下来摔碎的样子看的人格外胆寒，而那车夫的尸体早已冻的僵硬，且能看的出来，此人是被甩出马车，刚好撞在了谷地树丛之中才被扎死的，上官信和上官瑜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只见悬崖陡峭笔直，根本看不到顶，这么高的距离，无论如何都是要摔死的，可是好端端的，为何山虎只吃了上官清月和老夫人，没有吃这车夫呢？ 唐德很快命人捧上来带血的衣物，一看到那被撕扯过的带血的布料，几乎立刻上官信就红了眸子，而上官瑜也是一眼看出来，这些带血的衣物碎片，正是昨日老夫人和上官清月穿在身上的，上官瑜看的眼睛都要亮了！ 242 侯府新丧2 “父亲，这衣服，正是昨日祖母和长姐穿的……” 上官瑜纵然心底欢喜，可说话之间还是满是悲痛，而他不必说，上官信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一时间，老夫人和上官清月已死的事实终于摆在了他眼前，上官信一把年纪，到底忍不住捧着那些衣料碎片痛哭了起来。 周围还在搜寻的人见状也都跟着悲戚起来，一时山谷之中回荡着的全都是低低的啜泣声。 唐德见状也红着眼道，“侯爷，西北方向发现了血迹，还有几段可疑的骨头，不过也就这些了……别的都没有发现了，侯爷，这事怎么弄，是继续找，还是发丧？”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如今老夫人和上官清月尸骨无存，便是发丧，又要如何发呢？ 上官信看着手中带血的衣料，哑着声音道，“当然是继续找了，先把这些能找到的带回去吧，发丧……发丧等晚上吧，让我缓缓……” 唐德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先感谢了相国寺的武僧师父，然后让其他长乐候府的下人沿着山谷继续找，上官信本还想着去看看那血迹和骨头，可想到那些是上官清月和老夫人的血迹，到底是不忍心看，又交代将车夫的尸首收敛了，这才让情绪平静了许多，不由问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就母亲和月儿被……” 被吃了三个字实在是说不出来，唐德却明白，便道，“听说野兽对气味儿是十分敏感的，小人猜测，应该是嗅着什么气味来的，所以只带走了老夫人和大小姐。” 女子身上都有熏香气味，难道野兽喜欢这些？ 上官信百思不得其解，却顾不得操心那些了，而上官瑜也道，“父亲节哀顺变，时到今日，府里还需要父亲主持大局才好，咱们在这里动静不小，只怕消息很快就要传回京城去，咱们得早点准备才好。” 上官信如梦初醒，看了一眼上官瑜，便觉得幸好有上官瑜在身边，上官瑜的年纪虽然不大，可到底也担起事情了，“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应该早做安排。” 说着话，上官信看向唐德，“你速速跟我回府准备，今日就不发丧了，明日发丧。” 发丧便是要上各家各户去请亲族们来参加葬礼了，长乐候府的葬礼声势必定不小，所以上官信为了求稳，还是准备明日再将这消息好好地送出去。 唐德点了点头，“那小人吩咐人留在这里继续搜索，侯爷和大少爷也先回府吧。” 上官信出来的时候是听到消息悲痛震惊而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回去的时候只能带着几片带血的布料回去。 虽然不甘心，可留在这里到底也没什么用了，上官信还是和上官瑜一起离开了谷地，等上了官道，早已有马车在等候，而原本停在山下的，跟着老夫人去三清山的车队，也浩浩荡荡的原路返回了。 等一回长乐候府，唐德几人便开始置办丧事，这一下，府里上下全都惊动了，没有人想到会出这样大的变故。 243 侯府新丧3 上官信悲痛的告诉了其他人老夫人和上官清月过世的消息，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二少爷上官鸿先哇哇大哭起来，上官信又被牵动了悲痛的情绪，一时也红了眸子，几个姨娘上前安慰，想着府里无人主内宅，便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然而上官信还算冷静，只点了五姨娘暂时和几位老嬷嬷一起打理内宅。 林妈妈当初是老夫人给上官清月留下来的，因此现在还在侯府之中，上官信便把重任交给了她。 而林妈妈一把年纪，哪里想到老夫人和上官清月会出这样大的变故，她心中惊疑不定不敢相信，可看着满屋子人都呜呜呜的哭，却还是被迫的接受了这件事，上官信让她主持内宅布置灵堂，她便和五姨娘一起去布置了。 老夫人的棺椁是早就准备好的，是极好的木材，可谁也没想到现在就要用了，灵堂的布置还算简单，林妈妈和五姨娘一起，只用了半天就像模像样的，到了暮色时分，老夫人的棺椁被从库房之中抬了出来，林妈妈在看到棺椁的那一刻，忽然腿脚一软晕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内宅便有些乱套。 上官若兰也是被宣布了消息的，也跟着满屋子人哭了一早上，等到了下午，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开始想这件事，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也明白，如今自己的弟弟上官瑜不用再去三清山，而且老夫人老是护着上官清月，如今死了也好，而上官清月自己，那真是死的太好了，想到这一点，上官若兰简直觉得她要转运了。 到了快晚上，得知林妈妈晕倒之后，上官若兰像模像样的去看望了林妈妈，然后寻了个由头去找了上官瑜，早上姐弟二人在正堂上打了照面，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两个人根本没来得及说话。 此时此刻，上官瑜帮着忙外院的事，刚回了自己的院子。 上官若兰一进门就道，“瑜儿，幸好你没有和她们一辆马车，不然这次出事的就是你们三个。” 上官瑜对上官若兰也没什么好脸色，如果有人能帮着他求求老夫人，他又何必走到这一步呢，这么想着，上官瑜的神色便有些冷沉，只吩咐道，“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就不用去想这些了，如今是要想想，怎么让父亲把母亲接回来，还有，祖母过世是大事，你最好装的像一点。” 上官若兰轻哼了一声，“这些我难道不明白吗，难道还要你说吗，我自然知道怎么装。” 说着，上官若兰又狐疑的看了上官瑜一眼，“不过，出事的时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上官若兰没有怀疑上官瑜，只是觉得这意外来的有些突然罢了，可上官瑜做贼心虚，又不想在上官若兰面前露出破绽，几乎是立刻就皱了眉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最好也不要在父亲面前提起，免得父亲伤心。” 上官若兰切了一声，到底没敢多问，到了晚上灵堂布置出来，上官若兰立刻第一个跪了进去，如今正是表现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244 侯府新丧4 若灵堂之中停放着老夫人的尸首，她跪是应该的，可是如今的灵堂却是空的。 老夫人和上官清月尸骨无存，仅有的那么点意料，和那么几节骨头，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上官信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打算给老夫人和上官清月设衣冠冢，于是吩咐云妈妈等人准备二人的衣冠。 彼时老夫人和上官清月上山上香，因为空着的马车有限，没有带更多的仆人，因此，云妈妈和墨竹这些人，都是等了半晌没见人下山才觉得出事了的，等到了晚上，得知上官信来了，便又寄予希望能找到他们，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后来听闻老夫人和上官清月摔下山崖死了，还被老虎吃了，当下在回来的路上就哭的昏死过去。 如今要找衣冠，众人却都撑着各自备好了，而上官清月的棺椁则是临时买来的，灵堂一分为二，主灵堂是老夫人的灵堂，一侧的偏厅则是上官清月的灵堂，上官清月年纪小，本就不宜大半丧事，如此倒也十分合理。 等将衣冠放进了棺椁之中，长乐候府上下都换上了粗麻孝衣，得知上官若兰跪了进去，其他人也不敢轻慢，便是上官鸿小小年纪都跪了进去，如今还没有发丧，可既然灵堂已经设好，总要有人烧纸供奉长明灯这些，小辈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以此显示孝心，可上官信几乎就忙的焦头烂额了。 灵堂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发丧看期，并且要请法师来做道场，光这些，就让上官信和几个管家忙到了深夜。 等上官信忙完已经过了子时，听闻几个小辈都跪进了灵堂之中，上官信也没有打理，他现在累的浑浑噩噩，悲痛反倒淡了许多，也就是在这时候，唐德忽然神色沉重的走了进来。 唐德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侯爷，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一定要给您的，还点名小人出门去拿。” 上官信一愕，在这个时候，本是无瑕去管那么多的，可是却又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没接过包裹，只怕是什么伤人之物，只吩咐唐德，“打开——” 唐德依言打开，却见里面是一件斗篷和一封信。 看到那斗篷，上官信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一个挺身坐直了，等在看到那封信上的字体，上官信更是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迅速的将信打开，几乎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等看完了整封信，却又像是没有看懂似的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面上的表情从惊喜怔忪疑惑到皱眉，看的唐德有些莫名，他不认得那是谁的字，可这见斗篷却是十分熟悉，唐德记得，老夫人离开那日，这件斗篷披在老夫人的身上。 这么一想，唐德立刻眼底大亮，对啊，只找到了老夫人破碎的衣料，却没找到这件斗篷！ 那么……这斗篷是什么人送来的？！ 唐德疑惑道，“侯爷——” 上官信皱眉道，“不要惊动其他人，先不着急发丧。” 245 灵堂闹鬼1 唐德虽然不知道那封信上面说了什么，可是看着上官信的眼神他就知道事情有变，再看了一眼那斗篷，唐德在心底生出了一个猜测，却又不敢直白的问，“那府里的丧事——” “府里的丧事照旧，他们哭，就让他们去哭吧。” 上官信如此说道，唐德心思一动，明白了过来。 上官信自从收到了信和斗篷，就开始拿着信坐着发呆，不知坐了多久，只感觉全身都冷透之后，他方才去床榻上躺了下去，那封信和斗篷，则被他收在了看不到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在灵堂跪了半晚上的小辈们都早早起身继续去灵堂表孝心，可上官瑜却发现本来说好的，今天早上发丧，却被上官信下令搁置了，上官瑜想了想，便去找了上官信。 到了书房，便见上官信一脸的憔悴之色，上官瑜进来请安，又问，“父亲，今日本是要发丧的，怎么搁置了？” 上官信叹了口气，“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场丧事不应该大办，目前，我只想请咱们嫡系一脉的亲长们过来，还有你祖母那边嫡系的人过来就行了，至于其他人，到时候要不要上门吊唁，就看他们吧，咱们停灵是要停七七四十九天的，这才刚开始，反倒不必着急，今天晚上法师们机会过来做道场，你祖母这一辈子过的清苦，我要给她做足四十九天道场。” 上官瑜立刻点头，听着上官信说的这些，他是完全明白的，“还是父亲考虑的周全，我瞧着父亲劳累的很，父亲昨夜是不是没有休息？” 上官信叹了口气，“哪里还睡得着呢。” 上官瑜便很是心疼的口吻道：“父亲若是需要儿子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林妈妈倒下了，也不知道内宅是否忙的过来，虽然没有发丧，可是只怕很快就会有人登门。” 上官信也道，“正是如此……为父现在有些焦头烂额。” 上官瑜略一犹豫道，“儿子有个建议，不知道当不当说。” 上官信疲惫的抚了抚额头，“没什么不当说的……你直说便是……” 上官瑜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开了口道，“父亲，母亲去了家庙多时，想来也反省了不少问题了，儿子想着，母亲对这些是一万个得心应手的，如今内宅无人主理，不如先把母亲接回来，让母亲主持大局，等丧事办完了，再把母亲送回家庙去。” 上官瑜这话说的进退有度，可是人都接回来了，又辛苦了两个月，哪里就能再送回去了呢？ 上官信看了上官瑜一眼，一时有些沉默，过了片刻，上官信才道，“这法子可以，明日，等明日让人去接她吧。” 上官瑜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亮彩，上官信看的清楚，却又见上官瑜将那亮彩隐去，又换上了一副无辜的样子，“好，母亲回来，府里的事一定会顺利的。” 上官信点了点头，忽而道，“还是你懂事，我想着，你姐姐，还有其他几个妹妹，都是女儿家，这灵堂守夜的事交给你来做如何？” 246 灵堂闹鬼2 灵堂守夜是最辛苦的，却也是一定要守的，上官瑜心底虽然有些抱怨，可面上还是十分坚定的应了下来，“好，就儿子去守，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父亲只管让儿子去做，儿子长大了，可以帮父亲分担了。” 上官信似乎有些欣慰，“就这件事，你做好这件事就好。” 这话说完，上官瑜便有些飘飘然，他到底是家中嫡长子，看样子，上官信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否则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上官瑜满口应承着出来，想到张氏也快回来了，而老夫人和上官清月都死了，只觉得寒冷的天气都变得暖和起来。 然而虽然上官瑜应承的十分利落，可到了晚上，他却有些后悔了。 上官若兰几个姐妹，白日里来守灵，到了晚上也的确坚持不住了，而上官鸿年纪小，因为大哭了一场受了惊吓，还有些病状，自然也是靠不住的，如此灵堂之中便只有他一个人了，虽然门口有下人，可下人们站在门口就和门神一样，到了后半夜还打起了瞌睡，就好似灵堂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如此也就罢了，最让上官瑜觉得不舒服的是灵堂里面的安静。 漆黑的棺椁在他面前摆着，长明灯和香烛的味道尤其刺鼻，哪怕知道棺材里面躺着的只是衣冠而不是尸体，上官瑜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做贼心虚的恐惧，被黑夜无数倍的放大，到了这空无一人的灵堂，就显得尤其恐怖。 到了后半夜，屋内屋外再没一点声音，上官瑜昏昏沉沉之间，便是一阵风都能将他吓一跳，如此一惊一乍的，竟然冷汗流了满身，她开始后悔不迭，可既然答应了上官信，自然是不能失信的，因此上官瑜便只能自我安慰，说里面躺着的只是一套衣服，而老夫人真正的魂魄，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上官瑜虽然不信佛道之言，可想到老夫人和上官清月摔下山崖惨死不说，还被老虎吃掉了尸体，一时之间只觉恶寒遍身，如果真的会变成鬼，只怕也会变成厉鬼，越是这样想上官瑜就越是害怕，眼见其他下人打瞌睡的打瞌睡走神的走神，他甚至吧蒲团移的距离棺材远了几分。 最终，上官瑜都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过过来的，白日睡了一整日都没有将因为恐惧生出的心悸弥补回来，而很快，第二夜又到了，这一夜，上官瑜主动让多几个人来添香火，如此，到了半夜，至少也有个人走动走动，让他不那么害怕，比起第一夜，这第二夜的确叫他舒坦了许多，等他清晨从灵堂出来，上官瑜忽然反应过来，上官信说是要去接他母亲，可昨日似乎并无动静。 上官瑜有些狐疑，等到了书房之外，却得知上官信一早出了府门去见来京的远亲了，一时无法，便只得先去补觉，然而这一觉上官瑜睡得并不好，梦里面，他竟然梦到了死去的老夫人和上官清月。 247 灵堂闹鬼3 上官瑜又梦到了那个山谷，那日到山谷的时候分明是天亮时分，可这次他再回到山谷的时候，竟然是晚上，山谷之中满是黑雾，缥缈的黑雾之中，模模糊糊的飘来了两道影子，那两道影子浑身是血，一边走一边滴滴答答的往下滴，雪地之上的血色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一汪血湖，上官瑜自己的脚都要被淹没。 就在上官瑜害怕的呼吸都要停滞的时候，他忽然就看清了这两个人的脸。 走在前面的是上官清月，走在后面的是老夫人，他们一身的破口血肉，仿佛被野兽撕扯过，而最叫人害怕的却是她们两个人脸上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眼球被摘除，只剩下两个血洞，就那般黑黝黝血糊糊的注视着他，他们好似木偶人一样的朝他走过来，上官瑜害怕的冷汗直流，想要跑，可血湖之中却生出了两只手出来将他的脚踝抓了住。 上官瑜动弹不得，就在这时，老夫人忽然嘶吼着朝他扑了过来。 “啊——” 上官瑜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湿一片，他一双眸子血红，等看清楚了头顶的床帐之后才发觉自己还在床上躺着，而刚才所见只是个梦，这个发现让他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刚才梦里的场景，他就还是害怕的一颗心直跳，虽然毁坏马儿的马蹄铁之时他十分果断利落，可长这么大，他还没有亲手杀过人，更别说如今杀的是自己的亲祖母，恐惧和心虚让他承受不来，因此才做了这么可怕的梦。 上官瑜在床榻之上缓了许久，转头一看，却发觉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想到晚上自己还要去守夜，上官瑜便又是一阵胆寒，他深吸几口气下了床榻，此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上官瑜叫了下人进来，一边吃饭一边问，“父亲可回来了？” 小厮是新来的，便摇头，“还没回来。” 上官瑜觉得又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看着小厮道，“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守夜。” 这小厮倒是不觉有他，十分果决利落的应了一声。 用完了晚饭，上官瑜换了一件衣裳往灵堂走去。 此时上官若兰等人正从灵堂出来，跪了一整天的她们也都疲惫不堪，看到上官瑜，都点点头就作罢，等她们离开，上官瑜走到灵堂门口的脚步却有些缓慢，看着那灵堂，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甘跨进去。 小厮狐疑的道，“少爷，怎么了？” 上官瑜摇了摇头，不敢多言，很快就进了门。 一进灵堂，看到那黑漆漆的棺椁，上官瑜背脊上就开始出汗，夜色逐渐深了，灵堂之中安静的落针可闻，上官瑜一颗心狂跳，额头上都溢出了冷汗来，小厮在旁看的有些狐疑，上官瑜终究有些忍不住站起了身来，“我——” 他本想找个借口先走，可他刚站起身，一阵风进了灵堂，瞬间，灵堂之中的烛火灯盏都灭了。 248 灵堂闹鬼4 黑暗骤然来袭，梦里的情形一下子浮现在了上官瑜脑海之中，上官瑜整个人一僵，立刻喊道，“点灯！快点灯！” 他想着小厮的位置，下意识就朝小厮的方向走去，可是刚走了没两步，就碰到了一个人身上，他以为是小厮，便猛地将那人一把抓住，因为抓的突然，他没察觉手心的触感湿乎乎的，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小厮的声音。 “少爷别急，我这就点头——” 上官瑜应了一声，可话音刚落，上官瑜忽然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 他分明抓着小厮的，可是小厮的声音为何离得那么远！ 这灵堂之中没有别人，如果小厮在很远的地方，那他抓着的人又是谁？！ 一瞬间，上官瑜松开手，大叫着往后退去！ 他连着倒退了四五步，最后身子猛地撞在一处灯架上，整个人跌撞的倒在了地上，就在这时，灵堂左侧的灯亮了。 昏灯一亮，整个灵堂都看的清了，上官瑜定睛一看，却见这灵堂之中空荡荡的，小厮站在远处灯盏旁，而刚才他抓着人的地方，却空落落的一个影子都没有，上官瑜瞪大了眸子，只感觉自己的咽喉被什么攥住了。 小厮见上官瑜跌倒在地，连忙上前，“少爷，您怎么了？怎么跌倒了？” 上官瑜一把抓住小厮的胳膊，“刚才……刚才我抓的人不是你？” 小厮狐疑的道，“小人在那边给少爷点灯啊。” 上官瑜瞪大了眸子，眼底的恐惧简直有些触目惊心，“你……我……我分明抓到了一个人的，你……不是你还有谁？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上官瑜说完这些，整个人立刻朝外爬去，“走，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这里有鬼，有鬼啊……” 上官瑜几下就出了灵堂的门，他这动静立刻将其他人引了过来，打瞌睡的下人们看着这样的上官瑜有些不解，小厮也是一脸的懵懂，然而上官瑜却有些无法自控，指着灵堂道，“有鬼啊，有鬼……这里面有鬼……” 这话吓得众人皆是色变，上官瑜更是抬步就要离开此处，下人们懵懂的互相对望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管家唐德出现了，唐德穿了一身白色丧服，看到上官瑜如此惊慌失措很有些意外，“大少爷，怎么了？” 上官瑜害怕的红了眼睛，指着灵堂道，“唐管家，闹鬼，这里面在闹鬼……” 唐德眉头一皱，“大少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什么闹鬼不闹鬼的？” 上官瑜上前，一把抓住唐德的胳膊，“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刚才灵堂里面的灯忽然被风吹熄了，真的有鬼，真的有鬼……我刚才还抓到了一个人，真的……” 这么说着，上官瑜忽然低头看到了一眼自己的手，这一看，上官瑜更是吓得眼前一黑，因为不知何时开始，他的手上竟然染了一星血色，而他手上本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色的！ 249 死而复生1 这个发现更是让上官瑜眼前一黑，他到底年纪小，一时都快哭了，“唐管家你看，这是什么……这是血……天啊，一定是祖母，一定是祖母回来找我了……” 上官瑜一边说脸上的惊恐更甚，他这样子，简直说的像是真的一样，一时之间，也将其他人下了个够呛，唐德有些不耐烦的道，“大少爷慎言，不过是一点血迹，不知道大少爷在哪里蹭上的，什么鬼啊怪的，侯爷要是知道大少爷说这些，只怕不会高兴，大少爷还是稳重些，这丧事可不能出差错。” 这么说着，上官瑜却抓着唐德的胳膊不放，“不不不，唐管家，你相信我，相信我……” 唐德打量了上官瑜片刻，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看来大少爷是真的受了惊吓，还是先把大少爷送回去吧，免得他出差错，明天晚上再来请大少爷守夜。” 可以离开此处，上官瑜当然是高兴的，可是一听到还要继续守夜，那种恐惧又来了，然而唐德不允许他争辩，硬是叫下人将他送回了清晖园之中。 回了清晖园，上官瑜才好了一分，可看着掌心的血色，再想到刚才抓住的那个人，上官瑜还是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本来他已经困倦非常了，可是此刻，他却半分睡意都没了，不仅如此，上官瑜简直是一闭眼睛就要想到那可怕的梦和灵堂闹鬼的事，简直让他不堪折磨。 小厮在旁劝道，“少爷，您是不是太累了，小人听说太累了会出现幻觉，您一定是这几日太辛苦了。” 冷静下来的上官瑜不会再那般的惊慌失措，可是他也希望那是幻觉，甚至开始自我催眠，然而那诡异的触觉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消散，如此挣扎了半夜，到了天亮时分，上官瑜还是睡不着，而很快，上官信过来了。 上官信一来就沉着脸问，“你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在灵堂那边失态了？” 上官信的表情格外的严肃，上官瑜一下子被吓到了，按理来说，他做为嫡长孙，好好守夜才对，可他却神啊鬼啊的闹了一场，这事一旦传出去，必定是不好听的，上官瑜到底忌惮上官信，只好埋头道，“父亲，我……我昨晚上……太累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我……” 到了这会儿，上官瑜哪里还敢说自己真的见鬼了。 上官信听到这话才叹了口气，“辛苦也就辛苦这段日子了，等你母亲回来就好了。” 上官瑜抬起头来，“父亲接母亲回来了？” 上官信道，“还没有，今日去接，昨日太忙了，我看你脸色不好，你还是好好睡一下吧，我吩咐了厨房，给你做了滋补的汤水，你等下喝了好好休息。” 说完，又叮嘱道，“可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上官信虽然带着怒意来的，可到底还有几分关心，上官瑜被他安抚了下来似的，连忙点头，“是，父亲放心便是。” 250 死而复生2 上官信一走，上官瑜才呼出口气，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如梦似幻的，看了看洗干净的手掌，他一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疲惫和心虚而产生了幻觉了，毕竟他从小到大听说过许多鬼故事，可却从来没见过鬼，什么神啊鬼的，难道还能吃人吗？退一万步讲，就算老夫人和上官清月的魂魄回来了，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靠着这样的自我催眠，上官瑜终于镇定了三分，而很快，厨房就送来了滋补的汤水食物，食物很是丰盛，看得出来厨房是上了心的，想到这些都是上官信的吩咐，上官瑜自诩自己身份贵胄得上官信的看重，当下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吃了这些食物，上官瑜便来了困意，大抵是吃饱喝足了，想到晚上还要守夜，上官瑜便去床榻之上睡了，这一睡，倒是睡着了，可一睡着，血糊糊的噩梦便又来了。 还是昨日那个梦境，可甚至比昨夜的噩梦还要可怕，老夫人和上官清月从血糊糊的人样变成了骷髅，最终，他被两具骷髅按在了地上，在两具骷髅吃掉他以前，上官瑜惊叫一声，从噩梦之中醒了过来。 醒来的上官瑜转头一看，只见外面的天色又漆黑一片了，他有些诧异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就在这时，小厮进来道，“大少爷，您终于醒了，咱们该去守夜了，刚才侯爷派人过来问过一次了。” 上官瑜一惊，就算还非常害怕，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就起身更衣。 换好衣裳，上官瑜只觉得睡了一天也没有把自己的精气神养回来，整个人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然而一时之间上官瑜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只得简单用了点点心就往灵堂而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起晚了，到了灵堂，却没有看到上官若兰等人，上官瑜一问，小厮便道，“小姐们已经回去休息了，都累的很。” 上官瑜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进了灵堂，一进灵堂，那诡异的恐惧便又来了，上官瑜咬了咬牙，指着蒲团道，“离得太近了熏人的很，你把蒲团放过来一点。” 上官瑜不可能不守夜，只好叫人换个地方，想着离棺材远一点就不会那么害怕，小厮自然照做，而后上官瑜才松了口气，然而这个长夜，注定漫长而安静。 到了半夜，小厮在上官瑜身边打起了瞌睡，按理说上官瑜自己也可以打瞌睡，然而他一颗心怦怦直跳，心悸的感觉再加上恐惧，没多时又开始冷汗直流，哪里能睡得着呢？ 刺鼻的香烛味道在室内弥漫，没多时，小厮醒了过来，见上官瑜还跪着，便拉了一个椅子过来，“少爷，您趴在这里眯一会儿吧，小人帮您看着。” 上官瑜听着这话犹豫了片刻，见小厮醒了，那股子恐惧便褪了一分，便当真趴在了椅子上，而这次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251 死而复生3 一旦睡着，上官瑜便又开始做梦，只见他睁开眸子，不再是那山谷雪地，而变成了灵堂，只是灵堂变了样，此前白色的缟素此刻都变成了黑纱，小厮不见了大门敞开着，外面的风吹进来，将黑纱吹得起起伏伏，就在那起起伏伏的黑纱之后，上官瑜看到了一个让他恐惧的身影。 老夫人，老夫人穿着她家常最喜欢穿的深紫色大袖衫坐在黑纱之后，在她身边，似乎还站了个人，上官瑜使劲看了片刻，终于认出来那人是上官清月。 上官瑜一愣，先是害怕非常，可打底所见不是血糊糊的尸体或者骷髅，很快他的恐惧便淡了下来，老夫人和上官清月都是完好无损的样子，这让他没有那么害怕了。 饶是如此，上官瑜也不敢动，他想着，这是不是老夫人和上官清月的鬼魂回来找自己了。 果然，很快那黑纱被吹得扬了起来，上官瑜一下子看到了黑纱之后的二人，二人面上没有血也不狰狞，正是往日见到的那副淡泊样子，上官瑜心底一安，只觉老夫人有话要说。 上官瑜不害怕这种场面，毕竟自己做了亏心事，被人家找上门也是正常的。 而很快，老夫人开口了，她满是痛惜的望着上官瑜，轻声道，“瑜儿，是你吗？” 老夫人的语气很是平静，上官瑜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知道这是梦里，便没了那些顾忌，“祖母……你不要怪我……” 他本以为自己说不出话，可一开口，竟然说了出来，他有些惊讶，然而看着老夫人和上官清月活生生的站在那里，他却又明白这就是个梦，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愧疚作祟，他变得越发没有顾忌。 “祖母，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我不想去三清山，我为什么要去三清山呢，我要留在京城，我要出人头地，我不想别人看我的笑话，祖母……你从前是最疼我的，怎么现在就变了呢？你一定是受了上官清月这个贱人的蛊惑，祖母，到了黄泉路上，孙儿也给您找了人作陪的，孙儿会给您烧许多纸钱的，孙儿也会每年去祭拜您的。” 上官瑜一句接着一句的说，老夫人的神色却始终没变，片刻老夫人道，“你这是何苦，月儿也是你姐姐。” 上官瑜一听这话，面上的嘲弄和鄙夷立刻浮现了出来，“什么姐姐？她才不是，她是那个沈家贱人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我姐姐？我母亲是父亲的续弦，我是嫡长孙，祖母，您实在是老糊涂了，父亲也老糊涂了，都被这个贱人骗了，现在您死了，你也不能怪孙儿……祖母，您不要怪孙儿……” 老夫人的目光带上了怜悯，“孩子，你的性子怎变成了这样？” 上官瑜闻言冷笑一声，“无毒不丈夫，这侯府将来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挡我的道，祖母，您错就错在太在意那些蝼蚁的性命了，他们和孙儿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252 死而复生4 老夫人似乎苦笑了一下，“你连我都能害，将来是不是连你父亲，连你母亲姐姐都可以害？” 上官瑜在梦里，不必有任何的忌惮，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他们不会拦我的路。” 言下之意，如果这些人拦路，那他也可以将他们一一除之而后快。 老夫人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失望之色，她定定的看着上官瑜，好似一个肃穆的审判者一样，又一瞬间只是个失望的长辈，眼神弥漫着伤心，她定定的看着上官瑜不说话，上官瑜便觉得这梦境有些古怪。 他心底微微发慌，便道，“祖母……别这样看着我……你们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老夫人还是不说话，上官清月也看着上官瑜不言不语，上官瑜眉头拧着，下意识想撑着身子站起来，可动了动，却觉得身上有些发软，他摇了摇头，看着这陌生的灵堂，再看了看敞开的大门，发觉一个人也没有，这灵堂是陌生的，下人也都不见了，这应该是梦才对，可他现在怎么有种，这不是梦的感觉？ 上官瑜浑浑噩噩的，老夫人却终于开口了，“瑜儿，你不应该走到这一步的。” 这话说完，上官瑜心底诡异的感觉更甚了，而就在这时，灵堂更深处发出一声响动，很快，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老夫人身边，是上官信，上官信竟然也出现在他梦里了！ 上官瑜惊恐的瞪大了眸子，而在这时，更多的人出现了，上官如眉捧着一盏灯出来，在她的身边，跟着脸色煞白的上官若兰，上官若兰身后是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二人一脸震惊，看着上官瑜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和憎恶，上官瑜恐惧的颤抖了起来，整个人下意识的往门口的方向爬去，“不不不，这是梦，这只是梦而已……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一边说一边朝外爬，好似是要逃避一般，可他浑身瘫软，动弹不得，就和梦里那种陷入泥沼被人拉住的感觉一样，然而和梦里不同的是，上官如雪等人每一个人都有影子，巨大的恐惧冲击着上官瑜的心智，他一时之间简直要疯了。 而在这时，老夫人撑着上官清月的手站了起来，她走的十分艰难，看得出来腿上受了重伤，等她缓缓走出来，上官瑜这才发现上官清月额头上也是有伤痕的，他害怕的牙齿打颤，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了错误，随后，他看着上官信和其他人带着怒意的眼神，更明白了这两日是一场怎样的大戏。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夫人和上官清月，满肚子的疑问不知如何问出来。 老夫人漠然的看着这个嫡长孙，“怎么了？是不是很失望？你满心以为我们坠下山崖会死对吗？” 上官瑜眼眶红了，却是因为恐惧而红的，老夫人继续道，“我本来带你去三清山是为了教化你，想再给你机会，可是我没想到，你对我都能下得去手，瑜儿，你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怪祖母心狠了。” 253 逐出家门1 上官瑜如坠冰窖，“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到了那些带血的衣料……我明明……”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你在马蹄铁上做了手脚，本来我们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场戏，没想到轻轻将你一诈就诈出来了，怎么，你难道还觉得你做的事都是天衣无缝的吗？” 上官瑜骇的瞳孔都有些发红了，看着眼前众人脸上都带着怒意，终是忍不住道，“可是……是谁帮你们做这些的呢？这……我……祖母……我……” 老夫人神色漠然皱眉，“你不必多言，今日叫这么多人来看着，便是要让大家做个见证，免得冤枉了你。” 上官瑜面上浮起了恐惧，想到往日老夫人对他的疼爱，终是忍不住的跪地膝行到了老夫人身边，“祖母……祖母……孙儿错了，孙儿一时猪油蒙了心，孙儿真的错了……” 上官瑜眼底通红，一时急的掉了眼泪来，上官信在旁边气的眼前发黑，此刻忍不住一脚踢了过来，“你这个孽障，枉我竟然以为你那些悲痛都是真的，却没想到，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都做得出来，此前你的那些事，我本还想教化你一二，可是你……你竟然连你的亲祖母都下的去手……”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吧，让我来告诉你，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事情不对了，这两日你吃的东西里面有少量的迷幻药，那些东西能让你放松警惕，你还以为刚才在做梦是吧，你将狼子野心藏的这么深，也果真只有做梦的时候才敢吐露真心了，你祖母疼爱你这么多年，你这孽障到底怎么忍心的！” 上官瑜被上官信当胸踢了一脚，整个人歪倒在了一侧的地上，其他人对上官瑜皆是恨怒交加，唯独上官若兰看着上官瑜这番惨景又惊又怕，她没想到上官瑜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更没想到还被用这样的方式激发出了真相，眼下上官若兰瑟瑟发抖，直害怕上官瑜连累了他。 上官瑜捂着胸膛咳嗽了一声，爬起来已经是满脸的泪水，看着老夫人的冷漠，再看着上官信的愤怒，上官瑜一下将目光转到了上官清月的身上，他眉头一皱，到底没办法去求上官清月，只狠狠的闭上眸子，然后再度睁开，这时，上官瑜看着众人的眼神都冷了下来，“祖母，父亲，若是我们这个家还和从前一样，我又怎会做下今天的事，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她上官清月吗？上官清月根本是个祸害，可你们偏偏要被她哄骗！” 上官瑜说着话，泣不成声，却又满是恨意，老夫人听的眉头紧皱，上官信也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如此执拗？！她是你姐姐啊……” 上官瑜冷笑一声，“我可没有这样的姐姐，你们就瞧好吧，总有一天，上官清月会祸害了我们整个侯府！” 老夫人不耐烦听他说这些了，不耐道，“先把他送下去关起来！” 254 逐出家门2 老夫人一声令下，自然有下人来将上官瑜拖走，此刻的上官瑜收了哭泣，只漠然而带着恨意的看着满屋子的人，等他被带走，老夫人身影才猛地一晃，上官清月连忙一把将老夫人扶住，一旁的上官信也道，“母亲，回寿禧堂说话吧。” 老夫人腿上受了伤，虽然养了两日，可到底还是伤筋动骨的，于是上官信叫来了下人拿来小轿子，将老夫人送回了寿禧堂，二少爷上官鸿以为老夫人和上官清月死了，此刻见到两个大活人，立刻就扑了上来，老夫人搂着上官鸿，怜爱的摸着他的小脸，上官信见状便叫来唐德，“去吧灵堂那些都拆了，再交代府里的人，任何人都不得胡乱传话。” 唐德奉命而去，上官信这才转身问老夫人，“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救了你们？” 当初跟着老夫人和上官清月的只有两个车夫，掉下了山崖的老夫人和上官清月必定不是自己人救的，那会是谁呢？ 老夫人老神在在的道，“我们的救命恩人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在相国寺山下有处宅邸，这两日，我们便是在那里养伤，除了救我们的当夜之外，其他时候恩人都不曾露面，我叫人给你送的信，便是他派人送来的。” 上官信立刻道，“相国寺山下周围有很多宅子，既有民宅，也有富贵人家的别院庄子，母亲可还记得那宅邸在哪里？恩人救了您和月儿，这样的大恩大德，我们是一定要登门拜访的。” 老夫人沉吟一瞬道，“我一开始也是像你这样想，可是救我们的恩人大抵是什么隐士高人，不愿意表露身份，所以我便想着，还不如不去认这个恩人，免得让恩人不自在，如此那般，反倒失了我们的本意。” 老夫人这么一说，上官信倒也不好说别的，只是愁云浮上眉梢，“那母亲觉得，眼下这件事我们应该如何办才好？” 上官信既然这么问，那就一定是问的上官瑜怎么处置。 老夫人沉吟片刻，终于十分郑重的开了口，“将他逐出族谱吧。” 一时间，上官鸿不动了，整个厅堂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逐出族谱，便再也不是长乐候府的人了，然而上官瑜可是侯府的嫡长子！ 老夫人道，“谋害两个人的性命，论起来是要蹲一辈子大牢的，若我和月儿真的死了，他便是以死赎罪也不为过，可他到底是你的骨血，是我的亲孙子，要他的性命这样的事，我是做不来的，可这样的亲孙子，我也要不起了，逐出族谱，然后让他这辈子再也不要踏入北地，给他些钱银，让他在南边了此残生吧。” “母亲……”上官信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可到底没办法出口求情。 上官瑜做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样的上官瑜，实在是不值得大家求情。 上官若兰泫然欲泣，却是担心上官瑜少，担心自己多，上官瑜如今要被赶出长乐候府，而张氏还在家庙之中，很快，这府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她没由来的害怕。 255 逐出家门3 上官信也不忍心让上官瑜去坐大牢，想来想去，老夫人的法子似乎是最好的，可上官信又道，“将他赶出去，谁知道他会不会听话呢。” 老夫人一声冷笑，“这样的不肖子孙，我让他好好活在世上，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他若是不听话，只管让他现在就写一份口供，画押签字，等以后他一旦不讲信用，就把口供送去衙门，任何时候，他都可以进大牢。” 众人听的神思一凛，老夫人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狠绝！ 上官信听完，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就听母亲的意思。” 这么说完，屋子里就沉默了下来，虽然老夫人和上官清月回来是好事，可这件事背后却是一个令人心寒的故事，就算如今对上官瑜有了处置，大家也都还是诡异的沉默压抑着。 半晌，老夫人叹了口气，看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道，“今日这件事，没有瞒你们，他到底也是和你们一起长大的，如果不让你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让你们看到最后他被赶走，只怕不仅是兰儿，其他人也要为他抱不平，如今你们知道了真相，想来对我的决定没有异议吧。” 没有人说话，自然不敢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老夫人又道，“像我们这样的侯门府邸，有时候处死几个奴婢都算正常的，可是……老天爷是长眼睛的，在我们府里，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而作恶的人，我们也不能原谅，以后对你们每一个人，我的要求都是一样的。” 老夫人说完，上官鸿先应道，“祖母，孙儿听您的。” 老夫人爱怜的抚了抚上官鸿的发顶，上官信也有些欣慰，上官瑜一旦被逐出族谱，那上官鸿就成了长子了，以后侯府的希望，也都在上官鸿的身上，幸好上官鸿小小年纪就是如此懂事。 其他人连忙跟着应和，老夫人便抬眸看向了上官若兰，“兰儿，你觉得呢？” 上官若兰赶忙道，“弟弟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很是应该处罚他。” 老夫人点了点头，“等他被除名，他就不是你弟弟了，你切记。” 上官若兰闻言，连忙又应了下来。 老夫人和上官清月是晚上回来侯府的，收到信的上官信早已安排了人接应，此刻二人身上皆是疲惫之色，而看到她们回来的云妈妈林妈妈等人也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等说完了这最重要的事，上官信连忙安排二人歇下，上官清月身上也有伤势，老夫人便不允许她多留，令她赶紧回去歇着。 上官清月还是送老夫人歇下，等一出门，就看到墨竹几个人眼眶通红的等在外面，看到上官清月出现，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上官清月此番也算是经历了生死一劫，见她们如此，也忍不住红了眸子，主仆几人一起回了皎月居，等帮上官清月沐浴之后，才赶忙问起去相国寺当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256 逐出家门4 等上官清月将当日的事大抵说了一遍，几个人都听的胆战心惊的。 墨竹愤愤的道，“大少爷当真应该去坐牢才是，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铁石心肠的人，老夫人那般疼爱他啊，他竟然也下得去手，差一点，只差一点小姐就没了，呜呜呜，下次奴婢说什么都要跟在小姐身边。” 青萍也抹眼泪道，“你跟着小姐有什么用，我跟着还差不多。” 秋蝉哭笑不得的道，“你们能不能说点好的？小姐以后都会平平安安的，再也没有什么下次不下次的了。” 这么说着，几个人又都笑了，上官清月看着几个大丫头，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老夫人虽然答应了她，可是她还是担心事情不那么顺利，直到上官瑜得意的说出那些话，她方才知道大局已定，后来又怕老夫人和上官信姑息上官瑜，听到老夫人的决定，她方才放了心，然而直到此刻，回到自己熟悉的院子，身边围绕着忠心的丫头，这几日来的经历的一切才真的远去了。 此时青萍又问，“所以救了小姐的人到底是谁呢？” 上官清月此时倒是不瞒着，淡声道，“是七殿下。” 青萍几人登时一愕，“什么？七殿下？老夫人不知道吗？”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祖母不知道，但是我想，祖母已经猜到了，她知道七殿下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没有和父亲说，我今日告诉你们的，你们也要守口如瓶才好。” 几个大丫头纷纷点头，青萍又问，“那大少爷真的愿意被逐出族谱吗？” 上官清月狭眸冷笑一声，“他不愿意也不行了。” …… 上官瑜还真是不愿意不行，老夫人既然下了令，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当天晚上，被关在柴房的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上官瑜也足够了解老夫人，心知如果不答应，老夫人真的会把他扭送官府，于是还是好好地写了一份证词，当天晚上，上官瑜在长这么大，第一次在柴房睡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早，上官信请出了族谱，亲自将上官瑜的名字除了去，而这天下午，上官瑜便被送出了城。 上官信派出去的人，要把上官信一路送到南边的湖州去，到时候把上官瑜一放，其他人还要回来，从此以后，上官瑜便当真是孤身一人漂泊无依了。 上官瑜一走，清晖园便空了出来，上官清月还没吩咐清理院子，老夫人就先让把院子里的东西都规制了，那院子位置极好，要收拾出来给上官鸿住，如此，便是拿上官鸿当做嫡长孙了。 这么多事，几乎在一两日之间就落下了帷幕，虽然长乐候府办丧事的事还是走漏了些风声，可是知道府中并无人故去，大家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而就在上官瑜被送出京城的第三日，上官清月将青萍叫了进来，“你走一趟家庙，将上官瑜被逐出宗族的事告诉张氏，看看她要做什么。” 这种事青萍再擅长不过，当下就应了。 257 绝望张氏1 张素素被送来白云庵已经快一月，这期间只有上官瑜派了个小厮来看望了她一回，说是看望，其实也不过是过来叮嘱了两句让她沉下心来，不要因为急乱而乱了阵脚。 这一点张素素自然是知道的，这半年的光景，张素素已经看出来上官清月不是个好惹的，到了这等时候，自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前次的巫蛊事端闹得不小，可是如今上官瑜和上官若兰都在侯府之中好好地，有这一双儿女在，就是张素素最大的资本。 最开始抱着这样的念头，张素素是很淡定的，在她想来，只怕用不了半个月，上官信就会把她接回去，可她等啊等，等啊等，硬是等了一个月都没等来上官信接她回去，慢慢的，心就慌了。 她被送过来的时候，身边的臂膀处死的处死，发卖的发卖，总之一个可信的人都没了，这让她在白云庵里举步维艰，看守她的是几个粗使婆子，虽然对她还算有基本的恭敬，可是该不放行的时候就不放行，她出钱让她们送信带话，这些粗使婆子也从不听她的，一来二去，张素素就更是着急了。 这一日冬雪刚化，好不容易有了个晴天，张素素看了看自己床榻之上潮湿的旧被褥眉头紧皱，从前她闺房精致秀丽，可如今，她这里的一应物件却都陈旧不已，昨日她还在床上发现了虱子，可这些粗使婆子却推来挡去不曾帮她换新的被褥，张氏做了多年长乐候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就有些恼怒。 然而她也知道，如今在这里白白发火不会有任何作用，最好的结果，还是要等上官信将她接回去，等她再做了长乐候府人，难道还收拾不了这几个人吗？ 这么想着，张素素方才怒意消了三分。 而就在这日中午，张素素在屋子里听到了不小的响动，她整个人一愣，连忙站起身朝外看去，这么一看，就看到了几个没见过的身影进了西跨院的屋子。 张素素一颗心登时狂跳了起来！这些人必定是长乐候府的人！ 这些人来……必定是来接自己的！ 这个念头落定，张素素立刻走到了脸盆前，她这里没有镜子，简陋至极，而多日来被囚禁的生活，也让她疏于打扮自己，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上官信，张素素还是立刻想整理整理自己的裙衫，生害怕回了长乐候府叫人看轻了。 等她收拾好了，正安坐在桌前，便听到对面跨院有人出来了，她目光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屈不折的姿态来，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听到脚步声朝院门的方向而来，并没有朝她这件屋子而来。 怎么回事！不是来接她的吗？！ 张素素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见那脚步声果真越来越远之时，张素素终于忍不住了。 她几步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当下看到几个背影离开了这小院。 张素素瞪大了眸子，“等一下！你们给我站住！” 258 绝望张氏2 青萍带着两个小丫头一下站住了脚步，她今日来得了上官清月的吩咐，本是不打算和张素素打照面的，可是没想到张素素竟然出来了，青萍微微一笑，转过了身来，“怎么了？” 张素素没想到来的是青萍，想到青萍本来是她的人，结果倒戈向着了上官清月，张素素顿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青萍笑道，“我是来给老夫人还有小姐上香的，前几日她们遇到了一点小插曲，如今没事了，我来上香还原。” 老夫人和上官清月遇到的当然不是小插曲，不过这只是青萍的借口罢了。 张素素本应该问她们遇到了什么事，可如今她最关心的是自己的事，便不曾问这话，反而道，“今日就来了你们三个？没有其他人来了？” 如果上官信派人来接她，绝不可能派青萍来，可是张素素还是不死心。 青萍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张素素的意思，笑意便带上了嘲弄，“哟，你在想什么？别的人？别的人是什么人？你是说上官瑜还是唐管家？” 青萍故意直呼上官瑜的名字，却把唐德称为唐管家，这一下就触怒了张素素。 张素素瞪大了眸子，“你这个贱婢！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敢直呼大少爷的名字！你不想活了吗？！” 青萍唇角微弯，“大少爷？我们侯府如今可没有大少爷了。” 说完这话，身后两个小丫头先笑了，几个看守张素素的粗使婆子往日本还有着最基本的恭敬，可到了此时，竟然也跟着青萍嘲弄的笑了，张素素看的出来，这几个婆子不过片刻，就向着青萍了。 张素素咬紧了牙关，恨恨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就是欺负瑜儿不在这里，欺负我没有人手送信回去，可我告诉你们，我还是大少爷和二小姐的亲生母亲，我还是长乐候府的正妻，你们想欺负我，还要掂量掂量，除非我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侯府了，否则……否则你们一个个谁都别想好过！” 青萍从前被张氏威胁多次，如今看到张氏落的这般下场，心底最是快意，因此嘴上半点不留情，“哟，还将自己当做长乐候夫人呢！你最得意的二小姐，如今在府里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你最得意的大少爷……呵呵……可是早就被逐出族谱了呢！” 青萍说完这话，嘲讽一笑，转身就走，并不打算给张氏说清楚。 张氏一听这话，瞬间就瞪大了眸子，“你说什么？！你给我站住！” 青萍到了此刻自然不会再搭理张素素，今日她来的目的有二，第一是交代这些粗使婆子不必善待张氏，第二便是将上官瑜被逐出宗族的事以最能激怒张氏的方式告诉她，如今这两个任务都完成了，她自然转身就走。 给张氏留下一个不清不楚的疑问，才是最大的煎熬，青萍呼出一口气，简直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259 绝望张氏3 张氏看着青萍抬脚就走，急的立刻跨出了门口，她疾步走下石阶就想追出去，可这时候，那几个粗使婆子却立刻上前将她拦了住，从前的张素素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力气哪里能比得过这些粗使婆子，当下就被连拉带拽的拦了下来，张氏急红了眼，大吼大叫道，“你站住！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站住，你在说什么？什么被逐出了宗族——” 青萍头也不回的离开，张素素简直被气的眼前一黑，见青萍追不着了，张素素又看向面前的几个粗使婆子，她恶狠狠的抓着其中一个人的胳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瑜儿呢？！大少爷在哪里？什么被逐出去？！你们刚才一定听她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告诉我！” 张素素猛然之间被激怒，这片刻之间已经失去了理智，从前这些粗使婆子们不敢动她，可如今却是今非昔比了，被抓住的那婆子手臂生疼，于是一把就将她推了开，张素素一个不留神就跌倒在了地上。 那婆子冷笑一声道，“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今日青萍姑娘是来给老夫人和大小姐上香的，这些事你最好不要多问，你也不要在做那些回长乐候府的美梦了，剩下半辈子，就在这里过吧。” 张氏心底咯噔一下，这些粗使婆子，往日还自称奴婢，可这会儿，竟然开口就是你啊我的，这点变化，足以证明刚才她们从青萍那里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这个秘密摧毁了这些人对她最后的敬畏，她们一定是确定了什么信息，所以才这般不加掩饰，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氏心知现在硬碰硬不成了，立刻从袖子里逃出来一个玉簪，又将手腕上的一只镯子退了下来，“这些……这些都给你们……你们倒是告诉我，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几个粗使婆子面面相觑，眼底都有了得逞的意味。 青萍可没说什么都不能告诉张素素，只是也不能轻易告诉她罢了，眼见张素素上了钩，其中一个人便将镯子和玉簪捡了起来道，“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这件事可是侯府的大机密。” 张素素立刻将发髻上的一支金钗拔了下来，“这个也给你，快说吧……” 那婆子又将金钗捡起来，这才缓声道，“青萍姑娘说的大少爷被赶出府门是真的。” 张素素看着那婆子面上的嘲弄，满眸的不敢置信，她不敢相信上官瑜会被赶出去，这怎么可能呢！ “不……我不信，不可能的，瑜儿是侯府的嫡长孙，怎么可能呢？老夫人和侯爷是最器重她的啊，怎么可能把他赶出去呢……你在骗我……” 几个粗使婆子都笑了，另外一个人道，“这么大的事，我们也不敢拿这件事骗你啊，你爱信不信吧。” 这些人这样的态度，更是坐实了这件事，张素素身子一颤，整个人顿时微顿在地，她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脑子里轰然一片，只感觉天要塌了。 260 绝望张氏4 上官若兰和上官瑜是张氏最大的仪仗，她为上官信生下一双儿女，尤其上官瑜，可是侯府的嫡长孙啊，以后上官瑜可是长乐候啊，只要上官瑜能成为长乐候，她老了也是府里最尊贵的老夫人，就和现在的老夫人一样，可这一切，在此刻戛然而止，因为上官瑜被逐出了宗族。 张素素呆坐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整个人手脚冰凉，她耳畔还回荡着婆子们的笑声，这些人现在完全不加掩饰，话语里的嘲弄如剑一般，张素素浑浑噩噩的，心底一万个声音在说这不可能，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的想，要是这件事是真的，那该怎么办呢，上官瑜被逐出去，就只剩下上官若兰一个人，上官若兰救得了她吗？ 恐惧像蛇一样爬上了张素素的背脊，她怔愣了很久，这才撑着地坐了起来，她返身踉踉跄跄的回了屋子，几个婆子见她如此，以为她被吓坏了，可没想到，很快，张素素捧着一个小包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走到几个婆子面前，抬手将包袱塞到了他们手里，“这些都是你们的，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几个婆子一看，包袱里面金银玉石无数，都是张氏这次过来带来的宝贝，大抵想到了用得上，所以带着的都是好物，几个婆子有些心动，一人便缓声道，“大少爷想毒死青萝，结果被抓包，老夫人为了教化他，想带他去三清山找一位老先生求教，可是没想到，大少爷竟然对老夫人和大小姐起了杀心，老夫人和大小姐被大少爷害的坠下山崖，两个人差点死掉，大少爷就是因为这个被逐出宗族的。” 这话虽然说得简单，可也交代了因果，张氏怔愣在当地，怎么也没想到上官瑜会对老夫人下手，还被抓住了，她所有的侥幸在此刻全部化为泡影，因为她知道，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上官瑜对老夫人下手，便是最大最大的错误。 怎么能对老夫人下手呢？！ 就算要做，也要果决利落才是啊…… 张氏如坠冰窖，站在原地很久没反应过来，适才的恐惧再一次爬上她的心头，她忽然自己都觉得这辈子再也回不了侯府了，上官瑜都被赶走，上官若兰没被牵连已经是最好，如今，她这个罪妇，只怕更被记恨，哪里会得到原谅呢？ 张氏身子一颤，只感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的脖颈攥了住，她一时之间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几个婆子可没心思关怀她，其中一人还道，“大少爷被除名，也被勒令这辈子再也不能来北边，如今人已经被送走了，从此，长乐候府再也没有大少爷了——” 张氏耳边轰鸣阵阵，她的瑜儿已经被送走了？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张氏只觉得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坠入了万丈深渊之中却不自知，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救她自己活着救救上官瑜呢？ 张氏想了想，只想到了自己的亲哥哥。 261 雪上加霜1 张氏的哥哥张昌德，在京城之中虽然比不上长乐候府，却也是十分有体面的人家，再加上出身行伍，就更是有几分威势，张氏想来想去，只觉得向张昌德求救是唯一的法子。 然而信写好了，找谁送信就是个问题，青萍已经来过，这几个粗使婆子都知道了府里的事，事到如今，只怕不会再有人帮她，想到这一点，张氏把算计落在了白云庵的女尼姑身上。 白云庵做为侯府的家庙，里面供养着两位师太，这两位师太平日里除了修习佛道，便是给侯府的主子们祈福了，然而张氏管着府中中馈多年，自然也知道每个月给白云庵的供奉有限，这些师太虽然比别的小尼姑庵里好过许多，可在钱银方面，到底是不太富足的，这么一想，张氏立刻把这次带过来的，仅剩下的几个金元宝拿了出来。 第二日一早，张氏借口去庵堂念经出了院子，在这白云庵之中，张氏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庵堂念经，而一般情况下，会有一位师太陪同，至于其他粗使婆子，都是守在门口防止张氏偷跑走。 这日进了庵堂，张氏先假模假样的念了一会儿经，等几个粗使婆子不耐烦的在外面打起了瞌睡，她方才和这师太表明来意，师太一惊，奈何有些按捺不住金元宝的诱惑，到底还是答应了张氏帮她送信。 张氏放下心来，等念完了经，乖乖的回了院子。 张氏自以为此事做的滴水不漏，可她前脚刚回院子，后脚，那师太就把事情告诉了李婆子，几个粗使婆子之中，李婆子算是管事之人，青萍前日来，主要便是向她交代了许多，一听这话，李婆子立刻让人送信回侯府。 …… 皎月居里，上官清月听到白云庵来的消息微微一笑，“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也不意外。” 墨竹闻言便道，“那现在怎么办？” 上官清月便道，“把信送过去吧，其他的不必理会他。” 墨竹和青萍对视了一眼，便知道上官清月是心中有数的，当下就转身出去传话了，张氏的信既然被送到了宣武将军府，张昌德自然就看到了信，得知上官瑜被逐出了长乐候府，张昌德不敢大意，立刻就来了长乐候府。 毕竟上官瑜是未来的长乐候府家主，这个位置落在亲外甥手里是最好的，一旦落到了别人的手里，可想而知宣武将军府少了多少倚靠，张昌德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怒气，而老夫人更是没想到张昌德忽然到了，于是先把人请到了寿禧堂，又派人去叫长乐候上官信回来。 张昌德起初见到老夫人还算恭敬，可话没说几句，面色就不好看起来。 “敢问老夫人，怎么不见瑜儿来见我？” 亲舅舅来了，亲外甥自然也是要来请安的，老夫人本就怀疑张昌德的来意，此刻一听这话，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几乎立刻就冷了脸色，就在这时，上官信也终于回来了。 262 雪上加霜2 上官信一进门脸色就有点不对，毕竟刚经历了上官瑜的事，他一方面遗憾伤心，一方面又压着怒意。 张昌德见到上官信，自然也没有好脸色，老夫人便对上官信道，“舅老爷是来看瑜儿的。” 上官信眉头一皱，便明白张昌德已经收到消息了。 上官信施施然落座，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静，“平日里不见你过来，今日怎么就过来了？还说要见瑜儿？” 张昌德早就知道上官瑜被逐出家门的事，隐而不发只因为不好发难罢了，此刻看差不多了，张昌德立刻就蹙眉道，“怎么？我今日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罢了，瑜儿呢？” 上官信唇角牵了牵，“我们府上已经没有上官瑜这个人了。” 张昌德面色微变，没想到张素素信中所言都是真的，他眉头皱起道，“这是什么话？瑜儿是侯府的嫡长孙，什么叫没有瑜儿这个人了？” 上官信微微一笑，“瑜儿是不是上官府上的人，合着我说的不算，你们张家说了才算不成？” 张昌德脸上有些不好看，却是道，“侯爷，这话不是这么说的，瑜儿是你们府上嫡长孙，我妹妹是你们府上的正室夫人，合着我今日过来，谁都没有见到……你们府上的事我们张家自然管不着，可如果我妹妹和外甥在你们府上受了委屈，你说我管还是不管呢？” 上官信又笑了下，“所以你今日过来，其实是来问罪的对吧？” 张昌德眼皮跳了一下，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哼了一声道，“我便是问罪，也要有罪可问，我现在就想问问老夫人和侯爷，瑜儿到底怎么了，我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张氏被送去家庙，张昌德是知道的，当初上官瑜派人去见张氏之时，也送信给了张昌德，可上官瑜的意思，却是让张昌德不要轻举妄动，彼时上官信还在气头上，一旦张昌德插手长乐候府的事，少不得要让上官信更加恼怒，这点计算自然是对的，所以张昌德没有立刻过来，可如今，上官瑜都被逐出去了，张昌德说什么也忍不了了。 上官信还没说话，老夫人先不满了，“你是张氏的亲哥哥，你关心她当然是应该，只是这些事本来是侯府的丑事，我们不打算知会你们的，可你既然知道了，那我就想问问，是谁告诉你这事的？” 张昌德动了动唇瓣，却不好把张素素出卖了，只是嗫喏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侯府近来也有不少事端了。” 老夫人闻言冷冷笑了一下，“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诉你是怎会回事。” 张昌德挺直了背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在他看来，上官瑜是侯府嫡长孙，没有什么事是能严重到要将他逐出家门的地步的，很快，上官信将上官瑜早前写出来的那份证供拿了出来，上官信递给张昌德，张昌德以为是什么东西，大咧咧就接了过来，然而刚打开看了片刻，张昌德脸色就大变了。 263 雪上加霜3 张昌德手一抖，望着上官信和老夫人，“这……这这这……” 上官信冷冷一笑，“怎么了？你要追究你侄子为何被逐出家门，既是如此，那你现在就去官府走一趟吧，反正他做出这种事，我们也不在乎他落的什么地步了。” 张昌德本来怀着满心的怒意过来的，到了这会儿，却是半分怒意都发不出来了。 “这……这可是真的？” 张昌德这么一问，老夫人指了指自己的腿，可一旁放着的拐杖，“差点就见了阎王，可老身命不该绝，竟然活了下来，只不过这条腿是伤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你此前不知内情，我们也不怪你，如今知道了内情，你倒是说说，能做出谋害亲祖母和长姐之事的人，我们可应该让他留在族中？” 张昌德动了动唇角，这下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上官瑜竟然做了这样的事，难怪上官信能忍心把嫡长子逐出家门。 老夫人见张昌德不说话，接着道，“至于令妹为何被送去家庙，那又是另外一桩故事了。” 说着，老夫人看向守在门口的云妈妈，“去把兰儿叫来。” 一听要叫上官若兰，张昌德便连忙看向门口，没多时，上官若兰来了，如今的上官若兰好似一朵被摧折的兰花，半点儿精气神都没了，一进门，上官若兰便畏畏缩缩的，待看到张昌德，眼底先是微微一亮，可面对老夫人和上官信，上官若兰还是不敢吱声，这时候，老夫人道，“兰儿，你把你母亲被送去家庙的原因告诉你舅舅。” 一听这话，上官若兰的表情顿时变了，她嗫喏了片刻，转而道，“是因为……是因为母亲在府中行了巫蛊之祸……” 一听巫蛊之祸四个字，张昌德的表情顿时变了！ 巫蛊之祸可是会招来灭族之祸端的！ 上官若兰当然没有说张氏是想用巫蛊之祸来陷害上官清月，然而老夫人和上官信也不需要他说清楚，反正只凭巫蛊之祸四个字就足够让张昌德望而却步了。 张昌德果然面露紧张，“巫蛊之祸？这……素素也太……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张昌德，“我也想问她为何做了这样的事，如果长乐候府因为巫蛊之祸而身陷囹圄，你们府上又怎么能避免呢？” 张昌德面色微白一瞬，顿时手有点发抖，“老夫人……这个……这事和我们府上无关啊。” 张昌德刚没了长子，早已受了一波打击，如今看着都老了几岁的样子，哪里还能让自己府上和巫蛊之祸扯上关系，再加上外甥做了这样的恶事，更是维护不得，张昌德一时面露慌乱，站起身来道，“老夫人，今日是我唐突了，相信老夫人和侯爷也看得出来，我那妹子有时候太没脑子，不管她做了什么，和我们张家是没关系的。” 上官若兰进门看到张昌德的时候还心生了希望来，可此刻看到他推脱的样子，心底立刻绝望一片。 264 雪上加霜4 张德昌话里话外都是撇清自己，完全没有想为她们做主的意思，上官若兰欲言又止，可到底心寒一片，明白这个舅舅是靠不住了，而见张德昌还算识时务，老夫人便道，“这些本来都是侯府家事，这才没有告诉你，如今你知道了，也希望你不要将这些话外传，免得出事。” 这可是巫蛊之祸，一不小心是会牵累全族的，张德昌听到这话当然不敢大意，立刻应下了，又想着自己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早已惹了老夫人不快，于是擦了擦额上的薄汗便提出了告辞。 这一告辞，上官若兰便也心生了两分心惊胆战来，张德昌怎么来了？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上官若兰惊疑不定，老夫人已经道，“兰儿，你回去歇着吧，好好养身子。” 上官若兰一听这话，立刻如蒙大赦，当下便告退离开，什么找张德昌求救，是再也不敢想了。 上官若兰一走，老夫人便叹了口气，“看样子让她在家庙，她也没有用心反省自己，竟然搬出娘家人来。” 上官信也眉头紧皱，“没关系，现在不过一月，且让她多反省反省，总会想明白的。”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当初你和她的事……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可你……” 提起旧事，上官信也有些汗颜，“母亲，当初是儿子太过年轻孟浪了，您放心，这个家有儿子在，不会垮的，泓儿到了开蒙的年纪，儿子会好好培养他。” 老夫人点了点头，上官信因有政务便先告退离开了。 他一走，老夫人便又有些愁眉不展的，云妈妈走到跟前给老夫人倒茶，也道，“老夫人不要想当年的事了，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办法的。” 老夫人摇了摇头，“当年我对蔷儿是很喜欢的，只可惜她命薄，谁也没想到就会产后雪崩，如果有她在，我们侯府如今又怎会是这个样子？太可惜了……” 老夫人语气唏嘘，仿佛一瞬间想到了当年的很多事。 “蔷儿没了，我们和武安侯府也交恶了，这也就罢了，可信儿偏偏和张家姑娘纠缠上了，张家姑娘当初能用那样的手段，我当时心底就是不喜的，可事已至此，我也不能不对她负责。” 云妈妈也道，“咱们侯爷自小被宠惯了的，夫人又是个有手段的……” 老夫人摇了摇头，“你也不必为他开脱，他就和他那个爹一样。” 老夫人当年也是出身侯门，嫁给老长乐候也算门当户对，然而老长乐候也是个花性儿，虽然没有做出宠妾灭妻之事，可到底还是让老夫人颇为伤心，因此老夫人对当年的事，始终有些怨怪上官信，也因为这个，这些年来或多或少对上官清月照拂有加。 云妈妈见老夫人一脸愁容，只好继续劝着，“您就别想这些事，如今夫人犯了这样的大错，已经去家庙了，就让她在家庙待着吧，反正侯爷也没有接她回来的意思。” 老夫人冷笑一声，“接她回来？瑜儿被逐出去，她若是回来，这个家里就要翻天了。” 265 疯魔自爆1 皎月居里，墨竹对上官清月道，“张将军来过了，在寿禧堂坐了半个时辰走了，问了门房，说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走的时候倒是有些灰头土脸的。” 上官清月闻言便笑了，“看样子祖母没有留情面。” 青萍在旁哼道，“留情面做什么，这些事，可都是要命的大事。”说着微微一顿道，“小姐，那张氏怎么办？让她在家庙待着，好像也没有伤筋动骨。” 上官清月微微笑着，“当然不能让她好端端的待着了，我们的大少爷如今已经离开京城十万八千里，就是时候该收拾张氏了。” 青萍和墨竹对视一眼，青萍忙道，“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上官清月看了青萍一眼，笑意深刻了一分，“还真的有吩咐，不过呢，也不必着急。” 说着话，上官清月又道，“这一次，咱们好好和她算算账。” …… 张氏在白云庵等的十分着急，那封信送出去三日了，可既不见张家派人来看她，也不见侯府来人接她，时间越长，张氏便越是绝望，渐渐地焦躁不安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对人而言实在是极大的折磨，本来就不安的张氏短短几日内瘦了一圈，整个人形销骨立，发乱神枯，再也没了从前高高在上的傲气，又因为睡不着觉，眼下青黑，皮肤蜡黄，整个人老了十岁似的，不仅如此，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她一跳，因此不过几日，张氏便有些神经兮兮起来。 这日晚间，张氏屋子里的灯忽然灭了，她神情一顿，忽然有些害怕。 不用多想，张氏就知道那几个粗使婆子忘记给她添灯油了，她心底一慌，连忙想叫人，可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却看到一道影子从窗外飘了过去，张氏一愕，当下就朝窗口走去。 那窗户半掩着，只露出手掌宽的缝隙，张氏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子跟前，还没开窗户，整个人就被吓了一跳。 因为那巴掌宽的缝隙之中，竟然露出了一张人脸，那张脸精致毓秀，额上点着桃花妆，可那人肌肤惨白，双目空洞，再这样的黑暗之中，如同最恐怖的鬼怪一般骇人，而让张氏最为害怕的，不是那脸忽然出现的可怖，而是她发现，那张脸竟然和已故的沈蔷长的一模一样！ 一瞬间，张氏浑身的血液急速冰冻，恐惧如同吐着信子的蛇，顺着她的脚踝爬了上来！ 沈蔷！沈蔷来了！竟然是沈蔷！ 张氏骇的说不出话来，却无比的确信就是沈蔷。 沈蔷出身武安侯府，比她的出身尊贵数倍，她貌美毓秀，当年自己一时兴起点的桃花妆风靡整个京城，在她嫁给上官信的那日，便是画的桃花妆，那一幕，她张素素这辈子的忘不了，而沈蔷死后，桃花妆跟着佳人一起消失，这么多年来，京城再也没有人画过桃花妆…… 张氏只觉一直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瞬间，沈蔷回来索命的念头将她打入了万丈深渊。 266 疯魔自爆2 “啊啊啊啊啊——” 恐惧的尖叫响彻整个跨院的时候，两个粗使婆子提着灯走了过来，拍了几下门之后，张素素发疯一般的跑过去将门打了开，门一开，张素素六神无主的抓住了一个婆子的手臂，“鬼，有鬼……我不要住这里了，这里有鬼，快让我去别的地方，快点让我去别的地方……” 张素素说着就要朝外跑，两个婆子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拉了住。 一人冷笑了一声，“哟，夫人，怎么这次想到了新的花招了？有鬼？您可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了，怎么今日就有鬼了？我看您是想跑吧，大少爷被逐出去，其他人也没人管您，您现在倒是学会用这招骗人了？” 张素素吓得面色惨白，一听这话直接哭了出来，“不……不是的……不是的，真的有鬼，就在外面……” 张素素转身指着那半掩的窗户，然而在昏灯映照之下，此时此刻窗外哪里还有人呢？ 两个婆子看的清楚，一个人一把将张素素推开，不耐烦的道，“夫人，您就安生一点吧，您这样闹，我们也没办法照看您，府里可是传话来了，让您好好思过，我劝您别闹这些幺蛾子。” 说着话，这二人一把将张素素推进了门，又啪一声将门关上，而后直接从外面将门锁了上。 张素素被推得一个踉跄，听到两个婆子锁门的声音，吓得只拍门板，“不要……别……你们这些贱婢……不能把我丢在这里……你们回来……快点回来……” 门外两个婆子本来就不同情她，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这个劲儿骂人，何必装哭呢？什么鬼啊怪的，在这庵堂里面，还有什么鬼啊怪的？我看她是自己做贼心虚吧。” “可不是，还拿自己当侯爷夫人呢。” “呵呵，真是可笑，只怕现在侯爷根本不记得她了吧。” “没有大少爷，她算个什么东西？” 两个婆子骂骂咧咧的走开，张素素拍门板拍的手疼，又哭又喊的半天，却只能听见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如今二月时节，虽然已经开春，夜里却还是冷的厉害，屋子里一片漆黑，张素素连灯油都忘了要，想到那张脸，张素素又不断地尖叫起来，她一个转身看着窗口，整个人神经质的往后退，直到退到了最远处的角落，然后背脊贴着角落蹲了下来。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当年是你抢走了他，不是我的错……” “你就是该死，你就是该死……” 她口中一边骂，心中却又恐惧至极，整个人缩在角落动也不敢动，离得远，她也看不清窗外有没有人，可风将窗棂吹得吱呀晃动，那张脸仿佛在，又仿佛不在，张素素缩着身子，连地上的冰冷都忘记了，只等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才迷迷糊糊的有了些困意，第二日一早，几个婆子到了门前，便发现屋子里没有声音，几人轻嗤一声，索性不管了。 而屋子里，张氏浑身发烫的醒了过来。 267 疯魔自爆3 这一夜的折腾，没有意外的让张氏染上了风寒，她一边得了病，一边总是忘不掉那张脸，再加上睡不着，整个人越发的胆小恐惧，等几个婆子下午送饭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张氏人不人鬼不鬼的缩在床角落，目光却一直动也不动的望着窗口的方向，几个婆子被她这样子吓到了，一时在犹豫要不要和侯府报告。 一个婆子道，“她这样子万一出个事我们也负担不起。” 另一个婆子道，“我倒是觉得可以观望观望，毕竟她最喜欢弄这些幺蛾子了。” 第三人便道，“是啊，平日里不知道耍了多少花招呢……如今可不比从前了，这么多天了，你们看侯府有人来看过她吗？更别说大少爷都被赶出去了，我看啊他就是死在这里也没人管她。” 这么一议论，几个人达成共识，暂时不报告给侯府了，放下冷掉的饭菜，几个人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门一锁，张氏浑浑噩噩的看着那饭菜却不觉得饿，她一双眸子始终动也不动的盯着窗户口，等天一黑，便又拖着被子蹲到距离窗口最远的角落缩着，仿佛在那里才足够安全。 这一夜张氏过的胆战心惊，到了第二日，伤寒便越发加重了些，再加上没有吃东西，等到了第二日几个婆子过来送饭的时候，便发现张氏昏倒在了墙角落里。 这一下几个婆子才稍微有些慌乱。 到底一个人胆小，先将人抬去榻上躺着，而后便往侯府报信。 如今的长乐候府，上官清月想知道什么便能知道什么，一听说张氏病了，上官清月就有些无奈，“还以为她能多撑些日子呢，没想到病的这么快。” 墨竹便问，“那小姐，咱们怎么办？” 上官清月笑了下，“不怎么办，告诉祖母，然后给她找个大夫。” 说完这话，上官清月就朝寿禧堂去，到了寿禧堂将这事一说，老夫人道，“怎么就病了？她知道瑜儿被送走，又找她兄长来问罪，如今自己倒是病了。” 上官清月便道，“听说病的有些严重，不如还是给她找个大夫吧。” 老夫人拉着上官清月的手道，“还是你仁善，这事你看着安排便是。” 上官清月点了头，转身就吩咐人去请京城最好的大夫，老夫人看在眼底，又是一阵唏嘘。 …… 上官清月既然吩咐去请最好的大夫，下人们自然不敢轻慢，请的自然就是最好的，大夫到了白云庵，一诊脉，就看出了关键所在，开了药之后便离开了，到了第二日，消息便传回了侯府。 这日午间，上官清月便和老夫人说，“大夫去看，说是先受了惊吓，然后才染了风寒，如今开了药，想来能养好的。” “受了惊吓？”老夫人神色沉沉，“她自己养的好儿子，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只怕是害怕我们问罪于她，自己吓到了自己吧？” 上官清月没有多言，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煎熬张氏的火候，还远远不够。 268 疯魔自爆4 张氏病重是真，婆子们也不敢慢待，万一张氏病死了，他们也怕被追责，因此大夫开了药，几个婆子倒也熬好了端到了张氏面前，然而如今的张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光是给张氏喂药，就花了不少时间。 这日张氏喝了药睡下，等到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屋子里漆黑一片，那出现人脸的窗户已经被合了上，可外面的风声却还呜咽着有些吓人。张氏心跳的咚咚咚的，呻吟了两声想叫人给她倒水，却始终没喊来人，没有法子，张氏只好从床榻之上下来自己倒茶，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张氏摸索着到了桌子边上，正要去摸茶壶，却忽然觉得你来不太对。 很快，一阵毛骨悚然之感爬上了张氏的背脊。 张氏发现，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 张氏惊叫一声连连后退，那道影子却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张氏吓得魂不守舍，尖叫的往床榻之上爬，可那人却越靠越近，身上透着一股子血腥味和脂粉味混合的气味，张氏吓得拿被子蒙住自己，一片风声呼啸之中，只听到一道游园的声音在说话。 “张氏……你为何害我……” “你害得我好苦啊，我女儿生下来，我甚至都没见过她……” “这么多年，我一直孤魂野鬼飘荡……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声音细弱无比，却又透着阴森之感，张氏脑袋里想着那张脸，再配上这样的声音，整个人吓得魂不附体，一时间甚至失禁了，而那声音却还在靠近。 “你害得我好苦啊，你还想害我的女儿……” “当年……当年你是故意用那麝香膏害我的……” 张氏仅剩的一丝清明在听到这话之时瞬间崩塌，当年那麝香膏的事，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她，一个是金妈妈，还有一个便是徐妈妈，如今这两个人都死了，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一瞬间，张氏百分之百的笃定眼前的是沈蔷的鬼魂，想到这一点，张氏只觉气血上涌，整个人除了闷着头尖叫就是蒙着头尖叫，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氏只听到一阵急乱的脚步声，随后她的被子便被扯了下来。 几个粗使婆子站在窗前，又是困惑又是奇怪的看着她，张素素一愣，骤然放声大哭起来，“救救我……救救我啊……她回来索命了，她回来找我报仇了……救救我啊……”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一个人问，“谁回来找你报仇了？” 张氏六神无主的哭嚎着，这几个婆子似乎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她扯着几个婆子的手臂，“沈蔷……沈蔷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几个婆子听的心慌，一个人又问，“她知道什么了？” 张素素吓得魂不附体，脱口便道，“她知道我怎么害死她的了……求求你……救救我吧……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有罪……我有罪……” 张氏疯魔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让几个粗使婆子愣在了当地。 269 杀人凶手1 消息传回长乐候府的时候，上官清月正在给老夫人推拿肩膀，老夫人受伤又受惊，可算是遭了一次大难，那之后又开始睡不好，上官清月便从浔娘那里学了推拿的法子，开始帮老夫人舒缓。 一听白云庵又出事了，老夫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又出什么事了？” 云妈妈站在门口，闻言道，“李婆子回来了，说是夫人有点失心疯了，嘴里还说着骇人的话，说她也是太害怕了，这才赶了回来。” “失心疯？”老夫人面色更沉了，“什么骇人的话？你让她进来回话。” 云妈妈点了点头，很快便将李婆子叫了进来，李婆子只是个粗使婆子，面见主子的机会不多，何况上次得了青萍的点拨，李婆子便把自己当成了上官清月的一人，一进来看到上官清月和老夫人在一起，当下就想表现表现。 于是李婆子先跪地行了礼，然后便一脸惊惶的道，“本是不敢打扰老夫人的，可是这次的事端实在是不小，奴婢们一时都失了章法，该如何示下，还请老夫人明示才是，且……且夫人口中胡言乱语的，却好似道出了一件秘密。” 李婆子一边说一边抬眸看了上官清月一眼，这一眼连老夫人都觉得奇怪，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说了什么话了？” 李婆子便道，“夫人前几日就有些不对劲，说是晚上见鬼了，可那里是庵堂，有佛祖的庇护，怎么会见鬼呢？然后奴婢们就把门锁好，害怕夫人趁乱跑了，后来夫人就的病了，大夫去看了，说是受了惊吓，染了风寒，奴婢们便不敢大意，贴身照顾喂药，可就在昨天晚上，夫人忽然半夜醒来，又叫又哭的，那模样吓人极了，奴婢们进了屋子去照顾，可没想到夫人还是在喊有鬼，还说……还说是先夫人回来了？” 这么一说，老夫人的神色瞬间变了，“先夫人？” 李婆子不住的点头，“是的，她说是先夫人的鬼魂回来了，回来找她报仇的。” 说到这里，李婆子明显的面露迟疑，老夫人眯了眯眸子，“然后呢？还说了什么？都从实说来。” 李婆子瑟缩了一下，“奴婢……奴婢不敢说……” 老夫人面色就更严厉了，“好端端的，先夫人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她就觉得是先夫人的鬼魂回来找她了？” 李婆子面露犹豫，片刻之后豁出去似的道，“那……那奴婢就明说了……夫人胡言乱语的，说……说是因为先夫人知道了当初是她害死了先夫人，所以如今回来报仇了？” 这话一出，老夫人立刻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李婆子被吓了一跳，急忙磕头，都快哭出来了，“老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一句假话，若有一句假话，奴婢五马分尸，您要是不信，您可以亲自去看看，您去看了去听了就知道了，奴婢不敢拿这样的话哄骗您的。” 270 杀人凶手2 老夫人起初的震惊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难怪这些下人急急忙忙的回来了，因为这事，的确不是她们能做主的。 老夫人怔愣了一下，迅速的回头去看上官清月，果然，听到了对话的上官清月面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上官清月看着李婆子，“她当真是这样说的？” 李婆子又不住的点头，“就是这样说的大小姐。” 上官清月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老夫人，“祖母，我想去白云庵走一趟。” 老夫人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顿了顿道，“等你父亲回来，这件事必须也要让他知道。”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一脸的忧心忡忡，老夫人命令李婆子下去候命，等她一走，上官清月忍不住道，“祖母，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拉着上官清月的手道，“当年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便有些止不住血，那是你母亲头回生产，我和你父亲都是在外面一直守着的，你母亲费了不少力气将你生了下来，我们都以为这一关必定是过了，可没想到你母亲忽然血崩，怎么都止不住，我们是请的御医来看，御医也没法子，这才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去了。” 说到此事，老夫人面带了歉疚，“月儿，当时我们真的尽力救你母亲了。”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我当然相信祖母。” 顿了顿，上官清月问，“可是我母亲为何会血崩呢？” 老夫人便道，“当时御医看了，只说是各人有各人的体质，具体也没有个缘故，我们没法子。”这么说着，老夫人迟疑道，“当时她还没有进府，怎么可能会害死你母亲呢？” 上官清月心底知晓了一切，可当着老夫人，却不能全都说出来，只是道，“我们去白云庵走一趟就知道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等上官信回来，便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上官信，上官信一听也震惊无比，“她一定是失心疯了……怎么可能呢……当时她可……可还没进府呢。” 提起往事，上官信到底知道是他理亏，当着上官清月的面，便有些势弱。 老夫人瞬间拍板，“我们现在就去庵里看看吧，我是等不了了。” 李婆子几个昨天晚上听到那骇人之语的，一大早就赶回了侯府，如今等到上官信回来，已经是日头西斜了，现在赶去白云庵，只怕要到晚上，然而上官信也被这消息折磨的有些焦虑，便也顺着老夫人点了头。 老夫人腿上的外伤好了，就等骨头愈合，可到底年纪上去，这伤只怕要养上许久，饶是如此，一行人还是出发了，一路上上官清月和老夫人坐在一辆马车之中，整个人怔怔的不说话，老夫人看着她这样，只觉心疼的很，便也只拉着她的手不语，等到了黄昏时分，一行人才到了白云庵。 白云庵虽然是家庙，老夫人却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今日一来，当下惊动了几位师太出来迎接，老夫人却直奔张氏的跨院而去。 271 杀人凶手3 一进院子，便有一股子巨大的药味，老夫人皱着眉头走进去，另外几个粗使婆子立刻迎了出来。 老夫人皱眉道，“张氏如何了？”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一瞬，皆是摇头，就在这时，老夫人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惊呼声。 老夫人面色一沉，干脆一步踏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狼藉，一个药碗打翻在地，汤水药渣撒了一地，就连床榻上都是，而张氏披头散发的缩在床脚，又拉起被子往自己身上盖，好似在躲避什么似的，听到了进门的脚步声，张氏露出两只眼睛看了看，这一看，却更为害怕，并且好似不认得老夫人是谁了一样。 跟在老夫人身后的是上官信，上官信一看到张氏这样子，简直觉得认不出来了，从前的张氏虽然不说容貌上佳，可好歹将自己收拾的珠光宝气的，而现在的张氏衣衫不整头发散乱，那张脸更是枯黄暗沉，仿佛一月不见就老了十岁，再加上她惊惶的表情，更好似撒泼村妇一般，瞬间就让上官信有些作呕。 最后走进来的，才是上官清月。 因为要出门，上官清月下午换了一身衣裳。 她上面配着一袭月白绣蔷薇纹的短袄，下面陪着一条藕荷色十六幅湘裙，外面则罩着一件水红绣梅花纹的斗篷，这身衣裳对上官清月而言只是寻常装扮，老夫人和上官信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可张氏在看到上官清月进来的那一刹那，却忽然放声尖叫了起来，她猛地将自己缩进被子里，大喊大叫。 “鬼啊，有鬼，别来害我，别来害我——” 上官清月站在老夫人左边，眉头紧皱了起来。 今日跟来的都是亲信，墨竹几个更是守在外面，上官清月便问那伺候的粗使婆子，“夫人这几日都是如此？” 一个婆子上前点头，“是的，都是如此。” 上官清月皱眉，上前两步看着张氏，“夫人，你说谁是鬼？” 没有人知道，上官清月今日穿的这一身，是从前沈蔷在闺阁之中常穿的搭配，当初沈蔷还没出阁之时，也时常出门参加集会，而张素素在那个时候见过沈蔷很多次，可能别人只是欣赏沈蔷，而张素素在知道武安侯府要和长乐候府联姻之后，就开始嫉恨沈蔷，因为嫉恨，就格外记得请沈蔷的样子，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上官清月如此穿着进屋子，再加上她和生母长的有五分相似，便瞬间勾起了张素素心底深处的回忆。 她这般看似寻常的一问，却吓得张素素更厉害的发抖起来，“你走开……你走开……我知道错了……你别来害我……” 上官清月冷眼看着张氏，口中却在循循善诱，“你怎么做错了？” 张氏恐惧的哭了起来，拖着哭腔道，“我不该用麝香膏害你……我不该……我知道错了……” 老夫人和上官信面色几变，却又有些迷惑，张素素那时候连府门都没进，怎么用麝香膏害人呢？ 272 杀人凶手4 老夫人和上官信生出这疑问的时候，上官清月也问了出来，“你怎么用的麝香膏呢？” 这么一问，张素素只蒙头发抖，却不说话了，上官清月便缓声道，“你说出来，我便不害你。” 张素素好似真的失心疯了，不仅将上官清月当做了沈蔷，听到这话，竟然迟疑了一瞬后信了，她微微将被子拉下来一些，有些怯生生的看了上官清月一眼，上官清月勾了勾唇，抬起涂了丹寇的指甲拂了拂眉头，这一下，张素素仿佛看到了沈蔷当年点了桃花妆的样子，瞬间就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挣扎！ “我……我是将麝香膏涂在……涂在侯爷的衣服上的……” 张素素满是恐惧的说着，只这一句话，便说明白了所有的关节。 上官清月早已知道真相，可此时却也要做足戏码，她愣愣的站着，仿佛大受打击，而老夫人也面色巨变，上官信更是如遭雷击似得一愣，而后满是怒意的快步上前了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用的麝香膏？” 张素素看着上官信，好似不认得他了，然而上官信却没那个耐心，他一把扯开被子，揪着张氏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跟前，又恶狠狠的问，“你再说一遍？！你是怎么用的麝香膏？” 剧烈的拉扯和吼声震得张素素一愣，她迷茫了片刻，仿佛认出了上官信是谁，她立刻害怕的拉住上官信的衣裳，又哭又笑的道，“侯爷，你忘记了吗，那时候你时常来找我，我就是趁那时候把麝香膏涂在你的衣服上的啊，侯爷……救救我吧……侯爷，快把她赶走吧……” 上官信一愣，手上一松，张氏顿时跌在了床榻之上。 他怔怔站着，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其实也是喜欢沈蔷的，不过和张素素有私情在先罢了，当初最多想把张素素纳进来，却也从没有想过害死沈蔷，可如今真相揭晓，张素素竟然是利用他来害死了沈蔷？ 那他便是害死沈蔷的帮凶了…… 上官信觉得心突突跳的厉害，还没回过神来，一记重击已经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上官信吃痛回身，便看到老夫人一脸怒容的看着他，刚才那一下，正是她拿起拐杖在打他，老夫人喝道，“到底是不是这样？” 上官信一时说不上话，这边厢张素素还拉着他不让他走。 “侯爷……侯爷救救我……” 上官信怒气上来，抬手便将张素素挥在了床榻之上，面对老夫人的怒气和上官清月脸上的震惊悲伤，一时说不出话来，“母亲，我……我不知道……” 老夫人看着上官信，只气的眼前一黑，眼看着就要晕倒，云妈妈轻呼一声，上官信看到老夫人如此也上前去扶，上官清月这才也走过来，一个粗使婆子赶忙让众人将老夫人拂去对面的跨院歇息。 云妈妈和上官信一起将老夫人扶了过去，然而老夫人才刚刚坐下，那李婆子却忽然慌忙进来道，“不好了，夫人跑了，夫人出后门往后山的方向跑了——” 273 坠崖而死1 适才老夫人差点晕倒，众人只顾着老夫人，自然没有看住已经失心疯的张氏，却没想到张氏竟然就这么跑了，想到张氏那些话，老夫人立刻道，“还不快去追——” 老夫人只怕张氏那疯样被别人看见，更怕张氏的话传出去，如今虽然知道张氏罪孽深重，可老夫人也想顾忌长乐候府的颜面，老夫人一通吩咐，又气的连连急喘，上官清月见状只好道，“祖母不要着急，我让墨竹他们也跟着去找找，这庵堂往后山也就那么几条路，一定会找回来的。” 顿了顿，上官清月道，“我也跟着同去好了，让父亲留下照顾您。” 此时此刻，老夫人正是有话要对上官信说，上官信也十分慌乱愧疚，一听上官清月要避开她们，自然乐的如此，因此毫无反对之意，上官清月又吩咐李婆子留下照顾老夫人，便带着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今日来白云庵，跟来的有墨竹和青萍，上官清月一出门便带着二人往后山而去，她一脸冷冽，身上有种杀伐果决之势，瞬间叫墨竹和青萍心底一颤。 而屋子里，老夫人缓了几口气，颇为失望的看着上官信，“你听到了？你都听到了？那个毒妇竟然是利用你害了蔷儿，倘若此事被武安侯府知道，便是如今武安侯不比老武安侯那般嫉恨我们，只怕也要提刀上门来！信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当年那毒妇这般手段，你竟然丝毫没有发现？！” 当初张素素用了不少手段勾引上官信，上官信也是个没有自控力的，一来二去，自然心猿意马，再加上沈蔷怀孕，上官信次次和张素素私下相见之后都被哄得乐不思蜀，哪里能想到张素素会用这样的手段？！ 上官信面色一片青白交加，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老夫人看着上官信这不成器的样子，又气的提起拐杖就打，“你这个孽障，你给我跪下，此事虽然是那毒妇为恶，可你也是帮凶，若非你当年被她隐忧，蔷儿又怎么会死？后来你娶她为妻，这么多年来侯府尽在她手中，如今府中闹成这样，她为首恶，你便为次，你——” 老夫人气的眼前发黑，上官信倒是愧疚的乖乖跪了下来，“母亲，我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决计不会让她进府的，蔷儿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上官信为长乐候多年，早已习惯了被众人捧着，哪里露出这般颓废之态，也可见是被这陈年真相打击到了，老夫人生气的看着上官信如此，只恨不得时光回溯才好，可又怎么能够呢？ 老夫人深吸口气，“为今之计，你要如何？月儿刚才就在那听着，你做父亲的，以后只怕永远在月儿面前抬不起头来，那毒妇害死了他的母亲，你却将她迎为妻子这么多年，哎，这可怎么是好啊，月儿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也知道，你做不好夫君，也没做好父亲，若蔷儿地下有灵，如何原谅你？” 274 坠崖而死2 上官信本就被打击到了，此刻听到老夫人这言辞切切之语，抬手便给了自己一耳光，“母亲，儿子错了，儿子真的做错了，为今之计，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请母亲示下——” 老夫人只觉得又快要晕厥过去了，可想到张氏还没找回来，只得一边缓着气一边苦笑，“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 上官清月带着墨竹和青萍出了侧门，身边还跟着几个一同来找张氏的粗使婆子，出了侧门没多远，上官清月就指着左右两边的路道，“你们两人一组，往这边找吧，找到了直接带回来，我带着她两走这条。” 几个婆子自然不敢违逆，立刻就点了头往前跑去。 她们一走，青萍上前道，“小姐，咱们怎么办？” 虽然徐妈妈死的时候，青萍等人已经知道了当年沈蔷是被张素素的害死的，可是如今听到张素素自己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态，连青萍和墨竹都觉得愤怒，更何况是上官清月呢？ 因此青萍才有这意味深长的一问。 上官清月抬步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看着地上的痕迹，“她顺着这条路走了，我们上去看看。” 青萍见上官清月如此，这才看到了地上有一路脚印，这后山路上并非全无脚印，可另外两条路脚印都大一些，唯独这上山的路脚印小一些，青萍想到了张素素那双小脚，顿时佩服上官清月观察的细致入微。 青萍和墨竹跟在上官清月身后，只见上官清月脚步极快，面色凛然，虽然走得快，却半分不给人慌乱之感，瞬间就叫人心生敬畏，一路沿着往山上的路找去，没多时，上官清月三人就看到了张素素的声音。 张素素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身上衣衫散乱，慌不择路的跑着，虽然失心疯了，可她似乎下意识的觉得白云庵是危险的地方，这才抓到了一点机会就跑了出来，听到了身后传来动静，张素素跑的更快了，然而很快，张素素停住了脚步。 白云庵在半山腰上，张素素跑了那么久，此刻已经跑到了悬崖边上。 看着眼前十多丈高的悬崖，张素素猛地停下脚步，她的表情有些疯魔狰狞，好似疯了，又好似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上官清月带着墨竹和青萍走上前来，张素素一回头看到上官清月，便觉得看到了沈蔷似的，又害怕又恐惧，可等清醒的时候，眼底又流露出一丝疯狂的嫉妒。 上官清月在距离张素素几丈之外站定，看着她，“怎么不跑了？” 张素素站在悬崖边上，喘着气，神态惊惧，看着上官清月一步步靠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我求求你……我错了……” 张素素说着，又哭起来，膝盖一弯甚至跪了下来。 “我错了，我不该害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上官清月冷冷的看着张素素，“可惜知道错了也换不回我母亲的性命。” 275 坠崖而死3 张素素一听这话，表情凝滞了一瞬，大抵分辨出了“我母亲”三字的意思，忽然恍然上官清月并不是沈蔷，她猛地站起身来，又露出疯魔之态，她怕的是沈蔷的魂魄，可不是上官清月。 于是她吼道，“谁让她出身好！明明侯爷是先喜欢我的，是她抢走了我的夫君，就因为她是武安侯府的女儿，凭什么！凭什么？！我恨不得她死！我恨不得你们都去死……抢走了我的东西，还想好好活着吗？真是可笑……” 张素素脸上还挂着泪，可语气竟然带笑，说完这话又疯狂道，“我就是要让她死，血崩而亡，已经是她最舒服的死法了，我本来想让她流产，想让她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死的，可惜了，竟然还是生下来了，哈哈哈哈，不过她一定想不到，她死了之后，她的女儿竟然叫我母亲，她的夫君竟然娶我为妻，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张素素高声狂笑着，可就在这时，上官清月忽然看向了张素素身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人似的，她的表情让张素素心头一凛，精神不正常的她下意识就回头去看，就在她回头的刹那，站在悬崖边上的她一脚踩空了。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响起，张素素整个人好似断线的风筝一般跌落了下去，而后很快，上官清月听到了一声遥远的重物落地声，墨竹和青萍面色微变，上官清月却神色冷静的走上前去。 她站在了刚才张素素站着的地方，一低头，就看到了坠落悬崖的张素素。 几丈之下的乱石地上，张素素瘫在地上，正缓缓的蠕动着，她没有死，可大片大片的鲜血却从她身上流了出来，隔的这么远，上官清月好似能感受到张素素身上的疼痛，看着她奋力的爬，而地上摩擦出一片血色，上官清月忽然想到了当日沈蔷死时的样子，那一日的沈蔷，她的亲生母亲，一定也很痛很痛，而张素素的这份痛，却迟来了十四年。 “小姐，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去报信？” 张素素跌落山崖，现在回去报信，还可以救一救。 然而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她漠然的看着张素素，好似再看一条即将断气的丑陋虫子，将张素素救回来，再用百种仿佛折磨她，这是最让张素素痛苦的法子，可看着张素素慢慢缓下来的爬动，上官清月忽然觉得张素素这次只怕救不回来了，既然如此，她眼下只想看着张素素痛苦的去死。 当年的沈蔷，是产后一点点流着血而死的，现在的张素素，也会一点一点的将血流干净。 上官清月心底有一丝报仇的快意，可更多的却是苍凉，张素素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可她的亲生母亲，却死的在那样的年纪，而上官信这个帮凶，更是这么多年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没有愧疚，她只觉得她母亲死的太不值了，哪怕如今张素素要死了，她母亲的在天之灵也含着怨怼。 276 坠崖而死4 张素素爬动的比上官清月预料的时间多得多，这意味着，她痛苦的时间也很长，山顶的风很大，直到看到张素素一动不动良久，上官清月才觉得手脚有些发冷，青萍上前一步道，“小姐，只怕人已经死透了。” 上官清月眯了眯眸子，“我们回去。” 上官清月看着张素素的尸体，好似看死物一样的漠然，片刻后，她转身下山。 墨竹和青萍也目睹了张素素的死，看着张素素挣扎的样子，墨竹忍不住道，“小姐，张氏死了，也算为夫人报仇了。” 上官清月想到上辈子自己过的苦日子，想到自小就没见过母亲的面，想到母亲年纪轻轻死的那样惨痛，眉目一冷道，“只是死，是不够的。” 说完这话，上官清月脚步更快，墨竹和青萍对视一眼，眼底都生出了几分凛冽来。 丧母之仇，当然不是那么轻易了结的。 很快，上官清月带着墨竹二人回到了白云庵外，刚走到外面，便碰上了一个返回的婆子，上官清月皱着眉头，先发制人，“上面没看到人，你们再顺着岔道小路找找，夫人已经疯了，千万不要出意外。” 这婆子立刻颔首，“是是是，奴婢们也是这么想的，人疯了，就会乱跑，指不定还会跑下山去。” 山里的风极冷，上官清月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语气更为漠然了两分，“好，那你们继续去找，找到了人，速速来报，我先回去看看祖母——” 这婆子不敢违抗，立刻点头应下，上官清月这才转身进了白云庵。 虽然刚目睹了张素素的死，可当着这几个粗使婆子的面，上官清月却十分镇定，叫人丝毫看不出破绽来，而等回了白云庵，老夫人也已缓了过来，上官信经过刚才那一场，已经垂头丧气，看到上官清月回来，头都不敢抬，再没了往日长乐候的威仪，老夫人看到上官清月就招手让上官清月到自己身边来，“月儿快来，外面太冷了，让她们去找人就好了……” 上官清月走到老夫人身边，语声清幽的道，“不知道跑去哪里了，顺着山路找了一截，没找到人。” 老夫人半搂着上官清月，气道，“若我们只是寻常人家，她跑了也就跑了，做下那般恶毒之事，我们是绝不会原谅她的……” 上官清月神色凄然，欲言又止，这表情看在老夫人和上官信眼底，一个觉得心疼，一个觉得愧疚。 而大抵只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一个婆子满面惊惶的跑了进来，“老夫人……侯爷……夫人……夫人她……” 老夫人眉头一皱，“夫人怎么了？” 那婆子有些害怕的道，“夫人跌下山崖，她……她摔死了！” “什么？！”老夫人惊震住了，“摔死了？” 那粗使婆子点点头，“是的，摔的满身是血的，我们找到人的时候气都没了，夫人失心疯了，大抵是跑的太急也不看路，就失足跌下去了……” 老夫人闭了闭眸子，再睁开时叹了口气，“哎，造孽啊。” 277 张氏耻辱1 老夫人修佛多年，便是再生气，也绝没有想过要了张氏的性命，因此听到张氏已死，到底还是怔愣了片刻，而上官信也愣了住，张氏到底和他十多年夫妻，如今忽然死了，自然给人似真非假之感，可很快的，上官信只感觉自己松了口气，张氏是当年害死沈蔷的凶手，而上官信就是被利用的帮凶，因此张氏的存在对上官信而言，可说是如鲠在喉。 如今张氏死了，上官信最大的感触就是松了口气，若张氏活着，是休了她？还是报官送她坐牢？ 这些决定，无论哪一个都不容易都不简单。 可如今张氏死了，反倒是没有人逼他做决定了…… 很快，张氏的尸体被抬了回来，看着张氏浑身是血的样子，老夫人和上官信都有些不忍直视，上官清月站在一旁看着，眉目十分清冷，云妈妈便开口道，“老夫人，侯爷，如今该怎么办？” 按理来说，长乐候夫人过世，丧礼是要大办的，可如今张氏乃是个罪人，这丧礼怎么办？张素素害死了沈蔷的事又怎么论断？这两个问题摆在老夫人跟前，便是老夫人，都一时难以决断。 老夫人看向上官信，上官信仍然是一脸的颓败，很显然，现在让上官信拿主意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老夫人深吸口气，到底还是眉目森冷的做了决定。 “立刻通知张家人过来，无论如何，死讯是要通知的，可张素素乃是大罪人，死后，不入上官家祖坟，丧事如何办，交给张家人。”顿了顿，老夫人又道，“便是她不死，侯爷也是要给她一份休书的。” 上官信其实并没有下定决心，可老夫人这话，却好似帮他做了决定似的，尤其当着上官清月的面，上官信更是想替自己找补回来，于是上官信点头，“是的，就是的……” 上官清月自始至终没说话，老夫人又道，“府里也要说一声，今日，我就在这里等着张家人过来。” 云妈妈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去传话，来的时候都是黄昏了，如此闹了一场，天色已经黑了，如此一来，一行人便要在此歇下了，几位师太和粗使婆子立刻收拾屋子，虽然简陋，倒也干净，于是一行人便先安顿下来，师太们又上了素斋，一行人用过饭，夜半时分，张昌德又到了。 张昌德已经知道了妹妹的死讯，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应该是他们夫妻两一起来，可来的却只有张昌德一个人。 此前张昌德还带着怒意上长乐候府闹过，如今得知了妹妹的死，倒没有那日言辞激烈，只是仍然颇多质疑。 见到了老夫人，老夫人便道，“先去看看她吧，到底你们是亲兄妹。” 张昌德便跟着云妈妈去看了张素素，等回来之后，脸色更是不好了。 老夫人便实打实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我是何种性子，相信你是知道的，我便好歹都告知与你。” 278 张氏耻辱2 张昌德克制着怒意，老夫人便将张素素如何得病，如何受惊吓说疯话这些一一说来。 张昌德先还面带怒色，等老夫人将张素素那些话说到最后，张昌德面色顿时变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上官信，凉声道，“意思就是，令妹因为失心疯，已经将当年的事说出来了，她害死了人，这么多年，想必已经生了心魔，只可惜她掩藏的好，我们竟然都没发现，还将她当做侯府夫人这么多年，说是荣华富贵也不为过，下午得知此事，我们本是要送上一纸休书的，却不想她自己跑了出去，后山多有悬崖你是知道的，她坠崖而死，我们也没有法子。” 张昌德眼底机锋闪动，差点就要质问是不是长乐候府的人害死了张素素，可想到长乐候府的地位，到底有些不敢，张昌德只好忍着怒意道，“当年的事……并没有证据……” 上官清月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到了这时候眉峰一动，“虽然已经过了十多年，可麝香膏十分贵重，非要追查，也不是没有法子，而张氏今日所言，我们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张将军若不认，那我只好替我母亲报请官府了。” 一听这话，老夫人都眸色微动，这是侯府的家丑，是绝对不可外扬的，上官清月这话，不仅是在威胁张昌德，也是在点侯府自己人，老夫人顿时有些愧疚不安，毕竟是生母之仇，她十分理解上官清月，因此略一犹豫，老夫人也道，“你若是不信，那还真是要报去官府了。” 张昌德面色几变，“报官？老夫人就不怕侯府名声有损？何况素素这么多年来为侯府做了多少事？还为侯爷生下了一双儿女，如今人死了，你们怎能……” 老夫人冷冷一笑，“她为侯府主持中馈，侯府也给了她主母的尊荣，她生下了一双儿女，我也真心拿她当儿媳妇宽容了许多年，这些你就不算了吗？如今不过是弄清楚了十多年前的真相罢了，如果当年就知道了，她可还能进我们侯府的门？正是念在这一点情分，人又死了，我们才不想把事情闹大，可不论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她这个人，我们侯府是断然容不下了。” 张昌德面色发白，老夫人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张素素如今死了，进不了侯府的祖坟，也进不了侯府的祠堂，终究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罢了，而在大周朝，这种死后被送回娘家的，乃是极大的耻辱，要么是女子不洁无德，要么便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一瞬间，张昌德简直有些怨恨自己的亲妹妹。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她人在这里没得，你要停灵还是要做法事都可在此处，只是侯府再不会插手了。” 张昌德欲言又止，却明白今日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闷不吭声的点了点头。 而说完这些，老夫人并不想在白云庵继续待下去，她决定连夜回京城。 279 张氏耻辱3 老夫人一行人趁着夜色立刻，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天亮时分，因为昨夜来报丧的消息是在晚上，因此府里人得了消息，还没往白云庵赶，尤其上官若兰，得知生母死了本该立刻赶过去，可不知为何，她心底竟然有些恐惧，这才拖延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上官若兰正要出门去白云庵，老夫人一行已经回来了。 寿禧堂里，老夫人顶着疲惫的面色道，“你母亲犯了大错，从今往后，她不再是我们侯府的人了，她的丧事，你舅舅会为她办，你若想去拜祭也可以去，到底为人子女，这份人伦不能坏。” 上官若兰本有些害怕，可一听到这话，在看到一旁的上官清月，上官若兰下意识的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眸子一瞪，红着眼睛道，“祖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母亲只是去思过的，为什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老夫人熬了一个晚上，又舟车劳顿，早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听到这话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旁上官信闻言严声道，“这些不是该过问的，你若要祭拜，便让车夫送你去白云庵，不过今天晚上一定要回来，你母亲不是侯府的人了，你却还是侯府的二小姐，你摆正自己的身份。” 上官若兰心底咯噔一下，她才是死了娘的人，为什么没有人安慰她，反倒都在警告她，上官若兰后退一步，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父亲，为什么，我母亲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她又是怎么死的，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您难道希望我不管不问吗？明明在养病，可……可忽然人就死了……你们……” 上官若兰眼神滑过上官清月，眼底忽然漫上一层又一层的质疑，忽然神色一变，指着上官清月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兰儿！胡闹！”老夫人还没发怒，上官信先出口低喝了一声。 上官信想到自己害死了沈蔷便又愧疚又惧怕，一时间只想如何弥补上官清月，自然不会顾忌上官若兰了，又吼道，“她是你的长姐，你怎么能如此污蔑于她？你母亲是咎由自取，和其他人无关。” 上官若兰泪如雨下，“父亲……母亲怎么就咎由自取了？母亲还那么年轻，怎么好端端就死了呢？父亲，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和你们说了什么？是不是你们处死了母亲？” 上官信面色一变，上前便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上官若兰的脸被打的歪到了一边去，她眼泪流的更凶，眼底惧怕和绝望交替，反而显出一种癫狂无畏之态。 上官信却不许她继续闹下去，“来人！送二小姐去白云庵！今天晚上之前把她带回来！” 这话落定，外面立刻进来了两个粗使婆子，连拖带拽的将上官若兰拉了出去，上官若兰这次却不再大哭大闹，可一双眸子却是怨毒的盯着屋子里的人，等她离开，老夫人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上官清月冷眼看着这一切，此时忽然出声道，“祖母，母亲的事，该和舅舅说清楚。” 280 张氏耻辱4 上官清月没有悲痛大闹，只是平静的这样说着。 老夫人微微一愣，立刻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沈蔷真正的死因是应该告诉武安侯府的人，只是那样，就要再一次面对武安侯的怒火。 老夫人叹了口气，“明日，明日请武安侯过府如何？”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多谢祖母。” 老夫人对上官清月又是愧疚又是怜惜，而上官清月在生母之死上的不退让，也让她更加赞赏，若她顾忌太多，不打算将这件事知会武安侯府，反倒显得性子懦弱了，一个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护，那该是何等的懦弱无能？ 老夫人想到了上官瑜，当初的上官瑜，不就是在生母受罪时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老夫人便将上官清月拉到身前来，“好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太多委屈了，你母亲也是，这事是我们欠一个交代，你放心，明日请你舅舅过府，祖母定然将前后与他知会清楚。” 上官清月眉眼清冷，“多谢祖母。” 老夫人见上官清月如此心底又是一叹，往事真相浮出，自然也冷了上官清月的心，亲生父亲竟然是害死亲生母亲的帮凶，且还迎娶了凶手为妻，这些年更是对长女不闻不问…… 若是她自己，只怕也早就寒了心。 上官清月又道，“祖母太过劳顿，还是早些歇着为好，免得再病倒。” 老夫人也的确熬不住了，又拉着上官清月的手宽慰了她两句，这才由她照顾着进了内室歇下。 看着老夫人躺下，上官清月这才离开，而等出来一看，外面上官如云等人都在，唯独上官信不在了，墨竹上前道，“侯爷去了书房了……” 上官清月闻言冷笑一声，上官信终究是懦弱昏聩之人，他当年对沈蔷的喜爱浅淡，可若说他多么喜欢张素素也不尽然，若非张素素有孕在身，只怕长乐候夫人还轮不到张素素，后来对张素素几个的宠爱，也不过是张素素几人手段高明罢了，如今一出事，上官信的那份疼爱顿时消失不见，不说张素素，上官若兰至少在当年的事中没有做恶，而他疼了上官若兰多年，如今不过是因为对张素素的憎恶，就对上官若兰恶语相向，上官清月知道，从今往后，上官信只会越来越憎恶上官若兰，因为看到上官若兰，他就会想到自己曾经作的恶。 恐惧，愧疚，心虚，可以动摇他对任何人的疼爱，而他终究会把这些情绪转化为愤怒，怪罪在别人的身上，这就是上官信。上官清月不齿的笑了一下，这就是京城世家教导出来的伪君子。 上官如云等人都不知道白云庵发生了什么，张氏的死也的确突然，可看到老夫人和上官信那般，众人也都知道事情不简单，上官如眉上前，也劝上官清月去休息，上官清月便和众人告辞回了皎月居。 一回皎月居，上官清月便吩咐青萍，“我写一封信，你先帮我送去武安侯府给舅舅。” 281 掌掴渣女1 上官若兰走了一趟白云庵，自然见到了张昌德，张昌德虽然对长乐候府有些不满，可心中也十分怨怪自己的妹妹，如今还要帮妹妹收尸，心底就更觉得耻辱，于是也不用那些声势浩大的排场了，就只在城外寻常百姓的墓地之中随便买了一块墓地，只停灵一晚上就要把张素素送去下葬。 上官若兰一见到张昌德，自然觉得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哭诉，张昌德便道，“你母亲做下的好事，虽是生养了你们，却是不懂教导，现在好了，瑜儿被赶出去，她自己也咎由自取，如今只剩下一个你，你可千万要在侯府安分守己，舅舅也护不了你们。” 上官若兰刚刚萌发的希望瞬时间破灭了，一时万分绝望，“可是舅舅，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昌德见这侄女也可怜，只好将老夫人所言告知，若是因为别的就罢了，可万万没想到当年沈蔷之死被牵扯了出来，这一下可是将上官若兰镇住了，当年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可是上官若兰好几次听到过张素素和金妈妈几个说话，言辞之间，她也咂摸出了一些玄机，她一早就知道，当年沈蔷的死，和她母亲脱不了干系。 难怪，难怪祖母和父亲对母亲的死无动于衷。 上官若兰一时心中发凉，当年的事被揭露出来，老夫人必定厌弃极了母亲，那会否厌弃自己？ 上官若兰有些慌乱，却又觉得奇奇怪怪的，为什么好端端的，母亲养病会养成失心疯呢？ 怀着疑问，上官若兰见到了张素素的尸体，尸体过了一夜，早已一副死人样，上官若兰又害怕又悲伤，不由的痛哭了一大场，等到了下午时分，便有下人来喊她准备回府。 上官若兰凄楚绝望之下，亦不敢反抗，只好和张昌德作别离开了白云庵。 上官若兰也是十分自私的性子，悲痛过去的也很快，继而，她快速思考起了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弟弟被赶出去，母亲又是罪人，如今还死了，上官若兰想着这些，只觉前路迷茫一片，再一想到上官清月如今最得老夫人和上官信看重，上官若兰心底的委屈不甘和怨毒又冒了出来！ 她甚至隐隐觉得，自己母亲的死，只怕也有那人推波助澜。 怀着这念头，上官若兰心虚烦乱的回了侯府，可就在下车的时候，上官若兰却听见几个车夫在说话。 一个车夫问刚回来那人，“又去白云庵了？” 刚回来的车夫颔首，“是啊，那边出了点事。” 另外那人有些诧异，“出了事？什么事啊？上次我送青萍姑娘去白云庵还是好好地。” 跟着去的这车夫不敢乱说，忙以眼神示意，可上官若兰却不依了，她折返回来，目光凛然的看着那没跟着去的车夫，问，“你说你送青萍去过白云庵？” 那车夫不敢违逆，忙点了头，“是啊是啊。” 上官若兰眉头一皱，“什么时候？” 282 掌掴渣女2 “就是在半个月之前吧——” 车夫面色有些惶恐，生害怕自己说错了话。 上官如兰拢在袖中的拳头猛地攥紧，转身就朝府中走，她本就怀疑上官清月，如今知道青萍去过白云庵，这怀疑便等同坐实了，上官清月好端端的派青萍去白云庵做什么！很明显就是去害自己母亲的！ 这么想着，上官若兰步伐极快，一进府门不去别处，直朝着皎月居而去。 她一路怒气冲冲横冲直撞，路过下人都惊了一跳，等到了皎月居，第一个看到了外面的翠儿，翠儿一看到她，也是一讶，立刻就上前来，“二小姐——” “你给我滚——” 上官若兰脚下不停，一把推开翠儿，一路朝着正厅冲了进去。 翠儿一看情况不好，立刻小跑着往厅门走，一边走一边喊，“墨竹姐姐——” 墨竹听到声音出来，一眼就看到怒气冲冲的上官若兰，当下也是一惊，不由上前将上官若兰拦住，“二小姐这是做什么？” 面对墨竹，上官若兰倒没有那般无礼，何况已经进了门，她便语气急冲的问，“你们主子在哪里？” 话音刚落，上官清月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 上官清月知道上官若兰去了白云庵，不过他也没想到上官若兰一回来就来找她的晦气，不过到了今日，她却不怕上官若兰来找茬，她淡淡走到主位落座，等坐定了，方才抬眸看向上官若兰。 “你所来为何？” 上官若兰因为气愤呼吸有些急促，和此刻优雅毓秀的上官清月相比，她就显得狼狈卑微许多，要知道，从前她才是最高高在上的那个啊，可如今，她和上官清月的位置完全的颠倒过来了。 上官若兰一咬牙，实在是想把上官清月这幅面孔撕下来，这个人永远这般从容优雅，可实际上，她的手段却极其狠辣果决，哪里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温柔无害呢？！ “你派青萍去了白云庵？你派她去做什么了？你是不是派她去害我母亲的？我母亲好端端的根本不可能失心疯，不失心疯的话就不可能坠崖而死，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母亲！” 秋蝉给上官清月上了一杯热茶，上官清月面对上官若兰的怒火，只优哉游哉的品茶，而一旁的青萍听到这话上前一步，“二小姐慎言，我们大小姐宅心仁厚，怎么就是害张氏了？这话若是传到老夫人跟前，二小姐可没好果子吃？” 上官若兰一双眸子快要瞪出来，“你这个贱婢，我是主子，我和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青萍无所谓的笑笑，似乎根本不介意她的辱骂，这一来，上官若兰更是气恼，她转而看向上官清月，“你说啊，你派她去做什么了？！” 青萍便继续道，“那时候老夫人和大小姐差点被上官瑜害死，大小姐觉得老夫人受了惊吓，这才派我去家庙添了供奉又上了香罢了，什么害不害的，二小姐可不要冤枉我们小姐。” 283 掌掴渣女3 放在从前，青萍哪里敢如此嚣张？ 而上官清月淡然自若的品茶，又何曾将她放在眼底？！ 上官若兰一双眸子快要射出火来，见上官清月拖着茶盏，完全无视了她，上官若兰被彻底激怒了，她几步走上前，抬手便将上官清月手中的茶盏挥落在地，“我在问你话，你是不是心虚了——” 啪的一声脆响，上官清月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茶杯碎掉的瓷片和茶汤撒了满地都是，便是上官清月身上也溅了稍许，这一下，墨竹和秋蝉等人都生气了，墨竹当下便要上前，上官清月却轻轻抬了手，墨竹停在原地，上官清月终于缓缓抬眸看向上官若兰，她面色冰冷，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却又迸发着慑人的寒意，一瞬间，怒意嚣张的上官若兰心中竟然“咯噔”一下，而后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后退了一步，上官若兰却又忽然想起来自己不应该这么害怕上官清月，于是胸膛一挺，继续歇斯底里的道，“就是你害死我母亲的对不对？你是故意的？！你一定给我母亲下毒了，你把我母亲害成了失心疯，就是你——” 上官清月缓缓站起身来，面前的上官如兰张牙舞爪形容疯魔，分明极具攻击力，可上官清月站起来的刹那，却生生的将上官若兰的怒意压了下去，她语声清冷的问，“你母亲十多年前就该死了，杀人偿命，与人无尤。” 上官若兰眸子一瞪，她知道上官清月说的是什么，于是她冷笑一声，“我母亲怎么了？是你娘下贱——” “啪”的一声脆响，“下贱”二字而出，上官清月抬手便打了过去，上官若兰早上才挨了上官信一巴掌，脸上还有些红肿，此刻又被打了一巴掌，嘴角瞬间就溢出血来。 她用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清月，“你……你竟然敢打我……” 上官若兰又恨又怒，好似随时都能扑上去，可不知为何，对上上官清月冷冰冰的目光，她心底竟然有些发怵，不敢扑上去还手，只敢嘴上过瘾，“我说错了什么了？当初是父亲先和母亲生了情愫的，你娘仗着自己出身好，这才横插一脚，该死的就是你母——” “亲”字没出，上官清月又是甩手一巴掌，她这一巴掌使了不小的力道，竟然一下将快要发狂的上官若兰打的歪倒在地，上官若兰捂着脸，满眼的惊诧，她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敢打她两下！ “你竟然……你竟然敢……” “我有何不敢？”上官清月缓缓上前一步，站到了距离上官若兰最近的地方，上官若兰心头一震，竟然有些害怕，就在她下意识的想往后缩的时候，上官清月蹲了下来。 她冰凉的五指一把捏住了上官若兰的脸，眼底的冷意如同锋利的冰凌一般射向上官若兰。 上官若兰被上官清月这样控制着，分明可以挣脱，可不知为何，她竟然害怕的没了挣扎的力气。 284 掌掴渣女4 上官若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上官清月。 从前的上官清月胆小怯懦，是最习惯隐忍的老好人，后来的上官清月清雅毓秀，却每每能化解她们的杀招，可谓心有城府，然而此刻的上官清月，似乎忽然不耐烦装乖了，她的五指有力，如同铁箍，眼底的冰凌如箭，周身散发着寻常贵女身上少有的慑人气场，一时间，上官若兰觉得上官清月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她不再是侯府大小姐，而是某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胸有机谋，杀伐决断。 上官若兰脸颊上被上官清月捏出了红痕，然而这一瞬间，她竟然不敢再挣扎，而接下来，她听到上官清月用低而冰冷的声音开了口，“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上官清月的声音好似淬了冰水，又好似从高山雪原上吹来的风，冷森森的叫人心中发抖，而她这一问，更使得上官若兰汗毛都竖了起来，下一刻，上官清月缓缓靠近，嘴唇凑在她耳边，看似亲密，却又万分残忍的道，“是我故意吓她的，我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山崖，看着她身子像虫一样蠕动，看着她身下血越来越多，看着她断了气。” 上官清月的声音极轻极轻，便是墨竹几个都听不太清楚，可上官若兰却是将她这一字一句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瞬间，上官若兰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炸裂开来，一股子凉意如同阴寒的毒蛇一般顺着背脊而上，她整个人刹那间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她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牙齿相碰，甚至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 可就在这时，上官清月轻笑了一下，“你弟弟，你母亲，接下来，你猜是谁？” 恐惧瞬间到了极点，上官若兰尖叫一声，猛地挣脱上官清月的桎梏，立刻朝门口的方向爬去，看她这般模样，上官清月拍拍手站了起来，而院外，老夫人带着云妈妈等人正赶了过来。 上官清月有些无奈的上前两步道，“二妹妹，你既然都知道了前尘因果，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从小到大，我自问对你从无差错，可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憎恨与我。” 上官清月满脸叹息悲愁，和片刻之前的模样完全不同，上官若兰看着这样的上官清月，只觉得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似的说不出话来，而此刻，老夫人已经进了厅门，看到上官若兰狼狈的样子，再看到地上的狼藉，老夫人立时震怒，“兰儿，你在做什么？！本以为你去了一趟白云庵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可我没想到你还如此不懂事！你母亲做了那么多孽，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竟然还敢来你姐姐这里大闹！” 老夫人说着走上前，一手拉住上官清月，怜惜道，“吓到了吗月儿？我听下人一说就知道她要来闹你了。” 上官清月眉峰轻蹙着摇了摇头，柔婉而良善，上官若兰瞪大了眸子，又是恐惧又是不甘，她第一次尝到了有苦难言的滋味，而此刻清雅貌美的上官清月，简直如同恶魔一般。 285 蛰伏算计1 上官若兰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上官清月，整个人如同掉落在了冰库之中浑身发冷，她看着上官清月顷刻间换了一张脸，早前那邪恶的神态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看着老夫人半揽着上官清月，看着上官清月一脸愁容的样子，一瞬间，上官若兰心底简直绝望透顶。 一开始，她们三人就低估了上官清月，如今，上官瑜被逐出家门，张氏身死，长乐候府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孤立无援，而这时候才看清楚上官清月的面目，却早已为时已晚。 老夫人转头看着上官若兰，眼底满是失望，甚至有了两分厌恶，“兰儿？要我们说多少次？若你再这样不懂事，只怕你也要被送去家庙反省反省了。” 上官若兰身子一抖，送去家庙反省？！不！她才不要去！她不要被送去家庙！ 这念头落定，上官若兰立刻爬起来对着上官清月跪了下来，“祖母，长姐，我错了……我……我实在是因为母亲去了太过悲痛，这才……这才怒火攻心没了章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看着跪地求饶的上官若兰，上官清月一点都不意外。 她深知上官若兰是怎样的性子，因此看到她反应这么快的示弱，她只觉得理所当然。 张氏和上官若兰姐弟狡猾狠毒，非要说他们有什么优点，那便是他们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为之无所不用其极，如今上官若兰知道自己的地位不高，因此示弱是最好的法子，而她也绝不会轻易的认输。 见她痛哭流涕，老夫人叹了口气，上官清月便道，“祖母，二妹妹知道错了，咱们就不追究了吧，毕竟她刚没了母亲。” 上官清月这话听起来是为了上官若兰好，可只有上官若兰自己听的心头一颤。 上官清月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母亲死掉的啊！ 上官若兰没抬头，只将拢在袖子里面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她不能再大闹了，她要清醒理智，要忍辱负重，只有这样，才能在侯府活下去，才能为弟弟和母亲报仇！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行了，你姐姐宽容于你，你要知道好歹，这几日，你就在院子里待着莫要四处走动了。” 这便是变相的禁足了，上官若兰咬了咬牙，缓缓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她来的时候怒气冲冲，走的时候狼狈凄惨，而被上官清月打过的脸，已经微微红肿了起来，老夫人不可能没看到，却是不会再拿她当回事了，而当年的真相已经被查出来，老夫人和上官信只会对上官清月满是愧疚，怎么算，她面对上官清月都没有胜算…… 她自己单打独斗没有胜算，那她该去哪里找助力呢？ 上官若兰想不出来，可从前那股子张扬跋扈却彻底的偃旗息鼓了，她深深地明白，如今这个长乐候府，早已不是从前的长乐候府，上官清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嫡长大小姐，她若要想与之抗衡，必定要先蛰伏。 286 蛰伏算计2 老夫人陪着上官清月坐了一会儿，没多时天色已晚，上官清月便又陪着老夫人回了寿禧堂，等从寿禧堂出来，墨竹便上前道，“小姐，二小姐回了她的院子，好似十分听话的样子。” 青萍闻言便道，“还是不可轻易放松，二小姐可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性子。” 秋蝉便道，“可如今她也该识时务了，难道还想对咱们小姐不利吗？” 上官清月听着三个大丫头的话摇了摇头，“你们说的都对，也都不对，她不会轻易认输，如今这般作态，也算识时务了，只不过她心底只怕做着更大的谋算，咱们只要给她机会，她便会抓住机会，不惜一切对付我。” 青萍点头，“是，二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墨竹便问，“那小姐，咱们是不是要对付二小姐？” 上官清月闻言轻笑了一下，“那倒也不用，现在的她孤立无援，也做不了什么，何况她母亲死了，我可不希望她也紧随其后，那样，就太没有意思了。” 前世的上官若兰何等手段，又给了她多少痛苦，这辈子，她怎么能轻而易举的让她去死呢？ 死，对于上官若兰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般想着，上官清月道，“此前这些事太过密集了，我也有些疲惫，接下来这些日子，咱们好好的把侯府肃清肃清。” 墨竹和秋蝉对视一眼，二人都明白了上官清月的意思，张氏虽然死了，可从前在侯府之中主持中馈许多年，除了徐妈妈和金妈妈二人之外，还有很多人都是跟随张氏多年的人，这些人留在府中，多少是个隐患，而如今上官清月和云妈妈一起管家，也该好好地把府中人肃清肃清，至少，在侯府之中，她自己得手眼通天才好。 回到皎月居，很快秋蝉就拟了一份名册出来，“小姐，这些人大都是张氏身边的陪嫁，还有庄子上的庄头也是跟着她过来的，而其他人，都是这些年奴婢知道的为张氏做事的人，还有些人奴婢不确定，还要查问查问才好。” 上官清月看了看名册，颔首，“倒也不急这一时，张氏的直系铲除便可，其他人看到杀鸡儆猴，自然也知道该选择认谁为主子，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倒也不必赶尽杀绝。” 秋蝉应了一声，墨竹上前道，“小姐，明日舅老爷要过府来，小姐打算怎么做？” 上官清月眯了眯眸子，“这么多年了，长乐候府欠武安侯府一个交代，如今张氏死了，要追究长乐候府也追究不得，我已经给舅舅去了信，相信舅舅已经想明白了。” 如果贸然告诉沈明德，只怕沈明德也会震怒，可上官清月提前去信，便是给了沈明德缓冲的时间，且上官清月心中说了自己的意思，沈明德必定也有所考量，上官清月狭眸道，“我虽不打算让舅舅追究到底，可我要让我父亲以后再也忘不掉他对母亲作的恶，以后在沈家人面前，他永远得低着头。” 287 下跪认错1 老夫人下了帖子，沈明德又收到了信，第二日一早，沈明德便带着妻子岳氏和身侧一起到了长乐候府。 武安侯府一家人到访，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还是沈蔷刚刚过世，老武安侯带着沈明德一起来讨要个说法，然而沈明德没想到，当年没有讨到的真相，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浮出水面。 因早就知道了内情，沈明德一家到寿禧堂的时候还算平静，老夫人换了一袭新衣，上官信也收拾妥帖，母女二人透着一股子郑重之意，而上官清月站在老夫人身边，整个人也还算沉静。 等上了茶点，老夫人便开了口，“长清，这些年来，我们长乐候府都对不起你们。” 沈明德字长清，老夫人叫了沈明德的字，以示亲近之意，沈明德面上老神在在的，“老夫人此话怎讲？” 略微一顿，老夫人道，“信儿，还不负荆请罪？” 上官信背脊一僵，走到沈明德跟前，撩起袍摆便单膝跪在了地上，“沈兄，是我对不起蔷儿。” 沈明德一下子站起身来，“这可不敢当？老夫人还是明说吧，到底怎么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当初蔷儿产后血崩，我们都以为是她身体太弱，可直到前日，张氏失心疯后说了些话，我们才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原来，竟是她害了蔷儿，如今张氏已死，我们也将她从宗谱上除名，我们侯府是没这个人了，只是当年的事，虽说张氏是主犯，可我们侯府每个人都有责任，尤其是信儿，所以今日我让他给你们请罪。” 沈明德眉头紧皱，“张氏害了蔷儿？当初蔷儿去的时候，张氏还没有进府？她如何害了蔷儿？” 上官信面色青白交加，顿了顿才道，“当时……当时我和她曾私下见过，那毒妇将麝香膏涂在了我的身上，我回府后和蔷儿共枕，这便……” 哪怕知道了真相，可沈明德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脸怒意，谁能想到，自己亲妹妹，竟然是被自己的夫君和夫君养的外室害死的？！哪怕上官信不是故意为之，可他实实在在逃脱不了责任。 沈明德狭眸，“当初看在老夫人的面上，父亲才同意将蔷儿下嫁，可没想到，蔷儿到了你们侯府，竟然遭受了这泼天的委屈，说出去简直叫人觉得可笑，蔷儿侯府嫡女，竟然被自己的夫君和夫君养的外室害死，不仅如此，这外室最后还替了她的位置，在这府中荣华富贵十多年，好啊，长乐候府当真是好啊！” 上官信指尖微颤，只觉沈明德字字句句都戳在他心坎上，老夫人早知道此事不能善了，闻言站起身来，“长清，当年我们谁都不知真相，若是知道了，哪里容的了那毒妇害蔷儿？如今大错已铸，我们府上只想弥补……” “弥补？”沈明德冷笑一声，“蔷儿早已成白骨一堆？老夫人要如何弥补？” 沈明德又看向上官清月，“莫说蔷儿含冤莫白多年，这些年来，你们又是怎么对月儿的呢？” 288 下跪认错2 沈明德打定了主意在今日算账，自然不会留情，这一问，便又戳到了上官信的痛处，这些年，他的确对上官清月太过忽略了，老夫人闻言也一脸愧疚，“长清说的是，这些年来，我们做的不周的地方太多了，如今一切都清楚了，虽然弥补不了蔷儿，可月儿才十四岁，我们必定尽我们所能补偿她。” 沈明德冷笑了一声，“合着月儿生在你们长乐候府，即便是嫡出大小姐，也不应该得该有的待遇，非得查出来生母是被人害死的，才能得你们些补偿？我素以为老夫人是个公正仁德的性子，今日听老夫人这话，却怎地叫人有些失望？” 老夫人一把年纪，见过多少风浪，可因心底实在愧疚，倒也被沈明德拿捏住，闻言立刻道，“是我说的不好，长清，不管以前我们愧对了蔷儿还是月儿，往后定然倾尽所有弥补于她，如今我们府上无人主持中馈，月儿便是我们的内宅当家之人，以后月儿的婚事，陪嫁，我们都倾尽所有为她置办，绝对不会再让她委屈分毫。” 上官清月见老夫人如此，只好上前扶住老夫人的手臂，“舅舅，别的不论，祖母待我极好的，且若当年便知道真相，我相信祖母不会纵容那毒妇。” 上官清月这般一说，便是在为老夫人说话了，沈明德看着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哎……你母亲当年便受了不少委屈，如今真相竟然是这般，舅舅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何况这些年，你……哎……” 上官清月唇角微弯，“过往虽然要追究，可未来的日子还长，舅舅若执着过去，以后的日子岂非负累？从前，祖母和父亲没看清张氏的歹毒，如今一切都明了，舅舅只管放心，祖母和父亲不是黑白不分之人。” 老夫人立刻点头，上官信也颇感安慰，只觉到了这个时候上官清月为他哪怕只说了一个字都是天大的好，更别说这一字一句的，都是在为他说情，上官信看着上官清月，差点老泪纵横。 沈明德沉默了片刻，“我听闻，这段时间，贵府发生了不少事。” 老夫人立刻道，“长清你既然问了，我便也说个明白，张氏没了，张家也知道张氏犯下的过错，便是丧事都是他们办的，张氏所出之子，也因为生了歹心，已经被赶出家门，终生不得入京城，眼下，家里唯有张氏的女儿还在，她不曾卷入当年的恶事之中——” 沈明德闻言笑了下，“就是你们府上的二小姐吧？从前我听人说，长乐候府只有二小姐，没有大小姐的。” 老夫人忙道，“这从何说起？从今往后，府中小辈自然以月儿为尊。” 沈明德听到这话才眉目舒展了几分，又沉默了片刻道，“老夫人到底是思虑周全才请我们过来的，既然已经周全了，我再做追究倒也没了意思，我那妹妹命苦，如今我只看你们如何待月儿了。” 289 野心不死1 沈明德这样说，便是松了口了，看着上官信还跪着，沈明德上前将上官信扶了起来，说到底上官信是上官清月的亲生父亲，若真是将上官信的脸踩到了地上，对上官清月也不是好事。 于是沈明德拍了拍上官清月的肩膀，叹道，“上官兄，你从前糊涂啊。” 上官信立刻赔笑道，“沈兄说的是，从前的我太糊涂了，幸而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往后还请沈兄放心。” 沈明德又拍了拍上官信的肩膀便将他放了开，又说了几句话，见对张氏的处置果然不留余地，便道，“有些话我想和月儿单独说说，还请老夫人准许。” 老夫人立刻道，“应该的应该的，不如你们去月儿那里吧，好好说说话，待会儿留下用膳。” 沈明德没有拒绝，上官清月便带着沈明德一家人往皎月居去。 老夫人此举是有深意的，沈明德一家显然怀疑她们待上官清月不好，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私下说话，且皎月居是上官清月新布置的院子，清雅宜人，过去一看就能大概明白上官清月如今过的日子。 到了皎月居，沈明德果然满意了两分，等到了暖阁落座，上官清月方才捧上热茶来，“舅舅舅母请喝茶，表兄也请喝茶。” 有沈明德和岳氏在，沈策自然不好说话，可刚才在寿禧堂看了半晌，他也知道这个表妹十分艰难。 岳氏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此刻有些生气的道，“月儿，你老实说，老夫人待你如何？收到你的信，我和你舅舅都要被气死了，你父亲简直……哎……当年的事，我和你舅舅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上官信到底是上官清月的生父，岳氏本来想好的责难也不好明言了，上官清月明白岳氏的意思，苦笑一下道，“祖母待我是真的好的，舅母只管放心，这点上我不会说假话，至于我父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这人自私又懦弱，何况张氏死了，以后他也没了偏颇的人，除了上官若兰，这府里也没有人敢对我如何了，所以以后我在这府里过日子，舅舅和舅母大可以放心，没有人敢欺负我的。” 岳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至少不能让你受委屈。” 沈明德蹙眉道，“月儿，前些日子，听说老夫人要去南边的，后来为何忽然变了？” 上官清月眉目一冷，“祖母本来要走的，可因为上官瑜，这计划半途而废了。” 上官清月将上官瑜如何犯事，又如何被抓，后来老夫人又如何想带他去南边一一道来，等说到上官瑜竟然想害死她和老夫人的时候，沈明德立刻皱紧了眉头，“难怪被逐出家门了！” 岳氏诧异道，“天啊，这是畜生投胎的不成？怎么连亲祖母都下的去手？光赶出去怎么够？至少也该送去官府坐一辈子大牢。” 沈明德狭眸，“老夫人到底是侯府一家之主，不可能完全不顾忌侯府脸面的，不过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京城氏族早晚会知道。” 290 野心不死2 沈明德继续道，“他如今人在南边？”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是的，在湖州一带。” 沈明德眼底闪过一丝机锋，“既然如此，我会派人往南边走一趟的，此人心狠手辣，万万不能给他可乘之机，他背后到底还有个舅舅可以利用，万一又回京城作妖就不好了。” 上官清月一笑，“好，舅舅看着办便可。” 说完了这些，岳氏忍不住抱怨道，“真是什么样的娘，教出来什么样的孩子，她生的这一双儿女，都不是省油的灯，月儿，你可要小心那二姑娘才是。” 上官清月立刻点了点头，“放心吧舅母，我会当心的。” 沈明德看着上官清月，半晌叹了口气，“月儿长大了。” 从年后去武安侯府拜会，再到如今这一系列事端，上官清月虽然没说，可上官清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让上官瑜被赶出去，何况她多番被谋害，却都保全了自己，这中间要多少胆识和孤勇，沈明德可以想象，因此他看着上官清月，除了心疼，还有赞许。 沈明德说这话的时候，沈策也颇为赞同，这个表妹从前寄人篱下，孤弱的像个受伤的小鹿，可如今，小鹿变成了有爪牙的小狮子，足以保护自己了，想到老夫人说的上官清月主持中馈，沈策忍不住笑问，“老夫人说你在管家，你可会管？” 上官清月心说，前世她连六宫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何况一个小小的侯府呢？ 心底这样想着，面上倒是十分自谦，“开始还有些不顺，如今倒都弄明白了。” 岳氏便道，“老夫人能让你管家，足见是信任你也想历练你的，这样极好，你这样聪明，一定能做好的，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只管来问舅母。” 上官清月连忙应下，沈策看着她清雅毓秀的样子，只觉对这个表妹越发好奇起来，看着温柔貌美的一朵娇花，管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般样子？ 在皎月居坐着说话，沈明德一家见这院子布置清雅，室内帷帐锦绣，摆件书画也都是上品，几个侍候的丫头也十分恭敬懂事，便知道上官清月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于是一颗心当真落回了远处，足足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寿禧堂才来人请他们过去用膳，席案上，上官信连连敬酒以示诚心，沈明德倒也没有拂了他的面子，皆应了下来。 一顿饭吃完，上官信倒觉得沈明德十分大义可亲，等用完了饭食，老夫人又拄着拐棍亲自将沈明德一家送走了，可谓极尽热忱，等送走了他们，老夫人和上官信才双双松了口气，这最难的一关终于过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和武安侯府重修旧好，上官清月也松了口气，而接下来的几日，上官清月开始不动声色的整顿侯府人事，不出五日，侯府各处都安插了她自己的人，而其他观望着的，摇摆不定的人，也都看明白了以后这侯府真正的主子是谁。 291 野心不死3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三月，连日来上官若兰闭门不出，乖得就像个兔子，可上官清月如今手眼通天，却知道上官若兰私底下小动作不断，比如抄了佛经给老夫人，却故意让上官信知道，又比如日日去学堂上课，装作勤勉的样子，不好直接让上官信看见，便想法子让上官信身边的两个管家知道，自然是想让这二人带话的。 上官清月将上官若兰这些小动作一一看在眼底，却不曾加以干涉，因如今上官信对上官若兰颇为厌恶，无论她如何献殷勤，上官信总是爱答不理，既是如此，上官清月反而不必做那么多事。 而就在侯府风平浪静之时，京城之中却出现了一件大事，大周朝素有围猎的惯例，尤其春猎和秋猎一向为皇室看重，而就在三月初，朝廷下了一道御令，言在三月下旬，将会有浩浩荡荡的春猎之行。 春猎乃是皇家盛事，不仅皇室成员会一起参与，京城文物官员，四品以上的也要同行，还可带家眷，前世的上官清月，是在嫁给轩辕岐之后才有机会去春猎的，所以当知道这个消息时，上官清月还有那么一丝期待，因为前世的这一次春猎，上官信只带了上官若兰一个人前去，而这次，能跟着上官信去的人自然是她。 消息一出，上官家的女儿们都十分关注，寿禧堂里，上官如云问老夫人，“祖母这次可要去？” 老夫人笑着道，“春猎在城外的雁山，路上都要走两日，我这身板可不成了。” 老夫人自从上次受伤，腿上一直没有好，这些日子一直拿着拐杖走路，这般山高路远的，自然是去不成的。 老夫人转头看向上官清月，“月儿，你好生准备准备，雁山你还没去过，这次去可好好看看，如今开春了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雁山有片桃花林，如今必定开的正好，你此番去了，正好可以瞧瞧。” 老夫人从前出身侯门，雁山自然去了多回，想到上官清月没去过，便为上官清月介绍，上官清月听着老夫人的话，也想到了雁山那片桃林，她和轩辕岐成婚之后，第一次去雁山之时，便想去那片桃林，可当时的轩辕岐和太子交好，为了陪太子狩猎，硬是没有抽出陪她去桃林的时间，最后，还是她自己往桃林去了。 那是极好的景色，十里桃林，如霞海一般绚烂，置身其中，如梦似幻，上官清月目露向往，可一想到此番春猎轩辕岐必定也要去，眼底的光彩便暗了三分，自从上次宝相寺之后，她再没见过轩辕岐的面，可她知道，如今的轩辕岐已经开始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而其他人，还在被轩辕岐外表的淡泊名利欺骗者，而那么多陪轩辕岐欺骗利用的人里面，太子首当其冲。 当天晚上用膳之时，上官信在饭桌上提起了春猎之行，这话一出，一直闷不吭声的上官若兰眼底闪过了一丝机锋。 292 野心不死4 上官若兰当然明白春猎是做什么的。 前年的春猎，才十二岁的上官若兰曾跟着上官信去过一次，春猎之上，所有京城的世家子弟都会同去，不仅如此，所有的皇子公主也要同去，想到能在春猎之上见到诸位皇子，上官若兰就明白自己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然而上官信笑道，“这次就带着月儿同去，她还没去过，此番春猎据说有半月之期。” 上官若兰一听这话，更是心中妒忌，上次她去的时候，因为连日阵雨，春猎只五日便返程了，然而虽然只有五日，却也有许多见皇子的机会，尤其是三皇子，甚至和她说过几句话，想到这些，上官若兰一颗心怦然而动，不受控制的想着，眼下她一个人在府里孤立无援，可如果她以后嫁给了某位皇子，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便是父亲，也要向她低头求着她！ 这念头落定，上官若兰握紧了手中的银筷，上官信不打算带着她一起，那她用什么法子呢？ 上官信此时又道，“这次诸位皇子都要一起去，皇后娘娘更是提前说要遴选太子妃。”上官信说着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咱们月儿虽然才十四岁，可或许就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呢？” 这话说的有些分明，上官清月眉头微皱，老夫人也皱眉道，“当着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上官信一笑，“这事月儿也要知道的，就凭月儿的品貌，有何不能想的？” 上官清月没说话，一旁的上官若兰却气得够呛，从前，上官信这种话都是用来夸奖她的，可如今，她在上官信面前宛如一个隐形人，再看看上官清月的脸，上官若兰绝望的发现，十四岁的上官清月，比半年前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半年前的上官清月纵然无关精致，却空有其表，而如今的上官清月，温柔毓秀，雪肤花貌，便是她，都看的有些神往。 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男子呢？ 想到上官清月此行或许真的能得皇子们的青睐，上官若兰就更是忍不住。 上官信又道，“你舅舅和表哥此番也要同去，你表哥此前在战场上历练了一趟，此番春猎若能出彩，必定能得圣上看重。” 上官清月此时才微微一笑，“希望如此。” 这一顿饭众人吃的心思各异，而上官若兰一离开寿禧堂，心里便发疯似得焦躁起来，该怎么样才能让上官信带上她呢？去求肯定是求不来的，如今上官信对她十分冷淡，她去求，只怕反而要惹来厌恶。 上官若兰在香兰居辗转反侧，直等到了深夜，上官若兰忽然做了个梦，梦里的她在雁山行宫的宫廷宴会之上献艺，这一次的她没有丢脸，不仅如此，她一舞倾城，惹得诸位皇子纷纷像她示好，皇后娘娘更是让太子娶她做太子妃…… 梦里的上官若兰高兴极了，差点笑出声来，等到天亮时分醒来发现是梦，她方才空欢喜一场，然而很快，上官若兰想到了让上官信带她去春猎的法子。 293 引蛇出洞1 距离春猎出发还有半月时间，第二日一早，上官清月正要去寿禧堂，却听到一阵袅袅的琴音从花圃方向传了来，正觉得有些好奇，墨竹蹙眉道，“只怕是二小姐。” 上官清月眉头微扬，很快就明白了上官若兰是什么打算，不由得一笑，“随她去吧。” 说着，上官清月继续往寿禧堂的方向去，墨竹叹了口气道，“小姐，二小姐这是在想法子要去春猎呢。” 上官清月不大在意的道，“她自然是不会真的死心的，如此也好。” 墨竹有些不解，上官清月便继续道，“我太了解她了，她若真的偃旗息鼓，我反而觉得奇怪，春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愿意跟着去也无妨，只不过，她去了，也不算什么好事。” 墨竹只担心上官若兰又生出什么幺蛾子，见上官清月这般胸有成竹，方才放下心来。 而连着三日，上官信一回府就听到上官若兰的琴音，又听管家何满说上官若兰如何如何勤学苦练，这心底便有些蠢蠢欲动了，到了这天晚上用晚膳之时，上官若兰便在饭桌上道，“今日出门买胭脂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永宁侯府的二小姐，听说永宁侯要带着她们姐妹两一起去春猎。” 这话一出，不由得让上官信心中更是生出犹豫来。 张氏已死，上官瑜也被赶了出去，没了嫡长子，而上官鸿如今还小，如何让长乐候府保住荣华富贵，就是上官信急需要考虑的问题，他本将希望放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可想到上官若兰和上官清月年岁相差不大，早晚也要说亲，这心底便生出了别的念头来，论起品貌，论起才德，自然是上官清月为上，可如果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都嫁给皇子…… 比如上官清月做了太子妃，而上官若兰嫁给了别的皇子，那他们长乐候府不就是一门两皇妃了吗？ “一门两皇妃”几个字在上官信脑海之中回荡，他不由得有些出神，永宁侯都要带两个丫头去，他为什么不行，这样好的机会，带两个人总比只带一个人机会大些，这心思一定，晚饭之后上官信便和老夫人商议起来。 一听也要带上官若兰去春猎，老夫人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带她去做什么？” 上官信苦笑道，“儿子的心思您是明白的，咱们的月儿纵然优秀，可兰儿也不差，儿子也不想逼他们，可她们如果真的有这个福气，岂非正好？” 老夫人眯眸，“嫁入皇家也不是一定好的，我劝你心思还是稳着点，免得得不尝失。” 上官信立刻应下，“这是自然的，母亲教诲的是，儿子不该着急，不过……就算不为了皇子们去，这次的春猎也是声势浩大，如果可以，儿子想把咱们家所有的女儿都带着才好，可到底不便，母亲您看呢？” 老夫人想了想，纵然如今上官若兰比不上上官清月得她的看重，可到底也还是侯府二小姐……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自己决断吧。” 294 引蛇出洞2 老夫人既然说了让他自己决断，那便是准许了，上官信心底微松，出门便让何满把上官若兰叫到了书房来。 一进书房，上官若兰便十分乖觉，上官信见她做乖，倒也有些满意，沉吟了片刻便道，“你母亲刚过世，你也算还在孝中，只不过她如今已经不是我们府上的人，这孝，倒也不必明着守。” 上官若兰乖觉的点了点头，“是父亲，女儿明白。” 上官信颔首，又道，“此番春猎，本是想让你姐姐随我去便好的，可我想着，你年纪只比你姐姐小三个月，到了明年，也该说亲了，此番去春猎，正好可以多认识一些朋友。” 上官若兰眼底一亮，“父亲当真让我一起去了？” 上官信点头，“是，此番春猎之上，世家小姐们都要登台献艺的，你可要好好准备，切莫若上次宫宴那般。” 上官若兰立刻忙不迭的点头应声，“是，父亲，您尽管放心便是，女儿明白。” 上官信“嗯”了一声，又道，“这次跟着去，宁可不冒头，也不能出岔子，帝后还有皇子公主们，可都不好得罪。” 上官若兰自然连连应下，上官信见状倒也满意，他没有从前那般宠爱上官若兰，一番吩咐之后也无话可说，便令其退下，上官若兰行了一礼，一走出书房的门，面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她太了解上官信了，只需要略施小计，便能让上官信按她所想的那般带她去春猎，而只要能跟着去春猎，她还怕没机会出人头地吗？ 上官若兰快步回了香兰居，一回香兰居，便吩咐身边的丫头们准备行装，纵然距离春猎还有多日，可上官若兰还是想让丫头们立刻把最好看的衣裳首饰都找出来备好，纵然她的地位在侯府一落千丈，可比起衣裳首饰来，这府里却没有人能越过她去，而她更深深地明白人靠衣装的道理。 消息很快传到了皎月居，上官清月对这个消息半分不意外，青萍蹙眉道，“二小姐此番跟着去，势必要作妖的，我们可得小心护着小姐才是。” 上官清月老神在在，仍然不为所动，“她去也是好事。” 墨竹有些不解，上官清月继续道，“她如今缩在侯府之中，反倒难抓住把柄，此番去春猎，凭她的性子，是一定会为自己争取许多的，如此，倒是给了我机会。” 青萍眼底微微一亮，“原来小姐是要引蛇出洞。” 墨竹和秋蝉对视一眼，墨竹道，“小姐此去，带谁跟着？”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还是秋蝉在府中压阵，墨竹你和青萍跟着我，我走了，只怕府里会有人不安分，秋蝉压得住，留下看家最好。” 墨竹几人都应一声，上官清月便不再多言，一番洗漱歇下，本以为是一夜好眠，可刚睡着不久，上官清月竟然又做了那个血梦，梦里的她又徘徊在生死边缘，而上官若兰一脸的得意笑意，身上的凤袍风华灼目…… 295 引蛇出洞3 这个梦上官清月已经做了无数次，死而复生的这大半年，几乎每隔两日，她都要做一次，从第一次的痛彻心扉，到现在的毫不意外，上官清月的心智早已比刚醒过来的时候更加强大。 梦里的上官若兰一袭凤袍，面上的笑意得意而嚣张，整个人的尾巴好似要翘到天上去，而她卑微的匍匐在地上，为了自己的孩子，苦苦哀求上官若兰和楚綦，想到自己的孩子要随自己而死，当真要悲痛的神魂俱裂，可到了如今，上官清月终于想明白了，那个孩子，或许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她有那样狠毒无义的父亲，便是出生了，只怕也是惨痛的一生，而她们也终究没有母子缘分…… 上官清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湿枕头，望着帐顶发了一会儿呆，上官清月才真的清醒过来，从前噩梦醒来，心底的愤恨悲痛久久不息，可到了如今，却不过片刻便能将那些情绪压下去。 上官清月定了定神，起身更衣，外面墨竹几个听到声音走了进来，服侍上官清月更衣洗漱之后，几个人一同往寿禧堂走去，上官清月向来是最早来寿禧堂请安的，可她没想到，这次一进门，就看到上官若兰站在堂中，上官若兰竟然比她还早！ 从前的上官若兰有父亲和母亲疼爱，根本不屑于讨好老夫人，自然不会花心思在老夫人这里做样子，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上官若兰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装乖讨好，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大姐来了——” 看到上官清月，上官若兰不仅没有面带恼怒，反而转身主动行礼。 上官清月眉头微扬，心底倒是有些赞赏上官若兰，前几天才被她掌掴过，如今却和没事人一样，在收敛情绪这一点上，上官若兰的确是长进多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站在了上官若兰不远处，此刻老夫人还没起身，他们要等老夫人出来。 二人站在一处，上官清月没说话，可过了一会儿，上官若兰似乎忍不住了，竟然主动开口，“大姐可知道了？父亲此番春猎，也会带着我一起去。”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才夸了她，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上官清月唇角微微一弯，“知道了，恭喜二妹妹。” 不是要比和气吗？不是要比装模作样吗？现在的上官清月也信手拈来。 上官若兰听她语气十分淡泊，转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姐姐没去过雁山，我倒是可以做姐姐的向导，那地方风景如画，相信姐姐去了也会喜欢的。” 上官清月的笑意温柔毓秀，“好啊。” 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上官若兰一时气的面色泛白，却又不知道如何挑起上官清月的嫉恨，现在的上官清月好似坐拥一切，根本不会对她的任何挑衅生出不满，她从本质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俾睨着上官若兰，看清楚这一点，上官若兰心底的怒气又汹涌的冒了出来。 296 引蛇出洞4 连着几日，因上官信要带上官若兰去春猎，因此上官若兰在府里的位置好似又提高了一分，不管是下人们还是上官如云几个，对她的态度都不好太过随意，而上官若兰到底比以前懂事多了，不敢随便嚣张跋扈，她乖觉了几日，上官信看她到底顺眼了许多，没几日便吩咐人去给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定做新的裙裳，看样子是要下血本。 等到了春猎前几日，裙裳都做好送进了侯府之中，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的衣裳首饰都没有差别，足见这一次去春猎，上官信对上官若兰也是寄予厚望的，上官若兰暗自高兴，打定了主意要在春猎上大放异彩。 到了三月十八这日，府里便开始打点行装，上官信带着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两个人，行礼自然不会少，再加上随行的仆从护卫，一番收拾也不简单，只是此番是跟着帝后同去，上官信也不敢铺张显摆，至少在仆从方面没有多带人。 三月十八收拾好，十九号整个京城的御街便开始戒严，到了二十号这一大早，上官清月天还没亮便被叫了起来，一番收拾打扮，天色刚明，便告别老夫人，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从长乐候府门前出发，一路向着皇城城门而去，上官清月掀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神色清冷而理智，这是春猎的规矩，所有随行的官员要在皇城之外集合，然后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出城门，虽然天色尚早，可大街旁的酒肆已经开了门，贩夫走卒都现出了身影，可御街已经有禁卫军戒严，寻常百姓并不敢靠近。 上官清月放下帘络，靠在车壁之上养起了神。 没多时，马车便到了皇城之前，此处已经有不少官员带着家属到了，上官清月下了马车，和上官若兰站在上官信身后等待帝后车架出来，足足等到天色大亮，在几声响亮的钟鼓声中，帝后仪架终于姗姗而来。 所有人都跪地行礼，等帝后仪架出来，紧跟其后的，便是宫中几位娘娘的仪架，再之后，便是皇子公主们的仪架，队伍浩荡而气势恢宏，在礼官的一路唱和声中，上官清月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按理说这会儿不能抬头去看，可上官清月却有些好奇，于是下意识就抬了头。 这一抬头，上官清月顿时对上一双冷清的凤眸，竟然是七皇子轩辕澈！ 上官清月微微一愣，可就在这时，轩辕澈的车架却落下了帘络，轩辕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一下消失在了帘络之后，上官清月有些出神，随即又很快的垂下脑袋，自从上次轩辕澈救了他们，她就再也没见过轩辕澈，说起来，上次的事，她又欠下了轩辕澈大大的一笔，她虽然嘴巴上说着会报恩，可到现在为止，的确还没找到报恩的法子。 仪架缓缓往城门的方向去，没多时，上官清月也上了马车，马车辚辚而动，直朝着雁山而去，此去雁山，至少要走整整一日。 297 前往雁山1 雁山在京城西南方向，是一片不算太高的山丘组成的山群，山上修建着皇家行宫，山上上下都有猎场，是皇家避暑围猎之地，出了京城一路往南，快马走大半日，而今日队伍浩荡人数众多，至少要走一日才能走到。 一出京城城门，上官清月就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是三月下旬，天气早已渐渐转暖，官道两侧的绿树发了嫩叶，已经从冬日的一片苍黄萧瑟变成了一眼看去便可见嫩绿的春景，上官清月几乎有些贪恋的看着外面的景致，春天是生机勃勃的时节，看着外面的景象，上官清月心底也跟着敞亮了许多。 马车上，墨竹和青萍也有些高兴，墨竹缓声道，“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能跟着小姐去雁山，那可是皇家行宫。” 青萍笑道，“我从前不敢想这些，可如今跟着我们小姐，我是什么都敢想了。” 墨竹笑指着外面，“上次咱们出来，还是跟着小姐去相国寺，送老夫人和大少……和上官瑜呢。” 上次老夫人要带上官瑜去三清山，临走之前打算去相国寺上香，上官清月便跟着一道送了，当时墨竹也跟着，可谁也没想到后来竟然出了那样的事，然而也是那件事，彻底的断了上官瑜的后路。 墨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胆战的，唏嘘非常，青萍听着也颇为感慨，“希望这次咱们一行能顺顺利利的。” 马车辚辚而行，因为前面帝后的仪仗走的不快，所以后面的人也走的不快，上官清月看了一眼天色，心知今日必定是很晚才能到雁山行宫了。 长乐候府此番只用了三辆马车，三位主子一人一辆，所带的包裹箱笼，都跟着各自的马车，随扈也带的不多，免得显得张扬跋扈，上官清月很快放下帘络在马车里面小憩，这边厢上官若兰则在贪婪地看着前前后后的车架。 上官清月带了墨竹和青萍，上官若兰则带了晚荷和晚棠两个大丫头，马车里，晚荷轻声道，“小姐，咱们前面的，便是永宁侯家的车架，在咱们后面的，是忠义候，忠勇伯两家的车架，再往后——” 上官若兰不耐烦听晚荷说下去，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说辞，蹙眉道，“我不关心后面的，我只关心前面的。” 这队伍的车次顺序，多半是跟着爵位高低来安排的，在他们后面的车架，大都是家世不如他们的，上官若兰一心想攀高枝，哪里会关心后面的？ 不仅如此，她其实根本只想关心几位皇子的车架。 “按理说，中午是要休息一下，你们说，咱们能去前面吗？” 上官若兰忽而不确定的道，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心虚之感，晚荷迟疑的道，“中午便是休息，只怕其他人也不会下车胡乱走动，奴婢觉得，咱们还是稍微低调收敛一些才好。” 上官若兰一听这话，顿时面露不甘之色，可想到上官信说过的不能惹事的话，到底是忍了住。 298 前往雁山2 到了午时，队伍果然停了下来休整，上官信下了马车和队伍前后几个熟悉的公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回到马车上吃东西小憩，虽然是赶路，可打点的人早就为主子们准备了吃的，这一路上倒也饿不着。 上官清月掀开窗帘透气，却没有下马车去，然而她刚要靠在车壁上小憩，便有马蹄声停在了马车外面。 “表妹可在马车里面？” 沈策的声音忽然响起，马车里的上官清月精神一振，等掀开车帘朝外一看，正是沈策。 上官清月一喜，“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武安侯府掌着兵权，位置高于长乐候府，此番车队，位置在长乐候府前面，沈策手上提着一个小包袱，笑道，“这是母亲给你准备的糕点，说要我这时候送来的。” 此番春猎，武安侯夫人岳氏因为身体不适并没有来，只有沈明德和沈策二人来了，上官清月闻言连忙接过沈策手中的包袱，隔着包袱布便能闻到里面热腾腾的花香香气。 “是鲜花酪？” 沈策笑着点头，“是鲜花酪！这几日家中的花开了，母亲便采了一拨，这些是做出来给你的。” 上官清月心底一暖，岳氏爱花，不仅在府中种满了鲜花，还十分擅长用鲜花做各种各样的饭食，这鲜花酪便是其中之一，前世她便十分喜欢岳氏做的鲜花酪，“多谢舅母了，等回了京城，我上门去拜访舅母。” 沈策笑着颔首，“好，你可以现在就尝尝，这队伍只怕还有片刻才启程。” 说完这话，沈策本想调转马头离开，可就在这时，上官清月身后的马车却掀开了车帘，上官若兰从车窗中探出头来，朝着沈策微微一笑，“沈世子来了，真羡慕姐姐有世子这样的表哥。” 上官若兰生的不丑，此刻又故意做温婉模样，再加上这恭维的话，若是寻常人，还当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然而在她面前的可是沈策，沈策实在是知道上官清月从前受的罪，此刻看到上官若兰，也就没有那怜香惜玉之心了，于是沈策道，“不必羡慕，二小姐也是有表哥的。” 这话一出，上官若兰立刻面色一僵，她的表哥便是张昌德的儿子张文轩，张文轩不仅好色，而且心狠手辣，可此前在上林苑，谋害上官清月不成，竟然自己死在了蛇窟之中，想到张文轩的死法上官若兰就觉得不寒而栗，而她更没有想到沈策一开口便是如此的不留余地，什么叫她也有表哥？难道沈策不知道她的表哥已经死了吗？ 沈策说完这话并不多留，只对上官清月道，“表妹，我先走了。” 上官清月应了一声，沈策便调转马头离开，上官清月听到了上官若兰的话，却也不曾搭理她便将帘络放了下来。 上官若兰白着一张脸，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晚荷和晚棠面面相觑一瞬，也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良久，上官若兰才放下帘络靠在了车壁上养神。 299 前往雁山3 靠在车壁之上，上官若兰面色雪白的闭着眸子，心底的怒意简直要蓬勃而出。 原来有父亲疼爱母亲宠爱的人是她，原来在侯府之中，高高在上的人是她，原来容貌上佳才德兼备的人也是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官清月落湖一次之后就全变了！ 现在得祖母宠爱父亲疼惜的人变成了上官清月，侯府之中，高高在上的人也是上官清月，而上官清月有显赫的外家，俊朗体贴的表哥，还有风华绝代的容貌，这些东西，全部都让上官若兰觉得可望而不可即，为什么一切都颠倒过来了，为什么她从众星捧月的地步一下子跌落到了凡尘之中。 上官若兰呼吸急促，胸口起伏，拢在袖中的粉拳攥的紧紧的，这明显克制怒意的样子吓坏了晚荷和晚棠，二人一时之间也不敢再多言，自从上官瑜被逐出宗族，自从张氏死了，她们的二小姐就明显的失势了，主子失势，她们这些奴婢也跟着跌了位分，这样的情况之下，晚荷和晚棠也夹着尾巴做人了，幸好上官清月不是瑕疵必报的人，这才没有故意刁难折磨她们，然而显而易见的，她们在侯府之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没多时马车重新走动了起来，这一次，上官若兰一路上闭着眸子，再也没说半句话，晚荷和晚棠心中惴惴，如今的上官若兰虽然没有从前那么张扬跋扈，却是阴沉而古怪了，更喜怒无常，她们偶尔说错一个字，上官若兰都能借口发怒，这么一来，晚荷和晚棠便越发的小心翼翼。 马车顺着官道一路往西南去，和相国寺的方向已经不同了，一路上春光虽好，可一直坐着马车也十分无趣，上官清月便拿出了准备好的书看，等天色暗下来时，众人一行已经靠近了雁山。 因雁山是皇家行宫，因此从山脚到行宫的路修得极为宽敞，而为了此番春猎，早有御林军过来准备，此刻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可从山脚到半山的路上已有手执火把的御林军立在道路两侧，远远看去，就好似一条火龙盘旋在雁山之上。 上官清月又忍不住掀开帘子去看，这么一看，不由得许多感慨，前世的她在闺中待嫁之时并没有机会来这里，而来过这里两次的上官若兰每每回府都将此处形容的玉宇琼楼一般绝艳，上官清月还记得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是极其惊喜激动的，她甚至在想，上官若兰形容的不错，这里果然和仙山一样。 后来来的多了，上官清月便见怪不怪，想起第一次来时候的样子，只觉得窘迫，因为当时，她是和轩辕岐乘坐一辆马车的，轩辕岐看着她那欢欣鼓舞的样子面上一片温柔笑意，可心底必定在嘲弄她的没见识。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队伍前方，她知道，在那里，轩辕岐的马车也在缓缓跟着队伍行进着。 300 前往雁山4 沿着山道缓缓往上，队伍的行进速度便越来越慢，上官清月百无聊赖的掀开车帘看夜色之中的山景，却也只看到一片苍茫的影子，而站在道旁的御林军们个个执坚批锐，看起来颇为干练，这些御林军们提前一月便来此准备，从山脚下到东西两个纵深方向的猎场，都严密戒严，只为确保帝后的安全。 没多时，行车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上官清月知道，帝后的仪架已经到了行宫门口了，墨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好奇，“咦，怎么停下来了？不走了吗？还是前面出事了？” 上官清月淡声安抚，“没什么的，等等便好。” 墨竹点了点头，笑道，“小姐第一次来，可半点都没有欣喜之状，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来了多次了。” 上官清月笑了下，却没有立刻答话，本来她应该装的十分兴奋才好，然而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却忽然没了兴致假装，就给人一个老神在在波澜不惊的样子也好。 青萍闻言也笑道，“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也就咱们两个一惊一乍的罢了。” 她二人打趣说笑，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她面上看着十四岁，可实际上早已活了二十多年，至少心态上颇为沧桑，自然就显得老成许多，然而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等了一刻钟的时间，马车方才继续走动起来，这一次马车再也没有停过太久，沿着山道往上，没多时，他们侯府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上官清月掀帘一看，正是行宫的正门。 行宫门口御林军和随行礼官林立，看样子是刚迎接了帝后行过什么礼节，上官清月知道这些仪式，也不惊讶，下了马车跟在了上官信之后，没走几步，便有小太监走上前来道，“拜见侯爷，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去了内院歇下，时辰太晚了，陛下命众臣及家属先歇息，明日再行大典宫宴。” 上官信点了点头，看了跟来的唐德一眼，唐德立刻上前打赏小太监，小太监高高兴兴的收了，一路说着热络话一路领着上官信几个往她们的院子走，这行宫屋阁绵延曲径通幽，说是一个处园林也不为过，而行宫分了内苑外苑，如今内苑是给帝后以及宫嫔居住的，外苑则是给其他人住的，上官清月上辈子没跟着上官信来过，因此不知道长乐候一家住在哪里，可等到了地方，上官清月才发现他们住的位置距离内苑不远。 这是一处三面厢房的跨院，刚好上房给了上官信，东厢给了上官清月，西厢便给了上官若兰，小太监看着上官信一家安置，又命人送来了饭食，然后便退了下去。 行宫的饭食颇为简单，可到底是热饭热菜，比在路上吃点心的好，上官信三人都累了，用过了晚膳，上官信便命二人回去歇下，眼见得二人要出门，上官信又交代道，“明天要面见帝后，记得穿好看一些。” 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齐声应了。 301 清晨挑衅1 休整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上官清月便被墨竹叫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竟然比她平日的起床时间还要早，上官清月无奈道，“怎么这么早？” 墨竹苦笑道，“小姐，咱们对面可早就亮灯了。” 上官清月无奈的扶额，墨竹说的对面，自然便是指上官若兰了，而这么一大早就起身，可想而知上官若兰是为了什么，上官清月摇了摇头，转身又闭上了眸子，墨竹看的无法，只好转头求救青萍，青萍却向她招了招手。 墨竹走到青萍跟前，便见青萍道，“都说了小姐不会因为这种事早起的。” 墨竹叹息，“我只是怕小姐落后于人。” 青萍摇了摇头，“你就放心吧，我们小姐出水芙蓉一般，根本不需要浓妆艳抹。” 墨竹便只好作罢，又等了半个时辰，上官清月才懒懒起身，此刻外面天色已经微明，上官清月出门便感受到了山间晨起的凉意，正拢了拢袖子，一眼看到了对面出门的上官若兰，这么一看，上官清月便觉眼前一亮。 她眼前一亮，不是因为上官若兰将自己收拾的多么好看，全然是因为，此刻的上官若兰，颇有些像一只行走的锦鸡，上官清月的眼睛都被她晃亮了。 今日的上官若兰可谓是盛装打扮，上面是一件银红绣云纹的短袄，下面搭配着一条水红色绣四季百花纹的马面裙，她发髻高耸，其上点缀着金灿灿的步摇和两只红宝石发簪，走起路上，步摇轻晃，而她面上也化了精致的妆容，尤其一双眼睛，描画之后更显顾盼神飞，然而或许是一袭华服将她心底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激发了出来，上官若兰在看到上官清月一袭素净的裙裳之后，下颌趾高气扬的扬起，整个人不由得叫人联想到锦鸡。 到了上房门口，上官信一开门就看到两个女儿站在外面，上官信先看向了上官若兰，因为她那一身装扮实在是打眼，上下打量一瞬，上官信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转头，上官信又去看上官清月，这一看，上官信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相比之下，上官清月似乎打扮的太过素净了，今日的她穿着一件耦合色绣兰花纹短袄，下面配着一条天青色绣百花缠枝纹十六幅湘裙，比起上官若兰来，上官清月这一身装扮丝毫不打眼，可上官信看着眼前这二人，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上官若兰这一身打扮有些过分鲜亮了。 虽说第一眼会看向上官若兰，可当人们看到上官清月的时候，目光就不会从她身上移开，抱着这个念头，上官信略一沉吟想要让上官若兰低调一些，然而他话还没说出口，唐德便在院门口道，“侯爷，那边仪式要开始了，得出发了。” 上官信猛地回过神来，又看了上官若兰一眼，到底没再多言，时间来不及了，只希望今日她这一身打扮，不要给她们惹了事端才好。 302 清晨挑衅2 昨夜入行宫时已经是晚上，当时并看不真切行宫的样子，此刻天色刚刚亮起来，行宫的样貌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一眼望去，行宫之中楼台延绵，雕梁画栋，初春时节，园内绿树成荫，花苞初绽，清冷的山风拂过楼台高阁，一直吹拂到了上官清月心底去，上官清月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草木香气让她神清气爽。 一路沿着园子往北走，便是景阳殿，景阳殿乃是行宫主殿，是宴客和举行典礼仪式的地方，上官信带着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一起朝着景阳殿而去，没多时，便看到了衣香鬓影的人群站在一起，此时已经不算早了，早已有人比她们先一步到了，上官清月扫了一眼，遥遥看到两个眼熟的面孔，却并没有立刻上前去打招呼，这边厢上官若兰倒是一眼看到了张妙云，立刻就上前去，“表姐——” 张妙云从前跟在上官若兰身后，可说是上官若兰最好的跟班，可是这次看到上官若兰出来，张妙云竟然眉头一皱面上带出两分不耐烦来，竟然没有应答上官若兰的话。 上官若兰也是一愣，凑上前来道，“表姐？表姐可好？我们好些日子没见了。” 上官若兰说着去拉张妙云的手，张妙云挣扎了一瞬将上官若兰的手甩了开，“你以后少和我说话吧。” 上官若兰一愕，没想到张妙云如今对她竟然这般性情大变，当下便也来了脾气，“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张妙云冷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上官若兰，“你还当做不知道吗？我哥哥怎么死的……你最清楚……” 一说这话，上官若兰心底顿时忐忑起来，不由睁大了无辜的眼睛，“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表哥当日去找我那长姐，也是为了他自己的仇……” 张妙云便道，“哦？那当日是谁指使我哥哥去轻薄她的？” 上官若兰有些心虚，而张妙云也好像打定了主意似的态度没有任何的软化，一时之间，上官若兰有些不知所措，“当日……当日也都是误会，表姐，舅舅和舅母呢？” 张妙云不耐的拧着眉头，“母亲没来，不过母亲走之前交代过，让我这次过来，千万不要和你说话，你母亲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们母子几个当真是没有一个好的。” 这话听得上官若兰心底怒火乍起，什么叫她们母子几个没有好的？！ 看着张妙云的冷脸，上官若兰便也知道张妙云是不会给她好脸色了，不由咬了咬牙转身退了两步，不远处的上官清月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唇角微微的弯了弯。 上官信早就和相熟的公侯们说话去了，上官清月乖觉的站在原地，然而很快，许多道目光都往她身上落了过来，没多时，一道身穿红裙的少女直直朝她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语气有些冲的问，“你是长乐候家的大小姐？” 看着眼前之人，上官清月眼底闪过一道薄光。 303 清晨挑衅3 眼前的红裙少女名叫轩辕蕊，是当今贤王的女儿，贤王是建隆帝的庶出弟弟，在上一代的夺嫡之中，以安然淡泊的性子保全了自己，后来建隆帝斗倒了几个兄弟，反倒对剩下的这个弟弟十分的关怀，因此两兄弟感情极好，建隆帝也给了他许多照顾，建隆帝性子软，娶妻之后并未纳妾，而他和王妃膝下只有轩辕蕊这么一个独女，这轩辕蕊虽然只是个郡主，却被娇宠的十分跋扈张扬，前世的轩辕蕊，在很久以后被送去了大周西边的北魏和亲。 看到轩辕蕊走到自己面前，上官清月连忙福身行礼，“拜见郡主。” 轩辕蕊眉头一挑，“你认得我？” 上次宫宴，轩辕蕊并没有出现，因此算起来，她们此前并未打过照面，可轩辕蕊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认得她。 上官清月便道，“郡主身上带着的腰坠乃是陛下亲赐，还有贤王府的标记，因此我认出了郡主。” 轩辕蕊一愣，不由垂眸看了一眼，只见自己腰坠上果然有个小小的图腾印记，她挑了挑眉头，“我没见过你，不过这次过来总是听人说起什么长乐候府大小姐，这才生了一见之心。” 轩辕蕊上上下下的打量上官清月，她来找上官清月不为别的，只因为大家都在议论上官清月的容貌罢了，这么想着，轩辕蕊自然要好好地评头论足一番，这么看下来，轩辕蕊心底便憋上了一股子闷气。 这上官清月的确生的好看，可从前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轩辕蕊冷笑一声，“从前没见过你，看不出倒是个机灵的。” 上官清月弯唇，“从前我一直在府中养病，出来的机会极少。” 轩辕蕊眼珠儿一转，“养病？我怎么听说你命格不太好，好像是什么……煞星……你母亲当年是不是就是因为你才被克死的？” 周围还有许多人，轩辕蕊的声音也不小，这般直言，简直就是把上官清月摆在众人眼前欺负，而母亲这个点对上官清月而言，更好似一把刀子插在了她心口上。 周围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轩辕蕊见上官清月丢丑，面上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这边厢，上官若兰没想到轩辕蕊竟然会这样怼上官清月，当下面露快意！ 轩辕蕊可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比几位公主还得理不饶人，上官清月如今惹上了这位小祖宗，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苦头要吃呢！ 上官若兰眼见上官清月下不来台，脸上的笑意简直快要溢出来。 上官清月在众人或是嘲弄或是看好戏的眼神中倒是不疾不徐的，“素闻郡主天真烂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外面的流言蜚语竟也信了，我母亲当年的死的确有些缘故，不过这些都是侯府家事了。” 轩辕蕊虽然跋扈嚣张，心思却有些单纯，一听上官清月话里有话，立刻便挑眉，“缘故？什么缘故？” 恰在这时，不远处响起鸣金之声，上官清月笑道，“有机会再告诉郡主，帝后来了。” 304 清晨挑衅4 帝后仪架既然到了，那必然不好再多说了，轩辕蕊好奇的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只好转身走了，帝后仪架既到了，上官信等人也停下了交谈，上官信不知道刚才片刻之间的小插曲，还以为贵女们在一起只是玩笑叙旧罢了。 没多时，众人已经站好，只见明黄的仪仗从正殿之前的华毯之上缓缓走过来，帝后二人并肩而行，威势慑人，跟在后面的是魏贵妃和顾淑妃，此番一起跟来的还有两位宫嫔，却是不见轩辕岐的生母李嫔。 而在宫妃之后跟着一起来的便是诸位皇子了，太子轩辕琰走在最前，一袭黑色常服威风凛凛，其后紧跟着三皇子轩辕赫，二皇子轩辕岐反倒被留在了后面和五皇子轩辕霖走在一起，而最后，则跟着步伐沉定的七皇子轩辕澈，七皇子之下，还有位八皇子轩辕玟，不过因为年纪尚小，此番并没有跟着一起出现。 几位皇子之后，便是建隆帝膝下的两位公主了，大公主轩辕蓉，二公主轩辕婉，上官清月前世与这二人并不交好，不仅如此，前世这二人还多番欺辱于她，因此，这辈子上官清月并不打算向此二人示好。 仪仗缓缓走到了跟前，百官以及家属都跪地行礼，等帝后落座，建隆帝方才笑盈盈的令大家起身来，今日是春猎第一日，先要行祭天大殿，然后才开始真正的围猎。 在宫乐声中，礼官们开始唱和祭天的悼词，等唱完了，建隆帝又亲自上香，这仪式便结束了。 仪式结束，一行人便仪架到了景阳殿正前方的校场上，这校场比上林苑中的校场宽大了数倍，似乎是将一座矮丘夷为平地之后建造出来的，校场正面是一处高台，而两侧也设有坐席，今日的演武和赛马便要在校场之上举行。 帝后刚落座，太子轩辕琰和三皇子轩辕赫便换了一身劲装走了过来，他们二人一身窄袖劲装，意气风发，威风赫赫，光在外在气势上，谁都不让谁分毫，上官清月坐在右侧坐席上，目光看过去，却没有看到轩辕澈的身影，分明刚才还在的，怎么到了这会儿却消失了？ 上官清月不由想起前世来，前世的轩辕澈也极少在这样的场合露面，可他分明是会武功的，上官清月记得十分清楚，很多次的演武之中，太子和三皇子争的头破血流，轩辕岐和五皇子坐山观虎斗，而身为七皇子的轩辕澈，连面都不曾露过，那时候的她还不懂皇家争斗，后来轩辕岐渐渐露了锋芒，这位七皇子就更是鲜少露面，当时的她全部心思都在轩辕岐的身上，自然没有觉得奇怪，可如今想来，却是奇怪的很。 正想着，上官清月忽然看到一身戎装的轩辕蕊策马出现在了演武场上，她手执长刀，竟然要和男子们一起演武，这一下，场上顿时出现了不小的骚动，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也一下坐直了身子。 305 校场心机1 场上的演武，通常是由御林军上场表演军中棍棒刀剑等武功，人多势众，声势浩大，最适合在围猎第一天壮声势，一般情况下，还会有几位皇子上场带领，以显示天家男子血气军魂，可这一次，谁都没想到轩辕蕊竟然上场了。 一下子，看台坐席之上的人们都开始低低的议论了起来。 “你们看，那不是贤王家的郡主吗？” “就是她就是她，听说她好武，没想到是真的。” “郡主就是郡主，想做什么都可以，我说要去学武，我父亲非不让。” “那是当然，咱们只是普通的官家女儿，哪里能和郡主相提并论呢？” “不过听说这一次演武很难得，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行。” 周围的贵女议论着，上官清月静静的听着，心底却叹了口气，这位郡主的确是好武之人，不仅如此，武功还十分的不错，这小小的演武，对她而言不算难，可因为心高气傲，又身怀武艺，前世的她并不好找夫婿，足足耽误到了十八岁都没定亲，想到这里，上官清月忽然眼底一亮，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这位贤王家的郡主，似乎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殿下十分钟情，思及此，上官清月忍不住弯了弯唇。 就在这时，军鼓浩荡响起，太子和三皇子站在最前，轩辕蕊虽然没有站在最前面，却也站在二人之后，高台之上帝后和诸位宫嫔也看到了，不由都露出善意的笑意，丝毫没有觉得轩辕蕊放肆之意，而贤王夫妇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轩辕蕊，并不觉得自家女儿言行出格，看着这一对父母，上官清月心底到底还是有些羡慕的。 都是做父母的，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这般优秀？ 正想着，随着震耳欲聋的军鼓，数千士兵从高台两侧的拱门之中一起涌出，又准确的在校场之上站成四四方方的列阵，光是摆出阵势，那军中杀伐之气便扑面而来，这时候，鼓点忽然一变，而随着鼓点的轻重，站成四方列阵的士兵们也都随着鼓点舞动起手中的刀剑来，太子和三皇子不必说，既然是来领头的，便是来抢风头的，可让人们诧异的，却是轩辕蕊，轩辕蕊一招一式利落洒然，叫人完全想象不到她是娇养着长大的小郡主。 随着整齐划一的演武，高台之上阵阵叫好，与此同时，太子和三皇子争锋相对的事态也渐渐地显现了出来，高台之上，赵皇后笑道，“陛下，琰儿这些日子为了演武，人都瘦了不少。” 贵妃一听这话微微一笑，“陛下，赫儿这些日子倒是没瘦，他一直勤于练武，这演武对他而言倒是容易。” 这话本是将军皇后，可赵皇后闻言倒是不动声色的一笑道，“老三的确从小 306 校场心机2 以为自己将军了赵皇后的魏贵妃一听这话，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哪里还能笑得出来，一旁顾淑妃几人听着，自然也不敢多言，建隆帝笑呵呵的点头，“不错，都不错，都很好。” 建隆帝和着稀泥，魏贵妃也不敢再多言，赵皇后笑眯眯的，看起来颇为和善，可做了这快二十年的皇后，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尤其在建隆帝的面前，她将雍容华贵几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再加上会打太极，经常不着痕迹的就给了魏贵妃一记耳光，魏贵妃咬了咬牙，只能将这等言辞上的胜负不放在心上，可心底却总是憋着一股子无名暗火。 别的不说，此刻在底下的演武场上，怎么看都是三皇子轩辕赫要更挺拔更威风一些，而一旁的太子，一杆枪刷的软绵无力，也就堪堪能算得上合格罢了，平日里太子摆出贤明的样子就十分讨厌了，可恨在这种场合，她都不能为她的赫儿争取几分荣光，魏贵妃越想越气，心底那夺嫡的念头便也越发蠢蠢欲动。 高台之上暗流涌动，演武场上的演武也接近了尾声，等最后一声鼓点落定，所有人都飒然跪地，高呼万岁，一时间，场上的气势到了最高潮，建隆帝连说三个“好”字，又给太子和三皇子赏赐了宝物，接着，建隆帝看向了轩辕蕊，“今日太子和老三便罢了，蕊儿却是让朕十分欣慰，我大周历来讲究男子上沙场，女儿守闺阁，可其实也不该只如此，在前朝，可是有一位出了名的女将军的，所为巾帼不让须眉，便是如此来的，只不过到了我朝，女儿家更重闺阁内务和女红，再多便是琴棋书画，习武之人倒是少了，朕倒是觉得，应该多些像蕊儿这样的女儿家，也可激励激励男儿，让他们看看，连女儿家都能如此威武洒然，他们可不能落了下风。” 一番话说得轩辕蕊十分欢喜，底下的朝臣们也是跟着应和，建隆帝说到这里，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贤王，问道，“蕊儿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吧？” 贤王闻言立刻点头，“正是到了十五岁了。” 建隆帝笑道，“也该给蕊儿一个封号了——” 轩辕蕊是贤王之女，生来便是郡主，可若是多加一个封号，便可足见帝王恩宠，于是贤王夫妇立刻起身，而建隆帝笑道，“蕊儿自小是朕看着长大的，如今生的貌美，又有一手好武艺，自然要得一个好封号才好。” 说到这里，赵皇后笑着开口，“陛下，他们这一辈郡主公主的封号，都有一个永字，陛下不如就想个永字开头的封号？” 建隆帝满意的颔首，片刻道，“就一个‘宁’字吧，长久安宁，喜乐安康，就叫永宁郡主吧。” 这么一说，便是定了封号了，贤王夫妇立刻跪地行礼，底下的轩辕蕊也高兴极了，上前两步，跪地叩首，建隆帝又道，“北边有一座宁城，朕便把宁城赏赐给你，做你的封地。” 宁城不算大，可如今皇子公主们都没有赐号，建隆帝如此做，算是给足了轩辕蕊面子。 307 校场心机3 “永宁拜谢陛下，多谢陛下赐号。” 轩辕蕊恭恭敬敬的行礼，等站起身之后，建隆帝又道，“今日因你在场，便和往年有了些许不同，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数十个数百个女儿家上场演武。” 这话说的轩辕蕊胸膛一挺，“陛下所言正是蕊儿所想，蕊儿虽然也养在深闺，却觉女儿不该耽于后宅方寸之地，也幸而父王和母妃开明，这才让蕊儿习武，将来有朝一日，蕊儿希望能为大周守国门，做大周的女将军！” 这话却有些夸口了，坐席上的长辈们都善意笑着应和，建隆帝虽然心底不以为然，却也跟着颔首，“那便是极好的，朕等着那一日早点到来……” 轩辕蕊被这话说的又是一阵豪气万丈，“陛下，待会儿蕊儿还要表演马术呢！” 建隆帝一听不由再度大笑，演武场上的士兵们都撤了下去，且此时已经开始重整演武场了，大抵是要为之后的马术比试腾出场地来，而今日只是第一日，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比试。 建隆帝笑着道，“你和谁比呢？和你太子哥哥还是三哥哥？” 轩辕蕊看了一眼太子轩辕琰，又看了一眼三皇子轩辕赫，哼了一声道，“和他们比，我大概是赢不了的，不过……不过蕊儿也不怕输，再过两年，蕊儿不一定就会输。” 建隆帝笑起来，四周的人都觉得这小郡主可爱，上官清月看着轩辕蕊，心底也有些叹息，这位小郡主前世也得了永宁郡主的封号，不过是在几个月之后才得的，而她之所以能如此肆意妄为，也不仅仅是因为出身高贵，她有她的可爱之处，也有真正疼惜她的父母。 大抵是轩辕蕊的话触动了建隆帝，建隆帝想了想竟然忽然转头看向了贵女所在这方区域，他眯了眯眸子道，“不然，你今日先和她们比比？世家贵女，会马术的也不少。” 建隆帝大抵是不想轩辕蕊输得太难看，也不想让她打乱男儿们比试的热血激昂，所以做出了这个决定，轩辕蕊先是有些不乐意，可在贤王夫妇的警示目光之下，她不得不做出一分妥协，她转身看向贵女们所在的坐席，“可是选谁和我比呢？寻常认识的几个，马术都及不上我啊。” 赵皇后笑道，“蕊儿也不必太认真，这样吧，今日所有和蕊儿比试的姑娘们，本宫都有重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皇后此番话一出，姑娘们也勇敢了起来，一下就有两个家世中等的贵女举了手，此番春猎，是大家出风头的好机会，而会骑马的人虽然多，可这一次却是马术比试，可不仅仅是会骑就能出场的，且校场之上也极容易出意外，万一跌下马背，不仅要受伤，还要从出风头变成出丑，那就亏大发了。 因为如此，也只有两个对骑术颇为自信的姑娘起身了，然而这马术比赛，却至少要四人才能成一组，就在场面焦灼，轩辕蕊不知道选谁之时，上官清月忽然感觉到有人推了她一把。 308 校场心机4 大家都整整齐齐的坐着，上官清月被人一推，一个趔趄朝前走出一步，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她还没来记得做怒，校场之上的轩辕蕊也看向了她，她眯了眯眸子，冷笑道，“长乐候府的大小姐，真是没想到……好！就是你了！待会儿我们四个人比试比试——” 高台之上一阵窃窃私语，而长乐候看到上官清月起身，当下脸就白了，上官清月哪里会骑术啊！哪里能赛马啊！她自小体弱多病不说，去岁才落了湖，又得了一场大病，过年坠崖，更是病上加病，她在长乐候府，根本就是一个药罐子病秧子似得存在，今日怎么能让她去赛马？ 此时朝臣们都坐在帝后不远处，因此上官信心底着急，却也不能喊出来，面上还得带着得体的笑意，而上官清月这时，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上官若兰，刚才那一把，就是上官若兰推的！ 轩辕蕊说完这话，上官清月却没有回应，这显得有些不礼貌，轩辕蕊瞧着眉头微皱，高台之上的帝后也看向了上官清月，赵皇后缓声道，“这时长乐候家的大丫头？” 这么一问，上官信立刻起身，“启禀皇后娘娘，正是。” 赵皇后笑道，“从前倒是没有见过，不过上次上林苑宫宴，本宫倒是有几分印象，瞧着柔柔弱弱的，就和一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她真的能赛马吗？” 赵皇后母仪天下的气度不是白说的，语气透着担忧。 上官信一听这话，正想借坡下驴，没想到远处的上官清月忽然福了福身，“能和郡主比试，是我的荣幸。” 这话一出，便算应下了此事，上官信眸子瞪大一瞬，转头万分不解的瞪了上官清月一眼，倒是赵皇后听到这话笑了，“看来本宫白担心了，你们人齐了，待会儿可好好比试，若要换裙裳的，现在便去换吧。” 建隆帝也笑道，“比试第二，安稳第一，都是娇娇女，可不要伤到了。” 其他人纷纷应和，轩辕蕊挑衅的看了一眼上官清月，转身便朝高台之后的厢房走去。 上官清月后退一步，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突兀，而此刻场上，已经开始了男子们的赛马，世家子弟们纷纷登场，她的表哥沈策也在其中，上官清月深吸口气，一个转身离开了此处。 墨竹和青萍赶忙跟上，上官若兰唇角则浮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也就在这时，上官若兰左后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嗤笑，上官若兰听到了，忙回头去看，这一看，便对上了一双淡色的眸子。 坐在她左后方的是当朝吏部尚书家的小姐江晚舟，她此刻略带嘲讽的看着上官若兰，显然，是看到了刚才上官若兰推上官清月的那一掌，上官若兰认得她，却不算相熟，见被她看到，上官若兰心虚了一瞬，继而见她没有开口宣扬，便知道江晚舟不可能把这事说出去，于是飘飘然收回目光，准备看上官清月的好戏。 309 校场赛马1 上官清月转身便走，如今她当着众人的面，应下了和轩辕蕊几人赛马，自然便不能食言，眼下要开始的是男子们的赛马，女孩子们都要去换骑马装，然而有些尴尬的是，上官清月这一次来行宫，根本就没有带骑马装。 然而如今摆在上官清月面前的问题，根本不是骑马装的问题。 刚离开校场看台，墨竹就白着脸道，“小姐，刚才是不是二小姐推了您一把。” 青萍一脸愤愤的道，“就是她就是她，奴婢看到了，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害您不成？若是害了您，岂不是也害了侯府？她怎么能这样做？！” 上官清月狭眸，“永宁郡主早上便对我有些不满，刚才看到我起身，必定会揪着我不放，她便是算到了这一点罢了。” 墨竹叹了口气，“小姐刚才何不直言说自己不会骑马呢？” 上官清月自小体弱多病，连侯府都没出过几次，更是从没有自己骑马过，这样的她，哪里能和别人赛马呢？而赛场之上，便是最温顺的马儿，也都是极其高大的战马，若是在赛马之时摔下来，不死也要半残，上官若兰可不是仅仅抱着让上官清月出丑的打算，她这是要上官清月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下马背要么死要么重伤！ 这份狠毒心肠，实在是让墨竹和青萍咬牙切齿。 墨竹担忧的看着上官清月，“不如……不如奴婢替小姐去赛马吧。” 上官清月失笑，“当着这么多人，你要我犯欺君之罪吗？” 墨竹叹了口气，简直快要哭了，“那怎么办呢？不如小姐待会儿上去随便赛一赛吧，小姐都没骑马过，只怕连马背都怕不上去，哎，奴婢也不会骑马，青萍，你会骑马吗？” 青萍苦笑，“奴婢小时候在庄子上骑过牛，马是真的没有骑过。” 对于寻常奴婢，自然没有骑马的待遇，学习骑术，在贵族，更是只有主子们才能有的权力，于是墨竹和青萍苦恼的看着上官清月，只觉得上官清月出丑是小事，若真的伤到了哪里，才是最吓人的。 上官清月面上倒是不慌不乱的，听到她二人的话，更是苦笑一瞬道，“你们不必担心，骑马想必没什么难的。” 墨竹和青萍对视一眼，二人眼底都满是不敢置信，青萍更是道，“小姐，不是的，当初上官瑜的骑术，便是侯爷请了师父来教的，不是那么简单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是从未搬过重物，骑马却需要极大的力气，小姐只怕连缰绳都拉不住，到时候小姐怎么办才好……”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繁复的裙裳，有些头疼的道，“没有骑马装有些吃亏。” 这么一说，青萍却无奈道，“小姐，骑马装还不容易吗，主要是您还不会骑马……” 上官清月挑眉，“怎么容易了？” 青萍只好道，“奴婢从前就在绣房帮忙过，最擅长的便是做衣裳，小姐的裙裳，只需要稍加改制，便可轻便不少，亦不失美观，两刻钟便可。” 310 校场赛马2 上官清月眼底微亮，“那咱们立刻回去。” 上官清月不担心赛马的事，反而说起了骑马装，这让墨竹和青萍心底有些狐疑，然而她们的主子向来都有自己的想法，不仅如此，还每次都成竹在胸，胜券在握，如此，自然叫人放一万个心。 于是二人不再多问，只跟着上官清月回了她们住的院子，针线等物都是带着的，一回屋子，三人便进了门，墨竹和青萍两个负责改制裙裳，上官清月则站在窗口眉头微蹙的思索这什么，墨竹和青萍一边改制裙裳一边满脸的担忧，然而看上官清月的样子，却好似半分都不害怕的样子，于是两人只好默默做着衣裳。 然而很快，一阵脚步声出现在了院子里。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上官信走了进来，看到上官清月，上官信顿时皱紧了眉头，一脸不赞同的问道，“月儿，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一口答应了郡主啊，你可以拒绝的啊。” 上官清月转身看着上官信，正要解释，上官信却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起来，“你这样也太任性了，待会儿你若是输了，可是要丢我们长乐候府的脸面，刚才就应该委婉一点说自己不会骑马的，你是贵族小姐，不会骑马有什么，何况你还有体弱病多，你答应了，别人还以为你是会骑马的，到时候你一下子出点状况，我们侯府的脸面要往哪里放呢？？” 上官信一句接着一句，完全不给上官清月解释的机会，看着他那满脸不耐烦的样子，上官清月忽然就没了解释的心思，为什么要解释呢？她的亲生父亲，眼下只担心，自己会不会丢了长乐候府的脸面，却是半分都不担心她会不会受伤，如此，还比不上她的两个侍婢，想到这一点，上官清月抿着唇角不再多言。 上官信也没工夫注意上官清月的神色，看到上官清月没说话，他还以为上官清月自己也在害怕，一回头看到墨竹和青萍在改制裙裳，又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现在已经答应了，你待会儿，就先意思意思，输了就输了吧。” 说着打量了上官清月一瞬，大概这时候才发现上官清月十分纤弱，又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想法子给你找一匹温顺一些的马儿。” 说完这话，上官信转身就走了出去，竟然没再多言一句，他自己也忘记了，上官清月从来没有骑马过，也没有教她骑马。 墨竹见状有些担心，“小姐，咱们真的……” 上官清月面色一肃，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你们快做吧，不要担心。” 上官清月的镇定自若无端的给了墨竹和青萍两个人底气，二人点点头，手脚麻利的做起了骑马装来，很快，一袭天青色的骑马装就做好了，上官清月上下看看，十分满意，于是很快的换了上，上身一看，墨竹和青萍都不由得眼底一亮。 青萍笑道，“奴婢的手艺还可以的，没有配不上小姐的容貌，小姐待会儿出去，大家必定十分惊艳。” 311 校场赛马3 世家贵女们习惯了繁复华丽的裙裳，而骑马装大都洒然干练，寻常稍微胖一些的姑娘穿上身，身材上所有的缺点都要暴露无遗，然而上官清月却几乎没有丝毫的缺点，她身材纤细，身量在同龄人之中算高的，比例也算纤秾合度，腰身极细极细，几乎不堪一握，而十四岁的她虽然不说多么妩媚，可胸前也有了些微的起伏，如此一来，这一身碧色的骑马装可谓是将她身形上的优点全部衬托了出来，少了繁复裙裾的遮挡，她整个人犹如一支春日的嫩柳一般，纤妍灵动，生机勃勃。 平日里的她温柔毓秀，可换了骑马装的她竟然也有几分干练之气，这种种特质夹杂在一起，便是墨竹和青萍都心生欣赏，再加上她容颜上遥遥优于众人的姿容，更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上官清月发髻挽的简单，因此换了骑马装也不必再换发髻，只让墨竹将碎发再挽了挽，眼看着时间流逝，上官清月不敢耽误，不多时便带着墨竹和青萍往校场而去，她脚步极快，刚走到一半，忽然看到了沈策迎面而来。 上官清月眼底一亮，快走两步迎上前去，“表哥怎么过来了？” 沈策一看到她也是眼底一亮，他见过太多传骑马装的小姑娘，上官清月显然是穿的最好看的一个，这个念头落定，沈策却沉了眸子，“表妹，我知道你是不会骑马的，待会儿上了场，一旦军鼓敲起来，便是最温顺的马儿都要狂奔，到时候你必定掌控不了那些马儿的，父亲也十分担心，父亲的意思是，不如你现在就告病，说赛不了了吧，虽然有些失礼，可无论如何也比受伤来得好，而且还有父亲在旁说和，帝后必定不会怪罪与你的。” 上官清月心底一暖，连沈策都能想到的问题，可是刚才上官信过来说了那么多才想到这一点。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可是郡主本就对我有意见，如今我若是临阵脱逃，只怕更要被她嗤笑。” 沈策闻言却丝毫不以为意，“这话不对，你擅长的是琴棋书画，郡主擅长的是武功赛马，若是让你和郡主比试琴棋书画，你可会？” 上官清月摇头，沈策便笑了，“对啊，你不会以自己的长处欺负别人的短处，那别人也不该如此欺负你，她若是因为这个嗤笑你，那是她性情不好，不是你的过错。” 沈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双眸更是灿然如朗日，上官清月听的心头一片热烫，只觉沈策还是和前世那般清风朗月一样坦荡热烈，然而她继续笑着，却并没有领沈策的好意，只是抿唇道，“表哥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却不打算临阵逃脱，我想试一试，刚才我也有法子化解的，可是既然机会已经到了我跟前，我觉得试一试也无妨。” 沈策满眸的惊讶，因为上官清月说话之时神态自若，并非是在意气用事，只用了一瞬，沈策便选择了相信上官清月，“好……那我随你过去。” 312 校场赛马4 上官清月和沈策刚走，不远处的一处假山之后便转出两个人来。 轩辕澈面色微沉，一双眸子含着两分深思，身边的赵枫迟疑的道，“殿下，看来咱们多虑了，沈家大小姐似乎……似乎一点都不慌乱，这可不像是不会骑马的样子。” 赵枫的话轩辕澈听见了，并且刚才上官清月和沈策说话的样子他也看见了，赵枫说的不错，上官清月太镇定笃定了，不仅没有半分慌乱，轩辕澈还在他身上看到了两分成竹在胸，轩辕澈几乎有些失笑了，怎么任何难处，都难不倒她似的。 轩辕澈还记得上次上官清月请他帮忙的样子，当时上官清月和老夫人被上官瑜陷害，二人都受了伤不说，还差点死掉，寻常人若知道内情，只怕都要怒气冲冲的回京城找上官瑜算账，可上官清月在知道他找到证据之后，却十分冷静，并且只迟疑了片刻，就想到了法子。 到现在轩辕澈还记得那种感觉，当他听到上官清月想出来的法子之后，半晌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从没有想过，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会有那样的智谋，先假传死讯，然后以鬼魂现身，来逼迫上官瑜说出真相，因为上官清月知道，如果只是两个人回去算账，上官瑜只怕有一百种法子推脱，到时候，又不能让上官瑜伏法。 他那时候看了上官清月许久，他的迟疑甚至让上官清月以为他要拒绝她了。 轩辕澈眯了眯眸子，这位上官大小姐，似乎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那这一次，她又会想出什么法子为自己解围呢？ 轩辕澈沉吟一瞬，“走，我们去校场看看。” 赵枫一愕，“殿下，您不是最讨厌那种场合吗？何况您刚才没去，现在去的话……” 轩辕澈挑眉，“现在去怎么了？” 赵枫闻言连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现在去淑妃娘娘一定十分高兴。” 赵枫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不敢继续多说，只觉得他家殿下对这位上官大小姐越来越关注了。 …… 上官清月回到校场的时候，轩辕蕊已经准备好了，另外两个小姐，也都穿着骑马装出现了，四个人站在一起，身上的裙裳都十分的精致华丽，虽然上官清月这裙裳是刚才才改出来的，外行人却也看不出来，而当四个人都往校场边上一站，这对比便出来了，轩辕蕊喜欢习武，身材自然还算好，可她腰身不及上官清月纤细，整个人就显得不够精致毓秀，而另外两个人就更惨了，她们一人身形微胖，一人个子不高，两个人要么胖要么矮，就越发衬得上官清月出类拔萃。 场上还有世家子弟在赛马，男子赛马自然好看，场面还有不少人在摇旗呐喊，可忽然出现的四朵娇花，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高台之上的帝后，妃嫔，还有几位皇子，都将目光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 这其中，二皇子轩辕岐的目光尤其兴味，轩辕岐不是第一次见上官清月，然而这位没说过话的侯府大小姐，却似乎在他心底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313 赛马风华1 轩辕岐打量着上官清月，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在忠义伯府看到上官清月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的上官清月还是个生面孔，初见之下，只觉得她容貌十分出众罢了，彼时的上官清月应该还不认识他，目光十分冷清，后来再在相国寺见到她，短短时间，她整个人便似乎生了几分内蕴的变化，那种变化轩辕岐说不上来，只觉得她更吸引人了。 后来宫宴打过照面，可也没说得上话，再来便是如今，这位侯府大小姐，倒是十分大胆。 看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轩辕岐并不觉得她应该答应刚才轩辕蕊的挑衅。 大抵是轩辕岐看的太过专注，以至于身边的五皇子轩辕霖都发现了他在看上官清月，于是轩辕霖眉头一挑靠近了轩辕岐两分，“二哥，你在看长乐候府大小姐吗？” 轩辕岐眉头也微微一抬，“怎么了？” 轩辕霖嘿嘿一笑，“二哥，怎么了？这侯府大小姐往日不常见，今日和其他人一比，姿容还真是极好，不知道这样的人是不是二哥喜欢的？” 轩辕霖在皇子之中排行第五，生母是地位不高的贺嫔，虽然贺嫔地位不高，可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相比之下，还是要比二皇子轩辕岐的生母柳嫔的地位高的，然而和三皇子以及太子的出身相比，他们两个都还是差了一截，轩辕岐自小因为生母的出身被人诟病，很快，他便发现了五皇子和他有同样的处境，于是轩辕岐极快的将五皇子笼络到了身边。 五皇子便是再如何不得宠，也到底是个皇子，在三皇子和太子看不上五皇子的时候，轩辕岐就明白了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的道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做五皇子体贴的兄长，因此，如今的五皇子可谓对他万分信赖，也只有他，关心轩辕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轩辕岐听着他的话却失笑，“胡说什么呢，侯府大小姐才十四岁，不要坏了人家的闺名。” 轩辕岐生的五官俊朗，因为故意伪装，整个人总是儒雅清俊的样子，便是说话，也是不疾不徐自有风骨，而相比之下，五皇子性子就要毛躁咋呼的多，听到这话，轩辕霖也道，“这些年从没听说二哥喜欢什么人，我瞧这大小姐温婉毓秀，和二哥很是相配。” 说到这里，轩辕岐叹了口气，“人家是侯府大小姐，你可不要胡说，长乐候在朝中虽然没有手握重权，却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便是要嫁女儿，也不会看重我。” 轩辕岐的语气透着几分落寞，轩辕霖一听这话顿时面露不满，“二哥，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论起才德，谁能比得上二哥呢？我们不过是比他们差在出——” “身”字还没说出口，轩辕岐一把按住了轩辕霖的手，轩辕霖左右看了看，吞下了不该说的话，可为轩辕岐打抱不平的心却蠢蠢欲动，轩辕霖又往轩辕蕊和上官清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道，“哼，二哥若真 314 赛马风华2 轩辕岐听着这话面上只有苦涩笑意，轩辕霖见状就更是烦躁，“二哥，今年怎么样父皇也得给你点派些差事了吧！” 轩辕岐闻言眸色微暗了一瞬，一丝微不可察的恼怒从他眼底划了过去，随后他嫁妆云淡风轻的一笑，“这个可是我没法子决断的，父皇大抵觉得我无能吧。” 轩辕霖听的眉头紧皱，“二哥若是无能，那另外两个只怕就是酒囊饭袋了。” 轩辕霖口中的另外两个自然是说太子和三皇子，轩辕岐连忙低声道，“五弟慎言，这里本该说这样的话。”说着语气一软，“我知道你为我抱不平，这世上，也就五弟你如此了。” 轩辕霖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的帝后位置有些不平，就在他还要继续为轩辕岐抱怨的时候，忽然，轩辕霖眼神一变，“咦，他怎么来了——” 轩辕岐顺着轩辕霖的目光看过去，神色也跟着微微一变，轩辕澈来了！ 此番轩辕澈虽然跟着来行猎，却不曾出现在校场之上，可这会儿，轩辕澈却忽然出现了。 轩辕霖二人注意到了轩辕澈，其他人自然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便是帝后，都一起朝着轩辕澈来的方向看过去。 轩辕澈走到帝后高台之下，施施然行礼，建隆帝见他出现唇角微弯，“说你身体不好，怎么又来了？” 轩辕澈垂着眸子，神色有些冷淡，口中道，“适才听得军鼓在响，儿臣便也有些心动，又知父皇在此，儿臣便不敢懒怠。” 建隆帝一笑，“既来了就落座吧，开场的演武你错过了，接下来还有些别的乐趣。” 轩辕澈应了一声，走到了皇子们坐席最末的一席上坐了下来。 不远处淑妃娘娘看了看轩辕澈，并没有多言。 而校场边上，上官清月也注意到了轩辕澈的出现，今日的轩辕澈依旧冷峻而慑人，只是人看起来面色有些病态的白，而刚才的对话也丝丝缕缕的传到了她耳中，她不由得想，轩辕澈病了？ 同一时间，轩辕蕊也看到了轩辕澈，她面上一喜，竟然直接跑到了轩辕澈的坐席之前，“七哥！你身子又不好了吗？” 轩辕澈看着轩辕蕊，神色淡淡的，“有些不适罢了。” 轩辕蕊面露愁绪，“上次我还让父王派人去北境给你找方子呢，可惜没找到，七哥你身子不好，大可不必来这里坐着，如今这天气风冷的很。” 轩辕澈唇角牵了牵，“我还没病弱到不能见风，你不必挂心。” 轩辕蕊性子高傲，又万千宠爱于一身，很少对别人如此关怀细致，见她如此，那另外两个一起赛马的世家小姐便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七殿下一出生就患了弱症，看来是真的？” “郡主对七殿下还真是关切呢……” “几位皇子里面七殿下生的最俊朗，郡主莫不是对七殿下有意？” “七殿下虽然出身也不差，可自小病弱，不在朝中掌权，只怕贤王不会让郡主嫁给七殿下吧。” 315 赛马风华3 上官清月听着这二人的议论，模糊又想起了前世关于轩辕澈的那些传言，有说他吃人的，说他是妖魔鬼怪的，也有说他身患绝症需要人血做引子的，还有说他修炼邪门武功的，而她每次看到轩辕澈，似乎的确能看到他有些病态的惨白脸色，难道……他是真的得了什么绝症？ 这么想着，上官清月又想到了那日在雪谷之中遇到他的样子，那样的轩辕澈，可一点都不像重病的样子。 上官清月这么想着，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轩辕澈的身上，大抵是她的目光存在感太强，下一刻，轩辕澈竟然看向了她，四目相对，轩辕澈眼底漆黑一片，无波无澜，却看得上官清月心底一突。 也就在这时，校场之上的一场赛马落下了帷幕，接下来，便该四个小姑娘上场了。 轩辕蕊见状也从轩辕澈身边离开，上官清月收回目光，开始缓缓的活动手腕。 高台之上，建隆帝笑着道，“该姑娘们上场了，随便跑跑，可千万别受伤了。” 赵皇后也道，“正是如此，不过到底是赛马，本宫还是给个彩头吧。”说完这话，赵皇后将发髻之上一只凤钗拔了下来，“今日的头筹，可得此凤钗。” 这么一说，大家都看向了轩辕蕊，有人道，“头筹必定是永宁郡主无疑了，皇后娘娘这凤钗还不如直接给永宁郡主。” 其他人纷纷附和，都觉得今日必定是轩辕蕊头筹无疑。 同一时间，几个御林军牵着几匹马儿走了过来，这几匹战马个头都不算最高的，看样子是故意选了体格小些的战马给女孩子们用，可饶是如此，姑娘们往马儿旁边一站，还是显得十分纤柔。 军马一牵过来，轩辕蕊第一个翻身上马，她姿态利落洒脱，神情意气飞扬，光是上马，就得了许多欢呼声，另外两个世家贵女见状也走过去上了马背，姿势虽然不那么利落，可也看得出骑术很是不错。 只有上官清月一个人还没上马。 她的马儿是一匹枣红马，额头有一撮白色的鬃毛，上官清月走过去，却不着急上马背，反而是拉着缰绳，靠近马头，似乎在和马儿说什么，众人见状议论纷纷，只以为是上官清月害怕了。 远处看台上的上官若兰冷笑一声，眼底几乎流露出快意的狠毒来，她一直在想如何对付上官清月，可没想到机会来的这样快，她要看着上官清月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可是比上林苑夜宴的人还要多，上官清月这一跌，可是要比上林苑夜宴她摔倒那次更丢人！ 皇子们的坐席上，太子轩辕琰嗤笑一声道，“蕊儿如此，可是有点欺负人，尤其是这长乐候府家的大小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会骑马啊……” 三皇子轩辕赫道，“不会骑马就不该应下，如今想后悔也不成了。” 这二人一开口，远处的上官信简直觉得如坐针毡，一时间对上官清月颇为不满，如果不是上官清月笨拙不知回绝，他此刻怎会这般丢脸？ 316 赛马风华4 众人皆议论纷纷，轩辕霖也忍不住看热闹道，“二哥，看来这上官大小姐要出洋相了。” 轩辕岐没说话，可看着上官清月眼底却透出两分怜悯，这上官大小姐看起来和别人有些不同，可到底是个蠢的，世上之事，多有人力不可为的，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却不想法子化解，反而入了别人的圈套，落的个让大家耻笑的下场，实在是蠢得厉害，轩辕岐端起身前的清茶抿了一口，心底有些不忍看接下来的这一场赛马。 不论是皇室宗族，还是看台上的其他百官眷属，谁都知道那凤钗的主人会是轩辕蕊，既然赛马的头筹已经定了，那么今日这赛马的热闹，似乎就变成了看谁会出丑，那两个主动要求赛马的世家小姐骑术都不差，看来看去，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只见上官清月对着马儿说了几句话，没多时，便走到了马儿边上。 马背有些高，上官清月几乎废了一些力气才坐上去，众人看到她连上马都这般磨蹭，嘲弄几乎都摆在了脸上。 那另外两个世家小姐见她如此，也面露了几分不屑，轩辕蕊更是嗤笑一声，“你行不行啊？实在不行，你现在认输也可以，反正大家都知道你不善骑术。” 上官清月坐稳了，拉了拉缰绳，并没有回应轩辕蕊的话，她仔细的感知着缰绳和马儿之间的角力，又双腿夹着马腹，而后手腕一动，使唤着马儿走动了几步，轩辕蕊见状挑了挑眉头，似乎没想到上官清月能催动马儿，毕竟对于第一次初学骑马的人来说，能不能在马背上坐稳都是个问题。 场边战鼓敲响了，令官挥了挥旗子，轩辕蕊第一个上前站到了起跑的位置，另外两个世家小姐一扬马鞭，也催马到了起跑线，上官清月摸了摸马儿的脖颈，也跟着走了过去，她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很多以为她连马儿都催动不了的人此刻已经开始小小的惊讶。 四个人站在了一起，轩辕蕊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唇角仍然噙着一分冷笑。 高台之上建隆帝看着几人朗声一笑，“好了，开始吧——” 上官信一听要开始了便开始擦汗，颇为紧张的盯着上官清月的背影，而上官若兰更是一脸的兴致盎然，令官听到了建隆帝的命令，拿起手中的铜锣便是一声！ 一声令响，轩辕蕊马鞭一落便冲了出去，另外两个世家小姐也不落人后的疾驰而出，上官清月也跟着挥动了马鞭，虽然速度不算慢，可和其他三人相比，到底还是慢了一分，这场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然而上官若兰的眉头却瞬间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上官清月御马的姿势竟然是那样的娴熟，根本就不像个不会骑马的人。 同一时间，其他等着看笑话的人也微微有些意外，然而很快，更大的惊讶让这些人嘲弄的神情略微僵了住，因为校场之上本来落在最后的上官清月，竟然在起步的第一圈便赶超另外两人追到了轩辕蕊之后。 317 初绽异彩1 “这不可能！” 上官若兰咬牙切齿的低喝了一声，一双眸子瞪的快要掉出来，她粉拳一攥，甚至还站了起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场中跟着马儿飞驰的上官清月，简直觉得活见鬼了！ 上官清月身子前倾，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马鞭起落之间，犹如一抹绿色的云彩，扎眼的功夫就跟上了轩辕蕊，这一下，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上官清月不仅会骑马，骑术还极好！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上官若兰不敢置信的望着场中的上官清月，脑袋火速转动，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上官清月是什么时候学了马术的，看着上官清月小小的身子贴在马背上，几乎和马儿合二为一，那股子飒然利落的劲儿，简直令人赏心悦目，上官若兰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上官清月之所以能在刚才接下今日的赛马，是因为她本就十拿九稳！ 上官若兰片刻之前的嘲弄快意此刻化为乌有，眼见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上官清月的身上，更明白此番是她给了上官清月机会，顿时悔的咬牙切齿肠子都要青了。 高台之上，轩辕霖伸长了脖子，还拉了拉一边的轩辕岐，“二哥！二哥你快看！你快看！” 轩辕岐刚才那番话说完，自己心底也生了些怀才不遇的郁气，本在低头喝茶，却冷不防的被轩辕霖拉了一把，他茶盏差点洒出茶汤来，等抬头一看，不由得微微愣了住。 预料之中的上官清月会出丑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不仅如此，此刻的上官清月御马疾驰，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那模样不仅是会骑马，而且是骑术精湛，甚至可以比得上轩辕蕊了！ 轩辕岐一下坐直了身子，将手中茶盏也放在了桌案之上，他眼底闪过一分薄光，说不意外自然是假的，才刚在心底觉的上官清月蠢笨，可没想到，上官清月不是蠢，而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位上官家的大小姐，还真是不叫人失望。 轩辕岐早前淡下来的兴致又被提了起来，看着那纵驰如飞的人，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轩辕霖还忍不住道，“真是没想到啊，刚才看她那样子，还以为她不会骑马，没想到她骑术这么好。” 轩辕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高台之上的人都听到了，便是建隆帝都笑呵呵的道，“这小丫头叫人意外的很。” 赵皇后也笑着道，“我这凤钗，不会要被上官家的丫头拿去吧。” 魏贵妃闻言淡淡笑道，“姐姐多虑了，这丫头骑术不错，可蕊儿的马儿是汗血宝马，哪里是寻常战马比得上的？” 这么一说，赵皇后便也应了一声，而坐在不远处的上官信看着上官清月那飒然模样，一双眸子霍然发亮，他没有想到，上官清月竟然会骑马，因为连他也不知道上官清月是什么时候会骑马的。 上官信的坐立不安消失了，脸上很快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 318 初绽异彩2 轩辕澈坐在下手位上，周遭都是低声的议论，显然都对上官清月骑术上佳十分诧异，可不知怎么，轩辕澈心底倒是十分平静，从第一次在忠义伯府见到上官清月，轩辕澈便知道上官清月不是善茬，她今日有这么多机会可以脱身，可她却没有选择脱身，这足以说明她是对自己有把握的。 如今看来，上官清月又再一次的让他意外了。 轩辕澈神色淡淡的靠在椅背之上，目光却随着上官清月而动，上官清月御马而行，娇柔的身子纤细的手腕竟然也能将坐下的马儿控制的极好，她一袭碧色的裙裳，犹如一支翻飞的蝴蝶，只叫人不自觉的就注意着她，她紧紧地跟着轩辕蕊，渐渐地将身后两人甩的老远，然而因为座下马儿比不上轩辕蕊的汗血宝马，因此到底还是赶超不过，可饶是如此，已经能让所有不看好她的人大跌眼镜，也因此，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赵枫站在轩辕澈身边，也有些惊呆了，低声道，“主子，上官姑娘她……” 轩辕澈狭眸，“还是有些吃力的，不过胜在机巧。” 轩辕澈观察的细致入微，再加上洞察力本就高于旁人，自然看出了上官清月有些吃力，“她力气还是小了些，否则，说不定真的能超过永宁郡主去。” 校场上的上官清月只觉得握着缰绳的掌心被摩的有些生疼，她病了一场，再加上到底也才十四岁，从前也疏于锻炼，因此力气自然是极小的，所幸她马术极好，因此就算气力不足，掌控座下的马儿还是十分轻易便能做到。 此番赛马，要在校场之中跑上四圈，上官清月在第一圈就追上了轩辕蕊，虽然未曾超过，却也紧紧的跟着她，轩辕蕊见她竟然赶了上来，自然也万分惊讶，于是马鞭急落，生害怕她赶过去了，上官清月自然也不想被轻松抛下，便也夹紧马腹马鞭重重落下，二人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犹如风驰电掣。 校场之外的景象迅速的后退，上官清月的发丝裙裾皆迎风而舞，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便是在这风驰电掣之间，上官清月猛然间想到了前世，前世的她并不会马术，她自小很少出门，病了之后就更不碰这些，后来嫁给轩辕岐的时候，她都还是不会骑马的，嫁给轩辕岐的第一年，他们一起来了雁山行宫春猎，也是在雁山上，轩辕岐看到了一身骑马装的上官若兰，上官若兰马术并不算好，可女儿家骑马的样子也还算英姿勃发，当时的轩辕岐赞了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就是这一句话，让上官清月记在了心底，回去之后，她开始自己练习骑术。 摔下马背无数次，大腿和掌心被磨破过无数次，后来她的骑术终于精进了许多，可轩辕岐的眼底却没有她，她没有得到一句夸赞，后来一登基，上官若兰便被他接入了皇宫封为兰妃。 319 初绽异彩3 一想到这些，上官清月一颗心逐渐变得冰冷，前世的她其实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而在嫁给轩辕岐之后，更是想做好皇妃，为了当一个合格的皇妃，她学习琴棋书画，学习筹谋算计，学习轩辕岐喜欢的一切，她想着，虽然他二人不是两情相悦成婚，可既然成了夫妻，便是不易的缘分，他们是要相互扶持，是要肝胆相照的，她为此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可她没想到轩辕岐竟然是那样狠毒无义之人。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目光一抬，下意识往高台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又冷又凌厉，直看的轩辕岐一愕，离的太远了，他不确定上官清月刚才是在看他，可隔的这么远，她还是能感觉到那一瞬间上官清月身上的冷意，轩辕岐眉头皱起，有些莫名的问，“刚才她在看谁？” 轩辕霖还在惊讶上官清月骑术的厉害，闻言也有些莫名，“嗯？好像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不知道在看谁啊，怎么了二哥？” 轩辕岐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那一眼有些不善。” 轩辕霖顿时笑了，“必定不是看我们，我们和她可一句话都没说过，我看她是在看太子他们，刚才太子和三皇子声音那么大的嘲弄她，她只怕记仇呢，现在她距离蕊儿那么近，眼看着就能超过，只怕早就激起了胜负之心了。” 轩辕霖这般一说，轩辕岐便也觉得有道理，便不觉得上官清月那一眼十分奇怪了。 上官清月收回目光，因想到前世生了几分悲痛恼怒之心，心底的胜负欲果真强了三分，只见她马鞭急落，身形压的更低，马儿的速度竟然更快了一分，几瞬之间，上官清月竟然有隐隐超过轩辕蕊的架势。 轩辕蕊本就对上官清月有些不喜，又笃定自己骑术一流，眼下看到上官清月即将超过自己，哪里能服气，当下便更用力的抽打起座下马儿来，然而上官清月胜负心已起，自然也不肯轻易让她，竟然没有被轩辕蕊甩开，二人僵持不下，几乎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轩辕蕊咬牙，面上一片怒色，转头瞪了上官清月一眼，却发现上官清月根本没看她。 这一下轩辕蕊更气了，想到看台之上那么多人，若众目睽睽之下输了，岂非丢人丢大发了，于是她眼底生出一分冷色，马鞭一扬就朝身边的上官清月抽打了过去，她的动作极快，别人看来，还以为她在抽打座下的马儿，却只有身边的上官清月感受到了一阵劲风来袭，上官清月心头一动，连忙闪身避开，如此一动，却让座下的马儿速度慢了下来，而马鞭擦着她肩膀而过，她肩头立刻一阵火辣辣的疼。 轩辕蕊目的达到，冷笑了一声催马往前去。 上官清月狭眸片刻，倒是从那胜负心之中清醒了过来，今日这赛马是她露头的机会，可她却不能表现的太过抢眼，因此这赛马她本来就是不打算赢的，而如今这个世道，女孩子太抢眼，并非是一件好事。 320 初绽异彩4 令官的铜锣敲响之时，上官清月跟在轩辕蕊之后冲到了终点，轩辕蕊猛地勒马，上官清月也收紧了缰绳，马儿尥蹄而起，一声嘶鸣之后，停了下来，轩辕蕊满头大汗的调转马头，远远的看着上官清月并不说话，上官清月也拉稳了马儿，转头看向轩辕蕊，四目相对，上官清月道，“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轩辕蕊听到这话眉头一挑，想到自己刚才那一鞭子，自己都知道自己胜之不武，因此上官清月这话，多少就有些刺耳了，轩辕蕊眯了眯眸子，对上官清月的厌恶更甚，翻身下马朝着高台的方向走去。 上官清月也下的马来，双脚一落地，腿便有些打颤，而那另外两人落后一大截，此刻也跟了上来，等四个人在高台之下站定，建隆帝便笑了起来，“原来以为上官家的丫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没想到是我们看走眼了。” 赵皇后在旁也道，“蕊儿头名，凤钗是你的了，上官家的丫头是个惊喜，哀家另有赏赐。”说着看向身边的宫婢，“将哀家新得的那对珊瑚手钏赐给上官姑娘。” 婢女应下，上官清月立刻跪地谢恩，赵皇后笑道，“上次在上林苑的宫宴上本宫只觉得你生的好看，却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擅长骑术的，你小小年纪，很是不容易，你父亲很会教女儿。” 上官清月的骑术和上官信可没有半分关系，然而上官信听到这话，还是起身拱手，“皇后娘娘谬赞了，微臣愧不敢当。” 赵皇后笑道，“有什么不敢当的，本宫很喜欢这丫头，看似娇柔，却坚韧无畏，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 听赵皇后一直夸赞上官清月，轩辕蕊哼道，“皇后娘娘不喜欢蕊儿了……” 赵皇后便笑开，“你这丫头，行了，你们都累了，先去更衣歇息吧，都是花儿一样的小丫头，还是得好好娇养着。” 这便是让他们退下了，于是四人齐齐行礼，转身告退。 众人都以为上官清月此番必定要出大丑，可没想到她不仅没出丑，反而还露了脸，还得了皇后的赏赐，因此离开的一路上，都有无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而留在看台之上的上官若兰则恼恨的咬牙切齿，本是想让上官清月在校场上摔个人仰马翻，最好半残致死，可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又渡过了一劫。 不仅没出事，还得了皇后的赏赐，这可是春猎之上，皇后第一次赏赐别人啊！ 上官若兰气的气血上涌，心底也有个大大的疑惑浮了起来，她从不知道上官清月会骑马，那今日上官清月的骑术为何如此精湛呢？难道她在哪里偷学了骑术？ 同样的疑问，也在轩辕蕊脑海之中回响，因此，走到转角之处，轩辕蕊停下了等着后面的上官清月跟上来，一看到上官清月，轩辕蕊便将她的路拦了住，她满是桀骜的睥睨着上官清月，“你在哪里学的骑术？” 321 死性不改1 轩辕蕊眼神带着两分睥睨之意，一脸的不善，上官清月适才肩膀被她的鞭子挂了一下，如今还有些疼，面对着她自然也无好气，便语气冷淡道，“郡主今日赢了，却还要追问别人为何输吗？” 轩辕蕊眸子一瞪，似乎想反驳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便是在这片刻之间，上官清月却已经绕过她往自己的院子而去，轩辕蕊见状恨得抿紧了唇角，一旁的侍从上前道，“郡主，这上官家的大小姐也实在是有些心高气傲了。” 轩辕蕊哼了一声，“可不是嘛，已经有人叫她京城第一美人了，她可不就傲气起来了吗？” 轩辕蕊自小万千宠爱的长大，父亲母亲宠爱就算了，连帝后也十分宠冠，说起任性来，便是公主们都比不上，公主们有皇室的规矩束缚，轩辕蕊却没有，因此她活的肆意潇洒，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就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轩辕蕊的容貌却只是中等，她生的杏眸桃腮，就算自小习武，身材纤细干练，可人看起来却有两分娇憨之感，和她想要的容貌相差甚远，因此轩辕蕊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夸赞谁谁谁的容貌天下第一。 上官清月从前本就不在贵女圈子里混，后来忽然就被人议论起容颜美貌，自然让她十分反感，可她没想到，上官清月除了容貌之外，竟然马术也这样好，如此一来，轩辕蕊就更不服气了，就算这次赢了，可她知道刚才胜之不武。 轩辕蕊咬了咬牙，哼道，“我们走，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侍婢门不敢多言，立刻便跟在了轩辕蕊身后，这边厢，上官清月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回院子，墨竹和青萍便忍不住了，墨竹上前道，“小姐，小姐是怎么会骑马的？刚才小姐好厉害，我们都担心坏了，可小姐不但没出丑，反而还差点赢了，真是狠狠的打了那些人的脸。”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有点疼，帮我看看。” 墨竹面上笑意一散，立刻带着上官清月进了内室，待褪下了衣衫一看，果然肩膀上一道红痕，竟然都肿起来了，青萍恼怒道，“怎么回事……刚才那郡主竟然偷袭了小姐……” 墨竹还想再说，上官清月手一抬，“算了，这个亏，咱们且先吃了。” 青萍和墨竹对视一眼，也知道别人是郡主，她们便是要如何，也追究不了责任，便只好作罢。 幸而来的时候所有的药都是带着的，很快墨竹便给上官清月上好了药，上官清月出了一身的汗，又稍加擦洗换了衣裳才舒服了些，也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是皇后派的送赏赐的人到了。 上官清月出来接了赏赐，刚将这些人送走，上官信便回来了。 一看到上官清月，上官信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今日上官清月虽然没赢，可到底给他长了脸，比他预想之中的结局实在是好歹了太多。 322 死性不改2 “月儿，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骑马，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上官信进了屋子，上官清月给他倒了一杯茶，听到这话只是道，“还是几年前的事了，大抵我在这事上有些天分吧，父亲怎么回来了？” 上官清月言语不详，上官信更是记不起几年前的事，只下意识的信了这话，又听到上官清月问他问题，思路自然便跟着上官清月走了，此时此刻，上官清月怎么学会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上官清月给他长了脸。 上官信笑呵呵的抿了一口茶，“没什么，这会儿赛马完了，皇后和陛下都离开了，我便回来看看你，刚才你跟着永宁郡主赛马，可算是叫大家认得了你，就在刚才，便有人来问我怎么从前没见过你。” 上官清月如何听不懂上官信的意思，心底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而上官信看上官清月的眼神却是越看越满意，就在这时，外面院子里又响起人声，却是上官若兰回来了。 一听上官若兰回来，上官信便道，“兰儿，你进来。” 上官若兰陷害上官清月不成，还眼睁睁的看着上官清月得了皇后的赏赐，心底正十分恼恨，本是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屋子的，可她万万没想到上官信会主动开口让她进屋子。 上官若兰很是不情愿的进了屋子，上官信看到上官若兰，便高兴的道，“兰儿啊，你看到了吗，你姐姐的马术，几乎要和永宁郡主一样好了，刚才皇后娘娘还给你姐姐给了赏赐，这可是为我们侯府长脸的事。” 上官若兰唇角扯了扯，“是啊，女儿看到了，女儿正要来恭喜姐姐。” 上官若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上官清月，却发觉上官清月面上没有半分表情，上官若兰心底突突的一跳，一下子就想到了上官清月掌掴她的场景，她面上的笑意一僵，一时之间不敢放肆。 上官信却丝毫没有发觉，竟然继续道，“这次带你们出来，本就是让你们在大家面前露露脸的，你姐姐就做得很好，兰儿你也要和你姐姐一样，咱们侯府在世家之中算是排的上，你们两姐妹父亲也是寄予厚望的，接下来几日，你们可都要好好地表现才是。” 上官清月应了一声，上官若兰自然也应下，上官信又说了几句，想着还要去陪着建隆帝，便起身离开，一时间，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两个人。 上官若兰转身要走，上官清月却在此时开了口，“是不是很失望？” 上官清月转身，坐在了刚才上官信坐的位置上。 上官若兰脚下一顿，笑意微冷道，“怎么会呢？看着姐姐得了皇后的赏识，妹妹也十分为姐姐开心呢，不过……”上官若兰转身看着上官清月，“不过姐姐是什么时候学的骑术？我倒是不知道了。” 比起上官信，上官若兰的记性自然是极好的，因此上官信忽略的问题，上官若兰可不会轻易放过。 323 死性不改3 听着这话，上官清月的眼神越发森冷，上官若兰看过来的时候，竟然有些胆寒之意，若非上官清月离她有些远，她甚至要怀疑上官清月会过来打她。 上官清月冰冷冷的道，“怎么，你记不清了吗？” 上官清月这么一问，上官若兰自己反倒是愣了，上官清月的骑术不可能是凭空来的，那么她一定是学过的，只是如何学过，何时学过，她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既是如此，上官清月此刻这般一问，反倒是把她问的云里雾里。 “我记不清？我为何要记得清？从小到大，你根本就没有学过骑马，你原来身子弱的连马背都怕不上去，现在竟然忽然会骑马了，呵，不知道是谁教你的……” 上官清月冷淡的望着上官若兰，“骑术这般简单，我想会便会了，并且，我会的可不止这些。”微微一顿，上官清月的语气骤然森冷了下来，“所以，你下一次再用这些下作手段的时候，最好掂量掂量。” 上官若兰神色一变，可想到此前在上林苑宫宴上的丑，还是忍不住的道，“我……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上次在上林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故意在献艺之前和我说那些话的……” 上官清月淡淡的挑了眉头，“故意和你说那些话的，你说的是哪些话？” 上官若兰自然不敢回答，也无法回答，因为她心虚。 上官清月眼底闪出两分嘲弄来，“到现在，只怕张昌德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谁害死的吧？” 上官若兰心底又是一跳，竟然刹那间觉得上官清月这屋子里阴森森冷的厉害，她眼瞳微颤了一下，下意识就想逃出去，“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这话，上官若兰不敢在这里多留，竟然转身脚步慌乱的走了出去。 看着上官若兰落荒而逃，墨竹和青萍又是不屑又是快意，今日这一切都是因为上官若兰而起，若非上官清月是会马术的，只怕不会善了，然而上官若兰说的疑问，墨竹和青萍也有。 墨竹和青萍对视了一眼，墨竹忍不住问道，“小姐，您的骑术……”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还是道，“我知道你们也觉得奇怪，不过这些事我不想解释。” 墨竹和青萍又对视一眼，上官清月既然如此说，那便是真的不想解释，而上官清月在很多事上都极有天分，因此墨竹和青萍觉得上官清月有什么契机一下子学会了也是极有可能的，当下便不再问。 上官清月应付完了上官信和上官若兰，本以为今日这场戏已经落下帷幕了，可她没想到，一杯茶还没喝完，沈策竟然去而复返了，沈策进了院子，先上下打量了上官清月一瞬，然后便问道，“肩膀可受伤了？” 这么一问，上官清月顿觉心头一暖，沈策很明显看到了轩辕蕊手上的小动作，这才赶过来关心她，她一边跟着沈策朝外走一边道，“表哥果然眼利，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324 死性不改4 二人不好在院中说话，便顺着院外的小道朝远处的凉亭走去，沈策一边走一边看了上官清月两眼，又道，“本来还担心你不会骑术，可刚才看你骑马，方才知道你骑术如此精湛，你是何时学的？” 上官清月心底苦笑，面上还是道，“几年之前学过罢了。” 沈策自然不会刨根问底，可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惊讶，“你体弱多病，原来以为你是不会学的，可没想到你竟然学过，只是这几年你应该很少骑马，却如何还能如此娴熟？” 骑术便是再如何精湛，若常年不练习，也必定会生疏，枪术，箭术，都是如此，上官清月这些年一直病着，再加上一直在侯府，自然很少机会骑马，可今日看她御马，却似乎还是轻车驾熟。 上官清月当然不会说前世她将自己的骑术练习到了很臻至化境的地步，否则这么久没有上马，必定也会十分生疏，于是只好还是那副说辞，“大抵我在这种事上有些天分吧。” 任何事一旦和天赋扯上关系，便是再如何叫人意外，也都在情理之中了，于是沈策不再多问，只是道，“你和姑姑一样，当年姑姑也是骑术绝佳，还和其他小姐们一起打马球，姑姑在马球场上可是一把好手。” 二人一边说着，沈策又道，“父亲也想见你，奈何如今正陪在陛下身边。” 上官清月自然知道，她这边和沈策说着话，另一边的院子里，上官若兰却站在窗前一脸的郁气。 沈策来的时候她看见了，可昨日来的路上，沈策的冷言冷语还言犹在耳，上官若兰看的出来，沈策不是她那见色起意的哥哥，是不会因为她生的好看，或者撒娇就可以软下心性的，因此，她断绝了讨好沈策的打算，可看到沈策对上官清月颇为关心，她心底还是一阵一阵的怒气冒出来。 她也有外祖，可她的外祖比不上武安侯，她也有表哥，可她的表哥只是个酒囊饭袋，如今还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的一切一切都比不上上官清月，甚至在府中，她要永远被嫡长二字压一头，上官若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不服气，一切的比不上，都是因为上官清月有个出身好的娘罢了，别的地方，她哪里比不过上官清月了？ 上官若兰咬牙道，“武安侯世子多大年纪了？” 一旁的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都不知道上官若兰要做什么，可看她阴沉沉的眼神，她们都知道上官若兰没有安好心，晚荷迟疑一瞬道，“只怕已经十八九岁了。” 上官若兰眯了眯眸子，“那也该说亲了吧？” 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心底都是一动，难道她家小姐对武安侯世子起了心思？ 这么一想，晚荷赶忙道，“还没有，世子一早跟着武安侯上战场历练，似乎没有着急说亲的打算，不过如今回了京城，多半是要打算起来了。” 上官若兰眯了眯眸子，忽然阴测测的笑了。 325 夺得头筹1 大猎第一日并无比试，便是赛马比箭术，也都以玩乐为主，早上赛马结束，宫宴便定在下午，如今已经是春日，可每日时节还是有些短，夕阳落下之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上官清月算准了时间进了景阳殿，和上次上林苑夜宴不同，这次上官清月一进门，就能感受到许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一切，自然是因为白日里的赛马风波。 上官清月神色泰然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坐定，上官若兰也随后跟着她坐了下来，宫宴虽然在同一个殿阁之中，却是分了男女席的，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坐在一处，同在一处的，还有其他几位世家贵女。 这几位贵女上官清月自然都认得，可如今却要装作不认得的样子，而在她周围，许多道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暗暗打量着，虽然贵为长乐候府嫡出大小姐，可从前的上官清月并没有进入世家贵女们的圈子，如今她也不过才进入众人视野之中没几日，早上出了风头，此刻自然要被人评头论足。 女眷们坐定了，没多时，永宁郡主轩辕蕊便进了大殿，她的位置十分靠前，又因为身份尊贵破受宠爱，一进殿门便有许多人围上去讨好，上官清月这一桌子，更是走的只剩下了她和上官若兰，上官若兰见状也站起身来，如此，倒是显得上官清月一个人不合群。 轩辕蕊坐定，远远的看了上官清月一眼，轻哼了一声。 别人不知道上官清月和轩辕蕊略有龃龉，上官若兰却是十分清楚的，见状，上官若兰眼底闪过了一丝机锋。 这时有人道，“明日有大猎，男子们都有的乐，不知道我们能玩什么，郡主可有好玩的？” 明日是大猎第二日，一早男子们便要上山狩猎，女儿家门则要自己找乐子，若皇后有安排便罢了，若无，女儿家们则要无聊一整日，然而大家都很少有机会出来，如今一旦出来了，自然都希望多在这行宫周围玩乐玩乐。 轩辕蕊十分享受这众星捧月的感觉，笑了下道，“这行宫西边有一处热泉，热泉周围有一片桃花林，倒是好景致，还有西南边有一处月牙湖，湖边有常年栖息在此处的鸥鹭，若是没见过的，自然也觉得是新鲜玩意儿。” 轩辕蕊这么一说，不管知道不知道的都做惊喜状，更有人提议，“既是如此，那明日我们早点出门去看鸥鹭吧。” “不如我们再带上些许茶点，在湖边吟诗作对？” “我还要带上纸笔，在湖边作画。” “那我带上瑶琴好了——” 女儿家们所思所想，自然诗意的很，轩辕蕊笑着应了，倒也十分给说话几人面子，然而眼神一错，看到上官清月遥遥坐在人群之外，心底便又有一股子郁气生了起来，习惯了被大家吹捧着纵容着，轩辕蕊如今对上官清月的做派十分看不惯，简直要到了如鲠在喉的地步。 326 夺得头筹2 女儿家们正说笑着，帝后便到了，今日的宫宴是来行宫之后的第一次大宴，帝后态度和蔼，妃嫔和皇子公主们也都十分和善，而厅中一片觥筹交错，可谓是君臣尽欢，然而第二日便要行猎，这宫宴到底结束的早，而整整一个晚上，上官清月都不曾看到轩辕澈出现，她心中有些狐疑，可轩辕澈贵为七殿下，他的事也不是她能打探的，这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到了夜宴结束之时，上官清月早早起身离开。 其他的贵女们还趁着这般机会结交认识，上官清月却无这些心思，今日来的大部分贵女她都认得，并且清楚的知道每个人的脾性出身，甚至知道每个人的结局，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和每个人交好，然而这些对现在的她而言，并非必须的，经过了上辈子的事端，这辈子的上官清月连结交朋友都变得心思淡泊。 上官清月早早离开本是为了躲个清静，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离开景阳殿，就遇上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轩辕岐也早早的离开了景阳殿，殿中诸多臣工都是冲着太子和三皇子去的，他分明在皇子之中排行第二，却硬生生的被忽视了，虽然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他也练就了极好的自控力来伪装自己，可还是偶尔觉得憋屈难当。 轩辕岐本来只是出来透透风，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上官清月走了过来，他眼底微亮了一下，适才那夜风都散不去的憋屈难当，竟然散了一小半，他站定，等着上官清月走到自己跟前来。 上官清月重生之后，想过无数次和轩辕岐说话的场面，却没想到二人距离最近竟然是在这雁山行宫之中，想象之中的暴怒没来，她只是从心底最深处生出了一股子恶心来，然而当着轩辕岐的面，上官清月除了将情绪掩盖下去之外别无他法。 “拜见二殿下——” 上官清月姿态自若的行礼，轩辕岐见状便笑了，“免礼，上官姑娘，这次我们算是认识了。” 第一次在忠义伯府见面之时，上官清月还是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如今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上官清月直起身子来，看着轩辕岐的目光显得有些冷淡，“早前不知二殿下身份，还望二殿下不要怪罪。” 轩辕岐眼底也染上了笑意，“不知者不罪，怎能怪你？我看上官姑娘柔弱毓秀，没想到上官姑娘还有一手好骑术，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上官清月目光微垂，看起来是有些害羞模样，可实际上，却是实在不想再看到轩辕岐这幅伪善的样子，“二殿下谬赞了，宫宴还未完，殿下怎不在殿中？” 轩辕岐听到这话便叹了口气，他今日一袭白衫，面容俊朗，在这夜色之中，尤其显得俊逸优雅，自有风流，若是寻常姑娘家，少不得要为他这一叹气而牵动心神，果然，接下来轩辕岐便道，“殿中太过吵闹，我不是十分习惯，你也知道的，我和朝臣们并不十分相熟。” 327 夺得头筹3 轩辕岐的身世大家众所周知，若是寻常人听到这话，少不得要心软，如此风流玉树般的二皇子，却因为出身郁郁不得志，这是多么令人同情的事啊，一旦生出了怜惜之意来，距离动心也就不远了。 上官清月前世便是先对轩辕岐生了同病相怜之感，然后才一心一意的想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可之后看来，这种示人以弱的方式，不外乎是轩辕岐的手段罢了。 世上男子征服女子，并非只有展示强大一种法子，有时候示人以弱，反倒是能激起女子们的怜爱之心，很显然，轩辕岐一早就洞悉了这种法子，或许不只是她，便是对轩辕霖，对其他所有有可能成为她棋子的人，他都可以用这样的法子。若论洞察人心掌控人心，轩辕岐的确是佼佼者。 可惜，这辈子的上官清月再也不会上他的当了。 上官清月面带两分疑惑，“二殿下怎会和朝臣不相熟呢？二殿下在京中素有淡泊明志之名，连我都知晓，殿下贵为皇子，能有如此脾性实在是难得，朝臣们也会十分推崇才对。” 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从上官清月口中说出来并不突兀，因为上官清月和轩辕岐眼下还不算熟稔，然而这话却是让轩辕岐心底一颤，上官清月看似单纯天真的话，看似是在赞扬他的话，却是戳中了他心底最痛的地方，他并不想淡泊名利，他的淡泊名利都是装出来的，都是为了掩盖自己卑微的出身装出来的，他想抢，可他却没有能力去抢。 轩辕岐笑意有些僵，“上官姑娘不明白朝堂上的那些的……” 上官清月闻言露出抱歉的笑意来，“让殿下见笑了，我见识粗陋。”微微一顿，上官清月又道，“山里天寒，殿下还是早些回殿中，我就先告退了。” 轩辕岐本还对上官清月有两分兴趣，奈何上官清月不会聊天，便也点点头让她离去，上官清月福了福身，刚一转身，面上的笑意就散了个干干净净，此刻的轩辕岐还只是个卑微的二皇子，不得不靠着贤明淡泊的外表来伪装自己，不是贤明吗？不是淡泊名利吗？既然如此，她就帮他把这名声坐实了！到时候看他还如何争抢！ 回了院子，上官清月心中仍有两分不适，又缓了片刻方才将看到楚綦的阴霾淡了开去，没多时，上官若兰和上官信归来，却也没有再生出事端，上官清月就此歇下，等到了第二日，刚起身便听到了校场之上的军鼓声。 今日所有世家子弟都会参加大猎，而得胜之人，则会的道建隆帝的奖赏，因此，每年大猎，都是世家子弟们露脸的绝好机会，表现极好之人，因此得到官职也是有的，而如今诸位皇子都跟着一起来了雁山，自然也是皇子们争抢风头的好时候，等上官清月洗漱完毕到了校场之时，果然看到校场之上所有人都已整装待发，声势浩荡。 328 夺得头筹4 人群之中，上官清月一眼看到了沈策，沈策自小跟着武安侯上战场，不仅一早就熟读百家兵书，更是练就了一副和其他人大不相同的胆魄，不仅身量高挑英挺，人也有种和其他纨绔子弟大不相同的气势，如此一来，站在人群之中，就格外的有种鹤立鸡群之感，上官清月远远的看过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与有荣焉之感，她的表哥实在是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 许是上官清月的目光太有存在感，队伍之中的沈策也看了过来，见上官清月望着自己，沈策不由牵了牵唇角，上官清月便也笑开，然而她目光一扫，却发觉今日的队伍之中仍然没有轩辕澈的身影。 明明人都来了，却总是不爱露面，这是为何？ 疑惑一闪而逝，军鼓声却更响，帝后带着浩荡的仪架到了校场，又听礼官念了吉文，这才让所有人出发了，此番所有世家子弟只可带两名护卫，便是诸位皇子都是如此，而到黄昏时分，看猎物多少评出胜负。 上官清月站在校场边上，看着所有人策马离去，扬起的尘土淡了众人的身影，上官清月只期望沈策平安归来，一旁的墨竹也低声道，“表少爷赢不赢的无所谓，可千万别出岔子。” 青萍却笑道，“表少爷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不会出岔子的，说不定还要夺个头名，如此岂不厉害了？” 墨竹的担忧便散了三分，“武安侯府后继有人，咱们小姐以后也有人撑腰啦。” 上官若兰就站在不远处，听到这些话，心底便又冷笑起来，而高台之上，轩辕蕊正打算起身离席，接下来一整日无事，轩辕蕊必定是要找些乐趣的，上官若兰眼底闪过一丝薄光……后继有人？若这后继之人冒犯了郡主，不知道这张扬跋扈万千宠爱的郡主会不会闹得天翻地覆？！ 上官若兰轻哼一声，连忙朝着轩辕蕊那边靠了过去。 既然有人昨日就提起了月牙湖鸥鹭，今日贵女们自然是要去的，而上官若兰极擅长讨好交际，自然也有人叫她同去，而上官清月这两日虽然露了脸，却极少主动与人结交，便被这些人暂时排除在外了。 上官清月倒也不在意，没在校场停留多久便转身离开了，一直等到了下午，听说有世家子弟陆陆续续回来，上官清月方才又出了院子往校场去，别的不为，只为了看看沈策回来没有。 等到了快天黑时分，沈策才最后几个归来，然而他的马背之上全都是猎物，果然得了这第一日大猎的头名。 沈策得了头名，太子和三皇子并列其后，建隆帝觉得自己的儿子们也算争气，高高兴兴的准备赐宴，此番赐宴在校场之上，天色刚黑，场中热烈的篝火便点了起来，再加上乐师舞姬献艺，自然是别有一番风情，见男子们喝酒，轩辕蕊竟然也拿起了酒盏，上官若兰在远处瞧着，心底已有了算计。 329 洞悉计谋1 夜宴以赏赐世家子弟们为重，白日里狩猎表现好的，都被皇帝赐了奖赏，少年子弟们意气风发，再加上太子和三皇子也表现极好，也得了夸赞，场上便尽是男子们的欢声笑语，上官清月远远的看着，只看到沈策一直被敬酒。 上官清月有些担忧，然而在她印象之中，沈策的酒量极好，再加上今日沈策得了头名，也没法子推拒别人，便只得看着沈策一杯一杯烈酒下肚，宴过三巡，帝后皆以身体疲累离席，这一下，少年们更是肆无忌惮起来，朝臣们也大都开怀畅饮，整个广场之中，皆是男子们的笑闹声。 女眷们坐的地方稍微有些远，只能遥遥看着，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的坐席倒是挨在一起的，眼看着天色不早，上官清月便打算起身离席，可一回头，却看到上官若兰身边的晚荷也朝外面走去。 主人都还在席上，婢女为何先走了？ 这疑惑一闪而逝，上官清月到底没多管，而上官若兰白日跟着贵女们去了月牙湖，此刻表面上早已和大家打成一片，此时几个人三三两两坐在一处说话，上官清月的离开并未引起她的注意。 上官清月便带着墨竹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校场。 走得远了，墨竹才呼出一口气，“热闹是真的热闹，吵也是真的吵，小姐一定不喜欢这种场合吧？”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有些无趣，还不如早些回去歇着。” 墨竹和青萍都知道上官清月的性子，便也没再多言，然而三人又走出几步，却见晚荷神色小心翼翼的从一条岔道走了出来，且又鬼鬼祟祟的朝着校场而去了。 上官清月脚下一顿，皱眉，“她去做什么了？” 墨竹看着晚荷出来的方向道，“那个方向……好像是往内苑方向去的，几位王爷，还有舅老爷也住在那边的。” 上官清月眉头皱了起来，这么热闹的宫宴，上官若兰也没有离席，可作为上官若兰贴身侍婢的晚荷却一早就离开，并且形容鬼祟，如果说没有什么事端，上官清月是一万个不信。 上官清月驻足在原地，果然看到晚荷走到上官若兰身边，二人街头焦耳了几句，上官若兰似乎十分满意，又转头去和身边的人说话，上官清月本就十分狐疑，看到这里，就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 然而想了想，上官清月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便还是先回去了，墨竹有些隐忧，“小姐，二小姐不会又想对咱们不利吧？” 上官清月摇头，“我如今早早离席，她便是想如何，也和我无关的。” 墨竹放了心，等回了院子，上官清月想到沈策适才一直被人劝酒，免不得要宿醉，便从随身带着的药品之中拿出了两样清心解酒的药丸出来，又吩咐墨竹，“你去前面看看，想法子把这药给表哥，免得他今夜宿醉不适，明日可还是有比试的。” 墨竹深觉上官清月思虑周全，当下便应了。 330 洞悉计谋2 墨竹出去送解酒药，上官清月便站在窗前更衣，然而等她更衣洗漱完毕，墨竹也没有回来，上官清月眉头一皱，青萍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问道，“小姐，怎么回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上官清月也觉得有些不好，“外苑还没有宵禁，是可以随意行走的，又是我们府上的婢女，按理来说不会出岔子。” 今夜大宴，又是大猎归来，建隆帝特意下了命令不必早早宵禁，因此不管是在校场上还是其他地方，都是十分自由的，只要不要随便往内苑走就好，内院是帝后和妃嫔们住的地方，御林军戒备森严，若是随意靠近，倒是有可能出岔子，而墨竹的性子又是十分稳妥的，上官清月想不出墨竹会有什么理由晚回来。 二人正疑惑着，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上官清月顿时站起身来，便看到墨竹面色着急的推门而入，看到墨竹回来青萍松了口气，可一转眼，却见墨竹手上的解酒药并没有被送出去。 上官清月立刻觉出事情不对，“怎么回事？没有找到表哥吗？” 墨竹喘了口气忙道，“小姐，不仅是没有找到表少爷，我还遇到了表少爷的小厮，那小厮说，刚才一个婢女过去找了表少爷，说是您有事要找表少爷……”墨竹一脸的疑问，“刚才谁去找表少爷了啊？奴婢和青萍都没去啊。” 上官清月眼瞳瞬时微微一缩，这大晚上的，她一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去找沈策，眼珠儿一转，上官清月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然后呢？有没有说表哥现在去哪了？” 墨竹摇头，“说是指路的人往西南方向的小园子指的，后来表少爷自己过去了，说是表少爷喝的虽然有点多，人却还是清醒的。” 上官清月心底咯噔一下，立刻就披上了外袍朝外走，墨竹和青萍跟上来，青萍问道，“小姐，是谁在搞鬼？是不是二小姐？还是别的人？” 上官清月冷笑一声，“除了她没有别人了，别人也不会利用我的名头去设计表哥，现在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打算用什么计策去陷害表哥。” 如今是在雁山行宫狩猎，帝后都在此处，沈策白日里才得了头名，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闹出点什么不愉快出来，沈策此番的头筹，和之前的历练，全都白费了，而如果是出了什么大差错，完全毁掉沈策也是极有可能的事，上官清月心中越发着急起来，她太了解上官若兰了，上官若兰这样的性子，别人拥有的她会抢，抢不过来的，便会因为嫉妒去毁掉，总之，她没有的，别人也不能拥有。 想到这一点，上官清月脚步越来越快，出了院子，径直往景阳殿的方向去，一路上遇见许多巡逻的卫兵，看得出来校场那边的热闹快散去了，一旦宵禁，她便不好随意走动，而这个时候的沈策又在哪里呢？ 331 洞悉计谋3 西南边上的确有个小园子，如果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大概不知道，可上官清月对这行宫熟悉万分，自然是知道一切的，西南边上的小园子有一处水塘，夏日时分里面荷花亭亭玉立，是纳凉赏景的好去处，可如今里面荷花还没开，那里面便有些萧瑟荒凉之意了，然而那水塘边上有个二层的水阁小楼，却是一处极佳的远眺赏景之地，可上官若兰要把表哥骗去那里做什么呢？ 上官清月朝着西南方向而去，走到一半吩咐道，“青萍，你去看看上官若兰在做什么，不管她在做什么，就说父亲有要事吩咐她，要见她。” 青萍一愕，“小姐，这……” 上官清月便道，“她能假传消息，咱们也能，她将表哥骗过去，势必要做点什么，先用父亲威吓住她，我先找到表哥要紧。” 青萍明白了，“那奴婢传了消息之后呢？” “跟着她回去，一路上盯着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盯着她。” 青萍明白了，当下转身离去，上官清月心中着急，便立刻带着墨竹朝西南边的小园子而去，然而二人刚走到一半，却见前面路上竟然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在朝那个方向去，上官清月一愕，身边墨竹也微讶一瞬，“小姐，是郡主。” 走在前面小道上的人正是轩辕蕊。 这个时候，轩辕蕊独身一人往荷塘去做什么？ 上官清月眼底一道薄光闪过，立刻明白了过来，上官若兰这是想将轩辕蕊和沈策凑在一处，然而谁都知道轩辕蕊对七皇子十分热忱，如果发觉自己被沈策冒犯，少不得要闹得天翻地覆，即便沈策是侯门世子，到时候名声也会被败坏掉，再加上帝后对轩辕蕊的宠爱，以及贤王夫妇对轩辕蕊的疼惜，沈策的未来可说是毁了！ 上官清月深吸口气，立刻出声道，“郡主——” 轩辕蕊脚步一愣，回过头来，一眼看到了上官清月，她眉头一皱，“是你？”说着四下看看，又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轩辕蕊面颊上一片微红，眼神亦有些飘飘忽忽的，一看就知道喝的有点多了，然而那股子睥睨天下的劲儿还在身上，见上官清月神色有些紧张，轩辕蕊皱眉道，“这个时间，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住的地方也不在这里吧？” 上官清月只想找到沈策，对这位郡主并不存着怜惜之心，然而很显然上官若兰这次是想借轩辕蕊的手对付沈策，上官清月只好道，“郡主要去何处？” 轩辕蕊眉头一挑，“上官姑娘，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多了？” 上官清月叹气，“郡主可是要去荷塘那边的水阁？” 这么一说，轩辕蕊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她的确是要去水阁，当然，不是冲着沈策去的，只是有人告诉她，七殿下轩辕澈会在那里等他，然而这个上官清月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水阁？”轩辕蕊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332 洞悉计谋4 上官清月严肃道，“这件事眼下还一时间说不清楚，郡主是为何要去水阁？我还知道有别的人也要去水阁，郡主此去，只怕要中计。” “中计？谁的计？谁想害我不成？”轩辕蕊觉得不可思议，一时竟然怒极反笑，“我看你这么晚出现在这里才是诡异！” 上官清月心中挂念着沈策，实在是不想和轩辕蕊掰扯这些，可偏偏轩辕蕊的地位又高于她，上官清月只好道，“郡主若是不信，可以回去调查调查是谁给你的这个消息。” 轩辕蕊眯眸打量着上官清月，眼底满是不信任，上官清月苦笑，“好，若是郡主不信，那我们一起去水阁好了。” 轩辕蕊眉头一竖，“为什么要一起去？”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因为……我表哥，也就是武安侯世子，此刻大概率也在那里。” 轩辕蕊一愕，叫她去的分明是轩辕澈，怎么变成了沈策也在那里？ 见她一时愣住，上官清月干脆上前不由分说拉住了轩辕蕊，“时间来不及了，待会儿可能会生出变数，我不会害郡主的，郡主和我走便是了。” 轩辕蕊自小习武，力气自然比上官清月大，可不知为何，她竟然一时没有挣脱掉，被扯得向前走了几步，轩辕蕊只好作罢，却又阴测测的道，“你最好没说假话，否则，我饶不了你。” 上官清月放开轩辕蕊，不发一言的径直往前走，轩辕蕊见此又开始挑刺，“你倒是熟悉这里的路啊？你怎么知道怎么走的？你来过这里不成？” 上官清月根本无心说话，只一个劲朝着水阁而去，轩辕蕊见她如此，则是越看越奇怪，等走到了水阁前面，果然看到里面点着一点昏灯，一道人影正投射在窗户上，轩辕蕊只以为是轩辕澈，当下眼底便是一亮，而上官清月却一眼认出站在屋子里的人是沈策，上官清月几步走到跟前推开门，“表哥——” 这么一喊，果然看到窗前的沈策转过身来，沈策面上也带着两分醉态，可此刻，他的神色却有些凝重，一看到上官清月，他立刻道，“表妹别进来——” 说完这话，他将手上半截香露了出来，“这屋子里有人点了不好的东西，我已灭了，可屋子里还残留着气味，你最好别进来。” 沈策以为上官清月不懂这些，可只要上官清月稍稍一闻，就知道这屋子里被人点过催情香，一瞬间，上官清月将上官若兰的打算看了个清清楚楚，刹那间，一股子怒气骤然冲到了上官清月头顶！ 上官若兰是真的想毁了沈策！ 轩辕蕊赶了上来，一看屋子里果然是沈策，这才知道上官清月是对的，不由诧异道，“怎么是你？” 沈策看到轩辕蕊也来了，也有些诧异，“郡主？” 眼看着情况有些说不清，上官清月却耳朵尖的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人声，瞬间，上官清月几步进门一把将沈策拉了住，“表哥，我们先离开这里……” 拽着沈策出门，又一把拉住轩辕蕊，“郡主也要离开这里。” 333 化险为夷1 上官清月拉着轩辕蕊和沈策，熟门熟路的出了水阁，然后沿着水阁外面的小路朝水阁之后的梅花林而去，这个世界已经入了春日，梅花林的梅花早就谢了，可梅花林郁郁葱葱，又因为是晚上，一行人入了梅花林，身影便被挡了住，等确定外面的人看不见自己了，上官清月才停下了脚步，刚停住脚步，便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 “郡主在哪里？不是说郡主在这里吗？” “啊！奴婢刚才真的看到郡主在这里的……” “你是不是看错了？郡主刚才分明说自己出去走走的，怎么就会出事？你还说看到有人要害郡主，你一天天的没事别乱说，要是坏了郡主的声誉我看你怎么办。” “这……这个……” “你别说了，你们其他人快回去告诉王爷，就说没看到郡主，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这对话声是两个姑娘，一个是轩辕蕊身边的近侍，而另外一人，竟然是晚棠。 上官若兰被青萍盯着，自然不好亲自出马，便派了晚棠出来报信，引来了轩辕蕊身边的近侍，如果这近侍带着人来，看到了轩辕蕊和沈策在一起，那一切可就说不清了，更何况沈策饮酒，那屋子里竟然还点了催情香。 上官清月是一早就洞悉了上官若兰的计谋的，沈策到了地方，看到了催情香，便也知道这是个局，唯一蒙在鼓里的便是轩辕蕊了，然而听到外面的对话，轩辕蕊便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轩辕蕊眉头紧皱，先甩开了上官清月的手，然后有些生气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要我过来的分明是七哥，怎么变成了武安侯世子？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上官清月面色也有些凝重，而一旁的沈策沉声道，“刚才那二人，一个是郡主身边的人，还有一个……是你们府上二小姐身边的侍婢吧？” 沈策记忆力超绝，便记住了晚棠，上官清月听到这话，只好点了点头。 轩辕蕊眸子一瞪，“你们府上二小姐？是那个什么……叫上官若兰的？” 上官清月颔首，轩辕蕊眼珠儿一转，“那奴婢那么热情的带着我的丫头过来，是没安好心对不对？”说着看向沈策，“你刚才说你那屋子里进不得，怎么？屋子里发生了何事？” 上官清月看向沈策的手，沈策的手里，还拿着那一截催情香，她这么一看，轩辕蕊也看到了，便拧了眉头，“那是什么？” 沈策略一犹豫，上官清月便道，“表哥还是直说吧，免得郡主误会。” 沈策便道，“郡主，这是催情香，有人告诉我，我表妹有事要找我，要我去水阁，我先一步去了水阁，一进去就发现屋子里有点不对劲，幸好被我发现了这东西，否则……” 轩辕蕊听到这里，面色顿时青白交加，她长了这么大，从来是被捧在手心上的，纵然无法无天，却又从未受过惩罚，便是张扬跋扈了些，也从来没有对谁生过下作的恶意，更是没见过这世上人心最为丑陋的一面，可如今，这催情香却好似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334 化险为夷2 在屋子里点了催情香，然后引沈策和她过去，这个局是为了什么，不用她想就猜到了。 轩辕蕊眉头一拧，眼底怒气翻涌，“这是……这是要……” 轩辕蕊别扭的看了沈策一眼，一时不知道是该对沈策生气还是该对那幕后之人生气，上官清月看到她这样，忙道，“郡主不要怪表哥，此事和表哥我管，我是那二妹妹做下的好事。” 轩辕蕊便又怒气冲冲的看着上官清月，“你二妹妹？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如此？”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说出来怕郡主笑话，我们府上，有些内部龃龉，我那二妹妹和我不和，向来是我有什么，便要抢什么，抢不来的，便要毁掉，如今她看我表哥待我亲厚，便生出了这样的恶念，晚上，我本来是要侍婢送醒酒药给表哥的，可是侍婢找了一圈没找到表哥的人，反而听表哥身边的小厮说，表哥去见我了……我一听便知道不好，这才找了出来，半路遇到郡主，便猜测是有人要利用郡主，这才劝郡主不要过来，可惜郡主不听我的。” 轩辕蕊到底是个聪明的，当下睁大了眸子，“我知道了，她这是要利用我……然后要陛下惩罚你表哥？” 上官清月颔首，“正是如此……这件事因我而起，却将郡主牵扯了进来，对不住了。” 轩辕蕊愣了一瞬，她不管在哪里都是主角，都是最瞩目的那个，可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别人的棋子，她一时怒极反笑，“真的是反了天了，这个上官若兰是不是吃了豹子胆，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 轩辕蕊没好气的看了看上官清月和沈策，尤其看到沈策的时候表情更为奇怪，她和这位武安侯世子算是认识的，却也不算熟稔，想着如果没有上官清月阻止，而沈策又中计了的情形，轩辕蕊不由得面色微红，她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般设计过，当下便怒火滔天，“眼下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非要去把她的皮扒了才好！” 说着话，轩辕蕊转身便走，上官清月连忙一把将她拉了住，“郡主留步。” 轩辕蕊转过身来，气道，“怎么了？你不会是要护着你那好妹妹吧。” 上官清月苦笑，“这当然是不会的，可是郡主，眼下有个十分要紧的问题，我们虽然知道了真相，却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郡主不知道，我那个二妹妹是最擅长狡辩的，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她不仅不会承认，只怕还要反咬郡主一口。” 轩辕蕊一双眉毛挑的老高，“什么？！还要反咬我一口？她以为她是谁啊！怎么还能反咬我一口？！”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郡主地位尊崇，她自然伤不了您，可这世上，三人成虎，尤其女子，更要注重名声，今日之仇，有别的法子来报，郡主如此声势浩大的去问罪，反而落了下成。” 轩辕蕊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335 化险为夷3 她瞪着上官清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注重名声？今日明明是她搞鬼，我们还不好去问罪了？” 上官清月看着这样的轩辕蕊叹了口气，轩辕蕊张扬跋扈，却只知道用鞭子打人，而从不知阴谋诡计，更不知道用阴刀子捅人，她这样的性子，在前世吃了不少亏，虽然是郡主的她，却受宠更甚于公主，因此，眼下朝中两位公主，与她表面上和气，私下里却对她十分不满，前世和亲之时，本来北魏选定的是朝中二公主，可最后的最后，皇帝却偏心的让轩辕蕊去和亲，当时的贤王年纪已大，手上又无兵权，哪里能拧得过皇帝？最终在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能求的皇帝回心转意，后来轩辕蕊和亲离开，贤王三个月之后就病逝了，贤王一死，伤心过度的贤王妃当下就一条白绫上了吊。 此时看起来和乐美满的一家人，就此家破人亡，而在前世，不过是三四年之后发生的事而已。 前世贤王一家的结局过于凄惨，而轩辕蕊前世和她虽有些不睦，可到底也不是大仇，所以上官清月对贤王一家颇有两分同情，因为这份同情，此刻上官清月才阻止了轩辕蕊，可轩辕蕊大抵还没明白名声二字的重要，轩辕蕊前世素来跋扈直接，因此暗地里得罪了不少人，本来让她和亲是不合规矩的，可当时朝堂上，竟然无人为她说话，而平日里疼惜她的建隆帝和皇后，更不过是表面伪善罢了，其实想想也知道，皇帝怎么会不疼自己的女儿反而去疼自己的侄女呢？ 如今的这些疼宠，看着羡煞旁人，其实和捧杀有何区别？ “郡主息怒，郡主且听我一言，郡主早前是否就和几位世家小姐有过不睦？外界还传言郡主张扬跋扈，欺负别的世家小姐，如今是围猎，帝后必定不希望闹出不愉快来，到时候若没有证据定上官若兰的罪，又被上官若兰反咬一口，吃亏的只会是郡主，郡主虽然受宠，可郡主的地位高于上官若兰，而上官若兰，最会的便是她弱她有理。” 上官清月一言一句，循循善诱，轩辕蕊听着气的不行，“你说的是两个月前许侍郎家的小姐吧？那根本不是我欺负她，分明是她想讨好我，却送来了桔梗花，却没打听我一看到桔梗花就咳嗽，然后惹来的训斥，怎么又是我欺负她了？” 上官清月苦笑，“郡主没有做错什么，可外面那些人一听到这个故事，便会想郡主高高在上，一定是您得理不饶人，哪里会觉得许家小姐失误在先呢，这一次，只怕也会有同样的事端。” 这么一说，轩辕蕊似乎冷静了几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上官清月，“你当真是在为我考虑？” 上官清月苦笑，“也为了我表哥。” 站在一旁的沈策本来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微微一愣，看着上官清月的眼神不由幽深了些。 336 化险为夷4 上官清月继续道，“这件事，什么催情香，什么设计郡主和我表哥私会，虽然是被设计的，可如今行宫里到处都是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如何谣传，谣传来谣传去，只会损害郡主和我表哥的名声，您和我表哥都是少年少女，最怕传出这样的话了，当然，这里面也有我，且，这事揭开了说，归咎于长乐候府两位小姐的内斗，说出去也不好听，总而言之，这件事闹大了，是弊大于利的，为了郡主和我表哥，也为了我自己。” 上官清月神情坦荡，话语里面的利弊也分析的十分到位，轩辕蕊听着她的话，只觉得上官清月似乎和别家小姐大为不同，没有示好，没有讨好，简直不像是要和她套近乎，轩辕蕊眉头拧着，“可是这个亏就这么白白吃了，实在是……叫人咽不下这口气。” 上官清月听着笑了，“这个亏当然不能白吃，要想把这一巴掌打回去，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轩辕蕊眉头一挑，上官清月便道，“郡主若是不信，明日我就能让郡主解气，如果郡主不解气，到时候郡主想做什么都可以。” 轩辕蕊一听这话，更是诧异了，看看上官清月，再看看沈策，“世子，你怎么说？” 沈策略一沉吟道，“此番被设计，的确不该饶了始作俑者，不过此事内情颇多，即便闹大，也难说得清是非黑白，的确是我表妹言之有理，郡主可先息怒。” 轩辕蕊挑眉，“你倒是听她的话。” 沈策苦笑，“我一介男儿，也不好去和一个姑娘对峙。” 轩辕蕊撇撇嘴，看着上官清月，“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按兵不动。” 上官清月松了口气，“那请郡主先回去吧，夜深了。” 轩辕蕊又看了看二人，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便转身离开了，看着她走远，上官清月才转身看向沈策，“表哥可还好？” 沈策将那一截催情香碾碎，苦笑一声，“其实有些不好，不过这点小毒，倒也无碍。” 沈策眼底有些湿润，面颊也有些微热，是催情香，也是酒，此时此刻，他才有些心惊，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如果不是上官清月和轩辕蕊一起过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那上官若兰竟然如此胆大，如此阴损，“你那二妹妹，我原本只是因为她的兄长和娘，不喜欢她，如今看来，她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表妹，你打算如何做？” 上官清月转身，从墨竹那里拿来了醒酒药，递给沈策道，“表哥是男子汉大丈夫，将来是要做国之肱骨的，上官若兰只是个阴损下作的小女子罢了，这次的事，我不会姑息的，不过要如何做，表哥不必细究，交给我便是，这是本来要给表哥的醒酒药，表哥回去速速喝下，不要耽误明日的比试。” 沈策接了醒酒药，看着面前的上官清月一时有些怔愣，他本来是想着保护上官清月，为上官清月撑腰的，可眼下，却有种上官清月保护他的感觉。 337 发难掌掴1 沈策到底不是和上官清月自小玩到大的表兄妹，说到底，也是在年后上官清月去武安侯府拜访，这表兄妹的关系才近了一分，因此说二人多么亲厚自然也是假的，沈策护着上官清月多半也是因为心底那点责任心罢了，可如今看到上官清月如此为他着想，沈策心底的震动不可谓不小，因此上官清月说让他回去歇着之后，沈策一时没动。 上官清月见他不动也不说话微微一愣，一时有些怔然，“怎么了表哥？” 沈策唇角微弯，“你竟然不害怕？就敢这样过来？万一我这边已经出事了呢？” 上官清月明白沈策的意思，一时好笑道，“有什么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我觉得只要我够快，就可以救到表哥，如今不就是吗？” 沈策眯了眯眸子，心底从前对上官清月的印象几乎全部土崩瓦解，他甚至在想，他的表妹如此坚韧智慧，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去看望她，大抵是沈策的眼神太过深沉，上官清月被他看得有些莫名，“表哥，怎么了？” 沈策苦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今天竟然让你护了一回。”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瞬时了然，“表哥这话说的可不对，表哥是我表哥，是我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我不护着表哥护着谁呢？何况今日这事是因我而起。” 沈策便道，“你那二妹妹心思狠毒，胆子也大，竟然敢利用到郡主身上了，不怕愚者胆大，可如今她心思是个活泛的，手段也狠，我只怕她对你不利你防不胜防。” 上官清月明白了沈策的意思，当下微微一笑，“表哥不必担心，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这一点来说，她如今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占了先机的。” 沈策微微一挑眉头，上官清月却开始催促沈策，“表哥不必担心，快回去吧，快要宵禁了。” 沈策看了看时间，实在是很晚了，如果继续说下去，也要耽误上官清月回去太晚，便立刻道，“那好，那我先回去，你也速速回去，等明日我再来找你，今日的事你莫要冲动。”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我自然明白，表哥放心。” 沈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梅林，他们走的路径不一样，且这么晚了，也不好走同一条路。 上官清月看沈策离开，便也转身离去，刚离开没多远，一道身影却从不远处闪了出来，赵弋疑惑了片刻，转身回了轩辕澈的院落，一回去，赵弋便忍不住说了刚才的见闻。 轩辕澈抬了抬眉头，“表兄妹私会？” 赵弋点了点头，“上官大小姐和武安侯世子倒也相配。” 轩辕澈听着，神情一时有些不以为然，“武安侯世子只怕不知道他这个表妹是什么样的人，从这一点上来说，相配却还算不上。” 赵弋想到上官清月的手段，也有些咂舌，轩辕澈却又转了口风道，“不过……自古表兄妹便要亲上加亲。” 338 发难掌掴2 上官清月回了院子，院子里，晚荷和晚棠都守在外面，而青萍也站在上官若兰的屋子门前，上官清月让她好好看着上官若兰，她便一刻也不敢放松，上官若兰被她盯着，竟然选择待在屋子里不冒头了。 一看到上官清月回来，青萍立刻面上一喜迎了上来，“小姐——”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青萍会意，立刻道，“侯爷已经回来了，饮了酒，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一转身朝上官若兰住着的厢房走去，走到了房门口，晚荷和晚棠却上前一步，晚荷犹犹豫豫的道，“大小姐，我们小姐已经睡了——” 上官清月看着晚荷，目光冰冷的好似剑一般，瞬间，看的晚荷后退一步，晚棠犹豫了一瞬，到底不敢上前阻拦，上官清月便径直上前，一把将门推了开。 屋子里的上官若兰的确已经梳洗了，只不过今天晚上的设计没有成，她十分懊恼，因此并没有真的睡下，此刻她坐在榻上，正听着外面的动静，却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一把将门推了开，推门的动静吓了上官若兰一跳，仔细一看，上官清月的脸色竟然好似冰川一般冷凝骇人，上官若兰当下心头一跳。 “你……你做什么？我都要歇下了。” 上官清月冷冷的看着上官若兰，下一瞬，她大踏步的朝上官若兰走了过来。 上官若兰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上官清月，她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退，而就在这个档口，上官清月走上前来，抬手便重重的甩了上官若兰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上官若兰的脑袋直接被打的歪到了一边去。 一抹血色从她嘴角流出来，上官若兰直疼的眼前一黑，很快，怒气从她心底蹭蹭的冒了上来，她不敢相信，上官清月竟然又一次打了她，上官若兰捂着脸转过头来，狠狠的瞪着上官清月，“你——” 一个字没有说完，上官清月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子，她一把将上官若兰拉近了三分，一双眸子冷的骇人。 “我上次就警告过你，看来你没有把我的话听到心里去，怎么？嫉妒我有一个少年英杰的表哥，讨好不成，所以想毁掉他吗？” 上官清月语声寒意瘆人，整个人好似变了个人似的，通身都是只有上位者才有的逼人气势，吓得上官若兰气息都喘不上来，“你……你说什么……我……我不懂……” 上官清月冷冷一笑，揪着她领子的手一把掐住了上官若兰的脖子，她看起来纤柔无力，可此时，掐着上官若兰脖子的手却好似铁箍，竟然掐的上官若兰有些喘不上来气。 “我知道是你，其他人也知道是你，你当然可以狡辩，可是你要知道，动我在意的人，你就会付出代价。” 上官清月的话好似剑一般，上官若兰心底突突的跳，可想到这里是雁山，却料定上官清月不敢做什么，于是咬了咬牙，“你能把我怎么样？” 339 发难掌掴3 这话落定，可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可上官清月却冷冷一笑，她拿起桌案上的茶盏重重在桌沿上一磕，茶盏立刻碎成了几块，茶汤四溅，上官清月却好似没看到一半，下一瞬，上官清月拿起瓷片就朝上官若兰的脸上划了过去。 上官若兰被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尖叫一声，猛地朝后躲避，可即便如此，她脸颊上还是一疼，抬手一抹，竟然摸到了一丝血丝，上官若兰如今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东西，唯一能依仗的便是自己的脸了，如果自己的脸被毁了，那她就彻底的没有指望了，因此看到自己的脸被伤了，上官若兰简直气的要发疯，可就在她想要扑在上官清月身上撕打的时候，上官清月竟然灵活的在她膝盖上一顶，两人面对面站着，上官若兰只觉得膝盖一阵剧痛，下一瞬她便跌坐在了榻上，而上官清月继续掐着她的脖颈，居高临下的将她制了住。 上官若兰又惊又怕，眼泪都流下来了，“你……你竟然敢划花我的脸，我，我要告诉父亲……” 上官清月将手中的碎瓷片扔在地上，满是怜悯的望着上官若兰，上官若兰被她的眼神刺激，人更是愤怒，上官清月却在这时将她松了开，她脸上一条细细的血痕，脖子上被上官清月掐出了红红的印子，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上官清月好似看死物一样的看着她，“你敢告诉父亲今日你做了什么吗？” 上官若兰眼神一闪，畏惧已经显现了出来，她当然是不敢的，不仅不敢，今天晚上的事情奇怪的没有达成，她心中还有些发虚，毕竟这场设计她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 上官若兰不敢说话，只捂着自己的脸，她咬着牙，眼神虽然没看着上官清月，可那紧抿的唇角却透着一股子狠毒的憎恨，上官清月又冷冷一笑，“从你对我表哥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大错特粗了。” 上官若兰猛地转头望着上官清月，好似不信她这话里面的深意，又好像再问上官清月能拿她怎么办。 上官清月却在此时收了锋芒，只淡淡的道，“疼吗？这对你而言，也只是刚开始罢了。” 说完这话，上官清月转身便走，她的步伐悠然从容，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门外，晚棠和晚荷面色煞白的站着，看到上官清月出来，都吓得后退了一步，刚才虽然没有看见屋子里发生了何事，可声音外面却听的十分清楚，她们知道，上官清月动手打了上官若兰。 这还是那个羸弱怯懦的大小姐吗？ 墨竹和青萍自然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二人虽然知道上官清月生气，却也没有想到上官清月会回来就朝着上官若兰发难，因此二人也稍微有些意外，等上官清月出来，二人连忙跟了上去，上官清月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等落座之后，方才闭上眸子喘了口气，宽大的袖子垂着，因此墨竹和青萍没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手。 340 发难掌掴4 上官清月有很多选择，很多比直接发难更简单的选择，可是她却还是冲着上官若兰甩了耳光。 因为她忍不住，她也不想忍。 前世轩辕岐叫人提着舅舅和表哥人头的场景一直是她噩梦之中必定出现的画面，那场景她甚至不敢回想，到了这辈子，她最大的执念便护着身边的亲人，所以，她怎么能忍受上官若兰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沈策身上去！ 哪怕这辈子的沈策，如今还没有像前世后来待她亲厚，可前世舅舅和表兄都是因她而死，愧疚和悲痛，让她看不得沈策被算计哪怕一丁点，上官若兰显然嘀咕了她的底线，一个耳光，一道划痕，又算得了什么呢？ 上官清月沉静了许久，闭上眸子平复心绪，许久方才重新睁开眸子，此刻她的气息已经恢复平静，袖子里的手也终于不再颤抖了，一睁眼，便看到墨竹和青萍有些担忧的望着她。 墨竹上前道，“小姐，您还好吗？” 上官清月呼出一口气，青萍见状立刻捧上一杯热茶，上官清月接过热茶在手，这次觉得身上的温度恢复了两分。 她喝了一口茶，这才摇头，“没什么。” 墨竹又道，“小姐生气是为什么？因为二小姐竟然去害表少爷吗？”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墨竹面露恍然，又有些讶异，“刚才小姐在郡主和表少爷面前还是十分冷静的，也什么都考虑到了，奴婢还以为小姐是忍得住的，没想到一回来就……”顿了顿，墨竹又道，“其实这些年，舅老爷虽然逢年过节都叫人送礼物过来，可到底也没见过几面，这中间好些年，都是没什么音讯的，如今重新有了联络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奴婢却以为小姐对舅老爷和表少爷的感情没那么深的，可刚才小姐那般生气，奴婢知道了，小姐这是护短。” 当然不止是护短，前世一开始沈明德和沈策待她也没有后来那样好，可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更经历了沈氏因她而起的灭门，她怎能容忍沈策被谋害？ 然而这些上官清月自然说不出来，她只垂着眸子道，“我在世上的亲人，除了祖母，便也只有舅舅和表兄了，祖母不需要我护着，舅舅和表兄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有多坏，我自然要护着他们才行。” 墨竹想了下道，“不过小姐刚才那样对二小姐，会不会……” 上官清月冷笑一声，“我暂时没对她如何，不过是不着急罢了，让一个人死简单，让一个人一辈子受折磨却难，可她却把我的不着急当成了软弱，竟然敢对表哥动手，我得让她知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墨竹和青萍算是明白了上官清月所有的想法，一时都不再多说，上官清月宽慰道，“放心吧，她不敢把事情闹到父亲面前，不仅不敢闹到父亲面前，她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墨竹和青萍对视一眼，都彻底的松了口气，上官清月捧着茶盏，却陷入了沉思。 341 权力之心1 这一次上官若兰对沈策动了手，她发现了，并且阻止了事端的发生，可下一次呢？ 上官若兰虽然不成气候，可是凭她那样刁钻阴狠的性子，难保不会有下一次的设计，而后面还有一个轩辕岐，那可是当朝二皇子，她能把一个上官若兰捏在手心，以后要找轩辕岐报仇的时候，要如何对付一位皇子呢？ 轩辕岐的野心勃勃她是知道的，以后少不得要压过其他几位皇子，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侯府嫡女，要如何和他斗？ 前世轩辕岐当了皇帝，这辈子，她是必定不会让他继续做皇帝的，既是如此，她要如何阻止呢？ 这是一个男人为天的世道，女子别说和男人斗，在家里的时候，要听父亲和兄长的话，嫁了人，更是要以夫君为天，这样的境况之下，她要如何阻止一个野心家和阴谋家争夺皇位呢？ 长乐候府之内的斗争，她和上官若兰至少都是府中小姐的身份，哪怕她势单力薄，可她还有能和张氏，上官瑜，这些人斗一斗的资本，可轩辕岐的野心是朝堂，是天下，她有什么手段和势力去和他斗？ 这个问题上官清月早就想过，可如果没有这次上官若兰对沈策动手，她只怕不会有这样真切的感受，经过这一次，她才发觉这个世道的阶级当真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她甚至无法和一个小小的郡主抗衡，而轩辕岐再不受宠，也是当朝皇子。 上官清月眉头紧紧地皱着，神态颇有些严肃，墨竹和青萍对视一眼，都知道上官清月在想重要的事情，一时之间也不敢多言。 上官清月沉吟半晌，仍然觉得有些头疼，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女子只能依靠男人，可这辈子的她，却是不想嫁人了，因为嫁了人，也不过是出嫁从夫，尤其，要和轩辕岐对抗，地位不能低，难道她还要第二次嫁入皇室不成？ 世家女子，即便嫁入了皇室，也只是在女人堆里面地位提高了，要说做了王妃就可以和皇子们对抗了，却也是不能。 那该怎么办呢？上官清月愁绪满腹，甚至心态都苍凉了起来，世道如此，何时女子才能和男子平权？ 思虑无果，若是常人，只怕要愁苦万分，可上官清月虽然没找到直接解决问题的法子，在心态上，却有了极大的转变，来雁山行宫这几日，她极少主动与人结交，整个人颇有种局外人的清醒感，可今日之后，她却不再抱着这样的念头。 女子的确无法和男子抗衡，可如今的她，放在女人堆里，也并非手段和势力最高的那个，既是如此，那她就要想办法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力，只有手握足够的权力，才能在任何时候，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这念头落定，上官清月转身吩咐墨竹，“去挑一件适合出游的宫装来。” 墨竹一愕，刚才上官清月还苦大仇深的在思考什么，怎么忽然就想着要挑衣服了。 342 权力之心2 上官清月发觉了墨竹的意外，便道，“明日，我们去月牙湖郊游。” 这么一说，墨竹更是惊讶了，上官清月喜欢清静，来了行宫这两人，除了出席必要的场合，都不会在外面多留，也不结交朋友，可如今，竟然要主动出游了？ 上官清月狭眸道，“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也是为了以后考虑。” 墨竹和青萍虽然听的不算十分懂，可也有了些许的明白，当下转身去挑衣裳。 …… 上官清月一出门，上官若兰心底的那根弦儿才放松了，上官清月带来的威胁一散，她整个人心底的愤怒和委屈便一起涌了上来，等到晚荷和晚棠一起进来，她心底的委屈和愤怒便都化成了怒火。 上官若兰抄起桌案上被上官清月杂碎的茶盏碎片便朝晚荷二人的身上砸去，“你们这些废物！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欺辱，我养你们是做什么的？！废物东西！” 上官若兰骂的狠，晚荷赶忙将门关了上，她二人有苦难言，可被上官若兰骂也是经常的事，除了忍着，只能忍着。 看着晚荷和晚棠两个人站得远，上官若兰更是生气，想到自己的脸伤了，更是一下着急起来，“废物东西，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镜子捧来，上官清月那贱人疯了，竟然划花了我的脸，我的脸啊……” 晚荷和晚棠这才一个去捧镜子，一个去拿上药，镜子拿了过来，上官若兰一照镜子脸就白了，因为那伤口虽然细，却有些长，此刻她脸上没有上妆，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上官若兰的眼泪一滚就落了下来，她喉咙里生出一声轻微的嘶吼，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榻上。 “贱人！这个贱人！她怎敢……” 上官若兰嫉妒上官清月的美貌，想了很多次毁了上官清月的脸，可她万万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想把她的脸划花了，刚才察觉到脸上受伤，她就气的想去抓上官清月的脸，可上官清月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一下就把她制住了，她差点要怀疑上官清月是会武功的，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上官若兰默默的流着眼泪，一边骂一边哭，却又无计可施，晚荷和晚棠苦涩的对视一眼，晚荷终是道，“小姐，奴婢先给您上药，等口子凝住了，不流血了，明天多用一点珍珠粉，一定能遮住的。” 上官若兰抬手便是一个耳光，她好似有些疯魔了，只想发泄自己的怒火，等打完了，却又觉得晚荷说的有道理，便又吼道，“那你还不来上药！废物，都是废物——” 晚荷挨了一下，脸上迅速的红了，然而上官若兰早前脸上也被打了一巴掌，看起来也有些不好看，晚荷眼眶红了，却不敢哭，只得拿着伤药轻轻的给上官若兰上药，偶尔手上重了，上官若兰便又是一阵打骂，晚棠站在一旁帮忙，也挨了不少训斥和打，可两人却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一时之间，竟然羡慕起从前看不起的墨竹和青萍来。 343 权力之心3 墨竹从前纵然过的不好，可她的主子却待她极好，这份情谊，从前晚荷和晚棠不懂，如今却羡慕到了骨子里。 上了药，上官若兰仍然气不能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在水阁看到人？” 晚荷赶忙道，“带了人过去，可水阁那边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晚棠道，“大小姐是从外面回来的，一定是她发现了，然后阻止了表少爷。” 上官若兰也想到了这一点，再加上青萍半途过来盯梢，上官若兰自然也知道是上官清月的手笔，想到这一点，上官若兰又狠狠的砸了一下坐榻，“贱人！这个贱人！次次都坏我好事，难道上天真的给了她一双千里眼，每次都能洞悉我们的计划不成？” 上官若兰眼角还湿润着，一边骂着，神色一边变得癫狂，眼看着就要冒出别的念头来。 晚荷此时已经怕了，怕上官若兰的打骂还是轻的，最怕的是上官若兰兵行险着，又想出什么特别危险的计划来的，到时候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就不只是被打骂那么简单了，只怕连性命都要丢了，想到这一点，晚荷鼓足了勇气道，“小姐，大小姐已经知道了，只怕会十分防备，奴婢觉得……小姐还是暂时偃旗息鼓的好，还有郡主和世子，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呢。” 这一说，上官若兰心底也是突突直跳，是啊，上官清月都知道内情了，轩辕蕊和沈策知道吗？轩辕蕊……她怎么惹得起轩辕蕊呢…… 上官若兰有些害怕了，瞪了晚荷和晚棠两眼，知道二人想不出别的法子，便只好去床上躺着。 躺在了床上，上官若兰却也睡不着，偶尔迷迷糊糊入梦，却都是极其可怖的噩梦，上官若兰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漂浮无倚的浮木，斗不过上官清月，被老夫人和上官信忽视，分明有上等的容颜，亦有才情，却偏偏就没办法飞上枝头变凤凰……自怨自艾的想到这里，上官若兰忽然一下睁开了眸子！ 她被上官清月激怒，却差点就忘记了自己来行宫的初衷，她来行宫，可不是为了和上官清月斗法，她是冲着几位皇子，和这么多少年英杰的少年子弟来的，她在长乐候府已经没办法和上官清月比，可女儿家都是要出嫁的，如果她嫁的比上官清月好，以后还不是能像从前一样打压上官清月？！ 上官若兰想到这里，心底终于又生出了希望来，这次行猎足足有半月，这中间，有太多的事可以做了。 思及此，上官若兰又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脸是她的武器，可如今却被上官清月刮花了，如果可以，她要在上官清月脸上划上百刀才能解恨报仇！ 浑浑噩噩过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起来，上官若兰脸上不仅多了一条疤痕，眼下也是青黑十分不好看，幸好晚荷手艺不错，靠着敷厚厚的珍珠粉，总算是将脸上的瑕疵遮住了，如果不仔仔细细的看，根本看不出异样。 344 权力之心4 上官清月一进上官信的正屋的门，便看到了顶着一脸煞白珍珠粉的上官若兰，因为要遮住瑕疵，上官若兰脸上的脂粉化的比平日里厚了不知多少，整个人看起来尤其艳俗，别说上官清月，便是上官信都有些不能解释。 一看到上官清月进来，上官信便道，“你看看你姐姐，你姐姐便是不涂脂抹粉，都是好看的，你再看看你，脸上的粉都要掉下来了，这样走出去，别人如何看你？如今行宫之中人多眼杂，皇后娘娘和后宫的娘娘们也都是精于装扮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往好了学……” 上官若兰低着头，双手绞着手帕，几乎忍不住就要说自己被上官清月刮花了脸了，可这件事一旦扯出来，就要扯出为何生出争执，到时候，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因此上官若兰紧紧的闭着嘴巴，不说话，也不反驳。 上官信瞧她这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幸好上官清月让他十分省心，当下便将话题转到了上官清月身上，“今日大猎，父亲也要同去，你们姐妹在行宫之中就好。” 上官清月是来和上官信二人一起用早膳的，闻言便笑道，“女儿打算午间和其他人一起出游。” 上官若兰听到这话，不由抬起了头，过了一晚上，上官清月早就将昨天晚上的清冷肃杀收了起来，可到底有些不一样了，上官若兰分辨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却觉得今日的上官清月似乎比前两日稍微温柔了一些，这种温柔好似能叫人放下防备，和前两日清冷的她完全不同，和这样的叫人如沐春风的人在一起，是谁都对高兴吧？ 这么一想，上官若兰发现了不对之处在哪里，上官清月愿意和大家出游了，她这是要去抢风头露脸了？ 而上官信却十分高兴，“去去去，该去的，多认识一些朋友，总有好处的。” 说着话，上官信上下看了一眼上官清月，只觉的这个大女儿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丝一毫是让他不满意的，当下高兴的用了早膳朝着校场而去。 上官清月落后一步，也准备停当往校场去，上官若兰跟在最后。 昨夜的对峙和掌掴，在二人之间好似没发生过一般，上官若兰眼底还有两分恨意和戒备，可上官清月身上却是半分都瞧不出了，她面上带着叫人舒服的薄笑，礼貌优雅的恰到好处，二人刚走到校场，上官清月便远远的看到了轩辕蕊，而沈策，也一早就出现在了世家子弟的行列之中。 她一出现，这二人都看了过来。 比起上官清月，轩辕蕊最是不会遮掩情绪的，她一眼看向后面的上官若兰，目光好似能吃人一般，瞬间，上官若兰的脚步便停滞了一分，她缩了缩肩膀，心底一个惊恐的声音在喊……知道了，轩辕蕊知道了。 上官若兰害怕，上官清月却安抚的对沈策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轩辕蕊走去，轩辕蕊见她走到跟前，轻哼了一声，“看样子，你昨天晚上已经做了点什么了。” 345 当众戏弄1 轩辕蕊虽然性子莽直，却不是个傻得，一看到上官若兰脸上厚厚的珍珠粉，就知道昨天晚上出了岔子，否则上官若兰也不是个呆的，再如何喜欢浓妆艳抹，也不会化的和鬼一样，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她脸上有什么痕迹需要遮盖。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我昨夜便和郡主说过，此事即便郡主不发难，我也不会让它善了。” 说着话，上官清月看了一眼其他贵女们，“郡主今日可要出游？” 轩辕蕊闻言挑了挑眉头，“前两日不见你露面，今日倒是变了。”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倒也不多言，轩辕蕊却在打量她，早前瞧不上这个新冒出来的上官清月，只觉得空有其表罢了，可如今经过了昨天晚上，轩辕蕊却有些欣赏上官清月，想着早前赛马的时候给了上官清月一鞭子，轩辕蕊不再理直气壮，反而觉得有些怪怪的。 见上官清月态度虽然比往日主动温和了一些，却还是礼貌的疏离，轩辕蕊也不多言，她打算再观察观察，看看这个上官清月是不是像别的那些贵女一样只想着讨好她。 二人说了两句话，上官若兰却还缩在后面，轩辕蕊看了一眼上官若兰的方向冷冷一笑。 上官若兰见上官清月和轩辕蕊如此，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上官清月知道了，轩辕蕊也知道了，凭着轩辕蕊的性格，今日必定会发难于她，于是上官若兰转身就走。 “上官二小姐。” 上官若兰刚转身走出一步，轩辕蕊就开了口。 轩辕蕊的声音很大，周围人都听了见，上官若兰不可能装作听不见，于是她脚下一顿，很是为难的转过了身来，扯了扯唇角，“郡主——” 轩辕蕊笑盈盈的看着上官若兰，“怎么急着走？待会儿我们去西边的桃花林出游，你可要同去？” 要是从前，上官若兰必定是要跟着去的，既能结交友人，又能找个机会出风头，她必定不会错过，然而今日，她却有些害怕，于是又扯了扯唇角道，“我……我今日有些不适，我……” 轩辕蕊笑了一声，竟然朝着她走了过来，“是哪里不适啊？我可以为你召御医来，今日我们大家都去，怎麽能漏了你呢？我瞧着你今日气色极好呢。” 轩辕蕊不仅这样说，还一把握住了上官若兰的手，上官若兰手一抖，想抽出来却被轩辕蕊握得更紧，轩辕蕊笑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哦？等他们离开，咱们就去。” 上官若兰面色微白，轩辕蕊话都说到了这里，若是她还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她只好僵硬的点了点头。 轩辕蕊当下便放开了她的手，面上笑意也微微一散，转而吩咐侍婢，“去问问两位姐姐，看她们要不要同去。” 侍婢应了一声便转身而走，轩辕蕊说到的姐姐，便是大公主轩辕蓉和轩辕婉，上官清月在旁听着，眸色微微一暗，轩辕蕊如今还不知道两位公主其实对她颇为不满。 346 当众戏弄2 上官清月心知公主们和轩辕蕊面上平和，心底却不睦，可她和轩辕蕊到底不曾深交，自然忍下不曾多言，而过了片刻婢女回来，果然道，“郡主，两位公主说昨日疲累，今日就不去了。” 轩辕蕊丝毫不查，面上叹了口气，“桃花林景色极好的，她们不去太可惜了。” 轩辕蕊这般一说，其他贵女们倒是蠢蠢欲动，有和轩辕蕊熟悉的，便都上前来与她说话，上官清月站在一旁看着，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走了上来。 “上官姑娘——” 上官清月回头，当下看到了一道轻柔婉约的身影，正是江晚舟。 上官清月不由唇角微弯，江晚舟是吏部尚书家的姑娘，前世，江晚舟是唯一一个在她还没有嫁给轩辕岐便主动与她交好的，她的父亲吏部尚书江陵乃是儒学大家，她自小习读诗书，乃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后来她嫁给轩辕岐之后想深学琴棋书画，还是江晚舟介绍了自己的师父给她，二人在前世也算闺中姐妹。 上官清月重生以来，除了对舅舅一家，还没有主动和前世深交的人有过牵扯，因她不愿轻易改变与故人相识的节点，可是没想到江晚舟和前世一样，又主动来与她结识。 上官清月心底明镜一般，面上却微微露出迟疑，“你是？” 江晚舟微微一笑，“我是江晚舟，我父亲是江陵。” 上官清月眸露恍然，“原来是江尚书家的小姐。” 江晚舟笑笑，“赛马那日我就看到你了，你很厉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马术那样好。” 上官清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粗陋小技罢了，江姑娘才是有名的才女，我知道你的。” 江晚舟笑的十分温柔，“叫我晚舟就好，外面都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其实都是谣传罢了。” 许是有上辈子的记忆，上官清月不过才和江晚舟说了几句话，便觉十分亲切，“那你叫我清月便好，江尚书固然有名望，可你的才名却非假的，我从前虽不在外行走，却还是知道的，连我家先生都夸赞你。” 赵先生的名头也是极大的，江晚舟听了面上微红，却没再多推脱。 二人既然说上了话，江晚舟也觉得一见如故，便走到一边说起话来，没多时，军鼓忽而响起，只见场上世家儿郎们全都整装待发，而朝臣们也大都一身戎装御马在上，有些虽然年岁渐长，却也丝毫不怵，围猎每年就这一次，而老臣们大都不争头名，只以玩乐为主。 帝后高座在高台之上，等军鼓响毕，便有令官射出一箭，众人当下挥动马鞭，调转马头，很快就飞驰出了校场，而上官清月多看了两眼，还是没看到轩辕澈在场上。 校场上一散，帝后便也离了高台，建隆帝虽然身体还算坚朗，可平日里不出宫门，如今来了行宫，也觉有些疲惫，便早早也散了，如此，女孩子们一时无事，于是轩辕蕊便张罗起出游来。 347 当众戏弄3 雁山行宫坐落在雁山半山腰上，从侧门出来，往西边走个二三里路，便有一处山坳，从山坳底部开始一路往上，漫山遍野都是山桃树，山中虽然冷，可这山坳尽头有一处热泉，而山桃树开花极早，因此这个初春时节的山坳，已经是一片桃林，上官清月跟着众人一起走到桃林不远处，就觉得眼前一亮。 漫山遍野的桃林灿如云霞，在这午时时分如云似海般的铺陈在山野之间，哪怕前世见过许多次，上官清月此时也觉得十分震撼动人，其他贵女们更是纷纷惊叹出声。 “天啊，这也太好看了。” “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的山桃花，倒是比宫里的更为鲜妍。” “这般景象，除了山林野地，上苍手笔，哪里能人工造的出来？这山坳底下还有溪流呢，要我说，比月牙湖还要有趣，不如咱们去前面，作诗写词去？” 有人如此倡议，有人带了笔墨琴棋的，也都纷纷应和起来。 轩辕蕊见状笑道，“早知道让两位姐姐一起来，也好给你们做个见证，既然都想作诗，不如赛诗好了。” 众人纷纷复议，都向着山坳之下走去，走近了一看，果然看到山坳底下有溪流，更妙的是，那溪流竟然还冒着些微的水汽，众人又纷纷欢呼起来。 “这溪流乃是从山坳尽头的热泉流下来的，你们摸摸，水一点都不凉。” 有人这般一喊，女孩子们都纷纷去触摸流水，触手果然是温热的，而因为溪流两侧皆是桃花林，一时间桃花流水，分外诗情画意，上官清月也走到一块石头旁坐下，摸了摸水流，一时心旷神怡。 前世她第一次来桃林是在嫁给轩辕岐之后，轩辕岐彼时热衷和太子打交道，并不曾陪她来此，当时她独自前来，也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只是彼时孤单一人，免不了有些惆怅，而如今她心境旷然，方才能将美景全然看入心底。 江晚舟跟着上官清月坐下来，上官清月笑道，“既有诗会，今日便是你得头名了。” 话音刚落，便听轩辕蕊道，“上官二小姐，素闻你才名远播，不如诗会你来开头？” 上官清月望过去，微微一笑。 轩辕蕊的性子，寻常人是不得招惹的，上官若兰自己捅了马蜂窝却不自知，今日，上官若兰是注定要出丑难受了。 果然，上官若兰被点到之后面色就有些发白，琴棋书画诗香茶，这上面，她诗词和茶艺是最差的，其他的还可勉强为之，因此轩辕蕊让她开头，本就是要她丢脸，上官若兰太明白轩辕蕊的意图，一时只后悔当初怎么想到利用这位骄横跋扈的郡主，不由捏紧了袖子，唯唯诺诺半晌，才念出了一句押上了韵脚的短句。 就这片刻的功夫，已经把所有的怯都露出来了，有人低低笑开，终是明白轩辕蕊今日看不过眼上官若兰。 既然轩辕蕊看不惯上官若兰，其他人又怎么会留情呢？ 348 当众戏弄4 “如果没记错，上官二小姐的琴艺也是绝佳的，我这里有琴，不如请上官二小姐弹一曲？” 有人跟着起哄，上官若兰本是不怕弹琴，可没想到接下来又有人开口，“不过这一次，上官二小姐可千万不要再摔倒了，这地方摔一跤，难免磕着碰着。” 上官若兰的脸一下子变的通红，这人分明是在说她在上林宫宴上摔的那一跤。 一时间众人哄笑开来，有不知情的，还在问这是什么梗，便有人提起了那日，众目睽睽之下，上官若兰简直是被公开处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轩辕蕊冷笑的看着上官若兰，可半点不觉不妥，凭她的性子，本该硬刀子架上去，如今这些，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上官清月冷眼看着这一幕，一下子回想起了前世许多场景，前世的她刚嫁给轩辕岐之时，还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呆子，可上官若兰却不着痕迹的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了多回丑，这些落在轩辕岐眼底，自然觉得她这个王妃粗鄙无才。 如今同样的场景落在了上官若兰的身上，她也算明白了被人当众戏弄是什么滋味。 上官若兰涨红了脸，这下脸上厚厚的珍珠粉都盖不住了，她局促无比，被众人取笑了个够，纵然心中气愤无比，却也不能当众发怒，简直要憋出一口老血来。 还是轩辕蕊见戏弄够了，这才轻哼了一声收了手。 众人午时才来，玩到了下午才离开，上官清月虽然想要与人结交，却也没有十分刻意，下午时分，倒也同几人说上了话，她对这些贵女大都了解一二，因此投其所好，很容易就得了别人的喜欢，一天下来，她悠然自得，上官若兰却好似落水的鸡一般局促不安的缩在角落。 到了黄昏时分，众人诗词也做了，琴曲也弹了，自然都准备回去，上官清月本是要走，可临走之时，却想到了前世来桃林的一桩遗憾之事，这桃林尽头有一处热泉，热泉之中有会几乎透明的鹅暖石，前世她偶然寻获，如获珠玉，可在回程途中却不小心遗落，后来本要再来寻找，却被轩辕岐一句“竟把顽石当至宝，别叫人取笑”阻拦住，现在想来，她彼时可真是将轩辕岐的每一句话都当做真理箴言。 这心思一定，上官清月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打算再去寻找一回，当下只说自己打算折新鲜桃花枝，落后了众人一步，众人见状当先离开，上官清月便带着墨竹往尽头的热泉走去。 一路往上走，大抵走了一里路之后，溪流的水汽越来越浓，上官清月甚至觉得脚踩在地上也是热的，于是便知道热泉近在眼前了，又往前走了十多丈，当下便看到桃花树下，一汪水汽袅袅的热泉就在眼前，上官清月心底一喜，“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找。” 墨竹只知道上官清月要来热泉，却不知道要做什么，闻言便乖乖停在原地不动。 上官清月沿着草地往前，本是要走到热泉边上，可走到一半，便听到热泉之中传来了窸窣声，她心底一惊，这泉中竟然有人？ 349 热泉相遇1 初春时间，山里仍然是天寒的，然而这热泉周围却是十分温暖的所在，尤其这热泉之中，水温极热，便是此刻跳进去沐浴都不会觉得冷，上官清月乃是世家贵女，自然不会在山林野地之间沐浴，可是此番来的人多有世家子弟，还有许多御林军，上官清月可不确保这热泉之中没有其他人。 她心底一惊，只觉得再往前就要看到不该看的，当下便想转身往回走，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热泉之中忽然生出一股子巨大的风力，上官清月好似被人重重拍了一掌似的，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不远处的墨竹也轻呼了一声。 “小姐——这里……这里有人？” 墨竹也察觉出这里不对劲，连忙就朝她的方向跑来，可就在这时，热泉之中竟然有爆发出一道劲风，上官清月一抬头，就眼睁睁的看到墨竹被拍晕在地，她心中一惊，只觉的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坏人，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嘶吼声。 她心中惊慌不定，可那一声低低的嘶吼却十分熟悉，上官清月眉头一拧，转身朝热泉之中看去，因为刚才热泉里的人内力飞散，使的水汽稀薄了一分，这一下，上官清月一眼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热泉中的人一袭黑衣，全身都被打湿了，华丽的黑色袍子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劲瘦精壮的身形，可骇人的是，此刻他一双眸子隐隐发红，面上不知是水珠还是汗意，紧皱的眉头透着一股子痛苦，叫人远远看着都有些害怕。 就在这缭绕的水汽之中，上官清月认出了来人，竟然是轩辕澈！ “七……七殿下……” 上官清月被刚才那道劲风震得气血上涌，喘了口气才缓过来，她看了一眼闭着眸子的墨竹，上前探了探她的手腕，发觉只是晕过去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再去看时，便见轩辕澈一双眸子血红血红的盯着她。 上官清月心底一怵，正在怔愣之时，便见热泉之中的人忽然掠起，只朝她这个方向扑了过来，上官清月连忙闪身一躲，然而只会巧劲功夫的上官清月哪里是轩辕澈的对手，几乎一下就落入了轩辕澈掌中。 轩辕澈手劲儿极大，一把拽住上官清月，另一只手瞬间捏住了她的脖颈，一瞬间，上官清月差点被他掐的背过气去。 “七殿下——” 轩辕澈离了热泉，表情颇为痛苦，上官清月这一喊，似乎让他神智清明了一分，下一瞬，他提着上官清月重新落入了热泉之中，猛然落入热泉，上官清月差点呛的喘不上气，双手下意识的攀住了轩辕澈的肩膀，热泉齐她胸口，她人又被轩辕澈桎梏着，眼看着轩辕澈双眸血红一脸戾气，疯魔了似的，她只怕轩辕澈将她按在泉中淹死。 “七殿下……是我……” 上官清月不放弃的又喊了一声，这一声落定，轩辕澈脸上的神色方才清明了一分，他望着上官清月的脸，戾气消退，继而出现了一抹懊恼的神色。 350 热泉相遇2 “怎么……是你……” 轩辕澈淡淡问出一句，下一刻，一抹血色便从他唇角流了出来，上官清月心中一惊，手连忙握住轩辕澈的手腕，这一握，便察觉轩辕澈体内内息紊乱，整个人经脉错乱气血上浮，一看就是练功之时走火入魔遭了反噬。 上官清月心中着急，“七殿下，是我扰了你练功？” 轩辕澈摸了一把血色，倒是放开了上官清月，可他人却有些站不稳了，上官清月连忙将他扶住，这一扶，方才发觉轩辕澈身上冰的寒铁一般，再想到他在这热泉之中练功，当下明白过来，心底不由的又是一惊，看来前世说他总是在神山练功竟然是真的，“我不知道七殿下在此，若是知道，必定不会来的，现在怎么办？七殿下可有护卫在周围？” 轩辕澈摇摇欲坠，被上官清月扶住的手臂却察觉到了上官清月身上的温度，这种属于人体的温度，竟然比这热泉还要惑人，他反手重新抓住上官清月，一双眸子又隐隐泛红，此刻的他面上戾气消了些，可眼底却有种隐隐的渴望在流动，上官清月被他骇住，正想要退开，可下一步，她人被轩辕澈一把抓进了怀中。 轩辕澈一把抱住上官清月，双臂紧紧的锁住了她的腰身，上官清月身量本就不高，被他这般一抱，整个人都嵌入了他怀中去，下一刻便动弹不得，上官清月惊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手腕上一痛，却见轩辕澈不仅将她抱了住，竟然……竟然还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腕。 一阵剧痛，上官清月明显觉得自己的手被咬破了，不由轻呼了一声，下一瞬，她手腕上却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这触感一下子让她头皮发麻，整个人都绷紧了，又一瞬，她方才觉出，竟然是轩辕澈在舔舐她手腕上流出来的血。 纵然人在热泉之中，可这会儿却有一股子彻骨的寒意从她背脊漫上。 前世有人传言轩辕澈练了邪门的武功，要用人血做引子，更有人说他生吃活人…… 想到这些传言，上官清月这一瞬间的恐惧来的十分真切，于是下一刻，她猛烈的挣扎起来。 被这般于礼不合的抱住也就罢了，上官清月只怕此刻的轩辕澈已经成妖成魔会失手杀了她，然而她刚一挣扎，轩辕澈便凭一只手将她不堪一握的腰身定了住，他在她手腕上狠狠的抿了一下，然后语声暗哑的开了口，“别动。” 这话听起来好歹是清醒的，上官清月便是一僵，“你……” 轩辕澈喘着气放开了她的手腕，他分明是抱着上官清月，整个人的身量却有一半压在上官清月的身上，察觉出上官清月的抗拒，轩辕澈语声嘶哑的道，“我救过你多少次？只要你还一点血又怎样？” 这话虽然有些霸道无情，可听着更清醒了，上官清月不怕清醒的轩辕澈，只是怕前世那些可怕的传言是真的，因此此刻一颗心倒是落了地，轩辕澈说得对，只要不是害她性命，就凭那么多次的救命之恩，她也不该将他抛下。 351 热泉相遇3 上官清月不敢乱动，只僵硬的被轩辕澈抱着，说是被她抱着，却分明是她在支撑着轩辕澈，轩辕澈高大的身子靠着她，似乎借着她的支撑在缓缓的调息，上官清月又忍不住握住了轩辕澈的手腕，这一下，轩辕澈倒是轻啧了一声，“你还会医术？” 上官清月自然不会坦诚相告，只是道，“略知一二。” 顿了顿，上官清月又想着是自己惊扰了轩辕澈，不免又有些愧疚，“殿下可是在此练功？我不知殿下在此，所以惊扰了殿下，实在是我的不该，现在我能为殿下做什么？” 轩辕澈轻嗤了一声，脑袋完全落在了上官清月肩膀上，他唇角的血丝顺着下颌落下，一下就氤氲在了热泉之中，而热泉里，适才被轩辕澈内力荡开的水雾重新升腾了起来，再加上天色昏暗下来，便彻底的成了一方与世隔绝的小世界，轩辕澈不打算说话，只缓缓的调息内力，上官清月僵着背脊，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她哪里想过这会儿轩辕澈竟然在这里，更没想到会惊扰的轩辕澈差点走火入魔。 “殿下……” 一边说着话，上官清月将手腕举了起来，一看，却见只是破了一个小口子，并不算可怖，她有些不解，她前世学过医术，却没见过真的有人饮人血的，倒是听过一些稀奇古怪的巫术和人血有关，然而轩辕澈刚才虽然又一瞬间的不清醒，却也没到杀人吃人的地步，万千疑窦在她心底散开，可轩辕澈似乎不会为她解答。 轩辕澈有些急乱的呼吸慢慢的平复下来，上官清月听着一颗心稍安，没多时，轩辕澈缓缓的将身子从她身边移了开，水汽袅绕，二人离得近，倒也能看清神色，待看到轩辕澈唇角的血色，上官清月又是一阵自责，“殿下，我……” “和你无关。”轩辕澈摸了一把唇角，可又有一丝血色流了下来，他却自顾自道，“我不是在练功，我是在疗毒。” 说着话，轩辕澈往热泉深处走了两步，只见热泉水越来越深，可走过最深处，不远处却有一处巨石，轩辕澈一个转身，依靠着巨石坐了下来，一坐下，热泉便刚刚漫过他胸口，隔着徐徐的水汽，轩辕澈淡淡的望着她，面上的戾气和疯狂散去，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生人勿近的七殿下。 上官清月站在原地没动，她望着轩辕澈有些担忧，她医术虽然算不上多么精湛，却也不算弱，她看得出来，此刻的轩辕澈脸色惨白，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而他说的疗毒，更是惹她怀疑，他怎会中毒？ 略一犹豫，上官清月抬步朝轩辕澈走去，她不敢走深处，绕了几步才到了轩辕澈身边。 轩辕澈看了她一眼，“你不害怕吗？” 起初上官清月是害怕的，毕竟适才轩辕澈双眸血红，是个人看了都要害怕，而她还记得前世听过的那些传言，然而也正是因为活了两辈子，所以此刻的上官清月不害怕。 352 热泉相遇4 “殿下救过我数次，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殿下尽管吩咐。” 上官清月说完这话，轩辕澈却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多时，他目光微微下移，往她胸口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仰头靠着巨石，暗自调息起来。 上官清月狐疑片刻，低头往自己胸口看了一眼，一时有些脸热。 她今日裙裳轻薄繁复，尤其领口的地方，用了轻纱刺绣，这会儿被打湿了，领口处就有些薄透，而她十四岁，胸脯已有了些微的起伏，此刻看起来就有些失礼。 上官清月侧了侧身子，将领子往上面拉了拉，见轩辕澈不说话，她也不知做什么，且她此刻衣裙被打湿了，颇有些狼狈，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回行宫，便一时沉默下来。 “我知道你胆子大，可没想到你胆子这样大。” 闭着眸子的轩辕澈忽然又开了口，上官清月微愣，“刚才的确害怕过，可殿下是清醒的，我就不怕。” 轩辕澈仰着头，上官清月一眼就看到他精致的轮廓，而他脖颈的弧度，更是能凸出他的喉结，也不知怎么，上官清月有些不敢盯着他的样子看，她收回视线，“殿下说的疗毒是怎么回事？” 这是极其私隐的事，而轩辕澈身份尊贵，这样的事自然是辛密一般的存在，可上官清月略一犹豫还是问了出来。 水声淙淙，轩辕澈果然没有回答，片刻之后，轩辕澈忽然道，“手给我。” 上官清月一愣，后知后觉的将刚才破了一道口子的手腕递给了轩辕澈，轩辕澈睁开眸子，瞧了她一眼，然后便握住她的手腕，一低头，在她那还有一丝血色的破口处抿了一下。 这场景实在是诡异至极，上官清月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轩辕澈竟然会在舔舐她的血，可她的血好似能安抚他似的，抿了一下之后，他的脸色好看了两分，他顿了顿，抬起头来，又看了她一眼。 随后轩辕澈狐疑的道，“你的血虽寒凉，倒有些奇效。” 说着将她手腕放开，又闭上眸子调息。 上官清月不会高深的武功，前世一时兴起，也只学了些皮毛功夫，用来对付上官若兰那样的倒是绰绰有余，因此眼下看着轩辕澈如此，实在是帮不上忙，正踌躇之际，轩辕澈开口道，“今日之事，莫要告诉任何人。” 上官清月一愣，“那是自然，殿下放心。” 上官清月说完，又往岸边草地上看了一眼，想到墨竹适才被震晕了过去有些担心，轩辕澈好似知道她的想法，片刻后道，“稍后赵弋会来，等他来了会送你和你的婢女回去。” 这话的确解了上官清月的隐忧，而轩辕澈也没有解释疗毒的事，片刻之后，轩辕澈又道，“也不要告诉你表哥。” 上官清月一愕，没想到轩辕澈好不容易开口，竟然补了一句这话，“殿下这是何意？” 轩辕澈唇角抿了一下，“再亲近的人，也不可告诉。” 上官清月听的有些莫名，苦笑道，“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表哥虽和我亲厚，可今日这事，我也不会告知与他。” 353 以血为药1 上官清月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轩辕澈怎么就提到了沈策，这几日轩辕澈极少露面，想必和沈策也没什么交集，可今日怎么就提到了这么一茬？ 见上官清月一脸莫名，轩辕澈淡淡挑了挑眉头，他倒也不是专门关注上官清月，只是昨天晚上赵弋回来提到了上官清月和沈策在梅林相见，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那般偏僻的地方见面，便是谁都会觉得是有男女私情的。 然而轩辕澈经过这几日，大概知道了上官清月的性子，便明白她并非作伪，既然如此，那昨天晚上私下去梅林做什么？ 淡淡的疑惑笼罩在心头，轩辕澈到底不是喜欢打听趣闻的女子，口中的话便点到即止不再问了，然而他不说话，倒是让上官清月觉得他不信任自己，便又道，“我并非事事都告知表哥，相反，我和表哥也是年后才多走动的，在此之前，我们甚至好几年没有见过，表哥是我的亲人，我敬重他，可我的大部分事情，他都不知道的。” 似乎觉得这话解释的力度不够，上官清月又道，“我的事情，他知道的还没有殿下你知道的多。” 这话听得轩辕澈眉梢微动，他抬眸看向上官清月，便见上官清月被水汽氤氲的眸子有些湿润，一片清凌凌的坦诚，仿佛能一眼就看到她心底去，轩辕澈不由心头微动，此刻的上官清月，可第一次见到他时满是戒备的样子大为不同，由此可见，救命之恩到底还是有用的。 轩辕澈唇角微微的牵动了一下，似乎被上官清月这般解释的样子取悦了，然而笑意也只是一闪而逝，便又闭上了眸子调息，热息在二人之间涌动，半晌轩辕澈才彻底的平静下来，此刻夜色已经笼罩下来，整片热泉里昏暗无光，淙淙的水声显得静谧而诡谲，上官清月不由得朝轩辕澈这边靠了靠。 然而这一动，却让她看到水底有薄光一闪。 夜色降临，因是个晴天，天穹之上竟然浮现了一轮弦月，弦月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一片，而上官清月眼底滑过的那一抹微光，是月光投射到了水底的鹅暖石上而成的，上官清月心底微动，连忙蹲下身子去水底摸索。 轩辕澈见她在找东西，有些不知所以，“你做什么？” 上官清月没说话，双手仍然在水底摸索着，没一会儿，她忽然起身，一转身，双手摊开在了轩辕澈身前，她双手湿漉漉一片，掌心却躺着一块月白的鹅暖石，这鹅暖石和别的石头不同，几乎是透明的，却又没有玉石那样的莹润，此刻月光落下来，伴着湿漉漉的水光，格外好看，而最重要的是，它原先就在这寻常的山林热泉之中。 轩辕澈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如果现在是在皇宫之中，不管多么珍贵的宝石他都觉得理所应当，可在这粗陋之地，竟然被上官清月摸到这样的石头，他当然是意外的。 354 以血为药2 “这是什么？”轩辕澈问。 上官清月找到了想找的东西，语声带上了一丝轻松愉悦，“就是鹅暖石，只不过是透明的质地，又有人叫它月光石，白日瞧着不好看，可在月光下面看，却也和玉石相差无几了。” 轩辕澈眉头一挑，“你是来找这个的？” 上官清月一直没说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到了这一刻，总算显露出了自己的目的。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继而看了一眼掌心，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石头收了回来，前世轩辕岐的话还在她记忆之中，虽然轩辕澈不一定会像轩辕岐那样想，可他身份尊贵，又如何看得上这样的粗陋之物，她反倒是捧着宝贝一样，实在是显得有些蠢笨了。 然而轩辕澈望了她两眼，倒是笑了一声，“你倒是有趣，长乐候府不知多少珠玉金石，你却来寻这小物。”说着微微一顿，目光望了一眼天上的弦月，“你倒不负你的名字，月光石……也只有你能发现，免得他零落尘泥。” 上官清月本以为轩辕澈不会搭理她这行为，却没想到素来冷傲的他，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她的名字便是“清月”二字，而这石头又叫月光石，可不正是有相合相称之意？ 上官清月听的心神微动，第一次觉得轩辕澈竟有这样一面，这话不仅肯定了她，隐隐还带着激赏之意，和前世的轩辕岐可完全不同，上官清月望着轩辕澈，却见轩辕澈又闭上了眸子。 上官清月便重新看着掌心圆润的月光石，这石头在热泉之中不知道磋磨了多少年，此刻握在掌心，也是触手升温的，一下子就让上官清月心满意足，便是前世的遗憾都消散了个干净。 正沉默着，却又忽然听到一阵风声出现，轩辕澈睁开眸子，眉头一皱一松，然后出声道，“是上官姑娘在这里。” 远处岸边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赵弋，赵弋紧张的道，“主子怎样了？” 轩辕澈淡淡吩咐道，“我还好，你想将上官姑娘的婢女带回去。” 赵弋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应了，只听到一阵响动，而后便没了声息，上官清月站起来，“他要把墨竹带去哪里？” 轩辕澈像看傻瓜一样的看了上官清月一眼，“自然想带去我那里。” 说着话，轩辕澈气息一动，似乎在运功，上官清月略一犹豫，看了看自己打湿的衣衫，有些作难，衣裳都湿了，要如何回去？若是碰不到人也就罢了，一旦碰见人，可要闹出大笑话。 正想着，身边轩辕澈却一下站了起来，他看了上官清月一眼，“我带你回去。” 上官清月还没反应过来，轩辕澈便欺近了跟前，下一刻，轩辕澈抬手揽住了上官清月的腰身，一个跃起，轩辕澈竟然就这般带着上官清月御风而行起来，他身轻如燕，带着上官清月也丝毫不吃力，脚尖或是在桃花树上轻点，又或是掠过山石，没一会儿，便带她到了行宫近前。 355 以血为药3 雁山行宫占地极大，内苑是帝后和妃嫔们的住处，外苑从最里面开始，便是诸位皇子们的住地，长乐候府贵为公侯，一家人可得一处小院，而皇子们住的地方，自然是要比公侯们住的地方更大更雅致的。 许是为了清净，轩辕澈住在整个行宫外苑的西北边，此处曲径通幽，院外是一片绿葱葱的竹林，竹林之后才是他的院落，院落临着一处荷塘，清净毓秀，然而山里春夜极冷，当轩辕澈带着上官清月进了院子之时，上官清月已经冻的说不出话来。 轩辕澈放开上官清月，抬步入内，走到门口看到上官清月还站在院子里，当下顿足回头，“不进来？” 上官清月“哦”了一声，连忙跟着进了门。 一进门上官清月便四处搜寻，赵弋这是从内室出来，道，“主子，上官姑娘，刚才的侍婢在左厢房，大概一刻钟之后就会醒。” 上官清月松了口气，轩辕澈则径直往里面走，上官清月浑身湿淋淋的，再加上冷的不行，面色已经有些惨白，等进了屋子，看着屋子里华贵精致的布置，更是不知要站在哪里，而轩辕澈则精致入了内室。 看着内室的门，上官清月有一瞬间的犹豫，到底没往里面走，而轩辕澈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件雪色的道袍，他走到上官清月跟前，“进去穿上。” 上官清月微愣一瞬，接过道袍往里面去，一进门，她便看出这里是轩辕澈的屋子，屋子里布置的十分简单利落，一应摆件却都是上品，上官清月微微一愣，轩辕澈竟然让她来自己的屋子换衣裳？ 上官清月有些紧张，下意识朝外看，却不见有人靠近，这才微微安心。 轩辕澈这里自然没有女子的衣裳，唯一一件雪色的道袍，还是他从未穿过的，上官清月褪下外袍和襦裙，也不敢将里衣脱去，只将道袍罩在了外面，虽然还是有些发冷，却比刚才好了许多，见屋子里有一面铜镜，上官清月便又走到跟前，将发髻拆散，只用一枚珠钗，简单的挽了一个坠马髻。 换完了衣裳，又重新挽好了发髻，上官清月却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心底略一狐疑，上官清月还是走了出去，出了门，外厅不见人，一旁的暖阁却传来说话声，上官清月走近了两步，屏息去听。 “主子这次毒发的时间比之前短。” “不过还是太危险了。” “幸好这次附近有热泉，否则真是难熬。” 这是赵弋的声音，上官清月不想听墙根，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轩辕澈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外面做什么？” 上官清月神色一振，顿时朝暖阁走来，走到门口方才解释道，“没听到殿下的声音，不敢贸然进来。” 轩辕澈正在喝茶，听到上官清月这般说便看了过来，这么一看，轩辕澈不由得微微一愣，这样的上官清月，他还是第一次见。 356 以血为药4 轩辕澈比上官清月足足高了一个头，道袍本就宽大，穿在上官清月身上，就更是宽，道袍下摆拖在地上，领子松松垮垮的，叫人免不得又想到在热泉之中的诱人场景，而她将宽大的袖口卷了起来，此刻露出一截长长的皓腕，早前有些乱的发髻也被重新挽了，虽然十分简单，却愈发显得她整个人纤柔的好似出水芙蓉一般赏心悦目。 清妍毓秀，不可方物，轩辕澈眯了眯眸子，“进来说话。” 上官清月这才一步踏了进来，便见轩辕澈也换了衣裳，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换的，他似乎习惯了传黑色的袍子，此刻袍子仍然撩黑，胸口和袖口绣着金色的暗纹，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禁欲之感，相比之下，她这一身打扮就显得很是潦草失礼，上官清月有些束手束脚的往里面走了两步，赵弋见状，便抱拳行礼退了出去。 赵弋一走，这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轩辕澈抬了抬下颌，示意茶壶，“自己倒一杯热茶。” 上官清月的确需要一杯热茶，见轩辕澈吩咐自己，便当真上前倒茶了，她的手腕露在外面，和青瓷茶盏放在一起，竟然比瓷釉还要白皙细腻，可如此，反倒凸显了她手腕上被咬出来的那一处破口子。 那破口此刻已经不流血了，却好似雪地里的一朵红梅，显得十分突兀，也格外有些旖旎之味，见上官清月当真自己倒茶自己喝，轩辕澈便道，“你倒是真的一点都不怕。” 上官清月喝了一口热茶，通体舒畅，闻言有些愕然，“怕什么？” 轩辕澈目光微眯的睨着她，“不怕我再喝你的血？” 上官清月微愣，上下看了一眼轩辕澈，“殿下此刻气息平和，一点都不像会发狂的样子，所以我不害怕。” 轩辕澈狭眸，“那我要是再发狂呢？” 上官清月眼珠儿一转，“就像七殿下说的，您救了我那么多次，一点儿血又算什么呢？” 这话的确是轩辕澈说的，上官清月也觉得很有道理，可轩辕澈显然只是随口一说，而他这一问，问的乃是更深的意思，“你见过刚才的我，竟不觉我可怕？” 上官清月觉得轩辕澈有些执着这个问题，便再次道，“没什么可怕，殿下没杀人，也没伤了我，可怕在何处？” 轩辕澈大概觉得上官清月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仍然有些不能相信的样子，上官清月却问道，“殿下说自己在疗毒，那一定是中毒了，可平日里瞧着殿下又好像没什么事，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呢？毒发时候可是会浑身发冷犹如裹了寒冰？” 轩辕澈显然没有打算将自己中毒的事全都告诉上官清月，见她这般问，便道，“问这些做什么？难道打算用你的血为我疗毒不成？” 上官清月听着这话竟然不觉害怕，认真考虑了一会儿道，“如果殿下需要，我义不容辞，我早前说过会报答殿下的，不管用什么方式。” 357 私下告状1 上官清月每个字都说的掷地有声清晰无比，轩辕澈看着这样的上官清月，眸光深沉了一瞬，片刻之后道，“听说你们府上大少爷已经被逐出宗族了。” 轩辕澈说的是上次过年之时她们坠下山崖，然后被他救了的事，上官清月连忙点头，“正是如此，上次还要多谢殿下，若非殿下帮忙，那件事不会那般容易成事。” 轩辕澈侧了侧身子，角落的昏黄灯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的一双眸子越发幽深迫人，他看了上官清月一会儿，忽而问道，“你是怎么想到那般法子的？” 上官清月楞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似的，“什么？” 轩辕澈便继续道，“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要么害怕不已，要么直接回府，可你当时却想出了这么一个迂回的，却不给上官瑜留活路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 上官清月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何况之前赵弋调查过，上官清月生母自小去世，这些年来在长乐候府过的并不好，要知道有些富贵人家，精心教导一个人都教导不好，更别说上官清月这么多年几乎是被无视过来的，那么问题来了，上官清月这些筹谋手段，是如何学会的呢？ 这个疑问放在轩辕澈的心底，轩辕澈已经想问很久了。 上官清月面对着轩辕澈的疑惑，不是不想回答他的，可她总不可能说自己活了两辈子，这话一出来，只怕轩辕澈会把她当做怪物，上官清月只好道，“没有人教我，我胡思乱想想到了而已。”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自然觉得有些蹊跷玄乎，可上官清月脸上坦荡，也没什么心虚的样子，倒是让人不得不信。 轩辕澈点了点头，“你这样聪明的，很是少见。” 这话是不加掩饰的赞赏，倒是让上官清月有些不好意思，上官清月想了想，只好道，“永宁郡主也很是聪明。” 永宁郡主是轩辕澈的堂妹，虽然是堂兄妹，可永宁郡主是十分喜欢这个七哥的，七哥七哥不离口不说，小时候还说过要嫁给轩辕澈的话，只是二人同行，依照大周的风俗，嫁给轩辕澈是不太可能了。 轩辕澈听着这话眉头微挑，“她可不是聪明，只是仗着大家的疼宠张扬些罢了，以后多少是要吃苦头的。” 这话一出，上官清月简直有些佩服轩辕澈，她是重生回来的，所以知道前世的轩辕蕊后来怎么了，可轩辕澈却是不曾重生过，可他却是看出了轩辕蕊性情的弊端。 上官清月眉头微皱一下，“郡主的性子的确有些粗直，七殿下可对她提点一二。” 轩辕澈眼底却是波澜不惊的，“她万千宠爱在身，也无需我提点。” 上官清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兄妹的事，她也不好插嘴，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却见天色实在是有些晚了，只怕都已经宵禁了，想到墨竹，便道，“不知道我的婢女醒了没有。” 358 私下告状2 这话刚落赵弋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主子，上官小姐，人醒了。” 上官清月心底一喜，连忙转身出去，赵弋指了指厢房的位置，上官清月便走了过去，一进门便看到墨竹神色有些惊惶的坐在矮榻上，一看到上官清月，墨竹立刻起身朝她迎了过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见上官清月换了一件衣服，墨竹更是大惊失色，“小姐，你的衣服……” 上官清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刚才我们搅扰了七殿下练功，你被殿下的内力击晕了，我身上打湿了，这道袍是殿下的，我的衣服湿了，眼下你醒了，我们可以告辞了。” 墨竹没想到遇上了轩辕澈，当下又是意外又有些安心，既然她醒了，上官清月也不会在此多留，转身出去收拾了湿衣服，然后便要和轩辕澈告辞，走到门口，便见屋子里的灯光昏暗了些，轩辕澈坐在榻上的影子模糊不清的，听到她提起告辞，只是淡淡的道，“让赵弋送你们，一路上不会遇见人。” 这话一出，上官清月便知道是轩辕澈做好了安排，当下便道了谢。 “那殿下保重，我就先走了。” 轩辕澈嗯了一声，上官清月便转身离开了。 赵弋带着二人，走的皆是无人知道的小道，而一路上果然一个禁卫军都没看见，没多时，便走到了她的院子外面，上官清月道谢，“多谢你了，你们殿下可有大碍？” 赵弋微笑一下，“姑娘放心，我们殿下没事的，我们兄弟会好好照顾殿下。” 赵弋和赵枫两兄弟是轩辕澈的亲信侍卫，上官清月自然知道二人不会大意，而她的身份，一时也不好多言，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便见上房和厢房的灯都亮着，上官清月快步进了自己的厢房，等关上了门，方才放下心来，等在屋子里的青萍见到她们回来大大的松了口气，又见上官清月穿着男子的道袍，也吓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清月简单说了两句，便去更衣沐浴，青萍一边侍候上官清月一边道，“刚才二小姐那边派人来问了好几次，还说什么担心您出意外。” 上官清月眉头一挑，“看样子，这是想抓我的把柄呢。” 青萍点了点头，“可不是，就是想抓错处。”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那件轩辕澈的道袍，“把衣服收起来，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这可是男子的衣物，上官清月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身边竟然有陌生男子的衣物，传出去是一万个不好听，青萍和墨竹齐齐点头，自然都知道这个道理，等上官清月沐浴完毕，便老老实实的将衣裳收在了箱子底。 而对面的厢房之中，上官若兰正把窗户缝合上，她轻声问道，“你们也看到了吧，她的衣服是换了的吧，发髻也是重新挽过的吧，好端端的，竟然穿着男人的衣服回来了，可想而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行，我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359 私下告状3 上官若兰关上窗户便开始脑补，“我们走的时候，上官清月说自己要去折新鲜的桃花枝，可是桃花枝多么好折啊，那溪流边上到处都是，随便折几枝拿回来不就是了？可是她却用了这么多时间才回来，而且刚才好像手上也没有拿着桃花枝吧？” 上官若兰一脸期待的看着晚荷和晚棠，晚荷和晚棠则不敢轻易说话，她们如今知道长乐候府谁才是最受宠的自然就不敢随便触怒上官清月，可是显然她们的主子还没有搞清楚这件事，她们二人不敢明说，只能瓮声瓮气的不答话。 上官若兰却也不管她们答话不答话，便接着道，“所以她刚才肯定不是去折桃花枝的，我怀疑，她一定是和其他人有约，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狩猎的人大都开始往回来走了，她会不会是和武安侯世子有约？两个人约在桃花林子里面见面，见面之后……一时没有控制住，就……” 说到这里，上官若兰没再继续说下去，她们都是没有出嫁的女儿家，说起这样的事实在是失礼又羞涩，晚荷和晚棠互视一眼，晚棠犹豫一瞬道，“小姐……大小姐……似乎不想会做这样的事的人，行宫之中人多眼杂，她若是这样做，可是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岂不是什么都完了。” 上官若兰眸色一变，“怎么？你了解她是吗？你觉得她是个很守规矩的人是吗？哈，你不如去做她的奴婢好了，好……退一百步讲，就算她这样，那又如何，难道不能是她表哥用强吗？她自己是不愿意的，可偏偏被人用强了，后来她念在表兄妹的情谊上，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如何？” 上官若兰说的头头是道，晚荷和晚棠却是一时之间答不上来话了，上官若兰在屋子里原地转了两圈，越想心底越是激动，晚荷看了一眼上官若兰的脸道，“小姐，还是先去洗漱吧，脸上的珍珠粉这么厚，是要好好洗干净的。” 一提起珍珠粉的事，上官若兰顿时好似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想到昨夜上官清月的掌掴，想到今日桃花林里众人的嘲弄，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笑话一样的被大家嘲讽了一整天，想她上官若兰，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而这一切，都是上官清月这个始作俑者的锅。 上官若兰咬了咬牙，“不行，明天一早，我就要告诉父亲去。” 晚荷和晚棠闻言面上有些心虚，然而却又不敢再劝，看到上官若兰打定主意的样子，只好先侍候她洗漱，等洗完了脸，便看到上官若兰脸上的印子虽然淡了一些，却还是十分明显的，这让上官若兰更加的恼怒，躺在床上之后嘴上还在骂骂咧咧，一边骂，上官若兰又开始发愁，想着明日无论如何不能再被轩辕蕊抓去欺负了，不仅不能跟着轩辕蕊去，她还要想想，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家的少年子弟，她应该把目标放在谁身上呢。 360 私下告状4 上官若兰抱着这念头睡了一整夜，梦里都是在和上官信告状，梦里的上官信听到她的话怒不可遏，转手便甩了上官清月一个巴掌，上官清月被打的摔倒在地，脸都肿胀的变形了。 上官若兰高兴极了，差点笑出声来，等笑出声来，人也睁开了眸子，看到帐顶之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梦，然而即便只是一个梦上官若兰都十分高兴，连起床之后更衣洗漱都是脸上带着笑的，晚荷和晚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日又给上官若兰上了重重的珍珠粉，等珍珠粉完全的盖住了那印子才作罢。 梳洗打扮完毕，一行人便朝着上房而去，他们要和上官信一同用膳，用膳的时候，上官若兰便看到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看起来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神色也是淡淡的，上官若兰还特意的看了看上官清月的领子脖颈等地，却也没有看到任何痕迹，她心底有些着急，差点在面上显露出来。 上官若兰想了想问道，“大姐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上官信闻言也道，“是啊，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 上官清月便道，“我从桃花林回来的时候落后了一步，结果在那林子里走的有些迷路，便耽误了一些时间。” 上官若兰心底不以为然，却也不再多言，等用完了早膳，上官清月利落的告退，上官若兰却是磨磨蹭蹭的，等上官清月走了，上官若兰便对上官信道，“父亲，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上官信也要急着去校场，闻言没好气道，“觉得不该说就不必说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上官若兰被堵的气息一滞，想了想还是道，“父亲，这件事很是重要，女儿怕现在不说，之后会影响到我们整个长乐候府。” 她这么一说，上官信倒是有些狐疑了，“什么事？你说。” 上官若兰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父亲，昨日大姐回来的很晚，回来的时候还穿着一件男子的衣裳，女儿看的清清楚楚。” 上官信眉头顿时皱起，“你说什么？别是你看眼花？！” 上官若兰立刻对天起誓，“父亲！女儿发誓，女儿若是说错，便天打五雷轰，女儿真的没有看错，大姐穿了男子的衣裳，宽大无比，发髻也变了，父亲，这里是雁山行宫，人多眼杂，侍卫多，世家子弟也多，如果……如果大姐一不小心闹出什么丑事来，只怕咱们家的女儿都嫁不出去了，以后无人敢和咱们结亲。” 上官信心底咯噔一下，这些日子以来，他对上官清月这个大女儿是满意又放心的，可是如果事情真的像上官若兰说的那样，那对长乐候府还真是十分严重的致命的打击，毕竟长乐候府是要和别的府邸联姻的，而他也要靠着几个女儿的婚姻，来为自己在朝中争取更大的权力，如果有哪个女儿闹出了与人苟且的丑事，不说皇室了，便是普通的公侯府邸都不会和他们结亲。 361 反将一军1 上官信本来不相信上官若兰说的这些有的没的，可是一深想，却觉得有些背脊发凉，不由正色道，“你当真看清楚了？” 上官若兰立刻道，“女儿看的一清二楚，如果父亲不信，可以现在去搜查姐姐的屋子，看看姐姐屋子里有没有男子的衣裳。” 上官若兰算计的很好，上官清月昨天晚上回来的样子一定是有问题的，而今天早上上官清月又要一早就去校场，那男子衣服必定是留在屋子里的，如果这个时候去搜查，一定能搜查出点东西来。 上官信还在迟疑，上官若兰却不放过这个机会，“父亲相信女儿，女儿不会骗父亲，女儿都是为了侯府的声誉着想。” 上官信略一沉吟，“那好，那我们去看看。” 上官若兰点了点头，一颗心顿时激动的无法言喻，转身出去看了一圈，发觉上官清月果然已经走了，便立刻带着上官信和自己的侍婢往上官清月的屋子里去。 上官清月的房门关着，上官信走到跟前，还有些犹豫，上官若兰却一把将房门推了开。 这屋子是早就准备好的，十分简单清雅，而上官清月带来的箱笼有限，东西也有限，一眼就能看到屋子里有限的摆设，上官信进来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男子之物，眉头微皱道，“这哪有什么男子的衣物？” 上官若兰可不信，看着屋子里摆放明显的箱笼道，“一定藏起来了，晚荷晚棠，去给我搜。” 晚荷和晚棠迟疑了一瞬不敢随便动作，都看向上官信，上官信也觉得来搜自己女儿的东西不好看，可上官若兰却等不及了，竟然自己上前两步将上官清月的箱笼打了开。 箱笼一开，便见里面都是绫罗绸缎裙裳，可都是女子的衣物，上官若兰自然不甘心，立刻便开始在里面扒拉，上官信皱着眉头，虽然觉得不好看，可眼看着上官若兰都开始搜了，也没有横加阻拦，若真的有什么状况，还是早点搜出来为好。 上官若兰搜了一个箱笼，什么都没搜出来，却将箱笼完全弄乱了，她一脸的不甘心，转而又去搜另外一个箱笼，打开正搜到一半，院子里却忽然传来脚步声，上官信面色一变，一个转身，便看到上官清月带着两个侍婢去而复返。 上官信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上官清月一脸惊诧，“父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父亲搜女儿的东西，是极不好看的，尤其还没搜出什么来，上官信有些惭愧，想到是上官若兰前来告状，立刻面色一肃道，“若兰说你这里藏着男子衣物，我便来看看。” 上官清月眉头一拧，也严肃的看着上官若兰，“二妹妹此话怎讲？” 上官若兰本是想趁着上官清月不在，搜出证据来，却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回来的这么早，当下有些尴尬，然而昨天晚上是她亲眼看见上官清月穿了男子衣服回来的，她可是一点都不心虚。 362 反将一军2 “哟，大姐这是不想认吗？！大姐还问我，昨天晚上大姐为何回来的那么晚？只怕不是你说的那样吧，还有，大姐回来的时候，穿的是男子的衣服，发髻也换了样式，大姐到底和谁做了什么，只有大姐自己最清楚。” 上官若兰挺着胸膛，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本以为上官清月听到这话必定会神色慌乱，却没想到她听到这话之后竟然十分平静，上官若兰心底狐疑，上官清月果然有些愕然的道，“二妹妹，你在说什么？昨天我回来的晚，院子里那么暗，你竟然也看得清楚我穿的什么？” 上官清月的表情太正常态镇定，看到她这样，连上官若兰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 上官若兰一时有些结巴的道，“我……我明明看的清清楚楚……绝不可能看错……”说着目光四扫，看了屋子一圈，“你这里一定还藏着那件衣裳，一定的！” 上官清月眼底一片冷沉，“我这里一定藏着那件衣裳？二妹妹每次都如此信口雌黄的污蔑我吗？” 上官若兰眸子一瞪，“我污蔑你？！我哪里污蔑你！我本来就看到了！” 上官清月冷笑一声，“好，既然你说你看到了，那我且问你，你若是找不出来又如何？” 上官若兰不甘示弱，“你怎么不说我若是找出来如何？” 上官清月面不改色的，“好啊，那你倒是自己说说，你若是找出来如何，找不出来又如何。” 上官若兰看着那没有被搜完的箱笼，笃定那男子的衣袍就在里面，当下脖子一挺道，“我要是找出来，便是你和其他男子有染，我要你说出有染之人的名字，回去当着祖母和所有弟弟妹妹的面认错，并受二十杖责的家法！” 上官若兰本还想说让她当着所有人认错，可那样这坏名声也就传出去了，上官信多半不会允许。 上官清月闻言点了点头，“那你若是找不出来呢？” 上官若兰唇角一抿，本想说不可能找不出来，却又忽而有些心虚，上官清月便道，“若是你找不出来，那就当着所有人和我道歉，并且也受二十下杖责的家法。” 上官清月原数奉还，并没有更多过分的要求，上官若兰听着这话，却一时不敢答应，上官清月冷冷一笑，“怎么？害怕了？二妹妹素来信口雌黄，不论青红皂白，只管污蔑我的名声，却从来没有得过惩罚，一次两次就算了，难道每一次我都要让二妹妹如此重伤我吗？那我也太好欺负了。” 上官清月掷地有声，上官若兰一咬牙，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万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于是她指着那箱笼，哼了一声道，“那好，就照你说的办，杖责就杖责，我不会看错的。” 上官信眉头微皱，只觉得场面闹得有些不好看，上官清月却道，“好，那你搜吧。” 上官若兰哪里信她这故作镇定的样子，转身便又在箱笼之中扒拉起来。 363 反将一军3 越搜上官若兰越是心虚，直到扒拉到了底部也没有看到那男子的衣袍，上官若兰额头不由得溢出了冷汗来，她不敢置信，于是又去翻之前的箱笼，来回翻了两遍，直将上官清月的衣裙翻得混乱不堪也没有放弃，却仍然什么都没发现，那男子衣袍不小，若是放在箱笼里面不可能发现不到，于是上官若兰目光一转，看向了床榻的方向。 上官若兰几步走到床榻边上，开始翻上官清月的被褥，上官清月便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只见不多时上官清月的床榻也乱糟糟成一片，而上官若兰还是什么都翻不出来。 上官若兰一脸不能相信的神色，“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么说着，上官若兰又去翻找别的地方，然而这屋子里的家具有限，也就那么有限的几件，来来回回的，上官若兰把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甚至连上官清月的床底下都看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出来。 上官如兰脸色煞白，而上官信在一边已经看得有些发怒，“你不是说看到你姐姐穿着男人的衣裳进了屋子吗？” 上官若兰快哭了，“父亲信我，我没有看错，我十分肯定……” 说着话，上官若兰看向晚荷和晚棠，“她们两个也看到了，是真的，真的看到了，你们说，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了……” 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却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昨天晚上上官若兰趴在窗前，她们两个在后面，好像看到了，可今日什么都没搜出来，两个人一下就没了底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显得她们十分心虚，上官信一看便甩袖道，“你说看到了，可她们却是这个样子，你搜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找到，我看你就是想污蔑你姐姐。” 上官若兰气急了，恨不得上前踹翻晚荷和晚棠，可当着上官信的面，却又不好太过分，于是只好不断的解释，“我真的看到了，是真的，就是男子的衣裳，不是她的。” 上官清月没说话，一旁的青萍却忍不住道，“二小姐污蔑大小姐也要有个度，如今还在行宫之中就要这样闹，若是被别人知道，不知道要如何看我们府里的笑话，大小姐的名声也要受损，二小姐到底为何对大小姐这般残忍？” 青萍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正好说到了上官信的心头，连他也觉得上官若兰此举实在不应该，于是上官信怒道，“连一个奴婢都知道的事，你却不知道，幸好咱们这里没有外人，若是叫其他人知道，还真是闹了个大笑话，我真是昏了头了才相信你，你刚才说的你应该记住了，等回府之后，便向你姐姐端茶认错，再受杖责！好好给你长个教训。” 上官若兰气的眼眶发红，眼看就要哭出来，然而她仍然不肯放弃的四下看着，可哪里能看到那袍子的影子呢？ 364 反将一军4 这屋子就这么大，家具摆设更是一目了然，除非上官清月将袍子带出去了，可早上起来上官清月和两个侍婢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刚才出门之后，也是直接去校场的方向的，那袍子难道还会不翼而飞不成，而两扇窗户，都是向着院子的，也不可能是将袍子扔到了院子里。 上官若兰紧紧攥着拳头，整个人仍然僵立在原地，上官信看见她这模样就来气，不由喝道，“还不快滚回自己屋子去？我算是知道了，你心底对你姐姐还是颇多怨气，所以才这般不懂事，我警告你，她是你的长姐，若你还有下次，就不是杖责二十就可以的了。” 上官若兰仍然梗着脖子不动，上官信便又吼道，“还不滚？” 上官若兰眼眶一湿，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面对上官信的疾言厉色，跺了跺脚便朝外走，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连忙起身跟上去，等他们走了，上官信才咳了一声道，“月儿，你妹妹实在是不懂事，这次回去之后，我定然会好好教训她的。” 上官清月闻言垂眸，“有父亲这句话就够了，二妹妹这次的确太过分了。” 上官信理了理衣袍，仿佛找回了三分面子，便道，“你是做长姐的，她有什么不对，你也尽管说她，父亲还要去面见陛下，就先走了，今日你们还和昨日一般，多去和别的小辈们走动走动。” 上官清月应下，上官信这才带着管家离开。 上官信一走，墨竹立刻关上了门，屋子里乱糟糟的，墨竹也不生气，反而呼出一口气道，“小姐怎么知道二小姐今天一早就会发难？” 上官清月冷笑了下，“昨天她受尽了嘲弄，凭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而昨天晚上又抓住了我的把柄，当然不会再忍着了。” 上官清月一边说话，一边竟然开始接最外面的外袍，今日她外面套了一件藕荷色的轻纱广袖袍子，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渺出尘，然而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她的腰身似乎比平日里粗了两分，她先褪下了外袍，然后褪下了中衣，中衣一退，昨日那件白色的道袍瞬时映入眼帘，让上官若兰想破脑袋，只怕也想不到上官清月竟然将那道袍贴身穿在了身上！ 此刻陪着上官若兰演完了戏，上官清月才将道袍褪了下来，墨竹见状便道，“其实这道袍，七殿下大抵也不会要了，小姐何不直接毁掉？” 上官清月失笑，“你看这屋子，等藏什么？便是带出去，弄不好也会被人发现，还不如稳妥点。” 这么说着，上官清月已经将道袍褪下，她亲手将道袍叠好，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也并不想毁了这衣衫，这白色道袍还是簇新的，且轩辕澈总是喜欢穿黑色，显得十分冷酷，也不知道他穿白色是什么样子。 这念头落定，上官清月竟然开始假想轩辕澈穿着这白色道袍的样子，光这么一想，便觉十分俊逸慑人。 365 渣男渣女1 上官若兰一回屋子便气的摔了桌案上的茶盏，为什么！分明是她亲眼看见的！她就算嫉妒上官清月，也不至于嫉妒到了老眼昏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没有找到？！ 上官若兰气的不断的喘气，一转身，便看到晚荷和晚棠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瞬间，上官若兰找到了发泄的点，她两步上前，抬手便给了晚荷和晚棠一巴掌，两巴掌打完，晚荷和晚棠的脸立刻就肿了，可就算如此，上官若兰也没有半分消气，她紧皱着眉头，脸色黑沉沉的，而晚荷和晚棠自然知道上官若兰为何忽然发火，当下便吓得跪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分明是看见的，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你们这两个废物——我养你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么说着，上官若兰忽然眼睛一瞪，“你们……你们是不是觉得现在我没有以前受宠爱了，没有以前地位高了，所以心思跑到了上官清月那边去了？是不是？！你们是觉得上官清月那个贱人现在更受父亲和老妇人的喜欢对吧？怎么？要不要我把你送到她身边去做奴婢？啊？” 见晚荷和晚棠不说话，上官若兰抬脚便是狠狠的一踹，晚荷被踢了一脚窝心脚，当下面色就发白了，晚棠瑟瑟发抖，忍不住眼眶湿润，又解释道，“小姐，不是的，奴婢们没看清楚额，而且刚才没有搜出来，奴婢们不像小姐您，奴婢们若是说看到了，却又找不出证据，可是会被治罪的。” 上官若兰厉声道，“那你们就能看到自己的主子被惩罚？！回府之后，我要受杖责之刑的，你们开心了是不是？！” “废物！真的是废物！”上官若兰气的在屋子里团团转，看到桌案上放着一个托盘，抬手便抄起托盘往晚荷身上砸，正叫骂着，却又听到对面的屋子一开一合，却是上官清月带着侍婢出门了。 想到上官清月带着侍婢又去和轩辕蕊等贵女游玩了，上官若兰又是气的火冒三丈，今日是大猎第四日，可她的目标却没有丝毫进展，到现在，也没有遇见过一位皇子，更是没有和哪一位世家子弟说上话，那日跟着去桃花林，还被戏弄了一整日，在世家贵女们面前，可谓是丢尽了脸，这怎么能行呢！ 上官若兰这般想着，不得不按下了自己的怒火，她如今已经十分被动了，回了侯府还要受杖责，唯一的机会，便是攀上哪位皇子殿下，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杖责，便是上官清月，也要跪在面前！ 上官若兰平复了片刻，又冷冷看了晚荷和晚棠一会儿，忽然眼底微微一亮，“帮我更衣，我们出去走走。” 晚荷和晚棠闻言连忙擦了眼泪，想帮上官若兰换了衣裳，想着要出门，正打算也稍微抹一下自己被打肿的脸，可没想到上官若兰却道，“不必抹粉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出去。” 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一时有些不解，她们二人眼眶红着脸肿着，这怎么出门？ 366 渣男渣女2 上官若兰看着二人疑惑的样子，却没有为他们答疑解惑的打算，只是冷冷一笑，仿佛又有了什么别的打算。 上官若兰抬步出门，晚荷和晚棠犹豫一瞬，到底不敢违抗，立刻跟了上去。 上官若兰有了昨日的教训，已经不敢往校场的方向去了，便顺着小道，往景阳殿东边的花圃而去，春日时节，花圃之中一片葱茏绿意，再加上一些花卉点缀，倒是很有几分诗情画意，然而上官若兰的心境一点都好不起来，这个时候，所有的皇子殿下和世家子弟都在校场，这花圃能有什么人呢？ 看着满庭芳菲，却好似更能衬托出她的凄惨似的，上官若兰寻了一处凉亭坐定，面色阴沉的厉害。 春天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如果没有上官清月，她会是唯一一个被上官信带来的女儿，张氏还会跟着，说不定上官瑜也会同来，到时候她便能以唯一的上官家的女儿的身份出去交际，那些世家贵女会因为她的身份对她热情巴结，便是轩辕蕊，也不会轻易给她脸子看，如果没有上官清月，她又何至于想出利用轩辕蕊的法子，有怎么会被轩辕蕊讨厌和嫉恨？ 如果没有上官清月，她就依然是众星捧月的那一个，说不定诸位皇子，都会成为她裙下之臣。 可如今有上官清月这个嫡长大小姐在上面压着，上官若兰总觉得自己的光芒被掩盖了许多，而上官清月的美貌，更是在她之上，不管是谁，在她们两姐妹站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上官清月。 想到这一点，上官若兰重重的垂了一下凉亭的廊柱，看到凉亭之外盛开的早春芍药，更是忍不住上前用力的捶打那些含苞欲放的芍药花朵，正打的凶，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随后，一道清朗的声音想起了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上官若兰整个人顿时一僵，她背对着后面，不知道来人是谁，可听着说话，也是个青年男子，能在花圃之中自由行走的青年男子，非富即贵，上官若兰瞬间就白了脸，她是来钓金龟婿的，要钓金龟婿，自然要给人留下个好印象，可她不仅没留下好印象，反而还叫人看到她在毁坏花圃，这可怎么是好？ 上官若兰眼珠儿不停的转，一颗心更是急跳不已，忽然，她用力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这一揉用了极大的力气，一下就把眼睛压红了，不仅如此，还压出了一点泪意，然后她摆出一副凄苦的表情转过了身来，这一转身，上官若兰微微一愣，站在她不远处的，正是轩辕岐，轩辕岐一袭素白的长衫，玉梳一般风流俊逸，一瞬间，上官若兰稍稍呆了一呆。 她是认得这位二皇子的，也知道二皇子出身卑微，从前远看之时心底还曾鄙夷过，却没想到离得近了，竟然发觉这位二皇子如此俊朗，上官若兰心漏跳了一拍，顿时低头垂泪起来。 367 渣男渣女3 晚荷和晚棠看到来了人，又看到了上官若兰拿娇花撒气的样子，顿时就心虚不已，却没想到，她们家小姐，顷刻间就变了一张脸，前一刻还一脸的阴鸷戾气，后一秒，竟然低头垂泪楚楚可怜起来。 这一幕转变，看的晚荷和晚棠都有些叹为观止。 而放在轩辕岐的眼底，就更显得我见犹怜了，轩辕岐犹豫了一瞬上前来，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 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赶忙当先行礼，“拜见二皇子。” 上官若兰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望了轩辕岐一眼，又连忙假装擦干了眼泪，低声道，“拜见二皇子。” 轩辕岐经常参加宫宴，众人自然认得，因此也没有人假装不认识他，行了一礼之后，上官若兰垂着头，抬手抹了抹眼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仍然在伤心一般。 轩辕岐本来是来花圃散步的，却没想到遇见了眼前这一幕，他隐隐觉得上官若兰有些面熟，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哪位小姐，便只好关切的道，“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若兰擦了擦眼角，一脸的克制之状，仿佛忍着极大的委屈。 轩辕岐素来以温雅形象示人，见到这样的场景，不关心关心便不合理了，于是轩辕岐笑了下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好的春色，你却在这里哭泣，是谁让小姐受委屈了？” 上官若兰本来就十分气愤，这会儿当着轩辕岐的面，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却没想到轩辕岐竟然还口出关切之语，顿时就让上官若兰有些感动，一时之间，上官若兰立刻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多谢二殿下关心，我……我只是……” 轩辕岐听着她言语不详，不由走近了两步，一走近，便更加觉得上官若兰面熟的很，轩辕岐便道，“我是见过你的，我记得上次见你，你可不是这多愁善感的样子，一定是有人欺负你了吧。” 这话可是太善解人意了，上官若兰听着简直觉得心底的委屈要一下子涌上来，上官若兰鼻子一酸，眼泪当真顺着脸庞而下，抬头一看，正对上轩辕岐温柔关切的眼睛，离得近了看，轩辕岐的俊朗是真的俊朗，且通身有股子温柔儒雅的气质，比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和骄傲跋扈的三皇子都要让人赏析悦目，上官若兰心头一动，泪珠又滚滚而下。 上官若兰虽然姿容不算上等，却也长的不算丑，这般一哭，的确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态，一个故作可怜，一个有心装作儒雅亲和温柔似水，场面一时好不和谐，轩辕岐看了一眼晚荷和晚棠，“你们小姐如此伤心，还不帮她拭泪？” 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晚荷立刻上前，上官若兰却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别让二殿下笑话。” 晚荷和晚棠一听就明白过来，纷纷后退了两步，把场地留出来让上官若兰和轩辕岐说话，轩辕岐见状，笑意便更温柔了两分。 368 渣男渣女4 要知道轩辕岐和上官若兰都最擅长伪装，轩辕岐多年来一直以淡泊名利和贤达儒雅示人，为的便是最大的弱化出身卑微带来的影响，而事实证明，他也做到了。如果出身卑微，还想着争夺储君之位，第一会被针对会被厌恶，第二，出身卑微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会被早早防备，可他一开始就显得很淡泊，倒是能叫人放下戒备，亦换了一种方式保全自己。 而上官若兰从前众星捧月，也喜欢以高贵优雅的形象示人，只有最亲近的人知道她是什么嘴脸，如今，两个都喜欢伪装的人碰到了一起，当真是一副你可怜我柔情的场面，而轩辕岐是人精一般的存在，看到上官若兰让两个丫头后退，便知道上官若兰有心和他说话，当下自然十分满意。 轩辕岐便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上官若兰委委屈屈的道，“臣女是长乐候府的二小姐，臣女名叫若兰。” 轩辕岐眼底微微一亮，顿时想了起来，“长乐候府……” 他念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想到的却是上官清月这位大小姐，可当着上官若兰的面，他自然不会这样说，于是道，“你就是长乐候府家的二小姐啊？我听过你的名字。” 上官若兰微讶的抬眸，“殿下知道我？” 这么一问，她不由心慌意乱，她可是在上林苑宴会上出过丑的，难道说，是因为这个知道她的？ 谁料轩辕岐道，“我听说你的书画十分好，你们府上还有一位特别厉害的女先生，你是她的关门大弟子。” 这话倒还真的对长乐候府有些了解，见轩辕岐没有提到宫宴出丑的事，上官若兰一颗心微微放松了两分，便又道，“关门大弟子不敢当的，以前先生待我极好，如今……却不算了……” 说着这话，上官若兰又露出委屈的样子来，轩辕岐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深意，连忙问，“怎么了？” 上官若兰唇角微动，却没有立刻说出来，轩辕岐便道，“你们府里的事，你若是不愿意说便不说。” 上官若兰忙道，“不是的……殿下这般亲和温柔，自然没有什么是不能对您说的，其实……其实是因为我姐姐……” 轩辕岐心底一动，是因为上官清月？ 上官若兰便道，“我姐姐，殿下也是见过的，便是前几日和轩辕郡主赛马的那个，她……从前她多病，极少在府里出头露面，后来病好了，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哎……我也不好说她的坏处，只是我心底太过苦闷了。” 上官若兰一边说一边又哭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晚荷和晚棠，忽然道，“欺负我也就算了，我的侍婢们也被她动辄打骂，实在是……” 轩辕岐早就注意到了晚荷脸上的红肿，心底正狐疑，上官若兰这话却是在说，是上官清月打的晚荷，他心底微微惊诧，本来他对上官清月印象不错，却没想到上官清月是这样的姑娘…… 369 马球比赛1 晚荷和晚棠站在不远处 ，只看到轩辕岐有些奇怪的朝她们看了两眼，却并不知道上官若兰说了什么，轩辕岐闻言微讶道，“令姐竟然是这样的……” 轩辕岐欲言又止，仿佛不好在别人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上官若兰抹了抹眼角，却又是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殿下……殿下听听便罢了，如今我姐姐在府中极得人望，若是对别人，我是不敢说什么，还请殿下不要笑我们，这件事，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毕竟影响我姐姐的名誉。” 轩辕岐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的人，听到上官若兰如此说，面上只应道，“这一点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见轩辕岐相信了自己的话，上官若兰心底一喜，再抬眸一看，便见轩辕岐眼底仍然一片温柔，多日来的憋屈让轩辕岐此时此刻的温柔显得十分珍贵，于是上官若兰心头不可抑制的动了动，“素闻殿下仁德贤达，往日没有机会和殿下说话，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假，这整个行宫，大抵也只有殿下能这般听我胡言乱语了。” 轩辕岐笑意温和，“二小姐才德兼备，在京中亦有盛名，长乐候不该让二小姐受这样的委屈，如果以后府上大小姐还如此，二小姐便该告知侯爷，让侯爷为二小姐主持公道才好。” 上官若兰叹了口气，“父亲如今十分宠爱姐姐，我也不想让父亲男主，祖母年纪大了，我更是不想让祖母伤神，我自己受一点半点的委屈，倒也不算什么。” 上官若兰越说越是凄楚，看了一眼轩辕岐，忽然道，“不瞒殿下说，我自小在府里，虽然过得还算好，可我母亲，并没有我姐姐的生母出身高，因为这一点，我母亲在府里受了许多委屈，前些日子，还因为姐姐的事，被父亲责难，因为这个，我母亲一气之下病倒了，竟然……竟然就那般去了，如今我不过是个没有母亲孤苦伶仃的人，殿下让我找父亲做主，我……我也是不敢的……” 轩辕岐听到这里，眸光微微一暗，他也是因为生母的出身被人诟病了多年，最是知道这其中滋味，如果说刚开始的关切只是他习惯性的以温柔示人的伪装，此刻上官若兰的话，倒是让他心底微动。 轩辕岐难得语气真诚了两分，“节哀，人的出身无法选择，可人这一辈子，出身不过是个开始，往后种种皆可由人力而为，你年纪这般小，将来多得是机会，且你母亲虽然出身比不上令姐，可你也是长乐候府的嫡女，比令姐又差在哪里呢，今日的委屈莫要放在心上，往后都会好的。” 轩辕岐的话虽然不是十分动人，可因为语气真诚，倒也有些安慰，上官若兰便觉心底暖融融的，面色都微红了一分，“多谢殿下今日一言，我自不会因此消沉的，出来的时候一腔郁闷，眼下已经好了许多了。” 370 马球比赛2 二人正说着话，不远处却有脚步声传来，上官若兰一看，却是两个小太监拿着一扇画屏从内苑的方向走了出来，眼看着就要看到他们了，上官若兰眼珠儿一转道，“有人来了，若是叫人看到，只怕对殿下名声有损，我便想告退了。” 轩辕岐欲言又止一瞬，却也没有阻拦，而就在这片刻的功夫，上官若兰已经快步离开，轩辕岐站在原地看着上官若兰的背影，唇角微动，到底没多说什么，不一会儿，上官若兰便消失了，轩辕岐眯眸沉思了片刻，摇摇头转身走了。 等离开轩辕岐的视线上官若兰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一放松，她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出来的时候的确是带着怒气出来的，眼下也的确怒气全消了，想到适才轩辕岐温柔似水的样子，上官若兰更是暗暗的回味不已，她见过几位皇子几回，却自始至终没有机会和皇子们近距离接触，从前也只是听过三皇子在跟前说话，然而三皇子为人傲慢眼高于顶，她看着便觉得不喜，却没想到，这位二皇子殿下如此儒雅温文。 “只可惜……生母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 上官若兰喃喃念了一句，一转身，便见晚荷和晚棠都垂着脑袋，很是丧气的样子。 上官若兰想到早上发生的事，仍然觉得很是气恼，不由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刚才二皇子殿下对我的态度，二皇子殿下虽然不是皇子当中最得宠的，却也素有贤达仁厚的名声，如果你们以为上官清月那贱人从今以后要踩在我的头上，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晚荷和晚棠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寒又害怕，她们跟了上官若兰多年，如今上官若兰在长乐候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她们却并没有想过离开，可很显然，上官若兰自己把她们想的太过无情了，而动辄打骂质疑，更显出她自己的薄情来。 晚荷苦涩道，“小姐真的误会奴婢们了，奴婢们没有这样的念头，奴婢们是死心塌地跟着小姐的。” 上官若兰冷冷一笑，“就算不是死心塌地，你们的大小姐也不会收你们做身边人，她难道还会信任你们吗？就算有这样的心思，我也劝你们趁早收了。” 晚荷和晚棠不敢吱声，上官若兰这才觉得心底舒坦了不少。 想到适才轩辕岐的柔情，上官若兰不禁想轩辕岐或许对她有意，然而轩辕岐到底不及太子和三皇子，便是五皇子和七殿下也是比不上的，因此上官若兰心底只将其当做了备选人之一，而她的目标，则在其他四位皇子身上。 她能引的轩辕岐的垂青，难道太子和三皇子就格外难一点吗？ 上官若兰异想天开之时，校场之上已经热闹了起来，上官清月一到校场，便发觉今日校场上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世家子弟们竟然隐隐的分了两个阵营，而这两个阵营一个太子带头，一个三皇子带头，竟然要进行马球比赛。 371 马球比赛3 在上官清月的记忆之中，这一年太子和三皇子已经开始了争斗之势，也是在这一年，轩辕岐暗地里和太子搭上了线，而后变成太子的臂膀，太子对轩辕岐十分信任，所以轩辕岐后来才能捅了太子一刀。 太子和三皇子的马球比赛，虽然只是玩乐，可到了这一步，跟着一起的世家子弟，已经隐隐有了站队的趋势，一旦开始站队，剑拔弩张的氛围就要明显很多了，上官清月在看台之上坐定，只看到场中二十来人已经开始活动手脚，只等帝后来了便要开始比赛，上官清月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轩辕澈的出现。 上官清月心底不由的有些担忧，轩辕澈身中奇毒，难道说又毒发了？ 这般想着，上官清月不由的有些担心，一时开始后悔，前世自己的医术学的太过浅薄，否则倒是可以帮到轩辕澈，一时又想，轩辕澈乃是当朝皇子，可以寻到天下最好的大夫，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这念头刚落，上官清月转身却看到江晚舟朝自己走了过来，她不由得面色一亮，“晚舟。” 江晚舟走到上官清月身边坐下，看了看上官清月周围，“你妹妹没来吗？” 提起上官若兰，上官清月的兴致并不是很高，“她没来。” 不仅这会儿没来，只怕今日都会乖觉很多，江晚舟便道，“你们府上的情形我也知道一二，你这个妹妹有些心术不正，你要小心才好。” 上官清月面露一丝诧异，江晚舟道，“那一日她把你推了出去，我就坐在你们后面不远处，看的清清楚楚，她分明是想害你的。” 上官清月恍然过来，苦笑一瞬道，“我和她的确不睦，在府中她便对我动手多次，我险险避过罢了，你放心，我对她是有防备的。” 江晚舟点了点头，一转头，便看到帝后的仪架声势浩大的出来了。 江晚舟拉了拉上官清月，二人一起站起身来准备接驾，帝后打头，后宫妃嫔和两位公主跟在后面，上官清月本是随意的一看，却没想到竟然一眼看到了轩辕澈，轩辕澈带着赵枫走在后面，似乎是专门来看马球比赛的。 也不知道是上官清月的目光太过实质还是轩辕澈太过敏锐，上官清月看过去的时候，轩辕澈竟然也看了过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遥遥相对一瞬，轩辕澈面上看不出表情，上官清月也淡定从容，二人的目光一触即分，不知道的，自然看不出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众人行礼，帝后落座，帝后一来，太子和三皇子便都越发意气昂扬，皇后笑道，“太子今日倒是精神了不少，这次来行宫，倒是得了贪玩的机会。” 这么一说，立刻有捧哏的妃嫔道，“太子平日里为皇上分忧，小小年纪很是不易，这次来都来了，皇后娘娘就让太子殿下好生放松放松吧。” 皇后假装批评太子，这妃嫔这话又是在说太子平日里很是辛苦，可谓一唱一和。 372 马球比赛4 魏贵妃在旁边听着，便轻笑了一声，“要我说，太子殿下小小年纪，陛下却把政务给了许多放在东宫，实在是累着太子了，太子若有个辛劳的，皇后娘娘必定心疼，倒不如将公事分给其他人，也叫其他人为长兄分担一二。” 太子如今已经是储君之位，建隆帝自然会把更多的担子放在太子的身上，而三皇子和其他皇子，则是极少做出朝堂之事的，皇帝如此，自然是体现了太子的尊贵，这在魏贵妃眼底，就叫她十分妒忌了。 魏贵妃面上假装是想为太子分忧，其实是为了争权夺利，皇后如何不明白她这爱心假意的话，当下便笑道，“妹妹多虑了，太子是一国储君，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是他应该的，我不仅不心疼，我还希望他多长进一些，好为陛下分担更多。” 这二人斗法，不仅其他人司空见惯，建隆帝也是司空见惯的，建隆帝虽然不是一代明君，可也不算昏聩无德，多年来治国，不过讲究一个无功无过，这放在平衡后宫之上，也是如此，除非闹大了，否则他一概装作睁眼瞎，因此两位后妃斗法，大部分时间他都装作没看见，这时候，他将目光转向了轩辕澈，“今日老七精神倒是不错。” 轩辕澈坐在远处下手位上，闻言道，“是，儿臣幼时也喜欢马球，因此便想来看看。” 建隆帝点了点头，“好，既然准备好了，便让他们开始吧。” 皇帝一声令下，其他人自然只有遵从的，令官高喝了两句，在一阵轰隆隆的军鼓声中，这马球比赛便要开始了。 轩辕澈目光遥遥的落在险象环生的马球比赛赛场之上，只觉得场面有些无趣，不自觉的，轩辕澈就转而看向了上官清月的方向，在人前，这位上官大小姐，永远毓秀清雅，她身边的几位世家小姐容貌都算不错，可和她通身的沉静内蕴比起来，到底还是差了几分，一眼扫过去，高下立见。 轩辕澈凤眸微狭，仍然想不明白上官清月是怎么能有这样的气质的。 “七哥在看什么？”轩辕澈的目光不自觉就停在了上官清月的方向，就在这时，轩辕蕊却靠了过来。 轩辕澈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淡淡的道，“看马球。” 轩辕蕊坐在轩辕澈身边，叹了口气，“太子哥哥和三哥打的好凶，看着就有些吓人，倒是其他人有些畏首畏尾的打不起来，要我说，陛下和皇后娘娘就不该亲自来看，反倒叫他们束手束脚。” 说着话，轩辕蕊靠近了轩辕澈一分，“七哥，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马球打的极好，我三四岁的时候，你就能一个人把马球从这边带去那边入门了，可后面你身体却越来越差，实在是太可惜了。” 轩辕澈神色轻渺，“没什么好可惜的。” 轩辕蕊嘟了嘟嘴巴，“本来还想让你教我呢，可后来还是五哥教我的。”轩辕蕊转头看了一圈，这才看到五皇子轩辕霖和轩辕岐相携而来。 373 争权之心1 不知为何，轩辕蕊不是很喜欢二皇子轩辕岐，虽然轩辕岐总是优雅有礼，可这种不喜欢就是没由来的。 因此看到轩辕霖和轩辕岐一起过来，轩辕蕊眉头微微一皱，“五哥怎么总和二哥走在一起？” 轩辕澈看都没看轩辕岐的方向，淡淡的道，“他们自小感情就好。” 轩辕蕊撇了撇嘴，一眼也看向了上官清月的方向，忽然眼底一动道，“七哥，你看那边，上官家的大小姐，你觉得她如何？” 轩辕澈没想到轩辕蕊会这样问她，不由得微微一愣，“什么她如何？” 轩辕蕊有些意味深长的道，“这位大小姐，也就上次去了一次上林苑宫宴，后来竟然有了个什么第一美人的名头传了出来，我本是不喜的，可没想到她有点意思，他们长乐候府面上看着光鲜，可里面也斗的凶狠，你是不知道，她那个妹妹，竟然胆子大到了连我也算计。” 轩辕澈敏锐的皱了皱眉头，“何意？” 轩辕蕊对轩辕澈没什么不能说的，当下便低声道，“就在大猎第二日那天晚上，我的侍婢收到一封小信，是用七哥你的名义写的，说喊我去水阁相见，我以为七哥想和我说说话，便去了，结果走到半路，却遇到了这位上官大小姐，你猜她说什么？” 轩辕澈眯眸，“她必定是阻止你去水阁。” 轩辕蕊眼底一亮，“七哥怎么知道？！就是这样的！她要阻止我去水阁，我当然不信，结果她就跟我一起过去，万万没想到，过去了之后，竟然发现了武安侯世子也在那里，不仅如此，那水阁之中，还点了那……那什么香……” 轩辕澈挑眉，“香？” 轩辕蕊压低了声音，“催情香……” 轩辕澈眼皮跳了一下，轩辕蕊道，“原来她妹妹把武安侯世子骗了过去，想利用我，然后毁掉武安侯世子，你说那人歹毒不歹毒，我当时气急了，不过这事情传出去不好听，到底没闹大，不过幸好她来得及时。” 轩辕澈这一下，总算明白了那天晚上梅林私见是怎么回事，原来都只是误会一场，他一开始竟然还误会人家表兄妹之间有感情，轩辕澈不由又看了上官清月一眼，眼底染上了笑意。 “七哥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轩辕蕊有些不解，轩辕澈便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以后当心点吧，我若是有事找你，必定让赵枫去接你，什么信都不必相信。” 轩辕蕊满意的笑开，“知道了知道了。” 二人正说得高兴，四周的看台上却发出了一声惊呼，轩辕蕊连忙去看，却见马球场上，三皇子不知怎么竟然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或许是摔到了哪里，其他人都围了过去。 轩辕蕊也是一惊，立刻站起来往马球场跑去，她的性子率直，这样的惊变，自然是忍不住要去探看的，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往下走去，魏贵妃更是夸张的叫了一声叫人搀扶着要往下走，轩辕岐和轩辕霖也起身来，唯有轩辕澈巍然不动，轩辕澈往下面一看，上官清月也坐在原地没动。 374 争权之心2 笑意又染上了轩辕澈的眼底，不知为何，每次上官清月都能给他惊喜。 建隆帝见状也皱眉了，“来人，下去看看，看看怎么回事？” 魏贵妃此时已经走下了高台，皇后看着这一幕却皱紧了眉头，摔下马背的是三皇子，那么今日，不论胜败，三皇子都是得到同情最多的那一方，而如果是在和太子的争抢之中摔下马背的，太子只怕还要受到苛责。 而派去下面的小太监很快就返回来了，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皇后，小太监犹豫了一瞬道，“启禀陛下，三殿下刚才在和太子殿下争抢马球的时候……被……被太子殿下一杆挥下了马背。” 当着皇后的面都敢这样说，足见底下有人作证，皇后心底咯噔一下，果然建隆帝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伤的如何？立刻叫御医过来。” 小太监忙道，“御医已经叫了，马上就过来了，三殿下似乎伤了腿。” 建隆帝眉头紧皱，而很快，三皇子被人抬到了高台之上，他似乎是真的伤了腿，此刻疼的满头大汗，旁人一看，便觉得疼痛难忍，魏贵妃红着眼睛跟了上来，语带两分哽咽的道，“陛下……” 皇后没等魏贵妃说完，便道，“还不快把三殿下送回去？马球场上本就十分危险，你们周围跟着的也不知道注意吗？” 魏贵妃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这话可说的不对，当时赫儿在和太子对攻，旁人哪里敢上来拦阻？马球本就是玩乐罢了，赫儿还是弟弟，他也没想过太子会那般凶狠，赫儿的腿也不知道是否断了，要是以后……” 说着，魏贵妃已经落泪，皇后连忙看了一眼太子，太子立刻上前来请罪，“父王，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是朝着马球挥过去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就打到了三弟。” 皇后斥责道，“你也太不小心了，以后还是少打马球，好好在东宫看折子，平日里你玩的少，果然一上来就要出事，还不去给你三弟赔个不是？！你们兄弟感情向来好，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皇后这话，一来说太子忙于政务很少玩乐，因此不熟练，二来又说他们兄弟感情好，三殿下不会介怀，话说到了这里，如果三殿下介怀，反倒成了三殿下的不是，魏贵妃听着这话只气的脸色发白，太子却果然上前来致歉，轩辕赫疼的冷汗淋漓，还要被皇后和太子戴上这样的高帽，根本不愿意搭理人，建隆帝见闹得这样不好看，叹气道，“先把赫儿送回去医治，太子今日失了手，后面几日都别打马球了。” 这话算是轻轻的责难，太子觉得面上不好看，三皇子却觉得不解气，然而建隆帝已经发话，只好先被送回去，魏贵妃很是伤心埋怨的看了建隆帝一眼，自然跟着三殿下走了，皇后又对着建隆帝一通自责，建隆帝摆摆手先起驾回了内苑，帝后一走，这马球比赛便散了，众人意兴阑珊，又觉出暗流涌动，一时表情好不精彩。 375 争权之心3 轩辕澈漠然的站在一边，看到淑妃娘娘准备离开，方才走上去送淑妃娘娘回内苑，上官清月也在旁边围观了整场闹剧，心底更是明镜似的，在场的老臣们个个都是人精，也都咂摸出了几分味道，于是三三两两的约了看景赏花，这一日的大猎，便暂时没了趣味。 江晚舟走到上官清月身边，“清月，你可知道，太子殿下要选妃了。” 上官清月当然知道，前世的太子就是在这一年选妃的，于是点了点头，“有过耳闻。” 江晚舟笑道，“清月可有想法？” 这么一问，问的上官清月笑起来，“我哪里配做太子妃呢？我自然是没想法的。” 真要说起来，长乐候府的嫡长女，做太子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长乐候府没有掌握实权，这一点落在太子和皇后眼底，自然是看不上的，而非要比起来，只怕江晚舟更适合做太子妃一些。 前世，太子在年末娶了当朝定国大将军之女林寒烟，而这一次的行猎，这位林家小姐因为身体抱恙并没有来，这位林家小姐素来体弱，后来嫁给太子之后，两年都无出，太子因此又纳了两位侧妃，因此她的日子很是难过，后来太子被轩辕岐陷害，这位林家小姐跟着太子一起自缢而亡。 有时候看似羸弱的人，反而有不畏死亡的决心。 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江晚舟失笑，“你是侯府嫡女，如何不能做太子妃了？而且你有武安侯这个舅舅，凭这一点，你就有足够的资格。” 上官清月苦笑一瞬，“太子妃以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这些年来你是看到的，那个位置，非常人可坐，我自问坐不来，还是不要去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上官清月并非做不来，而是从重生开始，这辈子的她，就没有再想嫁入皇室的心思。 皇室是天底下最富贵之地，却也是最冷酷无情之地，她再也不想卷入皇室牢笼之中。 江晚舟看了上官清月一瞬，仿佛是在确定她是不是在说真话，大抵看出上官清月神情坦荡，江晚舟眼底便带了两分激赏来，“咱们这些世家贵女，不知多少人想去攀这个高枝，可你却是真的不这样想。”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是我没志气。”顿了顿，上官清月看向江晚舟，“怎么了？你怎么想的？” 江晚舟叹息一瞬，“我父亲是想的，不过我却不这样想。” 上官清月明白了，江尚书一声名望极高，可在仕途上却难上一步，看样子，是想让江晚舟入主东宫了。 江晚舟叹了口气，“父亲虽然官至上书，可仍然有许多抱负没有施展，如果做了国丈，就会很不一样，这个世道，要想治世，没有权力是不行的。” 上官清月如何不明白，就好似她想报仇，也要有权力才行。 这么一想，上官清月双眸微狭，前世她便母仪天下过，当皇后对她而言算是轻车熟路的，虽然太子不算一代明君，可也比轩辕岐要好上许多，或者，她其实可以考虑太子妃这个选择？ 376 争权之心4 人的打算，总是朝夕变幻，就比如上官清月前一刻还不想嫁入皇室，后一刻便从江晚舟的话里面得了几分启示，权力，权力二字不仅对男人重要，对女人也同样如此，这个世界上，论起女人的地位，的确没有谁比得上皇后的宝座，难道这辈子的她，还要继续坐上那个位置吗？ 上官清月想到这一点，便觉得一丝寒意笼罩在了心头。 前世一腔热血错付，就算她涅盘而生了，可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本能的不想再嫁人，不想再嫁入皇室，可在已知了轩辕岐的野心的情况之下，在知道了前世事情走向的情况之下，选择帮助太子，不让太子被轩辕岐斗倒，似乎是最好的选择，若是那样，她不仅可以稳坐太子妃或者皇后的位置，还能让太子对他感激在心，以后当了皇后，纵然没有夫妻情谊，至少，太子不会苛待她，而她只要有权力在手，这辈子岂非后半生无忧？ 上官清月双眸微狭，一瞬间，一股子杀伐决断的争权之心在她心底萌发了种子，这个世道对女子而言太难了，如果她不敢，或者不舍得付出点什么，又如何能换来高高在上的权力呢？ 上官清月面色冷肃，这样的神情略显老成和沉重，看的一旁的江晚舟有些意外，“清月，你怎么了？” 上官清月回过神来，敛眸掩去了眼底的冷冽之色，只是淡淡的问，“晚舟，你有特别想做的事吗？” 江晚舟先是有些疑惑，继而道，“长这么大我还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如果有呢？如果你想做的事很难呢？ 江晚舟沉吟了片刻，“那就去做，再难的事也可以去做，人这一辈子，有一件真心想去做的事也不容易，如何能留下遗憾？” 上官清月苦笑一瞬，心底这个念头竟然被江晚舟说的坚定了一分。 她的确有千万种选择，她可以选择最淡泊的，最避世的，最轻巧的，可想到前世所受的种种苦楚，想到那些背叛和惨烈，想到舅舅一家被灭门之时的绝望，她实在是不能允许自己淡泊名利。 上官清月转身看向江晚舟，“这几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通，可刚才和你聊了几句，我竟有了别的体悟，晚舟，太子妃之位，我忽而有了些念想，若我要和你争，你可会怪我？” 江晚舟一愕，完全没想到短短片刻上官清月的心境就有了如此变化，然而想到她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却又失笑出声，“我只是说，我父亲想让我去参选，可我没说我自己要去选啊，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我不会去的清月，若你要去，那我定然希望你能如愿。” 上官清月没有意外，因为前世的江晚舟的确没有参选太子妃，她后来和淮阳侯府的小侯爷订了婚，只可惜婚礼前夕，小侯爷在战场上死于敌手，因为这个，江晚舟直到她死，都没有再嫁人。 377 准备献艺1 上官清月心念转变的虽然快，心底却还是有两分迟疑的，可前世的一切她都经历过，三皇子和太子的斗争，三皇子倒台之上，轩辕岐和太子的斗争，这些，都被她一一看在眼底，凭她一己之力难以和轩辕岐争斗，既是如此，选择太子，看起来便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路，毕竟太子现在已经稳坐了储君之位，而皇后有着强大的母族，也是太子最大的支持。 可先不论如何成为太子妃，且说太子这个人，上官清月就欣赏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赵皇后太过强大，因此养成了太子事事倚靠赵皇后的性子，说他是赵皇后手中的傀儡也不为过，他面上为了皇后的期望做了一个无功无过的太子，可生性却在怯懦和阴狠之间来回犹疑，怯懦造成了恐惧，恐惧又激发了阴狠，前世到了争斗后期，太子对三皇子身边的党羽痛下杀手，说他无情狠辣，也说的过去。 当然，这不能说太子做错了，毕竟夺嫡之争，你死我活，他若是不心狠手辣，只怕要死在三皇子手中，可选择当太子妃便是要嫁给太子，想到自己要嫁给这样一个人，上官清月心底还是有些不适。 帝后离场，三皇子也出事了，朝臣女眷们都一一散去，上官清月和江晚舟一边说话一边往花圃的方向走，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江晚舟便道，“明日要行簪花宴你可知道？”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如今的时节，正值春日，行宫之中花卉正开，外面的山林之间，也是山花烂漫，因此，但凡是春猎，女眷们都要行簪花宴，江晚舟见上官清月知道，便道，“这一次的簪花宴，和往常又有些不同，太子要选妃，这簪花宴便是一个开始。”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江晚舟又道，“可准备好献艺了？” 上官清月脚步一顿，这一点她没有具体想过，江晚舟掩唇一笑，“我这次来带了不少东西，你若是需要，便来找我要。” 上官清月来的时候没有想过在行猎之上出风头，自然没有准备多少，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感激。 正走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上官清月回头去看，一眼看到了二皇子轩辕岐和五皇子轩辕霖一起走了过来，上官清月和江晚舟对视一眼，二人齐齐福身行礼。 轩辕岐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上官清月，本来对上官清月颇有两分好印象，可早上上官若兰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想，以至于眼下看到上官清月，他眉头顿时皱了皱。 五皇子轩辕霖也认得上官清月，见遇到了她们，不由一笑，“二位免礼。” 上官清月和江晚舟起身，五皇子便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上官清月看到轩辕岐便觉得心中不适，自然没打算说话，江晚舟便道，“适才散了无事，我们便来此走走。” 轩辕霖笑着正要再说，轩辕岐却淡淡看了上官清月一眼道，“五弟，我们还有事，还是先回去吧。” 378 准备献艺2 轩辕岐这样说，轩辕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当下点了点头跟在了轩辕岐身后。 走出两步，轩辕霖又回头看了一眼道，“二哥，上官姑娘和江姑娘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轩辕岐还在想早上的事，便问道，“你觉得上官姑娘是个怎么样的人？” 轩辕霖闻言便道，“看起来毓秀温婉，倒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她的容貌不必说了，气质也极好，怎么了？二哥莫非当真动了心不成？” 轩辕岐淡淡一笑，摇头道，“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这位大小姐，可不是面上看着这般简单的。” 轩辕霖挑眉，“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么见过二哥对谁评价不好的，莫非是这上官小姐做了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轩辕岐虽然生性狠毒，却到底是个男人，一般情况下，并不会随便对女子评头论足，可眼下这会儿，他却有些看不惯轩辕霖对上官清月这般好评价，于是叹了口气道，“今天早上遇见了上官家的二小姐，听她说了些长乐候府的事，我这才知道，这位大小姐，可是凶悍的很。” 轩辕霖素来和轩辕岐的关系好，轩辕岐不管说什么他都是相信的，这会儿这么一说，虽然不知道细节，可他还是下意识的相信了轩辕岐的话，不由一脸惊讶，“凶悍？看着外表，还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轩辕岐淡淡笑了下，“若是那般容易看出来，便不能说是厉害了，不是每个人，都把心思写在脸上的。” 这几句话说的轩辕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是看不到上官清月了，轩辕霖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些世家也这般不平静，我还以为，就咱们天家如此了。”说到这里，轩辕霖自然想到了刚才马球场上的意外，不由问轩辕岐道，“二哥，今日的事，你怎么看？三哥当真摔断了腿？” 轩辕岐笑了下，“自然是假的，那会儿我看的真切，那马球棍的确达到了老三的身上，却也不算重，跌下马背，分明就是他一早就设计好的，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太子只能吃这个暗亏了。” 顿了顿，轩辕岐道，“不过父皇心底是清楚，且一直以来都对太子十分宠爱，这一次，多半是稍加责难就好，倒是魏贵妃，只怕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虽然太子没有大难，不过这一次便是一个开始，代表着老三，要真的向他宣战了。” 轩辕霖眉头皱紧，“可是太子已经被册立了两年了，这两年，父皇对他还算非常满意的，父皇追求中庸之道，太子可谓是一脉相承，我想不出三哥有什么胜算。” 一国储君，要比较的东西有很多，可是比来比去，轩辕霖也实在是看不出来轩辕赫比轩辕琰强在哪里，心念一转，轩辕霖甚至道，“二哥，在我看来，他们的才德还比不上你呢，整天争来争去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父皇这些年这么辛苦，坐上那个位置只会成天受累。” 379 准备献艺3 听着这满是意气的话，轩辕岐苦笑了一声，“这话可不能乱说，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有什么念头。” 轩辕霖笑了笑，“这不是看四处没人吗，平时我也是不敢乱说的呀，别的不说，至少不能给二哥招来祸端，我只是为二哥不平罢了，今年又是新的一年了，不知道父皇对二哥有什么安排，反正我是不学无术的，将来有机会的话，随便给我一片封地，我当个闲散王爷便可，就是二哥，我知道二哥有多少才学，也知道二哥其实是不甘心的，若是就此埋没，实在是太可惜了。” 轩辕霖表面上是轩辕岐最为亲近的人，轩辕岐的抱怨，也时不时的会告诉轩辕霖，这么一来，轩辕霖也算知道轩辕岐并非真的表面上这般无欲无求，而这一点，恰好能让轩辕霖为他打抱不平。 轩辕岐又苦笑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就算我做得好，父皇也是不在乎的。” 轩辕霖哼了一声，“可是这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二哥明明就要比其他人好很多。” 这么说着，轩辕霖一颗眼珠儿一转，“最近，父皇去母妃那里的时间还挺多的，我可以让母妃帮二哥说说，看看父皇这一年要不要给二哥一点事情做，二哥觉得呢？” 轩辕岐立刻道，“这怎么好，父皇去你母妃那里的时间也不算太多，说了我的事，万一让父皇不喜……” 轩辕霖便拍了拍轩辕岐的肩膀，“不会的不会的，父皇这阵子对母亲还算亲和，有时候还留在母亲那里处理折子，我让母亲随便说说，你就放心吧，我们可是亲兄弟一样的呢。” 轩辕岐叹了一声，面上好似十分作难，心底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想到这一点，又对自己的生母生了几分抱怨和厌恶，轩辕霖的母亲出身虽然也不高，可好歹是个官家小姐，而轩辕岐的母妃，却只是个宫嫔，不仅如此，因为常年受到冷落，如今的柳嫔，已经看起来十分苍老，莫说是建隆帝，便是寻常宫人，都明白柳嫔是再难得到圣宠的，而轩辕霖的母妃，如今娴雅貌美，便是和几位妃子也相差无几，所以最近又得圣宠。 得了轩辕霖的保证，轩辕岐心底微松片刻，又道，“这一次行猎，来了许多女眷，皇后似乎有意给太子选妃。” 轩辕霖哼了一声，“皇后娘娘这是害怕贵妃娘娘势头太猛，所以着急要给太子找个臂膀吧，朝中几位能臣，还有几位掌兵的将军侯爷，只怕都是她选择的对象。” “掌兵”二字提醒了轩辕岐，说起掌兵，武安侯沈氏算是极其重要的一脉，可惜沈氏没有女儿…… 轩辕岐脚下一顿，沈氏虽然没有女儿，却是有个外甥女的，可不就是上官清月吗？ 她既是沈氏的外甥女，又是长乐候府的嫡出大小姐，如果谁娶了她，可谓是如虎添翼，论起地位来，她的确是太子妃人选之一。 380 准备献艺4 轩辕岐和轩辕霖离开，上官清月这才面色好看了一分，江晚舟倒是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有些疑惑的道，“都说这位二殿下十分平易近人，可我刚才怎么觉得他有些高高在上的漠然。” 上官清月自然还不知道上官若兰在背后诋毁了她，只是心底本就是对轩辕岐不喜，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了，而且她太过了解轩辕岐了，轩辕岐此人，优雅亲和只是他的伪装，在他心底，极度自卑，又极度自负，他深深的在意自己的出身，却又要假装不在意，在他心底，甚至对地位和出身，在意的有些扭曲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平易近人呢？ “不知道，我和二殿下还没说过话，不了解他。” 江晚舟倒也不多言，便道，“明日的簪花宴上，只怕大家都要各出奇招，你得想想到时候怎么献艺了。” 上官清月略一思忖，“你可带了瑶琴？” 江晚舟含笑点头，“我当然带了，你可是要抚琴？” 上官清月颔首，“别的献艺，现在准备也来不及了，这是最简单的。” 江晚舟闻言却道，“最简单的，可不容易出彩，如果准备一个别出心裁的，可能还能给大家留下印象。” 上官清月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你只管放心吧，何况我眼下也不是十成十的肯定要去争这个位子，何不平常心待之，如果真有这个运气，也就成了。” 江晚舟便应了，“那好，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取琴，你还没去过我们住的那边吧？比你们要偏一点，不如你和我同去？” 上官清月欣然应允，今日无事，正要去江家的院子看看。 二人沿着花圃往外苑西南方向走去，等到了江家的小院之前，便看到也是一个和长乐候府院落大小差不多的地儿，上官清月跟着江晚舟进了门，便看到屋子里许多乐器都摆着，果然是一副大场面，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江晚舟先不好意思了，“你别笑我，都是我父亲，我不管是到哪儿，便是去城外相国寺住两天，都是要带着笔墨和琴箫等物的。” 上官清月不由有些感叹，“你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果然不是虚假，真是让我汗颜。” 江晚舟请了上官清月落座，拿出了此番带来的瑶琴，“这是前朝一把旧琴，音色十分清亮，你可以弹来试试。” 上官清月抬手拨弄了一下，果然发现音色极其清亮悠扬，当下便生出了喜欢之意，“那你明日用什么呢？” 江晚舟笑道，“明日我打算假装得病不去。” 上官清月一愕，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你啊……” 在江家院子坐了片刻，上官清月便带着江晚舟的瑶琴往自己的院子去，走到半路，竟然遇见了轩辕蕊，轩辕蕊如今看上官清月的心态十分复杂，见上官清月抱着瑶琴，更觉得有些奇怪，“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清月道，“找晚舟借的琴。” 轩辕蕊眼珠儿转了转，忽然就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381 献艺之争1 轩辕蕊这般一说，上官清月不由微微一愣，“郡主知道我要做什么？” 轩辕蕊便道，“明日有簪花宴，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还听到有世家小姐在议论，又看到你抱着琴，便知道你也要为明日的簪花宴准备了。”微微一顿，轩辕蕊道，“你应该知道明日簪花宴是要做什么吧，我感觉很多人都知道了。” 上官清月神色不变，“郡主可说是，皇后娘娘和陛下准备给太子殿下选妃的事。” 轩辕蕊挑眉，“你倒是一点都不避讳，本是可以装傻的。” 上官清月笑了下，“大家都知道的事，自然就不必要装傻。” 轩辕蕊笑意一深，“你这个人，倒也有意思。”说着上下打量上官清月一眼道，“我瞧着你，总觉得你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的，明日或许你会得头彩。” 上官清月仍然神色镇定的道，“借郡主的吉言，不过我也没有那般多念头，至少献艺不能失礼。” 轩辕蕊若是不张扬跋扈，倒也不会惹人讨厌，而看上官清月始终镇定如斯，轩辕蕊奇怪的道，“你这个人分明年纪轻轻，怎么瞧着有些老成之气呢？说起明日簪花宴你也是这般镇定，说起太子妃你也没什么表情，你到底想不想做太子妃啊？” 上官清月忍不住四下看了一圈，见没人才松了口气，不由苦笑道，“郡主这话若是被人听见，我只怕要成为众矢之的，不瞒郡主说，太子妃之位，便是再淡泊名利的人，都会觉得有些吸引力的，更何况是我呢。” 轩辕蕊笑起来，“你倒是坦荡。” 上官清月也一笑，“郡主坦率，我自然也不隐瞒。” 上官清月这话说的却是发自肺腑的，轩辕蕊比起那两位公主，的确算得上是坦率了，而也是因为这份坦率，前世的轩辕蕊后来命途有些凄惨，而轩辕蕊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有些惊讶，想到那次赛马，更有些不好意思，“你……你这人真是奇怪，那日赛马，我对你十分厌恶，你竟然还觉得我坦率？” 上官清月便挑眉道，“那日郡主的确有些凶，不过这和郡主坦率与否并不矛盾不是吗？” 轩辕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这个上官清月，和她想象之中的上官清月大不一样，不由又道，“你的出身，不管是太子妃，还是哪位皇妃，都是配得上的，你还有个舅舅，所以说不定你真的能成为我嫂子。” 上官清月闻言也不羞涩，又平静的道，“这就要看我有没有这个福缘了。” 轩辕蕊闻言也不多说，“行，那你回去好好准备吧，我要去找我七哥了。” 上官清月福了福身让开道，轩辕蕊便径直离去，看着轩辕蕊的背影，上官清月禁不住想，不知道轩辕蕊知不知道轩辕澈身中奇毒，如果知道，会不会帮轩辕澈想想法子呢？ 思及此，上官清月摇了摇头，轩辕澈是七殿下，还有个淑妃娘亲，只怕也不差轩辕蕊一个帮忙。 382 献艺之争2 上官清月返回院子之时，对面上官若兰的房门刚鬼鬼祟祟的关上，一看就是在窥探着外面，上官清月也不在意，只抱着琴进了门，她的琴艺根本不需要多练，因此拿回来之后，只调了调琴弦就没再管。 而在她对面，上官若兰一脸深沉的道，“我看到了，她是抱着琴回来的，看样子是准备明天在簪花宴上献艺。” 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晚荷道，“明日小姐也要献艺吗？” 说起献艺，上官若兰有些迟疑，上次在上林苑宫宴之上，她献艺可是出过丑的，这次若是上场，不会不会让其他人想起来上次出丑的事呢？ 这么想着上官若兰又觉得万分不甘心，“明日是极好的机会，就算做不了太子妃，至少也会在大家面前露露脸，不知道多少人会争取这个机会，我若是不去，也太亏了。” 晚荷便道，“那小姐要做什么呢？大小姐看样子是要献琴曲了。” 上官若兰冷哼了一声，“她的琴艺我又不是不知道，也不过是平平无奇罢了，要说琴艺，也该是我上去才是。” 晚棠迟疑道，“那您要和大小姐一样吗？” 上官若兰当然不可能和上官清月一样，而且上次她便是献琴艺的时候出过丑，这一次若是还继续抚琴，只怕一下就能让大家想起来，上官若兰略一迟疑，“不如，我去献舞？” 晚荷和晚棠自然不敢在献艺的选择上插嘴，何况她们二人，也给不了上官若兰多少靠谱的建议，便只好纷纷附和，这么一说，上官若兰果然对自己自信了很多，立刻起身去挑选衣服，挑来挑去，选中了一件火红的裙裳。 “就这件了，明日就跳一曲破阵乐好了。” 跳舞也是世家贵女们修习的一项技艺，只不过有些世家贵女觉得跳舞不够高雅，因此并不修习，上官若兰却自幼喜欢舞艺，因此早年间专门找过夫子修习，既然选择了跳舞，上官若兰也不敢大意，从午间便开始练习，一直练习到了晚间，直跳到了精疲力尽方才停下。 而对面上官清月的屋子里，却是什么动静都没传来。 到了晚上上官信回来，仿佛也是在为明日簪花宴而忧心，立刻便将上官若兰和上官清月叫到了跟前来。 “你们二人准备明日在簪花宴上献什么艺？” 来之前，上官信便提过，这次的行猎十分重要，让二人准备起来，那几日，上官若兰日日练琴，以此博得了上官信的心软，这才得了前来雁山的机会，眼看着明日就要行簪花宴了，上官信自然想好好地嘱咐二人一番。 上官若兰看向上官清月，“姐姐先说吧。” 上官清月便道，“女儿准备抚琴。” 上官信表情没怎么变，只迟疑道，“抚琴？你的琴艺……” 前些年，上官信一直让赵先生教导上官若兰，上官清月几乎没有接受多少教导，因此上官信觉得上官清月的琴艺一定是非常差的。 383 献艺之争3 上官清月道，“若是不抚琴，女儿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了。” 上官信一听，眼底有些失望，心想上官清月的棋艺不错，可明日乃是当堂献艺，总不能在堂上表演下棋吧，抚琴似乎的确是一项选择，上官信便道，“抚琴倒也可以，就是有点普通了，明天抚琴的人只怕有很多，你上去只怕不能出彩。” 上官清月虽然生了争权之心，可明日的簪花宴只是一个小小的试验，并非绝顶重要的机会，因此她也没打算倾尽全力，只想小试牛刀罢了，听见上官信这样说，就知道上官信是不看好她的，她面上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淡淡道，“不出彩没关系，只要不出丑就好了。” 上官信眉头一皱，看了上官若兰一眼，上官若兰则一下如鲠在喉。 从前的上官清月是绝对不会主动提起别人的痛处的，可如今的上官清月却是大不一样，上官若兰气的面色青白不定的，上官信这边却只好不情愿的接受了上官清月的打算，转而看向上官若兰，“兰儿打算做什么？” 上官若兰便道，“女儿打算献舞。” 上官信一听，眼底一亮，“献舞？你打算献什么舞？” 上官若兰挺了挺胸膛，很是自信的道，“女儿打算献破阵舞。” 上官信眼底又是一亮，“破阵舞？你以前可是学过？” 上官若兰笃定的点点头，“女儿学过，父亲忘记了吗，还是父亲帮女儿找的先生来教女儿跳舞。” 上官信当然记得，并且这一下，上官信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很多时光，想起来自己从前对这个二女儿是如何的寄予厚望，想起来自己对二女儿花了多少心思，而献舞肯定比抚琴容易出彩的多，上官信不由感叹，虽然大女儿这半年让他十分意外，可这些技艺，都是要花时间练习积累的，大女儿受到的教导到底没有二女儿多，也许他还是应该对二女儿多些希望，万一明日二女儿一舞倾城，得了陛下和皇后的垂青，被钦定为太子妃，那长乐候府岂非一世荣华？ 上官信一边想，表情也精彩起来，上官清月看他这神情，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当下在心底冷笑一声。 上官信有些兴奋的点头，“好好好，破阵舞极好，你今天晚上多练习练习，明天，千万要稳住了，明日献艺的人极多，你不好在最开始献艺，免得后面陛下和皇后娘娘忘记了，要在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略一顿，上官信道，“簪花宴，多半要抽花签，父亲去想想办法，把你排在后面。” 上官信言语之间，全是对上官若兰的看好，上官若兰自然看的出来，于是面上的得色越发浓厚，上官清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面上丝毫波澜也无，上官信连着嘱咐了上官若兰许多，等说的差不多了，才转过身看着上官清月，“月儿也好好表现，明日是极重要的，陛下和几位殿下，还有诸多老臣都会在场，你们不要大意，务必叫别人知道我们上官家的女儿皆是德才兼备的。” 384 献艺之争4 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纷纷应了，见时辰不早，上官信便令二人回去歇下，务必在明日精神饱满的登台。 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各自回房，上官清月没事人一般的洗漱躺下，倒是墨竹和青萍有些忧心，墨竹一边给上官清月掖被子，一边道，“小姐把江姑娘的琴拿回来之后，就简单拨弄了两下，当真不练练吗？” 上官清月笑道，“不需要，你们安心吧。” 墨竹还想说，青萍拉了拉墨竹，小声道，“你别太担心了，小姐素来心底有数的。” 墨竹心想也是，便放下了床帐不再多言。 上官清月早早进入了梦乡，对面的上官若兰却还在练舞，学舞是早些年的事，这一年上官若兰没怎么跳过，因此她也不敢大意，而她打定了主意要在明日大放异彩，自然不会这么早就歇着，而越是想大放异彩，她就越是挑剔，不管是舞衣，还是别的，上官若兰觉得哪里都不满意。 “这裙子虽然好看，可也太过繁复不够飘逸，破阵舞要飒然才行，而且也要美艳才好，不如将裙摆裁剪一番，还有，领子也要低一点，你们去给我改改，拿剪刀来……” 上官若兰一脸的焦躁，晚荷便道，“小姐，这裙摆本就长，若是裁剪一下，只怕会绊手绊脚。” 上官若兰曾经见过宫廷舞姬跳舞，舞姬们的裙摆外面是一条一条的轻纱，看起来头柔美飘逸至极，上官若兰便执拗的道，“就按照我说的剪，是你们见得多还是我见得多？！” 这么一说，晚荷和晚棠都不再多言，纷纷拿起了剪刀帮上官若兰改舞裙，二人都是大丫头，手上都有些手艺，因此要改并不难，而上官若兰则继续练习，眼看都到了三更天了，上官若兰才精疲力尽的躺下。 也许是因为太累，刚躺下上官若兰便入梦了，梦里的她一袭火红的裙子，正在跳一曲破阵乐，乐声激昂振奋人心，她一个人站在高台之上，正不停的旋转，她的裙摆飞扬而起，如果一朵盛放的红莲，台下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管是皇后还是建隆帝，抑或者是太子，众人一脸的惊艳欢喜，简直恨不得将她捧到天上去。 上官若兰笑了，一边笑一边醒了过来，等视线清晰起来，方才看清自己的帐顶，她一愣，骤然清醒了过来，这才发觉刚才只是个梦而已，那个梦是那样的清晰，哪怕现在醒来，也能感觉到梦里那些人对她的赞赏，上官若兰转头看了一眼外面还漆黑的天色，心满意足的闭上眸子继续睡，这个梦是个好兆头，明天她也会像梦里一样出彩。 这一觉睡醒，窗外已经天色微白，晚荷叫上官若兰起身，上官若兰起身之时还在想那个美梦，于是一番洗漱，换上了红裙装扮好了方才出门，出门之时正碰上上官清月，看到墨竹抱着琴，上官若兰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385 复杂心绪1 上官若兰昨天晚上做了美梦，今日起来便觉自己十拿九稳，再化了精致的妆容，再穿上火红的舞裙，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艳光四射，再看到上官清月也就穿了平日里的衣裙，再加上选择献艺也是献的最普通最寻常琴艺，就越发觉得上官清月比不上自己，上官清月见上官若兰如此，倒是神色淡淡不予置评。 二人在门口候着，没多时上官信便出了屋子，昨日他便觉得上官若兰献舞极好，今日一出来，看到上官若兰一袭盛装，而上官清月还是平日素雅模样，眉头便微微一皱。 上官若兰的红裙本就繁复华丽，是张氏还在世的时候就为她备下的，上面不仅用了最好的软烟罗做了裙面，还在上面点缀了珍珠和珊瑚，尤其那条腰带，上面镶嵌着梅花纹的红珊瑚，看起来华丽不可方物，而相比之下，上官清月还是平日里的那身装扮，上面一件耦合色绣兰花纹的短袄，下面配着一条天水碧的绣宝相纹的十六幅湘裙，外面一件淡绿色绣百花缠枝纹的罩衫，虽然清雅如春日嫩柳，可今日华堂之上必定是衣香鬓影的，这等情状之下，上官清月必定会十分不显眼。 上官信虽然不满意，可到底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问上官若兰，“若兰，你准备的如何？” 上官若兰娇媚一笑，“父亲放心，自然是准备好了。” 上官信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道，“也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今日不过是去露个脸罢了。” 上官信还记得上官若兰上次出丑的事，可到了这会儿，也不好多提，便只能如此开解一句，上官若兰笑着应了，几人便一起往景阳殿而去，簪花宴虽主要是女眷宴饮，可建隆帝会带着群臣在殿中另外一侧饮宴，这其中，包括诸位皇子，已经各个公侯家的少年子弟，而这些人，便是年轻贵女们的最好选择。 到了景阳殿，上官信去拜见建隆帝，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进了殿中，殿中已经是一片华彩缤纷，如果如上官信想的那样，上官清月今日一袭青色衣衫，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所有的世家贵女大都花枝招展的，不想叫人看到都难，这其中，上官若兰也算出彩的了。 上官清月落座之后，便朝着四周看了看，便见果然没看到江晚舟的身影，江晚舟说她不会来，看样子便是真的了。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一颗微微沉了下来。 权力对女子而言，是最不可触及之物，在这样的世道，要想和男人争权夺利，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选择一个强者辅佐依附，似乎是一个好选择，可太子，当真是好选择吗？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下意识往西侧望去，在那里，是建龙帝和朝臣们饮宴之处，两处隔了一片轻纱帷幔，隐隐能听到对面的谈笑声，对面那些男人们，都在等着看这边的热闹，一瞬间，上官清月心底忽然生出两分苍凉来。 386 复杂心绪2 如今的世道，天子是男人，太子是男人，在朝为官者，也都是男人，女人从出生开始，学琴棋书画，学女红学厨艺，大部分人，都是为了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如果能嫁得好，后半生至少明面上是光耀的，如果嫁得不好，也就会沦落。 若她们这样的侯门小姐，出身之时多么受尽宠爱，后来多么风华绝代，最终，也要通过献艺的方式，来博得上位者的喜欢，从而为自己谋得一门好亲事，她们这些看似高高在上的人，和宫廷之中献舞的舞姬又有何物别？ 上官清月这般想着，心底的悲凉越来越重，前世的她活了二十多岁，于是更明白女子的命运是如何不可自控，而就算她重活一辈子，掌握了先机，也无法改变这个世道对女子的束缚和压迫，想明白这一点，上官清月只觉得全身心都是疲惫无力的。 上官清月愣神的功夫，帝后的仪架已经到了殿中，她心思有些沉郁，便高兴不起来，等行礼落座，皇后对着女眷们说了些场面话，今日的正题便被提了上来，皇后身边的女官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二十封桃花签，每一张桃花签上，有一朵最新鲜的桃花，乃是今天早上去采摘的，准备这桃花签的人，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女官们走到准备献艺的贵女们跟前，让每个人抽一张桃花签，那桃花签上的顺序，便是她们出场的次序，上官清月对这次序无所谓，便随手抽了一张，一旁的上官若兰正要抽，却见那小女官竟然将最边上一张放在了上官若兰手中，又轻声道，“侯爷交代过，小姐抽这张便好。” 其他人听不见这话，上官清月就在上官若兰身边，却是听见了，上官若兰一愣，而后迅速一喜，立刻将那桃花签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乃是“十三”二字，上官若兰面上一喜，“今日只有十八人，我这个数字倒是极好。” 上官清月还没打开自己的，一旁的贵女们都纷纷因为排序而相互议论起来，上官清月淡淡将自己的桃花签打开，只瞧见了娟秀的“十八”二字，她还没什么表情，一旁上官若兰已经探头过来看了一眼，这一看便笑起来，“十八，竟然是最后一个，今日一共只有十八个人，皇后娘娘要看这么多人，只怕早就要困了，你还是抚琴，到时候……” 上官若兰语气好似十分担心，可神态却全都变了，眼底的嘲弄更是压都压不住的流露出来，上官清月倒是不在意，将桃花签一合，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这时候，周围人都大概知道了彼此的次序，排在前面的开始紧张，排在后面的松了口气，排在最后几个的，都开始焦虑起来，生怕皇后看不到最后便会离席。 上官清月始终神色淡淡，倒是坐在前面的轩辕蕊始终往上官清月这里看，没多时，还派了一个小丫头过来问她是什么次序。 387 复杂心绪3 等上官清月回答完，小丫头立刻朝着轩辕蕊跑了过去，“郡主，上官大小姐说她是最后一个。” 轩辕蕊一听这话，眉头便挑了起来，心想着，最后一个，也未免太过靠后了，虽说刚开始出场压力大，最好往后面一点，可最后一名只怕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等的太久，也会让人心生紧张。 轩辕蕊这么想着，不由朝对面男宾的殿中看去，与此同时，殿中的轩辕澈，也想到了昨天轩辕蕊来找他的情景。 彼时轩辕蕊离开上官清月，径直往轩辕澈住的院子去，轩辕澈的院子最是僻静清雅，她去的时候，轩辕澈正在暖阁看书，看她去了，也没多余的表情，只让赵枫看茶，当时她便忍不住问，“七哥，你猜我来的路上看到谁了？” 轩辕澈的目光留在书页上，淡淡的问，“谁？” 轩辕蕊便道，“我遇到了上官家的大小姐，她好似问别人借了瑶琴，正要回去。” 轩辕澈平淡的听着，依旧没什么表情，轩辕蕊便道，“我觉得这个上官大小姐很有意思。” 轩辕澈这时候才淡淡的看了轩辕蕊一眼，“怎么说？” 轩辕蕊便兴致勃勃的道，“一开始我是有些讨厌她的，可是她上次算是解了我和武安侯世子的围，便看出人是个聪明镇定的，而且七哥你发现没有，她这个人明明也就十四岁的样子，可整个人看起来却好似一把年纪似的，好生奇怪，其他世家小姐，没有一个像她那么沉稳若定的。” 轩辕澈不置可否，眸色却微微深了些，手上的书仍然翻在那一页，却一直没有动过，一旁的轩辕蕊却继续道，“不过这一次，她会想去争夺太子妃的位置，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轩辕澈一听这话，眸光转向了轩辕蕊，“她要去争夺太子妃？” 轩辕蕊颔首，“是啊七哥，明天有簪花宴你知道吗？” 轩辕澈眉头微皱，这才想起来明天有簪花宴，这簪花宴乃是春猎的惯例，而建隆帝的确有意思要给太子选妃，皇后也颇为着急，因此今年的簪花宴就有了更多的深意，只是轩辕澈没想到，上官清月会去争夺太子妃的位置。 “你怎么就知道她要争夺太子妃之位？” 轩辕蕊轻笑了一声，“这还不简单吗，她整个人看起来无欲无求的，这次来雁山，前两日都没见她露面过，后来才稍微有了些动静，这一次如果她不想献艺，那完全可以不上台，可一旦上台了，我觉得凭她的性子，她是一定有目的的，至于这个目的嘛，现在谁都知道簪花宴是皇后娘娘选儿媳妇的。” 轩辕澈的心思自然是比轩辕蕊更为幽深，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要被轩辕蕊说服，轩辕蕊说的没错，上官清月是一个不会随便随大流的人，她那般狠绝聪明，又怎么会不愿意献艺还登台呢？ 除非，她心底是认同这次的簪花宴的，她也想在簪花宴上暂露头角。 轩辕澈的目光微微眯了起来，不说轩辕蕊意外，便是他也是意外的。 388 复杂心绪4 上官清月那样的人，竟然会看中太子？ 这个疑问一冒出来，轩辕澈就在心底摇头否定了，不对，不是看中了太子，她应该是看中了太子妃的位置，她看中的不是太子这个人，还是太子妃这个位置带来的权力。 轩辕澈曾经派人调查过上官清月，这一调查便知道，上官清月之前十几年不可谓不凄惨，或许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促使她做了今日的决定？ 这个推断并没有让轩辕澈意外，上官清月的与众不同，这个世上，只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狠绝利落，她的果断孤勇，只怕男子都比不上，如今选择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算出格，凭她的心性手段，也不是不能争，相反，如果她想争，只怕是手到擒来。 可不知为何，轩辕澈心底竟然有些隐隐的郁气，正因为他最了解上官清月，所以他深深的觉得太子配不上上官清月，而一旦选择去争夺那个位子，未来便会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想到上官清月以后要委身太子那样的人，轩辕澈心底实在是觉得遗憾的很，于是轩辕澈道，“也不一定就是要去争太子妃的位置。” 轩辕蕊听着便撇了撇嘴，“怎么？别人登台献艺，就是去争的，她就不是？我觉得不奇怪，毕竟她的出身配得上太子，何况还有个武安侯，只怕皇后娘娘也十分的乐意，既然如此，太子又有什么不满的？相反，她长的那般好看，太子只怕还十分喜欢呢，要我说，她胜算极大。” 轩辕澈听着，又觉得心底某处被膈应了一下。 上官清月容颜精致毓秀，在所有贵女当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可相比之下，太子虽然继承了轩辕家的血统，却是个没有骨气的人，这些年来对皇后唯命是从，说是个懦夫也不为过，这样的人，如何能配得上从内到外都令人激赏的上官清月？ 轩辕澈放下书册，表情有些沉凝，轩辕蕊瞧着道，“七哥莫非觉得她不行吗？” 轩辕澈摇了摇头，他也一时之间说不上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说起来他和上官清月也只有几次交道，虽然每次都险象环生，可上官清月对他也不算推心置腹，而他对上官清月，也并没有看的十分重视，可上官清月似乎又是特别的，除了让他赞赏之外，他还清楚的知道，这个世上，他是对上官清月最了解的人。 这份最了解，仿佛二人冥冥之中有了更隐秘的牵绊，而如果上官清月嫁给了太子，做了太子妃，岂非这份牵绊就要换做别人？可上官清月已经知道他身中奇毒的事了啊！ 心底怀着这复杂难言的膈应，轩辕澈少见的来了今日的簪花宴，隔着重重轻纱，轩辕澈捕捉到了上官清月的侧影，她就那么遗世独立的坐在那里，仿佛和整个华堂格格不入，可偏偏，刚才她抽了桃花签，一旦抽了桃花签，那便是避无可避要上台了。 389 艺惊四座1 上官清月选择抚琴献艺，可是没想到，第一个上台献艺的人，同样也是献琴艺。 上台的小姐是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一手琴艺在京中颇有些盛名，可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如何，她上台之后，一手激扬的琴曲竟然被弹的平平无奇，等她献艺完，皇后象征性的赏赐了一件小物便作罢，紧接着，又有其他府上的小姐陆陆续续上了台，抚琴的，作画的，唱曲的，吹箫的，大家使出了百般技艺，间或有几个出彩的，皇后便会格外的多点评几句，或者赏赐一件更贵重的物件，一来二去，得了赏赐的姑娘大都昂首挺胸一脸喜色，而表现的平淡，或者出现了失误的，就红着脸坐立不安。 上官清月始终气定神闲的看着，一旁的上官若兰本来还十分镇定，可随着时间的临近，到底还是有些紧张起来，她心底越是紧张，便越发觉得上官清月奇怪，她周围坐着的小姑娘，但凡是要上台了，总是会紧张几分，可上官清月却始终没什么表情，好像今日来抚琴的没有她似的。 眼看着上官若兰要上场了，在她之前上场的，却是振武将军家的嫡次女，小姑娘十四三岁，生的十分娇媚，抱着一张古琴上了台子，自然也是要抚琴，上官若兰便微微一笑，“这位可是真的琴艺一绝，姐姐好好听着。” 和第一位抚琴的小姐不同，振武将军家的嫡次女自小便拜入了文蘅先生的门下，而文蘅先生，可说是当代第一大琴家。 上官清月神色淡淡的并不作回应，她越是如此，上官若兰便越觉得气愤，不甘心的道，“大姐最后一个献艺，可千万不要丢丑，到时候大家都看疲乏了，若是大姐再不弹出点花样来，只怕大家都要睡着。” 话音一落，琴音已经响起，弹琴的姑娘用了最好的瑶琴，不仅如此，技法也是一流，一首十分难的曲子，被她弹的行云流水一般，指法上的速度，甚至让人有些眼花缭乱，一首曲子还没弹完，底下有人便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都说此人得了文蘅先生的真传。 而等到一曲落定，皇后第一个带头鼓起了掌。 于是大家跟着纷纷应和，都明白今日抚琴最好的便是这位了，皇后一高兴，直接道，“把我常摆的那一柄玉如意拿出来吧。” 皇后常用的玉如意，自然是尊贵无比，更带了吉祥的寓意，这么一赏，在前面所有献艺的人当中，便是她得到的赏赐最重，待接过玉如意，这振武将军家的小姐颇有些清高意味的走回了自己座位上，别的不说，这一次露面，必定是叫人将她记住了。 此人献艺之后，便是上官若兰献舞了，上官若兰深吸口气站起身来，一边往高台之上走，一边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场美梦，早先这场美梦还让她信心百倍，可不知为何，到了此时，她竟然忽然害怕那高台起来，那只怕那梦照不进现实。 390 艺惊四座2 上官若兰越走近高台越是害怕，慢慢的，掌心竟然生出了一丝薄汗来，等上了高台，一颗心更是咚咚直跳，上次上林苑上她便是出过丑的，这一次再次登上高台，不可避免的，便会回想起上次的样子，于是上官若兰越发害怕了。 上次出过丑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在公共场合献艺过，本来她应该一早就开始害怕，可因为那个美梦，再加上上官信对她的肯定和期望，以至于她对自己十拿九稳，这会儿上了台，她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很快，破阵乐的曲子响了起来，这是一首众人都十分熟悉的曲子，曲子由宫廷乐师演奏，十分振奋人心，上官若兰从前学舞的时候，这首曲子的舞蹈也是编排的十分洒然振奋的，上官若兰昨夜一番苦练，倒也找回了当年的熟练之感，然而因为心中紧张，今日的她四肢僵硬，跳起来总有些受到束缚之感，再加上舞裙太过繁复，飘带太多，时而还会绊一下手脚，两三下之后，上官若兰的动作就有些跟不上曲子的鼓点了。 底下众人一开始看到上官若兰要献舞本来是十分惊喜的，此前乐器演奏颇多，众人早就有些看乏了，再加上上官若兰还是跳的破阵乐，众人更是满眸期待，然而上官若兰跳了一小段之后，众人便看出了吃力之感，而到了乐曲最后，鼓点越来越密，上官若兰则需要配合鼓点急速的旋转，这不停的旋转，本来是她早年间苦练过的绝技，昨天晚上练习的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此刻，她因为紧张，平衡力顿时不比往常。 旋转之时，越是想快一点，越是跟不上，脚下的动作因为急慌而混乱，不仅如此，一截飘带甚至卷到了她的脚踝上，只看她脚踝被一绊，身子顿时一个趔趄，再加上本来就在急速旋转之中，整个人竟然朝着高台一侧飞扑了过去，变故突生，众人谁都没想到这一舞都快跳完了，却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众人一声惊叫，只看到上官若兰向着高台左侧飞去，左侧轻纱掩映，之后便是男宾的坐席，就在上官若兰即将掉下去的时候，却见一道身影也飞扑了过来，上官若兰一声轻呼，落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鼻息之间尽是酒气，一闻便知道是男子，上官若兰又惊又慌，想到自己又丢了丑，早已吓得手脚发凉想哭，本来以为要摔个凄惨狼狈，却不防被人接住，心底稍微生出一丝感激，她含羞带委屈的一抬头，顿时呆了。 接住自己的是男子，一瞬间，上官若兰脑补了许多少年英雄世家子弟，可眼下她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张肥头大耳的脸，上官若兰面色一白，一把就将来人推了开。 “哎！怎么回事！这是安排好的，还是……” 高台之上，皇后没有看懂，可所有人都惊呆了，无言的尴尬之中，便如此笑着问了一句。 391 艺惊四座3 高台两侧本就有轻纱笼罩，上官若兰掉下去之后，人也被轻纱罩住，四周众人并没有看清楚她落入别人怀中，反倒替她省了麻烦，只是皇后这一问，上官若兰的脸颊迅速涨成猪肝色，破阵乐的曲子已经停了，她应该怎么办呢？正急慌之间，却看到对面肥头大耳的人正盯着自己看，上官若兰瞬间觉得一阵恶寒，一个转头先出了轻纱。 “皇后娘娘，臣女是设计好的，破阵乐取自军中，可臣女听过另外一个版本，是前朝一位女将军的故事，说这位女将军，以女儿身入了营中，后来一路做了将军，可一次意外，却被俘虏到了敌营之中，敌营之中的主帅为了侮辱她，便令她在军中献舞，这女将军能屈能伸，在敌营之中一舞倾城，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她是女子，看的如痴如醉，可就在这支舞结束的最后一刻，这位女将军飞扑到了敌营主将之处，取下了敌人的首级。” 上官若兰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临时想出来的故事，竟然唬住了大家，连皇后都听得一愣，“哦？还有这样的故事？”说着一笑，“那你刚才飞扑一下，是要往陛下那边去不成？” 上官若兰面色一变，连忙跪地，“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觉得，往常……往常众人献舞，都是要留在台上，可臣女今日，却想在最后消失，因为那位女将军在取下敌人首级之后，也死在了敌营。” 聪明人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上官若兰是在刷小聪明了，皇后挑了挑眉头，打量了上官若兰几眼，笑道，“是个聪明的孩子，来人，赏赐一盆刚开的水仙花。” 刚才得了赏赐的姑娘，也大都拿到了水仙花之类的东西，皇后此举，算是小小的恩赏，上官若兰心中一松，立刻跪地谢恩，等谢恩完退下，上官若兰才觉手脚冰凉，虽然没有沦为笑柄，可许多善舞的人，已经看出是她出意外了，而她今日跳的一点都不好，这和她预想的太不一样了。 上官若兰捧着水仙花回了席位上，四周各式各样的目光都偷了过来，上官若兰面上青白交加，却强撑着坐直了。 “哼，真是太可笑了……” “就是，拿我们当三岁小孩哄呢。” “不过反应到也快……” “裙子弄得花里胡哨的，出意外也正常，就是刚才那一下，竟然没摔着？” “这就不知道了……” 低低的议论声传入众人耳中，上官若兰更是如坐针毡，转头一看，上官清月倒是神色寻常，然而上官若兰看到她这般平静，反而恼羞成怒，“你是不是也在笑我？” 上官清月本是不动声色，可上官若兰偏来发难，便直斥责道，“笑你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屑笑你。” 这一句话堵的上官若兰的脸彻底成了猪肝色，下一瞬，上官若兰冷笑一声，“我好歹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等下便是你上台了，就凭你那琴艺，只怕连水仙花都得不来。” 392 艺惊四座4 上官清月没说话，仿佛不屑和她辩驳，上官若兰抿着唇，只好自己继续生气。 因为上官若兰的岔子，场中倒是活跃了两分，然而后面几位小姐都是乐器，堂中渐渐又有些沉默起来，等倒数第二个人弹完一首小曲子，便轮到了上官清月。 礼官喊了她的名字，等众人看到她抱着琴起身，眼底便暗了三分，有些百无聊奈的，更是直接喝茶私语起来，上官若兰眼底闪过一分嘲弄，等着看上官清月的好戏。 赵先生入府教学两三载，上官清月也就最后上过几节课，这几节课里面，琴艺也只讲过两三次，上官若兰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上官清月抚琴，可想而知，上官清月只怕连一首完整的小曲子都弹不出来。 冷冷一笑，上官若兰面上的嘲讽更甚，今日她丢脸没什么，只要上官清月也同样丢脸，她便不算输。 这般想着，上官清月已经在高台之上落座，而与此同时，男客席上，低低的探问声响了起来。 虽然这不是上官清月第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却是她第一次登台嫌疑，还有许多人认不出她来，却被她清妍的美貌所折服，一来二去，都开始探问起她的身世来，这一问，方才知道是长乐候府大小姐。 上官清月选择了一首古曲，名叫《鸥鹭》，此曲高远处意境悠扬古朴，激昂处却好比惊涛拍案令人意气飞扬，要弹好这个曲子，不但需要极好的技法，还需要悠远的心境，一般人，是绝对不敢选这个曲子的。 一听到开头，上官若兰便是一讶，随即嗤笑道，“大家都不敢选这个曲子，唯独她敢选，还真是无知呢！” 四周的世家小姐也都有些意外，随即，三三两两的或惊讶或嘲弄的声音都冒了出来。 男客席上有人道，“传闻这首曲子若弹到了出神入化之地，可引来真的鸥鹭，可百年来也无人做到，这小姑娘选这个曲子，实在是有些托大了。” 其他人纷纷应和，不管是男客还是女眷，都无人看好上官清月，然而很快，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鸥鹭》第一个小高潮，乃是在曲子的十之二三处，演奏者需要极快的切换指法，每一个指法都难度极高，而如此弹出来的曲子，便犹如泉水叮咚，鸥鹭扑水之感，只这一小节，便是弹了几十年琴的人都难以顺畅完成，可在上官清月的指尖下，曲子行云流水而出，再加上上古琴音本就轻渺悦耳，曲子就越发沁人心脾，一瞬间，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没有人能想到上官清月能弹的这般好，一般人连完整的曲谱都记不下来，可她却好似世上最好的琴家一般，刚才开口的那位侍郎面色几变，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而就在这时，有人指着门口的方向惊呼了一声。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纷纷面露惊震模样，只见景阳殿的华堂门口，竟然有几只白羽的水鹭飞了进来！ 393 惊艳无双1 “快看啊，竟然是白鹭……” “这是哪里来的？怎么会有白鹭？” “西边的月牙湖边就有白鹭，只不过咱们这里人多又吵闹，一般情况下，那些白鹭是不会飞到行宫当中来的。” “天，莫非是这琴曲引来的？” “不是说百年之间都无人做到吗？这位……这是哪家的小姐来着？” “长乐候府，上官大小姐。” 白鹭的出现一下子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男客女客大都站起身朝殿门口看去，却见本来在门口徘徊的白鹭竟然不怕人多的往里面飞了进来，不仅如此，还直直的朝着上官清月的那个方向而去，一看就是冲着上官清月去的，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这不正是上官清月的琴曲引来的白鹭吗？ “天，真的很好听，我不懂琴曲，可我听着便觉心旷神怡，竟然能引来白鹭，也太厉害了吧，真是看不出来，从前怎么不知道上官大小姐这般厉害？” “从前上官大小姐连京城的宴会都去的少，咱们自然不知道。” “这是被谁教出来的啊，怎么会弹的这样好？” 女眷们一时之间忍不住了，便都低低的夸赞起来，主座上的皇后等人也面露惊讶状，虽然周遭一下子吵闹起来，可高台之上的上官清月却不为所动，潺潺的琴音从她指尖流泻而出，渐渐地说话声又小了下去，所有人都沉浸在了上官清月的琴音之中，而飞进殿中的白鹭越来越多，竟然足足有十多只。 女眷们安静了下来，男客们也安静了下来，原本对抚琴不感兴趣的也都看定了上官清月，而本就懂琴的人，更是不可置信的望着上官清月，谁也没想到一个年级如此轻的小姑娘，会将这样高深莫测的曲子弹的这样好。 一时之间，上官清月彻底的成了今日最亮眼之人。 上官若兰也跟着众人站了起来，她满眸惊震的望着上官清月，简直不敢相信弹琴的人是上官清月，可上官清月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却又让她不得不承认，上官若兰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攥着袖口，整个人恨不得扑到高台上去大乱上官清月的演奏，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却又只能想想罢了。 这么多人看着，上官清月却始终平稳若定，这般高深的琴艺，这样从容的心志，上官若兰张大了嘴巴，一股子无力感深深的从她心底漫了出来，上官清月此刻真像天上的月亮，是她跳起来也碰不到的存在。 这边厢，轩辕蕊也震惊的瞪大了眸子，本来以为上官清月连琴都没带来，琴艺一定一般，再加上从前上官清月极少除夕贵族宴会，因此关于上官清月擅长什么，外人都是不知道的，轩辕蕊本来以为上官清月的琴艺也就是勉强能登台的样子，却没想到一曲《鸥鹭》在她指尖之下，竟然如此的动人心弦，轩辕蕊一时不知道该酸，还是该嫉妒，她这双手拿刀剑还行，学琴是万万不行的…… 394 惊艳群芳2 轩辕澈透过掩映的轻纱看着独坐高台上的上官清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和在场所有人一样，也是惊震的，不对，应该是惊艳。 哪怕知道上官清月性格不是外表这般温柔，哪怕知道上官清月聪明过人，可他没想过上官清月会有这样高深的琴艺，毕竟从他的调查来看，上官清月从前在长乐候府并不受重视，那位来教习小姐们的先生也是近来才开始教她，既然如此，上官清月是怎么会这曲子的？而高深的琴艺，不是朝夕就可练就的，她是从几岁开始练琴，才会如此炉火纯青？ 而她如果有这么好的琴艺，应该早就在府里有些蛛丝马迹才对，可他却没调查出来。 轩辕澈眯眸望着上官清月，只觉得上官清月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也越发让他看不透，可越是让他看不透，他就越是想要看透，一来二去的，心境都有些波澜起伏，一转眸，轩辕澈看向了高台之上的帝后，这一看，果然见帝后的表情也是惊艳的，再转头看一眼太子等人，只见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还是普通的世家子弟，几乎每个人面上都带着惊艳的表情。 是啊，上官清月本来就容貌绝色，只凭这一点，就能让在场大部分人为她着迷了，如今她又有如此好的琴艺，可谓才貌双全了，再加上她的出身，和她那位手握兵权的舅舅，在场的哪个少年郎不为她动心呢？ 想到这一点，轩辕澈的眉头皱的更紧。 一旁的轩辕岐此前才因为上官若兰的话对上官清月生出几分介怀，却万万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掩藏了这么一手琴艺，他虽然心中愤懑，阴险狡诈，可他的学识却大部分都是真的，在场几位皇子，他算是十分懂琴的，因此刚才上官清月不过开了个头，他就听出来上官清月乃是高手中的高手，做为才子，大抵都有惺惺相惜之意，因此到了这会儿，轩辕岐对上官清月的介怀便淡了一分，只说琴艺，他还是十分欣赏赞叹的。 所有人都看着上官清月，各有各的心思，或是惊叹，或是艳羡，或是妒忌，可偏偏没有质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官清月用极高的琴艺，震惊了所有人。 琴曲越来越轻渺悠扬，可对琴家的要求亦越来越高，既要弹出鸥鹭落在水面上的清幽浩渺，又要将白鹭嬉戏之时的轻快表现出来，既要快，又要轻，这对琴家而言，乃是最难做到的。 可是上官清月做到了，她面如平湖，十个手指却好似生了意识灵性似的，速度甚至叫人快的看不清，可她又是那样的准确流畅，一串儿曲子冒出来，没有一个音是粘连的，盘旋在她头顶的白鹭扑闪着翅膀，不断地围着她盘旋，没多时，大抵是看出了上官清月没有攻击力，甚至有几只白鹭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脚边，这一幕简直看呆了所有人，所谓九天仙音，也不过如此了！ 395 惊艳群芳3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落在脚边的白鹭，手上的动作虽然不慢，可心底却生出了几分凄凉，这首在外人看来神乎其神的曲子，其实她并没有完全投入，哪怕引来了白鹭，可这些白鹭哪里分辨的出抚琴之人的心思呢？ 上官清月的琴艺是毋庸置疑的，而今日这首曲子一弹，让她难免的想到了前世的许多事，这念头一动，自然不够投入其中了，而这些看客，又有几个是真正懂琴的，自然看不出。 前世的她一开始并没有这样好的琴艺，可是自从嫁给轩辕岐之后，她方才开窍了似的察觉出自己的不足，起初只是为了配得上轩辕岐，可后来发觉轩辕岐对她的长进全然无视的时候，她那份心思反倒淡了，后来学琴棋书画，学骑术学武功，不过是为了取悦她自己，她甚至从未想过埋怨轩辕岐，做为皇后，她要德行配位，而往后漫长的几十年，她也不许自己为了皇帝的宠爱而自怜自艾明争暗斗。 她自认为是个十分称职的皇后，甚至没有和任何一位宫妃争宠的念头，可轩辕岐，到底是背信弃义狠毒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眼底冷意横生，指尖一重，瞬间曲风便生出了些微的变化，原来的烟波浩渺波澜一震，竟然生出了些微的杀机四伏之感，那些本来落在她脚边的白鹭微微振翅，颇有些受了惊吓的意思，上官清月顿时回神，这才将曲风转了回来，这细微的差别，旁人听不出来，一直看着她的轩辕澈却听了出来。 轩辕澈眉头一皱，忽然有些好奇上官清月适才想到了什么。 上官清月敛下心神，而曲子也来到了最后时刻，她指尖频动，流水一般的琴音叮咚而出，本就悠扬的曲子更生出清微淡远的意境来，堂中安静的落针可闻，等上官清月指尖落下最后一个音，堂中依然没有人说话。 上官清月双手按住琴弦片刻，这才去看四周的白鹭，琴音没了，白鹭们或许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在众人醒过神之前，便纷纷振翅而飞，很快就消失在了殿门口，就在这时，满堂众人才真正的回了神。 上官清月起身来，福身行礼，皇后一脸感叹的道，“你是上官家的大丫头？”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启禀娘娘，正是臣女。” 皇后眼底发亮，“你是几岁学的琴？跟着谁学的？你刚才这一曲，竟然引来了白鹭，本宫这辈子也见过不少厉害的琴家了，可像你这样能真的引来白鹭的，还是第一次见。” 上官清月微微垂着眉眼，看起来仍然从容而谦虚，虽然知道自己的献艺大获成功，可她没有一点喜形于色的样子，她只是安静的回答道，“臣女七岁开始得了自己的第一章琴，最开始是跟着奶娘学，后来和府中的先生学。” 一般情况下男童女童会在七岁开蒙，可是在京城，大家都很早就给少爷小姐们请夫子，女孩儿一般五岁就会学琴棋书画。 396 惊艳无双4 而如上官清月说的七岁，其实对京城的贵族小姐来说，已经晚了，而她言语不详，因此众人也不会知道，上官若兰在四岁就得了一把极好的古琴，上官清月七岁得的这一张，还是老夫人看其他小姐都开始学琴了，唯独落下了上官清月，才将自己早年间的一张瑶琴给了上官清月，给了上官清月之后，老夫人也并没有打算专门培养她，毕竟上官清月自小体弱多病，而老夫人那个时候，对上官清月也不好明面上太过关照。 于是得了琴的上官清月，并没有真的开始学琴，所为跟着奶娘学，也不过是粗通琴艺的浔娘，教她一些最简单的指法罢了，而后来跟着府里的先生学，就更是去岁才开始上课，至今也不过讲过几首简单的曲子罢了。 只有上官信和上官若兰知道，上官清月从浔娘和赵先生那里，是学不来这般厉害的琴艺的。 上官信和上官若兰心底虽然不信，面上却不好表露，尤其是上官信，在其他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之时，上官信还要老神在在的面带微笑，根本不敢表现出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琴艺如此好的样子。 皇后自然不知内情，闻言道，“你的奶娘和先生，都是厉害的琴家吗？” 上官清月便道，“奶娘琴艺寻常，先生精通琴棋书画。” 这话没有十分具体，却又像是在肯定皇后的猜测，皇后便默认是先生教得好了，当下道，“可你今年也不过才十四岁，竟然能弹《鸥鹭》了，你的天赋一定极高，否则便是世上最好的夫子，也是教不出来的。”说着又万分感叹的道，“真的太厉害了，小丫头，你这份天赋，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你可还会别的曲子？” 上官清月垂眸道，“会的不多，大概还有几首能弹。” 皇后上下打量着上官清月，满脸都写着满意，刚才有些小姑娘被她肯定的时候，再克制的都忍不住露出得意来，可上官清月，却自始至终十分克制有礼，这么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气度，便是皇后年轻的时候都难以做到。在她看来，太子虽然是个听话的儿子，可她也不能不为太子的以后着想，太子性子有些软，太子妃一来是家世要能帮得上太子，二来便是要沉得住气，三来，不可是心性狭隘太过于争宠的，皇后看上官清月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谦和毓秀，一时间觉得上官清月简直是她心目中太子妃的样子，当下就生了几分心思出来。 “本想让你再弹一首，可你这一首《鸥鹭》就很难了，还是改日吧，改日你到未央宫为本宫抚琴，可好？”皇后沉吟一瞬，温和笑道，她这般一说，对上官清月的喜爱之情便溢于言表了。 上官清月乖觉的福身，“能为娘娘抚琴，是臣女的荣幸，臣女不敢不遵。” 皇后更满意了，微微一笑，从自己发间抽出一根凤钗来，“好，那今日献艺的魁首相信大家都没有异议了，好丫头，过来，这凤钗是你的了。” 397 皇后中意1 皇后这般一说，上官清月便朝着皇后走了过来，从高台走到皇后的座位前面，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路，上官清月一袭青衫，脚下是华毯铺就，整个人聘婷袅娜，仪态万千，女眷们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男客们就更觉如此了。 等上官清月走到跟前，皇后笑意更深，“过来让我细细看看。” 说着便伸出手来，上官清月再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了皇后掌心，皇后拉着上官清月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看了片刻顿时笑了，“看看，这模样，真是叫人喜欢的紧，你的母亲，是武安侯府的大小姐吧。” 皇后忽然提起沈蔷，上官清月波澜不惊的心头微微一动，忙道，“是的皇后娘娘。” 皇后便朝着男客席上看了一眼，笑道，“你母亲虽然去的早，可你的模样却有五分像她，本宫还记得年轻的时候，和她也是十分亲近的，当时你母亲的桃花妆，可是让我们争相效仿呢，如今你年纪大了几岁，长开了，也有了你母亲的模样，想来你父亲和你舅舅都是十分欣慰的。” 皇后娘娘说了太多的话，提到了上官清月的母亲和上官清月的家世，这在其他人身上是没有过的，一时间，众人面上都是表情各异，自然是看出皇后对上官清月的喜爱了。 上官清月柔柔道，“臣女自小没见过母亲，却也听舅舅说臣女和母亲十分相像。” 皇后将凤钗交给上官清月，看了看她又是一笑，“不过你母亲当年喜好绯色，可到了你这里，却喜欢素色，今日满堂华彩，只你一袭青衫，刚才坐在人群之中，本宫竟然没有注意到你。” 既然看出来皇后喜欢上官清月，其他人自然也会向着上官清月说话，便有宫妃道，“上官姑娘清雅毓秀，便是一袭青衫，也挡不住容貌绝色，她如今才十四岁，若是再过几年，还不知道要怎么风华动人呢。” 又有人道，“可不是，尤其这一走到跟前，瞧瞧这样貌，实在是叫臣妾都嫉妒呢。” 众人配合的笑起来，皇后十分满意，拍了拍上官清月的手道，“看看，她们都嫉妒你呢，不过有本宫给你撑腰，她们也就只敢说笑说笑，这凤钗你好生收着，下次见本宫的时候，便戴给本宫看。” 寻常人都不能着龙凤饰物的，可这凤钗乃是皇后赏赐，又是皇后亲口让上官清月带上，顿时便给了上官清月特权，上官清月福身应了，皇后这才放开上官清月令她回席。 刚才还有些疲惫的皇后在赞赏了上官清月之后，精神为之一振，谁都看得出来，皇后对上官清月欣赏的很，今日一场簪花宴，总算得了这么大的惊喜，不仅如此，皇后还命礼官上了桃花酒，赐酒给众人，而这些，都是托了上官清月的福。 上官清月落座，手上的凤钗熠熠生辉，一旁的上官若兰脸色煞白，心底的嫉妒和不甘到了顶点，却又什么都不敢做。 398 皇后中意2 上官信怎么都没想到不看好的上官清月露了这样一手绝技，这簪花宴是给太子选妃的试水，上官清月成了今日的头筹，自然表明她成为太子妃的希望比其他人大了很多，看到皇后对上官清月那般温柔言语，又看到上官清月得了凤钗，上官信很快从震惊之中回过了神来，他面上开始生出得色，甚至没多想上官清月的琴艺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旁的同僚们见状纷纷看过来，有相熟的已经开始搭上话。 “上官兄啊，令千金这等琴技，便是我这个老家伙都自叹不如啊。” “是啊上官兄，皇后娘娘对你家大女儿的喜欢溢于言表，我看啊，以后见到上官兄，我们都要低头行礼了。” 若上官信成为太子的岳父，以后成为国丈，还真是要高出众人一头。 上官信心底早已飘飘然，却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于是故意端着道，“没有没有，小女只是今日发挥的好，诸位实在是太过夸奖了，皇后娘娘爱琴大家都知道的，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一旁又有人笑道，“上官兄倒是谦虚的很，今日簪花宴是干什么的，大家都知道，可惜我家没有姑娘，否则也要来争一争，今日我们提前给上官兄道喜了。” 其他人跟着应和，声响不小，坐在皇子席位末位的轩辕澈便听了见，他朝这边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这些人没有说错，上官清月的确十分得皇后的喜欢，可难道上官清月真的要嫁给太子？ 看到上官清月今日如此亮眼，可直到现在，轩辕澈心底也存着这个疑问。 而他往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也看到太子目光十分感兴趣的落在了上官清月的方向，虽然离得远，可轩辕澈也是男人，他看得出来太子对上官清月是有几分满意的。 上官清月如果真的想做太子妃，如今皇后满意，太子也满意，那她很容易便能达到目的。 轩辕澈心底有股子隐秘的不适，最后往上官清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上官清月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不简单的，她坚韧果决，又聪慧过人，今日看着只是寻常的抚琴献艺，可准备的却是《鸥鹭》这样十分难的曲子，不仅如此，哪怕被排在最后一个，她也不慌不乱，可一出手，就是能引来水鹭的神技，莫说皇后和太子会被她吸引，便是轩辕澈自己，都觉得惊艳。 只是……如果她真的嫁给了太子，那就太流俗，也太可惜了。 宴会并没有这样简单结束，皇后赐酒，宫乐响起，又热闹了许久方才散去，而上官清月无疑成了今日的最大赢家，宴会结束，许多世家小姐过来和上官清月攀谈，多有结交之意，上官清月有礼的应答了，很快就有了一批闺中小友，等到从景阳殿离开，她已经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一般，上官若兰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一双眼睛全都是嫉妒和不甘。 399 皇后中意3 上官清月和众人走了一路，等分开之后，便先去找江晚舟还琴，到了江晚舟的院子，却看到江晚舟早已在院子里等她，一看到她，江晚舟便走了过来，“清月！我都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厉害！竟然连水鹭都能引来，天，我今天没去太可惜了，什么时候你能再给我弹一遍啊！我真的想听！” 上官清月一边跟着江晚舟往屋子里走，一边听她激动的说话，哪里像是病人？ 她听的有些好笑，道，“你不是没去？怎么知道的？” 江晚舟指了指门口的女婢，“我派人去打听了，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知道你得了今日的头筹，还用曲子引来了白鹭，清月，你竟然有如此出众的琴艺，我为什么此前不知道！你简直叫我目瞪口呆，早知道我今日便去了！” 上官清月放下琴，失笑道，“你想听，改日给你弹便是，其实也是凑巧吧，平日里在府中弹，倒也不见什么白鹭。” 江晚舟拉着她坐下，又亲手给她倒茶，“那是因为京城根本没有山中这些灵性的鸟儿啊，京城便是有，也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哪里是想飞就能飞起来的，我以前听人说，弹《鸥鹭》最高境界，便是可以引来鸥鹭，我本来以为只是传说，想着鸟儿怎么听得懂琴曲呢，可是今天之后我相信了，我真的信了。” 江晚舟把茶递给上官清月，“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知道你府中有位赵先生，是她教你的吗？”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先生的确教了我。” 江晚舟又问，“那她抚琴能引来鸥鹭吗？”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江晚舟一听便道，“那就是你的天赋了，学生比老师还要优秀，一定是因为天赋，清月，从前你虽然不怎么露面，可是今日之后，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你的名字。” 上官清月要的自然不是这些，可名利名利，名和利是在一起的，她并不排斥。 上官清月笑了下，“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晚舟挨着上官清月坐下，“你不是想过做太子妃吗？这事当然是好事，我听说皇后娘娘很是喜欢你，这就是第一步，有了皇后娘娘的喜欢，之后一切就会顺利很多，对大家来说，最难得便是得到皇后娘娘的喜欢。” 上官清月自然知道这些，见江晚舟这样说，便没有否定，只是面色有些沉凝，江晚舟见状便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没有想好。”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晚舟自然明白，二人说了一阵子话，上官清月便告辞了，等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上官信早就回来的身影，一看到上官清月回来，上官信立刻面露喜色，“月儿啊，你怎么没和父亲说你会弹这首曲子！” 上官清月失笑，“父亲也没有问我要弹什么啊。” 上官信自然记得早前如何不看好上官清月，因此上官清月这样一说，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400 皇后中意4 上官信轻咳一声，索性绕过这个话题，“没事没事，你今天太好了，表现的太好了，父亲真是没有想到你的琴艺如此厉害，早知道如此，父亲便多带你出去走动走动。” 二人一边走一边往正房去，这时，上官若兰也回来了，看到上官信面上的喜色，便知道上官信是在为上官清月高兴，当下心底就郁闷难当，面上忍不住道，“大姐的琴艺真是厉害，以前怎么不知道大家这么会抚琴呢？” 这么一说，上官信也看向上官清月，“是啊月儿，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的琴艺这么好？” 上官清月面不改色的道，“以前女儿住在潇湘馆，一年难得见父亲几次，父亲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么一说，上官信又心虚起来，从前的他对上官清月不闻不问，别说练琴这种小事，便是有时候上官清月重病一场，他都是不知道的，上官信不敢再多问，连忙道，“是是是，想来月儿平日里一定十分勤勉，所以才在今日一展绝技，月儿啊，你看出来没有，皇后娘娘对你十分喜欢，我回来之前也注意到了太子殿下的动静，感觉太子殿下也是十分满意你的，月儿，你很有希望成为太子妃，不对，应该说你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妃的，月儿，你要为咱们府上大大的长脸了。” 上官信说的眉飞色舞，上官清月面上却只有淡淡的高兴，一旁上官若兰咬着牙攥着袖子，想到上官清月就要成为太子妃，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如今的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不管她嫁给谁，都要被上官清月压着踩着，这让她怎么忍受呢？！ 上官若兰想到这个可能便觉气急败坏，“父亲，也不一定的……今天只是个开始，或许……” 上官信正在兴头上，万万没想到上官若兰会说这样泼冷水的话，当下便转头瞪着上官若兰，“你在说什么话？你姐姐刚才得了头筹，皇后娘娘拉着她的手说了那么多话，你是瞎了还是怎么，谁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很中意你姐姐，就你看不出来？我昨日还觉得你是个争气的，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又给我们府上丢了脸，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在这里说风凉话！” 说着上官信看一眼上官清月，“你便是有你姐姐十分之一的优秀，我也不为你操心了，可是你看看你，干什么都不行，献舞抚琴没有一样能成的，若非有你姐姐，我们长乐候府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我告诉你，你姐姐是一定要做这个太子妃的，如今第一步已经成了，你少在旁边说丧气的话，不说咱们府上，便是你，以后都要靠着你姐姐的风光嫁人呢，你给我安分些。” 上官信一通叱骂，直骂的上官若兰面色惨白快要掉下眼泪来，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人便是上官清月，最恨的自然也是别人说她比不上上官清月，如今这话从亲爹口中说出来，就更是显得扎心窝子。 401 舅舅疼惜1 上官若兰面色惨白的站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上官信看着她这样子，心底一通火没处发，昨天晚上他那般看好上官若兰，还专门为了上官若兰买通了宫婢，却没想到，这一次上官若兰又给他闹出了幺蛾子。 上官信眯了眯眸子，继续叱骂道，“怎么了？你还有理了？你说说你，今日的舞调成了什么样子，简直枉费我早前专门请先生教你，要不是你姐姐，我们府上又闹出一个笑话，你倒是会找补，可其他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上官若兰紧紧的抿着嘴唇，面色白的和鬼一般，上官清月便道，“好了父亲，妹妹虽然学艺不精，可也不是大罪，以后好好地用心勤勉便是了。” 上官信闻言果然消了气，哼了一声道，“看到了没有，你姐姐气度多大，竟然还为你说话，你倒是学着点，免得这么一无是处。” 上官若兰看着上官清月，可上官清月面上哪有半点为她求情的意思，她神情淡淡，眼底皆是冷漠和嘲弄，而上官信好似眼瞎了似的根本看不见，上官若兰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这些本来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把戏，可是没想到却被上官清月学去了，如今她虎落平阳，上官清月反倒是得了上官信的信任，上官若兰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简直快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眼泪将落未落，实在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上官信眉头一挑，“哎，你看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上官清月淡声道，“父亲不必恼，二妹妹也不是第一次了，等回府在教训吧，在行宫之中，还是以大局为重。” 前世的上官清月可没学会这些含沙射影，这些把戏，都是上官若兰的绝活，在很多情况下，上官若兰都能几句话便把锅栽赃在上官清月的头上，而上官清月自己却是懵然无知的。 到了这辈子，终于轮到她这般对待上官若兰了，也不知道上官若兰憋屈的好受吗？ 上官信如今觉得上官清月是长乐候府的希望，就差捧着她了，听见她这么说，立刻道，“还是月儿懂事，等回去再教训她。”顿了顿，上官信又急切的道，“你今日可谓大放异彩，不管是皇后，还是其他同僚，都十分赞赏你，月儿，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行猎只是个开始，等回京之后，便要定下太子妃了，咱们可一定要一鼓作气。” 上官清月此时敛眉道，“父亲这般自信……就怕皇后娘娘有更多的考量。” 上官信一笑，“这你可就不懂了，皇后给太子选妃，可不只是选个太子 402 舅舅疼惜2 上官信越说越是眉飞色舞，好似明天上官清月就能做太子妃了似的，上官清月抿着唇，也不愿再听下去了，便道，“希望能如父亲所愿。” 上官信满意的笑开，还要再说，外面却传来唐德的声音。 “侯爷，表少爷来了。” 上官信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表少爷，便听到了沈策的声音。 “不知表妹有没有空？我父亲想见见她。” 上官信眼底一亮，看了看上官清月，极快的谋算起来，在他看来，今日上官清月大出风头，他都这般高兴，沈明德一定也是十分高兴的，皇后对上官清月的喜爱溢于言表，而大家都知道得了皇后的喜欢，便有极大的可能做太子妃，那么此刻沈明德要见上官清月，也一定是因为他觉得上官清月未来能成为太子妃。 有个做太子妃的外甥女，他们武安侯府面上也有光。 而上官清月虽然出身长乐候府，却十分需要武安侯府这个外家做助力，因此上官信很快便道，“月儿，你快去，快去见你舅舅，和你舅舅好好说说，他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他就你这么一个外甥女，必定会帮你的。” 这么说完，上官清月眉头微皱一下，只觉得上官信的嘴脸已经有些压不住了，然而她还是平心静气的点了点头，“那好，那我去见舅舅。” 二人起身出门，一出门上官信便十分热情的和沈策打招呼，沈策抱拳行礼，带着上官清月一起走了出去。 上官信满意的看着二人离开，再度觉得和武安侯府重修旧好是对的，如果没有武安侯府，只凭长乐候府嫡长女的身份，那上官清月的竞争力就弱了五分，另一边的厢房之中，上官若兰正被气的掉眼泪就看到沈策来了，看到上官信对沈策的热情，再看到沈策带着上官清月离开，上官若兰更是的气的砸东西！ “贱人！都是贱人！什么做太子妃，她就痴心妄想吧！” 嘴上骂着，上官若兰却又觉得上官清月做太子妃是极有可能的事，当下心底就害怕极了。 这边厢，一出院门，沈策便道，“表妹今日一手琴艺名动四方，从前倒是不知道表妹擅长抚琴。” 顿了顿，沈策又道，“不过姑姑也是十分擅长琴艺的。” 上官清月便道，“母亲虽然去的早，却给了我很多东西，比如琴艺，这些年来我也没有特别好的师父，可到底还是自己练成了，冥冥之中，只怕也有母亲在帮我。” 上官清月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只要和沈蔷扯上关系，果然，如此一说，沈策竟然也生出些感叹来，丝毫没有怀疑。 二人顺着行宫的小道一路往北，很快到了一处比长乐候府的院子还要大的地方，这里便是武安侯府的住处。 进了院子，只见院中湘竹森森，十分清雅，倒是和轩辕澈的院子有几分相似，上官清月没有多想，进了正门，一进门，便看到沈明德坐在左侧窗前的榻上正在看一本册子，上官清月便上前行礼。 403 舅舅疼惜3 “拜见舅舅——” 上官清月福了福身，沈明德将书册一放，立刻笑着将她扶起，“快起来快起来，好丫头，今日便是我这个粗人，都被你惊艳了一把，看你抚琴，便像是看你母亲抚琴，正是厉害。” 沈明德倒是没问她的琴艺怎么会的，只是一个劲儿夸奖，等上官清月落座，沈明德神色便稍微严肃了一分，片刻之后道，“月儿，你今年也十四岁了。” 上官清月点点头，“是啊舅舅，舅舅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明德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沈策，沈策点点头，便往门口站了几步，好似要避嫌似的。 沈明德便道，“这些话，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让你舅母问你的，可是这次她没来，今日宴会上你又得了皇后娘娘给的彩头，我先问你，你知道这次的簪花宴，是做什么的吗？” 上官清月对沈明德是十分坦诚的，便道，“是为了给太子殿下选妃？” 沈明德眸色微深，“你是知道的？” 上官清月颔首，“是，我知道的。” 沈明德略一沉吟道，“那你准备了这首曲子，本就是想得皇后的夸赞？”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并且为此做了准备，便看的出来上官清月是冲着那个位置去的，如此一来，上官清月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然而上官清月却迟疑了一瞬，“倒也不是一定为了这个，其实，到现在未至，我也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太子妃的位置太高太远了，嫁入皇室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当然想过简单康泰的日子，可是……可是我这些年的处境，舅舅也是知道的，还有当年母亲的死，这些就让我觉得，如果……如果我的位置再高一点，是不是就不用受人欺负，就可以保护身边亲近的人，这么一想，我便有些不甘心。” 沈明德本来还以为上官清月会说些别的理由，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想，他听的心头一痛，一时之间有些自责起来，上官清月这些年过的并不好，如果他能早点多照顾照顾上官清月，多去长乐候府走动走动，只怕现在就不会是这般局面，“月儿，你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怎么就想到这些上去了？前些年，说起来也是舅舅的错，当时我们府上和长乐候府有些龃龉，一直没有消解，这才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可如今好了许多了，舅舅膝下只有你表哥一个，你便是舅舅亲女儿一般，未来你出嫁，舅舅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不说嫁给皇室，京城之中任何侯门世家，你都可以随便挑，至于这个太子妃的位置……除非是你自己想，如果是你父亲让你去争，那就完全没有必要。” 上官清月听的心底一片热烫，上官信看到她出彩，只会觉得以后长乐候府有了指望，只希望上官清月去给长乐候府争更多的荣华富贵，可沈明德却全然不会如此，他会问她自己想要什么。 404 舅舅疼惜4 上官清月鼻尖有些发酸，她没法说以后轩辕岐可能会做皇帝，他可能会对付武安侯府，她更没发出她已经死过一次又活了，于是母亲的死，和这些年来受的委屈便是最好的借口，此刻，沈明德眼底明晃晃的心疼，更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她的确像过平和富足的日子，可一个经历了生死的人，一个肩负深仇大恨的人，哪有资格闲适安然？ “舅舅的话我明白，舅舅是真的心疼我，不过舅舅放心，不是我父亲逼我的，说来有些可笑，父亲其实对我并不寄希望，我今日表现如此，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来之前，他还在惊喜的夸赞我。” 沈明德叹了口气，“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担心你。”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舅舅不必担心，我对舅舅也不会隐瞒什么，我自己其实没想好，而今日这一出，大抵只是想先试着走一步，若我真的想去争那个位置，这步走的好，若我不想了，我也还有退路，舅舅觉得呢？” 沈明德目光幽深的看了上官清月一瞬，“月儿当真是长大了，舅舅以为你是被逼的，可没想到你进退都想好了。”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便明白沈明德是支持她的，当下便心底一松，沈明德又想了片刻道，“皇后强势，太子虽然被立储，可这些年却十分听皇后的话，虽然性子懦弱了一分，却也不算多么昏聩，如果月儿你想入宫，太子妃也不是不可以选择，太子毕竟年纪还算小，以后还可以成长，到时候舅舅也会好好辅助太子，以后只要江山稳固，舅舅一定让你的位子坐得稳稳当当。” 微微一顿，沈明德又道，“可这毕竟是最好的局面，皇后强势，你成为太子妃，必定会被皇后压制，到时候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不能率性而为了，且太子必定会纳妃，到时候宫廷争斗也是免不了的。” 沈明德似乎一想到这些就十分头痛，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这些就算你不怕，舅舅私心也不想让你经受这些，荣华富贵没有头的，便是皇后，也有颇多难处，与其如此，还不如选个门当户对又知道疼惜你的人家，快活安康的过一辈子。” 上官清月笑意温和，“舅舅说的我都明白，舅舅放心，我不是恋慕权力而不择手段的人，如今这般选择，也是颇多念头搅在一起的。” 沈明德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有主见的，便不和你多言，只是告诉你，你父亲让你如何你不必管，有舅舅支持你。” 上官清月心底无数感激不知如何言表，沈明德却不想给她更多压力，只问了些日常生活上的事便先一步出门了，上官清月将他送到院门口，一回头，沈策目光幽深的站在她身后。 见她回头，沈策道，“表妹不必为了那些念头嫁给太子，入了皇宫，便如同入了牢笼，咱们无需那些荣华富贵，便是需要了，拿你去换，也不值当。” 405 醋意横生1 沈策语气深重，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上官清月听着，心底便微微一颤，“表哥——” 沈策叹了口气，“我知道查清楚当年姑姑过世的真相，对你打击很大，可是那都是别人的恶，根本不需要你为此做出牺牲，你见过太子几次？和太子说过话吗？知道太子的品性吗？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嫁给太子，也实在是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些。” 上官清月听的说不出话来，沈策的这些问题都是好意，她听来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心头暖融融一片，不由笑了下，“表哥说的我都明白。” 见上官清月竟然还笑得出来，沈策眉头一皱道，“你怎么还在笑，我和你说的是很严肃的问题，我说的这些你要是都没有想过，那你就不要去做这个太子妃，一旦入了那片深宫，一切都要身不由己了，你年纪还这么小，可千万不要只看到太子妃之位的显赫不去想别的。” 上官清月何尝不明白这些，可眼下众人看来，只怕都觉得她想不明白。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表哥放心，表哥说的这些，还有舅舅刚才说的这些，我都想过的。”说着又苦笑一下，“何况眼下我还没有打定主意要去争这个位置。” 沈策眉头几皱，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似的。 上官清月便又眨了眨眼，“表哥不相信我吗？我真的只是去献艺罢了，能出彩当然好，不能也无碍。” 沈策欲言又止，他想说今日的上官清月何止是出彩，简直让在场所有人叹为观止，他看着上官清月，眼底生出一丝奇异的明光来，自从年后上官清月去武安侯府拜访这短短两个月，沈策几乎是一步步看着上官清月完全脱离了从前他对她的印象，一步步的让他意外，震惊，然后一步步的觉得惊艳。 这种感觉从前从来没有过，沈策看着上官清月，甚至觉得上官清月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的，他生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想要保护上官清月的冲动，而上官清月见沈策半晌未动，只呆呆的看着她，不由有些失笑，“表哥？怎么了？你可是还有话说？” 沈策对上上官清月的眼睛，竟然一时之间有些不敢与之对视，目光一偏，看了一眼别处，“没了，说多了，你倒是嫌我啰嗦。” 上官清月当真了，无奈一笑，“怎么会？表哥是担心我，表哥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来。” 沈策只觉得上官清月这一笑让他眼前一亮，似乎比热泉边的桃花林还要纤妍夺目，他略一沉吟道，“疑问没了，只是你不必想着去保护其他人，你是个小姑娘，又是我表妹，要保护，也是我和父亲保护你。” 上官清月鼻头微酸，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舅舅和表哥以后便是我的靠山。” 沈策牵了牵唇角，“你知道就好，太子妃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定下的，你且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过你父亲的话，可千万不能听。” 406 醋意横生2 上官清月忍不住笑出声来，“知道了表哥，现在的我可不是从前的我了。” 气氛一下子松快起来，沈策失笑的摇了摇头，语气才转到今日的簪花宴上，“今日宴会之后，只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你的名字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嫉妒你，从而为难你。” 上官清月闻言笑意更深，“表哥这般就担心太多了，便是有人为难我，也都是女儿家的事，表哥放心吧，我不会被欺负的。” 沈策也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了，便道，“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上官清月便转身朝外走，沈策跟在上官清月左后方，一边走一边打量上官清月，沈策自小在军中长大，对女儿家们并不了解，长大之后，同伴们偶尔提起谁家谁家小姐形容貌美他也没有觉得，在他看来，天下女儿家们都差的不太多，大多数女儿家都是穿着繁复华丽的裙裾，人娇娇柔柔的，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很多很多规矩限制着他们，后来跟着父亲上了战场，见多了，沈策方才知道，并非天下所有小姑娘都是娇软富足的。 京城富贵人家小姐种种娇贵跋扈，却不知道边陲有多少小姑娘食不果腹，渐渐地，沈策更对京城中的姑娘们没什么兴趣，可如今看着上官清月，沈策心中那一窍方才通了，他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何为女子之美，而若上官清月这般的，果然就是值得众人惊叹的，沈策更发觉，上官清月的毓秀娇媚，透着沉静坚韧，更是其他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比不了的。 沈策的目光一直似有似无的落在上官清月的身上，直到转过一道转角，身前的上官清月忽然停了脚步，沈策连忙也停下，还差点撞到上官清月的身上，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上官清月轻柔的声音。 “拜见七殿下——” 沈策眉峰一动，容色瞬间沉定下来，转眸一看，果然是轩辕澈，便也行了一礼。 轩辕澈刚从淑妃娘娘那里出来，却没想到碰见了上官清月和沈策，他的院子在外苑是属于靠后的，武安侯府地位同样尊贵，和皇子们的庭院倒是不远，因此才碰上了。 轩辕澈便想起了刚才送淑妃回去之时，淑妃玩笑似的一句话。 淑妃说：今日那个上官家的女孩儿真是叫人惊艳，别说皇后，便是我都想让她做我儿媳妇。 淑妃只是玩笑，轩辕澈话不多，更是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会儿见到这二人走在一处，再想到簪花宴上的情景，轩辕澈心底那股子隐秘的不适便又冒了出来，并且比簪花宴上还要明显，渐渐地他品出些滋味来，他心底这不适之感，有些酸涩…… “看来上官姑娘去拜访武安侯了。” 上官清月点头，“正是，刚去见了舅舅。” 轩辕澈和上官清月对话，沈策倒是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这位七殿下似乎极少主动与人搭话，而言下之意，似乎对她们的关系十分了解。 407 醋意横生3 轩辕澈点了点头，上官清月又忙道，“表哥正要送我回去，殿下先请——” 说着让开路，竟然是要让轩辕澈先走，这当然是礼数，可现在就显得希望他快离开似的。 轩辕澈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就朝前走，擦肩而过之时，上官清月仍然敛着眉眼，轩辕澈眉头微扬一下，而后便昂首朝前走去，很快，身影便消失了。 等轩辕澈彻底离开后，上官清月才抬起了目光来，沈策往轩辕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疑惑的道，“你与七殿下相识？”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倒也不算相识，只是早前打过照面。” 沈策见上官清月神色平静，倒也信了她的话，且轩辕澈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也不可能和上官清月熟识，想到这一点，沈策更觉无需多问，便先将上官清月送回了她的住处。 这边厢，轩辕澈面色微沉的回了自己的住处，进了屋子，便眉心微皱的沉思起来，一旁赵枫看着，便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当然是没什么事的，不过轩辕澈还是问，“太子近来有什么动向？” 赵枫和赵弋对视了一眼，赵枫道，“太子殿下近来还是老样子，照着皇后的吩咐，在笼络几位老臣。” 大周朝堂之上，素来喜欢论资排辈，几位老臣虽然已经没有实权，可多年来的威望还在那里放着，轩辕澈虽然是建隆帝亲自立下的，可笼络几位老臣也同样重要，想清楚这一点，皇后对太子的指示便是没错的。 轩辕澈狭眸片刻，便没再多问，可赵枫和赵弋跟了他多年，自然最是了解他的，他们的七殿下，可不是会随随便便过问朝堂诸事的，虽然一切尽在掌握，可也只是尽在掌握罢了。 赵枫轻咳一声道，“殿下……不会是为了上官姑娘担忧吧？” 轩辕澈抬眸，淡淡的看了赵枫一眼，赵枫后退一步，连忙闭上了嘴巴。 赵弋也是不敢多说的，见状便也低下头去。 室内安静下来，轩辕澈的心境却有些乱，这些年来，他极少有这样的时候，深吸口气，轩辕澈忽然起身往内室走去，赵枫和赵弋不知道轩辕澈是去做什么，可很快，轩辕澈又从内室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把短剑，正是轩辕澈日常所用，赵枫和赵弋极快的对视一眼，下一瞬便跟了出去。 只见轩辕澈走到外面的庭院之中，竟然开始练武起来。 赵枫面色微变，“殿下的伤还没好……” 轩辕澈听到了，却又充耳不闻，这边厢赵枫还要再说，赵弋一把将他拉了住。 赵弋对着赵枫摇了摇头，赵枫这才不语了。 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借着落日的余晖，轩辕澈行云流水一般的舞动起了手中的短剑，金色的光晕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微芒，汗水很快顺着他刀削斧刻一般的轮廓流下来，却又极快的隐没在他的领口处，若非亲眼所见，只怕无人相信七殿下竟然有如此武艺。 408 醋意横生4 轩辕澈剑招百变，出手的速度极其迅捷，转眼间便舞了十多招，此处位置略有偏僻，因此也不会有人来看，平静无波的院子里，因轩辕澈舞剑，无端生出了一股子平地乍起的劲风，直让墙边的绿竹森森而动，赵枫和赵弋见状，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轩辕剑手中的短剑越舞越快，越舞越快，赵枫和赵弋都看的有些咂舌，不知过了多久，轩辕澈手中剑招方才停了。 剑招一停，轩辕澈的面色却有两分白，他眉头一皱，身子也跟着一晃，赵枫和赵弋见状立刻上得前来，赵枫道，“主子，如何？主子的伤还没好，根本不好练武。” 轩辕澈将手中短剑扔给赵枫，摆了摆手进了屋子，他先去一旁的浴房沐浴，可等出来的时候，面色就格外的惨白，轩辕澈却是不以为意，吃了一粒丸药便进了内室在床榻之上运功打坐。 平静的屋子里，立刻生出一股子撩动人气血的劲风来，赵枫眉头一皱，“这可怎么办？殿下这几日本就危险，如今这般模样，只怕到了晚上又要毒发了。” 赵弋凝眸道，“到时候便送殿下去西边的热泉。” 赵枫摇了摇头，“你忘记了，上次救了殿下的，也并非是西边的热泉。” 赵弋睁了睁眸子，“可眼下……也不好去找上官姑娘。” 赵枫着急的在原地来回打了个转，却是道，“有什么关系？我们殿下帮过上官姑娘，上官姑娘和我们殿下的关系也比别人亲厚，上次帮了殿下，虽然给她造成了麻烦，可她却没有半分怨言，这次殿下有事，她一定能帮到殿下的。” 赵弋还是有些迟疑，赵枫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道，“你看着殿下，我去找上官姑娘。” 赵弋叹了口气，并没有出言阻止，赵枫一个闪身便出了门。 这边厢上官清月正在自己屋子里看书，冷不防的，却听见后窗之外响起了轻微的敲击声，上官清月眉头一皱，一旁的墨竹和青萍也都神色微变，行宫之中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为了安全，所有屋子的后窗都被封死了，免得有人乘人之危，可此刻，竟然有人在敲后窗。 敲击声不断，上官清月眼神示意青萍去看看。 青萍到底胆子大，上前走到了窗边，低低的问，“是谁？” 赵枫听到了回应心底一喜，忙道，“上官姑娘可在？我是七殿下身边的赵枫。” 青萍心底咯噔一声，连忙回来找上官清月，“小姐，是七殿下身边的侍卫。” 这么一说，上官清月也意外非常，轩辕澈不算热络的人，没有事的话更不可能让自己的侍卫来找她，这么一想，上官清月赶忙起身走到后窗之前来，“赵侍卫？” 外面赵枫听到上官清月的声音忙道，“上官姑娘？前来叨扰实在是抱歉，只不过……我们殿下此刻有些不好，小人想不到别的法子了，只好来找姑娘，姑娘可能过去一趟？” 409 深夜行医1 一听这话，上官清月的表情瞬间一变，没有多问，她只是垂眸沉吟了片刻，便应了话，“我马上出来。” 赵枫在窗外放下了心来，屋子里墨竹和青萍却是面色微变。 青萍道，“小姐，时辰太晚了。” 此刻窗外已经有夜幕沉沉落下，这个时间虽然还没宵禁，可朝外跑总归不好，行宫之中人多眼杂，万一出点状况，对上官清月来说必定是不利的，而轩辕澈贵为七殿下，便是真的身体不适，也轮不到上官清月去看。 墨竹也跟着道，“小姐，七殿下身体不好，该去请御医来，您去有什么用呢？” 上官清月听到了两人的话，却好似没有听到一半，只自顾自的走到了挂着衣服的屏风外面，一边拿衣服一边道，“去给我找一件斗篷出来。” 这话一出，便是不顾劝阻要出去了。 墨竹和青萍对视一眼，心知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劝不住了，只好去按照上官清月的吩咐找斗篷。 虽然已经是春天，可山里面还是极冷的，上官清月穿好了衣裳之时，墨竹已经带着斗篷走了出来，把斗篷一拿，往身上一穿，上官清月道，“青萍留在屋子里，机灵点，墨竹和我去。” 上次墨竹就是从轩辕澈的院子出来的，便算是一回生二回熟，青萍知道上官清月留下她的用意连忙应了。 既然上官清月执意要去，那做为侍婢，她们自然只有心无旁骛帮上官清月的。 又低声吩咐了两句，上官清月便出了门，一出门，却正好看到对面上官若兰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上官若兰只是出门透透气，没想到上官清月要出门，便一挑眉，“这么晚了，大姐这是要去哪里？” 上官清月面不改色的道，“和晚舟约好了晚上过去说话。” 说完这话，上官清月也不管上官若兰信不信，抬脚便走，很快就出了院门。 上官若兰眉头挑的高高的，自然知道上官清月口中的“晚舟”是谁，想到上官清月这么快和江晚舟关系这样好，上官若兰便又是一阵嫉妒不甘，本想跟出去看看，可想到上官信对她颇为恼怒，便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乖一点为好，咬了咬牙，上官若兰一个转身进了屋子。 这边厢，上官清月带着墨竹出了院门，又沿着一条甬道往前走，转了个弯之时，才在一处山石之下看到了赵枫，赵枫看到上官清月和墨竹，立刻上前来，“上官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来叨扰您了。” 上官清月机敏的看了看四周，赵枫忙道，“小人都已经查看过了，您不必担心，这四周都没人，前面的路小人来的时候也看过了，正到了禁卫军轮值的时候，是没人的。” 上官清月明白赵枫做事是十分妥帖的，便点了点头，“好，那你带路，边走边说。” 赵枫点了点头走在前面，上官清月便跟在了赵枫的身后，走出几步，上官清月问道，“下午看到殿下的时候，殿下还是好好地，怎么忽然就不对了？” 410 深夜行医2 赵枫脚步放慢了一分，“殿下回去之后练了一会儿剑法，您是知道的，殿下前几日不太好，这几日本不该动武的，这剑法一练，就又出事了。” 上官清月有些诧异，“殿下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 赵枫苦笑，“主子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主子怎么了，下午竟然不顾劝阻的去练剑，如今殿下必定气血逆行十分不好受，小人怕出事，这才想来请您过去瞧瞧。” 赵枫一边说，一边再度机警的看着四周，“这个时辰行宫里面在外走动的人已经不多了，小人来的时候也留了不少心眼，必定不会让人撞见您，您放心吧。” 上官清月乃是长乐候府大小姐，被人撞见大晚上的在外行走便罢了，若是叫人看到她和轩辕澈的侍卫在一起，那就说不清了，赵枫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 上官清月便道，“殿下不像是这般不考虑后果的人。” 上官清月虽然和轩辕澈不算熟悉，可仅有的几次交集，也都觉得轩辕澈是十分冷静自持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知道自己可能会毒发的情况下，还去练剑？ 上官清月百思不得其解，可轩辕澈到底不是寻常人，自然也不能拿寻常的因果去解释，只是道，“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可是上一次，殿下似乎在毒发之时尝过我的血……” 赵枫自然是知道的，便有些苦涩的道，“不瞒上官姑娘说，小人正是这个念头，若是姑娘不愿，小人也不敢冒犯姑娘，那日听姑娘说话，感觉姑娘还会些医术……” 上官清月颔首，“我的确懂一些浅薄的医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先过去看看吧。” 赵枫没想到自己报了这样的念头，上官清月也不生气，不由回头看了上官清月一眼，这一看，赵枫简直觉得上官清月形容貌美，神姿高彻，简直是在世的活菩萨，不由道，“不知道殿下和您说了多少，殿下这毛病是大小就有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病，非要说的话，是毒，只是这毒多年未解，才有了以人血做引的习惯，不过您放心，我们殿下绝不会因为这个草菅人命。” 上官清月听的失笑，“我没这样想。” 上官清月不确定轩辕澈是怎样的人，可他多半不是草菅人命的人，这一点上官清月十分肯定。 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赵枫就放心了，径直带着上官清月往院子的方向走，没多时三人便到了园门前，赵弋正等在门口，看到赵枫回来先是一喜，再看到赵枫身后跟着的上官清月和墨竹，就更是眼底一亮。 赵枫急忙问，“殿下如何了？” 赵弋摇头，“不太好。”说着又对上官清月道，“劳烦上官姑娘来看看吧。” 上官清月前世便是半个医者，一听这话，下意识加快了步伐，跟着赵弋进了正门，上官清月便是眉头一皱，她感觉出了几分不妥，因为屋子里的空气中，竟然有血腥味弥漫着。 411 深夜行医3 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上官清月进门之后眉头便紧紧皱着，赵枫在前，疾步带着上官清月往内室走去，刚一进内室，便看到轩辕澈正在床榻之上打坐，他一袭白色薄衫，面色惨白，唇角紧抿，因为衣衫太过轻薄，便越发显现出劲瘦的骨骼身量，远远看去，整个人如雕塑一般，若非唇角挂着一丝微红，上官清月几乎怀疑眼前这人是没有声息的。 赵枫走近两步轻轻开口，“殿下？” 轩辕澈眉峰微动，淡淡睁开了眸子，一睁眼却看到上官清月来了，他眉峰微扬，显然有些意外，继而有些责难的看了一眼赵枫，赵枫苦笑一声道，“小人自作主张了，请殿下责罚。” 轩辕澈眉头仍然皱着，片刻之后看向上官清月，倒是没多说什么，上官清月便道，“殿下如何了？” 轩辕澈吐息了一下，然后抄起一旁的外袍披在了身上，继而下了地，“去暖阁说。” 赵枫连忙让路，轩辕澈便朝暖阁走去，等轩辕澈走出去，赵枫对着上官清月做了个合手求情的样子，上官清月明白赵枫让她帮忙说话，便转身跟了出去，到了暖阁，便见轩辕澈唇角的血色已经没了，只是脸色仍然极差。 见上官清月进来，轩辕澈道，“你胆子倒是大，竟然也敢跟着来。” 上官清月抿唇道，“听闻殿下有些不好，我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轩辕澈倒茶的手一顿，抬眸睨了她一眼，“你可知道，若是被别人撞见你来我这里，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 上官清月眼珠儿一转，“无外乎说长乐候府大小姐与七皇子有染罢了。” 轩辕澈的茶杯已经举到了唇边，听到这话又看了上官清月一眼，上官清月这话有些露骨，可她面上丝毫没有别的小姑娘的娇羞，眼底一片坦荡，也没有丝毫的挑逗之意，轩辕澈便道，“你也不怕坏了名声？” 上官清月无所谓笑笑，“为何就一定是坏了我的名声？或许会有人觉得七殿下属意于我，恃强凌弱强逼我呢？” 赵枫和赵弋守在门口，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轩辕澈匪夷所思的看着上官清月，那目光显然受到了惊吓，显然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小姑娘敢对他这么说话，便是轩辕蕊，也不敢对他说这般没边没际的话。 上官清月被他的眼神逗笑了，牵了牵唇道，“这世道有些时候是弱者有理，殿下难道不知吗？” 上官清月一双眸子清凌凌的，面上更是没有半分羞怯，反而显得她刚才只是说了一句十分寻常的话，轩辕澈放下杯盏，“倒也有些道理，我没什么事，你可以回去了。” 上官清月却没有打算立刻就走，她收了笑意，迟疑一瞬才道，“殿下让我号一下脉？” 轩辕澈眉头再度挑起，“你上次说你看医书，莫非还当真觉的自己医术过人？” 上官清月实在是犹豫的很，她不能暴露太多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技能，否则引起质疑便是麻烦，可她又实在想救轩辕澈。 412 深夜行医4 “殿下倘若信我，便让我号脉，若是不信，便罢了。” 上官清月念着轩辕澈几次救命之恩，自然想投桃报李，可若轩辕澈不信她，她倒也不好强求，毕竟如今的她说自己会医术就已经匪夷所思了。 轩辕澈闻言看了上官清月片刻，点了点头，“你过来。” 说着撩起袖袍，露出手腕，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上官清月浅吸口气，朝轩辕澈走了过去，走到轩辕澈身边落座，指尖便搭在了轩辕澈的手腕上。 轩辕澈手腕上的肌肤也有些惨白，仿佛失血过多，可相比之下，上官清月的指尖则更为盈润洁白，她手搭着，眉目低垂，仿佛在细细的感知，片刻之后道，“殿下换一只手。” 上次在热泉之中，上官清月曾短暂的为轩辕澈号脉过，可那时候号脉号的十分匆忙，自然不如这一次这般细致全面，很快，上官清月抬起头来看了轩辕澈一眼，轩辕澈望着她，“如何？” 上官清月收回手，眉头紧皱，一脸的沉凝之色，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片刻之后，上官清月道，“殿下气血有逆行之兆，经脉紊乱，所中应该非寻常之毒，如果我所猜不错，应该是蜀地蛊毒，这种毒蛊会留有蛊引在体内，极难根除殆尽，除非能找到制蛊之人，一步步消除蛊引。” 轩辕澈眼底闪过一丝薄光，似乎没想到上官清月真的能看出些东西，“你倒是能看出一二分，的确很难，若不难，也不会留到今日未解了。”轩辕澈道，“你年纪轻轻，除了琴技，医术上倒也有些天赋。” 这是在称赞她的琴技？上官清月眉头扬了扬。 轩辕澈转而道，“行了，你有心报恩我明白，不过此毒难解，你也不必费心。” 轩辕澈放下袖口，意思是说，上官清月看出这些已经很厉害了，他知道她帮不上大忙，也不怪罪，让她以后不必操心他身上的蛊毒，上官清月听明白了，然而她一笑，“殿下就知道我没法子？” 这一下轮到轩辕澈生出更多的惊诧了，上官清月又道，“我虽然辨不出这到底是哪种蛊毒，可我适才号脉，看殿下经脉奇穴皆与常人不同，便知殿下这些年受了不少苦楚。” 轩辕澈虽然表面俊美无俦和常人无异，可上官清月一号脉便知他的身体已经已被折磨的处处是伤。 上官清月又道，“殿下毒发之时，需要以人血做引压制，还要受经脉逆行和极寒之苦，我虽然无法替殿下解了蛊毒，却可以帮殿下减少蛊毒发作之时的痛苦。” 上官清月一字一字的说完，静静地看着轩辕澈，似乎在等轩辕澈的反应。 轩辕澈狭眸，“你要用什么法子？”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施针，以针灸之法，阻止殿下经脉逆行，殿下毒发之时的疼痛和癫狂之状，皆源于此，若能阻止此症，殿下便会少许多苦痛，而极寒之苦，殿下可用热泉等外用之法抵消，如此，殿下便好过许多了。” 413 深夜谈心1 当上官清月说出针灸二字的时候，轩辕澈的表情就变了，轩辕澈身中蛊毒多年，自然寻了不少法子来解毒，虽然没有找到根除之法，可还是知道哪些法子是对他有用的，而针灸，的确就是对他有用的法子之一，如上官清月所言，就算没办法彻底的解决他的蛊毒，可能减轻痛苦，也是极为有用了。 轩辕澈没有立刻答话，上官清月又道，“蛊毒要彻底的解除是极难得，殿下如今要做的，便是减少经脉逆行之苦，殿下年纪尚轻，可身体以北折磨的千疮百孔，这蛊毒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不会立刻要了你的性命，却能不断地消耗你的身体，在外人看来，殿下或许是得了不足之症，再过几年殿下身体越来越差，便是有朝一日……” 仿佛说到了什么禁忌，上官清月忽然话音一断，轩辕澈却知道她在说什么，淡淡的道，“曾经有御医断言，说我活不过二十岁，我今年已是十七之龄，也就是说，我也只有三年好活了。” 上官清月一听便有些失笑，前世轩辕澈可不止活了二十岁，“说此话的，一定是庸医。” 轩辕澈听着这话倒是不太赞同，“说这话的，是当时太医院的院正。” 上官清月有些惊讶，既然是院正，医术必定高明，她说是庸医，倒是有些托大了。 轩辕澈继续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才七岁，如今过了十年，若是再让他诊断，想来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不过几年之前他就已经仙逝了。” 上官清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道，“殿下不可能只有三年的，殿下练武，本就有强韧经脉之效，何况殿下应该找到了压制蛊毒之法……” 轩辕澈身上的蛊毒不会立刻要人性命，却极难根除，中了这毒蛊的人，日日被消磨，身子千疮百孔，等到了油尽灯枯那日，看起来就像是因为不足之症病死的，这等害人之法，可谓是不显山露水，轩辕澈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而最可怕的是，这蛊毒还有令人癫狂苦痛的作用，下蛊毒的人，分明就是要轩辕澈受尽折磨而死，若因癫狂做出什么骇人听闻之事，就更是让轩辕澈身名皆损。 这些，上官清月自然也看的出来，尤其经历了前世的变故之后，皇室的争斗，上官清月看的更比其他人要敏锐许多，而她也并没有问是谁给轩辕澈下的毒，在她看来，这其中必定有许多皇室秘密，绝对不是她该问的。 上官清月不问却也在出乎轩辕澈的意料，寻常人知道堂堂七殿下竟然身中蛊毒，必定是想要问个清楚明白的，可上官清月却十分沉得住气，竟然一直没问。 轩辕澈便道，“你从何处学来的针灸之术？” 上官清月闻言心中一跳，却是镇定的道，“我不问殿下，殿下也不必问我，如何？只要殿下相信我，我也不会害殿下就好了，殿下觉得呢？” 414 深夜谈心2 轩辕澈当然是相信上官清月的，虽然这相信没由来，但是他没在上官清月面前隐瞒中毒的事就足以表明他是信她的，轩辕澈微微狭眸，一般情况下，上官清月这样年纪的小姑娘，绝不可能会什么高深的医术，因为不管是琴技还是医术，要想学得深，学得精，除了过人的天赋之外，还需要花很多时间钻研，上官清月今年才十四岁，她怎么和那些学了几十年的老大夫相比呢？ 轩辕澈心底疑问极大，可上官清月偏偏来了一句，让他不要多问。 轩辕澈沉吟一瞬，想着既然上官清月没有问他，那他倒是真的不必问上官清月，二人若是能保持这种默契，倒是能少很多麻烦，轩辕澈便道，“你何时能为我施针？” 上官清月便道，“殿下这边可有银针？” 轩辕澈摇头，“没有，不过这个不难，明日便能有。” 轩辕澈并不着急让别人为自己医治，却有些想看看上官清月是不是真的会针灸之术，因此反倒是他有些着急和期待，上官清月一听明日就可以准备好银针，便道，“那我明日就可为殿下施针。” 轩辕澈双眸微狭，看了一眼门口，赵枫明白过来，立刻便道，“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回城。” 赵枫说的回城，乃是说回京城，此刻天已经黑了，赵枫这是要连夜回京城准备这些东西，上官清月见状，只觉轩辕澈的毒发只怕有些厉害，否则也不会这样赶，反倒是担心起来，赵枫离开，上官清月便道，“明日还要请殿下安排。” 轩辕澈颔首，却忽然眉峰一转，“你今日为何上台献艺？” 上官清月一愣，“因为……因为很多人都会上台献艺啊。” 轩辕澈神色莫测，“你应该知道，今日簪花宴献艺，乃是皇后娘娘为太子选妃的前奏吧？” 上官清月见轩辕澈问的这般明显了，只好实话实说，“我知道，今日献艺，的确有让皇后娘娘注意我的意思。” 轩辕澈没问上官清月为何有那样出色的琴艺，只是狭眸，“你想去争太子妃的位置？” 上官清月只觉轩辕澈忽然有些严肃，可她如今倒也不怕轩辕澈，便直接道，“有这个打算。” 轩辕澈眉头一皱，“为何？”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今日才和舅舅表哥解释过，而面对轩辕澈，似乎更不用掩饰，于是上官清月道，“殿下应该知道我的身世，不瞒殿下，我母亲之死，我们府中的张氏是罪魁祸首，这件事查明之后，我便觉出人心险恶来，既是如此，我便觉女子要学会回护自己，最好的法子，自然是选个地位最高的出嫁。” 上官清月说的一本正经的，轩辕澈听着听着却忽然笑了一下，“你倒是直接简单。” 上官清月耸了耸肩，“这不是很正常吗？今日上台的人，哪个不是我这样想呢？” 轩辕澈一个抬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似乎若有所思。 415 深夜谈心3 上官清月看到轩辕澈这模样，便有些迟疑的问道，“殿下……觉得这般想法不妥？” 轩辕澈淡然道，“倒也不是不妥，只是没想到你也会这样想。” 上官清月失笑了一下，“殿下是否将我想的太过淡泊了？其实我也和其他人一样。” 轩辕澈淡淡的打量了上官清月一瞬，竟然又沉默了下来，如今，轩辕澈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上官清月的人，上官清月看着他有些唏嘘的道，“莫非我让殿下失望了？如今这个世道，女子早晚是要嫁人的，既然都要嫁人，何不选个权势地位都最高的嫁呢？” 轩辕澈狭眸，“你看过话本吗？” 上官清月没想到轩辕澈会这样问，一时微微一愣，“话本？” 轩辕澈便道，“话本子上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那些故事里面，佳人们喜欢的都是一身才气，却家世贫寒的年轻子弟，你这样的年纪，难道不是正应该这样想才对嘛？”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出来，“殿下说这样的话，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轩辕澈挑眉，上官清月便笑道，“话本上的故事，多半只能存在在话本之中，都是骗人眼泪的罢了，若我信了，那我便是傻了，京城贵族，哪家婚配不是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这里面多少缘故，殿下应当是知道的。” 上官清月说完，轩辕澈笑了下，似乎觉得上官清月说的也极有道理，“你看的很清楚。” 上官清月便叹了口气，“我母亲当年便是怀着对父亲的爱恋嫁给父亲的，如果再选一次，母亲一定会选择一个比父亲更好的对象出嫁，由此可见，女子婚嫁之事上，与其执着情爱，还不如看些实际的。” 轩辕澈只觉一时之间又有些看不懂上官清月了，仿佛上官清月对他隐瞒了许多事情，而这些事情，是他用现在的身份地位也调查不出来的，轩辕澈深深的疑惑，并且有些无奈，“权力地位，可即便是父皇，也有无可奈何之事。”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这是自然的，其实我虽如此说，却到底也没想好。” 轩辕澈看出了上官清月脸上的犹豫，一时道，“没想好，便不要着急做决定。” 上官清月点点头，倒是觉得今日轩辕澈的话似乎多了些，虽然没有像沈明德那般苦口婆心，可这些话，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她好，上官清月一时间觉得心头暖融融一片，轩辕澈虽然还是那般冷峻模样，可人却比早前亲和了一分。 虽然二人不能算做挚友，甚至可能算不上朋友，可至少，轩辕澈是她的救命恩人，只凭这个，轩辕澈说的话她会听上几分，而他的毒蛊，她也会尽全力为他治好，思及此，上官清月眉头拧了起来。 前世她成为皇后之后，曾拜了一位神医为师，她的针灸之术就是跟着那位神医学的，就算她辨不出轩辕澈身上的蛊毒是什么，可她前世的师父，一定能辨得出，然而问题来了，前世的师父如今在哪里呢？ 416 深夜谈心4 上官清月想到这里，立刻问道，“殿下，这些年你想必寻访了不少名医，殿下可否听说过一位人称在世华佗的孙大夫？” 轩辕澈微微皱眉，“孙大夫？可有名字？” 上官清月想说出师父的名字，可一想，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知道人家的名号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连名字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于是上官清月道，“这个不知，只是偶然一次去相国寺上香，听到有人谈起这人，说此人医术高明，常在东南一带走动，殿下不如试着寻访寻访？” 轩辕澈眼底微微一亮，“可还记得听谁说的？” 上官清月镇定的道，“这个记不清了，想来是京城之中的哪个贵族吧。” 能去相国寺上香的，自然都是京城贵族，轩辕澈不做怀疑，反而回想起了有没有听过这个姓孙的大夫。 片刻之后，轩辕澈摇头，“的确没听说过，不过你既然提起，我倒是可以叫人寻访寻访。” 上官清月想了想，前世，是在她成为皇后之后，师父才进了京城的，如今这个时候，只怕还在哪个深山老林里面采药的，想要找出来，实在是很不容易。 上官清月便道，“殿下可以往东南一带找找。” 轩辕澈点头应了，上官清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见天色黑沉沉的，似乎已经不早了，便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殿下明日安排好了告知于我便可。” 轩辕澈接话慢了片刻，随后点头，“好，让赵弋送你回去。” 上官清月颔首，赵弋便当先走到了门口，回去的路上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其他人，可等上官清月回了院子，上官若兰却站在门口，看到上官清月回来便笑道，“姐姐和江姑娘说了这么久的话吗？” 上官清月神色淡淡，“倒也不是只和江姑娘说话，说完了之后又去花圃转了一圈，怎么了？有问题吗？” 上官若兰面上笑嘻嘻的，心底却在腹诽上官清月一定又和别人幽会去了，当下冷笑一声，“当然没问题啦，毕竟姐姐今日才出了大风头，怎么会有问题呢？” 说着回身，一把将门摔了上。 上官清月神色淡淡的转身进了门内。 这边厢，上官若兰看着晚棠，“你去看了吗，当真江姑娘那边没人？” 晚棠点了点头，“真的，奴婢去看了，江姑娘和侍婢还在院子里看书呢，没瞧见大小姐。” 上官若兰冷笑道，“还给我装什么乖巧大小姐，根本就是去见了别人，好啊，我就不信，抓不住你的狐狸尾巴！”上官若兰阴测测一笑，“明日开始，咱们什么都不做，就盯紧了咱们的大小姐，我还不信了，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是抓不住她，我都不叫上官若兰。” 晚荷和晚棠有些心虚，可上官若兰到底是主子，两个人并不敢违抗，只要应了。 而对面的屋子里，上官清月有些忧心，上官若兰看样子是要将她盯上了，如此，明天怎么去给轩辕澈施针呢？ 417 暗潮涌动1 此番围猎已经进行了几日，大猎也有了一次，若沈策这般精于弓马功夫的，早已经展露了头角，男子们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帝王的赏识，女子们也通过簪花宴露了锋芒，因此这第二日，上官清月刚到了校场，便引来了许多目光，出了年轻的男子，还有些朝中官员也注视着上官清月，这些人大都有些儒家才名，对上官清月前一日的琴艺十分惊叹，若上官清月是个男子，只怕都想收他做学生了。 江晚舟一看到上官清月便迎了过来，笑道，“今日一来，许多人都在议论你，我真是后悔昨日病了。” 上官清月笑，“你昨日若是不病，今日他们议论的便是两个人了，说不定还要生出些别的事端，你父亲高兴了，你可是要哭了。” 江晚舟挽住上官清月的胳膊，知道她在调侃自己为了躲避献艺而装病，只好笑道，“算了算了，那我还是让你一个人出这个风头吧，瞧瞧那边，好些人都在看你。” 上官清月的打扮是十分素雅的那一类，寻常时候，不会刚出现在人群之中就引来瞩目，可现在，似乎在场许多人都在等她来似得，她一来，众人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我还真是不适应。” 她不过打趣自己，前世母仪天下的人，怎么会不适应别人的瞩目呢。 这话音刚落，一旁上官若兰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晚舟姐姐和我姐姐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昨天才和我姐姐说了一下午的话，这会儿一见面又聊上了。” 江晚舟微愣一下，目光在上官若兰和上官清月之间一滑，笑道，“我和清月一见如故，的确十分合得来。” 上官若兰这话本是想引的江晚舟露出破绽，可没想到江晚舟竟然这般机灵，竟然没有戳破上官清月，上官若兰面上笑意一淡有些恼恨，上官清月却眯了眯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瞧见轩辕蕊来了，便道，“郡主来了。” 只简单四个字，上官若兰面色便是一变，当下往后面不起眼的地方退了过去。 见状，江晚舟有些疑惑，“怎么了？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清月便道，“昨日……我拿你做了幌子。” 江晚舟一笑，“我猜到了，难怪她刚才会那般说。” 江晚舟只是这样一说，却不问上官清月她去做了什么，上官清月心底颇为感激，一转眸，却见不远处几位皇子结伴而来，而让人意外的是，轩辕澈竟然也在皇子之中。 上官清月眉头微抬，只觉轩辕澈既然身体抱恙，还不如不出现为好。 同一时间，江晚舟也看了过去，大抵也看到了轩辕澈，不由微讶一瞬，“咦，七殿下今日竟然出现了。” 上官清月便道，“他的确很少出现。” 江晚舟便低声道，“传闻他有胎里带出的弱疾，还有人说他活不过二十岁，所以这些年来很少看到他出现在大家眼前。” 418 暗潮涌动2 原来关于轩辕澈的传言大家都知道。 上官清月从前不关心皇室，也不会有人和她讲皇室的传言，如今知道了轩辕澈的苦痛，心底的感觉便不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上官清月便道，“七殿下身份尊贵，应该不至于。” 江晚舟便道，“若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疾，那便是最好的大夫都没有法子。” 上官清月欲言又止，却自然不可能说出实情，而就在这片刻的功夫，皇子们已经在高台之上落座，校场之上，一场马术比赛开始了，三皇子轩辕赫坐在高台之上，面色有些难看，那日马球比赛他摔下马来伤了腿，虽然没有大碍，可上次那般惊险，建隆帝竟然没有惩罚太子，这一点让他万分不爽。 一转头，三皇子看向了高台上的其他人，见轩辕澈面色有些灰败，三皇子便笑道，“老七身子弱，此番跟来雁山就很为难了，今日风有些大，怎么还出来看热闹了？” 轩辕澈面不改色的，“不劳三哥操心。” 这话略有些不给轩辕赫面子，轩辕赫面色微变，心底火气更大，不由刻薄的道，“三哥这不是担心你吗？万一这风把你吹倒了，到时候淑妃娘娘又要心疼了。” 风怎么可能吹倒一个男人？一般情况下，形容会被风吹倒，都是形容女子的。 轩辕澈听着这话面上却没有怒意，只是淡淡的道，“风会不会吹倒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打个马球从马背上摔下来，三哥的腿受了伤，不该出来看热闹的该是三哥才对。” 轩辕赫没想到轩辕澈这般直接，竟然被他堵的一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模样，“我摔下来，我摔下来还不是因为太——” 轩辕赫真正恼怒的本来就是太子，轩辕澈成功的将他的怒意引到了太子身上，这么一来，轩辕赫顿时更为恼恨太子，他朝太子的方向恨恨瞪了一眼，却是不敢再高声叱骂，建隆帝对太子的宠信更甚于他，如果他因为掉下马背这件事一直纠缠不清，只怕建隆帝到了最后还要怪罪于他。 想到这些，轩辕赫心底的怒火简直要熊熊燃烧。 二皇子轩辕岐和轩辕赫坐的最近，见轩辕赫如此气恼，他为了保持惯常儒雅随和的模样，便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轩辕赫，“三弟，喝杯茶润润嗓子。” 这话本是要劝告轩辕赫消消气，可茶杯刚摆到轩辕赫手边，轩辕赫便是一阵暴怒，一把将茶盏挥了开，“少在这虚情假意——” 轩辕赫把对太子的怒火撒到了轩辕岐的身上，声音更是大极了，一时间，高台之下的众人都看了过来。 轩辕岐只觉脸上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难受，却还是稳住心神，指挥一旁的小太监，“快，去收拾了。” 轩辕赫看着轩辕岐，面上露出嘲讽的冷笑，一伸手让侍卫扶住，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轩辕赫性子桀骜，对谁都没好话，在太子面前还有几分克制，对其他兄弟就要差很多，然而几个兄弟之中，他对轩辕澈还算有两分忌惮，因此只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对轩辕岐这个有一个宫婢出身的生母的兄长，却丝毫不掩饰那份鄙夷。 419 暗潮涌动3 轩辕赫离开，高台之上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侍卫和小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在这时，太子淡淡的举起了茶杯道，“老二，老三就是那个性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轩辕岐苦笑一声，“大哥放心，我不会的。” 轩辕琰淡淡一笑，又看了一眼轩辕澈的方向，随即双眸微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三皇子轩辕赫这脾气是为什么来的，在场众人谁都知道，想到轩辕赫刚才那脸色，太子却不以为意，不仅如此，还觉得有些快意，毕竟这次的事端虽然出了，可建隆帝并没有怪罪他这个嫡长子。 想到这一点，太子面上不由得生出了两分骄傲的神色。 看看轩辕澈，再看看轩辕岐，太子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这次三皇子搞出这样的乱子，说是陷害他都不为过，只可惜没有得逞，这足够表明他现在已经存了和他争夺储君之位的心思，再加上一个老奸巨猾的贵妃母亲，三皇子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威胁。 虽然被册立成了太子，可建隆帝身体还算硬朗，只怕至少还有十年好活，在这十年之中，三皇子可以对他发起无数次的攻击，万一有哪一次的攻击成功了，他就会从太子之位上跌落下来，历朝历代的太子们，但凡是被废除的，要么被诛九族，要么被流放，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而不管是谁登基，对他这个前太子，也只有斩尽杀绝的。 虽然多年来活在皇后的羽翼之下，可轩辕琰到底还是清楚自己的处境的，因此如今他决不能让三皇子将他的太子之位夺走。 这么想着，轩辕琰不由得想到了他这几个兄弟。 老三不说了，老二轩辕岐的生母出身低微，多年来最不受待见，从前轩辕琰自己也瞧不上轩辕岐，可如今他却不这样想了，纵然轩辕岐没有在朝堂之上手握重权，可以后，少不得也是个闲散王爷，而他到时候，则是能多一分支持就多一份支持，何况，老五轩辕霖一直和轩辕岐交好，如果能笼络到轩辕岐，轩辕霖必定也会站在他这边。 这念头一定，轩辕琰也远远的看了轩辕澈一眼。 这位七弟，乃是众位皇子之中，生母出身低微极尊贵的一位，只可惜他自小体弱，而淑妃娘娘更是毫无争宠之心，因此这些年下来，他们母子两反倒在宫里没什么存在感。 轩辕琰磨砂着手中的茶盏，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轩辕澈体弱，且因为体弱，性子也十分的古怪，这些年来，和兄弟们谁都走的不近，再加上有个淑妃母亲，也不需要在谁面前低头，因此反倒是他最不给轩辕赫留情面，如果说轩辕岐和轩辕霖都十分好拉拢，那么轩辕澈这样的人，则是谁都不搭理谁都不在乎，是最难笼络的。 轩辕琰心底有些失望，可想到轩辕澈这些年的处事作风，他又觉得就算不拉拢轩辕澈也没什么，毕竟轩辕澈不参与朝堂，也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力。 420 暗潮涌动4 轩辕琰想清楚了这些，便转头看向轩辕岐道，“二弟，明日又是大猎，这次不如你跟着我走？” 轩辕琰贵为太子，地位尊贵在三皇子轩辕赫之上，而轩辕岐则是皇子之中地位最低的那个，可这一次，轩辕琰竟然要让轩辕岐跟着他一起大猎，这代表了什么，轩辕岐这样的人精，几乎一下就品出了味来。 轩辕岐笑道，“我箭术不精，就怕大哥嫌弃我。” 轩辕琰大咧咧的拍了拍轩辕岐的肩膀，“哎，你我兄弟之间，哪里用得着说这样的话？明日也没什么彩头，大家一起随便结成对子，一起玩乐罢了，你总说自己箭术不佳，可是前两天的大猎我却是注意到了的，你的箭术很是不错，如今朝堂内外，众人只知道你学识极好，却不知道你是文武双全的，明日，我便要他们看看你弓马上的功夫。” 这话说的有些晦暗不明的，仿佛又有什么深意，如今轩辕岐的确有几分才名在外，然而他没有在朝中掌握实权，一直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可太子言语之间却总是提起朝堂，一来二去的，就仿佛在暗示什么似的。 轩辕岐立刻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轩辕琰朗声笑起来，又和轩辕岐说起了别的，兄弟二人，竟然是次这般投契。 远处轩辕澈淡淡的看着，面上波澜不惊的。 转眼间底下校场上的赛马已经开始，今日不过是世家子弟们的比试，太子众人只是看客，看来看去热闹了一番，太子便当先离开了，没多时轩辕岐和轩辕霖一起起身离开，走在路上，轩辕霖便道，“二哥，真的要和太子一起大猎吗？” 轩辕岐笑道，“太子都那么说了，我难道还能拒绝吗？” 轩辕霖叹了口气，“我只是怕，咱们卷入了他和老三的争斗之中的，到时候如果被当了靶子，就难受了。” 轩辕岐哪里会像轩辕霖这样想，他简直巴不得卷入他们的争斗之中，搅乱一池浑水，然后渔翁得利。 “今天是不能拒绝，不过五弟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我必然知道保全自己的。” 听到这话，轩辕霖才点了点头，“我明白的，二哥一向是有分寸有计划的。” 轩辕岐点点头没说什么，轩辕霖又道，“今日老三发脾气，不过就是因为父皇没有因为前次坠马的事怪太子，要我说，那次的意外，本就是老三自己做的，父皇只怕也猜出来了几分，这才手下留情了，可老三那个火爆脾气，根本就是把咱们父皇当傻子，还有魏贵妃，要我说，他们要和太子斗，还是有些不够的。” 轩辕岐听到这话，赶忙机警的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舒了口气，“以后这话不要在外面说。” 顿了顿，轩辕岐又道，“他们如何，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便好了。” 嘴上这样说着，轩辕岐心底却恨不得太子和三皇子斗个鱼死网破。 421 给点教训1 轩辕琰回了内苑，时间去见了赵皇后，见了赵皇后，少不得要把今日轩辕赫朝轩辕岐发火的事说出来，赵皇后听了淡淡的一笑，“这就是她交出来的好儿子，老二到底也是皇子，他做弟弟的，却这样给他没脸，这若是有其他人在跟前，丢的也是皇室的脸，就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肖想你的位置。” 轩辕琰笑着坐在赵皇后身边，和外面自诩威仪的样子不同，此刻的他对皇后十分顺服，“母后，他们母子二人，就是心太大了，总是想要得不到的东西，不过母亲，咱们也不能小看了他们，这次老三竟然舍得用自己设计我，可见他们已经开始着急了。” 赵皇后微微一笑，“你年纪渐大，朝中那些聪明的，已经开始慢慢到你麾下了，他们看得明白，你才是未来的帝王，所以她们母子着急了，再给你两年时间，你的太子之位坐的牢牢的，她们哪里能撼动的了呢？” 轩辕琰点头，“儿臣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只不过上次设计儿臣不成，她们多半会有其他的动作，万一哪一次儿臣让他们抓住把柄，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赵皇后面上笑意未消，片刻之后道，“自然不能让她们太过安逸了，她找咱们的把柄，咱们也找他们的把柄就好了。” 轩辕琰点了点头，“好，这一点儿臣已经想到了，母后，儿臣还有一个打算。” 赵皇后看着轩辕琰道，“怎么了？你说。” 轩辕琰略一沉吟道，“儿臣觉得，到了如今，是不是也可以拉拢一下几位兄弟了。” 赵皇后眉头微微一扬，忽而笑了，“你是说老二和老五？” 皇后也是机敏的人，其他几个兄弟稍微一想，便知道轩辕琰说的是谁了，轩辕琰便道，“是啊，老七母后是知道的，他那性子古怪的很，我也不动那个心思了，老二和老五，倒是可以培养培养，他们往后，少不得要得一处封地外放出去的，到时候也是一方王侯，总归是有用的。” 皇后听了很是欣慰，“你想的很好，说到底你父皇不是真正无情的人。”顿了顿，皇后有些疑惑不解的皱眉道，“淑妃和老七……这些年我一直没看懂，淑妃的出身，按理来说，她也应该有些心思才对啊，可这些年，硬是一丁点都没露出来，还有老七，也不见半点锋芒。” 轩辕琰闻言嗤笑一声，“母后忘记了吗，老七可是个短命鬼。” 赵皇后点了点头，“或许吧，或许是因为这个。” 母子二人说完了话，轩辕琰回了自己的殿阁，立刻又派人往轩辕岐和轩辕霖那里送了两张之前猎到的鹿皮，看来是真的要花心思笼络兄弟了，而同一时间，校场上也散了场，上官清月念着今天晚上要给轩辕澈施针，便走的极慢，可没想到上官若兰竟然一直注意着她，一看上官若兰的神情，上官清月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422 给点教训2 上官若兰肯定上官清月瞒着大家与别人私会，既是如此，那这个把柄是一定要抓到的，与人私会乃是极坏名声的事，如果上官清月还做了什么不可挽回之事，那便是真的万劫不复，想到这一点，上官若兰便觉得兴奋不已。 做太子妃？！一个连清白之身都保不住的人，如何做太子妃？！ 也许是上官若兰太过心切，因此盯着上官清月的视线便有些明显，这便被上官清月发现了。 上官清月面不改色的回了院子，一进院子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轩辕澈那边还没来消息，她并不需要多么着急，可上官若兰一直这样监视她，也不是个办法。 思及此，上官清月心底忽生一计。 上官若兰和上官清月住着对门，她不好明目张胆的监视，便将窗棂半掩着，然后让晚棠和晚荷一直盯着对面，没多时，晚荷忽然道，“小姐，青萍出门了。” 上官若兰听的面色一变，立刻就起身来，到了窗前一看，果然看到晚荷出了院门。 上官若兰立刻推了晚荷一把，“快，你去跟着，看看有什么事。” 晚荷应下，自然跟了出去，上官若兰在屋子里交集的等着，一炷香的时辰之后，晚荷一脸惊讶的回来了。 一进门，晚荷便道，“小姐，奴婢跟着青萍出去了，发觉青萍往西北方向去了，那边好像是永宁侯府，永兴侯府住的地方……” 上官若兰一听这话，眼底顿时一亮，这两家人和他们府上没有亲戚关系，可这次来的都有年轻的小辈，莫非上官清月是与这两家府上的人有私相授受之行？ 上官若兰激动地趴在窗口看着，没多时，青萍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似乎拿着什么，好似礼物似的，又等了片刻，果然看到上官清月披了斗篷，带着青萍走出了门。 这么明显的要去赴约，上官若兰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她也连忙抄过斗篷，带着晚荷就跟着出了院门。 这一次上官若兰不敢跟的太近，却看到上官清月二人，果然如先前晚荷说的那般，一路往西北角上走去，因是到了下午，一路上也没看到人，而上官清月越走越偏僻，简直就是要去私会偷情的样子，上官若兰一双眸子越来越亮，忽然道，“晚荷，你快去请父亲过来，就说……就说我在这边晕倒了，请他来救命。” 晚荷神色微变，“小姐，这样……” 上官若兰瞪了晚荷一眼，“被我们抓住算什么？肯定要父亲亲眼所见才算数，你还不快去？！” 晚荷不敢违抗，只得心惊胆战的往景阳殿的方向去，此刻上官信正随侍在建隆帝身边，得去景阳殿找。 晚荷一走，上官若兰越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而前面是一片雅致的园景，亭台水榭层叠，一看就是一处极好的幽会之所，上官若兰不敢惊动上官清月，于是跟的越发慢，可许是跟的太慢，她刚转过一个拐角，却发现上官清月和青萍烟一般消失了。 423 给点教训3 上官若兰没想到上官清月和青萍一眨眼就不见了，当下有些惊惶，看了看四周，却也没见到什么人，一时纳闷至极，然而刚才两人分明就在她跟前，再消失又能去哪里呢？ 上官若兰眯了眯眸，左看右看，发现了一条格外幽静的小道，那小道两侧都是极高的木槿花树，将这条小道笼罩的一片昏暗不见明光，这一下，上官若兰明白了，难怪刚才看不见人，却原来是从这里走了，这小道不知道通向何处，可上官若兰四处一看，也只有此处幽静，既然是来私会，自然会选择一处最安静的地方。 上官若兰心思一定，顺着这条幽暗的小道朝前面走了过去，走在林荫之下，上官若兰不断猜想着和上官清月幽会的人是谁，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极有可能是永宁侯那几家中的一个，然而等她从小道这边走过去，却看到了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人站在那里，站在那里的人肥头大耳身材略胖，此刻仿佛是在等人，看到上官若兰的那一刻，那人顿时咧嘴笑了开。 “上官姑娘——” 上官若兰吓了一跳，“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同样都是不到弱冠之龄的青年，别家的少年子弟都是风度翩翩，可眼前这人却胖的有些丑，上官若兰看了看四周，却哪里看到上官清月的影子了？当下就觉得自己走错了道，而眼前这人他记得十分清楚，这个人，就是那日在簪花宴上，当她落下高台之时接住她的人，想到那日二人在高台之下亲密接触过，上官若兰便一阵背脊发凉。 “上官姑娘不认识我吗？我是刘若愚，你知道信阳侯吗？” 上官若兰一听，顿时有些惊讶，信阳侯她当然知道，在京城的豪门世家之中，信阳侯府也是极为尊贵的一家，只是她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人，于是刘若愚又道，“我是信阳侯家的二公子，上官姑娘没见过我也是对的。” 上官若兰眉头微皱一瞬，“我的确不认识你，我是来找人的，我先走了。” 上官若兰很显然不喜欢刘若愚这幅尊容，当下便想走，刘若愚瞧见，便上前一步道，“上次的事，上官姑娘还没有谢过我。” 上官若兰背脊一僵，虽然很想装死，却还是知道刘若愚说的是什么，当时刘若愚没说什么，可这会儿却要她感谢，当真是恶心，心底这般想着，上官若兰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冷漠，万一刘若愚添油加醋的对外乱说，他的名声岂不是彻底毁掉了。 于是上官若兰后退一步，转身道，“刘公子，那日多谢你了。” 刘若愚面上笑着，一双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上官若兰的眼神有些明显的垂涎，上官若兰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当下便觉得更为恶寒，后退一步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 上官若兰说完就往后退，可转身之时，刘若愚却一把将上官若兰的手肘拉了住，“上官姑娘且慢——” 424 给点教训4 上官若兰吓了一跳，转身甩开了刘若愚的手，“你做什么？” 刘若愚傻笑着看着上官若兰，道，“怎么了？不是上官姑娘约我过来的吗？” “你说什么？”一瞬间，上官若兰将眸子瞪的铜铃一般，“你可不要乱说！我可没有约你过来！” 刘若愚有些意外，“什么？不是上官姑娘派人送来信的吗？” 说着，刘若愚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封信来，上面的字迹，果然有些像上官若兰的，上官若兰一看，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她分明是来捉奸上官清月的，可怎么碰到了刘若愚，而这个刘若愚还口口声声的说是他约自己过来的。 上官若兰面色微变，“这不是我给你的，你别乱说。” 刘若愚却靠了过来，“上官姑娘，你是不好意思吗？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看着你。” 上官若兰眉头一竖，“你说什么？！” 从簪花宴那时开始，刘若愚就对上官若兰起了心思，这两日，一直在暗处看着上官若兰，可上官若兰却一直在盯着上官清月，这才没有发觉，这会儿听到刘若愚这般说，上官若兰简直觉得如芒在背。 “你看着我做什么？”上官若兰简直被气得发抖，甚至有种被亵渎的感觉。 刘若愚抿唇一瞬，“你那日跳舞跳得极好看，我……我……” 他欲言又止，可面上神情却说明了一切，上官若兰听的一阵头皮发麻，看着那封信道，“你把信给我。” 字迹很像她，而且里面不知道还写了什么东西，她必须得拿回来。 可刘若愚显然不好糊弄，“你不是说不是你写的吗？为何还要拿回去？” 上官若兰面色几变，“也不知道是谁用这种东西来陷害我，我又怎么能放任？你交给我，我毁掉，免得传出些什么不好听的来，到时候对你对我都不好。” 刘若愚却将信装了起来，“上官姑娘，你放心，我有分寸，你给我的东西我不会交给别人看的。” 这一下，上官若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刘若愚看似憨厚老实，可绕来绕去却就是要纠缠不休，那双盯着她的眼睛，更是赤裸裸的带着觊觎，这简直让上官若兰觉得恶心。 上官若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外面不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 上官若兰面色一变，一时有些惊惶起来，一转身，便看到刘若愚也有些惊讶，上官若兰忙道，“你还不快走？” 她低声的呵斥看起来是真的着急了，刘若愚犹豫了一瞬，似乎想着不好在今日把关系搞僵，到底还是转身先走了，上官若兰手脚冰凉的转身，正要走出小道，便看到上官清月和上官信一起走了过来。 看到上官清月的那一刻，上官若兰彻底明白自己落入了上官清月的圈套。 跟在后面的晚荷神色局促而慌乱，对上上官若兰的眸子不知道如何解释，可上官清月看到上官若兰却惊讶无比，“咦？二妹妹不是晕倒了？” 425 以眼还眼1 上官清月语气之中尽是关心和诧异，上官信也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你晕倒了吗？” 这么一问，上官若兰立刻捂住胸口，一脸随时都可能昏倒的样子，“刚才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双腿发麻，路都走不动了，觉得不对，才让晚荷去喊人的。” 然而这话一出，上官信眉头一拧，“晚荷不是说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才发晕的吗？” 这么一说，上官若兰面色又是一白，她刚才太着急了，并没有和晚荷对好话，然后两个人就被拆穿了，看上官若兰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上官信便知道事情不对，左右看了看，见虽然没人，可这地方却有些偏僻，不由得起了疑心，“到底怎么回事？你又在闹什么鬼？” 上官若兰看看上官信，再看看上官清月，等看到上官清月的时候，眼底便生出了两分怨毒来，“大姐怎么来了这里？” 上官清月淡淡一笑，“刚才去找晚舟，回来的路上，正要遇到父亲过来。” 上官信见上官若兰没有立刻解释今日的怪事，却转而问起了上官清月，便一脸的不愉快之色，“我再问你呢，你不解释，你又去问你姐姐做什么？你姐姐可不像你这么不懂事。” 上官若兰一口老血憋在心口，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分明是跟着上官清月过来的，可很显然，上官清月是故意设局引她来此，只是她没想到，上官清月怎么知道刘若愚觊觎她的，那天高台之下的事并没有其他人看到，上官清月为何选择了刘若愚来设计她呢？ 上官若兰想不出答案，却看出来上官信对上官清月的回护，她知道自己现在便是揭穿上官清月，也只能被上官信当做不懂事，当下便抿着唇道，“就是刚才走着走着觉得不对，跌了一跤，然后便有些发晕了。” 上官若兰嘴硬的套用了晚荷的说辞，上官信听着，纵然觉得不对劲，看着上官若兰的样子，却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然而他刚才正陪着建隆帝，好端端的离开，很是无礼和不敬，若是建隆帝介怀，只怕还要因此吃挂落，想到这里，上官信便觉得十分生气起来，不由看着上官若兰道，“我看你倒是好得很，好端端的不在院子里待着，竟然跑到了这样的地方来，我正在陪陛下，却被你叫出来，你知道这影响多大吗？！” 上官信气的跺了跺脚，“别的你不行，出乱子你最厉害，我看你干脆别出门走动，就在院子里待着好了。” 上官清月见状便温柔劝道，“父亲，二妹妹只怕是真的身体不适，您别气了。” 上官信便道，“看到了，你姐姐这个时候还向着你说话呢，你能不能学着点，能不能像你姐姐一样懂事些？” 上官若兰咬紧了牙关，攥紧了袖子，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上官清月又道，“父亲既然还有正事，便先去陪陛下吧，这里父亲不必管了，有我在，妹妹不会出事的。” 426 以眼还眼2 上官信又警告一般的看着上官若兰，“这里可是雁山行宫，不是什么别的地方，我劝你最好安分点，免得出了事祸害大家，我先去景阳殿了，你自己滚回去。” 说完这话，上官信才走了，看着他离开，上官若兰憋在心底的火气全部都露了出来。 然而就在她发火之前，上官清月淡淡的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上官若兰冷笑一声，“呵呵，你在设计我！” 上官清月眉头微挑，“我设计你？若是你不跟着我来，又怎么会上当呢？” 上官若兰胸膛一挺，“你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引诱我过来！” 上官清月面不改色，“人一旦怀了坏心思，就格外的容易被人掌控，父亲的话说的没错，你实在是太不安分了。” 上官若兰气的咬牙切齿的，上官清月便道，“今日我对你还是手下留情了的，给了你机会让那人离开，否则，让父亲撞见你们在一起，结果如何，你是明白的。” 上官若兰不可思议的道，“你……你竟然这么理直气壮！父亲如果知道你这样害我，不会饶了你的。” 上官清月轻啧一声，“我的好妹妹，今日怎么也这样正义凛然起来了？你从前设计陷害我的时候，不仅没有手下留情，还想坏了我的名声，害了我的性命，怎么，只许你害别人，不许别人害你吗？” 上官若兰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上官清月又一笑，“不是喜欢跟踪我吗？有本事，就继续来跟，让我们看看，最终露出狐狸尾巴的人是谁。” 说完这话，上官若兰便转身离开，青萍跟着她一起走了，只有晚荷惶惶不安的站在不远处。 上官若兰一口牙都要咬碎，等上官清月消失了，终于忍不住的低低的吼了一声，晚荷吓了一跳，上官若兰死死的盯了晚荷半晌，晚荷嗫喏着道，“奴婢找到了侯爷，半路上遇到的大小姐，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来通知您了。” 上官若兰当然明白，因为在外面不好对晚荷发火，只好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她甩了甩袖子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却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刘若愚对她的觊觎很是明显，而刘若愚手上那封信她却没能拿回来，这在上官若兰心底，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而她怎么也想不通，上官清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远处的廊道之上，青萍也在问上官清月，“小姐，您当时是怎么想到让奴婢去找刘公子的？” 上官清月淡淡一笑，“昨日你没看到吗，这位刘公子看上官如兰的眼神都不对了，我怀疑他们私下是有过接触的。” 青萍微讶，“这个奴婢还真是没有注意。” 上官清月便不再多言，因为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次刘若愚和上官若兰有没有接触她不知道，可是在前世，这位刘若愚却是上官若兰的暗恋者，而上官若兰为了争宠，利用刘若愚做了许多事。 427 以眼还眼3 对前世这些人际关系的了解，便是上官清月最大的筹码，上官清月本是不屑于利用这些拉上官若兰下水，可上官若兰太不安分，她便得给她点教训才好。 青萍顿了顿道，“小姐，既然您看出来了不对，为什么要给二小姐机会呢？如果坐实了她和刘家公子的事……” 青萍话没有说完，可其中的意思却是十分明白了。 如果坐实了上官若兰和刘若愚的事情，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上官信是看不上刘若愚的身份的，他必定觉得信阳侯家二公子的身份有点低，而上官若兰不仅看不上刘若愚的地位，更看不上刘若愚的长相，如果把上官若兰凑给刘若愚，那对上官若兰而言，方才是最大的折磨。 上官清月一边散步一边道，“为何这样想呢？” 青萍抿唇道，“奴婢……奴婢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 上官清月便是一笑，“你先说说看。” 青萍便道，“您和二小姐同岁，今年都十四岁了，虽然十五岁说亲比较多，可也只有一年了，二小姐在这方面是最会用心思的，这一次非要跟着来，肯定也是抱了这样的念头，倒是您，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 青萍看了上官清月一眼，然后道，“二小姐自小就是众星捧月的，是您的东西她要抢，不是您的东西，她要争，不管是什么，二小姐总是要抢最好的，如今眼看着你们都要定亲，她肯定也要和您比较比较的，是非要在亲事上压您一头才算数的，所以，奴婢觉得，还不如撮合撮合她和刘家二公子呢。” 青萍顿了顿又道，“说实话，信阳侯家的家世也不差了，二小姐那般歹毒的心思，嫁入信阳侯家，都是高抬了她，而她又看不上刘家二公子，如此，才最是让她难受。”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你说的倒有些道理，不过她一开始就看不上刘若愚，只怕是拼了命也不愿意嫁给刘若愚的。” 青萍叹了口气，“这倒也是，所以奴婢刚才才说，小姐您何不坐实了她们私下见面。” 上官清月双眸微眯道，“你放心吧，便是我这一次不坐实这件事，以后她们私底下还是会有联系的，刘若愚的心思明显，而上官若兰，虽然不喜欢刘若愚，可她不会放弃一个示好者，尤其，这个示好者还能为她所利用的时候。” 青萍再一次佩服上官清月看的通透明白，于是道，“那小姐，您和二小姐的亲事，您有想过吗？二小姐自小就喜欢压着您，您虽然没有这样的心思，可是二小姐如今只怕恨极了咱们，如果以后二小姐嫁的极好，对咱们很是不利的。” 上官清月微眯了眸子，“这一点，我自然也是想过一些的。” 青萍眼底一亮，上官清月便道，“我倒是觉得，上官若兰，将来说不定可以嫁入皇室。” 青萍本来以为上官清月已经想好了自己能嫁的极好，或者给上官若兰选定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人选，却万万没想到上官清月一开口就说上官若兰会嫁入皇室。 428 以眼还眼4 青萍一下子惊呆了，“小姐您在说什么？二小姐嫁入皇室？您的意思是，她会做皇妃吗？”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也不是不可能。” 青萍惊愕的无以复加，“小姐……您是知道二小姐的性子的，也知道她的品德，您怎么就会觉得，她会嫁入皇室呢？依我看，她的德行根本不配嫁入皇室，一旦嫁入皇室，有了皇妃的尊荣，她指不定还要做下多少恶事呢，到时候如果您嫁给的只是普通后门世家，她必定还会用皇妃的位置压您，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上官清月面上一派气定神闲，好似早就想到了这些问题，却并不以为意，于是道，“你刚才说的，让她和刘若愚凑对，你只是觉得她不喜欢刘若愚，让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便是极大的折磨了。” 青萍点头，“难道不是吗？难道小姐对二小姐心软了不成？”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她怎么可能对上官若兰心软，前世背叛欺骗，百般利用，百般凌辱，杀母之仇，舅舅灭门之仇，这些仇恨，永远会种在她心间，而这辈子，上官若兰和她那狠毒的母亲以及冷酷的哥哥，几次想要了她的命，就凭这些，她也绝不会对她手软半分，只是在她看来，嫁给不喜欢的人虽然痛苦，可这个刘若愚对上官若兰还算舍得，嫁给刘若愚，她上官若兰反倒得了好，而嫁给不喜欢的人的痛苦，怎么能比得上嫁给心爱之人，结果却被心爱之人背叛来的绝望痛苦呢？ 上官清月的想法很简单，上辈子她受了什么苦，这辈子，她原封不动送给上官若兰。 而这当中，轩辕岐的存在就格外的重要。 青萍不知道上官清月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解，上官清月见状便笑道，“你放心吧，老天有眼，从前她半生荣华富贵，世人皆被她的伪善所偏，她已经把老天爷给她的运气都用完了，以后，她会有别的报应的。” 青萍闻言叹气道，“都说善恶终有报，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上官清月笑了下没再多言，这句话当然是真的，只是这个报应，不能全指望老天爷去报，自己有手有脚，对那些伤害了你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心慈手软。 青萍默了默又道，“小姐真的应该想想自己的亲事了，您虽然在簪花宴上献艺，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可奴婢不觉得您是真的想嫁给太子殿下。” 上官清月眉头微抬，青萍便道，“您和我们私底下说话，从来没有提过和太子有关系的话题，您对太子殿下不管是本人还是太子殿下的地位，都没有半分兴趣啊。” 上官清月一讶，倒是没想到青萍会这样说，然而仔细想想，她对轩辕琰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些了解，让她不仅不 429 深夜施针1 上官清月想到这里，心情倒是沉重了一分，便道，“这个并不着急，且先看看吧，今天晚上，我们有别的事要做。” 青萍神色一肃，她知道，今晚上，上官清月要给轩辕澈治病。 思及此，青萍有些犹豫的道，“小姐给七殿下治病，若是治好了自然好，若是没有治好，会不会……” 上官清月便道，“七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青萍点了点头，又狐疑的道，“小姐真的会吗？” 上官清月会医术，这是最叫人惊讶的，尤其墨竹跟着上官清月一起长大，上官清月会什么不会什么，她是最清楚的了，可那日去了七殿下那里，谁都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要给七殿下治病。 上官清月本来不打算说，然而青萍、墨竹这几个都是她最亲信的人，若完全不透露，反倒有些奇怪。 上官清月笑道，“你放心吧，我会的。” 青萍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满眸崇拜的看着上官清月，“小姐会的东西都太多了，我现在觉得，就算明天小姐忽然说自己会武功，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上官清月闻言一阵失笑，“练武功可不是需要天赋，就能一蹴而就的。” 上官清月没和青萍多说，二人先回了院子做准备，眼看着日头一路往西边落下，等到了暮色时分，后面的窗棂再度被敲响了，上官清月走到窗边，便听到后面传来赵枫的声音。 “上官姑娘，殿下准备好了，请您过去。” 上官清月应了一声，见外面夜幕已经沉沉落下，便披了斗篷朝外走，出门的时候，果然又看到上官若兰在门口伸着脖子看，看到上官清月又要出门，上官若兰当然是蠢蠢欲动的，然而这一次，上官若兰再也不敢跟着上官清月出来，一来担心上官清月再次设局，二来上官信如今十分不喜欢她再闹出乱子，因此她绝不敢再冒险去跟踪上官清月。 于是，上官若兰眼睁睁的看着上官清月离开了院子。 夜色已经笼罩下来，行宫各处的守卫都森严了几分，然而赵枫带着上官清月和墨竹，一路上都没遇见人，等到了轩辕澈的院子时，赵弋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上官清月，赵弋连忙弯身行礼。 进了院子，上官清月便问，“今日殿下如何？” 赵弋忙道，“今日殿下很好。”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松了口气，施针的时候，被施针的人并不好受，如果今天轩辕澈的身体不好，那施针的时候，就会格外的痛苦。 进了屋子，屋子里点着淡淡的沉水香，还有种格外清新的草木香味，赵枫指了指暖阁的方向，“殿下在那边。” 上官清月便转身朝暖阁走去，墨竹很是守礼的留在外面候着，上官清月徐徐进了暖阁，刚进门，便看到轩辕澈一袭黑袍倚在矮榻之上，他似乎刚刚沐浴过，头发还带着湿气，此刻，湿漉漉的头发从脸侧搭下来，越发衬得五官俊美非凡。 430 深夜施针2 上官清月从来不是垂涎别人美色的人，可此刻看到轩辕澈，竟然也微微呆了呆，她进的门内来，上前两步福身，“殿下。” 轩辕澈点了点头，身子坐的直了些，眼神看向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紫檀木盒子，淡淡道，“东西准备好了。” 上官清月上前来，打开盒子一看，当下看到了一整排整齐排列的银针，银针针尖上散发着寒芒，上官清月却看得十分喜欢，这一套银针一看就来头不小，器具好了，才能好好的为轩辕澈施针。 “殿下此处可有酒？”上官清月不打算过多寒暄，立刻便问起了正题。 轩辕澈颔首，“有。”说着朝外道，“拿酒来。” 赵枫很快取了酒来，上官清月便将银针取出，一个一个的在指尖磋磨了一下，似乎在试银针的韧性，很快，上官清月将赵枫送来的烈酒倒在了茶盏之中，然后将所有人的针放了进去，做了这些，上官清月就不再管，转而道，“殿下伸出手来，今日也要号脉。”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伸手而出，上官清月便开始号脉。 看着上官清月自然而然的做这些，本来对上官清月有些怀疑的轩辕澈渐渐地打消了心底怀疑的念头。 等上官清月号脉完，一股子沉重就出现在了她的脸上，这时候的她，和往日温柔毓秀的她完全不同，甚至有种不容人小觑的专注肃穆来，没多时，上官清月道，“殿下，我心里有数了，可以施针了。” 轩辕澈点了点头，“在哪里施针方便？” 上官清月便看了一眼轩辕澈身上的袍子，然后淡定的道，“殿下需要褪下外袍，最好是躺在床上，今日主要在背后施针。” 轩辕澈眉头挑了挑，起身下地往内室去。 上官清月抱起盒子跟在轩辕澈身后，尽力让自己心态平和。 前世她虽然学了医术，可并没有替男子看过病，而此番轩辕澈要赤裸上身，实在是令人有些尴尬。 如果上官清月是个男子也就罢了，她不仅是女子，还是个十四岁的未出阁的小姑娘，若是叫外人知道她和赤裸上身的七殿下同处一室，那她的名声从此就要败坏了。 等进了内室，赵枫和赵弋不知要做什么，便也跟了进来，可他们没想到，轩辕澈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很快，外衫褪下，露出了轩辕澈精干劲瘦的上半身来，赵枫和赵弋张大了嘴巴，看了一眼一旁面无波澜的上官清月，简直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其实上官清月并非内心毫无波动，只是她眼下是来替轩辕澈治病的，若是露怯，反倒是尴尬，因此，保持镇定，至关重要，如此，本来显得有些暧昧的场景，就会显得正常些。 轩辕澈看了看赵枫和赵弋的表情，摆了摆手，“上官姑娘要施针，你们退下。” 赵枫和赵弋互视一眼，仍然觉得这场面有些诡异，却还是不敢违抗，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431 深夜施针3 赵枫和赵弋一走，上官清月也觉得松了口气，毕竟有外人在，这场面看起来就多了几分暧昧。 轩辕澈已经面朝下躺在了床上，上官清月心底又是一松，没有轩辕澈的注视，她的神情就不必要故作镇定，这样，便是露出了几分心思，也不妨碍什么了。 上官清月将楠木盒子放在床边的矮凳上，自己则坐在另外一张凳子上，离得近了，便越发清楚的看到了轩辕澈的背脊，和想象之中的病弱身体不同，轩辕澈的背脊宽厚而劲瘦，光是看着，便能感知他肌肤之下有怎样的肌理。 上官清月面颊微热了一瞬，而后呼出一口气，定下心神来。 轩辕澈趴着，虽然看不到上官清月的样子，却感受的出上官清月的动作有些慢，他几乎能想象得出上官清月面对此情此景会有些作难，想到这里，竟然忍不住想笑，察觉到上官清月开始打开楠木盒子，轩辕澈这才状似放松的道，“我是你施针的第几个病人？” 上官清月正在拿银针，闻言手微微一顿，算上前世，当然不是第一个，可如果照实说，轩辕澈只怕要问之前还为哪些人看病了，到时候，她免不了又要说谎，这么想着，上官清月便道，“第一个。” 轩辕澈眉头又是一扬，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上官清月说此前没有给其他人看过病是正常的，可是这样一个没有给其他人施针过的大夫，竟然第一次施针就敢给他这位当朝七皇子施针，这是一个胆子多么大的人。 上官清月也知道这回答只会让人不再相信他，不由动作又慢了一分，“殿下若是不信我……” 轩辕澈简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然而他开口却是，“若是不信，也不会到这一步了。” 上官清月又呼出一口气，然后便开始动作，施针要走穴位，上官清月从袖中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然后沾了些烈酒，然后往轩辕澈背脊上擦去，她一边擦一边用手按压，乃是在为确定穴位，可趴着的轩辕澈，却觉得这触感有些特别。 沾了酒液的巾帕，一触之下有些发凉，而上官清月的指尖，却又是温热而细腻的，所以当偶尔上官清月的指尖落在他背脊之上时，轩辕澈却觉得肌肤之下生出了一丝丝的酥麻，上官清月是女子，而他从小到大，身边的近侍都是男子，如此一来，上官清月竟然成了第一个触碰他身体的人。 轩辕澈皱了皱眉，将那一丝酥酥麻麻之感压了下去。 上官清月确定好了穴位，便准备开始施针，一边又道，“会有些痛，今日只是第一次施针，不会太久，半个时辰便足以，殿下若是有什么不适，便告诉我。” 轩辕澈“嗯”了一声，上官清月便拿起第一支银针，然后冲着轩辕澈的背脊扎了下去。 她的手又轻又稳，虽然提醒了轩辕澈会痛，可轩辕澈却没觉得多痛，从前的他也试过这样的法子治病，他甚至觉得，上官清月的手法和那些几十年的老大夫没有什么差别。 432 深夜施针4 第一针扎下去的时候，除了蚂蚁咬一般的轻微的疼痛，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等七八针扎下去的时候，轩辕澈便觉出身体隐隐发热起来，这种热很奇怪，针扎的地方仿佛是源头，这源头缓缓的流经四肢百骸，温暖了他寒冷的经脉，连带着骨骼头发都热了起来，轩辕澈的额头上很快出现了薄薄的汗意。 上官清月一直不曾说话，专注的她，面上也起了一层薄汗，此时见轩辕澈背上微微发红，再看脖颈处生出汗意，便停了手，缓声道，“好了，殿下眼下会觉得体内甚热，这是十分正常的，殿下不必惊惶。” 这么说着，上官清月又道，“殿下体内寒气太多，眼下是替殿下打通经脉，取出寒气，殿下体内有蛊引存在，殿下的体温越低，蛊引便越发活跃，因此，殿下每次寒毒发作之时，便是蛊毒最为猖獗之时。” 轩辕澈抓住了上官清月话中重点，“寒毒？” 上官清月点头，片刻后道，“我医术浅薄，不过几次给殿下号脉，上次又见了殿下蛊毒发作的样子，后来我仔细想过，我怀疑……殿下体内不止一种蛊毒，又或者是一种蛊，和几种毒混在一起。” 轩辕澈没看上官清月的表情，却能猜出此刻说这些话时她的样子，他心底是极其震惊的，因为上官清月说的，此前还有别的大夫也说起过，这些大夫，无一不是当世名医。 到了这个时候，轩辕澈彻底的打消了对上官清月的怀疑，他还下意识动了动，想转过头来看看上官清月。 然而就在他要转头的一刹那，上官清月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殿下别动。” 轩辕澈的肩膀此刻也是赤裸着的，上官清月情急之下按上去，当下轩辕澈便是一僵，此刻他身体生热，相比之下，上官清月的掌心反倒是凉的了，那种被压下去的酥麻之感再度袭来，上官清月也在瞬间觉得不妥收回了手。 “殿下别动，施针的几处穴位十分的危险，殿下必须要等针取下来之后再动。” 轩辕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便嗯了一声，却忍不住问，“你既有此想，可有解法？” 寻常世间一种奇毒就够人受得了，更别说眼下轩辕澈身上可能有好几种毒和蛊叠加起来，一般大夫只怕想都不敢想，可此刻轩辕澈问上官清月，上官清月却认真的沉思起来，片刻后道，“如果这些蛊毒都是一个人下的，那此人便是对殿下怀着极大的恶意，这些蛊毒都在殿下体内，一种尚且难解，更别说几种加在一起了，要解一种毒，指不定还要引发另外一种毒毒发，此人必定想到了殿下身份尊贵，必定能寻到世间名医，才这般下毒，眼下几种蛊毒在殿下体内便如一团搅在一起的乱麻，如今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想理清这团乱麻，然后一种毒一种毒的解。” 上官清月语声徐徐的说着，轩辕澈听在耳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般想看看上官清月的样子。 433 独处一室1 上官清月语声沉定，却格外有种从容不迫之感，虽然她才十四岁，可她对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坚定而自信的，这些，在别的小姑娘身上不可能出现，因此即便她的声音再柔软再温和，也有一种令人信服之感。 轩辕澈静静地听着，生平第一次道，“我身上的毒，并非一个人下的。” 上官清月本来只是分析轩辕澈的毒蛊，却万万没想到轩辕澈竟然愿意开口提起他中蛊毒的事，这乃是皇室之中的秘密，上官清月从未想过探查过，且她想起前世的许多事，因为前世和轩辕澈交集不多，和轩辕澈是否中毒有关的事，她都不了解，因此，她并不能用前世的记忆来帮助轩辕澈。 上官清月唇角微抿，“不管是多少个人下的，总有解法的，只是殿下还缺少一个契机，我此前说的那位神医，或许就能帮助殿下。” 轩辕澈“嗯”了一声，上官清月又道，“眼下我只敢给殿下试试这温和的法子，因还摸不清殿下身上到底有多少种毒，如果都摸清了，或许我能帮殿下解一两种。” 轩辕澈眉心微动，淡淡道，“我救了你几次？” 上官清月一愣，想了想道，“第一次在忠义伯府，殿下帮了我一次，也算救了我，第二次在上林苑，殿下救了我的性命，第三次是相国寺的后山山谷，殿下救了我和我祖母。” 顿了顿，上官清月道，“就算三次吧。” 轩辕澈道，“第一次不算，解了两种毒，便算你报恩了。” 第一次轩辕澈只是让侍卫帮忙解围，虽然替上官清月避免了大麻烦，可到底不算救命之恩，第二次在上林苑的蛇窟，第三次在相国寺的后山山谷，才是真正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轩辕澈，上官清月只怕早就没命了。 上官清月眉头微挑，“殿下这有些为难我，我说是这样说，可眼下还摸不清头绪，若是解不了，岂非一直欠着殿下两次救命之恩？” 轩辕澈没动，语声微凉的道，“欠着就欠着。” 上官清月便觉有些无奈，只好道，“回去我得翻翻医书，殿下的毒我总觉的有些似曾相识，却不敢确定，只是这打通经脉温补气血的施针之法一定不会错，我才敢给殿下用。” 上官清月很是认真，轩辕澈听着，唇角便扬了扬，“此法要多久一次？” 上官清月略一定神，“七日一次最好，若是不成，便半月一次，此番行猎还有十日左右，我还可为殿下施针一次，等回了京城，便不甚方便了。” 如今几位皇子都还未封王，都还在宫中住着，上官清月不可能入宫给轩辕澈施针，宫内人多眼杂，一不小心，就要坏事。 轩辕澈闻言倒不怎么当回事，“到时候再看吧，若是必要，我自会安排。” 上官清月为了给轩辕澈治病，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当下便点头，“那便好，那到时候就看殿下的安排。” 434 独处一室2 说到了这里，上官清月道，“殿下可小憩片刻，待会儿殿下会觉得十分疲累。” 轩辕澈闻言便又轻轻的应了一声。 上官清月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做什么，眼下才过了一般时间，还要等小半个时辰才能拔掉银针，于是上官清月便看向了这屋子其他地方，轩辕澈的屋子就和他人一样，有些生人勿近的冷峻，屋子里布置的十分简单，可和他人不同的人，这屋子墙壁上挂着两把轻剑，一看他就是经常练剑习武的，并不像他真人那般皮肤苍白，看着有些病态。 上官清月不由得收回目光，再看轩辕澈的背脊之时，便觉出轩辕澈背脊硬朗，虽然肤色也略有些偏白，可肌肤之下的肌理却是硬朗分明，再加上肩宽背阔，倒是给人几分可以倚靠之感。 这般想着，上官清月又叹了口气，是谁会给当朝七皇子下毒呢？还不止一个人，且他身上的蛊毒，是自由便有得，谁会对一个幼儿下这样的毒，宫中那么多妃嫔，皇子也有好几位，可敢对淑妃的孩子下手的，似乎也就只有皇后和魏贵妃了，难道是皇后害怕淑妃的孩子和太子争夺储君之位？还是魏贵妃为了三皇子想毒杀淑妃的孩子？ 上官清月对这些不得而知，前世她嫁给轩辕岐之后，太子和三皇子斗的不可开交，轩辕岐暗地里帮着太子斗垮了三皇子之后，又利用五皇子陷害太子，而淑妃一直置身事外，轩辕澈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上官清月没机会得知内宫的秘密，只是后来……上官清月忽然心头一凛，轩辕岐登基之后，对皇后和魏贵妃都不曾手下留情，而淑妃却是慢慢病亡的，当时轩辕岐不喜欢这些内宫妃嫔，因为他母亲出身卑微，所以他下意识的仇视这些出身尊贵的妃嫔，可淑妃一生淡泊，也寻不出错处来，轩辕岐便没有对淑妃下毒手，而最让轩辕岐放心的一点却是，淑妃虽然出身辅国大将军府，可在轩辕岐成为太子之前，辅国将军府的老将军和少将军就战死沙场了。 上官清月的表情顿时变了。 淑妃娘娘出身显赫，虽然多年来与世无争，在宫中的地位也没有丝毫的衰减，而这，正是因为她有一位做辅国大将军的父亲，而她的亲哥哥顾景行，也在军中任职，将来，多半也是要接掌辅国大将军之位的，母族的显赫，看似支撑了淑妃娘娘的一世荣华，可谁也没想到，前世的老将军顾钦会和长子顾景行一起，死在一场战乱之中。 前世的那场战乱上官清月了解的并不多，那时候的她还不懂朝堂军事，可她记得，那时候，是在三皇子快要倒台的时候，上官清月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前世老将军和少将军死后，顾家的声势顿时一落千丈，淑妃也一下子没了倚靠，然而也幸好她一早就淡泊，后来在宫中倒也没受到苛待，也因为这个，轩辕岐上位之后并没有对淑妃做什么。 435 独处一室3 前世上官清月没有觉得顾家两位将军的死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想来上官清月却开始怀疑了，顾家的失势，便是从这一场战乱人亡开始的，那么这里面有没有阴谋？如果有的话，谁是幕后黑手？如果没有，这辈子她已经知道了会发生这场惨剧，她能不能帮轩辕澈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呢？ 如果她不能解轩辕澈的毒，那么她就报不了这个恩，可如果她替轩辕澈救了顾老将军和顾家少将军，便也算报了这救命之恩了。 这心思一定，上官清月却有些发愁，顾老将军镇守西北，顾景行也在西北军中，可她对西北军中的事却不算了解，她要怎么帮呢？何况两地千里之遥。 “殿下？” 上官清月忽然试探的问了一声。 轩辕澈本来眯着眸子真的在小憩，被上官清月一喊，又睁开了眸子，“何事？” 上官清月略一犹豫道，“闲来无事，随便聊聊，上次我在舅舅家门口碰见了殿下，殿下可还记得？” 轩辕澈有些懒怠的应了一声，上官清月便道，“那时候，殿下是去辅国大将军府？” 轩辕澈又应了一声，上官清月便道，“我记得父亲说过，到了年底，在外的官员都会回京述职，那个时候辅国大将军回来述职了吗？” 轩辕澈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上官清月一个小丫头，琴艺惊人，还会医术，并且还十分高明，这也就罢了，这会儿，竟然还问起了他外祖的事，这可不是一般小丫头会关心的。 轩辕澈心中已经有些警惕，口中却波澜不惊的道，“今年只要舅舅回来述职。”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如何问下去，她不可能说，在两年后，你的外祖和舅舅可能战死沙场，你得救他们，而她仔细的回想，也实在想不起来前世这件惨剧有什么导火索，何况她一个小姑娘，问老将军的军中事物，也实在是太奇怪了点，上官清月有些作难，便停下了话头。 轩辕澈久久等不来下一句，便道，“问这个做什么？” 上官清月便道，“忽然想起来了，我舅舅之后只怕也要去西边，说起来，我舅舅驻军的地方，和顾老将军驻军的地方应该不远吧。” 轩辕澈便道，“你舅舅的玄武军，驻守玄武关，我外祖的西北军，驻守白马关一带，相隔了一处高原，说远也不算太远，行军的话，要七八日路程。” 七八日已经有些远了，可相比到帝都的距离来说，又算近的。 上官清月便道，“原来如此，比我想的更远，舅舅之后离京，我表哥大抵不会跟去了，倒是让舅母放心了不少，以前舅舅和表哥都在战场上，舅母很是担心。” 上官清月绕了一圈，总算找到了切入点，自己的夫君和儿子都在战场上，留在京城的夫人肯定是很担心的，上官清月又道，“顾小将军似乎也成婚数年了，如今常年在西北军中，只怕家里也颇为顾念。” 436 独处一室4 轩辕澈眉心微皱，上官清月提到了这些，是真的联想到了，还是有什么话要说呢？ 他想动一动看看上官清月的表情，奈何不让他动，轩辕澈便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外祖年事已高，舅舅必须要在军中待着，若外祖哪一日解甲归田，舅舅就更离不开军中了。”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所以军士们才令人敬佩。” 轩辕澈眉头微扬，只觉得上官清月要说的或许不止这些，然而轩辕澈等了片刻，上官清月竟然没再多言。 上官清月自然还想说别的，可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说，似乎显得十分诡异，她想着，前世那件惨剧是在两年后的，她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或许到了跟前会有好机会提醒轩辕澈。 上官清月按下这个话头不表，便见轩辕澈背脊上的微红在缓缓褪去，她抬手触了一下，发觉背脊果然不烫了，便道，“殿下，很快就可以下针了，这几日殿下不要凉水沐浴，以保暖为要。” 轩辕澈应了一声，也不再多问，很快时间到了，上官清月便抬手将轩辕澈背上的银针取了下来。 等所有的银针都取下来，上官清月一边收拾，轩辕澈这边终于能动了，他起身抄起一旁的外袍更衣，目光便落在上官清月的脸上，上官清月此刻已经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整个人仍然是沉静毓秀的，轩辕澈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活动，便果然觉得通体暖热，先前几日那种如蛆附骨一般的寒凉不见了。 他看了看上官清月，道，“来暖阁。” 说着自己先走了出去，上官清月收拾好盒子，抱着盒子跟了出来。 外面赵枫等人还候着，看到二人出来，连忙站直了身子，赵弋面上不见什么情绪，赵枫却是瞪大了眸子看着二人，仿佛在看两个人独处一室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异样。 然后轩辕澈面上还是如此前那般不辩情绪，上官清月也是镇定自若，赵枫看的啧啧称奇，等轩辕澈二人进了暖阁，便低声和赵弋道，“哎，你不觉得上官姑娘真是个神人吗？咱们殿下一直是这样也就算了，上官姑娘也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殿下和上官姑娘有些般配啊？” 这话刚说完，站在身后的墨竹大神的咳嗽了一声，赵枫一惊，转头去看，便见墨竹瞪大了眸子瞪着他，赵枫这才响起后面还有个墨竹，想到自己议论人家主子，还被人家听见，不由有些心虚，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瞎说，你可别往心里去。” 墨竹不敢和七殿下的侍卫顶罪，却也听不得赵枫说什么自家小姐和他家殿下般配，这种话若是传出去，她家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于是又狠狠的瞪了赵枫一眼转过了头去。 赵枫理亏，自然不好多言，抓了抓脑袋转过头来，一旁赵弋嘲弄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怎么被一个小姑娘唬住了，赵枫一眼瞪回去，嘴巴紧紧闭了上。 437 为何不争1 暖阁里，轩辕澈目光略带几分深沉的看着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眉头微扬，似乎有些不解似的，“殿下可有觉得不适？” 轩辕澈摇了摇头，眼下的他不仅不觉得身体不适，还觉得比之前好过了许多，他便忍不住道，“你自小没离开过家，据我所知，你们府上，也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住着，那你这一手医术，难道全都是从医书上看来的吗？” 上官清月望着轩辕澈，面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是啊。”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这模样，竟然忍不住唇角扬了扬，上官清月眸子睁大了两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殿下笑什么？” 轩辕澈下颌微扬，眼底露出一分锐光来，“当着我的面，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撒谎的，你是第一个。” 上官清月仍然很是无辜，“不知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对殿下撒谎？” 轩辕澈心知是问不出个真话来了，看着上官清月油盐不进的样子，竟然有些无奈，“好，那我便不问，你身上疑窦重重，要是问，也不止问这一处的。” 上官清月被轩辕澈说的这样直接，也半点都不紧张，只是道，“每个人身上都有别人看不透的秘密，殿下身上也有，又有什么打紧呢，我就不会好奇殿下身上发生的事。” 轩辕澈心底有些好笑，转而问，“那你不好奇太子吗？” 这是从何说起？上官清月眨了眨眼，“为何好奇太子？” 轩辕澈便道，“你想做太子妃，却不想了解太子？” 上官清月倒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可一来，前世她对太子便了解三分，而来，说做太子妃，也不过是个暂时的念头，还不值得她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去拼，所以她还真的没有重新调查了解过太子。 “并非不了解，只是眼下似乎没有必要，真的要争，也不是朝夕之争，再往后，总会有所了解的。” 上官清月这话便是在说，顺其自然便可，然而轩辕澈却有些迟疑，“看你这模样，是还没有打消去争太子妃的念头？” 上官清月有些意外，“为何要打消？殿下觉得我会打消这念头吗？” 轩辕澈唇角微抿，一时没有说话，“倒也不是觉得你会打消这念头，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上官清月便放下楠木盒子笑了笑，“殿下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事，只怕不会真的理解我。”微微一顿，上官清月心底忽然生出个念头来，她看着轩辕澈问道，“可否问殿下一个问题？” 轩辕澈扬了扬下颌示意她问，上官清月便道，“如今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不睦，为何……您就没有想过要去争夺储君之位呢？” 这个问题听的轩辕澈眉心一跳，这世上，敢这般直接问他这个问题的，只怕也只有上官清月一人，轩辕澈又笑了下，“你可真是不怕被杀头，这样的话，竟然也敢问。” 上官清月眨眨眼，“我知道殿下不会因为这个降罪于我。” 438 为何不争2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淡淡道，“怎么就这般肯定了？” 上官清月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这样想的。”说完，到底有些心虚犹豫，“殿下可否解答我这疑问？” 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却是道，“那你为何有此一问？” 分明是上官清月先提问的，却硬是被轩辕澈又问了几遍，一下子，反倒是上官清月说的更多，不过面对轩辕澈，上官清月倒也不意外会如此，轩辕澈给人的感觉，本身就是掌控力十足的。 于是上官清月想了下道，“只是有些好奇，虽然太子之位已经定下来，可是殿下应该知道，但凡是皇子，都是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三皇子有一阵之心，这一点其他人都知道的，另外两位皇子，或许也有这个念头，我便想问，难道殿下没有吗？” 轩辕澈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可神色却仍然城府万钧，“你怎知我没有呢？” 上官清月一愕，你哪里有了？前世到后来，你都没有争啊！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的愕然，便道，“三皇子的心思明显，另外两位，倒是掩藏的深一些，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也不争了？或许，我也只是掩藏的更深呢？” 上官清月可不会被他糊弄过去，她可是经历过前朝之事的人啊。 见轩辕澈并不直接回答，上官清月只以为是他不想说，便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毕竟殿下淡泊名利，极少出现在朝堂之上，因此大家看起来，便会觉得殿下没有争夺储君之位的心。” 轩辕澈听着，点了点头，转而似真非假的道，“我身中奇毒，命不久矣，想活命都难，难道还要去争夺那储君之位吗？” 这回答，倒是算正面回答了，上官清月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可能是一个原因。 上官清月便道，“如果殿下是担心这个，倒也不必要，到今日，殿下都过的极好不是吗？” 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笑意散去，忽然道，“父皇见过我蛊毒发作的样子。” 上官清月听着这话顿时一惊，上次在热泉，轩辕澈蛊毒发作之时，双眸发红，人也陷入癫狂之中，难道建隆帝见过他这个样子？ 上官清月瞬间背脊一阵阵发凉，如果建隆帝见过她这个样子，的确会觉得骇人，试想一下，如果当朝皇帝疯了或者日日癫狂，那如何统治好一个国家呢？ 上官清月心中隐隐有些难受，“殿下……这蛊毒，会解的。” 轩辕澈面上仍然是那莫测的神色，看不出来他是想争夺还是不想争夺，然而仿佛察觉到了上官清月面上的关切，轩辕澈又轻笑了一声，“行了，你若是真的想去争那太子妃之位，我倒是可以助你一二。” 上官清月一脸惊讶，轩辕澈看了一眼那紫檀木盒子，“毕竟，我还要你为我施针。” 上官清月犹豫一瞬没说什么，因连她自己也不想用尽全力去争夺太子妃之位，又怎么会让轩辕澈帮她呢？ 439 为何不争3 眼看着外面天色不早，上官清月道，“此事容后再议，今夜时辰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轩辕澈看了一眼外面，也知道时辰不早了，便叫来了赵枫吩咐道，“送上官姑娘回去，路上小心。” 赵枫早就轻车熟路，应了一声便带着上官清月出门，等上官清月离开，轩辕澈的神色一时轻渺悠远起来。 从没有人问过，他为何不争。 这世上与他最亲厚的人是他的母亲淑妃，可多年来见过他承受蛊毒的模样，淑妃只怕也没想过让他去争夺这些，让他早日解了蛊毒，好好的活着，便是淑妃最大的愿望。 可身为当朝七皇子的他，难道就真的不想争一争吗？ 这个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曾几何时，他心底的意气已经深埋，却不想，今日，一个与他无亲无故的小姑娘，竟然会有如此一问，轩辕澈双眸微狭看着窗外，只见外面的漭漭夜色好似浓墨一般，曾经他的心底也沉着这化不开永夜，可如今，永夜似乎得见一丝天光，而他这早早就被定论活不过二十岁的人生，似乎又有了别的希望。 轩辕澈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一把将半掩的窗棂彻底的推了开。 山里夜凉，窗棂一开，外面便有冷风吹进来，轩辕澈却伫立在窗前半晌没动，赵弋从外面进来，看到轩辕澈在吹风，便道，“殿下，夜里冷。” 这般一说，轩辕澈没有动作，赵弋又道，“上官姑娘说过殿下这两日最好不要受冷。” 这话说完，轩辕澈眉峰微微动了一下，一转身，坐了回去。 赵弋将窗户关上，转过身来时，轩辕澈道，“太子这两日在做什么？” 赵弋道，“也没有做什么，大部分时间陪在皇后娘娘和皇上身边，皇后娘娘有意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太子这两日也令人去查了一些世家小姐的资料。” 轩辕澈挑眉，“可有上官清月？” 赵弋颔首，“有的，太子殿下对上官姑娘似乎十分感兴趣，第一个便是去查的上官姑娘。” 轩辕澈神色难测，一抬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沿，忽然开口道，“你觉得太子，可是上官清月之良配？” 赵弋一下惊的张大了嘴巴，“殿下……这问题问小人，小人可答不出来。” 赵弋比之赵枫，话要少上很多，而且他武功极高，却不通人情世故，对爱恋之情，就更是一窍不通，这问题问他，倒不如说，轩辕澈是在问自己，轩辕澈便淡声道，“太子被立为储君之后，倒是收敛了许多，可他性子有些分裂，在皇后面前唯唯诺诺听话至极，在亲信面前，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想来将来对太子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赵弋听的哪里都觉得不对劲，“所以……殿下觉得上官姑娘不应该争太子妃之位？”顿了顿，赵弋有些犹豫不决的道，“殿下考虑的这些，倒像是上官姑娘的长辈为她考虑的。” 440 为何不争4 轩辕澈眉头一挑，似乎不以为意，“长乐候此人，极看重权力，他只怕希望上官清月嫁给太子才好。” 赵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却觉得今日轩辕澈有些奇怪，便问道，“上官姑娘给殿下施针之后，殿下觉得如何？” 轩辕澈伸出手来，内息一动，只瞧见掌心一抹淡淡的白雾一晃而过，赵弋一讶，“殿下的内息全都顺了？” 轩辕澈收回手去，“不仅内息顺了，那冰寒之感也淡了许多，我原以为她只是粗浅的会些医术，却没想到竟然还是个中高手，倒是让我捡到宝了。” 赵弋不知如何形容轩辕澈这话，只得道，“那以后就可以让上官姑娘为殿下医治了！” 轩辕澈点了点头，唇角牵了牵，起身往内室去休息，赵弋看着轩辕澈的背影，只觉得今日轩辕澈笑的次数，似乎比去年一年都要多。 这边厢，赵枫送上官清月回了院子之时，上官若兰那边果然还在窥视，可她们如今不敢跟上去，上官清月便没将她们放在眼底。 进了屋子，青萍短暂问了两句，便催上官清月沐浴，上官清月入了浴桶之时，纵然周身暖然，却还是想到了轩辕澈说的那句话，建隆帝见过他癫狂毒发的样子…… 那次热泉遇见，若非上官清月心志坚定，只怕也会吓得不轻，而前世那些怪物鬼魅的传言，只怕有一些是由此而来，因此，建隆帝不看好，甚至对轩辕澈有芥蒂，也是正常的，可上官清月心底却在为轩辕澈抱不平。 轩辕澈如此，乃是为人所害！ 上官清月闭着眸子养神，却努力的在脑海之中搜索和蛊毒有关的书，想来想去，上官清月模糊的想起了几本古本医书，定了定神，上官清月打算回了京城就去找来研读，到时候定能将轩辕澈的病医治一二。 或许晚上施针太过劳累，上官清月这一夜睡得极好，第二日仍然是大猎，可接下来两日都没安排大规模的狩猎，行宫之中以自由玩乐为主，也就在这日早上，上官清月刚用完早膳，内苑便来了宫婢相请。 来的人是皇后身边的侍婢，点名皇后要见上官清月。 上官信还没出院子，一听到这话，立刻给了侍婢厚重打赏，等侍婢一走，立刻喜上眉梢。 “月儿啊，快快快，快去换衣裳，这一次去见皇后娘娘，可一定要守礼谨慎，一定要让皇后娘娘对你的印象再好三分才行，千万不要出岔子，指不定待会儿还要见到太子。” 上官信高兴不已，上官清月也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依言更衣，免得失了礼数。 一旁上官若兰看着，只嫉妒的两眼发黑，可当着上官信的面，也不好说什么风凉话，等看到上官清月更衣完毕，毓秀无方的出来，更是又气又酸，只憋出一口老血来。 上官信喜滋滋的，还要亲自送上官清月往内苑去，临走之时看到上官若兰要跟上，竟然是一顿呵斥，“你去做什么？你好好万分待着，别给你姐姐惹事就好了！” 441 皇后召见1 上官若兰不得不停下脚步留在院子里，上官信跟在上官清月身边，一边走一边还道，“皇后娘娘最喜欢茶艺和香道，这些，赵先生都是教过的，你待会儿见了皇后，可要记得好生表现，你是最沉着不过的，只要不出乱子，皇后娘娘就会更喜欢你，哦对了，皇后娘娘也喜欢琴艺，说不定待会儿会让你抚琴一曲，你挑些欢快一点的曲子给皇后娘娘弹，若是再能引来鸥鹭，就再好不过了。” 上官清月苦笑，“父亲，上次引来鸥鹭，乃是机缘巧合，今日只怕是引不来的。” 上官信听着便叹气，“你可知道上次你抚琴引来鸥鹭多叫人惊喜吗？今日若是还能引来鸥鹭，便算是功德圆满了，总而言之，你待会儿可半分都不能大意，千万不要让皇后娘娘不喜。” 上官清月点头，“是，父亲，您放心吧。” 没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内苑门口，皇后的侍婢早就在此候着，上官信不在邀请之列，自然是进不去的，上官信给上官清月使了个眼色便先走一步，上官清月则跟在宫女之后往内苑去。 此处的内苑便等同于皇宫后宫，景致和楼台都要比外面景致毓秀一些，上官清月跟在宫婢之后默不作声的走着，没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处水阁之前，水阁连着一大片的殿阁，乃是内苑的西宫，乃是历朝历代皇后来雁山行宫之时的居所，前世上官清月成为皇后之时，也来此住过。 外面的世家女可能没见过西宫是何种模样，上官清月却是记忆犹新，看着这熟悉的地方，上官清月几乎一下子回想起了前世成为皇后之后的种种，前世的她成了皇后之后来过雁山行宫两次，可是每一次，都是她自己独守西宫，彼时的上官若兰住在东边，轩辕岐便日日和上官若兰在东边，于是她只好在西宫独自神伤。 想到前世种种，上官清月一双眸子都染上了几分凄然，等到了水阁之外时人都还没缓过来。 一旁的宫婢道，“请上官姑娘在外面稍后片刻，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这才定神打起精神来，很快，宫婢出来道，“上官小姐，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上官清月点点头，迈步上了台阶，转而进了水阁的门，一进门，上官清月便觉几道目光投了过来，她眼风一扫，便见此番跟来的诸位妃嫔都在，轩辕蕊也在，而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位世家小姐也早就来了，上官清月极快的敛下眉目走上前去行礼，“拜见皇后娘娘，拜见诸位娘娘——” 皇后笑眯眯的抬了抬手，“快起来，赐座。” 上官清月直起身子，仍然敛着眉眼，有宫婢搬了凳子上得前来，上官清月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皇后便看着上官清月道，“刚才我们还在说，说起你的琴艺，蕊儿可是喜欢的很。” 上官清月抬眸，便见轩辕蕊也正看着她，见她望过来，还对她使了个眼色。 442 皇后召见2 上官清月便道，“多谢郡主抬爱，我的琴艺不过寻常，那日能引来鸥鹭，也是运气好的缘故。” 轩辕蕊便道，“可不是这样的，宫廷乐师也有很多厉害的，便是京中诸位才女，我也见过不少抚琴的了，可别说鸥鹭了，便是蝴蝶都没引来一只，这当然是你的厉害了。” 上官清月不好意思道，“郡主谬赞了。” 上官清月似乎有些拘谨，因此显得有礼而不热络，皇后便道，“好了，我们都知道她厉害，你这样一个劲的夸，她该要不好意思了。” 在座的还有两位公主，大公主轩辕轩辕蓉和二公主轩辕婉，轩辕蓉见状便笑道，“那日见了，的确惊为天人，不知道今日上官姑娘能否再现那日的奇景？” 轩辕婉也跟着道，“是啊是啊，我也想听呢。” 赵皇后一笑，却没有立刻说话，轩辕蕊本来也想凑热闹说想听，可不知为何，觉得哪里不对劲，再一想，刚才来的小姐们都没有再度献艺，眼下忽然把上官清月淡淡拎出来，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果然，赵皇后道，“行了，今日人可没有准备，让上官献艺虽然我们饱了耳福，可人倒是打了个措手不及，抚琴不着急在这一时，咱们还是喝茶吧。” 轩辕蓉心底不高兴，面上却十分乖巧的道，“母后说得对。” 轩辕婉跟着附和，轩辕蕊便道，“今日怎么不见几位哥哥？” 皇后便笑道，“你太子哥哥陪着陛下射箭呢，几位哥哥，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轩辕蕊便看向一旁微微笑着的淑妃，“淑妃娘娘，七哥在何处？” 淑妃语声温婉的道，“他身子不好，应当在住处歇着。” 今日众位妃嫔都在，唯独魏贵妃不在，轩辕蕊看了一圈，又道，“贵妃娘娘怎么不在此处？” 皇后一听这话，笑意便散了三分，轩辕蕊却没看出来，非要等个解释似的，淑妃便道，“听闻身体有些不适，也歇着呢。” 皇后闻言便道，“贵妃身娇体弱，养出来的孩子也羸弱的很。” 皇后此言乃是在说前几日三皇子坠马的事，可这羸弱二字，却是戳到了淑妃娘娘的痛处，淑妃面色微沉，可皇后却似乎没想到这点似的，转而看向左下手位上的一位小姐，“听闻你画兰花画的极好，平日里可是喜欢养兰花？” 上官清月认得那位画兰花的小姐，乃是吏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在京中也颇有才名，人更是生的十分娇美，上官清月安安静静的坐着，只听尚书家的二小姐乖巧答话，皇后娘娘点了点头，又和人说起话来，没人都问一二问题，每个人都说上几句贴心的话，没多时到了上官清月这里，便问她，“除了琴艺，可还擅长别的？” 上官清月便道，“别的略通一二，不敢说擅长。” 轩辕蕊忙道，“你说的略同一二，只怕就是擅长，改日，你该一一亮出来才是。” 443 皇后召见3 轩辕蕊明显的在帮上官清月，人都看出来了，皇后笑道，“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和上官丫头关系这般好了，还没见你对谁这般推崇回护过。” 轩辕蕊下颌微抬，“皇后娘娘，可不是这样，实在是她那日抚琴，给我惊着了，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皇后笑，“你既然如此惊为天人，那让上官丫头教你抚琴如何？” 轩辕蕊一听，如临大敌，“不不不，不可，您知道的，我可不学这些东西的，让我学这些琴棋书画，那简直是让我生不如死，实在是太难了，我不行我不行。” 皇后笑道，“看到了吗，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今日也有害怕的时候了。” 众人都附和的笑起来，轩辕蕊面上微红，却并非真的害羞，扭捏片刻之后皇后便又将话题转去了别处，上官清月安心坐着听着，偶尔点到她的时候，她便从容应对，半个时辰下来，既不抢风头，也不露怯，没多时皇后有些乏了，便摆摆手另大家散去，又赏了众人新鲜送来的水果便作罢。 轩辕蕊跟在上官清月身后出来，一边走一边道，“如何？我刚才可是帮你说话了。” 上官清月有些失笑，“多谢郡主。” 轩辕蕊有些得意，“你放心，有我在皇后娘娘身边说你的好话，她定能高看你一分。” 上官清月面上应和，心底却不这样想，皇后表面上再如何宠爱轩辕蕊，却也隔了许多层，不仅如此，皇后的脾性，也不是轻易被人左右的，太子妃选谁，最终还是要看皇后自己的决断，然而轩辕蕊如此热情，上官清月也不好泼她冷水，只得表面上接受了好意。 轩辕蕊又道，“不过没想到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我还以为那日之后，皇后娘娘会十分中意你呢。” 上官清月狭眸，“今日来了七八位小姐，可皇后娘娘真正感兴趣的，只怕只有其中两位，算上我，也只有三人罢了。” 轩辕蕊眸子一瞪，“此话当真？皇后对哪两人感兴趣啊？” 上官清月掩唇笑出声来，“郡主不如自己去想想，看看皇后娘娘问问题的时候，有哪些人的问题是不一样的。” 轩辕蕊有些作难的拧了眉头，正要再问，迎面却走来二人，上官清月抬眸一看，却见竟然是太子轩辕炎和二皇子轩辕岐一起走了过来，二人面上都带着笑意，似乎相谈甚欢，轩辕蕊浮起两分笑意，上官清月也连忙敛眸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二皇子殿下。” 轩辕蕊也道，“太子哥哥，二哥。” 轩辕琰自然认得上官清月，见上官清月来的方向是水阁，便道，“不必多礼，今日母后召你们过来说话了？” 轩辕蕊点了点头，轩辕琰便打量起上官清月来，重生之后，这还是太子第一次这么近的打量上官清月，上下看了看，太子似乎有些满意，便道，“你们自去吧，我们还有事。” 轩辕蕊如林大赦，拉了上官清月便走。 444 皇后召见4 轩辕蕊和上官清月离开，轩辕琰便问轩辕岐，“二弟，你觉得上官家的小姐如何？” 轩辕岐略一犹豫道，“上次她的琴艺惊为天人，且人也生的容貌上佳，如果大哥喜欢，自然是极好的。” 轩辕琰边走边道，“母后有意为我选妃，可我还真没有想好应该选谁，太子妃乃是未来的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可不能只凭我自己的喜好来定夺——” 轩辕岐便道，“的确如此，太子妃的人选要慎重再慎重，尤其是要能帮到大哥。” 轩辕琰看了轩辕岐一眼，似乎十分满意轩辕岐找对了重点，便道，“这上官清月背后有武安侯府，倒是可以考虑一二，不过别的选择也不是没有，且再议吧。” 轩辕岐连忙应和几声，如今他和太子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无话可说，因此，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应和，如此，倒也十分顺太子的心意。 这边厢，轩辕蕊离开了太子的视线方才松开上官清月，喘了口气道，“我和太子哥哥还有二哥不怎么亲厚，太子哥哥没做太子之前还好，做了太子之后，越发端着了，在皇后娘娘面前倒是恭敬。” 上官清月便道，“二皇子看起来颇为亲和，怎么郡主也不和他亲厚？” 轩辕蕊便道，“二哥吧……因为他母妃的缘故，我母妃曾不许我和他走的太近，我倒也没想这些，只是后来和二哥一起玩，总觉得二哥奇奇怪怪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好像对你没有脾气，可这世上谁会没有脾气呢？与其说没有脾气，倒不如说把一切都隐藏起来，这实在是有些可怕。” 说着轩辕蕊吐了吐舌头，“当然，我也只是自己感觉，二哥在外人面前，的确是十分有礼的，我就没见过他做过什么没规矩的事，因此这些年，倒也有了几分清正的名声。” 上官清月没想到轩辕蕊对别的都很迟钝，可对轩辕岐却有两分敏锐，轩辕蕊天性率直，大抵是单纯，所以反而能感觉出很多人感觉不出的东西来，上官清月便道，“郡主说的极有道理，世无完人，完人必假，郡主以后记得这句话，莫要和二皇子走的太近便好。” 轩辕蕊“咦”了一声，“我怎么感觉，我这话说到了你的心坎里似的，你难道也不喜欢他？”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不瞒郡主说，我虽然和二皇子没有交集，却和你的感觉相差无几。” 轩辕蕊眸子一瞪，似乎有些惊喜，那模样好似找到了知己一般，“哎，你竟然也有这个感觉，我和其他人说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是我想多了，不错不错，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放心，我还会帮你的。” 上官清月一时苦笑不得，从前那般厌恶她，如今又说喜欢她，她这厌恶和喜欢，都来的简单而直接。 上官清月略一犹豫道，“郡主不必想着帮我，郡主既然看出了二皇子的脾性，不妨再去看看其他人。” 445 争心欲动1 轩辕蕊听到这话微微一愕，有些狐疑的看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笑了下，却不打算多言，“郡主要去何处？” 轩辕蕊耸了耸肩，“我……我去看看七哥吧，他只怕又不好了。” 上官清月心底微动，“好，那请郡主自便。” 轩辕蕊点点头，上官清月便当先告辞了，上官清月一走，轩辕蕊当真直奔轩辕澈那里而去。 到了地方，却见轩辕澈面色寻常的在暖阁看一本兵书，轩辕蕊奇怪道，“咦，怎么觉得七哥的身体好了许多啊，看着人都精神许多了，今日在皇后娘娘那里看到淑妃娘娘，见你没去，还以为你又不好了。” 轩辕澈对轩辕蕊并不算十分热络，可也不知道为何，从小到大，轩辕蕊都十分黏轩辕澈。 轩辕澈淡声道，“皇后召你说话了？” 轩辕蕊忙摇头，“不是不是，皇后娘娘今日请了七八位世家小姐去说话，两位公主和几位娘娘都去了。” 轩辕澈落在兵书上的目光移开，看向轩辕蕊，“都请了哪些人？” 轩辕蕊便道，“好些人呢，几位尚书家的小姐都去了，哦对了，还有上官也去了。” 轩辕澈眉头一皱，虽然不意外，可这个消息，却让他的心略略沉了沉。 轩辕蕊这边还在道，“皇后娘娘请了好几位去，也看不出对谁特别关心，不过上官应该看出来了，我瞧她心中很有数的样子，出来的时候，还碰到了太子和二皇子，这几日，太子和二皇子似乎走的有些近。” 轩辕澈听着，心底又生出两分怪异之感来，轩辕蕊便自顾自继续道，“依我看，上官是极聪明的，再加上容貌和才德，想争那个位置，几乎易如反掌，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武安侯府。” 见轩辕澈一直不说话，轩辕蕊道，“七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轩辕澈点头，“你说的对。” 轩辕蕊说的当然对，而说起聪明，再没有谁比轩辕澈更知道上官清月的聪明了。 可他还是觉得上官清月和太子并不相配。 轩辕澈放下兵书，又自顾自的敲打这桌案边缘来，轻轻的敲击声在屋子里作响，同时也响在了轩辕澈和轩辕蕊的心头，轩辕澈面色有些漠然冷峻，轩辕蕊觉得狐疑，便问，“七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轩辕澈摇了摇头，“没，你今日无事？” 轩辕蕊笑开，“无事无事，来看看七哥。” 轩辕澈起站起身来，理了理袍摆朝外走，“你去陪陪你母亲吧，我要去见母妃。” 轩辕蕊刚来，却被轩辕澈这般赶走，当下便觉不是滋味，可她又属实习惯了，只好嘟了嘟嘴也走了出去，二人在岔道口分到扬鞭，轩辕澈径直去见顾淑妃。 淑妃刚从皇后那里回来，正有些懒怠的靠在榻上，见他来了有些惊讶，“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轩辕澈走到跟前来，“母妃，舅舅离京几日了？” 淑妃一时更为诧异了，“问这个做什么？已经离京半月了啊。” 446 争心欲动2 轩辕澈便道，“舅舅此番回京述职，曾说过父皇有意削减西北军军备，如今舅舅离京，此事只怕要成定局。” 淑妃听轩辕澈论起朝堂之事，叹了口气，“西北军一直在你外祖手上，这些年朝中早就有人看不惯了，这次削减军备，只怕只是个先手，其他人，还不知道会留着什么后手呢，你舅舅虽然走了，可他在京中留下了人手，会注意的。” 淑妃说完，吩咐下人送来热茶，关切的道，“这些事你不必操心，你舅舅你外祖心底都有数，你今日如何？前两日那次可是吓坏我了，你还不许赵枫他们告诉我，快过来坐下。” 轩辕澈苦笑了一下，虽然坐了下来，可面色没有丝毫的轻松，“母妃，我无碍，你不必担心。” 淑妃叹了一声，“怎会不担心？我只想操心你的身体，别的我都不管。” 轩辕澈便正色的看着淑妃，“母妃，这些年来，为了我的身体，您实在是辛苦了，只是如今儿臣不必往日，您应该放心才是，此外，外祖年纪渐大，西北军中会有人事变动，您该多看看外面了。” 淑妃眉头微微一皱，“你的意思是……” 轩辕澈便道，“太子和三皇子争斗日益频繁，太子近日更是在拉拢二皇子他们，您试想一下，他们争斗不休，是否会真的容我们坐山观虎斗？” 淑妃面色一肃，轩辕澈便道，“儿臣总觉得，咱们明哲保身不太妥当，别的不说，外祖手握兵权，便是树大招风，就算咱们到时候明哲保身，谁也不偏颇，也是怀璧其罪，太子怀疑我们投靠三皇子，三皇子怀疑我们投靠太子，又或者，争取不到外祖的支持，干脆就除了这个隐患，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淑妃渐渐坐直了身子，“那你的意思是……” 轩辕澈眸色一沉，“我的意思……咱们必须要做更多的事了，就算您贵为淑妃，就算儿臣是当朝皇子，就算有外祖和舅舅的支持，可咱们手上的筹码，似乎还是不够多，万一有朝一日被针对，只怕无力保全自己。” 淑妃的面容也凝重起来，“你怎么忽然有了这个担忧，是出什么事了吗？” 轩辕澈摇头，“不是，只是忽然想到了而已，母妃这些年来因为我，一直连着锋芒淡泊名利，可儿臣忽然想到，一直如此，并不算是上上策，如今太子和三皇子争权夺利，咱们就算隔岸观火，也终究会被注意，到时候便难了，既是如此，咱们何不早些做准备。” 淑妃听着这话，一时觉得心底沉甸甸的，一时又觉得轩辕澈当真是思虑深远，儿子自小为人所害，淑妃这些年来也算是担惊受怕过来的，本想与世无争到底，可如今儿子的话却提醒了她。 “澈儿，你想怎么做？” 轩辕澈便道，“外祖和舅舅在战场上，也是我们最大的依仗，我们最重要的，便是保全他们。” 447 争心欲动3 淑妃点头，她心底自然明白，这些年来她与世无争，却仍然稳坐淑妃之位，缘故便在她的父亲和兄长手握兵权，而轩辕澈说的怀璧其罪，便是这沉甸甸的兵权，若真的涉及到皇位之争，手握兵权之家，怎么可能不被针对？ 哪次皇位更迭，那些手握重兵的人家不是被大肆洗牌？ 轻的是被夺权，重的是九族不保，而她若生下的是公主便罢了，可她生下的却是当朝七皇子，旁人不可能不忌惮这一点，若不忌惮，又怎么会在轩辕澈还是幼童的时候便投毒下蛊呢？ 淑妃想到这些年来轩辕澈受到的苦楚便觉得心头一痛，“保全你外祖和你舅舅？那是不是要从这次军备之争开始？” 轩辕澈颔首，“正是如此。” 淑妃下地来回走了两步，“此番军备之争，也并非不可争。” 轩辕澈却摇头，“不，母妃，我们要以退为进，如今三皇子和太子已经对上，我们就输掉这次军备之争，西北军在西北扎根多年，半年削减军备影响并不大，可我们要坐实太子麾下排挤外祖的事实，到时候，父皇心中自有论断。” 淑妃一下子明白过来，“澈儿，这件事你去安排？” 见轩辕澈思路明确，态度笃定，淑妃便看出了几分玄机，便见轩辕澈从腰间拿下一方玉玦来，“这是外祖给我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这玉玦，正是当初轩辕澈给上官清月结尾的那个，代表了顾老将军的印信，可调配顾老将军留在京中的一切人脉。 轩辕澈私下里培植了不少自己人，淑妃是知道的，可是看到这一次轩辕澈竟然主动插手西北军的事，淑妃还是有些意外，不由问道，“澈儿，你今日是怎么了，从前你是不屑于管这些俗物的。” 轩辕澈将玉玦装进袖子里，凉声道，“这几日，我听到了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淑妃看着轩辕澈，轩辕澈便道，“权力是个好东西，这世道以权为尊，想要不被权力摆弄，那就要做掌控权力的人。” 淑妃唇角微抿，“这是谁……” “母妃不必多问，此事我来知会母妃，稍后我便会安排，母妃信我便是。” 淑妃叹了口气，“可是我担心你的身子……” 轩辕澈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母妃不必担心，就算我真的活不过二十岁，那这剩下的几年，我也应该恣意些才好，否则，且非白白来了一遭世间？” 这话说的淑妃心神激昂，她出身显贵，不差皇后和贵妃分毫，她的儿子天资聪颖，亦不差太子和三皇子分毫，若非要争那储君之位，她们并非争夺不起，可就因为自小身中奇毒，这些年来她便格外谨言慎行，可凭什么呢？凭什么被人所害，还要唯唯诺诺半生？ 淑妃并非希望轩辕澈争夺储君之位，可想到至今没有查明当年轩辕澈被下毒的真相，她心底总是憋着一股子怒火，“好，澈儿，你只管去做便是，这么多年了，有些账，咱们也该一步步算算。” 448 争心欲动4 太子轩辕琰送走轩辕岐，立刻便来见皇后。 皇后躺在贵妃榻上，看到太子来了，便道，“你早些回来，还可以见见母后看重的几位姑娘。” 轩辕琰一笑，“刚才回来的时候碰见了上官家的小姐和蕊儿。”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兴致，“哦？你觉得她如何？” 太子坐在皇后身边，认真的道，“容貌绝艳，令人喜欢，才德看起来也是上品，性子嘛，似乎是个温婉沉静的，唯一的缺点，便是她是武安侯家的外甥女，而非亲生女儿，这中间隔了一层，到底叫人有些遗憾。” 皇后叹了口气，“容貌是次要的，才德中上便可，以后你的太子妃，不会的，母后可以为你调教，可身世这个，却是改变不了的，说起来，武安侯的玄武军是一大助力，可如你所言，上官清月只是武安侯的外甥女，这些年，武安侯府和长乐候府的来往也不多，娶她为妃，还真存着许多变数。” 太子忙道，“儿臣也派人调查了，他们这些年的确没什么往来，不仅如此，早年间还闹得十分不愉快。” 皇后颔首，“正是如此，便是去岁，长乐候府也出了不少事端，家宅是非多的，总也是不吉利的，你是太子，你能选的人实在是太多，这个上官清月，实在不行可选做侧妃。” 太子笑开，“母后说的有道理，母后可还有其他人选？” 皇后又说了两个名字，太子略一思忖，“倒是也可，只是这二人平日里不太显眼。” 不显眼，便是容貌和才艺都没有拿得出来的东西。 皇后便道，“母后知道你不太满意，所以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对了，你今日和老二做什么了？” 说起轩辕岐，太子眼底轻蔑一闪而过，“也没做什么，只是带着他和其他人一起比了比箭术罢了，老二看起来倒是十分识趣，也大概看明白了我的意思，儿臣觉得，他会接住咱们的笼络。” 皇后一时没说话，“这个老二，这些年来太乖了，有时候叫人有些看不透。” 太子嘲弄道，“他若是不乖，岂不是更惨？我看他这些年来受到的冷眼太多了，倒是学的很识时务，母后难道还怕他害我不成？” 皇后也并没有真的把轩辕岐看在眼底，闻言只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担心他并非真的投靠，万一，老三一招手，他又跟着老三去了呢？” 太子大笑，“不可能的母后，老三对他最是鄙夷，连在外人面前装都不装了，许多次给他没脸，这样他都心无怨气，那他也太大度了，要我说，他便是去帮老七，都不可能帮老三。” 皇后扬眉，“帮老七？莫非老七改了性子？” 太子摇头，“倒是没看出来，儿臣只是举个例子，老七体弱，又是个短命鬼，儿臣可没将他放在心上，儿臣这储君之位，只要盯住了老三，便是稳稳当当。” 皇后本想反驳，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底忍住没说下去。 449 待价而沽1 上官清月一回院子，上官信便迎了出来，“月儿，怎么样？” 上官若兰也留在院子里，见状也走到门口来，上官清月便道，“没怎么样，皇后娘娘叫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两位公主，和诸位娘娘也在。” 上官若兰还真的以为上官清月被皇后看重了，一听这话，方才松了口气，面上笑意一深，几乎就要露出得意和嘲弄来，上官信听到这话却是立刻面露紧张，“什么？还叫了其他人？叫了什么人，你快给我数数。” 上官清月本想直接回去休息的，却硬是被上官信拉到了正屋，上官若兰见状便也跟了过来。 上官信落座，上官清月坐在对面，上官信直勾勾的瞅着上官清月，上官清月只好把今日来的人的名字都说了一遍，上官信皱眉，“竟然这么多人。” 上官信有些发愁，上官若兰这边道，“父亲，其实也可以理解啊，太子妃毕竟不是小事，肯定要十分慎重才行的。” 上官信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上官若兰一眼，“你给我闭嘴。” 上官若兰面色微变，心知是一点儿不好的话都不能说了，便只好真的闭嘴。 上官信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片刻之后道，“皇后娘娘有没有问你们比较特殊的问题？你看得出来她最喜欢谁吗？” 上官清月摇头，“没有问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皇后娘娘对每个人都很亲和。” 上官信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皱的更紧，“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又自言自语一般的道，“不应该啊，怎么就对每个人都很亲和了，应该有点区别才是，那一日可是赏赐了凤钗给你的，选太子妃，看重的不也就那么几个缘故吗？” 说着，上官信转头看着上官清月，“武安侯那边怎么说？” 上官清月此前去见武安侯，上官信是知道的，他这般一问，上官清月只好道，“舅舅自然是看我自己的意思，倒也没说什么。” 上官信便自顾自道，“你舅舅一点都不为你操心，看来改日我得请他来府上做客，然后好好商量一下你的事。” 上官清月简直要被这话气笑了，沈明德正是为了她着想，才没有逼她去做太子妃，反倒是上官信，为了让她当上太子妃，还起了利用沈明德的心思，这点小剂量，她自然看的出来。 不过上官清月也并不着急，“父亲安排便好。” 见上官清月这态度，上官信方才满意了，又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和你舅舅商量的，这一次呢，或许只是皇后娘娘的试探，等回了京城这事才能确定下来，你先安心，这几日，谨慎不出错，好好装扮自己。” 上官清月只觉自己在上官信的眼中，宛如一件可以待价而沽的商品，务必要每日收拾的光鲜亮丽，才能卖个好价钱。 她压下心底的不适，又敷衍了上官信几句便转身走了，等回了自己的屋子，却有些担心轩辕澈的身体。 450 待价而沽2 此前已经给轩辕澈施针过，就算是寻常大夫，也要挂念着轩辕澈是否有好转，可她今日却没找到机会见轩辕澈，倒是轩辕蕊，见轩辕澈的机会极多，上官清月略一思忖，到底没敢轻易动作，若是轩辕澈有什么不对，赵枫定然会来找她。 心思一定，上官清月倒也不去想那么许多，然而她虽然镇定自若了，可上官信却是在为了她的亲事费心操持。 这日晚间，上官信便火急火燎的回来，将上官清月叫到了上房说话。 “月儿，父亲今日费心打探了一整日，总算打探出来了一点东西，皇后那边，对你还是十分满意的，同时还在考虑的，也有几乎人家，而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都和兵权有关，你有手握玄武军的舅舅，其他人，要么父亲是武将，要么就是族中也有人是武将，可是月儿，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最有希望的林将军家，女儿是个病秧子，只凭这一点，你便胜过她许多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事还是要好好筹划筹划。” 上官清月没想到上官信这么积极踊跃，不由问道，“父亲打算如何筹划？” 上官信眯了眯眸子，“这林家嘛，半世也算忠正，不过太子选妃，事关重大，稍微一点不好的名声出来，都有可能影响大局，所以，我打算从这方面入手。”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了，上官信这是要想法子祸害林家的名声。 要坏世家的名声，并不简单，可上官信都这样说了，想来是有法子的，上官清月不由得想到前世，那林家小姐林寒烟，虽然病弱，可也是个好性儿的，她虽然没和林寒烟深交，可仅有的几次聚会之中，这林家小姐对她是十分善意的。 上官清月便犹豫起来，本来林寒烟该是太子妃的，如今因为她忽然横插一脚，要抢了林家小姐的太子妃之位不说，上官信还要去污人家林家的名声，那她岂非害了林家？ 上官清月便道，“父亲不必做这些功夫，若是出了差错，反倒令我们自己陷入被动，父亲放心，我有信心能得到皇后娘娘的看重，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上官信有些犹豫不决，“你说的是真的？” 上官清月颔首，“是，我只是觉得，太子选妃不过刚刚开始，我不好风头太露，那日的献艺不过是引的皇后娘娘的注意，往后，要想得到皇后娘娘的喜欢，我还有别的法子。” 上官信顿时喜上眉梢，“月儿啊，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啊，那……那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先不忙准备这些，咱们再看看，父亲是很相信你的，但凡你需要任何的帮忙和支持，父亲一定全力助你。” 上官清月看着上官信发亮的眸子，越发觉得自己是上官信手中拿去交换荣华富贵的筹码，这种感觉并不好，她面上淡淡笑了下，“父亲放心，我有分寸。” 451 待价而沽3 上官清月安抚好了上官信，心中忽然生出几分犹疑来。 如果说世间的一切皆有定数，那她无形之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会改变别人的命运，那些与她有仇怨的人也就罢了，那些与她无仇无怨的人，若因她改变了命运，且遭到了不好的下场，这该算谁的呢？ 夤夜时分，上官清月推开窗棂，看着茫茫夜色，忽然陷入了迷茫之中。 太子妃之位本该是林寒烟的，若她夺了，林寒烟又将嫁给谁？前世林寒烟的结局算得上凄惨，可如果这辈子林寒烟的结局更为凄惨，岂非是她之过？ 她虽然对张氏等人毫不留情，可其他人不该承受这些。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那争夺太子妃的心思更犹豫不决了。 墨竹走上前来，“小姐怎么在叹气？夜里凉，还是不要在窗前久站了。” 说着墨竹给上官清月披上了一件外袍，上官清月便道，“你说人这一辈子的命运，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竹一愣，和一旁的青萍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有些迷糊。 命运这回事，实在是太过艰涩难懂了，墨竹和青萍这样出身卑微的小丫头，平日里求生活已经很难了，哪里想过这样的问题？想了想，墨竹道，“人的命运，多半是注定的吧，比如奴婢，一早就注定会跟着小姐。” 青萍想了下，又道，“说是注定，其实也不是注定，比如奴婢，一开始跟着张氏做事，若奴婢一直忍气吞声，必定跟不到小姐这样的主子，奴婢觉得，还是要看人的选择，一个个选择，决定了一个人会有怎样的命运。” 墨竹听着，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对，好像这么说才对。” 上官清月眉头却又皱了起来，青萍说的的确很对，人的命运，就是一个个选择造就的，可如今，她是世上唯一一个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人，可其他人却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因为这一点，就稍微显得不太公平，她占了足够的先机。 上官清月便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如果，某一日，你需要十两银子，而你知道某个地方放着没人要的十两银子，可就在你要去拿的时候，你忽然知道那十两银子，本该是别人的，这个时候，你还会去拿吗？没有那十两银子，别人可能也会很艰难。” 墨竹和青萍不知道上官清月为何忽然这般沉肃，一下子也跟着慎重起来，墨竹道，“若是奴婢的话，大概不会去拿了，本就不是奴婢的……” 青萍道，“若是奴婢的话……如果是万分要紧的需要那银子，奴婢便会去拿，只要不是谋财害命，奴婢会以自己为重。” 上官清月听着二人的回答点了点头，墨竹和青萍二人都没说假话，这回答，也是按照她们二人的性子来的，墨竹性子敦厚老实，青萍却是爱憎分明也下得去狠心，自然回答是不一样的。 上官清月想到自己，只觉那太子妃之位也并非顶顶要紧，可如果有，也是一大助力，于是苦笑一下，到底还是没想个明白。 452 待价而沽4 日又是大猎，这一日不仅太子等诸位皇子都要狩猎，连建隆帝都要御驾上山，一大早校场之上便是军鼓擂动，上官清月出门之时，便看到上官信也换了一身戎装，待看到上官清月，上官信顿时面色微沉，“月儿，你今日怎么穿的这样素净？” 上官清月一愕，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今日的她上面穿着一件耦合色的绣兰花纹的短袄，下面搭着一件月白绣百蝶穿花纹的十六幅湘裙，外面披着一件浅紫色绣梅花纹的斗篷，看起来清新雅致，而她往日也是这样穿的，怎么就今日这般素净了？ 上官信接着道，“待会儿所有人都在校场之上，陛下也在，你该穿的鲜亮一些，不然在人群之中，怎么能一眼看到你？” 上官清月心底的不适之感又上来了，她不喜欢像个瓷娃娃一样被人摆布，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决定自己穿衣裳的权力都没有了，上官清月唇角轻抿，“父亲，我寻常穿衣便是如此，忽然花枝招展，只怕会让人觉得我前日在簪花宴上得了赞赏，便有些得意了，反倒不好。” 上官信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不由道，“那……那也行……哎，父亲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月儿你是别人一旦看到你，就会被你吸引的，但是你太素净，别人只怕瞧不见。” 上官清月简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上官信却一笑置之，然后便朝校场而去。 上官清月跟在后面，只觉得心底某处的反骨被拨动了，本来选择争夺太子妃之位便是权衡利弊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看上官信这样来劲儿，她忽然觉得没劲儿起来。 没多时便到了校场，校场之上果然人头攒动，因今日皇帝要御驾狩猎，禁卫军也格外的多，太子一身戎装带着众人在校场之上等候，因为帝王未至，他便是地位最高的，此刻他仰着头，意气风发，眉梢眼角透着几分得意之味，可坐在马背上的身子却都是卷曲无力的，虽有睥睨天下的心，却没有那份威仪赫赫的气势，上官清月瞬间又皱起了眉头。 她对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没有多少欣赏之感。 很快，建隆帝一袭戎装出现了，所有人跪地行礼，建隆帝倒是十分高兴，很快上了马背，今日建隆帝御驾狩猎，周围除了御林军之外，还有许多随行的老臣，沈明德和上官信都在其中，他们今日不是要比谁的猎物更多，而是要回护好建隆帝，让建隆帝打猎打的开心。 人群之中，上官清月依旧没有看到轩辕澈。 倒是轩辕蕊，一身短打混在人群之中，看样子是废了不少口舌才得这机会的。 很快大部队便出发了，等建隆帝一走，皇后那边便令人准备茶点，说要请所有命妇和世家小姐们前去说话，上官若兰安分了两日，此番终于又有热闹，当下便眸生兴奋，倒是上官清月，对这接下来的宴会兴致寥寥。 453 后宫斗法1 宴会就摆在后花园之中，初春时节，后花园之中一片葱茏，还有些栽培的极好的花卉开了，帝王皇子们都去狩猎了，今日来的便只有官眷命妇和世家小姐，上官清月到了后花园的时候，便觉后花园一片彩色缤纷，世家小姐们身着华贵富丽的宫裙，在一片葱绿之中，就好好似一只一只的彩蝶翻飞起舞。 江晚舟站在上官清月身边，低声道，“其实我最不喜欢这种地方了。” 上官清月面上挂着淡淡的笑，也道，“谁还不是呢。” 江晚舟在京中也有才名，上官清月又是前几日一曲琴曲惊艳了众人了，她二人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目光，二人一起上前去，先给皇后和诸位娘娘行礼，赵皇后笑着点点头，“起来吧。” 江晚舟和上官清月起身，皇后便道，“今日这景儿，你们两个都是才女，正好给大家献艺，如何？” 这么一提议，不管是宫妃还是其他命妇，都跟着起哄起来，江晚舟和上官清月心底却都是不愿意的，然而下令的是皇后娘娘，江晚舟和上官清月，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违抗皇后，于是只好应下。 皇后便继续道，“上官姑娘上次弹琴引来了白鹭，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引来？本宫记得江姑娘是擅长笛子萧的？那你们不如来一个琴箫合奏？”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江晚舟，江晚舟也看了看上官清月，上官清月道，“臣女上次是好运，这次不知能不能引来。” 江晚舟也道，“那臣女便和清月琴箫合奏。” 皇后笑开，“好好好，你们且去准备准备吧。” 二人演奏的亭子，就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凉亭对着整个花圃，里面早就放好了乐器，四周有轻纱掩映，倒也十分风雅，上官清月和江晚舟步步往亭子里去，进了亭子，便算是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上官清月一边挑选古琴，一边叹了口气，江晚舟苦笑一下，“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命令，我们来都来了，又有什么法子。” 上官清月选好了古琴，放在琴桌之上，一边擦拭琴弦一边朝外面看去，赵皇后正在和其他人言笑晏晏的说话，魏贵妃今日也在，可在赵皇后面前，也是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这看似和乐融融的场面，其实底下又有多少暗涌呢？而如她们这样的小姑娘，更是宛如被人摆布的玩偶一般，就算她真的成了太子妃，上有皇后，内有太子，周围还不知有多少太子内眷盯着，届时是为这局面所束缚？还是能借力打力？ 上官清月选好了古琴，江晚舟也选好了长箫，二人稍一合计，上官清月问，“你想选什么曲子？” 江晚舟笑道，“你连《鸥鹭》都弹得出来，那其他的必定也是手到擒来，我有首曲子十分喜欢，名叫《幽兰操》，你可熟悉？我们不如合奏这首？” 上官清月眼底微亮一下，“好，那就这首，还算熟悉。” 454 后宫斗法2 《幽兰操》也是上古名曲，琴箫合奏起来，十分韵味悠长。 当琴音起来的时候，瞬间外面说话声都小了三分，看着亭子里的人，在隐隐绰绰的轻纱之后，而那低沉的琴箫合奏之音仿佛仙乐一般流泻而出，外面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那凉亭之中。 赵皇后笑着道，“这些丫头，如今可是一个比一个的厉害。” 魏贵妃坐在赵皇后左下手位上，闻言笑道，“可不是，毕竟岁月不饶人，她们可比我们那个时候要更努力勤奋的多。” 赵皇后便道，“本宫记得妹妹那时候也是十分擅长抚琴的，什么时候，妹妹也应该露一手才是。” 魏贵妃一听这话，当下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让江晚舟和上官清月献艺，那是因为江晚舟和上官清月两个人都年纪轻轻，也算是小辈，再加上没有入宫，位置也低了一些，可如今，赵皇后竟然让魏贵妃也跟着献艺，那岂非在贬低魏贵妃？ 这么想着，魏贵妃轻声一笑，“皇后娘娘谬赞了，这些年，我早就不怎么抚琴了，连陛下也不愿听我抚琴呢，倒是皇后娘娘，从前我记得十分擅长跳舞的，不知何时皇后娘娘能在让我们看看您的舞姿。” 皇后前一句才可以的点了魏贵妃，却没想到魏贵妃这么快就还击了，这二人在上面斗法，听懂了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没听懂的却也不敢随便插话，就在这时，一个人却走上前来。 “贵妃娘娘，若是您想看跳舞，臣女可以为您献舞。” 说话的人，正是上官若兰，她看明白这其中的明枪暗箭，此番上前来，既是为了皇后解围，也是为了出风头，然而，她是什么身份，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只见魏贵妃一眯眸子，“你是哪家的小姐？” 魏贵妃话语不善，上官若兰看了一眼皇后，有些紧张的道，“臣女是长乐候府的二小姐。” 魏贵妃轻轻一笑，“哦，这么说来，那亭子里弹琴的是你姐姐？” 上官若兰点了点头，魏贵妃便道，“本宫刚才，是说想看皇后娘娘的舞姿，可没说随便谁的舞姿都想看的，本宫看你还是好好学学你姐姐，你姐姐就不会随随便便的跳出来逞能。” 魏贵妃这话可谓是半分情面都不留，赵皇后这时候笑了起来，“妹妹何必动怒，你我都上了年纪了，这些年纪小的想表现表现自己，也是正常的，这上官二小姐上次是献舞过的，舞技的确不差。” 皇后这般一说，似乎是在维护上官若兰，上官若兰心底微微一松，正要喜上眉梢，却听见魏贵妃挑眉道，“是吗？这么看来，你的学跳舞也是学了多年了？” 上官若兰连忙点头，“正是，臣女的确是学了多年的。” 魏贵妃看着上官若兰，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凳，“练舞的时候，许多动作都是要练习许久的，你上那凳子，摆一个仙鹤式或者拂花手出来，让我们看看你基本功好不好。” 455 后宫斗法3 魏贵妃这话一落定，上官若兰面色便是一白。 仙鹤式和拂花手都是舞蹈动作，眼下魏贵妃竟然让她摆一个舞蹈动作摆那么久，而且还要站在高台之上，这，岂非是把她当做了小丑，闹笑话给大家看吗，上官若兰万万没想到自己插嘴这么一句，竟然得来了这般结果，这会儿，她连忙向皇后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皇后这时候却是视若罔闻。 魏贵妃冷冷一笑，“怎么？还要本宫请你吗？” 这话好似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上官若兰脸上，上官若兰面上一阵青红交加的，在魏贵妃的逼视之下，不得不走到远处的石凳上去，站上去，然后摆了个别扭的姿势，魏贵妃面色这才松了一分，“好好站着，可千万别乱动。” 四周有的人露出不忍的表情，有的人则面露嘲弄，有些人低低议论，有些人甚至轻笑起来，上官若兰面上火辣辣的，当着众人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魏贵妃却在此时收回目光，赵皇后也端着茶盏喝了一口。 刚才二人斗法，识趣的都不曾插嘴，可上官若兰却急于出风头，看着是在为皇后解围，可皇后却实在不需要她来解围，上官若兰如此，皇后反倒是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而上官若兰作死也想不到，她偷鸡不成反而蚀了把米。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若非琴箫合奏犹如九天仙音，只怕场面就更难堪了。 赵皇后放下茶盏道，“这些年轻的丫头们，各个都不简单，有藏着厉害技艺的，也有心思踊跃的……” 藏着厉害技艺的，自然便是上官清月，踊跃嘛，便是在说上官若兰心思多了。 赵皇后接着看向魏贵妃，“太子选妃已经提上了日程，老三选妃也该快了，本宫打算在太子定下太子妃之后，给老三定下皇妃人选，妹妹可有异议？” 按理来说，皇后是嫡母，这些皇子们的婚事，自然该有她来做主，然而赵皇后这话问完，魏贵妃却道，“三皇子的婚事，倒是不劳烦皇后娘娘操心，陛下早就提过，三皇子的婚事，到时候陛下亲自做主。” 这话无疑往皇后身上泼了冷水，场面再度凝滞下来。 众人都不敢插嘴，皇后轻笑了下，“这点……陛下也和本宫提过，妹妹放心，到时候必定是陛下和本宫一起参详的。” 魏贵妃想拿皇帝说事，可皇后母仪天下，无论是权力还是世俗伦理，三皇子的婚事都逃不过她的手，皇后这不软不硬的碰回来，魏贵妃只好笑笑应了。 不远处，上官若兰短短几息之间便站的腰酸腿疼开始流汗，而她好似雕像一般的，笨拙而狼狈的让人看着就想发笑，上官若兰甚至可以想象，等回了京城，她一定会成为流传在世家贵族圈子里的笑柄，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在背后嚼舌根，想象惨淡的自己，再看看远处亭子里献艺的上官清月，上官若兰第一次觉得如此不公平。 456 后宫斗法4 凉亭虽然有些远，可外面的对话声还是一字不漏的全部传到了上官清月的耳朵里，因此，上官若兰如何抢风头，又如何被魏贵妃发难，上官清月自然也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在了耳里。 上官清月只觉得有些好笑，上官若兰只顾着出风头，却完全忘记了皇后和贵妃之间的斡旋嫌隙，她的分量实在太过卑微了，不管是帮了皇后还是帮了贵妃，最终，她都要得罪一方，既是如此，聪明人就应该选择谁也不帮，可是很显然，上官若兰实在是愚蠢至极—— 很快，上官清月和江晚舟的一曲合奏完毕，外面赵皇后很给面子的拍了拍手，其他人便也附和起来。 江晚舟和上官清月从亭子里出来，回到了设宴之地，上官清月看了上官若兰一眼，上官若兰仍然僵硬的站着，离得近的，能看得到上官若兰浑身在发抖。 赵皇后笑道，“行了，你也下来吧，贵妃只是与你闹个玩笑罢了。” 上官若兰如蒙大赦，下来的时候甚至腿脚在发软，差点不曾站稳。 有人发出一声低笑，虽然是低笑，却还是有些刺耳，上官若兰面色涨红，上官清月站在一边倒是十分磊落坦荡，好似出丑的人不是她妹妹似的。 众人看看上官清月，再看看上官若兰，一时不解，分明是两姐妹，怎么差距这般大。 经历了这一点插曲，聪明人已经明白皇后和贵妃之间的争斗，根本就是针尖对麦芒，容不得别人插言，而笨一点的，也明白了在皇后和贵妃的面前，需要谨守本分。 魏贵妃看着江晚舟和上官清月，微微一笑道，“本宫看这两个丫头都极好，尤其刚才这首曲子，实在是仙乐一般，我都想选一人来教教我身边的乐师了。”顿了顿，贵妃看向皇后，“不知皇后娘娘可有此想？” 皇后笑道，“何必教，得闲让她们入宫弹奏给我们听便是。” 魏贵妃听到这话，却是不依不饶，“也不能总让她们入宫，若是我，我选上官家的姑娘，若有朝一日我身边的乐师能引来鸥鹭，想必十分有趣。” 皇后的唇角微沉，笑道，“妹妹喜欢上官丫头，自然让你选便是。” 魏贵妃笑意一深，“皇后娘娘舍得割爱？”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机锋，“本宫舍不舍得不重要，只是不知道上官喜欢去何处？” 上官清月怎么也没想到，刚演奏完曲子，就要成为皇后和魏贵妃博弈的棋子，如今她骑虎难下，还夹在二人之间，处境简直要比上官若兰还要难，魏贵妃闻言一点都不怜惜的看着上官清月，似乎打定主意要把她推向风口浪尖，她笑着问，“上官大小姐，你会选谁呢？”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背脊一紧，上前道，“臣女位卑，一切听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吩咐。” 魏贵妃一笑，竟是非要逼迫上官清月，“既是如此，那你来本宫这里如何？” 457 中意之人1 周围众人顿时噤了声，魏贵妃这话，看着好似在拉拢上官清月一般，而大家也都知道，皇后对上官清月也十分喜欢，上官清月面露为难，其他人看着也有些心惊，毕竟一个是皇后母仪天下，一个是贵妃宠冠后宫，是谁都得罪不起的，众人望着上官清月，一时之间不知道上官清月该如何回答才好。 和上官清月交好的，担心上官清月，和上官清月没什么交情的，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上官若兰适才出了一个极大的丑，此刻心底正不平，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上官清月，瞬间，上官若兰开心极了。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却是一派镇定，“若娘娘有令，臣女不敢违抗。” 上官清月答得一本正经，反倒是让这件事变得举重若轻，好似并非她选择了谁站队，而是魏贵妃的命令让她不能反抗，赵皇后闻言挑了挑眉头，虽然不觉得上官清月多么聪明，可此等境况之下，这样的回答，已经是最有礼数的。 赵皇后便笑道，“好了，你何必为难孩子，这些孩子见着我们都害怕的紧。” 魏贵妃眉头一扬，冷笑了下不说话了，这么多年来，皇后始终是这幅贤良淑德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母仪天下仁德良善的好皇后似得，魏贵妃心底倒也有些佩服皇后这些手段，这么多年来稳坐皇后之位，也不是没有缘故的，表面仁善贤淑，不管是在皇帝面前，还是在太后面前，亦或是宫人面前，都做了一副好名声，可既然能稳坐这个位置，心机手段又怎么会差呢？ 魏贵妃不语，赵皇后便笑着赏赐了上官清月和江晚舟，等二人退下，皇后又点了二人献艺，却也不过是马马虎虎，比不上江晚舟和上官清月了，没多时，日头西斜，皇后便略有些困倦的道，“坐了这么久了，也有些乏了，不如就此散了吧。” 皇后下令，魏贵妃站起身装模作样的福了福身，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倒是比皇后还着急，等皇后离开，其他宫妃先走，最后才是世家小姐和命妇们三三两两的散了开。 上官若兰今日再度出丑，自然不会在这里多留，一早就溜之大吉，江晚舟倒是不紧不慢的和上官清月一起离开。 走到无人处，江晚舟才叹了口气，“刚才着实下人，贵妃娘娘这些年可是越来越忍不住性子了。” 上官清月也有些唏嘘，“的确有些吓人，不过我除了那般回答，也没有别的选择，若是耍了花枪，反而显得小聪明太多。” 江晚舟便道，“正是如此，咱们这些小女孩，在皇后和贵妃的眼底，只怕把戏都看不进眼底，与其如此，还不如该如何便如何。”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江晚舟便又道，“你现在，还想去争夺那太子妃之位吗？” 这么一问，上官清月便一时犹豫起来。 江晚舟一看，便知道上官清月如今已经有些摇摆不定了。 458 中意之人2 江晚舟笑道，“别的不说，今日皇后和贵妃的对峙，可是每天都在上演的，而且一旦卷入了别的事端，轻则自己殒命，重则，要连累家人，而且皇宫虽然是荣华富贵，却也要步步为营，太累了。”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你好像在说服我。” 江晚舟笑，“你不用我说服，你是最有主见的，只是现在还看不清罢了。”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这几日，的确在摇摆不定之中。” 江晚舟忽然驻足，蹙眉看着上官清月，“清月，你在我看来，根本不像是那种恋慕权力，只喜欢荣华富贵的人，为何会想到去争夺那太子妃之位？是你父亲的意思吗？” 见上官清月欲言又止，江晚舟便道，“如果是你父亲的意思，那你一定不能屈服，这个世道对我们女子来说，已经足够艰难了，就算是我们的父母，也不能逼我们嫁人。” 上官清月望着江晚舟，简直觉得心神震动。 江晚舟是个完完全全的世家小姐，从小受到了极好的教育，可说是大家闺秀的模板，然而正是她，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在这个世道中，这话可谓是离经叛道的。 上官清月便道，“你就是这样吗？” 江晚舟一双眸子微微闪光，“我父亲也希望我将来身处高位，可我却想嫁给自己心爱之人。” 上官清月心底一动，江晚舟面上生出几分羞涩来，“不怕你笑话，我自小就这样想，你我出身算得上高贵，荣华富贵，该看的也看了，又何必再去争夺那些东西？嫁人的确为女子最重要的事，所以，我要择一良人嫁。” 上官清月一时间简直有些羡慕起江晚舟来，江晚舟这些话，虽然有些梦幻了，却代表着一腔赤诚，上官清月从不觉得自己能像江晚舟这样，能对爱情抱着这样好的期望，而她之所以想去争夺太子妃之位，不也是为了那些最实际的担忧吗？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你这样是极好的，是我世俗了。” 江晚舟便握住上官清月的手，“反正你不要轻易屈服，你看看你，京中的世家小姐，谁能比得上你的容貌才德？这样的你，怎么能为了那些东西，随便决定自己未来的夫君人选呢？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才是！” 上官清月看出了江晚舟的关切，心底不由的热烫一片，“你放心，我明白的。” 江晚舟点头，“我便不多说了，还是那句话，你在我心底，最是有主见的，一定不会做傻傻的决定。” 上官清月有些感激江晚舟这谆谆之语，想到前世江晚舟所爱之人战死沙场的结局，心底不由的生出几分凄然来，她不由得眼珠儿一转，既然她能改变张氏的生死，能改变上官瑜的生死，难道她不能挽救别人吗？ 不管是江晚舟所爱之人，还是轩辕澈的外祖一家，她都要力挽狂澜才是。 这么想着，上官清月便问，“那晚舟，你现在可有中意之人了？” 459 中意之人3 这么一问，自然是试探，因为上官清月知道前世江晚舟喜欢的是谁，可如今，江晚舟心底作何想法，上官清月却还不知道。 听到上官清月这么一问，江晚舟眼神微闪一下笑道，“自然是没有的。” 微微一顿，江晚舟看着上官清月，“那清月你呢？” 上官清月一愕，当然道，“我自然没有，此前我极少出门，认识的人也不多……” 江晚舟却好笑的看着上官清月，“那你表哥呢？” 上官清月一时之间哭笑不得，“我和表哥？那怎么可能呢？表哥便好似我的亲兄长一般。” 江晚舟点了点头，“真羡慕你，我也想有个兄长。” 江晚舟是家中独女，是没有兄弟的，上官清月便道，“姐妹兄弟也要看缘分的，有时候，就算有兄弟姐妹，也是多了家宅争斗，还不如多几个投契的友人。” 江晚舟大概知道上官清月家中的事情，听到这话，很以为然，再加上又觉得和上官清月十分投契，倒也十分开怀，二人顺着花园小道走了片刻便分开各回各处，同一时间，轩辕澈正在距离花圃不远的水阁小楼上。 赵枫禀告道，“皇后娘娘让上官姑娘献艺，一来，是上官姑娘琴艺的确好，二来，只怕也是在表明对上官姑娘的看重，皇后娘娘不会真的选上官姑娘做太子妃吧？” 轩辕澈依靠在窗前，虽然能远远看到刚才设宴的地方，却看不到上官清月人，他眉头微微皱着，在想刚才赵枫说的话。 赵枫见轩辕澈没动静，便继续道，“魏贵妃还拿上官姑娘作伐，想逼迫上官姑娘，上官姑娘倒是十分镇定，没有露出把柄被抓住。不过这样，也是把上官姑娘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果皇后真的要定下上官姑娘，魏贵妃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事来。” 轩辕澈看了赵枫一眼，“你倒是担心的多。” 赵枫咧嘴一笑，“这不是……上官姑娘在帮殿下治病吗？且这一次好像治的极有成效，既是如此，上官姑娘自然是要好好的才行，否则之后，谁为殿下施针呢？” 若非要找人施针，也不是不可以，可眼下，却是连赵枫都一心想着上官清月了。 轩辕澈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去找她，让她尽快安排第二次施针。” 赵枫一愕，“可是上官姑娘说过，要七日之后才可以第二次施针啊。” 轩辕澈眉头微皱，“那就让她来开方子。” 赵枫被噎了一下，却是明白了过来，轩辕澈这不就是想见上官清月吗？ 赵枫眨了眨眼，转而看向赵弋，赵弋倒是面无表情，可赵枫却似乎品出来了一点东西，她面上浮起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没多时，便点头道，“好，那小人这就去找上官姑娘，且看上官姑娘何时方便。” 轩辕澈没说什么，赵枫转身便下了小楼，此时已经不早，而大猎的队伍还没回来，赵枫便直接到了上官清月的后窗之外，轻轻一敲，里面便传来了回应。 460 中意之人4 墨竹从后面走出来，道，“小姐，是赵枫来了，说是请您去看看七殿下。” 上官清月一讶，连忙下了榻走到后窗处，关切的问道，“殿下怎么了？” 隔着一扇窗户，赵枫听到上官清月的语气之中全都是关切，十分的开心，面上带着笑意，可开口之时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急慌来，“上官大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烦您了，殿下上次施针之后，本来好了许多的，可是今日，又有些不对，好像是体寒又犯了，所以小人过来请大小姐去看看我们殿下，看看是不是要换个方子才好。” 上官清月眉头一皱，“怎么会，上次施针之后，这几日应该不会再体寒才对，怎么就又体寒了呢？” 赵枫外面已经咧开了嘴，可语气还是充满了担忧，“这个……小人也不知道，还是得您去看看才好。” 赵枫说完，灵机一动道，“其实……以前也有人说要给殿下施针，可是殿下以前是不喜欢施针之法的，上官大小姐这次施针，效果极好，殿下也十分顺从，还请大小姐以后多多为我们殿下治病才好。” 这么说着，屋子里的上官清月已经有些着急起来，此刻已经日暮西山，但是建隆帝还未回来，上官清月眉头一皱道，“今天晚上还有宫宴的，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去宫宴了，你回去和殿下说，等宫宴开始了，我去西边的凉亭那里等，你到时候在那里接我便是。” 赵枫见上官清月连宫宴都不去了，当下喜上眉梢，自然立刻应了。 虽然是后窗，却也还是不好多留，于是赵枫便告辞离开，等回到了轩辕澈身边，便将刚才上官清月所言尽数说来，轩辕澈听了，面色不自觉的柔和了一分，“你干嘛逼得那么急。” 今夜是宫宴，按理来说，这些世家小姐都会想去才对。 赵枫便道，“小人也没有说什么，是上官大小姐对您很关心。” 轩辕澈眉头一挑，竟然没有表现出不喜来，便吩咐道，“那你到时候去接她。” 赵枫连忙笑着应了，又对赵弋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赵弋却是冷着脸不看他。 黄昏时分，建隆帝才带着大部队回来，上官信是跟着建隆帝的，自然也在这时候才回来，他一回院子，便发觉上官清月的房门半掩着，上官信便走到门口来问，“你们小姐可准备好了？” 墨竹愁眉苦脸的出来道，“侯爷，小姐她有些不舒服。” 上官信一听，立刻紧张的进了屋子，便看到上官清月躺着，眉头微蹙，果然有些不适似的。 墨竹便道，“小姐早上出去回来之后便有些咳嗽，好像是感了风寒，刚才吃了药，有些困倦，这会子睡着了，侯爷，今夜小姐只怕不能去宫宴了。” 不能去宫宴自然是十分可惜的事，上官信叹了口气，“不能去就不能去吧，一次而已，你们好好照顾她，可不能有闪失。” 461 夜间探病1 上官信交代了好几遍方才离开，看起来如今的确对上官清月万分关切了，墨竹看到上官信离开，方才呼出一口气来，将门关上，回到了上官清月身边，有些不放心的道，“小姐，今天晚上真的要去见七殿下吗？”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对，要去，一来是对七殿下身体不放心，二来，如今在皇后娘娘面前露脸也够了，今天晚上去或者不去影响不大，万一皇后娘娘一时兴起再让我献艺，反而风头太过，还不如主动回避缓一缓。” 这么说着，上官清月又道，“你看着对面，看看上官若兰有什么动静，我出去的事，不能让她知道。” 墨竹和青萍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午功夫，都盯着对面。 上官若兰却是闭门不出，中间开了两次门，也是晚荷出来倒水，看样子，上官若兰似乎好好梳洗了一番。 夜色落下之时，墨竹便道，“二小姐是一定会去宫宴的，这点小姐大可放心。” 上官清月也是如此想，却还是不敢轻慢。 对面的上官若兰果然在梳妆打扮，今天晚上是建隆帝第一次大猎归来，夜宴必定是十分盛大的，所以她是一定要去的，听说上官清月不去，上官若兰显然有些意外，“她竟然不去？白日里才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了脸，这会儿就不去了？” 晚荷便道，“说是感了风寒，有些不适。” 上官若兰冷笑一声，“真是报应，最好再加重一些。” 她为自己戴上两枚耳坠子，忽然道，“哎？不会有什么猫腻吧，会不会是……她有什么别的计划？” 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却是不敢随意猜度，晚荷犹豫一瞬问道，“那小姐，可要留下观察她？” 上官若兰稍稍一想便是一身冷哼，“当然不，今晚的夜宴错过不得，我何必为了她放弃去夜宴呢？”白日里上官若兰出了丑，到了晚上，竟然也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晚荷和晚棠便明白了，也不再多说，到了夜幕落下之时，二人跟随者上官若兰准备赴宴，可刚起身，上官若兰便是一顿，“晚棠，你留下来盯着对面，看看她有没有出门病的是真是假什么的。” 晚棠明白，便应了一声，上官若兰这才放心的带着晚荷离开去赴宴。 晚棠虽然独自留下，却又不好明目张胆的见识对面，只好打开窗缝，时不时的看了一眼对面，盯了半晌，都没看到上官清月那边有动静，她便松懈下来，没多时，听到对面开门声，晚棠赶忙去看，这一看，却只看到青萍出门泼了一盆水，想来也是在伺候上官清月梳洗，门关上，挡住了一切，晚棠又看了片刻，依旧没什么动静，眼见得时辰不早，晚棠便彻底的放下了心来，而对面青萍正也看着她，见她的人影从窗前烛火摇曳处离开，赶忙将门打了开。 上官清月披着斗篷，带着墨竹走了出去。 462 夜间探病2 顺着院门前的小道走，没多时就看到了西北边上的凉亭，此刻四处无人，只有景阳殿的方向传来了笙歌的声音，而凉亭边上站着个人，正是赵枫，赵枫正在等着上官清月。 一看到上官清月，赵枫便迎了过来，“大小姐，殿下正在等您。”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走吧。” 赵枫过来的时候显然已经做了准备，一路上走小道，一个人都不曾遇见，一行人就这般平顺的到了轩辕澈的院子。 今夜是大宴，轩辕澈按理来说也应该出现在宫宴之中，但是他患了病，偶尔不出现也并不会引人起疑。 上官清月跟在赵枫身后，神色自若的进了门，赵枫指了指暖阁的方向，“殿下在暖阁。” 上官清月把墨竹留在外面，自己进了暖阁的门，一进门，便看到窗前的榻几之上摆着一副棋局，而轩辕澈正在一个人对弈，看到上官清月来了，他抬了抬下颌，示意上官清月在他对面落座。 上官清月福了福身，“殿下不是抱恙吗？” 轩辕澈看起来神色如常，并没有显得格外的病态，且他还有闲情逸致下棋，足以表明他没有十分难受。 轩辕澈便道，“昨夜有些体寒难眠，白日便好了，赵枫太紧张了。” 轩辕澈面不改色的说着这话，上官清月便走到他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棋局，上官清月还是道，“既然我来了，不如先给殿下请脉？” 轩辕澈此时抬眸看了一眼上官清月，“你当真是个负责的大夫。”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我希望殿下身体安泰。” 轩辕澈正在落子，听到这话手上便是一顿，再看向上官清月之时，眸色便稍稍柔和了一分，“想陪我下两局。” 上官清月还没来得及拒绝，轩辕澈便已经将此前的棋局打乱分开了黑白子，然后将黑子给上官清月，口中道，“你先手。” 上官清月见是推脱不过了，又看轩辕澈神色还好，便只好陪他对弈，她的棋艺并不差，最前面十手看不出来，后面就很明显了，轩辕澈挑了挑眉头，“你的棋艺是跟着谁学的？” 上官清月下意识道，“和府中的赵先生。” 轩辕澈又挑眉，“哦？那看来这位赵先生很是厉害，你就和她上了几节课便能这般厉害了。” 上官清月手一顿，心知这话是瞒不过去的，轩辕澈对她做了基本的调查，她会的这些东西，短时间都是学不来的，如果非要说跟着赵先生学，反而太假了。 上官清月于是道，“我天赋好。” 轩辕澈闻言一笑，“这话倒是可信多了。” 轩辕澈并非真的要探究上官清月的过往，如此，倒是让上官清月十分舒服，上官清月便一边落子一边道，“殿下既然身体无恙了，为何不去前面参加宫宴？” 轩辕澈看了上官清月一眼，“你为何不去？” 上官清月便自然而然的道，“赵枫说殿下身体不适，我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宫宴并非一定要去，且这几日我太过扎眼了，早应该避一避。” 463 深夜探望3 上官清月的话说完，轩辕澈便道，“那你那争夺太子妃之位的心思呢？” 上官清月手上一顿，叹了口气道，“眼下有些无措了。” 轩辕澈眉头微微一扬，倒是显得不动声色，转而道，“这又是为何？” 上官清月便直接的道，“白日里皇后娘娘让我献艺了，我看到了皇后娘娘和魏贵妃之间的争斗，虽然表面上不显什么，可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还是看的出来，忽然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且到了那个位置上，到底是手握权力，还是被权力束缚，还真是不一样。”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我说这些，殿下只怕会觉得我现在才想到吧。” 轩辕澈又落下一子，语气不由自主的轻松了两分，“没有十全十美的选择，只看你在意什么。” 上官清月看着棋局，一边和轩辕澈聊天，两个人倒是有了几分老友的意思。 上官清月便道，“我只希望自己有能力，有权力在手，能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轩辕澈眉头微皱，“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生出这般强烈的念头？你是长乐候府大小姐，你的舅舅是武安侯，有这样的出身，这世上没有人能真的害你。” 上官清月一顿，苦笑起来，“殿下若是这样想，那就是把皇权看的太轻了，皇后娘娘，或者魏贵妃，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不能拒绝，更不用说，如果是陛下下令了，一旦陛下下令，我就更没办法抗旨。” 轩辕澈扬眉，“可是你如果没有卷入内宫争斗，她们也不会让你如何。” 上官清月心底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真的能这样，她宁愿退隐山林，可未来的皇帝有可能是楚綦，想到这一点，上官清月便无论如何都不敢懈怠，天命是很难改变的，如果她不努力，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楚綦走上那个位置吗？ 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上官清月明白一切，却没办法将这些说清楚，面对轩辕澈质疑的目光，只能心中苦涩无比，“我的父亲是长乐候，我的舅舅是武安侯，将来皇权倾轧，或者朝堂争斗，他们无论如何不可能全身而退，我怕的便是这个，舅舅手握兵权，如果有朝一日，为皇帝忌惮该如何？” 轩辕澈下棋的手彻底的停了，他看了一眼上官清月，又看了一眼棋局，他的棋艺是十分高超的，可就是如此，上官清月和他却也是棋逢对手，这棋局错综复杂，可上官清月半分败落之象都没有，足见她心底，和这棋盘一样，自有沟壑经纬。 轩辕澈狭眸看着上官清月，“如果说着话的不是你，而是别的政客，我可能一点都不会意外。”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殿下是否觉得我杞人忧天了？” 轩辕澈摇头，“不会，你想的这些，我也想过，只是我大概没有你想的这般负面，我外祖手握兵权多年，我也曾担心惹来忌惮，可这几年，他们还算平稳。” 464 深夜探病4 轩辕澈身为党当朝七皇子，自然有该有的敏锐嗅觉，可有些事情，自己没有真的经历过，便无论如何想象不出人心的险恶，如今看起来，顾氏如日中天，并且手握重兵，根本不可能被轻易撼动，然而谁能想象得到，就那么短短一两年的功夫，便有人用下作的法子陷害顾氏，最终导致顾氏一蹶不振，万劫不复呢？ 现在的轩辕澈，就算看的再透彻，也想不到顾氏的惨剧。 而她是知道的，只是面对敏锐的轩辕澈，她根本不可能给任何真实的提醒，这般情状之下，轩辕澈不相信她也是正常的。 上官清月顿了顿，落下了一颗黑子，“殿下看着棋局。” 轩辕澈闻言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棋局，有些不解的道，“怎么了？” 上官清月便道，“眼下，殿下可能看出那一条线路可以盘活？哪一条又危机重重？” 轩辕澈便叹了口气，“左边这一条，危机重重，右边这一条，可以盘活。” 轩辕澈棋艺高深莫测，自然一眼就看明白了局势，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可是接下来的路数，却生出了几分变化，又落了十多手之后，轩辕澈忽然眉头微皱，仅仅是十多手，刚才那两条棋路就大不一样了。 轩辕澈眯了眯眸子，“你的意思是……” 上官清月便道，“万事都难料，我想的这些，或许太过悲观了一些，不过，早做准备，真的有什么仗要打了，也不会措手不及。”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片刻之后道，“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你父亲说了什么？” 上官清月不像是故弄玄虚的人，她会这样说，多半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可这话一出，上官清月却只是一笑，“怎么会呢？父亲如今实权不多，我又是个闺阁女子，我只是想到了从小到大的经历，只怕一开始，谁也没想到我这个长乐候府大小姐，会过的那般凄惨，后来张氏主持中馈，只怕也没有人想到我会有如今的身世地位，这不就是世事难料吗？” 轩辕澈仍然打量着上官清月，似乎在品味她这话的真假，想了一会儿，便觉得上官清月不会害她，且上官清月居安思危的想法，的确是有可取之处的，这么想着，轩辕澈便笑道，“这般说来，我也要好好想想我和外祖往后的结局？” 上官清月却一点都不避讳，“殿下的确可以想想。” 轩辕澈乃是七皇子，以后自然是富贵一生的，可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真的让他想想，轩辕澈唇角的笑意散去，心底不知怎么，生出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仿佛这么一会儿工夫，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见状，上官清月却不再多言，只专心下棋，她的棋艺不弱，轩辕澈的棋艺也极好，二人你来我往，竟然杀了一百多手，到了最后，棋局仍然是一片焦灼之势，轩辕澈将手中棋子一落，道，“今日这局，就算平了吧。” 465 帝王之论1 上官清月有些惊讶，因为眼下的棋局来看，轩辕澈还是占了两分上风的，于是上官清月道，“还没有分出胜负，殿下就不下了吗？” 轩辕澈有些深长的道，“我自小体弱，不能像其他皇子那样打马观花整日游玩，于是，棋道变成了消磨时间的东西，后来母妃请来了棋坛圣手教我，我这才有了一手好棋艺，可是你却不同，你自小在府中，唯一的先生，也并没有日日为你上课，可如今，你的棋艺，却并非在我之下，上官清月，你到底是怎么学到这些的？” 上官清月闻言微微一笑，“殿下不是说了不问的吗？” 轩辕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好奇，你身上太多未解之谜了。” 上官清月便也只好放下棋子，“或许是殿下想的太复杂了呢？或许只是因为我天赋异禀呢？” 轩辕澈笑出声来，“能这般自己夸自己的，你还是第一个，你若真的如此天赋异禀，倒是叫人……” 轩辕澈话语一断，仿佛不知道应该怎样说，上官清月却是问道，“叫人如何？” 轩辕澈唇角微抿，差点就想说叫人想占为己有，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暧昧，便话锋一转道，“倒是叫人看重。” 上官清月一笑，“怎么？难道殿下也想请我做老师不成？” 白日里，皇后和贵妃，便是想让她入宫教授宫廷乐师，此刻轩辕澈这样说，上官清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一茬。 然而轩辕澈却道，“做老师不知教谁，做门客倒是不错。” 上官清月既聪明，又胸有沟壑，简直是不输须眉，自然可以做门客。 上官清月听到门客二字，却道，“殿下不涉朝堂，只怕也未曾拉拢门客。” 轩辕澈神色淡淡的道，“你倒是知道的多。” 轩辕澈好似开玩笑一般，上官清月却心思一动认真了，直接道，“只要殿下需要，我自然愿为殿下门客，我虽比不上那些政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有些事，我自认还是看的明白。” 上官清月好歹活了一辈子，知道许多朝堂局势的走向，如果她愿意帮助轩辕澈，对轩辕澈而言，简直就是一大助力。 轩辕澈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一瞬，似乎在想什么举足轻重之事，上官清月见状便不再多问，片刻之后，轩辕澈忽然问上官清月，“你一直忌惮皇权，可如果将来登位的是一位明君，又怎会生出容不下忠臣的事？”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如果所有事情按照前世的轨迹，登基的便是轩辕岐，轩辕岐是一定会诛杀忠臣的，就算不是轩辕岐，是太子或者三皇子，似乎也不是十分令人放心。 轩辕澈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觉得太子并非明君？” 上官清月一愣，苦笑道，“殿下问我这话，却有些为难我了，且不说我并不了解太子殿下，便是了解，人一旦到了万人之上的位置，难保不会生出变化，我又怎能确信谁会是永远的明君呢？” 466 帝王之论2 轩辕澈略一思忖，“人心的确难测，也会生出变化来，可也并非无迹可寻，如果可以选择，你会让什么样的人登上那个位置？” 上官清月只觉得轩辕澈这话问的认真，便也有些郑重起来，想了想道，“帝心如渊，且人无完人，站在那个位置上，势必也会有自己的考量，我只希望那上位者，辨得轻忠奸，分得清黑白，既有雷霆手段，也有雨露君恩，就算不能事事是非分明，亦不至于对无罪之人赶尽杀绝。” 顿了顿，上官清月看着轩辕澈道，“我还希望那人强大而洞明，睥睨天下，掌握朝野，只有如此，方才能真的万人之上，一切尽在掌中，因为真正的大爱、大善之人，总是先要有自保的能力，否则，不过是我为鱼肉罢了，我虽然不懂帝王之术，可古往今来那些昏君，但凡是诛杀异己不容忠臣者，要么是懦弱不辩黑白，为人蛊惑，要么便是心术不端，听不进众臣觐言，又或者，心思狭隘狠毒，容不下底下有功之臣，但凡这些，不过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本就不够强大，若真的强大到了配得上帝王的位子，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和雷霆万钧的手段，又何必恐惧自己的臣子，又何必整日狭隘怀疑他人？” 上官清月自顾自的说着，说完了这些，反倒有两分不好意思，“让殿下见笑了，我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上官清月虽然自顾自并无计划的说着，可所说的这些，正是她上辈子得到的教训，轩辕岐便是那心思狠毒狭隘之人，他靠着手段得到了皇位，却并没有和皇位匹配的胸怀和气魄，因此对武安侯等有功之臣容不下来。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你真的很适合做一个谋臣。” 上官清月一讶，“殿下说笑了。” 轩辕澈摇头，“你看的，比许多在朝堂上的人都看的透彻，帝王之术，不过是御下之术，若能让朝臣敬畏而顺服，便免去了许多事端，君臣和睦，朝野四清，家国方才能长治久安，你说的很对。” 上官清月这些都是从血泪教训之中得来的，而这些轩辕澈不会知道，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眼底的欣赏多了三分，“若在诸位皇子之中，让你择一人支持辅佐，你会选谁？” 上官清月眉头微扬，想了想道，“几位皇子，如今太子和三皇子正斗的火热，太子为皇后娘娘掌控，三皇子又颇为狠辣，五皇子性子鲁莽粗直，二皇子嘛，颇为虚伪，叫人捉摸不清，看来看去，倒是殿下极好，从前不了解殿下，只觉殿下生人勿近，如今倒是不觉得，且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非要我选，当然选择殿下。” 说着上官清月一笑，“不过很可惜，殿下没有这心思。” 轩辕澈凤眸微狭，“倒也不是不可能。” 上官清月眸子不由得睁大，“殿下……您的意思是……” 轩辕澈还未说话，外面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继而轩辕澈听到赵枫大声道，“淑妃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467 帝王之论3 上官清月一愕，简直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淑妃！淑妃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外面的赵枫显然也有些慌了，“淑妃娘娘不是应该在前面赴宴吗？” 这说话声越来越近，显然快要进门了，只听淑妃温温柔柔的道，“宫宴没什么意思，我告罪提前走了，想着今日你们殿下没去，便过来看看，他身子是不是又不好了？” 上官清月瞪大了眸子望着轩辕澈，从来镇定自若的面上终于出现了几分慌乱来。 轩辕澈眉头微微一扬，道，“没事的。” 上官清月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只敢用口型道，“有事！有大事！” 淑妃是轩辕澈的母亲，不管轩辕澈做什么，都会觉得轩辕澈没错，可是上官清月却是长乐候府的大小姐，看到半夜一个女儿家在自己儿子的院子里，而且很显然，是掩人耳目来的，淑妃会怎么想？ 再加上现在皇后对她颇为看重，淑妃自然也知道皇后想让她做太子妃的意思，如此一来，岂非更是掰扯不清？ 外面赵枫十分殷勤的道，“殿下身体没有大碍，您……您放心便是。” 赵枫说话之时语气也带上了两分微不可察的着急，淑妃却是没看出来，上官清月急的面色大变，对着轩辕澈指了指卧房的方向，转身出门，拉着墨竹就进了轩辕澈的卧房，她刚走进去，淑妃便从厅门转到了暖阁的方向。 屋子里，轩辕澈回想起刚才上官清月着急的快要跳脚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轻轻笑了开。 于是乎，淑妃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轩辕澈一个人站在原地傻傻笑着的样子。 淑妃一讶，看到轩辕澈这样子，简直比看到了上官清月在这里还要惊讶，“澈儿，你这是……” 然而轩辕澈极快的收了笑意，整个人又是平日里那般生人勿近的样子，“母妃来了。” 这瞬间的变化，却还是被淑妃捕捉到了，淑妃暗自奇怪，一抬眸，便看到了棋局，这棋局上的黑白子已经不少，看起来，好似刚才有人在这里对弈，然而轩辕澈有自己和自己下棋的习惯，淑妃倒也不是十分怀疑，可目光一转，淑妃看到了放在上官清月这边的一杯茶。 棋可以一个人下，可茶，没必要倒两杯吧。 淑妃转了转目光，看了看屋子，有些奇怪道，“刚才有客人来？” 轩辕澈走上前来，想扶了淑妃落座，然后道，“是赵弋。” 赵弋的话，比轩辕澈还少，淑妃一眼看过去，赵弋一垂眸，干净利落的道，“是小人。” 淑妃看了一眼棋盘，笑道，“我倒是不知道，赵弋的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论杀人，赵弋是把好手，可是下棋，却不该是这个段位。” 轩辕澈面不改色，似乎一点都不心虚，淑妃见状眉头一扬，“罢了，不管你见了谁，只要你开心便好，刚才进来看到你唇角带着笑意，我都有些惊讶，你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468 帝王之论4 淑妃望着眼前的儿子，有些感慨，轩辕澈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小体弱多病的他，不但没有变的病态娇弱，反而用心修习武艺和琴棋书画，力争再任何方面，都不比别人差，为了不让她担心，便是再痛，也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于是，年纪轻轻的他，便养成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便是在她这个母亲面前，都是克制而内敛的。 刚才那样的笑意，自然而暖意融融，她的确许久没再轩辕澈面上看到过了。 淑妃又看了一眼棋盘，她出身辅国大将军府，自小也是跟过棋坛高手学习过的，自然一眼就看出来，和轩辕澈下棋的人，与他棋艺不相上下，这么一想，便越发的肯定刚才在这里的人不是赵弋了，然而轩辕澈很显然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做为母亲，做为一个开明的母亲，淑妃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自己的儿子虽然自小为人所害，这半生过的并不顺遂，可往后的这些年，并没有半分羸弱之时，相反，在诸多皇子之中，淑妃觉得轩辕澈无论才德还是手段胸怀，皆在太子和三皇子之上，只是，那两人，没有身中剧毒罢了。 轩辕澈端走了上官清月的茶盏，又让赵枫重新上茶，然后才道，“母妃怎么过来了？” 淑妃压下心头的疑窦，只是道，“我来看看你，你今天没去宫宴，我有些担心。” 轩辕澈便道，“母妃放心，我身体无碍。” 淑妃打量了轩辕澈一会儿，笑道，“还真是神色都好了几分，这两日可有继续在用药？” 轩辕澈颔首，“母妃放心，未曾轻慢。” 淑妃颔首，“很好，看来这一次去岭南找的药管用了，等回了京城，我继续找人去岭南。” 轩辕澈唇角微抿，却没说根本和岭南求药无关，而是上官清月施针治好的他，他犹豫一瞬还是道，“此事不必着急，近来我身体无碍，蛊毒也没有发作的征兆，我新打听到了一位神医，等回京之后，我先派人去找。” 淑妃眼底一亮，“当真？世上神医，我们都知晓殆尽了，还有谁是你新打听出来的？” 轩辕澈便道，“此事还无定数，母妃也不必着急，等我打听出来人在哪里了，再和您说。” 轩辕澈如今做事越来越有章程，淑妃便觉得十分放心，再加上轩辕澈气色不错，她自然更放松了许多，母子二人便坐下说话，刚说了没几句，轩辕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了，母妃还是早些回去歇下吧。” 淑妃朝窗外看了一眼，时辰的确不早了，可似乎也不必着急啊，淑妃便道，“怎么了？你要歇下了？” 轩辕澈便道，“母妃寻常都要早睡，儿臣这里没什么事，自然不耽误母妃。” 淑妃叹了口气，“那也好……”说着就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你这边若是不妥，立刻让他们告知于我。” 轩辕澈应了，亲自将淑妃送了出去，走出门的淑妃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469 夺嫡之心1 淑妃脚下一顿，回头去看，只见轩辕澈已经进了房门，而屋子里透着暖光，又似乎没什么奇怪之处。 侍婢问道，“娘娘，怎么了？还是不放心殿下吗？” 淑妃摇了摇头，“没有，我们走吧。” 淑妃转过身来，朝内苑而去，努力的压下了心底那奇怪的念头。 屋子里，上官清月和墨竹站在轩辕澈的内室，二人都是紧张不已，墨竹听到外面的动静，紧张的手心都是冷汗，而后轻声道，“小姐，淑妃娘娘真的要走了吗？” 上官清月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 外面轩辕澈和淑妃的对话由近及远，还有开门的声音，似乎真的出去了。 墨竹松了一大口气，“小姐，吓死奴婢了。” 上官清月也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直接走出去，又等了片刻，方才听到轩辕澈进来的脚步声，脚步声冲着内室而来，很快，轩辕澈出现在了门口，“母妃走了，出来吧。” 上官清月定了定神，这才出门，跟着轩辕澈进了暖阁。 赵枫看到上官清月，笑意也有些心有余悸，等上官清月看到淑妃刚才落座的地方放了新茶，便愈发觉得有些心虚，“淑妃娘娘没有看出来什么吧？” 这话一问，谁料轩辕澈竟然唇角带着笑意的看着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其实就算让母妃看到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的。” 上官清月一脸的后怕，“这怎么可以，万一淑妃娘娘误会……” “误会什么？”轩辕澈好笑的看着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眸子一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这大晚上的，能误会什么？ 轩辕澈便又是一笑，“母妃不是那样的人，何况你帮我施针，母妃若是知道，定然对你感激非常。” 上官清月顿时又是一阵紧张，“殿下千万不要告诉淑妃娘娘。” 这一下，轩辕澈又是一阵惊讶，因为这件事如果告诉淑妃，上官清月必定会得到淑妃的感激，对于上官清月来说，自然是好事，可上官清月却竟然是这样斩钉截铁的拒绝。 轩辕澈便微微皱眉，“这是为何？” 上官清月有些无奈，她医术好这件事，并不好告诉那么多人，告诉的人越多，便会有越多的人质疑她为何有这样的医术，何况还是淑妃娘娘，面对轩辕澈的疑问，上官清月只好道，“我眼下只是给殿下进行了初步的施针，并没有很好的成效，告诉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只怕还十分担心，而不告诉淑妃娘娘，事情就要简单的多。”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可轩辕澈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只觉得上官清月不愿多得这一份感激，便又对上官清月欣赏了两分，这件事并非大事，便道，“既然你这样想，那就按你的意思，不过……刚才母妃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 轩辕澈多么了解自己的母亲，看到淑妃神色，便知道淑妃看出来了一些，于是据实相告，上官清月听到这话，神色顿时变了。 470 夺嫡之心2 见从容镇定的上官清月神色又变了，轩辕澈笑意又到了眼底，忙安抚道，“不过你放心，母妃向来不会过多的过问我的事，她只以为刚才有客人来过。” 上官清月高悬着的心这一下方才落了地，“如此便好。” 上官清月本来就是掩人耳目而来的，刚才淑妃来过此处，实在是不小的惊吓，这时候天色已晚，上官清月下意识便想早点离开，免得再生变数，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劳烦殿下派人送我回去吧。” 轩辕澈眉头微扬，“宫宴这会儿只怕刚散，外面可到处都是人。” 这么一说，上官清月果然开始犹豫不决，“这样嘛？既是如此，那我给殿下请脉吧。” 今日本就是来探望轩辕澈的病的，却没想到过来了先是下棋，然后淑妃又来了，如此，反倒是将正事耽误到了现在，轩辕澈本没什么不适之处，可听到上官清月这话，还是十分乖觉的坐下来，上官清月便定了定心神，挽了挽袖子坐到了轩辕澈对面，轩辕澈将手放在棋盘边上，上官清月的指尖便放了上去。 上官清月的动作十分娴熟，洁白细腻的指尖准确的落在了轩辕澈的脉搏上，她垂着眸子，哪里也没看，在专注的感受着轩辕澈的脉搏，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精致的脸颊，看着她细如白瓷一般的肌肤，眼底忽然起了几分波澜，他看了上官清月片刻，忽然道，“刚才说的话题，我们还没有说完，若我存了争储之心，你可会助我？” 上官清月豁然回神，望着轩辕澈，似乎在衡量他这话是真是假，轩辕澈不闪不必的看着上官清月，眼神清澈而坚定，半分犹疑也无，上官清月心头忽而一动，前世轩辕澈没有参与夺嫡，所以她这辈子便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这辈子的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如果轩辕澈的念头也生了变化，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治好了轩辕澈，那轩辕澈以后必定会成为她的倚靠，如此，武安侯府，辅国大将军府，岂非都得了护佑？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只觉得轩辕澈说这样野心勃勃的话，可指尖之下，轩辕澈的脉搏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心底不由的颇为震惊，寻常人说这样的话，多半会心跳加速，可他却竟然如此平静。 由此可见，这念头，并非第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了。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这样的事，殿下怎会告诉我？” 轩辕澈定定的看着上官清月，“你为我施针，我便是将性命都交给了你，既是如此，这念头，如何不能说呢？” 将性命都交给了她…… 上官清月心底又是一阵震动，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殿下真有此念，我必定尽全力。” 轩辕澈眼底微微亮了亮，“那好，眼下最紧要的，便是我的蛊毒，别的事，暂且不必你为我出谋划策。” 471 夺嫡之心3 轩辕澈这般言语，颇有两分举重若轻之感，上官清月心底拿不准，便又暗自打量着轩辕澈的神色，轩辕澈发现了上官清月的目光，倒也并不在意，任由上官清月打量，上官清月看了半晌，发觉轩辕澈刚才那话并非玩笑，更非一时兴起，反而寻常的，好似在交代今日的天气如何似的。 上官清月心底不由的惊疑不定，前世的轩辕澈并没有生出夺嫡的念头，怎么到了如今，便生了这般念头呢？ 犹豫一瞬，上官清月还是问道，“殿下为何改了心思？” 轩辕澈闻言目光便幽深了一分，“说起来，和你还有许多关系。” 上官清月眸子微微一瞪，“殿下此言可当真吗？” 轩辕澈唇角生出一丝薄笑，“你说的话，给了我提醒，何况生在皇家，多有无可奈何之时，以至于将机会给别人，倒不如自己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说这话时，上官清月在轩辕澈眼底看到了一丝微光，这一丝微光和往常不同寻常，显得格外的慑人心魂，便是上官清月，都觉出轩辕澈身上有种上位者才有的高高在上。 上官清月心底忽然一震，轩辕澈出身皇室，自小看多了太子和三皇子的象征，淑妃给了他最好的教育，这样长大的轩辕澈，如何不明白何为权力，何为天子之尊，他心底并非没有野心抱负，只是为身上的蛊毒所累，假如……假如前世有人多次提醒他，他可会也生出夺嫡的念头来？ 上官清月一时之间心底百转千回，心神却慢一拍的激荡起来，她是绝对绝对不可能让轩辕岐登基的，既是如此，太子和三皇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好选择，相比较下来，轩辕澈的确是几位皇子之中最好的储君人选，再加上他对她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她都必须站在轩辕澈身边。 如今，她既然有了支持的人，那太子妃之位，岂非可以放弃了？ 上官清月本就对争夺太子妃之位摇摆不定，这会儿听了轩辕澈的话，更觉得太子妃之位不必再争夺，这念头一定，上官清月又打量了轩辕澈两瞬，上辈子的她喜欢轻信于人，这辈子的她便格外谨慎，因此哪怕觉得轩辕澈所言是真，她定了定神还是打算再观望观望，毕竟，轩辕澈就算值得信任，却也没有让她毫无顾忌。 “殿下多年来未曾涉足朝堂，今日若想争夺储君之位，还要一步一步来为好，太子和三皇子如今正相争，殿下便可坐收渔利，并且，殿下要多多留意二皇子，二皇子看似淡泊与世无争，可实际上怕不是如此简单。” 轩辕澈也摸不透如今对上官清月是什么心思，欣赏，赞许，关切，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将她收在身边的占有欲，虽然觉得上官清月很聪明，可对于夺嫡这样血腥的不见硝烟的战争，轩辕澈还真没有对她抱很大的希望，毕竟一个男人怎么能靠女子去争权夺利？可上官清月这话，却又让他意外了。 472 夺嫡之心4 满朝文武皆知，几位皇子之中，太子是嫡出，已经是储君，三皇子有个贵妃母亲，是最有争夺皇位实力的，而剩下的几位皇子，七皇子轩辕澈虽然有强大的母族，却自小身体不好，多年来也因为养病淡出朝堂，圣上也断然不可能将皇位交到这么一个短命鬼的手上，而剩下的五皇子和二皇子，一个母亲出身罪族性子粗莽，一个母亲身份更是低贱且与世无争，在众人看来，七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三人都不可能去争夺储君之位，若非要说的话，五皇子争夺皇位的可能性都要比二皇子更大一些，可此刻，上官清月却提醒他注意这位二皇子的动向。 轩辕澈这些年，虽然没有在朝堂之上手握实权，可对朝堂上的动向却是一清二楚，他甚至比太子和三皇子更了解轩辕岐，也知道轩辕岐私底下是有小动作的，满朝文武，只怕只有轩辕澈一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也注意到了。 “为何如此说？你对他了解吗？”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不了解，不过看着二皇子，我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的感觉，殿下可能不相信，有时候，女孩子的直觉是很准的，反正殿下可以多注意一番，如今二皇子地位不高，还掀不起风浪来。” 轩辕澈眯着眸子打量着上官清月，只觉越看越觉得上官清月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一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神秘感便越多，他活了这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谜一样的女子，而他阴差阳错救了她几次，她也知道投桃报李，轩辕澈唇角微弯，“只是凭直觉吗？那好，以后你若有别的直觉，记得告诉我。” 上官清月有些心虚，却还是强自稳住心神，说完了这些，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她正在轩辕澈问脉！ 收回手，上官清月又让轩辕澈换个手，等指尖落上去，上官清月便不再多言，很快，她收回手来，“殿下这两日好转了两分，体内奇穴脉络都很平和，应当不会体寒才对。” 上官清月眉头拧了起来，“我还打算三日之后再为殿下施针呢，不过如果殿下在别的时候体寒的话，情况便有些复杂了，施针只怕得延后一些。” 轩辕澈本来只是想见见她，才编出了这么一个理由，此刻一听到她这话，忙道，“不必延后，施针而已，我受得住。” 上官清月却很是严谨，“可殿下又体寒了。” 轩辕澈这时候只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便又伸出手来，“你再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好。” 上官清月道，“眼下是很好的。” 轩辕澈闻言，心底忽而一动，“既是如此，那你明日开始，每天来为我请脉，若连续三日都无事，便继续施针吧，能不耽误时间就尽量不耽误时间。” 上官清月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轩辕澈所言又似乎没有任何漏洞，她眼下是真的想治好轩辕澈，想了想便点了头，“那好，那就这么定了。” 473 觊觎之人1 见上官清月答应，轩辕澈眉眼间便多了一丝温润，上官清月觉得有些奇怪，转头看了一眼外面，便道，“眼下宫宴也散了许久了，殿下派人送我回去吧。” 时辰已晚，轩辕澈也不好再留上官清月，便道，“那好，我让赵枫送你回去。” 赵枫外面应了一声，这才送了上官清月和墨竹走。 上官清月和墨竹离开，轩辕澈便走到窗边，窗口的方向并看不到上官清月和墨竹离开的路径，可望着外面的漭漭长夜，轩辕澈就好似能看到上官清月那毓秀的模样。 想到今天晚上二人的对话，轩辕澈还有些不实之感，过去这许多年，他因为身中蛊毒，从来都被淑妃保护的很好，可也因为这样，他身边的朋友并不算多，而很多事情，他都习惯了藏在心底，因此，显得少年老成，显得城府万钧，可今天晚上，他却轻易的将想要夺嫡的念头告诉了上官清月，这放在从前，是绝无可能的事。 轩辕澈回想着上官清月说的每一句话，只觉上官清月身上有种迷雾重重和坦坦荡荡的矛盾。 她身上的疑点一个接着一个，虽然十分吸引人，却不会让人觉得她心怀恶意，相反，她的气质神态，从来坦荡自若，无端的就让人生出几分信服来。 想到这些，轩辕澈不仅没有因为高速上官清月而担心，反而觉得十分平和。 就仿佛过去的他，宛如漆黑夜空之中一颗孤独而明亮的寒星，而如今，他身边，又多了一颗星子，上官清月就是那颗星子，他或许无法调查处她的生平全部，可他却有种他们二人灵魂契合之感，上古之时，俞伯牙遇到了钟子期，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站了片刻，轩辕澈转身回到了棋盘边上，目光一垂，轩辕澈看到了棋盘中的棋路，这一局纵横捭阖的棋局，非寻常人下不出来，而上官清月与他棋逢敌手，这种感觉实在是有种久违的美妙。 这边厢，上官清月带着墨竹，一路走小路到了院子附近，眼看着距离不远了，上官清月便道，“你回去吧，我们自己回去便好，免得撞见人。” 赵枫也知道这个道理，连忙行礼转身离开。 赵枫一走，上官清月这才带着墨竹慢悠悠的往回走，墨竹远远看到了她们的院子，有些担心的道，“不会遇见人吧？” 上官清月唇角微扬，“今日耽误了时辰，这个时间，上官若兰已经回去了，遇到人只怕是肯定的，不过也无关紧要，她们不知道我们去哪了便好。” 每次听到上官清月笃定而从容的话，墨竹便会觉得心安，眼下也是如此。 二人缓缓走到了院子门口，刚一进门，上官若兰那边的房门便打了开，上官若兰“哟”了一声，“大姐不是病了吗？怎么竟然出门了？这么晚了，大姐刚才去了哪里？” 上官清月神色淡淡的道，“躺了一下午身子疲乏了，刚才出去转了转。” 上官若兰眯了眯眸子，并不相信。 474 觊觎之人2 上官若兰轻哼了一声，“既然生病了，大姐就该好好休养才是？出去转了转，不知道转去了哪里？” 上官清月唇角微弯，“这与你何干？” 这般不善的说完，上官清月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屋子，上官若兰面色一阵青红交加，却只能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屋子。 如今上官清月地位早就超过了她，这般给她甩脸子，也是常有的事，上官若兰不仅不能有任何意见，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进了屋子，上官若兰却看向晚棠和晚荷，“她到底去了何处？” 晚荷是被上官若兰留在院子里的，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奴婢一直看着对面，根本不知道大小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上官若兰眉头一皱，“废物，让你盯个病人你都盯不住。” 晚荷只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上官若兰却眯着眸子道，“我看啊，她这次出去，一定不是简单的逛一逛而已，就好像此前一样，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晚荷犹豫的道，“可是大小姐能有什么秘密呢？” 上官若兰轻哼了一声，“这可就难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妨再看看。” 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都不敢多言。 这边厢，上官清月进了屋子，青萍颇为着急的迎了上来，“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上官清月想到今天晚上，也觉得有些心有余悸，毕竟差点被淑妃撞见，只好苦笑道，“出了一点岔子。” 青萍松了口气，“到底还是回来了，奴婢一直在担心，生害怕小姐遇到了别的什么乱子。” 上官清月脱下斗篷，身上倒是从容，墨竹却朝对面看了一眼，“小姐，二小姐不会搞事吧？”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不必担心，现在的她，搞不出什么事端来。” 墨竹便又问，“那咱们明天晚上还去吗？” 上官清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去啊，当然要去，我眼下可是个大夫，怎么能不去？” 墨竹吞咽了一下，“今天晚上太吓人了，淑妃娘娘竟然忽然来了，差一点……只差一点。” 上官清月想到这个也觉得有些后怕，想了想道，“明天应该还好，淑妃娘娘并不常常去七殿下的地方。” 墨竹只好颔首应是，听到这话，青萍也知道今天发生了何事了，也有些惊诧，见上官清月主意已定，便不曾多言，上官清月洗漱之后便歇下，倒也没因为今夜而如何。 第二日一早，上官信继续让两个女儿陪自己用膳。 用膳之后，上官信看上官清月神色还算好，便道，“你可算是没有重病，昨天晚上，皇后娘娘还派侍婢来问我了，这可是无上的尊荣呢，皇后娘娘还说今天晚上还有女眷的宫宴，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你到时候准备准备。” 上官清月一愕，怎么也没想到上官信竟然替她答应了皇后的邀约。 上官清月心底有些不快，因为今天晚上本来是要给轩辕澈看病的，可如果上官信已经答应了，她也不能不去。 475 觊觎之人3 上官清月念着给轩辕澈号脉，并不想去皇后娘娘的宫宴，可是上官信已经答应了，不去便不行，因此到了黄昏时分，上官清月便开始准备起来，一番梳妆打扮，到了时间，便朝景阳殿的方向而去。 前日才行了大宴，因此今夜，便只是皇后安排的女眷夜宴，到了宫殿之前，上官清月便看到皇后和其他妃嫔都在了，淑妃亦在此，上官清月想到昨夜还有些心有余悸，此刻便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朝自己的坐席上去。 奈何刚走到一半，皇后在主座之上笑道，“清月，你过来。” 皇后发话，瞬间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时之间，殿中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上官清月脚下一顿，抬步走到皇后跟前，福了福身道，“拜见皇后娘娘，给诸位娘娘请安。” 皇后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不必多礼，昨日行宴不见你，本宫问你父亲，你父亲说你身子不适，怎么了？今日可好了？” 上官清月忙道，“回娘娘的话，昨日似染了风寒，吃了带来的药，今日已经好了。” 皇后便温柔的道，“那就好那就好，本宫还在担心呢，眼下瞧你气色不错，本宫便放心了。” 上官清月垂着眉眼，“多谢娘娘挂怀。” 皇后笑，“不能不挂怀，从前不认得你，此番行猎，这么多小姑娘，本宫对你尤其喜爱，行宴见你不在，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话音刚落，一旁的魏贵妃便笑起来，“看来皇后娘娘对上官姑娘是真的喜欢呢，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恭喜太子了？” 上官清月脑袋瞬间垂的更低，似乎害羞似的，皇后听到这话轻笑了下，“这里这么多人呢，你这话可不妥当。” 这半真半假教训的话，直听的魏贵妃笑意一滞，皇后却不打算太过为难上官清月，毕竟她对上官清月的喜爱是有几分发自真心，如今当着这么多人表明态度，一来，是想考验考验上官清月，二来，也是为了以后着想，万一上官清月真的做了太子妃，那提前示好，也是有好处的。 皇后又道，“好了，下去坐着吧，山里天气凉，你们这些小姑娘都要注意身子才好。” 上官清月连忙应了，这才回到了坐席之上。 这一番言语下来，众人看上官清月的神色又是不同，昨天晚上夜宴没来的人不止上官清月一个，可是皇后偏偏专门问了上官清月，这实在是莫大的尊荣。 上官清月坐在自己位子上，心底却觉得有些不妥。 此前她想过去争夺太子妃之位，想给自己谋求一个不败之位，可这些天看过来，后宫的争斗和太子其人，让她开始摇摆不定，再加上轩辕澈吐露了要夺位的心思，她就更是犹豫起来，然而如今，皇后一再表示出对她的看重，反倒让上官清月紧张起来，难道皇后真的要让她做太子妃吗？ 世事难料，上官清月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些害怕皇后看重她。 476 觊觎之人4 上官若兰就坐在上官清月身边，听到这话，面上带着微笑，心底却一个晚上不服气，上官清月不过献艺了一次，皇后就这般喜欢她，难道做太子妃，是要比才艺的吗？ 便是她赵皇后，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可她还不是母仪天下了！ 上官若兰觉得赵皇后想法有问题，可皇后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再多不服气，也只能在心底想想罢了。 宫宴开始，到了这时候，皇后倒是不再点上官清月，众人饮茶品香，一派和乐清雅之相，后宫世家，女子们耽于闺阁之间，乐趣也无外乎是这些，上官清月和赵先生品香十分有趣味，可在这样的场合，却只觉得万分枯燥无乐，再加上心中念着轩辕澈的病，便更没什么心思，一时间，连皇后和贵妃说了什么都没在意。 一旁的上官若兰几乎也是如此，前日出了丑，眼下她在众人眼底越发像个笑柄，一时间，她也不敢再强行出头。 时辰已经不早，皇后没多时便觉困乏，这宫宴便算结束了，然而还有些世家小姐并不打算立刻离开，包括轩辕蕊在内，轩辕蕊一招呼，很多人便十分给面子的留了下来。 然而上官清月却打算走，看到上官清月要走，轩辕蕊喊道，“上官大小姐要走吗？” 上官清月脚下一顿，转过了身来，苦笑一下道，“下午喝了药，这会儿有些困倦，就不和郡主品香了。” 上官若兰也打算离开，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留她的。 不仅如此，江晚舟也道，“我听闻你香道极好，还想见识见识呢。” 若是不给轩辕澈请脉，品香当然没什么问题，可如今要给轩辕澈请脉，便不好耽误时间了。 上官清月便抱歉的道，“改日一定有机会的。” 江晚舟便十分理解的道，“我明白，好了好了，我不留你了，你好好回去休息，这大猎还有几日呢，可别真的病倒了。” 上官清月福了福身，这才转身而去，不远处的上官若兰看着这一幕，只觉自己的离去没有一个人发现也没有一个人挽留，当下大觉失望嫉妒，满心憋气之下，转身便往花圃的方向走去，此刻已经快要宵禁，花圃的方向没什么人，上官若兰一边走一边在心底诅咒上官清月，刚走到一处林木之后，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上官若兰一回头，便看到一个人影立在林木之下，上官若兰吓了一跳，对面却开了口。 “上官姑娘别怕，是我……” 一听这声音，上官若兰立刻神色微变，下一瞬，刘若愚从树荫之下走出来，笑着拱手，“又见面了上官姑娘，这么晚了，上官姑娘怎么在此？” 刘若愚面上带着讨好的笑，眼底有觊觎，却又在努力克制，生怕吓跑了上官若兰似的。 才被众人冷落的上官若兰看到刘若愚这般，虚荣心到底得到了弥补，竟然觉得刘若愚这样貌顺眼了两分，于是声音一缓，“心中有些气闷，过来散散心。” 477 怜惜之心1 上官若兰故意做出气闷的样子，刘若愚一听，眼底立刻浮起两分关切来，“上官姑娘怎么了？怎会气闷？” 上官若兰侧过身子，望着天上的弦月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刘若愚心中着急，语气也尤其急切，“上官姑娘不说我肯定不明白，你说了，或许我还能帮上姑娘。” 上官若兰转头看向刘若愚，刘若愚一双眸子明晃晃的睁着，看样子倒是十分真心，只是那眼底的觊觎之色也不是假的，上官若兰唇角微抿，垂眸道，“连我父亲都不帮我，你又怎么能帮我呢？” 一听这话，刘若愚便越发觉得上官若兰我见犹怜，当下便道，“侯爷自然是有难处。” 上官若兰苦笑了一声，“没有难处不难处的，不过就是偏心罢了，我不能为侯府得到什么利益，所以，就被抛弃了。” 上官若兰既然说到了偏心，又说道为侯府得到利益，刘若愚稍微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下便道，“莫非……莫非是因为府上大小姐？” 上官若兰鼻子一酸，直接转过身去，“我知道，连你也觉得我姐姐才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如今所有人都向着她，都觉得她才艺双绝，而我，我不过是衬托她的绿叶罢了，父亲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你果然也是一样，便是她再如何恶毒，又有谁会相信呢？” 上官若兰哑着声音，好似在自言自语似的，刘若愚听着这话，连忙道，“二小姐，你别哭，我没有，我和他们不一样，在我心底，二小姐才是真的才艺双绝，那日二小姐跳舞，我在旁边本是经过，却看得痴了，连自己都没注意到，便走到了舞台边上，我怎么也没想到，二小姐会落下舞台，当时，我感觉九天之上的神女落在了我怀里——” 刘若愚语气痴痴的，说到最后几个字，更是满脸的满足之感，上官若兰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方才松了口气。 刘若愚继续道，“大小姐欺负二小姐了是吗？” 上官若兰作势抹了抹眼角，“问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难道还能帮我出头不成？” 上官若兰这言语不详的话，侧面回答了刘若愚，刘若愚一听，当下眉头皱起，“大小姐最近风头正盛，的确是引人注目，面上看着倒是十分温柔娴静，可私底下，竟然为难自己的妹妹。” 上官若兰笑了笑，“没有我的蠢笨，没有我的痴傻，怎么能显出她的好呢？我此番来，不过就是个陪衬，还要出各种各样的风头去陪衬，闹各种各样的笑话去陪衬。” 上官若兰的笑话都是自己闹得，可是此刻听她话里的意思，却是为了衬托上官清月才闹出来的，刘若愚听的瞪大了眸子，“什么？难道是侯爷的意思吗？侯爷怎么能这样偏心？” 上官若兰又是一声冷笑，“我那个大姐，不知道给我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478 怜惜之心2 微微一顿，上官若兰继续道，“如今，我说什么父亲都听不进去了，不仅如此，父亲将姐姐当做是家族的希望，对姐姐可谓是言听计从，而我，不过是父亲的弃子罢了，姐姐也不知道和父亲说了什么，父亲越来越看不上我，任何事都以姐姐为先，如此也就罢了，可姐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 上官若兰泫然欲泣，听的刘若愚恻隐之心大动，很快，上官若兰继续道，“这些事，公子听听就算了，对外，我们姐妹还是得维持表面的平和才好，否则，姐姐不知又要如何编排我，到时候父亲只会更厌恶我。” 刘若愚有些不忿，“可是侯爷怎么能这样对你呢，你也是他的女儿。” 上官若兰摇头，“我也不懂，就算我没有姐姐那样的才艺，可我也是父亲的女儿，父亲从前是最疼爱我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眼底就只有姐姐一个人了。” 上官若兰说着说着，心底委屈当真涌了上来，眼角便跟着真的湿润了，刘若愚看着上官若兰的侧影，忍不住上前两步，天上弦月清辉落下，照的上官若兰侧脸有种朦胧的美感，刘若愚大着胆子又上前一步，“二小姐，你不要害怕，若是需要我帮你做什么的，尽管吩咐我便是。” 上官若兰不喜欢被刘若愚的目光看着，转过身道，“我和公子非亲非故，公子听我说这些，已经极好，我怎么还能让公子帮我做什么呢？何况如今的处境，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能怎么办呢？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就算不是同母所生，我们也是一同长大，我对她，如何狠得下心呢？” 刘若愚有些无奈，“你对她狠不下心，可是她却能对你狠得下心，我就说最近有了些不好的传言，没想到全都是为了她弄出来，你为了她牺牲到了这个地步，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上官若兰一番表演，将刘若愚哄骗的团团转，奈何刘若愚自己不自知，上官若兰见他当真为自己愤怒，却擦了擦眼睛，“公子不要如此说，今日我对公子说这么多，实在是不应该的很，时辰已晚，我便先告辞了。” 上官若兰说完，福了福身便走，竟然真的丝毫不留恋。 刘若愚一讶，追上去几步，却见上官若兰已经走到了主道上，害怕旁人看见，刘若愚连忙不再追了。 上官若兰挺直了背脊，面上的悲戚之色也很快散了，晚荷和晚棠刚才就站在不远处，隐隐能听到上官若兰的话，一时之间，对上官若兰那演戏的功夫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她们没想到，上官若兰竟然没找刘若愚帮忙，晚荷便问道，“小姐，刚才那公子对小姐也算是情真意切，小姐怎么不干脆说个名字，让他帮小姐呢？” 上官若兰轻轻一笑，“你还是不懂这男人的心，世上的男人，越是吊着他，才能让他更用心，若轻而易举的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反倒是没了神秘之感，我可不着急。” 479 怜惜之心3 晚荷和晚棠听着这话自然不敢辩驳，一行人便朝自己的院子而去，回了院子，上官若兰却见上官清月这边屋子的灯虽然亮着，却没什么动静，似乎只有青萍守在屋子里。 上官若兰眉头一皱，“我们在外面停留了这么久，怎么她也没有回来？她去了何处？” 晚荷和晚棠对视一眼，二人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她们怎么知道？ 上官若兰哼了一声，“咱们且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同一时间，上官清月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正和赵枫见面，赵枫道，“等了小姐多时了，过去的路我都探好了，不会遇见人的，小姐请跟小人走吧。”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跟着赵枫往轩辕澈的院落而去，一路上走的全都是小道，而果然如赵枫所言，确实没有遇见任何一人，上官清月打量了赵枫几瞬，只觉得每一次赵枫做事都十分稳妥，果然是轩辕澈身边亲信。 很快，便到了轩辕澈的院子，和往日一样，轩辕澈还是在暖阁等她。 二人见了面，轩辕澈指了指自己对面，“坐下，对弈一局。” 棋盘是早就备好的，轩辕澈好像一早就等着她下棋似的，上官清月唇角微弯，“我看殿下面色极好，似乎没什么事。” 既然棋盘都准备好了，对弈自然也好，上官清月落座，轩辕澈便将黑子放在她手边，还是让她先行。 上官清月执黑先行，轩辕澈紧随其后，下了不过十多手，棋盘之上已经有了争锋想都之势，轩辕澈上次是和上官清月第一次对弈，眼下是第二次，而他好像已经摸准了上官清月的思路，这一次对弈，很快上官清月便感受到了压力，她抬眸看了轩辕澈一眼，只见轩辕澈面上神色淡淡，丝毫没有紧迫之感，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开始全心全意对战。 感受到了压力并不是坏事，上官清月用上了九成功力，也算招架住了轩辕澈的攻势，而她太过用心，便连轩辕澈看她都没有发现，轩辕澈只见上官清月微微皱着眉头，握着棋子的手指白腻而光洁，落子之时看似犹豫，却有筹谋，落子的一瞬间，坚定有力，而他为他布好的天罗地网，正在被她一步步破解。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心头竟然一下子热烫起来，这般棋逢对手之感，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 上古之时有俞伯牙遇见钟子期，高山流水相合，是否也是这般感觉？ 上官清月再落下一子，这一子，彻底的断了轩辕澈左下路的埋伏，她落子许久，却不见轩辕澈落子，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对面，这一抬头，便发觉轩辕澈正目光深重的看着她。 上官清月一愣，“殿下，怎么了？” 轩辕澈唇角微弯，这才落下一子，到了这里，他便刻意的放缓了节奏，想和上官清月说说话，“你和别人下棋，也是如此步步为营？”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别人可不比殿下这般阴谋阳谋。” 轩辕澈眉头微扬，“这是赞美？” 480 怜惜之心4 上官清月有些不置可否的样子，“这当然是赞美，不仅是赞美，更是佩服，殿下似乎只用了六七成功力，可我却要全力以赴。” 上官清月说的发自肺腑，也极大的取悦了轩辕澈，轩辕澈微微一笑，“你可看兵书？” 上官清月看向轩辕澈，“看过一些，不过不多。” 轩辕澈便道，“那就难怪了。” 上官清月看着轩辕澈，等他解惑，轩辕澈便道，“兵者诡道也，就和这棋局一样，你一定看过很多珍珑棋局的破解之法，也知道所有棋局的布阵埋线之法，唯一差了一点点的，便是兵书看得少了，还不够狡诈。” 听到狡诈二字，上官清月一时苦笑起来，这两个字倒是精准，不过她却不好说轩辕澈狡诈，狡诈听起来略显粗莽，她只是觉得轩辕澈胸有韬略，既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又可以声东击西杀伐果断，要说狡诈，倒不如说他可运筹帷幄，有决胜千里的大智慧。 上官清月便道，“那殿下看了许多兵书？” 轩辕澈便淡淡的道，“毒发之时，不好习武，便看书为乐，别的书无趣，倒是兵书有些意思。” 身份尊贵，又心有抱负，还熟读兵书，这样的七皇子，可还是那个所有人都不曾留意的，淡泊于朝堂之外的七皇子？ 上官清月便道，“如今看来，殿下身中蛊毒，也并非没有好处。” 轩辕澈落子的手一顿，“怎么说？”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殿下有没有想过，这些殿下养病的日子，其实也给了殿下更多的韬光养晦的时机，这些年，旁人只以为殿下淡出了朝堂，殊不知，殿下淬炼自己的筋骨和心性，早已变成了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 这样的说法，轩辕澈还是第一次听到，当下就笑了，“你这安慰人的说法倒是有意思。” 上官清月唇角微扬，“这不是安慰殿下，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必定会经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有些人，在这样的日子里面，被消磨了斗志和心气，就此沉沦，可有些人，却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强大了起来，黑暗总会过去，而挺过来的人，总是能比那些早早心生退意的人走得更久。” 轩辕澈唇角笑意散去，看着上官清月的眼神幽深起来，他忽然觉得，上官清月这段话，不止是说他，更是说她自己，她也有很多暗无天日的日子，轩辕澈心头微微一疼，眼底生出了怜惜来。 他从来不为自己的遭遇自怜自艾，可如今想到上官清月也受了许多苦楚，心底竟然会隐隐牵动，他唇角一抿，那些藏在心门之后，隐隐绰绰的东西，似乎正在缓缓显出形状来，他便是想自欺欺人也不行了。 轩辕澈看了一眼棋盘，本来下一个棋子，可以落在一处十分巧妙的气口上，从而形成杀招，吃掉上官清月大片棋子，可眼下，他却手一转，落在了一处风平浪静之处，哪怕是下棋，他也不忍对上官清月杀气太过。 481 好似偷情1 上官清月也忽然发现轩辕澈的攻势变缓下来，她觉得有些奇怪，然而即便如此，他的防守依然是密不透风的，又走了十多手，上官清月这边还是被压制着，她眉头微皱，叹气道，“殿下是不是手下留情了？” 轩辕澈扬眉，“自然没有。” 上官清月狐疑的看了他两眼，“片刻之前，殿下的攻势还十分强势，可这会儿，却忽然放缓起来。” 轩辕澈唇角微弯，“虽说下棋如同兵道，可到底也并非打仗。” 这话似乎有些道理，上官清月便又问，“殿下熟读兵书，可想过上战场？”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似乎有些不解她这样问，“你是第一个问我要不要上战场的人。”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殿下喜欢看兵书，自然是对行军打仗有些兴致的。” 轩辕澈停下了落子的手，“自然有兴致，可我身中蛊毒，不管是母妃，还是外祖和舅舅，都从不许我踏足战场，久而久之，我便算了。” 上官清月便也停了下来，“殿下的确身中蛊毒，可在我看来，殿下和正常男子并无差别，殿下虽然中了蛊毒，却并非时时刻刻发作，相反，殿下自小习武，体格还比大部分人强健，就从这一点上来说，殿下便比其他人厉害许多，殿下只需要带着常用之药，身边再带个医者，就基本万无一失。”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心底一时滋味陈杂，从小到大，他多是被人保护被人怜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他根本不想被人当做病秧子小心对待，如今，才认识不久的上官清月却没有将他当做异类，就凭这一点，轩辕澈觉得上官清月实在可算做他的知己了。 轩辕澈叹气，“可惜你非寻常医者，若我身边有施针厉害的大夫，倒也可以出门行走一二。” 上官清月听了便是一笑，“殿下不要逗我了，殿下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好医者，殿下的蛊毒要彻底祛除不容易，可若只是调理身体，却也不难。” 轩辕澈狭眸，“你以为随便一人，就能知道我中了蛊毒之事吗？” 上官清月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外面没有人知道轩辕澈中毒之事，而她若非上次遇见轩辕澈在热泉疗伤，只怕也没有可能知道，她便道，“殿下放心，我定然会守口如瓶的。” 轩辕澈何曾怀疑过他，闻言便一阵摇头失笑。 而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说话声，赵枫语声极大的道，“哎哟郡主怎么来啦？” 前日才来过淑妃，上官清月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小声道，“郡主怎么来了？” 轩辕澈从容的坐在原地，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上官清月立刻道，“那我还是躲进去。” 她说完便朝外面走去，轩辕澈看着她的背影直笑，淑妃来了要瞒着淑妃，郡主来了瞒着郡主，本来他二人没什么，现在弄得有种，他们似乎在偷情的感觉…… 偷情……想到这二字，轩辕澈眸色顿时幽深起来。 482 好似偷情2 轩辕蕊好几日没来找过轩辕澈了，今日过来，一进院子，便觉得赵枫有些不对劲，赵枫也不知怎么想的有些兴奋，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很多，不仅如此，话也很多，看到她便道，“郡主两日不来，小人感觉郡主又变好看了。” 轩辕蕊失笑，“别贫了，我来看看七哥怎么样。” 赵枫走在她身边，一边走一边说话，非得引起轩辕蕊注意似的，轩辕蕊的脚步便放慢了两分，赵枫道，“殿下身体好得很，您放心便是，郡主，上次小人与您过招，不是输了吗？后来小人想到了破解的法子，郡主要不要和小人再试试？” 轩辕蕊喜欢习武，而轩辕澈身边这两个侍卫的武功十分不错，于是，她便经常拉着赵枫二人比试，前些日子比过一次，赵枫有意相让，让轩辕蕊赢了，当时轩辕蕊还很是高兴了一会儿，今夜轩辕蕊忽然杀过来，赵枫心知里面二位正在说话，这才有意拖延时间。 轩辕蕊听到赵枫这话，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她驻足，指了指天，“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要是要比试，自然会早点来，我是来看七哥的，你倒好，竟然想要我和你比试一番。” 说着再不多言，径直往正门去，赵枫苦笑一声，只觉得屋内应该也听到了，这才上前去给轩辕蕊开门，进了屋子，轩辕蕊直接去了亮着灯的暖阁，一进暖阁，轩辕蕊便看到轩辕澈在和自己对弈。 然而这一次，上官清月的茶盏还是忘了收。 轩辕蕊看着棋盘，再看看那茶盏，疑惑道，“七哥这里不会来客人了吧？” 轩辕澈摆摆手，“不曾。” 轩辕蕊信了，然而她往上官清月坐过的地方一坐，还是觉得奇怪，“那这杯茶是……” 轩辕澈道，“也是我喝的。” 轩辕蕊觉得有些奇怪，赵枫在旁赶忙道，“哦刚才殿下坐在这边的，然后坐了一会儿，换到了这边，然后这杯茶凉了，便重新给殿下倒了一杯茶。”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七哥刚刚见客了。” 轩辕蕊说着，将茶盏递给了对面的轩辕澈，“七哥今日身子如何？” 轩辕澈自然接过茶盏放在自己身边，缓声道，“没什么大碍，你怎么过来了？” 轩辕蕊便道，“这两日没来看七哥，心底总是放心不下，就过来瞧瞧。” 轩辕澈知道轩辕蕊是好意，可想到上官清月躲在里面，到底觉得不妥当，“我很好，这么晚了，你该早些回去歇着才是。” 轩辕蕊叹了口气，“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在七哥这里一直待着。” 轩辕澈眉头一皱，赵枫和赵弋也一下子惊了住，轩辕澈道，“发生何事了？” 轩辕蕊咬了咬牙，“刚才父王和母妃，竟然说起了我的婚事，还说了两家人要我考虑，我才不要考虑呢，我根本瞧不上，气死我了，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我就住在七哥这里了。” 轩辕澈一时哭笑不得，“你这是胡闹。” 483 好似偷情3 轩辕蕊撅着嘴巴，还真是一幅打算不走了的样子，她转了转头，道，“这里没有别的床了，我就睡在这里吧，把案几搬走，被子总有吧，给我找一条锦被，我就睡这里。” 说着话，轩辕蕊还朝内室的方向看了过去，“赵枫，去找找——” 轩辕澈一时之间争害怕她自己起来去内室，赶忙道，“行了，你先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轩辕蕊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年纪差不多了，该考虑嫁人的事了，还说陛下已经在给两位公主挑选驸马了，说我也该早些想想这事，还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轩辕蕊眉头紧皱，气的小脸也皱成一团，因为在轩辕澈跟前，就更显得有些孩子气。 轩辕澈哭笑不得的，“你年纪的确到了，皇叔和婶婶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 轩辕蕊顿时皱眉，“可是七哥，我为何要嫁人啊，嫁人有什么好呢？” 轩辕澈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此刻不太讲道理的轩辕蕊，然而轩辕蕊继续道，“我是堂堂郡主，嫁给位置再高贵的人，能有你们几个堂兄高贵？那人是什么样貌品性就不说了，我出嫁之后，那人多半要三妻四妾，这是凭什么？我自小勤学武艺，虽然不算才女，却也算饱读诗书，我性子虽有些粗枝大叶，可也算得上品性端正，我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郡主，为什么要下嫁与人，受那份委屈？这天底下，又有谁能配得上我？” 轩辕澈苦笑，“若照你这样说，公主也不必出嫁了。” 谁料轩辕蕊竟然眸子一亮道，“七哥你别说！我也觉得两位堂姐根本无需出嫁，他们生来便养尊处优，嫁给未来的驸马，最多只是家世显赫，人品才德如何，还真是不好说，这样的境况之下，嫁人又有什么乐趣呢？若驸马三妻四妾，她们还要和小妾们争宠，天啊，那场面我想想就头皮发麻。” 轩辕澈听着这话，倒也没有反驳她，轩辕蕊眼珠儿一转，“七哥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轩辕澈一来想安抚她，二来，也觉得的确如此，便点头道，“有道理，只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从前的公主但凡出嫁，驸马是不允许纳妾的，你……” “可是七哥也该知道，就算不允许纳妾，他们也还是会风流快活。” 从前的确不允许驸马纳妾，这世道如此，但凡家世显赫的少年公子们，哪个不在外面养些红颜知己？公主们一来觉得自己已经嫁了，二来也想得到夫君的宠爱，便大多数忍气吞声。 轩辕澈叹气，“皇叔对婶婶，便是专一深情。” 轩辕蕊便道，“可天下有几个我父亲这样的人呢，我就是看着父亲母亲这般恩爱，方才觉得我不应该嫁人。” 轩辕澈又问，“那总不能真的不嫁人吧。” 轩辕蕊哼了一声道，“为什么不能？我不愁吃穿，我便是不嫁人，老了也逍遥自在，有何不可？” 484 好似偷情4 轩辕澈有些无奈，“世道如此，我只怕你眼下觉得可以逍遥自在，到了以后，会孤独，且，外面的流言蜚语，对女子而言，亦是明枪暗箭。” 轩辕蕊一下子瘫倒在榻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好难啊，为什么世道对女子这样艰难啊，我是郡主都是如此，若旁人没有身份地位，岂非更难？” 轩辕澈听的眉眼微动，却并未立刻接话。 轩辕蕊看了轩辕澈一眼，哼道，“不过，七哥将来也是要娶皇妃的，便是七哥不愿意，也要被逼迫，这样想想，我心底倒也好受了几分，只是如果可以选择，我还是要做男子。” 轩辕澈被她孩子气的话说的笑起来，“做男子又如何？男子要考科举，走仕途，若是不成器，会被众人看低，也不容易。” 轩辕蕊眉头拧着，“其实七哥说的考科举，走仕途，这些女子也可以啊。” 这话在当下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轩辕澈眸色微深，也并未开口反驳。 轩辕蕊有自顾自的道，“男子和女子，非要论起差别来，不过是体格上的差别罢了，可就算这样，我努力练习武艺，一般的男子也打不过我，更别说科举了，别的不说，我们京城的这几位才女，在才学上，就要胜过太学之中的大部分男子，七哥说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这话轩辕澈的确没有反驳的理由，“有道理。” 轩辕蕊这样的性子，越是顺着她，她越是能冷静下来，这片刻，早已没有刚开始那般生气，见轩辕澈不似其他人那般否定她，眼底便生出了两分感激来，“还是七哥英明，七哥和其他人就是不同。” 轩辕澈苦笑一下，“行了，不必说好听的话了，我累了，你好好回去歇着。” 轩辕蕊知道轩辕澈身子不好，自然不敢真的耍赖烦劳他，见状吐了吐舌头，起身来，“那……那好吧，我明日再来看七哥，七哥好生歇着。” 轩辕澈便道，“要来白日来，晚上到处走动，也不安全。” 轩辕蕊还以为轩辕澈全是为她考虑，不由一喜，“知道了，七哥放心，我走啦。” 轩辕澈点点头，轩辕蕊这才转身而走，没多时，轩辕蕊的脚步声便彻底消失了。 内室之中，上官清月等了片刻才出来，进了暖阁，便见轩辕澈似乎若有所思，见到上官清月来了，轩辕澈便道，“小丫头，说话有些骇人。”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郡主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且，我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轩辕澈并不会将轩辕蕊的话放在心上，可对上官清月就不一样了，见上官清月这样说，便道，“你也觉得，女子可以走仕途，考科举？” 上官清月走到轩辕澈对面落座，眨了眨眼，“为何不行呢？” 轩辕澈定了定神，“想象不出那个场面。” 上官清月被他这耿直的话逗笑了，“的确很难想象，可我总觉的，有朝一日，女子可以走出家门走入官场。” 485 互为知己1 上官清月说这话时的语气十分寻常，并且不带丝毫的犹豫，她仍然是那般从容而坚定，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觉得那一日真的会到来，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只觉得自己的心态都生出了变化来。 这是男子当政的世代，是男子手握权力的世代，女子为男人所掌控，女人的生存，也大多依附男子，可就像轩辕蕊说的，男人，不过是在体格上，优于女子罢了，如果除去这一点，似乎没什么优越的。 轩辕澈淡声道，“你这样的话，可不好拿出去说。” 上官清月耸耸肩，“我自然知道。”说着看了看轩辕澈的手腕，“今日，我来可是为殿下请脉的。” 说是来请脉，可实际上每次请脉都拖到最后，仿佛变成了一件不重要的事。 轩辕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觉得上官清月一来，时间就会变得非常之快，当下只好伸出手来，“请脉吧。” 上官清月探手上去，沉吟片刻呼出一口气，“殿下的脉象很是平和，看样子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轩辕澈眼底微亮一下，“这都是你的功劳。” 上官清月便道，“按照此种脉象，便是明后日不请脉也无碍。” 轩辕澈挑眉，“怎么？刚夸了你，便想消极怠工？” 上官清月不由得面露歉意，轻咳一声道，“自然不是消极怠工，只是……殿下这里实在是危险的很，万一被淑妃娘娘和郡主撞见，那我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轩辕澈扬眉，“你这般害怕？” 上官清月有些无奈道，“可不是，女子的处境，殿下可是知道的……” 轩辕澈略一沉吟，“母妃不会随便来了，刚才蕊儿，我也交代了，让她白日来，应当不会被撞见。” 上官清月只觉得有些奇怪，轩辕澈不是啰嗦的人，也不是愿意冒险的人，怎么就宁愿让她天天来呢，一旦被人发现，他也说不清，何况他如今刚起了心思，正是应该独善其身的时候。 轩辕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抬了抬下颌示意棋盘，“缺一人下棋，总是一个人下棋，太没意思。” 上官清月顿时失笑，“冒这样的险下棋，殿下还真是和常人不同。” 轩辕澈倒是无所谓，“你若觉得麻烦，便可不来。” 上官清月连忙摇头，“既是如此，那我明日接着来便是了，殿下记得按时用药。” 轩辕澈点点头表示明白，上官清月便提出了告辞，时间的确不早，轩辕澈没有理由留他，当下便命赵枫出去送，上官清月走出去，轩辕澈则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 眼下都在行宫，还能找理由见上官清月，可如果回了京城呢？ 轩辕澈指尖下意识的在棋盘边缘一下一下的敲着，没多时便觉心神生出几分烦乱来，这在从前，是十分少有的，多病的他养成了少年老成，一颗心更是犹如平湖一般难起波澜，可最近，却是因为上官清月生了太多的涟漪。 486 互为知己2 既然轩辕澈那般说了，上官清月自然是照做，大猎有条不紊的进行，比试也一日一日的继续，上官清月那争夺太子妃的念头起了又落，如今反倒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唯一让她上心的便是轩辕澈的病，然而她人在行宫，身边便是连一本医书都买不到，一时间自然是十分头疼，她前世虽然学医，可到底并非修习多年的杏林圣手，若轩辕澈只中了一种蛊毒，她还有几分信心替她祛除，可如今轩辕澈却是身中了好几种蛊毒，这样她就实在头疼。 可世上的蛊毒，大都有解法，上官清月不相信轩辕澈身上的蛊毒无解。 这念头落定，上官清月对第二日的宫宴或是校场上的比试更是提不起兴趣，可上官信却仍然乐此不疲的提醒上官清月以太子妃为奋斗目标，这日一早，上官信便来找上官清月，“今日太子在校场看他们打马球，你也去，另外，你这衣裳太过素净，且去换新的来。” 上官清月苦笑，“父亲，我向来如此，衣服就不必换了吧。” 上官信转念一想，也对，其他人都是花枝招展的，如此，岂非更能显出上官清月的不同来。 上官信这般一想，反倒不再多言，当下带着上官清月往校场而去，上官若兰一路跟着，见上官信对上官清月一路叮嘱，心底只不断的腹诽，眼下一切还没个影儿，上官信却好像上官清月一定能当上太子妃似的，上官若兰恶劣的想，如果到最后，上官清月没有被选上，还不知道上官信有多暴跳如雷。 到了校场，果然已经人声鼎沸，今日的马球比赛，虽然没有皇子们参与，可世家儿郎们也不少，因此，这些人的亲眷早早就到了，世家贵女们也想借此看看京城儿郎们，自然也都十分捧场，上官信带着上官清月，刚走到校场边上，便看到太子带着身后的侍从缓步而来，上官信脚步一顿，眼底大亮，一把就将上官清月拉了住。 “太子殿下——” 上官信拱手一拜迎了一上去，“拜见太子殿下。” 轩辕琰看到上官信，自然也看到了上官清月，他喜欢上官清月的才貌，又知道皇后也对上官清月有几分中意，便态度温和的道，“侯爷免礼。” 说着看向上官清月，上官清月被上官信拉了一把，便站在了原地，此刻看出上官信的意思，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上前去行礼，上官信此刻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上官清月这才抬步向前走。 “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笑道，“大小姐也不必多礼。” 上官信见上官清月有些木呆呆的，便继续道，“太子殿下，刚才走在路上，这丫头还说今日太子殿下不下场，有些可惜，我还跟她说，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不可能天天去跟着小伙子们打马球，这小姑娘啊，想的就是最简单的。” 上官清月何曾说过这些话？然而上官信眼下非要如此说，上官清月也没有法子，可她目光一飘，却看到了不远处轩辕澈不知何时已经落座在高台之上了。 487 互为知己3 这边上官信明显在和太子套近乎，还要拉上她一起，周围是个人都能看出上官信的意图，因此当发现轩辕澈往这边看的时候，上官清月颇为无奈的对他叹了口气，离得太远，上官清月也看不清轩辕澈的目光，而这边，太子笑道，“马球不是不可以打，只不过今日其他兄弟不下场，若只有我一人下场，就太无趣了。” 太子贵为储君，如果他今日下场，对手只是些寻常世家公子，可想而知大家必定畏首畏尾不敢打，既是如此，自然很是无趣，上官信便道，“可不是。”说着转身看向上官清月，“你要看太子打马球，以后有的是机会。” 上官清月敛眸，心底有些不快，太子目光有些深长的看过去，眉眼间有些得意。 上官清月垂眸的样子，在太子看来是害羞所致，而他贵为储君，上官清月对他有意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此一来，上官信说的这些话，自然听起来再正常不过。 上官信到底也不敢太过卖弄，说完这些便拱手道，“马球塞要开始了，请殿下上座，微臣先退下了。” 太子点点头，这才往高台方向去。 太子一走，上官信笑道，“很好，咱们来的巧，刚好撞上了，父亲如此一说，太子必定对你更上心两分。” 上官清月扯了扯唇角不曾说话，上官信便带着上官清月往他们的坐席上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你看看这周围，多少眼睛都落在太子身上呢，你若是不主动想些法子，如何能让太子对你上心？光靠才德是不够的。”说着微微一笑，“据说光是昨天，太子在后面花园里就被偶遇了七八次，这些小姑娘啊，一个比一个有野心，可他们也不看看，太子妃这个位置，是有野心就成的吗？当然了，如果真的被他们撞上，太子也看上了眼，将来得个太子身边的贵妾也很是不错。” 上官信说的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却是完全忘记如果没有武安侯府，皇后也不会考虑她们。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女儿明白。” 上官信有些满意，一旁上官若兰却哼了一声，“大姐真的明白吗？说起来大姐这几天晚上出去，不会也是去偶遇太子吧？” 上官信一听这话，当下惊的瞪大了眸子，“你也偶遇太子去了？” 上官清月苦笑连连，“父亲别听二妹妹胡说，当然是没有的，我只是去找晚舟说话罢了。” 上官若兰斜了斜眼睛表示不信，上官信如今却对上官清月所言十分笃信，“原来如此，你和江家姑娘多交际是好的，另外，你若是真的想去偶遇太子，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呢，这些过家家一般的把戏，你也不必要去做，咱们这样的人家，和那些人家到底是不一样的。” 上官清月一笑，“女儿明白。” 上官信满意的点点头，“今日老实在这看比赛，太子不走你不走。” 上官清月哭笑不得，“好，女儿不走。” 上官信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头去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他一走，上官清月唇角的笑意便消失了，她转眸，冷而森然的看了上官若兰一眼，“二妹妹的嘴，还是这么把不住。” 上官若兰本想呛声回去，可对上上官清月的眼神，竟被她吓得背脊一凉。 488 互为知己4 上官若兰抿着唇角，“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上官清月狭眸睨着上官若兰，“的确是事实，不过你看父亲听你说什么吗？” 上官若兰顿时白了脸，上官信如今直将她当做个摆设，便是明晃晃的证据放在上官信面前，上官信也不会相信她。 上官清月转身落座，并不理会上官若兰，上官若兰站在原地僵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的走到了位置上坐下。 很快，校场之上的马球比赛开始了，高台之上帝后未至，只有皇子们坐着观看，三皇子和楚綦姗姗来迟，而距离上次三皇子在马球比赛上出事已经过了几日，如今和太子之间倒是十分和平。 上官清月听话的坐在原处，没多时，太子见第一场比赛落幕，便命人去寻了此番跟来的内府总管，令人送来了茶点给少年们解渴，又见两侧席案上贵女颇多，更令人给贵女们送来了茶水，此举立刻让世家小姐们心神摇曳，没多时，送花茶的侍婢走到了上官清月身边，那侍婢送茶之时低声道，“上官大小姐，这是太子殿下特地吩咐给您的兰花茶。” 此番给贵女们送的茶都是花茶，然而大都是常见的菊花桃花等，这兰花茶却是极其少见。 上官清月是爱兰之人，不论是寻常的品类，还是珍奇的品类，是不舍得裁下花骨朵拿去做花茶的，可没想到，太子竟然赐给她了兰花茶。 婢女说话的声音极小，只有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听见，上官清月微愣一下，“多谢太子殿下。” 侍婢不再多说便离开，上官清月一转眸，便看到不远处太子举着茶盏，有意无意的看着她这个方向，上官清月只好举起茶盏，做个了敬酒的动作，太子收回目光，唇角带上了两分薄笑。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轩辕澈完全看在眼底，他眉头一拧，心底生出了两分不快来。 到马球比赛结束，上官清月都坐在原地没挪过位置，待散了场，时辰已经不早，上官清月没做停留回了自己院中，到了下午，上官若兰又早早出去，上官清月却没有再去校场旁。 太子送茶的举动让她心中有些不安，只怕太子也对她心生好意。 如此到了晚上，上官清月念着要给轩辕澈请脉，一早就出了院门，先去江晚舟那里坐了片刻，等夜幕降临，便往轩辕澈的院子去，赵枫在半路接上她，等到了轩辕澈处的时候，天色还算早。 然而赵枫却在门口道，“今日殿下心绪不佳。” 上官清月扬眉，“这是为何？” 赵枫面露难色，却道，“这个，小人也不敢胡乱猜测，反正，待会儿大小姐多体谅我们殿下吧。” 上官清月觉得有些奇怪，又想，莫非是下午校场边上发生了什么事端惹得轩辕澈不快了？ 这么想着进了暖阁，便又看到轩辕澈摆好了棋盘等着她。 见她过来，轩辕澈问道，“今天下午怎么没去校场？” 489 醋意甚浓1 上官清月没想到轩辕澈知道她没去校场，便道，“觉得有些无趣，便没去。” 轩辕澈看了她一眼，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等上官清月落座，轩辕澈便道，“你不去，你父亲就没有管你？” 上官清月微讶，“殿下怎么知……” “道”字还没说出来，便想到了白日那一幕轩辕澈是看到的，当下有些无奈道，“我忘记了，殿下看到了，哎，我父亲太希望我做太子妃了，不过下午没去校场，倒是没说什么，而他便是说什么，我还是不会去。” 轩辕澈挑眉，“这又是为何？” 上官清月叹气道，“想去争那位子的时候只觉得很难，如今不想争了，反倒是怕被皇后和太子看重。” 轩辕澈眼底便生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光彩来，“当真不争了？” 上官清月苦笑，“自然是真的。” 轩辕澈便道，“太子待你倒是与别人不同。” 上官清月一听，便明白那兰花茶的事轩辕澈也知道了，“只是一盏茶罢了，也说不上同或者不同，太子身份尊贵，所思所想必定和旁人不同，又岂是表面这样简单的，只不过他如此行事，似乎再给我希望，或许在皇后娘娘眼底，我的确可算是人选之一，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害怕。”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忽而轻笑了一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进门的时候上官清月便听赵枫说轩辕澈的心情不好，可她进来之后，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此刻轩辕澈这一笑，就更是让她觉得轩辕澈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很多事情，想象和现实还是大为不同，得去经历了才知道好坏，我这刚跨出半步，就发现不妥了，且殿下说过，殿下已起了那般心思，既是如此，我何必再争那位子？” 轩辕澈将黑子递给上官清月，淡声道，“是不去争太子妃之位？还是只是不去争轩辕琰的太子妃之位？” 上官清月微愣，这话看似简单，却大有深意，轩辕澈在问，上官清月是彻底的不争夺太子妃之位了，还是说，只是因为知道了他要夺位，觉得嫁给轩辕琰也不一定能成为皇后，万一轩辕琰没有守住太子妃之位，她就白忙活了…… 如果是前者便罢了，如果是后者，要是轩辕澈成为太子，上官清月若是争夺太子妃之位，岂不是要争做轩辕澈的妻子？ 上官清月听的笑出声来，“自然是不争太子妃之位了。” 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心底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如何，上官清月便道，“第一，争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想着能手握权力，如今看来，有了权力，也有了更多的束缚，反而得不偿失，第二，殿下若一朝登位，看在今日为殿下施针的份上，殿下想来能对长乐候府网开一面吧，如此我何须去争那太子妃之位？” 轩辕澈似笑非笑的，“你就知道我会对你们府上网开一面了？” 490 醋意甚浓2 轩辕澈这么一问，上官清月反倒是不好太有自信，她眨了眨眼，面露两分试探，“难道殿下……不……不会吗？” 轩辕澈示意她落子，“这个，自然要看你表现。” 上官清月差点就要问希望她有什么表现，可想了想还是没说，只装模作样的苦恼道，“我也并非挟恩图报之人，不管是长乐候府，还是武安侯府，都是对陛下十分忠诚的，只要不是故意打压，或者冤枉有功之臣，我相信长乐候府和武安侯府，都不可能受到惩罚或者牵连。” 上官清月落子，轩辕澈便跟着下了一手，听她这样说，便道，“你是想说，如果其他人登基，会做诛杀忠臣的昏君？” 上官清月心说前世轩辕岐便是一个昏君，面上只是道，“也不知是不是话本看多了，总有些担心，前朝本就有很多这样的事端发生吗？我便想着，既是如此，何不选一个真正仁德的君主？” 二人来来回回下了几手，轩辕澈道，“一般人还真的不会像你这样想。” 上官清月想了一瞬，恍然过来，“寻常人，大抵只会看谁和自己更亲近，谁对自己更倚重，比如我父亲，如果我能成为太子妃，他必定全力支持太子，又比如我若是嫁给了别人，他说不定转而支持了别人才是，可他想的，最终都是要给自己争取利益，却从来没想过，登上了那个位置的人，既能给你权力，也能将你打入深渊，如果那人心思不正，要么你也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要么，你就会被裹挟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再落下一子，上官清月道，“可如果登基的，本就是一位仁德的君王，一切便都是公平正义的，当然，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和正义，可至少，你不会因为帝王的心术不正而遭受不白之冤。”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只觉得京城世家贵女，哪个能想到这些问题，而上官清月这般执着这些，就好像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似的，他缓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么说来，太子也并非好选择，如果你不打算争夺太子妃之位，接下来几天就要小心了。” 上官清月心头一凛，“殿下这是何意？” 轩辕澈八风不动的道，“皇后只怕一回京城就要定下太子妃的人选，接下来几日，皇后若是要办什么宫宴，你就要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不要让她越来越喜欢你，到时候旨意一下，你难道还能逃婚不成？” 上官清月听的心中一紧，选太子妃虽然提上了议程，可她还真不知道皇后回京之后就要定下太子妃人选，她当下警惕起来，“多谢殿下提醒，我会十分小心的。” 轩辕澈点了点头，“有什么消息，我会让赵枫告诉你。” 上官清月很是感激，“多谢殿下！” 轩辕澈淡淡道，“不必谢我，你毕竟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不希望你将来站在太子身边，成为我的对立面。” 491 糕点比试1 从轩辕澈处离开，上官清月还在想晚上轩辕澈说的话。 不希望她站在太子身边，成为她的对立面。 这话看似寻常，可其中隐藏着着的硝烟味道却极浓，如果可以，她半分都不想卷入朝斗之中，此刻的她，不过是个侯府小姑娘，手中无权，手下无人，又如何参与到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的争权夺利之中？ 选择去争夺太子妃，不过是未来确保自己能立足的一个方向，如今放弃去争，转而选择靠向轩辕澈，也是个方向，然而事实难料，上官清月自认为对轩辕澈并不算十成十的了解。 纵然知道他身中蛊毒，纵然为他施针帮他治病，可轩辕澈城府极深，如今展露在她面前的，至多只有三五分罢了。 既是如此，连轩辕澈都不能全部相信，她又怎敢将宝押在太子身上？ 上官清月越发定了心思，待回了院子，便发现上官信和上官若兰都已经回来，见她晚归，上官信没怀疑什么，上官若兰却是时不时的打开窗户看着她这边，上官清月如今无心争夺太子妃之位，心中便少了紧迫之感，沐浴之后便上榻歇下。 第二日一早，上官信道，“昨天下午你没去校场太可惜了，太子和其他皇子可是都在的。” 上官清月看出来上官信如今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往太子妃的位置上送，倒也觉平常，便道，“前两日偶感风寒，如今身上还有些倦怠，下午便不曾出去。” 上官信摆摆手，“这个无伤大雅，可今日皇后娘娘要设宴，你可一定要去。”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这小小行宫之中也就那么些趣味，于是宫宴便每日不断，心中这样想，眼下上官清月却是找不到完美的理由不去，便只好应下，用了早膳，上官清月便和上官若兰同去景阳殿。 到了景阳殿中，皇后等妃嫔还未至，上官清月只瞧见席案上摆了许多糕点，不远处江晚舟看到她，连忙对她招了招手，上官清月上的前去，江晚舟便道，“你可知今日要做什么？” 上官清月当然不知，江晚舟笑道，“我看你是越来越不上心了，今日皇后娘娘似乎打算让大家做糕点。” 上官清月微讶，江晚舟道，“好像这也是为了考较大家吧。” 女子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少不得要入厨房，因此厨艺也算是女子必备技艺之中的一种，然而这些世家贵女们各个从生下来便被捧在手心里，可想而知没有几个人会做菜做饭的，因此，皇后此番只考较大家做简单糕点，倘若真的有人做的出彩，也算得上是加分项。 江晚舟说完，没多时皇后便带着贵妃等人到了，落座之后一番笑谈，果然请大家平常席案上的糕点。 皇后笑道，“这些糕点，都是桃花糕，都是御膳房的宫人采来最新鲜的桃花制成的，你们尝一尝。” 众人纷纷拿起眼前的糕点品尝，然后纷纷夸赞御厨们的手艺。 492 糕点比试2 皇后见状笑意渐深，“咱们在这行宫之中也待了许久了，刚来时还日日有新鲜趣味，如今却有点疲乏无趣了，所以本宫想着，不如给大家找点乐子玩玩，咱们行宫的御花园里如今也算是百花盛开，行宫之外的山野之中，野花野果子也不少，本宫便给大家出个题目，这一次的题目呢，不是诗词歌赋，而是大家眼前的桃花糕。” 有些早早收到消息的，此刻还算平静，有些不知道消息的，都面露惊讶，众人小声的惊讶议论起来，皇后便笑道，“也不需要大家做的和御厨们的一样，只是大家随意发挥便可，今日时辰尚早，题目给了大家，便给大家一天一夜去准备，咱们明天晚上看看，谁做的糕点最为精巧美味，做的最好的人，本宫重重有赏。” 皇后说完这些，众人都一下子群情沸腾起来，纵然不会厨艺的，也知道这一次是像皇后示好的机会。 纵然出身贵胄，可有的人就是不擅长琴棋书画，就是不会诗词歌赋，而比试厨艺，第一，不需要当着皇后的面亲手制作，第二，每个人都带了侍婢来，自己不行，可以让侍婢帮忙，再加上皇后说可以随意发挥，那这个面儿就格外的宽格外的大了。 因为皇后下了这般命令，此番宫宴倒是结束的很快，一结束，众人都纷纷摩拳擦掌开始准备起来。 上官清月对厨艺还算擅长，可如今的她并不打算争夺太子妃之位，便也不是十分热衷了，倒是上官如兰，此前多次在众人面前出丑，因此这消息一出，立刻便想用这次的机会挽回此前的局面，而跟在她身边的晚棠别的不会，糕点上却有几分功夫，因此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上官若兰便张罗起来。 “晚棠，别的不论，此番比试糕点，我们定要大放异彩，今日我看了，打算做的人只有十多个，其他夫人老太君她们，是不会参与到这等比试的，而其他人，有的相约去行宫之外采野花，有的则打算用御花园的花，你快想想，咱们用什么才好，一定要和其他人都不同。” 这么一说，上官若兰又看向了对面，“上官清月必定也想出其不意，晚荷，你且注意些，若青萍他们要出门，你便跟着去，看看她们打算做什么。” 晚荷点头应下，晚棠迟疑一瞬道，“如今虽说是百花盛开，可献给皇后的，也要有个好意头才是。”顿了顿，晚棠又道，“其他人必定也想的是推陈出新，小姐，咱们……不如干脆做百花饼？” 上官若兰眼底微微一亮，“百花饼？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其他人也会有这个主意吧？” 晚棠抿了抿唇道，“只要咱们准备的花最多，便可以胜过旁人，且皇后娘娘看到咱们准备了这般多的鲜花，也能明白小姐心意十足。” 上官若兰一想，也觉得分外有道理，当下就定了，“好，就做百花饼！咱们这就去采花去！” 493 我厉害吗1 上官若兰带着晚荷和晚棠去御花园采花的时候，上官清月还在屋子里看书，一旁青萍和墨竹对视一眼，青萍忍不住道，“小姐当真什么都不打算做？旁人都做，就小姐不做，是不是有些太扎眼了？” 上官清月想了下，觉得十分有道理，便问，“你们会做什么？” 墨竹擅长糕点，立刻道，“寻常的糕点奴婢都会做的，只不过此番是存着比试之意，要比试的话，就需要花些不寻常的心思了，如此才能让皇后娘娘眼前一亮，想新奇的点子奴婢是想不出了，这个得靠小姐，做奴婢可以去做。” 其他世家小姐，虽挂着自己亲手做的名头，可多半都是下人帮忙，上官清月想了想，“随便做点绿豆糕桂花糕之类的东西吧，也不必想别的新奇的点子，到时候充数便可。” 墨竹和青萍听着这话，便知道上官清月是不打算抢那个风头了。 青萍上前一步道，“小姐当真不打算争那太子妃之位了？”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是，太子并非良配。” 青萍便道，“太子乃是将来的君王，如今太子殿下有意对小姐示好，皇后娘娘也对小姐颇为欣赏，小姐要是就此放弃，将来不会后悔吗？小姐觉得良配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上官清月笑了下，“太子眼下是太子，可朝局瞬息万变，以后能不能成功登基还未可知。” 这话令青萍面色一变，上官清月又道，“良配，至少该是多存仁义忠正之心的人。” 青萍抿唇想了想，“这固然好，可难道不是应该将小姐视为珍宝才是吗？”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顿时笑了，她并非真正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如今她的心境沧桑，早不会幻想那些话本子上才子佳人的故事，便道，“能将我视为珍宝自然好，可世上的情情爱爱，哪有那么多的生死相许啊，若只看两个人是否相爱，而不看其品性，若情爱一旦消失，剩下的还有什么？” 青萍似懂非懂，上官清月便道，“这世上有些人，可以坏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可另外一些人，便是再坏，也总是有底线的，我们将来要找的人便是后面这种人，简单来说，一个人的德行是最为重要的。” 上官清月出生贵胄，就算不嫁入皇室，将来的夫君也是非富即贵，而世家联姻，通常考量最多的便是对方的出身和家世，所谓的品性，也不过是表面看看那人有无恶习，像上官清月这样想的只怕没有几个。 青萍和墨竹面面相觑片刻，墨竹道，“那奴婢……也不做桂花糕了，就做桃花糕吧，只怕很多人做这个，不过小姐不在意那些东西，也无所谓了。” 皇后令众人做和春日百花有关的糕点，至少桃花糕不算跑题，上官清月点头应了，依旧是未曾上心的样子，到了黄昏时分，上官清月见天色不早，便再度准备去轩辕澈处为他请脉。 494 我厉害吗2 赵枫来接上官清月已经成了习惯，这日走在路上，便见赵枫心情极好，上官清月如今和上官清月也算有些熟稔，便多看了赵枫两眼，赵枫嘿嘿一笑道，“姑娘放心，今日我们殿下心情极好。” 上官清月眉头微扬，“昨日你说你们殿下心情不好，可我瞧着，好像也没什么。” 赵枫眼珠儿一转，“这个……上官姑娘没来之前，的确是心情不好，上官姑娘来了之后，方才换了心情的。” 上官清月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赵枫轻咳一声道，“上官姑娘对我们殿下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不知道上官姑娘自己感受出来没，反正我们殿下对别的人，是从未这般亲厚过，殿下身中蛊毒的事，更是没有旁人知道。”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殿下提起过，不过这也是因为意外被我发现才得知。” 赵枫眼珠儿又转了转，“嘿嘿，若是别人偶然发现，我们殿下只怕要做点什么让那人再也说不了话才行。” 上官清月被这话吓了一跳，赵枫忙道，“当然我们殿下不是那种随便取谁性命的人。” 上官清月觉得今日赵枫有些奇奇怪怪的，等到了地方，便见轩辕澈仍然摆好了棋局等着她，连着几日如此，上官清月也已经习以为常，行礼之后，便落座在了轩辕澈对面。 轩辕澈一边给她黑子，一边道，“听闻皇后又给你们找了新乐趣。” 上官清月笑道，“殿下是说做糕点吗？许是这几日太过无趣了，不过幸好也没几日便要回京城了。” 轩辕澈淡淡看着上官清月，“你打算做什么？” 上官清月便自然的道，“让墨竹做些桃花糕拿去应付便可。” 轩辕澈眉头微微一扬，“桃花糕，只怕不够出彩。” 上官清月失笑道，“要什么出彩，我可不想让皇后真的把我列入考虑范围。” 轩辕澈看了上官清月片刻，没多说的和上官清月对弈起来，二人连续对弈几日，上官清月也有些熟悉了轩辕澈的对弈思路，今日一开始便杀了轩辕澈一个措手不及，轩辕澈眉头一扬，眼底便生出了两分赞赏来，并非他歧视女子，这样的世道，对女子的教化有限，因此能做到真正让他觉得智慧的女子并不多，然而上官清月却总是让他惊喜。 大抵存了这心思，轩辕澈便也用上了八分功力，上官清月便又觉出两分阻力来，然而她心思玲巧，棋艺本也高超，倒也将轩辕澈的一波波杀招尽数化解，二人你来我往，很快便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最终，上官清月这一局败了。 然而轩辕澈虽然赢了，却也赢得不容易，抬眸一看，却见上官清月盯着身前的棋盘，眉头紧皱，似乎还在想这盘棋为什么会输，看着她如此，轩辕澈面上顿时生出了一丝笑意来。 上官清月注意到了他的笑意，有些不服气的道，“殿下似乎很开心。” 轩辕澈狭眸睨着她，“我厉害吗？” 495 我厉害吗3 轩辕澈这话仿佛在求夸奖一般，上官清月纵然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轩辕澈的棋艺在她之上，于是只好语声微低的道，“殿下棋艺果然高明，十分令人佩服。” 轩辕澈闻言，眼底也染上了笑意，“让你说出这话，可真是不容易。” 轩辕澈这般说完，上官清月忍不住撇了撇嘴，二人如今越来越熟稔，也能像普通朋友那样谈笑风生了。 上官清月将棋子收好，“好了，今日可是来给殿下请脉的，倘若还是没有问题，明日便为殿下施针。” 轩辕澈便伸出手腕来，上官清月指尖当下搭了上去。 上官清月目光低垂，凝神细细感知片刻，又令轩辕澈换了另外一只手来，再请脉片刻，上官清月松了口气的道，“殿下这几日都没有蛊毒发作的迹象，明天晚上继续为殿下施针，从现在开始，殿下尽量不要催动内息。” 轩辕澈收回手来，“我明白。”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殿下的方子也要改了，且明日施针比第一次施针复杂许多，我要写一张方子，请殿下到时候准备好这些汤药。” 轩辕澈看向赵枫，赵枫立刻捧上了笔墨来。 上官清月想了想，很快便写好了一张方子，吩咐道，“明天晚上准备好，施针之前，要保证殿下能喝到这药。” 赵枫点头应了，“您放心，必定准备周全。” 赵枫退下，轩辕澈又道，“明天晚上，你们不是要比试谁做的糕点更好嘛？” 上官清月苦笑，“倘若可以不去，我就当真不去了，明天晚上我只是个衬托大家的，等宫宴结束，我便来寻殿下。” 轩辕澈点了点头，好似有些满意的样子。 上官清月说完了正事，便也丝毫不打算多留，当下便提出了告辞，轩辕澈今夜倒是不留了，直让赵枫将上官清月送回院中，等赵枫送了上官清月回来，便忍不住道，“殿下往日还留几分情面，今日却直接让上官姑娘输了，也不知上官姑娘有没有放在心上，小人看上官姑娘可不是个轻易服输的性子。” 轩辕澈闻言笑起来，“她的确是不服输的性子。” 赵枫眼珠儿微转一下，“小人觉着，殿下您对上官大小姐与别人不同，既然知道大小姐的性子，怎不手下留情？” 轩辕澈唇角微微一弯，“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偶尔让她输一输，自然是有好处的。” 赵枫一时没听明白，一旁的赵弋却忍不住挑了挑眉头，然而他不是个多话的，自然是心底明白就好了。 轩辕澈不打算说破，只端起茶盏品茶，在他看来，上官清月聪颖过人，她本身就足够强大坚韧，一般的人，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都难入她心底，要想让她真心的仰慕一个人，便一定要有让她敬服的地方。 棋艺虽然只是附庸风雅的乐趣，可轩辕澈长这么大，第一次希望一个小姑娘能觉得他厉害，因着这心思，今日才杀的狠了些。 496 我厉害吗4 轩辕澈这些小心思不足为外人道，而上官清月更是全无察觉。 等回了院中，便见上官若兰的房门紧闭，而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上官清月觉得有些奇怪，留在院中迎出来的青萍道，“小姐，二小姐带着人采了一日的花，这会儿正在行宫膳房那边准备呢。” 上官清月挑了挑眉头，“今夜只怕人多，咱们明日再去准备便可。” 既要做糕点，必定需要膳房去准备，所幸行宫膳房极大，便是贵女们同去也有地方，只是上官清月无心去争宠，便也不着急了，回了屋子，上官清月自顾自沐浴洗漱，等歇下之时，才听到上官若兰从外面回来，一行人遮遮掩掩的，似乎害怕上官清月这边洞悉她们的秘密似的。 第二日一早，上官若兰又早早的带着侍婢离开，用早膳之时，上官信便问上官清月，“不是说皇后要让你们准备糕点吗？你准备了什么？” 上官清月淡声道，“女儿打算做桃花糕。” 上官信一听便皱了眉头，“桃花糕只怕有些简单了。” 上官清月便道，“女儿想着，大家今日都做的花样极多，若是女儿选择最简单的，只怕更容易出彩一些。” 上官信是相信上官清月的，见上官清月有自己的想法，便暂时放下了心来，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可能效果更好。 为了让糕点新鲜，上官若兰昨夜只是和晚荷晚棠发酵了采来的鲜花，而糕点是留在今日做的，和她想法一样的人不少，因此到了膳房的时候，便发现来的人有些多，上官若兰遮遮掩掩的做完，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低语。 “皇后娘娘最讨厌核桃了，千万别放核桃。” “我早就知道了，说是皇后娘娘一吃核桃便咳嗽头晕。” 上官若兰听的一惊，又有些庆幸她没有放核桃到糕点之中，刚庆幸完，上官若兰忽而动了心思。 她低声问晚棠，“上官清月准备了什么？” 晚棠便道，“还不知道，昨天大小姐没有来过膳房。” 上官若兰顿时皱了眉头，“没有来过膳房吗？这也太奇怪了些，她那么想做太子妃，父亲也全心全意支持她，我不信这一次她不来争这个风头。” 晚荷和晚棠也觉得奇怪，上官若兰便吩咐道，“你们盯着她，只要她来，立刻告诉我。” 这般吩咐完，上官若兰便带着做好的糕点回了院子，这边厢，上官清月实在是没这个心思，硬是拖到了中午才出门去做桃花糕，晚荷跟着他们一路到了膳房，没多时回来报给上官若兰听。 “小姐，打探清楚了，大小姐要做桃花糕。” 上官若兰一惊，“就只是桃花糕？” 晚荷点头，“是，就只是桃花糕，没有别的花样。” 上官若兰闻言越发不懂了，“这都不像她了，她不是最会搞花样了吗？”说着又冷冷一笑，“管她搞什么花样，这次，我有法子让她栽个大跟头！” 497 再度陷害1 上官清月虽说不上心，可还是要装装样子重在参与的，因此到了时间，还是带着墨竹和青萍往膳房去，因她最不积极，因此去的时候，别人反而大都做完了，膳房也没几个人。 上官清月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便让墨竹和青萍慢慢做。 “随便做做便好，样子好看点就行，咱们不着急。” 此时日头高升，暖阳袭人，上官清月懒洋洋的晒太阳，难得的享受片刻的空闲时光。 单纯的桃花糕是十分简单的，因此没多时，上官清月便闻到了一阵清香，她面上一喜，“咦，做好啦？好香啊，快给我尝尝看……” 墨竹和青萍哭笑不得，墨竹捧着一块桃花糕走过来道，“小姐可真是，你这也太不上心了。” 上官清月也不管两人哀怨的眼神，当下便尝了两口，这一尝，只觉美味非常，便有些认真的道，“墨竹，你手艺这样好，万一皇后娘娘吃了，觉得好吃，然后对我另眼相看怎么办？” 墨竹忍不住笑起来，“小姐你！！还拿奴婢打趣！皇后娘娘身边多少御厨啊，怎么会觉得奴婢做的好吃？奴婢只怕小姐拿这个出去太过不显眼，万一别人拿这个说小姐就不好了。” 上官清月吃完了桃花糕，拍拍手，“不用管这些，很好，就照这个做，到时候贴几朵桃花在上面，看起来就很好看了，不管别人如何，咱们就用这个给皇后娘娘。” 墨竹和青萍对视一眼，只好照吩咐做事。 上官清月在窗口坐着，正百无聊奈的朝外看出去，却猛地看到一道身影，那身影十分熟悉，上官清月一眼就看出来是晚荷，上官清月眉头一皱，上官若兰早就做完了，晚荷在这里干什么？ 而晚荷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一看就没好事，上官清月双眸微狭，明白了上官若兰的用意，上官若兰派人来监视她，想知道她今日做了什么糕点，说不定还找机会想设计她！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只当做没有看到晚荷，只转过身来看墨竹她们做桃花糕。 很快，墨竹将做好的桃花糕装进了食盒之中，上官清月站起身来，自顾自出了膳房的门。 上官清月带着墨竹和青萍回了院子，进屋之后，便让墨竹将食盒放在桌案上，上官清月拍拍自己袍摆，道，“走，我们去看看晚舟在做什么。” 墨竹点了点头跟上，青萍却按照习惯留在了屋子里，上官清月回头道，“青萍也跟我去。” 青萍一讶，看了看食盒，“小姐，这糕点还在屋子里，不看着吗？” 上官清月一笑，“不用看着，我们走吧，待会儿早点回来便可。” 青萍有些不解，然而上官清月不容置疑，当下便关好门跟着上官清月走了出去，这般一离开，上官清月的屋子便没人了，对面的上官若兰看到这一幕眼底大亮，立刻叫了晚棠出来，“你去院门口守着，我去看看她们做了什么。” 说完上官若兰径直便进了上官清月的屋子。 498 再度陷害2 进屋子的上官若兰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放着的食盒，他迫不及待地上前将食盒打开，食盒一开，立刻露出里面的桃花糕来，上官若兰面上一喜，小心翼翼的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个小荷包来，小荷包里面是她从膳房找来的，用核桃磨成的粉，此刻她小心翼翼的将荷包里的粉末洒在糕点之上，因桃花糕本来就成淡栗色，因此即便粉末撒上去，一时也看不清楚。 上官若兰做好这一切，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一旁掉落的粉末擦得干干净净，在确定不会被人识破之后，上官若兰方才面上一喜走了出去，将门原样不动的掩好，上官若兰理了理衣襟，缓步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棠跟着上官若兰进屋，一进门便道，“小姐，如何？” 上官若兰微微一笑，“都弄好了，咱们啊，就等着看好戏吧。” 在御花园中散步的上官清月正百无聊奈的晒着太阳，一旁墨竹和青萍却有些心神不宁，上官清月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怎么了你们，咱们是出来散步的，怎么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墨竹上前半步低声道，“小姐，奴婢还是觉得不放心，咱们的桃花糕只做了一份，万一……” 上官清月唇角微弯，“没关系的。” 青萍在旁虽然也着急，可看到上官清月一直是这般从容的模样，便忽而明白了过来，“小姐是不是故意的？” 上官清月笑意加深，“我怎么故意了？” 青萍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便道，“小姐难不成是……是想利用二小姐？” 墨竹看看青萍，再看看上官清月，“小姐利用二小姐？这是从何说起？” 青萍见上官清月面上只有淡淡笑意，顿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笑道，“奴婢完全明白了，小姐是料定二小姐要在咱们的糕点上动手脚，所以故意给她机会，小姐是真的不打算争夺太子妃之位啦！” 上官清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墨竹眸子一瞪，随即也很快明白了过来。 上官清月便道，“上官若兰看似安分了两分，却一直在找机会想要与我争抢，既是如此，我自然不能让她那么好过，咱们的长乐候可是个忘性大的人，要是哪天忽然就把上官若兰做下的好事忘完了，那可就不妙了。” 青萍眼底微微一亮道，“如今侯爷最紧张的便是小姐能不能成为太子妃的事，如果知道小姐本来能成为太子妃，可却因为二小姐没有成功，侯爷只怕会嫉恨二小姐一辈子。” 墨竹神色大震，“奴婢明白了，小姐这是要一箭双雕，既让自己退出太子妃的争夺，又让侯爷对二小姐的厌恶更深一层！” 微微一顿，墨竹有些担心的道，“不过……二小姐会做什么呢？不会把咱们的糕点直接毁了吧，现在再去做，只怕来不及了。” 上官清月摇头一笑，“不会，若只是毁了，咱们还可找借口不去宫宴，她要下手，自然是希望我栽个大跟头。” 499 再度陷害3 上官清月说明了情况，青萍和墨竹便都明白了过来，又在御花园坐了一会儿，感觉上官若兰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动手，上官清月才带着二人返回，一进院子，上官清月便发觉上官若兰的门窗都关的极紧，一看到这一幕，上官清月便明白上官若兰肯定已经动手了。 她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的进了屋子，一进屋子看到那食盒，她便是一笑，“看来已经动手了。” 墨竹和青萍跟上来，又将门关上，墨竹道，“小姐怎么看出来的？奴婢怎么觉得没变化？” 上官清月指着食盒的盖子，“我们走的时候，这盖子上的雕花是契合的，可你现在看，却是错开的。” 这食盒上面雕刻着百花纹，而盖子和盒身的花纹乃是连接起来的，走之前，上官清月特意多看了两眼，那时候，盒盖和盒身的花纹刚好是连起来的，可如今，花纹却错开了，唯一的解释便是，在她们走后，有人进来过，并且动了食盒。 上官清月说完，墨竹上前将食盒的盖子打了开，刚打开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仔细看了片刻，墨竹道，“小姐，他们在咱们的糕点上加了东西，好像是什么粉，糕点是奴婢亲手做的，奴婢可没有往上面撒糖粉。” 有些糕点做好了，会撒上糖粉做点缀，可墨竹并没有这样做。 上官清月走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道，“这不是糖粉。” 墨竹微讶，“不会是毒药吧。” 上官清月顿时笑了，“敢下毒，那可是谋杀皇后的大罪，是要牵连整个侯府的。” 青萍也上前看着，“那这是什么？小姐知道了？” 上官清月点点头，笑道，“应该猜到了，你们放心，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样皇后不喜欢的东西罢了。” 青萍和墨竹对视一眼，若非上官清月如此成竹在胸，她们只怕要不放心的多问几句，然而上官清月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见她沉稳若定，墨竹和青萍便也不再追问了。 墨竹只是道，“小姐当真要如此献上去吗？既然是皇后娘娘不喜欢的东西，会不会到时候大发雷霆迁怒小姐？”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迁怒肯定是要迁怒的，然而也躲不了啊，总是要过这一关的。” 墨竹和青萍眼底便又浮起了担忧的神色，倒是上官清月完全不担心，她惬意的往榻上一坐，竟然就这般看起书来。 上官清月一眼就看出来那粉末不是糖粉，而前世的经历，也让她知道了那个大多数人不知道的秘密，当今皇后娘娘不喜欢核桃，任何和核桃有关的东西，都被她弃如敝帚，那么当她不小心将一块撒了核桃粉的桃花糕吃到嘴巴里，会发生什么呢？ 纵然知道皇后会发怒，可上官清月竟然半分都不害怕，因她知道，此前献艺好不容易在皇后那里积攒的好感，最终都会因为这一盘桃花糕而抵消干净，而这，正是她现在想看到的结果。 500 再度陷害4 宫宴安排在晚上，且今日只有女眷，建隆帝则带着朝臣在别处另行夜宴。 到了时间，上官清月收拾好便带着墨竹和青萍走了出来，刚出门，就碰上了对面出来的上官若兰。 上官若兰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唇角凝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薄笑，她知道上官清月没有发现糕点之中动了手脚，若非发现了，难道不会来找她对峙吗？ 想到待会儿献上糕点之时皇后会暴怒，上官若兰便觉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 上官若兰笑道，“不知大姐做了什么？” 上官清月也一笑，“桃花糕罢了，糕点上面想不出来花样，就没用那般多心思。” 上官若兰唇角微弯道，“没关系的，皇后娘娘喜欢大姐，便是大姐什么都不做，皇后娘娘也会对大姐另眼相待的。” 上官清月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并没有搭话。 见上官清月不答话，上官若兰也不再多言，径直走在了前面往景阳殿而去。 到了景阳殿之外，许多夫人小姐都已经到了，老远的，上官清月便看到了江晚舟，上官清月迎上去，便听江晚舟问，“你做了什么糕点？”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桃花糕。” 江晚舟顿时笑出声来，转身将自己的食盒盖子打开，示意上官清月看，上官清月一看，却见江晚舟也做了桃花糕，她一时笑出声来，“我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 江晚舟用一种只有她和上官清月两个人明白的眼神道：“毕竟我们没那个劲头去争了。” 上官清月不打算争夺太子妃之位，江晚舟也不打算争夺太子妃，如此，自然不会想出那些花样来。 很快，二人进了殿中落座，刚坐下不久，太后便带着妃嫔们姗姗而来，见所有人都带着食盒而来，皇后十分满意，“今夜的宴会特意不曾准备甜品，来，大家将自己的糕点摆出来，咱们先瞧瞧色。” 任何菜肴都讲究一个色香味俱全，糕点尤其如此，御膳房的御厨们每每都能将糕点做的花儿一般。 皇后一声令下，众人自然将糕点摆了出来，而如皇后所料，糕点一摆出来，就已经分了高下，不花心思的，自然是平淡无奇，花了心思的，不但糕点做的色彩明艳夺目，连摆盘都十分细致。 皇后一个一个看过来，看到上官清月的时候眼神特意停留了一下，然而等看清楚上官清月做的糕点之后，眼底明显的闪过了失望，不远处，上官若兰做的百花糕颜色微粉，晶莹剔透，旁边摆着几多鲜妍的山桃花，格外的明媚好看，上官若兰下颌微扬，有些得意，再看了一眼上官清月眼底的得意更浓。 皇后收回目光，心想糕点要入口，光看也是不够的，便吩咐女官，“去，各自取上一小块来，给本宫和诸位妹妹们尝尝，到底做的如何，还得品品滋味，今日头筹者，依然有赏。” 众人一听此话，全都挺直背脊打起了精神来。 501 一箭双雕1 侍婢们鱼贯而下，依次从大家的食盒之中取糕点。 做糕点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做了十来块装了满满一盘子，此刻被取走自然也是每个人都不会落下，上官清月看着自己的糕点被取走，神态自若，而对面，上官若兰面上笑意越来越明晰，简直要到了忍不住的时候。 很快，宫婢们将取上来的糕点放在了皇后和诸位贵妃的面前。 一旁有宫婢一一做了记录，哪一块是谁家的，因此皇后娘娘一眼扫过，只挑选颜色最好的试，便有宫婢道，“皇后娘娘眼下尝的这一块，是户部尚书家二小姐所做。” 这么一说，立刻有户部尚书家的小姐站起身来福身行礼，皇后便道，“很不错，取一块让我尝尝。” 宫婢用准备好的杯盏，为皇后拿了一小块，皇后便当着众人品尝起来，很快，皇后道，“若本宫没有品错，这里面是有荷花的香气对吗？这个季节，早就没有荷香了，怎么还会有荷花呢？” 皇后给出的题目乃是百花为题，荷花自然也在其中，然而荷花乃是夏季才会盛开，如今不过初春，拿来的荷花？ 这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微微福身，笑道，“皇后娘娘，此番臣女做这糕点之时，并没用荷花，还是用了荷叶，用了荷叶的同时，再用了粉杏花的汁液，才做出了这糕点微粉的颜色，荷花有荷的清香，却少了荷花的馥郁香甜，所以臣女便想着，如果荷花和杏花的香味配合起来，便好似用了真的荷花一样，这才有了此刻的糕点。” 皇后看盏中糕点，只见其玲珑剔透，色如荷瓣，又如粉翡翠，实在是一看就让人喜爱，便十分满意的道，“所为色香味，你这糕点都有了，最难得是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很是不错。” 皇后有了这评价，这糕点便算是极好了，若说名次至少也是前三之列。 这户部尚书家的小姐有些开心的落座，皇后便将目光移到了别人的糕点上去，光是看，自然是要从颜色品相之上去选择，接下来选了几块，都不是上官清月的，且评价也都不错。 上官清月和江晚舟一起坐着，很是安然，而就在这时，皇后选到了上官若兰的百花糕。 上官若兰一直盯着主位看，到了这时，眼底一亮，顿时坐的端端正正起来，很快，皇后道，“这是什么做的，香甜馥郁，很是可口，颜色也很好看。” 一旁的宫婢道，“这时长乐候府二小姐做的。” 上官若兰站起身来，很是克制的行了一礼，皇后一笑，“你这里面，一定用了许多花卉吧？” 上官若兰眼角闪过一丝得色，“启禀皇后娘娘，臣女这糕点之中，一共用了六十多种花卉，从行宫里面，到行宫周围，所有的花卉都被臣女采来了，本来想要采百花的，可是正值初春时节，实在是难采，然后，这糕点每一块，都有一朵鲜妍的牡丹花在其中，皇后娘娘应当可以看到——” 502 一箭双雕2 这么一说，皇后果然发现了亮点所在，原来这糕点，每一块都有一朵牡丹花做为主体，眼下牡丹花已经被蒸成了薄薄一层，可当咬开糕点的时候，还是能发现花瓣层层叠叠在其中，这倒是个十分绝妙的设计。 皇后笑道，“你不说本宫还没主意，这想法很是绝妙。” 上官若兰便笑道，“皇后娘娘出了百花糕的题目，臣女便想用糕点切合这个题目，然后又想着，虽有百花，可皇后娘娘乃是百花之王，且别的花，都是揉碎了衬托娘娘的，唯独娘娘这朵花王牡丹，是屹立其中的，这也代表了臣女对皇后娘娘的敬仰之情。” 做个糕点，却做出了这么多学问来，不仅皇后有些惊讶，便是其他人都没想到这么多，而用一整朵牡丹花做主体，更是奇思妙想，皇后笑意顿时浮在了脸上，“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敢用一整朵花来做的，一朵花容易味道酸涩，你这糕点之中倒是没有这个毛病，相反，也是入口即化。” 上官若兰忙道，“这些牡丹花采来的时候都是十分纤妍的，后来用糖水稍加腌制，这才去除了酸涩之味，皇后娘娘喜欢便好。” 赵皇后笑起来，“喜欢喜欢，本宫很是喜欢。”说着示意周围的妃嫔们，“你们也尝尝看。” 其他妃嫔给面子的尝起来，只有魏贵妃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没有动，尝过的人纷纷说好，赵皇后面上的笑意便更为醒目了，“很不错，你这百花糕，今日至少是在前三之列。” 上官若兰闻言面上一喜，“多谢皇后娘娘。” 虽然得了好评，可上官若兰也不敢太过放肆，又福身一礼，便转身落座了。 皇后目光一扫，又去看别的糕点，又接连点了几个品香好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咦，怎么不见上官家大丫头的？” 这边是在点上官清月了，这么多世家小姐，上官清月还是皇后今天晚上第一个点到的人，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上官清月，而如此看来，皇后对上官清月的好感并非假的。 这般一问，上官清月只好站了起来，“皇后娘娘，第二排第二个，是臣女所作。” 见皇后主动提起了上官清月，上官若兰面上顿时闪过不以为然来，并且眼底闪过几分得意之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赵皇后听了上官清月的话，顺着看过去，一眼看到了上官清月做的不起眼的糕点，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这是什么？” 上官清月道，“启禀娘娘，臣女做的是桃花糕。” 赵皇后挑了挑眉头，示意侍婢，“拿过来本宫尝尝。” 侍婢见状，听话的将装了桃花糕的杯盏端起来，只见赵皇后拿起银著，轻轻的夹了一点放入了口中，起先，赵皇后面上还带着薄笑，可是很快，众人发觉赵皇后的表情不对了，她面色一变，一把将手中筷子扔掉，然后一把捂住了嘴巴，侧身剧烈的咳嗽起来，这变故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503 一箭双雕3 “咳咳咳咳——” “拿水来拿水来！” 皇后咳嗽的满脸通红，她身边的侍婢也都跟着慌了神，一时间，主位之上都乱了起来，有人捧上巾帕，皇后一把拿过去将口中的糕点吐在了巾帕之上，又连忙拿过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稍稍漱口，吐在了一旁的痰盂之中，一番忙乱之后，皇后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靠在了座椅之上。 底下上官清月面露紧张着急，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样子，一边的上官若兰等人也都站了起来，其他人的惊吓是真的惊吓，唯有上官若兰最为夸张，她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了？不会……不会是我姐姐做的糕点有异吧？” 她如此急慌的一问，其他人便将质疑的目光都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 皇后娘娘正是吃了上官清月做的糕点才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的，一定是上官清月的糕点有问题！ 与此同时，皇后也把目光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上官清月被这目光一看，立刻跪在了地上，“启禀皇后娘娘，臣女当真不知发生了何事，臣女的糕点是在膳房之中做的，做好了之后就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没有经过任何其他陌生人的手，臣女……臣女真的保证没有任何问题，糕点做好之时，臣女也吃过！” 上官清月言辞切切，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至少这责任是逃不过的。 皇后看着上官清月，再扫了一圈底下众人，忽然目光落在了上官若兰身上，上官若兰见皇后果然反应极大，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当下便有些露了形色，而皇后是多么精明的人，如何猜想不到呢？ 皇后有些难受，在这两姐妹之间来回看了两眼，忽而淡淡道，“你这里面，加了一味本宫不喜欢的东西，看来你是不知道。” 上官清月当然知道，只是这个时候，她要装作不知道罢了。 “皇后娘娘，是臣女疏忽了，臣女有罪。” 皇后看着上官清月，眼底到底还是有些失望的，如果此番上官清月是为人所害，那便说明她不够聪明，而如果她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放了核桃粉，那也只能说明她蠢笨，做糕点之前，竟然不知道打听打听她的喜好。 无论怎么样说，上官清月今日令她十分不快，也令好好的宫宴出了岔子，让她一国皇后出了丑。 皇后面色微冷，“你的确让本宫失望，不过……不知者无罪，本宫也无大碍，今日暂且饶过你，只是实在毁了本宫的兴致。” “臣女知罪了，多谢皇后娘娘，拜谢皇后娘娘。” 上官清月感恩戴德的叩拜在地，可一时间，殿内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皇后显然是真的生气，本来是十分喜欢上官清月的，可这会儿说话，也有些严厉冷漠起来，这是不是代表着，皇后娘娘不会再把上官清月放在太子妃预备人选之中？ 想到这个可能，别说是上官若兰了，便是其他人，眼睛都立刻亮了起来。 504 一箭双雕4 从当初献艺时艺惊四座开始，皇后待上官清月便是不同的，而后来对上官清月也越发重视，似乎真的已经将上官清月列入了未来太子妃的考虑之中，这几日，其他世家贵女看着上官清月之时都透着羡慕意味。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生出了变化，而这一切，几乎都是毁在上官清月自己手中的。 皇后虽然没有给上官清月治罪，可明明白白的说上官清月毁了她的兴致，这已经是十分严厉的说法了，而上官清月谢罪之后还跪在原地，若是往常，皇后早就让上官清月起来了，可这会儿，皇后却没说话。 还是魏贵妃，有些好笑的冷笑了一声，“行了行了，皇后娘娘大人大量，上官大小姐便起来吧。” 这话一出，好像魏贵妃在护着上官清月似的，瞬间皇后面上的怒意又轻轻浮了起来，她已看出今日上官清月多半是无辜的，然而上官清月一来令她出丑，如今又被魏贵妃看了笑话，她虽然不能对魏贵妃如何，也不打算真的惩罚上官清月，可心底对上官清月的喜爱，却已实实在在的减了两分。 皇后便也冷笑了一声，“行了，起来吧，不能因为你一人影响了大家。” 上官清月连忙诚惶诚恐的起身，“多谢皇后娘娘开恩。” 事情到了这一步，皇后已经不打算让事态发展下去了，毕竟越追究，越尴尬，而上官清月一脸紧张的起来，看起来好像真的十分害怕皇后娘娘问罪似的，一时间，周围人的目光大多数都是看好戏的样子，江晚舟和其他几个与她说过话的显出关心来，更有人面露得意，而这其中，尤其上官若兰的神色最为扎眼。 上官若兰看着上官清月，眼底又是鄙夷又是嘲弄，见她孤零零的退回位子上落座，而刚才还和她攀谈的人都再也不看她，当下更是高兴了，这所谓的贵女交际圈子，便是如此势利，你得势了，别人都围过来，你失势了，别人不上前踩你一脚便是好的。 上官若兰也落座下来，远远看着垂头丧气的上官清月，下巴扬的高高的。 主位之上，皇后娘娘已经开始品尝下一盘糕点，仿佛是为了打散前一轮的小插曲似的，皇后娘娘对这次的糕点评价极高，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制作糕点的吏部侍郎家的小姐，倒也没人再盯着上官清月看了。 上官清月渐渐地抬起了头来，在旁人看来，只觉得此刻的上官清月没了先前的精气神，也因为这件事大受打击似的，一直到宫宴结束，皇后都未曾再往上官清月这边看一眼，而结束之时，皇后赏赐了的三人之中，却也没有上官若兰的份，上官若兰很是不理解，皇后分明夸过她的！怎么最后竟然没有赏赐她！她的糕点分明比其他人做得好！ 纵然不平，上官若兰也无计可施，等到后妃们离开，她这才跨着脸起身，然而一想到上官清月为皇后所厌恶，当下喜色又浮上了面庞。 505 揭破阴谋1 前几日上官清月但凡出现在宫宴之上，总有世家贵女主动过来与上官清月攀谈，今日出事之后，上官清月一个人朝外走，身边竟然无一人与她说话，还是江晚舟从后面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上官清月的手，将她往一旁的廊道上拉了过去。 一走到无人之处，江晚舟便着急问道：“今天怎么回事？你的桃花糕上面是不是加了核桃？皇后娘娘最讨厌核桃，你竟然不知道吗？” 上官清月苦笑道，“我的确不知道，不过，我做的糕点里面是没有加那东西的。” 江晚舟眉头一皱，“那怎么会……”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 江晚舟神色一沉，“谁做了手脚？”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还能有谁？” 江晚舟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眉头皱的越发紧，“是你二妹妹？”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江晚舟立刻道，“岂有此理，她怎么敢？皇后娘娘本是十分喜欢你的，如今因为这件事，只怕往后不心怀芥蒂便是好的。” 上官清月又叹息一声，“今日本来不想太过扎眼的，结果没想到闹成了这般，幸好皇后娘娘没有治罪，否则还真是有些危险。” 江晚舟握住上官清月的手，“你父亲不会因为此事斥责你把？”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安抚道，“你只管放心，应当不会的。” 二人又说了几句，此刻时辰不早，夜幕早已落下，上官清月这才走了。 虽然和江晚舟说的是上官信不会责骂她，然而刚回到院子，上官清月便看到上官信和上官若兰在上房等着她，上官信显然是收到消息赶回来的，也不知道上官若兰说了什么，此刻上官信万分恼怒的看着上官清月，整个人好似被点着了火似的，一看到上官清月回来，便恶声恶气的道，“你给我进来！” 上官清月挑了挑眉进了正屋的门，上官信示意管家将门关上，然后便猛地一拍桌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的是桃花糕，怎么会加了核桃？！你可知道你今日已经成了笑柄，便是陛下这边都知道你惹恼了皇后娘娘！你……你本来是皇后娘娘十分看重的人，可你今日，竟然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你实在是！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上官信指着上官清月，一边责骂一边手指都在发颤，那样子好像随时都能背过气去似的，而等他第一拨骂完，也的确有些要背过气去，他眼前一黑连着倒退了两步，上官若兰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扶了住。 “父亲，父亲您没事吧！” 先扶着上官信落座，然后上官若兰假模假样的转过身来看着上官清月，口中道，“大姐你也真是的，你今天晚上不仅惹恼了皇后娘娘，还差点连累了我们你可知道？皇后娘娘对那东西十分厌恶，不仅如此，以前还听说皇后娘娘因为那东西生病过，你差点就要谋害皇后了你知道吗？” 506 揭破阴谋2 谋害皇后自然是大罪，然而最令上官信生气的却是，上官清月白白把这般好的机会丢掉了，在此之前，皇后娘娘分明已经对上官清月十分喜爱，可谁能想到，上官清月竟然做出了这样的蠢事。 上官信坐在桌案旁边，一边喘着气一边手发抖，看着上官信的样子，上官清月当真怀疑他会不会随时晕过去，“父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了这样的岔子。” 上官信一脸愤怒的望着上官清月，想到太子妃就快到手了，却因为上官清月的愚蠢而失去，顿时只想上前对着上官清月动手才好，“你……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什么不来问我？！你真是……明明皇后娘娘对你那么喜欢！明明太子妃就快到咱们手上了，你怎么敢……” 上官信气的面色煞白，上官清月却仍然十分淡然。 上官清月皱眉道，“父亲，我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那桃花糕乃是墨竹所做，做好了之后我还吃过，怎么会出状况呢？何况没有人和我说过皇后娘娘不喜欢核桃！而最诡异的是，墨竹根本就没有往糕点里面放过核桃。” 上官信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上官清月便道，“不敢欺瞒父亲，是真的没有放核桃，墨竹做的是桃花糕，味道本就十分清甜，如果放了核桃，反倒是显得有些涩了，因此是断然不可能放核桃的。” 上官信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有人陷害你不成？” 上官清月还没说话，上官若兰想冷笑一声道，“大姐这时候说自己没放，可是真的？这青天白日的，宫宴之上又有那么多人，谁还会害你不成？” 上官清月望着上官若兰，神色莫测起来，“白日我们做好了糕点，便带着糕点回了院子，其实我也在想，到底是谁能这样害我，明知道皇后娘娘不喜欢核桃，便专门在我的糕点之中加了核桃粉，我还傻傻的将糕点献了上去，皇后娘娘真是不惩罚我都不行了。” 上官若兰眉头一皱，“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清月冷冷一笑，“将糕点带回屋子之后，我带着墨竹二人离开过片刻，之后我们回来，便寸步未离，唯一能被人找到机会陷害的，便是便两柱香的时间了，那个时间，你是在院子里的，我请问你，那段世间有谁进过我们院子吗？” 上官若兰面色微变，却还是镇定道，“那会子我在午睡，我又如何知道？你自己做的东西自己不看好，现在又想怪别人不成？” 上官清月望着上官信，“父亲，太子妃之位显赫非常，莫说父亲不想错失机会，便是我也不想闹成现在这般，如果不是有人害我，我又怎么会蠢到惹恼皇后娘娘呢？” 上官信眯了眯眸子，在他看来，上官清月也是十分想争取太子妃之位的，因此他眼珠儿一转看向了上官若兰，“兰儿，这件事，应该和你没有关系吧？” 507 揭破阴谋3 不怪上官信怀疑上官若兰，此前上官若兰便对上官清月颇多敌意，而这次上官若兰会不会不想让上官清月当上太子妃，从而用上这些手段去害她呢？ 上官若兰听到上官信的质问眸色微暗，却还是镇定的道，“父亲在说什么？我也希望姐姐成为太子妃，姐姐成为太子妃，我们整个侯府都要显赫三分，不仅如此，我之后的婚事还要靠姐姐呢，父亲此前说的话我都记着，我怎么敢坏了姐姐和父亲的正事呢？” 上官若兰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上官信听了简直要相信了。 上官清月却道，“可是做好了糕点送回来之后，的确只在自家院子里停留过那么片刻功夫，别的时间，谁会把核桃粉添在我的糕点上呢。”这么一说，上官清月又道，“父亲不信，不如让墨竹将糕点拿进来，父亲看到了就会信了。” 上官信不解，上官若兰也不解，上官信沉吟一瞬道，“那你让她拿进来。” 上官清月便转身朝外喊了一句，很快墨竹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每个人做的糕点都不少，自从出了皇后的事端之后，本来打算分享给其他人的糕点，更是无人问津，因此，今日做的糕点，一大部分都被拿了出来。 等墨竹拿着食盒进来，上官信便一把将食盒接过，然后走到上官信面前，将食盒打了开，“父亲请看便是了，糕点做好之后，放进食盒之中拿回来，再拿去宫宴之上，自始至终没有动过，除却最上面几块被宫婢拿去给皇后娘娘还有诸位娘娘，其他糕点便还是刚做好的样子，父亲可以拿一块尝尝，若我当真自己加了核桃，其他的糕点为何没有。” 上官信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桃花糕，到底还是拿起来尝了尝，糕点的味道中规中矩，并不难吃，相反，还十分清甜，而上官信细细品味，的确没有核桃味，他眉头微皱，上官清月便道，“因为核桃粉只洒在最上面，其他地方都是没有的，皇后娘娘拿走的，刚好便是最上面那几块，今日桃花糕是献给皇后娘娘的，不用想便知道其他人不会先吃，因此最上面几块，一定是皇后娘娘品尝的，那动手之人时间紧迫，也没法子做的更多，如此刚好能成事。” 上官信吃完了一块糕点，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不管这事是谁做的，敢如此陷害我们，我自是不会罢休！” 上官若兰面色微变，上官清月便在对面道，“父亲如此想再好不过，既是如此，不如就从我们院子里查。” 上官若兰当即要阻止，可上官清月却道，“二妹妹如果问心无愧，就不应该害怕被查，何况我的侍婢也可以查，并非只是查你一人而已，也劳烦二妹妹帮忙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地方疏漏了的。” 上官清月镇定自若的说完，上官信转身道，“你姐姐说的有道理，不仅你那里要查，我这里也可以查，都查一遍，咱们才放心。” 508 揭破阴谋4 上官信都已经发话，上官若兰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若是非不让查，反倒是显得十分心虚。 上官若兰便道，“那好，那就去搜好了，我屋子里可是什么都没有。” 上官清月便道，“那好，那就让墨竹去搜。” 上官若兰一听这话立刻道，“这怎么可以？墨竹是向着你的。”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我还没说完，让墨竹和唐管家一起搜，这样二妹妹总是放心了吧？” 上官若兰轻哼了一声，“这自然好。” 上官信闻言便叫了唐德进来，一番吩咐，唐德明白过来，便带着人先在上官信的屋子里看了看，然后往上官若兰的屋子而去，上官若兰带着晚荷和晚棠站在一旁，上官若兰自己都是还算镇定，可晚荷和晚棠却有些心虚，她二人到底只是下人，一旦出了什么事端，上官若兰可以逃过一劫，她二人却有可能被发卖被打死，因此看到唐管家带着人过来，她二人的神色立刻就有些露出端倪。 上官清月缓缓跟在后面，此刻目光落在了晚荷和晚棠二人身上。 上官清月如今地位不同凡响，晚荷和晚棠二人本来就有些怕，如今心中心虚，就更是不敢直视上官清月的目光，上官清月看了看二人，却也不为难她们，而就在这时，唐德在上官若兰的屋子里高声道，“侯爷，您进来看看吧。” 上官信眉头一皱，上官若兰也一讶，一行人进了屋子，却见唐德手中拿了一个小小的荷包。 一看到那个香囊，上官若兰的脸色就瞬间变了，别人认不出这个荷包，她却认得出来，这个荷包是晚荷的东西，当时她们在膳房偷偷拿了核桃粉，因为怕露出踪迹，便用装药丸的荷包来装核桃粉，而事发之后，上官若兰是让晚棠将这个荷包远远丢掉的，分明已经被丢掉了，此刻却为何出现在了她的屋子里？ 看到这个荷包，晚荷和晚棠也在一瞬间见了鬼一般的面色大变，荷包丢掉了，却又自己回来了，这到底是为何？ 唐德将荷包递给上官信，“侯爷，这是在这柜子角落里找到的，里面是核桃粉。” 上官信一听这话，立刻拿过荷包来检查，刚打开一闻，就知道唐德说的没错，里面的却是核桃粉！他握着荷包的手有些颤抖，一咬牙，一转身就甩了上官若兰一巴掌。 上官若兰本来就有些紧张，此刻被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都跌倒在地，她捂着脸望着上官信，“父亲……我……” 上官信并非第一次见识到上官若兰的小心眼，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此刻就算不用审问，上官信也认定了上官若兰的恶行，如果说片刻前上官信对上官清月的愤怒让他还有些理智，此刻看着上官若兰，上官信唯一的那点理智也彻底的消失了！ 原来自始至终搞鬼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个不孝不义的二女儿！ 上官信只觉一股怒意直冲天灵感，忍不住将荷包砸在了上官若兰的身上！ 509 发配别庄1 “父亲……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做过……” 见事情败露，上官若兰第一反应便是哭诉求情，然而上官信如何会信，一想到上官清月本来能做太子妃，而上官若兰竟然再度从中作梗，当下只气的恨不得将上官若兰千刀万剐了才好。 一旁上官清月也是一脸的受伤之色，“二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刚才也说我差点连累了咱们整个侯府，如今呢？却是你在从中使坏！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这次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却偏偏被你使了坏，你可知道今天晚上皇后娘娘看我的眼神是哪般？真是恨不得治我的罪，现在你开心了？” 上官清月不说还好，如此一说，上官信只以为皇后娘娘已经万分嫉恨上官清月，想到本来唾手可得的太子妃之位如今已经彻底没了希望，上官信便觉怒意直冲脑门，指着上官若兰便骂道，“你……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你此前多次对你大姐不敬，更使了许多绊子来害你大姐，我都对你网开一面了，可如今，你不仅想害你大姐，还将我们整个侯府的安危置之不顾，我怎么……我怎么养出来你这种黑心无耻的女儿！” 上官信深吸了一口气，“你……你当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上官若兰看着那荷包，仍然不想承认，“父亲……这真的不是女儿的，是大姐……是大姐想害女儿……一定是她……” 上官信抬脚便踹在了上官若兰的心窝上，“你这个孽障！你还敢胡言乱语！你姐姐和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她是被你害的，你眼下还敢倒打一耙！我真想打死你这个孽障！” 上官若兰被上官信一脚踹的眼前一黑，喉头用上一股子腥甜，几乎要呕出血来，她又气又疼，瞬间红了眸子，见上官信已经坚信是她使坏，上官若兰咬紧了牙关，只打算一扛到底，可就在这时，上官清月看向了晚荷和晚棠，“二妹妹不认，那就要问问晚荷和晚棠了，你们是二妹妹的贴身侍婢，你们倒是说说，我们可有冤枉你们主子。” 晚荷和晚棠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她二人本就心虚至极，就算知道上官若兰死不承认，这会儿也没法子跟着主子否认，而见她二人支支吾吾满脸的心虚，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上官信更是一声怒斥，“你们两个还不从实招来？若有半分隐瞒，便打死了事！” 这一吓，晚荷和晚棠彻底被吓破了胆。 晚荷忙道，“侯爷，是……是小姐吩咐奴婢们监视大小姐，然后从膳房偷偷拿了核桃粉出来，也……也是小姐给大小姐的桃花糕加了核桃粉的，就在大小姐拿回糕点又离开之后……” 晚棠也跟着附和，“是……就是这样……是小姐吩咐奴婢们做的！” 上官若兰闻言一声低吼，转身就要扑过去撕晚棠和晚荷的脸，上官信见状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510 发配别庄2 “你们……你们这两个贱人！你们竟敢背叛我！” 上官若兰被上官信踹的瘫坐在地，面上却发狠一般的瞪着晚荷和晚棠，晚荷和晚棠趴在地上，并不敢直视上官若兰的眼睛，可却也半分都不敢违逆上官信和上官清月，上官信听到上官若兰的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骂她们！你不是不承认吗？现在你可敢认了？！” 上官若兰痛的流下了眼泪，却还是道，“不是我！我没有！是大姐，一定是她，她想害我，所以买通了她们两个，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 晚荷见上官若兰如此颠倒黑白，忍不住道，“侯爷，这是奴婢的东西，本来是给小姐装养颜丸的，后来没东西装核桃粉，这才拿了荷包去装，和大小姐没关系。” 上官信怒极反笑的看着上官若兰，“疯了，你真的疯了，如今不仅死不认账，还要反口污蔑你大姐，真的疯了……” 上官若兰哭着道，“父亲现在不信我，只信大姐，我有什么法子？父亲未免太偏心了！父亲不就是因为大姐可以帮父亲夺得太子妃之位吗？可惜了，现在大姐被皇后娘娘厌恶！父亲想要的太子妃之位落空了！” 上官若兰越说越是快意，脸上甚至都出现了快意之感，仿佛不让上官信如愿令她十分愉悦似的。 上官信见上官若兰竟然敢如此说，只觉得养了多年的女儿把他当仇人一般，再想到上官若兰做下的事，上官信更是觉得无法原谅，于是他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你的心思，你大姐过不好，整个侯府过的不好，你才开心是吗？这些年把你捧在手心养大，对你多般回护，我没有养出个乖巧的女儿，倒是养出了个仇人来，好，很好，我看你已经忘记了你也是侯府的人，你既然如此不识好歹，我便也无需再姑息了，此前你诬陷你大姐与人有染的错还没惩罚，再加上如今这一笔，呵……” 上官信凉凉一笑，“唐德，你出去找禁卫军来，就说我们府上二小姐得了急病，这就要送回京城了。” 上官若兰听到这话，面色顿时一变，上官信这是气急了，要立刻把她送回京城去了！ 上官若兰本想求情，可想到大猎本来也没几日了，当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咬着牙白着脸，心口的疼还在作祟，却无暇顾及了，上官信再看了上官若兰一眼，转身便拂袖而去。 上官清月本来只是想一箭双雕解了自己的困局，却没想到上官信竟然打算连夜送走上官若兰，当下有些失笑，她凉凉看了一眼上官若兰，也转身而走，外面上官信正叫来此番跟着的几个护卫，正不知道在吩咐什么。 跌坐在地的上官若兰此刻抬眸，望着上官清月的背影，露出了分外怨毒的眼神。 很快，唐德便打点好了禁卫军，回来又得了上官信的吩咐，便到了上官若兰面前，唐德温和的道，“二小姐，马车备好了，现在上路吧，晚荷和晚棠先留下。” 511 发配别庄3 上官若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要把晚荷和晚棠留下，然而这二人背叛了她，她也不想和二人一起回京，反正回京的路上有马车，走到明天中午，也就到了，她才不怕。 上官若兰站起身来，拂了拂红肿的脸颊，又整理了一下裙子，这才朝外走，走出门去，却见上官信和上官清月的门都关着，心中的怒气便又多了一层，唐德在旁微笑着道，“二小姐，侯爷都吩咐好了，咱们走吧。” 上官若兰轻哼了一声，痛快的扭过头来，出了院子，外面已经是一片黑暗，时间很晚了，已经开始宵禁，内苑外苑更是戒备森严，唐德已经打点好，带着上官若兰径直往行宫马厩的方向去，所有世家的车马这些日子都在此处保管着，唐德选了一辆小马车送上官若兰回去。 上官若兰一看，皱眉道，“唐管家，这马车来的时候是装货物的，我不坐这马车！” 唐管家仍然是笑眯眯的，“二小姐，这是侯爷的吩咐。” 想让她坐这样的马车回去？想用这种手段来惩罚她？ 上官若兰唇角微抿，又是一声冷笑上了马车，她心知眼下上官信还在气头上，想了想，也有些后悔她的话说的有些过分，然而上官信将她送回京城，再过几日上官信回来的时候气一定已经消了，到时候她再想想法子，再哄哄上官信，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官若兰做上了马车，唐德亲自驾马车，后面又有四个护卫跟随，上官若兰知道，上官信这是把所有护卫都排上了，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 心中这样想着，马车已经趁着夜色出了行宫的大门。 眼看着开始下山，上官若兰心底一万个不甘心，这次来行宫，她是抱有目的的，可如今，不仅目的没达到，还被用这样的方式提前送走，幸好这个时间没几个人，否则她只怕要把脸丢尽了！ 这么一想，上官若兰面上又露出几分嘲弄之色，上官信一定不会在白天把她送走，因为那样，他的脸面也没处放！ 马车辚辚而动，夜里坐马车不仅有些骇人，马车还走的十分不平稳，而装货物的马车又硬又冷，刚走了没一会儿，上官若兰便觉冷的不行，然而随着夜色的深沉，上官若兰没多时还是睡着了。 马车走的不算快，摇摇晃晃之间，上官若兰趴在木板上睡得身上又酸又疼，一会儿睡着，一会儿醒来，只觉得马车一直在走，然而当她彻底醒来之时，却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揉了揉眼睛，上官若兰心想，应该快到了吧，等到了京城，回了侯府，她一定要在自己舒舒服服的绣床上好好地再睡一觉，这般想着，可等她掀开车帘朝外一看，上官若兰却傻了眼。 如果是回京城，下了山之后是一直走官道的，官道她也算认识，且这个点，马车应该已经靠近了京城，可眼下，马车却走在泥泞小道上，周围全都是农田，简直到了穷乡僻壤。 512 发配别庄4 上官若兰惊呆了，立刻喊道，“唐管家！这是去哪里？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近路？” 上官若兰看来，能走这样的小道，一定是为了抄近路，然而唐德却在外面说了一句令她肝胆俱裂的话，唐德说，“二小姐，咱们这是去庄子上的路。” 上官若兰顿时瞪大了眸子，“去庄子？去哪个庄子？为什么去庄子上？” 唐德继续笑眯眯的道，“去城外古河村的庄子，是侯爷的吩咐。” 上官若兰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却还是心存侥幸的问道，“为什么去庄子上？父亲稍后也会来吗？现在正是春天，父亲是想大猎完了来庄子上住几天吗？” 唐德笑意不减，“不是的二小姐，侯爷说二小姐屡次犯错，却屡教不改，这次打算把二小姐送去庄子上，让二小姐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回京城。” 这话击碎了上官若兰最后一丝侥幸，她面色大变，顿时吼叫起来，“不，我不信！我要下车，我不去庄子上，不……” 见唐德没打算停下来，上官若兰干脆掀帘子准备跳马车，然而唐德眼疾手快，一手勒马，一手抓住了上官若兰的手臂，一把又将她推了进来，唐德也是会武功的，上官若兰自然不是她的对手，然而她怎么能接受去庄子的事实，当下又想朝外跑，唐德却道，“二小姐还是不要挣扎了，我们都在这里，你是跑不掉的。” 上官若兰朝外一看，立刻看到外面还有三个护卫，而她分明记得昨夜是四个护卫的。 看到这么多人，上官若兰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却一时没有法子，“父亲……父亲打算将我关到何时？” 唐德笑眯眯道，“侯爷没说过，侯爷说等小姐反省清楚。” 上官若兰一咬牙，坐回了马车之中，很快，马车重新走动起来，而到了这时，上官若兰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如果能见到上官信，撒泼打滚用手段，她都能想法子哄骗住上官信，可一旦被送来庄子上，就好似被流放了过来，见不到上官信的面，什么时候他才会接她回去便是个未知数，而她难道要在庄子上浪费时光吗？ 沿着乡间小道走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上官若兰又难受又饿，下了马车一看，更是差点栽倒，这庄子围墙倒是高，可庄子之外都是荒田，而庄子看起来也颇为陈旧，被送来这里，简直和坐牢一般。 护卫上前叫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了三个婆子和一个护卫，上官若兰发觉，这个护卫就是跟他们去行宫的护卫。 唐德便对上官若兰道，“二小姐，昨天晚上连夜派人回了侯府，这三个婆子，都是府里来的，以后由她们照顾您，您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 三个婆子福了福身，上官若兰打量着这三人，却发觉这三人都有些面生，不知道原来在府中做什么的。 513 自食恶果1 上官若兰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连府里的婆子都来了庄子上，足见昨日离开行宫之时，上官信是将一切都交代好了的。 望着眼前生锈的宅门，上官若兰心底一阵一阵的泛起不甘和恼怒，可眼前三个婆子在，唐德也在，还有几个护卫都在，她便是想逃都逃不了，上官若兰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一进院门，一眼便能看见这庄子里的景致，这是一处阔达的院落，然而并非侯府那般亭台楼阁，而是仿制了农家庄户，院子一共两进，第一进左右两排厢房，正门方向则是两间抱厦并一道拱门，拱门之后便是第二进院子，二进院子正中有一处小花坛，花坛里面草木早已枯败，再往里面走，依旧是左右厢房和上房。 一边走，领头的赵婆子道，“赶来的匆忙，屋子只收拾了一间，二小姐便且讲究一下吧。” 上官若兰不说话，看上房的门开着便走了进去，一进门，一股子刺鼻的霉味便散发了出来，屋子里到处都是潮湿的痕迹，窗棂边上挂着的帷幔还长满了霉点，再看床榻上，也没有什么锦绣被褥，而是两床用素色粗布做的棉被，上官若兰咬了咬牙，“你们……你们就让我住这样的地方？”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唐德在后面道，“二小姐息怒，这些都是侯爷的吩咐。” 不管上官若兰说什么，唐德都是笑眯眯的，从前这样的唐德在大家眼底是和蔼可亲，如今，上官若兰却明白了唐德的厉害，她回头看了一眼唐德，唐德面容不变，笑意也不变的望着她，上官若兰粉拳紧攥，半晌呼出一口气去，她没再说什么，进屋坐到了床边，整个人沉默下来。 唐德便吩咐三个婆子，“二小姐犯了错，是来这里反省的，你们平日里除了伺候饭食，不必过多打搅二小姐，但是也要保证二小姐的安危，倘若一不留神二小姐迷路走丢了，可是唯你们是问。” 唐德这话，分明是给几个婆子说明上官若兰如今的处境，好让她们不必忌惮上官若兰，最后那话，更是让三个婆子看好上官若兰，上官若兰在屋子里听着这话，面色煞白，眼底怒意勃发，可除了忍着，她别无他法。 外面婆子们立刻应了声，唐德便进屋来，看似恭敬的道，“那二小姐，您就好好在此，小人便先回行宫了。” 他们自然是要回去的，上官信还在行宫，听到这话，上官若兰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唐德也不多等，转身便带着护卫离开了，听着脚步声远去，四周安静下来，上官若兰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了，愤怒在她心底发酵，可处境已是如此，只生气似乎没有任何助益。 很快，几个婆子回来了，上官若兰指了指发霉的帷幔，“你们，把那帷幔换了，上面都长霉了，是要恶心死我吗？” 赵婆子站在头里，闻言笑了笑道，“二小姐，奴婢们还要收拾外面的屋子，劳烦您自己动手。” 514 自食恶果2 说完这话，三个婆子竟然真的掉头就走，上官若兰闻言眸子一瞪，简直不敢置信，“喂！你们！我是侯府二小姐，我让你们做这么点事情你们都不愿意了吗！” 赵婆子回头笑道，“二小姐别冤枉人，不是奴婢们不愿意，实在是太忙了，您看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想不想吃饭了？奴婢们要收拾灶房，晚上奴婢们也得有个歇脚的地方，所以啊，劳烦您自己动手吧。” 赵婆子转身而去，另外两个婆子则发出了几声嗤笑声。 一人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当自己是二小姐呢，去了行宫，一半时间被送回来，真是笑死人了，咱们府上的庄子有好几处，只有这里最偏僻，侯爷别处不送她，偏偏将她送来了此处，这还不明显吗？” “本来侯爷这次就不打算带她的，是她自己非要跟着去，大小姐才是侯爷要带的。” “还不是心眼坏不知廉耻？！” 议论声渐渐远去，上官若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冷，她下意识的牙齿开始打颤，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凉，喉头也开始剧痛起来，她不是被气的，她是真的病了。 昨天晚上一夜赶车，马车里又冷又硬，她是被冻病了。 身体难受，心底也不好过，看着那发霉的帷幔，上官若兰动了动嘴，到底没在大吼大叫，她扯开被褥，躺了进去，睡着之前有些怨愤的想，此刻的上官清月在做什么呢？ …… 夜色已深，上官若兰被送走之后，晚荷和晚棠惴惴不安的待在屋子里不知要做什么，上官信吩咐道，“你们二人且留下，等回了京城再处置你们！” 说着看了看上官清月，“月儿，你和我来。” 上官清月跟着上官信去了上房，上官信落座，缓了片刻才道，“没想到又是你妹妹搞鬼，我对她当真是无话可说了，哎，只可惜了你这么好的机会。”略一犹豫，上官信又道，“我已经让唐德把你妹妹送去别庄，让她好好反省了，关她两个月，彻底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上官清月微讶，把上官若兰送去别庄，实在是她没有想到的，本来只是想借这次的局让自己脱身，也让上官信更看清楚上官若兰的本性，却没想到太子妃这个位置，属实是触了上官信的逆鳞，竟然直接把她送去了别庄。 上官清月问道，“父亲将二妹妹送去了哪里？” 上官信哼了一声道，“送去了古河村那边庄子。” 若是前世，此刻的上官清月必定不知道古河村的庄子在哪里，可如今，上官清月却是知道，侯府在城外有许多庄子，有些庄子依山傍水十分雅致，寻常避暑赏景极好，可这古河村的庄子，却是所有侯府别庄之中最为偏僻破旧的，上官清月一时有些好笑，上官信对权力的渴望超出了她的预料，而她歪打正着，竟然让上官若兰被发配到了古河村的庄子上！ 515 自食恶果3 上官清月面露一丝不忍心，“这……” 上官信看了她一眼，叹气，“她屡教不改，就该如此惩罚，你也不必为她求情。” 上官清月心底冷笑，前世她不会这些虚伪一套，如今不过是稍稍客套一下罢了，她怎么会为上官若兰求情？！ “女儿明白，只希望二妹妹在庄子上能好好反省。” 上官信撇了撇嘴，却说到了别的话题，“今日宫宴我没看见，就你看来，皇后娘娘是否当真动怒了？” 上官清月明白了，上官信这是还没有死心，她便道，“是，皇后娘娘是真的生气了，不过是不想事情闹大，给我留了两分脸面。” 上官信猛地一拍桌案，“死丫头！” 这话自然是骂上官若兰的，上官信又道，“那依你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上官清月沉思一瞬，面上也满是遗憾，“女儿觉得……希望不太大。” 这么一说，上官信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上官清月便眸光一转道，“不过，确定太子妃人选不是现在，等回京之后，或许还会有什么转机也不一定。” 上官信眼底一亮，立刻道，“那……你要不要想法子去讨好讨好？”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父亲，如今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我上赶着去，岂非是触霉头，依女儿的想法，不如先避一避，至少让皇后娘娘感觉到，我闯了这样的祸事，心底很不安，都不敢出去见人了，如果我此时再凑到跟前，皇后娘娘只怕觉得我不够知错，并且目的性太强，反倒容易引起反感，反正没几日就要回京，女儿先安分守己几日，等回了京城，皇后娘娘忘记了这次的小岔子，偶然想起我的琴艺不错，或许就会对我改观？” 上官信被上官清月这话唬住，竟然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这样说来，眼下的确避一避风头最好，反正也没几日就要回京了，等回京之后，想法子多进宫参加参加宫宴。” 上官清月倒是不在意这个，十分乖顺的应了。 上官信又叹了口气，“既是如此，这两日你便随便在行宫待几日吧，今日的事已经传遍了，适才回来的时候，别的同僚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还当是怎么了，却没想到是自己家里出了个白眼狼。” 上官信大抵也困倦了，又抱怨了几句便没再多言，上官清月福了福身退了出来，一出门便抬眸看今夜的天穹，夜色漭漭，天穹之上漆黑一片，白日里还是个晴天，到了这会儿却是无星无月，然而这样的夜，最适合锦衣夜行。 上官清月先回了屋子，换了一件斗篷，然后带着墨竹出了门。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且外面早已宵禁，然而上官清月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赵枫，赵枫面露几分焦急，显然等了许久，看到上官清月出现，赵枫立刻迎了上来，“上官姑娘终于来了，小人还以为今天晚上姑娘不出诊了。” 516 自食恶果4 上官清月有些好笑，这出诊的说法倒也十分写实，她便道，“肯定还要出诊的，说好了的，咱们走吧。” 赵枫点点头带路，依旧是一条不会碰到人的路，赵枫边走边道，“本来打算再等一盏茶的功夫就不等了的，殿下也说，如果上官姑娘今夜遇到了麻烦，就算了。” 上官清月微讶，“殿下知道了？” 赵枫点点头，“宫宴上的事，还有府上二小姐的事，殿下都知道了。” 上官清月颔首，心底有数了。 一路上几人掩人耳目，都没再多言，顺着幽静的小道一路往前走，不多时，轩辕澈的院子便遥遥在望。 赵枫带着上官清月二人进了院子，走在门前推开了门，上官清月便摘下斗篷的兜帽，自己走了进去，暖阁之中亮着灯火，是轩辕澈在等她，进了暖阁，便看到轩辕澈坐在窗前的榻上正在摆弄棋盘。 听到动静，轩辕澈转过身来看着上官清月，似乎在打量她。 上官清月福身行了一礼，“拜见殿下。” 轩辕澈淡声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上官清月便褪下斗篷挂在一旁，自己走到了轩辕澈对面落座，轩辕澈看了她片刻，“今天宫宴之上的事，是你那二妹妹做的手脚？” 轩辕澈不过知道个大概，却已经猜到了真相。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是这样。” 轩辕澈微微眯眸，“不过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为何要生气，我还要谢谢她才是。” 轩辕澈又看了上官清月片刻，忽然道，“今日这事，其实你是能防范的对吧，只是你没有选择去防范而已。” 上官清月笑起来，而面对轩辕澈，似乎也无需隐瞒什么，便道，“不仅没有防范，我还给了她机会，她倒是没有让我失望。” 轩辕澈眼底露出一丝薄光来，似乎十分赞赏她的样子，“你倒是雷厉风行，这么快就让自己脱身了，就不怕今日皇后娘娘一怒之下，给你什么惩罚？” 上官清月唇角扬起，“不会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素有贤名，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惩处我呢？至多呵斥几句，或者小小的惩戒一下罢了，事实证明我猜的是对的，她就只是当众责难了我几句。” 轩辕澈觉得有些好笑，“那你父亲呢？是不是气坏了？” 上官清月又眨眨眼，“不仅气坏了，还把我那二妹妹送去了别庄上。” “那你以后便清净了。”轩辕澈好似能看透上官清月的想法似的。 上官清月也不否认，只叹气道，“可惜我父亲还没死心，竟然还想着补救……” 轩辕澈眸色微深一瞬，“毕竟你若成了太子妃，他便是未来的国丈，就凭这个，他只怕都会不择手段。” 上官清月眉头微挑，“不过很抱歉，他是不能如愿了。” 不仅不能如愿，以后每次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上官信都会对上官若兰更憎恶一分，如此下去，上官若兰拿什么翻身？ 517 二次施针1 这一局棋比以前下的都要轻松，轩辕澈显然闲情逸致很多，并没有埋下那般多的陷阱等上官清月入，上官清月也见招拆招，并没有那么重的杀心，轩辕澈一边下棋，一边时不时的抬眸看一眼上官清月，越看越发觉得上官清月从容淡泊，和其他人都不同。 等一局棋下完，却是轩辕澈输了，这还是轩辕澈第一次输给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有些诧异，“今日殿下似乎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轩辕澈也不隐瞒，“的确没有十分专注。” 上官清月毫无察觉，并不知道轩辕澈说的不专注，是指他大半心思都用来看她了。 见天色属实不早，上官清月便道，“殿下，开始施针吧。” 轩辕澈起身往内室而去，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赵枫和赵弋对此也见怪不怪了，轩辕澈进了内室想褪下了外袍，然后喝了一小碗汤药，然后便趴在了床上，上官清月先用烈酒擦拭过银针，然后开始为轩辕澈施针。 这是第一次施针，比第一次之时的力度更大，甚至要在很多薄弱的穴位上下针，没多时，轩辕澈背脊上便起了一层薄汗，上官清月知道，这是因为剧痛造成的。 “殿下可觉难忍？” 上官清月下针的速度慢了些，忍不住问，轩辕澈开口，语声却仍然是平稳的，“不觉难忍。” 上官清月目之所及，轩辕澈背部的肌理纠结紧绷，薄汗更是一层一层漫出，她心底微动，便走到一旁弄湿了巾帕，又走到床边小心翼翼为他擦拭，轩辕澈只觉背部一缕凉意漫过，舒爽并着疼痛散开，到底没那般难熬了。 上官清月继续为轩辕澈下针，等到最后一针扎下去，轩辕澈整个背脊，几乎都布满了银针，轩辕澈额上汗意频出，而更诡异的是，他虽然觉得有些疼痛，可体内的暖意却一点点的增多，很快，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起来，而背部的疼痛，也渐渐变得酥酥麻麻起来，更甚者，连他指尖都有些麻酥酥的。 轩辕澈只觉得这感觉有些怪异，感觉到上官清月为他擦拭汗意，那股子酥麻更甚，他甚至觉得心底生出了几分渴望来，一时更让他口干舌燥，他本是欲念极淡之人，可没想到一次施针竟然会这样。 正当他忍耐之时，上官清月却开了口，“殿下可觉体热？” 轩辕澈自然觉得体热，便“嗯”了一声，上官清月便道，“这是正常的，此番施针，便是调动殿下体内的燥热之火，将体内的寒意祛除出来，殿下流的汗，便等同体内湿寒之气，等这次之后，殿下的寒症就更不容易发作了。” 轩辕澈觉得有些难熬，尤其听到上官清月说话的声音，更觉得有些燥热难当，“这……” 上官清月只听到轩辕澈说了一个字，不由靠近了一分，“殿下说什么？” 她越是靠近，身上的清香越是扑面而来，而闻到这馨香，轩辕澈便更觉得难熬至极了。 518 二次施针2 “这针要施多久？” 轩辕澈的语声有些暗哑，上官清月听起来只觉得他在忍受疼痛和体热，并未察觉出丝毫异样来，便道，“还需要两盏茶的功夫。” 轩辕澈一听便觉不好，还要两盏茶的功夫，这要让他如何忍受？ 沉吟一瞬，轩辕澈道，“那你去暖阁等着。” 上官清月一讶，“殿下放心，我不累的，我就在此处看着殿下。” 轩辕澈听着上官清月的声音，越发觉得火气上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然而听她如此说，他只得苦笑，“无碍的，你去暖阁候着吧。” 上官清月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轩辕澈为何非要她去暖阁，“殿下怎么了？此番施针比上次危险，我定要看着殿下才好。” 轩辕澈知道上官清月是不会离开的了，一时只好抿紧了唇角忍着，上官清月说在旁边看，便真的在旁边看，一会儿为轩辕澈擦汗，一会儿问轩辕澈感觉如何，轩辕澈只觉施针的疼痛是次要的，倒是这般折磨最难熬，好不容易等到两盏茶的功夫，上官清月终于要给他取针了。 取针完毕，上官清月一边收好银针一边道，“此番施针之后，殿下体内的湿寒之气已经祛除了一半，所有浮在体表的，和肌理之中，都已经祛除了，剩下的一半是最顽固的，藏在经络骨骼之间，祛除这些，还要花些时间。” 轩辕澈闻言淡淡坐起身来，一把抄过一旁的外袍遮住了下半身，又一边更衣一边道，“知道了，下一次施针在何时？” 上官清月便道，“至少要隔半个月。” 轩辕澈点了点头，“那就是要等回京之后找机会了。” 上官清月颔首，“是，而且我还要想法子找两味药草才行。” 轩辕澈便凝眸道，“你要找什么，告诉我，我派人去找。”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要如何配药我还要想想，倒是不急，若是需要殿下，我会想法子与殿下说的。” 轩辕澈随后不再多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轩辕澈道，“时辰太晚了，我让赵枫送你回去。” 若是以前，轩辕澈少不得要留上官清月片刻，可今日却是个例外，上官清月来得晚，这会儿也觉得有些晚了，因此也不觉得什么，便应了一声，轩辕澈叫了赵枫进来，又亲自将上官清月送到了门口处。 待看到上官清月走出院门，轩辕澈立刻转身进了屋子，吩咐赵弋道，“打水来。” 赵弋一惊，没想到轩辕澈要这么着急的沐浴，等打水来，便果然看到轩辕澈已经在等着了，赵弋本想服侍，轩辕澈却摆了摆手，“不必侍候了。” 赵弋是打小跟着轩辕澈的，贴身服侍都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却没想到轩辕澈今日一反常态不让他服侍。 赵弋不敢多问，转身离开了浴房，而浴房之内，轩辕澈提起一桶水便朝自己当头浇了下来，这些年里，还是第一次有人差点让他失态的。 519 二次施针3 上官清月回了院子，自然是一夜好眠，这第二次施针，更让她确信轩辕澈的身体没有那般羸弱，既是如此，她能用的诊治之法便多了，许多疑难杂症，或许不会立刻致命，却十分容易消耗人的精气神，而有的病者有强健的体魄，便更能受得住那般折磨，前面两次施针都是十分痛苦的，可轩辕澈还是扛了下来，足见他有极好的资质。 上官清月先和上官信说了避风头，又对轩辕澈的病更加上心，接下来的两日，便一直在院子里闭门不出，而此番大猎，也即将结束，到了最后一日，上官清月才出了院门。 今日要举行盛大的宫宴，皇帝要对大猎之中表现极好的世家子弟们一些赏赐，到了这时，上官清月不好再躲着藏着，便跟着江晚舟一起出现了。 走在路上，江晚舟笑道，“你是怎么回事，这两日都不见你人。” 上官清月苦笑道，“那日的乱子还在眼前，我怎么敢随便晃悠。” 江晚舟听了失笑，“你可不像这样的人，总之，眼下你是如愿以偿了。” 二人相携进了殿中，便看到主位之上，诸位皇子已经落座，而轩辕澈也坐在其中，上官清月刚进殿门，轩辕澈便看了过来，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上官清月轻轻点了点头，便又转身和身边的江晚舟说话。 轩辕澈看到这一幕，眉头微扬，心底竟然有些不满意，只觉的上官清月待他好似待旁的普通人一样。 上官清月和江晚舟落座，很快，帝后和太子便到了，众人起身行礼，待行完礼之后，今夜的夜宴便开始了，一时间宫乐响起，场中和乐起来，不多时，礼官宣布了此番奖励的众人，接下来便是领赏之时，上官清月看到沈策也在其中，丝毫不觉得意外，而这两日上官清月没出现在外面，便也没见到沈策，此刻沈策便多往她这边看了两眼。 因为最后一宴，不管是帝后还是群臣都十分尽兴，因那日的岔子，上官清月不时能看到有些人盯着她窃窃私语，不过好像没有任何人发现上官若兰不见了，上官清月倒是泰然自若坐着，直等到宴会散场，上官清月一出门便看到沈策在门口等着她。 上官清月和江晚舟告辞，跟着沈策到了一旁回廊边，沈策关切的道，“这两日没见你，你可还好？”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表哥是知道那日发生的乱子了吧？你放心我没事。” 沈策还是有些犹疑，上官清月眨了眨眼道，“后来我想通了，太子妃的位置果真不好，刚好趁着这次的乱子，岂非让我脱身了？”说完，上官清月四周看了看道，“我父亲不知道我这样想的，所以我应该偷着乐才是。” 沈策眼底微微一亮，一时也忍不住生出几分笑意来，“我和父亲还担心你，看来是不需要担心了，明日就回京城了，你二妹妹今日却没来，她人呢？” 520 二次施针4 沈策到底和上官清月关系亲厚一些，因此，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表哥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沈策轻笑一声，“她是个机灵的，每次宴会都不会错过的，今天晚上却没来，我想着，多半是出了岔子。”说着面色微沉，“那天的意外，是不是她害得你？” 上官清月一惊，没想到沈策这般洞明，当下便叹了口气，“那糕点里面加了皇后不喜之物，正是她做的手脚，当天晚上便查出来了，父亲一气之下将她送去了庄子上。” 沈策先是皱眉，继而眉头微微一挑，“送去了庄子上？” 上官清月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表哥不必担心，她去了庄子上，以后我这里便要轻松许多了。” 沈策呼出口气去，“那就好，你父亲还算有几分是非分明。” 上官清月笑意十分温暖，“总之表哥不必担心我，我都有数的。” 沈策放下心来，“好，我知道了，等回了京城，记得来看我母亲。” 上官清月忙应下，兄妹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上官清月才和沈策分别，刚走出廊道，上官清月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轩辕澈，轩辕澈带着赵枫站在一处回廊之下，整个人硬挺俊逸，然而他背着远处的灯火，整个人陷在了阴影之中，隔得远，上官清月看不清轩辕澈的眼神，却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此刻的轩辕澈格外的冷酷似的。 上官清月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和轩辕澈说话，一旁却忽然走来了几个世家小姐，上官清月自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和轩辕澈认识，当下便转身走开了，远处的轩辕澈看到这一幕，眉头又拧了起来。 上官清月自然没把这小小插曲当一回事，回了院子之后，立刻和墨竹她们收拾起行礼来，第二日一早便要出发，所有的行礼都要在今日收拾完毕，否则第二日一早必定手忙脚乱。 收拾到夤夜时分，上官清月方才带着墨竹二人歇下，第二日天色还没亮便起身，等天色大亮之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下了山上了官道，上官清月有些困倦，便靠在马车车壁上小憩起来，马车里点着香炉，还有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再加上铺着厚厚的锦垫，倒也十分舒坦，上官清月没多时便睡着了，等走到了中午，方才跟着马车车队停下用了点饭食，午后便又是行路，此时已经是春日，一路上比来时更多了绿意，上官清月趴在窗口朝外看去，所见之处生机勃勃，倒也颇有几分好心情。 墨竹一边看着京城的方向一边道，“二小姐被送去庄子，想必是心有不甘的，一定会想尽办法回来。” 玉竹便道，“她一回来，府里便又要不得安生。” 墨竹叹了口气，“庄子上那么远，我们鞭长莫及，总不能让侯爷忘记二小姐的存在。” 上官清月在旁微微一笑，“虽然远，却也不是碰不到……” 521 返回京城1 回到侯府时，天色已经黑沉沉一片，上官清月和上官信离开了多日，如今终于归来，老夫人一早便带着上官如云等人在门口候着，上官清月刚下马车，便听到老夫人轻唤了一声，“月儿。” 上官清月心头一暖，几步走到了老夫人跟前来，“祖母。” 老夫人一把将上官清月揽入怀中，口中连连唏嘘，“哎哟哎哟，半个月不见，好似瘦了，我就知道行宫的饭食不好。” 上官信走在后面下来，看到这一幕失笑起来，“母亲，哪里就真的瘦了？” 老夫人看到上官信也十分高兴，一边揽着上官清月一边和上官信往府里走，因离开了半月，今夜府中设了晚宴，上官清月和上官信直接跟着老夫人到了花厅之中用晚膳。 刚一落座，老夫人便借着厅中通明的灯火上下看上官清月，又抓着上官清月的手不放，“这半月月儿走了，我真是不习惯。” 一旁上官如眉笑道，“祖母有时候叫我们几个，都会叫错名字。” 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如今都不敢对上官清月如何，听到这些话，就算心底吃味，也不敢表现出来，上官清月便笑着和老夫人说行宫之中的事，很快，话题回到了上官若兰身上。 老夫人皱眉道，“你派的人回来说要送若兰去庄子，我便想着，一定是出了事，刚好大家都在这里，你说说看，她这次又做了什么事？” 上官信闻言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善的道，“她从前就犯了不少错，我一直对她宽宥有加，可这一次到了行宫，她却是变本加厉，这次去行宫的都是王侯公卿，那孽障先是诬陷月儿，说她与别的人私下有染，结果被发现只是她信口胡言，后来……”上官信面上怒色更甚，“说到这里我便生气，这次皇后娘娘带着太子还有诸位皇子去，是有意给太子看太子妃的，母亲，您是不知道，月儿琴艺极好，一曲琴曲便引的皇后娘娘对月儿青眼有加，在我看来，皇后娘娘根本就是有心选月儿做太子妃的，月儿十分懂事，半分不招摇，可没想到，竟然是那孽障坏了事。” 上官信一咬牙道，“那日皇后令一众贵女比试糕点，那孽障自己做的糕点倒还上得了台面，可母亲万万没想到她做了什么，她竟然偷偷的在月儿的糕点之中加了核桃粉。” 老夫人面色微变，“核桃粉？” 上官信点头，看着有些茫然的上官如眉几人道，“你们大概不知道，核桃是皇后娘娘最讨厌的东西，传闻皇后娘娘吃了核桃，严重之时，还会致病，所以她加核桃粉，根本就是要陷害月儿。” 老夫人一听这话，连忙问道，“那后来呢？皇后吃了吗？” 上官信生气的道，“吃了啊！这本就是要献上去比试的，皇后每个都要吃。” 老夫人神色一变，上官信道，“皇后吃到月儿的糕点，当下便咳嗽起来，众人顿时乱做了一团……” 522 返回京城2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官信继续道，“当时我没在场，可当天晚上宴会差点因此而毁掉，皇后也颇为生气，可大抵因为此前对月儿有几分喜欢，所以皇后并没有多么厉害的责罚月儿，只是听闻月儿跪下请罪，皇后本是要让月儿长跪，却是魏贵妃说了两句话，才让皇后那夜放过了月儿……” 上官信轻轻的拍了拍桌子，“本来月儿可以做太子妃的，可硬生生的被那孽障害成了这般，也是那日走运，若非如此，皇后想怎么发落月儿便怎么发落月儿，或者皇后真的因为那核桃粉生了病，只怕治月儿一个谋害皇后都是可以的，到时候，还要牵累咱们一大家子人。” 上官信说完，众人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老夫人道，“这事，当真是若兰做的？” 上官信点点头，冷冷一笑道，“就是她，她死不承认，可东西都在屋子里搜出来了，身边的晚荷和晚棠也都招供了，当天晚上我生气，便直接将她送去了庄子，晚荷和晚棠今日跟着我们回来了，明日便将她们二人发卖出去。” 老夫人眯了眯眸子，神色也是一沉，“姐妹之间，小打小闹，都可以谅解，可她竟然用了这般手段！这简直是想断了月儿以后嫁往皇室的路，虽说并非要月儿嫁入皇室，可多一条路总是好的，她却如此狠绝。” 上官信也道，“谁说不是呢！更重要的是，皇后对月儿是当真喜欢，有次宫宴月儿生病未去，皇后竟然还派了侍婢来问，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老夫人拍拍上官清月手背，“好丫头，你受委屈了。”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没关系的祖母，孙女没想过嫁人的事，孙女只想陪在祖母身边。” 老夫人虽然知道这样不可能，却还是觉得心中一暖，“傻丫头，你放心，祖母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夫家。” 上官清月垂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便转了话题，“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说着看向上官信，“那你打算让若兰在庄子上多久？” 上官信哼了一声，“先让她反省三个月再说。” 老夫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看了看桌上菜肴，这才开始用膳，上官清月和上官信半月未归，上官如云几人到底对行宫之中的事感兴趣，便时不时问起，上官清月便挑些有意思的讲，气氛倒也和乐。 等用完了晚膳，上官清月便亲自将老夫人送回去，老夫人看着上官清月只觉感叹，上官清月去行宫，见了那么多达官贵人，按理说也算长了见识，再加上曾得过皇后的爱重，若是别的人，心态多少会有些变化，可上官清月似乎半点没变，还是若从前那般体贴孝道。 想到上官若兰在行宫做的事，老夫人对她最后一点怜悯之心也散了，她甚至也觉得，若上官清月这样好的孩子，是最配做太子妃的，可如今好好地机会，却被上官若兰毁了。 523 返回京城3 将老夫人送回寿禧堂，上官清月很快回了皎月居，一进皎月居，上官清月便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秋蝉是被上官清月留在皎月居看家的，今日上官清月她们回来，她是最为开心的，上官清月刚落座，秋蝉便捧了上官清月喜欢喝的茶上前，“小姐，欢迎小姐回家，这半月奴婢一直将院子照看的很好，您放心。” 上官清月环视了一圈，笑道，“就是对你放心才留你在府中的，这院子比我走的时候还要看着温馨鲜妍些，你这些日子辛苦了。” 上官清月这话并非是场面话，她带着青萍和墨竹去了行宫，只留下秋蝉一人在府中，秋蝉的确是辛苦的那个。 秋蝉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奴婢该做的。” 喝了半盅茶，上官清月神色忽然严肃了一分，“去庄子上照顾上官若兰的婆子都是什么人？” 这么一说，秋蝉眼底微微一亮，“三个婆子，都是厨房那边负责采买的，张氏从前当家的时候，她们便负责这些，不过不管账，只负责跑腿，上面被张氏的人压着，后来张氏死了，厨房那边的人都换过，她们被移到了外院去，也是跑腿的差事，这次侯爷忽然派人回来，老夫人不知内情，便随便指派了几个人去，不过那庄子位置偏僻，一看就不是给二小姐的好去处，所以当天就有人议论，说二小姐被侯爷责罚了，这几个婆子当时似乎是主动要去的。” 顿了顿，秋蝉又道，“奴婢看来，这几个婆子是存了看笑话的心去的。”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满意的将茶盅放了下来，又左右看了看墨竹和青萍，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留下秋蝉的理由。”说着回过头来，正色道，“她们可还有儿女亲属在府上？” 秋蝉忙道，“领头的叫赵婆子，有个儿子叫赵城的，如今在外院做护院，人倒是个老实的，就因为太老实，这些年一直没冒头。”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秋蝉忙道，“小姐打算何时见他？”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我不见她，到时候让青萍去便好，我如今也不需要他母亲为我做什么，只需要把庄子上的消息及时送回来便可。” 秋蝉点了点头，上官清月对几个侍婢的定位十分明确，也十分了解，哪些事应该交给谁，她心底十分清楚。 上官清月又喝了一会儿茶，伸了个懒腰道，“行了，准备沐浴吧，今天回来也累了，咱们先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外面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家好。” 秋蝉笑着应了，而后便和青萍几个侍候上官清月沐浴。 沐浴完毕，上官清月换上了轻薄的衣裳躺在了锦被之中，屋子里弥漫着熟悉的檀香，上官清月轻悠的呼出口气，整个人都松快下来，从前府里有个上官若兰，如今上官若兰都不在了，她便越发高枕无忧，这一夜，上官清月睡得十分踏实。 524 返回京城4 第二日午间，青萍随便往外院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便得了确切消息。 青萍低声道，“那赵婆子果然不喜欢上官若兰的，在家里就常常咒骂张氏和上官若兰，赵婆子当年还受过先夫人的提携，也是因为这个，后面那些年一直不得张氏的重用，这次因为这个，赵婆子在想去庄子上看看上官若兰过的有多惨。” 顿了顿，青萍道，“奴婢没有说这些是小姐的意思，只不过那赵城倒也不是真的老实，他听奴婢说了那些之后，大概也明白了奴婢的意思，后来便说，明日要去给庄子上送东西，到时候会好好和她母亲说道说道，奴婢别的也没给，只是将赵先生那边的笔墨纸砚等交给了他去采买。” 采买笔墨纸砚，在下人之中是十分矜贵的事，其中油水，亦比其他职位高了不少，虽然上官清月没有在明面上给赵城任何钱财，可这采买的事交给他，却已经是极大的恩赏。 上官清月正在浇花，闻言点了点头，“好，等等消息便是。” 青萍便道，“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如果侯爷没打算把二小姐接回来就好了。” 上官清月笑了下，“接暂时是不会想接的，可不可能真的把女儿扔在庄子上，这事若是走漏出去，必定让父亲面上无光，因此早晚人都是要接回来的。” 顿了顿，上官清月又道，“而那位，也不是省事的主儿。” 青萍自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若兰在万千宠爱之时都要争来斗去，如今被流放到了庄子上，就更是会不死心的闹腾，青萍略一沉吟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能一次将二小姐彻底打倒吗？” 上官清月淡淡笑道，“一次打倒也没什么意思，慢慢来吧，先看看她在庄子上，都在做什么。” 上官清月回了侯府之时，上官若兰自然还在庄子上住着，第一日来的时候，便觉身上不适，上官若兰一觉睡到了下午，睁眼之时外面天都暗了，屋子里仍然是一股子霉味，而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到了这时，上官若兰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恐慌。 上官若兰睡得床铺硬而潮湿，只勉强可以称得上干净，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却还是觉得阵阵发冷，而嗓子更是灼烧一般的痛，上官若兰咬了咬牙，开口喊道，“来人——” 嘶哑的声音听不出是她自己的，大抵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外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很快，两个婆子推门走了进来，上官若兰皱着眉头，身上一阵一阵的打冷战，看到终于来了人，连忙道，“我……我很难受……我病了，你们……快去请大夫来……” 赵婆子微微一笑，“二小姐？您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唐管家走的时候叮嘱过我们，您可是最会耍花样的，万一您是想耍什么花样，想跑出去跑回京城去，我们可不敢随便信了您……” 525 吃点苦头1 上官若兰听到这话，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撑着床边起了身，“你……你这个刁奴，我病成这个样子，你还找这样的借口，你是想看着我死吗？我再落魄，我也是侯府二小姐，你……你还不去给我找大夫！” 赵婆子心底对张氏颇多怨气，闻言冷冷一笑道，“哦？二小姐，您还有力气骂人，看样子也不是真的病的不成样子了，这样吧，奴婢知道几个治伤寒的偏方，奴婢去给您熬一碗汤药来吧。” 上官若兰咬牙切齿，“你……我要大夫……我不要你的偏方……” 赵婆子哪里听她这话，转身将门关上便走了出去，上官若兰气的眼前一黑，可身上发软冷汗淋漓，连撑着床铺的力气都没了，手上劲儿一松，整个人便跌在了床上，望着脏兮兮的帐顶，上官若兰只得不停的喘着气才能呼吸上来，她心知自己是真的病了，便也不敢用强，想到自己千金万贵的，却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落的这步田地，想到赵婆子几个人的行径，只想着等她回了侯府，一定要千倍百倍的向她们讨要回来。 赵婆子出了门，忍不住朝门口啐了一口，跟着来的婆子有些忧心，“老赵，二小姐莫不是真的病了？若是真的病了，咱们还是不能太轻忽了，好歹是侯爷的亲女儿，以前也是千恩万宠的，如今也不知为了什么才被送来这里，咱们若是太怠慢了，万一以后人家又回去了，咱们岂非要倒霉？” 赵婆子哼了一声，“以前千恩万宠是真的，可是自从大小姐醒来，咱们的夫人先是没了，还死的那般没有脸面，而后二小姐过过好日子吗？上次被侯爷带去行宫，本来以为二小姐又复宠了呢，谁知道却被送来了这里。” 赵婆子有些糟心的看了看这破落的院子，“看看这院子都烂成什么样子了，谁都知道这庄子上的情形，便是下人都不愿意来可侯爷却把二小姐送来了这里，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侯爷是真的对二小姐生气极了，你看着吧，没个小半年，二小姐休想回京城！” 那人担心道，“可迟早还是要回去的，一旦回去了……” 赵婆子哼了一声，“回去了又如何？你别忘记了，现在咱们府里，是大小姐主持中馈，事情都是大小姐做主，再过两日，大小姐就回府了，到时候，大小姐不会坐视不理，大小姐也不会希望她回去。” 顿了顿，赵婆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可别忘记从前张氏是怎么对咱们的，这次说是来照顾二小姐，你看有几个人来？咱们来这里，可不是真的要伺候她的。” 另外一人被赵婆子说服，便道，“那眼下咱们怎么办？你当真知道那什么偏方吗？” 赵婆子微微一笑，“我既然说知道，自然是真的知道了，难道还骗你不成？走，咱们去杂物房走一趟，我有法子给她治病。” 526 吃点苦头2 赵婆子带着人去了杂物房，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堆着许多陈旧之物，早些年这庄子还没有现在这般落魄，来看庄子的人每年收不少收成，而因为靠近山林，还去采了许多草药堆在屋子里，到了如今，屋子里便堆了许多陈旧发霉的谷子和一些满是蛛网灰尘的干草药，赵婆子在草药堆里面翻了翻，抓出了一把干草来，“认得这个吗？” 那婆子哪里认得，摇了摇头，“这个我可不认识。” 赵婆子闻言叹了口气，“这是小柴胡，很多人伤寒之时都会用这药材，要我说，二小姐也是好命，若是寻不到这药材，我根本管都懒得管她。” 那婆子一讶，“你还认得草药。” 这几个婆子都是侯府的老人了，却都是打字不认一个的下等奴婢，而识文断字或者精通药理这样的技能，却是她们不可能会的，这么一说，赵婆子唏嘘道，“说起来，这还多亏了浔娘。” 那婆子又是一惊，“大小姐的奶娘？” 赵婆子点头，“可不是她，当年我还是三等仆妇的时候，先夫人便进了门，有一次我也是伤风了，很是严重，又买不起药，还是浔娘，给我开了个简易的方子，其中一味药便是小柴胡，我自己熬药喝了几日，这才好了，所以我才记住了。” 赵婆子一边说一边抖了抖小柴胡上面的灰尘一边朝外走，“只这一味药见效慢，不过呢，咱们眼下也没有银子给她请大夫，便先如此将就着吧。” 另外几个婆子听闻都点了点头，反正只要给二小姐喝了药，起不起效就不必她们负责任了，然而赵婆子没说，这小柴胡味道极苦，一般，都要和甘草等味道腥甜的药一起熬，方才能中和那极苦之味，而如今她只用小柴胡，一来，是不想费心去找别的药材，二来，也是不想尽心医治上官若兰，三来，是想让上官若兰吃点苦头。 赵婆子说熬药就熬药，很快，便去厨房熬了一锅苦药水，找个了碗，给上官若兰端了满满一碗，等进了房间，赵婆子倒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喝药了，奴婢给您的偏方，您只要好好喝药，病就会好。” 床上的上官若兰已经难受的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闻到那扑面而来的药味，当下怒气冲天而起，她自小被捧在掌心，便是病了要喝药，也是蜜饯先备好，药方也要挑选味道不苦的，从小到大，她哪里喝过这么苦的药！ 上官若兰一咬牙，“你……你给我熬的什么药……我不喝……你想害死我不成……” 赵婆子将药碗放下，冷冷一笑，“二小姐可别空口白舌污蔑人，这是奴婢们费了不少心思给您熬的药，您这一句话，可是要害死人的，药奴婢给您放下了，您喝不喝都成，天黑了，奴婢们可要安歇了。” 赵婆子说完这话便走，上官若兰只听到脚步声远去，而很快，屋子外面还响起了落锁的声音，这是将她锁起来了！ 527 吃点苦头3 上官若兰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一边捶了捶床榻，一边咬牙咒骂了几句，却哪里听得到半点人声，她一时气恼不已，可一生气，身上就更是难受，嗓子眼疼的冒烟，也容不得她开口说话，上官若兰赌气一般的继续躺下去，裹紧了身上的锦被，然而裹得再紧，她也觉得身上一片冰凉，上官若兰牙关紧咬，到底忍不住湿了眼角。 天已经黑透了，可屋子里一盏灯也无，这些刁奴还落锁将她缩在了这里，她当真是坐牢一般！ 上官若兰不由问自己，为什么！凭什么！上官信凭什么这样对她！ 想到上官信对她的责骂，上官若兰心底一片冷意，她这个父亲，说白了只记得权力，不过就是她陷害了上官清月，让她当不成太子妃了，可那又如何！可上官信就能如此气愤，就能这般狠心的将她发配到这里来！ 上官若兰眼泪横流，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梦里面，她忽然见到了母亲张氏和哥哥上官瑜。 张氏已死，梦里的张氏一袭白衣，墨发长长的披在肩头，一张脸白的若鬼一般，她怨恨的望着上官若兰，口中咒骂道，“你这个孽障！你为什么不救我！我是你的母亲啊！我养你这么大，却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你这个孽畜……” 而上官瑜也一脸憎恶的望着她，口中道，“我的好妹妹，你真是狠心啊，你知道我现在过着什么日子吗？可你还在侯府金尊玉贵的，你好狠心啊……凭什么……倘若我在外面过的不好，我也会日日做法咒骂你，让你也不得好过……我的好妹妹啊……我的好妹妹啊……” 上官瑜说着说着，双眸忽然流下两行血泪来，而张氏说着说着，也张开了血盆大口，他们一边说一边朝着上官若兰走来，都伸出双手，想要掐上官若兰的脖子。 上官若兰惊叫一声，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 梦中惊醒的上官若兰一身冷汗，嗓子里像是插进了一把刀，轻轻吞咽一下都疼的人发颤，胸口处好似塞了一块硬铁，而浑身上下更是冷热交加难受的想吐，上官若兰大口喘着气，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想到张氏的死，上官若兰不由得想，难道当真是母亲做鬼也不放过她？ 再想到如今下落不明的上官瑜，上官若兰又想，难道哥哥也死了？还是他在做法害自己？ 一时间，上官若兰又惊又怕，母亲和哥哥本该是她最亲信的人，可如今这二人一个死一个下落不明的，且都要害她，这世上，她还可以信任谁？ 上官若兰攥紧了锦被，忽然无边的恐惧起来，母亲死了，哥哥被赶走，且都对她心怀怨恨，而唯一的父亲，将她赶到了这样的小村子，忽然间，她就像茫茫大海之上，一艘无依无靠的小船，随时都要被汪洋大海吞没，上官若兰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 528 吃点苦头4 恐惧令人退缩，也让上官若兰想到了死亡。 张氏死的时候，上官若兰并不在身边，可她却没忘记那日看到张氏尸体时候的样子，张氏平日里最注意保养，可她死后，一张脸却是那般青白可怖，原来人死了，原本所有的精气神都会消失，便是再如何的珠光宝气，都会沦为一件死物，而她可是长乐候府的二小姐啊，她本是要成为人上人的啊！ 她怎么能这么失败而落魄的死去！ 上官若兰银牙一咬，因为极度的恐惧，反而生出了求生的本能，她转过头去，在昏暗的房间里，一眼看到了桌子上那碗药，此刻的她眼中再没了片刻之前的嫌恶，反而迸发出了一丝希望，她颤颤巍巍的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桌案边，一把捧起已经冷透了的苦药，凑到嘴边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一口气喝完，那股子苦味儿才猛地漫了上来，上官若兰只觉一阵恶心反胃，连忙一把捂住嘴巴不敢将药吐出来，缓了良久，才算适应了那股子苦味，她不敢在床下待的太久，又连忙躺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没多时又意识昏迷起来，迷迷糊糊之间，她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 第二日一早，赵婆子几个起身，先给自己煮了一顿像样的早饭，吃过了之后，方才慢吞吞的往上房去，进了上房，发觉上官若兰已经醒了，却没有像从前那般大喊大叫的喊他们，再看桌子上，便发现药碗已经空了。 赵婆子心底冷笑，心想上官若兰不是不喝吗，可如今还不是乖了。 赵婆子上前收了碗，正要转身走，上官若兰却看向了她，“嬷嬷，你且留步，我有话要说。” 只有皇室宗亲，才将府中的婆子叫嬷嬷，而在寻常王侯之家，嬷嬷也是入宫服侍过，或者跟过郡主王爷之类的贵族才能被这般叫的，上官若兰这般称呼赵婆子，可谓是将她捧到了天上去。 赵婆子一讶，转身看着上官若兰，却见上官若兰病的双颊泛红，嘴唇干裂，一双眸子也是混沌的，可她却颤颤巍巍的拿出了一根簪子来，又道，“嬷嬷，这东西你拿去，这药极好，劳烦你每日给我熬三碗来，再给我些饭食。” 赵婆子眼睛一瞪，又是诧异又是惊讶的望着上官若兰，只觉得眼前的上官若兰和昨日那个大呼小叫只会咒骂别人的上官若兰简直是两个人，这愣神的功夫，上官若兰已经咳嗽起来，她又道，“我在这里要待些日子，还望嬷嬷多多担待，这根簪子至少值十两银子，嬷嬷不要嫌弃。” 赵婆子闻言笑了下，“二小姐多虑了，照顾二小姐是奴婢们的本分，不敢轻慢二小姐，奴婢这就去给二小姐熬药。” 赵婆子看了一眼上官若兰手中的簪子，笑了一下便转身而走，上官若兰看着赵婆子的背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如果用银子没办法，那她这次是真的难了…… 529 贼心不死1 从第二日开始，上官若兰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忽然就不吵不闹了，赵婆子无心好好照料，每日熬了柴胡汤，上官若兰都喝的一滴不剩，而饭食，也都是最简单的粗茶淡饭，有时候不高兴了，还要给送去剩饭剩菜，而上官若兰都吃的干干净净，就这般拖了四五日，上官若兰的病虽然还没好，可到底没有继续严重了，只剩下咳嗽仍然有些严重。 这一日，赵城忽然来了庄子上，赵婆子见到儿子自然十分高兴，再一听，还带着上官清月的意思，当下更是喜出望外，赵婆子道，“我就知道，大小姐是不会不管这里的，大小姐可有带什么命令来？” 赵城憨头憨脑的，只是道，“儿子没见到大小姐，只见到了大小姐身边的侍婢，听那侍婢的意思，二小姐这次犯了大错，差点害了整个侯府不说，大小姐本来能做太子妃的，也让她给折腾没了，侯爷这才雷霆大怒。” 赵婆子一听，便喜上眉梢，“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二小姐一定是闯了大祸的，若非如此，怎么能一下子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那大小姐的侍婢还说什么了？” 赵城抓了抓脑袋，“别的也没说什么了，就给儿子换了差事，又让儿子来看望娘，还说你们在庄子上辛苦，让儿子给你们带了点辛苦费。” 赵城递上来一个包裹，赵婆子打开一看，明晃晃的两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之多，赵婆子喜出望外，又问赵城，“给你换了什么差事了？” 赵城憨笑道，“赵先生那边的笔墨纸砚，交给儿子采买了。” 赵婆子一听，不由大喜，“哎哟喂，那可是最有脸面最有油水的差事啊！你给赵先生采买东西，自己也能跟着吃点墨水，以后也越来越能干了！哎哟，大小姐真是咱们的恩人啊。” 赵城憨笑道，“儿子也是这么觉得的。” 赵城虽然有些憨傻，赵婆子却是个聪明人，虽然上官清月没有带一句明话来，可意思却是十分清楚的，赵婆子略一沉吟，顿时拍了拍大腿，“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都记住，回去一个字不落下的告诉大小姐的侍婢，明白吗？” 赵城点了点头，赵婆子便将上官若兰来庄子上之后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又道，“我看二小姐是个聪明的，一开始闹得很，后来得病了，又知道没人来救她了，一下子就乖了，如此便罢了，后来这几日，对我们都没了脾气，我看啊，二小姐一定是在想别的法子呢，你把这些话带给大小姐，大小姐想来就知道怎么做。” 赵城十分老实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好一番吩咐之后，赵城便离开了庄子，赵城一走，其他几个婆子都围了上来，赵婆子有些得意的道，“我说什么来着，大小姐一定不会想二小姐好好回侯府的，如今府里是大小姐做主，大小姐对底下下人也极好，咱们可得懂点眼色。” 530 贼心不死2 另外几个婆子原先还有些半信半疑，到了如今，却是确信了对待上官若兰的态度当真不能太好，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越发对上官若兰慢待，而侯府之中，上官清月收到赵城传回来的话倒也没有任何意外。 上官清月一边看书一边道，“墙倒众人推，更别说张氏从前做了不少恶事，那些事看着没什么，可到底有些心存怨怼，她好的时候，没人敢说什么，她不好了，都不需要我说什么，自然有人踩她一脚。” 青萍和墨竹对视一眼，秋蝉在旁道，“可听赵城的话，二小姐并没有失去斗志，她是个聪明的，知道怎么样对自己最好，赵婆子几个人，到底不是心腹，万一靠不住，帮了她……” 上官清月笑道，“赵婆子几个都是老人了，赵婆子更是个聪明人，她们若是被派过去的也就罢了，可她们是自己过去的，那庄子上那般凄苦，她们过去是为了什么？” 上官清月看着青萍三人，好似在考较三人似的。 秋蝉微微皱眉道，“自然是因为赵婆子对张氏和二小姐心怀恨意。” 上官清月一笑，“我看，不止这么简单。” 青萍几人都不明白，上官清月便道，“如今府里人都应该明白，内宅说的上的话，是咱们皎月居的人，上官若兰被父亲送去庄子上，还偏偏是侯府最落魄的庄子，一看就是犯了错的，赵婆子这时候自请过去照顾，除了想看笑话之外，只怕也觉得这次的事，是个机会。” 青萍脑子转的最快，立刻道，“赵婆子是想到了二小姐一旦被送去庄子上，小姐回府之后必定需要那边的消息，所以才有了这一趟？” 上官清月眼底露出两分赞赏来，“是这个意思。” 墨竹一讶，“若是这样，那这个赵婆子可当真是个聪明人了。” 上官清月一手撑腮，“或许没有这么复杂，或许是后来想到了这一点，总之，她应该最明白我的态度，所以整个人放在那里，反而让我放心，何况就算她帮了上官若兰，对咱们也没有损失，毕竟我也没打算让上官若兰一直待在庄子上。” 青萍忙道，“小姐打算何时让二小姐回来？”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近来府中没有她作妖，我们先悠闲一阵子再说。” 上官清月既然这样说了，青萍三人便留个心眼，关注着庄子上的消息，而上官清月多日未回侯府，如今一回来便开始整饬府中上下事物，又日日陪在老夫人身边尽孝，很是悠闲自在了两日。 大猎半月，朝政之上也耽误了些事物，连着多日，上官信早出晚归，也颇为忙碌，且看起来，完全没把上官若兰在庄子上的事放在心上，几日过去，整个侯府上下，都好似忘记了上官若兰这么个人似的。 这日，上官清月正在寿禧堂陪老夫人说话，上官如眉带着上官鸿过来，看到上官鸿，上官清月灵机一动想起来一件事。 531 贼心不死3 上官清月招了招手，叫上官鸿来自己身边，笑着和老夫人道，“祖母，泓儿如今也已经六岁了，是不是该给泓儿请个夫子，开始让他习字识文了？” 这么一说，上官如眉立刻精神一振。 从前上官瑜在家里之时，无论做什么，上官鸿都排不上号，如今上官瑜走了，上官鸿便成了府中唯一的少爷，自然也是上官信唯一的希望，然而因为大猎，上官鸿的修习并没有被提上日程，大家都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是第一个提出来的。 老夫人闻言目光便是一柔，“这事我念着呢，刚过年那会儿，府里不太平，便没提此事，后来大猎，你们如今刚回来，又想着让你们都好好歇歇，等过几日再找你父亲说，可没想到你记得。” 老夫人慈爱的望着上官鸿，“这事我一直在想，人选也想好了，泓儿不算开蒙早的，还是得找个稳妥的先生，至于琴棋书画方面，倒是可以先跟着赵先生学一学。” 上官鸿穿着一件绣竹纹的蓝衫，因为自小教得好，小小年纪也十分有礼貌，此刻站在上官清月身边，乖觉的让人心疼，听到这些话，便道，“祖母，可以让大姐姐教我。” 老夫人顿时笑起来，“这有何难？你大姐的琴艺如今已经在京城之中美名远播了。” 上官清月这几日没关注外面的消息，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事，“什么美名远播？” 老夫人闻言还没说话，云妈妈已经上前一步，“大小姐还不知道吧，您在行宫琴艺引来鸥鹭之事，已经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眼下整个京城都知道大小姐的琴艺乃是一绝。” 云妈妈又笑道，“赵先生这几日外出访友了，只怕回来之后，要好好和小姐讨教讨教。” 上官清月顿时苦笑起来，“只是一次意外罢了，哪里就有传的那般神奇了，祖母该知道，这很多话传着传着，味道就会变了，祖母不必听信那些话。” 老夫人疼惜的望着上官清月，“眼下呀，我只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教导你，你天赋过人，连赵先生也这样说，实在是把你耽误了，否则，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你必定样样都是京中第一。” 上官清月苦笑起来，她的确有些天赋，可也没有老夫人说的这样夸张，前世之所以都练出来了，也是因为她自己刻苦的缘故，如今重活一世，不过是占了些许前世的便宜罢了。 上官清月可不想做什么神童，正要说话，便听外面传来一声笑声，很快，上官信走了进来，“母亲所言极是，月儿的天赋实在是叫人惊诧，若是早点让赵先生教她，她一定比现在更优秀。” 上官信刚下朝归来，身上还穿着一身官服，进了门来，上官清月赶忙起身行礼，上官信摆了摆手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对面去，而后便道，“月儿的琴艺可是得了陛下和皇后娘娘赏识的，不过这次大猎，还有许多贵族没去京城，这不，今日我下朝路上，便收到了帖子，有人请咱们月儿去赴宴。” 532 贼心不死4 老夫人闻言看过去，“哪家请月儿赴宴？” 这么一问，上官信立刻面露得意，“不是别人，正是贤王府。” 老夫人一讶，“贤王府？” 上官信笑着点头，又道，“听说是郡主闹着要办的，郡主平日里喜欢结交朋友，这次很多人都没去行宫，因此没见过月儿的琴艺，她一回来，便被许多人问，郡主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便和贤王妃说，如今春暖花开，不如举办一个赏花宴，这不，这就给月儿下帖子了。” 说着，上官信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名帖来，墨竹在旁看到，连忙上前将名帖接过，上官清月打开一看，果然是轩辕蕊的落款，不由得有些好笑，行宫之中，除开前几日之外，后来轩辕蕊倒是没寻她的麻烦，双方一直算是相安无事，最后几日她为了避风头，也没有再去参加任何宫宴，只有在离开之时远远见了轩辕蕊一面，没想到一回来还没几天便有宴会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就在后日，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的。” 上官信闻言便道，“嗯，好好准备一下，今日是贤王亲自给我的帖子，说是到时候京城贵女会去，说不定还有皇子和公主们要去，所以你可千万不能失误了。” 上官清月一听这话便知道上官信贼心不死，心底就算万般不愿意，面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上官信见上官清月这样乖觉，也十分满意，上官清月虽然得罪了皇后，却还有机会嫁给别的皇子，不做太子妃，也要做皇妃，而轩辕蕊受帝后宠爱，和皇子们的关系都极好，所以上官清月和轩辕蕊打好关系便十分重要了，不仅如此，上官清月多去几次宴会，说不定会得到其他皇子的青睐，这也是极好的。 不仅上官清月明白上官信的小算盘，便是老夫人都明白，老夫人面上笑容消失了半分，有些担忧的道，“莫非到时候是要让月儿再度献艺不成？” 上官信便道，“献艺岂不正好？让月儿再露一手，让大家知道她的琴艺所传非虚，有了才名，又何须担心以后的亲事？” 上官清月敛眸不语，老夫人蹙眉道，“倒也不必这样着急，树大招风，有时候太过显眼，也容易招来祸端，此番去贤王府，我倒是希望月儿不要做最打眼的人。” 上官信不赞同的道，“母亲，您可能不知道，皇后娘娘这两日又召见了几位世家贵女，眼看着是真的要定下太子妃了，咱们不着急，可有的人比咱们着急一百倍，我是觉得月儿配得上那个位置，也还是有希望的，所以才让月儿好生争取争取，万一有机会呢？” 老夫人有些唏嘘，看着上官清月道，“月儿，你怎么想？” 上官清月抬起头来，面露忧愁，“父亲希望月儿成为太子妃，月儿自然也想为家族尽一份力，只不过……前次的事端还在跟前，月儿只怕皇后娘娘已经厌恶月儿，再努力，都是没用的。” 533 姐妹之情1 上官清月如此一说，上官信和老夫人都想到了上次的事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上官若兰害人的事，瞬间，上官信心底对上官若兰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上官信叹了口气道，“这不怪你，为今之计，选得上，是咱们的造化，选不上，也不是你的错，父亲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从前极少出门和贵女们结交，进宫更是没有过的，能让皇后娘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你看重你，已经是你的本事了，坏就坏在你妹妹，哎，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带她去行宫！” 上官信想到这里，乃是真的悔不当初，本来带着上官若兰去，就是打着碰一碰的心思，想着大女儿如果不成器，还有个二女儿，却哪里想到，大女儿不仅成气候，还得了皇后的喜爱，可偏偏寄了希望的二女儿，却成了坏事的那个。 上官信想到此处，当真是肠子都悔青，看到上官清月带着愁绪的眉眼，更觉得对不起上官清月，便道，“如今春暖花开，又是去参加赏花宴的，你可不要再那般素净的，父亲命人去给你定做裙衫，别的不说，月儿的容貌，便是天下最好的软烟罗都可配，父亲再将库里珍藏的几样红宝石给你取出来，全都给你做首饰。” 若是前世，上官清月定然不会要这么多贵重的赐下，可这辈子的上官清月，却觉得这些东西她配的上，也要的起，而最重要的是，上官信根本不值得她为她节省，于是上官清月面上道，“父亲不必如此，只是一个赏花宴罢了，何况不过年不过节的，也不宜如此铺张。” 上官信已经说到了兴头上，见上官清月如此言语，更是斩钉截铁道，“你不必想这些，这些都是应该的，你是家中嫡长女，本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现在知道不一样了？ 上官清月心底冷笑一声，若非她琴艺之上艺惊四座，若非她有了利用的价值，她哪里就和其他侯府小姐不一样呢？ 上官清月看着上官信满面关切的眼神，心底却是一片森冷。 “那……那就听父亲的吧。” 上官清月半推半就，在上官信眼底，只觉得大女儿不仅出类拔萃艳冠群芳，更是个会替人着想的小棉袄，当下更觉得有上官清月这样的女儿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再想到在庄子上的上官若兰，心底冷哼一声，一时只觉得恨不得上官若兰死了才好，如此这般，自然不会去过问庄子上的事。 上官信既然当着老夫人说了这话，晚膳过后，便当真吩咐唐德去置办衣裳首饰，见此，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只有羡慕的份，上官如眉心态倒是极好，只觉得上官清月这个大姐，的确要用金银玉石和最好的绸缎来相配。 晚膳之后，上官清月侍候老夫人歇下，刚出门，就看到上官如眉等在正厅之中，上官如眉看到她出来笑着上前道，“我送大姐回皎月居——” 534 姐妹之情2 上官如眉是侯府最为懂事的姑娘，看到如此，上官清月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伸手，上官如眉便熟稔的挽了上来，姐妹二人便一起手挽着手，朝皎月居而去。 春日时节，便是夜晚，也没有早前那般寒凉，姐妹二人如今都换了春衫，一个着月白色绣兰花纹的广袖宫裙，另外一个着绣梅花纹的鹅黄湘裙，二人走在一起，上官如眉一袭鹅黄，虽然比不上上官清月的冰肌玉骨，却也有两分娇俏清丽之色，知道上官清月和上官如眉要说话，墨竹和上官如眉身边的侍婢都打了灯远远的坠着，两姐妹一边走一边说起话来。 上官如眉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香囊来，“这是给大姐绣的。” 上官清月接过一看，却见是一个月白的十分精致的绣了月牙纹路的香囊，用料极好，绣工也十分细密，而那月牙才用银线和黄线交错绣成，看起来当真是一弯清月，十分栩栩如生，上官清月只看了一眼便觉十分喜欢，笑道，“这香囊，想来是绣了好久了，这细密的程度，没个半月，是不成的。” 上官如眉便笑道，“从大姐离开府中时，我便开始绣了。” 上官清月微讶，上官如眉便道，“这个时候给大姐，本是计划好的，凑巧今日大姐帮泓儿求夫子之事，我便觉或许是天意，这香囊，便当做是泓儿的谢礼了。” 上官清月听了便觉失笑，“泓儿也是我弟弟，我帮他说这件事也是应该的，怎么就需要谢礼了？” 上官如眉闻言忙道，“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感激大姐……” 上官清月连忙拍了拍上官如眉的手背，“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知道，这香囊我喜欢的很，待会儿往里面装点香料，便可带在身上了，刚好，过两日的赏花宴，我便戴着这个去。” 上官清月如此具体的说，便是真的喜欢了，上官如眉眉心一展，也是十分欢喜，话头一转，上官如眉低声道，“大姐去赏花宴，可当真要像父亲说的那般？” 上官清月眉头一挑，似乎不明白上官如眉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如眉便叹了口气道，“父亲的心思大姐一定是明白的，我也明白，父亲想让大姐做太子妃，可太子妃哪里是那般好做的？” 上官清月眼珠儿一转，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笑道，“太子妃地位尊贵，若我当了太子妃，以后你们也会跟着添光彩的，怎么，你不想让我做太子妃吗？” 上官如眉闻言一笑，“若说二姐有心思去争那位置我还信，大姐……我却不太相信。” 上官清月便道，“此话何意？” 上官如眉便道，“二姐素来 535 姐妹之情3 听着这话，上官清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十全十美？天下不论是谁，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上官如眉看了上官清月一眼，认真的道，“我却觉得大姐就是十全十美的。” 上官清月本来就十分喜爱上官如眉，却没想到她如此高看自己，而上官如眉这样说完自己也有些害羞，笑道，“大姐不要嫌我没事说这些，我是真心的。” 上官清月捏了捏上官如眉掌心，“傻丫头，你是我妹妹，我怎会嫌弃你？” 这么说着，上官清月又问，“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婚嫁，嫁给太子，将来或许能母仪天下，不仅对我们家族，便是对我，也是极好的。” 上官如眉摇了摇头，“不，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样不好。” 上官清月听着上官如眉温声细语，心底涌起几分暖意，上辈子的她没有这样温馨的时候，前世几个姐妹之中，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对她面上也没有好脸色，她都忍了，一众姐妹之中，上官如眉算是待她最好的，然而也只是寻常小事上的照顾，上官如眉是明哲保身，暗地相助之人，畏惧于张氏和上官若兰，她并不敢为了保护她站在她们的对立面。 这是没办法的事，而光是如此，已经让上官清月颇为感激了，因此，她和上官如眉，并不算真正交心的好姐妹，而上官若兰，她待她可谓是付了真心的，可最后，换来的竟然是一场姐妹的背叛，她本以为，这辈子难求真正的姐妹之情了，可没想到这辈子，没了上官若兰和张氏，她自己亦有了立足之力后，能和上官如眉有这样的缘分。 经过两辈子的上官清月有时候觉得，人和人都需要缘分，别说是夫妻姐妹了，便是父母，也是需要缘分的，寻常人都觉得父母定然是爱护自己的孩子的，可她的父亲上官信偏偏是用女儿去交换权力的人，而亲缘关系上更远的沈明德，却拿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这些，便是任何人之间的缘分。 上官清月望着上官如眉，便听上官如眉轻声道，“大姐才德无双，神姿高彻，所有事在大姐手上，似乎都不算事，有时候我会觉得，大姐便好似你的名字一样，是天穹之上的一弯清月，大姐是清月啊，那样孤高清冷，如果大姐和一个不懂你的人过一辈子，纵然凭借大姐的心性定然可以荣华富贵高不可攀，可大姐该多孤单呢？” 上官清月脚步微滞，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天穹的弯月。 今日是个晴天，白日暖阳拂面，到了夜里，天边也挂着一轮弦月，上官清月眯眸看去，只见弦月好似一块月牙玉玦，清辉坠地，幽然独立，的确很美，可那样清幽的月亮，高高在上，除了身边看不见的云烟之外，无人能与之作伴，一瞬间，上官清月心头空荡了一下，她知道上官如眉说对了，孤单的清月，她真的如月亮一样孤单。 536 姐妹之情4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面上看着是豆蔻之龄，可实际上，却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沧桑之人，这个秘密，她一辈子也不会告诉第二人，这就意味着，她心底总有个不能与人言说的黑暗之地，人心本就幽微难测，更何况她心底还装着这样一个石破天惊的秘闻，没有人能懂她，就好像这轮月亮哪怕有群星相伴，也终究孤寡一人一样。 上官清月心底漫出一抹酸涩，上官如眉是几姐妹之间最沉默寡言之人，可内秀的她，竟然能看懂她温柔毓秀的表面之下，藏着一颗清冷的心，她扯了扯唇角，“傻丫头，这世上没有谁能真的懂得另外一个人，人心的复杂莫测，是现在的你还难以想象的，你说的那种人，或许当真是十全十美的，可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上官如眉被上官清月说的有些茫然，“大姐，当真不会有吗？如果有呢？”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只有你这样不经世事的小丫头才会有这样的心思，你莫非是话本子看多了？” 上官如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倒是看了一些，这般人物，的确难寻，可我却希望大姐寻到……” 上官清月心知上官如眉是真的担心自己的亲事，便安抚道，“你放心，父亲虽然想控制我的婚事，想为我铺排，可一门亲事若我自己不愿意，我便有的是法子不嫁。” 上官清月说的笃定，上官如眉便也信了，“我相信大姐！” 上官清月笑起来，又看了一眼那轮孤月，却忽然觉得孤单没什么不好，孤单可以让人冷静，可以让人自强，至少比慕错了人，落个下场凄惨来得好，姐妹二人转而说起了过几日的赏花宴，上官如眉虽然不能去，却也想在府中多添些花草，二人到了皎月居，又说了两盏茶的功夫，直等到上官清月面露疲态，上官如眉才告辞离去了。 上官如眉一走，上官清月便去沐浴，入了浴桶的一刹那，温暖的热水一下子漫上来，让上官清月忽然打了个激灵，她缓缓的沉入浴桶之中，让热水包裹了全身，就在这时，她忽然又想起了上官如眉的话。 人终究是有七情六欲的，话本子里的故事大多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现实却总是啼笑皆非兵荒马乱，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开始仔细思考起自己的亲事来，嫁太子，是不可能嫁的了，而其他的皇子，她既然选择了帮助轩辕澈，那便是要奉他为主，而她如果能救轩辕澈，凭着这点恩情，凭着轩辕澈的品性，想来以后能保她安稳。 若是如此，那她只要求稳便可，若要嫁人，定要她心甘情愿，若不甘愿，她便可不嫁。 可什么样的人，才是她心甘情愿的呢？ 并不一定要郎情妾意恩爱不渝，可至少要相敬如宾才好，才德品性上佳，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此便可安稳过一辈子，想到这里，上官清月脑海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可能来…… 537 新的念头1 上官清月为侯府嫡长女，以后如若要嫁人，所嫁之人，至少在家世上，得是门当户对的，而此人又要才德兼备，又要品性上佳，能与她相敬如宾，要如此，上官清月想了一圈，也只有一个选择。 那便是她的表哥沈策。 世家少年多为纨绔，可是沈策却不同，自小跟着舅舅严格教导，性子十分忠正，而在朝堂之上，亦能施展得开，更重要的是，舅舅一家待自己犹如亲生父母一般，以后嫁入武安侯府，必定不会亏待自己。 上官清月眯着眸子，袅袅水汽上升，熏的她整个人都乱哄哄的。 前世后来发生了许多事，长乐候府安然无恙，武安侯府却惨遭荼毒，而在她身死之时，表哥的亲事还未有着落。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不由得叹了口气，前世自己嫁给轩辕岐之后，表哥沈策也跟着舅舅上了战场，这一去便是几年，如此，才将沈策的亲事耽误了，而正是因为沈策也跟着沈明德远离朝堂，这才使得武安侯府虽然在军权之上高人一等，却在朝中少了许多人脉，因为这个，后来武安侯府出事之时，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上官清月想，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便是保护住舅舅一家，既是如此，如果自己嫁给沈策，岂非又解决了表哥的亲事，又能真的和武安侯府共同进退成为真的一家人？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心中一松，虽然有打算过不嫁人，可如果嫁给沈策，似乎是一举多得！倘若自己对轩辕澈有救命之恩，而自己又嫁入了武安侯府，那轩辕澈定然能护住整个武安侯府，且武安侯府手握兵权，这样想来，轩辕澈也是需要武安侯府的支持的—— 上官清月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法子，当下心神一振。 她呼出口气来，睁开眸子之时，一双眼睛又清凌凌的满是光彩。 适才因为上官如眉所言而生的落寞完全消散，她又对未来生出了无边的笃定，前世那般坎坷，她尚且能成为一国之后，这辈子一切尽在掌握，难道她还护不住她相护的人吗？ 沐浴完毕，上官清月换了贴身的纱衣入了暖阁，如今心思又生了变化，反倒是没了睡意，进了暖阁，上官清月便道，“秋蝉，你可知道府中书库之中，可有医书？” 秋蝉是跟着老夫人侍候的，对府中旧事了解甚多，闻言想了想道，“似乎有几本的，从前有人送过礼，有几本医书是被当做宝贝送来的，怎么了？小姐要看吗？”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明日取来，我要研读研读。” 秋蝉连忙应了，她没有跟着去行宫，还不知道上官清月会医术救了轩辕澈的事，墨竹和青萍却知道她看医书是为何。 墨竹忍不住上前道，“小姐看医书，可是为了七殿下？” 秋蝉听的一惊，“七殿下？” 墨竹点头，“你还不知，咱们小姐会医理，给七殿下治过病呢。” 秋蝉大为惊讶，“小姐会医术？” 538 新的念头2 上官清月笑了下，“知道些简单的医理罢了，七殿下与我有些缘分，而他有旧疾的事也不能告诉旁人，便经由我的手帮他医治一二，此事只有你们几个知道，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秋蝉自然明白，只是看着上官清月的眼神又格外带了敬服，上官清月自从醒悟之后，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性子硬气了许多，连会的东西都多了不少。 上官清月明白秋蝉的心思，却也无需解释太多了，她的秘密不可能告诉旁人，便干脆无需事事解释，有时候解释的太多，反而让人看出不对的地方来，而留些神秘之处，反倒叫人看不透摸不准。 上官清月暗自合计着，所有的计划，都是在能帮助轩辕澈治病的基础上，因此，看医书，研究轩辕澈的病情便是重中之重，二来，便是帮助轩辕澈夺嫡…… 想到这一点，上官清月有些迟疑，她一个闺中女子，能做的事实在是有限，应该怎么帮轩辕澈呢？ 再来，倘若轩辕澈没有夺嫡成功呢？ 哪怕掌握了先机，现在的上官清月也的确没有十分的把握改变前世事情的走向。 上官清月暗自思量着，只觉得有些头疼，半晌，上官清月才想到了第三点，她的婚事，如果对象是沈策，想来也不难，舅舅一家对她本就极好，只需要让祖母开口，这门亲事一定可以成，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想想沈策有没有别的喜欢的姑娘才是，倘若有，她便不能阻碍了沈策和别人的姻缘。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这三步，可每一步都不好走，轩辕澈的病不好治，太子之位也不好夺，和沈策的亲事看似简单，可也存着变数，上官清月想着想着不由得苦笑，她好难啊。 前夜上官清月吩咐了秋蝉找医书，第二日一早，秋蝉便去找了云妈妈，很快，府库之中的几本医书便被找了出来，上官清月如获至宝，翻开一看，果然是两本十分古老的医书，用过早膳，上官清月便在皎月居研读起来，这一看便是一整天，青萍几个都诧异上官清月的用功，眼看着日头西斜，上官清月才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背。 墨竹道，“医书就在这里，小姐不要着急，当心坏了眼睛。”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不着急不可能，我想早点治好七殿下。” 墨竹不敢多言，而寿禧堂那边得了消息，老夫人派人送来了糕点，还是云妈妈亲自送来的，云妈妈笑道，“老夫人听说小姐在看医书，有些惊讶，还听说小姐看了一整天，正在念叨小姐呢，这些是给小姐送的糕点。” 上官清月也看了一整日书了，便道，“糕点放下吧，我去看看祖母去。” 云妈妈笑起来，“那感情好，老夫人一日不见小姐便如隔三秋。” 说着，一行人便朝着寿禧堂而去，到了寿禧堂，便见老夫人正在和上官鸿说话，上官鸿今日已经开始看书习字，正在那写的字帖给老夫人看，见上官清月来了，老夫人便命上官鸿坐去一边。 539 新的念头3 刚落座，老夫人便问道，“怎么忽然看起医书来了？” 上官清月自然不可能说出实情，便道，“去行宫的时候，可江家小姐说过几次医理，我便生了兴趣，回来之后忽然想起来，便想看看医书。” 老夫人自然深信不疑，转而说起了旁的，祖孙二人说了半晌的话，等用过了晚膳，上官清月方才回皎月居，一回皎月居，上官清月便又拿出医书继续看，正看着，却听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墨竹从外面走进来道，“小姐，赵先生回来了，正在院外候着，想见您。” 上官清月一喜，“快请——” 赵先生在她们离开之后出门访友，今日方才归来，一回来就要见她，自然是有事，而上官清月也猜到了赵先生所为何事。 很快，赵先生跟在墨竹身后进了门，一见到上官清月，赵先生便面露笑意，手中还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乃是给上官清月带来的礼物，上官清月起身拉着赵先生落座，又亲手给赵先生倒茶，“回来就听说赵先生出门访友了，此番可顺利？” 赵先生笑着点头，“顺利，是多年老友了，许久不见，便小住了两日，这是给大小姐带的花茶，大小姐应该会喜欢的。” 上官清月道了谢，坐在赵先生对面，赵先生便道，“回来的路上便知道大猎已经结束了，还知道大小姐在大猎之上技惊四座，一曲琴音，竟然引来了鸥鹭，大小姐琴艺高绝，从前我竟不知。” 赵先生能做女夫子，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府中除了上官清月之外，其他人都由他教导，可她却不知道上官清月的琴艺这样好，就和此前不知道上官清月的棋艺十分出彩一样，这一次，她又惊讶了。 上官清月早料到赵先生有此一问，赵先生是此中高手，不比旁人，上官清月便道，“不瞒先生，其实只是运气罢了，我也没想到那日会有水鹭来。” 赵先生却问到，“可是我听闻，你那日弹的曲子乃是鸥鹭忘机，这曲子极难，便是我都轻易不敢尝试，你……” 上官清月敛眸一瞬，有些犹豫的道，“先生来问，本不该隐瞒，只是……只是先生也知道我在府中处境，从前的我无依无靠，便是有些才学，也绝不敢露头，这谱子，乃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 上官清月言语不详，在赵先生听来，便是她早就在琴艺上有了造诣，只是没有让大家知道罢了，而这鸥鹭忘机的曲谱，乃是上官清月的生母沈蔷留下的东西，早年间沈蔷在京中素有美名才名，便是留下什么稀罕物件都是有可能的，因此如此一说，反而让赵先生信了，她想着，从前上官清月住的潇湘馆那般偏僻，莫非她每日暗自苦练琴艺和棋艺，早就成了厉害高手，却从不露技？ 赵先生对上官清月本就信任，因此越想越觉得是真的，当下更对上官清月赞赏有加。 540 新的念头4 京中贵族，自小都要给家中小辈请夫子，而世上之人，不论男女，大都由夫子教导才可成才，只有极小一部分人，靠着自学和天赋，也能发光溢彩，很显然，上官清月就是这种人。 赵先生双眸大亮，看着上官清月，仿佛看到了宝贝一般，想到上官清月这些年来的低调处事，她更觉得上官清月内秀而内敛，简直是一块瑰宝，一时之间，便不止是把上官清月当做学生看了，而是将她当做了知己来看。 赵先生叹了口气，“大小姐，从前我也在府里，倒是对大小姐少了几分顾念，若早知如此，我便早该向侯爷进言才是，也免得大小姐如此辛苦。” 赵先生只是府中女先生，老夫人和上官信虽然对她有些敬重，可她若不懂事的插手侯府内务，便有些不识抬举了，上官清月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也不会觉得赵先生如何，赵先生如今说这话，不过是怜惜她的才学，觉得她有些可惜罢了。 上官清月闻言笑开，安抚道，“先生不必如此想，此前先生帮我说话，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了。” 赵先生点了点头，仍然有些唏嘘，她是才女，也知道这世道女子的艰难，自然觉得上官清月一万个可惜，“以后啊，我是教不了你了，我们切磋切磋倒是极好，我听闻你明日要去赴宴，否则，我明日便要拉着你抚琴一曲了。” 上官清月笑道，“先生在我们府上常驻，何时都可切磋。” 赵先生听了便舒心的笑了开来，“是这个道理，你这样说我便安心了，时辰已晚，我便不打扰了。” 上官清月连忙起身送赵先生出门，等赵先生离开，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墨竹一直在旁听着的，等赵先生走了方才道，“小姐真的很可惜，小姐全靠自己的天赋才有了这些造诣，若是早点有人教，眼下定然是天下第一。” 上官清月不由得笑出声来，墨竹跟着她时间最久，自然知道她从前没有如何苦练过，而如今一鸣惊人，除了天姿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解释，上官清月看着墨竹几个崇敬的目光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沐浴，这世上哪有什么天才啊，所有看起来是天才的人物，背后也一定少不了努力，只是人们总善于给他们加上天赋的光环罢了，而她也幸而有这些光环，否则还真是没办法解释。 沐浴之后歇下，这一夜在梦里上官清月都在给轩辕澈治病，在行宫之时，连着几次给轩辕澈治病，连着数日和他下棋，如今回了侯府，好几日不曾见过轩辕澈，她心底竟然有些空落落的，平日里不觉得什么，一旦周围安静下来，无事可做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而自从回府之后，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梦到轩辕澈了。 这一梦到最后上官清月也没能治好轩辕澈，在梦里她急得满头大汗，等到醒来一看，窗外已经天色微明，她缓了缓才醒过神来，今日，便是赴宴之日了。 541 贤王府宴1 前世的上官清月在嫁给轩辕岐之后去过贤王府两次，当时的她已经是轩辕岐的王妃，自然和皇室宗亲有了来往，因为轩辕岐一开始并不受宠，所以即便她是皇妃，也不够受重视，前面几次去贤王府之时，总是被冷落的那个，直到后来，轩辕岐成为了太子，她才真的成了贤王府的座上客。 上官清月对此倒也没有怨言，这世道本就存着无法逾越的阶级，在长乐候府之上有贤王府，可比起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长乐候府又何尝不是遥不可及。 上官清月一边在妆台之前梳妆，一边想起了这些旧事，墨竹将上官信昨天送来的宝石头面拿出来给上官清月看，口中道，“小姐喜欢哪个？” 上官信一共送来了两套头面，一套是蓝宝石，一套是绿碧玺，上官清月看了一眼，“用碧玺的吧。” 上官信说到做到，送来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这碧玺玲珑剔透，且绿色也适合春日，虽是选了碧玺，可上官清月不喜欢太过繁复，因此她乌发之间也就插了一支发簪而已。 墨竹又拿出两套裙衫来给上官清月选，一套天青色天水碧宫裙，一套浅粉色软烟罗湘裙，上官清月看了看，正要指向天青色，便听墨竹道，“小姐极少穿粉色，不如试试吧？” 上官清月倒也不是非不穿，便叹了口气，“那也好。” 这粉色虽然鲜亮，却并非亮粉色，还是如粉白桃花一般的浅粉色，待上官清月更衣完毕，墨竹几个丫头又看呆了眼睛，青萍有些呆呆的道，“奴婢每年过多少书，不会说话，小姐这一身衣服……可当真是……那句什么诗词来着？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第一流……” 秋蝉掩唇笑道，“自是花中第一流！” 青萍便不住地点头，“是了是了，就是花中第一流，今日是赏花宴，咱们小姐便是那花中第一流！” 说的秋蝉几个都笑起来，待用过早膳，上官清月先去拜见了老夫人，方才坐着马车出门。 今日她的粉色宫裙上绣着繁复的海棠花纹，虽然繁复，却并不艳丽，然而和平日里喜欢的素净颜色想必，又多了几分鲜亮和温柔娇俏，便连她平日里有些高彻的神姿都中和了几分，整个人很有了些豆蔻之龄的模样，一路行来，只见街市之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而京城百姓们也都换了春日的衣衫，各个都花样百出。 上官清月收回视线，一转眼，又想到了前世的许多事。 在出嫁之前，她极少跟着去参加外面的宴会，因此也极少露脸，她的第一美人之名，也是后来才有的，事实证明，世上男人，没有不喜爱貌美女子的，便是轩辕岐那般虚情假意，也因为她形容貌美而得意非常，思及此，上官清月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样的世道，一个女子再貌美，可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貌美也不过是害了自己。 542 贤王府宴2 马车辚辚而动，没多时，速度便缓了下来。 贤王深受皇帝喜爱，王府也在靠近皇城的方向，从主街转向，沿着一条宽阔的街道往前走了没多久，便进入了整个京城最贵胄的坊市之中，此处要么是王府，要么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府邸，且大多都是敕造，贤王府便在其中。 越是靠近贤王府，马车的速度越是慢，因周围多了马车不说，周遭也格外僻静，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速度，上官清月掀开车帘一路看过来，只见一座座府邸皆是高门阔院，亦都戒备森严，而目光一转，贤王府已经近在眼前了。 今日的贤王府门前格外的热闹，此刻门外已经停了不少车马，上官清月放下车帘，理了理裙裳，没多久，马车缓缓停驻，这便是到了，墨竹先一步下了马车，上官清月跟着掀帘而下，刚探身而出，便听到一声轻呼。 “快看谁来了——” 上官清月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轩辕蕊在门口候着，上官清月一笑，下了马车便是一福身，“没想到郡主亲自来迎。” 郡主笑道，“两位公主要来，我在此候着，倒是先接到了你，快来，今日你可是主角，好些人想认识你呢。” 轩辕蕊喜欢热闹，素来和京中世家贵女们走得近，光看这门前的车马便知她的厉害，上官清月走到跟前去，笑道，“郡主别折煞我了，今日若论主角，也该是郡主，其次，该是郡主园中的百花。” 轩辕蕊被上官清月说的笑起来，“就数你最会说话。” 说着话，轩辕蕊却看向长街的尽头，“两位公主说要来，怎么还不见人影？” 上官清月眉头便是微皱，这两位公主，面上看着对轩辕蕊亲近，可实际上却对她很有些芥蒂，前世很多次，轩辕蕊举办宴会，邀请了她们，她们分明接受了，却次次都不来，好似在当众打轩辕蕊的脸似的。 上官清月便道，“两位公主殿下或许有事耽误了，郡主不如先进去？” 轩辕蕊略一犹豫，这才点了点头，“那行，我留两个人便是。” 说着话，轩辕蕊又招呼了其他人，带着四五个贵女一同往里面走。 贤王府乃是陛下所赐，比别的王府更为精致阔达，一进正门，便是十步一景五步一楼，看的众人目不暇接，上官清月前世来过，此刻表情十分淡然，有几个头次来，看到这般景致，已忍不住格外惊讶，倒是让轩辕蕊面露几分意气来。 一路走到花厅，上官清月一眼就看到花厅之内衣香鬓影，最起码有二十来人，皆是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小姐，此前行猎之时，虽说也是四品以上，却要皇上钦点，且名额有限，因此许多人家都未跟着去，而有的人家便是去了，也都只能带一二人，今日，没去行宫的都来了，去过行宫的，有的也带上了各自的姐妹，因此场面十分浩大，整个京城，也只有轩辕蕊也办的起这样别开生面的赏花宴。 543 贤王府宴3 一走进花厅，轩辕蕊便拍了拍手，“姑娘们，你们等的人到了！这位就是长乐候府大小姐，你们瞧瞧，是不是仙子一样的人物？”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上官清月的身上，若非上官清月前世母仪天下过，还真是受不住这样的场面。 上官清月既不羞怯，也不得意，只是平静的一笑，有些无奈的看着轩辕蕊，“郡主此话我可不敢当，今日赏花宴，郡主这里百花齐放，我不过是为大家做衬罢了。” 上官清月这话说的谦虚，然而她容貌毓秀精致，的确难以比拟，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欣赏有之，嫉妒有之，羡慕有之，实在是丰富多彩的紧，上官清月却是淡然自若的站在众人目光汇聚之处，并不显得丝毫慌乱。 轩辕蕊见她如此笑了下，歪头道，“还真是什么场面都不怕。” 上官清月笑意也微深，也跟着低声道，“合着郡主这是想将我架在火上烤一烤？” 上官清月和轩辕蕊说来交情并不算十分深厚，轩辕蕊从一开始对上官清月有些敌对心态，到后来有些欣赏，如今也不过是觉得上官清月比别人特别了几分，上官清月可不认为轩辕蕊和她是闺中密友的关系。 轩辕蕊见上官清月这话直白，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笑着对众人道，“行了行了，上官大小姐脾性好，我能闹她，你们可不能，前两日是谁不服气来着？待会儿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讨教，都自个落座，今日人多，我可招待不周了……” 轩辕蕊有时候天真跋扈的紧，可如今做主人，倒也有几分主人的样子，上官清月听着这话一时失笑，轩辕蕊便带着她往里面走，“走，带你看看王府。” 上官清月从善如流跟上，如此，倒是显出上官清月的不同来。 论起出身，上官清月出自侯门，虽然比不上其他手握兵权的侯门之家，可到底爵位在那，身份也算尊贵，而轩辕蕊有意和上官清月说话，自然就显出对她特别招待，除非今日两位公主来了，否则轩辕蕊还真不必在意其他人的心思，旁的人能来就已经很高兴了，也不敢奢望轩辕蕊对她们格外礼待。 走远了几步，轩辕蕊才笑道，“别怪我把你捧得高，实在是你那名声传的广，这里面多少人自诩才女，可没有人能抚琴引来鸥鹭的，你这一下，可真是叫人惊着了，去行宫的命妇夫人们，还有那些自诩文士的朝臣们，回京之后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前两日我见了几人，都是在问你的，这不，刚刚来得早的，已经议论了一圈了。” 上官清月失笑，“树大招风，只求郡主今日饶我一命。” 轩辕蕊转眸睨着上官清月，“你怕什么？我看你一点都不用怕，好些人质疑你呢，你待会儿露一手让她们闭嘴岂不好？”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这是郡主的处事之法，我的话，暂时不必将这些放在心上。” 轩辕蕊眉头一挑，“还真是被你说中了，他们虽然质疑的不是我，可我是亲眼看你抚琴的，自然知道你的厉害，看她们一个二个的不信，我听得都有些哭笑不得。” 544 贤王府宴4 上官清月笑道，“这也是正常的，她们自诩才学渊博，自然恃才傲物，不会轻信别人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一旦听到这般传言，不去求证，开口便是质疑和否定，我已想到这般局面了。” 轩辕蕊哼了一声，“承认别人优秀就那么难吗？这些世家小姐们，千金万贵的被宠着，简直要上天了。” 上官清月看着轩辕蕊失笑，“郡主一开始不是也不觉得我会骑马吗？” 轩辕蕊被说到痛处，轻咳了一声，“我这是有根据的，看看你这身板，的确不像啊，可你会弹琴这事却说不好，你从前没出来露面过，如今这事从行宫传出来的，帝后都看着呢，容得她们说三道四？” 上官清月见轩辕蕊颇有些义愤填膺似的，掩唇失笑，“郡主莫非这是在替我不值吗？” 轩辕蕊哼了一声，“美得你，我只是看不惯那些自己是绣花枕头，便觉得别人也是草包的人。” 轩辕蕊一边说，一边带着上官清月往王府园子里走去，王府景致自然是比长乐候府好的，此刻暖阳当空，熏风拂面，上官清月抬眸看去，只见园子里花团锦簇，百花齐放，很是盛春景象。 二人虽然不算密友，可说说笑笑之间，轩辕蕊直率简单，上官清月也从容坦荡，倒也多了两分亲近之感，正逛着院子，上官清月一抬眸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出现了几道人影，且其中一道人影格外刺眼，竟然是轩辕岐。 上官清月脚下一顿，“怎么还有男客？” 轩辕蕊便笑道，“是啊，今日几位堂哥也来了。” 上官清月眉头一扬，轩辕蕊立刻道，“不过你放心，没有太子！” 上官清月苦笑，“此话何意？我还要防着太子不成？” 轩辕蕊眨了眨眼，“这我还是懂的，上次那桃花糕的事，也私底下传了一阵子，今日那些人就是拿这个在议论你呢，真是上不得台面，我知道你本有心思的，可皇后娘娘那人，是当真讨厌核桃，你若是想，我可以为你美言两句。” 上官清月忙道，“郡主不必！千万不必！” 轩辕蕊扬眉，“当真？我可是金口玉言，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上官清月相信轩辕蕊为她说话有那么一点作用，可她如今已经没那么心思了啊，她还真怕轩辕蕊弄巧成拙了，便只好苦笑道，“郡主，我是真的没这心思了，此前，也不过是因为父亲逼得紧罢了。” 轩辕蕊眼珠儿一转，见上官清月似乎真有这个意思，这才点了点头，“也罢，那我倒是不必操心了。”说着看向不远处的亭子，“我父亲在那边和他们说话呢，咱们先不过去，晚些时候，看他们怎么安排。” 在那边的都是男客，还都是皇子，上官清月自然也不想过去，尤其轩辕岐在那边，不过……既然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皇子都来了，那轩辕澈来没来呢？ 这么想着上官清月不由得多往那边看了几眼，却并未看见轩辕澈，收回目光，上官清月也没有问轩辕蕊，只怕露出马脚来，二人转了方向，直往不远处的桃花林而去。 545 一叶障目1 贤王是建隆帝最小的弟弟，又无争权夺利之心，因此更得皇帝宠爱，一早封了王，赏赐了王府不说，这些年来，俸禄和赏赐从来没断过，如此一来，贤王便心安理得的做起了自己的富贵闲人。 既然足够富贵了，贤王又整日无事，便开始附庸风雅起来，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是他的喜好，而日常便是喜欢招揽些文人与他谈天说地，一来二去，倒也有了几分才名。 而几位皇子之中，虽然轩辕岐最不得宠，可轩辕岐偏偏是那个手中无权，清闲自在，又有几分才名的人，因此，贤王和别的权贵不同，竟然不嫌弃轩辕岐的出身，与他有几分交好。 这边亭子里，贤王正拿出了前几日刚得的一副前朝名画在赏析，那边上官清月和轩辕蕊往桃花林去的时候，轩辕岐这边也看到了轩辕蕊和上官清月二人，他的心思一时之间从名画之上抽离开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轩辕霖站在轩辕岐身边，他一介武夫，对名画不感兴趣，此番不过是跟着轩辕岐过来玩罢了，见轩辕岐看向上官清月的方向，便也跟着看了过去，随即咦了一声，“那不是蕊儿吗，她和谁走在一起的？” 轩辕霖一时没认出上官清月的背影，轩辕岐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两分厌恶。 在行宫时，上官清月一曲琴曲技惊四座，的确叫人惊艳，可他对这位大小姐的印象却不是太好，尤其听到了上官若兰说的那些话后，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于是他想，为何偏偏是上官清月能一曲琴音引来鸥鹭，为什么这样令人惊艳的琴艺会出现在上官清月的身上，这份来自文人的嫉妒，令他对上官清月有种矛盾的不待见。 “好像是上官家的大小姐——” 轩辕岐淡淡的说了一句，轩辕霖眼底微微一亮，“哦，是她啊！二哥在行宫的时候就注意过她两次哎……” 轩辕岐眉头微扬一下，不动声色的道，“蕊儿不知怎么和她交好了。” 此刻外面来的贵女一定不少了，可是轩辕蕊竟然只陪着上官清月逛园子，足见对上官清月和对旁人不同，这一点，轩辕岐二人自然也看得出来，轩辕霖便道，“难道是因为上官大小姐琴艺好？” 轩辕岐便淡淡道，“那次说不定真的只是巧合，听说后来她又弹过一次琴，那一次却是未曾引来水鹭。” 这话分明也在质疑上官清月，轩辕霖了也跟着道，“的确如此，反正今日她也过来了，待会儿，不如再让她弹一曲试试？” 轩辕岐看着上官清月和轩辕蕊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就看蕊儿如何安排了。”微微一顿，轩辕岐又道，“也不知道上官家的二小姐来了没有。” 轩辕霖有些惊讶，“二哥认识上官家的二小姐？” 轩辕岐闻言忙道，“在行宫，长乐候府的两姐妹不是都去了吗？” 546 一叶障目2 轩辕霖这么一听便觉得倒也是，便不以为意了，只是道，“这长乐候府的大小姐本还有希望成为太子妃的，皇后娘娘对她好似格外看重，可上次桃花糕那件事却是可惜。” 轩辕岐和轩辕霖当时虽然不在，却都知道此事，此前许多人嫉妒上官清月出了风头，后来上官清月出事，不知多少人想看她的笑话，一二来去，上官清月在宫宴上的风波，便被许多人传了出来，后面几日，更是在行宫之中闹得沸沸扬扬。 轩辕岐眯了眯眸子，心底对上官清月的厌恶更甚，上官清月容貌清妍，乃是上品，看起气韵，也是高彻清冷的人物，可没想到，上官清月也是个俗人，若非俗人，干嘛要去争那太子妃之位呢？ 可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竟然败在了小小糕点之上。 顿时，轩辕岐简直觉得上官清月有些可笑了。 “是她自己没有打听清楚，不愿下功夫，只愿走捷径，又以为皇后娘娘喜欢她，便可放松心神了，这才阴沟里翻船，也怪不了旁人。”说着，轩辕岐眼底闪过嘲弄，“不过，她也不一定就此死心。” 毕竟是太子妃之位，对世家贵女而言，乃是十分有吸引力的，上官清月又有出身，又有一个手握兵权的舅舅，的确有竞争力，轩辕岐略一沉吟又想，凭上官清月欺负妹妹争强好胜的性子，就算不做太子妃，想来也要做别的皇妃。 想到这里，轩辕岐更是在心底哼了一声，空有其表，空有其才，却也不过是流俗之人罢了。 这边桃花林里，轩辕蕊也想到了上官若兰，她眉头微皱道，“你家二小姐是怎么回事？”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郡主在问什么？” 轩辕蕊笑了下，“行宫那天晚上，听说你们府上半夜有人离开了行宫。” 上官清月没想到轩辕蕊的消息也这般灵通，笑了笑道，“没错，是我那二妹妹，被送走了，如今也不在侯府，在庄子上呢。” 好好地侯府大小姐，被送去了庄子上？ 轩辕蕊心底生出几分疑窦来，很快眸子一眯，“那天晚上，就是你出事的时候，难道说……”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唏嘘道，“郡主果然聪明，一点就透。” 轩辕蕊先哼了一声，然后才不可置信的道，“她为何如此？她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还没等上官清月说话，轩辕蕊又道，“我知道了，她是不想让你做太子妃！”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可不就是如此，所以我父亲才生了很大的气，将她直接送去了庄子上，如今还在庄子上思过呢。” 轩辕蕊皱眉道，“的确胆大，当日幸好皇后娘娘没出什么事，若惹得皇后娘娘生病，可不是小罪，你这个妹妹，也未免太狠毒了些，你和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到底也是一家人，你得了好，也有她的好处，她怎么就不想想这些，就凭她的模样，以后想嫁个好人家，还真要有个显赫的姐姐才好。” 上官若兰自诩高高在上天资卓绝，可在旁人眼底，她也不过如此，上官清月听这话听得直笑，轩辕蕊无奈道，“送去庄子上是对的，你也清静，你以后可得小心你这个妹妹，在行宫的时候，我便发现她是个有心计的人，你若不小心些，以后只怕要在她手里吃苦头。” 547 一叶障目3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我明白的，你放心。” 轩辕蕊打量了上官清月片刻，微微一笑，“我算是明白了，你面上看着温温柔柔的，却不是个好欺负的。” 上官清月又狡黠的眨眨眼，“那不然呢？难道还要任人欺负吗？” 轩辕蕊听的笑出声来，“你啊你，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胆子真大。” 上官清月便又是一脸无害的模样，“不敢当不敢当，郡主谬赞了。” 轩辕蕊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府内的园子，“瞧瞧我们府上的桃花林，可比得上行宫那边的？” 贤王府的桃花林自然不比行宫来的繁盛，然而在这京城的贵族府邸之中，能有这样一片林子，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上官清月便赞道，“王府的景致乃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非要比较，只怕只有宫里和上林苑能比得上了。” 轩辕蕊听的大为高兴，二人又在桃花林里面转了转，这才返回往花厅去，没走多远，一个侍婢快步而来，口中道，“郡主，公主派人过来，说是今日不来赴宴了。” 轩辕蕊脚下一顿，“哪位公主？” 侍婢面露几分艰涩，口中道，“两位公主都不来了。” 这般一说，轩辕蕊的面色便有些难看，“怎么忽然就不来了？说的要来，还说要吃南边的菜，特意去请了最好的厨子过来，如今说不来便不来了。” 轩辕蕊摆了摆手令侍婢退下，转而看向了上官清月，她可没有忘记上官清月此前含糊不明的提醒，于是这会儿问，“你怎么看？”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郡主不必问我怎么看，郡主自己感觉便可。” 轩辕蕊收回视线，凉凉的笑了下，“我感觉不太好。” 说着，当先往花厅而去，上官清月在后面叹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轩辕蕊一到花厅，许多人便都迎了上来，她和上官清月散步的这片刻，又有许多人到了，此刻都争着和轩辕蕊打招呼，轩辕蕊招呼着众人，上官清月便去搜寻江晚舟的影子，很快，上官清月发现了江晚舟。 江晚舟也一眼看到了她，便穿过人群走到了她跟前来，“你来的早。” 上官清月笑道，“郡主的宴会，怎敢迟到？” 江晚舟便和她往旁边走了几步，笑道，“刚才我一来便听她们在议论你，今日只怕都要让你抚琴一曲了。” 上官清月便道，“我若抚琴一曲，你可愿以箫相合？” 江晚舟扬眉，“自然舍命陪君子。” 二人都笑起来，那边厢轩辕蕊朝这边喊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快过来，咱们去后面说话，今日天气好，咱们的宴席也准备在花园里，来这边——” 刚才轩辕蕊已经带着上官清月逛过院子，此刻却走得另外一边，上官清月一看便知，那是通往牡丹园的。 贤王府除了桃花林，还有一处牡丹园也是享有盛名，听说牡丹花开之时，便是帝后也要相携前来赏花。 548 一叶障目4 沿着幽静的小道一路往北面，没走多远风中便传来一阵幽香，上官清月鼻息一动，一下就闻出是牡丹的花香，而很快，走在前面的众人爆发出一声轻呼来，上官清月和江晚舟又往后走了几步，一抬眸，便看到牡丹园已近在眼前。 这牡丹园占地不小，一眼望去，花海之中各式各样的牡丹花争奇斗艳，仿佛花团锦簇的黼黻延绵到远处的庭院中去，花圃正中有一阔达的凉亭，今日的坐席便设在那亭子里，轩辕蕊带头进了亭子，一边走一边和身边一人说话，上官清月定睛一看，只见那人一袭白衣胜雪，仪态聘婷面带病容，真是前世的太子妃林寒烟。 上官清月多看了林寒烟两眼，一边江晚舟察觉到她的目光，便为她介绍起来，“这是大将军家的女儿，林寒烟，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只不过自小体弱多病，此番本也要同去行宫，却听说出发之前忽然病了，这才没去。”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我说怎么老远看着有些有气无力的。” 江晚舟便颔首，“是的，明眼人能瞧得出来。” 上官清月自然一早就知道林寒烟得的是什么病，还知道这病怎么治，只是前世，林寒烟并没有求到她这里来，最终林寒烟的病也没有治好，只是她却也不是因为这病而死的。 上官清月若有所思，待走到亭子外面，里面的轩辕蕊却朝她招手，“清月，你过来。” 上官清月暗叫一声不好，却见轩辕蕊笑眯眯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坐我身边。” 轩辕蕊身边的位置自然是身份显赫之人才能坐的，她这话一出，便有几个平日里和轩辕蕊交好的世家贵女有些敌意的看向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苦笑一下，走上前去坐在了轩辕蕊身边。 轩辕蕊看出上官清月内心的腹诽，便笑道，“寒烟也想认识你，你们坐近些好。” 坐在轩辕蕊另外一侧的人正是林寒烟。 话说到这里了，上官清月便看向一旁的林寒烟，笑着点了点头，轩辕蕊便道，“寒烟也听了你的故事，很想认识你，也想见识你的琴艺……” 上官清月失笑，“林姑娘是京中才女，我的那点功夫，在林姑娘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林寒烟人如其名，形容精致淡雅，喜欢着白衣，一双凤眸微眯着，里面含烟笼雾的，此刻笑容也是淡泊而轻渺的，“鸥鹭忘机是十分难的曲子，我至今也不会弹呢，上官姑娘不仅弹的好，还能引来鸥鹭，实在是叫人感佩……咳咳……只可惜这次我没能去行宫，没有当场看到此等盛景，实在是遗憾极了。” 上官清月说话温柔，可林寒烟说话比上官清月还要柔，不知是因为性格还是因为生病，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又轻又软，再加上她生的一张精致可爱的面容，听她说话时，旁人都下意识的凝神细听，生怕自己一出声惊吓到她。 549 牡丹诗赛1 看着这样的林寒烟，上官清月不由得有些唏嘘，这样一个长得像瓷娃娃一般的人物，这样一个纯然无害的小姑娘，前世却偏偏要嫁给太子，实在是令人有些怜惜，然而她既然不想嫁给太子，自然也不好插手别人嫁不嫁的，而林寒烟将她捧得这般高，上官清月也忙谦虚道，“林姑娘谬赞了，正是因为林姑娘没有去行宫，这才信了大家的传言，把我想的太厉害了些。” 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林寒烟还没说话，一旁却忽然有人道，“上官姑娘既然谦虚，不如先给我们表演一场？”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起哄道，“是啊是啊，表演一场表演一场，让我们见识见识。” “对啊对啊，今日没有鸥鹭，可春天正是燕子多的时候，说不定能引来燕子。” “哇，若真的能引来燕子，那可真是神了。” “上官姑娘，你就满足满足我们吧，我们是真的想看。” 一个人提起这话头，顿时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似的，轩辕蕊瞧着越来越多的人要起哄，一时眉头微皱好似玩笑似的道，“啧啧啧，你看看你们，上官姑娘前两次抚琴，一次呢，是皇后娘娘和陛下都在的时候，另外一次呢，也是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都在的时候，今日就咱们这些人，我都姑且没有让她抚琴呢，你们就闹上了？” 轩辕蕊这话带着笑意，可莫名的又带着两分薄怒，众人听在耳边，一时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是真是假，这边厢，林寒烟掩唇轻咳了两声，而后笑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吓到上官姑娘，抚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郡主今日为大家准备了吩咐的糕点，还有别的节目，大家不要偏了主题浪费了郡主的美意。” 轩辕蕊发话，林寒烟帮腔，场面一下被控制了住，于是其他人纷纷应和起来。 “是啊是啊，咱们不着急。” “对啊，今日是赏花的局，改日我们再设抚琴的局不是更好？” “可不是，我们还是赏花吧，今日是不是要玩飞花令啊？” “这些糕点是不是鲜花制成的啊？” 你一言我一语说开来，众人倒是不纠结上官清月要不要抚琴了，然而一提起鲜花糕点，大家的目光便又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行宫的好事都传的这么广，那行宫里不好的事自然传的更广！ 谁都知道上官清月做的桃花糕差点害了皇后，也因此，皇后怒斥了上官清月。 轩辕蕊道，“大家先尝尝点心，飞花令不着急，等他们送上桃花酒来，今日咱们小酌为佳。” 一听还有桃花酒，贵女们更是喜笑颜开，众人一边私语一边用起点心来，轩辕蕊也让上官清月品尝，还低声玩笑道，“放心，这里面可没有核桃粉。” 上官清月哭笑不得，便当真尝了尝点心，众人正尝着点心呢，却有一侍婢快步进了凉亭内来，又走到轩辕蕊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轩辕蕊听完她的话，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 550 牡丹诗赛2 “啪啪”两声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看过来，轩辕蕊便笑道，“今日飞花令先放一放，今年我们家的院子，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还没来过，却被你们抢了先，依我看，你们得拿出点真材实料才好。” 众人眼底一亮，知道轩辕蕊想出了玩的新花样了。 轩辕蕊下一刻便道，“这牡丹开的极好，我看啊，咱们不如来作诗，就以牡丹为题作五言或者七言都好，还有我那桃花酒也不分给大家了，作诗得胜之人，便可得一坛桃花酒，如何？” 一听要比赛作诗，还有了彩头，众人都觉有趣，轩辕蕊扫了一圈众人的神色，笑道，“我看你们没有反对的意思，那就这么办来。”说着招呼侍婢，“去拿笔墨纸砚来。” 说完又看向众人，笑道，“给你们两盏茶的功夫，现在就可以构思了。” 话音刚落，林寒烟轻声问道，“既然有彩头，那也得有评判之人才好，否则，如何决出胜者呢？”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看了来，的确如此，眼下缺个评判之人！ 轩辕蕊笑道，“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说着指了指一道花墙之隔的远处竹林，“那边有人给咱们评判，你们只管好好写便是了。” 轩辕蕊值得那个方向，乃是一片竹林，可是和这牡丹园有一道白色花墙隔着，偶尔能看到墙那边有人影走过，却看不真切，然而能来这里的贵女，都是世家出身，来之前便打听了轩辕蕊还要请皇子们前来，因此此刻轩辕蕊一说，众人立刻反应过来，一墙之隔的那边，多半是有皇子在场的。 这么一来，能作诗的更是跃跃欲试，而不会作诗的，则有些畏畏缩缩起来，轩辕蕊笑道，“大家随意一点，我父亲为大家评判而已。” 说是这样说，可大家都不信那边只要贤王，然而这到底是展露才学的好机会，于是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起身朝亭子外走去。 既然是要用牡丹为题，自然是要好好赏花才好，有的人嫌弃亭子里吵闹，便也走了出去寻个清净，很快，亭子里便没几个人了，只有轩辕蕊和上官清月，还有林寒烟坐在原地没有动。 轩辕蕊左右看看，“你们怎么回事，一点都不踊跃。” 林寒烟掩唇轻咳两声，“外面有风，我可不敢出去，我就坐在这里写吧。” 林寒烟说完，便命人拿来笔墨，此状被其他人看在眼底，都觉得林寒烟果然是厉害才女。 笔墨刚铺在林寒烟身前的席案上，林寒烟想都没想提笔便写，很快，一首七言便做好了，她收了笔，神色淡淡的拿帕子掩着唇，侍婢没有给轩辕蕊和上官清月看，径直收了走。 轩辕蕊笑道，“寒烟，你这样让我们情何以堪啊，我连第一句都没想出来呢。” 外面众人也纷纷跟着应和，这赛诗才刚开始啊，林寒烟是怎么想出来的！ 林寒烟柔柔一笑，精致而柔婉的面上一派温和无害，“我虽写得快，却是信手拈来的拙作罢了，你们好好想想，定能比我写得好。” 551 牡丹诗赛3 林寒烟这般言语，倒是显得万分谦虚，轩辕蕊面色一苦，无奈道，“不然我就不参与了吧，你们参与就好了，反正你们都知道我不擅长这些。” 轩辕蕊不喜欢吟诗作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轩辕蕊自己也从不遮掩，林寒烟掩唇笑道，“你是主人，当然是你说了算的。” 说着看向上官清月，“上官姑娘呢？可要出去转转？你可不能也不作诗哦。” 林寒烟生的一张无害而秀美的面容，说话的语气更是温软无比，这般对着她说话，便是她都难以拒绝，而如果要是男子，只怕就更是毫无招架之力了，上官清月笑道，“我并不擅长作诗。” 上官清月这话，便是不想参与的意思，林寒烟却眨了眨眼道，“这我可不信，琴艺那样好，诗词上又怎么会差呢？” 上官清月觉得有点不舒服，这位林家小姐，前世她也见过，也是这幅病弱温柔的模样，不过前世她和林寒烟相见的时候已经是轩辕岐的皇妃，位置在林寒烟之下，而那时候的林寒烟自诩太子妃，高高在上，和她们其他皇妃走的并不多么亲近，因此，上官清月印象里的林寒烟，是清冷而疏离的，这倒也不是什么错，可如今这林寒烟，却有些令她觉得不适。 看似在赞美她，看似在好奇，看似只是随口一句，可实际上，却是在迫使她展露才华，如果她有才华也就罢了，如果没有……上官清月看了林寒烟几眼，眸色有些深长起来，“既是如此，那我便写一首吧。” 林寒烟柔柔的笑起来，“那就等着看上官姑娘的佳作了。” 轩辕蕊虽然知道上官清月的琴艺好，却不知道她在诗词上如何，闻言转眸看着上官清月，“时间不多了，你可想好了？” 上官清月笑道，“我只是重在参与的，可夺不了头筹，眼下倒是有了几句。” 轩辕蕊眉头一挑，忍不住倾身过来道，“咳咳，也不用这般着急，你慢着点写，想好一点再写。” 上官清月一眼就看出轩辕蕊的意思来，笑了下道，“郡主放心，不会很丢脸的。” 轩辕蕊半信半疑，而这边厢上官清月已经招手叫人送笔墨，见上官清月主意已定，轩辕蕊便没再多言，这边厢，上官清月已经开始落笔，上官清月在诗词上的造诣的确比不上琴艺上面的厉害，琴艺可以勤学苦练，可诗词这一道，却极其考验一个人的学识已经天分，很多名句也都是灵感乍现，今天既然推到了这一步，她只打算随便写一首来。 不过她也十分肯定，即便只是随便写一首，在这一众贵女之中，也绝对可以算作上品。 毕竟贵女们的学识，大都只是随便学学，和外面的文人士子还是比不了的。 很快，上官清月写好了一首诗，按照规矩，不能署名，她刚写好，侍婢便收了起来，等墨迹稍稍一干，便卷起来收在一边，林寒烟往这边看了两眼，眼底滑过了一丝嘲弄。 552 牡丹诗赛4 这边厢，江晚舟也起身出去看了看花，等从外面透气回来，便发现上官清月已经写完了，她有些惊讶，随后自己也写了一首，而很快，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进了亭子，也都各自写了一两首诗词，很快，侍婢的手上便拿满了大家做好的诗。 两柱香的时间眨眼便到，轩辕蕊见最后一个人也写完了，便笑道，“那我就让她们送去给我父亲评判了？” 众人纷纷复议，轩辕蕊便令侍婢往那边去。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侍婢穿过白色花墙下的月洞门，而后将众人的诗作送到了竹林那边去。 这一下，气氛顿时有些紧张，纵然在场的贵女们，大多数只是一般的学识，可想到竹林那边有皇子在，便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起来，纵然拿不到头筹，可谁也不想在皇子们面前出丑。 轩辕蕊见状扫了众人一圈，笑道，“行了，大家想用用点心，喝点茶，待会儿便有结果了，这么多人，看也要看一会儿。” 这么一来，其他人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只是还是有人忍不住的议论起来。 “也不知道今日来的皇子是哪位点心啊？” “这谁知道呀，估摸着二殿下应该来了吧？” “是啊，几位皇子之中，二殿下最闲适，也最喜欢赏花观景之类的事，听说贤王和二殿下走的还算近。” “二殿下文采斐然，今日难道是他在评判？” 这么一说，本来有些紧张的几个家世好些的姑娘反倒松了口气。 虽然顶着皇子的身份，可轩辕岐这个皇子的身份，在小门小户面前有些用处，对于王侯之家而言，却是用处不大，家里有些心思的，但凡能将女儿嫁给其他皇子，便绝不会选择轩辕岐。 因此想到是轩辕岐在这里，大家反而轻松了许多。 “二殿下的确擅长诗词，让他来评判，倒也十分合理。” “是啊，单说诗词的话，二殿下可是诸位殿下之首。” 说话那人刚说完，便被身边人戳了一下，那人神色微变，连忙闭了嘴。 轩辕岐身份不高，这话若是传到了其他殿下耳里，只怕要生事端。 轩辕蕊倒是不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几位皇子之中，她并不鄙薄轩辕岐的出身，再加上贤王偶尔请轩辕岐过来，轩辕蕊对轩辕岐还算敬重，闲来无聊，轩辕蕊便侧身对上官清月道，“过几日宫里也有春日宴，你可要去？” 贵族阶级，荣华富贵享尽，举办宴会更是有许多由头，如今正是好春光，宫里行宴也是正常，上官清月闻言苦笑一下，“我便不去了吧，皇后娘娘若是还没消气，我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轩辕蕊笑起来，“怎么会，皇后娘娘可是向来贤良淑德，哪里会惦记着这事？” 林寒烟在旁听见，便也插话道，“是呀，皇后娘娘最 553 诗赛夺魁1 上官清月看着林寒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位林小姐，没有出阁之前，话这么多吗？ 上官清月不欲和林寒烟生出更多的话题，便淡淡道，“那便再说吧。” 见上官清月的态度不算热络，林寒烟一笑，仿佛丝毫不以为意，轩辕蕊转而看向林寒烟道，“前次去行宫之前，说你病的有些严重，今日看你脸色倒还不错。” 林寒烟掩唇咳嗽了一下，“好转了许多了，否则郡主今日的宴，我只怕来不了。” 轩辕蕊又问，“让大将军为你请宫里的御医好好看看。” 林寒烟笑道，“郡主放心，是早就请了的，只是我身子弱，这些年来一直反反复复，尤其到了冬日，更是难捱，如今春暖花开了，便好了许多了。” 上官清月一眼就看出林寒烟得的是痨病，这病的确十分忌讳寒冷的天气。 轩辕蕊叹了口气，“你这病也有些磨人，若是能早些好了便好了。” 林寒烟笑道，“这么些年，我都习惯了。” 轩辕蕊一听这话，面上的疼惜之意更甚，林家和贤王府走的算近的，轩辕蕊更是自小便和林寒烟认得，林寒烟温柔无害，天真纯良，却偏偏得了这害人的病，轩辕蕊是当真十分心疼她。 轩辕蕊自小习武，很是向往那武侠豪气，渐渐地，便自诩强大，而对孤弱的小姑娘格外照顾，恰好，林寒烟便是这样的小姑娘，上官清月在旁看着，只觉有些为轩辕蕊担心。 到底轩辕蕊和林寒烟更为相熟些，二人说着说着，话题便丰富起来，上官清月独自坐在一旁品茶，倒有些被冷落了似的，良久，轩辕蕊方才转过身来，“哎，看我一直和寒烟说话，竟是忽略你了，你别在意。” 上官清月笑道，“我本就不是多话之人，郡主不必管我，我不会不自在。” 林寒烟也在旁道，“上官姑娘不要介意，我和郡主从小一起长大，难免就有些不见外了。”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林姑娘放心，我不介意的。”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目光一转，却是远处的月洞门处走来了两个人，正是刚才去送诗词的那两个侍婢，这一下，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因为走在前面的那个侍婢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的，自然便是此番赛诗的排名。 上官清月微微狭眸，虽然是重在参与，可既然要分名次，她倒也提起了几分精神。 两个侍婢走到了凉亭之中，前面那人将那张排名的纸交给了轩辕蕊，又倾身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也不知说了什么，轩辕蕊笑意微深，等说完，轩辕蕊轻咳一声道，“好了，你们的名次出来了。” 说着将纸张展开，一眼扫了过去，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轩辕蕊轻轻的咦了一声。 而上官清月和林寒烟虽然坐在她身侧，却都要自诩庄重，并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谁都没有去偷看纸张上写的排名是如何的，轩辕蕊微微一笑，开始为大家宣布名次。 554 诗赛夺魁2 “今天呢，评出了前三甲，其他人，只分了一等和二等。” 轩辕蕊想说了这么一句，这一来，大家都松了口气，万一是一个一个的排，不管是谁排到最后，都会十分丢人，可如果只是分一等和二等，就不一样了。 顿了顿，轩辕蕊又道，“咱们先来宣布一等和二等的吧。” 轩辕蕊鬼点子极多，如此一来，反倒是把最大的悬念留在了后面，众人纷纷附和起来，轩辕蕊便开口念了一串诗词的名字，因为没有人署名，所以这些诗词都只有主人才知道那诗是自己的，倒是更避免了直接被念到名字的尴尬。 等一等和二等的念完了，轩辕蕊眼珠儿一转，“还剩下三首没有被念到，都是谁的诗没有念到？” 这么一说，林寒烟抬了抬手，“我的没念。” 这边厢，上官清月和江晚舟也都各自出声，看着这三人，轩辕蕊顿时笑了，“我就知道要在你们几个之间决定胜负。” 说着这话，轩辕蕊又笑道，“这次呢，除了我的桃花酒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刚才临时为大家加上的彩头。”这话刚落，一个侍婢捧着一个托盘从竹林方向的月洞门走了出来，众人一眼便看到，那托盘之上放了一把扇子。 那是一把画了墨竹的折扇，十分的风雅，上面还题了一首前朝古诗，字也写得十分铁画银钩。 上官清月眉心一跳，等那侍婢走进了，眸色有些难看。 这是轩辕岐的扇子！这上面的字和画，皆是出自轩辕岐之手！ 轩辕蕊将那托盘放在桌案上，另外一边，也有侍婢将桃花酒拿了过来。 两样彩头摆好，桃花酒就罢了，那折扇却有些文章，众人都盯着那折扇在看，有些眼睛明利的人已经看出来这折扇出自何人之手，于是有人小声道，“这定然是二殿下的东西，看那扇坠儿，金贵的很呢，还有上面的字画，皇子之中能写出这般字画的，也只有二殿下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轩辕蕊也不否认，寻常人的扇子哪里能做彩头！自然是皇子的东西才显得尊贵。 若能赢得二皇子的折扇，虽然比不上太子赐下，可到底也证明了自己的文采，于是众人目光落在上官清月三人身上，可大部分人都看着林寒烟，在众人眼底，今日的头筹，定然是林寒烟无疑了。 轩辕蕊见彩头都拿上来了，便道，“那我先来宣布第三名了，今日，咱们的探花郎是一首词《卜算子》……” 轩辕蕊目光游移，最终落在了江晚舟的身上，“清月和寒烟都是写的诗，这首词，一定是晚舟的了吧？” 江晚舟笑起来，“是我的不错，看来今日的头筹，要在她们二位之中决出了。” 第三名不是林寒烟，这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而就在这时，轩辕蕊笑着道，“剩下的两首，一首《赏牡丹》，一首《牡丹吟》，今日得了头筹的诗作乃是……” 上官清月从容不迫，而林寒烟笑的胸有成竹。 轩辕蕊一笑，“是《赏牡丹》。” 林寒烟的笑意瞬时散的干干净净。 555 诗赛夺魁3 林寒烟今日做的诗，乃是《牡丹吟》，而这首《赏牡丹》，乃是上官清月的诗作，林寒烟本来是十拿九稳，自己是第一名的，可没想到，轩辕蕊宣布出来，这头筹竟然给了上官清月！ 林寒烟面上的笑意刹那间散的干干净净，上官清月眉头微微一挑，似乎有些没有想到。 而那些认定了林寒烟得头筹的人，大概也没有想到上官清月会拿头名，楞了一下之后，纷纷向上官清月投去了诧异的目光，而对林寒烟，就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一个人大抵和林寒烟的关系比较近，便问道，“上官小姐这首诗好在何处呢？让我们都看看吧。” 轩辕蕊笑道，“好在哪里，自然也是说了的，这上面说到，清月这首诗，提到了几种花……” 说到这里，轩辕蕊微微一顿，然后开始念上官清月这首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念完了这首诗，轩辕蕊自己也跟着微微一顿，她虽然不擅长诗词，可这首诗，只需要读一遍，便顿时觉出了其中意味来，于是她一笑，又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啧啧，这两句，也实在是太妙了，而前面的两句，芍药妖艳，少了格调，芙蕖虽美，却又太过冷清，总是显得清冷的很……” 轩辕蕊一边说一边转眸看向上官清月，“清月，你这不声不响的，便出了一首名作啊！我敢说，你这首诗一旦漏出去，只怕明日，便会有文人士子邀请你去做诗写词了！” 上官清月一笑，“郡主谬赞了，我只是随便写写罢了。” 一旁的林寒烟面上更是一片惨白。 上官清月被宣布得了头名，她虽然惊讶，却心底还是不服气的，可等到轩辕蕊读出了这首诗，林寒烟便知道自己彻底没了希望了。上官清月的这首诗，便是连她，都觉得太好太好了。 认识到这一点，林寒烟顿时有些绝望起来。 轩辕蕊又念了一遍这首诗，兴致也越来越高，“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天啊！这两句！真是值得好好品一品，大家都说牡丹才是百花之王，可却没有人能写出一句这样大气豪情的诗句来，唯有牡丹真国色！唯有牡丹真国色！” 轩辕蕊转身看着上官清月，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清月，我该怎么佩服你才好，你又让惊讶了！” 上官清月面对轩辕蕊的热情，一时有些无奈，苦笑道，“郡主真的谬赞了，这诗词不过是由心而发的，倒也没有郡主说的这样好……” 轩辕蕊摇头，“不不不不，我自己说也就罢了，可是我父亲，还有……”说到这里，轩辕蕊想起什么似的没继续说下去，只是道，“反正所有人都觉得你是的诗词最好！” 话音刚落，一个侍婢又从竹林的方向走了过来，她手中拿着一个砚台，走进了亭子道，“郡主，这是王爷给今日的头筹的。” 556 诗赛夺魁4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贤王竟然专门要给今天的头筹作者送礼物，还是砚台这样的文雅之物！ 轩辕蕊见状笑意更深，“看看看，我说什么了，这不就是给你的吗！清月！你真的太厉害了！快快快，我父王给你的，你快收下——” 上官清月既然被评判成了头名，如今当然只能将砚台收下，于是站起身来，将砚台接在了手中。 “多谢王爷了。” 轩辕蕊摆了摆手，“你这诗作，我一定要送入宫里去。” 上官清月想说不必，可是轩辕蕊兴致实在是太高了，上官清月知道劝阻了也没有用，便没有多言，轩辕蕊拿着诗词仍然很是不舍，一眼看到了桌案上的彩头，笑道，“好了好了，我们都心服口服了，这桃花酿和扇子，都是你的东西了！” 这两样东西，桃花酿便罢了，可扇子却是贵重物品，而且还是二皇子的东西，看这么多好物都赏赐给了上官清月，众人神色都有些羡慕，而大家本来一开始是很不看好上官清月的，到了这时候，也品出了几分门道来。 那些没有去过行宫的，没有亲眼看到上官清月抚琴的人，都有些质疑上官清月，可如今看到上官清月作诗，便明白上官清月是实打实有真才实学的，既是如此，先前对她抚琴的质疑便少了许多了，这么一来，大家便又有了别的心思。 上官清月琴艺好，得了皇后的喜欢，随后后来出了岔子，可如今发现，上官清月作诗也极好，既是如此，指不定又要得到谁的喜欢，这么一来，上官清月少不得要以才女的名声在京城大出风头。 再加上上官清月的出身，为什么不早早和上官清月打好关系呢？ 周围的都是世家贵女，脑子转的比谁都快，这么一来，便有人出声道，“上官姑娘的才学竟然如此厉害，真是让我们没有想到，我以茶代酒，敬上官姑娘一杯吧。” 说话这人，半个时辰之前还在和别人偷偷议论上官清月抚琴的消息是不是谣传，这会儿变脸倒是快。 看她变脸，其他人如何不明白，立刻，便有更多人起身，都要以茶代酒敬上官清月一杯了。 上官清月见场面如此，也不好推辞，便看了一眼手中的桃花酿，笑道，“今日我得了头筹，都靠大家承让了，郡主这桃花酿，本来就是给大家准备的，我便借花献佛，将桃花酿分给大家吧。” 说着转头看着轩辕蕊，上官清月道，“郡主可答应？” 轩辕蕊大笑，“这东西都是你的了，怎么处置，还不是你说了算！我觉得很好！” 上官清月如此便放下心来，将桃花酿交给了一旁的侍婢，侍婢们上前开始分酒，很快，每个人桌案之前都有了桃花酿，这时候，林寒烟忽然轻咳两声道，“我不能喝酒，上官姑娘的好意，我便心领了。” 到了这时候，众人方才想起来林寒烟似的，朝她看了过去。 557 意想不到1 上官清月也看过去，知道痨病不能喝酒，便道，“林姑娘不能喝酒，那便不喝。” 轩辕蕊也笑道，“那就不喝了。”说着又以一副熟稔的口气道，“寒烟啊，这次你可是遇到了对手了，清月这作诗的功夫，可是和你不相伯仲呢，以后有机会，你们多多切磋起来。” 轩辕蕊刚才激动之余，也忘记了林寒烟的，存在，因此这会儿才记起来为她找个台阶下。 林寒烟自然看出这些细节，想到轩辕蕊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本该理解她，可她这会儿，却觉得轩辕蕊如此更令她有些难堪，于是面色僵硬的道，“郡主说的是，下一次若还有今日这般宴会，可一定要叫我！” 轩辕蕊一笑，“那是自然，哪次能少了你呀。” 林寒烟一笑，正要再说，轩辕蕊却急慌慌的转头过去，端起酒杯来，要和上官清月碰杯，“清月，你可真是叫人佩服，我真想知道，你身上还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那可没有了，郡主，请……” 说着话，上官清月和轩辕蕊轻轻一碰，二人都抿了一口酒，这桃花酿虽然是以桃花做的酒，可后劲却十分的足，上官清月并不擅长喝酒，因此不敢多喝，然而看她只抿了一下，林寒烟道，“上官姑娘，这么多人敬酒呢，你只抿一口，只怕不太好。” 林寒烟语声柔婉，这般一说，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上官清月看着林寒烟温柔无害的样子，又有些不舒服起来，而其他人越发起了兴致，她没法子，便只好一饮而尽。 刚喝下肚，并不觉得多么辣，只觉得酒香和花香浓郁，十分馥郁芬芳。 上官清月还道，“郡主的酒果然是好酒。” 虽然是好酒，可已经被上官清月分给了大家，于是便有人又接着夸赞起上官清月来，上官清月苦笑的应和，又有人问上官清月平日里都看什么书，一来二去的，反倒是大家开始和上官清月套近乎，这一下，林寒烟坐在一旁，神色就更是僵冷了。 在亭子里待的久了，轩辕蕊也觉得有些乏味，便道，“旁边园子里还有别的花，快开宴了，咱们去逛逛，然后回花厅吧，待会儿还要作诗还要小酌，都有的是时间。” 上官清月等人自然应和着起身，一行人便这般出了亭子，快出去之时，林寒烟咳了一声道，“郡主，我有些不适，就不出去了，我去花厅等着你们。” 看她柔柔弱弱，一脸病容，谁多不舍得让她吹了冷风。 轩辕蕊赶忙让侍婢送她去花厅歇着，说完，和其他人一起往园子里去。 林寒烟站在原地，看着上官清月一行越走越远，而一路走，一路有人上前去和上官清月说话，便是原先和她交好的人，也上前和上官清月搭话起来，简直要将上官清月当做今日的主角似的。 一抹暗色从林寒烟眼底一闪而过，林寒烟这才转身往花厅去。 558 意想不到2 时间倒回到两盏茶之前。 一墙之隔的竹林之中，贤王带着轩辕岐和轩辕霖，并着几个在他府上住着的文士，一起在竹林之中画竹子，当着贤王的面，轩辕岐显得十分儒雅，亦不如何抢风头，偶尔称赞贤王两句，使的贤王飘飘然，十分高兴。 没多时，一墙之隔的牡丹园里面传来了欢笑声，一听便是许多女子的声音。 贤王笑道，“蕊儿今日办了宴会，这是小姑娘们来了。” 文士们纷纷附和，说轩辕蕊如何如何受众人喜爱，正在这时，一个侍婢走到了这边来。 贤王便问，“怎么了？可是郡主有什么吩咐？” 侍婢笑道，“郡主想出了一个以牡丹为题，然后赛诗的玩法，想让王爷和二殿下，以及诸位，一起当个评判，若是谁赢了，便可得郡主准备的桃花酿。” 贤王一听乐了，“这些小姑娘，倒是喜欢这些风雅的玩法，只不过……她们这些小丫头，能做出什么诗词来哦。” 轩辕岐闻言笑道，“听说今日林将军家的小姐来了，还有江侍郎家的小姐也来了，这二位可是京中才女。” 这么一说贤王笑起来，“那我们且看看，这两位能写出什么厉害的诗词。”说着吩咐侍婢，“去给郡主说，我们来做评判，让她们好好写诗吧。” 侍婢刚要走，轩辕岐出声道，“稍等，既然要赛诗，光一个彩头只怕不够有趣，将这个扇子拿去，也当做彩头吧。” 贤王见状大笑起来，“看样子待会儿我也不能少了彩头了，不过呢，得看看她们的诗作如何。” 侍婢应声而去，贤王又和一众文士讨论起了画竹子的法子，轩辕岐在旁站着，却若有所思的看向牡丹园的方向。 轩辕霖在旁瞧见他如此，便问，“二哥在看什么？” 轩辕岐笑道，“没有，只是在想，今日会是谁得了头筹。” 轩辕霖道，“多半是林家的姑娘吧，要么便是江家的姑娘……” 其实轩辕岐也是如此做想，今日的头筹，必定是在这二人之中产生无疑的，也是因为如此，轩辕岐才临时多加了一样彩头，这两位，不仅是才女，背后还有很大的势力可以牵扯。 林寒烟是将军之女，手握兵权，江晚舟是文臣大儒之女，可以牵扯半个朝堂的文士清流，今日，他的扇子不论落入谁的手中，都有可能牵扯出一段佳话，这对他而言，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毕竟太子开始选妃，接下来，便是他这个二殿下了。 若不用点手段，凭他的出身，只怕只能选一个家世样貌才德都十分平庸的姑娘，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这般想着，轩辕岐已经开始幻想林寒烟和江晚舟拿到他扇子的场面，那扇子上的诗词题字和墨竹都是他花了心思的，便是贤王适才看了，都称赞了好几声，他敢肯定，不论是谁拿到他的扇子，都会十分欢喜。 轩辕岐思及此，收回目光来，与此同时，牡丹园里的贵女已经开始写诗作词了。 559 意想不到3 就这般等着，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几个侍婢捧着一堆诗稿走到了这边来。 贤王一眼看见笑了起来，“哟，来了，咱们看看，这些小姑娘，都做出什么诗词来了。” 两个侍婢将诗稿放在几人桌案之上，贤王打开第一张，眉头微皱，“没有署名的？” 一个侍婢笑道，“是的王爷，没有署名的，郡主的意思是，不署名，才没有人情分，就请王爷和二殿下，还有诸位，一起来评判吧。” 贤王听了面露几分笑意来，“如此也好，来来来，都来看看吧。” 几个门客上得前来，也都跟着一起看了起来，众人翻开看着，轩辕岐也走到了跟前来，随便拿起来一张，眉头便是一皱，先是字迹就难入他的眼睛，写的虽然是簪花小楷，可半分都没有毓秀气质，相反十分生硬呆板，简直像个七八岁小童的字迹，再看诗词的内容，轩辕岐更是摇了摇头，言语直白而毫无内涵，夸赞牡丹也夸赞的生硬无比。 诗词本就看重意境，既要留白又要浓墨重彩，总之需要极多的积累和文采，轩辕岐看了看，放下，又拿起一张来，这一张的字迹虽然好看了些，可诗词内容还是空洞毫无感情，轩辕岐眉头挑了挑，勉强将这一张放在了旁边，道，“不如分两批吧，一批好些，一批不好的，若有出彩的，便是头名。” 轩辕岐这话暗地意思便是，这些诗作都写得太差了，非要分给一二三名来，还真是分不出来，除非有特别亮眼的，直接单拉出来就好，贤王也看了几张了，也没看到满意的，一听此话，只觉得十分有道理。 又看了一张，贤王苦笑道，“我不出彩头是对的，瞧瞧这些丫头做的诗，能拿得出手的太少了。” 刚说到这里，一个文士轻呼了一声，“王爷，这首还不错。” 贤王过去一看，眼底也微微一亮，轩辕岐也不由得看了过去，这件这诗稿之上的字迹娟秀无比，一首词作也写得公正而毓秀，几处用典，还十分有意境，轩辕岐当下便笑道，“这首的确不错。” 贤王笑道，“好好好，终于有一首能入眼的了，眼下这首就先算作头名吧。” 总算看到一首好的，众人都有些满意，便单单放在了一边去。 轩辕岐又拿了新的来看，却见这一张上面的诗词，竟然原句照抄了前朝一阙古词，轩辕岐顿时哭笑不得，直接就将这一张放在了最末等的一列，一转手，又拿起了一张新的。 这一张拿起来，《赏牡丹》三字当先映入了眼帘，轩辕岐呼吸微微一滞，因他首先看到了这诗稿上的字迹，前面那张的字迹已经是十分毓秀好看了，可眼下这张，却是比那张多了遒劲之力，虽然还是属于簪花小楷的范畴，可一笔一划之间，隐隐有些铁画银钩的风范，这实在是极其难得的，轩辕岐几乎一眼就 560 意想不到4 这心思一定，轩辕岐方才开始看诗，刚看到第一句，轩辕岐心底一动，一双眸子顿时大亮起来，等看完简单的四句，已经是心潮澎湃，他没想到，这些贵女之中，竟然有人写出了这样的诗作。 轩辕岐浅吸口气，竟然痴迷到了一时之间忘记出声，不仅如此，还深吸口气，又从前面连着看了两遍，可就在这时，贤王也看到了一张好的，笑道，“你们来看看这首牡丹吟，我瞧着极好。” 几个文士都过去看，而后都发出称赞之语，可轩辕岐却还在看手中的诗稿，因他几乎有些笃定，贤王手中看到的那本，一定比不上自己手中拿着的这本。 因为自己手上这首诗，不管是放在贵女之中，还是放在别的地方，都足够优秀亮眼，轩辕岐反思了一下自己，他只觉得自己都写不出这样好的诗句来。 贤王见他不动，不由道，“二殿下怎么了？” 轩辕岐这才舍得将手中诗稿给贤王几人看，“皇叔，我手中这首诗，只怕才是今日的头名。” 轩辕岐这般一说，众人便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刚看了几眼，贤王便倒吸一口凉气，“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是谁写的？这句子可当真不像出自女儿家之手！” 几个文士也都啧啧称奇，轩辕岐也这般问自己，这首诗是谁写的呢？ 是江家的小姐？还是林家的小姐？ 轩辕岐没开口，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一旁贤王拿着的《牡丹吟》上，扫了一眼，看完了整首诗，倒也还算对仗工整，也稍有两分意境，可和手上这个比，却是天差地别。 轩辕岐看着贤王，“皇叔，这首诗定为头名，如何？” 贤王还在惊叹之中，一边点头一边又念了几遍，“刚才我还说没有人值得我出彩头，现在我到时候后悔了，来人，去拿我前日寻到的那方砚台来……我要将此物赠给今日的小诗仙，顺便我要看看，今日的小诗仙是谁。” 下人去取砚台，贤王便指挥其他人，“你们再看看，都看一遍，我要好好品品这首诗。” 轩辕岐的目光自始至终也落在贤王手中的诗稿之上，可眼角的余光，却下意识的往牡丹园的方向看去，隔着这么远，还有一道墙，轩辕岐不确定这首诗到底是谁写的，可心底却已怦然心动。 此刻的他，纵然有些野心，可平日里还是掩饰的极好，而这般场景，若是没有好诗也就罢了，如今有了好诗，便一下子也将他的文人气概激发了出来，瞬间，轩辕岐竟然对这首诗的主人，生出了几分心动之感。 在愤懑不甘之余，在争权夺利之余，轩辕岐也是真的欣赏有才学之人，不论男女，只要才学出众，他自然都高看两分，而他是见过林寒烟和江晚舟的，这二人的容貌都是中上之列，有如此好的容貌，又有如此好的才德，不管是谁，都让轩辕岐觉得怦然心动。 561 醉卧花丛1 评判好了名次，贤王又多加了一件彩头，侍婢便带着诗稿返回了牡丹园，而这边宣布名次的时候，轩辕岐等人也在等具体的名单，很快，一个侍婢重新返回了园子。 “王爷，二殿下，名单出来了，第三名的《卜算子》乃是江姑娘的诗作，第二名的《牡丹吟》乃是林姑娘的诗作，第一……” 侍婢的话还没说完，轩辕岐的面色便变了，“林姑娘？哪个林姑娘？” 侍婢忙道，“是林将军家的大小姐。” 侍婢这般说，便是林寒烟了，轩辕岐眉头一皱，怎么也没想到，那首他看不上眼的《牡丹吟》竟然是林寒烟的诗作，如今江晚舟和林寒烟的作品都出来了，那第一名是谁的作品呢？ 这念头刚出来，侍婢便道，“第一名的《赏牡丹》是长乐候府，上官大小姐的诗作。” 轩辕岐彻底的惊呆了，“上官大小姐？” 侍婢忙道，“对，是上官大小姐，二殿下可知道她？” 轩辕岐呆愣着，贤王忙道，“是那个以前很少出现的大小姐对吧？就是行宫里面抚琴引来白鹭的那个？” 侍婢点头，这一下，轩辕岐心底可是一点儿侥幸的心思都没了。 是上官清月，竟然真的是上官清月。 可轩辕岐想不通，怎么会是上官清月呢？！ 轩辕岐一瞬间想到了上官清月精致毓秀的容貌，可很快，他想到了上官若兰的话，这样一个欺负亲妹妹的姐姐，怎么会有那般好看的容貌，又怎么会有那样的才德？！ 她是怎么写出这首诗的？！ 轩辕岐在心中自问，只觉得一块硬铁梗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的他有些发闷！ 如果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他有所了解的，德行败坏之人！ 他刚才，可是对诗作的作者怦然心动啊！ 纵然上官清月生的仙姿佚貌，可想到上官若兰的话，轩辕岐始终觉得有些膈应得慌。 他有些难受发堵，贤王却在和身边的几个文士介绍，“这位上官大小姐可是不得了啊，这次去行宫，要她抚琴，她弹了一首曲子，却是把白鹭都引了来，是真的白鹭，哦对了，她弹的曲子，乃是鸥鹭忘机，你们也知道，这是一首极其难的曲子。” 这么一说，其他文士都跟着聊了起来。 一人道，“王爷回京那日，便听说这次大猎，有位世家小姐一曲琴曲艳惊四座，想来就是这位上官大小姐吧？” 贤王笑着点头，“正是她！” 又一人道，“这位姑娘想来年岁不大吧，小小年纪，是怎么这样厉害的？” 贤王叹息道，“这么小的年纪，便有如此造诣，一定是天赋无疑了！” 轩辕岐在旁听着，越听越不是滋味，想到自己的扇子如今在上官清月的手里，更是难受的紧，可想到刚才那首诗，再想到上官清月的容貌，他心底又有两分莫名的矛盾，哪怕知道上官清月对上官若兰是那般言行，他还是止不住的心动…… 562 醉卧花丛2 这边竹林里，众人在对上官清月大行讨论的时候，这边一行人已经从牡丹园出去，去欣赏别的花卉去了。 上官清月喝了桃花酒，出来一吹风，便觉得脑袋有些发沉，她本就不是擅长饮酒的人，重生这么久，更是滴酒未沾，如今桃花酒的后劲儿上来了，越走越觉得有些难受。 可其他人却瞧不出来，任何时候，上官清月似乎都能从容优雅。 而因为适才上官清月作诗得了头筹，眼下众人都在争着和她套近乎，轩辕蕊在旁看着，越看越是想笑。 上官清月看了轩辕蕊几眼，她才上前来给她解围，“好了好了，待会儿就开宴了，大家自己在园子里逛逛吧。” 这么一说，大家才都散了开。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低头一看，却见轩辕岐的扇子还拿在手上。 上官清月当然不喜欢轩辕岐的扇子，甚至此刻，还觉得轩辕岐的扇子好似什么污秽之物似的，可这么多人看着，如果她将轩辕岐的扇子扔了，必定要扯出许多事端来，因此只好端端拿着，心中打算着，等回了长乐候府，一定要把扇子烧掉！ 身边人越来越少，只有江晚舟和轩辕蕊留下了，轩辕蕊笑道，“清月，让我猜猜，下次，你还有什么能让我们惊讶的。” 江晚舟也笑道，“琴棋书画，可还有三样没见过呢。” 上官清月只得苦笑，“你们饶了我吧，今日就差点露怯，以后可千万不要把我架起来烤了。” 江晚舟和轩辕蕊对视一眼，轩辕蕊不由得道，“听听看，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今日分明是她碾压众人，怎么就成了差点露怯了，看来她的露怯和我们的露怯，是大不一样的。” 江晚舟也道，“可不是，这大概就是高下立见吧，差距太大，根本理解不了。” 上官清月哭笑不得，“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说着看了一眼手中折扇，“今日是我的错，桃花酒我饮了，剩下两件东西，不如你们一人一件吧？” 江晚舟不断摆手，“别别别，我没有这个实力，可不用你给我，你拿着吧，下次咱们再比比别的，你若是能让我心服口服，那我还真的对你一百个服气。” 几人边走边聊，一边赏花，一边说说笑笑，倒也十分和契，江晚舟和轩辕蕊一起开上官清月的玩笑，上官清月一路上被二人取笑了个尽，没多时，轩辕蕊道，“快开宴了，你们先逛着，我要去前面瞧瞧。” 轩辕蕊到底是主人，上官清月和江晚舟便点点头任由她去。 轩辕蕊一走，上官清月和江晚舟继续沿着花圃的小路往前走，只见江晚舟看上官清月的眼神都带上了佩服，“清月，以后我可要常常和你切磋切磋，别的不说，你的琴艺和诗才，实在是远远胜于我，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上官清月失笑，“我不会的太多了，比如上次做糕点，我便很是马马虎虎。” 563 醉卧花丛3 江晚舟这般的才女，自然不会把厨艺看的十分重要，二人又沿着花圃往前走，上官清月却是越走越觉得脑袋有些重，再加上今日太阳极好，被太阳一晒，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江晚舟此时看出她的不对来，“你怎么了？有些累了？” 上官清月也不好说自己有些醉酒，便点了点头，“脚有点累了。” 恰在这时，江晚舟看到前面花丛之中有两处白玉石长凳，便指了指那处，“那我们过去坐坐。” 上官清月从善如流过去坐下，那白玉石长凳在一处牡丹花丛之中，十分的幽然惬意，二人走过去落座，上官清月一坐下便舒了口气，江晚舟笑道，“别的我不知道，可有一处，你却是及不上我。” 上官清月看着江晚舟，江晚舟笑道，“你这身子啊，可远远没有我来的硬朗。” 上官清月失笑，“我只是……好长时间不喝酒了，眼下有些腿脚发软。” 没有说自己有些醉酒，却也说了因为喝酒有些身子发软，江晚舟闻言不由面露关切，“可还好？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上官清月神色倒还算清明，闻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话音刚落，两个侍婢寻了过来，看到她二人便上前来。 “上官小姐，江姑娘，前面要开宴了，郡主让我们来找你们呢。” 江晚舟点了点头，“我们待会儿就往前面去。” 这二人还要去请别的人，便福了福身先走了，江晚舟看着上官清月，“如何？咱们现在回去？” 上官清月指了指天上的日头，“晚舟你先去吧，我晒会儿太阳。” 江晚舟便道，“不行，我得陪着你。” 上官清月苦笑一声，“当真不必，你看我，没有半分不好的，只是眼下想必也没有正式开宴，我不想去的太早，你先去吧，万一郡主问起来，你也好帮我说话，否则待会儿郡主亲自来找咱们。” 江晚舟想了想也是，已经派人来请过，若是久久二人都不去，只怕还要来请。 江晚舟便道，“那也好，那你坐会儿便来，我先去前面。” 上官清月点点头，神色还是十分清明。 江晚舟起身离开，她一走，上官清月面上笑意淡去，眉头蹙起，面上显出了两分不舒服的疲惫来，这时候，方才见了两分昏沉醉态，她先是抬手拍了拍脑袋，然后咕哝道：“怎么回事，酒力也太差了。” 这话说完，上官清月身上越发没劲，看着白玉长凳空落落的，下意识的便往下躺去，白玉石凳虽然有些硬，可早已被暖阳晒得暖烘烘的，躺下去的瞬间，上官清月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叹，就在这时，一声轻笑从不远处的凉亭里传了过来。 轩辕澈是一早就来了王府的，可他不想凑热闹，和轩辕岐等人更是没有话说，便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赏景晒太阳，本来此处距离牡丹园有些距离，可没想到上官清月和江晚舟竟然走了过来。 564 醉卧花丛4 轩辕澈看着二人坐下，虽然没听清二人说什么，却是看到侍婢过来请二人，随后上官清月留下，江晚舟说了些什么之后便想走了，轩辕澈便猜测，上官清月多半不想这么早去前面。 可他没想到，江晚舟一走，上官清月竟然就那么躺了下去。 周围的花丛有些高，他这个方向看过去，竟然连上官清月的人都看不到了，而整个花丛极远之地都不见人，所有人都去前面花厅准备开宴了，轩辕澈坐在原处，眉头微皱的等着上官清月起身，可他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等到上官清月重新坐起来，心底咯噔一下，轩辕澈往那白玉石凳的方向走了过去。 四处无人，轩辕澈倒也不必避讳，等他绕过一处花丛走到了石凳跟前，脚下立刻一滞。 争奇斗艳的牡丹花丛之中，竟然睡了一位不施粉黛的美人，这美人雪肤花貌，冰肌玉骨，虽然不施粉黛，却是比周遭所有的盛放的春花还要潋滟夺目，轩辕澈从来知道上官清月的貌美，可这一次，他竟然有些意不开眼的愣在了当下。 一缕微风袭来，带着周围的花香，这时候，轩辕澈才忽地醒过神来。 他抬步上前，走到了石凳边上，然后蹲了下来。 这一蹲下来，便距离上官清月更近了，这一近，轩辕澈便闻到了花香之中的，淡淡的酒气，轩辕澈几乎立刻轻笑了出来，怪道今日觉得上官清月格外美艳夺目，却原来是醉酒的缘故，而离得近了一看，上官清月面颊微粉，看似不施粉黛，整个人却显得更为鲜妍，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妩媚，而她唇瓣颜色更深，粉色莹润的微光闪烁其上，让人忍不住想要靠的更近些。 轩辕澈猛地移开了目光。 眼前人还睡着，他看的久了，多少显得有些存了不轨之心，可上官清月不知怎地，竟然睡得有些深沉，他靠的这样近她都不曾发现，想到此处，轩辕澈眉头微皱。 这人太没有防备之心了，生的这般模样，若是当真有人存了不轨之心靠近，她岂非白白吃亏？ 轩辕澈忍不住倾身，低低叫道，“上官清月——” 他还没有怎么叫过她的名字，因此一叫便是四个字，然而叫了叫，上官清月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轩辕澈下意识道，“清月？” 这二字一出口，平白多了一分亲昵，而上官清月眉头微皱，有些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上官清月半睁开眸子看，本以为是自己的侍婢叫自己，可没想到一睁眼竟然看到了轩辕澈，她一愣，完全没有记起来是什么情况，不仅如此，她甚至模糊想起回京城的几日，她曾梦到过轩辕澈。 “我又做梦了吗？怎么又看到殿下了？” 上官清月呢喃一句，因为认定这是在梦里，因此又将眼睛闭了上，再用手垫在脸庞之下，竟然又睡了过去。 而轩辕澈却愣在了当下，等他品出这句话的意思，那颗本就蠢蠢欲动的心终于按捺不住了。 565 美人醉态1 我又做梦了吗？怎么又看到殿下了？ 轩辕澈慢慢的品着这话，一双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上官清月竟然这般自说自问，这话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曾经梦到过他。 而一个“又”字充分说明，上官清月不止一次的梦到过他。 这个念头落定，轩辕澈的唇角忍不住的微扬了起来，上官清月……竟然梦到了他！竟然不止一次梦到了他！ 轩辕澈眼底一片锃亮，竟然自己喃喃的默念了好几遍，他忍不住靠的更近一分，“清月？” 上官清月朦胧中又听见了轩辕澈的声音，她懵懵懂懂的睁开眸子，整个人有些发蒙，“殿下？” 说着，又将将要闭上眸子似的。 轩辕澈笑意淳淳，“醉了吗？” 上官清月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人也晕晕乎乎的，若此时看到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她只怕要大惊失色，可轩辕澈却是她信任的人，她的诸多样子都能在轩辕澈面前袒露，又何况是醉态呢？ 这么想着，上官清月索性放下了心防，也不必去想轩辕澈是真的还是入了梦。 “醉了……有点醉了……” 她眯着眼睛，小猫一样的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口中含糊不清，面上一派温软颜色，轩辕澈的心跟着砰砰一动，他仔细的看着上官清月的眉眼，眼底生出几分微微光华来，“就在这睡着，不难受吗？” 上官清月稍稍换了个姿势，脸偏向了轩辕澈这般，也不知道是硌到了什么，她眉头微微一皱，“难受……好硬……” 轩辕澈失笑出声来，望着上官清月那迷迷糊糊毫无防备的样子，忽然低声道，“那我带你去舒服的地方？” 上官清月听着这话，反应了一瞬，似乎想明白了轩辕澈的意思，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一声有些低哑软糯，和平日里上官清月清灵的声音大为不同，轩辕澈听的耳廓发麻，连心也跟着酥酥痒痒起来，他凤眸微眯，一个倾身，一把将上官清月横抱了起来，此刻花圃之中一个人影也无，轩辕澈抱住上官清月，大步朝王府更深处走去。 轩辕蕊和轩辕澈关系好，时常请他过府，因此王府之中有他常住的客房，轩辕澈仔细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人，一路往那客房而去。 上官清月本是睡在石凳之上的，这会儿忽然被一个宽厚怀抱抱住，当下觉得舒服了不少，她轻轻的呢喃了一句什么，又将脸颊在轩辕澈胸前蹭了蹭，便这般靠在轩辕澈怀中又闭上了眸子。 轩辕澈见她如此哭笑不得，“你是最警醒的人，怎么此刻这般无防备？” 这般说着，轩辕澈无比庆幸是自己捡到了上官清月，若是旁人捡到了她，还真不知会生出怎样的事端。 一路抱着，上官清月鼻端仿佛嗅到了轩辕澈身上的清冽檀香，竟然下意识觉得十分安稳，脑袋埋在轩辕澈胸前，当真毫无防备的眯眸睡了过去，待轩辕澈走到客房门口，上官清月的呼吸都平缓起来。 566 美人醉态2 而轩辕澈还发现，上官清月下意识的抓着他的衣襟，好似害怕被放下似的。 赵枫本是守在客房附近的，听到动静从客房一侧转了出来，刚转出来，便看到轩辕澈抱着一个美人回来了，赵枫惊讶的眸子大睁，怎么也没想到轩辕澈出去散个步也能捡回来一个美人，再定睛一看，这个美人，可不就是上官清月！ 赵枫嘴巴张大，可看到是上官清月的时候，却好似又情理之中似的，立刻上前来开门，“殿下——” “嘘。”赵枫刚开口，轩辕澈便做了个噤声的意思。 于是赵枫赶忙闭嘴，又轻声轻巧的将门推了开，轩辕澈抱着上官清月入内，进了房门，走到了内室去，内室的床榻整洁而簇新，轩辕澈便轻轻将上官清月抱到了床边去，可就在他刚好要放下上官清月的时候，上官清月抓着她胸前衣襟的手却忽然攥紧了，轩辕澈半弯下去的腰身这般一顿，就这般僵住了。 赵枫在旁看着，想上去搭把手吧，觉得对象是上官清月，他实在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不搭把手吧，轩辕澈的姿势又实在是有些僵硬，叹了口气，赵枫轻声道，“殿下，怎么办？” 轩辕澈愣了愣，还是将上官清月放了下去，一放下去，上官清月便眉头拧了拧，抓着轩辕澈衣襟的手也更是攥紧了，轩辕澈眼底生出一丝笑意，趴着身子，拉过锦被来给上官清月盖了上，这一盖，上官清月仿佛找到了另外一处安全温暖的所在，这才翻了个身将轩辕澈放了开。 轩辕澈将被子给她盖好，直起身子来盯着上官清月。 赵枫在旁看着，心底有些发怵，别的不说，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的眼神，实在是有些晦暗难明，而刚才那温柔的样子，何时在他家殿下身上看到过。 赵枫看看轩辕澈，再看看上官清月，看看上官清月，再看看轩辕澈，当下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赵枫一走，轩辕澈的目光就更是有些直接赤裸，一双眸子深沉的盯着上官清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他想些什么，也大概只有男人才知道。 从前的轩辕澈总是清心寡欲的，可最近两次，却都因为上官清月而心生了几分欲念，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轩辕澈微微眯眸，又看了上官清月半晌，这才转身出了门，赵枫守在外面，见轩辕澈出来，上前道，“殿下，上官姑娘她……” “喝醉了。”轩辕澈轻飘飘的开口，语声之中带着几分笑意。 赵枫微讶，喝醉了？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喝醉的？随即也生出几分笑意来，“前面宴会还没开始，上官大小姐便喝醉了。” 轩辕澈往前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吩咐道，“你去前面说一声，免得蕊儿派人来寻。” 赵枫应声便往前去，轩辕澈在外间站了片刻，想回里间再去瞧瞧，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停下了脚步，方向一转，往暖阁走去，很快，赵枫拿着一把扇子走了回来。 567 美人醉态3 轩辕澈一抬头便看到赵枫手中拿着一把扇子，眉头便是一皱，赵枫便道，“殿下，这扇子是小人在那边花丛里面捡到的，不知是谁的？” 轩辕澈伸手，赵枫便将扇子递了过来，轩辕澈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是轩辕岐的字。 轩辕澈虽然不争日附庸风雅，可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并不弱，但凡他见过的字，下一次再见立刻便能认出来，此刻，他便一眼认出了这扇子上面的字画都是出自轩辕岐之手。 轩辕澈便问，“在哪里见到的？” 赵枫道，“就在路上，一个石凳的旁边。” 轩辕澈心底咯噔一下，石凳，那不就是刚才上官清月小憩的地方吗？ 那么这扇子，是上官清月的？ 轩辕岐的东西，怎么会在上官清月那里，瞬间，轩辕澈便觉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轩辕岐送给上官清月的？今日轩辕岐的确来了王府，只是他懒得与他们附庸风雅，难道在这之前，上官清月已经见过轩辕岐了？轩辕岐还送了扇子给上官清月？ 轩辕澈越想面色越是暗沉，赵枫看着，便觉有些吓人。 只见轩辕澈不知想到了什么，啪的一声将扇子往旁边一放，然后便凝眸不说话了。 赵枫跟着轩辕澈多年，最是了解轩辕澈，当下，便知道轩辕澈心情不大好了。赵枫抓了抓脑袋，却是不知道这扇子到底是谁的，却又不敢问，只好退到了门口等着，只害怕轩辕澈发起火来牵连到他。 …… 上官清月迷迷糊糊之间，先是觉得睡得难受，然后自己便忽然升空了，这感觉好似梦里的失重感一样，她吓得一下子紧紧抓住了身旁能抓住的东西，后来有些颠簸，可身边靠着的东西却没那般硬了，于是上官清月心安理得的靠的更紧了两分，没多时候，忽然身子往下一坠，上官清月本能的攥得更紧，可却落在了一处更柔软的地方。 上官清月心想，啊，这个梦终于结束了，她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然而这个好好睡一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没过多久，真正的噩梦来了。 噩梦之中，前世那血腥的场景再度浮现，上官若兰穿着织金凤袍，耀武扬威的走了进来，而在她身边，轩辕岐端着一碗毒药，一脸狞笑的朝她走了过来…… “你这个贱妇！今日便是你下地狱的日子！” 不要……不要杀她，她还有身孕在身啊…… “都是你在诅咒兰儿，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狠心绝情，为什么连孩子都不放过…… “都是兰儿求情，我才为你选了个舒服的死法。” 为什么你们的心如此狠毒，为什么她的好意都没有得到半点感激？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这般背叛她？！ 上官清月在梦里愤恨万千，呼吸急促，眉头紧皱，好似陷入了什么梦魇一般，因为等的太久而进内室查看的轩辕澈，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眉头一皱，当即快步走到了床边来。 568 美人醉态4 上官清月喉头发哽，唇角紧抿，喉咙里发出一丝嗬嗬声，好似在挣扎，又好似在哭，这动静惊的轩辕澈表情立刻变了。 他见到的上官清月从来冷静坚韧，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动摇她，或者伤害到她，可眼下，上官清月的神情却如此痛苦，就仿佛正在经受什么痛苦的折磨一般。 轩辕澈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叫她的名字，“清月？” 这朦胧的声音，却更加刺激了上官清月，她眉头痛苦的拧着，整个人都开始轻颤起来，她唇角微动，口中好似在呢喃着什么，轩辕澈心底微动倾身去听，只听到上官清月当真在说话。 “不要……不要杀我……” “你们怎能如此狠心……” “我……我绝不会原谅你们……” 这些些微的话，除非趴在上官清月唇边听，否则是听不清的。 轩辕澈听的心底大动，怎么也没想到上官清月会做这样的噩梦，察觉到上官清月整个人都在颤抖，轩辕澈一把抓住了上官清月的手腕，“清月？清月……” 许是接触到了温暖，上官清月整个人一颤，然后稍稍平静了下来，她不再呢喃，只是人却发出了一声声嘶哑的悲泣，仿佛因为什么痛苦悲伤到了极致一般，然而她的眼角，却是一滴泪水也无。 轩辕澈皱眉看着上官清月，从来冷面待人的他，竟然心尖抽疼起来，甚至忍不住低声哄道，“莫怕，莫怕……都过去了，过去了……” 若是赵枫在此，只怕要惊的下巴掉在地上，轩辕澈竟然能有这般温柔的声音！ 与此同时，上官清月好似真的被轩辕澈安抚下来似的，缓缓的挺直了抽泣，人也有些平静下来，然而因为轩辕澈握着上官清月的手，上官清月平静下来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劲，很快，她有些茫然睁开了眸子。 一睁开眸子，上官清月就对上了轩辕澈担忧的眼神，轩辕澈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上官清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轩辕澈，她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一醒来会看到轩辕澈。 于是上官清月闭上眼睛再睁开，咦，轩辕澈还在。 于是她第二次闭上眼睛再睁开，天！轩辕澈真的还在。 上官清月此时酒意散了大半，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想起来此前如何喝桃花酒，又如何在牡丹园小憩的事，可后来，她却一时想不起来了，也就在这时，上官清月诡异的发现，轩辕澈除了担忧的望着她，还握着她的手，而她躺在不知道是谁的床上，怎么来这里的，她一丁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上官清月饶是经历过两辈子，此时此刻，也有些蒙圈，耳朵还有些微微发热，她试探的叫了一声，“殿下？” 这话音落定，轩辕澈仍然没消失…… 这真的真的不是梦！ 上官清月心态有些崩溃，先挣了挣手，轻咳一声道，“殿下怎么在这里？”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这样子，便知道她是真的醒了，心底竟然有些遗憾，于是放开上官清月，有些无奈的道，“真看不出来你喝醉了是这个样子……” 569 他曾入梦1 上官清月本来心里就没底，这有些茫然，轩辕澈这话一说，她的神色更是立刻变了。 “我……我喝醉了？我……” 上官清月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床榻，又摸了摸身上，发觉衣裳还在，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便望着轩辕澈，一颗心无比的心虚起来。 真没想到你喝醉了是这个样子。 这话岂非是在说她酒后失态了？ 她难道对轩辕澈做了什么过分的行径不成？ 这念头出来，上官清月不由得额角冒汗，“殿下……” 她费力的撑着床榻坐起身来，看着这陌生的屋子心底更是没底，“我做了什么？这是哪里？” 轩辕澈本来坐在床边的，此刻不由站起身来，双手抱怀，神色意味不明的，“这里是王府的客房，你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上官清月大惊失色，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不知有没有找她！ 仿佛看出上官清月所想，轩辕澈便道，“已经命人给蕊儿说过了。” 这么一说，上官清月方才放下了心来，她有些难受的抓了抓脑袋，虽然清醒了，可脑袋还是有些醉后的发沉，于是上官清月轻声问，“那……我是怎么……来了这里的？” 轩辕澈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他有些无奈的道，“你在花圃的石凳上睡着了，我逛花圃的时候看到你，和你说话，你倒是认出了我来，还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没办法，我把你带回来了。” 上官清月脑海中闪出几个片段来，仿佛想起了她抓着轩辕澈衣襟的样子，这一下，她对轩辕澈的话深信不疑，面上不由露出两分窘迫来，“我……真是对不住殿下，我当真是醉了。” 上官清月前世也不擅长喝酒，可前世却没有喝醉过，前世的她嫁给轩辕岐之后始终为了做个好皇妃而严格要求自己，知道自己不会喝酒，多一杯酒都不可能沾，因此前世那么多年，她竟然不知道醉酒是何种滋味，可她那般近乎严苛的要求自己，只为了能配得上轩辕岐，最后又换来了什么呢？ 上官清月脑海中转出这念头，却又一闪而散，口中解释道：“我不善酒力，那桃花酿和果酒似得，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喝那么一点的。” 上官清月说着，面上更是出现了懊恼的神色，眉头微微皱在一起，整张脸都有些皱巴巴的，轩辕澈心底觉的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次喝醉了，便知道自己酒力如何了，下次还喝吗？” 上官清月连忙摇头，想着自己多半是被轩辕澈抱回来的，心底多少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我……我可还说了什么别的不敬之语？” 轩辕澈眸色微深，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上官清月见状便知道自己一定说了别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只听轩辕澈有些奇怪的道：“你拉着我的衣服不放，还说你睡得难受，分明看到了我，却当自己还在梦里，且问我，为何又进了你的梦里来……” 570 他曾入梦2 上官清月的原话自然不是这样，只是为了显得是上官清月主动，轩辕澈稍微做了点加工。 果然，这话一落定，上官清月的面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这意思太明显了，这不就是说她经常梦见他吗！ 上官清月当下便想摇头否认，可说谎不是她的性格，见轩辕澈眼底有些打趣，她只好硬着头皮道，“不瞒殿下说，回来京城之后，我的确梦到过两次殿下，咳咳。” 说完，上官清月赶忙道，“因为我回来之后，一直记挂着殿下的病情，整日看医书，想着为殿下找出治病之法，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了晚上，便会梦到给殿下治病。” 上官清月“治病”两个字说的格外的重，好似在表明，她不是梦到别的，她很单纯。 轩辕澈眉头扬了扬，“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为我的病这般操心。” 上官清月当下道：“既然答应了要给殿下治病，自然应该上心才是。” 如此，这疑问便解了，对这个答案，似乎在意料之中，可却又不是那么满意，轩辕澈甚至想着，上官清月会不会梦到了别的，却不好意思说？ 可看着上官清月那懵懂而懊恼的样子，轩辕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睡好了？睡好了就起身吧，我去外面等你。” 轩辕澈这般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上官清月见他离开，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屋子大概是轩辕澈住过多次的，里面有轩辕澈的气息，再加上她竟然睡在轩辕澈的床榻上，她心底的不自在便更多，因此轩辕澈站在这里，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上官清月呼出口气，又定了定神，顿时，脑海中一下闪现出了更多的画面来，她抓着轩辕澈不放，轩辕澈抱她起身，然后到了床榻上……上官清月面颊越来越热，很是懊恼的，咬了咬牙，想到轩辕澈还在外面等着，不由得赶忙起身下地，理了理墨发和衣裙方才走了出去。 轩辕澈正在外面暖阁等着上官清月，看到上官清月出来，便抬了抬下颌示意上官清月落座。 上官清月还有两分神思不属，刚坐下，目光忽然看到一旁放着一把扇子，正是轩辕岐的那把。 看到扇子，上官清月眉头扬了扬，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状似不经意一般的问，“这是你的扇子吧，我抱你回来的时候，扇子掉在了地上，被赵枫捡到了。” “抱你”二字轩辕澈说的轻飘飘的，听在上官清月耳中，却让她面上一热，然而轩辕澈神色镇定，她便也只好强作镇定，再加上二人的关系如今也可称为朋友，渐渐地上官清月倒也没有那般介怀了，只是看着扇子回答道，“是今日作诗赢回来的，我本不想要的，却也没法子。” 上官清月只以为轩辕澈不知道扇子的主人，便这般蒙混了过去，可轩辕澈却揪着不放，“扇子上面的字画都不错，好似出自高人之手，为何不想要？” 571 他曾入梦3 上官清月在心底嗤之以鼻，高人？ 轩辕岐至多算个附庸风雅的能人，高人却一定算不上。 上官清月拿着扇子展开，皱眉道，“字也一般吧，画，也就这样吧，不算很厉害吧？”说着还展示给轩辕澈看，“你看，这很厉害吗？没有吧……” 上官清月这般自然而然的讨厌着轩辕岐的字，几乎瞬间，便取悦了轩辕澈。 轩辕澈有些好笑的道，“你知道这出自谁之手吗？” 这话一出，上官清月有些恍然了，轩辕澈分明是知道扇子的主人的！ 于是眉头一皱，上官清月试探道，“殿下知道这是出自谁之手？” 轩辕澈看了看扇子，“有些像二殿下的字。” 这“有些”二字，便显得有些保留了，上官清月闻言并没看出轩辕澈的小心思，只是觉得轩辕澈隐约认得轩辕岐的字，于是轻咳一声道，“没错，估摸着是二殿下的。” 见轩辕澈挑眉，上官清月便道，“今日赛诗，郡主请了二殿下做评判，后来二殿下便送了扇子过来做彩头，也不知怎么，我的诗得了头筹，这扇子便是我的了，不过没见到二殿下露面。” 轩辕澈似笑非笑道，“没见到真人，你倒是有些遗憾。” 这么一说上官清月可就不愿意了，要知道全天下的人，她最不想和那人扯上关系的便是轩辕岐了，轩辕澈竟然这般误会她，于是上官清月将扇子一放，就差对天发誓了，“我没有，我不是，我可不喜欢二殿下那个人。” 或许是急于说明白，上官清月的言语就有些直接了，若是对着旁人，她必不可能如此，可对着轩辕澈，她便不那般顾忌了，这么一说，轩辕澈眉头扬的更高，“这是为何？” 轩辕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上官清月的时候，她一眼便看出轩辕岐是个衣冠楚楚的虚伪之人，当时他便在心底觉的上官清月识人之能很是不错。 而此刻，他想听上官清月好好说道说道。 上官清月便道，“也没有为什么，只觉得二殿下叫人捉摸不透。” 轩辕澈淡淡一笑，“难道其他人你就能看透？” 上官清月摇头，“那也不是，殿下我便看不透，可殿下待人冷清，生人勿近，这些是明白写在脸上的，太子呢，高高在上的，三殿下呢，脾性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何时爆炸，五殿下嘛，有些粗莽，可这位二殿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缺点，世无完人，完人必假，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只觉得上官清月说别人不好的每个字，都让他十分高兴。 “你似乎有些讨厌他。” 上官清月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不动声色，若只是因为看不透别人而不喜欢，多半不可能如此直接，她能说这么多，足以证明，她对轩辕岐的态度，可以用讨厌二字来说明！ 上官清月对上轩辕澈的目光，轻咳一声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572 他曾入梦4 轩辕澈有些好笑，“就因为觉得看不透他？” 上官清月想了想，“倒也不是这么简单，只是觉得……怎么说呢，气场不合吧，每次看到二殿下，我都觉得不太舒服，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对人不利似的。” 上官清月说的十分自然，轩辕澈是个洞察力十分高的人，她想这般自然而然的给轩辕澈打个预防针，免得过一阵子再遇上这样的问题，轩辕澈又要问她是不是讨厌轩辕岐。 这个答案，很得轩辕澈的喜欢，因为这世上，就是有些人会这样，只凭一个人的气场，就知道与这个人合不合得来。 适才知道扇子是轩辕岐的，轩辕澈心底还有些不快，此刻，这些不快却全都一扫而空的。 轩辕澈便道，“既然不喜欢，这扇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上官清月有些发愁，“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二殿下的东西，我也不好随手到处乱扔，万一闹出点乱子来，也十分没有必要，我打算带回去放着。” 轩辕澈一笑，“你没法子的话，便交给我吧。” 上官清月无所谓，一把就把扇子推了出去，好似扔烫手山芋似的，轩辕澈简直要笑出声来，他将扇子拿过来放在一旁，目光忽而有些温柔下来，顿了顿，他问上官清月，“你刚才，是不是还做了噩梦？” 这么一问，上官清月的笑意微微一淡，“我……好像做了吧，我想不起来了。” 轩辕澈的心有些发沉，上官清月不仅做了噩梦，还喃喃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可不同寻常，梦里，似乎有人要杀上官清月，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轩辕澈凝眸道，“你还说了梦话。” 这么一说，上官清月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我说了什么？” 轩辕澈道，“你似乎在对别人说，说‘不要’，似乎在梦里遇到了什么凶险的事……” 上官清月当然知道轩辕澈说的凶险的事是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个秘密是石破天惊的，是她要藏一辈子的，便是轩辕澈，她也不可能直言相告，于是上官清月打算继续蒙混过关，“我……我想不起来了……” 轩辕澈想到了上官清月的身世，自小母亲没了，有了个继母，后来被父亲漠视，被继母苛待，这个梦里，一定是这些人对她做了什么恶事，这才让她那般害怕，轩辕澈看出上官清月不想说这件事，便安抚道，“没事，那便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轩辕澈本想说更多些，却又觉得二人的关系，似乎不宜说的更多，便点到为止。 上官清月听他说“一切都过去了”，便知道轩辕澈多半是误会了，害她的人，例如张氏这些虽然没了，可轩辕岐和上官若兰还活着，而轩辕岐还是高高在上的二殿下，对于她而言，对付轩辕岐这件事，几乎还没有开始。 事情不但没有过去，她还要认真的思考，要如何才能撼动一位皇子的位置，哪怕这位皇子不受宠爱。 573 救命恩人1 上官清月光睡便睡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便道，“郡主那边也不知如何了。” 轩辕澈见状倒是不以为意，“我派赵枫去说了。” 上官清月眉头微皱，“如何说的？” 如何说的？这个轩辕澈还真是没有关心，便朝外喊了一声，“赵枫！” 赵枫应声而入，轩辕澈问道：“你刚才怎么和郡主说的？” 赵枫眨了眨眼，道：“小人刚才和郡主说，上官大小姐喝醉了，被殿下抱……啊不是，被殿下救回来了。” 上官清月心头一跳，“当时郡主什么反应？” 赵枫略一回想，表情稍稍有些诡异起来，“咳咳，郡主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当时人很多，郡主没多说什么便让小人先走了，这个时候，前厅的宴会想来才刚结束。” 上官清月心道完了，她和轩辕澈相识的事，只怕要被轩辕蕊仔细追究了，倒不是她有意隐瞒，实在是这些事说来话长，总不好说轩辕澈一早就发现她的真面目，又多次救了她吧。 上官清月无奈的看向轩辕澈，那模样仿佛在说轩辕澈不应该把她带回来似的。 轩辕澈却神色淡淡，“待会儿蕊儿来，我和她说。” 上官清月唇角微抿，眉头轻皱，一时没有说话，轩辕澈扬眉，“你素来胆子极大，这个时候倒是有些畏首畏尾了，怎么？让蕊儿知道你我相识，问题很大？” 上官清月连忙抬起头来，摇头，“倒也不是，只是……” 上官清月多少有些忌讳，可看着轩辕澈微眯的双眸，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便轻咳一声，“不敢不敢，只是殿下知道我的那些事，若是……” 轩辕澈轻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只听赵枫道，“啊，郡主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轩辕蕊真的到了，顿时，上官清月坐正了身子。 轩辕蕊从外面走进来，眉头微皱，看看轩辕澈，再看看上官清月，眼底满是好奇，“我就说刚才赵枫怎么来说七哥将你带走了，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说着，轩辕蕊俾睨的望着上官清月，“说，你是怎么认识我七哥的？” 轩辕澈出身高贵，又长的俊美，多少世家小姐都想和他关系亲近一二，而轩辕蕊几位堂哥之中，关系最好，最喜欢的，也是轩辕澈，因此忽然知道上官清月和轩辕澈认识，自然心底有些吃味，更怀疑上官清月对轩辕澈有些别的心思。 上官清月就知道会出现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然而轩辕蕊心思纯良，虽然人有时候跋扈了两分，可到底不会像别的人一样生出那些诡谲的心思。 这么想着，上官清月起身道，“郡主，此事……说来话长。” 轩辕澈却道，“在行宫的时候，我病发过一次，是上官姑娘救了我，就是这样认识的。” 轩辕蕊眉头一扬，轩辕澈道，“就是在你们一起去桃花林野餐那日。” 轩辕蕊当然想起来了，那一日上官清月也去了，后来上官清月没有和她们一道回去，而是说要去折什么桃花枝，如此一来，上官清月便最后才回行宫。 574 救命恩人2 轩辕蕊一双眸子微暗两分，“原来就是那日？不过……你是如何救了七哥的？” 上官清月轻吸一口气，轩辕蕊很明显，是一个对自己堂哥十分看重的人，这种看重不至于风花雪月，可必定不希望旁人分走堂哥对自己的关注度，如今上官清月忽然出现，轩辕蕊立刻对她生了几分敌对的心思。 然而上官清月问心无愧，对上轩辕蕊质问的心思，也并不心虚，便道，“我略懂两分医术，当日刚好遇见殿下寒毒发作，便替殿下问脉开了一帖药。” 轩辕蕊瞪大了眸子，“你……你怎么又会医术了你！” 这语气听的上官清月哭笑不得，一旁轩辕澈道，“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样认识的，说起来，上官姑娘对我还算有恩在身，不过她不打算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你也知道，我的病也不好告诉旁人，此事你且遮掩一二。” 轩辕蕊看看轩辕澈，再看看上官清月，忽然道，“难怪！难怪那几日七哥脸色不好，竟然是寒毒又发作了吗！”说着话，轩辕蕊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上官清月的手，“清月，竟然是你救了七哥！你还会医术！你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上官清月一下愣住了，万万没想到轩辕蕊的态度转变的这样快，看着她呆愣的样子，轩辕澈在旁边轻嗤了一声，他了解轩辕蕊，因此今日不曾隐瞒轩辕蕊，倒是上官清月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清月，你的医术是跟着谁学的？到了什么地步？你救了七哥，便是七哥的救命恩人，既然是七哥的救命恩人，便是我的救命恩人……”轩辕蕊紧紧握着上官清月的手，简直真的要把上官清月供起来似的。 上官清月哭笑不得，“郡主，我的医术只是寻常，没办法彻底根治七殿下。” 轩辕蕊一听这话，眸子大睁，“根治？你若是能根治才真是有鬼了！连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治不好他，更别说你，你只是帮七哥度过了难关，我便万分感激你了。” 上官清月轻咳一声，“近来再看医书，希望能帮七殿下缓解一二。” 轩辕蕊看着轩辕澈，轩辕澈点了点头，“上官姑娘的医术还算不错，尤其会施针之法，之后若有机会，她还会为我看诊。” 轩辕蕊早前那芥蒂的模样彻底的消散了，望着轩辕蕊，恨不得上前抱住她似的，“你真是太叫人意外了吧，我本来还以为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对七哥有什么非分之想，却没想到是你救了七哥。” 上官清月额头冒了几分虚汗，轻咳一声道，“没有没有，那我怎么会，七殿下身份尊贵，我哪有这种心思。” 轩辕蕊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既是如此，以后我也拿你做救命恩人一般看待。” 轩辕蕊目光一转，却见轩辕澈面上的笑意散了两分，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听轩辕澈凉声道，“还没治好呢，等她治好了再说吧。” 575 救命恩人3 轩辕澈这话仿佛有些不高兴，可却又下了命令要让上官清月将他治好似的。 轩辕蕊想说凭上官清月怎么可能治好轩辕澈，可见轩辕澈面无笑意，到底不敢说泼冷水的话，于是道，“那今日，清月可要给七哥治病？” 轩辕澈侧眸看了一眼上官清月，上官清月便道，“今日给殿下诊脉吧。” 轩辕澈不说话，将手伸出来，上官清月便倾身落座，为轩辕澈诊脉起来，上官清月眉头紧皱，凝神细品，模样十分的专注，顿时，轩辕蕊看的眼神更是锃亮。 诗词歌赋这些技能，再好也不过是风雅之物，可如果一个人医术高明，那可是能救人性命的事。 轩辕蕊只觉得眼前上官清月闪闪发光，而更要命的是，上官清月还不像其他的贵女那般，看到是皇子便生出其他的不轨之心，很快，上官清月诊脉完毕，她略一沉吟，忽而问轩辕澈，“殿下这几日可是用凉水沐浴的？” 这么一问，轩辕澈的眉头便是一皱。 上官清月又问，“殿下可是日日练武了？” 轩辕澈眉头又是微皱，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轩辕蕊见状啧啧一声，“得了，这不必多问了，七哥肯定都干了。” 轩辕澈蹙眉，“这几日有所好转，且我自小练武，这不算什么。” 上官清月摇头，“现在不可，施针为殿下打开了气穴，是最要小心的，若寒意进了经络之中，此前施针便白白施针了，殿下受的苦痛也白受了。” 轩辕澈本来觉得那些小苦小痛并不算什么，可见上官清月神色严正，到底没说什么，“知道了。” 上官清月仿佛在面对一个不听话的病人，又强调了一遍，“殿下一定要做到。” 轩辕澈失笑，“知道了，我既允诺，自然不会轻慢。” 轩辕蕊看着轩辕澈，只觉得这时候的轩辕澈倒是十分乖觉，心底隐隐生出一丝奇怪之感，可想到上官清月是为轩辕澈治病的，便也淡定下来了。 轩辕蕊又道，“外面的宴会已经结束了，你们两个都未用膳，我去传膳食来吧。” 上官清月这才知道外面已经散了，便应了一声，轩辕蕊转身离去，上官清月便道，“我给殿下重新换了一张方子。” 说着看了看屋内，见不远处放着笔墨纸砚，便上前去拿起笔写了一张新方子。 等写完，上官清月回来递给轩辕澈，“殿下按照这个方子便好。” 轩辕澈接过在手，抬眸扫了上官清月一眼，“这几日当真在看医书？” 上官清月道，“自然是真的，怎会哄骗殿下？殿下的病实在疑难，我不多看看，根本不成。” 轩辕澈眼底闪过一抹华彩，刚才那股子阴郁的气势便散了三分，轩辕澈又道，“这几日皇后召见了几位官家小姐，你可想好了，你那心思，当真没了？” 这便是在问她求太子妃之位的心思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道：“不错，绝了，不仅如此，我眼下对以后的人生规划，十分清晰。” 576 救命恩人4 轩辕澈一听这话，便在心底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来，“如何规划的？” 轩辕澈问的不动声色，上官清月因为对轩辕澈信任有加，便道：“对女子而言，婚嫁极其重要，太子妃之位我没有那个心思了，便以稳妥为主呗，倘若寻不到稳妥之人，那便是不嫁也可。” “稳妥？哪般才是稳妥？” 轩辕澈一个大男人，忽然关心起了别人的婚嫁之事，也到底有些古怪，而这些话，上官清月和江晚舟说说也就罢了，是不可能和轩辕澈说的这般详细的，于是上官清月轻咳一声，“殿下是男子，想来是不会明白的，总之，我没了求太子妃之位的心思，而殿下说过，如今心境已经大改，我如今只希望殿下心想事成。” 关于夺位的话，自然不好说的太明白，然而轩辕澈知道上官清月在说什么。 轩辕澈本来有心探问上官清月关于未来婚事的打算，可没想到上官清月无意和他说清楚，他便也不好再问，可他十分肯定，上官清月这样果断利落的女子，定然在心中规划了一条十分稳妥周全的路，说不定，连那个稳妥的人选都选好了。 做为身世坎坷的世家贵女，早早为自己谋划一门好的亲事，是十分有必要的，可想到上官清月心中有了未来夫君的人选，轩辕澈只觉得心底颇不是滋味，上官清月是想到了就会去做的人，她说争太子妃，便去挣表现，说不争了，就退的行云流水，如今说规划了别的路，莫非，已经开始打探那未来夫君的喜好品性了？ 轩辕澈脑子里想的不少，却不知上官清月心中的未来人选便是沈策，而对沈策，上官清月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根本就无需再去打探，轩辕澈不露痕迹的想了一会儿，忽然道：“若是有何处需要帮忙，你可只管开口。” 上官清月有些动容的道，“多谢殿下好意了，不过对此事我有把握，殿下放心吧。” 这话又让轩辕澈心口一噎，这都有把握了，足见万事俱备了。 而上官清月如今年岁也到了议亲的时候，莫非上官清月今年之内便要定下来了？ 轩辕澈眉头越皱越紧，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却是轩辕蕊带着侍婢来送膳食了，轩辕澈没好气的看了上官清月一瞬，起身吩咐道，“先用膳。” 轩辕蕊已经用膳过了，见她二人吃饭，便在旁看着，想到早前醉酒，轩辕蕊便道，“没想到那么一点桃花酿你就喝醉了。” 上官清月无奈的很，轩辕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七哥，二哥也来了，如今在父王那里，你可要去见见？” 上官清月连忙看向轩辕澈，轩辕澈也看了她一眼，二人心照不宣似的又错开了目光，轩辕澈淡声道，“不比了，皇叔喜欢诗词，我不喜欢那些，稍后我便回宫了。” 轩辕蕊点了点头，又看向上官清月，“清月待会儿做什么？” 上官清月忙道，“我稍后亦告辞了。” 577 宫外私见1 轩辕蕊一听这话便叹了口气，“你们要走了，我没好玩的了，也太无趣了。” 说着看向轩辕澈，“七哥明日做什么？我入宫找你？” 轩辕澈便道，“明日……我也不知，你若入宫，便去母妃处寻我。” 轩辕蕊听话的应了，上官清月放下筷子，已吃饱了，轩辕澈也没有多留的打算，用完了这午膳，便当先告辞，他说走便走，上官清月甚至没来得及问他下次施针在何时。 轩辕澈一走，轩辕蕊拉着上官清月的手道，“清月啊，你可能治好七哥？” 上官清月苦笑一瞬，“我也不知道，有些难，只能暂时帮七殿下缓解吧。” 轩辕蕊叹了口气，一边带着上官清月往前厅去，一边道，“这几年，宫里宫外都在帮七哥寻找名医，可是太难了，至今没有找到一个有用的，几个以前一直看的名医，也只是帮七哥稳住病情，可他们都七老八十了，可才十几岁，你怎么学到这么厉害的医术的啊？” 上官清月失笑，“我也是机缘巧合，我母亲从前的一个侍婢，也就是我的奶娘，家里是学医的，后来家道中落，跟了我母亲，我母亲去世之后，便是她将我带大的，所以她也将医术给我传了几分。” 轩辕蕊对长乐候府的事有些耳闻，也知道上官清月的母亲早就去世了，而上官清月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轩辕蕊自然相信了，轩辕蕊将上官清月带到前厅，刚走到厅门之外，却见两道身影从后院的方向走来，一眼看过去，正是轩辕岐和轩辕霖，轩辕蕊见状忙道，“二哥，五哥，你们要走了吗？” 轩辕岐转身看过来，当下便看到了上官清月，他眉头微微一簇，上官清月这边犹豫一瞬，福身行礼，“拜见二殿下，五殿下。” 轩辕蕊笑道，“二哥！今日作诗的头名是清月，你该知道了吧？” 轩辕岐当然知道，不仅知道，他的心情还很是复杂，扫了一眼上官清月，轩辕岐发觉上官清月还是那副不疼不痒的模样，便点头道，“真没想到上官姑娘竟然这般文采斐然。” 上官清月垂着眸子，“不敢当，二殿下才是才高八斗。” 上官清月垂眸敛目，一副很是乖觉的模样，可不知怎么，轩辕岐只觉得她这话说的生硬，即便只是场面话，也不如别人说的那般好听，轩辕岐眉头皱起，不知怎地心情就有些差，他眸色微深的看了上官清月一瞬，转而看向轩辕蕊，“我和五弟就先回宫了，已经和王叔打过招呼了。” 轩辕蕊笑着点头，轩辕岐和轩辕霖转身便走了出去。 轩辕蕊挑眉，“二哥怎么脸色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哎……” 上官清月看着轩辕岐的背影消失，眉头微微皱着，“郡主能看出阴晴，那是再好不过，以后看人也要如此看，莫要被人当枪使了。” 轩辕蕊眉头一挑，转身看着上官清月，“你倒是为我操心了，我还要监督你好好为七哥治病呢。” 578 宫外私见2 说起轩辕澈的病，轩辕蕊的神色便凝重肃然起来，“你不知道，我见过一次七哥发病，明明大热的天，人人都在出汗，可他却要盖三床被子，还要烤火炉，好好的人，嘴唇青白脸庞发紫，好像真的要被冻死了一般。到最后，都要神志不清了，只有那一次，我差点被吓坏了，后来七哥就越来越少走动，便是有发病的时候，我也没遇见过了。” 轩辕蕊叹息，“我一直觉得七哥被他的病拖累了，可偏偏是疑难杂症，没有人能治好。”说着看了上官清月一眼，“我虽然不觉得你能治好七哥，可暂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可千万要认真对待。” 上官清月笑着应是，“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轩辕蕊眼底便又生出几分感激来，“你有这份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感激到不行。”微微一顿，她忽然道，“你当真对七哥没别的心思？” 上官清月简直哭笑不得，“郡主在想什么啊，我当真对七殿下没有别的心思！” 轩辕蕊眉头几皱，“这是为何啊？七哥模样有，才德也有，你怎么没有一点那些念头呢？他可是七皇子哎！”这么说着，轩辕蕊忽而眉头一竖，“你不会是觉得七哥有病，所以嫌弃他吧！” 上官清月简直不太能理解轩辕蕊的脑回路，前一秒还在介意她可能对轩辕澈心怀不轨，这会儿又觉得她没有心怀不轨便是不对劲了，她无奈道，“这怎么会呢，我会医术，对病人本就存着怜悯之心，又怎会嫌弃？找你这样说来，我应该对几位皇子或者但凡家世品德都好的人都生出别样的心思了？” 轩辕蕊想了想，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么说着，上官清月看了一眼天色，“好啦，我当真要告辞了，今日多谢郡主款待。” 轩辕蕊一笑，“今日就请你吃了一杯桃花酒，别的便没了，可是没招待好，下次再请你过来。” 上官清月笑着应了，忽然，轩辕蕊道，“给你的彩头呢？我父亲那方端砚呢？” 上官清月道，“拿着呢。” 轩辕蕊又道，“二哥那把扇子呢？” 扇子在轩辕澈那里，可是上官清月还是道，“拿着呢。” 轩辕蕊放了心，这才亲自将上官清月送到了王府门口，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日头西斜，眼看着黄昏已经近了，上官清月上了马车，车夫马鞭扬起，徐徐朝着长乐候府而去。 上官清月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跟着来的墨竹叹气的看着上官清月，“小姐可把人吓坏了，奴婢还以为小姐怎么了呢。” 去牡丹园的时候，因为有王府的人伺候，贵女们的丫头便被留在了前厅，以至于后来上官清月做了什么，墨竹都不知道，而她久久没有出现，也实在把她吓了一跳。 上官清月笑着拍拍墨竹的脸颊，“傻丫头，王府里能出什么事。” 墨竹咕哝道，“那奴婢也会担心嘛。” 话音刚落，马车停了，下一刻，赵枫的声音忽然出现。 579 宫外私见3 “大小姐，我们殿下有事和您说，请您和小人来。” 赵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上官清月一跳，掀开车帘朝外一看，上官清月一眼就看到赵枫御马等在街边，看到上官清月，赵枫面上也生出笑意来，上官清月奇怪道，“殿下不是回宫去了吗？” 赵枫眨了眨眼，“眼下时辰还早，何况殿下在宫外也有宅子的，眼下殿下先一步去了宅子等您，您现在和小人过去吧？” 上官清月没想到轩辕澈会有这招，而看赵枫如此，似乎专门在此等候，便道，“那好，你带路。” 赵枫便在前面带路，只见马车一路上穿街绕巷，直接往城东而去。 城东有一片民坊稍显偏僻，可周围的宅邸却都是大户人家，而轩辕澈在宫外的宅子，便是在这片民坊之中，这是一处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民宅，民宅门庭上面写着“顾宅”二字，上官清月下了马车看到，便知道是用了顾淑妃的“顾”字。 赵枫上前叫门，开门的是个面相温文的老伯，看到来的是赵枫，便放心的迎接上官清月进门，一边迎接一边道，“殿下正在漪澜院……” 赵枫应了一声，“知道了忠伯，我带着上官姑娘去见殿下，上官姑娘是殿下的贵客，以后说不定要常来，你可得记得上官姑娘的样子啊。” 名叫忠伯的老伯应了一声，打量了上官清月几瞬，笑着颔首。 上官清月对老人家点了点头，一边跟着赵枫往里走一边打量这院子，院子外面看着很是寻常，似乎和周围的宅院没什么区别，可是一进来，便能发觉这院子里别有洞天，小小的民宅，竟然山石水榭一样不缺，外面看着似乎只有两进，可实际上，却占地极大，看样子，似乎是将两处宅子打通了，然后又重新引了活水进来。 望着白石桥和桥下淙淙流过的溪水，上官清月便明白为何叫漪澜院了。 很快，上官清月脚下微顿，只见白石桥那头，一处建在高台上的屋阁阔达而高阔，此刻，轩辕澈一袭白衫，正曲腿坐在窗沿之上擦拭一把长剑，离得有些远，可上官清月还是能看到轩辕澈的俊美的侧脸，他回了自己的地方，整个人都显出了几分慵懒，虽然上官清月才说过不能习武，可他擦拭长剑的动作仍然带着几分蠢蠢欲动。 上官清月立刻加快了脚步，听到动静，轩辕澈朝这边看来，擦剑的动作一顿，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明华，“来的有些慢了。” 赵枫跟在上官清月身边，闻言笑道，“也不知大小姐和郡主聊了些什么，小人在外面等了蛮久才接到大小姐。” 上官清月如今见到轩辕澈也不必行礼了，只打量了这周围一瞬，只见流水淙淙，绿意如黛，远处春花灿烂，近处微风习习，实在是一处好所在，便道，“殿下的院子倒是十分宜人，殿下不回宫吗？” 轩辕澈收了剑，直接跳下了窗沿来，动作利落潇洒，令人心折。 580 宫外私见4 “宫里没意思，要应付的时候我回宫待着，没事的时候我会住在这里。” 说着微微一顿，轩辕澈道，“这里没几个人知道。” 上官清月眉头微扬，“郡主知道吗？” 轩辕澈挽了个剑花，“不知。” 这么一说，上官清月便明白此处意味着什么了，竟然连轩辕蕊都不知道，可想而知是十分隐秘的所在。 上官清月点点头表示理解，而此处院阁两边邻水，邻水的一面，还有个巨大的花厅露台，露台有顶，四面挂着薄薄的帘络，下面放着坐榻桌椅等物，此刻桌案之上放着棋盘和茶具书册，看样子，轩辕澈平日里喜欢在这里消遣时间。 上官清月跟着轩辕澈走上前去，看着轩辕澈道，“殿下让我来，是有何事？” 轩辕澈眉头微微一皱，难道叫你来，还需要有什么事不成？ 这念头放在心底，轩辕澈自然不会真的这样问，便道，“下次施针在何时？” 赵枫接上官清月的时候，便说了轩辕澈是有事吩咐，所以上官清月才如此问，听到轩辕澈的回答，便明白过来，口中道，“等殿下用药到三日的时候吧，也就是三日之后，殿下觉得如何？” 轩辕澈将长剑放在桌案一侧，落座，“可以，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上官清月摇头，“不必，就还是先前那些东西便可。” 轩辕澈抬了抬下颌，示意上官清月落座，上官清月便坐了下去，轩辕澈又道，“倒茶。” 上官清月眉头一扬，却见轩辕澈面前的茶盏当真是空的，她心底腹诽轩辕澈将她当做了丫头对待，面上却到底不好违抗，便倾身为轩辕澈倒茶，轩辕澈唇角弯了弯，笑意一闪而过。 上官清月一抬眸便看到轩辕澈面上笑意一闪而逝，她有些好笑，“殿下的院子不小，却连个侍婢都没有吗？” 轩辕澈端起茶盏来喝，口中道，“人多没意思。” 上官清月不懂这想法怎么来的，可富贵人家，谁家没有几个侍婢呢，何况轩辕澈还是这般身份尊贵。 轩辕澈抿了一口茶，又道，“以后施针问诊都在此处，你可以自己过来，也可以我派人去接你。” 上官清月只觉轩辕澈思虑周全，如果每次看诊都要入宫，那也太不方便了，现在就很好，上官清月不避讳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轩辕澈将茶盏一放，指了指棋盘，“来手谈一局。” 上官清月和轩辕澈对弈已经多次，二人几乎可以说是棋友了，见天色还算早，上官清月索性和轩辕澈对弈，“回来几日还未碰过棋盘，这一局只怕必败无疑了。” 上官清月说的很是感叹，轩辕澈便淡淡问道，“你在府中不与人对弈吗？” 上官清月便也淡淡道，“我们府中，无人是我对手。” 便是赵先生，也难是上官清月的对手。 轩辕澈听的眼底又有了笑意，上官清月这话，足以说明他的棋艺是极其不错的，倒像是在夸奖她一样。 581 拜他为师1 这一局棋和在行宫之中有些相似，一开局，轩辕澈便隐隐站了上风，而上官清月虽然也十分稳健，可自始至终，都被轩辕澈压制着，上官清月如今和轩辕澈越来越熟悉了，见状便叹气道，“殿下的棋艺太过霸道，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轩辕澈失笑皱眉，“怎么就是霸道了？” 上官清月指了指棋盘，“殿下看看，这四面八方的路，严严实实的堵死，这上下两条暗线气口，也被殿下牢牢把控着，我眼下看起来还能挣扎一二，可不过是在负隅顽抗罢了，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上官清月皱眉，一张小脸也皱在了一起，看起来很是苦恼，轩辕澈便道，“能写出唯有牡丹真国色的人，怎么就这样轻易服输了？” 上官清月当然不是服输，她是一眼看明白了如今的棋局走向，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听到轩辕澈这话，上官清月立刻奇怪道，“殿下知道这句诗了？” 轩辕澈一开始并不关心上官清月作诗，也并不关心今日牡丹园内的诗赛，只是后来看到轩辕岐的那把扇子，得知上官清月得了诗赛头筹，便令赵枫去打听了一下，不打听不知道，这一打听，立刻便知道上官清月今日是如何得了诗赛头筹的，当下便惊讶了一瞬，只因为这两句诗实在是极好，不说放在贵女们小小的诗赛上，便是拿出去看，也是诗中第一流。 轩辕澈道，“不仅我知道了，过几日，整个京城只怕都要知道。” 上官清月失笑道，“想来不至于。” 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眉头皱着，只觉得上官清月对自己的魅力有些一无所知之感。 照这个趋势下去，小诗仙的名号只怕都要出来了，而如果上官清月才名越来越响，别说她已经对未来婚嫁有了规划，到时候便是他想做点什么都不能了。 轩辕澈目光落在上官清月发顶，眼底深幽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局棋一直下到了太阳西斜方才结束，结局，自然是上官清月输了，上官清月和轩辕澈下棋，当真不曾赢过，不仅不曾赢过，最多也就只和轩辕澈打了个平手，如此一来，上官清月可谓遭了极大的挫败。 轩辕澈见她神色有些微顿，淡声道，“今日的棋局并非没有勘破之法，只是你总盯着我四方围堵，却忘记了你之前埋好的线。”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殿下是何意？” 棋盘还摆在那里，所有的棋子都没有动过，轩辕澈起身，走到了上官清月身后来，微微倾身，在她背后说话，“你看看这两处，这是你一开始就布下的线索。” 上官清月坐着，轩辕澈一倾身，气息便落在她发顶上，人也距离她极近，上官清月只觉得发顶之上有一抹气流拂过，当下便觉的发顶处微微一麻，而轩辕澈语声温柔，好像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上官清月不自在的缩了缩肩膀，人也下意识的往前倾了倾，好似要离他远些似的。 582 拜他为师2 察觉到上官清月这个小动作，轩辕澈的眸色微微一沉，他又往前倾身，距离上官清月更近了一分。 “这里，自己埋下的棋子都忘记了吗？” 上官清月目光看过去，面露恍然和懊恼，“啊！我还真的忘记了！怎么回事……我一开始分明想好的。” 轩辕澈嗤笑一声，“杀心太重，总是想着赢我，最后目光都在我布局之上，自然自乱阵脚了。” 此刻的轩辕澈有些像个夫子似的，他又点了棋盘上的两处，“这里和这里，都是你的机会，若从此处气口破局，至少你会有五分胜算，也不至于输给我了。” 上官清月被轩辕澈这般一指点，顿时恍然大悟，一时顾不上轩辕澈距离她很近，只顾着看棋盘，等从头到尾研究了一遍，当下觉得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竟然就这么简单，我可真是身在此山中，看不清局势了。”说着有些奇怪的回头看轩辕澈，“殿下怎么连我这边的棋局都看的这样透彻——” 轩辕澈倾身在上官清月身后，一只手越过她身侧，指着棋盘，因此，上官清月这一回身，几乎面颊要挨上轩辕澈，她话语忽然一断，只觉得眼前便是轩辕澈的薄唇，而只差那么一点儿，轩辕澈的薄唇就要落在她额头上，上官清月背脊微微一僵，轩辕澈却在此时直起身子来，面上没有任何尴尬之色。 轩辕澈道，“我巡场一个人和自己对弈，早已练出来了。” 上官清月见他起身，心底微微一松，她到底也是镇定之人，当然不会显出不自在来，只自然而然的接话，“可是自己和自己对弈，总是会洞悉自己的布局，如此，每走一步都会看透。” 左手和右手下棋，可下棋之人是一个人，而下棋这种事，走第一步的时候，就要想到第二步，甚至连后面的几十步都要想出来，而对方每一步棋，也要如此参透，可如果是自己和自己对弈，左手下的时候如何想的，右手下的时候便都知道，如此反复，根本不存在草蛇灰线春秋笔法。 轩辕澈听的一笑，“所以啊，自己和自己下棋，每一步都很艰难，左手落子之时设想的圈套，右手下的时候就已经破除了，到了左手下的时候，右手的意图也能看透，所以下第二步棋的时候，就要重新变幻思维，相处新的路子来。” 上官清月微讶，“那岂不是每一步棋都要想新的路子？” 轩辕澈含笑点头，“所以自己和自己对弈，便好似和一个绝顶高手，而且还是一个会读心的绝顶高手下棋。” 上官清月听的惊讶无比，“原来殿下和自己对弈，是这般艰难的局，难怪将殿下的棋艺练出来了，不过这样的棋局，要么晦涩难解，要么陷入死胡同，若非强大的意志力，只怕也坚持不下来。” 轩辕澈闻言眼底生出些笑意，面上露出几分少年般的意气来，上官清月见状，忽而道：“殿下不如教教我自己和自己对弈的法门吧。” 583 拜他为师3 上官清月是当真被轩辕澈的棋艺折服了，她的棋艺本就不弱，不知道为何被轩辕澈每次压制的死死的，如此也就罢了，今日上官清月才知道轩辕澈是如此训练自己的棋艺的。 要知道自己和自己下棋，很容易就会下成没意思的棋局，因为像轩辕澈说的，每一步都要换新的路子，是十分困难的，寻常人在想不到新的路子的时候，要么憋死在那里，要么就自己和自己演戏，假装左手不知道右手的路子，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而轩辕澈这样的，能一直自己和自己对抗打磨，也并不是属他天赋异禀，从一开始就做得很好，其中枯燥乏味，艰危晦涩，可想而知了，上官清月脱口而出让轩辕澈教她，也是真的生了求教之心。 重生之后的她看透了许多世间人心，人心看透了，便更容易从这些雅趣之上生出兴致来，毕竟沉溺在这些东西里，要比和人打交道简单的多，何况她本就有了些造诣，自然想更进一步。 轩辕澈听到她这话的时候，也微微眯了眸子。 教她？要知道，这世上可没人敢让他教。 轩辕澈眼底闪过一丝明光来，“要我教你？” 上官清月点头，此刻她坐着，轩辕澈站着，见上官清月仰头望着自己，一双眸子明灿清澈，而精致的面容之下是优美的脖颈线条，顿时看得他心头微动，“那你便要拜我为师。” 上官清月一愣，只是让他指点指点，拜师是否太严肃了？ “要……拜师吗？可是……可是拜师也太一本正经了吧。” 轩辕澈轻哼了一声，“我这可是独家秘诀！你若连一声师父都不叫，我为何要教你？” 上官清月唇角微动，不知怎么有些不自在，叫轩辕澈师父？ 要知道轩辕澈比她大了没几岁，二人可是平辈，这一声师父，也实在是叫不出口。 “我……叫不出，殿下比我大了几岁而已。” 轩辕澈眉头高高扬起，“上官清月，你这样的思想可不对，何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难道有人规定，做别人师父，就一定要是别人的长辈吗？若你这样说，那些学堂里面还有几十岁的学生呢，如此，那些年轻的夫子，便不能教他们了吗？” 上官清月只是觉得她和轩辕澈之间论起师徒来不合适，可没想到轩辕澈竟然这样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多。 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然能教，只是殿下和我……” “和你怎么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棋艺也就比你好了半分，不够格做你的师父？” 轩辕澈一本正经的，上官清月更是被说的有些心虚，“不不不，不是，我只是觉得……” 上官清月也不知道是为何，但是总觉得，若真的叫了师父，就显得格外亲昵了，而她和轩辕澈真的已经亲近到了那般地步吗？若真的是拜师学艺也就罢了，可二人关系若太过亲近，便有些暧昧之感。 584 拜他为师4 上官清月暗自想着，这边厢轩辕澈却一本正经，面上半分不自在也无，看起来风清月朗，丝毫没有别的心思。 上官清月见轩辕澈如此，忽然有些汗颜，二人本就经常对弈，而轩辕澈的棋艺也远胜于她，分明是十分严肃的教学话题，怎么被她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轩辕澈这样大公无私教她，叫一声师父又怎么了？ 于是，上官清月轻咳一声道，“那好，那我便认殿下做师父。” 眸光一转，上官清月试探性质的喊了一声，“师父——” 上官清月语声清灵，这一声师父因为有些底气不足，喊的格外软糯，轩辕澈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便觉得耳廓有些发痒，她望着上官清月睁大双眸瞅着他的样子，心头一时酥酥麻麻的，只恨不得上前离她更近些。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轩辕澈到底也是男人，如何不知道这些念头已经多了些别的意味，当下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声“登徒子”，然后面上微微一笑，“好徒儿，既然叫了师父，我便教你。” 说着重新落座，将黑白子分开，又把棋盘一转，再将两个棋冢都给她，“来，你自己和自己下一盘棋，就从现在开始下，我在旁边看着你。” 上官清月看棋盘已经横过来了，便如轩辕澈说的那样开始落子，前面几手还有些顺利，可到了后面，便有些不知如何下了，“好了，我不知道如何走下一步了，我知道白子的心思，此前想好的路子已经全都没了。” 上官清月出现了最常见的难处，自己把自己堵死了，由此，下一步便无论如何走不出了。 轩辕澈见上官清月面露难处，却抬手将棋盘收走了，上官清月忙不迭起身，“哎，你怎么……” 轩辕澈淡声笑道，“这是最开始一定会遇到的局面，从现在开始，这局棋不必下了，但这步棋，你要记在心底，这些日子，多想一想这步棋该如何走，等想到了，再来继续。” 上官清月本以为想不出来，就坐在棋盘面前硬想，硬钻研，可没想到轩辕澈给她的法子竟然这般放松，她呼出口气，看了眼天色，只见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也要落下了，便觉时辰已晚，忙道，“那好，那我回去想，时辰已晚，我也该告辞了，殿下……” 轩辕澈望着她，眉头一皱，“叫什么？” 上官清月心头一跳，“师父……” 轩辕澈很是满意，“好，我叫赵枫送你。” 上官清月点点头，轩辕澈叫来赵枫，赵枫便送上官清月出门。 轩辕澈站在远处望着上官清月走远，口中也跟着喃喃念了一声师父，而他可耻的发现，上官清月每叫一次师父，他胸口都会一热，这热意一点点积攒，甚至总让他生出些想要更亲近他的念头。 轩辕澈嘶一声轻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他怎么了，而这心思，是万万不能告知上官清月的。 这些年他都清心寡欲，如今，让一个上官清月破了功。 585 拜访舅母1 上官清月从轩辕澈的私宅离开，上了马车之后，仍然在想那一声师父。 前世，她也是拜过师父的，只不过是拜的医术上的师父，别的师父，倒还是真的没有拜过，如今，竟然拜了轩辕澈为师。 上官清月唇角抿了抿，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莫名就觉得有些故作暧昧。 一旁墨竹跟着上官清月先去了王府又来了这私宅，见上了马车上官清月就在出神，便轻声问道，“小姐在想什么？今日小姐喝醉了之后，郡主说小姐去歇下了，那时候小姐见到七殿下了吗？” 墨竹跟着上官清月去行宫，自然知道上官清月和轩辕澈是早就认识的，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是，在内院见到七殿下了。” 墨竹便道，“七殿下对小姐，还蛮好的。” 刚才上官清月和轩辕澈对弈的时候墨竹就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二人相处的十分和契，墨竹便轻声道，“小姐觉得殿下如何？” 上官清月心底咯噔一下，“你不会也觉得我对轩辕澈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墨竹一听顿时笑出声来，“小姐在说什么啊，奴婢怎么会那样想？” 上官清月一脸嫌弃的看着墨竹，“你们这些小丫头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七殿下是不错，不过呢，如今我们也就是朋友，外加上大夫和病人的关系，别的关系是肯定没有的，你这小脑瓜可不要胡思乱想。” 墨竹笑道，“小姐也还是小姑娘呢，小姐放心，奴婢只是随便问问，这不是小姐今年可能要议亲吗？” 上官清月的确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他听到这话却是神色淡然，“你放心吧，婚事我已经想过了。” 墨竹眼底微微一亮，“小姐有人选了？” 上官清月点点头，“暂时有了一点想法。” 大周风俗，男女婚事，多半是男方主动，可婚嫁对女子十分重要，因此也有许多心思成熟的女孩子会想法子为自己择婿，上官清月当然便是这种人。 墨竹当即目光锃亮的望着上官清月，“小姐怎么想的？” 上官清月唇角微抿着，虽然心底有了想法，可要直白的说出来，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道，“我也还没想定，这些日子，且让我再看看吧。” 墨竹知道自家小姐最有主意，虽然好奇，却也没有继续问。 马车辚辚而动，上官清月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的街景，神色却有些茫然凝重。 她当然不是小姑娘了，活了两辈子，嫁过人，内宅争斗见过，朝堂斗争见过，甚至还为轩辕岐出谋划策过，后来做了皇后，更是母仪天下，她的经历和心智，早已不是小姑娘的心智了。 她可以为了求权力而选择太子，亦可以求安稳选择沈策，可绝不会再因为谁对她亲和谁生的好看而春心萌动了。 上官清月想到这里，一颗心便有些沧桑起来，只是今年她已十四岁，最多明年，就要被安排婚事出嫁了，很多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586 拜访舅母2 上官清月刚回到侯府，便听下人道，“大小姐，侯爷在寿禧堂等您呢，您快去见侯爷吧。” 上官清月眉头微皱一下，不知道出了何事，而她本来就要去见老夫人，便还是往寿禧堂而去。 到了寿禧堂，便见一屋子人都在这里，上官如雪上官如眉几个也在，上官信一脸笑呵呵的坐在左下手位上，一看到上官清月面上笑意便是一深，“月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不是说宴会早就散了吗，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上官清月几乎是擦黑回来的。 上官清月淡笑着进门来，“去街市上转了转。” 老夫人和上官信都不疑有他，上官信道，“月儿啊，今日在王府做的诗，可是你自己做的？” 上官清月一愕，终于知道上官信为什么在这里等她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当然是我做的啊，怎么了父亲。” 上官信一拍大腿，大喜道，“你们下午散了宴会，没多时，你的诗便流传出来了，眼下，整个朝堂整个京城只怕都知道了，月儿啊，你这首诗写的真是好，从前怎不知道你有这般好的学问？”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我……我也只是随便写写。” 上官信先是将上官清月的诗念了一遍，然后道，“唯有牡丹真国色，你这句诗，便是皇后娘娘都写不出来，此种豪情胸怀，和夸赞牡丹花的底气，实在不像一个小姑娘所写，今天下朝的路上，便有人来打听你，月儿啊，你这下是真的要成才女了。” 上次上官清月虽然一曲琴曲艳惊四座，可琴艺，到底及不上诗词受众广，文士学子们不是人人都会抚琴，可一定是人人都会作诗的，诗词上一旦有了成就，就会被更多的人崇拜，名声自然更容易起来。 上官信说完，继续道，“幸好我让你去参加王府的宴会了，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让你做出了这么好的诗，月儿，父亲从前真是糊涂，应该早点让你多去走动走动的，你从明日开始，好好跟着赵先生修习，争取每一样都出类拔萃，以后但凡有宴请的帖子，你也要多去，好让自己的才名真正起来。” 上官清月苦笑道，“父亲，也不必都去吧。” 老夫人听着也道，“你这样也不对，怎么能都去？自古文人大家，哪个不是清高的很，若非大场面若非名士相邀，谁会逮着集会便去，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这话可一下将上官信点醒了，上官信忙道，“对对对，我怎么将这一茬忘记了，我们月儿又是小诗仙，琴艺更是一绝，是有身份之人，的确不能太随意了，那好，以后咱们就挑着来。”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只得摇头失笑，这边厢，上官鸿等人都一脸崇拜的看着上官清月。 对于上官鸿而言，在琴艺和诗才上都有大成的上官清月自然应当崇拜，而对上官如眉等人来说，上官清月坐到了女子难做之事，自然极其令人向往。 587 拜访舅母3 一番夸赞，上官信又命人给上官清月准备穿戴之物，仿佛他能给上官清月的也就这些了。 上官清月和一家人用了晚膳，便离开寿禧堂回了皎月居。 沐浴之后，上官清月又捧着一本医书看了起来，秋蝉见状道，“小姐，光看医书够吗？如今侯爷这样看重小姐，小姐若说要找个师父学一学医术，定然也是可以的。”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她的医术前世就跟着名医师父学过，如今自然不需要再学了，何况，她也没打算将自己的医术露于人前，她深刻的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如今弹了个琴，做了一首诗都能闹成这样，更别说医术在露出来了。 “不必了，我心里有数，你们不必担心，如今我的名声已经起来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不过再如何需要名声，到这里也可以了，不好在生出别的枝节来。” 青萍在旁便道，“奴婢最佩服小姐的便是这一点，自己会这些也就罢了，小姐太知道进退有度了，若是别人，只怕恨不得将会的东西全都露出来。” 上官清月失笑，“很多东西要经历过才知道何为有度的，何况这世上很多人都很是贪心。” 上官清月这般说着，青萍诧异道，“可是小姐就没有经历过啊。” 上官清月当然不能说自己经历过，于是只附和着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忽然放下医书，不知想到了什么道，“吩咐下去，准备些礼物，明日我去看舅舅舅母。” 青萍闻言连忙应声，出门去准备了。 上官清月拿起书册来，继续看了下午，没多时歇下，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早，上官清月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便道，“祖母，待会儿我打算去看看舅舅舅母，本来说一回来便去看的，可却耽误了两日。” 老夫人笑道，“好啊，让阿云给你拿一根老山参带上。” 上官清月没有拒绝，不多时云嬷嬷便捧来老山参，上官清月命人装好，又带上早先准备好的礼物，当下便坐上马车朝着武安侯府而去，这时候时辰尚早，上官清月出了武安侯府便见街市之上人头攒动，已经是熙熙攘攘热闹景象，没多时马车到了侯府门前，墨竹上前叫门，很快便有侍从前来开门。 侍从见到上官清月大喜，连忙进门通报，很快武安侯夫人方氏迎了出来。 “月儿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方氏拉了上官清月的手，又吩咐一旁的侍奴，“快去把世子叫回来。” 上官清月忙道，“表哥不在府上？” 方氏笑道，“是啊，一早去城外校场了，这几日他父亲在城外练兵，他跟着同去了。” 上官清月忙道，“表哥有正事要做，便不必叫他回来了吧，我陪舅母说说话便好，也没旁的事。” 方氏笑道，“那怎么能行？没关系的，他如今也只是个虚职，不碍事，来，舅母做了鲜花饼，你来尝尝看，我听策儿说你 588 拜访舅母4 上官清月跟着方氏进了主院，二人坐下说话，方氏也听了上官清月抚琴的事，自然也要问询几句，又是好一通夸赞，而后问道，“我听你舅舅说，皇后娘娘很是喜欢你，你父亲是否想让你争取太子妃的位置？”说着又道，“你别怪舅母多嘴，如今你也到了议亲的时候了，舅母总是要多关心关心的。” 上官清月忙道，“侄女明白的，知道舅母是好意，此前因为弹琴的事，皇后娘娘倒还算看重，只不过后来又出一件事，舅母应该知道吧，就是做桃花糕的事。” 方氏叹了口气，“这个我也知道，你没有受你父亲的责骂吧？” 方氏多少了解上官信几分，因此也十分替上官清月担心，上官清月笑着摇头，“没有没有，这倒是没有的。” 方氏又道，“你是个谨慎的孩子，当时怎么犯了这样的失误？”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是因为……上官若兰。” 方氏也是世家贵女，如何不明白这些内宅争斗，当下便面露恍然，“原来如此，我就说。”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是她动了手脚，后来这件事被查清楚，父亲将她送去了庄子上反省，如今人还在庄子上呢。” 方氏顿时解气的呼出口气去，“送的好！早就该送了！都是一家姐妹，平日里小打小闹的便罢了，竟然这般陷害你，这心思也太毒辣了，这下好了，总算知道为你主持公道了。” 上官清月也笑着附和，方氏又道，“那如今你父亲是什么意思呢？怎么个打算？” 上官清月知道方氏是在探自己的口风，便如实道，“我父亲那个人舅母也知道，是一门心思想往高处走的，我的亲事如今没有个眉目，祖母倒是十分随性，不着急。” 方氏便道，“那你自己怎么想呢？” 上官清月温和一笑，“侄女也不着急，也不想往皇室走，那地方杯弓蛇影的，侄女害怕一旦卷入，连骨头都不剩。” 方氏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一双眸子也更是明亮，上官清月一看便知道方氏是喜欢她的，甚至动了两分念头，她心底一安，知道目前的情形，只要她下定决心，和沈策成婚并不难，看清了这一点，上官清月却有些拿不准，方氏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亲上加亲好，那沈策自己呢？ 若沈策有别的喜欢的姑娘，她还是趁早打消这般心思才好，亲上加亲固然好，可万一以后和沈策成为一对怨偶，那便是害了沈策，也要让舅舅舅母难做。 二人又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很快，外面侍从前来通报，沈策回来了！ 方氏面上一喜，没多时，沈策一袭短打劲装进了正厅，“母亲，表妹过来了？” 人未到，话先出，紧接着，沈策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家视野之中，一眼看到上官清月，沈策神色一亮，“表妹真的来了。” 上官清月笑道，“是呀，我来给舅母请安，表哥回来的很急吗？怎么满头是汗？” 589 表哥教棋1 沈策的确一脸的汗，大抵路上真的走得很急，可上官清月这样问了，沈策却只是温和一笑，“没有，路上赶得快了点。” 说着便和方氏道，“母亲，我去洗漱一下。” 方氏笑着点头，沈策便提着长剑转身离开，他一走，方氏笑道，“你别管他，他是操练惯了的，不会累着的。” 上官清月自然知道沈策的厉害，沈策自小跟着父亲练武，早早就上过战场，这些年来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无懈怠，这一点，光看他劲瘦的身板便能看得出来。 上官清月笑道，“这些大猎，表哥在世家子弟之中表现的十分好，不知道以后打算在哪里供职？” 方式闻言便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呢，他父亲的意思是，再跟着他在军中历练历练，毕竟年纪也不大，军中也能多学点东西，若是离了军中，就在京城之中要么六部要么禁军之中寻个职务，很容易就荒废了。” 沈策之所以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之中显得出类拔萃，很大一个原因便是他小小年纪就跟着沈明德去了军中，到了军中之后，远离了京城的荣华富贵，那些斗鸡走狗的世家子纨绔享乐的时候，沈策已经开始在军中从最低等的士兵做起，如此长大的沈策，自然是普通的京城世家子比不上的。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只觉得方氏所言也对，沈策还不到二十岁，的确不必着急。 “舅舅也是为表哥考量，多在军中历练两年，若能挣得军功，以后回了京城想有什么好职位便十分简单了。” 方氏笑着颔首，“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也不着急，只是军中有些危险，若真要选择，我还宁愿他留在京城里。” 这自然是母亲的角度，上官清月想了想前世，便道，“舅舅和舅母想的都对，不过舅舅常年在外，京城之中若能早些安排也是好事，我听父亲说，朝堂之上也是瞬息万变的。” 上官清月自然不能按照自己想的说，因此便借了上官信的名号，方氏果然不会怀疑，“的确如此，还没确定呢，等他父亲回来，我们还要好好商议商议。” 说话间，沈策已经重新换了衣裳过来，今日他着了一件蓝色长衫，比刚才一身劲装短打的样子显得温文了两分，见他过来，方氏便道，“你陪你妹妹说会儿话，我去厨房瞧瞧。” 沈策应了，便上前来，等方氏离开，沈策薄笑着睨着上官清月，“今日怎么过来了？” 上官清月笑道，“本来一回来就要过来的，可刚回来人有些疲累，懒得走动，便没来。” 今日天气极好，沈策指了指外面，“出去走走？” 武安侯府景致极佳，上官清月当然从善如流，兄妹二人出了门，朝着花园而去，如今春光正好，花园之中百花盛开，沈策笑道，“你们府上是不是有什么变化？还有，听说你去贤王府的赏花宴上做了首好诗……” 590 表哥教棋2 沈策和上官清月多日没见，自然将听说的都问一遍。 上官清月笑道，“是啊，我们府上……我那位二妹妹被送走，至于我作诗，只是随便做做罢了。” 沈策失笑，“我都知道了，应当不是随便做做。” 沈策对风花雪月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也不喜欢附庸风雅，这些诗词歌赋，也不过是必备技能，而非志趣所在，因此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上官清月指了指不远处的牡丹花，“赏花宴上，郡主一时兴起，忽然说要让我们以牡丹为题作诗，我便随便做了一首，算不得什么的。” 见上官清月提起来的兴致不大，沈策便也不追问，他的性子就是这点好，前世和上官清月关系亲厚之后，也从来只是无声的支持她，从不追问或者强迫她。 沈策便道，“那你回京这些日子，最常做什么？” 上官清月本来想说看医书，可想了想变成了，“下棋。” “下棋？”沈策挑眉。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沈策一笑，“既是如此，我们也来下一盘棋好了。” 说着，沈策便吩咐众人摆上棋盘，恰好花圃之中有一凉亭，亭子里桌凳齐全，而此刻春阳暖人，晒着太阳闻着花香下棋当真是十分美妙的事，上官清月正好被那自己和自己对弈折磨住了，便也十分赞成这个决断。 二人走入了凉亭之中，很快，棋盘便摆好了。 下人又捧来茶点放在一边，上官清月倒也品出了几分悠然滋味。 “我黑还是表哥黑？”上官清月笑道。 沈策将黑子推给上官清月，“当然是你黑……” 执黑先行，便占了先手，沈策这是不想占她的便宜。 上官清月笑起来，便真的执黑先行，落了一字之后，便开始了今日的棋局，沈策虽然不执着这些，可他十分聪明，琴棋书画上也有几分造诣，而他善读兵书，在对弈之上的造诣就更高，刚开始下棋，上官清月便感受到了几分压力，而她更发现，沈策下棋的路数似乎和轩辕澈有些相似，而不同的是，轩辕澈的路数更多，更诡诈！ 如此一来，刚下了一会儿，上官清月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于是沈策给上官清月倒茶，笑道，“不着急，慢慢来，你棋艺当真比我想象之中好了许多，我眼下可是用了全力的。” 任何时候，沈策都是这样不疾不徐，虽然人是带兵的，可对她总是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上官清月点点头，眼底一亮，落了一子，这一下，抓到了沈策好不容易露出的一个破绽来，上官清月笑道，“太不容易了，总算找到了表哥一处破绽来，这一下，表哥这一路棋子有些难了。” 沈策看了看，眼底欣赏更甚，如今他也不过才和上官清月走动频繁起来，以至于对上官清月的功力还不算十分了解，却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妹真是处处都十分厉害。 他有些唏嘘的道，“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厉害，这一路棋子我放弃便是了，那这边呢，你怎么接招？” 591 表哥教棋3 沈策说完，落下白子，只见棋盘上风云变幻，瞬间，她的棋子便被吃掉了一半。 上官清月面露苦涩，只觉得防不胜防，“啊，表哥的棋路真是比……” 本来上官清月说比轩辕澈还有刚猛的，可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了住，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轩辕澈认识。 沈策见她话说一半，便问，“比什么？” 上官清月苦笑道，“比我想象之中的厉害多了……” 沈策安抚她道，“不要泄气，和你下棋，我是用上了兵法的，你稍显吃力也十分正常。”说着指着纵横交错的棋盘道，“这小小的棋盘，便是战场，上面纵横交错的线条，便是地形，作战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下棋也是如此，你若是想知道我如何布局的，我便能细细讲给你听。” 上官清月忽而问，“表哥平日里，可会自己与自己对弈？” 沈策眼底一亮，“你知道这法子？从前跟着父亲在军中，闲来无趣，不是看疆域图，便是看作战图，我无事之下，便自己和自己对弈，又将作战和下棋结合，倒也有些意趣。” 上官清月惊讶一瞬，总算知道他们为何下棋这般厉害了，竟然都会用这法子。 上官清月心中了然，见沈策对自己毫无保留，便道，“那表哥教我吧！” 上官清月是当真存了求教之心，沈策也不在意这些，对弈之术并非作战布防那般不可告人，何况这是他的表妹，又有什么需要保留的，沈策换了个方向，坐到了石桌侧边，指着棋盘给上官清月讲起来，这么一讲，上官清月总算知道他们这些读了兵书的人下棋的时候是哪种思路了。 等一局棋讲完，时间已经过了许久，沈策见上官清月听的认真，还要再讲，厨房那边却来了人说马上用膳了。 沈策便一笑，“好了，今日先到这里，吃完了饭再继续？” 上官清月自然应了，“好，先去用饭。” 到了正厅，饭菜已经摆上，方氏看到这走进来的两人，笑意更甚，沈策俊逸阳刚，上官清月温柔毓秀，看起来便十分般配，方氏拉了上官清月坐在自己身边，笑道，“这里的菜，都是你爱吃的，上次就专门问过你的侍婢，你快尝尝，看看舅母手艺如何。” 方氏的饭菜，前世上官清月就吃了多回，自然味道极好，上官清月便尝了尝饭菜，然后大肆夸赞起方氏来，方氏被上官清月夸得笑意满脸，一旁沈策也十分开怀，方氏只有他一个儿子，年纪渐大之后，便很少这般陪在方氏身边，如今看到上官清月令方氏如此开心，他自然也十分高兴。 用了膳食，方氏便道，“听说你们在下棋，继续下棋去吧。” 方氏一副不打扰年轻人玩乐的样子，上官清月和沈策便去凉亭里继续讲棋，讲着讲着，上官清月忽然就将那日没有想出来的棋路想了个明白，顿时，她好一阵心神激荡！来这一趟也太值了！ 592 表哥教棋4 见上官清月忽然双眸明亮十分开心，沈策失笑道，“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开心。” 上官清月忍不住雀跃道，“表哥不知道，有一步棋，我想了几日没想明白，你刚才给我讲的时候，我忽然便明白了，真是多谢表哥！若非表哥给我讲，我还不知道要想多久呢！” 上官清月面上一派笑意，双眸弯弯，明亮如星，沈策就坐在她不远处，看到她如此，忽然有些失神。 少年便随军，这些年的沈策，可谓是脱离了一般世家子的低级乐趣，别的世家子早就开始逛青楼养房里人了，他却还是清心寡欲的，可眼下，看到上官清月精致灵动的眉眼，沈策忽然间觉得心头被轻轻抓了一下似的，然而他到底随军多年，自制力惊人，很快便回神笑道，“有时候就是这样，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了，所以若偶尔被难住，也不必一直纠结。” 上官清月听的心头大动，“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两天我就是太执着了，思路都被堵住了。” 沈策便道，“你以后若是遇到了难解的棋局，可以拿来与我一同商议。” 上官清月这么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一个人想不出来，两个人还想不出来吗，何况沈策棋艺这样高超，且有时候也能帮她打开思路，于是上官清月喜上眉梢，“那就这没定了！以后表哥帮我！” 沈策温和的应了，二人便又就这棋局说了些旁的，如此一来，又耽误了不少功夫，眼见日头西斜时辰不早，上官清月才觉得今日玩心太重了，便收了棋局，去见方氏，又陪着方氏说了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开。 她一走，方氏笑盈盈的看着沈策，“怎么，今日可高兴吗？” 沈策觉得母亲的眼神有些奇怪，失笑道，“母亲又在想些什么？” 方氏道，“哼，你父亲这些年一直带着你去军中，京中的世家小姐，你都不认识几个，到时候要给你说亲，你可怎么选？” 沈策闻言一本正经道，“儿子相信母亲的眼光。” 方氏啧啧有声，“好听的话你会说，可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若给你娶个你不喜欢的，你只怕真要让被人独守空房，这不是害了别人吗，何况你是我宝贝儿子，我自然希望你将来琴瑟和鸣，我看你表妹就很不错。” 沈策眉头高高挑起，“原来母亲对表妹好，却是起了这个心思？” 方氏哭笑不得，“你这话说的，便是不为了这个，我也会对她好，我这可都是在为你考虑！你别学你父亲整日将心思放在兵法上，都要不解风情了！” 沈策赔笑了几句，待离开正厅之时，又经过了伫立着凉亭的花圃。 棋盘已经收走了，可上官清月的笑靥却仿佛还近在眼前，沈策喃喃道，“表哥表妹……这样好吗？” 沈策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谁不 593 施针之暧1 上官清月回了侯府，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到了寿禧堂，老夫人笑着让上官清月坐在身边，“月儿，今日过去如何？” 上官清月笑道，“舅母在，表哥本来不在，后来也回来了，舅母做了好吃的，表哥教我下了一整天的棋。” 老夫人挑眉，“你还要你表哥教？我听说你的棋艺也不错。” 上官清月便道，“表哥熟读兵法，棋艺在我之上呢。” 老夫人笑着颔首，“好好好，等改日，也把你舅母表哥请过来坐坐。” 上官清月笑着应了，想到今日想出来的那一步棋，陪了老夫人一会儿便回了皎月居，一回皎月居，也不着急看医书了，先让人摆了棋盘出来，上官清月想一步一步的复原那日和轩辕澈的棋局，然后便将自己一直想不通的那一步走了出来，看到整盘棋局被自己盘活，上官清月整个人都喜上眉梢。 秋蝉在旁瞧见有些惊讶，“小姐怎么了？怎么就只是下了一步棋就这样高兴了。” 青萍上前道，“这步棋有什么玄机不成？说起来，小姐最近很是喜欢下棋啊。” 秋蝉也跟着点头，墨竹道，“可不是，昨日和七殿下也在下棋，这两日小姐下棋的时间极多，倒是成了第一趣味。” 从前上官清月极少在自己的屋子里下棋，一来无人陪她，二来，寻常她更喜欢看书，如今倒是改了兴趣所在，几个丫头这才觉出了奇怪来。 上官清月一笑，“你们不明白，这步棋的确十分关键，这步棋想明白了，后面的便不难了。” 说完这话，便见上官清月自己和自己对弈起来，看起来十分枯燥的手法，一来二去，竟然也下出了几分趣味来，不多时，墨竹朝外看了一眼，只见天色已经黑透，便劝道，“小姐早些歇下吧，大晚上的下棋，别熬坏了眼睛。”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这才去洗漱歇下。 到了第二日，除了看医书便是下棋，倒是真的在棋盘上找到了趣味。 上官清月下棋的同时，也没忘记和轩辕澈约好的施针之时，前夜早早歇下，第二日一早便和老夫人说，要出门去逛逛集市，老夫人见上官清月平日里不出门，如今忽而出门，自然十分高兴，直让她去便是。 上官清月随后方才带了人出府去，这一次她没有带别的车夫，而是带了青萍驾车。 马车辚辚而动，直朝着顾宅而去，青萍还是第一次来，知道这是七殿下在宫外的宅子，不由有些好奇，上官清月上前叫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来，露出了忠伯的脸来。 忠伯看到上官清月，面上笑意一盛，“姑娘来了！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两日上官清月不知道轩辕澈在不在此，听到这话点点头往里面去。 一路走过亭台楼阁，不多时，便看到赵枫来迎，轩辕澈还是在上次见过的院子等她，上官清月刚走过白玉桥，便看到轩辕澈斜斜靠着廊柱，正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工湖面上。 594 施针之暧2 “殿下，上官姑娘到了。” 赵枫开口，轩辕澈方才转过身来，看到上官清月来了，轩辕澈面色微微一亮，走上前来坐在露台的躺椅上，“来的倒是早，坐吧——” 这里还是上次二人对弈的地方，此刻，还有棋盘摆着，只是黑白子还未落。 上官清月坐下，打量了轩辕澈一瞬，“殿下气色倒是还好，这两日可有畏寒之状？” 轩辕澈摇了摇头，“这两日一切都好。”说着伸出手来，“可要问脉？”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便探手上去问脉，赵枫送上茶点便去一旁候着，墨竹和青萍也都站在不远处侍立着。 指尖落在轩辕澈腕间片刻，很快，上官清月收回了指尖，沉肃道，“殿下的脉象和上次问脉变化不大，看来施针最开始的效果已经过了，若想要效果更好，便要换些法子。” 就像人用药一样，有时候用着用着会没了效果，得换药效更强的来，如今施针也是一样，上官清月沉吟一瞬，“这次只怕会用更烈性一些的法子，不知道殿下能不能承受得住。” 轩辕澈听的嗤笑一声，“你把我想的太羸弱了些。” 上官清月唇角微弯，“自然不是的，只是会有些难受，殿下坚持住便好。” 轩辕澈不置可否，“现在开始吗？” 上官清月颔首，“今日时间也有些长，早些开始吧。” 轩辕澈便起身来，朝屋内走去，上官清月还没进过屋子，便跟了进去，进了屋子，便发觉这屋子布置的也十分静雅贵胄，利落又不失精致，倒是和轩辕澈给人的感觉十分相配。 轩辕澈径直入了内室，内室之中放着一个紫檀木箱子，是早已备好的银针等物。 轩辕澈走到床边，一边解衣服一边看着上官清月，“还是躺下？” 上官清月颔首，“对，还是和以前一样。” 轩辕澈点头，便继续解开衣裳，想褪下外袍，然后一层一层的脱掉中衣和内单，如果他背过去脱衣服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正对着上官清月脱衣服，好像完全不必顾忌似的，上官清月目光一扫，看到轩辕澈宽衣解带的样子便觉得哪里怪怪的，便赶忙转身去收拾银针，不多时，听到窸窣一声，转身来看，却是轩辕澈已经趴下。 上官清月这才走到轩辕澈身边去，先用沁了烈酒的棉布擦拭他的整个背脊，然后才细细的找穴道的位置，口中道，“今日施针的时间长，殿下可能会觉得很热，还会有些痛感，不算十分痛苦，却有些煎熬。” 轩辕澈淡声道，“你施针便是。” 上官清月嗯了一声，第一针便扎了下去。 随着针扎的越来越多，轩辕澈身上的灼痛感便越发明显，而这，还不是最煎熬的，最煎熬的，是他身上越来越多的热意，热意从穴道开始，很快布满了整个背脊，然后延绵到四肢百骸，最终，延绵到了下半身，轩辕澈眉头越皱越紧，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也跟着涌了出来。 595 施针之暧3 若只是热和痛也就罢了，轩辕澈如今更觉得下身有些难受，他转头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发觉上官清月一脸的严肃，根本不知道他在经受什么，等上官清月扎完最后一针，轩辕澈忍不住道：“你……你这施针，除了热和痛之外，还有别的什么感觉吗？” 上官清月忙看向轩辕澈，“殿下可是觉得哪里不适？” 上官清月眉头微皱，很是着急的样子，一双眼睛里面全都是担忧，好像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轩辕澈道出一个字，却哪里说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眉头微皱，转过脸来，当下不再说话。 上官清月微讶，“殿下可是觉得痛？” “不是……”轩辕澈咬牙切齿的，似乎有什么难以忍受似的。 上官清月闻言，就更觉得奇怪，既然不痛，为什么轩辕澈的模样好像在上刑一样？ 她忙道，“殿下，若是哪里不适，可一定要说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轩辕澈咬牙忍着，只觉得小腹处的酥酥麻麻感越来越强，然而上官清月一个小姑娘，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可上官清月自己是大夫，难道她不知道这般施针，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轩辕澈忽然觉得上官清月这个大夫有些不靠谱。 见轩辕澈分明很是难受，却不说的样子，上官清月连忙将手落在了轩辕澈手腕上，她本意是为了给轩辕澈问脉，可她双手温暖，这时候在轩辕澈看来，她的手便是微凉的，轩辕澈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一把将上官清月的手握了住。 上官清月一惊，“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轩辕澈满额的汗，一双眸子都有些赤红，他抬眸望着上官清月，一副好似要将她撕吞入腹的模样，“你到底……是不是正经大夫啊……” 上官清月一愣，不是很懂，可她看到轩辕澈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人也烧的厉害，双眸里更是闪动着慑人的光，却又紧紧握住她的手，她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 “殿下……施针的时候，就是会这样，出大量的汗，人也会极是灼热，除非殿下觉得很痛，否则，这些都是正常的，殿下可有觉得经脉不舒服的地方？” 他不是觉得经脉不舒服，他是觉得别的地方不舒服。 轩辕澈牙关紧咬，“你……你真是……你这般为别人施针过吗？” 上官清月却是一脸无辜的点头，“施针过，可不是治殿下这样的蛊毒，只是寻常的寒症罢了。” 轩辕澈心知是自己身上的蛊毒在作祟，可他忽然觉得有个问题，上官清月不知道这样施针的后果，那么，他应该不会因为这般施针，而出现什么问题吧？ 如果出了问题，那他后半辈子岂非…… 想到这里，轩辕澈道，“我现在很难受……”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我知道殿下会很难受。” 轩辕澈气不打一处来，“我的意思是……我别的地方很难受……” 596 施针之暧4 上官清月根本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是觉得轩辕澈握着自己的手很是灼热，而他的目光越来越热。 看着上官清月的模样，轩辕澈便知道她不明白，于是一咬牙，轩辕澈直接道，“我不止觉得热，我还……” 上官清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热是正常的，可除了热，还会怎样？ 轩辕澈一咬牙，“你这施针，为何和春药一般？” 这么一问，上官清月听懂了，可很快，她一愣，什么？像春药？ 上官清月扫视过轩辕澈整个人，发觉轩辕澈浑身出汗，面红耳赤，一双眸子闪动着吃人的光，这怎么看，都的确很像用了春药，上官清月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直到这时，她才隐约想起了医书上提过的一两句话来，“殿下……我知道了，此番施针，刺激了殿下几处穴道，的确会使人……” 上官清月意识到轩辕澈现在的感觉，以及他想做什么之后，面颊不由得微微一红，哪怕她前世嫁过人，可她和轩辕岐亲近的时候并不多，二人算是相敬如宾，后来轩辕岐宠爱了上官若兰，就更是极少来她这里，以至于到如今，她真若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般，并没有往那边想。 “殿下……你……你可还忍受的住？！” 看到上官清月面颊绯红，整个人有些惊惶，轩辕澈终于觉得解气了，至少要让这人知道他现在正在经历什么。 轩辕澈仍然握着上官清月的手不放，“所以，这是正常的？” 上官清月点头，“是的……这是正常的，医书上说，要看体质，若体质本就羸弱，这症状便不明显，可如果体质阳刚之气较重，便会如此……殿下，可要为你安排？” 轩辕澈此刻倒是不解了，“安排什么？” 上官清月也跟着面红耳赤起来，轻咳一声道，“殿下可有身边人？若有的话，可接过来……” 轩辕澈已经年近二十，一般的贵族子弟，十四五岁都会往身边放人了，更别说他这样的皇子，简直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上官清月的意思，这施针还有催情之效，如果有身边人的话，可以接过来，等施针完毕之后就可以帮帮他。 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万万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当下简直要被气的眼前一黑，“你……你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 上官清月轻咳一声，“我……我知道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 轩辕澈气笑了，他一双眸子眯起，咬牙切齿的道，“看不出来啊，你懂得还挺多，你既然懂的这么多，且你又是大夫，你倒是帮我想想，不用身边人，该如何解决？” 上官清月瞪大了眸子，如果不是眼下情状特殊，她简直要觉得轩辕澈是登徒子在调戏她了！ 这种事，怎么能问她一个小姑娘？！ 可随后上官清月又想，她眼下是大夫，大夫懂这些也是应该的，就在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时候，轩辕澈忽然嗤笑了一声，更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不放，“笨死了。” 597 琴音清心1 上官清月饶是活了两辈子，此刻也是面红耳赤，虽说是大夫，可到底不是真的大夫，更不是给男人看病的大夫，轩辕澈不避讳的说到这种话题，她自然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似的被唬住了。 然后轩辕澈忽然轻嗤了一声，上官清月就更是摸不着头脑，只是轩辕澈抓着她的手不放，她一时愣着也不知轩辕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殿下……您……” 轩辕澈又转过头来看着她，咬牙切齿的道，“我没有身边人。” 上官清月一愣，这一点倒是实在没有想到，世家子弟们一般情况下早早会收身边人，皇子们更是如此，便是轩辕岐，前世娶她的时候，身边也都是有人的，因此她也不觉得有身边人是个错。 只是轩辕澈竟然没收身边人？ “殿下……那……” 轩辕澈深吸口气，“你别说话，我也不想抓着你，可你是大夫，这件事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上官清月一愣，一时也没有从这句话里面找出任何破绽来，的确，因为治病，而治的如同吃了春药一般，的确有些难为情。 上官清月本来不明白轩辕澈怎么了，可是轩辕澈说了春药二字之后，她便知道眼下轩辕澈应该是十分的难熬，既是如此，上官清月也有些着急起来，站在一个大夫的立场，既然轩辕澈眼下不舒服，那她便要帮助轩辕澈解决问题才是，说起来，眼下轩辕澈并没有真的吃春药，只是刺激了几处穴位，所以令他生出了几分冲动而已。 说起来这般刺激，要比春药来的直接，可上官清月肯定，这一定不会对轩辕澈的身体产生任何伤害，唯一艰难的是，今日施针要大半个时辰，轩辕澈要生生熬着，上官清月虽然不知道那般滋味，可还是明白一定是十分难受的。 上官清月有些着急的转动着脑瓜，想着如何才能帮轩辕澈减轻难受之感，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法子来，针是一定要施针的，否则没办法治病，而此刻若去准备汤药也来不及了，除开这些，便只能选择一些外在的方式来替他消解消解，上官清月想到这里，忽然眼底一亮，“殿下，我有法子帮您。” 轩辕澈转眸看着她，神色一时非常古怪，眉头紧皱，眼底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乎没想到上官清月会这样，他眉头越拧越紧，“你要如何帮？你……” 有那么一瞬间，轩辕澈甚至想到，上官清月不会是要真的帮他用手…… 可很快，上官清月问轩辕澈，“殿下这里有琴吗？” 轩辕澈一愕，“什么？” “殿下这里有瑶琴吗？没有瑶琴，其他乐器也可以，笛子或者别的筝都可以……” 上官清月一双眸子名灿灿的，轩辕澈这才知道自己相差了，他心底暗骂自己一声，轻咳一声道，“有的，在隔壁的书房，你一进门就能看到。” 上官清月挣扎了一下，轩辕澈有些不情愿的将她的手放了开。 598 琴音清心2 上官清月顿时起身而走，她出门直接到了这宅子里的书房，书房紧挨着卧房，里面书册极多，布置的也十分的典雅，一看就知道是轩辕澈经常待的地方，上官清月心底着急，也顾不上细看，目光一扫看到了瑶琴，她上前抱起琴转身便走，等回来的时候，便发觉轩辕澈身上的汗意，更多了。 上官清月唇角微抿，看了一眼不远处放着桌凳，便上前去，将琴放下，又搬过来凳子，然后便坐下来调试琴弦。 清灵若流水一般的琴音响起，轩辕澈不解的转头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清月头也不抬的道，“我给殿下弹一首曲子。” 轩辕澈眉头微扬，差点想问这都什么时候了，谈什么曲子！ 可他又知道，上官清月十分擅长琴曲，这个时候说要弹琴，自然是真的有用的，他忍着难受看着上官清月，只见上官清月很快就调试好了琴弦，她看了一眼轩辕澈，坐下之后，指尖一动，就在琴弦之上拨弄出仙乐一般的琴音来。 轩辕澈听出来了，这是一首《清心咒》，这首曲子，本是一首佛经，可是前朝一位琴家将佛经写成了曲子，传说那位琴家乃是一位佛门高僧，因此写出来的曲子很有禅意，真的有能清心静心的作用。 轩辕澈一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说上官清月笨，还真是笨，男人到了这般地步，岂是一首清心咒就能解决的？他虽然素来清心寡欲，可他到底是个正常男人，上官清月也太天真了！ 这么想着，轩辕澈却忍不住凝神听上官清月抚琴。 上官清月的琴艺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上次一首曲子引来了水鹭，可谓是一大奇观，因此这曲子刚开始，轩辕澈的心思就被调了起来，他望着上官清月，心底那点无奈渐渐地散了。 抚琴的上官清月专注而沉静，到了这个时候，她身上那股子清灵出尘就体现的淋漓尽致，这小小的一方屋子，好像忽然变的十分阔达，跟随着他的琴曲，轩辕澈仿佛不在困在这小小的天地，而是一瞬间，看见了秋风明月，看见了春月冬雪，天地万物，都在她指尖流淌而出，琴音充斥着他的六识，他的心思，也全都沉静在了上官清月的曲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被转移了，轩辕澈没工夫去想身上的素养，心底那点儿欲念竟然真的淡了，流汗虽然还在流，可是真的没有早前那般难受了，心底的欲念和焦灼，也好似被一股子清凉的位分吹散了似的。他整个人沉静下来，很快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眼下的上官清月，是在为他一个人演奏，只是为了他一个人演奏。 屋子里的桌凳并不是琴桌，上官清月这般坐着其实有些不方便，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抚琴，她的技术高超，每一次在琴弦之上的拨弄，都轻快的好似流风回雪一般，轩辕澈一动不动的看着上官清月，第一次觉得原来治病也是一种享受，而上官清月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599 琴音清心3 琴音流转，小小的屋子也困不住她的曲子，外面赵枫和墨竹青萍等人听见，一时都有些惊讶，不是在治病吗？怎么好端端的还弹琴起来了？他们自然不知道屋子里有些尴尬，只是平白听的上官清月抚琴，对她们而言还真是赚了。 屋内，上官清月弹了清心咒，一边不足以，还弹了两遍，等弹完了，她望着轩辕澈问道，“殿下，可有效果？” 轩辕澈正听的专心呢，上官清月却忽然停了，他有些不满的道，“怎么停下来了？” 上官清月见轩辕澈虽然流汗，可面色却没有之前那般潮红了，便知道还是起了作用的，于是微微一笑道，“一直弹清心咒也没有意思，殿下可还有别的想听的曲子？” 轩辕澈没有特别想听的，因为现在的他，觉得上官清月不论谈什么曲子都一定很好听。 “你随便弹吧……”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指尖又是一动，这一次的曲子轩辕澈有些不熟悉，可还是十分好听。 比起清心咒来，这首曲子便多了很多内容了，曲子里面还多少有两分沧桑之感，而上官清月小小年纪，竟然也能吧这沧桑之感弹出来，轩辕澈是有些惊讶的，他的琴艺也尚可，可远远没有这般精妙的程度，如果说在棋艺之上，轩辕澈在上官清月之上，那么这琴艺之上，上官清月则是将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甚至可以说，整个天下，只怕都找不出几个比上官清月厉害的人。 轩辕澈在这一刻忽然发觉，上官清月似乎更好看了，这种好看不止是脸好看，她还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静从容，这样的她似乎自带光环，一下就能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优秀的人总是惺惺相惜的，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专注的面孔，微微展开的五指微微一动，他忽然怀念起刚才握着上官清月手的感觉了，刚才他只是下意识握住一片微凉，可此刻，却是想距离上官清月更近一些，这种心态不存在任何狎昵和暧昧，是他由心而发，对惺惺相惜的人，谁不想靠的更近一点呢？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在上官清月的悠悠琴曲之中度过的，上官清月为他施针就耗费了不少心力，此刻一直不断的弹琴，也很是累人，不知道弹了多少首了，轩辕澈忍不住出声道，“好了，可以了，不用弹了，我过去了。” 上官清月正要开始一首新曲子，闻言不由得停下，弹了太久，她的指腹有些微痛之感，已经很久没有在琴弦上磋磨过这么久了，她呼出口气，起身来看轩辕澈身上的针，看了看，发觉每一处针口都有些点微微发红，眼底便是一亮，“殿下再坚持一会儿，这一次比我想的更好，不仅寒气出来了，寒血都要出来了。” 轩辕澈不懂这些，可上官清月说有用，那便是真的有用。 轩辕澈“嗯”了一声，见上官清月额角有些一些薄汗，便道，“你不必忙了，坐下吧，说说你是怎么学琴的。” 600 琴音清心4 轩辕澈问起这个问题，上官清月唇角微抿，她当然不能说，是前世嫁给轩辕岐之后，想要做个配得上轩辕岐的皇妃，才去学的这些东西，虽然后来被轩辕岐冷落，她的确也爱上了这些东西。 轻咳一声，上官清月道，“也没什么，就是苦练，我不算天赋绝好的人，便只有日复一日的练习才能越来越好。” 轩辕澈眉头一皱，心道，你还不算天赋很好的人？ 天赋不好的人，就算能变成琴艺极高的人，也不过是在技艺上的高，能一首曲子引来水鹭，可不只是技术上的好。 轩辕澈便道，“你从前年纪还那般小，是怎么想的能下这样的功夫？” 轩辕澈自然是误会上官清月是在小时候自己苦练的这些，上官清月也不说破，只是道，“也没什么，那时候……很天真，最开始，只是想着，学琴学好了，便能得到旁人多一点的关怀，后来……发现都是无济于事的。” “那为何没有放弃呢？”轩辕澈淡声问。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因为我发觉，虽然没有得到旁人的关怀，可这些默默努力的日子，好像淬炼了我，殿下应该明白，就好像一柄宝剑，总是要经历炉火的炙烤和捶打，这些时候，它们都是黯淡无光的，可捶打淬炼的够了，一过水，它们就变得寒光四射……” 这话让轩辕澈心底微微一动，他被上官清月说的话打动了，便忍不住转头来看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的神色很沉静，面上没有丝毫的怨怼，仿佛是真的在感谢那段时光，她继续又道，“我经过那些日子变得更好了，从那以后我就觉得，与其期盼那些，不如真的沉浸到这些东西里面来，琴艺……棋道……这些东西比人心简单，你付出了多少，便会得到多少，我在琴曲之中仿佛找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如果琴曲能引来鸥鹭蝴蝶，那就更好不过，它甚至还会帮我交到别的朋友……” 上官清月语声温柔，好像在对什么小孩子说话一样。 轩辕澈看着这样的上官清月，眸色微微深了起来。 该是怎样豁达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心境啊，上官清月看着温柔毓秀，可这些温柔，不是因为她得到了多少别人的爱和温柔而养育出来的，只是因为她天性良善，哪怕十多年坎坷，也最终修炼了这样的心性。 轩辕澈几乎要被上官清月这样的心性打动，“所以只有你能抚琴引来水鹭，她们都不可以。” 上官清月以为轩辕澈只是因为她琴艺好才夸她，便笑道，“大抵也是缘分吧，也没有值得夸耀的。” 她和平静的说完这些，而后便低头看轩辕澈背脊上的针，看了看，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为轩辕澈下针，下完了针，上官清月将锦被拉过来给轩辕澈盖了上，“殿下身上还热着，先躺一会儿，别着了风。” 上官清月说着，自顾自收拾银针，却没看到轩辕澈眼底幽沉的明光。 601 师父吃醋1 轩辕澈又躺了一会儿，身上奇怪的热意一点点的散去，等整个人恢复了正常，便觉手脚和四肢百骸都好似被温水熨烫过似的，整个人从头到尾都觉得十分舒心，这边厢上官清月收拾完了银针，转身看向轩辕澈，“殿下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轩辕澈摇了摇头，一把掀开锦被坐起身来，他上身没有穿，下面只穿了一条锦裤，整个人一坐起来，就露出劲瘦的上半身，看的上官清月觉得有些怪怪的，上官清月忙道，“那我出去等殿下。” 轩辕澈点了点头，上官清月转身抱起瑶琴，疾步走了出去。 上官清月走的有些快，轩辕澈看在眼底，唇角微弯，面上生出了两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到底不是正经大夫，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上官清月抱着琴离开内室，转身进了书房，放好了琴之后才呼出口气，定了定神，又转身出来，走到一旁的棋盘旁边坐下，刚一落座，便忍不住开始摆弄棋盘，她照着记忆，将此前的残局摆出来，然后便开始研究起来，没多时，上官清月摆到了那日断掉的那一步，而这一次，她下出了接下来的那一步。 轩辕澈出来之后，便看到上官清月已经下出了新的一步，当下便眼底微微一亮，“这才三日，你就下出了下面那一步？” 上官清月唇角微弯，“殿下看看这步走的如何？” 轩辕澈走过去，微微倾身，刚看了一眼，便道，“极好。” 上官清月面上生出满足的笑意来，然后上下看了一眼轩辕澈，“殿下伸出手来，我给殿下问脉。” 轩辕澈便在上官清月对面坐下，然后伸出手腕来，上官清月把脉上去，眉头微微一簇，而后又展了开，“殿下的脉象，比此前更为平稳温和了，看来几次施针效果还是极好的，这次比以往更烈性一些，下一次只怕还要再来一次。” 轩辕澈闻言眉头微皱，他不怕痛，却觉得那般欲望有些难熬，于是意味不明的蹙了蹙眉头，上官清月仿佛也想到了那一点，轻咳一声道，“以后殿下施针，我都会为殿下抚琴的。” 轩辕澈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头仿佛有温热的泉水叮咚流过，随后整个人都熨帖了不少，他一笑，“行啊，别人一曲难求，我倒是好福气。” 上官清月心道，还不是为了你的病！ 既然施针成功，上官清月便看着棋盘跃跃欲试，“殿下，可要手谈一局？” 高手过招，自然其乐无穷，尤其上官清月和沈策讨教之后，下棋的思路打开了许多，她觉得，如今和轩辕澈对弈，应该不会被压制的那么惨了，见上官清月主动提出对弈，轩辕澈也十分满意，毕竟从前都是他主动提的。 于是轩辕澈命赵枫上茶，开始了和上官清月的对弈。这一局不过刚开始，上官清月便发觉轩辕澈的布局她看的更清楚了，而轩辕澈也发现，上官清月平日里稳扎稳打的路数变了。 602 师父吃醋2 轩辕澈便问，“几日不见，便当刮目相看啊。”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殿下不必夸奖我，距离殿下，我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 轩辕澈眯了眯眸子，“又开始一口一个殿下了？” 上官清月眼珠儿一转，缩了缩肩膀，“师父……我距离师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轩辕澈这才满意了，又继续和上官清月对弈，下着下着，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的目光便有些不对劲了，他从行宫开始，便日日和上官清月下棋，再加上他本来棋艺高超，自然对上官清月的棋路有了几分了解，因此，今日上官清月还没下几步，他便发觉上官清月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进步却是不容易来的。 轩辕澈淡声道，“这两日，是否和别人下棋了？”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眼底一亮，“殿下怎么知道？” 这回答，便是当真和别人下棋了，轩辕澈听的心底一堵，当下眯了眯眸子，而后又在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和谁下棋了？”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道，“和我表哥，前日去拜访舅母了，刚好表哥回来了，便与他对弈了一下午，原来表哥棋艺也很是厉害，你们这些看兵书的，真的把棋盘当做了战场，后来表哥与我讲棋，倒是让我开悟了不少。” 上官清月还在想下一步怎么走，因此说着说着便垂了目光，并没有看轩辕澈的眼神，等她下好了一步，一抬眸，才发觉轩辕澈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殿下，怎么了？” 轩辕澈手中一颗白子，捏了又捏，终于落在了棋盘上，上官清月低头一看，她刚刚盘活的棋顿时死了一片，当下面色一变，“殿下……你……这一步我是当真没有看到。” 上官清月无比懊恼，满心都放在了棋盘之上，这边厢，轩辕澈淡淡道，“你表哥，就是沈家世子吧？” 上官清月点头，“是呀，就是他。” 轩辕澈颔首，“倒是个少年英杰，和其他纨绔世家子不同。” 上官清月又点头，“那是自然，舅舅舅母对表哥教育的极好。” 轩辕澈简直觉得一股子气憋在心口，一时之间上不去下不来的，上官清月却全然不觉，仍然再看自己死掉的棋，刚才那一步她分明走的极好，却一转眼就被轩辕澈灭掉了一片，轩辕澈的诡诈刁钻，当真是她意想不到的。 想到这一点，上官清月简直有些沮丧，要如何才能在轩辕澈面前保持住不败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轩辕澈又淡淡的道，“那你觉得，你表哥的棋艺，是否在我之上？” 上官清月抬眸看了轩辕澈一眼，摇了摇头，“我觉得……表哥和师父对弈，也难赢。” 这话，让轩辕澈心底的郁闷淡了一分，他好似不经意的样子道，“为何？” 上官清月一边思考自己的棋该如何拯救，一边道，“因为表哥棋路太过端方，而殿下却是各种招数层出不穷，让人摸不透……” 603 师父吃醋3 轩辕澈心底的不满稍微淡了一层，可是想到上官清月去武安侯府拜访就算了，竟然还和沈策下棋，心底便有些不痛快，而上官清月说过，以后的婚嫁，要找个稳妥之人，莫非她心底的稳妥之人，便是武安侯府世子？ 表哥表妹，亲上加亲，的确是稳妥的很！ 眯了眯眸子，轩辕澈眸色幽深了两分，见上官清月还是想不明白下一步棋该如何走，轩辕澈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想得出来？你若要学棋道，这里有现成的师父不问，却去问了别人，岂不是浪费大好的机会？” 上官清月眉头紧皱着，全然没意识到轩辕澈为何心境不好，只是道，“也不是专门去请教的，只是表哥刚好提出来说要下棋，便试了两把，表哥棋艺也在我之上，我便与他讨教了一二。” 轩辕澈心底还是不满，可他又不能直接说你以后不许和别人下棋，于是道，“你和他下棋，谁输谁赢？” 上官清月忙道，“自然是他更胜一筹。” 轩辕澈眯了眯眸子，“你把你们对弈的棋盘摆出来，我瞧瞧。” 上官清月记忆力很好，闻言便将棋盘按照记忆摆了出来，看到上官清月摆出来的残局，轩辕澈点了点头，上官清月没说错，沈策的棋艺的确不错。 等摆好了棋盘，上官清月便看着轩辕澈道，“大概就是这样，后面几步我记不清了，可是到了这一步，我的劣势就很明显了。” 轩辕澈唇角微抿，抬手，只移动了一颗黑子，正个局势便大为不同。 上官清月简直惊呆了，这是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操作，她忍不住起身走到了轩辕澈这边来，难道从他这边能看出什么玄机不成？ 事实证明，换个方向，也还是同样的道理，上官清月还是没看出什么来。 于是轩辕澈失笑道，“坐过去，我讲给你听。” 上官清月乖乖坐回去，轩辕澈便移到了上官清月身边去，指了指棋盘，“你看这里，从你摆的棋盘来看，你表哥的棋艺的确不错，这两条暗线，是在你下第十手的时候就埋下的，你没有发现，所以最后这里被吃死了，你再看这里，这两处气口，是留给你的最明显的破绽，你看到了，并且帮他堵了住，可他却根本没有盘活这里的意思。” 轩辕澈狭眸道，“声东击西，围魏救赵，果然是少将军的苗子。” 轩辕澈虽然讲的简单，可他精确到了第十手这种具体的步骤，上官清月听的心中大震，只觉得轩辕澈似乎把沈策每一步在想什么都看准了，这和沈策教的比起来，又显然提高了许多层次，上官清月惊讶的转过头来望着轩辕澈，“殿下也太会了，表哥都没有您这般讲的细致……” 轩辕澈心底哼了一声，心想他的棋艺可不是虚的，可面上只是道，“我虽然教给你了，可不是让你去找他讨教的，你要学会看别人下棋的目的，对手每一步棋，都有目的。” 604 师父吃醋4 上官清月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殿下——” “叫什么？”轩辕澈眉头微皱。 上官清月缩了缩肩膀，“师父——” 轩辕澈眉头舒展开来，上官清月这才道，“师父如此一说，我便觉豁然开朗，若是再和表哥对弈，我定能破局。” 轩辕澈眯了眯眸子，“哦？打算何时再去武安侯府？” 上官清月想了想，“前日才去过，总不好日日去，过几日再说吧。” 这么一说轩辕澈方才有些满意，若上官清月日日往武安侯府跑，那也太不像样子了。 轩辕澈便道，“有机会，我和你表哥手谈一局。” 上官清月想了想道，“只怕有些难，表哥或许会随军。” 轩辕澈略一沉吟，“他如今虽然出类拔萃，可到底没有军功在身，留在京城，一开始多半是个闲差，若是想随军得了军功，以后回来封侯拜相都不成问题。” 武安侯府是武将世家，如果沈策想成为武安侯一样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吏，就的确要先挣点军功才好，否则便是沈明德都帮不上沈策的忙，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倒是希望表哥留在京中。” 轩辕澈眉头微扬，只觉得上官清月的思想越来越危险了，便问，“为何？” 上官清月认真道，“舅舅虽然算是手握重兵，可这些年，却没有经历朝堂上的关系，如果有朝一日生出什么事端来，只要陛下不信任舅舅，舅舅便是孤立无援的境地，趁着舅舅如今还手握兵权，还不如让表哥直接入六部历练，好好铺排沈家在朝堂上的人脉。” 轩辕澈忽而眯眸，“你好像很怕沈家和长乐候府出事似的。” 上官清月的确提过很多次了，包括此前想嫁给太子，也只是为了谋求权力，从而能好好保护自己和家人，如今想来，她似乎存着某种恐惧，总觉得家里会出事似的。 上官清月被轩辕澈这般看着，却也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便道，“也不知为何，的确会有这种担心，总觉得京城之中贵族世家林立，还一不留神要和皇室沾上，到时候……” 轩辕澈狭眸，“和皇室沾上怎么了？” 他也是皇室，难道上官清月忌讳皇室不成？此前她可是还在争取太子妃的位置呢！ 上官清月叹息一声，“皇室啊……争权夺利，实在是吓人，就好比夺嫡。”上官清月看着轩辕澈，“师父，您往后必定也会经历腥风血雨。” 上官清月自从越来越发现轩辕澈棋艺高绝之后，这师父就喊的越发顺嘴，轩辕澈狭眸道，“那你早前想争那太子妃之位的时候，怎没有这般顾虑？” 上官清月叹息，“我有啊，我太有了，我就是有，最后才偃旗息鼓了。” 轩辕澈道，“你偃旗息鼓，可不是因为不想沾上皇室。” 做为这个世界上，最知道上官清月真面目的人，轩辕澈说话也很直接，上官清月轻咳一声道，“话是如此，可如今我已打消了争夺太子妃的念头，便不想和皇室沾上分毫了。” 605 继续吃醋1 轩辕澈只觉得怎么听这话都让人有些不开心，怎么不做太子妃之后，忽然就变成了不想和皇室沾上分毫了？ 他眉头微蹙，“不想和皇室沾上分毫？你别忘记，我也是皇子。”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呀，可是这不一样，我并不是说要和师父您划清界限……” 她只是不想嫁入皇室而已。 轩辕澈当然听明白了这话，可是还是觉得心底颇有些不舒服，他望着上官清月的笑颜，眉头皱了又皱，上官清月一开始在他面前还颇为拘束，如今却是自在了许多，如此，笑颜也多了。 上官清月平日里看着十分镇定毓秀，人也格外的冷静自持，可最近在他面前，笑容多了，人也活泛了几分，也越发的多了几分朝气，如此一来，灵动的上官清月，当真是越发的惹人喜爱。 轩辕澈眯了眯眸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多的受到了上官清月的影响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便好。”说着指了指棋盘，“好好看看，看看你表哥的棋路，说不定以后和我对弈，也会简单许多，今日你就进步很大……” 轩辕澈觉得，上官清月这样的性子，多半是吃软不吃硬，于是想放下那令人烦心的念头，继续教上官清月下棋，上官清月见状只好继续去看棋盘，却不知道轩辕澈在琢磨什么。 看了看棋盘，上官清月道，“就算看表哥的棋路，也没法子参透殿下的棋路，殿下下棋，路数实在太多了，所为兵者诡道也，表哥还没有将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殿下却是实打实的这句话。” 轩辕澈只觉这句话是带着三分表扬的，当下唇角微弯了起来，“你表哥带兵是真的带兵，我不过纸上谈兵而已。” 这么一说，上官清月转头望着他道，“那殿下可想过上战场？” 轩辕澈便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难道他是真的纸上谈兵吗？ “为什么这么说？”轩辕澈面上倒是十分镇定。 上官清月就说，“军功对于皇子来说，也十分珍贵，何况顾老将军还在战场上，殿下此时去战场，也颇多助益，如今太子和三皇子正在明争暗斗之中，正好是殿下积蓄的好时候。” 话题，一下子就从棋盘转到了朝政之上。 轩辕澈面色微微一肃，“你觉得，走军功是最好的路子？” 上官清月点头，“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不过……” 上官清月又有些犹豫，如果轩辕澈离开京城，那岂非留了轩辕岐在京城？到时候轩辕岐趁着太子和三皇子内斗做点什么，就十分的容易了，“不过殿下走了，京城容易被人钻空子。” 轩辕澈从前想过上战场的事，可到了如今，却不舍得走了，至于为何不舍得，他心底隐隐明白，可目前为止，却不想勘破，于是道，“这件事，我心底已有谋划，目前为止，太子和三皇子才是主角，我还是韬光养晦好些。” 606 继续吃醋2 这当然也是上官清月的意思，“正该如此，何况殿下的身体也需要时间调养。” 上官清月到底是个闺中小姐，朝堂之上的事，虽然知道的多，可这辈子到底还是有许多变化，因此，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帮着轩辕澈，唯一能帮忙的，便是他身上的孤独，有她在，轩辕澈至少不会随时随地蛊毒发作痛苦难当。 这么说着，轩辕澈抬手拂了一下上官清月的发顶，“你先不必想这些，帮我调理身体便好。” 轩辕澈这拂手的动作，有些像长辈对晚辈那般，有两分怜惜之意，然而上官清月却是微微一愣，长这么大，还真没有人随随便便来碰她的脑袋，更不会这样带着几分顾惜之意的来安抚她，上官清月心头一动，只觉得轩辕澈这个师父当真没白当，还真的将她当做了小辈。 于是，她的心态也更自然了两分，“师父，我知道的，师父放心。” 轩辕澈很满意，上官清月有个表哥，只是他改变不了的事，既是如此，那他也要个名头，想来想去，这师父便安排了上，何况他是真的想教上官清月。 轩辕澈又指了指棋盘，“继续，下下去。” 上官清月便又将目光落在了棋盘上，轩辕澈坐在她侧面，见她倾身，也跟着微微倾身，远远的看过去，只见二人的脑袋都要挨在一起去似的。且都十分专注。 这边厢，赵枫啧啧有声，“上官姑娘待遇真好呀，我们殿下从来没有这样，这么耐心的教别人下棋。” 赵枫和墨竹青萍二人都认识，一听这话，青萍道，“说起来，还是殿下的待遇更好，我们小姐一边给殿下治病，还一边给殿下弹琴，天啊，天底下谁能有殿下的待遇好？” 这么一说，赵枫又不服气了，“我们殿下身份尊贵，可不是随随便便让人给治病的。” 青萍哼道，“哦，原来给殿下治病，还是我们小姐的福气，我们小姐是名门闺秀，别说治病了，便是和别的男子说句话都不会，说起来，殿下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这种话，青萍当真只敢在赵枫面前说，赵枫一听，笑意都无奈了两分，“我们殿下，外面有那么多神医没有找，就找到上官姑娘，这难道不是给上官姑娘面子？” 青萍哼了一声，“我们小姐本来可以不管你们殿下的，可还是医者仁心管了，这分明是殿下有福气好吧。” 二人斗嘴来去，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这话有些变了味儿。 上官清月对待轩辕澈是这般的不同，轩辕澈对待上官清月也是这般不同…… 瞬间，三人齐刷刷的看向那边下棋的两人，心底都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不会吧！难道说这二人之间是…… 赵枫神色一震，轻咳一声道，“我们殿下收了上官姑娘为徒，师徒之间，很是正常。” 青萍想了想也觉得不对，不能把自家小姐说的好像对七殿下有意思似的，便跟着道，“我们小姐也一样。” 607 继续吃醋3 斗嘴的人不敢再斗嘴了，害怕把事情说的变味儿了，这边两人却毫无所觉，上官清月又顺着棋盘下了几步，也不知道想通了什么，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的。 轩辕澈望着她这神采奕奕的样子，面上也不自觉带上了两分笑意，最近，他自己笑容也越来越多了，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 从小便被下了蛊毒，对于轩辕澈而言，整个童年时期都是十分憋闷和痛苦的，看到淑妃每次因为他病发而落泪，于是他竟然养成了面对一般的痛苦，也不皱眉头的性子，连痛都可以忍耐，其他的感觉，有什么不能忍耐的呢？ 久而久之，他便不会哭不会笑了，小小年纪便一派老成之气，便是淑妃有时候都看不透他。 可如今，他整个人拨云见日了几分，淑妃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这宅子他从前来的并不算多，可是这两日，竟然都住在这里，不仅住在这里，还一直盼着施针之日快点到来，这哪里像他的性子了？ 轩辕澈越想，也觉得自己泥足深陷，这边厢，却听到上官清月叹气了一声，他看着上官清宇，问道：“怎么了？” 上官清月望着棋盘，叹气道，“只是看到这棋局，便想到了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轩辕澈不知上官清月在说什么。 上官清月便道，“一步错步步错，下一步棋，走的容易，可若是发现错了，想回头，就很难了，更可怕的是，走错之后，并不是第一时间就能发现错误的，而是等结果出现了，才发现走错了，那个时候，莫说回头了，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 上官清月说的是想到了自己的人生，可这一点，轩辕澈却有些不能理解，上官清月才活了多少岁啊，他眉头一皱，想当然的觉得，上官清月一定是在说她母亲的事。 她母亲贵为武安侯府大小姐，本是人人都要羡慕的名门闺秀，却在嫁给长乐候之后香消玉殒，是真的像她说的，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错误，不仅没有回头，反而，还弄得自己无法自保。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眼底生出了两分心疼来，“所以，你害怕自己重蹈覆辙？” 上官清月知道轩辕澈会错意了，也不点破，只是点头，“可不是啊。” 她是真的害怕自己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轩辕澈嗤笑一声，轻轻在她发顶上点了点，“小小年纪，倒是想的这样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不会重蹈覆辙的。”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面上想的有些颓丧，也没有接轩辕澈的话。 轩辕澈便道，“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能改变的，而你自己的人生，如今不过才刚刚开始，凭你的性子，也不可能性差踏错了。” 上官清月心底却在苦笑，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她如今这些性子，乃是上辈子吃够了苦头换回来的，实在是血淋淋的教训，这辈子，她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亲人故旧流血了。 608 继续吃醋4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借师父吉言吧，希望我不会。” 轩辕澈自从听到她上次说起，要选个稳妥可靠的人之后，便一直觉得心底憋闷，再加上今日听她说和沈策对弈，又说了这么多，心底就更加无法忍耐，于是干脆问出声来，“所以你想为自己谋个稳妥的夫君？” 上官清月点点头，“是的，也有这么一点缘故在。” 轩辕澈眯眸，“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人才是稳妥的人，也让师父帮你参详参详。” 上官清月抿唇一瞬，心底却在想，上次没有说明白，是因为她和轩辕澈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如今二人师徒相称，轩辕澈也确实对她十分亲和，且他这么问了，多半是真心为他参详，毕竟叫了一声师父，可以算得上半个长辈了，想了这么多，上官清月轻咳一声道，“其实也没别的，就是人品稳妥，家世稳妥，等我出嫁之后，不论是后宅关系，还是夫君的师徒，都能稳妥，最好稳稳的过一辈子。” 上官清月前世享受过母仪天下的尊荣，也经历过太多的腥风血雨，这辈子只有两个愿望，第一，护住该护的人，第二，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过一辈子，可她这话说出来，轩辕澈却觉得有些悲伤，“你才多大，竟然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上官清月笑笑，“可能……我是个老人家吧。” 轩辕澈只以为她在开玩笑，便忽而眯眸道，“所以你稳妥的人选，选好了吗？” 上官清月又是一迟疑，这一迟疑，就说明问题了，如果没有选好，那便直接摇头就好了，如今没有第一时间摇头，就说明上官清月心中的确有了某个人选，这一下，轩辕澈淡定不了了，他直接问，“你的人选，不会就是你表哥吧？” 这么一问，上官清月一惊，她瞪大眸子看着轩辕澈，却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否定。 要知道，如今风俗并不开化，像这样臆测两个年轻男女的关系，如果不是真的，别人都会第一时间否定的，可上官清月没有，轩辕澈当下便觉心口在冒火…… 原来真的是沈策！难怪要去武安侯府拜访，要和沈策下棋，还让沈策教她！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这是去和别人搞好关系去了！而他们表哥表妹的，可当真是亲上加亲啊！ 轩辕澈越想越气，可上官清月哪里像他想的这样露骨，她这念头不过才刚起而已，她去武安侯府，也是以拜访舅母为重啊！ 上官清月轻咳一声，“师父……真是聪明过人，我的确这般想着。” 轩辕澈心底越是生气，面上，反而越是看不出来，他狭眸盯着上官清月道，“你表哥品德好，家世好，各方面都很稳妥，是吧？所以你现在，是已经对他芳心暗许了？” 上官清月立刻道，“没有！你不要这样说……” 上官清月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道，“什么就芳心暗许了，我和表哥如今可是清清白白。” 609 留下用膳1 上官清月否定的语气越是斩钉截铁，轩辕澈心底就越是高兴，然而，他也看得出来上官清月的确生了这方面的念头，他心底有些不满，可如今，他对上官清月来说，一来是病人，二来，是半个师父，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对上官清月的择偶选择有什么干预呢？ 于是轩辕澈试探道：“意思是，你还只是生了这念头，并未当真打算如此？” 上官清月颔首，“正是，表哥与我本就是兄妹，若非长远考虑，我也想不到这上面去，可女子想要寻一门稳妥的婚事，实在是太难了。”上官清月叹了口气，眉头微皱，越发显得少年老成。 轩辕澈看她是真的在为此发愁，心底的恼怒倒也少了三分，便道，“真的这么难吗？你才多大，根本不必着急，这世上好的男子的确少，可也并非难寻，何必现在就把自己愁成这样？” 上官清月看着轩辕澈说的轻描淡写的，颇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头，“殿下身份高贵，以后便是要娶十个王妃，都没有人管殿下，殿下不会明白我的苦楚……” 何况她还经历过两辈子，吃过所有的苦楚！ 轩辕澈一听这话，倒吸一口凉气，抬手便在她额头上轻点，“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娶十个王妃？” 上官清月一把捂住额头，整个人向后仰倒来，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怎么不可能呀，殿下会有王妃，还会有侧妃，还会有妾室……总而言之，殿下不必担心这些问题。” 说着咕哝道，“说起来还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不能……” 轩辕澈要被上官清月气笑了，“哦？你难道还想三个四个夫君不成？” 上官清月轻咳一声，说起这些，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不敢不敢……” 轩辕澈人比上官清月高，坐下之后，还是比她高，此刻他便视线下落，悬在上官清月的发顶上，一时有些好笑，世上这么多女子，只怕也只有上官清月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为何只有男子才能三妻四妾的话了。 轩辕澈面生几分无奈，“成婚并非第一等大事，你那般杀伐果决额的性子，若当真嫁给一个不成器的人，想必多得是法子让自己脱身，还会被困住不成？” 做为见过她杀人的轩辕澈，说这话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上官清月缩了缩脖子，被轩辕澈这话说的也敞亮了两分，“话是这样说……” “所以，你着急什么？像个小老太太一样的。”轩辕澈点了点棋盘，“继续看棋，别想这些没用的，至于你那位表哥，我倒也可以帮你参详参详。” 上官清月既然不着急了，就不会轻易戳破兄妹关系，便道，“殿下可不要和我表哥说什么，那我不要做人了！我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念头罢了……” 轩辕澈闻言，只觉心底放心了一分，只要上官清月不是已经对沈策动了心，那凭她冷静理智的性子，就绝不可能做出什么逾越的事。 610 留下用膳2 轩辕澈这般想着，便继续教上官清月下棋，上官清月收回思绪，心理上，却觉得和轩辕澈更近了一分，毕竟连心中婚嫁打算都可以告诉轩辕澈，这关系若是不近，也是说不过去了。 后面的时间，轩辕澈便始终在教上官清月下棋，到了午间，轩辕澈道，“留在这里用饭吧。”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看了看空荡荡的庭院，“殿下这里有人做饭？” 轩辕澈嗤笑一声，“我时而会住在这里，若是无人下厨，我要如何过活？”微微一顿，轩辕澈道，“忠伯做的一手好菜，你可以留下来尝尝。” 说着便看向远处的赵枫，“去和忠伯说，上官姑娘今日会留下用膳。” 赵枫点点头，立刻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上官清月今日无事，自然可以留下，于是二人便心无旁骛的继续下棋起来，等到了正午时分，赵枫过来道，“殿下，午膳准备好了。” 轩辕澈点了点头，“送过来吧。” 赵枫转身离去，又叫了墨竹和青萍帮忙，三人消失了，没多一会儿，三人提着几个食盒走了过来，于是轩辕澈撤走了棋盘，令他们将饭食摆在了桌子上，此处邻水，此刻又是正屋暖阳当空，在这里用膳倒是别有意趣，等饭菜摆上，上官清月顿时觉得色香味俱全。 忠伯看起来十分温和老实，却没想到做的一手好菜，上官清月食指大动，很是喜欢，而今日的饭菜比较清淡，轩辕澈便道，“你也喜欢南方菜？” 京城在北方，吃的稍稍口味重一些，可上官清月看起来对眼前清淡的饭菜十分满意，于是轩辕澈才有此一问。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是，喜欢吃江南的饭菜。” 今日摆在最中间的，是一道清蒸鲈鱼，轩辕澈见她眸光锃亮，便笑道，“吃吧，不必顾忌什么。” 上官清月应了一声，便不客气的动了筷子，待吃了鱼肉，顿时觉得这鱼肉美味非常，比侯府的厨子做的还好，一时之间胃口大开，轩辕澈用膳用的极慢，也十分优雅，上官清月见状便道，“殿下平日里自己住在这里，只自己一个人用膳吗？” 轩辕澈道，“自然，否则还有谁？” 说着轩辕澈微微眯眸，“你不会又想给我安排什么房中人吧？” 很多世家子弟，在外面置宅子，都会养两个房中人，这本来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上官清月闻言轻咳一声，“没有没有，殿下修身养性，自然和别人不一样的。” 轩辕澈似笑非笑看了上官清月两瞬，到底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他一边用膳，一边看着上官清月用膳，上官清月时不时说两句话，虽然没有保持食不言寝不语的礼数，可轩辕澈却第一次觉得忠伯做的饭菜格外的有滋有味，往常他自己住在这院子里，只是他自己独自用膳，可想而知会有多孤清寥落，如今却大为不同。 轩辕澈抬手，亲自给上官清月夹了一筷子鱼，“你若 611 爱宠之心1 用过了午膳，日头便已西斜，今日上官清月是来看病的，看了病，又是下棋又是吃饭的，耽误了这般久，见此刻时辰不早，上官清月便提出告辞，轩辕澈便道：“还这么早，何必急着回去？” 上官清月叹息，“殿下不知，女儿家出门若回去的太晚，是要被查问的，我还是早些回去吧，殿下今日施了针，切莫见寒着风，方子也要按时用。” 轩辕澈便不再多说，“下次施针在何时？” 上官清月略一沉吟，“至少要在七日之后。” 轩辕澈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这个七日有些不赞成，可看着上官清月一脸无辜的样子，到底没再多言，“那好，那就七日之后，到时候看情况，若我在宫外，便还是来此。” 上官清月点点头，“那我就告辞了。” 福了福身，上官清月转身离开，倒是有礼有节。 轩辕澈站在露台上，目送着上官清月带着两个侍婢离开，上官清月一走，赵枫笑呵呵的道，“主子，您对上官姑娘，倒是越来越上心了。” 轩辕澈眸光一侧，看了赵枫一眼，赵枫唇角微抿，立刻便不敢再多说一句。 轩辕澈收回目光来，淡声道，“这几日，武安侯在做什么？” 赵枫闻言忙道，“武安侯去岁年底回京述职之后暂时留在京中，城外有守城驻军需要训练，陛下便让武安侯这半年留在京城大练兵。” 轩辕澈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上官清月一走，轩辕澈面上的笑意便散了开去，于是赵枫也有些摸不透轩辕澈这会儿在想什么，便不敢在说话。 此刻日头西斜，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个院子，看起来十分暖意袭人，可这精致的院子，却在上官清月走后，立刻变得凄清寥落了起来，而想起上官清月说的，下一次施针要在七天之后，于是轩辕澈抿唇道，“准备准备，回宫吧。” 赵枫眉头一扬，想着前几日轩辕澈可是专门住出来的，如今要回宫是何意？ 却也不敢多问，立刻便去准备，轩辕澈站在外面，眼神却仍然一片深沉。 以前独自一人无论如何都不觉得空落，可如今，上官清月这才刚走，他便觉心底有些沉甸甸的无趣，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很快，赵枫便准备好了，轩辕澈出门翻身上马，径直往宫中去，回了宫，轩辕澈自然要先去拜见淑妃的，刚到了淑妃宫里，便见下人们在到处找东西，见到轩辕澈，齐齐上前来行礼。 轩辕澈皱眉看着大家，“发生何事了？” 宫人们皱眉道，“淑妃娘娘养的小花猫不见了，奴婢们都在找呢。” 一说这事，轩辕澈倒是知道，淑妃前些日子在宫里救了一只小花猫，最开始那小花猫还不粘人，后来，倒是温顺了许多，淑妃日日逗弄小猫，倒是对小猫咪越来越喜爱了，如今怎么忽然跑了？ 轩辕澈忙看着赵枫，“你也跟着去找去，我去看看母妃。” 612 爱宠之心2 赵枫被指示着一起去找猫，轩辕澈独自进了正殿，一进门，便看到淑妃坐在靠窗的榻上，整个人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一抬眸看到轩辕澈了，也只是扯了扯唇角，仍然提起不起精神来。 “母妃……” 淑妃叹了口气，“你不是说要在外面待几日？” 轩辕澈道，“这几日都在外面，今日便回来了。”说着看了看屋子，“猫不见了？” 淑妃点点头，一边命人给轩辕澈倒茶，一边道：“昨天晚上跑的不见了的，本以为今天早上会跑回来，可谁知道竟然一整天不见，我这才着急了。” 轩辕澈便道，“宫里野猫多，许是和其他猫跑了，这只不见了，儿臣再给母亲寻一只好的来。” 淑妃叹气，“我这里宫里一向是冷冷清清的，我也不爱专门去养这些小东西，可这一只被我救回来，我便觉得和它有些缘分，这几日也是悉心照料，用了心思，自然有了感情，便也和别的猫不一样了，谁知道一转眼，竟然就跑的无影无踪的，当真是叫人牵肠挂肚。” 这只被救回来，便觉得和她有些缘分。 用了心思，自然有了感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轩辕澈听着听着，便觉得是在说自己对上官清月的心思，他不由得挑眉，莫非他对上官清月，也是这样对待小宠物的心思不成？ 轩辕澈又安抚道，“母妃别担心，若是有缘分，自然会找回来的，若是实在没回来，母妃也别放在心上。” 轩辕澈看淑妃愁眉叹气的样子，也跟着有些唏嘘，淑妃多年来在宫中与世无争，不争宠，皇帝便几个月才来一次，这偌大的宫闱，寻常便只有轩辕澈来得多，其他妃嫔偶尔来坐坐，便是淑妃唯一的热闹了，淑妃自己也习惯了清净，可轩辕澈看淑妃对这小猫咪这般伤心，还是觉得这些年来淑妃太寂寞了。 淑妃摇了摇头，“也只能这样了，人和人要看缘分，人和这些小宠，也是要看缘分的，世间万物，都讲求一个缘字，你放心，就算不回来，我也只是稍微难受一阵子就过去了，我看得开这些。” 淑妃在后宫多年，连权势都看得开，更别说这小宠了。 于是轩辕澈点了点头，“那就好，今夜我陪母妃用膳。” 淑妃闻言高兴了一些，便吩咐宫人去备下膳食，又问轩辕澈，“这两日住在宫外做什么了？” 轩辕澈闻言面不改色道，“也没做什么，只是宫外如今海棠花开的正好，赏了两日花。” 淑妃眉头微扬，轩辕澈不是这样风花雪月的性子，竟然去赏花了？ 淑妃有些不信，“这不似你的性子……” 轩辕澈但笑不语，淑妃摇了摇头说起了正事，“上次提过的，那个从湖州找来的神医，这两日便要进京了，不如把他放在外面的宅子？让他随时给你看病？” 轩辕澈下意识就道，“不必了。” 他可不想让人住进宅子里打扰他和上官清月。 613 牡丹国色1 母子二人刚用完晚膳，外面一个宫人抱着一只小白猫走了进来，“娘娘，找到了！找到了！” 宫人喜不自胜，淑妃娘娘看到小白猫，也面露惊喜，“天啊，真的找到了？！在哪里找的！”说着话，便倾身将白猫接住，而小白猫好似也认出了淑妃娘娘，竟然轻轻的喵了一声。 淑妃娘娘眼眶微红，“这个小东西，看你以后还跑不跑？！” 宫人笑着道，“是在花园东边一处缝隙里面找到的，他被卡在里面动不了。” 淑妃顿时笑意更甚，“啊，原来是被卡住了动不了，不是不想回来呀！” 淑妃心疼的摸着小猫的身子，“它有没有哪里受伤啊，是哪里被卡住了？” 淑妃抱着小白猫走到坐榻旁边去，又倾身将小白猫放在了坐榻上，小猫喵了一声猫在坐榻之上，十分乖觉，淑妃爱怜的摸着小猫的脑袋，小猫便也将脑袋往淑妃手心蹭，顿时，淑妃一颗心都要化了。 一旁宫人道，“倒是没有受伤，她性子乖觉，没有使劲挣扎，就是那边平常没人去，只怕是叫了好久都没有人应声。” 淑妃听的心疼不已，“当真吗？我看看……” 说着便倾身去检查小白猫的身子，看当真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一转身，轩辕澈还在一旁看着她，淑妃便道，“你不知道，刚救回来的时候，身上很多伤，还长了虫子，后来治伤，又天天给它洗澡，小家伙倒是恢复的快，这才十天不到，就恢复如初了，今日又跑出去，我还当以后见不着了呢。” 就算嘴巴上说的云淡风轻的，可是淑妃还是觉得小家伙能回来实在是让她高兴，于是很快，淑妃命人端来了装着鱼干的猫饭，亲自在旁边看着小猫儿吃猫饭，吃完了，又亲自抱着小猫儿去洗澡。 轩辕澈看着，心底叹了口气，淑妃素来过的清净，如今有这个小东西陪在她身边也好。 思绪一转，轩辕澈想到了自己，他和淑妃虽然母子关系亲厚，可两个人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他就更是喜怒不形于色，因此虽然母子关系好，可并不是那种天天待在一处母慈子孝的，因此，哪怕轩辕澈这个儿子时不时过来看望，可淑妃的孤寂还是大多时候都有的，如今淑妃有了小猫儿逗趣，那他呢？ 轩辕澈想到了上官清月，他和淑妃一样，纵然习惯了孤寂，也不喜欢热闹，可人生在世，总有七情六欲，总想有个知冷知热知心的人在身边陪伴自己，别的不说，像淑妃这样，至少也有了许多寄托在上面。 轩辕澈心底叹了口气，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心态也有些少年老成之感了，年少时候的疾病颤身，总让他和其他人的心态不太一样。 看着淑妃收拾好了小白猫，轩辕澈才离开淑妃的寝殿，等回了自己的寝宫，看着偌大的殿堂空落落的，那股子空荡之感便又再次浮上了心头。 614 牡丹国色2 轩辕澈一时之间甚至觉得，还不如就待在外面好了。 而他一时之间，也看不清自己对上官清月是何种心思。 上官清月是个理智聪明的人，也是个狠绝利落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有目标有想法有规划，不可能因为谁去轻易改变，这样的人，轩辕澈是十分欣赏的，而他不明白，上官清月对他而言，到底是个有些欣赏的能做徒弟的人，时不时拿来逗趣，当做小宠似的顾惜，还是说，他对上官清月生了别的更深的心思。 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思之前，轩辕澈实在不想采取任何行动，如今和上官清月关系这般融洽，万一有所表示之后发觉自己心思不在那里，那岂非尴尬？何况，上官清月也不是那般好追求的人。 轩辕澈叹了口气，从来不会在心头压事情的他，竟然也有了心事。 这一夜轩辕澈睡得不太好，梦里面竟然梦见了上官清月，不仅如此，还梦见上官清月和沈策走在一起，大街上人潮熙攘，他和上官清月之间不过隔了十来步，而上官清月和沈策站在一起笑语嫣然，却总是看不到他，梦里的轩辕澈有些着急，却没办法开口喊出上官清月的名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上官清月和沈策走远了。 直到醒过来，轩辕澈整个人都还是带着两分起床气的，一想到梦里的场景，他便觉得一颗心微微发沉，因此，第二日一早，他又去了淑妃那里。 淑妃见到他微微一讶，轩辕澈虽然孝顺，可并不会天天来她这里，昨夜待了半天，今日一早就又来了，这不像是轩辕澈的性格，淑妃虽然有些意外，可还是高兴的，连忙叫人准备早膳。 轩辕澈坐下之后，便看到小白猫一直跟着淑妃上上下下，十分粘着淑妃，淑妃不仅不嫌弃小白猫烦人，还对小白猫的粘人十分欢喜，好像十分享受似的。 轩辕澈看着便问，“母妃，要是有一日，这小猫儿去粘别人了，你可会吃味？” 淑妃一听，笑道，“那是自然，如今我都不许她们去乱抱它呢，不过这小家伙还算有良心，如今最粘的便是我。” 轩辕澈眉头微微一皱，心想，原来养宠物也会如此，哪怕只是个小猫儿，付出了心力，投入了情感，也会吃味的。 轩辕澈叹了口气，这一点上来看，倒也还算附和他和上官清月，那他对上官清月，到底是什么念头呢？ 轩辕澈摇了摇头，待用过了早膳，便想再度出宫去，淑妃见状便道，“明日宫中有宴会，你可要来？” 轩辕澈挑眉，“又是什么名目的宴会？” 淑妃笑道，“似乎是赛诗会，皇后娘娘最近得了一首好诗，听说一下子兴致极好，要在明日再办一个赏诗词的雅宴，还请了许多人来呢。” 轩辕澈眉头高高扬起，忽然想到了上官清月做的那首诗，便问，“皇后得了什么好诗？” 淑妃道，“好像是一首什么吟咏牡丹的诗……什么唯有牡丹真国色……” 615 牡丹国色3 轩辕澈一听这“唯有牡丹真国色”便眉头一皱，这首诗，当真就是上官清月所作！ 于是轩辕澈蹙眉道，“皇后娘娘是不是要请上官姑娘？” 淑妃眉头微扬，轩辕澈道，“就是长乐候府那位大小姐。” 淑妃笑道，“我知道呀，我知道她是侯府大小姐，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向不关心这些的。” 轩辕澈面不改色的道，“那日作诗，我也在贤王府中，蕊儿请我过府看花，我便去了，不过没去见那些贵女，这首诗，是从蕊儿的赏花宴上流传出来的，是上官大小姐所作。” 淑妃听明白了，面上的诧异顿时变了，便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呢，既然是上官大小姐所作，那皇后娘娘一定是知道作者是谁的，也多半是要请上官大小姐入宫的，怎么了？” 轩辕澈仍然面不改色的说，“没什么，我只是比较喜欢这首诗罢了，写的不像一般女儿家写的，很有气势。” 淑妃失笑，“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你和上官大小姐认识呢，这首诗的确不错，过两日既然是皇后举办宴会，定然会请所有京城之中的贵女，你几个哥哥只怕都要来，你到时候来嘛？” 宫中宴会太多了，每个月都要有那么几次，轩辕澈从前是最讨厌这些宴会的，莫说淑妃和他说，便是皇后派人来请，他都能推就推，可如今上官清月要来，他怎么可能会推掉？ 不过……轩辕澈迟疑了一瞬道，“可是上次的事，皇后已经想开了吗？已经原谅上官大小姐了吗？” 淑妃轻笑一声，“刚出事的时候，皇后自然是气愤的，这么多年了，很少有人会出这样的纰漏，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般久了，自然也没有之前那般气愤了，且这首诗写的是牡丹，你知道的，皇后最喜欢牡丹了，不仅如此，牡丹是花中之王，象征着皇后，皇后只怕觉得这首诗是在写她，所以喜欢的不得了。” 轩辕澈眉头紧皱，“我记得皇后很喜欢上官大小姐，莫非……她又动了让上官大小姐做太子妃的心思？” 淑妃道，“咦，你怎么关心这么多？这些事你以前可是问都不问一句的。” 轩辕澈继续道，“这位上官大小姐和蕊儿是好友，我当然要多问一句了，我和她不算熟识，可上次在贤王府也算见过，他这首诗我也十分喜欢，不过，不是写皇后的。” 淑妃道，“皇后若觉得这首诗，是写她的，那便就是写她的，至于太子妃……我就不知道了，皇后前两日请了林家女儿入宫来，她对林家小姐也有些感兴趣。” 林家，自然是冲着兵权去的，轩辕澈点了点头，“那好，我今日先出宫，等到了宴会那日，我自然会去的。” 淑妃笑着颔首，等轩辕澈离开了，淑妃忽然眉头微皱一下，“怎么忽然觉得澈儿有些不对劲呢？刚才好像问的事，都是和上官大小姐有关系的吧……” 616 牡丹国色4 淑妃自言自语，自然也无人替她解答疑惑。 这边厢，前日上官清月回府之后，倒也无人盘查她，她如今在侯府地位高绝，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生出疑惑来，等她下午回来，也当着去买了些好物，众人以为她是去逛街市了，自然更不会多疑。 上官清月回府之后，便闲来无事，大多数时候，只是陪着老夫人，老夫人这里也没别的乐子，上官清月便在老夫人这里也放了一副棋盘，老夫人见上官清月下棋下的十分专心，便笑道，“我们月儿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下棋了？赵先生最近教了什么新的棋路不成？” 墨竹闻言笑道，“不是赵先生，是小姐从行宫回来之后就喜欢上了下棋，上次去武安侯府，还和世子一起下了半日的棋呢。” 墨竹自然不敢提起轩辕澈，可武安侯府的事却是随便说，她这般一说，老夫人顿时来了兴趣，“和武安侯府世子一起下了半日的棋？” 墨竹点头，“是呀，世子的棋艺也十分高超呢，还教了小姐半日。” 老夫人的笑意顿时有些深长起来，“好好好，不错不错，他们兄妹关系好就好，以后琴棋书画什么的，都可以多交流交流，府里有赵先生，外面有表哥教，我们月儿一定会越来越厉害。” 云嬷嬷闻言笑道，“老夫人，赵先生昨日还说，她如今是教不了大小姐了。” 上官清月在旁听见失笑道，“嬷嬷别这样说，赵先生琴棋书画上的造诣，我是难以望其项背的，她任何时候都能教的了我……” 云嬷嬷笑着道，“大小姐如今才名远播，赵先生都知道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指着上官如雪几个人道，“看到没有，你们大姐这样的，尊师重道，任何时候都知道谦虚二字，你们好好学着点。” 上官如雪和上官如云从前本来看不起上官清月，可如今上官清月成为府中真正的嫡出大小姐，不仅貌美无双，如今更是才名远播，而看着上官清月整日看书下棋，也比其他人更要专心刻苦，于是上官如雪和上官如云也都心生了几分佩服之感，如今在上官清月面前，乖得如同小猫儿一般。 上官如雪闻言立刻道，“祖母放心，现在大姐都是我们的榜样，这几日，我看书的时间都多了呢，赵先生还一直夸赞大姐，还说以后就算她不在我们府里了，便是大小姐，也足够教我们了。” 见上官如雪这般狗腿，上官如云自然也不能落后，立刻便道，“是啊是啊，大姐若是愿意教我们，赵先生也要轻松许多，赵先生还说，让我们诗作方面，多向大姐请教请教呢。” 这画面，以前可从来没见过，上官清月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说起来，上官如雪和上官如云到底和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这二人学乖了，她也不会再争锋相对，其乐融融，也是极好的。 617 牡丹国色5 上官如雪和上官如云这样说，一旁的上官如眉倒是还算淡定。 上官清月落魄的时候，她没有对付过上官清月，如今上官清月好了，她也没有特别巴结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的上官清月，对她反倒是最为看重的，也教了她很多东西。 见上官如雪和上官如云这般，上官如眉便道，“大姐现在很忙的，咱们三个还是多多请教赵先生吧。” 她这是在为上官清月解围，上官清月笑了笑道，“赵先生和你们玩笑的，你们竟然当了真，赵先生是咱们的女先生，要请教，第一个找的自然是赵先生，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要问我的，来问也可以。” 说着，上官清月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上官鸿，“鸿儿，最要紧的是你，你以后可是要考功名的，你若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上官鸿如今已经开始习字，和以前已经大为不同，上官清月说完，上官鸿乖乖的走到上官清月跟前，“长姐，这是我昨日写的字帖，长姐帮我看看？” 上官鸿生的乖巧可爱，人也十分乖觉懂事，老夫人笑盈盈的看着这场面，笑道，“有月儿看着泓儿，以后我不必担心他学不好了，泓儿啊，可要听你长姐的话，以后好好考个功名回来。” 上官鸿点点头，“祖母放心，泓儿知道，泓儿以后一定有出息，到时候好护着几位姐姐。” 老夫人听着这话，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动容，侯府儿女福分不多，孙儿只有两位，如今却还只剩下一位，以后上官清月等人都是要出嫁的，出嫁的女儿家，唯一的倚靠便是娘家，可如果娘家人没有一个有出息的，万一出了什么事端，便无人可以倚靠，而上官鸿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想法，实在是让老夫人万分动容。 “好好好，这么想很好，泓儿果然叫人放心。” 上官鸿没有说只护着上官清月和上官如眉，这让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也有些感动，她们没有亲兄弟，眼下只有上官鸿这么一个弟弟，以后上官鸿是要当家做主的，等他当家做主，她们就只能依靠上官鸿了，于是上官如雪和上官如云对视一眼，皆明白了以后对上官鸿也要花些心思才好。 上官清月一边给上官鸿看字帖，一边打量众人神色，也知道上官如云二人在想什么，她心底叹了口气，上辈子这个家里后来鸡飞狗跳的，如今没了张氏和上官若兰几个，不也是其乐融融吗，不管上官如云二人抱着什么心思，只要二人不惹事生非，以后好好出嫁，有个姐妹样儿，那她也不会亏待谁。 活了两辈子，上官清月已经不指望她们能真心和她做姐妹了，而这世上人心易变，她只想独善其身，护好真正的亲人，其他人，别给她惹事便是最大的好了。 一屋子人正和和乐乐，忽然，外面一个侍婢走了进来。 “老夫人！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派人来送帖子了！” 618 牡丹国色6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皇后娘娘派人来送帖子？！ 老夫人赶忙道，“快请快请——” 很快，一个小內侍被请了进来，上官清月和众人都看过去，那小內侍先行了个礼，然后笑道，“哪位是上官大小姐？” 上官清月站起身来，小內侍便上前一步送上了帖子，“上官大小姐，你上次做的诗，皇后娘娘很喜欢，这是后日要举行的宫宴，到时候请您早日入宫，当日还要赛诗，皇后娘娘希望大小姐有所准备。” 说完这些，小內侍福了福身便转身告退。 上官清月一愕，打开帖子一看，当真是皇后邀请她去参加宫宴的，顿时，她便觉的有些惊讶，上次那件事过去还没多久，皇后竟然这么快就忘记了？ 上官清月略有些惊讶，“竟然真的要我入宫。” 老夫人面上一喜，“哎呀，肯定是月儿你上次做的诗让皇后娘娘万分喜欢，你那首诗写的是牡丹，皇后最喜欢的便是牡丹花啊，何况皇后母仪天下，说是花中之王也不为过，肯定是因为这个，所以想请你入宫。月儿，这是极好的好事，你准备准备，说不定这次入宫，能挽回上次的事。” 上官清月有些无奈，挽回上次的事？ 她那时候想争太子妃的位置，可如今，她已经不想了！ 怎么皇后忽然又改了性子了……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放心吧祖母，我知道的。” 众人见上官清月因为一首诗，又得了皇后的重视，都面露敬佩之色来。 上官如云道，“大姐，你也太厉害了，不过是一首诗而已，这么快就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这次入宫，大姐一定要露一手，让大家看看大姐的厉害。” 上官如雪也道，“是啊大姐，这是好机会，上次在贤王府，人还不够多，大姐就声名远播，如果这一次大姐能像上次那样做出好诗，一定会更出名更厉害的！” 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这么说着，自己都说兴奋起来，而上官如眉和上官鸿都眸色发亮的看着她，眼底的崇拜简直快要溢出来，上官清月苦笑一下，皇后有令，自然是不可能不去的，只希望别出岔子才好。 因为这帖子，一屋子人高兴了半晌，下午时分，上官信上朝回来，一进门就来了止水居，而后一脸惊喜的道，“月儿！我听说让你入宫参加宫宴了？皇后还派了內侍来？” 上官清月还没答话，一边上官如云几个已经忍不住，七嘴八舌得将白日的事说了一遍，上官信双眸一亮，简直大喜过望，“天啊月儿，你这是什么运气，看来那首诗当真是让皇后娘娘十分 619 望女成凤1 上官信说的很是兴奋，他是真的看到了争夺太子妃的希望，上次因为上官若兰，上官清月犯了差错被皇后厌弃，可这次皇后显然也很是喜欢那首诗，所以才给她下了一帖子，如果不是这样，那皇后大可不必派人来。 上官信激动的拍了拍手，“真的，月儿，你想想，皇后娘娘前两日也办过一次宴会，可那次，她却没有请你，这是为何？那时候她心底想必还有些芥蒂的，后来你写的诗传到了皇后娘娘那里，皇后娘娘只觉你文采斐然，这才又生了心思来，月儿，这次机会，你可一定一定要把握住啊。” 上官信的兴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且比上官如云几个还要兴奋，上官清月无奈笑了下，“父亲放心，我知道的。” 上官信道，“我不放心，你这孩子，太缺少冲劲儿呢，不喜欢太出风头，之前你得了皇后的看重，觉得不能再继续出风头了，这是对的，可是如今情形却大不一样，皇后冷待了你多日，如今你要重新抓住皇后的心才是，所以千万千万不能有所保留，明白吗？” 上官清月点点头，上官信呼出口气来，“对你我还是很放心的，别的不说，不管是比任何技艺，你都绝对是一流的，其他人比不过你，上次在贤王府，林家小姐不是都在作诗上输给你了吗？”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只是暂时输给我罢了。” 上官信笑道，“总之，我是万分相信月儿的，月儿你好好准备，父亲到时候等你的好消息。” 上官清月只得应了，等回了皎月居，便觉得颇有些无奈，看着皇后的帖子，更是有些无言以对，以前她想过争夺太子妃之位，可现在，她已经不想了啊！皇后这个时候让她入宫是要做什么？ 上官清月直叹气，墨竹在旁道，“小姐怎么一直在叹气啊，府里其他人都在为小姐高兴呢。” 上官清月苦笑，“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我如今心思可没有放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了，父亲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那是真的觉得我可以争夺太子妃，我真是太难了我。” 青萍上前道，“那小姐怎么办呢？不如装病不去？” 青萍脑子里鬼点子最多，可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是个万全的法子，装一次，下一次呢？何况如今这情状，除非是什么大病，否则父亲只怕让人抬也要把我抬进去！” 青萍无奈苦笑，“那小姐只能去了，到了宫里，不然小姐到时候就装做不出来诗吧！”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 本以为上次那件乱子之后，就可以心安了，可没想到如今竟然横生枝节，而皇后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是真的没有半点办法。 上官清月有些唏嘘，要知道前世的太子妃可是林寒烟啊，而上次见到的林寒烟，虽然瞧着病弱，可似乎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她觉得，太子妃还是给林寒烟当吧。 620 望女成凤2 上官清月就是一百个不愿意，皇后下了帖子，她也是要去赴宴的，而因为宫宴定在后日，收到帖子的第二日，赵先生便在上官信的指挥之下到了皎月居来。 赵先生也是一脸的无奈，“大小姐，我也实在是不知道教什么好了，可是侯爷非说大小姐要去参加宫宴了，让我赶快来找您，说是让您在临时抱佛脚学点东西，可我觉得大小姐已经不必学什么了，大小姐的那首诗我也看到了，写的很好，就是我都写不出那样的诗作，我还教什么呢，真的很是惭愧。” 上官清月简直哭笑不得，上官信这望女成凤的心思实在是太重了，竟然还把赵先生搬了过来。 听见赵先生这样说，上官清月叹气道，“先生不要这样说，这首诗也是忽然来的想法，并不是我就真的文采斐然了，下次让我写，我只怕就写不出来这样的诗词了。” 赵先生笑道，“大小姐真的太谦虚了，以前我在府里，便应该早点来和大小姐认识才是，我不敢当大小姐的先生了，只望能和大小姐为友，偶尔切磋一番，咱们一同进益。” 赵先生虽然这样说，上官清月却还是不会轻慢了她，既然是府中先生，自然是要好好尊敬的，于是便道，“先生别这样说，先生在很多方面都比我厉害，我还要向先生讨教才是。” 说着拿出棋盘来，和赵先生下起棋来，上官清月和轩辕澈还有沈策下棋，早就习惯了他们行军打仗一样的雷厉风行，如今和赵先生对弈，赵先生的棋路温文，和风细雨一样，上官清月反倒是有些不习惯。 然而因为这般，上官清月和她对弈起来，也十分轻松，今日她也不争那个输赢了，直接就一边和赵先生聊天一边下棋，二人倒也乐的自在，一直到了下午，赵先生才离开。 上官信回府之后听说赵先生在皎月居待了大半日，便十分满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便又是对着上官清月好一阵交代，生怕她不上心耽误了自己成为太子妃似的。 用完了晚膳，上官信去歇下，上官清月便陪着老夫人说话，老夫人握着上官清月的手道，“别听你父亲乱说，你不管做不做太子妃，都是祖母的好孙女，那皇宫里面不是那么好待的，你直管去应付应付便是，别想那些太子妃不太子妃的。” 上官清月自然觉得欣慰万分，又陪着老夫人许久，方才回了皎月居。 一夜好眠，第二日便是参加宫宴的日子了，上官清月一大早便起身来，因这宫宴并非自己想去的，因此起来之后也没什么精神，还是墨竹等人一催再催，她才打起了精神来。 用过了早膳，上官清月乘着马车往宫里去，马车上了御街，外面车水马龙一片，上官清月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只见日头初升，街市上的百姓们都已换上了春日的裙裳，人群摩肩接踵，衣香鬓影，很是热闹，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莫名觉得今日不会多么顺利。 621 望女成凤3 上官清月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被皇后下帖子请入宫中，因此，她必须得装成不熟悉皇宫的样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皇宫之中的每一处殿阁，每一处角落，她都熟悉万分。 马车停在宫门口，上官清月由太监领着入了宫门。 皇宫城楼高大巍峨，穿过黑黝黝的门洞，上官清月走入了皇城之中。 皇城集齐了天家富贵，宫墙高耸，御道冷清，上官清月一路上只看到一脸严肃的禁卫军和几个行色匆匆的宫婢，走在这样的宫道上，上官清月都下意识的噤声屏息，不敢言语。 她叹了口气，人人都羡慕这皇宫之中的富贵，可谁能知道这富贵之下藏着的凄清冷清呢，这么压抑的地方，当真犹如囚笼一般，前世她是怎么在这里过了那几年的？ 上官清月心底叹息不停，跟着宫人一路往里面走，直到进了第二道仪门，到了内宫，才看到了更多的人。 内苑是宫妃们的地方，到底要更有烟火气一些，內侍直接将上官清月带到今日举行宫宴的未央池边，在哪里，受到皇后邀请的贵女们已经来了很多，上官清月一眼就看到了江晚舟。 上次在贤王府见面之后，这几日上官清月都没和江晚舟碰面，因此这时候上官清月立刻迎了上去，江晚舟也迎过来，笑着道，“就等你呢，你终于来了。” 上官清月看了眼周围，只见很多都是见过的，而很显然，今日上官清月竟然被皇后请来，大家都显得很是诧异，毕竟在行宫出事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在场的。 江晚舟也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便拉着上官清月往一旁走了几步，上官清月笑道，“只怕大家都有些意外。” 江晚舟便道，“意外什么意外，今日皇后娘娘举行宫宴，乃是因为你的那首诗，她们现在不知道，待会儿也要知道，到时候看她们气不气。” 上官清月拍拍她的手，“没事没事，别为这些小事生气，我其实也没想到皇后会给我下帖子，而且，我也不想来，可是吧，我父亲你知道的，听说皇后给我下了帖子，高兴地跟什么似得，简直就差把我全副武装带进宫来了。” 江晚舟笑起来，“我明白我明白，本来此前皇后娘娘就看重你，他如此也是正常的。只怕觉得皇后娘娘因为这首诗又对你改观了，若是不介意那件事，你就又有希望了。”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也很无奈啊，今日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什么意思呢。” 江晚舟道，“那首诗，你不如就说是暗喻皇后娘娘的？” 上官清月摇头，“不好，我本来也不想让皇后对另眼相待，如此讨好没必要，万一弄巧成拙，我该如何是好？” 江晚舟失笑道，“那你便是铁了心了，那也好，就按你想的来吧。待会儿，林家姑娘也入宫来，前几日，皇后单独请了林家姑娘入宫来，她如今算是皇后最看重的人。” 622 望女成凤4 上官清月便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林家还有兵权，她是最合适的人。” 四周还是有人时不时的看过来，上官清月便道，“相比之下，我就算会作诗又能如何？兵权才是最要紧的。” 江晚舟虽然是女子，却也对朝堂上的事了解一二，于是道，“可是你外祖府上也握着兵权呢。” 上官清月摇头，“不是嫡系，到底没什么用的，皇后娘娘应该想的明白这一点。” 二人聚在一处说话，其他人时不时的看向上官清月，没多时，一人忽然喊道，“清月——” 上官清月转头一看，来的正是轩辕蕊，今日的轩辕蕊着一袭红裙，整个人明媚张扬，看着便好似一团浓烈的火似的，她喊了上官清月一声，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 上官清月和江晚舟立刻福身行礼。 轩辕蕊微微一笑，“你们两个来的倒是早。” 上官清月道，“郡主也到了。” 自从知道上官清月给轩辕澈治病之后，轩辕蕊对她的态度的确变了很多，此刻便十分亲和的问道，“你可知今日皇后娘娘为何请你？” 上官清月自然不知道，江晚舟也面露疑惑。 轩辕蕊面上笑意一深，以一副请功的语气道，“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你那首诗，是我拿给皇后娘娘看的，皇后娘娘当时一看，就惊为天人，她素来喜欢牡丹花，且牡丹是花中之王，当下便问是谁做的，我说是你，皇后娘娘还不相信，我百般保证，皇后娘娘才信了，当下便对你刮目相看，后来我又说了些好话，皇后娘娘忽然就打算举办这次的宫宴了，怎么样，清月，我对你还算不错吧！你要如何谢我？” 上官清月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轩辕蕊在皇后面前使了力，可她哪里需要她使力啊！ 上官清月一阵苦笑，“郡主，您这……谢谢您，但是……” 上官清月言语不详，轩辕蕊道，“怎么了？我做的不对吗？”随即一皱眉，“我是当真想帮你啊！” 轩辕蕊被众人娇惯着长大，很多事上都有些想当然了，她只觉得自己为上官清月做了一大件好事，所以看到上官清月不是很热络的样子便觉得有些不满，上官清月叹了口气，也知道轩辕蕊的确好心，便忙笑道，“我知道我知道，真的谢谢郡主，否则我还来不了今日的宫宴。” 轩辕蕊脾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下笑起来，“这还差不多！待会儿皇后娘娘还要问你这首诗如何做出来的呢！” 上官清月面上在笑，心底却在叹气，江晚舟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这场面有些搞笑，二人四目相对，上官清月只得摇头叹息，轩辕蕊一来，自然其他贵女也上来搭话，轩辕蕊一边和贵女们说话，一边又将那日诗会的事提了起来，了解情况的人，便知道皇后今日是为何开诗会，刚明白过来的人，看着上官清月的眼神则更为诧异。 623 唇舌之战1 “原来最近京城之中流传的那首诗是上官大小姐所作。” “如今京城之中人人都在议论上官大小姐的那首诗呢……” “唯有牡丹真国色，上官大小姐当真是写给皇后娘娘的吗？” 一时之间，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的人多了起来，有的是真心发问，有的是故意给上官清月挖坑，上官清月站在众人跟前，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注视而生出分毫的怯场之意。 上官清月淡淡的道，“只是那日在贤王府，郡主办的赏花宴上随便做了一首诗罢了，算不得什么。” 众人见她如此淡泊，有人反倒更是拈酸起来，“哟，不算什么，可眼下却是整个京城都在夸赞上官大小姐呢，说上官大小姐是当时才女，京城不知道多少年轻士子在打听大小姐的事呢，大小姐眼下在京城可是红人。” 又有人道，“可不是，连我们家的家丁都在读上官大小姐的诗。” 明明是极好的诗，可非要扯到什么年轻士子，和家丁的身上，分明是故意踩低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淡淡一笑，“是吗？那倒也没什么稀奇，毕竟连宫里都知道了，外面的人知道了无没什么奇怪的。” 上官清月将宫里的人拉出来，便说的是皇后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瞬，可不敢再说下去，总不至于说上官清月的诗作很是一般，却得了皇后的赏识吧。 江晚舟也道，“清月诗才本就极好，她自谦，我们可不能当真。” 江晚舟这话带着笑意，却也是在维护上官清月，别上官清月谦虚两句，其他人还真的敢往上官清月头上踩了，轩辕蕊见众人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三分机锋，也觉得有些不好，便眉头一皱道，“好了，都别说那么多了，你们都是有才之人，待会儿皇后娘娘来了，你们好好的露一手不就好了？” 这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一个人道，“哎呀，真正的才女来了。” 众人顺着说话那人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林寒烟带着侍婢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日的林寒烟身着一袭月白绣兰花纹的十六幅湘裙，上身搭配着一件耦合色绣玉兰纹的短袄，因为多病，外面还待了一件天青色绣白梅纹的斗篷，只见她步履亭亭而来，墨发高高挽起，乌压压的盘在头顶上，发髻之上没有多余的饰物，只有一件白玉步摇精致而秀美，林寒烟走起路来，娇柔婉转，那步摇便也跟着晃晃悠悠，整个人显得万分纤细柔美，只叫人看的心中生出无边的，想要怜惜她的心情，本来站在上官清月身边的贵女们，更是有一半都迎了过去。 便有人道，“林大小姐来了，不错，林大小姐才是真正的才女。” 和上官清月比起来，林寒烟的确早就有才名了，可是早有才名，不代表没有人能超过她…… 也不知是谁，在这时小声道，“可那日，林大小姐在作诗的时候输给了上官大小姐哎……” 624 唇舌之战2 林寒烟缓步走来，步履仪态万千，再加上精致的妆容和精美的华服，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来的仙子一样，上官清月看在眼底，便是她自己，都生出了两分怜惜之情，而林寒烟患有隐疾，微风一吹，便要掩唇轻咳几声，这么一咳嗽，就更显得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她走向上官清月和轩辕蕊的路上，光咳嗽便咳嗽了三回。 围在林寒烟身边的人跟着她走走停停，真是当她做公主一般众星捧月。 好容易才走到上官清月和轩辕蕊跟前，林寒烟笑道，“你们来的真早，我路上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她这话听着没什么，可给人的感觉，便像上官清月没参加过皇后举办的宴会，如今终于能参加了，便兴致勃勃迫不及待似的。 上官清月淡淡一笑没说话，轩辕蕊却毫无心计的道，“你怎么又在咳嗽，又犯病了吗？” 林寒烟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只是这几日天气时冷时热，便有些不舒服。” 春日天气的确如此，而今日虽然艳阳高照，可她还是穿了斗篷，在人群之中是独一份的。 轩辕蕊便关心道，“反正都入宫了，不如找个御医看看？” 林寒烟便道，“看过了，前几日入宫，皇后娘娘专门请了御医为我看过，御医说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咳疾本就是慢性病，是要好好调理的，不碍事的。” 轩辕蕊放了心，“那便好，每次看到你，我总感觉你要被风一吹就飞走了似的，总是要更牵挂你一些。” 轩辕蕊这话说的直白，可说的却十分真实，林寒烟给人的感觉，便像她说的那样，迎风就要被吹走一般娇弱，这样的女孩子，便是同为女子的上官清月都要怜惜几分，更别说男子了。 上官清月自从上次见识过林寒烟的那些小心思之后，便对林寒烟生了敬而远之的态度，因此并没有主动和林寒烟搭话，可这会儿，林寒烟却主动看向了上官清月，“上官大小姐今日入宫，可是因为那首诗？” 上官清月笑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 林寒烟便道，“可惜了，那日我忘记在皇后娘娘面前提了，因为那是赛诗的时候，你没有说过你写的是皇后娘娘，你若说过，我定然在皇后娘娘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这个为你美言几句，就说的十分意味深长了，一来说明她和皇后娘娘的关系更为亲近，二来说明她的身份高于她，这才存在了为她美言的说法，而这话，也使的大家隐晦的想到了上官清月上次触怒了皇后娘娘的事，一时间，众人的神色又有了变化。 上官清月看着这样的林寒烟简直有些想笑，她可是活了两辈子了，若是林寒烟话里话外的敌意她还看不出来，那她就真的白活了，眯了眯眸子，上官清月道，“我那首诗写的只是牡丹，并非皇后娘娘，并且，我并不需要有人帮我美言，不过……这首诗是由郡主送到皇后娘娘跟前的，我倒是要谢谢郡主。” 625 唇舌之战3 林寒烟面色微变，她没想到这次帮了上官清月的人竟然是轩辕蕊，而更不知道为何不知不觉之间，轩辕蕊和上官清月走的这般近了，她心底有些不服气，面上却也不那么明显，只是道，“原来如此啊，那上官大小姐你当真应该好好谢谢郡主，否则我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和你一起参加宫宴。” 这话便是说上官清月没资格参加宫宴了。 上官清月心底唏嘘，只有些想笑，这位林寒烟大小姐，身体有病是真的，只是实在是有些狭隘，因为生病，自小被宠坏了，于是喜欢耍这样言语争锋的把戏，也是够无聊的，不过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从前皇后娘娘十分看重她，可如今自己却横空出世，从前林寒烟是京中才女，如今自己又夺走了她这名头，于是乎，便有了如今的这争锋相对，如果皇后娘娘在表明意思，说自己有可能成为太子妃，也不知林寒烟会做出什么来。 上官清月淡淡一笑，“林大小姐有病在身，实在是不应该操心这些事，操心的越多，越是劳神，这样下去，倘若病一直好不了该如何是好？林大小姐的病虽然不影响生活，可到底不舒服不是？” 上官清月这不硬不软的一席话说的温情脉脉的，林寒烟一愣，眼底迅速的生出一股子暗色来，她有病是真的，从小到大，生病是她的武器，可不是让人拿来说教的，且她听的出来上官清月这话带着几分警示意味。 于是林寒烟掩唇轻咳了两声，“这不是和上官大小姐一见如故吗？免不得为你担心。” 上官清月一笑，“你我所求不一样，你之担心，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林大小姐还是多放宽心，养身子为重。” 上官清月如今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前世她最不会处理的就是这些软刀子，这些人张口就来，可她却不会还嘴，每次当着面受了委屈，回去郁闷很久都缓不过神来，那些嘲弄的话在心头盘旋，几乎要成为阴影。而她回去想很久，才想到如何大方而犀利的反击回去，可事情早已经过了，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后来嫁给轩辕岐，遇到的这种事更多，有次被二公主嘲弄，她却不知如何还嘴，轩辕岐分明在远处听见了，不仅不为她说话，甚至掉头便走，回了王府之后，还说她笨嘴拙舌丢了他的脸面。 上官清月忘记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应该是落寞的吧，只是后来在遇到这样的场面，她已经开始学着反击了，第一次还不太顺嘴，第二次也反击的不太成功，可第三次，第四次之后，她也能说得别人哑口无言。 很多事情都是要用勇气和耐心练出来的，前世的她没有多少勇气，却有耐心，如此便也练出来些能力，可这辈子的她，却任何事都不带怕的，林寒烟这样善于伪装的小可怜，前世她或许不止如何对付，这辈子，却丝毫不会心软。 626 唇舌之战4 虽然都善于伪装，可上官若兰和林寒烟倒是不一样。 上官若兰身份并不算高贵，所以，高贵在她眼底变成了最重要的，她要做人上人，要用精致贵胄的服侍和首饰武装自己，要任何时候都趾高气扬的，虽然也会装乖，可她在人前，要做最有大家闺秀风范的人。 而林寒烟就不一样了，她比上官若兰出身好，不用伪装，就已经是贵胄一列，可她自小生病，这不是一件好事，可她不能改变，于是，她将生病这件事变成了自己的武器，或许有人会嘲笑她，会同情她，可她发觉，更多的人，会因为她生病而怜惜她照顾她，于是，她就更加柔弱可怜了。 上官清月将他们这些工于心计的小姑娘已看的透透的，既然林寒烟要装柔弱的贵女，那她也要知书达理起来，要一边关心她的病情，一边约束她的言行，若她不听劝，那她也不介意手段稍微冷酷一些了。 上官清月那话一语双关，直接说明白了她们所求不一样，她的目的是警告，并且摆明自己的立场，她不会和林寒烟争，而她相信，林寒烟也已经听明白了这一点。 林寒烟望着上官清月，眸色果然有些深幽，只是她很快一笑道，“上官大小姐在说什么，怎么我都有些不明白了，今日皇后娘娘请上官大小姐进来，想来是为了看看上官大小姐如何写出那首诗的，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新的诗作，我真是好期待呀。“ 林寒烟说话的声音细细柔柔的，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尾音“呀”，听起来当真是可爱的紧，可上官清月却知道，她这是故意在给她挖坑，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写出更好的诗，如果写不出来，指不定还要说前面那一首也不是她写的，上官清月何尝看不明白，于是她笑道，“我怎么敢当，我也只有那一首诗还算能如得了大家的眼，林大小姐可是神童加才女，京城之中谁人不知林大小姐七岁就会写诗，这些年更是京城第一才女，便是晚舟，都要排在你的后面。” 说到江晚舟，上官清月投去歉意的眼神，江晚舟掩唇一笑自然不会和她生气。 上官清月却还没说完，“当了这么多年的京城第一才女，想来林大小姐才是深藏不露，我记得以前每年春日宴上，林大小姐都会作诗作词的，这些事大家都知道，只可惜从前的我有病在身，足不出户，今天，我可要好好欣赏一下林大小姐的风采，好一饱眼福，林大小姐一定不会令我们大姐失望吧。” 上官清月一气儿说完，又看了看林寒烟身边围着的贵女们，“你看，这几位都是你的忠实拥护者，整个京城，也只有你这才有这样的待遇了。” 上官清月一字一句行云流水，林寒烟几次想要打断都没有插上话，而此时，跟在她身边的几个人顺着上官清月的话便接了下去。 “这还用说吗，寒烟当然是京城第一才女！” 627 长个教训1 “这些年，寒烟一直是京城第一才女，哪年的赛诗会上不是她得了头名的？” “可不是嘛，寒烟七岁会写诗，八岁便拜入了当世大儒仲南先生的门下，她的才学，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便是那些十年苦读的学子，都及不上。” “对啊对啊，这些年我最佩服的便是寒烟了，才艺双绝，说的便是她。” 林寒烟身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停的说着，林寒烟一张小脸却微微色变，“你们别这样说，我也没有……” “哎，寒烟，你这是太谦虚了啊，你看，一个人这样说也就罢了，我们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你放心，待会儿我们肯定也支持你的。” “是啊寒烟，谁若是说你不是京城第一才女，我一定和她着急。” 林寒烟面色渐渐生出两分焦灼，再看向上官清月的时候，便见上官清月神色淡淡，眼底却闪着两分令人胆寒的暗芒，一瞬间，林寒烟知道上官清月是什么意思了，上官清月这根本是在捧杀她，将她捧得越高，等下才会摔的越重，这本是她要用来对付上官清月的办法，可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就被上官清月拿来反击她了！ 原来，这位上官大小姐，真的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般温和可人的。 林寒烟眯了眯眸子，而身边那些人还在七嘴八舌的说着她的厉害，林寒烟生出两分紧张来，忽然掩着唇角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下周围人都吓了一跳，连忙问她怎么了。 林寒烟咳嗽完了，叹了口气，“看来今日病的有些严重，等下见了皇后娘娘，就得提前离开了。” 一听这话，上官清月立刻露出几分好笑的神情来，“林大小姐若是觉得不舒服，就更应该留在宫里，让皇后娘娘找御医给你看看不是吗？” 上官清月会医术，自然一眼看出来林寒烟是装的，她没想到这小姑娘反应倒是快，看到自己即将下不来台，就想到了溜之大吉这个法子，上官清月这么一说，轩辕蕊也立刻道，“是啊，寒烟，你不如留在宫里，让皇后娘娘再给你找个御医看看，还是我现在就去找皇后娘娘，你要紧吗？” 一看事情要闹大，林寒烟赶忙道，“没事没事，现在好些了……” 今日是皇后的宴会，林寒烟知道，如果她太过扫兴的话，一定会让皇后不喜，所以她也不能闹到皇后面前去。 这么想着，林寒烟虚弱的看向不远处的座椅，“我去坐着，休息一下便好，没关系的。” 这么一说，身边立刻有人上来扶住她，林寒烟也不敢和上官清月过多纠缠，借着那人的手便走了。 她一走，上官清月笑着摇了摇头，江晚舟也笑道，“完了，看来她是要和你对上了。” 上官清月眉头一抬，“我可不是软柿子。” 轩辕蕊在一旁听到这对话，有些茫然的道，“怎么了？什么对上了？谁和谁对上了？你们在说什么？” 628 长个教训2 轩辕蕊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江晚舟和上官清月看她如此，不由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上官清月道，“郡主这份心思，可真是难得。” 轩辕蕊虽有时候跋扈了些，可心思的确十分纯然，刚才那些争锋相对，她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江晚舟也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郡主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放心吧，没什么大事。” 远处林寒烟已经落座，她出身高贵，又得皇后看重，也有很多人觉得她会成为太子妃，如此一来，身边自然少不了上来献殷勤的，很快，林寒烟身边便围满了人，众星捧月一般。 江晚舟和上官清月都看见了，上官清月叹气道，“我无心和她争抢，可她却不相信我。” 江晚舟道，“怀璧之罪罢了，她从前被人捧得高，如今你横空出世，她自然觉得心里不平衡的。” 江晚舟说着，还笑道，“一开始我心底也不平呢，可是看你抚琴能引来鸥鹭，我便是真的服气了，这样的事，我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于是那点不平便算了。” 但凡是文人，总是相看两轻的，忽然出来一个人在技艺和文采上压过你，你的确会不服气，这是正常的，可是像林寒烟这般处处针对，而看不到她的厉害，那便是有些恶意了，这便是江晚舟和林寒烟的区别。 轩辕蕊站在一旁，看看上官清月，再看看远处的林寒烟，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哦原来你们在说清月和寒烟啊……” 轩辕蕊叹了口气，竟然对上官清月道，“寒烟生了病，你们多体谅一下她吧。” 这是什么道理？！ 上官清月眉头一皱，“郡主这话就不对了。” 轩辕蕊眸子一瞪，“哪里不对？”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道，“就算是病人，就算要忍让她，也不该是这样忍让的，她得病是她不幸，可她不幸了，就能因为这个为非作歹吗？因为生病，就可以随便欺负别人吗？这是什么道理？” 轩辕蕊嘶了一声，“也没有这么严重吧。”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就是有这么严重，你想想，你从小是不是都让着她？” 轩辕蕊想了想，点头，“的确是这样。” 上官清月又道，“从小，她都是受照顾的一方，这没什么，如果她不对别人生出恶意，在很多方面照顾她一二，不算什么，可这不代表她因为生病，就可以做什么都被原谅，若有朝一日，她杀了人，你也原谅她吗？” 轩辕蕊听的有些骇然，“杀人？怎么会呢……” 上官清月笑意有些无奈，“郡主，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我早就和你说过，要明辨是非和人心才是，你什么都看不明白，很容易出事得。” 轩辕蕊被上官清月严肃的神色镇住，轻咳了一声道，“好啦好啦，也没什么打紧的，别说的这么严肃，走走走，我们也过去坐下好了，皇后娘娘他们快来了。” 629 长个教训3 这般说完，轩辕蕊一手拉着江晚舟，一手拉着上官清月往坐席那边走。 今日坐席没有设在殿内，而是设在了未央池畔，此处百花争艳，春光无限，正是举办宴会和赏花赏景的好地方。 林寒烟坐在远处，看到轩辕蕊和上官清月和江晚舟坐在一起，心底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前轩辕蕊可是和她关系最好的，而轩辕蕊性子大大咧咧，并不似一般的贵女那般娇柔，和她在一起，也对她颇为照顾，她就这般无声无息的享受了很多年轩辕蕊的照顾，想轩辕蕊堂堂郡主，却在她面前没有半点架子，不仅如此，还为她做了不少事，她一边和轩辕蕊交好，心底却在暗暗自喜，可如今，轩辕蕊倒是对上官清月看重的很。 抢她的才女之名，抢她的朋友，抢她的太子妃之位，这个上官清月，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寒烟捂着心口，越想越觉得心口憋着什么十分难受，眯了眯眸子，心底已经生出了一条计策来。 贵女们都到了，皇后娘娘和诸位后宫妃嫔还没有到，眼下只有侍婢们来回穿梭，送上茶点，远处有管事嬷嬷监看着，免得今日出现什么岔子，在场的贵女们虽然不是各个都十分紧要，可皇后的宴会出了意外，到底是不好看的。 林寒烟唇角提起，走到了轩辕蕊她们这边来，恰好此时有侍婢往这边送茶水的，轩辕蕊便道，“给郡主一杯花茶，要桂花茶，她最喜欢了。” 轩辕蕊的确最喜欢桂花茶，可平常，林寒烟对她可没有这般殷勤，如今忽然见她这样，轩辕蕊不由得觉得林寒烟对她还是不错的，因此到底不忍心冷落她，“快坐下，可好点了？” 林寒烟点点头，“好多了，放心吧郡主。” 轩辕蕊颔首，又转头和上官清月说话，“那之后呢？” 上官清月便道，“没有之后了呀，后来我身体便越来越好了。” 林寒烟笑道，“你们在说什么？” 轩辕蕊便道，“在说清月从前为何不怎么出门，她以前也是多病的身子，后来更是有些久病成医的意思了……” 林寒烟狭眸，“久病成医？清月会医术？” 上官清月摇头，“不会不会，我那时候只是气虚罢了，所以知道几个气虚的方子，别的倒是不会了。” 轩辕蕊笑着没说话，她知道上官清月帮轩辕澈治病，自然知道上官清月会医术，可是很明显，现在的上官清月不希望她把这件事说出来，于是轩辕蕊只好装傻。 林寒烟倒是不会那般多想，点了点头，“的确会如此，便是我如今，都有些久病成医了，只是清月的病能好，我的病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若是不知道她性子的人，看到她如此，都会立刻安慰几句，可上官清月已经看明白了她，根本不想搭茬。 从前轩辕蕊也是一听林寒烟自怜自艾，便立刻安抚的，可被上官清月一点，她好像有点醒了似得，当下，这安抚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630 长个教训4 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 林寒烟看看上官清月，再看看轩辕蕊，再看看江晚舟，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尴尬，她几乎立刻面上一片火烧火辣的，而她更是不敢相信，从前和她那般要好的轩辕蕊，现在竟然会变成不搭话茬。 又掩唇轻咳两声，林寒烟自顾自的道，“不过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轩辕蕊到底觉得有些不忍，“放宽心寒烟，都会过去的。” 林寒烟一笑，没有再说话，就在这时，有內侍往这边快步而来，众人神色一振，都知道是皇后要来了，便都纷纷起身来迎接。 果然，很快明黄的仪仗便朝这边走来，皇后一袭正红的宫裙走在最前，后面跟着太子，轩辕岐，轩辕赫，轩辕霖和轩辕澈，上官清月眉头一挑，周围众人也顿时跟着纷纷议论起来，谁都没想到今日所有的皇子都来了。 而在轩辕澈身后，还跟着轩辕蓉和轩辕婉两位公主。 两位公主的出现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子们的身上，上官清月也下意识的看向轩辕澈，而在同一时间，轩辕澈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上官清月微微点头示意，轩辕澈也跟着微微提了提唇角。 二人的目光没有焦灼多久，上官清月也不敢让大家都知道她和轩辕澈认识。 很快，其他的宫妃也出现了，贵妃和淑妃走在最前，其他妃嫔也来了许多，这场面实在是浩大，等皇后走到跟前，众人方才跪地行礼，皇后走向主位去，抬手道，“都免礼，起身吧。” 众人起身来，其他妃嫔皇子也都落了座，皇后坐在主位上，看到今日来的人这么多，心底不由的也有些欢喜。 每次举办宴会，虽然都会邀请皇子和宫妃们，可来的人却不一定多，有些借故不来，这也是没法子强迫的事。 而今日，来的人可是太齐了，尤其是连不喜欢参加这些场合的七皇子轩辕澈都来了，皇后面带笑意，一眼看到了人群之中的上官清月，见上官清月和林寒烟几个坐在一起，皇后不由得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上官清月的仪态和姿容是最好的。 能做一国之母，皇后的欣赏水平自然是在线的，因此不会轻易忽视上官清月的美，而林寒烟虽然娇美，却也太柔弱了，这是林寒烟做太子妃最大的缺点。 做太子妃，不说将来能为太子生多少孩子，至少得有那份心性撑住，才能成为太子的贤内助，可如今别说撑着太子了，便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天一病不起，若非为了林家的兵权，皇后还真的不会考虑林寒烟。 想到这里，皇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婢，那侍婢点点头，将一个托盘拿了上来，托盘之内躺着一封帖子，皇后笑盈盈的道，“今日是赏花会，也是诗会，本宫这里有一首诗，你们先品鉴品鉴。” 皇后说的诗，自然便是上官清月的那首诗。 631 面目暴露1 皇后将帖子打开来，看了一眼，又令侍婢给其他人拿去传看，先给的是太子，太子一看，面上便带了笑意，“原来母后真的是为了这首诗才开的诗会。” 太子转手又递给了一旁的轩辕岐，轩辕岐也早知道是这首诗，没觉得十分稀奇，看了之后，目光遥遥往上官清月这边看了一眼，当时作诗的时候，他就在一墙之隔的竹林之中，自然知道整个过程。他又递给三皇子，三皇子看了看，眉头微扬，又递给了五皇子，如此一个一个递过来，到了轩辕澈这里的时候，他便多看了一眼，他也是早知道的，可却装的好像现在才见到一般，甚至开口道，“当真是一首绝妙的好诗。” 七殿下生的俊美无俦，却极少参加宫宴，如今终于出现，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睛，而他一开始，更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上官清月本来神色安然的坐在下面的，这会儿一听到这话，顿时面上一热。 怎么轩辕澈也跟着凑热闹了！ 轩辕澈从远处遥遥的看过来，唇角微微弯了弯，上官清月有些无奈的皱了眉头，轻轻的哼了一声，轩辕澈将诗词又传给别人，很快，整个宴会之上，人人都看到了上官清月写的诗。 一时之间，不知内情的都在低声议论上官清月写的诗，知道内情的，也都频频朝着上官清月看过来，等整个宴会上都传的差不多了，皇后方才一笑，“只怕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吧，清月——” 皇后笑盈盈的喊了上官清月的名字，上官清月便是想装傻都不行了，于是只好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福了福身，“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盈盈的看着上官清月，似乎对她十分满意，几日不见，再见上官清月之时，便还是觉得上官清月和其他贵女有种不一样的气质。这让她对上官清月的喜爱，又重新浮了出来。 皇后笑道，“这首诗，听说是你在贤王府的诗会上所作，可是真的？”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回禀皇后娘娘，是真的，正是在贤王府的诗会上作的。” 皇后含笑点头，“这首诗，可有什么由来？” 上官清月脑海之中闪过了刚才他们的多话，如果说这首诗是献给皇后的，或者作诗的时候联想到了皇后，便很有些讨好之意，而凭皇后对牡丹花的喜爱，也一定能讨好到皇后，可是很显然，她不想这样做，于是上官清月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日郡主举办赏花宴，恰好在一片牡丹园旁边，园子里牡丹花盛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臣女在旁赏花，心中一动，便有了这首诗，要说由来，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由来。” 皇后眼底笑意一滞，似乎有些失望，可她还是十分 632 面目暴露2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面露两分窘迫之色，“皇后娘娘，今日这么多人都在，臣女还是不敢献丑了，几位殿下皆是才俊，贵女之中，林家大小姐更是京城第一才女，实在是没有我献丑之地。” 皇后本来以为给了机会上官清月就会立刻抓住才是，可是没想到上官清月这意思竟然是在婉拒，要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可不是你想出来作诗便出来作诗的，可如今皇后娘娘钦点了上官清月，还专门给了她这个机会，上官清月竟然不要？！ 皇后有些诧异，看了林寒烟一眼道，“也好，那你先回去落座，这宫宴才开始，倒也不为难你。” 上官清月如此，有些人觉得她在谦虚，有的人则是觉得她做不出好诗了，所以才不敢开口，尤其用户林寒烟的几个人更是如此觉得，既然上官清月推诿了没有作诗，皇后便命人端上茶点来，今日的点心都是用御花园里面的鲜花做成，十分应和如今的春光时节，皇后一边道，“如今正是盛春时节，这御花园里面的花也开的极好，今日我们的赛诗会呢，倒也不必专门以那朵花为题，待会儿，大家去花园里转转，各自折一朵自己最喜欢的花回来，便用最喜欢的花作一首诗，无论是什么花都好，如此，也不算为难大家了。” 如果专门限定某种花，的确有些人会不擅长，如今这般规定，却是给了大家很大的自由度，大家只选自己最擅长的最拿手的，然后做一首和主题相关的诗词便可。 这般一说，大家都神情踊跃起来，便是林寒烟，都面露了两分兴奋之色，别的不为，只因为她最擅长的花乃是莲花，上次的牡丹对她而言，并非最擅长的，且她早就有一首好词了，待会儿正好拿出来用，看了一眼上官清月，林寒烟暗暗的想，不知道上官清月最擅长的花是什么。 可不管上官清月最擅长什么，只要她拿出最擅长的莲花，就一定会盖过上官清月去。 林寒烟一脸的成竹在胸，身边几个贵女见状，都低声道，“寒烟，怎么样？这次应该压倒她了吧？” 林寒烟掩唇咳嗽一声，“不要这样说，上官姑娘也很厉害，何况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要这般在意名次。” 话虽如此，林寒烟心底的胜负欲可半点没淡下去，而身边几人见状都忍不住道，“什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啊，你本来就是京城第一才女，一定要守住这个名头才是，她可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林寒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身边几人却都当了真，好一通夸赞，直将她吹得天花乱坠的。 林寒烟最擅长的便是这幅模样，众人捧着她时，她方才不咳嗽了，又娇娇柔柔的和周围几人说起话来，这边厢，皇后命人送上茶点之后，宴会便开了，乐师奏起宫乐，场面倒也十分和契，就这般坐了两盏茶的功夫，皇后笑道，“本宫看你们都太拘束了，且去玩吧。” 633 面目暴露3 虽是皇后办宫宴，可来的都是年轻人，皇后也没有一直拘束着大家的意思，这般说完，贵女们纷纷起身，三三两两的往御花园而去，皇子们却是没动，皇后看着皇子们笑道，“都坐着干什么？跟着去走动走动去……” 说完，尤其看了一眼太子，今日来的贵女众多，而皇后是何种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子要选妃了，可人选还没有定下，皇后心中有选择，却也要顾念着太子的意思，于是这才想让太子多去园子里走动走动。 既然如此开了口，皇子们便都起身动了起来，太子最先离席，轩辕岐和轩辕霖便也起身，轩辕澈见状，不早不晚的也走了出去，御花园极大，轩辕澈一早就留意到了上官清月走的方向，此刻便朝那个方向摸了过去。 上官清月和江晚舟一道，轩辕蕊却也要跟着她们，林寒烟见状，便也要跟着轩辕蕊，而其他几个贵女素来拥护林寒烟，此刻便又跟在了林寒烟身后，如此一来，这一路上，竟然有一大堆人。 轩辕蕊道，“清月，你要选什么花？这个时节，御花园里什么花都有。”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我就不折了吧。” 轩辕蕊一惊，“什么？你不折花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对呀，我就不比了。” 这话一出，林寒烟都愣了愣，可她狐疑的看着上官清月，只觉得上官清月是有别的算计，她轻咳了一声道，“清月这般好的文采，倘若不比了，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上官清月淡笑着看着林寒烟，“林大小姐才是文采斐然，我上次不过运气好罢了，此番不敢和大家相争。” 林寒烟笑意微深，可心底却有些腹诽，上次上官清月超过了她，这次她是一心想着超越回来的，可是上官清月竟然不比了，如果没有一次光明正大的超过上官清月，那她只怕一直要被人说输给了上官清月，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趁着今日比一回，林寒烟道，“可是很多人都想看你的诗作呢，今日好些人都知道你，便是皇后娘娘都想看你作诗如何呢。” 上官清月笑了笑，“那是皇后娘娘抬爱了。” 江晚舟见状便为上官清月解围，“清月，我倒是想折些茉莉，你陪我去可好？”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好啊。” 她二人要相携而走，轩辕蕊本想跟上去，可看到林寒烟一双眸子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到底还是留下来了，林寒烟拉着轩辕蕊的手臂，轻声道，“我们去找太子殿下吧？” 轩辕蕊知道林寒烟的心思，原来很乐意替她打掩护，可上官清月说过之后，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别扭，便道，“太子哥哥不知道在哪里，这会儿人多眼杂，只怕不好私下见面。” 林寒烟便望着轩辕蕊道，“怎么算私下见面呢？你带着我去，你是太子的妹妹，不是就一切顺理成章的了吗？” 林寒烟说的理所当然的，轩辕蕊便又觉得心头一梗。 634 面目暴露4 林寒烟拉着轩辕蕊的手摇了摇，“郡主，好不好嘛——” 从前轩辕蕊很吃林寒烟这一套，便是为难，也不会拒绝林寒烟，可眼下，却总觉得有些不适之感。 叹了口气，轩辕蕊算觉得不适，也不好拒绝，便还是道，“那好吧……我带你去……” 她二人说话也没有避讳其他人，其他贵女见状，都知道林寒烟一来得皇后看重，二来有郡主这个好朋友，相见太子，是易如反掌的事，于是也不敢跟着瞎掺和，很快便识趣的散了。 轩辕蕊带着林寒烟往御花园偏北的方向走去，因太子适才便往那个方向去了，一路上偶尔遇见三三两两的贵女，都忙不迭的对着轩辕蕊行礼，轩辕蕊神色淡淡，可林寒烟却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很快，轩辕蕊和林寒烟看到了也在逛园子的太子轩辕琰，他好似也在找人，林寒烟还以为太子在找自己，连忙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可没想到太子看到她之后，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道，“你们有没有看到长乐候府大小姐？” 轩辕蕊眉头一扬，林寒烟则是表情立刻变了。 轩辕蕊笑道，“去那边折茉莉花了，太子哥哥找她做什么？” 太子唇角一扬，“那首诗写的极好，我去讨教讨教。” 说着竟然也不多看林寒烟一眼，抬步便朝着轩辕蕊说的方向追了过去，林寒烟一张小脸煞白的僵愣在原地，眼风一扫，见一旁轩辕蕊竟然还在笑，不由眉头一皱，“郡主为何要告诉太子上官清月的方向？” 轩辕蕊生出笑意是觉得太子竟然会想着找上官清月，猜测太子是不是对上官清月生了什么念想，是一种打趣的笑，此刻忽然听到林寒烟发脾气，一时有些愣住，“寒烟……我难道……不告诉他吗？他问我的啊。” 林寒烟气的一双眸子瞪大，眼底水汽萦绕，好似快要哭了似的，“太子为什么找上官清月，太子是不是和上官清月认识？” 轩辕蕊便道，“不算认识吧，只是去行宫的时候，大家都去了。” 林寒烟皱眉道，“上官清月有没有和太子说话？” 轩辕蕊哭笑不得，此刻的林寒烟有些凶神恶煞的，和平日里的娇柔可爱形象完全不一样，轩辕蕊简直觉得林寒烟变了个人似的。 “这我如何知道？便是说了又能如何呢？行宫之中人多眼杂，反倒要惹出一些事端来，而且清月是克制的人，不会做不合礼数的事情……” 林寒烟眼看着太子消失在视线里，心里气恼万分，只觉得不仅皇后开始看重上官清月，就连太子的心也跑到上官清月那里去了，她咬牙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上官清月在行宫的时候就勾引了太子！” 轩辕蕊震惊无比，“寒烟！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什么叫勾引？你是大家闺秀，怎能说话说得如此粗鄙？” 林寒烟咬牙望着轩辕蕊，双眸红彤彤的，“好了，现在连你也要帮她了对吗……” 635 师父殿下1 林寒烟这么问，轩辕蕊是真的听不明白，“寒烟，你在说什么？你说要见太子哥哥，我已经陪你过来了，什么叫我也要帮她啊？” 林寒烟憋着嘴道，“可是你没有看见吗？太子殿下去找她了……” 轩辕蕊闻言更是苦笑了，“太子去找她，和我有什么关系，便是不问我，也会问其他人，到时候其他人一说，太子还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寒烟，你到底怎么了？一点小事罢了，不至于如此，你从来对自己很有自信的，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这般生气吗？我发誓，我当真没有帮她的意思，而且她也没有开口让我帮啊。” 林寒烟攥着拳头，望着轩辕澈这样子，眼眶还是通红的，她向来最忍得住的，可是看到轩辕蕊这样，而太子也满眼都无视了她，所以她一下子就没有憋得住。 轩辕蕊也不想和林寒烟真的闹掰，见她如此只好道，“我答应你，不会帮任何人撮合太子哥哥的事，好了吗？” 林寒烟倒是放心了不少，可想着太子已经去找上官清月了，颇有些无计可施，可看轩辕蕊已经露出了几分伤心之感，林寒烟又有几分懊恼，她不应该的，不应该那般对轩辕蕊发火，要是轩辕蕊以后不帮他了怎么办？ 于是林寒烟又是一阵咳嗽，咳的小脸都红了，这才抬起头来对轩辕蕊道，“郡主不会怪我吧，我只是……只是太牵挂太子殿下了，你知道的，我自小就对太子殿下十分看重。” 这倒是真的，轩辕蕊也一早就知道林寒烟的心思，只是小时候的事，轩辕蕊并不觉得就会真的成真，尤其太子妃还要过皇后那一关，林寒烟如此病弱，皇后对这一点是绝对不喜欢的。 见她道歉，轩辕蕊叹了口气，“算了，我也没心思逛园子了，我去看看淑妃娘娘在干嘛。” 轩辕蕊摇了摇头转身便走，林寒烟想说什么，却真的咳嗽了起来，她演了半天，假咳嗽了半天，也不知道轩辕蕊是不是看出来了很多，所以这次听到她咳嗽也没有回头。 这一阵咳嗽是真的咳嗽的惊天动地，林寒烟又是难受又是心酸，见没多时轩辕蕊也消失了，只觉得心底实在是发堵的厉害，看了一眼适才上官清月消失的方向，一咬牙转身走了。 她要去折荷花，如今荷花还没有盛放，最多有一些花苞，可就算如此，他也要折一些回来，她今日，一定要在作诗上面胜过上官清月才是，不就是比诗才吗！她可是京城神童！ 林寒烟带着婢女又往未央池西边的荷花池而去，远处的轩辕澈，正好瞧见了适才那一幕，他眉头微皱，“这位林大小姐，都是有些痴情。” 赵枫站在一旁轻笑道，“也不知道是痴情，还是为了太子妃的位置呢。” 这么一说，轩辕澈想到了上官清月也曾经想要太子妃位置，哼了一声，便朝着上官清月那个方向而去。 636 师父殿下2 却说上官清月和江晚舟离开，走了没多远，江晚舟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哎，我真是有点怕了，这位大小姐，实在是有点相处不起来了，从前虽然觉得她有时候太过娇弱了，可还没有这般明显。”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 江晚舟微讶，看了上官清月几瞬之后忽然露出了恍然的神情来，“我知道了，你府里可是有好几个妹妹。” 上官清月便笑道，“可不是，尤其我那个二妹妹，更是花样百出，不过她不是装病，而是装优雅，装乖巧，装大家闺秀，其他几个妹妹倒也还好。” 江晚舟便问，“你那个二妹妹如今如何了？被送走了还没回来？” 上官清月一笑，“被送去庄子上了，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回来的，父亲这几日着急让我去争太子妃的位置，只怕没有记起来她。” 江晚舟叹了叹，“这样的女儿，接回来也是个祸端，还不如让她好生在庄子上待着。” 上官清月笑道，“放心，短期内回不来。” 江晚舟点点头，“我只怕你心软。”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语声一下子沧桑起来，“心软吗？我才不会心软了，毕竟我已经吃了太多心软的苦。” 江晚舟听着也跟着点头，“是啊，你有这样的才学，早些年却从不露面，想来也是被继母欺压着的，所幸如今熬出来了。” 江晚舟误会了，只以为上官清月这般感叹，是因为从前被继母欺压才有的，可她并不知道，上官清月活了两辈子，而上辈子，是那般那般的凄惨。 上官清月也不解释，只指了指前面的花圃，“前面不是茉莉，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这御花园，每一样花草都分了独立的小园子，江晚舟看了看，皱眉，“咦，难道我记错了？” 上官清月便道，“你可想好做的诗了？既然选茉莉，便先想诗词吧。” 江晚舟一听这话叹了口气，“我得安安静静的想一会儿才能想出来。” 上官清月笑道，“没事，我们先去折花，然后我陪你找个安静的地儿待一会儿，刚好我也不想早早回去，咱们那位林家大小姐，还不知又要如何呢。” 江晚舟笑着说好，二人顺着花园里的小道一路往前，江晚舟道，“其实我也是应个卯罢了。” 上官清月道，“你别一不小心，超过了林大小姐。” 江晚舟失笑，“那你想错了，我很难超过她，尤其是莲花，她最喜欢莲花，以莲花为题，是她最拿手的，我可不敢托大。”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反正你也不想要那位子，咱们无所谓。” 江晚舟跟着笑起来，二人便又换了方向往另一边去，这一次没走多久，便看到了茉莉花圃，江晚舟便上前去折花。上官清月停在原地看着，可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斜刺刺的伸出来，一把将她拉了住。 上官清月一愣，下一刻便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 637 师父殿下3 她将快要冲出口的轻呼生生的咽进去，而后那只手便拉着她朝后面的木槿花林走了过去。 这边厢，江晚舟折花也折了一些功夫，等她折到了几只满意的之后，回过身来一看，便发觉上官清月竟然不见了，她眉头一扬，正要去找上官清月，便看到赵枫站在那里，见她看过来，赵枫拱了拱手道，“江姑娘，上官姑娘有事先走一步，请您先自己回去吧。” 赵枫说完便走，江晚舟看着他，只觉得很是面熟，想了半天，江晚舟面露恍然，她想起来了，赵枫是七殿下轩辕澈身边的额侍卫，上官清月不见了，赵枫却在这里留话，这说明上官清月离开和轩辕澈有关系！ 江晚舟眼底微微一亮，上官清月竟然和七殿下认识！ 她是个守口如瓶之人，自然不会乱说，于是只将此事埋在心底便走了。 她刚走没一会儿，太子便和侍从找了过来，却看茉莉花圃旁边无人，太子眉头一皱，“不是说人过来了吗？怎么没人了？” 侍从也不得而知，便道，“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太子想了想，也觉得十分有可能，便道，“那我们回去看看。” 如此，一行人便又离开了此处。 而在不远处的木槿花林立，轩辕澈已经放开了上官清月的手，此刻正在看着太子一行人离去。 轩辕澈便道，“还不谢谢师父？你看看，要不是我及时带走你，现在太子已经找到你了。” 上官清月皱眉道，“太子找我做什么？” 轩辕澈皱眉，“找你做什么！还不是你那首诗惹的祸？” 上官清月一脸的苦笑，“师父这话，倒像是我做错了一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轩辕澈带着上官清月往花林深处走去，“太子最听皇后的话，皇后如今又开始看重你，自然太子也觉得你很好，何况你样貌还算不错，太子是个爱美人之人。” 分明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可在轩辕澈眼底，竟然变成了还不错。 上官清月倒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蹙眉道，“不会吧，不会真的选我吧？” 听上官清月语气有些害怕，轩辕澈笑道，“怎么了？害怕了？你不是一点都不害怕吗？不是还想着去争那个位置吗？” 上官清月哀怨的看着轩辕澈，“师父殿下，您的语气似乎十分幸灾乐祸，这是不对的，您的徒弟，现在很是忧心啊，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是居家欢腾，放在我身上，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轩辕澈听的笑出声来，又睨着上官清月道，“如何，想我帮你忙吗？”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师父殿下有办法？” 轩辕澈让上官清月叫他师父，可上官清月觉得遵守礼数应该叫殿下，于是没了法子，干脆……叫师父殿下算了！ 轩辕澈倒也不介意这般称呼，便道，“那得看你打算怎么谢谢我。” 上官清月眼珠儿一转，却也没想出什么好点子来，有些无奈的道，“怎么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谢才好呢……” 638 师父殿下4 轩辕澈听的失笑出声，“这让我想，岂非像我在威胁你一样？” 上官清月愁眉苦脸的，“可是师父殿下你什么都不缺啊，您身份尊贵，荣华富贵样样都有，您想要什么没有呢，而我，我只是一个小姑娘，您若要那东海的明珠，西山的宝玉，我可真是寻不来。” 轩辕澈越发笑意深了些，“我倒是不知，你竟然如此贫嘴。” 上官清月挑了挑眉头，面上不显，可自己心底也有些诧异，是啊，她怎么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要知道以前的她，可不是这般话痨的啊，一件事，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就算了，可如今在轩辕澈面前，她倒是越发不顾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可看轩辕澈的神色，倒是被她取悦，并不因此而生气。 上官清月便继续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呀，要说我为师父殿下治病，这我也做不到。” 上官清月愁眉苦脸的，“所以师父殿下自己想吧，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轩辕澈眉头微扬，“当真什么都好？” 上官清月颔首，现在她当真很愁，因为皇后一旦下了决定，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她能反对的，而一旦下了圣旨，那可真是逃不掉了，轩辕澈眯了眯眸子，居高临下的睨着上官清月，“既是如此，那我便保留一件事，等我哪日想起来了，我便提出来，你照做便是。” 上官清月点点头，又补充道，“那必须得是我做得到的，且不伤害他人的。” 轩辕澈听的眸色微深，“不伤害他人？那伤害你就可以了吗？” 上官清月一愕，“师父殿下伤害我做什么，应当不可能吧……” 轩辕澈叹息的摇了摇头，眼前这人有时候对仇敌十分狠辣无情，可到了这时候，却又连不伤害自己都没想到，只提出不伤害她人，轩辕澈心想，不亏是他收了做徒弟的人，轩辕澈便道，“好，答应你了，就这么办。” 上官清月眼底一亮，“那师父殿下如何帮我？” 轩辕澈却在这时卖关子来，“这个暂时保密，总之你只要知道，你不会被定为太子妃便是了。” 上官清月蹙眉，“真的不能告诉我如何帮我吗？” 上官清月楚楚可怜的，这表情不多见，当下看的轩辕澈眸色微深，他抿了抿唇，差点就要忍不住上官清月的攻势，可半晌却还是道，“不告诉你，你只要相信我便好。” 说着蹙眉，“怎么？不信我吗？” 这当然是不会的，上官清月连忙摇头，“不不不，当然相信师父殿下了！而且还是十分的相信。” 上官清月有求于人，自然有些狗腿起来，轩辕澈嗤笑了一声，忍不住在她发顶抚了抚，“行了行了，我既然答应了你，便定然会做到，你放宽心吧，今日既然是比作诗，你也不必藏着掖着，尽管大胆的去做。” 上官清月一愕，“我还做？万一皇后娘娘又喜欢了怎么办？” 轩辕澈桀骜一笑，“有我在，你作便是。” 639 心机师父1 上官清月虽然不知道轩辕澈到底要如何帮她，可是既然轩辕澈对她许下了这样的诺言，自然也就十分信了他。 又见轩辕澈说只管让她作诗，上官清月叹道，“没意思，这些虚名，要来也无用。” 轩辕澈扬眉，“无用吗？倘若你名声够大，就不必受人欺负了。” 上官清月微讶，“欺负？谁欺负我了？” 轩辕澈便道，“林家大小姐，难道没有以势压人？” 上官清月一时失笑出声来，“殿下看见了？” 轩辕澈刚才在哪里，上官清月根本没有看见，只不过他既然如此说，她便猜测轩辕澈是看到她和林寒烟斗嘴了，上官清月便道，“那也不算欺负吧，她的心思我也明白，只要不是太过分，随便都几句嘴也无所谓。” 轩辕澈眉头微扬，“这时候，你倒是心软了。” 他可是看过上官清月如何对付其他人的，上官瑜，还有张家公子，还有张氏，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上官清月便道，“师父殿下将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对谁都会生出恶意的，别人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别人，别人就算心思狭隘了些，只要不要过分，我也不会轻易计较，当然了，一旦过界了，我也会让她长个教训。” 轩辕澈对此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只是有些忧心的道，“我看那林家大小姐不会轻易罢休，尤其适才太子来找你，她只怕更觉得气恼。” 上官清月没有看到林寒烟去找太子那一幕，虽然不知道轩辕澈为何这样说，可她也不意外，便道，“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说完，看轩辕澈两手空空，便道，“师父殿下不作诗吗？” 轩辕澈笑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诗才，作诗便不必了，听听别人作诗，倒是可以。” 上官清月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也不在乎，见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了，便道，“时辰差不多了，师父殿下可要回去？” 上官清月一双眸子清凌凌的，轩辕澈挑眉道，“你想早些回去？” 上官清月连忙摇头，“不，我不想，我想掐着时间点回去。” 轩辕澈便道，“那不就得了，我以为我愿意去，若非那日我母妃说要举办什么诗会，说皇后娘娘新喜欢了一首诗，今日我根本就不想来。” 上官清月一愣，“所以师父殿下早就知道我会来？” 轩辕澈颔首，“你的诗，我那日便知道了，当然知道皇后喜欢的便是你的诗。” 上官清月迟疑一瞬，“师父殿下，不会当真是来看我作诗的吧？” 轩辕澈失笑，“作诗不作诗的，你平日里也能做，只是今日到场之人众多，我怕有人为难你。”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再想到适才轩辕澈将她带走，否则便要被太子找到，顿时觉得心头一热，“这个师父真是没有白拜啊，多谢师父殿下，这般顾惜我，当真是无以为报，您放心，我定找出治好您的法子。” 640 心机师父2 轩辕澈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却不想说出的又是这话，不由摇了摇头，“治病并非一日之功，你也不必着急。”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问，“这两日可有再去武安侯府？” 上官清月以为他要问的是下棋的事，便道，“没有去呢，这两日回府之后一直在陪祖母，怎么了？师父殿下是想让我去和表哥下下棋，看看我有没有长进？” 轩辕澈简直要仰倒，他只是问问，他可不是想让上官清月去找沈策，于是他一本正经的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怕他看出来，你被人指点过，到时候你要如何说？” 上官清月这样倒是犹豫了，因为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和轩辕澈关系亲厚。 见她这表情，轩辕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想到上官清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喜是悲，可只要能让上官清月不去见沈策，他也无所谓。 果然上官清月便道，“的确有道理，若是哄骗表哥，我也不忍心，那还是算了。” 轩辕澈虽然目的达成，可这话却让他有些不喜，怎么就哄骗沈策不忍心了？ 轩辕澈狭眸，忽然又想到了淑妃对那小猫咪的模样，主人对小宠都有占有欲，何况师父对徒弟，第一次见到上官清月她就觉得上官清月很有意思，此后更是没有让他失望过，这么优秀的小徒弟去哪里找？ 这么一想，轩辕澈觉得自己的心态很是正常，便道，“既不忍心，就让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轩辕澈面上如此说，可心底想的却是，要让上官清月心底存在这种念头，虽然没有把他们的关系告知于众，可至少，能让她少对其他人说知心话，如此一来，知道上官清月最多事的，还是他。 这念头落定，轩辕澈心底颇为自得，而他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这些心思，会落在上官清月这样的小姑娘身上。 他暗自摇头，上官清月却十分乖觉的道，“好，我知道的。” 见她这般乖觉，轩辕澈便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知道就好。” 上官清月微愣，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又狐疑的看着轩辕澈，“怎么开始摸我脑袋了，倒像真的老气横秋的长辈一般。” 轩辕澈便道，“你养过小宠吗？” 上官清月一愣，倒是摇了摇头，“我没有。” 轩辕澈微微一笑，“待你养过，你便知道了。” 上官清月不知此话何意，“什么意思？难道我也要养一只小宠吗？” 轩辕澈笑意一深，“也不是不可以。” 上官清月又道，“师父殿下也养了？” 轩辕澈意味深长的看着上官清月，点点头，“嗯，养了……” 上官清月便蹙眉，“养的什么？” 轩辕澈想了想，觉得上官清月和那只小猫咪也差不多了，平日里迷糊可爱，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偶尔也会亮出爪牙来，“养了一只小猫。” 上官清月从未养过小宠，此刻有些稀奇，“既是如此，我倒是也可以养一只。” 641 牵牛为诗1 轩辕澈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声来，上官清月眼下是当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而就是这样云里雾里才有些意思。 轩辕澈便道，“你若是喜欢，我给你一只。” 上官清月眉头微扬，“你有小猫吗？” 轩辕澈一笑，“这还不简单，你可有喜好？” 上官清月没有养过小猫，只觉得小猫软糯糯一团，十分可爱，倒也没有什么喜好不喜好的，轩辕澈点了点头，“那好，我为你寻一只乖巧的便是。” 上官清月只觉得轩辕澈帮她的事越来越多了，心底也存了感激之意。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轩辕澈便道，“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再回去。”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木槿花林，回去的路上，四周已经几乎见不到人了，大家自然是早早都回了未央池边，上官清月想着适才情形，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从前觉得轩辕澈何等冷酷无情，如今倒是觉得轩辕澈也不是传闻之中那般，甚至越相处，越觉得轩辕澈此人心底其实十分温柔。 怀着这般念想，上官清月便又想起了轩辕澈身上的蛊毒，施针终究不能解决根本，可要如何才能替他彻底的将蛊毒解了呢？ 这念头还没落定，上官清月已经回到了未央池边，一抬头，上官清月便看到了许多人已经落座，而每个人眼前都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她刚才一个人消失了这么久，可是回来的时候手上却是空空如也，这也实在太奇怪了。 上官清月想起来刚才轩辕澈说的，说有他在，让她随便作诗，于是上官清月心底一动，倒也不必专门藏着掖着了，一时间，她眸光四扫，可此处都是绿色林木，却哪里有花？ “清月怎么没有摘花啊——” 就在这时，一道娇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上官清月回身看去，果然看到是林寒烟，林寒烟手上拿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苞，正笑意盎然的走过来，又道，“不会真的不作诗了吧，那也太让我们失望了。” 上官清月便道，“花已经被大家选完了，我还没想好选什么花。” 这么说着，林寒烟目光一扫，她忽然笑意一深，“不如我来替你选吧……” 上官清月眉头一挑，便见林寒烟朝一株绿色林木走去，她看到了林木之上绕着一抹藤蔓，而藤蔓之上，有一朵紫色的牵牛花。 上官清月明眸微眯，难道摘牵牛花不成吗？ 下一刻，林寒烟真的将牵牛花摘下来，然后送到了上官清月跟前来，“清月，你文采这样好，肯定什么花都可做出诗来吧。” 说着，不由分说把牵牛花送到了她手上，上官清月并没有接，而这是，又有几个贵女走了过来，林寒烟竟然一把抓着上官清月的手道，“你们看，清月就是厉害，竟然选了牵牛花为题。” 众人纷纷看过来，先是惊讶，又露出了嘲弄的笑意。 和牡丹荷花比起来，牵牛花多么上不得台面！ 642 牵牛为诗2 上官清月本来的确是打算作诗的，可是没打算做牵牛花的诗啊，然而林寒烟这样一来，却是让众人都以为她真的要做牵牛花的诗，众人眼底的嘲弄明显，林寒烟看着她的眼神更是带着两分桀骜和得意，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忽而就将那朵牵牛花握了住，作诗而已，什么花并不要紧，既然这位林家小姐如此针对她，那牵牛花也没什么打紧的。 上官清月接了牵牛花，林寒烟反倒是惊讶了一下，“看看，果然清月什么诗词都可以做的。” 上官清月闻了闻牵牛花，“世间万物皆有灵，牵牛花，荷花，又有什么分别？荷花又比牵牛花高贵到哪里去呢？” 林寒烟面色微白，上官清月却转身便走，她手拿着一朵牵牛花到了坐席之上，一下子就引来了许多诧异的目光，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宫宴，哪个贵女不是衣香鬓影，来求配得上这宫宴，到了这会儿作诗，也是这个道理，大家采花，就没有采野花的，任何一种花，都是宫廷之中精心培育的，只有上官清月采了一朵路边的小野花。 四周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江晚舟看到上官清月拿着牵牛花出现，也顿时惊讶起来，“怎么采了牵牛花？”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过来的林寒烟，笑着道，“是寒烟帮我选的，我也不知道为何，还挺意外的。” 上官清月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众人一听到这话，看着林寒烟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倘若真的是为了上官清月好，又怎么可能为她选了牵牛花呢？ 江晚舟看着林寒烟，轩辕蕊也看着林寒烟，林寒烟刚走到坐席边的脚步一顿，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我只是……我只是开个玩笑，可没想到清月就当真了。”说着假模假样的道，“要是清月觉得不好做，可以换啊，不然也以荷花为题？” 林寒烟要做的荷花诗，是早就准备好的，自然不怕，上官清月却道，“那怎么好呢，林大小姐诗才过人，我若做了荷花诗，你又如何，一枝独秀？” 这话带着几分桀骜之意，意思是若上官清月也做了荷花诗，便要分走林寒烟的锋芒了，林寒烟面色又是一僵，“哦？是吗？那清月来试试看呀。” 上官清月一笑，“还试什么？上次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林寒烟的表情顿时更难看了，上次可是她林寒烟惨败！ 上官清月见状，笑意有些舒畅，她本来不想用此事打压任何人，可这位林家大小姐脑子太不好使了，她不得不给点颜色看看，林寒烟僵着身子坐下，心底的怒意更高，她暗自想着，今日定要独树一帜，独领风骚，只有这样，才能扳回一局。 江晚舟看着上官清月手中的牵牛花叹了口气，“你这是当真放弃了呀。” 诗词都是咏物抒怀的，而一般情况下，越是美好的事物，越能激发人们的遐思，可看看这可怜的牵牛花，她有什么可咏的？ 643 牵牛为诗3 上官清月也看了看手中的小花儿，却是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尽力而为，倒不是放弃的意思，牵牛花也是花呀，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的确算不得什么，可就算是一朵小小的花，也值得被有缘人珍视，今日，我便来做它的有缘人吧。” 江晚舟听的有些动容，还没说话，轩辕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她道，“清月，你这份心思也实在太难得了。” 上官清月闻言回过头去，便见轩辕蕊一双眸子锃亮的望着她，上官清月失笑，“郡主别夸赞我，我一开始真没想过给她作诗，眼下我还没什么头绪，万一写不出来，今日便要丢人了。” 轩辕蕊坐在上官清月身边，“你不会写不出来的，我信你。” 上官清月有些失笑，轩辕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寒烟，果然，林寒烟见自己坐在了上官清月身边，神色十分不好看，想到刚才林寒烟发火的模样，再想到林寒烟竟然将牵牛花给了上官清月，轩辕蕊这一次不打算再心软。 她收回目光，只和上官清月说话，“你刚才去哪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这么一问，江晚舟眉梢微动，上官清月略一迟疑倾身道：“去见了七殿下。” 轩辕蕊一讶，“七……他怎么了？” 上官清月便道，“说了一下药方之事。” 轩辕蕊是知道上官清月给轩辕澈治病的，便道，“近来可有好转？”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好转多少有一些吧，只是还很有长的路要走。”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忽然开始后悔，刚才应该给轩辕澈问脉才是！而刚才没有提到生病的事，也不知下次何时才能见到轩辕澈，而下一次施针又该在何时？ 上官清月想到了这件事，念头便转了开去，谁知道此时，高台之上皇后结束了和其他妃嫔说话，转而看向了下面诸人，“大家都回来了，看来已经有了？本宫这就命人送上笔墨，大家将各自的诗作写下来，写好了，就交给宫婢们送上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早就想好了，自然很快便能写好，可如果脑子里还没有任何想法，那一炷香的时间都太短了点。 上官清月就属于还没有想法的。 江晚舟是早就有了的，等笔墨送上来，便写了一首词，转而看着上官清月，便见上官清月还在沉思，想问，又怕打扰她，便和轩辕蕊一同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林寒烟也是早就有了的，她很快写好，一转眸见上官清月还没落笔，便笑道，“清月，若是太难，可以换成别的花，反正没关系的，只要诗做出来就好。” 轩辕蕊蹙眉，“你先别说话，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林寒烟面上还在笑着，可眼底已经是一片冷然，她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并没有在说话，她倒是要看看，一朵牵牛花，如何写出高远文雅的意味来。 644 牵牛为诗4 一炷香的时间，过的很快，周围席案上的人，都开始写完交给宫婢了，只有几个实在没有诗才的还在犹豫不决，而上官清月看着手中的牵牛花，倒也没有着急之色，可迟迟没有落笔。 高座之上，轩辕澈已经回座，太子等人也全都回到了坐席之上，因为今日的诗会便是因上官清月的诗作而起，所以自然而然的，上官清月会是焦点，看到上官清月手中拿了一支牵牛花，轩辕澈有些意外，这时赵枫低声道，“是林家大小姐搞的鬼。” 轩辕澈眉头一皱，冷冷的扫了上官清月一眼。 这边厢，太子和皇后也在说话，皇后轻笑道，“我们的小诗仙，今日是想另辟蹊径吗？牵牛花……这可不好作诗啊。” 太子蹙眉道：“宫中竟然有这样的野花？是宫里的花匠没有用心吗？” 在太子眼底，牵牛花这样的野花，便如同野草一样，没有任何价值，是要被花匠除草除掉的。 皇后笑道，“今日诗若做得好，这花便可以留，倘若做的不好，自然是留不得了。” 分明是风花雪月，作诗赏词的活动，却突然因为皇后和太子的话变得有些残忍起来，其他妃嫔们听到，都面面相觑不敢言语，有人却捧场道，“皇后娘娘放心，今日大多还是牡丹、荷花之类的。” 皇后笑着颔首，“本宫看到了，就因为大多是牡丹荷花，本宫才想知道，牵牛花要如何作诗。” 牵牛花是长在乡野之间的东西，这些贵人们，如何能看得入眼？不仅皇后想知道上官清月如何作诗，便是轩辕澈都想知道，他这可怜的小徒弟，也不知道变通变通，这么就将别人的刀子接下来，不像她的性子啊。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上官清月的时候，那一炷香也快燃到了底，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作的上官清月忽然动了。 众人都跟着呼吸一轻，只见上官清月行云流水之间，很快就把一首诗写好了，转身交给了宫婢，就在这时，一炷香燃尽了。 轩辕澈呼出口气，连她都在为上官清月捏把汗。 皇后看到上官清月还是在时间之内完成了，当下挑了挑眉头，她先让宫婢将上官清月的诗作拿过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打了开。 “青青柔曼绕修篁，刷翠成花着处芳。应是折从神佛手，天孙斜插鬓云香。” 皇后字正腔圆的念完了上官清月的诗词，先是没什么表情，可很快又再念了最后两句，“应是折从神佛手，天孙斜插鬓云香……这两句当真是神来之笔，应是折从神佛手，天孙斜插鬓云香！” 皇后看向身边的太子，所为的天孙，不就是太子吗？ 佛，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莲花，可只想佛莲，反而太普通了，牵牛花盛开在乡野之间，甚至种子可以随风而走，在哪里都可以活的下来，这等好活，当真是像折从神佛之手一般。 皇后笑道，“依我看，今日最好的诗，已经出来了。” 645 大放光彩1 最好的诗就出来了？！ 皇后这句话一出来，底下所有人都面色一变，可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开口提出质疑。 一来，这话是皇后说的，二来，这首诗写的的确精妙，若要提出质疑，就需要自己的诗词比上官清月写的更好，谁敢提出来？ 这么一想，便是林寒烟满心的不服气，也不敢一下子站起来提出来了。 只有太子，惊讶道，“母后，这么快就决定了？” 皇后笑道，“倘若这是一首写荷花，写牡丹的诗，本宫可能还要看一看后面的，可这是一首写牵牛花的诗，本宫相信，在场的任何人，都写不出来这样的诗作。” 太子咂摸了一番，“的确是如此。” 说着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谁可有异议的？或者有什么反驳的？” 三皇子听到这话，倒也不直接反驳，只是道，“其他人的也看看才好。” 皇后笑道，“看当然是要看的，今日不止要评出头名，咱们还要评出前三甲才好。” 说着，皇后将诗作分发给其他人，多数还是让后宫妃嫔们一起看，这些妃嫔们入宫之前，也是如同上官清月这样的世家小姐，各个都文采斐然，今日让她们做评判，自然不会觉得有失公正。 众人一首一首的看过来，看到好的，便给下一个人，看到不好的，便放在一旁，底下众人都默然着，许多人的目光往上官清月身上落去，一开始那些嘲笑上官清月竟然选了牵牛花的人，这时候都不敢出声了，看着上官清月的眼神，也都是要么带着几分滋味复杂，要么便是带着两分意外敬仰。 只有林寒烟，一眼都没看上官清月，因为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击中了她。 本来从前的林寒烟，是不屑于用这些小手段的，可到了如今，她却开始用上了这样勾心斗角的手段了，可令她万分沮丧的却是，哪怕用了这些手段，她也没有赢得上官清月。 林寒烟紧紧的攥着袖口，整个人背脊僵硬的坐着，她自诩出身贵胄，又有真才实学，从来不屑于和那些普通官门出身的女儿家好似内宅争斗那般耍心眼，至多利用得病，多获取一些皇后郡主她们的同情心，如今上官清月的出现，她不得已开始用些手段，可竟然还是输了。 凭良心说，如果给她一朵牵牛花，她是真的写不出这样的诗词，可今日，她以莲花为题做的诗也不差啊！ 林寒烟攥紧了粉拳，到底还是有些不服气不甘心，她满心期待的看着皇后的方向，只希望皇后看到她的诗作之后能改口。可看着皇后手中的诗稿一张接一张的递给别人，可她的脸上再也没有生出惊艳之感来。 足足过了一刻钟，高台之上的妃嫔，才将今日所有的诗作看完了，皇后笑着问其他人，“如何？可有你们觉得更好的诗词？” 贵妃笑了一声，“皇后娘娘都说上官大小姐好了，那自然是上官大小姐好了。” 这话不阴不阳的，皇后也不以为意，又看向了其他人。 646 大放光彩2 淑妃笑着道，“我看了这么多，也觉得上官大小姐的极好，写牡丹，能写得这样惊艳大气，写牵牛花，也能写的这样别出心裁，尤其最后两句，其实我倒是想问问，上官大小姐为何说，牵牛花，是折字神佛之手呢？” 淑妃点到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自然要答话，而淑妃这样问，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他们也有些好奇，上官清月为何要如此作诗。 上官清月便站起身来，“回淑妃娘娘，《地藏菩萨本院经》之中有这样一段话：佛告文殊师利、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我在府中，陪祖母看佛经之时偶然看到，便记了下来，我虽不通佛理，却知道万事万物，皆是渺小，可万事万物，不该因为渺小而被轻鄙，在佛家，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粒微尘，一粒河沙，皆是众生，既是如此，小小的一朵牵牛花，又如何不能算花呢？” 上官清月说至此苦笑了一下，“今日其他人所选，皆是华美矜贵之花，我阴差阳错之下，得了此花，本可不选，可想了想，却忽然生了几分怜悯之心，它也是花啊，不该零落成泥，于是，才有了这首诗。” 皇后听的神色微动，淑妃更是眼底微亮，今日只是个纯粹的宫宴罢了，上官清月一席话，仿佛激起了尘封在后宫妃嫔们心头的尘埃一般，她的话带着些许天真，却透着足足的洞明和良善，她们也曾有过这些时光。 淑妃有些动容道，“你虽说自己不通佛理，可我看你，比那些日日读佛的人要明白通透的多了，她们日日读佛，或许也不能像你这样，真正的做到悲悯终生。” 皇后笑意微深，“看看，本宫说什么来着，不必看其他人的诗作，本宫便知道今日最好的是谁了，眼下，你们谁都没有意见了吧？” 上官清月将小小的牵牛花和佛家联系了起来，以小见大，这样的心性和智慧，但凡是个有些学识的人，都要激赏三分，皇后这般说完，高台之上皆是应和之声，再无一人提出半分疑虑。 林寒烟坐在下面，背脊僵硬，面色发白，却也说不出半个字，她只知道，她又输了！ 她第二次输给了上官清月！ 这件事一旦传开，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该如何保得住？ 林寒烟存着这念头，高台之上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的目光却幽深起来，他忽而有些后悔适才鼓励上官清月作诗了，如今，他的小徒弟身上亮点太多了，如此，岂非很容易招蜂引蝶？ 他眉头皱的紧紧的，目光一转，果然看到太子的目光落在上官清月身上，太子刚才就想找上官清月，倒也不是十分稀奇，可是……轩辕澈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二皇子轩辕岐此刻也在看着上官清月。 647 大放光彩3 轩辕岐的确在看着上官清月，上次贤王府诗会之后，轩辕岐一直在想上官清月怎么能做出那样的诗，他的心态几乎有些矛盾，因为他还记得上官若兰说过的那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上官清月，并且心底对上官清月的印象不错，以至于上官如兰那话之后，他对上官清月的厌恶也加了倍。 因此，他始终不觉得，上官清月若真的像上官若兰所说的那样的话，还能做出这样的诗词来。 而适才，自从他来道高台上，便一直时不时的注意着上官清月了，上官清月先去了花圃，回来的也晚，他本来以为，上官清月是去采什么最好看矜贵的花去了，可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拿了一朵牵牛花回来！ 牵牛花！哈……简直是太可笑了！ 轩辕岐当时心底便冷笑起来，上官清月可是侯府嫡女啊！竟然会在皇后的宴会上选择一朵牵牛花来作诗，她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打皇后的脸？还是说她根本是脑子有问题？ 轩辕岐心底想不通，可想到待会儿上官清月要做牵牛花的诗，心底便已经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而他下意识里，似乎觉得上官清月要大大的丢脸一次才好，否则，倒是像他真的看错人了一般。 后来看上官清月一直没有动笔，他一颗心放松了下来，并且新的嘲弄越来越重，可没想到，最后一刻，上官清月忽然还是写了起来，看她行云流水的写完，轩辕岐根本不信她会写出什么好诗来，轩辕岐总觉得，上官清月即便是写了诗，也是一首实在是拿来凑数的，憋了半晌才憋出来的，普普通通的诗。 然而等到皇后念完了那首诗，轩辕岐整个人彻底的委顿在了位子上。 他真的又看错了，并且这种看错，带着巨大的震撼，让他开始怀疑上官若兰说的是不是真的。 都说字如其人，也有诗词如其人的说法，能做出这样的诗词，当真是上官若兰说的那般狠毒的嫡姐吗？ 轩辕岐目光深重的望向上官清月的方向，许久都没能收回眼神，他的心思太复杂了，根本不能与人说的明白。 先是有些欣赏，然后听了上官若兰的话有些意外，继而觉得上官清月表里不一，生出厌恶之感，再后来，又不断地发现上官清月的好，这一来一去的，简直令他有些无法自控的，不断地关注着上官清月。 到了今日，他已经彻底的想将上官清月看个透彻了。 轩辕岐自己文采的确还不错，可他心中想着权力二字，便很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相比之下，上官清月却是一个没有上限的人，他心底生出了无法忽视的欣赏来，甚至觉得，上官清月即便有些作恶的行径，也或许是事出有因的。 人的心，都是偏的，更难以自控，更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他远远的看着上官清月，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被上官清月吸引了。 648 大放光彩4 轩辕澈心底情绪起伏跌宕，以至于看着上官清月，看的十分专注深沉，当然，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看着上官清月，他也如此，别人就算偶然看他一眼，倒也没有什么十分突兀的地方。 可全场众人，唯有轩辕澈的心态不一样，他自己也是男人，当然知道一个男人看女子的眼神会透露着什么，因此，当他看了轩辕岐片刻之后，他就发现轩辕岐对上官清月的心思有些复杂难当了，倒也不是纯粹的欣赏或者恋慕，而是一种矛盾纠结之中又带着欣赏的目光，可这样的目光，更让轩辕澈不爽了。 此刻的上官清月大放异彩，任何一个男子，看到此刻的上官清月，露出欣赏和喜欢的眼神，都是正常的，毕竟上官清月只凭着容貌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可轩辕岐这般眼神，反倒是透露出了一种不简单来。 轩辕澈甚至觉得，轩辕岐这样自控力极好，并且善于伪装的人，在纠结矛盾了许久之后，还是选择了欣赏上官清月，这足以说明他的动心并非是片刻而生，或许已经很深了。 轩辕澈目光锐利，几瞬之间便看透了此刻轩辕岐的心思，也怪轩辕岐第一次这样无法自控，情绪露出来的便有些多了。 轩辕岐还在看着上官清月，轩辕澈却已经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他觉得不好，非常不好，他能一次保住上官清月不去做那太子妃，难道还能次次都能保住上官清月不被旁人觊觎吗？ 想到这里，轩辕澈攥着茶杯的手都用上了力气，如果上官清月真的是他养的小猫就好了，他就把他的小猫揣在怀里，谁也不给看，谁也不给碰，谁也不给抢！ 轩辕澈暗自气恼着，上官清月倒看不出什么来，此刻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也顾不上分辨别人看她的目光有什么不同。 淑妃和皇后夸奖完她，其他妃嫔也跟着应和起来，她一时只觉得有些无奈，若非轩辕澈保证过，会帮她，她真的要开始害怕了，皇后将她捧得这样高，万一真的想让她做太子妃，那她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远远看了轩辕澈一眼，这一眼带着几分无奈的催促，似乎在提醒轩辕澈别忘记帮她，可这么一看，她发现轩辕澈心情有些不好，上官清月疑惑不解，心说这会儿也没生出什么事端啊。 高台之上，皇后笑道，“既然今日一枝独秀，那后面的倒也不评了，人人都有赏赐好了，至于咱们今日的头名，来人……把本宫的备好的赏赐拿出来。” 这时候，一个內侍捧着一个匣子走了上来，皇后微微一笑掀开匣子盖子，顿时，里面一片微光闪闪。 皇后笑道，“这一套霓裳羽衣，乃是本宫命人照着上古的画本做出来的，本来是想给哪位公主，出嫁的时候做嫁妆的，可两位公主首先不喜跳舞，二来呢，出嫁还有些时日，倒也不急这一时片刻，所以啊，本宫想着，这霓裳羽衣，赐给能写出唯有牡丹真国色的人，是最合适的！” 649 继续作妖1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一片哗然！ 皇后竟然送了一套霓裳羽衣给上官清月，不仅如此，这一套霓裳羽衣，还是本来给公主的嫁妆。 这一下所有人都炸开了锅，皇后对上官清月是有多喜欢啊，连准备给公主的嫁妆都送出来了。 一时间，众人心底百般滋味浮上心头，看着上官清月的目光也大都带了几分醋味来。 上官清月镇定的起身，上前领了赏赐，又在谢恩。 皇后娘娘似乎十分高兴，又给其他人赏赐了宫中的糕点，却都是一视同仁了，因此今日这场诗会，怎么看都是上官清月成了最大的赢家。 上官清月捧着赏赐回到了座位上，江晚舟和轩辕蕊都十分为她高兴。 江晚舟苦笑道：“真是的，看你那般愁眉苦脸的，我还以为这一次有机会表现的好一些了呢，结果，小小的牵牛花也被你写出了这么宽泛的意境来，当真是……” 江晚舟一脸的苦笑，虽然是在打趣上官清月，语气却十分的坦荡，轩辕蕊则是双眸发亮的望着上官清月，“清月今日又叫人惊讶了一把，你身上的意外也太多了吧。” 上官清月失笑，目光扫过林寒烟，“这还要多亏寒烟，要不是她帮我选了牵牛花，我也没有机会写出这首诗。” 林寒烟僵硬的坐在位子上，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上官清月本来是不想抢白她的，可没想到她连番针对，这辈子的上官清月可不是前世的老好人了，你既然选择针对我，便要做好承受的准备。 林寒烟扯了扯唇角，“我就知道，无论是什么花，放在清月手中，都能出彩。” 这话说的十分僵硬，可好歹面子上抹过去了，上官清月没打算给林寒烟好脸色，却也不想一直纠缠，便转身和江晚舟继续说话，江晚舟便低声道：“不过，这么一来，皇后娘娘只怕会更喜欢你了。” 上官清月听的眉头微微一挑，江晚舟笑道，“怎么了？你没想到这一点吗？” 上官清月闻言却狡黠一笑，“你放心，不管怎么样，都不会选我的。” 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江晚舟便知道上官清月有所安排，她便点了点头放心了，“那就好，否则万一你阴差阳错又被看中，到时候便是想脱身都不成了。” 上官清月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怎会，若是那般，我今日不会如此。” 轩辕蕊听她这样说便道，“怎么了？你怎么知道皇后娘娘不会选中你？” 上官清月却高深莫测的一笑，“因为我命不好呀，你们可能听说过，我母亲早早去世了，且还是在生我的时候，我们府里，以前还有人说我克了我母亲。” 轩辕蕊眉头一皱，江晚舟也神色微变，她二人看来，这件事不可以乱说，于是江晚舟赶忙安抚，“你别听这些话，没有这些说法的。” 轩辕蕊也道，“是啊，哪有什么克不克的。” 上官清月见她二人当真，当下笑开了，“总之，我不会真的被皇后娘娘看中。” 650 继续作妖2 上官清月如此想，自然是因为相信轩辕澈。 赏赐了霓裳羽衣之后，今日的宫宴便算正式开始，时辰不早，皇后赐宴，一时间赛诗的名次被大家渐渐淡忘，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高台上的几位皇子身上，尤其是落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要选妃的消息，在大猎之前就有了，皇后回京之后，频繁的请贵女入宫，又频繁的举办这些宫宴，无一不是在为了给太子选妃做准备，今日能来参加宫宴的贵女出身都不低，即便没有机会成为太子妃，也有可能成为太子侧妃，这京城之中，想要飞上枝头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林寒烟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只觉得如坐针毡。 她那首写荷花的诗，今日不但没有拿到头筹，甚至没有一点水花，皇后甚至连念都没念，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她甚至可以肯定，皇后是一定要选上官清月做太子妃了。 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看看如今的皇后，便知道未来的皇后能如何的母仪天下。 这般想着，林寒烟看看上官清月，只觉得再不采取手段是不可能了，于是，林寒烟笑着道，“清月，把你身边的花茶给我吧……” 早春时节，宫宴之上的茶水便准备了许多花茶，听林寒烟这样说，上官清月倒也没有多想，抬手便将身前的茶壶递给了林寒烟，林寒烟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状似十分喜欢的品着，这边厢，上官清月只简单用了些膳食便停了下来，只和江晚舟还有轩辕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忽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听见林寒烟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她瞬时间咳嗽的惊天动地的，雪白的小脸上瞬间一片充血的红，整个人更是坐不住似得栽倒在了地上。 坐在附近的人都惊呆了，各个轻呼着去查看林寒烟，轩辕蕊也凑近了过去，上官清月和江晚舟也觉得不对，再加上坐的近，也起身来查看，可就在这时，林寒烟抬起头来，万分悲痛的望着上官清月，“清月……你在给我的茶里面，放了什么？” 这话一出，上官清月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她，目光都带着质问。 而就在这时，林寒烟猛地咳嗽一阵，竟然生生的咳出了一口血来。 这一下可是把大家都吓坏了，便是高台上的皇后，都发觉不对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皇后朝这边一看，见众人围在一起，立刻派了內侍过来问，一见是林寒烟不好了，赶忙去回报，皇后一听林寒烟咳出血来了，当下便亲自过来查看，先命人将林寒烟送去自己的寝宫，又叫人请太医，而后听说和上官清月有关系，皇后转身看了上官清月一眼，道，“清月也跟过来。” 听到这话，江晚舟十分担忧，轩辕蕊连忙道，“我也去。” 皇后对轩辕蕊不置可否，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宫宴。 651 作妖失败1 宫宴就此断了，贵妃见状一笑，“这可真是不巧，好好地宫宴，可别出了人命。” 她这般一说，大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心底十分虚慌，然而宫宴也没说结束，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自己离开。 而贵妃没有这样的好性儿在这里等着，当下便起驾回宫了，他一走，三皇子自然也跟着走了，其他人却没动。 轩辕澈皱眉看向皇后离开的方向，眼底一股子暗色，便看向淑妃道，“母妃可要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段才好。” 淑妃本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可一听到这话，便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轩辕澈，从前，轩辕澈也是不打理这些宫廷争端的性子，可今日竟然会提醒她让她跟着去看看，淑妃还在犹豫，一旁几个宫妃也跟着开口道，“淑妃姐姐，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感觉可能会出事端……” 淑妃见状点了点头，“也好，去看看吧。” 于是，淑妃跟着几位后妃一起起身往皇后的寝宫方向而去，轩辕澈收回视线，面上滴水不漏，心底却在为上官清月担忧。 林寒烟被送到了皇后寝宫的厢房之中，上官清月和轩辕蕊跟在皇后之后，也跟着进了厢房。 厢房之内，林寒烟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皇后看着，面色略有些沉凝，转而扫了一眼上官清月和轩辕蕊道，“怎么回事？” 上官清月福了福身，面上还是一派镇定，“回皇后娘娘的话，我们几个同坐在一处，林姑娘适才让我帮她递了一壶茶过去，那壶茶是宫人送的，我们都一起喝过，可到了林姑娘这里，便出事了。” 轩辕蕊在旁边也跟着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皇后看看上官清月，再看看轩辕蕊，一时没再说什么，很快，御医便到了，皇后走到榻边，便看到林寒烟奄奄一息的，而看到皇后来了，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皇后便对御医道：“给林大小姐看看，看看是不是中毒了？” 御医面色微变，却还是不敢轻慢，很快便开始问脉检查起来，没多时，御医一脸奇怪的道，“皇后娘娘，林姑娘本就有咳喘的旧疾，今日许是着了凉，和毒药无关。” 皇后微微一笑，“你可看仔细了？” 御医微微颔首，“是的。” 皇后又道，“可是刚才林姑娘忽然之间咳的特别厉害，还咳出了血来。” 御医一听这话，神色更是微白，“这……林姑娘身上没有中毒之状啊，至于咳血的话，想来还是因为旧疾的缘故吧，没想到林姑娘的病情有些加重啊……” 皇后沉沉的看了一眼林寒烟的方向。 而榻上的林寒烟听到这话，也是眉头微皱，让皇后以为她病情加重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寒烟连忙撑起身子来，“我当不是病重吧，我这病有个不好的地方，便是碰不得新鲜花粉，是不是……是不是清月手上沾了那牵牛花的花粉，所以才……” 652 作妖失败2 林寒烟满眸楚楚可怜，当真看得人也生出几分心疼意味来，轩辕蕊眉头一皱道，“寒烟，你在说什么？那牵牛花，可是你给清月的，你现在说是清月把什么花粉传给你的？” 林寒烟一愣，顿时有些慌了神，她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陷害上官清月，却根本没有想好用什么完美的理由陷害，因此到了此刻，才会被轩辕蕊一堵，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看那林寒烟吞吞吐吐的样子，皇后便明白了事情的缘故，她在后宫多年，后宫什么样的路数没见过，林寒烟明显是想陷害上官清月，却有路数不够，这才露怯了，她心底暗骂林寒烟太过愚蠢，又想着，林寒烟和上官清月都是她看重的人，最好还是不要闹得太难看，于是皇后笑道，“原来是误会一场，既然是误会，说开便好了。” 说着，皇后眸色一寒看着林寒烟，“寒烟，你说呢？” 对上皇后的目光，林寒烟顿时整个人都有些发怵，她如何敢和皇后对着干？ 于是林寒烟立刻点了点头，“是，皇后娘娘……” 又看了一眼上官清月，很有几分不甘心的道，“清月，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上官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寒烟，一时不曾接话，正在这时候，皇后的寝宫之外传来了不小的响动，却是淑妃他们到了，看到淑妃等人都来了，皇后只觉心底烦躁的很，好好的宫宴，如今硬是让林寒烟搅合成了这般。 饶是如此，皇后还是扯出了一丝笑意来，将淑妃几人迎接了进来。 刹那间，皇后这里便坐满了人。 淑妃道，“林家大小姐怎么样了？” 皇后笑道，“是误会一场，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沾了什么花粉了，误会了清月了。” 淑妃听了点了点头，心底有了几分明白，其他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有些心意洞明，整个后宫，没有谁不是人精的，因此一听到皇后说是误会，心底瞬间和明镜一般。 误会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误会，唯一的可能，便是林寒烟想要陷害上官清月不成，最后被发现了问题所在。 淑妃心底有谱，其他人自然也都明白，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聊起了别的，聊了几句，见天色不早，众人便散了去，皇后也不想再回宫宴了，派了个人去说了一声令大家散去，这宫宴便如此草草落幕了。 这边厢，林寒烟坐在榻上，整个人也缓过来了，也不再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上官清月笑意淡淡的靠在窗边，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倒是轩辕蕊，皱着眉头望着林寒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轩辕蕊虽然性子粗枝大叶，可并不代表她傻，到了此刻，林寒烟就算一开始不是有意要陷害上官清月，后来当着皇后的面说的那话，也是故意想把祸水往上官清月身上引，这实在是让她心底有道过不去的坎。 轩辕蕊意气飞扬之时，张扬的不管不顾，可那是在她觉得自己对的情况下，如今她觉得林寒烟不对了，便怎么都想不通了。 653 作妖失败3 上官清月站了一会儿，皇后也回来了，皇后心底虽然对林寒烟不满，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道，“如今这般，宫宴也就这样散了吧，你们几个，也都准备回府吧。”说着看向林寒烟，“寒烟，可要本宫送送你？” 林寒烟哪里敢让皇后派人送，当下便摇头道，“不必了，今日实在是太麻烦皇后娘娘了，都是臣女不好。” 林寒烟这话半真半假的，因为她看出来皇后看破她了，心底十分害怕心虚。 皇后笑道，“没什么，这是应该的，你们这些小姑娘身子都弱，本宫把你们请进来，如何敢让你们出事？” 这一句话，说的林寒烟立刻冷汗满面！ 皇后这是在敲打她啊！林寒烟吓得脸色都白了，皇后是在说，这是她的宫宴，可是她竟然敢在她的宫宴之上闹出这样的岔子，简直是要给她惹麻烦。 林寒烟听的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臣女……臣女知道错了……” 皇后笑的仍然十分和蔼可亲，“没什么，本宫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林寒烟连忙福身行礼，上官清月和轩辕蕊也连忙跟着行礼。 待皇后离开，她们便朝外走，上官清月还是来的时候的样子，施施然的从容高彻，轩辕蕊眉眼之间多了两分愁容，只有林寒烟，除了没吐血之外，简直比来的时候面色还要难看，三人一前一后朝外走来，没多时，便到了未央池边上，未央池边，江晚舟等人还没走，一部分人想留下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另外一部分人则纯粹是想看上官清月的笑话。 可她们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好端端的出来了，并且神色之上看不出一点做贼心虚的样子，眉眼之间也全都是笑意盎然的样子…… 众人微微一愣，怎么回事，这不像害了别人被发现的样子啊？ 等上官清月走近，江晚舟立刻迎了上来，“怎么回事？” 上官清月笑着道，“一场误会罢了。” 轩辕蕊也道，“是寒烟自己发了病而已。”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个人不由得问道，“那为何寒烟要说是上官姑娘在她的茶水里面下了东西？” 轩辕蕊眉头一皱，“都说了是她误会了，你听不懂吗？” 轩辕蕊生气的时候，可不会给其他人留面子，见状，上官清月拉了拉轩辕蕊，轩辕蕊这才哼了一声，“行了，都散了吧。” 正说着，众人便看到后面的林寒烟来了，见林寒烟自己走着来，身边也没有皇后的人相送，当下便明白过来了，若林寒烟真的受了委屈，皇后会不派人送她吗？如今这般情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林寒烟今日这场事故，都是她自己作的！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林寒烟，再想到今日赛诗会一开始众人那般吹捧林寒烟，可她最终还是输给了上官清月，于是众人眼底都带上了嘲弄，林寒烟被众人如此看着，早前几个支持她的人此刻也不敢上前来问候，顿时她便觉的自己真的要病发了。 654 作妖失败4 既然宫宴散了，上官清月也不想多留了，和轩辕蕊打了招呼便要离开，轩辕蕊便道，“我和你一道出宫。” 江晚舟自然也是和上官清月一道的，她们三人一路，林寒烟便落了单，她看着轩辕蕊和上官清月还有江晚舟头也不回的走了，当下一颗心碎了一地，再想到皇后适才那话，更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 林寒烟万分虚弱的慢慢朝宫外走，又万分虚弱的上了自家的马车，一上自家的马车，便觉得整个人眼前一黑要栽倒在地了似的，侍婢见状连忙上前来问，“小姐，您怎么了？” 林寒烟鼻子一酸，想到皇后看破了她，更觉得万分恐惧，“这下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侍婢一直问怎么了，林寒烟却又不愿意说，只是身上不停的出着冷汗，马车徐徐而动，刚到了将军府，林寒烟便病倒在床了，她本就体弱，如今受惊过度，自然一病不起。 这边厢，淑妃从皇后那里出来之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宫，一回来，便发现轩辕澈已经在寝宫之中等着她了，她微微一讶，“我还以为你回自己的宫里去了，怎么过来了？” 轩辕澈直接问道，“皇后那边如何？” 淑妃眉头一扬，坐在轩辕澈对面，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的看着他。 轩辕澈挑了挑眉，淑妃笑道，“这都不像你了，你怎么关心起皇后的事了……” “不对……”淑妃还没说完，先自己否定了自己，“你不是关心了皇后的事，你是关心那两个小姑娘的事……” 说着，她双眸微眯，“说吧，你为何关心林家姑娘？” 也不知怎地，淑妃下意识就觉得轩辕澈在关心林寒烟，轩辕澈皱眉，“母亲在想什么？” 淑妃便道，“你和蕊儿走得近，蕊儿呢，也自小和林家姑娘关系好，想来你和林家姑娘也算旧相识……”说至此，淑妃眯了眯眸子，“澈儿，你不会……” 淑妃一脸的怀疑，似乎他真的和林寒烟有什么似的。 轩辕澈见状，简直哭笑不得，“母妃在说什么……” 顿了顿，轩辕澈神色一正道，“我只是在想，皇后娘娘会选择谁做太子妃罢了。” 这么一说，淑妃思绪收了回来，轩辕澈本来就不是心猿意马之人，且此前从未对哪位姑娘感兴趣过，虽然她刚才八卦了一波，却到底只是打趣而已，如今轩辕澈这么一说，便说到了正事上，她便也不打趣了。 “澈儿，皇后几乎可以肯定，是在长乐候府和林家之间做选择了，今日呢……是个误会，我看，是那林姑娘心底不甘心，想陷害上官姑娘，不过在皇后面前耍这样的把戏，可是耍不成的。” 轩辕澈一听便知道上官清月没事，于是他神色一振，“那就好，如此说来，这林家姑娘，是个蠢笨的，既是如此，便让皇后选她给太子做太子妃好了。” 淑妃听的笑出声来，“澈儿，你这个思路，倒是独树一帜啊。” 655 侯府喜事1 淑妃真是越想越觉得轩辕澈这话好笑，给太子选个蠢笨的，那不蠢笨的呢？ 淑妃看了轩辕澈一眼，下意识的把轩辕澈和上官清月往一块儿想了一瞬，可很快，她摇了摇头，不可能，怎么会呢，绝不会的，且不说轩辕澈本就是个不近女色的性子，这位上官姑娘入宫次数也不多，他们也不可能生出牵连来。 轩辕澈淡声道，“本就是如此，且看着吧，皇后只怕也要选林家小姐。” 淑妃挑眉，“哦？为何，林家小姐旧病缠身，光这一点，便是个不好的，太子妃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她身子弱，不说母仪天下了，便是给太子生养孩子都不好生养。” 轩辕澈微微一笑，“太子妃不好了，还可以换，可林家的兵权，却只有一个。” 淑妃一笑，“你说的，好像长乐候府没有兵权一样，人家武安侯府，可也是实打实的兵权在握。” 轩辕澈淡声道：“兵权在握是真的，但是……到底隔了一层，林家不仅没有隔一层，相反，林将军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要把宝全都压在宝贝女儿身上的。” 淑妃听的直笑，“既是如此，那我们便看看，说实话，长乐候府的姑娘实在是招人喜欢，我也不喜欢她嫁给太子。” 说着，淑妃看了轩辕澈两瞬，“澈儿，你别只想别人的事，你自己的事，也要放在心上才好。” 轩辕澈眉头微扬，“我的事？” 淑妃笑道，“怎么？别人要大婚，你自己不大婚吗？” 轩辕澈眉头微皱，一时没有答话了，淑妃看了他片刻，叹气，“哎，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上这个心的，实在是叫人发愁，等到时候，还是母亲给你选个人吧。” 轩辕澈挑眉，似乎不愿意，淑妃掩唇轻笑，“看，还不愿意我来选，若你不愿意，便自己选一个，我看，像长乐候府大小姐那样的就很好。” 轩辕澈听的眉心一跳，忽而看到那小白喵咪从内室跑了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到淑妃，立刻便跳到了淑妃怀中，蹭了蹭淑妃的手，十分乖巧的睡在了淑妃怀里。 轩辕澈心底一动，顿时想到了他给上官清月的许诺，便道，“母妃可还能寻一只白猫来？” 淑妃挑眉，“再寻一只白猫？你要做什么？” 轩辕澈淡淡道，“看母妃养的有趣，我也想要一只，放在宫外的宅子里，宫外的宅子太冷清了些。” 淑妃失笑，指了指自己怀中的小猫咪，“不然，把它给你？” 轩辕澈道，“这是母妃所爱，我便不夺爱了。” 淑妃眨了眨眼，“别的人呢，我是不给的，你要是要呢，给你便给你了，只要你好好养便好。”说至此，淑妃眉头一皱，“可是，你此前似乎是不爱养小宠的啊。” 轩辕澈唇角生出一丝笑意来，“人嘛，都是会变的，母妃给我寻一只吧，要品相好看一些的。” 淑妃点点头，“行，这个容易，宫里的猫儿很多，给你找个幼猫，好养的。” 656 侯府喜事2 听淑妃这样说，轩辕澈便放下心来，又面色一正，道：“母亲可和外祖通过信了？” 淑妃摇头，“这两日还没收到回信，上次送的信，如今只怕还在路上，怎么了？” 轩辕澈想到了上次上官清月在行宫说的话，便道，“外祖这些年，一直在战场上，依我的意思，京中的人脉也不能放，且外祖年事已高，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容易生出事端。” 淑妃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让你外祖回来吗？是他不想回来啊。在战场上大半辈子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放弃的，何况拿了这么久的兵权，也不可能随便放开。”说至此，淑妃微微一顿，“何况，你该知道兵权的重要性，若你真的生了那心思，这兵权就不能放。” 淑妃说话的声音压低了，语气幽沉幽沉的，轩辕澈听着淡淡道：“兵权自然不能放，只是……只是我心底总是有些不安。” 淑妃朝外看了一眼，一边摸着怀中的小猫一边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轩辕澈凝眸，“母妃是知道的，父皇把皇位传给谁，只怕也不会传给我，因此，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如今太子和三皇子斗的正酣，且先让他们斗着，只不过京城之中，有些事，也该安排起来了。” 淑妃上次听轩辕澈吐露这心意的时候，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要如此，眼下听轩辕澈如此说，她便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动了夺嫡之心了，这是一条危险的路，一不小心，还会赔上整个顾氏，淑妃心底没有万全的把握，可想到轩辕澈这些年来受的苦，淑妃心底便一股子压了多年的仇恨之火，她忽然觉得，要熄灭这仇恨之火，不仅要找出仇人，还得让轩辕澈坐上那个位置才好。 于是淑妃柔婉的道：“我会和你外祖联系，至少要将你的心思告诉你外祖。” 轩辕澈颔首，“外祖留在京中的人脉我还未动用，接下来，便要慢慢的用起来了。” 淑妃点点头，看轩辕澈面上虽是难辨喜怒，可淑妃至少确定了儿子的野心，她眼底生出一丝暗芒来，有些骄傲，又同时觉得十分棘手，这条路实在是不太容易！ 轩辕澈母子二人说话的时候，上官清月已经出宫往侯府来，刚走到侯府门前，小厮便道，“侯爷已经回来了，小姐快去见侯爷吧，侯爷在老夫人那里……” 上官清月挑眉，不必想，便知道上官信怎么了。 上官信一定是知道了她作诗得了赏赐的消息，这才兴高采烈的回来了，说不定还以为她一定能做得成太子妃了。 上官清月心底有些唏嘘，还是往寿禧堂而去，刚走到寿禧堂门口，果然听见屋内上官信正在激动的说着什么，上官清月一踏进门，上官信便转过了身来，看到上官清月，一双眸子发亮，“月儿！你果然没有叫父亲失望！快进来快进来！父亲得了消息就回来了，你实在是让父亲很是骄傲啊！” 657 侯府喜事3 上官清月早已料到上官信会是这般模样，倒也不意外，便有些无奈的进了屋门来。 屋内老夫人含笑看着上官清月，眼底虽然也有骄傲，可并不似上官信那般露在面上，等上官清月坐定，上官信便笑了起来，“你们不知道，今日其他人都是用什么莲花牡丹作诗，可咱们月儿却是不走寻常路，她竟然采了一朵牵牛花作诗，老实说，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实在是有些惊讶，因为牵牛花放在皇后的宫宴上，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说着，上官信转眸望着上官清月，眼底全都是欣赏，“可是你们想不到，月儿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那一手写牵牛花的诗，比其他人写什么牡丹什么芍药的好了不知道多少，皇后娘娘最喜欢的便是她的诗，还赏赐了霓裳羽衣给她。” 上官清月听的苦笑阵阵，“可能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做不出好诗来，所以等我做出来了，大家反而觉得很好。” 上官信听着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月儿的诗才，当真是与生俱来的，此前也没有如何好好教导这方面的才学，可她就是能一鸣惊人！” 老夫人笑道，“月儿的确有天赋。” 上官清月闻言只好不再做辩解，心底叹息了一声，这世上能真正发挥天赋二字的人并不多，很多人因为天赋，并不努力，最终，也没有取得什么成就。而那些脚踏实地努力的人，反而能出彩。 因为天赋，是要到了很高的地步，才能彰显出来的，而寻常人，只要不是太过呆傻的，努力便可以弥补一切。 上官清月虽然这样想，却也知道这样的话和上官信是说不通的，而上官信道，“皇后娘娘这一次赏赐给你霓裳羽衣，你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霓裳羽衣本是要给公主做嫁妆的，若非十分喜欢你，是不可能将此物赏赐给你的。月儿，你这一次，一定挽回了皇后娘娘的心，你等着吧，很快，咱们府上就要有大喜事了。” 上官清月本来十分淡定，此刻听到上官信这万分笃定的话，简直有些害怕起来，皇后该不会真的看中她吧？ 可想到轩辕澈保证过，一颗心到底安定下来，无论如何，她是相信轩辕澈的。 上官信这般说，老夫人面上神色淡了两分，其他人则是一脸兴奋的看着上官清月，谁都知道，上官信说的喜事，是说上官清月要做太子妃了！这对长乐候府而言，乃是真正的大喜事。 上官清月简直哭笑不得，有轩辕澈帮她，这个太子妃是一定选不上的，既是如此，到时候大家必定要空欢喜一场了。 上官清月没发表任何意见，晚膳之时，上官信仍然十分高兴，还叫人取出来一坛好酒，上官清月心底唏嘘无比，用完了晚膳回了皎月居，才露出意兴阑珊的模样，就在这时，青萍上前来道，“小姐，庄子上二小姐又开始作妖了，刚才收到的消息……” 658 诅咒法阵1 上官若兰的病，足足过了半个月才有了两分好转，而且还是靠着天天两碗柴胡汤生生喝出来的。 而看到侯府始终没有人来接上官若兰，几个伺候的嬷嬷就更是懒怠轻慢，没过几日，上官若兰吃的饭菜，都成了婆子们吃剩下的饭菜，因为天气一点点的转暖，有时候还能闻到馊味儿。上官若兰闹过，可不但没有好转，所幸几个婆子竟然开始将她饿着了，饿了一整天的上官若兰知道了几个婆子的厉害，当下就不敢再多闹了，这才乖觉下来。 这一日天气好，几个婆子给了上官若兰一碗剩下的菜汤之后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为首的赵婆子笑道，“你们可不知道，大小姐如今在京城之中，可是有第一才女的名头，听说前几天大小姐去贤王府作诗，做的诗一下子传遍了整个京城，便是那些年轻学子们，都十分推崇大小姐呢。” 咳嗽还没好全，上官若兰一边咳嗽，一边喝着剩下的菜汤，从前精致华美的她，此刻蓬头垢面，已经快半个月没有洗澡了，本来心底就一万个不甘心，此刻听到婆子们的话，上官若兰微微一怔。 怎么可能呢？上官清月从来没有被夫子好好教过，怎么可能作诗名满京城呢？ 上官若兰怎么都不相信，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一口气将碗里的菜汤喝完，腹中却仍然有些饥饿，可她知道，这几个婆子，都是想讨好上官清月的，没有人会给她正经的饭菜，不仅如此，哪般最苛待她，她们便会哪般对待她…… 想到无望回侯府，而上官信一副根本没有想起他的样子，更是让上官若兰无比的绝望。 外头几个婆子还在继续说。 “大小姐在大猎上弹了一首曲子，听说把天上的凤凰都引来了。” “什么？凤凰……大小姐这命格可真是了不得啊，不会以后要入宫做贵人主子吧。” “这还用说嘛！大小姐肯定会入宫的！又会抚琴，又会作诗，便是配太子，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官若兰听着，简直要被气的吐血，想来想去，上官若兰眼底生出了一丝狠毒的暗芒来，她虽然看不到上官清月，也回不去侯府，可她并不是没有法子……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汤碗，忽然起身走到内室之中，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把剪刀。 又找来一张纸，然后在上面写上了上官清月的生辰八字，然后四处探看了一番，最终，看准了床底下，她整个人钻到了床底下去，然后将那些了生辰八字的纸，用碗扣着，然后将那把剪刀放在了碗上面。 做好这一切，上官若兰才爬了出来，她咬了咬牙，只祈求这个小小的法阵能起作用。 这一招，是从前张氏对付上官信带回来的妾室之时用过的，是从一个道姑口中得知的，此法阵，将剪刀和碗放在被诅咒之人的生辰八字之上，便是要将那被诅咒之人困在囹圄之间，还会给她招去杀身之祸。 659 诅咒法阵2 赵婆子发现，厨房里少了一个碗，出去问王婆子，王婆子不知道，再问李婆子，李婆子也不知道，问到了最后一个钱婆子，钱婆子说，“是不是碗送给二小姐了，二小姐没还回来？” 赵婆子闻言骂了一句，自己往上官若兰这边来，到了门前，便见上官若兰靠在窗前，望着窗外，神色有些伤春悲秋之感，赵婆子见状冷哼一声，“二小姐，之前给您送汤水的碗呢？” 上官若兰闻言一脸的茫然，“什么碗？碗是你们的事，我可不管，现在来问我做什么？” 赵婆子冷冷一笑，“是了，二小姐可是府中主子，我们这些下人，自然不敢拿这样的事麻烦您，一个碗也要几分银子，二小姐您又如何看的上眼呢？” 一边说着，赵婆子一边目光四下搜寻着，想在屋子里找那碗，可看来看去，也的确没有看见那碗，在她心底，也的确觉得上官若兰不会藏一个碗，便又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回了厨房，其他几个婆子见她空手而回，都有些诧异，赵婆子道，“算了，少一个就少一个，不知道让哪个耗子给拖走了。” 这院子多年无人住，的确耗子不少，个头大的耗子，更是颇为骇人。 赵婆子几个人，虽然地位卑微，却也不会因为一个碗便大动干戈，这件事便也就此消停下来了。 这日之后，赵婆子几个还是每日只给上官若兰端上两碗菜汤，再加几个馒头，好了就是白面馒头，不好了，便是苦菜粗面馒头，上官若兰从一开始的难以下咽，到了后来，但凡送来了吃的，全都木然接受了。 又两日之后，晚间正准备睡下的赵婆子忽然大叫了一声，原来是她一个装了金耳坠的香囊被一个耗子拖走了，赵婆子追着耗子出去，眼睁睁的看着耗子往上官若兰屋子那个方向跑去。 赵婆子一边喊叫着一边追了过去，追到了上官若兰门前，却是不见了耗子的踪影，眉头一皱，赵婆子上前便开始叫门，“二小姐……二小姐睡了吗！劳烦二小姐开个门。” 上官若兰听着这话便觉得烦躁，可是如果不给赵婆子开门，接下来几日只怕要吃许多苦头，犹豫半晌，到底还是起来将门打了开，一开门，便看到赵婆子衣衫不整的站在外面，上官若兰皱眉道，“怎么了又？” 赵婆子伸着脖子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二小姐有没有看到一只耗子窜进来？” 上官若兰听到这话，简直觉得赵婆子是在逗她！ “你说什么？耗子？” 上官若兰一时气笑了，“这屋子里天天都有耗子，你问的是哪一只？” 赵婆子闻言也不多说，一把便将上官若兰推了开，“二小姐搞不清楚，我自己来看，那耗子顺走了我的金耳坠，我今天非得找到不可……” 上官若兰一听，更是奇了怪了，“赵婆子，你自己的耳坠不见了，倒是赖上了我，我这里可没你的东西！” 660 诅咒法阵3 耗子本就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赵婆子自然不能放过上官若兰的屋子，不仅如此，赵婆子还觉得，一个碗不算什么，可如果是一个金耳坠，对现在的上官若兰来说，也是十分宝贵的东西，所以……上官若兰也有可能拿了她的金耳坠却装作没有拿过。 赵婆子这般想着，便越发觉得金耳坠就是上官若兰拿的，于是到了屋子里，仔仔细细的搜查起来，钱婆子几个人听到动静，也过来看热闹，王婆子便道，“这是你攒下来的金耳坠？” 赵婆子道，“可不是啊……所以一定要找回来，天杀的耗子……” 王婆子几个人，都是以赵婆子为首的，见状，少不得也要帮忙找一找，几个人先找了正堂，又去了厢房，没一会儿，回到了上官若兰的卧房来，上官若兰半躺在床榻之上，有些冷冷的道，“找到了吗？找完了吗？没找到就出去，大晚上，我还要睡觉。” 赵婆子冷笑道，“二小姐这卧房还没搜呢，二小姐白日里什么也不敢，就只睡觉了，怎么到了晚上还要睡？我看倒也不必一直睡了，先让我们找完了再睡岂不好？” 上官若兰被气的脸色发白，可这几日以来，上官清月倒也习惯了。于是不再做拦阻。 赵婆子几个人便在屋子里搜寻起来，搜来搜去，却还是没发现有什么耗子香囊之类的，目光一转，赵婆子看向了上官若兰的床榻，上官若兰眉头一皱，“你到底还想怎样，我这床上什么都没有！” 赵婆子却是不信的，一来要找到香囊，二来，这也是侮辱上官若兰的好机会，赵婆子又怎么会放弃！ 于是，赵婆子哼道，“二小姐不让搜，难不成心底有鬼不成？” 上官若兰咬了咬牙，看得出来赵婆子是故意让她难堪，而她本来就没有做贼心虚，自然也不必与赵婆子纠缠，于是上官若兰起身下床，“搜……你来搜……我看你能搜出什么来。” 赵婆子哼了一声，上前去掀开上官若兰的被子查看，看了看，却果然什么都没有，于是她眉头一皱一时有些愣住。 上官若兰见状冷冷一笑，“如何？搜到了吗？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找出什么金耳坠来。” 赵婆子左看右看，忽然，她想到床底下还没搜查，于是，赵婆子倾身便要去看床底下，这一下，上官若兰面色变了，她床底下，可是藏着那法阵啊……若是被发现，凭着赵婆子一张碎嘴，肯定要传回去，那她回侯府，岂不是更难了。 上官若兰立刻站在窗前挡住赵婆子，“不能搜了，你没找到，就不能搜了。” 赵婆子一看，搜别处的时候，就让搜，搜到这里，便不让了，当下便生出更大的怀疑来，“是不是你这床底下，藏着什么呢？刚才那耗子，是不是跑到你床底下去了？” 上官若兰心底有些发慌，脸上神色就更是奇怪了，“没有！我根本没看到什么耗子……” 赵婆子一把扯住上官若兰，“那你也得让我们看看！” 661 诅咒作妖1 赵婆子还有王婆子他们来帮忙，上官若兰一个人又如何能敌得过，很快，上官若兰便被赵婆子几个人拉了开，赵婆子将灯放在床下，自己爬了进去，这么往里面一看，一眼就看到角落里放着一只倒扣的碗，还有一把剪刀。 赵婆子心底一惊，连忙将碗反过来，果然，看到了底下写着的生辰八字。 赵婆子眼底一亮，将那生辰八字拿出来，打开，当下便一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的样子。 “好啊你，你竟敢诅咒大小姐……” 上官若兰面色微白，然而被赵婆子抓住了把柄，她也知道是逃不过去了。 上官若兰一咬牙道，“你在说什么，我可不知道……” 赵婆子冷笑一声，“我就说你在怎么不让搜床底下，我就说那日怎么少了一个碗，原来是你在搞鬼！大小姐远在京城，你见不到人，就用这样恶毒的法子来诅咒大小姐，你当真是好狠毒的心！” 上官若兰听着这话，面上也生出一丝冷笑来，却是紧闭着嘴巴不再言语了，赵婆子上下打量了上官若兰两眼，知道自己邀功的时候到了，扔下上官若兰便出了屋子，虽然金耳坠还没找到，可赵婆子知道，这事要是回报给了侯府，她能得到的，便是要比那金耳坠还要多的。 赵婆子出了门，吩咐王婆子等人，“把门锁上，她敢这样诅咒戴小姐，明日少给她饭吃。” 这么说着，赵婆子立刻便将纸条等收好，往自己屋子里去，等王婆子等人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赵婆子开始收拾东西，王婆子道，“你这是要回侯府去报信？” 赵婆子道，“那是当然，咱们几个，可都得明白如今侯府是谁做主，明日我这一去，少不了你们的好，这庄子上的事，你们可都得上点心。” 钱婆子闻言道：“你们说，大小姐知道这事会如何？侯爷知道了又会如何？二小姐以前那般受宠，说实话，我这心底总有些没底。” 赵婆子冷冷一笑，“你是不知道大小姐现在在京城才名远播吗？再看看这位，当初最受宠的时候，也就那样，如今这般境地，侯爷已经将她忘记了，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她那个哥哥，那个娘，哪个有好下场？你们且听我的吧，好好看着她，差事办好了，大小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钱婆子几个闻言连忙应了，第二日一早，赵婆子便坐了小马车往京城去。 到了侯府，先给门房通报了，却不想，上官清月竟然入宫去了，一听说上官清月入宫，赵婆子更觉得上官清月如今越发尊贵了，便越发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没错，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清月才回来，赵婆子便令人寻了青萍和秋蝉出来，对着青萍二人一通交代，秋蝉给了她十两银子赏钱，又赏赐了一根赤金发簪，赵婆子欢天喜地的道了谢，这才又往庄子上赶去，待上官清月回了皎月居，青萍和秋蝉方才有机会将赵婆子回侯府的事告诉她。 662 诅咒作妖2 青萍将赵婆子回侯府的事和上官清月说了一遍，然后道，“上官若兰在庄子上也不安分，竟然摆法阵诅咒小姐，这件事咱们可要告诉侯爷，让侯爷好好责罚她！” 上官清月一点都不意外，不仅不意外，还觉得是在意料之中，上官若兰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如今虽然处于不利的境地，却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认输呢，既然不能认输，当然是要继续作妖的。 上官清月皱眉想了想，“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诅咒这种事，她用的也不是什么巫蛊之类的东西，算不上十分大的错，不是大错，父亲便不会如何重的惩罚她。” 青萍和秋蝉对视一眼，青萍道，“那大小姐作何打算？” 上官清月沉思一会儿，面上忽然生出了两分笑意来，“她这般不安分，倒也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青萍道，“当然不能留情面，这法阵奴婢知道，虽说不算厉害凶煞，可剪刀这东西，却是能为人招来杀身之祸的，她分明就是想害大小姐。” 上官清月微微颔首，“你们放心吧，我有想法了。” 青萍几人对视一眼，见上官清月没说透，也不敢多问，上官清月在自己的事上向来最有主意，可不是她们能左右的，并且上官清月聪明过人，她能如此说，那便是又有了十拿九稳的打算了。 上官清月又道，“这件事暂且瞒着，再等几日再让父亲他们知道。” 青萍几人自然应了，上官清月唇角噙着一丝冷淡笑意，又看了一会儿书才歇下。 这世间的确有些神神鬼鬼之事，譬如她能重活一辈子，就十分玄奇，可一个小小的法阵，便当真能要了别人性命吗？ 只怕也没有那般简单。 这法阵，不仅不会要了她的性命，还会给她上官若兰自己挖个坑，想到这一点，上官清月在心底骂了一句蠢货。 这一夜上官清月睡得极好，第二日一早，先去了老夫人的寿禧堂请安，然后又吩咐人给府里的所有人准备花茶，春日百花齐放，上官清月带着几个姐妹亲自采了鲜花炮制花茶，一整日下来，倒也做了不少好物，等到了下午十分，上官信从朝堂上回来，上官清月便带着人去给上官信送花茶。 上官信正在书房里，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亲自来给他送茶，在他的印象里，上官清月似乎还没有主动来他书房，如今送来花茶，表达女儿的关怀体贴，上官信自然觉得十分欣慰。 上官信道：“今日上朝，连其他朝臣都在问你写的那首诗，还有人明里暗里，说皇后也十分喜欢，月儿，这一次，你的机会要到了。” 上官清月笑道，“这都多亏了父亲的教导。” 微微一顿，上官清月又道，“那日在宫里，皇后娘娘其实已经表露出了一些心意。” 上官信一听，立刻面露期待，“哦？皇后娘娘怎么说的？快说给为父听听……” 663 侯府大喜1 皇后当然没有将那意思说的很明白，只是如今，上官清月这样说，有自己的用意罢了。 上官清月道，“皇后娘娘说，很喜欢我的诗才，上次抚琴，她也十分喜欢，还说林家姑娘病体有些弱，而我看着兰心蕙质，落落大方的，她看着很是舒心。又说本来是不打算赏赐霓裳羽衣的，可最后是我得了头名，便改了赏赐之物。” 皇后当然没有明白说这话，可是落落大方，兰心蕙质对于上官清月而言，却并非夸张，而是实打实之语。上官清月更能当得起更好的评价，因此，她这般说完，上官信几乎没有任何怀疑的便相信了。 “啊，皇后娘娘也算是慧眼识人了！父亲就知道，她是一定不会看错人的，林家姑娘那般娇弱，才德都比不上你，她又如何能让她压过你去。”上官信激动的不停的搓着手，“实在是太好了，依为父的意思看，咱们可以在家里等着好消息了。” 上官信双眸发亮，整个人有种不同寻常的雀跃之感，“按理来说，皇后娘娘若是定了你，眼下这个时候，就应该快要来拿你的生辰八字去测算了，一旦合出了好的意头，便一定会和陛下请旨。” 上官信来来回回的踱步着，“如果不出意外，几日之内就会来，明日为父上朝的时候，要探问探问，皇后明面上，肯定不会只给你一个人测算，而是会给好几个人测算，可最终，她会选择你。” 上官信眼底一片亮色，上官清月看的有些好笑，面上却也带了几分期待出来，“父亲所言，可是当真？” 上官信一脸笃定的道，“自然当真，你等着看吧，不论哪位皇子选妃都是如此，便是三皇子他们，也是如此的，只是皇后看重了你，谁又敢抢你呢？” 说至此，上官信面色一定，满眸倚重的看着上官清月道，“清月，你以后要做太子妃，还要母仪天下，从现在开始，一定要谨言慎行，在还没成为太子妃之前……不对，哪怕是成了太子妃，也要时刻警醒，千万不能行查他错一步，我们侯府的荣耀，可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上官清月唇角微抿，一脸真诚的道，“父亲放心，我知道的，我一定谨记父亲教诲，以后一定做好太子妃，做好皇后，让您安安心心的做国丈，让咱们侯府，荣华富贵，一代一代世袭下去。” 上官清月这几句话，简直是说在了上官信的心坎上！ 他上官信所求不就是如此吗？！ 一时间，上官信看着上官清月，简直再满意不过了，此前上官清月颇为端架子，这让他不是很满意，他希望上官清月应该踊跃的去争抢去夺，为侯府夺更多的荣华富贵来。 而今看到上官清月也是一脸的期待雀跃，他方才觉得上官清月和他是一条心的，想到以后能做国丈，上官信简直觉得自己要美到天上去，只恨不得立刻去昭告天下了…… 664 侯府大喜2 上官清月刚走出上官信的书房门，面上的笑意散了开去。 青萍跟在上官清月身后道：“小姐既然不想嫁给太子殿下，为何来此让老爷以为皇后娘娘已经选定了您？”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欲拒还迎，欲杀先捧罢了。” 青萍听的似懂非懂的，可上官清月向来都自己最有主意，她便不好再多问。 上官清月面色从容的往老夫人的寿禧堂走去，到了地方，便见其他人都在老夫人这里，上官如雪几个上前来道：“大姐，刚才父亲派人过来，说晚上准备大宴，要庆祝咱们府上的喜事，我们想来想去，也只有你的事是喜事了。” 上官清月呼出口气，没想到这么快，上官信连大宴都安排上了，她哭笑不得，“事情还没个准呢，还不知道会如何，大家……还是不要报太大的希望。” 上官鸿凑上前来，“大姐要做太子妃了吗？要嫁人了吗？”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笑起来，上官清月拂了拂上官鸿的发顶，“姐姐不嫁人，姐姐要留在府里照顾你们，你说好不好？” 上官鸿点了点头道：“好，姐姐晚点嫁人，等泓儿长大了，再送姐姐出门，到时候没有人敢欺负姐姐。” 上官清月心底一暖，只觉没有白疼他。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泓儿，你这孩子，别说这般傻话，等你长大了，那便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你姐姐，难道还要等你十年不成吗？” 上官鸿转身道：“十年之后姐姐们也还是好看的，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下将四位姐姐都哄得高高兴兴起来，上官如雪忍不住笑道，“泓儿平日里看着是个木讷的，可没想到还会说这样的好听话……以后可不愁找不到媳妇儿了。” 这么一说，老夫人笑道，“泓儿才几岁，你们便开始胡言乱语了。” 上官鸿闻言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竟然在面上生出了两分不好意思来，一时便不说话了。 到了晚上，厨房果然准备了大宴，晚膳比平日里丰盛了不少，上官信从书房之中姗姗来迟，坐在桌子上又让侍从们拿了酒出来，开了一坛好酒之后道，“今年是个好年头，尤其是月儿如今得了皇后娘娘看重，咱们府上也算是好事将近，这几日呢，咱们府上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事情还没个着落，你何必如此着急就确定了？” 上官信却笑了开，“母亲，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看了上官清月一眼，知道上官清月不可能把下午那话告诉其他人，便道，“皇后娘娘对咱们月儿，那是十分十的满意的，咱们家这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说着上官信喝了一口酒，“能等到今日，当真是万分不容易，咱们都是托了月儿的福。我猜，明后两天，宫里只怕就要来人了，这几日，你们可不能出任何乱子，这个关节上，我在朝中也会注意。” 665 侯府大喜3 上官如雪道：“父亲放心，我们能出什么岔子？” 上官信摆了摆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咱们这几日，府上不能有任何大大小小的祸事，比如有人不小心跌去祠堂了啊，谁生病了啊，或者别的不吉利的事，总之不可以。” 上官如云便道：“父亲尽管放心，我们能出什么事？这几日我们都在府里，便是门都不出了，如此便不可能有出事的机会。” 上官信颔首，“好好好，如此便好。” 上官信因为开心，这一晚上都十分和乐高兴，对儿子女儿们的态度也十分的好，等晚膳用完，甚至生了三分醉意出来，还是由下人扶着，这才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 他一走，老夫人便对上官清月招了招手，“月儿陪我走走去，消消食。” 上官清月便上前扶住老夫人，带着老夫人顺着花厅之外的小道，一路往花圃之中去，老夫人一边走一边叹了口气，上官清月小道，“祖母这是怎么了，为何叹气？” 老夫人语声沉重的道，“祖母是心疼你，祖母知道你不愿意嫁入皇室，可这阴差阳错的，就偏偏得了皇后娘娘的注意，你父亲这般高兴，也不是完全没有缘故，若宫里真的派人来，那可就真的是十拿九稳了，月儿，你想好了吗？” 上官清月知道老夫人这是在心疼她，心底也漫起一股子暖意来，“祖母，您放心便是，孙女想好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老夫人摇了摇头，“你若是不愿意，也不是没有法子，你父亲刚才说，这几日里，咱们府里不能出一点岔子，这话没有说错的，因为宫里派人来看，看的便是这个姑娘以及这个姑娘的出身，且族简单的，倘若你此刻得了一场大病，脸上生了麻子，或者沾染上什么不吉利的事，宫里都不会选你。” 上官清月心底一震，她可是要做太子妃了，可老夫人不仅没有十分高兴，竟然还给她出主意，让她想法子不去做那太子妃，和上官信相比，老夫人才是真的心疼她。 上官清月心底一片温软，“祖母，孙女知道您是在心疼孙女，可是您放心，孙女也并非真的软性子，若当真是不愿意，自然会想法子的，只是孙女也没想好这婚事如何安排，便听天由命吧，即便皇后娘娘看重我，也不一定就会选我，毕竟皇后娘娘做为母仪天下之人，想的自然比我想得多。” 老夫人拍拍上官清月的手，心底却并不这样想，她只觉得她的孙女样样都好，做太子妃绰绰有余，皇后只要没瞎，便一定会选择上官清月而不会选那什么林家姑娘。 老夫人叹了口气，仿佛真的能看到上官清月成为太子妃的样子，然而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皇家最是荣华富贵，高高在上，可即便是皇后，又能有几日安稳日子呢，祖母实在是不希望你入宫受苦。” 上官清月颇为感动，拉着老夫人的手臂好生安抚起来。 666 侯府大喜4 最终老夫人笑道，“我担心你，你却还来安慰我，哎……” 上官清月笑道，“谁叫祖母疼我呢，我也不想看到祖母不高兴。” 祖孙二人顺着府里的小道散了一会儿步，上官清月又将老夫人送回寿禧堂，然后才朝着自己的皎月居而去。 走在路上，经过的下人看到上官清月，态度都比平日里要热情恭敬三分，上官清月觉得有些奇怪，墨竹便道，“您还不知道呢，侯爷派人去定了一些鞭炮等物，是准备到时候圣旨来了，好方鞭炮庆贺，这些下人们都是人精一样的，自然知道是为了您定的，如此，便也知道您即将成为太子妃了。” 上官清月简直笑出声来，“这也……这也太可笑了，一切都还没影儿呢。” 青萍便道，“大家都在期待这样的喜事，虽然还没影儿，可侯爷十拿九稳的样子，大家自然都信以为真了，您若是成为太子妃，整个侯府都要跟着显赫三分，下人们出了这府门，一说自己是长乐候府的，自然身价都高了不少，所以啊，眼下上上下下，都在期盼您真的成为太子妃呢。” 上官清月无奈摇头，青萍又道，“何况，这府里许多人，从前对您都有不敬的时候，如今您要做太子妃了，他们更是诚惶诚恐了。” 从前上官清月还未醒悟之时，的确整个侯府的人都没有将她放在眼底过，厨房的厨娘欺负她的院子，不给好饭食，针线房也欺负她，不给好布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本就喜欢迎高踩低的人就不必说了，便是平日里好性子的人，对她也没有几分好颜色，因此，青萍说整个侯府，诚惶诚恐，不是没有道理的。 上官清月苦笑着摇头，“我若要因为旧事发作，早就发作了，无需等到今日。” 上官清月想到这些，不由得叹了口气，从前那些故意欺负她的人，自然是坏，可也有虽然看不起她，却没有故意欺辱她的，想想从前的她，分明是嫡长大小姐，却被欺压成那般，而她还一味的想做好人，那时候的她，也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青萍笑道：“也就是大小姐好性子，若是其他人，只怕早就一报还一报了，不说别人，若是二小姐，便一定不会罢休。” 这一点青萍没有说错，上官若兰可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上官清月眯了眯眸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一定不能给上官若兰绝地反击的可能性。 回了院子，上官清月很快沐浴歇下，虽然一开始上官信十分笃定她会成为太子妃，让她心底有些发慌，可想到轩辕澈会帮她，她的一颗心倒也渐渐地落了地。 这一夜，上官清月睡得极好，第二日一大早，上官清月便起身来，她重生回来之后身体不好，因此她每日早起都要在院子里走动几圈，好将身子养的强韧一些。 可她没想到，上官信说的话竟然很快就成真了，这日午时过后，宫里派来的人到了侯府，那一瞬间，上官清月多少有些紧张。 667 侯府大喜5 轩辕澈说了要帮她的，可怎么宫里还真的派人来了？ 这念头落定，上官清月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差事，宫里派了公公和嬷嬷来，公公来要生辰八字，嬷嬷则是来检查上官清月有无疾病，身上有无隐疾等，一通忙碌下来，整个长乐候府的人都高兴坏了，唯独上官清月自己心底越发没底。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澈说了会帮她，难道忘记了吗？ 这生辰八字一旦送入宫中，是否就真的逃不掉了？！ 上官清月一瞬间当真有些气恼，想立刻见到轩辕澈，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将此事忘记了。 好容易送走了嬷嬷和公公，整个侯府喜庆无比，上官清月却有些神思不属，而很快，上官信从朝堂之上回来了，得知宫里来了人，当下大喜过望，“我就知道！今天早上我打听的时候，好几个朝臣对我的态度都不一样了，想必他们也是收到了风声了，我本以为只怕明日才来人，可没想到今日就来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现在的上官信看着上官清月简直像看着一棵摇钱树一般，而上官清月这颗摇钱树，不仅能为他得到滔天的财富，还能给他带来无上的尊荣，要知道，士农工商，再富有的人，在官家面前，都低了一等，而上官清月即将成为太子妃，以后还要母仪天下，这可不只是一般的富贵可比的。 上官信高兴坏了，上官清月却一颗心越发的忐忑，不由得想立刻去城东的宅子看看轩辕澈在不在，然后当着她的面问问轩辕澈，然而一听她说想出去采买些东西，上官信立刻道，“你要买什么绫罗绸缎衣裳首饰，都让下人帮你去买，再不济，我去把那些秀娘请进来，就在府里给你做衣裳。” “这会儿宫里的人已经走了，只怕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些人到了咱们府上，你最好不要出去，何况万一出去磕着碰着，那不是叫人心疼吗？听我的话，就在府里待着，等宫里圣旨下来了，你想如何出门，便如何出门。” 上官清月听的苦笑，上官信这是为了不出岔子，连她也不许出门了。 她心底着急，可上官信都发话了，她要是再出门，反倒是显得有些刻意了，于是只好点点头应了。 老夫人见她并不多么兴高采烈，便知道她对做太子妃并无兴趣，面上笑意一淡，神色有些心疼她起来。 而上官信却全然不曾注意到这些，他立刻派了人出去打听，没多时，打听的人便回来了。 “侯爷，几日宫里派人，林将军府上也去了，不过听说林家小姐生病了，这几日都在卧床养病。” “还有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家也都去了，不过您知道的，这两家家中的小姐，都是庶出之女，此番不过是为了走过场罢了……” 上官信听完这话，顿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已经猜到了！看看，这么一比，当真是谁也比不过月儿——” 668 侯府大喜6 上官信高兴地上了天，上官清月却有些发愁，照着上官信的说法，这几家里面，还当真是没有能和她竞争的，难道就这么被皇后娘娘看重，然后真的去做那太子妃不成吗？ 上官清月心底着急万分，表面上说的是不出侯府，可心底还是颇为忐忑，于是吩咐青萍道：“你最是机警，立刻去七殿下那里走一趟，问一问他，到底是何情形，若实在是没法子，我可要开始装病了。” 此前没有这般急迫的时候，老夫人让她装病，她还不愿意，如今当真这般急迫了，她便再也没有此前那般心思了，该装病还是得装，青萍立刻领命，一番装扮之后，在黄昏时分出了门。 青萍一走，上官清月便觉忐忑无比，生怕轩辕澈那边出了什么岔子，想来想去，又觉得轩辕澈不至于出岔子，便又开始猜测是不是宫里有了什么变故，继而开始担心轩辕澈是不是病发了。 府里因为宫里来人的事情一片欢天喜地，任何见到上官清月的人都要福身给她道喜，上官清月面上笑嘻嘻，心底却实在是没有一点喜色，而青萍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等回来的时候，天色都漆黑一片了。 这时候侯府正在行宴，因为宫人来过，上官信更是命人准备丰盛的晚宴，一家人和乐融融坐在一起，上官信简直有几分已经做了太子岳父的飘飘然，“昨日我便说，月儿是一定十拿九稳的，你们看，今日宫里便来人了，一般情况之下，这事三日之内便有个着落，到时候，圣旨就要来了，因此，咱们府上的好事，也就这几日了。” 上官信说着给老夫人倒了一杯酒，“母亲，儿子敬您一杯，这些年来，您看着整个侯府，十分不易，儿子都明白，以后咱们府上不比以往，儿子希望您长命百岁，能有朝一日，看着月儿做那最为尊贵之人。” 老夫人虽然心底没有那般高兴，可她和上官清月谈过，上官清月是听天由命的心思，因此她也不必过多的担心，面上便也生出了两分笑意来，“别的我不求，我只求月儿一切顺遂，和乐安康。” 上官信便道，“母亲放心，我们月儿如此出类拔萃，以后就算遇到难处，也没什么打紧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明日，我便去寺里给月儿供一盏祈福的灯。” 老夫人失笑，“她才几岁，你给她供灯，别折了福分。” 这么一说，上官信忙道，“好好好，那儿子用月儿的名义，去捐香油钱。” 如此，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上官信和老夫人喝了两杯酒，又给上官清月倒了一杯，口中叮嘱道：“月儿，从今日起，你便和其他人身份不一样了，为父希望你以后能谨慎行事，越走越高，我们府上的尊荣，可全在你一人身上。” 上官清月抬起酒杯来，强自扯出一分笑意，喝下酒液之时，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她不会真的成太子妃吧？！ 669 大喜大悲1 等晚宴结束之后，上官清月回了自己的皎月居，方才有时间听青萍说话。 青萍上前一步道，“小姐，奴婢去的时候，只有忠伯在宅子里，七殿下不在，不过不知为何，七殿下仿佛知道小姐会派人去问，奴婢刚到，忠伯便让奴婢给小姐带话，说七殿下说了，让小姐尽管放心便是，他不会误事。” 听到这话的刹那，上官清月整个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身子一软坐在榻上，苦笑起来，“真是太吓人了，师父他这几日到底在做什么啊，宅子里也没人，皇后还派了人出来问，我真是要吓死。” 青萍笑道，“忠伯别的也没说，就是让小姐尽管放心。”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他这话就好了……我就放心了。” 青萍却道，“小姐，当真放心了吗，难道说，七殿下要在皇后那里动手脚？” 这么一说，上官清月却又皱了眉头，是啊，皇后派了宫人出来，该问的都问了，该检查的都检查了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了，接下来，便是皇后在宫内主导一切了，上官清月还真是没有想到轩辕澈应该如何帮她。 “小姐，咱们怎么办呢？”青萍有些偃旗息鼓的问。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只能等了，我相信师父。” 青萍和秋蝉对视一眼，墨竹在旁也有些担忧，然而上官清月选择相信轩辕澈，她们也没法子，何况生辰八字都已经送入了宫中，事情已经不是她们能挽回的了，便是上官信忽然改了心思，也是不行。 从这日起，上官清月心惊胆战的，面上却还要装出镇定模样来，而其他人则都兴高采烈的，府中上下的下人也都是一派喜气洋洋，仿佛上官清月明日便要做太子妃了一般。 上官清月看着此情此景只得苦笑，而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是被上官如眉看了出来。 这日只有她和上官如眉在老夫人这里，老夫人午睡之后，上官如眉便低声问，“大姐此前说过，说不愿入宫，如今这般情形，大姐是不是十分抗拒，父亲一心想送大姐入宫，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上官清月听了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如今还未定下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上官如眉十分替上官清月悲哀的样子，“大姐这样好，皇后娘娘肯定会定下大姐的，到时候大姐……哎……” 上官清月只能苦笑，连上官如眉，也觉得她十拿九稳了，这本是一种对她的褒奖，可这会儿，她竟然又开始心慌，而上官信日日满面春风的去上朝，回来之后，便开始令府里下人修缮侯府，势必要让侯府生出一番新气象，如此一来，整个侯府还真有一种即将大富大贵的错觉，上官清月看着全府上下都动了起来，简直开始觉得悲从中来…… 然而上官信就在这般喜悦之中连着等了两日都没能等到好消息来，直到到了第二日，一个噩耗忽然从外传来，皇帝赐婚的圣旨，竟然送去了林将军府上！ 670 大喜大悲2 上官信坐在侯府正堂之中，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你说宫里的人把圣旨送去了哪里？” 侍从白着脸，瑟瑟发抖道，“送去了林将军府上，就在半个时辰之前，现在林将军府上已经开始放鞭炮了……大半个京城都知道林家小姐要做太子妃了？！” 上官信听到这话，豁然站起了身来，他身子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栽倒。 一旁的管家唐德立刻上前一步将上官信扶住，“侯爷……” 上官信只觉得眼前黑了又黑，一颗心狂跳，却无论如何不敢置信，“我不信……怎么可能呢，明明之前已经说了那话了！” 其他人都蒙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解释眼下的局面，毕竟前几日大家还欢天喜地的，怎么事情忽然就不对了呢？ 上官信身子又是几晃，终究还是又坐回了椅子上，前几日如何意气风发，春风满面，此刻他便是如何的饱受打击，老夫人见状叹了口气，“早就说了，事情没有那么一定的，你非不听。” 说着老夫人看向上官清月，生怕上官清月也因此难受，虽说上官清月对太子无意，可她被人比了下去，却还是令人心底不快的，这般看去，上官清月的神色果然有些暗沉，可若说多么悲伤，倒也没有。 这时候上官信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要关心一下上官清月，便道，“月儿啊，此事……此事为父也不知为何……” 上官清月此时才从面上露出了一丝悲伤来，“没事……没关系的父亲，这些事，都是要看命数的，或许女儿本来就没有这样的命数。” 上官清月一双眸子黑沉沉的，看起来好似哀莫大于心死一般，而她顿了顿，低头道，“女儿……女儿觉的有些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 福了福身，上官清月转身出了屋子。 她这一走，上官信顿时重重的拍了拍椅臂，因为在他眼底，这样的上官清月，才是最悲伤的上官清月，已经悲伤到了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老夫人也眉头微皱，只觉得上官清月再如何不在意，这样明晃晃的打击，还是让她有些不能接受。 一屋子人都开始担心起上官清月来，上官信也觉得摇摇欲坠的，没多时便说身体不适要去歇着，而这边厢，回到皎月居，当着小丫头的面，上官清月还是一脸沉色，可是待进了暖阁没了外人，她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去，整个人都放松了，“担心了几日，终于有结果了。” 青萍几个人都替上官清月开心，青萍道，“奴婢适才差点就露了馅，还好忍住了，否则他们只怕还要以为奴婢对小姐不忠心，这么惨的事发生在小姐身上，可奴婢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话也惹得墨竹和秋蝉笑开来，墨竹也道，“奴婢这两日也要做做样子才好，免得别人也以为奴婢怎么了。” 上官清月道，“我就是为了不想一直装样子才找借口出来的呢。” 671 大喜大悲3 秋蝉笑道：“奴婢们都看出来了，小姐是怕其他人看出来，不过呢……小姐如此，大家都以为小姐要难受的很呢。” 上官清月听着这话心底微微一动，“既是如此，那咱们做戏做到底吧，去，把院门关上，今日咱们闭门谢客，谁都不见了，就让大家以为我在伤心呢。” 青萍一拍手，“妙啊！这个法子好极了！奴婢这就去吩咐。” 青萍脸一垮，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走出去之后，果然看到外面的小丫头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自然是知道了她家大小姐做不成太子妃了，于是青萍寒着脸道，“你们一个个的，今日可都小心些，去把院门关上，就说小姐身体不舒服，今日闭门谢客了，若有谁来的，就说让明日再来吧。” 小丫头们闻言立刻点点头应是，忙去关门，关了门之后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都知道大小姐今日必定正伤心难过了，青萍又在外面做了几分样子，等进门将门关上，这才一下子笑出声来。 进了暖阁之后便道，“小姐不知道，小丫头们也都吓坏了。” 上官清月失笑，伸了个懒腰之后忽然想起来似的，“咦，也不知道师父怎么帮我了，我得去问问才好，明天，明天想个法子出门才好。” 秋蝉便道，“小姐不如说明日出去散散心好了。” 上官清月点头应是。 寿禧堂这边，上官清月走了许久，不多时丫头回来禀告道：“老夫人，大小姐回了院子之后，便关门谢客了，刚才奴婢去问，小丫头们都不敢大声说话，全都小心翼翼的，说是大小姐说了，今日谁也不见了。”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上官如眉便道，“大姐虽说不想那位置，可如今结果出来，倒像是被林家姑娘比下去似的，心底必定有些憋闷的。” 老夫人也道，“就是这个道理，她也不说多么伤心，只是懒得应付咱们罢了。”说着吩咐嬷嬷，“让厨房做些好吃的给她送去，多余的话不要多说。” 嬷嬷应声而去，老夫人又交代道，“你们也别去烦她了，等她想出来说话了，就出来了，别都去问去安慰，闹得像一件很大的事一样。” 上官如眉几个人立刻应了。 老夫人都交代了，众人自然不敢再去烦上官清月，上官清月便悠闲自在的过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晨，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出现在了寿禧堂请安，众人看来，她如此乃是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可谁知道，她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如此巧合之下，倒也没引的众人怀疑。 上官清月和老夫人请了安便道，“今日天气好，孙女想出去转转，给府里采买些笔墨纸砚的东西。” 老夫人一听，立刻道，“好好好，多出去转转才好。”又吩咐侍从，“去拿我的体己银子去，拿个五十两银子给月儿用。” 上官清月忍不住失笑，“祖母，不必的。” 老夫人不由分说将银子塞给了她。 672 谢谢师父1 上官清月出了侯府大门，直奔顾宅而去。 马车上，上官清月的心情便是十成十的好，不但因为太子妃的事情解决了，还因为即将要见到轩辕澈了，她已经几日没见到轩辕澈，想到要见面，心底竟然有些雀跃。 马车一路往东，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停到了顾宅门口。 青萍上前去叫门，很快，忠伯将门打了开，看到上官清月，忠伯笑呵呵的道，“姑娘终于来了。” 这“终于”二字十分精髓，上官清月一下就听出不对来，便问：“殿下来了吗？” 忠伯笑道，“昨日就来啦，还以为姑娘要来，让小人一直看着门，可姑娘一直没来。” 上官清月有些好笑，轩辕澈一定是以为她一听到太子妃没有落到她头上，便十分高兴的过来了，可她昨日不得演演戏吗？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顺着府中廊道往里面走去，快走漪澜院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轩辕澈在外面的露台之上等着她，见她来了，眉头高高挑起，似乎有些不满意的样子。 上官清月眼底微微一亮，上前去福身行礼，“拜见师父。” 轩辕澈挑眉，“如今倒是不叫殿下了。” 此前二人关系便十分亲厚了，可上官清月想着不能不守规矩，便总是加上殿下二字，如今经过此番相助之后，上官清月当真觉的这一声师父轩辕澈是实至名归。 上官清月立刻便道：“殿下自然没有师父亲厚，这一声师父，是徒儿发自肺腑之言。” 轩辕澈轻哼了一声，等上官清月走近，便走到了露台边邻水坐下，上官清月凑上来道，“此番当真十分多谢殿下，殿下是如何帮我摆平这件事的啊？”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神色意味不明的，“若非是我，你眼下已经是未来太子妃了。” 这事若落在别人的身上，那是千好万好，可是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那便是十分煎熬之事，上官清月蹲在轩辕澈身边，“那殿下是用了什么手段来帮我的呢？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想知道？” 上官清月一个劲儿的点头，轩辕澈便凤眸微狭道，“也没有如何，不过是在钦天监卜测你们生辰八字的时候，动了一点手脚罢了。” 上官清月闻言顿时睁大了眸子！原来如此！ “竟然是在生辰八字之上动了手脚！” 上官清月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此番当真十分多谢殿下……” 轩辕澈靠在椅背之上，“还是师父顺耳些。” 上官清月忙又十分乖巧的道，“多谢师父……” 轩辕澈便看着上官清月，“你要谢我的只怕不止这一件。”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还有什么？” 这话刚落，上官清月忽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猫叫声，她眉头一皱，一转身，便看到一团浑身雪白的小团子跑到了她跟前来，几乎瞬间，上官清月的心便软了下来。 “天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673 谢谢师父2 “喵——喵喵——” 软软的一小团白团子，就在轩辕澈和上官清月的脚边转来转去，上官清月简直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想去抱，却又有些犹豫不决，轩辕澈失笑道：“去抱吧，不咬人。” 上官清月小心翼翼的将小白猫捞到了手中，可却又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抱的更好，轩辕澈便站起身来，站在上官清月身后伸手，双臂圈着她去教她，“这样，拖着它的背，对，然后拖着它的脑袋，别怕，它很温顺。” 这姿势，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轩辕澈抱着上官清月，可上官清月的心思全都放在猫儿的身上，竟然一时没有发觉，等教好了，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竟然有些不想把手收回来。 上官清月终于可以好好地抱着猫儿，只要抱的姿势正确，果然小猫儿会十分顺服服帖，看着小猫在自己怀里舔爪子，上官清月只觉得心底又软又暖，不由道，“殿下，这是从何处寻来的？” 轩辕澈道，“宫里寻来的，你上次说你想养一只，我刚好得了它，便给你养好了。” 上官清月有些惊喜的望着轩辕澈，“当真给我拿回去养吗？” 轩辕澈见她这般高兴，自己也跟着微微一笑，“自然。” 上官清月一脸的欢欣雀跃，简直快要扑上来感谢轩辕澈了，轩辕澈上次说过小猫之后，她便想养一只，可是回来这几日，一直担心做太子妃的事，便一直没将此事提上日程，可她没想到轩辕澈竟然给她找了一只这般可爱的小白猫。 上官清月觉得轩辕澈这个师父当的太称职了，她是没白叫！ “殿下待我也太好了！我都不知如何回报，殿下有何喜欢的？” 轩辕澈坐回椅子上，靠着椅背看着她，“我想要的……你能给我什么？” 上官清月想了想，还真是觉得自己给不了轩辕澈什么，轩辕澈身份尊贵，她能给轩辕澈什么？ 然而眉头微皱，上官清月抱着小猫坐到了轩辕澈身边去，“师父，别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可您要夺位，我却可以帮……” 轩辕澈听的眉心一跳，若非是在自己的园子里，他简直要去捂上官清月的嘴巴，怎么就这般没轻没重的将夺位之语说出来了，他叹息道，“在外面可不要如此言语。” 上官清月如何不知啊，她可不是轩辕澈想的那般无知无觉的。 “师父放心，我都知道。” 轩辕澈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清月，“你倒是说说，你要如何帮我？我听听看。” 上官清月抱着猫儿，神色却严正下来，“朝堂之上的事，师父多讲给我听听，师父信不信，我看人也是很准的。” 轩辕澈信，因为第一次见到上官清月，上官清月便看出二殿下轩辕岐是个十分虚伪的性子，而这一点，其他第一次见轩辕岐的人，是绝对看不出的，而别说第一次见轩辕岐了，便是朝中许多老臣，只怕也看不出。 674 谢谢师父3 “你帮我夺位，然后呢？”轩辕澈忽然问。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如此，岂非报答师父了？” 轩辕澈失笑，“那你欠我的，可是有些多了，光夺位如何就能报答完了？” 上官清月想了想，“可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了。” 轩辕澈高高在上，什么都不会缺，而她没有兵权，也没有别的实权，不过是仗着上辈子的经历，或许能在关键的时候，给轩辕澈一些指引，可别的，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能为轩辕澈做的。 轩辕澈见她皱眉苦思冥想的样子失笑摇头，眼前这小丫头，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有了几分鲜活气息，不似一开始那般总是沉稳若定了，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样才正常。 轩辕澈转移了话题，“给小猫儿起个名字。” 上官清月看着怀中的小猫咪，已经快要靠着她睡着了，越发觉得心化成了一片，甚至想低头亲亲她，“叫什么好呢？师父给起一个？” 轩辕澈失笑，“我没养过，可不会起名字。” 上官清月看了看如今的天气，又问，“它是什么时候生下来的？” 轩辕澈便道，“应该有几个月了吧，我看着都快一岁了，我想想，应该是过年的时候被发现的，先是在御膳房被养着，这不，养的还不错，那时候便有两个月了。” 上官清月便道，“那便是十月生的？” 轩辕澈颔首，“多半是了。” 上官清月看着怀中的雪团子，只觉得一颗心暖融融一片，便道，“那不然……叫它小十月如何？” 轩辕澈笑开，“这是你的猫，你喜欢便好。” 上官清月立刻喜笑颜开，“好！那就叫它十月……真可爱，它平日里吃什么呢？吃鱼吗？” 轩辕澈笑，“鱼也吃，还有晒干的小鱼干，撕成丝也吃，还有甜食似乎也吃点儿，不要吃得太多油太多盐便好，然后每日多喝水。” 上官清月听着，一时都有些紧张起来，简直有些怕自己养不好它，“好好好，我记着了，等带回府里，我定然将它当做宝贝似的养着。” 轩辕澈失笑，“这小家伙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羸弱，它在御花园石缝之中生下来，自己都活了两个月，你不必紧张。” 上官清月却抱着十月舍不得放手，“那不一样，它以前是没人管才受了苦，如今有人管了，当然不能让它继续受苦，何况师父送给我的，我自然还要更上心。” 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眸色一时晦暗不明的。 这样的模样，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简直让人觉得她比这小猫儿还要惹人怜爱，轩辕澈只觉心头漫出一丝酥酥麻麻的痒来，有些忍不住的抬手拂了拂上官清月的发顶，上官清月微愣抬眸，“怎么了？” 轩辕澈道，“为师如今看你，也觉得你和这小猫儿一样的。” 这是拿她当小宠了！ 上官清月一时哭笑不得，“师父殿下，我才不是小猫儿好嘛！” 675 东窗事发1 上官清月这日一整日都待在顾宅，先给小猫而起了名字，然后又和轩辕澈一起喂猫，等喂猫喂完了，太阳已经西斜了，等陪着轩辕澈用完了午膳，又喝了两壶茶，又陪着轩辕澈下了两盘棋，这才带着小十月回了侯府。 听说上官清月回来带了一只猫，老夫人带着嬷嬷，又带着上官如雪几个一起到了皎月居，人一多，十月吓得不敢出来，一时钻到了床底下去，上官清月哭笑不得的，老夫人有些担忧的道：“这小猫儿洗干净了吗？你是从哪里买的？” 上官清月便道，“在东市一个商人手里买的，洗干净了的，很干净，是那商人自己家养的小猫。” 堂堂七殿下，变成了上官清月口中的东市商人，也不知道轩辕澈听了之后作何感想。 老夫人放下心来，又笑道：“那也好，你得了这个小家伙，以后有她伴你成趣，你也多了几分趣味。” 上官清月颔首，“正是这个意思，有个小家伙在身边，实在是有趣，且十月很乖的……” 老夫人便问，“十月？是她的名字？” 上官清月含笑点头，“是，十月是她的名字，因为是十月出生的。” 老夫人笑呵呵的应了，上官如雪几个也十分好奇，府里从前张氏不喜欢这些小宠，便是偶尔来一只野猫，也要被她下令赶出去，久而久之，上官如雪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小宠了，却不想如今上官清月竟然买了一只。 “大姐，它怎么一下就钻到床底下去了，它什么时候出来啊？” 上官清月失笑，“我也不知道呀，也许是人太多了，所以它觉得害怕吧。” 上官鸿爬下去往床底下看，那模样，好像随时也要钻进床底下似的，上官清月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拉起来，“别去别去，我们出去等一会儿，或许一会儿它自己就出来了呢？” 上官鸿看起来也很喜欢小猫，“姐姐，我以后可以经常过来找十月玩吗？” 上官清月摸了摸她的发顶，笑着道，“当然能呀……” 上官鸿闻言便满足的笑了开，上官清月遂带着众人出了内室，只在外面喝茶说话，眼看着暮色将至之时，秋蝉却从外面面色大变的进来了，“小姐……出事了……” 上官清月立刻站起身来，“怎么了？” 秋蝉着急的道：“侯爷适才回府的时候，正好撞见庄子上的赵婆子前来禀事，赵婆子将庄子上的事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侯爷立刻命人准备车马，立刻就要往庄子上去，还说要打死二小姐？” 这话一出，满屋子人都是一惊，出了什么事，要打算上官若兰？！ 老夫人本来都快要忘记上官若兰这个人了，结果此番竟然又闹出岔子来，她眉头一皱道：“可是她在庄子上胡来了？” 秋蝉摇头，“奴婢也不知道，赵婆子还在外面呢，看到侯爷那模样，她也吓坏了。” 老夫人立刻道，“把人叫进来，我亲自问一问！” 676 东窗事发2 赵婆子被叫进来的时候，自然已经得了吩咐，秋蝉只和赵婆子说，“你也不必多言，只将庄子上的事情，照实说便是了，此番府里出了事，都是二小姐在暗地里弄这些事，想来你是明白的。” 赵婆子立刻点头，“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奴婢什么都明白，您只管放心便是。” 赵婆子上次来告密之后，没看到上官清月对上官若兰如何，却没想到，没多久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赵婆子心知此番府里的事都要怪在上官若兰的身上，一时有些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之感。 很快，赵婆子从外面走进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面色严肃的看着赵婆子，问道：“若兰在庄子上到底做了什么？” 赵婆子面色带着几分紧张，闻言道：“二小姐……二小姐在庄子上，平日里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可那日，奴婢去抓耗子，却竟然看到二小姐在自己床底下摆了一个法阵，一个十分简单的法阵……却又是个十分厉害的法阵。” 老夫人眉头皱起来，赵婆子道，“二小姐写了大小姐的生辰八字，倒扣在碗底下，上面放了一把剪刀，奴婢知道，这……这是个诅咒人的法阵……” 老夫人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婆子道，“好几日之前了，奴婢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曾经回府过一次，想把这事告诉大小姐，当时，当时是秋蝉姑娘也听到奴婢说此事的。” 一听此话，秋蝉立刻跪了下去，“老夫人，都是奴婢的错，上次知道了此事之后，大小姐没有放在心上，所以……” 上官清月便道，“我知道了，我记起来了，就是上次赵婆子回府看望他儿子，提起过上官若兰在庄子上不安分，我当时听到说什么在诅咒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就没有理会此事。” 上次赵婆子已经回府过一次，为了不露馅，便没有在这一点上做文章，因此还是照着实情说，可如此，倒是反而显得上官清月大度，而上官若兰更是恶毒。 老夫人眯了眯眸子，“这阵法我知道，是寻常后宅之中，妇人争斗诅咒的法子，她……她本就在庄子上思过，怎么还敢用这样的法子来诅咒月儿？！” 老夫人有些气恼的冷笑一声，“看来她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所以父亲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去庄子上了？” 赵婆子面色有些迟疑的道：“今日，老婆子也是回来看儿子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侯爷，侯爷问奴婢这几日庄子上有没有怪事，奴婢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意思，便将二小姐的事说出来了，结果侯爷一听便雷霆大怒，然后就往庄子上去了。” 老夫人一听就明白了过来，“他这是觉得，月儿这事，是若兰那法阵害的。”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犹豫道，“一个法阵，应该没关系吧……” 677 东窗事发3 老夫人叹了口气，“法阵这等事，虽说十分玄乎，可到底表明了她没有丝毫悔改之意，不仅如此，还仍然想着将你置于死地。”眯了眯眸子，老夫人眼底都生出了几分怒意来，“侯爷当真走了？” 秋蝉忙道，“是的，侯爷带了人，骑马往庄子上去了。” 去庄子上要小半日的功夫，骑马的话，只需要两个时辰，眼下天都要黑了，可见上官信这次实在是太过生气了。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算了吧，不必管了，让他去，多半是去痛骂她一顿。” 上官清月也跟着应声，叹了口气，老夫人便握着上官清月的手道：“月儿，别想了，我本来也不太想让你入宫，此番说是坏事，却也是好事，等祖母给你找个更喜欢的便好。”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祖母不必担心我，您是知道我的，并不在意这些，如今我得了一只小猫儿，什么不愉快都没了。” 上官清月这话说的十分巧妙，就是在说，她也是有些生气的，有些伤心的，此事不是对他没有一点伤害，可她自己消化罢了，老夫人便眸露心疼，一时之间，更不想去管上官若兰会被上官信如何。 这边厢，上官信终于为几日来的憋闷找到了出气口，他怎么也没想到，上官清月没有当成太子妃，竟然是上官若兰在背后捣鬼，这让他万分气愤，又是上官若兰，又是上官若兰，在行宫的时候，上官若兰便害了上官清月一次，这一次，又是上官清月，他咬了咬牙，真是恨不得想将上官若兰碎尸万段。 一路疾驰，上官信在天黑之后到了庄子上，此时，上官若兰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王婆子几个人没想到上官信忽然来了，顿时慌了神，等迎上来，便看到上官信怒气冲冲，开口便问，“上官若兰在哪里？！” 这么一问，其他人立刻面露恍然，这是来问罪来了！ 王婆子指了指上房的位置，“二小姐正在休息呢。” 上官信冷笑一声，立刻往上房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一脚便将门踹了开，躺在床上的上官若兰马上就要睡着了，却不想被这动静一下子惊醒了，她吓了一跳，刚坐起身来，便看到上官信出现了，这一瞬间，上官若兰竟然觉得自己想了很久的梦终于实现了，竟然一双眸子大亮，“父亲！您来接我了？！” 接她？！上官信冷笑一声，走到床边，抬手便是重重一耳光，“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说？！” 上官若兰被他一巴掌打的测过脸去，当下唇角便溢出了丝丝血迹，她被打的头晕眼花，一时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何事，而上官信怒吼道，“你为什么就是对你姐姐那般不好？！你可知道，她本来是要做太子妃的！都是你，都是你摆了那个法阵，否则，你姐姐已经是太子妃了！” 说完这话，上官信一把揪住上官若兰的领子，一把将她拽下了床来。 678 一顿毒打1 上官信一把将上官若兰拽到了地上来，他手上还拿着骑马来的时候的马鞭，上官若兰刚摔在地上，他一马鞭便抽了下去，上官信虽然不是武将，可他到底是个成年男子，这一鞭子下去，上官若兰身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啊——”上官若兰疼的立刻尖叫了起来。 上官信却还不解气，第二鞭子立刻又落了下来！ 不仅如此，第三鞭子，第四鞭子，都接着落在了上官若兰的身上，上官若兰身上血痕道道，硬是没想到上官信一来便是这般暴怒，而看上官信的样子，更好似要打死她一般。 上官若兰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地上，哭着道，“父亲！父亲要打死我吗？！我不过就是摆了个法阵罢了，她做不了太子妃，是她无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敢说！”上官信更生气了，手上更是用足了全力，忽然一鞭子落在了一旁的床帏上，直接将床帏打的撕裂了一大道裂缝，“你可知道，皇后娘娘本来就已经定下来让你姐姐做太子妃了，要不是你摆了法阵，太子妃怎么可能跑到别的人家去？你这个孽畜，为什么就是要惹是生非，为什么就是不能看你姐姐得了好？” 上官若兰疼的快要晕过去了，鞭痕流了血，血迹很快就沾湿了她的衣裳，她无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只觉得每一道鞭痕都皮开肉绽，上官若兰知道上官信今日是要打死她了，于是干脆豁出去了似的道：“我……我就是不要让她好！凭什么！她才是贱人！我原来才是父亲最宠爱的人啊！凭什么！我不服！” “现在她做不成太子妃了是吗？！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太开心了！” 上官若兰疯狂的笑起来，下一刻，上官信一道鞭子重重的落在上官若兰脸上，瞬间，连她脸上都生出了一道疤痕来，上官若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只摸到了一手的血，她忍不住大声的尖叫了起来，“啊——” 上官信毁了她的脸！竟然毁了她的脸！ 这个意念在上官若兰脑海之中冒出来，却是激起了她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上官信怎么能毁了她的脸呢？！ 她连忙朝床底下爬去，一进了床底下，上官信便是想打也打不到她了，她捂着自己的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与此同时，更多的恶毒诅咒也从她口中骂了出来。 “对，我就是要让她做不成太子妃！父亲你不是想有个做太子妃的女儿吗！你做梦吧！我就是不要让她好，你非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当年……要是你为了她母亲的家世娶了她，却又和母亲纠缠不休，又哪来的这般多事！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无能，到如今，你只会打自己的女儿！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父亲？！” 上官若兰尖利的叫骂着，外面所有人都将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一时间，所有人面色都是一白，而上官信更是像气急了似得开始掀床板来。 679 一顿毒打2 “你这个孽畜！！” 上官信气的双眸通红，上前便将锦被扯开，又将床板一下子掀了起来。 这里的床本就是十分普通的床，他一把将床上的东西掀在地上，一下子，躲在床下的上官若兰便暴露了出来，此刻的上官若兰一身的血，又沾了地上的脏污，再加上多日来的挨饿颓废，看起来简直好似外面的乞丐一般，上官信双眸血红血红的，“我今日不打死你，我便不是你父亲！” 上官信说完，鞭子又一道一道的落了下来，这一下上官若兰无处可逃，只能趴在地上承受，上官信一鞭子一鞭子的落在她身上，上官若兰疼的一声一声的惨叫，想要爬起来逃走，却又被上官信一脚踹了回去，上官信的确是下了狠手的，不仅如此，他这么多年都未曾这般动怒过，此番当真是想要了上官若兰的性命。 上官若兰起初还能惨叫出声，到了后来，硬是没有一点生气了，叫都叫不出来了，上官信打的浑身是汗，根本没发觉上官若兰怎么了，直到唐德一把拉住了他，“侯爷，不能打了，打不得了，二小姐只怕要死了。” 上官信被拉的停下来手，闻言冷笑一声，“我就是要打死她！” 唐德叹了口气，“侯爷，不至于，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对侯爷的仕途也有影响啊，要知道咱们府上已经没了一个太子妃，侯爷可千万不能被弹劾啊。” 上官信气的仍然是双眸通红的，看了一眼果真没了生气的上官若兰，是真的半分怜惜也无，唐德道：“小人看，还是请个大夫来，好歹要留二小姐的性命，侯爷请千万息怒。” 上官信此刻怒火发泄完毕，到底还是有了两分理智，听唐德这般说，深呼吸两下，转身走了出去，唐德见状，立刻叫人进来救上官若兰，上官若兰被打的昏迷过去，身上更是不知道多少道血痕，衣衫也被打的破碎不堪，简直有些不忍直视，王婆子几人不敢大意，虽然打人的是上官信，可万一真的出了人命，说不好就是她们做下人的背锅，于是几人赶忙便上前将上官若兰拖起来，也没别的地方好放，就将床板放平，又将棉被放上，然后让上官若兰躺在上面。 上官若兰伤势极重，伤口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王婆子几个人看的心底一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倒是唐德，立刻吩咐跟来的护卫去请大夫来，而上官信见状，竟然冷哼了一声，出门骑上马便走了，两个护卫赶忙跟上去，唐德苦笑一声，留下来善后。 大夫来的很慢，来的时候，上官若兰身上的血口和衣服已经连在了一起，大夫一看，便有些发慌，“我的天，这也伤的太重了，只怕……只怕难救的回来……”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唐德闻言只好道：“尽力救吧，只要你尽力救，少不了你的银钱。” 这般一说，大夫才叹了口气去看诊。 680 一顿毒打3 上官信天快亮了才赶回侯府，赶了那么远的路，还发了一场火，上官信一回来就立刻累的起不来了，回房倒头便睡，第二日上官清月起身才知道前夜发生了何事。 叫来了跟着上官信的护卫，那护卫便道：“侯爷去了庄子上，拿着马鞭进了二小姐的屋子，看到二小姐便是一顿打，打的二小姐奄奄一息的快要死了，二小姐也骂了一些难听的话，后来还是唐管家去拉，才将侯爷拉住的。我们走的时候，唐管家正要给二小姐请大夫，那庄子上周围都是荒无人烟的，再远些也是些小村子，即便是请大夫，只怕短时间内也是请不来的，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上官清月便问，“她是如何骂父亲的？” 这般一问，这侍卫便有些迟疑，上官清月淡声道：“这里没有别人，我只是想知道二妹妹是如何不懂事罢了，你说无妨。” 侍卫沉吟一瞬便道：“二小姐骂的有些难听，大概意思就是说，侯爷生气，也是因为他自己无能，且她就是不希望大小姐你好，还说当年要不是侯爷为了……为了先夫人的家世，一边又和张氏纠缠不清，也没有今日这般多乱子。” 侍卫说完了看了一眼上官清月，本来以为上官清月一定会黑脸，可没想到上官清月神色竟然十分平静，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秋蝉，赏。” 秋蝉拿出钱袋子赏赐了侍卫，待侍卫离开，秋蝉便和青萍几人走到了上官清月身边，青萍问道：“小姐，现如今咱们如何是好？侯爷这一次虽然生气，但是也不知是个什么打算，现在二小姐受伤严重，不会心软吧？”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不会心软的，她这一次，可算是触到了父亲的逆鳞了。父亲最想要的太子妃之位，如今失之交臂，这是第一重厌恶，而她口不择言，便是第二重了，世上男子，让外人辱骂都不能忍受，又何况是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辱骂呢？咱们这个世道，可是以夫为天，以父为天的。” 青萍几人也表示理解，从前在家里，谁敢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 上官清月略一迟疑，“不过呢，我也没有一直将她留在庄子上的打算。” 青萍一讶，“小姐不会看她经过这一次，所以心软了吧？” 上官清月失笑，“这怎么可能……”她微微狭眸，“我不过是想，我这位二妹妹，还没有嫁人，我在想，给她配什么人才好呢……” 青萍吓了一跳，“大小姐还要给二小姐找夫君？” 上官清月唇角微弯，“为什么不呢？她到底是侯府二小姐，父亲大概也不会想她死在庄子上吧。” 青萍和秋蝉对视一眼，到了这时候，有些搞不明白上官清月的意思了，怎么还想着上官若兰能回府，还想给上官若兰找夫君？ 上官清月却慢悠悠的笑道：“咱们也不着急，且先看看，她能不能度过这一关吧，过两日，咱们去庄子上看看。” 681 一顿毒打4 唐德在庄子上留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夫半夜才来，给上官若兰看诊花费了两个时辰，之后留下药方便走了。 王婆子带着其他两个婆子照顾上官若兰，一时简直有些苦不堪言，别的不说，就说上官若兰身上的伤口，看着血次呼啦的，十分骇人，而如今上官若兰吊着一口气在，总不至于真的让上官若兰死了，因此，王婆子几人也不敢大意，如此一来，伺候上官若兰就要更用心些。 内室临时安好的床榻之上，上官若兰浑身不着寸缕的躺着，分明是少女身体，可此刻上面一道一道鞭痕，皮开肉绽的红肿着，却再也没有半点少女身体的美感，不仅如此，伤口大都外翻着，有的流血，有的溢着黄色的液体，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恶心骇人，王婆子几人给她擦洗，又给她上药，等敷完了药，几个人腰都要累断了，然而唐德等在外面，一时之间，三人是分毫也不敢大意。 没多时，王婆子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 唐德赶忙走上来，“如何？” 王婆子叹了口气，“还吊着一口气，也说不上来怎么样。” 唐德皱眉道，“你们可要尽心些，千万不能让人没了。” 王婆子苦笑一瞬，“奴婢看，唐管家还是要再换个大夫来，奴婢们不懂医理，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让二小姐好起来，只能尽心伺候罢了，大夫走的时候说人若是生热了，就十分危险了，若是不生热，伤口还好，倒也罢了。” 唐德叹了口气，“侯爷也是太生气了。” 王婆子缩了缩脖子，“可不是，若是打坏了脏腑，才是最可怕。” 唐德眉头皱着，也觉得不再请大夫来看不妥当，便道，“你们先照着这个方子给二小姐熬药着，好好照顾，莫要轻慢。” 王婆子又生几分畏惧，“要是二小姐没有坚持过来，那奴婢们……” 唐德闻言面色一肃，“若是如此，那你们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 王婆子吓得快要哭了，唐德却不再多言带着剩下几个护卫离开，护卫一走，王婆子几个是真的要哭出来。 唐德到了京城之内，先命人请了大夫往庄子上去，然后才回府来，此刻上官信还没起身，老夫人听说唐德回来，便将唐德叫到了身边来，上官清月等人也在。 老夫人便问：“若兰怎么样了？” 唐德是上官信的人，自然不敢说上官信下了死手，便道，“二小姐还好，老夫人放心，老爷也是气急了，去打了二小姐几下，虽然受了一点伤，可已经请了大夫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放下心来，“那便好，你多费心，不要出事。” 唐德连声应了，这才退走去见上官信。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她已经知道上官若兰的惨状，自然知道唐德此言是在维护上官信，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只转过头对着老夫人道：“祖母，不然我去庄子上走一趟，去看看二妹妹？” 682 丑陋毁容1 老夫人听着微微一讶，“你要去看她？” 上官清月便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去看看总是要放心些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那也不着急吧，先缓一缓，她刚受了伤，只怕怨气大得很，你现在去，岂非要触霉头？” 老夫人拉着上官清月的手轻轻拍着，“祖母现在可不想让你受委屈。” 上官清月叹了一口气，“这几日孙女在想着，总是让二妹妹一直在庄子上，似乎也不是个事。” 老夫人一愕，“你想让她回府？” 上官清月有些犹豫，这一下，便是上官如眉都忍不住了，她是最站在上官清月这边的人，“大姐，二姐在庄子上是为了反省自己，她眼下显然还没有好好反省好，肯定不能让她回来的。” 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也跟着点头，上官清月便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想罢了，她这样的性子，再加上以前对我做的事，我肯定不会像没事发生一样，可是一直放在庄子上，也实在不是个事。” 这么说着，老夫人拍了拍上官清月的手，“这不是你想的事，你父亲会考虑的，你眼下什么都不必管，我看啊，庄子上其实都没必要去。” 上官清月略一迟疑，“那再议吧。” 上官清月的确不着急去庄子上，因此倒也不再多言，不过想到庄子上的上官若兰苦不堪言，她心底倒是多了两分快意，只是，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毕竟那位二殿下，还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呢。 庄子上，上官若兰迷迷糊糊醒过来，只觉得自己快要痛的魂飞魄散，她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皮肉是好的，好似处处都有被上官信打的皮开肉绽的伤痕，这样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伤口和包扎的纱布黏在了一起，每一次换药，都好似活生生将身上的肉刮下来似的。 上官若兰哭的满脸是泪，偏偏脸上还有一道伤疤，泪水落入了伤口之中，立刻疼得她眼前一黑，她呜呜呜哭着挣扎着，王婆子几个人按都按不过来，王婆子干脆咬牙道，“拿个绳子过来，把她手脚绑起来。” 于是很快有人拿了绳子来，又将她手脚扯开，四肢都绑在了床柱之上，这个姿势十分不雅，好似绑牲口一般，上官若兰又屈辱又痛苦，一边哭着一边语声嘶哑的道：“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好痛……” 王婆子没好气的道：“二小姐省些力气吧，奴婢们照看你也照看的费劲，要不是不让你死，你以为奴婢们愿意照看你吗？” 那日上官信的怒火众人都看见了，自然也明白如今上官信对上官若兰没有一点怜惜之心，于是这些婆子们也越发的不拿上官若兰当回事，如今不过是希望上官若兰别死了，也让他们自己早点解脱罢了。 上官若兰哭的眼睛都肿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咬舌自尽，想到那日上官信的狠毒，她只觉更深的恨意从她心底迸出来，她只恨不得杀了上官信才好。 683 丑陋毁容2 让上官若兰恐惧的不止是自己的疼痛，她每天被几个婆子按着强行换药，若是别的世家小姐，受了伤因为疼不想换药，下人们还要顾惜两分，犹豫不决，可王婆子他们却不会顾惜上官若兰，如此这般，也不知是对上官若兰好还是不好，经历过无数次的强行换药和强行灌药喝药之后，上官若兰的伤口竟然开始结痂。 伤口开始结痂之后，那地狱一般的疼痛终于可以停下了，此刻的上官若兰枯瘦如柴，整个人更好似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一样，再没有一点往日侯府二小姐的光彩，而伤口还未痊愈，便只能躺在床上，身上腿上，仍然缠满了白纱布，看起来好似一个将死之人一般，王婆子他她们这几日不敢怠慢，倒是给了些正经的饭菜，只还怕再饿让她伤势好的慢，她们也要遭罪。 上官若兰整日便如同四木一般的躺在床上，一双眸子毫无生气的望着窗外，只偶尔王婆子等人来的时候，她的眼神才会有些闪动，这日，王婆子端了一碗粗米饭过来，“二小姐，您手上的伤好了，还是好好自己吃饭吧。” 前几日上官若兰伤势极重的时候，是她们给她喂饭，可王婆子却不想日日伺候上官若兰，于是打算将饭碗放下便走，可这时，上官若兰却道，“那一面镜子给我看看。” 她语声粗哑，王婆子甚至没听清，“你说什么？” 上官若兰又道，“我要一面镜子。” 王婆子看了一眼她的脸，面上露出了一丝嘲弄来，“二小姐还要梳妆打扮不成吗？要镜子又有什么用呢……” 上官若兰摸了一把脸上的疤，那道疤从她的右边眉尾，斜着拉到了右边唇角，直接占满了她整张脸，她摸着便觉得可怕，因此，她想看看自己现在的脸是什么样子，可这屋子里没有镜子。 而王婆子几个，虽然是一把年纪了，可每日里发髻都梳的油光水亮的，一看便是对着镜子梳的，因此，她们是一定有镜子的。 上官若兰撑着身子坐起来，“我要镜子，给我一面镜子不行嘛？” 王婆子本来想拒绝，可看着上官若兰的脸，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竟然点了点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上官若兰无力的靠了回去，没多时，王婆子捧着一面镜子来了。 上官若兰气喘吁吁的去接镜子，拿到手里，缓了缓才敢举起来去看，这一看，上官若兰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的愣在了当地，这是什么……镜子里这张蜡黄晦暗并且还竖着一道伤疤的脸，到底是谁？这不可能是她！ “啊——” 上官若兰惊恐的尖叫起来，不可能是她！ 看她将镜子摔在地上，王婆子没好气的捡起来，幸好没有给她摔坏，见她那模样，王婆子嘲弄的道，“行了，别摆出那样子了，你也就配这张脸了，眼下你能活命也该谢谢我们才是。” 684 丑陋毁容3 上官若兰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脸成了这个样子，她被抛弃在庄子上也就罢了，可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回去，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侯府的二小姐，若是就这般不管不问她，闹出去也不好听，可她没想到，上官信竟然下了这样的狠手，现在的她一张脸根本无法直视，就算以后还能回侯府，她拿什么去争去抢呢？ 上官若兰简直绝望的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栽倒过去，就算她有朝一日一无所有，可她也还有这张看得过去的脸，可如今，她却是连着张脸也没有了，上官若兰咬着牙不断地惊恐尖叫，只希望眼前是一场梦，可显然，这不是梦。 王婆子哼道：“别号丧了，你惹怒了侯爷，且看侯爷能不能记起你来吧，以后你安分守己一点，在这里还有些日子可过，什么回侯府之类的，你可就不要想了，啧啧，你这张脸我看着都害怕。” 王婆子说完这话摔门而去，上官若兰挂着一脸的泪水，无声无息的瘫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思来想去，上官若兰也只想到是上官清月害了她，想到了上官信是如何如何的无情，可她心底就算有一万分的愤恨，如今又能如何呢？她惹怒了上官信，上官信恨不得打死她，在以父为天的世道之中，上官信不让她回去，她便不能回去，难道她真的要在这庄子上过一辈子吗？最可怕的是，她的脸也毁了。 上官若兰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可是无论如何提不起勇气去死，于是只好咬了咬牙哭，就这般从白天哭到晚上，王婆子几个人看她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对她的态度就更差，很快，又开始了吃剩饭都吃不饱的日子。 这一日，上官若兰正在看自己结痂的伤口，却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嘈杂的人声，似乎庄子上一下子来了很多人似的。 上官若兰心底很快冒出一丝希望，会不会是上官信来接她了，可很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说话的声音都是女子的声音，而她仔细一听，更听到了上官清月的声音。 上官清月来了！ 上官若兰已经许久没见过上官清月，可却还是将上官清月的声音牢牢的记在了心底，她面色微变，怎么也没想到上官清月会来，从前的她艳冠群芳，上官清月比不过她，如今她狼狈的和乞丐一般，脸也毁了，她如何能在这时候见上官清月？！ 几乎立刻，上官若兰从地上站起身来，四处看着，想去哪里躲起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正门被一把推开，上官清月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她不施粉黛，衣饰也还是犹如往常那般素雅，可上官若兰呆呆的看着她，却好似看到了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从前的她没想过上官清月会这么美，而在她日渐狼狈的时候，上官清月却好似一朵无声绽放的牡丹花，早已成了京城艳惊四座的那个。 685 姐妹见面1 上官若兰站在床边，人一下愣了住，看着走进来的上官清月，她只觉得自己瞬间低到了尘埃之中，甚至连心底的嫉妒都慢了片刻才出来，她咬了咬牙，唇角紧紧的抿了起来。 一边跟着的王婆子赵婆子几人对待上官清月，就好似捧着皇后一般，看上官若兰一点反应也无，立刻便道：“二小姐，你怎么这般没规矩，大小姐来了，也不知道请安？” 说着话，几个婆子争先恐后的上前来，搬过凳子来，又使劲用袖子擦了擦，一脸奉承的请上官清月落座。 上官清月笑着落座，这才道：“让我们姐妹说会儿话，你们先下去吧。” 王婆子和赵婆子对视一眼，哪里敢有半分迟疑，自然立刻应声走了出去，上官若兰看到这些人对上官清月毕恭毕敬的样子，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等王婆子几个退了出去，上官清月便看着青萍，“你们也在门口守着。” 这次跟来的是青萍和墨竹，二人看着上官若兰的样子，简直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却又觉得十分快意，因为从前的上官若兰欺负了上官清月不知多少次，这次看到上官若兰这般惨淡，二人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听见上官清月的吩咐，墨竹二人退到了门口来，她二人一退走，屋内便只剩下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二人，上官清月看着上官若兰，目光十分平静，可她就算只是这样看着上官若兰，也让上官若兰十分的不适应。 上官清月的目光就算没有带着嘲弄，可在上官若兰自己看来，上官清月此刻也一定在嘲弄她，这让上官若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她咬着牙冷笑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现在我成了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 上官清月看着此刻的上官若兰，也的确没想到她会是这般样子，前世的上官若兰多么高高在上，在她死的时候，上官若兰正穿着凤袍依偎在轩辕岐怀中，可如今，上官若兰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她看着上官如兰，却觉得还不够，她受的苦楚，和当年她承受过的那些比起，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还有力气说这些话，看样子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上官清月淡淡的开了口。 她这般一说，上官若兰却觉得心底突突一跳，“你……你这是觉得我这般惨了还不够，还要做什么吗？” 上官清月平和的看着她，“你以为是我做了什么你才这样惨吗？我什么都没做啊。” 上官若兰气的眸子都红了，恨不得上前来撕打一般，“你什么都没做？！”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摆阵是你自己摆的，又不是我摆的，你若不摆，此番父亲怪不到你身上。” 上官若兰看着平静的上官清月，很有些诧异的问，“你自己竟然不生气吗？我让你当不成太子妃了，你竟然半分都不气吗？” 上官清月唇角微弯，“我当然是生气的。” 686 姐妹见面2 嘴上说是生气，可是上官若兰并没有在上官清月面上看到半分的气恼模样，这一瞬间，竟然让她有些觉得上官清月是如此的可怕，若是她自己的太子妃之位被抢走了，她不知有多气恼，可上官清月竟然如此平静。 她呐呐的看着上官清月，心底竟然有些瑟缩之感，“你……你若是生气，又为何如此神色，你来这里又是为了做什么？你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上官若兰神色之间尽是迟疑，这和从前的她可谓是天差地别。从前的她明艳无双，只需高贵，从来不会低下头看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如今经历了这几个月的日子，她的性子肉眼可见的有所改变，她的自尊已经被踩在了地上，又吃了不少苦头，更知道上官信如今对她再不会像从前那般关切，尤其此番，差点将她打死，她养伤受的苦，连日来对心志的消磨，再加上脸上多了一道疤，这心底哪里还有从前那份意气。 今天的上官若兰，在上官清月面前，彻底的低到了尘埃之中。 上官清月淡淡的看着上官若兰，她忽而想到，前世的上官若兰看似众星捧月，可她也并非不可摧折，只是前世的她，并没有看清楚想清楚这一点罢了，前世的她心性太过软弱，面对上官若兰的心思手段，更从来没想过反击，她前世何其可笑。 “我今日来只是看看你罢了，看你过得好不好。” 上官清月语气十分平静，可越是如此，便越是像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似的，上官若兰紧紧的攥着拳头，“看我过得好不好？这样的地方，我如何能过得好？父亲差点打死我，我的脸亦毁了，现在你看到了，你可觉得开心？” 上官清月淡淡的笑了一下，“别人吃了苦头，总是会长点教训，可你看看你，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愚蠢。” 上官若兰听到此言，面色顿时变了，“你说什么你！？” 上官清月笑意更深了两分，“坐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从前的上官清月了，只要我说两句话，你信不信，你再也不会有回侯府的机会……” 上官若兰面色几变，怒意已经在眼底汇聚，可她并没有再敢骂出声，因为她知道，上官清月说的是对的。 她强自压下怒气来，很快，她面色微变，因为她听出来了，上官清月这意思，似乎是在说，她或许还有回去侯府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掌握在她上官清月的手中。 上官若兰眼底冒出了一丝渴望，“你的意思是……难道我还能回去吗？父亲恨不得杀了我，他怎么会让我回去……” 上官清月上下打量她，好像在打量一件什么货物似的，上官若兰在她的眼神之中，竟然有了一丝丝畏怕，她揪着自己脏污的衣裳下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上官清月淡淡的道，“也不是不可能。” 上官若兰一愣，很快，她眼底冒出了一丝亮光来，她几乎是立刻跪在了上官清月的面前，“求求你——” 687 姐妹见面3 上官若兰跪在上官清月面前，眼底满是希望的光，纵然心底一万个不服气，可如今上官清月说话比谁都管用，只靠着上官信对她这个女儿的怜惜，只怕不会有半分用处。 所以她跪了下来，只有尝过了她受过的苦，才知道原来在侯府的日子有多安逸，如果有可能，她当然要想法设法的回侯府再说，难道当真要一辈子呆在这庄子上，和回侯府相比，什么尊严什么心气，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上官清月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上官若兰，心底简直要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求我做什么？” 上官若兰膝行几步上得前来，“大姐，求求你，以前是我做错了，如今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父亲听你的话，祖母也听你的话，你为我说话，他们一定会原谅我的，我想回去，呜呜呜……” 上官若兰说着，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是如何，竟然当真哭了起来，“大姐，求求你了，只有你才能救我，我真的错了，以前是我不好，现在我这般下场，也是受到惩罚了，求求你了大姐……” 上官若兰哭的十分凶，外面青萍二人都不由得回头来看，见无碍方才退了出去。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你说你错了，那你错在何处？” 上官若兰望着上官清月，眼珠儿一晃搜刮着辞藻，“我……我错的离谱，我不该针对大姐，我母亲和哥哥都是罪有应得，我也是罪有应得，呜呜呜，大姐你说，你要如何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我对你……其实已经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听说你差点被父亲打死，我才来看看你，毕竟你出事了，我们府上面子也不好过。” 上官若兰面色微变，可这时，上官清月却站起身来想走的样子。 上官若兰连忙将上官清月的裙裾一把拉住，“姐姐，大姐，别走，求求大姐……” 上官若兰哭着抱住上官清月的腿，哭诉着道：“大姐，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让我回侯府，我能为大姐当牛做马，大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呜呜呜……” 上官清月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上官若兰怎么能不抓住此番机会？ “大姐，求您了，大姐，我真的错了，我当真是猪狗不如，才会做下以前那些错事，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改好嘛？我一定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上官若兰倒是当真骂的下去，为了让上官清月心软，对自己算是毫不留情。 上官清月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动容的样子，她身子顿了顿，转头看着上官若兰，“你此番可是发自肺腑的吗？” 上官若兰不断地点头，“是是是，当然是！求姐姐信我，我以后再也不敢做任何你不 688 姐妹见面4 上官若兰哭成了一个泪人，若是从前，还有两分美感，可如今的她已经毁了脸，又加上连日受了许多折磨的憔悴，眼下已经是没眼看了，上官清月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见她哭的这般惨，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你试试。” 这一瞬间，上官若兰的眸子亮了起来，而守在外面的青萍和墨竹对视一眼，二人眼底都是不敢置信，怎么就这样心软了？难道她们家小姐当真要让上官若兰回去吗？ 这念头落定，青萍都要忍不住的上前去问上官清月，可墨竹还是用劝告的眼神对青萍摇了摇头，青萍有些着急，见状却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上官若兰不敢置信，却也绝对不会随便放弃这个机会，于是立刻道，“大姐若是当真能帮我回去，便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大姐真的愿意帮我吗——” 上官清月扯了扯裙摆，上官若兰见状便将她的裙裾放开不再纠缠。 上官清月便道，“我只是试试罢了，能不能成，还要看父亲和祖母是什么意思。” 话虽如此，可上官若兰知道上官信和老夫人如今都十分听上官清月的话，上官清月一旦答应帮她，那这件事便是十拿九稳的。 这般想着，上官若兰竟然给上官清月磕头起来，“大姐，一切都靠你了，只要你开口，父亲一定会同意的，大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的。”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我试试吧，时辰已晚，我要走了。” 上官若兰竟然一脸不舍的望着上官清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姐妹之情多么深厚。 “好，恭送大姐，我送大姐——” 上官若兰爬起来，当真将上官清月送出了门，外面赵婆子几个人见状有些惊讶，一时拿不准上官清月到底是什么意思，等送出去几步，上官若兰这幅鬼样子，到底没敢走的太远，赵婆子一行将上官清月送去了庄子门口。 站在庄子门口，见赵婆子有些忐忑，上官清月便安抚道：“没什么，她是二小姐，即便回去也是正常的，你们该如何照看还是如何照看，有我在，你们不必担心。” 这便是要给她们做主，让她们不必担心上官若兰起势罢了。 赵婆子何等精明，一听这话便知道上官清月是什么意思了，当下便连声应下了。 上官清月点点头上了马车，一上马车，墨竹便上前来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您真的要让二小姐回去吗？”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青萍忍不住道：“小姐，您可不能心软。”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你们在想什么，难道我是那般容易心软之人吗？” 青萍和墨竹面面相觑，上官清月便高深莫测的道：“在庄子上太过无趣了，还是让她回去才有好戏看。” 青萍叹了口气，“小姐一向有主意，奴婢也没别的诉求，只有一样，小姐可千万不能太过心软害了自己，毕竟二小姐不会真的变好。” 689 不会心软1 上官清月听到青萍这样说，当下笑了下，“你以为是我心软了才答应她的吗？” 青萍和墨竹对视一眼，虽然知道上官清月也并非那般随便心软的人，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上官清月笑意一淡，稍稍眯了眯眸子，“不可能的，我对谁都可以心软，唯独对她，绝对不可能心软……” 青萍和墨竹同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上官清月淡淡的拂了拂裙摆上的褶皱，面上一片冷静，“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刚才那些样子，不过都是她故意为之，为的便是想让我心软罢了，你们猜她现在在干什么？” 青萍和墨竹对视一眼，上官清月冷笑一声，“一定在得意。” 青萍和墨竹闻言，禁不住心头一凛，而在上官清月离开之后的屋子里，上官若兰的确在得意，她咬牙冷笑了一声，一边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泪珠，一边缓缓的起身坐在了床边，眼泪虽然还未擦干净，可是上官若兰面上却是一片冷笑。 “到底是愚蠢至极，以为我哭着求你，跪下求你，就当真是我认输了吗？” 上官若兰抬眸打量这眼前的屋子，这屋子里面，没有一处是不破败的，就好像眼下的她一样，可她是这样好认输的吗？当然不，她上官若兰的人生之中，就没有认输两个字，何况，那侯府之中的一切，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上官若兰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从前在侯府锦衣玉食的日子，想到从前的荣宠，更对比的眼下一切都是这般酸楚，她咬了咬牙，想到上官清月适才动了恻隐之心的模样，更觉可笑，永远的这样愚蠢，也不怪别人来骗她！ 上官若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心底的恨怒几乎滔天，若说从前她就算嫉恨上官信，却还是把他当父亲的，那么在上官信要打死她的时候，她便不再把上官信当父亲了，绝不可能再把他当父亲！ …… 马车上，上官清月道：“这世上有些恶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向善的，他们自私自利，他们只顾着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赌上自己的尊严，只要不死，便不知道愧疚为何物。” 上官清月淡淡的笑了一下，“上官若兰就是这样的人。” 上官清月说的墨竹面色微变，“小姐，既然如此，让二小姐就在庄子上待着，不是很好嘛？”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当然不好，那样太简单了，让她回府，我对她另有安排。” 青萍和墨竹皆是一脸茫然，上官清月却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从庄子上回侯府要些时辰，等回了侯府，天都黑了，上官清月去寿禧堂见老夫人的时候，上官信也在，听说她去了庄子上，上官信便问道：“你去看了，那边如何？”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父亲，祖母，我觉得把二妹妹放在庄子上，也不是个办法。” 她这般一说，上官信先是微微一愣。 690 不会心软2 要知道，上官若兰最大的错误，便是连着许多次想害上官清月，可如今，为她说话的，却是上官清月，上官信眉头微扬，“月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二妹妹身体倒是没什么了，就是心思上，有些不妥当。” 上官信闻言冷哼一声，“她心思妥不妥当的，有什么关系？”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本来呢，我也只是去看看二妹妹身体如何了，可是见二妹妹也有些可怜，且她言辞之间……哎，总之我走的时候，她说知道父亲不会接她回去，于是一直哭着求我，我没法子，便口头上应了她。” 上官信顿时想到了上次去庄子上的时候上官若兰说的话，他眉头一皱，心底的怒意又升了起来，“你应下她做什么？且让她在庄子上好生反省反省才是。”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可是她已经在庄子上蛮久了，父亲是打算让她一直待在庄子上吗？如若不然便得想个可靠的法子才是，二妹妹若当真被关出问题来了，只怕还会闹得更难看。” 上官信眉头紧紧皱着，就凭上次上官若兰说的话，他打死她都是可以的，可到底虎毒不食子，且闹出去也不好看，然而将上官若兰接回来？放在府里？然后天天看着她碍眼？ 这对上官信而言，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接回来的事，还是别再想了，暂时不必接她回来。” 上官清月早已料到上官信的态度这般强硬，便转而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略一沉吟，“到底是自家小姐，关在庄子上的确不太妥当，只不过她如今总是不听话，真的接回来，也更容易闹出事端。” 上官信点头，“可不是嘛？要么，就是把她送去白云庵里，让她在白云庵好生反省。” 老夫人略一沉吟，“那和在庄子上也无多大区别。” 上官信哼了一声，“总之，现在回府不可取。” 上官清月苦笑一瞬，倒也没有在继续劝下去，毕竟让上官若兰回来不过是为了更长远的打算，而非是为了真的让她回来享福，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和上官信产生争执。 既然上官信不愿意，那便从长计议，她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且让上官若兰再受点苦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等晚上用完了晚膳，上官信离开之后，老夫人便拉着上官清月的手说话，“你呀，还是太心软了，若兰再如何可怜，可这是她应该承受的，如今只要身体无碍，多受些苦头，受些磋磨改改她的性子，便是最好不过了，你何必替她说那般多话？” 在大家跟前，老夫人要做出公正的样子，可是当着上官清月一个人，老夫人却只是为上官清月考虑的，上官清月心底暖融融的，笑着道：“您放心，我心软也是有限度的，说来是为了侯府考虑，不是为了她，我现在对她可没有几分姐妹情谊了。” 691 不会心软3 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上官清月又和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皎月居，十月一听到她的声音便从内室窜了出来，“喵”了一声之后便来蹭她的衣裙，又低低喵叫着，上官清月面上一喜，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墨竹笑着道：“这小家伙现在认主人了，奴婢们一直逗弄它，它却还是只认小姐。” 上官清月颇为欢喜，便抱着小十月去给它为小鱼干吃，先将小鱼干撕成细碎的鱼肉丝，然后一点一点的弄在掌心，小十月便会不住的吃，上官清月看的颇为欢喜，“幸而是认人的，否则我还要真的整日将它抱着才好。” 一时又想到这猫儿或许也认轩辕澈的，倒是有些好笑，“不知道以后见了七殿下，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墨竹失笑，“除非小姐把它带出去，否则如何能见到殿下？” 这般一说，上官清月只觉多日未见到轩辕澈了，心底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这两日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墨竹道，“殿下还未入朝中，想来也没什么忙的。” 上官清月却摇了摇头，如今轩辕澈的心思已经不同，大抵不会真的无事可做，可她也不知轩辕澈在做什么，倒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不由吩咐道：“明日去顾宅走一趟吧。” 墨竹知道要准备车马了，当下应了。 第二日一早，上官清月便说要出去一趟，老夫人不疑有他，上官清月便乘着马车往顾宅去，到了顾宅，刚敲了敲门门便开了。 忠伯在门内，看到上官清月微微一讶，“啊，姑娘来了——” 见他如此神色，上官清月皱眉道，“殿下不在吗？” 忠伯苦笑一瞬道：“殿下昨日在的，昨天晚上走了，没想到姑娘今日来了，姑娘今日和殿下有约吗？” 上官清月摇头，“没有约的，是我自己想过来看看，既然殿下不在，那我便先告辞了。” 忠伯闻言忙道，“姑娘先别走，殿下说过，只要姑娘来，便让姑娘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便好，姑娘不如进来坐坐？今日殿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上官清月闻言略一迟疑，想着此刻离开也无处可去，便还是进了门，一边走一边问忠伯，“殿下昨日来此是做什么的？” 忠伯道：“殿下见了两个人，然后自己在此待了半日，别的倒没什么了。” 见了人？上官清月心头一凛，“那我往后还真是要谨慎些了，万一殿下正在见客……” 忠伯闻言笑着宽慰，“没事没事的，一般都是老奴开门，老奴会提醒姑娘的，姑娘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老奴也算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和姑娘在一处颇为高兴，姑娘常来才好。” 上官清月闻言看着忠伯，“忠伯是淑妃娘娘的人吗？” 忠伯摇头，“不是，老奴从前跟着老将军的，如今跟着殿下，是殿下之仆。” 上官清月闻言方才松了口气，要是是淑妃娘娘的人，她还当真不知如何自处。 692 不会心软4 上官清月在此处十分熟悉了，走到漪澜院，便在邻水的露台之上坐下，忠伯进了屋子，将棋盘拿了出来，“殿下喜欢下棋，姑娘也喜欢下棋，姑娘在此消遣消遣吧。” 忠伯又去给上官清月倒茶，等茶倒好了，方才离开，他走到偏房之中，将一只鸽子放飞了出去。 鸽子起飞之后一路飞往宫廷，宫内的轩辕澈正在看兵书，赵枫却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殿下，收到信了，是忠伯送来的，说是上官姑娘小半个时辰之前到了。” 轩辕澈眉头一挑，“她怎去了？” 赵枫摇头，却看出自家主子心神一动，果然，轩辕澈放下兵书道：“出宫瞧瞧。” 轩辕澈说走就走，十分干净利落，等一切准备好出宫，不过花费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今日御马出的宫门，一路策马朝着东边的顾宅而来，生怕上官清月走了似的，等到了门前，叫开门，忠伯笑道，“还当殿下不及时呢，没想到还是赶上了，姑娘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殿下快去吧。” 轩辕澈抬手便将马鞭扬手扔给赵枫，而后大步朝着漪澜院而去。 忠伯望着轩辕澈的背影笑呵呵的，赵枫也看的面带笑意，忠伯道：“看来咱们殿下，如今是开窍了。” 赵枫嘿嘿一笑，“可不是，殿下自己却还不承认，小人可是未曾见过他待谁这般上心。” 前面轩辕澈听不到二人说话，等走到漪澜院之外，过了白玉石桥，便看到上官清月坐在露台上，正一个人弯着身子，自己与自己对弈，也不知道陷入了什么难处之地，眉头紧紧皱着，面上现出一副苦恼神色。 轩辕澈一笑，缓步走上前去，好似来的一点都不着急。 他一路走过去，墨竹当先看到了他，墨竹一愣便要出声，这是轩辕澈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墨竹立刻闭嘴不言。 上官清月毫无所觉，片刻之后伸手，“茶——” 很快，茶盏放在了她手上，她接过来头也不抬的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了过去，身侧人接过，然后问她，“好喝吗？” 上官清月一愣，豁然转身抬眸，这一眼，便看到轩辕澈一袭白衫站在她身边，上官清月一愣，面上立刻漫出了一片喜色，“殿下！您怎么来啦！” 轩辕澈被她面上的喜色取悦，他来了，上官清月十分高兴，这让他觉得自己此番着急也值了。 轩辕澈手上还拿着她的茶盏，上官清月见状赶忙站起身来，看向墨竹，瞪他一眼，“殿下来了怎么也不说的……” 墨竹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殿下不让说。”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接过茶盏，然后令墨竹泡茶，又请轩辕澈落座，模样倒好像此处是她的家，而非轩辕澈的宅子似的，轩辕澈落座之后方才笑道，“今日你怎来了？”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殿下还没说你是如何来的呢。” 轩辕澈也不遮掩，“忠伯送了信，我便来了。” 693 委屈求饶1 轩辕澈说的十分简单，忠伯送了信，他便来了。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却是微微一愣，“送何处来的？宫里吗？” 轩辕澈坦然的颔首，“是呀，从宫里——” 上官清月有些不好意思，“殿下可是在忙吗？我是今日无事，便想着过来看看，并不知道殿下不在，也不是我让忠伯去给殿下送信的，没有耽误殿下的事吧？” 轩辕澈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话笑了一下，“你怎么小心翼翼的，没那么复杂，我在宫中无事，便出来走走罢了。” 上官清月这才松了口气，轩辕澈笑了笑，又问，“十月如何？” 上官清月眼底一亮，“我来，正是要告诉你小十月好着呢，现在长胖了许多。”说着眼珠儿一转，“下次我若是出来，就把它一起带上吧……” 轩辕澈听的有些好笑，“只怕不好带，没关系，你养的好便好，这几日你做了什么？” 上官清月想了想，落座在轩辕澈身边道：“这几日啊，我去庄子上看了看我那可怜的妹妹。” 轩辕澈挑眉，上官清月便道，“事情是这样的，此前太子妃落选，父亲十分生气，结果呢，刚好发现她在庄子上摆了个诅咒我的法阵，然后你便可以想象了，父亲自然将这件事怪在了她的身上，而后父亲勃然大怒，将她狠狠的打了一顿。” 上官清月说的十分平静，可轩辕澈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眉头微扬，“这件事，你当真是不知道？” 上官清月起先还稳得住，可是很快，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我……当然知道。” 轩辕澈眉头微扬，他就知道！他微微眯了眸子，“你那个妹妹，我是知道几分的，所以，这件事本就在你的计划之中？我也成了你的助力不成？” 上官清月神色微变，“不是，师父殿下莫要误会，我可不是利用你啊。” 轩辕澈哼了一声，面上似乎有些不快，上官清月见状只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连忙站起身来走到了他身边，“师父殿下，我当真不是利用你……” 轩辕澈还是一副不语的样子，上官清月着急道：“是师父殿下答应要帮我在先，然后我才发现她摆了个法阵要咒我，可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不仅如此，我想着最终都会选不上，选不上总要有个说法，既然她刚好在那时候撞上了，我便让她撞上算了……” 轩辕澈眉头微蹙着，仍然不松面色，上官清月不由在她身旁蹲下，然后有些无奈的扯住了他的袖子，“殿下？” 有些害怕，便也不敢叫师父套近乎了，然而轩辕澈还是拧着眉头，好似确定她是故意利用他了。 上官清月苦笑一下，不由拉住了他的手笔，虽然隔着衣袖，可轩辕澈还是感受到了手臂上带来的微热感，上官清月叹息道：“殿下，我怎会利用你呢？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到利用你地步，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啊……” 694 委屈求饶2 上官清月眼巴巴的望着轩辕澈，轩辕澈看她如此，却是不肯轻易松口，上官清月见状是当真有些着急了，她这辈子的确算计来算计去，想让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她当真从未算计过轩辕澈，便是算计谁，她也不可能算计轩辕澈，可如今轩辕澈误会了，她要如何解释？ 上官清月自从重生之后，还没有因为谁这般着急过，便是面对上官瑜她们的坑害，她又何曾这般心慌过？ “殿下……我说的是真的……” 重活一世，上官清月看透了太多，和轩辕澈的相识更是个意外，旁人都知道她是如何温柔如何毓秀，可只有轩辕澈知道她也有狠毒的时候，她不甘受欺负的时候，她会反击报复的时候，被轩辕澈知道这些，她可一开始还担心介怀，可后来不知为何，就将他当做了这世上唯一理解她的人。 一个人在外人眼中再如何完美，可她知道那并非全部真的她，她心中也会空茫，可轩辕澈的出现，却好似这世上多了一个知己一般，上官清月是当真不想让轩辕澈误会他。 “殿下，我虽对旁人狠得下心，可殿下处处帮我，还救过我的性命，我如何会利用殿下？” 上官清月语气可怜巴巴的，轩辕澈这是眉头才松动了一分，“此言当真？” 上官清月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当然当真。” 轩辕澈便目光一转看向她，“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对旁人狠得下心，对我便狠不下心？除了救命之恩之外。” 上官清月适才在心底已经好一通自白了，此刻闻言自然是开口便来，她道：“殿下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也是最知道我秘密的人，我在殿下面前全无掩饰，说是殿下是我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我又怎么会利用殿下呢？” 轩辕澈望着她，见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底不由的一动，“当真的吗？” 上官清月便又不断地点头，“当然是当真的。” 轩辕澈闻言这才轻笑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上官清月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委屈，“殿下竟然真的生气，我原本以为殿下是最了解我的人，如今看来，却似乎不是那般了解。” 轩辕澈忍不住在她眉心轻点了一下，“你还好意思说，你虽然没有利用我，却难道不是一切都算计好了的？我且问你，若我不帮你，你自己要如何？” 上官清月眼珠儿微转，“我也有法子，反正呢，她刚好撞在我的手上，我便借题发挥便是了。” 上官清月当然是聪明的，轩辕澈早就知道这一点，可是想着她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竟然便又将那妹妹教训了一顿，心底还是有些欣赏之感，“你幸而是女子，你若是男子，必定能在朝堂之上建功立业。”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道：“我虽是女子，不能在朝堂之上建功立业，可我却能帮殿下建功立业。” 这话立刻让轩辕澈听的心头一热。 695 委屈求饶3 轩辕澈望着上官清月，忍不住抬手替她拂了拂额发，“你倒是说说，你如何替我建功立业？” 上官清月便道，“殿下只消将朝堂之上的事多与我说说，或许我知道些解决之法……” 轩辕澈扬眉，若是旁人这样说，轩辕澈要觉得他们在说大话，可是上官清月这样说，轩辕澈去觉得上官清月是说到便做到的人，他微微一笑，“便这般想让我夺了太子之位？”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道：“您难道不想吗？您比太子更适合当君主，至于其他的皇子，就更是如此，这江山万里，还有这些兢兢业业的老百姓，都需要一位明君来护佑，除了殿下之外，我想不出别的人选。” 轩辕澈被上官清月此言说的眼眸微动，虽说他是天家皇子，身份尊贵无比，身边亦不乏谄媚逢迎的，可是他知道，上官清月并非朝堂之上的那些谄媚之人，她如此说，便是真的将他看的那般高，这令轩辕澈心底轻震。 被一个自己也颇为欣赏的人欣赏，这种感觉令轩辕澈心中有些振奋，更有些感动，他定定的望着上官清月，半晌才狭眸道：“朝堂上的事不着急，你倒是与我说说，如今你在谋算些什么？” 上官清月还有些不解，轩辕澈便道：“你那二妹妹，你要如何处置？” 上官清月这才知道他是在问这个，便道：“她啊……过几日，大抵会把她接回来。” 轩辕澈微讶，“接回来？” 上官清月点头，“是呀，她是侯府二小姐，不可能真的把她放在庄子上一辈子的，自然是要接回来的。” 轩辕澈蹙眉，“她那般害你，还能接回来？”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当然要接回来呀，不仅要接回来，我还要给她一门好亲事。” 轩辕澈当然知道上官清月不会真的给上官若兰好亲事，可又一时之间摸不准她的意思，“你是如何打算的……”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却要卖关子，“殿下到时候便知道了。” 轩辕澈闻言便眯了眸子，“你又想瞒我？” 上官清月好容易将轩辕澈哄高兴了，自然不会再惹他，于是沉吟一瞬道：“她似乎对二殿下有意……” “二殿下？！”轩辕澈上下看看上官清月，忍不住道：“你莫非当真心软了不成？” 上官若兰害了上官清月多回，怎么也不能让她嫁给皇子啊！ 上官清月听的失笑，“您放心，我自有打算的，什么都没有那般简单……只是，我觉得她和二殿下也有些相配，殿下不觉得吗？” 轩辕澈也被她说的失笑，“如何个相配法了？” “我那二妹妹，惯会伪装的，二殿下瞧着，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这难道不配？”上官清月半真半假的说着。 轩辕澈略一思忖，打量上官清月的眼神有些狐疑起来，“把你讨厌的人凑到轩辕岐身边去……你是真的非常不喜欢轩辕岐啊……”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我有这般明显吗？” 696 怦然心动1 轩辕澈凤眸内闪过一丝锐芒来，忽而语气一沉，“所以，你到底为何那般厌恶他？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他之时，便对他嗤之以鼻，你别的倒也罢了，只有此处，当真是令我万分不解。” 上官清月歪头想了想，“许是第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善于伪装，心口不一的性子吧，我自小在府中看惯了，大抵看的太多了，因此旁人若也是这般，我便一眼便能瞧出来。” 轩辕澈狭眸，“如何瞧出来的？” 上官清月明眸微狭，语气轻渺了些，“就……好似笑意在脸上，却未达眼底，又或者，眼底总是隔着一层什么，语气再如何温柔，再如何亲切，可那双眼睛里，却毫无光华。” 说着，她一笑看着轩辕澈，“人的眼睛最不会骗人。” 轩辕澈听的有些不适，虽然上官清月肯定没和轩辕岐如何相处过，可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她从前和轩辕岐如何亲近相处过似的，可他望着上官清月的眸子，却觉她眼底明光闪动，看着他的时候毫无保留，实在令人心动，若按照她适才所言，那她看着他的时候，便是不带遮掩的。 他心境一时明朗起来，不由道：“既看出来，以后便离他远些。”顿了顿，轩辕澈干脆道：“这世上男子，大都心思极多，尤其是官宦之家，天家之子，更是如此，你看透一人，却不能保准每一个都看透，往后若看不准谁了，便来问我。” 上官清月只觉心头一阵暖流滑过，不由得笑道：“殿下放心，我知道的。” 轩辕澈便抬手拂了拂她发顶，“只不过呢，你要将你那二妹妹许配给二殿下，并不容易。” 上官清月眨了眨眼，“我知道，尤其现在我那二妹妹毁了容。” 轩辕澈扬眉，上官清月便道：“我父亲气急了，然后便去打了她一顿，一鞭子打在脸上，便毁了容了。” 轩辕澈蹙眉，“还没见过一个父亲要把女儿打到毁容的。”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我父亲此人，殿下应该有几分了解，我本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可临了却失去了这太子妃之位，父亲差点气死，自然将怒火都洒在了我那二妹妹的身上。” 轩辕澈拧眉，“若你不是个出彩的，那你父亲……” 上官清月耸了耸肩，“自然也不会看重我。” 说完这话，上官清月才发觉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和轩辕澈说起了侯府的内务，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算了，不说这些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殿下想必不爱听——” 轩辕澈笑，“我如何便是不爱听了？你想说便说，且让我知道些你家里的事也好，我虽然知道你小时候过的不好，可这往后许多事我却不知，我倒是喜欢听你说。” 这话颇为善解人意，更很是温柔，上官清月听的心头一跳，心底更好似有一股暖流涓涓而出，她看着轩辕澈，只看见轩辕澈瞳底虽是幽深，却沁着薄光，那流转的光晕之中，只分明的映着她一个人。 697 怦然心动2 一时间，上官清月竟生了点女儿心思，只觉脸微微发烫，心也不受控制地加快跳速。 而轩辕澈见她俏脸微红，也是一时怔愣，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那泛红的脸颊。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是呼之欲出的绵绵情意。 而这时，忠叔却从不远处跑来，见着这场景老脸一红，随即又想起门外的事儿，面露为难，便悄悄朝站在假山附近的墨竹招手。 墨竹见状跑过去，听他耳语，听完下意识侧头看向亭子那边，心里也纠结起来。 这叫他们怎么忍心打断啊？ “忠叔，是有什么事情吗？” 轩辕澈发觉了假山那边的动静，问了声，却没有看过去，而是温柔地帮上官清月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才收回手，双手背到背后看向假山那边。 上官清月在他收回手后不自觉地摸了摸耳边，心中好像被微风拂过，又痒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现在…… 她转身，朝着墨竹招手：“发生了何事？” 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一下就没了，让墨竹和忠叔好不可惜。 “回禀殿下，是小姐的婢女过来了，说府中有事需急回府。” 墨竹提步上前，来到上官清月的耳边，轻声说：“许是二小姐的事情有些麻烦。” 她这样一说，上官清月立马就明白了，无非就是上官若兰又在闹幺蛾子。 “既然府中有事，那么你就先回去吧。”轩辕澈说。 上官清月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想起刚才心中的悸动，脸上又有些发烫，但又强作无事，微微笑着点头。 “那么下次再聚了，师父。” “下次来可要带点好东西孝敬师父。”轩辕澈笑着用手轻轻弹了下她额头，声音宠溺，“乖徒儿。” 离开了顾宅，上官清月坐上马车回府，在车上墨竹犹然可惜，不由抱怨：“二小姐真是会掐好时机。” 上官清月忍俊不禁，“怎么？你还替我抱起不服来了？” 墨竹眨眨眼，“奴婢只是可惜而已。”明明刚才的气氛那么好。 上官清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近日越发多嘴了。” 虽这样说，但上官清月仍然不住回想在亭内时轩辕澈看向自己的目光，如此温柔…… 她脸颊微红，向来的老成稳重像是都消失了一般，只剩下少女怀春时的羞涩，犹如一朵缓缓盛开的芙蓉，透着诱人的香气。 墨竹不禁为上官清月高兴。 那么久，总算是遇着了良人。 马车很快就到了家门口，上官清月下了马车脸上的神色就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温柔娴静，眉目间带着令人信服的稳重。 墨竹跟在她身后微微低头，二人进了府中，不肖片刻便到了前厅，听着婢女的哭声。 “二小姐在庄子里每日忏悔，烧香请菩萨原谅她的罪过，并且为老夫人和老爷祈愿，日夜不停歇，，今日终是病了，高烧不退。可庄子上的老妈妈却狗眼看人低，不愿请大夫来为二小姐看病，婢女没法子，才来府中……” “求老夫人和老爷怜悯，救救二小姐吧！” 698 苦肉计1 看来她恰好赶上了戏的开场！ 上官清月敛了敛衣袖，作出担忧状走进去。 “二妹妹病了吗？” 厅内婢女哭声顿了下，转身看见上官清月更是激动，直接就要往上官清月身上扑，好险被墨竹眼疾手快地拦住。 墨竹生气，把她推开，“你这婢女好生大胆！要是伤到小姐，你要拿什么来赔？” “奴婢不是故意的……”婢女哭着说。 上官清月看着她微微蹙眉，这婢女模样生的秀气，哭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不是上官若兰身边的婢女。 但上官清月看着不知为何，竟觉得她莫名有几分眼熟。 墨竹还想说，但顾忌厅内坐着的老夫人和上官信，便只能重新退回上官清月身边。 “大小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二小姐在庄子上过的是什么日子，今日您走后，二小姐心里愧疚，去菩萨面前忏悔，再回来竟晕了过去，婆子一探才知是染了风寒。” 婢女哭得真情实意，上官清月面露忧色：“是我疏忽。” “你有什么错？都是那孽女自己找的孽！病死了也活该！”上官信一拍桌子，脸色冷沉不耐，可仔细看去，眼中却有几分松动。 上官清月看进眼底，冷笑不已。 老夫人捏着佛珠，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淡淡，“毕竟是上官家的血脉，徐妈，你唤了府中大夫，赶紧去庄子上看看她吧。” 徐妈低声应是，便上前要拉了那婢女走，结果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上官清月说：“祖母，我也想去看看二妹妹，毕竟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要是我早点发现二妹妹身子不适，也不至于嚷二妹妹现在如此受苦了。” 上官清月说着眸光微动，十分怜惜自责，让人为之动容。 上官信不由叹气：“你啊，就是太重感情了，那个孽障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老夫人掀开眼皮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心知肚明她打的什么注意，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答。 “多谢祖母父亲。”上官清月行礼，声音柔柔。 她倒要看看，上官若兰这苦肉计究竟能狠到什么地步。 还有…… 上官清月余光落在擦眼泪的清秀婢女身上，微微眯起眼睛。 她既然觉得这人眼熟，那么上辈子肯定有过交道！ 一行人带着大夫来到了庄子，进了屋内看见躺在床榻上的上官若兰时，皆是倒吸一口气。 因为此时的上官若兰简直可以用“面目全非”四字来形容。 脸上的鞭伤泛着鲜艳的红，像是在流血，狰狞可怖，更别提她此时双颊绯红，嘴唇干裂。 如今的上官若兰，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苦肉计可真是下了一番狠心。 上官清月双目含泪，几步来到床榻边，握住上官若兰发烫的手，话语中不乏担忧。 “二妹妹，你怎么病成了这副模样……” 她话音落，便觉握住的手微微动了动，在她手心划了划。 上官清月低头看去，对上了上官若兰哀求的目光。 699 中毒1 上官清月眼眸微动，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叹口气，面上带着怜悯，声音轻柔，“二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上官若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扭曲憎恨，若不是上官清月害得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又何必自伤！ “大小姐，先让大夫帮二小姐瞧瞧病吧。”不远处云妈妈反应过来，连忙让身侧的大夫过去，自己又上前拉了上官清月离床铺远一点，低声说道，“二小姐这风寒看起来似是十分严重，您莫要靠太近，若是引着您了，老夫人那边可是要心疼的。” 上官清月拍了拍云妈妈，秀眉蹙起，欲言又止道：“我知晓的，只是二妹妹现如今这幅样子……” 云妈妈听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床上面容可怖，神色痛楚的上官若兰脸上，虽上官若兰多次做下恶事，可如今这幅样子也着实是令人唏嘘。 而这时大夫也看完诊，站起来了，上官清月走上前问，“大夫，不知二妹妹现在情况如何了？” 大夫说，“回大小姐，二小姐此时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需要细补，现在高烧不止倒是有些严重，但喝下几服药便可。” 云妈妈舒口气，“没事就好。” 上官清月闻言却没放下警惕，反而仔细看了一眼大夫，见他面上有几分无措和慌张，便直言道：“大夫，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隐瞒没有说出来？我们请你来是来给二小姐看病的，若是二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是要负全责的。” 这一番话下来，大夫便已冷汗连连，弯腰告罪，说出来的话令在场的人心里一惊。 他道：“脉搏微弱，体内似有暗疾，并且有一种草民诊断不出的……药物，似是毒药。” 毒药？ 这两个字一出，房间里面庄子的人吓得一哆嗦，险些就要跪倒下去。要知道上官若兰即便被关在庄子里也还是长乐侯的二小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就遭殃了！ 云妈妈蹙眉，先是环视了一圈房间里面的人，将他们的脸色尽收眼底，这才看向大夫，语气严厉地说道：“你莫要胡言乱语，这庄子里都是侯府中的人，怎么可能给主子下药？” 话虽这样说，云妈妈心里却有些拿不准，毕竟张氏作恶多端，报应报到上官若兰身上也并不是不可能。 “那这毒药有解吗？”上官清月心里估摸着大概，已经猜到了上官若兰的小心思，便问大夫。 大夫点头，“此药药性并不强烈，只是会让服药者身体逐渐变弱，老夫还是有办法解毒的。” 得到了准确的回复，云妈妈微微松口气，随后又被上官清月拉住了胳膊，“云妈妈，您先回去将此事禀告给祖母和父亲吧，我就暂时不回去了，在这里照顾二妹妹。” 云妈妈有些犹豫，但被上官清月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一看，便答应了下来，揣着这个消息赶紧回府去了。 上官若兰被人下毒，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700 中毒2 云妈妈走后，上官清月给墨竹使了一个眼色，墨竹便叫了个庄子里面的丫鬟带大夫和药童去熬药，又将其他人驱出，自己才出了房门站在外面守门。 房间里只剩下上官清月和躺在床上好似奄奄一息的上官若兰。 上官清月脸上的担忧一敛，走到床边坐下，叹口气，悠悠道：“二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给自己下药伤人伤己，我说过会帮你回侯府，你怎么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话音落下，她就见上官若兰睁开眼，眼神清明地看向自己，面上做足了可怜的姿态，“姐姐，我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生活了，求求你带我回府吧，现在只需你再在祖母父亲面前替我说几句话，我肯定能回去的！” “你当然能回去，我说过我会帮你的，只是你做事未免有些狠毒，连走都要拉人下水。”上官清月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白剔透的手镯，微微转动，叹气道。 上官若兰咬牙切齿，因为狰狞的表情，脸上的伤口被牵动，看起来越发骇人。 “她该死！” 上官若兰说完又眯起眼睛去看上官清月，心里的猜测如今毫不掩饰地说出来，带着一点哭腔，却仍然不改含沙射影的心思，“姐姐，那赵婆子等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真的险些就要死在她手上了，难不成那赵婆子比你妹妹我还重要吗？还是说，那些婆子丫鬟对我做的事情姐姐你也有下令？” 上官清月静静地看着她，垂下的长睫半遮住了她眼中的讥讽，她帮上官若兰拉了拉被子，语气很淡，“妹妹如今说这话可是伤透我的心，你莫不是不相信我能带你回侯府？我说一句不中听的，你此次做事真是多此一举。” 上官若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所以你是要偏袒那赵婆子等人了？” “妹妹你这话说的也不对，我何来偏袒他人一说，只是你这事做的不厚道，着实令我伤心。”上官清月说，“我本已有办法令你回府，但现下这法子却叫你毁了。” 上官若兰听到这里心底不屑，结果听见上官清月说：“祖母寿宴。”时，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惊得瞪大了眼睛。 上官清月淡淡道：“长公主殿下与祖母关系如此之好，每年祖母寿宴长公主殿下必定回京，今年想来也不例外，况且你早些年似乎很得长公主殿下欢心吧？” 老夫人全名唤赵安晴，是世家赵家的嫡幼女，在家时颇受宠爱，与长公主交好互为闺中好友，关系非比寻常，更何况后来长公主下嫁给了老夫人的哥哥，两人更是亲上加亲，以至于后来长安侯死后老夫人独自撑起长乐侯府多年未回娘家，长公主为了给她长脸面每年老夫人寿宴必定回回京参加寿宴，连当今圣上都不免沾酸吃醋几句。 上官若兰这下才慌了，也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用布满鞭痕的手抓住了上官清月的手，慌乱道：“姐姐，这次是我自作主张做错了事，你可别怪我。” 701 中毒3 上官清月握住她的手，“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是因为受了不少苦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作为姐姐也有责任，只是……” 这话未说完，上官清月便叹口气，让上官若兰不由心慌，“只是什么？” “只是你事情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要收场倒是有些难办。”上官清月说。 上官若兰听到这不以为然，躺回去冷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办的，直接将事情栽赃给拿下婆子丫鬟，将人发买了不就行了？”难道有什么人比她自己还重要的吗？ “妹妹，你可知，这个庄子是谁的庄子？”上官清月挑眉，问她。 上官若兰下意识觉着不对，侧头看去，就见上官清月朱唇轻启，说道：“这可是祖母的庄子，而这个庄子里面，所有人的卖身契，可都在祖母那儿。” 这些话对上官若兰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愣住了。 上官清月瞧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嘴角翘起一条弧度来，用帕子掩住唇，垂下眼睫心底嗤笑。 她早就防着上官若兰会在庄子里面闹幺蛾子，所以早些时候在老夫人要将上官若兰送庄子时提了一嘴，将上官若兰送到了老夫人的庄子上面。 这庄子里面的人卖身契抖在老夫人手里，可人的心却多少散了，也方便她插手。上辈子上官清月有一次犯错，也是被送到了这个庄子里头，吃了不少赵氏给的苦头，这下轮到上官若兰，可真是叫她心情舒爽！ 而此时上官若兰脑子嗡嗡作响，明显也是没能料想到这个庄子竟然是老夫人的。 赵氏现已不在人世，人脉尽散，她又失去了上官信和老夫人的宠爱，这会儿若中毒一事被细查，查出点什么来，那么她可就真的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上官若兰眼泪直接就下来了，看向上官清月的目光像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上官若兰心里生出希望来，只有上官清月现在能帮她，只要上官清月愿意…… “我自是愿意帮你。”上官清月对她微微笑，说道，“但是妹妹你可能要做出一点牺牲，受些苦罢了，不知妹妹可否愿意？” 上官若兰闻言赶紧点头，“我愿意的！” 上官清月笑，“我听说，未熟的四季豆，吃下会有些许不适。” …… 云妈妈回了府中，进了寿禧院，院中上官信早已离去，只剩老夫人一人，她连忙来到老夫人身边，低声将大夫诊断出的上官若兰可能中毒的事情说出来，老夫人一愣，随即蹙眉发怒道：“这些婆子好大的胆子！” 而后又再次询问云妈妈，“现下是确定了二小姐是真的中毒了？” 云妈妈垂眸，“大夫是如此说的，可还没有诊断出到底是什么毒。” 老夫人一敲拐杖，神色有些凝重之感，云妈妈便上前将人扶起，随后便听见老夫人说，“我要亲自去看看。” 云妈妈低声应是，而后上前扶着老夫人坐上马车前往庄子。 702 中毒4 马车一路来到庄子，云妈妈扶着老夫人刚进庄子，就见庄子里面人一阵兵荒马乱，丫鬟端着水来回从一个屋子里面进出，神情着急。 云妈妈认出丫鬟进出的屋子是上官若兰所在的屋子，神色一变，朝着老夫人道：“那是二小姐住的屋子，这情况莫不是……” 莫不是上官若兰不好了？ 老夫人面色一肃，朝前走去，庄子里面的人有些老仆见着老夫人立即行礼连忙喊，“老夫人。” 这声声音一出，丫鬟婆子都顿了下，随即看见老夫人脸色又是一慌，生怕被降罪。 “二小姐如何了？”老夫人走到屋子前，问一旁的婆子。 婆子心跳如鼓，咽了口口水，正想说话，结果屋子门忽然打开，吓了她一跳，转身看去就看见一个清丽动人的美人。 上官清月看见老夫人怔愣了下，“祖母，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听小云说若兰中毒就过来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老夫人皱眉。 上官清月扶过老夫人，“二妹妹是中毒了，又染了风寒，刚才不知为何又忽然吐了起来，大夫现在正在屋内给她看呢。” 一听这症状就严重，老夫人虽不喜上官若兰，但好歹也是亲眼看着长大的，便推门要进去看。 上官清月没拦，扶着她进去，“估摸着是因为上次诅咒之事，父亲生气用鞭子抽了二妹妹一顿，没处理好伤口才起了高烧，现如今模样有些可怖……” 何止是可怖？ 老夫人进了屋里看见半趴在床边呕吐的浑身伤痕的人，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上官若兰。 上官清月叹气，“二妹妹如今落到这副模样，真是令人心疼。” 老夫人很快回神，即便年轻时见过不少受刑的人，可此时看着上官若兰也十分不忍，况且上官若兰还可能在她的庄子里面被人下毒。 “关于若兰中的毒，大夫如何说？”老夫人问。 上官清月回道，“还在诊断，刚才已经灌下了牛乳和解药丸。” 话音落下，一声呕吐声忽然响起，水物落尽盆中发出哗啦声，屋内的人下意识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上官清月奄奄一息地靠在床榻边，好像失去了意识一般，而她的头往下床边放着一个盆，里面装着呕吐物，大夫正蹲在那里看。 老夫人往前走，来到床边，近距离看上官若兰，更觉她伤口狰狞发红，可怜至极。 “不知大夫你是否看出二妹妹究竟是中了何毒？”上官清月在旁询问道。 大夫这才发觉身边有人来了，又见是老夫人和上官清月，连忙弯腰行礼，被墨竹扶起。 “回老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中的是四季豆之毒，这会儿将四季豆吐出，已无大碍。” 老夫人闻言疑惑，“四季豆之毒是何毒？” “四季豆乃豆角别名，与普通豆角不同，未熟的四季豆有轻微毒性，身体较弱者若食下未熟的四季豆，可会产生发烧，呕吐等症状，如中毒一般。” 703 中毒5 大夫这样一说，屋子内端水的庄子里的丫鬟顿时松口气，声音略有些大，令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望去。 “庄子里种有四季豆？”老夫人严声问道。 丫鬟打个哆嗦，战战兢兢地点头，“庄子里一直都有种菜，四季豆更是每季都种，每到这个季节，庄子里饭菜基本都有四季豆。” “那你可知未熟的四季豆有毒？”上官清月柔声道，“你别怕，说清楚便可。” 许是上官清月太温柔，丫鬟稍稍镇定了一点，点点头，“奴婢们是知道未熟的四季豆有毒的，但只对幼童有毒，老仆说了，孩子吃了会不舒服，像奴婢这年纪吃是无事的。” 这丫鬟生的瘦小，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看着也才十三四岁。 一旁的大夫听着恍然大悟，“原是这样，幼童体弱，食四季豆多会不适，稍年长便无事，只是二小姐受了鞭伤本就病了，加上食了未熟的四季豆，才有了中毒这一脉象！” 这样一来，上官若兰中毒一事彻底有了解释。 “祖母……父亲……” 床边忽然传来带着哭腔的呻吟，老夫人低头看去，是尚在半昏迷中的上官若兰发出的。 上官若兰脸上鞭伤泛着水光，眼泪从眼角流出，因为呕吐的缘故，衣衫有些脏了，看着狼狈不堪。 她半趴着，嘴中不断念叨着“父亲”“祖母”声音凄凄，听之怜惜。 老夫人心软，弯腰握住了她的手，叹口气道，“若兰啊，祖母在这呢。” 上官清月朝墨竹看了一眼，墨竹心领神会，搬来椅子放在老夫人身旁，让老夫人坐下。 上官若兰似是恢复了一点神志，睁开眼，看见老夫人后眼泪不停，回握住那只发皱的手，声音哽咽，“祖母……您来看我了吗？这不是我的错觉吧？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害姐姐的，是我鬼迷心窍……” “祖母知道了，你好好在这里修养，别想太多了。”老夫人安抚道。 她虽心疼上官若兰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但她更心疼的是上官清月，更别提上官清月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 上官若兰闻言哭得更凶了，“祖母，我想回家……我不想留在这里，祖母……我真的知道错了……” 老夫人抿唇不语，上官清月此时开了口，却竟是替上官若兰求情！ “祖母，不如让二妹妹回府吧，在庄子里养病，终究是比不上在家里头好。” 老夫人惊诧，又想起不久前上官清月才替上官若兰说过话，心里头不由升起一股怜惜的疼意来。 她这个大孙女，实在是心软顾感情，连带着害她的妹妹，都要以德报怨。 上官若兰见状又哀哀地哭叫，“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做出那等子害你的事情来……” “你是我亲妹妹，我怎会怨恨你呢。”上官清月秀眉微蹙，轻声说，“我们可是姐妹。” 所以我必定要将前世你给我的痛，给我的恨，给我的一切仇怨，尽数还给你，我的好妹妹。 704 回府1 最后老夫人还是同意了上官若兰回府。 大夫帮上官若兰包扎好后，便随着老夫人等人一起先回府，上官清月带着墨竹暂且留下，等马车重新回来再带着上官若兰一起回去。 屋内，上官清月坐在窗边的榻上，用茶水蘸来慢悠悠地自己和自己下棋，上官若兰醒来时睁眼就看见上官清月坐在不远处，低着头在桌上画着什么，温婉又秀丽，即便处在这简陋的屋里，看上去也如出水芙蓉般让人眼前一亮。 上官若兰心里油然生出嫉妒来，特别是当她动作时，脸上和身上的鞭伤传来的疼痛，更是提醒她现在的处境，和上官清月的云泥之别。 “醒了？” 上官清月侧头看去，见着上官若兰没来得及掩饰的嫉妒，装作无事，脸上微微笑着，“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上官若兰往四周看，心绷起来，“祖母呢？” “回去了，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坐马车回去。”上官清月说。 上官若兰听见这话松口气，随即心里生出数不清的喜悦来。 她终于可以重新回到长乐侯府，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等回去，她一定要立刻找大夫来治疗脸上和身上的鞭伤，再找机会绊倒上官清月！ 思及此，上官若兰不由想到自己能回府还有上官清月的帮助，要是到时候自己将上官清月踩在脚下…… “二妹妹在想什么？”柔婉的声音忽然传来，上官若兰回神，就看见上官清月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面前。 “在想如何报答姐姐。”上官若兰抿唇笑，心中却在嘲笑上官清月的天真心软。 上官清月如何不知？ 她在床边坐下，眉目温柔，“我不需要你如何报答，只是此次能回府，二妹妹定要为自己好好谋划一番才好，寻个良人好生过日子。” 良人？ 上官若兰脑海里一下就浮现出二皇子轩辕岐温柔的面庞，被包扎起来的脸颊泛起些许红晕。 “借姐姐你吉言了。” 上官清月微微笑，轻轻摸向上官若兰被包扎的脸颊，“我会帮你的” 上官若兰微愣，不知为何心觉不对，却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上官清月都帮自己回府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计谋呢？要是她是上官清月，铁定要将人摁死在庄子里。 马车很快就到了庄子，上官若兰迫不及待地催上官清月回府。 上官清月任由她催，让人扶着上官若兰上了马车，自己却在庄子里寻之前去府上传信的婢女。 “小姐，她在那。”墨竹眼尖瞥见了，便朝那方向指过去。 而那婢女被墨竹一指，面上浮现出又怕又喜的神色，直到身旁的婆子将她推出去，才局促地站在了上官清月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清月越见她越觉得眼熟。 婢女抿唇，小声道：“奴婢名唤小帘。” 小帘？ 上官清月神色一变，“哪个帘？” 婢女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窗帘的帘。”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去看上官清月，结果一看就懵了。因为上官清月竟然在笑，并且笑得眼中闪着泪花，好似十分开怀的模样。 “小帘？好名字啊！”上官清月笑着，拍手道，“真是个好名字！” 第705章 回府2 在场的人闻言不禁对小帘心生嫉妒，被受宠的大小姐赞赏，以后定能出头，不必再窝在这破庄子里面。 果不其然，上官清月笑着说完，便问小帘：“我院子里恰好还缺个婢女，不知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回去？” 墨竹愣了下，因为皓月居不缺婢女，即便缺，也不是庄子里面的粗使婢女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但上官清月似乎对面前这个长相略微清秀的婢女十分感兴趣。 墨竹目光往小帘那边看去，便见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对着上官清月道：“真的吗？小姐……” 上官清月微微笑，“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你愿意吗？” “我愿意！奴婢愿意的！”小帘连忙出声，脸上浮现出惊喜和惶恐之色，既欢喜，又怕上官清月反悔。 上官清月看出来，却没点出，只是颔首朝着墨竹道：“你带着她一起在后面的马车坐。” 墨竹低声应是，便带着小帘去了一辆简陋些的马车，而上官清月则是踏上了上官若兰所坐的马车。 她一上马车，便听见上官若兰不悦的声音，“姐姐，你怎么那么慢，外面那个奴婢难道比我还重要吗？我的伤口都疼死了。” 上官清月坐在她对面，面色不变，说话声音轻轻的，“路途漫漫，若实在疼得很，不如二妹妹先让大夫给你包扎了伤口再走？” “那大夫是男的！难道姐姐想让人毁我声誉吗？”上官若兰烦躁道，“快走吧，回府再找丫鬟给我弄。”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长乐侯府了，一刻也难以忍耐，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回去。 上官清月见状不再说话，只是低头轻轻抚摸自己手上的手镯，脑子里思索起了其他事情来。外面传来车夫驾马的声音，马车往前驶去，约莫几柱香的功夫很快就进了城里。 热闹喧哗的声音在外面传进来，上官若兰许久没听见这些声响，按耐不住，稍稍侧身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阳光照在脸上竟有一种重见光明之感。 “啊！妖怪！” 孩童稚嫩的叫声骤然响起，带着惊恐，上官若兰下意识往那边看，结果对上孩童恐惧的脸，在对方瞳孔看见此时自己毁容的丑陋模样，一下反应过来，脑子嗡的一声，待反应过来，她已经猛地拉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妖怪？那小孩说的妖怪是她！？ 上官若兰浑身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捂住脸，待手掌心摸到半边脸颊上凹凸不平的疤痕且传来细微的疼痛时，终于没忍住在喉咙发出绝望的崩溃叫声。 “二妹妹，你没事吧？” 肩膀被轻轻拍了下，上官清月如受惊兔子般猛地抬头。 上官清月微微蹙眉，秀丽的面庞白皙而娇艳，眉间染上淡淡忧愁，眸如星辰，眼中却映照出她此时狰狞的脸。 为什么！？ 上官若兰心里猝然升腾出嫉妒的仇恨来，为什么她毁容了，被人叫做妖怪，而上官清月却仍然一副美人样！ 第706章 回府3 上官若兰的恨意在这一刻毫无遮掩，上官清月心中嗤笑，装作不知，忧愁地安慰她，“二妹妹，你……不要伤心，回府后让大夫给你看看，实在不行寻了机会找太医，也定会有办法的。” “对……太医，太医肯定有办法……”上官若兰回神，才发觉自己似是露馅儿了，连忙补救，拉住上官清月的衣袖，双眼含泪，哀求道，“姐姐，你一定要帮我啊！我这伤要是不好，我可怎么活啊！” 上官清月叹气，“我自然会帮你，否则如何会带你回府呢。” 听到这句话，上官若兰的心才安定下来，随即又生出恼火的恨意来，可这恨意不能显露，只能憋下，最后竟憋得满脸通红，像是要晕。 上官清月不动如山，心情却十分愉悦。 马车到了府上，婢女等候已久，上官清月和上官若兰一下车，他们就迎了上来。 “大小姐，老夫人唤您过去寿禧院，说是有事要与您说。”秋容恭敬地上前对上官清月传话，又转身对上官若兰道，“二小姐，老夫人说了，您此次回来为的是养病，便不宜再住香兰居，所以请您暂时移居若山院，大夫已在那边候着您了。” 说完，秋容又挥手，身后的一个面容稚嫩的小丫鬟便走上前来。 “您之前的丫鬟犯了错已经发买出去，老夫人给您配了新丫鬟，她名唤青青，颇懂药理，以后便是您身边的人呢。” 青青稳重地朝上官若兰行礼，“二小姐安。” 一番话下来，上官若兰已被这安排气的发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或许其他人不知，但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自己这次即便回来，老夫人也不想给她一丝半点的机会出头了！ 若山居是什么地方？听着好听，地儿却是个凄凉地！张氏之前管家，甚至曾在那处地方处理过不少不听话的仆从，后来闹鬼请了法师才锁了院，这会儿要她搬去那，可不就是变相的警告吗？ 而且老夫人竟然只给她派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过来照顾她，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秋容见上官若兰久不言语，蹙眉便要问，却被上官清月打断。 上官清月笑道：“二妹妹坐车不得，许是还在晕着还未觉完意思呢。是吗，二妹妹？” 上官清月的声音令上官若兰回神，她掐住手心，勉强道：“是。” 秋容闻言点头，“既然累了，那么奴婢就不耽误二小姐时间，让青青带您回院吧。” 而后又对上官清月欠身，“请大小姐跟奴婢来。” “姐姐……”眼见着上官清月离开，上官若兰怕她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拉住她的衣袖“你可要帮我……” 上官清月笑，“你放心。” 她轻轻拉开衣袖，转身走了，上官若兰站在原地看着，一时没走，直到被青青提醒，才恼怒地甩袖抽在青青脸上，“带路！” 青青疼得倒吸一口气，又见她恼火，弯腰低头恭敬地应是，心里却暗暗叫苦。 第707章 回府4 寿禧院。 “老夫人。”秋荣在外先轻轻唤了一声，待听到里头云妈妈的声音时才推开门朝上官清月侧身让开位置让她进去。 上官清月进门就闻到了屋子里面一股淡淡的似是草药又有一股甜蜜的香味，她抬头看去，看见老夫人坐在椅子上面单手数着光润的佛珠，身边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升腾着白色的烟雾，香味应该就是从香炉里面传出来的。 “祖母房里的香味好生特殊。”上官清月走过去，在老夫人身边蹲下来，像小孩一样轻轻靠在她的膝盖上，面容温柔恬静，“是明笙花吗？” 明笙花是一种生在悬崖上的药草，花瓣细而多，呈月白色，在月光下甚至会散发出淡淡的光辉，用作药物可助眠安神。 老夫人拍了下她肩膀，示意她起来，又笑着说：“你这鼻子倒是灵，这香炉里燃的的确是明笙花制成的香膏。” 上官清月在她身侧坐下，撒娇道：“孙女鼻子若不灵，手就不用要了。” “你这丫头。”老夫人明白过来，忍俊不禁地点了点上官清月的鼻尖，“赵先生不知有多欢喜你呢，怎么可能会舍得打你，尽说瞎话。” 上官清月笑，“先生性子严谨，完不成课业也是要凶上我几回的。” “你啊……” 两人说了几句，老夫人忽然叹口气，脸上笑意散了大半，看向上官清月的脸上带着些许怜惜，她道：“清月，你知不知道，此次若兰回来，或许心里存的念头并不简单，若是她又起了害你的念头……” 老夫人没将话说完，意思上官清月却是再明白不过，但当她抬头对上老夫人毫不掩饰的担忧时，心里还是像被一阵风温柔地吹过一般，生出无限的柔软来。 上官清月握紧老夫人的手，咬唇说道：“祖母，我明白的，但我还想给她一次机会。” 老夫人闻言叹口气，不知道自己该欣慰好还是该担忧，“清月，你很像你母亲，太过重感情，但这世上很多人却是对感情不屑一顾的，自私的人若会掩饰服软，最后受伤的便会是你。” “可是祖母，若不重感情，那人在这世上，岂不是如浮萍一般，飘荡不定，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上官清月轻声说，“即便是死，我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老夫人说的道理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那用上辈子的痛楚，用一身的血肉仇恨换来的道理，至死她也不会忘记，可她不后悔，只觉是自己识人不清。 重活一生，除了报仇，她会继续好好地活下去，弥补上辈子所有的遗憾。 老夫人愣了下，反应过后脸上的忧愁慢慢散了，她哄孩子般拍着上官清月的背，没有再说其他，只是道：“那便好，你知道便好。” 天色渐渐暗了，老夫人想留上官清月一起吃晚膳，但上官清月想起自己从庄子里面带回来的小帘，便婉拒了老夫人，回了皓月居，却没想到自己刚踏进去，就听到了院子里面传来的哭闹声。 第708章 回府5 上官清月略微挑眉，踏进皓月居，就看见在自己院子里头，三个人正在纠缠不清，定睛一看，那三人竟分别是小帘，上官信，以及上官若兰。 而除了那三人，墨竹秋蝉等人就在他们附近正焦急地劝阻，但显然无济于事。 “小姐！”墨竹眼尖首先看见了进门的上官清月，像是看见主心骨一样，先是松口气，然后连忙走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清月颔首，随即颇有兴味地看向不远处的闹剧。 问起这个墨竹便觉头疼，“回府后，您去了寿禧院，奴婢便带着小帘回了皓月居，本是无事，但半柱香前二小姐忽然来到这里说要找您，心情似是不佳，等了您许久，在这期间小帘说想出去看看，便央了小春带她在附近走走，结果竟遇见了老爷！” 上官清月听到这，已是忍不住无声地弯了眉眼。 果不其然吗？ “二小姐许久不见您，等不及就要去寿禧院，可刚出皓月居就遇见了老爷和小帘，不知为何，二小姐就忽然发火扇了小帘一巴掌，老爷发怒，之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墨竹把话说完，正要再言语，结果身后传来巨响——惊雷般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是上官信打的，扇在了上官若兰的脸上，几乎把上官若兰扇得失去神志，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半睁开眼睛，仇恨地看着上官信以及他身后楚楚可怜的小帘。 上官清月这时可不能再不做什么，便换了一副惊讶的表情赶紧走上前去，来到上官若兰身旁把她扶起来。 “二妹妹？你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吗？” 说完，上官清月不赞同地看向上官信，蹙眉道：“父亲，二妹妹再如何犯错也是您的女儿，现如今又病着，您何苦如此对她？” 上官信此时火气极大，闻言冷笑，“我没有她这样的女儿！” 上官若兰耳边嗡嗡作响，听到这话怒火中烧，可上官信那一巴掌已经把她打得理智回笼，她一把拉住上官清月的衣袖，哭着说：“姐姐，你评评理！我只不过是因为那婢女勾引父亲，一时心急打了那个婢女一巴掌，结果父亲竟然要我死！” 上官清月皱眉，抬头便见上官信甩袖又要冲上来打上官若兰。 “你这个孽障！什么勾引？我只不过是与这婢女说了两句话便喊打喊杀，怎么？你还要管起我来？即便我要了这婢女，你又如何？！” 上官信说出这番话，可见是真的昏了头脑，上官清月心里嗤笑，面上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先是惊叫了一声‘父亲’，而后又看向了躲在上官信背后的小帘。 小帘被这目光看得吓得打了个哆嗦。她早就怕了，可又不敢离开上官信的背后，生怕被上官若兰抓破脸，但现在被上官清月一看，心知现在不开口以后估计自己就要完蛋了，这才咬咬牙一狠心，起身扑向要往上官若兰那边走的上官信，抱住上官信的小腿，哭道：“老爷！您别打了！” 第709章 回府6 上官信猛地被抱住腿，一下没能走上前，火气还在，甩腿就将小帘踢倒在地。 小帘发出痛呼声，哀哀地捂住被踢的肚子哭起来，目光却偷偷地看向上官清月那边，见对方目光清冷如玉，仿佛洞悉了她的一切念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 而这时上官信已经大步来到了上官若兰面前，不等上官清月说话就将她扯开甩到一边，好险秋蝉一直站在一旁，见状急忙上前抱住了被甩开的上官清月，才免了受伤。 “孽障！”上官信一脚踢到上官若兰神色，眼睛发红，“死了算了！” “啊啊啊！”上官若兰发出痛苦的尖叫声，此时直面死亡的威胁，再也没了胆子，吓得哆哆嗦嗦，哭着求饶，“对不起父亲，父亲！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求求你放过我……” 上官信冷笑一声，理智稍微回来一点，却还是恼火。 如果说在之前听到上官若兰可能要死的时候还会有顾及血缘而心生怜悯，但现在是全然没有了。 他最讨厌有人反抗自己，有人坏自己事情，而现在上官若兰是两条都犯了，完完全全犯了个彻底！ “求你……”上官若兰抱住脑袋，哭着喊道，“我是你女儿啊！你真的要杀了我吗？父亲！” 上官清月见状蹙眉，这情况已经超出了她能料想的范围，要是再任由情况这样发展下去，上官若兰不死也残，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就没用了。 “秋蝉，你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祖母，说父亲要打死二妹妹。”上官清月说完，便要上前阻拦上官信。 秋蝉怔愣，回神后吓得立马就要去把上官清月拉回来，但下一秒又被上官清月严肃的眼神看得定住脚步，最后咬牙往外冲。 “父亲，你清醒一点！”上官清月挡在上官信面前，将上官清月护在身后，“难道你真的想二妹妹死吗？” 上官若兰听到上官清月的声音愣了下，而后又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上官清月的衣角，神情癫狂害怕，“姐姐，上官清月，你救我，求你救我，呜呜呜……” “你让开！”上官信不想伤到上官清月，冷声呵斥道，“不然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上官清月抿唇，不言语，上官信没想到自己这个听话的女儿也要反抗自己，邪火一起，竟不管不顾地抬起手扇过去。 墨竹惊呼一声扑过去，院中婢女吓得闭上眼睛。 真是可笑，竟然要为上官若兰挨一巴掌。上官清月心里苦笑，在巴掌要落在脸上时，微微闭上眼睛，结果掌风袭来，传来的并不是痛感，而是某个物件破风飞来以及上官信的惨叫声。 是谁？ 上官清月猛地睁开眼，入目便是上官信抓着自己的手腕痛叫的模样，再侧头，就只看见墙头大树摇曳的树叶，风轻轻吹过，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孽女！”这忽如其来的意外让上官信怒火中烧，重新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举起了巴掌。 与此同时，院门被打开，老夫人震怒的声音响起。 “上官信！你想做什么？！” 第710章 楚楚可怜1 老夫人的赶来给皓月居的闹剧画上了句号。 上官信恢复了理智，看着院中的狼藉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不该闹那么大的，若是此事被传出去，仕途说不定会受影响。 “你是疯了吗？”了解前因后果的老夫人咬牙切齿，对上官信失望道，“你为了一个婢女，竟然要对你两个亲生女儿出手？” 上官信脸上挂不住，但仍嘴硬，“若不是上官若兰先挑事，我定不会出手，说到底都是那个孽女的错！你们就不该让她回来！” 老夫人摇头不再言语，在下人面前给上官信留面子，只是说：“你先回你院子里吧，晚些我再和你说。” 上官信巴不得，正要走，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看去，对上一双水盈盈的眼睛。 小婢女跪在地上，哭得脸颊泛红，眸子水润柔软，身姿纤细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堪称楚楚可怜。 上官信心微微一动，站在那一时没走，老夫人本想等他离开再处理这院子里的事儿，结果没想到上官信竟在看那祸端婢女！ 老夫人火大，一拐杖敲在上官信的腿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上官信猛地回神，有些尴尬，扭回头正要走，却又低声对老夫人道：“那婢女……您，别处理得太过了。” 说完，他便踏步往外走，在老夫人发火之前离开了皓月居。 老夫人气得不行，一下呼不过来气，上官清月过去给她顺气，担忧道：“祖母，没事吧？” “没事。”老夫人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受惊了，没伤着吧？” 上官清月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只是二妹妹……” 老夫人目光往被婢女婆子扶起来的上官若兰那边看，只看一眼，便叹口气，“这孩子也是受苦了。” 上官若兰浑身脏污，脸上身上的伤口全裂开，鲜血淋漓，一眼看去简直不成人样，活像受刑而死的罪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老夫人吩咐云妈妈过去照顾上官若兰，上官清月命墨竹将院子里看戏的仆人驱散，很快，院子里就只除了上官清月和老夫人以及婢女婆子，就只剩下跪在地上发抖的小帘。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诱惑长乐侯侯爷！”老夫人思及刚才的闹剧，怒火中烧，一拍椅子扶手，冷声呵斥道。 上官清月给老夫人顺气，看向小帘，语气十分失望，“我本以为你是个好的，所以才将你从庄子里带回来想让你做我的婢女，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 “她是你从庄子里带回来的？”老夫人问。 上官清月点点头，“之前来府上报信说二妹妹不行的婢女也是她，我瞧她性子似是不错，便将人带了回来。” 这话暗含深意，之前就来过府上了，若是早就有心思想要勾引上官信…… “大小姐，老夫人，我冤枉！我真的没有勾引老爷！我没有啊！”小帘颤抖着解释，哭得梨花带雨，“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第711章 楚楚可怜2 小帘说的是实话，她心里本来没存着想勾引上官信的念头，只是想来长乐侯府寻了机会找个贵人勾搭，但没想到求着皓月居丫鬟出去走走竟然遇见上官信，而且上官信好似对她有几分兴趣，便下意识地扮了几分可怜意，博怜悯。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场景竟然被上官若兰看见，而且对方还发疯一样冲上来扇了她一巴掌，她一火就哭起来装可怜，结果后面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帘简直悔不当初，恨不得回到几柱香之前老老实实在皓月居待着哪里都不去。 可没做不代表以后不会做，隐患是所有当家做主的人绝对会清除的。 老夫人不听她的解释，直接拍案道：“明早就找了人牙子把她发买了！” 小帘听见这句话如遭雷劈，她就是从人牙子那里被卖进长乐侯府的，还付出了不少代价，里头的肮脏事儿她知道得清清楚楚，像她这种意图勾引主家的，在富贵人家看来已经是不干不净，都不会想要留下她，这些规矩牙子清楚，最后只会把她买进勾栏院或者乡下。 这两种选择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愿意！而事到如今，只有上官清月能救她！ 想到这里，小帘当即就跪着往前爬，爬到上官清月脚边，边磕头边哭道：“大小姐，您将我带回来也是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真的没有勾引老爷，都是误会啊……” 上官清月居高临下地看她，面上为难，心里却平静地想：错了，我带你回来，正是因为你会勾引上官信。 小帘，小怜。 上辈子被上官信宠的几乎要休妻的怜姨娘，这辈子竟然让她这样轻易地带回了长乐侯府，现在还这样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真是世事无常。 上官清月回想，上辈子自己进宫后已很久没有和长乐侯府联系，待稳定下来，就听说了上官信宠妾怜姨娘的种种事宜。 宠妾灭妻这种事情她向来不耻，本想写信让上官信收敛，可朝廷又闹事，她无暇顾及，直到后来死了…… “大小姐，求求您，我什么都愿意帮你做！”小帘直起身子，抱住了上官清月的双腿，扬起脸，一双眼睛如湖面水雾，颤颤就要落下水来，真真是惹人心怜。 上官清月为难，“这件事……” “不必说了，按照我的意思做！”老夫人厌恶地看向小帘，冷声道，“谁求情也不行！” 这话一出，小帘心知是彻底无望了，一下没了力气瘫软在地，双目无神，直至婆子将她拉起来要关进柴房，才大声地哭嚎，挣扎起来。 可惜都是无用功。 天色已晚，长乐侯府仆人都点起了灯，老夫人因这回事神色疲惫，被林妈妈扶着回了寿禧院，皓月居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上官清月回房沐浴完，坐在床榻边拿了棋谱翻看，墨竹在一旁弯腰给她擦发，静谧而安宁。 “小姐。”敲门声响起，秋蝉在外面走进来，来到上官清月面前，摊开手，“这是在外面捡到的，是您的吗？” 第712章 楚楚可怜3 秋蝉摊开的掌心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玉扳指，通体雪白，不含一丝杂质，上官清月想起自己曾在轩辕澈书房中看见过一本关于扳指的书，并与轩辕澈讨论过，心神一动，拿过来往自己的拇指上面一戴，竟奇异地合适。 “小姐，真的是您的吗？”秋蝉惊讶地瞪大眼睛，“您之前定制了这种扳指吗？” 墨竹又惊又疑，“小姐近日是没有去过玉器店的，这扳指……” 上官清月含笑着将戴着扳指的手举起来，眉目温柔，“这是一个友人送的。” “友人？可今天……”墨竹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停了嘴，又瞧上官清月垂眸弯唇的模样，一下明了，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意来。 而秋蝉疑惑了会儿，见墨竹朝她挤眉弄眼，稍稍一想，也明白过来，眉开眼笑地调侃上官清月，“小姐的友人对小姐可真好，送扳指都那么合适，肯定不是普通友人吧？” 上官清月红了俏脸，嗔怪地瞪她，“怎的平时不见你如此多嘴。” 秋蝉抿唇笑，墨竹也在一旁偷笑，屋内气氛一下就鲜活起来。 上官清月摸着玉扳指，想起今日上官信朝她举起巴掌最后却落了手折的下场，想必当时轩辕澈就在墙头那颗大树上吧？他定是瞧见了，才会出手。 上官清月心里生了暖意，耳边却忽然响起了遥遥的哭叫声，她皱眉，秋蝉便道：“奴婢出去瞧瞧。” 秋蝉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说道，“是小帘，她打了婆子跑出来想逃，但被发现了，现在又抓回了柴房，说是明日一早就发买出去。” 上官清月打开窗户，月光惨淡，星星寥寥无几，夜里风凉，奴仆提着灯笼走动着，散发着淡淡的光。 “墨竹。”上官清月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墨竹走过去，弯腰侧身倾听，待上官清月说完，便直起身子点头，“奴婢明白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柴房门就被砰得一声打开，守门的婆子脸上带着个巴掌，暴躁地走进来，眼睛四处转转，瞥见角落里的身影后大步走过去，粗糙的手一把抓起缩着的瘦小身影，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一巴掌打过去，啪的一声。 “怎么？现在不神气了？”婆子把人直接甩在地上，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就火大，“还敢跑，你这个狐狸精贱胚子！还敢打我！我看你今天就要被买进勾栏院里头被千人骑万人枕！” 她骂得大声，还不时踹上一脚，地上的人被打狠了，才抱着脑袋发出哭声，扬起脸，在外面朦胧的日光下照出被打得发肿的脸，一双如水的眼睛也红得不像样，哪里还能看出昨天的楚楚可怜。 小帘感受着婆子打过来的疼痛感，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满心绝望，却又不敢寻死，脑子一片空白。 难道她真的要去勾栏院做皮肉生意吗？不！怎么可以！ 小帘心里生了点劲儿来，竟然奋力挡住了婆子的腿脚，就要往外爬。 她手不断往前伸，身后传来婆子的骂声，小帘绝望地想：谁来救救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有了回应，恍惚间，她竟然听见了一声，“住手！” 第713章 楚楚可怜4 秋蝉走进柴房，先是看了一眼小帘，惊讶了一下她此时的模样，又弯腰将人扶起来，不赞同地朝着一旁的婆子道：“李婆子，你做的也太过分了！” 婆子闻言心虚，讪笑了两声，搓搓手解释：“秋蝉姑娘，这丫头太不乖了，昨晚逃了今早也想跑，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要是她真跑了，遭殃的可就是婆子我了。” “可你也不至于将人打成这样。”秋蝉蹙眉。 “是，是……我不会再这样做了……”婆子连忙点头，心里却有些不爽，但毕竟秋蝉是上官清月的大丫鬟，她得罪不起，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没事吧？”秋蝉又看向小帘，近距离看，小帘脸上的巴掌印肿得实在是如猪头一样，若不是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衫，铁定是要认不出来人的。 小帘本来还有点恍惚，这会儿听到声音，抬头刚才救自己的人是上官清月身边的秋蝉，心里一阵狂喜，竟不管不顾地死死抱住了秋蝉，哭着叫道：“是不是大小姐叫你来救我了？求求你带我走……” 只不过是仅仅一晚上，就成了这幅样子。 秋蝉侧头看了一眼婆子，婆子赶紧摆手，“我就是打了她一顿，没有做其他的了。” “求你救我，我不想被卖掉……”小帘还在哭，脸上神色的脏污都蹭到了秋蝉的身上，秋蝉脸上没有半点厌恶，甚至还拍了拍小帘的肩膀。 “李婆子，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和她说两句话吗？”秋蝉朝婆子说着，又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碎银扔过去，“她是大小姐从庄子里面带回来的，昨天出了那等子事情大小姐心里也不太好受，便吩咐我来跟她说几句话，只要一会儿就可以了。” 婆子接了碎银，心里那点不舒服早就没了，点点头答应下来，临走前还多说了两句：“那秋蝉姑娘你麻利点，天快亮了，待会儿人牙子来了立马就要把她交出去，不然我这难办事儿。” 门嘎吱一声关上，柴房里面暗下来，秋蝉推开呜呜哭的小帘，冷下声音对她说：“别哭了，再哭下去，你真的想进勾栏院里面做皮肉生意吗？” 小帘猛地摇头，而后扑通一声跪在秋蝉的面前，边磕头边哭叫，“求你救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卖掉我……” “老夫人下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秋蝉蹲下来，轻轻抬起小帘的脸，在她崩溃的哭声中继续道，“但是你可以做出选择。” 这句话一出小帘哭声都停顿了一下，怔楞地瞪大眼睛看秋蝉，脑子里一片混乱。她能做出选择？能选择什么？她还有选择吗？小帘绝望地想。 秋蝉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你当然可以选择，但只有两条路。” “……是，是什么？”小帘咬唇，泪眼婆娑。 她问了，但秋蝉却没有再回答她，只是说：“待会儿你被带走的时候，路上看见一个穿青衣的男子，腰间佩白玉，便求他买下你。” “那就是你最后的选择。” 第714章 楚楚可怜5 秋蝉走了，婆子走进来一把拽起发愣的小帘，半拖着拖出去，恰好人牙子刚到，婆子就直接将人推过去。 “三吊钱。”婆子说。 人牙子是个长着媒婆痣的瘦小男人，看着贼眉鼠眼，闻言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走上前伸手掰着小帘的下巴左右看看，即便被挣扎开也不生气。 他吧唧了下嘴，朝婆子问道：“打成这样都看不出原先什么模样了，怎么那么便宜？” 婆子厌恶地看了一眼小帘，说道，“这是丫头勾引主家老爷，被府里老夫人和小姐发现了，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赶出府都是便宜了她！” 人牙子明白过来，嘿嘿一笑，“看来花春楼的妈妈又要请我喝杯酒了，这丫头脸看不出来什么，身子倒不错。” “我不跟你多说了，赶紧把三吊钱给我，我今天还得干活呢。”婆子说着又没忍住踢了小帘一脚，“都怪这不安分的死丫头，昨天尽闹腾！” 人牙子诶诶了两声，嘀咕着在衣襟里头掏钱，“再打就看不出人样，要卖不出去了。” 婆子哼了声，待收了钱就走了，人牙子用绳子绑住小帘，见她不反抗还有点稀奇，可也没多想，毕竟也不是没有人会认清现实。 逃跑吃力又不没好处，不如忍着不挨打。 “你乖乖的，到时候还能少受一点苦。”人牙子拍拍小帘的脸，笑着说。 小帘咬着牙扭开脸不去看他，脑子里乱糟糟的还在想刚才在柴房里面秋蝉说的话。 秋蝉说的话究竟什么意思？是上官清月的意思吗？她究竟要不要相信她们的话？ 人牙子带着小帘一路走出了长乐侯府，往花春楼的方向走去，越走，小帘心里就越心乱如麻，眼睛下意识在街上寻找身着青衣戴玉佩的男人。 “你看什么呢？”人牙子发觉不对，警惕地抓紧了绑着小帘的绳子，冷声呵斥道，“你别想着跑，被我发现了，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让你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床上伺候男人！” 小帘闻言瑟缩了一下，心里愈发绝望，人牙子见她面色苍白，稍微放心了一点，正要重新往前走，却被忽然拍了下肩膀，惊得他吓得往前跑两步，才回头看见了一个身穿青衣，有些富态的公子哥。 “你这个丫鬟可以卖给我吗？”公子哥摇着折扇，挑眉问人牙子。 这种事情不是没遇见过，一般来说卖就卖了，但是这个犯了规矩不一样。 人牙子讪笑道：“这丫鬟勾引主家被发卖的，怕是不太适合卖给公子您……” 结果他话没说完，一旁的小帘却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往公子哥身上冲，人牙子一时没拉住，竟然真的被她扑了过去抱住了公子哥。 “公子！求您买下我吧！求求你！”小帘死死抱住公子哥，激动地喊。 无论这个男人是不是上官清月安排的，她都必须要抓住，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去青楼！ 人牙子又恼又尴尬，恨不得立即把小帘抓过来，可又顾忌着公子哥不敢上前。 第715章 金屋藏娇1 人牙子咬牙切齿在心里骂小帘，面上却犹豫要不要去拉人，结果公子哥直接扔了个银子过来 人牙子一接，眼睛都亮了，这份量十足，定不少于五两！ “我买下她了。”公子哥拉住小帘的胳膊，仰头朝人牙子说道。 人牙子握着银子正开心，闻言连连点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将卖身契递过去，“您带走吧！卖给您了！” “走吧。” 公子哥拉起小帘，手劲儿极大，一下就把人拽起来走进了人群里面，很快就消失在了这条街道，人牙子再抬头，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而小帘在被公子哥拉进一条寂静的小巷子里时才恍恍惚惚回神，才觉出点忐忑不安的怕意来。 “你，你是……是大小姐派来的吗？”小帘缩着脖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公子哥，脚步拖拉。 公子哥此时没了在街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冷着脸也不言语，只是死拽着小帘一路走到一间宅子面前。 小帘害怕地发抖，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那只手的禁锢，她哭着叫喊：“你，你到底是谁？” 砰—— 屋门被公子哥一手推开，小帘被硬推进去，一时没注意脚下，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她痛叫一声，低头看见自己手掌擦破了皮，透出点点血丝。脚步声嗒嗒传来，小帘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慢慢抬头，看见一双月白色的绣花鞋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摔疼了吗？” 温柔的声音传来，眼前出现一只白皙柔嫩的手，小帘再抬头，就望进担忧的水眸中，看见里面自己狼狈的面容，她一下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扶起来带进了屋子里面将身上的伤口擦了药，换了一身粗布衣衫，坐在了上官清月的面前。 “你受苦了。”上官清月提着茶壶倒茶，衣袖一截细细的手腕垂下，似杨柳枝条。 小帘看着面前的上官清月垂眸静谧的模样，眼泪忽然一下就落下来，才终于有了逃脱生天的感觉。 “谢谢你……小姐，谢谢……”她哽咽着，站起来就跪下给上官清月磕了一个头，清脆结实，感激的声音带着哭腔，“真的谢谢你……” 上官清月起身将她扶起来，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昨天的事情你也是一时犯错，你是我带回来的，我也该对你负责，不必言谢。” “小姐……” “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等过阵子再重新寻事儿做。”上官清月朝她笑，小帘却瞪大眼睛惊愕道，“小姐你不留我在你身边吗？” 她把话说完，才想起自己已经被老夫人发买出去了，这会儿回去说不定还会再被抓去买进勾栏院，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可是不当丫鬟，她能做什么？ 小帘看见上官清月温柔的笑，脑子里却浮现出在庄子里偷听婆子们说的话，大小姐现在是长乐侯府里最最受疼爱的…… 小帘眼神逐渐坚定，站起来又往地上一跪：“小姐，请让我待在你身边为你做事！” 第716章 金屋藏娇2 上官清月愕然，“可是……” “奴婢虽然不能进入府中帮小姐做事，但是小姐在外肯定也需要人手，无论小姐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做的！奴婢这条命是小姐救下的，奴婢现在只求小姐留下我。”小帘语气坚定，说完这番话又是往下一磕，额头立马变得青紫，可见力道之大。 “你这又是何苦呢。”上官清月叹气，“你先坐下，我再和你谈。” 小帘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上沾了灰尘有点脏，她不好意思地拍拍，又很紧张地看向上官清月。 其实上官清月也在观察小帘，小帘被她的人带进来时是十分狼狈的，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稍微好一点，一双眼睛又如水洗一般清澈水润，单是看眼，小帘也算是颇有姿色。 “你昨天，为什么要……”上官清月疑惑不解。 要说小帘贪财爱权，可人看起来又不像不择手段想要爬床的，但要说不是，可她的举动又实实在在是在勾引人。 小帘攥紧衣袖，面对上官清月的目光，抿唇说道，“我怕苦。” 上官清月怔愣，随即又听小帘继续说下去，“我娘是花春楼里的姑娘，有一次不小心怀了我，大夫说她打胎太多，若再打就要一尸两命，便将我生了下来，在我六岁时卖给了富贵人家当丫鬟，我前两年才被买进您府上的庄子里头的。” 小帘深呼吸一口气，“我怕苦，吃了太多苦，又见有些和我一样苦的人当了姨娘，我就想也试试。” 她抬头朝上官清月勉强笑笑，“很没有出息吧？小姐。” 小帘把话说完，本以为上官清月脸上会出现嘲讽或怜悯，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浅浅的笑。 “不会笑你。”上官清月握住小帘的手，“你之前没有选择，那条路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但是你现在有选择，你可以选择更好的路。” “小姐……”小帘心里一阵触动，想要留在上官清月身边的念头更加坚定，“请您让奴婢留下来吧。” 上官清月看着她清澈的双眼，之前一直打算好的念头此刻却犹豫了起来，最后，她在小帘紧张的眼神下应了下来。 “那么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上官清月笑，“改名字，叫水儿吧。” “是！小姐！”小帘惊喜地应声，心里生起前所未有的对未来的憧憬。 上官清月笑着，又挥挥手让她安定下来，便叹口气，问道：“水儿，我能够相信相信你吗？” 水儿点头，“小姐，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想好奴婢去做，奴婢绝无二话。” “那么，你可以，做我父亲的红颜知己吗？”上官清月说着，在水儿惊愕的目光下缓缓道，“用你的手段，做我父亲的红颜知己，也用你的手段，保护住你自己，只需一个月，我还你自由，或者一个月后你改头换面，重新来到府上，做我的丫鬟。” 许久，在安静的屋内，水儿坚定的声音响起。 “奴婢愿意。” 第717章 金屋藏娇3 上官信近日脾气不好，今早下朝前又被一个同僚阴阳怪气地嘲笑了一番，又想起自己本该成为太子岳父但却被上官若兰破坏，几番事情恼恨下来，他下朝后叫车夫停在酒馆前，上了楼上雅间听曲儿喝酒。 唱曲儿的姑娘声音娇柔缠绵，袅袅婷婷地弯腰翘指，腰细得人一只手便能掐住，眼神如水波勾人荡漾。 “若今生无缘，来世必然……” 上官信喝着酒有些醉了，看着那姑娘心里生了点小念头，便招手示意人上前来。 姑娘也乖觉，温顺地走到上官信身旁坐下，顺从地靠在上官信身旁，犹如一株柔若无骨的花。 “老爷。”姑娘乖顺地喊，眼睛像带着钩子，无端妩媚。 上官信看着她不知为何想起了前几天在皓月居遇见的小婢女，样貌虽然只是清秀，但一双眼睛的的确确称得上明眸善睐。 “老爷？”姑娘见他盯着自己不动，便主动伸手去拉住了上官信的衣袖，声音娇媚。 她刻意勾引，上官信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端着酒喝了口，冷淡下来，侧头往窗外看去。 本是无意，结果这一看竟然看见了一抹袅袅婷婷的身影，再定睛一看，竟是前几天在皓月居被发买出去的小婢女。 “您怎么不理我……”姑娘顺着上官信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那抹身影，心里不由发恼，更是要缠着上官信。 而上官信浑然不觉，只看着那身影，直至对方似有所觉，抬起头来，一双水眸似惊似喜，才猛地站起来，甩开姑娘往下跑。 等他下了楼冲进街上，就见那身影已提着篮子急匆匆像是要躲他一般往前跑，上官信见状连忙跟上去，直到跟进了一个寂静的巷子里面，才抓住了对方的手。 篮子落下，清秀的婢女神色惊讶，眼睛如水般颤颤，楚楚可怜惹人不由放软了冷硬的心。 “你跑什么？”上官信微微喘气，却没有放下抓着婢女的手，掌下皮肤微凉细腻，令他心猿马意，又是喝了酒，就更是蠢蠢欲动，“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 “老爷……侯爷，我已经不是长乐侯府的奴婢了，请您放开我。”婢女垂眸挣扎，模样惹人怜惜得很。 上官信抓紧她的手臂，“那又如何？” 上官信说完，见这小婢女脸上泛起红晕，像是羞的，便知道她是欲拒还迎，立即就将人搂进怀里，低声道：“你爱慕我？” 要说在府里时上官信还不确定这小婢女是想勾引他，那么现在就确定了，他心里得意于自己的魅力，又因有些醉了想去摸这婢女，却不料手刚碰上对方的腰，就被猝不及防地推开了。 “侯爷请自重！”小婢女泪眼朦胧，“我已经被赶出侯府，您莫要再羞辱于我。” 话音落下，人跑走，很快消失在了这个巷子的转角。 上官信恼怒，站起来恨恨地跺脚，刚要走，目光却看见地上掉落的一张小帕子，不等思索，他就已将帕子捡了起来。 第718章 姑妈驾到1 皓月居。 “小姐，水儿传来信件，说今日已和老爷碰面。”秋蝉从外进来，将信递给穿着便服倚靠在美人榻上的上官清月，又见窗外风轻轻吹进，便走过去将窗关起来。 上官清月看完信，顺手重新给回秋蝉，吩咐道：“把它烧了。” 秋蝉应是，随即敲门声忽然响起，外面传来墨竹的声音，“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 门被推开，墨竹从外走进，脸上神色不太好。 “怎么了？”上官清月疑惑。 “李夫人要来了。”墨竹脸色难看，“说是今日傍晚便能到达府中，老夫人派人传话过来，晚膳时让您准备准备。” 这话一出，上官清月立即明了，原是这件事，那倒也不外乎墨竹会是这副模样，就连她自己，心情一下也变得不大好。 因为李夫人，也就是她去世祖父唯一的女儿，上官信的妹妹，她的表姑母，实在是个不讨喜的亲戚。 早年长乐侯府还并未有如今的权势，老侯爷用尽人脉才给李夫人寻了个翰林院的学士姻缘，却不料李夫人嫌弃人家清贫，又恰逢世家李家幼子李诚进京，竟然与他生了情，破了身，最后自己将这不光彩的事情公之于众，让长乐侯府丢了好大一脸，甚至结仇于翰林院学士，也就是当今的国子监祭酒。 最后，事情揭发，李夫人又毅然决然地背了包袱，跟着李诚回了雍州，做了他的小妾。所幸多年熬过来，生了一对儿女，又因正妻病重逝世，一举成为了正妻，名正言顺的李夫人。 而李夫人不讨喜的缘故是在她给长乐侯府丢脸之后，去了李家被主母磋磨，又哭哭啼啼想回来求长乐侯府庇佑，后面生了孩子好些，回长乐侯府又开始趾高气扬，尤其是在成了李家主母之后，模样更是神气，全然忘了以前的狼狈。 去年李夫人来的时候还一直嘲讽上官清月小家子气，甚至给她难堪，差点把上官清月推下池塘。 “她这次来，定是又没好事！”墨竹咬牙切齿地骂道。 秋蝉闻言立即就想劝她谨言慎行，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那李夫人着实令人不屑却又无可奈何。 上官清月神色倒是没怎么变过，她语气淡淡道，“来便来了，迟早的事儿，只要她不惹事，我又何必怕她？” “对！她若是再欺负小姐，定要她好看！”墨竹握紧拳头朝上官清月道，“小姐，奴婢帮您好好打扮一番，今晚定要让李夫人刮目相看！” 上官若兰忍俊不禁，“你啊。” …… 晚上。 李夫人风尘仆仆地来到长乐侯府，进门时还在不满地嘀咕，觉得府中没有派人去城门口接她是不待见她。 她身旁跟着一个少年，眉清目秀，儒雅随和，一副书生模样，正在低声劝李夫人，眉目间都是无奈。 “表姑母。” 一声柔柔的声音传来，二人皆是一愣，抬头看去，就看见正前方不远，身着罗裙头戴玉簪的美人莲步轻移，面带笑意地走来。 第719章 姑妈驾到2 “哎呀，是若兰吗？”李夫人首先回神，赶紧凑上前一把拉住美人的手，“没想到一年不见你都长成这副漂亮样子了，真是叫姑妈想不到啊。” 李夫人说着手还在对方的手上摸了摸，感觉到掌下柔嫩的皮肤时不由心里生出点微妙的嫉妒羡慕来。 “姑妈。”美人抽开手，声音缓缓，李夫人有些不满，就听见她说，“我是清月，不是若兰。” 李夫人惊叫，“怎么可能？上官清月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可在场的人都明白剩下那话的意思，李夫人身边的少年更是尴尬地叫了一声‘娘’。 上官清月笑意不变，“无事，许是我变化太大了，姑妈不认得也是正常。” 李夫人收了脸上的惊讶，咳了两声，看着上官清月秀美精致的面庞，暗道何止是变化太大，感觉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去年她这个时候来长乐侯府，上官清月还是个瘦小的没长开的丫头片子，怯弱又胆小，没用得要死，哪里像现在这个美色绝伦，优雅得体的美人一分半点？ “这位便是辞表哥了吗？”上官清月又笑着看向李夫人身边的少年李知辞。 李夫人生了一对儿女，年长的是儿子，名唤李知辞，今年十七，年幼的是年十三的女儿李知敏，不过看着似乎是没有跟着过来。 李知辞被她这样含笑一看，脸都烧了起来，只呐呐点头，“我，我是……” 李夫人见他这副模样，很有些恨铁不成钢，没好气道，“他就是你表哥李知辞，别说其他了，先带我们进去吧，饿死我了。” 语气就像吩咐下人一样，跟在上官清月身边的墨竹默默咬牙，上官清月却轻轻笑着点头，“那请姑妈和表哥随我来吧，祖母和父亲等待你们许久了。” 说完她就转身带路，将人带进了寿禧院里头。 李夫人一踏进去又是一声惊呼怪叫，“我的天啊，这是谁？怎么能坐在这里！” 她说着好像十分害怕一般扯住了上官清月的衣袖，瞪着眼睛叫嚷，而她的视线看向的正是上官若兰。 上官若兰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华丽的金丝线红裙，披着红披风，梳了一个长刘海稍微挡住了右半张脸的鞭伤，可仍能看出些许，更别提她身上还未痊愈的结疤的伤口，看着简直骇人万分。 此时上官若兰脸色难看至极，垂着脸攥紧拳头一言不发，倒是老夫人先开了口，看向李夫人，语气淡淡道：“怎么那么多年，你这破性子半点没改？这是若兰，你的侄女，自然能坐在这里。” 李夫人难以置信地惊叫，“她怎么可能是若兰？！” “她的确是若兰，只是近段时间发生了一点事情，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过段时间便能好了。”上官清月安抚道，“姑妈和表哥长途跋涉一定累了，先坐下来用晚膳吧。” 李夫人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被李知辞摁在了椅子上，回神环顾四周，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 第720章 姑妈驾到3 “嫂嫂怎么不在？”李夫人疑惑不解。 她和赵氏关系还算不错，毕竟赵氏暗地里给了她不少好东西，表面的亲密她也乐意给。 但李夫人没想到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下，随即上官信一拍桌子，怒目圆睁，骂道：“吃个饭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还吃不吃了？” 李夫人怔愣，有些委屈，“我就这样一问……” “问什么问。”老夫人叹口气，对这个女儿是又爱又恨，放了筷子就朝她说道，“你跟我进里间来，我有话与你讲。” 说完，老夫人又对其他人说：“都坐下吃饭吧，不用等我们。” 李夫人一头雾水，左右看看，想问，又发现没人想理自己，只能憋气地跟着老夫人进了里间。 李知辞坐在位置上面坐立难安，显得十分局促，上官清月看见，便安抚地对他笑笑，他脸一下便又烧起来了。 这位表妹生的可真好看。李知辞心想。 一顿饭吃完，老夫人和李夫人还没出来，林妈妈便吩咐秋容带李知辞去准备好的别院里面休息，其他人也就散了。 皓月居。 上官清月洗漱完坐在窗边拿出棋盘来下棋，墨竹蹲坐在她身侧为她擦拭长发，在发尾抹上精油，桂花香气扑鼻，窗外清风袭来，香气更是从屋内传到了外头。 忽然，一颗石子破空飞来，打到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上官清月侧头看去，没瞧见人，嘴角微微勾起，墨竹本还有些惊疑不定，看见她含笑望向窗外的模样，便乖觉地放下擦拭的布帕，收了东西往外走去。 房门关上，靠着窗户的墙头便跳起来一个身着黑袍的俊朗青年，他身姿轻盈，没两下就跳进了屋内，施施然地坐在了上官清月的对面，低头一看棋局，挑眉拿起一颗黑子下在了帅旗的前头。 “你不专心。”他慢悠悠地说。 上官清月抿唇笑，“师父今天怎么过来了？” 轩辕澈拿着旗子调侃，反问道，“难道我不能过来？” “这倒不是。”上官清月想起刚才他跳墙的样子，便忍俊不禁，“只是堂堂七殿下，半夜三更潜入女儿家闺房，可是相当不规矩的，言官要是瞧见，唾沫星子都要埋死人。” “师父进徒儿房间，有何不可？”轩辕澈丝毫不在意，语气自然，“若是被发现，娶你为妻便是。” 他话说得自然，上官清月却是微微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害羞了？”轩辕澈含笑望向她。 此时窗外清风袭来，吹起阵阵凉风，上官清月青丝未束，垂落在羸弱的肩膀，显得脸小巧又精致，月光落下，照在她的眉眼，抬眸看人时恍若仙子妖精，更别提随着风传来的迷人清香，轩辕澈本是撩人，可这一刻却是自己惹了心醉。 “师父看我看傻了？”上官清月忽然眨眨眼，撩开自己的长发，狡黠地笑道，“看来就算是师父也会为我的美色动摇。” 第721章 姑妈驾到4 轩辕澈哭笑不得，拿她没法子，拿了个棋子扔她，“你这丫头。” 棋子落在上官清月身前，她捡起来重新放回原位去，又看了看棋局，想起自己有些时日没和轩辕澈一起下棋，便邀请道：“师父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场棋？” “乐意至极。”轩辕澈笑，“让我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长进吧。” “师父可不要小看了我。”上官清月提起白子，落在棋盘上。 轩辕澈捻棋紧追其上，“从来没小看过你。” 二人下棋如同博弈，下到尽兴处抬头相望，眼中皆是对彼此的欣赏。 棋局下到最后夜已深，上官清月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轩辕澈本还思索着如何将最后一棋落下，见她困倦，不由自主便随意将棋子落下，成了败者。 上官清月抿唇，嗔怪地瞪他，“你这是在让我？” “我可让不起你，这局本该你赢，是我认输。”轩辕澈坦荡大方，而后又站起来，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夜已深，我该走了。” 上官清月站起来想送他，忽然又想起轩辕澈是爬墙进来的，不免忍笑。 “小没良心的。”轩辕澈笑道，正要走，目光不经意瞥见她细白手指上戴着的玉扳指，脚步一顿，回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的美人，心也柔软了下来。 “喜欢吗？”轩辕澈问。 这一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上官清月愣了一下，见他看向自己的手，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上官清月举起戴着玉扳指的手，用另一只手握住，用手指去摸这触感极好的玉扳指，眉眼弯弯地看向轩辕澈，颔首笑道，“喜欢的。只是师父送礼物时下次可要上心些，扔在地上做什么？若不是墨竹去捡，指不定这东西就落入哪个奴仆手中卖出去换银钱了。” 她话里多调侃，轩辕澈也不恼，只又笑骂了句小白眼狼，便看着那玉扳指道：“你若喜欢，下次我多送几个过来。” 上官清月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师父。” 轩辕澈挑眉，见她面色狡黠，心里暗道真是栽了，便翻出窗，三两下脚点着墙壁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屋内安静下来，上官清月摸着玉扳指，垂着眼眸脸上泛起柔软的笑意，墨竹推门进来，心里也为她欢喜。 只可惜这样好的气氛却因为一声尖叫声给破坏掉了。 “上官清月！上官清月你出来！你给我出来！”拍门声砰砰作响，同时响起的还有李夫人的叫喊怒骂，丫鬟们的惊声和无措。 夜里本就静谧，因此这声音也就显得越发噪杂，等上官清月披了披风出来，李夫人就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皓月居。 “姑妈，这是怎……”上官清月话还未说完，就见李夫人挥舞着巴掌朝她打来，掌下生风，迎面来的力道绝对不轻！ 上官清月脸色一冷，往后躲闪开，巴掌从她眼前扇过带起她的青丝，飘然落在脸颊，又因为一时不察，踉跄着险些摔了，好在被身后墨竹眼疾手快扶住，才免了摔伤。 第722章 姑妈驾到5 上官清月稳住身子，目光沉静地看过去，一双墨眸在灯笼照下的光显得动人又静谧，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时不察便要将人深深拉入地底。 “姑妈这是什么意思？”她缓缓地问道。 李夫人刚才被她眼神镇住，回神便羞恼起来，咬牙切齿，瞪着眼睛骂道，“你还敢问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头不清楚吗！” 她端的是气势十足，并以此得意，觉得上官清月定会连连告饶，李夫人的记忆还停留想一年前，觉得上官清月即使变了模样，内里也定然是怯弱无用，只会求饶的黄毛丫头。 “恕清月愚钝，若姑妈不说清楚，清月又如何得知你的来意呢？”上官清月将她的表情看进眼底，不慌不忙地说着，随即又将目光看向李夫人身旁的婢女，语气优雅大方，“你来说说，为何姑妈会发那么大的火气，莫不是你们没尽心伺候？” 婢女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拼命摇头，“不是……大小姐，没有……奴婢们是尽心照顾了的……只是……” “只是你对我这个姑妈太不上心了！”李夫人打断了婢女的话，双手叉腰怒道。 李夫人火气极大，此时面对上官清月十分恼火，只觉对方对她忽略不屑一顾，尤其是上官清月刚才没有按照她预料的那般道歉告饶，这让她有一种事情超出了掌握范围的感觉。 “姑妈这话倒是让我感到惶恐。”上官清月蹙眉，美人脸上浮现一抹忧愁，叫人怜惜，“清月如何对您不上心了？” “我现在住的那个院子，是不是你吩咐人收拾的？”李夫人直接厉声道。 上官清月闻言，不用思索，便明白李夫人半夜来这里闹腾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李夫人半月前就传信给老夫人说要回娘家，当时府里正忙，老夫人便将安排李夫人住所的事情交给了上官清月。 安排住所听起来简单，但给李夫人安排住所可不简单，李夫人嫁的李家乃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李夫人惯来又是爱财爱权的，因此，每一次回长乐侯府她的住所必定要万分小心，过于平庸普通的东西连一株花都不能出现在她所住的院子里，可过于贵重的东西，长乐侯府不敢也不能给她。 谁知道李夫人回李家时是顺手带走，或者是不小心碰碎，那该如何是好？ 况且因着李夫人出嫁之事十分不光彩，她走后老侯爷就直接将她院子拆了做成库房，现如今是住不得人的，以至于李夫人每每回来，住所都要重新清洗装扮。 “莫不是那院子……有什么令姑妈不喜的吗？”上官清月蹙眉问道。 李夫人冷笑道：“何止是不喜？那简直就是恶心！” 上官清月心里生了点恼，更多的却是疑惑，李夫人所住的明莲居在奴仆清扫装扮完后，她还派墨竹秋蝉亲自过去检查过，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如今怎的…… “既然如此，不知清月可否跟姑妈过去明莲居一趟一探究竟？若真是清月的错，清月甘愿受罚。” 第723章 贼心不死1 李夫人当即就应下，冷笑着看了上官清月一眼，便甩袖往前走，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令在场的人心里惴惴不安。 若明莲居真的按照李夫人说的那般不堪，她们这些被派去明莲居的奴婢可就全都要遭殃了。 墨竹跟着上官清月前往明莲居，路上不禁有些慌乱不安，低声询问道，“小姐，要是真的……” “你和秋蝉当时明莲居，发现有疏漏吗？”上官清月反问她。 墨竹摇头，“奴婢检查了好几次，秋蝉也是带着小丫鬟里里外外都看遍了，确认无事，便才回禀了您。” “那便不用担心，清者自清。”上官清月说完，似又想起什么一般，微微皱眉，吩咐墨竹道，“待会儿到了明莲居，你且看看附近有没有若山院的人在。” 墨竹一下明白过来，点头应下，打起十二分警惕。 明莲居。 李夫人一路气势汹汹，带着上官清月等人来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前，一把推开，嗤笑道，“进去看看吧。” 上官清月给墨竹使了一个眼色，便掀起裙摆踏入了屋内。屋内是按照李夫人去年的喜好布置的，大物件擦得干干净净，瓷瓶摆件也都是精致漂亮，连挂画都是新换的仕女图。 踏步进去，外间毫无疑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直到上官清月进了里间，稍稍走了两步，便瞳孔一缩，身后的丫鬟婢女有害怕的，都发出了吸气声和惊叫声。 床榻之上掀开的被褥里面明显发黄潮湿，更恐怖的是在被褥遮掩下，那些爬来爬去的蚂蚁和爬虫！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 “这就是你说的对我这个姑妈上心？”李夫人再次看见这副画面仍觉反胃不适，窝火不已。 李夫人冷笑一声，想着如何让上官清月付出代价，稍稍提起裙摆就要上前，结果她刚走一步，就看见上官清月往前迈步走向了床榻边。 李夫人惊愕不已，随即便又看见上官清月面色镇定地掀开被褥，没有丝毫畏惧。 “是蜂蜜。”上官清月忽然说道。 “什么？”李夫人蹙眉，心里也回过味儿来，毕竟也是李家的当家主母，不可能一点阴私都不知道，“你是说有人把蜂蜜放进我床榻里？” 李夫人推翻这个想法，“我没有闻见半点甜味。”说完李夫人又狐疑地看向上官清月，不悦道，“你是不是想推脱责任？” 越想，李夫人越觉得有这么一回事，毕竟她早年对上官清月实在说不上好，去年还闹了一番险些害死上官清月，这会儿上官清月得了老夫人的脸，可不得报复回来吗？ “姑妈此言差矣，您的住所是我安排的，如何说，我也逃脱不了责任。”上官清月略带歉意地看向李夫人，“此事的确是清月疏忽了，让姑妈受惊，明日必定携礼告罪。” 上官若兰将最后四个字轻轻一咬，说出的语气便不同于前，李夫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火气也稍稍消散了些。 第724章 贼心不死2 可李夫人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眼珠子一转，想起以前沈蔷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来，冷哼一声，瞥向上官清月，“你说的轻巧，难道我刚才受的惊吓，只值得这点东西吗？” 上官清月抿唇，皱眉欲言又止地看着李夫人，像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李夫人心觉喜意，这样的上官清月倒是有几分软柿子的模样。 实话说即便在寿禧院时老夫人和她说了许多过往的事情，惊讶归惊讶，可不知道是不是印象根深蒂固的缘故，她不觉得上官清月有多厉害，只觉得不蠢了，而赵氏等人落得现在这个地步，是因为太蠢了。 总而言之，李夫人是不太把上官清月放在心上的，今晚的意外怒是极怒，可多少也存了点试探的心思。 因着她此次上京，不仅仅只是来参加长乐侯老夫人的寿宴，为的还有…… “是我疏忽了。”上官清月垂眸，像是认输。 李夫人暗自得意，正要再言语，却不料下一秒听见上官清月的话，险些就要气死。 “我不该以俗物来抚慰姑母，姑母如此清风亮节之人，求的必是事情的真相，既然如此，此事我必定要替姑母查个清清楚楚！” 李夫人气急，“你能查出个什么东西？！” 上官清月抿唇，却是柔柔一笑，“请姑母相信我，我在三日内，必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李夫人见拿不到东西，火气又升腾上来，比之前烧得更旺，余光又瞥见不远处床铺上的蚁虫，威胁上官清月，“若是此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必定要让你后悔万分！” “可现在夜已深，姑妈舟车劳顿过于劳累，若不好生休息，明日祖母必然担忧。”上官清月叹气，不动声色地给李夫人戴上高帽子，“姑妈是最孝顺不过了，今日出了这等子事儿都未曾找祖母，生怕打扰祖母安歇，此时找了我，我却不能让姑妈立即知道真相，真是辜负了姑妈对我的信任。” 一番话下来，李夫人被噎得无话可说，她咬牙切齿，“你话说得倒是十分好听，说不定你现在就是在贼喊捉贼！你因着以前的事情对我心存芥蒂，现如今得势便想报复于我！” “以前的什么事情？会让我对姑妈有所芥蒂？”上官清月忽然反问。 “去年我……”李夫人一时嘴快，竟不防要说出口，顿时赶紧住嘴，睁大眼睛瞪向上官清月。 这臭丫头肯定是故意的！背地做的事情明面上说出来，这让她在长乐侯府还怎么立面子？ “夜已深，姑妈不如委屈些，在偏房暂且睡下？”上官清月询问道。 李夫人明白此时再和上官清月纠缠下去没有好处，总算明白面前这个侄女已经不是善茬。她恨恨道，“我最多给你一天时间，若明日内你未查出这事儿是谁，你就等着看吧！” 说完李夫人便抓着婢女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里，屋内安静下来，上官清月脸色不变，微笑着让丫鬟们将床榻处理干净。 第725章 贼心不死3 丫鬟们有条不絮地开始按照上官清月的吩咐将床榻的被褥单独装起来，又将屋内熏香等物同样收起，再仔细清扫…… 上官清月坐在一旁唤了秋蝉去问厨娘以及门房，近日有谁进出，买卖了何物等。 秋蝉走后，墨竹从外头进来，脸色并不好，仔细看还有些愤愤。 “小姐。”墨竹来到上官清月身边，俯身低声道，“奴婢刚才在外头瞧见了若山院的小丫鬟，跟着她发现她身上引了几只蚂蚁，闻着似有蜜糖香味。” 不出意外，便有是上官若兰做出的事情了。 今日晚膳时分因着李夫人说的那番话令他难堪，又想着栽赃给上官清月，一石二鸟。 “亏小姐还将她从庄子里接回来，真是狗咬吕洞宾！” 上官清月却没恼，只是轻轻笑了声什么也没说，就让众人散了，带着墨竹回了皓月居。 第二天早上。 上官清月洗漱完，林妈妈便来了皓月居，先是行礼，而后隐晦地提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老夫人已经知晓，意思大概是让上官清月将事情交给老夫人，免得李夫人又闹。 老夫人对李夫人这个女儿是爱恨交缠，本是恨她不成器，可人老了又难免心软，况且一年半载才见一次，有些事情多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派林妈妈过来，也是想把事情担过来不想让上官清月为难。可林妈妈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拒绝了。 “不必，这件事我已有头绪，待会儿便可将真相告知祖母与祖母。”上官清月笑着说道。 林妈妈惊讶，想问，又见上官清月眉目恬静，便止了嘴应好，转身回了寿禧院把话告诉了老夫人和李夫人。 “这就查到真相了？别是只暗地里编出了什么东西来骗我们吧。”李夫人听了立即出言嘲讽，话语尖酸刻薄，明显还记着昨晚被上官清月拿话噎的事儿。 老夫人不悦地看她，“你别再平白多生事宜！” 李夫人委屈，“我哪里生事儿了？昨晚是我受了委屈！娘你别搞错了，尽偏袒那臭丫头片子！” “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老夫人一敲拐杖权作警告，“你若再不老实些，也别继续在这留了，我这个老婆子也不稀罕你给我过生辰！” 此话一出李夫人再恼也说不出话来了，只得纠着帕子，心里将上官清月恨得要死。 约莫过了几柱香，上官清月携带着丫鬟和昨日的被褥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壮汉，提着一个黑布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拜见祖母，姑妈。”上官清月盈盈弯腰行礼，身姿亭亭。 老夫人颔首，目光落在上官清月身后的壮汉身上，微微蹙眉，问道，“清月，他是？” “难道你说的真相就是带个男人过来？”李夫人嘲讽道。 上官清月充耳不闻，抬手示意男人走上前，才开口解释，“此人是郊外的养蜂人，今日我特地请他进来，是为了查出真相而做准备的。” 第726章 贼心不死4 养蜂人，也就是以豢养蜜蜂，以达到采取蜂蜜用来买卖的一种活计，多是住在郊外，比较方便养蜂。 “这是昨晚从明莲居带出来的被褥，也就是这床被褥里面沾满了蜂蜜，因此引来虫蚁，惊吓了姑妈。”上官清月慢慢地说道，“而我吩咐我身旁的秋蝉去查，知晓了厨房前几日刚采购进一批蜂蜜，正是从这位养蜂人手中买下的。” 养蜂人点头，“确有此事。” 话落，墨竹又带着两个人走进来，分别是一男一女，众人认出，男的是这月守门的门房，而女的则是厨房专门负责做甜品糕点的厨娘。 “这是刘厨娘，昨日晚膳后，她说做了几份蜂蜜糕送去了各院，我因饭后积食，便没拿。”上官清月又道。 刘厨娘哆哆嗦嗦，连连点头，“昨日大小姐的确没拿蜂蜜糕。” 老夫人想起昨晚晚膳后确实有这一糕点，但又不解，“这些事情和他们又有何关系？” 李夫人也不明白，略有点烦躁，只觉上官清月在乱搞一通，企图混淆是非，却又碍着刚才老夫人的警告不敢出言嘲讽，憋在心里一张脸臭得要命。 “祖母先别急，暂且再听听门房说的话。”上官清月笑着看向门房。 门房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耸肩耷背，眼睛闪闪看起来有几分精明样，他听上官清月说到他，便立马开口将被问过的事情说出来。 初开口不太好意思，可转念想到上官清月给的答应，就没顾忌了，“小的昨日晚上见一丫鬟抱着一床被褥说要扔了，就问她能不能把被褥给我，毕竟……府内物件即便是损坏的，除了有名号的，其余的在外面换一下头面，多少也能典当些钱，丫鬟跟我要了三枚铜钱，就把被褥给我了。” 此话一出，李夫人先坐不住，“那被褥是什么样子的？！” “绣，绣着玉兰花，似是春夏被。”门房被她吓了一跳。 李夫人咬牙切齿，看向老夫人委屈道，“我昨日被褥上绣的就是玉兰花！” 老夫人脸色沉了下去，目光沉沉地看向门房，厉声质问，“那丫鬟是哪个院子的？” 门房怕得厉害，整个人抖缩起来，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从未进过内院，并不知晓那……丫，丫鬟是哪个院的，只知丫鬟身着浅粉色衣衫，脸圆圆的……” “浅粉色衣衫？”上官清月念了一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惊声呼叫，又怕被发现赶紧掩住了嘴，眉眼忧虑，难以置信。 李夫人正恼火着，看见她这副模样，一拍桌子怒道，“你是不是知道那丫鬟是哪个院子的人？快说！” 上官清月蹙眉，为难不已，“此事……怕是有误会。” “什么误会？！”李夫人跳脚，正要骂，老夫人在一旁脸色难看地出声道，“清月，那丫鬟究竟是哪个院的？” 她前些时日已将内院部分事宜转交给了上官清月，关于衣衫一事，她定然知晓！ 第727章 贼心不死5 在众人的目光下，上官清月轻轻叹口气，为难道：“是……若山院的……”说完她顿了下，又补充说，“二妹妹许是不知这件事的，或者是有什么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定是她恼恨我昨晚晚膳时说的那些话，才做出这种龌龊事儿来！”李夫人一拍桌子，立刻看向皱眉的老夫人，委屈地说道，“娘，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我昨天第一天回娘家她就敢这样对我，再接下去，你女儿我的命都要被她弄没了！” 李夫人胡搅蛮缠，老夫人眉头紧皱，心里对上官若兰既是怒又是无奈，只觉自己不该松口让她回来。 “祖母，这件事还是需仔细查探，若是就这样贸然下定夺，定会伤了二妹妹的心。”上官清月说道。 李夫人瞪向上官清月，“什么叫做贸然下定夺？难不成你是在说我是想随意给你们定罪吗？上官若兰是你妹妹，难道我就不是你姑妈了吗？” 说完，李夫人又讥讽不屑道，“我还当这一年你变化有多大呢，即便是害死你亲生母亲仇人的女儿，你也还是把她当成亲生妹妹，真是可笑……” “上官娉！”老夫人怒喝。 李夫人闭了嘴恨恨不再说话，上官清月面色倒是丝毫不变，甚至温婉地说道，“姑妈此言差矣，有句话名曰祸不及家人，我的母亲的死虽是赵氏下的毒手，但这些事情二妹妹是丝毫不知情的。况且二妹妹是我的亲妹妹，一家人该是和和睦睦的。” 李夫人嗤笑一声，心觉荒谬。 “好了，先把正事解决了吧，小云，去若山院将若兰和她院子里的婢女全部带来。”老夫人朝云妈妈吩咐道。 约莫半刻钟，云妈妈便带着上官若兰等人回来， 人一到，门房立即就指着一群小丫鬟里面的圆脸丫鬟喊道，“昨天给我被褥的就是她！” 圆脸丫鬟惊得不行，下意识就要躲，却被云妈妈直接揪出来推到了众人眼前。 门房还在说：“就是她，我绝对没认错！”甚至还企图和圆脸丫鬟说话，“你还记得吧？就是绣着玉兰花的被褥……” 圆脸丫鬟脸色苍白，微微发抖，面对众人的目光吓得不敢吭声。 上官若兰见状，心里一直打鼓，假装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我的丫鬟……做了什么吗？” “你还敢问这个！你说，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在我的被褥里面动了手脚！”李夫人质问道。 上官若兰愕然，“什么手脚？” “你还装？！”李夫人气得当场就要冲过来，却因老夫人按着她的手没能起身。 “清月，你与她说清楚昨日之事。”老夫人说道 。 上官清月应是，看向上官若兰，眉目柔和，眼中却闪着让上官若兰胆颤的光。 将事情说清楚后，上官若兰心知不妙，却仍是难以置信，眼眶湿润，“……我不知道这件事是……难道，难道你们怀疑是我……不是我……” “二妹妹。”上官清月微微笑，“我相信你。” 第728章 贼心不死6 上官若兰怔楞，未等反应，心就提了起来。因为上官清月就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圆脸丫鬟，“从若山院拿出的被褥，你是从哪里拿来的？或者说，是有谁吩咐你拿的？” 圆脸丫鬟脸色发白，抿唇想撒谎，可被众人目光一看又没了勇气，只得交代，“是……是院子里的婆子说，从偏房里拿些破旧的东西出去给门房或者自己裁了拿出去买，可以赚点小钱，二小姐如今又不受宠……奴婢就……”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上官若兰更是偏头擦了擦眼。 “是哪个婆子？”上官清月问。 “……是她。”圆脸丫鬟指向仆人堆里面的其中一个胖婆子。 胖婆子脸色惊慌，扑通一下就跪下来的，“……饶，求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 上官清月余光瞥见上官若兰微微松口气，不动声色地轻声对婆子道，“将事情讲清楚，或许能饶你一命。” 胖婆子怕的要命，直接一股脑就把被褥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原来在长乐侯府内奴仆拿了主子用旧或者不要的东西拿出去改改换银子是常事，若山院在上官若兰回来时是闲居，里头的东西自然被盯上。 “那蜂蜜又是怎么一回事？”李夫人狐疑道，“莫不是你们姐妹合伙……” “姑妈莫急。”上官清月看向养蜂人。 养蜂人道，“我进府前，被大小姐的丫鬟带去若山院去看过，发现那处地方有许多蜂巢，且产的不是普通蜂蜜，是无香蜜。” 无香蜜，一种没有香味的蜂蜜。 刘厨娘恍然大悟，“对！最近进厨房的那批蜂蜜是没有香味的！是陈小仆拿过来的，说不要钱……” 胖婆子也略心虚，“若山院的确有许多蜂蜜。” 一切明了 ，原是乌龙。 李夫人气急，指着底下一群仆从，怒道：“竟是你们这群东西让我昨晚受了那般罪！” 又是一阵闹腾，上官若兰最后成为了最受委屈的，老夫人生了点怜惜之心，派了云妈妈过去给她仔细布置房屋。上官若兰心中暗喜，临要走，却被上官清月拉住了手。 “二妹妹今日受委屈了，不如去我院里坐会儿？”上官清月笑着，眼眸却如星子般明亮，仿佛能照清楚人心中所想。 上官若兰忽就有些心慌，勉强应下，随着上官清月去了皓月居，进门后就听了一声叹息，“二妹妹这是何苦闹了这一番事情呢。” 上官若兰身子一僵，随即面色古怪地看向上官清月，“你不怪我？” 用明莲居的新被褥换抹了蜂蜜的旧被褥这件事的确是上官若兰筹划的，她思索许久，才找出这般一石二鸟的计划来。 “是我的疏忽才让你不得已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但是此事你做的不对，下次莫要再做了。”上官清月怜惜道。 此话一出，上官若兰心里既是讥讽又是放心，对上官清月也没了警惕之心，只低声应了好，敛了笑又装了一番可怜，博取同情。 第729章 赏花宴席1 上官清月抿唇喝茶，倒也不拆穿她，最后才在上官若兰要走时说道，“二妹妹，三日后皇后娘娘要在宫内举办赏花宴，现在请帖已送入府中。” 赏花宴？！ 上官若兰眼睛一亮，可下一秒又恼恨地摸向自己的脸，因为之前在被上官信打伤后在庄子里面没有及时得到治疗，以至于现在即便在府中用的是上好的药物，疤痕也只是稍稍消退一点，看上去依旧可怖丑陋。 她现在这幅模样，老夫人和上官信是绝对不会让她进宫参加赏花宴的。 “姐姐说这话是想向我炫耀吗？”上官若兰攥紧手，咬唇看向上官清月。 “当然不是。”上官清月笑，“我是想让二妹妹与我一同前去宫中赏花宴。” 上官若兰诧异，随即反应便惊喜地拉住上官清月的手，既激动又怀疑，“难道你有办法？” 上官清月微微笑着并不言语，一双清澈柔丽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上官若兰，直把上官若兰看的怔楞，明白了自己问的问题有多么愚蠢。 上官清月如今颇受宠爱，即便当初落选太子妃，也没有得罪于皇后，说不定皇后心里还念着她，今下只不过是要带着她一起进宫而已，约莫只消一句话，事情便解决了。 “姐姐，今日之事是我错了，我一时冲动昏了头脑……”上官若兰不得不服软，放软了声音去求她，心中恼恨嫉妒，又无可奈何。 不仅如此，她还弯腰给上官清月斟茶，罕见的低眉顺眼，上官清月漠然看着，等她再熬不住想说话，才开了口，“让你参加赏花宴的事儿我的确有法子……” 上官清月顿了顿，眼皮一掀，看向上官若兰，即便语气淡然，也不容人小觑，“可今后再做什么事情，必定要第一时间派人告诉我，如若不然……” 话到这，上官清月就没再说下去了，可言下之意谁都清楚，上官若兰背地里简直要因这威胁恨得咬碎牙，最后才勉强道了声是。 二人又闲说几句，上官若兰待不住便借口说伤口要上药，回到若山院后看见焕然一新的屋子也没解气，抬手便摔了一个瓷瓶，吓得丫鬟不敢吭声。 皓月居。 待上官若兰走后，墨竹在外头收了信回来，交给上官清月，“是水儿派人送过来的。” 上官清月拆了信，看完后吩咐墨竹烧掉，站起来走向窗边打开窗，凉风吹来，扑面是轻柔的凉意，她微微闭上眼睛，脑中却思索起了赏花宴的事情来。 明莲居。 李夫人遭了之前那等子事情，心情烦闷，坐在屋子里面生闷气，抬头又见自己儿子捧着书在看，一副书生模样，心里就更来气了。 “读读读，整天捧着你那本书干什么啊！又没给我考个状元来！家里那些铺子又不见你和你爹提着要管，难道你想以后我们一家子吃西北风吗？！” 被骂了的李知辞显然习以为常，可又不敢顶嘴，只能抿了唇要走，李夫人见状更气，恨不得将他塞进肚子回炉重造才好。 第730章 赏花宴席2 李夫人恼得噼里啪啦摔了一旁的茶盏，她的心腹罗妈妈见状，赶紧唤了丫鬟清扫，自己又上前去给她顺气。 “夫人这又是何必呢，公子本就是那性子，您这样一闹，岂不是母子离心？” “是我想闹吗？他再这样下去，以后我和知敏该怎么过活？”李夫人恨恨道，“要知道，家里那些狐媚子给夫君吹枕边风吹得家产都要被吹没了！” 罗妈妈又是一阵安抚，最后劝道，“夫人这次来虽为的是老夫人的寿宴，给公子相看，可今日我瞧见宫中送来帖子，说是皇后娘娘在三日后要开赏花宴，您何不求了老夫人，携带公子一同前去？说不定有良遇。” 李夫人闻言眼睛一亮，“对！说不定知辞还能寻个公主做媳妇儿呢！”说完，她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罗妈妈没法子，只得跟着去。 皓月居。 上官清月换了一身衣裳，戴上帷帽便携带墨竹出了门。 她先是去了一趟玉器店，定了几份饰品，又上了对面酒楼，寻了个靠窗位置坐下慢悠悠地喝茶，直至不远处小巷子内一个身影走出，远远消失，才结账下楼，进了巷子里头，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家院子种着榕树的房屋外。 嗒嗒—— 敲门声响起，院子里传来婆子苍老的声音，“是谁？” 墨竹张嘴喊，“钱阿婆，是我，小竹。” 婆子欸了声，打开门，瞧见外头站着的两人，赶紧侧开身子让她们进来，才重新把门关紧。 “小姐来啦。”婆子咳嗽两声，屋内又走出一个穿着青衫的妙龄女子，见到上官清月惊喜不已，“小姐！” “水儿。”上官清月微微笑着点头，随即便吩咐墨竹在外等候，自己跟着水儿进了屋内。 水儿对上官清月的来临十分欢喜，连忙给她倒茶。 上官清月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热气腾腾的茶，叶片圆润泛着香气，泡出来的茶水清澈透亮，明显是上等茶叶才能泡出来的。 “这是老爷今日刚带来的。”水儿说。 上官清月颔首，端起茶杯抿了口水，入口清润含香，不禁赞叹，“好茶。” “小姐若喜欢便带些回去吧。”水儿在又端了糕点过来，还带着热气，一看就知晓才做不久。 上官清月拉过她坐下，“别忙了，我来一趟倒是让你费心伺候。” “不麻烦。”水儿摇头，随即便问道，“小姐，奴婢如今已按照您之前说的做了，老爷现在约莫三天来一次我这里，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上官清月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语气轻柔，“你辛苦了，接下来这药丸你可在他饮食中稍下几颗，这都是无味的，且这药丸可做熏香用，也有助眠效果，只对男人有效，你不用担忧对自身有害。” 水儿拿过小瓷瓶，摸着瓷瓶微凉的瓶身，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这药的作用……” “绝子。”上官清月不顾水儿惊诧的目光，微微笑道，“长期服用将影响子嗣。” 第731章 赏花宴席3 水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清月，一时说不出话来，而上官清月抿了口茶，语气淡然，“若是你不愿，那也无事。” 言下之意令水儿立即回神，她抖着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缓过神，镇定下来。 “奴婢是小姐的人，只要小姐吩咐，奴婢必然会做。”水儿说完，犹豫道，“只是，不知奴婢能否问问小姐做此事的缘由……” “他虽是我父亲，却杀了我母亲。”上官清月放下茶盏，垂下的眼睫中沉沉似冰。 水儿听罢想起了自己在庄子里时，听婆子闲谈时说起的关于上官清月母亲逝世的真相，心里不由怜惜。 “小姐……”水儿握住上官清月的手，抿唇自责，“奴婢惹您伤心了。” “无碍。” 墨竹在外敲门，“小姐，老爷似又往这边来了。” 水儿惊讶，上官清月站起身朝她颔首，“那我便先走了。” 因上官信来的突然，上官清月和墨竹前脚从后巷离开，他便进了院子，水儿佯装不知，疑惑不解问他，“老爷，您怎的……” “思来想去，仍是不舍你。”上官信上前搂住水儿。 …… 上官清月带着墨竹离开了巷子，刚出门便见人群中一身影正心不在焉地走进了茶楼里头，再仔细一看，那身影正是许久不见的刘若愚。 刘若愚…… 上官清月思索着，脑中灵光一闪，抿唇笑起来，而后便带着墨竹也进了茶楼，走了没几步，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不肖片刻，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上官小姐。” 上官清月扭头，起身作了个小礼，“刘公子。” “不必不必。”刘若愚连忙摆手，又犹豫着打幌子，“上官小姐，近日……过得如何？” “尚可。刘公子是想问我关于二妹妹的事情吗？”上官清月直接开门见山，说完见刘若愚一脸尴尬，又掩唇笑着让他坐下，“刘公子不必担忧，二妹妹平安无事，因着一些事病了，如今在府中正调养，只是……” 上官清月欲言又止，看得刘若愚紧张又不安，恨不得抓着对方问，“只是什么？若兰出了什么事情吗？” “只是二妹妹如今……毁容了。”上官清月叹口气，随即又道，“我是见刘公子如此心忧二妹妹，才将此事说出来，刘公子可千万莫要传出去。” 刘若愚恍惚着未回神，“毁容……怎么会……” “是谁害得她？！”刘若愚愤怒地捶桌，咬牙切齿，又见被自己动作吓着的上官清月，连忙收手，呐呐道歉，“吓着你了吗？” 上官清月摇摇头，刘若愚又追问，她蹙眉不言，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最后只在刘若愚的万分恳求下，才说了一件事，“后日皇后娘娘举办赏花宴，我会带着二妹妹一同前去。” 说完，上官清月便离开了茶楼，下楼后站在街道上，回头望去，坐在二楼靠窗的刘若愚仍是皱眉深思，不禁感慨，“真是痴情。”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成全一番吧。 第732章 赏花宴席4 清晨。 上官清月早早便被唤起身，换了一身浅紫色罗衫裙，裙摆绣着大片精致的玉兰花，行走间银丝浮动似月光，外披轻纱，玉臂细腻柔嫩，隐在其中，一张美人脸清丽动人，红唇一点，眸如星，肖动人，不笑亦是动人。 “小姐此次前去，怕是众人不赏花，皆来赏小姐了。”墨竹帮她拍着衣袖，笑着打趣道。 “贫嘴。”上官清月点她额头，轻笑着，思绪不由飘散，想到了某人，心口一阵发热。 待回神，她又侧头看向一旁的秋蝉，问道，“若山院那边如何？” 秋蝉道，“小姐送去的东西二小姐已用上，且现在已前往寿禧院。” 上官清月颔首，又任由墨竹往她身上略敷了些香粉，才踏步出了皓月居，到达寿禧院时，不满的声音响起，“真是好大架子，让我们那么多人等你一个。” “姐姐忙着府中事宜，昨日累着了今日晚些也是无可厚非。”另一道声音跟着响起，却是帮上官清月说话。 上官清月看去，见那人坐在祖母下方不远处，一身红衣，面戴金色半边面具，露出娇媚的半张脸，少见的意气风发，好似以前的上官若兰又重新回来了一般。 李夫人见状更气，张嘴要骂却被老夫人给瞪了一眼，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祖母。”上官清月先朝老夫人行礼，又见堂内上官如眉未在，心中知晓，便不在言语。 马车已在外等候多时，老夫人被云妈妈搀扶起来，一行人就跟在身后往外走，李夫人尤不解气，特别是想起李知辞不能跟着进宫，一双眼睛里闪着不甘，在路过上官若兰时甚至忍不住嘲讽道，“我要是你我都羞于出门，脸都烂成这样还敢进宫赏花，要是你那破面具掉了吓着贵人，可别连累我们！” 上官若兰气的发抖，“你别太过分了！” “你什么你，我可是你姑妈……”李夫人挑眉正要说教，可话未说完就被上官清月打断，“祖母已上马车，姑妈还是莫要在此斗嘴舌了。” 李夫人扭头一看，老夫人的确已上马车，顿时着急地往前走，“我暂且先不跟你们计较！” “这个老姑婆！”上官若兰恨恨地看了那边一眼，又回头看上官清月，摸着自己的面具，“多谢姐姐送我这面具，否则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官清月摇头，“不必言谢。” 话音落下，马车已到跟前，二人便上了马车，一路直到宫门口，才被前来引路的太监带着往前。 上官若兰再一次踏入宫门，难掩激动，尤其是在看见不远处的几抹公子哥的身影时，心里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轩辕岐，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今日必定要与对方接触。 众皇子当中只有轩辕岐温柔贴心，之前又在她伤怀时安慰过她，她相信，即便自己现在变成这副样子，轩辕岐也肯定不会嫌弃她的。 上官若兰想着，没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浮起红晕，娇羞不已。 第733章 赏花宴席5 一行人进了皇后的宫殿，齐齐行礼，就在赐座的位置上坐下，皇后跟前坐着是太子妃林寒烟，许是因为进宫后日子过得不错，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看着有精神了不少。 林寒烟余光瞥见端坐在下方笑意盈盈与他人说话的上官清月，见她容貌娇美，心里难免生出点嫉妒，可转念一想又得意起来，再漂亮又如何，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要知道，现在的太子妃可是她。 想到这，林寒烟便笑着开口朝那边道，“上官小姐，可是许久不见了。” 骤然被提名，众人说话声微微一顿，面面相觑，暗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谁人不知因太子妃一事，林寒烟与上官清月结仇，现如今林寒烟成了太子妃，今日定然不会给上官清月好脸。 上官清月起身行礼，“是有些时日未见了。” “本宫近日听闻长乐侯府总是召太医，难道是上官小姐身子不适？”林寒烟意有所指。 “多谢太子妃关心，臣女并无不适，只是舍妹近日身体不太爽利，故才麻烦了太医。”上官清月滴水不漏，眼中含笑。 林寒烟不悦，待要再说，就见皇后蹙眉，一时不敢再多说，转而把气撒到戴着面具的上官若兰身上，冷着脸道，“怎的参加赏花宴，二小姐还戴着面具？” “回太子妃，臣女脸上长了东西，怕冒犯众位，才戴了面具，望太子妃见谅。”上官若兰暗暗咬牙。 “太医治疗了那么多天，还没见效吗？”林寒烟皱眉说完，发觉长乐侯府几人面色都不太好，心下一动，眉目就带了笑。 “本宫自幼体弱多病，都说久病成医，不如二小姐摘下面具给本宫看一看？或许本宫曾经见过这等病症。” 虽是询问，可语气却全然是陈述。 上官若兰脸一下白了，攥紧拳头抿唇，“臣女……” “太子妃殿下。”上官清月忽然道，“今日是赏花宴，若因舍妹的脸闹得众人不快，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林寒烟微恼，却被皇后摁住了手。 皇后轻飘飘揭过，换言道，“时辰正好，想必陛下也快下朝了，我们就先去御花园赏花吧。” 众人齐齐应是，行礼后便跟在皇后身后一起往外走，直至到了御花园，才三三两两散了。 “清月！” 娇俏的声音传来，肩膀被轻轻拍打，上官清月回头，看见穿着蝴纹罗衫的江晚舟，“晚舟。” 江晚舟搂住上官清月的胳膊，心情愉悦，“我们去看荷花吧？” 上官清月应下，又见江晚舟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疑惑不解，“怎么了？” “唉，还不是我娘，说想要给我相看人家。”江晚舟毫不顾忌，叹气着侧了侧脑袋，示意上官清月看过去，“诺，现在正和内阁长老夫人说话，想把我许配给对方的小儿子。” 上官清月轻笑，听着她抱怨，余光瞥见刘若愚从园门进来，似是看见什么一样眼前一亮，抿唇笑着拉住江晚舟，“走吧，我们去看荷花。” 第734章 互诉衷肠1 上官若兰独自站在偏僻的角落，御花园内结伴的小姐夫人人来人往，无人愿意过来与她言语。 谁不知道现在长乐侯府的二小姐是个无依无靠的，况且以往上官若兰也不是与人为善的性子，如今没人落井下石都是好的。 上官若兰也不在意，她单手捂着面具，左右张望，期盼着轩辕岐能快些到来，那么她就能早日脱离苦海。 可她没想到，自己没能到轩辕岐，却等来了刘若愚。 “若兰……”刘若愚见着眼前的心上人，不由自主放柔声音，不禁伸手想将人搂进怀中。 上官若兰下意识躲开，惊讶不已，“你怎么来了？” 刘若愚闻言心伤，“我听闻你今日可能会进宫，便央了祖母将我带进来。”他想起昨日上官清月所言，目光落在上官若兰被面具覆盖的半张脸上，“你……你的脸还好吗？” “你什么意思？”上官若兰脸色一变，警惕不已。 刘若愚心酸，“我只是担心你……” 上官若兰稍微松口气，现在除了长乐侯府的人和大夫，没有人知道她毁容了，这件事一定得瞒到她找到出路。 而刘若愚她也必须稳住，这可是她手里的筹码牌之一。 “刘公子，我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我对不起你……”上官若兰话音一转，泫然欲泣，“我的脸变成这样，母亲又去世了……我，我实在是……” 她用衣袖掩住脸，发出呜咽，“还请您见谅。” 刘若愚立即就慌乱得想去哄，又怕上官若兰生气，着急解释，“我没有在意，若兰，是我没用，你别哭了……” “真的吗？” “真的！” 刘若愚恨不得对天发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一直都不会变！” 上官若兰心底满意，面上却羞怯地低低嗯了声，又往四周看了眼，怕被人发现，便朝刘若愚道，“刘公子，此地不宜说话，不如我们去别处赏花？” 刘若愚忙不迭点头，随即就跟着上官若兰去了别处。 莲花池。 夏日光亮，池水通透发绿，荷花或开或含苞待放立在池中，犹如一个个亭亭玉立的美人。 上官清月坐在亭中，身子靠在栏杆上，眉目温柔地看向池中莲花，清风吹拂，江晚舟叽叽喳喳说着，看到这副场景一下顿住。 “怎么不说了？”上官清月侧头问。 江晚舟端起冰茶喝了口，“赏花呢。” “那你看我……”上官清月反应过来，忍俊不禁，“你呀。” 江晚舟挑眉，“我实话实说。” 二人笑闹，不远处远远被人瞧见，便成了一道夏日风景。 轩辕霖诶哟了声，笑着朝轩辕琰道，“长乐侯府的大小姐长的如此貌美，皇兄你有没有一点后悔？” 轩辕琰蹙眉，严厉道，“你莫要胡言乱语，坏了姑娘家名声。” “切……”轩辕霖撇嘴，又去叫轩辕岐，“二哥，长乐侯府大小姐好看吗？” “天下姑娘皆是好看的。”轩辕岐微微笑着，目光却一直盯着亭子中那抹浅紫色的身影，眸色渐深。 第735章 互诉衷肠2 轩辕霖撇嘴，显然不屑于轩辕岐伪君子的一面。 轩辕琰斥责道：“别总这样轻浮，小心父皇瞧见又要骂你。” 说完就转身朝着御花园正门那边走去，轩辕霖见状只得跟上，轩辕岐收回看向亭子的目光，也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这里。 不久后，江晚舟被江母派来的婢女唤走，亭中只余留上官清月在那喝茶赏花。 “水香花香醉人香。” 清朗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上官清月面色微微一冷，侧头看去，入目便是轩辕岐那张伪善的温柔面孔。 “上官小姐今日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之语。”轩辕岐走入亭中，话语温柔如清风，眼中却在仔细观察面前美人的神色。 轩辕岐敏感地察觉到上官清月掩饰下的厌恶和警惕，心下不喜的同时又觉疑惑。 从一开始起，上官清月似乎对他就有一直偏见，好像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可明明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纠葛。 “二殿下说笑了。”上官清月起身行礼，“二殿下在此赏花，臣女便先告退了。” 说完，上官清月转身要走，却不料被轩辕岐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似乎很厌恶我？”轩辕岐唇带笑意，眼中一片阴戾。 上官清月眉目柔和，声音纤细，手却颇有技巧地迅速从轩辕岐的禁锢中脱离，“只是为了避嫌，二殿下勿要多想。” 她收了手又要走，轩辕岐心中生了火气，站起来挡在她面前，眉目冷峻失了平日的温和，“真的是我多想了吗？” 眼看着要撕破脸皮，上官清月脸色冷下来，二人对视，气氛徒然冷凝紧绷，只要一根线便能崩断。 轩辕岐眯起眼睛，话刚出口，便被打断，“二哥这是做什么？”话落，随之而来的是从肩膀推来的力道，让他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神色警惕地望去，对上了幽深冷漠的凤眸。 再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轩辕澈。 “我只是与上官小姐说说话而已，七弟怎么来了？”轩辕岐脸色一变，又成了平日里老好人的模样，声音轻柔地问道。 他问着，余光却瞥见上官清月脸色松动，下意识地靠近轩辕澈。轩辕岐目光一暗，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我远远瞧见你们，便过来想与上官小姐讨论一下上次棋谱未能解出的残局罢了。”轩辕澈反问道，“不知二哥刚才在说什么？我好似见你抓着上官小姐的手？” “有一点小误会罢了。”轩辕岐笑，随即道，“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我便不打扰了。” 他说完，又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就转身离开，走得干脆，倒是让上官清月皱起了眉。 轩辕澈回头见她眉头皱起，挑眉笑，“怎么？舍不得？” 上官清月失笑，“你在想什么呢。” “想你。”轩辕澈在一旁坐下，这才发觉今日的上官清月竟如此令人惊艳，皱皱眉，心里泛起莫名的情绪来，“你今日怎么穿成这样？” “不好看么？”上官清月弯腰，凑近他，反问道。 第736章 互诉衷肠3 面前人眉目秀丽，双眸灵动，映照着他怔愣的神情，朱唇红润得像沾了露珠的花瓣…… “好看。”轩辕澈抿唇镇定道，“满园的花色，不及你半分。” 上官清月本想逗他，此时听了这话，自己却发觉脸烫，一时无言，就掩饰般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转移话题，说道：“师父今日怎么进宫了？前段时间师父不是说近日要出城办事吗？” 轩辕澈笑着看了她一眼，把人看的脸红，要羞，才道：“听说你进宫了，想着许久未见，便来了。” 此话一出，上官清月更觉面红，心里又不禁泛起些许甜蜜来，池塘清风吹来，莲花摇曳，阵阵清香漂浮，她抬头对上轩辕澈认真专注的眼神，一阵悸动。 …… 御花园，桥边假山。 “若兰，这些日子你着实是受苦了。”刘若愚心疼地看着面前戴着半边面具的上官若兰，蹙眉说着，脸上流露出怜惜自责，“要是我早些知道，要是我有出息些……” 上官若兰用帕子稍稍擦了擦眼角，声音娇软带着点点哭腔，“刘公子，你莫要自责，都是天意弄人，我不会怪你的。” “若兰……”刘若愚感动不已，看着眼前的心上人，情不自禁便想伸手去碰佳人的手，却不料被躲开，顿时一愣。 上官若兰回神心中暗恼，面上又是一阵欲语还休，羞涩万分，“刘公子……” 话未说完，欲言又止，配上娇羞的神情，刘若愚也红了脸，呐呐道：“是我唐突了。” “我虽知你心意，只是此时并不能给你答复。”上官若兰叹口气，哀声道，“我母亲刚去世不久，兄长又没有下落，现如今我是一个能依靠的都没有了！” 刘若愚闻言立即自荐，“若兰，我……我可以做你的依靠！” “真的吗？刘公子……”上官清月似是情不自禁地上前，仰着头，楚楚可怜地看向刘若愚。 “真的！” 被心上人用这种目光看着，刘若愚脑子一嗡，立即一把将佳人抱进怀里，温香暖玉在怀，未及思索，便道：“我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你做，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刘公子，你真好。”上官若兰依靠在刘若愚的怀中，声音脆弱柔软，惹得对方又是一阵怜惜轻哄。 过了会儿，上官若兰估摸着时间便假装羞涩地从刘若愚的怀中挣脱出来，借口道：“我约了钱家小姐前去赏牡丹，刘公子与我在此实属不妥，想必刘夫人也在寻你，不如我们下次再见吧。” 刘若愚见她想走，又不敢留，只能应下，痴痴地看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人才转身回去。 而上官若兰在离开刘若愚身边后，面上楚楚可怜的柔弱样一下就散了，换为鄙夷不屑。 若不是如今她能掌握的筹码太少，她才不会想着去笼络刘若愚那个没用的男人。她想要的，可是身份显赫尊贵的皇子们！哪里是刘若愚能比得上的。 第737章 暗地勾搭1 上官若兰走着，远远竟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往自己这边走，心下一喜，赶紧侧身回了转角处，估摸着时辰，便换了一副柔弱无神的模样，从转角处出去，一下便撞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中。 她惊呼一声，佯装往旁摔去，扯住面前人的衣襟，不出意料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进了怀里。 “上官若兰？”清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上官若兰按耐住心里的激动，惊慌地退开了面前让的怀抱，抬头望去，惊讶得唤来声‘二皇子殿下’便赶紧行礼。 “二皇子殿下安。”上官若兰声音娇柔，“臣女刚才因失神误冲撞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话音落下，上官若兰的手就被扶起来，抬头就对上了轩辕岐温柔的目光，“既然是失误，那又何来恕罪？” 上官若兰心砰砰乱跳，面色娇羞，没被面具掩住的半边脸红霞遍布，像抹了胭脂似的，平白多了几分妩媚动人之涩，又因右半张脸的金色面具，竟有几分异域风情。 即便轩辕岐知道她是这故意诱惑勾引自己，一时间也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官若兰戴着面具的半张脸，“你这面具做的好生精致。” “这是我大姐姐送给我的礼物。”上官若兰心惊胆战，生怕轩辕岐把她的面具摘下来，便一手摸着面具转移话题，“二殿下若喜欢，我回头问了姐姐做面具的工匠，告知殿下。” 轩辕岐眸色幽深，“你们倒是姐妹情深。” 上官若兰抿唇，声音轻柔，“毕竟是一家姐妹，二殿下见笑了。” “不知殿下今日赏花最喜哪一株？”上官若兰说着，微微侧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似羞似怯。轩辕岐见状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长乐侯府，大小姐避他如蛇蝎，二小姐却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投怀送抱，真是叫人莫名不爽。 不过，或许这又是一个机会…… “自是眼前这株。”轩辕岐目光深邃，温柔望来时深情款款，直把上官若兰看得面红心跳，恨不得直接就投入对方怀中才好。 二人对视，心思皆在不言中。 …… 赏花宴席因太子妃忽感疲乏而中断，上官清月回到主殿，坐在老夫人身旁，轻轻缓缓地挥着扇，一边听李夫人不满的碎碎念，直至上官若兰回来才微微侧头看去。 不知是不是心愿达成的缘故，上官若兰未戴面具的那半张脸眼角眉梢遮不住的欢喜，脸颊飞红，走回来时，连李夫人阴阳怪气的讽刺都没理会。 上官清月嘴角带了抹笑，见上官若兰坐在自己身旁，便道：“二妹妹今日是遇着什么好事了吗？如此高兴。” 上官若兰面色绯红，一想到刚才轩辕岐对自己做的事情便心跳如擂鼓，这下听了调侃，又见是上官清月，虽是极力忍了炫耀得意，可还是泄露出了一二分。 “是遇见了件好事，这还得多亏了姐姐送我的面具。”上官若兰摸着面具，声音娇软，暗含得意。 第738章 暗地勾搭2 上官清月闻言只是轻轻地笑，并未在意，上官若兰本想着要是她追问，自己定要好好隐晦地炫耀一番，这下倒是有些憋闷了。 殿中夫人小姐们皆都回来了，皇后身边的女官便出面让众人回府，随即三三两两结伴散了。 李夫人跟着往外走时仍心有不舍，嘀咕道：“太子妃身子骨真是差，在外陪皇后晒了会儿太阳就好似要晕了一般。” 她说完又情不自禁地去看上官清月，心里不乏可惜，若是上官清月当初成了太子妃，如今她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上官清月语气倒是平淡，“太子妃在闺阁时身子本就不太好，如今已是好了不少了，姑妈莫要过多言语。” 李夫人闻言才发觉自己逾越，呐呐闭嘴，又心里恼火，怎的就被小辈训了。她正要清嗓子找回来，就被老夫人余光一瞥，又焉了。 回了府，上官清月进了皓月居，便见屋内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和一个檀木做的小匣子。 秋蝉替她更衣，道：“信是外头善慈堂赵大夫送来的，匣子是顾府下人送来的，说您若是喜欢，下次再送。” 上官清月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椅子上，先是端起匣子看了一眼。 匣子显然是新做不久，匣身还带着淡淡的木香，周边雕刻了精美细致的莲花，朵朵绽放，做工精细，令人不禁赞叹。 打开匣面，里面用厚丝绸垫着底，上头放了一套翡翠做的莲花饰品，翡翠通透，内如有水光流动，雕刻出的莲花栩栩如生，隐隐透着佛性。 上官清月拿起里头的玉扳指，心里喜爱，在摩擦间竟发现里头刻着有字，又是一讶，举起手迎着窗外光细细一看，竟是刻了一个‘月’字。 之后再去看剩下几样，皆是在隐蔽处或莲花芯中刻有此字。 一旁的秋蝉感慨赞叹：“七殿下对您真是放在了心尖尖上。” “休要胡说。”上官清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秀丽的脸飞上一抹霞红，虽心知不妙，但仍止不住的悸动。 被人放在心上，总归是欢喜的。 上官清月将扳指放回匣子，吩咐秋蝉将匣子放好，才打开了赵大夫送来的信。 信写得简洁，只道药已按吩咐做好，问上官清月何时来拿。 上官清月吩咐墨竹拿来信纸，慢条斯理地写了两封信，对墨竹说道：“这两封信务必送到赵大夫和钱小虎手中，你亲眼看着他们看完后焚烧，莫要留下。” 墨竹应下，把信放入怀中，转身出了门。 若山院。 上官若兰在婢女的伺候下洗漱完，正要上床榻休息，却又忽然停了脚步，对婢女青青道：“你把镜子拿过来给我。” 青青闻言身子下意识抖了抖，不敢违抗，从梳妆台旁拿过一面小镜，弯腰拱背递给上官若兰，垂下头闭上眼睛，浑身绷紧…… 砰—— 镜子被用力砸在肩膀上，发出闷响又摔落在地，青青一声未吭，默默蹲下身子把镜子重新捡起来，侧到一边，听着上官若兰发泄似的摔打。 第739章 暗地勾搭3 上官若兰恼怒，一把掀翻了桌子，茶具便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想起自己丝毫未见好转的上，心里尤不解气，就开始踢打起青青来。 她狠声道：“你不是颇懂药理吗？怎么我的脸还一点成效都没有！你是不是故意不想我好？！” 青青不敢反抗，又怕伤了上官若兰自己受罚，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任由她磋磨，直到被一脚踹倒大腿扎进碎瓷器碎片，剧烈的疼痛传来时，青青才忍不住发出了呜咽声。 “哭！就知道哭！没用的家伙！”上官若兰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的可怕，抬脚又踹在了青青的肩膀上，才瘫软无力一般坐在椅子上。 过了会儿，上官若兰才轻飘飘地说道：“行了，站起来吧，多大事儿，不就是踹了你一脚吗？叫人进来把屋子收拾了，我还要歇息呢。” 青青发着抖，颤声应是，便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腿出去外面打开门，叫了丫鬟来清扫，人却不敢走，转身又进了屋里伺候上官若兰就寝。 待人睡了，才麻木地出了屋子，被同房婢女搂住了身子，哀哀地哭。 “你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婢女搀扶着青青回房，见她鼻青脸肿伤痕累累，赶紧拿了金疮药和活络油过来，一打开她衣衫，里面的皮肤也都是淤青伤痕。 婢女不禁替青青感到愁苦，眼泪都下来了。 青青垂着头，不言不语，直到婢女帮她把其他伤口包扎好，为她大腿上插着的碎瓷发愁时，青青一把抓住了碎瓷片，将它拔起，鲜血淋漓。 婢女惊呼一声，慌乱拿布去擦血，就听见面前的青青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要去找大小姐。” 婢女怔愣，抬头望去，望进青青漆黑的眸中，心里一跳，回神低低应了声好。 过了几日。 “小姐。”屋门被敲响，里头传来娇娇的应声，青青才推开门走进去，手里端着银耳燕窝。 上官若兰此时正坐在梳妆台面前敷粉涂口脂，青青放下燕窝往那边看去，只见她半边脸娇俏妩媚，照镜子时颇有些动人的媚色。 只可惜…… 上官若兰离开梳妆台站起来往青青这边走，未被看见的半张脸便显露出来，伤痕从左额角划下直至唇角才消失，狰狞可怖，因为结疤掉皮的缘故，边缘泛着肉色的粉，恶心又丑陋。 “今日我要出门，你随我一同前去。”上官若兰坐在椅子上，吩咐道。 青青温顺地应下，开始伺候上官若兰用早膳，待吃完再换衣衫，外头日光便灿烂许多。 她撑着伞随上官若兰出府，一路低垂着头，直到看见上官若兰到达客栈时抛下一句“你且在这等着”后便迫不及待地离开时，才抬起头目光幽深地看向客栈招牌。 上官若兰不知道青青此时已经生了背主之心，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轩辕岐。 她与轩辕岐传信多日，今日才约了见面，心中难免欢喜激动，一进客栈，便直往雅间去。 第740章 美颜生肌1 推开雅间的门，上官若兰抬头便见轩辕岐坐在案几上，姿态潇洒地饮酒，脸颊一红，娇声喊：“二殿下。” “若兰。”轩辕岐放下酒，笑着朝她招手，眼中是上官若兰为之沉溺的深情。 上官若兰羞涩地走去，来到轩辕岐的身旁正要坐下，却忽然就被拉住了手腕，一时无措，倒在了身旁人的怀中，鼻尖都是醉人的酒香，上官若兰被拥抱着，只觉自己也好似醉了。 她抬起头，双眼迷离地看着轩辕岐，红唇微张，显然是等待采摘的模样。 轩辕岐轻笑一声，低头吻下，不消片刻，二人便纠缠在了一起，情到深处时轩辕岐想摘下上官若兰左半张脸上戴着的面具。 结果他手刚碰到面具，上官若兰就猛地摁住了他的手，有些惊慌。 “不能摘吗？”轩辕岐温温柔柔地问。 上官若兰低低‘嗯’了声，心乱如麻，面上羞涩又慌张，“我的疹子还未好全，殿下看了怕是不喜。” 轩辕岐吻了吻她，“怎么会呢，你哪一处，我都是欢喜的。”说完，倒也没再去碰上官若兰的面具，只是轻声细语地哄着与人纠缠在一起。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若兰趴在轩辕岐的身上，望见窗外日光，想着自己此行外出太久，若是被怀疑从而发现端倪，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上官若兰便哄了哄轩辕岐，穿了衣衫率先离开了这里，准备打道回府。 回了马车，青青仍在那端坐着一动未动，上官若兰嗤笑，心中不屑，可因着今天心情好，便没有发小脾气，而是准备让车夫打道回府。 却不料青青竟然朝她开了口，“二小姐，奴婢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上官若兰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不耐道：“别在这给我打马虎眼，快说！” 青青垂下头，揪住衣袖，“奴婢前几日听说京城来了个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刚才在马车中等您时，瞧见那神医，才发现这位神医乃是‘如颜’。” “如颜？”上官若兰蹙眉，“为何叫如颜？” “因那神医的秘笈，便是使疤痕伤口恢复洁白无瑕，恍若白玉，世人便称他为‘如颜’。”青青解释道。 上官若兰听到这，愣了会儿，不禁抚摸自己脸上戴着的冰冷面具，若是真如青青所言，能祛除疤痕，那么她的脸…… “那神医在哪？！”上官若兰回神，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抓住青青的肩膀，见她脸色发白，有些恼火，“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青青连忙摇头，扑通跪下，弯腰磕头，说道：“那神医，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名为善慈堂，此时应是在馆中。” “那还不快去！” “是。” 马车一路在上官若兰的催促下来到善慈堂，医馆外排队的人有许多，上官若兰下了马车便听见有妇人言语，“我前两日用了神医给的‘日肌丸’腿上的疤痕竟消了不少！要知道，那可是我十年都未曾消除的疤啊！” 第741章 美颜生肌2 “真有那么好用吗？”上官若兰停了脚步，抓住妇人，又是激动又是怀疑，双眼都微微泛起了红色。 妇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见上官若兰戴着半边面具，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些许怜悯之色。 “真的。”妇人拍拍上官若兰的手，左右看看，便撸起袖子，小臂上有一块烫伤的伤疤，但伤疤颜色浅淡，几乎要看不见了，“我上个月从用生肌丸，这个月伤疤便淡了许多，神医说，我只需要再用上两月，便能彻底祛除……” 话音落下，妇人就发觉自己被抓住的衣袖松开，面前戴着面具的小姐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善慈堂内。 善慈堂。 “诶！那位小姐，你不要擅闯……小姐！” 学徒惊叫，随即便见人直接闯进了内堂，连忙走进去想拉人，却不料被阻止。 “小耳，出去吧。”是神医。 学徒‘啊’了声，惊疑不定地往里又看了一眼，生怕闯进去的人对神医不敬，做出什么事情来，但他看了一眼又被瞪，就呐呐地挠头出去了。 内堂，神医端坐在案几前，一手拿着药材一手拿着医术正在磨药，见上官若兰站在自己面前也不慌张。 “不知小姐前来是为了何事？”神医问。 上官若兰心里焦躁，脸上的伤疤像是一根针一样时刻插在心口，时不时就会疼得她发疯，她咬牙看着神医，直接说道：“我听说你有药可以祛除疤痕，什么疤痕都可以吗？可以恢复到以前没有一点痕迹的样子吗？” 神医闻言放下磨石，抬头看去，目光落在上官若兰戴着面具的半边脸上，没有露出惊诧也没有半点惊慌。 “我的确有药可以让祛除疤痕。”神医说，“但是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且疤痕也都不一样，我不能保证受伤的地方一定能恢复到完美无瑕。” “我必须要完全祛除！”上官若兰一把抓住神医的衣领，心里那点希望也像被她抓在了手里。 神医不慌不忙，“那能否让我先看看小姐的伤疤？若是不能，小姐可先买些生肌丸回去养肤，约莫一个月便可见效。” “生肌丸能祛除疤痕？”上官若兰问。 “能淡化疤痕。”神医扯开自己的衣领，继续磨药，“若要祛除，需看伤疤。” 上官若兰犹豫了，可她一下想起刚才在客栈里面轩辕岐的动作，又想到假如自己要嫁给轩辕岐，迟早有一天必须得摘掉面具，到时候…… 她狠了心，给青青使了一个眼色，青青便出去外头守着，自己坐下来，摘下面具，死死地看着神医，冷声道：“那你看，我脸上这疤，如何能消？” 神医抬起头，目光不闪不避，倒是让上官若兰安心些许。 “小姐这伤疤倒是深得很。” 上官若兰攥紧手，回忆起当初上官信那挥来的一鞭子，结疤的伤口都仿佛重新疼痛起来。 “能不能治？”上官若兰恨恨道。 神医脸上露出了一点笑，“能，只是需要时日。” 第742章 美颜生肌3 “多久？” “长则四五年，短则两三年。” 神医的回答令上官若兰绷紧了身子，她咬着唇，眉头紧皱。 她根本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若是想离开长乐侯府嫁入二皇子府，她必须在半月后老夫人的寿宴上面，趁机嫁给轩辕岐！ “有没有能快一点见效的？”上官若兰盯着神医，心急如焚。 神医听了，没有回话，脸上却露出了些许犹豫不决。 上官若兰心里生了希望，逼问威胁道：“快告诉我！否则你这善慈堂，就别想再继续开下去！” “小姐，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这实在说违背医德。”神医叹气，为难道。 “那你是想要医德，还是想要命？”上官若兰冷笑道。 神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上官若兰的逼问胁迫下，拿出了一盒软膏，“此乃美人香。” 上官若兰迫不及待地拿过软膏，将其打开，扑鼻而来便是熏人的香味。 神医道：“美人香乃由雪莲、晨曦花、甘露等药物制作而成，可生肌祛疤，只需三日便可见效，半月将疤痕消除。” 话落，神医见上官若兰狂喜的模样，顿了顿，又道，“可此药，稍有不当，便会使疤痕红肿溃烂，又因制作的药材珍贵，至今没有能够治疗疤痕溃烂后的药物。” 上官若兰充耳不闻，心觉苍天开眼，面上难掩激动，见神医叹气想劝，便抬手止了他的话语。 “此药我买下了，你这有多少？都给我！” 神医无法，只好将美人香全部给了她，共三盒。 拿到美人香的上官若兰恢复了以往的娇柔，戴上面具，笑意盈盈，“神医果然就是神医，与那些个庸医半点不同，不知神医尊姓大名？若是我脸上的疤痕好了，定要给你立个长生牌位。” 神医摇头，继续磨药，“免贵，姓赵，小姐叫我赵大夫便可。” …… 长乐侯府。 上官若兰自回府后就安静了不少，每日待在若山院没有出过门，连李夫人都不免嘀咕，“奇了怪了。” 日子一晃眼就过了半月，后日，老夫人的寿宴便要到了。 长公主在路途中传来信件，约莫明日卯时才入京，老夫人心中欢喜，晚膳时便透露出来几分。 上官信对此十分关心，“长公主此次前来，舅舅也跟着吗？” “并未。”老夫人说道，“不过朗以会来。” 赵朗以，长公主的嫡幼子，今年十六，生的俊秀，性子极好，又因文采斐然，被称为小君子。颇受赵家上下宠爱，连当今圣上都疼爱不已，待遇堪比皇子。 上官信闻言心中有了一番计较，目光不由在自己几个女儿身上打量，最后落在上官清月身上，可惜之余又有点不甘心。 上官若兰瞥见他看过来的视线，心里嘲讽嗤笑，而后又跟着看了身侧的上官清月一眼，嫉妒心起，脑子里思虑多久的念头也跟着冒了出来。 她绝对不能让上官清月比自己过得还要好！老夫人的寿宴对她来说，就是绝妙的机会。 第743章 寿宴前夕1 因着老夫人寿宴就在后日，府中下人每个都绷紧了皮，提起十二分精神做事，生怕在这等大事上出差错，平白了没性命。 上官清月近日也忙的很，老夫人放手给她内院的权利，心里就是想磨练她，即便此次派了云妈妈过来协助她，有些事情也只能自己亲眼看着亲手做了，才能放心。 这一忙，也就忽略了若山院那边，结果当天下午就出了事儿。 小丫鬟匆匆忙忙跑来皓月居通报，满头大汗，眼泪都吓出来了，来到上官清月面前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打着哆嗦，哭求道：“大小姐，求您……求您救救青青姐吧！求求您……二小姐要将她打死了！” 上官清月蹙眉，“出了什么事情？” 墨竹把小丫鬟扶起来，认出她是若山院那边的三等丫鬟，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着急，把话说清楚。” 小丫鬟擦着眼泪，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惊慌，她颤着音道：“今日上午，青青姐跟着二小姐出了一趟门，再回来时便发了一次脾气，把青青姐赶出了屋子……再到午后，青青姐要进去伺候二小姐起身，却忽然被扇了一巴掌，二小姐说……青青姐偷了她的东西，要将青青姐发卖出去，又去搜青青姐的屋子，搜出了一支簪子……青青姐绝对不会偷东西的……呜呜呜……可是，二小姐不听解释，如今已是拿着棍子打得青青姐出气多进气少了……” 话音落下，小丫鬟又呜呜地哭了起来，上官清月叫侍女把人扶进偏房，便皱着眉带着墨竹去了若山院。 若山院。 “小姐……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偷您的簪子啊！” 棍棒抬起挥下，重重砸在趴在地上单薄的身躯身上，发出闷响，执刑的婆子于心不忍，手下力道卸了些，便迎来一声斥责，“还不再打！？如此死不悔改的恶仆，就该让她好好吃点教训！” “啊！小姐！”青青哭叫着，额头磕出鲜血，两只手因为想要往前爬已经十指破皮，鲜血淋漓。 而她一直哭叫着的人端坐在屋前，神色悠然，带着半边金色面具，瞧着眼前的场景和凄厉的哭声，却像是在听小曲儿一般。 院子里的丫鬟婢女看见，皆都面露不忍，有与青青关系好些的，眼泪都已落下来，可又不敢上前阻止，怕自己一上去，连同自己的命也跟着丢了。 上官若兰此次的举动非常明显，是故意的，一是杀鸡儆猴，二是为了其实什么事情，她们也不知道。 只是看着青青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总有兔死狐悲之感。 青青的哭声渐渐消失，只余下婆子一下下挥下破空的棍棒声。 棍棒高高挥起，要朝着青青的脊背打下，这一打下去，不死也得残。婆子面露不忍，可余光瞥见上官若兰冷冷的脸，心一狠，正要挥下—— “住手！” 一声呵斥忽然传来，婆子手一抖，握着棍棒的力气松懈下来，这一棒就轻飘飘地落在了生死不知的青青背上，连响都没发出。 第744章 寿宴前夕2 上官清月进入若山院，入目便是躺在地上鲜血淋漓已失去意识的青青，再抬头，就看见上官若兰笑意盈盈地起身朝自己走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坐。”上官若兰眉目含笑，拉住上官清月的胳膊就想把人往屋子里面迎，仿佛眼前脚下，伺候她几个月的婢女只不过是路边的一块石子。 “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上官清月没动，而是轻声问她。 上官若兰怔愣了下，回神就笑了：“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手脚不干净的奴仆，打死了都是便宜了她。” 她说完，微微歪头看着上官清月，眨眼笑，“姐姐莫不是要为了一个奴婢来训斥我吧？” 上官清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作了个手势，让墨竹同来皓月居报信的小丫鬟一起把青青扶起来。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上官若兰冷了脸。 “婢女犯了罪，自然是要处罚，可你如此动用私刑，若是祖母瞧了，也定是要说你。”上官清月叹气，未等回话，话音一转，又道，“况且，我今日发现，屋内也有东西不见了。” 上官若兰面色一变，手攥紧了，“姐姐屋内不见了东西，该是找你屋内的奴仆……” “你昨日下午，似是带着刚才那丫鬟来了我屋里，是吗？”上官清月打断她反问道。 上官若兰心中发慌，勉强应是，脑子里乱糟糟，昨日她明明就是寻了没人的时候进的皓月居，怎么…… “既然二妹妹身边的奴婢偷了东西，说不定昨日下午，也偷了我屋中的东西。”上官清月淡淡道，“如此恶仆，绝不能姑息，况且我不见的手镯乃是七皇子殿下托付于我，是要在祖母寿宴上送予祖母的物件，若不能找回，恐怕要生事端。” 话音落下，上官若兰已然是慌了，心里生出怕意来，又恼怒嫉妒。怎的七皇子轩辕澈与上官清月关系好到了如此地步！ “二妹妹觉得呢？”上官清月问道。 上官若兰勉强应是，又赶紧道：“昨日我进你屋中时，那贱婢并未离开我分毫，姐姐若要查，也要把自己院中人也查查才是。” 上官清月似笑非笑地看她，眸中带着些许冷色，看得上官若兰心乱如麻，怀疑她已看出端倪，一时不敢出声，只能干看着她把青青带走，离开了若山院。 “二小姐……” 婆子们见上官若兰面色狰狞，心生怕意，拿着棍棒不知所措。 “滚！” 上官若兰怒呵，随即便甩袖进了屋，门管得砰砰作响，吓得院内的仆从寒蝉若噤，惴惴不安。 皓月居。 大夫从偏房内出来，开了几副药，叹气道：“好在没伤到经脉骨头，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只是身上的伤过于严重，怕是要留下疤痕。” “多谢大夫，多谢……”小丫鬟连忙道谢，见大夫走了，就又趴在了床榻边上，看着脸色苍白的青青，忍不住掉眼泪。 墨竹见状于心不忍，便悄悄关了门，转身去寻上官清月。 第745章 寿宴前夕3 因着上官清月说的那番话，上官若兰回了屋里锁了门，从梳妆台的暗格里拿出一支玉白的兰花簪，心中恼怒，竟一把摔了，簪子掉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再一看去，已是断成了几段。 上官若兰胸口起伏着，又恨又恼，她拿的簪子分明就是年轻女子才会戴的兰花簪，即便轩辕澈真的拿了寿宴礼让上官清月帮忙保管，也定然不可能会是这个！ 可她却不能戳穿，否则就泄露了自己才是偷拿了簪子的真凶。 上官若兰烦躁，暗骂上官清月狐狸精，竟勾得轩辕澈与她交好，如今倒是有了底牌，什么都不怕了。 且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况且她今日下午又约了刘若愚在外见面…… 上官若兰思及此，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现在也就只有让青青那个贱婢背下所有的事情去死了！ 皓月居。 青青醒来时，感觉浑身刺骨地疼，身上没有一点知觉，她回忆起在若山院里的刑罚，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守着她的小丫鬟从外端了药进来，刚放下就瞧见青青醒了，惊喜不已，连忙喊了大夫，又扑到床边，哽咽地扶起青青坐起来，“青青姐，你总算醒了……” “小葵……”青青忍着疼痛，目光往屋内看了一眼，发觉不对，“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皓月居，是大小姐救了你。”小葵抹了眼泪，又端药细心喂了她，随即外头忽然响起了声音，“姐姐，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再问问我那婢女。” 是上官若兰！ 小葵喂药的手一抖，吓的瞪大了眼睛，青青垂下眼眸，攥紧了被子。 外面的嘈杂声小了下去，又没了声儿，小葵咽口水，害怕地几乎要掉泪，“青青姐……我们，怎、怎么办呀？” 青青心疼，却语言匮乏，只能安慰道，“没事，我们要相信大小姐，大小姐会救我们的。” 嘎吱—— 门忽然被打开，娇柔的声音随之响起，“醒来了啊。” 小葵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怕得往青青身旁躲，青青忍着疼，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又看向上官若兰，平静道：“此时不便给小姐行礼，望小姐恕罪。” 上官若兰挑眉，正要说话，身后的脚步传来，她转身轻轻柔柔地喊：“姐姐。” 而后又道：“姐姐不是答应了我，要给我一点时间与这贱婢说话吗？怎的又进来了？” 小葵听了这话立即蹦起来，也不顾害怕了，泪眼婆娑地朝上官清月跪下，“大小姐……” 她话才开腔，屋内所有人都知道她想说的说什么，上官若兰当即就冷了脸，嗤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说话！” 上官清月瞥了她一眼，没言语，又越过趴得战战兢兢的小葵，来到床前坐下，手微微握住了青青的手，“好些了吗？” 青青‘嗯’了声。 “别怕。”上官清月轻声道。 “姐姐与她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我是洪水猛兽吗？”上官若兰出言嘲讽。 第746章 寿宴前夕4 上官清月叹气，松开青青的手站起来，无奈地看了上官若兰一眼，只是道：“我在外面等你。”便率先离开了屋子。 墨竹将抽泣的小葵扶起，带着走了，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上官若兰步步走进里间，来到了床边坐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躺在床上的青青，“你倒是好本事，竟然勾搭上了皓月居。” 青青脸色惨白，“奴婢不敢。” “你能有什么不敢。”上官若兰端起她未喝完的药，拿起调羹转了转，指甲藏着的细粉不动声色地落入了乌黑带苦的药中。 “看在我们主仆一场，这次让我来伺候你吧。”上官若兰将药碗递到青青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笑，“喝吧。” 青青颤抖着手端过药碗，却不敢动，苍白入纸的脸上睫毛颤动，浑身僵硬，好像被下了咒法一般。 “喝。”上官若兰见她不动，沉下脸，冷声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小姐……奴婢，哪里做错了吗？”青青忽然问道。 上官若兰冷笑，“你是奴婢，这就错了。” 青青抖了下手，最后落下泪来，将药一饮而尽，药碗掉落摔在地上，发出哐当响声，上官若兰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夸赞：“好奴才。” 话落，便起身走出去，青青看着房门被打开，匆匆走进几人，眼前只余留小葵崩溃的哭着扑来，五脏六腑瞬间传来寸寸断裂般的巨痛。 上官清月步伐匆匆走进，见青青已口吐污血，连忙上前推开小葵，手持银针快准狠地插入青青的脖颈，又在墨竹摊开的针包里取出手掌长的细针，分别插入额头、心腹等地。 “呕——” 青青忽而坐起，趴在床边呕吐，吐出混着鲜血的药来，发臭发腥，吐完便倒在一旁生死不知。 小葵发出凄厉的哭声，“青青姐——” 上官清月面色冷凝，抓住青青的手把脉，又喂下一颗早已备好的护心丸，片刻下来，青青呼吸已然顺畅。 “无碍了。”上官清月起身，任由小葵趴在青青身上又哭又笑。 她走出屋门，低头瞧见自己裙摆沾来些许鲜血，又抬头看向前方，“秋蝉跟着去了吗？” 墨竹上前给她擦汗，“是，已跟着出了府。” 上官清月点头，便回了屋内，眸中平静无波，简单地换了衣裳，便叫墨竹去处理青青的事情了。 府外，福来茶馆。 上官若兰裹着斗篷进了雅间，关上门，身后就拥来一个人，将她抱入怀中，轻声喊：“若兰。” “刘公子。”上官若兰轻轻挣脱怀抱，转身看去，垂下眼眸娇羞道，“你我尚未成婚，你莫要如此戏弄于我。” 刘若愚怕她生气，按耐住欢喜，拉着她去里间坐下，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她，“我自得你信件以来，就准备了这套首饰想要送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他说罢有些忐忑。 上官若兰娇嗔：“我欢喜你，自是不会因这等俗物而与你生了间隙。” 第747章 寿宴风波1 话虽如此，上官若兰打开匣子后眼中不由流露出些许失望和不屑。 匣子里装着一对翡玉手镯，看着水头挺足，但也不过如此。 刘若愚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惴惴道：“你不喜欢吗？” “怎么会呢。”上官若兰将匣子合上放在一边，投入刘若愚的怀中，“刘公子送若兰什么，若兰都欢喜。” 温香暖玉在怀，又是少有的主动温柔，刘若愚掩不住欢喜，又有些愧疚，“你该有更好的物件来配你，我实在无用……” 话未说完，一根手指便放在了他的唇前，上官若兰仰起头，双眸闪着光，“不要说这些，你有心，便是好的。” “若兰……” “刘公子，我有一事，想求你帮我。”上官若兰握住刘若愚的双手，哀声道，“这件事我除了找你，也想不出其他人能帮我了。” 刘若愚心疼不已，随即信誓旦旦地保证：“是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 上官若兰从刘若愚怀中起身，眼中一闪而过狠厉，“你在明天寿宴时，设计要了上官清月的身子，再向我祖母求娶于她！” 此话一出，刘若愚一惊，双目圆睁，竟失手将上官若兰推开，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心上人，失声道：“你说什么？” 上官若兰被推得踉跄，险些摔了，刘若愚却仍处于震惊当中，恍恍惚惚的没有动弹。 “刘公子……”上官若兰故意往地上一摔，心中怒骂，面上却眼眶一红，抿唇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若你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刘若愚恍恍回神，见上官若兰哀哀地掩面哭起来，慌张地过去想扶她，但手伸出去就被拍开了。 “你先起来。”刘若愚又慌又乱。 上官若兰露出一只眼，“你答应我帮我，我就起来。” “可这事！这事我实在是！”刘若愚急得在雅间里来回渡步。 “亏你还说倾慕于我，现如今连这件小事都不愿意做……若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活了！”上官若兰看着也烦，干脆直接下了一剂猛药，从地上爬起来了作势就要往窗边冲。 这里是二楼，掉下去不死也伤。 刘若愚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将人搂进怀里，见上官若兰哭着挣扎，心慌意乱之下，高声道：“我答应！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话音落下，上官若兰停了动作，立即侧头去看他，“当真？” 刘若愚苦笑：“我还能骗你不成？” 上官若兰闻言才终于露出了点笑意，重新投入刘若愚的怀中，细细娇娇地喊：“刘公子。” …… 老夫人的寿宴在众人忙乱之下终于完成，清晨，天蒙蒙亮，府上的下人们就已经早早起身，轻手轻脚地在府中忙碌起来。 上官清月洗漱完，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鸟语清脆。 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墨竹秋蝉给她梳发敷粉，眼下有淡淡青色，抬眸往镜中一瞧，竟有几分柳弱扶风之色。 第748章 寿宴风波2 墨竹弯腰拿起香粉往乌发上轻拍，从后望见镜中美人单薄纤秀，细眉朱唇，隐有倾城之色，不由笑道：“小姐年岁渐长，身子、脸也张开了，今日还不知要俘获多少贵公子的心呢。” “就你贫嘴。”上官清月嗔笑着骂她。 秋蝉巧手梳了个小环，缀上指头大小的珍珠，闻言也跟着揶揄：“想必今日七殿下也会来吧，奴婢可要好好将小姐打扮一番，势必要将作客的夫人小姐们压下一头才好。” “你们近日来是愈发大胆了。”上官清月无奈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镜中自己身后二人身上。 墨竹和秋蝉年岁愈大，也该考虑一下婚嫁的事情了…… “大小姐。”屋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上官清月作了个手势，墨竹便放下香粉出去开门。 来人是李夫人身边的罗妈妈。 “是姑妈那边有什么事情吗？”上官清月头也没回地问道。 就近几天，李夫人闹的幺蛾子不少，不是这个缺就是那个不满意，罗妈妈三天两头跑来皓月居，皓月居上连扫地的小丫鬟都认得她了。 罗妈妈面不改色，“夫人说想与大小姐借一套饰品，寿宴过后还给您。” 上官清月挑眉，不惊讶，也不恼怒，只是朝着秋蝉指了指，抽出一个匣子，递给了罗妈妈。 罗妈妈打开一看，里头放着的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翡翠头面。她合上匣子，却没收，而是道：“夫人前几日见您桌上放了一套红玛瑙……” 罗妈妈恰到好处地停了口，上官清月脸色一冷，秋蝉见状，极有眼色地将匣子收起来放回去。 “我这没什么好东西，叫姑妈去找祖母吧。”上官清月平静地下逐客令。 罗妈妈闻言脸色一变，“大小姐，您这样是否……不太合适。” 上官清月掀开眼皮，看也没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拨了拨手中的脂粉，“送客。” “大小姐……” “送客。” 上官清月冷下脸，罗妈妈一时间竟不敢再开腔，脸红了又青，最后恨恨地甩袖离开，将门关得砰砰作响。 “真是个泼皮！”墨竹恼道。 “不必理睬她们，动作快些，祖母该起身了。”上官清月垂下眼睫，平静道。 寿禧院。 上官清月踏入寿禧院，远远便听见了李夫人的叫嚷声，“不就是想借一套首饰戴戴吗？谁知晓她竟这样小气，还轰了罗妈妈出去……真是好笑，难不成我还会昧了她的东西吗？我什么没见过……” “见过祖母。”上官清月进入屋内，得体大方地朝着老夫人盈盈一拜，李夫人嗤笑了声，“装模作样。” 老夫人挥手让上官清月站起来，微微蹙眉，叹气道：“清月，你与你姑妈似是有些误会？” “是。”上官清月大大方方承认，“不久前姑妈派罗妈妈来皓月居，想与我借一套首饰，可我拿了翡翠头面，罗妈妈却言要我另一套新得的玛瑙首饰，我没借，想必便是这件事惹了姑妈不悦。” 第749章 寿宴风波3 老夫人面露不悦，蹙眉望向李夫人，“清月所说是否属实？” 李夫人暗恼，也承认了，但她撇嘴道：“的确，我就只想与她借的那套玛瑙首饰，她既然敬我为姑妈，为何连一套首饰都不愿借我？” “姑妈有所不知。”上官清月缓缓道，“那套首饰是我从母亲嫁妆从寻出的旧首饰，乃我外祖父去世时交予我母亲的，母亲珍之爱之，从未戴出去过，虽借给您未尝不可……” 上官清月欲言又止，为难地叹口气。 李夫人脸色变了又变，正要说话便听上官清月又继续道：“且今日我舅舅会前来参加祖母的寿宴，若是被瞧见了，舅舅性子耿直，怕是会生出事端来。” 这下李夫人彻底词穷，无话可说，甚至连老夫人都斥责了她两句，转头去安抚上官清月。 李夫人攥紧了手，气得脸色发白，心中暗骂上官清月贱人，之后上官如眉等人前来，皆都没给半点好脸色，老夫人见状心底不喜，可到底也没说什么。 受邀的夫人接连而至，上官清月携带着上官如眉在前厅招待，官员大人则由上官鸿与李知辞引去南院。 “姐姐。”上官如眉忽地扯住上官清月的衣袖，凑过去问道，“您为何要将二姐姐带回来呢？” 自从上官若兰回来住进若山院，便总是乒乒乓乓的闹事，而峨眉居又与若山院隔着不远，上官如眉这段时间总是寝食难安，生怕上官若兰又想使什么诡计害人。 上官清月帮她撩了下额边的碎发，却没回答，只是微微笑道：“你不用管她，没事的。” “好，我听姐姐的。”上官如眉心里虽疑惑，可还是下意识信了上官清月，点头应下后便不再发问。 宾客陆陆续续到得差不多，云妈妈走来接了差事，她们就一同去了前院。 上官如眉边走边说起弟弟上官鸿近日的课业，眉目弯弯，眼角眉梢都是轻松遐逸。 她感慨：“若是以后嫁人了，也能过上如今在府上这般的日子，便好了。” 上官清月微微侧头看她，脸上露出点点笑意。上辈子上官如眉算是长乐侯府所有人中过得最遐逸快活的，虽只是嫁了个外放官，但婆媳和睦，夫妻恩爱，她死前还曾见过回娘家的上官如眉一面，当时瞧见，心中还十分羡慕。 上官如眉不知她心中所想，正欲继续说，抬头却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惊诧之事，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这怎么可能……” 上官清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角勾起，轻声朝走来的女子喊：“二妹妹。” 来人穿着一袭石榴花红裙，鲜艳夺目，面白唇红，眉间贴了红花钿，衬得眉眼愈发妩媚诱人。 她走上前来，先是喊了一声大姐姐，又挑眉看向上官如眉，嗤笑道：“怎的，妹妹很惊讶吗？” “二姐姐，你的脸……”上官如眉的讶异几乎遮不住。 上官若兰哼笑，单手抚上自己未戴面具的右脸，感受着上面几乎要消失的疤痕，得意快活地恨不得大笑。 “我好了。”上官若兰笑着说，“我的脸好了。” 第750章 寿宴风波4 上官若兰脸上的伤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如今竟好了！若不是亲眼所见，上官如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既好了，那便是再好不过。”上官清月没有一点惊讶，好像早就料到一般，拍了拍身旁的上官如眉，又朝面前的上官若兰笑道，“该去前厅了，走吧。” 话落，就率先踏步走向前，上官如眉回神连忙跟上，只余上官若兰慢悠悠在后走着，面上若有所思。 前厅。 除却老夫人坐在高位，下头皆是按照亲密关系与位份坐下的夫人小姐，满堂人说笑起来，其乐融融。又在上官清月等人进来时，纷纷夸赞：“老夫人好福气，府上小姐皆出落得如此美貌。” “祖母。”三人上前，齐齐弯腰行礼，落落大方，又是引得一阵夸赞。 老夫人笑弯了眼睛，抬手示意她们起来，又在身旁多作几个位置，让她们坐下。 李夫人在一旁嫉妒地红了眼，心里却想着自己在南院的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按照她说的话去做。 “长公主驾到——” 云妈妈从外匆匆走进，厅中人皆都站起来，老夫人更是面露喜色，被林妈妈扶着快步往前走。 外面日头灿烂，迎着光一群人便走进了寿禧院，老夫人刚走出厅堂口，便是未见人先闻声。 “安敏——” 老夫人抬起头，看见眼前大步朝自己走来的身影，眼眶湿润，情不自禁地向前，“嫂嫂——” 手被紧紧握住，长公主眼角出了点泪，见了老夫人爽朗一笑，明明已是五六十岁，眸中仍是清澈含笑，一如往昔。 “一年不见，怪想你的。” 老夫人也笑，而后才想起来身份地位，忙要弯腰行礼，被长公主不悦地制止，“你我难不成还要拘泥于这些礼数吗？况且你今日生辰，我作为嫂嫂，怎能让你朝我行礼，这礼，免了！” 说完，她看向老夫人身后等人，微微笑道：“你们也都免礼。” “多谢长公主殿下。”夫人小姐们齐齐应声，又是作了个小礼。 长公主不甚在意，拉着老夫人进了里头，坐好了，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把目光投向上官清月等人。 “一年不见，你们也都成大姑娘了。”长公主笑着，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上官清月的脸上，问老夫人，“这是你家大姑娘吗？我瞧着倒是和小蔷有些相像。” 老夫人颔首，也是笑，“小时不显，长大了长的就像了。” 长公主幼时常去武安候府，对于沈蔷虽不熟稔，可也是当妹妹看的，她想起老夫人传信来写的种种事宜，不由叹息，对上官清月多了几分怜惜疼爱。 她招招手示意上官清月过来，便一手握住对方，又将手腕上戴着的手镯脱下一只放进对方手中。 “本宫瞧着你就欢喜，想必是有缘，这手镯便赠予你了。” 上官清月怔愣，侧头去看老夫人，见他点头，这才垂头弯腰谢过长公主。 长公主笑着又打趣了两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叹口气朝老夫人抱怨：“你倒是好，那么多贴心漂亮的孙女儿，我家那几个混小子，那可真是跟混世魔王似的。” 第751章 寿宴丑闻1 长公主嫁到赵家后分别生了二男一女，现如今都成了家，最疼爱的大儿子娶了江南王氏的嫡长女，又生了三个儿子，最小的今年十六岁，名为赵朗，生而聪慧，有如玉君子之风。 “嫂嫂莫要说笑，单是阿朗一个，便已羡煞旁人了。”老夫人笑着，又想起流放湖州生死不知的上官瑜，叹口气，伤感起来。 长公主知晓内情，安慰道：“我看你家剩下的都是好的，且熬熬。” 老夫人笑着点头，又与长公主聊了几句，外头的宴席摆好，一行人便出了外头。 因着南院不方便摆宴席，于是男客的宴席便隔着庭院在另一边，只需一道墙便可进入女客的宴席。 上官若兰从宴席中走出，四下张望，见无人朝自己看来，便走出了墙，侧头便看见离开男客宴席，站在树下的刘若愚。 她一出现，刘若愚眼睛一亮，满心欢喜就想走过去，却被上官若兰使眼色，急迫的脚步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笑意消失，直到上官若兰离开一会儿，才抿唇跟着离开了客宴。 “待会儿我在上官清月酒中下药，丫鬟带她进入暖香阁，你见了就要立刻过去，知道吗？”上官若兰叮嘱刘若愚，“到时候你要缠住她，千万不能放她离开，也不能心软，届时到时间了，我就会带着人来寻她，你就顺势与我祖母说要求娶于上官清月。” 刘若愚沉默着不言语，上官若兰看了来气，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能出差错，放柔了声调去哄他，“刘公子，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现在你已经在这了，难道还想打退堂鼓吗？” 她说完，眼睛一眨，掉下一滴泪来，伤心道：“或者说，你对我的心……已经变了。” 刘若愚慌乱地扶住她，“怎么会呢，若兰，我说真心爱你。” 说完，刘若愚神情又低落下来，“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要这样对上官清月，她不是你姐姐吗？” “她算我什么姐姐？不过是装模作样的蠢货罢了！”上官若兰脸色扭曲，死死抓住刘若愚的衣袖，冷声道，“她害我母亲，害我兄长，害我成了如今这副孤苦无依的模样，我为什么不能报复她！若没有上官清月，我现在怎会落到这个境地！” 恍然想来，自上官清月落水救回来后到现在的日子，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你到底做不做？！”上官若兰咬着牙，目光冷冰冰地看着刘若愚。 刘若愚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应了声：“我都听你的。” 他们话说完，又怕被人发现，也未检查，就匆忙离开了这处隐蔽的角落，自然也没发现假山背后躲着，瞪大眼睛捂着嘴，满脸兴奋的李夫人。 “真是狗男女。”李夫人见人走了，先是唾骂了声，而后又抑制不住兴奋，心里激动起来。 不久前她在宴席上见上官若兰偷偷离开，本是抱着抓把柄的心跟着过来，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来倒是听了个大阴谋！ 第752章 寿宴丑闻2 上官若兰竟与他人有了私情，还想陷害于上官清月…… 李夫人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嘴角翘起来，心里一个念头蹭一下冒出来，如在枯草原里扔下一点火星，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他们想狗咬狗出演一场好戏，又倒霉地被她看见了，那么也不能怪她黄雀在后了！ 宴席。 上官若兰从外回来缓缓落座，一旁的上官如云见了，心中疑惑，一时不察便出口说道：“二姐姐刚才是去哪儿了？” “与你何关？”上官若兰嗤笑了声，手里的筷子放下发出声响，“你现如今倒是好威风了，敢来问我去哪。” 上官如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懊悔不已，又憋了股气发泄不来，只敢小声嘀咕，“我只是想问问……说起来姑妈也在你走之后跟着走了……” “你说什么！”上官若兰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立即抓了上官如云的肩膀掰过来，厉声逼问，“你刚才说姑妈去哪了？！” 上官如云被她吓了一跳，脸色发白，正要说话，结果身后传来了李夫人的声音。 “你找我？” 李夫人面色悠闲地在一旁坐下，瞥了一眼上官若兰两人，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她既不喜欢上官若兰，也鄙夷上官如云庶女的身份。 上官若兰松开手，端坐回位置，按耐住心底的慌张，勉强笑着问道：“我只是担心姑妈……姑妈刚才去哪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咒我？”李夫人知道她心思，讥讽一笑，“我耳环掉了，找不着就回院子换了一副，怎么样，满意了吗二小姐？” 上官若兰闻言，目光看向李夫人的耳朵，圆润的耳垂上缀着翠绿如水的珠饰，她之前没注意李夫人之前究竟戴了什么耳饰，但见一旁的上官如云嘀咕确实换了，才稍微放下心。 “姑妈莫要说笑了，我只不过是担心姑妈而已。”上官若兰微微笑。 李夫人嗤笑，倒也没有再说话，一旁的上官如云怕了她们，脑子一抽，竟然悄悄溜到另外一桌宴席上，红着脸央上官清月与她换位置。 上官清月没回话，身旁坐着的江晚舟眉毛一挑，疑惑不解，“为什么要换？” “我……”上官如云说不出话来，被众人注视着红了脸，尴尬至极，心里一急就想回去，可她一转身手就被拉住了。 “你坐这吧。”上官清月站起来，眉目温柔秀气，“我与你换。” 上官如云忙不迭点头，上官清月安抚了江晚舟两句，就走向了一旁的宴席，在空位上坐下来。 其余人一看便知她是与上官如云换了位置，也没说什么，上官若兰和李夫人心怀鬼胎，见状高兴还来不及。 夏日昼长，日光灿烂又耀眼，小桥假山下潺潺流水闪出细碎的光，冰盆放置角落散发阵阵凉意，宴上众人说笑谈话，皆是一片融洽和美。 上官若兰忽的端来杯酒，笑弯眼，朝着上官清月说道：“姐姐，这杯酒我敬你。” 第753章 寿宴丑闻3 话落，上官若兰就单手端酒，另一只手稍稍抬起，长袖遮住半边脸，头往后扬起些许，将酒饮下。 “多谢姐姐不计前嫌，真心疼爱我这个妹妹。”上官若兰垂下眼睫，蹙眉似含忧愁，“我以前做错了许多事，还望姐姐千万见谅。” 上官清月笑着拉住她的手，“都是姐妹，莫要说这些话了，今日祖母寿宴，该是开开心心才对。” 李夫人在旁见两人姐妹情深，心里作呕，又生出点隐晦的得意来，她唤了罗妈妈，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叫人去了男客宴席那边。 此时上官若兰已重新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上官清月，眸光闪烁，抬头却是笑意盈然，“姐姐，我敬你。” 上官清月唇角微勾，没接过酒也没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看向上官若兰，一双动人的眸子仿佛能看清人心中所想。 上官若兰端着酒的手抖了抖，心中惊疑不定，面上不动声色，“姐姐这样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感慨，如果赵氏没死，今日就该是她大出风头的时候了。”上官清月接过酒，随手放在桌子上，语气淡淡。 上官若兰听她提起赵氏，又见她没喝酒，心中又恼怒又慌张，最后想到自己今天筹划的计谋，还是按耐下性子，扯着唇说道：“姐姐怎么这时候提起她，扫了兴致。” 说来真是薄凉，赵氏在时虽待上官若兰没有对上官瑜那般掏心窝，可也是千好万好，现如今提前亲娘，竟也只是一句“扫了兴致。” 上官清月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上官若兰见状心里烦透了，张口要催促她喝酒，结果话刚到嘴边，李夫人横插一手，端了酒递过来。 “我看你们你敬我我敬你的，我这个做长辈的一旁看着也不大好意思，来，我也敬你们俩一杯。” 她话这样说着，脸上却明晃晃地写着‘看戏’二字，手里端着酒也不停地往两人面前推，“接着啊。” “姑妈……”上官若兰脸色不好，正要言语，余光却见上官清月端了酒一饮而下，随即又将她的那杯也喝了下去。 两杯酒下肚，上官清月秀美动人的脸颊飘上两朵红云，本素静如幽兰，现在一看，倒是有几分娇媚之色。 上官若兰一直提着的心重重放下，再去看李夫人也没计较其他，抬手端了酒喝下去，便急不可耐地借口如厕离开了宴席。 “蠢货。”李夫人见她走了，冷笑着骂了句，回头便对上了上官清月含笑的眼眸。 不知为啥，她心里隐隐发毛，嘀咕了两句，又坐回原位，直到罗妈妈来了跟她低声耳语，得了满意的答复，脸上才有了笑意。 再回头，她惊讶地发现上官清月竟已经不在位置上了，她又左右张望，也没见着人，蹙眉不解，随即转念一想，又立即明了，压抑住兴奋，直接拿起面前不知何时盛满的酒杯，仰头喝下。 “今天可有好戏看了！”李夫人笑着说道。 第754章 寿宴丑闻4 “呕——” “小姐，您没事吧？”墨竹匆匆端了水过来，拧干毛巾帮靠在桌子上的上官清月擦脸，心疼不已，“还难受吗？” 上官若兰将酒水都吐了个干净，闻言摇摇头，又接了水过来漱口，过了会儿才缓过气来。 墨竹端了水出去，秋蝉在外进来，拿了一身新衣裳，仔仔细细又帮上官清月穿着打扮了一番，再照镜，又是素雅娇美的美人，没有半分狼狈。 “上官若兰现在如何了？”上官清月问。 “二小姐去了男客与刘公子见面后，刘公子去了暖香阁，二小姐又见了二皇子殿下，此时不知是什么情况。”秋蝉汇报道。 “去暖香阁等着我了吗？”上官清月嗤笑了声，又问，“赵小虎叫进府了吗？” “已在外等候。” “带着人去，先找人引了上官若兰与轩辕岐进去，再把刘若愚绑了，灌了迷情药扔进去。”上官清月挥手吩咐道。 秋蝉垂头应是，本想走，犹豫了一下又停了脚步，低声问道：“李夫人那边……李公子似乎被胁迫着往暖香阁走了。” “表哥那边，你们不用管他。”上官清月想起李夫人尖酸的笑脸，悠悠地叹口气，将手放在桌子上拿起一盒香粉打开，“至于姑妈，你便找人看着她，别被什么人‘欺负’了就好。” 话音落下，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屋内二人神色不变，直至外头守门的墨竹开了声，“七殿下安。” 门嘎吱一声打开，走进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俊美男人，气势逼人，眸如星子清冷漠然，令人不敢靠近。可当他抬眸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上官清月时，冷漠的神情却是一松，眼眸中的冷硬也仿佛化开了一般。 “师父怎么忽然过来这了？”上官清月笑着说道，又挥手让秋蝉出去。 门被重新关上，轩辕澈走到上官清月身边，拿起梳子轻轻梳起眼前柔顺如丝绸的乌发来，“听人说你身体不适，便过来了。”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来由，即便拿着梳子，面色也是镇定得像是在拿一把剑，上官清月不怕他，心里甚至泛起了丝丝甜意。 “我没事。” 轩辕澈挑眉，揶揄道：“若你有事，那些个害你的人，估计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上官清月哼笑，“他们自找苦头，于我何干？” 说完，她微微侧头，朝着轩辕澈俏皮地眨眼，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天真欢喜，笑道：“待会儿可有好戏看了。” 轩辕澈心软得一塌糊涂，用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话语中带着不自知的宠溺温柔，“你呀。” 思以院。 热…… 好热。 上官若兰急促地呼吸着，身上不知为何竟然感到又热又难受，她渴求地仰起头，任由一双手从身上抚摸。 眼前渐渐模糊，上官若兰发现不远处门忽然砰地一声被打开，头顶传来震怒的吼声，随即有人朝着她走来，朝她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 “啊啊啊——” 第755章 寿宴丑闻5 尖叫声刺耳，好像要穿透人的耳膜，上官若兰和身前的男人纠缠着，身侧又被不知道谁捏住了胳膊，门乒乒乓乓地响，外面好似乱成了一锅粥，叫嚷沸腾起来。 “开门！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呢？快开门！” “里面是谁啊？三个人？” “不是来找上官二小姐她们的吗？难不成她们三人都在这？” “可里面有男人啊！” 叽叽喳喳琐碎的声音堆在一起，门被暴力破开，随即响起的是刺耳的尖叫，上官若兰恍恍惚惚，刺眼的光从门外射进，让她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祖母……”上官若兰下意识要起身，却发觉身上还有人趴着，抬头一看，身上人竟然是刘若愚！ “啊啊啊——” 上官若兰猛地推开身上的刘若愚，忙不迭抓起衣服遮在胸前，身后却又传来一阵大力，将她拉扯了过去。 她下意识反手扇去一巴掌，却被死死抓住了手腕，脸也被捏着扭了过去，上官若兰见到身后的人，几乎要崩溃。 “二殿下……你清醒一些……”上官若兰哭着叫喊，满心绝望。 轩辕岐双目泛红，浑然没了理智，眼见着又要做那荒唐事，不远处被推开的刘若愚又缠了上来。 门外的夫人们皆都捂住了小辈的眼睛，使眼色叫丫鬟侍女带她们离开，再看向上官若兰时，面上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鄙夷。 在自己祖母寿宴上做出这等丑事！真是丢人现眼！ 老夫人怒极攻心，险些要站不住脚，一旁的长公主见状连忙扶住她，随即冷了脸，吩咐自己身边的心腹蒋嬷嬷，“将他们三人分开！弄清醒了再通知本宫！” 蒋嬷嬷应是，便带了婢女进屋，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其余人见状立即四下散了回宴席，只是私下难免低语。看来今日寿宴一过，京中贵门又有话题可聊了！ 宴席。 众人虽回了位置，可到底是被刚才那一幕震撼到了，也没了参加寿宴的心，拿着帕子掩唇，交头接耳地说起碎话来。 老夫子回了主位，听到些许，又怒又恨，脸色惨白，一时间竟看着老了许多。 宴席上有个夫人眼珠子左右转转，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又惊讶又掩不住幸灾乐祸，她仰着脑袋惊叫道：“对了，大小姐和李夫人，现在还没找到呀！”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心里不禁浮想联翩，长乐侯府的二小姐找到了，却与人在苟合，而没找到的李夫人和大小姐，说不定也有可能…… 老夫人脸色发白，长公主心底不悦，正要出口训斥，不料话未出口，一声声音忽地传来，打断了她。 “宋夫人找我？” 温柔清润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来人面容秀美，此时正眉目含笑地看向宴席中刚刚开口的夫人。 第756章 寿宴丑闻6 “你……你……”背后说人话被当场抓住，宋夫人一时语塞，气势正要弱下去，结果瞥见上官清月身上的衣服，眼睛蹭的一亮，挑眉问道，“上官大小姐，你怎么换了一身衣裳？我记得你之前穿的可不是这一身啊。” 众人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上官清月，有记性好的，也发觉这事儿，眼神都稍微变了。 上官清月抿唇，宋夫人更是得意，张嘴就道：“好端端的怎么换了一身衣裳呢？这是做什么去了？莫不是……” “只是不胜酒力，去小阁楼换了一身衣裳罢了。”上官清月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声音轻柔，“此时我也与祖母身边的云妈妈说过，只是未曾说出小阁楼的去处，倒是让众位担心了。” 她说完，似乎是为了验证说辞一般，院门外匆匆走来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妇人，正是云妈妈。云妈妈此时身后跟了几个小丫鬟端了果子糕点，抬头见宴席众人看她，不由一愣，随即又看见上官清月，不解地问道：“大小姐怎的还在这？您不是前去阁楼休息了吗？” 众人闻言心里多少信了上官清月此话，宋夫人不恁，小声嘀咕：“谁知晓你是不是故意骗人的。” “宋夫人，骗您，骗众位，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您若不满，大可来找出我的错处，若找出来，我甘愿受罚。”上官清月笑意不变，静静地看着宋夫人，无形中竟给人一种压迫的气势。 宋夫人燥红羞恼，当真抬头想寻了上官清月的错处，可上下打量了姿态大方优雅的上官清月几回，却是半点错处都没找出来，更别说是不久前在与人厮混了。 “……是，是我狭隘了。”宋夫人憋红了脸，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句含糊不清的话，便攥紧手坐下。 旁的小姐夫人见了，暗地里不免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老夫人心里的焦急缓和，招手唤她：“清月。” 上官清月走上前，屈膝微微靠着老夫人身旁，愧疚道：“祖母，让您担心了，今日之事……是我未能做全准备。” 老夫人一听，就明白她是知道上官若兰的事儿了，脸色沉了下来，“这件事不怪你，都是二丫头不知检点！” 说出这话，可见是气极了。 上官清月垂下眼眸，便听老夫人又问：“你姑妈去哪了？你知道吗？” “似是醉酒，往西院走了。”上官清月说道，“我已派秋蝉前去将姑妈带回明莲居中，祖母莫要担心。” 老夫人听了彻底放下心来，叹口气，欣慰地拍了拍上官清月的手背，“只有你才是个好的，剩余的都是不省心的。” 一旁的长公主等两人说完，才开了腔，提醒老夫人，“安敏，你那二孙女如今已清醒过来，压在偏房里头了，你看你这是要如何处置？” 她话音落下，院门忽然有了动静，本在碎语的众人看去，脸色一下变得不屑厌恶起来，只是因着其中一个身份尊贵些，便稍作收敛，纷纷起身行礼，“二皇子殿下。” 第757章 寿宴丑闻7 众人虽齐齐行礼唤了殿下，可目光却带着隐晦的鄙夷，轩辕岐被这些眼神看得心头怒火起，却又不得不硬生生憋下去。 “不必多礼。”轩辕岐勉强地维持平易近人的面孔，手攥紧了，指甲陷入掌心之中，面露歉意，懊恼道，“今日之事，我……实在是无颜见众人，可有一事我必定要说出来，不然……心中总是不安。” 他说完，宴席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上座靠着老夫人的上官清月垂着眼眸遮住眼中笑意。 这轩辕岐，向来不是良善之辈，唯有利益二字，才能使他付出一二点真心，如今出了着等子事，他必定会…… “我今日之所以会与长乐侯府二小姐发生那等荒唐事，接是因我今日饮酒时，被下了药！”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 老夫人和长公主的面色一变，心言此事难了。 若按照平常来讲，宴席中发生了这种事，一般宴席过后便将女子一顶轿子送出去，若女子娘家身份显赫，少不了一番压迫逼男子将其娶为正妻。 长乐侯府虽不算万分显赫，但也颇得圣宠，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即便上官若兰不能嫁给轩辕岐为正妻，多少也得捞一个侧妃。 可如今“下药”二字一出，无理的可就是长乐侯府了。 即便轩辕岐不受皇帝宠爱，但他无论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皇子在臣子府中被下药，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小事，往大了说，可就是大事了！ “此事事关重大，不知二皇子殿下可有证据？”老夫人严肃地问道。 轩辕岐既然说了，也不会没有准备，他颔首，随即身后便走来两个侍卫，压着的少年面目清秀，眉间带着略显木纳羞赧的书香气，此时面色慌乱，抬头见了老夫人，张嘴喊：“外祖母……” 少年正是李知辞。 老夫人心里一惊，隐隐有所预料，却不敢相信，李知辞慌乱地挣扎，轩辕岐上前一步，直接道：“不久前在宴席上，李公子曾亲自敬我一杯酒。” 他话落，四处看了一下众人面色，又看向上座，本想看向老夫人，结果对上了上官清月清明嘲讽的双眼，顿时脸色一沉，侧开眼又看向老夫人，才说道：“我刚才清醒过来，发觉不对，于是便唤了侍卫去找李公子，结果却发现他的衣袖中，竟有一包粉末状的药物！” 轩辕岐转身，转身扯起李知辞的衣袖，从里拿出一包小牛皮纸包，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里面赫然就是白色粉末状的药粉。 老夫人脸色惨白，长公主也是惊骇，回神便面露难色，她和老夫人关系虽然好，可毕竟是皇室中人，这件事不方便掺合。 她正犹豫，就见上官清月从老夫人身前站起，朝着轩辕岐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允臣女唤府医过来。” 轩辕岐温和地应下，眸光一闪，又笑道：“我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上官大小姐。”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先是吩咐了云妈妈，才看向轩辕岐，“二皇子殿下有何疑问？” 第758章 翻脸无情1 “我与大小姐，是否有过何过节？”轩辕岐将此话问出来，众人皆一片惊诧，随即目光不断往上官清月和轩辕岐身上来回打量。 上官清月闻言微微蹙眉，似有些惶恐，不安地摆手，“二皇子殿下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臣女与您自然是毫无关系，也无任何过节。” “二皇子殿下，是否老身这大孙女，不知何时不经意得罪了您？”老夫人缓过神，出言问道。 “并无。”轩辕岐笑着说道，“只是因着大小姐脾气清冷，却与我七弟交好，与我却颇为冷淡，便不由有此一问罢了。” 之前和太子有瓜葛，现在又进了二皇子七皇子的眼，这上官清月，可真是了不得。 众人心中又酸又嫉妒，上官清月却佯装不安地靠在老夫人身旁，长公主心中对轩辕岐这个侄子颇为不耐，又见府医被领了过来，就开口道：“先检查一下那药物吧。” 府医行礼应是，打开药包，在众人的目光下冷汗直冒，紧张不已，先是捻了点放进嘴中，又闻了闻味道，心中得出结果，更是暗暗叫苦。 他检查完，还未开口，轩辕岐又伸出手递过去，“你给我诊脉瞧瞧，看看我是否中了药。” 府医哆哆嗦嗦地把手搭上去，脸都吓白了。 “如何？”轩辕岐淡声问，居高临下地看着府医，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 府医擦了把汗，咽口水，不安地说道：“这药物，的确是会令人陷入情欲当中，失去理智。二皇子殿下……体内也的确还仍存了此药药性。” 此话一出，基本下药一事是确定了。 长乐侯府，这下是出大笑话了！ 老夫人又怒又气，拐杖狠狠敲在地上，怒火攻心地看向李知辞，见他哭着挣扎叫祖母，一时悲痛，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为何要做这种事啊！” 李知辞哭着摇头，却是不说话。 事情如今水落石出，无论真相究竟如何，轩辕岐在长乐侯府被下药，单凭这一件，长乐侯府就站不住脚。 老夫人感受到四处看来的怜悯的目光，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剧痛，痛叫一声弯下腰去，上官清月见状脸色一变，赶紧用手扶住老夫人，抽出乌发上的一支细簪，往老夫人的会穴扎去。 “大夫，快过来！”她侧过头，目光如寒冰刺目。 府医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慌，忙不迭冲上前拿出针灸包做急救。 “送进屋内去，先进屋！” 云妈妈等人又慌又急，忙扶着老夫人进了里头，长公主也跟着进去了。 宴席外众人面面相觑，上官清月稳了稳心，压着心底的担忧，带着上官如眉等人把宴席上的小姐夫人全部安排妥帖，又派了侍女去寻上官信，最后才朝着轩辕岐道：“今日之事，请二皇子殿下万要见谅。” “若我不见谅呢？”在混乱之中，轩辕岐没了平日里温和的面孔，一张脸阴沉下来，眉目带了戾气。 他本来就不是良善之人，今日中计，可谓是恨极了。 第759章 翻脸无情2 他今日本是在男客宴席上与官员交谈，却因看见上官若兰在外徘徊而借口离开。 虽说轩辕岐不甚喜欢上官若兰，但因着心里想利用她，又有了肌肤之亲，多少也上了一点心，结果轩辕岐没想到自己出了宴席就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热气直上心头，最后竟然失了理智只想和人做那档子事。 这也就罢了，可轩辕岐万没想到，上官若兰也中了药！两个没有理智的人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之后更是在屋里行事的时候三番两次被人发现，其中一个甚至还…… 轩辕岐面露狠色，看向身侧神情恍惚的刘若愚一眼，心中满是愤恨恼怒，他自视甚高，如今却丢了这样大的一个脸，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况且，这件事说不定还是上官清月暗地里设计的，思及此，轩辕岐眯起眼睛看向面前容貌娇艳的上官清月，冷声质问道：“今天这件事，想必你也有动手参与吧？” “二皇子殿下说笑了。”上官清月微微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是啊，这样做，对上官清月有什么好处呢？想要收拾上官若兰，有千万种办法，为什么要算计到皇家头上呢？ 轩辕岐想不明白，可心底却不知为何十分笃定，面前的上官清月就是推动今天一切事情发生的背后黑手。 “上官清月，你是执意要与我结仇了？”轩辕岐彻底冷了脸，撕破面皮，连半点遮掩都不屑，“本来我还对你心怀怜惜不想跟你计较，现在看来，是我心慈手软了。” 心慈手软？ 上官清月扯了扯唇角，突觉好笑，竟险些笑出声来。 轩辕岐真是好大脸面！ 她抬眸，水润含娇的双眸中此时满是嘲讽，“那清月便多谢二皇子殿下对我手下留情。” 轩辕岐恼火，脑子一昏抬起手来，怒气冲冲就要用力朝上官清月的脸颊扇下，“贱人——” 上官清月见状下意识往后退，正要侧身躲过，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了轩辕岐的惨叫声，“啊啊啊——” “二哥不是自诩风度翩翩，怎的如今却对弱女子举起手来了？”轩辕澈嗤笑着，手上一用力，‘嘎哒’一声，轩辕岐发出惨叫，随即被推着往后几步，站不住脚，一下摔倒在地。 轩辕岐疼得直吸气，抬头双眼突出发红，握着被扭断的手臂，咬牙切齿叫道：“轩辕澈！” 轩辕澈站在他身前，低垂着眼看他，俊美的面庞是冰冷的戾气和杀意，目空一切的目光仿佛面前的轩辕岐只不过是一只可以轻易碾死的蚂蚁。 轩辕岐被他看得忽然回神，理智回笼，背后就惊出出了一层冷汗。是他糊涂了，现在情形本就对他不利，现在若是招惹了轩辕澈撕破了脸，那他面临的麻烦可就大了。 思及此，轩辕岐竟是硬生生把几乎要爆发的怒火恨意硬生生压下去，面上换成了惯常的温柔面孔。 “七弟，你刚才好像误会我了。” 第760章 翻脸无情3 “误会？”轩辕澈挑眉，眼中难掩讽刺。 轩辕岐从地上爬起来，强压心头愤恨，勉强筱着点头，“对，都是误会，我刚才和上官大小姐闹着玩呢。”他说完就看向了上官清月，温和道：“大小姐，你说对吗？” 他将最后二字音调咬得极重，仿佛恨不得将人撕烂嚼碎。赤裸裸的威胁，轩辕澈目光一冷，忽地伸腿一脚踢到轩辕岐的膝盖上，用力极大，几乎要把轩辕岐重新踢得摔在地上。 轩辕岐痛叫一声，下意识弯腰想抱膝盖，可一动作，被扭断的手腕又传来剧痛，顾上不顾下，一时面色扭曲。 “你这是做什么？！”轩辕岐怒吼道。 他虽然现在不能得罪轩辕澈，要虚与委蛇，可也不是说要让轩辕澈对自己如此羞辱！ “二哥在我面前对她放狠话，是不把我看在眼里？”轩辕澈语气淡淡，目光却落在轩辕岐另一条腿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往那一条腿也踢上一脚。 轩辕岐咬牙切齿，真怕他又给自己来上一脚，连忙忍着疼往后退了两步，缓口气，才说道：“那我道歉可以吧！” “可以。”轩辕澈颔首。 轩辕岐此时是全没了之前想找上官清月麻烦的念头，只想赶紧离开轩辕澈这个煞星。他看向上官清月，语气尽量温和，可还是带着点藏不住的火气，“上官大小姐，刚才我话有点冲了，对不住。” 上官清月躲在轩辕澈背后抿唇笑了笑，大度地点头，“无碍。” 轩辕岐又是面色扭曲，随即才看向轩辕澈，呵呵笑道：“这下可以了吗？七弟。” “这次便算了。”轩辕澈像赶苍蝇一样说道，“你走吧。” 轩辕岐怒极反笑，眼睛在轩辕澈和上官清月身上看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笑道：“原来是这样。” 他说完，不等面前两人说话，就冷着脸叫侍从将自己扶着离开了宴席。 轩辕澈眉头一挑，完全没把轩辕岐放进眼里，转身看向上官清月，正要说话，一声怯懦的声音从旁传来。 “……上官大小姐……” 刘若愚脸上带着通红的巴掌印，脖子上还有指甲划痕险，狼狈不已，抬起头看向上官清月时目光漂浮心虚，却又像是鼓起勇气一般问道：“我……我想问一下，若兰她……她会被怎样处置？” 上官清月颇觉好笑，于是她也真的笑了。 她翘着唇角，疑惑地看着刘若愚，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在被人撞破与人私通的女子，之后会遭受到什么吗？” 刘若愚脸色惨白，“可是……可是若兰她……本来不该这样的。” “本来该是我对吗？”上官清月笑道。 此话一出，刘若愚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眉目含笑，如莲花清洁美丽的上官清月，心中一个念头猛地冒出，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有了缘由。 “是你！是你害了若兰！”刘若愚震惊不已，下意识就要上前质问。 第761章 翻脸无情4 可他上前一步，又被轩辕澈冷漠的目光逼得胆怯地后退，最后只能恨恨地骂道：“上官清月！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若兰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设计她？！” “我不是她亲姐姐吗？难不成我要任由她设计我，让我当众出丑吗？”上官清月面色淡淡，不为所动，“你和她要设计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中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若愚语塞，憋了半天才咬牙道：“我会娶你。” “你配吗？”轩辕澈冷笑，目光落在刘若愚身上像是在看一只令人厌恶恶心的老鼠。 上官清月抿唇忍笑，拉住轩辕澈的袖子，清冷妩媚的眸子往刘若愚面上飞去一眼，讥笑道：“与其再与我说这些，刘公子不如想想该如何为你的心上人想想办法吧。” 她轻笑：“毕竟，现在二妹妹与你，与二皇子殿下，可是当众被人发现……私情了呢。” 刘若愚气恼道：“不用你假好心！我会娶若兰的！” “你愿意娶，她愿意嫁吗？”上官清月只觉可笑，怜悯道，“我那二妹妹，心气可是高着呢。” 刘若愚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宴席众人已经三三两两散了，丫鬟婆子忙碌地四处走着，男客宴席也因今日闹剧而提前散场，来往之间不乏有人看过来，上官清月想着屋内老夫人的情况，无心搭理刘若愚。 “七皇子殿下，今日多谢您出手相助，改日臣女定会携礼亲自去您府上拜谢。”上官清月面对轩辕澈，疏离矜持的面容柔和下来。 轩辕澈‘嗯’了声，忍住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的冲动，只道：“会没事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派人来找我。” 上官清月颔首，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便默契地分别离开，只余留失魂落魄的刘若愚最后被府里的丫鬟轻声请离。 寿禧院。 上官清月进入内屋时，老夫人已经在府医的施针下缓缓转醒，正靠在床头边咳嗽。 “老夫人已无大碍，再服下几帖药便可，只是……切忌动气发怒。”府医犹豫着说完，站起来就随着云妈妈出了门外。 长公主坐在床沿前担忧地看着老夫人，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即又见上官清月进来，便朝她招招手，“过来。” “长公主殿下安。”上官清月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长公主摆手示意她坐下，问了几句外面的事情，才道，“你是个好的，多陪陪你祖母。” 上官清月点头应下，长公主便站起来与老夫人道：“今日之事我会在皇兄那边帮长乐侯府说说话，可是你那二孙女，还是尽早处置了好。” 老夫人脸色苍白，感激道：“多谢长公主殿下……” “你好好休息吧。”长公主摇头，又给她掖了被子，才转身离开了屋子。 老夫人面露疲色，轻轻握住上官清月的手，问道：“他们现如今在何处？” 第762章 缓兵之计1 “若兰关在了若山院，派婆子守着，现在已经醒了，表哥被关在了寿禧院旁的偏院里。”上官清月说着，顿了顿，“姑妈……” “她又怎了？”老夫人见她面色不对，脸色一肃，火气又忍不住冒上头，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上官清月忙帮她顺气，在逼问下才道：“姑妈身上也被下了药，险些与人厮混，被婆子打晕了送回明莲居，如今醒了，正在闹呢。” 老夫人闻言心火怒涨，抬手狠狠拍下，在床沿发出声响，“这么说，下药的人不仅仅只有知辞一个人？！” 上官清月抿唇不语，老夫人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又恨又恼，“造孽啊！”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丫鬟的声音焦急，高声朝里喊：“老夫人，大小姐，不好了！老爷拿着鞭子去若山院了！” 若山院。 上官若兰恢复清醒后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碎瓷片，尤不解气还抓着新的贴身丫鬟骂了一通，啪啪扇了两巴掌，才累了一般坐在椅子上喘气。 她此时心乱如麻，想起不久前在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就恨不得立即将上官清月碎尸万段。 肯定是上官清月发现了她的计谋，从而将计就计，迷惑她之后又设计陷害，导致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那么大的脸。 上官若兰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便觉得身上依旧像是被那些目光所注视着一样，火辣辣的难受。 况且当时屋子里不仅仅只有她和轩辕岐，还有刘若愚。 刘若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上官若兰恼火地一拍桌子，随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吵得她头昏脑胀，愈发烦躁。 “吵什么呢！你们……” “轰——” 门被大力踢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逆着光走进来一个身影，手里抓着长鞭，上官若兰下意识发起抖来，正要问话，结果抬眸看见那人的面容，吓得几乎失声。 “父亲？！” 上官信冷着脸，看见面前的上官若兰花容失色的模样，余光又瞥见她身上衣衫遮不住的痕迹，脑子里一下浮现出宴席上同僚们看他的目光，脑子嗡嗡作响，挥手就一鞭子抽在了地面，恨声道：“孽障！我真是后悔当年将你直接掐死，才让你如今如此坏了我上官家的名声！” 上官若兰惊得忙不迭从椅子上站起来连连后退，她冷汗连连，惊恐地看着上官信手里拿着的鞭子，打着哆嗦哀声道：“父亲……我今日是被设计陷害的……你信我啊！” “谁会想要陷害你？”上官信冷笑，“且不说谁给二皇子殿下和刘公子下药，我就问你，你为什么会和他们两个人搅和在一起！” “我……都是巧合！父亲，是上官清月，是上官清月陷害的我，我是冤枉的……”上官若兰怕极了上官信不由分说抽下来的鞭子。 她身上的伤疤现在才稍微好一点，用粉遮住看不太出来，若上官信再一鞭子打下来，她就真的毁了！ 第763章 缓兵之计2 “还敢狡辩！” 鞭子挥下时破空发出刺耳的尖声，打在地上，破裂的碎瓷片被这力道抽得飞溅，其中一片飞到不断后退躲闪的上官若兰手上，割破了一小块皮，流出鲜血。 上官若兰捂住手，双眼睁大惊恐地看向面前不断朝自己靠近的上官信，发疯一样将身旁的东西往上官信身上扔，边扔边后退叫喊。 “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尖叫着，抬手时扔了一个茶盏，竟砸在上官信的额头上。 “啊！……贱人！”上官信痛叫一声，捂住额头，感觉到了粘腻的液体流出，吓得立马放下手一看，满手都是鲜血！ 他被这手上的红一刺激，顿时怒火恨意齐齐烧起，如烈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唯一一丝理智也消失了。 鞭子高高挥起又落下，带着极重的力道，狠狠甩在上官若兰的身上，只一瞬间就破开衣裳抽进皮肉，鲜血淋漓。 “父亲！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上官若兰死死捂住脸，不断往后退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面，无处可退，只能发抖哀求。 上官信抽红了眼，对这哀求充耳不闻，“我打死你个孽障！” 不知是不是身上的伤口作祟，上官若兰听着怒骂，心里憋屈已久的怒火也随之升起，她抱着头恨声骂道：“上官信！你说我是孽障，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杀妻杀子，现如今又要杀身为你女儿的我……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报应！” 上官信被提及以前的事，更是恨，下手往死里打。 上官清月赶来时，上官若兰已经失去了意识，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而上官信却仍不罢休，好似真的要将人打死才甘心。 见到这一幕，她眼中闪过讥诮，随后才上前，寻了时机叫：“父亲。”待上官信怔愣，一把夺过鞭子，让婆子丫鬟们把上官若兰带去偏房里。 上官信回神后颇为不满，朝上官清月吼道：“你还管她做什么？这种孽障，死了才干净！” “父亲，若是她死了，陛下那边许是会不好交代。”上官清月直言道，“今日寿宴出了这种事情，还牵扯到下药，此事陛下定会追问，上官若兰这时候要是死了，少不得被言官说嘴，多因此事耽误了父亲您的仕途，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番话下来，上官信才惊觉自己刚才所做事情的不妥，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上官清月，“为父从来不知你竟有这等眼界。” 上官清月抿唇笑，“父亲谬赞了。”说完，她又道，“祖母那边已被惊动，唤您现在过去。” 上官信颔首，把手上的鞭子随手扔到了门口随从的身上，便大步往前走去，没一会儿就离开了若山院。 上官清月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直至背影消失，才扭头朝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吩咐道：“将这里都收拾干净。” 第764章 缓兵之计3 上官若兰醒来时，眼前一片模糊，稍微动一下，身上的伤口便火辣辣地疼痛起来，昭示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她的幻觉。 “醒了？” 柔和的女声在身旁响起，上官清月听到这声音咬牙切齿，更是在对方将茶杯递过她唇边来时，用尽力气把茶杯推掉。 哐当一声，茶杯摔在地上，传来四分五裂的清脆声响。 上官若兰见面前人一动不动，快意地笑了声，“上官清月，你算什么东西？以为你之前帮过我一次，就真的是我姐姐了？” 她恶毒道：“你不过是个和你亲娘一样的蠢货，早死的命！” “口舌之快。”上官清月悠悠叹气，怜悯地看向动弹不得的上官若兰，语气淡淡。 上官若兰脸色一僵，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 “你今日宴席上本来想设计我。”上官清月不答，反而慢慢地说起了今天的事情来，“最后却没想到中药的是你自己。” “你很得意？”上官若兰面目扭曲，又恨又恼，“你别以为……” 上官清月打断了她，“可是拿药不是我下的。” “什么？怎么可能，你别想骗我！”上官若兰下意识反驳，可脑子里却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忽然，灵光一闪，上官若兰想到了一个人，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上官清月，“你说不是你对我下的药，难不成那个人是……” “是姑妈。”上官清月颔首。 “原是那贱人！”上官若兰恨声骂道。 骂完她又看向上官清月，心里又有了一番别的计较。 “那你现在过来我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看我笑话的？”上官若兰冷声道。 上官清月微微笑着摇头，“我是按照祖母吩咐，过来告诉你一声你以后的去路。” 话音落下，上官若兰脸色顿时一变，手攥紧了，声儿都在颤，“你说什么去路，难不成……” “你以后不能留在长乐侯府。”上官清月缓缓道，“父亲已上书陛下告罪，经过商量，要把你送去长青山的如缘庵堂，以后常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不能离开。” “怎么可以！我不能去尼姑庵里！我不要！” 上官若兰发疯一样猛地掀开被子站起来，不顾身上破开的伤口，双眼睁大，突出泛红，脸上都是惊慌不安，她尖叫道：“快给我把二皇子殿下找来！殿下绝对不会让我去尼姑庵的！你们这群贱人，都见不得我好！我死都不去尼姑庵！” 她叫嚷着，又想推开上官清月，却不料手伸过去，没推到人反而自己的双手被禁锢住了。 “真可怜。”上官清月面色不变，眼里却带着讥讽。 上官若兰被刺激到了，疯狂挣扎，“贱人！放开我——”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嫁给轩辕岐。”上官清月放开她，眼见着上官若兰往屋门跑，直到她快要跑出去才慢慢地开口说道。 上官若兰浑身一僵，开门的手停顿下来。 “如果你出了这扇门，就再没有机会了。” 第765章 缓兵之计4 偏房的光昏昏暗暗，上官若兰背对着上官清月，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可一直没动。 上官清月坐在椅子上，甚至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轻飘飘的，“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上官若兰攥紧了手，咬牙说道。 “你可以选择信我，也可以选择不信。” 斟茶声清脆缓慢，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响亮，上官若兰只觉这茶好像倒进了他的心里似的，哗啦啦的几乎要烫得她控制不住地想叫喊。 哒—— 是茶杯落桌的声音，上官若兰还是没忍住，转身目光死死地盯着上官清月，“你真的能帮我嫁给轩辕岐？你不恨我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从不骗人。”上官清月避重就轻，朝她微微笑道，“你现在只需要做出选择，听我的，或者，不听我的。” 这无疑是一次赌博。 上官若兰脑子嗡嗡作响，双眼泛红地看上官清月，耳边是外面传来的丫鬟婆子的低声私语，嘲笑，不屑，鄙夷……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答应你。” 寿禧院。 上官清月回寿禧院时，上官若兰已经被派来的云妈妈带着离开了长乐侯府，直接往隔着京城百米远的有名由缘庵堂去了。 “娘！我是冤枉的，都是有人害我——” 她刚踏进院门，便听见里头传来李夫人的哭诉叫冤声，脚步不停，上官清月一路进了屋子，声响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李夫人回头看见她，立即就张牙舞爪地起身往上官清月身上扑，“都是你，就是你害的我和我儿——” “上官娉！”老夫人怒吼。 李夫人顿了顿，上官清月见状侧身躲过，而后又在老夫人的示意下走到了她的身边。 “娘！”李夫人回神，简直要疯，指着上官清月就哭喊撒泼，“你是不是被这黄毛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真是她害的我！” 上官清月垂眸，伤心低语：“姑妈……我没有……” “你说谎！你这个贱人！”李夫人歇斯底里地叫嚷。 她喊完，见上官清月低眉顺眼的不吭声，以为对方心虚了，正要得意，却不经意发现屋子里面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有带着淡淡的厌恶，而相对的，他们看向上官清月的目光是怜惜的。 这一瞬间，李夫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睛一瞪，张嘴就要骂，可话没说出口，却被老夫人忽然甩来的拐杖吓得惊叫一声，脸色惨白。 “够了。”老夫人捂着胸口嘴唇隐隐发青，恨声道，“今天你还没作够吗！你赶紧给我滚回李家去，再也别回来了！” “祖母，您别气了，姑妈可能不是故意的。”上官清月忙叫一旁的林妈妈拿了稳心丸，有端了水喂老夫人喝下，帮她顺气安抚道。 话落，随即上官清月又微微侧头看向李夫人，说道：“是吗？姑妈。” 李夫人刚才被老夫人的话震得恍恍惚惚，这下回神，是又怒又委屈。 第766章 缓兵之计5 “娘，你为什么不信我，而是要信这个贱人？明明是她给我下药我才会险些和人……” 李夫人没把话说完，眼眶当即就红了，又恨又难受，当时她在宴席上迷迷糊糊地只觉浑身燥热，走出宴席遇见了一锦衣胖男人，一时不察竟被他抱在了怀里，之后几乎失去理智，再被人找到时她衣衫凌乱，差点就被玷污了。 发生这种事情，李夫人几近崩溃，况且她现如今已不是当年的少女，现在她有夫有子，若是被人发觉她遇见这种事情，定会名声扫地，被夫家休弃！ 而这一切，都是上官清月的错……肯定是上官清月知道了上官若兰的阴谋，又下了狠心来害她…… “那为什么知辞的身上会有迷情药？”老夫人无力道，“为什么罗妈妈的房中会搜出迷情药？为什么偏生就是罗妈妈在宴席中出过府？” 李夫人脸色一僵，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她要怎么说？ 说她知道上官若兰的阴谋，想要将计就计，却不料弄巧成拙吗？ 老夫人沉默地看着李夫人，眼中的失望清晰可见，李夫人被这目光看的浑身一震，怔愣地仿佛失语。 “罢了，总归是我没教好你。”老夫人叹气，仿佛浑身的精气都被吸走了一样，头发花白，再也没之前精神奕奕的模样，“你走吧，这件事我会叫你哥哥帮你周转，你带着知辞走吧，以后不要再来长乐侯府了，我们的母女缘分，就这样断了吧！” 话罢，老夫人便摆摆手，说道：“走吧。” 李夫人这时才恍惚回神，又怕又慌，眼眶泛红，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就要往老夫人那走，“娘……娘你不要我了吗？我不走！我不……” 婆子被使眼色拦住了李夫人，“夫人您请回吧。” “贱婢！竟然敢拦我……快让开！”李夫人怒吼着抬手就要扇巴掌，可当她手即将挥下时，余光对上老夫人沉默的目光，动作不知为何就停了下来。 婆子看准了时机，用力极大地摁住李夫人的双手，摁完又忐忑不安地看向高位上坐着的上官清月和老夫人，见她们面色不变，才吁口气。 李夫人叫喊挣扎起来，此时她也明白老夫人这次是铁了心要赶她，怕极了，也不顾脸面，颠三倒四地哭着说道：“娘……我的确是让知辞给二皇子殿下下药，可那都是因为我想要成全上官若兰那丫头……上官若兰联合刘家公子想要给上官清月下药让她失身，我无意中听见了，就……” 她哭着叫嚷，“我真的知错了……娘，我只是一时糊涂……” “你说的都……都是真的？”老夫人听完，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上官清月在一旁帮她顺气，蹙眉忧愁道：“祖母，您莫要动气。” 老夫人眼眶泛红，愧疚地握住上官清月的手，“清月，委屈你了。” “清月不委屈，倒是祖母今日受委屈了。”上官清月抿春自责，“都是我未能将事情处理好，坏了您的寿宴。” 第767章 金屋藏娇1 “你啊。”老夫人的目光柔软，拍着上官清月的手背，似欣慰又似感动。 “娘……”李夫人见状不甘心，咬牙切齿地指着上官清月，怒道，“她肯定也参与了今天的事情，她对我下药了！” 她说完，就等着老夫人质问上官清月，可万万没想到她没等到质问，反而被老夫人挥手让婆子给架了出去。 李夫人难以置信，又怕又乱，无措地叫娘，可最后终究是被带走了。 事情水落石出，只余李夫人中药一事没能得出个所以然，众人也不将其放在心里。 老夫人对这个女儿已经彻底失望，连夜赶了他们离开京城，而后主动进宫求了皇后，只说是府中阴私误伤皇子，丢了老脸才求来宽恕，上官信更是因此被降职，每日暴躁不已。 与此同时，东宫中爆发了一场争吵。 “你竟宠幸了这个贱人？！”林寒烟指着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宫女，伤心欲绝地看着轩辕琰，双眼泛红，脆弱的身躯颤抖着，惹人怜惜心疼。 轩辕琰神情有点不耐，可见着林寒烟楚楚可怜的模样，语气不由自主软下来，哄着解释道：“孤昨日醉酒，不小心宠信了她，你别生气，大不了把她赶出去便好。” 话落，宫女便发出了抽泣声，抽抽噎噎的，像小动物发出的呜咽声，可怜又可爱，轩辕琰下意识低头，对上宫女满是爱慕和伤心的秀丽面容，一瞬间回想起来昨晚的欢欣，心里生出一点心猿马意。 而林寒烟本就窝火，听了轩辕琰的解释才缓下来，这会儿又见轩辕琰盯着宫女看，顿时怒火攻心，恼道：“既然不上心，为何还要看她！？” 轩辕琰移开目光，落在林寒烟歇斯底里的脸上，烦躁感油然而生。 “孤连看她一眼都不行了？” “不行！”林寒烟尖叫道。 轩辕琰被这刺耳的声音刺得耳朵疼，一下又回想起了成婚以来林寒烟的种种所为，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厌烦，且跪在地上的宫女泛红着眼角，可怜如小猫般地劝：“太子殿下……莫要为了清清与太子妃争吵……都是清清的错，清清不该对太子殿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两厢对比之下，林寒烟嫉妒的面孔显得尤为丑陋。 轩辕琰此时被烦躁恼怒冲昏了头，竟弯腰扶起了跪在地上名为清清的小宫女，帮她撩了撩散落的青丝，语气温和，“你别怕，孤会护着你的。” “轩辕琰！你在说什么？！”林寒烟乍然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轩辕琰不耐，冷漠道：“或许太子妃需要是看看太医，自己的耳朵有没有问题了。” 嘲讽的话语从倾慕的夫君口中说出，林寒烟心口发疼，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往后倒，晕了过去。 宫殿内一阵兵荒马乱，连皇后那边都惊动了，赶忙派人过来询问。 等得知了结果，皇后颇为不悦，“太子妃着实过于善妒了！” 第768章 金屋藏娇2 一旁的心腹钱嬷嬷帮她捏肩，劝解道：“太子妃自幼体弱多病，又逢了太子这般如意郎君，新婚不久小女儿心还未散，过会儿也就好了。” 皇后头疼，可也无法，毕竟林寒烟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她叹口气，“也就只能这样了，只是她和太子成婚已有两月，怎的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到这，皇后又烦心起来，太子虽为皇储，但却不甚得建隆帝的欢心，成婚后娶了林寒烟得了内阁助力，建隆帝倒是稍微看中了一点，可没过多久，就又被贵妃魏灵素哄得晕头转向倒向一边，若是再过些时日轩辕赫得势，少不得要给他们添麻烦。 而现在若要在什么地方上再胜众皇子一筹，也就是皇孙了！第一个皇长孙，势必要比任何一个小辈更得圣宠。 况且如今成婚了的皇子，也就只有太子一个，这可是明晃晃的优势，皇后自林寒烟过门就已满心期盼，到如今更是恨不得她立刻怀上。 “这种事情，急不得的。”钱嬷嬷安抚道。 皇后怎能不急，她眉头紧皱，下了决心，“若再过两月，太子妃肚子还没动静，便差人开始选良娣进宫。” 钱嬷嬷应是，随即又似是想起什么，轻声缓语道：“娘娘，奴婢听说由缘庵求子，极准。” “此话当真？”皇后心神一动。 “只是听说。”钱嬷嬷笑，“娘娘真想去，可差人问问是否灵验便知。” 皇后当真心动了，派人去打听，得知由华庵求子的确灵验，心里就动了念头，在与建隆帝一同用膳时说起此事，叹口气道：“臣妾在宫中实在是寂寞，人也老了，想要逗逗孙儿过过悠闲日子。” 建隆帝闻言看了她一眼，毕竟是做了多年夫妻，他如何不知对方的心思。 他颔首，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寻个好日子边带着太子妃前去拜拜吧，太子也不小了，有了后也能稳重些。” 皇后满意了，笑着应好，又伺候建隆帝用膳，直到他走后脸上的笑才慢慢消失。 “又是贵妃闹事儿？”她转身回屋，脸上没什么表情。 钱嬷嬷伺候她换衣，低声道：“说是闹头疼。” “头疼？”皇后冷笑，“头疼寻圣上作甚么？真是可笑。” 钱嬷嬷低眉顺眼沉默着伺候皇后上了床，又吹灭了灯，才听见皇后懒懒地吩咐：“钱嬷嬷，本宫半月后去由缘庵，你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奴婢遵命，娘娘。” 长乐侯府。 自从寿宴过后，老夫人身子骨越发不好，近日下雨着凉，感了一场风寒，寿禧院中满是药味。 上午请安后上官清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直到人困乏了才起身离开。 雨水绵绵，下了又停，府中石子路上湿漉漉的，上官清月被墨竹搀扶着往前走，在走过转角时，竟遇见了多日未见的上官信。 上官信官场失意，又丢了脸，已经好几日醉酒外宿未归，上官清月上前朝他行礼，鼻尖闻到了一股幽香。 第769章 金屋藏娇3 这股幽香若隐若现，在雨后的清新中显得尤为诱惑，上官信衣袍整齐洁净，面容肃穆，除却脸上泛起的醉酒之态，丝毫未沾染其他东西。 本朝官员押妓，罪加一等，上官信不至于蠢到这个时候去犯事儿。 上官清月行礼后，还未起身，上官信就从她身边走过，衣袍翻起味道更是浓烈。 “去查查小巷水儿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情。”上官清月站起来，神色冷淡。 “是。” 次日，小巷。 水儿从外回来，刚进屋便被人拥在了怀中，她惊呼一声，又在那人胡乱的抚摸和亲吻下缓过神，抓住摸着自己腰部的手，娇嗔道：“老爷，您弄疼我了。” “真疼了？让我瞧瞧。”虽是这样说，可那双手仍是不安分地游动着。 水儿佯装恼怒：“老爷，您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那档子事儿的吗？”她拍开男人的手，转过身，一双水润剔透的眸子含了几分委屈，看得人心里发痒。 上官信把她抱进怀里，哄了哄，还是没忍住把人往床上带，直到一番巫山云雨过后，才心情愉悦地拍着水儿的肩膀，甚至许下甜头：“近日有什么想要的首饰吗？告诉我，我差人给你买。” 水儿依偎在他怀中，声音又细又软，“水儿不求什么东西，只是心慕老爷，只求老爷能多来陪陪水儿，水儿便心满意足了。” 上官信又是一阵开怀，最后在快要睡着时，水儿忽然开口问：“老爷，大小姐近日来如何？” “你问她做什么？”上官信闻言蹙眉，不解道。 “水儿以前犯了错，多亏大小姐从中周旋，如今才没有为奴为婢，还能有幸与老爷您在一起。”水儿哀叹着，眼中凝聚了点点水光，“水儿心中是极为感激大小姐的，可有没有什么办法报答，只好向您问一问大小姐的近况。” 上官信闻言心中更是怜惜，对上官清月也多少多了一点好感。 他握住水儿的手，说道：“你莫要多想，她是我的女儿，长乐侯府的大小姐，能有什么烦心事儿？” 水儿轻轻地‘嗯’了声，柔若无骨似的靠着上官信，垂下眼眸，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光。 夏日昼长，可上官信却不能在水儿这久待。 近段时日他本就仕途不顺，若是被仇敌或言官瞧见他养外室，那就糟了！ 上官信想着，回神看着水儿低眉顺眼给他穿衣系带，心中柔软，不由得将人搂进怀里，惹了娇人嗔怪，自己却哈哈大笑。 “你要是能同我一起回府，那便好了。”上官信叹气，可惜不已。 水儿眉间带了几分忧愁：“我虽也想与老爷长长久久不分离，可我之前……”她欲言又止，最后只哀叹不语，上官信明白她未尽之语的意思，可没说话。 他现在还不至于被美色冲昏头脑，带水儿回去，无疑会让老夫人发怒，这不值当。 “你听话些，改日我再来看你。”上官信话罢，便不留恋地离开了。 第770章 暗通款曲 水儿站在门边看着他离开，又吩咐婆子把门关上，才回了屋里。 她掩上窗，从梳妆台的暗格里拿出一封信来，拆开后看见里面的内容，一时恼怒，将它捏紧了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又恨又难受，控制不住地鼻头泛酸，眼眶瞬间红了。 “天杀的混账！”水儿抽泣着，过了会儿擦干眼泪，又起身去把信捡起来，点燃了火柴棍将信放在盆中烧毁。 信在火光中被吞噬，字迹逐渐消失，最后变成一撮小小的灰。 水儿的目光闪烁着火光，直至火光消失，那双水盈盈的眼中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嗒嗒—— 敲门声忽得响起，水儿猛地回头，浑身绷紧，就听见外面婆子苍老疲惫的声音，“水儿姑娘，婆子做了花糕，可以进来吗？” 水儿松口气，“等下。” 她说完，拿了桌子上的茶壶浇灭了铜盆里灰烬的最后余温，又把铜盆藏在了柜子底下，才喊了婆子进来。 “这里怎么破了一个洞？”婆子进门时，水儿忽然发现一旁的窗户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洞，顿时警惕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婆子。 婆子‘啊’了声，端着糕点，声音颤颤的，“许是婆子我刚才没站稳，不小心戳破了吧。” 水儿狐疑地看着婆子，见她半眯着眼睛有点害怕的模样，目光往下移动又落在婆子长而厚的指甲上，脸上闪过一点无奈和烦躁。 “下次不要这样了，还有，你有空把自己的指甲剪一下吧。” 话落，水儿侧身接过糕点，便让婆子走了。 皓月居。 “老爷走后，奴婢躲在水儿院中，偷看时在窗户上戳破了一个小洞，看见水儿在屋子里面烧东西，似乎是信纸。”墨竹说完，站在一旁，秋蝉的声音随之响起。 “按照小姐您的吩咐，奴婢去了小巷附近，问了摊贩，得知水儿几乎每三天便要去一次金家当铺。” 上官清月微微蹙眉，心中不明，便朝秋蝉道：“叫赵小虎暗地里跟着水儿，最好在她进金家当铺时，也跟着进去，把事情弄清楚。” “是，小姐。” 秋蝉应声离开，外面天色已渐渐晚下来，算算时辰，正是上官清月沐浴的时间，墨竹上前两步正想开口问，却被上官清月打断。 “暂时不沐浴，现在去寿禧院，问问云妈妈祖母是否歇下，若没有，你便到我想去见祖母。” 墨竹点头，随即转身掩门离开，屋外天色渐暗，屋内未点灯，略显昏暗，上官清月来到窗边，抬头望向天边的一轮小而浅，被云遮住半分的弯月。 算算时日，今日上官若兰应该已经在由缘庵住了三天了。 上官清月翘着唇角，心想：不知道她那心比天高的二妹妹，现在在庵堂里过得如何？ 由缘庵。 空旷的庵堂内，菩萨端坐在上方，怜悯含笑地看着众生，却不料底下忽然响起尖锐的骂声，同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随之响起。 “你这个贱人！” 第771章 暗通款曲2 身着灰色长袍头戴尼姑帽的尼姑双眼死死地看着面前被她一巴掌扇在地上的女人，呼吸急促地喘息着，咬牙切齿地骂道：“贱人！你若是再勾引小空，我非要你好看！” 上官若兰用手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只觉火辣辣的疼，再仔细一摸，发觉破了皮，顿时怒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抬手就扇向尼姑的脸，啪的一声脆响，直把尼姑打的晕头转向，险些撞到一旁的柱子上。 “……你！你竟然敢……”尼姑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的上官若兰。 这个京城来的小姐三天前被送过来时十分安静，她本来也不想磋磨对方，也不料不过三天，她就撞见了对方撩拨自己的亲生弟弟，是又怒又恨，这次晚上来更是撞见对方扮可怜让她弟弟小空半夜下山挑水，所以才震怒之下扇了对方一巴掌。 一般来说京城来的人，尤其是姑娘家，被送到庵堂，基本上是无法再次回去，只能在庵堂里过一辈子。 她们这些尼姑在这里就是最有权势的，她今日来也是想教训一下上官若兰，可万万没想到，上官若兰竟然会还手！ “我怎么？”上官若兰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仔细趁着月光照了下脸，看见上面的一条指甲划痕就恼火，闻言冷笑道，“是你弟弟自己过来找我，求我让他帮我做事，你不管好他，来找我麻烦做什么？我的脸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神医给的美人膏已经没了，若这次再受伤，她就真的毁容了！ “你胡说八道！小空怎么会求着你帮你干活？”尼姑此时站起来，恨声道，“明明就是你故意勾引他，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被送来庵堂，就是因为你和男人行苟且之事！” 尼姑说完又朝上官若兰抬起手想要打她，可惜这一招没中，又被反扇了一巴掌。 “你弟弟那个矮子哪里配得上让我勾引？可笑。”上官若兰不屑道，“你以为我会一直留在这个破地方吗？我以后可是会嫁给皇子的！” 上官若兰的话在尼姑看来简直是大放厥词，她张嘴想骂人，可刚动，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一时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上官若兰见状，心底快意极了，她来这庵堂三天，受苦受累，要不是为了上官清月对她的承诺，她早偷偷跑了，哪还留在这里受罪。 思及此，上官若兰不由算起了时日来，她临走前，上官清月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下了承诺一个月后定让她嫁入二皇子府。 “贱人，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忽然，身前传来骂声，上官若兰回神，对上尼姑狰狞的脸，一时惊吓，还未反应，竟被她举起的烛台一下砸在了额头上，剧痛传来，上官若兰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上官若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庵堂中，也没有在破屋子里，而是在一个……类似于地牢的地方。 第772章 暗通款曲3 背面靠着的是冰冷的墙壁，前面是铁铸造的小扇牢房门，旁的都是高高栏子，乍一看，仿佛她正处在于囚禁鸟儿的笼子。 上官若兰下意识想下床，结果刚一动作，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响了起来，她心中顿觉不对，猛地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左右被铁链锁住了，连在床边的栏杆上，根本动弹不得！ 这时上官若兰再打量自己，发现自己连衣衫都换成一套白色的棉布衣，身上的首饰都全没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上官若兰压住心里的惶恐不安，朝外喊道，“有没有人啊？来人啊！来人——” “别喊了，没人会来的。”苍白无力的女声随之响起，在空旷的地牢内显得格外清晰。 上官若兰警惕地在四周看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人在，心底发毛，咬着牙还是再次开口，“有人……有人吗？刚才说话的……是谁？你在哪里？” 没人应声。 上官若兰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失落，正要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锁链，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声音，是刚才说话的人。 “……你是上官二小姐吗？” “谁！”上官若兰浑身寒毛都起来了，她瞪大眼睛，害怕不安地尖声道，“到底说谁在说话！？” “是我。” 咔哒一声，上官若兰猛地侧头，看见在自己身侧的墙壁上，正对着面的一处，竟像窗户一样能够随意打开。 而墙壁后露出来的脸令上官若兰惊诧不已，“黄莲云？！” 黄莲云是黄侍郎家的庶女，因着黄莲云会讨好人，性子又不多，前些年与她倒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手帕交，只是一年前黄侍郎家出了件丑事，据说是黄莲云故意勾引嫡母家的侄儿，行了苟且之事。 之后嫡母一怒之下，将黄莲云送往了庵堂，上官若兰也因此和黄莲云断了联系。 上官若兰回过神，迟疑地看着铁窗对面那张苍白疲惫的秀丽面庞，“你……你以前是被送来由缘庵了？” 黄莲云苦笑，“是，我是被送来由缘庵了。”她说完，抬眸见上官若兰对这里一无所知的样子，不知为何，眼眶竟一时红了，“你怎的也来了这龌龊地儿呢？” “我家里出了点事儿。”上官若兰说起来便恨，“如今上官清月在长乐侯府内可是一手遮天呢！” 黄莲云以前跟着她做跟班，也知道上官若云不喜欢她嫡姐，闻言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而上官若兰倒是奇怪地问：“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们还是在由缘庵吗？为何我们现在在地牢里面？难不成……她们要对我们动用私刑？” 黄莲云听到此话，心中忽觉悲哀，正要言语，却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深深地看了上官若兰一眼，只道：“这里……比你想象的还要恶心。” 话落，她把小窗往下一拉，隔绝了上官若兰惊愕的目光，墙壁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上官若兰不明所以，正要再开口，嘲讽的声音从外传来。 “哟，醒了啊。” 第773章 暗通款曲4 上官若兰往前看去，顿时咬牙切齿，“是你把我弄来这里的？” 来人正是在庵堂前跟她厮打的尼姑，此时脸上涂了药，有几分滑稽的丑陋。而尼姑的身旁还站着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壮汉，眼中闪着莫名的光，看得上官若兰起鸡皮疙瘩。 “你现在知道怕了？”尼姑看见上官若兰警惕发慌的模样，心底畅快极了，恶意地笑道，“我还以为大小姐你什么都不怕呢。” 她说完，朝着身旁的两个男人挑眉笑着指了指上官若兰，说道：“前几日刚来的庵堂，还未接过客呢。” 接客！？ 上官若兰纵使再傻，也明白尼姑想做什么，强忍着惊慌震惊，怒骂道：“你们这是犯法的！” “谁说是犯法的呢？这种事情，在由缘庵里面，就是合法的。”尼姑嘲讽一笑，“本来我念着你初来庵堂，这里又不缺姑娘伺候人，想留你安稳地做个尼姑，可没想到你竟然敢勾引小空，现在看来，你还是最适合留在这里。” 话落，尼姑不再言语，直接拿钥匙开了铁门，放两个壮汉进门，扯着唇冷笑道：“好好享受吧。” 上官若兰慌了，眼见着尼姑要走，立即掀开被子要下床，可她刚动作，左脚脚腕上的锁链就绷紧了，让她根本就下不了地。 而且仅仅就这短短的时间内，壮汉就已经眼冒精光，直接朝上官若兰扑过来，“美人儿……” “啊！滚开！”上官若兰侧身躲开，鼻尖却仍然闻见了壮汉身上难闻的汗臭，她瞪大眼睛几乎要崩溃，见他们又要来拉她，立即就想下床，可终究还是无济于事。 他们一手就抓住了她，把她往床上摁。 上官若兰疯狂地挣扎，怒骂，企图能让面前的男人退缩：“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是长乐侯，我是要嫁给当朝皇子的！你们若是敢动我，就等着死吧！” “皇子？那不是更好，皇子的女人还能给我们睡呢。”壮汉哈哈笑，猴急地就想去扯上官若兰的衣服。 而另一个人抓住上官若兰的手，趁机在她身上乱摸，“美人儿，别急，哥哥我会让你舒服的。” “混账！滚啊——”上官若兰哭叫着，衣衫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双手着，压在她身上的壮汉一时不察，竟被她脆响地扇了一巴掌。 壮汉恼怒，抬手就往上官若兰的脸扇，力道极大，直把上官若兰打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救命……” 事后，壮汉们扯着衣服离开，尼姑从外走进来，看见上官若兰的惨状便忍不住仰头大笑，心中快意。 “以后你便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待个十几年，人老珠黄后，说不定还有人愿意把你买走呢。”尼姑扔了一个油纸包进去，讥笑道。 上官若兰双眼无神，闻言有了些许反应，微微侧头，她声音嘶哑，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火焰，“我会杀了你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尼姑不屑，而后又像是懒得看她一般，哼着小曲儿离开了这里。 地牢又恢复了安静，许久，上官若兰身旁墙壁的小窗打开，黄莲云沉默又悲伤地轻声道：“这里就是地狱。” 第774章 暗通款曲5 世人多肮脏，俗言道：人为财亡鸟为食亡。 有些庵堂表面是好心收留夫家休弃或犯了打错的女子出家，实际上背地却在做如青楼女子一般的营生勾当，以此来赚取钱财。 由缘庵是远近闻名的尼姑庵，可也免不了对这勾当动心，况且前来出家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贵女，这般一来，庵堂里面的生意竟是比青楼里的更好几分。 上官若兰在地牢里生不如死地待了半个月，终于服软，在一次接客后被一个粗壮尼姑带着重新回到了她之前住的破烂房屋。 眼前是光亮破旧的屋子，上官若兰恍恍惚惚，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上官若兰进了屋子，把粗壮尼姑关在外面，先是掩住脸痛哭一场，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赶紧在掉皮的柜子上翻找自己带来的美人膏。 可没了…… 她整个包袱都没了…… 上官若兰崩溃地瘫软在地，摸着自己左边脸颊微微凸起的疤痕，这半个月她总是会被那些进地牢的男人磋磨，脸也被打了好几次，又没有涂过药膏，现如今虽远看看不出来，可近看却是清清楚楚的！ “啊啊啊！该死——”上官若兰发了疯，直接把身旁的东西全部推翻砸碎，而后捂着脸呜咽起来。 “闹什么幺蛾子呢？”外头的粗壮尼姑听见里面的声响，警惕地拍门喊道，“别想着自刎，也别想跑，如果你自刎了，那么我们就会告知你的家人，说你在庵中不知羞耻，勾搭村民……” 上官若兰浑身发抖，身上隐隐传来难以启齿的疼痛，让她感到绝望。 过了会儿，上官若兰满满抱紧膝盖，魔怔地想：她不能死，如果死了，她还怎么嫁给轩辕岐成为皇子妃，还怎么报复这些罪该万死的东西！ 粗壮尼姑还在叫嚷，上官若兰又怒又怕，最后只能忍了仇恨，起身打开门，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尼姑，便走到了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前。 上官若兰弯下腰，在粗壮尼姑警惕的目光下从柜子里拿出了几张泛黄发皱的纸，又拿出了毛笔和一小块墨。 这是她来到由缘庵，检查屋子时发现的，本想扔，可后来再没机会回来。思及此，上官若兰眼神冷下来。 “你要做什么？”粗壮尼姑见上官若兰研墨，皱眉问完，又威胁道，“你可别想跑啊！被发现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上官若兰充耳不闻，迅速写下一封信，等墨干了，便折起来放进信封里，随后咬咬牙从手腕上脱下一只银镯子，看向粗壮尼姑。 “你帮我把这封信送给我一位友人，银镯子就是你的。” 粗壮尼姑瞪大眼睛，“你怎么会有银镯子？！”话落，她赶紧伸手把银镯子抢过来。 “是别人给的。”上官若兰不耐，随即把信递给粗壮尼姑，“只是普通的信，叫他来看看我，不信你可以找人看。” 她嘲讽地看着粗壮尼姑，说道：“我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能做什么？或者说，你想要把银镯子给师太？” 粗壮尼姑闻言犹豫片刻，不舍地捏着银镯子，最后没好气地接过信，“那我就帮你这一回！” 第775章 由缘求子1 半月后，清晨。 上官清月前去寿禧院，来到老夫人床榻前，亲自喂药，声音轻柔：“祖母，我待会儿便要启程去由缘庵了，您在府中，要多保重身体。” 老夫人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你啊，总是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年纪轻轻的，多出去和手帕交散散心，整日待在府里守着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 “今日不是就要出去了么，且还不止一日呢。”上官清月拿手帕帮老夫人擦了擦嘴，将药碗放在一旁，微微笑道，“倒是祖母可莫怪我出去太久，回来训我呢。” 这话说得俏皮，老夫人却极为心疼，上官清月此次去由缘庵是为了帮她上香求福，哪是出去游玩呢？ 不过…… 老夫人蹙眉，“上官若兰也在由缘庵吧？” “是。”上官清月垂下眼眸，“孙女此次去也是想去看看二妹妹。” “你可别被她又哄了将人带回来。”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怕她心软，安抚道，“让她待在庵堂里也是为了她好，再过几年，京中风声过了，再找时机悄悄寻人家许她，这样便已是我们仁至义尽了。” “孙女知道了。”上官清月颔首，俯身轻轻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敛了眼底的锋芒，极温情地道，“我都听祖母的。” 皇宫。 皇后早早起身，洗漱完便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太子妃到。 “太子妃今日倒是早。”皇后用手净手，略有些疑惑。 钱嬷嬷拿了帕子帮她擦手，又抹香膏，闻言低声道：“昨日您卯时已睡下，奴婢未曾扰您，约莫是亥时三刻，东宫又闹了一会儿，听宫女说，似是太子将之前宠幸的宫女正式收进了屋中，被太子妃撞见……” 之后如何，便不用多想就能明白。 皇后蹙眉，心中不满，再出外间用早膳时，入目就看见林寒烟那张苍白疲惫的脸。 “太子妃今日身子不适？”皇后语气淡淡。 林寒烟勉强一笑，出乎意料地没有哭诉，“只是昨日未休息好罢了，多谢母后关心。” 皇后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用膳吧”就抬起筷子让一旁的宫女伺候着用膳。 林寒烟食不下咽，可还是勉强吃了两口，心里想着昨日的事情，仍旧窝火得厉害。 但她从前几次跟皇后哭诉无果，甚至隐隐发觉不对时也学聪明了，没有再说过轩辕琰要纳妾的事情。 毕竟是皇家。林寒烟想起母亲对自己说的话，嘴里发苦，现在她只希望此次去由缘庵求子可以顺顺利利，尽早怀上皇长孙。 “哟，姐姐，现在还没用完膳啊。”娇软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脚步声随之而来。 皇后抬头看去，门口逆着光走进来一个面容美艳夺目的美人，不由皱眉，“淑妃？” 淑妃笑着应是，走进屋内，瞥了林寒烟一眼，林寒烟立即起身给她行礼，又在那含着笑意的目光下站起了身，脸色不大好，她总觉得淑妃好像对她十分不屑。 “你来有什么事情吗？”皇后掀开眼皮瞧她。 淑妃也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姐姐今日是带着太子妃要去由缘庵？让阿澈也跟着去吧。” 第776章 由缘求子2 此话一出，不仅是皇后，连林寒烟都愣了。 轩辕澈如今尚未娶妻，前去由缘庵……难不成是哪个收用的妾室有了身孕？ 思及此，皇后眼眸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本宫此次与太子妃前去是为求子，不知……七皇子是？” 淑妃将她们的神色看进眼底，掩唇轻笑了声，‘唉’了声，也没故意戏弄她们，“由缘庵又不是只能求子，臣妾啊，听说由缘庵求姻缘也是极准的，就想让阿澈跟着你们一起去，说不定能求个好姻缘呢。” 话落，皇后心中松口气，轩辕澈虽无心于皇位之争，可若是率先有了子嗣，对他们也是极为不利的。 “那便一起去吧。”皇后不在意道。在她看来，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什么差别。 淑妃含笑地应了声，“他已经在宫门候着了，还劳烦姐姐多看顾一下。” 皇后可有可无地应了，在她看来，轩辕澈即便手握军权，可为人阴戾冷傲，连她这个皇后也不太看在眼里，也就淑妃为了面子专程过来一趟罢了。 “既如此，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淑妃微微福身，便转身离开了宫殿。 林寒烟在她离开后，略微犹豫了下，还是走到皇后身边轻声问：“母后，我们真的要和七弟一起去由缘庵吗？” “不用管他。”皇后摆手，随即瞥了她一眼，说道，“此次去由缘庵，虽是求菩萨赐子，可你也得知道，人定胜天，你与太子是夫妻，莫要因什么事而生了间隙。” 这是赤裸裸的敲打。 林寒烟脸白了白，最后只能垂眸应是。 由缘庵建立在离京城百里外的青山中，因有一段山路崎岖，驾马前去约莫需要将近一个半多的时辰，若是马车，则需要三四个时辰。 出发一个时辰后，前头侍卫来到马车窗边，敲了敲车板，禀报道：“皇后娘娘，七皇子驾马带着他的侍卫朝前边去了。” 窗帘微微被掀开，露出皇后精致华贵的衣袍，以及一小截下巴，她问：“去多久了？” “刚走。” “随他去。”皇后不甚在意。 侍卫应是，便又重新回了自己的位置，在前开路。 而前方轩辕澈驾马飞奔，身姿矫健优雅，面容俊美坚毅，身后的赵枫赵戈跟在后头，不由暗暗叫苦，因为轩辕澈速度太快了。 “都怪你。”赵戈对一旁的赵枫说，“叫你不早些说清月小姐今日也去由缘庵，现在要赶上去，即便骑马，也是有一段路呢。” 赵枫哭丧着脸叫屈，推锅道：“我也是才知道，都怪赵小虎，他送信太慢了！” 多说无益，眼见着他们又离前面的轩辕澈有一段距离，赵戈叹口气，狠狠一甩马鞭，跟了上去，赵枫随后跟上。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在青山山脚下追上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见了他们有些讶异，又见轩辕澈额头上出了些薄汗，不由拿了手帕递过去给他，“师父怎么也来了这？还跑得这般急。” “求姻缘。”轩辕澈言简意赅，一双黑眸却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上官清月，眼中火光烫得人不禁羞赧。 第777章 由缘求子3 仅仅三个字，从轩辕澈口中说出，却仿佛带着无尽缠绵的情意，上官清月脸上飞起两片红云，佯装不知地翘起唇角，“也是，师父已是弱冠之年，是该寻个有缘人成家了。” 轩辕澈看着她装傻，也不戳破，只是微微低头擦汗，纵容温柔地‘嗯’了声。 二人气氛忽然暧昧粘腻起来，赵枫赵戈从后头赶来瞧见，一时竟觉得这半个时辰赶的路真是值了。 既遇上，那么两行人也就一起结伴上山。 青山多绿树，虽日头渐烈，但绿荫遮蔽，清风吹过添凉意，一步一步走上山阶梯，倒也有几分遐逸乐趣。 上官清月知道今日皇后与林寒烟也会前来，不由问轩辕澈，“师父今天是独身前来吗？” “不，是和皇后与太子妃一起。”轩辕澈淡淡道，“只不过她们太慢，我就先走了一步。” 上官清月忍俊不禁，“小心她们回头给你使小辫子。” 轩辕澈不在意，反而问起了一个问题，“你今天来，是来了结上官若兰的？” “怎么能说了结？我是来帮她的。”上官清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轩辕澈勾唇，“帮她送死？” “帮她嫁给轩辕岐。”上官清月眨眨眼，俏皮道，“送你一个二嫂，好不好？” 轩辕澈失笑，“你把自己送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 上官若兰俏脸微红，“你想得美。” 说完，她就提着裙摆往山上走，轩辕澈见状，笑着跟在她身后，清风徐徐吹过，衣角翻涌，笑意涌动，端的是郎才女貌。 由缘庵建立在青山的半山腰，不过一柱香多一点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庵堂门口。 庵堂扫地的尼姑看见他们，一眼便知是非富即贵的贵人，连忙上前，双手合十，弯腰垂首，“施主。” “不必多礼。”上官清月虚扶了一下尼姑，眉目含笑，“麻烦你帮忙叫一下静缘师太，我们之前已传信与师太，此次来是为祈福求缘。” 尼姑瞬间明了，连忙将二人带进去。这几天师太耳提面命要谨慎小心，因着这段时间会有贵人前来，若是得罪了贵人，她们的皮都得被揭掉一层。 庵堂宽阔微带凉意，菩萨唇角勾起，捧着玉瓶，悲悯怜爱地看着世人，身着灰色长袍的尼姑头皮发青，跪在两侧闭眼敲木鱼捻佛珠，也有未剃度的貌美尼姑，皆着齐齐念着经书。上官清月看着，心道那应该是被夫家休弃或犯错的各地贵女。 静缘师太很快就来了，出乎意料的，她生的不算老，反而有几分徐娘半老的风韵。 “上官施主，七皇子殿下。”静缘师太微微笑道，“此次前来，路途跋涉，不如稍作歇息，贫尼已安排好禅房。” 她话毕，招手唤了一个小尼姑过来。小尼姑约莫十二三岁，模样悄生生的，一双杏眼明亮可爱，看着也不怕生，嘴角抿着露出两个小梨涡，若不是头发短至耳垂，戴着尼姑帽，谁也猜不出她是个尼姑。 静缘师太拍拍小尼姑的肩膀，脸是难掩的慈爱宠溺。 “她叫小菁，是我的女儿。” 第778章 肮脏之事1 静缘师太微微笑道：“我未出家时，曾嫁予一富家子弟做妻，后被休弃，送来由缘庵，发现怀了小菁，也没忍心不要她，这一留，也就留到了现在。” “师太。”小菁牵着静缘师太的衣角，眼中满是对亲人的依赖喜爱。 其中乍一看，静缘师太与小菁其实并不相似，但仔细看，她们眼睛似乎都是如出一辙的杏眼。 上官清月挑眉，目光落在小菁的头发上。 静缘师太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垂眸看着小菁，无奈又纵容，“这孩子从小被庵里的人宠坏了，我本想等她蓄发好，送她下山还缘，只是她不愿，也就暂时耽搁了此事。” 话落，静缘师太不好意思地笑，“贫尼多嘴了，让两位久等。”她看向小菁，温柔道，“带两位施主去禅房吧。” 小菁甜甜地应是，便在前领路，前往庵堂后院走去，临走到门前，上官清月忽然顿了脚步，回头看向静缘师太，“师太，约莫一月前，我的胞妹被送来由缘庵静养，不知如今她身在何处？我此次来除了为家中长者祈福，也有想看看她的缘故。” 静缘师太微愣，“不知您胞妹的名字是？” “上官若兰。” 听闻此名，静缘师太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成原状，她摇头，“贫尼虽是由缘庵庵主，但安排庵中事宜的却是我一师妹，不知施主您可否等待片刻，贫尼去询问一二，再将您胞妹带到您禅房中。” 上官清月不语，静静地看着静缘师太，清亮如星子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破绽，静缘师太面不改色，甚至微微抬头疑惑不解，“施主可还有事？” “无事。”上官清月含笑道，“那我便在房中等待了。” 话罢，她便同轩辕澈，一齐跟着小菁往禅房的方向走去。 静缘师太脸上温和的笑脸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才拉了下来。 她冷下脸，朝着一旁的尼姑问道：“今日在地窖中的女人，有没有一个叫上官若兰的？” 禅房。 小菁把人送到禅房后，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轩辕澈从外走进，见上官清月坐在桌前若有所思，不由挑眉笑问：“怎么？在想如何找出静缘师太藏着的秘密？” 静缘师太年四十，是由缘庵庵主，有一女却不满十五，且刚才应答上官清月的话时明显神色有变，要是换了旁人倒不至于看出，可对于上官清月和轩辕澈来说，破绽却明显得几乎过分。 “人都有秘密。”上官清月笑着碰了下桌子上的水壶，是温热的，便拿起茶杯倒了杯水，“只是我不知为何觉得，上官若兰应该在这受的罪，或许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轩辕澈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反问道：“这不好吗？总归是你厌恶的人，她受苦，你该开心的。” 上官清月失笑，颔首笑，“的确。” 地牢。 上官若兰躺在冰冷的铁床上，身下薄薄的被褥发皱发黄，身上没有盖被子，她脑子一片混沌，隔壁的黄莲云发出哭叫声，男人的叫骂接连响起，令人作呕。 她翻了个身，有些麻木，直到外面匆匆走进一个尼姑，打开了她的牢门，面色焦急，“上官若兰，快出来！你姐姐来看你了！” 第779章 肮脏之事2 上官若兰猛地抬头，就见尼姑急冲冲地走进来，直接一手把她拽起来往外拖，嘴里警告道：“待会儿我先带你去见静缘师太，你给我放尊敬点！你家里人虽来了，但也只是来看看你，你别想着把庵里面的事情说出去……” 话说到这，尼姑扭头阴恻恻地看向上官若兰，随手指了一下旁边牢房里面未着片缕抱着膝盖，双眼无神，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的女疯子，“她一年前把庵里面的事情告诉了她亲娘，惹了不少麻烦，可最后还不是得留在这里？你即便说了也没有用，没有人会信你们这些犯了错的女子！” 上官若兰听罢面上露出些许害怕和惶恐来，她垂下眼眸，攥着破烂的衣衫，低声问：“我知道了。你刚才说，今日来的人……是我的姐姐？” “对。”尼姑点头，随即便火急火燎地带着她往前走，生怕慢了会遭骂。 于是她也因此没有注意到，上官若兰在听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几乎要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 终于等到了…… 尼姑浑然不知，带着她一路离开地牢进了一间小屋内，打了盆冷水使劲儿把上官若兰的皮肤擦得泛红发疼，最后翻了一套灰布衫催促她换上，又将她带进了一间宽敞的禅房内。 屋内明亮清凉，熏香阵阵，经书摊开放在黄梨木的桌上，被风一吹掀起书页，上官若兰听见身后的关门声，随即一声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便是若兰了吧？” 静缘师太面露微笑，缓缓走来，和善地看过来，上官若兰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可她回神，脸色一冷，恨意沸腾在心间如同翻涌的滚水。 “你就是静缘师太？”上官若兰咬牙恨声道。 静缘师太面色不变，颔首轻声说：“你来前，息平应该都与你说了，待会儿见到你亲人，该如何做了吧？” 上官若兰嗤笑，嘲讽道：“威胁我，逼我隐瞒这庵堂多么恶心吗？” “你是个聪明人。”静缘师太说着，顿了顿，忽然叹气一般道，“你姐姐也是一个聪明人。” 上官若兰冷笑，张嘴要骂，却因怕误事而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现如今是恨不得立即见到上官清月求她助自己离开，此时在屋中与静缘师太耽搁时间已是不耐，又见静缘师太不言语，正要催促，却不料抬眸却看见静缘师太从手中拿出了几封信。 而信的模样…… “这是你写给京城刘家公子的信。”静缘师太轻声说，“是你与他在庵堂私通的证据。” 上官若兰惊骇，抬手要夺，却被躲过，静缘师太甚至立即高声喊：“息平。” 外头守门的尼姑走进，见上官若兰的神情动作，瞬间明了，冲过来就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别动！” “贱人！静缘你这个贱人！放开我——” 上官若兰发疯地挣扎，双眼泛红，被骂的人却蹲下身子，温和地翘起唇角，柔和地对她说：“只要你乖乖的，贫尼可以帮你销毁这些信件，你是个聪明人，对吧？” 第780章 肮脏之事3 皇后一行人在两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由缘庵，因林寒烟身子不好，在路上险些犯了心疾，未等言语，她们就先去了后院南边禅房中歇息。 从宫中带出的太医在禅房内为林寒烟把脉，脸色变化，最后化为了喜悦，连忙站起跪下，朝着皇后与林寒烟磕头，声音压抑不住的激动，“脉象圆滑如按滚珠，有回旋前进之感，此乃喜脉啊！” 皇后怔愣，一时未反应过来，一旁的钱嬷嬷连忙问：“此话当真？李太医您是否要再确诊一下？” 李太医摇头，十分坚信，“臣已为太子妃把脉数次，绝无差错，太子妃的确已身怀龙子！” 此话一出，满屋的宫女仆从皆齐齐跪下，“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妃喜怀龙胎。” “免礼！免礼！”皇后回神，喜不自禁，连声说完，又赶紧来到床边，握住林寒烟的手，见她面色苍白无血色，顿时心疼不已，“寒烟，你受苦了。” 林寒烟此时才恍惚回神，心中激动不已，又见皇后温柔地问话，想起近些日子来受的苦，一时掉下泪来，吓得皇后连声安慰哄她。 “回去本宫定会教训太子，让他好生陪你。”皇后拍拍林寒烟的手背，笑着说，“你呢，就好好养胎，争取给本宫生个大胖孙子！” 林寒烟摸着自己的小腹，闻言露出即将为人母的笑来，“我知道，谢谢母后。” 皇后又是温声软语地安慰了一番，直到见她疲惫，才起身离开，李太医在门口候着，皇后出来便问他：“太子妃这身子，没有什么问题吧？会不会影响到胎儿？” “太子妃体弱，近日……许是休息不佳，以至于气血不足，需静养，万不可动怒，仔细照顾着便无事，胎儿也会平安降生。”李太医斟酌了一下话语，如此说道。 皇后颔首，“我们后日回宫，这两日，你必定要好好照顾太子妃，不可出任何差错。” 话落，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若太子妃出了什么事，你这条命也不必要了！” 李太医冷汗连连，弯下腰拱手道：“臣明白。” 北边禅房。 上官若兰被带入禅房时，面白如纸，双目无神，尼姑轻推她进门后离开，门‘嘎吱’一声关上，上官若兰抬头，看见上官清月衣着精致面如芙蓉的模样，心里一时酸涩嫉妒，竟说不出话来。 而上官清月此时也在打量上官若兰，许是在这过得不好，身姿消瘦，尼姑袍略显空荡，仔细一看，倒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态。 “怎的不说话？”上官清月温婉柔和地朝她笑，而后又抬手亲自斟茶，示意她过来坐下。 上官若兰抿唇，走过去，未压制心中难耐和烦躁，直言道：“你这次来，是要带我离开吗？” 茶水散发清香，热气蒸腾，隔着雾气，上官清月秀美的面容显得飘渺如仙，声音也如水流清澈动听。 她朱唇微启，吐出一个字，“不。” 就这简单的一个字，却让上官若兰发了疯。 上官若兰抬手就将面前的茶杯砸在地上，哗啦碎片四溅，她面目狰狞，咬牙怒道：“为什么不？！” 第781章 庵堂风波1 “现在不方便带你走。”上官清月不慌不忙，轻轻的端着斟好的茶饮了口，眉目舒展。 上官若兰怒极，猛地起身一拍桌子，直接夺过上官清月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想反悔？！” 她死死地看着上官清月，眼珠子里布满红血丝，活像个恶鬼，仿佛面前人只要再说一句她不满意的话，就要将人吞吃殆尽。 上官清月却觉好笑，“上官若兰，现在，究竟是谁求谁？”她点了点桌子，掀起眼皮看过去，似笑非笑，“如果我不答应救你，如果我反悔不帮你，你又能如何？” “你！”上官若兰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上官清月说的对，现在是她有求于人，而且她绝对不能再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求你帮我，我想离开这里，你之前答应过我帮我嫁给二皇子，我知道你不会反悔不管我的……” 上官若兰选择了服软，她俯身拉住上官清月的手，抽泣着哀求，好不可怜。 “我要怎么帮你？”上官清月柔声问她。 上官若兰微愣，回神赶紧说道：“你只要跟静缘师太说这次来是要带我一起走就行了，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然后呢？” “我回在京城找个地方定居，找机会跟二皇子联系，你给我一点银钱……”上官若兰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 她说着，抬头眼睛发亮地看向上官清月，可一看，心中却直打鼓，因上官清月脸色淡淡，没有半分其他情绪。 “二妹妹，如果我按你说的做，回府后，父亲祖母定会责怪惩罚于我。”上官清月叹口气，“且我擅自放你走，想必皇家此后对我也会多有不悦。” 上官若兰当然知道，但这些相比于她在这里受的苦来说不值一提，“你且忍忍，到时我会求二皇子殿下帮你的。” “那为何不待我寻了两全法子……” “不！我一定要立刻离开这里！”上官若兰打断了上官清月的话，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浑身颤抖，神经质地不断念叨，“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上官清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回神，才说道：“我且想想，你先回去罢。” 上官若兰不依，正要再言语，可目光对上上官清月淡漠如水的眼神，话就噎在喉间。 她最后只道：“我住在前院走廊第三间房，明日！明日你一定要给我答复！” 上官若兰又有些魔怔，墨竹见上官清月蹙眉，赶紧过来将上官若兰请了出去。 上官若兰离开不久，外面敲门声响起，是小菁的声音，“施主？施主，你在屋中吗？” 墨竹开了门，小菁便蹦蹦跳跳走进来，笑着露出两个小梨涡，“您要的平安福已在菩萨前开光，如今只需要您前去烧香叩拜，将您的心意告知菩萨，平安福届时到了您长辈手中，才能起作用。” 上官清月站起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帽子，“好，我这就去。静缘师太也在庵堂前吗？” 小菁点头，压低声音像在说悄悄话，“因为皇后娘娘也在那里，师太不能走呢。” 第782章 庵堂风波2 由缘庵因着今日来了贵人，庵里上下格外安静，上官清月跟着小菁往外走，见路上来往的尼姑皆安静沉默，又见小菁无忧无虑地捏着野花走，不由抿唇笑了笑。 小菁回头瞧见，脸红地小声道：“施主你笑起来真好看，比云云姐还要漂亮。” “云云姐？” “就是以前来庵堂里出家的好看姐姐。”小菁解释着情绪低落下来，“只是后来我和姐姐吵了一架，醒来她就不见了，我偷偷下山找也找不到。” 上官清月脚步微顿，随即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那后来找到了吗？” “没有。”小箐叹气，又小声嘀咕，“其实我以前遇见的许多出家的姐姐都不见了，我问师太，师太说她们有的回家了，有的受不了庵里清苦跑了……” “许是被人杀了。” 微哑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吓了小菁一跳，连忙回头，见着是今天看见的轩辕澈，仍是有点怕，不过却小小声地反驳：“哪有人杀人呀。” 轩辕澈眉头一挑：“只要是人，都能杀人。” 小菁瘪嘴，想顶嘴，又见轩辕澈高大冷漠的居高临下看她，心中胆怯，就抿了唇不言语了，只气鼓鼓地带路。 上官清月失笑，扯了下轩辕澈的衣袖，“吓她做甚。” “实话罢了。”轩辕澈话罢，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声音压低了些许，侧头靠近上官清月，“林寒烟怀孕了。” 上官清月一惊，下意识侧头，却不料因两人靠得太近，那一瞬间，脸颊忽然接触到……柔软干燥的东西，她微微愣神，抬眸便与一双深邃灼热的目光对上。 只不过短短一秒，她好像也被传染了一般，脸也红了起来。 “施主？快走呀，前面就到了……施主你脸怎么那么好呀？”小菁气咻咻地走了一段，发觉不对，疑惑地回头看去，见上官清月俏脸飞上红云，不解道，“施主是哪里不舒服吗？” 上官清月压了压脸上的热度，微微笑着摇头，“无碍，只是天有些热。” 小菁‘哦’了声，又偷偷瞥了一眼轩辕澈，见他面无表情地看自己，又怕又慌，立即转了身朝前走，也没再问什么。 “那我们快些走吧，走过那个小门就到了。” 暧昧的气氛一挥而散，轩辕澈臭着个脸，上官清月忍俊不禁，而后想起刚才他说的话，面色一肃，蹙眉问：“太子妃当真有了？” 轩辕澈颔首，“皇后派人过来说的，应当不是假话。” 上官清月莫名想起上官若兰来，似笑非笑，“看来这由缘庵的确远近闻名。” 从后院来庵堂口的路程并不远，只是因路绕故而慢些，他们到时，进入庵堂便见皇后与静缘师太站在一起，似是在说些什么。 他们进门的声音引起二人注意，皇后看见上官清月，明显有几分讶异。 上官清月弯腰先行了礼，再起身便听皇后问：“今日真是巧了，不知你竟也在。” “臣女本该后日前来，可家中祖母病一直未愈，实在心忧，故而提前时日来此祈福。”上官清月温声道。 第783章 庵堂风波3 长乐侯府老夫人自寿宴后一病不起，这是全京城都知晓的事儿，皇后关切地问了两句，随后想起来，“长乐侯府二小姐，如今也是在由缘庵？” 上官清月应是，皇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语气淡淡地又说了两句话，便被匆匆赶来的嬷嬷引了注意。 “……太子妃……吐……”嬷嬷靠近皇后低语着，上官清月听见这模糊的字眼，抬眸看去，就见皇后蹙眉，跟着嬷嬷离开了庵堂，看样子是回禅房去了。 “施主。”静缘师太微微笑着示意上官清月往前走，“平安福已放在贡台之上，请您上前跪叩菩萨，为您家中长辈祈福。” 庵堂香火缭绕，寂静冰凉，带着无言的平静安宁，菩萨端坐莲花台，手握玉瓶，笑眉笑眼。上官清月上前于尼姑手中拿过点燃的线香，在蒲团前跪下，闭上双眼，洁白无瑕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恬静温柔，睫毛轻颤，唇角翘起，是十足虔诚的美人。 一拜。 求菩萨保佑家中祖母平安，无忧无病。 二拜。 …… 轩辕澈站在不远处，冷峻的面容，眼中却不由自主流露出些许柔情，全部注视在了跪在菩萨前祈福的上官清月身上。 “七皇子殿下，此次来是求姻缘？”静缘师太含笑，目光投放在不远处的身影前，心中若有所思。 轩辕澈语气微冷，道：“与你何干？” 静缘师太面色不变，“殿下面相饱满贵气逼人，求姻缘自是不必来由缘庵，此次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将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意味深长，轩辕澈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侧头，面如寒冰眼如利刃，气势逼人，声音平静，薄唇只轻声说出三个字，却让静缘师太头皮发麻：“别动她。” “……七皇子殿下说笑了，贫尼乃一介僧尼，如何能奈何得了他人。”静缘师太勉强笑道，“只是万望殿下千万要手下留情才是。” 轩辕澈蹙眉，并未言语，直到上官清月拜完菩萨起身，才道：“我不清楚你们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但现如今无论做什么，都给我散了。” 话落，不等静缘师太回话，他便朝看过来的上官清月微微点头，就转身走了出去。 静缘师太静静地看他离去，脸上神色不变，手中佛珠却攥得几乎要断线，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更是目露后怕，回神后又是一阵恼怒。 “师太？” 身后传来上官清月娇柔的声音，静缘师太回头，面上是善意温柔的笑，“施主。” “不知师太现在可否有时间？我对经书略有钻研，可有几处仍是不解。”上官清月将平安福递给墨竹保管，微微笑着看向静缘师太，“不知师太可否助我解疑？” “可。” 禅房。 上官若兰在屋内待坐片刻，外头便有尼姑前来敲门。 “息若，刘公子来了。”尼姑打开门，略微焦躁，“我说你不愿意见他他也不信，现如今已往这处来了。” “他怎么来了！”上官若兰本就心烦意乱，闻言更是烦躁，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让他……” “若兰——” 第784章 庵堂风波4 刘若愚大步走来，踏进禅房，面上是不加掩饰的焦急担忧，眼睛在看见上官若兰后微微一亮，他推开尼姑走到上官若兰面前，见她没什么大碍，才松口气，正要说话，就被上官若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一愣，就听上官若兰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今天不是规定的日子。” 刘若愚气势弱下去，低声道：“我收到你送来的信件，信中言你得了重病，我一时着急才来了。” “信？”上官若兰惊诧，“我今天没有给你写过信！” 刘若愚疑惑，见她隐隐有点要发怒的意思，连忙从衣袖里拿出一封拆开的信来递给她，“信我还带来了，就是你的字迹。” 上官若兰接过信，看见里面熟悉的字迹也难以置信，可心中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不对，想必是有人冒充了她的字迹，写了信给刘若愚，不想让刘若愚过来见她，只不过对方没想到刘若愚死心眼担心她…… 想到这里，上官若兰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静缘师太。 对！定然就是那个贱人！ 上官若兰攥紧拿着信的手，信被捏皱，刘若愚在旁看见也没吭声，而尼姑早已离开偷偷跑去前头报信去了。 “若兰，你身子没有什么不适吧？”刘若愚关上房门，建上官若兰面色阴沉也不怕，反而上前关心道。 上官清月把心揉成一团泄气一般扔在地上，闻言不耐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没事你就早点回去吧，今天我有点累了。” 半月前她收买尼姑写信送给了刘若愚，求了刘若愚前来解救她无果，险些被打死，还是刘若愚出了银钱，言要卖她，才免了上官清月伺候他人的事儿，如今他们的关系已维持了半月之余。 原本也无甚，可如今上官清月来了，指不定她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寻了机会要嫁给轩辕岐，那么刘若愚对她来说，就是碍事的东西了。 思及此，上官若兰脸色更差，面对明显不愿离开的刘若愚也更不客气，直言道：“今天上官清月来了由缘庵，不知何时会将我带离这里，或许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了。” 刘若愚怔愣，反应过来却是狂喜，他兴奋地握住上官若兰的手，激动道：“这样说，若兰你能回长乐侯府了？” “或许。”上官若兰高傲，心想：长乐侯府算什么，等她当上皇子妃，定要将负她的人千刀万剐！ “那么等你回去，我就求我母亲去你府上向你父亲求娶你！” 刘若愚笑着说完，眉目温柔，正要伸手去拉上官若兰的手，却不料被甩开，随之而来的是破风的巴掌声，以及脸颊边传来的火辣痛感。 他震惊地抬头，看见上官若兰厌恶恼怒的面容。 上官若兰气极，见刘若愚呆愣，更是火大，冷声怒道：“谁说我要嫁给你了！你别胡说八道！” “可是我们……”刘若愚失神地喃喃道，“不然你还想……还想嫁给谁……” “无论是嫁给谁，都不是你！”上官若兰甩袖，又伸手去推刘若愚，烦躁不已，“你快给我滚！别在这做白日梦！” 第785章 害人害己1 刘若愚被这一巴掌打懵，随即回神后反手抓住了上官若兰挥舞的手，双目圆睁，闪着怒火，他压着情绪，勉强出声问：“你这是做什么？不要乱发脾气了。” “谁乱发脾气？你还敢抓我？快滚！滚——”上官若兰没想到刘若愚竟然敢反抗，另一只没被抓着的手就又要往他脸上打。 可刘若愚眼疾手快，不仅躲过，甚至还抓住了她的手。 刘若愚抬头，望见上官若兰厌恶的目光，一直以来压着的情绪此时彻底爆发，“你凭什么让我滚？你算什么？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这庵堂里面被千人骑万人枕！你就是个婊子！我想娶你都是给了你面子！” 他怒吼着，伸手就要去扯上官若兰的衣衫，面容狰狞狂暴，“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男人！” 情况的发展令人始料未及，上官若兰难以置信刘若愚竟然会发疯，她挣扎着要逃离，惊慌地喊道：“你疯了！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滚开！” 刘若愚充耳不闻，手上动作却粗暴不已，‘撕拉’一声，上官若兰胸前的衣襟就被撕烂，露出雪白的脖颈。 “刘若愚！”上官若兰此时终于感到了害怕，她惊慌地叫着，连忙捂住胸口，心中飞快思索对策，在目光对上刘若愚愤怒的面容时‘嘎嗒’一下。 她立即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又赶紧拉住刘若愚即将要脱掉她衣衫的手，泪眼汪汪，委屈又害怕地看着刘若愚，声音压低带着哭腔，“刘郎，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好害怕……呜呜呜……” 刘若愚当即一愣，下意识松开手，可余怒未歇，说话带着些许不耐和火气，“我怎么对你了？你不是我女人吗？我睡一下又怎么了！” 他说着又生了火，双手紧紧地握住上官若兰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那单薄的肩膀捏碎，惹得上官若兰痛叫，几乎要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不让我碰，是不是想嫁给别人？你想嫁给轩辕岐？” 轩辕岐三字一出，上官若兰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未等反应，刘若愚便将她按在了椅子上面，像疯狗一样去咬她，撕烂她的衣衫。 “不允许！你只能是我的……只可以是我的……”刘若愚又恨又怒，全然失去了理智，手死死地掐住上官若兰的脖子，看样子竟是想要她的命！ 上官若兰恨极，可如今情形由不得她不伏低做小，她双手抱住刘若愚掐着她脖子的手，忍着窒息感，痛苦地流泪：“刘郎……” “我不想死……刘郎……”她哀叫着。 刘若愚听着叫声，忽地浑身一抖，而后理智回笼，‘嗖’地收回手，猛地后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惊慌失措地看着剧烈咳嗽，拍着胸，大口喘息的上官若兰。 他刚才竟然险些把上官若兰掐死！这个念头冒出，吓得刘若愚浑身冒冷汗。 而上官若兰缓过气来，看见刘若愚眼中还带着些许后怕，若是刚才刘若愚没动手，她就真的死了！思及此，上官若兰立即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第786章 害人害己2 可刘若愚如何能让她跑？见状便下意识扯住她的腿，双手抱住，刚才的疯样没了，换成一副狗样。 “若兰，我错了，我刚才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我真的错了，若兰……你别走，我是真心爱你的。”刘若愚苦苦地哀求，语无伦次，只一双手极用力地抱住上官若兰的双腿，让上官若兰动弹不得。 上官若兰怒极，挣扎不开，抬手想打，又怕刘若愚又发疯。她咬牙切齿，攥紧手努力放缓语气，哄骗道：“刘郎，我不走，你先放开我，我们这副样子，若是让他人看见，我还怎么活啊！” 刘若愚迟疑，“你真的不走？” “不走。” 刘若愚微微松口气，却还是没刚开双手，“若兰，你原谅我吧，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娶你……” “你先放开我好吗？刘郎，我是知道你心意的，我们进里面谈。”上官若兰哄他。 刘若愚闻言，有些不情愿，他是不太相信上官若兰的，可如今这副模样被人看见也实在是会被耻笑，所以他还是松开了手。 “好，我们进里面谈……啊！” 话未落，刘若愚胸口被猛地一踢，疼痛传来，直叫他惊叫一声，痛苦地捂住胸口。 “疯子！”上官若兰目光冰冷地看着刘若愚，“我死都不会嫁给你！” 说完，上官若兰就快步往外跑，刘若愚又惊又怒，见她身影，只觉心血沸腾，恨极爱极，最后竟不顾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前追。 “站住——” 他怒吼着，拼了力气终于在转角处抓到了上官若兰，反手把她甩在了一边的墙上，‘轰’的一声，上官若兰摔倒在地，忽觉腹部传来一阵绞痛，仿佛有一把刀子在里面搅动，她浑身无力地瘫软下来，捂着腹部呜咽地朝刘若愚求救。 “救命——我好痛——好痛啊！” 刘若愚双目通红，冷笑道，“你还想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你这个贱人！” “求你——我真的好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上官若兰哭叫着，面色惨白无色，刘若愚见她不像作假，正惊疑不定地要上前查看，结果还未走近，竟看见上官若兰的衣衫下，缓缓流出鲜血来！ 刘若愚当即愣了，回神立即跑过去把上官若兰抱起来，脑子嗡嗡作响，心知自己是闯祸了，顿时手足无措抱着人往外跑。 他惊恐地颤着音叫：“救命啊！救命！快来人啊！有没有大夫——” 刘若愚一边叫，一边搂住上官若兰，见她脸色惨败呼吸微弱，心中又怕又慌，只恨不得自己也跟着死了。 而就在此时，前方出现了一个提着药箱的老大夫走过，刘若愚眼睛一亮，赶忙冲上去，跪在老大夫面前，哭着说道：“求您救救她——” 禅房。 老大夫从里出来，打开门就看见刘若愚站在门口，浑身鲜血，目光呆滞的模样，又好像因为听见声音而猛地抬头看向他，回神便要扑来，老大夫连忙躲过。 “大夫！她怎么样了！还活着吗？”刘若愚慌乱地问。 老大夫点头，面色复杂，“活着，而且……她怀孕了。” 第787章 害人害己3 怀孕？ 刘若愚脑子一片空白，他茫然地看着老大夫，喃喃道：“……她怎么会怀孕……” 老大夫叹口气，“胎儿已怀了两月有余，可我诊脉来看，她似乎一直身体不好，且食用了其他药物，如今又受了伤……” 他摇摇头，面露不忍。刘若愚回过神，脑子算了下日子，如果是两月前……那么应该就是寿宴的时候怀上的。 “那孩子现如今还保得住吗？”刘若愚焦急地问道。 “老夫为她喂了保胎丸，现在保是保住了，只是脉象不佳，估计怀不到临盆的时候便要落胎。”老大夫不乐观。 刘若愚听言，只觉脑袋嗡的一下，像是被锤子狠狠敲在了脑门上，他悔恨极了，若是他刚才冷静一点，说不定孩子就没事了！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如果细心养着，说不定也是能生下的。”老大夫不忍心见他如此，犹豫了一下，还是安慰道。 刘若愚眼睛一亮，正要问，屋内却传来了一声呻吟。是上官若兰醒了！ 刘若愚顾不上老大夫，赶紧冲进去，来到上官若兰床边，眼眶泛红地看着躺在床上慢慢睁开眼，脸色惨白的上官若兰。 “若兰……你终于醒了。”刘若愚愧疚，下意识想去摸上官若兰的脸，抬手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鲜血，又呐呐地收了回来。 而此时上官若兰已然醒来，看见刘若愚是又怕又恨，缩在被子里，眼中闪过厌恶，与此同时，腹部不容忽略的疼痛让她面色扭曲，冷汗直冒。 刘若愚见状赶紧道：“若兰，你别乱动，小心伤到了孩子！” “什么孩子……”上官若兰蹙眉，随即浑身一僵，反应过来猛地掀开被子，不顾疼痛，死死地看着刘若愚，“你说什么孩子？谁有孩子！” 刘若愚赶忙抱住她，怕她有什么不测，嘴里解释道：“是我们的孩子……你怀孕了！两个月前在长乐侯府的时候，你怀孕了，是我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说到这里，刘若愚脸色不由自主地露出激动的神情来，他微微起身，温柔地注视上官若兰，“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 “谁说孩子是你的？”上官若兰忽得说道。 刘若愚一愣，便见上官若兰脸上是难掩的兴奋，她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伸手摸上去，话语里满是激动，“这个孩子，一定是二皇子殿下的！” 刘若愚脑子嗡的一下，是了，当初中了迷情药纠缠在一起的，可不止他和上官若兰两个人，还有一个二皇子轩辕岐！ “不！”刘若愚不接受这个可能，他把上官若兰紧紧地抱住怀里，喃喃自语像是在催眠自己，“孩子一定是我的，是我的。” 上官若兰烦的不行，又怕推开刘若愚伤了自己，便恼道：“你勒住我了！快放手！要是孩子有什么事情你就完了！” 刘若愚闻言下意识松手，抬眸就见上官若兰一脸不悦，却动作轻柔地上了床，望向小腹的目光温柔喜爱，全不见之前的憎恶。 一时之间，刘若愚竟不知是喜还是苦。 而此时，离开禅房的老大夫走到外头，正打算去洗漱，就见园子小径走来二人，便赶紧弯腰行礼。 “参见七皇子殿下，上官小姐。” 第788章 害人害己4 “免礼。”轩辕澈淡淡道。 老大夫谢恩起身，便听见上官清月担忧地闻道：“李太医，您怎的浑身血污？莫不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 李太医拱手答道：“谢上官小姐关心，臣无碍，不久前从皇后娘娘那出来时，本要回禅房时，却不料路上偶遇一男子抱着一尼姑呼‘救命’，臣见那尼姑身怀有孕，受了伤，恐胎儿不保，臣便顺手帮了一把。” “尼姑怀孕？” 轩辕澈脸色淡下来，李太医心底叫慌，连忙道：“许是要还俗的……” 上官清月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笑着指了一方向，问李太医：“您说的尼姑，是住在那头吗？” 李太医顺着方向看去，略微一惊，“正是。” 轩辕澈侧头看她，微微挑眉，“是她？”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上官清月却像是听懂了，含笑点头，“应该是。” 李太医不明所以，站在那也不敢吭声，生怕轩辕澈一个不悦回去把他弄死，直到二人慢悠悠地从他身旁走过，才略微松口气，赶紧走了。 禅房。 上官清月进入上官若兰的屋中时，闻到在浓浓的药香遮掩下的血腥味。 她开门的声音略大，里头便传来了碗勺相撞的声音，随即便是不悦的驱赶，“是谁？” 脚步声咚咚响，上官清月站在那，眉目含笑，见人到了面前惊诧慌乱，才微微一笑，道：“刘公子，好久不见。” 刘若愚却不如她一般笑意盈盈，警惕防备地挡住她的去路，“你来做什么？”刘若愚想起寿宴的事儿，又恼怒道：“你现在还想要过来害若兰吗？你这个狠心的贱人！” 上官清月面色不变，还未言语，外头便忽然飞来一块石子，带着十足的力道打在了刘若愚的嘴角，痛得他下意识侧了脑袋，捂着腮帮子龇牙咧嘴地叫。 “刘公子下次可万要当心嘴巴，若坏了嘴，可就说不了话了。”上官清月微微笑着，越过他往里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见那抹高大的墨色身影在院门等待时，心中微甜。 上官清月走进禅房里，见上官若兰靠在床头望过来，眼中隐隐带着高傲和得意时，不由得笑了，“看来你现在心情不错？” “自然。”上官若兰翘起嘴角，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心知上官清月前来，定是知道她怀孕的事，也不隐瞒，直接趾高气扬道，“你现在总有办法帮我了吧？只要你给长乐侯府和二皇子传个信，我定会被接出去，倒时少不了你的好处，要知道我怀的可是皇子！皇长孙！” 说到这，上官若兰难掩激动兴奋，这孩子来的真是好啊！ “你确定，这孩子是轩辕岐的？”上官清月笑着，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寿宴时，你可不是只跟轩辕岐……”她话顿了顿，留了点余地，又挑眉指了后面走来的刘若愚，脸上笑意更浓，“而且你这两月来，似乎与刘公子相交甚深？” 上官若兰面色扭曲，咬牙死认：“你休要不说，这孩子就是皇嗣！” 第789章 计划之外1 对于这个孩子，上官若兰是又爱又怕，爱他可能是轩辕岐的孩子，又恨他可能是刘若愚的孽种。但是事到如今，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必须、只能是轩辕岐的。 她不能接受自己怀的是别的男人的孩子！况且，只有她怀的孩子是皇嗣，才更有机会嫁给轩辕岐，毕竟现在众皇子中，一个有后的都没有！ 思及此，上官若兰在被褥下攥紧了手，再一次坚定道：“我怀的就是皇嗣！” 刘若愚匆忙走进来，听到这一句话，顿住脚，面色惨白。 而上官清月弯着眉眼笑了下，目光清凌凌地落在上官若兰绷紧的脸上，仿佛洞悉了一切。 上官若兰略微心慌，可很快镇定下来，正要问上官清月何时能带她离开，就听见对方忽然说：“说来实在是巧，太子妃和皇后今日也来了由缘庵。” “二皇子也来了吗？”上官若兰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上官清月失笑，“皇后与太子妃来此求子，二皇子未曾娶妻，为何二皇子会来？”话落，她又垂眸笑笑，“说起来我近日似乎听言，二皇子要定亲了。” 上官若兰脸色一变，咬牙问道：“是谁？” “这个我倒是不知了，可能是哪家的闺秀吧。毕竟二皇子胸怀宽广，娶了哪家贵女，都有可能。”上官清月语气淡淡，略带讽刺。 上官若兰无暇顾及，她见上官清月没有提及要帮自己离开，心觉对方是嫉妒自己怀了皇嗣，念头百转千回，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若上官清月不帮她，那么她就在由缘庵闹一番，暗地里叫刘若愚把她怀孕的消息捅到京城里头，再去到皇后面前，如此一来…… “说来由缘庵也真是座奇庵，你来了这发现怀孕了，太子妃来了，也诊出怀了孕呢。”上官清月掀开眼皮，就见上官若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知对方估计又在想幺蛾子，便笑道，“真是有缘啊。” 而上官若兰听到这番话，却是心中一震，回神后连忙问道：“太子妃怀孕多久了？”要知道，皇孙和皇长孙之间，差别可是很大的！ “不知。”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上官若兰怒。 上官清月微微挑眉，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若兰，便令她猛地回神，再反应过来，只见刘若愚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你走吧，你吵到若兰休息了。”刘若愚脸色仍然不佳，可还是护着上官若兰。 上官清月心觉好笑，也没要留，施施然站起，掸了掸衣摆上看不见的灰尘，微微笑着朝上官若兰道：“如果你想要我帮你离开，那么你就要听我的话，不要擅作主张去做别的事，若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可就是你自己负责了。” “你一直说帮我，那么就倒是给我一个准话，究竟何时我能走！”上官若兰推开刘若愚，不满地问道。 上官清月转身往外走，声音轻轻的，却十分清晰：“后日。” 话落，她便离开了禅房，走向了外头，留下屋中心怀各事的二人。 第790章 计划之外2 上官清月从禅房中出来，便见轩辕澈站在院门，正微微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枯树，冷峻的侧脸与浑身散发出的气场，令人心悸。可当她出来时，对方望过来那一瞬间柔化的目光，仿佛让她要沉溺在那深邃温柔的眼眸中。 “怎么呆在那不动？”轩辕澈疑惑，踏步走上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两遍，没发现不对，便问，“他们让你不舒服了？” “没有，谁敢让我不舒服，我师父早就先打断他的手脚了。”上官清月眨眨眼，俏皮道。 轩辕澈失笑，抬手轻轻敲了下她脑袋，笑骂她：“调皮。” 话落，随即二人相视一笑，并排往外走去。 路上，上官清月想起心中疑惑之事，并未犹豫，直言问道：“师父，这由缘庵，暗地里是不是在做什么不正当的勾当？” 轩辕澈脚步微微一顿，“怎么这样问？” “我今早去庵堂前拜菩萨时，专门观察过，发现案上的香烛都是有名的‘慈悲香’与‘万福烛’，按理说由缘庵这等庵庙，不该如此奢侈，且菩萨的金身，似是真金。”上官清月说完，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投向前方，眉目柔和，仔细看却能看出些许锐利，“还有，小菁应该不是静缘师太亲生的孩子。” 闻此言，轩辕澈心觉怪异，蹙眉问道：“为何？”明明二人长得如此相像。 他问，上官清月却没答，只是慢悠悠的走着，比他走前了几步。 轩辕澈下意识想加快步伐，就见上官清月护得转过身来，倒着走，少有的幼稚，歪着脑袋，声音软软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再告诉你。” 轩辕澈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即便知道她想问的问题是什么，也拿她没办法，“你问吧。” “你来由缘庵，不是单纯想来见我吧？”说到这，上官清月竟奇怪的有点不悦，转回身往前走，直到轩辕澈又重新回到她的身旁。 “是，也不是。”轩辕澈认真地想了下，给出答复，“我收到你的信件时派人给皇后身边的人下来点暗示，随后回去，见母妃在殿中大发雷霆，才知晓我外祖家的一位表兄，竟与静缘师太有联系，他们暗通款曲，一个在外放印子钱，把那些钱拿到由缘庵里，用作捐香火，一个在庵内洗钱。 我知道此事，本想派人过来解决，又知你也要来，就一起来了。” 轩辕澈说完，侧头看向身旁的上官清月，见她好似不在意的模样，不由有点心闷闷的，蹙眉伸手想掐掐她的脸，可临到时却只放柔了动作，用指背蹭了一下。 他无奈道：“生我气了吗？” 上官清月被他蹭了一下，回神后抿唇忍笑：“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没有发你脾气。”说着又笑，揶揄道，“你可是我的师父，天底下哪里有徒弟发师父脾气的。” 轩辕澈闻言险些将‘吾妻’二字脱口而出，好险忍住，缓了口气，便见上官清月抬眸看向他，说道：“由缘庵定不止只有放印子钱这一件不能见人的事，定还有其他秘密。我想今晚悄悄去看看。” 第791章 计划之外3 上官清月从一月前就开始策划由缘庵一事，想借皇后与林寒烟的东风，将上官若兰送到轩辕岐的身边让他们自食恶果。 可不料如今意外层出不穷，先是林寒烟与上官若兰怀孕，现在又是由缘庵背后的秘密。 若是不把由缘庵一事弄清楚，于计划一事有碍，且上官清月下意识觉得上官若兰定知晓由缘庵的秘密。 一月前，上官若兰写信给刘若愚只是为了让自己在庵堂里的日子好过些，可她当时进入禅房时，惊讶地发现，即便上官若兰厌恶不屑刘若愚，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近。 上官清月断定，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看着轩辕澈，乌眸闪闪，企图以退为进，“如果师父有事做不愿陪我去，那么把赵戈或赵枫借给我也行。” 轩辕澈眉毛一挑，上官清月不闪不避，就翘着朱唇看他。 二人对视，反是躲在暗处的赵戈赵枫吓得打个了寒颤，心底发毛，暗暗叫苦。 “我陪你去。由缘庵一事本也是我该处理的。”轩辕澈道，“只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不能擅自离开我的身边。” 上官清月颔首，笑着眨眼：“师父，我很乖的。” 轩辕澈忍俊不禁，摇摇头没说话，二人在前头分开，轩辕澈直接去了庵堂前，寻了静缘师太。 静缘师太跪在菩萨前，闭着双眼，手捻佛珠，嘴中喃喃着念出一大段话语，颇具佛性，乍一看，真真是个性子温和与世无争之人。 轩辕澈面色冷淡，踏步进了庵堂内，双手合十在菩萨前微微点头算作一拜。 “由缘庵，只能是庵堂。”轩辕澈语气淡淡，不容反驳。 静缘师太睁开眼，“七殿下说笑了，由缘庵一直都是庵堂。”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轩辕澈不与她废话，话落便转身离开。 辅国大将军府中早已派人传信来由缘庵，想必静缘也不可能没收到，如今若再是不听他所言，那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轩辕澈的身影很快离开了庵堂，静缘师太重新闭上眼，心中沸腾如滚水呐喊尖叫，捻着佛珠的速度加快，直到…… ‘咔哒’一声，佛珠散落，发出‘哗啦’的声响，静缘师太低头，看见自己手中拿着一条白色断线，而地上，是圆润四处散落的佛珠。 骤然，她的脸色变得狰狞又可怖，攥紧拳头手指甲陷入掌心，皮肉被掐破，痛感传来，‘嘀嗒’鲜血流出掉落，在静谧的庵堂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师太。”尼姑匆匆从外跑来，来到庵堂中，焦急的神色在看见散落的佛珠与静缘师太手中的鲜血时变得怔愣，“您怎么……”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尼姑痛叫一声摔倒在地，捂着沾了血，被打得发麻的脸颊，害怕又惶恐地看着眼前慢慢站起来的静缘师太。 “我说过什么？”静缘师太缓缓问道。 尼姑吓得发抖，哆哆嗦嗦地结巴道：“……不、不准吵闹……啊！” 膝盖被狠狠踩住，几乎要碎裂，尼姑哭叫，“师太，我错了……我错了……” “你刚才来要说什么？”静缘师太静静地问。 “呜呜呜……上官，上官若兰……她好像怀孕了……” 第792章 计划之外4 静缘师太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般，忽然放声笑了起来，吓得坐在地上哭的尼姑瑟瑟发抖，恨不得立即逃离。 “此事当真？”静缘师太看向尼姑。 尼姑缩着脑袋，声音还带着哭腔，含含糊糊的，“我……我看见有大夫进上官若兰的房间，后来去厨房……看见那个一直包上官若兰的男、男人，就坐在那煎药……药的味道，与太子妃的保胎药味道一样。” “既然如此……真是老天助我，连老天都助我！”静缘师太哈哈大笑，后面渐渐停下，便恢复了原先平静温和的笑容，可她这样，却好似贴上了一层皮，更是令人发颤害怕。 她伸出手将尼姑扶起来，面色柔和地安慰：“别怕，我刚才只是一时气急，昏了头脑，在此与你道歉。” 尼姑仍是怕，哭也不敢大声，只低低地抽泣，静缘师太微微叹口气，目光温柔，“若你不愿接受，我也可受庵中惩罚，让你解气。” 听闻此言，尼姑才抬起了头，直面对着静缘师太，面上却不是高兴解气，而是怕到极致的僵硬。 “……师太……说、说……说笑了，您……您怎么能受罚呢……我、我不会怪……怪您的。” 静缘师太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那真是太好了，现在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愿意去做吗？” “……嗯。” 夜半，禅房。 上官清月换了一身短劲装，在墨竹担忧的目光下出了门，来到院门口与轩辕澈汇合。 轩辕澈仍是一贯的黑袍，在夜色中俊美冷傲的面容显得格外迷人，上官清月走上前，粉黛未施，乌眸映照着月色，轩辕澈望过去，气势收敛起来。 “你想去哪找？”轩辕澈说道，“我白日时已派赵枫去了由缘庵的账房，发现并未找到藏起来的银钱，又寻了许久，扔未找到，我猜测，许是着地方，有暗道。” 话罢，轩辕澈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很显然，此时还需要他派人去查，就代表静缘师太并不想配合他将由缘庵掰扯干净。 上官清月拉住他的衣袖，“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先从静缘师太常去的地方开始……” 话未说完，上官清月自己先停了声音，而后眼睛一亮，抬眸看向轩辕澈，“静缘师太最常去的地方，那不就是庵堂吗？我们先去庵堂找？” 毕竟有句俗话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庵堂每日被众人进出，无人会怀疑底下会有东西，且静缘师太与众多尼姑在上面守着，如何也不会让人肆意查验。 轩辕澈颔首，要走时却停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住了上官清月的手腕，可他还未走，就忽然感觉被他拉住的手挣扎开，又牵上他的手心。 那一瞬间，在黑暗中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走吧。”上官清月语气镇定，在黑暗中脸颊却微微发烫。 二人默契地未再言语，往前走去，即便交握的手出汗发热，也没有松开。 第793章 发现秘密1 由缘庵的庵堂，夜晚由四个尼姑进行轮流守夜，若有人闯入，便立即敲打锣鼓，以达到通知庵庙中人以及威慑驱赶贼人。 上官清月与轩辕澈到来时，她们恰好换了一轮班，分别是一胖一瘦两个尼姑，守在门前边看着四周边说闲话。 “近两日……师太的脾气不太好……” “空沁好像被关在……唉，怕是没命了……” 她们压低声音碎语着，面上遮不住的忧愁害怕，上官清月与轩辕澈躲在一旁的大树后，仔细听了两句没听出什么来，他们时间不多，必须要尽快行事才好。 “你抱紧我，我叫赵枫赵戈引她们走，我们趁机进去。”轩辕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呼吸温热地喷洒在耳畔，又痒又有种说不出的羞赧感，上官清月稳住呼吸，低低地‘嗯’了声，便伸手抱紧了轩辕澈的腰，将脑袋埋进去。 随即一阵风起，上官清月听见尼姑的惊叫声与脚步声，与此同时，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把她往怀里按，脚下忽得腾空，不过几瞬，门开了又关，上官清月耳边是砰砰的心跳声，震得她脸颊不知为何又发烫起来。 “好了。”胸腔振动发出的声音传入耳中，上官清月罕见得觉得心跳快的令人害怕。 她连忙松手，从轩辕澈的怀中离开，菩萨案前的烛光悠悠亮着，上官清月垂下头，心跳如鼓，等好不容易要镇定下来，又被轩辕澈一手拉过去按在怀中，捂住嘴后退往柱子后方去。 “真是的，我还以为有什么人想闯进来呢，吓死我了。”尼姑的抱怨声由远及近。 “没事就好，最近我们可要绷紧了皮，莫要出差错，小心惩罚下来，命都没了。” “也是……” 尼姑叹气，声音消下，而后不等屋内人松口气，尼姑迟疑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刚才……刚才我好像看见庵堂里面有人影……” “怎么可能！你别自己吓自己。” “我们刚才可是离开过庵堂门口的，若是……” 外面安静下来，上官清月绷紧身子，随即便听到门‘嘎吱’一声打开，看见尼姑走进来，“我们还是看看吧，我刚才看见的影子好像在那边……” 瘦尼姑说着，提着灯笼往柱子那边走，看那黑暗一片，心不由自主地提起来，寂静的庵堂内响着蜡烛燃烧的声音，瘦尼姑警惕地靠近柱子，胖尼姑左右看四边，满脸都是不安。 “啊！” 忽然，瘦尼姑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摔倒在地，灯笼甩到一边地上，烛光闪烁，把胖尼姑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她，“你怎么了？！”说完又害怕地后退两步，往门的方向靠。 瘦尼姑缓了口气，扶着地面爬起来，赶紧去捡灯笼，“没……就是刚才竟然看见一只老鼠，吓死我了。” 胖尼姑闻言才松口气，随即不满道：“你能不能别那么一惊一乍，我刚才还以为你在柱子那看见了什么人呢！” 她又奇怪不已，“怎么庵堂里会有老鼠？前几日不是才清扫过吗？” 第794章 发现秘密2 “老鼠都是一窝一窝的，打个洞也找不着。”瘦尼姑说着，又道，“这里看来是没什么问题，我们要去里间看看吗？” 胖尼姑摇头，“算了，不去了，外面门口没人守着，待会儿被人看见了告我们一状，我们明日就惨了。” 瘦尼姑一想也是，于是二人又用灯笼照了庵堂一圈，就重新开门离开，守在外面说着闲话与抱怨声。 “噔——” 屋中桥梁上传来细微声响，轩辕澈抱着上官清月在桥梁上快走两步，跳下地面，来到了庵堂内侧的黑暗处，那里有帘子遮住，外面看不见里面。 老鼠从旁跑过，上官清月想起刚才在桥梁上轩辕澈一脚把老鼠从上踢下去，就忍不住想笑。她抿了唇憋着没出声，轩辕澈低头看见，无奈之余，自己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好了，别笑了，我们进去吧。”轩辕澈压低声音，说道。 上官清月颔首，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轩辕澈顺着她的步伐，放慢脚步。由缘庵庵堂除了外堂，还有内间，内里一般都是让师太主持们为来上香的香客施主解惑赐福，亦或者是接待贵客。 二人进去内间，发现里面没有人守着，只不过烛光依旧点燃，明亮的光照着内里的桌椅和蒲团佛经，好似给这个房间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芒，静谧又平静。 内间的布置十分简单，只有桌椅和书架，以及一些小物件。书架上摆满经书，一旁的小矮柜上放着一个小木盒，上官清月打开，看见里面是一串色泽鲜亮的檀木佛珠，看着是极好的上等品，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内间左侧空地放着一块蒲团，明显是使用了不少时间的，微微凹陷，蒲团上放着一本《心经》是打开的，好似不久前还有人在此静静地观看过这本书。 这里的摆设一览无余，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和暗道。 上官清月和轩辕澈简单地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直到…… “那个盒子能拿开吗？”轩辕澈指着小矮柜上放着的木盒，问道。 上官清月闻言抬起头看过去，是那个放檀木佛珠的木盒，她摇头道：“我没试过。” 说完，她便朝着木盒走去，抬手拿起，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拿不起来。 轩辕澈见状来到她身边自己动手，也没拿开，仿佛那木盒不仅仅只装了一串佛珠，还装了千斤巨铁。二人心里顿时就有了猜测。 上官清月拿起佛珠，佛珠显然是才做好不久，颗颗光泽透亮，散发着幽幽香气，且在每一颗佛珠的表面，都刻着一个字。上官清月一个一个顺过去看，发现是经书，再仔细一看，这经书似乎略有蹊跷，有几颗佛珠上面刻的字比其他的颜色要深些。 “师父……” 上官清月正要对轩辕澈说出这一发现，可她侧头看去，就见轩辕澈将木盒里垫着的红色细绸缎拿起，露出底下的模样。 ——是十块刻着字凸起的小木块。 第795章 发现秘密3 “这就是密道机关？”上官清月走过去，蹙眉看着盒子里的小木块，“看着似乎另有蹊跷。” 轩辕澈颔首，“一般来说密道都是只有一个机关可以开启，而这有十个，很显然其中九个是用来迷惑防范外人的，而且说不定若是按错了其他木块，可能会因此招来庵中的人。” 说到这，轩辕澈不由嘲讽道：“真是小心谨慎。” 上官清月笑，“静缘师太身为一庵之主，自然是个聪明人。”随即她又把佛珠递给轩辕澈，说出了自己发现的蹊跷，“师父，你看，这佛珠串里每颗佛珠上都刻着字，我猜测是经书里面的一句话，而从这里开始，刻的字就变深了，中间更是成了赤红色。” 上官清月指着佛珠面上刻着的‘般’字，又随着话语移到了一颗佛珠表面刻着的赤红色的字，‘心’上面。 轩辕澈接过佛珠，拇指摩擦着‘心’字，若有所思，目光扫过旁边书架，最后落在了上官清月身后蒲团上放着的心经上面。 上官清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他的意思，立即蹲下来拿起那本书，上下翻了两遍，微微蹙眉，因为这书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她不死心，又重新翻了一遍，仔细小心，忽然！上官清月翻书的手猛地一顿，她低下头，摸到了凸起来的文字。 一共一行八个字，中间的字为‘次’。 “找到了！”上官清月用手指摸着在隐秘书页夹角的凸起字迹，顿时弯了眼角，将心经放下，站起来看向轩辕澈，笑着说道，“我知道机关是哪个了。” 话罢，上官清月便走到了木盒前，微微弯腰，按下了十块小木块中的‘姿’字小木块。 次加心，乃姿。 果不其然，按下木块后，不远处的书架忽然缓缓往侧移动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不过数秒，二人就看见书架后露出的密道。 不容等待，轩辕澈放下佛珠，将其摆回去，与上官清月一起进入了密道，再在里面按下关闭的机关，书架又移动起来，不消一会儿，庵堂内间就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烛光闪烁，静谧平静。 密道内。 密道狭隘，约莫能够使二人进出，为避免发生意外，上官清月站在轩辕澈身后，轩辕澈循着墙壁两侧的火光带着她往里走，约莫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一个转角，转角再走几步便是用铁铸造而成的门，而门那，又守着两个尼姑。 上官清月从发簪处拆了两颗珍珠递给轩辕澈，只再等待几秒，两声闷哼接连响起，轩辕澈就放松下来，带着上官清月走出了转角，直接越过昏倒的尼姑进入了铁门。 “这是……是关押了什么犯人吗？”上官清月蹙眉，看着眼前的地牢，心里颇觉不妙。 轩辕澈也是不解，只道：“进去一探便知。” 二人推门而入，走了没两步，就发现每个类似牢房的房间里，都关着一个人，无一例外，全是女人，并且大部分衣着破烂，神情呆滞，且身上…… 第796章 发现秘密4 轩辕澈偏开头，抬手撕下衣袖一角，权当布条，拿起来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上官清月攥紧手，目光没有离开那些女人，而且慢慢看了一圈地牢里面的女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眼中平静，却如同深邃平静的海面，仿佛下一秒就会翻起巨浪来。 “基本都是……京城中犯了错被送来的女子。”上官清月声音艰涩，“还有几个我曾经见过。” 二人无言，轩辕澈心知此时虽只与外祖家不争气的表哥有关，可如今看到这些女子的惨状，仍不由心生悲悯。 “我会派人过来将她们安置好的。”轩辕澈承诺道。 上官清月颔首，面上没什么情绪，可浑身却散发出一种无言的沉默。 而此刻，上官清月也明白了上官若兰为何会与刘若愚如此亲密，也为何会如此憎恶这个庵堂，想必她也是曾经进过这个地牢。 这庵堂，本该是天下女子退无可退时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如今，却是比最肮脏的风月场所还要令人作呕。 她不忍再看，低声朝轩辕澈道：“我们往前走，看看库房在不在这里，之后……再将她们救出去。” “嗯。” 轩辕澈应下，随即依靠听力往前走，上官清月随后跟上，二人走了一段，在惊讶愤怒受害女子的人数后，终于来到了地牢尽头——一间用铁门铸造而成的房屋。 轩辕澈直接用刀将锁砍掉，踢门而入，里面的金银财宝堆成一小座山一般，金光闪闪，美轮美奂，即便是轩辕澈与上官清月见惯了贵物珍宝，乍一看也仍是微微一惊。 “静缘师太，真是好大本事！”轩辕澈冷笑道。 上官清月沉默无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庵堂门口。 远处小菁匆匆跑来，来到门口后眼睛一瞪，立即朝胖瘦两尼姑问道：“上官大小姐与七皇子殿下，有没有来过这里？” 胖尼姑疑惑，摇头道：“没有，我们没有看见他们来这边。” 瘦尼姑也跟着摇头，心里却莫名惴惴不安起来，这不安，更是在小箐说出：“可是他们两个现在不在禅房中。”时，更加强烈。 “我们的确没有……”胖尼姑说着，也顿住了，显然是想起之前自己和瘦尼姑短暂的离开。 小箐发觉不对，声音拔高：“你们快给我想清楚，师太马上就过来了，要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话没说完，意思却十分明显，胖瘦尼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惶和忐忑。 最后，瘦尼姑咬咬牙，还是说道：“我与和蒲两个时辰前听见外头榕树似有人声人影，跑过去看了一眼……” “你们擅离职守？！”小菁失声。 此话一出，胖瘦尼姑脸色齐齐一变，更是在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人群时脸色惨白，险些站不稳跪倒在地。 “擅离职守？”静缘师太面无表情地走来，目光在胖瘦尼姑身上一扫，又直接上前把门打开，冷声道，“给我找！看看是什么贼人，竟敢擅自闯入庵堂！” 第797章 撕破脸皮1 上官清月与轩辕澈从密道出来时，便听见了外面的喧嚣声，随即脚步声快速匆匆而来，二人对视一眼，轩辕澈一脚踹开窗户，带着上官清月从窗户离开，只一瞬，房门被‘砰’地一声踢开，静缘师太满脸怒火地走进。 她一走进，便看见被暴力提开仍在摇晃的窗户，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七皇子，好一个上官清月！” 由缘庵庵堂进了贼，此事一出，皇后都在睡梦中被惊动，连忙唤了钱嬷嬷，得知情况后又赶紧起身去了隔壁，见林寒烟无碍，松口气，又细细安慰一番，才令侍卫严防外人进出，回了禅房。 只是这一闹，她多少也没了睡意。 钱嬷嬷端了杯热茶给她，默默在旁提她捏肩，轻声道：“现在天仍未亮，娘娘不如再歇息一番，明日还要去前祈福，累着就不好了。” 热茶热腾腾地散发热气，皇后蹙眉，“这庵中进贼，闹得如此大，本宫怎还睡得着。”话语中不乏不满。 钱嬷嬷垂眸不语，又替皇后按了一会儿，见她有了几分睡意，便替她脱衣盖被，吹灭了屋内烛火，静静地退了出去。 外头，静缘师太从密道中出来，脸色已阴沉得令在场所有的人心慌不安，守门的胖瘦尼姑以及地牢守门的二人被压在静缘师太面前，瑟瑟发抖，吓得几乎惨无人色，只不停地抽泣，哭求道：“师太……我们不知道啊……我们真的不知道有人进去……” “蠢货！我要你们有何用？！”静缘师太怒极，抬手一巴掌就打在离她最近的胖尼姑脸色。 ‘啪’的一声巨响，胖尼姑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都被这力道打得偏向一边，嘴角流血，似是要晕。 跪在地上的三人见状，更是哭得厉害，其中一个甚至还想往前爬到静缘师太面前，却被一脚踹在心口，直接昏厥过去。 静缘师太胸口起伏着，指着面前死人，朝一旁的小菁道：“你把她们全部带去受刑堂受罚！” 小菁吓得抖了下身子，诺诺应是。 话罢，静缘师太一挥手，示意其他人跟上自己，咬牙切齿地看向前方，恨声道：“都与我去禅房！” 由缘庵灯火一下亮起来，好像活了一样，静缘师太在去禅房的路上收敛了些许怒容，可面色依旧阴沉如水，吓人万分。 她脚步带风，来到上官清月所在的禅房后，使了眼色叫一个尼姑去敲门。 尼姑忙不迭应是，赶紧上前敲门：“施主，施主……” 敲了约莫三四下，门打开，露出墨竹疑惑警惕的脸来，她疑惑地看着眼前好似来者不善的一群人，皱眉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静缘师太向前一步，声音冷冷的，“你家小姐今日入夜后是否出过禅房？” 墨竹摇头，“并未。”说完又疑惑，“师太此言是何意？” 她说了，静缘师太却不信，也没回答墨竹的问题，直接伸手把门大力推开，墨竹未防备，一下站不稳，惊叫一声往后仰，眼见就要摔倒。 好险一只手伸出，扶住了她，才免了悲剧。 第798章 撕破脸皮2 “小姐！”墨竹堪堪站稳，侧头叫了声，便立即恼怒地瞪向静缘师太，“师太，你作甚忽然推门？” 静缘师太不理会她，只是目光冰冷地看向只着裹衣，乌发微乱，似是刚从床榻中起身的上官清月，“施主今日入夜后，并未离开过禅房？” 上官清月面色柔和，闻言点头，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疑惑和担忧。她问道：“我向来早睡，用膳后不久发觉困乏便歇下了，方才听外头传了声响，不知是出了何事？” “来了贼人，擅闯庵堂，偷窃了佛珠香火，且损坏了佛物。”静缘师太言罢，冷笑一声，“此等恶人，罪该万死，贫尼发现时他们已跳窗逃离，真的狡诈可恶！” “的确。”上官清月颔首，又略带不安地问， “如今师太来了后院禅房，难不成……是那贼人躲进了这里？” 她说着，微微抬头看向静缘师太，乌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单薄羸弱的身躯令人怜惜，即便在场的人全是女子，也不免有了几分不忍。 静缘师太暗骂一声，眼中怒火更盛，她握紧手，指甲陷入肉中才能勉强忍住发怒。 “贫尼听闻，施主曾在入夜后离开过禅房？” “我并未出过禅房，许是看错了。”上官清月微微笑道。 静缘师太发恼，正要怒，却见上官清月垂下眼眸，声音轻轻地说道，“况且入夜后，我所住的禅房内外都有侍从婢女守着，我未曾出门，他们也未曾见有人进入过院门。” 此言一出，静缘师太便知，自己是问不出什么的了。 难不成她要说，她专门派人过来盯着后院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了？ 不可能。 静缘师太思及此，竟是不顾脸面，冷笑连连，“上官清月，是我小看你了！” “师太何出此言？”上官清月抬起头，笑意盈盈地问着，眼中却不含一丝温度。 二人对视，皆从双方眼中看到了冷意，气氛骤然变冷，双方对峙不肯松懈，最后还是皇后那边的钱嬷嬷来了，静缘师太才往后退了一步。 夜色中，钱嬷嬷提着一个灯笼站在不远处，语气平静道：“夜深了，请各位莫要扰了皇后娘娘休息。” 静缘师太狠狠地剜了上官清月一眼，又见钱嬷嬷面露不悦，才尤不甘心地甩袖，带着一众尼姑离去。 “多谢嬷嬷。”上官清月朝钱嬷嬷盈盈一拜，见对方颔首离去，才转身进屋，让墨竹关上了房门。 墨竹在屋中松口气，摸了下自己的后背，发觉出了汗，而后又赶紧走上前帮上官清月脱下鞋袜，见小腿右侧的刮痕出了点血迹，心疼不已，拿了金疮药过来为她上药。 “小姐，奴婢这就帮您处理。” 上官清月嗯了声，低头看着墨竹给她上药，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今夜有人来寻我吗？” 墨竹闻言，恍然地拍了下自己脑袋，懊恼道：“要不是小姐问，奴婢都要忘了，约莫是您与七皇子殿下离去半个时辰后，二小姐悄悄来过，但后来又被寻来的刘公子带走了，并未进屋。” 第799章 撕破脸皮3 “上官若兰竟甘愿跟刘若愚走？”上官清月挑眉。 墨竹回想了一下，说道：“二小姐面色不愿，但刘公子似乎与她说了什么，奴婢还未听清，二小姐就被带走了。” 上官清月颔首，随即便起身简单洗漱一番，墨竹吹灭灯火，伺候她歇下。 第二日清晨，拍门声砰砰响起，上官清月醒过来时就看见墨竹从外走进来，眉头紧皱。 她略微挑眉，就看见墨竹在抬眸望过来，又连忙过来为她穿衣，“早上天凉，小姐莫要着了风寒。” “刚才是谁来敲门？”上官清月问。 墨竹帮她披上外衫，声音压低了些许，说道：“是皇后派来的人，说待会儿请您前去庵堂，有事与您说。” 话落，墨竹顿了顿，又补充道：“奴婢不久前去厨房为您点早膳时，路过庵堂，见皇后与静缘师太正在交谈，太子妃也在一旁坐着。” 来者不善。 上官清月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她勾了勾唇，想起昨日夜里看见的地牢里面的场景，垂了眼眸，遮住里面一闪而过的寒芒。 待洗漱完出门，上官清月抬眸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轩辕澈，今日他换了一身浅色的长袍，墨发用白玉簪束起，面容冷峻，袖袍被风吹起，宛若嫡仙，与平日里的黑袍冷面的煞神形象大相径庭。 想必轩辕澈是知道静缘师太今日邀了皇后又来请她是不怀好意，如今过来是想要为她撑腰。 上官清月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上前几步来到轩辕澈面前，嘴角露出浅淡温婉的笑意。 她说道：“走吧。” 轩辕澈嗯了声，便与她一齐去了庵堂，路上二人都未曾言语，可气氛却融洽温和，直到来到庵堂门口，被人引进偏房时，上官清月脸上的柔和才稍微淡了下来，轩辕澈更是目如寒冰。 “参见皇后娘娘，太子妃。”上官清月盈盈一拜，福身道。 皇后与林寒烟有心想给她点难堪，可轩辕澈站在一旁看着，二人心中暗恼，不得不淡淡地应好。 上官清月站起，低眉顺眼地侧身到一旁，并未开口询问皇后将她请来的缘由。 皇后瞥了她一眼，又思及刚才与静缘师太谈到的话，不由面色一冷，直接开腔对着上官清月质问道：“上官清月，你可知罪？” 上官清月怔愣，回神后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后，眼中带着不解，“不知臣女犯了何罪？” “你竟还不知自己犯了何罪！上官若兰已身怀皇家子嗣，你身为她的长姐，明知她怀孕却不告知与本宫，此乃重罪！”皇后重重拍桌，怒容勃发，显然是气急，“况且此女不知检点，竟与人私通，简直就是侮辱了皇室！” 一番话下来，皇后目光灼灼，气势逼人地看向上官清月，好似直要把人逼得跪地。 上官清月意外之外的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微微偏头，看向坐在皇后身边的静缘师太。 静缘师太此时面色柔和，捻着佛珠一片慈态，好似一个局外人般平静。 第800章 相撞之术1 上官清月忽地一笑，皇后微愣，回神怒火中烧，“你在笑什么？” 话落，皇后尤在恼火，便对身旁的钱嬷嬷微微侧头示意，钱嬷嬷立即点头，走上前便要掌掴上官清月，却在手抬起时被轩辕澈抓住一把推倒在地，发出痛叫声。 皇后冷下脸，看向轩辕澈，“你这是何意？！” “皇后娘娘，对外臣之女用私刑，十分不妥。”轩辕澈凤眸微冷，薄唇吐字清晰缓慢，好似威胁，令人心生冷意。 皇后脸色一变，二人对视一眼，还是皇后先服软示意钱嬷嬷回来。她攥紧手，压下怒火，轩辕澈此人，最好莫要结仇。 但她也并不是就怕了对方！ “本宫从未动对人用私刑。”皇后缓口气，“刚才只不过是想让上官清月认清楚自己的过错，毕竟事关重大。” 语落，她又似笑非笑地嘲讽道：“七皇子倒是护得紧。” 轩辕澈不语，浑身潇杀之气。 皇后着恼，而这时上官清月上前一步，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女有两点不明，望娘娘能告知臣女。” 皇后哼声，“说。” “您说……上官若兰怀了皇家子嗣，又说她在由缘庵中与人暗通款曲，那么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二皇子的还有待可说，况且若言她与人私通，为何庵中众人直到今日才发现这一点？”上官清月缓缓问道。 一番话问下来，皇后眉头蹙起，“自是她不知廉耻隐瞒众人。昨日李太医帮太子妃把脉后出去，遇见了险些落胎的上官若兰，发觉她已怀孕二月有余，二月前在长乐侯老夫人寿宴上，轩辕岐与……” 说到这，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睛一亮，“这样说来，或许上官若兰怀的孩子可能真的不是皇嗣。” 可即便如此……上官若兰怀的孩子还是有可能是轩辕岐的，且怀了二月有余，比林寒烟怀早了一月……总之，这孩子不能留下来！ 思及此，皇后不容反驳：“即便她怀的不是龙子，但如今她人在庵堂之中也未知廉耻，与人私通，扰了圣地，此罪当罚！况且她腹中子乃孽子，是留不得的，此事本宫会派人处理。而你……” 她眯眼，轻轻看了轩辕澈一眼，只哼了声，便没再言语，想来是要将人放过。 可她想放，一旁的静缘师太却不愿意放。 静缘师太一直未说话，此时开腔，却又是抛下巨雷，“皇后娘娘……太子妃之所以会多次不适，有碍于龙子，其一是因上官若兰腹中胎儿冲撞了太子妃腹中的龙子，其二便是……昨日夜晚有贼人闯入庵堂，扰了菩萨，将太子妃放于菩萨前的护身符所损害，所以太子妃才有所不适。”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面色皆一变，鬼神巫蛊之事，向来禁忌，不容触犯，林寒烟闻言更是害怕，捂住小腹面色惨白。 若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用活了。 皇后恼怒，“这贼人着实胆大包天！若是本宫孙儿有事，定要他以命相赔！” 第801章 相撞之术2 “师太，如今这护身符出了问题，有没有能向菩萨恕罪的方法，太子妃……”皇后话未说全，显然是无法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林寒烟怀孕是她祈盼已久之事，若孩子出了差错，那么之后的路便不好走了！ 面对着皇后着急的目光，静缘师太微微抿唇，眉间带着悲悯之色：“若要太子妃与胎儿无碍，必要将与胎儿相撞之人驱离，要将贼人的心头血滴入香火中，朝菩萨叩拜，诚心认错，方可令太子妃平安无事。” 话落，林寒烟忽然发出一声痛叫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皇后更是着急，侧头见林寒烟捂住腹部哀哀地叫，顿时着急地大喊：“李太医！李太医！” 李太医从外跑来，进屋见了情形先是一惊，又赶紧跑到林寒烟身旁，施针为她缓解疼痛，待林寒烟好些许，才松口气，对一直紧张看过来的皇后说道：“太子妃气血差，不能担惊受怕，方才是受了惊吓，导致动胎气，臣施针后太子妃会觉困乏，请娘娘派人带太子妃回房，再喝上一帖安胎药便可。” 皇后松口气，派钱嬷嬷将林寒烟带回去，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待她再坐下来时，立即一拍桌子，看向静缘师太，面色冷淡地说道：“师太，贼人在哪？” 静缘师太既然能说出那番话，那么定然是知道贼人在何处，皇后隐隐知道自己是被静缘师太用来当刀使了，可她也乐意，毕竟她也需要拿静缘师太当幌子，来扫掉挡住轩辕琰路上的一些障碍。 静缘师太微微笑着，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向前，看向上官清月，随即又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狠色。 她语气淡淡：“贼人……在眼前。” 皇后挑眉，看向上官清月，眯起眼眸：“上官清月？你昨日入夜擅自闯入庵堂，对太子妃的护身符动了手脚？” 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当初上官清月与林寒烟可都是太子妃的人选，只是后来上官清月落选了…… 上官清月叹气，佯装无奈：“皇后娘娘，臣女昨日入夜后，没有再出过房门，昨夜庵堂进贼后，静缘师太还亲自到了禅房，臣女已与她解释过了。” 说完，她眼眶微微一红，“况且臣女手无缚鸡之力，即便真是贼人，又如何能在一瞬之间瞒过守门的尼姑，进入庵堂之中呢？” 上官清月字字恳切，低头抹泪的模样我见犹怜，令人不忍，皇后心里也不太相信，但在目光触及到轩辕澈时，却心中一动。 轩辕澈对上官清月的特殊明眼人都能看见，上官清月虽不会武功，可轩辕澈却是众所周知的武功高强。 若是轩辕澈带着上官清月偷偷潜入庵堂之中…… “贫尼有证据。”静缘师太慢慢地说着，看向上官清月，眼中透着势在必得之色，“若无证据，贫尼岂敢污蔑于施主您呢。” 上官清月略一挑眉。 而皇后闻言，侧头看去，问道：“是何证据？” 第802章 相撞之术3 “小菁。”静缘师太对皇后一笑，随后朝外喊。 不久，门外便进来一个身量不高的尼姑，模样秀气，手里握着一样东西，怯怯地走进来，朝众人行礼又站起。 静缘师太朝小菁招手，待人走到面前，才对众人说：“她手中，拿着昨日贼人不小心漏下的耳饰。” 说完，静缘师太便让小菁张开手，小小的掌心内，一枚水滴样式的耳饰出现在众人眼前。 皇后看了一眼，挑着唇角看向上官清月，缓声道：“这副耳饰，是你在来由缘庵当天佩戴的，上官清月，你还有何辩解可说？” 上官清月神色不变，“臣女的确有这副耳饰，可这副耳饰并不是臣女的。” “施主，何必呢。”静缘师太悲悯叹气道，“事有因果，躲也躲不掉，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 上官清月简直要忍不住发笑，她颔首，肯定了静缘师太的话，“的确，善恶到头终有报，想必师太也是极为明白这个道理的。” 静缘师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面上仍是一派平静地转着佛珠。 “皇后娘娘，小菁手中的耳饰主人另有他人，臣女的耳饰，还在禅房之中。”上官清月看向皇后，轻声道，“臣女所言非虚，全是实话，若您不信，可派人去臣女屋中，唤臣女的婢女将这副耳饰送来。” 说着，她顿了顿，微微笑着继续道：“况且臣女的耳饰是从京中明月楼买的，因此耳饰颇受贵女喜爱，臣女怕与人拿错，便叫掌柜特地在臣女的耳饰中刻下‘月’字，乃作辩识。” 话落，众人下意识看向小菁手中的耳饰，静缘师太面色稍稍一变，拿起耳饰一看，果不其然，是没有刻字的。 “没有刻字的，便不是臣女的物件。”上官清月慢慢地说着，唇角翘起一个弧度，“想必静缘师太是认错人了吧。” 静缘师太冷声道：“许是施主……在为自己辩解也未可知。” 皇后不耐，直接唤人去上官清月的禅房中寻，心中若有所思。 这趟来由缘庵，虽有惊喜，可其他事也不少，若能将隐患一次性解决便可，只可惜…… 皇后瞥向轩辕澈，见他如煞神一般站在那，不由又看向上官清月，心中生出些许想法来。 或许，她有办法能让轩辕澈投向太子阵营。 门外脚步声响起，推门而入的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以及墨竹。 女官先是快步走到皇后身边耳语，而后站到一旁，皇后才叫墨竹上前，把她手中的小木盒拿上来。 木盒是梨木盒，因为熏香的缘故带着点香气，皇后将其打开，看见里面水滴样式的耳饰，又将两枚都拿起来，观察片刻，发现其中的确刻有‘月’字。 “看来，你并不是贼人。”皇后淡淡道。 静缘师太见状，尤不甘心，还要再说，可话到嘴边却被皇宫淡淡一瞥，顿时明了，虽不甘心，但也只能作罢。 事情水落石出，皇后便摆手叫上官清月回去，但对方听了，没走。 第803章 相撞之术4 “你还有何事？”皇后蹙眉问道。 上官清月站在那微微福身，“敢问娘娘……待会儿是否要处理臣女的妹妹？” 皇后眸光微闪，她的确要处理上官若兰，即便上官若兰声名狼藉，怀的孩子或许是别的野种，但是只要上官若兰有一点可能怀的是轩辕岐的孩子，她就不能允许这个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 只有太子的孩子，才能做皇室中唯一的皇长孙，享受建隆帝的宠爱。 “上官若兰品行不端，本宫替长乐侯府教训一下，不可以吗？”皇后冷漠地说道。 至于教训的后果，便不是她们谁能保证的了。 上官清月心中明了，且知此时若再在这待下去，说不定会被皇后迁怒，况且这里还有静缘师太这条毒蛇…… “能被您教训，是她的福分。”上官清月说道。 皇后勾唇，正要再挥手，便又听见上官清月说：“只是……若兰怀孕一事，早在数天前已写信回了长乐侯府，臣女前日来也正是为了此事，想要将她带回府中处理……” 上官清月话没说完，但意思十分明显，皇后面色一僵，恼怒地看向上官清月，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臣女不敢。”上官清月佯装惶恐不安，随即又垂眸低声道，“臣女只是提醒一下皇后娘娘……况且娘娘又如何知道，上官若兰怀的孩子，一定就是皇嗣呢。” 皇后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嗤笑了身，“真是姐妹情深。” 话落，却没再提要处理上官若兰的事情，而是站起身带着人离开了庵堂。 她若要处理上官若兰，何必急在这一时，况且上官清月说的对，上官若兰怀的不一定是轩辕岐的孩子，就算怀了，她也有大把的方法叫上官若兰生不出来！ 皇后离去，屋中就只剩下静缘师太，小菁，以及上官清月和轩辕澈四人。 静缘师太脸上的柔和笑意尽数消失，冷冰冰地看着上官清月与轩辕澈，握着佛珠的手嘎嘎作响。 小菁待在她身旁低着头一言不发，沉默得像是一尊雕像。 “静缘师太，您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上官清月坐在一旁，端起茶盏，轻笑一声，带着嘲讽之意。 静缘师太阴沉着脸，“施主也不多承让。” 她说着目光看向轩辕澈，又是怕又是恨，“七皇子殿下，此处也是顾府之人之地，您如何不能网开一面！” 轩辕澈掀开眼皮看过去，“放你一条生路，已是网开一面。” 此言一出，静缘师太气的浑身发抖，恼恨不已。 上官清月看着她这副样子，颇觉可笑，她目露寒色，声音轻轻的，却令人毛骨悚然，“静缘师太说网开一面，那么我们对你网开一面，谁又对地牢里面的女人网开一面？” “果然是你们！”静缘师太怒极。 上官清月扯了扯唇角，没理她，而是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小菁。 “小菁，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以前陪你的云云姐去哪了吗？” 小菁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起光来，“她在哪？” 第804章 尘埃落定1 静缘师太瞳孔微缩，狠狠一拍桌子，瞪向上官清月，活像一个恶鬼少见的有了惊慌之意。 “你闭嘴！” 小菁似乎感觉到了不对，胆怯地看了一眼静缘师太，好像想抑制自己的渴望，可又忍不住去看上官清月，眼睛里亮亮的。 上官清月看向小菁，眉眼流露出些许怜悯之色，“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我……”小菁张嘴，犹豫着还没说完，静缘师太就冷冷地打断她，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别听她胡言乱语。” “小菁。”上官清月在后说道，“你的云云姐，就在地牢里面，如果你想找她，可以去看看。” 话音落下时，静缘师太正拉着小菁走出门，小菁明显是听到了她说的话，脚步一顿，才离开了这里。 上官清月坐在椅子上，察觉到身旁传来的视线，抬头看去，疑惑道：“师父，你看我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会和她说地牢的事情。”轩辕澈说道。 上官清月闻言怔愣片刻，随即回神，垂眸看着手中已然凉下的茶盏，声音低低的：“不说，难道以后就不会知道了吗？” 轩辕澈见状，心中不知为何生出心疼怜爱之情，他抬起手，轻轻帮上官清月撩起额边的碎发，喉间艰涩，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全部都会告诉你。” 上官清月一怔，忽得笑起来，看向轩辕澈，眨眼笑道：“一言为定，不准反悔。” “一言为定。” 禅房。 上官清月与刘若愚被关在了同一间禅房当中，外面有皇后派的人把手，二人在屋里面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怪你！若不是你没用！我怎会被关在这里！要是二皇子殿下在这……”上官若兰抱怨道。 刘若愚苦笑，任由她骂，只是心中的爱意愈发减弱，有那么一瞬间，刘若愚甚至觉得，面前的上官若兰，已经不是他爱的那个温柔小意又善良的女子了。 屋内骂声不断，直到门被推开才嘎然而至，钱嬷嬷走进来看了他们一眼，最后落在上官若兰身上，语气平静地说道：“长乐侯府二小姐，私通男子，还怀有孽种，按照例律理应处死。” 上官若兰顿时瞪大了眼睛，吓得直哆嗦，连忙道：“……我没有私通男人……我怀的是二皇子的孩子……” 钱嬷嬷不做理会，只继续道：“好在皇后娘娘怜悯，看在太子妃来了由缘庵后怀孕的份上网开一面，放你一马，但是后日，你必须立刻离开由缘暗，前往北方，不得再回京城。” 话落，钱嬷嬷扯了下唇角，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禅房，并且带走了其他侍卫。 上官若兰呆坐在屋中，只觉万念俱灰，刘若愚上前想要安慰她，却反手被扇了一巴掌。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要走！都怪你！”上官若兰哭叫着，怨恨地打骂道。 刘若愚看着她，忽觉心寒，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第805章 尘埃落定2 上官若兰见他离开，不知怎么的，心里更是着恼，挥手又摔了旁边放着的花瓶，噼里啪啦响了一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重新回到京城，这样才能享受原本属于她的荣华富贵！上官若兰平复着情绪，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隔壁禅房中。 林寒烟恢复了一点力气后起身，在钱嬷嬷的伺候下喝了一点粥，随后又见皇后回来，便赶紧想起身，“母后……” 皇后见状立马阻止，“你现在身子不适，别讲究这些礼数了，保住孩子才是正事。” 话说到这，皇后看着林寒烟病怏怏的样子，心里头其实是有点后悔的，即便林家能为太子登基助力，可林寒烟这副身子骨，哪里能给太子生育健康的子嗣呢？ 林寒烟看出她眼中的一丝不悦，心里苦闷，直起身子，面上不显，低眉顺眼道：“都怪儿臣身子不好，若儿臣能争气点……” 她眼角微红，清瘦羸弱的身躯令人无比怜惜，皇后叹口气，把她扶起来坐好，无可奈何，安慰道：“你身子不好又不怪你，怪只怪老天爷，看你生的太好，要让你吃些苦头好把你收回去。” “母后……”林寒烟感激地抬头，腹部忽然发出点点响声，是饿了。 林寒烟白生生的脸泛起点羞赧，皇后见状却是笑了。 她看向林寒烟的小腹，眼中是真情实意的欢喜，“是本宫的孙儿饿了，在闹呢，还不快叫人上多点早膳过来，要是饿了太子妃与皇长孙，小心本宫要了你们的狗命！” 上膳的婢女连声应是往外走，皇后心情愉悦，竟从钱嬷嬷手中接过林寒烟未吃完的肉粥，亲自喂她。 林寒烟受宠若惊，又摇头道：“母后，这于礼不合，儿臣哪能让母后伺候……要也是儿臣来伺候母后。” 皇后听了心里妥帖，舀了勺粥说道：“你和本宫，哪里还要讲什么礼数，你要是要伺候本宫，有的是机会，现在重中之重，是要喂饱本宫的孙儿。” 话落，皇后就把勺子递到了林寒烟的唇边，不容拒绝地看着她。林寒烟没法子，只能张嘴咽下。 一碗粥喂完，林寒烟苍白的脸有了几分红润，她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犹豫地看向皇后，欲言又止。 皇后放下碗，净手后疑惑道：“怎么了？” “母后。”林寒烟还是问出了心底在意的事情，“您处置上官清月了吗？” 此话一出，皇后面色不变，用手帕擦手，“未曾。” 林寒烟急了，“为何？她既然是昨夜闯进庵堂的贼人……” 皇后打断她，“事情已水落石出，贼人另有其人，你莫要再说了，安心养胎才是正事，明日午后，本宫会带你回宫。” 林寒烟心里不满恼火，还想再说，但目光触及到皇后冰冷的眼眸时，还是闭上了嘴，只是在被褥下的双手死死掐紧了，恨得厉害。 与此同时，小菁趁着静缘师太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庵堂地牢。 第806章 尘埃落定3 约莫半柱香后，小菁失魂落魄地从庵堂中走出来，被匆匆赶来的静缘师太看见，抬手就扇了一巴掌。 静缘师太力气极大，这一巴掌扇下去，又响又重，吓得身旁的尼姑们全都低下头不敢看。 小菁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巴掌印明显，可她没呼痛也没叫，只是茫然又无措地看着静缘师太，整个人木愣愣的，好像失去了精神气儿。 “你……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静缘师太恼极恨极，一巴掌下去又心疼起来，最后只能恨恨地骂道，“孽障！真是孽障！” 小菁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静缘师太，声音沙哑哽咽，“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云云姐……她根本……根本就不是下山跑了，她是被你关起来了！” 最后一句话，小菁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是她下贱！勾着你玩乐，我……是为了你好！”静缘师太咬牙切齿道，“难不成你要为了那个贱女人来反抗我？” “云云姐不是贱人！”小菁怒道，“都是你！都怪你！都是你把云云姐变成这样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我……啊！” 啪—— 巴掌声又一次清脆地响起，小菁的话被迫停止，她踉跄后推，后背撞到门上，生出疼痛感。 可再痛，也没有脸上和心里的伤痛。 她仇恨地看着仍抬着手的静缘师太，说出刚才未说完的话，“我不要你当我的娘亲，我没有你这种恶心透顶的娘亲。” 话落，小菁便擦了擦嘴角流下的血，转身往山下冲去。 静缘师太见状脚步下意识向前想要跟上去，可不知为何，她脚步一顿却没再走，像是脚底生根一般定在了原地，怔愣地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掌心。 事情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一步了呢…… 午后。 上官清月与轩辕澈下棋博弈，一局罢了，赵枫从远处赶来，弯腰行礼后为难地朝轩辕澈道：“淑妃娘娘传信过来，说需要您立刻回宫，有事要与您商议，这边的事若没有处理好，她会派人过来善后。” 轩辕澈闻言微微蹙眉，随即看向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失笑，“你看我做什么？淑妃娘娘有事唤你你就去吧。”说完她顿了顿，又道，“若是师父放心我，善后一事就交给我吧。” “赵戈留给你。”轩辕澈说。 上官清月没拒绝，颔首算是应下，随即送轩辕澈走到门口，“路上小心。” “你也是。” 轩辕澈目光柔和，随即移开直视前方时，神色冷硬萧然，带着赵枫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上官清月站在门口直到人离去才回了屋，不一会儿，外面敲门声响起，墨竹开门，面色有异，但还是侧身让外面的人进来。 “上官清月。” 来人是刘若愚。 上官清月略微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看向刘若愚，挑眉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公子怎么来了？莫不是过来又要来骂我？” 刘若愚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摇摇头，“我有事求你。” 第807章 尘埃落定4 说出这句话后，刘若愚脸色可见的变得有些难堪，大概是没能想到今日这副场景。 上官清月起了点兴味，抬手示意刘若愚过来坐下：“你要求我什么？” “我只想和你一个人说。”刘若愚坐在上官清月对面，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墨竹。 上官清月也不觉恼怒，看了一眼墨竹，墨竹便乖顺地低头离开，去外面守门去了。 门嘎吱关上，屋内只剩下刘若愚与上官清月。 刘若愚脸上和脖子有明显的抓痕和巴掌印，上官清月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声音轻软，“刘公子，不知你想要求我什么？” “我想求你，帮我得到上官若兰。” 坚定的话语响起时，上官清月惊奇不已，她抬眸看向刘若愚，未曾言语，刘若愚却明白她的意思，脸上闪过羞恼之色，缓口气才说道：“我会付出代价的，我知道你讨厌若兰，只要你把她交给我，她就不能嫁给轩辕岐……” 上官清月闻言，颇觉好笑，“所以呢？” 刘若愚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上官清月挥手说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刘若愚抬眸看过去，被上官清月嘲讽的眼神看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最后嘴张了又闭，还是匆匆离去了。 而他逃一般地离开上官清月的禅房后，却在路上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上官若兰，他下意识地上前，但反应过来却又往一旁的大树躲去。 上官若兰一手捂着肚子，左看右看，小心谨慎地来到上官清月的屋外，敲门后冲进去。 刘若愚在外等着，约莫一柱香之后，上官若兰从里出来，面上的焦急害怕明显消失，被期待和喜悦替代。 只是这样看一眼，刘若愚就明白上官若兰在里面与上官清月谈的究竟是什么，无非就是想嫁给轩辕岐…… 刘若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痛难忍，与此同时，恨意也从心中埋下了种子。 自从早晨一事过后，由缘庵中安静了不少，上官清月午后出门，走过庵堂，被尼姑用警惕又愤怒的目光盯着，面色淡然，甚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进入了庵堂，在菩萨前拜了拜，上了香。 “贫尼真是小看了施主。”静缘师太的声音从旁传来。 上官清月双目合闭，对着菩萨拜下，缓缓道：“这句话该是我说才对，静缘师太才是令人不容小觑。” 静缘师太嘲讽一笑，故意道：“七皇子已离开，你就不怕死在我手上吗？” 上官清月未曾言语，依旧双目闭合，嘴角翘着，眉目柔和得像是镀上一层柔光，令人心悸。 静缘师太恨意顿生，抬手抓住上官清月纤细的手腕，怒道：“上官清月……啊！” 话未说完，手腕被石子狠狠击中，静缘痛叫一声松手，再睁眼时便叫手腕已肿起一小块，触之即痛。 “师太，这一切，也该划上句号了。”上官清月一双清冷逼人的乌眸好似要望进静缘师太的眼中，冰得人发颤。 第808章 火烧庵堂1 此话一出，静缘师太便知她的意思，是要将由缘庵彻底抹除！ 她攥紧手，恨不得将上官清月撕烂咬碎吞吃下腹，“你不能这样做。” “可笑。”上官清月面色不变，上前几步把手里燃着的香插在香炉上，“善恶到头终有报，静缘师太，由缘庵本是圣地，可因你的一己之私，却成了无数女子的地狱，你的罪过，恐怕连菩萨看了都要作呕。” 静缘师太仿佛被一把锤子重重捶在了心口，她仰起头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菩萨，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凄然。 “菩萨，也不会原谅我吗？” 上官清月侧头看向她，一言不发，静缘师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重新低下头，心灰意冷道：“罢了，总归什么都让你们发现了，我认了。只是……” 静缘师太说着看向上官清月，抿唇道：“我有两个要求，你必须要答应我。” 上官清月仍不言语。 静缘师太当她默认，便继续道：“你帮我把小菁送到青山下的茶馆，让那对夫妇收养她。地牢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和由缘庵的尼姑们没有关系，你把她们放了，我自会伏首。” 声音渐渐落下，上官清月淡淡地嗯了声，便转身离开庵堂，静缘师太站在菩萨前，好一会儿后在蒲团跪下，虔诚地在菩萨前叩首摆下，抬头时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滑下，落入衣襟，濡湿一片。 “菩萨，求您原谅我。” 上官清月离开庵堂后，往后院走去，墨竹在旁略有些高兴，说道：“明日我们便可离开了，秋蝉在府中不知多寂寞，小姐……” “墨竹。”上官清月忽然开口喊道。 墨竹怔愣，“奴婢在，小姐，怎么了？” “今日晚膳后，我们便离开禅房。”上官清月抬眸看向前方，语气平静，却让墨竹差点吓得蹦起来。 “您……”墨竹咽口水，小心地低声问，“您是说今晚……会有人……” “小心些总是没错的。”上官清月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微微笑着说道。 “奴婢明白了。” 二人一路回去禅房，却不料未进屋，便在屋外看见了蹲在禅房门口的小菁。 她微微一愣，走过去将人扶起，看见对方脸上高高肿起的巴掌印便明白了。 上官清月没有问什么，只是道：“跟我进来涂点药吧。” 小菁沉默着被她带进去，像一只失去了生机的木偶。 涂完药，小菁原本清秀的脸上显得滑稽可笑，上官清月见她眼中的迷茫悲痛，把手覆在她手上，轻声道：“你都知道了，是吗？” 小菁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 上官清月面露怜悯，却没有去哄，而是转而说道：“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你救黄莲云与地牢里所有被你娘亲害的女子，你愿意吗？” 没有得到回应。 上官清月也未再说话，而是拿起棋谱慢慢翻看，直到衣袖被轻轻拉了一下，沙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愿意。” 第809章 火烧庵堂2 夜半。 由缘庵静悄悄的，夜晚庵堂也没有派人锁门，只是简单扣了锁，夜晚笼罩这这座庵堂，只有少数尼姑提着灯笼四处巡逻。 静缘师太带着一群人，从前院庵堂一直泼油泼到后院柴房，当火烧起来时，一切都猝不及防。 惊叫声接连响起，随即而来的是撞门声和呼救声，庵堂被火光点亮，一瞬间，好似天渐渐亮起来。 皇后是被钱嬷嬷的惊叫声叫醒的，她睁开眼便看见外头亮堂堂的，还未反应，钱嬷嬷就匆匆冲进来，惊慌地大叫，“娘娘！着火了——” 随着钱嬷嬷的喊声，外头的哭叫凄厉地响起，皇后反应过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清醒过来，连鞋也没穿，忙不迭被钱嬷嬷搀扶着带出去，又赶忙怒吼：“快来人救火！快来人啊！太子妃呢？太子妃在哪里！” 院子里出来的人都带着惊惶迷茫，侍卫门屡屡冲进火光中才跑出，在皇后的尖叫下，林寒烟被侍卫抱出来，脸上有被烟熏出来的痕迹。 皇后跑过去，着急地叫，“寒烟？寒烟你没事吧？”她扭头又朝不远处抱着药箱连滚带爬跑出来的李太医叫道，“快滚过来！” 庵中一片兵荒马乱，不少人仍被锁在禅房或偏屋中，侍卫逐渐力竭，只能护着皇后等人勉强出了由缘庵，剩下的人无一例外都倒在了火光中。 尼姑们的惨叫声不断，火光冲天，静缘师太在皇后等人离开后，从假山中走出，摸着佛珠慢慢走向前方，前院一处偏院，里面单独只住了她和小菁。 偏院背靠山泉，不容易被火光吞噬，故而烧得很慢，静缘师太走过去时火甚至只烧到了一旁的榕树。 拍门叫喊的声音在此时的由缘庵中显得格外渺小，静缘师太走到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小菁就扑出来，一下扑到了她的怀里。 “怎么还是这般不小心。”静缘师太声音温和，抬手扶起小菁，低头时眼中流露出的温柔令小菁微微一愣。 外面的火光与尖叫声恍若人间地狱，小菁不傻，她眨眼便掉下眼泪来，哽咽道：“……为什么？” “因为她们离开了这里，就无法再活下去了，不如死在这里，和由缘庵一起消失。”静缘师太拿出手帕来帮小菁擦汗，话语中含着浓浓的悲伤，“小菁，我们也一样。” 小菁推开她，摇头退后，哭道：“你不是我娘，我娘不会这样的……” 静缘师太踏步上前，对上小菁悲痛的目光，肩膀一下就塌下来，她似笑似哭，声音几近凄凉，“对……我的确不是你娘，我只是……只是你娘的妹妹而已……” 小菁连连摇头，难以置信，“我不信！我不信！” “小菁……” 静缘师太哭叫着上前，却在踏入屋门之前，看见了在黑暗中隐匿在小菁背后的人，惊愕至极，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清月从小菁背后走出，火光映照出她秀美的容颜，“来找你。” 第810章 火烧庵堂3 静缘师太惊愕之余，立即反应过来，惶惶地看向四周。 “这里没有其他人。”上官清月说道，“只有你我，还有小菁三人。” 静缘师太不信她，可此时也不怕什么，目露凶狠地看向上官清月，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知道知道今晚我要放火？” “看到的。”上官清月下午在送走小菁之后，便叫赵戈去盯着静缘师太，果不其然，一盯就盯出了问题。 事已至此，静缘师太也不作挣扎了，她看了一眼上官清月，目光渐渐平静下来，“是我小看你了。” 上官清月未曾言语，稍稍低头，看向仍在恍惚中未回神的小菁。 小菁的神情迷茫又震惊，一时已失去思考能力，只喃喃自语，“为什么……怎么可能……” 静缘师太目光落在小菁身上，悲痛至极，回想起往昔，整个人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小菁，我的确不是你的亲娘，我是你的小姨。” “我与你娘亲是一对双胞姐妹，十五年前……因你祖父母意外去世，亲戚欺我姐妹无兄无子，占了家产将我与姐姐送到由缘庵里出家……我们刚开始想跑，后来被抓被打，也歇了心思做尼姑，可是我们万万没想到！这庵堂竟……”静缘师太恨极，一时竟吐出了一口血，凄然道，“那天晚上，我与姐姐被送到了一间富商住的禅房中。” 之后发生的事显而易见，静缘师太看着逐渐烧起来的房屋，眼中滑下眼泪，“那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姐姐怀孕了，生下小菁，不过几日，庵堂师太竟然要把姐姐，以一百两的价格卖给一个跛脚老汉。 后来……姐姐死了，我搭上了顾府少爷，终于在一个晚上杀了师太……我拥有了这个庵堂……” 再后来，便不得不把庵堂持续地开下去，继续做这种见不得人的恶心勾当，静缘师太说完，看向小菁，声音轻柔，“小菁，我们苟活十几年，已经够了。” 话语间，仍是想要带着小菁一起死。 “你不会死。”上官清月忽然开口，吸引了静缘师太的注意力。 她淡淡道：“况且你觉得，我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你想在今晚放火，为什么不阻止你呢？” 静缘师太面色一僵。 因为她发现，外面的叫声已经没了，而且火势也没有继续壮大。 “你该恕罪，而并非一死了之。”上官清月说道。 静缘师太闻言，没有说话，也奇怪的没有反驳，只是看向小菁，问道：“小菁，你愿意吗？” 小菁泪流满面，抬头望进静缘师太平静悲伤的双眼，微微点头，“……我愿意。” 上官清月不知为何，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妙，顿时厉声叫道：“赵戈！” 可惜已经迟了。 在赵戈出现的那一刻，静缘师太一把抱起小菁，冲向了几步院的井里，跳了下去。 咚—— 上官清月往前走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面上罕见的有几分恍然。 赵戈怔愣，回神后看向上官清月，犹豫道：“……上官小姐。” “我们走吧。”上官清月垂下眼眸。 第811章 龙子皇嗣1 由缘庵的尼姑基本都逃了出来，在庵堂外看着大火吞噬了这座庵堂，地牢里的女人在外看着又哭又笑，有几人奔进了火光中再也没有出来。 因为此行，由缘庵一直藏着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京城世家官府哗然，又是引起了一阵骂声悲意。 太后闻得此讯，专门派人去请有名的大师前来为由缘庵中死去的人超度，又好生安排了受害女子，赢得众人称赞。 皇后与林寒烟因此事病了一场，好险林寒烟并未出事，腹中胎儿虽还不稳，可也还算健康。 太子妃怀孕一事告知天下，又是一桩喜事，众人贺喜的同时，心思也活泛起来。 毕竟太子妃怀孕了，太子身边无论如何也需要安排几个人贴身伺候。 上官信上朝回来，心里也在琢磨此事，毕竟如今家中人丁少，家族帮衬不大，他的官位又无法寻机会升职，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家里几个花容月貌的女儿。 而女儿当中，最有才华，样貌最娇美的，莫过于上官清月。况且他对于以前上官清月没选上太子妃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如果不是上官若兰那个孽障作祟，他如今已经是太子国丈，哪里还能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思及此，上官信面上便不由带了几分思索之意，若是此次皇后再暗地里选侧妃…… 上官信回到长乐侯府，刚下马车，就见林妈妈朝他走来。 “老爷，老夫人请您立刻过去寿禧院，有要事商议。”林妈妈行礼说道。 上官信略有些惊讶，随即便跟着林妈妈快步去了寿禧院。 路上他询问林妈妈，“是老夫人出了什么事情吗？”老夫人身体自寿宴以来一直不好，近日才恢复了点精神 ，若再病起来可不得了。 林妈妈摇摇头，只道：“没有。”旁的却也没再说。 上官信心里生了点疑，更是在进了寿禧院看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守在外头，更是达到了顶点。 莫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上官信忐忑不安地想着，在林妈妈开门后进入了寿禧堂，抬眸，便看见了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上官清月，以及……裹着袍子的上官若兰！ 乍一看见上官若兰，上官信难以置信的同时，下意识看向上官清月，怒吼：“你怎么又把她给带回来了？你还闲她惹的祸不够多吗！” 上官清月垂眸不语，上官信更是着恼，指着上官若兰大声骂道：“你赶紧给我滚！别等我找人动手，脏了长乐侯府的地方！” 上官若兰被骂得攥紧手，却没有吭声，只是抬头恨恨地看着上官信。 上官信见状，怒火之下便要叫人进来，可话未出口，老夫人就狠狠地用拐杖敲击地面，发出的声响让上官信怔愣了一瞬。 “好了，你冷静一点。”老夫人不满道，“一回来就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上官信不敢跟老夫人顶嘴，但尤不服气，“上官若兰丢尽了长乐侯府的脸面，儿子如何能冷静？” 第812章 龙子皇嗣2 老夫人听罢叹口气，看向上官若兰，面色复杂，“你不冷静，也得冷静下来。你先坐下，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过来商议上官若兰的事情。” “她有何可说？”上官信不耐道，“由缘庵没了，还有别的庵堂，这次把她送远些就行。” 如此冷酷无情的话一出，上官若兰再也憋不住，死死抓着椅子扶手，目露恨意，声音像是被砂纸磨砺过一般粗哑难听。 “上官信，你真是狠心。” 说完这句话，上官若兰便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她总由缘庵起火的时候虽然被刘若愚救了出去，但是因为吸多了烟，嗓子变得粗哑难听，活像个老妪的声音，再也恢复不了以往的娇软甜美。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她的亲生父亲一手导致！ 若不是上官信要把她送去由缘庵，她哪里会受那么多苦头…… “我没有你这种女儿！”上官信对上她仇恨的目光，心里一惊，而后狠狠拍了下桌子，怒道。 眼见着二人又要吵闹起来，老夫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上官清月担忧地看着她，抬手倒了一杯茶水递到老夫人唇边，便对着上官信道：“父亲，若兰在由缘庵受了不少苦头，您莫要再说了。” 上官信冷笑，“她受苦是她该得，与我何干！”他一想起自己被罚的俸禄就火大。 老夫人推开上官清月的手，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叹口气，说道：“可是若兰怀孕了。” “怀……”上官信本不以为意，但反应过来便立即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向上官若兰，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怀孕了……” 上官信不蠢，立即就想到了寿宴上的事，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复杂地问道：“那么这孩子，究竟是二皇子的……还是刘家公子的？” 上官若兰闻言，一口咬定，“孩子是二皇子殿下的，我早已与二皇子殿下私下有联系……这孩子，定然就是他的！” 她如此笃定，屋里的人一时却没有说话，毕竟这种事情是说不准的。 上官若兰见众人不语，下意识看向上官清月，蹙眉用眼神催促她帮自己说话，结果却见上官清月微微弯了下眼角摇摇头，随后又握着老夫人的手慢慢按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把上官若兰气的够呛。 而此时上官信也缓过了神，端起茶来喝了口，说道：“这件事情事关皇嗣，我们也决定不了，若兰，你说孩子一定是二皇子的，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吗？” 问出这句话时，上官信心里是有所期待，甚至是隐隐有些激动的。 虽然二皇子轩辕岐地位不高，可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子，上官若兰若能嫁给轩辕岐，他多少也能得点好处。 不负他所望，上官若兰开口道：“我有二皇子殿下赠予我的玉佩，只要殿下见了玉佩，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此话一出，上官信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抹喜色，与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 第813章 龙子皇嗣3 “玉佩在何处？”上官信迫切地看向上官若兰。 上官若兰嗤笑，见他尴尬羞恼，才道，“在若山院，我屋中梳妆台的床头暗柜中。” 上官信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慢慢点头，唤林妈妈去取。 不消半刻，林妈妈从外回来，拿着一块白玉佩，交于老夫人，老夫人看了眼，见玉佩中刻了一个小小的“岐”字，心里便明了。 上官清月瞥了一眼，心里平静无波，只觉嘲讽可笑，此玉佩是轩辕岐上辈子常戴于身边的，给了上官若兰，想必当时也是深情款款。 玉佩最后到了上官信手中，他查看后发现标志，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脸上也带出了几分高兴来。 上官若兰见状，起身走过去把玉佩从他手中一下夺走，见他怒目而视，便挑眉笑道：“父亲看够了吗？该还给我了。” 上官信脸色一变，心知她是有意要与他难堪，可又思及她怀孕一事，便生生忍下来，“你拿去便是！” 出了一口恶气，上官若兰面上说不出的得意，她坐在椅子上，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已然有了仗子欺人的架势。 事情已然明了，老夫人开口为此事画下句号，“此事我们应当先派人通知二皇子，看看二皇子的意思如何，再告知今上让其定夺。” 说完，她看向上官若兰，嘱咐道：“在二皇子给出答复之前，你切莫要出门被人看见，若出了什么事只怕惹了事端，你只需府中安心养胎便可。” 上官若兰应是，随后便戴上帷帽，跟着云妈妈回了若山院，临走前看了一眼上官清月，什么也没说，眼神却十分意味深长。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也没露出其他神色，温婉又柔顺地侧头继续与老夫人低语。 最后，老夫人颇觉困乏，便进了里间休息，上官信与上官清月一同离去。 上官信自上官若兰走后脑子里一直在想怀孕一事，越想越兴奋，更是在侧头看见上官清月柔美的面容时心底生出快意来。 他虽没能顶事的儿子，可女儿个个貌美如花，若能嫁几个给皇子，无论以后登基的是谁，他都能永享荣华富贵。 思及此，上官信便和颜悦色地对上官清月说道：“清月，爹知道你是个好的，对你妹妹一直以德报怨，如今她怀孕了，你也要多多照看一番。 一荣俱荣一衰俱衰，爹相信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敲打后，上官信又道：“你刚从由缘庵回来，受了不少苦，想必是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莫要伤了身体，想要什么便唤人过来寻我，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的。”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这一招上官信用得炉火纯青。 上官清月垂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脆弱又极具美感，长睫遮掩下是冷漠的眸光，声音却柔软如清风，“女儿知晓。” 皓月居。 上官清月回到屋中，秋蝉与墨竹便忙上忙下地为她驱尘洗漱，一番下来费了不少时间。 第814章 龙子皇嗣4 待收拾齐整，上官清月已困乏地在床榻上睡着了。 秋蝉为她盖上薄被，与墨竹悄悄退了出去，窗户未关，外面风轻轻吹起，卷起落叶沙沙作响。 咔哒。 一阵风吹来，窗沿被踩踏，一个人迅速从外钻进来，他抬眸下意识在屋中寻人，最后目光落在躺在床上已然熟睡的上官若兰，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 轩辕澈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看见粉黛未施，额边被汗微微打湿，粉颊雪腮的上官清月，轻轻地帮她撩了下头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手上，好似一根小绒毛在撩拨他的心，轩辕澈不可抑制地生出万丈柔情来。 “小狐狸。” 他又无奈又宠溺地点了点上官清月的鼻尖，惹得对方缩脑袋，才收了手拿起一旁放着的香扇，轻轻地扇起凉风来。 一下又一下。 上官清月在睡梦中本觉热，可后来不知为何又忽然感觉到了轻柔的风吹来，驱散了热意，让她得以舒服地与周公继续会面。 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暗，只余灰蓝色的天闪着几颗不太亮的星星。 上官清月撑起身子，看见面前放着的一把小扇时微微一顿，更是在看见扇面放着的仿佛在绿水中流淌着光的翡翠时一愣。 待反应过来，她忽得抿唇一笑，眼中荡漾起阵阵涟漪。 次日，二皇子府。 轩辕岐收到信件时正在朝属下发火。 他一脚踹在属下的肩膀，直把人踹得后仰，才缓口气，冷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你再没有把这件事做好，你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 他目光冰冷看向如同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属下，“我这里不养废物。” 属下呜呜地哭起来，忙不迭点头应是，直到外面侍从叫喊，他才被拖下去离开了这里。 侍从走进来，双手将信奉上，弯腰低下头，恭敬道：“主子，长乐侯府派人传来信件，说要您亲自查看。” 轩辕岐下意识蹙眉，接过信拆开，待看见信里的内容时，诧异万分，随即反应过来便是狂喜。 “天助我也！”轩辕岐捏着信，兴奋不已。 上官若兰竟然怀孕了！ 他近日本就因为太子妃怀孕而感到焦躁，皇长孙的位置，即便是轩辕岐一心想做出一个不争不抢的皇子形象，也还是没法忍住不心动。 况且仔细算来，上官若兰与他有接触是两月前的寿宴，若是那时怀上，就比太子妃怀早一个月，皆时生下，他的孩子便是皇长孙！ 只是稍微一想，轩辕岐就控制不住地兴奋。 不过…… 当初在长乐侯府屋中的可不仅仅只有他和上官若兰，还有刘若愚，孩子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刘若愚的。 思考此，轩辕岐冷笑一声，不管孩子如何，总归这件事他是必须要利用好的！如果还在是他的，那么他就好好养着，如果不是……他也有千万种手段让上官若兰几人生不如死！ “派人过去长乐侯府传口信，我两个时辰后会过去。” 第815章 嫁人做妾1 轩辕岐的到来在意料之中，因为老夫人身体不适，且上官若兰怀孕一事并未告知其他让，所以来迎接轩辕岐的只有上官清月。 因着轩辕岐要求要想去见上官若兰一面，上官清月首先便把他带去若山院。 “上官小姐好本事，把由缘庵搅和得成了一把灰烬。”轩辕岐瞥了一眼上官清月，语气平淡。 上官若兰一袭绿袍，粉黛未施，眉目秀丽柔婉，走在身侧好似柔软的春风绿草，令人不由心旷神怡。 此时她只是笑了笑，道：“二皇子殿下说笑了，臣女也不过是个遭了无妄之灾之人罢了。” 轩辕岐也是笑，却没再说话，心里倒是生了几分可惜。 他是十分欣赏上官清月的，人美又聪明，若是能为他所用，无意是一把好助力，只可惜对方不知为何对他心怀防备芥蒂…… 稍微一想，轩辕岐便联想到了轩辕澈，眸光一闪。 莫不是因为轩辕澈，上官清月才如此对他？ 还未想清楚，若山院便到了。 “若兰就在其中，臣女会在外等候您。”上官清月行了一个小礼，便走向不远处。 轩辕岐收回目光，踏步在丫鬟的带路下走进了上官若兰的闺房。 他走进去，门刚关上，身前就忽然扑来一人，他心中一惊，下意识要推，但下一秒就听见了沙哑难听的哭声，“二皇子殿下……您终于来见若兰了……” 轩辕岐身子一僵，怀疑地推开面前的女人，“若兰？你的声音……” 上官若兰连忙抬起头，泪眼婆娑，慌乱不安地解释道：“殿下，我的嗓子在由缘庵起火的时候被烟熏坏了……您不会嫌弃我吧？” 她泫然欲泣，哀哀地哭起来，若是以前，轩辕岐早就抱着亲哄了，可如今这声音如老妪，实在是折磨人耳朵。 轩辕岐心里不由生了点厌恶，但思及上官若兰肚子里可能怀着他的孩子，还是忍下来，蹙眉将人扶到了美人榻上坐下，俊秀温和的面孔露出点点担忧，便已令上官若兰痴迷欣喜。 “若兰，你受苦了。”轩辕岐叹气，自责道，“若是当初我能向父皇求娶你，你如今也不会受如此多的苦。” 上官若兰摇头，握住轩辕岐的手，感动道：“殿下，我知道您有难处，您不必自责，现在我们一家团聚了，我已别无所求。” 说着，上官若兰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小腹，羞赧道：“殿下，我怀了您的孩子，您欢喜吗？” “自然是欢喜的。”轩辕澈握住上官若兰的手，又状若无意道，“近日由缘庵一事闹得极大，若不是此事闹开，只怕我还不能知道你怀有身孕一事。” 上官若兰脸色微微一变，又迅速低头，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袖，她笑道：“这或许便是因祸得福了。我两月前去由缘庵后，因身子不适便花了些银子收买尼姑，先寄住山脚下的人家中，前段时间又发现怀孕便一直未曾进庵。后来上官清月进了由缘庵，我想求她替我传信……” 第816章 家人做妾2 说到这，上官若兰又掉起眼泪，“……我万万没想到，庵中竟有如此狠毒之事发生，好在我躲过一劫，可那日大火又烧坏了我的喉咙……” 轩辕岐抱着她安慰，小声哄着，面上却无甚神色，只对上官若兰说的话半信半疑，但无论如何，心里多少也信了此事。 之后又是一阵安慰与厮磨，约莫一柱香后，轩辕岐起身安抚了上官若兰两句，便要离开。 上官若兰不舍，又状若无意地问道：“殿下是要去见我父亲吗？” 轩辕岐穿了衣衫，闻言瞥过去，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上官若兰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是。”最后轩辕岐笑着给了她满意的答复，“我待会儿会去见长乐侯爷，与他谈一谈什么时候娶你。” 上官若兰眼睛一亮，不禁抱住轩辕岐，“您对我真好……” 她说着，却没注意到轩辕岐不达眼底的笑意。 轩辕岐离开屋中，走了几步，便见上官清月从不远处的亭子中走来，盈盈弯腰行礼，身姿纤细撩人。 “请二皇子殿下与臣女来。”上官清月带路道。 轩辕岐垂眸看她白皙秀致的侧面，心里生了点兴头，竟忽然道：“若我要求娶你为正妃，你该当如何？” 上官清月面色不变，“二皇子殿下说笑了，臣女怎敢。” “若我允你呢？”轩辕岐翘起唇角说道。 他自信，自己在众皇子中也是佼佼者，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况且他性情温和，与他人相比更显君子之风。 上官清月虽与轩辕澈搭上，可若有了选项…… 轩辕岐想着，却不料上官清月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看过来，竟讥讽道：“臣女从未想过要嫁予您，望您自重。” “你！”轩辕岐脸色涨红，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表面，他咬牙忍住，冷笑道，“不识好歹！你以为轩辕澈就是什么好人吗？” “至少七皇子殿下不会在背后嚼舌根。”上官清月说完，又继续往前走，神色淡定，好似刚才的冷漠讥讽从未出现过。 轩辕岐憋屈不已，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跟上前，但在后面也没有半张好脸给人看。 书房在越过南院走廊便到了，上官清月在看见上官信之后便行了个礼，转身离开，连看都没有看轩辕岐一眼，又把人气了个够呛。 “二皇子殿下。”上官信拱手朝轩辕岐行礼，抬头见人面色不佳，不由心中忐忑，有了几分小心。 轩辕岐此时回过神，面↑重新端起了好脸，微微笑着说道：“长乐侯不必多礼。” 上官信松口气，迎着人进了书房，闲聊两句后，便直奔重点，“殿下刚才应该已经见过小女了……” 他话未说完便已看向轩辕岐，意思明显，轩辕岐也不打马虎眼，直言道：“二小姐若怀了我的孩子，我定然是要将人带回皇子府的。” 上官信面露喜色，“既如此，那么婚约一事……” “没有婚约。”轩辕岐打断他，放下茶盏，淡淡道。 第817章 嫁人做妾3 上官信脸色骤然一变，扯了下唇角勉强笑道：“殿下您说笑了，您既然要娶小女，怎能……不做婚约呢。” 轩辕岐温和地笑笑，“若二小姐还与以前一般，那婚约定然是要做的，但如今……”他话有深意，故意拉长语调，而后话音一转，声音也冷下来，“况且，她怀的是不是我的孩子，还另有一说。” “她……她怀的怎么可能不是您的孩子呢？小女曾言早与您互诉心意，还有您给的玉佩……”上官信勉强说完，自己都不禁心虚。 实话说他也没有把握上官若兰怀的孩子一定是龙胎，可万一呢？ “侯爷能保证，她怀的孩子一定是我的吗？”轩辕岐问着，垂下眼眸轻轻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好像敲进了上官信的心里，让他出了一层冷汗。 上官信咬牙正要再说，轩辕岐又轻笑道：“况且，不知道侯爷知不知道，二小姐在由缘庵时，与刘府公子曾多次通信，刘公子也多次前往青山。” 话说到这，轩辕岐不由冷笑，这件事还是他忽然想起来派人去打听的，若不是上官若兰怀孕已有两月，他根本就不会过来！ 这种不知检点的女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光明正大地娶她进入皇子府的！就算以后孩子生下来，他也不会让上官若兰亲自抚养。 轩辕岐看向上官信，“不知侯爷可愿意将若兰交予我？” 上官信冷汗直出，闻言又是不甘又是恼怒，一时没有出声。 轩辕岐自是看出他心有不懑，也不想把上官信逼太急，毕竟长乐侯府多少也算是一点助力，能拉上船自然不能放过。 他叹口气，说道：“侯爷，我知道此事是我过分了，可若兰如今的声誉……莫要说我愿意娶她为侧妃，即便是我向父皇请旨，父皇也是不愿的。” 轩辕岐的话令上官信脸色微微一变，的确，皇家不会愿意要一个身有污点的女子为皇子妻。 “可是……小女毕竟怀了皇孙！”上官信尤不甘心。 轩辕岐嘲讽，“如今孩子未出生，是谁的也未可知。” 上官信被噎住，无言反驳，最后只能将恨意与不甘全部都怪到了上官若兰的身上。 “不过……”轩辕岐笑着安抚，“如果若兰生下孩子后，孩子确实是我的，我会向父皇请旨，封若兰为侧妃。” 上官信微微一愣，面色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不过仍是不大好看。 此时他也明白轩辕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是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 思及此，上官信只能点头应下，“那小女就托付给您了，您选个良辰吉日，将她接入皇子府吧。” 轩辕岐脸上露出点笑意，“多谢侯爷。” 二人就算是谈妥了。轩辕岐随后又与上官信谈论了几句朝堂之事，展露出些许才能城府，令上官信惊讶，心中若有所思。 轩辕岐后借口有事离开，上官信送他出院便回了书房，想起不久前的事尤为恼火，而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声音。 第818章 嫁人做妾4 “老爷，是二小姐。”心腹常城推门进来，小声禀告。 上官信心里正窝火，听到这句话当即便挥手不耐道：“不见！让她回去！” 他话刚说完，门就被一下推开，发出响声的同时，粗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为何不见我？” 上官信扭头看去，见上官若兰披着披风，浓妆艳抹的模样，面上露出厌恶，“你来做什么？还嫌脸丢得不够多吗！” “我来只是想问一下二皇子殿下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时候来娶我。”上官若兰听了这语气也生了火气，嘲讽道，“父亲如此对我，不怕二皇子殿下降罪于你吗？” 她说完，摸着自己的小腹得意不 已，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以后就算是上官信，也只能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而上官信见状却冷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拿二皇子压我！孽女！” 上官信抬手就一巴掌扇过去，猝不及防，直把上官若兰打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好在被丫鬟扶住才站稳了。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上官若兰难以置信，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却提醒她这不是错觉。 上官信冷眼看去，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上官若兰羞恼，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恨很地看向上官信，咬牙切齿道：“若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你还把你肚子当个宝呢？”上官信嗤笑，“孩子是不是二皇子的还另说！你在由缘庵的那些事你自己心里头明白！” 上官若兰双目圆睁，慌乱不安地上前扯住上官信的衣袖，狰狞惶恐地叫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和刘若愚那些破事还要我说吗？”上官信要不是顾忌她现在怀孕，恨不得把她直接抽死沉塘，“赶紧给我滚！” 上官若兰闻言松口气，随即咬牙道：“我和刘若愚什么关系都没有，是二皇子误会了。”说完，她又急迫地问，“二皇子什么时候来娶我？” “娶你？”上官信想想就火大，冷笑着看向上官若兰，“他不会娶你。” “什么？！我不信——”上官若兰尖叫。 上官信一巴掌扇过去，“闭嘴！” 这次上官若兰没人扶，直接就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发出痛叫声，上官信不以为然，只觉她在演戏，不耐道：“赶紧给我滚！二皇子只想把你要过去当个妾，你最好日夜祈祷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室血脉吧，要不然你就等死吧！” 话落，上官若兰仍在叫疼，上官信正要骂，就听丫鬟惊恐地叫唤起来，“二小姐流血了！” 上官信瞪大眼睛，急忙叫道：“快叫府医！” 一阵兵荒马乱，老夫人赶来，痛骂上官信一顿后又仔细打点威慑众人，最后才疲惫离去。 若山院内，上官若兰幽幽转醒，腹部的疼痛令她惊慌，她下意识摸向肚子，少见的害怕，“我的孩子……” “胎儿无事。”门被推开，上官清月走进来，微微笑道。 第819章 家人做妾5 上官清月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朝着上官若兰走去。门开了又被婢女关上，光亮转而又暗下来，屋中熏香浓厚，令人不由有些熏熏然，觉得困乏。 “你端着的是什么？”上官若兰警惕地看她，身子往床里边缩。 上官清月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微微笑道：“是安胎药。” 上官若兰不信，抿了唇道：“我不喝，你拿走。” 说完紧紧地盯着她，身子绷紧，仿佛下一秒就会跳起来逃走。上官清月泰然自若，见她不信也不恼，抬手把药放在一旁的小案几上。 上官若兰松口气，面上不见半分喜意，而且透着几分恨色，她在被子里的手按着隐隐发疼的小腹，想起在书房时上官信说的话心中是又恨又无措。 “你不是说要帮我嫁给轩辕岐吗？为什么不帮我想办法！”上官若兰咬唇，见上官清月清柔秀美地坐在一旁，嫉妒酸涩涌起，她不由厉声质问道。 上官清月挑眉，明知故问道：“今日轩辕岐不是已经来府上与父亲商谈了吗？” “可他是想让我做妾！一个卑贱的妾！”上官若兰控制不住尖声叫喊。 粗哑的声音叫尖，简直令人恨不得捂耳夺门出走，上官清月微微蹙眉，有些不适，等到上官若兰喘着气闭嘴，才佯装不解地问道：“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做妾，不也是嫁给轩辕岐吗？赵氏以前可是带着你做外室，你如今怎还嫌弃起妾来了？” 她嘲讽一笑，“妾，可是比外室还要名正言顺。” 上官若兰怔愣，回神后瞪大双眼，恼怒吼叫：“你竟然敢折辱于我？！” “实话罢了。”上官清月淡笑。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上官若兰质问。 “是。” 上官清月没再隐瞒，只是怜悯又厌恶地看着她，“可是这一切，不都是那想要的吗？我只是完成了你的请求而已。” “贱人！” 上官若兰想明白一切，怒火攻心，张牙舞爪就要往上官清月身上扑打，可她刚起身就感觉腹部疼痛不已，而再回神，上官清月已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令她不禁失声痛叫。 “你和赵氏一样，都是贪婪又恶心的蠢货。”上官清月微微倾身靠近，眯起眼睛看着上官若兰扭曲愤恨的模样，声音轻轻的，却足已令人毛骨悚然，“所以你和她一样，都得下地狱。” 话罢，手骤然用力，嘎嗒一声，上官若兰发出惨叫。 上官清月松手坐回椅子上，看了一眼上官若兰抓着手腕哭叫的狼狈样，便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姿态端庄娴雅，最后脸上露出一点浅淡笑意。 “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现在你的报应到了，进入二皇子府做妾，是你唯一的选择。” 上官清月恨恨地看她，“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拭目以待。”上官清月毫不在意，话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抿唇低笑，“说起来，你给轩辕岐和刘若愚写的信，都在我这呢。” 第820章 家中喜事1 上官若兰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说来你的确是蠢，竟每次写信，都要在信尾画上一朵兰花。”上官清月微微歪着脑袋看她，“是觉得自己品性高洁吗？” “你怎么会有？你怎么可能会有！”上官若兰怀着最后一点希望，连连摇头，也不知是在骗谁，“你定然是在骗我！” “你有什么好骗的呢。”上官清月嗤笑。 上官若兰颓然，她信了。老夫人向来疼爱上官清月，赵氏死后，其他人不成气候，长乐侯府早就是上官清月的天下，如何不可能截下她的信？即便是在由缘庵，想来她与刘若愚之事也早早就被发觉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上官若兰问。 “乖乖嫁给轩辕岐，不要做小动作。”上官清月要求非常简单。 上官若兰不敢相信，“就这样？” 上官清月颔首，柔柔笑道：“我觉得你和轩辕岐，是绝配呢。” 上官若兰闻言，神色不定，可上官清月却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起身说道：“刚才，轩辕岐传来消息，说等不及了，明早便要你直接过去呢。” 她说着叹口气，“不知妹妹的嫁妆，可还剩多少。” 上官若兰脑子嗡的一声，抬手便把药碗掀倒，“滚！你给我滚——” 上官清月不以为然，在上官若兰憎恨愤怒的目光中施施然离去，含笑着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上官若兰穿了一身桃红色罗裙，被硬生生塞进小轿，带着一小木箱的嫁妆，从皇子府后门进去，成了轩辕岐后院中的一员。 长乐侯府将若山院整理干净，忙碌一早上，还未停歇，府中便又闹出了事儿来。 原是外头有一女子敲门，说怀了长乐侯爷的孩子，想要求老夫人仁慈，让她进入侯府。 众人哗然，门房连忙唤了管家何满，又把人带进了府，在门口站着免得被旁人看了笑话。 何满匆匆赶来，见了女子大惊，显然是认识的，门房见状赶紧低头，耳朵却是竖起来。 “你怎的来了这！？”何满凑近女子，眉头紧皱。 女子双眸水润含泪，盈盈如水，令人怜惜，“我……我怀了侯爷的孩子，我受苦不要紧，可我不能让孩子也跟着我受苦。” 说着，女子眼角滑下一滴泪，楚楚可怜，何满不满的话语顿时就噎在了喉间。 “唉！可你来了这又能做什么？”何满叹气。 女子抿唇不语，只是垂眸掉泪，默默无声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见了都不由将心偏向她。 而这时，寿禧院也收到了消息，老夫人派了云妈妈过来。 云妈妈见了女子，也是一惊，“竟是你？！你不是被卖给人牙子了吗？难不成……” 难不成后来上官信又悄悄把人买回来了？ 云妈妈惊疑不定，见女子垂眸不语，又侧头看向何满，见他面色有几分尴尬，心中确定了刚才的念头，更是不悦。 “真是糊涂！”云妈妈骂了声，可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事实。 她看向女子，冷声道：“随我来。” 第821章 家中喜事2 女子抹了眼泪，低头跟上去，何满见了，心里着急，便抬手拍了一旁的侍从一脑袋，恼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去找老爷回来！” 而女子在随着云妈妈前行，在临进寿禧院时，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二人，不由面色一变，垂下头来，好似不敢见人一般。 “大小姐。” 云妈妈行礼，身后人也跟着弯腰，低垂着脑袋怎么也没抬头，手攥紧了衣袖，紧绷着身子。 上官清月含笑应了，目光落在云妈妈身后的女子身上，声音轻柔，“这便是父亲在外……” 话未说完，意思却明显。女子脑袋垂得更下，云妈妈应是，面上不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毕竟上官清月还是闺阁女子，又是父亲的风流债，这等事情实在难上台面。 “好似有几分眼熟。”上官清月笑着说道，“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在场的人闻言，不由得都把目光投向女子，见她冷汗连连，就是不抬头，云妈妈不悦，呵斥道：“大小姐叫你抬头，你没听见吗？” 上官清月淡笑，“许是怕我。” 话罢，女子却哆哆嗦嗦地抬头，清秀的面庞落满脸颊，楚楚可怜，如雨打荷花般水润柔弱，声音也是细弱柔软的，仿佛稍微大一点声就会被掩盖。 “大小姐……” “小帘？”上官清月略微讶异，“你怎的……” 女子眼泪落得更凶，“奴婢……奴婢如今名为水儿，奴婢对不住小姐……” 众人见她如此可怜，对上官清月又是道歉，知晓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儿的人，心里不由有了几分改观。 云妈妈见上官清月不语，以为她心中不悦，连忙道：“大小姐，老夫人还在里头等着，要不您下回再来？” 上官清月摇头，“我一起进去吧。”说完，目光落在水儿身上，语气平静，“我也想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 水儿打了个哆嗦，再去看，上官清月已踏步走进了寿禧院，心中不由生了几分怕意。 云妈妈推了她一把，蹙眉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 水儿被推了个踉跄，稳住身子，咬咬牙进了院子，很快就被云妈妈带进了屋子里，跪在堂下。 老夫人端坐在上方，上官清月坐在她身侧，微微垂眸，居高临下，目光落在水儿身上，乌眸中带着几分打量。 “你怀了我儿的孩子？”老夫人用拐杖敲击地面，冷声问道。 水儿低着头应是。 “你与我儿私通，是何时之事？” “是……”水儿咽口水，声音颤颤，“奴婢在出府后不久与老爷有了私情，后一直被安置在外，并未表明身份，奴婢也不敢多求……只是前两日身子不适，大夫替奴婢诊脉，发现奴婢怀孕了……奴婢这才斗胆前来。” 水儿弯腰垂首，朝前磕头，低泣道：“奴婢自知卑贱，不敢求太多，如今只求老夫人看在奴婢腹中孩儿的份上，收留奴婢。” 她说完，抬起头，泫然欲泣，端的是楚楚可怜。 第822章 家中喜事3 一番话下来，众人不语，水儿垂下头，微微捂着腹部，抽泣低声道：“若老夫人实在不允，孩子出生后，奴婢立即就离开侯府，再也不回来，只求您将孩子养大。” “这样说来，你是一定要留在侯府了。”老夫人冷眼看她。 水儿只作不觉：“求老夫人怜悯，这孩子，毕竟是老爷的血脉。” 她话罢又是磕头，老夫人眯起眼睛，没答，而是看向上官清月，问道：“清月，如今是你管这内宅，你说，遇着此事，该如何处理？” 此话一出，众人心知肚明老夫人这是拿着水儿指点上官清月。 去留被人握在手上，水儿没忍住抬起头看过去，一看便对上了上官清月含笑的眼眸。 不知为何，她似是发冷一般打了个寒颤。 “她既进了府，求您留下，那此后便是奴婢，奴婢的去留，随意处理发买都可。”上官清月温婉一笑，“至于孩子，抱到姨娘身边养着便是了。” 她声音柔软，漫不经心的话语让水儿直冒冷汗。 “奴婢……我……我只是想把孩子留在这里，并不是……不是要卖身。”水儿咬着唇，结结巴巴地说道。 很明显此时水儿已心生怯意，但仍是不肯放弃此次前来的目的。 为什么呢？ 上官清月垂眸，长睫遮住深色，令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朝廷律法，外室若想进府为妾，除非为奴为婢，否则一概不允。”上官清月微微翘起唇角，看向老夫人，“祖母，孙女说的有错吗？” “你说的对。”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 众人见此情形，不由对水儿生出嘲讽怜悯之意，就以老夫人的态度而言，无论她是做姨娘还是继续当外室，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夫人便淡声道：“长乐侯府不缺子嗣，也不缺奴婢，若你一定要入府，就把卖身契签了。” 水儿颤着音，抬头看老夫人，又看向上官清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老夫人，小姐……我……” 她哽咽着说不出来，满屋的人冷眼瞧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水儿弯腰磕头，身姿纤细薄弱。 外头似有声响，脚步声踏步而来，老夫人蹙眉，正抬头往外看去，便听见上官清月厉声叫道：“拦住她！” 众人皆惊，眼见着水儿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往一旁的柱子上撞，离得近的婆子赶忙去拦，这一拦自己背撞在柱子上，水儿的身子撞到她身上力道大得吓人，一瞧便知是存了死志。 “水儿！” 上官信踏步进来，入目便看见水儿哭着还想往柱子上撞，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眉目一肃连忙走过去把人紧紧抱入怀中，而后抬眸看着老夫人，强忍着不悦，质问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逼迫她？” 老夫人心冷：“我逼迫她？我何时逼迫于她！” 上官信不信，“若您未逼迫于水儿，她何至于要寻死？儿虽明白水儿身份不正，但她如今好歹也怀了我的孩子！” 第823章 背后苦衷1 老夫人几乎要被气笑，捂着唇低声咳嗽。 而上官信见状不敢与她顶嘴，转而看向上官清月，蹙眉：“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体贴的，怎如今也变得那么不知礼数！” 此话荒唐至极，上官清月闻言也没反驳，只是微微笑道：“父亲所言，女儿倒是不解了。” 上官信愈发不满，张嘴便要训她，可话未出口，老夫人就先用拐杖狠敲了一下地面，怒道：“什么叫做不知礼数？你还敢骂清月？你抱着的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外室，你为了个外室来骂你的嫡女？上官信，你莫不是失了智！” “我……”上官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因着老夫人的责骂自觉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说话间也带了几分恼怒，“母亲！我只不过是想说清月两句，她是我女儿，我还说不得了吗？您就是太宠着她了！” 老夫人闻言冷笑：“你这是要骂起我来了？” 上官信噎住无言，心中憋闷，怀中水儿低低哭泣，见状拉住他的衣袖，带着哭腔细声道：“老爷，您莫要与老夫人争吵，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侯府的，是我的错……” “哪里是你的错！即便你不来，我也是要把你带回府的！”上官信被她含泪的目光一看，本来有几分不悦的心也消了，顿时下了承诺。 话罢，他抬头看向老夫人，说道：“母亲，水儿已怀了我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在外头住了，您看在孩子的份上，便将她留下吧。” 老夫人抿唇不语，眉间有着深深的皱纹，上官信也没说话，抱着水儿不肯退让。 水儿渐渐停了哭声，靠在上官信的肩膀上，垂着脑袋不抬头。 上官清月看着眼前这一场无言的对峙，一时是既觉得荒唐又觉得可笑。 “父亲。”她看向上官信，微微笑道，“我朝律法规定，外室若为妾，必要签卖身契。” 上官信冷眼看她，“你什么意思？” “她要入府，必须要先签了卖身契。”老夫人缓口气，心知此事若不退让怕是难了。 上官信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如何她也硬不下心肠来。 老夫人平静地说道：“若不签卖身契，我绝不同意她进府。” 上官信面露迟疑，但很显然他心动了，水儿心里一慌，忙抬起头，还未开口便见面前人垂眸看向她，声音放柔了些许喊道：“水儿。” 虽未言语，可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水儿心一下摔到谷底，在静默中，微微颔首。 “我都听老爷的。” 水儿话落，上官信便看向老夫人，“她的卖身契我要自己放着。” 老夫人不允，“放在我这里。”说着冷声道，“免得你被他人糊弄走了。” 上官信尴尬，也没再说，搂了水儿往外走，临走前他瞥了上官清月一眼，眼中带着明晃晃的不满和厌恶。 上官清月端坐在上放不动，见此也只是垂了眸不语，温顺乖巧的模样直叫老夫人心疼。 今日事落幕，水儿入住碧水居，成了府中的六姨娘。 第824章 背后苦衷2 皓月居。 “小姐，水儿她！她！”秋蝉从外回来得知今日之事，又气又懵，一时说不出连贯的话来。 府外之事上官清月向来是交给秋蝉来处理，盯着水儿与传信，也都是秋蝉一手包办，她平日里多去小巷，与水儿有过几次交谈，即便前段时间水儿出现异常，但她心里已是把水儿当成了同伴。 上官清月坐在案几前练字，眉目冷淡，提笔挥下一气呵成，她淡声道：“切莫再唤她水儿，她如今已是府中六姨娘，若被人听见你如此言语，怕是要惹是非。” 秋蝉噤声，面上仍带着几分失落。 “叫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上官清月放下毛笔，搁置在一旁。 秋蝉应道：“奴婢前往旧庄子，询问了关于水儿以前的事情，只知她于三年前被卖到了庄子中，刚开始几个月一直有人过来跟她要钱，后来不知怎的就没来了。” “除此之外。” “……不知是不是奴婢的错觉，奴婢总觉得小巷附近摆摊的摊子与货郎十分面生，于是奴婢唤赵小虎盯着小巷附近的摊子，的确发现了几个新面孔，也并不能确定是与水……与六姨娘传信之人或同伙。”秋蝉说完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小姐，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上官清月净手，秋蝉上前拿帕子帮她细细擦干，见她不言，心中明了，便低声道：“奴婢昨日路过小巷，见六姨娘与一男子纠缠，似……有私情。” 上官清月闻言略微一惊，回神后若有所思，随即便问道：“你在碧水居，好像有个同乡？” 碧水居。 碧水居外假山树木一片，湖水碧绿，荷花在水中静静绽放，为夏日带来一片清凉。 府医从碧水居里出来，见管家何满站在外头，便上前行礼问好。 “六姨娘身子如何？”因着水儿从寿禧院出来忽觉腹部疼痛难忍，上官信着急不已，就唤了府医前来。 何满看着面前的府医，听他说道：“六姨娘并无大碍，只是近日似有愁绪淤结于心，以至于牵动五脏六腑，所以才会引出胎像不稳，老夫已开了安胎药，喝下一段时间便可。” 何满颔首，意有所指：“你日后定要时刻注意碧水居的动静。” 府医心底头明了，谄笑应是。 毕竟长乐侯府已经好几年没有出过姨娘有身孕的事儿了，此次新进的六姨娘怀孕，上官信又如此宠爱，指不定以后会上位，多讨好注意一点，总是没错的。 思及此，府医又与何满低语几句，便忙不迭亲手去煎药了。 府医走后，何满上前两步，见门禁闭，心神一动，寻了个被假山挡住的位置，抬手在窗户上戳了个小洞，俯身一看，便见上官信坐在里头温声软语地对着水儿说话。 而水儿靠在上官信怀中，垂眸蹙眉，只有一股惹人怜惜的风情。 “你且忍着，日后待你生下孩子……” 上官信说着，何满便想起身，可他微一抬眸，对上了一双水凌凌的眼眸。 第825章 背后苦衷3 何满心中一惊，僵硬了身体不敢动弹，生怕水儿戳破他，可他呆在那，就见水儿抱住上官信的脑袋，与其细声低语，好似……在为他隐瞒一般。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何满再回神便已离开假山，满头大汗地站在碧水居的院门口，心扑通狂跳，双目微睁，只觉惊骇。 不久后，上官信从屋里面走出来，面色柔和，一见便知其心情愉悦，何满上前行礼，低声道：“老爷，六姨娘既已入府，那么小巷那边……” 自从上官信与水儿有了私情，因着小巷处多暗娼，上官信怕自己平白为人顶事，便唤了何满找人替自己盯着水儿。 现如今水儿进府，小巷那边的人手也可以撤掉。 何满见他挥手便明白其意思，见他要走，不知为何却又想起了刚才水儿瞥向他的那一眼，一时失神未能跟上，待再反应过来，就见上官信不满地回头看他。 “你发什么呆呢？！”上官信呵斥。 何满忙不迭上前连连告罪，只是心中仍回想着那含水的眼眸。 府里多了位六姨娘，还怀了孕颇受上官信宠爱，这消息一出，后院中不由人心不安，其中五姨娘更是忐忑。 因着年前上官瑜被发配湖州不知生死以后，长乐侯府就只剩下上官鸿这个庶子，上官信与老夫人十分看重，亦是疼爱万分，近段时日更是商议着要把上官鸿记在去世沈蔷的名下，冠以嫡子之名。 不出意外，以后上官鸿极有可能会继承长乐侯府。 可如今水儿一进府，便打破了此事，水儿受宠，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个男胎…… 五姨娘稍微一想，便觉焦躁难安，她坐不住，便差人叫了上官如眉前来。 母女二人在屋中商谈，最后决定携带着上官鸿，一齐前往皓月居寻上官清月问上一问。 “届时我们必定要将姿态放低，万不可惹怒了大小姐。”五姨娘嘱咐道。 上官如眉应是，拿出自己近日绣的帕子，“我恰巧绣了点花样，虽比不上大姐姐，也算一点心意。” 而上官鸿不明白母亲与姐姐的心思，听她们说要去皓月居十分高兴。 “我能找大姐姐玩儿了？太好了！” 上官清月面容秀美，待他温和，又常寻了新奇玩意儿与他，上官鸿心里早就想去找上官清月玩儿了。 五姨娘见他没心没肺的模样，气急之余又无奈，只得赶了他去做课业：“你课业未做，还敢玩儿？若你大姐姐瞧见你那手丑字，指不定要不喜你，要知道你大姐姐的才行可是连有名的赵夫子都称赞万分的。” 上官鸿撇嘴，不情不愿地被书童哄去了桌前练字。 午后不久，五姨娘掐着时间与上官如眉带着睡得迷迷瞪瞪的上官鸿，去了皓月居。 她们到时，上官清月午睡刚起，正待洗漱，便叫人带他们去了别屋，结果刚坐下，上官如云竟也来了。 上官清月出来瞧见，不由笑道：“怎的今日都来寻我来了？” 第826章 背后苦衷4 上官鸿见了她立马蹦起来，高兴地叫：“大姐姐！我可想你了！” 上官清月失笑，招手让他过来，把他微微抱在怀中，又抿唇笑着点了点他鼻尖，揶揄道：“是想我，还是想我买的那些小玩意儿？” “都想。”上官鸿在他怀里扭身子，眨巴着眼睛装乖巧。 自从赵氏死后，上官鸿一年到头的病身子总算好起来了，此时脸上肉乎乎的，看着喜人极了。 “可我近日听说，你只顾玩乐，不顾学业？”上官清月挑眉。 上官鸿略有些心虚，嘟嘴小声道：“我不会嘛。” “不会就要学。”上官清月笑，“若是不好好学，日后我便不再买小玩意儿送你了，免得你无心进取。” 上官鸿脸丧起来，一旁的上官如眉与五姨娘见了心喜，提着的心松下来，而上官如云却是有些嫉妒。 “大姐姐，你只顾着逗小弟了，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上官如云笑着说，手里的手帕揪成一团，“我今儿来还带着一盘亲手做的花糕呢，趁着现在还热乎，你们尝一尝？” 上官鸿人小不懂，先是高兴地问上官如云能不能吃，等得到答复便高兴地用手帕擦了手捻起糕点放入嘴中。 “好吃！”他叫道。 其他人见状皆净手取了一块，入口软糯又有鲜花香味，不由夸赞，“的确好吃！” 上官清月见上官如云竭力掩盖得意的模样，抿唇笑道：“如云的手艺如此之妙，以后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公子。” 上官如云俏脸泛红，娇嗔地飞了她一样，“大姐姐做什么说这个！” 虽是羞恼的模样，可上官如云心里头正是砰砰乱跳。 她此次来也是为着讨好试探上官清月，水儿入府一事着实令人心慌。 府中早已没了主母，老夫人身子不好，将权利尽数放下给上官清月，若水儿得宠，上官信失了神智被哄的要将人抬为正妻，苦的可就是她们这些庶女。 上官清月如何不知她们心思，见众人皆若有似无地观察自己的脸色，便微微笑着给她们下了一阵安定药。 “大家若有什么事情，同我说便可，如今祖母交予我府中权利，无论如何我也该替大家排忧解难才是，若有想做想要的，都尽管来寻我。” 上官如眉抿唇，“我们能有什么事情麻烦大姐姐，只是今日……六姨娘入府一事……着实令人心中难安。” “你把我屋中的九连环拿出来给小少爷。”上官清月唤秋蝉，又叫墨竹把上官鸿带出去外头玩儿，才看向三人，微微笑道，“这有什么难安的，不过是多住了个人罢了。” 此话一出，平了众人的心，既然上官清月不把六姨娘当回事，她们这些人也不必忧心过多。 三人与上官清月笑谈了几句京城趣事儿，五姨娘忽然道：“后日含香书舍似要举办赏书宴？不知大小姐是否收了帖子？” 上官清月摇头，“并未。” 众人一愣，反应过来想起这含香书舍的创始人乃是林寒烟，林寒烟向来与上官清月不合…… 第827章 含香书舍1 五姨娘忙慌乱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暗恼，着急不安。 上官如眉替她道：“大姐姐，姨娘嘴笨，还请您莫要怪她。” “无碍。”上官清月笑，又问她与上官如云，“你们都收到了请帖？” 二人面露尴尬，上官如云连忙表态：“收到我也不会去，去那作甚，没意思。” 这倒是实话，含香书舍一年举办一次赏书会，可每年都是上官若兰出尽风头，拿着她们做笑话，次次受气，早已消磨完了心气。 “去去也好，总归是玩乐。”上官清月淡笑揶揄，“多交几位手帕交，省的整日来折烦我。” “大姐姐这是嫌弃我们了呢。”上官如眉佯装委屈。 几人又笑闹几句，上官鸿从外拿着九连环跑进来，热闹的声响不断，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五姨娘等人才陆续离去。 墨竹叫小丫鬟们收拾物件，见上官清月站在屋门口微微仰头，夕阳余晖落在她秀美的脸上，好似镀上一层金边，有一种近乎神意的美感。 “小姐。”墨竹放轻声音唤她。 上官清月回神，侧头见她小心翼翼，不由失笑：“怎么了？” 墨竹摇头，好一会儿才道：“刚才小姐……好像要消失一样……”说着，她眼眶泛红，难受得紧。 上官清月怔愣，无奈地点了点墨竹的眉心，“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还没活够呢，只是……”她微微一顿，又笑，“只是忽然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正常与人说笑了。” 一路披荆斩棘，即便是铁人，也会感到疲惫。 “您就应该多去外头走走。”墨竹道，“江小姐都给您递了好几封帖子了。” 上官清月应着好，转身进屋，却又是写信给了沈策。 她记着，上辈子在含香书舍，沈策救了一落水女子…… 次日。 上官清月外出遇着江晚舟，被她硬是缠着进了茶馆。 “你不知道我娘多狠心，自一月前就开始找夫子给我专门上琴课，为的就是在含香书舍一举成名。”江晚舟大吐苦水。 “江夫人也是为你好。”上官清月忍俊不禁。 江晚舟摆手，“哪是为我好啊，她就是想……”她压低声音道，“就是想让我早点嫁出去好不烦她！” 说着她又问：“你明日与我一同前去书舍，我也好路上临时抱佛脚。” 上官清月失笑，摇头道：“可我并没有收到请帖。” “怎么可能！” 江晚舟不信。但上官清月脸色不似说笑，懵了下才想起林寒烟的事儿来，不由撇嘴，“做了太子妃仍如此小气。” 上官清月叹气，“也好险是我在这，若是别家小姐在这，当场便要叫你吓跑了。” “我也不稀罕她们。”江晚舟蹙眉，“若你明日不去含香书舍，想必京城又要有谣言纷飞。” “无碍。” 江晚舟不死心，“要不你随我一同前去，谅她们也不敢拦你。” 上官清月摇头不语，给她斟茶，江晚舟无法，可心中仍没放弃这个念头。 第828章 含香书舍2 次日清晨。 上官清月用完早膳不久，秋蝉匆匆走进来，“小姐……” “清月！”江晚舟推门而来，打断秋蝉的话，眉眼弯弯地，跟献宝一样掏出一张画着荷花的请帖，“我有多的请帖，今天跟我一起去含香书舍吧。” 上官清月稍微想一下就明白，挥手叫墨竹等人出去，又示意江晚舟坐下，无奈道：“你一大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 江晚舟理所当然地点头，“不然呢。” “我不是很想去。”上官清月摇头道，“没甚么意思，而且今日太子妃与皇后或也要前去。” 昨日她收到轩辕澈的来信，专门嘱咐她无事莫要出门。想到轩辕澈，上官清月垂下眼眸露出点点柔色。 江晚舟起初还没听明白上官清月说的意思，“太子妃去就算了，为什么皇后也……” 说到这她立即就闭了嘴，愁眉苦脸，“那么早就开始物色人选给太子选良娣了？” 能进含香书舍的大部分都是名门贵女，颇有才华，也难怪皇后与林寒烟会挑这个点开书宴。 江晚舟顿时也不想去了，可她转念一想，想到了临出门时母亲期盼的目光，心缓缓沉下去。 想来母亲应该是早就知道此事。 “你若是不想去，我也有法子。”上官清月见她为难，提议道，“你在我这多待一会儿，差不多到时间再赶车前往书舍，过了入舍时间，你进不去，自然就能回府了。” 上辈子江晚舟嫁的也是太子，只是后来与其和离，远走他乡，上官清月再听见消息，便是江尚书告老还乡，江晚舟回京接人，已是富甲一方的富商。 江晚舟听罢摇头，叹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话落，她便站起身，朝上官清月告辞，“我先走了，改日再聚。” 上官清月见她如此，心中无奈，也跟着站起来，“我随你一同前去。” 江晚舟诧异，随后抿唇笑，心中阴云散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上官清月失笑，叫秋蝉去问上官如云二人是否要一起前去含香书舍，而后回屋换了一身浅色长衫，估摸着时间出去，江晚舟在门外等着，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见她未施粉黛便已唇红齿白，不由感慨：“天生丽质。” “贫嘴。” 二人说笑，走出皓月居便见上官如云与上官如眉在长乐侯府门口等她们，打过招呼，分别上了马车，前往含香书舍。 含香书舍书宴开在城外的一处私宅，据说是由书舍众人合力买下专门用来小聚，私宅隔壁是城中另一起书生少爷买下用来玩乐的“思慕院”。 此名取得令人羞赧，含香书舍众人对此十分不屑厌恶。 上官清月记得上辈子，沈策就是从思慕院爬墙进的含香书舍，救了一落水女子，谣言四起，最后不得不娶了女子不说，还落了个登徒子的名声。 马车渐渐停下，上官清月撩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便见府邸外各路贵女三三两两走进，一眼看去各有千秋美色。 第829章 含香书舍3 二人下车，在后的上官如云二人上前走来跟上，一齐去了含香书舍府邸门口，拿出请帖进府。 “太子妃竟给她也发了请帖？”窃窃私语从后传来，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与嘲讽，“还是说，帖子是某人不知道从哪求来的呢？” 上官清月脚步微顿，回头看去，清凌凌的眸子落在衣着华贵的女子身上，好似夏日降下的一场冰雨。 “竟是黄小姐？”上官清月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讶异。 江晚舟本就因方才的话发恼，见状掩唇笑，“呀，还真是黄小姐，也不知晓是如何得的请帖，据我所知……” 声调拉长，却未再把话说下去，她嗤笑了声，垂着头看向上官清月，二人相视一笑，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在场的人皆都低笑起来。 满城贵女皆知，黄侍郎府的嫡二女黄莲蓉，是个贪慕虚荣，胸无大志的草包。以前还有上官清月垫底挨骂，可自从上官清月摇身一变，成了赵夫子的得意门生后，挨骂被笑的人就只剩下黄莲蓉一人了。 “笑什么笑？这请帖就是太子妃派人发予我的！”黄莲蓉气的脸涨红，指着上官清月与江晚舟破口大骂，“我看你们两个才是拿了别人家小姐的请帖来的！” 说完又骂检查请帖的侍从，“你们怎么都不检查清楚再放人进去，要是冲撞了太子妃与皇后娘娘怎么办？” 侍从面不改色，“黄小姐，请帖没有任何问题。” 话出，又是惹来一阵笑，黄莲蓉眼睛都红了，而上官清月与江晚舟却已踏步进了府中，只余留她一个人笑话一般地站在那。 可恶！黄莲蓉恼恨，跺脚走进书舍府邸，她今日必定要让上官清月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含香书舍书宴设在庭院之中，鲜花缭绕，冰盆放置在各处隐秘角落，散发着清凉驱散热意，雕花小桌各放置果盆，在侧边最角靠近假山树木，仆人守在书架两侧，为书舍各人驱使。 上官清月与江晚舟入座，上官如云二人遇了熟人各自分开，来往走动人不断，端庄优雅地低语又掩唇笑，真心实意的却没有几个。 今年的含香书舍的书宴是变相的选举太子良娣，来此的大部分贵女在家时已被耳提面命，见人三分笑，背地又是在暗自揣摩。 不消一会儿，宴席中慢慢坐满了人，皇后与林寒烟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过太子妃。” 皇后颔首，笑着抬手道：“免礼。”而后坐下，往宴席上众人看去，待看到垂首坐在江晚舟身旁的上官清月时，不由讶异。 林寒烟今日本就心里憋闷，见皇后目光落在某一处不动，也跟着看去，便看见了上官清月。 她神色一变，攥紧了手，稍稍一想，差点忍不住冷笑出声。这贱人，如今还不忘想嫁给轩辕琰呢！ 林寒烟恼火，正要出口讽刺，就听身旁的皇后要开口说话。 她一时犹豫，还是没出声，只恨恨地坐在一旁。 第830章 争奇斗艳1 含香书舍的书宴分三种技艺进行对赛，一是比诗，二是比画，三是比乐。 “今日以夏雨为题。”林寒烟在皇后的示意下开口说，“限时半柱香，由李夫子与陈夫子负责赏评。” 话罢，婢女搬出小香炉，插上熏香，铛的一声，比赛便开始了。 上官清月垂手提笔，写了一首押韵的诗句，故意压着不出彩，写完便在旁练字，在一众或紧张或得意的贵女中显得格外遐逸自然。 最后又在众人都交得七七八八时才唤墨竹把诗句交上前，递给收诗的婢女，坐回原位。 江晚舟走到她身边，略有些紧张，低语着把自己写的诗句告诉上官清月，叹气道：“我写的应该还算中规中矩吧？希望皇后别看上我。” 上官清月失笑，“你这话要是被听见，小心被打。” “敢打我，我就回去跟我爹告状。”江晚舟不在意，随后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拉了下上官清月的衣袖，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看向右下方不远处。 上官清月扭头看去，就见黄莲蓉一脸得意地在与其他贵女交谈，好似胸有成竹自己会得到皇后的青睐。 “我听说她早些时日便出银子喊些穷酸秀才帮她写诗。”江晚舟压低声音说道。 “随她，与我们何干？”上官清月把她推着坐回原位，“李夫子要点评了。” 话落，李夫子便起身走上前，温和的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今年书舍的诗比，看来大家都准备得不错。” “赵秀赵小姐，雨落清荷伞……”李夫子将一首诗念完，不由笑着称赞，“意境悠然，实属佳作。” 赵秀是赵翰林家的嫡女，模样不过清秀，可才情是京城中排的上号的，李夫子夸得众人虽酸却服。 皇后笑着赏赐了一只白玉手镯，赵秀脸色泛红，上前拜谢，林寒烟碍于面子，也赐了一只簪子，只是脸色并不太好。 之后李夫子与陈夫子又陆续夸了几个人，其中最后一位正有黄莲蓉，众贵女心知其本事，不由生了些鄙夷，她却不知，并且见上官清月与江晚舟没有被夫子们提及，不由更是得意，竟直接出言道：“我本以为江小姐与长乐侯府大小姐文采斐然，如今看来，倒是谣言居多，误了人耳朵。” 她讥讽着，见众人面色微变，以为他们在赞同自己，正要再说，便见上官清月微微上前一步，问道：“黄二小姐，我有一问，不知该不该问。” 黄莲蓉心觉扬眉吐气，仰头轻蔑道：“你问。” “前几日，我在茶楼中偶听一群书生放言：去黄侍郎府有银子赚。”上官清月故意作出疑惑状，“不知我可否请问黄二小姐，您府上，有何银子赚？” “自是‘教学’银子。”江晚舟接上话，不屑地看着面色铁青的黄莲蓉，“黄二小姐天资愚钝，自然是要笨鸟先飞早入林。” 众人听了掩唇轻笑，黄莲蓉气急，羞恼道：“你们胡说八道！我的诗句都是我自己想的！” 第831章 争奇斗艳2 “黄二小姐说笑了，我并未说过诗句不是您想的。”上官清月挑眉。 黄莲蓉语塞，无法找到反驳的言语，恼怒之下竟直接指向李夫子，跺脚叫道：“难不成你的诗句就很好吗？夫子连念你的名字都没念，你连我都比不上，你还配当赵夫子学生吗！” 她声音尖厉，李夫子本要进座，闻言蹙眉看去，见上官清月不动，心里有几分叹息。 上官清月的诗句平平，不出彩，可也算不上平庸，李夫子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水平本就如此，她无心探究，可如今黄莲蓉把话说出口，她便不得不出面了。 她直起身子，正要走过去，便听上官清月道：“以一处论人，是否能肯定此人定是无能？” 众人怔愣，连皇后都微微挑眉，心里生了点兴头。 林寒烟瞥见皇后的神色，又见上官清月眉目含笑，大方优雅的模样，险些要把手里端着的茶盏一把摔下。 “你……你什么意思？”黄莲蓉下意识觉得心慌，羞恼道，“我们是在说诗句，你别想扯开话题！” 上官清月颔首，“的确是在说诗句的问题，我诗句的确作得不好，辜负了先生的教导。” 她坦荡承认，令在场人感慨，黄莲蓉闻言自觉掰回一城，嗤笑道：“的确，赵夫子有你这样的学生，不知要丢多少脸面。” “所以为了先生的脸面，黄二小姐，不知可与我比上一比？不如就比识香。”上官清月笑。 黄莲蓉瞪大眼睛，失声道：“你说什么？比识香？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 话出口，黄莲蓉涨红了脸，周边贵女鄙夷嘲笑的目光令她羞恼，而更主要的是…… 黄莲蓉偷偷往后看了一眼，见皇后与林寒烟都看向这边，不禁烦躁无措。 若是在皇后面前丢了脸，别说被选上，要是被厌恶，回家她爹娘都得打断她的腿。 思及此，黄莲蓉恶声恶气地朝上官清月道：“满城人谁不知，你识香一术连赵夫子都自愧弗如，与我比，你算得上什么公平！” 上官清月笑：“那么黄二小姐想与我比诗？这样公平吗？” 她虽是笑着温和说话，可目露讽刺，是料定黄莲蓉不敢出声。 黄莲蓉也的确不敢出声，她的诗句是靠穷酸书生的出谋划策换来的，在现场与上官清月比，她绝无胜出的可能！ 二人僵持不下，李夫子便出言解围，说道：“比诗靠的是一闪而过的意想，后还有两场，若真要比，便在画与琴中胜出便可。” 话罢，李夫子看向皇后，皇后微一点头，众人便无话可说，皆纷纷落座，等待下一场技艺赛。 黄莲蓉面色不妙，冷哼一声，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落座后惊觉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该怎么办呢…… 她紧紧咬唇，心中慌乱。 “你真要和她比？”江晚舟蹙眉问道。 上官清月摇头，“不比。” 江晚舟诧异，正要问，却见上官清月面色不变，心知她有办法，便不再言语。 第832章 争奇斗艳3 短暂的闹剧过去，李夫子与其他夫子商量了一下，见在场众人端坐其位，又见上官清月面色不变，温和恬静，跟面无血色一脸慌乱的黄莲蓉对比，孰高孰低一眼便知。 “此次画之比，没有题目。”李夫子朗声说道。 话落，众人诧异，随后不免心慌不安，若无题，如何点题，如何能画得合人心意？ 但此时再不安也无法，只能提笔唤了丫鬟过来研墨，静下心来仔细落笔绘画，黄莲蓉坐在位置上拿着笔，看着眼前空白的画卷脑子发懵，只满头大汗，手却抬着迟迟不落。 她的丫鬟在旁不由为她着急，“小姐……” “闭嘴！吵什么吵？！”黄莲蓉不等她说完，手里的墨笔直接就甩在了丫鬟的脸上，直把那张脸抽得泛红，衣衫脸颊都沾了浓黑的墨。 丫鬟顿时落下了泪，茫然又惶恐，黄莲蓉尤在发恼，见状声音尖利地叫道：“你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贱婢！我刚刚正要落笔你就说话，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我！” “没有……奴婢没有……”丫鬟吓得摇头，泣不成声。 黄莲蓉不解气，像是要就此撒出心中的火，骂得丫鬟几乎要哭死过去，甚至还放言要将她卖去勾栏里。 坐在黄莲蓉附近的贵女不由离她远些，面露厌恶，而皇后那边也听见了动静，蹙眉不悦：“她在闹什么？” 皇后因着黄家，本有意将黄莲蓉纳入太子良娣的选拔中，可如今见这一闹，心中就只剩下厌烦。 林寒烟喜闻乐见，正要开口唤侍女，便见上官清月走向黄莲蓉，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贱婢！”黄莲蓉仍在叫嚷，即使有人劝也被她发红的眼睛给吓得远离，丫鬟哭着磕头，周围人冷眼围观，让人觉得心冷。 上官清月上前时，黄莲蓉正抬手要朝丫鬟扇巴掌，可这一巴掌没下去，她手就被一股力气禁锢住。 “谁？放开我！”黄莲蓉着恼，抬头便见上官清月居高临下，眸色冷漠地看着她，心里一惊，而后怒火更涨，冷笑道，“怎么？我教训丫鬟你也要管我？你算什么东西！” 上官清月手微微握紧，听她痛叫，面色不变，“黄二小姐教训丫鬟，的确与我无关，只不过你吵到了我作画，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毕竟作画时，讲究专心注神。” 此话一出，周围贵女都纷纷颔首，蹙眉指责道：“你教训丫鬟与我们无关，可你太吵了，如今是在比赛，你如此作为实在不妥。” 黄莲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挣扎着把手从上官清月的手中挣脱，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若是技艺高超，如何会被我影响！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学艺不精！” “厚颜无耻！”江晚舟唾骂。 上官清月垂眸，微微俯身，在黄莲蓉厌恶恐惧的目光下向后仰，但仍是被她靠近了耳朵。 随即，黄莲蓉便听见上官清月不轻不痒地说道：“再吵下去，恐怕皇后娘娘就要斥责你了。” 第833章 争奇斗艳4 轻飘飘的话落在耳中，于黄莲蓉却似惊雷，她顾不上恼火，猛地回头看向高座，就看见皇后面色不善地望来，她心中顿时一沉，惊慌无措起来。 “现在，黄二小姐能好好作画了吗？”上官清月直起身子，微微弯唇问道。 黄莲蓉回神，又恨又恼，可又不敢吭声，咬唇气道：“我本就是在好好作画，只是这贱婢扰了我罢了！”说完，她便一脚踹上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丫鬟，呵斥道：“还不快给我滚！” 丫鬟忙不迭起身，抹着眼泪低头行礼，匆匆离开，四周贵女散开，上官清月也回了位置，再看过去，黄莲蓉身旁伺候的丫鬟已经换了一个，正战战兢兢地磨墨。 墨竹在旁为浓墨添水研墨，小声提醒：“小姐，还有半柱香时间。” 上官清月颔首，重新提笔，在未干的墨中画下一笔。 半柱香过后，李夫子派人下来一副一副地收画卷，因画大部分未干，以至于要特别小心。 有些贵女因着不久前的闹剧未能画完一幅画，时间不等人，画卷被收上去后面上显而易见地丧气。 其中一位画技有些名气的贵女求收画人无果，眼睁睁见人把花收走离去，眼泪顿时就在眼眶里打转。 含香书舍一年才开两次宴，贵女们来此为的就是出名，好为自己以后的婚嫁做打点，尤其是如今已适龄的贵女，错过这一次机会，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来。 贵女落了泪，便听身侧传来嗤笑，稍稍看去，就见黄莲蓉在那笑，神情颇为得意。 她一下就恼了，“你笑什么！？” 此时黄莲蓉的画卷被收，提起时露出一角，见画中竹清瘦有风骨，贵女一见，更是恼火，“你！” 她气的说不出来话，心口怒火翻涌，黄莲蓉畅快笑着，故意去问她：“刘小姐，你怎么了？” 贵女气得直抹泪，最后无法，坐回原位被手帕交安慰，黄莲蓉看向不远处的上官清月，挑衅地笑了声，才拍拍衣袖看向前方。 上官清月面色淡淡，丝毫不为所动，一旁江晚舟咬牙切齿道：“她简直太嚣张了！” 江晚舟说完心里也有点打鼓，瞥向上官清月，小声问道：“清月，你觉得黄莲蓉画的竹怎么样？” “勉强算上品。”上官清月笑。 “那……”江晚舟欲言又止，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她虽与上官清月熟交，可平日里到底见的不多，只知她于识香一道与琴法精湛万分，也不知晓画作是否也与识香一般。 “不用担心。”上官清月拍拍她手背，安抚道。 江晚舟听此，也没再说，笑着点头又低声跟她说起别的事情来。 这时，李夫子看过黄莲蓉的画作，不由感慨：“想不到黄二小姐的画技，进步如此之大。” 一旁的夫子看过去，赞同道：“此竹虽略有不足，可风骨着实是难得。” 二人把黄莲蓉的画卷分出来，往下一副看，翻了一会儿，见到眼前画作，瞪大眼睛惊声道：“荷戏图！？” 第834章 争奇斗艳5 此话一出，众夫子都聚集过来，看见画卷皆惊叫连连，惹得皇后与林寒烟也都看了过来。 “怎么了？是画作有什么问题吗？”皇后好奇。 李夫子捧着画卷，尤未回神，直到身旁的夫子提醒，才连忙抬头弯腰朝皇后道：“回皇后娘娘，画作没有问题，只是……”李夫子控制不住激动，语气兴奋，“只是草民再见荷戏图，一时激动，所以失了礼。” 莲戏图三字一出，皇后面上也不禁露出几分诧异。 此图乃去世的有名画家莲花居士所作，作的是池塘枯败的荷花与正开放的荷花在雨天被孩童采摘的画面，画工精湛，惟妙惟俏，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只可惜后来这副画在赌坊流失，没有人能再找到。 皇后抬手示意李夫子把画递给自己，李夫子上前，把画交过去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画作的不对。 画是从众贵女作出的，那么荷戏图是哪来的呢？难不成……是有人临摹？！ 李夫子思及此，不由大惊。 皇后接了画仔细一看，不由目露称赞之意，林寒烟心中憋闷，便开口说道：“这副画是假的。” “此话怎讲？”皇后看向她。 林寒烟随意指了画卷的一处，“墨还没干。”话落，顿了顿，又道，“且真的荷戏图，现在正在儿臣的库房中，是儿臣的嫁妆。” 皇后闻言倒是略微讶异，随后便听见李夫子说道：“娘娘，此画应是众贵女其中一位的画作。” 话罢，皇后看向画作落尾处，却没看见落名，李夫子显然也发现了，便唤了收画的侍从，问道：“此画你是从哪位小姐手中收上来的？” 侍从看了一眼画作，弯腰行礼，说道：“奴才是从长乐侯府大小姐手中收上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李夫子回神后露出几分欣赏之意。 她与赵夫子交好，见上官清月出彩，自是心中欢喜。 “娘娘，草民斗胆，想把此画作为这次赛比的魁首，不知您意？”李夫子恭敬问道。 其他夫子赞同，拱手朝皇后道：“草民亦是。” 皇后未言，看向手中画作，虽赞同此画夺彩，可今日她本意并不是单纯来看众贵女斗艺。 思及此，皇后又看向林寒烟，问道：“依太子妃所见？” 林寒烟勉强维持住笑容，“不如母后问问众贵女心意。” 皇后颔首，而后把画作递给李夫子，示意她把画传下去，供众位贵女观看。 一柱香过后，画作再次传回，底下已是一片吵闹不安。 江晚舟不解道：“皇后为何要给我们看莲花居士失踪已久的荷戏图？难不成是要考我们识画？”她看向上官清月，想在她口中听到猜测。 上官清月笑着摇头，“那不过是一副假画罢了。” “诶？怎么可能！”江晚舟不信，而后狐疑地问道，“你见过？” “嗯，小时候见过。”上官清月微微笑道。 荷戏图本是她母亲的嫁妆，后被赵氏拿走送人，上辈子她再见到那幅画时，已是在林寒烟手中。 第835章 污蔑陷害1 江晚舟见状想追问，可话还未说出口，李夫子的声音就骤然响起，“刚才众位小姐传阅的荷戏图，乃长乐侯府大小姐所作。”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江晚舟双目圆睁，震惊地看向上官清月，“荷戏图是你画的？！” 上官清月微微颔首，“只是临摹罢了，算不上作画。” 可即便是临摹，也已是令人赞叹诧异了，众人回想起刚才所见的荷戏图，不由心惊，对上官清月更是生起敬佩嫉妒之意。 李夫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与众位夫子想将其定为魁首，可因长乐侯府大小姐所做之画为临摹图，依皇后娘娘、太子妃之意，让众位小姐进行点评，此画是否能被定为魁首。” 话罢，众贵女面色纠结，实话说上官清月技艺出众，魁首非她莫属，可如此一来，在下一场的琴中，必须要有人胜出上官清月，才能成为这次含香书舍的头名，取得皇后青睐。 而上官清月的琴艺又如此出众，此事怕是…… “我不赞同将上官清月画的荷戏图定为魁首！”这时，黄莲蓉站起身来，声音尖锐刺耳地叫道，“临摹本就是属于抄袭一类，如何能算作画？” 众人面色一变，有几人目露厌恶，而台上夫子也纷纷露出几分不赞同之色。 画作临摹，在众学子与画痴看来，乃是常事，绝画无二，临摹之画也常常作为代替品而存在。 黄莲蓉此言一出，得罪了不少人。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黄莲蓉一无所觉，看向上官清月的面上满满的都是恶意，“上官清月，你就是个小偷！抄袭莲花居士的画作！” 抄袭二字实属诛心。 上官清月虽面色淡然，此时抬眸看去也不免多了几分冷色，“黄二小姐，慎言。” 黄莲蓉嗤笑，“我为什么要……”她话未说完，听上官清月开口，脸色猛地一变，眼中略过慌乱。 “四竹画、竹舍、雨中竹林。”上官清月勾唇，目光清凌凌地看过去。 “你在说什么！别想转移话题！”黄莲蓉惊慌失措，连声尖叫。 不远处李夫子众人听言，心中有所猜测，翻出黄莲蓉的画卷，仔细一看，大惊，“这是……这，竟是三副有名的以竹为题的画卷拼凑而成！” 众人震惊不已，再看向黄莲蓉，皆是厌恶诧异之色。 黄莲蓉拼命摇头辩解，“我不是……那是我自己画的！” “你敢对峙吗？拿出三副画来对比你的画。”上官清月淡声道。 黄莲蓉身子一僵，随即便见上官清月微微一笑，朝众人道：“荷戏图本就是我临摹于莲花居士，自是不符合画比的规定，这场画技之比，我自愿认输。” 话罢，上官清月看向黄莲蓉，轻轻一笑，“那么，现在黄二小姐能解释一下，你的画为何会与四竹图等三副画，如此相像了吗？” “我……”黄莲蓉说不出辩解的话来，下意识看向皇后，见着对方眼中的厌恶鄙夷，如遭雷劈，浑身瘫软，踉跄几步坐在位置上，神情呆滞。 完了。 第836章 污蔑陷害2 黄莲蓉的闹剧就此结束，她被皇后派来的婢女“请”到了书舍的一处偏房，待书宴席结束后再回府。 她离去时面无血色，路过上官清月时双目圆瞪，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如果不是上官清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官清月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淡淡地说了一句。 黄莲蓉顿了顿脚步，攥紧手没回头，很快就离开了书宴。 江晚舟凑过来，不解地问道：“清月，为什么你知道黄莲蓉的画是名画拼凑的？” “多看几眼就看出来了。”上官清月见她仍是懵，耐心道，“婢女收画卷时，我看见黄莲蓉的画卷一角，乃原本四竹图的瑕疵，她也一同画上去了，又因整幅画画面并不协调，所以我斗胆猜测，她的画作是拼凑而成的。” 说来也是黄莲蓉心急，竟想出此等法子，若是上官清月没有揭穿，今日的画技之比，许是真要被她所夺冠。 闹剧过后，李夫子最后公布胜出的乃翰林家的小姐刘玟。 刘玟生性温柔，气质娴雅，虽生的没有十分美貌，但胜在乖巧温顺。 皇后唤她上前握手笑着说了几句话，眼中透出几分满意，临走前还把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翡翠手镯脱下戴在了刘玟的手上，含笑道：“本宫今日见你颇觉欣喜，这镯子就赏你了。” 刘玟心知皇后此话中的含义，脸颊微微泛红，羞赧着点头，“臣女谢过皇后娘娘赏赐。” 林寒烟在旁见状咬牙切齿，可碍于皇后在，又不得不装作慷慨大方，从旁在婢女手中拿过一个小盒子，递给刘玟，“母后既都赏了您镯子，我不赏倒也不好，我就爱屋及乌，也赠予你一支簪子吧。” “多谢太子妃赏赐。”刘玟又是一阵拜谢。 林寒烟在皇后的目光下勉强笑道：“不必言谢，以后不定还要多见面呢。” 刘玟垂头温顺地应着，脸颊粉红，别有一番姿色。 皇后又拉着她说了两句话，便放她离去，林寒烟在旁察言观色，佯装不经意地问道：“母后……是属意刘家小姐？” 皇后笑笑，“再看看。” 林寒烟见她目光向前，跟着看过去，便看见了上官清月，心中难言的憋闷烦躁，厌恶极了对方。 而就在此时，上官清月竟忽然被身边的墨竹扶了起来，只见她微微蹙眉，脸色苍白无色，对着侍奉的丫鬟说了几句话。 便见丫鬟惊诧，赶忙朝皇后众人走来，道：“娘娘，太子妃，长乐侯府大小姐身子不适，说想要去偏房休息……” 皇后挑眉，“那么她是不参加接下来的琴艺之比了？” 丫鬟摇头，夫子们见状蹙眉，“不如再熬熬……” “既身子不适，若强行比赛，也失了公平。”林寒烟插话，说完又看向皇后，询问道，“母后认为呢？” 皇后不语，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靠在婢女身上的上官清月，微微蹙眉，直到一旁的林寒烟简直要把指甲掰断，才点头道，“那就让她去休息吧。” 第837章 落水之事1 上官清月离去后，在场众人或多或少松口气。 毕竟少一个强劲的对手，对每个人而言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而上官清月此时并未注意身后众人的神色，微微靠在墨竹的身上，待丫鬟把她带入偏房，又把人差使开，便立即站起来走向门边，稍微把门打开一个口，往外迟疑地喊：“表哥？” 脚步声轻踏而来，一眨眼，门前就出现了一个身着深蓝色劲袍的英俊男子，面色略有些尴尬，声音低低地叫：“清月。” 的确是沈策。 在画比的名次出来不久，她就发现不远处的大榕树上树叶沙沙，心里生了疑惑，便多了几分心去看，没想到最后见到一片衣角。 本来只是猜测，可没想到却真的是沈策本人。 上官清月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觉得好笑，见附近无人，打开门叫沈策进屋，又叫墨竹在外守着，才看向抿唇蹙眉的沈策，问道：“你怎么来含香书舍了？” “我是有理由的。”沈策怕她认为自己是登徒子，语速不由加快，“我娘那边一个亲戚上府做客，叫我带着堂弟，结果那臭小子糊弄我说出门买笔墨，趁机跑来了隔壁的思慕院，我追过来，就见他……” 说到这，沈策脸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红云，约莫是气的，“他爬墙进了含香书舍，我怕他惹祸，就进来寻他。” 上官清月闻言忍俊不禁，“我道你是为何来此呢。” 上辈子她只听言沈策不知为何跑进了含香书舍，多的却是不知，没想到竟是这一番缘由。 难怪她即便写信给沈策叫他今日莫出门，也还是在此见到对方。 沈策被她笑，心中羞赧，面上强作镇定，甚至问道：“你可见过他？略有些胖，今年十四岁。” 上官清月摇头，“并未。” “我已进此半柱香，还未找到他，若是他被人发现，可就要惹事了。”沈策略有些咬牙切齿，“回去我定要好好教训他。” 话落，外头便传来了声响，是墨竹的声音，“你把东西给我，我来拿进去就好，谢谢你了。” 大概是被使唤出去丫鬟回来了，墨竹三言两句把人打发走，便敲门待上官清月出声，她才迅速开门走进，又反身关上，门端着一壶热茶与糕点走来。 “表少爷。”墨竹微微屈膝朝沈策行礼，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洗杯斟茶。 上官清月不放心沈策继续待在这里，便对他道：“你先回思慕院，待会儿我出去帮你寻一寻堂弟。” 沈策面露迟疑。 “你若继续待在这，不免束手束脚，含香书舍毕竟是女子所在的地方，要是被人看见你在，于名声不好，且你在外守着，许是不久后堂弟就回去了呢？”上官清月劝道。 这倒也是实情。沈策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无碍。”上官清月起身打开一点门窗，见外头无人，便道，“你快回去吧，我若没有找到堂弟，也会派人与你传话。” 沈策应好，施展轻功，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第838章 落水之事2 沈策离去后不久，上官清月整了整衣衫，也带着墨竹出了外头，避开书宴，往假山花园附近走。 琴艺之比如今正是举办得如火如荼，隔着远些都能听见或清雅或激昂的琴声，令人不由被牵引心神。 上官清月走在湖边，见湖中碧水荡漾，鱼儿在中穿梭游动，面上带了几分笑意，直至尖锐的声音在后响起，她才收了笑意，回头看去。 “上官清月，你这个贱人！”黄莲蓉衣钗散乱，双眼发红，神情狰狞，恨恨地看向上官清月。 若不是衣衫华贵，好似还存在些许神智，叫人一眼看了，真要以为面前的人是个女疯子。 上官清月面不改色，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黄二小姐。” 她不愿多花时间与黄莲蓉纠缠，话落便想离开此处。 可不料她甫一转身，就听见墨竹一声惊呼，拉住她的衣袖往旁躲去。 再回神，上官清月便见黄莲蓉扑倒在地，身上沾了灰尘，抬头看向她时眼中满是愤恨。 “你想做什么？”上官清月冷了脸，居高临下地看她，“如今你已全不合皇后的心意，若再次发疯，怕是要与你姐姐一般，被送往庵堂度过余生。” 话罢，上官清月又嗤笑道：“想来黄侍郎应该不缺女儿。”否则也不会上赶着把女儿扔的扔，攀高枝的攀高枝，半点不心疼打点。 黄莲蓉闻言红了眼，怒吼：“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上官清月颇绝好笑，新奇地看着她，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的蠢货。” “那说什么？上官清月，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这样与我说话，待我重新获得了皇后的青睐……”黄莲蓉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就要朝上官清月扑去，“你给我死！” 上官清月背后就是湖面，黄莲蓉心中生了点窃喜，却不料抬头发现上官清月并未躲闪，面上也无半分惊慌。 这一瞬间，黄莲蓉莫名感到不妙，动作迟疑，却因为惯性的缘故仍然往上官清月扑去…… 嗒—— 树枝横空飞来，直往黄莲蓉的腿上去，黄莲蓉毫无防备，被这突来的力道打得双腿发疼，一时没站稳竟往后摔去，背部摔到了尖石子上，疼痛让她忍不住惊呼流泪。 上官清月往不远处的树上看了一眼，又垂眸看向倒在地上哭叫的黄莲蓉，语气淡淡，“黄二小姐即便要对我道歉，也不必如此大礼。” 黄莲蓉听罢破口大骂，“谁说我……啊！” 小树枝飞来，直击黄莲蓉的嘴巴，一下下去，嘴上便出现了一条红痕，黄莲蓉的嘴唇肿起，忘了骂人，哭得更大声了。 上官清月忍俊不禁，摇摇头，带着墨竹离开了这里，走出院门时见黄莲蓉的婢女鼻青脸肿地越过她往其他的方向走去，面露焦急，便知晓她是要去寻黄莲蓉。 “在燕复湖。”上官清月开腔道。 婢女微微一愣，回神后立马道谢，赶忙往那边去了。 第839章 落水之事3 上官清月走到一处假山偏角，沈策便从隐秘角落走出，来到了她的面前。 “方才多谢表哥相助。”上官清月道谢，而后问，“表哥不是回思慕院了吗？为何……” 沈策听此，面上露出几分恼色，却不是对上官清月。 “我见着我堂弟了。” 上官清月略惊，见他身边并无人，蹙眉担忧道：“那他现在此时在何处？是被困住了吗？” 沈策脸气红了，咬牙切齿道：“他哪里是被困住了，他是自己自愿要去那！”说完，便对着疑惑不解的上官清月解释。 原本沈策在离开房间后前往含香书舍的南边，想直接跳墙回去，却不料在路上听见了与堂弟相似的女声，一时怔愣，躲在一旁，结果发现了穿着婢女衣衫，假扮成女子的堂弟正提着食盒与旁的婢女在说笑。 沈策当场就气得直接点了其他两个婢女的睡穴，拉着堂弟要骂，结果话刚出口，就见不远处走来几人，还未反应，堂弟就挣脱他的手跑向那头。 “我又不能暴露自己，便叫那臭小子就这样跑了！” 沈策气得不行，上官清月失笑，却是道：“既然如此，那到是好找了。” “此话怎讲？”沈策不解。 “堂弟既扮成婢女，如此我便可叫他人寻他过来，再将他带离，不就行了？”上官清月笑道。 沈策了然，还未言语，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呼救声，神色一变。 “有谁在呼救？”他仔细听，“好像是落水了。” 呼救声与叫喊声接连响起，上官清月听见，脸色骤然沉下。 “是黄莲蓉和晚舟的声音。”她攥紧手，踏步走出去。 含香书舍大部分人手都被派到了前宴，此时琴艺之比还未结束，后院来往的婢女不多，偶有几个也是不会水的。 “表哥……”越走近，上官清月听见到声音就越清晰。 是江晚舟在呼救，黄莲蓉的快意笑声。 上官清月三两下就来到了湖边，见江晚舟在水里面挣扎，身子慢慢沉下去，黄莲蓉站在岸边猖狂地大笑，而其他婢女则是慌乱得不知所措，只知道在岸边乱走，找不出解救的法子。 “清月……”江晚舟扑腾着往下沉，呛水痛苦地呼救，“救命……” 黄莲蓉见到上官清月面色阴沉，仰头大笑，得意洋洋：“你不是与江晚舟最好吗？怎么样，眼睁睁看着她死的滋味怎么样？我……” 啪—— 话音未落，上官清月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黄莲蓉的脸上，力道极大，直把黄莲蓉扇得踉跄后退，震惊怔愣。 “晚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死。”上官清月冷声怒道。 随即说完，她便回头叫道：“表哥！求你救救晚舟。” 沈策本闻言早已经往水中跳去，朝江晚舟游去，几瞬之间，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搂住江晚舟的身体单手往岸边游。 上官清月见他们靠近，厉声朝沈策叫道：“把晚舟给我。” 沈策奋力把江晚舟推上岸，见上官清月把人搂住，才松口气，自己爬上去。 第840章 落水之事4 江晚舟呛水陷入昏迷当中，上官清月当即扶着她躺下，双手交叉按住江晚舟的肚子，一下又一下，待她把水吐出来，又拔了头上的钗子，用圆润的一边重重摁在江晚舟的穴位上，直到她不再吐水缓过气悠悠转醒，这才松口气。 随后她接过匆匆跑来的墨竹递过来的衣衫，披在江晚舟的身上，一切做好时，外面也响起了一阵喧哗声——皇后等人知晓了此事，全部赶了过来。 “这是……” 皇后等人看见眼前场景，诧异不已，而后反应过来，便赶紧唤丫鬟把太医找来。 一阵兵荒马乱，待江晚舟在偏房休息时，沈策与上官清月正在面对皇后等人的质问。 “沈小将军怎么会在这里？”皇后沉声问道。 沈策上前弯腰一拜，还未开口，被压着的黄莲蓉就尖声叫嚷道：“还能为什么在这！娘娘，他就是和上官清月私通，所以才会出现在这的！” “胡言乱语。”上官清月冷眼看她，声音含冰，“我与表哥清清白白，今日表哥于思慕院寻舅母之侄，又因听了呼救声，我求他他才迫不得已进了含香书舍，救了晚舟。” 一番话下来，上官清月把前因后果全部解释清楚，不等黄莲蓉反应，抬眸朝皇后行礼，说道：“娘娘，我本因身体不适退出琴艺之比，后来出偏房，便遇见了黄二小姐，她企图害我落水，却不料被我躲过。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走后不久，晚舟竟遭了毒手！” 上官清月垂眸，声音坚定，“望娘娘为晚舟做主。” “你胡说八道！你污蔑我，我没有推江晚舟，是她自己不小心摔进湖里面！这根本不能怪我。”黄莲蓉心中惊慌，回想在湖边，并未有人看见，便咬死了不松口，“你别想污蔑我。” “好了，闭嘴！”皇后不耐地呵斥。 黄莲蓉颤了一下身子，抬头瞥见皇后冷冰冰的厌恶表情，心下一怕，没有再说话。 “此事皆是情有可原，这次本宫暂且不再追究。”皇后缓声道，“至于黄二小姐……以后不准再踏入含香书舍半步。” 此言一出，黄莲蓉当场就瘫软地摔倒在地。 不准进入含香书舍，而且还是被皇后下令，这就说明她以后……再无翻身的机会，只能成为京城里的笑话！ 众人唏嘘，皇后转而看向面色冷峻的沈策，说道：“只是江小姐与沈公子的事毕竟是在含香书舍发生的，你们二人既有了肌肤之亲，本宫在此便为你们定下婚约。” 沈策神情一变，当即就要跪下求皇后收回旨意，可他还没动作，就见上官清月极轻地摇头。 他微微一愣，再反应过来，皇后已然离去。 “你……为何？”沈策蹙眉，不解道，“此事应有转圜的余地。” 上官清月摇头，“方才若你拒绝了皇后的旨意，皇后便要追究你进入含香书舍的事情了。” 沈策闻言怔愣，便听上官清月又低声道：“今日皇后前来含香书舍，为的是选太子良娣。” 第841章 落水之事5 沈策心中一惊，想明白此事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若是今日没有江晚舟落水一事，他被发现擅自闯入含香书舍，即便皇后暂时没有追究，后面也定然会给武安侯府使绊子。 “今日之事，多谢了。”沈策看着上官清月，珍重道。 上官清月摆手，笑道：“我们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沈策也笑了笑，随即想起江晚舟来，不由皱眉，“赐婚一事，江小姐还未知晓，若她不愿，这事须得快些解决掉才可，否则坏了她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他于婚嫁一事并无太大的意见，至今还未娶妻乃是因军事耽误，如今被赐婚，倒也是无甚感觉，只是不知江晚舟的意见如何。 上官清月知他心思，思索片刻，道：“我会替你问问晚舟的，她要是不愿意，我们在想办法。” 沈策颔首，随即便被皇后派来的公公叫走，离开了这里。 而上官清月悄声唤了墨竹去婢女里找男扮女装的方堂弟，才转身去了江晚舟歇息的偏房。 她进入屋中时，江晚舟刚喝完药，正靠在床边休息，见她进来，眼眶微微泛红，因为呛水，她声音变得沙哑艰涩，“清月。” 上官清月来到床边，见她面色苍白，抬手替她把脉，发觉无事，才放下心坐下来，安慰道：“没事了，你别怕。” 江晚舟哽咽着点头，回想起湖边之事仍止不住地后怕。 她咬牙切齿道：“是黄莲蓉推的我下水，后来也没叫人救我，若不是丫鬟不经意瞧见，我怕是死在那都无人知。” 上官清月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你放心，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江晚舟含泪点头，而后想起救自己的人，不禁问道：“清月，下湖救我的人……现在在哪里？他是谁？”话罢，脸上竟飘起了两朵红云，“我还未好好谢谢他救了我一命。” “他是我表哥。”上官清月见状不由笑道，“况且不久前，皇后下旨，要给你们赐婚。” 此言一出，江晚舟立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失声道：“赐婚？！” 喊完，便是一阵咳嗽，上官清月端了水喂她，观察她的面色，“对，赐婚。你要是不想嫁给他，可以回去与尚书大人商量一下，我们一起商量一个不会伤你名声的法子出来。” “……我……”江晚舟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只道，“我回去与爹娘商量一番，再做定夺。” 上官清月见她神情，便知她此时大抵是对沈策生了爱慕之心，一时竟觉得世事无常，难料得紧。 没想到最后沈策还是没能逃脱救人被赐婚的下场，可救的人却不是上辈子的女人，而是江晚舟。 含香书舍书宴在今日潦草地结束，皇后冷着脸回宫，林寒烟却是心情舒畅。 因着江晚舟落水一事，琴艺之比尚未比出胜负，按照皇后的脾性，定然不会轻易下手为轩辕琰选良娣。 如此一来，此事还有的磨。 思及此，林寒烟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若有所思。 第842章 撞破奸情1 含香书舍的书宴过去不久，宫中传来旨意，先是赐婚给了沈策与江晚舟，又下令唤刘玟进宫陪伴皇后左右。 众贵女咬帕嫉妒，有人欢喜有人愁，而至于把含香书舍书宴搞砸的黄莲蓉，则是连夜被黄侍郎送往了偏僻的庄子，再也没能回来，落得个叫人嘲笑的下场。 水儿在长乐侯府愈发得宠，上官信连日宿在她的碧水居，东西一件件地往里送，连老夫人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一时风头无几。 而水儿肚子一天天鼓起来，上官清月隔了半月再见她，她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 “大小姐。”水儿面色红润，行了个小礼，见了上官清月也没了以往的怯意，只是垂下的眼中带着点点愧疚，没有让人看见。 上官清月目光淡淡地落在水儿鼓起的肚子上，乌眸在余晖下显得格外平静。 “姨娘怀着身孕，莫要多礼。” 水儿被身旁的婢女春儿扶起，温顺地应是。随即再抬头，便见上官清月从她身边越过，径直离开了此处。 水儿侧头看着她与墨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才回过头。 春儿为她抱不平，哼声道：“大小姐对您实在是太不敬了，刚才您行礼她也没有扶您，要是您出了什么事儿，奴婢看她担当不担当得起。” “住嘴！”水儿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想活了吗？竟然敢妄自非议大小姐！” 春儿被骂得一愣，回过神来有些委屈，但终究还是没顶嘴，低低道：“奴婢知错。” “以后莫要如此了……”水儿叹气，往前边慢慢走边说道。 春儿搀扶着她，心中仍有些不解，犹豫了半天，才憋闷道：“姨娘为何要如此怕大小姐？您如今怀了侯爷的孩子，指不定是个少爷，况且侯爷如今如此疼爱您。” 水儿进入屋中，在美人榻上坐下，轻轻抚摸自己凸起的腹部，脸上生出些许柔色来。 听了春儿的话，蹙眉看了她一眼，见她瑟缩，不免想起自己以往做奴婢的日子，心一软，便抿唇道：“大小姐于我有恩，以后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再说，你就不用再在这里伺候我了。” 春儿闻言，不敢再吭声，生怕被厌弃。 水儿在府中受宠，脾气又好，在她身边当婢女可是肥差，更别提以后等水儿生了孩子了…… 嗒嗒—— 敲门声在外响起，春儿打开门，看见外头提着食盒的侍从，顺手接过来，随口问道：“这是老爷派你送过来的，还是何管家？” 侍从讨好地笑：“派肯定是老爷派的，只不过小的是从何管家那拿的。” 春儿应声，又与他说了两句，便关上门提着食盒来到水儿面前，把食盒打开，将里头的糕点摆出，香味蔓延开来。 “又是百味斋的糕点呢，是姨娘您最爱的酸枣糕。”春儿高兴道，“何管家比老爷都要了解您，这个月不间断地送来吃食，都是您爱吃的。” 第843章 撞破奸情2 春儿说着，却没听见水儿应话，不由抬头看去，见水儿抿唇冷脸看她，心中一惊，反应过来连忙解释：“姨娘，奴婢嘴拙，不是说的那个意思……” 越描越黑，水儿打断她，“别说了，罚你一月俸禄，今日不用你侍奉了，叫柔儿来。” 水儿不喜多人伺候，平日里只贴身带着一个婢女，春儿嘴甜，故而多得几分喜欢。 只是因着刚才那一出，恐怕后面是难再得喜爱。 春儿煞白了脸，低声应是，掉泪扭头出门，不一会儿，一个苹果脸的婢女就走了进来，代替了她的位置。 “我有些乏了，你去替我准备些沐浴的水来。”水儿吃着糕点，吩咐道。 柔儿应是，转身出门，待门关闭后，把手中攥紧的纸条拿出来。 皓月居。 上官清月陪老夫人吃完晚膳后，回了皓月居洗漱沐浴，乌黑墨发湿漉漉，不施粉黛的面容秀丽而白净，仿佛出水芙蕖，稍稍垂头，长睫倾斜便如蝶翼，眨眼间掩住底下如星子般的乌眸。 “小姐如今年岁愈大，容貌愈胜，不知哪个好郎君能配得上小姐。”墨竹蹲坐在榻边，为她擦发抹香油，感慨道。 秋蝉在旁绣帕子，闻言揶揄地看向上官清月，笑道：“姑娘心中，怕早已有了定数。” 上官清月懒散地斜了她们一眼，无奈道：“看来我真是太宠你们了，竟然敢如此议论我，不如罚你们一罚，也好正正我的威严。” “小姐莫要吓我们，我们错了。”墨竹与秋蝉连声笑着讨饶。 屋内笑声不断，熏香阵阵，也不知是不是近日过于疲惫，上官清月昏昏欲睡，靠在美人榻上竟一时睡着了。 再次醒来，上官清月是被身上细微的触感而惊醒，她睁开眼坐起身，身上的薄被让她不由有些惊讶。 她拉住滑落的薄被，抬眸便看见离自己不过两步远的高大身影，先是下意识一惊，而后在看见对方面容时，紧绷的身子又立即放松下来。 “你怎么来了？”上官清月问道，“怎的也不出声呢？何时来的？” 问完她左右望去，只见自己躺在美人榻上，鞋袜褪去，屋中燃着淡淡的熏香，烛火‘帕拉’一声火花溅起又消失。 轩辕澈见她醒来，也没有再刻意放轻动作，直接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嘴里说道：“半个时辰前来的，因许久未见你，想过来找你下棋，却没想到你在榻上睡着了，看你疲惫，就没叫醒你。” 上官清月心头软下来，“你该叫我的。” 轩辕澈调侃，“叫醒你你就该与我恼了。”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上官清月瞥了他一眼，眼中水光粼粼，眨眼的风情勾魂夺魄。 案几上放着的小烛台燃着火光，照在上官清月的脸上，显得温婉柔美，更别提那斜来一眼。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轩辕澈此时倒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墨竹她们呢？”上官清月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的脸颊发烫，佯装镇定地问道。 第844章 撞破奸情3 “点了睡穴，送进偏房了，现在赵枫在外头守着。”轩辕澈言罢，眼眸深邃，注视人时显得格外深情款款。 暧昧的气氛在屋中蔓延，上官清月稍稍打开一点窗，月光倾斜，落在她柔美的脸上，仿佛抹上一层莹白柔色。 “今晚月色真美，眼见着再过两月便要到中秋了。”上官清月耳尖泛红，抿唇说道，“今年的中秋宴想来是要出点热闹。” 话落在此处，上官清月弯了弯唇，严重闪过丝丝冷色。 轩辕澈见此，略一挑眉，“若你要混水摸鱼闹点事情，或是也能多看上一层热闹。” “我能闹什么事？都是她们来扰我罢了。”上官清月说完又佯装恼道，“师父也真是狠心，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轩辕澈失笑，“这又如何说？” “我若是闹一通，师父也能趁机闹一回，闹得大些，也好叫其他人失了圣宠。”上官清月笑道。 轩辕澈抬眸，见她笑意盈盈，眉目一弯，原是娇美秀丽的无害芙蓉，此时一看倒是有了几分蛇蝎美人的样子。 思及此，轩辕澈不由低笑，“这样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一番了。” 上官清月眨眼，“师父要谢我，须得拿出点东西来。” “没有东西。但是可以带你赏月。”轩辕澈起身，上前一步，来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声音磁性含哑，“不知大小姐可否愿意给我一个面子？” 话罢，上官清月抬头看向他，只见轩辕澈向来冷峻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柔，含笑的眼眸照映着她此时怔愣的神情，令她不由羞赧。 “我就勉强接受你的谢礼。”上官清月蜷了蜷手指，还是把手放在了轩辕澈宽大的手掌中。 纤细白皙的手在大手中仿佛一块白玉雕成的易碎品，轩辕澈微微握住，只绝细腻柔滑，心中升起说不明道不清的悸动。 门窗打开，蝉声鸣叫，风吹起卷得地上的落叶都跟着翻滚起来。 轩辕澈单手抱住上官清月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三两下便带人跳上了屋檐，又寻了个高处隐秘的假山上头的小角坐下。 “长乐侯府唯有此处赏月，最是适合不过。”轩辕澈仰头，指向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圆月亮。 上官清月背靠在假山上，风吹拂她的脸颊，带来些许凉意，她看向月亮，目光最后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轩辕澈的脸上。 轩辕澈感受到她的视线，微微侧头，二人四目相对，心中皆说难言的情意…… 而就在此时，纷踏而来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跟着脚步声一起想起来的还有男女低语声，以及……撞到假山的声音。 上官清月与轩辕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没有出声，而是靠在一起，静静地观察在他们背后假山上的二人。 “满哥，你……你不怕老爷发现吗？现在时辰还尚早，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就完了。” “老爷今天不回来，与同僚喝酒去了，我早已叫人守着，只要老爷回来就将他带去五姨娘屋中，水儿……我的乖乖，我好想你……” 第845章 撞破奸情4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起，让人听之便面红耳赤，为此羞赧。 而上官清月听了，却是神色一变，目光幽深起来。 无他，只因背后假山上半夜私会的两人竟是管家何满与水儿！ 只是略微深想，上官清月便已紧紧蹙眉，甚至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想要再次确定自己的猜想。 轩辕澈见状连忙将她抱入怀中，免得她摔下去，只是这一抱，便发出了些许动静，惊扰了假山后正在厮磨的二人。 “谁？！谁在！”何满厉声叫着，瞪大眼睛左右张望，神情说不出的惊慌。 水儿靠在何满怀里，瑟缩着，不敢动弹。 无言的恐惧让二人惊慌不安，而就在此时，娇娇的猫叫声忽然响起，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草丛中发出细微的动静和声音。 何满呼出一口气，骂道：“臭野猫，吓死我了，明日定要叫人将你们抓了扔出去！” “满哥，你别那么大声要是引了人就不好了。”水儿低声劝道。 何满闻言便收了声，而后低头见柔弱无骨般依靠着自己，心中自得，把人一把搂住抱紧在怀里，低声道：“那你等会儿也别太大声才好。” “……孩子……”水儿忸怩。 “没事，我问过大夫了……” 上官清月被轩辕澈搂在怀里，耳朵也被大手捂住，只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模模糊糊的令人脸颊发烫。 她稍稍抬头，便看见轩辕澈冷硬的下巴和淡色的薄唇，垂下的眼中满是隐忍的情绪。 上官清月的动作引起轩辕澈的注意，他低下头，张嘴无声道：怎么了？ 上官清月摇摇头，俏脸微红，指着轩辕澈搂住自己腰的手表示他可以放开自己，随即表示完就想抬手推开轩辕澈。 可不料她刚动作，就感觉腰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戳到了…… 只一瞬间，上官清月的脸布满红云，而轩辕澈脸上闪过一丝隐忍，而后又将上官清月一把抱入怀中，声音低而哑，“别动。” 上官清月浑身僵硬，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假山背后的两人完事，腻腻歪歪地离开，她才回神，猛地推开轩辕澈，白皙的脸颊像是上了一层胭脂，红的心醉。 “我……”轩辕澈只觉下腹火热，可面上仍维持着冷静，他声音低哑，好似星火即将燃烧，“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上官清月咬唇，低头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说完，便立即要往假山下爬，可他们所在的位置实在过高，她根本下不去，可如今这情形…… 上官清月咬咬牙，正要硬生生爬下去，腰上便伸来一只手，把她抱起，待她回神，脚下已然腾空，而身旁正是轩辕澈。 不过几瞬，二人便到达了皓月居，轩辕澈把上官清月放下地，道了声抱歉，转身离开，三两下没了踪影。 第846章 撞破奸情5 轩辕澈走后，上官清月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屋中，脸颊发烫，几乎是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墨竹摸着发疼的后脖颈醒来，疑惑地问秋蝉，“我脖子后面是不是背什么咯着了？怎么感觉那么疼呢？” 秋蝉也摸着后脖颈，闻言往她脖子后一看，摇头道：“没有。”说完又叫墨竹帮她看。 看来看去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因天色渐渐亮了，便出去端了水与物什进了上官清月的闺房。 “小姐……”墨竹掀开床帘，正要唤，话在嘴中最后却化成了一声惊呼，“小姐怎的……” 秋蝉不知，连忙过去看，也呆愣起来。 上官清月睁眼醒来，见两人站在自己床边担忧不解的模样，失笑：“怎么了？” 她昨夜一夜未眠，直到天蒙蒙亮才睡过去，按照现在的时辰来算，她约莫只睡了半个时辰。 墨竹转身拿了小铜镜过来，递给上官清月，担忧道：“小姐，您昨日……是睡的不好吗？” 上官清月拿过镜子，看见镜中自己眼下的乌青，不由诧异，随后摆手道：“无碍，只是因为后来想了一些事情没能睡着。” 此话一出，墨竹二人放下心，开始帮上官清月洗漱，期间秋蝉帮上官清月按摩，小声劝道：“小姐虽聪慧，可有时也莫要耽误了休息，若是坏了身子，以后也就不得了了。” “我知晓了。”上官清月应着，而后问道，“近段时日，还有人来侯府找六姨娘吗？” “有乞丐前来传信与六姨娘，旁的倒是没发现端倪。” 秋蝉说着，自觉没用，面上浮现出几分羞愧来。 上官清月想起昨日半夜之事，垂下眼眸，“那么府中有何人与六姨娘，亦或者是碧水居的人接触比较频繁？” “厨房里的帮厨王大婶与六姨娘身边的婢女春儿接触频繁，关系似还不错。而至于六姨娘……何管家许是奉了老爷之命，对六姨娘是极好的。”秋蝉回想着说道。 上官清月颔首，算作应答，神情若有所思。 “待会儿，叫人请六姨娘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要与她说。”过了会儿，上官清月忽然道。 秋蝉惊讶，随即行礼应是，便走了出去，待再回来，已是半柱香后。 “小姐。”秋蝉敲门踏入，身后跟着水儿，“六姨娘来了。” “见过大小姐。”水儿进府以来，第一次进入皓月居，难免心慌，进门见了上官清月，便弯腰要拜。 上官清月微一抬手，站在门边的秋蝉眼疾手快地把人扶起。 “说过不必多礼。”上官清月走过去，在桌前坐下，目光清凌凌地看向水儿，“坐。” 水儿心底发慌，走过去坐下，她身旁的婢女小柔似是发觉不对，欲言又止，直到被墨竹与秋蝉带出去。 屋门关闭，屋中只剩下水儿与上官清月二人。 水儿摸着腹部，忍住忐忑不安，看向上官清月，问道：“大小姐，不知您今日叫我来……” “昨日，半夜。” 第847章 苦衷威胁1 简单的四个字，水儿却惊骇不已，吓得立即站起身，甚至撞倒了身后的椅子，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上官清月神色不变，目光沉静悠然，仿仿佛洞悉一切，令人无处遁形。 水儿回神，才觉出自己的反应过于大了。 她勉强笑道：“大小姐说的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昨晚半也怎么了？” 上官清月慢慢地斟茶，朱唇吐出两个字：“何满。” 水儿面如死灰，心知挣扎也是无力，上官清月已然是知晓了她与何满之事，说不定还掌握了证据。 稍微想一下事情揭穿后的结果，水儿眼泪一下就掉下来，泪目盈盈，哀求道：“大小姐……此事是我……是奴婢做错了，求您莫要揭穿于我，我都是一时鬼迷心窍……” 上官清月不为所动，神色淡淡，没有言语。 水儿见状，心中愈发慌乱，同时也明白上官清月此时大抵是想要逼她把背叛一事全盘托出。 “小姐……”水儿终究是没忍住，哽咽着，终于把心中藏着许久的秘密说出来，“我背叛您，是有苦衷的。” 上官清月掀开眼皮，将斟好的茶盏推至水儿的面前，语气淡淡：“我最讨厌不清不楚的欺骗和隐瞒。” 水儿浑身一阵，侥幸的心终是消了个一干二净。 她攥紧手，低声将事情娓娓道来：“约莫是三月前，您前往由缘庵前天，有一婆子找到我，说知道我失踪已久的弟弟在哪里。” 水儿苦笑：“我小时候被卖掉，弟弟出来寻我，后来走丢了被人贩子拐了，爹娘就一直骂我，直到生了新弟弟，才没来找我。” 上官清月垂眸，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热气模糊了眉眼，柔和了神情。水儿继续道：“我给了婆子银子，跟她去了一处破落庄子，看见我弟弟……”水儿发出一声泣音，“断了一条腿，正在那磨豆子，而主人家在一旁吃糕，全当看笑话！” “买了你弟弟的人是谁？”上官清月敏锐地察觉不对。 果不其然，水儿低声道：“是赵氏以前在外管理铺子的亲信。” 此话一出，所有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上官清月垂眸慢慢道：“他们威胁你，让你做我父亲的姨娘，再把长乐侯府的主母位置夺回来？还是说要报仇？” 她的话过于尖锐，刺破了所有的遮羞布，水儿狼狈地点头，破罐子破摔，“对！他们想让我勾引老爷，坐上主母的位置，供他们吸血，也要报仇，要报复您，前几日他们还给了我一包毒药，逼我给您下慢性毒药，府中甚至还有他们的眼线！” 把话全部说出来，水儿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堵在心口的憋闷倾泻而出，她甚至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她看向上官清月，咬紧唇瓣，水眸闪闪：“小姐，奴婢心知罪该万死，可死前，求您救我弟弟出来！这是奴婢唯一的念想，如果您能把他救出来，奴婢愿意为您做一切事情！” 第848章 苦衷威胁2 此话无疑是表忠心，可上官清月仍然不为所动，只是略一挑眉，声音轻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编了故事骗我，亦或者，后面不会突然反水，背叛我呢？” 水儿面色一僵。 “那您要怎样才能帮我？”水儿泪眼朦胧，“只要小姐您能帮我救出弟弟……我……” “什么都答应我？”上官清月嗤笑，瞥了一眼水儿狼狈闪躲的视线，“你不是个忠心的人。” 水儿张嘴，目光对上上官清月清冷的双眸，最后垂首抿唇不语，她不愿伤人，可人要伤她，她也是不愿的。 “小姐就不怕我把您让我给老爷下药的事情，说出去吗？那瓶药我还留着。”水儿狠狠心，反过来威胁道。 上官清月嗤笑，“那药不过是普通的安神药。”她怎么可能会如此放心水儿。 她本想再过段时间再寻法子叫上官信断子绝孙，可没想到水儿反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你走吧。”上官清月冷下声，“好自为之。” 水儿闻言，面如死灰，她如今已无任何退路，上官清月只要简单与人一言，她就得死！ 思及此，她腿脚一软，竟直接朝上官清月跪下来，哭道：“小姐，刚才是我失了心智胡言乱语，求您原谅我……放我一码，我定会报答您的，老爷如今疼爱我，我有用的……” 话罢，水儿一咬牙，砰砰磕了两个头，白皙的额头瞬间出现乌青。 上官清月不语，水儿心冷，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脑子嗡嗡作响，直到软底绣鞋垫在她脑门下，微微上抬，她也跟着抬起了头。 “孩子是谁的？”上官清月居高临下地看她。 水儿哆哆嗦嗦：“是……是何满的……” 上官清月垂眸，水儿立即结结巴巴道：“……当初……赵氏的亲信叫我赶紧怀上孩子进侯府，我怕……我怕您恼我，就趁着机会勾搭了几次何满……” “他知道孩子是他的吗？”上官清月问。 水儿点头，“知道的。” 上官清月收了脚，坐回椅子上，水儿战战兢兢地抬头，不敢动弹，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喊：“小姐？” “起来吧。”上官清月缓声道，“此次你必须得听我的话，否则……你知道后果。” 水儿闻言松口气，忙不迭点头，“奴婢全听小姐吩咐。” 随后她又在上官清月的示意下扶着椅子站起来，擦了擦冷汗，一一把赵氏亲信孙管家的事情说出来，又指了厨房的眼线婆子，才在上官清月的允许下，起身离开。 柔儿在外面等待已久，又听里面动静，若不是墨竹拦着，早就冲进去了，而此时见门开，水儿面色惨白，额头乌青一片，浑身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走出，顿时大骇，冲过去把人扶住。 “六姨娘，您……您怎么了？”柔儿感觉到她皮肤冰冷，面上生出怒气，像是当即就要冲进屋中质问，“是不是大小姐磋磨您了？！我们找老爷……” “闭嘴！”水儿厉声打断她，“与大小姐无关，只是我有些疲惫自己不小心磕着了，别说了，赶紧回去！” 第849章 苦衷威胁3 柔儿怔愣，回神尤为不解，却又在水儿恼怒的目光下不得不放弃了为主子打抱不平的念头，扶着人离开了皓月居。 回到碧水居，水儿脸色极差，吩咐柔儿叫丫鬟准备热水，沐浴后起身坐在榻上擦头发，因为皮肤白皙，淤青就显得愈发明显。 柔儿帮她擦药油，又用熏香遮掩屋中的药位，而后出去忙碌，不久后，外面响起声音，“六姨娘。” 是何满。 水儿放下裙摆，遮住膝盖的红肿，“进来吧。” 随着声音的落下，何满推门而入，反身关门后朝着水儿走来，见她带着抹额不由疑惑，“怎么忽然戴起这个了？” 话罢他不等水儿答话，又忽然皱眉，闻到屋中熏香中夹杂的辛辣药油味，并且他越靠近水儿，闻到的味道就越清晰。 何满三下两步走到水儿面前，伸手要掀她的抹额，“你受伤了？” 水儿按住抹额不让他掀开，秀眉微蹙，“别碰，我刚才出门不小心在外碰着了，疼着呢。” “怎么碰着了？你不是去了皓月居吗？”何满强硬地扯开她的抹额，看见上面刺目的淤青后惊诧不已，眉头紧皱，话语中带有几分怒气与不解，“难不成是大小姐故意要磋磨你？” 水儿从他手中抢回抹额戴上，“没有，就是我没看路撞带了柱子，大小姐如此好性，如何能磋磨我？” 何满嗤笑，“大小姐若是个好性子，哪能斗得死赵氏等人。咬人的狗不叫，你不知道吗？” “你莫要这般说。”水儿心中惊颤，下意识往窗门外看，见没人才微微松口气，而后又问何满，“你怎么知道我今早去了皓月居？” “在路上遇见皓月居的小丫鬟，见她端多了食盘，问了一句便知道了。” 何满说完，抬眸去看水儿，见她冷汗连连，不由讶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水儿摇摇头，勉强道：“没事。” 虽是这样说，可她面色煞白，唇无血色，手攥紧了，看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何满担忧，不顾劝阻请了府医，水儿不语，低着头任由他们忙上忙下，心中却是一片乱麻缠成一团。 她前脚回到碧水居，后脚何满就来了，还是从皓月居丫鬟那得知的消息，想来是上官清月一手促使，为的就是震慑她。 水儿心慌意乱，终是没忍住，抬手紧紧握住一旁何满的手，咬唇道：“我有事与你说。” 碧水居一片忙乱不说，今日长乐侯府倒是来了一位稀客——上官若兰。 自从上官若兰被一顶小轿送入二皇子府后，便再也没回长乐侯府，今日来，却是带了不少珍贵物件，肚子鼓起，约莫有四个月，戴着面纱仍能看着脸上的得意。 老夫人简单与她说了几句话，便回屋歇息去了，余留上官清月在外与上官若兰待在一起。 “姐姐近日过得如何？”上官若兰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姿态跋扈地点评，“这茶有些陈了，味道不大好。” 第850章 螳螂捕蝉1 上官清月合了茶盏，笑道：“府上的茶自然比不上皇子府的，二妹妹要是喝不惯，也只得忍忍了。” “是啊，我去了二皇子府，才发现那里的东西有多好，完全是这里比不上的。”上官若兰佯装听不到她的讽刺，洋洋自得，又施舍一般地朝自己身边的嬷嬷说道，“待会儿回皇子府后，派人送点几样新茶过来吧，也好给祖母与姐姐尝尝好东西。” 嬷嬷温声应是，瞧着对上官若兰是百依百顺。 上官清月淡淡地看了一眼，垂眸翘起唇角。 上官若兰一番炫耀完，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朝上官清月道：“姐姐，我有些私话想与你说，不如我们去你的皓月居吧。” 上官清月挑眉，颔首应下。 二人离开寿禧院，来到皓月居后，上官若兰迫不及待般拉着上官清月进了屋里，反手关上门，没了之前的得意，面上显露出几分焦急。 “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上官清月目光平静，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疑惑，落在上官若兰戴着面纱的脸上，近距离看，面纱遮掩下似乎有些红色点点…… 她眸光微闪，上官若兰没注意，而是咬咬牙，一狠心扯开了自己的面纱，露出泛红起疹子的脸，“你看我的脸！若你不帮我，我就要毁容了。”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面不改色，收回目光稍稍推开她，转身往里走，“我要怎么帮你？我又不是太医。” “可你能帮我找大夫！就是善慈堂的神医，你知道他在哪里的吧？”上官若兰忙不迭道。 自从赵氏死后，沈蔷嫁妆里的铺子全部都还到了上官清月手上，甚至连赵氏的铺子，都被老夫人以赔偿的名义给了不少上官清月，更别提如今老夫人病了，把长乐侯府的部分铺子交给了她。 上官若兰想要悄悄找到神医，必须得借上官清月的手。 “神医已经走了。”上官清月道，“在上个月月底已经离开了京城，云游四方去了。” 上官若兰前几日早已查过，可仍然是不信，尖声叫道：“那为什么善慈堂还开着？！” “换了掌柜。”上官清月轻描淡写。 她的语气令人恼怒，可下一秒，当上官若兰对上那双清冷的双眸时，忽然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神情狰狞起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神医逼走的？你就是想看着我毁容是不是——” 话罢，上官若兰抬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可手腕却被上官清月抬起的手稳稳抓住，动弹不得。 “你要在这里撒泼吗？”上官清月目光冷下来。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毁容？”上官若兰愈想，愈发狂，有一瞬间双眸失神，像是陷入了什么困境当中。 上官清月见此，不由讶异。 “你要再发疯，就给我离开这里。”上官清月反手把上官若兰推开，推到美人榻上，拍拍衣袖站起来，垂下眼眸冷笑一声，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第851章 螳螂捕蝉2 上官若兰背装在美人榻上的小桌子上，咯得生疼，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护住肚子，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可仍然是双目发红，一副疯态还未下去的模样。 “我可以帮你找神医。”上官清月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道，“甚至可以给你美人膏。” 此话一出，上官若兰顾不得疼痛，猛地抬头，又惊又喜，“你有美人膏？！”随即反应过来警惕狐疑道，“你别是骗我吧？” 上官清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我有条件。” 上官若兰闻言，才稍微放下了提起的心，“什么条件？你想要什么我都给的起你。” “把赵氏以前亲信的名单，全部写给我。”上官清月说道。 话罢，上官若兰先是一愣，随即蹙眉不解：“你要这个做什么？” 赵氏已死，树倒猢狲散，要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上官清月不答，只道：“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上官若兰犹豫，最后还是一咬牙应下来，“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先给我美人膏，我回了皇子府再差人把名单给你送来。” 上官清月颔首，算作应答，而后从梳妆台里拿出一画着美人的膏药，上官若兰眼睛一亮，急忙上前，抬手就把膏药抢到手上，快速打开，捻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 “的确是美人膏！” 上官若兰连忙挖了一指往脸上抹去，只短短几秒，脸上便肉眼可见地消去了泛起的红色，只余留疹子。 “记得你说的话。”上官清月说道。 “我知道，你还有美人膏吗？再多给我一瓶吧。”上官若兰抓紧上官清月的手臂。 上官清月弯眉，柔柔地笑道：“一盒就够了，还想要，就拿东西来换。” 话落，她就挣脱了上官若兰抓住她的手，坐到一旁，淡淡道：“你该走了。” 上官若兰咬牙，终是没再求，而是冷冷地哼了声，把美人膏放进袖子中，走了出去。 不消一会儿，外面就没了声响，估摸着上官若兰是带着嬷嬷走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上官若兰派人过来送茶叶，连带着送过来一封信，指名是给上官清月的。 信送到了皓月居，上官清月未拆，便叫人唤水儿过来。 此时正临近中午，日光火辣，水儿匆匆赶来，背后濡湿一片，直到进了屋中才舒口气。 “大小姐，您唤奴婢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水儿行了小礼，扶着肚子恭敬地问道。 自上午一遭过后，她就提起了十八个心，万不敢惹怒违抗上官清月的命令。 上官清月把信推至她眼前的桌子，又抬手微微点了点桌边沾了墨的毛笔，淡声道：“拆开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有认识的，便画出来。” 水儿应了声，拿起信拆开，眉头紧皱，拿起毛笔画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笔把信交给上官清月。 “这些都是我认得的。”水儿说着，补充道，“威胁我的孙管家，我在他名字上多画了两笔，厨房婆子我也多画了一笔。” 第852章 螳螂捕蝉3 上官清月垂眸看着信上被画起来的人名，神色冷然，水儿抿唇等待，直到她开口道：“你们间隔几天见一次面？” 水儿低声道：“以前在外头是三天见一次，现在进了府里，是半月见一次，但是孙管家的眼线会时不时出现在附近盯着我。”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上官清月问。 水儿思索，“是在上个月二十号。” “那么还有十天他才会来见你？”上官清月放下信，听水儿应答，便道，“你写信，叫他后日来见你。” “……我、我该怎么写？”水儿惊诧，随即迟疑道，“我若贸然写信，他定然会怀疑我。” 上官清月笑，不答反问：“你今日来了皓月居两次，难道都没有眼线知道？” 水儿身子一僵，一阵冷汗冒出，只觉慌乱无措。 “……小姐，我……”水儿结结巴巴，求助地看向上官清月。 “你就写信说，你给我下药的时候，我发现了端倪，正在查你。”上官清月弯起眼角，手在信上重重一点，像是点在了人的心上，“他会上当的。” 水儿一哆嗦，小声道：“奴婢明白了，届时孙管家来了，奴婢会通知您的。” 上官清月摆手，水儿便低头转身离去，待出了门，才感觉心口的沉闷略微散去。 “六姨娘。”柔儿上前搀扶她，担忧地叫道。 水儿微一摇头，“我没事。”说罢，就让她扶着自己回了碧水居。 水儿不敢拖延，回去立即就提笔写了一封信，在傍晚时分厨房过来送晚膳时，假意开怀，赏了婆子一个荷包，里面哐当的都是碎银子，实则里头却是悄悄地塞进了信。 “看你近日做的饭菜都颇合我的胃口，这些银子就赏你了。”水儿挑着饭菜，语气懒散，“不过今日送来的饭菜倒是有些晚了，下次须得早点才好。” 婆子闻言，脸上的笑意一愣，回神后连声应是，便在众屋子里丫鬟门羡慕嫉妒的目光下拿着荷包离开了碧水居。 她快步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假山角落，左右张望，见没人，才偷偷打开了手里的荷包。 荷包里有半袋子碎银，婆子先是一喜，拿了碎银喜滋滋地摸了两把，才把手探进去摸索，待摸出一封揉皱的信和一张小纸条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拆开信，而是展开小纸条，看见里面的话语时神色一变。 “我的个老天。”婆子嘀嘀咕咕，赶紧把信放进了兜里，又整了整衣衫，才探头走出去。 后日清晨。 婆子从府外后院走进，被门房拦住。 “你身后的是谁？”门房疑惑地看向婆子背后站着弯腰驼背的瘦小男子。 婆子递了外出牌子又悄悄塞了块碎银，低声跟门房道：“唉！他是我侄儿，在外头做酒楼帮厨的，这不是最近秋老虎愈发猖狂了嘛，六姨娘身子不适，想吃点好的，我就想……” 婆子没把话说完，却朝着门房挤眉弄眼，门房瞬间明了，“你这婆子还怪机灵。” 第853章 螳螂捕蝉4 婆子又是一阵赔笑，门房也不多拦，直接就让人进去了，只是见那男子，怎么看怎么感觉有几分眼熟。 但他也没多想，每日进出侯府的人多之又多，眼熟几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孙管家，待会儿我端了糕点去碧水居找六姨娘，您跟我一块去，就说是新来的厨子。”婆子走了几步，见四下没人，悄声朝男子道。 男子身姿瘦小，弯腰驼背丝毫不出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遮掩下去，点点头，没说话，算作应答。 婆子不敢小待他，从厨房赶紧拿了今早最好的糕点，装进食盒，就带着孙管家一路去了碧水居。 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的缘故，路上二人并没有遇见太多人，很顺利地就到了碧水居。 “今儿怎么那么早？”从屋中走出的春儿见到两人，不由讶异，随即又蹙眉问婆子，“你身后的是谁？怎的带到了这来？你不知外男不许进后院吗？” 婆子连忙解释：“这不是前几日六姨娘嫌我送得晚嘛，我就早些来，免得饿着姨娘肚子里的小少爷，况且早膳是婆子我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正热乎呢！” “那他？” “他是我远方小侄儿，在外头酒楼里做帮厨，这不是六姨娘胃口不好，我就想叫他进来做点小糕点，现在带过来是想给姨娘看看。” 婆子一番解释完，身后的孙管家佯装胆小瑟缩地拱背行了一个礼，春儿瞥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声道：“昨日老爷歇在这，现如今才起呢，别太大声儿，吵着老爷和姨娘，有你们罪受的。” 婆子赔笑应是，站在一旁等着，孙管家站在她后头，手不自觉地摩擦着衣角，直到春儿推门进去又开门，脚步声走出。 “别送了，还有两月便要入秋，你该紧着点身子，别着凉，省的伤了身子和孩子。”上官信含情脉脉，轻声说道。 水儿站在门边，温柔小意，靠在他怀里，“我舍不得老爷嘛。” “乖，我下朝回来再陪你。”上官信享受这种依靠感，心中也颇不舍。 之后又是一阵温情厮磨，上官信才转身踏步离开。只是在越过婆子面前时，他脚步忽然一顿，侧头看过去，目光落在孙管家的身上。 “他是谁？”上官信停住步伐，眉头紧皱。 婆子冷汗直流，“回老爷，他是奴婢的远房小侄……今日，今日来是给六姨娘做吃食的……” 上官信目光仍然没有从孙管家身上离开，“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 孙管家攥紧手，咽口水，正要咬咬牙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声音传来，“老爷，是我叫婆子把人带进来的。” 水儿几步就来到了上官信身旁，搂住他的胳膊，娇嗔道：“我近日没什么胃口，便叫这婆子寻人进来给我做点开胃糕点，您眼熟他吗？他之前是在酒楼里做帮厨的。” 上官信被水儿吸引了注意力，闻言又与她说了几句，才没再注意孙管家。 第854章 黄雀在后1 “好了，别娇气，晚上我再回来看你。”上官信摸了摸水儿的脸，哄了两句。 水儿粉颊水眸，温柔地嗯了声，直到看着上官信走远，脸上的笑才落下来，扭头看向一旁站着擦汗的婆子以及一直未曾言语的孙管家。 她眸色微动，转身往里走，“你们跟我进来吧，春儿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诶！奴婢晓得。”春儿乍得了令，喜滋滋地应下，随即翘着下巴看了柔儿一眼，又瞥向婆子二人，催促道，“还不快进去？你们是要姨娘等你们吗！” 婆子连声应好，忙不迭进去，孙管家随后跟上进了屋里。 门被春儿关上，屋子里就只剩下水儿三人。 因着上官信才走，屋里还没来得及整理，香气阵阵，夹杂着一股奢靡的味道，令人不由熏熏然。 水儿没把他们带入内间，而是在外间站定步子，转身看向两人，扯住披在肩上的薄衫，目光冷然。 婆子胆小，往后退去，孙管家倒是不以为然，抬起头，腰肩挺直，露出脸来，是个吊眼薄唇的刻薄长相，眼睛里透着精光，活像个凿壁挖洞的贪婪老鼠。 “六姨娘。”孙管家笑了笑，“好久不见了，上回与您见面，还是在外头呢。” 水儿甩袖，在一旁坐下，冷声道：“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孙管家见状也不恼，略一笑，拱背行了个小礼，寻了个椅子坐下，笑道：“姨娘说笑了，我怎么会不善待你弟弟呢？那可是小公子呢。” “我想见他。”水儿攥紧手，紧紧地盯着孙管家，直言道，“你说过，我听你的话背叛大小姐，进了长乐侯府当姨娘，你就会把我弟弟还给我。” 孙管家闻言，却是不接话，而是打马虎眼，左顾而言其他：“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不都是为了您好吗？若您没听我的，哪有今日的好日子过？您可别怨我呀，至于您弟弟，他在庄子上吃香的喝辣的，我照顾得好好的呢！您就放心吧。” “我要见他！”水儿恼怒之下，狠狠拍向桌子，发出的响声让在外面守门的春儿不由惊声问道：“怎么了？姨娘？要奴婢进去吗？” 婆子哆哆嗦嗦，见二人不言，又怕春儿真进来，连忙叫道：“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碰了下桌子。” 春儿尤不信，敲门道：“姨娘？” “你让不让我见？”水儿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弟弟，眼珠子泛红，恨极怨极地看着眼前的孙管家，颇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孙管家咬了牙没应，他哪能应啊？如今水儿成了长乐侯府六姨娘，怀了孩子又如此受宠，稍微朝上官信撒娇，说不定都能得了帮手，直接从他手里把人抢走。 没了人，他还怎么控制水儿？怎么翻盘？ 可随着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频繁，水儿冷冰冰地看他，像是丝毫不在乎被发现的模样，孙管家心中忐忑犹豫，最终还是一狠心，应道：“行，我让你见！” 第855章 黄雀在后2 话音落下，外头的春儿也因为着急，擅自推门而入床进来，她面上带着担忧，进来一见眼前的景象，立即要朝水儿走来。 而水儿这时收了愤恨的神情，侧头一抹眼角逼出来的泪，而后看向春儿，声音微哑，“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春儿怔愣，停住脚步，迟疑道：“姨娘，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有您的眼睛……” “刚才就是不小心拍了下桌子，屋内熏香太重，有些不舒服。”水儿风轻云淡地把事情揭过去，斜了她一眼，“你把香炉带出去吧，下次换个清淡些的。” 春儿闻此，才稍微放下了心，应了是，转头拿了香炉要往外走，临走前仍是警惕地看了孙管家一眼。 屋门重新关上，水儿顿时急迫地问：“我什么时候能见他？你能把他带进府里面来吗？” 孙管家心情不太好，闻言只语气冷淡，也没有了之前的尊称：“我不能把他带进来，你若要见他，我须得安排一番才可以。” 水儿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要骗我，明天我要是见不到他，大家就一起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在乎你弟弟的死活了？”孙管家心慌起来，他手里可就只有着一张底牌，“当初他可是为了找你才被人牙子拐了卖掉，如今断了一只脚，你要是不管他，明日他就得死！” “那你也得让我见他！”水儿厉声道。 孙管家见她不肯退让，慌乱又烦躁，正要张嘴发火，可一想到如今他是躲躲藏藏进的长乐侯府，以后说不准还要仰仗水儿，便强压了怒火，缓声哄劝道：“六姨娘，我也不是不让你见他，这不是情况不允许吗？若你坐上了当家主母的位置，你想把他养在身边都行。” 水儿抿唇不语，只死死地看他。 孙管家着恼，心知此事无解，甩手没好气地妥协：“我知道了！明天就让你见他，但是必须要在外头见才行，而且这一次过后，在你生下孩子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见他的！” 水儿听此，脸色才缓解下来，“只要让我见他，就可以了。” 孙管家嗤笑了声，屋内气氛缓和，他这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 他看向水儿，皱眉道：“六姨娘，你信里面说，你被大小姐发现了端倪？是真的，还是你写来骗我的？” 水儿垂下眼眸，眸光微闪，“自然是真的。你给我的药我下到了大小姐的饮食里，可她当时没吃，给了小丫鬟，其中有一个当夜就病了，府医说是毒……” “怎么可能……那药是慢性毒药，不可能会被检查出来的。”孙管家喃喃，而后又问，“你确定是下了我给你的药？” 水儿颔首，“自那次后，皓月居就成了铜墙铁壁，我根本没法再动手，而且大小姐现在已经怀疑起我了。” 话罢，她咬咬唇，在孙管家没注意的瞬间，目光落在不远处被帘纱遮住一半的墙壁，又快速落回来，声音低低的：“要不我们不要再下药了。” 第856章 黄雀在后3 “不行！”孙管家摇头，眼中闪过狠辣怨恨之色，“做事不能半途而废，更何况，上官清月，必须死！” 若不是上官清月，他现在依旧在铺子里吃油水，活得滋润，哪能像现在一般像条落水狗，还得靠算计水儿这种卑贱的丫鬟来达到目的。 想到这，孙管家目光灼灼地看向水儿，语气不容反驳，威胁道：“你一定要再找机会进入皓月居，把药给上官清月下了，不然你的弟弟……” 他并且把话说完，而是冷笑了一声，未断的话语令人恐惧发怒。 水儿抬手摔了一只杯子，噼里啪啦的响声传遍房间，外头又响起春儿犹豫的问声。 “六姨娘，别以为你现在成了侯爷的心肝宝贝，就高枕无忧，可以随便对我发脾气。”孙管家也来了火，一脚踹翻了椅子，“你想鱼死网破，我也奉陪，但是你知道，你的下场，必定比我惨十倍百倍！” 话落，屋内气氛凝固，一下安静下来，外面也忽然没了响声。 水儿抬眸，眼中都是隐忍的泪水，即便是孙管家看了，也不由生出点柔软的心肠来。 “别对我哭，没用。”孙管家语气缓和，却仍不肯退让。 最后，水儿点了头，声音带着哭意，“我答应你。” 孙管家达到了目的，自然也要给点甜头，他放柔了声音，“姨娘既答应了我，就定要做好此事，而我答应姨娘的，也定会做好。明日下午，回春斋旁的茶馆里，我带着您弟弟在那候着您来。” 水儿情绪缓和下来，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二人在后又说了两句，见时间不早，怕惹人心生怀疑，孙管家与婆子便像模像样地拿了点银子，装作高兴地离开了碧水居。 孙管家一路出了长乐侯府，眉头紧皱，直到走出街，才像是发现什么一般，猛地警惕地看向身后，可他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孙管家嘀咕着，转身离开，进入人来人往的人群当中。 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在一处小摊的转角巷子中，一个身影慢慢地出现，跟上了他。 碧水居。 孙管家二人走后，春儿被叫进屋里清扫摔碎的茶具，水儿坐在美人榻上，神情有些恍惚。 春儿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会儿还是没吭声，而是拿着东西转身走出去，换了柔儿进来。 “姨娘。”柔儿低声唤了句，极其有眼色地端了杯茶递给水儿。 水儿接过茶，抿了一口，干涩的喉咙被温润的茶水冲掉了艰涩感。她缓了一口水，现在才像是回过神来。 “大小姐起了吗？”水儿看向墙壁那边，问道。 柔儿以为她在问自己，连忙道：“还未唤人进去洗漱，想来是还未起……” 话落，外头就传来的墨竹的声音，是叫丫鬟端水进去伺候。 “现在该是起了。”柔儿改口道。 水儿点头，抬起手让柔儿扶着自己站起来，呼出一口气：“扶我去大小姐那。” 第857章 失去底牌1 水儿踏入屋门时，上官清月才好似从床榻上下来，墨发披散，香肩微露，粉颊朱唇，眼睛半闭着，纤长的睫毛颤颤，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可当她睁开眼，凤眸中冷冽的目光落在人身上，仿佛让人无处遁形。 “六姨娘怎的进来了？让你见笑了，我还未起呢。”上官清月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昨日她借口与水儿讨论刺绣，悄悄在偏房睡下，未曾让上官信知晓，而碧水居的人，自然也不敢对外说。 水儿见了她，心中生惧，闻言摆手道：“是我起得早了。” “既来了，不如一起用早膳吧。”上官清月洗漱着，懒懒散散道，“秋蝉已去厨房拿早膳了。” 水儿唯唯诺诺应是，碧水居的丫鬟婆子见了心里不太舒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水儿，又见上官清月气势凌人，不敢开腔。 上官清月洗漱时，水儿在一旁坐立难安，面上透着焦急，盯着上官清月像是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去伺候。 等上官清月洗漱完，秋蝉也提着食盒回来了，她一一把早膳摆出来，很明显是二人份。 “坐吧。”上官清月抬眸看向水儿，而后又朝其他人道，“全都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姨娘……”柔儿犹豫地叫道。 “出去吧。”水儿摆手。 柔儿见此，只能垂头走出，看着门被墨竹关上。 屋内，当门一关上，水儿就迫不及待地朝上官清月问道：“大小姐，您听到我与孙管家的对话了吗？明日……明日您能不能帮我把我弟弟抢回来？” 她希翼地看向上官清月，眼中满是恳求。 上官清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颔首算作应答。 “多谢大小姐！多谢！”水儿感激涕零，当即就要给她下跪磕头。 可还未动作，上官清月的一句话就让她身体一僵。 “你和何满的事情，我会揭穿。你做好准备了吗？” 毫无遮掩，毫无顾虑，上官清月就这样直接干脆地把话说出了口。 她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水儿一眼，便令水儿浑身发冷，“你与何满，说过这件事了吧？我昨日可是从屋里抓了个小毛贼，正关在柴房里面呢。” 水儿无力地扶住桌子，颤抖着声音摇头，害怕道：“我……我没有想……没有想害您，我是对何满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被人发现，但是……但是我没有说是您发现的。” 上官清月不置可否，握着筷子挑了块糕点，放在了她的碗里，“用早膳吧。” 水儿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她看着上官清月，惶恐不安地拿起筷子，食不下咽，只草草吃了两口便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只要你配合，我会留你一条活命。”上官清月如是说道。 水儿摸着鼓起的腹部，咬唇哀求道：“那……您能留他一命吗？他……他是无辜的。” 上官清月站起身，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的小腹，淡淡道：“听天由命。” 第858章 失去底牌2 次日，午后。 水儿把婆子偷偷给她传的纸条给了上官清月，又从在她手中拿了外出的牌子，待她走后约莫一柱香的时辰，才坐上马车前往茶楼。 今日恰是赶集日，街上人来人往，水儿到茶楼时，下马车险些被一拿着风车乱跑的孩童撞着，好在柔儿与春儿扶住了她，才免了摔伤。 春儿恼得瞪了孩童一眼，吓得孩童吱儿哇乱叫着跑回娘亲的怀里。 “姨娘，今日着实是太热闹了些，若是谁不长眼伤了您，就不好了，况且您还怀着小公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府吧，明日再出来透透气。”柔儿担忧道。 春儿也劝她：“回府叫管家找人给您唱戏看，也能乐呵乐呵呢。” “不用，我就待一会儿就回去。”水儿摇头，“况且进去包雅间就好，不用担心。” 她如此说，春儿二人也不好反驳，只得扶着她进了茶楼里头。 茶楼里说书人的拍板说书声惹得众人又笑又闹，声音震耳欲聋，水儿从掌柜手里拿了雅间房号，见他似无意道：“说来今日也有一位小姐开了和您相近的雅间呢。” 水儿瞳孔微缩，随即反应过来，微微点头，拿了牌子就往楼上走。 进了雅间，她便找了个借口使唤春儿和柔儿出去，不一会儿，外面敲门声响起，水儿未开口，敲门声停顿，一声少年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 “姐姐，是我。” 这声音让水儿蹭地一下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几乎是激动到踉跄地往门边跑去。 她猛地打开门，抬眸看见穿着灰色布衫，眉目清秀的少年，眼泪一下就涌出来。 “小起。”水儿紧紧抱住少年清瘦的身躯，哽咽不已。 少年回抱住水儿，像是找到了可以哭诉的对象，声音里满是依赖与委屈，“姐，我好想你。” “好了，别在这抱，要是被人看见，惹出什么事儿来就不好了。”孙管家紧张地左右看了几眼，不耐烦地朝二人说道。 水儿放开少年，抹掉眼泪，露出一个笑来，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带着人进去，“小起，你饿不饿？我叫人送了些糕点上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刘起点头，一瘸一拐地随着她被拉到桌前坐下，只是坐下时，仍有些恐惧地看了不远处走来的孙管家一眼，见他没看过来，才微微松口气。 水儿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满心酸涩，掩住眼角，低声愧疚道：“小起，是我对不起你……” “姐姐，别这样说。”刘起抿唇，面上倔强，“是我拖累了你。” “见到了面，现在就该走了！”孙管家忽然开口道。 说完，他就目光阴狠地盯着小起，声音里满是威胁，“刘起，该走了。” 小起下意识站起身，手却被水儿拉住，他怔愣迟疑，便听孙管家恼怒道：“给我过来！我们该走了！” 孙管家说罢，有看向水儿，语气虽缓和了些，但还是带着不满，“六姨娘，你已经见过他了。” 第859章 失去底牌3 言下之意，便是叫水儿放手。 可水儿闻言，不仅没有放手，还更加握紧了刘起的手，甚至对刘起说：“小起，你不用走了，以后跟着我。” 刘起惊诧，还未言语，孙管家就先发怒地吼叫起来：“你说什么？我可没答应把刘起还给你！” 水儿冷眼看他，抿唇不语，孙管家对上她的目光，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登时跳脚叫嚷：“昨天是不是你派人跟踪我的？你竟然敢这样做！你就不怕我……” “我不怕。”水儿站起身，把刘起挡在身后，厌恶地看向孙管家，就像在看一只企图跳墙的小丑，“我不会再任由你威胁我了！” 孙管家左右看顾，没发现有人埋伏，闻言冷笑，“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得了些宠爱就能对我嚣张了？你今天就算把刘起带回去，明天也得给我还回来！要知道他的卖身契可还在我手里！我只要上官府一告一闹，就算是侯爷，也得把人暂时还给我！” 水儿羞恼：“你卑鄙！” 刘起更是急得眼眶泛红，当即就要挣脱水儿的手往孙管家那走，“姐，我不能连累你，你要是进了狱里，我……我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小起！”水儿哭叫。 孙管家见状得意不已，仰起下巴嗤笑：“这才对。” “不对。”清冷的女声骤然响起，让屋内三人皆是一愣，“你手里拿着刘起的卖身契又如何？只要买过来，亦或者……抢过来，不就行了？” 女声慢悠悠地说着，惊醒了三人，水儿连忙把要往孙管家那走的刘起拉回来，而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惶惶地叫道：“大小姐，求您救救小起，您答应我的！” 孙管家听到此话，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指着水儿难以置信：“你竟然把我们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上官清月？你背叛了我？！” “她能背叛我，自然也能背叛你。” 雅间的某面墙壁机关启动，‘嘎啦嘎啦’地缓缓挪开一扇门，上官清月从隔壁雅间走进来，姿态从容，唇边噙着淡淡笑意，“孙管家，好久不见。” 孙管家脸都绿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时候与上官清月对上。 “大小姐，这都是误会。”孙管家扯着脸皮，露不出笑来，但嘴里却不留余力地给水儿抹黑，“像您说的，这贱婢背叛您，自然也能骗您。今日的事儿是她设计要害我，您可千万莫要信她啊。” 上官清月挑眉，还未言语，水儿便已连声叫道：“你胡言乱语！若不是你用小起威胁我，我怎么可能会背叛大小姐！” 话罢，刘起也跟着朝上官清月道：“……大小姐，我姐姐说的是真的……求您莫要相信他。” 孙管家气急，张嘴要骂，却没想到下一秒上官清月说出的话令他有苦难言。 “孙管家，既然你说他们在骗我，不如，你把刘起的卖身契给我，我就不追究今天的事，你看怎么样？” 第860章 失去底牌4 孙管家勉强笑道：“大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刘起是我买下的奴才，您这样做，不是强买强卖吗？” “你当初，也是强行把我从上一家主家买下来的。”刘起咬牙切齿地看向他，双眼通红。 孙管家又恨又急，偏生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况且上官清月此时还在含笑望着他！ “如何？不知孙管家可否割爱。”上官清月笑得清浅，意味深长道，“给你十两银子，我买下刘起的卖身契，长乐侯府姨娘的亲人被人当做奴仆一样驱使，实在是有失侯府的脸面。 孙管家以前曾为侯府做事，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侯府丢脸吧？” 两方对峙，空气凝固，孙管家听见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再抬头，便见门窗微开，数十人或笑或闹，但偶一抬头，便尽数目光冷冽而专注地看向这个房间。 他冷汗直冒，上官清月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既然孙管家不愿意割爱，那么我也不能放任你继续威胁六姨娘，况且，我仔细想想，好像还有一笔账要与你算呢。” “不！我给你！”孙管家猛地抬头，急忙道，“我把刘起的卖身契给你，你放过我——” 听到此言，水儿与刘起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激动，顿时紧紧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上官清月脸色淡淡，瞥向孙管家，翘起唇角，“那就拿出来吧。” 孙管家憋屈，下意识想骗她，“卖身契我放在家里……” 话未说完，孙管家就见上官清月乌眸中的温度顿时冷如寒冰，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是极不悦的模样，吓得他立即改口。 “卖身契在我身上，我现在就给，现在就给……” 孙管家从胸口衣襟中掏出一张薄薄的卖身契，割肉一般递给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眼神示意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的水儿二人。 水儿怔愣，回神后马上抬手从孙管家手中把卖身契抢过来，眼泪涌出，‘撕拉’一声，带着浓浓的恨意，直接把卖身契撕成了碎片。 “诶！” 孙管家心疼得直跺脚，眼睁睁看着卖身契随着风散落，又见水儿二人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他无可奈何，恼恨地一甩袖子，看向上官清月，话语中饱含怒火，“大小姐，卖身契已经给你们了，现在能让我离开了吗？” 上官清月不语，只笑着颔首。 孙管家心底发毛，一时迟疑没动，生怕上官清月又使什么诡计，可他等了会儿也没等到什么，一咬牙，低着脑袋转身往外跑去。 直到跑到街上，才难以置信地回头左右看了看附近，见真的没人跟上来，才放下心赶紧冲进拥挤的人群中，谨慎地躲藏着离开。 茶楼雅间内，水儿尤不解气，恨不得把孙管家抓回来狠狠收拾一顿，可碍着上官清月，只敢小声地问：“大小姐，您为何要放过那个畜牲？” 上官清月端起茶盏微微一合，雾气模糊了她的笑，“放过？我可没有放过他。” 第861章 失去底牌5 她意味深长地笑着，水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害怕地低下头，攥紧了刘起的手，不再说话。 上官清月抿了口茶，瞥了一眼两人，目光最后落在刘起的身上，“你就是刘起？” 刘起怔愣，被水儿推了下，回过神走出一步，拱手行礼，“多谢大小姐救我逃出生天。” 上官清月笑，“不必。不过我有几个关于孙成的问题想问你，你能回答我吗？” 刘起点头，随即又羞愧地低声道：“若大小姐问的是我知晓的事，我自然知无不言，可我在孙家一直被关在柴房里面……” “无碍，只是几个小问题而已。”上官清月点了点桌子，乌眸中闪着些许微光，半开的窗照进夕阳的余晖，像是在她秀美的面上蒙上一层柔软温柔的轻纱。 刘起眼中闪过惊艳，脸颊微红，低头时目光落在自己扭曲的左腿上，眼眸垂下，心中又生苦涩。 “孙成平日与谁见面最多？”上官清月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刘起失魂的心。 刘起略微想了下，迟疑道：“我出柴房的时间不多，偶有几次看见，他都是叫小乞丐或者其他人传信……不过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公子哥与孙管家说话，而且孙管家当时……好像在讨好他。” “他长得什么样？能描述一下吗？或者说，他身上有没有带比较有标志性的东西？”上官清月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手敲在桌子上，‘嗒嗒’作响。 刘起有些羞愧，“我不太记得公子哥的样貌了。” 话罢，他又怕上官清月不满，连忙补充道：“但是我曾经与他擦肩而过，低头时不经意看见，他腰上戴着一块白玉佩。” 白玉佩？ “玉佩上面是不是雕着竹子花纹？”上官清月若有所思地问道。 刘起回想，而后一惊，疑惑不解地看向上官清月，“那玉佩上的确雕着竹子花纹……您……怎么知道的？您认识他吗？” 上官清月没有回答刘起的问题，只是笑了笑，便朝他道：“此事与你无关。卖身契没了，以后你就自由了，不用再受人禁锢。” “是，多谢大小姐。”刘起行礼，心中犹豫万分，最后一咬牙，竟跪在地上，抬头看向上官清月，“大小姐，小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我。” 水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走过去想把他拉起来，焦急道：“小起！你做什么呢？！” 上官清月面目含笑，垂着眼眸看他，不言也不语。 “大小姐，我姐姐……我虽知道她背叛了您，她该接受惩罚，但她是为了救我，我只求您留她一命……”刘起磕头。 水儿哽咽，抿唇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拉着刘起恼道：“你闹什么呢！这是我的事儿！” 上官清月瞧着两人，一时觉得怜悯，一时又觉得可笑。 最后，她抬手，示意水儿把刘起拉起来。 “我没有说过要把你姐姐赶尽杀绝，只是以后，她不能再留在京城，并且，这辈子也不能进入京城。” 第862章 奸情败露1 此话一出，二人皆愣，回过神来，水儿感激涕零，“多谢大小姐怜悯……” 她本以为自己在事情败露之后会被卖掉做奴婢，如今听了这个结果，已是意外之喜。 “起来吧。我不喜欢人跪着。”上官清月淡淡地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刘起。 水儿见状赶紧用力拉住刘起的胳膊，“小起，快起来！” 刘起没动，反而是又给上官清月磕了个头，脸上泛起些许红，他抬眸看向面前衣衫华贵整洁的少女，声音坚定：“大小姐，我想为你做事。” 话罢，水儿怔愣，回神后想起自己背叛上官清月的事儿，下意识看了上官清月一眼，见她面上微微露出诧异，不见厌恶，才松口气，抬手就打了刘起后脑勺一巴掌。 “赶紧给我起来！”她恼道。 “姐，我是认真的。”刘起不愿起，仍固执地看向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此时回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起，没有说话，可刘起却感到自卑羞赧。 他揪住自己的衣衫角，唇抿成一条直线，“大小姐，我……我虽知自己毫无长处，甚至不是一个健全的人，可我想报答您，哪怕用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说到这，刘起停顿了一下，声音又低了下去，“况且……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 在做奴才的十来年里，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独此刻…… “不必。”上官清月拒绝了他。 意料之中，刘起心渐渐沉下去，被水儿扶起来。 可下一秒，上官清月又道：“但是我可以把你安排进铺子里做学徒，若你做得好，我可以再考虑。” 刘起眼睛蹭得亮起来，难以置信，随即激动地连连点头：“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上官清月微微笑了笑，目光落在面色尴尬，忐忑不安的水儿身上。 入夜，碧水居。 水儿借着屋里都熏香，又甜言蜜语地哄了上官信睡着以后，听到外面响起哨子声，心里一紧，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披了外衫开门去了外头。 守门的侍从见她出来吓了一跳，“六姨娘，您怎的……” “小声些，莫吵到老爷。”水儿眉头紧皱，不悦地看向侍从，“我今日晚膳吃得略有些积食，想散散步，你莫要跟上来。” 话罢，水儿便拉紧了些衣衫，往院门走去。 侍卫一愣，犹豫片刻，还是没跟上去。 水儿一路出了碧水居，没走几步，一只手就从角落里伸出来，迅速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了一边，同时紧紧捂住了她的嘴，阻止她惊叫。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水儿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唔唔’地叫着，示意自己会安静，何满才放下了手。 “你吓到我了。”水儿喘气，不满地抱怨。 何满顾不得安慰，直接着急地问道：“大小姐是不是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老爷？！” 水儿抿唇，算作默认。 “她是想我们死吗！”何满着急得团团转。 第863章 奸情败露2 何满抓住水儿的手，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我们跑吧，就今晚，我已经准备好包袱了。” 水儿惊慌，一把甩开何满的手，摇头拒绝，掩住唇低声恼道：“你疯了？现在这个节骨眼说跑，你以为我们还会有活路吗？况且我不能再背叛大小姐了！” “那你留在这里就有活路了吗？”何满咬牙切齿，“被人发现我们两个私通，你觉得老爷、老夫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私通？” 饱含怒火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一般，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水儿瞪大眼睛，惶恐失措地看向何满身后，惊叫失声，“老爷？你怎么在这？！” 上官信身着薄薄的内衫，披着一件披风，双眼在夜色下迸发出浓重的怒色。 “我怎么在这？你不想我在这？”上官信冷冷一笑，“是了，你这个贱人背着我跟人私通！怎么可能会希望我在这！” “老爷……”水儿踉跄后退，怕极了上官信此时狰狞的模样。 她虽然知道自己与何满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被上官信发现，可是当这一刻在她面前实现时，她还是感到了恐惧。 上官信眼珠子泛红，痛骂：“贱人！”而后抬手去拽何满，“你是谁？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偷我的女人！” 因为天色太暗，上官信没有看出面前的人是谁。当他手拉住对方时，便感觉到对方僵硬的身体一颤，随即就想甩来他逃跑。 上官信哪能让他得逞，手一用力拽过，抬脚就踹在了对方的腰上。 “啊！”何满惊叫一声，狼狈地摔在了地上，而此时碧水居的仆从听到声音纷纷赶来，火光照耀出了面前的场景，上官信看见摔倒在地的人惊慌失措的面容时，怒目圆睁，怒不可竭，大吼一声，恨骂道：“竟然是你！何满，你这个狗奴才——” “老爷……老爷，我错了，都是她勾引的我，我只是一时糊涂……老爷！您要信我啊！” 何满乍一对上上官信发疯般狰狞的可怖面孔，脑子一嗡，张嘴就把脏水泼到了水儿身上。 水儿不敢相信，心顿时冷了个彻底，她嘲讽一笑，“何满，你有脸说我勾引你？若不是你总眼巴巴地看我，又在老爷不在的时候胁迫我跟了你，我怎么可能会委身于你！” 即便她是存了勾引的心思，可何满也不是个好东西！ 水儿话罢，立即捂着肚子朝上官信哭道：“老爷，都是他玷污威胁我，我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孩子……” “奸夫淫妇！” 上官信粗喘，上前一步，拽起水儿的头发，惹得水儿痛叫求饶，“老爷……” “闭嘴！” 上官信手上用力，一怒之下，把水儿的脑袋重重磕到了假山上。 一声闷响，水儿惨叫一声，额头破口流出鲜红的血，上官信尤不解气，甩手把她扔在地上，一脚踢到水儿的肩膀上，直到水儿连叫声也变得细碎微弱才堪堪停手。 第864章 奸情败露3 眼见着水儿出气多进气少，上官信脑子略微清醒，目光落在水儿鼓起的腹部上，终究是没狠心下杀手。 或许水儿肚子里怀的孩子的确是他的呢？ 思及此，上官信朝着一旁已经傻眼的侍从怒吼道：“一群没眼色的狗东西！还不快把人给我带走，叫府医来给她看看！” 侍从惊醒，连忙应是，上前几步扶起奄奄一息，抱着肚子哀叫的水儿赶紧走开。 上官信这时，才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瘫软着身子的何满，他冷笑一声，不等何满求饶，一脚就踹在了何满的脸上，重重一击，直把人踹得往后仰，两条血迹就从何满的鼻孔里流出来，染红了衣襟。 何满像条狗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眼泪与血混在一起，叫声凄厉，跪在地上哭叫着求饶，“老爷，老爷，求您放过我，我跟了您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还敢说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上官信又恨又怒。 他最信任的心腹除了唐德以外只有何满，多少重要的事都交给对方去做，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何满竟然会偷自己的女人！ 上官信狞笑：“既然你敢做，就别怪我狠心！” 上官清月得到消息，披着衣衫赶来碧水居时，何满已经被上官信折磨得失去了意识，而水儿，也才堪堪在府医的救治下保住了孩子和性命。 “父亲。”上官清月给侍从使了个眼色，叫人上前拉住上官信，而后掩住衣衫，朝他道，“您先冷静一下，此事已惊动了祖母，若是何满死了，被人传出去您动用私刑，可是有损仕途名声啊！” 上官信被侍从紧紧拉住了手，深深吐了一口气，可好歹也没有再动手。 与此同时，林妈妈也带着老夫人的话匆匆走来。 上官清月叫人把何满带进碧水居的偏房里面，又把府医唤过来诊治，而后才柔韧有余地处理起了今日的闹剧。 “小姐，您乏了，不如暂且回皓月居歇息片刻？”墨竹心疼她半夜还要处理这等糟心事，不由低声劝道，“如今事情已然败露，虽不合我们的计划，可也并未打乱，小姐即便回去歇息，也无碍。” 上官清月赞赏地看了墨竹一眼，感慨道：“你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了。” 墨竹垂首，“小姐说笑了。” 外头火光照耀，何满与水儿还未清醒过来，若是明日不醒，于计划而言，说不准会出现纰漏。 上官清月下笔，在纸张上写了几味药，搁笔朝墨竹道：“把这个给府医，叫他在天亮前把药熬了喂给何满和水儿。” “是。”墨竹弯腰，接过纸张，转身离去。 待到天亮，众人皆在寿禧院的堂前坐立不安地候着，上官如云等人是既震惊又好奇，见上官清月走来，便连忙低声询问：“大姐姐，昨晚……发生的事情，真的是何管家与六姨娘私通被父亲发现了吗？” 上官清月看了几人一眼，微一颔首，还未开口说话，上官信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第865章 奸情败露4 上官信满脸戾气，走进时朝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满地呵斥：“都围着做什么？不成体统！还不快坐好！” 几人立即做鸟兽散，正襟危坐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敢吭声，低着头眼观鼻，面观心。 上官清月在一旁落坐，瞥见上官信暴躁带怒的神情，端起茶盏抿了口，遮住嘴角的一抹笑。 老夫人许是为了当初水儿进府时，上官信不肯退让闹的那一场，今日特地把府上所有的女眷都叫了过来，唯独五姨娘许是怕上官信迁怒，便称病没来，坐在堂下的也就只有府中的几位小姐。 只是如此一来，上官信作为父亲，此时也是在女儿们面前丢尽了脸面。 “把人带上来。”老夫人眉目淡淡，声音威严。 听了吩咐的林妈妈高叫一声，下一秒外头的婆子侍从，就分别压了狼狈不堪的二人进来。 水儿额头上包着纱布，面如白纸，唇无血色，仅仅一晚，人便憔悴了许多，乍一眼看上去倒是惹人怜惜得很。 而何满则是十分不堪入目，头发散乱，若不是身上的衣衫和姿态，任谁也难辨别此时眼前的人是府中人人尊称的何管家。 二人被迫跪在冰冷的地面，神情颓然，即便众人或鄙夷或可怜地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也毫无知觉。 上官如云等人掩唇交头接耳地私语，老夫人咳嗽一身，堂中又安静下来。 “水儿，何满，你二人在府中私通，此事是否属实？”老夫人质问道。 水儿闻言抬眸，睫毛颤颤，忍住了想要看上官清月的冲动，哽咽道：“老夫人……我虽与何满私通，却不是我心甘情愿，我是被胁迫的！有人用我弟弟的命来威胁我，我不得不从啊！” 她叫着，一狠心脑袋磕在地面上，伤口顿时又流出了鲜血，惨烈得令人不忍直视。 而水儿的话也令在场的人惊愕不已。 威胁？ “谁威胁你？”何满也从麻木中回神，瞪大双眼看向水儿，失声叫道。 上官信更是恼怒，狠狠一拍桌子，眼神阴狠，沉声道：“是谁？胆子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 “六姨娘，那人为何要威胁你与何管家私通呢？”上官清月声音轻柔，落在众人心头，不由一震。 老夫人蹙眉，“清月说得对，威胁你与何满私通，于那人有何好处？” 水儿垂下头，颤声道：“那人……那人不仅仅叫我勾引何管家，他刚开始，说胁迫我怀上老爷的孩子，进入侯府，然后帮他害大小姐。”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齐齐把目光看向上官清月，只见她面露诧异，无措道：“害我？” “你把这件事说清楚！究竟是谁想要你害清月！”老夫人见此事牵扯到了上官清月，顿时蹙眉，一拍桌子，冷声斥道。 水儿嘤嘤哭泣，她捂住发疼的小腹，艰难道：“是赵氏以前的亲信，他知晓我是老爷养在外头的外室，逼着我弟弟签了卖身契，趁着老爷离去，前来胁迫于我！” 第866章 一网打尽1 赵氏？ 乍一听到这两个字，众人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赵氏死了不过半年，府中人却已几乎将她忘了个干净，可如今水儿一提，众人倒是又把她给想了起来。 此等毒妇的亲信，确实是能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来。 上官信抬手就把茶盏狠狠往地上一砸，茶盏摔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碎片四溅，吓得众人心中一跳，跪在地上的水儿与何满更是遭殃，裸露的皮肤多少都被划伤些许。 “赵氏亲信在哪？”上官信双眼布满红血丝，戾气横生，阴沉地看向水儿，“他威胁你，你为何不与我说！？” 水儿蜷缩着，小声低泣，“我若是说了，您定然不会放过我，而我的弟弟，也会因此没命！” 话到此处，水儿想起前些日子的折磨来，不由悲从中来，哭得愈发厉害，即便是上官如云等人，也不免生了几分怜悯之心。 老夫人眉头紧蹙，倒是品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她冷声问道：“赵氏亲信叫什么名字？他叫你入府害清月，逼你勾引何满约莫是为了助你加害，除此之外，他是否还有其他的目的！？” 水儿掩着脸哭得说不出话来，上官清月目光下落，不动声色，“六姨娘，你把事情全部说出来，若事情属实，许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你……” 她说到这叹口气，没再言语，水儿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抹了眼泪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发红的病脸，声音嘶哑，说道：“他……他叫孙成，在外头似是赵氏铺子的管家。” “孙成？！”此时惊呼出声的是上官如云。 待众人把目光看向她，她涨红了脸，声音低下来，小声道：“其实我昨天还见到了他。” 孙成是赵氏在外面专门管理铺子的管家，以前赵氏还未死前，过十天半个月就要把人叫进来一次汇报铺子情况，但是自赵氏死后，树倒猢狲散，亲信仆从散的散跑的跑，孙成也再没来过长乐侯府。 因着孙成并没有签卖身契，所以府上也没人去寻他，只是直接把铺子收回了。 上官如云以前曾多次看见过孙成，谈不上认识，但就是见多了面熟。 “你昨天在哪里见过他？”老夫人问。 上官如云眼睛往上官清月那一瞥，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是在回春斋旁的茶馆里，我当时在对面楼看首饰，看见孙成从茶馆里面跑出来……” 话未说全，上官如云却没有再说。 她当时除了看见孙成从茶馆跑出来，还看见不久后，水儿和上官清月，也从茶馆里出来了。 想到这，上官如云不由自主地把看向身旁。 上官清月垂着眼眸，秀致的侧脸洁白无瑕，眉不蹙而忧，惹人怜惜。 肯定是巧合。上官如云想。 而老夫人眉头紧皱，没想通孙管家去茶馆做什么，但她很快把此事忽略，重新问水儿，“除了你之前说的两件事，孙成还想要你做什么？” 水儿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地低声道：“他想我坐上主母的位置。” 第867章 一网打尽2 “他说他会帮我……我坐上了主母的位置之后，再把以前赵氏的铺子给他管理……” 水儿颤着音，把话说完便惊惶不安地深深埋下头，不敢再动。 “荒谬！真是胆大包天！”老夫人气急，拐杖直敲，她愤怒地看向上官信，恼道，“你看看，这些就是你执意要纳进府里的人！一个两个，心怀鬼胎，没有好心肠！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 呵斥声有如实质，像利剑一般插入上官信的心，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心虚得躲开他的视线的水儿，心中一片震惊。 “六姨娘！你知道孙成现在在哪里吗？”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狠色。 在老侯爷过世后撑起长乐侯府的她，即便老了，也不是一个与世无争只会吃斋念佛的人！ 水儿惶惶摇头，“我……我不知道。” “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把人找出来！”上官信眼中流露出恨意，愤怒从心口蔓延，如同野火一般燎烧，让他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祖母、父亲。”上官清月在此时忽然站起来，迎着众人的目光，声音轻柔道，“或许我知道孙成在哪。”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老夫人不解地看向她，“清月，你为何知道孙成所在之地？” “我前几日外出时，偶然看见有人给小乞铜钱，叫他前来长乐侯府给六姨娘送信，心中生疑，于是便叫人跟了一段路。”上官清月耐心地解释，“只不过我并且把此事放在心上，于是也就没有叫奴仆向我禀报那人前去的行踪，但昨日……” 上官信闻言，不等她说完，便早已怒火攻心，恼怒地质问上官清月：“你既然早已发现端倪，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是不是存心想看我笑话？！” “女儿不敢。”上官清月佯装伤心地蹙眉。 上官信发恼，仍要骂，老夫人见状也生了火气，抬手就把身旁的茶盏拿起，狠狠摔在了上官信的不远处。 “闹够了没有？你还敢怪清月？她一个女儿家，哪能窥探父亲妾室之事？”老夫人护短，张嘴就骂了上官信一通，直把人骂得呐呐坐下，才停了嘴。 “清月，你继续说，孙成现在到底在哪？”老夫人缓口气，看向抿唇沉默的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抬眸看了上官信一眼，垂下眼眸，声音低低的，落在这只剩呼吸与喘息声的堂上，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在父亲赠予赵氏的庄子当中。” 场面骤然凝固，上官信率先打破气氛，猛地站起来，指着上官清月骂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我送给赵氏的庄子？ 明明她死之后，铺子和庄子全部都交给了母亲的手上，最后母亲因为体弱的缘故又把府上的内务与外头的一些事情交给了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话罢，上官信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他目光落在上官清月沉默秀美的面庞，心沉下去。 第868章 一网打尽3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孙成威胁水儿了？” 上官信冷冰冰地看着上官清月，吐出来的话令在场人不由屏住呼吸，“不然你为什么会知道孙成在哪，巧合？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父亲说笑了，您若要如此污蔑我，我也是不依的。”上官清月面上表情淡淡，语气清冷，“世事伦常，本就无法预料。” 她讥讽地笑了声，“说来父亲与赵氏、六姨娘相处甚久，难道就半点没察觉出不对吗？” “孽女！”上官信气急，“我是你父亲！” 上官清月嗤笑，却是不语。 上官信脸红一阵白一阵，下意识拿起身旁的东西就要往她脸上砸，不料老夫人一声冷斥，使得上官信动作一顿。 “事已至此，你打她有什么用？你的确辜负她与沈蔷良多。”老夫人平静地说道。 说完，她看向上官清月，心中不知是怜惜还是生气，最后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老夫人没有追究，而是直接问了上官清月孙成所在的位置，便叫人去捉拿。 “清月，你刚才说。”老夫人顿了顿，又继续道，“孙成所在的对方，是你父亲送给赵氏的庄子？” 上官信冷笑一声，甩袖坐回了椅子上。 上官清月不以为然，微微一笑，“是的，祖母。想来您是忘了，赵氏进府前，是带了有嫁妆的。” 此言一出，老夫人略微诧异，回想了一下，倒是恍然悟了。 “的确，她进府时是带了一箱子东西，说是嫁妆。” 赵氏进府前是外室，又因沈蔷生下上官清月后枉死，所以进府时的成婚礼简便，只摆了两桌酒，而赵家当时式微，也并未给赵氏太多东西，如此想来，当初那一箱子嫁妆，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上官信贴补的。 “可她的嫁妆，除去填补你母亲嫁妆的缺失外，不是全部给了上官若兰了吗？”老夫人尤不解其中意。 “的确是给了。但是孙成所在的庄子，是赵氏赏给他的。”上官清月面上露出几分冷淡，“早些年，赵氏铺子亏空时，知道拿我母亲的嫁妆填补太多会引起您的注意，于是便叫孙成在外放印子钱，放了一段时间，孙成做得不错，赵氏便把庄子做赏赐给了孙成。” “印子钱？！” 老夫人惊诧，随即眉头深深皱起，一瞬间，竟觉赵氏早死，于长乐侯府而言是件好事！ 印子钱是朝廷明令禁止不允许犯的禁事，若是被官府发现，那就是牵连全族的大罪！ 况且按上官清月所言，赵氏既然能把庄子作为赏赐给了孙成，那么当初肯定不止放了一点小钱。 思及此，老夫人不由骂道：“祸害！” 上官清月垂眸，又似是察觉了什么，抬眸看去，对上了上官信厌恶的冰冷眼神。 想来，对方已把她视为心思狭隘的孽女了。 上官清月想到这，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 可笑，当真是可笑。 庄子。 孙成自从昨日从茶楼里出来，便魂不守舍，心里脑子里想的都是上官清月如看蝼蚁般的目光。 第869章 一网打尽4 他一定要跑，不能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上官清月肯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 孙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佩，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他该不该跟那位贵人禀告上官清月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呢？ 贵人不是好相与的，可他如今，好似也只剩下了这一张底牌了。 “老爷，你在发什么愣呢？”孙成的夫人小柳袅袅娜娜地走来，声音软糯，巴掌大的脸上带着一点担忧。 她是扬州瘦马，因受宠被孙成赎身，踹了原配做了孙成的正妻。 孙成对她倒是语气缓和，只是仍难掩暴躁。 “没什么，我叫你收拾东西，你都收拾了吗？” 小柳低眉顺眼地娇声道：“都听当家的收拾好了。”话罢她又哀愁，“只是小从一直没有回来，真是叫我担心。” 孙从是原配生下的儿子，今年十三岁，脾气暴躁，厌恶极了小柳与孙成。 “这臭小子！”孙成吐口水，骂骂咧咧，“等他回来我定然要他好看！” 小柳温柔小意地安慰，而后佯装不经意地问道：“当家的，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儿呀？庄子贱卖给李婆子一家着实是可惜了……您若遇着困难，不是还能找那位贵人……啊！” 话未说完，小柳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她惊惶地抬头，看见孙成狰狞暴躁地指着她骂：“怎么了？你总是跟我说贵人贵人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踹了我啊？！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小柳见状，连忙抱住他的腿，求饶道：“您误会了，当家的，我只是担心……” 孙成冷哼，张嘴又要骂，不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呼，脚步声纷踏而来，随即院门被狠狠踹开。 “孙成！”带头进门的是长乐侯府的侍卫，他挥手，对着脸色惨白一片的孙成说道，“老夫人要找你问话。” 声音落下，他身后的侍卫立即冲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想要逃跑的孙成抓起来。 “你们不能抓我！”孙成挣扎，下一秒就被布条捂住了嘴。 侍卫环顾了一下院子，看了一眼摔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小柳，转身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小柳待人走后，心仍砰砰砰直跳，害怕得慌。 她喘口气，正想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地上掉落的雕刻竹子的玉佩，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睛顿时一亮，捡起玉佩就往外跑。 长乐侯府，寿禧院。 孙成被压在寿禧院堂前时，面对众人的视线，眼前一黑就要昏过去。 不料他眼睛刚一闭，一盏温茶就泼到了他的脸上，吓得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上官清月端着茶，柔柔一笑，“祖母还未问话，孙管家可莫要耽搁了。” 孙成恼怒，嘴里塞着布条呜呜呜地叫着，凶狠又憎恨地看着上官清月，眼中满是愤怒。 “怎么看大小姐呢？眼睛不想要了是不是！”侍卫一棍子砸在孙成的背上，直把他砸得趴在地上，青筋爆出，是极痛苦都样子。 “把他嘴里的布摘了吧。”上官清月吩咐。 第870章 一网打尽5 侍从应是，随即便摘下了孙成嘴里的布条。 孙成甫一张口，就是愤怒的吼叫：“大小姐，你明明答应了放过我的！” “孙成，你在说什么？”上官信迫不及待般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孙成，“你之前和上官清月遇见过？” 孙成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咬牙切齿地看向上官清月，见她面色从容，端坐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感到恐惧的同时，生出被欺骗的怒火。 “对！我昨天就见过大小姐了，水儿那贱婢应该也和你们把事情全说了，我的确威胁了她，但是昨天水儿已经和大小姐联合起来，把刘起从我这抢走了！”孙成破罐子破摔，大声叫嚷，恶狠狠地看着上官清月，企图把她拉下水。 “而且大小姐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把刘起的卖身契给你，你就放过我！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骗了我！” 他叫喊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恨意愈发深，竟不管不顾就要往上官清月那扑，侍卫吓了一跳，连忙一棍子敲下去，又摁住他，才免了一场麻烦。 而在场的人此时都被孙成的话所震惊，不敢相信的同时，心底生出丝丝缕缕的凉意。 上官清月，着实是手段高超，若是有朝一日得罪了她，恐怕是……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骤然响起，众人回过神，下意识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结果看到的一幕令他们几乎屏住了呼吸。 上官信不知何时来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举起的手与上官清月侧过的头，彰显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孽女！”上官信恨声道，“你连你父亲都算计，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话罢，他抬手就要打，可巴掌还未落下，竟被上官清月紧紧攥住了手腕。 上官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错愕，随即而来的便是滔天怒火，“你竟然还敢反抗！？” “父亲贸然对我下了定论，是否极为不妥？” 上官清月冷漠地看着他，幽深如枯井般的目光含着深深的死意与戾气，有一瞬间，上官信竟然感到了一丝恐惧。 上官信就为这丝恐惧感到羞恼，他厉声道：“事已至此，你还敢顶嘴狡辩！” “好了，这是在闹什么？你们是想让人看笑话吗！”老夫人拐杖直敲，愤怒地叫道。 叫完她一口气没顺上来，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林妈妈在旁赶紧为她顺气。 “母亲。”上官信一着急，转身就要往老夫人那走。 老夫人抬起头，一向慈和的脸上显出几分苍老之色，她疲惫地摆手，“你坐回你的位置上去，现在不是教训清月的时候，况且，你为了那几个奴仆，打自己的女儿，像话吗？” 上官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恨恨作罢。 老夫人缓过气，目光落在上官清月身上，见她左边面颊泛红发肿，神色却淡然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里又痛又涩。 真是冤孽啊。她苦涩地想。 第871章 惩罚禁闭1 “孙成，你胁迫水儿，逼她与何满私通，对侯府图谋不轨，该当何罪！”老夫人眼神犀利，落在底下跪着如落水狗般的孙成身上，好似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头顶。 孙成咽口水，心中暗恨老夫人包庇袒护上官清月，但此时只能哆哆嗦嗦地求饶，哭诉道：“老夫人，奴才这也是不得已啊，自从赵氏死后，铺子被收回，奴才就没了活计，一家老小吃了上顿没下顿。 况且赵氏以前逼我做过不少不能见人的事儿，那些人盯着我落魄，整日来找我麻烦，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动了这等念头！” 他哽咽着，哭得好不可怜，一旁的水儿唾骂：“你满嘴胡言！你家吃的是山珍海味，每月还逼我把老爷给我的银钱交给你，如何算得上是苦？！” 孙成咬牙狠狠地瞪她，“水儿，你可别瞎说，你给我的银钱，我都给刘起治腿去了，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而且我根本没叫你勾引何满！” 虽然此时孙成知道，可知道和逼迫，是两码事！ “我呸！”水儿眼睛气得发红，“你……” 话未说完，就把老夫人打断，她不耐烦看这场狗咬狗的闹剧，直接冷声说道：“孙成你既然承认了自己所做之事，那么老身就将你扭送至官府！让官府治你的罪！” 孙成瞪大眼睛，张嘴就要叫，被侍卫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唔唔’声。 而一旁的水儿和何满，此时也终于感到了忐忑恐慌。 老夫人看向底下瑟瑟发抖的水儿，淡声叫道，“水儿。” 水儿连忙抬起头，“老夫人，奴婢在。” “你被孙成胁迫是为无奈，可你终究是做错了事，但你现在怀着孩子……”老夫人顿了顿，蹙眉问道，“孩子是谁的？” 上官信闻言，绷紧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看向水儿。 水儿心惊肉跳，低下头撒谎：“是……是老爷的。我是怀上孩子，才……才与何满……” “你胡说！你不是说孩子是我的吗？”何满难以置信。 水儿避开他的目光，“那……那是我骗你的。” “贱人！”何满疯了一般张牙舞爪要朝水儿扑去，侍卫险些按不住他，“你骗了我，都是你害了我……” 水儿尖叫，堂上一片闹声，直到侍卫在老夫人的吩咐下一个手刀把何满打晕，才安静了下来。 “把何满赶出府吧。”老夫人疲惫道。 何满做了长乐侯府管家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这个下场，也是令人唏嘘。 话到最后，老夫人又朝水儿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把你送去庄子里，等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放你走，但是你永远不能和孩子见面。第二个是你把胎堕了，我赶你离开侯府，你永远不能出现在京城。” 水儿摸着腹部，想起上官清月所言，抿唇，坚定地看向老夫人，“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老夫人不置可否，没回话，便叫林妈妈把她带下去了。 水儿走后，堂前慢慢静下来，最后，老夫人叹口气，“清月，跪下。” 第872章 惩罚禁闭2 上官如云等人惊愕，随即掩住唇，眼睁睁看着上官清月走到堂下，抚了抚裙摆，淡然地朝着老夫人跪了下去。 “你可知错？”老夫人垂眸，怜惜又悲悯地看着底下端庄恬雅的少女。 上官清月面不改色，很干脆地说道：“孙女知错。” 上官信冷嗤：“你现在，可没有半点知错的样子。” 说完，他朝老夫人拱手道，“母亲，此女顽劣，对我不敬……” “闭嘴。”老夫人失望地看向他，“若不是你惹出来的这些事，她能变成这样吗？” 上官信被噎住，一时无言。 老夫人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目光已然变得坚定。 “上官清月，你早已知道水儿与何满之事，却隐瞒下来，故意等到事情被揭穿，让府中下人看了笑话，你可知错？” “知错。”上官清月低声道。 “我罚你一月禁闭，抄写经书十卷，今晚跪在祠堂，向列祖列宗认错忏悔，你可认？” “认。”上官清月弯腰，伏身，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孙女自知错处，甘愿受罚，只求祖母莫要为孙女伤心，多保重身体。” 老夫人鼻尖泛酸，眼眶湿润，一时说不出话来，只侧头抹掉眼角的泪水，住着拐杖站起来往里间走，悲凉道：“都是债，都是债啊……” 老夫人走后，上官如眉犹豫了一下，上前想搀扶上官清月，可她刚走一步，上官信就冷哼着从上官清月身旁走过，吓得她没敢上前，再看过去，上官清月已经被墨竹扶起来了。 “大姐姐……你……你没事吧？”上官如眉上前几步，担忧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 上官清月摇头，“没事。” 一旁的上官如云左右看看，小声道：“大姐姐，我帮你抄一点经书吧？我会努力模仿你的字迹的。” “不用。”上官清月朝她们微微笑了笑，面上看不出半分勉强，“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 几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听话得接连离开，上官清月被墨竹搀扶着，慢慢回到了皓月居。 墨竹替她缝护膝，眼眶泛红，不时地低头抹眼泪，上官清月见了不由失笑：“被罚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呢？” “奴婢恨不得罚的是我呢。”墨竹哽咽，“小姐身子本来就弱，近一年才养好，祠堂阴冷，您这一晚还不知道多难熬呢，指不定要是伤了身子……” 越说，墨竹越难受。 上官清月叹气，侧头望向窗外，日光强烈刺眼，蝉鸣不断，皓月居今日安静得异常，无疑是因为她被罚一事。 “是我太急，出了纰漏。”上官清月喃喃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皮薄得能看见底下青紫的血管。 她微微攥紧了，而后松开，笑了，“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祠堂。 天刚暗下，唐德就派人来寻上官清月，低眉顺眼地请她：“大小姐，老爷传令，让您天一黑，便立即前去祠堂受罚。” 他作出请的姿势，态度却强势地不容拒绝。 第873章 惩罚禁闭3 墨竹气急，顿时就上前一步想骂他，可话没出口，她就被上官清月伸手拦住，挡了回去。 “那就请唐管家带路吧。”上官清月弯唇笑道。 唐德行礼应是，见墨竹急忙回屋拿了东西出去，又停了脚步，转身看向上官清月，意有所指：“大小姐，老爷说，您此去祠堂是受罚，什么东西也不能带，抄写经书的纸笔已经备好了给您，您不用准备。” 意思就是要上官清月饿肚子罚跪，不能戴护膝，夜里还得罚抄经书。 “唐管家，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墨竹忍无可忍，怒火直冒心头，“你就不怕老夫人怪罪你吗？” 唐德瞥了她一眼，目露不屑，而后看向上官清月，语气又恢复了温和，“大小姐须得好好管教一下皓月居的婢女了，如此大喊大叫，实在有失体统。” “不劳你费心。”上官清月面色淡淡，扭头看向又气又委屈的墨竹，挥手道，“东西都放回去吧，今晚别等我了。” 话罢，她嘴角微微挑起一抹浅淡的笑，凤眸清浅地看向唐德，眼如寒星，直叫人心里发怵，“唐管家，请吧？” 唐德眉心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拐着弯辩解：“多谢大小姐体谅，我这也是按吩咐办事，实在是没法子。” 上官清月只是笑着往前走，并未理会他。 唐德心有不悦，可转念一想，神情就淡了下去，无论如何说，他也已经示好，与上官清月井水不犯河水，况且…… 他回想到不久前上官信吩咐他的事儿，眼中略过一丝嘲讽，过几日，只怕谅对方也没功夫来理会他。 长乐侯府的祠堂设立的北院，愈走近，就愈觉阴凉，祠堂不远处有一院落，是废院，以前是老侯爷的一个姨娘住的地方，只是在老侯爷死后与人私通，情夫被扭送官府半路被打死，那姨娘不久就投井自杀了。 她自杀不久，这院落隐隐也传出了一些闹鬼的传闻，府中上下谁也不敢去，怕碰到怪事，也怕惹了晦气。 路过院落时，唐德见上官清月往那多看了两眼，以为她怕，不由笑道：“大小姐莫要担心，此处只是被府中下人传了些谣言，并没有鬼。况且祠堂一直有人看守，若有事，也可寻他们。” 上官清月回过头，清丽的面庞在火光下显得有别样的美色，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映照着光，乍一看倒是有几分吓人。 “是啊，世界上哪里有鬼呢。”她轻轻地说。 唐德闻言，不知为何，胳膊上起了些鸡皮疙瘩，总觉得这声音慎人得可怕，他瞥了一眼上官清月，没再说话。 离开废院没多久，祠堂就到了，唐德叫了个小丫鬟过来，对着上官清月说道：“她叫小葵，今晚会在这陪着您。” 小葵瘦瘦小小，看着才十来岁的样子，手里垮着一个小篮子，上官清月看见里头装着笔墨和经书与纸张。 “大小姐好。”小葵胆怯地行礼，声音瑟缩。 第874章 夜半有鬼1 上官清月抬手示意她起来，小葵便缩着脑袋站起身，双手紧握着篮子，低着脑袋站在一旁。 “大小姐若无其他事情要吩咐，我就先告退了。”唐德弯腰拱手，行了个小礼。 上官清月抿唇不语，直到唐德不耐，才语气散漫地‘嗯’了声，又朝着小葵说道：“走吧。” 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只散发着些许微光的祠堂，小葵在后面赶紧跟上前，唐德直起身子，心里发恼，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子，才甩袖离去。 祠堂内，烛火点在牌位前的桌子两侧，悠悠地亮着光，四周的柱子各点了一根蜡烛，晚风吹来，火苗便随着风向摇曳，隐隐绰绰的有些吓人。 上官清月神色不变，来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先跪下行礼磕了个头，而后上前拿了案几前的香烟，点燃，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才把细长的香烟插在了香炉上。 香炉上除去燃烧得几乎灭掉的香烟与上官清月刚插上去的以外，还有三条是才燃了一些的，想来是不久前有人前来拜过。 上官清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老夫人，心中微微发涩。 “大……大小姐，您，您要吃糕点吗？” 细小如猫叫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上官清月扭头看去，在模糊的光中看见了站在左侧柱子旁身姿瘦小的身影。 她略一挑眉，朝着小身影勾了勾手，不一会儿，那身影就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走到光线明亮些的地方，上官清月便瞧清楚了她的样貌。 方才在外头没看清，此时一看，小葵的左脸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大块褐色的胎记，本来略显清秀的面容，也因为胎记与小葵瑟缩的气质而变得平凡丑陋。 许是发觉到了上官清月注视胎记的目光，小葵惊惶地抬手，把左边耳朵后的头发拨下来些许，挡住了胎记，而后又深深低下了头，像是怕极了人。 “你有什么吃的？”上官清月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见她躲也没生气，只是语气柔和地问。 许是她的语气温柔，小葵放松了身体，把遮住篮子的布掀开，在笔墨纸砚的旁边，一个小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小葵把它拿出来，动作小心地打开，展露出来的是散发着点点香气的绿豆糕，只是因为被挤压的缘故，边缘有几块已经碎了。 “绿、绿豆糕。”小葵结结巴巴地把绿豆糕往前递，脸颊有点红，不知道是羞还是被火光照的，“我、我……我没有、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吃，吃了。” 说完，她又把脑袋低下去，像只鹌鹑。 小葵心里忐忑不安，怕上官清月不接，又怕她生气，直到手上的绿豆糕被拿走，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上官清月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甜腻，香味不重，有种劣质的味道，可她还是微微朝小葵笑了笑，“很好吃，谢谢你。” 小葵咧开嘴笑了。 祠堂内安静无人，只有烛火摇曳，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响动声。 第875章 夜半有鬼2 解决完绿豆糕，小葵犹豫着拿出了笔墨纸砚，小声地说：“唐管家……说，说要您抄。” 上官清月应了声，主动接过来放在蒲团前，又叫小葵点了烛台放在一旁，才跪在了冷硬的蒲团上，弯腰抄写经书。 小葵在一旁逐渐放松身体，坐在地上双手抱膝，静静地看着上官清月，半张脸埋在双手之中，露出来的眼睛显得有几分可爱。 啪嗒—— 石子从外破空飞进，打在了柱子上烛台的火苗上，霎的瞬间，火苗矮下即将熄灭，又出现摇摇晃晃地升起来。 祠堂内二人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淡定。 上官清月是知道石子从何而来，而小葵…… “大小、小姐，您不要怕，鬼不伤人。”小葵鼓起勇气，安慰上官清月，“您那么……漂亮，心肠好，鬼……鬼会保佑您的。” 上官清月失笑：“我没有怕。”说完，她挑眉看向小葵，“为什么鬼会保佑我？你不怕鬼吗？” “不怕。”小葵摇头，声音低低的，说话一下一下地，“鬼，保佑我。大小姐，好，也保佑。” 她有点傻愣愣的，可说出这番话时眼中却满是坚定，上官清月看着她，忽然发现，她的眉目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猜不出是怎么个眼熟来。 啪嗒—— 火苗又被石子扑灭，这下没能升起来，小葵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拿起篮子里的打火石走到不远处的柱子旁，踮起脚点打火。 可她‘嚓嚓’两下刚要点着，石子飞击而来，打在了她的睡穴上，她立即就身子一软往下倒去，上官清月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可因着跪久了腿软，抱住人之后也靠着柱子坐在了地上。 外面传来脚步声，上官清月无奈地说道：“师父，我在这里。” 随着她声音的响起，脚步声顿了顿，而后又往着她的方向走来，不一会儿，上官清月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白底软长靴。 上官清月把小葵放在一旁靠着柱子，才仰起头，她看见轩辕澈冷傲的脸，不由笑着伸出手，“拉我一把，跪久了腿软。” 轩辕澈下意识蹙眉，“没有穿护膝吗？”话落，便伸手把她拉起来，见她仍站不稳，抬手就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搂住她的腰。 上官清月骤然被抱进宽阔的怀中，耳边是砰砰的心跳声，强劲有力，呼吸间满是轩辕澈身上的沉香木的香味。她怔愣片刻，回神后感觉脸颊似乎都在发烫。 “站稳了吗？” 偏生轩辕澈还低下头朝她说话，声音微哑，呼吸喷洒在耳后皮肤，又痒又麻。 上官清月强忍着心中悸动，‘嗯’了声，抬手要推开他，却不料刚动手，就又被紧紧抱在了怀中。 “别动，有人。”轩辕澈在她耳边说。 上官清月靠在他的怀中，屏住呼吸，在这一刻，意识都是混沌的。 直到她被轩辕澈轻轻放开，上官清月才回了神。 “怎么了？你的脸好像有点烫。”轩辕澈摸着她额头，眉头紧皱。 第876章 夜半有鬼3 “没事，只是这里太闷了。”上官清月把他的手拉下来，侧身看向别处，耳朵泛红。 轩辕澈怔愣，反应过来看见她强忍着羞赧的神情，心中生出丝丝缕缕的柔软来。 不过很快他就被上官清月站不稳的身姿吸引了注意力，他蹙眉扶住摇摇晃晃险些要摔的上官清月，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 “你没垫护膝吗？” 上官清月摇头，“没来得及垫。” 轩辕澈眉头皱得更紧，还未说话，就见上官清月又要往蒲团上跪下，立马把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不准跪。再跪下去，你的膝盖还要不要了？” “这是惩罚。”上官清月垂下眼眸，白皙的侧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恬静温柔，可轩辕澈却看到了寂寥。 “她只是想让你长教训，不是想让你受伤。”轩辕澈抬手轻轻敲了她一个脑袋蹦。 今日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知晓，现在来也是为了来看看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含恼带羞地瞪了他一眼，“师父，你怎么老是敲我的脑袋，若你那么喜欢，不如买个木鱼敲好了。” 轩辕澈挑眉，抬手又敲了一把，挑衅道：“师父教训徒儿，天经地义。” 说完，他低头看向烛台旁的经书，蹲下身子去拿，仔细翻了几页，“你倒是写得认真。” 上官清月想起上辈子的最后一段时光，嘲讽地笑道：“佛经，我已熟烂于心。” “今夜要抄多少？”轩辕澈心疼她，又不好提及她的伤心事，心中暗暗记下此事，又拐弯问道。 上官清月屈膝，疼痛感袭来，她面上却半分不显，“今夜……约莫要抄一卷吧。” 轩辕澈看了看纸张，在他进来之前，上官清月才抄完三篇，淡字迹工整，小楷秀美，令人一见便心生赞意。 他思索片刻，提起搁置在旁的毛笔，沾来点墨，在空白的纸张下提笔写下一行经书。 上官清月挨过去看，不由惊讶，而后看向轩辕澈，见他翘着唇角看自己，也不禁笑起来。 “我不知，师父竟还有这等本事。” 轩辕澈写下的一行经书，字迹并不是自己的，而是上官清月都字迹。 若不是仔细瞧，还真看不出他们写的字有什么不同。 轩辕澈笑，正要说话，就见上官清月跪在蒲团上的双腿，神色一变，立即抬手搂住她的腰，自己站起身的同时把上官清月也抱了起来。 “嘶……” 疼痛的麻意从膝盖蔓延，上官清月倒吸一口凉气。 轩辕澈声音冷下来，“现在知道疼了？” 上官清月抿唇，莫名的竟然有点心虚，她假咳两声，小声嘀咕：“就算是抄经书也要跪下来啊。” “我替你。” 轩辕澈乍然说出这句话时，上官清月险些意味自己听错了。 她愕然地抬头，看见轩辕澈垂下眼眸，额头轻轻与她相碰，声音轻而哑，“我替你跪，我替你抄。” 刹那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仿佛从心里迅速落种发芽，生长成为参天大树，一发不可收拾。 第877章 夜半有鬼4 悸动来得匆忙，却足以令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轩辕澈情不自禁地低下头，长睫垂下，慢慢靠近面前人，上官清月手心全是汗水，攥紧了，垂下眼睫未出声，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好像被自动屏蔽了，只余留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最后，轩辕澈即将吻上那柔软的唇瓣时，看着上官清月羞赧的，强忍慌乱的面容，最终还是停住了，下巴微抬，亲在了她挺翘的鼻尖上。 蜻蜓点水的一吻，出乎意料，上官清月紧绷的身子一瞬间骤然松下，她愣愣地抬起头，望进了轩辕澈含笑的眼眸中。 “别想占你师父便宜。”轩辕澈略微离她远一点，抬手敲了下仍处在怔愣之中的上官清月脑袋。 轻轻一下，上官清月回了神，似羞似恼得瞪过去，脸颊烫得几乎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 好在祠堂点的烛火不多，微光散着，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双方的面容，却难以看清双方的神情。 “谁想占你便宜。”上官清月哼声，侧过头，声音小下来，嘀咕道，“明明就是你占我便宜。” 轩辕澈挑眉，也不反驳，应了声，直接跪在了冷硬的蒲团上，看得上官清月一愣。 “你这是做什么？”上官清月推他，要拉他起来，见他不动如山，不由无奈道，“师父，你可是皇子，这一跪，列祖列宗瞧见了，梦里得骂死我。” 轩辕澈拿起毛笔，神色淡淡，却是慢悠悠地说道：“骂就骂吧，少不了几两肉。你不是说我占了你便宜吗？作为补偿，我替你写一会儿经书。” 上官清月失笑，又见他真弯腰下去写，只能蹲下来，小声说道：“师父，你别跪了，我也不跪，我们不写了行不行？”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反正明天写不完一卷，也只是被说几句，你到时若不走，便替我教训一下说我的人便可。” 上官清月想起以前轩辕澈使小石子打人的事儿，不由抿唇笑。 轩辕澈点了点她脑袋，“淘气。我只写一些，免得我有事儿找你的时候，你朝我抱怨说要抄经书。” 上官清月膝盖麻麻地疼，干脆在地上坐下来，闻言弯着眉眼笑，狡黠道：“就算我不抄经书，接下来一月也无法出门了，我要罚禁闭呢。” “偷偷出去。”轩辕澈边抄边与她道。 上官清月没说话，她撑着下巴，在微弱的烛光下目光注视着轩辕澈冷峻的，却又因被微光照耀柔和下来的面容，心里一时之间生出种意味不明的柔软情意来。 她垂下眼眸，悄悄用手捂住胸口，仿佛还在悸动的心脏让她感到些许迷茫。 上辈子的苦和痛过于深刻，深刻到她连触碰感情都会下意识退缩和慌乱。 该怎么办呢？ 祠堂内火花偶尔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不远处的小葵发出小小的呼噜声，轩辕澈低头认真抄写的模样让上官清月感到心安。 困意袭来，再次醒来，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第878章 夜半有鬼5 上官清月醒来就发现自己靠在蒲团上，侧着身子，底下垫着衣衫，身上也盖着一件不知从何而来的薄被，再侧头一看，旁边是已经抄好的一叠经书。 她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烛火散发着幽光，是快要燃尽的模样，小葵还在沉睡中并未醒来，清晨的凉气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身体。 上官清月起身，把薄被盖到了小葵的身上，又出现回到了牌位前，低头拿起撰写好的经书。 仔细一看，刚好是一卷，字迹工整秀丽，和她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上官清月垂下眼眸，眼中流露出些许温柔。 约莫过了一柱香左右，小葵呻吟着醒来，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被，不由惊讶，而后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上官清月，脸一下就红了，羞愧不已。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薄被挂在手臂上，上官清月被动静吸引注意，侧头看去，笑问：“醒了？” 小葵红着脸点头，上前几步，把薄被递过去，声音依旧结结巴巴，“……多，多谢大小姐。我……我昨晚，睡，睡着了，对……对，对不起。” 上官清月把薄被接过来，目光落在小葵的脸上，对上她羞怯的双眼，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双与小葵相同的眼睛，一时竟心头大震。 “大，大小姐？”小葵不知她所感，迷茫地看着她。 上官清月回神，缓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想起昨夜小葵说的“鬼不会害人”，心里复杂万分。 “小葵。”上官清月抿唇，专注地看向小葵，“你今年多少岁了？” 小葵不明所以，但仍回道：“十五。” 说完，她不禁为此感到沮丧羞赧，因为太过瘦小的缘故，她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个孩童。 而得到答复的上官清月，提起的心重重坠下，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小葵，是上官信的女儿，路过祠堂的废院曾经住着的老侯爷的姨娘，则是小葵的亲生母亲。 上官清月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上辈子赵氏其实和上官信爆发过一场争吵，当时上官若兰哭哭啼啼地进宫，还住下了好一段日子，问她侯府发生了什么，也支支吾吾地遮掩不肯说，直到后来，上官清月才在偶然听到过一耳朵此事。 上官信年少时在老侯爷去世后，喝醉酒曾玷污过老侯爷的姨娘，赵氏帮忙遮掩，陷害于人，结局以姨娘跳井为落幕。 思及此，上官清月不由看向小葵，抬手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语气不乏怜惜，“小葵，你一直以来都在守祠堂吗？” 小葵点头，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她。 “你跟着我去皓月居好不好？去照顾我，不留在这里。”上官清月放轻声音问道。 小葵震惊地瞪大眼睛，眼中迸发出欣喜的神采，可很快又消失地一干二净，她低落道：“可是，可是……婆婆不准，不准我走。” 上官清月眸光微闪，“你想走吗？你想，我就带你走。” 第879章 禁足风波1 小葵犹豫着，看看她又低下头，最后才小声地说：“想。” 上官清月露出笑意来，“那就跟我走。” 天光渐渐亮起来，烛火被吹灭不久，墨竹匆匆赶来，脸色不大好，再一看，后面正跟着唐德与几个侍从。 “小姐……”墨竹快步进了祠堂，见上官清月仍跪在蒲团上，顿时眼眶微红，上前把人扶起来。 上官清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又见小葵害怕地低下头，还未言语，唐德就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大小姐看上去精神似是不错。”他说着，目光落在蒲团旁抄写完的纸张上，示意侍从过去拿起来。 墨竹愤愤，上官清月面色虽有些苍白，但仍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被罚跪一晚上的人并不是她。 而此时唐德迅速看完了抄写的经书，眼中不由流露出些许惊讶。 他侧头看向上官清月，“大小姐如此诚心认错，想必老爷也会为此感到欣慰。” 上官清月淡笑不语，墨竹过去把抄好的一叠经书拿过来，低声朝上官清月道：“小姐，我们走吧，您一夜未眠，应是累了。” 说完又警惕地看向唐德。 唐德此次前来本是按吩咐来找茬，可上官清月经书写得太好，他没有理由再说什么，面对墨竹的目光不以为意，正要拱手告退，结果上官清月忽然叫住了他。 “唐管家，我有一事相求。” 唐德惊讶地看向她，谨慎地问道：“不知大小姐说的是何事？”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侧头看向怯生生的小葵，“我想把小葵带回皓月居。” 唐德讶异，刚想下意识应下，可话临到嘴边，又顿了顿。 因为他想起来，小葵似乎从出生后不久被抱到祠堂附近养着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北院，而这吩咐，是赵氏千叮万嘱不允许违抗的。 虽然如今赵氏已死，可若小葵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那以后闹了事，他岂不是…… “唐管家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吗？” 上官清月打断了他的思索，抬眸望去，唐德只见上官清月冷下了眉眼，面色苍白眸又极黑的模样，叫人看了心底发慌。 唐德咬咬牙，含糊其辞：“大小姐，这事儿不归我管，您才是管内宅的……” “既然如此，我便把她带回去了。”上官清月牵起了小葵的手，朝唐德颔首，“若有人问，直接说她在我这便是。” 说完，她就带着小葵与墨竹，越过唐德等人往外走去。 唐德心里憋气，欲言又止，最后看着消失的背影，只能烦躁地一甩袖子，离开了祠堂。 皓月居。 上官清月叫秋蝉把小葵带下去安置，又被墨竹絮絮叨叨地念叨，在膝盖上敷了药，又坐在美人榻前用调羹搅拌鱼肉粥。 “墨竹。”她忽然想起昨日抄写的经书来，看向墨竹，招手道，“把我抄好的经书拿来。” 墨竹不明所以，拿了过去，见上官清月把后面几张纸张分开放好，不由疑惑，“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第880章 禁足风波2 “没什么。” 上官清月把纸张叠好，放入空的檀木盒中，仔细盖上，放置在梳妆台底下的暗格里。 窗外天光大亮，长乐侯府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禁足的日子对上官清月来说并不难熬，她每日抄写经书，累了便拿出医术杂书来看，过得悠闲，连脸色看上去都红润了不少。 上官如云等人开始还常来看她，想帮她抄写经书，可后来也慢慢没来了，直到一日，上官如眉面色匆忙地赶来，进了皓月居，张嘴就道：“大姐姐，不好了！” 上官清月略有些惊讶，示意她坐下，又抬起手腕提茶壶给她倒水，“怎么了？” “出事了！来人了！”上官如眉大口喘息，说话没头没尾，让人听不明白。 上官清月微微一愣，下意识蹙眉，却是听懂了，“谁来了？” 上官如眉端起茶盏大口喝了茶，好险不烫，她瞪着杏眼，身子压低，“就是陈家人！” 乍然听到这四个字，上官清月还没回神，上官如眉就已经快速地讲起来，“这次来还不止陈老婆子一个人，她还带了她的孙子陈直！我路过前厅的时候还听见陈老婆子和祖母说，有意让陈直娶我们其中的一个！” 越说，上官如眉越急，眼睛都红了，手攥紧了帕子，心里是又慌又怕。 她口中的陈老婆子乃长乐侯府老侯爷的干姐姐，以前曾经救过老侯爷一命，便认了亲戚，只可惜后来嫁给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过得十分不如意，被磋磨得慢慢变得阴阳怪气，谄媚刻薄，常来侯府打秋风，是门难缠的亲戚。 若是陈老婆子真硬是要求娶长乐侯府的小姐，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庶出小姐了…… 上官如眉思及此，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上官清月见状安慰道：“没事，祖母自有定夺，万不会让你嫁给陈直，况且说来我都还未定亲，如何能有妹妹越了姐姐提起定亲去呢？” “大姐姐……”上官如眉对上她清润的目光，提起的心多少放下了一些。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林妈妈的声响，二人看去，便见林妈妈迎面走来，朝着她们行了一个小礼，说道：“两位小姐，老夫人派奴婢前来请两位前去寿禧院。” 上官如眉下意识惊惶地看向面前人，只见她朝自己微微一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没事的。” 寿禧院。 “老夫人呐，我们家陈直可是年少有为，今年更是要参加科举，指不定过几年就是大官了，他今年可才十九岁啊！” 上官清月二人刚踏步进入堂前，便听见一阵苍老女声的夸赞，说得抑扬顿挫，直把她身旁穿着蓝色长袍，面相平凡神情自傲的男子说得仰首挺胸，眼中流露出自傲。 “清月，如眉。”老夫人嘴角噙着一抹不淡不浅的笑，见二人前来，便开口唤了声。 二人上前行礼，又朝着陈老婆子盈盈一拜，仪态优雅大方，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见过姑婆。” 第881章 禁足风波3 陈老婆子生的不算瘦小，可如今身子没几两肉，皮贴着骨，看起来可怜又可怖，她微微佝偻着脊背，目光斜过来时带着几分打量，尖酸刻薄二字在她身上显露殆尽。 “哎哟，这就是清月和如眉了吧？几年不见，都长得这般漂亮了。”陈老婆子眼睛一亮，尤其是在看向上官清月时，眼中闪过满意。 甚至她直接忽视了上官如眉，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眯起眼睛上前拉住上官清月的胳膊，“清月长得格外好呢！想来前两年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可人疼得很，前些日子好似还听说你险些被选为太子妃？” 上官清月避开她凑过来的脸，垂下眼眸，手上用了巧劲儿挣脱了陈老婆子的手腕，“都是以前的事，姑婆说笑了。” 陈老婆子不悦，可也没追究，而是直接笑眯眯地指向一直呆愣地看着上官清月的陈直，笑道：“这是你陈表哥呢！你们以前小时候也见过几面，以后可得好好联络联络。”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上官清月讥讽，面上却不显，朝着陈直行小礼，“见过表哥。” “没事没事，快起来，一家人不必行礼。”陈直连忙道。 说完还想过去扶她，可手刚伸过去，上官清月就站起身，身姿轻盈地一转，直往一旁的位置上坐去，他手伸在半空尴尬不已，又呐呐收回，脸上闪过恼怒。 陈老婆子撇嘴，朝老夫人告状道：“我看清月是不太喜欢我们俩祖孙，不如我们现在就打道回府好了！” 老夫人不动声色，“清月脾气是不大好，老姐姐你原谅她吧，待会儿我说说她。” 陈老婆子闻言也没缠着这事儿不放，她说要走也只是说说，要真让她走，她才真的要闹呢！ “真是大小姐脾气，不像我们小直，脾气好又聪明，以后定然会有大出息！他如今可是秀才，过不了两年就是大官了！”陈老婆子又开始吹嘘起陈直来，声音越说越大，像是在说给一旁坐着的上官清月等人听。 除却上官清月面色冷淡，其余三人皆心底发慌，脸色微白，生怕祸事降临到自己头上。 陈老婆子一番吹嘘，说累了，老夫人就唤林妈妈把她带去休息，又因陈老婆子要求，便叫云妈妈把陈直带去给上官信见见。 两人走后，上官如云等人松口气，晃了下手帕，汗都忍出来些许。 老夫人把她们的动作收入眼底，心中不免也对陈老婆子二人此次前来生出点疑惑来，毕竟前年年底他们才来过，按照以往来说，他们最快也是今年十月来…… “祖母。” 上官清月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深想，老夫人抬眸看去，便见她抬头看来，说道：“孙女近日因受罚不能出院，不能常侍奉祖母左右，心中十分愧疚。 路上问了林妈妈，听说祖母身体最近略有不适，并未叫府医诊脉……祖母若不嫌弃孙女浅薄的医术……孙女想为祖母诊脉。” 第882章 禁足风波4 “不必了，我自会叫府医。”老夫人叹气，最终还是拒绝了上官清月，撑着拐杖站起来，话语不乏疲惫，“你们回去吧。” 说完，她便转身进了内间，上官清月站在那没动，上官如眉上前劝她：“大姐姐，祖母如今还在气头上，你莫要伤心，待祖母气消了……” 上官清月朝她笑了笑，“我知道，没事的。” 虽是这样说，但上官清月却慢慢沉默下来，离开时上官如眉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追上前。 路上，墨竹担忧地看着上官清月，还未言语，不远处忽然走来一人，身着蓝色长袍，竟是陈直。 陈直本匆匆往这头来，看见上官清月顿时眼睛一亮，连脚步都慢了下来，生怕她们没看见他，连忙叫道：“表妹！是我！你等等！” 上官清月侧头看起，见人已朝自己奔来，便没继续往前走，而是对着来人弯腰行礼，“表哥。” “表妹……”陈直喘口气，在上官清月面前站直，目光垂涎地落在对方秀美白皙的面上，不由得心猿马意。 他想起刚才上官信暗示的话语，一时激动，竟想抬手去握上官清月的手，可如在寿禧院一般，被躲开了。 “表哥这是做什么？”上官清月冷下脸，离他远几步。 陈直盯着她咽口水，又要上前去拉她，“表妹，我会对你好的。我娶了你之后，我们琴瑟和鸣……等我做官了，我一定……” “表哥慎言！”上官清月生了火气，清凌凌的目光几乎如寒冰一般要刺得人心惊胆战，“若你再说这些胡言乱语，毁坏我清誉，我定要告知祖母！让祖母也听听你的胡话！” 此言一出，陈直脑子才清醒过来，急忙道：“你别告诉老夫人，你不知道吗？这件事……” 话到嘴边即将脱口而出，陈直一下又闭了嘴，上官清月却是瞬间明了。 她眸色一暗，心中颇觉可笑，不待陈直再说话，就甩袖带着墨竹离开，只余留陈直羞恼地瞪向她们消失的背影。 皓月居。 “小姐，方才陈表少爷……”墨竹绷紧了脸，显然发现了不对。 上官清月也不隐瞒，冷笑一声，“我的好父亲，可是给我安排了一场好亲事。” 墨竹大惊失色，“老爷他怎么能如此对您？！您可是他唯一的嫡女！” 上官清月嘲讽一笑，“现在在他严重，我不过是个急需赶走的孽障罢了。” 说完，她挥手道：“你把秋蝉叫进来，我有事与她说。” 墨竹心疼得看着她，随即低声应是，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秋蝉推门而入，来到她面前。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上官清月垂眸，看着手里展开的经书。 秋蝉颔首，“已叫赵小虎在庄子外守着，人手也备足了，只等您一声令下。” “就今晚吧。”上官清月敲击桌面，长睫遮掩的双眸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烧了它，把人带出来，连夜送上船。” “是，小姐。” 上官清月微微笑，“这也算是，我送给父亲的一点回赠吧。” 第883章 豺狼虎豹1 夜里，庄子里赶来的侍从匆匆忙忙跑来，满脸惊慌失措，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长乐侯府，被管家唐德惊讶地拦在了五姨娘的院子外。 “你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儿？还想擅自闯入姨娘院中，若是惊扰了老爷，少不了刮掉你的皮！你让我以后怎么再派事儿给你做？” 侍从是他身边分出去的心腹，唐德先是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几句，而后心生疑惑，见他面上惨无人色，眉心一跳，连忙问道：“你跑回来做什么？你不是在庄子里看着六姨娘吗？难道是庄子出了什么事儿？” “唐管家……”侍从脑子嗡嗡作响，此时才回神，哭嚎着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叫，“您一定要救我啊！……庄子着了火，姨娘……姨娘没出来！没了！庄子都没了……” 此言一出，唐德心中大震，顿时慌了神，又恨又恼，抓着侍卫的肩膀，怒吼道：“你派人进去救了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去找！” 侍从哭叫：“庄子都烧塌了！没了啊管家，没了！都成灰了，火现在还没灭呢……” 唐德踉跄一步，惧怕慌乱从心口蔓延，他恨恨地看了侍从一眼，抬脚把人踹开，也顾不得其他，赶忙冲进了院子里。 “老爷！不好了——” 这一场火凶猛迅速，待上官信赶到庄子时，火只剩下零星几点，天亮起来，灰蓝色的天空撒下点点光芒，照在倒塌的，被烧成一片狼藉的庄子前，像是在默哀。 “姨……姨娘就是住在，这间屋子里……她没、没能逃出来。”侍从鼻青脸肿，瑟缩着跪在地上，小声地说道。 眼前被烧毁的房屋是最严重的，房梁倒塌，屋子几乎没有一点完好的形状，木窗烧得漆黑，上前一步踩上，脚稍微用力，就能把它踩成灰烬，可见昨夜的火是多么可怕。 水儿一个孕妇，在无人施救的情况下，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甚至可以说，她现在已然葬身于火海当中，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你们这群混账！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都给我一起去死！” 上官信没能压抑住心头怒火，猝不及防侧身抬脚就把侍卫狠狠踹翻，双眼布满红血丝，狰狞凶狠地面孔令人不由发怵。 侍卫滚在地上，呜呜地叫着，唐德见状立即上前拦住上官信，被他抬手扇了一巴掌也没躲，只是赶忙道：“老爷，您冷静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况且如今当务之急，应该是把纵火犯抓起来，以祭六姨娘与未出生的小公子在天之灵！” 一番话下来，上官信稍微冷静，他喘着粗气，甩开了唐德抓住手机的手，冷声吩咐道：“快去给我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在庄子上放火杀人！” 与此同时，长乐侯府门口，秋蝉从外提着食盒走进，一路回了皓月居，敲响屋门，待听见屋中人应话，便走了进去，朝着美人榻上坐着的上官清月行礼，低声道：“小姐，水儿昨夜已送出京城。” 第884章 豺狼虎豹2 上官清月颔首，“没留下什么破绽吧？” “没有。待老爷前去庄子上时，我们已经尽数离去，水儿也离开了京城，往南的方向去了。”秋蝉一五一十地禀告道。 “嗯，那你先退下吧。”上官清月摆手，低头继续抄写经书，神情淡淡，目光专注。 秋蝉见状，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关上了门。 庄子着火，水儿一尸两命，连尸骨都烧成灰找不到的事儿传进了长乐侯府，众人想起前些天的事儿不由唏嘘感慨，老夫人闻言掐断了佛珠，深深地叹口气，仿佛苍老了十倍。 林妈妈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见老夫人如此，怕她心伤，蹲下捡佛珠都同时，低声安慰：“此时乃天意，况且谁也不知当日水儿所言是否属实，若孩子不是侯爷的，她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怕只怕，她没把后手处理干净。”老夫人垂眸，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断线与所剩无几的佛珠，目露悲意，“说来我也有错，我也有错啊！如今便随她意吧！只要长乐侯府不散……” 林妈妈心中生出几分叹息，还未言语，外面就传来了陈老婆子的声音。 陈老婆子人还未到，声先至。还未进院门，便已高声叫嚷：“老夫人！您在吗？我有事找您呢！” “诶哟！怎么佛珠掉了一地啊？莫不是出了没事事儿。”陈老婆子踏进屋门，见林妈妈在捡佛珠，怀中抱着几颗，吓了一跳，而后反应过来见老夫人侧头看她，心中一跳，想起刚才听的八卦来，立即露出讨好的笑。 “我这张嘴啊，真是口无遮掩，该打！”陈老婆子佯装自责，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随即见老夫人不语，便厚着脸皮凑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谄媚道，“老夫人啊，阿直在文修院住着，好是好，可他忘了带笔墨纸砚过来，偏又要每天写词做篇章，拦也拦不住……” 她意有所指，老夫人瞥了一眼，语气淡淡：“缺了什么与唐管家说便说，他都会置办好给你的。” 陈老婆子得了准话，虽在意料之中，却仍十分高兴，眯着眼睛笑道：“还是老夫人最讲情面了。” 老夫人摸佛珠的手一顿，又听她道：“昨日阿直遇着大小姐，与她说几句话便丧眉拉脸的不待见，也不知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要说这姑娘家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我们家阿直长得俊又学问好……” 老夫人耷着眼，一言不发，听着她念叨到口干舌燥，心里不满，才缓缓开口道：“小一辈的事情，我这个老人家是不掺和的，至于亲事……” 陈老婆子心瞬间提起来。 随即她便听到老夫人道：“缘分自有天定，若她们不喜欢，我也不会强求的。” 老夫人说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得陈老婆子心惊肉跳，讪笑着点头，“……这，这的确是哈……不过我还是想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这些事还是要紧着点好……” 第885章 豺狼虎豹3 屋内熏香阵阵，陈老婆子坐在老夫人身边满头大汗，生怕她看出点什么，暗自咒骂的同时又不敢继续待下去，便忙不迭地借口离开了，背影匆匆，像是落荒而逃。 老夫人把佛珠往地上一甩，剩下几粒佛珠噼里啪啦地甩了一地弹开，发出响声，吓得林妈妈绷紧了身子，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做什么糊涂事儿！”老夫人冷声道。 林妈妈连忙应下：“是，老夫人。” 文修院。 陈直坐在屋里头看话本，见着里头画着的才子佳人亲密图便不禁发出猥琐的笑声，更是在看着绘图女子时，联想起了上官清月。 若能娶了上官清月，既得了美人在怀，又能得了长乐侯府这一助力，以后他岂不是直接青云直上，哪还用苦哈哈地考科举求人…… 越想陈直心里就越美，直到外头传来陈老婆子的声音，他才猛地回神，赶紧把话本塞进暗格里，慌忙拿起放在桌子做样子的《春秋》。 “阿直……”陈老婆子推门而入，大嗓门在看见陈直挺直脊背看书时低了下去。 她一进门，陈直就放下书侧头看她，埋怨道：“祖母，你怎么老是打扰我读书，若是考不上官，我可就赖你了。” 陈老婆子连忙哄他，呸呸两声，说道：“你怎么可能会考不上呢？！你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谁考不上你都不可能考不上，祖母以后还等着你做官以后享福呢！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陈直哼了声，问她：“你跟老夫人说了笔墨纸砚的事儿吗？可别拿烂的给我，我看不上。” “那肯定得是好的，我们阿直就得用好的！”陈老婆子义正言辞，“他们不给我们好东西，就是对不起我当初的恩情！” 闻此言，陈直才满意。 他们陈家最大的倚仗就是陈老婆子救了长乐侯府老侯爷的事儿，这恩情，足够让他们在这胡作非为都不为过！ 思及此，陈直又赶忙问道：“那，亲事儿……” 陈老婆子立即露出恼怒的表情来。 陈直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老夫人不愿意让我娶大小姐？” “别说是大小姐，老不死的怕是连庶出的都不想嫁给咱们陈家！”陈老婆子咬牙切齿，既恨又无力。 “那怎么办？侯爷可是说我能娶大小姐的！”陈直急了，他还做着权势美人都在手的美梦呢。 “我们想想办法，你放心，一定让你娶上媳妇儿！”陈老婆子看陈直团团转，心疼不已，连忙拉着他叮嘱道，“你最近就常缠着大小姐，她不是学问好吗？你就说与她探讨探讨！剩下的，祖母给你想法子！” 话罢，她眼中露出几分狠色，“侯爷既给了我们准话，这大小姐，是嫁定我们陈家了！” 陈直见状，这才安下了心，笑着朝陈老婆子道：“还是祖母对我最好了，我以后定要让祖母享福。” 陈老婆子一阵感动，搂着他心肝宝贝儿地叫。 第886章 豺狼虎豹4 “小姐，陈表少爷又来了！” 秋蝉端着燕窝走进来，满脸厌恶不耐，咬牙道：“他这种绣花枕头，敢觊觎小姐也就算了，竟还敢明目张胆地想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骂的凶狠，想来是十分气恼，屋中绣花的墨竹也烦得把绣花棚放下，“整日整日地来，竟也没人管他！就是看着咱们小姐被禁足，又碍着情面，没法直言赶他离开！真是厚脸皮！” “小姐，您就不烦吗？”秋蝉把燕窝放在桌上，打开乘凉，不由疑惑地看向上官清月。 整个屋中，也只剩下上官清月淡然地抄写经书，仿佛他们刚才所说之言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上官清月搁笔，抬眸清浅地笑道：“烦又如何，他怀着的心思可不会让他轻易退缩。” 墨竹叹气，“那待会儿还是叫人把他拦在外头吧，说您歇下了，若再让他进皓月居，只怕在外头，您的名声都要被他败坏了。” 上官清月挑眉，让秋蝉收了抄好的经书，净手后拿着调羹慢慢地搅拌，“就算他敢，只怕祖母也不会让他做，毕竟我如今可是长乐侯府唯一的嫡女。” 此言一出，让刚来到窗外想玩一出“才子吓佳人，二人齐笑颜”戏码的陈直面色扭曲。 上官清月说的的确没错，陈老婆子本意就是想让舆论让上官清月屈服，可不料她刚动手，最后却连个水声儿都没听见，还被林妈妈旁敲侧击地警告了一番。 她又不蠢，立即明白了阻拦她的人是谁，顿时就不敢再打小算盘了。 可不动手二人又不甘心，陈直就只能每天来找上官清月，企图让对方被他打动。 可惜，这些打动在上官清月，竟全都是笑话！ 陈直气恼，恨恨地把手里摘的花一扔，狠踹一脚栏杆，转身离去，他的动静颇大，把屋里头的人吓了一跳。 “是谁？”秋蝉赶忙护住上官清月，抬手推窗警惕地往外看去，结果看见了陈直离去的背影，不由惊愕，“陈表少爷？！他怎么来了又跑了？” 上官清月侧头，见人影消失在转角，抿唇笑道：“可能是有急事吧。” 秋蝉不明所以，正要关窗，手就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石子打了下，疼得低呼一声。 上官清月蹙眉，把她拉回来，又朝外头叫：“谁？” “你师父。” 微冷的声音凭空传来，上官清月微微一愣，回神后忍俊不禁，叫秋蝉二人出去，才说道：“进来吧，师父殿下。” “淘气。”随着声音的落下，上官清月眼前就忽然落下了一个轻盈的身影。 轩辕澈抬眸，眼中的冷色散去，化为柔软的宠溺，他抬手用手指点点上官清月的鼻尖，“坏徒儿，让我进去。” 上官清月忍笑，“想要进来，就留下买路财。” 轩辕澈挑眉，“好猖狂，竟敢拦我？若我硬要进去，你待如何？” “那我只能……”上官清月叹口气，故意拉长音调，然后侧开身子，“让你进来啦，毕竟我只是个徒弟，打不过师父嘛。” 第887章 豺狼虎豹5 轩辕澈失笑，“你啊，真是让我拿你没办法。” 他跳窗而入，进屋时眉头紧皱，环顾四周，“你屋中没有摆冰盆吗？怎生如此热？” “摆了两盆。”上官清月示意他在旁坐下，关了窗道，“只是一盆摆在我身旁，另一盆放在那处罢了。”说着她又给轩辕澈指了指位置。 轩辕澈在桌对面坐下，的确感受到了凉意，便颔首不再说此事。 他的目光落在上官清月面前的燕窝上，提醒道：“要凉了。” 上官清月这才想起燕窝来，她看了眼轩辕澈，又朝外叫道：“墨竹。” 轩辕澈一愣，就听见门被推开，脚步声踏进，在外间站住：“小姐。” “再叫小厨房端一碗燕窝过来。” “是。” 门再度关上，轩辕澈蹙眉，“我不想吃。” “就当陪我。”上官清月笑道。 轩辕澈叹气，拿她没办法，二人闲聊两句，墨竹就从外敲门回来，重新端了一碗燕窝放在桌子上，便眼观鼻鼻观心地低着脑袋迅速走了。 “你的婢女，似乎很怕我？”轩辕澈不解。 上官清月忍俊不禁，取笑他，“敢问这府里，谁不怕七皇子殿下呢？”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好了，吃你的燕窝吧。”轩辕澈无奈摇头。 上官清月眨眨眼，装无辜，直到见轩辕澈做势要敲她，才抬手拿起调羹，弯起眼角慢吞吞地吃起来燕窝，一举一动都带着难言的贵气。 轩辕澈见状，心里的担忧消散些许。 他今日来本就是为了来看看上官清月，如今见她无事，便放下了心。 “你看我做什么？”上官清月雪颊染上红晕，长睫微抬，清凌凌的眸子像是荡漾着些许水波。 轩辕澈眼中含了几分笑意，正要说话，便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声响起。 “我要见大小姐，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是陈直。 轩辕澈蹙眉，他来之前也是从赵枫口中听过陈直此人，此人乃陈家嫡子，装腔作势一流，来长乐侯府打秋风，最近天天缠着上官清月，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师父莫要理会他，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罢了。”上官清月不悦地说道。 “我们小姐已经歇下了，陈表少爷，您再这样，我们可要告诉老夫人了！哪有人擅闯个姑娘家闺阁的！”墨竹的阻拦声随之响起。 屋外，陈直满脸羞恼，闻言收了手，见面前的两人警惕地盯着自己，心中恼怒更甚。 “你们小姐定是想见我，只不过是因为害羞所以才不敢开口，你们两个恶仆，阻拦我与大小姐的姻缘，是会遭报应的！待会儿我见了大小姐，定要治罪于你们二人！”陈直大吼道。 秋蝉守在门口，墨竹没好气地回道：“陈表少爷所言当真无理，小姐已然歇下，若想见您，醒了自会叫人寻您，何来羞字一说？ 况且您莫要再污蔑我家小姐，她不过是把您当亲戚罢了，并没有对您怀揣着其他心思！” 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陈直发恼，抬手一巴掌，猝不及防地扇在了墨竹脸上。 第888章 丢人现眼1 墨竹痛叫一声，踉跄几步后退，好险被秋蝉扶住，才没摔倒在地。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说我？”陈直被宠坏了，扇了人也不怕，趾高气扬，颇解气道，“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叫大小姐把你发买出去！” 墨竹眼眶湿润，脸颊火辣辣的说不出话，秋蝉气急，又怕陈直闯进去坏了事儿，只能忍下这口气，朝他说道：“陈表少爷，大小姐真的歇下了，您再吵，她若醒来，定然不会放过我们，求您回去吧，待大小姐醒来，奴婢必定会去派人去找您。” “还想骗我！”陈直叫嚷，“我刚刚明明看见你端了燕窝进去，我问过厨房了，你端的是第二碗！大小姐定然是不好意思，在暗示我回来！” 其实他气咻咻离去见秋蝉端燕窝，是想去厨房蹭一晚回去，却没想到得知了这个消息，才赶紧赶来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陈直扬着眉头想，反正他是一定要娶上官清月的，迟早人都是他的，有什么好忌讳的呢？况且……若是能看见美人睡醒的画面，岂不是美滋滋？ 思及此，他踏步上前，趁着秋蝉震惊时，迅速抬手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大小姐——” 陈直进门，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震惊不已，惊叫道：“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秋蝉连忙进屋，看见面前的场景，不由惊慌，下意识看向上官清月，只见她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心便安下来，赶紧退出去，把门紧紧关上。 “就是他一直缠着你？” 轩辕澈放下调羹，目光冷冷地落在陈直身上，上下眼睫一扫，像是在打量，散发着一种身居高位的漠然。 “师父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上官清月笑道。 被二人无视不在乎的陈直从惊愕中回神，愤怒地看向他们，指着上官清月吼叫道：“难怪你总是不愿意和我见面说话，原来是早就私自跟人私通了！你这个荡妇，竟然还敢嫌弃我！ 你要是还想嫁给我，就立即和他断了关系，而且只能给我做妾！” 说着不等两人回话，他又仰起头，不屑地看向上官清月，“事到如今也只有我愿意娶你了，要是你不想你和奸夫的事情被捅出去，就必须要……啊啊！！” 惨叫声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瓷片碎裂的声音，陈直被轩辕澈甩出去的盏盖砸到了脸，左边脸颊靠眼睛的地方顿时青肿起来。 他痛得几乎要跪在地上，捂着脸叫嚷，“混蛋！我一定要……” “要什么？”轩辕澈慢吞吞地站起来，来到他面前，一脚踩在了陈直的头上，稍微用力，就险些把人踩得压在地上。 陈直眼前就是盏盖碎片，他怕得惨叫，竟哭了起来。 “求你不要……我……放过我！我不能毁容，我是要……要当大官的……” 轩辕澈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可笑道：“就你，还想当官？” 第889章 丢人现眼2 轩辕澈脚下用力，声音从陈直头顶上方传来，嗤笑道：“就你这怂包孬种，还想娶我徒弟？” 陈直脸离地上的碎片只有仅仅一个手肘的距离，他怕得浑身颤抖，绷着身子想远离可却因为轩辕澈的施力而动弹不得，只能越往越下，哭得眼前模糊。 “我……我不娶了……我不娶了还不行吗？！你放过我！求你了……” 轩辕澈挑眉，“还敢再缠着她吗？” “不敢了不敢了……”陈直痛哭流涕，后悔不已，挣扎着哭嚎，“我绝对不再缠着大小姐了！真的……” “师父，放了他吧。”上官清月忽然出声。 她撑着下巴，笑着看向他们，清凌凌的目光落在陈直狼狈到可笑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诮。 轩辕澈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把脚收回来，陈直则因为一直用力后仰，在头顶的压迫没了之后，猛地往后摔去，手掌心不小心摁到地上的瓷片，他痛叫一声，抬手一看，血已经从伤口流出来了。 “我的手！我的手！”陈直抓住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让他惊慌不已，控制不住地叫嚷起来，“快叫大夫！快给我叫大夫——” “你自己不会去找吗？”轩辕澈不耐，一记冷刀飞过，陈直立即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没了声儿。 外头，秋蝉听见叫声，又见院中所剩的几个丫鬟疑惑地看向此处，心底不安，硬着头皮敲门，“小姐，出什么事了吗？需要奴婢……” 话还未落，门就被砰得一声大力打开，吓了秋蝉一跳，还没回神，肩膀就被里面冲出来的人狠狠撞开。 秋蝉吃痛，下意识睁眼往撞她的人看去，就看见了一个匆匆忙忙跑走的背影。 似乎是……陈直？ “秋蝉。” 屋内传来上官清月的声音，秋蝉回神，连忙走进去，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再抬头，便见上官清月嘴角噙着笑意，拿着一卷经书在看，神情悠然。 而她的身边此时并没有坐任何人，只有敞开的窗户与桌子对面的燕窝，彰显着不久前的来客。 “把这里打扫干净。”上官清月说着，顿了下，眼中荡漾出笑意，白皙如葱白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待会儿若是有人问，你就说，是你陪我在这里吃的燕窝。” 秋蝉半懂不懂，隐约知道刚才约莫是发生了点事儿，便应了声，转头拿物什进来扫碎瓷片。 不出上官清月预料，没过一会儿，皓月居外就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叫声。 上官清月走出去，目光淡淡，就见陈老婆子带着陈直又叫又闹地走进皓月居，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嚷：“没天理了！上官清月你自己和人通奸，跟奸夫在屋里面行苟且之事，被阿直发现，竟然还对阿直痛下毒手！简直是蛇蝎心肠！” 陈老婆子看见陈直面色苍白，手上裹着纱布的模样，心里怒火更甚，张嘴就骂：“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贱种！不要脸的玩意儿！” 第890章 丢人现眼3 话罢，陈老婆子尤不解气，扯着陈直往前走，边走又边要骂，结果话未出口，便因抬头时对上不远处站在屋檐下的上官清月的双眸时嘎然而止。 那目光太冷，像深井，像寒冰，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里，竟让陈老婆子感受到了一股直入心扉的冷意。 她背后起了瞬间起了一层冷汗，整个人愣在那脸憋得发红。 “陈姑婆，您方才说的话实属不妥，侄孙女希望您能为刚才诋毁的话，为我，为我的娘亲道歉。” 上官清月声音冷冷清清，陈老婆子一个激灵回神，为自己刚才的害怕感到羞恼。 “什么叫做不妥？我刚才说的明明都是事实！”陈老婆子像是为了要争回面子，尖声叫道，“你就是个破鞋，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要我说，你现在跪下来给我和阿直磕个头，说不定我还能网开一面，看在老夫人的面上，不把你的破事儿给说出去！” “平白无故毁人清誉，辱人生母，这就是您的教养吗？” 上官清月冷下脸，眼中没有一丝温度，静静地看向二人时，平静的乌眸下好似掩藏着波涛汹涌的海浪。 陈老婆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而后又不甘示弱地讥讽，“和你这种人说话，用不着教养！” 说完，陈老婆子恨铁不成钢地扯过一直没说话的陈直，目光落在对方受伤的右手，又恨又心疼。 她仰着脑袋指着上官清月骂：“你不仅勾搭男人，还联合奸夫打了阿直！阿直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你伤了他的手，你该怎么给我们赔罪？！” 上官清月闻言，忽得噗嗤一声掩唇笑了。 陈老婆子勃然大怒：“你笑什么？！” 上官清月不答，略一挑眉，竟说道：“陈姑婆您如此胡搅蛮缠，凭空污蔑于我，辱骂长乐侯府主母，此事事关重大，清月乃一介闺阁女子，于此事钉是不能依您如此羞辱，方才您进院时，我已唤了丫鬟去寻祖母，想来现在祖母也该派人来了。” 此话一出，陈老婆子脸色一变。 因着陈直受伤一事，陈老婆子在得知原因有关上官清月以后，除了生气以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筹谋从上官清月身上刮下一层皮肉来。 陈家势弱，无权无财，如今靠着来长乐侯府打秋风才勉强度日，若能娶了上官清月，便是再好不过。 可因诸事阻拦，此事是一点进展也无，陈老婆子近几日急得嘴角都要长燎泡了，恰好这时送来了台阶踩，如何能不上？ 但现在她还没从上官清月伸手弄出点什么，就听对方说已经通知了老夫人！要知道，老夫人于他们可是一条拦路虎！ 思及此，陈老婆子恶狠狠地瞪向上官清月：“你以为你叫来老夫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勾搭男人，打伤阿直，谁还会包庇你？！” 上官清月轻笑，“我说过，此事全是污蔑。” 她说着，目光悠悠落在陈直身上，语气淡淡：“至于陈表哥身上的伤，那不是他自己弄的吗？与我何干？” 第891章 丢人现眼4 陈直难以置信，竟克服了恐惧，冲着上官清月吼道：“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叫奸夫弄伤我的！” “就是！”陈老婆子深信不疑，跟着应和。 上官清月失笑，眼中流露出嘲讽，“你们一口一个奸夫，况且皓月居，真的有你们口中的奸夫吗？还是说，你们单纯就是想来坏我名声？” 最后一句话实在诛心，陈老婆子心里自知若再让上官清月说下去，他们可就成了没理的一方。 想着，陈老婆子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胡搅蛮缠地撒泼，“唉，我命苦啊！光天化日之下，孙子被欺负了还不能讨回公道！” 陈直不甘示弱，恨恨地骂道：“奸夫淫妇！令人恶心！” 虽是这样骂，可他却是不敢上前，生怕轩辕澈还在屋子里，下一秒就会跑出来再对他大打出手。 上官清月瞥了二人一眼，看向他们身后的丫鬟，目光冰冷，一言不发，却足以让她们胆战心惊。 “陈老夫人，您起来吧……”丫鬟鼓起勇气抬手要把陈老姑婆搀扶起来，可话未说完，就被甩手扇了一巴掌推在了地上。 陈老婆子怒骂：“贱婢！滚开！” 陈直倒是没台粗暴地推开丫鬟，可他眼珠子一转，手在丫鬟的手背一摸，吓得丫鬟自己撒手连忙后退。 上官清月将这一幕看进眼中，未曾言语，却是转身要进屋。 陈直见了，下意识后退，随即大叫道：“你是不是要进去找奸夫？！”说完这句话，他腿都发软了。 上官清月顿住脚步，像是看见了什么一般，忽然转过身来弯腰行礼。 陈直怔愣，回神后洋洋得意，以为她要朝自己赔罪。 “你早点认错不就好了……” 他正说着，结果话未说完，上官清月就启唇道：“孙女见过祖母。” 话落，陈老婆子停止了嚎叫，陈直反应过来，赶忙回头，看见站在他们身后的老夫人一脸冷漠地看过来。 “这是在闹什么？”老夫人用拐杖敲击地面，发出‘铛铛’的声音。 陈老婆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恶人先告状，“老夫人，你可算是来了！你可要为我们讨回公道啊！” “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心中颇为不耐，看向二人时目光不善。 陈老婆子心里咯噔一下，身后就传来了上官清月的声音。 “祖母，让我来说吧。” 上官清月走到众人眼前，面容沉静娇柔，仪态端庄，与灰头土脸的陈家二人相比之下显得格外让人信服。 她抿唇，面上浮现出几分委屈，“方才，姑婆与表哥一来皓月居，就指着我骂，说我……与人私通……” 说到此处，上官清月垂眸，哽咽道：“望祖母明察，还孙女一个清白公道。” 眼见着老夫人面色动容，陈直没忍住，愤怒地叫道：“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污蔑你！你就是和人私通，我被打的时候还听见你叫奸夫：师父！” 上官清月抬眸看他，不语。 老夫人倒是眉头紧皱，疑惑不解：“师父？” 第892章 丢人现眼5 陈直听见，像是找到了宣泄点，咬牙切齿道：“对！她就是叫奸夫师父，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情趣……” 说着，他骤然被陈老婆子扯住衣袖，略一愣，蹙眉不满，“你做什么……” 陈老婆子着急，眼珠子不停往旁撇，陈直下意识看去，对上了老夫人清明锐利的目光，当即吓得愣住。 “……老，老夫人？”陈直咽口水，心里生了退缩之意。 “陈直，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平白无故毁闺阁女儿家的名声，可是大罪，况且清月的师父，是位女先生。”老夫人慢慢地说道。 陈直懵了，随即回神又生了怯意，可手掌心和脑袋的疼痛叫他不甘心，他咬咬牙，点头道：“我确定，上官清月就是与人私通！我进屋还被奸夫打了一顿，伤口就是这样来的，而且当时上官清月就坐在一旁，看着我被打被威胁！” 说完，陈直举起自己受伤的手，作出痛苦的模样，“我受伤的手是右手，难道我还会为了污蔑上官清月，耽误我的学业吗？” 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陈老婆子见老夫人松动，立即哭天抢地，“没天理啊！我们太可怜了，来这做客也能遇上这种肮脏事儿……” 吵闹声一时不断，老夫人头疼。 她看向上官清月，虽不信，却还是叹口气，问道：“陈直的话，是真的吗？” 上官清月摇头，“陈表哥的确进了我屋中，却是闯进去的，我当时正准备歇息，被他吓了一跳……” 说到这，老夫人隐隐猜出几分后面的事儿，眉头紧皱，“那他的伤？” “是陈表哥朝我靠近时，我砸了一个茶盏，表哥吓着，就摔倒了……”上官清月抿唇，声音轻轻的，“祖母，我错了。” “你没错。”老夫人蹙眉。 陈老婆子竖着耳朵正偷听，闻言气急，张嘴叫道：“老夫人，你这是要包庇袒护上官清月？” 老夫人冷下脸，陈老婆子缩缩脖子，可还是没改口。 上官清月眼中闪过暗芒，主动开口道：“祖母，若陈姑婆不信，我愿意把叫人搜查，是皓月居否藏了人。” “要是人早跑了怎么办？”陈老婆子不满。 “时间紧迫，若有人从皓月居出去，必定会引人注意，陈姑婆与表哥从外来此，见到有陌生男子出去吗？”上官清月轻声问。 陈老婆子被噎住，陈直不服，“说不定他会武功……” 话未说完，骤然响起的拐杖声就掩盖住他的声音。 “林妈妈，云妈妈，带人去搜。”老夫人淡声道。 林妈妈与云妈妈对视一眼，齐声应是，随即便带着丫鬟往里屋走去，陈老婆子着恼，不敢与老夫人对着干，又怕老夫人包庇，干脆自己也气势汹汹地跟着林妈妈往里头走。 她就不信上官清月真能把人藏得严严实实！ 陈直见状也想跟上去，可脚步刚踏出去，就被丫鬟给拦住了。 他眼睛一瞪就要发火推人，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又微微垂眸，陈直顿时就不敢动了。 上官清月看着皓月居中来来回回的几人，神情淡淡。 第893章 联合设计1 约莫半柱香之后，云妈妈与林妈妈带着丫鬟走出，身旁跟着脸色铁青的陈老婆子。 除此之外，他们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结果一目了然。 “祖母，怎么样？找到人了吗？”陈直不信，心慌地问陈老婆子。 陈老婆子不答，反而愤愤道：“肯定是藏在别处了，应该把长乐侯府都翻一遍才对！” 陈直心坠下去，一旁的林妈妈二人也朝老夫人汇报了搜查的结果：皓月居里没有任何陌生男人。 老夫人松口气，“既然如此，那么此事便只是个乌龙，想来陈直也是磕了头，把事儿记错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夫人想着，却不由对上官清月有几分愧疚。 “清月，此事你受苦了。”老夫人顿了下，又继续道，“晚膳你过来与我一起用吧。” 这就是变相的，要慢慢解除上官清月的禁足。 墨竹等人喜形于色，上官清月闻言，动容地看向老夫人，眼中闪着泪光，抿唇哽咽道：“祖母，你不怪我了吗？” 老夫人心中又无奈又心疼，“怪你什么？你呀，总是不省事儿！” 祖孙二人冰释前嫌，端的是你慈我孝，陈老婆子见了，几乎都要搅烂手里的帕子，陈直更是恨得不行。 可事已至此，眼见着老夫人对他们已经心生不满，只能识趣儿地闭嘴，灰溜溜地走了。 自这天后，陈直没脸再来皓月居骚扰上官清月，一是怕轩辕澈会再出现，二是老夫人现在已经派人跟在他与陈老婆子身边盯着他们，虽然美曰其名是说照顾，可明白人都知道这就是监视！ 陈直憋气，又无可奈何，他又不想离开长乐侯府回去过苦日子，只能捏着鼻子忍下，直到…… “您是陈直陈公子吗？” 娇软的女声从旁传来，陈直正等着书铺老板给他拿话本，听见声音便侧头看去，竟见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样貌清秀，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婢女。 “陈公子？”丫鬟又轻声唤。 陈直目光露骨地在丫鬟身上脸上打量了两秒，见她后退，才屈尊降贵一般点头，“我是陈直，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丫鬟忍住恶心，低声道：“我家小姐有事想与您商量，不知您此时可否方便与我家小姐见上一面？” 陈直略惊，而后洋洋得意，心下认为丫鬟的小姐乃他的爱慕者，当下就拿乔起来，“你家小姐是何人？与我熟识吗？”说着，他心里迅速想起自己调戏过的女子。 丫鬟摇头不答，只道：“您见了便知。” 陈直起了兴致，刚好老板把他订好的话本都拿出来，他付了银钱，便把书掩饰性地装在了书篓子里，表面还用几本策论、大学遮住。 他背起篓子，朝丫鬟仰头，不无得意道：“走吧，怕你家小姐等我等急了，解不了相思苦要哭呢。” 丫鬟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情，但很快就低头往前走，一直到把人带进了不远处的茶楼雅间。 第894章 联合设计2 “陈公子，我家小姐就在里面。” 丫鬟说着，打开了雅间门，里面同样穿黄色衣衫的丫鬟迎着陈直走进去。 雅间放着几盆冰盆，冷气阵阵，陈直一进门，便忍不住舒口气，感觉浑身的热气都被驱散了。 “陈公子？” 温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陈直往前看去，就见面前不远处展了一扇绣花透屏风，屏风后坐着一个戴着帷帽，身着浅绿长衫的女子，想来就是丫鬟所说的小姐了。 陈直立即作出一副书生文雅的样子来，朝屏风那头行了个小礼，“小生见过小姐。” “不必多礼。”小姐柔声道，而后又笑道，“陈公子在此坐下吧，我有事与你商谈，想来时间会有些久，不知你可否有其他事要做？莫要耽搁了你的时间才好。” “没事没事。”陈直赶紧摆手，“什么事都没法比得上小姐您重要。” 说完，他心里激动起来，眼前屏风里的小姐一看就知是富贵人家，他娶不了上官清月，娶其它有权有势的女子也是一样的。 “不知小姐要与我商谈什么事呢？”陈直装模作样地问。 小姐似乎察觉了什么，语气有些冷淡，但仍是回道：“是有关陈公子的亲事。” 陈直眼睛一亮，差点就要蹦起来了，立即就要开口，可他刚张嘴，小姐说出的话就吓得他咬到舌头。 “我可以让你娶上官清月。” 陈直倒吸一口气，舌头的疼都没在乎，又惊又疑，大着舌头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心觉可笑，淡了之前的龌蹉心思，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嗤笑道：“你又不是长乐侯侯爷，也不是老夫人，怎么能决定上官清月的婚事？” 小姐不恼，慢声缓语：“如果上官清月失身于你呢？若我能让她除了嫁给你这条路，就只能青灯伴古佛，了却一生呢？” 陈直震惊地瞪大双眼，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让上官清月失身于你，非你不嫁。”小姐耐心地重复。 陈直心动摇了，他与陈老婆子此次来长乐侯府，为的就是娶上官清月，可事情总是不成功，最近还惹得老夫人厌恶。 瞌睡送枕头，老天掉馅饼的事儿，真的可靠吗？ 但是如果是真的呢？ 陈直犹豫，不太相信，又抵不住诱惑，“你真的能让上官清月嫁给我？” “当然。”小姐笃定。 说完，她似是怕陈直不信，抬手给了丫鬟一个东西，陈直看着丫鬟走出来，才发现丫鬟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鼓囔囔的荷包。 “陈公子，伸手。”丫鬟小声道。 陈直隐约猜到了什么，咽口水，双手并着朝丫鬟伸出手。 果不其然，下一秒，银子被丫鬟哗啦啦地倒出来，个个都是份量十足的大锭银子。 还有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陈直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银子，他脑子一片空白，再回神，他已经把银子紧紧地捂在了怀里。 而丫鬟，则是收起绣着兰花的荷包，重新回到了屏风里。 第895章 联合设计3 “陈公子，我的诚意，够吗？” 小姐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笑意，陈直抱着满怀的银子，哪里还有之前的犹豫不定，“够，当然够！” “那你愿意相信我吗？”小姐问。 实话说，陈直心里头还是有些不信的，但他怀里那么多银子，即便不信，也甘愿听话一试了。 “当然信了，小姐你说，要我怎么做，只要不是犯律法的，我都做！”陈直立即表态。 小姐听罢笑笑，“陈公子果然识趣，届时若事成，我会再给陈公子些银钱，当作庆祝你抱得美人归。” 一柱香后，陈直喜滋滋地从茶馆里出来，背着书篓子回了长乐侯府，直接去找陈老婆子。 他进门时，陈老婆子正在骂丫鬟，小丫鬟被她骂得难堪，哭得一抽一抽的，脸上还有巴掌印。 “哭？你还敢哭？” 陈老婆子抬起手又要打，余光却瞥见了进门的陈直，顿时变脸，笑意盈盈地走过去，帮陈直拿下书篓子，颠颠重量打开一看，更是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刚才的凶悍样。 “你看你一身汗，出去也不知道带侍从，累着了怎么办？”陈老婆子嘘寒问暖。 陈直一想到被老夫人派来盯自己的侍从就恼火，摆手不耐道：“我就想自己一个人出门。” 说完，陈直想起不久前的事儿，赶紧就扯了陈老婆子的衣袖，“祖母，我跟你说点事儿！” 他急急忙忙的，陈老婆子被他扯得差点摔了，哎哟哎哟地叫。 之前被陈老婆子骂的丫鬟见状，也顾不上哭，下意识就要跟上去，可她刚走两步，就被回过头的陈直骂道：“你给我在外等着！我跟我祖母说话，你个贱婢跟上来做什么？” 丫鬟一愣，再反应过来，门就已经重重关上了。 屋内，陈直把今天的事儿跟陈老婆子一说，然后抖了抖兜，银子天女散花一样落在了床铺上。 陈老婆子惊喜地大叫，“哎哟喂，我的老天爷，那么多银子！” 陈直得意，“那位小姐说，等我娶了上官清月，还会再给我银钱。”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啊！”陈老婆子拿起一块银子放进嘴里用力一咬，险些嘣了牙，痛得直叫，可眉眼却欣喜得不行。 “但是现在主要是，要怎么让上官清月，放松对我们的警惕？”陈直想起这件事就恼，“老太婆和那贱女人，防我们可防得紧呢！” 陈老婆子摆手，喜滋滋地搂住银子，“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在行，一定帮你做好这件事。” “真的？”陈直狐疑，“祖母你别是想糊弄我。” 陈老婆子瞪他一眼，“说什么呢？祖母怎么可能会糊弄你，你等着瞧吧！” 说完，陈老婆子就把银子拢起来用木盒子装好，细心地锁在了柜子里，陈直看着也没在意，反正银子最终还是会落在他手里。 “我现在就去皓月居。”陈老婆子把事儿做好，朝着陈直慈祥地笑，“阿直你就在这等祖母的好消息吧！” 第896章 联合设计4 皓月居。 上官清月坐在美人榻上绣抹额，针一下没看准，戳到了指腹，她立即将手放进嘴里，没让血沾了抹额。 “小姐！” 墨竹从外匆匆走进，脸上不解又惊讶，“陈老夫人来了！” 上官清月挑眉，外头就响起一阵叫闹，“清月，我的侄孙女哟，前些日子是我错怪了你，我老人家碍着面子没给你道歉，可是我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良心不安，这会儿炖了鸡汤给你赔罪， 你可千万要原谅我啊！” 上官清月抬手推开窗，抬眸就看见陈老婆子进了皓月居院门，手里端着一锅汤和几盘糕点，正叫嚷着走来。 开窗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陈老婆子扭头，看见上官清月更是高兴，眼睛都亮了。 “清月呀！姑婆给你炖了鸡汤，来尝尝吧？” 墨竹在旁看着不由警惕，“小姐，要不要奴婢去让她离开？” “不必。”上官清月面色不变，“把门打开，让她进来，我倒是要看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是。” 墨竹转身前去开门，刚打开，陈老婆子就生怕她不给门进一样挤进来，鸡汤都因为动作荡了一下，看着好似要摔，好在陈老婆子进门后就稳住了身子。 “姑婆。”上官清月从美人榻上下来，面色含笑，走过去，“您劳累了。” “不累不累。” 陈老婆子连忙摇头，随即把鸡汤和糕点一一放在桌子上，打开盛鸡汤的盏盖，香味扑鼻。 她笑眯眯地让上官清月坐下，更是体贴地用碗盛了鸡汤，“这可是我熬了一上午才熬出来的鸡汤，你快尝尝好不好喝。” 上官清月看着眼前的鸡汤，枸杞与党参浮在碗底，汤面荡着薄薄的油水，看得出是精心把油刮出来过的，堪称色香味俱全。 她拿起调羹慢慢抿了一口，鸡汤入口鲜美，咸淡适宜。 陈老婆子见她满意，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不情不愿。 这鸡汤本来是她炖来给陈直补身体的，现在拿来哄上官清月，可真是心疼死她了！ 这般想着，陈老婆子一时不慎，面上露出几分。 上官清月瞥见，慢悠悠地放下了调羹，用帕子轻轻擦嘴，“姑婆今日来，是有何事要寻我？” 陈老婆子‘哎哟’一声，似是不大好意思，“我前段时间不是误会了你嘛，都怪阿直没看清，闹了乌龙事儿，所以今天我来是给你赔礼的，还望清月你啊，别生气，原谅我们。” 上官清月轻笑，“原是这事，我早已未放在心上，本就是无虚有的事儿，您也莫再自责了。” 说完，她长睫一抬，露出几分盈盈水目来，“除此之外，姑婆还有什么事儿吗？” 陈老婆子被这一眼看得怔愣，回神后心底暗骂对方狐狸精，面上却讪笑两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不能单纯来见见你给你赔礼吗？” 上官清月挑眉，她声音就弱下来，“书铺老板好生欺人，近日阿直买了些书，竟要了十几两银子……” 第897章 别庄阴谋1 “我听老夫人说，府中内宅都是清月你管……”陈老婆子搓手，谄媚道，“我们祖孙来长乐侯府，也没带多少银子，阿直又要顾着学业，日子真是难啊！” 她说着又叹气，还偷摸着去看上官清月，意思明显。 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上官清月本以为此人还没死心，想来搞幺蛾子，可没想到她一时竟忽略了对方的厚脸皮。 “府中银钱支出皆由管家处理，我身上的令牌另有用处，恐怕不能给您。”上官清月轻声道。 陈老婆子瞬间就拉下脸来，“你连帮帮我这个老婆子都不肯吗？还是说你没原谅我？” 这架势，仿佛上官清月敢点头，下一秒她就敢坐在地上闹。 上官清月淡淡地看她，她缩下脑袋，却仍是不甘示弱地仰头，混浊的眼球里满是不服。 最后，上官清月像是妥协了一般，“姑婆，我是真的不能给你令牌，且不说我有用，待会儿祖母也要叫我做事对账的。” “我又……” 上官清月打断了她愤怒的话语，“但是我这还放着有些银钱，不多，就十几两。” 她说着，朝墨竹示意，墨竹便拿了荷包走来，把银子倒在了桌上，响声铛铛，陈老婆子眼冒精光，立即眉开眼笑地把银子全搂在怀里。 “哎哟，这也暂时够了。”陈老婆子把银子往兜里放，“我就知道清月你啊，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咱们好好互相照顾嘛。” 上官清月不语，她也没计较，又谄媚地说了两句话，就喜滋滋地走了。 “原来她是来向您要银钱的。”墨竹松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厌恶。 “陈直经常去府外买书吗？”上官清月看着前方敞开的院门，眉头紧皱。 墨竹应是，“陈表少爷约莫隔几日便要拿着书篓子出门买书。”说着，她顿了下，压低声音，“可奴婢听外院儿守门的小六说，有一次陈表少爷不小心摔了，书篓子掉在地上，小六看见里头……装的都是话本子。” 上官清月颔首，思索片刻 吩咐道：“你去问门房，看看今天陈直或者陈姑婆二人有没有出过门，有没有什么异样。” “是。” 墨竹应声离去，上官清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眼前略过陈老婆子谄媚，透着精光的双眼，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半柱香过去，墨竹回来，朝上官清月禀告：“门房说今日陈表少爷出门买过一次书，回来时似十分高兴，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上官清月闻言应声，“叫人盯紧点。” 话说得没头没尾，墨竹却听懂了，“奴婢明白。” 上官清月垂眸看着桌子上已经变凉的鸡汤，些许油漂浮在表面，香味消散，已经没了之前的令人食指大动。 “端下去，叫丫鬟们分了吃吧。” 墨竹微愣，再回神上官清月已起身回了美人榻上继续绣抹额，面容沉静。 她收回目光，端起鸡汤和糕点出了屋子，叫了正在打扫院子丫鬟一起分食。 第898章 别庄阴谋2 在那日陈老婆子示好以后，几乎每日她都会有意无意地来皓月居对上官清月嘘寒问暖，今天做糕明日做汤，令人不由惊愕侧目。 而至于陈直，也没有去骚扰上官清月，更是每日待在屋里看书，像是要专心于学业。 老夫人听了自己安插在二人禀告，转着佛珠，微微蹙眉，“他们又想做什么？” 俗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家二人吸长乐侯府的血多年，若说乍然悔改，别说老夫人不信，府中上上下下的奴仆，怕也是没几分信的。 跟在陈老婆子身边的丫鬟小声道：“陈老夫人每次去找大小姐，十次有八次，回来都带着银钱或其他物件……”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老夫人紧皱的眉头松下，倒是少了几分警惕。 与此同时，外面秋容匆匆走进来，朝老夫人道：“老夫人，刘家夫人与小姐送帖前来拜访，已在府外等候。” 老夫人讶异，随即道：“快把她们请进来。”而后又看向身旁的林妈妈，“叫小姐们过来。” 秋容与林妈妈应是，按着吩咐离去，云妈妈扶着老夫人站起来前往堂中，而剩下几人便都散了，各自回院。 约莫半刻，众人皆到了寿禧院堂前，上官清月走进门槛，便听见温柔娇软的声音叫她，“上官小姐。” 上官清月抬眸，不远处叫她的人身着一身浅绿色罗衫，面容清秀，眉间自带书卷气，端坐在位，正瞧着自己柔柔一笑。 而她身旁坐着一位与其样貌相似的夫人，深色衣衫，笑起来时眼角带着皱纹，乍看和善，细看却能品出几分高傲来。 是刘玟与刘夫人母女。 上官清月走进，先是对刘玟颔首，笑着叫了一声“刘小姐”。才又朝刘夫人行礼，“清月见过刘夫人。” “免礼。”刘夫人起身来扶她，眼睛笑弯，“哎呀，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真是越长越可人疼！比我家玟儿还要漂亮知礼数呢。” “娘～”刘玟在娇娇地叫。 上官清月垂眸佯装羞涩，“夫人说笑了。” “哪是说笑呢，我是真心喜欢你。”刘夫人说着侧头看向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您这孙女生的好，不如送给我做女儿？” 老夫人忍俊不禁，“那敢情好，用她换你家玟儿，还是老身我占了便宜呢。” 刘夫人又是一阵笑，上官清月走到一旁坐下，堂内其乐融融，刘玟抿唇笑着，模样好不娇俏。 上官清月心觉莫名，不由警惕起来。但她面上不显，只是端了丫鬟斟的茶，轻轻地抿了几口润喉。 刘夫人说了好几句俏皮话，惹得老夫人笑意不断，最后才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她眼珠子往上官清月那一瞥，又重新笑着朝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今日来呢，除了带玟儿过来与您叙叙旧，还有一不情之请。” 老夫人笑意未消，“什么事还需得你来请？你且说吧。” “我啊，想让清月随着玟儿，一起去别庄住几日。” 第899章 别庄阴谋3 刘夫人话音落下，堂中声音骤然消失，她佯装不知，笑意盈盈地继续道：“这不是玟儿从宫里出来，想寻个地方好生磨练一下技艺与学问，也好让皇后娘娘多几分欢喜，可她一个人呢，又太孤单了，我就想给她寻个伴儿。” 老夫人蹙眉，刘夫人又立即佯装无奈地说道：“唉，我本来也是想叫我娘家的姑娘跟玟儿一起去的，可我转念一想，又不是去庄子玩儿的，得寻个与玟儿才识相投的才好，这不就是想到了您府上的大小姐嘛，满京城谁不知道，长乐侯府大小姐才学最是厉害，又是赵先生的得意门生。” 刘夫人夸了一通上官清月，见老夫人不语，又赶忙说起其他话来。 “上官小姐，你愿意和我去吗？只是住上半月而已。”刘玟柔和地看向上官清月，眼中带着几分希翼，令人不忍拒绝。 上官清月微微笑，不动声色地拒绝，“说来，王小姐，似乎与刘小姐你是交好的手帕交，才情技艺皆不输于众贵女，且于琴技一术十分出色，你为何不寻她呢？” 刘玟微愣，随后似是不知该如何反驳，面露纠结。 上官清月淡淡地饮茶，刘玟过了会儿才凑过来，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上官小姐，我信你的品行，所以才与你说，我前段时间进宫，皇后除了钟情于我做太子良娣以外，还对你……” 她话未说完，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上官清月放下茶盏，抬眸对上她真挚羞愧的目光。 刘玟低下头，“我……我，我除了想去庄子里再磨练一下礼仪与技艺以外，还想与你好好相处……”她眼神闪烁，声音更低，仿如蚊蝇，“太子妃不喜我们，或许……我们可以结盟。” 上官清月挑眉，轻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刘玟一瞬间，竟有了被看穿之感，心惊肉跳的同时，面上露出几分忧郁的柔弱来，楚楚可怜。 而此时刘夫人也用嘴皮子把老夫人打动，老夫人犹豫片刻，看向上官清月，问道：“清月，你想和刘小姐一起去别庄里玩上几日吗？” 众人闻言，皆把目光投向上官清月，刘玟与刘夫人更是捏紧了手，手心全是紧张的汗水。 上官清月垂眸，朱唇微启，“孙女……还有一些内务没有做好，怕是没有时间陪刘小姐。” 这就是变相的委婉拒绝。 刘夫人面色难看，但还是勉强维持住体面，笑道：“不过是陪几天罢了，其他事儿吩咐下人做不就可以了，况且庄子离京城，也不过只是几百里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话说到此处，却又是不好拒绝。 老夫人蹙眉，心里不愿委屈上官清月，正要开口，便见上官清月抬眸看向刘家母女二人。 她叹口气，妥协道：“三天，可以吗？三天后，我有事必须要做，不得不回府。” 刘夫人不满意，张嘴又要说，结果却被刘玟扯住衣袖，使了眼色，最后只能应声，“那行吧，明日我们会派人来接你。” 第900章 别庄阴谋4 刘家母女达到了目的，与老夫人告辞，便离开了寿禧院。 上官如眉等人在老夫人的示意下纷纷离去，最后堂下只剩下上官清月一人。 “祖母。”上官清月上前，在老夫人身侧的矮凳坐下，脸颊靠在她的手背上。 老夫人抚摸她的长发，垂眸，目光落在她秀美的面庞上，不由微微叹气，“若你不想去，那便不去了，待会儿叫人回绝也无伤大雅。” “没事。”上官清月眼中如寒冰凝结成薄薄的霜，长睫一垂，遮住眸色，他声音轻柔道，“我也许久未曾出门，此次就全当散心，也就住三天，您不用担心。” 老夫人无奈，只好道：“若有什么事，定要先顾及自身安危。” 刘家母女的目的无论是不是仅仅只是她们方才所言，还是另有阴谋，在未触碰之前不得而知，唯有谨慎，才是保住自身的唯一办法。 上官清月低低地应是，双手握住老夫人干如枯木满是褶子的手，“我定不会让祖母为我担心。” 次日。 刘家马车早早来到长乐侯府门外，丫鬟黄莺从车上下来，叫了门房通知里头，稍等片刻，上官清月便携着墨竹走出府。 “上官小姐。”刘玟推开车窗，掀起帘子，温柔地叫道，“快上马车吧。” 上官清月颔首，被墨竹扶着上了马车，进入里头。 而墨竹则是跟着黄莺去了后面的马车里乘坐。 车厢内精致的瓷器散发着阵阵寒意，上官清月随意一瞥，便见里头盛放着冰块，中间处摆了一张小桌，茶水糕点散发着香味，刘玟坐在她对面，身着青色罗衫，略施粉黛，更显唇红齿白。 刘玟斟茶，眉目柔和，“从京城到庄子，只需半个时辰便可，若你无聊，可看一下书籍，我略带了几本琴谱。” 上官清月接过茶盏，应了声谢却未饮，而是将其放下，又稍稍掀开帘子往外看。 刘玟抿唇，眼中闪过不悦。 上官清月并不在乎，她看向窗外，见秋蝉从府中走出，对她点头，便又重新放下帘子。 她端起茶盏饮茶，才笑道：“真是好茶。” 刘玟跟着她笑，“果真是好品味，这茶可是我从我爹爹拿好不容易拿来的雪观音呢。” 车厢里气氛融洽起来，马车慢慢前进，如刘玟所言，半刻钟后，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处别庄是我母亲的嫁妆，一直空置，只有闲暇时外出踏青才来住上几回。” 刘玟进庄门时，随手挥开要上前行礼的奴仆，带着上官清月进去，直到来了主院，才羞赧道：“清月，主院只有一间正房，不知你可否愿意去侧院住？” 上官清月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微一颔首，便随着带路的奴仆去了侧院。 待几人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刘玟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蹙眉，看向身侧的黄莺，问道：“在路上时，你可否看见陈直跟来？” 黄莺摇头，“奴婢看了好几次，并没有看见陈公子的身影。” 第901章 别庄阴谋5 刘玟面色难看，“派人去找找，看他是不是真的没跟来，若是没来，便叫小乞去长乐侯府门口给他送信，催他前来。” 黄莺垂首应是，刘玟心中莫名不安，咬着唇，面色不佳地进了屋中。 晚上，二人一齐用过晚膳，刘玟借口今日疲惫，与上官清月约了明日晨起练琴，就回了房。 别庄内种了很多花与树，有些应季开放，香气扑鼻，即便是夜里走动，也能隐约看见随风摇曳的叶子与花。 上官清月提着灯笼，缓步走在小道上，月光与烛光相映照，落在她身上，好似一边清冷如雪，天上仙般疏离，一边又柔软缱绻，令人心也跟着软下去。 “信传出去了吗？”上官清月轻声问身旁的墨竹。 墨竹小心翼翼地为她照亮一边路，闻言应声，“已经送达顾府，秋蝉在不远处的客栈候着，雇了马车，若别庄中出事，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上官清月颔首，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很快就进入了侧院。 而此时主院，迎来了一位客人。 陈直站在亮堂堂的屋内，忐忑不安地环顾四周，心中慌张。 他今日本是想反悔，不掺和刘玟设计上官清月一事，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犹豫了片刻，信就送上了门，更是在按照信里所言出门时被威胁，最后不得不来到别庄。 “陈公子。” 熟悉的声音从里间响起，这一次没有了屏风遮挡，陈直看见眼前出现一位身姿袅袅娜娜的女子，长相不算出众，但胜在气质温柔。 陈直迟疑地叫：“……刘小姐？” 在昨日长乐侯府来客时，他与陈老婆子便隐隐约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可乍然看见，仍是惊讶。 刘玟对他点头，在旁坐下，示意黄莺为他搬椅子。 陈直恍恍惚惚地坐下，目光落在刘玟无害柔弱的脸上，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刘小姐，你……为何要与我一齐算计上官清月？你们之前结过仇吗？” 刘玟浅笑，“没有。” “那……”陈直欲言又止。 “她挡了别人的路，而那人又碍了我的路，我只能替她扫除障碍，好达到我的目的罢了。”刘玟轻描淡写地解释完，掀起眼皮看向陈直，平静的话语从口中说出，陈直不寒而栗。 “倒是陈公子……你是想背叛我吗？” 陈直连忙摆手，“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在茶楼里的人是您，一时犹豫，怕弄错了就麻烦了，若是我真要反悔，此时又如何会出现在此处呢？” 刘玟听罢笑了声，陈直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讪笑两声，心慌意乱。 好在刘玟并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而是说起了计划。 “后日，在上官清月要离开别庄时，我会给她下软骨药，让她身体不适，送她回房，届时你只需要进去辱了她的清白便可。” 陈直担忧，心底害怕，咽口水问道：“上官清月真的会中药吗？若是没中，到时候我可就倒霉了。” 刘玟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只管做便是，我自会护你。” 第902章 别庄阴谋6 陈直无话可说，只得点头。 “在此之前，你就藏在右边的侧院里，我会派丫鬟侍从去伺候你，但是你绝对不能踏出院子半步，也不能让上官清月看见你。”刘玟冷声警告。 陈直憋屈，不敢反抗，又不甘心地小声问：“上官清月要是硬要进侧院，我怎么办？” “藏着。”刘玟冷淡道。 说完，她不等陈直再说，就挥手让丫鬟带他离开，很显然是懒的再说其他的了。 陈直吃了一肚子闷气，去了侧院身边的丫鬟又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恼得他砸了一套茶具才歇气。 第二天，刘玟拉着上官清月练琴写字，嫉妒的同时心里又不免愧疚，对她愈发好。 在练琴时，上官清月无意中弹奏了一曲《凤囚凰》，婉转动听，刘玟都不由醉了。 曲罢，刘玟不禁试探般问她：“清月，你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吗？” 上官清月一怔，手指在琴上拨出一道刺耳杂音。 回神后，她随意拨弄琴弦，唇角勾起，“没有。” 明眼人一见便知她是说的反话，刘玟想起自己的安排，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悯。 “你这般好，无论嫁给谁，那人都会好好对你的。”刘玟道。 上官清月抬眸，乌眸水润，在日光下剔透纯明，好似能照出对方心中的污秽。刘玟被这目光看得不由后退一步，心里无端慌张，可当她镇定下来时，上官清月已经重新弹奏起了其他曲子。 时间如流水飞逝，当最后一天来临时，上官清月还未告辞，刘玟便已先叫黄莺把她叫入主院。 她一踏进门，抬头就见刘玟坐在桌前正笑意盈盈地看向她，而面前正是一桌好菜。 “清月，你今日要回府，接下来半月我便见不着你了，今日，你便陪我在吃一顿午膳，好吗？”刘玟涌希翼的目光楚楚可怜地看她。 上官清月在她对面坐下，垂眸看见了桌面上的酒壶。 刘玟立即解释：“这是子母壶，上面是茶，下面是酒，清月想喝茶，便转左边，想小饮一杯，便不转。” “这倒是稀奇。”上官清月扭动左边，给自己斟茶，语气淡淡。 刘玟笑，“很少人会在酒桌上用此壶，我怕你不胜酒力，故而拿出一用。” 说罢，她拿起子母壶，往右边微一用力，倒下香气扑鼻的酒来，散发着梅子香气，递给上官清月，“尝尝？这是梅子酒，并不会太醉人。” 上官清月接过，却没第一时间喝下，而是抬眸看向刘玟。 刘玟疑惑，“怎么了？不试试吗？”她说出这句话时，手攥紧了，几乎提心吊胆。 “没事。”上官清月微微低头，略抿了一口，似在尝味，后又在刘玟紧张的视线下，将酒一饮而尽。 “好喝吗？”刘玟松开攥紧的手，笑问。 “尚可。”上官清月放下酒杯。 刘玟见状，抬腕又斟了一杯酒，随即又在上官清月的注视下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端起酒杯，眉眼弯弯地朝上官清月示意，手往上抬，将酒一饮而尽。 第903章 不慎中计1 “清月，我是很想与你做手帕交的。”刘玟忽然感慨般说道。 上官清月抬眸望她，正想言语，却不料忽觉从腹部升起一种无言的酥麻感直往心口，随即散至身体各个部位。 她面色一冷，放下筷子，冷眼看向刘玟，“刘小姐的子母壶里，似乎另有玄机。” 刘玟猜测出她的药性发作，见状也不敢轻易认下，而是佯装讶异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壶，疑惑不解，“清月，你说什么呢？这子母壶里能有什么玄机？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 话罢，她看向上官清月，就见她像是有些体力不支地撑在桌子上，额头渗出冷汗，一双眼眸像浸了水一般，又冷又润，激起人的破坏欲。 “清月，你是不是有些醉了？要不你先回侧院休息一下，待你缓过来以后再回去，至于长乐侯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去传信的。” 刘玟睁眼说瞎话，面上担忧地看着上官清月满头冷汗，心中却不乏得意与松口气。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害人之事，若出了意外就麻烦了。 上官清月冷眉冷眼地看她，脊梁骨仍没有弯下去倒在桌子上，刘玟恼她不肯屈服，又怕夜长梦多，正要叫下人把她带走，可话未出口，上官清月竟是忽然厉声叫道： “墨竹！跑——” 随着声音的响起，外面一阵骚乱，“你做什么？”“她怎么跑了？” 刘玟脸色大变，快步打开门，恼怒地大吼：“还不快把人抓回来！要是误了我的事，我剥了你们的皮！” 丫鬟们吓了一跳，见刘玟面目狰狞，更是惊惶，转头便慌里慌张地跑去找跑走的墨竹。 刘玟此时的温柔体面已经消失殆尽，她自己也十分羞恼之前的吼叫，她稳了稳气息，勉强恢复成柔和的模样，可当她回头看见上官清月靠在桌子上朝她冷笑，眼中含着讥讽时，险些再次失态。 “上官清月，你倒是聪明，难怪她说对付你，要谨慎些，想来也是在你手上吃过亏。”刘玟没了好脸色，也不愿意再掩饰，目光冰冷地落在上官清月身上。 上官清月因为软骨散浑身无力，连声音也细小如猫叫，“……是，是谁，要你害我……” 刘玟甩手，“你不必知道。”她朝婢女黄莺道：“把人带走！” 黄莺应是，上前把上官清月搀扶起来，不见丝毫吃力，而上官清月也一直没有反抗，直到黄莺要扶着她出屋门，她才抬眸看向距离自己不过两步的刘玟，只不过一瞬，她像是骤然爆发一般，推开黄莺，手狠狠掐上刘玟的脖子，手指用力，刘玟顿时发出痛苦的叫声。 “刘玟，我不会放过你的。”上官清月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的双眼像寒冰一样携带着冷意，像是冰锥要刺进刘玟的心里，这一刻，刘玟竟感到了后悔与惧怕。 “小姐！” 而此时，被推开摔在地上的黄莺爬起来，惊惶地叫了一声，便赶紧上前抱住上官清月的腰，把她往后拽。 第904章 不慎中计2 方才的爆发已用尽了上官清月蓄积的全部力气，黄莺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拽离了刘玟的身边。 当上官清月的手被迫松开后，刘玟捂着脖子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她大口喘息着，眼里的惊恐还未散去，直面死亡的感觉令她不住地颤抖。 “小姐，您没事吧？”黄莺死死地抱住上官清月不让她动弹，担忧地看向刘玟，随即又朝外叫道，“快来两个人！小姐受伤了！叫府医过来！” 外面很快就匆匆走进来两人，二等丫鬟，平日也伺候过刘玟，二人进门，见了面前的场景，不由愕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去扶刘玟。 刘玟被搀扶着站起来，好不容易缓过神，目光一利，上前两步，抬手就一巴掌扇在了上官清月的脸上。 脆响骤然响起，屋内一片安康，上官清月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破皮流血，却不见发出一丝痛叫，只是掀起眼皮冷冷淡淡地看向刘玟。 刘玟被她看得心慌，强忍着不安，声色俱厉道：“待会儿你就知道求我了！” “把她带下去。”刘玟又吩咐黄莺。 黄莺应下，强硬地攥紧上官清月的腰，把人带走。 屋内丫鬟看见刘玟脖子上的指印伤口，犹豫着开口，“小姐，府医还未赶来，奴婢为您敷一下伤吧？” 刘玟回神，觉出脖子上火辣的疼痛，又恨又慌。 上官清月…… 她咬紧唇，脸色发白，攥紧手，压住心底的不安，看向丫鬟，吩咐道：“叫侍从把别庄守住，无论是谁要进来，都必须要有我的吩咐，知道吗？” “是。” 侧院。 黄莺把上官清月扶进屋，放在床榻之上，又为她褪衣脱鞋。 上官清月浑身软而无力，只能任由她动作，像一具不会动弹的尸体。 黄莺替她脱完绣鞋，把人往床中挪，待把薄被为上官清月盖上后便要离去，可她抬眸，目光与清冷无波的眸子对上时，心中猛地一颤。 “上官小姐……”黄莺一想到上官清月马上要经受的事情，不由生出几分怜悯叹息，有一瞬间竟想把原委都说出来。 但她毕竟是刘家的下仆，如何能背叛主家？ 最后，黄莺只低声道了一句：“我们小姐也是有苦衷的，希望您不要怪她。” 话罢她便匆匆离开，仓皇地合上门，像是怕极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心中微沉，她动了动手指，企图蓄力，却无济于事。 她被邀去主院时，因不放心服下了一颗解毒丸，软骨散不算毒，但也勉强能被解掉一半药性，只可惜时间不等人，要解掉药性至少也需要半刻钟的时间。 刘玟会放着半刻钟的时间对她不动手吗？ 上官清月眸光微动，还未思索，脚步声与推门声就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因着床纱的遮掩，上官清月并不能一眼看到门边，而是影影绰绰地看见有人踏步进来，呼吸略急，像是迫不及待。 很快，来人靠近，掀开床纱，露出一张平凡自傲的面孔。 第905章 不慎中计3 “陈直。”上官清月细软的声音轻轻响起，嘲讽道，“我倒是低估你了，竟是你与刘玟合作，一齐来算计我。” 陈直脸色羞红，恼怒不已，张嘴怒骂：“闭嘴！你这个荡妇，今日一过，你除了嫁给我以外就只能去做尼姑！届时我愿意娶你，都是给你面子！” 上官清月冷眼看他，陈直愈发恼火，伸手就扯开了薄被。 少女柔软白皙的身体被衣衫遮掩，脖颈因之前的动作而露出些许白皙，在被褥下更是夺目，秀美的面庞浸出冷汗，乌眸含冰，即便恨极，也无法动弹，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陈直本就垂涎上官清月的美色，如今更是双眼放光，一把就往床铺上扑去。可他这一扑，却没扑到人，反而被一脚狠狠踹在了地上。 陈直痛叫一声，摔了好几步远，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的上官清月，“你不是中药了吗？！” 上官清月虚弱地靠着床头，身子纤细瘦弱，乌发垂下，精致脆弱，可即便如此，也仍是让人不敢小觑。 “陈直，你敢动我，他人我若不死，必定将你千刀万剐。” 她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力道，却让陈直白了脸。 “……你，你……”陈直咽口水，满头是汗，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放狠话，“从今日过后，你便是我的女人，你要是敢动我……” “你怕了。”上官清月平静地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陈直咬紧牙，“你说谁怕了！” 说着，他就要上前，可走了没两步，上官清月又道：“墨竹已经跑了，你知道吧？” 陈直脚步一顿。 “我早就在别庄外布置了人手，他们很快就会闯进来，届时你的下场，不必我多说，你也应该清楚。” 上官清月抬眸，声音轻轻的，像是带着一丝蛊惑，“如果你现在回头，还有机会，我可以放你一马。” 屋内寂静下来，熏香阵阵，上官清月面色镇定，手心满是冷汗，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 她已经没力气了。 “你别以为能骗我。” 陈直脑子里一团乱麻，又怕又不甘心，他看向上官清月，竟发现对方身子都在轻轻晃动，摇摇欲坠，心神一动，快走两步，咬牙用力把人一推，而后又赶紧后退，生怕上官清月又给他来一脚。 但是没有。 上官清月没有任何动作，她轻易地就被推倒在了床上，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陈直喜形于色，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 话罢，他便急色地朝上官清月扑去，迫不及待地扯她的衣物，猥琐地嘲笑：“任你多厉害，如今还不是要在我的身下叫！让表哥好好疼疼你……” 上官清月镇定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她眼眶泛红，微弱的挣扎于陈直而言不过只是蜉蝣撼树。 “你给我滚开……滚开……” 腰间的衣带被解开，上官清月绝望又崩溃，脑子一片空白，难道她真的要被这畜牲玷污了吗？ 第906章 离开别庄1 “啊！” 陈直的惨叫声来得忽然，上官清月猛地回神，就见面前的陈直朝自己倒来，而下一瞬就被一只手捞住，直接推到了一旁。 眼前出现的是冷峻焦急的面孔，上官清月还未回神，衣襟就被大手拢住，连着薄被，她被拥进了宽阔的怀抱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沙哑的声音这耳边响起时，上官清月终于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师父……” 轩辕澈紧紧抱着她，想起方才的那一幕，怒火从心头涌起，烧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假如他再来迟了一秒…… 仅仅只是想一下，轩辕澈就已经恨不得将这里所有的人千刀万剐，为上官清月报仇。 “……是，是你……” 陈直捂住头脑勺，粘稠的血液从伤口流出，他面色苍白，惊恐地看着眼前抱着上官清月的高大男人，吓得他不断往后退，想要远离二人。 轩辕澈把上官清月打横抱起，紧紧搂在怀里，而后居高临下地看向陈直，双眸不含一丝温度。 他略上前一步，陈直就浑身哆嗦，怕的乱七八糟地大声解释，“我……我不是……是，我刘小姐叫我来的……是她！都是她要害上官清月，不是我！” 轩辕澈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对我的人动心思。” 随着声音的落下，轩辕澈抬脚就踹在了陈直的腹部，直把他踹得往后摔在了椅子上，噼里啪啷，矮柜上的瓷器被他手一带，摔了满地碎片，陈直感觉一股腥甜味直上喉咙，死亡的恐惧让他不禁发出哀嚎哭叫。 轩辕澈又往前走了一步，陈直见状顾不得脸面，慌里慌张地就抱住了脑袋，呜呜地哭：“求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能做……” “什么都能做？”轩辕澈眯起眼睛，垂眸看他。 陈直闻言，像是听到了赦令一般，赶紧抬头，像条狗一样连忙不断地点头，“对！我什么都做！” “那么……你想娶刘玟吗？”轩辕澈忽然问道。 陈直怔愣，随即便听到他继续道：“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如果你想要我放过你，那么，刘玟指挥你对清月做什么，你就对她做什么。” 轩辕澈冷漠地问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陈直猛地回神，颤音道：“可是……可是我不能……不能靠近她，我……我会死的。” “她失身于你，除了你，她还能嫁给谁呢？” 轩辕澈慢条斯理地说着刘玟曾经说过的话，令陈直不禁寒毛直竖。 陈直咽口水，不敢再说话，只哆哆嗦嗦地跪着，脑子发晕。 轩辕澈没那么多耐心等他，况且怀中的上官清月状况不好，他直接朝陈直道：“刘玟我已经派人把她关进了柴房里面。你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没有下次。” 话罢，轩辕澈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好一会儿，陈直才满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咬着牙环顾四周，脑子不断响起方才轩辕澈说的话。 最后，他一狠心，踏步往外走去。 第907章 离开别庄2 轩辕澈抱着上官清月直接离开了别庄，叫赵枫牵了马，搂紧怀里的人翻身上前，快速赶往京城。 原本半刻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一柱香内赶到。 他一路回了顾府，抓了太医给上官清月诊断。 “她怎么样了？没什么事情吧？”轩辕澈蹙眉，虽是问着太医，眼睛却是看向床上的上官清月，眼中满是担忧和后怕。 太医摇头，“只是有些受惊着凉，副下几贴安神汤便可。” 闻言，轩辕澈才松口气。 太医收了诊箱离开，屋内只剩下轩辕澈与上官清月二人。 上官清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当轩辕澈靠近时，却又侧头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毫无一丝困意。 “师父，这次多谢你及时赶到，救了我。”上官清月声音略微沙哑。 轩辕澈抬手给她倒水，“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上官清月撑着身子坐起来，轩辕澈给她背后垫了一个软枕，又要喂水，被她自己接走了。 “还没那么娇弱。”上官清月笑。 轩辕澈见她面色不见阴霾，心里稍稍放下了担忧，只是在别庄里看见的画面仍然让他心头像是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 上官清月捧着水杯喝了几口润喉，而后才问轩辕澈：“你怎么赶来别庄了？” “想来接你，顺便带你去个地方与你踏青下棋。”轩辕澈顿了下，又道，“只是我刚到不久，就听见墨竹的叫声，就偷偷潜进去找你。” 后面的话不必多说。 上官清月手不自觉地攥紧茶杯，直到轩辕澈把茶杯拿走，宽大的手掌把她的手握入手中，才让她回神。 “……我没事。”上官清月朝他笑了笑，而后俏皮地眨眨眼，“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会被击败呢？师父你也太小看我了。” 她这样笑着，轩辕澈心底却越是疼惜，更是没忍住，把人搂进了怀里。 上官清月怔愣，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给她带来无以言喻的安全感。 “在我面前，不用勉强。你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轩辕澈疼惜地抚摸她的乌发。 上官清月只觉喉间哽咽，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她揪住轩辕澈的衣襟，压抑地，小声地哭了出来。 轩辕澈的心仿佛也跟着痛了起来，他安抚地拍着上官清月单薄的后背，薄唇抿起，眼中迸发出冰冷的杀意。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上官清月哭着，抹了下眼泪，闻言却摇头，“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了。让我自己报仇。” 轩辕澈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只道：“若是哪里需要我帮忙，你一定要说。” “嗯。”上官清月仰起头看他，双目含泪，弯起眼眸，长睫上的泪珠犹如发光的珍珠，轩辕澈怔住，抬手为她抹掉泪水。 而后，他低下头，轻轻地在上官清月愕然的目光下，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你的背后，一直有我，你有时也不必坚强，依靠我并不会让人觉得你软弱。” 第908章 离开别庄3 因为怕刘玟等人捏造谣言，上官清月恢复精神后，立即带着墨竹等人回了长乐侯府。 临走前，上官清月想起在别庄时轩辕澈对陈直说的话，便看向轩辕澈，好奇地问道：“师父，我们走后，你还有留着人在刘家别庄吗？陈直，他有没有按照你说的话去做？” 轩辕澈想起此事，与她道：“我留了赵戈守在那处，现在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若有消息，我再派人过去告知于你。” 听罢，上官清月颔首应下，随即便被墨竹扶着上了马车，掩盖性地从一条小路抄去城门口，再重新回到长乐侯府。 一直派人盯着长乐侯府的刘夫人被丫鬟禀告这个消息，不由立即从美人榻上坐起来，眉头紧皱。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心里不安，又仔细问丫鬟：“上官清月回府时，看上去有没有受伤，或者是异样？” 丫鬟摇头，“与平常无异。” 刘夫人心底愈发不安，当即就一拍桌子，说道：“赶紧去看看小姐回来了没有？如果没有，就派人前去别庄。” 丫鬟连声应是，赶忙走了，余留刘夫人心慌不安地胡思乱想。 别庄。 刘玟醒来时，浑身酸痛，头疼欲裂，更让她崩溃的是某处难以启齿的撕裂感。她只记得自己被莫名其妙闯进别庄的人打晕了，就没了记忆，但是之后她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醒了？” 身旁乍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刘玟一跳，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因为身体的疼痛只能侧过头。 这一侧，刘玟就看见了一张距离自己极近的男人面孔，下意识地叫出了惊恐地叫声，“啊——” 陈直也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烦躁又不安地骂道：“你叫什么叫？生怕不知道你被我睡了是吧？” 在他看来，刘玟与他发生了床事，定然要嫁给他，如此一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而刘玟却因为陈直说的话瞬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语，整个人都傻了。 忽然间，昏迷前的人影，身上的疼痛，男人粗暴的动作和恶心下流的话语，一一从她的脑海中闪现，最后化为了眼前这张丑陋的面孔。 “啊！贱人，你做什么咬我？！” 手心传来的疼痛让陈直发出痛苦的叫声，他赶紧把手从刘玟的口中拔出，疼得直抽气，再定睛一看，竟是已被咬出了血！ 刘玟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头发散乱的样子犹如一个疯子，她恨得咬牙，即便无力，也抬手就疯狂地往陈直身上招呼。 她边哭边叫：“你自己畜生！畜生！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陈直一时不慎，被她劈头盖脸地扇了好几巴掌，脸和脖子也被抓出了好几道红痕。 他发恼地直起身子，怒火中烧，毫不客气地就给了刘玟一巴掌。 “给你脸了是吧？你还敢打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你男人，你要是敢再动手，我就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刘家小姐被人破了身子！” 第909章 强硬逼迫1 威胁的话语一出，刘玟骤然停了动作，整个人愣在原处，神情呆滞，泪珠从眼眶里流出，无声地落在了脏乱的被褥上。 陈直喘着粗气，见她这样心觉解气，呸了声，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人！非要我来骂。” 说完，他就光着身子下了床，随手拿了衣衫披上，离开了房间。 而刘玟则是在门关闭后，崩溃地发出了哭嚎声。 次日。 刘夫人满怀恨意地登上了长乐侯府的门，一路谩骂着去了皓月居，闹得几乎人尽皆知。 她来到皓月居时，上官清月正在窗边逗鱼。 鱼是轩辕澈送来给她解闷的，是金尾鲤鱼，一共两尾，装在异国进贡的透明如小孩肚子大的瓷缸里游来游去，活泼又生动。 上官清月只着了一件旧衫小衣，眉目舒展地微微低头，纤细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根长长的绿草，尖端在缸内晃动，引着小鱼也跟着游来游去 看了此场景，不禁令人感叹美人容颜，岁月静好。 而这副画面却深深刺痛了刘夫人的双眼，她想到家里几乎哭瞎了眼的女儿，又想到了丈夫恨铁不成钢的骂声，怒火涌上心头直达口中。 “上官清月！你这个贱人——” 猝然响起的尖利叫声响破云霄，鸟儿从树种被惊飞，皓月居众人惊讶地望去，就见刘夫人大步踏进来，面色狰狞地朝着上官清月走去。 上官清月把鱼缸抱下，叫墨竹放好，才袅袅娜娜地起身开门，对着刘夫人行了一个小礼，“清月见过刘夫人。” 刘夫人大步上前，咬牙用力就抬手给上官清月一巴掌，可她手刚往下，上官清月就已后退一步躲避开来，反倒是她自己因为没料到上官清月会躲开，往前倾时差点摔了。 “你竟然敢躲我？”刘夫人勃然大怒。 上官清月佯装不知，惊惶无措地看向她，“您此言何意？为何一来就要对我……动手？” 刘夫人见状，气得头脑发晕，她指着上官清月大骂：“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吗？你在昨日与陈家的陈直私通，又害了我女儿受伤，你现在竟然还敢问我为什么要对你动手！我看我直接告诉长乐侯，把你送去庵堂是最好不过！” 上官清月眸色微动，面上仍是惊讶不解，“可是，昨日我按照时辰回了京城，并没有见过陈表哥，我回时也并未听言刘小姐受伤。” 言罢，她又道：“若您不信，可前去问问城门口的几户人家，想必是看到了长乐侯府马车从城门口驶过。” 刘夫人哑口无言，手中又毫无证据，一时气恼得只跺脚：“你……你狡辩！” 上官清月抬眸，便见不远处赶来的身影，面色不变，一副受惊无措的柔弱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令刘夫人入坠深渊。 “陈直与我私通，还是与刘小姐私通，想必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你威胁我——” 刘夫人震怒，恨极之下一巴掌扇了过去，上官清月后退时脚步一顿，巴掌就落在了脸上。 第910章 强硬逼迫2 “刘夫人！”老夫人震惊的声音从后响起。 刘夫人还未从自己扇上官清月巴掌一事中回神，听到声音便像是惊醒一般猛地抬头看向上官清月。 “你故意的！？”她难以置信。 上官清月捂住脸，眼眶泛红，眼中却带着讥笑，随即又不等刘夫人反应，就垂下了眼眸，好不可怜。 老夫人大步赶来，因步伐急促，拐杖敲得地面砰砰作响。 “刘夫人一大早来到长乐侯府，就是为了来羞辱老身的孙女？” 老夫人冷冰冰地说着，来到了二人面前，刘夫人扭头，对上她满含怒火的双眼，心底一惊，连忙解释，“是她故意的！上官清月自己要被我打到，她就是想让老夫人你看见啊！” “老身有眼，自然会看。”老夫人侧头瞥向云妈妈，吩咐道，“叫府医过来 给小姐看看脸。” 刘夫人听此言，自然明白老夫人不信她，一时气恼，又恨自己被算计，不管不顾地就朝上官清月骂道：“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诡计多端……” “够了！”老夫人怒呵，拐杖狠狠敲在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刘夫人吓得噤声，不等反应，就听老夫人又冷冷地说道：“今日长乐侯府不方便招待刘夫人，劳烦您离开。至于您平白无故进府辱我长乐侯府之人一事，我定要朝刘翰林讨公道！” 刘夫人此时才真正地慌了，要是被相公知道她来长乐侯府闹事，不得把她皮都揭了？ “老夫人，你不知道，昨日上官清月与长乐侯府上的陈直在别庄私通，被玟儿发现，玟儿因此受伤，现在还在府里躺着呢！我这完全是爱女心切……” 刘夫人慌里慌张地解释，老夫人不为所动，甚至打断她，反问道：“昨日清月按时回府，哪来的私通一说？况且在刘家的别庄，不被邀请的男子竟然能随意进出吗？” 刘夫人当即无话可说，被噎了个彻底，最后只能被老夫人强硬地请出了长乐侯府，愤恨地回了刘家。 上官清月的伤并不严重，但是因着她皮肉细嫩，乍一看脸上掌印红肿，倒是显得可怖。 老夫人心疼不已，又气又恼，恨铁不成钢：“你就站着给她打？不会躲？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都去哪了！” “没来得及。”上官清月秀眉微蹙，讨好地去拉老夫人的衣袖，小声道，“祖母莫要生我的气。” 她顶着上了药的半边脸撒娇，老夫人哪可能还有气，就算有，也全都化成了心疼。 “你啊。”老夫人摇头叹气。 上官清月笑着又撒娇，直把老夫人逗笑，才疑惑不解地问老夫人：“祖母，刘夫人为何说……刘小姐因我而受伤？还有表哥竟也去了别庄？ 我昨日临走前与刘小姐喝了一点酒，就不胜酒力地被秋蝉接走了，后来上马车路上也未曾见到表哥。” 老夫人闻言，神情一肃：“你和刘小姐一齐喝了酒？” 上官清月点头，“刘小姐还用了子母壶给我倒酒……” 第911章 强硬逼迫3 文修院。 “你说和你成事的不是上官清月？！” 陈老婆子的惊声破开压抑的喉咙，险些吼叫出来，好在她反应迅速，及时捂住了嘴，才免了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可能。 “乖孙啊，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你莫要糊弄我。”陈老婆子紧忙凑过去，压低声音着急地问道。 陈直想起别庄里自己被威胁的画面，脸上闪过羞恼，一甩袖不耐道：“就是上官清月被人救走了，我去刘玟的屋子里头和她成了事儿。” 话说得轻巧，陈老婆子不是傻子，自然能琢磨出话语里的不对劲儿。 “那……你既和刘小姐成了事儿，她愿意嫁给你吗？”陈老婆子不无愁意。 如果说娶上官清月已是一大难事，那么娶刘玟，就更难了！ 而陈直闻言，更是烦躁，没有回答，只道：“她都已经失身于我，还能嫁给谁？” 陈老婆子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祖母还是希望你娶上官清月。你将刘小姐玷污了，刘家定然不会放过你，换句话说，你根本娶不到她。” 陈直以为她是说家世，心底不悦，“只要闹上一通不就行了？说她与我情投意合，私通已久，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这样一来，即便我们势弱，也仍然能娶她。人到了我们陈家，还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 陈老婆子在正事上还是拎得清的，但此时见陈直生气，也是安慰了几句，才道：“刘玟是皇后看中的太子良娣，谁能信……信你们有私情？” 太子轩辕琰年少有为，乃是一国储君，就算陈老婆子再疼爱陈直，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谎。 陈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既羞又恼，气急之下，他朝着陈老婆子大吼大叫，“那你说怎么办？娶上官清月？我哪有那个命娶！？” “诶哟，我的乖孙，别叫！”陈老婆子吓得赶忙捂住陈直的嘴，又探头看向门那边，见没什么影子和动静，才松口气，可也有些恼，甩手就往陈直的手臂上打了一巴掌，压低声音骂道，“你叫什么呢？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我是你祖母，难不成我还会害你不成？” 陈直撇嘴，没说话，仍在气恼。 陈老婆子骂完见他这幅样子又心软，连声哄他，最后才道：“祖母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你报仇，又能让你娶刘家小姐。” 陈直闻言，绷不住脸，着急地问：“是什么办法？” 陈老婆子笑眯眯的，却是不答，只道，“你就等着看吧，祖母不会让你失望的。” 皓月居。 “小姐，老爷唤您过去书房一趟。” 唐德从外走来，见着上官清月先是行礼说明来意，抬头又瞧见上官清月逗弄的鲤鱼，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尾巴在波光粼粼的水中游动，不由夸赞，“真是好漂亮的两尾鲤鱼，想来招财进宝，不在话下。” 上官清月笑，“多谢唐管家吉言了。” “哪里哪里。”唐德笑着恭维，“实话而已。” 第912章 笼中之鸟1 上官清月唤墨竹把鱼缸抱回去，抬眸看向唐德，清凌凌的眸子在光下也似是熠熠生辉一般。 美目光波流转，上官清月笑问：“不知父亲唤我过去有何事？” 唐德笑笑，不答，反是左顾而言他，“时辰不早了，大小姐还是动作紧着点去书房吧，莫要让老爷等急了。” 上官清月眸光一闪，见他模样也知此去不会有好事，先是应了，又转身回屋，“我换身衣衫，劳烦唐管家等候片刻。” 唐德还未言语，人就已是进了屋中，丫鬟把门给关上看不见人影了。 约莫半盏茶的时辰，上官清月身着浅色衣裙，从屋中走出，来到唐德身边，自带一股难言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又忍不住沉迷。 唐德目光落在香气来——上官清月腰间佩戴的花戏蝶的刺绣荷包上。 “唐管家？” 上官清月温软的声音从旁响起，唐德回神，不禁生出几分羞赧之意。 他假咳两声，“大小姐的香包味道好生特殊，一时忘了神，请您莫要怪罪。” 上官清月抿唇笑，垂眸看向腰间，手捏住了荷包往上一抬，香气愈发浓郁，唐德甚至有些熏熏然。 “这是我自己昨日才配出的新香料，有安神之意。”说罢，她抬眸笑道，“我竟不知唐管家也喜爱香料。” “谈不上喜欢，我是个庸人，不懂这些文雅的东西。”唐德摆手笑道。 上官清月闻言笑笑，并未再说，皓月居距离书房还算近，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唐德上前禀告，待得了声儿，便亲自打开门，朝上官清月示意，“大小姐，进去吧，老爷在里面等着你。” 书房内出乎意料的门窗紧闭，上官清月一进门，抬头便看见了坐在外间书桌上正在提笔写字的上官信。 上官信相较于以前，显得憔悴了许多，此时听了声响，目光锐利地落在了面前袅袅娜娜，气质卓然的少女身上。 “女儿见过父亲。”上官清月微微弯腰行礼。 上官信不语，她身形不动，二人僵持，最后以上官信搁笔的声响为停止。 “起来吧。”上官信冷声道。 上官清月应声而起，站在那不动，脊梁挺直，微微垂着头，是一副乖顺听话的女儿模样。 而上官信见了，只觉嘲讽。 “你知道我今日叫你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上官清月轻声答道：“女儿不知。” “是因为你的亲事。”上官信也不跟她打马虎眼，直言道，“我准备把你嫁给陈直。” 此言一出，上官清月眸色微暗，她抬头看向上官信，面色不变，声音却愈发轻，“父亲此举，是否不太妥当呢？” 上官信冷笑：“如何不妥？我观陈直资质不错，下回科举，定能榜上有名，如此佳婿，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日后指不定会成为浩命夫人，你有什么不满？或者说，你嫌弃陈家家底？” 他说着，眯起了眼睛，身子前倾，仿佛只要上官清月敢点头，他下一刻就能能指着她鼻子痛斥。 第913章 笼中之鸟2 “长乐侯府唯一的嫡小姐，嫁给一个没有底蕴的家族，一个‘假以时日’才能成器的男子，父亲觉得，需要用我，来报当年陈姑婆救祖父的恩情吗？” 上官清月不惧，反而慢条斯理地说完，看着上官信恼怒羞愤的脸，又骤然一笑，“难道长乐侯府已经落败到，需要靠女儿来偿还恩情了吗？” “孽障！”上官信抬手将桌子上的砚台朝上官清月扔去，气势如雷，勃然怒道，“你这是在说我不配当长乐侯吗？！” 上官清月躲过砚台，砚台砸在门上发出轰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实话而已。”上官清月慢慢地说道，“父亲若是想要找人还恩嫁给陈直，不如就自己嫁吧。” “胡言乱语！孽障！我是你父亲，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我已写好了你与陈直的婚契，下月二十，你就给我嫁入陈府！” 上官信气极反笑，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红色婚契，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上官清月与陈直的生辰八字，再定睛一看，竟是已经签下名！只要交换信物，亲事便成了。 “此事，您问过祖母了吗？”上官清月脸上没了笑，看向上官信，见他停顿闪躲，不由轻笑。 上官信羞恼，“你祖母身体不好，这等小事，不必劳累于她。” “确实。”出乎意料的，上官清月没有顶嘴。 上官信见状，反倒是愣了，或是觉得事情已达到目的，语气也软和了下来，“陈直是个好孩子，你嫁过去之后也不会受苦……” “我没有说要嫁给陈直。” 上官清月打断了他，嘲讽一笑，“父亲若执意要逼我，那么我就敢在城墙上跳下，告诉所有人，你害死了我母亲之后，又要逼死我。” 此话一出，上官信震惊地瞪大双眼，一时失语。 而上官清月仍在笑，“不知届时，圣上会怎么看您呢？我的舅舅，会放过你吗？” 上官信终于回神，他难以置信地指着上官清月，“你竟然敢威胁我？！你和陈直私通，丑事缠身，我没有把你打杀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上官清月闻此言，才明了今天这一出的缘由是来自哪里，但她更觉可笑的是，上官信竟是陈家祖孙的帮凶后盾。 现在仔细想来，从今年陈家祖孙莫名其妙进入长乐侯府，一系列针对上官清月的举动，无一不彰显着他们的有恃无恐 ，而能让他们在长乐侯府为所欲为的人，除了长乐侯府名正言顺的长乐侯，还有谁呢？ 思及此，上官清月竟险些笑出声。 “是了，我不过是父亲眼中的拦路虎，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呢？”上官清月叹口气，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一般，弯起眼角笑道，“侯爷，私通全是子虚乌有的谎言，若是你逼我，我说的话，说到做到 。” 话罢，上官清月便甩袖转身，推开门直接往外走去，身后的上官信发出怒吼，她充耳不闻，只是在面对墨竹担忧的神情时微微一笑，“我们走。” 第914章 笼中之鸟3 上官信后来发了好大的火，砸了整个书房，惹得寿禧院那边也知道了父女二人的谈话。 傍晚，老夫人直接把上官信叫到了内屋，驱散了众人，狠狠把拐杖敲在了他的背上，发出闷响。 上官信痛叫一声，往前踉跄几步，又被老夫人斥骂：“给我跪下！” 上官信难以置信，甫一抬头，对上老夫人失望的目光，怔愣着跪在地上。 “娘……”上官信羞耻极了，刚跪下又要起来，可老夫人手里的拐杖敲击地面，他又不敢动作了。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老夫人心中恼火，“你说，你为什么要给清月定下与陈直的婚约？” 上官信虽有所猜测老夫人是要为上官清月出头，但此时听到，仍是止不住郁气翻涌在心头。 “上官清月和陈直有私情，除了嫁给陈直，她还有什么出路可以走？去做尼姑吗？”上官信咬牙切齿，“她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不如死了……” “闭嘴！” 老夫人拐杖敲在上官信的肩膀，用力得他几乎要趴在地上。 火辣辣的疼痛在肩膀像火焰一样燃烧，烧得上官信红了眼，心中更是恨意燎原。 “那些谣言，污蔑，亏你也能信！”老夫人大口喘息着，又直接把上官信之前龌蹉的阴谋说出来，“你写信给陈府，叫陈家祖孙过来，叫他们污清月名声，这些我没有说破，只想着是你一时魔障了，过几天便会清醒过来，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老夫人痛心疾首：“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为何如此狠心要毁她一生？” “都是她逼我的！”出乎意料，上官信竟是抬头怒吼，双眼布满红血丝，狰狞可怖的面容令老夫人一愣。 而上官信又继续说：“我间接害死了沈蔷，又对她不闻不问，她早就恨上我了！娘，迟早有一天，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崽子会害死我们的！” 老夫人止不住颤抖，眼眶湿润，“你们是父女，血浓于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上官信眼中略过恨色，“必须要将她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不行！”老夫人厉声。 上官信此时看出老夫人的偏心，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是不容反抗的决心，“娘，她要么离开长乐侯府，要么死，我不会放过她的。” 他一定要趁着上官清月还没壮大势力，将人彻底斩除！ 文修院。 陈老婆子从外匆匆跑进屋，吓得拍拍胸口，“哎哟我的娘诶！太可怕了……” “祖母，怎么了？外面什么情况？”陈直赶忙过来扶着她坐下，焦急地问道，“大小姐有没有发火要收拾我们？侯爷和老夫人呢？” 陈老婆子咕噜得灌了一杯水，想起自己不久前看到的画面，不由浑身起鸡皮疙瘩。 “诶哟喂，我看这长乐侯府里头的事儿可够呛，等你定了亲，我们就赶紧回府吧，吃糠咽菜也比在这好。” 陈老婆子嘀咕着，又朝陈直说起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幕，可话还未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第915章 笼中之鸟4 陈直以为是老夫人派来的丫鬟回来了，顿时不耐地吼：“别进来！给我滚！”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而后又再敲了三声，陈直本就恼火，此时更是恼怒，起身往门边走去，双手拉开门，抬头就骂，“耳朵聋了什么事？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 话嘎然而止，因为陈直已经发现自己面前空无一人。 “阿直，怎么了？” 陈老婆子走来，看见陈直大开着门望着空荡的门发愣，自己也愣了下，随即又发现了在门槛外放着的两封信。 “哪来的信？”陈老婆子心中顿感不妙，连忙过去弯腰捡起。 纸墨香味还未散去，带着点点沾染的熏香。 陈老婆子推了把陈直，“把门关上！”说罢，又转身回了里间，小心翼翼地拆信。 陈直此时也回过神，把门栓上门栓，疑惑不解地看着陈老婆子展开信件，上前几步问道：“祖母，这是谁写来的信？” 他说着，见桌子上另一封信未拆，伸手拿过来，粗暴地撕开信封，把信纸抽出，抖了抖，展开信一看署名，吓得心脏都跳慢了一拍。 “上官清月？！” 而陈老婆子看完信脸色也是不大好，不过倒是在听见陈直的叫嚷时赶紧把信抢过来。 陈直不敢碰那封信，便又去拿陈老婆子方才看到那封，结果一看又是一惊，竟是刘玟写的，整封信写的都是威胁，只除了最后一句说了好话，典型的打一棒子又给一颗甜枣。 “这贱蹄子，竟然真的不想嫁给我，还敢威胁我如果把事说出去以后不能进仕！”陈直发恼，手上用力，撕拉一声，信撕了一半。 陈老婆子被声音吸引，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夺过，气急地骂道：“你做什么！？” “你抢什么？！”陈直反吼。 陈老婆子把信折起来，恨铁不成钢，“如果我们要和大小姐合作，这封信定是不能没的！” 陈直怔愣，而后接过陈老婆子递过来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我能帮你娶到刘玟。 “这是……反击？”陈直不禁道。 陈老婆子摆手，“我们掺和不进她们的事儿，阿直，你到底想娶谁？你告诉祖母，我们也好决定跟谁。” 陈直犹豫时，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轩辕澈冰冷如看死人的目光，猛地一哆嗦，在陈老婆子疑惑的目光下，咬牙道：“我要娶刘玟！” 皓月居。 “小姐，信已经放在了陈表少爷的屋门外，奴婢见他与陈老夫人亲手拿了，才离开。” 秋蝉禀报完，又压低声音道：“除此之外，奴婢还看见一封夹在陈表少爷窗户外的信，抽出来一看，竟是刘小姐写来威胁陈表少爷的，奴婢把信粘回去，一齐放在了您写的信上头。” 上官清月闻言挑眉，手上把玩着光滑剔透的扳指，垂下眼眸一笑，“现在就看陈直二人的选择了。” 话音落下，门被敲响，秋蝉被示意开门，走进来的是墨竹，而手里拿着的，竟是一封信。 第916章 品香宴席1 “奴婢在香料店遇见赵枫，他叫奴婢把这封信交给您。” 墨竹微微喘着粗气，上前把信交给上官清月，想来是赶回来的，秋蝉在旁帮她接过装香料的包裹。 上官清月把信拆开，脸上的冷淡慢慢像是被抹开，换成了不自知的柔软。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信折起来，看向墨竹二人，说道：“我要去一趟顾府，秋蝉跟着我，墨竹在这里守着院子，若陈家二人前来，就叫他们等我的安排。” 顾府。 忠叔在门口本在说教门房，正要罚他，就听见马车在府前停下，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上官清月掀开车帘子。 “上官小姐！”忠叔惊喜不已，顾不得骂人，连忙迎上前，“您许久未来了。” 上官清月被秋蝉扶着下马车，闻言笑道：“近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未能前来拜访，是我的不对，在这给您赔罪。” “诶，哪里的话，您别折煞了我，您能来便是最好的礼了。”忠叔笑着，又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哎哟一声，“我还没告诉殿下您来了呢，真是糊涂！” 上官清月忍俊不禁，“我方才看门房跑进去，许是去通报了。” 忠叔回头一看，的确，刚才被他骂得泪眼汪汪的门房没了影子。 “算这小子有眼色，这次就不罚他了。” 忠叔乐呵呵地对上官清月笑，“我们殿下也盼着您来呢，您跟我进府吧，待会儿殿下定欢喜。” 上官清月笑着颔首，随即便跟着忠叔进府，直接去了主院。 他们刚踏入院门，便见轩辕澈站在屋檐下抬眸看来，显然是在此等候。 “师父。”上官清月不禁弯起唇角，朝前叫了一声，眼中都是欢喜。 轩辕澈脸上也不由流露出笑意，他招招手示意上官清月过来，揶揄道：“你这架子可真是大，还须得我亲自写信去请。” 上官清月来到他面前，眸光明亮，“下次我也可以写信请你。” 二人对视，无言的气氛蔓延，忠叔等人见状，悄悄退出院子，把门关上，将地方留给二人。 秋日微风吹过，树叶沙沙，轩辕澈帮上官清月撩起被风吹起的碎发，目光柔软。 “进来说吧，秋日天凉，莫要染上风寒。” 他微微弯腰，习惯如自然般牵起上官清月的手，在对方微怔时，把人带进了屋内。 屋中点着淡淡的龙延香，窗户打开，吹起窗前被墨台压着的纸张一角，呼呼作响。 “师父方才是在练字吗？”上官清月俏脸微红，面上却看不出羞涩来，她说着便往窗边走，顺势把手抽离轩辕澈的手心。 轩辕澈见她耳朵通红，心中生出几分悸动，也没有再去牵，而是跟着她一齐到了窗前。 上官清月此时正垂眸看向笔墨未干的纸张，略看了几眼，便愣住了。 “这……”她迟疑着说不出话，心却跳如擂鼓，好似在告诉她一个隐晦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在轩辕澈的口中被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这是佛经，我想着你许是没抄完，便帮你写了一些。” 第917章 品香宴席2 因为之前水儿的事，上官清月被禁足一月还需罚抄经书十本，后来虽不必禁足，可经书，却是没说不用写。 眼见着一月要过去，上官清月因为陈家二人与刘玟，抄书时间少之又少，本在思索找个时日挑灯夜战，可她万万没想到，轩辕澈竟帮她抄了不少。 一时间，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情意从心头蔓延开来，上官清月侧头，看见轩辕澈微微低头看向桌面，又因为她的目光而看过来。 “师父……” 上官清月抿唇，乌眸漾着水般，映照轩辕澈俊美的面庞，睫毛颤颤，上下一眨，水波像是跟着荡动，要荡进人的心里。 “你……为何要帮我抄写经书？” 她问完，便懊恼起来，重新低下头，雪颊染上微红，如饱满可口的桃子一般，惹人亲吻。 轩辕澈喉结滚动，情欲从身体四处蔓延流动，小腹生出一股热气直直往上，让他几乎要忍不住欲望而拥抱亲吻面前的佳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轩辕澈竭力忍住冲动，告诉自己。 他在旁坐下，靠着书桌遮掩自己的冲动，在上官清月疑惑的目光下，拿起纸笔写下了不久前未写完的最后一行经书，用的是上官清月的字迹。 “若是你抄不完，又被罚抄，我便找不着人下棋了。” 轩辕澈勾起唇角，竟是少见的顽劣，拿着毛笔在上官清月白皙得几乎看得出青蓝色脉络的手背上写下一个“月”字。 他促狭道：“倒是比纸张难写。” 上官清月这时回神，看见手背上的字，无奈的同时忍俊不禁，“我的手又不是给你写字用的。” 话罢，她也未提起方才的失态，而是转说起了品香宴席之事。 “后日，我要举办品香宴，邀请名门贵女与夫人们前来，把刘玟彻底解决掉。”上官清月说到此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 轩辕澈颔首，“他们蹦哒够久了，也该一次性解决。”随即，他眸色沉沉，声音带着萧杀的冷意，“陈直，就这样放过他吗？” 上官清月垂眸一笑，“只要把他和刘玟凑对，自有皇后与刘家整顿他。” 轩辕澈笑了声，“想来还是有些便宜他了。” “届时待他落魄，再落井下石也不迟。”上官清月笑。 轩辕澈见她自有打算，也不再多言，二人谈话片刻，又下了一场棋局，见天色不早，上官清月才准备离开。 府前，上官清月还未告别，便见忠叔指挥着赵枫搬了一个小孩般大小的木箱上了马车。 “这是？”她疑惑地看向轩辕澈。 轩辕澈解释：“你既要举办品香宴，那么香料定要有几件压轴，免得失了面子被人钻漏子。我虽于香一道造诣不深，可府中多少也存了几样香料，你拿去，比我有用。” 上官清月瞥了他一眼，不语。 轩辕澈有权有势，身为皇子又手握兵权，是众人所讨好的对象，他口中的几样香料指不定是什么天价之宝。 “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回去，省的长乐侯找你麻烦。” 第918章 品香宴席3 听他出此言，想必也是知道上官信的动作。 上官清月一时竟觉得有几分羞耻。她微微咬唇，又叹口气，只道：“师父大恩，徒儿只能下次再报了。” 轩辕澈点点她眉间，“你别让我担心，便是再好不过的恩。” 闻言，上官清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嘀咕着：“我又没有叫你担心。”随即转身上马车。 夕阳余晖落在街道，轩辕澈站在府门口，看着马车离去直至消失在转角。 “她办的品香宴，我多少也得添添礼。” 轩辕澈忽的笑了声，在忠叔等人不解的目光下，叫赵枫牵了马，脚下一蹬翻身上马。 “驾——” 他拉进缰绳，迎着落日，往皇宫的方向策马而去。 刘府。 “啊！啊啊啊！” 刘玟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坐在桌前疯狂地捶打桌面。 因为她的疯癫，也为了安全着想，屋内所有的茶盏瓷瓶早就被撤开，刘玟每日只能靠打骂来发泄怒火与恨意。 离别庄那日已过了五日，可疼痛与耻辱却烙在了刘玟的心中，一度让她无法振作。 “小姐……” 身着翠绿衣衫的婢女端着茶水从外走进，见此情形立即把茶盏放下，赶忙过去把刘玟禁锢住，连声安慰。 “小姐，您别激动，没事，现在没事，我们在府里面呢，再过几月，您便能进宫与太子殿下，侍奉于左右了。” 刘玟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绝望而茫然地看向前方，“我……不能再进宫了……我不能……” “不，您可以。”婢女坚定道，“只要您恢复体面，那件事老爷夫人会为您解决，您依旧是人人艳羡的才女，以后也会位高权重，成为太子良娣。” 刘玟似乎被刺激到了，她抬头，双手紧紧抓住婢女的手臂，用力之大，青筋爆出，可婢女却没有露出一丝半点的痛色。 “翠珠……真的吗？” 翠珠点头，把她扶起来，“小姐，奴婢怎么会骗您呢？明日长乐侯府举办品香宴，请了您与夫人，这是一个好机会，且那人……” 说到此处，她停顿片刻，仔细观察刘玟的脸色，见她只是颤了下身子没有其他动作，稍稍松口气，继续道：“他已经答应与夫人合作，不会把您的事告诉任何人。” 刘玟垂下眼眸，乌发披散，脸色惨白如鬼，翠珠屏住呼吸不敢动弹，手慢慢攥紧了刘玟纤细的手腕。 许久，刘玟像是恢复了正常一般，微微点头，抬手把侧发撩起绕过耳朵，面容沉静。 “此言当真？” 翠珠咽口水，“自然当真。” 刘玟点点头，没有说话，可走路与神态，却没了疯魔的模样。 翠珠惊喜不已，连忙伺候她换衣束发，待她问起黄莺等人，便道：“她们照顾您不力，被赏了三十大板，如今正养伤。” 刘玟颔首，垂下眼眸，又叫翠珠出去。 翠珠犹豫，下一秒就被簪子砸了脸，生怕刘玟发怒，诶诶着退出去。 “守好小姐，莫要出了差错！”翠珠一出门，便变了样，冷冷地训斥丫鬟。 第919章 品香宴席4 丫鬟诺诺点头，翠珠又骂了她几声，心觉解气，才匆匆前往刘夫人的院子。 次日清晨，长乐侯府。 奴仆一大早就忙碌起来，来客络绎不绝，连有些女先生都来了，上官清月的夫子赵先生亦是携礼而来。 “先生何必多礼，真是折煞我了。”上官清月叫人接了礼，朝赵先生一拜，佯装无奈道。 赵先生瞧出她的作怪，笑道：“别人都是盼着来客携礼，你倒是反着来。” “先生是不一样的。”上官清月抿唇笑着，自然地靠近赵先生，俏皮地眨眼，“今日先生来得早，许多来客还未到，我便先让先生瞧瞧我近日来配的香。” 赵先生自是无不应的。 二人进了屋中，赵先生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沁人的香味，清淡如兰花，可细细一闻，却又有一种草木气息。 “这是何香？”赵先生不由问道。 上官清月不答，而是笑着把珠帘上挂着的小香包拿下来，递给赵先生。 赵先生打开香包，先前闻到的香味更是浓郁，但奇异的不让人感觉到熏。 “竟是干兰花与树叶？！”赵先生愕然。 “您再仔细看看。”上官清月道。 赵先生伸出手指从香包中捻了一点香料放至鼻尖细嗅，片刻，便恍然大悟，感慨道：“你竟还放了无香木。” 无香木，木如其名，没有任何香味，但却有一种独特的能够保存，甚至是加重靠近它的香料的味道。 一般都是香料铺子用来保存香料的香味，虽价格低廉却并不常见。 “我还放了几样香，只是磨碎了混杂在一起，许是较为难分辨。”上官清月见赵先生握着香包，又笑道，“先生想要它吗？它有些旧了，我给您再配一副，香味会更清浅些。” 赵先生闻言却摇摇头，“不必，我有这个便足够了。” 上官清月见状也不多劝，只是想着等品香宴过后再多配几样香料送去赵先生府上。 二人之后又看了几样新配的香料，赵先生赞叹不已，直到墨竹前来敲门禀报来客已齐，赵先生才颇为遗憾地跟着上官清月离去。 品香宴的流程比一般宴席都要简单，分为三步——闻香，品香，识香。 上官清月于香一道天资斐然，叫人望尘莫及，她先是拿出了一样自配香料后，等众人分别闻、品、识，便又拿出了一块上等的沉香木。 “此木虽蒙尘已久，但香味丝毫不减，乃上等。” 上官清月拿出一把小巧的刀，割开沉香木一角，香味便蔓延开来。 “这木何止上等！简直就是极品！”有爱香的夫子激动地叫道。 宴席众人低声细语起来，上官清月笑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刘家母女身上。 刘玟今日一改往常，穿了一件暗色长衫，包裹着身体，不露出半分皮肤，她低垂着头，面色惨白，神情阴沉，憔悴得让人一眼看见便觉不对。 她对目光似乎极为敏感，上官清月才看了她没一会儿，就见她猛地抬起头，朝自己看来。 第920章 品香宴席5 几乎是一瞬间，刘玟面色狰狞，似要起身朝上官清月走来。 但下一秒，她就被刘夫人与身边的翠珠死死拦住。 “玟儿，别冲动，你想让众人看我们笑话吗！”刘夫人咬牙低声说道。 说完她还不忘左右看附近是否有人发现刘玟的不对，见无人察觉，才松口气，赶紧把人抱进怀里。 “很快就没事了，玟儿。”刘夫人疼惜地安慰。 刘玟死死地看向不远处微微笑着的上官清月，指甲掐进肉里，面色在安抚下渐渐镇定下来。 上官清月挑眉，收回目光，移落在其他人身上，正要说话，不料唐德竟从外匆匆跑进，无礼的举动叫人厌恶。可唐德下一秒的话语却让众人愕然。 “皇后娘娘来了！” 唐德气喘吁吁地说完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赶忙让开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皇后缓缓走来。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震惊过后，赶忙起身行礼。 皇后仪态端方，见此场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平身，不必多礼。” “谢皇后娘娘。” 众人纷纷起身，上官清月惊讶过后，转念一想便隐隐猜出这是谁的手笔。 她掩唇不禁勾了下唇角，而后走下案几，来到皇后面前，弯腰福身，被皇后虚扶起来。 “本宫听闻长乐侯府有品香宴，在宫中无事，便不请自来了，还望你不要嫌弃。”皇后含笑道。 “娘娘能前来，是蓬荜生辉，哪里会有嫌弃一说。”上官清月微微躬身，让开位置让皇后坐上主位，“既然您来了，我也不能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想必众夫人小姐，也是愿意让您来主持品香宴的。” 一番话说下来，漂亮又体贴，皇后面露满意，推辞了两句，便上了主位。 此时老夫人听闻皇后前来，也匆匆赶来，与皇后一阵寒暄，便坐在一旁看众人品香。 上官清月不知有意无意，竟落座在刘家母女身旁。 “真是没想到皇后娘娘会来，你说是吗？刘小姐。” 她语气淡淡，目视前方，除了嘴唇在动以外，根本看不出在与人说话。 刘玟在皇后前来时已面色惨白，恨不得立即逃离，闻此言，也是无暇顾及，只低着头哆嗦。 可自从皇后前来，众人的目光便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让她根本无法动弹，不敢露出半点不对，刘夫人与翠珠更是摁住她不让她乱动。 “上官清月，你别太过分！”刘夫人恨声道。 上官清月浅浅一笑，“刘夫人此言何意？我从未做过分之事，除了有人心怀不轨，我恰当反抗罢了。” “你！” “刘家小姐在吗？” 皇后的声音骤然响起，刘夫人一惊，刘玟更是深深低下头，期望皇后没有看见自己。 但皇后的叫声在度响起，在众人的目光下，刘玟不得不站起来，抬头看向皇后，努力露出笑来。 “臣女参见娘娘。”她行礼叫道。 皇后蹙眉，“你病了？” 刘玟脸色一变，笑容维持不住，“臣女……” 第921章 品香宴席6 “她确实是病了。” 刘夫人站起来，打断了刘玟未说完的话语，谄媚地对皇后解释：“玟儿近日着了风寒，病了好些日子，所以脸色不太好，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眉头皱得更深，可也没说什么，抬手叫她们坐下，“病了便要好生养养，若实在不好，便传本宫命令叫太医给刘小姐瞧瞧。” 众人闻言羡慕嫉妒恨，刘夫人满头大汗地连声应是，待坐下来，才狠狠地松口气。 刘玟面露绝望，眼眶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眼泪来。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不会变成这样的……”刘玟忽然侧头看向上官清月，双目圆睁，眼球发红，隐隐有发疯之意。 上官清月不为所动，反是嗤笑：“不做亏心事的人，永远不怕报复。” 话罢，不等刘玟发火，上官清月便站起身往外走，很快就离开了院子，刘玟见状，想也不想，直接就追了上前。 “玟儿？！” 刘夫人着急，刚想去追，可她一动作，就感觉到如芒在背的目光，顿时就不敢走，只在心里着急。 要是被人发现了丑事，她和刘玟都得完！ 而刘玟追出了院子，走了好几步，却没看见上官清月，她以为对方躲藏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怒叫：“上官清月，你给我滚出来！” “你找上官清月，不如找我。” 吊儿郎当的男声响起的一瞬间，刘玟就僵住了身体。 肩膀被抓住，刘玟一个激灵，大叫着闪躲，后退好几步，才抬起头仇恨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陈直！”她恨得几乎要把这两个字咬碎了吐出来。 陈直被这眼神一看，心头生起恐惧来，但很快他就回神，恼怒道：“你这是什么目光？我可是你男人……” “闭嘴！”刘玟尖叫，“我叫你闭嘴！” “闭什么？你这个贱人，当初在外床上时叫得欢的时候，我叫你闭嘴你不闭，现在倒是说起我来了。”陈直脱口便是污言秽语，直说得丑陋下流。 他说着，还不断朝刘玟靠近，面上露出垂涎之色，“我好几天也没见着你了，刘小姐，去我院儿里让我舒服舒服？我们叙叙旧？” 刘玟捂紧衣衫，慌乱失措之下就要往外跑，可她身体虚弱，很快就被陈直抓住扑在地上。 陈直把她拽到一处角落，左右看看，像是确定了什么，便要去扯刘玟的衣襟，“夫人，让我好好疼疼你……” “唔唔……滚啊！滚——” 刘玟在这一刻，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在别庄里的一切，眼泪不断涌出，绝望而无力地挣扎。 难道这一次，她还要被这个肮脏恶心的男子触碰吗？ “啊！刘小姐！？” 惊呼猛地响起，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身前的陈直面露慌色，竟直接抛下衣衫不整的刘玟，抓着裤腰拔腿就跑。 刘玟怔愣，恍惚中未回神，直到身子被一件衣衫盖住，她抬眸看见上官清月时，才惊醒一般，随即挥手就给了上官清月一巴掌。 第922章 品香宴席7 “啊！”闻馨惊讶地叫道，“刘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刘玟浑然不知她的叫唤，死死地盯着上官清月，咬牙切齿地重复一句话：“你故意的！” 闻馨觉得她疯了，有些怕，又见上官清月顶着巴掌，像是被打傻了一样，鼓起勇气叫婢女压着发疯的刘玟，一把把上官清月拉回来。 “上官小姐，你莫要离她太近了，免得受伤。”闻馨近距离看见她脸上的巴掌更是惊呼，“你这伤得叫大夫来给你瞧瞧，别留了疤。” 刘玟在婢女的禁锢下仍在挣扎着尖叫，“你故意的！上官清月，你是故意的！” 闻馨杏眼微瞪，正要说话，却被上官清月握住手。 她侧头看去，便见上官清月摇摇头，说道：“先通知一下刘夫人吧。” 闻馨听此，才恍然大悟，“的确，发生……这种事，的确该叫刘夫人……” 说着，她不由面色绯红，毕竟她也不过是个闺阁女儿家。 “那我们现在回去悄悄叫……” 闻馨话未说完，便听不远处传来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她与上官清月等人往声音方向看去，看见了皇后等人正缓步走来，惊诧之下，下意识要帮刘玟躲一下，却没想到她这一动，反倒是让众人注意到了神色呆滞，衣衫凌乱，明显不对劲的刘玟。 众人见此，大惊失色。 刘夫人更是哭叫一声，朝刘玟扑过去，放声痛哭。 “我的儿啊！你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震怒，看向上官清月二人厉声质问道。 闻馨瑟缩，闻夫人赶紧上前，着急道：“馨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刘小姐她……你快说啊！” 老夫人更是面色冷沉，“清月，你来说。” 上官清月上前一步，脸上的巴掌印露出来，“方才，我与闻小姐前去如厕，回来的路上听见角落边有声音，便过去看……发现有人在行苟且之事。” “你胡说！玟儿不可能做这种事！”刘夫人大叫。 众人心中也不太相信，毕竟刘玟可是皇后中意的太子良娣人选，若是成了，以后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哪里那么蠢敢与人私通呢？ 上官清月抿唇，闻馨见了有点愧疚，便鼓起勇气朝皇后道：“娘娘，清月说到是真的，我们就是看见……” 她呐呐得说不完整，但还是继续道：“但是刘小姐好像不是愿意的，那男人见着我们还跑了。” 皇后脸色早已沉下来，经此一事，无论刘玟是否清白，她都不可能叫一个有污点的女子嫁给太子。 可被冒犯尊严，丢了脸面一事，定要彻查！ 思及此，皇后冷声问老夫人：“可有其他男子暂住在长乐侯府？” 老夫人心知此事严重，也不隐瞒：“陈家之子陈直住在文修院，离此处不太远。” 皇后目光冷冷，吩咐侍卫：“把人带过来！” 说完，她看了一眼刘玟，头疼不已，摆手道：“叫人把刘玟安置好，待她清醒再带过来。” 第923章 落下帷幕1 “干嘛抓我？快放手！” 陈直骂骂咧咧地挣扎，不配合地被推着往前走，侍卫不耐，抬手就一剑柄敲在陈直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又怕又恼。 一旁同样被丫鬟看着的陈老婆子见状，哭天抢地地叫嚷：“你们这是做什么啊？还有没有天理，青天白日的闯进院子里抓我们，我们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侍卫冷笑：“做没做，你们心里明白。况且是皇后娘娘叫我们前来把你们带走，若再叫喊，我一时情急失手误伤你们，想必娘娘也不会过于怪罪。” 赤裸裸的威胁一出，陈家祖孙吓得一哆嗦，立即便闭了嘴，生怕受到折磨。 只是他们心里忐忑，陈老婆子眼珠子一转，丢下老脸，讨好地问丫鬟：“姑娘啊，这皇后娘娘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我们这什么也不知道，怕待会儿说错话得罪了娘娘。” 丫鬟瞥了她一眼，嘲讽道：“不说错话，你们也完了。” 此话一出，陈老婆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唰一下就白了。 不消一会儿，陈家祖孙就被推进了人挤人的院子里，直接一个扑腾摔在了空着的地方。 “疼死我了……” 陈直从地上爬起来，没发现四周的情况，张嘴就要骂，可话没说出口，背后忽然踩来一只脚，他又扑了下去，吃了一嘴灰尘。 陈老婆子本来也在哎哟哎哟地叫，见此情形马上闭嘴，赶紧爬过去抱住侍卫的脚，大声叫嚷，“你别踩他！要是踩出个什么好歹，我让你好看！” “让谁好看？” 威严的女声响起时，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陈老婆子哆哆嗦嗦地抬头，看见雍容华贵的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俩，眸眼冰冷。 侍卫被示意退开，也就抬脚放过陈直，陈直爬起来正要骂，就被陈老婆子恶狠狠地掐了一把腰间肉。 “啊！” 他痛叫一声，怒目圆睁，抬头一看，声音戛然而止，在四周鄙夷的目光下，他感到了火辣辣的难堪感。 “参见皇后娘娘。” 二人迟来得感觉到了怕意，立马俯身行礼。 皇后坐在高位上，眼底全是厌恶，玉口不开，陈家祖孙跪在地上便不敢起来。 不远处，脚步声再度响起，是嬷嬷带着整扮好的刘玟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面色惊惶的刘夫人。 众人到齐，皇后才开了尊口，睥睨地看向底下二人，“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二人哆哆嗦嗦起身，结果还没一会儿，背后就被忽然发疯，冲过来的刘玟狠狠一撞，又跪在了地上。 这还不止，刘玟掐着陈直的脖子摇晃，狰狞地叫喊：“你这个畜生！畜生！” 众人见此场景，唏嘘的同时目露怜悯，皇后发火，指着混乱的一群骂道：“都给我停下！” 最后是侍卫武力镇压，几人才齐齐地跪在地上。 陈直脸上被抓了几道痕，疼得倒吸凉气，又恼又恨，侧头想瞪刘玟，可目光却不经意间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身影上。 第924章 落下帷幕2 上官清月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面庞秀丽，一边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涂了胭脂，有一个身着海棠色罗衫的贵女站在她身侧嘘寒问暖。 陈直略一愣，上官清月就像是发现了他一般，美目一瞥，落在他身上，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笑。 陈直浑身泛冷，立马低下头，汗津津地不敢再四处看。 “清月，你在看谁呀？”闻馨靠着上官清月，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人。 上官清月细眉微蹙，叹息一般道：“刘小姐实在太可怜了，不知道待会儿……” 她欲言又止，闻馨全然明白她意思，一时也不禁感慨，对刘玟生出怜惜，“本来就该一脚踏上青云路，结果半道掉下来了。” 谁说不是呢？ 刘玟顶着皇后冷漠的目光，心慢慢冷下来，她忍不住地红了眼，万分悲苦。 皇后此时也开口，凤眸一冷，看向陈直，“陈直，你不久前在院外，是不是欲对刘家小姐行不轨之事？” 陈直想起上官清月那一瞥，鼓起勇气抬头大叫着朝皇后磕头，趁此机会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嘴角含笑，才松口气，对皇后说道：“娘娘此言差矣，草民与刘玟，乃是早有私交，暗有来信，情投意合已久，您说的不轨，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一点小厮磨罢了。” 话说出口，众人哗然，眼神也是一变，尽数都看向了刘玟。 皇后也是一愣，蹙眉问道：“你说你和刘玟是情投意合？” 陈直理直气壮：“对！况且我们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就等草民上门提亲……” “闭嘴！你胡说八道！”刘玟猛地看向他，双眼红得像是要滴血，声音嘶哑地吼叫，“是你强迫了我！不是我自愿的，你这个禽兽！” “如果不是你约我，我能和你见面吗？你既然约了我，如何能算我强迫于你？” 陈直反唇相讥：“说来当初我也是被刘小姐吓了一跳，不知是哪家女子如此浪荡竟敢私自与陌生男子相见。” 刘玟发狂，正要骂，皇后骤然一拍桌子，厉声质问刘玟：“他说的话是否都是真的？！” “我……”刘玟一愣，身子颤抖起来，一时心虚又恼恨。 皇后见此，愈发恼火，只觉自己看走了眼，“刘玟，你还有何话要说？” 刘玟吓得不行，慌乱地往四处看，刘夫人绝望的神色，陈直祖孙得意的目光，周围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皆让她感到如芒在背。 直到…… “上官清月！”刘玟忽然一声尖叫，指向与闻馨挨着的上官清月，“是她！是她设计陷害我的！是她和陈直私通，不是我……” 她装若疯癫，众人不信，可多多少少也看了过去。 “真是疯狗乱咬。”闻馨完全不信刘玟的叫嚷，反而安慰上官清月，“你别担心，皇后娘娘明察秋毫，不会信她的胡言乱语。” 上官清月微微点头，对上她澄澈真挚的眼神，不禁一笑。 与此同时，皇后对刘玟道：“你何出此言？” 第925章 落下帷幕3 刘玟心里燃起希望，她赶忙道：“陈直乃上官清月的表哥，二人在府中互有情意，只是后来上官清月想算计我，陈直便……” 她说到此处又红了眼，咬牙切齿地像是要将上官清月撕烂吞吃下肚，“二人合伙加害于我，就连刚才，也是上官清月引我出去，从而叫陈直对我……欲行不轨！” 一直没声儿的刘夫人也朝前爬了两步，哭诉道：“娘娘您是最明白不过玟儿的人了，她生性文静善良，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赏花弹琴，何曾做过出轨之事！她是冤枉的啊！” 皇后眯起眼眸，心中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只觉事有蹊跷。 她看向面色讶异的上官清月，“上官清月，你有何话要说？” 上官清月在闻馨担忧的目光下走了出去，脸颊上的巴掌让她显得楚楚可怜。 她先是给皇后行礼，看了一眼陈直，才抿唇道：“臣女从未与陈直有私情，在府中也从未说过几句话，也从未与他一起算计过刘小姐，反倒是刘小姐对我似乎……不太欢喜，望娘娘明察。” “你胡说！”刘玟惊惶地叫嚷。 “你才胡说！”出乎意料的，竟是陈直反骂了回去，指着刘玟恼道，“你这个贱妇！竟因为嫌弃我家贫而不愿嫁我而污蔑于他人，我今天总算看透你了！” 刘玟尖叫，“你闭嘴！” 场面又吵闹起来，上官清月微微后退一步，眼皮一掀又落下，短暂地像是蝴蝶扇动翅膀。 陈直心里明了，赶紧大声道：“在半月前，我在书铺买书，你唤丫鬟黄莺过来说想寻我，于是对我卖好，小意温柔，我们就此成了露水夫妻，后来你又求我去别庄与你成就好事。 只是我不料你竟带了上官清月，于是便拒绝了你，后又被你求来，才与你成了好事，想娶你，可如今你为了嫁给太子殿下竟倒打一耙，简直其心可诛！” 一番话说下来，细思极恐，在场众人没有几个是傻的，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大半。 想必是上官清月之前太得皇后青睐，刘玟想铲除对手想来的办法，却不料把自己折腾进去。 众人鄙夷，上官清月更是一脸震惊地被闻馨扶住细声安慰。 刘玟简直要崩溃，陈直还在辱骂她，用语之下流恶心，皇后看向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刘玟忽然间，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的缘由。 她连滚带爬地往前，抓住了皇后的脚腕，鼻涕直流地哭道：“娘娘……娘娘！不是我想要这样做的，是有人指使我的，她叫我害了上官清月就能入宫，是太……啊！” 皇后瞳孔微缩，不等刘玟把话说完，便已一脚踹出，用力之大，刘玟顷刻间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来人，把她拖下去！”皇后猛地站起来，怒道，“此等不知礼数，生性放荡的女子，不配入我皇室！” 话罢，皇后像是气急一般，狠狠甩袖，大步离开了此处。 众人怔愣，尚且回神，只有上官清月抬眸，轻轻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刘玟。 第926章 落下帷幕4 品香宴是彻底被刘玟等人的闹剧给毁了。 众人纷纷离去，上官清月送别闻馨，回了寿禧院，将别庄一事尽数告诉了老夫人。 “……当时我发觉不对，吃了在善慈堂买的解毒药，逃出来，坐马车回府。未告诉您是怕您担忧，望祖母恕罪。” 老夫人叹气，耷拉下来的眼中满是怜惜，她招招手，上官清月便自然地靠在了她的膝上，如同孩童一般乖巧顺从。 “你受苦了。” 上官清月慢慢闭上了眼，声音轻轻的，“不苦。只要祖母一直在我身边，不生我的气，我就一点都不苦。” 老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安抚地顺着上官清月单薄的后背，想起前日上官信的坚定，苦涩一笑，“祖母老了，护不住你，你年纪不小，也是该寻个好郎君的时候了。” 竟是一句话都没提及上官信。 上官清月眸光微闪，“我还想在祖母膝下承欢，此事不急于一时。” 老夫人失笑，揶揄了她两句，随后想起陈直一事，也是颔首道，“是不急，得好好挑。” 说完，她不由唏嘘：“刘家小姐本也是个温柔性子，怎么就做出了这般丧心病狂之事呢？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上官清月垂眸一笑，“许是一时不慎，被什么蒙蔽了吧。” 东宫。 林寒烟肚子渐渐显怀，身子倒是因近段时日的药膳补品丰润了些许，看着也没那么病态单薄。 她此时才起身，被宫女扶着坐在美人榻上，正怀着闲情逸致，想要提笔作画，却不料还未拿起笔，便听见了外面的“皇后娘娘驾到——” 林寒烟放下笔，正要站起，门就被大力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哐当一声，吓得她一时怔愣。 再抬头，便见皇后怒气勃发，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母后……” 啪—— 巴掌声震耳欲聋，林寒烟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扇得摔在了美人榻上，耳边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回不了神。 “太子妃，本宫警告过你，莫要生妒，你乃储君之妻，万要大度礼让，心胸宽广，我念你年纪尚小，如今又怀了龙子，心中对你多几分体贴关怀，却不料你竟心胸狭隘，让刘玟去害上官清月，去惹祸事！” 皇后厉声责骂，林寒烟此时也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她连忙撑着身子起来解释，“母后，不是你想的那样，儿臣没有让刘玟去害上官清月……” “还敢狡辩！难道你真的想要让本宫把刘玟扔到你面前，让你们对峙吗？”皇后冷笑连连。 林寒烟脸色极差，一时说不出话来，见皇后如此动怒，只能认错：“儿臣一时糊涂……” “够了，本宫不想听你解释。”皇后打断她未说完的话。 她看了一眼林寒烟的肚子，声音依旧冷得刺人，“念在本宫孙儿的面上，这次本宫不会追究于你。” 林寒烟松口气，随即又听皇后道：“但是把孩子生下来之前，你都不能踏出东宫半步！” 第927章 落下帷幕5 “且这几月，你也不必再伺候太子，本宫自会安排他人伺候，你就安心养胎，把孩子健康地生下来。”皇后冷漠道。 林寒烟闻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她慌乱地去抓皇后的手，“母后，儿臣错了，您别这样……” 皇后不为所动，挥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母后，儿臣真的错了——” 林寒烟倒在美人榻上，声嘶力竭地叫喊，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攥住手，恨得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上官清月！我定要你死！ 长乐侯府。 自从品香宴一事过后，老夫人下令要陈直祖孙立即搬离，他们死皮白赖，哭天抢地，最后也才迟了一天。 文修院中，陈直与陈老婆子收拾包袱，恨不得把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也打包走。 “老夫人真是不讲情面，当初我可是救了老侯爷的命，如今为了讨皇后欢心，竟不讲恩情了！” 陈老婆子恁恁地发牢骚，随即又看向陈直，喜滋滋地说道：“今日一闹，刘玟除了嫁入我们陈家以外就只能去做姑子，刘家定不会让女儿去做姑子，只能捏着鼻子把人嫁给你，届时刘玟的嫁妆，你至少得分一半给我保管。” 陈直装不知，东西只有到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阿直？”陈老婆子推他。 陈直不耐，只能诶诶地敷衍着应是。 二人收拾了东西，陈老婆子仍嫌不够，左右翻找是否有遗漏的物件，结果东西没找着，门就被重重推开。 “侯爷？” 陈老婆子惊愕，陈直也站起来，惊讶地看向上官信。 上官信面色不善，陈老婆子下意识想讨好，却不料上官信一张口，便说：“你们怎么什么都做不好？今日一事，到底是谁计划的？是不是上官清月！” 陈直祖孙面面相觑，“这……” “这什么这？我叫你们来，就是想让陈直娶上官清月，如今这一闹，简直就是荒唐！”上官信想起今日一事，心里就生出滔天怒火来。 陈直呐呐：“侯爷，您还是给大小姐另寻良人吧，我……我与大小姐无缘。” 莫说缘，如果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上官清月。 “废物。”上官信冷声道。 “侯爷，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又不是没尽力，况且你盯着我们做什么啊？当初是你叫我们来，信誓旦旦地说可以让阿直娶大小姐，事到临头又不帮我们，这不成功，能怪我们吗？” 陈老婆子也是颇多怨气，几乎都有些后悔听信上官信所言前来长乐侯府。 上官信气得脸颊涨红，最后憋火问道：“刘玟一事，是不是上官清月设计陷害的？” 陈直撇嘴，也不杵上官信了，直接道：“您自己问她呗。” “你说什么？”上官信抬手砸了一旁的瓷瓶，双眼通红，吓得陈直往后缩。 而正在此时，敲门声骤然响起，上官清月温和的声音传来。 “能开一下门吗？” 虽是这样问，门却是下一秒便打开了，上官清月踏入屋中，见到地上的狼藉时脸色不变。 第928章 落下帷幕6 “侯爷原也在此。”上官清月朝上官信行礼，温声道。 上官信怔愣，一时未回神，“你叫我什么？” 上官清月语气不变，“侯爷，此处须得让丫鬟来清扫，莫要伤了您。” 话罢，她像没事人一眼看向陈直祖孙，“收拾好了吗？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 陈直祖孙立即点头，赶忙搬了包袱，急匆匆就要走。 上官清月见状也没露出半分鄙夷来，只是在上官信回神后的怒视中盈盈一拜，随即便要告辞离开。 “你给我站住！” 上官信想去拉上官清月，可上官清月身子一侧，他就拉了个空。 上官清月面色淡淡，“我还要把陈直祖孙安置好上马车，若侯爷有事，找何管家便是，我便先告退了。” “我是你父亲！你竟敢大逆不道，不听我所言？”上官信勃然大怒。 上官清月不为所动，甚至抬头讥讽一笑，“是吗？我以为早些天，侯爷早就与我说好了呢。” 她说完，垂下头，像是温顺极了，下一秒又转过身往前走，步伐利落，没一会儿就离开了院门。 上官信又气又恼，又做不出追上去的举动，只能恨恨地作罢。 离开了文修院，陈直祖孙背着包袱，欲言又止地看着上官清月，心里着急，又不敢吭声。 最后直到了府门口，陈老婆子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我们之前……” 她故意留了话没说下去，混浊的眼睛里映照着上官清月冷淡的神情。 上官清月瞥了她一眼，挥挥手，墨竹与秋蝉便走了过来，陈直祖孙才发现，二人手中都托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雕花木箱。 “这是祖母给你们的，以后你们的恩，长乐侯府就还清了。”上官清月让墨竹递给陈老婆子。 陈老婆子本来不乐意，可惦了惦箱子重量，又悄悄打开一看，就眉开眼笑了。 “这是我给你们的。”上官清月示意秋蝉上前。 这下是陈直接了箱子，重得险些没拿稳，他也像陈老婆子一样打开木箱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陈老婆子见状，凑过去一看，也是惊了。 全是银子！ 上官清月淡淡道：“上面是银子，下面是金子。” 此言一出，陈老婆子赶忙去拿起表面的一块银子，果不其然，下面是发着金光的金子。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陈直合起箱子，喜不自禁。 上官清月不言，而是看向不远处的马车，说道：“走吧，以后莫要再来长乐侯府。” 陈直祖孙得了金银珠宝，闻言也不生气，喜滋滋地就上了马车，也没注意到上官清月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色。 品香宴一事过后，京城里关于刘玟与陈家的流言便多了起来，皆是不堪入耳，堪比话本里的巫山云雨之事。 刘家恨极，又因皇后施压，不得不含恨将刘玟嫁给陈直。 大婚当日，送嫁迎娶的车马队伍稀疏，来往人指指点点，暗自嬉笑。 刘玟终究作茧自缚，成了京城的笑话。 第929章 美人香膏1 刘玟嫁入陈府一事，令众贵女夫人唏嘘的同时又不由升腾起争斗心来，举办的宴会五花八门，期盼着皇后能赏脸一看，看中她们，以达到飞入云端的目的。 只可惜不知是不是刘玟一事让皇后心生恼意，一时间皇后竟未出现在任何宴席中。 京城中的流言也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渐渐平歇，上官信与上官清月彻底撕破脸，平日里上官清月更是常去武安侯府，武安侯在朝堂之上，自是没有半点好脸色给他看。 上官信暗自恼恨，又无计可施，只得暂且放过。 而皓月居，也迎来了一位许久不见的客人——上官若兰。 此次前来，上官若兰身边带了一个嬷嬷，以及几个婢女。 她衣着华贵，珠翠满头，面容精致厚重，乍一看竟有几分风尘意味。 因着肚子高高鼓起，上官若兰神情傲慢，踏步走来时环顾四周，目光在皓月居院子左右一看，进了屋内更是啧啧摇头。 “大姐姐，你这皓月居，也该再重新整扮一下了，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个侯府小姐的院子。” 上官若兰说着抬起手，状若无意地展示自己手上鲜红的丹蔻，“你瞧我这丹蔻做的如何？用的是凤仙花，染了三天才染出来的。” 上官清月一身素衣，粉黛未施，自有一股出尘之质，闻言也只是微微笑，“看着色泽鲜亮，如红玛瑙般，想必给你上丹蔻的蔻娘是极出色的。” 上官若兰洋洋得意，“这可是殿下特地给我请的蔻娘做的，要花不少银子呢。下次姐姐随我入皇子府，我许能让人给你做上一次。” “这就不劳烦你来，我不喜此物，届时磨香配香，写字练琴……也颇为麻烦。”上官清月淡笑着拒绝。 上官若兰脸上露出些许鄙夷，而后又道：“姐姐金尊玉贵，总玩弄这些，也是不妥。” 上官清月长睫微抬，乌眸似水波流转，又蕴含漠然，上官若兰心里咯噔一下，着恼的同时也闭了嘴，虚情假意地夸了两句。 “不过姐姐生的貌美，以后也定会嫁得如意郎君。” 上官清月不语，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神情淡淡。 秋日气爽，屋内已无冰盆散热，上官若兰却眼珠子一转，找借口说热要冰盆，唤人去取。 “嬷嬷，我想吃你做的酸梅汤。”她又朝着嬷嬷说。 上官清月在一旁看着她，目光落在她上了厚粉重胭脂的脸上，垂下眼眸，合上茶盏。 嬷嬷明显为难，“奴婢走了，您身边没伺候的人……” “我在姐姐这，能遇着什么事儿，你快去吧。”上官若兰催促，随即见嬷嬷犹豫，脸一板，冷下声儿嗤笑，“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您这是什么话，真是折煞老奴。”嬷嬷叹气，最后只能叮嘱两句，转身离去，叫秋蝉帮她带路去了小厨房。 屋内人走得七七八八，剩下几个都是皓月居的人，上官若兰冷声叫她们离开，几人对视，皆看向上官清月，只见她微一颔首，便都退了出去。 第930章 美人香膏2 门一合上，上官若兰笑着和上官清月敷衍地说了两句话，随即又遮遮掩掩地说道：“姐姐的脸看起来光滑细腻，近日莫不是用了什么膏？” 上官清月微微一笑，倒是开门见山，“你要美人膏？” 上官若兰一愣，没想到上官清月这么直接地戳穿了她，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拐弯抹角。 “对，你还有没有美人膏了？全部给我，我可以给你金银珠宝，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把美人膏给我。” “没有。”上官清月声音轻柔。 上官若兰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手却不自觉地握紧，她死死地盯着上官清月，“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上官清月缓声重复，目光含笑，“我没有美人香膏，所以给不了你。” “胡说！你肯定在骗我！” 上官若兰期盼破碎，双手用力把桌子上的茶盏都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接连响起，控制不住地尖声叫道：“快把美人膏给我，否则我要你好看！” 上官清月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句话，“我没有美人膏，给不了你。” “可是你之前还有一盒，我记得你还有一盒！”上官若兰一拍桌子站起来，着急地说道。 “不见了。”上官清月轻描淡写。 上官若兰闻言，只觉她在糊弄自己，不愿意把美人膏给出来，顿时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你早就知道持续用美人膏的人一旦一天没有用，就会烂脸生红疹，是不是！？” 话说到此处，上官若兰已泪水连连，眼泪从眼眶滑落，在脸颊上划出一条水痕，打湿了厚重的妆粉，隐约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红疹，丑陋恶心。 上次上官清月给的美人膏，的确让上官若兰恢复如初了一段时间，得了轩辕岐的一些宠爱，可随着时间的过去，疹子越来越多，需要的美人膏越来越多，一盒美人膏根本就不够用！ 刚开始她还能用脂粉遮掩，粉越涂越厚，轩辕岐也开始嫌弃她身上的味道，她无奈之下只能来寻上官清月，可之前来又被告知上官清月不在，只能离去。 现在上官清月倒是在面前了，可却没有美人膏！ 上官清月静静地看她，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没有就是没有，我还会骗你不成？” 随即，她停顿了一下，目露怜悯：“就算我有，只是一盒而已，用完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上官若兰闻言，却只把“有”字听进了耳中。 她恶狠狠地瞪上官清月，“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找！” 话音落下，不等回话，上官若兰便直接离开了桌子，冲往内间，直奔梳妆台，疯狂地打开脂粉盒，找暗格，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上官清月目光冷下来，站起身走过去，直接一把攥住上官若兰的手，把她拖离。 “你放开我！放开我！”上官若兰大叫大闹。 上官清月伸手捏住她叫嚷的嘴，硬生生把她的头掰起来直面自己。 第931章 美人香膏3 “再闹，我现在就把你的脸毁了。” 上官清月轻声细语，出口的话却让人胆寒，目光冷冰冰的不含一丝情绪，如枯井般，上官若兰被她注视着，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直上，直至头脑。 “你……你想做什么，放开我！”上官若兰强忍下慌意，声音含糊地从嘴里说出，眼睛瞪大，不甘示弱地看向上官清月。 她想要挣扎，可她一动，便觉上官清月手上的力道就越大，本就有些疹子破皮烂开的脸更是有种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她最怕毁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清月！你……放开我，我不动你的东西。”上官若兰忍无可忍，还是选择了退步。 上官清月垂眸，并未言语，明明二人身高相差不远，上官若兰却感觉带了一股被鄙夷的居高临下感。 她心里发恼，还未再言，上官清月就骤然间松手，上官若兰得了解脱，连连后退，腰不小心撞到了梳妆台，咯得生疼。 上官若兰倒吸一口气，抬头怒目圆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二皇子殿下找你麻烦吗！” 上官清月嘲讽一笑，没有留半分情面，低头用手帕擦指尖沾染的脂粉，同时，说话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只要孩子没事，轩辕岐就不会找我麻烦。他还没那么蠢。” 言语之间莫名的讥讽与熟悉，让上官若兰心里生出莫名之感。 但上官清月说的的确没错，轩辕岐不会为了小事，前来长乐侯府找麻烦。 思及此，上官若兰脸色便变得不大好看，且因脸上又疼又痒，脂粉油腻闷重，她禁不住疼痒，抬手挠了一下，再放手一看，手指间除了脂粉以外，还有丝丝粘稠的液体与血丝。 上官若兰大惊失色，连忙捂住脸，转身慌乱地拿起镜子来照：“我的脸……我的脸！” 黄澄澄的镜面，照出她妆容糊了一脸，狼狈丑陋的面容，红疹破水，白或黄的粘稠液体便从破口流出。 上官清月在旁看见，眉头一挑，看来因为上官若兰的作为，脸上的伤口愈发恶劣，甚至于已经生出脓疮。 下一步，就该是彻底烂脸，再后，便就是身体了…… 上官清月眸光一闪，嘴角微翘，竟是有些期待。 “兰姨娘，长乐侯府大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 敲门声忽然响起，是去小厨房的嬷嬷回来了。 上官若兰回神，连忙从上官清月的梳妆台中找出纱巾给自己遮住脸，她刚遮好，嬷嬷就已推门而入。 眼前的狼藉令嬷嬷一惊，“这……这是怎么了？” 上官若兰勉强道：“方才和姐姐闹了点矛盾，现在已经无事了。” 话罢，上官若兰扭头，威胁般地问道：“是吧，姐姐？” 上官清月扯起唇角，不咸不淡道：“是啊，就是一点小矛盾。只可惜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有，还请你另找他路，不然再闹，我可就要生气了。” 话虽似调侃，可上官若兰却清楚地明白，这是实话。 第932章 美人香膏4 经历了方才一事，上官若兰脸色又痒又难受，冲嬷嬷发了脾气，又阴阳怪气地瞥向正在饮酸梅汤的上官清月，“姐姐很喜欢酸梅汤么？总是一直喝，莫不是也与我一样怀了孕。” 此话诛心，任哪一个闺阁女子听了都会解释气恼，而上官清月不然。 她放下玉碗，朱唇浸染了些许酸梅汤的颜色，显得愈发水润诱人，吐出来的字却让上官若兰恨不得将她撕咬殆尽。 “嬷嬷手艺不错，我初次饮，又爱酸，自是喜爱。倒是妹妹，我记得是不爱吃酸吧？” 上官若兰脸色扭曲，隐隐透着一点心虚。她的确不爱酸，即便是孕期，也是闻酸便想吐。 可俗言道：酸儿辣女。她想生个小皇孙，可不想生个小皇孙女，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若是轩辕岐知道她怀的胎是女胎，也定会对她冷待许多。 “兰姨娘，您不喜酸吗？”嬷嬷似是很惊讶，“可您在府中，可是无酸不欢，几乎日日都要吃上酸味的食膳才能罢休。” 上官若兰勉强解释：“我以前未出嫁时，确是不喜酸，只是自怀孕后就变了，大抵是孩子喜欢，我就也喜欢了。” 她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余光瞥见嬷嬷脸上的疑惑消去，心下松口气，随即便冷笑着看向上官清月，“我以前倒是不知，姐姐对我如此了解。” 上官清月笑，“只是偶然发现的罢了。” 上辈子上官若兰进宫后，在吃食一事，可是闹了好大幺蛾子，不允许宫中出现一道酸味菜，趾高气扬了好一段，直到后来怀孕，才撤了此令，想来也是为了流言的一句：酸儿辣女。 上官若兰憋屈，无言反驳，心口愈发烦闷。 她在嬷嬷的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地掀开面纱饮了几口酸梅汤，就借口不适，想要回府。 嬷嬷自是没有不应的，上官清月神色悠闲，看都没看二人一眼。 上官若兰恼恨，甩袖离去。 屋内狼藉还未收拾，墨竹叫了丫鬟进来，瞧见物件没损坏，歇口气，朝上官清月道：“还好没坏了东西，若是坏了，叫二小姐赔，又不好说。” 上官清月失笑，点她脑袋，“你好精明的丫鬟。” 话落，上官清月忽然想起上官若兰走时的神色，心中微动，勾起唇角，笑着朝秋蝉道：“待会儿你把赵小虎叫进来，说我有事要吩咐。” 二皇子府。 上官若兰回府后，尤不解气，大声怒骂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又轰人出去，才用清水仔细洗脸。 她动作轻柔，生怕擦坏了一点皮，可怎么洗，脸上都是又疼又麻。 待洗完，上官若兰拿出镜子一看，险些把镜子摔了。 “该死的！”她咬牙切齿，甩手把镜子扔进床铺，狰狞可怖的脸扭曲起来，伤口又出脓水。 丫鬟哆哆嗦嗦的声音从外传来，“兰……兰姨娘，方才管家传话，说……说皇子殿下待会儿要来后院……” 上官若兰脸色一变，顾不上生气，立即拿出脂粉。 第933章 美人香膏5 二皇子府的后院并不精致华贵，只种植了一些花草，假山流水寥寥无几，看着清贫不已，为的就是偶尔能被大臣瞧见，禀告圣上，夺得几分怜惜，更多的，也是为了让自己黯然于众皇子，打消他们的顾虑。 轩辕岐进入后院，没走几步，就看见亭中有一窈窕身影站在湖面，乌发堆积插着一根素白玉簪，微风吹拂，衣袖扬起，别有一番柔弱风情。 他心神一动，脑海中浮现许多女子的面孔，踏步走去，待走到那人背后，脱下外衫为她披上。 而后声音温和含笑，稍稍靠近，似在耳边暧昧低语，“天冷，穿得如此单薄站在此处，莫要着了风寒。” 一股脂粉香气直扑鼻子，轩辕岐不禁皱皱鼻子，痒意生出，下意识站直了身子，结果面前女子转身一扑，扑进了他的怀里，一时间脂粉香气浓郁得让轩辕岐掩住口鼻，才免了不雅的举动。 “殿下……” 嘶哑的声音故意扭捏造作，刺耳又难听，轩辕岐脸色一变，勉强维持住温和，不动声色地想把人推开，可他一动，怀里人搂住他的胳膊就越紧。 “你放开我。”轩辕岐蹙眉。 怀中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面白如纸，唇又殷红的脸来，脂粉厚重，甫一抬头，好像脸上嗦嗦地掉下一层粉来。 “殿下，妾身已经好久没见过你了。”上官若兰脸微微歪了一点，露出较为秀美的侧脸，企图能让轩辕岐生出怜惜之意。 只可惜她此时竟一时忘了自己脸上的红疹，即便被脂粉覆盖，也仍是让人看不出丝毫美色来。 轩辕岐念着她怀孕，竭力忍住不耐，抬手强硬地把她微微推开，而后在她委屈的目光下，略离远了些，才朝她说道：“近日父皇派了些事给我，故而忙些，你安心养胎，别胡思乱想。” 话音落下，轩辕岐目光下移，落在上官清月隆起的腹部，想起林寒烟来，不由眼神闪烁，问道：“孩子是否快六个月了？” 上官若兰抚摸腹部，“是的，殿下，再过三四个月，我与您的孩儿便要降生了。” 闻言，轩辕岐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是女儿我也欢喜的。” 上官若兰娇嗔：“妾身自怀孕以来，一直嗜酸如命，一日不吃就不行，民间多言酸儿辣女，想来妾身肚子里怀的，是个小皇孙呢。” 轩辕岐笑意愈发大，他可是听说，东宫那位爱吃的可是辣。 思及此，他对上官若兰也多了几分宽容轻哄，可因着对方脸的缘故，最后也只是耐心略说了几句，又叫管家多给两样东西，就借口匆匆离开。 上官若兰本是心满意足，结果第二天却听见几个丫鬟碎语：“昨日殿下又传柳儿过去‘红袖添香’了，一晚上没出来呢。” “在这说什么呢！”嬷嬷见上官若兰脸色不好，立即出声呵斥丫鬟。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又慌乱地低头跑了。 而上官若兰脸色铁青，手攥得发白，青筋爆起。 第934章 美人香膏6 “兰姨娘……”嬷嬷安慰她，“您莫要为了个奴婢生气，即便柳儿再得宠，也比不过您肚子里的小皇孙啊。” 上官若兰知道，可就是气，更恼的是，她心觉，若自己的脸并未毁容，轩辕岐定会给她无限宠爱，哪里像如今这般不能将轩辕岐留于房中！ 如果能有其他法子能把脸恢复就好了。上官若兰不禁想。 而这想法，在她看见柳儿时更加强烈。 柳儿是在外进的府，听丫鬟说，她原先是扬州瘦马，嫁给一男子为妻，但因着男子遇见，她便逃走，攀上了轩辕岐入府，成了‘红袖添香’中的‘红袖’。 既是扬州瘦马，那么样貌身段自是极好，更别提经过一夜滋润，眼角眉梢的风情，只怕略抬一眼，便要把人的魂都给勾走了。 上官若兰又嫉又恨，遇见她阴阳怪气几句，转身要走，却不料柳儿竟追上来，攥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上官下意识把她甩开，恼道。 柳儿低眉顺眼，小声解释：“姨娘，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因有一事想求您，不知可否与您一谈？” 上官若兰不屑地笑了声，故意为难道：“求我，那你先给我跪下，让我看看诚意。” 话落，膝盖跪地的扑通声响起，上官若兰惊愕地看着面前的柳儿，一时没有回神。 “姨娘能否给奴婢一个机会？您不会后悔的。”柳儿用膝盖向前挪了两步，抬头时妩媚的眼眸闪着光，声音轻如吐兰，“关于您的脸。” 上官若兰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柳儿垂眸，低眉顺眼，不答，只道：“望您与奴婢一谈。” 话到此处，上官若兰即便再厌恶柳儿，此时也不由被吸引，她看向柳儿光滑如剥壳鸡蛋的脸庞，嫉妒羡慕心起，咬咬牙，冷声道：“我且听听你这么说，跟我走！” 说完，上官若兰便转身往院子里走去，柳儿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跟上。 次日。 轩辕岐在书房中正与门客商量要事，话到尾声，门外侍从走进，弯腰拱手禀报：“殿下，兰姨娘前来，想要求见您。” 轩辕岐下意识皱眉，门客见状，主动告退。 “殿下？”侍从小心翼翼再次询问。 “叫她进来。”轩辕岐不耐地挥手，心中极其厌烦。 侍从应声告退，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嘶哑的声音干裂难听，“参见殿下。” “免礼……若兰？！” 轩辕岐愕然地看着面前身着罗衫，面容娇俏，一颦一笑尽显妩媚的美貌女子，一时竟不敢相信眼前人是上官若兰。 上官若兰见他神色，心中得意，缓步上前，将汤点放置一旁，自己慢慢走上案台。 “殿下，是我。”她柔弱无骨地靠过去，攀附住轩辕岐的肩膀。 轩辕岐没闻到脂粉味，反而是一股清甜香味直入鼻尖，他不禁抱住上官若兰，情动地轻吻她的脸颊。 “你今晚与平日不太一样，我都不敢认你了。” 上官若兰作娇羞状，欲拒还迎，心里却是得意极了。 第935章 美人香膏7 “如若殿下喜欢，以后妾身都以这副容貌见殿下，只望殿下莫要嫌弃妾身才好。” 上官若兰压低声音，显得声音尖细有几分媚意。 轩辕岐略感不适，微微蹙眉，上官若兰见状，便闭了嘴，缠着他倒在榻上，吐气如兰，轻声道：“殿下疼疼妾身吧……” 一夜贪欢。 第二天上官若兰被赏赐了许多物件，招摇地一路回了院子，气得后院里的女人咬帕子暗骂：“怀了孕都还要勾引殿下，当真是不知羞耻！” 上官若兰毫不在意，甚至以此为荣，这些酸言酸语算什么，只有宠爱与荣华富贵，才是真的。 嬷嬷倒是不太赞同她的做法，隐晦地说了两句，见她不耐，便退了出去。 不久后，门被轻轻推开，上官若兰以为是嬷嬷进来，又要说教，眼睛都没睁，便张嘴呵斥：“出去！” 没声音，也没动静。 上官若兰烦躁地睁开眼，“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说……” “你怎么来了？”上官若兰微愣，随即语气不善。 面前的柳儿背着光，模样看不太清，但她身姿窈窕，缓步上前另有一番柔弱风情，蒲柳之姿。 “兰姨娘。” 柳儿唤着，目光在眼角眉梢都透着被滋润的风情的上官若兰脸上一转，又垂了眸，“我来，是想要问问您，什么时候能实现您对我的承诺？” “这才第二天，你急什么急？”上官若兰摆手，“况且我现在提了，殿下肯定会生出怀疑的心来。” 她语气随意，听着不像谎言，柳儿却仍道：“奴婢须求个时日，方能安心，望姨娘体谅。” 闻言，上官若兰恼怒地一拍桌子，“你不信我？！” 柳儿作可怜状：“姨娘此言差矣，奴婢生来卑贱，如今在府中虽有幸伺候殿下，可毕竟是奴婢，人人都能欺压……” 上官若兰冷笑，怒容却消了不少。 柳儿瞥见，柔柔地在地上跪下，语气诚恳，“此番来求您，也是想着能早日脱离苦海。您得殿下宠爱，待生下皇孙，必封正妃，奴婢全都仰仗着您呢。” 话落，上官若兰已是怒气尽消，勾唇施舍一样地看向柳儿，“罢了，左右不过是个姨娘的位置，我寻个机会，找殿下提上一提便是。” 柳儿感激地应是，从地上爬起来。 上官若兰哼笑，话语中不乏威胁：“只是你别得了我的好，回过头来蛊惑殿下，也别使什么坏心眼子，以后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说完，她不等柳儿回话，稍稍坐直了些，手指摸上自己光滑的脸颊，眼中闪过欢喜之意，“说来你那秘制脂粉倒是十分不错。你以后每隔五日，便要给我一盒，知道吗？” 话到最后已是吩咐。 柳儿眼神闪烁，垂首温顺地应：“是，姨娘，奴婢明白。” 上官若兰满意地颔首，随意丢下一些银子在地上，便挥手叫她离开。 “滚吧。” 柳儿攥着帕子，弯腰捡起散落的银子，在鄙夷嘲笑的目光下，一脸感激地离开。 第936章 美人香膏8 又过了些时日，天气转凉，已无半分暑气，满城的草木黄绿参差，秋叶被风卷起，吹落各处。 傍晚。 柳儿身着披风，头戴帷帽从皇子府走出，守门的侍从恭敬地行礼，而后不由疑惑地发问：“不知柳姨娘要前往何处去？天色已晚，您身边未带婢女，怕是不安全。” “秋意正浓，我不由想起家乡，便想独自出来走走。”柳儿简单地略过此话，随即反问侍卫，“我记得前几日有货郎前来卖物，不知今日有没有来？” “哦，您说的是那个刀疤货郎吗？他今日来了，才刚从这边过不久……” 侍卫说着，还未说完，便见柳儿面露焦急，提起裙摆就被往他指的方向奔去，步伐匆忙，好似怕人走远了找不着一样。 “是想买什么东西吗？”侍卫嘀咕，随即见原处车马驶来，立即绷紧了脸，不再言语。 而柳儿匆匆跑了好一会儿，直到快要跑到城门，才看见了不远处的壮硕身影，眼见着人越走越远，她一时着急，也顾不上礼数，张嘴大喊：“货郎！货郎！你站住，站住——” 她接连喊了好几声，又往前跑了几步，才见身影停下，转过身来，提着担子往回走来。 货郎走近，斗帽下的脸就映入柳儿的眼中。 无论看了多少次，柳儿仍是一眼便心生惧意。 只因这张脸太过可怖，一条刀疤从太阳穴斜下直直划到了下颌角，即便是愈合结疤，皮肉翻起的痕迹也未消去，更别提对方一双凶横的眼与壮硕的身躯。 若不是知道他是货郎的，就要以为他是个土匪强盗了。 “你……”柳儿喘口气，蹙眉问道，“你怎么快半月都没来了！？” 这话颇有质问之意，货郎却语气平静，“我家中有事，故而没有出来挑担卖货。况且我今日也要离京，许是要几年才能回来。” 此话一出，柳儿大惊失色，顾不得男女礼数，直接上前抓住了货郎的手臂，“你说你要走？！那我怎么办？以后我跟谁买脂粉！” “与我何干？”货郎反问。 柳儿被噎，一时气恼，又说不出什么威胁诱惑的话来。 她早些时候威逼利诱，什么都用过了，货郎就是不为所动。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求你还不行吗？你把脂粉方子卖给我，多少银子都行！”柳儿苦苦恳求。 货郎不语，甚至要转身离去，柳儿一见，立马着急地拦住他，最后跺脚恼道：“不卖就不卖，我买脂粉总行了吧！？” 货郎停了步伐，放下担子，是要买卖的意思。 柳儿眼巴巴地看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袋递过去，最后也只得了两盒脂粉。 “还有吗……”柳儿不甘。 货郎重新挑起担子往城门口走，身姿高大壮硕，吓得柳儿连忙往旁边退去。 他余光一瞥，蕴含冷意，声音如洪钟，“没有了。” 话罢，他越走越远，柳儿想不出法子拦他，最后只能恨恨地回了皇子府，赶忙往上官若兰住的院子奔去。 第937章 中秋之宴1 甫一进屋，柳儿面前就忽然砸来一个瓷瓶，响亮干脆的声音吓得她往后一跳，上官若兰发狂的声音接连响起。 “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柳儿背靠着门，恨不得立即夺门而出，可惜她念头刚起，上官若兰就似乎察觉了不对，戴着帷帽走了出来。 “柳儿！？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我才会变成这样！” 她尖叫着，上前抓住柳儿的肩膀便要打，柳儿挣扎，被她抬手打了好几巴掌，最后一把用力把她推开，连忙躲到了一旁。 因为方才的动作，上官若兰头上戴着的帷帽掉在了地上，整张脸便露出来，狰狞可怖，脸颊上都是鼓起来的红痘，看着极其可怖，有的痘被挠烂破皮，流出脓水，恶心得叫人不敢直视。 “啊……我的肚子……”上官若兰吸气，小腹泛起丝丝疼痛，她张惶失措，“孩子……” 柳儿大惊，顾不上害怕，连忙上前把上官若兰扶起来坐下，哆哆嗦嗦地给她戴上帷帽，跑出去大叫：“来人啊，兰姨娘不舒服，快叫府医——”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嬷嬷送走府医，柳儿坐在椅子上，衣钗散乱，她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便听见上官若兰的呻吟声。 “水……” 柳儿倒水喂她，险些被泼了一身，这下无论再好的脾气也没了。 “兰姨娘，您能歇停会儿吗？我不久前跑去给您买脂粉，刚进屋想与您说话，您就对我发疯发火，现如今动了胎气，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都落不着好。” 上官若兰冷笑，“我用了你买的脂粉之后脸变成这样，你敢说你没有动手脚？” 柳儿差点被气笑，她嘲讽道：“兰姨娘，您的脸之前是什么样子，您自己心里有数。若您执意要这样认为，那么我今日去买……去做的脂粉，您也别用了。” 话罢，柳儿便立即站起来，做势要走，她背对着上官若兰往前走，心里在默数。 一，二，三…… “站住！” 身后传来上官若兰咬牙切齿的声音，“是我误会你了，你把脂粉给我。” 柳儿得意一笑，回头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兰姨娘，我可就两盒脂粉了，我自己也是要用的。” 言下之意二人皆明，上官若兰恼怒，“你简直得寸进尺！” 可即便如此，上官若兰依旧恨恨地给了柳儿一些轩辕岐赏赐下来的物件，才得了两盒脂粉。 “就只有两盒脂粉，材料已经没了，我再也做不出来这种脂粉，兰姨娘，您可要省着点用。” 柳儿好心忠告，随即便拿着东西喜滋滋地走了。 上官若兰不知听没听进，只顾着拿脂粉擦脸。 中秋宴在后日举行，此时上官若兰已怀胎八月有余，临近生产，轩辕岐思索着，最后决定把上官若兰也一起带去，若能得几分建隆帝的眼，便是再好不过。 上官若兰对此欣喜若狂，在进宫时，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打扮自己，只期望能在宴席上大出风头。 第938章 中秋之宴2 长乐侯府。 沈夫人落轿进入寿禧院，便见上官清月坐在老夫人身旁正在说笑，一旁的上官如云跟着逗趣儿。 “舅母。”上官清月率先看见沈夫人，起身行礼，含笑叫道。 上官如云有些羞涩，跟着站起来，行礼叫道：“舅母。” “免礼，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那么多礼数可讲。”沈夫人上前把二人扶起来，随即自己对着老夫人颔首微微福身，“许久未来见您，真是失礼。” 老夫人摇头一笑，“哪有失礼不失礼一说，你刚才才道我们是一家人，现如今又见外起来了。” “舅母这是见了您，高兴得糊涂了。”上官清月笑着揶揄。 沈夫人失笑，“清月说得没错，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老夫人也跟着笑，只是笑着笑着就不禁咳嗽起来，上官清月连忙帮她顺气，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老了，不中用了。”老夫人叹气。 “您说的是哪的话啊，您身子骨硬朗着呢。”沈夫人道。 老夫人笑了笑，却是不语。 俗话说的好，人病了，死了，活不了的时候，只有自己最清楚。 她见众人连声安慰，摆摆手，“别哄我了，现在时间不早，你们快些进宫吧，免得误了时辰。” 此话一出，众人也不好再待下去，毕竟宫宴，与其他宴会还是大不相同的。 “那么我下次，再来叨扰您了。还望您届时莫要嫌弃。”沈夫人起身说道。 她虽对长乐侯府与上官信不满，可对老夫人，还是敬仰的。 老夫人闻言笑着点头，随即便让上官清月二人跟着沈夫人一起离开。 “你有好些时日没有回来，你舅舅都想你了。”沈夫人边走，边朝上官清月说道。 上官清月抿唇一笑，“我过两日便回去，我也想与舅舅表哥多下两盘棋，许久未下，怕是要生疏了。” “那就说好了，过两天回去，舅母亲自下厨。” “多谢舅母。” 二人说笑，上官如云落后一步，心里不太是滋味。 因着刘氏不在，府中无女眷带领她们进宫，老夫人便寻了沈夫人。这次进宫，皇后要求的是嫡女才能进，可因着上官若兰不在，她近些时日侍奉老夫人勤勉，才得了个名额。 她微微抬头，看向与沈夫人言笑晏晏的上官清月，心里一时感慨，一年前，上官清月还是个人人能欺的小可怜，一年后却已是满京城有名的才女。 而她…… 上官如云眼中暗淡下来。 “如云。” 轻柔的声音响起，上官如云怔愣抬头，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眸。 “是哪里不舒服吗？”上官清月问。 沈夫人也回头看来，眼中露出些许疑惑与关心，“怎么了吗？身体不舒服吗？” 上官如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顿时脸颊泛红，连连摆手，“没……没有，就是一时想了点事情……” 她说话有些不清楚，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上官清月见状微微笑了笑，抬手拉住她，“待会儿进了宫可不能这么迷糊了。” 第939章 中秋之宴3 因着今日是中秋，街上也张灯结彩起来，各类花灯与小玩意儿出现在小摊上头，来往人群不断，热闹非凡。 上官如云上车后本安静地坐在一旁，此时也不由偷偷掀开车帘往外看，随即兴奋地扯了扯上官清月的衣袖。 “大姐姐，那盏兔子灯好生漂亮。” 上官清月随着她看去，目光落在了一盏兔子花灯上，兔耳长垂，兔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灯身画上文雅窈窕的仕女图，四条短脚似是写着谜题，看着精致又有趣。 栩栩如生，颇为动人。 再定睛一看，兔子灯竟是京城有名的珍宝阁摆出来的。 “的确漂亮。瞧着像是今晚的猜花灯的奖励。”上官清月说道。 上官如云本已经在乐滋滋地看别处了，闻言啊了声，才反应过来。 “那我应该拿不到了。”她嘀咕着，又指了别处给上官清月看，“那盏花灯也非常别致呢！” 上官如云兴致勃勃，看得十分开怀，上官清月陪她看了几眼，回头便见沈夫人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一时不由脸红。 “舅母看我做什么？” 沈夫人笑，“你平日里老沉自持，方才看着，才有几分同龄人的活泼。” 上官清月苦涩地想，这辈子加上上辈子，活了已经快三十多岁，若是其他女子，正常嫁人生子，如今也是做祖母的年纪了，哪里还能跟十几岁的小姑娘比。 “今晚估计会很热闹，从宫里面出来时间尚早的话，叫你表哥带你逛逛。”沈夫人又道。 说着，她顿了顿，脸上笑意更大，“顺便也你给他们牵牵线，沈策那榆木疙瘩，非要人打，才能开窍。” 上官清月闻言，忍俊不禁。 江晚舟已经好几次跟她抱怨过沈策的“不解风情”了。 马车紧赶慢赶，来到了宫门口，三人下车，随着带路公公一齐进入宫中。路上偶遇几位夫人，便也一同前往。 “哟，那不是七皇子殿下吗？”有一位夫人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众人看去，低声碎语，上官清月微微抬头，看见不远处缓步走来一身姿高大的英俊男子。 许是为了应景，轩辕澈今日穿了一身儒雅的白袍，衣袖宽大，走动时风吹晃动，面容冷峻疏离，远远看去，没了平日里的杀伐戾气，倒显得如仙俊逸。 不知是否不经意，亦或者是有意，当上官清月抬眸时，轩辕澈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周围都是喧嚣吵闹，唯有二人对视的瞬间，仿佛一切都安静下来。 “参见七皇子殿下。” 众夫人福身行礼，上官清月回神，垂首弯腰。 “不必多礼。”微哑磁性的声音随之响起，众人纷纷抬头，便见轩辕澈从旁走过。 上官清月抬起头，正要跟着众夫人往前，鬼使神差的，她微微侧头，于是一愣。 轩辕澈竟也是侧头看她，眼神柔软，脸上带着不自知的笑，被她发现时，惊愕之余，收回目光，耳根发红。 随着二人步伐的相反，很快便错身而过。 第940章 中秋之宴4 “大姐姐，你怎么了？” 上官如云疑惑不解，压低声音问道，“你的脸怎么忽然红了？” 上官清月回神，闻言脸颊红晕愈发重，如抹了胭脂一般，娇艳得让人不由侧目。 “没什么，只是有些热了。”她解释道。 上官如云闻言，虽觉奇怪，但还是主动伸手搀扶住她，“还有一会儿便要到地方，大姐姐你忍着点。” 宫宴设在御花园中，临近傍晚时，众人到齐，宫女来回穿梭，手中灯笼明亮，湖面放着莲花小灯，散发着点点光芒。宴堂之上，恍若白昼。 上官清月落座时，抬眸便见对面男客宴席中上官信正端坐一方，许是察觉了什么，他看过来，见了上官清月，顿时眉头一皱，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沈夫人蹙眉，顿时不满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敢给你脸色看？” “舅母莫气。”上官清月不甚在乎，反而安慰道。 上官如云在旁心里忐忑，低下头恨不得变成隐形人消失。 皇后与建隆帝姗姗来迟，轩辕琰身边带着美婢，身后跟着怀胎七月，消瘦不少的林寒烟。 林寒烟面色憔悴，即便敷粉，也能看出一二。 上官清月瞥见，挑唇一笑，随即收回目光，粗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姐姐坐在这？” 她抬头，便看见上官若兰身着华贵红衫裙，乌发缀满玛瑙珠子，除此之外，令人惊讶的是容貌。 上官若兰好似已恢复至以前的容貌般，面容娇媚，皮肤光滑白皙，此时得意洋洋地扶着腰站在上官清月面前，让她竟有一种回到前世之感。 只可惜并不是。 上官清月展唇一笑，“妹妹如今怀孕八月有余，该小心些才是，怎的身边没跟着人？” 上官若兰哼声，还未言语，嬷嬷就匆匆走来，小心地扶住她，“姨娘，您怎么来这了？若是有人不长眼动了您，那可就糟了。” “的确有人不长眼，但还没来得及动我呢。”上官若兰意有所指，同时略有些气恼上官清月没有惊讶于她的容貌，蹙眉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我的脸是怎么恢复的？” 上官清月笑，反问，“你自有法子，与我何干？” 上官若兰不满，却碍于众人在场不敢多说，只能憋屈地让嬷嬷扶着她回了轩辕岐所在的位置。 上官清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目光悠悠地落在对面坐在最后面的一抹身影上。 今晚就把上官若兰解决掉吧，免得夜长梦多。 “你看那不是刘若愚吗？” “他的脸怎么成这样了？天啊……” “我听说他的脸是被烧伤的，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闲言碎语窸窸窣窣地响起，有的人甚至故意拿起酒杯朝刘若愚走去，“刘公子，好久不见，你的脸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刘若愚攥紧酒杯，心中恼怒，不语，却被一旁的刘大人推了一把背，最后只能从唇齿中憋出一句：“好得比较慢些，不劳你担心。” “是吗？真可惜，容貌有损不能考科举，你以后要怎么办啊？” 第941章 中秋之宴5 朝廷例法，品行不端，容貌有损者，不得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刘翰林乃刘家本支，刘若愚一家却是旁支，且刘父不过六品小官，就连今日能入宫，也是千求万求讨来的。 且说刘若愚，他本是今年秋季要参加科举，却不料一场大火焚烧掉了他以后的仕途，若不是刘母只有他这一个嫡子，今日入宫，也是轮不到他的。 “怎么不说话了？”公子哥还在故意为难，“说来你也是蠢，要考科举也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还出去玩，这不，老天都看你不过眼了。” 他说着，和其他人一齐哈哈笑起来，刘若愚满心羞恼，酒杯攥紧地手都在发抖，竭力忍住愤怒已让他用尽全力。 刘父对此视如无睹，甚至还在奉承谄媚一位比他大一级的官员。 公子哥嘲笑没得到回应，唾弃得骂了声孬种，随即便要转身离开，结果一抬头，像是看见了什么一般，忽然抬脚踢了踢刘若愚，兴高采烈道：“诶，刘若愚，你看看那边。” 刘若愚憋住一口气，顺着公子哥的声音和动作往他指的方向看去，随即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公子哥指的方向所坐的人，是上官若兰。 “那不是长乐侯府二小姐吗？哟，现在怎么挺着肚子坐在二皇子身边呐？”有人嘀咕。 公子哥笑，一脸说八卦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你们还不知道？上官若兰早就被一顶小轿子送进二皇子府了，说是怀了小皇孙呢。” “哦，就是宴席那事儿对吧，但也没听她被封为侧妃啊？” “上官若兰不是个清白的，哪里有侧妃可做？估计孩子一生下来，人就要没了。”公子哥哈哈大笑，惹得其他公子哥也跟着笑。 哐当。 酒杯掉落的声音尤其明显，公子哥本不当回事，可下一秒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打湿，瞬间恼火。 他抬头冲不动的刘若愚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知道我今日的衣衫是金思铺订做的吗！？你配的起吗！” 刘若愚不动，公子哥愈发火，抬脚就踹了过去。 刘若愚被踹得往后倒，被火焚烧过的半边脸露出来，双眼阴沉，一时竟吓得公子哥一个哆嗦。 “你看什么看？”公子哥羞恼，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蔑一笑，“哦，你是在为刚才我说的话生气？也是，你爱慕上官若兰，且还与她有过……” 公子哥猥琐地笑着，旁人也跟着窃窃私语。 “皇子的事，不是旁人能议论的。”刘若愚沉声道。 “我们只是小声说一下而已。”公子哥不以为意，非常恶劣地低下头，嘲讽道，“况且我们说了又如何？上官若兰就是贱，你之前也跟她有过露水情缘吧？说不定孩子……是你的呢？” “你！”刘若愚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缭绕。 公子哥轻嗤，还想再到，却因为不远处有人前来，便甩袖离开，“真是晦气。” 歌舞升平，袅袅娜娜的身影与缠绵婉转的唱声缭绕在宴席，众人嬉笑，唯有刘若愚心如焚火。 第942章 意外横生1 “又是一年中秋，眼看着半年一晃而过，再过不久，太子妃生下皇孙，臣妾也该含饴弄孙，好好歇息歇息了。” 皇后看着底下众贵女争奇斗艳，各有春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不经意间却发现建隆帝也看得津津有味，想起选秀一事，不由笑着试探。 建隆帝收回目光，语气淡淡：“你想歇息，什么时候都能歇息，宫中事宜都由你管，届时交给太子妃，也无不可。” 此话便是安她的心了。 “这可是您说的，届时莫要怪臣妾躲懒。”皇后笑道。 建隆帝瞥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重新看向歌舞。 皇后也并无不悦，面上含笑，与建隆帝仿佛是世间最恩爱得体的夫妻，二人心知肚明，利益横在中间，情爱所言不过是玩笑。 “殿下，您瞧那歌儿唱的可真好，奴婢听得都要醉了。” 妩媚的声音从旁响起，林寒烟冷眼看去，便见一身宫装的女子倚靠着轩辕琰，娇笑着说话。 而轩辕琰显然是对她颇为宠爱，闻言便将她搂在怀里，“不如你唱的好听。” “殿下真会说笑。”女子羞涩一笑，端的是风情万种。 她说着，眼睛似是不经意地往林寒烟身上一瞥，又笑着收回，气得林寒烟直哆嗦。 要按以往来说，林寒烟早就发火掀桌了。 可今日不比往日，女子是皇后赏赐给轩辕琰，又被皇后默认可以带来宴席，这就说明了皇后对她极其不满，要给她一点教训。 就连林母进宫见她，也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忍耐，要好好地讨好皇后与太子。 凭什么？ 林寒烟恨恨地想，凭什么她要忍耐，明明已经是太子妃了，为什么还要忍耐一个贱婢？ 于是在下一秒女子端着酒来到她面前时，她冷着脸抬手把手里的茶水泼了过去。 “啊！” 女子惊声，惹来轩辕琰等人的侧目。 “太子妃……您……”女子欲言又止，泪眼盈眶。 林寒烟抚着肚子，语气不冷不淡，“方才手没拿稳，不小心泼了你，都怪我……一时闻不得酒味……” 她掩出口鼻，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显得惨白。 女子脸色微变，轩辕琰蹙眉，“太子妃怀有身孕，你敬酒给她做什么？” 虽然他不喜林寒烟，可林寒烟毕竟是太子妃且怀有他的孩子，是常人所不能比的。 “殿下，奴婢……” 女子惊慌失措，正想解释，不料林寒烟忽然作出干呕不适状，惹得皇后都看了过来。 “太子妃怎么了？”皇后问着，看向身旁的嬷嬷，侧耳一听，脸色沉沉。 她把目光投向女子，女子没了嚣张劲儿，立即跪下，颤音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太子妃、皇后娘娘恕罪。” 林寒烟微一抬眸，眼眶泛红，却是不语。 女子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便听到皇后道：“下去吧。” “……是。” 女子忍着羞恼爬起来，下意识看向轩辕琰，结果抬眸就看见对方眼中的不悦，抿了抿唇，匆匆离去。 第943章 意外横生2 宫宴并不是要一直坐在原地不能走，除了一些小官员与女眷不敢动弹之外，其它进惯了宫中的，坐了没多久，就与家中人稍稍言语，便寻了个宫女或公公离宴走动。 上官清月与沈夫人说罢，去问上官如云，“如云，你想同我一齐去园子里逛逛吗？” “我……”上官如云心动，可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拒绝，“我还在不去了，姐姐你去吧。” 初次入宫，她心中还是有几分惧怕。 上官清月也不勉强，叮嘱两句，便带着墨竹随宫女离开宴席。 不远处，上官若兰见状，趁着轩辕岐不注意，偷偷随着离开。 可她刚走没几步，就被一小太监拦住了路。 小太监弯腰耷眼的，小心翼翼地双手合十，手心里捧着一个浅蓝色的荷包：“小姐，方才有位公子叫奴才给您的。” 上官若兰下意识想抬手拍开，可手举起来，却又重新放下，神色反而僵硬起来，因为荷包上面绣的兰草，正是她所绣。 “是哪位公子？”上官若兰接过荷包，抿唇问道。 小太监摇头，“奴才不知。” 说罢，像是怕被迁怒，赶紧低下脑袋行礼，提着灯笼匆匆跑了。 上官若兰发恼，又不好去追，暗骂几声，粗暴地扯开了荷包，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块玉佩和纸条。 玉佩是当初在庵堂时她为了讨好刘若愚，骗对方说这是张氏留给她的遗物，而至于纸条…… 上官若兰展开，发现里面只写了三个字：冷萃宫。 冷萃宫是距离御花园最近的一所宫殿，也是冷宫，常年未有妃子住下，更因偏僻窄小，夜里闹鬼而被封住。 刘若愚竟约她去冷萃宫！？ 上官若兰冷笑，直接把纸条撕碎了，扔进一旁的湖水里，灯笼微移，光亮照亮一片，纸片沉在水中没了踪影。 做完此时，她便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回头，也没有注意到，在她面前的假山背后，站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待她走后，才点燃吹灭的灯笼走出来，幽幽烛光照亮他的脸庞，烧伤的痕迹叫人心生惧意。 “出来吧，大小姐。”刘若愚面无人色，语气平静。 四周烛光照明，唯有角落稍暗，各色花灯挂在屋檐下，他这一声叫出，没有回应，直到他要忍不住再叫，一抹身影才从不远处的走廊转角中走出。 身姿窈窕，宽袖背微风吹起呼呼作响，月光洒落，乍一看，竟似要飞升的仙女一般。 刘若愚转过身，阴沉沉地看着走来的上官清月，“看得开心吗？大小姐看得可否满意？” 上官清月美目含笑，面如皎月，声音清柔，闻言笑，“刘公子此言差矣，我不过只是路过此处，何谈开心满意一说？” “装模作样。”刘若愚冷嗤。 随即，他话音一转，“你以前说的话，还做数吗？若是我对上官若兰不再心软，你愿意帮我，把她送到我手上吗？” 刘若愚眸眼暗如寒潭，双手攥紧，骨头嘎嘎作响。 “只要你愿意帮我，我愿意付出代价。” 第944章意外横生3 上官清月挑眉，轻笑一声，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悠悠道：“二妹妹嫁给二皇子，如今也快要临盆，以后享受荣华富贵，俗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为何要帮你，从而去得罪她呢？” 刘若愚冷笑，“你不用跟我打马虎眼，上官若兰妒恨你已久，即便她飞上云端，会做的也是将你狠狠踩在地底下，同样的，你也不会放过她，把她交给我不好吗？让她尝试一下，陷入淤泥的滋味。” 话到此处，刘若愚面目狰狞，烧伤的疤痕皱起，手中的灯笼杆咔哒一声被硬生生折断，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模样已是恨极。 上官清月看着，骤然笑道：“看来自从刘公子从由缘庵回来，在城中过得不太好。” “我过得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刘若愚咬牙道。 没了家族庇佑，没了仕途，每日被嘲笑怜悯，当初他拼死救上官若兰，得到的却全都只是恶果！ 而上官若兰，则是抛下她，贪图权势荣华，进了二皇子府。 “明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是我的！明明我的脸，是为她而毁！”刘若愚哑声嘶吼。 上官清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吭声，直到他平静下来，才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但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来亲自动手。” 刘若愚闻言，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连连点头，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烈火。 “希望你不会后悔。”上官清月最后看了他一眼，慢慢地离开。 刘若愚捡起地上的灯笼，嘲讽地笑：“后悔？怎么可能会后悔呢？我只后悔没早日看清她的丑陋面孔。” 宫宴之上。 皇后借口叫了几个看中的贵女上前，端庄温柔地与她们交谈几句，又指向轩辕琰，打趣道：“本宫真是恨不得把你们才是本宫的孩子呢，都说女儿才是贴心棉袄，儿子是讨债鬼，这话真是半点不错。” 贵女们羞涩地往轩辕琰脸上瞥，俏脸微红，各有风情。 轩辕琰心中满意，对于皇后的揶揄也并无不满，只是无奈地叫了声母后，便端着姿态饮酒看舞。 一旁的林寒烟低着头，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后瞥见，略微不悦，又怕她待会儿生事，便朝着身旁的嬷嬷悄声说了几句，才挥挥手让她离开。 嬷嬷颔首，随即走到了林寒烟的身边，弯腰行礼，小声道：“太子妃，宴席吵闹，恐惊了您肚子里小皇孙，皇后娘娘特许您回东宫歇息，不必勉强自己。” 林寒烟猛地抬起头，眼珠子微微泛红，她咬着下唇，“可以不回去吗？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嬷嬷淡笑，“宴席吵闹，娘娘也是为了您好。” 她说罢，抬手扶住林寒烟，表面上和蔼轻柔，可只有林寒烟知道，她的手劲儿有多大，大到她几乎挣扎不开。 林寒烟恨极，不愿离去，情急之下，竟道：“我……我有一事未做。” 第945章 意外横生4 “今日中秋，我还未仔细看过花灯，如此良辰美景，若是错过，只能等明年……我想到处走走，过会儿再回宫。” 林寒烟垂眸，抚摸着小腹，声音轻而小，面色苍白憔悴，看得嬷嬷不由犹豫片刻。 “这……”嬷嬷最后妥协，小声道，“奴婢去回禀皇后娘娘，若娘娘同意，您便随着宫女四处走走，莫要走太远，以免遇见什么人，碰撞了您可就不好了。” “我知晓的。”林寒烟朝她虚弱一笑。 嬷嬷见状，行了个小礼，便回去皇后身边低声言语，只见皇后眉头蹙了又松，最后才摆摆手，似是同意。 林寒烟松口气，在身旁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随即缓步离开宴席。 而不远处，上官清月雪颊微红，双眸略显迷离，红唇湿润，美人醉酒的模样惹得对面公子哥们皆是面露痴迷。 “舅母，我似是有些醉了，不知可否去旁休息？”上官清月低声问沈夫人。 沈夫人闻言，不由蹙眉担忧，将她扶住，“你啊，怎么就贪杯了呢？宴席约莫还有一个时辰才结束，我送你去偏殿吧。” 宫里举办宴席，一般来说都会特地布置出一两个偏殿用来供进宫的官员以及女眷们不便时进去休息。 “不必，叫宫女带我去便可。您若和我一齐去了，如云一个人待在这也不合适。”上官清月轻轻摇头。 一旁的上官如云连忙表示：“没关系的，或者……我也可以与你们一齐去也行。” 这回是沈夫人摇头了，“此处缺了人，皇后必定会发现。” 在今日，能不引人注目，便不引人注目的好。 “我一个人去吧，待快要散宴时，舅母再带如云来寻我。”上官清月握住沈夫人的手，安抚道，“舅母莫要担心，我不会出事的。” 沈夫人无奈，只得应声，又叮嘱两句，看着她被墨竹搀扶着，随宫女离开。 不远处，上官若兰看见这一幕，手指不自觉地抚摸隆起的腹部，心中不由忐忑不安。 她神不思属，坐在轩辕岐旁边奉承讨娇也没了之前的用心，此时一时不察，还险些把端着的酒给撒了。 声音吸引了轩辕岐的注意，他微微蹙眉，“不舒服吗？” “没……没有，只是有些乏了。”上官若兰回神，连忙朝他笑道，“许是快要临盆，心中有些焦虑。” 轩辕岐目光落在她如盆般大的小腹，“不必担忧。府上产婆早已备好，定会护你们母子平安。” 上官若兰笑着依偎过去，“妾身自是信您的。” 她说着，眼眸垂下，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瞥向远处的角落——刘若愚正端着酒杯站起，似要朝这边走来。 “殿下，宴席闷闹，妾身想出去看看花灯，可以吗？”上官若兰抱住轩辕岐的胳膊，撒娇道。 轩辕岐眉头一皱，显然是不同意的，可上官若兰眼见着刘若愚已经起身往此处走来，心中着急，愈发吵闹，竟惹得高位上建隆帝等人都瞥来一眼。 “行了，你去吧。” 第946章 意外横生5 轩辕岐推开上官若兰，侧头，眸眼中闪过不快，上官若兰心中一跳，讪笑两声，“殿下……” “给你半个时辰。”轩辕岐冷淡道。 上官若兰抿唇，低声应是，随即也顾不得多少，撑着桌子站起来，便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下位官员上来与众皇子攀谈，轩辕岐摆出一副面孔，温和有礼地互相言语，一时也颇为融洽。 轩辕霖在旁喝酒，见状插了几句话，一直没插到正点上，自觉被看低，闷闷不乐地说了几句，便继续饮酒看曲儿。 约莫过了半柱香，官员离去，轩辕霖忽然嘀咕：“怎么那边上走了那么多人，明明离散宴还有一段时间。” 轩辕岐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轩辕霖撇嘴，指了方向给他，“二哥只顾着和官员说话，一点都没发现吗？你瞧那头，女眷男眷都少了不少人。” 他似是想起什么，更郁闷了，“今日给大哥选良娣，什么时候能轮到给我选皇子妃？” 说罢，轩辕霖想起轩辕岐也没立正妃，可却已经快有子嗣，心中不平，正要抬头去酸两句，结果一看，便见轩辕岐面色阴沉地看着不远处。 轩辕霖怔愣，“二哥，你怎么了？”他随着轩辕岐的目光看去，发现对方目光所触，是刚才他所指的方向。 而轩辕岐此时已回神，虽面色恢复以往，但还是能看出些许冷沉，“没什么，只是发现我有一友人，也离开了宴席。” 轩辕霖恍然悟了，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哪家小姐吗？” 轩辕岐淡笑不语，可很快就站起来，说了句“失礼”便转身匆匆离开，轩辕霖见状也不在意，只是嘀咕了两句就继续看舞了。 轩辕岐提着灯笼，阴沉着脸问身旁的侍从，“方才你看见兰姨娘往哪去了吗？” 侍从摇头，随即迟疑道：“属下不知。不过属下好像看见兰姨娘面色……略有些着急，匆匆地就进了御花园北侧。” 御花园北侧？那边可是有不少冷宫偏殿。 轩辕岐冷着脸，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怒火来。 方才当他看见沈夫人身侧只有上官如云一人时就心有揣测，这会儿更是确定了上官清月此此或许是要对上官若兰动手。 若是平时，轩辕岐才懒得管此事，可如今上官若兰怀有身孕快要临盆，若是出了意外，他这些时日的等待就全都白费了！ 思及此，他几乎要忍不住骂出声。 唰—— 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轩辕岐猛地一惊，停住脚步，警惕戒备地看向四周，他厉声道：“是谁？！快给我出来！” 走廊上挂着小巧精致的花灯，随着轩辕岐的叫喊，提着灯笼的身影出现，高大挺拔，冷峻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梳理冷淡，右手持剑，银光闪动，即便是一身白袍飘逸如仙，也难掩铺天的气势。 轩辕岐看见来人，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竭力忍住不悦的怒火，勉强笑问：“七弟，你怎么在这里？” 第947章 所谓秘密1 轩辕澈缓步走来，目光轻轻一瞥，冷似寒冰。 他手中剑面反射出银光，乍然一动，便似光影撩动。 轩辕岐见此，心中是又羡慕又生出避讳之心。 辅国大将军府手握兵权，大将军更是历朝忠臣与重臣，即便淑妃只是四妃之一，但凭借着娘家，宫中所有人，包括皇帝都要退她一步。 而轩辕澈这个七皇子，众人虽知建隆帝不会将他认为争储的人选，可心中除了拉拢的打算以外，还要避讳一二。 一是若太靠近轩辕澈，许是会惹建隆帝不悦，二则是轩辕澈乃有名的煞神，且被建隆帝允许佩剑进宫，若他心有不顺，一剑将你砍了，也不是不可能。 “……七弟，你先把剑收起来吧？若是被人瞧见，指不定又要说闲话。”轩辕岐温和地劝道。 轩辕澈挑眉，上前一步，剑光一闪，照到轩辕岐的脸上。 “我在乎吗？”轩辕澈反问。 轩辕岐咬牙切齿，抬袖挡住光，侧过头，“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罢，便要转身离去，可他脚步一动，顿觉不对，立即抬头往前看去，便见轩辕澈衣袖移动，手微用力，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往他门面刺来，一时大惊失色。 “啊——” 轩辕岐下意识往后退，惊叫一声，脚下踩到石子一滑，没站稳，直接就摔倒正地，背上靠着假山。 他瞳孔微缩，额头满是冷汗，铮的一声，耳边顿时嗡嗡作响，剑身抖动的声音在侧上角响起，轩辕岐胆战心惊地往上看去，腿脚一软。 那剑，竟插在他侧上方！若是他刚才没有踩到石子，怕剑插的，就不是假山，而是他的脑袋了！ “你疯了吗！？”轩辕岐惊恐地大叫。 侍从从旁赶紧把轩辕岐扶起来，自己挡在他身前，咬牙道：“殿下，您先走，去找人过来……” “别吵。” 冰冷的话语说出，一颗石子在弹指间打向侍从的嘴角，顿时把他打得痛叫一声，侧过了头。 轩辕澈缓步走来，很快就来到了轩辕岐的面前。 轩辕岐惊慌不已，手已经摸上了腰间藏着的软剑剑柄，可奇怪的是，轩辕澈并没有对他动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径直拔下了长剑，手腕微动，挽了个剑花，剑便入鞘了。 “一时失手，吓着二皇兄了。”轩辕澈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动，“还望二皇兄不要与我计较。” 轩辕岐闻言，怒极反笑，险些控制不住情绪要拔剑直向对方。 好在他忍住了，把手不动声色地从腰间挪下，勉强地看向轩辕澈，半试探半威胁说道：“下次莫要再戏弄我了，再来一次，我可要告诉父皇了。” 轩辕澈挑眉，面色不动，显然是不在乎。 轩辕岐恨极，又不敢与他硬碰硬，便转身要走，可他刚一动，就听见轩辕澈忽然说道：“二皇兄是在找人？” 轩辕岐心头一跳，回头看去，目光沉沉，意有所指地问道：“难不成，七弟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吗？” 第948章 所谓秘密2 轩辕澈毫不遮掩，淡淡道：“上官若兰么？方才看见了一眼，往冷萃宫去了。” 轩辕岐闻言，却是迟疑了。 “你……怎知她是往冷萃宫去的？”轩辕岐微微眯起眼睛，“难道七弟也去了冷萃宫？” 轩辕澈嗤笑：“只是路过而已，爱信不信。” 话罢，他便要转身离开，轩辕岐一见，急忙上前去拉他衣袖，可手刚碰到，就险些被剑鞘给砸了手，即便迅速收回，指背也是火辣辣的疼。 “二皇兄莫怪，我不喜有人碰我，此事你是晓得的。”轩辕澈冷冷淡淡道。 轩辕岐吸气，低着头握住手，目光冷冷地垂下，声音温和，“我不怪你。是我太鲁莽，一时忘了才动手去碰你，只是七弟，不知我可否一问，你在……冷萃宫附近，可有看见长乐侯府大小姐？” 他试探般地说完，便抬头看向轩辕澈，见他面色不变，道：“并无。况且长乐侯府大小姐醉酒，现已休息在偏殿，里御花园北侧可远的很，二皇兄不知道吗？” 轩辕岐冷笑，心中怀疑二人合谋来欺骗他，顿时敛笑，“既然如此，许是我多想了。” 他朝侍从道：“我们回去吧，想必待会儿兰姨娘便回来了。” 侍从略惊，闻言低头应是，二人正待要走。 轩辕澈没追，动也未动，只是淡淡道：“刘若愚，也在冷萃宫。” 此话一出，轩辕岐停住步伐，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轩辕澈笑而不语，“你知道的，不是吗？” “你……”轩辕岐恨恨，话未说尽，便见轩辕澈转身要走。 二人相离甚远，轩辕岐连忙上前，却只见轩辕澈脚步一抬，身子轻盈地离去，消失在转角，待再追去，已不见了身影。 轩辕岐虽知他武功高强，此时也是恼怒。 侍卫追上来，犹豫地问：“主子，我们还回去吗？” 轩辕岐攥紧拳头，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他呼吸急促，最后狠狠心，还是主动踩上了他认为的陷阱。 他冷声道：“去冷萃宫！” 此时，冷萃宫中。 “刘若愚，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上官若兰满脸不耐，一手捂着腹部，警惕地看向面前模样丑陋的刘若愚，厌恶之感几乎溢出。 刘若愚心中本还有的一丝怜惜被她彻底踩在脚下。 “我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而已。”刘若愚冷笑，目光落在上官若兰隆起的腹部，才多了几分温情，“孩子快出生了吧？我希望是个女儿。” “你做什么梦？！这孩子是我与二皇子殿下的，与你何干？况且我的孩子是皇孙，是男的！”上官清月尖利地叫道。 “孩子是谁的，你心知肚明。”刘若愚敛了笑，冷眼看去，戾气横生。 上官若兰面上隐隐闪过心虚，“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话罢，她抬头，烦躁地摆手，不屑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就是想跟我要东西吗？我给你还不行吗？你别再纠缠我了。” 第949章 所谓秘密3 “纠缠？” 刘若愚惨然一笑，看向上官若兰姣好的面容，只觉荒谬，“你究竟把我对你的感情，当作了什么？” “是你一直执意要缠着我，我没有给过你任何回应。”上官若兰虽心虚，面上却是理直气壮，更是全然一副已经把往事尽数抛之脑后的模样。 她以后会拥有前程似锦的未来，与刘若愚这种连科举的机会都失去的人，根本不会有接触，而且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有污点出现！ 思及此，上官若兰脸色更冷，“你今日逼我出来，也不过是仗着你往日帮过我些许，我不会受你的威胁，但是为了报答你当初的帮助，我会给你一些东西，拿了东西，你以后就不要来寻我了。” 话说罢，已然是恩怨两清，斩断关系的态度，冷酷得叫刘若愚怒极反笑。 “帮助？”他呵地一笑，讥讽道，“是你写信叫我花银子，去由缘庵与你行巫山云雨之事的帮助吗？” 此话一出，上官清月面露惊慌，下意识往四处看，随即恼怒地瞪向刘若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你身上，腰腹间有一点红痣，二皇子殿下应该是知晓的吧？没说，若是我将此事告知于他，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刘若愚扯着唇角，笑得虚假，“想必二皇子殿下也会怀疑你腹中胎儿，究竟是谁的吧？” 上官若兰几乎要疯，她上前几步抓住刘若愚的胳膊，面目狰狞，嘶哑地叫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害你？怎么会呢。”刘若愚低头，垂下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上官若兰，他甚至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上官若兰毛骨悚然，只觉他触碰过的地方，毛毛的令人害怕，后背更是出了一层冷汗。 刘若愚眼神徒然一厉，“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他轻柔地抚摸上官若兰脸颊的手猛地一紧，狠狠掐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在她惊慌的目光下，冷冷一笑。 “我为了你与家里抗衡，只为娶你为妻。 我在你面前摇尾乞怜，只求你能对我倾心。 我为了救你，烧毁了脸，与科举仕途失之交臂。 可你呢？背弃我，带着我的孩子奔向二皇子殿下，只为了荣华富贵，你贪图权色，将我弃之如敝。” 他阴森森地说：“你说，我甘心吗？” 刘若愚俯身靠近她，可怖的面孔与疯狂的神色，皱起的烧伤痕迹粉白如肉，上官若兰睁大双眼，双腿发软，惧怕从心里升腾而出，让她无法动弹。 直到对方越靠越近，上官若兰才像是回神一般，猛地抬手把他推开，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他才喘口气，瑟瑟发抖地捂着腹部。 她咽口水，大声地朝刘若愚喊道：“……你，你疯了吧？……你不甘心又如何？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与我有何关系？ 况且我腹中胎儿的确是二皇子殿下的，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第950章 惊险产子1 “是吗？”刘若愚闻言，竟张嘴大笑，丝毫不为所怒。 直到收了笑，他才讥讽道：“你以为你三言两语，二皇子就会信你吗？” 上官若兰恼怒，正待要说，却忽然耳尖地听到了脚踩树枝的声音，顿时神情一利，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谁！？” 刘若愚一顿，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竟看见了一抹躲在转角处的衣角，也是神情一凌。 他既然看见了，那么上官若兰自然也不例外，立即便急忙地追上前，脚步匆匆，刘若愚蹙眉，也跟了上前。 “是你？！” 刘若愚刚跑上去，便见上官若兰死死地抓住一怀孕的宫装女子的手，神情震惊。 他目光落在女子身上，惊愕地发现女子竟是林寒烟。 “你放开我！”林寒烟挣扎地叫道。 上官若兰死死禁锢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林寒烟直吸气叫疼。 “你刚才，听见了什么？”上官若兰咬唇，问道。 林寒烟闻言，顾不上挣扎，眉头一挑，苍白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她鄙夷地看着上官若兰，又扫了一眼刘若愚，嗤声道，“你们说了什么，我就听见了什么。” “你都听见了……”上官若兰骤然一愣，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对，我都听见了。”林寒烟扯着嘴唇笑，趁机挣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仰头嫌弃不已。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轩辕岐的吧？你在由缘庵里待了那么久，指不定是哪一野男人的野种呢。” 刘若愚冷了脸，“太子妃慎言。” 林寒烟被他的脸吓了一跳，随即回神，怜悯地说道：“怎么？你还要为她说话？你以为孩子一定就是你的？” “你什么意思？”刘若愚蹙眉，上前一步，给人带来隐隐的压迫感。 冷萃宫是冷宫，附近无人，林寒烟甩开宫女不小心误入此处，听见了秘密，本是高兴，可此时不免心慌。 她势单力薄，要是刘若愚二人心生歹念，她就危险了！ 思及此，林寒烟竭力忍住惧意，说道：“上官若兰诡计多端，谎话连篇，你以为她的话能全信吗？由缘庵本就是庵堂，你不能长留，可其他人进出，可是自由的。” 她意有所指，刘若愚脸色徒然一变，猛地看向上官若兰。 只见她脸色发白，靠着走廊柱子，面对他的目光，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刘若愚心狠狠坠下，心中已然是信了大半。 他可笑地想：原来连上官若兰肚子里的孩子，都可能不是他的。 “你别听她的！”上官若兰发觉情势对自己不妙，赶忙朝刘若愚说道，“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们不能放过她！” 林寒烟心慌，大声道：“我是太子妃，又怀有龙嗣，若我出了意外，皇后与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她心知刘若愚的重要性，诱惑道：“你放过我，跟着我走，把这个荡妇的所作所为告知众人，我许你一个承诺，即便不能做官，你也能从我这里得到好处！” 第951章 惊险产子2 刘若愚抬头，面色复杂地看向林寒烟，“你说的是真的？” 林寒烟喜不自禁，连忙点头，“自然是真的。” “刘若愚！”上官若兰大惊失色，尖声叫道，“你不可以……不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林寒烟不屑，“你这种女人，早该死了。” 上官若兰颤抖起来，双眼布满红血丝，腮帮子咬紧，死死地看着林寒烟，像是恨不得把她吞吃殆尽。 林寒烟丝毫不怵，甚至隐隐有些得意。 她一直都看不起上官若兰，但是偶尔也会感到隔应，因为她以为上官若兰肚子里的孩子是轩辕岐的，又比她怀孕早两个月，若是生下来，她孩子皇长孙的名头就会被夺走。 不过现在连老天都在帮她，让她无意中发现了上官若兰的秘密，以后等她生下孩子，还有什么好惧怕他人，让自己委曲求全的？ 思及此，林寒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因此也忽略了上官若兰逐渐狰狞的面孔。 刘若愚瞥见，却是不语，反而稍稍往旁退了一点，冷漠地看着上官若兰，像是在看一个滑稽的丑角。 “上官若兰，我……” 林寒烟眼皮一掀，正要言语，不料话还没说完，骤然间，瞳孔微缩，便见上官若兰直直往自己冲来，速度之快，她根本来不及闪躲。 “去死吧——” 嘶哑的叫声尖利地响起，伴随着的是倒地声和林寒烟的惨叫。 刘若愚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林寒烟摔倒在地，身下流出鲜红的血液，脸色惨败地捂住肚子痛叫：“啊——我的孩子——” “你……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你，都是你逼我的！”上官若兰猛地回神，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边摇头，一边惊恐地往后退。 话罢，她连忙看向刘若愚，见对方神色冰冷，求助的话语噎在口中说不出来。 一时间，上官若兰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慌，她要该怎么办…… 林寒烟是太子妃，如今被她一推，眼看着就要早产，或许还会危及生命，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她就死定了！ 越想，上官若兰就抖得越厉害，直到她脑子中一闪而过轩辕岐的面容，顿时一个激灵。 “对……他会帮我的……” 上官若兰喃喃着，不管不顾地转身往后冲，很快就跑出了冷萃宫。 林寒烟痛苦地呻吟着，刘若愚看着上官若兰离开，又见冷萃宫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时，嘲讽一笑，而后才换上惊慌的面孔，赶紧去扶林寒烟。 “太子妃，您坚持住，我现在就去找人救您！” 远处，上官若兰肚子坠落似的疼，愈跑愈慢，头发散乱，神情惊慌癫狂的模样看的人不由惊讶。 她捂住腹部，步伐渐渐慢下来，痛苦地叫了一声，便要支撑不住身子一般倒下地，却不料身旁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她。 上官若兰惊恐地侧头，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忽得松口气，泪眼婆娑地抓紧了对方，语无伦次地说道：“殿下！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她逼我的……” 第952章 惊险产子3 “你冷静点。”轩辕岐面色淡淡，垂下的目光冰冷刺人，语气却依旧温和，“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不要急。” 上官若兰毫无所觉，下意识攥紧他的手，仰头哀求，话到喉间，却说不出话语来。 难道她要说，因为她和刘若愚见面，说的话被林寒烟听见，她一时情急之下伤了林寒烟吗？ 要是这样说，轩辕岐会放过她吗？可是不说，林寒烟就会放过她吗？ 上官若兰浑身颤抖，冷汗直冒，一时只觉天旋地转，大难临头。 玄轩辕岐眼眸一暗，“发生了什么，你不告诉我吗？” “我……我……”上官若兰结结巴巴，最后忍不住泪水，哽咽道，“我失手伤了林寒烟……她，她好像见红了……怎么办？” 她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紧轩辕岐，哭道：“殿下，您一定要救我啊！” 轩辕岐冷笑一声，抬手捏起上官若兰的脸乌，见她茫然又惊讶，只觉可笑与厌恶。 上官若兰看见他眼中闪过的情绪，惊愕之余，一股无从言语的寒意猛地升起，像在提示不详的征兆。 “你让我很失望。”轩辕岐松开手，手上一松，直接把她推开。 上官若兰没想到他会推开自己，脚下没站稳，踉跄几步险些要摔。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轩辕岐，腹部忽然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微微俯身，托住隆起的腹部。 “殿下……我……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上官若兰发出痛苦的呻吟，轩辕岐却是充耳不闻，直到她衣裙慢慢濡湿，好似是破了羊水，眼中才有了一丝波澜。 他抬手，示意侍卫把上官若兰抱起来，随即冷冷道：“去太医院找个太医过来给她接生。” 侍卫惊慌，“那……那属下把兰姨娘放在哪？” 轩辕岐冷淡道：“随便找个偏殿。等孩子生下来，你再来找我。” 说罢，他转身，竟是一眼也没看，头也不回地离开。 上官若兰痛的直叫，泪眼朦胧中看见他离去的背影，绝望的同时又被袭来的剧痛所冲昏头脑，大叫起来。 侍卫见状，顾不了太多，赶紧冲进一间空屋把她放下，又连忙跑去太医院。 与此同时，刘若愚抱着奄奄一息的林寒烟，也被宫女太监发现，禀报了皇后等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看着林寒烟浑身是血地被带进宫殿，心慌意乱，抬头便朝身上全沾了红，狼狈不堪的刘若愚吼道。 太子冷下脸，蹙眉看向刘若愚，刘父吓得直抖，又恨又恼，也不敢上前去。 刘若愚扑通一声跪下来，含含糊糊的，“草民……草民本与人在御花园北侧……不料太子妃竟也在那处，她与人起了冲突，那人一时气急，竟把太子妃撞倒在地就跑了，草民这才赶忙把太子妃送来……” “御花园北侧，她去那做什么！？”皇后说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刘若愚口中所说到，含糊不清的“某人”。 第953章 惊险产子4 “冲撞了太子妃的，是谁？！”皇后厉声问道。 刘若愚垂首，“是……上官若兰。”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刘父更是气得要命。 皇后冷笑，随即看向愕然不知的轩辕岐，质问道：“上官若兰，是二皇子带进宫的吧？” “皇后娘娘，她虽的确是儿臣带进来的，但儿臣也不知此事！”轩辕岐一脸惊慌地上前，“方才上官若兰说不舒服，便去偏殿休息……” “那她是怎么冲撞太子妃的！？难不成是刘家公子说谎吗！” “儿臣……”轩辕岐一时无言，只作愧疚不安状，“此事是儿臣没思虑周全，望娘娘恕罪。” 皇后见状仍不解气，正待要骂，屋里骤然间传来痛苦的尖叫声，凄厉地叫人一听便浑身起起皮疙瘩。 屋门被打开，宫女端着血水，面色惨白地走出，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皇后也不由白了脸。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林寒烟现在虽说是怀胎七月，可算算时日，也快踏进八月，况且林寒烟身子骨差，早些时候又见了几次红，此次早产，怕是难！ 众人心中惴惴，待屋门被打开，面色难堪的产婆走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太子妃难产……胎位不正，不知……是保大，还是……保小。” 皇后一个踉跄，被嬷嬷扶住，轩辕琰咬牙问道：“难道不能两个一起保吗？！” “这……这……”产婆欲哭无泪，“太子妃身子差，现在用百年老参吊着，可她没多少力气把孩子生下来，保两个……不太可能……” 哐当一声，门又被打开，另一个产婆匆匆跑出，“快做决定，太子妃要撑不住了！” 林夫人在旁闻言，哭着晕倒，惹来一阵惊呼，皇后面如白纸，最后无力道：“保太子妃。” “母后！”轩辕琰大惊失色。 皇后摆手，疲惫道：“太子妃不能有事。 若是林寒烟出了事，林家定然会对此心冷，即便生下皇长孙，也是早产儿，不知道养不养的活。 只是这是轩辕琰的第一个孩子……结果就要这么没了！ “皇后娘娘。” 忽然，女声响起，惹来众人注意，皇后侧头，便见上官清月走出来，目光清冷却专注。 “臣女有一办法，或许能将太子妃与胎儿一齐保下来。” “清月，你说什么呢？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懂得这些事！”沈夫人着急，想要把她拉回来。 可她手刚动，皇后就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上官清月，急迫地问：“是什么办法？你快说，如果你的办法能把太子妃与孩子一起救下，本宫定会重重奖赏于你！” “因臣女祖母病重，臣女当初与民间赵神医曾交谈过，不经意说起女子早产生子一时，有一按摩手法，可让胎儿顺位生产……再用天山雪莲与参汤一齐服用，许能将胎儿顺利生下。” 上官清月不抗不卑，话语清晰，皇后不由信了大半，赶忙道：“那你快把按摩手法教给产婆……” 第954章 惊险产子5 话音未落，屋内林寒烟发出一声痛叫，声音渐渐弱下，产婆惊慌地大叫，猛地打开门，血腥味传出丝丝缕缕，叫人不忍。 “不好了，太子妃气息弱下去了——” 皇后眼前一黑，将将要摔，被嬷嬷惊慌地扶住，“皇后娘娘！” “清月！” 沈夫人惊叫一声，众人下意识看去，只见上官清月快步进了产房。 屋中，血腥味浓重，上官清月蹙眉来到床前，只见产婆一手抓住林寒烟的手臂，另一边不断去看孩子有没有出来，汗水满头地说道：“太子妃，孩子快出来了！您再使点力！” “嗯——啊——啊——” 林寒烟咬着参根，双眼迷蒙，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捞起来一般，衣衫尽湿，脸色苍白似鬼。 她无力地叫着，声音渐渐弱下。 产婆见状，又要去叫，结果一只手忽然摁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旁推去。 “是谁……”产婆一惊，回头看去，竟是一面容秀丽的少女。 “让开。”上官清月皱眉道，“你看好孩子有没有出来。” 说罢，她便立即坐在床沿，双手去摸林寒烟隆起的腹部，待摸道孩子的腰臀时，立即慢慢地推拿按摩起来。 林寒烟感觉到了异样，闷哼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上官清月坐在她旁边，无力地呵斥：“你想做什么……给我滚……” 上官清月瞥了她一眼，“保存体力，留着待会儿继续生孩子。” 说完，她便不再搭理林寒烟，专心致志地给孩子转换胎位，以达到顺产的目的。 产婆见状察出她的意图，惊讶的同时不免胆战心惊。 而林寒烟看着上官清月紧张又专注的面孔，理智回笼，多少也明白对方的举动是为了救她，一时酸涩，又不由羞恼。 上官清月这是以德报怨吗？这把一直针对她的自己比成了什么？ “呼。”上官清月浑然不知，她把胎儿胎位推正，松口气。 随即她看向林寒烟，见她似怨似怒地看向自己，冷冷淡淡地说道：“用力，如果你想你和孩子都平安的话，现在用尽全力，赶紧把孩子生下来。” 剧痛感又再度袭来，林寒烟痛叫一声，感觉下面撕裂一般地疼痛，她紧紧抓住被褥，脑子一片空白。 后面被褥好似被她抓烂，她痛苦间抓住了不知道什么，一时顾不上去看，使了狠力。 “啊——啊——啊——” “太子妃，用力！老奴看见孩子的头出来了！” “嗯——啊——” 终于，婴儿微弱的啼哭声骤然响起，产婆惊喜地大叫，“是小皇孙，是小皇孙！” 林寒烟顿时浑身一松，卸力一般松手，呼出一口气，慢慢地闭上眼睛，余光不经意间看见一双满是抓痕的手臂，来不及深想，便已昏迷了过去。 上官清月见她合眼，立即诊脉，发觉不对后神色一肃，看向一旁喜极而泣的宫女，冷声道：“快去叫太医！” 宫女吓了一跳，赶忙跑出去，“太医，快叫太医，太子妃晕过去了——” 第955章 尘埃落定1 与此同时，偏殿。 “啊——好痛——啊——” 随着女人凄厉的哭叫，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起，太医一身汗水，用襁褓包住刚出生的胎儿，连忙走出，看见侍卫后不由苦笑。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殿下还过来吗？” 侍卫也是万般无奈，“前头太子妃已经生下一子，不过崩血了，在救着……殿下现在还不知兰姨娘已生。” 他看向太医怀里哭泣的婴儿，犹豫了一下，问道：“这孩子……是公子还是小姐？” “是小姐。”太医叹口气，怜悯地看着怀中婴儿，“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且不说上官若兰为什么忽然生产，就说她得了轩辕岐的厌弃，如今又产下一女，以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这孩子，你先放好，屋里那位我待会儿请示了殿下再来处理。”侍卫说着，顿了顿，隐晦地提醒，“太子妃要是没了，屋里那位怕也是要跟着没了。” 太医大惊，脸色徒然苍白，“她……她和太子妃早产……” 话到此处已是说不下去，太医咽口水，“就算太子妃无事，皇后也不会放过她的。” “你先走，出宫把孩子藏好，莫要被人发现。”侍卫不再多言，从腰间扯了令牌递给太医。 太医接过令牌，收好后，便点了婴儿睡穴，进屋拿了薄被抱紧，又要匆匆离去。 “你……要做什么？孩子……我的孩子，你还给我！” 上官若兰气若悬河，却没有昏迷，哽着一口气，见太医抱着孩子要走，猛地回想起轩辕岐冰冷的目光，心中大骇，当即要挣扎着坐起来。 她朝离去的太医伸手，叫喊：“我的孩子……我的，我的儿子……你把他还给我……” 太医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上官若兰一眼，只道：“是女儿。” 话落的下一刻，他便头也不回地抱着孩子走了。 而上官若兰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怔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是男的啊，大夫说了是男胎，为什么……” 东宫。 经过太医的针灸与医女的清理，林寒烟终于停止了出血，呼吸平缓下来，只是一盆接着一盆端出来的血水和染血帕子仍然叫人看了便觉触目惊心。 生下来的皇长孙瘦小可怜，被奶妈抱进来侧房里面休息，皇后等人松出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重重放下。 皇后看向换了一身衣衫的上官清月，见她面色疲惫，想起不久前她冲动的冲进屋中救人，不由感激。 若不是上官清月，林寒烟与孩子指不定哪个都保不住。 “长乐侯与武安侯，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姑娘。”她赞叹着，大方地对沈夫人道，“沈夫人，你先带着清月出宫回府休息吧。” 随即她看向众人，“今日太子妃产子，长乐侯府大小姐立下大公，若有人闲言碎语，就莫怪本宫不客气。” 众人心下明白这是要给上官清月面子，便齐齐应是。 沈夫人闻言松口气，扶住上官清月谢过皇后，便又携着人，被皇后身边派来的女官送出宫。 第956章 尘埃落定2 “你啊，这次真的是太鲁莽了！” 一出宫门上马车，沈夫人就无奈地点点上官清月大额头，压低声音教训道：“你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怎能进产房呢？实际上，说句不好听的，你都不该把你知道怎么帮太子妃生产的方法说出来。” 上官清月抿唇一笑，低下头道：“只是不忍心罢了。” 沈夫人叹气，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道：“总之，以后莫要这般莽撞了，今日算你运气好，太子妃顺利产下皇长孙，之后可就没那么多好运气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总得要为自己，为我们考虑考虑。” “舅母，我晓得了。”上官清月服软，靠在沈夫人的肩膀上，小声认错，“我以后定不会再让你们为我担忧。” 沈夫人笑，“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你再犯错，我可要叫你舅舅一起来惩罚你。” 上官清月也笑，“舅舅可心疼我了，才舍不得罚我呢。” “你啊。” 二人说笑，一路离开宫城，先是前往长乐侯府，待上官清月与上官如云进府，沈夫人才叫车夫转头回武安侯府。 进府后，上官如云有些心不在焉，上官清月见了，温声问道：“如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上官如云抬头，闻言脸色泛红，双手揪着衣袖，“没有不舒服。只是……只是外头灯会还未散……” 她没把话说完，脸愈发红起来，上官清月明了，展唇一笑，“在宫里是拘谨了不少，今儿又发生了这种事，你去玩玩也好。” 上官如云惊喜地抬头，随即便听上官清月道：“你若真想去，就先随我去寿禧院给祖母请安，之后再带丫鬟侍卫出去走走。” “嗯嗯！谢谢大姐姐！”上官如云喜不自禁，无精打采的小脸顿时精神起来，笑弯了眼睛，看着喜人极了。 上官清月不禁失笑，揉了揉她的头，而后带着她一同去了寿禧院，待与老夫人说完进宫发生的事，见老夫人疲乏，才离开了寿禧院。 “大姐姐，你不出去看看灯会吗？”上官如云扯住她的衣袖，问道。 上官清月轻笑着摇头，“我有些乏了，就不去了。” 上官如云思及她在宫中所做之事，也未多劝，只应了声，又关心两句，才雀跃地离开。 皓月居。 上官清月甫一回去，换了一身衣衫，便泡茶斟茶，待不久后，窗户上发出敲击声，她便开了窗，笑道：“师父走这窗，可比走门要走得多。” “我倒是想走。”轩辕在她对面坐下，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却意味深长，“但是总没有理由，要不你给我一个理由？” 上官清月雪颊微粉，娇嗔地瞪他，“师父若是想找理由，便是有千万种，哪还需我多言。” 话虽如此，可她仍不由面红耳赤。 二人心知肚明双方的心意，可窗户纸却没那么容易被戳破，上官清月没动，轩辕澈也由着她。 “夜还未深，灯会未散……” 第957章 尘埃落定3 “不如你我出去走一遭？” 轩辕澈微微握紧茶杯，抬眸看向上官清月，眼中带着不明显的紧张。 上官清月怔愣，回神后也看过去，见他脸绷着脸，不由失笑，“师父，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不随你去看灯会，你就要对我怎样不成？” 对上她揶揄的目光，轩辕澈无奈之余，不免有些不自在。 “我还能对你怎样？”他叹气，语气中满满都是纵容宠溺，“你是吃定我了是吗？” 上官清月眨眼，“我可什么都没说。” 轩辕澈哼声，“总之你去不去？我在宫里可是替你出了好大一口气呢，你可别恩将仇报。” 说到这，上官清月噗嗤一笑，掩唇乐道：“我只叫你把轩辕岐引去冷萃宫，可没叫你吓唬他。况且这算什么给我出气，我看师父你玩得可开心了。” 当时轩辕澈拿剑吓唬轩辕岐的时候，上官清月就躲在走廊转角，她本是在与轩辕澈商量怎么把轩辕岐引去冷萃宫，却没想到办法刚想好，轩辕岐就自动送上门，被轩辕澈好一番戏弄。 轩辕澈挑眉，不屑道：“一个蠢货罢了。” 上官清月听他这样说，赞同也不赞同，只是道：“他可比你想象的要厉害一点，能忍得很，像条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咬上你一口。” 说罢，她脸上的笑意稍稍落下。 轩辕澈见了，心中是十分疑惑的，他时常觉得上官清月是个谜，有着千万个秘密，尤其是对于轩辕岐，像是恨不得把对方拆骨剥皮，有着深仇大恨。 可这恨从何而来？ 轩辕澈不明白，但他没问，只是把疑惑压在心中，他相信总有一天，上官清月会主动告诉他的。 思及此，轩辕澈又朝上官清月说道：“你到底去不去看灯会，若再迟些，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说此话时略有催促之意，上官清月挑唇一笑，颔首道：“那便去看看吧，我许久也没逛过灯会了。” 闻言，轩辕澈冷淡的脸像是冰雪消融，露出柔和的笑来。 他将茶水饮尽，推窗离开，“我在府外等你。” 说完，只听嗒嗒两声，人便没了踪影，只有秋叶转转悠悠地落在打开的窗台上。 上官清月走过去把秋叶捡起，放在一旁，不禁抿唇笑了笑，随即关了窗，又换了衣衫，才带了秋蝉出去，在长乐侯府不远处的转角路口，与一身白袍惹人注目的轩辕澈会和。 轩辕澈听到声响，回头看去，目光落在上官清月身上，眼睛便是一亮。 上官清月出时换了一身月白罗裙，外披薄披风，略施粉黛，便已是唇红齿白，笑起来清丽可人。 待她走到轩辕澈面前，郎才女貌，又是同一色的衣衫，叫人一看便知二人关系。 轩辕澈眼中呈满笑意，垂眸看向她，声音温和，“徒弟今天这一身，可谓是皎皎美人，无故倾城。” “此话说的是师父才对。”上官清月笑着抬头，揶揄道，“我哪里比得上师父万分之一。” 第958章 尘埃落定4 灯会已快接近尾声，来往人群渐渐少了，摊子上的花灯也没了大半，留下的都是一些普通样式的灯笼。 轩辕澈与上官清月并肩同行，秋蝉在后面跟着赵枫，离他们几步远守着，既不打扰，也不会离开视线范围。 “卖糖葫芦咯，糖葫芦哟！” 卖糖葫芦的老伯站在街旁叫着，身旁的草串子上只插着四五根糖葫芦，在光的照耀下显得红而饱满，糖浆凝固，惹人生津。 上官清月瞧见，扯了扯轩辕澈的袖子，“师父，吃糖葫芦吗？” 轩辕澈停住步伐，低头看了她一眼，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老伯，瞬间明了，勾唇笑道：“馋了？” “很久没吃过了。”上官清月毫不遮掩，直言道。 说着，她就拉着轩辕澈往老伯那走，从荷包拿了碎银，递给老伯，道：“这四串糖葫芦我都要了。” 老伯笑眯眯的接过碎银，把糖葫芦都拔下来给她，随即低头从满是铜板的荷包里找钱。 “小姑娘稍等哈，我先找找，你这碎银太多了，糖葫芦用不着那么多银子。” 上官清月应了声，扯下包裹着糖葫芦的薄纱，凝固的糖浆裹着红果，色泽鲜艳，颗颗饱满。 她张嘴咬下一颗，嘴巴都塞满了，腮帮子鼓起来，看起来像一只小仓鼠，可爱得紧。 轩辕澈在旁看着，没忍住手，轻轻戳了下，随即便惹来睁大眼睛的瞪视。 他忍俊不禁，揶揄道：“叫你贪，咬一口便罢了，怎的还把一颗都咬下来，这下好了，看你怎么办。” 对于轩辕澈的幸灾乐祸，上官清月闷闷地哼了声，嘎哒地把糖葫芦咬碎，红果酸的叫她直眨眼，好在糖浆甜滋滋。 “一时失误而已。你要吃吗？”上官清月把手里的一根糖葫度递给他，笑道，“味道酸甜，你虽不爱酸物，也应该能吃。”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红润的唇因为方才吃糖葫芦而染上丝丝水色，唇角沾了一点碎糖，灵活的小舌一舔，便收了回去，在雪白的贝齿里，张嘴说话时露出一点，便让人不禁口干舌燥，浮想联翩。 轩辕澈喉结滚动，眸色渐暗，见她要看来，便垂下眼眸扯开裹着糖葫芦的薄纱，张嘴咬下一口。 如上官清月所言一样，酸甜可口。 “好了，小姑娘，给你，拿好啦。”老伯终于找好银钱，递给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接过银钱，道了声谢。 老伯笑道：“哪里用谢呢。”他说着看了二人一眼，眼中是善意的揶揄，“二位到灯会快要结束，才偷偷瞒着家中长辈出来的吧？” 上官清月一愣，还未言语，轩辕澈在旁就嗯了一声。 老伯笑意更盛，他看向脸颊泛红的上官清月，又看了一眼轩辕澈，笑道：“当初我也曾与老妻偷偷在今日溜出来过，猜花谜，买花灯，去河边放许愿。 现在灯会快散了，但河边应还有花灯摊子没收，二位快去吧，说不定还能赶上许愿，让河神祝福二位终成眷属。” 第959章 尘埃落定5 老伯说完，就拎着草串子走了，留下上官清月与轩辕澈面面相望。 “要不要去河边走走？”上官清月咬着糖葫芦问着，又朝秋蝉招手，见她跑来，把手里另外两串糖葫芦递给她，“你和赵枫一人一串。” “谢谢小姐。”秋蝉诶了声，接过糖葫芦又跑了回去。 而轩辕澈略一思索，颔首应下，“若你想去，走走也无妨。” 上官清月得了应，眉目弯弯，看得轩辕澈眼神柔和。 二人并肩，一路往前走，街上行人已然不多，小摊也渐渐收摊，上官清月左右看看，竟也是没看见几个漂亮的花灯，一时不由可惜。 “怎么了？想要花灯吗？”轩辕澈察觉到她的动作，垂眸问道。 “花灯节没花灯拿总感觉有些不应景，不过如今再过一个时辰就要禁宵了，摊上的灯都买完了，剩下的也没几个好看的。”上官清月说道，“看来今年的灯会我们是错过了。” 轩辕澈闻言，失笑：“平日里也没见你多喜欢玩花灯，今日倒是唉声叹气起来。” 上官清月哼声，“节日与平日，是能相提并论的吗？” 她面颊微微鼓着，像是有点生气，长睫眨动，像蝶翼一般，越往前走，街上来往人群越是稀疏，轩辕澈此时，心中也不由生出一点可惜的感觉来。 若是人群拥挤，或许他还能让上官清月牵住自己的手…… “到河边了，师父，你看，那边的花灯摊子还没收。” 上官清月笑着指向不远处的摊子，朝轩辕澈眨眨眼，随即便过去买了两盏小莲花灯，只有手掌心大小，里面灯心燃着短短的小蜡烛，在月光夜色下散发着悠悠的光。 “我们去那边放吧。”上官清月给了一盏轩辕澈，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河面上花灯悠悠地飘着，像是满天星星都落在了河里，上官清月半蹲在河边闭眼许愿，眉眼秀丽细致，唇角翘起，像是一弯月亮。 轩辕澈心中不自觉地软和下来，他也跟着上官清月一样，半蹲下来，闭眼，虔诚地在心里许愿，而后睁眼，抬手把小莲花灯推出去。 小莲花灯晃晃悠悠，随着河流漂浮远去，进入了一群花灯里头，模样相似，看不出哪个才是刚才才混进去的。 “师父许了什么愿？”上官清月站起身，来到轩辕澈的身旁，见他眉眼柔和，不由问道。 轩辕澈看向她，却是不答，“说出来愿望就不灵了。” 上官清月笑，“说的也是。” 随即，她抬起头看向前方，天上星河灿烂，眼前灯河悠悠，美景美色，令人不由心生向往。 若有一日，能随河流去，去往远方，自由自在便好了。 “你想不想要花灯？”轩辕澈忽然问道。 上官清月怔愣，回神后不由疑惑，“哪里有花灯？” 问出这句话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轩辕澈眉间蹙起，抿着唇，有些不自觉地紧张。 “我有。”轩辕澈耳根通红，语气略微生硬，“你想要，我就给你。” 第960章 尘埃落定6 莫名的悸动再次升起，夜风吹来，仿佛吹来的不是凉意，而是燥热的，令人不由脸颊发烫的。 上官清月别开头，声音很轻，嘴角忍不住翘起，“既然师父想送我，那么我也就不推辞了。” 轩辕澈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随即拍拍手，不远处，河边的树上就跳下来一个身影，提着一个灯笼样的物件跑了过来。 “主子。”赵戈跑来，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他。 轩辕澈接过灯笼，转身便看见上官清月正盯着他手里的灯笼看，不禁有些脸热，甚至有些后悔叫赵戈把灯笼拿过来。 “要不……”他罕见地想退缩，“下次我再给你一个灯笼，这次就算了。” 上官清月眉头一挑，笑问：“师父想出尔反尔？” 轩辕澈抿唇，最后还是在她的注视下，把灯笼递了过去。 上官清月笑眯眯地接过，叫赵戈拿了火折子点蜡烛。 烛光亮起的那一刻，灯笼四面都照亮了。 这是一款样式普通的四面笼，竹架子精细，外面糊着的纸看得出来是上好的宣纸，四面画着四副美人仕女图，分别是梅兰竹菊，每个都提了字，风流文雅，若是叫那些个挑剔的文人看了，也是说不出什么错来。 唯独…… 上官清月微微靠近了灯笼，秀丽的面庞被光照得清晰柔和，眼眸睁大，长睫一扇一扇的。 “这灯笼……”她讶异地抬眸看向一旁的轩辕澈，“是师父你亲手做的吗？” 此话一出，她清楚地看见轩辕澈的脸色一僵。 轩辕澈知道瞒不过她，也没想瞒，冷峻的脸染上些许薄红，破坏了平日里的冰冷疏离之色。 他嗯了声，抿唇道：“做得不是很好。” 上官清月闻言，却是摇头笑道：“做得很好。” 无论是字画，还是编笼，都是顶好的，只有糊纸的时候出了点差错，但要不是那点差错，上官清月都不会看出来这个灯笼是轩辕澈做的，她顶多觉得灯笼上的字画是轩辕澈亲手画的。 轩辕澈绷紧的身体微微放松，他咳了声，声音低哑，“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上官清月展唇一笑，眉目弯弯。 夜色秋风，二人站在桥上，满河灯与天上月仿佛都成了背景。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色。 上官若兰在剧痛中醒来，睁眼便是轩辕岐冷漠至极的面庞。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床沿，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狠色，手上用力，怔愣未回神的上官若兰便被他扯住头发，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啊——” 上官若兰狼狈地摔倒在地，头皮发麻的疼痛与下半身还未恢复的剧痛让她泪水盈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直直叫痛。 “贱人。” 轩辕岐的声音冷冷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上官若兰被一只脚踹得翻了个面，痛的面目狰狞，好不容易缓过来艰难地爬坐起来，就见轩辕岐冷眉冷眼，一身戾气地看她，简直险些要崩溃。 “殿下……你怎么了殿下？” 第961章 下场凄惨1 “我怎么了？”轩辕岐嗤笑一声，目光冰冷，“你问我怎么了？” 上官若兰惶恐不已，迟疑地点头，又心觉不对，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发起抖来。 她思来想去，唯有林寒烟一事许是让轩辕岐发火，便连忙解释：“殿下……太子妃……我不是故意推太子妃的，是她先骂我，是她先侮辱我，我都是迫不得已！” 轩辕岐扯了扯唇，讥讽道：“你不说这事我险些忘了，皇后说要把你下牢，赐你死罪，我已经允了，待会儿便叫你同你那野种一齐去死。” 说罢，他又笑了声，像是畅快，又像是扭曲，“说来，你那生下来的野种我已经亲手掐死，扔进乱葬岗里了，你若死得及时，约莫还能与她再见上一面，在地下再做个鬼母女。” 上官若兰闻言，已全然是懵了，回神后看向轩辕岐，泪水从眼眶里落下，她凄惨地叫着，难以置信，：“殿下！你刚才说什么？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怎么了？” “死了。”轩辕岐平静地说道，“我亲手掐死的。” 此话一出，对上官若兰来说，不亚于劈下的一道惊雷。 “殿下！你怎么可以！她是我们的孩子！就算……就算她是个女儿，你也不能这样……”上官若兰嘶哑的声音发出凄厉的叫声，“你怎么可以亲手杀了她！？” 轩辕岐冷脸，可笑道：“不杀她，难道让我来养着她？养一个你与其他人的野种？我还未与你算账，你如今倒是跟我叫唤起来了。” 上官若兰怔愣，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她仰头，看着轩辕岐讥讽的面容，心底隐隐有所猜测，可仍抱有一丝侥幸。 她哽咽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野种？她……她……” “是你与刘若愚苟合的野种。”轩辕岐冷声替她说完。 上官若兰仿佛被打下当头一棒，立刻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你在由缘庵里，不仅与刘若愚苟合，还被其他男人睡过，是吗？”轩辕岐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阴鹜道。 虽是问，可话语中却已全是笃定。 上官若兰浑身僵硬，望见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暗色，脑子一片空白，只余留两个字：完了。 “恶心！”轩辕岐松开手，狠狠将她甩在地上，随即站起身，用手帕擦手，憎恶道。 上官若兰头撞在一旁的桌子上，一时间头晕眼花，回过神来，她慌乱地去看轩辕岐，随即便想过去抱他的大腿，可不料她刚一跪爬过去，轩辕岐便抬脚一踢，直直把她踢得吐出一口血来。 喉间涌起的血味让上官若兰不由干呕，她眼前一片模糊，可动作却仍往前爬，凄惨地哭叫：“殿下……殿下，我没有与人私通，那都是污蔑，是他们逼迫我的，我是您的人啊……孩子真的是你的……我找大夫看过了，真的是你的孩子……” 轩辕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嗤声道：“那又如何？你不配做我的女人。” 第962章 下场凄惨2 话毕，轩辕岐把手中的帕子一扔，转身毫不在意地离开，将她弃之如敝。 上官若兰听见重重关上的门声，愈发凄厉地叫起来，可直到声音哑了，也没人回应。 傍晚。 门忽然被打开，狼狈地坐在地上的上官若兰以为是轩辕岐回来，猛地抬头，眼睛发亮地看过去，撑着身子要起来，“殿下……” 珠帘粗暴地被掀开，两个带刀侍卫走进来，居高临下，面色凶狠，看见她不由面露鄙夷。 “你就是上官若兰？”其中一个侍卫冷声问道。 上官若兰惶恐不安，强撑着身子，咬牙说道：“你们是谁？擅自闯入皇子府后院是什么意思？你们信不信我叫……” 啪—— 巴掌脆响，上官若兰踉跄后退，火辣辣的疼痛叫她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还未收手的侍卫。 侍卫慢悠悠地收手，“聒噪。” “你竟然敢打我！”上官若兰嘶声叫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另一个没动手的侍卫唰一下抽出了长剑，银光微闪，刀尖直直地对着上官若兰的脑袋，吓得她不敢动弹。 “不就是个害了太子妃早产的罪人吗？有何可惧？”侍卫呵斥道，“我们是刑部的人，特地奉命前来二皇子府捉拿你，不日处刑，还不快伏首！” 上官若兰脑子嗡嗡作响，她喃喃道：“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说罢，她便要趁机往外冲，可侍卫哪里能让她跑，当即一脚踢去她的膝盖，手一抓，把她手反到背上抓起来，直接压在地面。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二皇子的宠姬，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上官若兰尖叫道。 侍卫用绳子把她紧紧绑住，抬手扇了一巴掌，“二皇子也保不住你，况且现在，二皇子巴不得你死了别连累他呢。” “不可能！不可能！”上官若兰不肯相信。 轩辕岐那么温柔，之前肯定是一时气恼，所以才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他那么爱自己，肯定不会对自己弃之不理的。 上官若兰怀着这样的心思，被侍卫推着出了门口。 “王侍郎，薛侍郎。” 温和的声音响起，上官若兰惊喜地抬头，“殿下！殿下救我！” 轩辕岐瞥了她一眼，面色冷漠。 侍卫倒是笑得意味深长：“二皇子殿下，我们二人奉旨来捉拿上官若兰，方才却听见她叫嚷，说她是您府中姬妾，要我们放过她呢，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上官若兰满怀期翼地看向他，“殿下……” “并无此事。我之前不过看她可怜，所以收留了一番，只是不料她竟做出了那等伤天害理之事，如今伏法，也是情理之中，我不会罔顾王法，望二位放心。” 轩辕岐微微颔首，解释完，不顾上官若兰难以置信的震惊面孔，温和地对侍卫二人笑道：“路途匆忙，天色已晚，不如二位在此歇息片刻？” “不必了。”侍卫摆手，拒绝道，“您的好意我们心领，尚书大人正等着我们回去呢。” 第963章 下场凄惨3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轩辕岐笑着退开路。 侍卫应声，便要压着人离开，可刚一动作，手上的绳子因为上官若兰忽然的挣扎而脱落手中，待再回神，上官若兰已是跑着跪在了轩辕岐的面前。 “殿下！殿下……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您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语无伦次地哭着，手紧紧抱住轩辕岐的大腿，不停地哀求，把对方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轩辕岐垂眸，面色不变，却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不远处的侍卫二人，意思明显。 侍卫二人反应过来，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绳子，牵狗一样去扯绳子，直把上官若兰扯得不断往后仰。 可是上官若兰不死心，手仍抱着轩辕岐的腿不放，力气大得吓人，轩辕岐甚至因为她的动作险些摔了。 “殿下……” “滚！” 轩辕岐维持不住体面，眼神狠戾，竟一手拽起上官若兰，而后迅速一脚重重踢在她的腹部。 上官若兰尖叫一声，狠狠摔倒在地，捂着腹部惨叫起来，不一会儿，衣裙便濡湿，渗出血来。 她绝望地看着轩辕岐，崩溃地嘶吼：“殿下！救我啊——” 侍卫怔愣，面面相觑，皆皱起眉头来。 这让他们怎么把人带走？ 而此时轩辕岐也冷静下来，喘着粗气，面上带着竭力忍耐却仍露出来的一丝狰狞。 “叫个婆子过来。”轩辕岐对不远处低眉顺眼的丫鬟说道。 丫鬟应是，随即便匆匆跑走，很快，再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个诚惶诚恐的粗使婆子。 “背着她随二位大人一起出去。”轩辕岐吩咐着，从腰间拔下荷包，扔给婆子。 婆子眼中闪过喜色，连连应是，然后低头看向哀嚎的上官若兰，虽嫌恶，但还是过去把人背起来，又谄媚地看着侍卫二人。 侍卫对着轩辕岐颔首，“多谢二皇子帮助。” 说完，便示意婆子跟他们离开。 轩辕岐站在原地，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脸上温和的表情才渐渐褪去。 牢房，夜里。 上官若兰躺在冰冷的草铺上，只感觉浑身疼的厉害，下面还在出血，但血腥味在牢房里每一处都蔓延着，肮脏潮湿的气味混杂着铁锈般冰冷的血味，叫人作呕。 老鼠吱吱吱地叫着从角落窜过，上官若兰微一侧头，便看见老鼠飞快从她面前跳入黑暗。 她回想起在二皇子府时的锦衣玉食，脑子里飞快略过一切，最后停留在轩辕岐冷漠憎恶的脸上。 “呵呵……” 嘲讽绝望的笑声在阴冷的牢房响起，惹来一阵不满和唾骂，可上官若兰却像是听不到一般，痛苦地蜷缩起来，抱着腹部边哭边笑。 “轩辕岐……你好狠的心……” 不知何时，一声轻而慢的脚步落在牢房前，狱卒谄媚地朝来人道：“小姐，这就是上官若兰的牢房了。” 戴着黑斗篷的人伸出一只如白玉般的手，给了狱卒一块银元宝，声音清冷平淡，“我想单独与她说几句话，可以吗？” 第964章 下场凄惨4 狱卒接了银子，自是无不许的，当即开了牢房门，“当然可以，您进去吧，小的在外面守着，有动静就过来叫您。” 说完，他顿了下，声音小了下来，尴尬道：“不过……最多一柱香，您就必须要离开了，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巡查，若是撞见……就不好了。” 黑袍女子颔首，“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狱卒松口气，又做势吓唬了附近几个犯人，才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上官若兰艰难地坐起来，咬着唇看向来人，实在想不出来是谁会在当下过来看她。 “你是谁？”她问道。 黑袍女子不语，而是进入牢房，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掀下了斗帽，露出秀美白皙的面容来。 “是我。”声音如清水般柔软清冷，在阴冷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悦耳。 上官若兰却顾不上嫉妒，她震惊地叫起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人竟会在这里，当即失声叫道：“上官清月？！你怎么会来这里？” 上官清月笑着，“来看看你。” “你……你是来救我的吗？”上官若兰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因为激动，她甚至把身子往前倾，下半身像瘫痪一样一动不动，她仰着头看向上官清月，眼中是渴求的希望。 她喃喃道：“我就知道，殿下不会放弃我的，他一定会救我……” 上官清月心里生出微妙的怜悯，觉得可悲，又觉得她罪有应得。 “你为什么会觉得轩辕岐会救你呢？”她轻声说，“他已经彻底抛弃你了，他把你怀胎九月，辛苦生下的孩子亲手掐死，为了在皇后面前与你撇干净关系，他说你只是一个肮脏的臭虫，他只是被你欺骗了……” 上官若兰怔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像是不愿接受事实。 “你怎么会觉得他会想要救你呢？”上官清月却是笑着叹气，像是在宣告一个结局，“你已经彻底完了呀，上官若兰。” “你胡说……”上官若兰失神地摇头，她双手攥紧底下干而咯人的枯草，双眼发红，紧咬牙关，狰狞地朝上官清月嘶吼，“你胡说！你胡说——” 上官清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浑身脏污，鲜血满身，可怜可悲得几乎没有以前趾高气扬的一丝一毫的影子。 上辈子，上官若兰携着轩辕岐冷眼嘲笑她，这辈子，上官若兰总算是重蹈她的覆辙，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轩辕岐了。 上官清月收回目光，不再言语，转身要离开，却不料她刚动作，上官若兰忽然发疯一般从床上摔爬下来要去抓她的腿。 惊讶之下，上官清月下意识闪躲后退，只听一声嘶叫，上官若兰倒在地上，衣裙上的血又渗出来，看着叫人心惊。 而此时，外面的狱卒也因为听见声音匆匆走进，看见此场景，立即走上前把上官清月拉出牢房，拿出钥匙要把门锁上。 而上官若兰见状，当即就要往那冲去，可她冲过去时，狱卒便已经迅速锁好了门。 第965章 下场凄惨5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上官若兰摇晃着牢门，面目狰狞的叫着，一只手伸出去想抓住上官清月，发疯的模样叫人不忍直视。 她脸上的脂粉掉了不少，隐约露出生脓的红痘与疹子，脖颈更是有着点点红色，且因挣扎而裸露的手臂，上面也都是生了密密麻麻叫人胆颤的红点。 狱卒看见，不由躲了躲，心惊胆战：“她不会是有什么会传染的病疹吧！？” 上官清月目光淡淡地扫过仍在叫喊的上官若兰的脸与皮肤，平静地道：“也许吧。” 闻言，狱卒更是恨不得离上官若兰十米远，他赶忙看向上官清月，说道：“小姐，巡逻的人快要来了，待会儿要是被人瞧见恐生事端，不知您还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吗？没有的话您就随小的离开吧。” “带我一起走！”上官若兰听见这些话，挤着牢房铁门，她心知肚明上官清月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生怕对方离去，不禁大声地叫道，“上官清月，你带我走！我可以给你银子，首饰……二皇子给了我很多，我可以给你，我都给你，只要你救我！” 上官清月不语，看向身旁的狱卒，“走吧。” 狱卒应是，随即不由鄙夷地看向仍在叫喊的上官若兰。 就上官若兰那副模样，哪里可能有多少金银珠宝，就算有，现在她沦为阶下囚，哪里能拿的到呢？ 思及此，狱卒一脚踢在牢房上，哐当直抖，吓得上官若兰一时也闭了嘴。 他凶巴巴地骂道：“再吵下去，老子就让你试试鞭子是什么滋味！” 话罢，狱卒又谄媚地对上官清月引路，“小姐，随小的来吧。” 上官清月颔首，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而后拢起斗篷帽子戴上，便随着狱卒离去。 而上官若兰见状，顾不得其他，又伸长了手伸出去企图抓住一点衣角，哭叫哀求：“放我出去——” 她叫得凄厉，却没有任何回应，上官清月与狱卒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牢房门任由她怎么摇晃挤出，都丝毫没有半点破损的迹象。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上官若兰瘫软地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外头，上官清月上马车之前，扔了一块银子给狱卒，见他喜笑颜开，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改日我许还会再来看看她，还需劳你多费心关照一二。” 狱卒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您吩咐的事儿，小的肯定给您做好。” 上官清月颔首，随即不再多言，直接被扶上马车，不消一会儿，便离开了此处。 狱卒咬了一口银子，牙疼也美滋滋，哼着曲儿回去，不一会儿，巡逻的人来了，又是一堆奉承与笑声。 马车一路离开刑部回了京城大路，又拐了一个角，停在了一家布料铺门前。 上官清月在车内换了一身浅紫色罗裙，外绣兰花，银线细而精致，衬得肤白如玉，眉眼如画。光是在那站着，便叫人心生赞叹。 第966章 下场凄惨6 “大小姐。” 上官清月一踏入店铺门，伙计便立即站起身迎上来，另一个见状，赶紧回去叫掌柜出来。 “我订的衣衫，都做好了吗？”上官清月笑着说道。 “当然，我们都是最紧着您做的。”伙计弯腰应着，又问，“不知待会儿是直接送进府里，还是送上您的马车，您带回去呢？” “直接送到府里去。”上官清月说道。 伙计应是，随即又见她随手点了两匹精细的浅色绸布，“这两匹布也是。” 说话间，掌柜也从里间匆匆走了出来，见着上官清月连忙上前行礼，告罪道：“大小姐，里头有客，我不方便脱身，让您久等了。” “无碍。” 上官清月摆手笑着，似不经意地问：“今日是否有人拿着玉佩前来定做衣衫？” 掌柜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确有一公子携玉佩前来，在上午便已前来在间等候，直至现在，也没有离开。不知您……” 上官清月笑着看他，不语，意思却明显。 掌柜点头，又拍了伙计一巴掌，“好好看着，招呼来客，别让我看见你偷懒。”而后弯腰朝上官清月道：“小姐，里面请。” 上官清月看向秋蝉，“你在此处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秋蝉应是，便见她跟着掌柜进了里间，帘子一掀，便没了身影。 掌柜在前带路，店铺里间别有洞天，乃是一处庭院楼屋，上官清月进去，一路上遇见了好几个面熟的夫人小姐，笑着行礼招呼，不一会儿擦身而过，直到进入一处略偏僻的转角屋门。 “那位就在此处。”掌柜看她面色，推开了门，“您安心，我在外守着，若有人前来，必会叫您。” 上官清月颔首，踏入屋门，门嘎吱关上，她抬头，看见刘若愚坐在桌前，手里碰着茶盏，正朝她看过来。 “刘公子。”上官清月笑道。 “大小姐。”刘若愚扯着唇叫道。 他面无血色，仔细看身子似乎还有点歪，上官清月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闻见一股金疮药的药味，再稍微一看，便看出他的背部衣衫渗出了一点血。 “刘大人当真是狠心。”上官清月含笑说道，“刘公子也当真是痴心。” 刘若愚在宫中虽洗脱了害林寒烟的嫌疑，但是因为私自进入冷宫，又与林寒烟受伤有关，打了二十大板，后面回了刘府，看模样，想必刘父也没轻易放过他。 刘若愚闻言，面色不变，只是扯了扯唇瓣，“大小姐说笑了。” 他看向上官清月，语气沉沉，直奔主题：“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时候帮我把上官若兰弄到手？” 上官若兰已经被轩辕岐抛弃，打进牢狱，此次林寒烟受害，险些一尸两命，无论是皇后还是林家，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上官清月轻轻地笑，自己提起茶壶斟茶，容颜在雾气中模糊：“此事还需等待，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确切的时间，这个月内，我一定把上官若兰交给你。” 第967章 秋林狩猎1 闻言，刘若愚脸色好了些许，他拱手说道：“那么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上官清月笑而不语，他见状，把自己带来的木盒拿起来，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的银锭子。 “我只有那么多银子。”刘若愚抿唇，脸上生出点薄红，显然非常尴尬。 上官清月并不在乎这点银子，但她也不会不拿，她笑了声，示意刘若愚把盒子放在一边，而后站起来，说道：“银子我收下了，若我把人弄出来，你便来此处接她便可，但是你要记得，我的要求是什么。” 她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向刘若愚，似乎在审视对方。 刘若愚听此，知道她意思，一时攥紧手，冷笑道：“你放心，我要是再心软被她骗，还不如一头磕死算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 她拉长音调，音未尽意已达，刘若愚起了一身冷汗，抿唇道：“我会做到的。” 上官清月轻笑，不知信还是不信，只是不再多言，又轻叫一声，把掌柜的叫进来。 “这些银子，便是我订做衣衫用的，你拿走吧。” 刘若愚听言，立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可是整整一千两银子！” 上官清月还未言语，掌柜就先笑眯眯道：“公子你这就不懂了，有些衣衫的做工与布料，甚至是不止这个价。” 刘若愚涨红了脸，上官清月瞥了他一眼，随即道：“我先走了，刘公子自便。” 说完她便离开了屋门，掌柜朝刘若愚笑笑，也离开了这里。 次日，皇后颁下旨意，赐上官若兰死罪。 当时执刑人过去牢房，上官若兰早已是一副烂脸烂皮，装若疯癫的模样，浑身脏污，叫人退避三舍。 上官清月后来又去看了她一次，隔日正午执刑，麻袋一裹，刀落人头落，血溅三尺，除了来往行人骂骂咧咧，没人为了她鸣哀。 江晚舟来寻上官清月时倒是唏嘘了一番：“想当年她也是风光了不少时日，如今落得这个下场，虽说是罪有应得，也着实叫人感慨。” 上官清月只笑不语，给她斟茶，目光看向远方。 秋意渐重，想来，皇家一年一度的秋日狩猎，也要来了。 与此同时，刘家别院。 婆子从屋里匆匆走出，端着一盘热水，水中脏污叫人作呕，婆子听见屋里的叫声，不由面露厌恶。 “收拾好了吗？” 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婆子抬头，吓得盆子都差点没端稳要洒了。 刘若愚阴戾地看向她，再重复了一遍，“收拾好了吗？” 婆子咽口水，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应道：“都……都收拾好了……那位姑娘，就在里面……” 话未说完，她便感觉身边一阵风穿过，待回神，就见刘若愚已进了屋子。 婆子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胆小又烦躁，低低地呸了声，骂道：“两个疯子。” 说完，她就端着水盆忙不迭地跑了。 屋内，刘若愚走进里间，看见了躺在床上面目全非的上官若兰。 第968章 秋林狩猎2 八月底，秋意浓，皇帝下旨举行秋日狩猎，定在后日，宴请百官一同参加。 长乐侯府也收到了请帖，因着上官清月在中秋宴席上救了林寒烟的举动，皇后还特地多给了几份请帖，以至于全侯府的小姐公子都能一同前去。 其中五姨娘尤其感激上官清月，同时也更加讨好，毕竟此次去狩猎场，她没有资格前去，她的一对儿女，还需要上官清月多加看顾。 流水的绣帕与物件送进皓月居，秋蝉几人不禁感慨：“五姨娘做的物件虽比不上小姐你亲自绣的，但也是顶好的，不过这样多的物件做下来，一日都得不停歇。” 上官清月见了也是哭笑不得，还专门叫了五姨娘与上官如云、上官鸿一齐过来说了会儿话，隐晦地提了两句，五姨娘才红了脸没再频繁地送来，但也是隔两日便送糕点吃食，叫人也不好推脱。 到了狩猎当日，上官清月换上骑装，红衣如火，肤白唇红，眉目如画，腰间佩了一条金丝腰带，显得腰细如柳，仿佛一手便能抱住。 墨竹打趣：“若是五姨娘看见小姐这腰，怕是要自责自己做的吃食不得小姐欢心，才让小姐瘦成这副模样。” “贫嘴。”上官清月失笑，“我倒是觉着自己胖了许多。” 秋蝉替她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又捋直了衣襟，调侃道：“小姐若是胖了，那我们更是成个胖球，见不得人了。” 几人嬉笑，上官清月无奈摇头，也是忍俊不禁。 待整理好衣衫出去，去寿禧院跟老夫人告别后，上官清月带着上官如云等人一同与沈夫人前往了狩猎林，而上官鸿则是早早跟着上官信一齐走了。 马车宽阔，一路上小姑娘们忍不住激动，掀开窗帘指着外面说话，声音娇软如黄莺，叫人听了也不觉厌烦。 上官清月低声与沈夫人说了几句沈策与江晚舟的趣事儿，惹得她不由笑意连连。 马车一路出城，逐渐与各官员女眷的马车聚集在一处，停停走走，很快就到了一处山脚之下的林子里。 此处是每年所规定的狩猎场所，一行人到时，林子已经被御林军围起来，野兽也被赶走了，众贵女一改平日的温婉可人，穿着劲装，别有一番风情。 今日林寒烟也来了，抱着皇长孙坐在帐子里逗玩，皇后也随着一起，待孩子睡了，听见外头的笑声心情也十分愉悦。 林寒烟经历了一场生死，对轩辕琰的占有欲也少了不少，见皇后嘴角含笑，也不由说了句：“中秋宴席让儿臣给搞砸了，母后也没能为太子选上好的良娣，趁着今日倒是可以一选，我瞧着李家姑娘似是不错。” 李家姑娘乃御林军首领林筠的嫡亲妹妹，年十六，天真烂漫，生的娇俏可人，不少京城名门公子对她也是心生爱慕之意。 皇后本也是有所属意，只是一直犹豫，此时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林寒烟，感慨道：“果然是做娘了，长大了。” 第969章 秋林狩猎3 林寒烟抿唇笑笑，看着怀里襁褓中瘦小的孩子，目光柔和。 皇后看过去，不禁叹道：“那日当真是好险，若不是长乐侯府大小姐，你们母子怕是悬了。” 闻言，林寒烟面色略有些复杂，她是万万没想到上官清月会对自己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地救她一命，换位思考，若是她，定然会袖手旁观。 思及此，林寒烟竟有一种自己比不上对方的感觉。 皇后仍在感慨，“如果不是轩辕……”她话语一顿，没说下去，见林寒烟怔愣，也只是笑笑，“没什么，本宫一时说错了。” 林寒烟回神，犹豫片刻，说道：“母后如果想要让上官清月做太子良娣，儿臣……没有什么意见。” 说罢她竟有些脸红，心里又羞又愧。 皇后笑笑，拍拍她的手，摇头道：“你不要想太多了，本宫不会让她做太子良娣的，况且……” “况且什么？”林寒烟疑惑。 她问，皇后却没回答，而是叫了奶娘进来，吩咐道：“过来照看好皇长孙，千万别让他累着饿着。” 奶娘诺诺应是，上前走来，弯腰俯身从林寒烟手里接过孩子，走到一旁去把孩子放在摇篮里面睡觉。 而皇后则是站起来，朝林寒烟说道：“狩猎快开始了，我们出去吧，你也好久没透气了，现在趁着机会，也好出去看看。” 林寒烟心里还在思杵皇后方才未尽的话语，此时听罢，站起身，跟在皇后的身后出了帐篷。 秋日气爽，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天空湛蓝无云，阳光明媚又不灼热，骑上马在宽阔的草地上跑一圈，着实是令人心胸开阔，愉悦至极。 皇家狩猎场的场地十分开阔，不少京城少年公子都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建隆帝坐在上位也是一身骑装，虽然略有些发福，可仔细一看，也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气。 他与身侧的淑妃说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几个儿子身上，不由感慨：“一晃眼他们就那么大了，瞧着瞧着，让朕感觉自己也老了，不中用了。” 淑妃掩唇笑，“您这是说什么玩笑话呢，就那几个小毛头，比不上您半点风采，待会儿您好好展露一下英姿，叫他们自愧弗如才好呢。” 建隆帝哈哈大笑，“你啊，尽会说些哄我的话。” “哪是哄您呢，臣妾说的可都是实话。”淑妃娇嗔地看他。 一旁新受宠的兰妃不甘示弱，嗲着声音朝建隆帝说道：“姐姐说的没错，陛下您待会儿上场，还有谁敢与您争锋呢。” 建隆帝笑着摸了把她的手背，见她羞红了脸，似勾引又像是调笑，正想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马嘶吼的声音，随即便下意识抬头看去，便见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扯着缰绳，慢慢地把烈马停下，慢慢悠悠地朝前来。 那身影逆着光，面容越走近，才越清晰。 俊眉星目，挺鼻薄唇，面色冷峻，略一抬眸看来，冰冷的视线如利剑般叫人不敢直视，心生退缩之意。 第970章 秋林狩猎4 不知不觉间，他的第七个儿子，竟已长成了如今这副出众的模样。 “小七，倒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建隆帝见轩辕澈翻身下马，侧着身子，光是在众人面前站着，便已是如鹤立鸡群一般，不由对淑妃说道。 淑妃眼眸一闪，弯唇笑道：“哪里是您说的气势呢？不过就是看着越来越凶了，唬人了些罢了。” 说着，她看向建隆帝，略微抱怨，“还不是陛下您老派给他一些带兵打仗的事儿，打着打着，回来人就成了这副样子。 您可不知道，多少姑娘都因为他这副煞神模样，光是瞧上一眼便要怕了。再这样下去，哪里还能找到正妃呢。” 建隆帝闻言，心中微微沉下的心一下松了大半，他摆手笑道：“我看小七英姿不凡，爱慕他的姑娘也应当是不少。就算没有，堂堂皇子，也不愁找不到女人。” “您这话臣妾可记下了，以后他找不到正妃，您也要为他负责。”淑妃笑道。 “行，朕负责！”建隆帝大手一挥，应了下来。 妃子们见状，不甘示弱，你插一句我一句，娇笑连连，把建隆帝的注意力吸引走，淑妃在旁笑着看着，见建隆帝没再注意轩辕澈，攥紧帕子的手慢慢松开，紧绷的身子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她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已把马匹给了赵戈的轩辕澈，见对方走向一个方向，目光随着移动，直到看见了上官清月，眉头一皱。 轩辕澈如今与上官清月实在是走得太近了。 “七皇子殿下。”上官清月本正与江晚舟说话，见轩辕澈走来，不自觉地笑弯了唇，朝他盈盈行礼。 “不必多礼。”轩辕澈伸手过去把她虚虚扶起，又对附近行礼的几个贵女抬手示意起身，又淡了面容，显得疏离不易靠近。 众贵女心知他煞神的称号，踌躇之间，还是有几个被他骑马的英姿所迷倒，有意无意地偷偷看他。 轩辕澈不在意，而是直接把所有的注意力看向上官清月。 “今日这身骑装，很适合你。”他喉结滚动，声音柔和。 江晚舟听了这声调诧异不已，偷偷摸摸地抬头瞥了一眼，更是震惊，随即又扭头去看身旁的上官清月，有那么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上官清月不觉，只是笑着颔首，像是互相恭维一样，对轩辕澈道：“七皇子殿下今日着装着实令人眼前一亮，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她说此话是稍微夸张了些，但轩辕澈今日着装的确精致了不少，劲装的绣边绣着翠竹，衣衫贴身，肩宽腰窄，仿佛底下的身躯轮廓都隐约看出来一点，既有君子的雅气，又有一种无言的野气，叫人看上一眼便难以忘怀。 不远处牵着马的赵戈暗地里发呆地想，可不是叫人眼前一亮吗？这劲装可是他家主子提前半个月叫绣娘仔细绣出来，就为了几天能够穿出来。 轩辕澈似有些不自在，稍稍抿唇，面色不变，转而问道：“你今日带马了吗？” 第971章 秋林狩猎5 “没有。”上官清月笑着摇头，随即又抬手指了指左侧边，“不过我跟我表哥说了，叫他多带了一匹马过来。” 轩辕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便见有一武安侯府的侍从牵着一匹骏马站在那喂草，而沈策则是正在和一位骠骑将军在赛马。 “是匹好马。”轩辕澈简单说了一句，而后出乎意料的，惊是看向了一直默默不出声的江晚舟。 “江小姐今日带了马匹过来吗？”他问道。 江晚舟怔愣，显然是没想到他回问自己，“……没，没有。我不会骑马，今日来也是来凑个热闹的。” 江尚书一家都是书香门第，喜好安静，别说是女子，连男子都鲜少喜爱骑马，大多都是与四书五经打交道。 轩辕澈颔首，话音一转，却是道：“江小姐前段时间不慎落水，身子现在还好吗？” 江晚舟是真懵了，她咽口水，看向上官清月，见她掩唇笑着，更是一头雾水，只能结结巴巴地回复轩辕澈：“……也，也就还好，多谢七皇子殿下关怀……” “若是体弱，还需多锻炼一二。”轩辕澈声音淡淡，“我看你骑马就不错，恰好沈小将军也擅长马术。” 听到这，江晚舟隐约抓到一点奇怪的苗头，她狐疑地看了眼轩辕澈，还没多想，就被他不含温度的眼眸看了一眼，顿时背后生寒。 “七皇子殿下说的是……”她呐呐道。 “既如此，不如江小姐便叫沈小将军把多带来的马匹给你，你也好方便学习锻炼。”轩辕澈又道。 江晚舟“啊？”了声，“可是清月她……” 轩辕澈打断她，“我也多带了一匹马，恰好能给上官小姐。” 话说到这里，江晚舟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 她侧头看向上官清月，又看了一眼轩辕澈，无话可说，只得应是，随即见沈策与人比赛完下马走来，不等轩辕澈再说话，便赶紧走过去，扯住对方的衣袖，往后头走。 “走啦走啦，你带我学一下骑马。” 沈策不明所以，“可是清月她……” “她没事的，你先带一下我。”江晚舟拉拽着他离开，同时心情复杂地想：恐怕清月现在也不想沈策或者其他人过去打扰他们吧。 见着江晚舟终于识趣儿地离开，还顺便带走了要走来的沈策，轩辕澈紧绷的脸微微柔和下来，抬头还未再说话，就听见噗嗤的一声笑声。 他看过去，就见上官清月掩着唇，眉眼弯弯地笑着，眼睛笑成一条小月牙，叫他心都软了。 “你笑什么？”轩辕澈面上发烫，神色却不变，眉头蹙起，像是不解，可他不自觉绷着的脸和微微抿起的唇却出卖了他。 上官清月忍俊不禁，边笑边摇头，“没什么。” 轩辕澈没忍住，抬手敲了下她额头，惹得她无辜地抬眸看他。 “顽皮。”轩辕澈无奈地说道。 上官清月眨眨眼，笑着，故意揶揄地问他：“不知道七皇子多带来的马匹现在在哪里呀？” 第972章 秋林狩猎6 轩辕澈抿唇说道：“我叫赵戈把马牵来。” 说着，他吹了个口哨，赵戈牵着的马便自动挣脱赵戈握着的缰绳朝轩辕澈奔来，又极其有灵性地在快要撞上轩辕澈时停下步伐，喷着鼻息走来，高昂着脑袋，直到站在轩辕澈身前，才低下脑袋温顺地蹭了蹭对方的手。 轩辕澈脸上露出一丝笑，摸了摸马头，又朝走来的赵戈说道：“把闪行牵过来。” 赵戈点头应是，转身便牵了匹马朝一个方向跑去。 “闪行？”上官清月目光从马移到轩辕澈的身上，“闪行是你多带来的马的名字吗？” 轩辕澈拍开蹭过来的马头，颔首应道：“对，它跟闪电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以前寄放在别庄里养着，最近训练好了也长大了，才送来顾府。今日带它来除了让它透透气以外，也想帮它找个主人。” 他说得浅淡，眸子却专注地看着上官清月，“不知道你……与它有没有缘。” 上官清月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也跟着他一样抿了唇，略瞥开眼，“……待会儿一见便知。” 说罢，仿佛是受不住轩辕澈过于专注与灼热的视线，上官清月看向闪电，问道：“闪电与闪行，都是千里马吗？” 轩辕澈收回目光，颔首应是，“他们的父母都是汗血宝马，他们自然也都是宝马。” 话落之间，赵戈牵着马回来了。 二人看去，不免觉得无奈好笑，因赵戈与其说是牵马，不如说是拖马，还拖得满头大汗。 他费力地拖着的那匹马高大挺拔，力气显然也是十分之大，此时别开头不愿意前行，瞧模样十分嫌弃赵戈。 “主子。”赵戈汗水直流，看向轩辕澈，万分无奈地说道，“闪行不肯走，它还想回去吃草呢！” 轩辕澈挑眉，走过去接过缰绳，身后的闪电也跟着走到闪行的身旁，还用脑袋蹭了蹭闪行。 而闪行这时也没了之前的冷傲，也蹭了蹭闪电，这才有了一点母马的温顺乖巧。 轩辕澈牵着两匹马过来，对上官清月说道：“你过来看看它。” 上官清月应声走去，来到闪行旁边，见那双长睫毛，褐色的马眼清晰地照映出她的面容，心里柔软，随即试探着抬手去摸它的额头。 闪行微微一动，轩辕澈蹙眉，手上用力，按住了它。 最后上官清月还是把手放在了闪行的额头上，动作轻柔地揉了揉，闪行先是挣扎了一下，后来也没再闪躲，甚至在上官清月要收手的身后主动蹭过去，叫人失笑。 “看来你们有缘。”轩辕澈松开缰绳，看见闪行凑过去蹭上官清月，笑着说道。 上官清月显然也是没想到，一时笑着抱住了闪行乱蹭的马头，微微后仰，“我看它就是想找一个人伺候它。” 轩辕澈笑，“那么你想收下它吗？” 闻言，上官清月倒是有些为难了，“长乐侯府没有它能住的地方，而庄子又没有专业养马的人……” 虽然她想养，但是她也不想委屈了闪行。 第973章 危险来袭1 她面露犹豫，随即便听见轩辕澈忽然道：“我可以帮你养。” 手下的闪行发出马的喷气声，上官清月回神，忍俊不禁：“这样一来，七皇子殿下不是白白帮我养马了？” “只是顺便。”轩辕澈语气淡淡，抬手轻轻拍了下想要来蹭他的闪电，“他们俩放在一起养，也免得闪电寂寞，总是惹事。” 若不是见对方耳朵尖都红了，上官清月险些就要信了。 她假咳了两声，眼睛亮亮的，笑着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在此多谢殿下了。” 轩辕澈脸色柔和，“不必言谢。” 说完，他又问：“要不要和我一起跑一圈？也让闪行与你熟悉熟悉。”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乖顺的闪行，有些心动，不多想，便颔首应下，随即翻身上马，牢牢攥住缰绳。 她低头看着轩辕澈，笑道：“不如我们比一场？” 轩辕澈挑眉，手上略微用力，闪电微微矮了身子，他便脚下一点，踩着马踏上了马，身姿修长挺拔，俊气疏冷的脸漾出几分笑意。 “待会儿输了可别跟我跟我哭。” “才不会。”上官清月哼声，见他如此，胜负欲也被激了出来。 想她上辈子为了讨轩辕岐欢心，无论是绣花下厨，还是上朝与群儒舌战，皆是不在话下，骑术更是一绝。 虽然对前世之事深恶痛绝，但辛苦学到手的本事，上官清月可是丝毫没丢。 轩辕澈见她眼中燃起火焰，斗志昂扬的模样，也是笑，“那边一决胜负，看谁先跑进林子里再转回来，谁先到回原点，谁就胜。” 上官清月颔首，随即脊背微微下弯，握紧缰绳，只听轩辕澈一声令下，她便立即呵了声，驾马奔往前方。 而轩辕澈慢了一秒，但也不落后，随着而上，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追上去，隐约有反超之意。 有些公子贵女瞧见，嫉妒之余，也不免对上官清月生出几分敬佩，毕竟与皇子，还是与轩辕澈这个远近闻名的煞神一起赛马，除了勇气可嘉以外，骑术可见也是不差的。 “上官清月着实是个不一般的女子。”轩辕霖驾马停下，看着不远处的两道飞快的身影纠缠，不由感慨了一句。 身侧的轩辕琰看着上官清月的背影目光沉陈，似是若有所思。 而轩辕岐在后一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轩辕琰的脸色，面上含笑，“长乐侯府大小姐确实不一般，长得好才华又出众，想她当初还险些……成了我们的大嫂呢。” 轩辕霖哈哈笑了声，“听二哥你的意思，你对上官清月很有好感？不如叫皇后娘娘替你赐婚，娘娘定然同意。” 轩辕岐温和一笑，还没言语，轩辕琰先蹙眉说道：“你们俩很闲吗？在这讨论贵女，回去吧，待会儿父皇要找我们了。” 说罢，他便扯了缰绳，调转马头离开，轩辕霖撇嘴，边跟上去边嘀咕：“就是说说而已嘛。” 轩辕岐抬眸看了一眼远处二人，扯了扯唇角，眸色幽暗。 第974章 危险来袭2 “吁——” 上官清月拉紧缰绳，闪行及时停下脚步，慢悠悠地踏步靠近前方的闪电与轩辕澈。 “我输了。”上官清月笑着说道，面上没有半分不悦。 轩辕澈闻言却道：“你若是再练两年，我许也是比不过你的。” 上官清月刚上马时还有一点生疏，后面越跑越快，那种熟练度和得心应手的感觉让他感到讶异。 上官清月笑笑，见沈策与江晚舟朝他们走来，便翻身下马，把闪行交给一旁的赵戈。 与此同时，一声尖细不似女声的叫喊声传来。 “七皇子殿下——” 是大内总管的儿子马公公，他把着拂尘跑来，毕恭毕敬地对还在马上的轩辕澈说道：“陛下找您呢，各位皇子都已经过去了，就差您了。” 轩辕澈颔首，下马后拍了把闪电的马背，见它鼻孔喷气，又嗒嗒地跑了，才收回目光。 “我先去前面了。”轩辕澈说道。 马公公懵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了回话。 “好，那臣女便下次再与殿下比一场。” 他看过去，就见到一身红装的上官清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看向轩辕澈，见他颔首，不由一惊，毕竟轩辕澈可是出了名的不好靠近。 看来这二位…… “走不走？” 冰冷的声音叫人胆颤，马公公一个激灵回神，对上轩辕澈锐利的视线，腿肚子都抖了抖。 他不及多想，连忙谄笑：“走，走……您这边请。” 轩辕澈收回目光，往前走去，马公公擦了把汗，也赶紧追了上前。 走了没一会儿，二人就到了摆席处，建隆帝附近除了皇后，就剩下几个位份高的妃子坐在身旁，左侧往下是太子轩辕琰、轩辕霖、轩辕岐等人，右侧则是大臣们。 轩辕澈随便走到一处空位，刚要落座，便听见建隆帝说道：“澈儿，怎么坐那么远？来前面坐。” 建隆帝招手，轩辕澈再度起身往前走去，来到轩辕琰往下的位置，垂眸淡淡瞥了一眼轩辕霖。 轩辕霖不敢招惹他，脸臭地站起身，又去推轩辕岐，“二哥你往下坐一点！你的位置给我坐。” 他挤着，轩辕岐便不得已站起来，待往下看，除了尾位，已没了其他空位，况且按照他的性子，是不该以皇子身份压着其他人给他让座。 思及此，轩辕岐微微攥紧了手，硬生生忍耐下怒火，走向尾位，寻了个空位坐下。 他坐下后，附近都是小官员的子女，叫他心觉掉价，脸色顿时也不好起来。 其他人见状，本想搭话，也没了那个心凑过去讨没趣儿。 而上头建隆帝已在笑着与轩辕澈道：“方才朕见你策马扬鞭，英姿非凡，想来骑术是半点没退，不知道箭法现在如何？” 轩辕琰等人看向身旁的轩辕澈，见他面色不变，宠辱不惊，语气淡淡道：“父皇谬赞，皇兄皇弟的本事比儿臣强多了。” “你谦虚了。”建隆帝摆手笑道，又看向下面的几个儿子，“待会儿你们兄弟几个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第975章 危险来袭3 此言一出，众皇子心底一紧，连坐在建隆帝身旁的妃子们也不由攥紧了帕子，心底生了点打算。 轩辕澈仍是那副冷脸，连淑妃看过去，也没看一眼。 建隆帝把众人的脸色收入眼底，见到轩辕澈时那点不自觉的警惕防备已经彻底没了。 看来还是他想得太多，轩辕澈若真有争储的意思，哪能连脸色也不变一下？说白了，也就是他七儿子生的太好，太强，就算比上太子轩辕琰，也不差一星半点，说不定还要强上一两分。 建隆帝想着，目光落在轩辕琰身上，当即就发现对方警觉地看来，随即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来，眼中不自觉地带了讨好之意。 他心底有点失望，但也不明显，只是笑意淡了点。 轩辕琰生性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绷紧了身子，这会儿见建隆帝这副样子，牙关都咬紧了。 “陛下真是的，你这不是逼着他们兄弟几个争抢吗？都时候要是摔了几个，看您心不心疼。”皇后在旁看着，忽然言笑晏晏地给建隆帝倒了一杯酒。 建隆帝笑，“狩猎本就是争抢，猎物多，人也多，若想出彩，必须得抢。” 他意有所指，众人心中略微一惊，轩辕琰更是脸色变了又变。 难道建隆帝是在变相表达对太子的不满，想要让其他皇子争上一争？ 皇后脸色差下来，随即恨铁不成钢，暗地里瞪了轩辕琰一眼，随即又继续淡笑：“总归都是兄弟，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 建隆帝笑笑，却是不言。 众人举杯推盏，各个人都看不出端倪，眼睛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各位皇子来。 轩辕琰受不了这种视线，拳头攥了又松，强作忍耐。 轩辕霖眼睛亮闪闪的，轩辕澈斟酒微抿，冷脸叫人不敢直视，轩辕岐坐在尾边默不吭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建隆帝说的话，其他皇子小的小，没上朝领事儿的没领事儿，也就不必多看。 官员心中各有定数，被看的人更是心中焦灼。 好在建隆帝很快就开口：“再在这消磨下去也没意思，朕带着众爱卿来就是为了狩猎，来人啊，把朕的弓与宝马拿来——” 说话间，他便站起身，大刀阔斧地离开宴席，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去，轩辕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轩辕澈，没忍住性子冷声道：“七弟，待会儿我可不会让你。” 轩辕澈头也没抬，声音淡淡，却叫人咬牙切齿，“自便。” 轩辕琰火大，又无处可发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威胁一般地看了几个皇子，冷哼一声，也叫了侍从拉马过来，骑马走了，看样子是要去林子里一展身手。 轩辕霖本想和轩辕澈说两句话，嘴还没张，就被瞥了一眼，吓得闭嘴，怂了吧唧地走了。 其他皇子自是不用再说。 淑妃倒是走下台，没有顾忌地拍了下轩辕澈的后脑勺，笑眯眯地催促：“还不快去狩猎，要是输给他们，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976章 危险来袭4 轩辕澈骑马随着众人进林时，上官清月正坐在一旁与江晚舟吃糕喝茶。 女眷的宴摆在另一边，离男宴不远，坐着的人寥寥无几，多是与旁人去别处游玩。 沈策也进了林子狩猎，江晚舟不愿和其他娇滴滴的小姐玩，跟着上官清月学了会儿马，就又坐回来。 她心里想着事儿，扭头去看上官清月秀美细致的侧脸，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清月，你和七皇子殿下……关系是不是太亲密了？” 上官清月怔愣，也侧头看她，见她有点紧张地望过来，不由失笑，没有正面回答：“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莫要多想。” 这话一出，江晚舟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上官清月对轩辕澈也有意的意思。若心中没动意，按上官清月的性子，该是一出口就否认了才对。 思及此，江晚舟一时心底略复杂，但是转念一想，很快就想通了。 只要二人心意相通，无论身份如何，现在这个时候，也总是欢喜的，况且上官清月生性聪慧，绝不做冲动事，她多想多说，指不定还会让上官清月有所困扰。 就算退一万步讲，吃了亏，不还有武安侯府与其他人帮着吗？ 江晚舟想着，便把此事抛之脑后，与上官清月说起最近的趣事儿来，只是还没说两句，就来了个小宫女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长乐侯府大小姐。”宫女行礼，低声道，“太子妃请您过去一叙。” 二人怔愣，上官清月抬眸站起，应了声，看向江晚舟。 “太子妃只请了您一个人。”宫女立即道。 江晚舟犹豫地看向上官清月，“清月……” “没事，我待会儿就回来。”上官清月微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 说完，便跟着宫女离开，最后进了一处帐篷。 江晚舟无奈，只好坐在原地等她。 帐篷内，宫女掀开帘子让上官清月进去，便退了出去。 屋内熏着淡淡的香气，林寒烟坐在小案几前，粉黛未施，脸色苍白，穿着一身素白衣袍，显得柔弱伶仃。 “坐吧。”她看见上官清月，抿唇开口说道，说完便垂眸提起茶壶斟茶。 上官清月上前在她对面坐下，捧了茶水，低头一品，竟然是她喜欢的龙井茶。 她眉头一挑，放下茶盏，便听林寒烟似纠结似羞愧地说：“……之前，是我狭隘了，一直处处针对你，前段时间我早产，多谢你帮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不会推脱的。” 把话说完，林寒烟像是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上官清月，想看对方反应，结果她抬头就愣了。 因为上官清月面色淡淡，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叫她心底发堵。 “你把本宫的话听进去了吗！”她不禁拍了下桌子，茶盏都被震得抖了抖。 上官清月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颔首：“自是听到了，在此多谢太子妃厚爱，清月心领了。” 此话一出，林寒烟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977章 危险来袭5 面对林寒烟难以置信的目光，上官清月心中毫无波动 。 甚至于她起身行礼，道：“若太子妃无事，清月便告退了。” “你什么意思？！”眼见着上官清月真的要走，林寒烟心头火起，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脸都气红了，“你看不起我？” “太子妃说笑了。清月只是一届臣女，何谈看不上您一说，当初救您，也是身为臣子的本分，您若要说谢，便是折煞我了。”上官清月垂眸，轻轻地说道。 她有理有据，明明是再体贴合适不过的话语，可林寒烟听了，心中憋闷不已，仿佛她上赶着给上官清月送东西一般，着实叫她恼恨。 “这可是你自己拒绝的，以后后悔了，也莫要哭着找我！”林寒烟放下狠话，见上官清月不为所动，愈发气恼，抬手摔了一个茶盏，骂道，“给本宫滚出去！” 茶盏摔在软毯上，没发出声响，反倒是热水落了一地，浸透了一块深色。 上官清月应着是，转身掀开帘子走出帐篷，看得林寒烟又是发了一阵脾气，吓得外面的宫女赶紧走进去，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而上官清月走出帐篷后，本想回宴席，可她一抬头，竟是看见了不远处在林子附近徘徊的轩辕岐。 她心生诧异，不久又见几个着黑袍的男子靠过去，下意识感觉不妙。 “清月。” 上官清月回神，看见不知何时来到她眼前段江晚舟正目露忧色地看向她，“你没事吧？太子妃为难你了吗？” “没事。”上官清月摇头，抬眸目光仍未离开轩辕岐，眉头蹙起。 江晚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疑惑，“清月，你在看什么？林子那边的是谁？” “轩辕……”上官清月下意识要说出来，但很快反应过来，就停了话。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事，除了她以外，大概只有眼力极好，武功高强的人才能看出远处在林子附近的人是轩辕岐了。 她是因为前世的缘故，熟悉轩辕岐的一举一动，而其他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如何也猜不到那人是轩辕岐。 思及此，上官清月眉头皱得更深，轩辕岐，到底想做什么呢？ “清月？” 江晚舟见上官清月又看向远处，不明所以，扯了扯她的袖子，正待要说话，可话未出口，便听见了不远处的马叫声。 她侧头看去，不由惊呼：“是陛下回来了，带了好多猎物！” 上官清月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猛地回神，看向马叫处，只见被众臣围绕着的建隆帝哈哈大笑着走回宴席上位，底下是高高的驯鹿与各类猎物。 现在离狩猎开始也不过是半个时辰，若是进林，也只是浅浅进去，怎么可能会猎到那么多猎物，更别提还有大型的驯鹿，要知道鹿可不是那么容易猎的，除非…… 除非有人特地把猎物刚在林子附近，等着建隆帝带人去猎！ “晚舟，你赶紧叫你的护卫过来保护你！去舅母身边，千万不要离开！” 第978章 皇上遇刺1 话毕，江晚舟还未反应，便见她忽然几步上前，大叫一声，牵着马的七皇子侍卫赵戈忽然出现，而上官清月抢了马，随即立刻翻身上马，扯着缰绳驾马冲往林子。 “大小姐！？”赵戈一头雾水，上前追了两步，又回头去找江晚舟，见她也是一脸懵，就更迷惑了。 “江小姐，你知道大小姐她怎么了吗？怎么忽然就要进林子了？”赵戈问着，心里想，怎么也不会是因为想他家主子所以要去找人吧？ 江晚舟此时回神，虽然还是不明白上官清月的举动是何意思，但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于是把上官清月刚才对她说的话都告诉了赵戈。 “而且我好像听见清月把林子附近那几个人当成了……某个皇子……”江晚舟压低了声音说道。 赵戈闻言，脸色一变。 与江晚舟一样，他也下意识地觉得不对。 况且围着狩猎场的人虽然都是御林军，但是外围的一千人，可都是经轩辕澈手上训练过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首当其冲被问罪的就是轩辕澈。 “江小姐，你先按照大小姐说的话去做，刚才的那番话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赵戈心里着急，急匆匆地嘱咐完，便转身离开了。 江晚舟见状，也不再耽误，赶紧叫了丫鬟去找护卫，又回了宴席，坐在江母与沈夫人身旁。 而这时，上官清月已经冲进了林子里面。 因为闪行身上没有挂箭筒，故而也没有弓箭，上官清月只能闪躲过那些胡乱跑的猎物，弯腰矮下身子，往四周张望着去找轩辕澈。 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说闪行与闪电心灵相通，不一会儿，她就听见了马的嘶鸣声，扭头一看，便看见了正对着一只兔子射箭的轩辕澈。 “清月？你怎么进来了？”轩辕澈看见她诧异道。 他驾马过来，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上官清月心中略松口气，而后立即说道：“我刚才看见轩辕岐与一群奇怪的人在林子附近转悠，没有进林子，而且陛下已经狩猎完回去了！” 此话一出，轩辕澈蹙眉，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不对，当即立断下决定，“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上官清月颔首，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些许，这时才发觉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轩辕澈心疼，目露柔色，“辛苦你了。” “师父这是要与我见外吗？”上官清月笑了笑，随即挑眉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再比一场，看谁先回到营地？” 轩辕澈笑，“如你所愿。” 话落，二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在下一秒便如两把满弓的箭，迅速飞快地射出，叫人目眩。 在后面的赵枫见状，提着猎物驾马想跟上，可一会儿就没见着两人的身影。 二人一路飞奔，仿佛眨眼间便出了林子，风呼啸而过，晃花人眼，在平坦的草地上，闪行闪电跑的愈发快速，当真是应了名字一般。 而就在他们快要到达营地时，尖叫声猛地响起。 “来人啊！有刺客——” 第979章 皇上遇刺2 一群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跳出，长剑直挥，吓得大臣连连直叫，仓皇失措，而高位上的建隆帝与皇后等人更是大惊失色，下意识起身要跑。 “护驾！快来人啊！护驾——” 公公尖利的声音高高响起，在护着建隆帝后退时，被一刀砍中脖子，叫声戛然而止，且鲜血直喷，溅了建隆帝半边脸都是血。 刺客蒙着脸，凶光直冒，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动作却不见丝毫僵硬艰涩，显然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 “狗皇帝，拿命来！”刺客怒呵一声，把倒下来的公公挑开，抬起刀就要往建隆帝的脖子砍去。 建隆帝大惊，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想躲也来不及了。 “陛下——” 皇后在不远处狼狈地躲闪，见状惊恐地大叫一声，随即又侧开身子躲过一刀，无瑕顾忌。 “啊！你……”建隆帝被一刀砍中了腿，剧痛袭来，让他立即甩在了酒桌之上，他勉强撑住身子，忍着痛咬牙道，“你究竟是何人？你的主子是谁？！竟敢行刺于朕……” 刺客冷笑，“我来此就是为了取你狗命！至于我主子……你下了黄泉，便自然知晓了！” 话毕，他手起刀下，就要砍，建隆帝瞳孔微缩，在这一瞬间，几乎连呼吸都要停了。 嗖—— 长箭破空飞来，重重一刺，刺在刺客的心口，刺客瞪大双眼，手上长刀掉落，吐出一口血，整个人便瘫了下去。 建隆帝满脸鲜血，急促地呼吸着，抬眸看去，便见远处在马上拉弓射箭的轩辕澈，双目锐利，叫人心惊。 而旁的刺客见建隆帝逃过一劫，又见轩辕澈与其他护卫赶来，心中一紧，当即放弃砍杀其他官员妃子们，提刀就往建隆帝那边冲，纷纷抬起刀，势要将人杀之刀下。 只可惜他们一靠近建隆帝，远处的箭便如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射在心口，叫他们丢了性命，一时竟有些惶惶不敢靠近建隆帝。 建隆帝心下微宽，扶着桌子握住死去刺客掉在地上的刀，大声道：“如今御林军正在赶来，你们若是投降，把幕后主使说出来，朕还能放你们一马，留你们一命！” “别听他的！轩辕澈没箭了，我们杀了狗皇帝，便走！” 众刺客中有一人抬刀了结了一逃跑官员，闻言当即怒呵，“别忘了我们的血仇——我们与狗皇帝不共戴天！” 此话一出，有几个刺客眼神坚定，朝建隆帝冲去，剩余几个，竟是见御林军要赶来，慌忙跑了，叫之前怒呵的刺客怒吼一声，直接杀了一人。 “孬种！”他呸了声，随即便要往建隆帝走去。 刀剑铮铮响起，刺客心惊，回头一看，竟是见轩辕澈快马一鞭驶来，在临进宴席时从马背上站起，脚下一点，飞身下马，捡起地上染血的长剑，目如点漆，如日光下的宝珠。 不过怔愣一瞬，来人便已到了眼前，刺客下意识后退一步，待回神，只见剑光一闪，血飞眼闭，身首异处。 “澈儿！”建隆帝大喜。 第980章 皇上遇刺3 “护驾——” 远处马公公拖着一条残腿跑来，身后是骑马赶来的御林军，浩浩荡荡，手持刀剑，银光闪动，刺客们心下大骇，明白大势已去。 轩辕澈提剑走来，刺客惊而对上，不敌，反被取了性命，剩下几人连连后退，一时心中大乱。 “澈儿，留他们一命。”建隆帝靠在桌子上微微喘气，抬眸看向轩辕澈，眼中是极满意的。 轩辕澈冷眼看了几个刺客一眼，又见不远处御林军已赶到，便迅速去了建隆帝身旁，把人扶起，持剑冷脸看着几人，剑光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夺目得很，仿佛要是有人敢靠近，便尖利得能划断人的脖颈。 刺客们不敢轻举妄动，眼见着御林军已到了面前，纷纷对视一眼，轩辕澈眯眼，建隆帝在旁也是惊诧。 “你们……” 话未说完，便见刺客们下一秒忽然口吐黑血，倒地不起，瞧样子，似乎是已服毒自尽。 而此时，御林军首领林然匆匆来到建隆帝面前，他单膝跪下，眼眶泛红湿润，万分自责：“陛下！臣救驾来迟，臣罪该万死！” 剩下的一千多御林军也纷纷跪下，齐声震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建隆帝低低咳了两声，一直提着的心松下来，缓口气，被轩辕澈扶着才勉强单脚站住，保住了威严。 他先是唤了声起，复而又道：“此次遇刺着实令震愤怒，林然，朕需要你把刺客一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且此事朕会移交给大理寺，若你们没有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臣领旨！”林然一拜，随即站起来，神情冷肃。 马公公跌跌撞撞地跑来，看见建隆帝眼泪直掉，抽抽涕涕地哭，语无伦次的，看着有几分滑稽的可笑：“陛下……都怪小的来迟了……您还受伤了……小的真是，真是……” 建隆帝不耐，摆手正要说，便见马公公哭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大了点，左右看看，“……干爹呢？” 他往倒了一地的尸体和受伤的人里看，心咯噔一下，还没找出人来，便听见建隆帝叹口气，说道：“小黔子给朕挡剑，人已经没了。” 此话一出，马公公愣住了，连哭声都没了，只一副愣模样，看着茫然的像是没回神。 他是最近半年才被提拔到建隆帝身旁伺候的，黔公公是大内总管，少见得平和，待建隆帝忠心，也对手下人仁慈，是很少见的一个太监。 建隆帝心底也发闷，见了马公公这副样子，也没了斥责的心思，只是道：“你赶紧把眼泪鼻涕擦一擦，真是比不上小黔子一星半点，把自己倒腾好了，便赶紧与皇后淑妃一齐安顿官员与女眷！” 话罢，建隆帝没再瞧他，而是看向轩辕澈。 这会儿子他是真舒心，他拍了拍轩辕澈的肩膀，笑了笑，“好小子，若不是你，今日朕便要死在这处了。” 轩辕澈扶住他，“父皇莫要胡说，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叫太医过来清理您的伤口。” 第981章 背后主使1 这话说出来，建隆帝心底更是满意，便任由其他人大呼小叫，把他送进了帐篷里面疗伤了。 宴席一片混乱，皇后等人也惶惶然没回神，皆让人送进了帐篷里，寻了太医进去，外头就只剩下御林军与几个寥寥无几的少年公子。 “七皇子殿下，您受伤了？”林然正叫属下把尸体拖走收拾好，侧头一看，便见轩辕澈胳膊上凝固的血在日光下显得发黑，不由开口道，“要不您也先进帐篷，叫太医给您瞧瞧，莫要伤了胳膊。” 他是知晓这位名号的，况且方才要不是轩辕澈，指不定建隆帝人都得没了。 轩辕澈本就手握兵权，背靠辅国大将军府，现在又救了圣驾，指不定要一飞冲天成为建隆帝眼前的红人。 说句实话，要是这位有争储的心思……那谁也得忌惮一二。 思及此，林然的态度愈发恭维起来。 轩辕澈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无碍。我去那边看看，你在此要注意四面，刺客还有没有余留的人手，若是让人偷了空隙，小心你的脑袋。” 林然神情一肃，警惕起来，立即应是。随即他便看着轩辕澈吹着口哨，把马匹叫回来交给侍从赵戈，自己往一处帐篷去了。 其实七皇子殿下也没传闻中的那么不近人情。林然心想。 “七皇子殿下。”上官清月安慰完沈夫人等人，正出帐篷，便看见轩辕澈往这边走来，不由叫了一声，朝他走去。 轩辕澈脚步一顿，上下打量，见她没事，冷肃的脸柔和下来。 他站在原地，等上官清月走过来，才道：“沈夫人她们没事吧？” “表哥和护卫护着舅母他们，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一点惊吓。 ”上官清月回完，下意识看向他的身上。 轩辕澈侧了侧身子，想躲开她的视线，但没来得及，就被上官清月扯住了一只手的手臂，疼痛让他蹙眉。 上官清月眉头紧皱，脸上带了担忧，“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轩辕澈轻声道，“此次还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陛下怕是……” 他话未说完，意思已经明了，同时眼眸微暗，显然是想到了之前上官清月说过的一个人——轩辕岐。 “你看见他了吗？”轩辕澈问。 旁人听了一头雾水，上官清月却是低声道：“不见，许是还在哪处藏着。”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刺客是不是……是不是都死了？” 轩辕澈颔首，“御林军来后，皆服毒自尽了。” 闻言，上官清月并没有多大惊讶，反而觉得这是意料之中，毕竟以轩辕岐的行事作风来说，刺客能被生擒才是会令人惊讶的事情。 “但是，有几个跑了。”轩辕澈说罢，也是心觉诧异。 上官清月抬眸，疑惑不解，险些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话。 她问：“跑了？” 轩辕澈应声，“御林军来时，便跑了。” 此事令人生疑，只是目前找不到人与线索，也无从说起，看来只能等轩辕岐回来，许是才能看出一二来。 第982章 背后主使2 “殿下，我帮你叫一个太医过来吧？你的伤口，还是尽早处理的好。”上官清月不再思索此事，而是把目光看向轩辕澈受伤的左臂。 也好在是左臂，要是伤在右臂，怕是日常生活都要受些困扰。 “不必。太医大多都被叫去陛下的与妃子的帐篷了，况且方才刺杀死了好几个官员，也有受伤的，当务之急还是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轩辕澈说着，见上官清月蹙眉，安抚道：“我素日行军，也有受伤的时候，自己也曾包扎过伤口，这只是一点小伤，你莫要担忧。” 上官清月抿唇，却是道：“我帮你吧。” 说罢，她脸颊染上点点红晕，显然是有些羞了。 她明明知道轩辕澈自己包扎完全没问题，但是心里就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钝钝地疼。 看着轩辕澈还未回神，她微微呼了口气，镇定道：“我也会医术，伤口外的血凝固了，若是强行撕下来会受伤，你一个人总归是麻烦了一些。” 轩辕澈心中生出暖意，也不推脱，嗯了声，便道：“那你跟我进帐篷吧。” 上官清月颔首，随即便叫旁边的墨竹把马车上她带来的药箱拿过来。 今日狩猎，她本是防着若是自己亦或者是身边的谁不甚受伤好，好顺便包扎处理一二，可没想到，现在用上它的竟然是轩辕澈。 墨竹应是，小跑着走了，上官清月看向轩辕澈，“殿下先进去吧，我去打一盆水来。” 她毕竟是闺阁女子，若是让旁人知晓她帮轩辕澈包扎，指不定要说出什么闲言碎语来，以防万一，还是尽量不要劳烦他人。 轩辕岐却不舍得，他直接吹口哨，不一会儿闪电就嗒嗒地跑来，身后跟着赵戈。 “主子。”赵戈喘口气，还没站住脚，便听见轩辕澈道，“你去打盆水来。” 赵戈“啊？”了声，见面前二人都看着自己，立即又点头应是，转身跑了。 “进帐篷吧。”他走后，轩辕澈看向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失笑，点点头，随着他进了帐篷。 这是单独为轩辕澈准备的帐篷，里面的东西很少，简洁得一目了然。 轩辕澈进去在一处软榻上坐下，便低头宽衣解带，上官清月虽知他的要脱衣好方便处理包扎伤口，但此时还是不自觉地脸红耳赤。 好似以前针灸时相同，又好似不同，这种奇怪的感觉竟让一向冷静的她感到无措。 轩辕澈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肌肉流畅却不显得壮，他脱下衣衫，又许是因为顾忌上官清月，后又把没受伤的半边衣衫都拢起来，欲露不露，反倒让人浮想联翩。 与此同时，赵戈端了水进来，放在轩辕澈身旁的桌子上，他左右看看二人脸色，心中生了点感慨，而后又非常有眼色地退出去，在外面守门，免得有不长眼的进去扰事。 “清月？” 低哑暗沉的声音响起，唤回了上官清月的思绪。 她抬起头，对上了轩辕澈带着点点笑意的眸子。 第983章 背后主使3 “怎么站在那不过来？不是说要帮我包扎伤口吗？” 轩辕澈的话音里带了点促狭的味道，叫上官清月羞也不是，恼又不是。 她心里小声地骂了一句自己，随即镇定地走过去，来到轩辕澈的身旁，用水把毛巾沾湿，去轻轻擦轩辕澈左手臂上的伤口。 轩辕澈没把左半边的衣衫脱完，因为内衫粘着凝固了的血，稍一用力去扯，好似就要把上头的皮肉都扯下来。 在清理伤口的时间上官清月就没了之前的无措与不自在，她眉头微微拢，双眸认真，动作轻柔，清洗帕子又重新擦拭伤口上的血块，没有半点不耐。 反倒是轩辕澈，好像从之前的从容都成了灰尘被吹走了，脸上出现了薄红，有些坐立不安。 上官清月靠他太近，略一动，仿佛都能闻到一股浅淡的芬芳袭来，叫人心神荡漾。 轩辕澈微微屏息，垂下眼眸，在上官清月包扎好的那一瞬间不动声色地用脱下的衣衫遮住下摆。 “好了，近日不要碰水，记得每日换药，过几天就能结痂了。” 上官清月站起身说完，看见轩辕澈泛红的脸时，不由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摸他额头，发觉滚烫时，更是惊讶。 她担忧地问：“师父，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额头这样烫。” 轩辕澈闻言，只觉得脸烧得慌，假咳两声，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今日天气炎热，帐篷内闷了些。” 上官清月疑惑，嘀咕了句：“哪里闷了……” 话没说完，她就闭了嘴，眼眸微微睁大，落在轩辕澈半遮的下摆，瞬间就反应过来。 “是有些热了。”上官清月别开眼，也觉得脸热起来，她稍拢了手，道，“既然已经包扎好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舅母若找不到我，指不定待会儿还要说我呢。” 话落，不等回话，她便转身掀了帘子离开。 赵戈从外进来，见轩辕澈面红耳赤，又遮了下头，顿时明了，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而上官清月在出了帐篷后，缓了好几口气，待心绪平和，才要回去找沈夫人等人。 可她一走，便看见轩辕岐带着太医走了过来。 “长乐侯大小姐。”轩辕岐见她在此，眸光微闪，抬头是温润和气的笑，“你怎么在这里？这里离女眷的帐篷可有些远呢，而且七弟……” 他仿佛发觉什么一般掩了口，半遮不遮的样子倒叫人心生绮丽的念头，身后的太医也都看向上官清月，眼里带了几分思索。 上官清月面色不变，微一行礼，道：“七皇子殿下手臂受伤，又因受伤的官员女眷过多，故而没有唤太医，臣女便将自己带来的药箱送来，好叫七皇子殿下处理一下伤口，免得发炎。二皇子殿下话语间仿佛是有点误会？” 一番话下来，太医的眼神微变，心中感慨轩辕澈的舍己为人，又不由对轩辕岐生了一点不满。 轩辕岐脸色微僵，勉强笑道：“原是如此，倒是我多想了，大小姐千万莫怪。” 第984章 背后主使4 “二皇子殿下说笑，臣女怎会怪你。”上官清月垂眸，“既如此，臣女便先告退，不打扰众位了。” 轩辕澈拢紧了拳，笑道：“请便。” 话落，上官清月便抬头朝前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叫轩辕岐心中好生恼恨。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太医，心里更是堵得慌，他抿唇，露出笑，“七弟的帐篷就在前面，跟我来吧。” “是。” 太医应着，随即便跟着轩辕岐来到了轩辕澈的帐篷前，赵戈在前守着，见状行礼，进了里头通报，不一会儿就出来掀开帘子，叫三人进去。 帐篷内没什么装饰，一眼看去三人便看见轩辕澈坐在软榻上，衣衫还没拢紧，左臂伤口已经包扎好，旁边还放着药箱，一如上官清月所言。 “参见七皇子殿下。”太医行礼。 轩辕澈语气淡淡，“起来吧。” 太医从地上站起，轩辕岐瞥了一眼他的伤口，心里是恨不得他整条手臂都没了才好，面上却是一副好哥哥的模样，担忧不已。 “七弟，我刚刚才从林子里回来，得知此事，又被林统领告知你手臂受伤，便连忙带了太医来寻你，你的伤口还好吗？” 轩辕澈抬眸，眸中不带一丝温度，叫人看了心底发慌。 轩辕岐微微蹙眉，仿佛根本没发觉，太医在旁，倒是有些怕他，默默的不敢吭声。 “我已经包扎好了，只是一点小伤，就不用劳烦太医了。官员与女眷们的伤比我严重许多，太医还是去帮他们吧。”轩辕澈冷淡道。 太医自觉被讽，头垂下，双双瞥向轩辕岐。 轩辕岐叹口气，欲言又止地看着轩辕澈，仿佛是拿他没有办法，最后也没有强求，只道：“你有这番心，我会跟父皇说的，只是你也不要太过固执，有时候固执，也是会害了你。” 乍一听是兄长劝弟弟，可细品，倒是能品出别样的意味来。 轩辕澈嗤笑，“用不着你管。” 轩辕岐面色不变，又是无奈摇头，随即便带着太医离开了。 不久后，小太监前来唤：“七皇子殿下，陛下想叫您过去说说话。” 轩辕澈换了衣衫，跟着他一路去了建隆帝的帐篷。 他一进去，便听见建隆帝叫：“是澈儿来了吗？” 随即又是淑妃的声音响起来，“每每有人进来，您就要问是不是澈儿，真是……诶，这次还真是澈儿。” 轩辕澈上前行礼，“参见父皇，母妃。” “不必多礼，快起来。”建隆帝看见他手臂的伤，心底生了点怜惜，“过来坐吧。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说呢？要不是你二哥叫了太医去寻你，朕都不知道你受伤了。” “他啊，打小就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淑妃接了话，把手里的茶盏一放，使眼色叫婢女搬了椅子过去，复而笑道，“要是哪一天他叫疼，才是要吓人呢。” 建隆帝笑，“看来澈儿还是个能忍的。” 说罢，他又看向轩辕澈，抬手招了招，“坐那么远做甚么，坐近点。” 第985章 静王余孽1 此话一出，亲近之意毕显，叫帐中人动作都是一顿，淑妃心喜，看了没动作的轩辕澈一眼，催促道：“还不快坐过来，陪你父皇说说话。” 轩辕澈闻言，略一颔首，坐到了建隆帝身侧的位置。 等皇后与轩辕琰等人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建隆帝靠在榻上，与轩辕澈讲话，不时开怀大笑，显然龙心大悦。 而另一边淑妃笑眯眯地看着，不时给他们添茶，偶尔插上两句话，三人坐在一起，若是忽略了周围的场景，旁人一看，便要以为他们是极普通的一家三口。 “姐姐来了。”淑妃率先发现他们，也没站起来，只是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脸色略差，勉强笑道：“是啊，本宫来瞧瞧陛下，看起来你把陛下照顾的不错，辛苦你了。” 说罢，她走过去，直接越过淑妃在建隆帝身旁坐下，柔和了声音说道：“陛下，琰儿他们来看您了。” 建隆帝颔首，停了与轩辕澈的交谈，转而把目光看向面前的几个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不久前在宴席被轩辕澈救了的缘故，他现在看谁都比不上轩辕澈，就连一直得他欢心的太子轩辕琰，也总感觉缺了点英勇。 “参见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让您受伤，儿臣罪该万死。”几人行礼，眼眶皆微微泛红。 此时是表忠心的时候，建隆帝应了声，叫他们起来，又叫人赐座，心底总有点不得劲，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帐篷内骤然安静下来，众人心中各怀心事，淑妃好整以暇地看戏，轩辕澈没有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叫剩下几个人看着心头发堵。 最后还是轩辕琰寻了个话头，抿唇说道：“父皇，如今逃离的刺客还没抓到，您又受了伤，在这里总归是没有在宫里方便，不如趁早回宫，也免得耽误了您的伤，也让那些潜伏的刺客无计可施。” “琰儿说得没错，陛下，不如早些回宫，让林统领与大理寺好好查查刺客一事，在这里，臣妾总觉得不安。”皇后温言细语地说着，看了一眼轩辕澈，“澈儿怎么一直不说话？莫不是不想回宫？” 建隆帝看过去，竟见轩辕澈颔首。 惊愕之余，他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疑惑：“你不想回宫？为什么？” “儿臣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在附近看看，找寻刺客的踪迹，免得他们卷土重来。” 轩辕澈解释完，顿了顿，又道：“但是您还是回去比较好。” 建隆帝挑眉：“怎么？你是嫌朕留在这里拖累你了？” “不是。”轩辕澈说，“如太子所言，您的伤势还是今早日回宫静养较好，若出了差错……是众人所承担不起的。” 建隆帝听罢哈哈笑了声，摆手道：“那好吧，朕待会儿就起驾回宫，但你也得跟着朕一起回去，你不陪在朕身边，叫朕心底感觉不安全。”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皇帝对轩辕澈的信任亲昵，皆都在心里思怵起来。 第986章 静王余孽2 建隆帝说完之后，又随口与皇后说了两句话，便说乏了，一柱香后再回宫，其他人见状不好打扰，皆都退了出去。 轩辕琰冷着脸出帐篷，拳头攥紧了，看见轩辕澈出来，忍得几乎要咬碎一口牙的气就撒了出来。 “七弟好身手，救了父皇一命，以前倒是没见你有这样的好本事，如今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他阴阳怪气地讽刺，旁人见了心底暗喜，在旁看戏。 而轩辕岐眸子微闪，眉间微蹙，抬头和气地劝轩辕琰：“皇兄，七弟本就常在外行军，有这本事是再正常不过的，现在父皇没事，便一切都安了，七弟嘴笨不会说话，您别跟七弟计较。” 这一番话说下来，轩辕琰火气更大，看轩辕澈的目光几近冷漠。 是了，轩辕澈手握兵权，如今又得了建隆帝欢心，若是有个异心，便成了个心腹大患。 他必须要找个时间把轩辕澈给解决掉，免得以后酿成大祸。 轩辕澈淡淡地瞥了轩辕琰一眼，颇觉荒谬，堂堂一个太子，竟那么容易被人用言语激怒，真是令人不屑。 “今天，我看见有人在林子附近徘徊，没有进林子。”轩辕澈没有理会轩辕琰，反而忽然看向轩辕岐，说道，“轩辕岐，你知道吗？” 轩辕岐僵了脸，随即难以置信般瞪大双眼，惶恐道：“七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在怀疑是我找刺客刺杀父皇的？” “你没有进林子狩猎？”轩辕琰看向他，蹙眉道。 轩辕霖也看了过去。 被众人注视打量着，轩辕岐微微拱背，眼里带着几分惊意，慌里慌张地解释：“我，我……我刚开始的确是没有进林子，但是后来我进了的，否则也不会那么迟才回来……” “好好说话，你哆嗦什么？”轩辕琰不耐地呵斥，“为什么不进林子？！” 轩辕岐抿唇，额头掉下汗珠，他低声道：“我箭法不好，马术也不行，就想在林子附近抓一下小的动物，凑合一下也免得到父皇面前丢脸。” 这话一出，众人没有怀疑，当下就信了。 毕竟轩辕岐从小就不出头，先生也懒得管他这个宫女生的皇子，他就一直跟着轩辕琰做跟班，十几年自生自灭长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哪还能要求他多厉害呢？ 轩辕澈嗤笑一声，当即惹来注视。 他丝毫不在意，只是慢慢地走了几步，来到轩辕岐的面前，抬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声音轻轻的，却叫轩辕岐浑身生寒。 “我抓住了一个刺客。” 轩辕岐抬眸，对上幽深的冷眸，勉强说道：“……七弟能抓到刺客，真是太好了，幕后主使要是能审出来，想必父皇会更加看重你的。” “轩辕澈，你抓到刺客了？我怎么不知道消息？”轩辕琰立即发问，目光不善。 轩辕霖也插话，来搅浑水，嘀嘀咕咕地说道：“七弟你抓到刺客也不说一声，别是要瞒着大家等把话审出来，自己偷偷去跟父皇邀功吧？” 第987章 静王余孽3 再一次获得了众灼灼视线的轩辕澈，脸色丝毫不变，他收回手，淡淡地瞥了一眼轩辕岐，扯了扯唇角，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听不出的嘲讽。 “骗你们的，没有抓到刺客。” 轩辕岐脸色骤然变了，他呼吸急促，拳头攥紧青筋爆起，为了不失态，他立即低下了头，叫人看不清神情。 “是……是吗？七弟，事关重大，这个玩笑可不好玩……”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竟有种咬牙切齿之意。 轩辕琰等人没注意到，皆不悦地看向轩辕澈，“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欺骗人，可别怪我告诉父皇。” “你随意。” 轩辕澈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直接就越过轩辕岐要离开，气得轩辕琰脸都涨红了。 “这轩辕澈，简直太猖狂了，一朝得了圣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轩辕琰气红了眼。 之前他还能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点想拉拢轩辕澈的意思，现在是半分没有，全剩下警惕。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虽一时不甚可能失去性命，但一朝得势，却能狐假虎威，叫人嫉妒又恐惧。 轩辕霖在旁煽风点火，“是啊，七弟本来就目中无人，现在连大哥你都不放在眼底，以后怕是……” 他话未说全，眼珠子转了转，意思明显得很，轩辕琰扭头看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吗？给我滚远点，别让我知道你打了什么坏心思。” 说完，他便立即甩袖离开，火气十足，叫人看了便要退避三舍，免得被波及受了责骂。 轩辕霖被骂，心底不爽，见轩辕岐还站在那低着头不动，撒气地骂了声“没用的！”随即也走了。 宫人胆怯地走出来，心底生了点怜惜，小心翼翼地叫：“二皇子殿下，您还好吗？” 话落，她就见轩辕岐抬起头，乍然一对视，吓得她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后退，差点连手上端着的茶盏都要洒了。 无它，只因为轩辕岐的脸色太过可怕，双眼发红，似笑似阴戾的脸扭曲狰狞，略短发丝微微掉落，叫他看起来像个要发疯病的疯子。 宫人不敢再看，慌里慌张地低下头，又行礼唤了声，不等回复，就连忙进了帐篷。 “轩、辕、澈！” 轩辕岐咬紧牙，一个字一个自地往外蹦，字字带着血味，像是恨不得要啖人血肉。 不久后，建隆帝起驾，叫了马公公着人吩咐下去，尽数启程回宫回京城，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纷纷坐上马车，一路回了京城。 路上响着不少哭声，多是家中亲人受了伤亦或者是死了的，听着凄凉。 沈夫人放开帘子，叹口气，无不庆幸地对上官清月道：“还好当时沈策和护卫都在身边，否则我们怕是也要遭殃了。” 上官清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说明吉人天相，老天爷都舍不得把您的命收回去。” 沈夫人笑着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蹙眉看向上官清月，忽然问：“清月，那时候圣上遇刺，你在哪里？” 第988章 静王欲孽4 沈夫人一向温柔平和，如云水一般柔软亲人，可现在却严肃了脸色，认真地看向上官清月，半是威胁地说道：“你不要想骗我，与我说实话，否则下次我便要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老夫人，以后你也别想再出府门。” 上官清月无奈，拉着她的手，撒娇一般地喊：“舅母，你别生气嘛。” “你别跟我来这套，你要不说，我就去找你舅舅了。”沈夫人硬下心肠，仍是逼问道。 在她看来，上官清月再有本事，也是一个弱女子，且今日刺杀一事事关重大，要是走了半步路不对，怕是都要遭殃，轻了不说，重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上官清月无法，只好隐瞒了一部分，道：“我与晚舟在帐篷外走动时，我看见远处林子附近有黑衣人走动，觉得不对劲，便想着去找人…… 可我又怕是我看岔了眼，闹乌龙，又恰巧见了七皇子殿下，就驾马过去寻他……之后便是七皇子殿下救了圣上，我回了帐篷寻您。” 说话不过几瞬，沈夫人细细品来，背后却是出了一层冷汗。 要是当时上官清月被刺客发现，亦或者是她没有去找轩辕澈，轩辕澈没能及时赶到救了建隆帝……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叫沈夫人心惊胆战。 “真是菩萨保佑啊。”沈夫人感慨，随即又对上官清月道，“以后这种事情，你千万莫要自己亲自去做，找策儿亦或者是你舅舅，甚至是其他人都行，你一个弱女子，以身涉险是最坏不过的事了。” 面对沈夫人的叮嘱，上官清月面上没有丝毫不耐，连声应着，又乖顺地挨过去，声音娇软地叫：“我知道了，舅母。” 沈夫人拍拍她的背，“这次也是难为你了，不过此事……”沈夫人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此事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去，别惹了祸。” “嗯。”上官清月应声。 沈夫人见状，担忧的心也散了大半。 马车一路紧赶慢赶，回了京城，除却圣驾进宫以外，其他人都各自回了府，上官清月一回长乐侯府，便直接往寿禧院去。 建隆帝遇刺一事，老夫人想必是知道了的 她过去一趟，也好叫老夫人安心。 而她这一去，刚踏进寿禧院的门，便听见里头上官信的声音。 上官清月跨门槛脚步微顿，随即又落了下去，她进门，行礼叫道：“清月见过祖母，侯爷。” 话语生疏远近一听便知，上官信脸色苍白，捂着手腕，闻言冷笑：“你怎么没死在那头算了呢？” 老夫人脸沉下来，呵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说完，她看向上官清月，叹口气，“清月，你起来吧。” 上官清月起身应是，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坐在了上官信的对面。 “想来你也是为了给我报平安才过来的。”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上官清月，庆幸道，“好在你们父女二人都没事，真是老天保佑。” 方才她只见上官信回来，不见上官清月，差点都要吓着了。 第989章 静王欲孽5 上官清月闻言笑道：“孙女命硬，老天爷轻易收不走我。” 老夫人怔愣，一时想起以前的事来，不由心中怜惜。 上官清月确实是在娘胎里就开始受苦，后来长年累月地被赵氏母女背地里欺压，要不是年前出了事，老天开眼，大彻大悟，许也是活不到如今这模样。 “你受苦了。”老夫人叹气。 上官信在旁看见，止不住地冷笑，在他看来，上官清月装模作样哄骗老夫人，叫人作呕。 上官清月听见声音，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嘴角微弯，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倒是蹙了蹙眉，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 而上官信却是不想在这待下去，便拱手要告退：“母亲，您保重身体，儿子暂且先回去了。” “回去吧。待会儿叫府医给你开两贴安神汤，也免得夜里做噩梦。”老夫人叹息着摆手。 上官信颔首应是，随即冷冷地侧了上官清月一眼，转身离去。 他走后，老夫人看向上官清月，招招手：“清月，你过来坐，跟我说说狩猎时的事儿。” 二皇子府。 轩辕岐坐在上位，沉着脸看向面前三个衣着打扮毫不起眼的男子，语气平静：“你们替换的衣物与刀剑，都处理好了吗？” 中间的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憨厚的脸，恭敬道：“回禀主子，都处理好了，属下抓了几个侍卫，划花了脸，从林子悬崖上扔下去了，属下们亲眼看见林然下悬崖找到了尸体，才回来的。” 其他二人跟着垂首。 轩辕岐脸色稍缓，“确保没有出现任何破绽吗？” “是。” “要你们杀的官员，都杀了吗？”轩辕岐又慢吞吞地问。 在狩猎林与回来的途中时，轩辕澈的人一直盯着他，他也不好派人去混水摸鱼问死了的人有谁，更何况…… “和你们一起出现的那批刺客，你们知道是谁吗？”他又问。 男子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后摇摇头，反而是疑惑地看向轩辕岐，“……难道他们，不是您后来派过去的吗？” 此言一出，轩辕岐挑眉，心中思索起来，而后又问：“当时你们遇见他们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属下们是在林子里遇见的他们，一见面，对方的头目就叫我们快点走，之后……就一齐去了宴上。”男子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轩辕岐闻言，多少明白了情况，便挥挥手，“你们下去吧，叫管家安排你们去庄子里住一段时间，期间莫要回城。” 男子应是，又行礼，便带着剩余二人走了出去。 他们走出去不久，管家程意敲门而入，躬身道：“主子，奴才已经把他们安排在郊外别庄里面，现在已经叫人派送他们过去了，不知您的意思是……” 程意小心窥侧着轩辕岐的脸色，见他看过来，便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而后又垂首继续道：“还是说，按照您方才的安排，叫他们在别庄里住上个把月，再回归？” 轩辕岐语气淡淡：“你跟了我那么久，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吗？” 第990章 静王余孽6 程意以前是街头上的小乞丐，每日每夜地饿肚子挨打，后来被打得半死，扔到路上，恰好就遇见了轩辕岐。 说缘也是缘，说孽也是孽，轩辕岐给了他几个肉包子，他狼吞虎咽吃完，轩辕澈就问他要不要当随从。 那时轩辕岐刚出宫建府，没人看得起他，户部拨下来的款只够在京城买一座两进小院，可这些对程意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及的，于是他跟了轩辕岐，做了轩辕岐身边的一条狗。 八年后，轩辕岐不动声色地把以前的二进院变成了如今的二皇子府，而程意，也成了管家。 程意是轩辕岐为数不多的心腹，闻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便道了声是，随即便要悄声退出去。 不料轩辕岐看着他，却忽然开了口：“程意，你跟了我八年了，是吗？” 程意微顿，站定后腰弯着，身子稳稳当当停住，声音恭敬温和：“是的，皇子殿下，八年了，奴才十六岁跟的您，今年都二十三了。” 他比轩辕岐还要大上四岁。 “前几日，也是你去选人去狩猎场的吧？还是说是明得？” 明得是府里的另一个管家，也是轩辕岐的心腹，只不过是个公公，从小从皇宫里面一直照顾他，后来跟着出了皇宫来伺候他的。 轩辕岐慢条斯理地问着，语气平静，垂着眼眸，仿佛是在唠家常，可程意闻言，却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俯身磕头，“殿下，奴才对你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二心！” 他满脸惶恐不安，或许还参杂着一丝被怀疑的难色，轩辕岐抬眸，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脸上，没说什么，只是再重复了一遍问题。 程意咬唇，脸色煞白：“……是，是奴才去挑的人，但奴才不知道今日的事……且不说奴才跟了您八年，就说奴才真动了歪心思，那奴才也没那个本事找人去狩猎场……” 轩辕岐仔细打量他，仿佛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程意生了一张略秀气的脸，骨架子小，没什么男子气概，仔细一看，惊恐得眼眶都红了点模样，甚至还有几分像女人。 不是个有心思的人。 可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人皮底下的心是什么样子的呢？ 轩辕岐收了目光，语气温和：“你起来吧，我也没有说怀疑你在这件事情里面动手脚，只是问一下而已，你着急什么。” 他言笑晏晏，叫人看不出半分阴鸷冷色来，程意咽口水，盯着他的目光，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 “虽然这件事你没有动手脚，但是你的确失职了。”轩辕岐见他站起来，又笑道，“罚你五大板，自己领罚，再把那些送到庄子里面的三个都处理掉，这件事要是做不好，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吧？” 轩辕岐低柔地问，程意绷紧身子，声音沙哑地应是，“奴才谢过主子的赏，奴才明白，奴才不会再犯错了。” 闻言，轩辕岐脸上露出一点满意的笑，这次再挥手，道：“去吧。” 第991章 静王余孽7 “是。” 程意低着头退下，待要走出门沿时，不远处廊上急匆匆跑来一个身影往这跑来，还不小心撞到了他，若不是靠着门，他险些就要摔了。 程意蹙眉，还没抬头，就听见尖细的声音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他当即就知道了撞他的人是谁。 “明公公，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程意无奈地看向面前面白无须，阴柔的老公公。 明得抱着自己的半边肩膀，好像是程意撞了他一样，略抱怨地说：“……又不是咱家想跑那么快的，这不是事情严重……” 他话没说完，又哎哟一声抖了下手臂的拂尘，跺脚道：“哎呀，咱家不跟你说了，咱家有要事要禀报殿下呢！” 说完明得就冲进了屋子里，殿下殿下地叫，程意没在意，踏出门槛要走，却不料没走两步，便听见了屋子里面的叫声。 “殿下，皇宫里传来消息，说刺客的事情查到了……是静王余孽！是静王——” 程意脸色煞时一变，双目瞪大，脚步停顿一瞬，又低下头，敛了神色，快步离开。 长乐侯府。 上官清月收到赵戈送来的信，展开时看见里面的内容，面上浮现出一丝惊愕：“静王！？” 赵戈在旁搭话，唏嘘：“是啊，谁能想到呢，竟然是静王余孽没死全，来刺杀的陛下。” 静王乃建隆帝的小皇叔，是先帝的老来子。 在民间人家，老来子想来便是受尽宠爱的，更别提这人家换成了皇家，且生静王的女人当时又是宠冠后宫的贵妃，静王一出生，先帝当即就大赦天下，宠爱异常，还特地将名字取为单字：朝。 这叫当时身为皇子的建隆帝感受到了无尽的威胁。 静王愈长愈大，更是在后来成了翩翩少年，哄得先帝要废太子，好在建隆帝背后世家支持，最后上了位，静王也被派到了封地里面。 若事情在这里结束之后就算了，可偏偏还没完。 静王后发动两次反乱，有一次差点成功杀了建隆帝。 建隆帝那时下了决心，将静王抓住后便亲手杀了他，更是派人秘密屠了静王满门，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后来又放了一场大火，彻底解决了祸患。 静王之死已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当今太子轩辕琰那时也还是幼童，又因朝廷宫中没人敢提静王一事，众人便把他们抛之脑后，忘的干干净净，只是到如今提起来，却是叫人心惊胆战。 上官清月思怵片刻，倒是想起来前世静王余孽也曾出现过一次，但那时她揽过了此事，叫舅舅把他们全剿灭了，事情也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这辈子静王余孽竟然在这个时候冒出了头。 上官清月不知是唏嘘还是感慨，成王败寇，战争打起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你家殿下现在在顾府吗？”上官清月放下信，看向赵戈。 赵戈摇头，“殿下被陛下叫进宫里，临行前写了信，叫我送过来，如今应是在宫中了。” 第992章 栽赃陷害1 皇宫。 建隆帝脸色铁青，狠狠一拍桌子，吓得底下跪着的林然头低得更下，浑身直冒冷汗。 “静王？”建隆帝冷笑，“静王府的余孽，竟然还没死全吗！” 他怒喝着，满殿的人不敢吭声，林然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好，建隆帝见状愈发气恼，抬手就把旁边的茶盏砸到了林然的头上。 哐的闷响，随即又是瓷碎的声音，林然感觉额头一阵剧痛，粘稠的液体流下来，左边的眼睫都因为鲜血而遮住了视线。 可他不敢去擦，脸都揪起来了，却死死咬着牙没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建隆帝一气之下，把他脑袋都给砍了。 满殿寂静，而就在这时，马公公的声音忽然响起：“七皇子殿下到——” 话罢，轩辕澈便踏步走了进来，看见此场景，眉头微微蹙起，随即上前行礼，“儿臣参加父皇。” 建隆帝脸色稍缓，“起来吧。” 此话一出，殿内空气仿佛出现流动，林然等人松口气，感激地看向轩辕澈。 轩辕澈面色不变，站起来看向建隆帝。 建隆帝被他这一看还愣了下，回神后失笑：“你看我做什么？”随即又喊一旁侍奉的小太监，“赐座。” 小太监一个激灵，赶紧搬了椅子过去，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轩辕琰等人也接连到了殿内。 “父皇，林统领……”轩辕岐坐下后，看了一眼林然，犹豫着开口，却没把话说完。 建隆帝瞥向轩辕岐，见他羞窘地低下头，心底生出点厌弃来，觉得他实在没胆子。 坐在轩辕岐旁边的轩辕霖见了，暗自偷笑，结果被建隆帝瞥见，当即呵斥：“你笑什么？！” “儿臣……儿臣没有……”轩辕霖吓得一哆嗦，低下头小声道。 轩辕琰倒是没什么动作，轻轻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兄弟，而后把目光看向对面坐着离建隆帝稍近的轩辕澈，手在衣袖下拢成了一个拳头。 “林然，你起来吧。”建隆帝摆手，叫道。 林然提着的心重重落下，松口气撑着地面站起来，一时头晕眼花差点倒下，好在被旁边的公公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免了摔。 “想必你们都知道了狩猎场的刺客，是谁派来的了吧？”建隆帝把视线投向眼前的四个儿子。 除去小皇子们，也就只剩下面前的四个儿子是正处在风华正茂的年纪。 “是，儿臣方才已经知晓。”轩辕琰首先搭话，像是要抢先一般，说道，“儿臣认为应该全城搜索，调查户籍，以及派人往……以前静王的封地里面去查找当年火灾后，是否有人曾经回过静王府。” “你说的有理。”建隆帝颔首，显然是满意的。 轩辕琰嘴角勾起一抹笑，抬眸看向轩辕澈，不等得意，又听见建隆帝道：“澈儿的意见呢？” 他脸上的笑瞬间落下。 轩辕澈语气淡淡：“儿臣觉得太子说的有理，不过……若要全城搜索，彻查户籍，怕是会让百姓恐慌，从而流言四起。” 第993章 栽赃陷害2 “这些不足为虑，只需要让城中守卫多加管理便可。”轩辕琰不以为然，目光锐利地看向轩辕澈，冷笑着问，“七弟如此，莫不是觉得父皇的安危，还比不上几个愚民？” 此话说来诛心，建隆帝都不由皱紧眉头，心中不悦。 而轩辕澈面色淡淡，丝毫不怵，反是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父皇登基几十年，在民间威望极深，深受百姓爱戴，若因为此事失了在民间的威望，产生流言，损失皇威，着实不值。” 轩辕琰讽刺：“如你所言，父皇既深受爱戴，如何会因一点小事而损失在百姓心中的皇威？” “并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是识字知礼，被旁人利用，煽风点火，怕会酿成大祸。”轩辕澈略有不耐。 轩辕琰闻言仍不肯放过，张嘴去怼：“一群愚民罢了，抓起来便是，若百姓如此蠢笨，要他们又有何用？” 话落，轩辕琰只看见轩辕澈嘲讽一笑，问：“太子觉得愚民，便不是民了吗？” 轩辕琰一愣，回神后激出一身冷汗，自觉昏了头脑失言，下意识去看建隆帝，见他面露不喜，一时脸白得像一张纸，最后张张嘴，苍白无力地辩驳：“……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建隆帝蹙眉打断，没去看轩辕琰丧气发白的脸，而是直接问轩辕澈，“澈儿有什么好办法吗？说出来让朕听听。” 轩辕澈垂眸，说道：“太子所言，虽有瑕疵，但实际上是可行的，只是问户部查一下京城与附近城镇的镖局中人有无外籍，亦或者是近年哪家富商新增了外地的护院与下人。 届时问缘由，只要道是狩猎时，有几个会武功的合伙偷了皇子官员的物件便可。” 建隆帝闻言，心中已然知晓其法子所出为何，但他瞥见轩辕霖一头雾水，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故意去问轩辕澈：“为何要查镖局与外籍护院下人？” “静王当初离京赴往封地时，所带之人皆已改了外地户籍，若要卷土重来，必定不能惊动官员，户籍，自然也是没有改的。” 轩辕澈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有可能有人托了关系改户籍，儿臣所言，只是一些胡言乱语，望父皇莫要怪罪。” 建隆帝摆手，“你谦虚了。” 说罢，他看向其他两个没说话儿子，又问：“那么你们又有什么办法？都说来听听。” 轩辕霖向来在才能方面不太出众，被问也只能憋出一句：“……皇兄和七弟说的都不错，儿臣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他羞窘得红了脸，建隆帝颇有些不悦，随即又看向轩辕岐，问道：“你呢？莫不是也和他一样？” 轩辕岐低着头，似是犹豫，又鼓起勇气小声道：“除了皇兄与七弟所言，儿臣认为，还可以张贴告示，告诉百姓看见有行踪诡异，武功高强之人可以前来官府私下告知，告发者可以领赏银，如此一来，对于搜查刺客一事，许会有所进展。” 第994章 栽赃陷害3 轩辕岐把话说完，才抬起的一点头又垂了下去，看着跟个鹌鹑似的。建隆帝听了他的话本有点改观，此时一看又不免感觉厌恶。 毕竟是出身卑贱的宫女所出，即便有了真龙血脉，也不蠢笨，性子却懦弱胆小，叫人看不起。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说着，建隆帝斥道，“把头抬起来，别一副窝囊样，堂堂一个皇子，怎的连点胆子都没有？真是丢了朕的脸。” 轩辕岐抿唇，只是略抬起了头，眼睛却还是垂着，声音小而抖，“……儿臣知罪。” 建隆帝心底厌弃，但也没再说，而是看向他比较中意的轩辕澈，说道：“澈儿，不如此事朕交给你和林然一起处理？想来朕一直也没有交代事情让你去做，如今也好锻炼一番。” 这话是试探，也是实话。 建隆帝经过方才的一问，才发觉自己一直专心于江山社稷，没有放心思在自己几个儿子身上是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 就拿轩辕琰来说，堂堂太子，一国储君，当初他也是亲手教过，一点一点引导的，可现在他不过稍微放开了手，再去看，便觉出了轩辕琰的不足与缺陷。 而轩辕岐与轩辕霖更是不必多说，仔细一想，也就只有轩辕澈一人合他心意，长成了他心目中的儿子长大的模样。 思及此，建隆帝心里竟是有些复杂，他注视着轩辕澈，见他不言，便耐下心思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问着，全然没注意其他三人的脸色，其中轩辕琰更是攥紧了拳头，死死忍耐，才没露出愤恨委屈的神情。 轩辕澈感觉到了几人大同小异的目光，神情淡淡，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儿臣觉得自己不能胜任此事，况且儿臣还要养伤。”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建隆帝更是讶异，反应过来后又不免对他松懈下戒备。 他看了一眼轩辕澈胳膊上微微隆起的一块，有些好笑地指了一下，说道：“你的伤还需要养？” 别当他不知道，轩辕澈胳膊上的伤并不重，甚至可以说的是轻伤，过几日便无碍。 “对，要养。”轩辕澈面不改色，颔首应道。 建隆帝失笑，一时还有些感慨，这还是第一次他派事情下去给人出头的机会，还被拒绝了。 “那你觉得谁适合做？”建隆帝挑眉问。 他语带笑意，看着轩辕澈。 轩辕澈目光微移，落在对面三个坐得不远不近的三人。从强作镇定的轩辕澈，略显紧张的轩辕霖，再到低着头的轩辕岐。 轩辕澈嘴角露出一点笑来，建隆帝瞧着稀奇，随即还未问话，便听见他说：“儿臣觉得，二皇兄来做此事，便十分合适。” 话说出口，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轩辕澈，见他面带笑意地看过去，又全部侧头看向了轩辕岐。 只见轩辕岐迷茫地抬头，抿着唇，似是难以置信，“……七弟，你……你刚刚说什么？你是不是说错了……” 第995章 栽赃陷害4 “是啊，七弟，你是不是说错了？”轩辕霖笑着看了一眼轩辕岐，“二哥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适合……” 他说话间透出一点轻蔑，轩辕岐一时头又低了下去。 轩辕琰也蹙眉说道：“七弟，二弟怕是不能胜任。” 虽然他满意于轩辕澈的退让，但是把此事推給轩辕岐，他是不乐意的，毕竟谁都知道，要是把刺客一事弄好，在建隆帝面前可是一份大功。 轩辕岐任由他们说着，等把话说完，自己也推脱道：“……我觉得这件事交给皇兄会比较好，要是让我来做，我怕搞砸……” 听他说出这句话，轩辕琰脸色都柔和了，随即便继续看向轩辕澈，心里笃定对方会改口。 可他万万没想到，轩辕澈竟还是对建隆帝道：“儿臣还是觉得，此事交给二皇兄来做，最为妥当。” 建隆帝诧异，“为何？”他显然和轩辕琰有着一样的想法，险些就要松口让轩辕琰接手。 轩辕澈往对面轻轻一瞥，语气平静：“二皇兄素日并未做过什么大事，可他既身为皇子，自然也是要有一番建业的。” “你也知道他平日里没有做过什么大事？！刺客一事事关重大，要是他搞砸，放走了刺客怎么办？难道你来负责吗？” 轩辕琰没忍住怒火，站起来，张嘴就骂道：“看来你是没有把父皇的安全放在眼里！” “太子！”建隆帝低声呵斥，话音中带着不悦。 轩辕琰抿唇，重新坐下，瞧神情还有些愤愤。 建隆帝看向轩辕澈，见他不改口，一时有些犹豫，随即又看向轩辕琰三人，思量片刻，道：“那就按照澈儿所说，朕把此事交给你二皇兄吧。” “父皇！？”轩辕琰愕然。 轩辕霖瞪了眼，左右看看，没吭声。 而轩辕岐则是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是轩辕澈。 轩辕岐攥紧拳头，浑身绷紧了，死死咬牙，才按耐住心中的恼恨没冲上前。 “二皇子？” 建隆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唤回了他的思绪。 轩辕岐看过去，竭力忍住，才没把戾气泄露出来，“父皇，儿臣在。” “朕把刺客一事交给你，让林统领辅助你一起调查此事，七日内寻出刺客踪迹。”建隆帝说着，又道，“若是你查不出来，此事朕会再交给太子与七皇子处理。” 一番话说下来，尽显帝王威严，叫轩辕岐感到可笑。 建隆帝与他说起话来，冰冰冷冷的，没有丝毫父子间的温情，相比较与其他人，实在是叫人心寒。 他站起身，撩起袍子跪下，拱手应道：“儿臣遵旨。” 建隆帝道了起，他就又坐回了原位，身旁的轩辕琰冷哼一声，他就把头又重新低了下去。 不一会儿，太医前来要给建隆帝换药，于是殿中除了侍奉的太监，便都退了出去。 一出殿门，轩辕琰就恼怒地质问轩辕澈：“你为什么要跟父皇说，把刺客一事交给轩辕岐！？难道我不能做吗？你有没有把我当做太子！” 第996章 栽赃陷害5 轩辕琰把话说出口后，一时既是感觉松口气，又是感觉心都提了起来。 他明显能感觉到经过救驾一事，建隆帝对轩辕澈的看重几乎要与他平等，甚至于是比他还要高上那么一点。 这发现让轩辕琰心中酸涩难忍，毕竟他自小便是太子，受尽特待与宠爱，如今属于他的父爱分给了轩辕澈，便叫他格外恼恨。 更别提轩辕澈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对争夺皇位极其具有威胁力的人。 轩辕琰咬牙紧紧地盯着轩辕澈，心中竟感到了些许忐忑不安。 但他没料到的是，轩辕澈竟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要离开，轩辕琰怔愣，随即反应过来，怒火直上心头，一个大步跨过去，抓住了轩辕澈的胳膊，恼怒不已。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啊——” 轩辕琰猝不及防，手臂被轩辕澈反手抓住，往下一扭，力气大得不行，直接疼得轩辕琰脸一下就白了，痛得几乎有几分扭曲。 “放开我！” 轩辕琰痛叫，用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去掰，结果换来的是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疼痛感。 他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啊！”地叫着。 一旁的林然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劝道：“七皇子殿下，您放开太子殿下吧，这里毕竟是御书房门口，况且您这样对太子……” 说到这里，林然忽然想起京中对于轩辕澈的传闻，一时语塞，憋了下，才道：“免得伤了和气。” 说完林然自己也感觉挺尴尬的，又见轩辕琰一副痛苦的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轩辕澈似乎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手一松，轩辕琰便赶忙抱着被扭伤的手连连后退，脸色煞白，冷汗连连，双眼略过林然，仇恨地瞪向轩辕澈。 林然苦笑，不动声色地后退，免得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池鱼。 “以后莫要随便碰我。”轩辕澈眼皮一掀，语气清浅，自带一股居高临下之感，让人仰望，“皇兄要是不满我，大可去跟父皇提，别想着来跟我动手。” 他乌黑的眸子微动，里面淬着寒冰一样的冷意，“若是再动，下次我就不能保证，皇兄的手还是不是完好无损的了。” 话落，轩辕澈没有再看众人一眼，踏步而去，步如昏色的黑暗中，身影逐渐模糊。 轩辕琰回神，恨恨地骂：“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竟敢这样对我！” “何止啊，皇兄，以后七弟指不定就要骑在我们头上了。”轩辕霖煽风点火。 “你给我滚！”轩辕琰冷声骂道。 轩辕霖被给了个没脸，撇嘴哼了声，也不知小声嘀咕了什么，说着就抓了个宫女给他掌灯离开。 轩辕琰阴沉沉地看了林然与轩辕岐一眼，嘲讽一笑：“等着瞧吧！”说罢，捂着手臂走了。 林然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又抬头去看轩辕岐，心情也是复杂。 相对比于其他皇子，这位二皇子殿下实在是泯然众人，叫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搭话。 第997章 秘密诬陷1 而正当林然想着要怎么开口时，轩辕岐却忽然抢了先，侧头看过去，语气温和地说道：“林统领先去太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林然怔愣，这时才想起自己脑袋上被建隆帝砸出来的伤口。 “夜也深了，我就先告退了，至于刺客一事，明日我再寻林统领仔细商量。”轩辕岐面上含笑，略微拱手说道。 林然回神，赶紧也拱手，“是，二殿下慢走。” 他说完，没听见回声，再抬头，便看见轩辕岐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当中，再去看，已经看不见了。 二皇子府。 轩辕岐一踏入府中，温润柔和的脸色霎时间就冷了下来，阴鹫冷戾，府中守卫侍从见状，大气都不敢出，愈发恭敬小心，绷紧了身子，直到他一直走去书房才略微松口气。 “叫程意明得，还有宁先生过来。”轩辕岐进入书房，冷声吩咐。 侍从应是，赶忙退下，后又来了几个侍从，小心翼翼地端茶倒水，把屋子弄得暖了，才悄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脚步声纷踏而来。 “属下见过殿下。” “奴才见过殿下。” 轩辕岐冷着脸，声音冷冰冰的：“起来吧。” 程意等人起身，在侍从的示意下坐到了下座上，等待轩辕岐发话。 门嘎吱关上，屋中烛火摇曳，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烟雾之气，轩辕岐的脸被映照出一块红，衬得阴戾的免得有几分可怖。 “不久前，父皇把调查刺客一事，交给了我，并且让林然协助我，把逃跑的刺客全部抓起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人脸色一变，旁人不知道，他们这些心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谓逃跑的刺客，不就是他们二皇子府派出去的人吗？ “陛下怎么会把此事派给您呢？”宁先生面白无须，是个儒雅微胖的中年男子。 他问完，迟疑道：“难不成陛下发现了什么吗？” 轩辕岐向来收敛锋芒，不出任何风头，除了私底下解除的官员以及心腹以外，所有人，包括建隆帝，都认为他不过是个胆小怕事，毫无作为的太子跟班。 想着，宁先生小心翼翼地打量轩辕岐的脸色。 而轩辕岐闻他所言，顿时想起了在宫中时轩辕澈对他露出的挑衅笑容，一时怒火高涨，冷笑道：“这还要多亏了我们的七皇子殿下！” 现在想来，轩辕澈于他实在是如煞星拦路虎一般，总是坏他的事，如今更是跟他杠上。 就拿前天的狩猎一事，他本意是想派几个人去宴席刺杀几个与他意见相左，不合心意的官员以儆效尤，再适当出去救驾，让建隆帝对他产生一些好感。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轩辕澈竟然忽然回来了，还一箭射杀了刺客，害的要出手的他也不得不放弃前去救驾，以免被人看见心生怀疑。 若不是轩辕澈，他如今该是得偿所愿，哪里还能如现在一般受气！ 思及此，轩辕岐冷笑一声：“看来，我还是要给七弟一点颜色看看，才好让他明白谁才是哥哥！” 第998章 秘密诬陷2 “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轩辕岐心绪平静下来，端起茶盏抿了口，看向底下三人，淡淡道。 宁先生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刺客一事解决掉，不知陛下给了您多久时间？” “七天。”轩辕岐道，“七天后，若是没有找到刺客，便把此事交给太子处理。” “那您何不如……”宁先生适当没再说下去，默默地看轩辕岐的脸色。 其实按照轩辕岐在外人面前的性子与作为来看，失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轩辕岐直接把七天混过去，亦或者是暗地里找太子示好，都是最好不过的办法，既不会引火上身，也不会破坏众人眼中的固定印象，从而叫人察觉他私底下暗藏的实力。 轩辕岐如何不知？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就这样做了，但是如今…… “我要把这件事处理干净，顺便叫轩辕澈也死在里头。” 就算不死，他也得从轩辕澈身上剥下一层皮来！ 此话一出，宁先生明白他的决定，一时也没有再劝。 “殿下不如来一个栽赃陷害？”明得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刺耳得叫人恨不得双手掩耳。 轩辕岐挑眉：“怎么个陷害法？” 明得翘着兰花指笑：“自然是把刺客一事栽赃到七皇子的身上啦，就说是他派人去刺杀陛下的。” 轩辕岐嗯了声，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逃走的刺客都是咱们的人，让他们说什么都是您说了算，改口陷害，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明得笑眯眯的，咯咯地笑，“况且他们家里人的卖身契，都在咱们的手里面呢～” 轩辕岐脸上露出一点笑来，随即又摇头叹息：“只可惜，只有这些不够掰倒轩辕澈。” 他看向一直没出声的程意，“程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意抿唇，“……奴才知道，民间有种把戏，叫做易容。” 狩猎一事过后，京城官员寒蝉若噤，绷紧了皮，每日除了上下朝，连茶馆都不敢去，生怕什么时候一眨眼，脑袋就没了。 茶馆等处生意平平，小二趴在桌子上打苍蝇，打着打着就打起了瞌睡，最后被掌柜一顿怒骂。 “掌柜的，开一间雅间。” 清润的少女声响起，掌柜停了手上动作，侧头看去，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婢女扶着一位戴了雏帽的女子走进来，风轻轻吹起白色薄纱，掀开一角，窥见半点美色，一点朱唇令人心神荡漾。 掌柜连忙上前谄媚地笑：“不知小姐是要天字号还是地字号的雅间呐？” “这茶馆如今还分天地字号了？”墨竹疑惑。 掌柜的笑道：“这当然，什么都有三六九等分嘛，我们茶楼自然也分。” “来一间天字号雅间。”上官清月也笑，随即便叫墨竹拿银子。 墨竹递了一锭银子过去，掌柜喜滋滋地接住，又说了两句好话，而后对旁边发呆的小二骂道：“还不快带两位去天字号雅间？！” 第999章 秘密诬陷3 小二点头哈腰，带着人一路去了三楼，寻了个靠街边能看景的雅间，又下楼端了茶水糕点上来，谄媚地说：“小的就先下去了，要是小姐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外头有人守着，您招呼一声就好。” 上官清月挥挥手，便叫他下去了，一旁的墨竹打开窗户，静坐一旁，与上官清月说些趣话，直到外头响起敲门声，她才起身去了门那边，把门打开让人进来，自己又守在外头。 进来的是一个戴着半面银制面具的男人，身子略有些佝偻，神情阴沉疲惫，身着暗黄色长袍，露出来的左手手背有烧伤的痕迹。 他来到上官清月面前，行了个礼，随即不等回复，直接就坐在了对面桌子，“大小姐。” 上官清月瞥了他一眼，抬手把窗关了，才嗯了一声，问：“刘公子。不知你写信邀我过来此处，是有何事要与我商谈？” 面前的刘若愚已不复以往的模样，自中秋宫宴过后，刘家闹了一番，据说要把刘若愚的名字移出祖籍，断绝关系，只是后来又被其他事情闹了过去，也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 但是现在观刘若愚的样子，此时怕是不了了之了。 “……我……”刘若愚抿唇，面色纠结，欲言又止，话在口中似是被凝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上官清月心觉不对，直接冷了脸，蹙眉问：“是不是上官若兰出了什么事？” 刘若愚怔愣，随即松下肩膀，声音颤颤的，“……对，她……她跑了。” 跑了？ 听到这两个字，上官清月险些就要笑出声。 她讥讽地看向刘若愚，“究竟是她自己跑了，还是你放她跑的？” 刘若愚涨红了脸，“是……是她……” “说实话，我不想听谎话。”上官清月嗤笑，全然是已笃定了什么的模样。 刘若愚一时间心慌又羞恼，张嘴就着急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都是她逼我的！她……她绑了我的婢女来威胁我，我不得不放她啊！” “婢女？”上官清月挑眉，可笑地问，“她拿婢女威胁你，你就放了她？” “……那婢女，怀了我的孩子……”刘若愚咬牙，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上官若兰使计把他怀孕不过一月的通房婢女哄到了屋子里面，又用碎瓷片架在婢女的脖子上，威胁他放她离开。 刘若愚今年已二十有余，仕途无望，家族放弃，只能靠经商来获得一二尊敬，可他心中仍然没有放弃仕途，既然他不能当官，那么他的孩子一定要当官！ 一时犹豫之下，刘若愚在婢女的哭叫哀求与上官若兰的威胁下，还是妥协了，牵来马匹让上官若兰逃了，所以才有今天这一遭约见上官清月的事儿。 思及此，刘若愚心中忐忑不安，抬眸看向上官清月，望见对方幽深冷漠的双眸，更是慌乱。 “刘公子，我把人给你的时候，好想是说过让你把她看好的，是吗？”上官清月面无表情，慢吞吞地问道。 刘若愚强作镇定，“可这都是她逼我的！” 第1000章 秘密诬陷4 上官清月笑起来，眉眼弯着，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看得刘若愚心慌意乱。 “你笑什么？”刘若愚羞恼地问，随即一拍桌子，给自己涨气势，“我又不是故意的，要是这次你把她重新抓回来交给我，我绝对不会再让她有机可乘了！” 说出这番话，刘若愚冷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上官清月，也说出了自己来找她的本来目的。 “大小姐，我知道你的人手多，人脉广，定然能将她找到，届时我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报答！”刘若愚咬咬牙，说出一个数来，“一千两！只要你把人给我找回来，我愿意给你一千两！”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数目了。 上官清月闻言无动于衷，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中毫无任何波澜，看得刘若愚不由讪讪。 “借口。”上官清月慢声道，“我最讨厌有人拿借口来和我辩解。” 刘若愚若真的想把上官若兰留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人放走，说白了也就是他自信过头，亦或者是不把当初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冷淡下来，不顾刘若愚羞窘的面色，摆手道：“刘公子还是回府陪你的婢女吧，至于其他事情，你不必操心，以后也莫要来找我。” 刘若愚听着前头，以为上官清月要帮自己，下意识松口气，可是万万没想到，话没说完，竟还有最后一句。 他拿不定意思，眉头紧皱，紧张地问上官清月：“大小姐，你最后说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上官清月挑眉反问，“我说的话，难道刘公子听不懂吗？” 她讥讽：“可我明明说的都是人话啊。” 刘若愚一愣，随即气恼地猛拍桌子，“你什么意思？！你是在骂我吗？” 上官清月冷下脸，不答，只道：“刘公子请走。” 刘若愚心底生出一点慌乱来，他深深呼出几口气，勉强稳了心绪，“……大小姐，方才是我激动了些，但是你说的不要找你……” “就是你想的意思。”上官清月打断他，话语中带着些许不耐，“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小二进来赶人了。” 刘若愚反应过来，有些着急，还要再说，可话到喉间，目光却对上一双冰冷的乌黑的眸子，硬生生让他毛骨悚然，心生惧意。 而他怔愣之间，再回神，便见上官清月已离开座位，走出雅间。 “大小姐！” 刘若愚叫着，忙要去追，可一走出雅间，嘴里叫嚷的声音就消失了。 上官若兰一事乃是禁忌，早死的人不能出现在人前，也不能被人发现，若是他说出口惹了祸事，是他所承担不起的。 “该死的！”刘若愚低声骂了句，随即眼睁睁地看着上官清月离开的背影，与此同时，他的心底生出了些许怨怼。 明明上官清月答应过他会帮他的，现在他不过是一时疏忽叫上官若兰钻了空子，让人跑了，结果上官清月竟不肯帮他，无情到这个地步！ 第1001章 卷土再来1 刘若愚愈想，眼珠子愈红，拳头砸在栏杆上，叫小二与往来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客人瞥了一眼跑了，小二带着讨好的笑走过来：“这位公子，不知您是想喝茶还是开雅间呐？” “滚开！”刘若愚冷声呵斥，抬袖就把小二推开，随即怒气冲冲，冷着脸地往下走。 小二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墩，等爬起来，见人已经走了，生气地跺脚，骂道：“气死我了，真是个戴着面具的怪人！” 顾府。 上官清月离开茶馆后，并没有回长乐侯府，而是叫车夫拐了个弯，直接到了顾府门口。 她一下马车，门口的侍从瞧见了，立即迎了上来行礼。 “七皇子殿下在府中吗？”上官清月问道。 侍从应声，毕恭毕敬道：“在呢，方才才回来不久。” 上官清月颔首，随即便带着墨竹进了顾府，走了没几步，就见赵戈走过来，引了她去书房。 顾府的书房里堆满了书，只有两幅字画挂在墙上，书架旁的另一面白墙上挂着五柄长剑，从上到下，不露出半分刀刃，却让人看了不由在脑中想象出血雨腥风的画面。 “你来了。” 轩辕澈坐在桌前，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了声。 而后他又低下头，继续抬笔在桌前宣纸上写下一字，手腕用力，转动自如，动作流畅，堪称赏心悦目。 上官清月走过去，低头，便看见纸上写着的一个“等”字。 她挑眉，笑着问：“师父这是要等什么呢？” “等你。”轩辕澈笑，随即把笔搁在一旁，示意上官清月去一旁坐。 上官清月走到了不远处的软榻一面坐下，轩辕澈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二人坐定，赵枫就端了茶水糕点过来，又悄悄地关门退出去。 “你刚才去茶馆了？”轩辕澈斟茶，问道。 “师父怎么知道我去了茶馆？”上官清月略有些惊讶。 轩辕澈指了指她的衣袖，提示道：“沾了一点茶叶。” 上官清月捞起袖子，还真拿下来一片小茶叶，想来是刘若愚发货时拍桌子溅出一点水和叶来，她走时不经意粘上了。 思及此，上官清月看向轩辕澈，笑道：“师父还真是眼尖。” 轩辕澈哼笑，放下茶壶，问道：“你去茶馆见了谁？” “我就不能自己去喝喝茶吗？”上官清月反问。 “你有那闲情逸致？”轩辕澈不信，调侃道，“平日里恨不得一天到晚没有休息的时候，哪还会因为出府仅仅只是为了喝茶。” 说罢，轩辕澈语气酸酸地补充：“就连你现在过来寻我，想必也是有时要找我帮忙。” 不知是不是错觉，上官清月竟在话语间觉出了一点幽怨之感来。 她失笑，不仅不羞耻，还大方地夸赞道：“师父真是神机妙算，徒儿也不瞒着你，今日我在茶馆的确见了人，此次来也是有事想寻你。” 轩辕澈捻了块小糕点砸她，“孽徒。” 上官清月眨眨眼，大言不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找师父帮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第1002章 卷土再来2 轩辕澈简直要被她的歪理给气笑了，同时也有一点不爽。 “谁是你父了？”他眯起眼睛威胁一般地压低声音，“本皇子可没你那么大的女儿。” “徒弟就好比子女，一样的。”上官清月笑。 轩辕澈身子往后靠，双手抱臂，眼皮一掀，眼睫上下一翻，打量了她两眼，嘴角带了一点笑，慢悠悠地笑道：“这可不一样，我不缺子女，只缺一个皇妃。你要做，不如做我皇妃好了。” 光明正大的戏谑叫上官清月红了脸，明明知道是调笑，可她还是不免心跳加速，抿了唇瞪过去，似嗔似恼地 说道：“你想得美！” 轩辕澈见她俏脸微红，心中微动，想去捏一捏那细腻地像是染了胭脂的脸，可最终还是怕过界，没动作，只是笑：“我实话实说，若是想要跟我攀亲，小徒弟可得好好斟酌一二才好。” 上官清月哼声，脸却红红的，叫人心喜，“我不稀罕。” 轩辕澈见状，也知道再说下去许是会失了分寸，于是便咳了声，转移话题：“你在茶馆里面见的人是谁？” “是刘若愚。”说到此处，上官清月敛了脸上的笑，颇觉讽刺，“上官若兰跑了，他来找我，说让我帮他。” 轩辕澈闻言，微微蹙眉：“怎么跑了？” 用死囚把上官若兰偷天换日一事他也有暗中操作帮了上官清月一把，此时听了也不免心中有些不悦，“莫不是刘若愚那个蠢货又对上官若兰软了心？” 上官清月撑着下巴，“这我倒是不知，刘若愚告诉我，他说上官若兰劫持了他怀孕的婢女，他不得不放人。” 话音落下，轩辕澈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显然他与上官清月的想法相同：若有心关着，任对方有翅膀，也难逃。 “既然人跑了，待会儿我叫赵枫带一群人在城里找一下。”轩辕澈道。 上官清月听了却摇头：“不必。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你现在要是叫手下的人在京城动作，多少会引来怀疑况且……” 她顿了顿，看向轩辕澈，“况且刺客一事是由轩辕岐负责，他若是使什么诡计陷害你，你一派人动作，想来他就要把这当做把柄了。” 轩辕澈挑眉，声音淡淡：“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官清月笑，眼眸微暗，“至于上官若兰，就先让她蹦哒一下吧，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轩辕澈思索片刻，颔首，随即提了一把：“再过十日，科举便到了，刺客一事，势必要在科举前完成，否则伤了前来考举的人，便要叫读书人们发火了。” 说到这轩辕澈不由勾了勾唇，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知道短短七日，轩辕岐能不能找出逃跑的刺客呢？亦或者说，我们的太子殿下，能不能忍到七日后，仅仅只靠着三日找出刺客呢？” 无论是哪一个，都非常值得让人期待啊。 上官清月也想到这一点，促狭地笑：“师父手段之高明，叫徒儿心服口服。” 第1003章 卷土再来3 “顽皮。”轩辕澈无奈地摇头，宠溺又纵容地看着她，眼中柔色几乎要溢满出来，叫人看了心也不由自主地随着软化。 窗外枫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动，阳光温暖明媚，秋意浓烈，上官清月微微垂下眼眸，秀丽的脸染上点点羞涩之意，像果实一般，惹人采撷。 感情清浅而浓烈，如同秋日温暖微凉的风吹拂过脸庞。 上官清月控制不住自己脸颊的烫意，羞赧之余，熟悉又陌生的情感涌来，让她无法再回避退缩。 “我……”她抬眸，望进轩辕澈柔软的目光，朱唇微启，喉间呼之欲出的爱意像心跳一般涌动。 嗒嗒—— “殿下？”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欲出未出的话语。 上官清月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心中暗恼自己方才的举动，脸颊红着，脸朝向窗户，看得轩辕澈哭笑不得。 “殿下？老奴能进来吗？”忠叔还在外面不明所以地敲门。 虽然无奈，但轩辕澈还是微不可听地叹口气，开口道：“忠叔，进来吧。” 忠叔推门进来，抬头正要说话，看见上官清月一愣，见她神色之间颇有些不自在，又见轩辕澈的神情，一时之间反应过来，明白自己方才的举动是打扰了两人，顿时懊悔。 “……这，这要不老奴待会儿再来？”忠叔尴尬地想要退出去，一张老脸都差点红了。 上官清月回头看他，不由失笑：“忠书，要出去也是我出去才对。” 说罢，她不等忠叔说话，便看向轩辕澈，略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微微笑了下，说道：“师父，我出来有一会儿了，要先回去了，免得祖母担心，若有要事，我们书信联系，这几天我大抵是不能出门的了。” 轩辕澈思索，近日的确要暂时避开防备轩辕岐等人的计谋，于是颔首应了声，道：“叫赵戈护送你回去。” “不必了。”上官清月摆手拒绝，随即站起来，朝轩辕澈点头算打招呼，便转身离开。 轩辕澈也没多言，看着她离开屋子，侧头看向窗外，对着守在外面的赵戈比了一个手势，赵戈点头，在后面跟着一块走了。 等上官清月离开后，忠叔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懊悔之色，叹口气，说道：“都怪老奴打扰了您和上官小姐，要不是老奴，你们就……” 他说到这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得轩辕澈忍俊不禁。 “好了，忠叔，别在意这些。”轩辕澈笑，“就算你不敲门，我们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和上官清月都不是随便的人，况且在这个时候，轩辕岐等人还未解决，就算有心戳破二人面前的那层薄纱，也没有什么用。 忠叔明显不太信，还是有点可惜地说：“殿下您年纪也不小了，对婚事还是要多上心一些，您要是再不上心点，要是上官小姐被人抢了定下婚事，您可就要后悔了。” 轩辕澈挑眉，笃定道：“她不会轻易地那么早把自己交托给他人，我也不会叫她嫁给他人。” 第1004章 卷土再来4 忠叔闻言，心里稍稍欣慰，而后想起自己来此要说的事，便连忙道：“殿下，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二皇子已经开始在城内搜索了，但是……” “但是什么？”轩辕澈问。 “但是他们搜索得好像不太严谨？好像就是随便一查，查没查到都半点不在乎。”忠叔把话说完，自己也疑惑不解，询问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轩辕澈想到一点，笑了下，“想来是想要牺牲自己的下属，来换取一点圣上的欢心。” 说罢又怕又蹊跷，便朝忠叔道：“传信告诉所有人，近几日万不可有什么动作，若是被抓了。”他冷下脸，平静地说：“被抓到就以死谢罪吧。” 忠叔背后出了层冷汗，听罢神情变得严肃，他恭敬地拱手应道：“是，殿下。” 夜里。 皇宫，建隆帝从御书房批完奏折回寝宫，临要走近，便看见寝宫内灯火通明，他脚步一顿，微微蹙眉看向身旁搀扶着他的马公公。 马公公面上闪过疑惑，眼睛看向前方，眼尖地看见了殿门口守着的嬷嬷，当即便道：“陛下，咱家看见了钱嬷嬷，想来是皇后娘娘来了。” 建隆帝也看过去，瞥见身影后眉头微皱，心中不悦。 他虽于皇后是少年夫妻，但近年来相敬如宾，皇后也从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但今日竟不叫宫人禀报便擅自进入他的寝宫，估摸着也是为了他把刺客一事交给轩辕岐的原因。 思及此，建隆帝冷下了脸继续往前走，马公公瞥见，愈发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他。 宫人行礼推开寝宫门，建隆帝踏步走进，抬眸便看见皇后一身棉旧白小衫坐在软榻之上正在看杂书。 皇后乌发虚虚地拢起，用素簪束起，垂下的侧脸虽没有年少时的白嫩青涩，却别有一番风情韵味，尤其是当皇后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露出惊喜的模样，叫“陛下”时，建隆帝不由想起来当年他们新婚时期，他还未成帝时，二人恩爱的时候。 “陛下，您回来了。”皇后踏步走来，微微笑着叫了声，手轻轻拍了拍建隆帝的肩膀，温言细语，“您肩上怎的沾了灰尘。” 她向来端庄优雅的脸上不施粉黛，眼角的皱纹暴露了年龄，却罕见地没有让建隆帝产生厌恶冷漠感。 建隆帝用手包裹住她的手，颔首道：“许是路上不小心沾了，皇后怎的在此处也没有叫宫人通报？” “臣妾忧心您的身体，又听宫人道您还在御书房未回来，心中难安，便起身去小厨房煲了雪莲汤前来……”皇后没把话说完就抬眸看向建隆帝，面上露出几分担忧与柔色，她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会怪臣妾私自闯入寝宫吗？” 一番话说得妥帖，建隆帝见她如此，一时心里也生了几分怀念以往的情来。 他笑道：“梓童说笑了，我们是夫妻，哪有怪罪不怪罪一说？” 皇后柔柔地笑，却十分有分寸地没有应话，而是道：“陛下过来饮汤吧，臣妾刚叫宫人热过。” 第1005章 再次遇刺1 皇后说罢，极其自然地搂住建隆帝的胳膊，似是搀扶又似是倚靠地道：“臣妾熬了半个多时辰呢，您好好尝尝，看看臣妾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建隆帝面色柔和，微微颔首，随着她的动作来到了软榻上坐下，让宫人小心仔细净手后，侧身拿起调羹搅拌了一下，雪莲花的香气便扑面而来，甜中带着清香，叫人食指大动。 他舀了一勺，放入嘴中，清润的甜水直下喉间，让他不由舒口气，仿佛今晚的疲惫一扫而空。 皇后在旁坐下，笑眼看他，“陛下觉得味道如何？” “皇后做的，自然是绝好的。”建隆帝笑道。 雪莲本就是稀罕物，炖汤更是滋补，只是因着建隆帝如今正在养伤，多喝不益，因此不能多喝，所以只是少少用了一盏便叫宫人端走了。 “陛下今夜不如回臣妾宫殿里安寝，臣妾也好方便照顾您。”皇后温柔小意地在旁揉捏建隆帝的手臂，见他眉间倦怠，更是放柔了声音。 建隆帝昏昏欲睡，闻言却是摇头拒绝，“朕腿上有伤，白日又要早起上朝，扰了你就不好了，你回去吧，时候也不晚了。” 他语气虽柔和，话语间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皇后手上动作一顿，声音也低落下来，竟是问道：“……陛下这是怕臣妾问您琰儿为何不能查探刺客一事吗？” 建隆帝心里毫不意外，面上不动声色，回道：“朕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怕扰了你，况且刺客一事朕自有定夺，朕也说过了，要是二皇子没有把事情查出个所以然来，事情便交给太子来处理。” “可是再过八日，就要科举了！”皇后一时没忍住声，说出口后看见建隆帝脸上的笑意消失，又立即懊恼，勉强说道，“臣妾一时失言，望陛下莫要见怪。” 建隆帝嗯了声，没有说话。 皇后见状，走下榻子来到他面前，半扶半跪着压低身子仰头看向建隆帝，双目盈盈一点光，“陛下……”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建隆帝一下心软，叹气，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起来，“朕没有怪你，只是太子需要磨砺，难道其他皇子就不需要磨砺了？” “况且朕向来没交代过二皇子做什么事，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至于太子，以后要做什么，都有大把的机会。”建隆帝耐心地与她说着，皇后垂眸抿唇，扶着桌子站起来。 “你放心，就算五日后太子没把这事做好，朕也不会怪罪的。”建隆帝又道。 皇后听言，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此事如此重要，琰儿乃是一国太子，能力出众，如何能办不好？” 建隆帝脸色淡了下来，皇后见了又是一阵烦躁。 她今日特地来这就是为了刺客一事，结果事情还没办好，眼见着又要让建隆帝生出不悦来，心中更是焦躁。 想着，皇后又想说话，刚张嘴叫：“陛下……”时，不料外面忽然一阵惊叫，刹那间，屋门被暴力破开。 第1006章 再次遇刺2 “啊！” 守门太监被一剑刺中胸口，发出短促的尖叫，银光一闪，又是血花飞溅，没了生息。 短暂的寂静后，宫人乱套的闹叫骤然响起，“有刺客！来人啊，救驾，来人——” 马公公叫嚷着踢了一脚小太监，叫他快跑，随即不及多想，便立即转身冲进内间，挡在建隆帝与皇后面前，一边把人往里面推，一边大叫：“快跑！陛下，快走！来人啊，救驾！” “陛下……”皇后满脸惊恐，死死揪住建隆帝的袖子，声音都在抖，透着一股惶恐哀求的味道。 建隆帝知道马公公的意思，同时也知道皇后在哀求什么。 历代皇朝，每一代皇帝的寝宫都会建造一个密道，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用来保命，除了每一代帝王以及储君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 而他如今还没来得及告诉轩辕琰，这密道自然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只是现在殿中人那么多，还有刺客，要是他开了密道被刺客发现从而进去，可就无路可退了！ 建隆帝咬着牙，满头大汗，脚上的伤好似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来，叫他脸都白了。 与此同时，外面厮杀与刀剑相撞的声音交杂，外间最后一个太监也被一剑弊命，摇摇晃晃地喷出一口血倒了下去，而提剑的刺客满身鲜血，目光冷冷，一言不发地抬步走来，恍若煞神。 不知道是不是建隆帝的错觉，他心惊地觉得，正在提剑朝他们走来的刺客竟然有几分像轩辕澈！ “陛下！”马公公忽然转身推了一把建隆帝，眼里满是坚毅与害怕的眼泪，他带着哭腔叫，“快跑啊陛下！” 说完，在建隆帝怔愣的目光下，马公公快步冲向刺客，被刺客一把刺中腹部也没后退，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夺过了刺客手里的剑，把剑往旁哐当一扔，死死抱住了刺客。 刺客被激怒，抬手打过去，直把马公公打得口吐鲜血。 即便如此，马公公仍然没放开手，抱着刺客的腰拖延时间。 而此时，密室的机关被打开，皇后扶着建隆帝快步冲进去。 刺客见状大惊，也顾不得太多，一脚踹开马公公，就要冲过去，结果他没走几步，身后就被人紧紧抱住，并且在胡乱的挣扎中，面罩竟然被打掉了！ “七皇子殿下！？” 马公公难以置信地大叫，目露惊愕，随即不等反应，就被一掌劈晕了过去，软软地瘫在地上不动了。 而同时，建隆帝与皇后已经进入密室，开动机关，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刺客见此，竟是松口气，随即在外面的护卫要冲进来时，快步走向窗户，打开窗户，很快就逃离了此处。 不久后，林然匆匆来到，请建隆帝打开密室大门，叫了太医宫女前来，皇后惊魂未定，被送回寝宫。 皇宫这一夜兵荒马乱，叫人心中难安。 建隆帝再次遇刺一事，连夜被禀告给各位皇子，焦急之余，却是除了太子，每个人都没有动作。 第1007章 再次遇刺3 轩辕琰匆匆从东宫赶到皇帝寝宫时已是深夜，提着灯笼的小太监满脸汗水，照亮了轩辕琰焦急的面庞。 “太子殿下。”林然在外守着，看见轩辕琰一声不问就要往里面冲，当即伸手把人拦下来，“太子在里面正在为陛下包扎伤口，陛下曾言，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轩辕琰勉强忍住心焦，看向林然，说道：“我只是想看一下父皇有没有受伤，你不必拦我，父皇届时也不会怪罪你。” 林然闻言却是苦笑，他想起方才建隆帝的脸色，还是对着轩辕琰摇头，身子不动，挡在对方面前，“陛下没有受伤，您不必担忧，还请回去吧，莫要叫臣难做。” 说出此话时，林然目光坚定，显然是铁了心不让轩辕琰进去。 轩辕琰脸色沉下来，咬牙切齿道：“林统领，你当真要拦我？” “太子殿下，您莫要为难臣，臣只是按陛下的吩咐做事。”林然垂眸服软，身子却是丝毫不动。 轩辕琰恼火，同时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一甩袖，恨恨地骂道：“林然，你好得很！” 林然叹气，看着他气恼地离开，心中也颇为苦恼。 而轩辕琰在离开皇帝寝宫以后，在半路上竟然看见了钱嬷嬷提着灯笼站在廊子边上，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轩辕琰想起自己听见的消息，当即就快步走过去，朝着钱嬷嬷问道：“嬷嬷，你在此处，是在等我吗？” 钱嬷嬷看见轩辕琰，紧绷的脸柔和下来，她点头应是，随即又左右看看，便道：“娘娘有话要和您说，您跟着老奴来。” 说完她就转身提着灯笼带路，轩辕琰连忙跟上，一路来到了皇后的寝宫前，随着钱嬷嬷进了一处屋子。 他一进门，就看见皇后坐在桌子上面正蹙眉喝药，除了脸色实在苍白如纸，其他的倒是没看出什么伤来。 轩辕琰顾不得行礼，连忙上前焦急地问道：“母后，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刺客怎么会又来行刺父皇？您和父皇都没事吧？” 皇后放下药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眸看向轩辕琰，目光灼灼，看得轩辕琰疑惑不已。 “……母后，您怎么了？”轩辕琰迟疑地问。 “琰儿，轩辕澈和淑妃完了！”皇后不答，反是眼睛瞪大，面露喜色地对轩辕琰说道。 轩辕琰一愣，还未反应，就听见她继续道：“今日刺杀陛下的刺客，竟然是轩辕澈！” 乍然听见这句话，饶是轩辕琰再怎么想也没想到，他愕然地看着皇后，心中甚至有些怀疑皇后是被刺激到了在胡言乱语。 “母后，轩辕澈怎么可能会刺杀父皇呢？是不是你看错了？”轩辕琰皱眉说道。 面对轩辕琰的疑问，皇后也没生气，脸上的笑挂着就没落下来。 “我的傻琰儿，母后还没老到看不清人脸的时候，那刺客的确就是轩辕澈，准准的没错！就连陛下都看见了。”皇后想到当时的画面，忍不住舒口气，开怀大笑起来。 第1008章再次遇刺4 自狩猎一事后心口一直堵着的那口气狠狠地吐了出来，皇后说不出的扬眉吐气。 她看向还未消化此事的轩辕琰，笑意盈盈道：“况且就算那刺客真的不是轩辕澈，我们也要把他变成轩辕澈。” 这话猛地一听虎头蛇尾，但仔细一琢磨，却能让人背后出一层冷汗。 轩辕琰此时也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同时，也与皇后一样狠狠吐了口气，颇觉开怀。 “母后的意思是要……”他看向皇后，比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皇后笑着颔首，“既然他成为了我们的祸患，又不肯站在东宫这一边，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把他彻底解决掉。” 轩辕琰想起了近日来遭受的事，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和，随即勾唇道：“儿臣全听母后安排，这次，我们一定要让他彻底失去父皇的宠信！” 他抬头，与皇后对视，皆从双方眼底看出了狠辣之色。 烛光幽暗，夜风呼啸，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日，清晨，建隆帝罢了早朝，又派人去把各位皇子都请到了御书房。 轩辕琰最先到，其次是轩辕霖，轩辕澈在后一柱香进门，见众人或喜或疑的目光下镇定自若地坐到了一旁。 “七弟昨晚看起来似乎睡得不太好。”轩辕琰罕见地给了轩辕澈一个好脸色，嘘寒问暖。 轩辕澈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昨夜太子睡得很好？” 轩辕琰脸色微沉，恼怒地瞪过去，“七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昨夜建隆帝遇刺，他要是睡得好，那成了什么人了？盼着建隆帝死？ 思及此，轩辕琰下意识回头去看建隆帝的面色，见没什么变化，才又瞪了轩辕澈一眼，重新直起身子坐着，冷着脸不再说话。 轩辕澈也不在意，与平时一样端坐着，除了…… 他微微蹙眉，稍一侧头，就见建隆帝侧开头，一时不解，却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心中警惕起来。 而此时，轩辕岐姗姗来迟。 “参见父皇。” “起来吧。”建隆帝抬手赐座。 “谢父皇。” 轩辕岐在旁坐下，一旁的轩辕霖调侃道：“二皇兄今日怎么来得这样迟，莫不是连夜去找刺客了。” “是。”轩辕岐颔首。 本想看他面红耳赤的轩辕霖闻言愣了，“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轩辕岐面对他愕然的眼神，以及其他人投过来的视线，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说道：“我昨夜的确抓了几个刺客，现在已经关起来了。” 说完，他看向建隆帝，语气小心：“父皇，儿臣已经审查过了，抓的那几个的确就是狩猎林时刺杀您，可是后来逃跑的刺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诧，建隆帝颇为惊讶，终于把目光分了一点过去，见他小心翼翼，眼底乌青，心中也稍微升起了一点欣慰。 “你辛苦了。”建隆帝说道。 轩辕岐受宠若惊，连忙躬身道：“这是儿臣本分。” “你抓了几个刺客？”轩辕琰忽然发问，“是连同昨晚的也一起抓了吗？” 第1009章 背后之人1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轩辕岐动作微顿，在众人的视线下，抿唇摇头：“我并未把昨天行刺的刺客抓到手……” “啊，我还以为二哥你有多能干呢。”轩辕霖冷嘲热讽。 “都是运气罢了。”轩辕岐好脾气地对他笑笑，旋即垂眸坐下，又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轩辕琰挑眉，也没多说，只是看向轩辕澈，心底生出恶意，慢悠悠地说道：“二弟没抓到也不出奇，毕竟那刺客胆大包天，武功高清，想来我们几个之中，也就只有七弟能抓到了。” 建隆帝听言，微微蹙眉，显然是反应过来轩辕琰对轩辕澈的针对，大抵是皇后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轩辕琰。 思及此，他看向轩辕澈，眼里复杂交错 。 而轩辕澈心中若有所感，掀起眼皮看了几人一眼，语气淡淡：“都看我做什么？父皇不是要说昨晚刺客的事情吗？” 轩辕琰笑，“的确。”说完他看向建隆帝，暗示道：“父皇，七弟等不及了，您快说吧。” 轩辕澈皱眉，瞥向轩辕琰，“我看是皇兄你等不及。” 轩辕琰也不反驳，翘了嘴角，叫人看了心中生疑。 一旁的轩辕霖看戏，不时插上两句话煽风点火，而轩辕岐则是在旁安静地坐着，不动声色地去打量建隆帝，直到对方发觉看过来，才移开了目光，仿佛一直都在与轩辕霖一般看向轩辕澈二人。 “好了，别吵，这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眼见着气氛紧绷，建隆帝有些疲惫地打断了轩辕琰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讽刺，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他话音落下，众人就都闭上嘴，齐齐看过去，等他再说。 “岐儿。”建隆帝出乎意料，又好似意料之中地看向轩辕岐，语气威严，“你说你抓住了刺客，抓了几个？” 轩辕岐拱手，“回父皇，儿臣抓了两个，还有一个没抓到。” 说着他羞愧地低下头，“儿臣没用，让您失望了。” 建隆帝听见此话，心里缠着的线乱成一团，怀疑的心愈发壮大，叫他心头堵得慌。 “都活着吗？能说话吗？”建隆帝抿唇问。 轩辕岐颔首，“活着，能说话。儿臣叫属下给他们服了软骨散，现如今关在牢房里面。”他顿了顿，声音放轻，询问道：“您想要审一审他们吗？” 建隆帝嗯了声，竟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轩辕澈。 轩辕澈感觉到了这股视线，眉头紧皱，侧头看过去，和建隆帝对上，“父皇？” “澈儿……”建隆帝抿唇，还是没能控制住，开口问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吗？” 轩辕澈直觉不对，闻言乌眸闪过一丝疑惑与冷色。 他在建隆帝与众人的视线下缓缓摇头，“儿臣没有什么可说的，不知父皇想要问儿臣什么？” 声音落下，轩辕澈清楚地看见建隆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还未等他再言，便听见对方直视前方，说道：“岐儿，叫人把刺客带上来吧。” 第1010章 背后之人2 轩辕岐应是，旋即站起身往外走去，屋中人神色各异，却都安静下来，就连向来心大的轩辕霖都感觉到了不对，左右观察着几人的面色，直到轩辕岐再次进门。 “父皇。” 轩辕岐上前几步，微一弯腰行礼，得了免礼后便侧身站在一旁，拍拍手，外头便走进两个侍卫压着人走进来。 他们压着两个身上都是血，穿着黑衣的成年男子走进来。 男子狼狈不堪地被推着，踉踉跄跄的最后被踢中膝盖狠狠跪下来，像没有骨头一样垂着双手，只能依靠一点力气抬头露出面容来。 其中一个脸上有鞭痕的目光凶狠地看向建隆帝，声音嘶哑，喊出来的话带着血沫，“狗皇帝，我一定会杀了你，为主子报仇的……啊！” 侍卫听着这话立即用剑鞘狠狠击打刺客的背，叫刺客被打得猛地瘫倒在地上。 他当即呵斥：“闭嘴！你竟敢辱骂陛下！” 说完侍卫胆战心惊地看向建隆帝，生怕他发火。 好在建隆帝面色淡淡，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侍卫才松口气。 与此同时，另一个刺客也抬起了头，但他没有去看建隆帝，而且看向了四周，仿佛要把这里所有的人的面孔都记得清清楚楚。 建隆帝心中不悦，冷下脸，正待要说话，便见刺客忽然瞪大了眼睛，眼中迸发出惊喜的目光，嘴巴张了又合得蠕动，最后还是闭紧了，重新低下头不再看向附近，好似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而建隆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看见轩辕澈时，心彻底冷了下来。 “你刚才在看谁？”建隆帝收回目光，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刺客，冷声质问道。 刺客咬紧了唇，一声不吭。 建隆帝心头火气，厉声道：“朕问你刚才在看谁！？” 侍卫狠狠踩在刺客的背上，“陛下问你话，你听见了吗！？”说罢，他拔出剑，用剑鞘勒住刺客的脖子，迫使他抬起头来。 可刺客还是不言，死死地咬着牙，腮帮子绷得紧紧的，即便嘴角流出鲜血，也没有吭声。 一旁的轩辕琰忽然开口，眼睛却是看向了轩辕澈，意味深长地说道：“父皇，这刺客不说话，怕是因为指使他的人就在此处。” 轩辕霖不明所以，闻言讶异不已，“皇兄你在说什么？！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指使刺客的人！” 轩辕琰笑，“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刺客为什么不说话呢？况且……刚才他可是看向了某个人呢。” “看向了谁？” 轩辕霖怔愣，旋即反应过来，发现轩辕琰的不对，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轩辕澈冷下来的脸，顿时傻了。 “……皇，皇兄，难道刺客看的人……是，是七弟吗？！”他难以置信地叫出声。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轩辕澈在此刻，终于明白了自从进入御书房以来到怪异之感。 他嗤笑一声，看向建隆帝：“父皇，难道你觉得，是我指使了他们来刺杀你的吗？” 建隆帝平静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第1011章 背后之人3 轩辕澈对上建隆帝冰冷的视线，薄唇微启，斩钉截铁道：“不是。” 建隆帝闻言怔愣片刻，面色复杂，“昨日刺客冲进朕寝宫刺杀时，不慎被马公公扯掉了面罩。”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轩辕澈语气冷淡，接上他的话尾：“面罩后的脸是我的，是吗？” 建隆帝见状，终于惊诧于他的冷静，同时心中的决定动摇。 “可是我昨日从傍晚出宫后，一直待在皇子府中没有出过门。”轩辕澈见他不语，继续道，“况且，我并没有理由刺杀您。” “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轩辕琰怕建隆帝动摇心软，当即就张嘴呵斥道，“你说你没有出过门就没有出过吗？皇子府中全是你的人，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建隆帝眉头紧皱，看向轩辕澈，显然是在等他的回话。 “我没有。”轩辕澈抬眸，“刺客是静王余孽，我与静王毫无关联，为何要协助他来刺杀您？” 他问着，忽然嘲讽一笑：“您是我的父皇，我为何要背负上弑父的罪名？” 建隆帝怔愣，理智回笼。 的确，他死了，对轩辕澈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但是…… “朕昨日看见的，确实是你的脸。”建隆帝蹙眉，“不仅仅是朕，皇后与马公公也看见了。” 轩辕澈心冷，闻言垂眸：“世上人都有相似，许是看错也不一定。” 轩辕琰见此场景，当即冷笑道：“我看你就是狡辩。” 说完，他又对建隆帝道：“父皇，既然七弟不肯承认，不如就让刺客来指认好了。” 他指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刺客，侧头看过去，眯起眼睛说道：“我奉劝你们最好说实话。” “没有人指使我们！”刺客叫嚷，声音低低的，却坚定异常，甚至嘲讽地看向轩辕琰，“狗太子！你休想拿我们来为你们扫除障碍！” 轩辕琰羞恼，一脚踹在刺客的肩膀上，“你休要胡言！” 刺客吐出一口血，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建隆帝不悦，呵斥道：“太子，回来！” 轩辕琰咬牙切齿，不得不甩袖回了位置上坐下。 “你们告诉朕，七皇子是不是你们指使你们的人，如果事情属实，朕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建隆帝缓了缓，看向刺客二人，淡声问道。 刺客呸了声，“说什么就不是！”虽如此说，但若仔细看，能看出他眼珠子转了一转，悄悄地看了一眼轩辕澈。 建隆帝心沉下去，又看向另一个刺客。 另一个刺客更是决绝，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眼见着问不出话，轩辕琰怕建隆帝放过轩辕澈，立马又要开口，结果话没说出口，一旁的轩辕岐竟忽然道：“父皇，儿臣……儿臣这里有当初从善慈堂神医那里买来的吐真丸，据说服下此药之人，无论你问什么，他都会如实说出。” 轩辕琰听言，大喜：“那你快点拿出来！” 第1012章 背后之人4 轩辕岐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来，他抿唇道：“皇兄，你先别急，且听我说，关于吐真丸，神医曾与我言，说此药能使人产生幻觉，让服药之人认为问话之人乃是最亲近的人，亲近之人问话，自是鲜少有说谎的，但……” “但什么？！”轩辕琰着急地催促道。 “但是对于一些心智坚定之人，亦或者是本身没有最亲近的人之人而言，此药是没有用的。”轩辕岐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看向建隆帝，小声问道，“父皇，您看这……” “你拿出来吧。”建隆帝犹豫片刻，还是如此说道。 即便药可能没有用，但也可能有用，如论如何，试一试，总是没有坏处的。 “是，父皇。”轩辕岐应声，旋即转身叫侍从。 而此时，轩辕澈沉默地看向建隆帝，目光幽深，平静得犹如湖面，没有一丝波纹。 “您不信我吗？”他问道。 建隆帝听了，面上露出几分不悦来，帝王的威严展露无疑，“事关重大，朕不能马虎，况且朕要是不信你，如何要叫人证实？” “七弟，你就好好地等刺客把真话说出来，届时便能知道你是真的清白还是假的了。”轩辕琰插话，温声说着，话语里却暗藏玄机，“你何必如此着急呢？哦，对了，我也有一事想要问你，当初在狩猎林时，我们兄弟几人都在林子里面狩猎，就连林统领也没有你那么及时地赶来，为何你却……” 他恰到好处地停了声，微微侧头看向建隆帝，见对方面色难看，心中满意。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就算到时候刺客说指使他们的人不是轩辕澈，建隆帝也会对轩辕澈心生隔阂。 而此时，轩辕岐也终于拿出了吐真丸，朝建隆帝示意：“父皇？” 建隆帝颔首，他便把吐真丸给了身旁的侍卫，“过去喂给他们。” “是。” 侍卫接过吐真丸，踏步走到刺客面前蹲下要喂下去。 众人目光聚集过去，心也提了起来，而就在此时，当药即将要喂进刺客的口中时，其中一个刺客竟忽然口吐鲜血，咯咯地笑了两声，“……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他双眼一闭，脑袋无力地歪了下去，没了呼吸。 侍卫大惊，还未反应，便听见身后建隆帝怒吼：“快把他的下巴卸了！” 话喊出来，可惜下一秒侍卫便听见身旁传来吐血声，伴随着众人的惊呼，他侧头看去，看见了刺客口吐鲜血歪下脑袋，显然已死。 建隆帝大怒，狠狠拿起桌上的茶盏，猛地一砸，骂道：“该死！” “怎么回事！？”轩辕霖震惊地看向四周。 轩辕琰不知是松口气还是烦躁，他看向轩辕岐，责骂道：“为什么你没有把他们嘴里的毒囊拿走？！” 轩辕岐面色惶惶：“我拿了的……”他看向侍卫，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压着刺客的侍卫见状，立即掰开刺客的嘴检查，哆哆嗦嗦地禀告：“回殿下，他们嘴里有两颗毒囊……” 第1013章 牢狱之灾1 “陛下恕罪……求，求陛下恕罪……” 侍卫惶恐地跪下来，身子打颤，结结巴巴地说着话，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建隆帝心头火烧的正望，见状冷笑，抬手吩咐：“把他们给朕拖出去！” 话落，外面便走进两个高大的御林军侍卫，动作利落，一把捂住侍卫二人的口鼻，把人拖了下去。 屋内寂静，众人心里惴惴，轩辕岐跪下来，“求父皇责罚。” “这事不怪你，你起来吧。”建隆帝不耐地摆手。 说罢，他看向轩辕澈，目光幽深：“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可知罪！？” 刺客宁愿死也不愿意吃吐真丸，除了不愿意暴露背后之人的真实身份以外，建隆帝想不出任何理由。 他看着轩辕澈冷峻的面容，心中是又恨又惧。在他眼中，轩辕澈以往的英姿都成了朝他挥舞刀剑的利落，这怎叫他不害怕？！ “儿臣不知罪在何处。”轩辕澈起身，直直地对建隆帝跪下来，话语却是坚定冷硬，丝毫不退缩，“这是针对儿臣的一场阴谋，望父皇冷静，明察。” 建隆帝怒极反笑：“你这是在说朕现在不冷静？” 他抬手把身旁的小茶壶狠狠砸过去，砸中轩辕澈的额头，刹那间哐当一声，哗啦的碎片声响起，轩辕澈微垂着头，被砸的地方顿时流出殷红的鲜血。 鲜血直流而下，打湿了眼睫，轩辕澈睫毛颤颤，动作不变，语气平静：“望父皇明察。” “朕自然会明察！”建隆帝冷眼看他，粗粗地喘气，随即冷声吩咐道，“来人！把轩辕澈关入大牢！” 长乐侯府，皓月居。 天刚蒙蒙亮，墨竹在榻下起身折起被褥放好，正准备悄悄出去，便忽然听见了窗户被敲响的声音。 她一愣，侧头看去，就见窗户那竟模模糊糊映照出一个人影来。 墨竹大惊，失声：“谁！？” 叫着，她便赶紧走到床铺旁，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窗户，“滚出去！这里可是长乐侯府……秋蝉！快过来——” 迷迷糊糊浅眠的上官清月听见叫声从床榻上探出一只手，撑着坐起，顿时警惕，“墨竹，怎么了？” “小姐，有贼！”墨竹绷着声音。 上官清月面色一肃，蹙眉掀开床纱，“是谁！？” “是我，赵戈！”窗户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半边脸来，“上官小姐，墨竹，是我！你们别喊。” 上官清月见状松口气，反应过来眉头又重新皱起，疑惑不解地看向窗边：“赵戈，怎么这个时辰来这了？” 往日赵戈也常来此处，多是送信，但从来没在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过来。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思及此，上官清月还没再问，便听见赵戈着急地说：“上官小姐，出大事了！我家主子被陛下关进大牢里面了！” 此话一出，上官清月大惊，甚至顾不上衣衫，掀开被子大步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户，目光清冷如晨起薄雾，眸子亮得叫人心惊。 “你说什么？！” 第1014章 牢狱之灾2 “我家主子被陛下关进大牢了！”赵戈不敢看她，侧开头，苦着脸说道，“就在两个时辰之前，陛下下旨，把我家主子关进大牢里面，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去看望，如今淑妃娘娘正在御书房外头跪着呢！” 上官清月脑子嗡嗡作响，她攥紧窗沿，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陛下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他关进大牢。” 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赵戈，目光灼灼，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刺客一事出了问题？” 赵戈惊愕，“您怎么知道？”随即又赶紧点头，“就是因为刺客一事……” 他说着，话未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匆匆脚步声，赵戈脸色一变，脚下一点，飞上了一旁的大树，隐匿身形。 “小姐！”秋蝉走来，面露焦急，“发生什么事了？进贼了吗？” 她后面跟着几个小丫鬟，皆都惊慌地看向四周。 上官清月镇定下来，摇头道：“没事。只是我做了个噩梦，吓着墨竹了。” “那贼？”秋蝉疑惑。 墨竹摆手，说道：“是我看错了，没有贼，是鸟飞来了，撞在窗户上。” “没事就好。”秋蝉松口气，朝着上官清月行礼，“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退下去了，小姐要有什么事情，叫一声便可。” 上官清月颔首，就让她带着小丫鬟离开了。 墨竹从里头拿出披风披在上官清月身上，又自觉地走出屋外，在屋门口守着。 而上官清月打开窗，叫赵戈进来，又把门窗关上，确认无人，才肃着脸对赵戈道：“你把事情全部都告诉我。” 赵戈点头，迅速把事情简述了一遍，最后说道：“现如今主子被关在大牢里面，交给大理寺处理，陛下说半个月以内一定要查清真相。” 说到这里，赵戈叹气，“再过几日就要科举了，本来主子已经准备好做主考官之一，如今发生了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怕是……” 上官清月皱着眉，闻言手紧紧地攥住披风，秀丽白皙的脸上一片冷然。 “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去吧。”上官清月抿唇，对赵戈说道。 赵戈本就是来报信，见状也不多扰，略一点头，便跳窗离开。 而此时，已是天光大亮。 上官清月没有再歇息，而是叫了墨竹进来，唤人端水洗漱。 “小姐。”墨竹为她束发，见镜中美人怔怔的模样，不由放柔了声音安抚，“七皇子殿下定然会没事的，您不要着急，免得到时候七皇子殿下出来见着你要担忧。” 上官清月闻言苦笑，“我看起来……很着急吗？” “您也是担忧七皇子殿下。”墨竹叹气，手上一个巧劲儿，便绾好了一个双鬟，插上簪子。 秋日气凉，上官清月坐在梳妆台前，一旁的窗户微开，凉风习习吹来，吹动她额旁的青丝。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神逐渐坚定。 “墨竹。”上官清月忽然侧身站起，说道，“叫人备马，我要去武安侯府。” 第1015章 牢狱之灾3 墨竹微愣，回神后立即应是，旋即便转身离开了屋子，换了秋蝉进屋帮上官清月换衣扑妆。 约莫半刻，墨竹走回，提着一食盒，“小姐，马车已在外头候着了，奴婢去厨房拿了些点心，要不您先用点？莫要饿着了。” 上官清月没心思吃，可看着外头鸟鸣不断，天光亮堂，清晨薄雾涌动，算了下时辰，怕是现在早朝还没下朝，于是按耐下心中的焦急，抬手示意墨竹把食盒放下。 她换了一件略厚的衣衫，简单吃下一点糕点，算着时辰，起身去寿禧院跟老夫人道了声外出的事儿，便出了府门坐上马车直往武安侯府去了。 武安侯府。 沈夫人坐在屋里正用早膳，忽然听见下人跑进来禀报：“夫人，表小姐来了。” 她一怔，反应过来后放下筷子，连忙道：“那你还不快把人带进来！” 下人应着声，又低着头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弯腰地请着上官清月进了屋子里面。 “舅母。”上官清月上前行礼。 沈夫人过去把她轻扶起来，“你这孩子，都说多少次了，自家人莫要多礼。” 说着她牵着上官清月在桌前桌下，笑着问道：“今日怎么那么早来了？用过早点没有？刚好我也在用，要不一起吧？” 虽是这样问，但下人已经极有眼色地退出去重新拿出一副干净的碗筷茶盏，放在了上官清月面前。 上官清月无奈，只好净手陪着沈夫人一齐用早点。 食不言寝不语，一餐早点用下来，沈明德上完早朝回来，沈策也从军营里面策马回到了府中。 “清月。”沈明德看见上官清月时脸上露出几分诧异，随即又笑着问，“用早点没有？” “用过了，方才与我一齐用的。”沈夫人迎着他走进屋，转头吩咐下人上早膳，笑着朝他道。 沈明德颔首，坐在桌前拿起茶盏饮茶，眉间带了几分皱褶，看起来颇为忧虑困恼的模样。 沈夫人在旁看着，心里估摸着大抵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于是便想叫上官清月与她一齐离开，却没想到她目光刚移过去，就看见上官清月上前一步，抿唇开口道：“舅舅，今日七皇子殿下是不是被关入大牢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沈策这时换了衣衫走进屋中，见众人怔愣地看着上官清月，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沈明德率先回神，摆手示意屋内的下人全部离去，待门被关上，才皱眉望向上官清月。 “清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沈策不明所以，看了看沈明德，又看了看上官清月，“你们在说什么？” 沈明德不语，只是看着上官清月，等她的回复。 上官清月此时心如擂鼓，虽然早先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此时面对沈明德的目光时，她仍是不住地紧张起来。 她双手交握，垂下眼睫，眉目如画，温顺又乖巧，可说出来的话却叫沈明德惊愕不已。 “我与七皇子殿下私下有联系。” 第1016章 偷天换日1 乍然听到这句话，沈明德一时竟还没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沈策却已是难以置信地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上官清月声音轻轻的，却是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与七皇子殿下私底下有联系。” 说罢，她又补了一句：“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越描越黑，她后面这句话一出，沈策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这般糊涂？你可还是个闺阁女儿家，怎能与男子私下有往来呢？况且那人还是皇子！” 沈夫人心疼，扯住了沈策的袖子，“你说她做什么？这又不是她的错！而且都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了。” 沈策无奈，正待要说，便听见沈明德咳嗽一声，他回头一看，被一个眼神示意，气恼地站在一旁。 “清月。”沈明德严肃地看向上官清月，心里隐约猜测到了一点她说此话的目的，可他还是怀着一点侥幸，问道，“你方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清月咬唇，“我想求舅舅帮我。” “帮你，还是帮七皇子殿下？”沈明德冷下脸。 “帮我，也帮七皇子殿下。”上官清月抬头，乌黑的眼眸里透着坚定，“舅舅，我绝不会拖累你的。” 说出此话，上官清月自觉无颜，羞愧地低下头。 从她说出这句话开始，她就已经在拖累沈明德了。 “清月，你知道七皇子为什么被陛下关进大牢吗？”沈明德缓声问着，双目沉静地看着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双手交握握紧，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沈明德终于叹口气，肃着脸对上官清月说道，“现在无论是谁，只要沾上刺客一事，势必会惹来祸事，况且武安侯府，从来是保持中立态度，没有站在任何阵营。” “难道你想要我们为了你，站在七皇子的身边吗？”沈明德静静地问道。 上官清月攥紧手，低声道：“舅舅，我不需要你站队，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就可以了，其他的，我自己会处理。” “清月，你真的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沈明德看着她。 面前的少女娇俏动人，抬眸看向人时乌黑的眸子灵动清冷，眉眼间有着她娘亲沈蔷的影子，秀丽又温软，沈明德忽然觉得悲伤。 沈蔷当年识人不清，丢了性命，留下上官清月独活，如今上官清月为了轩辕澈来求他，不惜搭上自己，那么以后呢？是否会和沈蔷一样，因为一个男人而落得悲惨的下场？ 更何况轩辕澈还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手握兵权，背靠将军府，乃是龙子，以后指不定位高权重万人之下，届时上官清月又会是处在怎么位置呢？ 思及此，沈明德见她不语，叹口气，说道：“七皇子有淑妃，辅国将军府来救他，或许不必你来求我帮忙，他也未必会有事。” 上官清月听到这句话，知道沈明德是松动了，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抬头露出一点笑来。 “舅舅，即便是尽一点绵薄之力，我也想帮他。” 第1017章 偷天换日2 沈明德闻言，知晓她的决心，也知晓她的性情，一时心情复杂，最后摆摆手，说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上官清月不逼他，颔首行礼，“清月谢过舅舅。” 一旁的沈夫人二人此时也终于回神，明白了事情原委，沈策着恼，冷眼看着上官清月，心觉这丫头是为了个男人要疯了。 而沈夫人心底柔软，见他们父子二人皆不言语，又见上官清月站在那孤零零的，当即就走过去，微微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旋即轻声说：“清月，你随我去别屋坐坐，刚好上次你教我绣的苏绣我才绣到一半，发现有处错了一直绣不对，你与我说说。” 上官清月回握住她的手，也不辜负她的好意，点头道好。 听见应话，沈夫人舒口气，她还真怕上官清月犟在这不肯走。 “那你随我来吧。”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明德与沈策二人，便挽着上官清月的胳膊，推开门往外走。 她带着上官清月来到了一旁的侧房，叫婢女拿了绣帕绣棚，关了门，本想与上官清月说两句关于刺绣的话，可一抬头，就看见上官清月垂眸安静的模样，话顿时就说不出来，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清月。”沈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是否爱慕七皇子殿下？” 上官清月一愣，扭头便见沈夫人担忧地看着自己。 “我和他……”上官清月话语微顿，竟是一时说不出是或不是来。 沈夫人见状，心下明了，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觉得上官清月虽然日子过得一直很苦，但这苦，却没有丝毫折弯她的脊梁。 与沈明德一样，上官清月是个聪明又坚毅的孩子。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劝说的话也越不好开口，对于这种人，只有撞了南墙，知道了死路，才知道回头。 可到那时回头，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沈夫人又是叹息。 而上官清月此时，心中也是滋味万分，仿若打翻了各种味罐，搅动得她心绪砸乱，品不出半点其它味道来。 她与轩辕澈的关系一直很暧昧，没有捅破窗户纸，他们也不过只是合作的利益关系。 只是……她此次明知不该沾手此事，为何还要来求沈明德？ 答案呼之欲出，上官清月却死死地把它又按了回去。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夫人，表小姐。” 沈夫人应声，“进来。” 下人开门，低眉顺眼地行礼，又对着上官清月道：“表小姐，老爷叫您过去。” 上官清月站起身，她安抚地对沈夫人笑笑，旋即便踏步走出屋子，面色平静地在下人的指引下进入了另一间屋子。 下人推门时，里头恰好走出沈策来。 沈策眉头紧皱，脸色不大好，隐隐带着恼色，脸颊还有些泛红。 他看见上官清月时，薄唇一抿，似是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侧着身子越过上官清月离开。 上官清月脚步一顿，下一秒也踏入了屋中，对上沈明德的双眼。 第1018章 偷天换日3 “舅舅。”上官清月福身。 “起来吧。”沈明德摆手，示意她在一旁坐下，而后道，“你说说，你想怎么帮七皇子。” 上官清月微愣，旋即笑起来，“谢谢舅舅。” 沈明德拿她没法子，无奈地说道：“仅此一次，况且我事先与你说好，若是你的法子对武安侯府有害，我是万不会应你的。” 说到此处，他面色严肃，没有丝毫的调笑意味。 “我知道，我绝不会做有害于武安侯府的事。”上官清月认真地说完，见沈明德点头，才继续说道，“我听言，陛下之所以会把七皇子关进牢房里面，是因为昨夜闯入皇宫刺杀陛下的刺客长着一张七皇子的脸，是吗，舅舅？” 沈明德颔首，多少估摸到了上官清月的打算，“的确，但你若是想从这一块下手怕是难，今晨辅国大将军也曾说世人容貌多有肖似，反被陛下骂了回来，说他荒唐，况且……好似不仅仅只因此缘由。” 即便是在屋内，沈明德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据说，昨夜刺客走后，陛下召皇子们入宫，二皇子抓到了逃跑的两个刺客，逼问之下，刺客宁愿死不愿意吐出真言，并且在看了七皇子一眼后，服毒自尽。” 说到此处，沈明德也不由摸了摸下巴，颇觉棘手。 毕竟死无对证，乃是世界上最难辩解的事情。 而上官清月听到此话，尤其是在听见是轩辕岐抓到刺客时，险些冷笑出声。 果然不出她所料，闹出此事的，就是轩辕岐！ 许是她的面容有些许不对，沈明德蹙眉开口问她：“清月，你怎么了？” 上官清月摇头，“我没事。” 说罢，她面对着沈明德的目光，竟是忽然狡黠一笑，说道：“舅舅，陛下竟然不信世有容貌肖似之人，那么若是人出现在他面前呢？” 沈明德愕然，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等回神，他问道：“你想如何做？找一个刺客来顶替？” 他说着，自己先摇头道：“且不说你如何找到一个人来假扮昨晚刺杀陛下的刺客，就说事情败露，陛下怕是会震怒严查，如若从而抓到苗头……” “舅舅别急，您先听我说。”上官清月打断他，轻声道，“我们不必把刺客送到陛下面前去如此刻意，我们只需要找个人……让他看见刺客便好。” 上官清月说罢，笑着看向沈明德，“依我看，林统领就十分适合。” 沈明德哑然，旋即反应过来，却是不禁称赞了一声妙。 他看向上官清月，又疑惑地问：“那么容貌与七皇子殿下相似之人，如何找？” 沈明德略想一下，便有些苦恼，毕竟他行军打仗，身边皆是武功高强之人，而能人异士有倒是有几个，但是关于面相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难不成他们现下即刻去找？可时间不等人，等找到了，轩辕澈恐怕也已经遭遇不测了。 而正当他想着，上官清月忽然问道：“说来也是巧，不知舅舅有没有听过‘易容术’？” 第1019章 偷天换日4 易容术？ 沈明德思索片刻，摇头，“我没有听过，但听名字，似乎是改变容貌之术。” 他看向上官清月，疑惑发问：“难不成你手下有这种能人？” 上官清月笑着点头，在他惊讶的目光下，解释道：“自从赵氏死后，祖母身体不好，长乐侯府的内务便都交给了我管，母亲的嫁妆也提前到了我的手中，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就在两月前，一个江湖术士在糕点铺前晕倒，旁边正是锦绣堂。” 锦绣堂乃京城独有的一家绣坊，专门产出各种绣品，精致华美，许多贵妇人与小姐都曾在锦绣堂定制过帕子屏风亦或者衣衫等物。 而众人所不知道的是，锦绣堂正是沈蔷当初嫁入长乐侯府的嫁妆之一，虽然在沈蔷死后被赵氏接管插入几个蛀虫败坏了名声，但老牌子毕竟没有那么容易倒，上官清月接手后，生意又逐渐兴隆起来。 沈明德手里也有几间锦绣堂的铺子，闻言挑眉问道：“那江湖术士会易容？” 上官清月笑，却是摇头：“他不会，但是他有一友人会此术。” 她继续道：“锦绣堂的掌柜收留了他，恰好他无处可去，便在堂里面当了个小二，如今还未离去，若求他一助，也未尝不可。” 话说道此处，已是没有其他问题，沈明德看着上官清月，不由感慨：“若你是男儿，一定能在朝堂上一展风采。” 上官清月笑而不语，随即便与沈明德说起了林然一事来。 次日，早朝。 建隆帝冷着脸贬了几个官员，下朝前发了一通火，吓得下面的朝臣哆哆嗦嗦地跪下，直到他离开才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往外走。 “今日陛下贬的人好似都是辅国将军府底下那几个……” “唉，还不是七皇子那事，我看啊，七皇子殿下碰上这事，怕是悬了！” “七皇子殿下真的……”官员挤眉弄眼地比了一个姿势。 一旁的人啪嗒一声打掉他的手，压低声音骂道：“你别乱说话牵连了我，这事儿我也不知道。” 说着便赶紧走了，看得官员直撇嘴，但也是警惕地四处张望，在发现没人看过来时才快步离开。 “近日朝堂气氛可不好啊。”沈明德见状感慨。 在他身旁的林然见他忽然说话，也不知他是不是与自己说，一时愣了下，直到沈明德看向他，才赶忙应了声，压着声音说：“毕竟事关重大，等过了这段时间便好了。” 与其他站位的官员不同，御林军历代听从皇帝的话，无论是谁，只要手持玉玺，坐在皇位上，便能差使御林军，故而林然倒是不太在意是谁当了替罪羊亦或者是踩了坑。 总而言之，只要他夹着尾巴为建隆帝好好办事，火就烧不到他身上。 沈明德瞥了他一眼，笑道：“说的也是，林统领看得倒是透彻。” 林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时辰尚早，我还未用早膳，不知林统领用了没有？”沈明德对他说，“不如林统领与我一道？” 第1020章 偷天换日5 林然乍一听见这句话，先是愣了下，随即心底生了点疑惑。 他与沈明德关系并不好，交集也不多，平日里说话也没说两句，怎么现在又邀他一齐去用早点？ 林然思索着，正要拒绝，可他嘴一张，声儿还没发出来，便听沈明德叹着气说道：“最近找谁都不好找，碰的近点也不是，怎么找也没个伴，酒也喝的少了。” 沈明德说完侧头问：“林统领，去不去？咱们一道喝点酒。” 林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是。 酒楼。 “来喽，客官，鸡丝面。” 小二端着碗笑眯眯地走来，把热腾腾的面分别放在沈明德与林然的面前，用毛巾擦了把汗，“二位慢用，酒待会儿上过来。” 沈明德拿起筷子，见他要走，又说了一句：“再整两个下酒菜。” “好嘞！” 小二声音清脆地应是，嗒嗒地见赶忙去了别处帮忙。 林然拿起筷子，嗦了口面，眼睛一亮，沈明德见状，哈哈笑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这酒楼除了酒和下酒菜，也就只剩下这面了，不过旁人来这多是吃酒，少有吃面的，我也是来了许久才知道这里还有面吃。” “味道的确不错。”林然笑着点头。 鸡丝面份量十足，加上汤汁，一碗下去肚子都舒服起来了。 沈明德叫了小二把酒和菜拿上来，豪爽地倒了两杯酒，待闻到酒香后，眉头一皱，不悦地问小二，“怎么不是青酿酒？” 小二赔笑，“这青酿酒都买完了，客官，只有等后日过来，许是才会有。” “我记得上次我来时你们也说买完了，那时我还叫你们掌柜给我留一份，怎的现在又没了？”沈明德脸色沉下来，显然是有些恼了。 小二苦笑，点头哈腰地道歉：“这小的也没法子，青酿酒的确是没了！您下次来，小的一定给您留行吗？” 一旁的林然见酒馆内众人都被声响所吸引，不由开口劝沈明德：“算了，侯爷，我看这酒也是不错的。” “不一样。”沈明德摇头，对他道，“你是没喝过青酿酒，喝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不等林然再说，就站起身，揪住小二的脖子，说道：“带我去找你们掌柜，我还真不信一瓶酒都没了。” 小二哆哆嗦嗦的，也不敢反抗，只能被他推着走。 林然张嘴欲叫，可见人走远了，最后还是没出声，闭了嘴，抬手把酒碗端起来喝了一口，嘟囔：“酒不都一个样吗？” 他叹口气，心想：沈明德的确如众人所言那般爱酒嗜酒。 外面天光已然大亮，朝阳初升，今日恰逢赶集，来往人群不断，熙熙攘攘，林然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着吆呼声，推开窗往下看。 底下小贩分摊两边，挑着担子的货郎走来走去，卖糖葫芦的老伯不停地叫嚷。 林然想起家中幼女，正准备开口叫卖糖葫芦的老伯上来，可话没出口，就堵在了嘴边。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一处角落，瞳孔微缩，几乎骇然。 第1021章 彻底反击1 “林统领，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呢？” 肩膀忽然拍来一只手，吓得林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差点蹦起来了。 他回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惊瑟，手指指着窗户外面结结巴巴地叫：“侯，侯爷……你看那边！你看！” 沈明德眸光微动，面上露出几分疑惑不解，凑过去往林然指的方向看去。 “看什么啊？”他问。 林然扒拉着窗户，紧张地指着方向：“那！就那边！你没看到吗？那个人很像是……” 话音嘎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不远处已经没了他之前看到的面孔身影，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哪？哪个人？”沈明德挑眉问道。 林然怔愣，望着那个方向久久未能回神，直到沈明德叫他，他才恍惚着应了，旋即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喝酒，后又实在忍不住，就提前告辞走了。 沈明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将手里的青酿酒一饮而尽。 午后，御书房。 建隆帝批改完一批奏折，面色疲惫，正要起身去醒醒神，外头小太监就弯腰敲门进来，小声禀报：“陛下，林统领求见。” 闻言，建隆帝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心里觉得有几分奇怪，但还是摆手道：“让他进来。” “是。” 小太监退出去，不一会儿就换了林然进来屋中。 “臣参见陛下。”林然拱手行礼。 门悄悄关上，建隆帝抬手，说道：“起来吧，林爱卿，你找朕有何事啊？” 林然捏紧了手，额头出了点汗，抿着唇，面色犹豫且失神。 他不久前下定的决心，在此刻见到建隆帝后又生了动摇。 建隆帝久久没听到回话，眉头一皱，居高临下地望下去，语气不悦，“林爱卿？” 林然回神，慌张之下，竟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建隆帝被他吓了一跳，同时也反应过来他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到底有何事要与朕说？”建隆帝微微缓和了语气，捏着眉心问道。 近日来风波不断，奏折如雪花飞，建隆帝心有怒意，想威慑一番，又顾虑着不能下狠手，又是想着轩辕澈一事，这会儿已是许久未眠，再见林然纠结的模样，更是头疼得厉害。 而林然小心翼翼地抬头，瞥见建隆帝的脸色，脑子里却全是今日上午在街道上看到的面孔。 几番犹豫权衡之下，他抿唇，还是低声说道：“陛下，臣有一事要禀报。”他咽口水，声音更低，“……是有关于七皇子殿下的。” 林然声音小，可屋内无他人，静悄悄的没有其他声音，这声音就显得格外清脆。 建隆帝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静静地看向林然，“你说什么？” 他以为林然也要给轩辕澈求情，当场脸色就冷了下来。 林然吓得一哆嗦，见状也不顾礼数抬头紧张地看向建隆帝，赶忙解释：“不是，陛下，不是您想的那样，臣没有想帮七皇子殿下求情，臣只是今晨时，在街道上看见了与七皇子殿下长相肖似之人！” 第1022章 彻底反击2 此话一出，建隆帝愣住了。 林然把话说出口后，倒是舒了一口气，也没了之前的紧张与犹豫感，仿佛一团乱麻被捋顺了。 反正说也说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林然想着，便继续道：“今晨下朝后，臣与武安侯一齐去酒馆喝酒，恰逢赶集，臣便打开窗户往外看，谁料竟在窗外看见了一个穿着灰色短衫，容貌与七皇子殿下竟有八分相似之人。” 说到这，林然不禁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感慨道：“臣第一眼看，险些把那人认成了七皇子殿下！后面回来去牢房里查看，见七皇子殿下还在牢中，才恍然发现世上竟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刺客不是七皇子，而是另有其人？”建隆帝此时反应过来，略微混浊的双眼闪着锐利的光，射向林然。 林然立即俯下身子表忠心：“臣不敢妄言，只是因今日看见此人，心中生疑，故而有此一言，且臣除了陛下您以外，并没有把此事告诉任何人。” 建隆帝不语，心中思索。 林然没有骗他，这是肯定的，但……世上容貌如此相似，宛若双子之人，如何能有？ 建隆帝还是不大相信，蹙眉问道：“那人在何处？” “这……”林然面露尴尬，讪讪道，“臣当时移开眼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仿佛也知道自己这话叫人生怒，林然身子压得更低了一些，看得建隆帝没好气。 “你在城中仔细找寻，把人找出来。”最后，建隆帝摆手吩咐道。 林然应是，从地上爬起来，待正要走，便又听见建隆帝道：“七皇子在牢中，莫要行刑苛刻了他。” “是。” 林然走后，建隆帝揉了揉眉心，随手翻开一本奏折，里面写的就是叫他三思后行，还轩辕澈清白。 建隆帝看着烦心，下意识想扔，可脑子里又响起方才林然所说的话，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把奏折留在了案桌上面。 林然办事非常迅速，一离开御书房，便马不停蹄地派人在城中巡逻找寻，更是找了各大酒馆茶楼，把轩辕澈的画像交给掌柜，吩咐若有容貌相似之人，当场留住，再叫巡逻护卫过来。 他的动静不小，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轩辕岐的耳中。 明得尖细着声儿研墨，“殿下，看来是淑妃那头已经想到法子救七皇子了。” “淑妃？”轩辕岐挑眉，语气似笑非笑，“我看这可不是淑妃想的法子，想法子救轩辕岐的，另有其人。” 明得不明，见他心情不悦，识趣儿得也没吭声，遍安静地研墨，垂眸看着轩辕岐在纸张上写下一个“月”字。 轩辕岐下笔重而狠，笔锋锐利，透着狠辣，叫人一看便知心思重，这字迹与平日里软而秀气的笔迹简直判若两人。 明得不蠢，看着这个字，不由联想到了自轩辕澈下牢后吩咐下去的事儿，心里略微一惊。 “殿下。”他放轻了声音问，“您是怀疑，这事儿是长乐侯府的大小姐做的吗？” 第1023章 彻底反击3 前两日轩辕澈被下大牢后，轩辕岐从宫中回来，吩咐府中养的暗卫中的两个守在长乐侯府前后门，昨日暗卫传来信件，里面写的内容便是上官清月出门去了武安侯府。 明得眼珠子转了下，还是有点不信上官清月区区一个小女子能做出什么事儿来，但还是低着声音问轩辕岐。 “殿下，若您怀疑长乐侯府大小姐，不如咱们找个时机，把她……” 轩辕岐抬眸，就看见明得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以为她那么容易会被杀死吗？”轩辕岐嗤笑，“她的本事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况且，她死了，武安侯严查下去，又是一锅乱粥。” 而且……上官清月这等女子，如果能为他所用…… 轩辕岐眸光微闪，脑海中闪过上官清月秀丽冷漠的面容，忽得哼笑一声，“真是怪，怪了，我与她又没有深仇大恨！” 明得不明所以，只得看着他搁笔把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神色冷淡。 而此时，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侍卫弯腰低头，眼睛瞪圆着急地禀报：“殿下！城外的宅子被林统领发现了！人现在全部都被抓起来了！” “你说什么？！”轩辕岐猛地站起来，冷声问道，“林然怎么会知道城外的宅子？又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进去抓人！？” 侍卫满头大汗，闻言咽口水，声音颤着，“属下也不清楚，但是人……就是被抓走了，属下躲在一旁听见，好像他们说了，说了什么……”他声音低下来，“说宅子里面都是静王余孽。” “怎么可能！？”明得叫起来，“那处宅子明面上可是有一商户住着的，怎可能……” 他话没说完，轩辕岐就冷着脸站起来，“别说了，派人去看看，他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若是被抓，严刑逼供……” 轩辕岐眯起眼睛，声音狠辣，“他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如果不清楚，你们就让他们清楚。” 侍卫打了个哆嗦，赶紧点头，忙不迭地跑了。 与此同时，皇宫。 淑妃在宫中听到此番消息，心中大喜，连忙叫了身边的宫人悄悄出宫给娘家递消息，准备明早朝堂的大战。 她焦灼地等待着，脑子里只要一想到轩辕澈身处牢房，心中就愈发心疼难受，同时也升腾起了恨意。 都是轩辕琰等人的阴谋，才害的轩辕澈被下大牢，此番风波过去，她必定要让他们吃回苦头！ 约莫一刻钟，宫人匆忙跑回，神色慌张，淑妃怕她出了差错，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消息送到将军府了吗？” 宫人咽口水，额头流汗，打湿了鬓发，她应道：“送到了！” 说罢她赶忙拿出信件来，淑妃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待看见里面的消息后松口气，心中提着的巨大石头也轰然倒地。 她放下信，正想说话，抬眸却见宫人面上难掩焦色，一时心中生疑，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不是对本宫隐瞒什么事情？” 第1024章 彻底反击4 宫人闻言，慌乱摇头，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怎么可能瞒着您事情呢？奴婢只是……” 她咬唇，下定决心一般，从袖口里面掏出了一封信，面对淑妃诧异的目光时，她双手奉上信，声音带着点恐惧：“这，这信是一个黑衣人交给奴婢的，他说让奴婢把信给您，奴婢怕……怕他是……静王余孽……” 静王余孽四字说的含糊，宫人咬着唇，继续道：“所以一时犹豫未能把信交给您，望娘娘恕罪！” 说完，宫人就磕下头去，只一双捧着信的手高高的。 淑妃神色莫测，接过信，撕开信封展开，一目十行地把信扫了一遍，面色从平静变得惊愕，震惊，喜悦，最后变成了激动和冷静。 “你……你去御书房外面打听一下。”淑妃把信紧紧抓在手里，眼睛雪亮，“去问问，今日与昨日，林然林统领，去过几次御书房。” 宫人怔愣，旋即反应过来，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赶忙往御书房那边跑，没一会儿就没影了。 而淑妃捏着信，坐回了位置上，微微闭了下眼睛，嘴角翘起。 如果这封信里面写的是真的，那么轩辕澈马上就能从牢里面出来了，而且……还能给轩辕琰与轩辕岐一次重击。 淑妃头一次那么期待一个陌生的来信所写的事是真实的。 而在她的期待下，离去的宫人在一柱香之后回来，微微喘气，说道：“娘娘，奴婢……奴婢问到了，林统领一共去了四次御书书房！现如今还在里头呢！” 话音落下，宫人就见淑妃忽然站起身，握着信封笑：“天助我也！看来老天爷也不想要那些宵小那么猖狂！” 淑妃笑完，渐渐冷静下来，旋即看向宫人，含着笑意吩咐道：“派人去御书房里头禀报一下陛下，就说我心绪不宁，有些病了，想要我娘进宫看我。” 次日，清晨，早朝。 不出建隆帝所料，上朝没多久，辅国将军就移出了位置，正对着他跪下，声音洪如钟：“陛下，臣有要事要禀！” “何事？”建隆帝语气淡淡，心中早有猜测 ——无非就是为轩辕澈求情。 他隔着珠帘看了一眼林然，最后落在身体健壮胡子花白的辅国将军身上，眼神复杂。 昨日林然忽然找到了静王余孽所在的距地，把暗卫一网打尽，最后虽跑了个头目，但是也足以证明七皇子轩辕澈并不是刺客之一。 更别提后来林然还说逃走的头目模样肖似轩辕澈。 对于自己的判断失误，建隆帝对轩辕澈是有些愧疚的，可是同时，心里面也对这个儿子放下了忌惮。 从近日递来的奏折来看，除了与顾家走得近一些的官员，没有人会上奏折来为轩辕澈求情，多也是拐弯抹角地说科举将至，让他尽快处理刺客一事。 “陛下！”辅国将军拱手抬头，目光灼灼，“臣！抓到了刺客头目！”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就连建隆帝也未能幸免。 他惊愕地看向辅国将军，“你说什么？” 第1025章 彻底反击5 辅国将军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准备顺着他求情的台阶顺势往下走的建隆帝都不免讶异。 “大将军，你说，你抓到了刺客头目？”建隆帝回神，带着一点迟疑问道。 “对！”辅国将军点头，旋即拍拍手，“臣今日还把他带来了。” 说罢，在掌声停下后，外面走来两个便衣侍卫，正压着一个戴着面罩的锦衣男子走进来。 锦衣男子身姿修长，身上捆着麻绳，眼中露出愤怒的神色，尤其是在被迫跪下来之后，更是挣扎起来。 辅国将军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捏起锦衣男子的下巴，一把扯开他的面罩。 面罩落下，锦衣男子的真容就露了出来，顿时，看见其容貌的朝臣都倒吸一口凉气。 隐匿在朝臣之中的轩辕岐见状，瞳孔微缩，呼吸猝停，险些就要一脚踏出去，好在迅速回神，忍住了动作。 “……这，这不是七皇子殿下吗？！”有朝臣惊呼。 辅国将军见此情形心中满意，复而又再次抬手向建隆帝道：“陛下，就是此人！他才是当初刺杀您的人，而并非七皇子殿下！” 建隆帝此时回神，抿唇问道：“你是怎么抓到他的？确定是刺客？” “陛下，千真万确，他就是刺杀您的人。”辅国将军说，“说来也是巧合，今日林统领在城外宅子抓了人，臣那时下朝去酒馆喝酒，半道竟在路上见到与七皇子殿下容貌如此相似之人，一时惊诧之下想拦住他，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拦，就发现他竟是刺客！” 话说到此处，林然也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目光落在锦衣男子的脸上，除了发现他的下巴脱臼以外，其他地方和轩辕澈几乎没什么差别。 他如此想着，便听见太子一脉的王太傅忽然开口：“陛下，此人容貌与七皇子如此相似，实在令人惊讶。” 辅国将军看过去，“太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这人还是我专门找来糊弄陛下的吗？” “臣没有这个意思。”王太傅没有去看辅国将军，而是直接对建隆帝说道，“事关皇子，臣以为需谨慎一些，陛下，不知七皇子殿下如今是否还在牢中？” 此话一出，众人便明白王太傅的意思，无非就是怀疑殿上的锦衣男子乃是轩辕澈，而辅国将军做这一手，是想要洗清轩辕澈的嫌疑，届时判刑，死的是不是真正的刺客，那就难说了。 辅国将军怒而指向王太傅：“你这老匹夫，竟怀疑我对陛下的忠心！” “我只是就事论事。”王太傅冷淡道。 眼见着场面又要吵闹起来，建隆帝瞥了一眼身旁的太监。 太监当即就叫道：“肃静——” “看在陛下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辅国将军甩袖。 王太傅哼声，不以为然，只是继续拱手向建隆帝请求：“望陛下下旨让人把七皇子殿下带来殿上，一切真假，一看便知。”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辅国将军，“切莫让人钻了漏子，欺骗了您。” 第1026章 彻底反击6 “你说什么！” 辅国将军怒目圆睁，张嘴欲骂，建隆帝咳了两声，打断他，“好了，别吵了。” “既然爱卿们心中各有所思，这件事又关乎七皇子，朕……下旨让人把七皇子带来吧。”建隆帝最终下了决定，“若七皇子是冤枉的，那么谁也冤枉不了他。” 他说这话时，目光看向辅国将军，安抚意味明显。 辅国将军不可能拂了他的面子，脸气得涨红，只能哼了声，“臣听陛下的。” 王太傅淡笑：“陛下英明。” 见二人停下吵闹，建隆帝摆手，对林然道：“就由林爱卿去把七皇子带来吧。” 林然应是，领命离开。 朝堂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锦衣男子唔唔地挣扎声，分在右侧的皇子几人，轩辕琰眉头紧皱，显然是还在想方才之事，而轩辕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锦衣男子。 至于轩辕岐，乍一看垂着头，没甚表情，叫人忽视，只有几个深知对方底细不浅的官员，心中暗暗揣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响起声音来，脚步声沙沙，林然率先上前，行礼过后侧开身子，轩辕澈就从门沿处走了进来。 他身姿挺拔，高大修长，面容俊美，剑眉星目，薄唇微抿，眉间自带一股冷意，即便身上的锦衣染了脏污，可面上不见半分颓色，一眼看去，只能看见对方身上的气势，不由心生怯意。 而这逼人的冷意，在轩辕澈跪下时散了大半。 “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建隆帝缓声道。 轩辕澈站起身，面色冷峻，他身旁站着的就是锦衣男子，众人看去，一时只觉高下立显，只要有眼睛的人，就没人能分辨不出二人来。 俗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在轩辕澈的面前，锦衣男子的面容身姿就尤其显得劣色，犹如月光之下暗淡的星星。 辅国将军得意，翘着唇角道：“没有人会把他们二人认错，七皇子毕竟是皇子，怎么可能是凡夫俗子所能比的呢？只有一些瞎了眼的人，才会把这刺客当做是七皇子。” 他冷嘲热讽，目光瞥向王太傅，直把对方羞得燥了脸，羞恼不已。 建隆帝在上位看下去，也是一时失言，最后还是没有提起方才之事，而是对辅国将军说道：“大将军，既然你已经把刺客抓到，那么就把人移交给刑部处理。” “是，陛下。”辅国将军应道。 建隆帝点头，旋即又看向轩辕澈，语气温和地问：“澈儿，朕错怪了你，你不会怪朕吧？” “儿臣怎会怪您呢。”轩辕澈垂眸，“您也是被奸人所迷惑，所以才会错怪了儿臣。” 闻言，建隆帝面色缓和，正要再说两句安抚一下轩辕澈，不料忽然响起一声声音，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语。 “父皇，儿臣有一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轩辕琰出列，看向轩辕澈，却是对辅国将军问道：“大将军，不知您可否能合上刺客的下巴，让他说话？” 第1027章 损失惨重1 辅国将军看过去，对上轩辕琰投过来的视线，眯起眼睛，沉声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您怀疑老夫？” “大将军说笑了，我不过是想要求证一件事情而已。”轩辕琰丝毫不怵，微笑着回道。 说罢，他又看向建隆帝，请求地叫道：“父皇。” 建隆帝问：“你想要盘问刺客？” “是。”轩辕琰点头。 他应得干脆，建隆帝心头一动，目光微微移动，从轩辕琰身上一直往左移，落在面色无波的轩辕澈脸上，最后落在冷着脸，隐隐有几分气恼的辅国将军身上。 “来人，把那刺客的嘴合上。”最后，建隆帝威严地吩咐道。 话音落下，压着锦衣男子的侍卫俯身前倾，一把掰住对方的下巴，另一只手固定住后脑勺，而后摸索到关节，猛一用力，“咔哒”一声，众人便见侍卫松手，男子短促地叫了一声，旋即摔在地上，捂着下巴惨叫出声。 殿上官员见此情形，面面相觑，还未反应，便听见轩辕琰上前一步，笑着对锦衣男子说道：“你不是刺客吧？” 众人哗然，辅国将军眉头一皱，声音洪亮：“太子殿下，您……” “大将军，我只是问一下话而已，您何必那么紧张。”轩辕琰似笑非笑。 “皇兄的问话，未免过于令人深思。”轩辕澈忽然开口。 他侧着身子，乌眸如寒冰，闪着尖锐冰冷的光，落在轩辕琰的身上，竟让他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轩辕琰几乎要被这目光看得下意识要后退，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羞恼不已，抬头冷眼看过去，冷声质问：“此事本就事关重大，怎可能草草处理，若是又闹出什么乌龙来，七弟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咄咄逼人的话语叫气氛紧绷，轩辕澈挑眉，却是笑了。 他道：“看来皇兄是不希望我被放出来。” 此话一出，把轩辕琰的心思挑明了放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轩辕琰毕竟是太子，被殿中官员有意无意一看，脸色涨红。 “你胡说八道！”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建隆帝看不下去，出声呵斥。 轩辕琰气恼，甩袖哼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七弟何必阻拦我问话？莫不是心虚？” 轩辕澈淡笑：“我自是半点不心虚，怕就怕有人心虚。” 话音落下，轩辕澈往旁一站，挑眉示意轩辕琰自便，这举动叫轩辕琰心中生疑，但还是冷着脸走到了锦衣男子的面前准备问话。 官员们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只有…… “二皇兄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低笑的声音忽然响起，轩辕岐猛地抬头，就看见身旁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的轩辕澈。 “七弟……”轩辕岐缓和了面色，抱歉地温声道，“我刚才想了一下事情，没回过神，还望你不要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轩辕澈勾起唇角，微微侧头，乌眸闪着嘲讽的光，“二皇兄，还不值得我介意。” 第1028章 损失惨重2 轩辕岐脸色一僵，咬紧牙关，抬头对上轩辕澈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下又恨又怒，随之而来的又是忌惮与心慌。 看轩辕澈的模样，似乎已经笃定了自己一定能脱险脱罪，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轩辕澈在憋着大招想要来对付他，那双冰冷锐利的双某，像是能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叫他忐忑不安。 而正在这时，轩辕琰已经在逼问锦衣男子了。 “你不是刺客，至少，不是来刺杀父皇的刺客。”轩辕琰眯起眼睛，开口说道。 锦衣男子嗤笑，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仰着头无畏地看向建隆帝，待惹来对方蹙眉不悦时，哈哈大笑起来，讥讽道：“想来你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了，现在的我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他说话间，声音艰涩，口齿不清，似乎混杂着血色，轩辕琰仔细一看，看见他口中似乎缺了几颗牙，当即就想到了前几个服毒自杀的刺客，动作一顿，嘴里想说的话忽然顿住了。 但是下一刻，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手上没有茧，一个刺客，难道不会练武吗？”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反应过来后皆把目光投向锦衣男子的手上。 锦衣男子下意识攥紧了手，最后又在轩辕琰略微得意的目光下松开手，甚至于大方地张开手让众人看。 ——那的确是没有一点茧的，光滑细嫩地甚至不像是男子的手。 这样的手，怎么可能是刀光剑影里刺客的手？ 轩辕琰翘起唇角，看向四周，见辅国将军面色大变，心中更是说不出的畅快。 “七弟。”他对不远处的轩辕澈笑，“看来你们这次是抓错人了……” 话音未落，剑出鞘的唰唰声忽然响起，银光一闪，危险从背后升起，犹如一股寒风呼过，轩辕琰一个激灵，在众人都惊呼下扭头，看见直刺他胸口而来的长剑。 而持剑者，竟就是方才他所说的抓错了的锦衣男子！ 轩辕琰心中大骇，连连后退，可却无处可逃。 那一瞬间，心脏骤停，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似乎想要逃避…… 铮铮—— 刀剑相撞声发出刺耳的声响，轩辕琰肩膀被一人往后掰去，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睁眼便看见轩辕澈拿着长剑朝锦衣男子刺去。 “轩辕澈！你何必救他，他想要害死你，我杀了他，不就是帮你报仇吗？！” 锦衣男子明显不敌，被一剑刺中肩膀，咬着牙忍痛，狼狈后退，而后抬头咬牙切齿地看向轩辕澈，恨声道：“果然都是一脉相承的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轩辕澈冷眼看他，不语，只是微微抬起手腕往旁一挥，上面沾的鲜血便甩到了地上，银光微闪，直直地指向锦衣男子。 虽未言语，一切却已在不言中。 “来人！快把他抓起来——”而此时，建隆帝在龙椅上站起来，震怒地朝底下的人吼道。 除了文臣，武臣都站了出来，齐齐围住了锦衣男子。 第1029章 损失惨重3 锦衣男子冷笑：“你们以为抓住我，抓住我们留在京城的人，就结束了吗？我们的人，是抓不尽的！” 他说完，哈哈大笑一声，提起长剑，横举着把剑刃放在了脖子前，略一朝前，便划出了一道血痕。 “快抓住他——”几乎是在知道锦衣男子想要做什么时，就有人惊呼着大叫出声。 可随着声音的落下，锦衣男子手上青筋爆出，猛一用力，血如花一般绽放又迅速凋零。 锦衣男子嗬嗬地笑，手中长剑哐当落地，他也缓缓倒下，“……不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声音变小直至消失，锦衣男子失去了声息，在场的人皆都愣住了，直到轩辕澈冷着脸弯下身子，先是探了探鼻息确定锦衣男子真的死了，才站起来，旋即居高临下地用长剑挑了一下尸体，发现对方手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类似于皮的东西半脱落地粘在手上。 林然见状惊奇，蹲下身子过去把那层皮撕下来，而后又去看锦衣男子的手掌，发现这层皮撕下来之后，皮后面是厚厚的茧子，一看便知是练剑练出来的。 其他人见了，恍然大悟：“原来这人竟是用了东西掩着自己手上的茧，要不是这皮自己脱了，我们还真要误会了！” 此话一出，刚站起来准备走过去的轩辕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轩辕澈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似讽，“皇兄怎么过来了，别吓着您了。” 轩辕琰羞恼：“方才我只是一时不察才叫他险些伤了我！” 轩辕澈笑而不语，没有再看他，而是反手把剑扔回给了不远处的侍卫身上，侍卫吓了一跳，回神后赶忙把剑插进剑鞘里面。 在武官围着锦衣男子的尸首时，如鸟雀一般胆战心惊的文官放下了警惕，也跟着上前去看了几眼，皆都低声碎语起来。 建隆帝垂眸看去，见此情形，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侍奉的太监，略抬手示意，侍奉太监便尖声叫起来。 “众官归位——” 底下朝臣闻言，赶忙回归了自己的位置，在太监的唤声下行礼持牌站定，直到建隆帝再次说话。 “林爱卿，你来说说，方才是怎么一回事。” 林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列，拱手道：“陛下，方才那刺客趁太子殿下不备，杀了侍卫夺了长剑欲杀害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发觉，出手相救，后来刺客不敌，自刎了。” 说完，林然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对面前列的轩辕琰，见他面色不佳，又侧头看向身旁的轩辕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轩辕澈心情似乎……不错？ 正思索着，林然又听见轩辕琰开口说话：“父皇，儿臣有一事要禀。” 建隆帝蹙眉，心中略感不悦，但还是颔首应道：“何事？” “儿臣发现，既然刺客能在手中做手脚用来隐藏手上的茧从而混淆视听，那么，他是不是也能在脸上动手脚呢？” 轩辕琰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见朝臣面露惊色，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尸体上面。 第1030章 损失惨重4 轩辕琰说的没错，既然手上都能动手脚，那么脸上说不定也能动手脚。 朝臣们面面相觑，最后由建隆帝开口吩咐林然上前去检查尸体。 林然闻言，应下声后，下意识去看轩辕澈。 他心中忐忑不定，正要收回目光，就见轩辕澈瞥了一眼过来，毫无任何波澜，看得他反倒是一愣。 “林统领？”轩辕澈问，“怎么了吗？” 林然回神，有些尴尬，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说着就收回目光，快步朝着尸体走过去，蹲下来摸索。 而轩辕琰看见林然与轩辕澈似乎颇为熟稔的模样，心中生出疙瘩来，虽然知道林然不可能包庇轩辕澈，但还是不免生疑，于是对建隆帝一拱手示意，在对方不悦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出列，走向林然身旁。 这可是少有的能让轩辕澈吃亏吃到翻不了身的机会，他可不能轻易放过。 轩辕琰走到林然身旁时，林然已经在尸体的脸上检查完正准备站起来，抬头看见轩辕琰时还吓了一下。 “怎么样了？”轩辕琰问着，厌恶地看了一眼尸体的脸后，扭开脸，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轩辕澈脸上。 他心想：怎么死的不是轩辕澈呢？ 林然捕捉到了轩辕琰脸上一闪而过的狠色，心惊胆战，旋即回答道：“没有发现脸上动过痕迹。” 听见此言，轩辕琰脸色顿时变差了，他眉头紧皱，狐疑地看向林然：“真的？” 面对质疑，林然苦笑：“太子殿下，臣何必骗您呢？” 说罢，不等轩辕琰回话，他微一示意，旋即便弯腰朝建隆帝道：“陛下，臣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脸上动了手脚，想必此人与七皇子殿下面容相似，乃是巧合。” 建隆帝听言，应了一声，而后想起一事来，问道：“林爱卿，你昨日在城外宅子里抓到的静王余孽，此时是否都关押在牢中？” 朝堂安静，林然回道：“是的，陛下。” “此事朕全权交给你和刑部尚书李爱卿处理，一定要把静王余孽连根拔起！查个清清楚楚！”建隆帝吩咐着，思及近日来到风波，眸色冷暗，话语中隐隐带了狠意。 林然跪下接旨，刑部尚书也出列跪在地上，与其一起行礼，待建隆帝唤起，才扶着地面站起来站到一旁去。 刺客一事尘埃落定，建隆帝略松一口气，隔着珠帘看向轩辕澈，思索片刻，抿唇道：“因着刺客狡诈，混淆视听，导致七皇子被冤入牢，现真相大白，朕下旨，释放七皇子，还其清白。” “儿臣谢过父皇。”轩辕澈垂眸，薄唇微抿，眉间似有落寞之色。 建隆帝见他如此，心中愧疚不已，思来想去，目光落在了轩辕岐与轩辕琰的身上。 轩辕琰察觉到这股视线，面色一紧，低下头来，有些不安。 建隆帝微微叹气，轩辕琰毕竟是太子…… “二皇子轩辕岐，办事不利，未能查清刺客的诡计，导致七皇子被污蔑入府，罚俸银一年，禁足三月。” 第1031章 杀鸡儆猴1 话音落下，朝臣面面相觑，心中了然，复而又看向了皇子堆。 轩辕琰显然松口气，重新抬起头，面色镇静，轩辕霖撇嘴，侧头怜悯地看了一眼轩辕岐。 轩辕岐脸色发白，最后在众人的视线下出列，跪在地上领旨，“谢父皇尚罚，儿臣认罚。” 建隆帝垂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白着一张脸，逆来顺受一般地行礼受罚，心中生出厌弃之感，觉得轩辕岐过于懦弱胆怯，不配为他的子嗣。 “禁足期间，上朝也免了。”建隆帝冷着声音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一惊，再去看轩辕岐，就见他面色一变，双目微睁，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愤怒，但很快，这种神情就消失了。 轩辕岐低下头，双手拢成拳头攥得死紧，额头青筋凸起，忍耐着，咬着牙死死地绷着脸，让人只能看出一丝半毫的怒色。 朝中与他有过接触的臣子瞧见，心里生了动摇，即便轩辕岐能力出众，可是要拥有权势，首先就得要揣摩圣意，获得圣宠。 与圣宠相比，能力反倒是其次的。 之前轩辕岐出生卑微，不得建隆帝宠爱，但是好歹也没让建隆帝厌恶，又靠着太子吃了点利，他们尚在观摩，只有有个别几个投靠了轩辕岐，让轩辕岐在朝中隐秘地撑起来一个角落。 可如今这出事一出来，轩辕岐成了替罪羊不说，太子轩辕琰冷待，建隆帝连早朝都不让他上了，更何况禁足三个月，三个月不算长，也不算短，等轩辕岐出来，谁知道那时朝堂情形如何？况且再过几日，又是科举。 科举可是最能拉拢人才，培养安插人手的时候。 朝臣思索着，已有几人下定决心与轩辕岐撇开关系。 轩辕岐敏感地感受到了众人若有似无的视线，心下一阵狂怒，他控制不住地扭头往自己接触过的几个官员看去，看见他们一旦对上他的视线立即低头，心下泛凉。 “二皇子殿下，领旨。”建隆帝身旁的太监尖细着声音叫唤。 轩辕岐恍恍回神，不经意间，与一道冷淡的目光对上。 ——是轩辕澈。 轩辕澈站在离他不远处，身姿挺拔，冷峻的脸上竟是带了一丝薄薄的笑意，目露讥讽怜悯，略一低头看来，竟让轩辕岐感受到了一种对方正在看蝼蚁的错觉。 “二皇子殿下？”太监催促着叫唤，“接旨。” 轩辕岐浑身发抖，又气又怒，最后无可奈何，恨恨地磕头下去，“儿臣接旨，谢父皇罚。” 建隆帝淡淡地应了一声，轩辕岐从地上爬起来，如丧家犬一般重新站回了原微，一旁的轩辕霖离他远一些，可怜地看着他，压低声音啧啧道：“二皇兄，你这次可是惨了，早朝都上不了，不知道你的官职要让谁来代替。” 他说着这话，对轩辕岐生了一点怜悯，在他看来，三个月后，轩辕岐能不能重新上朝，都是一个问题。 轩辕岐显然也是想到这个，脸扭曲了一瞬，发白而狰狞。 第1032章 杀鸡儆猴2 早朝因刺客自刎而结束，建隆帝受了一点惊吓，按流程问了一次：“众爱卿还有何事要禀？”后，见无人上前，便对着太监挥手，在太监的“有事禀报，无事退朝——”的叫声下起身离开。 他走后，众位朝臣在地上慢悠悠地爬起来，三三两两结伴走出去。 辅国将军等着轩辕澈一起，见他面上没半分颓废，也无自得自傲，心中颇为满意，最后又把目光落在轩辕澈泥泞破烂的衣衫上，甚至是在看见轩辕澈手臂上的鞭伤时，当即蹙眉怒道：“这些刑部的人，没点规矩，竟敢对你动手！” “只是一些小伤，无碍的，祖父莫要担忧。”轩辕澈安抚道。 这几天在牢中，虽狼狈，但除了第一天轩辕琰来了硬生生要看他被审问，拿了鞭子假装不小心地抽了他一鞭子以外，就没有受过其他伤了。 况且这点伤对他来说压根就跟没受伤一样。 不过…… 轩辕澈侧头看了一眼从后面走上前的轩辕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深色。 辅国将军发觉，跟着看过去，心中了然，旋即不悦地说道：“太子殿下未免做的过了，您毕竟是他的兄弟，陛下只是因着您当初救驾赐下圣宠爱罢了，他竟如此为难您。” 轩辕琰走来时，恰好听见最后一句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扭头勉强笑道：“大将军说笑了，我何时为难过七弟？这一切都是误会，若不是奸人所害，我如何会做出伤害七弟的事情？” 辅国将军不语，给了一个冷脸，轩辕琰面色一僵，转而看向轩辕澈，话语隐隐带着威胁之意：“七弟？你会原谅大哥吗？” 因着二人的对话，附近的言官都看了过来，其中正有几个刚正不阿，令建隆帝又爱又恨的新出头的言官，近半年来暗地里对建隆帝上过不少折子，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因为一句不甚而被他记上。 此时若是轩辕澈随口一句不原谅，那么二人就会被打上“兄弟不合”的名头，改明儿估计就得被建隆帝教训。 轩辕琰紧张地看着轩辕澈，见他不语，正要开口催促，便听见他颔首，语气淡淡地说道：“皇兄何谈原谅不原谅，这都是一场误会罢了。” 他说完，看着轩辕琰松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世上总是有很多意外和误会，遇见什么，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句话乍然一出口，轩辕琰愣了下，不明所以，抬头看去，又对上轩辕澈含笑的眼眸，心中咯噔一下，顿觉怪异。 可附近的官员都暗暗地把视线投过来，轩辕琰只得勉强应了声对。 轩辕澈笑了，而后又微微点头示意，便没有再与轩辕琰说话，和辅国将军一道走了。 周围的官员见状，四处散去，轩辕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心中发恼，恨恨地看了一眼轩辕澈远去的背影，就要转身要往东宫去，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了垂着头走出大殿的轩辕岐。 第1033章 杀鸡儆猴3 约莫几步远，轩辕琰看见轩辕岐垂着头慢慢走出来，冷脸扫了一眼，等人要走到面前时，才一甩手，轻蔑道：“果然是卑贱的宫女生下的种，看着真令人作呕。” 他还未忘记之前建隆帝越过他把事情交给轩辕岐一事，也未忘记轩辕岐抓到刺客时建隆帝柔和的面色。 在轩辕琰看来，轩辕岐不过是在他身后摇尾乞怜的一条狗，而他被狗夺了东西，自然会恼怒。 轩辕岐走来，听见这句话，脚步一顿，死死忍耐的恨意猛地爆发出来，他抬头，阴鸷冷沉的目光看过去，竟让轩辕琰心中一跳。 “你敢用这种眼神看我？！”轩辕琰回神，恼怒地说道。 轩辕岐咬着牙，撇开头，声音嘶哑：“没有。” 说完，他就大步上前，要越过轩辕琰离开。 轩辕琰顿感羞恼，在轩辕岐走过他身旁时抬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你给我站住！” 话音刚落，轩辕琰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他惊叫一声，就被一股大力给推倒在地。 “怎么回事……” 轩辕岐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一圈的青紫的淤痕迹，震惊地看向走远了的轩辕岐，旋即爆发出怒吼：“轩辕岐！你竟然敢对我出手？！”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不远处落后的几个小官走出来，看见此情形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走过去把轩辕琰扶起来，疑惑地问道。 轩辕琰自觉在他们面前丢脸，脸色涨红，被扶起来后勉强说了声没事，冷着一张脸走了。 官员面面相觑，而后也相继离开。 二皇子府。 “废物！一群废物——” 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与砸东西的声响，愤怒的吼叫响起，在屋外守门的侍从寒蝉若噤，缩着脖子心惊胆战，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脑袋。 明得与程意从外头回来，听见这声响对视一眼，最后忍着惧怕敲响了屋门，明得尖细的声音都变得艰涩生钝。 他轻声往里头叫道：“殿下？奴才有事要禀报……” 话没说完，哐当一声，里头砸来不知道什么东西，门猛地震动一下，明得吓得一哆嗦，屋里头又传来几声响动。 “……看来今日殿下气得不轻。”明得咽口水，小声地跟程意说了一句废话，反应过来又叹口气，“圣上真是偏心……而且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城外宅子的事儿的啊？真是闹心。” 程意蹙眉：“别说了，小心被殿下听见扒了你的皮。” 轩辕岐性子狠辣，谨慎小心，即便是在二皇子府里，也依旧警惕，使得他手下心腹也是每天提着一万个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祸事。 明得噤声，又推了把程意，努嘴：“你来叫一下试试。” 他可不敢再去触霉头。 程意心下也有点怕，犹豫片刻，正要敲门，门就忽然打开了，吓得二人连连后退，瞪大眼睛惊恐不已。 轩辕岐双目发红，冷脸看着二人，“进来。” 第1034章 杀鸡儆猴4 说完这句话，轩辕岐就转身回了屋里，程意与明得对视一眼，低头跟了进去。 门被掩上，屋里一片狼藉，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全是碎片，轩辕岐阴鸷地踢着碎瓷片走到桌前坐下，看着程意走来，明得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片跟上前。 “有什么事？”轩辕岐冷声问道。 明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有些吓着也有些怕，攥着拂尘低声道：“……刑部那边传来了消息，说今夜太子会亲自去审刺客……” 轩辕岐脸沉如水，垂眸打断他，问道：“之前我不是说过这件事了吗？” “您的吩咐发出去之后，暗卫死了一半，剩下的牙齿全被拔了，被关在牢里严加看守，我们的人没能混进去。”明得咽口水，声音更低更轻了。 就连现在消息能传进来，也是之前他们插进刑部的一颗棋子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传过来的。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轩辕岐恼怒，狠狠一拍桌子，放下狠话，说道，“此事必须给我处理干净！要是做不干净，被人察觉了端倪，你也给我一起跟着暗卫一起死！” 明得哆哆嗦嗦，不敢反驳，只得应是。 “你有什么事？”轩辕岐又看向程意，冷声问道。 他双目发红，额角青筋爆起，眉间阴沉戾气藏不住，叫人看一眼都害怕，程意抬头，没有移开目光，低声说道：“孟太傅一家已经在昨日入京了，科举的举子，都安排在客栈里面，已经接触过了，不知您何时去见一见他们？” 听到这番话，轩辕岐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他抿唇，思索片刻，说道：“举子我就不见了，你找个时间去问候一下，等他们高中我再见，至于孟太傅……” 轩辕岐眯起眼睛，想起四年前孟常孟太傅带着一家离京后建隆帝显而易见的落寞，不由嘲讽地扯了下唇角。 “孟太傅就暂且先派人看着，别惊扰了他们。”他淡声吩咐道。 程意应声，“奴才晓得了。” “退下吧。”轩辕岐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摆手吩咐。 他微微闭上眼睛，显得十分困乏，程意二人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把门关上，也没叫人进去清扫，怕惹了轩辕岐不悦。 “唉，程管家，你说咱家该怎么办啊？那刑部，暗卫都混不进去，咱家如何能叫那些被抓的人去死呢！” 待走远了些，明得便忍不住抱怨，叹气着和程意说道：“都怪他们下嘴慢，没能自我了结，这下好了，麻烦一来，事儿没办好，咱家也要跟着遭殃。” 程意听着抱怨，瞥了他一眼，“叫刑部里头的棋子杀了他们，不就好了？” “你说的倒轻巧，要是棋子没能杀人还暴露了，咱家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届时死得更快！”明得瞪着眼睛说道。 程意笑，旋即佯装不经意地问：“能让殿下费心思的棋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暴露？棋子的身份好像也不低吧？是侍郎吗？” 第1035章 杀鸡儆猴5 明得撇嘴，“哪有那么高的官职？不过是位置重要些……” 话说到此处，他猛地又住嘴，迅速往四周看了两眼，见附近无人，提着的心放下去，呼出一口气，汗津津地说道：“咱家真是傻了！竟差点把这事儿说出口，要是殿下知道，咱家脑袋可就真真的要没了！” 程意遗憾，见状笑着调侃：“这般严重？不是说官职不高吗？” “官职不高，也不能说。”明得叹气，“殿下下了命令的，你不也是不能把一些事儿说出口吗？” 话音落下，程意脸色微变，虽说心里知道明得说的是哪个意思，可还是止不住的心中突地一跳。 “怎么了？瞧着脸都白了。”明得抬头，疑惑不解地盯着他。 程意回神，弯着唇角笑了下，“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殿下吩咐的事儿还没坐，有些怕被怪罪。” 听见此话，明得想起暗卫一事，又是叹气，随即拍了拍程意的肩膀，生出一点同病相怜之感。 “唉，都不容易，赶紧做事儿去吧，免得殿下发火。” 明得说完，一揽拂尘，赶忙走了，他可还得想法子把牢里面关着的那几个人给解决掉，要是那些个人被撬开嘴说出点什么事儿，那可就完了！ 程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离开直到消失在转角，这才慢吞吞地收了笑，眸光暗下来，旋即转身去往了别处的方向。 长乐侯府，皓月居。 “小姐！赵戈传来口信，说七皇子殿下已经被放出来，回到顾府了，叫您莫要担心。”墨竹从外匆匆跑回来，推开屋门，来到上官清月身旁，压着声音高兴地说道。 上官清月闻言，心里一直提着的石头轰然倒地。 她松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没事就好。” 这几天她总是寝食难安，虽然知道计划万无一失，可总是害怕哪一处出了纰漏，生怕害了武安侯府，也怕自己没能帮上轩辕澈，好在一切的担忧都在此刻化为了灰烬。 墨竹见她面上遮不住的柔和，眉间略显疲惫，不由担忧地说道：“小姐你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如今七皇子殿下没事了，您也好休息一番，免得伤了身子。” 上官清月听言，笑了笑，却是摇头，吩咐道：“你去备一辆马车在后门，我去一趟顾府。” “小姐，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墨竹犹豫着没动，忧虑地看向她。 上官清月看起来实在是太累了，因着肤白，眼下乌青愈发明显，唇无血色，身姿单薄，有着淡淡的羸弱感。 “我没事，快去吧。”上官清月摆手示意。 墨竹无奈，只好帮她把披风披在肩上，转身出去备马。 不一会儿，墨竹回来，进屋就看见上官清月坐在桌前写信，垂眸时长睫颤动，面白唇红，两颊染着点点胭脂，一身浅紫罗衫娇俏动人，全无半点病弱之色。 她一愣，就见上官清月回头看过来，搁笔问她，说道：“马车备好了吗？” 墨竹回神，点头，“都备好了。” 第1036章 损兵折将1 上官清月颔首，旋即便带着墨竹一路去了后门，上马车直往顾府的方向去，只是在路上，竟遇见了赵小虎。 赵小虎穿着短衫灰裤，虎背熊腰，一张脸上彪着狠色，看着像个土匪，路人瞧见，又疑又怕地躲着走。 马车从他身旁路过时，他眉头一皱，就冲着马车夫喊了一声：“站住！” 说罢，身子一转，又半拦在马车的面前，一只手竟胆大地扯住了马绳，吓得马车夫赶忙停马，恼怒地呵斥道：“你做什么呢？！胆敢在这拦马？要是惊扰了我们家小姐，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赵小虎闻言，凶横的眼瞥过去，马车夫一哆嗦，脖子不自觉地缩了下，心底生出一点害怕来。 “赵小虎？”正当二人对视时，马车窗户帘子忽然被掀开，墨竹探出头来，惊讶地看向几步远的赵小虎，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 “墨竹姑娘，您认识这人？”马车夫诧异地问道，显然有点难以置信。 墨竹笑，“他是小姐寻来守铺子的护卫，平日里也不常见，以前是镖局的人，所以看起来凶一点，其实人很好说话的。” 马车夫听着，看了赵小虎一眼，被他冷眼回过来，不禁缩脖子坐回去，心想：墨竹姑娘真是睁眼说瞎话，他反正是哪哪都看这人凶得像个悍匪，看不出半点好说话的样子。 “墨竹姑娘。”赵小虎走过来，站在窗子边上，唤了一声后，目光往墨竹背后看了一下，旋即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来，递过去，说道，“劳烦你交给小姐。” 墨竹接过信，点头应声，正待要放下帘子，不料赵小虎又忽然一把抓住窗子边沿，蹙眉压低声音，对着怔愣不解地墨竹说道：“我来时，看见了二皇子府里的明得公公出来了。” 说完，他脸上有几分讪然来，“而且是换了一身寻常人的衣衫，他后边有人跟着护着，我并未跟上去。” 墨竹听不太懂，这些事情上官清月都是交给秋蝉去做的，她向来只跟着上官清月进出宅院宫中，鲜少接触外面的事。 虽这样想，但墨竹还是应了一声，随即目光落在赵小虎抓着窗子边沿的手，待对方把手收回去，才放下帘子，转身把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告诉上官清月，又把信递过去。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会再去找你的。”墨竹得了吩咐，掀开帘子对赵小虎说道。 她低着头看过去，清秀的脸上带了一点清透，乌黑的眸子眨了一下，映照着赵小虎粗犷的脸，赵小虎莫名地觉得脸烧得厉害，热的不行。 “我……我知道了……”赵小虎点着头，脚步往后一退，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墨竹叫，“小旺，走吧。” “诶！”马车夫应着，挥动马鞭，“驾”了一声，马就开始嗒嗒地往前走。 赵小虎抬头，看见墨竹放下帘子，帘子荡了荡，那张秀气的脸就隐匿在了后面。 马车驶去，他站在原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喃喃道：“出息！” 第1037章 损兵折将2 马车中，上官清月拆开信封，先是粗略看了一眼，而后又仔细地再看了一遍，葱白的手指落在了信上的一行字上面——孟太傅一家已在昨日傍晚入城，。 孟然，孟老太傅，曾经是建隆帝的先生，年少时教导过先帝，后来被封为太傅，教导各皇子，十年前甚至教过太子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年老体弱而告老还乡，举家迁徙，直到两月前建隆帝派人去请，又因孟家嫡长子参加科举，威逼利诱，权衡之下，孟家一家才重新回到京城。 上辈子这个时间孟老太傅也被建隆帝请回来过，但待了不过半年，就在京城病逝来。 他的长孙孟无奕在科举得了探花的好名次，进了内阁，丁忧三年，最后被轩辕岐引入门下，后来成了一员大将，用孟家的人脉为以后帮轩辕岐夺嫡出了不少力气。 上官清月思及此，不由想到了科举状元李无奕，刚正不阿，是个木头脑袋，穷又有骨气，才华横溢，可因为不懂交际也不会投靠阵营，被外派去了荒野边城做了个小官，不过后来竟也给他做出了一番成绩来。 “大小姐，到了！”马车夫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打断了上官清月的思绪。 上官清月把信重新对折，用了点力气把它撕开，示意墨竹倒一杯水，等水倒好，就把撕碎的信放进里头。 信被水浸泡，墨色晕染开，很快就看不清楚字，成了一团团模糊的黑。 “下车吧。”上官清月收回目光，淡声道。 墨竹应是，掀开帘子先下了马车，而后扶着出来的上官清月下车。 顾府外侍卫见着二人，迎上前来，大抵是被吩咐过，行礼后就带着她们进了顾府，又叫人带着马车夫把马牵到了别处。 侍卫一路把人带到了主院，脚步刚停，赵戈就从里头走出来，挥退侍卫，笑着对上官清月说道：“大小姐，您来了，主子正在里头候着呢，就等您来了。” 说罢，就迎着上官清月进院，直到把人带进去，才又唤着墨竹去了一旁的偏房里头。 屋内香炉散发着浅淡的香味，窗户半开，光落进来，照亮满室，上官清月进屋走了两步，就看见轩辕澈坐在软榻上面正望过来。 温柔的光照在他身上，冷峻疏离的脸仿佛也变得柔和起来。 上官清月见他身上没伤，提着的心放下来，抿唇笑着走过去，“师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想必在牢里面也没受什么苦。” 轩辕澈挑眉：“难不成你还遗憾我没受苦？” “怎么会。”上官清月笑着，见他似要提起茶壶斟茶，左手要动，可这一动，又像是牵扯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旋即又不动声色地重新抬手。 她脸上的笑消失，蹙眉问道：“你的手受伤了？” 虽是在问，但是话语中却是笃定，轩辕澈一愣，下意识要说不是，可一抬眸，又对上上官清月清凌凌的目光，最后喉间化为一声叹息。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必担忧。” 第1038章 损兵折将3 上官清月抿唇，站起身走过去，“让我看一下。” “没什么好看的。”轩辕澈笑着说道，见她面色严肃，不由调侃，“你这一看，我又要脱衣，你总是这样，我的清白都要没了。” 上官清月闻言，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别跟我扯开话题，你要是不愿意脱衣，把衣袖剪了也是一样的。” 说罢，她便要直接伸手去摸索轩辕澈受伤的手臂。 轩辕澈拿她没法子，叹口气，无奈道：“好了好了，给你看就是了，别摸了，才包扎好呢。” 上官清月听见此话，松开手站着，见轩辕澈把衣衫脱下来，肩膀胸前有着几道不轻不重的鞭痕，红得发艳，顿时蹙眉问：“你在牢里面受刑了？你是皇子，谁敢碰你？”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带着点戾气。 轩辕澈好笑又心暖，边把衣衫脱下来，边说道：“轩辕琰弄的，逼着刑部的人打了我几鞭子就走了。” 上官清月闻言，心中生恼，面上却没什么波动，只是一言不发，看着叫人生出一点想逗弄的心思。 轩辕澈想逗逗她，又怕她生气，只能忍耐下来，把衣衫脱下，胳膊露出来，上面被包着一层纱布，渗着一点血，看着没什么可怖的。 上官清月看着，却能看出在厚厚的纱布底下的伤痕。 她上辈子曾与轩辕岐上过战场，看过不少士兵受伤，等临到战争结束要回家见亲人，伤口就恨不得包得又厚又紧，生怕被看出伤的太重，惹来担忧。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轩辕岐，抬手去拆纱布。 轩辕澈回过神来，心知瞒不过，纵容无奈地任由她动作，最后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解开，狰狞流血的伤口也露了出来。 这一道伤口涂了膏药，随着纱布的脱落，显得尤为可怖。 “这叫没什么事？”上官清月淡淡地看向轩辕澈。 轩辕澈安抚地笑：“真的没事，不太疼，而且很快就会好了。” 上官清月没说话，只是出去叫赵戈再拿一卷干净的纱布与膏药进来，自己接了东西，半蹲下身子仔细地帮轩辕澈重新包扎伤口。 她包得细致，也没之前包扎的那么厚重，轩辕澈等她包扎好，抬起手臂来也发觉轻松了一些。 “生气呢？”轩辕澈见她冷着一张脸净手，竟是不禁笑了起来，“怎的我受伤，跟你受伤似的。” 上官清月听着有些羞恼，回头瞪他，没好气地说道：“师父你莫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轩辕澈闻言，略一思索，想起回来时外租提起的信，顿时反应过来，一时心中泛起无限的柔情来。 “那信是你叫人送给我母妃的，和我容貌相似之人，也是你安排让林然看见的，是吗？” 轩辕澈问完，就见上官清月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应话，只是抬眸看过来。 二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莫名其妙的，上官清月心中火气顿消，声音低低地：“以后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第1039章 损兵折将4 上官清月的声音很低，可轩辕澈还是听见了。 他怔愣地看着上官清月，直到对方抬头，羞恼地侧开脸。 轩辕澈失笑，乌眸泛起点点涟漪，见上官清月不自在，也没有说起方才听到的低语，笑着与她说道：“你放心，此次之事，以后万不会再发生，况且，我这次入狱，也不算是被迫的。” 上官清月闻言，心绪微微平定，有些讶异地问道：“你是故意要进入刑部大牢的？” 她疑惑不解，“为什么？” “因为轩辕岐。”轩辕澈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我派去盯着他的人，发现他府中的公公明得，常与刑部某个官员见面，但是因着他们警惕，见面的地方隐秘，所以未能查清与明得见面的人到底说刑部的谁，所以我趁着这次机会，想要一探究竟。” “一个棋子，根本不值得你亲自出手冒险。”上官清月听言，竟是首先不赞同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该如何是好？” 轩辕澈看着她皱起来的眉头，一时忍俊不禁，待被恼地瞪了两眼，才收敛了一些，纵容地许诺：“我知道了，以后万不会再如此以身冒险了。” 他温声好气地应，上官清月却忽然觉得脸颊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恼起来。 好在轩辕澈没发觉，而是继续与她说道：“况且那棋子并不是普通的棋子，好似与静王有点关系。” 乍然听见“静王”二字，上官清月不由诧异，“静王？” 轩辕澈颔首，“静王余孽。” 上官清月蹙眉，“轩辕岐埋在刑部的棋子，与静王有关系？” 说到此处，上官清月回想起了上辈子，上辈子静王余孽起兵起得突然，舅舅沈明德去剿除，回来也并无异样，她倒是不知轩辕岐底下的人何时与静王之间有瓜葛。 不过仔细想一下，上辈子轩辕岐似乎是在剿除静王余孽后有一段时间心情很差，常与她争吵，直到后面上官若兰进宫才好些。 思及此，上官清月脸上闪过嘲讽。 忽然，手上覆盖过来的温度叫上官清月一怔，她回神，抬眸对上轩辕澈专注的目光。 “怎么了？”轩辕澈微微笑着问，“怎么心不在焉的？” “想到了一些事情。”上官清月脸颊微烫，把手从他手底下抽出来，抿唇说道，“你继续说吧。” 轩辕澈收回手，眸光晦暗不定，面上不显，只是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此次入牢，发现了此人的身份。他以前是静王世子的教导先生，后静王逝世，静王府烧灭，他重回京城，户籍也叫他弄了回来，后面被轩辕岐所收入旗下，被推举进了刑部。” 上官清月想到了一些怪处，刑部容易进官员，但要官位高的，也不容易进，更别说轩辕澈口中的人乃静王余孽，先不说其他，就说那张脸，若入朝，定然会被朝中其他官员所熟悉…… “那人，应该没有官职。”上官清月看向轩辕澈，虽是问话，但语气间全是笃定。 第1040章 损兵折将5 轩辕澈不禁笑，“的确，他没有官职。” 说完，他朝上官清月挑眉，戏谑道：“不如你猜猜，他究竟在刑部做些什么？” “狱卒？”上官清月猜测一番，问道。 轩辕澈摇头。 上官清月面上生出困惑来，“守门的侍从？” 轩辕澈还是否定了她的猜测，“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上官清月实在猜不出来，直接问道，“难不成是扫地做饭的？” 出乎预料的，轩辕澈竟然点头应了是，上官清月愕然，便听他笑着与她道：“对，他就是个做饭的。他在刑部里头做厨子，偶尔去牢里面送饭，与牢狱打好关系，既不出头，又能进出牢狱不被人怀疑。” 上官清月听言，细想一番，不由赞叹，“确实是个好地方。” 既能探听入牢之人的消息，又能往外传递消息，还能不被人发现，这棋子做得可真是妙。 “此人能大用，只可惜乃是静王余孽，又是轩辕岐旗下之人，若不处理干净，以后怕是会拦你我之路路。” 轩辕澈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上官清月抬眸一看，多少能猜出他的意思来。 “你想怎么做？”上官清月问。 轩辕澈浅笑，“自然是，要让轩辕岐损兵又折将。” 刑部，厨房外院子。 “诶，吴厨子，你表哥来找你了嘞！”外头门房走进院子里面，一路进去，到了厨房，朝里面正在做饭的其中一个清瘦身影喊道。 那身影闻言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稍显儒雅的脸来，虽已中年，但模样仍带着几分清俊。 门房不由感慨：“你说你一个厨子，长得怎么跟官儿似的，读书人的模样，真叫人看了觉得奇怪。” 他说完又想了下，“名字也一样！吴隐，一听就跟我们不一样呢。” 吴隐笑了下，没有搭腔，而是问他：“你方才说，我表哥又来了？” “对，就在外头候着呢。”门房捻起一只包子，笑嘻嘻地说道，“我看你那表哥提着东西，指不定是什么好玩意儿呢，毕竟以前是宫里面出来了，如今也不落魄嘞。” 刑部里头大部分人都知道，被推荐进来厨房做饭的厨子吴隐有一个在宫里面做过太监的表哥，如今颐养天年，出来宫外头，也是富得很。 吴隐对门房笑，拿起一个水晶饺子递给他，见他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才道：“那就劳烦你把我表哥带进我屋子吧，这里活儿还没做完，差些火候呢，做差了怕是大人们不满意。” 门房听着连连点头，“大人们每日审查，自然吃得要好一些，近来我们更是要绷紧皮呢。” 他想起这几天刑部里头的几个官员一出门的满身血气，不禁哆嗦了一下，而后又对着吴隐摆手，往外走去，“你别急，仔细做，我把人给你带到屋子里。” 说话间，人就离开了厨房。 吴隐收回目光，继续做饺子，手上动作快而利落，做出来的饺子饱满又剔透，叫人食欲大增。 好一会儿，待饺子出锅，他才收了手洗干净往外走去。 第1041章 损兵折将6 一路笑着打招呼，吴隐进了屋子，还未说话，埋怨恼怒的话语就先迎面朝他而来。 “你怎的如此慢？！咱家都等你好一会儿了！要是耽误了事儿，你担待得起吗你！” 尖细的嗓音带着焦躁的怒气，刺耳又聒噪，吴隐慢吞吞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抬头看过去，面色淡然地说道：“厨房里面的事要是没做好，会有人说闲话，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得谨慎一点好。” 此话一出，正在叫嚷的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又气又憋闷，恨得直跺脚，“你是说咱家不谨慎？你在教训咱家？！” 虽是在气恼，可声音却是小了不少。 吴隐抿唇笑：“公公说的什么玩笑话，我怎么可能会如此说您呢？” 趁着明得还未发恼，他又开口，问道：“公公今日来，是有什么急事要交代给我吗？” 明得闻言，终于想起自己来此处的目的，心火一下就被浇灭了，看向吴隐的目光也带了一点不自觉的怜悯。 “咱家这次来，的确有事要交给你去做。”明得假咳了两声，在吴隐的注视下，说道，“刑部牢里头那几个还活着的刺客，你知道的吧？” 他故意把“刺客”二字的语气说得重一些，吴隐眸光微闪，应声：“我知道。” 说罢，他多少也猜出些许明得会过来找他的目的，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做不到。” 明得一愣，急了，“你怎么做不到？！只要把东西下进饭菜里头不就行了？” 他说着急着，自己又傻眼了，看着吴隐，惊愕地问：“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吴隐放低了声音，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语气淡淡，“大概就是让我下药，毒死刺客，以绝后患。” 明得知道他明白，稍微一琢磨，也知道他不愿意，软硬兼施地说道：“你知道就好，这件事很重要，殿下如今被陛下罚了禁足，不能出门，现在又是多事之秋，若是刺客这头又出了什么问题，没处理干净，你我都要倒霉！你要是把这件事做好了，回头咱家帮你跟殿下邀功，你就能离开这地儿了。” 一番话说完，吴隐不为所动，只是道一句：“我做不到。” 明得真是恨得呀，他恼得跺脚，“你怎么做不到？多么简单的事儿！” “的确简单。”吴隐嘲讽地扯了下唇角，“做了，刺客死了，我也得死，刑部里头厨房所有的人，都得死。” 明得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话，怔愣片刻，难以置信地看向吴隐，“你疯了？你自有咱家与殿下来保，你管他们做什么？殿下的事与他们自是不可一概而论，只是几条贱命而已。” 吴隐脸色微冷，站起来看向明得。 他比明得高半个头，站起身时看过去显得有种居高临下之感。 “我做不到。”吴隐冷淡地说道，“这件事我猜想，殿下不会让我来做，想必是殿下吩咐你来办事，你找不到法子，才来找我的吧？” 他问完，不顾明得发怔，转身要走。 第1042章 刑部风波1 “你疯了？吴隐！”明得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惊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的不愿意做这件事吗？” “不愿意。”吴隐挣开他的禁锢，面色冷淡，“这件事是殿下交给你的，而不是我的。” 此话一出，撇开的意思明显，明得忍不住冷笑，“我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件事败露，你我都得受到牵连！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吴隐垂眸，“可是我一旦下药，必死无疑。” 明得听言，以为他动摇了，顿时敛了神色，连忙说道：“你放心，咱家定会保你。” 他说完，攥紧手定定地看着吴隐，心想：若是吴隐还不应，这次过后他要是还活着，以后也休怪他不客气！ 思及此，明得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虽稍纵即逝，但吴隐仍然是看见了。 对上明得略显紧张的眼神，吴隐张张嘴，正欲说话，外面就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伴随而来的是厨房里厨子的声音。 “吴厨子！外头来人了，说要咱们全部出去，赶紧的！大人们催了！” 吴隐眼神一变，看向明得，见他紧张地瞪大双眼，隐隐有慌乱之色，先是应了还在外面焦急地敲门的厨子，随即压低声音蹙眉问道：“你惹来的？” “怎么可能！”明得连忙否认，“咱家一向谨慎，来此都是乔装的，那能让人看见？” 说着，他忙不迭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假胡子等物件，抬手往自己脸上贴，强作镇定地说道：“应该是冲着刺客来的，和咱家无关。” 吴隐不作回复，待他整扮好，便大步向前，打开了门。 门外头站着的厨子满头冷汗，衣衫被肥胖的身体濡湿透透出深色，面上露出几分害怕之色，吴隐抬头，看见不远处正快步走来几个带刀侍卫，走在前方的赫然就是刑部侍郎柳成。 柳成沉着一张脸，呵斥道：“在这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不是说了要召集所有人到院子里面集合吗？你们这是想违抗命令？” 一连串的质问发来，厨子当即就白了脸，连声辩解：“不是的，大人！小的是被派过来找吴厨子的！没有违抗命令！” 他说着话都打哆嗦，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腿软而跪下去。 柳成冷笑一声，没有去再看他，而是看向吴隐，发现对方的样貌气度后，脸上露出几分怀疑之色。 “你是厨子？”说话时，柳成想起今日上头说出来隐隐透露着的意思，眼神警惕起来，手也不动声色地摸上了腰间的剑鞘。 吴隐发现他的动作，全当不知，佯装白着脸，强作镇定地拱手，说道：“回大人，小的的确是厨子，是半年前被招进来的……” “刑部不缺厨子，况且你……”柳成戒备地打量他，“你是个读书人？” 虽这样问着，但柳成的语气已是笃定，并且心下决定若是对方撒谎，就直接拔剑把人先压下来！ 毕竟以近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来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第1043章 刑部风波2 气氛紧绷，一旁的厨子已经是满身大汗，瘫软得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才能勉强没倒在地上，眼睛瞪圆的看着面前这一幕，而柳成身后的带刀侍卫，显然也发觉了不对，皆都警惕起来。 而吴隐面露慌色，更是在柳成的逼问下脸色涨红，露出几分尴尬来，看得柳成心底更加疑惑。 还不等柳成再问，吴隐就先小声地开口说道：“……大人，小的是被推举进来的。以前虽读过书，但一直没考上童生……没得活计做，小的家里家徒四壁，这里工钱高……” 他没把话说完，柳成却已经恍然大悟。 世上多是穷酸书生，考不上科举的大有人在，穷的人也多得数不胜数，不过像吴隐这样穷到来做厨子的书生却是不多。 而官员底下办事也多是根茎交杂，常有人用关系与银钱塞进来几个人，干一些无关痛痒的活计， “推举你的人是谁？”柳成心里信了大半，可手还是没离开剑鞘。 吴隐声音更小了，“是一个以前在宫里御膳房李做过的公公，今年前被圣上特赦出了宫颐养天年，和小的有点亲戚关系……所以推举了小的。” 柳成听着，看向一旁的厨子，问道：“是吗？” 厨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回神后见柳成皱眉，结结巴巴的赶忙回道：“对对对，吴厨子说的没错，他他他……他的确有个亲戚是宫里面的太监……” 说到这里，厨子想起一件事来，指向吴隐身后的屋子，“今天还来了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柳成眯起眼睛，说话语气危险，“屋里有人？” 他说完，不等其他人回话，手一抬，指了两个侍卫，示意他们上前进屋，“你们两个进去。” “是！” 侍卫严肃着脸，踏步往前走，吴隐眉心一跳，正要说话，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尖细的，略微沙哑的声音。 “不用进去，咱家自己出来。” 吴隐往后看去，便见明得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粘着一点花白的胡子，仔细看却能看出一点光洁来，眉毛也是白的，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衣衫是深紫色，双手交握拢在一起，肩膀习惯性地往下微弯，形成一个略显圆润的弧度，走路时身子略扭着，此时出了屋门，就抬起头来，朝着柳成行了一个礼。 “草民见过侍郎大人。”声音尖尖的，虽语气谄媚讨好，但仍然刺耳得很。 柳成冷眼看他，“你是吴隐的亲戚？何时出的宫？现如今住在哪里？”话里话外全然是审问的意味。 说着，又道：“把你脸上的胡子扯下来！” 明得似乎被吓得一哆嗦，连连应是，讨好地笑，旋即龇牙咧嘴地扯下了胡子，扯完，见柳成面色缓和，可眉头仍然是皱着，便小声地回答他。 “咱家小的时候进宫前姓吴，后来进了御膳房当小太监，有幸伺候陛下，机缘巧合得了赏，最后讨了恩赐出宫颐养天年，约莫是两年前的夏日出的宫。” 第1044章 刑部风波3 明得说着，小心翼翼地看柳成的脸色，咽口水继续道：“之后咱家遇见吴隐，发现他是我表叔的孩子，又过的惨，才寻了法子把他塞进这来做饭。现如今住的西城的柳子巷里头。” 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得清清楚楚，毫无纰漏，柳成思索片刻，心觉没什么问题，但是又怕错漏惹祸，便抬手道：“全部都跟着我去院子里，让上面派下来的大人看看你们的样貌！” 说罢，柳成一摆手，率先转身往外走去，而他身后的几个侍卫则是冷着脸，在他们身后赶着催着，呵斥道：“快走！” 几人被推着往前走，凑在一起，厨子左右看看，大抵是觉得没什么危险，松口气，侧头去看吴隐，见他脸色发白，似乎十分害怕的模样，思及对方平日里在厨房也帮过他，压低着声音小声地安慰道：“吴厨子，你别担心，没什么事儿的，近些时日闹刺客，大人们也就是例行查一下，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吴隐勉强笑着点头，可面色仍然不好，也学着厨子，小声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进来得不光彩，这次怕是得被赶出去了。” 听他这样说，厨子一想，就生出一点怜悯来。 “这也没法子，谁叫咱们赶上了呢。”厨子叹气。 吴隐跟着叹气，旋即又瞥了几眼附近的侍卫，看了一眼明得，使了个眼色。 明得见状，挡在他身旁，阻挡了一些侍卫的视线。 而吴隐见他动作，便不动声色地稍微靠近了一些厨子，疑惑地发问：“不过话说回来，来我们这儿的大人都有谁啊？他们知道刺客的样貌吗？” 厨子挠头，想了一下，模模糊糊地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来到时候好像听了一耳朵，就是说牢里面有刺客已经招了，叫人画出了指使刺客的幕后之人的画像……” “你说什么？！”难以置信的叫声猛地响起，吴隐被忽然撞开，厨子的肩膀死死地被一双手抓住。 明得双眼圆睁，叫声甚至引起了前头柳成的注意。 厨子愕然地看着面前面目几近狰狞可怖，隐隐透着慌乱惊恐之色的明得，一头雾水的同时又生出几分怕意。 “你……你怎么了？你放开我……”厨子想拨开他的手，可手一抓一推，却没能把人轻易推开。 旁边的侍卫看向柳成，见他点头，便上前硬生生把两人给掰开，呵斥道：“做什么呢？怎么了？” 最后那句话说完，侍卫就看向了脸色发白还没缓过神的明得，心里生出疑惑：“你怎么了？” 而后又去问厨子：“你刚才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抓你？” 说着手握上了剑。 厨子吓得够呛，连忙摇头，“小的什么都没说啊！就是……”他绞尽脑汁，“就是说了待会儿见到大人们的事……可能，可能他就是害怕了。” 厨子说完，自己都不信，咽口水害怕不已。 侍卫不满，正想说话，但却被打断。 第1045章 刑部风波4 “大人，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柳大人好像要等急了。” 吴隐忽然开口，踌躇地说着，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侍卫下意识抬头，看见柳成略显不耐的神色，正要呵斥的话一停，站直了身子，伸手一推明得，“先去院子里！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看你有几条命好活！” 明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吴隐捞住了他的腰，等侍卫再叫，就佯装不经意地被明得的力气弄得靠近对方。 他声音细如蚊蝇之声，明得却听得清楚：“想死就再表现得明显一点。” 说罢，吴隐推开他，好心地帮他整了一下腰间的腰封，旋即讨好地朝侍卫笑笑，同厨子一起往前走。 明得回神，被侍卫又推了一把，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脑子却是乱糟糟的，仿佛被一团浆糊黏住，想不出半点办法来，只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胳膊，脸上才没露出半分惶恐惊惧的模样来。 很快，一行人到了院子里，院子满满当当的一群人站在里头，除了侍卫，杂役与下人，甚至是狱卒几乎都在。 泱泱一群，分别有三个拿着画卷的人在来回走，好似在查看在场众人的面容。 院内安静，于是几人的到来尤为引人注目，一大半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落在吴隐三人的面上。 甚至于有一个拿了画卷的人，眉头一皱，踏步走来，问柳成：“除了这三个人，还有其他人吗？都来齐了？” 柳成对此人尊敬地说道：“是的，宋大人，都来齐了。” “嗯，让他们站过来。”宋大人颔首吩咐道。 柳成应是，旋即便侧着身子，朝着不远处招手，示意几人上前，“过来！” 侍卫听见，催促吴隐等人过去，吴隐正往前走，袖子忽然被扯住，他瞥了一眼身旁，看见明得发白的脸。 刺客一事，吴隐知道的不多，也不少，但是看明得如今这模样，想必当初轩辕岐是把此事交给明得去办了，以至于现在明得才会是这副脸色。 “怎么办……”眼见着要到柳成的面前，明得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去问吴隐。 此时明得已叫苦不迭，后悔万分自己今日竟脑子一懵来了此处，让自己陷入困境。 “见机行事。”吴隐淡声说着，从他手里扯回自己的衣袖，面色却丝毫不慌不乱。 明得见状，心底生出火气，觉得他不愿意帮自己，正要恼，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 “站过来。” 抬头看去，竟是柳成身边的送大人。 明得常帮轩辕岐在外做事，自然是认得这位宋大人的。 无他，只因为此人刚正不阿，不接受轩辕岐的招揽，甚至还参了轩辕岐一本子，若不是轩辕岐在朝中给众人与建隆帝的印象已固定，否则是要倒上一次霉的，且之前狩猎林里，轩辕岐安排刺客取几个不听话官员的名单里，也有这位宋岷宋大人。 宋岷看着几人来到自己面前，目光落到明得脸上时明显一顿，眯起眼睛，眉头皱起，竟是招手道：“你，过来。” 第1046章 刑部风波5 此话一出，明得三人都愣住，旋即反应过来，还是厨子哆哆嗦嗦的问：“大，大人……您叫我吗？” 明得站在中间，厨子在他的左侧，他听见这话，心都提起来了，恨不得宋岷叫的人就是厨子。 只可惜并不是。 宋岷看了一眼厨子，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身子，就摆手道：“不是你。” 说着，又对一旁的侍卫道：“你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就让他离开。” 侍卫应是，旋即便过去把厨子拉到了一旁。 “你，过来。”厨子被拉走后，宋岷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准确无误地指着明得，语气略显不悦。 明得一时没动，柳成见状，当即蹙眉呵斥：“还不快过来？” 他丝毫不在乎明得是宫里面出来的公公，还是哪里的富人，如今这世道，官高一级压死人，他可不想宋岷一个不高兴，参上刑部一本，事后他还得被刑部尚书责骂。 柳成方才已经和宋岷说了关于刑部为什么会出现太监一事，只是略微美化一番，以至于宋岷虽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而在几人的催促下，明得上前，在宋岷的面前站定，僵硬着身子，直面对方的打量。 宋岷上下眼皮子一扫一合，眉头皱起，又拿了手里的画卷打开来看，嘴中喃喃道：“……怎么感觉有些像呢？怎么回事……” 明得浑身紧绷，听见这话更是脸色惨白，抖得厉害，眼珠子转着，脖子拉长，又想要去看画卷里头画的究竟是谁。 可当他脚不自觉地垫起来时，腿上忽然传来敲打，剧痛袭来，他忍不住惨叫一声，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狼狈得用手去摸自己被打的后小腿，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宋岷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赶忙合起画卷去看，待看见柳成拿着木棍，冷眼看着摔在地上的明得时，不由怔愣，随即不解地问：“你打他做什么？” “他想偷看画卷。”柳成冷哼，“画卷上画的乃刺客亦或者是幕后主使的容貌，若是这人是刺客，是潜伏的探子，那岂不是要坏了事？就凭着这个，打断他的腿都不为过。” 他话说得冷酷无情，一股戾气生出，宋岷不禁心生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两眼明得，在对方慌乱无措之时，才开口道：“不是他，放了他吧。” 宋岷说完，展开画卷去看，叹口气，很是忧愁：“怎么找不到呢？” 柳成在旁，看了一眼画卷，也是颇为奇怪地说：“我好似也见过这个人，看着好眼熟。” 他说着，看向被侍卫扶起来的明得，看了几眼，发觉与画卷样貌不相像，就想收回目光。 可是他刚移动视线，就看见了在明得脚下的一块玉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顿时一愣。 “……这玉佩我好像看过……”柳成看着玉佩，脑中一闪而过某个画面。 明得听见此言，低头去看，却不料，看见了一块玉白的双鱼玉佩就在自己脚下。 第1047章 刑部风波6 电光火石间，柳成猛地想起自己是在哪里看见过这副玉佩，他愕然地看向玉佩，顿时神色一变，怒喝道：“给我抓住这个静王党羽！”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场面顿时吵闹起来，全部都往声音来源都方向看过去，明得脑子嗡嗡作响，一时未回神，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侍卫压着跪在了地上。 柳成冷着一张脸，上前去捡起双鱼玉佩，对着疑惑不解走过来的宋岷举起玉佩，说道：“宋大人，你看，这玉佩是否与画卷上面的刺客佩戴的玉佩一模一样？” 宋岷怔愣，随即赶忙走上前，接过柳成手上的玉佩，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又打开画卷来对比，惊诧不已，“对！一模一样！” 说完，宋大人看向明得，神色复杂，“刺客竟是太监？而且样貌怎么与画里面的不一样？” 柳成摆手，“刺客敢进入刑部，自然也是会做一番装扮的，况且画卷里面画的也不一定就是刺客的本来样貌，毕竟有的画师总是会画错，我们之前看此人觉得眼熟，指不定就是因为他与画卷上的刺客相似！” 一番话说下来有理有据，叫人挑不出毛病。 而明得这时候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被抓，是那枚双鱼玉佩……可是那玉佩根本就不是他的，他今日出门，以防万一，什么配饰都没戴。 既然如此，玉佩是谁的呢？ 明得被侍卫大力压着，痛苦不已，他仰起头，看向宋岷手里拿着的玉佩，不同于他人，他很快就认出了那枚玉佩的真正主人是谁。 “是你！竟然是你——”明得难以置信地叫出声，回头看向身后离他不过几步远的人，愤怒不已，嘶哑尖利的声音仿佛困兽发出来的最后叫声，“吴隐！你竟然陷害咱家！你陷害咱家——是你的玉佩——是你的，不是咱家的！” 他叫喊着，发狂一般挣扎起来，侍卫险些压不住他，最后只能用力死死地把他摁在地上。 明得的脑袋被踩着，太阳穴磨到了地面，皮肉又热又痛，痛苦围绕着他，他双眼发红，憎恨地看向惊恐退后的吴隐，简直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而此时，柳成与宋岷也回过神来，宋岷更是问：“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玉佩是你的？” 吴隐闻言，连连摇头，面色苍白，“不是，不是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买不起这玉佩啊！” 柳成听见这话，倒是想起了吴隐之前说的话，看了他一眼，旋即对宋岷道：“此人在刑部挂了工，是京城人士，其他的暂且不知，不如将其收押，待查出他是否有端倪再做处理。” 宋岷颔首，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明得，冷声道：“你别想着狡辩，我们会一一查清楚，看看你究竟是在宫里面出来颐养天年的老太监，还是隐匿的静王党羽！” 他的眼神过于冰冷，明得绝望不已，又见吴隐被带走，慌乱害怕之下，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第1048章 左膀右臂1 “咱家不是静王党羽，咱家是——” “咳咳咳……” 嘶哑绝望的声音猛地停顿，明得赤红双眼往后看去，看见吴隐捂着唇不停地咳嗽，等他看过去又稍稍缓和，掀开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垂下眼眸。 明得的心忽然沉下来，刹那间，他安静下来，怔然地看着对方。 “你好端端的咳嗽什么？”一直在等明得说话的柳成见此情景，脸色顿时不好起来，冷眼看吴隐，语词犀利逼人，“你莫不是也是静王党羽！？” “大人，冤枉啊！”吴隐乍然听见这句话，满脸惊慌地跪下来，发抖着磕头，“刚才小的身后的侍卫大人不小心磕到了小的的背，小的这才……这才咳嗽了一下。” 话音刚落，吴隐背后站着的侍卫面露尴尬，旋即又在柳成不悦的目光下赶忙拱手道：“大人，属下知错。” 此人乃是柳成的亲信，亲自培养的侍卫队里的一员，众目睽睽之下，柳成心中虽恼，可也没给他难堪，只摆手烦躁道：“你给我滚下去！扣一个月的俸禄！” “是。”侍卫松口气，旋即又小心翼翼地指着吴隐问，“那此人？” 他是负责压着吴隐的，方才不知道为什么没站稳推了对方一下，岂料竟会惹出事来。 柳成不想吴隐再发出什么动作声音，直接就吩咐道：“带下去，关起来，待会儿再审。” 侍卫应声，随即便凶神恶煞地用力狠狠推了一把吴隐，压低声音道：“走！待会儿爷让你尝尝厉害！” 吴隐发抖，低着头默不作声，像是害怕极了一般，很快就被侍卫推搡着离开了院子。 临离开院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明得被抓起头发，被迫仰着头，一脸绝望的模样。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面色冷淡，重新垂下头。 “你在看什么？”宋岷忽然站上前，低头看向明得，蹙眉问道。 柳成一愣，回头疑惑：“你说什么？宋大人？” 宋岷没理他，而是直直地看着被他拉拽着的明得，着等回话。 柳成反应过来，眉头一挑，也没说话，只是抓着明得的手更加用力了，疼得明得脸不自觉得扭曲起来。 “宋大人问你话呢，你在看什么？”柳成不耐烦，微微俯身，脸上浮选出几分冷漠与憎恶，“还有，你来刑部，是不是想要去牢里面去见被抓起来的同伙？除了你之外，你的其他同伙在哪里？还有人在这吗？” 说话间，柳成余光瞥了几眼附近齐齐地看过来的杂役等人，眼睛眯起来，威胁地冷笑一声。 而明得此时全然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脑子里面全是吴隐临走前看他的那一眼，那眼里全是警告与怜悯，以及看死人的眼神。 吴隐确定明得会死，连明得，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虽然并不是双鱼玉佩的持有者，但却被柳成抓住认成了是静王党羽，如果他否认，就会被质问为什么会来刑部，究竟身份是何人。 第1049章 左膀右臂2 他能把自己是轩辕岐的人这件事情说出去吗？ 明得清楚地知道答案：不能。 于是等着他总有的路只有一条——死。 而另一条路，则是他承认自己是静王党羽，被关入大牢，审问，无数刑罚将会落在他身上，最后等的一条路，也无非就是死，除此之外，唯一的好处大抵就是能多活一段时间。 可是活着受折磨，不如死了干脆。 况且明得也没有想过轩辕岐会来救他，他在轩辕岐身边太久，久到知道对方的一切，如今他深陷泥潭，轩辕岐自身难保，不趁机找人杀了他以防泄密就已经算好了。 思及此，明得心里愈发绝望，仰着头面露麻木，即便柳成不耐，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个，而现在，是考验他对轩辕岐忠诚的时刻。 柳成发恼，正要开口，一旁的宋岷却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看向明得，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想起不久前明得喊出的那句“咱家不是静王党羽，而是……” 而是谁？被打断没能说出口的名字是谁？ 宋岷心下疑惑，没忍住开口问明得：“在吴隐走之前，你说你不是静王党羽，那么，你是谁的人？” 柳成闻言，嗤笑：“都是狡辩的话罢了，宋大人，你可别被他给骗了，要是他不是静王党羽，那他身上的玉佩是怎么来的？” 宋岷一愣，旋即又开始皱起眉来，心下也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那他……” “大人，你没有审讯过犯人，自然不懂这些事情，他们呀，狡猾得恨，都是一些渣滓。” 柳成摆手说着，手上用力，正要凶起脸来逼问，可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见身旁的宋岷发出惊叫声，难以置信地慌乱道：“快救他！他嘴里有毒囊——” 此话一出，众人皆都惊起来，柳成更是回过神，反应迅速地抬手卸掉明得的下巴。 可是已经没用了，明得张着嘴，嘴里全是乌黑的血，双眼赤红，因为下巴被卸掉的原因，整张脸显得怪异而狰狞，不消一刻，他便倒了下来。 柳成松开手，手里是一些掉落的头发，反应过来后目光发狠可怖，愤怒地一脚踹到了明得的肩膀上，把人踹得狠狠往后倒去，发出轰声。 “该死！”他暴怒不已。 明得发出嗬嗬的声音，嗓子响破风箱一般，他吐出一口污血，想笑，又扯不起嘴角，挣扎着从地上撑着身子，眼里忽然迸发出仇恨的目光。 “……不，隐……吴隐……玉…玉佩……静王……” 他张着脱臼的下巴，嘴里含糊不清，模模糊糊地说着，声音又细又小，双手抓着地面，指尖磨破流出鲜血，死死地看向某处。 宋岷看他这副模样，心底一惊，蹲下来想要仔细听，可是也只听清楚了一个“隐”字，便见明得没了声息，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死不瞑目。 “死了。”宋岷心情复杂，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明得，叹了一口气。 第1050章 左膀右臂3 明得死后，柳成面色阴沉地送走宋岷，转过身戾气毕现，咬牙切齿地看向身旁的亲信。 “那个厨子呢？现在在哪里？” 亲信连忙应道：“正关在牢里面。” 柳成应了一声，眸色微暗，旋即思索片刻，竟抬手与亲信道：“用点刑，叫他认罪。”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说得叫人浑身发冷。 亲信愣了一瞬，很快就回神，点头应下来，说道：“是！属下明白，绝不能让静王党羽逃脱！” 柳成瞥了他一眼，踏步往里头揍，眉目冷沉，带着逼人的戾气，走动间来往杂役下属几乎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生怕惹了他不悦。 不远处，一前一后两杂役担着一具尸体走出来，见到柳成，赶忙弯腰点头行礼。 柳成颔首，余光落在一旁被合上眼睛，狼狈狰狞的尸体身上，心中怒火顿生，冷冷一笑，直吓得杂役直哆嗦，险些把尸体都给摔了。 好在柳成很快就收回目光，大步往前揍，这才让他们呼出一口气，赶忙担着尸体离开。 柳成没注意后面，一路到了屋子，先是饮了一杯茶水，缓解了喉间干渴之后，才呼出一口气来，开始思索今日之事要如何处理。 自从轩辕澈被放出牢里之后，上面就忽然传来圣旨，说派下人来审查，看看刑部是不是有静王余孽的探子偷偷潜伏，起初柳成还有些发恼，但后来转念一想，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指不定能趁机升职，于是欣然接受，趁着刑部尚书进宫，挤兑掉其他侍郎来接待宋岷。 现在好了，功劳没捞到，估计他都得搭进去！ 想到这里，柳成愈发恼恨，只能忍着火气，准备把吴隐给定下来。 毕竟吴隐与死去的明得，关系可不一般。 柳成想着，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而此时，刑部大门外，杂役与守门侍卫打好关系，便准备把尸体运到城外去，他们拉了一辆驴车，晃晃悠悠地往外去，嘴里小声地说着今日之事，说到深处时，不由啧啧感叹摇头。 隔着刑部一条街的茶馆空落无人，小二打着哈欠在查桌子，掌柜已在前头睡着了。 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一男一女对立坐着，目光落在从街道上走过的驴车上，最后又看向被草席卷起来的尸体。 “师父算无遗漏，当真是厉害。”上官清月收回目光，轻笑着说道，眉目柔和，显然是开怀的。 轩辕澈提起茶壶斟茶，茶香四溢，热水蒸腾出的雾气模糊了他冷峻疏离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君子般的温润儒雅。 他笑着道：“吴隐是个聪明人，明得公公要他送死，他自然也是不依的，不过想必，他当时应该已经回过味来，这才让明天反而替他送了死。” 轩辕澈本欲意让吴隐先送死，待后面安排了人在刑部门口，若明得逃跑，自然会有人把他抓起来，当做静王党羽来处理。 不过事情还是出乎了一点意料，但也无伤大雅。 轩辕澈垂眸笑了笑。 第1051章 爱慕之人1 上官清月思索一番，也是笑道：“毕竟当初是静王世子的先生，想必不会蠢笨到哪里去。” 说完，她想了一下，问道：“师父准备救他吗？把人笼络起来。” 现在吴隐还没死，但因着明得死亡，刑部办砸了差事，定然是要抓一个替罪羊来交差，而吴隐恰恰好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若是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想必吴隐也不会推开。 轩辕澈闻言，竟是摇头：“我不准备出手，且看他如何打算，若能逃出生天，我便伸手拉他一把，要是轻易就死了，救了也没什么用。” 上官清月颔首，也没再说什么，抬起茶杯饮了一口水，旋即想起来另一件事。 她看向轩辕澈，说道：“不知道师父知不知道，孟太傅一家已入城，约莫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入宫面圣了。” 轩辕澈没想到自己会在上官清月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回神后点头，“我知道。” 他回完，抬眸看向上官清月。后者笑起来，说道：“师父莫要小看我，我在京城可是有不少铺子，眼线自然也多，想知道什么，也是轻而易举。” 上官清月说得大方又轻巧，笑意盈盈，没有觉得自己所做之事有半分让人惊讶。 轩辕澈无奈地笑：“你啊，真是口无遮拦，要是坐在你面前的人不是我，是他人，怕就是要吓死了。” 世人多要求女子相夫教子，擅长管理内宅，喜爱琴棋书画，对女子了解朝堂之事却大为忌讳，心生忌惮。 上官清月对于这些条规来说，全然是放肆的。 但她并不在意，哼声道：“若坐在我面前的不是你，我又如何会与人说？” 反问的话语说出来，倒是让轩辕澈失笑。 上官清月挑眉，给他斟茶，又侧头看向窗下街道，见来往行人稀少，驴车也早就消失不见，便不由与轩辕澈笑着打趣道：“我记得孟太傅当初离京辞官之前曾经教过师父，不如我们去笔华楼逛一下，买些书笔，也好让师父你在外头看一眼孟太傅？” 孟家入京后落座在笔华楼对面的巷中宅子，一出门便是正对着笔华楼。 而笔华楼则是一家书铺，因着常年累月的售卖字画与书籍笔墨而吸引了一大帮书生官员而闻名，以至于现在发展起来之后，不单单只是书铺，偶尔还会发起一些书宴来。 轩辕澈瞥了她一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一言道破，“是你想见孟太傅，不是我。” 上官清月也不否认自己的意图，直言道：“那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轩辕澈见她如此，一时无奈又好笑，放下茶盏，调侃道：“徒弟都跟师父要求了，师父能不去吗？” 说罢，他站起身来，挑眉看过去，“走吧，大小姐。” 上官清月有点羞赧，闻言抿唇笑，旋即也起身跟着他一齐离开。 二人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笔华楼，正待要下去，便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娇软的声音：“请问，马车里坐着的，是七皇子殿下吗？” 第1052章 爱慕之人2 声音的主人明显是个娇俏的，尚在豆蔻年华的少女，嗓音甜软，说话时仿佛都能让人感觉到对方的温软乖巧，即使没看见人，也足以让人产生好感。 上官清月挑眉看向轩辕澈，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些笑意，戏谑道：“七皇子殿下？” 轩辕澈无奈，“你别闹。” “我哪里闹了？师父的桃花运近来旺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我找一个师娘回来。”上官清月打趣。 轩辕澈慢悠悠地把手里的棋谱翻页，闻言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轻笑着反问：“那你觉得，为师什么时候能把你师娘娶回来？” 不是找，是娶。 此话意思明显得让上官清月脸颊发烫，她嗔怪一般瞪向轩辕澈，“这些事情，你问我做什么？” 知道她羞了，轩辕澈忍俊不禁，摇头也没回话。 而许是因为马车内二人久久未回话，外头的人声音又响起来，“七皇子殿下在吗？” 马车内二人对视一眼，上官清月先笑道：“师父你来处理吧。”说着，她就先戴上了帷帽。 近些时日因着刺客风波的缘故，轩辕澈一时风头大盛，又因为被冤枉入狱，建隆帝赐下不少赏赐，一时间，众世家贵族蠢蠢欲动，心头生起无数个念头来，其中正是有盯着轩辕澈还未成婚一事，暗搓搓地叫家中适龄女眷出门“偶遇”轩辕澈，想着家中能出一个皇子妃来。 外面的姑娘估计也是打着这个算盘，以至于没听到应话，便不死心地继续叫着。 轩辕澈心底生出一点厌烦来，正要叫人，帘子便忽然被掀开一角，正是赵枫。 “主子，是孟柔孟小姐。”赵枫苦着一张脸，面对轩辕澈冷淡的目光，说道，“她认出了马车上的标记，认定您在马车中，不肯离去。” “孟柔”二字一出，轩辕澈眉头刹那间就皱起来了。 孟柔，乃是孟太傅的孙女，户部尚书的嫡幼女，因着样貌娇俏性子讨喜，又于画一道造诣颇深，以至于深受家中宠爱。 十几年前，孟太傅还未辞官时，也曾有几回带着孟柔进宫，建隆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孟柔其实与各皇子都是相熟的。 且孟柔尤其爱粘着轩辕澈，当初孟太傅离京时把她带走，她还哭着要去找轩辕澈，被建隆帝好一阵打趣，险些要下旨让轩辕澈与孟柔定亲。 思及此，轩辕澈缓和了一下心绪，看了一眼上官清月，又因着对方戴帷帽而看不清神色，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如何。 轩辕澈对着赵枫点头，见他退出去，这才掀开一旁的小窗帘子，看了出去。 他刚动作，还未抬眸，甫一露面，外面站着的人就惊呼起来，带着喜悦，笑着叫道：“澈哥哥，果真是你！柔儿都要以为是自己认错了标志呢！” 面前的少女，穿着一身粉色罗衫裙，裙摆绣着正在花中嬉戏的蝴蝶，绣鞋鞋面上用银线绣出繁花，鞋尖坠着拇指大小的珍珠。 第1053章 爱慕之人3 孟柔生得清秀，不算十分美貌，但因着两颊微鼓，皮肤白皙细嫩，此时杏眼微睁，眼里亮闪闪地看向面前人时，笑起来梨涡像是陷进一个小窝里，稚嫩又甜软，让人一见便不由得对她放松戒备，心生喜意。 “澈哥哥，你不记得柔儿了吗？”孟柔没得到回复，秀眉一皱，嘴巴嘟起，一副威委屈的模样，娇嗔着像是在撒娇。 轩辕澈收回目光，语气淡淡：“确实是忘了，毕竟已经十多年未见，望孟小姐见谅。” 孟柔被这句话戳了心眼子，心下有点恼，但眼睛落到轩辕澈的脸上，又暗自忍耐下来，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柔儿还以为澈哥哥和柔儿一样，都把对方记得牢牢的呢。” 说完，不等轩辕澈回话，她又笑嘻嘻地说：“澈哥哥要来笔华楼买书吗？恰好柔儿也想要买，要不我们一起吧。” 轩辕澈不语，看向她身旁侍女手中的笔墨纸砚，眉头一挑。 孟柔丝毫不慌，笑道：“这是我哥哥要用的，澈哥哥你也知道，过两日就会试了，哥哥他忙，不得出门，又怕下人买不着好东西，故而使唤我来了这儿。” 她说着又顿了下，眉眼弯弯，声音愈发娇甜，“这也是缘分呢，不然我怎么会遇见您呢。” 忍俊不禁的笑声忽然响起，孟柔一愣，回神后看向轩辕澈，见他无奈又纵容地往旁边看去，又仔细一听，发觉这声音竟是个女声，一时脸色变换。 “抱歉，实在没有忍住。” 清雅的女声柔柔响起，孟柔恼怒地看过去，只见帘子遮住的一角映出一点浅色衣角，很快又被帘子遮住，再看过去只看得见轩辕澈冷峻淡漠的面容。 她攥进了手，指甲深深掐在掌心，脸上甜滋滋的笑也消失了不少。 “澈哥哥，你车里坐着还有人呀？是郡主姐姐吗？”孟柔勉强笑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车窗帘子。 轩辕澈微不可见地翘起唇角，语气淡然：“不是。是我一友人。” 孟柔脸色霎时就变了，“友人？” 轩辕澈颔首，仿佛丝毫没有发觉她难看的神情，眸眼甚至流露出几分温情来，叫孟柔看了气得险些咬碎一口牙。 但孟柔很快就回过神来，脸上又扬起笑容，朝着轩辕澈委屈忐忑地问道：“那姐姐是不愿意出来见柔儿吗？为什么不露面呢，是不喜欢柔儿吗？柔儿只是与澈哥哥你多说了两句话，也没有做什么呀。” 话音落下，上官清月在马车里听见，差点笑出声，一时是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笑，她对着轩辕澈挑眉，旋即扯了下对方的衣袖，待人看过来时，才笑着故意道：“你说，我要不要见她？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轩辕澈无奈，摇头轻笑，亲昵地用食指指骨敲了下她的脑门，嗔怪一般，又像是纵容地说道：“顽皮。” 上官清月哼声，故意大声地说道：“殿下总是这样，我要不高兴了。”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高兴？” 第1054章 爱慕之人4 轩辕澈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抬眸看去，对上一双眉眼弯弯，含着戏谑的眼眸。 “当然是，赠我一套白玉棋盘，我记得，殿下的书房里便有一套白玉棋盘，白子圆润剔透，黑子光泽鲜润，我可是惦记了不少时日呢。” 上官清月嗲着声音，压着声儿，娇滴滴地说着，在旁人耳朵里面听来，像是在撒娇讨欢一般。 而在孟柔耳中，更是觉得马车中坐着的女人不知廉耻，贪得无厌，令人憎恶发恼。 眼见着轩辕澈就要应下，孟柔心下一动，生出念头来，连忙开口争抢：“澈哥哥，柔儿有一事要求您，不知您可否帮帮柔儿？” 轩辕澈看过去，她立即说道：“您也知道科举在即，我哥哥才华向来不错，上次还取了前三甲，如今会试，定然也是榜上有名。” 说到此处，孟柔露出几分骄傲之色来，“于是柔儿就想着要送个物件给他，只可惜怎么找也找不着合心意的，方才又听……那姐姐说您有白玉棋盘，不知您可否割爱？” 孟柔问完，楚楚可怜地看着轩辕澈，声音娇软，“澈哥哥不会拒绝柔儿的吧？姐姐也不会拒绝柔儿吧？毕竟柔儿那么需要这个棋盘……” 此话一出，还未落音，上官清月便不禁笑出了 她挑眉，问轩辕澈：“那么，殿下要把白玉棋盘送给谁呢？” 轩辕澈颇觉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孟柔。 与上官清月不同，孟柔一听她这样说，就火急火燎起来，心底着急，张嘴就叫道：“澈哥哥，我……” 可惜这回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轩辕澈便打断了她，干脆地说道：“给你。” 他说完，看向的地方是上官清月。 孟柔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旋即就听见马车里的女人笑着应：“那我在这，就先多谢殿下了。” “区区小物，不必言谢。”轩辕澈笑道。 这一幕放在孟柔眼底，叫她心中恼恨，当即便没控制住自己，阴阳怪气地说道：“澈哥哥好心，姐姐你也真敢要，也不知道姐姐是哪一家的贵女，往后柔儿也好寻你一起玩乐讨教，学学姐姐的胆量。” 轩辕澈冷眼看过去，眸中寒意冻得孟柔浑身一凌，回过神来，理智也回来了，顿时勉强笑了声，说道：“澈哥哥生我的气了吗？柔儿不是故意的。” “孟小姐。”轩辕澈淡漠的目光扫过去，声音冷冷淡淡，叫孟柔又爱又恨，“以后莫要叫得如此亲密，我想我并没有和孟家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况且你如此叫，恐怕会影响自己的闺誉，惹来旁人误会。” 孟柔浑身僵硬，见他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眼睛一眨，就要掉下眼泪来，声音也变得微微哽咽，委屈地叫：“澈哥哥……” 话未说完，轩辕澈又冷冷看去一眼，她硬生生被这目光看得改了口，声音愈发委屈，“七皇子殿下，柔儿只是太思念您了，这才逾越了您，您莫要生柔儿的气……” 第1055章 新科状元1 “殿下，我累了。” 上官清月打断孟柔还未说完的话，慢悠悠地对轩辕澈说道。 轩辕澈心中也厌烦孟柔死缠烂打的架势，顺势嗯了声，旋即便道：“下次再来买东西，亦或者叫下人过来买好了，你既累了，那么我就先送你回去吧。” 上官清月笑着应声，轩辕澈连看都没看孟柔一眼，就放下了小窗帘子，遮挡住了外头的视线。 “赵枫。”轩辕澈吩咐，“走吧。” 赵枫在外应是。 而站在笔华楼门前的孟柔见状，顾不得憋闷委屈，见他们要走，连忙叫道：“澈哥哥，七皇子殿下！你别走，柔儿还有话要和您说……” 她叫唤着，马车却没能停下来，甚至越来越快，孟柔提着裙摆追了几步，见附近的人都看过来，脸色涨红，羞恼不已，待再回神，马车就已经走远了，连影子都消失在了转角。 孟柔气愤，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究竟是哪个贱人，竟敢与我抢澈哥哥，要是让我知晓了，必定要……” 正骂着要放狠话，孟柔脑子里忽然闪过某个人说出的怨毒话语，顿时一愣，旋即意有所思起来。 贴身婢女书桥追上来，担忧地看着孟柔，温声细语地问道：“小姐，现在要先回府吗？约莫再过半个时辰，老爷就要过来了。” 孟柔闻言，回过神来，脸上竟没了之前发恼狰狞的模样，反而是一副冷静冰冷的面容，看得书桥有些心慌。 众人只知孟家小姐人美好说话，娇俏又有才华，从而忽略了对方的品行，平日里面若是有半点不顺，明面上若是表现不出来，暗地里可是要发好大一阵火气，越是面上冷静，生的气就越大，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孟家家大业大，却唯独只有书桥一个人在孟柔身边伺候了十多年，当着贴身婢女，由此可见一斑。 “回去吧。”孟柔说着，一摆手，就往前走去。 书桥见状，赶忙跟上。 顾府，书房。 上官清月坐在软榻上泡茶，神色淡然，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得轩辕澈无奈不已。 “你别给这副面色我看，看着怪怪的。”轩辕澈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上官清月微睁大眼睛，无辜地看向他，“什么面色？我哪里敢给您面色看啊？” 轩辕澈被她逗笑，笑骂：“阴阳怪气。” 上官清月听言，忍俊不禁地笑起来，险些把手上的茶壶都放下了。 但她很快重新垂眸，把视线放在茶壶上，手腕倾斜，潺潺茶水从茶壶嘴流出来倒入茶盏当中，雾气迷蒙，茶香四溢。 “我哪里阴阳怪气了？论阴阳怪气，我可比不上那位孟小姐一星半点。”上官清月把一杯茶推到轩辕澈面前，放下茶壶，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师父你应该听不出来吧？或者是不想听出来？毕竟人家可是叫你澈哥哥。” 说到这，上官清月也觉得自己有些阴阳怪气了，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叫她自己也生了几分烦闷之意。 第1056章 新科状元2 “她叫我什么？”轩辕澈却答非所问，反问了一句。 上官清月怔愣，“澈哥哥啊。” 此话一出，轩辕澈眸中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脸上也显出了愉悦的神情，叫上官清月一时没回过神来。 等她回过味来，整个人都恼了，“你占我便宜！” 轩辕澈挑眉，问道：“我哪里占你便宜了？” 上官清月气笑了，琢磨了一会儿，哼声道：“我才不让你得逞。” 轩辕澈忍笑，见她俏脸被气得发红，便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哄道：“好了，别气，她就算叫我再多，也不及你一句。” 说罢，不等上官清月回话，他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后日便是科举了，我与陛下求了做会试主考官一事，他已经应下来了。” 上官清月颔首，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这届举人里面，有一个叫李无奕的才华横溢，但为人木纳，多被欺凌，若是你能把此人收下来，以后也算是多一个助力。” “李无奕？”轩辕澈看向她，心里略微发堵，“你怎么知道他才华横溢？” “他曾在我的一个客栈里面住过，发生了一些事情，人品不错，底下管事跟我汇报账务时提起过一次，我就记下来了。”上官清月编了个源头。 说完，她瞥向轩辕澈，似笑非笑，“有什么问题吗？师父。” 轩辕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自然没问题。我会见机行事，如果此人如你所说，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上官清月应声，旋即又与他闲聊了几句，待时辰不早，才起身要告辞离开。 “白玉棋盘不要了？”轩辕澈忽然问她。 上官清月身形一顿，看过去，想起孟柔来，哼笑道：“我怕孟姑娘有朝一日找上门来，要打我呢。” “你还怕她？届时也不知是谁打谁。” 轩辕澈调笑着，旋即又起身去了一旁，取下白玉棋盘，用专门保存棋盘的檀木长盒装起来，这才递给上官清月，“答应给你的，就是你的。以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上官清月心中一动，笑着接过盒子，道了声谢。 二皇子府。 亭台楼阁，草木被风微微吹动，盛开的花朵摇曳生姿，枯黄的叶子悠悠落在水面，轩辕岐站在池边，低头看着池塘里面一群小鲤鱼，面色冷淡，手里拿着一捧鱼食。 程意垂首，双手拢在腹部上方交握，温声禀告道：“孟小姐在笔华楼里纠缠七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置之不理，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并且七皇子殿下的马车里面似乎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轩辕岐轻笑一声，撒下一点鱼食，看着池塘里面的鲤鱼争先恐后地抢夺，“轩辕澈也会喜欢女人吗？” 说罢，他又自问自答：“哦，是会喜欢的，比如上官清月。” 程意在一旁不敢吭声，自从明得死后，轩辕岐便失去左膀右臂之中的一个左膀，偏生又是最忠心陪伴最久的，因为此事，轩辕岐心思愈发阴沉，叫人看不透。 第1057章 新科状元3 以往轩辕岐的举动脾气还会暴露一二，最近愈发沉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像是在湖面底下遮住了波涛汹涌，让人心底不安。 现在诺大的二皇子府只剩下程意一个管家，其他人轩辕岐暂且不相信，没把人调上来，只有两个心腹在保护轩辕岐的同时，也帮助程意处理府中事务。 而府外之事，如非必要，程意也不会贸然来打扰轩辕岐。 “您的意思是，与七皇子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的女人，是长乐侯府大小姐？”程意小心翼翼地猜测着，眼睛盯着轩辕岐的脸。 轩辕岐面色淡淡，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抛下去，也不管太多，拍拍手，转身往里头走，“谁知道呢。” 程意跟上去，继续汇报：“还有一事，属下收到消息，七皇子在后日会参与会试的主考官一职，陛下已经应下来了。” 轩辕岐脚步不停，闻言眸色微深，心中已是有所思，冷笑一声，说道：“估计是想要培养安插人手进入朝廷吧，看来我们这煞神七皇子，也是想要争夺一番储君之位了。” 说罢，他回头瞥了一眼程意，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你有没有去见过他们？” 他们，指的就是轩辕岐笼络起来的一群举子。 程意点头，“都见过了，有几个品性不是很好，才华一般，还闹了一出事，单胜在听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把名字都写出来，制成名单，放在您的书房桌子上面了。” “我看过了，除了王泉其他人全部都放下，别给太多东西，看他们会试成绩如何。”轩辕岐说完，又问，“那群人里面，才华最好的是谁？” 程意思索片刻，回道：“是一个名叫柳今的举子，来自江南水乡，今年才二十二。” “能拿下状元吗？”轩辕岐踏入门槛，语气冷淡。 “……大抵是不能的。”程意犹豫着，还是说了出口。 轩辕岐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眉间带着一点冷色，看得程意心底发寒，额头也出了一些冷汗。 他赶忙说道：“今年孟太傅的嫡长孙孟津也会入场，还有一个由白鹿书院的院长推举，清贫，但与孟家也连着一点关系的举子也会入场。 属下找人要过二人的文章给先生看过，对比柳今的文章，先生说柳今胜不过他们。” 说到此处，程一心底也不由感慨了一声：当真是孟家出来的子嗣，才华真不是一般人能盖过去的。 轩辕岐闻言，心底火气消了不少，随即若有所思起来，“那与孟家有关系的举子叫什么？” “李无奕。”程意答着，见轩辕岐面上露出一点示意来，便继续说了下去。 “他的母亲是孟家庶女，嫁给了孟太傅一个不得志的学生李直，李直外放当了州府，后因为洪水而受伤，陛下怪罪他没有守好百姓，于是便贬了他做县令，没几年就死了，他死后，李氏就投靠回了娘家，不耐受了磋磨，又带着孩子走了。” 第1058章 新科状元4 “后面几年没有消息，直到前几年，考举人时，李无奕忽然声名鹊起，得了白鹿书院院长的青睐，这才进入了众人的视线，让人知晓了才华。” 程意一五一十地说完，看向轩辕岐，等待他的下一步吩咐。 轩辕澈踏步继续往前走，声音淡淡的，“寻个时间看看他，若是有机会，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拢过来，如果不行便罢了。” 说完，屋门被下人关上，程意站在廊外，拱手应是，直到等不到里面的回话，这才站起了身，停顿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近两日京城热闹非凡，各地区的举子接连而来，客栈人满为患，来往行人左右一看，哪哪都有穿着长袍一脸书生气的书生，有的衣着简朴，有的衣着华丽，有的年轻不及弱冠，有的却是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们为着三年一度的会试而来，仰头望向高大肃穆的皇宫所处的位置，眼里迸发出渴望与欢喜，期望着能在一天后的会试里面青云直上，一飞冲天。 茶馆内，靠窗的边角，有一着锦衣的男子低声对着满桌子的书生挤眉弄眼地说道：“你们听说没？” “听说什么？你别买关子，有话直说。”其他人摆手嫌弃。 男子也不恼，撇嘴，旋即又左右看看，做贼一样，看得其他人都疑惑不已，“看什么呢你？” “贼眉鼠眼的，像是要偷东西。”有人取笑。 “他家里那条件，哪里需要偷东西。” 几人嬉笑，男子闻言哼了声，说道：“就你们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他说完压低了声音，“我这可是得了消息，知道后日主考官里头的除了几位大人以外，新来的主考官是谁呢！” 此话一出，引来哗然声，坐在他处的都看了过来，惹得男子装模作样地扭头凶巴巴地喊：“看什么看啊？！” 他人见状，收回目光，男子这才不悦地看向自己面前的几人，声音低低的，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们真是的！要是让人知道这件事，我可就完了！” “对不住对不住。”书生们连连道歉，旋即又赶忙压弯身子凑过去问道，“是谁？新的主考官，是谁？” 男子闻言，见众人脸上急切，面上露出几分得意来，而后也不卖关子，神秘兮兮的用手挡住脸，小声道：“是七皇子殿下！” “什么！？”有人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又惹来一阵注意。 男子恼怒地瞪过去，那人顿时讪讪，身子又压下来，控制不住地问：“怎么会是七皇子殿下呢？七皇子殿下可是从来没有传出消息说要做主考官，而且陛下怎么会如此草率就让……” 他话没说完，不赞同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毕竟七皇子轩辕澈，只有战名显赫，煞神名声名扬四方，却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轩辕澈文采如何出众。 科举是天下众多读书人为数不多的出头路，不看世家看才华，主考官那么重要的位置，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决定呢？ 第1059章 新科状元5 就算轩辕澈是七皇子，是龙子皇嗣，没有令人钦佩的才华，也无法叫这些寒窗苦读十余年，甚至读到老死的读书人心服口服。 围着男子的书生们都露出了几分愤愤之色来。 男子见状，眼珠子一转，露眼下有几分得色，旋即又假模假样地叹气，意有所指的说道：“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那事儿……” 前段时间的事儿，指的，自然就是静王党羽刺杀建隆帝一事。 众人脑瓜子一转，就想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轩辕澈因错判而入狱，洗清嫌疑后，趁机朝建隆帝提要求，要做会试主考官，建隆帝愧疚，就应了下来。 “这七皇子，实在是令人不耻！若是每个皇子都如此，那我们还科举做什么？考什么读什么！”有性子过激的书生一拍桌子，恼怒地叫起来。 七皇子这三个字一出，众人视线都落在了那处角落，说出消息的男子更是当即就抬起衣袖遮住了脸，缩着脖子赶忙偷偷摸摸地走了。 剩下的几个书生没反应过来，待在原地，被其他人围上来没能离开，七嘴八舌的，也“悄悄”把此事告诉了他人。 事情发酵到傍晚，谣言是止也止不住了，甚至有书生闹到了官府，击鼓叫嚷：“七皇子殿下凭什么能做会试主考官？” 满京城的人都在私下讨论此事，事情最后在第二日早朝时禀报给了建隆帝。 太子一派的忠义伯站出来，说道：“陛下，若不能妥善处理此事，明日会试，怕是不能如期举行了！三年一次的会试，怎能因此等事情而被搁置呢？！” 说罢，他看向轩辕澈，“想必七皇子殿下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耽误了科举吧？” 话里话外，都是要让建隆帝下旨收回命令，也让轩辕澈自己识趣儿地主动开口。 轩辕澈淡淡一眼看过去，嘲讽一笑，“忠义伯没想着要如何去查为何主考官的名单会泄露出去，却想着让父皇收回命令在百姓面前妥协，至父皇的脸面不顾，当真是忠义。” “你！”忠义伯脸色涨红，恨恨甩袖，“事情出在您身上，自然是要从您身上解决，本官并没有让陛下失了颜面，一切都只是为了明日科举！ 举国书生，寒窗苦读，成为举子获得会试资格前来应考，里面有多少以后会成为中众位在座之人的同僚？陛下又如何能叫他们对朝廷失望？” 一番话铿锵有力，说得人无言，太子党的几位官员半弯腰拱手道：“陛下，忠义伯言之有理，望您早下决策。” 轩辕琰瞥过去，佯装好心地劝：“七弟，为了明日会试，你便……忍让一番吧。” 轩辕澈冷笑。 建隆帝见状，看了轩辕澈一眼，不乏心疼愧疚，他不由得叹口气，正要开口，便听见轩辕澈忽然开了口。 “让他们消停，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轩辕澈冷冷淡淡地说道，“只是忠义伯与各位大人一叶目障，让我实在是惊讶。” 第1060章 新科状元6 此话一出，不仅众人愣住，连建隆帝也讶异地看向轩辕澈，颇好奇地问：“澈儿这是想到办法让那些个书生消停下来了？” 轩辕澈不答，反道：“往父皇下旨，若今日不能把城中谣言解决，便免了儿臣主考官一位。” 建隆帝讶异，见他面色淡然，丝毫不见慌乱无措，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而一旁的忠义伯却是嗤笑：“七皇子殿下莫要空口说白话，届时解决不了，又要与陛下反悔。” 轩辕澈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忠义伯如此不信本殿下，莫不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帮本殿下解决？” 说完，轩辕澈又佯装了然，继续道：“既然如此，不如您就帮本殿下抄写一些东西吧，忠义伯向来文采斐然，下笔如有神，想来是抄写书籍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话音落下，满殿堂都不禁响起了闷笑声，窃窃私语着忍俊不禁，就连建隆帝，也是笑了笑。 满殿的官员谁不知忠义伯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写出来的子更是丑得叫人难以入目，若不是靠着祖上功德，又因着当年辅佐建隆帝上位，如今哪有这般风光？ 忠义伯脸都气红了，他羞恼地瞪向轩辕澈，正要说话，就听见上头建隆帝说：“澈儿说得有理，朕下令，让忠义伯就协助你解决城内书生暴动事宜，如你所言，若在今日内不能顺利解决，那么就……免了你主考官一位。” 话说到此处，建隆帝已是认了大半，心觉轩辕澈没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件事情，让忠义伯丢脸脸面，无非也是一点愧疚的纵容。 忠义伯本因建隆帝的话气恼不已，抬头就要拒绝，可对上冰冷的眼眸时刹那间冷静下来，想明白了道理。 “儿臣接旨。”轩辕澈不冷不淡地应下。 忠义伯也不得不臭着脸道：“臣领旨。” 建隆帝满意地颔首，见二人回归队列，便示意其他官员上前汇报，再过一柱香，便退朝了。 官员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忠义伯一甩袖，哼了声，从轩辕澈身旁走过。 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也没吭声，左右两边绕着二人走，却是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轩辕澈缓步往外走，神情淡然，让人看不出半分慌乱不悦来，令人疑惑他是否真的有办法解决城中谣言与书生举子的不满。 “七弟。”轩辕琰忽然来到轩辕澈的身边，眉目温和，声音似带着劝解之意，“你莫要逞强，若是事情搞砸，惹来举子们的反抗，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轩辕霖在旁嘀咕：“可不是吗？我都听说他们要罢考了。” 轩辕澈听着，笑而不语，目光浅而冷地看向二人，什么也没说，很快就越过二人离开了。 “七弟真是越来越狂妄了。”轩辕霖看着他的背影，感慨了一句，旋即侧头看向轩辕琰，见他面色冷淡，一时也没有说话。 自从刺客一事过后，轩辕琰对轩辕澈是无比针对。 轩辕霖心想：莫不是这次的谣言，也是轩辕琰派人传出去的？ 第1061章 新科状元7 他这样想着，便见轩辕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直去东宫，轩辕霖有些气恼，又无济于事。 轩辕琰不仅仅开始仇视轩辕澈，也对他冷淡对待，素日里轩辕霖还常常见他冷眼看自己。 再仔细一想，以后自己要是再跟着轩辕琰，以后说不定还得一直遭着冷眼，想想轩辕霖就觉得心烦。 “且看着吧。”他嘀咕了一句，踏步往前走去。 忠义伯府。 天光大亮，忠义伯一脸晦气地进了府，一路去了书房，路上半道遇上前来寻他的忠义伯夫人，又转道同夫人一齐回了院子。 忠义伯夫人见他脸色不好，唤了丫鬟婆子下去端吃食上来，又把身边的人都挥退。 待屋门关好，她才问忠义伯：“怎么了？今晨去上早朝还一脸高兴，回来就拉着一张脸，看着叫人怪扒的。” 说着，忠义伯夫人抬手给他斟茶，又调侃：“莫不是谁胆大地给了你不痛快？” 这一问，忠义伯脸色顿时更差了，他哼声，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忠义伯夫人诧异，“还真有人给了你不痛快？”说完她顿了顿，迟疑道，“难不成是七皇子殿下？” “除了他，还有谁！”忠义伯一想起今日早朝的事儿，就心烦恼怒，他冷笑道，“他夸下海口说能解决举子不满他当主考官的事儿，陛下还纵容他让我帮忙。他既然那么有本事，又何须我来帮呢！” 说话间，带着不屑，想来是已经笃定轩辕澈解决不了此事。 忠义伯夫人听言，先是安抚了两句，而后说道：“七皇子殿下如若心底没有法子，当时只是说出来唬人便算了，可要是有法子解决事情，那……” 她声音压低了一些：“那他可是又能在陛下面前出一番风头了，这对太子殿下来说可是不利。” 忠义伯闻言，也是沉下了脸，“七皇子殿下若是想要争储，的确是个劲敌，他手握兵权，背靠辅国将军府，就连陛下也要忌惮一二。” 见忠义伯如此，忠义伯夫人也急了，她的亲生女儿林寒烟嫁给了太子轩辕琰，他们忠义伯府也成了太子一党，无论是为了女儿外孙，还是为了以后，太子轩辕琰都必须登基成为国君。 这可是成王败寇的事儿，出不得半点差错，也不能马虎一星半点。 “现下该如何是好啊？”忠义伯夫人愁眉苦脸，“皇长孙体弱，皇后与陛下虽疼爱，但因为顾忌皇长孙身体，不常陪伴，如此一来，以后感情怕是不太深厚。” “寒烟的身体如何？”忠义伯也皱起了眉头。 忠义伯夫人叹气，“还能如何？本就体弱多病，当初难产伤了元气，暗地里问过太医，怕是一年半载，是怀不了了，还得细细调养呢。” “要不……让寒宜……”忠义伯出了个主意，眼睛瞥向自家夫人，话没说完，意思刚表露出来，忠义伯夫人就瞪了过去。 “你想都别想！”她蹙眉道，“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第1062章 会试举行1 林寒宜是忠义伯夫人在生下林寒烟后过了四年才苦苦生下来的孩子，生产时险些丢了半条命，但她没有憎恶孩子，而是愈发疼爱身体健康的林寒宜。 如果说林寒烟让她心生愧疚，每日担忧，那么林寒宜就是个真真切切的贴心小棉袄。 自从林寒烟嫁入东宫，每日配着忠义伯夫人的只有林寒宜，忠义伯这话一出，她当即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 看着忠义伯眉头皱起，向来温顺的忠义伯夫人也没妥协，只是放柔了声音，说道：“寒宜今年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脾气，若是进了宫惹来祸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况且我也舍不得她，我每日里都想着寒烟在宫里苦，唯有寒宜陪着我安慰我，要是她也离我而去，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说着，忠义伯夫人低低啜泣，忠义伯心软，叹气道：“我也就是一说，也没说一定要把寒宜送进宫，送其他人进去帮着寒烟也是一样的。” “这事儿还是先放着吧，要是寒烟身子好些，送进去也隔应，你也知道寒烟的性子。”送庶女进宫与女儿分宠，忠义伯夫人是不愿意的，但话不能说死，只能这样劝了两句。 忠义伯闻言摆摆手，也没再说下去，恰好这时丫鬟婆子端了早膳上来，二人净手用膳。 约莫半柱香后，餐盘碗筷都撤下去，忠义伯正要起身往外走，管家却忽然匆匆跑来，汗津津地叫丫鬟通报。 等里头应声，管家擦了把汗，走过去，看见忠义伯夫妇后赶忙走过去，对着二人行礼后，把手里的一些稿纸递给忠义伯。 “伯爷，这是七皇子殿下身边的侍卫拿过来的，叫奴才交给您，万不能丢失损坏。”管家汗如雨下，结结巴巴的，“……说，说是让您快些抄写，两个时辰之后过来拿。” 说完，管家就不敢吭声了。 忠义伯看着管家手上捧着的一叠半本书高的稿纸，心头火气，拿起一张，冷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倒要看看，他能写出给什么玩意儿来！” 他手一扬，稿纸一抖，忠义伯低头看去，面色微变。 一旁的忠义侯夫人见状，走到他身旁，侧头看去，待目光触及到稿纸上面的文字时，不由难以置信道：“这是七皇子殿下写的！？这怎么会是七皇子殿下写的？” 与忠义伯不同，忠义伯夫人出生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于诗句文章虽不了解，可多少也看过家中长辈与兄弟写过的文章，能看出个好歹来。 她方才只粗略看了一遍，便觉出稿纸上写出的诗句的绝伦精彩来，仔细一品，更是令人回味无穷。 若是这诗句的确是轩辕岐写的，拿的确能堵住满城举子之口，令人心服口服，毕竟举子愤愤不平之原因，正是觉得轩辕澈无才。 “这怎么可能是他写的？！定然是找来人替他作的！”忠义伯脸色难看，心慌意乱，强作镇定地骂道。 第1063章 会试举行2 可管家颤颤巍巍，举着的稿纸，却戳破了他所说的话。 谁能短时间写出如此多令人惊艳都诗句文章呢？即便是出名的才子，也说需要时间灵感的，现在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这些诗句文章的由来——它们都是轩辕澈以往写下后堆积起来的。 忠义伯夫人心情复杂，手里是她从管家那拿过来的几张稿纸，她一一看了几遍，发现无论是哪一篇，都可圈可点，叫人心生赞叹。 “老爷……”忠义伯夫人看过去，轻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忠义伯心烦意乱，抬手把管家手里的稿纸全部接过来，低头翻看了一下，脸色差得要命。 “两个时辰？”忠义伯冷笑，旋即看向管家，“你去告诉七皇子殿下，两个时辰，我可写不完，至少也得等到傍晚！” 他这意思，竟是要拖时间。 管家明了，应声后正要转身离开，不成想他这一转，还没走两步，就看见自己派在府门口守着的小厮匆匆忙忙地跑来，嘴里叫着：“不好了！不好了伯爷——” “什么不好了？给我好好说话！”忠义伯蹙眉呵斥。 小厮慌里慌张地停了步子，咽口水，在众人的视线下，指着外头，喘着气说道：“方才……方才七皇子府出来一队侍卫，不仅在墙上贴纸，还发给书生，说上面写着七皇子殿下作的诗句文章，书生、举子，还有百姓，都围了上去，现在大家都在说七皇子殿下文采斐然……” 此话一出，忠义伯瞬间回神，怒目圆瞪，“竟然耍我！七皇子，竟然敢耍我！” 他手上用力，把稿纸揪成皱巴巴的一团，直接扔在了地上，火气升腾，双眼发红，显然是气得不轻。 轩辕澈早已把稿纸拿出去给百姓看，却派人送来一部分让他抄，简直是欺人太甚！ 忠义伯发火的模样叫人害怕，忠义伯夫人给管家使了一个眼神，管家当即捡起稿纸赶忙带着小厮走了。 “老爷，您莫生气，要是气坏了身体，岂不是着了七皇子殿下的道？”忠义伯夫人轻声哄劝，见他略微冷静下来，更是道，“七皇子殿下糊弄您，您受了委屈，陛下想必也是知晓的，不会让您白白受委屈，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件事禀告给太子殿下。” 忠义伯闻言，缓了一口气，虽还是气恼，可理智也回来了。 他颔首，拍拍忠义伯夫人的肩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忠义伯夫人笑笑，替他整了一下衣衫，旋即便看着他快步离开。 二皇子府。 书房内，门窗大开，轩辕岐坐在软榻阿航，打开书信，迅速把内容看了一遍后，便撕成碎片撒进鱼缸里，看着鱼追着湿透沉下的碎片时，阴沉沉地哼笑一声，“蠢货。” 程意从外赶来，听见此话，脚步一顿，旋即又在轩辕岐看过来时快步走上前，“殿下。” 轩辕岐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鱼缸，“有什么事？” 第1064章 会试举行3 “如您所料，七皇子殿下把事情解决了。”程意恭敬地说道。 轩辕岐想起信上的内容，嗤笑道：“都是一群蠢货，不知道人家底细，竟也敢轻易看轻，也难怪比不过轩辕澈。” 说罢，他乜了一眼程意，“叫你打听的事儿你打听好了吗？除了轩辕澈以外，其他的主考官没变吧？” “都按您的吩咐去做了，现如今李无奕单独住在一间客栈里面，虽没有和孟家人在一起，但是孟家却常派下人过去送东西，嘘寒问暖，听李无奕隔壁住着的书生念叨，李无奕没有接受孟家送来的东西，每每东西一进门，他都是把东西扔出去了。” 程意说着，小心翼翼地看轩辕岐脸色，见他垂眸逗鱼，便继续道：“会试的其他主考官没变，只是孙大人心里有些慌，说想要见您。” 孙大人孙翰林，乃是轩辕岐暗地里最早接触的一批官员里面中的一员，并且收为阵下，才华不错，为人懦弱胆怯，素日里半点小事都寒蝉若噤。 轩辕岐蹙眉，略有些不耐，“你派人安抚他一下，叫他别露出什么破绽来，就像平日里一般好了，上次怎么做，这次就怎么做，只是要防着一点轩辕澈。” “是。” 程意应下，正待要告退，便听见轩辕岐忽然问：“静王党羽，还有动静吗？” 话说到此处，轩辕岐隐隐要咬牙切齿之意。 若不是静王党羽猝然冒头，他也不会被轩辕澈抓住把柄丢了脸面，被禁足，身边陪伴他已久的公公明得也被因此而死。 程意拢紧衣袖，掌心冒汗，声音低低的：“回殿下，没有。” “吴隐呢？还活着？”轩辕岐缓和下心绪，又问。 “还活着，不过怕是时日不多了。”程意抿唇道。 自从明得死后，柳成为了应付刑部尚书与建隆帝，硬生生把吴隐打成了静王党羽，关在牢里面鞭打审讯，不过三日，已是奄奄一息，按照柳成的脾性，估计是活不到科举后了。 “死，真是便宜他了。”轩辕岐没有要救人的想法，甚至冷笑，“我还真怀疑他是静王党羽，当初是让明得替他死，如今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程意闻言，背后惊出一层冷汗，“殿下何出此言？” 轩辕岐瞥了他一眼，程意抬头，颤着，睁着眼睛看过去，勉强露出一点疑惑来，“奴才之前听明得说过一点，吴隐从未做过逾越怪异之事。” “会咬人的狗不叫。”轩辕岐冷笑，旋即摆手，示意他下去，语气冷淡，带着逼人的狠意，“把事情办好，不然我也不介意让你去陪明得。” 程意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奴才明白。” “下去吧。” “是。” 程意行礼，旋即转身离开，看背影似还有几分仓惶，轩辕岐眯起眼睛，心中若有所思，旋即拍拍手，一个暗卫就冒出来，来到他面前半跪下，“主子。” “跟着他，看看有什么异常。”轩辕岐慢声说道。 暗卫应是。 第1065章 会试举行4 会试第二日如期举行，一大早，轩辕澈先被建隆帝宣进了宫，他踏入御书房，抬头看见建隆帝坐在龙榻上，正端着茶盏，与忠义伯说话，见到他后看过来，笑着叫道：“澈儿来了。” 轩辕澈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建隆帝说道。 一旁的宫人连忙搬了椅子过去，轩辕澈坐下，侧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忠义伯。 忠义伯察觉到视线，扭头一看，对上轩辕澈淡漠的目光，心下认为他这在嘲讽自己，火气翻涌，手拢紧了，按耐住没有动，又收回目光。 建隆帝把二人的动作看在眼里，轻轻把茶盏放在桌子上，轻微的响声吸引了注意。 “谣言之事，澈儿办的漂亮。”建隆帝笑，看向轩辕澈的眼里带了几分打量，“朕还从不知，澈儿的才华竟如此出众，可谓是文武双全啊。” 昨日建隆帝在知道轩辕澈的举动后，唤人出宫抄写了几篇诗句带回宫，仔细一看，心里也是一时感慨。 他向来只知轩辕澈武功高强，不屑与旁人多说，性子清冷，却也忘记了轩辕澈幼时天资聪颖，当年孟太傅甚至曾言：七皇子比之太子，半点不差，有反超之相。 再后来，孟太傅因故辞官远去，轩辕澈被淑妃送进辅国将军府随着老将军练武，他也就没多过问。 一晃十几年过去，建隆帝恍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七儿子，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 轩辕澈面对建隆帝的打量，面色不变，语气冷淡：“不过是一些拙作，只够堵住一些愚昧之人的嘴罢了，父皇不必夸赞，儿臣惭愧。” 此话一出，忠义伯脸色愈发难看，不禁冷笑：“七皇子殿下之言，实在是让人惭愧，您昨日给众人所见之作，叫人赞叹，如何算拙作？您这叫其他不如您的人怎么想？”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们怎么想？”轩辕澈反问。 明明同样是坐着，他略一侧头，清浅冷淡的目光落在忠义伯的身上，竟让人产生了一种被居高临下俯视之感，轻蔑又不屑，如同在看蝼蚁。 “七皇子殿下未免太过猖狂了。”忠义伯浑身绷紧，为自己产生的怕意而感到羞恼。 轩辕澈扯了下唇角，收回目光，什么都没说，意思却表示得淋漓尽致。 忠义伯见状，又待要说，却被建隆帝淡淡的一眼给钉在了原地。 “身为皇子，猖狂些也无可厚非。”建隆帝带着点笑意，意有所指，听得忠义伯直冒冷汗。 是他猖狂了，忘记了本分，即便官职再高，轩辕澈也是皇子，当着建隆帝的面，无论如何，他也得尊敬些。 思及此，忠义伯当即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建隆帝看了他一眼，旋即又与轩辕澈说了几句话，等天光微亮，他就挥挥手，说道：“都下去吧。” 说完，他看向轩辕澈，笑道：“澈儿第一次当主考官，可要仔细一些，莫要犯错。” 轩辕澈垂眸，“儿臣明白。” 第1066章 来者不善1 离开御书房，忠义伯大步从轩辕澈身边走过，想起方才建隆帝说的话，忍了又忍，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冷哼一声，便快步越过轩辕澈离开。 轩辕澈看着他背影逐渐变小，收回目光，脚步微顿，换了一个方向，直往后宫而去。 淑妃晨起梳妆，还未将发簪插进鬓发，宫人就欢喜地把轩辕澈迎了进来，她瞧见了，放下手里的珠钗，瞥过去，似笑非笑地打趣：“哟，稀客呀，七皇子殿下。” “母妃。”轩辕澈无奈，走过去，大手拿起她妆盒里一支莲花吊珠簪，帮她插在乌发之中，白而圆润的琉璃珠一颗接着一颗坠下，在顺着窗照进来的光亮下发出剔透的色彩。 淑妃今日着一身白青色的宫装，配着这簪子，说不出的清冷娇丽。 “这珠子怪好看的，只是是番国进贡上来的，没几支，要不然本宫天天换着花样戴。”淑妃照着镜子，侧着头看了两眼，满意地笑着，同时又不禁有些遗憾。 轩辕澈看了一眼，“若母妃想要，过几日我寻来松给您。” 番国进贡，除了进贡给建隆帝珠宝以及稀罕物以外，还会与当地商人交换买卖，这种琉璃珠，指不定哪个商人手上也有。 淑妃听言，也不推迟，笑道：“那本宫就等着了，你可别食言。” 轩辕澈颔首，旋即又侧头，挥退宫人，“你们都下去，我与母妃有话要讲。” 淑妃挑了挑眉，也没出声，见着宫人都退出去，又把门关上，才看向轩辕澈，“本宫揪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儿？”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快些说，待会儿你赶紧去考场，免得被那些老头背地里念叨。” 轩辕澈嗯了声，却是问道：“母妃，外祖父在礼部，有相熟的人吗？” 淑妃闻言，有些诧异，好笑地问：“怎么，会试里的举子，有你的人？” 说着，她倒是有些感慨，心觉轩辕澈开窍。 可是这想法维持没两秒，淑妃就见轩辕澈摇头，“没有，只是有事想要让他们注意一些罢了。” 淑妃哼声，不满道：“什么事？” 说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怎么就不想着多笼络些举子呢？昨日你风头大出，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朝廷要换洗，官职自是人人都盯着的位置，轩辕琰都虎视眈眈，昨日皇后还给了本宫脸色看，明问暗问的。” 轩辕澈笑，“难为母妃了。如您所说，所有人的盯着，若是不盯，倒显得我不是了。” “你盯什么？”淑妃斜了他一眼，见他淡笑不语，猛地回过神来，“你想截胡？” “只是看中了几个举子罢了，谈不上截胡。”轩辕澈说道，“儿臣来是想要让母妃找个礼部的人，好好甄选官职，莫要让他人插手，一切按照以往的做法便可。” 淑妃缓和下心绪，“你既然上心，不必多言，本宫自然会帮你。” 轩辕澈笑，“那此事便麻烦母妃了，时候不早，儿臣就先告辞了。” 第1067章 来者不善2 轩辕澈离开后不久，淑妃唤宫人进来伺候，展了纸张，研墨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身旁的心腹。 “一个时辰内，亲自交给本宫父亲。” “是。” 会试如火如荼地举行，连喧哗热闹的京城都安静了不少。 考场外不少马车等待着，其中一辆马车在静候半柱香之后，竟掉头离开，引起不少人的目光。 马车里，书桥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精心打扮过的孟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小姐，您就这样走了，要是少爷身子不适……” 孟柔不耐烦地打断：“我又不是大夫，哥哥身体不适我又不能起什么作用，况且一考就是三天，我走一会儿又如何？不是还有另一辆马车在外等着吗？” 书桥闻言，没有再说，只是心里略感忧愁。 今日来送孟津入考场，是孟柔为了表现向孟太傅求的，现如今又不耐烦离开，若是被孟太傅知晓，孟柔倒是有法子不受罚，只是她们这些下人，却是免不了责罚打骂。 孟柔瞥了她一眼，就没再看她，而是看向自己身旁坐着的婢女。 婢女带着帷帽，衣衫领子高高遮住脖子，露出来的手也被布条紧紧缠住，看不到半分皮肉，这副模样，倘若往街上一走，怕是要有不少人要奇怪。 不过要是她露出脸来，怕是要被人当成妖怪。孟柔想着，嬉笑了声，抬手去掀婢女的帷帽。 婢女下意识要躲，却被孟柔早早抓住了肩膀，硬生生摁着扯开了面纱，露出一张坑坑洼洼，发红的丑陋面孔来。 “每次瞧见你这张脸，我都觉得自己长得跟个天仙一样。”面纱虽然是孟柔掀的，但掀开的一瞬间她看见婢女的脸，还是生了点怕意。 孟柔说着，见婢女恨不得把头低到膝盖上，浑身僵硬的模样，手一松，面纱掉落，婢女赶忙把帷帽重新牢牢戴住的样子，看得孟柔咯咯直笑。 “你真的是长乐侯府的嫡二小姐吗？怎么看着就跟路上的乞丐一样，真叫人恶心又可怜。” 是的，眼前这婢女竟是上官若兰！ 孟柔起初也不相信，若不是上官若兰说出了许多京城与长乐侯府的事儿，她是绝不会信任对方，也不会把人带在身边的。 上官若兰攥紧手，羞愤与痛苦交杂，她咬紧唇，嘴里几乎能尝到铁锈一般的血味。 “孟小姐，我的确是长乐侯府的二小姐，只是因为上官清月设计陷害我，我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带着咬牙切齿的憎恨，孟柔听着，倒是觉得心情舒畅，不过她也有几分不屑。 “你落到这个地步，虽然是因为比不上上官清月，但也有你自己蠢的缘故，想吊着刘家公子又想嫁给皇子，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她懒洋洋地说道，“贪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你。” 自进了京城，她早就把上官若兰的事儿打听清楚了。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上官清月与轩辕澈交好一事。 第1068章 来者不善3 思及此，孟柔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她眯起眼睛，看向上官若兰，冷声道：“澈哥哥到底是如何被上官清月勾引的，你究竟知不知道？还有，他们到底亲密到了什么地步？” 孟柔怀疑当初在笔华楼时，轩辕澈的马车上坐着的女人，就是上官清月！ 上官若兰眸光一暗，粗糙如老人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当时上官清月假装被我跟我母亲欺负，赢了祖母疼爱，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有一次参加宴席，竟与七皇子殿下说上了话，好似早已熟悉。” 话说到这，上官若兰透过帷帽的薄纱隐隐绰绰地看了孟柔一眼，见她面色阴沉，勾唇笑着，压低声音道：“想必是私底下寻了什么不正当的法子，引了七皇子殿下的注意，这才让七皇子殿下这般冷酷的人也为了她而与他人冷脸。” 孟柔想起前两日轩辕澈的冷待，怒火翻涌，直接把所有的怨气怒气都指向上官清月。 她冷笑：“是了！这种女人简直是不知廉耻！尽会用些龌龊行当勾引人，澈哥哥一时不察，才会上了她的当！我一定会揭穿她的真面目，让澈哥哥看清楚她丑陋的嘴脸！” 上官若兰低眉顺眼，说好话哄她，“七皇子殿下定然会认清上官清月的真实面目，也会为您而倾倒。” 孟柔闻言，脑海里浮现出轩辕澈俊美冷漠的面孔，心神荡漾，脸颊飘上两朵红云，显得面容娇俏可人。 “澈哥哥就算不为我倾倒，只多看我一眼，我也是欢喜的。” 上官若兰不语，心中暗自冷笑嘲讽，只绝对方蠢笨。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过街道来到了长乐侯府。 孟柔递了帖子，叫书桥下马车给长乐侯府的门房，不肖一会儿，就有婆子来迎。 上官若兰率先下马车，抬头往旁看去，就对上婆子温和的目光。 ——是云妈妈。 她想起自己的身份，略一点头，收回目光，抬手把孟柔扶下来。 “孟小姐，奴婢是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姓云。您初次来访，老夫人心中欢喜，想见您一见，不知您可否耽搁一点时间？”云妈妈朝孟柔福身，声音轻柔地询问。 孟柔听言，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甚至伸手笑意盈盈地虚扶了一下云妈妈，笑道：“哪来的耽搁不耽搁，我虽是想要见一下清月姐姐，但是见老夫人，我也是很欢喜的。” 云妈妈顺势站起来，见孟柔乖巧软甜，心里生了几分好感。 “那您便随奴婢来吧。”说着，她就要转身往府里走，但转身时，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上官若兰的身上，动作一顿。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戴帷帽的婢女有些奇怪的眼熟。 孟柔发觉，上前一步，佯装不经意地挡住她的视线，笑道：“云妈妈，我的婢女前段时间不休息划伤了脸，有些吓人，所以才戴着帷帽，你要是介意，我把她留在这里也行。” 云妈妈回神，笑着摇头，“不必。奴婢只是觉得您的婢女有些眼熟罢了。” 第1069章 来者不善4 “世上很多人都是相似的。”孟柔笑着说道，“她叫书兰，这个名字您熟悉吗？” 云妈妈想起前段时间的风波，摇摇头，“许是奴婢认错了，让您见怪，您随奴婢来吧。” 孟柔颔首，见云妈妈转身离开，脸上的笑意才消退下去。 她回头警告地看了上官若兰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要是你暴露了，就休怪我无情。” 上官若兰浑身一僵，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孟小姐？”云妈妈走了几步，没见后面有人跟上，不由疑惑地扭头看过去。 孟柔脸上立即扬起笑来，“来了！”说罢，就快步往前走去。 书桥见状赶忙跟上，上官若兰在原地站定，待缓过神来，才踏步上前，随着她们的身影快步追上。 一路进了寿禧院，孟柔甫一踏入院门，脸上就已挂上了笑，待进入屋中，笑意更是明艳。 因为屋里坐着的不仅仅只有老夫人，还有上官清月。 “柔儿见过老夫人。”孟柔娇娇地行礼。 老夫人眉目慈祥，“起来吧，孟小姐不必多礼。” 说着，又示意带路的云妈妈搬椅子过去，可云妈妈刚一动，众人就见孟柔眉开眼笑地往上官清月身边走。 “清月姐姐——” 孟柔走到上官清月身旁，甜滋滋地叫着，又伸手要去搂她胳膊，却不料上官清月挑眉看了她一眼，就站起身，大方得体地行了一个平辈礼，笑道：“孟小姐。” 疏离和冷淡毫不遮掩，孟柔脸上笑意一僵。 “清月姐姐怎的与我这般生疏？”孟柔缓过神，面色委屈，控诉道，“莫不是不喜欢我？” 上官清月抬眸，目光轻轻浅浅地落在孟柔脸上，见她似小妹妹般软糯撒娇，眼中却含着丝丝缕缕隐藏的厌恶之色，一时竟差点笑出声。 真是个好戏子。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与孟小姐不过第一次见面，还是要讲些礼比较好。” 上官清月淡笑，话语中的嘲讽传入孟柔耳中，却叫她恨得牙痒痒。 上官清月这是在说她不懂礼数？孟柔咬牙切齿，攥紧手，勉强笑了声，“看来是我太心急了，一见到姐姐你，就止不住的欢喜，一时也没太注意其他的。” 说完，她不等上官清月回话，又眨着眼睛佯装疑惑：“不过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姐姐呢，声音好像也在哪里听过……” 孟柔这时回过味来，愈发确定当初在轩辕澈马车上的人是上官清月。 “许是听错了，清月近几日都没出过门呢。”老夫人将底下一幕看在眼里，微一蹙眉，而后笑呵呵地打断了二人无声的对峙，抬手对孟柔说道，“孟小姐别站着了，且坐下吧。” 云妈妈把椅子搬过去，朝孟柔示意，“孟小姐。” 孟柔不好推辞，只得在上官清月对面坐下。 她微微仰头，看向老夫人，一脸天真无邪，狡黠地笑道：“老夫人，您怎么知道清月姐姐没出门呢？” 第1070章 来者不善5 言下之意，竟是硕上官清月哄骗老夫人。 此话一出，老夫人眉头微皱，语气也带着些许不悦：“孟小姐说笑了，清月平日里是最守礼不过，每次出门都会找人通报，况且，即便她不通报，又有何不妥？” 果然如上官若兰所言一般，老夫人被上官清月蛊惑，如今是真真切切把上官清月当宝贝心肝一样疼爱，旁人说半句都不许。 孟柔心想这，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上官若兰，颇觉可笑。 毕竟当初上官若兰也曾承欢膝下，是老夫人疼爱的孙女。 上官若兰察觉她的视线，手攥着衣角，死死咬着牙，才忍住没让自己失去理智，冲上去撕破上官清月的脸。 可她没动，上官清月却看向了她，眼睛微微眯起，疑惑顿生。 “孟小姐身边的婢女，好似十分眼熟。”上官清月见婢女身子颤抖，语气愈发冷，“难不成我与您的婢女，曾经在哪里见过吗？” 说罢，站在老夫人身旁的云妈妈也有些惊愕地抬头，显然是没想到上官清月也会说出这句话来。 上官清月侧头看去，“云妈妈也觉得她眼熟？” 云妈妈犹豫着点头，迟疑道：“……也可能是奴婢的错觉，毕竟世上身形有相似的人也不少。” 老夫人被她们的对话吸引了注意，也往上官若兰身上看去，只是因为年老眼花，隔着远，那婢女又被孟柔挡了大半身子，一时看不清楚，只好道：“我瞧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孟柔心里微惊，一直绷着身子在暗骂，此时听了老夫人的话，才舒口气，旋即笑道：“说起来还真是奇妙，前些时日京城还出现了与澈哥哥样貌相似，假冒澈哥哥之人，今日你们见我身边婢女书兰又觉眼熟，要不是书兰样貌有损，又是我身边伺候了十来年的贴身婢女，我还真要叫她摘下帷帽来给你们看看。” 她样子落落大方，压根不像是藏有私情的模样，叫人心里的疑惑不解顿时消散，唯独上官清月仍然面色冷淡地看向她身旁的上官若兰。 孟柔瞥见，心中不耐，正要开口，就忽然听见老夫人问：“孟小姐口中的……哥哥？” 说完，老夫人微一蹙眉，还未再言，就见孟柔俏脸浮上浅浅红晕，羞涩不已地说道：“是七皇子殿下，只不过我向来叫殿下为澈哥哥，一时忘了改口，望老夫人见谅。” 老夫人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旋即不动声色地看了上官清月一眼，见她仍看着孟柔身边的婢女，心下不解，可也没说什么。 而孟柔看了一眼上官清月，嘴一撇，伸手直接把上官若兰推到自己椅子后面，上官清月若是想再看上官若兰，就必须得正对着她。 “清月姐姐怎的不说话，就只盯着我的婢女看？” 上官清月闻言，抬起头，秀丽温和的脸上透出一点笑意，双眸沉静地叫孟柔生出一种背后发凉之感。 “孟小姐想我说什么？”她慢悠悠地问道。 第1071章 来者不善6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问话，孟柔却从里面听出了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轻蔑与淡漠。 好似她方才说的若有似无的炫耀话语，在上官清月眼中看来无疑于是跳梁小丑。 事实上，在上官清月眼中，也的确如此。 今日孟柔上门，无非就是为了轩辕澈，想要来示威。 孟柔的这种举动，对于上官清月而言，简直是幼稚又可笑。 孟柔心底火气翻涌，一时说不出是羞恼还是愤怒，最后只得使出自己最常用的一招，委屈地看了上官清月一眼，转而朝老夫人楚楚可怜地说道：“老夫人，要不我还是先离开吧，清月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说着，她就要站起身做势往外走。 老夫人见状，佯装不悦地斥责上官清月：“清月！” 孟柔暗喜，脚步也略停顿，眼睛余光瞥向上官清月。 而上官清月的确是站起身来，在孟柔得意的目光下，却是没有开口挽留道歉，而是说道：“孟小姐慢些走，我就不留了，今日还有些内务未做，怕是难以好好地招待你。” 此话一出，孟柔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上官清月，“你……” 上官清月笑，“我怎么了？脸上有东西吗？” 说着上官清月做出疑惑的模样来，气得孟柔脸都红了。 “我没想到清月姐姐竟然是真的这般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孟柔气极反笑，眼珠子一转瞥向老夫人，见对方神色淡淡，心中顿时明了，心火旺盛地烧起来。 孟柔转过身，恨恨地抓住上官若兰的手臂就要走。 她的五指跟铁钳一般，抓得上官若兰下意识要抽手闪躲。 孟柔察觉，眼睛一瞪，压着声音冷笑：“怎么，连你也要欺负我？” 上官清月落她面子就算了，好歹对方现在还是长乐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小姐，可上官若兰算什么，不过就是她手里面的棋子罢了，还敢反抗她！？ “奴婢不敢。”上官若兰咬着唇，松懈了力气，任由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忍耐着疼痛被她拉着往前走。 书桥左右看看，也不敢多说，赶忙随在孟柔右侧跟着走。 待临踏出门槛，三人后头忽然响起上官清月的叫声：“且慢。” 孟柔回头，以为她改变主意，脸上漾出一点笑意，“清月姐姐，怎么了？”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上官清月，心中的气恼消了不少，正思索着待会儿要如何出口气，就听见上官清月笑道：“孟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割爱，把你的婢女书桥借给我几天？” 孟柔脸色一僵。 而她身旁的上官若兰则是慌乱地抬头，即便隔着层层薄纱，但在模糊地看见上官清月的面容时，上官若兰的心里仍然是止不住的恨，以及……恐惧。 若不是上官清月，她如今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自她当初被人从地牢里秘密替换，送进刘若愚的院子时，上官若兰就隐隐绰绰地明白了一件事。 第1072章 心生疑窦1 从她当初在慈善庵回来之后，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美人膏，还是嫁给轩辕岐，所有的所有，都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而那个人，就是上官清月！ 刚开始上官若兰还不相信，直到后来她掩饰成乞丐，在巷子里看见刘若愚和上官清月见面，才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 惊恐愤恨之下，在上官清月的追查下，上官若兰逃出京城，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遇见了孟柔，并且成功借着孟柔喜欢轩辕澈一事与孟柔结盟。 孟家势力不可小觑，即便是建隆帝，也要让它三分，若是孟柔来对付上官清月，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她只要坐等上官清月坠入地狱便可！ 可是如今，上官清月却好似认出了她，还想要从孟柔的手里把她要过去。 这怎么可以？！ 上官若兰心乱如麻，警惕地看着上官清月，又在发现对方一直看向自己时赶忙躲开这视线。 而这时孟柔才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既然你也知道是不情之请，那为何还要与我说？况且书兰是伺候我已久的婢女，我一日离了她就不行。” 说罢，孟柔微微仰起下巴，睥睨地看向上官清月，声音故意尖着，清脆地说：“若清月姐姐真的想要书兰，也不是不可以，清月姐姐跟她交换，当我的婢女吧，如何？” 她翘起唇角，恶意满满，叫众人心惊。 老夫人在上座瞧见，心底不悦，出言道：“我长乐侯府堂堂大小姐，如何能做人婢女？孟小姐未免太过分了！” 孟柔哼声，“我只是说说罢了，想必清月姐姐自视甚高，如何会给我当婢女，伺候我呢？” 虽是这样说，但她面上恶意不减，动也不动，站在原地，看着上官清月，仿佛要等她做出决定。 她身旁的上官若兰紧张不已，甚至不自觉地反手抓住孟柔的手腕，生怕她真的一时任性把自己交给上官清月。 孟柔不耐，正想反手甩开她，就忽然听见上官清月讶异道：“七皇子殿下……” 孟柔闻言，心底一惊，慌乱不已，旋即收敛表情，回头甜滋滋地仰起笑容，“澈哥哥来了？” 可是她一回头，除了从远处院子门口略过的丫鬟，没有看见有任何人影。 孟柔当即愣住，待反应过来，便听见上官清月的轻笑声：“抱歉，孟小姐，我瞧错了，倒是让你白高兴一场。”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上官清月已经来到孟柔的面前，声音微微压低，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抬手拍拍孟柔的肩膀。 孟柔下意识后退，却被她硬生生扯住衣襟。 “你想干什么？！”孟柔又惊又怒，“你快点放开我！” 上官清月笑，“我能对你做什么？只是见孟小姐你衣襟不整，想帮帮你罢了，你何必如此紧张呢？难道是不喜欢我吗？” 孟柔哑口无言。 上官清月动作轻柔地帮她抚平衣襟，孟柔感觉背后发凉，正要抬手推她，却被一个目光镇住。 第1073章 心生疑窦2 待孟柔回过神，上官清月已经收回手，笑颜如花地轻声说：“孟小姐慢些走，莫摔着，受伤了，七皇子殿下可就不喜欢了。” 孟柔咬牙切齿，“你别得意，澈哥哥现在只是一时被你迷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她眯起眼睛，问出了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前日在笔华楼的，是不是你？” 这话问得前文不对后文，旁人听得迷糊，上官清月却是明了。 她淡笑，不答，反而说道：“孟小姐与传闻、表现出来的模样与本来面目实在是大相径庭，叫我讶异。” 孟柔见她不答话，而是默认了，心头怒火翻涌，险些没控制住动手。 但众目睽睽之下，孟柔忍住了。 她看着上官清月，嗤笑：“你倒是与传闻一模一样，令人恶心得很。” 说罢，孟柔抬手想推开了上官清月，不料手一动，却被上官清月早先一步抓住手腕，往后一推，一时不察，踉跄几步，带着抓住她另一个手腕的上官若兰都差点摔了。 孟柔恼怒，正要对上官清月发火，抬眸却见老夫人在盯着她，心火烧得旺盛无处发泄，甩手就给了上官若兰一巴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你抓我干什么？！” 上官若兰被这一巴掌打得摔在地上，帷帽都歪在一旁。 “你还好吗？”清雅的声音从面前响起。 上官若兰抬头，隔着层层薄纱，看见上官清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审视。 她耳边嗡嗡作响，脸颊火辣，却顾不得太多，慌乱地拿起帷帽戴好，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最后低眉顺眼地站在孟柔身旁。 孟柔见她如此，心中恶气散了大半，一时竟说不出的畅快。 但这畅快又在上官清月翘着唇角时又又变成了憋闷。 上官清月与上官若兰本就是敌对关系，她教训上官若兰，不就是帮了上官清月吗？ 思及此，孟柔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我就不送孟小姐了，只是有一句话，想要跟你说。”上官清月笑着，意有所指，“就算是一手养大的狗，也会反咬主人，更何况是一条野狗呢？” 孟柔怔愣，旋即心惊地看向上官清月，以为她发现了上官若兰的身份。 而上官若兰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眼睛死死得看着上官清月，手甚至不自觉地抬起来一手抓住自己的帷帽薄纱。 被二人注视着的上官清月见状，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便转身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悠闲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孟柔攥紧手，恨恨地甩袖，最后连礼仪都没能做完，一句话不说，扭头气冲冲地离开。 她身后的上官若兰与书桥赶忙追上，三人的身影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老夫人把一切看在眼里，慢吞吞地饮了一口温茶，才问上官清月：“你怎么惹到孟小姐了？” 上官清月无辜，“祖母，孟小姐才回京没几天，孙女哪里来的功夫惹她？” “那她为何……” 第1074章 心生疑窦3 老夫人斟酌了一下，说道：“如此针对于你？”说完顿了下，又问，“难不成是因为七皇子殿下？” 话说出口，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由。 毕竟上官清月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孟柔一来到长乐侯府，张嘴闭嘴除了阴阳怪气地针对上官清月，说的最多的也就是七皇子轩辕澈了。 而她这个不省心的孙女，正好与七皇子轩辕澈相交甚好。 上官清月颔首，思索一番，笑着回道：“孟小姐针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多着呢。不过她针对我，的确是因为七皇子殿下。” 老夫人心下微动，抬手挥退云妈妈等人，待她们都退出去，便看向上官清月，委婉地问道：“清月，你与祖母说实话，你与七皇子殿下，究竟……是何关系？” 上官清月闻言怔愣，旋即垂眸，掩饰一般抬起茶盏，一手拿着茶盖动作，轻轻合着又开，像是在晾凉茶水，只是她手上的茶早已是温茶。 在老夫人的注视下，上官清月最后笑道：“我与七皇子殿下，如今只是普通棋友罢了。” 老夫人不知信还是没信，叹口气，说道：“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老太婆也没几年好活了，你自己心里面有打算，我也说不听你，你这倔脾气，和你祖父倒是像！” 上官清月笑着打趣：“祖母说的是哪里话，您要长命百岁，以后看着我出嫁，等到十几年，又看着鸿儿娶媳妇，给你生曾孙呢。” 老夫人闻言笑起来，“能到那时候就好咯。” 说着，老夫人喉间干痒，捂着嘴咳嗽，眉目间染上些许疲惫。 上官清月见状，连忙上去帮她顺气，又握住老夫人的手把脉。 老夫人缓过气来，“怎么样了？”她是知道上官清月有点医术的。 上官清月放下她的手，“没什么，只是近些时日天气转凉，您旧疾还未完全康复，气血淤积，堵在心口，所以会有些咳嗽，只要注意些，就无碍。” “老了，身体不中用了。”老夫人叹气。 “您别说这样的话，您会好的。”上官清月握住她的手，眼中染上点点忧愁。 因着老夫人疲乏，上官清月叫了云妈妈进来，扶着老夫人回屋，自己出了寿禧院。 墨竹在旁见她面色似有不对，估摸着是在想着老夫人的身体，便开口安慰：“小姐，您别太担心，老夫人吉人天相，定然会长命百岁，如今又在府里精细地养着，万事不操心，只要过些时日，必定能恢复如常。” 上官清月心中微暖，颔首应了声，便继续往前走，只是眉目间仍带着一点忧愁之色。 二人一路回了寿禧院，上官清月唤了秋蝉进屋。 上官清月搁笔，把笔墨未干的纸张晾在一旁，待秋蝉进来，便把写了药材名字的纸张折起来，放进信封里面，交给秋蝉。 “你叫赵小虎带着人去一趟云城，去云城收购一批药材。” 秋蝉收了信，应声后把信放在了胸口衣襟里。 第1075章 试探一事 秋蝉领命后便出门办事去了。 这边，墨竹端了茶水过来，边问道：“对了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 “什么？”上官清月接了过来，喝了口茶。 “先前在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小姐怎么突然就想要那孟柔的婢女，叫什么来着……哦，书兰……” 看着墨竹挠挠头又有些恍然的样子，上官清月忍不住笑，便打趣了一句，“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见自家小姐这么问，墨竹还真认真地想了想，半晌，还是摇头：“奴婢愚笨，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小姐你就告诉我们嘛！” 上官清月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一边的青萍：“青萍，你觉得呢？” 青萍被自家小姐点了名，没怯场，但也没急着下定论，而是仔细思考了片刻，须臾，才说道：“小姐并不是个任性而为的人，所以，依奴婢看，小姐您这么做，肯定有您的理由。” 上官清月没点头，也没摇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说说看，你什么想法？” 青萍这才继续刚才的话茬，“如今小姐身边有墨竹秋蝉我们几个大丫鬟，且也不缺下等丫鬟来做粗活儿，而且小姐您也知道，外头来的婢女多数并不如何可靠，更何况那人还是孟柔的婢女……” “那位身为孟太傅府上的千金，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可说起话来，却绵里藏针，今日上得门来，咱们还是主人家呢，她就那么夹枪带棒地针对小姐，可见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奴婢大胆猜测，小姐您并不是真心想要将那婢女要过来。” 说完，她一脸期待地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上官清月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墨竹，“墨竹，你现在明白了吗？” 青萍这一番分析，其实已经算是条理分明逻辑清晰了，可墨竹此刻脑子却好像还没转过弯来似的，愣怔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所以小姐您并不是真心想要将那个叫书兰的婢女要过来！不过，奴婢还是搞不清楚您冒着被那什么孟家所谓的千金大小姐针对的风险，只为了要她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婢女是为了什么。” 对于自己身边的几个贴身伺候的婢女，上官清月自是很了解她们的性子。 秋蝉为人稳重谨慎，却又不至于谨慎得过了头，可以帮着她管着府里府外的大小事务，而青萍则心思活泛，又有几分小聪明，平日里便在来往于府里各个院子，至于墨竹，虽说忠心耿耿，不过是个实心眼，脑子也没青萍那么活络，平日里，几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 因此，这会儿看墨竹还有些愣，也就没有再逗她卖关子，径直说道：“青萍说得很对，我确实不是真心想要将那婢女要过来，那么做，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 “试探一下？为何？那个孟家小姐今日不是第一次来咱们府上么，难道小姐之前认识她那个婢女？”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看身形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1076章 寒毒发作1 “不过这么一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可以知道，那位孟家的千金和那那个婢女之间，很是有些别扭呢……” 这么一说，两人都反应了过来，尤其是青萍，“那小姐准备怎么做？要去打探一下吗？奴婢看着那孟家小姐，实在可恨……” 上官清月摆了摆头，沉声道：“不用，暗中观察即刻。放心，你们家小姐早就不像从前那样人人可欺了，他们做过的恶事，迟早要还到自己身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早一些和晚一些的区别而已。眼下，咱们得先做好手中的事情才是。” 听上官清月这么说，青萍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奴婢就是怕小姐吃亏。” 一旁，墨竹也赞同地跟着点头，“不过话说回来，近日城里可热闹得很呢。” “是啊，京城本就繁华，现如今科考在即，各地的学子们都赶了来，可不就更热闹了。而且，七皇子殿下这次还是主考官呢！” “嗯。”上官清月淡淡应了一声。 科考向来是一个王朝的盛事，说起这个，两个婢女都有些激动起来。 此刻，青萍还眼尖地瞧见自家小姐在听到七皇子殿下时脸上隐隐藏着笑意，顿时起了心思，和墨竹两人相视一笑，只装作不知地问，“小姐，你笑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奴婢说到了七皇子？” 上官清月一愣，见自己两个婢女都笑嘻嘻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们的小心思。 “去，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敢打趣你们小姐我了，小心给你们吃挂落！” 话是这么说，可两个婢女自然也清楚她不是真的生气，根本一点都不害怕，青萍还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小姐才不会呢！” 主仆几人正聊得兴起，突然，就在这时，‘啪’的一声，窗子外面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上官清月笑意一凝，小声吩咐道：“墨竹，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小姐。” 墨竹悄声朝窗户边走了过去，往外四处看了看，因为之前吩咐过不要吵着小姐，所以此刻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 “是你？！”墨竹有些惊讶，“小姐，赵枫来了。”说话间，连忙招呼他进来。 赵枫一进屋，就直奔上官清月而去，神色很是慌张。 见状，上官清月下意识站起身来，“怎么了，可是殿下那边出了什么事？” 赵枫是七皇子轩辕澈贴身伺候的人，而且向来稳重，此时却神色张皇，除了这个可能，上官清月想不到还有其它什么理由。 果不其然，上官清月话音刚落，赵枫就匆匆说道：“殿下寒毒突然发作，还请姑娘跟我走一趟！” “怎么不早说！快走，别耽搁了！”闻言，上官清月顾不得此刻还是大白天，这样出门很有可能会让有心人记下，当先便走。 “师傅的病情之前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么，怎么会突然发作？！” 第1077章 寒毒发作2 赵枫突然愣了一下，“这……” 上官清月瞥了他一眼，语气不由得沉了些，“赵枫，我知你不是个性子急躁的人，可今日还是白日里你就急匆匆地来找我，想来师傅这次寒毒发作得十分厉害……现在我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在问你话， 难道你还要隐瞒着么？” “我……”赵枫见她神情严肃，语气也沉，他想要为自己辩驳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想到在来之前自家主子的吩咐，这会儿，到嘴的话愣是说不出口来了。 上官清月一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其中定有内幕，当下便道：“你尽管说就是了，不说别的，身为医者，我总要知道病人的病情。你也不用顾忌别的，这里没有外人，你就算告诉了我，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师傅他自然不会知道你已经告知了我，也就不会怪罪于你。” 赵枫看了一眼跟在上官清月身后的墨竹。 “墨竹并不是多嘴的人。” 赵枫这才向两人表示了歉意，“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上官姑娘和墨竹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情况紧急，上官清月没时间也没心情和他多说废话，摆了摆手，径直说道：“别讲这些虚的了，师傅他到底是怎么了寒毒才会突然发作？” “上官姑娘也知道，之前殿下因皇上遇刺一事，遭逢牢狱之灾，虽说很快就出来了，可牢房之中，阴冷潮湿，总不那么好过的。再加上殿下身有寒毒，就更加受不得了……” 闻言，上官清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想起之前轩辕澈从牢狱中出来后，他还说那些安慰她的话，说没受伤也没不会让人伤到自己。 可说到底，就算他身为皇子，可当时涉及到的是刺杀皇帝这样的大事，就算后来事情真相大白，可牢房也是住过的。 而牢房里的环境，不用想都能猜到，绝对阴冷又潮湿，如此一来，可不就引得原本就在他体内蛰伏着的寒毒又发作了。 只不过，这事隔了有些日子了，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发作？ 这么想着，上官清月也就直接问了。 然而，赵枫却摇了摇头，十分愧疚地说道：“这事属下也不甚清楚。” “今日原本是科考的大日子，殿下身为主考官，本是在场监督着众位参考的学子的，可没多久就觉得不对劲起来，殿下寒毒发作时的样子您之前也是见过的，绝不能让人看见，不然，很多事情就都打水漂了……” 上官清月想到之前在行宫大猎时轩辕澈在水中发作寒毒时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当时轩辕澈的样子都狠狠吓了她一跳，更何况别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呢，而且，轩辕澈身为皇子，又是被皇帝钦点为此次科考的主考官，不仅代表了皇家的脸面，在这些莘莘学子面前，意义更是深远。 因此，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寒毒发作无法自控，就不单单是出洋相那么简单了。 而那个时候，人多眼杂， 就算事后封口，消息无法做到不流传出去，如此一来，轩辕澈这辈子就算再努力再有能力，也无缘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了！ 第1078章 寒毒发作3 没有谁会乐意自己所处的国家被交到一个‘怪物’手中！ 到时，就不仅仅是皇帝、其他皇子、后宫妃嫔以及朝廷中人反对，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不会答应！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忍不住皱眉，更是加快了脚步，和健步如飞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多时，便已经到了。 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赵枫毫不见外地直接将上官清月和青萍带去了自家主子的院子。 赵戈还是和往常一样守在房门口，见到上官清月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上官姑娘，殿下在里面，情况……不怎么好，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上官清月没说话，直接去了屋里。 一看才知道，这哪里是不怎么好，这根本就已经糟糕得不行！ 此刻，只见轩辕澈盘坐在一个巨大的木桶中，桶里装着热水，想来是为了抵御寒毒做的准备，他虽坐在热水中，可浑身上下却冒着一股子寒气。 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咬紧牙关，整个人不自知地微微颤抖着，因为忍耐，脸上额头上青筋乍现。 见有人推门进来，他倏然睁开双眼，却——原本漆黑的眸子，因为寒毒的发作，变得血红无比！ “师傅！”上官清月想也不想便大步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就抓过轩辕澈的胳膊，把起脉来。 然而，手指刚探了上去，上官清月就忍不住狠皱眉头。 “怎么会……这么严重！”此时，轩辕澈体内内息紊乱，整个人经脉错乱气血上浮，甚至比她初见寒毒发作时还要眼中。 “眼下严重到这种程度，已经来不及施针了，看来，目前只能这么办了！”说着，她快步走到桌子边上，迅速从桌子上的药箱里找出一把小小的匕首，突然，‘刷’地一刀割在了手指上。 与此同时，刺目的鲜血汩汩冒出，上官清月却管也不管，直接将手朝轩辕澈的嘴边伸了过去，“师傅，我记得之前在雁山行宫大猎时，初见你寒毒发作，那时候你是吸了我的血才稍好一些的，现下这寒毒来得又急又快，你赶快先喝一点，等病情稍微稳定住了我再为你施针。” 木桶中，原本几乎就要失去自我意识的轩辕澈，在看到她的动作之后，突然猛地一震。 可现在并不是矫情的时候，况且他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眼下他寒毒发作，两股气息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而那鲜红的还冒着热气的血，对体内的寒毒却有着致命的诱惑。 轩辕澈低头，一口将那向外汩汩冒着鲜血的手指含入口中，下意识吮吸起来…… “嘶——”手指处传来的疼痛，让上官清月不知觉颤抖，可想到刚才轩辕澈寒毒发作时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轩辕澈才终于停了下来，看到上官清月忍耐的样子，有些歉疚，“刚才寒毒发作得急，没控制住。” 见他恢复说了话，上官清月就知道他已经恢复了神志，虽说脸色还是很不好，可眼中的血红已经退了不少，当下，一颗提起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第1079章 寒毒发作4 “不碍事的师傅，你不用说这些，我懂，更何况，只是一点血而已。”说着，上官清月将胳膊收了回来，又道：“师傅，眼下寒毒虽然稍微压制住了，可还是需要施针，你去床上躺着，我先去准备一下。” 说罢，上官清月去到桌边，将药箱中的一副银针找了出来，拿着往内室走去，却见轩辕澈不但已经坐在了床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了衣裳，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上官清月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将之放在心里，不作他想，“师傅，快躺下吧，耽搁不得。” 轩辕澈脱掉上衣，而后默不作声地躺到了床上去，面朝下。 上官清月没有立刻为轩辕澈施针，而是走到一边的架子上，拿了在她来这儿之前赵戈就已经准备好的干净的帕子放在盆中，而那盆中，不是水，却是浓香的酒，等帕子彻底浸透了，上官清月又将之拧干，随后，朝轩辕澈的后背上擦去，一边擦一边按压着。 等整个后背都擦尽了，她这才将银针一根根扎进后背上的穴位之中，一边施着针，上官清月一边说道：“还是和以前那样，会有点疼， 不过是正常情况，除此之外，师傅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嗯。”轩辕澈轻声应着，声音还是沙哑着的，因为他是面朝下躺着，上官清月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他是什么样的神情，便自顾将纤细的银针一根根扎了下去，不多时，轩辕澈后背上就布满了银针。 这时，却又听上官清月提了一句，“对了师傅，如若我没记错的话，今日是科考第一天，而你是皇上钦点的主考官？” “是。”轩辕澈点了点头。 “那你今日寒毒发作时，可是在考场？” 轩辕澈再次点头。 “那……可有人看见？” “我知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当时我忍住了，并没外人看见。” 听轩辕澈这么一说，上官清月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那就好。师傅身为皇子，此次又是皇上钦点的主考官，要是寒毒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顿了顿，上官清月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对师傅的名誉有着极大的损害，此后，首先皇上便会取消你身为此次会试主考官的身份。而往长远了看，这也与师傅所谋的事情有着致命的影响，毕竟……” 想了想，上官清月还是没有将话说完，有些话，说出来就太伤人了。 谁知轩辕澈却把话接了过去，“毕竟，没有谁会把皇位传给一个怪物，不管是父皇，还是满朝文武，亦或者是这天下百姓。” “师傅……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稳定住病情的，等到时候先前和师傅提起的那位游医来到京城，以他的医术，肯定能治好这寒毒，更何况，师傅吉人自有天相……” 想到上辈子教自己医术的师傅，上官清月对于轩辕澈的病情，便有了信心，就算自己学艺不精，也能撑到师傅他老人家来京城的时候。 第1080章 万全之策1 闻言，轩辕澈轻笑一声，“吉人自有天相……你还挺会说话！”语气里，却暗含自我讽刺的意味。 上官清月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片刻之后，将话题转向了别处，“不过此次师傅作为主考官却突然离场，到时怕是会有言官会上折子到皇上那里去参你一本。” 轩辕澈点点头，神情却有些懒散，颇有些不甚在意的样子，“不碍事，参一本就参一本吧，那些言官也就只能做这点事情了，你师傅我就当是帮他们找了点分内之事来做，怎么说也是好事一桩？” 上官清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瞧这话说的，看来是言官们平日里太过闲散无事，而他自我牺牲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如果不是上官清月实在了解他的为人，只怕这会儿都要被他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给骗过去了。 如果是换做之前，轩辕澈对人人趋之若鹜的位置没有想法的时候，她可能还会相信那么一点，但现在么……恐怕，是真的要给那些‘闲人’找点事情来做了。 毕竟，她的这位当朝七皇子师傅，对他人而言，可不是个良善之辈。 “小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上官清月收回思绪，抬眼间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一愣，就连心跳都下意识加快了，“谁，谁是小丫头！” 说完又是一愣，虽说她活了两世，可如今，她不就才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么。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连忙将话转开，“不过如今师傅你作为主考官却在会试第一天就中途离开了考场已经成为事实，还是得想个法子才好，免得到时其他几个皇子又揪着不放。” 轩辕澈见她一副认真说正事的样子，也就不再逗她，轻笑一声，“既如此，那清月你可有什么万全之策？” 他没说其实他根本不惧那些言官会不会上折子参自己一本，就算他们真的那么做了，他也有办法对付过去，不过看到小丫头认真为了自己着想的样子，心里实在欢喜。 更何况，他也很想听听这个向来都能给人惊喜的女子，这次会想到什么办法。要知道，那些天天吃饱饭没事干的言官们，别的不行，写折子讲废话可在行得很。 “万全之策说不上，不过还真想到一个办法。” “哦，不妨说说看。”轩辕澈下了床来，见她额头有汗，自如地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中。 上官清月此刻是真的渴了，下意识接过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如若到时他们真的写了折子或者有人盯着这件事情，那师傅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怎么个还法？”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以师傅你身为主考官却没有尽职尽责地去主持会试、监督学子来说道，但，谁说的一定要在现场才能主持、监督呢？别忘了，那些学子，既然能够前来参与会试，就足以证明他们不是傻子，因此，就算他们真的想要做点什么，也不会傻到在人前去做。” 第1081章 万全之策2 说话间，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上官清月便又将银针一根根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好了！” 轩辕澈思绪还沉浸在她刚才的话里，也没注意到已经施针结束。 他不是傻子，听她这么一提，就算她刚才话还没说完，不过对于聪明人而言，有些话根本不用说得太透，“你的意思是，到时以此为由，就说我中途离场是为了更好地监督学子？”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对，而且不光如此。” “哦？难不成还能一箭双雕？” “师傅还记得三年前科考时的那件事吗？” 轩辕澈挑眉，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还是点了点头，“记得，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恰巧而已。” 科考作为一个国家的盛事，满朝上下无一不重视，而会试的考官，更是肥差一件，只因身为考官，当年参与会试的人，都可称之为是他们的学生！作为文人，谁不想桃李满天下？ 然而，如此差事，偏生有人愣是整出了幺蛾子！ 三年前的会试，当时身为考官的某位官员，倚靠自己身为考官的便利，将考题泄露给下面的学子，以此来谋取私利。 而此事因着实在不光彩，当时被皇帝按下，而涉案的一干人等，皆被秘密处决。 因此，就算当时此时牵扯甚广，也有很多人并不知晓，可上官清月身为后宅中人，当时又年纪尚小，那时，更不说那时她还在继母手中备受磋磨，可她竟然知道这件事…… 一时间，轩辕澈陷入了沉思。 见他不说话，神色也说不上好，上官清月以为他又不舒服了，“师傅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轩辕澈回过神来，对上上官清月那双灵动的眸子，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没有。” 再看她额头上出了汗，轩辕澈这才反应过来施针已经结束，顿时有些汗颜，“你辛苦了。” 算了，就算这等成年旧事她知晓又如何呢？她本就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很多事情都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知道这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事，应该的。” 上官清月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她才为他施了针，理应也没事才对，一时，便也就将此事放下，继续顺着方才的话说了下去：“到时要是皇上责问，师傅也可以此事为据去说道。要知道，考官们和学子们一样，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光明正大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只不过如此一来，往后这几天，师傅对科考一事需得尽心竭力了，否则到时候只怕不好交代。” 而到时候忙起来，很大可能又要歇息不好了，对病情自是有害无利的。 轩辕澈看她不自觉皱起眉头，心下有些不忍，“好了，年纪轻轻的就别愁眉苦脸的了，你放心，有了这万全之计，他们就算心有不满也不能拿我如何，也只能把这闷亏往肚子里吞呢！” 顿了顿，他笑道：“毕竟你师傅我这可是在做好事呢！谁还能怪罪一个有功之人？” “噗嗤——” 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句，上官清月直接被逗笑了。 一时间，倒是有点同情那些遇上她这身为七皇子的师傅的言官们了，当然，也就只有眨眼一瞬间的同情罢了！ 第1082章 万全之策3 片刻，上官清月回过神来，见轩辕澈直直地望着自己，嘴角上扬，心不由得跳得快了些，她无措地看向别处，说道：“师傅，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师傅也得早些回去，免得真被他们抓到把柄……” 仔细听去会发现她此时气息有些不稳。 “……”见上官清月要走，轩辕澈嘴角的笑一下子僵在那里，片刻之后，“我让赵枫送你回去。” “嗯……” 门外，赵枫听到声音，推门进来。 “殿下！” “送她们回去。” “是！” 与此同时，另一边，孟柔等人离开长乐侯府后，没有立刻回孟府，而是去了常去的一个茶楼。 隐蔽的包厢内，孟柔死死捏着一个茶杯，气得手抖，“那个贱人！”因为太过生气，脸上青筋暴出。 书桥在边上看得胆战心惊，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小姐，小心些，别伤了手。” “啪——” 孟柔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什么都看不顺眼，见她说话，当即一巴掌扇了过去：“当我是傻子么，这点事情还需要你来教我？！” “是，奴婢错了……” 书桥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怒也不敢言，嘴上说着自己错了，可心里，却万分委屈。 生而为奴，又伺候了孟柔十几年，书桥见惯了大户人家背地里的肮脏手段，对自家小姐的性子更是十分了解，很多时候，都要承受来自自己主子的怒火，主子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哪怕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错，可是不能反驳，除非不要命了。 书桥深知自己只是个奴婢命，而奴婢的命，在这世道，却还没有一头牛来得值钱，用主子的话来说就是，奴婢不过就是条贱命而已！ 可就算如此，书桥还是想好好活着，因此哪怕此刻自己对小姐的关心她看不见甚至还迁怒，哪怕她觉得万分委屈，也要把这委屈往肚子里吞。 “还有你，愣着干什么，你是死人吗！我是主子而你如今是低下的奴婢，不知道伺候主子的吗！”孟柔狠扇了书桥一巴掌后还觉不够，看到上官若兰在一边站着沉默不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说，看上官清月那贱人给我脸色看，你便高兴得很？哦，我差点忘了呢，你们可是亲姐妹啊……” 上官若兰看着孟柔这副宛如泼妇的样子，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一点都没显露出来，此时，看到自己被点名，她装作十分惶恐的样子，“小姐，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谁跟那贱人是亲姐妹！我娘被她害死，我哥哥被她赶出家门至今流落在外不知生死，而我……如今我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巴不得她死！” 看到上官若兰这副 ‘嫉恶如仇’的样子，孟柔冷哼一声，不过也没再继续打骂奴婢，可看得出来，还是很生气。 上官若兰走了过去，一边给她又添了一杯茶水，一边说道：“小姐别生气，为那种贱人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得。像上官清月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和你相提并论！” 第1083章 狼狈为奸1 孟柔瞥了她一眼，冷声说道：“别以为你说好坏捧着我我就会对你多好，我可没忘记你们原本是一家的事实。” “小姐可别这么说，那些血海深仇，我上官若兰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 想到过往种种，上官若兰隐藏在帷帽后的眼睛顿时迸发出一道精光，那是——仇恨。 孟柔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嗯，反正你记住，如今你走投无路，而我，是堂堂孟家最得宠的女儿，我祖父是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太傅，我父亲是当朝大官，哥哥更是前途无量，而你，只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又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听着孟柔毫不在意地说着这些让人刺痛心扉的话，上官若兰只觉愤恨与难堪，可面上，也只能忍着。 却，孟柔还没说够。 “如今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就只能凭借自己对上官清月那贱人的了解来帮我想出一二计策了，这个你可懂？如今，我是你唯一的依靠……” “是，奴婢知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帮助小姐达成所愿。”上官若兰吞下满心苦水，面上却十分坚定。 被讽刺被侮辱被打骂又如何？ 寄人篱下为奴为婢又如何？ 只要能报仇，让上官清月那贱人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她所受的苦，就都值得！ 上官清月肯定不知道吧，经过这么多事情的磋磨，她上官若兰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骄纵的千金大小姐了，她可能以为自己此刻不知道死在那个臭烘烘的角落里去了吧？ 哼，如今，她是寄人篱下，可是，她上官若兰发誓，总有一天，她不但要让上官清月死无葬身之地，还要把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些东西，统统都拿回来！ “如今你是我的奴婢，这是你该做的。”孟柔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此刻因为帷帽遮挡着，她看不清上官若兰的脸，可她能感觉得到，她心中的愤恨与不甘，多么的强烈。 而这些愤恨与不甘，都将成为她孟柔的武器！ 想到这里，孟柔无声地笑了。 “不过，这种话，可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奴婢知道，奴婢定当为小姐尽心竭力。” 孟柔点点头，“那就好，不过，现如今上官清月那贱人手中掌握着长乐侯府的掌家权，平日里又不常出来走动，想要动她，我总不可能老是往长乐侯府跑吧？更何况，那可是她的地盘，在敌人的地盘上，我可动不了她！” “小姐不必担心，她身为长乐侯府嫡长女，如今手中又有掌家权，总不可能一直不出府门的。”上官若兰弯着腰恭敬道。 听到上官若兰这么一说，孟柔挑了挑眉，“怎么，你已经有办法了？” 上官若兰点了点头，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科考向来是天大的事情，三天之后科考结束，按照惯例，宫中肯定会举办宴会来庆祝此事，到时……” 上官若兰并没有把话说完，可孟柔在这种事情上，却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在三天后的宫中宴会上……” 第1084章 狼狈为奸2 上官若兰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心，到时候宫中人多眼杂，有的是办法让她吃苦头。” “吃苦头？我要的可不只是她单单吃点苦头那么简单，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孟柔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和自己的丫鬟说着什么奇闻异事呢，可事实上，内里到底有多恶毒，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来了京城后，我可听说她是个了不得的大才女呢，琴艺高超能引来鸥鹭不说，写的诗词也很好……我倒是想看看，看她在自己所擅长的东西上出错身败名裂以后，她又会是什么样子！” 说到此处，孟柔似乎已经预见到上官清月的未来了似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还有最最重要的，她不是和澈哥哥关系好么，既然她敢抢我的澈哥哥，那么……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到时候她身败名裂人人厌弃，澈哥哥肯定就会丢弃她了！而我，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是，小姐一定能达成所愿的。”上官若兰在一边恭维地笑着，“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折磨她！” 心里，也无声笑着。 放心，上官清月，只要我不死，那么，你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这世上，不止我一个人想要了你的命，如今我在暗你在明，咱们……来日方长！ 而孟柔，此时已经被上官若兰安抚了下来，见上官若兰如此信誓旦旦的样子，仔细想来，也确实如此，她笑道：“嗯，上官若兰，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给我出谋划策，让上官清月那贱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让澈哥哥回到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我一定不辱使命！” 不辱使命……说得正气凛然，丫鬟书桥捂着还在火辣辣痛着的脸颊，心中讽刺一笑，面上，却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了，真要说出来，是会死人的。 这边厢，孟柔看到上官若兰‘忠心耿耿’的样子，心里也是讽刺笑了，面上却不显，还是刚才那副淡笑着的样子，不知内里的人看起来就好像一朵洁白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温柔又可意。 “到时候，你不仅能报了这血海深仇，更能重回长乐侯府，继续做你侯府的千金小姐，不但如此，曾经上官清月从你手中抢过去的东西，也都能一一拿回来，到时候，没有了上官清月，整个长乐侯府就只有你一个嫡女，拿到了掌家权，谁还敢说你上官若兰一个不字？” 上官若兰心中一动。 孟柔说的这些，又何尝不是她想的呢？ 她上官若兰之所以从一个受尽宠爱的侯府嫡女变成如今这有家不能回还人模鬼样的样子，全部都是他们害的！ 上官清月首当其冲，还有那老不死的老虔婆和她那个好父亲上官信！都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纵容了上官清月那贱人，好多次，明明都是上官 清月的阴谋诡计，她只不过是把真相告知他们，他们不但不相信，反而还责怪自己不懂事 ！ 放心，等我日后重回侯府将大权掌握在手中，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上官若兰在心中如是想着。 第1085章 不敢不从 “小姐说得是。” “好了，喝喝茶歇息一会儿就回府上去准备点东西给哥哥送去吧，这次送哥哥来考场的机会，可是我从祖父那里求来的，可千万不能叫他说我不懂事。” 孟柔端起杯子，又喝了口茶，须臾，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今日去长乐侯府的事情，你们二人可要记住了，千万不能透漏出去，要是到时候让祖父还有父亲他们知晓了，定会责骂于我，至于那后果……我想你们两个应该是清楚的。” 说着，她在上官若兰和书桥两人身上扫视着，尤其是上官若兰。 书桥自小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着，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孟柔自是一清二楚，而且书桥的卖身契还在自己手中，晾她也翻不了天去。 不过上官若兰就和书桥不同了，虽说她如今也是仰仗着自己的鼻息苟且偷生在这世间，可…… 这么想着，突然，就听书桥和上官若兰保证道：“小姐放心，奴婢们知晓该如何做。” 孟柔看着二人听话的样子，笑了。 没有她，她们根本就活不下去，这点小小的要求，晾她们也不敢不从！ 与此同时，另一边，上官清月离开后，轩辕澈也回到了考场。 此时已临近中午，学子们已经快要考完了一个科目。 轩辕澈前脚刚回，便有人走了上来。 “下官参见七皇子殿下，不知七皇子殿下身为主考官，这几个时辰不在考场待着，却去了何处？” 轩辕澈却只冷冷瞥了来人一眼，并不答话，带着赵戈继续往前走。 那人根本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愣，愣怔过后，却是愤怒！ 此人是这次会试其中的一个考官，名为左亦，极会做学问，但因为人固执不懂变通，平日里也得罪了一些人，目前在翰林院供职。 他没有想到，原来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际传闻身体病弱近日又流传出‘有才’这个消息的七皇子，在面对科考这样的正事大事上，居然如此不端正！ 身为主考官，竟然不以身作则，反倒是在会试第一天就丢下其他考官和那么多学子，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考场，且回来以后还是此种不端的态度！ 想到这里，左亦心里更是恼怒。 也不知皇上怎么就会让这么个品行不端的人作为科考这种大事的主考官！难道就因为作了几首尚可的诗词？！ 此时，见轩辕澈别说搭理了，却是连头也不回地就要走，左亦一下子就急了，“七皇子殿下既然已经被皇上钦点成了此次的主考官，便需得做到这主考官应该要做到的事情，否则，有何颜面面对这天下的众多学子？！” 前面，原本已经走了两步的轩辕澈顿时停了下来，左亦 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起到了作用，有些高兴，心想看来这个七皇子也不是无药可救，最起码，一些话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几句，却，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七皇子转过身来，沉着脸，显然心情不佳，心里突然咯噔一跳，到嘴的话硬生生就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轩辕澈淡淡看了左亦一眼，沉声说道：“左大人，你是在教本王做事吗？” 第1086章 宫中来人 左亦平日里就算再不懂变通，此刻，也明白了这位皇子是真的生气了，而他此刻只是一句话，就已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无法反驳。 因为，此刻左亦根本说不出话来。 “本王心知左大人是做学问的好手，做学问这样的事情对左大人而言再简单不过，可这和做人，却不尽相同……我想，左大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左亦下意识点了点头，可潜意识里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口便来，“可……” 然而，他刚一张嘴，话就被跟在轩辕澈身后的赵戈神不知鬼不觉地抢了过去，“左大人，您的好意我们殿下知晓了，可有些事情并非表面 看起来的那样简单。更何况，我们殿下并非三岁孩童，自然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左亦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他是为人不知变通，可不代表他是傻子！于是，当即朝轩辕澈行了个礼，“是，是下官糊涂了，还望殿下恕罪。” 轩辕澈摆了摆手。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小吏走了过来，“七殿下，宫中来人，请您过去一趟。” 闻言，轩辕澈还没怎么样，一旁的左亦却先惊住了，一时之间，脸上神情又惊又怕，他连忙朝轩辕澈看了过去，“殿下，这……” 轩辕澈朝他点点头，倒是十分淡定，“本王还要进宫一趟，这里，就有劳左大人和蔡大人了。” 此次主持会试的考官一共有三位，轩辕澈身为主考官却也不是一人独大， 另外还有两位考官在旁协助，左亦是其中一位，还有一位则是礼部侍郎蔡坤宁。 左亦看了看那前来报信的小吏，又小心翼翼地朝轩辕澈那边看了一眼，随即朝他行了个礼，“分内之事。” 皇宫，御书房。 “皇上，七皇子来了。”小太监弯着腰进去禀报消息。 案几后，建隆帝端坐在那里，手中拿着奏折翻看着，然而，越是翻看，脸色就越难看，听到小太监禀报，冷哼一声，头也不抬地说道：“让他进来！” 下首，忠义伯与太子轩辕琰以及一位言官站在那里，见此状况，忠义伯与太子轩辕琰相视一眼，心中自是冷笑。 哼，这次人证物证聚在，看你轩辕澈该怎么办！ 而那位上了折子弹劾轩辕澈的言官刘明义，此时见建隆帝脸色不好，原本还有些小心翼翼，可他不不经意间朝这殿内其他二人看去，见他们并不任何紧张之感，顿时也就放下心来。 眼下，就算皇上真的大发雷霆，想来怒火也蔓延不到自己身上，毕竟，七皇子身为此次会试的主考官，却在会试中途就无故离开了考场，且还是第一天就这样做，这事儿也不是空口无凭。 正思索间，忽然听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与此同时，轩辕澈走了进来，见到轩辕琰三人也在时，眸色沉了沉，不过他很快就将视线收了回来，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拜见父皇，不知父皇找儿臣来所为何事？” 第1087章 据理反驳1 案几后，建隆帝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轩辕澈不卑不亢压根就不知错处的样子，又想起刚才看到的折子的内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所为何事？所为何事你不知道吗 ？！” 却是没提让轩辕澈起身的事情。 对于建隆帝此时的态度，轩辕澈并不意外，甚至心如明镜，可知道是一回事，真遇上了又是一回事，果然天家无情！心里只觉得讽刺，面上，却装作不知。 “儿臣确实不知，还请父皇言明。” “七弟还是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父皇是什么样的人，有些事情，早就一清二楚了，也就只有你还不承认罢了！要我说七弟你还是赶快认错吧，你看父皇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上首坐着的建隆帝还没说什么，太子轩辕琰就忍不住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闻言，轩辕澈冷冷瞥了一眼轩辕琰，脸上神色也淡了下来，“皇兄身为东宫太子，说话还是稳妥些比较好，这要外人看到了，还以为咱们的太子殿下是个行事急躁的人呢，恐影响不好。” “你！”轩辕琰压根就没想到他会突然倒打一耙，可又实在无从反驳，一时间，被堵的哑口无言。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建隆帝一巴掌拍在桌上，与此同时猛地站起身来，咆哮道：“影响不好？你还知道影响不好？！” 轩辕澈心中一冷，面上做出不解又隐忍委屈的事情，“父皇……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在父皇生气之前，儿臣还是斗胆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何事？” 建隆帝见他都这种时候了还死不承认，反而还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那还是他自家兄长！顿时怒不可遏，终于忍无可忍，啪地一下将案桌上的折子朝轩辕澈直直扔了过去！ 眼见着那折子就要甩在轩辕澈脸上，一旁，太子轩辕琰与忠义伯看得心中一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轩辕澈突然将头一歪，那折子堪堪从他脸侧飞了出去，擦到他肩膀，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你还敢躲！”建隆帝气得发抖。 轩辕澈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父皇别动怒，免得气坏了身体，且先容儿臣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他不等建隆帝说话，就径直起了身，在轩辕琰等人目瞪口呆的状态中走到后面折子掉落的地方，而后随手将那淡黄色的奏折捡了起来，又一一翻看。 果不其然，这折子中通篇内容都是弹劾他的，还真应了今日上官清月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将奏折合上，抬头朝建隆帝看了过去，“父皇，这折子上写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建隆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在一边站着的刘明义突然大声驳斥道：“不可能！这件事并非空口无凭，七皇子殿下就算要否认也不该如此说吧？” “不可能？”轩辕澈冷笑一声，“怎么，此事刘大人亲眼所见？” 刘明义一噎，可却不怵，“下官虽没有亲眼所见，可七皇子身为皇上钦点的主考官，如此重要之事，殿下却在会试第一天中途就离开了考场，今日考场上的其他两位考官以及其他人可都看到了，这事可不是下官在此胡说八道！” 第1088章 据理反驳2 说到此处，见轩辕澈没有出言反驳，刘明义更觉自己是戳到他痛脚使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当下更是步步紧逼，“怎么，如此人证之下，七皇子莫不是还要狡辩，以为下官是诬陷你不成？” “呵。”轩辕澈看了他一眼，见他如此有恃无恐，而此时站在刘明义前面的轩辕琰和忠义伯更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当下了然。 而他这一笑，更是让人误以为他无话可说，见此状况，轩辕琰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前些日子的仇，他可还记着呢！ “七弟你笑什么？莫不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是可笑，不值得你认真对待？” 不想轩辕澈直接说道：“是挺可笑的。” 闻言，轩辕琰与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尤其是轩辕琰，有些猝不及防。 这就……承认了？ 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一瞬间，轩辕琰心底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可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出个所以然来，思绪就被建隆帝的咆哮声给打断了。 “轩辕澈！” 此刻，相比于建隆帝的恼怒，被骂的人反倒显得极为冷静，轩辕澈将折子递给站在建隆帝身旁的马公公，这才说道：“父皇先不要动气，龙体为重，听儿臣仔细道来可好？” 建隆帝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出言阻止，显然也想给轩辕澈一个说话的机会。 他年纪虽然大了，可还不至于糊涂到昏聩的地步，更何况，他也很想听听，在有不止一个人证的前提下，他这个一向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究竟会说些什么。 但是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轩辕琰与忠义伯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危机感，于是，轩辕琰当下便抢先说道：“七弟，证据具在，莫非你还想狡辩抵赖不成？” 就是一口咬死了轩辕澈有罪，且他一开口就是狡辩，自然地他没有看到，此刻他的父皇站在上首，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了个遍，包括他脸上的急切。建隆帝急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不如皇兄先告诉皇弟，为何皇兄这般急切？父皇且还没有剥夺我说话的权利，怎的皇兄身为太子便要越过父皇去做事了？”轩辕澈一双眸子充满寒意地盯着轩辕琰，声音也很是冷淡。 “你……”轩辕琰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一转头，不经意间看到上首父皇站在那里沉着脸望着自己，心里顿时咯噔猛地狠跳了一下，当下再不敢说话。 轩辕澈也没有步步紧逼，而是就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父皇，今日儿臣确实在会试时中途离开了考场，不过儿臣却并非是刘大人奏折中所写的那样不务正业。” “哦？难不成你还有苦衷不成？”建隆帝沉着脸，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轩辕澈点了点头，“苦衷算不上，只是儿臣确实是故意为之。父皇也知道前些日子儿臣因身为主考官一事使得举子们对儿臣颇有微词，虽说此后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但儿臣想，如果儿臣在当场盯着他们的话，恐怕会有举子状态会受到影响，可儿臣既身为主考官，便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于是这才想了个办法。” 第1089章 据理反驳3 “别告诉朕你离开考场出去不务正业便是你想的办法。” 本以为轩辕澈会否认，谁知他又像刚才那样承认得十分直接，“是，这就是儿臣想的办法，不过，儿臣却并未真正离开考场，更不是不务正业。” “哦？”也许是站着的时间过长身体有些不适，建隆帝顺势坐了下来。 “儿臣时刻谨记身为主考官的职责，更不敢辜负父皇对儿臣的期望。”顿了顿，轩辕澈继续说道：“因此儿臣只是假意离开，实则是在暗中观察。” “怎么可能……”一旁，忠义伯下意识出声，一脸的不可思议，而轩辕琰与刘明义也是如此。 轩辕澈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突然，他话锋一转，“更重要的是——” “怎么，除此之外还有其它隐情不成？”案几后，建隆帝不自觉倾身。 轩辕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知父皇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科考时发生的那件事情？” 轰——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和缓下来的建隆帝突然脸色大变！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建隆帝阴沉着一张脸，直直地盯着轩辕澈，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下面几人也是一脸震惊。 然而，轩辕澈却像是压根就没看到建隆帝神色不愉似的，自顾自说道：“儿臣唯恐会再次发生三年前那样的事情，因此这才自作主张营造了中途离开考场的假象，一来是为了不影响举子们，二来便是想暗中观察看看几位考官中是否会做三年前那种作奸犯科辜负皇恩的事情。” 一番话语，终于让建隆帝极其难看的脸色松动了点，“这么说，是朕错怪了你？” 突然，轩辕澈一下又跪倒在地，只听他痛声说道：“儿臣不敢！父皇是儿臣的父皇，可也是天下之主，每日政务繁忙，再加上儿臣并没有向您及时说明情况，这才造成如今的误会。” 话落，案几后，建隆帝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方，轩辕琰、忠义伯以及刘明义三人震惊之余又面面相觑。 轩辕琰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被这个以往没什么存在感的七弟就这么三言两语轻易就挡了过去，看来，从前是自己小看他了！ 可眼下木已成舟，他便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免得引起父皇不满。 片刻之后。 “嗯，今日……是朕错怪你了。”建隆帝突然出声，“不过，你这个办法也并非万全之策。” “是，儿臣蠢笨，也只想得这法子。” “会试在即，你下去吧，不要让父皇失望。”建隆帝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累了，“你们也下去吧，太子留下！” 轩辕澈以及忠义伯等人领命出去。 出了御书房，忠义伯冷冷瞥了一眼轩辕澈后，便甩袖而去。 “七皇子殿下……”一时之间，刘明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对此，轩辕澈只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今后，刘大人做人做事，眼睛可得擦亮点，免得白费了这一身官服。” “是……如此，下，下官便先行告退……”刘明义冷汗涔涔，话还没说完就已落荒而逃，样子狼狈。 而此时御书房中，隐隐传来怒骂声。 赵戈跟在轩辕澈身后，有些兴奋，“殿下，太子似乎被皇上责骂了……” 第1090章 宫中宴会1 时间总是不经过的，一转眼，便已经过去数日。 一大早，上官清月睡醒便听到屋外隐约传来说话声。 她随意披了件衣裳开门出去，便见丫鬟们聚在一起说着什么，有些热闹。 “小姐你醒了？”听到开门声，丫鬟们往后一看，见是自家小姐，墨竹连忙迎了上去，“小姐，这会儿天尚早，有些凉意，小姐快快回屋，可千万别着凉了。” 说着就要来搀扶上官清月回屋去。 上官清月却摆了摆手，“披了件外袍，不会有事。” “那奴婢立马侍候小姐梳洗。”一旁，秋蝉也道。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有啊，怎么我一出来你们就都停下来了，刚才不是还挺热闹么？” 此话一出，丫鬟们却误会了，墨竹连忙道：“都是奴婢们不好，吵醒了小姐……” 其他几个也是一脸惶恐，生怕她就此生气。 上官清月有些汗颜，“感情我在你们心里是会吃人还是如何？怎么一下子这么怕我？我这还没说什么呢……” 不过她这开玩笑的语气，却也逗得几个丫鬟没刚才那样紧绷着了，青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美若天仙，怎么可能像那吃人的怪物呢，小姐这是在打趣奴婢们。” 上官清月也笑，不过还记得她们几人说的悄悄话，一时好奇心起，便问：“看你们刚才那么兴奋，是在聊些什么？” 青萍见小姐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径直说道：“今儿个科考放榜，一大清早的就传开了。” 上官清月恍然大悟，“瞧我，一天天的忙得，再加上今年咱们府上没有人参考，我便给忘了。” 顿时，几个丫鬟都很是心疼，墨竹更是苦着张脸，“小姐……” 上官清月失笑：“好了，这种大好的日子，就别愁眉苦脸的了。”说罢，她转身回了屋里，“来侍候我梳洗吧，一会儿去给祖母请安，说不定晚些还要去宫里。” “小姐怎么突然要进宫了？难不成是哪位娘娘召见？”墨竹问。 还不待上官清月开口，一旁，秋蝉就点了点墨竹额头，“刚还说科考放榜呢，怎么现在却忘了？科考结束后，宫里历来是要举办庆功宴会的啊……” 墨竹一声呼痛，“这我哪里晓得，往年……” 话刚出口，墨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秋蝉一愣，瞬间也明白过来。 是了，科考每三年一届，而上一次，自家小姐还在张氏手中磋磨，那时，别说是科考庆功宴了，就算是平日里的一些茶话会，小姐也是没机会参加的，而墨竹自小跟在她身边侍候，自然也就不懂这些。 几个丫鬟向来心灵手巧，不一会儿便给小姐收拾妥当了。上官清月也不多耽搁，便去了老夫人所在的寿禧院。 自是又待了不少时间才回来，不想，出了寿禧院往皓月居回时，却在半路遇上了上官信。 “父亲。”因着不远处下人往来，上官清月即便对这个心中只有自我利益而没有儿女的亲爹有所不满，也还是装了样子行礼。 上官信冷哼一声，却不正眼看她，“你还记得我这个父亲！” “若是父亲记得我这个女儿，我自然是记得父亲的。”面对上官信的冷言冷语，上官清月却一点都不怵。 第1091章 宫中宴会2 “你！”上官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个逆女！” 上官清月不以为意，皮笑肉不笑道：“若父亲能够做到身为一个父亲应该做的，那女儿自然也可以做一个孝顺的女儿。” “你，你是在指责我？” “父亲明白就好。”上官清月还是笑。 “你如今拥有掌家权，但你信不信，我随时能让你回到当初那种日子！”说到此处，上官信有些硬气起来。 然而，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这个大女儿，并不是从前那个弱小无助任人欺凌的可怜虫了！ 上官清月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收了一些，她微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圈上官信，而后，慢悠悠地开口：“我想父亲可能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上官若兰那蠢货都不任你摆布，怎么父亲觉得我是比她蠢还是怎的？还有，容我提醒一句，如若父亲不想长乐侯府的荣耀断送在你手上的话，随时都可以将这掌家之权收回去，我倒是想看看，除了我上官清月，如今还有什么人能够撑起这诺大的家业，能够为侯府带来无尽荣光！” 一番话下来，上官信直接愣在原地。 顿时也反应过来上官清月说的是事实。 如今，长乐侯府嫡支就只有一个上官清月，而唯一的男丁上官鸿也还没有长成。他上官信不是没有其他的女儿，可那几个庶女，文不成武不就的，就算通过联姻这条路子，她们终究也只是庶女，又怎么可能攀得上高门大户？！ 想到这里，上官信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似乎才找回了心神，直直地看向一脸淡然的大女儿，似乎，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她的情绪，她永远都是这么淡然又从容的样子。 只不过，那眼神却有些虚，“你在威胁我？” 上官清月淡然道：“我想，父亲该是聪明人才对。” 她还在笑，只是那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 几乎是一瞬间，上官信就心虚地住移开了视线，不敢看她，“你，你想怎么样？” “女儿并不想如何，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只想能做得了自己的主，而并非成为一个提线木偶，我想，这对父亲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眼下，她当然不会对一个杀人帮凶怎么样，毕竟，游戏才刚刚开始，但，真的不如何吗？ 做梦！！ “你！科考已经结束，明日宫中举行庆功宴会，你最好是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为侯府带来荣耀！” 最终，上官信还是败下阵来，因为，他赌不起。 狠狠一甩衣袖，上官信大步走了，很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不见影后，墨竹这才悄声问：“小姐，你刚才怎么那么对侯爷说话啊？他是一家之主，惹恼了他，万一他日后对小姐不利可怎么办？” 上官清月望着上官信离开的方向，讽刺一笑，“傻墨竹，像他那样满心只有自己利益的人，以目前的情况，就算他再不满，也不能真对我如何，再一个，有些话，说开了反倒方便行事，我可不像再像之前那样，有些事情明明厌恶去做，却不得不做……” 墨竹哦了一声，又听小姐吩咐：“对了，一会儿你去几个小姐院里通知一下，让她们准备准备，明日我带着她们去宫里。” 第1092章 宫中宴会3 次日。 一大早，上官清月就被墨竹秋蝉几个大丫鬟从床上拉了起来。 “啊……这也太早了，天才刚蒙蒙亮呢！”昨晚又做了那个噩梦，一直到后半夜，上官清月才稍微眯着，可还没多久就被几个丫鬟叫醒，这会儿自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几个丫鬟又心疼又觉好笑，秋蝉边用帕子给她擦脸，边道：“不早了小姐，其他院里的小姐们，起得可比这早，再说了，此次宴会可和往日里的一些宴会不同，据说很是隆重呢，到时许多官家公子小姐都要去，还有今年榜上有名的举子们……奴婢们可要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小姐一鸣惊人！” 一旁，青萍将首饰盒子找了出来，“要我说呀，咱们小姐就算是素着一张脸，站在人群中，那也是鹤立鸡群的。” “那不一样！”墨竹接话。 热帕子敷在脸上，再加上几个丫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上官清月就算有再大的瞌睡，这会子也清醒了，更何况，她并非嗜睡之人。 “不用特意整那些明艳的，就按往日里来吧，只稍正式些便好，毕竟是宫宴。”上官清月又捂了把脸，不是很在意。 宫宴么，无非也就是那些，不说上辈子她身为皇后就举办了多少次，只说这重活一次，就已经参加不少了，若非此次宴会皇帝下旨说必须要参加，再加上想带几个庶妹出去见见世面，她是真不想去，麻烦。 “小姐……” 对此，几个大丫鬟都不甚同意，不过挨不住自家小姐，便只随她去了，可就算如此，等真正收拾好又随便吃了些点心垫垫肚子，天也已经大亮了。 “青萍，你出去看看如眉她们可都收拾好了？”上官清月掂了块绿豆糕丢进嘴里，边吩咐。 不多时，青萍回来了，“都已经收拾好了，这会儿几位小姐在府门口等着呢。” 上官清月应了一声，“那便走吧，秋蝉你看好家。” 主仆三人离开，秋蝉为人稳重，办事妥帖，便留在府里看家，免得出什么意外。 此时，长乐侯府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上官如眉她们确实已经等在门口，而且看样子已经等一会儿了。 见她出来，几人惊艳之下，还是没忘了行礼：“大姐。” 上官清月点点头，看着几个妹妹，她们三人都是庶女，平日里是没什么机会进宫的，宫宴，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因此每个人都打扮得跟朵花似的，很是明艳动人。 和她们相比，上官清月则素净了许多，只一件浅蓝色罗裙着身，发饰也只是一只步摇和两只发钗。然而，如此素净的着装，却显得她整个人更加落落大方，且隐约中还透露出一股子出尘的气息，看得几个妹妹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责骂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怎的不早些起来，身为长姐就该以身作则，净让妹妹们在这里等！” 上官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如此不给脸面的责备，直接让原本早起心情就不太好的上官清月直接冷了脸，她转过身去，毫不客气地盯着上官信看，眼中，寒光乍现。 第1093章 宫中宴会4 上官清月只盯着他，并没说话。 然而，那眼神实在太锐利，简直寒意逼人，上官信蓦然想起昨天她说的那番话，顿时心虚得不敢再看她。 “都上车吧， 时辰不早了，今日人多，到时怕还要一一排队。”只讪讪说了一句，便迅速上了马车。 果不其然，距离宫门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马车就被迫停了下来。 此次宴会是为了庆祝科考而举办，十分盛大，此次来的官人家眷，除了以往的嫡子嫡女之外，就连大部分庶子庶女也来了，再加上身边侍候的小厮婢女，如此一来，人数就更多了。 等了好一会儿，马车都还没往前行动的意向，上官清月便下了车来想看看一二，不成想刚一出来，便被一道温柔的女声给叫住了。 “我当是谁家来了那么多人呢，不成想原来竟是长乐侯府的马车！” 上官清月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循声望去，正是孟柔。 此时，孟柔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就是前几日去侯府时带着的两个，这会儿见上官清月望过去来，孟柔温柔笑着，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的天真样子，“清月姐姐这是把家里人全都带来了吗？” 此时，因着前面还有很长的队伍，便有人闲不住也下了车来，见是上官清月与孟柔二人，也都起了看戏的心思。 而孟柔见到不少人都下了车来，却像是没看到似的，更是没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她温柔笑着，“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清月姐姐这是把皇宫当成家了呢！” 哗——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这下子，有聪明人直接明白了这孟太傅的孙女孟柔，怕是与长乐侯府的大小姐有些龌龊了，可看孟柔一脸单纯笑着，更多人则是觉得她不谙世事，虽说话有不妥，可看她一口一个清月姐姐，便有人觉得她们二人关系必定很好才对，哪怕孟家才回到京城不久。 在众人的期盼中，事件主人公出场了，只见她得体地微笑着，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如若我没记错的话，孟小姐的祖父是当朝孟太傅？” 孟柔一愣，虽然不知道上官清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可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点了点头：“那当然！” “哦。”上官清月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孟太傅身为当朝太傅，一身学问本领，是许多读书人心目中的信仰。” 就在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提这一茬的时候，上官清月突然话音一转，“只是不知，孟小姐作为孟太傅的孙女，怎么连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这种三岁稚童都明白的道理都不懂？” 众人一愣，孟柔更是如此。 这番话，根本就是在说孟柔身为天下读书人敬仰的孟太傅的孙女却连个三岁稚童都不如！ 有人更是会想刚才孟柔说的话，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素有才名的长乐侯府大小姐上官清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确实，先前那孟柔说的话，着实是有些过分！ 第1094章 宫中宴会5 说一个臣子之女把皇宫当成家，这要被有心人听了去，指不定长乐侯府要遭多大的祸事！ 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 就像上官清月说的那样，有些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一时之间，顿时有人对孟柔有了不一般的看法，然而， 想到她的身份背景，再看她那副纯真的模样，也有人疑惑了。 注意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孟柔只觉脸上一热，可面上还是笑着。然而仔细看去，却能看到她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 对面，上官清月将众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就此罢手的时候，却又听她缓缓说来，“再者，还请孟小姐记清楚些，我上官清月身为长乐侯府嫡长女，可没有什么姓孟的妹妹，家中也没有姓孟的亲戚，万望孟小姐自重。” “你！” 被当中赤裸裸地羞辱，一时之间，孟柔气得发抖，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见，眼角瞥见有人露出心疼的神色，突然，只见她眼睛一红，哽咽道：“是，都是我不好，是我自作多情了，和祖父父亲他们刚搬来京城，我便听说了上官姑娘的事迹，一时敬仰不已，不成想……都是柔儿不好……” 她口中说着道歉的话，眼眶更是红得不行，却一直没让眼泪流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一时间，惹得不少人心疼不已，再看上官清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就有人看不过眼了。 “不是说上官小姐素有才名么，我还以为并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没成想却是我看走眼了，人家孟小姐随家人刚来京城不久，更是敬仰于她，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上官小姐却做得如此不依不饶，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此时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上官清月朝他看去，那人长得倒是可以，只是整个人气息虚浮，眼底是怎么也遮不住的青黑，身上脂粉味也重，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官清月并不认识他，当下只嘲讽一笑，“既然这位公子觉得只是个小玩笑，那不知这样的小玩笑开在你身上，如何？” “你！”那人被她说得一噎，说不出话来。 上官清月只看了那边一眼就不再管他，看那人被自己堵得说出来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心下只觉讽刺。 人就是这样，火没有烧到自己身上，就永远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上官清月！” 就在人们觉得这个局面会就此僵着时，上官信下车来了。 刚才几人的声音都没有控制得小，因此附近一圈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官信自然也知道，一下来，就沉着脸。 “父亲。” 大庭广众之下，上官清月还是朝他福了福身，“父亲，上车去吧，马上就到咱们了。” “……” 最终还是上了车，而上官清月，再没往孟柔那边看一眼。 前面的队伍越少越少，已经快到他们了，孟柔无法，可眼下也只得回车上去，上去前，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然而上去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可怜的样子！ “这个贱人！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对面，上官若兰见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劝，“小姐，当心隔墙有耳。” 第1095章 宫中宴会6 此次宫宴虽说参加的人数众多，但宫中太监、宫女以及侍卫们的办事能力也不弱，在宫宴正式开始之前，所有人都进了宫门。 此次宫宴一共举行一天，上午，是由皇后带领一众官家女眷们在后宫行些女子们的乐趣，比如赏花吟诗作赋之类，而前朝的男人们则有不同，因此，分成了男女两处席位。 而此时，一众女眷们则在后宫的一处名为凤鸾殿的宫殿之中落座，皇家公主、后妃以及皇后都还没有到，再加上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来，因此，气氛倒是有些活跃。 “果然宫中就是不同凡响，今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就整个大殿之内较为靠前的坐席上，上官清月下首的上官如云感叹道。 长乐侯府虽然没有实权，可毕竟是侯府，因此宫中安排了不是前排却也还算靠前的位置，而因为上官清月身为嫡长女，便坐在第一位，她的下首左手边依旧是上官如云、上官如雪以及上官如眉。 此时，见上官如云有些没有顾忌，上官如眉不由小声提醒道：“三姐声音小些，免得被外人听到，还以为咱们侯府的小姐没见过世面，有碍于侯府颜面。” 上官如云一愣，有些不高兴，想要反驳她的话，突然又听上官如眉补充提醒了一句，“要是被父亲知晓了，恐怕又得挨罚。” 上官如云这才讪讪地收回了刚才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话，低着头，再不敢随意乱看。 上官清月将几个庶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眼下见上官如云低着头像个鸵鸟似的，不由说道：“宫中规矩历来严明，不过今日这宴会实为庆祝科考圆满结束且朝廷又多了不少栋梁之才，倒也没拘束到什么都不能看不能说的地步，妹妹们只需记得不惹事，凡事切勿冲动便可。” “是！” 上官如眉历来便和上官清月关系不错，而另外两人，也没那么坏，在她整个人大变样之后，更是没有做出什么幺蛾子，反而有巴结的意思，因此这会儿三人都很是听她的话。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与此同时，在一行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的开道之下，皇后带着一众妃嫔与公主们走进了大殿，众人连忙跪倒在地，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抬了抬手，“不必多礼，都平身吧。” 皇后一到，女眷这边宫宴便正式开始了。 不时便有宫人端了各种美酒美食上来，等她们退下后，立刻就有乐人献上歌舞。 但歌舞虽好看，时间长了却也有些无聊，在几曲歌舞后结束后，众人都有些提不起兴致。 见此状况，坐在最上首的皇后便提议道：“今年科考刚结束，前朝很是得了些栋梁之才，但本宫看来，今日在座的姑娘们，却也是有才之人，不如姑娘们也在吟诗作赋一番？” 这么一提议，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更何况，今日宫宴对于许多官眷女儿来说，实在是一个往上爬好机会！ 第1096章 宫中宴会7 “既如此，那便这么定了！”见没有人反对，皇后笑意盈盈的脸上，顿时笑意更深了。 皇后一抬手，准备叫宫人前去准备，却，就在这时，坐在她左下边的魏贵妃突然出声：“光是吟诗作赋有什么意思！” 被人硬生生打断动作，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了起来，不过看到在场这么多人，硬是忍住了没发作，她笑着，眼中却满是冷意地看向魏贵妃，“既然妹妹如此说，那想来妹妹是有什么好建议了？” 魏贵妃距离皇后很近，因此，很是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细微变化，顿时心里便觉得痛快，嘴上更是说着，“光是吟诗作赋只怕姑娘们更会觉得无聊，不如……加点彩头进去，每一寻诗便有一题目，姑娘们便围绕着这题目来写诗作词，之后将所有的诗词都放在一处，以此来评判个好坏，诗写得最好的，便有所奖励……” 说完，魏贵妃直直地朝皇后看了过去，那眼光里，并没有恭敬，“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皇后心中不愤，可眼下也只得说道：“确实是个好法子。” 面上笑着，可心里巴不得将魏贵妃千刀万剐，偏得这种时候还要来打她的脸！ “此时正值荷花盛开，不如，就以荷花为题吧？至于彩头，这只簪子是今年邻国上贡而来，便用它来做彩头吧。”皇后提议道。 这一次，魏贵妃并没有从中作梗。 如此，规则以及题目也就此定下，宫人们便前去准备了，不多时，每家姑娘面前的桌子上，都摆放好了笔墨纸砚。 于是，一众官家小姐们便开始行动起来。 平日里便喜爱书文的人，此刻脑中立马文思泉涌立马动起笔来，而胸无大志的人，则是咬着嘴唇无处下手，很是苦恼。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还没有动笔的人就一定胸无大志。 此时，上官清月盯着面前桌子上的纸张，一动不动。 而此情此景看在旁人眼中，却又不同。 “这都过去一会儿了，那长乐侯府的大小姐怎么还没动笔？” “不知，不过不碍事，那着实是个有才的人，之前参加宴会时也是思考了片刻才动笔的，但写出来的诗确是一绝，就连皇后娘娘就赞叹不已。” …… 孟柔看着上官清月的样子，有些意外，她侧身低声问站在她侧边的上官若兰，“她在干什么？” “小姐不用管她，那人惯会装模作样，等让人都以为她不行的时候，再来个反转……她已经这样不少次了，小姐不用理会，还是按照咱们先前的计划就好。” “嗯。”孟柔点了点头，当下不再多说什么，心里对于上官清月的行为却觉得不齿。 哼，上官清月啊上官清月，这一次，不管你是真的不会写也好，还是装模作样也罢，我都会让你不白来这宴会一趟！ 敢落我面子抢我男人，我定让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让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真面目！ 而到那时，你那点所谓的才名，会叫你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想到这里，孟柔顿时笑了，下笔速度更是快。 第1097章 宫中宴会8 上官清月是在时间快到的时候才随意写了首诗上去。这次，她只是带几个妹妹前来见见世面，因此自己并没想要出什么风头，毕竟树大招风，虽说她并不惧怕谁，可也不想成为所有京中贵女们的敌人。 “娘娘，时辰到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回禀道。 皇后点了点头，看到下面不少人都停下了笔，可依旧还是有人没有写完，并没有给她们继续写下去的机会，“嗯，收着后先拿去偏殿整理一下，”顿了顿，皇后悄声道，“写得太次的就不用拿上来了。” “是，” 此刻，那些还没写完的人正埋头苦想，却于事无补，一时之间，只得由着宫女收走了纸张。 “娘娘，都在这里了。” “嗯，让本宫来看看，都有些什么好诗……” 说着，皇后一张张翻阅起了桌面上摆着的纸张。 下方，一众官家小姐们更是翘首以盼地等着，就盼着自己写的诗词能够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到时候，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不说，说不定能够觅得一个好夫婿…… 然而，眼看着皇后娘娘一脸翻阅了好几张，脸上神色却渐渐淡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原本神色淡下去了的皇后，不知看到了一首什么样的诗，嘴角竟然逐渐上扬，“嗯，不错，不错……” 越往后翻，脸上笑容越深。 “看皇后娘娘如此高兴，想来是得了好诗啊！”侧边，魏贵妃见着皇后脸上的笑容就觉得刺眼，当下不阴不阳地讽刺道。 没成想皇后像是没听懂她的讽刺似的，竟然还笑眯眯地接了话，“嗯，是得了几首好诗，看来，我朝还是有不少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啊！” 魏贵妃一时气愤不已，面上更是想也不想便追问道：“哦？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诗，让皇后娘娘如此高兴？” “本宫觉着这几首都不错，一时倒是难以分出个前三甲来，你们可都来看看？”说着，皇后朝右边的淑妃看了过去，而魏贵妃闻言更是直接凑了过来。 皇后心下不愉，可面上却没说什么。 而魏贵妃与淑妃两人能够在这后宫之中占得一席之地，自然不是什么草包，看到皇后指出来的几首诗之后，顿时明白了刚才皇后的感受。 “确实不错。”淑妃微笑道，“不过依臣妾愚见，这个可当魁首了。” “是嘛，本宫也是如此觉得。”这下子，皇后脸上笑容更盛了，看得一旁的魏贵妃心里气得发抖，“臣妾倒不这么觉得……” 然而，此时皇后已经转过身去，连看都没有看魏贵妃一眼，就直接让贴身的大宫女宣布名次。 魏贵妃：“……” 这边厢，得了皇后的嘱咐，宫女便拿着名单上前宣读：“此次诗词大赛探花由顾绾绾所得，不知顾绾绾是哪位？” 此话一出，下方，一处座位上顿时传来惊呼声，与此同时，一个身形单薄脸色就算是上了妆也遮盖不住脸上的蜡黄的少女站了起来。 她先是行了个礼，而后颤巍巍道：“臣，臣女正是……” 第1098章 宫中宴会9 说话不成句，长得也面黄肌瘦，顿时让人大失所望。 皇后压根没想到站起来的会是这样一个人，脸上笑意淡了些，“赏。” 那位名叫顾绾绾的少女得了上次后便又颤巍巍地坐回了原位，之后，宫女便又继续宣布前两名。 “这榜眼，是由……” …… 榜眼被京中一个素有才名的闺女摘得。 而接下来，便是魁首了。 “本次魁首，由长乐侯府大小姐摘得……” 此话一出，大殿中不少人都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情。然而，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宫女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坐在某处的孟柔，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容，仔细看去，那笑容竟有种阴翳感。 而这一切，被进宫以后就一直不时注意着她的上官清月看到了。 上官清月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怎么？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可这诗是当场写的，而且眼下也评选了，还能出什么乱子？ 一时间，上官清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来，就觉背后被人轻轻推了一把，墨竹轻声道：“小姐，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叫你呢！” 上官清月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谢恩。 上首，皇后随手将头上的一只钗子摘了下来，将之递给了宫女，笑道：“清月，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惊喜。” 上官清月从宫女手中接过凤钗，又谢了恩，正想退下，突然听得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臣女初回京城，却也听说了长乐侯府大小姐的才名，只是不知上官小姐写的是首什么样的诗，皇后娘娘可否让我等也瞻仰一二？” 孟柔声音温柔，此时态度也是一副‘好学、敬仰’的样子，然而，知晓她白莲花面具下是怎样一副不堪模样的上官清月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她真的在诗词上动了什么手脚？ 而在旁人看来，孟柔这样的做法却很是正常，皇后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便示意了宫女，那宣布名次的宫女也不迟疑，“一雨池塘水面中，淡磨明镜照檐楹。东风忽起垂杨舞，更作荷心万点声。” 闻言，上官清月心里咯噔一跳。 这不是她写的诗！ 她张口想说什么，可对面的孟柔却好像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 在她开口之前，突然脸色大变，跟见了鬼似的，一时间惹得众人疑惑不已。 “怎么了？可是这首诗有什么不对？”皇后问道。 孟柔看了看皇后，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上官清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想说便说。”经过这么一打岔，皇后脸上的笑意已经敛了起来。 “臣，臣女不知该不该说……” “诶呀，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你还说个什么？”就在孟柔惺惺作态之时，一直心里不得劲的魏贵妃没好气地刺了一句，“更何况，今日皇后和本宫都在这里，你要真有话说就被吞吞吐吐的，难道要这么多人都等着你一个？！” 孟柔被她一通话堵得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眼下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看，便硬着头皮说道：“臣女方才所作的诗，与嬷嬷读的一模一样……” 第1099章 宫中宴会10 孟柔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一不大惊失色。 就连一向淡定非常的上官清月，此时看向孟柔的眼神也是有些惊讶的，不过惊讶过后，更多的是了然。 难怪，难怪孟柔举止有些奇怪，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看来，她是已经打听清楚她在京中有些才名，所以就想打蛇打七寸，从自己擅长的地方下手，不过，她们为免也太天真了，真以为这样就能打倒她了？ 真是笑话！ 而且，她们这所谓的偷诗换名的法子，实在不怎么高明呢！ 想明白了这些，上官清月也就连那么点小惊讶都没有了。 但别人可不一样。 这会儿听到孟柔那么说，一时之间，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上官清月的身上。顷刻间，不信有之，怀疑有之，更有不少坐等看好戏的。 “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座位上，皇后刷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可见其震惊程度。 孟柔看了看对面一脸淡定的上官清月，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面对皇后问题，戏还得继续唱下去，这么好的机会！而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不然，到时候被皇后怪罪的，可就成了她了！ 想到这里，孟柔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刚才嬷嬷念到的诗，确实与臣女写的一模一样，只是为何会这样，臣女着实不知，想来是上官小姐与臣女恰巧想到一处去了？” “孟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有巧合，也不可能巧到连每一个字都相同吧？” 这大殿之中，原本就有不少不喜上官清月的人，这会儿看到出了丑，更是巴不得火上浇油，只希望这火越少越大，最好是能将上官清月烧得再也爬不起来，而今后，京中只要提到上官清月，就不是她的才名，而是她的污名！ 而巧合这种说牵强都勉强的说法，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相信。 上面，魏贵妃看着皇后沉下去的脸色，心中暗自高兴，面上却道：“这诗词下面不是写了名字？看看名字不就知道了么？更何况，这其中真要有什么猫腻，皇后娘娘管理后宫，自会差个水落石出不是？” 这一番话，听得皇后脸色更加不好，可事情摆在眼前，她还是示意了宫女去看那纸张上的名字。 “回禀皇后娘娘，这纸张上面，确实是上官小姐的名字。”那宫女回禀了消息，生怕出错，就又将那张纸呈到皇后面前。 果不其然，纸上上官清月四个大字明明白白地写在那里。 皇后整张脸上这会儿是一丁点儿笑意都没有了，她直直地朝上官清月的方向望了过去，眼中寒意十足，“清月，你有什么话说？” 上官清月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刚才嬷嬷念诗时，臣女便察觉到不对，正想提醒，没想到被孟小姐抢先一步。” “你的意思是，这首诗确实不是你写的？” 上官清月明显地感觉到，皇后的语气中，有股子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这诗确实不是臣女写的。” 第1100章 宫中宴会11 如果说孟柔的话只是一个引子，让众人惊讶，那么上官清月的承认，就是让这件事情‘有因有果’‘有始有终’。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内，有那么一瞬间，寂静无声，就连呼吸声都减弱了。 而这其中，最为惊讶的实则是孟柔。 孟柔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 都不反驳一下，这就……承认了？！ 难道这就是上官清月的做事态度，亦或是她在搞什么幺蛾子？ 收回视线，孟柔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身侧的上官若兰，然而， 此刻的上官若兰又何尝不是不可置信？ 不过就算再怎么不可置信，也有人先回过了神。 魏贵妃向来和皇后不对付，同样也不喜上官清月，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似是而非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她故意没有把话说完整，可这话，足够人想象许多东西了。 她视线在上官清月与孟柔二人之间扫了一眼，孟柔也回过神来，见时机正好，便趁热打铁，“我与上官小姐无冤无仇，为何上官小姐要这样做？亏我刚才还想着替上官小姐解释……” 上官清月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继续装傻充愣，“我这样做？我做什么了？孟小姐又解释什么了？” “你！”孟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看了一眼自己处于‘弱势’的一方，眼眶顿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她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像是根本就没看到皇后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似的，“还请皇后娘娘替臣女做主！虽说臣女不在乎什么名次，可臣女实在不愿意看到京中文人风起被这般败坏！” 然而，在皇后说话之前，魏贵妃再一次将话头抢了过去：“上官清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为了这点彩头，你竟然做下这等丑事！还不承认！快说，你是如何将旁人的诗署上自己名字的？！” 一连串的问题抛下来，已经十足地定了上官清月的罪行。 上官清月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朝皇后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说道：“皇后娘娘，事情究竟如何，还请听清月一言。” 皇后心下不爽，可看着魏贵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摆了摆手，还是准许了。 “哼，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狡辩！”魏贵妃见上官清月连个眼色都不给自己，再加上皇后和自己唱反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渌水明秋日，南湖采白苹。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上官清月缓缓念出一首诗。 众人闻言，只觉震撼。 “这首诗是……”皇后不由自主出声。 孟柔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莫名慌张起来。 与此同时，上官清月回话道：“回皇后娘娘，此诗正是臣女方才按照娘娘给出的题目所作，不知娘娘觉得如何？” 皇后看她一脸淡定的样子，一时间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来，“此诗堪当魁首。” 上官清月又朝皇后行了个礼，“多谢皇后娘娘赞誉！” 孟柔心下暗道不好，却见此时上官清月已经朝自己望了过来。 第1101章 宫中宴会12 心里顿时一慌，心虚得连忙低下头去，嘤嘤哭泣起来。 真是个好戏子！ 上官清月将她的惺惺作态看在眼里，面上，却并没有被打乱思绪，她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刚才，孟小姐一口咬定是我将你的诗换成了自己的，我上官清月虽说不是什么圣人，却也读过几本书，知晓凡事要讲证据，不知孟小姐刚才说那番话，可有什么铁证？” “那是我作的诗，却写了你的名字……” “所以孟小姐就此便认定了是我做的？”上官清月步步紧逼，“不知孟小姐可听到了刚才皇后娘娘说的话？若论今日这所有诗词之中，我那首《渌水曲》可当魁首， 怎么孟小姐是觉得我是傻子还是蠢货，放着自己的诗不要，而去要一首不如自己的？” “你！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疑惑……”孟柔说不出话，就算心里巴不得上官清月身败名裂，可此时也不得不继续扮可怜装柔弱。 上官清月看在眼里，却一点都不同情。既然你孟柔那么爱装模作样，那我就奉陪到底！ 她继续说道：“再者说，孟小姐与我相对而坐，中间又隔了这么远，刚才作诗的时候，大家可都看见了，我并没有离开坐席，我的丫鬟也一直随侍左右，如果事情真想孟小姐说的那样，那么请问孟小姐，我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如何，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下这等龌龊事？” 上官清月的这一番话，直接提醒了一众人。 “还真是这样呢，上官小姐这样一个才名远播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啊，而且那首《渌水曲》，简直写得太好了！我自问再读个十年书也无法写出这种程度的好诗来！” “谁说不是呢，而且上官小姐分析得也很有道理啊，不说别的，就说上官小姐与孟小姐之间隔了那么远，说难听些，就算她真要做点什么，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毕竟咱们这么人看着呢。” ……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余光中，上官清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嗤笑，真是一帮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就在这时，众人之上几乎一直沉默的淑妃开了口，她温柔地笑着，就连声音也是温柔的，光是听着就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皇后娘娘，依臣妾愚见，既然两位小姐都各有说法，且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不如好好查探一番，到时候，真相自然也就大白于天下了。” 说完，她竟然朝上官清月这边望了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要不是上官清月一向警惕，压根就不会发现。 如此隐蔽且又有点‘随意’的动作，其他人自然没有注意到。 皇后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建议，也是同意的，“本宫也是这么想的。要说旁人做这种事情本宫可能还会相信一二，但清月那丫头，本宫确实很难相信。” 一转眼，见孟柔还跪在那里，又道，“孟家丫头起来吧！” 跪得膝盖都快麻木了的孟柔，终于得以起身。 第1102章 宫中宴会13 “是啊，臣妾还记得先前她写给娘娘的那首诗呢！‘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说起这首诗，皇后的脸色终于和缓了许多。 回到坐席上，孟柔心中暗恨，凭什么！凭什么她跪了这么长时间皇后才让她起来，而上官清月却不时如此，此刻更是一脸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然而，就算孟柔心中在怎么不愤，可也不得不将这委屈往肚子里吞，皇后偏心，她只是一个臣女，不能如何，只是，要想她就这么放过上官清月那个贱人，根本就不可能！ 这么想着，冷不丁地就听淑妃念起那首诗，顿时心上一计。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她假装呢喃了一下，可声音并没有很小，且她身为孟太傅的孙女，席位坐得靠前，因此还是被皇后听到了。 “怎么了？” 见皇后问话，孟柔连忙站了起来，想说什么，却有些迟疑，“臣，臣女……” 皇后因先前的事情本就心中不爽，这会儿自然没什么耐心，可她在世人心中的形象一向是很好的， 这会儿就算心有不喜也没有过多苛责，只是脸色终于是没那么好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本宫在这里，用不着吞吞吐吐的。” 皇后终归是皇后，气场之强大，自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闻言，孟柔心里打了个寒颤，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臣，臣女只是觉得，这诗有些许熟悉……” “哦？是么？” 皇后应了一声，孟柔有点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可还是点了点头，“臣女好像在祖父的书房里见到过。” 对面，上官清月不做声色地看着瞥了一眼孟柔，看来，一计不成，她还是没有死心，还想要继续陷害是么？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随意夹了一块松软香甜的糕点吃着，边看孟柔在那里空口说瞎话，宛如一个跳梁小丑。 “孟柔，你可知道这首诗是上官清月写给皇后的？就在这里信口雌黄！”魏贵妃突然怒喝一声。 “臣，臣女知晓，只是，只是……臣女确实有在祖父书房看到过，尤其是后两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臣女实在印象深刻。”被皇后施压，被魏贵妃骂，孟柔作为家里的掌上明珠，什么时候受过这待遇！ 此刻她心中不愤，听到魏贵妃的话，虽然心虚得厉害，可还是硬着头皮按照计划中的那样去施行。 不过，她这么一说，却也有人开始动摇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座位上，皇后已经冷下脸来。 “千真万确，臣女不敢说谎！” 扑通一声，孟柔跪在了地上，确实坚定不移。 “噗——”闻言，正在优哉游哉喝着宫里好茶看看戏的上官清月突然呛了一下。 身侧，墨竹连忙给她顺气，“小姐……” 上官清月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自己没事。 至于为什么突然会差点喷出来，不过只觉得孟柔此举实在好笑。 第1103章 宫中宴会14 怎的，她上官清月的诗，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到了孟太傅的书房里，而且看孟柔那样子，是要一口咬定那首诗就是孟太傅写的了？ 但她写那首诗的时候，孟太傅一家可还没有搬来京城！ 可笑！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虽然低下，可却还有点用处，毕竟事关皇后！ 就算皇后不那么相信孟柔说的话，可她绝对会疑心上官清月，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件事顶出来，根本就是让皇后没脸！ 因此，皇后就算不相信，可因为事关自己，也绝不会让这件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而事关皇后，到时候说不定一向与皇后不对付的魏贵妃也会参与进来，到时候这一滩水只怕会更加浑浊。 再一个，孟柔提到了孟太傅，而孟太傅身为一代大儒，别说其他人，就是皇帝就要给他三分薄面。如此一来，不管事情真假，皇后肯定是要追究到底的了！ 不过，一首诗就想要打倒她上官清月么？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上官清月差点喷茶是觉得好笑，可在别人看来，却并不是那样，反而觉得她是吃惊，是被惊吓到才会如此，再看孟柔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于是，一时之间，便有不少人偏向了孟柔那一边。 而且，这些贵女中，原本就有不少人不喜上官清月，觉得她挡了她们的路。 这下子，都群起而‘攻’了。 “我说呢，一个爹不亲继母不爱的人，从小过着连奴婢都不如的日子，怎的还能写出那样的好诗来，原来竟然是剽窃孟太傅的！” “孟太傅是什么人，那可是学生布满天下的大儒，也是她上官清月能比得上的吗，真要是写不出来就不要写呗，写不出来还剽窃他人的诗词，这也就算了，还自诩京中才女……真是，真是人品败坏！” 类似的言语有很多，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因为这大殿之后皇后贵妃都还在，她们便控制了音量，可就算如此，上官清月也还是听到了。 这些话，对于上官清月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说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单说这辈子，从前她在长乐侯府被受侮辱欺负，可比这严重多了。 但听在旁人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姐姐！”突然，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一边没什么存在感的上官如眉朝那几个说闲话的贵女吼道。 可她向来都是温柔的性子，这么一句，压根就吓不到人，反倒是把那几人惹恼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而且做了就是做了，还不让人说？” “别理她，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而已，像这样的宴会，之前根本就不曾来过，一点规矩都不懂。” 说着，那几人更是一脸鄙夷，还有个人夸张得不行，还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仿佛那空气中沾染了什么乌糟的东西似的，态度嚣张得不行。 第1104章 宫中宴会15 上官如眉到底只是个庶女，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为姐姐打抱不平就已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这会儿被人戳到痛脚，脸一下子就红了，差点就要哭出来。 见状，上官清月的脸色在一瞬之间沉了下来。 她微眯着眼，朝那几个侮辱上官如眉的贵女看了过去，眼中，寒光乍现，深不可测。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上首的皇后终于忍无可忍：“够了！你们是当本宫死了吗！” 一瞬间，大殿之内顿时便安静了下来，再也没人敢窃窃私语说人闲话。 皇后黑沉着脸，显然被气得不轻，“上官清月！” 被点到名，且此刻皇后情绪失控，上官清月也就没有再想先前那样耍滑，起身，走到大殿中间的过道上，沉沉跪在了地上，“臣女在。” “你还有何话说！” 上官清月并不发憷，朗声说道：“臣女确实有话要说。” 皇后一时猝不及防，愣了片刻。 而猝不及防的，又何止是皇后。 孟柔跪在地上，微微低着头，听着上官清月一点都不慌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看上官清月这冷静的样子，难道她真的有应对之策？ 想了想，孟柔下意识就把这个答案否决掉了。 因为，在她的计划中，这样的意外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要说这事情和别人有关皇后可能还会法外开恩，可此事就与皇后有关，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容许别人对自己不敬还欺骗自己呢！ 更何况，这件事情她故意和祖父牵扯在一起，祖父身为当朝太傅，就连皇上都很是尊敬于他，不敢说什么重话，如此一来，这些人又怎么敢真的去祖父那里证实些什么呢！ 而这些，她身后的上官若兰也是一清二楚的。 隔着帷帽，上官若兰扯了扯嘴角，上官清月，今日，我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身败名裂从此沦为京城的笑柄！而这一回，我看还有谁能来救你！ 上官清月并不知道此事孟柔的想法， 更不知道在她的背后，还隐藏着上官若兰这么一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时，她还在面对皇后的问话。 “皇后娘娘，此事既然是由孟小姐提出，那臣女便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孟小姐。” 皇后抬了抬手，意思是让她问话，谁知上官清月径直起了身，随即，一步一步朝孟柔那边走了过去。 皇后：“……” 眼看着上官清月走了过来，孟柔顿时一阵心慌，她下意识就要往后缩，“你，你要干什么？” 上官清月嗤笑一声，眼中讽刺意味甚浓，“孟小姐不用害怕，这么多人看着呢，孟小姐可不要丢了孟府的脸啊！” “你！” “更何况，我也只是想问孟小姐几个问题而已。”上官清月淡淡笑着，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不过是皮笑肉不笑罢了。 毕竟，样子还是要装的。 “什，什么问题？”孟柔已经停住了，可不知怎么的，她看着上官清月漆黑又深邃的眼睛，一时之间竟有种恐惧感，差点就说不出话来。 第1105章 宫中宴会16 “孟小姐刚才是说，在孟太傅的书房里曾今见到过那首诗是么？” 面对上官清月的‘逼问’，孟柔退无可退，可内心深处的计划迫使她不比不面对，“我，我确实有在我祖父的书房里见过。” 本以为上官清月会就此否认，没想到她却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孟柔心里刚想松口气，没成想上官清月紧接着却话音一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孟府是近日才搬回京城，而我那首诗，是早于孟府回京的日子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用过多说明，该懂的都懂。 “你……”这个计划是中途想的，因此很多细节孟柔都还没来得及完善，这会儿听到上官清月冷不丁这么一说，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面对上官清月的嘲讽，一时之间她根本没想到办法来对付。 但很明显，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替她出头，亦或是想要把水搅浑一点。 “上官清月，事实摆在眼前，我看你还是不要过多狡辩了，也容不得你在那里狡辩！” 上官清月朝那人看去，那正是刚才侮辱上官如眉的其中一人，在此之前她就对此人有些印象，之前也在一些茶话会宴会中见过，是兵部侍郎刘永奇之女刘宁安，眼下看她跟个正义的卫道士似的，再一想到刚才她那些难听的话，眼中顿时寒意丛生。 那样充满寒意的眼神，足够让一个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人发憷打颤的了，“看，看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你不过是想说孟太傅府上回京的日子晚于那首诗面世的日子，想以此来混淆视听，别以为我不知道！” 见她明明害怕可还是强装着替人强出头睁眼说瞎话，上官清月冷笑一声，冷声问道：“哦？怎么刘小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不然怎么什么都清楚？” “你！你少在那里侮辱人了！更何况，你扯这些，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上边，魏贵妃也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不是又问题要问么，怎么这么墨迹，该不会那刘家的丫头说对了？” 既如此，上官清月也就不再搭理刘宁安，而是顺着刚才的话头继续往下说道：“且不说时间早晚的问题，就论一点，若按照孟小姐的说法，那首诗不是我写的，而是孟太傅所写，但在孟府还没有回京之前，我并不认识孟小姐，更不认识孟太傅，那么请问各位，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是如何去到一个孟府，且准确无误地去到了孟太傅的书房，之后更加准确无误地将那首诗弄出来？”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之中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然而，上官清月并不准备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随即，她轻笑一声，只是那小声中，却有股子讽刺意味，也不知是讽刺自己还是讽刺这么一帮子人，“怎么我上官清月是能飞檐走壁还是上天入地，竟然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静，死一般的安静。 因为上官清月一句又一句强硬的话，让人根本无从反驳。 第1106章 宫中宴会17 须臾，才某处传来很小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可难道这件事情是孟小姐说谎吗？此事牵涉到孟太傅，她又怎么可能会说谎？！” 说到后面，声音大了些，显然是有了底气。 上官清月顿了顿，没有立即反驳，过了一小会儿，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就此罢手无话可说的时候，她突然拍了拍手，而后竟然撸了撸衣袖。 “既然我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都会被人打断话头，那么，我也就不一一问了。” 她扫视了一圈大殿，眼中没有慌张和恐惧，只有淡然与掌握大局似的沉稳，“你在孟太傅的书房见到过我的那首诗——这是孟小姐你刚才说过的话，你要牢牢记住，免得一会儿说忘记。” “你，你要干什么？” 上官清月只是笑笑，并不答话，“我告诉你，我不止会写荷花诗、杜丹诗，我还会写很多，你要听么？” …… 与此同时，另一边，马球场。 赵枫从外面悄然走了过来，凑到轩辕澈耳边耳语了一句：“殿下，凤鸾殿那边出事了。” “何事？” 赵枫立即将凤鸾殿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轩辕澈，没多说一句，便看着自家殿下脸色沉下去一分。 “走！”轩辕澈下意识站起来就要走，却被赵枫一把拽住衣摆，“殿下，不可！”说着，他朝主位上坐着的建隆帝那边看了一眼，“今日非同小可。” 赵枫硬拽才没让自家殿下一甩衣袖离开马球场，还得承受殿下近乎要吃人的眼神，“你去凤鸾殿告知母妃，让她看着点，别让那丫头吃亏。” “是，属下这就去！” …… 凤鸾殿。 淑妃身边的宫女突然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淑妃意味深长地朝上官清月那边看了一眼。 在众人都还处于震惊中的时候，就听上官清月说道：“皇后娘娘，可否借臣女几个人？” 皇后此刻震惊之余却也想看看上官清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当下便准许了。 几个宫女走了下来，上官清月便也就不客气地吩咐她们：“劳驾多准备些笔墨纸砚。” 刚刚笔试过一场赛诗大会，因此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只需宫女去偏殿内拿来即可。 而在宫女去偏殿的这一段时间之内，众人也都回过神来。 “哼，我倒是像看看，这个上官清月究竟要搞些什么花样！别一会儿丢人现眼！”对于上官清月的做法，刘宁安嗤之以鼻。 更有不少人也是如此跟着看好戏，但真正关心上官清月的，此刻却少不得担心，亦如她那两个丫鬟、上官如眉以及像江晚舟和轩辕蕊这样的好友，至于另外两个庶妹，虽说不如前面几人，可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这么多人都不喜小姐，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墨竹急得都快哭了。 “小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你看她此刻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是已经想好了。” 青萍也很是担心自家小姐，可私心里，那么多次，小姐都能够逢凶化吉，这一次，肯定也能！ 第1107章 宫中宴会18 不多时，数位宫女将笔墨纸砚一一准备好。 一时之间，众人都想不明白上官清月到底要做什么，当下便有人议论起来。 “她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到，无非就是拖延时间或者自讨苦吃罢了，孟小姐身为孟太傅的孙女，总不可能说谎吧？倒是那上官清月，我看她一直倒是不怎么安分！” “你才不安分！你全家都不安分！她平日里够低调的了，你们不过就是看自己比不过她，便在这里说些酸话罢了！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墙头草！” 性子直爽又和上官清月关系不错的轩辕蕊这下子是再也忍不了了。 这些人，说话是真真难听！无非就是嫉妒罢了！ “……” 而那些原本说上官清月坏话的人，见轩辕蕊发飙，当下怒不敢言，一个个脸色十分精彩。 上首，皇后看着众人吵闹，也并不阻止。 至于此次事件的主人公上官清月，也没管旁人，不过该听的都听到了，她抬头朝轩辕蕊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 随即，在众人的愤怒、看戏中，只听上官清月突然朝孟柔直直地望了过去，眼中光芒乍现，与此同时，她高声道：“古有七步成诗，而今，小女不才，便一步成诗，孟小姐可听好了！” “你……” 那眼神太亮，那话也太自信坚决，一瞬间，孟柔竟然被她看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孟柔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她原本坚信在此种情况之下，上官清月根本不可能短时间之内找到解决方法，除非他们去找祖父对证。 但就算到了那个时候，她也根本不慌，祖父那么疼爱她这个孙女，就算他到时候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拆自己的台！ 可眼下……孟柔瞬间有点不确定了，一股恐慌感顿时油然而生，可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清月那贱人突然无声说了一句：“荷花诗是吧，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最后这句话上官清月只是做了口型，其他人并不知道，可就算如此，她上一句也足够让人震惊了！ 哦不，确切地讲，是十分震惊！ 震惊之余就是不可置信、讽刺了。 古人七步成诗已是十分了不得了，可她居然还想着一步成诗？她上官清月是有些才华，可真要说一步成诗，那为免也太过自负嚣张了！ 上官清月将众人的反应统统收入眼中，心下冷笑的同时，并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只听她突然往前跨出一步，与此同时，高声念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开口，直接来了一首荷花诗。 宫殿中，人们终于回过神来，当下便有人面面相觑。 这首诗……真是她一步之内就作出来的？没有出现在任何诗集当中？ 仔细想了想，有人摇头。 与此同时，她再走一步，又听她继续念：“勿言草卉贱，幸宅天池中……宁知寸心里，蓄紫复含红！” 第1108章 宫中宴会19 此时，已有不少人从第一首诗的质疑中拉回新神，没有人说话，都在心中默默细品。 而原本被上官清月要来的那几个宫女，震惊过后，面面相觑，随即朝皇后看去，见皇后神色微变，根本没接收到她们的信号后，自顾便将上官清月念的这两首诗记录了下来。 与此同时，重新又跪在地上且没有被皇后喊起身的孟柔，此时脸色已经变了，她愣愣地看着此时闲庭信步的上官清月，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来，一瞬间，她好像知道了上官清月到底要做什么了，可木已成舟，她再也来不及阻止。 此时此刻，她似乎已经听不清楚上官清月又念了什么，只是恍惚间看到她两片嘴唇一开一合…… 但，这个时候的上官清月，却连眼神都没有给孟柔一个，她来回走动着，脑中诗词源源不断地被她吟诵出来，那些诗词，伴随着她清冽的声音，回响在这巨大的宫殿中的每一个角落里，而后又传入众人的耳中。 而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众人此时是如何看她，又是否听明白而宫女又是否将之记下。 她只一步一步走大殿中来回走着，同时在毫无酝酿的情况下，一首又一首诗词脱口而出。 “微风摇紫叶，轻露拂朱房。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荷花诗。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还是荷花诗。 “……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还还是荷花诗。 “红藕香残玉簟秋……花自飘零水自流……”还还还是荷花诗。 …… 不多时，便有几十首诗词出来，而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荷花诗！ 记录的宫女们奋笔疾书，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此时，大殿中的人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还能保持住平常心，听着上官清月口中念出的一首又一荷花诗，脸上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实在显而易见！ 如果说，一开始很多人在听到她说自己要一步成诗时觉得她实在自大又狂妄，此刻，原本想要看好戏的人，此刻除了震惊之外，就只剩下羞愧了。 哦不，更确切地说，只有震惊和麻木了，毕竟脸被‘打’得太多，已经没了知觉。 而那些原本就喜欢上官清月的人呢，又何尝不震惊？！ 这大殿之中的每一个人，虽说个个的才华有所不同，可作为官家之女，没有谁是没读过圣贤书的，就连轩辕蕊这样不擅长吟诗作赋的人，此刻都感觉到了上官清月吟诵的那些，无一不是精品！ 不懂的人尚且如此觉得，更何况懂行的人呢！ 且不说这些诗每一首都是精品，要知道，这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吟诵出来的啊！ 一步一首，首首精品！ 而在整个过程中，上官清月没有任何的停歇！ 要多么强大的知识储备量才能以及天赋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殿内中人，就算是不常出门的庶女，可哪一个是真真正正没有见过一点世面的人？ 当真，前无古人啊！ 第1109章 宫中宴会20 此时此刻，大殿之中，除了上官清月清冽的声音以及宫女们记录的声音之外，再无其它。 终于，在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可内心世界活跃的情况下，上官清月停了下来。 她捏了捏嗓子，咳嗽了一声，而后，笑着朝皇后看了过去，略略施了一礼，“渴了，皇后娘娘可允臣女喝杯茶再继续？” 这话说得并不是很有礼，且让人惊悚的是，她停下来并不是作不出来诗而是口渴了？！ 这理由…… 但这种时候，没人会说些什么。 皇后大手一挥，“允。”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无礼。 得了皇后的允许，上官清月一步步走回到自己的坐席前面，接过墨竹递过来的茶杯，咕噜噜一口气连喝了三杯这才作罢。 而后，她道：“皇后娘娘，刚才那些都是荷花诗，一些拙作，不过既然孟小姐刚才一口咬定此前的那首牡丹诗不是臣女写的，那臣女便只有在眼下多诵些以证清白了。” 皇后一愣，瞬间明白了她的打算。 没想到，今日上官清月借此事是想一箭双雕。 思索片刻，“既如此，本宫岂有不允之理。” 此时，官家贵女们不少人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会儿，听上官清月说刚才那些诗不过是些拙作，当下只想躺倒。 如此精品在她眼里都只能算是拙作，那什么样的才能是好诗？！ 然而，过后更是顺着上官清月的话朝跪在地上的孟柔看了过去。 如此‘打击’之下，孟柔已经不再镇定，眼下见皇后不但允许了，还有许多人以各种眼光朝自己看来，心里那股恐惧感越发浓烈，只见她脸色煞白，这大殿之中明明不热，此时此刻她却冷汗连连。 但这些上官清月都没有理会，她示意了一下记录的宫女，径直高声吟诵了起来，“簇蕊风频坏，裁红雨更新。眼看吹落地，便别一年春。” “……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榄露华浓……” ……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清月再一次停了下来。 静，死一般的安静。 却见她猛地转头，大刺刺地朝孟柔看了过去，眼神冷冽。 孟柔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似的，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然而只是一瞬间，孟柔连忙猛地低下头去，身体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却忘了自己跪了很长时间，这会儿腿脚都麻木了，一不小心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瞬间全无贵女形象。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孟柔身后的戴着帷帽的上官若兰，脸色也跟见了鬼似的。 而上官清月却像根本没看到似的，径直朝孟柔走了过去，站在她跟前，一字一句道：“你是孟太傅的孙女，以名声为赌注，我自问不如你，但——学识，我就算让你，你也必不如我。” 她声音并没有很大， 可吐字清晰，再加上现下殿内这般安静，因此这番话，每一个人都听清了去。 ‘噗通’一声，孟柔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小姐……”书桥回过神来。 第1110章 宫中宴会21 上官清月冷冷瞥了一眼，心道：“晕得可真是时候。” 上官若兰也连忙扑了过去，然而，眼下并没有人去管她们是死是活。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都不是傻子，自然也清楚了上官清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也都相信了这句话，以及背后的意思。 她们已经明白，以往这位长乐侯府的大小姐，每次参加宴会时，其实已经格外低调且藏拙，更加明白到底是谁在说谎。 试问，一个能一步之内像倒水一下倒诗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抄袭作妖？！ 要说她抄袭，那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既然上官清月不可能去抄袭，那么，便是孟柔在说谎，那首写给皇后的诗，本来就是上官清月写的，而不是孟柔说的那样！ 真是没想到，堂堂孟太傅之孙女，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满嘴谎话的人！可看着那么楚楚可怜，单纯又天真！ 果然老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除此之外，一先发生的错名一事，就更是蹊跷。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和缓的声音打破了这安静，“原本就知道长乐侯府大小姐素有才名，可没想到，今日一见，真是……震撼人心。” 说话的是淑妃娘娘。 “多谢淑妃娘娘赞誉。”上官清月施礼道。 气氛，也就这么活跃开了。 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众人的心思都有些高度紧张，眼下， 皇后招了招手，命宫人又上了些瓜果吃食，再续之前的热闹。 至于那晕倒在地的孟柔，一时之间似乎被人给忘记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魏贵妃看着皇后一脸高兴的样子，心下不愤，想要给她找点事情做，这才开口提醒道：“皇后娘娘，那孟太傅家的孙女，可还躺在地上呢……” 皇后似乎这才注意到，往孟柔晕倒的那地方看了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吩咐宫人，“哦，既如此，那便去前面请孟尚书前来将人带走吧。 孟尚书便是孟柔的父亲孟常辉，户部尚书。 “是。” 宫人领命，而后不声不响地将孟柔抬离了凤鸾殿。 与此同时，凤鸾殿中发生的事情，也被传到了此刻还在马球场的轩辕澈耳中。 “果真如此？”听到赵枫传来的消息，轩辕澈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赵枫肯定地点了点头，悄声说道：“千真万确， 此事凤鸾殿那边的人都十分清楚，而且，上官小姐的那些诗，也被宫女记下来了，稍后等这边结束了便可去看。” “真没想到，我这小徒弟，竟然还有这般才华，一步成诗……” 轩辕澈看着马场中的某个方向，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赵枫知道，自家殿下肯定又在想上官小姐了，不过上官小姐也真是名副其实，“只是没想到，这孟太傅原是个不错的人，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孙女？皇后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到，而等今天过后，所有人都会知晓此事，到时候，孟太傅以及那孟柔，只怕名声不保。不过那孟柔也真是的， 竟然对上官小姐做出这种事情！” 第1111章 宫中宴会22 闻言，轩辕澈回过神来，冷笑一声：“不知死活。” 一看他那样子，赵枫就知道自家殿下心情有多差了。 上官小姐是殿下在意的人，现如今那孟太傅的孙女孟柔却那么陷害上官小姐，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宫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别说上官小姐只是长乐侯府的女眷，无权无势，就算是公主皇子，犯了错误，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此事现如今被上官小姐解决也就罢了，可如果她要是想不出办法，名声扫地、被皇后责罚的就成她自己了！ 赵枫如是想着。 很显然，殿下肯定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这么生气。 “殿下，那要给孟太傅或者孟尚书找点事情做么？” 轩辕澈扫了一眼当下的环境，这看台上，虽说各人之间都围了帘子，可隔墙有耳，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轩辕澈并没有出声，但赵枫跟随他多年，见自家殿下如此，自然也明白过来，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属下知错。” “哟，这是作甚呢，怎么还跪下了？” 突然，有人不请自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近期看轩辕澈不顺眼的太子轩辕琰。 见到轩辕琰不请自来且来了还阴阳怪气地说话，轩辕澈却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十分冷淡地说道：“太子不去陪着父皇，倒是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怎么，太子很爱管闲事是么？” 轩辕琰一愣，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就不显山不露水脾气还十分古怪的皇弟会一上来就这么不给自己脸面，愣怔过后就是气愤，他脸色沉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此刻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轩辕澈，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轩辕澈！我是你皇兄，更是这东宫太子！” 仔细看去，太阳学两边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足以说明此刻有多生气。 然而，面对轩辕琰的发火，轩辕澈却好似没有看到似的，他嘴角勾了勾，“既如此，那便请太子皇兄做好自己身为皇兄以及太子应该做的事情，不要整天只会盯着我这个小人物，相信皇兄作为东宫太子，每日事情必不可少，对么？” “你……”轩辕琰被气得直喘粗气，可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更何况，轩辕澈也没有给他时间来反驳自己，“要是让父皇知晓皇兄如此闲散，只怕会不高兴，再者，弟弟我不过就是个短命鬼而已，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短暂人生里让自己不至于如此难捱罢了……” 说着说着，更是卖起了惨，态度也没一开始那样剑拔弩张了。 轩辕琰有些不适应，可说到底，轩辕澈说话虽然难听，说的却是事实。 就算他和辅国将军府走得近又如何？ 如他自己所说，他也没几年好活！ 这样一个脾气怪异的病秧子，从来都没资格和自己挣——就算他想挣，也要有那个命啊！ 想到这里，原本近段时间对轩辕澈警惕起来的轩辕琰顿时松了口气。 “罢了，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轩辕琰如是想。 第1112章 宫中宴会23 遂，便不在轩辕澈这里浪费时间，一甩衣袖，走了。 轩辕琰走后，赵枫有些不解轩辕澈刚才的行为，便问：“殿下方才怎么那么说自己……” “有些事情，明面上做不得，麻烦。” 轩辕澈并没有将话说得十分明白，可赵枫到底是跟着他多年的人，主仆之间自是默契十足，有些话，就算没有明说，也照样懂得，“是，属下明白！” 赵枫自是十分知晓自家殿下本领有多大，此前对皇位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现如今殿下病情已经被上官小姐控制住了，且上官小姐说有人能够治好这病，那么如今看来，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也不是说不能想了。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就需要展开来了，而如今极为皇子都觉得自家殿下还是和之前一样是个病秧子，他们便会对殿下放下戒心，就算没有完全放下，也不至于像太子与三皇子之间那样挣得你死我活。 而在这个过程中，殿下便可以利用这个间隙来养精蓄锐，为今后的大事做好准备。 赵枫正在心里感慨自家殿下多么厉害的同时，赵戈走了进来，凑到轩辕澈身边，小声道：“殿下，皇后那边来人了。” “嗯。”轩辕澈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前朝和后宫两边的宴会都在进行中，可皇后那边还是派了人来，也只能是此次斗诗事件了。 想到这里，轩辕澈的眸子不做声色地沉了下来，隔着帘子，他朝主位那边看去。 主位上，建隆帝听着身边的小太监禀报的消息，下一瞬，脸色大变！ 细心的人会发现，建隆帝的表情此时十分复杂，起先是不耐，而后是恼怒，紧接着便是震惊、惊喜，一时之间，倒是百感交集。 “此事果真如此？！”建隆帝望向身边的小太监，无法相信刚才听到的消息真实性是多少。 小太监弯下腰来，恭恭敬敬地回话，“是，此事千真万确，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前来回话的。” “孟太傅那样的人，怎么会教养出来如此不堪的孙女，真是……”听着小太监的话，建隆帝像是想到了什么，呢喃着，“倒是没想到，长乐侯府竟然会养出个如此有才华的女儿……” 主子说话，身为奴仆的小太监自是万万不敢插嘴。 这时，又听建隆帝吩咐道：“你去将此事告知孟太傅和孟尚书吧。对了，告诉皇后，那丫头，小惩大诫便是，毕竟，孟太傅的身份摆在那里……至于长乐侯府那丫头，给她多补偿些便罢了。” “是。” 小太监领了命，便弯腰退了下去。 不久后，皇帝的口谕内容，便传到了轩辕澈的耳朵里。 “呵，又想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么？”轩辕澈冷笑一声，“既如此，那便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见轩辕澈如此情况，赵枫赵戈二人自然也知道，以自家殿下的性子，十有八九不会将这件事情放任下去。 果不其然，紧接着，便听轩辕澈沉声说道：“赵枫下去准备吧。” 第1113章 宫中宴会24 “这边由赵戈跟着。” “是！” 不多时，赵枫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然而，虽说今日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对于亲眼所见者十分不可置信且震撼，不可置信的是堂堂孟太傅的孙女孟柔竟然并不像楚楚可怜的外表那样，竟然也会睁眼说瞎话，震撼的便是长乐侯府大小姐上官清月一步成诗且一成就是百十首。 但此事却没有在前朝那些男人们中间有大范围的传播，毕竟，事情刚出来就已经被皇帝皇后所压制住了，就算知晓的话，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并非全部。 比如长乐侯府大小姐上官清月在凤鸾殿的斗诗宴会上，竟然出了洋相，将孟太傅之孙女的诗冒用，且还被当场拆穿…… 凤鸾殿。 斗诗宴过后，时辰已经不早，再加上皇后似乎有些精力不济，便散了宴会，让一众贵女们都各娱乐亦或是回安排好的宫殿内去休息也可以。 出了上午那样的事情，上官清月也不想再留在此处别众人当成谈笑的工具，在皇后以及一众嫔妃们离开后，便也带着墨竹和青萍准备回宫里为长乐侯府安排的一个院子里去。 “你们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一道回去？”走之前，上官清月还是问了几个庶妹。 一向乖巧听话又温柔的上官如眉这会儿自是和长姐一起，当下便道：“这些大家小姐们的活动无非就是赏花看云亦或是吟诗作赋，我有些头疼， 便和大姐姐一道回去吧？”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同意了。 早些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自己这个庶妹便因为维护自己而得罪了不少京中贵女，尤其是兵部侍郎之女刘宁安，这宫里主子们还在的时候，那些人尚且不把她当人看一样侮辱她，更何况眼下皇后她们已经离开，上官如眉真要留在这里的话，只怕刘宁安那些人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欺辱于她。 诸如刘宁安之类的人都是家中嫡女，本就十分看不起庶出，更何况早些时候上官如眉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她没了面子！ “如云如雪，你们呢？” 上官如云和上官如雪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看向上官清月时，都有些犹豫，“大姐，我们……” 上官清月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看她们那样就知道他们并不想和自己一起回去，当下也不强求。 虽说之前这两个庶妹尤其是上官如云时常跟在上官若兰身边，不时还被上官若兰利用，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但在上官若兰、张氏等人失势之后，她们便已经洗心革面，且二人只是没什么城府被人利用，却并不是上官若兰和张氏那样穷凶极恶之人。 现如今既然掌家之权落在了她的手中，那么只要她们不作妖不惹事，她便也可以照拂二人几分。 想到此处，上官清月点了点头，便只嘱咐道：“想留在这里的话，便要时刻记得规矩二字。” “是！多谢大姐姐……” 没想到上官清月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二人很是高兴。 第1114章 宫中宴会25 叮嘱好二人后，上官清月便带着一行人离开凤鸾殿。 不过，眼下还是有不少人留了下来，毕竟，虽说皇后等人已经不在这里，但对于京中想要往上爬的贵女们眼中，留在此处，还有机会结交上层圈子里的人，尤其是一些原本只是小官之女亦或是庶出的人而言就更是如此了。 “诶，等等我！” 就在一行人刚出凤鸾殿大门不久，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上官清月转过头去，便见轩辕蕊一边喊一边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不由笑出声来，“看你跑得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轩辕蕊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还不是为了你啊！你说你，我这才一转眼呢就看不见你人了，要不是我武艺在身，只怕还追不上你们！” “这不是追上了么……”说着话，一行人速度便放缓了下来，“更何况，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要记住留在那里的话，指不定会有多少麻烦事。” 说起这个，轩辕蕊也提起了说话的兴致，再一想到早些时候在凤鸾殿内众人的一言一行，当下便不由自主顺着上官清月的话点了点头，“那些人确实很烦，一个个的，说话可真难听！” “不过话说回来，清月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认识你也不是第一天了，从咱们在雁山行宫大猎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草包，原以为那样的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你今日竟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说到激动处，轩辕蕊整个人也跟着兴奋起来，仿佛早些时候在凤鸾殿内大放光彩的不是上官清月，而是她自己似的。 没成想上官清月却摇了摇头，道：“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没有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 她本不想做个高调的人，那样很容易将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当，而太过高调的人，如果没有能够与之相匹配的权利，那么终究会成为他人折磨的对象。 重活一回，她最大的目标就是复仇，以及保护上辈子没来得及保护的人。 因此，在数次宴会中，如非必要或者到了不能推辞的时候，她是万万不会主动将自己展示在众人眼前的，那样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虽说她不怕事，可也不想惹事，使得自己陷入鸡毛蒜皮的小事当中，那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在浪费光阴。 但是这一次，孟柔做得实在太过分！ 一次也就算了，竟然在荷花诗之后，又再来一计，想要利用皇后来对付自己，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简直可恶！ 没成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轩辕蕊不知她心中所想，自己便想到了别的地方。 “诶，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孟柔也实在太可恶了！无冤无仇的，竟然那样对你！”说到此处，轩辕蕊便很是气愤，“在这京中，人人提起孟太傅谁不是竖起大拇指，就连我这个不喜读书的人都时常听我父王母妃说起他，可偏生会有这样个孙女，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第1115章 宫中宴会26 “要不是你真有才华，指不定现在你已经被皇后娘娘怪罪了呢！现在倒好，孟柔那个罪魁祸首倒是晕倒了事了，也不知是真晕还是为了避免责罚装晕！” 越往后说，轩辕蕊便越发气愤。 上官清月笑了笑，其实对于轩辕蕊为何如此生气的情况来看，也可以猜测到一二分。 要知道，这位郡主一向骄傲，既然自己是她的朋友，那孟柔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那么就是在给她没脸，更何况，轩辕蕊也是真心拿自己当朋友，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她不可能在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情况下还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去和那些京中贵女对上。 笑了笑，上官清月柔声说道：“倒也不是无冤无仇。” “哦？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俩私下里还真有仇啊？”这倒让轩辕蕊意外了。 按道理来说，孟太傅府上刚回到京城来，上官清月又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性子，那她和孟柔应该不认识才对。难道……她们在此之前就认识了？可据她所知，从前的上官清月，受继母苛待，并没有什么机会出门才是啊。 想不通，轩辕蕊是个直性子，想不通，便也就不再想，直接问道：“难不成你们之前认识？” 对此，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并没有隐瞒，“并未，只不过前些日子在街上遇到，她见我与七殿下在一处，便心有不满罢了。” “什么？你和七哥在一处？！”闻言，轩辕蕊突然从原地跳起，见除了上官清月以外的所有人都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时，也想起了轩辕澈的病情，以及上官清月在给轩辕澈医治的事情，讪讪地咳了咳，突然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诶不对，怎么她看见你和七哥在一处便心生不满了？此前她虽也认识七哥，可是她有什么好心生不满的！” 孟太傅在离开京城之前是教过轩辕澈的，这个轩辕蕊自是十分清楚，而孟柔身为孟太傅疼爱有加的孙女，通过孟太傅的关系认识轩辕澈也不足为奇，毕竟那时候孟太傅因为教导皇子们便时常入宫，而他疼爱孙女，也有不少回是带着孙女一起进宫的，使得孟柔与几位皇子都是相熟的。 “我想，也许是她心系七殿下？”想到那日孟柔对着轩辕澈一口一个澈哥哥，不知怎的，上官清月便觉得一阵恶寒，心下没由来地觉得不舒服。 然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闻言，轩辕蕊差点没跳起来，“什么？！”显然很是不可置信，同时，语气中是十足十的愤怒，“就凭她，也配和七哥在一起？！” 对于轩辕蕊如此强烈的反应，上官清月倒是没觉得意外。 轩辕蕊对轩辕澈这个七哥很是爱慕，眼下冷不丁地听说有人爱慕自己所爱慕的人，别说是一向直来直往的轩辕蕊了，换做是其他人，只怕也会跳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望着某处，轩辕蕊恨恨说道，仿佛孟柔就站在那个方向似的。 第1116章 宫中宴会27 这下子，上官清月也觉出不对劲来，“怎么了？” “我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他们还没搬离京城时，她就和皇子哥哥们混熟了，整天一副纯真的模样，那时候我和皇子哥哥们说起这起这个，他们还觉得是我没有容人之心……” 上官清月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性子直爽的姑娘，在平常人眼中，虽说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们却不相信自己反而要去相信一个外人时的委屈。 当下，上官清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不相信就不相信吧，心里清楚防备着就行，有些人，看着虽然人畜无害，可事实到底如何，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嗯，放心吧，你是我朋友，她今日这么欺辱于你，又如此觊觎七哥，我不会让她好过的！”说起这个，轩辕蕊便恨得牙痒痒。 上官清月忍不住提醒道：“那你可要小心些，那人伪装了这么多年，可见城府之深。” “嗯，放心吧，如果真有事的话，我会去找你帮忙的！” 噗嗤—— 跟在主子们后边的墨竹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个小丫头笑什么呢！”轩辕蕊佯装生气地吼了一声，声音虽大，可却没什么威慑力。 墨竹忍不住笑，可看到郡主这样，连忙摇头否认，“没，没什么……” 轩辕蕊：“……” “墨竹，怎的如此不懂规矩！”上官清月朝墨竹递过去一个眼神，墨竹立马捂住嘴不笑了，可看起来忍得辛苦，随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郡主别和这丫头一般计较。” 轩辕蕊应了一声，眼神有些闪烁，遂立马转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经此一事，孟柔那小白兔一样的名声，肯定会大损，孟太傅估计也要被连累，不过他们也是活该！竟然敢抢我的七哥！” “至于清月你，等此事传播出去，你就要名声大噪了，毕竟你今日这事，简直就是天才啊！哦不，我觉着，天才都比不上你！谁让你这前无古人呢！” 上官清月笑得有些无奈，“郡主可别折煞我了。” “你放心，今日你受了委屈，我定会在皇后娘娘那里帮你说几句的，她那么疼我，肯定不会不答应！更何况，今日之事，那么多人看在眼里，她要是不好好补偿你一下的话，怎么的也说不过去。” 看着轩辕蕊如此单纯的模样，上官清月却没将心中的想法全盘托出。 今日之事，如果皇后真的要为她上官清月出头的话，那么就不会一拖再拖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虽说在宴席之上的 时候皇后对于孟柔有些视若无睹，可却也并没有任何惩罚，只是派宫女去前边告知孟府一声。 如果真要追究到底，眼下绝对不是如此情况了！ 估计，皇后如此默不作声，很大原因是忌惮孟府，毕竟孟家如今有个名声极盛的孟太傅以及身居高位的户部尚书。 相比而言，长乐侯府却只是空有其名而毫无实权。 第1117章 宫中宴会28 “那我就在这里多谢郡主了。” “诶，你这也快到地方了，我便不跟你去了，你好些歇息吧。” 说话间，前面不远处就是宫里安排给长乐侯府的小院子。 两人话别，转身间，上官清月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她上官清月是个不惹事的人，可也没有别人都欺负上门了也不反击的道理！ 既然皇后顾忌孟府对孟柔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那么，这仇，她便自己来报！ 而在凤鸾殿内的反击让孟柔的名声在京中贵女们中间大损，不过只是其一罢了。 回到自个儿屋子后，主仆几人才算是短暂地松了口气。 青萍给自家小姐倒了杯茶水，边道：“那孟柔实在欺人太甚，从早上在宫门口便一直找事想要毁坏小姐的名声，之后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也不知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招数等着咱们，小姐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上官清月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光是应对怎么能行呢，有些人，不让她好好喝一壶，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青萍毕竟不像墨竹那样墨守成规，她为人活泛又机灵，当下看自家小姐那样，心下便了然了，“看来小姐心中有数了。” 上官清月点点头，“嗯，具体的等今日宫宴结束之后才说。” “是。” 与此同时，宫中某处院落中，屋内。 孟柔清醒了过来，谁知一睁眼就看到孟太傅和孟尚书，二人脸色都很是阴沉，顿时，心里猛不丁咯噔一跳！ 完了！ 她奋力坐了起来，装作面对他们时的样子，“祖父，父……” “啪——” 刚张嘴，话还没说完，便被孟太傅狠狠甩了一巴掌！ 刹那间，孟柔清秀的脸上，就红了大半边。 “祖父……”孟柔不可置信地望着孟太傅，跟见了鬼似的，她下意识摸了摸被打的那半边脸颊，一时间，眼泪盈盈，也不知是痛得还是如何，“您，您竟然打我？从小到大，您都没有打过我……”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你还有脸说！我平日里是这么教你为人处世的么，怎么如今你竟然都学会害人了！”孟太傅一手指着孟柔，想到今日之事，再看自己这个孙女不但没有丝毫悔过之意，反倒还像不知自己做错了一样，顿时气得脸色涨红，身子直发抖，“你，你真是把我这张老脸都给丢尽了！” “可是，我有什么错！是她，是那个女人要跟我抢澈哥哥的！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原本在凤鸾殿就受到了上官清月那贱人的羞辱与众人的各种目光也就算了，没想到一醒来就被从小到大最最疼爱自己的祖父狠狠扇了一耳光，这下子，孟柔再也顾不得平日里的伪装，她眼睛猩红，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巴不得将上官清月剥皮抽筋似的。 然而，从来见到的都是孟柔天真纯良的模样的孟太傅，冷不丁见她这副凶狠嗜血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惊得忘了反应。 “你这个逆女！竟然还敢顶嘴！”对于孟柔的转变，孟尚书也很是惊诧。 第1118章 宫中宴会29 但孟尚书到底身居高位，且前些年孟太傅离开京城时，也将孟柔一并带在身边教养，眼下再回到京城，平日里他公务繁忙，与女儿相处也并不多，因此父女二人关系并不甚亲近，对于孟柔的转变，也只是短时间的惊讶，很快便回过神来。 眼下，看自己这个毫无形象可言的女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是白读了么！竟然敢顶撞你祖父！” 说着抬起手就要往孟柔脸上招呼过去。 “算了。” 就在这时，孟太傅也回过神来，下意识拽住了孟尚书的手，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孙女，又看着怒不可遏的儿子，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随即，他将视线从孙女身上移开，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派人送她回府上去吧，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再将她留在这里了。” “不，不要！” 闻言，原本还处于极其愤怒当中的孟柔顿时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刚才孟太傅说了什么，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下意识起身想要拉住孟太傅求情，却起身起得太猛，直接一个趔趄从床上摔了下来。 然而，她却好似不知道痛似的，哭着喊着朝孟太傅跪走过去：“不要啊祖父！求求你，千万别这时候把我送回府去！不然，不然柔儿这辈子就完了啊！他们，他们会如何看待柔儿……” “既是如此，怎么当时你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看到自己从小到大疼爱着的孙女此刻涕泗横流，孟太傅心中也很是疼痛，眼眶更是红得不行。 见孟太傅态度有所松动，孟柔知道有戏，且祖父向来对她疼爱有加，只要她哭一哭，求一求，“我错了，是我错了……祖父，求求你别把我送回去，柔儿知道错了……” 一时之间，哭得好不伤心，全无形象可言。 “你……”孟太傅看她实在哭得伤心，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孙女，当下心中便起了恻隐之心。 见状，孟柔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哭得更是卖力起来，“我错了，柔儿真的知道错了，祖父，求求你……只要你不送柔儿走，你让柔儿做什么柔儿都愿意……” “你当真知错？” 孟柔忙不迭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就需得谨记规矩二字，万不可再行先前之事，如若再犯，就别怪祖父……” “父亲！”对于孟太傅做的这个决定，孟尚书有些不赞同。 孟太傅抬了抬手，打断孟尚书的话，“京中情况如何，你比为父清楚，难道真要看着柔儿名声扫地？” “这……” 孟尚书迟疑了，孟柔到底是他的女儿，做父亲的，哪有想女儿不好的道理！ 眼看着祖父同意了，孟柔就算心中不以为意，面上却连连点头：“是，柔儿一定谨记在心，再不敢犯错。” “嗯，你知错就好，既如此，便好些歇息吧。” 说罢，和孟尚书二人结伴离开了这屋子，却，在二人走后，孟柔却瞬间变了脸色。 第1119章 宫中宴会30 孟柔从地上站了起来，腿脚跪得太久，有些发麻，一个踉跄差点再次摔倒。 同样跪在地上且离她较近的书桥眼疾手快地将孟柔扶住，却—— “啪——” 孟柔不但不领情，反而一个顺手，狠狠给了书桥一耳光，摔倒在地的，也就直接成了书桥。 “小姐……” 书桥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朝孟柔看去，不明白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小姐摔倒而不去扶？！ 不过很快，孟柔就给出了答案。 她恼怒地盯着书桥，要是眼睛能放火，只怕眼下书桥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了，“看什么看！一帮废物，要你们有何用！” 见书桥一脸委屈，便又狠狠甩了一耳光。 “连主子都护不住！你看看别家的奴才是如何做的！也就是你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受尽侮辱而无动于衷！”想到先前在凤鸾殿时被上官清月当中羞辱，且那么多人还落井下石，孟柔就气得直颤抖，不经意间，瞥见跪在书桥身后的上官若兰，大步走了过去。 “啪——” 狠狠一巴掌，力度之大，直接将上官若兰戴着的帷帽打飞出去，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来，此时，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却一抹鲜血流了出来，再添新伤。 这巴掌来得太快，快到上官若兰根本来不及躲避，脸上火辣辣的痛楚传来，她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再一看，便看到手指上刺眼夺目的血红。 “……” 她下意识想要去反击，将面前这个恶毒的表里不一的女人狠揍一顿，可…… 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孟柔身为孟太傅的孙女，且还和上官清月有仇，眼下，她无权无势，甚至连美貌都没有了，徒留一具空壳，想要找上官清月那贱人报仇，根本不可能，只有依靠孟柔。 那么……眼下就算受些皮肉之苦，被不当人地看待、欺辱，也都只能把这苦果一一往肚子里咽了。 但是她发誓，等有那么一天，她上官若兰一定要把今日所受的苦统统都找回来！到时候，什么上官清月什么孟柔，统统都去死吧！ 想清楚后，哪怕脸上再痛，上官若兰也没有出声。 “都是你！今日我受这么大的屈辱，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想的那什么破法子，上官清月她能这么对我吗！！” 见上官若兰低下头去默不作声的样子，孟柔又狠狠踢了她好几脚，“上官清月那贱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辱于我，今日过后，我还有名声在吗！！皇后也还因此给我冷脸！那么长时间，我跪在地上了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有要让我起来的意思！到现在，我膝盖都还是红肿的！” “要不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今日她会将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么！指不定会怎么责罚于我！这也就算了，一醒来还直接被祖父扇了一巴掌，从小到大，他都对我疼爱有加，就算我说要那天上的星星太阳，他指不定也会去摘下来给我，从不曾打过我啊！” 第1120章 宫中宴会31 “可今日，他竟然那么对我……还想要将我送回家里，要不是我苦苦哀求……” 突然，孟柔话音一转：“上官若兰，你今日想的那个法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让上官清月那贱人折辱我？！” 说这话时，她眼睛微微眯着，眼中寒光乍现，仿佛如果事情真是这样，会把上官若兰大卸八块似的。 然而，上官若兰看着孟柔此刻咬牙切齿的凶狠样，却没过太过害怕，忍了忍，她噗通一下磕在地上，放下一身从前作为受尽宠爱的长乐侯府嫡女的骄傲，给孟柔磕了个头。 “小姐，奴婢万万不敢啊！而且，您也知道上官清月那贱人与奴婢之间的仇恨，奴婢巴不得吃那贱人的肉喝那贱人的血，巴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现如今，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奴婢怎么可能会故意做出那种对自己主子不好的事情！”抬起头时，原本光洁的额头，已经红了一大片，足以可见力度之重。 孟柔站着，整个人显得高高在，她睥睨着姿态低到尘埃里的上官若兰，看着她给自己磕头磕到受伤，原本不相信的想法，松动了两分，可她却没有上官若兰立刻起来，而是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奴婢说的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啊！现如今，奴婢有家不能回，要不是小姐收留，只怕奴婢早就死了……”也不知是长时间的磋磨使得上官若兰演技倍增，还是想到了什么，她一边说，眼泪一边不停地流。 眼泪从她面目全非的脸上流淌下去，留下一片斑驳的痕迹。 孟柔看她哭成那样，原本只信了两分，现如今也信了个五六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为何今日之事会发展成如今这模样？你之前不是和上官清月那贱人住在一个府里么，别告诉我你连那贱人的底细都没摸清楚！” “今日之事，确实奇怪。其实今日这是个好法子，之只是，咱们遇上的是上官清月，那就是个邪门的人，每一次碰上她，总能被她躲过去，之前在长乐侯府时，我母亲就是这么被她给害死的，就连我哥哥也……” 上官若兰到底曾经是做过许多年官家小姐的，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这会儿又不自觉以我为自称，不过，此刻，孟柔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 听了上官若兰的话，孟柔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个你怎么不早说！” “这……奴婢着实没想到她还会如此，毕竟一步成诗这样的事情，前无古人……”话是这么说，可内心里，上官若兰却是波浪滔天。 凭什么！一个贱人生的孩子，从小就在泥潭中打滚挣扎，为什么还能够做到一步成诗且每一首都是精品！ 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闻言，孟柔冷哼一声，恨恨地说道：“总之，这口气，我孟柔绝不会就此咽下去！” 上官若兰回过神来，连忙将满心的仇恨藏进内心深处。 第1121章 宫中宴会32 她坚定地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力帮助小姐的！” “别说得那么难听，现如今，你这样做，不过也就是在帮你自己报仇罢了。”也许是累了，孟柔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看向还坐在地上的书桥，吼了一声，“还不赶紧给本小姐倒茶！真是一点掩耳盗铃都不懂，要你有什么用！” 书桥不敢反驳，虽说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并没有消失，可她还是收起满心的委屈，忙不迭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给孟柔倒了杯茶。 而对于孟柔的讽刺，上官若兰像是没听懂似的，并没有答话。 孟柔喝了口茶，才又继续说道：“不过，看你的样子，是又有新的主意了？” 上官若兰点了点头。 “什么办法？你放心，只要是能让上官清月那贱人不痛快的，都可以。只要那贱人不痛快，本小姐就痛快得很！”孟柔恨恨地道。 从回到这院子之后就一直跪着，腿脚已经麻得似乎都没知觉了一样，上官若兰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感让她保持了理智，她一一给孟柔分析道：“在这世上，只要是人，就必定会软肋之处，既然从上官清月所成名的才能上讨不到好，那不如，就从人入手。” “从人入手？你什么意思？”孟柔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想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上官若兰解释道：“据奴婢多年来的观察得知，上官清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咱们要对付她的话，小姐不如从她在意的人入手。” “比如呢？”孟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比如她身边的亲近之人。” “你是说她的丫鬟？” 上官若兰点了点头，“是的。” 见状，孟柔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一个丫鬟而已，上官清月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低下的丫鬟做出退让之事？” 不外乎孟柔会不相信上官若兰说的这番话，实在是，在这个等级阶层格外严明的时候，奴仆就是最最底层的存在，士农工商，他们连商人都比不上。 如此一来，又怎么可能会有主子会为了自己身边的奴仆而去做一些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情？ 要真是那样，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奴仆死去了，更有甚者，还把活奴仆当成玩乐的工具，比如射击时，将奴仆当成活靶子。 这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上官若兰一看孟柔那样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连忙解释道：“奴婢知晓小姐的顾虑，只是这上官清月确实不同常人，之前在长乐侯府时，她为了个奴婢就做了不少恶事！” 孟柔见上官若兰煞有其事的样子，也就暂时放下了质疑，“若真如此，那对此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上官若兰没有犹豫很长时间，须臾便道：“上官清月身边有个婢女，那婢女从小就跟着她，已经很多年了，哪怕在她日子艰难的时候也不曾离弃，而上官清月对她的感情也不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情同姐妹，咱们不妨就从那婢女身上入手？” 第1122章 宫中宴会33 “若是你猜错了呢？毕竟只是一个奴婢。” 上官若兰笑了笑，“小姐放心，此事，就算不能让上官清月痛失所爱，最起码也能让她失去左膀右臂，慢慢地，让她无人可用！” 上官若兰说得实在坚定，孟柔便也相信了，她也笑了笑，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去做，但是，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仿佛看到了上官清月惨不忍睹而上官清月消失之后，自己和七皇子殿下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孟柔见上官若兰还跪在地上，如今她心情大好，便也就不和她计较了，大发慈悲地说了句：“起来吧。” “是，多谢小姐。”上官若兰看着她那副高高在上大发慈悲的样子，心中一阵愤懑，可就算再不满，经过这么多事情的磋磨，她也不会再将这种事情放在嘴上来说了，只装作感恩戴德的样子朝孟柔行了个礼数。 谁知刚一站起来，差点就又要摔倒在地，双腿因为长时间跪地，已经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腿了一样，这会儿因为一个起身的动作，就更是难受，就好像腿里钻进了无数只小虫子似的。 与此同时，宫里另一处院落中，上官清月并不清楚不过短短的时间之内，自己就又被人惦记上了。 此刻，她正在屋里喝着墨竹递过来的茶，一边喝着，一边捻了块糕点吃着，倒是有些惬意。 却—— 就在此时，一道沉沉的脚步声在院子中响起，须臾，一道人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长乐侯府侯爷、上官清月的亲爹，上官信。 上官信一进来就看到上官清月那副悠闲的样子，原本就很是生气的人，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悠闲得很啊！” 上官清月瞥了上官信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又喝了口茶，动作慢悠悠的，仿佛没看见上官信脸上的怒气似的。 她也没起身，只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这个时辰，父亲不去多结交点权贵，怎么回来了，还跑到女儿的屋子里来？” 语气中自是讽刺十足。 “上官清月！”看上官清月一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上官信怒不可遏，“怎么你做了丑事还这么心安理得！你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把我长乐侯府的面子里子都给丢尽了！” 刷地一瞬间，上官清月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冷冷地朝上官信看去，眼中只有弥漫的寒意，并无任何面对父亲时候的温情，“侯爷说这话之前，可有了解过事情真相？”此时，她叫的是侯爷，而非父亲二字。 “怎么，我亲耳所听，难不成还会有假？”上官信自是十分生气，他大步朝上官清月走了过来，抬手就要朝上官清月脸上打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上官清月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随即，上官清月狠狠一甩，“怎么侯爷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有些事情还要做女儿的来教你？” “你，你这个逆女！” 第1123章 宫中宴会34 “父不教，又何必说子不孝？”上官清月冷冷地看着上官信， 那眼眸漆黑又深邃，平静无波，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似的，见上官信愣住了，她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同情心，“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相信的人，是一个好父亲？” 说到这里，见上官信被气得一副快吐血的表情，她勾了勾唇角，讽刺意味十足，“哦还有啊，我差点就忘记了，侯爷向来都是这样是非不分，不分青红皂白的，不是吗？” “你——” 上官信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此刻上官清月态度十分强硬，他也不能如何。 “你是想说我在狡辩，而你是亲耳所听，便觉得自己听到的一定是事实，对么？殊不知这世上有句话，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你……” 看到上官清月如此坚定的样子，上官信心中气愤不已，可这时候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他真的误会这个忤逆的大女儿了？ 可是先前在马球场的时候，同行的官员说得煞有其事似的，更何况，上官清月得罪的，可是孟柔，那可是孟太傅最最疼爱的孙女！虽说上官清月确实有些才华，可是那孟柔身为孟太傅的孙女，从小被孟太傅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才华自不必说了！ 他这从小就没有正规学过什么的大女儿，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人家当朝大儒亲自教养出来的人呢！ 这也是上官信在听到同行的官员悄声说在凤鸾殿的时候，上官清月自己写不好诗就把孟太傅孙女的诗换成自己所作时深信不疑的原因。 当时，那些官员是小声说的， 且各个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要不是他稍加注意，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就算如此，也让他在那些官员的面前丢了脸面！ 听闻此事，上官信这才匆匆赶了回来，没想到做错了事情的女儿，竟然一点危机和紧张感都没有，还坐在那儿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吃着糕点，见他这个父亲来了，居然一点恭敬都没有！ 想到这里，上官信就越发生气。 然而，就在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墨竹，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小姐。” 上官清月没再管上官信，听外面传来声音，她吩咐了墨竹一声后，便又坐了下来，青萍候在一边。 主仆二人似乎全都把上官信当成了透明人一般。 上官信气得直发抖，刚想开口，墨竹却大步走了进来，“小姐，皇后娘娘身边的钱嬷嬷来了。” 闻言，上官清月勾了勾唇角，似乎对于钱嬷嬷的到来一点都没觉得意外，“请她进来。” 钱嬷嬷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早些凤鸾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皇后对孟柔却没有什么惩罚， 只是让人通知孟家那边，而眼下又吩咐钱嬷嬷过来，不用想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然而，上官信在听到钱嬷嬷三个字时，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他自然清楚钱嬷嬷的身份，又代表了什么，这钱嬷嬷突然前来，指不定是得了皇后的命令，来降罪的？！ 第1124章 宫中宴会35 就在上官信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墨竹已经领着钱嬷嬷进门来了。 一进来，还不等上官清月起身，钱嬷嬷就笑眯眯地朝上官清月和上官信行了个礼，“奴婢给侯爷和大小姐请安了。” 见钱嬷嬷如此态度，上官信心中讶异又惶恐，在上官清月有所动作之前，就连忙将钱嬷嬷扶了起来，”钱嬷嬷快快请起，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了，可当不得您的礼。” “侯爷严重了。”钱嬷嬷笑了笑。 “不知嬷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上官信到底是惶恐的，当即便问。 被问到了话，钱嬷嬷也就不再拖延，径直说道：“好叫侯爷和大小姐知道，老奴此次前来，确实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口谕。先前在凤鸾殿时举办了斗诗宴，皇后娘娘以‘荷花’为题，小姐们便以此题目在一定的时间之内作诗，上官小姐大才，得了榜首，娘娘特此奖赏一支别国进贡上来的凤钗……” “什么？”闻言，上官信懵了，“得了榜首？不是说……” 难道他真的误会上官清月了？ 上官清月端坐在那里，看着上官信此刻在钱嬷嬷面前和跳梁小丑没什么两样的样子，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钱嬷嬷是什么样的人，跟在皇后身边很多年了，在这宫里，许多人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又是见多识广的，一看上官信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有些鄙夷，面上却笑眯眯 地说道：“也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奴才乱说话，竟让侯爷误会了，真是该死！” “这……”一时间，上官信尴尬不已，钱嬷嬷的这话，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不过，钱嬷嬷经验老道，再加上又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会儿就算心中不喜，可也不会让气氛就这么尴尬下去，免得到时候又有人以此为借口在背后编排皇后娘娘。 当下便将今日上午在凤鸾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上官信，场面话自是说得漂亮。 上官信知道今日是自己误会了上官清月，听着钱嬷嬷的讲述，连连点头，不敢有怪罪之意。 可就在这时，一直看着二人你来我往说着场面话可就是讲不到重点的上官清月，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清冽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除了恭敬以外，还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之势。 “敢问钱嬷嬷，今日凤鸾殿内的事情，可是有了结果？臣女以为，钱嬷嬷作为皇后娘娘的身边人，今日宫宴又忙碌，如若只是送那榜首奖励而来，实在劳累了钱嬷嬷。” 心里却在想，虽说她心里从头到尾都很清楚皇后会因为孟太傅而对孟柔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可现如今你都派身边伺候多年的嬷嬷来了，还在这里支支吾吾愣是只说些场面话，就算你没有惩处她，可半点没提一句重点，这口气她上官清月可忍不下去！ 闻言，钱嬷嬷一愣，压根就没想到上官清月会如此直接。 片刻之后，才道：“是，大小姐也知晓，今日宫宴之事繁忙，殿内自是人来人往……” 第1125章 宫中宴会36 稍稍停顿了一下，钱嬷嬷又继续说道：“宫女们将小姐们写的诗送去偏殿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个心怀不轨的人做了那样的事情……宫中人多眼杂，那帮子奴婢竟是没有一个承认的，不过大小姐放心，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将今日负责此事的宫人拉去慎刑司了。” 上官清月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钱嬷嬷，脸上带了笑容，那笑，却不达眼底。 不可否认，今日出现了换名这样的事情，一定有宫人参与了其中，可将全部的罪行都推到了宫人身上，却半点不提跟此时有重大嫌疑的孟柔。 更可恶的是，今日在凤鸾殿内，明明发生了不止换名一件事情，可看钱嬷嬷的样子，却好像是失忆了似的，后来孟柔诬陷她上官清月一事却是当成没发生一样，真是——让人感到恶心！ 既然如此，那么今后，就别怪她上官清月别客气了！鱼死网破这种下下之策她上官清月不屑做，不过，背地里，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能做！ “清……”上官信看上官清月不说话，有心想要将此事岔过去，没想到刚一开口，上官清月却打断了他，像是没看见他的存在似的。 上官清月望着钱嬷嬷，轻笑一声，道：“此事劳烦默默特地跑一趟了。” 场面话，谁不会说！ 钱嬷嬷哽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今日大小姐在斗诗宴上大方光彩，皇后娘娘惜才，除了别国上贡的凤钗之外，又赏赐了些别的。”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就算心中再如何不乐意，上官清月还是跪下谢恩了。 钱嬷嬷拍了拍手，刹那间便进来好几个宫女，她们的手中无一不是捧着盖着大红布的盒子。 上官清月叫了墨竹和青萍二人接了下来。 不多时，钱嬷嬷便带着一众宫女离开。 前脚钱嬷嬷等人才离开，后脚，上官信就忍不住激动道：“快打开看看皇后娘娘都赏赐了些什么东西。” 虽说长乐侯府并不缺少金银，可看刚才钱嬷嬷的样子，想来皇后赏赐了好东西，且还不少。 上官清月没搭理他，而是又坐回了凳子上。 上官信一看她那样子，心中暗道自己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假装咳了一声，说道：“清月，刚才，是为父误会你了。” “父亲知道便好。”上官清月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上官信一愣，心中有些恼怒，但想起刚才确实是自己一来就朝她发脾气，且皇后那边前脚刚派人带了赏赐来，他后边便责怪上官清月的话，要是传了出去，指不定外头那些官员又会怎么在背地里说自己，便只讪讪说道：“你如此大才，竟一步成诗且还连续作了百来首，受累了，暂且便好好休息吧。” 说罢，也不再提要看赏赐的事情，再待下去也是尴尬，便径直离开了。 等上官信走后，主仆三人这才稍微放松些许。 青萍小声道：“每次侯爷都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责骂小姐，如此态度真是让人心寒！” 第1126章 宫中宴会37 想到上官信过往的所作所为，上官清月讽刺一笑，“咱们这位侯爷，历来不就是如此么。” 说起这个，除了上官清月之外，就只有墨竹这个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最为感同身受了，对于上官信的所作所为，她虽然觉得很不好，可那位始终是长乐侯府的一家之主，还是有些心忧，“可是小姐，方才你那样和侯爷说话，万一要是他……他毕竟还是这长乐侯府的主人……” “墨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咱们这位侯爷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家小姐我很清楚，也自有对策。而且，像上官信那样的人，根本就是个欺软怕硬自私自利野心勃勃却又能力不足的伪君子，对付这样的人，只需要抓住他所在意的东西就可以了。” “放心吧，主要他还想要无上的荣耀和利益，就断不敢对我怎么样，毕竟，如今这偌大的长乐侯府，他除了倚靠我为他带来荣耀，还能倚靠谁呢？所以，就算他再看不惯我，也断不敢短时间之内得罪我，有些事情，只有戳破了脸皮，才更方便去做。” 嗓子有些干，青萍适时递过来一杯茶水，上官清月一连喝了两口，才又继续说道：“更何况，今日情况特殊，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墨竹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今日皇后特地派了钱嬷嬷前来，又赏赐了这么多东西，他上官信要是责怪于我的话，岂不是打了皇后的脸？到时候皇后那边只怕要不高兴了。” 闻言，墨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旁，青萍突然问道：“小姐，你这是不是打一巴掌又给颗甜枣？” 上官清月有些惊喜，“不错！青萍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她原本只以为青萍只是有些小聪明，没想到她却想到了这更深一层。 青萍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得了小姐的赞赏，一时高兴不已，“都是小姐教得好。不过，小姐不看看皇后娘娘都赏赐了些什么吗？” “左不过都是那些东西罢了，等回府后，让秋蝉收进库房里去就行。”语气有些意兴阑珊，不甚在意的样子。 对此，两个丫鬟都有些奇怪。 怎么小姐这话像是见惯了赏赐似的？ 她们不知道的是，自家小姐，前世那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对于这些身外之物，自是见惯不惯。 一上午的斗智斗勇，上官清月刚想吩咐墨竹和青萍二人关门休息，却在这时，窗边传来一声轻响。 这一次，不消上官清月吩咐，墨竹就自行前去查看。 须臾。 “小姐，是一张纸条。”说罢，墨竹将纸条递给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打开，片刻之后，吩咐道：“师傅找我，墨竹和我出去一趟，青萍，你留在这里。”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机灵点，别让人混进来做什么手脚。” “是。”青萍应了一声，十分郑重的样子。 安排好后，上官清月便带着墨竹出门了。皇宫里的路，她再熟悉不过，因此很快就到了地方。 第1127章 宫中宴会38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园子，宫中有了御花园，大部分人都是去的那里，因此来这个无名的小园子的人就少之又少，不过到底是宫中之物，景色还算不错。 “师傅。” 上官清月带着墨竹到地方的时候，见轩辕澈已经在一处假山旁边等着，便连忙迎了上去。 “今日之事我已知晓。”一见到人，轩辕澈眼中有着不自知的柔软，他上下打量了几圈上官清月，见她没受什么伤，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些，不过就算如此，也还隐含怒气。 只要一想到今日上官清月在凤鸾殿内遭受的种种，他就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上官清月不是傻子，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忙安慰道：“师傅你放心，我没事。” “那些下作手段，还伤不了我。” 可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虽说她上官清月是有本事解决那些乌糟的事情，可并不代表别人打上门来了，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屈辱了，她还是像个泥人一样不懂反击！ 今日，她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还因为一步成诗而得了大才的名头，可说到底，如果不是她真的懂得多，那么今日，遭殃的就是她自己，而接连出的两桩事情都和她有关，皇后就算想要保住自己贤德的名声，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更何况，皇后原本就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对她有所不喜。 “我已让赵枫前去安排，今日之事，我会为你报仇。”轩辕澈沉声说道。 谁知上官清月却摇了摇头，“不必，这个仇，我要自己报。” 孟柔曾经与轩辕澈相识一场，且孟太傅还教过他，为免让轩辕澈觉得自己态度过于强硬，上官清月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孟太傅毕竟曾经教了师傅一场，也算是孟太傅的学生……” 双方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闻言，就算上官清月话没有说完，轩辕澈也明白了她的打算，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不用顾忌我，该怎样便怎样。” “好，既得了师傅这句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重活一回，她上官清月虽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除了仇人以外，别人不主动来招惹她，她自然不会动手，可要是有的人不长眼要犯上门来，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那么，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有些人，你不把她打痛了，她是永远也不会觉得你不好惹，反而会因为你再三忍让而觉得你好欺负！ 师徒二人又说了会儿话。 然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某个角度，隔着影影绰绰的树木和假山，孟柔心情不好再加上还没有想到具体对付上官清月的办法， 便带着丫鬟来了此地，此时更与另一伙人将他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里环境清幽，又鲜少有人会往这边来，到时就算要做点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发现，所以此行孟柔一是为了散心，第二便是踩点了。 没成想刚到没多久，就遇上了迎面走来的轩辕岐和他的小厮，“二皇子殿下？” 第1128章 宫中宴会39 孟柔没想到能在和偏僻之地碰到人，更没想到那人会是轩辕岐，按时辰来计算，这会儿马球场那边应该还没有散才对。 但孟柔不知道的是，在 遇到轩辕岐的那一刻，跟在她身后的上官若兰顿时愣住了，随即，她隔着帷帽直直地朝轩辕岐望去，眼中，恨意浓重！ 轩辕岐！ 是了，她的仇人除了上官清月和长乐侯府那帮子贱人之外，还有轩辕岐！这个从前说过会爱她护她可最后却处处折磨于她让她生不如死的男人！ 她如今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有他轩辕岐的一份在里面！ 而今，她人不人鬼不鬼地龟缩在孟府，时常被孟柔那贱人侮辱打骂磋磨，而他小日子过得却如此滋润，这让她怎么忍得了！怎么忍得了！ 想到这里，上官若兰就巴不得让这个负心的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是上官若兰的眼神过于灼烈，因此就算是隔着帷帽，轩辕岐到了那目光，当下便觉得有些奇怪，不由朝孟柔身后看去，却只看到个戴着帷帽的婢女，以为自己是过于紧张，随即不做声色地收回视线，“柔儿妹妹，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在外人面前，轩辕岐永远都是那副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样子。 “是巧得很。” 比起轩辕岐的‘彬彬有礼’，孟柔显得僵硬许多。 见轩辕岐望过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似乎是想要遮住香粉覆盖下的红肿。 出来之前，虽说她有让书桥给她好好梳妆打扮了一下，可当时孟太傅气狠了，那一巴掌可是实打实的，当时孟柔的脸立马就红肿了起来，因此，这会儿就算是抹了香粉，仔细看去也还有些肿。 殊不知，孟柔这一动作，却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柔儿妹妹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只要你说一声，我立马去给你报仇！”说得很有些义愤填膺。 话落，站在孟柔身后的上官若兰愣了愣，随即，一股更为浓厚的滔天恨意在心中蔓延开来！ 想当初……想当初，在雁山行宫大猎之时，她与轩辕岐初次相识，看到她受到伤害，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可是，后来呢！ 这边，轩辕岐本是说着客套话，却没想孟柔却当了真。 她捂着脸，凄声道：“多谢二皇子殿下关心，不过不用了，今日遭受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看那样子，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看着就惹人怜惜。 这下子，倒让轩辕岐上起心来：“可是因为今日在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连你也知道了……现下，指不定外面的人 是如何说我的，我，我真是没脸见人了……”梨花带雨，说的就是这样了。 这么多年，在相识的人眼中，孟柔就是个纯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少女，这会儿再看她如此模样，轩辕岐更是想起了从前，他从小就不受父皇宠爱，在一众皇子当中，就好像隐形人一般。而孟柔是孟太傅最最疼爱的孙女，可她看待自己却不像别人那样。 第1129章 宫中宴会40 早些时候在马球场听人说起今日在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他就不太相信孟柔会做出那种事情，眼下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就更加的不相信了。 “柔儿妹妹，你放心，别的不信，可你的为人，我自是没有质疑的。此事，恐怕是那上官清月陷害你的吧？” 闻言，孟柔有片刻的愣怔，随即反应过来，“我初回京城，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上官小姐……看来，我不该回京城的……” 她没有否认轩辕岐的话，而是顺着说下去，就好像今日她之所以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不是自己先去陷害的上官清月反被上官清月躲过且反击，而是上官清月一开始就陷害她似的。 这话别人不信，可轩辕岐却深信不疑。 他原本就相信孟柔的为人，再加上种种事件背后都有上官清月的影子，自是对她不喜…… “柔儿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你何苦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那上官清月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还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旁人那样看你，是他们不知事情真相罢了。” “那二皇子殿下， 你，你愿意帮我报仇吗？” 此话一出，轩辕岐便愣住了，“这……” 孟柔见他做出这么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中嗤了一声，面上却还是楚楚可怜委屈兮兮的样子，“算了，都是柔儿不好，是柔儿让你为难了，柔儿这就离开，免得被人看到柔儿和二皇子殿下在一起，还要连累二皇子殿下……” 说罢，孟柔转身想走，却被轩辕岐一把拉住，“诶，柔儿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这个时候，轩辕岐动作一滞，看向某个方向，呢喃道：“上官清月……” 孟柔本就是装个要走的样子，眼下听到仇人的名字，也是一愣，见轩辕岐盯着某处看，顿时也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远处的假山下面，可不就是上官清月那贱人吗！ 还有……澈哥哥！ 距离隔得远，此刻，她听不见二人都说了些什么，可也看得出来两人举止亲密！ 见此状况，孟柔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圈将上官清月锤死！ 除了孟柔怨气丛生，轩辕岐与乔装隐藏在孟柔身后的上官若兰，又何尝不愤怒？！ 片刻之后，轩辕岐突然说道：“柔儿妹妹，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真的？！”也许是考虑到仇人和爱慕之人就在远处，虽说借着假山以及花草树木的遮挡，上官清月那边看不见自己，可孟柔还是控制了音量。 轩辕岐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远处的假山下，上官清月和轩辕澈并不知道远处有人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更不知道那些人已经在针对自己密谋了一些事情。 “时辰不早了，我让赵戈送你回去？” 今日是个好天，这会儿临近中午，太阳很是热烈，虽有着假山和树木的遮挡，可上官清月还是被晒得有些脸红。 闻言，她下意识回道：“不用，宫里的路我熟。” 第1130章 宫中宴会41 轩辕澈一愣，就算他智慧高于常人，这会儿也想不明白上官清月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宫中规矩森严，寻常人是不能随意走动的，更何况，虽说她不是第一次进宫，可也并非时常进宫，现在却说宫里的路她熟，这…… 不过，基于二人的关系，轩辕澈并没有往歪的方向去想。 也就是在一瞬间的事情，上官清月也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上辈子她身为皇后，这宫里，她哪里去不得？再加上记性好，对这偌大的皇宫自是无比熟悉，可这一世的自己，在旁人眼中，却并不熟悉宫里！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连忙补充了一句：“在来之前我勘测过路线，所以对宫里的路比较熟悉，师傅你知道我记性是不错的。” 对于她临了了还自夸一句，轩辕澈哭笑不得，“路上小心些。” “嗯！” 遂带着墨竹离开这不知名的园子。 另一边，见上官清月，孟柔也借口走人。 等走到看不见轩辕岐的地方，孟柔却不往宫里安排给孟府的小院去，而是转了个方向。 “小姐，咱们不回去吗？”书桥疑惑。 “回去干什么，我可不想一直呆在屋子里不出来，更何况，好多天没见到澈哥哥了，眼下上官清月那贱人走了，我可不想放过这个接近澈哥哥的机会！”想到刚才澈哥哥和上官清月那贱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孟柔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到马上就有和澈哥哥独处的机会，她就又有些兴奋。 说罢，孟柔抬腿便要往轩辕澈那边去。 就在这时，却被上官若兰一把拉住。 “你拉我干什么！！” 孟柔自是不乐意，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将上官若兰的手拍开。 上官若兰吃痛，可当下也顾不得这些，劝道：“小姐，上官清月刚走不久，小姐现在就去七皇子殿下那边的话，只怕他会起疑，到时恐会影响计划。” 上官清月前脚刚走，孟柔后脚就和轩辕澈来了个偶遇，虽说旁人都传言轩辕澈‘无能’，可‘无能’并非就是没脑子，到时候他肯定会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一言一行十有八九被孟柔看到了。 如此一来，报仇的计划肯定会泡汤。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见到澈哥哥！”孟柔不是傻子，听上官若兰这么一说，顿时也明白了过来，可终究还是很不甘心。 “虽说机会难得，可更难得的是，此次报仇有二皇子殿下帮忙，咱们不至于孤军奋战，别忘了，二殿下可是皇子，对这宫中自是万分熟悉，有他帮忙，咱们定会事半功倍！” 顿了顿，上官若兰继续说道：“而且，等把上官清月解决掉以后，七皇子殿下就是小姐一个人的了，到时候，小姐想什么时候见七皇子殿下，就什么时候见。” 对于孟柔来说，这绝对是幅吸引力十足的蓝图。 思索片刻，她摆了摆手，虽说还是不耐烦，可到底也是把话听进去了，“算了，回去吧，你说得对，来日方长。” 第1131章 宫中宴会42 夜幕降临，然而，今日宫中的热闹似乎才刚刚开始。 琼楼玉宇间，无数婢女宫人穿梭其间。 而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尽数是今日前来参加宫宴的官员、家眷以及新晋榜单上的举子们。 男女不同席，因此今日的晚宴，男宾于女客之间，是挂了珠帘挡住的。这会儿，上官清月已经带着妹妹们在安排给长乐侯府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白日里我还以为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那会儿见到的不足三分之一，而且这么多男人……”坐席上，上官如云前后左右瞅了瞅，轻声道。 接她话的是上官如雪，“三姐你怎么尽是盯着男人去看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还以为咱们长乐侯府的女子不知羞呢……” “你……”上官如云一哽，被上官如雪说得有些心虚，当下不做声色地朝上官清月望了过去，见她反应如常后，瞪了上官如雪一眼，不服气地说道：“我又没说错，而且又不只是我一个人往帘子那边看，真是的！而且大姐姐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来驳我……” 提到了上官清月，上官如雪也不好说什么。 与两人的活泼相比，同样是身为长乐侯府庶出小姐的上官如眉则显得安静许多，自从落座后，不乱看也没乱说，只是偶尔和上官清月说几句，除此之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在来参加宫宴之前，她就知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道理。这宫里规矩森严，她身为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庶女，便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 就在这个时候，将头扭到一边不搭理上官如云的上官如雪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怎么来了？” “你在说谁？” 上官如雪朝着某个方向努了努嘴 。 听着两个庶妹之间嘀咕的，上官清月也有些好奇，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而后，也朝着上官如雪所动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人后，脸上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 那边，孟柔带着她的两个丫鬟，脸不红心不跳地落座 在宫里安排给自家的位置上。 此时，除了上官清月几人，更有不少人朝孟柔那边看了过去。毕竟，上午凤鸾殿中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不管在什么年代，什么国度，人们对于热闹，总是爱看的爱听的。 在发生了上午的事情以后，不少人都以为孟柔因感到羞愧而回家去，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离开宫里，反而在晚宴就要开始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带着婢女来了，而且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一时之间，无数道眼神在孟柔与上官清月之间来回穿梭。 她们很想看看，在孟柔如此若无其事的情况下，今日这位出尽风头的长乐侯府嫡长女，究竟会如何反击？ 不过，终究还是让她们失望了，上官清月只是往那边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而后继续优哉游哉地喝着自己的茶，似乎一点都没受到孟柔到来的影响。 “大姐姐，你没事吧？” 第1132章 宫中宴会43 上官如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上官清月。 此时，那些打量的目光，让她这个坐在长姐身边的人都觉得很是不适，那么长姐的感受，也就可想而知了。 谁知上官清月微微摇了摇头，看向她，微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而且，就算不舒服，也不应该是在咱们不舒服才对。” “就是，又不是大姐姐做错了事！那孟柔也真是不要脸，都这种时候了，还以为大家都失忆了不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有脸前来晚宴的！还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上官如云向来心直口快，随即便把话接了过去。 她可还记得，今日在凤鸾殿内的时候，一开始，还有人因此侮辱了她们长乐侯府的女儿呢！虽说是侮辱的上官如眉，可她们也是庶女，这和侮辱她们有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孟太傅是如何教养出这样不要脸的孙女来的！” “喂，三姐姐，你可小声些！”见上官如云还想再说，就坐在她身边的上官如雪连忙提醒道，“这可是宫里，不是在咱们府上，你忘了早些时候大姐姐是怎么说的了？当心说错了话被责罚！” “我……” 上官如云终是没有再说，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上官清月看她那样，忍不住笑，真是没想到这个从前跟着上官若兰一起欺负她的庶妹，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倒是有点可爱，便道：“做错事的人都不要脸面了，又何必因为那种恶臭的人而影响自己的心情呢，那样并不值得。” “是。”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大殿中的众人纷纷跪地，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与此同时，便见建隆帝与赵皇后携手而来。 望着大殿中匍匐在地的众人，建隆帝满意地笑了，当下， 摆了摆手：“众爱卿平身——” 在皇帝与皇后的身后，则跟着一众嫔妃与皇子公主们。 而随着皇帝皇后的到来，也意味着今日晚宴的开始。 待上首皇帝与皇后落座后，建隆帝身边的马公公拍了拍手，顿时，便有一队又一队的宫女和太监将美食佳肴端了上来，一一摆在了宾客面前的桌子上。 “今日这酒是前些日子藩国进贡而来，大家可都尝尝。”龙椅之上，建隆帝乐呵呵说道。 话落，殿中一众人又都行了跪拜之礼，“多谢皇上赐酒——” “今日大喜的日子，众卿不必拘礼。”建隆帝大手一挥，很是潇洒。 起身坐回原位，上官清月心里嗤笑一声。 说是这么说，可该跪还是得跪，只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 宴席开始，又是美酒佳肴，又是动听优美的歌舞。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男宾处，赵枫借着给自家主子倒酒的瞬间，小声说道：“殿下，今晚孟柔也来了。” 闻言，轩辕澈端起酒杯的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顿。 第1133章 宫中宴会44 “她如何？” 赵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说的是谁后，忙道：“上官小姐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不过那边自从孟柔来了后，就有不少人有看热闹的心思。” “嗯，盯着点。” “是，属下明白。” 话是说了不少，可严格来算，也不过就是倒酒的这一瞬间。 今日虽说是大宴，不过皇帝年迈，再加上前些日子遇刺受到了惊吓，这会儿，便是回去歇着了。 临走前，将殿中一众事宜交给了太子轩辕琰。 女客那边，见建隆帝出去，皇后也紧随其后，临走前，更是直接越过等级位份较高的魏贵妃，将女客这边的事情交到了淑妃手中 。 “这……臣妾恭敬不如从命。” 在魏贵妃的恨意中，皇后带着身边的嬷嬷扬长而去，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魏贵妃自是气恼，见淑妃领着一众女眷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行礼，皇后走远了都还没起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瞥了一眼淑妃，道：“得意什么！膝下不过就是个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而已！” 淑妃并没答话，整个过程都是温温和和的笑着，甚至在魏贵妃说了这么难听的话后，表情也没有变一下，似乎一直都是这么的好脾气。 而在皇后走后，不少贵女也借口离去。 “小姐，孟柔走了。”青萍一边给上官清月布菜，边提醒道。 闻言，上官清月朝孟柔原本坐席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此刻孟柔带着她的两个婢女，已经站了起来。 “淑妃娘娘，臣女身体不适……” 看到孟柔，淑妃便想起今日上午发生在凤鸾殿里的事情，心知孟柔理由绝不可能如此单纯，但人话已经这么说了，在加上魏贵妃在一边虎视眈眈是不是就搞点事情，她断没有强硬留人的道理，只得摆摆手。 “多谢淑妃娘娘体恤。” 说罢，转身带着婢女就要离去。 上官清月坐在原位，冷眼看着。 然而，在临走之前，孟柔却朝这边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上官清月总觉得孟柔离去前的那一眼，有些不怀好意。 重活一回，她对于危险的感知很是敏锐，而且，按照孟柔原先的做法，她断没有这么早就离场的道理。 否则，她何必受所有人的白眼也要来这晚宴上走一遭，却什么都没做，就再次离开？ 孟柔不是那样的人。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孟柔此次提早离开，绝对不可能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想到此，上官清月轻声吩咐道：“墨竹，你跟上去看看，要是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是回去替我拿东西的。” “是。” “小心些，有任何消息速速回来告知我。” “是，奴婢明白……” 如此，墨竹便混在了一众来往的宫女丫鬟中，出了大殿，一路跟着孟柔等人而去。 “小姐，那孟柔，不会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吧？” 身后，青萍担忧的同时，也有些气愤。 要知道今日上午，她们家小姐差点就因为那人而坏了名声，要不是小姐聪明，指不定就要被皇后重重责罚了！ 第1134章 宫中宴会45 而小姐要是被罚，今晚这宴会更是不能来参加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一切有我。”身为主子，上官清月又何尝不知道身边丫鬟的担忧，不过既然她们护她，她也自会护住她们，不至于让她们跟错了主。 本以为如此就能让身边人安心，谁知青萍却摇了摇头，说道：“小姐，奴婢没什么，只是担心怕那恶人又密谋了什么，对小姐不好。” 上官清月一愣，片刻之后，“没事。” 重活一回，她上官清月不要做什么心难善女，毕竟前世她就是太善良了处处以别人为先却从没考虑过自己，最终才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舅舅一家都被灭门。 而今，她吃一堑长一智，定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上辈子她和孟柔无冤无仇，更是少有交流，看如今她既然犯上门来，甚至想要让自己身败名裂，那么，她也不会心慈手软，绝不会放过她！ …… 另一边，墨竹按照小姐的吩咐，一路跟着人，一开始，孟柔确确实实带着婢女一路往休息的地方而去。 却—— 在快要到地方的时候，孟柔等人却调转了方向，墨竹一愣，心道：“果然如此！这一次，绝不让你们有陷害小姐的机会！” 当下， 来不及多想，便跟了上去，这一跟，却是越走越偏僻。 对于宫中的路，墨竹并不熟悉，眼下看着孟柔等人越走越偏，心中存疑，也不知这里到底是哪里，可还是跟上了，她不想让小姐因为此人再次受到伤害。 然而，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再抬头，却发现孟柔等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怎么会？人呢？”小声嘀咕着，墨竹往前而去，却在一个转角—— 砰—— 一记重重的手刀落在后颈处，墨竹还没来得及呼救，也没看见是什么人动的手脚，就眼前一阵发黑，人事不知。 片刻之后，一张清秀的小脸从转角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认为跟丢了的孟柔！ 看着墨竹软绵绵地躺倒在地人事不知，孟柔得意地笑了笑，整张原本清秀的脸此刻看起来却有些阴恻恻的。 须臾，她看向一边的黑暗中，“接下来，人就交给你了，随便你怎么处置，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别让她好过，哦不，应该说，越惨越好……” “本小姐要看着上官清月那贱人痛苦不堪，她不是重情重义么，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看看，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她最最重视的丫鬟，却因为她而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到时候，咱们如高岭之花的京中大才女，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应该，会很精彩吧……” 想到此，孟柔呵呵笑了起来，整个人状态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 话落，黑暗中，有人回答：“是，奴才一定不会让小姐和主子失望！” 听声音，是个男人。 话落，一道身影从转角处的阴影中蹿了出来，而后，一把将昏迷不醒的墨竹甩到肩膀上，很快离开。 第1135章 宫中宴会46 看着男人很快消失的身影，孟柔得意地笑了笑，“上官清月啊上官清月，这一次，你欺我辱我，这一次，我倒是想看看，你在意的人死了却连身为女人最最重要的清白和名节都没有了的时候，你会如何？你放心，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今后，我会一件一件地讨回来！” “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而有些人，也不是你能肖想得起的！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一张脸清秀得很，可此时此刻，配上那样诡异的笑容和恶毒的话语，只让人觉得阴恻恻的，不由得让人后背发凉，让站在她身侧的婢女书桥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却不想让小姐发现这个动作，很快就控制住了。 然而，书桥的不对劲，还是被孟柔发现了。 她收敛了笑容，两眼无光地朝书桥看了过去，“怎么？” 整个人显得危险性十足。 书桥想到她刚才那个阴恻恻的笑容以及她之前的那些对付人的手段，吓得再次抖了抖，她用力摇了头，希望小姐能够相信自己，“没，没有……” 可她的语气却因为害怕而极其不坚定，声音也有些颤抖。 孟柔阴恻恻瞥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足：“书桥，你最好是别有什么不能有的想法，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的脾气你很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要是有一个字泄露了出去……后果你应该想象得到，不是你这条不值钱的命能够承受得起的！” 书桥害怕极了，整个人颤抖得更厉害，可还不等她说话表明自己的衷心，孟柔就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的上官若兰。 “还有你也是，别忘了，我能把你从那肮脏恶臭的泥潭中拉出来，自然也能把你丢回去，甚至更甚。” “是！”上官若兰应声道。 以往高高在上的长乐侯府受尽宠爱的小姐，这会儿却只能以一个奴婢的身份低三下四地说话，没有任何尊严，可是，她不后悔。 她当然知道，要是事情败露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孟柔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因为，本质上，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啊，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想了想，她分析道：“小姐放心，有了二皇子殿下的帮忙，此事万无一失。更何况，就算二皇子那边出了差错导致最后那小贱人跑掉回去告状，就算她上官清月再有多高超的本事，也不可能将脏水泼到咱们头上来。” 闻言，孟柔愣了愣，随即，仔细思索了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是……要是事情败露，就让二皇子殿下来背了这口锅？” 上官若兰点了点头。 “呵，上官若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想当初你为二皇子殿下怀了个孩子却还是被他赶了出来，导致你现在有家不能回，你……肯定在心里恨死他了吧？”孟柔冷笑一声。 上官若兰被人拆穿了隐藏在心里的计划，沉默着没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但这种情况下否认也没用。 第1136章 宫中宴会47 “不过这样也好，前面挡着个人，到时候不管上官清月那边的脏水再如何泼，也泼不到本小姐身上来，就算她真的有所怀疑，那又怎么样，她根本就没证据！只能心里干着急哈哈哈哈，如此想来，还真是有点痛快呢！” 说着说着，就像仇人的下场摆在眼前似的，孟柔得意地笑了，“更何况，对于这偌大的皇宫来说，不过就是死个奴婢而已，又有什么可值得大动干戈的，到时候，她上官清月不过只能打掉牙齿活血吞罢了。 过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一旁，上官若兰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人往这边来。也是，今晚宫宴十分热闹，人们肯定都还在宴席上，就算偶尔有离开的，也绝不会往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不过以防万一真的有人过来，上官若兰还是小声提醒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歇着吧， 就算到时候上官清月那贱人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可看到咱们就在自己屋子里待着，她也断不敢做什么。” 孟柔想了想，确实真像上官若兰说的那样，这会儿冷静下来，便觉周遭是真的很是冷清，除了放了灯的一小片地方之外，其它都是黑漆漆的，树影绰绰，却连个人影和声音都没有，很是渗人。 当下便催促道：“快走吧，要不是为了对付上官清月那贱人，本小姐才不会来这种阴森森的鬼地方，而且还是大晚上的！这都快靠近冷宫了！” 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径直先走了。 书桥和上官若兰二人紧随其后，一人提着一盏宫灯。 …… 相比于冷宫附近的阴森和幽冷，大殿这边却热闹非凡。 虽说皇帝和皇后都提前离开了，可宫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就暂停，相反的，当权者走了，留下的人说话做事都畅快、自由了些。 臣子们聚在一起，除了讲写国家大事比如此次科考之外，不乏有闲得无聊将话题引到了今天上午在凤鸾殿之中发生的事情。 “侯爷心性真是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稳得住。” 今日在凤鸾殿之内发生的事情，虽说建隆帝和赵皇后为着孟太傅的面子压了下去，可还是有不少人知晓了此事，不过，只很少人知道全部的来龙去脉，大部分人却只是听了一些。 也就是一开始上官信听说的那些。 此刻讽刺人的就是白日里在背后偷偷说话的其中一个官员，姓刘。 上官信一听，自然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事情，不过到底浸淫官场多年，早就是老油条一根了，此刻就算心有不喜，可面上却装作不知，更何况，也没什么可慌的，做错事的又不是他长乐侯府的女儿！ 当下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刘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儿可是宫宴，宫中规矩森严，就算眼下皇上暂时不在，身为臣子的，还是要守规矩的好，自然得稳住，可不要咋咋呼呼的惹人厌烦！” “你！” 那人一愣，没想到平日里跟面团似的人这会儿也有强硬的时候。 第1137章 宫中宴会48 不过话题已经打开，且眼下不少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那人面子也放不下去，便顺着先前的事情直接将问题挑破，“侯爷可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日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 上官信心有依仗，再加上白日里那些人说话太过难听，这会儿便纯心想炫耀一番，却又不想在众位官员眼中落得个心眼浅的样子，不怒反笑，“不知刘大人所谓何事？” 那位刘大人没想到他会如此装蒜，心中一恼，当下便有些不管不顾地说道：“哼，自己养的女儿当着皇后娘娘和一众贵女们的面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侯爷居然说不知道，真是好笑！”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没想到那位刘大人会把话说得如此直接，毕竟，上官信虽说没有实权，可说到底，也是有爵位在身的。 自然不是一般的官员能够欺上去的。 那位刘大人，显然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时间，大部分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专注看起戏来。要知道，这可比什么歌啊舞啊还要有趣呢，能来参加宫宴的，都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那些歌舞时常都能看到，不少人早就厌倦了。 眼下有热闹可看，不看白不看。 “丢人现眼？我长乐侯府上下行得正坐得直，刘大人可不要胡编乱造来抹黑我长乐侯府的名声！否则，就算不要我这张老脸，我也会去皇上那里讨个说法！” “啧，还行得正坐得直呢，要是行得正坐得直，又岂会在斗诗宴上将孟小姐的诗换成自己写的！都说长乐侯府大小姐有些才名，依我看啊，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也不知是花了多少银两才买来这莫须有的才名！” 也许是看上官信没有反驳，那刘姓官员很有些得意洋洋，且众人都十分好奇地望着自己，他便也没管这是什么场合了，自顾自说道：“今日的荷花诗也就算了，据我所知，竟然连前些日子送给皇后娘娘的那首牡丹诗也不是她自己写的，而是……” “刘大人——” 却，就在刘姓官员即将要抖落出重点的时候，突然被一声大喊硬生生地打断了他即将说出的话。 被人打断了话，刘姓官员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声音的来源：“孟太傅，您这是……” 此刻，孟太傅沉着脸，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意思，“刘大人慎言。” 说罢，孟太傅站了起来，来到了上官信的坐席前，在众人还没明白过来他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只见他深深朝上官信鞠了一躬：“今日之事，是我那不孝孙女惹出来的祸事，给侯爷还有上官小姐带来了麻烦，改日，老夫一定带着她亲自上门给上官小姐请罪。” 此话一出，除了了解全部内情的人之外，无一不是一脸惊讶。 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是长乐侯府的大小姐做了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而孟太傅的孙女是受害人么，怎么现在德高望重孟太傅却硬生生打断了刘大人的话，还低声下气地说这些话？ 第1138章 宫中宴会49 难道，事情不是所了解的那样？ 而且，孟太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上门去给上官清月请罪？ 难不成，做错事的不是长乐侯府的大小姐，而是孟太傅的孙女孟柔？ 可那孟柔不是自小跟在孟太傅身边，由孟太傅一手教养长大的么？怎么会…… 不过，就算众人有再多的问题，眼下，也是得不到答案了。 没有谁会在这种情况去将真实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今日这宫宴本就是为了庆祝科考圆满结束设立的，而此事事关孟太傅，孟太傅却是天下读书人的信仰…… 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再在这种场合提这件事了，包括上官信。 上官信也没想到孟太傅会如此做，愣了片刻之后，连忙起身将孟太傅扶住，“太傅不必如此……” “上官小姐大才，别说我那不孝孙女，就算是老夫，也自愧不如。”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这……事情真相到底如何，竟然让身为天下读书人信仰的孟太傅说出了这种自身不如的话来！ 一时之间，人人都在心中计较着。 坐席上，轩辕澈冷眼看着那边发生的一切，不时喝口茶，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然而，在喝茶的间隙，却小声吩咐了身边的赵枫一句：“刘庸，记下。” 刚才口无择言的刘姓官员便是叫这个名字。 “是！” …… 与此同时，一帘之隔的女客席位。 刚才官员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因此，就算这大殿十分庞大，隔着珠帘，也隐隐有声音传了过来。 “前面似乎也在说今日在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 “今日之事闹得那么大，眼下又有那么多举子在场，只怕要好一阵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那孟柔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我还是佩服上官清月，之前在雁山行宫的时候弹琴引来鸥鹭也就算了，没想打今日还能一步成诗且不停歇的，真是前无古人。” “不过那孟柔也真是有自知之明，幸好她早早离去了，不然指不定要遭受多少白眼呢。” “自知之明？依我看，她真要是自知之明的话，上午出事以后就应该即刻离宫，而不是在宫里待到现在，还厚着脸皮跟着没事人似的来参加晚宴！” “嘘，小声点，那可是孟太傅的孙女，要是因此得罪了孟府，可就不好了。” …… 诸如此类的言论还有很多，毕竟，比起前面那些男人们的知事知一半，这边的贵女们，可是全程目睹了整件事情。 不过就算知晓事情的真相，她们也不敢说得太过分，毕竟孟柔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且她还和一众皇子公主们走得很近。 比起其他人的热闹，长乐侯府的坐席这边，就显得很是安静了。 上官清月就跟没听到一众贵女们的议论声似的，不经意间，她往来一眼大门外，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后，侧身问道：“墨竹去多久了？” “大半个时辰了。”青萍回道。 第1139章 宫中宴会50 闻言，上官清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半个时辰，从这里去到孟柔宫里给孟府安排的休息的地方，绝对要不了这么长时间，哪怕几个来回！ 墨竹不是不听话的奴婢，这么迟迟不回，绝对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难道，孟柔那人真的去做了什么事情，而墨竹一路悄悄跟着， 前去查探来不及回来告知了？ 亦或是，她在跟踪的过程中已经被孟柔等人发现，而……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说在之前还不认识孟柔之前，听京城里的贵女们说起她小白花的性子，她可能不会如何，可今日上午先是在宫门口发生了龌龊，后在凤鸾殿内，孟柔又几次三番地陷害于她，想要她身败名裂，又或许，孟柔想要的不只是让她身败名裂…… 而墨竹是她上官清月的贴身伺候了十几年的最最信任的婢女，今天孟柔没有让她这个主子吃到苦头甚至还在自己手中吃了亏，被众人异样的眼光包裹，那么孟柔在发现了墨竹一路尾随着自己时，是绝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不，确切地说，如果真的被孟柔发现了，那墨竹孤身一人落到了孟柔手中，为了报仇，让身为墨竹主子的自己心痛难受，她绝对…… “小姐……” 不经意间瞥见自家小姐死紧捏着杯子的手，而小姐面上却努力保持镇定，再想着墨竹去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青萍也很是担忧。 “小姐，现在怎么办？” “走。” 眼下皇帝和皇后都已经不在殿中，而且她们并非是第一个提出要中途离开的人，所以也算不得特别，再加上淑妃娘娘并非不好说话的人，想要这个时候离开并非难事。 上官清月站了起来，朝上首的淑妃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找了个头疼的理由，在得到淑妃娘娘同意之后，带着墨竹便要离去。 却，就在这时—— “且慢——” 一道悠长的声音回荡在这大殿之中。 上官清月一愣，心中有愤怒的火苗滋生出来，面上却只得再次行礼：“贵妃娘娘。” 上首，与淑妃相对而坐的魏贵妃一脸怒意地朝上官清月望了过来，“上官清月，你眼中可还有规矩二字可言！” 墨竹那边迟迟不回，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官清月不想再在这个地方过多耽搁，可魏贵妃身为贵妃，而她只是小小臣女， 在这宫中，她可以随随便便发落自己。 心中再不愿，上官清月还是忍住了，眼下本就情况紧急，万万不能再因此再过多得罪魏贵妃，不然，想要尽快脱身是不可能了。 “臣女愚钝。” “哼！愚钝？本宫看你不是愚钝，而是不守规矩！”魏贵妃看着端庄站着的上官清月，而她眼中清明一片，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把自己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放在眼中，顿时怒火中烧，“宴会还未结束就要提前离开，怎么你眼中还有本宫这个贵妃吗！” 此话一出，大殿中不少人都忍不住皱了眉头，包括淑妃。 第1140章 宫中宴会51 魏贵妃此举，根本就是无端发难！无理取闹！ 可眼下，女眷这边，她的地位最高，但，淑妃是皇后临走之前定下的主持宴会继续的人，虽说她很好说话，可一众贵女也不敢小瞧了去。 可谁人心里没有杆秤？ 淑妃为人温和，见到谁都是一副笑模样， 虽说她是好说话且也得了皇后的嘱咐，可魏贵妃毕竟为人泼辣，那是一个连皇后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将淑妃这个好说话的人放在眼里！ 更何况，她的位份比淑妃还要高！ 毕竟，淑妃只是妃位，而她——却是贵妃啊！ 想明白了这些，一时之间，便有不少人开始同情起了上官清月。 明眼人都看得出上官清月此刻脸色并不好，十有八九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身体不适。 事到如今，上官清月也自知怕是一时半会地离不开了，这个魏贵妃！ 她幽幽开口：“贵妃娘娘息怒，臣女实在，实在是……身体不适……咳咳……” 说着，她装作很难受的样子， 还咳嗽了两声。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了，而并非是随意找个借口想要离开这里。 “身体不适？本宫看你是在睁眼说瞎话吧？你当本宫是眼瞎了如此好糊弄吗！” 看上官清月那脸色苍白还咳嗽不已的样子，魏贵妃有些心虚，可她一贯看这个上官清月不顺眼，当下，是绝不可能让她轻易离开的！ 有病？那正好！ 殊不知，她这不过脑子的话一说出口，大殿之中，不少人都在心中嘀咕。 说人上官清月睁眼说瞎话？ 此刻，也不知道谁才是睁眼说瞎话的那个！ 哦不，按照她所言，她确实是眼瞎的！ 没看到人家这会儿脸色不好一看就知道确实是身体不适的样子吗？什么时候摆威风不好，偏偏要这个时候！ 她们不知道的是，此刻上官清月所表现出来的脸色不好，并非身体不适，而是担忧墨竹眼下的情况和处境。 当然，这个事实她们是不可能得知的，除非现在又太医当中抓着上官清月把脉。 而听到魏贵妃说的那些话后，上官清月好像病得十分严重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可她还是坚持把话说完，“臣，臣女不敢！万望娘娘垂怜……” 魏贵妃还要再说，却被一向好说话的淑妃打断了话头，“姐姐，既然皇后娘娘走之前让妹妹主持这接下来的晚宴，妹妹要是不负责的话，那岂不是抗旨不尊，本宫看这长乐侯府的丫头，确实是身体不适，还是让她速速下去休息吧，要知道，这丫头眼下可是小诗仙呢，能一步成诗而不停歇且首首皆是精品，如此大才之人，可不要伤着了，要不然……” 此时，淑妃还是很温和地笑着，可说出的话，却无法让人反驳，“别说皇后娘娘了，要是皇上那边知晓了此事，只怕也不会轻轻放过的，你说是吗？” “你！”魏贵妃一梗，半天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第1141章 宫中宴会52 因为，淑妃所说的那些，全部都是实话！ 是了，经过今天上午在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之后，虽说此事因着孟太傅的关系，并没有大肆宣扬，可皇帝掌管着这天下，这还是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清楚！ 那么，淑妃所言，就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毕竟，上官清月，实为大才啊！ 要知道，今日她随口念出来的那些诗句，被宫女记录下来以后，肯定早就已经被收藏起来了！ 而且，事情过后，听说皇后还派了贴身嬷嬷带了不少好东西去到上官清月的屋里，当时，住在附近的不少人可都看见了！ 而那些赏赐之物，别说民间了，就算是在这金碧辉煌的宫里，也是稀罕物啊！ 得知被皇后就这么赏赐给了上官清月，谁人不艳羡眼红。可又让人实在无话可说，毕竟，能做到那种事情的，前无古人，便只她上官清月得了！ 魏贵妃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完好无损地待了这么多年且还敢和皇后打擂台，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或傻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淑妃说的话里隐含着什么意思。 她是不怕皇后敢和她打擂台，可纵观以往，又有多少次是打赢了的？ 同样都有儿子，而她的儿子明明比皇后的儿子还要有出息，皇后却还那么有恃无恐，不就是因为背后有皇帝撑腰！ 想到这里，魏贵妃沉默了，不甘心地瞥了一眼放着‘狠话’的淑妃。哼，没想到，这个淑妃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眼下居然成了皇后的狗！ 而后，她又恨恨地瞪了一眼过道上的上官清月。 好得很啊好得很，一个二个的，都敢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了！千万别给她机会，不然，有她们好看！ “清月丫头，你既然身体不适，便下去休息吧，可要找太医看看？”见魏贵妃有话说不出，淑妃心中解气，面上却没再继续搭理她，转而问起了上官清月。 却这时，在上官清月准备说话的时候，一向心直口快的轩辕蕊抢先说道：“淑妃娘娘有所不知，清月自己就会医术，她自己就能开药方了。” 这话是没说错，且轩辕蕊就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听在外人耳朵里，却觉得郡主是故意而为之，不想让上官清月去看大夫。 但旁人怎么想她可管不着且也不知，而上官清月更是不在意。 既得了淑妃的话后，便立即带着青萍离开了大殿。 一出来，上官清月就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青萍快步跟在身侧，很是担忧。 刚才耽误了些时间，眼下，墨竹离开快一个时辰了！ “先去孟柔休息的地方看看。” “是。” 主仆二人匆匆而去，不多时便到了孟府休息的院子。 既然是查探消息，肯定就不能光明正大进去。 于是，二人藏在了距离小院不远却又能看见院中情况的一处假山后。 却正正好，看到孟柔所住的屋子开着窗户，且孟柔此刻还在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看起来心情很好！ 第1142章 宫中宴会53 然而，见此情景，上官清月原本就悬着紧绷着的一颗心，更加难受。 这不正常！ 这绝对不正常！ 今日孟柔受到的侮辱和白眼够多了，而且上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孟太傅的为人，绝对会教训一下这个丢尽脸面的孙女，哪怕这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孙女！ 要不然，为什么晚宴的时候，孟柔脸上铺了那么厚的粉底！ 因此，按照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孟柔绝对不会这么悠闲，以她那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样子，在被人侮辱受尽白眼之后，回到屋里，绝对会把门窗关得紧紧的，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而眼下，她却这样了，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在这短短一个时辰之内，绝对发生了一件让她很是高兴的事，且还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突然有些心慌。 这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还能发生什么？ “她们居然这么回来了？可墨竹一直跟着她们，既然她们好模好样地回来了，那墨竹又是去了哪里？而且看样子，已经回来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青萍警惕地望着孟府所休息的小院那边，分析着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小姐有什么不对劲。 “走。” 谁知一转眼，就听到小姐如是说。 话音刚落，上官清月就已经当先抬脚走了。 “小姐……你可要好好的， 别吓奴婢。”看着上官清月一副平常的样子，可青萍心里清楚，眼下的小姐绝对神经紧绷，她怕小姐会撑不住。 要知道，墨竹在小姐心里，绝对与众不同啊！ “放心，我没事，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不会有事。”上官清月清冽的声音传来。 青萍听着，却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觉得心疼，“那现在怎么办？虽说墨竹一直跟着她们，可也不知她们都走过什么路啊？依奴婢看，那孟柔主仆几人绝对不是刚才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嗯，你没猜错。”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要不是眼下情况不对，她还真想夸一夸青萍，没想到她还能想到这深处去，“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墨竹的失踪，绝对和她有关，而眼下她既然这么有恃无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有其他帮手。”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们又在暗处有帮手，也不知道墨竹现在怎么样了，万一……”下一瞬青萍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呸呸呸，奴婢这臭嘴，墨竹不会有事的，今日宴会如此隆重，就算那孟柔身手孟太傅宠爱而孟太傅又在皇上那里有三分面子，可她们也绝对不敢乱来……” “不一定。”上官清月何尝不知今日特殊，可就算日子特殊，哪又怎么样？ 这深宫里发生的龌龊事还少了？！ “快些走，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墨竹，不过咱们人少，不能成事，此事又不宜宣扬，只能去找七殿下帮忙了。” 轩辕澈是值得信任的人，而跟在他身边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第1143章 宫中宴会54 他们武功高强，飞檐走壁不在话下，找起人来，绝对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够相比的。 而且，这宫里可以说是轩辕澈的大本营了，人脉绝对不是自己能比，她虽说熟悉这皇宫里的一切，可是，目前跟在身边的只得青萍一人。 找人这种事情，主要还是得依靠她那位师傅。 “不用找，我已经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男声突然从某个方向响起。 与此同时，轩辕澈带着赵枫、赵戈出现在视线中，“刚才听赵枫说你从宴会上匆匆离开，是身体不适？” 一过来，轩辕澈就开始上下打量着上官清月，眼中的关切哪怕在这漆黑的夜里她也感觉得到。 闻言，上官清月有些意外，她刚从大殿中出来没多久，他就已经知道了么？ 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女客那边眼下是淑妃主持着，他要是不知道，那才叫奇怪。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我没事，那只是为提前出来找的借口罢了。” 见她没事，轩辕澈才稍微松了口气，刚才在大殿里听赵枫说上官清月带病离开之后，他整个人就有些心慌，当下也顾不得其它，再加上那种场合他实在不喜欢，因此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出来了，而后匆匆来寻她，却没想到她也正想找他。 “刚才听你说要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轩辕澈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的才华和心智并非常人所能及，可表面上，她还是会守规矩，尤其是在这种重要宴席上，如若没有重大事件，她并不会不遵守规矩而提前离开。 眼下她说不是身体问题，可看她和身边的丫鬟神色的异样，便知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且，还是坏事。 对了，丫鬟，她身边那个叫墨竹的丫鬟呢？为什么没有跟着？ “是墨竹？”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将整件事情一一道来：“刚才皇上和皇后离开后，孟柔也借口离开，走之前还特意看了我一眼，我看她神色有异，便让墨竹跟着，以免她又暗中搞什么鬼，毕竟白日里才从我这里吃了亏。” “可谁知墨竹此去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我便知是出事了。”嗓子有些不舒服，可上官清月继续以极其快速的速度说道，“之后我便带着青萍前来查看孟柔是否在宫里安排给孟府休息的地方，没想到，她还真在，而且窗户大开，神情很是放松肆意。” 轩辕澈一下子就抓住了此事的重点，把话接了过去，语速同样很快，“不对，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正常情况下，她绝对不可能高兴得起来，早些时候大殿中官员起了争执，期间不少人都等着看你父亲的笑话，没想到关键时刻孟太傅竟出来给你父亲道歉，还说改日要带着孟柔去长乐侯府向你负荆请罪。” “所以我猜测，以孟太傅的脾性，就算他再如何宠爱孟柔，在她做出有辱门楣、名声的事情之时，也绝对少不了会教训孟柔一顿。”上官清月没想到她和轩辕澈居然想到一处去了。 第1144章 宫中宴会55 轩辕澈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今她既然打开门户没有任何心虚的样子，便是有鬼。不过此刻既然她有不在场证明，那就说明，有人在暗中助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在帮她，眼下，除了地毯式地搜索，别无他法。” 说起这个，上官清月自是担心，这深宫之中，何其大，且这次他们找人不能光明正大地找，只能‘偷偷摸摸’地在暗中进行，不然，绝对会落入有心人眼中，而到那时，肯定会麻烦不断，不说别人，就算是皇帝皇后，也绝不容许有人在宫中肆无忌惮地做些什么事情，那是在赤裸裸地藐视皇权！ 轩辕澈不动声色地看了上官清月一眼，知道她的担忧，当下便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却没说话，这种时候，也就只能指望着轩辕澈这边了。 与此同时，轩辕澈也对两个属下下达了命令：“全力搜索的同时切勿打草惊蛇。” “是！” 赵枫赵戈二人应了一声，下一个瞬间，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几人眼前。 “放心吧，会没事的。” “嗯。” 应了一声，上官清月也不闲着，而是在 附近开始找寻起来。 在回来之前，孟柔她们会去哪里呢？ 突然，上官清月灵机一动。 会不会……在一开始，孟柔就已经知道了墨竹在后边跟着，而她没有立即回到休息的地方，而是故意将墨竹带去一些不能去的地方，要知道，孟柔年幼时时常进宫，这宫里通往各处的路以及哪里去得哪里轻易去不得，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今夜宫中各处人来人往，她会故意将墨竹带去何处而一路上不被人发现？！ 偏僻的地方！绝对是偏僻的地方！ 只有那种地方，去的人才少，才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冷宫——” 只这么两个字，轩辕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青萍，回去等消息。” “可是小姐……”这种关键的时刻，青萍并不想离开小姐身边，而且，“奴婢也要一起找墨竹，多个人多份力啊！” 然而，上官清月还是果断地摇了头，“回去，这宫里的路你不熟悉，而且，你回去也是有任务的。” 一听说不是回去白等，能帮上小姐的忙，青萍立马激动起来，“什么任务？小姐只管吩咐，青萍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用不着你赴汤蹈火，你此次回去，便替我好好守着，以防万一有人再进屋里去做点什么，再一个，也是挡住外人。”上官清月沉声说道。 她何尝又不知道多个人多份力的道理，更何况眼下墨竹失踪，更是需要人手，但，此次进宫她只带了墨竹和青萍二人，而她们对这宫里的情况都不甚熟悉，眼下墨竹已经出事，她不能再让青萍也跟着出事，谁知道孟柔为了对付她还有没有后招？！ “是……” 青萍看自家小姐那坚决的样子，想说什么可还是忍住了，要是回去也能帮小姐做事的话，那她就回去。 第1145章 宫中宴会56 只是希望七皇子殿下能够帮忙早点找到墨竹，这样小姐就不会如此忧心了。 青萍听从自家小姐的命令，当下便和上官清月与轩辕澈分道扬镳。 青萍离开后，轩辕澈便带着上官清月一路往冷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你怀疑墨竹去了冷宫？” 上官清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别说今日情况特殊，就算是平日里，这宫中各处也是不缺人的，别说是主子身边的宫女太监，更何况还有不时巡逻的侍卫。墨竹虽说只是奴婢，可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就算是最最底下的奴婢，皇上肯定也不愿见到有不愉快之事发生。” “那么，孟柔和她背后那人想要对墨竹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只有避开人群才不至于落人眼中，否则，也不会是当下这局面。” 闻言，轩辕澈点了点头，不过三两瞬间便彻底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当下听上官清月如是说，更是将她抱得紧了些，与此同时，暗中运起一股劲，施展着轻功越发的快了。 上官清月孩子觉得夜风呼呼地往脸上刮来，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就像走马观花似的。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由不得她去感慨些什么。 “在宫中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皇上那边……” 上官清月话还没说完，轩辕澈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不甚在意地答道：“他不会发现。” 上官清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看他这熟练的样子，只怕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更何况她眼下自是十分担心墨竹的处境，要知道，晚去一分，她便会多一分危险……如此，也就对轩辕澈带着她在这皇宫之中到处飞来飞去的问题闭口不谈了。 别说轩辕澈这高绝的轻功那些巡逻的侍卫能不能有所发觉，就算是知道了，以她这位师傅这么多年来扮猪吃虎的手段，他们也不能如何了他去，更何况，眼下他们也并没有肆无忌惮地到处乱飞，而是一路上都尽量往阴影处行去，且在这个过程中，有注意隐藏身形。 此刻宫中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晚宴上，又有谁会注意到这皇宫之中，有两道身影一路往冷宫的方向而去呢？ 不多时，轩辕澈搂着上官清月落身在了一座黑黝黝的冷宫门前。 而眼前这座宫殿也名副其实，宫殿四周，阴气森森，破败不堪，光是这么站着，她就已经感觉到了那阴冷的气息。 宫门头上书几个大字——清凉殿。 看到那几个字，上官清月的心猛地顿了一下，身体也不由自主晃了晃。 清凉殿，清凉殿——这是她上辈子身为一国皇后所待的冷宫啊！ 没想到，重活一回，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回到了这里。 “怎么了？”轩辕澈见她面色有异，很是担忧。 听到他的声音，上官清月连忙回过神来，她暗暗掐了掐虎口，希望疼痛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眼下，并不是能够伤春悲秋的时候。 抬头便对上了轩辕澈那双满含担忧的眼睛，她下意识摇了摇头。 第1146章 宫中宴会57 她轻声说道：“我没事，咱们先进去看看吧。” 不过，她那样子又岂是个没事人的样子，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轩辕澈也不逼问她。 轩辕澈知道，他这个半道收来的小徒弟，总是有自己神秘的一面的，当初不就是这点引起了他对她的注意么？ 遂，便如了她的意。 两人朝那幽暗阴森还结了蜘蛛网的大门走去。 正要推门，突然，上官清月一愣，停下了动作。 “师傅你看，这蜘蛛网……” 轩辕澈也跟了上来，他人高马大，并没有注意低处，眼下随着上官清月的提醒，也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然而，在看清楚门上的情况后，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蜘蛛网断了，有人来过。” 意识到此刻里面可能有人，两人说话的声音就降低了不少。 “对，而且看着蜘蛛网断的程度，那人十有八九刚来没多久。”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信息。 上官清月退后一步，朝那高高的墙头看了过去，而后，再看一眼轩辕澈。 轩辕澈自是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当下， 不声不响走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下一个瞬间，施展起轻功…… 上官清月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落了地。 落地后，二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放慢了脚步，在荒草树木阴影的掩饰下，轻手轻脚地朝大殿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殿内传来细微的响动，二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 睡梦中，墨竹只觉得后颈酸痛不已，眼皮也沉重得很，而且，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却—— “啊……唔——” 然而还不等她叫喊出声，嘴巴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死死捂住了。 “唔唔……” 墨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是得了小姐的吩咐一路跟着孟柔的么，可在一转身就将人跟丢了，而后，有人从背后砍了她一记手刀，再醒来，就是眼前这幅模样。 男人见她醒了，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出声，一手去解她的衣服带子。 “唔……” 墨竹就算平日里再不聪明，此刻也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当下奋力挣扎，嘴巴不能出声，她想抬起手反抗，可发现自己居然被绑住了手脚。 放开我！放开—— 她在心里奋力大喊，可还是出不了声，听见的，只有自己支离破碎的呜咽声。 难道，今日清白和这条不值钱的贱命都要丧失在这里了吗？ 不，她不甘心！ 她的命是不值钱，和她还想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帮小姐走得更远，而不是让她被人欺辱…… 想到这里，墨竹精神一震，一个蓄力，趁那陌生男人去解自己衣裳的瞬间，猛地一脚踢了过去。 “啊——” 男人猝不及防，惨叫了一声。 虽说墨竹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可并没有绑在一起，她的脚还是能够用力，这猛地一震，直接把男人踢到在地。 男人怒不可遏，立马从布满灰尘的地上爬了起来。 第1147章 宫中宴会58 清凉殿是多年的冷宫，其破败程度一言难尽，四处更是积了厚厚的灰尘，男人猝不及防被墨竹踢倒在地，顿时便吃了满嘴的灰尘，脸上也蹭破了一大块皮，他不可置信地朝呜咽着的墨竹看去，眼中，是熊熊的怒火。 与此同时，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步朝墨竹走去。 “啪——” 在墨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墨竹被打的一边脸颊顿时肿胀起来，嘴角也流出一抹鲜红。 而此时的墨竹，被打得眼冒金星，双手双脚都被绑上了，根本无法反抗。 “个臭娘们敢踢我？！”又是啪啪几个耳光甩在墨竹脸上，男人却还是没有解气，一手死死掐住墨竹的脖子，一手胡乱地扯着墨竹的衣裳带子，“既然你想早死，那我就成全了你！反正死了也可以继续做！” 这话里的含义太多太深，可平日里就一板一眼不甚聪明的墨竹这会儿却是懂了，可正因为懂得其中的含义，内心深处才更加恐惧，害怕得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漆黑的屋顶，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是出宫了还是还在皇宫里的某处，不过可以猜测得到，这里绝对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不说刚才那男人摔倒在地时击起的灰尘，还有这无处不在的发霉的味道，以及无时无刻不往身体里渗透进去的阴冷…… 望着那屋顶，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现在还被人狠狠压着掐着脖子，墨竹眼前一黑，窒息感从喉咙处传来，大脑一片空白。 墨竹绝望地想，难道，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 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死去，连身为女人的清白都保不住，不止如此，如果之后有人发现了自己的尸体，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么…… 小姐会被自己拖累吧？毕竟，自己可是她带在身边一手调教出来的丫鬟，却如此屈辱…… 墨竹不想拖累小姐，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小姐名声受损，可是，她尽力了，这个男人力气太大，在各种束缚的情况下，她无法挣脱。 小姐，对不起。 如果来世你不嫌弃奴婢已经脏了的话，奴婢还想继续伺候你…… “砰——”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墨竹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一声地震山河的响动传来，伴随着无数飞起的灰尘，大殿的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狠狠踹开——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两个人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那里。 今日天气晴朗，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空中，在踹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上官清月一眼就看到了大殿中的情景。 “墨竹——” “小，小姐……” “你，你们是什么……”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飞奔而来的上官清月一脚踹飞出去，噗通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上官清月却看都不看那人一眼，猛地将喘着粗气的墨竹抱在怀中，见她呼吸困难，上官清月连忙给她顺气，“别怕，我来了，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 第1148章 宫中宴会59 “小姐……” 墨竹稍稍缓过了点劲来，呼吸不再那么困难，可看着自己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她却有些不确定。 临死之前想到了小姐，小姐就真的从天而降了吗？不会是臆想吧？ “我，我这是在做梦吗？”墨竹呢喃道。 看着她那不确定的样子，上官清月原本就揪着的一颗心，此刻更是说不出的难受，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眼下看着墨竹这个样子，满嗓子眼的话却又说出来了。 哽了哽脖子，不做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坚定道：“墨竹，你不是在做梦，别怕，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上官清月并没有闲着，一边和墨竹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上官清月一边将紧紧绑在她双手双脚上的绳子解开。得了自由后，墨竹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将上官清月抱住，嚎啕大哭起来：“小姐，真的是你！奴，奴婢以为，奴婢今日会救这么屈辱地死去，没想到在最后也最最重要的关头，小姐来了……呜呜呜……” 上官清月默不作声地将墨竹轻轻搂在怀中，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的同时，也无声地安慰了她，然她将心中那股委屈和恐慌都发泄出来，哪怕暂时不能是全部，也不要全部的负面情绪都堵在心里。 真要那样的话，那很可能墨竹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了。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转过头去，她倏然朝此刻还躺在地上跟个死狗似的男人看去，眼中，是熊熊的怒火。 在面对受伤了的墨竹的时候，她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可在面对伤害了自己人的仇人时，上官清月整个人的气势却变了，不再温柔，不再好说话，她的眼睛很亮，那——是锐意。 轩辕澈站在那边，看着自己这个小徒弟那此刻亮得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神，心想，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只怕眼下地上这个，恐怕已经死千百次了吧。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半道收来的小徒弟不是她在外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可亲，这么说也不对，又或者说，那只是她的其中一面，而一面，是充满韧性的。 她是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女子，对她来说，墨竹是一起长大的人，是在偌大的长乐侯府中她受尽欺辱之后，一起共患难的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而今眼看着自己的身边人被人欺辱成这样，受伤也就算了，还差点失去清白，这让她如何能忍？ 不，以她的性子来说，她不会忍。 果不其然，下一刻，轩辕澈就听她的小徒弟开了口，“师傅，帮我一个忙。” 她刚开口，轩辕澈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你既叫我一声师傅，那又何必说帮。”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她看向此刻还躺在地上的男人，冷冷地说道：“眼下墨竹这样，需要我照料，那人就暂时先交给师傅，别让他轻易就死了，有些事情，我还想听他说一说呢……” “好，依你。” 第1149章 宫中宴会60 也不知是上官清月的语气杀气太重还是太冷，让那男人感受到了危险，亦或是他终于从懵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动了动身体，他想要爬起来。 “砰——” 然而就在他即将从地上爬起来的前一刻，突然地，一只脚狠狠地将他踩在地上，男人自然是不愿意。 想他平日里虽说也是干着伺候主子的活儿，可在主子面前，他也不是什么透明人，要不然，今儿这么重要的事情，主子又怎么可能会交给他来做！ 此刻他面朝下，根本看不见踩自己的人是长什么样子，不过按照力道来看，绝对是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虽不做声色，不过他还是感觉到了危险…… 但…… 虽说今日宫宴，权贵众多，可他主子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得罪得起的！ 想到这里，男人心中原本的惧意顿时消减下去了不少，且想到自己此刻居然被人踩在地上动弹不得，顿时就来了气。 他使劲挣扎了下，发现那男人力气大得出奇，他使劲全身力气，可背上踩着的那只脚，却纹丝不动。 “喂，你们是什么人！还不赶紧把我放了！再不放了我，可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男人不是傻子，应该能听得出来自己是有所依仗的，那人肯定就会放了自己。 可是他错了，在他喊出这些话之后，男人还是纹丝不动，反倒是先前趁自己不注意将自己踹倒在地的臭娘们说话了。 看着男人得意洋洋的样子，上官清月轻笑一声，可那笑声里，却充满这寒意。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怀中已经哭得没那么厉害的墨竹，轻声问道：“能自己坐着么？” 墨竹不知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不过看小姐那样子，肯定不是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而是有事要做，虽然她此刻还是很难受，不过，墨竹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小姐放心，都是些皮外伤，奴婢没事的。” “好，再等一会儿， 再等一小会儿，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说着，上官清月轻轻拍了拍墨竹的肩膀，以示安慰和稳定，随即，起身，一步一步朝轩辕澈那边走去。 听到脚步声，男人费劲抬眼看了看，心中却暗暗得意，“怎么，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了的话，就赶紧把小爷放了，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呵。” 上官清月冷笑一声，刚想有所动作，却被轩辕澈制止住了，“别脏了手，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上官清月一愣，须臾，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他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要将这人活活打死吗？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肯定是要死的，且不说他是如何对墨竹的，但从他见过了自己和轩辕澈这点，他就必须死！ 放虎归山，那不是善良，不是以德报怨，而是对自己和身边的人埋下隐患，到时候，等敌人回过神来，死的可就是自己和身边人了。 不过，死也有所不同，这个人，她绝不会让他死得太过轻松！ 第1150章 宫中宴会61 点了点头，上官清月肯定地说道：“师傅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死掉，也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而她这些话，在那男人听来却觉得她嚣张至极，更是觉得，虽说自己在这两个人身上吃了亏，可他们两个从进这大殿里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却还是没有对自己动手，肯定是知道自己背后的主子不好惹才会如此。 想到这里，更是有些得意起来，“哼，想来你们也不是什么愚不可及的人，应该也知道我背后的人不是你们能够惹得起的，既然如此，还不快快把我给放了！之后，再乖乖跪下跟我认错，这样的话，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你们，如何？” 闻言，上官清月看向地上被轩辕澈踩着无法动弹的男人，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与此同时，她慢慢蹲了下来，也不让轩辕澈抬开脚。虽说蹲了下来，可那姿态对于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且狼狈得如同蝼蚁的人来说，却显得高上无比。 “呵，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们乖乖跪在你面前给你认错，你真的会就此放了我们？” 男人一听上官清月这话，便觉有戏，还以为他们真是怕了自己以及自己背后那人的身份，当下兴奋起来，迅速接话道：“那是当然！小爷我自是说话算话！” 说是这么说，不过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 眼下他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三人，他们其中的那个男人还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当下虽说受尽屈辱，可等到他们把自己放了，他再叫了人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三人一个都别想跑！今日之耻，他一定会让他们拿命来偿！ 想到这里，男人更是有些急切起来。 “还不快快放了我！” 却—— 轩辕澈一动不动，甚至，脚下更用力了。 “啊！” 男人顿时便觉得后背上的骨头似乎都要被他踩碎了似的，整个后背疼痛不已。 “你，你们……” 见此状况，上官清月朝轩辕澈看了过去，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 上官清月似乎读懂了其中的情绪，甚至，在某一个瞬间，她竟然觉得心安，似乎，有他在，就没事，就好像无论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他都会在背后兜着。 收回视线，上官清月冷眼看着痛苦呻吟出声的如同死狗一样的男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主子，才能养出如此愚蠢还不自知反而大言不惭的奴才？还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心，会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的……” 这时，男人听上官清月口气不对，且在自己已经把话挑明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惧怕，先前那样无非就是装装样子在哄骗自己！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知道自己背后的人是谁，可是，他们却根本不害怕会因此而得罪他背后的主子！ 如此一想，男人这才慌了，“你，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人理会他了。 第1151章 宫中宴会62 “师傅，今日情况特殊，而且墨竹情绪也不稳定，此地不适合审问，此人不如暂时先带回去，我倒是想看看，这背后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罩着，竟然敢在今日这等重要日子之下动手！” 说话间，上官清月望着某个虚空处，语气冰冷，眼中也是寒意十足。 而她垂落在两边的双手，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上官清月不怕别人会对自己动手，可要是敢把手伸到她身边人的身上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不管这个男人背后的人是谁，她上官清月，就算是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把这个仇报回来！绝不让那背后之人在伤了她的人之后，还过得逍遥快活！ 轩辕澈看了她一眼，大概也能猜到她心里的想法，当下便点了点头，语气不由得柔和了下来，“好，依你。”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此人就放心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人交给了师傅，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闻言，上官清月便再次回过头来，看到轩辕澈脸上的柔情，整个人满身的愤恨顿时收敛了不少，“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赶紧离开吧。” “好。” 说着，上官清月不动声色环顾了一圈整个大殿之中。 今日月色很好，而且大殿的门大开着，可以大概看清殿中的摆设和布局，毕竟是多年的冷宫，自是一点人气也无，处处透露出一股浓烈的破败味，想来，这种鬼地方，就算是宫里的野猫，也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觅食吧？ 可这里，却是她上辈子住了多时的地方，且最终还死在了这里，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被上官清月和轩辕岐那对狗男女害死在了这座毫无人气的冷宫之中。 而且，也是在这座宫殿中，她看清了那两人的真面目，看清了自己多年的付出不过就是替他人做嫁衣的同时还没得句好，还连累得舅舅一家满门抄斩！ 想到前世种种，一时之间，上官清月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 如此状态，不免让人担心。 轩辕澈一掌将地上想要作妖的男人打晕之后，走了过来，“怎么了？” 听到男人的闷哼声和轩辕澈说话的声音，上官清月这才前尘旧事中回过神来，见轩辕澈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下意识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咱们走吧。” 说罢，朝墨竹那边走了过去。 而轩辕澈见上官清月没有多说，自然也就没有过多去问，哪怕他知道她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真的没什么事。 每个人的内心里，都会藏着一些事情，他不会打着关心的旗号去逼迫她说出不愿意说的事情。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那边，上官清月走过去将墨竹从地上扶了起来，问话的同时，还观察着墨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似的，“能动么？” 浑身上下都传来疼痛的感觉，尤其是喉咙、脸颊以及双手双脚，在刚才的激烈挣扎中，双手双脚甚至磨破了皮。 第1152章 宫中宴会63 可看到自家小姐一脸担忧的样子，墨竹还是忍住了那些疼痛，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小姐，奴婢没事，只是些皮外伤，你别担心。” 上官清月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更何况墨竹两辈子都是从小就跟在自己的身边，她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墨竹的性子，墨竹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别那么担心罢了。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也不拆穿，小心地将墨竹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心点。” “嗯……” “咱们走吧。” 而轩辕澈那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没了知觉如同死狗一样的男人，片刻之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刷一下将他拖了起来，随即，一把将人甩在肩膀上。 见上官清月扶着墨竹走得很慢，他也没催，而是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走路的速度。 而后，一行四人便出了殿门，之后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这才来到大殿外。 “主子——” 就在这时，赵戈和赵枫二人不知怎么的也找到了这里。 见到来人，轩辕澈瞥了他们二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速度慢了。” 赵枫和赵戈都是跟在轩辕澈身边多年的人，轩辕澈此话一出，他们二人便知道了自家主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噗通一声，便见两人跪在了地上，“属下知错，回去后就去领罚。” 看得一边相互扶持的上官清月和墨竹一脸懵。 这……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跪下了？ 而且看样子，这是在认错？ 可他们二人也没做错什么事吧？ 其中，以墨竹的观感为最。 此时此刻，墨竹更加对这个平日里在众位皇子中间不声不响的七皇子殿下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连赵枫和赵戈两个这么厉害的人都立马下跪认错，可想七殿下做事绝对不像传言中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能’。 不过，眼下小姐已经成了他的徒弟，那就是自己人了，小姐有个这样的师傅，好像也还不错？ 某个瞬间，墨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 突然，又是噗通一声。 上官清月和墨竹主仆二人回过神来，便见轩辕澈跟丢什么脏东西似的，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将那个被他打晕过去的男人丢给了赵戈。 “先把人带回去，看看能吐出来些什么东西。” 赵戈猝不及防，可还是在紧要关头将人接住了，听到主子下的命令，连忙应声：“是！” “记住，别让人死了。” “是。” 至于把人带回去了要做些什么，赵戈自然一清二楚。 刚才他和赵枫找到这边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原本失踪了的墨竹一身是伤，而上官小姐虽说压抑着隐藏着可还是能感觉得出她的愤怒，再看自家主子扛着的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这下子，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到如今还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那他们也白白跟着主子这么些年了！ 想到这里，赵戈拖着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看不见踪影。 留下赵枫继续跟着轩辕澈。 第1153章 宫中宴会64 且不说今日日子特殊，更何况主子前几日才刚刚寒毒发作过，这几天上官小姐还在为他施针将寒毒稳固住，可眼下情况不明，谁也不知道寒毒会不会再次发作。 更何况，今日还出了这许多事情。 眼下情况特殊，主子身边不能没有人跟着。 见上官清月扶着墨竹有些吃力，赵枫连忙说道：“上官姑娘，我来吧？” 上官清月没有立即将人墨竹给他，反而是先朝墨竹看了过去，“怕吗？” 墨竹愣了一下。 说实话，在听到赵枫那么说的时候，她是很害怕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不敢动了，虽说她没什么本事，可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男女授受不清。 再加上前不久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男人的触碰让人觉得恶心，要是小姐再晚来一步，她就连作为女人最重要也最基本的清白都没有了，眼下赵枫又那么说，她又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可她也知道小姐搀扶着自己并不轻松，绝对是受累了。 罢了，反正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她已经和男人有了接触，且还孤身一人，今后，是绝对不会有嫁人生子这样的事情的了，既如此，就别再让小姐受累了吧，小姐已经够辛苦狗可怜的了。 想到这里，墨竹抬头去看上官清月，肯定地说道：“不，不怕，奴婢不怕。” 可话虽是如此说，语气也很飘，也不敢与人长期对视。 上官清月一眼就识破了墨竹的谎言，可面上却不能戳破，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经过今晚这件事情之后，墨竹心里肯定会落下阴影，只不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刚才赵枫问话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怀里的墨竹在那一刻身体僵硬得不像样！ 可就算知道这些，她也不能在明面上去说，一来墨竹性格摆在那里，不适合， 再一个，墨竹是因为自己才会遭受今晚这样的事情，是她让她去跟着孟柔的，而这件事里，虽说孟柔表现出一副不在现场的假象，可她清楚，孟柔绝对参与其中了！ 而孟柔为什么会对墨竹出手？ 是因为墨竹是她上官清月的贴身婢女！ 所以，不管从什么方向去思考，都不能直接和墨竹说，那会伤害到她！ 算了，回去以后慢慢来吧，这种事情，急不得。 “赵，赵大哥，麻烦你了……” 见自家小姐没说话，墨竹虽说心里忐忑不安，可为了小姐着想，她还是径直朝赵枫说道。 “墨竹姑娘，得罪了。” 告罪一声，赵枫将墨竹接了过去。 有了赵枫的帮忙，一行四人速度便快了起来。 且除了墨竹之外的三人对宫里的路都很是熟悉，便走了不易让人察觉的小路。 不多时，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宫里给长乐侯府安排休息的小院里。 此时，虽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可大部分人都是很爱热闹的，这个时辰都还在晚宴上没有回来，因此，小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只上官清月的那间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里面显然有人。 第1154章 宫中宴会65 “师傅，你们回去吧。” 将墨竹从赵枫那里接过来，上官清月朝轩辕澈看了过去。 轩辕澈点了点头，说道：“万事小心，有事记得让人去找我。” “好。” 说罢，主仆施展着轻功，很快离开。 屋里，原本听到有脚步声却因为对外面的情势不清楚的青萍，在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之后，那颗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砰地一声落了下来，她慌忙打开门。 刚一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却看到自家小姐搀扶着墨竹转过身来，而墨竹——表面看着一身伤，显得很是狼狈。 只一瞬间，青萍便大惊失色，同时也格外担忧，眼睛都红了。 当下，青萍再也顾不得什么，大步朝自家小姐和墨竹跑了过去，“这，怎么会这样！” 说着话的同时，连忙帮忙自家小姐将墨竹扶着。 “进去再说。” “是……” 青萍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小姐说得对，有什么话还是进屋了再说吧， 眼下情况特殊，且墨竹又成了这个样子， 要是在这院子里说了什么话，谁知道会不会被什么人给偷听了去。 当下也不再说废话，主仆两人一人一边地将墨竹搀扶进了屋子里。 一进屋，上官清月便将墨竹扶到床边，“小心些， 去床上躺着。” “小姐，这，这不可，身为奴婢，怎么能够睡主子的床呢？奴婢坐着就好了。”一看小姐就要把自己往床上扶去，墨竹顿时就慌了，摇头摇得跟甩拨浪鼓似的。 她身为伺候人的奴婢，真要是躺了小姐的床，那岂不是在主子头上撒野，大逆不道吗！ 闻言，上官清月看了当即便看了她一眼。 上官清月如何不知道墨竹心里在想什么，可眼下情况都这样了，再顾不得那些劳什子规矩，当下心一狠，故作严肃地说道：“怎么，难道你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么？” “奴，奴婢……” 墨竹没想到自家小姐这个时候居然会这么说，可小姐说的又是实话，让人无法反驳，自是身为奴婢，又怎么可以不听主子的话？ 可主子的命令实在是…… 上官清月一看墨竹那个反应就明白自己的故作凶狠起到了作用，当下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墨竹，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如今你都伤成这样了，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你是想让我背个恶毒主子的名声吗？” “奴，奴婢怎么会……” “我知道你不会，既然如此，那就听话。而且，这床不过就是宫里的东西罢了，又不是你家小姐我真正的床，你就算睡了也没关系，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 墨竹的犹豫、扭捏直接让旁边的青萍也看不过去了，在一旁帮腔道：“小姐说得对，而且，小姐也是一片好心啊，而且你真要小姐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了却不能休息？那不是在伤小姐的心吗？” 也不知是奴婢和奴婢之间更好说话点还是什么，在青萍说了这一番话之后，墨竹终于不那么倔强不懂变通了。 第1155章 宫中宴会66 在上官清月和青萍二人的搀扶下，终于把受伤的墨竹扶到床上去半躺着。 看着墨竹一脸的红肿以及一身的狼狈，青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墨竹，小姐不是让你跟着孟柔吗？你这一身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么久都没回来，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尤其是小姐。” 不问还好，一问墨竹便想到了先前发生的那些不堪的事情，想到自己一无所知的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男人在解着自己的衣裳带子，想到那个男人恶心的表情和笑容，还有他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恶心。 虽说最终他没能得逞，可说到底，自己也还是受到了伤害。墨竹心想，要不是小姐在最后关头及时赶到，只怕今晚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 想到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墨竹不由觉得恶心。 虽说这话是青萍问出来的，可小姐肯定也很想知道，而且今晚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就算觉得难堪，觉得恶心，不想要再去回忆，先前小姐一直都没有问她，无非是自己当时状态太差，小姐不想让她更难受。 可是，抛开此事难以启齿之外，墨竹本身也不想让那些作恶多端无法无天的人继续逍遥法外，而且就算她不说，以小姐护犊子的性格，肯定也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墨竹还是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 “奴婢有按照小姐的吩咐去跟着孟柔，一开始，她们很正常的往休息的地方去，可是不知怎么的，后来就有了异样，都快要到地方，那主仆三人却掉转了个方向。当时奴婢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要去哪里，不过看他们行为异常便一直跟着了，也没有来得及去通知小姐。” 顿了顿歇口气之后，墨竹继续陈述道：“一路上，奴婢害怕被孟柔等人发现，就远远地跟着，谁知道她们越走越偏，一开始还看到有人巡视，后边就没看见什么人了，阴森森的。谁知道，在路过一个荒废的园子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的，她们主仆三人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奴婢当时怕跟丢了，心里一急就想要跟上去，谁知道转过一座假山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打了奴婢一掌，之后，奴婢就没了意识。” 想到自己当时没有过多思考就跟了上去，导致自己掉入了对方的陷阱，墨竹就很是懊恼。 “等到奴婢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那座废弃的宫殿里了，小姐和七皇子殿下进来的时候，奴婢刚醒来没多久。要不是小姐及时赶到，奴婢，奴婢只怕连身为女人最最重要的清白都没有了……” 一说起这个，墨竹就想到先前在清凉殿中发生过的种种，仿佛历历在目一般，说着说着，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再加上脸颊被那男人打得红肿不堪，浑身上下也狼狈得很，整个人显得更是可怜。 第1156章 宫中宴会67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疼，更何况还有着那样难以言说的经历。 “什么！？”青萍并不知道墨竹身上这一个时辰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原本见到她一身是伤地和小姐一起回来心里就着急得不行，眼下听她说自己差点连清白都失去了，猛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青萍原本以为墨竹只是出了点意外，没想到居然…… 看到青萍是这种反应，墨竹也没有觉得意外，点了点头，朝上官清月望了过去，说道：“除此之外，从那人得意的话语中，奴婢还得知，那人还想要奴婢的命，而且，可以听得出来是受人指示。” 越往后听，原本脸色就不太好的上官清月，脸色越发沉了下去，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生气是肯定的。 原本在墨竹长时间没回来的时候，她就猜测定是孟柔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没想到，此事还真和她有关！ 看来，之前只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失去脸面，是太仁慈了！ 不过，在清凉殿中的时候，那个男人成为阶下囚却还是那么得意的样子，却又不太像是孟柔的人，难不成，这件事情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参与，且还是位高权重的那种？ 虽说孟太傅也是位高的人物，却没什么实权，而且，孟柔做这样下作的事情，肯定不会让孟太傅知晓。而且，那人明显对宫里的路线异常熟悉，不然的话，也不会将墨竹特地带到清凉殿去！那里，可距离宫中安排给孟府休息的地方很远！ 而孟柔虽然小时候经常跟着孟太傅进宫里来，可也不能这么熟悉，要知道，清凉殿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冷宫！ 谁没事会去鸟不拉屎的冷宫！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点可以说明了，那里是宫里的人！ 可这诺大的皇宫之中，除了皇帝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男人。 不，不对！ 还有负责皇宫安全的禁卫军！ 可，那人的主子明显位高权重，那人肯定也知道今日能够进宫来参加宴会的，没有一个不是官家出来的，他却还是有恃无恐，那么就只能说明他背后的主子，是高官贵女也惹不起的。而一个小小的侍卫，可没有那样的底气！ 那么，那人的身份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各位皇子在成年之前也是住在宫里，身边伺候的也是小厮，小厮和太监可有所不同！ 如果那人背后的靠山是皇子，那么，他能够那么有恃无恐的原因，也就解释得通了。不过，皇子可不止一个，参与其中的，又是哪一位呢？ 孟太傅身为太子太傅，和太子的关系自然亲厚，会不会是太子？ “小姐，你怎么了？” 边上，青萍见自家小姐半天没说话，一直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担心，不由得出声提醒。 墨竹也因为担心而不再哭了。 上官清月一下子回过神来，见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婢都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顿时有些懊恼。 摇了摇头，上官清月轻声说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 第1157章 宫中宴会68 “没事就好，刚才可吓死奴婢了。”闻言，青萍不禁松了口气，生怕自家小姐会有不好，不过也不怪她会如此草木皆兵，实在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且每一件都是一不小心就能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见小姐是真没事，只是生气之外，青萍不免又想到了墨竹，“今晚这事绝对和那个孟柔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想到，今天上午的事情还没让她长了教训，竟然还仗着自己是太傅孙女做下这等恶事，真是无法无天！” 说起这些，青萍整个人也很是愤怒，说得咬牙切齿的。 虽然墨竹没她聪明，可她、墨竹还有留守在长乐侯府统领大局的秋蝉身为小姐的贴身侍婢，感情自然非同一般，眼下墨竹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也不好受。 而身为此事受害人的墨竹，在听到青萍的那些话后，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很显然，心理阴影不小。 上官清月看了青萍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墨竹身上，“放心，她嚣张不了太长时间了，这个仇，我会为你报回来。” 也许是她说这话的语气太过沉着，让人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 这一刻，墨竹好像没那么忐忑不安了，她望着小姐坚定又决然的眼神，一瞬间，心安了下来，点了点头，墨竹感动到想要落泪，“奴婢谢谢小姐……” 看她那小可怜的样儿，上官清月一颗心都柔了下来，“傻丫头，要不是我让你跟着孟柔，你今晚也不会掉入她设下的陷阱了。” “小姐可别这么说，不然奴婢会难受的，而且，今日会发生这种事，也是奴婢蠢笨，没能识破对方的破绽。”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不，那破绽是对方故意露出来的，为的就是引你跟上去。” 闻言，墨竹那不甚聪明的小脑袋瓜又迷糊了，“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青萍却想到了别的，“小姐，你的意思是，孟柔等人早就知道墨竹一直在跟着她们，并且还提前计划好了后面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嗯，不然的话，后边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她们之所以出现在晚宴上，其中的一个原因肯定也和这件事有关，不然，她没必要冒着被人指指点点的风险出现在众人面前，要知道，上午可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人们对于看戏的热情可没那么容易就熄灭下去。” 想起今天晚上孟柔的所作所为，上官清月语气冷了下来，“而且现在想来，只怕她临走之前特意看我的那一眼，也是故意为之引我上钩了，所以，整件事情还是因我而起，当时失算了，要是看明白她设下的陷阱，也就不会让墨竹前去跟着，也就不会……” 上官清月是重情护短的人，不知道则已，眼下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过失使得墨竹出了这样的事，自是万分自责。 “小姐……” “放心，我会让她付出代价！”说着，一抹寒光从上官清月眼中一闪而过。 第1158章 宫中宴会69 “嗯！” 突然，青萍疑惑道：“小姐，要真是那样的话，奴婢有一事不解。” “什么？”上官清月抬眼朝青萍望了过去。 “如果孟柔真的是故意为之从出现在晚宴上就是整个计划当中的一环的话，那她的目标应该是小姐才对，可她那样做，明显就是想让小姐知道她会做些什么，以此来引起小姐的注意。” “这样的话，可是当时晚宴氛围还很是浓烈，小姐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所以只能让人前去跟着，不可能亲自跟上去，这一点，孟柔那个人不会想不到，可为什么她还是要那样做呢？” 青萍一连串的分析，直接让整件事情清晰明朗了起来。 闻言，上官清月心中一动，有什么线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被她迅速地抓住了。 “除非，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 “除非，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小姐！”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确定了一件事。 “可她们有计划在先，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而她们的目标既然不是小姐，那为什么又会有这样的计划？那样的话，岂不是多此一举？”对此，就算一向聪明的青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一点，上官清月给出了相应的解释，“不，以孟柔那个人的性子来看，她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的事情，每个人每做一件事，都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为什么……” 上官清月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不是我，而是墨竹。” “怎么会？奴婢只是小姐身边伺候的一个小丫鬟，那个孟柔为什么会把目标放在奴婢身上呢？奴婢身在贱籍，这条命可不值钱啊。”对此，墨竹很是疑惑不解，不明白怎么自己一个小小奴婢就值得孟柔那样的大家小姐大动干戈了。 不过，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想不明白。 顿了顿，上官清月把问题接了过去，“确切地说，她的目标在你和青萍身上。” “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我身边的人，得我看重和在意。” 上官清月这么一提，青萍顿时也往这个方向去想了，她灵机一动，惊呼了一声，“我明白了！她是想要砍掉小姐的左膀右臂，同时，还能让小姐难受自责，让小姐从今往后都身处愧疚当中！”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青萍也在看着自家小姐。 闻言，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肯定道：“是这样了。” 而半躺在床上的墨竹，此刻听着自家小姐和青萍二人一来一往间，已经把整件事情大概还原了出来，顿时也明白了过来。 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却不由感到心惊，“真是太可恶了！咱们小姐可那孟柔无冤无仇的，她却偏偏每次都和小姐过不去，今天更是几次三番地对付小姐，真是……” “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看着楚楚可怜单纯天真，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早就黑成什么样了。” 第1159章 宫中宴会70 “更何况，人真要作起恶来，可不管你和他有没有仇，甚至，有的人只因喜好就会随意断人生死。” 和墨竹的单纯、老实相比起来，从前身为上官若兰那边的人的青萍显然更懂得人性的恶毒与这世道的不公。 从前跟在上官若兰那边办事的时候，虽说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丫鬟，可到底也见过不少张氏和上官若兰的手段，尤其是张氏，身为当家主母，明面上表现得和蔼可亲又大度，可私底下，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层出不穷，而她的亲生女儿上官若兰也是如此，有时心情一个不爽，对身边伺候的人动辄打骂。 身边贴身伺候的人都尚且如此，又何况是旁人呢。 而长乐侯府，也只不过是万千家族中的一个罢了。 闻言，墨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身为主子的上官清月在听到青萍说的这番话后，心中一动，不由点了点头，“青萍说得对。” 说这话的时候，却在看着墨竹。 和青萍还有秋蝉比起来，墨竹实在太老实了，上官清月知道，这样的性子，在这世道其实很容易吃亏，而她身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各种明刀暗箭多得数不清，跟在她身边的人，就必须得有所改变。 “墨竹，青萍，你们知道的，这世上，想要好好活下去本就艰难，而跟在我身边更是，从前张氏和上官若兰她们还在的时候，我身边就危险重重，虽说如今她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可眼下看来，危险并没有消失。” 此话一出，身边的两个丫鬟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墨竹，脸色煞白，整个人也如同小兽一样，显得很是不安，“小姐……” 上官清月知道在墨竹刚发生了这种事情的时候再说得这么严肃，有些苛刻，甚至可以说不近人情，但她也正是因为墨竹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才会说这些，这是个因材施教的好机会。 不过看到墨竹那极度不安却又极力忍住的样子， 上官清月还是软下心来，语气柔和了不少，不过温柔是温柔，该强调的话，也不能不说。 “别怕，我刚才那番话，并不是要抛弃你们的意思，而是，我想让你们尤其是墨竹你知道，在这世道，尤其是跟在我身边，可以善良可以天真可以老实，这很好，但是在保住自己本性的同时，也应该要学会一些东西，否则很容易吃亏的，知道吗？该有的提防、心机还是要有。” 见小姐并不是要把自己抛弃掉，墨竹紧绷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过后，更多的却是自责。 要是她聪明一点，懂得提防一点，那么早些时候在发现孟柔等人越走越偏的时候，就应该提防起来，而不是大刺刺地上前去，最终落入敌人的陷阱。 “小姐，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好好学的，以后，尽量不给小姐添麻烦……” 一边，青萍也如此附和。 “好好休息会儿，等宴会结束后，就可以回去了。”见墨竹情绪低落不已，上官清月也就没有再多说。 第1160章 宫中宴会71 这种事情，她提一提也就是了，墨竹只是老实却并非傻子，这种话她听得懂，相信以她那护主的性子，也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时，一旁的青萍突然说道：“事已至此，那小姐准备怎么办？” 对此，上官清月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宫里人多眼杂， 虽说眼下无人，可谁也不知道隔墙是不是有耳，此事还是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不过，新仇旧恨是好好清算清算了。” “而且，也要等明日七殿下那边的审问结果出来才能继续下一步的事情，我倒想看看，除了孟柔之外，这其中，还牵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说这话时，上官清月‘大人物’三个字咬字咬得很重，足以可见其中暗流的汹涌。 见小姐如此，两个贴身大丫鬟都没敢再说别的，一时间，房间里倒是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皇宫某处屋里，和上官清月这边此刻安静不同的是，屋内的人却很是得意。 “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桌边，孟柔端着丫鬟书桥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后，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小姐问话，可是此时书桥并不敢乱说，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呆愣愣地跟个哑巴似的，孟柔原本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她慢悠悠抬头看了一眼书桥，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你给我站一边去！做事越来越不行了，看到你就来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不耐烦。 书桥心里觉得委屈，可也自知自己只是个命贱的丫鬟，小姐行打就打想骂就骂，根本不敢顶嘴，要是顶嘴的话，只怕这诺大的府里，就容不下她的存在了。 因此，在孟柔那般嫌弃，什么话也没说，只默默走到一边去站着，却时刻注意着还有什么地方没伺候到位的。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而屋里发生的一切，站在一边的上官若兰却看得清清楚楚，见孟柔那么对书桥，也没有拦着，只是心中免不了要嗤之以鼻一番。 在看到书桥默不作声地如孟柔所说的那样走开之后，上官若兰知道，该自己说话了。 她走上前来，笑道：“小姐放心，此事万无一失，这会儿只怕上官清月那贱人还在晚宴上玩乐呢，对此事肯定一无所知。”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而且，也不知该说那贱人是蠢还是傻，亦或是太过自负，竟然会派墨竹那个蠢丫头来跟踪咱们，真是愚不可及！” 这番贬低上官清月的话，无疑是让孟柔开心的。 闻言，孟柔脸上果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很显然，上官若兰的一番话，抚慰了她那原本因为书桥而低落下去的心情。 孟柔冷哼一声，说道：“哼，就上官清月那样的人，也配和本小姐斗！她有什么脸和我抢澈哥哥！” 说起这个，孟柔就想到前些日子在街上眼睁睁地看着上官清月那贱人一直待在澈哥哥马车上看戏，还出言‘侮辱’她的事情。 第1161章 宫中宴会72 而澈哥哥也不知被上官清月那贱人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对那贱人言听计从！ 还有今日发生的种种…… 每每想到这些，孟柔都会被气得发抖，“不过放心吧，这些耻辱，本小姐都会一一找回来的！绝不让她好过！长乐侯府虽说是侯府，可你哪位自私自利的父亲却并没有实权，本小姐倒是想看看，她上官清月身为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她拿什么和本小姐斗！” 见状，上官若兰连忙附和道：“就是啊，就算她真有些小聪明，那又如何，在强权面前，那些阴谋诡计都只是无用功。” 闻言，孟柔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显然，对于上官若兰说的这番话，她也很是赞同。 见马屁拍到位了，上官若兰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将好话说了下去，“不说别的，就说今日这件事情，就算皇后娘娘心有不喜，可看来孟太傅和孟尚书的面子上，并没有苛责小姐，而这些，都是上官清月那贱人比不了的，她就算心里再不服气，可只能吞下去。” “嗯，你说得对。”听到这话，孟柔点了点头，“不过就算是看在祖父和父亲的面子上，皇后没有责罚我，可到底也是心有不喜了。” “小姐别担心，您从前时常和孟太傅进宫里来，皇后肯定也是了解您的为人的，就算眼下她对小姐你心有不喜，可等过些日子她气消了，小姐再找机会进宫一趟，到时候好好给皇后娘娘说一说，逗她高兴高兴，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孟柔从小就跟着孟太傅时常进宫，且孟太傅又是太子太傅，因此皇后的性子孟柔也了解几分，听到这话，当下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点了点头，孟柔说道：“这点要不是你说起，本小姐还真没想到，多亏你了。” 而在上官如兰一连串的好话之下，原本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的孟柔，此刻对她已经和颜悦色了不少。 见此情况，上官若兰心中一动。 刚才那些话，她当然不是说说而已。眼下她寄人篱下，有家回不得，只能跟在孟柔身边当个人人可欺的奴婢，可她上官若兰好歹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一辈子为奴为婢！ 因此，眼下，报仇的同时，第一步是要孟柔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动辄打骂，一定要让她依靠自己，知道自己的作用！让她知道，有些事情，非她上官若兰不可！ 心里如是想着，可面上，上官若兰却没显露出来分毫，听孟柔如是说，当下便装作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的狗腿样子，“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始终记得小姐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小姐心慈，只怕现如今奴婢早就被冻死饿死在路边了。” “你知道就好。”孟柔满意地瞥了上官若兰一眼，上官若兰说的这番话对她很是受用。 却，就在这时。 孟柔话音一转：“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情，可不知怎么的，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第1162章 宫中宴会73 “小姐别担心，这件事情，就算现在上官清月发现了不对劲派人去找，估计也是没有结果的，别忘了，在临走之前，小姐可是吩咐过那人让她把人带到偏僻的地方去处理的。”上官若兰说道。 听到这话，孟柔也想起了之前自己吩咐过什么，“也是，男人要做那种事情而不被人发现的话，把人往冷宫里带是最保险的办法，冷宫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平日里根本就没人会去，如此一来，就算是杀人害命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顺着孟柔的话说了下去：“没错，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而且，就算现在上官清月真的发现了不对劲，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而且，她对宫里并不熟悉，也绝对不会知道自己的贴身婢女被人带到了什么地方去。” “再者说，就算她运气好真的把人找到了且知道这事和小姐有关系，她也不能如何，只能吃了这个闷亏，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这事和小姐有关，别忘了，此事还有二皇子参与其中呢。” 孟柔点了点头，主要是上官若兰分析的这些，都很有道理。 而想到上官清月就算知道事情是自己干的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孟柔就觉得解气。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因此，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其实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所期望的行为轨迹去发展，更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表面上正大光明的阳谋之外，还有阴谋这回事。 “小姐要是实在不安心的话，让人去晚宴上看一眼不就清楚了？”一旁，上官若兰见孟柔不说话，还以为她又生气了，为了避免自己遭殃，当下，她连忙提醒道。 听到这话，孟柔这才恍然大悟般地清醒过来，对书桥招了招手，“既然这里你伺候不好，便去晚宴上打探一下情况，看看上官清月那贱人在做些什么。” “是。”见到主子招手吩咐，书桥连忙小声应了一声。 见书桥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孟柔气得吼了一句：“这是宫里，而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如此畏畏缩缩的，跟见不得人似的！让人看了去，还以为我孟府的人都是这样呢！” 面对孟柔的说辞，书桥却不敢答话。 孟柔身为主子，也懒得管一个丫鬟如何，嘴上却警告道：“你这幅样子，此去要是漏泄让旁人看出来了，后果是什么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是知道的！” 闻言，书桥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她又何尝不清楚后果！ 她不怕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是她怕痛，怕做错事后小姐会让她生不如死。 因此，在听到孟柔这么说之后，书桥连忙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是，奴婢明白。” 而后，便按照孟柔的吩咐，退了下去。 出了门，一路往举办晚宴的宫殿所在的方向而去。 举办晚宴的宫殿所在的地方并不很远，不多时，书桥便回来了。 “情况如何？那贱人在做什么？” 第1163章 宫中宴会74 想到自己这次前去打探到的消息，书桥连忙弯下腰去，回话道：“回小姐的话，上官清月连同她身边侍候的另一个丫鬟都已经离开了。” 闻言，孟柔惊讶得差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什么？！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消息，毫无疑问很是让人意外。 “据奴婢打听得知，她们在咱们离开后不久也向淑妃娘娘提出了离开的意思，且和小姐一样，是用了身体不适的理由。” 凳子上，孟柔不由挺直了腰板，不知不觉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同时，眼睛微微眯起，“之后呢？可还有发生什么？那贱人在我离开不久后也提出要走，只怕那会儿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那人以身体为由提出离开，淑妃娘娘当场便应允了，不过关键时刻魏贵妃跳了出来，找了上官清月的茬，拦住了她一段时间，不过最后也耐不住，只得让她们走了。” 书桥生怕自家小姐一个生气就又把气撒到自己身上，当下，回话回得很是小心翼翼。 可是很显然，孟柔已经愤怒到一定程度了。 “可恶！还是让她察觉了！”坐在凳子上，孟柔握紧了拳头，话音咬得死紧。 这话书桥不敢接，一旁，上官若兰见孟柔又要暴走，连忙出言安抚，“小姐被生气，为了那种贱人气坏了身子，可万万不值得，而且就算她察觉到了又怎么样，魏贵妃那个人可不好说话，今日在凤鸾殿的时候上官清月就让她没脸了，以魏贵妃的脾气，绝对已经在心里给上官清月记了一笔，不然，也不会在她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出言阻拦。” 不得不说，什么样的人还是更加了解什么样的人，上官若兰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对于魏贵妃也了解几分，且事到如今也细心了不少。 要是以往，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人，只有她记恨在心或者心有欢喜的人或事才能得她关注几分，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经历过那些事情，又成了孟柔的贴身伺候的丫鬟，不说性情大变，可和以往比起来，也变了很多。 比如，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注意和仇人有关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在孟柔还没有想到魏贵妃她却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的解决思路的原因。 见孟柔听到自己的话之后神情稍微松懈了下来，上官若兰便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说道：“所以，有了魏贵妃从中阻拦，就算上官清月最终还是得以离开，可说到底，时间也过去不少了，有这个时间，那人那里，事情早就办成了。” 闻言，孟柔不自觉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上官若兰说的这些话，无疑是有几分道理可言的。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必过多担心了。 “更何况，冷宫那样偏僻的地方，她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找到那里去。而且，就算最终真的找到了人，那又如何呢？只怕她那个天真蠢笨的丫头，早就成尸体了吧！”说着这话的同时，上官若兰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1164章 宫中宴会75 像是想到了墨竹已经成尸体的样子，而最终她的仇人上官清月在看到自己的丫鬟因为自己而成了那副模样，只怕会自责后悔愧疚得不行吧？ 呵呵，想到上官清月那贱人难受得不行的样子，她上官若兰就开心！ 见孟柔没说话，可是神情不但已经不紧绷且还有些高兴的样子，上官若兰在她还没发现之前，便已经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而且就如刚才奴婢所说的那样，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就算是最坏最坏的结果，那把火也不会烧到小姐身上来，所以，小姐就放心吧。” “嗯，那就好。这件事情你办得不错，等宴会结束回去以后，本小姐会给你些奖励的。”听到这话，孟柔也笑了。 至于什么奖励，孟柔并没有说明，而且，那话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就算上官若兰曾经是长乐侯府受尽宠爱的小姐又如何，如今不还照样是她孟柔的奴婢，整日要侍候与她，就算她真的办好了差事，就算真的要奖赏与她，也不值得自己这个真正的大家小姐去费什么心力。 一个丫鬟而已，到时候，随便赏点自己不要的东西就罢了。 听着孟柔那随口一说的敷衍语气，上官若兰又何尝不知孟柔是什么意思，可她眼下确实只是个奴婢，不能跟主子顶嘴，尤其这个主子还是不拿奴婢当人看的，所以，只能把那口怨气藏在内心深处。 面上，却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多谢小姐。” 和孟柔这屋里的放松比起来，她们‘心心念念’的敌人——上官清月那里，却明显有所不同。 “别担心，都是些皮外伤，等晚会儿宴会结束回去后，我再开个方子让人去开了药来熬了喝，养个几天就能好了。” 上官清月坐在床沿上，一手轻轻搭在墨竹的脉搏上，语气也是轻柔的。 “是。” 墨竹半躺在床上，应着声，虽说此时身上各处无时无刻不在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可是看着小姐给自己认真地把着脉搏，墨竹还是有些开心。 说实话，小姐之前在雁山行宫给七皇子殿下治病的时候她知道了从前备受欺负的小姐竟然还会医术，也知道自家小姐医术不错，不然也不会得七皇子殿下信任。 不过那些都只是跟在小姐身边看到听到的，眼下小姐也替自己这个身份低微的奴婢看病，就算痛了点，可也还是高兴。 一时间，原本遭受劫难之后的糟糕情绪，都已经被小姐的这份在意冲淡了不少。 …… 长乐侯府其他的人是在半个时辰左右后回来的，虽说今日宴会不同寻常，可这么多的宫外之人，且其中还有那么多男人，自然是不能留宿在宫里的。 因此，所有前来参加宫宴的官员以及贵女夫人们，都必须要在宫门下钥之前离开。 “扣扣——” 就在这时，上官清月的房门被敲响了。 与此同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大姐姐，是我。” 是上官如眉的声音。 第1165章 宫中宴会76 “小姐……” 听到声音，床边站着的青萍下意识看了躺在床上的墨竹一眼，而后又看了自家小姐。 那没有说出口的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上官清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朝青萍点了点头，“去开门吧。” 青萍有些担忧，虽说平日里五小姐和小姐的关系不错，可眼下墨竹出了这种事，而且之前她们出来的时候是借口身体不适，可小姐并没有身体不适，万一要是到时候五小姐看到屋子里的情形之后将这一切泄露了出去，可就麻烦了。 不过担心归担心，身为奴婢，自然是主子说什么便去做什么，没有逾越，而且，看小姐并没有担心，显然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是。”点头应了一声之后，青萍去开了房门，让上官如眉进来了。 不过她身边贴身侍候的大丫鬟雪雁并没有跟着，这倒让上官清月有点意外。 “大姐姐。” 上官如眉进门来便看到了躺在床上且脸颊红肿的墨竹以及坐在床边上的上官清月，可她只是稍作意外，并没有太过声张，显然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快步走进来，朝上官清月行了个礼。 见她并没有太过意外且也连贴身丫鬟都没有带来，上官清月挑了挑眉，看了上官如眉一眼，直接了当地说道：“五妹妹看起来并不意外。” 话虽然说得直接，不过却并没有相逼之意。 问着话的同时，青萍很懂掩耳盗铃地给上官如眉搬来了一张凳子。 上官如眉不动声色地坐下，而后，才望着上官清月，回话道：“也不是不意外，只是，没那么意外。” 上官清月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上官如眉很给面子，当即便顺着上官清月的动作继续说道：“先前在晚宴上时，大姐姐说身体不适，当时大姐姐虽说脸色并不好，可如眉清楚，大姐姐并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当时除了孟太傅府上的孟小姐提前离开之外，就只有大姐姐提出了离开的意思，可如此一来，却是让大姐姐自己落入了众人眼中，这与大姐姐不爱出风头的性子不符合。” 上官清月并不应声，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是，眼中闪着光亮。 上官如眉知道，自己说对了。 当下心中便有些激动，面上，却控制住了，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说道：“而且，在那孟家小姐离开之后，如眉有注意到，大姐姐派了墨竹出去，而大姐姐提出身体不适要提前离开晚宴的时候，距离墨竹离开已经大半个时辰了。妹妹斗胆猜测，墨竹此次前去，是和那孟家小姐有关吧？” 说完，上官如眉突然意识到，如此一来，就有监视长姐的嫌疑，当下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大姐姐，如眉绝对没有要监视大姐姐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她却也说不出口。 说罢，上官如眉便小心翼翼地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生怕自己这么做会惹长姐生气，可她对于刚才说那些话，却并不后悔。 第1166章 宫中宴会77 就算是重来一遍，她也还是会说这些，因为，她不想哄骗长姐。 看到上官如眉那小心翼翼害怕得不得了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上官清月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倒让人意想不到。 可是都知道，她这是在笑上官如眉。 这点上官如眉自然也知道，当下面露尴尬，“大姐姐……”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如此一来，却没有刚才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了。 见自己这个一向温柔可亲的五妹妹这会儿因为自己的笑而羞红了脸，而且身边两个大丫鬟也是十分错愕的样子，上官清月便不再逗上官如眉了。 她假咳了一下， 把笑意压了下去，正色道：“五妹妹，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没有监视我的意思，会察觉到这些，也是你心思细腻吧？” 见上官清月是真的没有生气，上官如眉这才松了口气，听到上官清月的问题，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就算她不好意思把话说完，大姐姐也能懂她。 “你说得都对。晚宴上，我确实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来，墨竹的离开，也是和孟柔有关，如你所见，墨竹这身上，也和那人有关。”顿了顿，上官清月继续说道。 闻言，上官如眉有一瞬间的错愕，没想到自己真的猜对了，而且，更加让她惊讶的是，这么隐秘的事情，大姐姐居然直说了，根本没有要欺骗于她的意思，这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啊！ 想到这里，上官如眉不禁有些激动。 不过，除此之外，她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在长乐侯府这样的府门里长大，她自然知道，有些话能问，有些话，却是万万不能问的。虽然大姐姐拿她当自己人，可她也要掌握好那个度，免得惹大姐姐不喜。 上官清月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激动看在眼里，却—— 突然话音一转，“不过此时只在屋里这四人知晓便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姨娘。” 上官如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立马点了点头，回道：“是，如眉明白，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往外传，这也是我此次前来没有带着丫鬟的原因。” 闻言，上官清月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墨竹受了伤，为避免此时不让其他知晓，等下回府时还要还要麻烦你帮忙遮掩一二。”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什么如眉能帮的，大姐姐只管说就是了。” 如此，便也定下了等下回府的章程。 之后，上官如眉没有立即回自己屋里去，而是留在了上官清月这里帮忙收拾东西。 今日上官清月在凤鸾殿受了不小的委屈，为了弥补，很是赏赐了些东西。而今日进宫，她只带了两个丫鬟，眼下墨竹已经受伤，只能歇着，只青萍一个人的话，短时间之内是收拾不好的。 小半个时辰后，在各人都收拾好了东西后便离了宫。 而上马车的时候，因为上官如眉的帮忙，墨竹受伤的事情倒也没有泄露出去。 第1167章 可恶之人1 长乐侯府，皓月居。 “小姐，这么晚，总算是回来了！”一进院门，早早就等着的秋蝉连忙迎了上来，却在看自家小姐和青萍一人一边搀扶着一瘸一拐脸颊还红肿得不行的墨竹，动作一顿，“这是……怎么了？墨竹怎么会……” 闻言，没等秋蝉问完，上官清月就抬了抬另一只手，示意了一下，“关好院门，先进去再说。” “是。” 秋蝉性子向来稳重，见此状况，心里也知道肯定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不能为外人所知，听到小姐的吩咐后，点了点头，连忙去将皓月居的门关了。 随即，又快步回来，赶忙从上官清月手中接了墨竹过去。 上官清月也不逞强，顺势将墨竹的胳膊放到秋蝉手中，与此同时，边提醒道：“小心些，她的伤不能剧烈运动。” 秋蝉动作原本就有些小心，闻言，更是放轻了动作，生怕一个不好就扯动到墨竹看不见的伤口。 虽说眼下看来墨竹动作只是有些不便，且脸颊红肿，可是秋蝉知晓，小姐都如此说了，那么墨竹隐藏在衣裳底下的伤，定是不轻。 主仆三人合力将墨竹送回房间，上官清月又开了药方子吩咐下面一个名叫小莲的二等婢女前去小库房拿了药材去厨房煎药。 墨竹看着自家应该享福的小姐这会儿因为自己却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心里自责得不行，忍不住劝说道：“都怪奴婢，要不是奴婢，小姐也不会这般受苦受累，您快回房歇着吧……” 闻言，正在忙碌的上官清月抬起了头，朝墨竹看了过去，当即便看到墨竹一脸的自责，原本她对墨竹就有所愧疚，这会儿见到墨竹这般模样，一个坚硬的心，这会儿一下子便软了下来。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柔声说道：“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要不是我，今日要不是我，你又怎么会遭受这样的痛苦，我之前就说过，既然你们身为我身边的人，我就会保护你们，可今日之事，我却没有做到……” “而眼下，我所说的，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今日你这身伤，可是因为我才会如此，难不成，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深受痛楚的折磨而袖手旁观？” 墨竹本就不是什么嘴巴利索的人，这会儿听到小姐这么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这……” 只是，内心里却更是心疼小姐了。 说完那番话，上官清月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不多时，一应都安排好后，才回了自个儿房间。 一回房，没跟着小姐前去，对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秋蝉这下子再也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今日不是去去宫里参加宴会么，墨竹怎么会伤成那样？而且看墨竹那意思，是有人要害小姐？小姐可有受伤？” 上官清月缓缓摇了摇头，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一侧跟着的青萍连忙心灵手巧地适时倒上一杯热茶，递给小姐。 上官清月接过青萍递过来的茶水，咕噜咕噜一连喝了三杯！ 第1168章 可恶之人2 这丝毫不顾忌形象的行为看得一边站着急得不行的秋蝉目瞪口呆的。 秋蝉惊讶得微张着嘴，原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是此刻见到小姐这样，她到了嘴边的一连串的问题，便自动消失不见。 她家小姐虽说从小就被张氏以及府里除了老妇人以外的其他人欺辱，可就算是这样，小姐平日里行事一向很有礼有节，做什么事情都稳重得很，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急匆匆连喝三杯茶的丝毫不顾形象的举动！ 她能这样，说明是累得狠了。 想到这里，秋蝉心疼得几乎落下泪来。 张了张嘴，秋蝉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干心疼。 而秋蝉的这一举动，此刻忙着喝茶解渴的上官清月却是没看到的。 等不那么渴了，她这才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刚一听到在宫门口孟柔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来找茬的时候，一向性子稳重的秋蝉，这会儿却是忍不住了，气哄哄说道：“什么！？这个孟家小姐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挖坑给小姐跳么！” “她那意思，不就是说咱们长了侯府今日前去参加宫宴的人太多，像是去乞讨的么，可宫里说了，只要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家中女眷只要不是身体不适去不了的，其他人都必须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庶出的小姐，亏她还是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居然连这点奴婢都知道的规矩都不懂，说话还那么难听！要不是小姐挡回去了，指不定会被多少人笑话呢，尤其是小姐。” 闻言，对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的青萍把头扭到一边，语气很是讽刺地说道：“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她是出身名门不假，可所作所为却一点都没有大家小姐该有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秋蝉一愣，并不愚笨的她脑筋一转，当即便听出了青萍话里有话。 “青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孟家小姐之后还做了什么伤害小姐的事情？” 说罢，便见青萍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 秋蝉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时，青萍没好气地提醒道：“秋蝉，你还是别叫那人做什么孟家小姐了吧？她不值得好听的称呼！” 秋蝉不动声色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见小姐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又朝青萍看了过去，“所以那人后来真的还做了什么伤害小姐的事情？” “何止是伤害，简直就是陷害！要不是小姐聪明而且有才，只怕，你今晚可能见到的就不是伤痕累累的墨竹，而是伤痕累累的小姐了！” 闻言，秋蝉一惊。 虽然看到墨竹一生的伤再加上之前墨竹所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她就有所猜测，可能是小姐在宫里的时候出了事，而墨竹为了帮小姐才会如此，可眼下听得青萍这般说话，还是没忍住惊讶。 见状，青萍也没隐瞒，直接将今日发生在凤鸾殿内的事情全交代了清楚。 第1169章 可恶之人3 从斗诗说到评选名次再到孟柔说出署名问题，之后又故作不经意间将话题带到此前上官清月写给皇后的牡丹诗上，并装作天真单纯的样子指明那首牡丹诗并非上官清月所作，而是孟太傅。 除了讲述事实之外，青萍的语气中，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孟柔的憎恶和讽刺。 闻言，秋蝉气愤不已，当下便脱口而出道：“可恶！” 今日宫宴，秋蝉并没有跟着小姐一同前去，可是从青萍的讲述中也能够想象得到，当孟柔当着皇后、众位妃嫔、公主以及京中贵女们的面说出自己的诗词上写着小姐的名字，而那么多诗词中却独独没有小姐真正写的诗的时候，那些人会如何看待小姐？ 秋蝉虽说之前只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可并非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于那些大家小姐之类的，自有两分了解。 在得知这件事情以后，她们肯定会认为是小姐把自己的诗词故意毁坏或者藏起来了，之后又在那孟柔的诗词上写上了小姐自己的名字。 这样当中‘拆穿’，对小姐的名誉伤害是无法想象的大！ 而牡丹诗事件，要不是小姐及时大才，只怕不知要受到怎样的惩处，但可以想象得到，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惩大诫！ 事关皇后，真要让那孟柔所说，那皇后必定认为小姐是在打她的脸！事关一国之母的颜面，皇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些，秋蝉就气得不行。 怎么，看着小姐好，她们就那么见不得，一个二个的都要来害她？！ “可恶？还有更可恶的呢！”一旁，对于秋蝉对于孟柔的评价，青萍也很是认同。 说罢，青萍又继续将之后发生的更为可恶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刻钟后，青萍终于说得口干舌燥，在将整件事情表达了个一清二楚后，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一个杯子被人递了过来，青萍顺势接了过去，刚准备喝下去，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连忙看像倒茶的人。 “小，小姐……”尴尬不已。 自己身为一个丫鬟，怎么能让主子倒茶给自己喝呢！ 上官清月回看过去，淡淡笑着：“不碍事，喝吧，不过就是杯茶水而已。” 见小姐发了话，青萍虽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可从一进屋就噼里啪啦说了这许多话，此时口干舌燥得厉害，都要能喷出火来了。 当下也就不再扭捏。 而秋蝉在听完青萍的话后，整个人已经不能用单纯的生气来形容了。 她紧紧捏着拳头，看起来就好像要去和孟柔打一架似的。 上官清月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好了，悠着点，可别把自己气坏了。” 说罢，她话音一转，冷声道：“与其气坏身子，不如化悲愤为力量，将这股力量打在敌人身上！” 虽说处在气头上，可上官清月的清冷的声音却好像能抚平秋蝉那颗气愤不已的心似的，秋蝉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而在听到后半段话之后，秋蝉一愣，随即便从中提取到一个信息——小姐话中有话。 第1170章 可恶之人4 “小姐说得对！” 闻言，秋蝉还没说什么，一口气喝了好几杯茶嗓子终于舒服了点的青萍连连点头。说这话时，青萍两眼闪着精光，那光里隐含着浓浓的恨意，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嫉恶如仇的样子。 说罢，见秋蝉还有些发愣，青萍也没管，继续嘚吧嘚地将今晚墨竹差点死在宫里的事情说了。 “什么？！”原本斗诗宴的事情已经让秋蝉很是震惊，可那是因为小姐素有才名，肯定会有人嫉妒，这才陷害，可现在居然还想要杀人害命！ “她们，她们竟然敢……简直是胆大包天！” 要知道，皇宫可是一向戒备森严的，更何况今日宫里进进出出的人格外多，守卫的人手肯定也会增多。 在如此情况下，居然还做下杀人害命的恶事，虽说墨竹眼下是没有生命危险，可那是因为小姐和七皇子殿下去得及时，要是再晚一步，墨竹所遭受的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青萍的形容，再想到刚才看到的墨竹身上的伤势，一向性情稳重的秋蝉，这会儿也没忍住，被气得发抖。 凳子上，上官清月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两个丫鬟此时嫉恶如仇的样子，又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幽幽说道：“要是胆子不大，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她声音本就清冷，眼下，更是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闻言，两个丫鬟都点了点头，对于小姐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异议。 “听小姐刚才的话，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秋蝉问道。 上官清月望着某个虚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时间，两个都不笨甚至可以说聪明的丫鬟倒也猜不出来自家小姐这会儿在想些什么，只能站在一旁尽心侍候着。 就在秋蝉猜测小姐是不是没听到自己说的话的时候，突然，上官清月有了动作，她望向秋蝉和青萍二人，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这才缓缓说道：“他们知道对付我没用，便会把心思动在我身边的人身上，这次是墨竹，下次很可能就是青萍或者秋蝉你了。” 这个他们是谁，不用说，两个丫鬟也都懂。 这一点，在宫里的时候，青萍就已经听小姐说了，所以这会儿听得这话，并没有太过惊讶，倒是秋蝉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所以然来。 “秋蝉，眼下你往外跑的的时候比较多，出门在外，一定要万分小心。”上官清月看了秋蝉一眼，沉声道。 “奴婢不怕！”闻言，秋蝉立马摇头，语气很是坚定，话毕，她又补充了一句，“只要能帮小姐把事情办好就可以了，而且，小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奴婢们吃亏不是？” 这话说得有些俏皮。 上官清月一愣，没想到一向沉稳的秋蝉竟然也会开玩笑，一时没忍住，勾了勾唇角，“秋蝉，你是不是学坏了？竟然还会打趣主子了？不过你说得对，你家小姐我又怎么可能会看着你们为了我吃亏而无动于衷呢！” 一旁，秋蝉羞得脸红。 第1171章 京中谣言1 上官清月没再管，转而说起了先前秋蝉提到的问题，“至于应对之策……”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冷哼一声，“我这个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 她并没有把话说尽，可从她冷冽的神情上来看，站在一旁的她的两个贴身丫鬟知道，小姐说这些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甚至，她的认真程度不亚于以往的每一次被人针对时的样子，不，这一次，小姐生气的程度甚至不亚于之前上官瑜谋害她和老夫人的那次。 “青萍。” “奴婢在！” “你心思活泛，明日你去京城中各处茶楼转转，科考刚过去，京城之中必定热闹非凡，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他们更为热闹一点，给他们添点饭后谈资吧。”说这些话的时候，上官清月望着某个虚空，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平静无波，没有任何的喜意。 青萍一顿，循着小姐的话，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重点，“小姐的意思是……” “对于今日之事，他们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么，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一日之后，我要让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传遍京城！”想到今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赵皇后身为皇后掌管六宫可对于今日孟柔陷害她以及错名事件，皇后都没有什么作为，上官清月便来了气。 虽说孟太傅是太子太傅，可以说是太子那一边的人，皇后要帮着身为孟太傅孙女的孟柔，可以想象得到，可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算偏心，也不要这么明晃晃的啊！ 孟柔陷害也就算了，可身为一国皇后，居然连几个宫女都审不出来？！ 她要真是那么蠢，也不可能当上皇后，还一手把持着太子轩辕琰并和魏贵妃打这么多年擂台了！ 很明显，在审理过后，她根本就知道错名事件背后的主谋是谁，只是，不想大动干戈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上官清月不顾皇家那点遮羞布下的颜面了！ 却，就在此时，一旁的秋蝉提醒道：“小姐，奴婢知道您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可是如此一来，会不会不太好？” 上官清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往下说。 “今日之事，既然被皇后按了下来，那必定是不想让此事流出去的，万一明日之后事情传遍京城，被皇后知晓后，她肯定会怪罪小姐的。”顿了顿，见小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出言而生气、责怪于自己，便又壮着胆子补充了一句：“此时小姐是受害者，如果到时京城之中关于此事的留言四起的话，小姐便是最大的得利者，到时候皇后肯定会怀疑您的。”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没有生气，甚至可以说还有点欣慰。 毕竟，如此看来，秋蝉也是动了脑筋的有为自己着想。 “秋蝉，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无非就是担心皇后会因此而降罪于我，可那前提是，她知道此事是我所为。” 第1172章 京中谣言2 一边说着话，上官清月不自觉地捏着个茶杯把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却让人莫名觉得她就算看起来如此懒散，可却有种对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的感觉。 虽是如此，可秋蝉还是忍不住担心，“可那是皇后啊，到时候此事流传出去，就算她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小姐做的，可她肯定会在心里给小姐狠狠记下一笔，如今小姐是咱们长乐侯府唯一的嫡出子女，又掌着府上的中馈，今后宫里有什么事，肯定都得要小姐出面才行。” “这一次，就算皇后不能明着把小姐怎么样，可并不代表以后她不会如何，小姐还是要当心些才行。” 听秋蝉这么一说，一旁的青萍也觉得说得很有道理，事到如今，万事都不可大意，否则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小姐，奴婢觉得秋蝉说得对，毕竟那是地位高上的皇后，真要把她惹急了，指不定要怎么对小姐不利呢……” 身边的两个贴身大丫鬟说的这些，上官清月又何尝不懂，可有些事，就算不去做，也不会有人感激，甚至，还会觉得你软弱好欺负。 更何况，这口恶气，她上官清月咽不下去！ 那些人要伤她，这没什么，可竟然伤她身边的人，那就别怪她化身罗刹！ 虽然距离事情的发生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可就算到了现在，回了自个儿的地盘上，对于一开门进去时看到的墨竹的惨样，却还历历在目。 墨竹的伤，不能白受！ 不过，两个丫鬟也是好心，她并不会因此而怪罪于她们。 “你们说的我都知晓，不过，此时就算我不反击回去，你们绝对，今后皇后就会对我仁慈了吗？不，不会，她反而会觉得我很好欺负，那么今后要是再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她也还是会像今日这样处理。” “可如果有一天你们家小姐我强大到了让人顾忌的程度，那么，就不会有人轻易敢对我乃至我身边的人动手了，而到那时，就算她心中再不满，明面上，也不会真的拿我如何。就像今日的事情一样，就因为孟柔的祖父是孟太傅，父亲是尚书，皇后就算不满，也没有如何发落于她一样。” 这一席话，听得两个丫鬟一愣一愣的。 很显然，她们虽然担心小姐，可是并没有想到这么深远的层面上来。 但是她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小姐说得这些话，实在太有道理。 可从另一层面上来看，却又心疼小姐，那孟柔犯了错，有孟太傅和孟尚书帮她顶在前面，可是小姐却……别说犯错了，就算是受了旁人的欺负，也只能自己硬挺过去，侯爷不但没有帮忙，反而还会责怪小姐不懂事。 就像今日，明明是小姐受了委屈，侯爷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斥责小姐！ 在这偌大的侯府中，唯一还算疼爱小姐的老夫人，也已经年事已高，总不能事事都去烦扰。 小姐便只得只身一人…… 不，不是！ 小姐还有她们！就算小姐没有主子护着，可还有她们这些奴婢！ 第1173章 京中谣言3 上官清月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两个大丫鬟想到了许多，眼下见她二人都没说话，她也不着急。 只顺着先前的话又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有人真的怀疑什么，可是他们并没有任何证据，不是吗？”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冷笑一声，“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她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就算真的怀疑，也要给我憋在心里！别忘了，今日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这京中贵女们可都看在了眼里，谁说的一定就是我散布出去的，而不是她们说漏了嘴？” 这么一通分析下来，两个丫鬟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小姐根本就是把所有的可能都想通了之后，才会这么吩咐。 “小姐，奴婢明白了，明日一早，奴婢就出府去转转。”青萍郑重说道。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朝青萍看了过去，“机灵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再告诉你了吧？” “是！奴婢知晓，绝不会坏了小姐的大事。” “嗯……” 上官清月懒懒散散应了一声，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早上起得早，又劳心劳力累了一天，要不是因为心里有事一直蹦着，只怕早就已经睡了，这会儿事情吩咐了下去，墨竹也已经安顿好，困意便袭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一举动，看得两个贴身丫鬟心疼不已。 秋蝉轻声说道：“小姐，时辰不早了，要不奴婢侍候小姐梳洗一下，便歇息了吧？” 上官清月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会儿浑身的刚强都隐藏了下去，放松下来后，紧绷了一天的脑子便有些迷糊，“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热水，我泡个热水澡再睡。” 今日秋蝉留守家中，又是统管着皓月居的大丫鬟，因此，府里的事情她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是事关小姐的事情，当下小姐问话，便连忙回答道：“有的，小姐还没回来的时候，奴婢就已经吩咐小莲烧好了，小姐先歇息一会儿，奴婢这就去安排。” “嗯，你去吧。” 秋蝉福了福身后，便出了门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青萍一个丫鬟。 见小姐实在累得不行，青萍心疼不已，当即不声不响走到小姐身后，双手放在了小姐的肩膀之上，轻轻揉捏起来。 一时无言。 小厨房里果然什么都准备好了，不多时，秋蝉便领着负责厨房琐事的小莲和另一个名叫阿香的小丫鬟提水的提水，拿东西的拿东西地来了上官清月的卧房。 看到端着盆的跟在秋蝉身后沉默不语的阿莲，上官清月一下子便想到了墨竹，当下，脑子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想到便做，她当即朝那小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将盆放下便过来，见状，话并不多的阿莲连忙放了手中的东西，弯身走到上官清月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与此同时，轻轻喊了一声：“小姐。” “墨竹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方才，奴婢已经侍候墨竹姐姐喝了药，这会儿墨竹姐姐已经睡下了。”小丫鬟的声音就像她的性子一样。 第1174章 京中谣言4 声音很柔，也不大，不过表达得简洁明了，让人一听就清楚。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又问：“没有发热吧？” 小莲摇了摇头，“没有，奴婢一直注意着的。” 上官清月应了一声。 这时，秋蝉走了过来，“小姐，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这就来。”应了一声，上官清月又看向面前这个从进门见到她以后就一直微微弯着腰且声音很柔的丫鬟，吩咐道：“今晚墨竹可能会发热，你受累些，要是她发热了，便给她差点酒去去温。” “是，奴婢明白了。” “好，既如此，便都下去吧。” “是。” 一声吩咐，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了两个贴身侍候的大丫鬟了。 待人都走后，秋蝉青萍二人这才侍候小姐脱衣沐浴。 上官清月也没说什么，任由两个丫鬟脱衣服的脱衣服，解头饰的解头饰。 事实上，这会儿她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 短短一天的事情，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会儿她已经身心俱疲。 两个丫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当下，手中的动作加快了不少，也轻柔了不少。 想让她快快休息的同时，也怕自己动作粗鲁会伤到小姐。 上官清月微眯着眼，如果只懒猫似的，任由她们伺候。 却，突然，脑中一个激灵！ 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 明日，还要去给她那位半路认来的师傅——堂堂大庆国的七皇子殿下轩辕澈施针。 前几日，他寒毒突然发作，且来势汹汹，经过这一遭折腾，之前付出的努力便就此白费了，眼下，只得重新来过。 因此，这段时间，每日都要去给他施针，虽然轩辕澈的寒毒和蛊毒她没办法治好，可稳定住病情不让病情恶化，却还是可以的。 轩辕澈所中的寒毒和蛊毒过于霸道，这世上，估计就只有前世的那个老头子能够治好了。虽说她医术不错，并且前世将那老头的本事学了大半过来，可是始终还是不如他。 因此，眼下只有等那老头子自己前来京城再说了。 而上官清月的这一机灵，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自然也感觉到了，当即便都有一瞬间的愣怔，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小心伤到了小姐让小姐不舒服了。 回过神来，上官清月便看到二人一副愣怔的模样，聪明如她，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眼下墨竹受伤，这段时间得静养，平日里去七皇子那里，多数是墨竹和我一起，要不就是青萍，可明日青萍要去办我之前吩咐的事情，而秋蝉你又得留在家中统领大局……” 她这么一说，那两人也就当下便明白了过来。 秋蝉一边给她解头上的朱钗，一边说道：“虽说小姐喜欢清静，可如今咱们院子里人却是太少了，之前还好些，可眼下墨竹受了伤，一时半会是不得听用的，小姐是想在外招几个丫鬟进来还是如何？” 上官清月摆了摆手，“此事明日再说吧，我还需要合计合计。” 第1175章 京中谣言5 “是。” 时辰已经很晚了，两个丫鬟本就想让上官清月早点歇息，不忍她受累，眼下要不是她提起此事，她们就算想到了这事儿，暂时也不会主动拿出来说道。 现下见上官清月不愿多说，顿时都松了口气。 她们生怕小姐临到要休息了又爬起来继续处理事务，那样的话，小姐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 白日里虽说发生了不少事情，可这一晚，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的缘故，上官清月竟然睡得很香，几乎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然而，这天晚上，和上官清月的熟睡不一样，有人忙忙碌碌，而有的人，甚至彻夜难眠。 二皇子府。 书房。 二皇子轩辕岐来回踱着步，一边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可以看得出来的是，此时的他，有些急切。 突然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蓦地停了下来。 “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就推开房门进了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轩辕岐眼下身边最得用的人——程意。 自从明德因为静王余孽之事死了以后，程意就成了轩辕岐手边最得用的人，平日里轩辕岐在书房里处理事务的时候，他就在门口守着，以免有听了叮嘱却还是不长眼的东西前来打扰了主子。 这会儿听得屋里主子的叫唤，连忙进来，却见主子此时沉着脸，很显然，情绪并不很好。 须臾之间，程意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殿下，可有事吩咐属下？” “刘能还没回来么？”轩辕岐瞥了程意一眼，沉声问道。 闻言，程意便已经知道主子是为了什么而心绪不好，当下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尚未。” “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轩辕岐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甚至，身上还酝酿着一股子戾气。 这会儿哪还有平常人们所看到的温润如玉般玉树临风般的感觉！ 推门进来时见到主子沉着脸，程意便知道主子心情不好，自得处处小心，生怕说错了什么惹得主子怪罪。 而眼下主子明显是在听到自己回答的话后紧皱了眉头，当下，心里猛地咯噔一声，面上，更是大气不敢出地回话道：“是，从主子吩咐他去做事后，便不曾回来，也不曾传消息来。” 自己这边话音刚落，程意便发现主子的脸色沉得越发难看了。 “殿下，要不，属下派人去打探一下？刘能那人做事还算可以，这次却到这个时辰了都还没有回来，估计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住了。”程意试探性地问道。 闻言，轩辕岐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不必。这会儿宫门已经下钥，别说这会儿派人根本进不去，就算是能进去，也不可。” “殿下这是为何？” “程意，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难道宫门下钥的规矩还要本王教你？这件事情要是被父皇或者是其他人知晓了，指不定还会以为本王要造反呢！”宣闻言，轩辕岐横了程意一眼，冷声说道。 “属下知错！” 第1176章 京中谣言6 闻言，程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下子，也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脸上表现出的是浓重的惶恐之色。 轩辕岐不咸不淡地瞥了程意一眼，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起来吧。” 虽然生气，可自从明德因为静王余孽的事情被刑部处理掉以后，程意就成了他身边最得用的人，而且这么多年来，程意跟着他也立了不少功劳，办事还算科考，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他轩辕岐身边得用的人。 因此，便没真的要把程意如何。 毕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做。 “不过是件小事，却到这个时辰了也没回来，不但如此，还连个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轩辕岐不再像刚才那样来回不安地踱着步了，而是走到桌案前后坐了下来，此刻说这句话时，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程意不知主子此时在想什么，也不敢胡乱猜测，主子的心思，不是他一个属下奴才就能够猜得到的。 眼下见主子如是说，他便也顺着主子的话接了下去，“殿下，事到如今要如何是好？万一刘能被人发现，将那件事情怀疑到了殿下身上来，只怕麻烦不小。” “本王自然知道麻烦不小，不过今日宫里人多眼杂， 说不定事情还没有暴露，明日一早宫门开了后，你联系一下宫里的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若刘能那里真的败露了，记得想个法子将人除掉，免得到时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孟柔说的那件事情原本在轩辕岐这里只是一件小事，因此只派了刘能去处理，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手底下的人都办不好，身为幕后主使之一的轩辕岐，心情自然不好。 不过目前事情还不明朗，万一都不可着急，安排好后续的一切才是正经。 想到这里，太阳穴附近传来一阵酸痛，轩辕岐抬手按了按，与此同时，还不忘补充道：“若是没有败露，等人回来了，自去领罚，今后不再重用。” “殿下……” 闻言，程意很想劝主子几句，眼下府里并没有太多得用的人，那刘能虽说一身缺点，但平日里做事还算利索，只是不知这次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程意刚刚开口准备劝说的时候，轩辕岐便直直地朝他看了过去，眼中，一片冷意。 冷不丁地，程意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轩辕岐冰冷的注视之下，便听得他说了一句，“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他何用！” 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当下，程意便不敢再劝。 不过有件事情，身为主子的左膀右臂，就算主子眼下正生着气，他也不得不问，“殿下，属下有一疑问。” “说。” “今日之事，殿下本可以不应的，可殿下为何……” “你是想问今日本王为何会参与进一个女人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当中去？” 程意点了点头。 对于程意为什么对此事感到奇怪，轩辕岐并不意外，当下便道：“你可觉得本王是多管闲事之人？” 第1177章 京中谣言7 程意不知道轩辕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下意识摇了摇头，“不是。” 而轩辕岐好像也不在意他的回答似的，停顿片刻后，又自顾自顺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这次趁着科考过后的庆典宫宴，本王好不容易想了法子让父皇解了三月禁足之期，而之前发生的种种，本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眼下，时机不对，便只能暗中蛰伏，但绝不是什么都不做。” 听到这话，程意有些明白，却又不尽明白。 “殿下的意思是，今日之事，也和殿下的大计有关？”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轩辕岐并没有明着回答，而是悄无声息地转了话题，“在此之前，你可有想过那孟柔的身份。” 毫不意外地，程意摇了摇头，有些不解，“那位孟小姐不是孟太傅的孙女吗？” 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他程意自然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更何况，近些日子，孟太傅举家回京的事情，在京城里，可谓是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身为主子身边最得用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事。 但这些想法，程意都没有说出口。 轩辕岐一看程意那茫然的样子，便知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往深处想。 顿时心有不满，不过既然程意是他的左膀右臂，那么有些事情自然要提点一下。 “孟柔是孟太傅最疼爱的孙女，而孟太傅在朝中的地位不用本王多说你也该清楚，更何况，除了孟太傅之外，还有孟尚书。之前经过那些事情，本王好不容易在朝中搭建起来的人脉关系，都断了不少。” 说到这里，轩辕岐语气沉了不少，然而不过片刻之后，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色竟然好看了不少，“不过，既然眼下孟太傅回了京城，只要本王拿捏住了孟柔，那么孟太傅和孟尚书那边，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本王？而有了孟太傅和孟尚书，到时候，这偌大的朝廷之中，只怕大半的人也会因此而成为本王的人吧？” 说着说着，轩辕岐嘴角竟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此刻说的这些话，很快就能实现了似的。 而程意在听到轩辕岐如此解释之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如此一来，殿下何愁大业不成！” 此时，主仆二人明显心情都舒朗了起来，似乎忘记了，在不久之前，还因为那深宫之中的一颗定时炸弹而焦虑不安。 ……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也还有人没有歇息。 京城，某处。 幽暗的密室中。 啪—— 啪—— 啪—— 剧烈的疼痛中，被半悬空绑在刑拘上的人悠悠转醒。 一醒来，就感觉到自己浑身无一处不是火辣辣的刺痛，那人张了张嘴，刚想骂人，却在睁眼的瞬间，就看到面前一张冷冰冰的脸，“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晚在清凉殿内想要玷污并杀害墨竹的凶手，同时，也是二皇子府上得用的奴才——刘能。 看到眼前那张冷冰冰的脸，刘能有一瞬间的愣怔。 第1178章 京中谣言8 然而片刻之后，便被浑身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拉回了思绪。 浑身的疼痛再加上眼前昏暗却始终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味的环境，刘能慌乱的同时，更是气愤不已。 眼下自己被绑在这个地方，还被行刑，绝对是这些人的手笔！可是为什么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对，对了！ 是那两个人！ 绝对是那两个人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 “喂！你们是谁！快放开我！竟然敢动用私行，小心我去衙门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刘能一边挣扎一边怒骂着。 然而，此时的他是脚尖着地，两条胳膊分别被绑在两边，着力点实在难受，本来这么踮着脚尖站着就很难受了，此刻再这么一挣扎，要站站不稳，要摔也摔不下去，更是难受。 而且经过这么一挣扎，更是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一时之间，疼得他龇牙咧嘴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此时，就算他嘴里说着嚣张至极的话，人也是半点都嚣张不起来的。 并且，在他毫不客气地喊出那些话的时候，密室中的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很显然，对于刘能，他们很是不屑。 “哈哈哈哈……队长，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真是笑死我了，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其中一个身材削瘦但看着面向却并不好惹的一个人，一边笑着，一边朝站在最前面的赵枫说道，与此同时，拎着鞭子步步向前。 赵枫没有理会那人，却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冷眼看着。 “你，你要干什么……我，我警告你啊，别，别乱来，否，否则……”眼看着那瘦小的男人拎着鞭子一步步走过来，刘能只觉得那脚步声咚咚地在脑海中回荡，挥之不去，一时之间，惧怕不已。 他害怕得想躲开，可刚一动作，就被铁链限制了动作，反而还扯痛了伤口。 眼看着那瘦小的男人越走越近，刘能也越来越心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啪—— 一声脆响的同时，鞭子已经上身。 “啊！！！”刘能痛得大叫。 那惨叫声，和杀猪时猪的叫声也差不太多了。 瘦小男人却一点都不同情，反而冷笑一声，“呵，还警告我别乱来，否则……否则什么？你还能跳起来打我不成？” 说着，又是狠狠一鞭子抽了下去。 惨叫过后，刘能艰难地抬起头来，却没有朝瘦小男人看过去，而是盯着面前一看就知道是主事人的赵枫，“你，你们这帮土匪，强盗，赶紧把我放了，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要，要是被我背后的人知道，你们一定没有好结果！” 本以为这么说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会有所顾忌，可谁知道…… 淡淡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刘能，赵枫却突然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 刘能下意识就要说出事实，可刚一开口，突然想到主子在分派给他那件事情的时候就叮嘱了，不要暴露身份，以免引火烧身。 第1179章 京中谣言9 于是，刚一开口，就立马闭上了嘴。 “说，你背后的人是谁？是谁让你动墨竹姑娘的？”赵枫冷着一张脸，直直地盯着刘能。 刘能一阵心慌，立马低下头去。 虽说他不像主子那样聪明，可也不代表他傻得无药可救啊，当下也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人，果然是和之前突然出现在冷宫的那两个人是一伙儿的！ 他们，是要审问自己！ 不，主子吩咐过了，绝对不能将他暴露出去！ 绝对不能！ 刘能甚至能想象得到，如果今日自己将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背后的人供出来的话，那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如果他将主子暴露了出去，那么，就算他今天晚上能离开这个血腥之地，那么，他也绝对不会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想到这里，刘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更是咬紧了牙关，任赵枫那眼神有多骇人，都没有将主子的名字说出来。 见此状况，还不等站在前面的赵枫开口，原本抽了刘能一顿鞭子的瘦小男人就先忍不住了。 “问你话呢，哑巴了！？” 与此同时，鞭子更是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地往刘能身上招呼。 瘦小男人铁了心要将事情审问出来，想要趁着队长在这里的时候好好表现一下，因此用的力道很大，不消片刻，刘能身上就已经被抽打得面目全非了。 “说不说！说不说！！” 伴随着瘦小男人的逼问声，还有刘能的惨叫声。 然而，就在这时。 原本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赵枫突然开了口：“于扬。” “队长。”瘦小男人停了下来。 赵枫走到一边，瘦小男人也就是于扬心领神会，赵枫前脚刚走，他后脚便跟了上去，留下几个属下在密室中继续看着刘能。 除了密室，赵枫吩咐道：“天亮之前务必审问出来，不过，别让人死了，此人之后还有用处。” 至于是什么用处，于扬并没有多嘴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属下明白！就那么个蠢货，肯定挨不过咱们队里的刑罚，估计一会儿就会全部招了。” 领了命令，于扬拎着鞭子继续回密室之中审问去了。 不多时，惨叫声不断从密室之中传了出来，刚开始时声音蛮大，还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惨叫声却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于扬就再次从密室里走了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拎着鞭子亦或是其它的刑具。 而且出来时，神情有些得意的同时，也有点不屑。 得意的是，果然没多少人能挨过队里的刑罚，不屑的是，那人是真的孬种，还以为能多坚持一会儿呢，没想到才短短的一炷香之内，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真是没用！ 带着这样的心思，于扬出来汇报了情况：“队长，全部都招了。” “交代清楚了？”赵枫问了一句，脸上没什么欣喜的表情，语气也很平常，不过于扬并没觉得如何。 第1180章 京中谣言10 反正据他所知，除了在主子面前队长脸色会柔和些外，其它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和主子也没什么两样。 闻言，于扬忙不迭地点头：“是，全部都已经交代清楚了，挖了不少东西出来呢！” 回话时，于扬一脸求表扬地望着赵枫。 说罢，便将审问出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赵枫。 “嗯，辛苦了，我会告知主子的。” 审问出了结果，且时辰已经很晚了，赵枫也就不再过多逗留，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给于扬，而后，只见嗖地一下，赵枫就已离开。 …… 第二日。 沉沉睡了一个晚上，上官清月休息得很好，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就又满血复活了。 一起床，还不待秋蝉和青萍二人伺候她梳洗，穿好衣裳后，上官清月便先匆匆去了下人房查看墨竹如今的情况。 “小姐……” 被主子叮嘱了照顾墨竹的小丫鬟小莲，一见上官清月进来便要行礼，却被上官清月一个动作阻拦了。 小莲心领神会，她原本说话声音就不大，眼下看到小姐比的动作后，便不说话了，忙轻手轻脚走过去将上官清月迎了进来。 墨竹昨日里受了不小的惊吓的同时，也受了伤，昨天晚上上官清月考虑到她的情绪，便在药方里开了安神的药进去，因此，这会儿见到墨竹还在睡，也没觉得意外。 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给墨竹把了脉，放心了不少。 而后，她指了指门外，果不其然，小莲默不作声地跟了出来。 上官清月暗中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与此同时，轻声说道：“昨儿晚上照看墨竹你受累了，你休息一下吧。” “这……” 小莲明显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可意外、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 ，她做饭好吃，因此，历来是负责厨房里的事情的，可如果她休息了，那今天谁来做饭给小姐吃？ 这么想着，小莲便也这么如实问了。 “厨房的事情暂时先交给其他人吧。”上官清月说道。 她并不是什么苛待仆人的主子，没得劳累了人一整夜之后还不让人休息的，更何况，只是一天而已，就算一天不吃小莲做的饭菜，也饿不死，更何况，会做饭的也不只是小莲一个人。 “是。” 吩咐好后，上官清月便回了房间，秋蝉和青萍二人便伺候她梳洗。 等一切都收整好了，便带着二人出门了。 她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而且，昨日在宫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也得和祖母说一说，免得她干着急。 寿禧院。 老人家瞌睡少，上官清月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在堂屋等着了，而这个时候，其他几个妹妹还没来。 “祖母。”上官清月朝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来了。” 昨日上官清月进宫，因此，今儿一大早，老夫人就已经在等着了，这会儿连忙示意云妈妈将人扶起来。 “大小姐可来了，老太太一直盼着您来呢。”云妈妈一边搀扶上官清月起身，一边笑道。 上官清月便顺势起了身。 第1181章 京中谣言11 “祖母也不多睡会儿，那么早就起来等着，孙女心疼。” 在老夫人的示意下，上官清月走到老夫人身侧下方坐了下来。 “年纪大了，瞌睡少。”祖孙两个寒暄了片刻后，长乐侯府其他的几个女儿也都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待其他三个孙女都落座后，老夫人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拉过了上官清月的手，问道：“昨日进宫情况如何？你这几个妹妹是第一次进宫，没给你惹出什么事情来吧？” 因为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那个时候老夫人估摸着已经休息了，再加上当时要忙墨竹的事情，上官清月便没有来老夫人这边报备。 因此，昨天在皇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老夫人目前还不清楚。 考虑到老夫人年纪大了不能太受刺激，上官清月放软了语气，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不过只讲了在凤鸾殿内发生的事。 至于之后墨竹的事情，则没有透露一个字 。上官清月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她深知女子的不易，墨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果被人得知，名声肯定就保不住了。 哪怕她只是被掳走，而并没有失身。 毫无疑问地是，在听上官清月讲了昨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以后，老夫人大惊失色，“怎么……怎么会这样？！清月你没事吧？” 说着，拉着上官清月的手上下检查着。 对于老夫人此刻的反应，上官清月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不说老夫人了，当时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凤鸾殿内那么多人，又有谁不意外！ 捏了捏老夫人的手，上官清月柔声安慰道：“祖母放心，孙女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俏皮的样子倒是让老夫人放松了不少，虽说也知道孙女是在安慰自己，可到底不像刚才那样了。 老夫人笑道：“你呀，就会逗祖母开心！我老婆子年纪是大了，不过那宫里的规矩，我还是懂的，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有受皇后娘娘责罚？”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没有，皇后娘娘作为天下之母，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给了孙女解释的机会。而且，孙女也及时将情况扭转了。” 听她这么一说，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可以想象得到，当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要翻盘有多么的不容易，一个不慎就可能会造成极坏的影响，别说是被皇后惩罚了，恐怕连名声都没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叹了口气，看上官清月说得这么轻松，报喜不报忧的，老夫人也没有拆穿。 “没有就好。” “皇后不但没有责罚孙女，中午休息的时候，还派了贴身嬷嬷送了不少东西来呢！” 那些东西她上官清月并不稀罕，甚至皇后派人送过来以后，她看都没怎么看就放一边了，不过眼下为了让祖母不那么担心，她也只好表现得开心些，“等会儿孙女就让秋蝉她们拿来孝敬祖母！” 第1182章 京中谣言12 “孝敬什么，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又不常出门，那些东西既然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你就自己留着吧，再说了，那也是你应得的。” 看到后代子孙如此孝顺，没有人会不高兴，老夫人自然也是如此。 “你这丫头，也不知是藏拙还是进步太大，此前祖母已经觉得你足够厉害，没想到这一次，直接让人眼前一亮，来了个一步成诗……” 上官清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半真半假地说道：“可能是老天眷顾，情急之下，一下子就打通了某根筋脉，那些诗词一下子就涌入了脑海之中。今后，只怕会麻烦不少。” 老夫人知道她说的麻烦不小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担心自己如今才能显露出来，今后遭人忌惮亦或是举办各种宴会茶会的时候会有更多人来下帖子。 “这京城之中，谁不是有点才能就大肆宣扬，偏你不一样，还觉麻烦。”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老夫人知道，她这个孙女喜欢清静，不喜那些吵吵闹闹乌烟瘴气的东西。 对此，上官清月只是笑笑，并没说话。 这时，老夫人突然话音一转，说道：“那孟柔好歹也是孟太傅从小就带在身边教养出来的，怎么却一点都没学到孟太傅的好去，竟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 “祖母有所不知，那人简直恶毒得很，根本就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身为事件的上官清月还没说话，坐在一边的上官如云就忍不住了，说这话时，整个人有种义愤填膺的正气。 虽然抢了长姐的话，不过，老夫人却并没有责骂上官如云，但也从她那句针对性很强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怎么，除了凤鸾殿内她陷害清月之事，她还做了其它的？” 见老夫人不但没有责骂自己，反而还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上官如云有些激动，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说得更是起劲。 “可不是么，今早在宫门口的时候，那孟柔就故意来咱们侯府所在的地方来找茬，言语中都是看不起咱们长乐侯府，觉得咱们府上去的人太多了，明里暗里都在说咱们侯府就像是乞丐要饭似的，可是咱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啊……” “要我说，亏她还是在一代大儒身边教养长大的呢，真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还有脸在那里说咱们侯府，之后还那样对待大姐姐，要不是大姐姐聪明反击了回去，这会儿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昨日早上在宫门口孟柔说的那些话，上官如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当时孟柔是看上官清月不爽，可言语之中，却是将这个长乐侯府带了进去，那之后，更是有人明里暗里地嘲笑长乐侯府，嘲笑她们这几个庶女！ 然而，在上官如云嘚吧嘚地一口气说出那些话之后，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真是欺人太甚！” 上官清月距离老夫人最近，见状，连忙安抚道：“祖母别生气。” 第1183章 京中谣言13 “那人如此行为，不过是跳梁小丑任人取笑罢了，她没从孙女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去。” 有些仇，她当时就给报了。 这一点，老夫人自然是相信的，自从落湖以来到现在，这个孙女就懂事得很， 从没让她失望过。 捏了捏上官清月的手，老夫人郑重道：“苦了你了。” “没事的祖母，孙女一点都没觉得苦，而且，这也是孙女身为长乐侯府的子女应该做的事情，而且，孙女是妹妹们的长姐，如今又掌着家，自然要护妹妹们周全。”上官清月柔声说道。 老夫人颔首，“嗯，如今你掌家，我老了，你父亲又忙于朝政，后宅之中，便都交给你了，很多事情，你自个儿拿主意吧。” 自从上官清月掌家以来，后宅事务办得都很是妥帖，弟妹们也照顾得很好，这一点，老夫人很放心。 上官清月一愣，倒是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这么说，须臾，回过神来，“是，孙女一定不让祖母失望 。” 之前虽然她也是在掌家，不过估计是老夫人不太当心，因此，不少事情还是过问了。 眼下老夫人却说以后让她自己拿主意，那便是让她全权做主了。 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多了，再不用束手束脚。 …… 祖孙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老夫人便以身子乏了为由，让她们都各自回了院子。 一回院子，今日负责小厨房事务的小丫鬟宝儿便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可要摆饭？” 有时上官清月去给老夫人请安会被老夫人留在寿禧院一起用早膳，不过今日到底用饭没有，这点宝儿没跟着去，是不清楚的，故而有此一问。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 宝儿得了指令，连忙转身去了厨房，青萍也一道跟了去。 很快，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早膳便被丫鬟们端了上来。 一边吃饭，上官清月一边吩咐道：“青萍，一会儿吃了早膳你随我一道去七皇子那里。” “那小姐昨晚吩咐的那件事情呢？” “今日事多，我会在七皇子那里多待一阵，到时你自去办昨晚我说的那件事便好，不用管我，至于回来的时候要如何，有赵枫他们想办法。” 闻言，上官清月侍候在旁的两个大丫鬟都有些犹疑起来。 愣了片刻，青萍试探性地说道：“小姐，这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被人看到小姐一个女子与男人在一处，只怕会有碍于小姐的名节……” “没事，到时小心些就是了。” 对于青萍的担忧，上官清月不是不清楚，相反，她很清楚，虽然她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不代表别人不会说什么，但眼下也是无法。 主要还是身边得用的人太少了，这世上对女子的束缚又太多。 “小姐，要不然……就让奴婢陪您去吧？”秋蝉自然也和青萍想法一样，眼下见小姐如此说，急得不行。 然而，秋蝉的这个想法被上官清月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对此，上官清月态度很坚决：“不行！” 第1184章 京中谣言14 “眼下墨竹受伤，昨日又刚发生了那些事情，到时肯定事多，家里不能没有人。”上官清月分析道。 这一点，秋蝉又何尝不清楚，只是，她实在没办法看小姐一个人…… “可是……” 上官清月抬了抬手：“而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这下子，秋蝉没话说了。 身为小姐身边的人，自然要为小姐分忧。 上官清月看秋蝉不再像刚才那样坚持，当下，也不再废话，直接说了正事。 “秋蝉，一会儿你把皓月居还有府里的下人名单整理一下，选出些有本事的出来。至于其它的事情，等我从七皇子那里回来再说。” “是。” 联系上昨晚临睡前小姐说的那些话，秋蝉隐约知道点小姐的打算，也知道虽然只是整理一份名单出来，却是大事，因此也就不再纠结于小姐只身一人的事情了。 毕竟，这件事情也很重要。 而且，小姐说得很对，不说墨竹受伤需要人照料，就说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日府里事情也绝对不会少，根本离不得人，她要是跟着小姐一起去的话，那皓月居就只剩下些担不了事的小丫鬟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拖了小姐的后腿？！ 匆匆吃了饭，上官清月便带着青萍出门了。 如今她掌家，做事又很果断大气，没人不服她的，因此，也就没人问她早早出门是要干什么去，都知道，小姐做事自有章程。而且，主子的事情，下人又怎么能够过问？！ …… 七皇子府。 轩辕澈和以往一样，早就已经等着了。 “师傅。” 一进门，上官清月就发现了轩辕澈的不对劲。 这硕大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师傅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一边从医药箱里找工具，上官清月边问道。 轩辕澈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脸，手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露馅了，随即便把手放了下去，胡乱说道：“做了梦。” 事实上没睡好当然不是因为做梦，而是——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没怎么睡！ 昨日回来的时候时辰已经很晚了，赵枫等人本来也劝了他早点歇息，但因为带了那个男人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和上官清月有关，不审问清楚，便是如何努力也睡不着，索性便起来等消息。 等那人全部都交代清楚，赵枫前来汇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但他是不会把真实原因告诉她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一会儿施针过后我再给你开个安神的药方子。”上官清月应了一声，看轩辕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无奈。 轩辕澈：“……” 怎么有种搬了凳子砸自己脚背的感觉？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上官清月这会儿在找银针，因此没注意到轩辕澈这一瞬间的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尴尬变化。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副银针，走了过来，见轩辕澈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便问：“师傅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轩辕澈立马回过神来，“并无。” 第1185章京中谣言15 “师傅快脱了衣裳躺好吧。” 闻言，在上官清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轩辕澈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上衣脱了个精光。 上官清月愣愣地望着，有片刻失神。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轩辕澈的身体了，不过每次见到，还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心跳加快。 狠狠将脑中不该有的想法甩掉，上官清月先给轩辕澈把了脉，见没什么异样后，便抽出银针，一根根扎进了轩辕澈后背的穴位上。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以及银针扎进皮肉之中时产生的细微声音。 “你怎么不问我昨晚之事？”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轩辕澈的声音。 “什么？” 一时之间，上官清月没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联系起刚才他说昨晚没睡好是因为做了梦，上官清月这才恍然大悟般吸了口气，“啊……那师傅昨晚做了什么梦？” 轩辕澈：“……” 这话没法说了！ 根本就没想到一起去！ 诚如轩辕澈这样武功高强还聪慧过人的人来说，也从没这样过。 一而再再而三地差点被自己带起的话噎死。 吸了口气，轩辕澈故作平静地说道：“我是说墨竹一事。” 闻言，上官清月一愣，不过，却没有手抖，她不是什么从医的新人了，不会连这种错误都犯。 “那件事情有结果了？” 上官清月没有明说，但两人之间，该懂的都懂，默契十足。 听到这话，轩辕澈应了一声：“嗯，那人原本还有些嘴硬，不过上了刑以后，就全部都交代清楚了。” 上官清月手上的动作不变，“谁是幕后主使？” “孟柔。”轩辕澈回答道。 闻言，一瞬间，上官清月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与此同时，不忘继续施针运针，“果然是她。”声音很冷，其中蕴含着滔天的怒意，却隐忍着，没有立即爆发出来。 虽然昨天晚上察觉到孟柔异样的时候，上官清月就已经怀疑昨晚发生在墨竹身上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孟柔所为，可眼下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怒气还是急速上升。 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上官清月相信，轩辕澈的人不会将人审错，所以，此事，千真万确！ 但其中还有不少细节上官清月没有弄清楚。 “我记得孟柔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那人虽说有所乔装，可一看就知道是个下人小厮，难不成，是她从孟府其他男客那里找来的？可昨日白天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孟柔一看就知道是被教训过了的样子，孟府的人又怎么可能让她继续去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闻言，轩辕澈回道：“你说得没错，以我对孟太傅的了解，出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让她再继续做错事。而孟尚书，自然也不可能，身为朝廷官员，还是一部上书，他很清楚宫里那位是性子如何，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真要到了那一步，就算是孟太傅的面子，也不会管用。” 上官清月下意识点了点头。 第1186章 京中谣言16 对于轩辕澈的这一番分析，她也很是赞同。 可刚一这么想，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点什么头啊，七皇子殿下此刻是趴着的，就算她点头了他又看不到！ 然而，就在这时—— 轩辕澈突然话音一转：“不过，昨晚抓到的那人，并非孟府的人。” 上官清月一愣，“你的意思是，此事还有其他人参与？” 轩辕澈应了一声。 见此状况，一瞬间，上官清月不由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的猜测，当下便问：“是谁？” 不管是谁，她上官清月都不会放过他！ 哪怕今日不能让他吞下这苦果，来日，她也定会找机会报了这个仇！ 绝不让昨日墨竹白白遭受那一切！ 更何况，此事总归还是孟柔要对付她的招数！ 孟柔，还有和她合谋的那个人，她上官清月统统都不会放过！ 也就是在这一瞬之间，轩辕澈感觉到了她气场的变化，哪怕他此刻背对着她，也能感觉得到。 如果说平日里的上官清月是温和的，那么此刻的她，就是冷冽的、尖锐的！ 那冷冽而强大的气场中，仿佛能听见仇恨和愤怒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轩辕岐。”顿了顿，轩辕澈说道。 “是他？！他居然……”这一刻，上官清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话说出来的，其愤怒程度可以想象。 其中，有仇恨，也有惊讶。 “嗯。”轩辕澈没有否认。 事实上，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此刻的上官清月。 要知道，就算孟柔真的在对付上官清月的时候找了帮手，很大可能也是去找和孟太傅关系亲近的太子帮忙，可是孟柔没有那样，而是舍近求远去找了和她关系一般的轩辕岐。 更可疑的是，轩辕岐为什么会答应帮忙！要知道，他和孟柔虽然认识，可关系只是平常，和太子根本没法比。 而且，轩辕岐不是蠢货，此事一旦暴露，他也会直接暴露出来！ 他刚刚因为刺杀一事被皇上不喜，这次更是趁着宫宴的机会好不容易求了皇上才得以解除禁令，却在这个敏感的档口，和孟柔搅在了一起，宁愿冒着暴露自己的奉献？ 难不成，他和孟柔之间有了某种交易？ 这一切种种，目前还不得而知。 至于上官清月，见轩辕澈没有否认，她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语气也很冷，“我记得之前经过皇上遇刺一事之后，他被皇上罚禁足三月？” 昨天宫宴，男女不同席，再加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因此，上官清月并没有注意到轩辕岐。 轩辕澈嗯了一声，“借着这次宫宴，他跟父皇求得了恩典。” “原来如此。不过，轩辕岐和孟柔又是什么时候……”上官清月话没有说完，不过，轩辕澈懂。 说这话时，上官清月眉头皱了起来。 上辈子孟柔也随着孟太傅一道回京了，可是，轩辕岐和她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如何亲近，只限于互相认识。 而且孟柔作为孟太傅的孙女，父亲又是尚书，如此强大的背景之下，她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无权无势的二皇子！ 第1187章 京中谣言17 且不说孟柔根本看不上生母地位卑微的二皇子轩辕岐，就算轩辕岐有权有势，估计孟柔也不会和他搭上关系，最多就是普通认识的关系！ 因为，孟柔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七皇子轩辕澈啊！ 上辈子上官清月因为身份关系并没有太过关注七皇子轩辕澈，可就算如此，对于孟柔对轩辕澈的心思也有所耳闻呐！ 因此，如今得知孟柔和轩辕岐这两个都是她上官清月仇人的人竟然搅和在了一起，这一点，让上官清月和轩辕澈都没想到。 微微摇了摇头，轩辕澈说道：“暂时未可知。”声音略沉了下去。 对此，上官清月表示理解，毕竟，这件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想了想，她道：“师傅，你神通广大，人手也多，而且宫里的事情你查起来会更容易些，这件事情，还是需要注意一下。” 顿了顿，上官清月补充道：“我之前就和师傅你说过的，轩辕岐此人，并非草包一个，非但如此，还野心十足。眼下他和孟柔搅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具体的，目前还说不上来。” 孟柔和轩辕岐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轩辕岐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还有着极大的兴趣和磅礴的野心，如今两个人搅和在一起，简直就是狼狈为奸！ 不过，既然如此，两个仇人刚好可以一起解决了！ 省得还要一个个地动手！ 一瞬间，上官清月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不过此刻房里只有她和轩辕澈两个人，而轩辕澈这会儿是趴着的，因此，并没有人看到。 “嗯， 此事我会注意，平日里你也小心些，这一次有墨竹挡着，可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听上官清月这么一说，轩辕澈也有同感，此时，声音都冷了不少。 没想到，他这个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兄，倒是本事了得！ 先是利用庆祝科举圆满成功的宫宴来解开自己三个月的禁令，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孟柔搭上线，而暗地里，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未可知的事情。 突然，轩辕澈朝外喊了一声：“赵枫，进来！” 片刻之后，赵枫推门而入。 “殿下。” “昨晚带回来的那人，继续审，本王想知道，我那二皇兄，暗地里究竟还做了多少事情是本王不知道的。”轩辕澈吩咐道，态度是面对正事时的严肃。 见主子这么严肃，赵枫也知道此事估计不会小，当下立马应了：“是！” 随即，领了命令后便退了出去，继续去密室中审问刘能了。 顿时，屋里又只剩下上官清月和轩辕澈两人。 上官清月估摸着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便把原本扎进轩辕澈后背穴位里的银针一一抽了出来。 与此同时，淡淡说道：“经过这几日的施针，师傅的寒毒已经再次被压制住了，不过我不得不再次提醒师傅，千万要保重身体，可别辜负徒弟我的一片苦心。” 她说得太过一本正经，倒是把轩辕澈逗笑了。 第1188章 京中谣言18 “师傅别笑，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可千万别不当回事啊！”上官清月一边抽针一边斥道。 认识了这么久，上官清月早就不像一开始那样害怕轩辕澈了，甚至，两人的关系还亲近了不少，这会儿说起话来更是直接。 要是换了旁人，除了皇上和淑妃娘娘以及将军府这边的长辈，谁敢训斥堂堂七皇子殿下啊！ 偏生眼下被骂的七皇子殿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在上官清月看不到的地方，他无声地扬起了唇角，嘴里却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徒儿这是管起师傅来了？” 上官清月听出了他话里揶揄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有点心慌，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故作镇定地说道：“眼下我是大夫师傅是病人，大夫自然要管病人，再说直接些，师傅要是不好好顾着自个儿的身体，到头来除了师傅自己受苦受累，我身为大夫，总不能把你丢下吧，自然也得跟着师傅受苦受累了。” 上官清月都不知道这些话自己怎么就说出口了，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眼，是收不回来的，因此，这会儿就算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也得强装过去。 “而且，我想师傅也不会喜欢那种发病时候的感觉吧？那多难受啊，你要是不顾着自个儿的身体，那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么！到时候，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师傅是傻子呢……”哽了哽脖子，她继续镇定地把话说了下去。 这一番劝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可谓是煞费苦心。 轩辕澈：“……” 而这一番话，也直接让轩辕澈愣住了。 这小丫头，可真是…… 不过让人生不起气来就是了。 过了片刻，他笑：“好，依你。” “这还差不多。”一边把剩下的银针抽出来，上官清月边随意回了一句。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在说这话时，她整个人脸上的神情有多柔和，而她的语气，又有多温柔。 “对了，昨日之事，你可有打算？”插科打诨了这么几句，话题还是转到了正事上来。 边这么问，轩辕澈起身来穿了衣裳。 上官清月一愣，连忙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想到自己昨晚的计划和今日从轩辕澈这里得到的信息，忙正色道：“此事我已有具体的计划和安排，师傅不用担心我这边，我心中有数。眼下，师傅还是把精力放在大事上为重，另外，轩辕岐那边，也得盯着，以防万一。” 轩辕澈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照你说的去办，不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嗯，放心，我不会和师傅客气的！” 如果说之前她可能还会拒绝轩辕澈的好意，那么现在，是绝对不会的，且不说现在二人是什么关系，再一个便是，如今她和轩辕澈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不过，孟柔这件事情，她自有手段对付她，且还能让人说不出话来，要是这么个装模作样的人她都没法子对付，那她这两辈子就白活了！ 第1189章 京中谣言19 而她为什么不想把轩辕澈牵扯进她这些‘小事’当中来，自然也有正当的理由。 且不说突然出了轩辕岐那档子事，需要人暗地里紧盯着以防发生变故。就是其他几个皇子也需要注意，尤其是现如今科举刚过，他们绝对会有一番动作！ 而同为皇子的轩辕澈要是想要挣一挣那把交椅的话，在这样的档口，就不能没有作为！ 眼下要做的，自然是该防范的防范，该笼络人心就笼络人心，绝对不能被这种‘后宅打打闹闹的小事’牵绊住前进的脚步。 否则，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而她上官清月想要报仇和保护身边的人，就只能把眼下的敌人解决掉，才能去强大自身，有足够的资本去和那高高在上的身为二皇子的轩辕岐斗，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去保护身边的人，不至于像昨天那样，不但没保护好身边人，还使得墨竹陷入那样两难的境地。 有了足够的资本，除了那深宫里的至高无上的皇权，谁又敢随便动她？！ 突然，上官清月只觉得肩膀一沉，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一抬头，便看到轩辕澈那张足以让京城中上至八十老妇下至八岁孩童尖叫的脸庞。 “在想什么？” 猝不及防的一瞬间，上官清月在他的幽深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对于轩辕澈的发问，上官清月没有选择隐瞒，“在想今后要如何做才能不再发生昨日那样的事情。” 轩辕澈脸色一凝，“昨晚那人，你可要去看看？” 相识了这么长时间，轩辕澈自然知道她虽然只是个孤女，可并不那么好欺负，且护犊子得很。不说昨日早上在宫门口就被孟柔明里暗里侮辱了一番，之后在凤鸾殿内更是差点丢了名声，只单单说昨晚她的贴身丫鬟墨竹所遭受的一切，就足以让她异常愤怒。 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料上官清月却摇了摇头，“暂时先不去了，不过就是个鼠辈宵小，那样的人不值得我动手，毕竟，真正的主谋此刻还在背后逍遥呢。” 顿了顿，上官清月继续说道：“而且，我相信，此刻那人在师傅手里，用处会更大。更何况，师傅也不会让他好过的，不是么？” 闻言，轩辕澈笑了。 高兴的笑。 “好，依你。” 两人走到外间的茶几边坐下，轩辕澈顺势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上官清月，上官清月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身份尊贵的七皇子殿下居然还会为人倒茶，这倒是稀奇。 不过，愣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上官清月接过，脑中突然闪过一件事情，“对了师傅，之前我和你提过的李无奕，现下如何？我听说此次科举他中了榜首。” “学问尚可，此前让人调查后，得知品性亦行，眼下我已经让人暗中接洽。”轩辕澈淡淡说道。 闻言，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得到想要的答案，不由松了口气：“那就好，如今轩辕岐与孟柔联合在了一起，虽说还不知他们是什么计划，可还是要当心。” 第1190章 京中谣言20 “你的意思是……” 李无奕虽然年幼时遭受苦楚，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孟柔的表哥，此番科举各方势力无一不想在这帮中举了的学子身上下功夫，更何况是中了头名的李无奕。 而这个时候轩辕岐和孟柔却搅和在了一起，不知是不是有此打算。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目前还不得而知，这点得靠师傅了。” 两人又就此经过一番讨论，眼见着日头已经上来了，时辰不早，上官清月便起了身：“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此次墨竹受伤，秋蝉被我留在家中，青萍又出去办事了，还要麻烦师傅找人送我回去。” “好。” …… 敢在晌午前，上官清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长乐侯府。 皓月居。 一回来，来不及歇息，上官清月便开始投入到了正事当中去。 见长廊处一个小丫头坐在那里晒太阳，便吩咐道：“何娟，你去二门处守着，如果青萍回来了的话，即刻向我汇报。” “是。” 何娟是上官清月院子里的一个扫洒丫头，才十岁，是长乐侯府的家生子，如今上官清月掌家，整个长乐侯府的下人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上握着。 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可却很机灵，干活儿也爽利，这会儿得了主子的吩咐，当即领命道：“是！” 话音刚落下，整个人就已经蹿了出去，不多时便没了身影，跟个兔子似的。 “小姐。” 听到声音，丫头们都过见了礼，秋蝉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名单整理得如何了？”一边说着话，上官清月边往房间里走。 秋蝉跟在她身侧， 进了房门后，连忙给她倒了杯茶。 出门一趟，又是施针又是商量对策的，上官清月有些累了，便在软塌上坐了下来，同时接过秋蝉递过来的茶水。 秋蝉回话道：“府中人员众多，现下奴婢已经整理了大半多些，估摸着晌午之前能做好。” 说这话时，秋蝉脸上有愧色。 出门前，小姐说了在她回来之前将名单整理好，可现在小姐都已经回来了，她却还没弄好，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上官清月一看就知道秋蝉那样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身边这几个丫鬟，总是对自己严格要求，这么做没什么不对，可如果长时间都这么紧绷着的话，不行。 人会崩溃的，也会丧失掉自信心。 而想要真正做成一件事情，如果连最基本的自信都没有，又如何做成？ 上官清月直视着秋蝉，柔声说道：“秋蝉，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和不错了，更何况侯府的下人那么多，这件事情就算是换成了我来做，也不会很快的。” 这话她是在实话实话，人一多，事情就多，更何况整理名单这种事情，需要细心，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秋蝉却以为小姐是安慰她才故意这么说的，一时间很是感动，“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好，你去忙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你侍候。等你这边好了，青萍估计也就回来了。” 第1191章 京中谣言21 “是……” 秋蝉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而上官清月这边，在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来劲之后，先去下人房看了看墨竹，便径直去了书房。 长乐侯府虽说并无实权，不过侯爷上官信想要依靠儿女来让自己的官途更上一层楼，因此，他的几个儿女都是识字的，且都有自己的小书房。 当然，小书房这种东西，从前备受欺负的上官清月是没有的，但自从搬进了皓月居，上官清月便给自个儿开辟了一间出来。 如今目标已定，就不能再坐以待毙，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去做，说再多也只是空话。 想要有和那些人博弈的资格，就得让自己变强，让自己有那个资格。 如何变强？ 权利？ 钱财？ 名气？ 权利 ，如今她和身为七皇子的轩辕澈站在了同一阵营。 名气，如今京城中人都知道她弹琴能引来鸥鹭，而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也会知道自己能一步成诗。 那么，眼下就只剩下钱财这一条去完善了。 说实话，长乐侯府虽说是后门大家，可却没多少钱财，真要做起大事来，什么也干不成。而且，就算如今掌家的权利在她手上，长乐侯府的银钱，也不是说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那么，银子就只有靠自己去赚取了。 眼下老夫人已经对她完全放手，而上官信那边，在此之前也已经威胁过，那么做起这种事情来，就能省很多不必要花费的精力。 可是，赚取银子的路子有那么多，要走哪一条？ 坐在桌案前，上官清月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在面前的纸上写下了四个字：吃食、医药。 医药，她本身就身怀医术，虽说医术不像老头子那样出神入化，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上的，不然，就凭轩辕澈那棘手的寒毒，身为七皇子，这些年看过了多少宫里的御医和民间的大夫，可不是全部都没辙么！ 只有她压制住了寒毒。 所以医药这条路子，算得上是自己拿手的了，可以走，而且这条路子，时间长了以后，能攒下不少人情。得罪谁也尽量别得罪一个有本事的大夫，不然，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 至于吃食，相比起不少路子而言，成本低却来钱快，而且，同样的，这条路她上官清月也不陌生。 虽说她出身侯府，可说到底，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温室里的花朵。 更何况，上辈子为了帮忙轩辕岐那表里不一的人渣夺得皇位，自然地少不了银钱的帮忙，而轩辕岐无权无势，又哪里来的钱财支撑自己的野心？！ 最终，为了讨他欢心，她不顾旁人的眼光想方设法赚来大批银子，其中，就有吃食这个点子。 但是，想要赚钱光靠点子却没人来施行，可不行，只能空想。 至于人选，便等秋蝉那边的名单整理出来吧。 快了。 如此想着，上官清月抬起手便在纸上又写了什么，不一会儿，很大一张纸上，就写得密密麻麻，无处下笔了。 第1192章 京中谣言22 正想换一张继续写，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小姐，青萍姐姐回来了。” 是何娟的声音。 上官清月眼神一亮，放下手中的笔，连忙朝外走去，一开门，就看到矜矜业业站在门外的何娟。 上官清月吩咐道：“知道了，让她来书房回话。” “是。” 小姑娘又像先前那样，一溜烟的功夫就跑走了。 被打断了思绪，再加上写了这么一会儿，手腕有些酸痛，便也就不写了，顺势坐在了靠近窗户的一处椅子上，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门开着，窗户也开着，随时都能望见外面的景象。 不多时，便看到了青萍匆匆而来的身影，且看脸色很有些喜气。 青萍显然也看到了自家小姐，原本就不慢的速度，更是加快了，片刻之后人便已经跨进了书房的门。 “小姐……”不光是神色，语气中也带着些快意。 见到来人，上官清月也没起身，还是那么懒洋洋地靠坐在那里，她抬头看了一脸快意的青萍，整个人也跟着心情好起来，忍不住打趣道：“看你这喜气洋洋的样子，看来事情进展不错。” “那可不！奴婢说过，不让小姐失望的！”青萍虽然有些喘气，显然是累了，不过心情却很好，见自家小姐如是说着，她自个儿也是一点都不谦虚。 上官清月正想问问事情的进度以及如今外面的情况，却，就在这时，秋蝉也过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卷纸。 上官清月抬眼望去，慢悠悠问道：“名单整理好了？” “是，全部都已经整理出来了。”秋蝉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将名单接了过来，对着秋蝉和青萍二人说道：“辛苦了。” 随即，翻开了手中的名单，慢慢看了起来。 名单整理的方法有些繁琐，但资料很详细，还加入了秋蝉自己的一些个人看法。 第一次就做成这样，上官清月很满意，“做得不错。” 一边慢悠悠看着手上的名单资料，上官清月说道：“既然你们两个都已经完成了任务，那便从青萍开始说起吧。” “是！” 对此，青萍和秋蝉二人都没什么不同意的想法。 “如今城中情况如何？” “奴婢按照小姐昨晚的吩咐去了各个茶楼，将提前就打好大的腹稿不经意间说给那些说书人听，那些说书人一听到开头，就被吸引住了……今日天气那么好，又恰逢科举刚过，京城之中还有许多人在外游玩，再加上故事实在精彩，因此，很快就传开了。” 说着说着，青萍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事后，奴婢想看效果如何，就隐藏在人群里，果真跟小姐预料的异样，如今，那孟柔的形象在京城很大一部分人眼中，是大打折扣了！想想真是大快人心！” 如何不大块人心呢！ 那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就该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让众人知道她到底有多恶毒，多见不得别人好！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却还觉得她好！ 第1193章 京中谣言23 听到青萍这么说，上官清月一点都没觉得她有失礼数。 在这个世界上，谣言，是能杀人于无形的东西。 而如今孟柔所得到的结果，也都是她应得的！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轻轻扬起了唇角，“晚些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墨竹。” 墨竹的伤不能白受，总得让她高兴一下，说不定会解开一些心结。 “好！墨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的！” 在场的三人，谁都知道出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墨竹有多难受，虽然为了不让人担心，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墨竹整个人都沉默了很多，昨晚也就算了，今天醒来了，都很少说话，长时间盯着某个方向看，两眼无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青萍口中了解了事情的走向之后，上官清月才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情上面：“有件事情我要和你们说一下。” 此话一出，青萍和秋蝉二人就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什么？” “小姐，和您要奴婢整理的名单有关么？”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如今府上的中馈是我在掌着，便得管着家里，所以，需得往院子里增添人手。” 停顿了片刻之后，上官清月继续说道：“另外，我欲做些生意，自然要更多的人手。” 此话一出，直接让两个大丫鬟呆住了。 青萍惊得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什么？做生意？！” “小姐，那可是需要抛头露面的事情啊，您如今还未婚嫁……”而秋蝉明显想到了另一方面。 对于身边两个大丫鬟的会有这样的反应，上官清月一点都没觉得意外，甚至，早就想到了这些。 她抬了抬手，示意两人安静下来，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此事我早就计划，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实施，如今不少事情都已经安定下来，是时候了。” “你们不用担心，此事我有分寸，我从前的处境是什么样你们也是一清二楚的，人这一辈子，手里自然要握着点东西说话才有底气，否则，就什么都不是。” 从前，她没有娘，爹也不亲，手中更是连点打点的钱财都没有，整日里备受欺负，且日子很是难捱。 如今想来，不说别的，当时要是手中有点银子，表面上虽然也是过的难捱的日子，可私底下，却能用银子偷偷换来些好处，也不至于连生病了都没有钱买药吃，只能硬抗过去。 更何况，如今她需要银子来做许多事情。 “可是小姐，之前夫人留下的嫁妆银子，不是已经被还回来了么……而且，做生意那回事，虽说奴婢不常出府门，可也知道做生意并不那么简单，而且女子对于此事上来看，更是艰难，更何宽，做生意需要在外奔走，小姐又是个姑娘家，如此一来，将来婚嫁可如何是好？”秋蝉是极尽力地劝说。 “而且，到时候万一小姐做生意的事情被老夫人知晓了，她肯定会不同意的。” 秋蝉毕竟是在老夫人那边当过差，虽然之前只是个二等丫头，可对老夫人也是了解的。 第1194章 京中谣言25 “小姐，奴婢觉着秋蝉说得对啊。” 对于秋蝉分析的那些，青萍也很是赞同。 然而， 上官清月又如何不清楚，可她还是这么决定了。 “祖母那么眼下不用和她说，到时候我自己会和她说的。至于侯爷那里，不用管，他不敢真的拿我怎么样的。” 眼看着两个大丫鬟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 上官清月有些无奈，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至于秋蝉所说的抛头露面的问题，我也会想法子解决，总之，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有时候，该强硬就得强硬，要是一直扯皮，那事情都不用做了。 “小姐……” 见自家小姐这坚决的样子，两个大丫鬟都快急哭了。 上官清月一下子就软了心，柔声安抚道：“放心吧，生意上的事情，我只是在背后指点，到时候，明面上指派个人去做就行了，我不会怎么出面的。” 一硬一软间的结合，总算让青萍和秋蝉二人稍稍松了点气，“那就好，要实在不行，小姐就吩咐奴婢们去做吧，虽然……虽然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奴婢们也不懂，可是，奴婢们愿意去学。” 两人的态度都很一致。 上官清月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忍不住揶揄道：“刚才不是还说我么，你们不也还没婚嫁么，又如何能到处跑？” 话是这么说，可这心里，却是暖暖的，被人护着的感觉是真的好。 “奴婢们是贱籍，没，没关系的……” 上官清月从青萍的话里听出了苦涩的意味。 护主是一回事，可这世间那么多女子，又何尝不想要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站了起来，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们是我身边的人，你们小姐我都这么厉害了，你们可不许把自己看低了去。要我看啊，许多人都不如你们。” 这话说出来，无疑是让人开心的。 经过上官清月这么一打岔， 气氛一下子回暖了不少。 而后，她才又顺着心中的计划继续说了下去：“秋蝉，青萍，你们在府里走动得多，也更清楚情况，且名单已经整理出来，可有觉得谁不错？” 秋蝉性子沉稳，更是掌管着皓月居，而且之前还是在老夫人身边当过差见过世面的人；而青萍性子活泼，又机灵，平日里常在府中走动，和各院下人们关系都不错。 因此，这个问题，她二人来回答是再合适不过了。 秋蝉首先说道：“眼下墨竹受伤，一时半会是不能当差的，所以小姐身边得提拔些人上来了。奴婢得小姐看重，平日里掌管着皓月居里的一众下人们，从平日里当差和行事来看，奴婢觉着小莲那丫头不错，胆子虽然小了些，不过心思很是细腻，做事也认真。” “如此一来，那小厨房岂不是没人照看了？”青萍反问道。 对此，秋蝉却一点都不怵：“要是把小莲提上来的话，厨房里也还有宝儿，平日里奴婢观察过，宝儿那丫头做事还是很规矩的。” 第1194章 京中谣言24 “小姐，奴婢觉着秋蝉说得对啊。” 对于秋蝉分析的那些，青萍也很是赞同。 然而， 上官清月又如何不清楚，可她还是这么决定了。 “祖母那么眼下不用和她说，到时候我自己会和她说的。至于侯爷那里，不用管，他不敢真的拿我怎么样的。” 眼看着两个大丫鬟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 上官清月有些无奈，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至于秋蝉所说的抛头露面的问题，我也会想法子解决，总之，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有时候，该强硬就得强硬，要是一直扯皮，那事情都不用做了。 “小姐……” 见自家小姐这坚决的样子，两个大丫鬟都快急哭了。 上官清月一下子就软了心，柔声安抚道：“放心吧，生意上的事情，我只是在背后指点，到时候，明面上指派个人去做就行了，我不会怎么出面的。” 一硬一软间的结合，总算让青萍和秋蝉二人稍稍松了点气，“那就好，要实在不行，小姐就吩咐奴婢们去做吧，虽然……虽然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奴婢们也不懂，可是，奴婢们愿意去学。” 两人的态度都很一致。 上官清月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忍不住揶揄道：“刚才不是还说我么，你们不也还没婚嫁么，又如何能到处跑？” 话是这么说，可这心里，却是暖暖的，被人护着的感觉是真的好。 “奴婢们是贱籍，没，没关系的……” 上官清月从青萍的话里听出了苦涩的意味。 护主是一回事，可这世间那么多女子，又何尝不想要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站了起来，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们是我身边的人，你们小姐我都这么厉害了，你们可不许把自己看低了去。要我看啊，许多人都不如你们。” 这话说出来，无疑是让人开心的。 经过上官清月这么一打岔， 气氛一下子回暖了不少。 而后，她才又顺着心中的计划继续说了下去：“秋蝉，青萍，你们在府里走动得多，也更清楚情况，且名单已经整理出来，可有觉得谁不错？” 秋蝉性子沉稳，更是掌管着皓月居，而且之前还是在老夫人身边当过差见过世面的人；而青萍性子活泼，又机灵，平日里常在府中走动，和各院下人们关系都不错。 因此，这个问题，她二人来回答是再合适不过了。 秋蝉首先说道：“眼下墨竹受伤，一时半会是不能当差的，所以小姐身边得提拔些人上来了。奴婢得小姐看重，平日里掌管着皓月居里的一众下人们，从平日里当差和行事来看，奴婢觉着小莲那丫头不错，胆子虽然小了些，不过心思很是细腻，做事也认真。” “如此一来，那小厨房岂不是没人照看了？”青萍反问道。 对此，秋蝉却一点都不怵：“要是把小莲提上来的话，厨房里也还有宝儿，平日里奴婢观察过，宝儿那丫头做事还是很规矩的。” 第1195章 京中谣言25 听秋蝉这么一说，青萍也就说不出来反驳的话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小莲那丫头看着确实可以，就是胆子小了点，往后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一下吧。” “是，奴婢替小莲谢过小姐！”秋蝉激动道。 上官清月摆了摆手，“等会都安排好了让她们都来院子里，到时把这些安排都吩咐下去。” “是。” “其他还有吗？” 一旁，青萍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说道：“小姐，奴婢觉得何娟那丫头也不错，年纪虽然小，但是做事麻利，还机灵。” 听青萍这么一说，上官清月便想起了先前回来时看到何娟那丫头坐在廊下抻着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当时院子里都干干净净的，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很显然，何娟是在本职工作都做好了以后，才歇息下来的。 之后，她给她吩咐了事情，那丫头也很快就去做了，一点异议都没有。 而平日里，何娟也没犯什么错误，机灵却不冒失，这是很难得的。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点了点头：“那丫头我有印象，做事是麻利，人也机灵，就是年纪还太小了些，才十岁。” 听上官清月这么一说，原本很看好何娟的青萍顿时愣了，还以为自家小姐会因为年纪小这点不喜欢何娟，顿时，神情有些落寞。 上官清月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好笑，却没有揶揄她，话音一转，说道：“带在身边，我亲自教吧。” “小姐？”一瞬间，青萍直接愣住了，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秋蝉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不过秋蝉之前跟在老夫人身边做过二等丫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更何况性子和青萍比起来也更稳重，这会儿就算惊讶，也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小姐并不是任性的人，这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更何况，何娟那丫头做事和为人确实都可以，身为家生子，也没有因此而高高在上仗势欺人。 不过…… “小姐，如此一来的话，咱们院子里就得往里添人了。”秋蝉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上官清月又继续翻看着秋蝉整理好的长乐侯府里的名单，“不过提人和加人并不冲突，而且今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更加少不得人，院子里伺候的人，先从府里调几个过来用着。”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安排下去：“至于外面生意上的事情，则要另外找人。” 青萍不解：“为什么？咱们府里的下人，不是挺多的么，外面找来的人，也不知为人如何。”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抬起头在青萍和秋蝉脸上扫了一圈，淡淡说道：“外头的生意，是我个人名下的事情，和侯府无关。” 说到这里，突然，她话音一转，语气也严肃很多，“而且，虽说如今是我掌家，可府里的人，却未必就没有外心，这一点，我想你们不会不懂。” 一瞬间，两个大丫鬟都恍然大悟了，“是，奴婢明白了。” 第1196章 京中谣言26 还有一点上官清月没说，那就是，外面买来的下人，初到主家，人生地不熟的，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而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主子那里，因此，自然是主子说什么便做什么，不怎么会乱来。 因为，他们只能依靠主子。 其它的，都是虚的。 “而且，涉及到生意上的事情，就不只是一两个下人能够解决得了的了。”上官清月说道。 这句话里听着没什么，可却隐含着不一般的信息，聪明的青萍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小姐的意思是要大批量买下？” 还有一个猜测，青萍没有说出来。 要真和小姐说的那样，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小姐想要做的生意，并不是什么小生意？ 不然，为什么会需要那么多的下人？ 果不其然，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对。” 此话一出，一旁，性子稳重做事谨慎的秋蝉便提醒道：“小姐，如果大批量买来下人的话，只怕府里其他人会颇有微词，小姐可有想好应对之策？” 毕竟，大批量买进下人，这并不是什么小动作，只怕侯府里的主子们都会有看法，不说别的，只一样，买下那么多的下人，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何况，买下他们以后，吃喝拉撒也都要银子填进去。 因此，不说别人，就是上官信那里，虽说之前已经被上官清月威胁过，可对于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同意，毕竟，那么多人真要进府来，各种花销可都是从他那里出钱。 上官清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放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此次从外面买来的下人，我不准备让他们进府。” “小姐的意思是……” 此话一出，两个大丫鬟都有点懵了。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既然买了下人，不带进府，还能如何处理？ “在外面买一座宅子，将人安顿进去就行，这样在外跑生意的时候也方便些，不用到侯府这边整日来来回回地招人注意。”上官清月不急不慢地说着解决的办法。 做生意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没有要高调处理，毕竟，枪打出头鸟，而且，闷声发大财又有什么不好？ 太过高调，只会让人眼红，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是她将从外面买来的下人如此安排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要是把那些人带进府里来，到时候挣了银子，只怕她那位一向自私自利的‘好父亲’不会善罢甘休。 “赵小虎不是常在外跑么，外面的情况他肯定清楚，买下人和找宅子的事情就都交给他了，这两件事情都不可马虎，尤其是下人这边，到时候秋蝉你跟着一起，免得出岔子。”上官清月吩咐道。 “是。” “对了，外面生意上的事情，要保密，要是府里其他人问起来的话，只说是在打理我娘留下来的嫁妆铺子。” “是。”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上官清月嗓子已经有点沙哑了，这时，青萍适时递过来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 第1197章 京中谣言27 上官清月接过，咕噜噜喝了一口，缓了一小会儿，等嗓子稍微好些了，才又继续按照计划中的那样一项一项地吩咐下去。 在主仆几人谈论着正事的时候，与此同时，短短的半天时间过去，京城之中，已经多了一样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茶楼。 台上，说书先生讲得绘声绘色。 “……就在众人信以为真地觉得那上官家的小姐过往一切都是假装的时候，突然，上官小姐微微一笑……” 然而，在说到了最最精彩的地方，说书先生摸了摸山羊胡，骤然停了下来。 “诶，正精彩呢，怎么停了？” “别停呀……” “就是啊，快快快，都等不及了！” 听客们等不及了，为了让说书先生继续把故事讲下去，其中不乏有不少人开始朝台上扔银子了。 看到脚边白花花的银子，说书先生捋了捋山羊胡，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而后，才继续缓缓道出后续的剧情。 说出先生讲的不是别的，正是昨日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不过，为了让故事更连贯也更具有戏剧性，往夸张处加工了一下而已，但在讲故事的时候，没有将人名具体化，只说了姓氏来代表。 一楼，听客们听得津津有味。 与此同时，二楼某个包间内。 楼下说书先生的声音并不小，甚至为了放大效果还特意说得更大声了，因此，就算是在二楼，也能很清晰地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 一开始，包间里的人们还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可渐渐地，开始有人脸色不对劲了。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故事有点耳熟？”有人暗自瞧了一眼坐在一边的俊秀男人一眼，见他没注意到这边，才小声地跟身边的人耳语起来。 而坐在那边一脸不对劲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太傅的孙子孟津，也就是孟柔的嫡亲大哥。 今日他出门本是为了和同窗好友在这茶楼中聚一聚，没想到竟然听了这样的一个故事，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可渐渐地，他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故事中的孟姓女子，怎么那么熟悉？ 这么想着，孟津却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毕竟，这故事中的孟姓女子做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不只是不光彩，甚至还可以说此人行事恶毒！ 竟然一心想要去陷害和她无冤无仇的人！ 想到这里，孟津脸色沉了下来。 而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的同窗好友们，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奇怪了起来。 “我感觉，这孟姓女子，怎么那么像孟兄的那个妹妹？” “我也觉得有点像，主要是这家庭背景……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为了怕孟津听见，几人的声音控制得很小，然而，孟津还是听见了。 顿时，孟津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变得难看得不行。 可是，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说不定，这故事就是那说书的为了钱财故意抹黑妹妹的名声！肯定是这样！ 第1198章 京中谣言28 想到这里，孟津猛地站起身来，不顾同窗好友怪异的眼神，径直下了楼去。 留下包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孟兄这是要干什么？” “他估计也是想到了自家妹妹，心情自然不好。” “他不会是想下去找那说书的先生理论吧？” “我觉得不止理论，说不定还得打起来，据我所知，孟兄可是很宠爱他家里那位妹妹的。” “要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 “……都别干站着了，快跟下去看看！” 楼下，孟津沉着脸，怒气冲冲地朝台上的说书先生走去。 说书先生原本讲得正起劲，突然看到一个怒气冲冲就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心里一跳，立马停了下来，“这位公子，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这么糊口乱诌地睁眼说瞎话，这些故事，不如就去衙门里说吧？” 这话说得很让人生气，说书先生原本还有些发愣，可听到孟津的这句话之后，脸色变了变，整个人立马就怒了，“这位公子，老朽不知你是谁，又或者是哪家的大家公子，老朽也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公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是要对我老头子倚强凌弱吗？” 孟津原本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听得旁人编排了妹妹的坏话，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让他很没面子的同时，也很生气，可到底也是大家公子的出身，不可能胡乱骂人，这会儿见这说书先生一点都不害怕自己，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倚强凌弱？你这人除了胡编乱造之外，竟然还如此睁眼说瞎话，真，真是有辱斯文！” “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刚才可是你说要我去衙门的，欺负我一个孤老头子，难道不是倚强凌弱？再说了，老头子我怎么就是胡编乱造了？老头子我本来就是个说书人，每日在这茶楼说说书，逗大伙儿乐呵乐呵，而公子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怎么却如此行事打断他人说话？还是说，公子所读的圣贤书就是这么教你的？！” 说书人就是说书人，在口才方面，还真是少有人能比得上，在孟津刚一出口的时候，人就已经噼里啪啦将孟津的话堵死了。 “你……”孟津被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可他实在生气，过了片刻，才堪堪质问道：“你那故事怎的不是胡编乱造了？那分明就是……” 可后面的话，孟津却又说不出口了。 他出身世家大族，自然也是行的君子之道，刚才听了这说书先生讲的故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家妹妹，因为实在太具体太详细也太像妹妹了，可那故事中的人，行事风格却完全可妹妹不同，却被人顶着妹妹的名头说出来娱乐众人，因此他才会如此生气。 因为他知道妹妹的性子，不可能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出来，可眼下，这说书的老头却如此信誓旦旦，而且，他也确实不了解事情真相。 昨日凤鸾殿内的事情，孟津并不知情。 第1199章 京中谣言29 一来当时孟津并未在场，再一个，事情发生了以后，孟家知情的人中包括孟柔、孟太傅以及孟尚书都没有将事情告知于她。 这边，说书先生看到孟津一副无话可说明显就是心虚的样子，再加上现如今茶楼里这么多人看着，顿时就来了底气：“就是什么？这位公子，老头子我就是个说书的，想来公子是想维护什么人，可老话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想知道什么事情，也别来老头子这里搅和，不如去别处打听为好……” “你……” 孟津本就因为自己不知具体的真相而有点心虚，这会儿见这说书的老头子竟然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不过，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就算心里在如何生气，可他多年的教养告诉自己，不能胡来。 于是，孟津心里一横，谁也没看，更是丢下了自己一众同窗好友，转身大步走了。 “诶，孟兄……” 等好友反应过来的时候，孟津人已经走远了。 这时，人们终于从那人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孟兄……难不成，刚才那人是孟家的人？我说呢，普通人怎么敢一开口就想着让人去衙门。” “不过也可以理解他的做法， 毕竟，那故事中的孟姓女子，实在太像他家里那位妹妹了。” 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爆出了惊天猛料：“不是像，这根本就是啊……” “哦？什么情况？难不成，这故事不是说书先生编造出来的，而是确有其事？” 娱乐之心人皆有之，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少看热闹的人，一听似乎并不只是故事那么简单，顿时就有人来劲了，而且还是不少人。 而这个时候，恰恰有那么一些人，‘恰恰’知道事情的具体真相。 于是，说书的也退到后台去暂时不说书了，但听客们还是没有走，因为，有了另外的‘说书人’，而那些‘说书人’，则是真正‘了解事情真相的人’。 而听客们，一边听着惊天劲爆的消息，一边吩咐茶楼里的小二来上一壶茶，一边喝着，可谓是逍遥得不行。 而这样的情景，在京城大大小小的茶楼中，都在进行着，只不过，只有这个茶楼中有孟津罢了。 而京城中人，尤其是权贵之家的人，闲来无事，除了酒楼花楼之类的地方，就只有来茶楼消遣一下了，而这些贵人们，不乏有昨日也进了皇宫参加宫宴且真正了解事情真相的，因此，在说书先生一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们立马就想到了孟柔。 而孟家，虽然家大业大， 又得皇上看重，自然也有政敌，因此，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除了那么一些‘恰好的人’之外，还有这些知道内情且还看孟家不爽的人也悄咪咪地搅和了进来。 反正，知道内情的人那么多，就算他们真的掺和进来了，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 而且，他们并非罪魁祸首，无非是把这一滩水搅和得更加的浑浊罢了。 第1200章 京中谣言30 于是，不过才过去短短的半天时间，事情便愈演愈烈，几乎家喻户晓了，一时之间，看戏的人颇多。 然而，看戏之余，也有许多人惊叹上官清月一步成诗的事情，而那些上官清月在斗诗宴上作出来的诗词，从今往后，更是在一众读书人那里刷足了存在感，甚至奉为神作，被学院里的夫子们以此为例。 之后，还有当时大儒将那些诗词编造成册，注释经典。 当然，这些暂且都是后话。 另一边，孟津怀着满心的怒气回到了孟府。 “少爷回来了？”有小厮迎了上来。 孟津此时怒气冲冲，也不像平日里那样保持着风度了，因此，面对下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他看都没看那迎接过来的小厮一眼，沉声问道：“父亲呢？” 小厮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会儿见主子阴沉着一张脸，也不敢问具体的，只小心翼翼地回话道：“大人此刻正在老太爷那里。” 说这话的同时，大气都不敢喘，虽然少爷不是什么坏脾气的人，可到底是主子，这会儿心情又糟糕，作为下人，自然不该多嘴，更何况，也不敢多嘴，怕主子一个生气自己这身为下人的，就吃了挂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孟津在听到小厮说的话之后，便径直前往孟太傅的院子里了。 “祖父，父亲。” 见了两位至亲长辈，孟津把心里不好的情绪往下压了压，可脸上的神色，还是不太好看。 屋里，孟尚书原本正在和父亲孟太傅说话，见自己唯一的儿子不但在不应该回来的时辰里回来了，还沉着一张脸，当下便问道：“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不是说和同窗聚会去了吗？” “是和同窗好友聚会了，不过儿子在茶楼遇到了些事情，就先回来了。”心情再不好，一向读圣贤书的孟津也不会把气撒在家人身上，见父亲问话，便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只不过，到底心情不佳，说话也有些没劲。 这个样子的孟津，在孟府是不常见的，因此，孟尚书和孟太傅都有些惊讶。 孟尚书张了张嘴，正想问什么，却被坐在上首的孟太傅抢了先。 孟太傅看了孟津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你长这么大，祖父可没见你这个样子过？” 孟尚书也看着孟津，明显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自己这个一向淡然的儿子竟然带了脾气回来，这绝对是不正常的，而且只怕不是什么小事。 而孟津回府本就是要将这件事情告知孟太傅和孟尚书，这会儿见祖父和父亲都望着自己，也就一五一十地把刚才茶楼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点遗漏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而孟太傅和孟尚书两人在听到孟津讲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脸色都沉了下来。 “父亲……”孟尚书看向坐在上首的孟太傅。 孟太傅沉沉叹了口气，说道：“此时，终归还是柔儿做错了。” 第1201章 京中谣言31 孟太傅这话一出来，孟津顿时就愣住了。 祖父这话，是 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事终归是柔儿做错了？ 难道，那说书的先生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昨日妹妹在宫里，真的做了陷害人的恶毒的事情？ 一瞬间，孟津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他怎么也不相信，事情原来竟然都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呢？妹妹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啊，妹妹一直就很听话乖巧啊！ 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陷害人的肮脏事出来？那根本不是他们这种读圣贤书的人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虽说妹妹是女子，可从小，她也读了不少书，也有些才名，为什么…… 想到这些，孟津顿时就接受不了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孟太傅看了过去，将心里的想法都问了出来：“祖父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事终归是柔儿做错了？怎么妹妹做了什么事？难不成，那说书的先生所说的，都是真的？妹妹……真的做了那种陷害人的事情？” 虽然是在问着话，可孟津所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一脸的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多想自己刚才听到的祖父说的那句话是自己幻听了，多么希望祖父并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可惜，在这个世界上，事实就是事实，并不会因为不想而不存在。 孟太傅并没有像孟津所期望的那样，而是，按照事实，沉沉点了点头，“外面的人没说错，确实是你妹妹……” 提起这件事请，一瞬间，孟太傅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毕竟，大受打击啊，昨日在宫里，一众官员们在背后窃窃私语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下子，孟柔的名声，孟家的名声，都将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而做出那种事情的孙女，竟然还是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 此话一出，砰地一声，孟津原本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了。 整颗心，也都凉了。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着，无法理解那说书先生口中所说的故事，竟然并非故事，而是事实，而且，那故事中的恶毒的孟姓女子，竟然真的就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孟柔。 和孟太傅一样，孟津也大受打击，此刻，整个人简直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就在这时，三人中，为官多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孟尚书突然开了口，疑惑道：“这事虽说是柔儿做的，可又是谁传出来的呢？毕竟这件事情是在宫里发生的，而且，事情过后，皇上和皇后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且明面上并没有定论。” 这一番话，说得官场气十足。 而孟津也是一愣。 是啊，这件事情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孟太傅也没说话。 顿了顿，孟尚书继续说道：“原本只流传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既然津儿如此说来，只怕如今京中各处，都有此事的影子了，如今科举刚过，京城之中人来人往，只怕不消多久，此事便会被人传得人尽皆知。” 说到这里，孟尚书的声音沉了下来。 第1202章 为今之计1 孟尚书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子了，因此，在儿子孟津说到眼下京城中的谣言时，想到的，自然是更深处的事情。 见父亲和儿子皆沉默着，孟尚书沉声道：“要真是如此，只怕到时候不乏有人趁机做点什么……如今咱们府上在皇上面前得脸，已经让不少人忌惮，到时，要是此事被人去皇上那里弹劾，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老话常说，伴君如伴虎，虽说如今孟家得皇上看重，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看重能持续多久，眼下孟家是黄恩浩荡不假，可要真到了那么一天，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这一点，浸淫官场多年的孟尚书深知。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柔儿做出那样的事情，就已经惹得皇上皇后不高兴，而那时候是小范围内的人知晓此事，可现如今，丑闻在京城只怕是已经人尽皆知了……” 孟尚书都清楚的事情，孟太傅自然也十分清楚，而孟津虽说还处在一向单纯善良的妹妹竟然做了害人的事情的震惊中，可现下听到父亲分析孟家的境况，顿时便回过了神来。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愚蠢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在此次科举中榜上有名，在加上生养在孟家这样的家族里，很多事情自然也比普通人敏锐，因此，孟津很快就想明白了父亲话里更深层的意思。 想到这里，孟津忍不住问道：“那如今，可有什么应对之策？万一皇上真的要因此而发落咱们孟家，要如何是好？” 孟尚书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孟太傅，问道：“父亲，您意下如何？” 这个时候，孟太傅好像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看着儿子孙子都是一脸沉重地望着自己，又想起孙女孟柔做下的那些事情，沉沉叹了口气，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什么话来。 片刻之后，才出了声：“不论此事结果如何，这件事情，始终都是柔儿做错了，这个错误，咱们孟家，得认下。” 说这话时，孟太傅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很显然，此事对他的打击不小。 不过孟柔的这件事情对孟太傅打击大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孟柔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如今却做出了这样害人又害己的错事。 孟柔只是孟家女，而他——却是一朝太傅！ 儿子还是一部尚书！ 孙子更是在此次科举中大放异彩！ 这也是为什么孟柔事件如今影响深远的其中一个原因。 堂堂孟家，满朝文武，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啊！ “父亲，您的意思是……”孟尚书好歹也是在朝廷里摸爬滚打数年的人，听到孟太傅如此说，又怎么会听不懂其中的深意，当下，心里咯噔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 “此次，不论是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的，眼下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更何况，错了就是错了，这个错误，咱们孟家——得认。”孟太傅沉声说道。 第1203章 为今之计2 闻言，孟尚书大惊失色，“父亲，不可啊！这个错要是真的认下了，那今后，咱们孟家在朝中如何自处？” 话说出口，孟尚书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他身为儿子，又怎么能这么大声地对父亲说话？！ 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冒失之后，孟尚书脸一下子就红了。 可是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按照父亲说的那样去做的话，那么，从今以后，孟家又怎么在满朝文武面前抬得起头来？！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唯一的女儿——孟柔！ 想到这里，孟尚书便气不打一处来。 但此并非发落罪魁祸首的时候，还要想法子解决了如今孟府的困境才是。 “父亲，您想一想，如今咱们孟家得皇上看重，在朝中，有多少人紧盯着，这个时候，要是咱们把这个错认下了，那那些人，又会如何看咱们孟府？” 孟尚书深吸了一口气，把那股子火气暂时压下去之后，便开始分析，试图说服孟太傅，“而且，津儿也说了，那故事中，并没有提起柔儿的名字。” 听到这话，孟津点了点头，站了出来，补充道：“是的，此事确实没有提到妹妹的名字，在说书先生的讲的故事中，人物都只是以姓氏来点出，这其中不但包含了妹妹，还有那位长乐侯府的小姐亦是如此。” 听到儿子搭话，孟尚书朝孟津递过去一个‘做得对’的眼神。孟津看到了，却没说继续再说些什么。 妹妹做错了事情，这点他知道，也和祖父的想法一样，不能不认，虽然这么做可能会使得孟家的地位千丈，可比起父亲，孟津还是更相信祖父。 至于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并非是帮父亲，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但，孟太傅作为当朝大儒，读的是圣贤书，因此，是是非非自然分得很清楚，这会儿他认下的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改变的？ 只见孟太傅对着孟尚书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可，这件事情咱们孟家要是不认下，反而会更遭满朝文武不齿，皇上那里，只怕也会失望至极。” 闻言，孟尚书一愣：“父亲的意思是……” 明显还没明白过来孟太傅话里的意思，神情有些懵。 “咱们孟家能够得皇上看重，其中很大一个原因你不是不清楚，正是因为咱们家的人自小就读圣贤书，且平日里并不参与那些争斗之中，咱们孟家又是一向清白，皇上才会如此看重，可眼下柔儿做下这种错事，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此事，其中真相，皇上自然一清二楚。” 面对孟尚书的疑惑，孟太傅也没有不耐烦，当下便解释道：“此时，要是咱们孟家否认了此事，那皇上又会如何想？满朝文武又会如何想？这件事情要是不认，咱们孟家在皇上、满朝文武乃至天下读书人眼中，就成了是非不分之人了！又如何还有未来？” 到底是年纪大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孟太傅已经有些不适了。 第1204章 为今之计3 缓了片刻，孟太傅这才幽幽开口，说道：“更何况，做错了事情却不认，又岂是读书人所为？要真的那样，有和颜面去面对我孟家的列祖列宗？！” 这几句话，力度无疑是很重很深的，可说的也是实话。 此话一出，孟尚书便不敢如何反对了，他不想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 更何况，孟太傅这些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又或者说，当下，便只有这么做才能挽回一些东西了。 孟尚书点了点头，“父亲说得对，如此一来，就算咱们孟家处于风暴之中，也只是暂时的事情，而皇上和满朝文武乃至天下的读书人，也不会对咱们孟家离了心。” 想到刚才自己的那些话，孟尚书不由得后悔起来，“方才，是儿子想岔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错，又要如何认？” “昨日在宫里，我已经向上官信许诺，会带着柔儿上长乐侯府的门去给那姑娘认错……” 此话一出，孟尚书和孟津两人直接大惊失色，尤其是孟尚书。 孟尚书当场就反对了，“这怎么行，这件事情就算真是柔儿做错了，可那姑娘始终是个晚辈，又如何能受您这个长辈的礼？！” 不过，孟尚书说的，孟太傅活了这么多年，又如何不清楚。 说实话，孟太傅除了是当朝太傅之外，还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大儒，平日里自是受天下读书人敬仰，而上官清月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自然不能受他的礼。 在这一点上，孟太傅始终是有点别扭的。 但话昨天在晚宴上已经说出口了，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虽说上官信在朝政之上没什么建树，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蠢人，自然明白什么礼该受，什么礼不该受，等去到长乐侯府，他会有说法的，到时，再让柔儿给那姑娘赔个罪，今后对长乐侯府多关照些，想来事情也就过了。” 孟太傅缓缓说道：“更何况，那姑娘既然能作出那般精彩绝伦的诗句，想来也不是什么刁钻不懂礼数的人。而且，我也想去见见那姑娘。” “至于如今京中的传言，不用去管，且不说那故事里并没提名道字，就算提了，咱们孟家也不能再掺和进去。而且，人们是有忘性的，等时间一长，此事也就过去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孟太傅的这番话，顿时点醒了孟尚书。 “父亲说得是，不过父亲打算什么时候带着柔儿前去长乐侯府？” “三日后吧。” 如此一来，事情便也就商量得差不多了。 “津儿，你祖父年纪大了，受不得累，送你祖父回院去歇着吧。”孟尚书看了一脸疲累的孟太傅，朝孟津吩咐道。 “是！” 等两人都离开书房后，孟尚书整个人这才彻底沉下脸来。 沉默了片刻，孟尚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猛地站了起来，朝书房门外走去。 而后，一路来到了孟柔所住的柔然院。 “大人！”有在外院中忙碌的小丫鬟见到，连忙跑过来行了个礼。 第1205章 计上心头 此时孟尚书阴沉着脸，小丫鬟见状，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有什么东西做得不对而受到主子责罚。 幸好孟尚书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发难，只是沉声问道：“小姐呢？” 小丫鬟不知孟尚书要做什么，可一家之主问话，自然没有不答话的道理，当下便恭恭敬敬回话道：“回大人的话，此刻小姐正在屋里呢。” 没有多问别的，那并不是身为一个下人应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她只是个负责打扫院子的粗使丫鬟而已。 闻言，孟尚书一甩袖子，径直朝孟柔所在的屋子走去。 与此同时，屋子里，孟柔对于今天偌大的京城之中流传着自己做下的恶事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这会儿，她靠在软塌上，正闭目养神，享受着丫鬟们的服侍。 书桥和化名为书兰的上官若兰二人揉肩膀的揉肩膀，捏腿的捏腿，而被伺候着的人，自是享受得不得了。 突然，原本一脸享受安逸的孟柔猛地睁开眼，一脸怒意地朝给她按摩肩膀的上官若兰看去，与此同时，和她眼神一起过去的，是她扬起的巴掌。 啪—— 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上官若兰的脸上，顿时，上官若兰的帷帽也跟着被打飞了出去。 “啊——”上官若兰猝不及防，火辣辣的刺痛使得她尖叫一声，疼痛不算，自己面目全非的脸暴露出来被人光明正大地看着后，眼泪一下子就飙下来了。 与此同时，孟柔恶狠狠地叱骂道：“伺候主子都不会么，力气那么大，是想谋财害命！？你不要你这叫贱命了是吧？！” 说话之难听，直接让悄然进了屋子里来却没被屋内人发现的孟尚书越发沉下了脸色。 另一边，上官若兰就算听了孟柔那些乌糟的话之后心里火冒三丈，可半分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内心深处，敢怒不敢言。 她连忙捂住面目全非的脸颊，晃眼间，余光瞥见了站在帷幔后没有继续上前来的孟尚书。 突然，一个计谋顿时涌上心头。 上官若兰猛地跪倒在地，嘤嘤哭泣道：“都是奴婢不好， 是奴婢的错，可奴婢恳求小姐听奴婢一言，奴婢这条命是是多亏了小姐才救下来的，奴婢愿意为了小姐当牛做马绝无怨言，是绝对没有要害小姐的恶毒心思啊！” 这一番话，说得很恭敬也很漂亮，在外人听来 ，根本就是衷心得不得了，再加上当初上官若兰确实是被孟柔所救，之后就跟在孟柔身边伺候了，平日里也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看起来是没什么异样心思的。 当然，这只是旁人看起来是这样。 具体的，也就只有上官若兰自己和很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了，很显然，孟柔也不是很了解她。 要说上官若兰的这番话，旁人听来是很打动人心的，可孟柔却是表面纯真善良，实际上心黑心硬得很，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被上官若兰这番话打动到。 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对于上官若兰说的那些话，嗤之以鼻。 第1206章 本性暴露1 看着上官若兰如今的样子，尤其是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孟柔只觉一阵恶心，再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样，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嗤了一声，冷冷说道：“不过是条贱命而已，本小姐还不放在眼里，当初要不是看你能帮本小姐拿下澈哥哥，本小姐别说救你，就是看你一眼，都觉得是污了本小姐这双眼睛！” 说出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要是以往孟柔心情好的时候，听到上官若兰这么一说，可能不会如何，甚至还会虚荣心爆棚一把，可现在孟柔，却心情不爽，又怎么可能好声好气地和上官若兰一个寄人篱下的奴婢说话。 更何况，真要说起来，上官若兰和她孟柔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同样的自私自利，因此，这种时候，孟柔自然不相信上官若兰说的这番话。 顿时只觉得上官若兰这人虚伪至极，这么一想，顿时更生气了，一下子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因此，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上官若兰虽然不是第一次表忠心，可这却是第一次这么腻歪，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她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统统都落入了另一双充满愤怒的眼中。 而被它如此谩骂折辱的上官若兰，此时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无声地抹着眼泪，要是不去看她那面无全非的脸的话，还真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竟然连伺候人的活儿都做不好，本小姐养你有什么用！”看着上官若兰默不作声却摆出一个委屈兮兮的样子，孟柔同样厌烦不已，红着脸皱着眉又骂了一通，且声音不小，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些话传出去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在几人身后的帘子后响了起来。 “你怎么不看看如今你是个什么样子！？” 听到来人的声音，孟柔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转头朝声音的来源望去，便看到一脸怒气的孟尚书脚步沉沉地走了过来。 “父，父亲……” 孟柔吓得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不已，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声音颤抖得不行。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孟尚书出现并出言训斥孟柔的时候，原本跪在地上的上官若兰，嘴角轻轻地上扬了一下，与此同时，趁着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连忙捡起脚边的帷帽在头上，挡着一脸的不堪入目的伤痕。 “哼，你还有脸叫我？”孟尚书冷冷地瞥了一眼孟柔，严重的怒火清晰可见，“我原本以为你从小跟在你祖父身边，会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哪里还有身为大家闺秀的样子？！” 说到这里，孟尚书上下打量着孟柔，想起刚才在帘子后面窥见的女儿的所作所为，再加上昨日宫中发生的龌龊事，也是这个他自认为是纯真烂漫但知书达理的女儿做出来的。 顿时，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孟尚书深吸了口气，勉强将那股怒气压了下去。 第1207章 本性暴露2 随即，才又继续说道：“你这简直……简直是心狠毒辣！就这样，还有脸说别人！难道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两句话，对于一个从小被娇养着长大还是读圣贤书且有一定才名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尤其是对孟柔来说。 “父亲！” 孟柔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同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尚书。 她从小就是被无数人疼爱着长大的，虽然从小到大和父亲相处的时间比较少，可是父亲也是很疼爱她的，又何尝像如今这样对她说如此重话？！ 不，这已经不只是说重话那么简单了。 这根本就是在侮辱、轻贱于她！ 而她之所以被自己的父亲这么说，还不是因为上官若兰那个贱人！ 想到这里，孟柔的眼睛越发红了。 她死死盯着孟尚书，一字一顿地说道：“父亲为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奴婢，就要如此侮辱女儿吗？难道，女儿还不如一个下贱的奴婢重要？！” 这样有失体统和教养的话， 平日里孟柔就算心有不满，也是不会当着家里人的面说出来的，一面自己的形象在家里那里落了下乘，可这会儿孟柔被孟尚书这么一激，整个人什么理智都没了，张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下人，在大庆这样的国度本就是没有地位的，因此，孟柔的这几句话，要是放在平常时候说，也还算正常，可眼下孟尚书因为孟柔做的事情正在气头上，再加上孟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是京中大家，下人虽然是伺候府中主子的，可说到底也是人。 而且孟柔一口一个下贱，那说话的态度，根本就不是一个女儿应该对父亲说话的态度，更像是质问，压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想到这些，孟尚书终于忍无可忍，心中那股原本被他努力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像火山一下，猛地喷发了出来。 “啪——”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清脆有力的皮肉与皮肉相互击打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小姐……” 几乎是巴掌刚落下的一瞬间，除了孟尚书以外，此时屋子里的三个人包括孟柔在内，都愣住了。 书桥更是下意识朝自家小姐望去。 可是此时硬生生挨了孟尚书一巴掌的孟柔，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她。 地上，跪着的上官若兰隐藏在帷帽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哼，孟柔啊孟柔，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看看你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你那红肿的脸颊，心情还真是爽快呢！ 真是现世报啊！ 上官若兰如此想着，而她心中的想法，外人无从得知。 另一边，孟柔捂着火辣辣刺痛着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望着孟尚书，而她眼中，是没来得及掩饰的恨意。 “父，父亲……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孟尚书的这一巴掌下去，孟柔白皙的脸颊顿时就红肿了起来，由此可见孟尚书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也证明他到底有多生气。 孟尚书淡淡看了一眼孟柔，沉沉开了口。 第1208章 本性暴露3 “不打醒你，只怕你不知要变成什么无法想象的样子！” 孟尚书看着孟柔，除了震惊和生气之外，也有怒其不争的无奈在里面想，“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柔儿，你是咱们孟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啊，像刚才那种不堪入耳的话，是你能说出来的吗？而且，你那是什么态度！是在质问为父么？” “我……” 孟柔想要否认，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她总不能说，父亲所猜测的都是对的吧？ 孟尚书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想法，见女儿红着眼、捂着脸的样子，也着实可怜，到底还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啊，生气归生气，可是总不可能一下子将人打死吧？ 而且，现在女儿不说话的样子，只怕是已经知道错了。 暗暗想着，孟尚书稍微放软了态度，说道：“柔儿，要时刻记住，你，是孟家的子孙，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我孟家。而且你可知，昨日你在宫里对长乐侯府的上官小姐所做的事情，如今在京城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孟尚书的语气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强硬了。 而听到孟尚书这话的孟柔，却是心里咯噔跳了一声，不由自主地，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 她定定地朝孟尚书忘了过去，有些心虚地问道：“京城？难道，昨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如今已经传到宫外来了？可是皇后娘娘不是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吗？” “昨日之事，虽说皇后那边没有太过追究，可也并没有下令说此事不能外传，更何况，就算真的下了命令，又有多少人会真正地去做到？昨日凤鸾殿内那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就算皇后想堵，也是堵不住的啊……” 孟尚书点了点头，想到早些时候儿子孟津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不由得叹了口气。 孟尚书身为一部尚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还是孟柔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神情。 原本就不安的心，此时看到孟尚书那样的神情，就更加慌乱了起来。 可除了慌乱之外，更多的，还是愤怒。 就在这时，不知孟柔想到了什么，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是上官清月！这件事情，肯定是上官清月宣扬出去的！” 说着话的同时，她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来。 孟尚书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说道：“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她，都不重要了，更何况，昨日凤鸾殿内那么多人看着，也不定就会是长乐侯府的那位姑娘。” “肯定是她！像上官清月那种恶毒的女人，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见自己说的话孟尚书不相信，孟柔顿时大吼了一声，整个人毫无大家小姐的仪态可言。 孟尚书顿时沉了脸，警告性地朝孟柔看了过去：“孟柔！” 孟柔一愣，这才明白自己居然又忘记了伪装，凭白惹得父亲生气，当下便不再反驳什么了。 “眼下京城之中流言四起，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第1209章 本性暴露4 闻言，孟柔点了点头，却问起了这个事件中的另一个问题：“只是在此之前，还望父亲能告知柔儿，此时外面是什么情况？昨日从宫里回来后，柔儿就没有再出过门了，对于眼下京城之中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的。” 说这番话时，孟柔可谓是把态度放到了最低，且还不忘说明自己有乖乖待在家里，并没有出门惹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孟柔虽然没有笑，可她这样的说话姿态，无疑是让孟尚书熄火了不少。 孟尚书看着孟柔，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才说起了如今京城之中的情况来。 “太过具体的为父也不知，要不是早些时候你哥哥与同窗聚会突然回来了，为父如今还不知此事呢。” 闻言，孟柔心里咯噔一跳。 怎么这件事情偏偏被她那个古板得不得了的哥哥得知了去？ 如此一来，那她在他心目当中的形象，岂不是…… 对于孟柔此时的心里想法， 孟尚书一无所知，也没有发现，只以为女儿在认真地听着自己说话，当下，继续就此情况说了起来。 “他说眼下京城之中，处处可听昨日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而这件事，还被人编成了话本，各个茶楼酒楼的说书先生都在说道此事。如今，此事只怕在京城之中，已是人尽皆知了……” “什么？！”闻言，孟柔猛地一阵，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孟尚书。 可是从孟尚书的脸上，她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如此一来，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了！ 知道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的人，一定是昨日进宫参加宫宴的人，可昨日宴会结束出宫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那么，事情就不是昨天晚上流传出去的。 这么一来，就只能是今天了！ 不过短短半天时间，这件事情竟然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要说这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她孟柔绝对不相信！ 而这其中，嫌疑最大的，就只有上官清月那贱人了！ 而真要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那她孟柔，在这京城之中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想到这里，孟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怎么办？ 以后，要怎么办？怎么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立足下去？ 就在这一瞬之间，孟柔之觉得十分茫然。 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具失去了心魂的行尸走肉似的。 孟尚书看了女儿一眼，暗自叹了口气，安慰道：“如今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没有用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问题解决，而不是自怨自艾。” 孟柔一愣，刚刚经历打击，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把问题解决？父亲的意思是，已经想到解决此事的办法了？” 孟尚书点了点头：“嗯，来之前为父已经和你祖父还有哥哥商讨过，一致决定，三日后，你去长乐侯府给那姑娘道个歉，让京城中人看到咱们孟家的歉意，如此，此事便很快就能作罢了。” 孟柔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孟尚书，大叫了一声：“什么？！让我去给上官清月那贱人道歉？！” 第1210章 本性暴露5 到了这种时候，孟柔已经忘记了刚才孟尚书刚才的警告了，愤怒之中，又暴露出了本性来。 “孟柔！” 孟尚书看了孟柔一眼，语气很重，眼中的警告性也是十足的。 一口一个贱人，这还是一个从小熟读圣贤书的大家闺秀？！ 孟尚书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好好的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闻言，孟柔一顿，立马就明白了自己又暴露了，懊恼的同时，更是愤恨。 恨上官清月那贱人，抢了她亲爱的澈哥哥不算，还抢走了她的才女的名头，眼下更是害得她名声扫地，真是该死！ 除此之外，还恨这条条框框的规则！恨这无情的家族规矩！不然，又何至于每日每日地都要伪装着循规蹈矩，眼下不过是本性使然，却被认为是错！ 她孟柔有什么错！被上官清月那贱人害得名声扫地，难道她还不能生气一下的吗？！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这些想法，却是一点都不敢说出来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孟柔连忙收敛了情绪，假模假样地说道：“对不起父亲，都是柔儿不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可是女儿实在是气不过……那上官清月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昨日女儿那样做，也是事出有因。如今女儿听到父亲说让我去给她道歉，这才一时口不择言……” 这种话，假得不像个样子，可因为是从小到大一向都很听话乖巧的女儿说的，再加上她只是一时犯错，孟尚书便也相信了不少。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孟柔，希望女儿能理解自己身为一个父亲的苦心，而不是再继续不顾形象不顾教养，不然，要让别人知道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孟家家教家风一向如此呢！ 那样，才真正如父亲所言，愧对列祖列宗！ 想罢，孟尚书对着孟柔叮嘱道：“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就听为父的话，三日后，去长乐侯府给那姑娘道个歉吧。” “父亲……”让她去长乐侯府给上官清月道歉，孟柔肯定是不乐意的，可就算心里再不想去，话也不能直接那么说。 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她计上心头，“柔儿也不是不愿意去给上官清月道歉，只是，一个人面对整个长乐侯府那么多的人，女儿实在害怕……” 虽然从小是跟着祖父长大的，可是这个父亲对她也不错，孟柔知道，自己这么一说，父亲肯定会心软的。 然而—— 事实并没有像孟柔按照孟柔所期待的方向去发展。 孟尚书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可嘴里却道：“为父知道这样有些为难你，可就像你祖父说的那样，做错了事情，就要去承担那么做所带来的后果。” 闻言，孟柔心一下子就冷了。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要让她去给上官清月那贱人道歉，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长乐侯府那么多的豺狼虎豹？真要是那样，上官清月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第1211章 本性暴露6 长乐侯府是上官清月的地盘，她要真如父亲所言去道歉的话，到时候，还不是上官清月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这些，为什么除了她自己，全都没人想到，只会说让她去道歉！ 可是那样做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一腔怒火与不满，积攒在胸腔，孟柔难受极了，可是，却无人可以诉说。 孟柔的这些想法，孟尚书并不知道，而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见女儿没有回应，他还以为女儿是将他的这一番话都听进去了，便又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一次，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去，那样太为难你了。” “父亲的意思是？”孟柔愣了愣。 “到时候，你祖父陪着你一起去。放心吧，再怎么说，你祖父也是当朝太子太傅，就算这件事情真的是你做错了，长乐侯府的人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所以到时候祖父会为柔儿撑腰的，对么？”孟柔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孟尚书点了点头，“嗯，你是我孟家的女儿，而我孟家，不说你祖父如今在我大庆的身份和地位，就是为父，身为尚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得起的。”说到这里，孟尚书脸上是浓浓的自傲。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长乐侯府虽然是一侯之府，可现如今并无半点实权，而侯爷上官信那个人，为人与他同朝为官，他的为人，为父也清楚一二，这次你祖父带着你去，他是绝对不会为难与你的——他不敢。” 听到这里，孟柔虽然还是不太乐意，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真的像父亲所说的那样，那三日后她去长乐侯府，不过就是表面上走一趟罢了， 至于道歉与否，旁人又如何得知？ 反正长乐侯府空有虚名，就算她到时候只是假模假样说几句违心的话，谅他们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想到这里，孟柔不由得笑了，“是，真要是这样的话，女儿就不那么害怕了。” 她却没有想过，更没有想到，身为长乐侯府当家主人，上官信不敢做什么，可上官清月呢？她真的会惧怕孟家的权势和地位而什么都不做吗？ 答案，目前还未可知。 突然，孟尚书话音一转，“不过，在去长乐侯府之前，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免得到时又出什么叉子。”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了。 孟柔：“……” 孟柔想说些什么，可一看孟尚书的脸色， 便知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只能把话和一肚子的怨念都再次吞进肚子里。 说罢，孟尚书转身欲走，却这时，余光中瞥见了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的上官若兰，动作顿了顿，临走之前，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地上凉，还不快起来。” 而后，他转身又叮嘱了孟柔一句：“往后行事可切勿再如今日这般了，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孟家是什么会吃人的龙潭虎穴呢。” 这话，明摆着是为上官若兰说的，孟柔当下就不高兴了。 第1212章 大人奴婢 可接连两次被孟尚书警告，这会儿就算心里再有不快，也不敢再在孟尚书面前表现出来了。 只能低声应了一声：“是。” 而地上的上官若兰，在听到孟尚书的话后，终于站了起来，可不知是因为跪在地上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什么，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在地。 “小心——” 关键时刻，还是孟尚书动作快，一把将她扶住。 被孟尚书扶住，下一瞬间，上官若兰猛地脱离开来，颇为感动地朝孟尚书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多谢大人。” 孟尚书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门。 然而，在孟尚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以后，孟柔却像翻书似的，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啪——” 与此同时，狠狠一巴掌再次甩在了上官若兰的脸上。 莫名其妙又挨了一巴掌的上官若兰：“……” 一巴掌又一巴掌，这是打上瘾了？！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又何至于被父亲说那样的重话！要知道，从小到大十几年，他从来没那么对过我！”孟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上官若兰，眼中的火气清晰可见。 打完人后，孟柔一屁股坐在屋里的凳子上。 这时书桥很是机灵地给她倒了温度适合的茶水。 孟柔一下子就喝了一杯，那股子火气才堪堪压了下去。 片刻之后，孟柔朝一边站着的书桥看了过去，吩咐道：“刚才只是听父亲笼统地说了说，可如今京城之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还未可知。书桥，你赶紧出府去打探一番。” “这……”闻言，书桥有些犹豫。 见状，孟柔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一下子提高了音量，说道：“怎么，难不成本小姐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书桥连忙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孟柔误会了什么，“不是这样的， 奴婢只是想，眼下大人刚走，这时候要是奴婢立马就出门的话，只怕大人那边会多想。” 这个理由是成立的，可是，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书桥没有说明，也不可能当着孟柔的面直接说出来，除非她不想活了。 眼下京城之中的流言，终归是孟柔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刚才只是听孟尚书那么一说，孟柔就生气得不行，更是忘了自己的伪装。 而要是书桥到时候把具体的消息带回来的话，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到时候，孟柔一个生气，遭殃的还是她这个前去打探消息的奴婢。 可想而知，到那会儿，会有怎样的后果等着她。 孟柔淡淡瞥了一眼一脸小心翼翼的书桥，冷哼一声，却很肯定地说道：“父亲为人正直，你只是出府去打探一下消息，他自然不会为难你一个奴婢。更何况，要是遇到了人，你不会随便找个借口，偏要说是去城礼打探消息？” 书桥恍然大悟，也知道孟柔是不可能打消去打探消息这个决定了，当下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奴婢这便去。” 说罢，朝孟柔福了福身后，便出门去了。 第1213章 人员流动1 关于孟家如今的情形，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上官清月尚且不知。 也没空去打听什么。 眼下，不过才短短的半天时间，她就已经成了大忙人一个。 皓月居，书房。 一连数个指令吩咐下去，上官清月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的了。 至于更具体的细节内容，还需要完善和补充。 “什么时辰了？”喝了一大杯温度适宜的茶水润润嗓子之后，上官清月问道。 秋蝉瞅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回道：“小姐，已经未时了。” 上官清月捏着茶杯的动作一凝，除了嗓子不舒服之外，还觉得腰酸背痛的，她把茶杯放下， 伸了个懒腰，边懒洋洋地感慨道：“时间怎么这么不经过，才这么一会儿居然就已经未时了，我说怎么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呢。” 她这么一说，倒是惹得秋蝉和青萍两个大丫鬟忍不住捂嘴笑了。 青萍一边笑一边说道：“这个时辰了，可不得饿了么，更何况早上的时候，小姐就只吃了那么点东西。” “可不是么，小姐要是再说下去啊，估计饭菜都要被宝儿那丫头给热烂了，那丫头已经在外头等不少时候了，小姐要是再不开饭，估计宝儿就要急死了。”一旁，秋蝉也打趣道。 这么一说，上官清月这才想起，宝儿好像已经在外头问了两回了，只不过她当时口头上应了，但因为忙着说事情，说着说着一时间就给忘了，没想到那丫头却是一声不吭地在门外等了这么久。 这么想着，上官清月顿感尴尬，“咳，这不是给忙忘记了么，人要是忙起来，忘性是很大的，一时就顾不了那些小事了。” 此话一出，秋蝉和青萍二人便又开始心疼起自家小姐来了。 小姐一心只有大事，忙起来更是连自己都忘了，更忘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也需要吃饭睡觉。 上官清月可不知道她们的内心想法，说到这里，便对着秋蝉说道：“去和宝儿那丫头说一声，准备准备摆饭吧，剩下的事情等吃好饭以后再说。” “是。” 秋蝉应了一声，便开门出去了。 不多时，数个丫鬟便开始摆饭，都晓得小姐饿了，因此手上的动作都很是迅速。 不多时，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秋蝉和青萍两个是贴身大丫鬟，像吃饭这种时候，是要陪侍在主子身边的，因此，并没有离开。 眼见着时辰不早，二人也一直跟着没有吃饭，上官清月想叫她们一起吃，不然又得拖好一会儿，可二人就着规矩死活不肯，她便也就此作罢了。 很快吃完一碗饭，上官清月这才没有专注吃了，在秋蝉在一边给她盛汤的时候，上官清月忙里偷闲，说道：“等会吃好饭以后，就让咱们院子里的人都聚一下吧， 到时候把事情跟她们说一下，该升的升，该添的添。”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又继续吩咐道：“对了，一会儿秋蝉你去把赵小虎找来，后边有不少事情都需要他来做，我要仔细和他说一下，免得出了岔子。” 第1214章 人员流动2 秋蝉把盛好的汤递到上官清月面前，应了一声：“是。” 大概交代了一下， 上官清月便不再说什么了，专心喝起汤来，这样也节省时间，免得这俩大丫鬟还继续饿着。 更何况，什么时候就做什么事情，吃饭时间，她也不想说太多正事上的事情。 下午刚吃好饭没多长时间，青萍就已经在上官清月屋子外的廊下召集好了人手，一众人出了受伤暂时下不来床的墨竹之外，皓月居所有的下人包括粗使丫鬟都来了，在上官清月还没出来之前，便按照等级站成了一排排的，静静等候着。 不多时，上官清月便出来了，见到廊下的情形，不由得一愣。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对于这样的情形，上官清月是很乐意看到的。 不用什么都要主子说才回去做，虽然一时间不知道主子要做什么事情，可却没有多说多问，还排列整齐，没有做出一些小家子气的事情来，很规整，也很让主子省心，不是吗？ 扬了扬唇角，上官清月看向身旁的青萍，小声问道：“你让她们如此做的？” 看出来小姐没有生气，反而还颇为高兴，青萍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上官清月毫不吝啬地表扬道。 不只是青萍做得不错，这些下人，表现也可圈可点的，不是么？ 要是下人们不听话不懂事，那就算上头的大丫鬟再如何有本事，也只会是一团散沙，而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放下了手中忙碌的事情前来听讲，更是做到了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 到说正事的时候，上官清月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今日把大伙儿聚到一起，是有事要说。” 随后，将之前和秋蝉与青萍二人在书房中讨论的事情大概和众人说了一下，不过隐去了一些暂时不能说也没必要说给所有人知道的事情。 而后，由青萍将晋升的丫鬟名单宣读出来。 “小莲，晋升为一等丫鬟，宝儿，晋升为二等丫鬟，掌管小厨房一应事务，何娟，晋升为二等丫鬟，跟在小姐身边侍候……”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人喜悦。 尤其是何娟，她虽然是家生子，可因为爹娘没什么本事，此前又犯过错，被夫人张氏赶到一个破落的庄子上去了，而她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年纪又小的缘故，只能做个扫撒丫头，还是那种很不得用的扫撒丫头。 后来，夫人张氏倒台了，她院子里的丫鬟们也被遣散了，只有自己因为曾经只是个扫撒丫头，被分派到了小姐的皓月居里伺候，虽然等级和从前一样，不过，皓月居里没有人欺负她年纪小。 而且，小姐对待下人也是极好的。 如今她从一个粗使丫鬟一跃而上成为了二等丫鬟，还是跟在小姐身边伺候的那种！ 可不得高兴得快要飞起！ 除了何娟之外，其他晋升的人也都是很高兴的。 须臾，连忙跪下谢恩，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才作罢。 第1215章 人员流动3 “多谢小姐……”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宣读完了名单，上官清月又吩咐这个月皓月居所有下人的月例银子都翻一倍这才作罢。 听到月例银子翻一倍，这下子，所有的下人都高兴坏了！ 一时间，纷纷跪下谢恩。 这时，突然脚步声自外响起，上官清月抬头看去，便见原本出门去找赵小虎的秋蝉已经回来了。 秋蝉走到上官清月身侧，凑到她耳边耳语：“小姐，赵小虎在外面候着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淡淡应了一声：“嗯，知道了，你让他去书房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 秋蝉说罢，再次走了。 廊下，上官清月又叮嘱了一句，这才挥散了一众下人。 “对了，等下别忘了和墨竹说一下。”她转头对在她身侧站着的青萍说了一句，“至于规矩，等晚些时候，秋蝉再从府里其它地方调几个闲出来的下人之后，你和秋蝉再一次性跟她们讲吧。” “是！” 说罢，便不再管了，快步往书房而去。 赵小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秋蝉也在。 看到赵小虎，上官清月没有说些寒暄的废话，而是直接进入主题。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有三件事情。” 闻言，赵小虎猛地朝上官清月抱了抱拳，回话道：“小姐暂请吩咐！” “你从前是镖师出身，对这京城之中的情况可熟悉？”为避免乌龙，上古清月还是问了一下。 赵小虎点了点头：“回小姐的话，京城之中，小人虽然不能说能闭着眼睛走完每一条街巷，不过，大致也了解一些，比如哪里有家什么店铺这些，小人还是很清楚的。” 事后，上官清月才明白，赵小虎这话，根本就是谦虚之词！这哪里只是大致了解一些，根本就是了解得不得了嘛！ 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上官清月说道：“如此便好。” 而后，便开始说起了重中之重的事情。 “之后我欲做些生意，其中需要不少人手，但不能是长乐侯府里的人，因此，需要从外头买入，而京城之中，你是极为熟悉的，又身为男子，此事你去做，会事半功倍。” 赵小虎熟悉京城，又是男人，很多事情做起来比女人更加方便，而且因为不是长乐侯府里的人，做起事情来，也没太多顾忌。 再加上，上官清月于他有恩，他自是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的。 因此，外头的事情，交给赵小虎来做是再合适不过了。 闻言，赵小虎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深思了一下。 这一点，上官清月没有意外，便只等他想清楚，倒是秋蝉有些若有所思地看了赵小虎一眼。 须臾之后，赵小虎这才出声道：“小姐吩咐，小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小人还是要多嘴问小姐一句。” “你说。”上官清月抬眼淡淡看了赵小虎一眼，神情没有丝毫的意外。 “小姐可知，做生意需要在外行走，而这世间，女子在外行走，总是难于男人的。” 第1216章 具体安排 “这些，小姐都清楚么？” 说这话的时候，赵小虎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上官清月身上。 上官清月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便没有斥责他有些无礼的举动。 而且，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并没有轻视的意思，倒是有所担忧。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极其肯定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那些苦那些难，上辈子为了帮助轩辕岐争夺那高高在上独一无二的位置的时候，她就已经受过了啊。 其中冷暖，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了。 可是重活一辈子，她不介意再做一遍上辈子就做过的事情。 更何况，那些事情上辈子就经历过，很多坑都踩过，这辈子，自然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她也绝不允许自己再犯！ 听到上官清月如此说，赵小虎明显一愣， 很显然，有些意外，不过意外过后，并没有多话，而是道：“既然如此，那小姐就放心将此事交给小人吧。” “好，到时候让秋蝉和你一起去吧，她看人还是有些准头的。” “是。” 上官清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第二件事，便是想让你帮着寻摸一下看看京城之中哪里有合适的院子，还有商铺。院子的话，到时候就给那些住。” “不知小姐可有具体的要求？”赵小虎问道。 这边，上官清月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就回答了赵小虎的问题。 “院子最好是大一点，到时候前院可以用作作坊，后院直接可以用来住人。至于商铺的话，你先寻摸看看有没有相邻几间铺子的那种，要是有的话，直接买下来，不用顾虑银子的问题。” 上官清月在说的同时，赵小虎也在一一记着，唯恐自己记错了，还在案几上抓过纸笔一一记录了下来。 上官清月没有阻止。 事实上，这种行为，却是很让人欣赏的。 赵小虎虽然是镖师出身，性子有些大大咧咧，又身为江湖人的豪爽之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骨子里就没有细腻和认真的存在。 “对了，除了院子和商铺之外，要是有空闲下来的酒楼的话，也买下来。”突然，上官清月出生道。 “买酒楼？！” 此话一出，赵小虎和静立在一旁的秋蝉都惊住了。 赵小虎停下手中写字的动作，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小姐，酒楼和商铺是很不一样的， 一些小铺子可能几十辆最多不多百两银子就能买下来，可酒楼的话，好的那种，没有上千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这么贵？！”惊呼出声的是秋蝉，而不是上官清月。 秋蝉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可听到一个酒楼竟然就要上千两银子才能买得下来，顿时惊讶了。 一个普通的家庭，拼死拼活一年能挣下十两银子就算不错的了。 “我知道。没事，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说到这里，上官清月顿了顿，须臾，才又继续说道：“酒楼的事情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找，但是要找到好的。” 第1217章 秋蝉担忧1 虽然酒楼和商铺的用处她早些时候已经想清楚了，两者之间虽然本质一样，但面向的人群却不尽相同，两个地方走的完全是不一样的路子。 见上官清月态度坚决，赵小虎也就不再多说，他始终觉得，小姐和京城之中其他府上的小姐都很不一样，平日里，她是个很低调的人，就算是身有才名，也不像别人那样大肆地宣扬。 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女子所没有的果决，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很多事情也都一清二楚，自然地，就不希望旁人在一边指手画脚。 “是，请小姐放心，小人一定尽力去办此事。”赵小虎到底是做过镖师混过江湖的人，行事自有几分利落和洒脱，当下，双手抱拳朝上官清月行了一礼，坚定地说道。 见此状况，上官清月心中顿时觉得很满意。 目前暂且不论到时候事情会办得如何，就冲赵小虎这端正得不得了的态度，就值得赞赏，更何况，态度如此端正，再加上赵小虎的见多识广，对京城的熟悉，又怎么可能办不好呢！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扬了扬唇角，淡淡笑道：“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上官清月自不会忘了你们这些在前头出力的人。” 这是一个保证。 这样的保证，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懂，且以上官清月的为人来看，等事情成功以后，奖赏绝对只多不少。 “是！” “既如此，小姐还有什么吩咐？”赵小虎抬起头，问道。 上官清月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暂且就这些，之后有事情我会让人去唤你的。” “是，那小人就先告退了。” 上官清月挥了挥手，“去吧，此事便辛苦你了。” “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赵小虎又朝上官清月行了一礼，便躬身退出了书房。 秋蝉没有立马跟上去，毕竟，身为上官清月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有不少需要她的，而且赵小虎这一出去，也不可能刚一出去，就把事情给办好了，肯定还要打听一番，她只需要在最最关键的时候，和赵小虎一起就行了，比如贩卖下人的时候。 一时间，书房内，便只剩下上官清月和秋蝉主仆二人了。 从刚才说起买酒楼的时候，秋蝉就已经忍不住了，这会儿见赵小虎走了，又没有外人在，顿时凑到了上官清月身边，当下什么都不顾了，忙问道：“小姐啊，不是做生意么，您怎么突然就要买酒楼了？而且方才听赵小虎说，京城之中，稍微好一些的酒楼，最起码都是一千两银子往上……” 看那架势，又着急又担忧。 上官清月一时间没忍住，轻笑出声。 “小姐，你笑什么啊！”见状，原本一向很是沉稳的秋蝉，这会儿也忍不住噘着嘴，没好气地说道，“而且，按照小姐如今的计划，又要买不少下人，又要买铺子，种种都需要花销，哪里还有闲钱去买酒楼啊，更何况还是那么大一笔银子。” “更何况……” 第1218章 秋蝉担忧2 “更何况什么？”上官清月抬了抬眼，懒洋洋地看向秋蝉。 “小姐，奴婢虽然只是个下人，可是也知道，开酒楼和开铺子是不一样的，开铺子的话，如果不成功，那损失的也不过就是一点点，可开酒楼的话，需要投入的东西就很多了，小姐又没有经验，万一到时候……” 说着说着，秋蝉就说不下去了。 不过她想说明的意思，还是很清晰明了的。 而且秋蝉之所有有这些顾虑，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像秋蝉所说的那样，开铺子，投入成本并没有那么高，普通的人家都能做的事情，失败了也不打紧，甚至可以重新来过。 可是开酒楼不一样啊， 前期投入大不说，而正式开张以后，事情会更多，光是想一想，就有很多问题需要去解决，而在秋蝉等人的认知里，上官清月只是个闺中女子，之前也并没有做过任何的生意。 这要一个不慎，后果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当然，这只是秋蝉等人的认知和想法。 事实上呢？ 听着秋蝉所说的这些话，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而后，非常认真地看向秋蝉，极其认真地开了口：“秋蝉，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清楚。”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是不用担心，你家小姐我可不是吃素的，不是吗？到时候真要遇到问题的话，想办法解决就是了。”说着，上官清月抚上了秋蝉的肩膀，“至于银子的问题，也不用担心，且不说我娘留下来的嫁妆银子并不少，更何况，你家小姐我做生意，也是为了赚钱啊。” 秋蝉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太反应过来，就听自家小姐继续往下说了。 “相信我，等此事落实以后，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所进账，而生意，自是利滚利的事情。” “可是……” 秋蝉只是个丫鬟，虽说不是什么没见识过世面的人，可到底很多东西也是不懂的。 这会儿虽然听着上官清月说的话，觉得有道理，可潜意识里，还是免不了担忧一场。 “好了，到时候真要缺银子了的话，你家小姐我也不是毫无退路，大不了就回来继续做我的大家小姐就是了。更何况，要是实在缺银子周转了的话，我自己也会想办法的。” “总归秋蝉你要记住，在这世上，天，无绝人之路。之前我掉进湖里大难不死，那么，你家小姐我必定是有后福的，就刚一百个心吧。那么多磨难都过来了，眼前这点生意上的小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嘛……” 上官清月说得很轻松，而且说得也确实有道理。 秋蝉是从她掉进湖里没死后被老夫人指派过来伺候她的，自然知道上官清月所指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而据她所知，小姐也是掉进湖里没死之后，才开始时来运转的。 这么一想，秋蝉也就想通了。 可想通之后，不免有些自责：“对不起小姐，是奴婢浅薄了，差点误了小姐的大事。” 上官清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摇摇头示意没事。 第1219章 都改变了 心里却道：“傻丫头，不是你见识浅薄，而是你家小姐我经历太多！” 要不是重活一世，这些事情上辈子都经历过，她也不可能贸贸然就做这些事情，不然，别说十有八九了，十成十都要失败！ “小姐，奴婢给您添壶茶去。” “嗯，去吧。” 今天安排了这么多事情下去，嗓子难受得不行，上官清月自然也没有不允的。 随意摆了摆手，就由得秋蝉去了。 但，也没因此而闲下来。 提笔，把脑中的计划，一一写下来。 等秋蝉再次端着茶壶回来的伺候的时候，上官清月已经写了整整一张纸，密密麻麻。 说实话，秋蝉伺候了上官清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过她这副样子过。 很认真很认真，就像处理公务一样，再加上小姐原本就美貌异常，一时间，秋蝉都看得移不开眼了。 过了一会儿，上官清月写完一张纸，抬起头来，见秋蝉一幅心不在焉明显被什么事情迷住了的样子，一愣，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秋蝉：“……” “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脸都红了。” 秋蝉不想说话，她能告诉小姐，自己是被小姐刚才认真的样子迷住了么。 那会羞死人的。 小姐肯定也会笑话她。 动了动嘴唇，秋蝉还是换了个说法，“没想什么，只是之前很少见到小姐如此模样。” 上官清月一愣，虽然秋蝉并没有明着说，可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秋蝉这点小心思还是难不住她的。 如此，便笑道：“以后就见得多了。” 可不是么，现如今把生意这回事提上了日程，更何况刚开始的时候，需要处处盯着，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到时每天更有得忙。 “对了，青萍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我发现青萍那丫头，和府里的人打得倒是火热。”上官清月吹了吹已经写满了计划的纸张，边转了话题。 闻言，秋蝉忍不住捂着嘴，笑道：“可不是么，青萍那丫头，那张嘴可厉害得很，说得人一愣一愣的。” “这会儿正在教小莲和何娟规矩呢，至于宝儿那边，她原本就是跟着小莲在厨房帮忙的，今日提了位份后所做的事情也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如今轮到她只会别人了。” “嗯，那丫头我瞧着和一开始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很是长进了不少。”上官清月轻笑道。 秋蝉看着自家小姐，满脸的自豪：“这其中不妨有青萍机灵的缘故，可最终要的，还是小姐的调教不是？” 上官清月瞥了秋蝉一眼，打趣道：“噢哟，咱们一向稳重的秋蝉，什么时候嘴巴也变得这么甜了？该不会是偷吃糖了吧？” “……”秋蝉脸色刷地一下，那叫一个红呐，“小姐惯会打趣奴婢！” “行了， 你去忙吧，我这里用不着伺候。”见秋蝉脸红得厉害，上官清月也就不再打趣她了，摆了摆手的同时，说道。 “是。” 既如此，秋蝉便也行礼告退了。 书房内，一时间又只剩下上官清月一个人。 第1220章 添一把火 七皇子府。 书房，七皇子轩辕澈正在写着什么东西，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轩辕澈耳朵动了动，判断了一下来人后，便又继续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赵枫走进门来，大步朝轩辕澈所在的方向走来。 “主子。”走到轩辕澈面前，赵枫抱拳行了一礼，只是，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轩辕澈一下子就听出他语气里那细微的区别，抬眼淡淡看了赵枫一眼，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让他变了脸色，“何事？”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毫无波澜的。 随着主子的问话，赵枫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外出时在京城之中所听到的事情，当下毫无隐瞒地回禀道：“昨日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如今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闻言，轩辕澈挑了挑眉，“哦？没想到，那丫头动作这么迅速。”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主子说的这句话，再看看主子那‘有趣’的表情，一时之间，赵枫竟然觉得自家主子在听到这件事情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语气中很有种自豪的感觉。 当然，这种想法，赵枫一瞬间就收回来了。 他可不能开主子的玩笑。 毕竟此事涉及到上官小姐，而主子对上官小姐有多看重，他这个整天跟在主子身边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主子，那此事上，咱们要不要……” 赵枫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主子微抬了抬手，“既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惹了不该惹的人，就算背后是孟太傅，是整个孟家，本王也不介意在背后添一把火……” 说这话时，赵枫明显感觉道一股寒气从主子身上传了出来。 赵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应得坚定无比：“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轩辕澈点了点头，而后，突然话题一转，问道：“让你去做的事情，都做得怎么样了？” “目前二皇子那边暂且还没露出什么马脚出来，二皇子也一直都待在皇子府里，不过，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二皇子那边一有动作，下面的人就会立刻上报。”赵枫恭敬地回答道。 “嗯，仔细小心点，本王这个二皇兄，沾上了刺杀皇上这件事后，却能很快就脱身出来，而且还无声无息地就把这件事情办成了，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办到的。”轩辕澈盯着案几上写满了字的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顿了顿，他幽幽开口说道：“这个人，可真是不一般……” “朝廷乃至后宫之中，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太子，可太子那样的人，离了皇后，却也没什么计两。也许，本王那位二皇兄，就是借着太子脚下的阴影，在别人都注意不到他的时候，扮猪吃虎悄然崛起到如今这般的吧？不得不说，真是有点本事。” 赵枫常跟着主子，自然也知道二皇子轩辕岐并非真的像世人所了解的那样，可这会儿听着主子说的话，再结合种种事情一想，顿时，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第1221章 还有何事 仔细想想，这位二皇子殿下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昨日在宫里，他竟然还和孟家小姐孟柔掺和到了一起，帮忙孟柔害上官小姐，要不是墨竹阴差阳错地替上官小姐挡了伤害，这个时候，只怕上官小姐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在主子这里，简直就是找死！ 不说如今自家主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对那个位置无欲无求，和二皇子轩辕岐本就是敌对关系，更何况，现如今二皇子还帮助孟柔伤害了上官小姐——那可是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这下子，主子还能放得过他？ 做梦！ 想到主子那强大的实力和摄人的气场，在某一个瞬间，赵枫甚至不地道地同情了一下二皇子轩辕岐。 此刻，轩辕澈可不知道自己的得力属下竟然有一瞬间的‘判主’，当下只觉得赵枫直愣愣地站在这里，实在有些碍眼。 于是，很是摆了摆手，很是嫌弃的样子：“行了，你先下去吧，直愣愣地站在这里，碍眼。赶紧去办刚才吩咐你的事情，要是办不好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被嫌弃的赵枫：“……” 属下心里苦，但是属下不敢说。 赵枫不敢说出心里话，就在这时，就听主子轩辕澈继续吩咐道：“对了，既然那丫头如今的才名已经散出去了，想必她今后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再藏拙，京城之中关于凤鸾殿内那丫头的才学之事，你此次往孟家那边加把火的时候，也别忘了在这件事情上吹一吹风。” 说到这里，轩辕澈停顿了一下。 须臾之后，他才又继续说道：“既然金子的光芒已经掩盖不住，不如就让她的光芒更亮眼一些， 也免得以后什么人都敢随便上来攀比一二。” 不得不说，不亏是师徒，轩辕澈的这个想法，和上官清月心中所想，真是一样一样的。 早在让青萍去城里给那些说书先生讲故事的时候，上官清月就吩咐过青萍，在她才名这回事上， 不用遮掩什么，一是一二是二，甚至有可能的话，还可以更真实一些。 毕竟，一不成诗，且还不间断地出来那么多经典绝句，这样的人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不，都不能简单称之为人才了！ 而是——天才！！ 大才！！！ 试问，这样的事情，有谁能够做到？！ 就算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大儒孟太傅，在这件事情上，也只能自叹不如了！ 赵枫一下子就明白了主子话里的意思，当下就应了：“是！属下明白！” 不过，领命以后，赵枫却没有立即离去，反而还站在自家主子面前，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家主子。 不知怎么的，那目光盯得轩辕澈很不自在，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沉声问道：“还有何事？”语气里是很不耐烦的。 潜台词就是，还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没事就赶紧滚，别在这碍眼，不然，小心挨打。 一瞬间，赵枫只觉得脖子一凉，可下一瞬还是很不怕死地说出了心里话。 第1222章 烈女缠郎 “主子，你做这些，上官小姐知道么？” 轩辕澈：“……” 说不出来，可这并不妨碍轩辕澈在这一瞬间变脸。 赵枫一愣，心道，果然如此，主子根本就没把自己为上官小姐所做的事情告诉上官小姐，根本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背后默默付出。 可是，主子啊，做了好事却不留名，人家上官小姐怎么知道您的心意呢！ 毕竟， 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赵枫默默在心里吐槽着自家主子。 这么想着，虽然看到主子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时候不能触了主子的霉头，不然到头来倒霉的肯定还会是自己这个属下，可是想到主子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就是在做无用功。 顿时，赵枫心里提起了一股劲儿，鬼使神差地，他还是头很铁地开了口：“主子，您也别怪属下多嘴这么一问。属下看得出来，您对上官小姐，是真的在意，可是您为上官小姐做了那么多，却从来都是很淡然的样子，根本就不告诉她，您不告诉她的话，那她又怎么会知道您对她的在意呢？” 轩辕澈：“……” 轩辕澈再次沉默了。 可是不得不说，赵枫所说的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甚至，原本就很有道理。 确实，他轩辕澈为上官清月做了不少事，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小丫头还有点意思，可是渐渐地，却不只是有意思那么简单了，她神秘、强大、理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甚至该心狠手辣的时候，也不会手软。 而且，在她的身上，有太多他看不透的谜团了。 可这些，都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做着某件事的时候，他甚至会想到她。 如果一开始只是觉得那是个有趣的人，帮她只是他的施舍，而之后，帮她是因为她也帮了自己，尤其是她还压制住了自己身体里别人都束手难测的寒毒，还有朝堂之事——她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子，甚至只是个小丫头，却懂得那么多。 可是现在呢？ 他帮她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真的像赵枫所说的那样，自己是在意上官清月的吗？ 是的，他在意。 这一点，轩辕澈不想说谎，只想遵从自己的本心。 他确确实实在意上官清月那丫头，甚至……心悦。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背后默默地帮她，这不仅仅是报恩，而是——心悦一个人，就想为她做点什么事情。 不过，他不是那种为她做了点事情就非要闹得人尽皆知的人，因此，许多事情都没有告诉她，他不想因此而给她带来压力。 可是赵枫说得很对。 刚一想到赵枫，赵枫就又继续开口说道：“主子，别怪属下把话说得如此直接，只是，您这样一直在背后默默付出的样子，是很难真正把上官小姐追来的。” 轩辕澈：“……” “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您真想得到上官小姐的心的话，还是主动点的好。”赵枫还在‘不知死活’地嘚吧嘚个不停，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要倒霉了。 第1223章 可怜赵枫 “烈女怕缠郎？”轩辕澈看向说话说得停不下来的赵枫，他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赵枫某句十分重要的话， 心中的某个点，突然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倏然间就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可是，表面上，他的脸色却沉得下人。 见此状况，赵枫心里猛然下意识咯噔狠狠跳了一下， 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有多不要命，而自己，也要倒大霉了！ 刚这么一想，就听自家主子阴恻恻地开口说道：“怎么，本王怎么不知道，你赵枫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的？我记得，你还没有成家吧？” 赵枫很想说一句，属下成家没有主子您不是最清楚不过了么？ 可是他不敢。 平日里，主子就是个冷冰冰的人，这要发起火来，更是了不得。 他害怕，怕得瑟瑟发抖走不动路。 偏偏这个时候，主子那此刻听起来就仿若魔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难不成，你背着本王偷偷找了女人？” “……”先前话被堵在肚子里出不来的是轩辕澈，可不过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说不出话来的人，就从轩辕澈变成了赵枫。 赵枫张了张嘴，想着自己要是再不解释的话，只怕，误会会越来越大，于是，硬着头皮解释道：“主子，属下从小就跟在您身边，您明知道属下并没有……”只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苦，都快哭了，而且，说话也很没有底气。 毕竟，谁让他编排主子，竟然还教起了主子做事！ “那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轩辕澈继续追问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赵枫在心里暗暗吐槽，可面上，却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道：“这不都是书上看来的么……” “书？什么书？本王怎么不知道？”轩辕澈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赵枫：“……” 这下子，赵枫是真的要被自家这个无良的主子给逼疯了。 他苦着张脸，“主子，是属下多嘴了，你就饶了属下吧……”那表情，要多悲惨就有多悲惨，仿佛被打了八十大板似的。 哦不，被打八十大板都比这好，最起码，那只是身体上的痛苦，而这，硬生生地是精神上的痛苦啊！ 而那个施压的人，还是气场强大到一定程度的自家的主子！ 这一刻，赵枫很怂地认输了。 毕竟，再不认怂，自己只怕就要‘小命不保’了啊！ 说完之后，赵枫根本不敢再直视轩辕澈了，下意识低下头去，因此，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家主子扯了扯嘴角，显然很是欢乐。 这其中，除了捉弄属下的欢乐之外，更值得高兴的是，通过赵枫的一席话，他想明白了自己到底要怎么做了！ 赵枫不是说了么，烈女怕缠郎！ 既然如此，那他轩辕澈就放下身为皇子的架子，做一回缠郎！ 这样的话，就算上官清月那丫头是个理智得不得了的人，时间长了，肯定也会软化下来的。 而且，说不定她也心悦自己呢？ 轩辕澈如此想着，一时间，最小的笑容都扩大了不少。 第1224章 明知故问 赵枫悄咪咪地抬眼一看，立马就发现了自家主子脸上还没来得及隐藏起来的笑容，顿时就松了口气。 主子肯定是想到了上官小姐！ 还好还好，看来主子并没有真的生气，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幸免于难了。 这么想着，赵枫顿时觉得自己都松快了不少。 他一边心中暗喜着，一边趁热打铁地准备‘后事’。 “主子，没有其他事的话，那属下就先出去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说着话的同时，赵枫悄然转身，正想抬脚离开。 却，就在这时—— 一道在他此刻听来无异于惊悚之音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站住！” 那声音的主人，可不就是他此刻就想逃离的主子么！ 听到声音，赵枫整个人就是一僵，刚抬起的一只脚，只得无知无觉地放了下去，而后，他转身，看向自家主子轩辕澈，脸色难看得不得了，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上断头台似的。 嘴巴动了动，赵枫开口小声地问道：“主……主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仔细听去，会发现赵枫的声音里有些微的颤抖。 对于赵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身为主子的轩辕澈，可谓是一清二楚的，此刻，他心中想笑，面上，却故作深沉，仿佛一尊罗刹神。 “办完事后，别忘了去刑堂领罚。”看看这话说的，真是绝情！ 明明人家赵枫是给他出主意，教他怎么讨得心上人上官清月的欢心，可他不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还惩罚了别人！ 真是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 赵枫：“……” 赵枫好想骂自家主子一顿啊，可是他不敢。 一来那是主子，他不能做以下犯上的事情。 二来，他怕主子会狠狠揍自己一顿，而自己，偏偏打不过主子。 这就很难受了。 见赵枫跟死了亲爹一样的表情，也不说话，身为主子的轩辕澈明知故问：“怎么？你是对本王有什么意见么？”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在赵枫听来却不是那样，这一刻，赵枫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骨蔓延而上，冷得他无法动弹。 一时之间，冷汗直流，赵枫张了张嘴，虽然艰难，可还是摇了摇头，否认道：“属……属下不敢。” 当然不敢，除非他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这么说着，赵枫内心眼泪直流。 案几后，轩辕澈静坐在那里，闻言，挑了挑眉，“哦？是么？” 赵枫心里咯噔一跳，就在他以为主子还要再说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话的时候，上首，轩辕澈突然话音一转：“既如此，那便下去吧。” 赵枫几乎是在轩辕澈的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就抬起了脚：“是。” 后面，看着赵枫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轩辕澈扯了扯嘴角，一抹坏笑显露了出来。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看你小子以后还敢不敢再编排主子的事情！明明是个没有成家的人，却对一些事情那么懂，这么一来，岂不是衬得他这个主子太过无能了？！ 不行！千万不能让清月那丫头知道！ 第1225章 孟府来人 上官清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一出来，就见何娟那小丫头在门口候着，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她出来，神情一松，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是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上官清月跨出门槛，边走边问道。 何娟跟在一边，见主子问话，连忙嘚吧嘚地说个不停：“小姐，早些时候，孟府来人给侯爷递了帖子。” 闻言，上官清月脚步一顿，问：“孟府？哪个孟府？” 虽然在听到孟府二字的时候，上官清月已经有所猜测，不过京城之中姓孟的可不止一家，上官信那人又喜爱结交人，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免得闹出乌龙来，让人白白看了笑话去。 “孟太傅的那个孟府。”何娟跟在一边，回话道。 她注意到了小姐的停顿，今日听皓月居里的姐姐们说了以后，也知道了昨日在宫里的时候发生在小姐身上的事情，因此，在说这话时，她脸上有明显的愤恨和不恭敬，一看就知道是为上官清月不平。 “昨日在宫里那么对小姐，真不知他们有什么脸，竟然还在这种时候递帖子到府里来！” 见小丫头这么护主，虽说这番话在外人听来可能有点没有分寸，可在她听来，却是好听得紧。 这说明，小丫头是真的为了她这个主子着想。 “可知道孟家此番来人是为了何事？”长廊上，边朝寝室那边走去，上官清月边问道。 “递帖子的下人说，三日后孟太傅会带着那个陷害小姐的孟柔前来咱们长乐侯府，不过具体是为了什么，这个奴婢不知。”何娟没好气地说道。 上官清月不由轻笑一声。 来递帖子的人是孟家的人，去到上官信那里，肯定说的是一番漂亮话，而不是这么说，毕竟，不管怎么样，三日后要来的，都是孟家的主子。 只不过何娟和不是孟家的人，而是她上官清月身边的丫鬟，说起孟柔那又恶毒又装模作样的女人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不过，三日后，孟太傅真的要带着孟柔来么？ 孟柔那人这种时候绝对不会想要来长乐侯府的，毕竟，昨日在宫里，她刚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自己拆穿，出了那么大的洋相，要真按照她的性子，只怕短时间之内不会出门。 至于孟太傅么……虽说曾经是太子太傅，又教导过几个皇子，哪怕是七皇子轩辕澈都被他夸赞过。 毫无疑问地，孟太傅肯定是知道昨日在凤鸾殿里孟柔对她做的事情的，而以他的为人，多半会觉得自己无辜。 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孟柔丢人现眼的一面，说直接的，孟柔的那个样子，是很丢孟家的脸的，而孟太傅作为孟家的老一辈，又是当朝大儒家风严明，肯定不允许自家出了这种事情，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从小就带在身边教养的最最疼爱的孙女。 因此，这件事情对于孟太傅的打击可想而知。 而以孟太傅的为人，他肯定不会放手不管，肯定会对她这个受害者做出一定的补偿。 第1226章 什么原因1 哪怕只是走个过场。 毕竟，当时孟柔可是当中陷害与她。那之后，虽说皇后并没有明确给她一个交代，可也是分派了自己的贴身嬷嬷过来的，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而孟太傅，与这件事情更是有着极大的关系。皇后那边都对她做出了补偿，虽然那补偿在她看来简直讽刺得不行。 因此，孟太傅这个更为直接的人，自然也免不了。 毕竟，他再尊贵，还能尊贵过皇后去？ 而且，据她了解，孟太傅并不是个烂人，否则，也不可能得天下读书人的敬仰。 那么三日后，孟家来人的目的，就清晰可见了。 他们，是来道歉的！ 可是，如果真是带着诚意来道歉的，又为什么不是一早就派人送帖子来，而是大下午的才来？ 一时间，上官清月陷入了沉思。 “小姐在想什么？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一旁，何娟一脸的担忧。 这会儿她们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这下子，可真是吓到了何娟。 毕竟才只是十岁的小丫头，今日又是第一天到主子面前来，以前虽然也接触过小姐，可并不像今日这样挨得这么近。 何娟再怎么机灵，这会儿也有点慌了，连忙将上官清月扶进了屋子里去坐下写着。 屋子里，青萍正带着新升上来的一等丫鬟小莲收拾屋子，而秋蝉，则外出办事去了。 二人一见自家小姐来了，而且何娟还一副担忧得不行的样子，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此刻问话的是青萍，她朝何娟看了一眼，明显是在问小姐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但这话问了也是白问，小丫头根本不知道小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真是担心死人了。 “我只是和小姐说了一下今日下午孟家来人递了帖子的事情，没想到，小姐就不怎么说话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才惹得小姐不开心还引得身体不适？”说着说着，何娟都快哭出来了。 眼下，何娟和小莲都是新升来上官清月身边的，什么都还不太懂，就只有青萍一个人是老油条子，因此，这会儿两个人都朝青萍看了过去。 而青萍，听到孟家两个字就是眉头一皱，说那皱纹能夹死苍蝇都不为过。 “孟家……” 而何娟见到连青萍姐姐都是这反应，更是慌张了，“都是我不好……”一时之间，小丫头自责得不行。 “和你没关系。” 然而，就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上官清月终于回过了神来。 谁知道一回过神来，就见原本还叽叽喳喳的何娟，这会儿却都自责得要哭了，当下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由得拍了拍脑袋。 “你没有说错话，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真的么？！”果然还是个孩子，刚才还眼睛红红的，这会儿却又恢复了活力。 上官清月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刚才不是故意吓唬你们，只是想事情想入迷了。” “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第1227章 什么原因2 想到小姐一整个下午都待在书房里忙碌，而且忙的又是即将要做的大事，青萍知道自家小姐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因此这会儿听小姐这么说，便想歪了去。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难题倒也算不上，不过是一点小疑问罢了，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与此同时，话不多但心思细腻的小莲一下子就察觉出了自家小姐嗓子有点哑，估计是今日话说得太多了，嗓子不舒服，因此，很是懂掩耳盗铃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小姐……” 上官清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真是个心细如发的丫头！她不过只是说了这么两句话，都已经发现她嗓子不舒服而恰时倒了茶来。 这么细心的人，好好调教，将来肯定不凡。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暗暗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见何娟和青萍两个人都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上官清月也不扭捏，当下便开口解释道：“刚才听了何娟说下午的时候孟家来了人递帖子，而他们三日后来，必定是因为昨日在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毕竟，孟太傅那个人，能让天下那么多读书人信服，就绝对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顿了顿，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上官清月便又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可如果他们真的是带着诚意来的，那为什么不是一大早就派人送帖子来，而是选在了黄昏时候？这一点，是我咱们还没有想通的。” 听到这话，三个丫鬟也知道了自家小姐刚才的那话并不是在安慰人，而是，她真的是想问题想入迷了才会是那样。 而听到上官清月的分析，点燃的首先就是青萍的怒火。 昨日她是有跟着小姐一起进宫里去的，且整个过程都跟在小姐身边，因此，昨日孟柔那个恶毒的女人对小姐做了什么事情，她再清楚不过！ 还有墨竹！ 想到这些，青萍就忍不住冷笑一声，讽刺意味十足：“拖到黄昏时候才派人送帖子来，足以说明他们孟家对这件事情有多么不重视！依我看啊，他们根本就不想来给小姐请罪道歉！” “要真是诚意十足的话，又怎么会姗姗来迟！而且，奴婢觉得，那孟太傅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他名声很大很好，可是，在奴婢看来，根本就德不配位！不然，怎么会教导出孟柔那么个恶毒的女人来，而且还说什么是从小就带在身边教养的。” “一个声名显赫的大儒，从小带在身边教养，还却是养出来了那么个恶心的东西，可真是……”后面的话，青萍没有完全说出来，主要还是读书少，词穷。 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对孟家和孟家的人尤其是孟柔和孟太傅多有讽刺和看不起，足以说明，青萍对他们有多么的厌恶。 上官清月把这些话听在耳中，心中高兴，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沉着脸，看向此时一副嫉恶如仇的青萍。 青萍顿时心里咯噔猛地一跳。 第1228章 什么原因3 与此同时，上官清月也开口了，她声音有些沉，“青萍，今日这些话，在皓月居说一说也就算了，可却是不能到别处去做的。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听去了都不知道——有句话叫隔墙有耳。” “如今长乐侯府虽然是我掌着中馈，府里也没有了张氏和上官若兰那样闹得家里鸡犬升天的人，眼下，咱们府上虽说平静了一段时间，可是你家小姐我也不能保证，整个长乐侯府，上下都是一心。你明白了吗？” 除了隔墙有耳，还有句话叫祸从口出。 护主是很值得表扬的， 可是有些话，却不能随便说，因为，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这些话就会被有心人听了去，从而加以利用，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青萍身为她身边的贴身伺候的人，又是得她看重的大丫鬟，平日里，自然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这是绝对的事情。 上官清月这么一说，青萍是个聪明人，立马就知道了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也明白自己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甚至，还会连累小姐。 这么一想，青萍就痛恨自己，怎么这么冲动！ 这要是被外人听去了，可怎么好！ 当下，屈身就要下跪。 却被上官清月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拉住：“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我……”青萍自知自己犯了大错，她想跪下赎罪，可却被小姐拦着，这会儿一张嘴，就忍不住泪流。 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愣住了，同时，也有点不高兴，怎么搞得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的！ 顿时，便沉下了脸来：“眼泪擦掉，我不喜欢看到人哭。” 青萍：“……” 青萍这才叫真正的愣住了。 片刻之后，见小姐还在盯着自己看——确切地说，是盯着自己的脸看，顿时一阵脸热，忙胡乱把脸上的眼泪擦掉，“是，奴婢不哭了，小姐就不要生气了。” “我确实生气了。”上官清月没有将视线从青萍身上离开，反而在说这话的同时，还看得异常的认真，突然，她话音一转：“不过，我不是生气你为我打抱不平，相反，我很高兴，因为那样足以说明，你心里是真正有我这个主子的。” “可是小姐……”毫无疑问，在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的时候，青萍那心理活动是一上一下的，一开始有气自己这么冲动，可紧接着，就是开心，因为小姐说了那样的话。 可同时，她也有点茫然了。 既然小姐不是因为她说错了话才生气的，那又是为了什么？ 关于青萍的这个疑问，身为主子的上官清月，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我生气的，是你居然要下跪认错。” “这……” 这下子，青萍更是疑惑了。 上官清月扫视了一圈此刻在屋里的三个丫鬟，非常严肃且郑重地开口说道：“我上官清月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我也不是瞎子聋子，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而在这皓月居中，我身为主子，自然护得住你们。” 第1229章 什么原因4 “在皓月居里，我有这个本事，所以你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这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是，到了外头却不能如此行事。而我刚才的那番话，也并不是真正要指责什么，只是给你们提个醒……”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明白了上官清月的良苦用心，同时，青萍也越发自责了。 自己刚才，是误会了小姐的。 然而，青萍刚这么一想，顿时就感觉到了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了自家小姐又盯着自己看了。 与此同时，上官清月开口说道：“自责是最没用的东西，就和眼泪一样，所以，有自责和哭的时间，不如多做点事情来得好。” 被自家小姐猜中了心思的青萍：“……”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上官清月也就不再揪着这种问题不放，这几个丫鬟都不是什么傻子，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就算眼下还有些茫然，可过后花点时间仔细琢磨一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更何况，她看她们都懂得很，也没什么不适的。 当下，上官清月便话题一转，回到了刚才讨论的问题上来。 “好了，别纠结这些了，还是说正事吧。” 此话一出，一旁，从来就很少说话的小莲却突然开了口：“小姐，奴婢有个想法。” 小莲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不大，且声音很是温柔，让人光是听着就觉得舒心。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好，你说。” 当下，小莲也就不再扭捏，而是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奴婢觉着，如果孟太傅真是像小姐所说的那样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的话，那么，此番孟家的举动，肯定是有原因的。”小莲先是说了一句很概括的话。 此话一出，屋里主仆三人都朝她望了过来。 小莲顿时脸红起来，可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道：“今日，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那孟家小姐对小姐所做的事情，就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那么孟家对此肯定不是一无所知，但也很有可能，没有那么早就知道。至于孟家为什么不是一早就派人送帖子来，而是黄昏时候才有所动作，奴婢猜测，也许和他们知晓此事的时间有关。”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可是话里话外，却又不是在胡乱说，反而很有逻辑，且有迹可循。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朝她赞赏地笑了笑，柔声说道：“嗯，分析得很有道理，这却是我先前没有想到的。不过经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些事。” “孟家是书香世家，家教严明，平日里鲜少会有人出去花天酒地，因此，你这番说法，是站得住脚的。说不定，事实还真是如此，不过，孟家真要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会闹一闹了，如此一来，就算他们上午就知道了，可闹过时候，时辰也不会很早了。” “如今此事在京城之中人尽皆知，孟家肯定很着急，肯定会想法子解决这个难题。” 第1230章 什么原因5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他们想要解决，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然，小姐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白费功夫了！”此时，开口说话的是青萍。 青萍到底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点名了上官清月想说明的问题，同时，也是如今她们的讨论中，最为核心的问题。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青萍说的是对的，随即，便又顺着青萍点出来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岂止只是不容易解决，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很难的事情，不然，我干嘛花费心力去做那些事情？更何况，你们家小姐我也不是傻子笨蛋，怎么可能会就此罢手让他们得逞呢！真要是那样，别说是对不起我自己，更对不起的，是墨竹。” 说到墨竹，主仆几个都有点沉默了下来。 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墨竹还是躺在床上养着伤，暂时还下不来床，上官清月也不允许。 而且，更让人担心的，是墨竹的心理问题，毕竟，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又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过去呢？ 所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必须要付出代价！ 哪怕皇上和皇后不追究此事，她上官清月，也绝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们的！ 她上官清月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别人对她有恩，她会十倍百倍地回报回去。 有仇，自然也要报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上官清月，绝不允许他们做了恶毒的事情，还能继续在外逍遥！ 沉默片刻，上官清月没允许自己继续伤春悲秋，而是很快就回到正事上来了。 “因此，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有一个办法是最有效的。” 此话一出，三个丫鬟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办法？” “负荆请罪。”上官清月看了一眼自己的三个婢女，而后，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负荆请罪？小姐的意思是，他们来咱们长乐侯府给小姐道歉，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对此，青萍疑惑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有句话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孟柔如今被人所知的事情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诬陷于我，那么，为了挽回她和孟家的声誉，便只有来长乐侯府找我得到我的原谅这一个办法了。” “原来如此。”闻言，青萍恍然大悟，“可是小姐，那个孟柔那么恶毒，你肯定不会原谅她的，对不对？”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要是原谅了她，那岂不是打我自己的脸？而且，我要真那么做了，又有什么脸面去再见墨竹？” 说着，她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而且，声音也很是冰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过，就算我不原谅他们，可到时候他们往长乐侯府来那么一遭，之后再在外面宣扬一番，不了解内情的人，自然会误以为我原谅了他们。到时候，我这个当事人都已经原谅了孟柔，其他的旁观者，又有什么资格再说三道四呢？” 第1231章 无耻至极 上官清月此话一出，一旁的心细如发的小莲，就已经抓住了重点：“所以小姐的意思是，到时候他们来咱们长乐侯府走一遭，就算没有真的道歉而只是走了过过程，可等他们回去以后，再在外面按照他们的计划来告诉世人小姐已经原谅了孟柔，那么到时候世人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而到那个时候，就算世人还有点闲言碎语，可也不像如今这样正大光明地说，孟柔和孟家的声誉，也就因此挽回了，是这样么？” 不得不说，小莲的这一番话，理解得很是到位。 闻言，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对此表示格外的肯定。 因此，虽然她没有应声，可是这一个点头，就已经足够证明很多事情了。 “孟家真要是那样的话，可真是……真是无耻至极！”上官清月的身侧，原本就对孟柔和孟家颇有微词的青萍，这会儿是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不久前小姐刚说过的隔墙有耳便出声怒骂道。 然而，出了愤怒之外，不免也有些担心，“不过话说回来，孟家真要是像小姐所猜测的那样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话，那该怎么办啊？众人又只知道他们来了在咱们长乐侯府，就算孟家真的只是来走个过场，可是众人并不知道内情，到时候孟家人出去一通乱说，那外面的人，自然也就没什么不相信的了。” “到那个时候，咱们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费功夫了么？” 说着话，青萍朝自家小姐上官清月看了过去，希望能从小姐身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小姐那么厉害的人，从前那么多次都扭转了原本异常糟糕的局面，现如今，应该也难不倒她的吧？ 青萍如此想着。 而这个想法，不只是青萍一个人这么想，此刻，得知此事的其他两个丫鬟，也是这样想的。 上官清月这个主子，在她们的眼中，就如同神一样的存在。 她仿佛无所不能一样，总是在困难来临前，就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相信，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盲目的崇拜和敬仰。 当然，身为主子，上官清月也不可能让她们失望。 眼见着几个丫鬟都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上官清月突然开口出声道，“不。” 她的声音里，有着绝对的自信，和不容许那样的问题发生的坚决，“就算他们真的是那样打算的，我也不会让事情有发生的机会。” 听到这话， 几个丫鬟终于神情一变，不再一个个地跟没了魂魄似的，青萍首先就兴奋起来了，“小姐是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了么？” 上官清月微微摇了摇头，“并无。”话虽如此，可是，却点都看不出她的担忧和紧张，想来，就算目前还没有想到具体解决问题的办法，可她还是很笃定。 毕竟，严格地来说，这件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她上官清月的手上！ 而孟家或者孟柔想要想要当了婊子还立牌坊，那简直是在做梦！ 第1232章 她不好惹 她会让他们知道，哪怕是声名赫赫的孟家，得罪了她，她上官清月也会用行动来警告他们，她——不好惹！ “具体的，等三日后他们人来了再说。” 而上官清月如此笃定的态度，无疑也让几个丫鬟都重拾了信心。 既然小姐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见几个丫鬟都放松了心情，上官清月也就不再继续说这些让人烦恼的事情。 反正，如今孟家的心思已经被她剖析得大差不离了，就算他们还有什么花招，那就一起来好了，总归她上官清月不会因此就退缩的。 有句老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孟家才是做贼心虚的人，就算到时候他们真的像她所猜想的那样不要脸也没关系，因为就算事情真的到了那最坏的一部，整件事情的主动权，也还是掌握在她上官清月的手中。 在这个世界上，散步谣言，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而一开始，孟柔以及孟家，就已经处于社会舆论的漩涡之中，难以抽离开来。 而她上官清月，如今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她有着怎样的才能？总归，经此一事，她是没什么乌七八糟的名声了。 因此，就算到时候孟家真的走到了那一部，她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大不了，她利用谣言的的力量，将这一滩水搅得更浑浊些好了，总归，火怎么样都不会烧到她上官清月的身上来。 至于孟家那边会不会烧到，那就要看看三日之后，他们所谓的道歉，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朝何娟招了招手，吩咐道：“时辰不早了，去厨房看看宝儿那边晚饭准备得如何了，要好了的话，就摆饭吧？忙了一下午，也有些饿了。” “是！”小丫头何娟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大步出门去了。 不多时，又很快回来，说饭已经好了。 于是，几个丫鬟便伺候着上官清月用了晚饭。 吃罢饭，上官清月正准备歇息一会儿，就有丫鬟前来汇报，“老夫人身边的云妈妈来了。” 云妈妈？ 上官清月动作伸懒腰的动作顿了顿。 云妈妈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老夫人肯定是有了什么吩咐。 不做他想，上官清月立马就朝前来报信的丫鬟吩咐道：“快请进来。” “是。” 不多时，云妈妈便在丫鬟的带领下，走进了屋子里来。 见到青萍和小莲几人在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当下便朝上官清月行了个礼，歉疚地说道：“老奴来得不巧，竟是打扰了大小姐用饭。” 上官清月起身，走到云妈妈身边，虚扶了云妈妈一把，一云妈妈也顺势起身。 上官清月这才微笑道：“不碍事。云妈妈此番前来，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云妈妈点了点头，笑道：“是，老夫人让老奴来请大小姐过去坐坐。” 虽是如此，却没有明着说明老夫人让她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过，也不难猜也就是了。 第1233章 老夫人请1 今日，除了下午的时候孟家派人送了拜访的帖子来之外，长乐侯府里就没有发生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事情了。 老夫人并不是那种喜欢锢着小辈在身边的老人家，更何况她如今掌握着长乐侯府的中馈，要做的事情很多，一般没什么事情，老夫人是不会让人来打扰她的，就连平日里晨昏定省的请安，她都是能略过就略过，自不会让上官清月这个孙女为了长乐侯府忙碌的同时，还要烦恼给她老人家请安的那点小事。 更何况，今天早上，上官清月才刚刚去给老夫人请安过。 上官清月看向云妈妈，笑着，边柔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快些过去吧，可千万别让祖母她老人家等急了才好。” 说着，当先一步就要走。 而既然上官清月已经这么说了，云妈妈也就不再说什么客套的话了，整个人也是笑呵呵的，跨过门槛时，还不忘提醒了上官清月一句：“大小姐小心些，注意着点脚下。” 因着是去老夫人那里，上官清月也就没有让太多人跟着，只让青萍跟着一起，其他人则留在皓月居，该干什么干什么。 临走时，上官清月又叮嘱了小莲墨竹喝药的事情。 而后，便跟着云妈妈，一路往老夫人如今所住的寿禧院而去。 路上， 云妈妈突然问了一句：“方才大小姐说起墨竹喝药的事情，怎么，难道墨竹那丫头身体有所不适？老奴刚儿还在想，怎么不见墨竹呢！” “嗯，昨日墨竹那丫头随我进宫里去，晚宴的时候，让她会歇息的地方拿个东西，没成想天黑着，她没看清脚下的路，竟然摔了一跤，受了伤，昨日晚上，又发了一通热……” 这个说辞，是昨天晚上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的，因此，这会儿面对云妈妈的问话，上官清月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就将这个假情况说了个清楚。 昨天晚上墨竹所遭受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所以真正的事实，是可以隐瞒的，可是她身上的伤，却改变不了，回长乐侯府以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全的，肯定会有暴露的时候。 如此一来，倒不如换个说法。 只要对好口径，到时候，就不怕有人注意上。 闻言，云妈妈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可严重？” “今日已经退烧了，不过摔伤还要养一段时间。而我身边原本就只有三个大丫鬟，这不，墨竹一受伤，就只得秋蝉和青萍两个人了。按道理来说，要是平常，两个大丫鬟伺候也就足够了，这如今情况有所不同，我又掌管着府上的中馈，只她二人，便有些忙不过来了。” “这不，今日便又提了一个上来。” 趁着话头，上官清月便又将一些事情交代了一下，不过，一番话说得却跟是漂亮。 虽说老夫人已经对她有所放手，可是，她这个做孙女的，却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她，而云妈妈是老夫人的人，把话说清楚了，老夫人那边才不会有什么想法。 第1234章 老夫人请2 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的，这样也免得到时候老夫人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却不是因为她提前告知而惹得老夫人对她有什么看法，那样就不太好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寿禧院。 云妈妈便走在了前面，替上官清月撩开帘子，并朝里面说了一声：“老夫人，大小姐到了。” “快进来！”屋子里，还没见到面，就听老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显得有点急切的样子。 上官清月默不作声地挑了挑眉。 难不成，老夫人真的是有什么急事找她不成？可是这大晚上的，老夫人又不是什么急性子的人，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更是没有一点儿耽搁，当下就往屋子里而去。 “来了。” 老夫人还没有歇下，不过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好，这个时辰，已经卸下了朱钗之类的，半躺在床上了。 见到上官清月从外面进来，老夫人忙招手。 上官清月闻声望去。 老夫人脸色看起来倒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只是，隐约间，上官清月还是警惕地察觉到了老夫人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见老夫人招手，上官清月更是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老夫人床前。 “祖母。”给老夫人行了礼，上官清月本想寒暄几句再问问老夫人这个时辰这么急地叫自己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却不想， 老夫人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柔声道：“快别站着了，坐吧。”拉着上官清月坐在了床边。 上官清月扭之不过，只得从命。 而在她坐下后，老夫人更是半句寒暄都没有，径直进入了主题。 不过，在开口说话之前，她的表现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又或者是……纠结。 这一次，上官清月是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 而在上官清月疑惑的一瞬间，老夫人也终于开了口：“清月，今日下午，孟家来了人。” 只是这么一句话，上官清月就已经清楚老夫人这么晚叫自己来她跟前的原因了。 不过，表面上，她只能装作不知。 摇了摇头，上官清月问道：“孟家？哪个孟家？” 虽然她已经知道今天下午孟家来过人，且是为了什么而来，但她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否则，就算老夫人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会对她有所看法，会想眼下她在长乐侯府中是否手眼通天。 不然，就算她上官清月如今掌管着长乐侯府的中馈，可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内宅女子，怎么会那么清楚外院的事情？ 只有一个可能，她在外院安插了人手！ 而一个内宅女子，在家里还有一家之主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插手到外院的事情里去的！ 否则，那一家之主的颜面，何存？！ 而老夫人看着上官清月一副茫然的模样，脸上的愧疚之色更甚，稍稍顿了一顿，老夫人说道：“是孟太傅孟家。” 闻言，上官清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 第1235章 老夫人请3 “不过我依稀记得，咱们长乐侯府和孟家虽说都在京城之中，父亲和孟尚书又同朝为官，却是交情不太深厚的， 怎么孟家今日却突然上了门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上官清月问道。 见此状况，老夫人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今日下午，孟家来了个管事，给你父亲递了帖子，说三日后孟太傅会带着孟家小姐前来拜访。” 上官清月恰时地愣了愣，她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沉思。 而老夫人见到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沉沉叹了口气。 随后，说道：“你方才也说了，虽说你父亲和孟尚书同朝为官，可咱们家和孟家平日里却是不常往来的。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孟太傅前来，而且还是带着那姑娘，十有八九是为了昨日在凤鸾殿内发生的事情。” “是，孙女知晓了。”上官清月微低着头，淡淡应了一声。 老夫人看不见她眼睛里的情绪，又想着她昨日在宫里所受的委屈，还以为她此番模样是因为听到了孟家祖孙要来长乐侯府的事情才会如此。 当下，便放软了声音，“清月，祖母知晓昨日在宫里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今天晚上，叫你来，也是因为这个事情。” 说到这里，老夫人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 过了一小会儿，就在上官清月抬头去望她的时候，就见老夫人又径直说道：“如今你掌着府上的中馈，也应该知晓如今咱们长乐侯府面临着怎样的问题。” 老夫人只是这么一句话，并没有往深处去说，可是上官清月知道，她并不只是这句话表面的意思这么简单，她猜，老夫人肯定还有什么话要说，而且，那句话，只是个起子。 很快，事情果不其然。 “而孟家是怎样的人家，你也是清楚的。孟太傅就不说了，身为太子太傅，早些年还教导了几个皇子，在咱们大周，是多少文人学子的榜样，甚至，说直接些，皇上也要看他三分薄面。就更不要说他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孟尚书，身为一部尚书，有着多大的实权，就连你父亲也不能轻易对上。” “而且我听说，此次科举，孟家孙字辈的孟津，也是名列前茅……如此一来，孟家就更是显赫了。” 闻言，上官清月眼皮动了动，明知故问道：“祖母的意思是……” 她当然知道老夫人说这么多的意思是什么，无非就是老夫人想跟她说明如今孟家又多显赫，多不好惹，而长乐侯府虽然贵为侯府，却无实权，是万万不能惹上孟家的。 潜台词不过就是三日后孟太傅会带着孟柔来长乐侯府，而孟柔昨日在宫里那么对不起上官清月，可为了长乐侯府，她上官清月得咽下这口气。 她是知道老夫人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为什么她就要告诉老夫人她知道？！ 既然都想让她把这委屈给咽下去，她为什么不能有点自己的小脾气了？！ 第1236章 老夫人请4 原本在一开始进门老夫人说起孟家来人的时候，她以为老夫人叫她来，是要安慰她一下，毕竟，老夫人怎么说都是疼她的，而她昨日又在宫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可是上官清月万万没想到，老夫人大晚上的叫她前来，就是为了跟她说，孟家是长乐侯府惹不起的，昨日的委屈，她自己咽下？ 呵。 上官清月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一点真实情绪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开口说道：“这一次，孟家祖孙前来，估计是上门道歉来的。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不过，到时候他们前来，你也别太为难他们，就当……就当是为了长乐侯府，还有祖母，好么？” 说罢，老夫人异常认真地盯着上官清月看，仿佛不看出个结果来，就不罢休似的。 而上官清月呢？ 在听着老夫人真的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之后，彻底死心了。 好么？ 怎么能不好呢？ 到时候，她上官清月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半句都不去计较，这样一来，孟家不用付出什么代价，而惹不起孟家的长乐侯府，又不用得罪孟家，可以相安无事，又怎么能不好呢？ 只是，除了她。 整件事情，要真像老夫人所说的那样去做的话，不好的， 也就只有她上官清月一个人罢了。 这一刻，上官清月的心，是彻底的冷了。 原本她还觉得老夫人很疼她，可是，眼下看来，在长乐侯府的利益面前，那样的疼爱，也不过如此。 而为了让她上官清月‘乖乖就范’，老夫人甚至还说出了‘就当是为了长乐侯府为了她’那样的话来。 深吸了口气，收起满腔的负面情绪，上官清月这才朝老夫人看了过去，淡淡说道：“是，孙女明白了。” 此刻，她微笑着，可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失落。 既然心里不爽，那为什么要完全掩饰住？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她上官清月为了长乐侯府，到底付出了什么！ 见此状况，老夫人叹了口气，沉沉说道：“月儿，你放心，你此番为了长乐侯府所做的一切，祖母都记在了心里。” 上官清月沉默不语，仿佛没听到一般。 一瞬间，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半晌， 上官清月突然站了起来，朝老夫人福了福身，与此同时，说道：“时辰不早了，祖母早些歇息，孙女就不打搅您了。” “好，你去吧。” 老夫人也没有挽留。 得了话，上官清月带着丫鬟，随即离开了寿禧院。 而等彻底离开了寿禧院，上官清月整个人脸色一变，终于不再皮笑肉不笑。 就连脚下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 青萍快步跟在后面，见她从出了寿禧院之后就一句话都不说，不免有些担心，“小姐……” “我没事。”在青萍话刚出口的一瞬间，上官清月就摆了摆手。 她确实没事。 可是，心里那口气，却是怎么也不顺畅！ 郁闷！ 当下，脚步就更快了。 第1237章 没有结果 跟在她后面的青萍虽然刚才在外面等候，并没有听得太清楚老夫人和自家小姐都说了些什么，可是小姐一出来就变了脸色，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青萍虽然不想墨竹那样从小就跟在上官清月身边，可是也伺候小姐不段的时日了，对自家小姐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一向性子温和，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由此看来，足以证明老夫人说的事情对小姐的影响有多大。 其实青萍猜对了一半。 上官清月确实是心情不爽，不过倒不是因为老夫人说了孟家三日后要来长乐侯府的事情，这件事她先前就已经知道了。 真正让她生气的，是老夫人让她‘委曲求全’的那些话。 上官清月原本以为自己在老夫人的心上，还是有一点位置的。又或者，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位置吧，不过也许对于老夫人而言，她对上官清月的那点宠爱，和长乐侯府长远的利益比起来，也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出了老夫人的寿禧院，路上出了昏黄的烛光之外，就没有什么光亮了。 青萍挑着灯笼紧紧跟在自家小姐身后，深怕小姐一个不小心没看清就摔了。 而这会儿，上官清月却已经没有再想老夫人说的那些话了。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想那么多，除了浪费时间，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想想后面要怎么办来得实际！ 既然老夫人已经明确说明让她委曲求全，那么，就足以说明，在孟家的这回事上，老夫人乃至长乐侯府是不会为了她这个事件中的受害者出头。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她自己来了！ 思索间，已经到了她自己的院子皓月居。 守门的小丫鬟见她们回来了，立马就给开了门。 “秋蝉回来了么？”上官清月看了一眼开门的小丫鬟，随口问道。 小丫鬟一边走在前面为上官清月照明，一边回话道：“小姐刚走一会儿，秋蝉姐姐就回来了。” “嗯，知道了。”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心想既然她走后不久秋蝉就已经回来了，那这会儿应该吃罢饭了，便又吩咐了那小丫鬟一句，“让她到我房间来回话。” “是。” 而后，上官清月便由丫鬟们服侍着回了房间。 不多时，秋蝉便来了。 “小姐。” 刚从外面回来，一股子凉意，上官清月先喝了杯热茶暖暖身子，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今日出门可有收获？” 秋蝉摇了摇头，神色中带有愧疚。 白日里和吩咐了不少事情下去，且都是一等一重要的，那些事情当中，诸如买下人、商铺、宅子、酒楼等，想要办成，自然不是立马就能做到的事情。 因此，对于这个结果，上官清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秋蝉一脸愧色，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当下便安慰道：“今日才是第一天，没有结果再正常不过，毕竟，哪一桩都不是什么轻易就能办成的事情，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第1238章 深夜算账1 她语气多少有点随意，仿佛那些事情，在她的眼中，不过就是等同于吃喝拉撒的小事。 但在秋蝉等人那里，却不同。 小姐交代下去的，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能敷衍了事，更何况是如此大事！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往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们去做呢，万事开头难，要是日日如此，那还不得郁结成疾了？” 这句话，上官清月不只是对秋蝉说的，说这话时，她扫视了一圈如今在屋子里伺候的三个大丫鬟，其中包括今日刚晋升上来的小莲。 “是，奴婢知晓了。” 见秋蝉不再愁眉苦脸的了，上官清月侧身朝青萍看了过去，吩咐了一句：“青萍，你去书房拿些笔墨纸砚来，顺便把账本也拿来。” 然而面对上官清月的吩咐，青萍显得有些疑惑，“小姐，时辰不早了，暂时不准备歇息么？” 今日去了老夫人那里一趟，再回来，时辰确实已经不早。要按照往常，这个时辰，上官清月是已经歇息了的。 不过今天不同。 今天白天刚吩咐了那么多事情下去，而且，刚才还去了老夫人那里一趟，有些事情，就更不能耽搁了，每一刻钟都要利用起来才是。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快去吧。” 这下子，青萍再无异议。 “奴婢去帮青萍姐姐。”一旁，话不多的小莲恰时出声道。 随即，便跟着青萍出门去了。 不多时，两人便端了不少东西过来。 因着上官清月没有说明是哪一本账本，青萍和小莲二人便都带了过来，其中包括长乐侯府的账本，以及上官清月生母沈蔷留下的嫁妆账本。 长乐侯府主子下人加起来人数不少，因此，光是长乐侯府的账本，就有好几本，而上官清月生母留下的嫁妆里，有商铺、田产还有庄子，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不少东西是需要入账的，因此，账本加起来倒是不少。 进得门来，青萍二人便将东西都摆在了临窗的长几上。 上官清月走了过去，在长几后的软垫上坐了下来——那是她在解决了赵氏和上官瑜之后，让皓月居里手巧的丫鬟帮着做的，平日里得闲时，她会靠坐在那里看些闲书打发时间。 不过今天时辰不早了，外头又有些凉意，她不想来回折腾，便暂时在此处处理公事了。 她静静地翻看着账本。 几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着，不时添点热茶和水果点心，见小姐在看账本，便都没有说话，生怕打扰了她。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除了上官清月偶尔的翻书声之外，静默无声。 过了一会儿。 上官清月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屋子里没有外人啊。 有些不解，便抬头望去，一下子就看到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莲在近乎忘我地盯着自己看——哦不，确切点说是她手中的账本。 “怎么了？”上官清月不解地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第1239章 深夜算账2 其实小莲的神情倒也说不上是对她亦或是对她手中的账本有什么疑问，反而更多的是痴迷，仿佛那账本中有着某种东西格外地吸引她。 这会儿听到主子问话，猛地回过神来后发觉自己刚才的失态，顿时有些慌张，小莲下意识地摇头：“没……”但因为太过紧张，导致她此刻连话都有点说不出来了。 上官清月一看小莲那副惧怕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想到别的地方，有些无奈。 她那么问，不过是见小莲有点异样而随口一问罢了，并没有要斥责什么。 上官清月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怎么怕成这样，难不成你家小姐我是那山上的大老虎，会吃人不成？” 这么一打趣，立即惹得几个丫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小莲便也在这氛围中不那么紧张害怕了，也知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下便解释道：“奴婢家里原本也是做生意的，因此看到小姐翻看账本，这才失态了。” “哦？那怎么……”闻言，上官清月挑了挑眉，有些好奇，便示意了一下小莲，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小莲便接着说道：“是，奴婢家里原本是做些小生意，开了几个铺子，不过前些年发了大水，可之后别说铺子了，就是奴婢的父亲，也是被那一场大水冲走，尸骨无存。” 说起了家里的伤心事，因此，这个时候，上官清月等人都没有出声打扰她。 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小莲到也没有太过伤心，只是说起父亲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 稍微顿了一顿，她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家之主倒了，母亲也病倒了，洪水过后瘟疫盛行，因此后来奴婢的母亲和弟弟也都在那场瘟疫中接连死去，只留下奴婢一个人。后来，奴婢一路逃荒来到京城， 可当时除了这条命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实在无法，便卖身为奴，几经辗转，才来到了小姐这里……” 说罢，她抬眼朝她如今的主子——上官清月看了过去，眼神中，有还没来得及消散的低落情绪，但更多的，是感激和平静。 小莲三言两语就把这么家破人亡的大事说了清楚，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经过，绝不会是像她的语气那样没有什么波澜。 但也都没有再去提探什么，免得惹得小莲再想起从前，徒增伤心。 上官清月接收到小莲的视线，也抬眼朝她望去，淡淡开口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只要你们跟着我一天，我上官清月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 她语气显得很是淡然，可是，说出的话，却异常的坚定。 这是一种承诺。 这句话不只是对小莲说的， 也是对跟着她的每一个人说的。 “是，奴婢知道。” 而小莲本身就很感激能够跟在上官清月身边，更是在今天成为了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这会儿又听到这样的承诺，自是感动不已。 第1240章 深夜算账3 她笑着应和上官清月的话，眼中，有泪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清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小莲，你刚才说你家原本是商户之家，那你可识字？” 小莲点了点头，回话道：“奴婢是家里的长女，那时候弟弟尚且年幼，因此，奴婢的父亲便把部分精力放在了奴婢的身上，因此，识得一二。” 听到小莲这话，上官清月的唇角已经上扬了起来。 这真是今晚的意外之喜！ 没想到，她身边除了秋蝉墨竹青萍三个大丫鬟略微识得几个字之外，竟然还有识字的丫鬟！ 要知道，别说低人一等的仆从和婢女了，就算是普通人家，大多数也是不识字的，毕竟供养一个读书人出来，需要大笔的银子，而且，普通人中，识字的基本上都是男子，少有女人读书识字的——除非是大户人家。 而她身边的秋蝉等人略微识得几个字，也是她重生回来的这些日子一点点调教出来的，就这，也只是略微而已。 而小莲原本是商户之女，又是家中长女，就算前些年年纪还小，可是，却是从小就被父亲带在身边的。 虽然，小莲说自己只是识得一二，但照此来看，这绝对是她的谦虚之言！ 最起码，她这样从小就学的，和青萍这样半路出家的比起来，已经好了不少，而且从小跟在身为商人的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相信，在生意一道上，肯定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要不然，刚才上官清月在翻看账本的时候，她也不会露出那样近乎痴迷的神色了！ 上官清月扬起唇角，笑道：“当下，识得一二，已经是很好的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而后，朝秋蝉看了过去：“秋蝉，看来以后你要多一个帮手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秋蝉有些不解。 秋蝉看着上官清月，疑惑地问道：“小姐这话的意思是……” 面对秋蝉的疑惑，上官清月显然没有故作神秘的打算。 她随手放下手中的账本，而后，缓缓开了口，语气平静淡然地说道：“之前我教你们识字，咱们院子里的很多事情又是你在负责，从前以为咱们院子里只有你们三个大丫鬟识字，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小莲这么个深藏不露的。” “她心思细腻，又不急躁，依我看啊，今后她能帮你很多，就比如记账……” 还有一句话，上官清月没有说出来。 秋蝉之前虽然是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自然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而且来到皓月居伺候上官清月之后，又一直被上官清月带在身边调教、学习，可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就未必是十全十美的， 比如在管账这件事情上，就有所欠缺，毕竟，经验不足。 而小莲，身为家中长女，虽然那时候年纪还不是很大， 可是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从小耳濡目染，相信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是如今的性子：虽然话不多，可一举一动，都让人感到踏实。 第1241章 深夜算账4 关键是，心思细腻——光是这一点，就很是难得了。 虽然秋蝉是个能干的，不过，自从上官清月掌家以来，自是忙碌不停，而秋蝉身为上官清月身边的得力大丫鬟，就更是跟着忙个不停了，因此就算她再能干，也免不了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而账务这种事情上， 最最需要的就是细心了。 上官清月这话一出来，秋蝉愣了一下，不过倒是没有主子的突然分权而心有不悦，只是没想到，一向很少言语在皓月居存在感又很少的小莲，居然还有这能耐？！ 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想到这里，秋蝉用余光暗暗瞥了此时此刻也惊讶住了的小莲一眼，回话道：“是！”语气还蛮坚定，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地方。 她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而且还有一点，她相信小姐。 既然小姐已经发话了，那自然就有她的道理，她作为奴婢，只要完成主子交代好的事情就可以了。 而秋蝉这么落落大方的表现，顿时让上官清月欣慰不已。 要知道，秋蝉可以说是目前上官清月身边最得用的丫鬟了， 虽然陪侍左右的时候没有青萍和墨竹她们多，不过，很多重要的事情，却都交给了她，而账务这种事情，就更是重中之重了。 原本以为这么一提，秋蝉多少会有些不舒服，没想到她却一点膈应的情绪都没有。 反倒是被点名了的小莲，很有些受宠若惊。 “小，小姐，这么重要的事情，奴婢怕做不好。”小莲犹豫着开了口。 上官清月笑了笑，明知故问：“为何会这么想？” 小莲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胆子稍微大了点，而后，思索了片刻，才一五一十地回话道：“虽然奴婢识得一两个字，从前也曾跟着爹爹熟悉过家里的生意，不过，还是有许多东西不懂。而且，长乐侯府不比普通人家，如今小姐虽然掌管着府里的中馈，可正因为这样，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光都放在了小姐的身上，奴婢怕自己做不好，会给小姐惹麻烦。” 此话一出，倒是轮到上官清月惊讶了。 她只猜到了前半截，至于小莲后面分析的那些，却是没有想到的。 没想到小莲不声不响地，就想到了那么深远的地方去了，最主要的是，她是为了自己这个主子着想。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扬起唇角，由心一笑，柔声说道：“在这世上，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 更何况，你也不是一窍不通，最起码，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你还是知道一二的，而我今后是要把外头的事情往重中之重的方向去做的，就少不得要你们帮衬。再说了，这院中的事情，我也不是完全就放权给你们了，小事上你们自己做主就是，但大事上，还是要禀报到我这里来的，万事还有我在后头撑着呢，不用担心。” 为了安抚住小莲，上官清月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殊不知，一个不注意，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第1242章 深夜算账5 等她说完话后，才猛地发现，秋蝉和青萍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小姐……” 上官清月一愣。 怎么一个二个的，突然就这副表情？ 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点。 难不成是她脸上有东西？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颊，“怎，怎么了？难不成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却，脸上光滑一片，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更让上官清月疑惑了。 到底怎么了？ 不过，不等她继续茫然，秋蝉就给出了答案。 “小姐刚才怎么说今后会把外头的事情作为重中之重，您之前不是还……” 秋蝉话还没说完，上官清月只听她这么一提，顿时就明白了。 顿时忍不住扶额。 之前和秋蝉等人说起要做生意的时候，秋蝉几人有所担忧，因此，那会儿许多话她都是往轻了去说的。 没想到这会儿为了安慰说服小莲，一时不察，倒是暴露了。 诶，算了算了，几人如此，那索性就把话都说开好了。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随后，在几个丫鬟的注视之下， 开始了她的表演。 “之前那样说，只怕你们担心，毕竟，这时代对于咱们女子而言，实在艰难。可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正是因为这样。从我生下来，我就没有见过我娘，没有娘亲的庇佑，日子多难你们是知道的。” “可是如今小姐已经苦尽甘来，二小姐她们现在对小姐也没有什么威胁了，更何况，府里不是还有老夫人和侯爷么？”此时，说话的是青萍。 此话一出，上官清月脸上的笑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来。 见此状况，青萍心里咯噔一声。 然而，青萍的这番话，一旁的秋蝉显然也是那么想的。 眼下在屋里伺候的三个大丫鬟当中，就有两个有这种想法。 上官清月顿时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端正了坐姿，看了一圈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后，这才正色道：“刚才小莲有句话说得很对，如今虽然我看起来像是大权在握，可是，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时刻盯着。府里是还有侯爷和老夫人不假，可是千万别忘了，这长乐侯府中，可不止我一个孙女，鸿儿如今虽然才五岁，可是总有一天他会长大， 府里也还会再有孩子。” 顿了顿，她扫了一眼秋蝉，便又继续说道：“有些话，我作为主子，不是很方便说给你们听，可是既然今晚话匣子已经打开，还是说明白了的好。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们也许会想，以我的本事，就算将后来鸿儿长大成人、府里又添新丁，我也能过得好。在府里，是这样没错，可是出了府门呢？” “这……”一个问题，就让青萍和秋蝉二人说不出话来。 上官清月却没有管她们，而是径直说了下去。 “出了府门，我还是府里那个受宠的长乐侯府大小姐么？”说着，上官清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是。出了府门，我还是上官清月不假，可是，却是排在很多人和事后的了。” 第1243章 深夜算账6 “出了府门，侯爷和老夫人首先想的不会是我好不好，而是整个长乐侯府的荣耀，这一点，我不相信你们跟在我身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没有点感觉。” 上官清月又看了秋蝉和青萍二人一眼。 而她们，在听了上官清月的这一番话之后，没有说话。 也说不出话来。 她们一直以为，在和自家小姐作对的张氏一家人败了之后，小姐的好日子就会来了，没有人再欺负小姐——最起码，在长乐侯府中，不会有人。 可今晚小姐的一席话，却让她们对自己之前的认知，有了质疑。 可是，不说话是不行的。 不说话，这个事情就过不去。 片刻之后，秋蝉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这话问得没什么底气，而在问这话之前，她悄悄地朝青萍看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问：我没在小姐身边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萍没说话，主要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软垫上，上官清月坐在那里，将两个大丫鬟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没有戳破。 见秋蝉问话，便知道她是把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不免心中一动，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恰似和眼下的话题无关的话。 “今日下午，孟家来人了。” “孟家？哪个孟家？难不成是孟太傅……”闻言，秋蝉眉头不由得一皱。 今日下午她出门去办事了，因此并不知晓孟家来人的事情，难不成，在她不在府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惹得小姐心情不快了？ 想到这里，秋蝉便朝青萍看了过去。 然而， 还不等青萍说话，上官清月那边就点了点头，说道：“嗯，来递帖子，说是三日后孟太傅要带着孟柔上门来拜访。” “这种时候，他们来干什么？”秋蝉语气有些冲。 不过也可以理解，昨日在宫里，孟柔才当中陷害小姐，还把墨竹害成那样，今日就派了人来说三日后要上长乐侯府的门来，还能有什么好事不成？！ “来干什么目前还不可知，不过也不难猜，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而你可知，在孟家来人后，可发生了什么？”相比秋蝉的冲，上官清月就显得很是冷静了。 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她深知，在任何事情面前，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唯有冷静。 更何况，种种结果，她已经在心中演算了数遍，到时候，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让人生气、心寒。 此前没有想过要身边的丫鬟们也知道，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想她们也知道比较好。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轻轻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话，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并给她面前长几上的杯子里续满了热茶。 上官清月抬头望去——是从自己暴露以后就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小莲，还真是细心啊。 上官清月心想。 第1244章 深夜算账7 收回视线，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而后，在几人的注视下，开了口。 “晚饭后，云妈妈来了皓月居。” 秋蝉听得眉毛一动：“云妈妈？是老夫人那边？”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我以为祖母让我过去，是安抚我，可是谁知道，竟然是让我不要将事情放在心上，要以大局为重……” 此话一出，无疑是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放了颗炸弹。 “……什么，老夫人她不是心疼小姐的么，怎么还……”其中，秋蝉是最接受不了的。 想当初，她可是被老夫人指派过来上官清月身边伺候的！ 难道真像小姐刚才说的那样，出了府门，就会被排在很多事情后面么？ 这一刻，秋蝉无比确信！ 在府里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出府了！ 而且，小姐昨日在宫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天早上， 老夫人也只是随口问了几句，感慨了几句话而已，至于侯爷上官信那边，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想到这里，一时间，秋蝉不由得心寒。 难怪今晚小姐会说这些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而一旁的青萍，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小姐刚才从寿禧院出来的时候，脸色那么差。” 这边，上官清月并没有给太多时间让自己的两个大丫鬟伤春悲秋亦或是怨天尤人，见两人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后，便自顾自地说道：“所以，在这偌大的府邸乃至京城，咱们除了自己，谁也依靠不了。” “所以这才是小姐坚持做生意的原因？” 面对秋蝉的问题，上官清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道：“在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世上， 只有自己强大了， 别人才不敢随意欺辱。” 不说别的，如果她是长乐侯府受尽宠爱的大小姐，如果长乐侯府有实权，那昨日在宫里，孟柔还敢那么明目张胆地陷害她？ 而在她受了委屈以后，宫里的做法，又怎么会是那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一切，都不会是那样！ 这个道理，她希望身边的人能够懂得。 “小姐，奴婢明白了。”秋蝉郑重说道，“从今以后，奴婢们一定会更加努力做好小姐吩咐的每一件事的！” 一旁，青萍和小莲也跟着点了点头。 很显然，她们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 上官清月欣慰地笑了笑，而后，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回到正事上来吧。” 秋蝉三人：“……” 感情刚才那些，都是废话不成？ 小姐可真是…… 这边，上官清月将三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面上却不显，而是拿了长几上的账本，继续翻看着。 秋蝉三人无法， 可又不能打扰了小姐查账， 便只能暂时放下，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地伺候着，不时添点热茶，亦或是点心之类的，以免小姐渴了或是饿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除了几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上官清月不时的翻书声之外，安静不宜。 过了一会儿，上官清月突然放下手中的账本，而后，朝几人招了招手。 第1245章 深夜算账8 “都别站着了，过来看看。” 秋蝉几人不解，不过还是照她的吩咐凑了过去。 “小姐，怎么了？” “平日里，你们可都是这么记账的？” 说着话的同时，上官清月指着其中一本账本的内容，问道。 秋蝉如今帮着上官清月管理许多事情，比如账本，因此是第一个应话的。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可她还是点了点头，实话实说：“是的小姐。” 青萍看了一眼账本中的内容，也没有否认。 上官清月朝小莲看了过去。 小莲察觉到自家小姐的视线，一愣，随即，更是仔细起来，片刻之后，她也点了点头，柔声回话道：“奴婢虽然没有记过账本，不过早些年跟在爹爹身边，见他就是这么记的。小姐，这账本可是有什么不对？” 小莲这么一问，秋蝉顿时就有点慌了，在想自己是不是记账的时候有了什么疏漏。 可是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朝上官清月望了过去，希望小姐能指点一二。 上官清月也不吊着她们，径直跟她们说起了账本上的问题来。 “账本没什么问题，就是这记账方法，实在是过于繁杂。” 秋蝉几人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 “可是小姐，这记账方法，都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奴婢们见识浅薄，也不会别的了。说实在的，当初学着这记账的法子，可费了奴婢不少心思呢！” 闻言，上官清月心想：那当然了，不然，这后宅之中，岂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掌家的本事了！ “如果有新的记账的法子，你们可愿意学？”上官清月望着自己面前的三个大丫鬟。 “愿意！奴婢愿意！”其中，最为兴奋的，要数小莲了。 虽说她如今为奴为婢，可曾经，她也是商户之女，自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商人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可是小姐竟然还乐意教给她们。 不过，这对于上官清月而言，却没什么可藏私的，毕竟，秋蝉她们可都是自己身边的人，总不能别人为你忙前忙后地做那么多事情，你还畏畏缩缩地，连有了什么好法子都不肯教给人吧！ 更何况，她看着账本上那冗杂的记账方法，实在膈应！ 明明几个字就能表达得一清二楚的东西，却占了那么大的篇幅，看得人眼睛疼！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更是忍无可忍，连忙朝秋蝉招了招手，吩咐道：“来，先磨墨，一会儿自己给你们讲讲。” 闻言，秋蝉立马上得前来，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去做了。 不多时，等这边弄好之后，上官清月便摊开了纸，随即，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过片刻，纸张就出现了一套记账方法。 随后，她吹了吹纸张，等干了后，便将纸往三个丫鬟目前所在的位置推了推。 “来，你们都先看看，看了之后有什么不懂的，我再讲解。” “是。” 话音刚落，秋蝉三人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过来。 第1246章 深夜算账9 三人都不是什么傻子，尤其是秋蝉和小莲，一个已经帮着上官清月管着账本一些日子了，一个是从小就见得多。 因此，一下子就分辨出了其中的好歹来。 “这，这……”两人更是惊喜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也太条理分明了吧！一眼望去，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秋蝉激动地赞叹道。 收回视线，小莲朝此事一副淡然表情的上官清月望了过去，开口问道：“这法子，是小姐您想出来的么？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不可否认，实在太好了！” 其实就算不问，小莲也知道答案。 这样新奇的法子，不是小姐想出来的，又是怎么出来的呢？毕竟，在此之前，从没有人这样记账过。 而这个方法，要是被外界知道，指不定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闲来无事时瞎琢磨出来的罢了。” 她当然不能明说这是上辈子为了帮二皇子轩辕岐多多赚钱而苦想了许久在琢磨出来的方法。 不过，这法子很有用就对了——上辈子她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协理六宫的时候，她都已经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今教给几个大丫鬟，也是实在看不惯原本的记账方法的繁琐。 更何况，这办法确确实实简洁明了，一眼望去，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来做其它的事情。 然而，上官清月这随便说的一句话，听在三个大丫鬟的耳朵里，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真想看看小姐脑袋里是什么做成的，怎么什么都会啊，就连这样前所未有的好法子，也只是随便磋磨就出来了的。”青萍在一边微微叹了口气，很是感慨的样子，“不像奴婢，啥也不会。”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小姐是什么人！”听得这话，秋蝉更是在一边帮腔补充道，“毕竟小姐可是做了很多常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弹琴引来鸥鹭、一步成诗且每一首都那么绝！” “至于咱们，能伺候好小姐，帮小姐处理好这皓月居中的事情就好了，想那许多干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小姐这般的，有点自知之明哦——” 话是这么说，可最后的那句话，却是揶揄意味十足。 青萍听后，朝秋蝉做了个鬼脸：“略，人家只是这么说一说嘛，而且主要是夸赞小姐好不好！” 这么一打岔，气氛倒是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一时之间，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上官清月坐在软垫上，看着几人在那里吵吵闹闹的，也忍不住笑，“我看你们也不一般呐！你们看啊，这偌大的京城之中，有谁家的丫鬟是咱们皓月居这么能干的，能帮着你们家小姐我一起干大事！” 夜逐渐深了，不过皓月居的灯，却是久久没有吹灭下去。 主仆四人在上官清月的房间里，熟悉了新的记账方法之后，又按照新法子把原来的账本誊抄整理了一下， 一直忙到深夜，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第1247章 主仆谈心 后边还是小莲见蜡烛快烧完了，才提醒了一句：“小姐，夜深了。” 上官清月伸了个懒腰，一听一看，果然如此，便吩咐道：“今儿先睡了吧，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账本今晚就暂时先放我这里吧，不用搬回书房了，这么晚，也就别再来回折腾了。” “是。” 而后，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这才歇息。 翌日。 昨夜虽然歇息得比较晚，不过，这并不太影响上官清月第二日早起。 一早起来，她先去后罩房看了墨竹，并把了脉。 “嗯，好多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养伤吧，可千万要把身体养好。”一边把脉，上官清月一边说道。 墨竹半躺在床上，听到自家小姐这话，忍不住一愣，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似的，不过，却没有说出口。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半晌，就在上官清月以为她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装在心里的时候，墨竹终于出声了。 “小姐……” “怎么了？想说什么说了便是，一切都有我在。”上官清月目光吟吟地看着墨竹，声音很是轻柔。 墨竹眼神闪了闪，像是不敢看上官清月似的，将视线往旁边偏移了一些，就连语气也有点漂移不定，“我听说，小姐新提拔了小莲和宝儿还有何娟她们上来。” “嗯。”闻言，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墨竹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不过既然问了，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便将如今皓月居里的事情一一告知了墨竹，“虽然我如今掌管着府里的中馈，不过你跟在我身边最久，想来也是知道咱们在府里实际上是形单影只势力单薄的。” “嗯，奴婢知道，不过小姐放心，不管怎么样，奴婢都会陪在小姐身边。”这话，墨竹倒是说得很坚定，尤其是后半句，简直一点犹豫都没有。 上官清月听得很是欣慰，墨竹也许没有秋蝉沉稳，没有青萍聪明，没有小莲细心，更没有宝儿手巧，但她却是异常衷心，哪怕是在她这个主子最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离开她的身边。 笑了笑，上官清月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茬子说了下去，道：“既然不能依靠旁人，那咱们就只能自己强大起来，否则，不管到了哪里，遇上的，都会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因此，我便打算做些事情，总归让自己有点硬气的底气才好，而小莲她们几个做事还算可以，我便把她们都升了上来。” 见墨竹很是认真地听着，上官清月就知道她已经把话听进去了，顿了顿缓一口气后，便又继续说道：“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往后咱们院子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墨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神情中却有羞愧，“原来如此，奴婢还以为……小姐不要奴婢了。” 这话听得上官清月一愣。 随即便反应过来。 难怪，难怪墨竹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竟然是这样。 第1248章 赵小虎来1 她还以为是为了之前在宫里的事情神伤，虽然那人并未成功，可毕竟那种事情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意味深重。却没有想到，墨竹更多的是担心自己会不要她。 微微叹了口气，上官清月拉过墨竹的手，又轻轻拍了拍他，与此同时，她异常认真地看着墨竹，坚定道：“傻丫头，瞎想什么，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在哪买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难不成，我上官清月在你心里，就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啊？” 这话说得有些重，不过，上官清月却只想这么说。 像墨竹这样的性子，如今她整天躺在床上养伤，最是爱瞎想的时候了，那她就必须对墨竹下一剂强针剂来稳住墨竹的心，免得她再胡思乱想。 而墨竹果不其然被这话给吓住了，上官清月越往后说，她神色就越惊慌，听到最后，连连摇头，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奴婢从来就没那么想过小姐，奴婢只是，只是……对不起小姐，都是墨竹不好……” 说到最后，她已经低下头去，无颜再面对小姐。 不过，上官清月说那番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墨竹自责。 她拍了拍墨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哭啊。” 那声音太温柔了，墨竹忍不住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红的，“小姐……” “好了，赶紧好起来，振作起来，如今秋蝉她们整天忙得看不见人影的，你要是不赶紧好起来，你家小姐我只怕是连口热茶都要喝不上了……”上官清月说着，关键时刻，还不忘拿秋蝉几人来背锅。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外而来。 “小姐，您这是趁着奴婢不在，就在墨竹这儿说奴婢们的坏话呢……” 不用看，光是听声音，都知道来人是谁。 可不就是刚刚被上官清月抓来背锅的秋蝉？ 背后拿人背锅却被当场抓包的上官清月：“……” 气氛，有那么点尴尬。 说话间，秋蝉已经进得门来，不过，却是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无，真个人笑眯眯的，说着话还朝上官清月看了一眼，明显那话就是打趣小姐的。 “咳……”上官清月咳嗽一声，而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问道：“何事？” “赵小虎来了，不过奴婢想着等会儿小姐还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便让他先厅里等着了。” “嗯，我知道了。” 说起正事，主仆几人都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上官清月转头又叮嘱了墨竹一句：“好好休息，有什么想吃的，就让小丫鬟去宝儿那里说一声。” “嗯，小姐快些去忙正事吧，奴婢不要紧的。” 遂，上官清月便回了自个儿的屋子，换了身衣裳就去寿禧院给老夫人请安了。 也许是昨晚的事情让老夫人对她有些愧疚，因此，老夫人很快就放了人来，等上官清月回来去见赵小虎的时候，不过才过去了半个时辰。 正厅。 “大小姐。” 看到上官清月来了，原本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赵小虎连忙起身下来行礼。 第1249章 赵小虎来2 上官清月也没有拦他，而是没有半句废话地就直入了主题：“可是事情有了进展？” 昨天她刚交给了赵小虎那么多任务，今天他就找上了门来，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出了什么事，赵小虎搞不定，这才来找她。 要么就是事情有了一定的进展，赵小虎前来汇报情况。 而她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赵小虎安然喝茶的景象，而且之前秋蝉去后罩房叫她的时候，神情也没什么异常，还能说几句玩笑话，就足以说明，并不是第一种情况，否则，赵小虎早就急了。 因此她才会这么问。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正事，自然要抓紧时间解决。 “大小姐猜得真准，小的还没说呢，您就什么都知道了。”对于上官清月的问话，赵小虎很是惊奇，“是奴隶买卖和宅子有了消息。因小姐要的人不少，所以昨儿个乍一去牙行，人家没有那么多符合条件的，不过小人当时留了口信，让他们一有人就来告知我一声，没想到牙行的人办事还算牢靠，今儿一大早，就送了消息来，说是新到了一批人，说是南方出现了水涝灾害，从那边一路逃荒过来的。” “洪涝灾害？”听着赵小虎汇报工作，上官清月却突然抓住了一条信息，“具体是什么地方？” 赵小虎没想到上官清月会突然问这么一个和当下的正事没什么关联的问题，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赵小虎之前做过镖师，走南闯北的，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因此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是的，说是徽州一带，还挺严重的。” 而上官清月，此时却陷入进了回忆当中。 是了，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南方出现了洪涝灾害，不过那时候她刚嫁给轩辕岐没多久，在二皇子府又不得宠爱，虽然她作为二皇子妃，可是轩辕岐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告知于她，而她身为女子，又整天居于后宅，外界的很多事情，自然也就没那么清楚。 只是偶尔听府里的下人们说闲话的时候听到过一些，得知了一些较为片面的消息，更深处的，却无从得知。 而如今，上辈子的很多事情都再度重演。 要是以前，上官清月肯定不会这么敏感，不过重活一回，她选择了七皇子轩辕澈的阵营，自然要帮他争夺那个位置。既然如此，就免不了要关心一下这种事情——要知道，这种大事，历来是党派之争的有力工具。 这其中，要是处理得好了，皇上一个高兴，往后自然会加以重用，而且，朝臣也会刮目相看。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民心所向。 这也是最为难得的。 上辈子好些事情她只是听说，具体详情并很清楚，不过没关系，如今重来一回，她也不再只局限于后宅之中，也有了给自己办事的得力人手，那么，就要好好利用起来了。 而且，这次南方汛情，如今朝廷之中还没有什么消息，只是从逃难而来的人口中传出。 第1250章 赵小虎来3 那么，就相当于，她已经领先了别人一步，到时候，就算要做什么事情，也不至于陷入到被动的局面。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听到声音，上官清月猛地回过神来，就见秋蝉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而赵小虎神色也有些惶恐的样子。 上官清月下意识摇了摇头，“没事。” 而后，又朝赵小虎吩咐道：“你继续说。” “是。”见上官清月没事，赵小虎这才松了一口气，而且看样子大小姐也是真的感兴趣，说起话来，便滔滔不绝，把知道的消息都讲了个一清二楚，生怕遗漏了什么似的。 “听说那边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了，一直就没个停歇的，徽州已经被淹了好些地方，就连中下游的武安和阳州都被波及了。如今徽州一带，很是惨不忍睹，不仅大片农田、房屋还有大量牲畜没了之外，还死了不少人呢，弄得好多人无家可归，那些人这才不惜千里迢迢一路逃荒来到京城，不过据说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人，还有很多死在途中的。” 上官清月听得眉头一皱，“这么严重！” “谁说不是呢！”赵小虎说着，也是有些不忍。 而上官清月，眉头皱得更深了。 要是汛情真的如此严重的话，那为什么如今朝中还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要知道，就在前天，宫里才刚刚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啊！ 也许，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看来，是得好好注意一下了。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突然说道：“晚点我和你一起去牙行。” “这……” “小姐？！” 赵小虎还没说什么，秋蝉就一脸惊愕地看向了上官清月，就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大了不少。 不过，秋蝉是很稳重守礼的人，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音量也故意降低了不少，不过，对于上官清月的提议，却还是很不赞同的。 “小姐，牙行里都是些下人，环境不好，小姐还是别去了吧？晚些时候，奴婢会跟着赵小虎一起去的，绝不会办砸了小姐的正事。” 要是别的事情，上官清月可能就会这么同意了，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如今她身在京城，自然不可能跑去徽州查探真实的汛情，但是通过逃难来京城的人口中了解到一定的蛛丝马迹，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只是通知，并不是商量。 不过这语气未免有点让人接受不了，想了想，上官清月还是解释了一句，她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的秋蝉，说道：“原本是想让你和赵小虎一起去的，不过眼下既然南方发生了汛情，有些事情，就只能我自己去了。” “是。” 秋蝉见自家小姐说得那么认真，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她在心里打定主意，这次去牙行，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千万不能让那些不长眼的人污了小姐的眼睛。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不算愉快地决定了。 第1251章 牙行探事1 吃过早饭，上官清月便喊了丫鬟来伺候她穿衣打扮。 “青萍，去我衣柜里找件旧衣裳来，越旧越好。” “是。”青萍心中虽然疑惑，不过还是按照主子的吩咐照做了。 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件看起来还比较破旧的衣裳拿了过来。 上官清月看着那衣裳， 虽说是旧衣裳， 不过却没有什么破洞，也不是从前穿的那种洗得发白了的衣裳，只是看起来不新了而已，下意识皱了眉头。 “已经是最旧的了吗？” “嗯。”青萍点了点头，虽然有点拿不准小姐的打算，不过还是实话实说了，“您之前的衣裳都太旧了，自从您掌家以来，便扔掉了不少，这件还是留着作纪念的呢。” 上官清月看着青萍捧着的旧衣裳，不是太满意，但也没再说什么，毕竟这已经是如今她衣柜里最旧的衣裳了，眼下就算再不满意，也别无他法，毕竟时间紧急。 而青萍看着自家小姐又是皱眉可又不得不妥协的神情，一时觉得奇怪，便大着胆子问道：“小姐，您等会儿是要传这件衣裳么？”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嗯。” “这……会不会太旧了？毕竟，出门在外的。”青萍看着那衣裳，有些踌躇。 谁知上官清月却道：“就是因为旧才要穿这件，我还嫌不够旧呢。” “啊…这，这又是什么道理？” “小姐身份特殊，这次去的地方同样特殊，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而且不但不能大张旗鼓，反而要低调行事，不然，于小姐名声有碍。”这时，秋蝉进了屋来，听到青萍的话，忍不住出声道。 闻言，上官清月抬头望了秋蝉一眼，也附和了一句：“正是这样。” “原来如此。”一旁，青萍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边，上官清月问话秋蝉：“都准备妥当了？” “是。”秋蝉点点头，回话道：“马车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小姐收拾好就可以出门了。” “没有人打听什么吧？”上官清月又问。 秋蝉摇了摇头，回话道：“没有。” 上官清月点点头，再没问什么。 随即，两个丫鬟便帮着上官清月更衣打扮。 因为这次出门不同于往常，上官清月这次的装扮，不论是从衣服上还是发饰上，都往低调处去打扮了。 秋蝉和青萍都是手巧的人，没一会，便帮着收拾好了。 想着家里还得有人看着，免得家里的小丫鬟们遇到事情不懂，毛毛躁躁的，便留了青萍下来，只带着做事稳重的秋蝉和心思细腻的小莲低调地出了门。 至于赵小虎，在一早得了上官清月的吩咐之后，便在府门外等着了。 一行人，就此往牙行而去。 牙行位于城东，距离长乐侯府有段距离，主仆几人半个时辰后才到。 估计是赵小虎提前打过了招呼，一下车，就有牙行里的小厮迎了上来。 “你们赵管事呢？”赵小虎跳下车去，朝那小厮问道。 小厮热情地回话道：“赵管事原本是要等您们来的，不过今儿事情实在太多……” 第1252章 牙行探事2 “赵管事一时走不开，便命小的在这儿等着，等您们来了，便请进去。” 赵小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而是朝身后马车那边看了过去。 这会儿，上官清月已经被秋蝉和小莲二人扶了下来，见赵小虎望过来，便微微点了点头，道：“进去吧。” 而后，一行人便在小厮的带领下，进了牙行。 牙行里，人来人往的，秋蝉和小莲二人是第一次来，又见到这样的状况，紧张得不行，一路上， 两人一左一右护着上官清月，深怕有什么不长眼的人上来冲撞了自家小姐。 看得上官清月有些哭笑不得，便压低了声音对二人说道：“那么紧张做什么，左不过前头有小厮带路呢，而且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这么紧张，岂不是让人看了个清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就和平常一样就好。” 秋蝉想说平常不了，因为这就不是件平常的事情。 可是当前的情况并不允许她那么做，只能按照小姐说的， 不然，真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反而还会露出破绽来。 她只能这么去说服自己。 然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精瘦的看起来就很精明的中年男人朝几人走了过来，他招呼赵小虎：“哟，赵哥来了啊！” 赵小虎应了一声，而后，不动声色地朝侧边的上官清月看了一眼，接收到上官清月递过来的眼神后，当下便问道：“前儿已经和您这边打过了招呼，情况也都一一说明了，不知道赵管事这边……” “人都在里面儿呢，您们请跟我来！”赵管事是个精明的人，旁人没注意到，他却注意到了赵小虎朝上官清月看过去的动作，当下心中一凛，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哈哈笑着的同时，打发走了先前带路的小厮，而后，亲自带着一行四人去到了牙行后面的一个大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数十人齐齐整整地排在那里，显然是一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上官清月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 看来，这家牙行，倒是还可以。 人群中，隐隐有说话声传出来，不过听不清说了什么。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发现了走进来的赵管事等人，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赵管事满意地点了点头，先是看了一眼赵小虎旁边的上官清月，而后，才介绍道：“赵哥，这些人都是按照您之前的要求选出来的，都是些勤快老实又能干的，您看如何？” 赵小虎点了点头，并不做声。 这边，在赵管事还没有介绍的时候，上官清月就已经在观察院子里站着的那些人了。 见到他们来，人群中虽然没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不过，倒是不少人对于来人感到好奇的，当然，也有老实本分就那么站着不多听也不多看的， 一时之间，神态各异。 不过，总体来看，都还算规矩。 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站着的众人，上官清月朝赵管事看了过去，“听说，最近有不少人是从南方过来的。” 第1253章 牙行探事3 而赵管事在听到上官清月问话之后，心道果然如此，看来这位才是最后做主的人。 不过，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只点了点头，而后，便顺着上官清月的问题说了下去，道：“姑娘说得没错，这些人里，确实有不少是从南方过来的，不过您放心，他们都不是什么奸邪之人，定会尽心竭力地伺候好主家，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的。” “嗯。”上官清月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就赵管事说的纠缠下去，毕竟场面话谁都会说，而且，都已经到了卖身为奴的时候了，除非不想活，不然，谁会忤逆主子？ 顿了顿，她话音一转，“不过，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而南方可是远在千里之外，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有这么多人从南方过来了？” 这边，赵管事眼见着上官清月一直在南方这个话题上打转，心里忍不住咯噔一跳。 难不成，这位不明身份的姑娘，是不喜南方人？ 要真是那样，可就糟了！ 这些人中，大部分可都是从南方来的！ 他忍不住朝赵小虎看了过去，希望赵小虎能帮他多说说好话。 那边，赵小虎察觉到了赵管事的注视，抬眼给了他一个安慰的表情。 而赵管事的小动作，自然也被上官清月看在了眼里，看赵管事那有点慌张又极力掩饰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想多了，便笑了笑，安抚道：“赵管事放心，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赵管事这才松了口气，于是，更是卖力地和上官清月说明了情况。 和早上赵小虎跟上官清月说的差不多。 上官清月听后，点了点头：“多谢赵管事为我解惑。” 又问：“不知有哪些人是南方逃难来的？” 这话，却是对院子里站着的人说的。 此话一出，地下的人顿时便有了动作。 上官清月数了数，五六十个人中，有四十来个人都是最近从南方逃难过来的，不由皱眉。 居然这么多！ 看来，此次南方的汛情很是严重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惜背井离乡，从千里之外的徽州来到京城卖身为奴？！ 而且，看样子，情况只会比猜想的更为严重！ 可是为什么，朝廷还没有动作，甚至，根本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你怎么了？”身侧，传来小莲细微的声音。 上官清月一下子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而后，朝赵管事望了过去：“赵管事， 这其中，不会有被前任主家赶出来的人吧？”她微笑着，可问出的话，却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赵管事神色一凝，忙道：“没有没有，这一点，还请姑娘放心！我们家牙行虽然不大， 可也是讲究诚意的，绝对不可能将品行有亏的人卖卖给客人的！” “那就好。”上官清月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大手一挥，道：“那就他们吧。” “全……全部吗？”赵管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上官清月再次点了点头：“嗯。” “小姐，这……会不会太多了？！” 第1254章 牙行探事4 秋蝉望着院子里乌压压站着的五六十号人，再想想小姐说的，就算她性子沉稳，这会儿也忍不住惊讶了起来。 虽说昨晚小姐已经明说了自己这次做生意并不是小打小闹，可是，做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的人？ “不多。”上官清月淡淡说道。 五六十号人乍一看确实不少，可是真正分配到每一个位置上再去看得时候，却已经不多了。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还要往里面添加人手呢！ 因为，她要做的，从来都不止一桩生意！ 只不过之前怕吓着秋蝉她们，并没有和她们详细说明罢了。 秋蝉：“……” 上官清月装作没有看到秋蝉的小眼神，转而吩咐赵小虎：“你和赵管事去签订一下契约吧。” “是。”赵小虎应了一声，又提醒道：“早前和您说的那幢宅子，也是赵管事这个牙行做的中人。” 上官清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正好，就一道办了吧。” “等会签好契约，你和秋蝉便带他们去宅子里安顿好，晚些时候我再过去。” “是。” 这一番平静的话，却让一旁准备去拿契约的赵管事不淡定了。 这么大一笔生意，没想到这姑娘就这么平静地吩咐了下来，平静得仿佛就在说今天吃什么似的，这样的气定神闲，只有阅人无数的人，才会做到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 可明明这姑娘看起来不过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这种问题赵管事却不敢问出口。 既然一开始赵小虎并没有介绍，那就说明，他们并不想将此人的身份暴露出去，那么有些问题， 自然就不能问了。 这点眼水，赵管事还是有的。 而上官清月的决定，也让站在院子里的众人激动了起来。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一时之间，几十号人齐齐跪下，个头谢恩。 上官清月猝不及防，众人跪下了才反应过来：“都快些起来吧！”说罢，连忙示意秋蝉和小莲二人前去搀扶。 众人虽然激动，可还是听话的， 上官清月这么一说，他们也就起来了，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跪在地上。 秋蝉去扶，她也不肯起来，而且她好像还知道这几个人当中，上官清月才是主事人似的，嗖嗖地就跪走到上官清月的面前，哭求道：“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只是，我，我还有个六岁的妹妹，恳求贵人也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吧……” “你别哭了，先起来再说。”说着，上官清月示意秋蝉将人扶了起来。 而一旁抬脚准备走的赵管事，见到这样的状况，动作一顿，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正要呵斥那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却见人已经被秋蝉搀扶了起来，而那个做主的姑娘，更是朝她走了过去。 “你刚才说，你还有个妹妹？”上官清月柔声问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哽咽道：“是，我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只是，在路上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土匪……” 第1255章 朝中疑云1 “爹娘为了保护我和妹妹，都被那些人杀死了，只剩下我和妹妹……贵人，求求你了，求您也给我妹妹一个容身之处吧！你放心，我妹妹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她已经懂得做许多事情了，她一定会帮着主子做事情的！而且，而且她饭量很小的，只要饿不死就行了，求贵人也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吧！” 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上官清月看得难受。 六岁，还是小小的一个。 再看这个求她的小姑娘，也是瘦瘦小小的一个，上官清月几乎是一夕之间就答应了：“好，到时候，你就带着你妹妹一起来吧。”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小姑娘破涕为笑，而后又磕了一通响头，秋蝉拉也拉不住，也就随她去了。 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 上官清月抬头看了看天空，时辰已经不早了，便吩咐赵小虎和秋蝉二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两人也知道她还有事情要忙，便不多耽搁什么。 随后，上官清月带着小莲离开了牙行，坐了马车一路去了七皇子轩辕澈的府上。 小莲前去扣门。 嘎吱一声， 门开了，那门房一看小莲是生面孔，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小莲身后的上官清月。 因着上官清月并不是第一次来七皇子府上了，门房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肯定是来找七皇子轩辕澈的，当下便把人请了进去，而后，一路将人带去了轩辕澈所住的院子。 赵戈和往常一样，在门口守着。 见上官清月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一边说道：“主子现在在书房，您先在厅里稍等片刻。” 后，又吩咐了小厮将上官清月主仆二人带去正厅，茶水伺候。 他自己则去了书房告知轩辕澈上官清月来了的消息。 这边，上官清月喝着七皇子府上上好的碧螺春，不多时，轩辕澈便来了。 一进门，见到上官清月今天的打扮，不由得一愣，问道：“怎么这副打扮？”说着话，人已经朝上官清月走了过来，并在小莲的惊讶中，坐在了上官清月最近的一个位置上。 “刚去了一趟牙行。”上官清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 “牙行？”闻言，轩辕澈挑了挑眉，显然对上官清月的话有些惊讶，不过虽然惊讶，不过，和以往上官清月做的很多事情比起来，也就那样了，想当初，她可是连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不过还是有些好奇。 “怎么突然想着要去牙行了？”轩辕澈问道。 对此，上官清月并没有选择隐瞒，因为这种事情，在轩辕澈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便淡然回答道：“想做些生意，便买了几个人，到时候也能帮衬一二。” “这些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就是了，怎么还辛苦自己跑一趟。”要知道，牙行那种地方，可不是什么清流游玩之地，平常情况下，去那种地方的，多是些下九流。 大户人家就算是要买仆人的话，也只会分派了府里的管事或者小厮前去。 第1256章 朝中疑云2 一家之主都很少去，更何况是上官清月这样还没出阁的大家闺秀了。 当然，这些事情，她肯定也很清楚，只是还是亲自去，想必，其中定有乾坤，要么就是实在看重这件事情。 只是不知在她这里，是前者还是后者。 “听到了一些事情，想亲自去看看。”说这话时，上官清月的表情肃然了起来。 见此状况，轩辕澈语气跟着也沉了下来。 上官清月一向是个冷静从容的人，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变了脸色， 既然如此，那必定就不会是什么小事了。 可是牙行那种地方，能发生什么事情，让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不惜乔装打扮也要前去？ “听说徽州起了洪涝，临近的几个城市也被波及，而且汛情严重。这件事情，师傅可知道？”上官清月回忆起在牙行的时候，那些从南方逃难过来的人说的话，又想着如今朝廷中的情势，虽然如今朝廷里对于徽州汛情的事情还没有传出消息来，但是她知道，轩辕澈不同于其他人。 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而轩辕澈听到上官清月的话之后，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徽州洪涝？！”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 看着轩辕澈的反应，上官清月就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 看来，对于这件事情，轩辕澈并不十分清楚。 也是，虽说轩辕澈不同于常人，而且比其他几个皇子还要聪明，且有胆有识，又有城府，但是他毕竟也只是个皇子，而徽州位于南方，在京城的千里之外，那么就算他本事再大，手也不可能伸得那么长。 那么不知道此次徽州的汛情情况，也就情有可原了。 “是。”点了点头，上官清月说道：“今日我去牙行的时候，听那些卖身为奴的人说的， 其中十之七八是近期从南方逃难来的，听口音也是南方的口音。看样子，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上官清月的这些话，听在轩辕澈的耳朵里，直接让原本就不怎么笑的他更加的冷下了脸来。 他沉声说道：“徽州汛情，如今朝中还尚未得知——确切地说，是还没有人提出来。” 轩辕澈身为七皇子，从前他身体不好，并不常去上朝参与朝政之事，但是在上官清月的医治之下，病情已经有所好转，最起码，并不像之前那样隔三差五地就要病发一回，因此，如今他和正常的皇子一样，也已经参与了朝政之事了。 如此一来，朝廷之中，有什么动向，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可是现在，他却说，徽州汛情朝廷中还没有消息传出来，那么，也就是真的没有消息传出来了。 徽州虽说是南方城市，难并不像岭南那一带那样偏远，消息难以传出来，可如今汛情，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足以可见其中有着怎样的问题。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不由问道：“朝中没有议论，那下面，也没有折子传来吗？” “如果有汛情的相关折子传上来，肯定会在朝中引起议论。”轩辕澈沉声说道。 第1257章 朝中疑云3 言下之意就是，徽州那边十有八九没有折子传上来，就算是有，也没有呈到御前。 “所以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徽州那边根本就没有折子传上来，要么，就是折子传上来了，但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导致折子没有被呈到皇上那里。”上官清月就当下的情况分析道：“而第二种情况，也有两种可能。” 说着，她看了坐在不远处挺直了腰板坐着的男人一眼。 恰恰就是这个时候，轩辕澈也朝她望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的某一个点集合，像是心有灵犀似的。 与此同时，还没有收回视线，轩辕澈就已经把话接了过去：“而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折子在路上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没有把折子递到父皇那里去。”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还是回答刚才的问题上来。在汛情成真的情况下，如果是徽州那边没有把折子递上来的话，为什么没有递交上来？是徽州一带的官员都办事不利，还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如果他们把折子递上来了，却在途中出了事，只有一种可能，折子被人特意劫走了。可是，徽州汛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惊天大秘密，又是什么人把折子劫走了呢？” “而如果折子被递上来且成功地送到了内阁处，内阁处却没有将折子呈到御前，又是什么原因？” 没提出一个问题，上官清月的眉头就皱了一分。 她手里端着茶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捏起杯盖，下意识地和杯子本身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音，很清脆。 也许，这样的小动作，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而她在说话的时候，轩辕澈一直朝她这边看来。 轩辕澈面上不显，可实际上，这会儿，他心里已经被上官清月的那些话激得不再平静。 这样的原因不是话的本身，而是说话的人。 他知道上官清月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敏锐，但是，这实在太过于敏锐了！ 这样的情况，放到很多王公大臣身上，也未必察觉得到。 就算偶然想到了，只怕也不会忘深处想去。 可是，上官清月却做到了！ 想到这里，轩辕澈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啪’的一声—— 是杯盖击打在杯子身上所产生的声音。 那边，不知想到了什么，上官清月手中的动作一下子重了很多。 突然，她猛地抬起眼来，朝轩辕澈看了过去：“而这所有的问题、假设，都建立一件事上——那就是，徽州汛情，是真的。” 说着，她又想到了今天在牙行看到和听到的情况来，不由皱眉：“可是，今天那些卖身为奴的人，所说的，是假话的可能性很低。要知道，一个人可以说假话，并骗过别人，但是那么多人，而且其中还有尚不知事的孩子。如此一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轩辕澈动作一顿，正色道：“徽州那边，我会派人快马加鞭前去一趟，汛情是天灾，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第1258章 殿下变了 “嗯。”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件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都要有一个定论。 因为不管此次徽州汛情是真是假，其中都透露出了某种引人深思的意味。 如果是真的，那么就像刚才两人所分析的那样。 可如果是假的，那为什么那些人要说谎，而且还是这样一个谎言？真要说谎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就汛情来说，而不是其它？这其中，又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切，都还要等轩辕澈这边派人前去徽州查探情况以后，才能得知。 而这么做，于他们而言，也是必要的。 既然轩辕澈已经选择了要参与争夺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而上官清月又选择与他合作，那么，许多在旁人眼里无所谓的事情，他们都需要去注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了，师傅身体可好些了？”上官清月问道。 虽然昨天是这个疗程里最后一天的施针，不过，对于轩辕澈的寒毒来说，也只是起到了压制性的作用，并不能根除，因此，上官清月还是有些担心轩辕澈的病情会再次复发。 轩辕澈点了点头，道：“已经无碍了。” 转移了话题，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沉了，而他此刻的眼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那就好。” 上官清月不由得松了口气。 轩辕澈身上的寒毒非同小可，眼下她只能尽力给他压制住病情，可如果如此反复地发作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越来越严重，甚至到最后，危及到性命。 要知道，在她还没有给轩辕澈医治之前，轩辕澈是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的。 只希望上辈子的那老头子能早日来到京城。 思索间，突然听轩辕澈问道：“刚才听你说，你要做生意？” 上官清月回过神来，听到师傅问话，忙点了点头，“嗯，不过眼下有不少东西要准备，还得些时日才能正式开始。” 做生意这件事情，她会瞒着旁人，却不想也没有想过要瞒着轩辕澈，并且，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应该瞒着他。 于公，如今她和轩辕澈就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于私，他又是她师傅，也算是亲近之人了，且以他的为人来看，就算他知道此事，他也绝不会像长乐侯府中的人那样。 “做什么生意？”轩辕澈又问。 “不过是些吃食上的小生意，上不得什么台面。”上官清月不甚严肃地说道。 话虽如此，却也没说错什么，一来眼下她还正在处于整备阶段，再一个就是，吃食一道，除非是高尚酒楼，否则平常的小生意，确实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而且，在上官清月的认知里，像轩辕澈这样贵为皇子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做的那点吃食上的小生意呢。 然而，相比上官清月所想的那样，轩辕澈却并非如此。 闻言，他挑了挑眉，显然是不相信上官清月口中的小生意是真的小，要知道，她可不是一般人！能被她看在眼里的生意，自然非同小可。 第1259章 恍然大悟 不过，虽然这么想，轩辕澈却并没有拆穿她，而是顺着话题问下去：“可需要我帮忙？” 上官清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见轩辕澈神色有些不对，转念一想，便又立即补充了一句，“眼下不过是些小生意，等将后来做大了，或者真有什么问题我无法解决的，到时候师傅可不能不帮我！” 颇有些俏皮之感。 “嗯。”轩辕澈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什么，却能看得出来他脸色好看了不少。 不过话是这么应着，可到时候要怎么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那丫头说的她要是遇到了困难，他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真要袖手旁观，不说别的，只论一点，这辈子他肯定抱不得美人归了！ 轩辕澈暗自想着，不由自主朝上官清月那边看了一眼。 而上官清月见此状况，不由疑惑。 “师傅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说着，还摸了摸脸，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摸下来，就更是疑惑不解。 这边，轩辕澈也因为她的出声而回过神来，眼看着自己被拆穿了，顿时有点慌了神，“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原来如此。”上官清月便没再多想。 毕竟，谁还没个出神的时候了？ 却是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就在这时，不知怎么的，轩辕澈突然说起了如今京城之中孟家流言的事情：“如今京城之中，此事已经成了众人的饭后谈资，且影响甚大，想来孟家不会什么都不做。虽然孟太傅为人尚可，不过，孟家并非人人如此，据我所知，孟常辉就大不同于孟太傅。” 上官清月听得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孟常辉是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太傅的儿子，当朝户部尚书——更是孟柔的亲生父亲。 一瞬间，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这一次，上官清月灵机一动，很快地抓住了。 她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难怪，原来如此……”语气却有些不对，隐约带着怒气。 轩辕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变故，不由追问道：“原来如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是问话，可语气是很笃定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上官清月那边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和孟家有关。 思忖间，一个问题已经脱口而出：“可是孟家上门去闹事了？”说着，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显然很不高兴了。 上官清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眼下倒也没有去闹事，不过，昨日太阳落山以后，派了管事去府上递了帖子，说后天孟太傅会带着孟柔前去府上。不过我想，他们肯定已经有了打算，不然，要是诚意道歉的话，也不会太阳都落山了才派了管事的过去。”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面色沉着不知道此时在想着什么的轩辕澈。 “昨日得知此事，我原本还有些疑惑，但刚才听师傅提起孟尚书，我这才恍然大悟。” 第1260章 是我的人 轩辕澈是何等聪明的人，只听上官清月三言两语地概括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就想明白了背后隐藏着的含义。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上官清月先他一步抢先了去：“不过，就算他们真的带着什么目的也没关系，因为——我不会允许！”这话说得霸气十足。 看得轩辕澈一愣。 这可是她少有的情绪外露的时候，要知道，以往上官清月都是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就算真的有所不满，也会藏在心里，之后等待时机报复回来。 可是眼下，她却直接说明，就算孟家真的借着后天去长乐侯府的机会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奸计得逞。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她，不是一般的生气！ 轩辕澈看在眼里，沉声说道：“看来，他们还是太闲了。”只有闲的发慌，才会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什么事情。 至于这个他们，不用他说，上官清月也知道是谁。 眼下，除了孟家，还能有谁？ 上官清月笑了笑，道：“那就有劳师傅了。”流言那种事情，她自己就能搞定，因为并没有求助轩辕澈。 不过孟常辉可是堂堂户部尚书，而户部，可是掌管着天下钱财，权利之大，其中水深的程度，无法想象，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 真要往里面做点什么，自然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思及此，上官清月突然想到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孟常辉身为户部尚书，又怎么可能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那么，要给他找点事情，也就不难了。 不过此事毕竟涉及到了朝堂官员，并不是她一个后宅女子能够对付得了的，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只有交给轩辕澈来做了。 因此，上官清月应得很是爽快。 而有了轩辕澈的帮忙，只会事半功倍起来。 一瞬之间，上官清月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轩辕澈在旁看着眼睛一热，唇角也跟着无声地弯了起来，“小事一桩，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人，欺负我的人，我看他孟常辉这些年着实是太安逸了。” 而他这一口一个‘我的人’，听得上官清月忍不住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去喝茶，一时间不敢看他，怕他发现什么端倪，平白惹了笑话，也假装没有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 上官清月在七皇子府喝了一壶茶才带着小莲坐了马车回到长乐侯府。 而轩辕澈在她走后，便招了赵枫前来：“去查一下孟常辉。” 顿了顿，他又继续下达命令，“另外，注意一下上官小姐那边，看她都在做些什么生意，有什么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是！”赵枫掷地有声地领命道。 而后，见自家主子没有什么吩咐了，便抬脚准备出去。 却，就在这个时候，又被轩辕澈叫住：“等一下！” “殿下可是还有什么吩咐？”赵枫问道。 然而，轩辕澈却没有立即回答，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恍惚，片刻之后，才小声吩咐道：“这件事情不要打探得太过刻意。” 第1261章 财大气粗 “啊？”一下子，赵枫就懵了，“主子的意思是……” 见此状况，轩辕澈瞥了一眼赵枫，语气十分嫌弃：“你怎么这么笨呢！既然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想我过多干涉，那正大光明去打听，岂不是让她知道了不高兴？那在她心里，我这个师傅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了！” 被骂笨蛋的赵枫：“……” 合着殿下您知道上官小姐的打算，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又不想在上官小姐面前没了面子，所以这小人行径就让我这个下属去做了？ 不但如此，还被骂？ 赵枫心里苦，但他不敢说。 屁股上传来的痛楚告诉他，有些话，不能说。因为说了很可能会被打。 长乐侯府，皓月居。 上官清月的回来，就像她早上出去一样，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主子外出办事回来了，下人们自然是要随侍左右的。 掌管小厨房的宝儿前来问话：“小姐，午饭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儿？” “等会儿吧，先歇口气。”上官清月摆了摆手，吩咐道。 宝儿应‘是’之后便退了下去，上官清月这才问起青萍府中的情况：“今日我出门后，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各院都风平浪静。”青萍摇了摇头，“倒是小姐这边，一切可还顺利？” 对于青萍的回答，上官清月并不意外，从前府上家宅不宁，是因为有搅屎棍，还不是一根，可现在搅屎棍们都被她一一剔除了，后宅之中，只剩下几个姨娘还有她那几个庶出弟妹，就算谁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敢乱来，毕竟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要是那不安分的，早在继母张氏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收拾干净了，又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上官清月点点头，应了一声：“嗯。”如果不看徽州汛情的话，总的来说，还是很顺利的，原本她只打算买了二三十个人就好，之后不够再添，但看到那些卖身为奴的人之后，她改变了注意，一口气都将他们买了下来。 而她要的宅子，也在那个牙行的管辖范围之内。 “人的问题已经解决，眼下就看秋蝉和赵小虎那边了，那牙行的管事很是爽利，估计这会儿已经弄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再一收拾，估计就能安顿进去。” 听得青萍目瞪口呆的，忍不住惊呼道：“这么快！奴婢还以为，最起码也要个两三天才能办好呢！” 上官清月淡淡笑道：“人多力量大，做起事情来，自然快了。” 这话听得青萍有点疑惑了，问道：“怎么，小姐是买了多少下人啊？” 这个问题之前上官清月并没有详细说明，只是把事情吩咐出去，因此，青萍还并不清楚其中的人数。 “五十七个。”这话是站在上官清月左侧下方的小莲说的。 “这么多？！”青萍又是一声惊呼。 对此，上官清月给出了在牙行时就说过的答案：“不多。” 青萍：“……” 快六十个人了还不多，她家小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第1262章 大显身手1 这边，上官清月却没再管她，而是朝小莲看了过去：“你数过？” 当时在牙行她只顾着徽州的汛情了，因此人数也只是大概估计了一下，没想到，小莲还详细数了。 小莲没想到会被突然问话，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嗯，奴婢想着，小姐当时太忙，就详细数了一下，也许之后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呢。” 一句话，就让上官清月思索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小莲就不只是对数字敏感、细心了， 能够防患于未然，这点，相比较前面两个优点而言，更是难得。 而三者相融合……就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人了！ 这一瞬间，她突然灵光一闪。 难怪小莲能够经过重重磨难活下来！ 她笑了笑，朝小莲看了过去：“做得很好。” 随后，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安排丫鬟摆饭。 饭后，上官清月换了一身简单的窄袖衣裳，来到了小厨房，身后跟着青萍和小莲。 “小姐，您怎么来了！”对于上官清月的到来，宝儿很是意外。 “过来看看，趁着有时间，一会儿教你们做点东西。”上官清月说道，说着，她往厨房里走，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着，并没有管身后几个丫鬟是不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小厨房里，虽然地方不如大厨房那么大，但准备着的吃食原料并不少，这也是因为如今上官清月掌管着长乐侯府的中馈，而且，自从从继母张氏那里拿回了她亲娘的陪嫁，她荷包里也就不像从前那样捉襟见肘连嘴馋了想吃点好的都没有银子买的窘迫样子了。 虽说重活一回有大事要谋划，但，她也不想再苛待自己。 打量间，她撸起袖子，正要有所动作。 突然一个圆脸的姑娘拦住了她：“小姐您想吃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就是了，您是主子，千金之躯……”是宝儿。 谁知，上官清月却摆了摆手，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来。一会儿我做的时候，你们仔细看着我是如何做的，尤其是宝儿和小莲。” “小姐……” “仔细看着吧。”说着，上官清月并不要人帮忙，而是自顾自找到自己需要的食材，准备起来。 而那之后，一整个下午，都泡在了小厨房里，直到太阳落山。 今天皓月居的丫鬟们心情十分好，因为，不管是一等的大丫鬟还是四等的小丫鬟，都吃到了她们家小姐做的东西！ 不，应该说是美味！ 一回院子，秋蝉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当差的丫鬟们，无一不是喜笑颜开的，见她回来了，吩咐给她见礼：“秋蝉姐姐。” “今儿是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见她问话，有小丫鬟调皮地开了个玩笑：“秋蝉姐姐猜猜看！” “我还是不猜了。”秋蝉摇了摇头，又问：“小姐呢？” “小姐在小厨房呢！”小丫鬟脆生生地回话道。 秋蝉疑惑：“小厨房？小姐去小厨房干什么？” “您去看了就知道了！”小丫鬟笑着卖了个关子，很是神秘。 第1263章 大显身手2 秋蝉只觉得这些个小丫鬟，怎么今天一个个的胆子这样大，竟然这么神秘兮兮的。 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径直往小厨房那边去了。 还没走进小厨房，隔老远就有一股香味传来。秋蝉鼻子一动，更是加快了脚步。 临近门前，除了那诱人的香味之外，小厨房内，还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不过说了什么，秋蝉却是没听清，顿时更是好奇了。 今儿是发生什么大好事了？ 正想着，秋蝉走了进去，顿时，一股浓烈的香味袭来，那香味由不得她看清楚厨房里景象，就先问了一句：“今儿是做了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 问着，却见自家金尊玉贵的小姐正在灶台边做着什么，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小姐，您这是……” “秋蝉回来了？”这边，上官清月一边搅了搅了锅里还在煮的鸡汤馄饨，边抬头朝秋蝉看了一眼，问道。 而秋蝉还处于自家小姐竟然下厨了的震惊中，缓了片刻，还是有些愣愣的，闻着那从锅里传来的浓烈的香味，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饿了，更是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像是好多天没吃过东西了似的。 看着锅里上下翻腾的馄饨，再看看自家小姐那游刃有余的自信的模样，秋蝉有些不确定地问：“小，小姐……这是你做的吗？”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低，毕竟她家小姐可是大家千金，怎么可能会做吃的，而且闻起来，实在是太香了！可是看小姐那个样子，实在是……故有此一问。 没成想，她刚一问出口，上官清月还没说话，就有一旁的丫鬟忍不住抢先一步：“不止这个是小姐做的，这些……统统都是小姐做的！”说着，青萍又指了指放在一边大桌子上的许多吃食，介绍道。 秋蝉这才顺着青萍指着的方向望两个过去，在看到那一大桌子吃食的时候，便彻底的目瞪口呆了，惊讶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来话。 这时，响起上官清月清冽的声音：“快都别站着了，赶紧拿了碗筷来，不然一会儿泡烂了可不好吃了。” “好嘞！” 随着上官清月的一声令下，早就尝了美味后在一旁等得差点抓耳挠腮的丫鬟们顿时拿碗的拿碗，拿筷子的拿筷子。 一时之间，小厨房里热闹非凡。 青萍见秋蝉还在那里傻傻的，忍不住用手肘顶了她一下，催促道：“别站着呀，再晚一会儿可就没有了！我跟你说啊，小姐真是太厉害了！你是不知道，小姐做的东西有多好吃！”说着说着，还打了个饱嗝。 秋蝉：“……” 都已经吃饱了怎么还这么馋？ 但经过了青萍的提醒，她也一下子回过神来，顿时拿了碗筷过去。 上官清月一人给她们盛了一碗。 “别听青萍瞎说，这次鸡汤馄饨煮得有多的。”说着，上官清月瞥了一眼一旁已经得了一碗鸡汤馄饨这会儿正吹气的青萍，又吩咐宝儿：“再拿几个食盒过来，这鸡汤馄饨好消化，等下每个院子都送点过去。” 第1264章 大显身手3 说罢，又补充道：“老夫人那边多送点。” “是。”宝儿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碗筷，去找食盒了，小莲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这次鸡汤馄饨上官清月煮了一大锅，除去要送给各个院子的份量之外，皓月居里的所有人都有得吃，哪怕是下至四等的小丫鬟，也每人分到了一小碗。 屋子里。 “小姐，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的吗？”秋蝉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悠悠问道。 今儿下午到现在都吃了不少东西，这会儿上官清月也有点撑，此时正半靠在临窗的软垫上歇息，见秋蝉问话，她抬了抬眼，淡淡说道：“我不会做的还有很多啊，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生来就会做的。” 而很多事情，是苦过以后，才懂得。 如果没有重活一回，上辈子没有经历那么多，这辈子，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做呢？哦不，如果没有重活，那现在的自己，早就已经死在了那潭冰冷刺骨的水里了。 “诶呀，反正不管怎么说，小姐很厉害就对了！不是奴婢吹牛，这放眼望去，整个京城，还有谁家的千金有小姐这么厉害啊！根本就找不出来嘛！”青萍在一边自豪道。 小莲也点头赞同。 上官清月歇了口气之后，便问起秋蝉今日外头的正事来：“我们走后，进度如何？” “小姐走后，赵小虎和赵管事那边过了银子和相应的官府文书，一共有五十七个人，不管老小，总共花了三百两银子。”秋蝉口齿清楚地回话道。 闻言，上官清月挑了挑眉：“三百两银子，这么少？” 按照当今的市场价格，一个年幼或者上了些年纪的下人，五两银子一个，如果是正值壮年亦或是能干的那种，十两银子也是要的。而此次她买的这批人当中，虽说又小孩子还有上了些年纪的，不过，许多都是正当年的，一共五十七个人，居然只要三百两银子，实在是很便宜了。 “是呢。”秋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赵管事给咱们便宜的时候，奴婢也很是惊讶，不过，赵小虎说那赵管事是个可靠的人。” 赵小虎之前走南闯北，自有他的过人之处，既然他说出了这种话，想来是此前就和那牙行的赵管事认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上官清月听着只淡淡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当是欠他一个人情。” 转念又问起宅子的事情：“宅子那边呢？如何了？” “宅子刚好也是赵管事在负责，是京城北边的花夷巷的一幢四进的宅子，因为位置比较偏僻，房主又忙着回乡下老家处理事情，所以八百两银子就买下来了。”秋蝉回禀道，“文书弄好以后，奴婢便将那些下人都安顿了下去，大概先住了下来，小姐可要找时间去看看？”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嗯，是得过去看看，有些事情也要安排下去。这两天辛苦你和赵小虎多看着点，等后天孟家的事情过了以后，我再过去。” 第1265章 上得厅堂1 “是。”秋蝉应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身上掏出一沓纸，弯腰递给上官清月，“小姐，这些是花夷巷那边下人们的卖身契，还有房契。” 上官清月顺手将一沓文书接了过来，翻看检查了一下，见没问题后，吩咐青萍：“去拿个新的匣子过来。”如今她掌握着长乐侯府的中馈，府里下人们的卖身契也在她这里，都锁在了一个匣子里，不过，她不会也不想把自己手底下的人的契约文书也放进去掺和在一起。 公是公，私是私。这是她的私事，和长乐侯府无甚瓜葛。 “是。” 待青萍那边拿来了匣子，她便将这一沓的契约文书都锁了进去，又叮嘱秋蝉和小莲二人：“你们按照我之前教过的记账法子，把这两笔账都记一下，今后，账本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不过秋蝉总管皓月居，平日里更忙，所以小莲你要多盯着点。” 二人应是。 上官清月又补充了一句：“府里和外头生意上的账单独记，别弄混淆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万万不可不懂装懂。” “是，请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辜负小姐的期望。”温柔细心的小莲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极为坚定。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朝门外喊了一声：“何娟，去把宝儿喊过来，我有话要说。” 门外，何娟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而后，快速朝小厨房那边去了。 不多时，宝儿来了，进门就朝上官清月行了个礼：“小姐。” 人来齐了，上官清月便也就不拖泥带水，直接进入主题：“今日下午我做的那些吃食，你们觉得如何？” “很好吃！”已经被美食俘虏了的青萍张口就来。 见此状况，秋蝉和宝儿两人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上官清月朝还没说话的小莲看去。 “是很好吃。”小莲也表示同意，不过，看样子似乎还有话要说。 上官清月看着她，轻声问道：“还有吗？” 这一次，小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索了片刻，才道：“小姐下午所做的手抓饼、鸡蛋饼、煎饼果子、鸡汤馄饨等都是前所未有的吃食，而且奴婢发现，这些吃食的原材料并不贵。” 越听下去，上官清月脸上的笑容就越是灿烂。 待小莲说罢，她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赞叹道：“观察得很是仔细，也都说对了。那些吃食的原材料，确实不贵，而其中算得上最贵的，也不过就是包馄饨用的猪肉，但就算是这样，总体来说，也是很便宜的。要知道，普通人家也是能吃得上猪肉的，更何况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京城！” 闻言，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莲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但那光闪得太快，还没等她抓住，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小姐的意思是……” 然而，上官清月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扫视了一圈自己亲近的丫鬟们，朝她们抛出了一个几乎能炸开锅的问题：“你们觉得，那些吃食放到外头去卖，会如何？” 第1266章 上得厅堂2 此话一出，几个丫鬟无一不是大惊失色。 拿出去卖？！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几人都有了些心思。 而下午整个过程都在一边看着且又擅长厨艺的同时家里还做过生意、有着自己细腻心思的小莲当先有了自己的猜测，而后，看了秋蝉一眼。 秋蝉收到她的目光，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小姐的意思是，要把今儿下午的那些东西拿出去卖吗？” 上官清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这几个能干的丫鬟。 虽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不过，她还是想听听她们的看法， 毕竟，真要做起正经事且把事情做大来的话，光靠一个人是不行的，还得有人帮忙。 而秋蝉等人是目前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像原来那样，是该进步了。 眼下，就是一个能考验她们的小问题。 秋蝉身为皓月居的总管大丫鬟，跟在上官清月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当下见小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便知道小姐可能还想听点别的，稍微顿了一下之后，便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奴婢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这张嘴还是能尝出来味道的，今日小姐做的那些吃食，着实美味。刚才小莲的话说得很对，小姐做的这些吃食，可谓是前所未有，就冲着这新奇劲，奴婢觉得，也是极好的，更何况，还那么好吃。” 上官清月笑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别处，“你们觉得呢？” 站在秋蝉身侧的青萍挠了挠头，“秋蝉姐姐把奴婢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蛮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也有点小俏皮。 这话一出来，倒是把屋子里的人都给逗笑了。 上官清月也没忍住。 待须臾之后气氛平静了下来，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奴婢不懂外头生意上的事情，一切都听小姐的，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这是宝儿的话。 听着这话，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不过也可以理解，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不懂没关系，能做好手中的事情，就已经很好了，更何况宝儿做事确实认真。 而和她一起升上来的小莲，明显考虑了不是一点：“秋蝉姐姐说得有道理，不过奴婢还是想补充一下。” “你说。”上官清月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莲也没有扭捏，“奴婢觉得，除了秋蝉姐姐说的那些，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那些吃食的原材料并不贵，而且都是可以短时间量产的东西，拿到外头去卖的话……奴婢断言，是门很好的生意。” 一门吃食生意，味道好、原材料便宜的同时，还不费太大的功夫，而且又是人们之前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几点加起来，这生意不火都天理难容！ 但话说到这份上，小莲却明显还没说完，顿了顿，她壮着胆子继续说道：“不过也有一个问题。” 第1267章 上的厅堂3 “什么问题？”上官清月挑了挑眉，不过看得出来她对于几人的回答，尤其是小莲的，很是满意，从刚才到现在，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掉下来过。 小莲正色说道：“今日小姐做的那些吃食虽说很是新奇，但这是优点的同时，也是弊端。” “弊端？为什么？这不是很好吗？别人没做过的东西，也不会做，这样一来，自然就不会被抢生意了啊！”面对小莲提出的问题，秋蝉表示了疑惑。 不过小莲既然提出了问题，自然也不会被她这么一句话就给堵死了去，“就是因为别人都没做过，才是问题。你们想啊，如果在街上看到有人在卖煎饼果子，但这东西是从前都没见过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会买吗？” 她这么一问，秋蝉一下子就愣住了，更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会，万一买了又很难吃怎么办？岂不是浪费银子！” 一问一答间，答案已经很明朗了。 一旁，青萍听得津津有味，突然惊呼一声：“我明白了！” 这下子，几人都对平日里话不多存在感又不强的小莲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然而，在秋蝉青萍几人还处于激动状态中的时候，小莲这个提出疑问的人却又平静了下来。 她没有看别人，而是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不过，小姐既然已经有所准备，想来也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了吧？” 如果说，刚才小莲的某些举动在上官清月的意料之中，那么，眼下她的这句话，就真正地让上官清月感到惊讶了。 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小莲就已经想到了那么深远的地方？ 挑了挑眉，上官清月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眼中暗含鼓励。 “奴婢斗胆猜测，小姐今日下午做那些吃食，应该不是心血来潮吧？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奴婢和宝儿全程不落眼地盯着了。所以奴婢便想，小姐应该是有意为之，想让我和宝儿学会做那些东西，再结合眼下的情形来看，小姐应该是要把那些吃食做成一门生意，而如今小姐所准备的那些，估计也和这个有关？” 小莲越往下说，屋子里，就越发地安静了。 然而，屋内的气氛却并不凝重，恰恰相反，上官清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待小莲一番话说完，上官清月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小莲，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之前我竟然不知我身边有你这样的人才！” 这句话，无疑是很高的评价。 一下子，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小莲的身上。 小莲性子比较腼腆，也从没这样被人注视过，一时之间，脸红不已：“奴婢……奴婢也只是胡乱说的。” 这边，上官清月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而且她一开始也没准备藏着掖着，更何况，也不能，当下，便径直说道：“小莲说得没错。而吃食，更是重中之重，因此，之后一段时间我会每日抽出时间来教宝儿你们俩把手艺学出来，等学成了，再去花夷巷那边教会厨子。” 第1268章 上的厅堂4 说到这里，她稍微顿了顿，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所以今后秋蝉既要和小莲一起管着府里府外的账本，还要多往花夷巷那边多跑跑，教教他们规矩，也好让他们早日定下来，府里的一些事情也要抓一抓，所以新的记账方式要尽快熟悉起来。” “至于吃食上的事情，就交给小莲和宝儿了，要多多下点功夫，你们快了，才能更快地教会花夷巷那边的人，外头的生意也才能够更快地开始，不然，现在说再多都是白搭——所以，从今往后，都有得忙了。” 说着，她看了一圈丫鬟们。 “是，奴婢一定尽心竭力，不让小姐失望！”秋蝉、小莲和宝儿异口同声地说道。 “小姐，那奴婢呢？秋蝉和小莲她们都有活儿了，小姐也分派点活儿给奴婢做呀！”青萍见自家小姐唯独没有点到自己，不由有点跃跃欲试。 上官清月点了点她：“你当然也不可能清闲着，之前秋蝉总管着院中的事情，如果现下她要忙外头的事情了，又要和小莲一起管账，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就算是想管，只怕也是有心无力，我看你们俩私下里不如合计合计。更何况，院中这么多下人，可都得管着，前几天新来的丫鬟们，也得好好调教，每一件都不是小事。” 说着，她顿了顿，“再说了，你们全部都忙去了，谁来伺候我？”这话倒似打趣。 “嘿嘿，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伺候好您嘞！”青萍俏皮一笑，说着，见上官清月重新坐了下去后，还鬼精灵似的跑到她身边来，给她按摩捏肩膀。 上官清月瞥她一眼，也不阻止。 正事说完，上官清月便吩咐秋蝉和小莲二人去书房拿了账本来，宝儿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先行退下。 屋子里，主仆几人继续对账本。 这一次，对的是上官清月亲生母亲留下的嫁妆。沈家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家，更何况，沈蔷还是家里受尽宠爱的掌上明珠，陪嫁自然丰厚，因此，就算她死后，她的陪嫁被张氏嚯嚯了许多，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了，此前上官清月对付张氏母女的时候，已经从张氏身上刮下来不少东西了，也算是弥补了其中的亏空。 而沈蔷留下的陪嫁里，有铺子，也有田产和庄子。 眼下，主仆几人对的就是田产上的账，因着庄子和田产是一体的，便也就一道算了。 一时间，忙碌起来，不过氛围倒是和乐融融。 然而，与皓月居和乐融融的气氛相比起来，京城之中，此时，却有的地方气压已经低到一定程度了。 二皇子府，书房。 “殿下，人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程意小心翼翼地弯腰回禀道。 刘能已经失踪两天了，可这两天之内，人别说回来，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而之前他去做的，可是杀人的事情！而且，刘能那个人，虽说比不得他在主子面前的地位，但…… 第1269章 大发雷霆1 但在二皇子府上，也是个小管事！ 甚至，还知道主子不少事情！他已经两天没有踪迹了，也不知人在哪里，要是落入有心人手中，谁知道会不会说出点主子的事情！ 越想下去，程意便越发害怕起来。 一时间，明明主子还没有发话，可他的额头上，却已经开始往外渗出了虚汗。 “不用找了， 既如此，人是肯定找不回来了。”案桌后，轩辕岐盯着某处，摇摇摆了摆手，那张平日里看似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却阴沉成的，眼中充满寒光，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程意也知道刘能十有八九是出了事，因此更是担心，他下意识接了话：“可是刘能在府上不是一天两天了，肯定知道殿下的不少事情，要是他人落入了有心人的手里，要是把事情都说了出去，对殿下，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闻言，轩辕岐突然刷地转过头来，直愣愣地盯着程意：“这点不用你说本王也知道！但事已至此，别说怎么办了，就是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这两天去宫里打探，不也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说到这里，轩辕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越发气愤，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突然怒火中烧，猛地一扫，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桌上的笔墨纸砚顿时打翻在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都搞不定，眼下还要本王来收拾烂摊子！” 程意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面对轩辕岐的怒火，不敢触及了主子的霉头，以免惹祸上身。 过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声音了，程意这才抬起头来，见主子气似乎消下去一点了，这才出去招呼了下人进来收拾残局。 等下人匆匆收拾好下去后，程意这才看向轩辕岐，小心翼翼地建议道：“殿下息怒，事已至此，还是要好好想一想之后要如何应对才是。”说着，给轩辕岐倒了杯温度适中的茶，茶性凉，用来消火气正正好。 “嗯。”轩辕岐本人也没再说什么，估计是接受了事实，“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还是要查清楚刘能的踪迹，只不过这次，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当天又是特殊情况，不好摸排。” “属下这两天有想办法打听了，宫里的人也没有找到刘能，您说，他会不会是被上官清月带回长乐侯府了？毕竟，那可是上官清月的丫鬟。”程意试探性地问道。 然而， 轩辕岐却摇了摇头，“不会，就算真的被上官清月发现了，可是你别忘了，刘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不是刘能的对手。而且，长乐侯府那边也没有任何踪迹——刘能那么大个人，就算她真的带回府里，也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出来。” “这……”程意突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灵光从他的脑海中闪过，程意一下子激动起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上官清月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1270章 大发雷霆2 “何以见得？” 程意分析道：“在事情发生之后，属下就有让人注意过，长乐侯府这两天并没有人失踪，所以上官清月的那个婢女，十有八九没事，而原本要出事的人没出事，去做事的人却不知所踪，因此，就算刘能不在长乐侯府，也和上官清月绝对脱不了关系。” 闻言，轩辕岐也思索过来，他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不过，就算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咱们目前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跑去长乐侯府里把人掳出来威逼利诱一番吧？且不说这京城是什么地方，就说那上官清月，能将孟柔整成那个样子，自然也不是什么愚蠢之人，已经吃亏了一次，又怎么可能吃第二次亏！” “殿下说得是，是属下愚钝了。”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眼下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能在没有外家支持，在宫里人人看不起的局面走到如今，轩辕岐自然也不是什么蠢货，当下自然也明白，再纠结些有些没的，就是在做无用功。 他吩咐程意：“不管刘能人在谁那里，但对方总归不会是二皇子府的朋友一类，因此，这段时间都要谨慎行事了，万万不可张扬。这种时候，指不定有人在暗中盯着咱们，要是一个行差踏错，就又会陷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 说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前些日子皇帝遇刺和静王余孽的事情来。在前两件事中，他都吃了大亏，还失去了明德这么个得力的左膀右臂，更是让七皇子轩辕澈抓住机会，在此次科举上大放异彩，不但得到了老皇帝的赞赏，还在天下学子那里得了脸。 要不是这一次科举实在太成功，老皇帝下旨举办宫宴，他趁机求得了老皇帝的原谅，只怕，眼下还被禁足在二皇子府里不得出去。 而如今，竟然又出了刘能这档子事！ 真是时运不济！ 每每想起这些，轩辕岐就气愤异常！ 但是，他相信，眼下的局面，也只是一时的，此后，他一定会把场子找回来！ 这场权利的追逐，就看谁能走到最后了！ 他会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知道，他才是那个走到最后的人——而他们看不起他，是他们眼瞎，不识好歹！ “是，属下知晓。”闻言，程意连忙应道，语气很是坚定。 轩辕岐是他的主子，只有主子好了，他这个身为下属的，才能够顺遂。 “不过要是孟小姐那边问起此事，该怎么办？” 说的是刘能失踪这件事，毕竟，刘能去杀上官清月身边的婢女，也是因为殿下答应了孟小姐。 然而，听到这话，轩辕岐忍不住眉头一皱，脸色不愉：“此前宫中之事已经传遍京城，她在京城之中已是名声大失，甚至还连累得孟家也跟着遭殃。眼下她肯定自顾不暇，哪儿还有精力来管这些小事。” 说起孟柔，他虽然面色不愉，但想到她身后的背景，又只能忍耐。 眼下说着这话，他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来。 第1271章 阴暗如蛇 “不过她背后毕竟有孟太傅和孟尚书，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她那边你不用管，我亲自来——眼下朝中局势太乱，而孟家又一向为中立派，这条大鱼，可不能放过。”说着话，轩辕岐脸上露出一抹晦涩莫深的笑容来。 “是！”程意应道，又问：“那太子那边呢？这些日子七皇子得势，五皇子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就消停了不少，太子那边，宫里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前几天被皇上斥责了，而那天七皇子恰巧也进宫了一趟， 您说，此事会不会和七皇子有关？” 程意说的这些，轩辕岐又怎么会不知道，听着这话，他冷笑一声，道：“放心，咱们这位七皇子殿下，就算眼下得势，也只是一时的，别忘了——就他那破败身体，可活不过二十岁！没有谁会愿意把那个位置交给一个短命鬼，父皇不愿意，满朝文武就更不会同意了！” 轩辕澈的身体情况，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这个众人皆知的‘事实’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改变，除了那个别人之外，旁人自然不得而知。 说着，他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不少，但讥讽的意味很是浓重：“他如今的一切，不过是虚妄罢了，总有一天会被老天收回，不用大惊小怪的。倒是太子那边……” “目前虽说咱们选择了他那一边，不过，眼下就让他自己去和他们斗吧，不过我看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可真是印证了他的性子，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不去收拾老五，反而还在老七身上浪费功夫，真是愚蠢至极！” 程意能够成为轩辕岐的左膀右臂，自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人，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恭维笑道：“殿下说的是，眼下，咱们坐案观虎斗就行，等差不多了，再不费吹灰之力地坐收渔翁之利。属下觉得，按照五皇子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这些日子虽说安分了不少，不过，也不会安分太长时间，总有耐不住的时候。”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宫里不是还有一位贵妃娘娘么……那位，可从来就和皇后娘娘不对付，自然不可能看着自个儿的儿子吃亏！” “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听着程意的这些分析，轩辕岐满意地笑了。 想到此间种种，颇有种大局在握的自信感，一时间，自然也忘了刘能失踪之类的那些个小事，心情都跟着松快了不少。 心情好了，难免会想到一些事情，轩辕岐脸上带着笑，突然吩咐道：“去通知徐氏，今晚本殿下去她那里。” 自从解决了上官若兰的事情之后，又出了皇上遇刺、静王余孽等事，轩辕岐心情自然就不大好，每日里多是在前院和书房待着，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后院了。 虽说他如今还没有正妃，但身为皇子，别说通房丫鬟，就是妾室也有了几个，而徐氏就是其中一个妾室，性子柔顺，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平日里还算得轩辕岐宠爱。 第1272章 暴风雨前 “是！”程意应了一声，便转身告退了。 走前，还不忘反手管好书房的门，并叮嘱外头守着的小厮机灵点，照顾好二皇子殿下，而后，才往徐氏所在的芙蕖院而去。 …… 七皇子府。 轩辕澈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进来，是原本受他吩咐外出办事的赵枫回来了。 “如何？”案桌后，轩辕澈端坐在那里，在写着什么东西，见赵枫进来，也没停下手中的事情，只抬眼问了一句，便又继续低下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赵枫也没觉得有什么，径直回禀道：“徽州那边已经派了于扬过去，不管是真是假，很快就会有定论。至于孟家那边，孟常辉在户部经营多年，又是个老狐狸，为人谨慎得很，想要找到他一些铁证，还需要下功夫，不过也已经安排了下去——朝中各处，也有我们的人在盯着，一有蛛丝马迹，就会有人来报。” “嗯。”对于赵枫的回答，轩辕澈一点都不意外。 赵枫和赵戈两人从小跟在他身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就有了独当一面的本事，要是做点什么事情还需要他去说了才会主动去做的话，那他也走不到今天了，因此，对于赵枫的‘多此一举’，轩辕澈表示满意。 至于赵枫所汇报的情况，轩辕澈也没有什么疑问。 徽州那边虽说事有蹊跷，但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更何况，于扬也是个机灵的，这点显而易见的事情，不会办不好。 而孟常辉那里，既然他闲的没事干要去找他在意的人的茬，那也别怪他不客气！ 别说户部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孟常辉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干净，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下台，反而这些年来还稳步上升，直接做到尚书之位，掌握着天下的钱袋子，就算他真的清清白白，惹了不该惹的人，他轩辕澈也会给他找点事情，让他失去清白！ 至于朝中各处…… 想到如今的形势，轩辕澈脸色稍沉。 自从皇上遇刺和出了静王余孽的事情之后，朝廷之中就平静了下来，只是偶尔太子会蹦跶几下，但前些日子太子被皇上训斥之后，他也稍微安分了下来。 一时之间，朝廷之中，可谓平静无波。 但是，轩辕澈很清楚——这样的平静，绝对不正常！ 不说别的，就说此次徽州汛情之事，虽然眼下于扬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但是，十有八九是真的。而真要是这样，朝廷之中，绝对出了大乱子！ 眼下，便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轩辕澈并没有过多地去纠结。 他刷刷几笔在纸上写好自己想写的，随后，笔随意放在一边的笔架上，问起了早些时候一道吩咐给赵枫的一件事情：“长乐侯府那边呢？” 一说到长乐侯府，赵枫就知道自家主子想知道什么，当下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打听而来的消息汇报了上去。 “今日上官小姐在顺利牙行买了一批奴才，如今人全部都已经安顿在了花夷巷的一幢四进的宅子里。” 第1273章 殿下窃喜 “由她身边的一个叫赵小虎的得力之人负责，此人之前是个镖师，后来不知怎么的，被上官小姐所救，之后便一直跟着上官小姐做事。不过，此人的存在，长乐侯府其他人似乎并不知晓。” 说到这里，赵枫稍微顿了顿，悄咪咪地朝自家主子看去，见他面色如常后，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这人是有些功夫在身上，而且，办事也利落，上官小姐交给他的事情，眼下大部分都办妥当了。” “嗯，继续。”轩辕澈淡淡应了一声。 “是。”赵枫也确实还没有说完，当下便顺着他的话说道：“除了买了买下花夷巷的宅子和那批下人之外，赵小虎还在寻摸商铺和酒楼。” 轩辕澈听得一愣：“商铺和酒楼？” 先前上官清月那丫头确实说过自己准备做些吃食上的小生意，既然如此，那寻摸酒楼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怎么还有商铺？ 难道她除了吃食生意之外，还要做其它的什么生意不成？ 她此前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也不知懂不懂得生意上那一套，怎么一开始就铺得这么大？ 他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上官清月来说，是游刃有余的。当然，他也没有觉得上官清月这么做是任性而为。 要知道，那丫头虽然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从他认识她之后，就没见过她有任性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冷静而有理智的，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敏锐得常人所不能及。 这边，赵枫并不清楚自家主子眼下在想什么，不过，见主子追问，他想也不想就回道：“是的，而且看阵仗，并非普通的小商铺和小酒楼。不过，这一切，上官小姐那边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 并没有惊动各方，甚至，似乎连沈将军府都没有动静，想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沈将军可是上官清月的亲舅舅，如果连沈将军那边都不得而知的话，只怕，除了轩辕澈这边，想来，其他人她都没有告诉。 闻言，轩辕澈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赵枫看得一愣。 心里却想：看把主子乐的！ 面上，暗戳戳地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又听轩辕澈吩咐道：“嗯，既然如此，那就说明此事她并不想让人知晓，那就不要宣扬出去了——她做事，自有她自己的考量，过多口舌，反而还会坏事，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是！”赵枫应了一声，显然也明白其中的深意。 更何况，主子吩咐，做属下的，自然没有不照做的道理。 正想着，轩辕澈那边又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放手不管。她便是做生意，也不是全无问题，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暗地里解决了就是，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人去侵扰了她的清净。” “是！属下明白，绝对不让不长眼的人去叨扰了上官小姐。”上官小姐是自家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虽说眼下他们二人还处于某个阶段，但是赵枫相信，假以时日，上官小姐一定会成为七皇子府的当家主母—— 第1274章 花夷巷子1 那就是和主子一样的存在！ 哦不，确切地说，是比自家主子还要重要的存在！ “嗯，下去吧。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那边，轩辕澈摆了摆手，示意赵枫离开。 “是！” …… 次日一早。 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一大早，上官清月便起了来，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收拾好后，便去了老夫人那里请安。 随后才回皓月居来处理了府中的大小事务，又照例去后罩房看了一下墨竹，而后，这才回自个儿屋子吃早饭。 “等会秋蝉、何娟和我一起去一趟花夷巷，有些事情，还是早点定下来比较好，免得到时又有变故。”昨日下午原本是说等孟家来了以后在去花夷巷的，不过后来一想，那孟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来了以后会闹成什么样， 到时肯定又要花时间和精力来处理此事。 如此一来，倒不如趁着今儿暂时还没什么事去看一看，也定一定那些新买的下人们的心，免得生出什么乱子来。 “是！”秋蝉一边侍候上官清月吃早饭，一边应着声，“马车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小姐这边准备好了就可以直接过去。对了小姐……” “怎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上官清月不由抬头朝侧边的秋蝉看了过去，眼睛里，有所疑惑。 秋蝉当下便回话道：“奴婢是想问，小姐此次出门，可还是像昨日那般打扮？” 上官清月顿时了然，摇了摇头，她平静地说道：“倒也不必像昨日那般，不过，一切还是低调行事。”这年头，未婚女子出门本就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她还是长乐侯府的大小姐，如今在京城之中，也算是赫赫有名，毕竟，现在各个茶楼、酒馆中，都还有说书的先生在讲着她和孟柔之间发生的故事呢！ 而且，她本不是什么张扬的人，去看看自己名下的“财产”，也没必要弄得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样反而还成了人人都可以攻击的靶子，反而得不偿失了。 “是，奴婢知晓了。”闻言，秋蝉点了点头，当下便也明白了上官清月的打算。 很快一顿早饭吃好，上官清月便准备出门了。 此时，几个丫鬟在伺候她穿衣。 上官清月一边穿衣裳，一边叮嘱道：“我们不在，青萍你要放机灵些，没人问也就罢了，要是有人问起，比如老夫人那边，就说我去看我娘留下来的嫁妆铺子了——她知道我在管这些。” 青萍恭敬地应是。 上官清月便又吩咐小莲和宝儿：“昨日下午我教你们做的那些吃食，你们尽快学，要是遇到了问题，就等我来了再说，但在做的过程中，一定要严格按照我昨日给你们说的来，切记不可胡乱来。”这话可以说是很重的了，但是想了想，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咱们的铺子能不能赚钱，可就看这些吃食了。” “是！”她说得很认真，小莲和宝儿也晓得这其中的严重性，因此也答应得很是认真。 第1275章 花夷巷子2 再一个就是，她们本身就是厨艺不错的人，小姐所做的那些吃食，新奇又好吃，她们自是一千一万个想要好好地学。 现下别说有铺子为前提，就算那些吃食最终不是拿出去卖的，她们也会认真去学，不辜负小姐的教导。 一番叮嘱后，上官清月主仆三人便一路低调而行，前往花夷巷。 长乐侯府身为一侯之府，坐落于内城，而花夷巷，则在外城北边，距离长乐侯府有将近一个时辰的车程。 京城之中，不得当街纵马，自然的，马车也不能赶得太快了。 一个时辰后，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大小姐，到了。” 马车里，是上官清月主仆三人。 听到声音，原本靠在车上闭着眼睛想事情的上官清月一下子就睁开眼来。 之后，待马车挺稳当了，秋蝉和何娟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地扶着她下了车去。 而后，由秋蝉上前去敲门。 响了三声后，一个清瘦的半老不老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见到秋蝉，很是惊喜：“秋蝉姑娘来了！” “是我，明叔。小姐也来了。”秋蝉说着话的同时，让开了身子。 明叔这才看到她身后的上官清月。 明叔昨日在顺利牙行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上官清月一面了，不过此时还是很激动，闻言，他立马将门大开，而后，连忙来到上官清月跟前行了个大礼：“小姐！” 态度很是恭敬，也很是感激。 上官清月对此有点愕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在明叔即将跪下去的一瞬间，招呼秋蝉将他扶了起来，与此同时，抬了抬手：“进去再说。” 言下之意就是，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过进去前，还是不忘叮嘱随行而来的车夫：“找地方把马车停好。”车夫名为福贵，是个机灵人，二十多岁。 重要的是，他是上官清月的人，不用担心他会把不该说的事情告诉旁人。 这时，秋蝉突然说道：“明叔，你带福贵大哥去停车吧，这里的路我也知道，我带小姐进去。” “是。”明叔应了一声，而后，连忙带着福贵停车去了。 这边，秋蝉带着上官清月和何娟，一路往里而去。 一路走，上官清月自没有闲着。 一路走来，所到之处无一处不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宅子保存完好，再想到只八百两就买下来了这幢四进的大宅子，上官清月心有疑惑。 当下不由问道：“这宅子是昨日你们收拾成这样的，还是原本就是如此？” 看她这样子，秋蝉一下子变明白过来小姐在想什么，当下便解释道：“这宅子的前主人家本是有规矩的人家，因此，收拾得很干净，只不过乡下老家出了事，家道中落，只得卖了宅子。昨日来的时候，也只是稍微落了点灰尘，不过咱们那么多下人，没多久就已经收整好了。” “原来如此，倒是不错。”闻言，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一路进去，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们的到来，很是惊喜，当下便迎接了过来。 第1276章 花夷巷子3 “秋蝉姑娘！”经过昨日差不多一天的相处，他们自然认得秋蝉，当然，昨日也在顺利牙行见过上官清月，且对她印象颇深，只是不知如何称呼。 但此刻见她穿着不俗，且又有秋蝉和何娟随侍左右，便知道她身份不俗，只不过，不懂如何称呼罢了。 当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主子，大家便称小姐吧。”秋蝉介绍道。 说着，她朝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吩咐道：“你去知会一声，就说小姐来了，让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前来前院训话。” “是！”那姑娘激动地应了一声，随后，连忙出去给众人报信了。 前院正厅。 秋蝉侍候好上官清月坐下歇息，想给她倒杯茶水喝，不想茶壶里空空如也，脸色便有点不好，随即连忙招呼了小丫鬟过来，吩咐她赶紧去厨房烧了水来小姐泡茶喝。 小丫鬟见她脸色不好，又是第一次卖身为奴的，不怎么懂规矩，当下便诚惶诚恐起来：“是！”只不过应了话之后，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怯生生地看着秋蝉，“只是，奴婢不知茶叶在哪里。” “……”秋蝉顿觉无语，想发火，却又想起来昨日下人们刚到这里，事实上，还没有完全安顿下来，而今日出门又没有想起来这回事，便没有带茶叶之类的东西，当下尴尬不已，摆了摆手道：“算了，你自去烧了水来便是！” 领了话，小丫鬟忙不迭出门去了。 上官清月看着秋蝉又气又无奈又自责的样子，突然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小姐你笑什么啊？”秋蝉无奈。 上官清月忍俊不禁，道：“秋蝉你气什么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昨日就算你们动作快，来这宅子里最快也已经是中午了，能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安顿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又哪里来的时间去准备茶叶这种东西呢，今日他们能去买了菜来做饭就不错了。” “刚开始，手忙脚乱一些，是很正常的，毕竟到了新的环境，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而且，不就是没有茶叶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当生气。” “可是小姐，您是千金之躯……”虽然上官清月很耐心地开解她，可秋蝉还是无话开心起来。 见此状况，上官清月抬了抬手，打断她：“那有什么的，想当初，你们家小姐我，别说喝茶了，能吃饱穿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 秋蝉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旁，性子活泼的何娟也知道这种时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便也认认真真地听着主子训话。 上官清月扫了两人一眼，见她们把话听进去了，便又继续说道：“再有一点，身为上者，自要有容人之量。像他们都是新来的下人，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在此之前从没有伺候过主子的人，那就更需要耐心些。当然，管理一道，想要让人听话，讲究的是张弛有度，一味的纵容和一味的斥责，都不是长久之道。” 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而且上辈子还是皇后，这些道理，上官清月自然懂得。 第1277章 花夷巷子4 这一番话，说得不可为不语重心长，且，诚心十足。 她是真心地想要把自己花了多年时间领悟出来的东西教给自己的身边人。 一旁，秋蝉听得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毕竟，让小姐失望了啊。 刹那间，鼻子一酸，秋蝉蛮自责地说道：“对不起小姐，让您失望了。” 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上官清月笑了笑，柔声说道：“好啦，看眼睛都红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快收一收吧， 要不然等会人来了，被他们看到，还以为你这个大丫鬟不得主子宠爱，那你这大丫鬟的威严，可就没有了。真要如此的话，以后你还怎么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啊？” 这半开玩笑的话，说得秋蝉破涕为笑。 又听她道：“一会儿我还指着你在旁帮着我训话呢！” 身为主子，上官清月自然是要对新来的下人们训话的，不过，有些话她身为主子可以说，但有的话，即使她想说，也得让旁人来代劳。 “是，小姐放心，奴婢不会给小姐丢人了！”秋蝉答应道。 说话间，先前被秋蝉吩咐去厨房烧水的丫鬟已经回来了。 也许是刚才被秋蝉吓到了，亦或是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什么，这一次，小丫鬟讲规矩了不少，进门前，先通报了一声：“水来了！” 正厅首位上，上官清月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小丫鬟进来便朝上官清月行了个礼，而后将水放在了上官清月旁边的茶几上， 顺手给她倒了水，“小姐请喝水。”不过仔细听去，声音里有些颤抖的意思，估计心里还是有些恐惧。 上官清月也没为难她，摆了摆手。 秋蝉便适时吩咐道：“这里暂时用不着伺候，你先去外头等着吧，或者去看看人都来了没有，一会儿小姐还要训话的。”声音到底是放轻柔了不少。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这边，上官清月又交代了些事情，不多时，只听到一阵嘈杂声，便见何娟进来请示道：“小姐，人都来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看向秋蝉，微笑道：“嗯，咱们出去吧。” 秋蝉便微扶着上官清月出去，走到廊下，上官清月站定，看着屋檐下排成几排的一众人。 这样的行列，倒和昨日在顺利牙行所见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打量了一眼，不用上官清月示意，秋蝉便郑重地向众人介绍道：“这便是小姐了，也是咱们宅子里唯一的主子，大家可都记清楚了。” 话音一落，在人群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要说这些下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上官清月，不过昨日在顺利牙行的时候，她穿着打扮都很不显眼，甚至，还往旧了穿，那时便有人知道这不是个普通人，可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姑娘，竟然是自己的主子，而且，还是唯一的主子！ 虽然引起了一定的动静，不过，都还算规矩，只是，免不了有人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该守的礼数也是要守的。 第1278章 花夷巷子5 “拜见小姐！” 话音还没落，就见一行五十七个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刷刷地跪了下去，而后，磕头声响起。 上官清月没有阻拦。 第一次正式被拜见，身为主子，该有的威严，不能丢。 好心也不是这个时候来用。 等众人行完礼了，她才开口：“都起来吧。” 于是，众人这才又刷刷地起身。 又听她道：“我不管你们从前是什么身份，家在哪里，只一点，如今既然在我这里当差，那就要记住一句话——听话。当然，在我这里当差，每个月都是有月例银子的，具体多少，晚会儿秋蝉会和你们说。因我平日里并不在这里住，但秋蝉会经常在这边，所以这段时间，大家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便交由秋蝉处理。当然，等我了解了大家的情况后，也会选出外院的管事和内院的管事妈妈。” 严肃话说够了，稍微停歇了片刻之后，上官清月便放松了点：“大家好好当差，有功，我自然不会忘记，当然，犯了错，也要按照规矩来。” 一张一弛间，身为主子的威严和和善，都已经出去了。 她是主子，要说的话，自然就只这样，剩下的，自由秋蝉来负责。 “接下来，诸位便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报给小姐听，比如年纪，家在那里，都有些什么人，如今是什么情况，都会些什么手艺，如果是之前就在别处当过差的，之前是做的什么……”说着，秋蝉扫视了一圈屋檐下的众人，严肃道：“且记住，切勿隐瞒。说谎就是品行不端，身为下人，要是品行不端，我们小姐可用不起！到时打出门去，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一行人听着秋蝉前半段话，自然有左顾右盼的，然而，在听到后面一席话之后，就又立马消停了下来。 这年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又或者活不下去，谁会放着好好的平民身份不要，要卖身为奴呢？ 更何况，这些人中，可是有不少都是从南方逃难来的，他们家乡发了灾难，在家乡无法活下去，这才不惜辛苦千里迢迢才来到京城，现在虽说为奴为婢，但好歹有了容身之处，而且，还是这样大的房子，吃喝也不要钱。 最好的是，每个月还有月例银子！ 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秋蝉的一席话，无疑是敲山震虎。 上官清月听着这话，再看看下面众人的反应，暗自里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何娟恰时从屋子里搬来桌椅，上官清月便顺势坐了下来。 心里想着，这么多人，一一询问下来，定要花费不少时间，她可没有虐待自己的嗜好。 与此同时，秋蝉指了指第一排右边第一个人：“便从你开始吧。” 第一排右边第一个就是先前被秋蝉吩咐去厨房稍微的那位，见秋蝉指了她，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只见她上前一步，回话道：“奴婢玉翠，今年十四岁……” 第1279章 当街救人1 她一边说，秋蝉这边实时记录着重要的信息。 五十七个人，问话整整进行了两个时辰才算完。 之后，上官清月主仆三人就根据众人的信息合计了一番，暂时选出了一些眼下就必须要当差的人，比如重中之重的厨房采买。这档子事情，便不能交给一个完全的新人，得交给熟悉菜市的人才行，而且品行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至于剩下的人，上官清月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等全部都已经安排下来，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主仆三人忙得那叫一个废寝忘食，最后还是何娟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后，恰恰这时有小丫鬟在外探头，上官清月便安排摆饭。 这一顿饭吃得自然不必在长乐侯府皓月居时的好，不过，眼下情况特殊，而且，都不是在这方面太过挑剔的人，毕竟，也是苦过来的。 再一个，简单的粗茶淡饭，却被厨娘做得还算可口，这点让上官清月有些惊喜，当下便让秋蝉注意着点今天做饭的厨娘刘婆子。 简单对付了一顿之后，主仆三人便又继续忙活，一直到下午日头偏西，才堪堪弄完。 上官清月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不过，在她们走之前，外出办事的赵小虎回来了。 想到这偌大一个宅子里这许多人，上官清月不免又是一阵叮嘱：“如今这宅子里住了这么多人，他们又都是新来的，甚至还有不少从南方过来的，要劳烦你在这边看着点了。” “小姐不必客气，想当初，要是没有您的施以援手，我赵小虎早就没命在这世上了。您就放心吧，这里交给我！”闻言，赵小虎激动道。 得了这话，上官清月这才放心带着秋蝉和何娟离去。 主仆几个还是坐早上来的那辆马车。 …… 马车一路行驶，上官清月有些累了，便靠在软垫上休息。 “吁——”然而，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上官清月一下子惊醒过来，还以为到地方了，可听外头的声音，挺嘈杂，那就说明还在路上了。 可现下马车确实停了下来，眉头不由皱了皱。 秋蝉见状，忙问外头赶车的福贵：“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外头车辕上，福贵也知道此举恐怕还是惊吓到了大小姐，看了看当街的情况，忙回话道：“前头似乎有人身体不适，躺在地上堵住了去路，暂时无法过去。”语气有些为难。 车厢里，上官清月听到‘身体不适’四个字后，心中一动。 秋蝉撩开车帘子看了一眼外头，见确实如福贵所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要知道，这条街道，可是外城回内城的必经之路，可现在突发情况，实在是……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求助地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问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啊？这可是回府的必经之道。 不用秋蝉提醒，在京城生活了两辈子的上官清月自然也知道这条道是回长乐侯府的唯一道路。 当下，她抬了抬手，轻声说道：“既如此，那就先下去看看吧。” 第1280章 当街救人2 既如此，秋蝉与何娟二人便将她扶下车去。 衡阳大街是主街道，而且这会儿时辰不早，不少人都往家赶，街上人影纷纷。 此时，因为突发意外，来往路过的人便都围在那里。 隐约间，有哭声从人群中传来。 “老夫人！老夫人您醒一醒啊……” “有没有大夫，来救救我家老夫人啊……” 哭声凄绝，然而，周围人却只在一旁议论纷纷，不曾有人上前搭救。 有人看她们实在可怜，不忍，劝说道：“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这老人家这样子……而且，在场之人，也确实没有大夫。最近的一家医馆，也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要我说啊，你们还是赶紧回家找人来送老人家去医馆吧。不过我看这老人家病成这样，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只怕医馆也难收。” 人群的中间，一个头发花白此时面色灰白一副死相的老人家半躺在地上， 她的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扶着她，此时，默默哭泣着。而她的身边，一个丫鬟正在那里急的不行，见那中年男人说话如此难听，当下就反驳了回去。 “你，你……我们家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可看着地上的老夫人生气全无的样子， 周围又每个人来帮忙，一时间，急得眼泪哗哗的流，不由看向地上扶抱着老夫人的婢女，哭道：“彩云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啊……” 坐在地上的彩云看着那么多看热闹却袖手旁观的人，也是颇为绝望，她扫视了一圈众人，哀求道：“我们是陆将军府上的，烦请各位帮个忙，之后，必有重谢！” 听到重谢二字，当下不免有人动心。 然而，在出手之前，却又被同伴呵斥住：“看那老人家的脸色，十有八九活不成，还是别了吧，免得惹祸上身……” 顿时，想要出手帮忙的人便止住了动作。 银子是重要，但是比起银子而言，命更重要。 这种时候，谁都不想沾染一看就很大的麻烦上身。 声音虽小，可也能够让人听见。 彩云和彩霞不由绝望。 难道，今日老夫人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两人不由想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冽的女声从众人身后响起。 “都让开些！”来人正是上官清月。 她一面拨开人群，冷冷瞧着那些在一边看热闹却对于人命无动于衷的人们，眼神冰冷，“既不帮忙，就别在这里挡道了！” 有人不服气，想要反驳，可上官清月却一扭头，头也不回地走到老人家的面前蹲了下来，根本不理睬那些人。 “这位姑娘，你……”地上，彩云惊讶地看向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看了她一眼，眼神已经不像刚才看那些人那样冰冷了，见彩云心有疑惑，便柔声解释道：“我是大夫。” 不知怎么的，那波澜不兴的双眼，让彩云心情平静了不少。 然而，其他人可不都像她这样，尤其是刚才被上官清月冷眼呵斥的人，在听到她说自己是大夫的时候，就已经跳了出来。 第1281章 当街救人3 “大夫？我看你也不过十三四岁吧，就这年纪，别说大夫了，在医馆里，只怕连个连个学徒工都混不上吧？更何况，这年头，又有多少女大夫？！”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说出的话，却难听至极。 然而， 他这番话，不少人却也是赞同的。 不说刚才上官清月的那一番话让他们觉得脸热，丢了面子，就看她这年纪轻轻的，也不是什么靠谱的。 当下，便有不少人在旁附和道：“就是就是，别一会儿人没给治好，反而还治死了！”这话说得恶毒。 让人听着生气，但不了解的人，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何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一听这话，怒气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她猛地朝那说着恶毒话的男人瞪去，怒骂道：“闭上你们的臭嘴！我家小姐医术高明，又岂止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懂得的，不懂就别乱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十来岁的小丫头，再加上此时确实愤怒至极，说起话来，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她家小姐可是长乐侯府的大小姐，厉害得就像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又岂止是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大老粗能够在一旁品头论足的！ 就连皇后都奖赏了小姐那么多好东西，这些人，又懂个什么！ 真是放肆！ 不过，确实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上官清月，都知道她的本事，而先前那些人的话，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比如彩霞，看到上官清月的时候，她就有点疑惑，而在之后听到那些人分析之后，心里就更加的起疑了，她不由朝彩云看了过去。 不过，此时彩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老夫人的身上，根本不知道她在看自己。 惹得彩霞心急不已。 地上， 上官清月并没有理睬身后那些人的吵闹，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搭过老夫人的手腕开始把脉，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查探她眼睛口鼻之类的。 老人家面如死灰，头汗如油，气息也很弱，上官清月尝试喊了两声：“老人家！老人家？”都没有反应。 再摸一摸她的身体，浑身冰冷，仅仅只有胸口还有点温热，却腹胀如鼓——种种症状都在表明，此人性命垂危！ 不过，幸好还有脉搏，只是实在微弱，但，也是一线生机，不可放弃。 眼下情况危急，上官清月不敢有任何耽搁，当下便吩咐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秋蝉：“银针给我。”自重生以来，为以防万一，她便想办法找人打了一副银针，平日里，就算是出门，她也会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日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是。”秋蝉就算不懂，也知道情况紧急，自是没有废话，立刻将一套银针递给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没二话地接了过来，又朝抱着老人家的彩云看了过去：“姑娘将老夫人放平吧，我要为她施针了。” 然而，彩云还没说话，站着的彩霞就已经抢先开了口：“这位姑娘，你确定你能治好我家老夫人吗？” 第1282章 当街救人4 “我们老夫人可是可是陆将军的母亲，身份尊贵，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可担待不起。” 这话听着实在刺耳。 上官清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闻言，她当即便朝彩霞看了过去，眼中一片凉意，就连声音也冷冰冰的：“既然如此，那这位姑娘不妨自己来。不过，在此之前，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眼下老夫人性命垂危，脉象微薄，再耽搁，必死无疑！”一句话，直接让彩霞和彩云两人愣在当场。 彩霞尴尬得更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上官清月才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脸色，听了她这番话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她本不是什么太过善良的人，刚才出手，也不过是心底那一点点的良心使然。 既然眼下主人家都对她有所质疑了，那她又何必多次之举，反而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过，刚才她那番话，也确实不是危言耸听。 老夫人性命垂危，再耽搁，必死无疑！到时候，别说是她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来，也救不回来。 当下，便冷着脸站了起来，抬脚就要往外走。 彩霞无法，当下便朝彩云哀求地看了过去。 眼看着上官清月主仆几人要走了，彩云当即大喊：“对不住这位姑娘，都是彩霞不会说话，惹恼了姑娘，我替她给姑娘赔罪了。之后要打要惩，都依照姑娘的意思来。只是，眼下还请姑娘能够救我家老夫人一命啊，求求您了……” 一旁，彩霞也只是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而且，眼下确实只有上官清月一个大夫在，老夫人的身体着实拖不得，当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而后，砰砰连续磕了好几个头，哀求道：“是奴婢说错了话，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家老夫人吧！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 上官清月看着她认错态度良好，而且，虽说她不是什么太善良的人，不过，身为一个医者，眼睁睁看着病人就此死去而不救，她也会良心难安。 当下，便又重新蹲了下来。 彩云彩霞见她肯重新救治自家老夫人，破涕为笑。 彩云忙感谢道：“多谢姑娘……”说着话，连忙按照先前上官清月说的那样，将老夫人放平躺在地上。 上官清月这边不再耽搁，拿出银针，一一扎在老夫人的各处穴位上。 也许是她太过认真影响了旁人，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出声。 片刻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在一旁窃窃私语：“我倒要看看，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别是在那里说大话吧？到时候要是人救不活，可就惹人笑话了。” “那可不么，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喽！据说啊，那陆将军，在皇上面上，很是有些脸面呢！” 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为先前都是很安静的， 这会儿，便有些明显。 何娟扫视了一圈，见是刚才对小姐出言不逊的那两个人，顿时怒火中烧：“方才是谁在放屁？只是，这屁放得着实恶心，人家都是从屁股里出来的，他却是从嘴里出来的，恶臭至极！” 第1283章 当街救人5 虽然何娟没有提名带字，但这种情况下，众人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谁，顿时扑哧一声，笑喷起来。 那两个在背后说人坏话的男人，见那十来岁的小丫头这么不客气，还说自己说话像是在放屁，再看众人都在笑话他们，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不过，就算生气，也不敢胡来，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而他们，是实实在在的普通人。那小丫头一看知道是个丫鬟，而她的主子，却是那个正在给老人施针的人，虽然也是个黄毛丫头，仔细看来却是穿着不俗，想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惹不起。 只不过，惹不起，在一边看戏，还是可以的。 当下不再言语，只等着看一会儿这黄毛丫头是否能将人救治好了。 随着上官清月一针又一针地扎下去，不多一会儿，老夫人身上几个重要的穴位上，便布满了银针，看着有些吓人。 然而，老夫人却还是昏迷不醒。 时间过去得越久，便越有人颇有微词。 “依我看呐，这么长时间了，人都还没醒，只怕是彻底醒不过来了！”人群中，有人幸灾乐祸，“也不知这家的丫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相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话，真是可笑！” “下人就是下人，自然不晓得人心隔肚皮，最容易相信人了。”旁边，有人搭腔道。 这句话，出了搭腔之外，不外乎是讽刺彩云和彩霞不长眼睛，轻易就被上官清月蒙蔽了。 一句话，就彻彻底底地得罪了两方人。 地上，彩云和彩霞也听到这两个人的话了，但她们一时间却无法反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期待眼前这个小姑娘能够将老夫人救醒了。 大约一炷香后，在越来越多的人围观、看戏且少数人的担忧中，上官清月一根又一根地抽掉老人家身上的银针，而后，擦拭干净后，包了起来。 “姑娘，我们家老夫人怎么样？”彩云焦急问道，脸上的担忧清晰可见。 “没……”上官清月张了张嘴，刚想没事了，很快就能醒，却，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这么久了人都还没醒，看来，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又有人搭腔道：“醒不过来，这不是很正常吗？只有傻子才会去相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反正我是不信的！看着吧，要是那老人家能醒来，我就跪下给她磕头认错！” 然而， 那人刚说完这句话，就在这个时候—— “咳咳——” 突然，一声咳嗽，从原本昏迷不醒的老夫人口中传来。 与此同时，原本人事不知昏迷不醒的老夫人终于悠悠转醒，且原本灰白的脸色， 也在慢慢变好，腹部的鼓胀，也在慢慢消下去。 一时之间，彩云和彩霞两人大喜过望，忙叫：“老夫人！您总算是醒了！”激动得呜呜哭了起来。 老夫人才醒过来，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彩云和彩霞哭得稀里哗啦的，疑惑问道：“彩云，彩霞，好端端的，你们哭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第1284章 当街救人6 “老夫人，刚才从翠楼出来，您突然就开始不舒服，便晕了过来。奴婢们都担心死了，幸好有这位姑娘救了老夫人，不然，奴婢们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彩云说着，朝上官清月那边示意了一下。 上官清月听到这话，也望了过来，微笑着朝老夫人点了点头，而后，吩咐彩云和彩霞二人：“地上凉，快将老夫人搀扶起来吧，小心些，被太急了。” 两人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本事，这会儿自然对她的话没有任何的质疑，当下便将老夫人慢慢地搀扶了起来。 这时，旁边有个好心的卖簪花的大姐忙递过来一张小板凳，两人连忙道谢，而后，将老夫人扶到凳子上坐了下来。 等老夫人坐下来后，上官清月这才提醒彩云，道：“老夫人这应该是许多年的老毛病了吧？看老夫人的样子， 应该不少受折磨。” 此话一出，彩云大惊，而后，连连点头：“这您都知道？您也太厉害了！实不相瞒，我家老夫人这毛病确实已经有十多年了，这些年，我家将军也四处想过不少有名的大夫来给我家老夫人治病，只是，始终都无法。一日日拖，也就拖到了现在，直到今日在这衡阳大街上晕了过去……”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原来如此。” 没有太大的惊讶。 因为在给老夫人查探身体情况的时候，她就已经大概知道了，如今问这个问题，不过是想了解得更为细致一点，好对症下药罢了。 “我这里有个药方，对老夫人这病症有些作用，等会我写了来，之后你们便去抓药吧。”上官清月说着，朝老夫人那边看了一眼，而后才又继续说道：“另外，恕我直言，老夫人这病，可要早日医治了，要是再有下次，就算是神仙，也难救回来。” 彩云又是一番点头。 这边，上官清月叮嘱过后，便扫视了一圈周围，见到不远处有一个卖书画的人，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劳烦用一下纸笔。”说罢，朝跟上来的秋蝉使了个眼色，秋蝉忙将银子给那人。 随后，上官清月也不管旁人如何想的，刷刷就在纸上写着什么，不多时，一副药方便写好了。 “这是药方，且收好了。”说着，便将药方递给彩云，别的话，则没有多说什么。 说罢，还不等彩云说些什么，她便吩咐秋蝉和何娟二人：“走吧，时辰不早了。”说着抬眼看了看天空，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很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人群中有人出声道：“咦，刚才不是有人说要是这姑娘能把这老人家救活，就给这姑娘跪下磕头认错的吗？人呢？怎么不见了？”说话的，正是那个卖簪花给她们送板凳的大姐。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回事。 上官清月主仆几人也停下了脚步。 何娟更是满场的找，却没找到刚才口出恶言的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跑没影了！ “走吧。”上官清月再次说道。 第1285章 当街救人7 然而，这一次，她刚一抬脚，身后搀扶着老夫人的彩云就连忙出声喊住了她们：“等一等！” 上官清月主仆三人停下。 彩云连忙问：“姑娘救了我们家老夫人，还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呢？” 上官清月没有说话，更何况，这个时候，也用不着她来介绍自己。 反而是秋蝉回答道：“我们小姐是长乐侯府的大小姐。” 说罢，主仆三人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当场便离去了。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过，他们是走了，可还留在那里没有走的人，此时却震惊不已。 人群中，当即就热闹了起来。 “没想到，刚才那小姑娘，居然就是长乐侯府的大小姐？！”说这话的人，显然是在听到上官清月的身份后，很是意外，却也异常激动。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认识那姑娘不成？” 见有人好奇，那人便开始侃侃而谈，道：“我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我啊！要知道，那可是高门大户的小姐，我一个小老百姓……不过话说回来，这位上官家的小姐，真乃神人也？” “此话怎讲？” “诶呀，你不会连最近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吧？要是不知道的话，不妨往那酒楼茶楼里一坐，可不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难怪啊难怪！” 一旁，还在缓神的老夫人和彩云、彩霞三人，将那些人的话全部都听了进去。 …… 别人是什么反应，上官清月暂时不知道，且也管不着，当下， 主仆三人回到了马车上。 此时，衡阳大街因为老夫人的苏醒而恢复了往日里情况。 他们主仆便坐着马车，一路往长乐侯府而去。 马车上， 见自家小姐什么都没说，性子活泼的何娟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姐，你刚才也太厉害了！那个老人家，脸色那么差，肚子还那么大，一看就知道是病入膏肓了，却被小姐三两下就救醒了……” 这话听得上官清月不由失笑。 坐在何娟对面的秋蝉忍不住说道：“治病救人哪里就有那么简单啊，咱们外行人只是看着小姐三两下就将那老人家救醒了，可是，小姐却耗费颇多心力。刚才扎针的时候，小姐额头上出了好多汗，脸色也不太好。” “哦……”何娟这才注意到，却还是继续说刚才的事情，“不过小姐还是很厉害很厉害啊，刚才那个叫彩云的人可是说了，她们家老夫人的病已经十多年了，而且，这些年，她们家将军四处求医，却都没有人治得好老夫人的病。那就说明，那病有多凶险，也证明咱们小姐到底有多厉害啦！” 上官清月笑道：“你个小丫头，嘴巴倒是甜得很！” 何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些人，可真是狗眼看人低，要不是看小姐施针不好打扰，我真想狠狠骂那些人一顿，真是气死人了！” “没什么好生气的，因为只有自己不行的人，才会一味地去贬低别人。”上官清月轻声道。 第1286章 救人余温 何娟年纪还小，对于上官清月所说的这句话，只是一知半解，比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维护主子，闻言，她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道：“小姐性子太好了点。” 见何娟半懂不懂的，上官清月也没有解释什么。 因为说了她也未必就真的懂了。 有些事情，只有到了一定程度，才会明白。 对于何娟而言，方才街上的那些人，说话难听，她又是个护主衷心的人，主子被人编排，她自然十分生气。 可对上官清月本来来说，却又不同。 因为那些人，对她而言，不过是毫无关系的过路人罢了，宛如蝼蚁。 她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不可能在蝼蚁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来时不比去时，此时天色不早，多的是归家的人，城内又不能当街纵马，因此，马车行驶的速度自然要慢上许多，回到长乐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主仆三人早上便出了门，却到傍晚才回来，留守在家中的青萍深怕她们在外出了什么事，早就已经急得不行，已经在皓月居门前等了许久，更是指派了皓月居里做事机灵的小丫鬟时常往二门那边去查看是否有小姐回来的消息。 上官清月等人低调地回到皓月居时，看到的便是青萍焦急等待的模样。 “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青萍当即便上前来。 上官清月看她神色焦急，见到她们回来，才大大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府里出了什么事，立即问道：“怎么，可是我不在的时候，府里出了什么事？” 青萍是个有些小聪明在身上的人，见小姐这般问，便知是自己让她误会了，当下便解释道：“倒也没发生什么，只是今日小姐回来得这么晚，早上出门的时候，又只带了秋蝉姐姐和何娟去，奴婢一时着急，失了分寸。” “进去再说吧。”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说着话的同时，自己已经走在了前面。 主子回来了，皓月居的丫鬟们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屋子里叽叽喳喳的，一时间，气氛便热闹了起来。 “小姐，今日出去可是不顺？”若是顺利，又怎么会这个时辰才回来？ 坐在软垫上，喝着小莲倒来的热茶，上官清月摇了摇头，简单总结了一下今日的事情：“总的来看还算顺利，不过都是刚进去的人，还需要多多调教一下，各方面也需要安排。” 青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她陪在小姐身边时间也不段了，不是没有经历过事情的人，自然也知道到一个新的地方，有多少事情需要安排，更何况，花夷巷那边的人，和小姐不久后要做的生意息息相关，更是得安排妥当了。 然而，青萍刚这么想着，便听小姐又补充道：“再加上回来的时候，在衡阳大街遇到了些事情，不然，能早些回来。” 这话听得没跟着去的丫鬟们一惊讶，“小姐没事吧？” “大家别担心，我们都没事，出事的是别人。”上官清月柔声解释道。 第1287章 英雄事迹 至于剩下的，自有秋蝉何娟她们去说给其他人听。 尤其是何娟，今日之事，她是最为激动的一个！ 当下便和其他丫鬟绘声绘色地叙说起来。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小姐有多厉害，那位老夫人面无人色，肚子还鼓得那么大，看起来都没什么生气了，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而且，那么多人在那里围观，也是那么说的，都说那位老夫人没法治了，而且这话那两位跟随的丫鬟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很伤心。” 何娟性子本就活泼，又极为兴奋，这会儿说起话来，手舞足蹈的，仿佛带着众人重新回到了事发现场一样。 这么一来，惹得丫鬟们好奇心都出来了，就连一向话很少的小莲，凑忍不住好奇心追问道：“然后呢？” 见有人问话，而且还是大丫鬟，何娟心里兴奋得不行，但她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扫视了一圈众人，见到她们一个个的眼睛挣得比平日里都大，眼睛里还闪着亮光，可见她们都很是好奇之后发生的事情。 何娟成就感一下子就满足了，当下， 便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那位老夫人没救了的时候……”说到这里，她神秘一笑。 随后道：“我们天神一样的小姐——出现了！她双手推开重重人群，冷冷讽刺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人们一眼，然后，在所有人的惊讶中，开始为那位老夫人诊断……” “然后呢然后呢？那医治好了吗？”这回，追问的是宝儿。 “瞧这话问的，小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咱们小姐可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能够相比的！小姐的本事，大着呢！此番小姐出手，那位老夫人，眼下肯定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在上官清月身边伺候的这些日子，青萍不止一次跟着她去过了七皇子轩辕澈那里。 虽然小姐给七皇子治病的时候，她并没有得见，但是，像七皇子那样高贵的人，得的又是那种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都无法医治的病，可是就算如此，她们家小姐却能够医治，就足矣证明，小姐的医术有多么的厉害了！ 自从小姐把她从张氏那里救回来之后，她对于自家小姐，就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总觉得， 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小姐。 之后，发生了那么多惊险的事情，果不其然都被小姐一件又一件地解决了。 其他人不知道青萍是怎么想的，可是她们都看到了，青萍这么猜测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何娟忙不迭点点头，道：“青萍姐姐猜的没错！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小姐年纪小救不了那老夫人的时候，小姐偏偏还真把她救活了！” 不过说到这里， 她却瞥了瞥嘴：“不过你们是不知道，那些人嘴脸是有多难看，小姐都说自己是大夫了，可是那些人却看小姐年纪小而不相信小姐的话，一个个的，说话是真难听，而且还不走了，就等着看小姐笑话呢！” 第1288章 事情进度 “可是那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小姐这么厉害的人，才不会让他们如愿！不过，在此之前，居然还有人不长眼地打赌，说要是小姐能把人救回来，就给小姐下跪磕头认错，谁知道道了最后，眼见着那老夫人清醒过来，那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没影了！” 何娟说话不慢，甚至还有点快，声音因为年纪小，脆生生的， 此刻她噼里啪啦一通说个不停，听得没跟着一起去的丫鬟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了。” “这可真是……”故事听完，丫鬟们却还没怎么回过神来。 上官清月坐在一边，微微笑着，也不说话，就那么一手捏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一手撑着一边脸颊，看着何娟在那边兴高采烈地讲着自己的事迹。 等丫鬟们缓过神来了，上官清月这才问起小莲和宝儿两人厨艺的进展来。 小莲和宝儿两人对视一眼后，便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 小莲说道：“小姐，奴婢们刚才又做了些，这会儿还是热乎的，只是也不知道好不好，要不……端过来给小姐尝尝？这样要是哪里需要改进，也更直观些？” “去吧。”上官清月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允许了。 不多时，两人大大小小的盘子啊碗啊端来不少，里面装的，都是上官清月教给她们做的吃食，都是市面上没有的稀罕物。 上官清月每个盘碗里的都尝了些。 尝罢，在小莲和宝儿两人殷切的目光中，给出了点评和建议：“总的来说，十分已经达到了八分，一天之内做到这样，很不错了。不过，仍然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煎饼果子的面糊，一定要弄好，做的时候，手脚要利索，不然做出来，味道就没那么好……” 她一连说了不少问题，小莲和宝儿听得都很是专注，显然是将她的话都听进去了，争取下一次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然而，她们的表现，上官清月却很是满意。 两人于厨艺一道上，果然很有天赋，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勤劳，要不然，再高的天赋，光说不做，又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已经做到了八分好？而且，还不是一种吃食！而是多种！ “眼下你们就已经能做出八分好来，那要不了多久，便能出师了，到时，就去花夷巷那边教给她们吧，至于人选，到时候直接找秋蝉就好，她那里有名单。”名单是今天主仆三人根据情况筛选出来的，今后或有改动，但上官清月并不如何担心。 “是！”小莲和宝儿两人应得很是坚定。 剩下的吃食还有很多，上官清月便做主分给了皓月居里的大小丫鬟们。 而后，她自己又亲自做了点吃的，和秋蝉一起，带着去了老夫人那里。 对于上官清月的到来，老夫人身边的云妈妈显然有点意外，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将人迎了进去：“老夫人在屋里躺着呢。” 上官清月一愣，“祖母怎么了？”这个时辰，天色才只擦黑，就算老夫人年纪大了睡得早，可这未免也太早了点！ 第1289章 老夫人病 云妈妈一边领她进门，一边说道：“今儿老夫人睡午觉，被梦魇着了， 醒来以后就精神不济……” 上官清月一边听着她说话，闻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进去，便见老夫人已经躺在了床上。也许是听到了她和云妈妈说话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只不过，一看就知道她精神不太好。 上官清月忙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拉着老夫人的冰凉的手，心疼道：“祖母……” “清月来了……”老夫人见她来了，身子不舒服，可还是努力笑了笑。 上官清月看得更是心疼。 虽说有时候老夫人会站在长乐侯府来考虑事情，比如之前她让自己面对明日孟家上门来道歉的事情有所让步，可总的来说，老夫人对她也还算不错，眼下看这个老人精力不济的样子，上官清月只觉得心酸。 “祖母，您怎么样了？今日我出门巡视铺子去了，下午才回，便想着做点东西送来给您，可一进门就听云妈妈说您做噩梦……” 老夫人勉强地笑了笑：“不过是年纪大了，别尽听云妈妈她们的话，我没什么事。如今府里的担子都撑在你身上，自是辛苦不已，你别为了老婆子我操心了。” “祖母，孙女不累的……”说着，她把了把老夫人的脉搏，随后，转过头去问站在一边伺候着的云妈妈，“祖母可喝药了？” 云妈妈摇了摇头，往老夫人那边望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上官清月顿时便有些明白了。 想来十有八九是老夫人不愿意喝药。 当下，便吩咐道：“待我写个安神的药方，便有劳云妈妈照着方子去库房里抓药吧，祖母身体不适，总不能不喝药的。”此话一出，上官清月明显感觉到自己手中一紧，是老夫人握紧了她的手。 上官清月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老夫人的手，柔声道：“放心，祖母，那药不苦的。”老夫人身子不好，常年与药为伍，早就已经吃怕了。 眼下，听上官清月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 上官清月又道：“祖母，我做了些吃食，您尝尝？可好吃了，保证您吃了还想吃！” 既然老夫人连药都不肯吃，又精神不济，那么晚饭必然也是没怎么吃的了。 不吃不喝的，老人家怎么可能受得住。 闻言，老夫人神色动了动，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不吃饭怎么行呢！而且，真的很好吃哦，不骗你，祖母……”上官清月劝说道。 一旁， 云妈妈见此状况，也跟着劝道：“老夫人，您就尝尝吧，您看，今日大小姐出门忙了一天，回来却还惦记着您，您要是不吃的话，大小姐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 如此，老夫人总算是松动了。 见状，上官清月忙吩咐丫鬟把食盒里的东西摆好，又亲自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喂给老夫人吃…… 等伺候老夫人吃好饭喝好药再回到皓月居的时候，时辰已经很晚了。 上官清月没有再做什么，一回来便让丫鬟伺候梳洗。 因为，明天还有一场仗要打。 第1290章 今夜好梦1 明日，孟家可是有那位当朝赫赫有名的太子太傅——孟然前来。 如此人物，到时上官信势必会对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她，便是孤身作战……既如此，就更要让自己休息好，这样一来，明日才有精力去应付那些乌糟事。 然而，比起皓月居来，此时，京城之中，却有人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孟府。 孟柔已经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能出去有好几天了！ 确切地说，是三天。 那天她在宫里对上官清月所做的事情，不知道是被哪个贱人传了出来，导致眼下京城之中，人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而往日里巴结她的人，眼下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说的她，但估计，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那天祖父怒气冲冲地来到她的院子，对她大发了一通脾气，还将她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都不许去。 她以为，等老爷子气头过了，便好了，谁知道，一连三天，不管她使了什么办法，老爷子都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还命人严加看管，直到明日跟着他一起去长乐侯府给上官清月道歉方才罢休！ 明日，去给上官清月那贱人请罪道歉！ 一想到这个，她就气得发疯。 三天之内，已经砸坏了不少东西，更是大闹了数次。 可是，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别说祖父，就算是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的哥哥孟津，在这期间，也未曾来关心她一点半点。 而距离明日，也只有几个时辰了。 一想到很快她就得像上官清月那贱人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孟柔就恨得咬牙切齿！ 凭什么！ 凭什么要让她一个天之娇女去给上官清月那人见人恨矫揉造作的贱人赔礼道歉！她有什么资格！ 也不知道是祖父老糊涂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做这样的决定，真是岂有此理！ 而只要一想到明日她低声下气，上官清月那贱人绝对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她就受不了。 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想到这个，她不由烦闷起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弄得大床嘎吱作响。 今夜陪床的丫鬟听到里面的动静，开门进来小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 谁知一进门，话还没说完，迎面就飞来一个枕头，狠狠砸在她的脑袋上，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是孟柔暴怒的斥骂：“滚！都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一帮没用的东西！” 小丫鬟额头痛得不行，可是，面对主子的无名火，却不敢还嘴，闻言，捂着额头便悄悄退身出去。 然而，在她即将退出门去的一瞬间，又听孟柔吩咐道：“去把书桥和书兰给我叫来！” “是……”小丫鬟怯懦地应了一声，便退出了门去，只不过，那声音和身子，都颤抖得不行，显然很是害怕。 不多时，书桥和上官若兰化名的书兰便来了。 这几天，孟柔心情不好，满院子的下人，更是忐忑不安，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主子磋磨，因此，二人几乎没怎么睡着，便来得很快。 第1291章 今夜好梦2 “小姐……”书桥先进的门。 面对着阴晴不定的孟柔，书桥和上官若兰两人都有些小心翼翼，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触了孟柔的眉头挨打挨骂，可是光靠躲，是躲不过去的。 床上，孟柔见两人来了，狠狠地瞥了她们一眼，也不管两人是什么样的想法，径直问道：“明日就要去长乐侯府了，本小姐是什么人，可不想向上官清月那贱人低声下气地说话，你们说，到时要怎么办才好？” 书桥和上官若兰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这种敏感时刻，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孟柔坐在床上，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个枕头就朝两人砸了过去，“说话啊！都哑巴了吗！不能为主子出谋划策，养你们有什么用！” 两人和先前那个守夜的小丫鬟一样，也不敢躲开，立马便被砸了个正着。 原本不想出头的人，面对已经发了火气的孟柔，这会儿也是不得不表态了。 “奴，奴婢愚钝……”书桥本就不是什么太聪明伶俐的人，又时常被孟柔打骂怕了，这会儿又承受着孟柔的怒火，一时间脑子里嗡嗡的，别说本就没什么办法， 就算是有办法，只怕也没吓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闻言，孟柔冷冷瞥了她一眼，“废物！”而后，转头看向书桥旁边的上官若兰，“你呢？”问着话，可眼中的嫌弃之意，却一点都不加掩饰。 今晚因为起来得匆忙，又是大晚上的， 没什么人，上官若兰便没有来得及戴帷帽，因此，她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的，都落入了孟柔的眼中。 而孟柔眼中的轻蔑和鄙视，上官若兰也不是感受不到，她只觉得一阵脸热，可是大仇还没得报，眼下这些，便只假装不知。 面上，做出一副谄媚的样子来：“小姐不必担心。” 闻言，孟柔挑了挑眉。 “哦？你什么意思？难不成， 明日之事，你有什么办法不成？”说着，急忙示意上官若兰继续说下去。 上官若兰点了点头，微笑道：“明日前去长乐侯府，小姐也不必太过朝上官清月那贱人低声下气，不然，那人的气焰，只会更加嚣张。而且，小姐放心好了，太傅大人也明日也不会让小姐如此的。” “你的意思是……”一时间，孟柔若有所思起来，但，却又暂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有什么话便一次性说个清楚，别吞吞吐吐的，听得人心烦！” 上官若兰一噎，心中啐了一声，心道：人家话说得好好的，还不是你自己打断了！反而回过头来怪人！ 面上，却一丝一毫的不高兴都没有表露出来。 “是。”上官若兰应道：“小姐是堂堂太子太傅孙女，又是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天之娇女，就算在太傅大人眼中小姐做错了事，可他就算再生气，也只会在家里的时候责骂小姐几句，绝对不会当中给小姐难堪，因为那样的话，就不只是让小姐下不来台——更是让整个孟家都下不来台。” 第1292章 今夜好梦3 “还有一点就是，以我对上官信的了解，那人自私自利，从来都只顾着自己的权利和地位。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明日，哪怕他知道此次宫里的事情是小姐所为，她也不敢拿小姐如何，甚至，还会对小姐以礼相待，还有可能让上官清月那贱人给小姐道歉呢！”说到这里，上官若兰不禁露出了笑容，这笑容里，充满了真心实意。 闻言，孟柔挑了挑眉，对于上官若兰的这番话，有点搞不清楚，“为何会如此？上官清月那贱人可不是个傻子，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 “按照她的性格，她是不会乖乖听话，可是——”突然，上官若兰在孟柔要变脸的前一刻话音一转，冷笑道：“明日之事，可由不得她！虽说如今我不在长乐侯府了，可长乐侯府也不是她能当家做主的！她再如何嚣张，也只能在她的皓月居嚣张！我那个自私自利的爹，可不会让她坏了自己和整个长乐侯府的前程！” 顿了顿，上官若兰继续说道：“上官信虽说身为侯爷，手中却并没有实权，而孟太傅和孟尚书的在朝中的权利和地位，相信不用我多说，小姐身为孟府的小姐，自然清楚。” 孟柔点了点头。 对于孟家的权势和地位，她当然清楚，不然，也不可能在京城各家小姐面前处于高高在上的地位。 要不是上官清月那贱人，她又怎么可能被满京城的人看笑话！ 孟柔脸色沉了下来。 这边，上官若兰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如此一来，就算上官清月不乖乖听话，上官信也不可能由着她去！要知道，她平日里再如何嚣张，也只是长乐侯府的一个女儿罢了，自然不可能做得了整个长乐侯府的主！” 上官若兰这番贬低上官清月的话，让孟柔脸色好看了不少，“所以你的意思是，明日我和祖父前去长乐侯府，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本以为上官若兰说那些话的意思是这样，没想到，上官若兰却摇了摇头：“明面上，是不用担心她会耍什么花招。不过，明日小姐前去长乐侯府，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小姐对上官清月那人不太了解——那人，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却很有心计，最会耍阴谋手段！”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她会背地里做出什么龌龊事来！”最后，上官若兰对明日长乐侯府之行下了最后的建议。 而她的脸上，表情很是郑重。 如果上官清月看到她此时的模样的话，只怕还会感叹一句，上官若兰变了，最起码，不像以前那样愚不可及了。 闻言，孟柔点了点头，“放心好了，这一次，我一定会小心的，却不会像上次在宫里那样，让她有机可趁，最后再倒打一耙！”说着，她扬了扬唇角，皮笑肉不笑的。 听了上官若兰的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孟柔心情也算暂时地平静了下来，当下便吩咐两人下去，而她自己，也睡去了。 仿佛，今夜注定会是个好梦。 第1293章 神秘的笑 次日。 因为今日孟家人要上门来，那么到时候上官清月这个当事人，势必是要在场的，不论是装模作样也好还是其它。 因此，这天上官清月并没有出府办事，而是把需要注意的事情交给秋蝉——这段时间，花夷巷那边的事情，都是交给她和赵小虎。秋蝉住内安排下人们的琐事，赵小虎则在外奔波，忙碌此前上官清月交代的事情。 上官清月如往常一样，一大早就起来了。 “小姐，今天穿这件衣裳吧？孟家不是要来人吗？那孟柔表面上文文弱弱实际上嚣张跋扈的，今日又是他们上咱们长乐侯府的门来，小姐可千万不能输了阵势！”几个丫鬟围绕左右，找首饰的找首饰，找头饰的找头饰，一个个的重视得不得了，一向稳重的秋蝉更是拎出来一件锈红衣裙来。 看着丫鬟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急切模样， 上官清月觉得好笑，也有些无奈。 她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未免也太过夸张了些，早早就起来，这都找了快一个早上了。不过就是个孟柔，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那么紧张，那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值当你们这样？” 这个道理丫鬟们不是不懂，可是，懂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听到这话，活泼聪颖的青萍忍不住道：“可是小姐，按照那孟柔的性子，这一次，她绝对不会低头的，说不定，还会给小姐甩脸子呢！那根本就是个没什么教养的人！您忘了么，上次她不请自来咱们府上的时候，那态度，可真够嚣张的！” 虽然过去好多天了，可是青萍还记得上一次孟柔不请自来长乐侯府时的一言一行，想到这里，不由得气愤。 “当然没忘。”对于孟柔第一次登门的情景，上官清月同样没有忘记，但是，“我知道你们的意思，都是为了我好。不过，也用不着如此，你们太着急了，要知道，今日孟家人来，可是负荆请罪来的，而不是做祖宗——哪怕只是明面上的事情。而且，就算孟柔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有孟太傅在，也不会让她太过嚣张的， 不然，岂不是晚节不保？” 说着，她话音一转：“别忘了，这一次，他们的目的是，取得长乐侯府的原谅！不然，孟家便是真的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当然，原谅与否，看的是她这个当事人的态度，至于事后京城之中会有着怎样的评价，那就要看此次孟家人带的诚意是怎样的了。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下。 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丫鬟们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笑了，觉得莫名的同时，不免为她着迷，这样的小姐，看起来，真是有种神秘又莫测的吸引力啊！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只不过，也不知道这一次孟家人有没有那个眼力见！ “想来小姐已经有了主意。”听到小姐说的这些话，在看她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小莲不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第1294章 重中之重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而后吩咐秋蝉：“这里有青萍她们，你快些去花夷巷那边吧，那边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在秋蝉有所言语之前，她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多带些银子在身上，需要的东西都去置办妥当了，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情。吃食这边，小莲和宝儿进度蛮快，所以花夷巷那边，也得抓紧进度，等全部都置办妥当了，我再过去一趟。” 事情交代得这么清楚，秋蝉自然不能不听，更何况，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这两天跟着小姐跑前跑后的，她也十分清楚。 原本一早她就应该去花夷巷那边的，到现在还没去，也是因为知道今天孟家要来人，担心小姐会再次吃亏，放心不下而已。 眼下知道小姐有应对之策，她虽然还是担心，不过好歹松了口气。 再不济，府中还有老夫人和侯爷，虽说他们可能会为了长乐侯府的利益有所让步，但总不至于让小姐太过吃亏才是。 想到这里，秋蝉应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过去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 秋蝉这边转身准备退出去，临出门前，上官清月又想起一件事来，忙喊住她：“对了，让何娟和你一起去吧， 那丫头有点机灵劲儿，能帮上忙，而且，你一个人也实在太辛苦。” “是！”于是，秋蝉便喊了在门口守门的何娟和自己一道去了花夷巷。 这边，屋子里便只剩下上官清月和青萍、小莲两个大丫鬟。 上官清月看了两人一眼，吩咐道：“给我把那件靛蓝色绣花的衣裳找出来，等会就穿那件。至于首饰就从上次皇后赏赐下来的东西里找吧，皇上皇后的态度，也得让人知道了才好，免得到时候有人不长眼。”话说得意有所指，不过青萍和小莲两个都是极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青萍应是，忙去小库房里找首饰了。 到时候孟柔不长眼不要紧，孟家来的人里，总有人是带了眼睛来的， 得让他们清楚在这件事情上，皇上和皇后的态度。也给他们提个醒，皇上和皇后都对她是这样的态度，赏赐了那么多东西下来，要是孟家人此次前来，有人不长眼的话，那就是明晃晃地在和皇上皇后对着干！ 就算孟柔愚蠢至极看不懂，孟家其他人也不会不懂！ 不多时，青萍回来，上官清月便由着她们侍候自己。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便带了小莲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身体不适，她身为孙女，不论如何都要过去看一看的。 其他的小姐公子这个时辰依旧和往常一样，还没来请安。 “祖母身子可好些了？”上官清月虽然是问老夫人话，可看着的却是在一旁伺候的云妈妈。 云妈妈回话道：“昨晚老奴按照大小姐开的方子熬了药给老夫人喝，今儿个老夫人就已经好多了！”眉眼间有喜气。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那就好。”不免松了口气。 第1295章 心中有数 这边，老夫人却在上官清月一进来的时候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一身打扮上，“今日孟家来人，你便穿这身？” 虽然是这么问，不过，上官清月看着老夫人神色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不过就算她生气，她也不会再去换一身太过扎眼的，眼下这一身打扮，就已经是很给孟家面子的了。 当下，她点了点头，回话道：“嗯，孙女想着，今日孟家来人，总不能太过于失礼，当然，太张扬了也不好，便选了这一身，首饰的话，是上次皇后娘娘赏赐的。”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一说，老夫人很是满意，笑着不住地点头。 “这番打扮甚好，沉稳而大气，不失面子，也不过分张扬，很适合。” “多谢祖母夸奖。”上官清月抿了抿唇，羞涩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你做事，我是极放心的。” 对于上官清月的态度，老夫人很是满意，原本之前和她说起孟家今日要来人的事情，还担心这个孙女会有什么想法，没想到她能看得这么开，而且还这么懂分寸。 就在这时，门外有丫鬟禀报道：“老夫人，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来了！” “让她们都进来吧。” 话音落下，上官如云、如雪和如眉三人便一齐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约好的还是在来寿禧院的路上遇到了。 三人见到上官清月明显不是刚来的样子，而且还是如此端庄大气的打扮，都有些惊讶。 上官如云大大咧咧惯了，想什么便说什么，“今日大姐姐又来得这般早！看大姐姐这般打扮，是等会儿要出门吗？” 要是按照之前，她肯定是不敢随意问的，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也都知道了这个大姐姐为人尚可，最起码，不是上官若兰那种不讲理的人，时间长了，也敢和她开些小玩笑了。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道：“晚些时候，孟家有人来。” 一句话，直接让上官如云三人愣住了，“孟家？哪个孟家？该不会是孟太傅家吧？”显然是还不知道今日孟家会有人上门来。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 “真是他们！她家来干什么！之前在宫里，那孟柔不是还诬赖大姐姐么，在宫门外的时候，还阴阳怪气地讽刺咱们长乐侯府……”不但侮辱了长乐侯府，还把她这个庶女也给侮辱进去了，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一想到这个，上官如云就气不打一处来，本就冲动的性子，这会儿说话更是冲。 听得上首的老夫人不由得皱眉。 坐在上官如云旁边的上官如雪见老夫人面子不愉，忙拉了拉上官如云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免得惹了老夫人生气，又要被罚。 上官如云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不过经过上官如雪这么一打岔，也意识到了老夫人有点不高兴了，当下便闭了嘴，不敢再乱说话。 只是，对于孟家的来意，还是很好奇，便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 上官清月当下便道：“眼下还未可知，不过晚些时候就知道了。” 第1296章 独探香闺1 虽然孟家的来意她已经猜到了，但是，之前他们派人送来的帖子上，并没有明说。 因此，眼下她也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上官如云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但老夫人还在那里坐着，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姐妹几人又在老夫人的寿禧院待了一会儿，看着上官清月准备得当，老夫人也没什么好叮嘱她的，便吩咐姐妹四人各自会各自的院子了，还叮嘱上官如云今日别去打扰上官清月，直接把上官如云等人的如意算盘给打散了。 上官如云心有不甘，不过，既然老夫人放话了，她也不敢违抗，谁让她是个不得宠爱的庶女呢，而且又没什么本事，哄不了老夫人开心！ 回到皓月居，因为晚些时候孟家人要来，便只能在此之前挤出时间来将平日里的的事情赶在一起做，总不能为了不值当的人和事耽搁了正事。因此，一回来，还没进门便吩咐小丫鬟：“去和宝儿说一声，让她安排着摆饭了。” 小丫鬟应了一声，忙跑去了厨房。 这边，小莲走在前面给上官清月掀门帘，“啊……”谁知，门帘刚一掀开，看到里面的景象，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上官清月当场便问，问话的同时，自个儿也朝屋子里望了过去，待看到屋里的情况后，“……”心下一阵无语。 她忙走了进去，边问：“师傅什么时候来的？”此刻坐在那里若无其事还给自己倒了茶喝的人，不是她皇子师傅轩辕澈又是谁？！ 再看他那悠闲的样子，一点都不客气，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仿佛在自己家似的自在。 身后跟着的青萍和小莲也已经了解了情况，惊讶得同时，也跟了进来，忙将门帘放下，深怕被人发现大清早的就有男人出现在自家小姐的屋子里。 这边，见上官清月进来，轩辕澈抬眼望了过来，浅笑道：“刚来。”事实上， 听到她在门外吩咐丫鬟摆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来了。 上官清月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边朝窗户看去，看到那半开的窗户，心下了然，问道：“师傅这次该不会又是从窗户进来的吧？”虽然是问话，可她态度却是很肯定的。 刚才进门前，丫鬟并没有禀报说有人来过，而且，这大清早的，要是有人来而且来人还是个男人，外面的丫鬟们也不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说一样，由此看来，她们并不知道轩辕澈的到来。 而门口一直有人守着，也说明，轩辕澈并不是从门进来的，再看那边半开的窗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人又和以往一样，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典型的翻窗‘贼’啊！ 面对上官清月的问题，轩辕澈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淡淡笑着。 上官清月扶额：“……” 又问：“师傅可曾吃了早饭？” 轩辕澈摇了摇头，道：“尚未。” 看那样子，摆明了就是要和她一道吃早饭。 上官清月无语，不过还是吩咐青萍告诉宝儿添一副碗筷。 第1297章 独探香闺2 估计是青萍去的时候已经叮嘱过了，所以宝儿来摆饭的时候，见到轩辕澈大刺刺地和自家小姐坐在一处，虽然有点惊讶，不过看得出来，控制住了。 并没人多话。 “这是我新研究的吃食，师傅尝尝看。”说着，上官清月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往轩辕澈那边推了过去。 自从教了宝儿和小莲不少新吃食的做法之后，上官清月便吩咐过近段时间都吃这些新吃食，这样一来，能改善一下伙食，最主要的是，还能增进一下宝儿和小莲二人的厨艺。 老话说，熟能生巧——如此一来，宝儿和小莲的厨艺也能更快达到她的要求，能早日教会花夷巷的厨娘们，吃食生意也才能有所进展。 因此，今早吃的都是很新颖的吃食，最起码，眼下除了长乐侯府的小部分人之外，外人是没有吃过的。 这边，轩辕澈在宝儿等人摆饭的时候，就已经闻到食物的香气了，这会儿见自己心悦的人竟然亲自给自己盛饭，心下自是欢喜不已。 当下，端起碗来，迫不及待便开吃了。 “小心些，别烫到了，做得有多的。”上官清月见他这么急切，忍不住提醒道。 然而， 上官清月这样的关心，却让轩辕澈更是高兴。 因为，他心悦的人关心他，怕他被烫到！ “嘶——”正想着，手中的调羹却不由自主递到了嘴边，一阵痛楚传来，轩辕澈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见此状况，上官清月忍不住扶额，“都说小心些了……” 一顿早饭，吃得那叫一个状况频出。 而上官清月主仆几人看着轩辕澈那迫不及待的吃相，不由得都愣住了。 这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了吗？ 望着桌子上大半都空了的碗盘，上官清月忍不住问：“师傅，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吗？” 谁知，轩辕澈却答非所问：“好吃，不愧是我徒弟研究出来的新吃食。” 上官清月：“……” 这是夸她的同时，还不忘夸自己的？ 她那个腹黑冰冷的师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么的……不要脸？ 当然，这样的话，上官清月是不敢问出来的，她怕被打。 毕竟，对面坐着的人，不仅是她明面上的师傅，还是堂堂七皇子殿下。 等到轩辕澈彻底放下碗筷的时候，桌子上的碗盘已经全空了。 上官清月忙吩咐丫鬟收拾下去，又亲自给轩辕澈倒了杯茶，怕他刚才吃得太快了噎着，边倒边问：“师傅，你觉得刚才这些吃食如何？” “不错。”轩辕澈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那如果放到外面去卖呢？”上官清月追问。 虽然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不过她还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轩辕澈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之前你说要做点吃食生意，莫非刚才吃的就是其中的几种？”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嗯，其它的还有很多，不过眼下恐怕师傅是不能一一尝遍了。”说着，还看了看他有些圆的肚子。 第1298章 负荆请罪1 言下之意就是他吃得太多，肚子恐怕是不能再装下其它的美食了。 听到这话，轩辕澈不由得失笑，“胆子不小啊，竟然连师傅都打趣起来了。” 上官清月暗自翻了个白眼，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还没问师傅怎么突然这个时候过来了呢，可是有什么事？” 轩辕澈一噎，“没事就不能过来了？”有种被抓包的无措。 不过，嘴硬还是有的。 反正，他是不可能对她说，他知道今日孟家人要来，到时候她会直面孟家人，而她在长乐侯府又是无依无靠的，上官信那样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不会为她出头，他担心她，便一大早就放下了手中要忙的正事，过来看看她。 “……”上官清月不知道轩辕澈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到他那欠揍一般的话，只觉得无语，“行，师傅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反正他武功高强，这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长乐侯府，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应该要早一点习惯他的这种神出鬼没。 看到她那别扭的样子，轩辕澈忍不住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小丫鬟的禀报声：“小姐，侯爷让您过去正厅一趟。” 闻言，上官清月和轩辕澈两人神色一变，上官清月无声道：“来了。”又应了外头的小丫鬟一声，“嗯，一会儿就过去！” 而轩辕澈则有些不高兴。 该死的孟家人，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在他和心上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来，真是扫兴！ 想着这件事，不由又在心里给孟家记上了一笔。 眼下孟家人来了，虽然有些不高兴，不过上官清月也不知道不能去得太晚，倒不是给孟家人面子，而是怕时候老夫人念叨，她还没到那想不开的地步，让自己的耳朵受罪。 当下便对轩辕澈说道：“师傅眼下是如何打算？” 轩辕澈看向她，正色道：“不用管我，你自忙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过去了，师傅自便。”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再过多耽搁，带着青萍和小莲二人便往正厅而去。 正厅在前院，前院那边是平日里上官信会客或者处理事务的地方，上官清月和上官信关系僵硬，再加上又是内宅女子，因此平日里去得比较少。 不过眼下既然孟家的人来了，那自然不会是孟柔一个人来，肯定还有当家做主的人跟着，如此一来，就只能安排在前院正厅见面了，总不可能还把人往后宅里领吧，毕竟有外男，而后宅之中，又有那么多女子。 “太傅大人近日身体可还好？” “好，好……有劳侯爷记挂。” 还没进门，上官清月便听到了从正厅里传来的笑声，且已经大概猜出来了来人的身份。 听到那笑声，上官清月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心中只想冷笑。 看来，他们心情倒是好得很呢！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 她带着两个大丫鬟，不再犹豫，目视前方，直接走了进去。 第1299章 负荆请罪2 正厅，上官信身为长乐侯府的主人，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可看他的姿势，却很是正襟危坐，根本没有坐实。 此时，他一脸谄媚地望着坐在他下首的孟太傅。 上官清月走了进去，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正厅里。 今日，孟家来了孟太傅和孟柔，以及几个下人。 此时，上官清月的到来，让原本气氛尚好的正厅里，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看到上官清月不疾不徐地走进来，孟太傅下意识倾身向前，似乎下一瞬就要站起来似的，神色也有些激动。 不过到底碍于身份和眼下的情形，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和孟太傅一样，看到上官清月进来，坐在孟太傅旁边座位上的孟柔此刻也很是激动，不过和孟太傅有所不同的是，她的激动，是看到上官清月那张脸后的愤怒和仇恨！ 孟柔死死地盯着走了进来的上官清月，眼中的仇恨，清晰可见，恨得眼珠子都有点红了， 那恨意，就好像上官清月是她的杀父仇人，而她巴不得将上官清月这个仇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那恨意如此浓烈，一进正厅，上官清月就感觉到了。 她不慌不忙地朝孟柔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扬了扬唇角，微笑。 只是，那笑并没有抵达眼底，看起来，讽刺意味十足。 而她的笑容，在孟柔看来，却是异常的刺眼！ 上官清月这个贱人，是在嘲笑她吗！ 顿时，孟柔更是恨得牙痒痒。 “砰——”的一声，孟柔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之余，直接将茶盏打翻在了桌子上。 一时之间，正厅里火药味十足。 而茶盏打翻在桌的声音，也让孟太傅回过了神来，他皱了皱眉头，朝孟柔看了过去：“柔儿！”声音里，警告意味十足。 “哼！”孟柔到底还是惧怕孟太傅，见他生气了，没敢太过嚣张，只得作罢。 而上官清月这边，在朝孟柔讽刺一笑之后，她仿佛没有注意到孟家祖孙之间的小动作似的， 微笑着，径直朝上首的上官信走了过去，在他面前不远处站定：“父亲。”态度不卑不亢，却也没有太多亲近的意思在里面。 那一声父亲，只是在外人面前给上官信面子而已，并不代表她原谅了上官信曾经的所作所为。 上官信原本有些生气，不过见上官清月也没做什么幺蛾子出来了，而且还有孟太傅这样的大人物在场，自然不好过多责怪，当下便介绍起来：“太傅大人，这便是我那不争气的大女儿了。” 说着，上官信又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眼中和语气里都暗含了威胁之意：“还不快来见过太傅大人！” 眼看上官信两副模样，上官清月不由心中冷笑，面上，却微笑着， 朝孟太傅福了福身，不卑不亢道：“太傅大人！” 她语气正然，然而，态度却并没有见到一个当朝大儒时的谦卑。 上官信在一边看着，都要急死了！ 生怕她会因此而惹了孟太傅不高兴。 不过，此时孟太傅看起来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有些激动。 第1300章 负荆请罪3 在此之前，虽然如今京城之中关于长乐侯府大小姐上官清月的传闻很多，且自家孙女孟柔还搅和了进去，但是孟太傅却并没有见过上官清月，眼下，见到上官清月朝自己行礼，一言一行都是不卑不亢的，看得出来家教很好。 再想到上官清月此前在宫里所做的那些诗词，孟太傅整个人都激动了，上官清月刚行完礼，孟太傅便连忙让她起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他看向上官信：“侯爷这话实在太谦虚了，不说别的，就说这孩子在宫里所写就的那些诗词，就不是一般人能写的，就连老夫，也是望尘莫及啊！” “侯爷真是有个好女儿啊！”孟太傅感叹道。 上官信不知孟太傅这赞叹中有几分真意，面上，只得赔笑道：“哪里哪里，太傅大人过奖了……” 不免又是一阵寒暄。 上官清月在孟柔正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一抬头，便看到孟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只不过，碍于孟太傅在场，不敢太过放肆。 不过，看那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上官清月的恨意。 上官清月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微笑。 身后，青萍为她道上热茶，她端起，不紧不慢地喝着，显得很是悠闲。 然而，在孟柔看来，上官清月如此作为，根本就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不禁又恨又恼，只可惜眼下无法发作。 但是，等会儿她一定会找机会，让上官清月这个贱人吃不了兜着走！ 孟柔如此想着。 然而，她刚这么想着，就听孟太傅对上官信说道：“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带着孙女前来，是来给上官丫头请罪的！” “祖父！”孟柔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倒不是惊讶他们此次前来长乐侯府的目的，毕竟在来之前祖父已经和她说过了，而且昨晚上官若兰也说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祖父，竟然就这么直愣愣地把请罪二字说了出来。 如此直接！ 可是，如此一来，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在打她孟柔的脸么！ 原本她以为，就算祖父带自己来真的是‘认罪’的，可最起码，他会顾及自己这个尚未出嫁的孙女以及孟家的脸面，不会明说，可没成想，祖父根本就不如她的愿！ 此时，孟柔又气又急：“你在说什么啊！” 话被打岔，孟太傅瞪了孟柔一眼，而后歉意地朝上官信看了过去：“之前在宫里，我这孙女年纪小不懂事，做了对不起上官丫头的事情，实在对不住……”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上官信直接愣住了。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孟太傅就继续说道：“侯爷放心，此前在宫里我这不懂事的孙女对上官丫头所做的事情，我们都认，我们孟家也会给上官丫头一定的补偿，只希望能够两个年轻人能够解开误会，重归于好。” 一番话，明面上说得诚意十足，可在上官清月听来，却只想冷笑！ 事实上，她也确实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孟柔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第1301章 负荆请罪4 她原本就在气头上，又恨上官清月，眼下，最见不得的，就是她的笑脸。 她有什么好笑的！ 凭什么她在那里摆着一张笑脸，而她孟柔——从小到大都是天之娇女一样的存在，却要被祖父责骂！ 都是这装模作样的贱女人搞的鬼！ 如果不是她，眼下她孟柔也不用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她身为天之娇女的脸面了！ 然而，面对孟柔的质问，上官清月却好像压根就没听见似的，她径直看向斜对面的孟太傅，脸上挂着笑，只是，眼里却深不可见，明显就是皮笑肉不笑。 上官清月笑道：“久闻太傅大名，在此之前，清月一直想找机会见一见您，只是太傅此前并不在京城，而清月身为一个内宅女子，又年纪尚轻，不常出门，便一直没有机会。没想今日终于得见……” 一番话，说得诚诚恳恳，且崇拜异常，那叫一个好听。 让听的人，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比如孟太傅，再比如上官信。 前者是因为眼下说话的小姑娘是崇拜自己的人，后者，却不是如此。 上官信以为，今日孟家人来，以上官清月的脾气，她怎么都会闹一下的，不过现在她不但没有闹腾，反而说话还那么好听，倒是出乎了他意料。不过，这是好事一桩。看来，他这个大女儿还是识时务的。 孟太傅心情愉悦，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清月却先他一步，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却是话音一转—— “没想到今日终于得见，却是让人大失所望！”一句话，直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清月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 房顶上，轩辕澈凝神闭气地趴在那里，透过缝隙看着下方的一切，听着上官清月的话，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丫头，果然还是那个性子啊！ 不过，他喜欢！ 底下正厅里，上官清月对于众人的反应，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因为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孟太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刚才还笑眯眯地崇拜着自己的小姑娘，竟然在一瞬之间就变了脸色。 上官清月却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反应，她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继续趁热打铁般说道：“人人都说，孟太傅身为太子太傅，身为当朝大儒，学问非凡，却不想，今日一见，真是让人失望。我一直以为，太傅既然身为当朝大儒，又是太子太傅，怎么也会和旁人不同，不过，事实证明，太傅大人和旁人也并无不同。” “不说别的，但说太傅刚才那一番话，就让清月忍不住想笑。我真想问问您，在您说出刚才那些话之前，您是否了解到您的孙女在此前的宫宴上，都做了些什么？” 她这话是对孟太傅说的，可是眼睛看向的，却是孟柔所在的方向。 孟柔被她盯得不由一愣。 难道，那件事她知道了些什么？ 第1302章 负荆请罪5 想到这里，孟柔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眼神已经有些闪烁，不敢再往上官清月那边看。 然而屋子里出了孟柔听了那话有自己的心思之外，其他人也被惊得不行。 孟太傅一愣，他看向上官清月，只是原本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很不自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首，上官信原本以为上官清月这次不会再搞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她说出了这么让人难堪的话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上官清月！”语气中，威胁的意思很重。 生怕一不注意上官清月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就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亦或者做出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 上官信的心思，上官清月不用猜也能想到。 听到他那么连名带姓地喊自己，她却像是听都没听到似的，也不望上官信那边看，而是转过视线，朝孟太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太傅大人这个问题，您不妨问问孟小姐更为妥帖些，她在宫里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她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最清楚的。” 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得孟太傅一噎，他不由自主地顺着上官清月的话朝自家孙女看了过去，却见孟柔神色有些慌张，眼神也有些闪躲，并不敢看自己，反而是下意识看向她身后那个戴着帷帽的侍女身上！ 见此状况，孟太傅心中一怔。 难道，柔儿真的还做了什么对不起上官清月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动了动嘴角，刚想开口问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上官清月继续阴阳怪气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另外，太傅说孟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孟小姐比我还大两岁吧？” 这话，无疑是讽刺了孟太傅所说的孟柔年纪小不懂事的说法。 孟柔明明比上官清月还要大两岁，却做出伤害上官清月的事情，且事后堂堂太傅还在受害者面前说自己的孙女年纪小，要求得原谅，这不是自挂东南枝自打脸是什么？ 听上官清月这么一说，孟太傅刚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更是被上官清月的话气得不行。 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落落大方的女子，竟然是这么的难缠，说话也是十分难听！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上官清月居然比自己那不成器的孙女还要小上两岁，不然也不至于让上官清月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么意有所指地讽刺。 可是，他却无法反驳，因为，上官清月所说的，确实是事实！ “你……”此时，孟太傅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然而，上官清月这话气到的，可不止他一个。 他不反驳，是因为孟太傅毕竟是个读书人，又并不是什么泼皮无赖。 不过，孟太傅如此，却有人忍不住了。 “上官清月你别给脸不要脸！今日我们前来长乐侯府，并不是怕了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就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就你这样龌龊的烂人，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孟柔气急了，一时间便忘了在来之前孟太傅对她的嘱咐，以及昨晚上官若兰的提醒。 第1303章 负荆请罪6 当下便口不择言起来。 她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因为，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也都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然而，这里不是孟家她的院子里，可以任由她为所欲为且这么多年出了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之外，没有人发现她的伪装，就连孟太傅也不例外，一直都以为她是自己所期待的那个温柔大方学识不凡的乖乖孙女。 孟柔也没有意识到，在她口不择言地说出那些已经难听到一定程度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都不会去说，更不会有大家闺秀去说的话的时候，屋子里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 一夕之间，偌大的正厅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安静得可怕。 此时，孟太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形容，脸上笑意一点都没有了。 他不可置信又生气地猛地朝孟柔看了过去，“柔儿，你说什么？！” 这样难听的话，除了社会底层的泼皮无赖，谁还会说？ 又岂是她一个大家闺秀能说的？！ 确切地说，一个真正的有教养的人，是不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的！ 这一刻，孟太傅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是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从小就带在身边教养的亲亲孙女，会说出这样没教养的话来？！ 而且还说得那么顺嘴！ 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 可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孟太傅无法相信自己从小带在身边教养孙女，居然变成了一个如此无礼且粗俗的人。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孙女，确确实实就是变了。 不然，她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借着自己的名义，做出那种伤害他人的事情来？ 刚才上官清月质问他是真的清楚自己的孙女在宫里做了些什么事情，他知道孙女假借自己的名义，当着皇后后妃、公主以及那么多王公贵族的女眷们伤害到了上官清月的声誉。 他以为那件事，是孙女不懂事才那么做的， 可是眼下看来，却不是一个不懂事就能概括得了的。 更遑论，事发之后，孙女不但没有悔改的心思，反而关起院门来冲着伺候的下人们打发脾气，什么贱人之类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眼下，更是当着外人的面，不顾她自己和孟家的脸面如此口不择言！ 这，还是一个大家小姐吗？！ 一瞬间，孟太傅只觉得内心深处百感交集。 孟太傅狠狠地盯着孟柔。 在这一刻，他的眼睛里，对孟柔已经没有了疼爱和怜惜，剩下的只有失望和冰冷。 看到孟太傅冷冰冰的眼神，孟柔这才回过神来。 猛地，她不由得愣住，心里不由暗道一声：“糟了！”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孟太傅面前暴露了。 “祖，祖父……”孟柔小心翼翼地喊着。 然而，这一刻，孟太傅却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也像是没听到孟柔在叫自己似的。 对面，上官清月微笑着看着孟柔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似的表演，对于刚才孟柔谩骂侮辱她的那些话，她却一点都不生气。 因为，刚才她是故意的！ 第1304章 负荆请罪7 刚才意有所指地对反驳孟太傅的那些话，她是有意为之！ 目的，就是要让孟柔恼羞成怒，继而口不择言，让她在众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果不其然，孟柔如她所料想的那样，恼羞成怒了。 撕开大家闺秀名门千金的外壳，她的内里却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眼下别说名门千金了，她甚至来连个普通老百姓都不还如！ 面对上官清月那看好戏的样子，孟柔自然察觉到了。 她恶狠狠地朝上官清月瞪了过去，动了动嘴巴，刚想说些谩骂的话出来，突然，身后的衣裳被人轻轻拽了拽。 那个位置，站的是化名为书兰的上官若兰。 与此同时，上官若兰弯腰轻声在孟柔耳边提醒道：“小姐，事已至此，再万万不能动怒惹太傅生气了。” 一句话，直接让孟柔想好的骂人的话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柔愣了愣，暗自朝上官清月那边看了一眼，这一次，却并没有反驳什么。 孟柔是愚蠢，却也不是愚蠢得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最起码，眼下她也知道祖父生气了，而且还是非常生气。 刚才她是在气头上，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来暴露了自己。 可是眼下，有了上官若兰的提醒，她就算再如何看上官清月那贱人不顺眼，也不能继续惹恼了孟太傅，不然，往后她只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孟柔顿时便安静了下来，没有多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不过她这个样子，只落在了一直注意着她的上官清月眼中，至于孟太傅，却一点都没看到。 此刻，孟太傅正一脸歉意地看向神色讶然的上官信。 他有些急切地说道：“侯爷，不管怎么说，此事都是我孟家教女无方，今日，我孟然便在这里，向您还有上官丫头说声抱歉了！”说着，他还站了起来，看那样子，像是要给上官信和上官清月父女两人鞠躬认错！ 上官清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动向来，在孟太傅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下一瞬，在孟太傅要弯身的前一刻窜到孟太傅面前，连忙阻止道：“太傅大人不可——” 说话的同时，更是将孟太傅扶到了椅子上坐了。 而这个时候，屋里其他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包括孟柔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孟太傅。 这边，上官清月故作惶恐道：“太傅大人，您万万不可如此啊！您可是当朝太傅，又是天下读书人都敬仰的人，更是长辈……您要是这样， 那清月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很是关心孟太傅的样子。 如果说，刚才意有所指地反驳孟太傅的那些话，是硬着来。 那么眼下，就是软着来了。 正可谓软硬皆施，就是这个道理。 果不其然，态度诚恳地抬高了孟太傅的地位，且如此为他着想，孟太傅的脸色一下子便不那么难看了。 上首，上官信也反应了过来，见上官清月已经懂事地阻止了孟太傅，暗自点了点头，也没那么生气了。 第1305章 负荆请罪8 更多的是庆幸，幸好上官清月这个女儿动作快，先一步阻止了孟太傅。 不然，就像她说的那样，孟太傅是当朝太子太傅，又是大儒，天下读书人都尊敬的人，就连皇上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却在自己这个一点实权都没有的长乐侯府对两个晚辈弯腰认错—— 要是让人知道了，传了出去，只怕长乐侯府再无颜面，更会成为世人都唾弃的对象。 “这……”关于这一点，孟太傅却没有想到。 原本在来长乐侯府之前，他只是想说几句话认个错就行，却没想，原本来认错的孟柔居然不顾脸面说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丢了她自己和孟家的面子，于是他一时之间羞愧不已，这才如此。 一时间，并没有想到更深的一层。 眼下被上官清月这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将问题点了出来，一时间，孟太傅自是羞愧难当。 不过，听着小丫头说话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脸色好看了不好。 上首，上官信为了打圆场，连忙道：“太傅，您身为长辈，实在不必如此。更何况，这些不过都是她们年轻人之间开的一点小玩笑罢了，不碍事。” 一副恭维不敢得罪的样子。 看得上官清月只想冷笑。 脸上笑容没变，眼中，寒意更深。 不过是年轻人之间开的一点小玩笑罢了，不碍事？ 呵，真是说得比唱的还要好听！ 站着说话不腰疼！ 上官清月将上官信说的这话都挺进了耳朵里，也记在了心上。 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像是压根就没有听到似的。 眼下，已经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 再不依不饶下去，只怕事情会往更大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她上官清月现在不计较，并不代表她能够一笑泯恩仇，有些事情，记在心里，过后实施，会比直愣愣地指出来更让人难受。 而她要的，就是仇人难受！ 孟太傅虽说没有教好孟柔，刚才说话也不好听，但是真正做错事的毕竟不是他，而是孟柔，她上官清月自然不必那么为难他。 而且眼下把事情闹大，对她也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不说，还会让她陷入被动的状态。 更何况，今日，也并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最起码，让孟太傅看清楚了孟柔的伪装。 而以孟太傅的为人，今后，孟柔在孟家，估计地位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如此想着， 突然听到一声沉沉的叹气声。 “唉……”是孟太傅。 无奈又羞愧的样子，有点强颜欢笑。 紧接着，便见孟太傅拍了拍手，声音刚落，便见好几个下人齐齐走了进来，手中无一不是端着或捧着东西，而后，便听孟太傅说道：“此前在宫中，上官丫头受惊了，为表歉意，这些东西，上官丫头便收下吧。” 姿态放得很低。 不过却是看向上官信。 上官信一脸惶然，“这……” “收下吧。”孟太傅再次说道。 上官信眼见拒绝不了，这才说道：“既如此，那便依太傅所言！” 第1306章 负荆请罪9 话音刚落，便叫了下人来，又见孟太傅一直看着自己，上官信心中一个激灵，思索再三，还是吩咐道：“把东西都搬去大小姐的院子。” “是！” 眼见着下人们一个个地将一箱箱一件件的东西往上官清月的皓月居搬去，上官信心中自是不好受，不过，面上却忍得很好，生怕被见多识广的孟太傅发现自己堂堂一个侯爷居然还觊觎女儿的东西。 而后，上官信又吩咐道：“去厨房吩咐一声，多做些菜！”说着，有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孟太傅，谄媚地问道：“太傅和孟小姐，今日便在府上用午饭吧？” 谁知孟太傅却摇了摇头，借口婉拒道：“多谢侯爷费心，侯爷的心意老头子我心领了，只是午饭却是用不了了，还有一篇策论未写，不好耽搁了皇上那里。” 如果说一切都是按照计划中的来发展，那么他们还有在长乐侯府用午饭的可能，可是刚才孟柔说话那么难听，简直丢尽了孟家的面子，孟太傅自是没那个脸继续留在长乐侯府，眼下，他只想早点了解了此事，便快速回府。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上官信浸淫官场多年，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也听出来了孟太傅的借口之言，当下，心中有数，面上，却遗憾道：“既如此，那便依太傅所言。” 有寒暄了片刻，孟太傅便提出要走的事情。 上官信心中了然，只挽留了几句，便让人走了。 不过，却是一路诚惶诚恐地将人送出了大门，这才回去。 孟家人来长乐侯府道歉，从来到走，还不到一个时辰，且出门时，又是侯爷上官信和大小姐上官清月亲自送的，父女两人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而孟太傅祖孙二人，更是神色各异。 顿时，外人看来，便有了各自的想法。 孟太傅祖孙二人走后，上官信这才吩咐守门的下人关了大门。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上官信脸色就沉了下来，他面色不愉地看向旁边站着的上官清月，沉声质问道：“孟太傅堂堂大儒，又是太子太傅，是皇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人，你刚才对他说话却如此不恭敬，你是想害死整个长乐侯府才甘心吗！” “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而让长乐侯府有所损失，我绝对饶不了你！”上官信咆哮着，丝毫看不见刚才对孟太傅的谄媚样子。 然而，面对上官信的质问和咆哮，上官清月却很是淡定，等上官信一口气说完，她才慢悠悠地开口提醒道：“父亲，稍安勿躁！” “你……”上官信没想到上官清月这个女儿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暂时没搞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说什么。 上官清月却没有扭扭捏捏的习惯，当下便径直解了上官信所担心的问题。 “父亲放心，长乐侯府好着呢，此次是孟家理亏，孟太傅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此次过后，他们不会对长乐侯府怎么样的。” 顿了顿，上官清月话音一转：“而且，他们不敢。” 第1307章 有意为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信不解地问道。 上官清月正色道：“此次孟家是上门来道歉的，而这件事情，是孟家理亏，因此，而这次孟家前来，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明面上，他们不敢对长乐侯府做些什么。” 上官信听着这话，也不由得思考起来，“明面上？难不成还有另一层原因？”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直接说道：“是的。另一个原因，则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怎么说？”不知不觉间，上官信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 “这件事情，皇上和皇后都知道是孟家理亏，而女儿乃至咱们长乐侯府是受了委屈的，皇后更是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而有了皇上和皇后在前，谁还敢暗中再做些什么？别忘了，女儿可是一步成诗呢？皇上和皇后总不会让一步成诗的人，遭受到迫害，父亲，您说是吗？”说这话的时候，上官清月淡淡笑着。 所以，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孟家都不敢多做些什么让长乐侯府不好的事情。 甚至，他们还会担心，在这个档口上是否有人对为难长乐侯府。 一旦他们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上官清月和长乐侯府的事情，那么，他们所要面对的，将是世人的唾弃，以及皇上和皇后的问责。 而最后一句话，上官清月问的，则是上官信。 虽是问话，实则是警告。 一席话，暗藏深意。 上官信不是傻子，当然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色略微沉了沉，原本还想要训斥她一二，在听到她那话后，只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待上官信彻底走了后，身后，青萍和小莲才松了一口气。 青萍笑道：“小姐，你今天也太厉害了！逼得孟太傅说不出话来，奴婢好以为侯爷会因此而怪罪小姐，没想到也被小姐三言两语挡了过去。” 上官清月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说话。 主仆三人一路往皓月居而去。 侧边，小莲则有不一样的看法。 “奴婢觉得，刚才在正厅里小姐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冲动之下才说出来的。” 一句话，听得上官清月不禁挑了挑眉，“哦？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却没有生气，反而是欣喜。 小莲见她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回话道：“奴婢觉得，小姐并不是冲动之人，相反，奴婢觉得您是个很理智。奴婢大胆猜想，今日小姐那么反驳孟太傅，是有意为之吧？不过具体的，奴婢愚钝，便看不出来了。” 说罢，小莲一脸认真地看向上官清月。 青萍也是一样。 在两人的注视下，上官清月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她颇为感叹地说道：“小莲，你怎么那么聪明！” 一个下人，却这么聪明，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哪怕并没有去完全看出，却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个点头，再加赞叹，无疑让两个丫鬟激动不已，尤其是小莲，脸一下子就红得不行：“都是小姐教得好。” “对了小姐，之前在正厅的时候，奴婢发现了一个疑点。” 第1308章 疑点重重 “什么疑点？”上官清月当下便追问道。 小莲是个很细心的人，且她并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能让她觉得是疑点的地方，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小莲想到自己刚才在正厅的时候所发现的事情，一边跟在上官清月身侧走着，又扫视了一圈四周，见没有人，这才回话道：“刚才在正厅的时候，奴婢发现那个孟柔似乎很是依赖她身边的丫鬟。” 说着，她怕上官清月听不太懂，便又解释了一句：“就是站在她左手边，还戴着帷帽的那个。” 戴着帷帽！ 上官清月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个丫鬟，猛然间，也想起了孟柔第一次来长乐侯府时发生的事情。 不过，眼下并不是打断小莲的时候。 “在此期间，孟柔往那个丫鬟那里看了好几次，最明显的一次是，她在侮辱了小姐之后，孟太傅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更是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她发现孟太傅盯着自己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下意识就往那个丫鬟那里看去。” 小莲回忆起刚才自己所看到的情景来：“之后，孟太傅和侯爷说话，而小姐在那里端坐着的时候，孟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姐，像是要说些什么，不过，却被她身后那个戴着帷帽的丫鬟阻止了。” “阻止？”上官清月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莲点了点头，回话道：“是的，那个丫鬟拽了拽孟柔的衣裳， 还凑到她耳朵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孟柔便安分了下来。” 一时之间，上官清月不由得深思起来。 这其中，一定有异！ 要知道，孟柔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说别人，就算是孟太傅叮嘱了的事情，她也有可能会不照做。 可是现在按照小莲说得那样， 就足以证明，孟柔听那个戴着帷帽的丫鬟的话！ 一个高高在上谁都看不上的大家小姐，不听一家之主却听一个丫鬟的话？ 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秘密，她绝对不相信！ 而那个丫鬟的背影，看着却有些熟悉。 也就证明了，她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可是，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还有，那人到底是谁？！ 一系列的疑问，上官清月暂时都不得而知。 她朝青萍看了过去：“上次孟柔走后，我有吩咐让人去查探那个丫鬟的底细，可有查探到什么？” 对面小姐的问话，青萍摇了摇头，有些惭愧地说道：“没有。孟柔刚来京城不久，又是从小都跟着孟太傅一起生活，她身边的丫鬟，除了她院子里的老人以及极少数人之外，旁人并不清楚，而且那个丫鬟很是低调，平日里只在孟柔身边屋里伺候，别的事情一概不管，在孟柔面前似乎很是得脸。” “嗯，知道了。”对于这个结果，上官清月并不意外，“让人一直盯着别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至于什么时候发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这个人的底细，她一定要摸清楚，不然，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是！奴婢明白！” 第1309章 藏在哪里 主仆三人一路回到皓月居，便径直进屋去。 看到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喝着茶的轩辕澈，上官清月有片刻的愣神，下意识便问：“你怎么还没走？” 从孟家来人她离开去前院正厅，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她还以为轩辕澈早就已经走了，毕竟这可是个大忙人，而且就算不忙，估计像轩辕澈这样的人，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等待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却没想，她走时这位尊贵的七皇子殿下是什么姿态，回来时，他便是什么姿态。 可真够……持久的！ 上官清月莫名想到。 轩辕澈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闻言，挑了挑眉，反问道：“怎么，你要赶我走？” “那倒没有，只是好奇像师傅这样的大忙人，今日居然如此有闲心。”上官清月也只是惊讶那么一瞬，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师傅好像很喜欢我这里的茶？等会走的时候，让小莲给你带点回去，这可是我亲手炒制的新茶。” 这下子，轮到轩辕澈惊讶了，“这茶是你亲自炒的？”脸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当下，还不待上官清月有所回应，他便自顾自应着：“既如此，那更要带些回去。” 上官清月瞥了他一眼，只觉得他一点都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反而还当这里是自己家似的，很是自在。 边喝着茶，上官清月又感到些许疑惑。 今日孟家来人，怎么这人就这么悠闲地坐着， 一点好奇都没有。 难不成是等我主动说明？ 带着这个疑惑，上官清月主动说起了刚才在外院正厅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说了几句，却见轩辕澈仍旧是刚才那副表情，顿觉无语，她不由刺了一句：“今日孟家来人，孟太傅此前可教过师傅呢，怎么师傅竟然一点也不好奇？” 轩辕澈摇了摇头。 “为何？”上官清月追问。 轩辕澈并无多大的反应，只淡淡一句：“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上官清月惊讶了。 刚才轩辕澈并没有去正厅啊， 他怎么会知道正厅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上官清月不由暗自瞄了瞄轩辕澈，见他也不像是说谎了的样子，更觉奇怪。 难不成，他是真的知道？ 轩辕澈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说道：“看见的。” “你藏起来了？”只是一瞬间，上官清月就确定了这件事。 正厅里具体发生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眼下自然还没有传出去，不过，轩辕澈却已经知道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在现场！ 且，一定是找了地方藏起来。 只是，什么地方不容易被发现，还能清楚地看到、听到正厅里发生的事情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屋顶上？”上官清月确定道。 闻言，轩辕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嗯。” 对于轩辕澈的做法， 上官清月有些哭笑不得：“师傅啊，这里好歹也是一侯之府，您却像进入了无人之地，未免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要是被人发现，您七皇子殿下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1310章 我也不错 “就凭他们，还没那能耐。” 轩辕澈一句话，直接让上官清月愣在当场。 她怎么忘了这尊大佛可是武艺高强啊！ 虽然她并没有见识过轩辕澈的真正实力，不过从以往的踪迹来看，他的实力也绝对不会差。 别说长乐侯府了，以轩辕澈的实力，就算是护卫那么多的皇宫里，他也和入无人之地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就如上次在宫里，他带着自己四处寻找墨竹时那样。 这么想着，突然便听轩辕澈说道：“刚才做得不错。” 上官清月在想事情，听他突然这么一说，还有些愣，片刻之后才回味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多谢师傅夸奖，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自己刚才做得不错！”上官清月笑着说道，夸赞起自己来，一点不脸红。 此话一出，便听扑哧一声。 上官清月循着声音望去，见青萍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而性子内敛的小莲此刻也因为憋笑而脸红不已。 上官清月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两人这才收敛了些。 不过，两人虽然不像刚才那样，却脸上眼中都是笑意。 青萍二人只觉得，自家小姐好像只要一遇到这个七皇子殿下，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比如这一次，按照她们家小姐那温婉的性子，是怎么也不会如此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偏生今日遇到了七皇子殿下，小姐性子就改变了这么多！ 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不然，小姐岂不要恼羞成怒？ 而对于两个大丫鬟此时的心思，上官清月并不得知。 而是就今日孟家来人这件事，有了一定的发现。 “我原以为，像孟太傅这样的当朝大儒，不说学识，就是一言一行，也是不同于常人的，没想到今日一见，觉得和常人也没太大的区别，本性都是如此相似，倒是有点失望。”上辈子虽说做了皇后，不过，她对于孟太傅这个人，却并不怎么熟悉，所知道的，也都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 虽说人性都是自私的，不过，今日孟太傅起先的所作所为，却一点都不像个当朝大儒，当时如果不是她把话说破，只怕孟太傅便想将孟柔做下得那些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而他之后的做法， 也不过是因为上官清月将问题戳破，使得他面子上过不去，再加上孟柔因为上官清月说的那些话而暴起，孟太傅更觉难堪，这才迅速将事情解决，匆匆便找了借口离开。 否则，真如孟太傅一开始说的那样，那她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又怎么可能有说话的机会？！ 对于上官清月的这种感受，轩辕澈又何尝不理解？ 今日他砸屋顶上， 自是将下方屋子里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看了去，原本他也和上官清月一样以为孟太傅此次前来，不说别的，最起码态度会诚恳些，能承认孟柔所犯下的错，却没想，他一出口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幸好这个小徒弟异常聪敏，有自己的成算才没让自己吃亏，要不然， 他指定是要下来为她做主的。 第1311章 新的帮手 看了上官清月一眼，他开解道：“是人就会有人的缺点，孟太傅虽说是当朝大儒学识不凡，但是别忘了，他可是太子太傅，是个朝中人……所以，你不必难过。” 看他如此开导自己，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难过，只是有些感慨，毕竟从前也挺敬仰于他。再说啦，我可不是那种容易钻牛角尖的人，或者是太闲了整日里伤春悲秋的大家小姐……你徒弟我可忙着呢！” “嗯，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过不是和你说了，有事记得找我？”轩辕澈睨她一眼。 上官清月回望过去，突然应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见师傅府上的人都很是能干，而我这边暂时又缺乏能人，倒是想让师傅给我指派一个呢！”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工钱肯定是少不了的。” 此话一出，轩辕澈顿觉无奈又好笑，白她一眼，打趣道：“怎么，为师还缺你那点工钱不成？不就是人，等着吧！” 上官清月没想到自己只是半开玩笑的一句话，轩辕澈却放在了心上。 等他走后，上官清月忙起了自己的事情，一忙，便将这话给忘了，等中午午睡起来后听青萍禀报说七皇子府上的陈煜来了，她才反应过来。 “陈煜？”上官清月下床一边穿衣一边听着青萍禀报的消息，对于这个名字，她很是陌生，不过既然人是七皇子府来的，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让他去花厅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青萍应道。 等上官清月这边收拾好了便过去，还没进花厅的门，便见一个高瘦的约莫二十几岁的男人很是规矩地等候在那里，并没有四处乱看亦或是找下人打听什么消息。 上官清月暗自点了点头。 不愧是轩辕澈那边带出来的人，光是这一点，就是大多数人家的下人所比不上的。 而后，当先便走了进去。 见到上官清月，花厅里等着的陈煜连忙迎了上来，恭敬地给上官清月行礼：“上官姑娘，属下是七皇子府的陈煜。”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刚想问些什么。 随即，陈煜没等她问出口，便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属下是七皇子府回事处的管事，早前受殿下吩咐，前来上官小姐这边做事。” 听他介绍着自己，上官清月并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打量着他。 见陈煜很是直接地说明了来意且如此简言意骇，顿时便觉得此人很是干脆利落，同时，也有股子机灵劲。毫无疑问，这样一个人，如果得用的话，将会是个不错的帮手。 看来她这位师傅，还真是雪中送炭！ 当下，她也就不过多废话，径直便介绍起了如今自己所面对的情况。 “既然你在七皇子府的时候是回事处的管事，想来也不用我拐弯抹角地多说。眼下我做生意，虽说买了不少下人，不过，却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等他们真正上道了还得些时日，还要劳烦你多费心。” 第1312章 有进展了 “我手下有个人，此前我将外头的事情都交与他去办，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现在你来了便和他一起吧。眼下他在花夷巷那边看我看着，等会我让人送你过去。” 之前把外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赵小虎，那是因为暂时无人可用才选择这样，不过既然现在轩辕澈派了人过来帮忙，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重新分配了，至于如何分配，上官清月没有明说。 既然陈煜在七皇子府的时候是回事处的管事，那么很多事情不用她多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和赵小虎商量着来就是了。 她并不是个什么都抓在手里的人，要是下人说什么才去做什么，那这样的人要来有什么用呢，不懂得为主子分忧，那主子岂不是会被累死！ “是！”闻言，陈煜双手抱拳，应声应得铿锵有力。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满意，而后，又叮嘱了些其它的事情，便让人带他去管马车的福贵，福贵去过花夷巷，又不话多，而且还是上官清月这边的人，由他送陈煜去花夷巷，正合适。 等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上官清月便钻进了小厨房指导宝儿和小莲厨艺，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日头偏西，有小丫鬟前来禀报道：“小姐，赵小虎来了。” “嗯，马上过去。”内外有别，一般没事赵小虎是不会来她面前找存在感的， 而最近她刚交给他那么多事情，这个时辰来，想必是已经有了进展，亦或是出了什么事。 应着声， 上官清月当下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小莲给她调好了热水，她洗了洗手，又整理了一下仪容，而后便往小花厅而去。 “小姐！”赵小虎一看到她便连忙上前来行了个礼。 上官清月摆了摆手，见赵小虎神色间并无焦急，反而还带着兴奋，新下有些了然，边问道：“可是有了进展？” 果不其然，赵小虎肯定地点了点头。 “铺子的事情有着落了。”赵小虎介绍道：“我按照小姐的要求查探了一番，得知绿园巷那边有几家铺子要售卖，不过……” 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神色有些迟疑。 上官清月当下便追问道：“不过什么？可是有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出什么问题，赵小虎也不会如此。 “不过只有四五家，而且其中有两家中间还隔了其它的铺子。”赵小虎想着自己见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回答道：“绿园巷那边有点位置有点偏僻，隔了主大街有两条巷子。” 上官清月一边听着赵小虎的介绍，一边在脑海中搜寻绿园巷的信息，不过，虽然活了两辈子，但她身为后宅女子，出门较少，京城又不是什么弹丸之地，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回忆到太多关于绿园巷的信息，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存在。 不由有些懊恼。 老话常说‘钱到用时方恨少’，而她眼下却是懊恼自己虽说活了两辈子，却连京城都还不是太熟悉。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突然做了个决定：“带我去看看。” 第1313章 绿园巷子1 赵小虎前来汇报工作进度，却压根没想到上官清月听到自己的话之后，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问道：“小姐，是现在就去么？”虽然他觉得现在就去绿园巷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时辰已经不早，一来一回的话，要花不少时间，小姐一个姑娘家，何不如明日再去？ 但对于上官清月来说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今日事今日闭，更何况，有些事情拖不得。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嗯。”而后转头吩咐青萍，“速去准备马车，咱们尽量在天黑之前回来！”语气很是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无法改变。 然而，作为上官清月身边伺候的贴身大丫鬟，青萍也觉得自家小姐这个时辰出门不太合适，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只怕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小姐……”她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希望能够说服小姐，别这么冒险，这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可怎么是好？ 而且这几日，小姐出门的次数，已经不少了。 上官清月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事实上，她又如何看不懂他们在想些什么？ 要是可以，她也想在自个儿院子里待着过逍遥日子，但真要那样，又谈何报仇？又谈何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摆了摆手，上官清月沉声道：“快去！” 青萍见劝说不了，只得速去准备车马了。 福贵中午的时候刚送了陈煜去花夷巷， 这次又是捎上赵小虎一道回来的，因此，马车还没来得及卸下来，刚好可以用。 见青萍前来，虽然自个儿有些累，但还是二话不说就应了：“青萍姑娘来得很是及时，刚和赵哥一起回来，这会儿马车还没来得及卸下来，刚好得用，你要是晚来一步，可就得重新套了。” 既如此，青萍便匆匆回去复命。 能立刻出发，上官清月自是心情激动，但在激动之余，也不忘有所准备。 她问青萍：“何妈妈呢？”何妈妈是何娟的娘，此前是在外院做些杂活儿的，是个性子爽利但嘴巴严实的妇人，自从把何娟升为二等丫鬟在身边当用之后，又私下打探了一番，上官清月便将何妈妈调到了皓月居来听用。 眼下时辰不早，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虽说不怕什么，不过这种时候身边跟个有年纪的人，办起事情来，自会方便很多，更别说何妈妈的为人处世了且不错了。 青萍没想到自家小姐会突然问起何妈妈，但她想来聪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小姐要做什么，当下便去了后罩房何妈妈住的屋子将何妈妈喊了来。 而后，上官清月便带着青萍、何妈妈以及赵小虎一行四人一路前往绿园巷。 小莲本来也想跟着去，但上官清月想着还是让她和宝儿在小厨房好好练习一下厨艺，争取早日出师，便拒绝了。 小莲也知道自己厨艺还没达到小姐的要求，更何况这几日，她练习得也没有宝儿多，当下便不再多说什么。 “绿园巷那边的商铺，多是买的什么？” 第1314章 绿园巷子2 坐在马车上，上官清月问起坐在外头车辕上的赵小虎。 车辕上， 赵小虎听到上官清月的问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下意识，表情也说不少上， 有点一言难尽，须臾，才不怎么确定地回了一句：“说不好，卖什么的都有。” 这话听得上官清月心头一动，“卖什么的都有？不是说那边位置比较偏僻么？”历来商品琳琅满目的，多是主街道，可先前听赵小虎说了，那边位置比较偏僻，甚至距离主街道还隔了两条巷子，却没想到像主街道上那样，这倒是奇怪。 外面，赵小虎听上官清月那语气，便知道她是误会了，不过他到底是个大男人，嘴笨，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想了半天，也只一句：“并非如此，小姐，等会看到后您便知道了。” 上官清月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再问其它的。 反正地方就在那里，到时候自是一目了然。 倒是何妈妈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若有所思起来，片刻之后，她见上官清月心情如常，便试探性地问道：“小姐，咱们这是要去绿园巷吗？”先前青萍去找她的时候，并没有明着说要去哪里，只要要陪着小姐外出一趟，因此上了马车何妈妈还不知道他们一行人到底要去哪里。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问道：“嗯。怎么，你知道这个地方？” 在上官清月的注视之下， 何妈妈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不过她在得到答案之后，神情却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 上官清月看在眼里，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追问。 看何妈妈那个样子，想来，她是有话要说的，自己又何必打断她呢？ 果不其然，何妈妈有些小心地看了上官清月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 思索间，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警觉地看了看外面，低声提醒道：“小姐，等会儿到地方以后，您可要跟紧奴婢！” 上官清月有所猜想，却没猜到何妈妈竟然一出口说的就是这样的话，愣怔了一下，才追问道：“为何？可是有什么不妥？” 马车里的气氛，因为何妈妈的一句话，似乎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坐在何妈妈旁边的青萍也是竖起耳朵听着，她原本就不太赞同小姐这个时辰外出，眼下听何妈妈这么说着，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但担心小姐的安危，又要认真听着何妈妈说的，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一时间，倒是她自己忍不住紧张起来。 不过对于上官清月来说，却没什么太紧要。 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绿园巷那边真的有问题，也吓不到她。 此刻，见何妈妈和青萍都有些紧张，不由朝二人笑了笑，以示安慰，又看向何妈妈：“何妈妈别担心，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小姐，绿园巷那边……乱得很！”说起这话，何妈妈一脸警惕，眼中，有些许嫌弃。 闻言，上官清月笑道：“乱得很？这话从何说起？” 何妈妈见她感兴趣，心下一动。 第1315章 绿园箱子3 随即，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绿园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 “小姐您有所不知，这绿园巷啊，从前倒是个好地方，虽说不是主要街道，但距离主要街道也只隔了两条巷子，而且巷子边上就是莲水河，那时候许多人都去那里游玩，因此就算不在主街道上，也有许多人前去那里游玩，一来二去的，周围的铺子生意便好了起来。” 说到这里，何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突然话音一转：“可是后来……那边出了几起人命案子，后来还不止一次传出过闹鬼，渐渐地，就很少有人尤其是大户人家的人往那边去了。那边没人去了，也渐渐荒废了下来，不复从前那般热闹繁华。” 说着，何妈妈看了看上官清月，见她面色如常，便又补充了一句。 “如今去那边的，多是些三教九流的人，小姐要是去那边的话，只怕于名声有碍。”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没多说什么。 倒是青萍有些紧张害怕，在听何妈妈说起绿园巷往事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见上官清月面色如常，这下子，倒让何妈妈意外。 也不知小姐是真不怕还是害怕得忘了反应。 但她并不是个大嘴巴的人，因此，就算心有疑惑也并没有多话，只想着等会小姐实在要去那乌糟的绿园巷的话，那她一定会好好护着小姐，不让小姐吃了亏去。 半个时辰后，只听外头车辕上福贵“吁”的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过后，外头传来赵小虎的说话声：“小姐，绿园巷到了。” 上官清月心中一动，而后，由青萍和何妈妈扶着下了马车。 一打开车帘子，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此刻，他们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右边往里走便是绿园巷，而左边，则是一条飘满绿色的河水。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河面上的并不是什么水草，而是棱角。 这时，何妈妈在旁边介绍道：“小姐，这边是莲水河了。” 上官清月淡定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 她在刚才看到这条河的第一眼，就已经猜到了。 只是没想到莲水河如今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虽说棱角长得快，生得多，但要是有人打理，怎么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只看了两眼，上官清月便跟着赵小虎一路往里走去。 在巷子口的时候，她就觉得有股子阴森之感，不过倒也不是鬼气森森。 而后越往里走，上官清月心中就越是惊讶。 虽然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通过赵小虎与何妈妈的话，她对于绿园巷的环境已经有所猜想，却没想到，亲眼看到实实在在的绿园巷，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破败、荒凉。 偌大的巷子里，商铺淅淅沥沥，东一家西一家，绿园巷出事以后，原本来这边买东西的人就少，再加上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巷子里，行人更是稀少。 这也就算了，上官清月终于明白了先前赵小虎在马车上的时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第1316章 绿园巷子4 这确实是什么都卖，可是，却是如此的杂乱无章！ 和主要街道那边的商铺，根本就是大相径庭！两个极端！ 有卖死人用的寿材的，有卖些杂货的，也有卖衣裳布匹的……一眼扫去，根本就是毫无章法！ 这一刻，上官清月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呢还是该气。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做生意？ 也不知道商铺老板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家里钱太多。 不说别的， 就拿不远处那两家商铺来比，一家是卖死人用的东西的，而和它比邻的，却是一家食肆…… 这让想买东西的人怎么想？这不是纯心的膈应人么！ 上官清月在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绿园巷生意为什么这么差了。 除了先前何妈妈说的那些事情的发生影响了之外，这杂乱无章的样子， 也是很主要的一个原因。 而赵小虎等人见她站在那里望着某个方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也都停了下来，见她想事情想得实在入迷，一旁，青萍忍不住提醒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咱们还要继续往里走吗？” 听到声音，上官清月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见几人都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顿时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而后，自己当先走在了前面：“来都来了，事情还没有办好，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几人见此状况，便不自觉将她护得紧了些，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有不长眼的人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伤了她，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样子。 上官清月无奈地笑了笑。 绿园巷并不很大，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个铺子，这其中包括了开门和未开门的铺子。而后，上官清月在几人的护卫下，很快就了解到了自己想知道的。 站在一棵大槐树下，上官清月吩咐赵小虎：“你去打探一下，看看除了那些关门了贴了告示要售卖的的铺子之外，还有哪些铺子有要出售的意向。” “是！”赵小虎应了一声后，连忙按照上官清月的吩咐去做事了。 几人便在树下等着赵小虎回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自然引起了巷子里人的注意，但看他们一行人，尤其身体强壮的何妈妈还一脸的警惕，旁边还跟着福贵，便知他们这行人不好惹。 如今在绿园巷里开铺子的人，多是普通的老百姓，见到不好惹的人，自然也都是自保为主，因此就算有人好奇，也并没有人上前来打探什么。 那边，赵小虎跑进了一家食肆铺子。 食肆铺子的老板见有人来了，并没有特别高兴，直到赵小虎问起了他是否有意将铺子出售的时候，他才激动起来：“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要买绿园巷的铺子？！真不知道是不是钱多不好使了还是怎么……” 赵小虎听他口无遮拦，有些生气，不过想到上官清月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又将脾气压了下来：“老板，这绿园巷的情况我也是清楚的，您只说卖不卖吧？” 第1317章 绿园巷子5 那食肆老板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一愣，而后，便激动道：“卖卖卖！这破食肆，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反倒是赔了我不少银子进去，我巴不得早点出手了才好！” 赵小虎听他这话音，看来这老板也是巴不得赶紧将食肆铺子给卖出去，就算卖不出去，租出去也是好的， 奈何绿园巷这边地理位置不太好，而且之前还出过好几起人命案子，更是传出闹鬼的传闻。 久而久之，来这边的人便越来越少了，到了当下，更有不少人都不敢走这边，甚至不惜绕道。他作为商家，选择做生意，自然是为了赚取银两，可现在不但银子没有挣到，反而还因为有着这门生意这里，成了牵绊不说，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更是把原本就不甚富裕的家庭拖得没个样子，但是因为之前投入不少，又不能就此罢手，不然怎么甘心呢。 如此，也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老板早就绝望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想要买下这铺子，而且看样子还不是开玩笑的，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店铺老板顿时兴奋得不行。 然而，高兴之余，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眼前这人明显是知道绿园巷的情况的，可这种时候，他还是有意买下铺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人傻钱多？ 可是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傻子啊！ 而且不但不像傻子，看起来还是个能干的人，这…… 老板不禁感到疑惑。 想到这里，食肆老板忍不住再次问道：”我说这位兄弟，你是诚心要买下这铺子？“ 赵小虎一看食肆老板那期待又担忧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他在担心什么，不由肯定地点了点头：”嗯，只要老板诚心卖。“ 谁知，食肆老板听到这话后，不但没有打消疑虑，反而还越发不相信了。 食肆老板上下打量着赵小虎，一时间，赵小虎也没有说话，只由着他自个打量去，脸上也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神色来。 那老板见他没有不高兴，便大着胆子问道：“这位兄弟，可否告知我卖下我这铺子，是要做些什么营生？” 闻言，赵小虎下意识往那边大槐树下看了一眼。 树下，上官清月一行人还在那里等着他。 食肆老板见他不但不说话，反而还看向别处，不由也跟着望了过去。 看到那边树下的一行人，心有疑惑，但这次，他并没有多问什么。 心里却猜想，估计他们是一起的，看那边众人护着的衣着不俗的女子，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只是不知具体是什么样的身份。 就在食肆老板暗自猜想着上官清月的身份的时候，赵小虎突然开了口，正色道：“具体做什么营生，这个自有主家做主，我不过只是替主家跑跑腿罢了。老板只需要知道，如果您诚心要卖这铺子，价钱上面，不会亏了您去就好。” 这话，无疑是给了食肆老板下了一副安心药。 第1318章 绿园巷子6 食肆老板当下便表了态，要将食肆铺子卖给赵小虎，并且明说了，要是赵小虎诚心买下铺子的话，还会给他便宜一些，而且如果铺子里的东西赵小虎想要的， 也可以留给他，算是赠送的。 赵小虎欣然接受。 之后，又相继问了绿园巷的其它铺子。 绿园巷里的商铺老板们都是认识了很久的人，又都是像食肆老板那样进退两难的情况，一个个的都巴不得早日将自个儿的铺子卖出去，苦于无人买，结果现在有人来接盘，而且还是诚心诚意的，顿时高兴得不行。 大家又都是认识了很久的了，见此状况，众人便商量着都要不都把铺子卖给赵雄阿虎得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于是之后的商谈，就更是顺利了。 半个时辰后，赵小虎便与众位商家商定好了，而后，前去上官清月那里复命。 “情况如何？“ 见赵小虎过来，上官清月没有任何废话，开门见山便问。 赵小虎点了点头，肯定地回话道：“绿园巷地理位置不太好，而且之前不但出过人命案子，还传出闹鬼的消息，久而久之，往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少，各家铺子里的生意一落千丈，到了如今的程度，是每日都在亏本，早就想把铺子甩卖出去了。” “眼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听说有人要买下铺子，便都兴奋了起来，眼下就等着小姐这边发话，便可以签订契约。” 想到刚才那些商铺老板兴高采烈的样子，赵小虎也有些激动。 毕竟真要按照小姐的要求去一次性买下那么多连在一起的商铺，是很不容易的。 眼下有了希望， 他这个帮着做事的人，自然有了好心情。 然而，高兴之余，一个担忧便忍不住冒了出来。 赵小虎扫视了一圈四周，看着破败荒凉的绿园巷，以及各家杂乱无章的商铺，内心的担忧越来越甚，一时间，他忍不住问道：“小姐，您真的要卖下绿园巷的铺子么？这边的情况……您也看到了， 着实不是太好！” 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想，这哪里是不太好，分明就是太不好了！ 赵小虎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再加上事实如此，上官清月会打消了念头，却没想到，他都已经这么说了，上官清月却还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既然如此，那就快些签订文书，才有继续做后续事情的可能。”面对绿园巷如今的情况，上官清月表现得很是淡然，仿佛一点都没把这些问题放在眼里似的。 亦或是，她早就已经想到了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见此状况，赵小虎没再多说什么。 认识上官清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做事从没有让人失望过，而且，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冲动之人，做事更是有着自己的主张，眼下看她如此气定神闲，便也不再心慌着急。 顿了顿，上官清月又吩咐道：“时辰不早了，我便带着他们先行回府，剩下签订文书之类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第1319章 二少爷病1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对了，我看绿园巷这边商铺也不很多，想来价格不会高到哪里去，便一道都卖了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很是平静。 就像是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似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听在赵小虎等人的耳朵里，却像是天雷炸开了天际——震惊！ 格外震惊！ 赵小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才稍微回过点神来。 ”小姐，您刚才说的是……全部都买下来？“他不敢相信刚才自己所听到的是真的，只想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可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听错。 上官清月看了他一眼，淡淡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不用担心，我自有这么做的目的，你自去办吧。”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赵小虎就算心有疑虑，也只能按照上官清月的吩咐去做了。 事情已经吩咐了下去， 眼见着天色黑了下来，上官清月也就不再此地逗留，带着青萍、何妈妈等人便按照原路打道回府。 马车一路行驶，一行人回到长乐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皓月居。 “小姐回来了！” 一进院门，丫鬟们便连忙迎接了上来。 有的在前点灯，有的在一边注意着生怕小姐摔着。 “我不在的时候，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上官清月一边在丫鬟们的护卫下走着，一边问道。 “小姐，刚才五小姐来了。”走在上官清月身侧的二等丫鬟穗荷回话道。 “如眉？”闻言，上官清月挑了挑眉，“五小姐是个内敛的性子，平日里很少往外跑，她来，必定是有什么事。五小姐可说了是什么事？“ “五小姐是来找小姐去给二少爷看病的，说是二少爷感染了风寒，已经找了大夫看了，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想着小姐懂医，便来请小姐前去看看。 ”鸿儿病了？“上官清月听得一愣。 这也不是换季的时候，怎么突然就感染了风寒？ 要么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尽心，要么就是年纪太小身子骨不好。 不过对于上官如眉的因为不放心而来找自己的举动，能够理解。 她本就是和上官鸿一母同胞，此前上官鸿又被张氏等人害得大病一场伤了些底子，后来好不容易才养好，如今却又病了，而且眼下他又是长乐侯府除了上官信之外的唯一的男丁，要是他有什么闪失的话，那长乐侯府可就绝后了！ 如此一来，也难怪上官如眉会不放心想要请她过去看看。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抬了抬手，说道：”等我换个衣裳就过去。” “可是小姐……您在外奔波大半天了，这才刚回来，连口饭都还没来得及吃……”身侧，青萍不忍心地提醒道。 上官清月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没有上官清月，她早就已经死于张氏和上官若兰之手了，又怎么可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她自然万事都要优先为自家小姐考虑。 第1320章 二少爷病2 上官清月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不过是晚一点吃饭而已，等回来再次也是一样的， 再说了，吃饭和看病比起来，自然是看病更重要一些。” 说着，加快了脚步往屋里去。 “……”这话说得，一时间，青萍竟然无言以对。 她既担心小姐的安危，可是小姐说的话也有道理，毕竟，病了的可是如今长乐侯府唯一的少爷。 如此，只得跟紧了上官清月，忙去找了衣裳来给她换上。 匆匆换好衣裳，上官清月便一路快走去了二少爷上官鸿所在的院子——清风轩。 清风轩里，上官鸿的生母五姨娘和上官如眉都在，屋子里不少人。 见上官清月匆匆过来了，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意外，上官如眉更是惊喜不已，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上官清月一来，一屋子的人便连忙给她行礼。 上官清月随意摆了摆手让她们起来，便径直往上官鸿的床前走去。 这会儿，上官鸿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不过，看着脸色还是有些不好，额头上有汗。 上官清月伸手在他额头上试探了一下，还有点热。 这时，上官如眉主动解释道：“早些时候已经请了大夫来看，不过大夫说没什么事，这是普通的风寒，只开了药方便走了。刚才喂了二弟吃药，刚睡下去不久，这是还发着热，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退下去……“ 话里话外，都是担忧。 “二弟这个年纪，再加上之前大病一场，确实容易感染风寒，不过别着急，有我在。“上官清月安慰道。 不过她也并不是在说大话。 她医术不俗，风寒这种小病痛，自然难不倒她。 一边说着，上官清月一边给上官鸿把脉。 她动作轻柔，因此在把脉的过程中，并没有将病中精神脆弱的上官鸿吵醒。 过了一小会儿，上官清月才放开了上官鸿的手。 ”怎么样？“上官如眉和五姨娘等人都凑了过来，脸上紧张、担忧的神情掩饰不住。 上官清月将众人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见此状况，她柔声说道：”无碍，就是普通的风寒。“说着，她看向上官鸿的乳母，问道：”大夫开的药方呢？拿过来我看看。“ 乳母听得这话，连忙应道：“奴婢这就去拿来给大小姐！“ 说罢，匆匆去了。 不多时，乳母便拿了大夫给上官鸿开的药方前来，递给上官清月：“大小姐，这便是大夫给二少爷开的药方子，您看看。“ 上官清月没说话，将药方接过后，便一一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上官清月说道：”就用大夫开的这个方子吧，也免得冲撞了药性。“ “这……”此话一出，五姨娘顿时朝着上官清月看了过来，一脸的欲言又止。 上官清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当下便道：“今晚好好守着二弟，他已经喝了药，眼下也发了汗，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退烧。如果两个时辰以后还没退烧的话，就让人去叫我。“ 她声音轻柔，可是，却莫名让人安下心来。 ”是，只是如此……就要打扰大小姐歇息了。“ 第1321章 不能出错 回到皓月居时，天色已经黑尽，伸手不见五指。 “小姐，先喝点茶暖暖身子吧？忙了这么久连口气都没歇，这几天每日里更是早起晚睡的，可千万别把身子累垮了。”一回到自己的地盘，青萍就眼明手快地给上官清月倒了杯热茶，看着小姐累得不想说话的样子，心疼不已，“小厨房那边，宝儿一直热着饭菜呢，奴婢这就让她们摆饭。”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 青萍走到上官清月身后，轻轻地给她按摩，“要奴婢说啊，小姐就不该这么累， 人家都说能者多劳，可是在奴婢心里，只想小姐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了。就比如今日，二少爷那边不是已经请了大夫来看过了么，小姐还那么急巴巴的，到头来巫姨娘她们却问也没问小姐一句吃饭了没有，还说什么打扰了，真要觉得打扰，就不该……” “青萍！”上官清月抬头警告地看了青萍一眼，语气微沉，“之前我还和你们说过隔墙有耳，怎么现在就忘了？” “小姐！” 青萍听到上官清月的话后，手上的动作一滞，脸更是刷一下就红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慌忙道：“对不起小姐，我错了……”并没有否认自己的错误。 上官清月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 “好了，你这是干什么，这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多不好相处的呢，赶紧起来吧，这大晚上的地上那么凉，而且我肩膀可还疼着呢。” “是……”青萍这才起身，又继续给上官清月按摩。 见状，上官清月话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有些事情我却不能不做，眼下虽然咱们院在府上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同时也有那么多人紧盯着咱们，一个不慎行差踏错，让人揪住了把柄，那就不是什么太容易解决的事情了。” 虽然她有能力去解决，但是眼下情况特殊时间紧迫，而要有能够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比如舅舅一家的能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就有的，所以她才要抓紧时间来做生意上的事情，把生意做大做强，让人不敢动，或者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也足以自保。 也正是因为如此，长乐侯府里的事情，她才不想出现任何错误，主要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 当然，这些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所图谋的，眼下也不能全部告知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但是有些事情，确实也应该让她们知道。 顿了顿，上官清月继续说道：“而且鸿儿如今是长乐侯府唯二的男丁，又年纪尚小没有自保的能力，五姨娘她们紧张些，也是正常的，毕竟之前出了那档子事。再说了，五妹妹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我，不也说明了她信任我的医术么，这是好事。” “是，奴婢知晓了，以后奴婢绝不会再给小姐惹事了，不然，奴婢首先就给自己两耳光清醒清醒。”青萍说道。 上官清月听得噗嗤一声笑出声。 青萍看她心情好了些，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第1322章 稳定下来1 正好这时丫鬟们端着饭菜进来，主仆俩这便打住了话头。 这边刚摆好饭，就有小丫鬟来说秋蝉和何娟回来了。 上官清月心中一动，忙吩咐小丫鬟道：“快让她们进来！” 小丫鬟掀开门帘，秋蝉领着何娟进来。 “可曾用过晚饭？”上官清月见两人风尘仆仆，明显也是累得不轻的样子，忙问。 秋蝉和何娟朝她福了福身，秋蝉回话道：“在花夷巷的时候已经用过了。”看到桌子上刚摆好的饭菜，面带疑惑：“小姐今日用饭怎么这么晚？” 上官清月没有说话，一旁，青萍说道：“下午的时候赵小虎来汇报情况，小姐不放心便一起去了绿园巷，天黑了才回来，一回来连口气都没来得及换听到穗荷说二少爷病了就忙去看了二少爷，这才回来。” 秋蝉听着这话，自是心疼不已，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都是奴婢没本事，不能帮忙小姐分担，让小姐劳累至此！” 上官清月摆了摆手，对于丫鬟们的反应，很是无奈：”诶呀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什么事都能赖到自己身上去！我又不是瞎子，眼看你们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了我还要拼命使唤你们啊？再说了，要是连你们都没本事，那这京城之中，也没有多少人家的丫鬟是有本事的了吧？” 这话听得秋蝉和青萍几人一脸动容。 有这样的小姐真好啊，不但不会像别家小姐那样不拿奴婢当人，更是将下人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她们辛苦，身为奴婢，她们能在小姐身边伺候，何其有幸！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免得影响食欲。”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托词，秋蝉几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当下便不再说这个，忙开动起来。 一时间，布菜的布菜，盛饭的盛饭，气氛倒也热闹了起来。 “对了，现在花夷巷那边情况如何？”上官清月喝了口汤，边问道。 “奴婢根据之前和小姐一起整理的那份名单去给他们各自安排了活计，经过这两天的规整，差不多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刚到新地方，他们又大多都是南方来的，暂时还不大熟悉。不过其中有好几个是咱们京城的本地人，奴婢便让他们带着点其他人。” 顿了顿，秋蝉继续说道：“另外，那个新来的陈煜也帮了不少忙。” 上官清月点点头，心想，轩辕澈府上出来的人，自然不会是蠢货。 “可有什么当用之人？” 秋蝉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地就报出了好几个人命，末了，又补充一句：“前院有个叫刘恒的，奴婢看着那人虽说是从南方来的，不过很有些能力，而且为人靠谱。”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好奇地挑了挑眉，“哦？” 秋蝉点了点头，看上官清月那样就知道小姐肯定是对此有了兴趣想要听后面的，当下便继续说道：“奴婢私下里还打听过，宅子里的人，对他印象都挺好的。” “嗯，你仔细看一看，如果确实是个能干的， 那就让他先管着前院跟着赵小虎一起跑动吧。“ 第1323章 稳定下来2 ”不然外头的事情都交给赵小虎一个人，他自己也忙不过来。”上官清月提醒道：“明日你再去花夷巷的时候，记得和赵小虎说一声，别到时候大刺刺地提个人上去他心里有什么想法，那就不好了。” “是！”秋蝉应道。 上官清月又道：“另外，花夷巷那边的人和事，你多看着点，如果有什么当用的人，你自己便决定吧，不用什么事都来问过我再决定。当然，大事还是得和我说。” “是，奴婢明白。”秋蝉点了点头。 她向来是个办事稳妥的，很多事情不用主子说，她自己就知道应该怎么做，这一点，上官清月是很放心的，不然也不会让她管着下面的丫鬟们。 上官清月又道：“宝儿和小莲的厨艺经过这几日的练习，已经差不多了，明日你去那边的时候，记得吩咐他们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过不了多少日，小莲和宝儿便过去教他们怎么做。”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赵小虎就能将绿园巷那边的铺子签订下来，虽说到时候还要修整一番，但是到时候铺子那边需要的人多，所以到时候厨房那边的人，就更得下苦心。这人一多，需要的时间也就多了，所以你们多盯着点，这段时间，就让何娟跟着你一起做事吧，正好也锻炼锻炼她。” 听到这话，秋蝉和何娟异口同声地应道。 “是！” “是！” 一顿饭吃饭，正事也说得差不多了。 吃完饭，不用吩咐，丫鬟们便自觉地将残羹剩菜都撤了下去。 上官清月躺在靠窗的软塌下歇息，秋蝉和小莲几个便拿了账本出来记账。 上官清月不时指点一二，等手头上的事情都忙完，也就洗洗睡了。 不过，刚一睡着，就陷入了噩梦之中。 梦里，她看到自己躺在艳红的血泊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更是眼睁睁地看着轩辕岐拎着舅舅和表哥的头颅狞笑不止，而上官若兰站在旁边一脸得意…… “啊——” 在轩辕岐和上官若兰的狞笑和得意中，上官清月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时，发现自己一头冷汗，而天色已经亮了。 “来人——”上官清月从床上坐了起来，刚从噩梦中醒来，她没什么力气，便朝外面叫了一声。 “小姐，你醒了？” 进来的居然是墨竹，她掀开帐子，看到上官清月满头冷汗，忍不住一声惊呼，“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一连问了许多问题。 看到来人，上官清月有一瞬间的惊讶。 “身体还没大好，怎么就起来了？青萍和小莲呢？让她们进来伺候，你去歇着吧？”上官清月问道。 虽然墨竹受的不过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也很快就能好，这点上官清月知道，但她担心墨竹心里会落下阴影，她知道，在这个年代，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有多么的重要。更何况遭受了那种事情的人，还是性子一向单纯老实的墨竹。 “小姐，奴婢已经躺了好几天，已经好了，不用再歇息了，不然就快长霉了！” 第1324章 长得像谁1 墨竹笑道，说着，还转了一圈给上官清月看，表示自己已经彻底好了。 上官清月看她还能开玩笑，松了口气，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劝了。 只要墨竹心情好就行。 “倒是小姐这是怎么了？满头冷汗的。”墨竹担忧地望着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没什么所谓地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说着，她起身下床。 虽然是这么说，但墨竹看着她脸色苍白，还是免不了担心，见她要下床来，忙搀扶着她，生怕上官清月一个精神不济就摔倒在地。 上官清月有心事，这会儿也没怎么在意。 往事历历在目，就好像是昨天刚发生过的。 可是，惨祸已经酿成，上辈子，她无能为力，可重活一回，她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自己的亲人！ 重生回来，张氏、上官瑜、上官若兰等人都已经被她拉下马，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可是，上辈子的仇人，却还有人继续在这个世上逍遥地活着，比如——如今身为二皇子的轩辕岐！ 上辈子，身为她的皇后，她再清楚不过他的为人以及旁人不得而知的秘密了。 如今，她努力做生意，就是为了对付轩辕岐的一步重要棋子！ 最终，她会让他下地狱，去和上官若兰作伴！ 想到上官若兰，上官清月更是心中一凝，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划过上官若兰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上官若兰…… 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上官清月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猛地从自我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 恰好这时青萍端了一盆水进来，上官清月眼中一亮：“青萍，你来得正好！” “小姐这是怎么了？”青萍被她喊得一愣，有点不明所以。 实在是此刻的小姐眼睛很亮，脸色又不好，看起来格外奇怪。 “你先别打断我，我有话问你。”上官清月径直说道。 此时，青萍疑惑不已，但既然小姐说了这样的话，那她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没有立马就说出来打断小姐说话的道理。 “小姐您说。” “你还记得孟柔身边跟着的那个总是戴着帷帽的丫鬟么？”上官清月径直问道。 青萍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记得。” “我突然想起来，她长得很像一个人。”上官清月放出一记惊雷。 “像谁？”青萍下意识问道。 她没有想到，小姐居然是要说这个问题。 只是，那丫鬟看着是有些眼熟，之前还讨论过，只是都没想起来到底像谁，毕竟那丫鬟一直戴着密不透风的帷帽，而且每次见到都只是默默地跟在孟柔身后，存在感并不强。她会记得那人，也只是因为孟柔是自家小姐的仇人，而那个人是孟柔身边伺候的丫鬟，仅此而已。 只是不知道，小姐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么一号人来，要说也该是孟柔来对，毕竟那才是屡次和小姐不对付的人。 不过，这些事情青萍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小姐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自然又她自己的道理。 上官清月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开门见山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上官若兰——” 第1325章 长得像谁2 “什么？！” “怎么可能！” 上官清月刚开口说出这个名字，青萍和墨竹两人便异口同声道。 毫无疑问，对于上官清月的猜测，两人都不相信，确切的说，是不可置信。 上官若兰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还成了孟柔的贴身丫鬟？ 这猜测怎么想都不可能成立啊！ 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但没死，反而还成为了和小姐不对付的人的贴身丫鬟，这样的猜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说书的先生都不敢这么编撰。 毫无疑问，上官清月的猜测一出来，两个极其熟悉上官若兰的大丫鬟都呆愣住了。 要说二人，也确实是非常熟悉上官若兰的。 青萍之前就是在上官若兰那边做事，又差点死在她手里，而墨竹则是从小就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和上官若兰不知道争斗了多少场。 之前她们确实觉得孟柔身边那个带着帷帽的丫鬟背影有些眼熟，可是一时间却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主要是，也从没有往上官若兰的身上去靠过。 这冷不丁的，突然听见自家小姐提起上官若兰这个名字，只要是了解实情的，任谁都会感到惊讶。 但是，跟在小姐身边那么长时间，她们自然也知道自家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绝对不会胡言乱语。 那么眼下， 她突然急匆匆地说出自己的猜测，足以证明小姐有自己的根据。 缓了缓，青萍和墨竹二人终于回过神来，青萍深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朝上官清月看去，试探地问道：“奴婢知晓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您突然如此猜测，可是发生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 听青萍这么一问，还没等上官清月说话，旁边的墨竹就惊呼了一声：“该不会是和小姐刚才做的噩梦有关吧？奴婢看小姐从刚才醒来到现在，脸色就不太好。”虽然忍不住惊呼，但墨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胡乱说更不能让外人得知，比如上官若兰这件事。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走到软塌边坐下，又倒了杯热茶喝了，这才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来。 “本来我也没有将那人往上官若兰身上想，之前也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再一个就是，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认为上官若兰已经死了，毕竟她当时离开京城的时候是那般不堪入目的濒死模样。”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停顿了一下，神情也开始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她继续顺着说道：“直到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小姐是梦到了上官若兰吗？”墨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上官若兰在小姐这里，是个敏感人物。 闻言，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对于墨竹所说的问题，她并选择否认。 “嗯，直到昨晚梦到上官若兰，我才猛然发现，似乎一切都错了。” “错了？”青萍不解。 “嗯。”上官清月说道：“上官若兰离开京城，可是，谁也没有亲眼看见她的尸体。” 第1326章 长得像谁3 “所有关于她已经死了的说法，都只是基于她此前离开京城时的濒死的状态，来的。”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看向一脸认真地听着自己分析的青萍和墨竹，突然话音一转，“可是，如果她没有死呢？” 随着上官清月的分析，青萍和墨竹二人听得越发大气不敢出了，生怕一个不注意就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上官清月继续分析道：“常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咱们都没有亲眼见过上官若兰的尸体，那么，她自然也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青萍和墨竹听了不由点了点头。 青萍问道：“可是小姐，就算上官若兰还活着，不说此前她和孟柔不认识，就算认识，以她那高傲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奴婢？不要别人伺候她就不错了。” 上官清月点点头。 上官若兰从前的性子确实如此，根本吃不得一点苦。但是…… “这个世上，很多东西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上官清月正色道：“而且我这也是猜测，具体的还得去查证。只是，你们也知道，孟柔的那个丫鬟，着实可疑。” 这个时候，墨竹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小声惊呼了一声，道：“小姐，听你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那人实在可疑。你还记得孟柔第一次来咱们府上吗？”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墨竹当下便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道：“当时，那个带着帷帽的丫鬟就跟着一起来，当时小姐还问孟柔要那丫鬟，而当时，孟柔和那个丫鬟都很紧张，尤其是那丫鬟，小姐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转过来，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当时想来就很可疑，如今一想，就更是如此了。” 上官清月顺着墨竹的话，不禁也想到了那天的情景，不自觉轻轻点了点头。 这边，听墨竹那么说，青萍突然灵机一动，补充道：“而且那丫鬟和上官若兰有个共同点，同样都见不得人！” “啊？什么见不得人？”墨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点懵。 上官清月却一下子就明白了青萍那么说的意思，她平静地解释道：“上官若兰当初毁容严重，无法见人，而孟柔的那丫鬟，不管是第一次随着孟柔来府上，还是前些日子宫中举办宴会的时候，亦或是这次孟家前来她跟着孟柔一起，每一次，都带着帷帽，不也是见不得人？” 此话一出，墨竹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这样想来，那岂不是更加说明，上官若兰就是孟柔身边的那个婢女了？” 和墨竹的激动相比，上官清月情绪却还是淡淡的，她摇了摇头，严肃道：“就算其中有相似之处，目前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因此，此事还需要多加查探。”说着，她朝青萍看了过去，“虽然平日里那丫鬟低调行事很少露面，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她不可能一直不出门的。” “而且，就算她不出门，府上人也并不熟悉她，可孟柔身边并不只有她一个伺候的丫鬟。” 第1327章 长得像谁4 “她们就算不十分清楚，可在孟柔身边伺候，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的意思是？”青萍思忖道。 上官清月没有拐弯抹角，径直说道：“我记得孟柔时常跟着的另一个婢女叫书桥？那人可是孟柔的贴身婢女，就算旁人不知实情，她也不会不知。” 青萍略一思索，回忆了一下跟在孟柔身边的另一个丫鬟长得什么样子，再一想小姐这意思，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姐的打算，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重复了一遍，问道：“小姐的意思是，查探那丫鬟的情况，可以从孟柔的另一个叫书桥的丫鬟入手？”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 “可是既然是贴身丫鬟，那她肯定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子吧？”青萍不解。 谁知，上官清月听到青萍提出的疑问，没有疑惑，反倒是轻笑了一下。 她道：“青萍啊，事在人为。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所以，只要抓住了书桥的破绽，那么，她又怎么可能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呢？而且，以孟柔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性子，她会是一个对下人温和的人么？” 青萍还是有些不解。 墨竹本就是很老实的性子，大多数时候，脑子转得还没有青萍快，这会儿自然也还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道道。 不过上官清月也不着急，这种时候，她有的是耐心。 因此，见两个大丫鬟一脸茫然的样子，上官清月当即便提醒道：“当初的上官若兰，也是如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而她又是如何对待伺候自己的下人的呢？” 这么一提醒一对比，青萍和墨竹两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奴婢明白了！”青萍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上官清月点点头，“嗯，明白就行。此番行事一定要谨慎，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青萍应道。 青萍是个聪明人，脑子转得快，而且很擅长和人打交道，而且之前上官清月怀疑孟柔身边那个戴着帷帽的丫鬟的时候就已经让她去查探过，因此，此时交给她，也很是合适，上官清月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上官清月淡淡提醒道：“先洗漱吧， 一会儿除了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还要去看看鸿儿，去得太迟就不好了。” “放心，不会迟的，小姐今日起得这么早。”墨竹笑道。 说着话的档口，两个丫鬟当即便伺候她洗漱穿衣。 等收拾妥当后，主仆三人便一起去了老夫人那里。 至于另外两个大丫鬟，秋蝉天刚蒙蒙亮便带着何娟去花夷巷了，那边目前只是刚刚安顿下来，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操心，这几天，秋蝉都是天还不大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 而小莲则和宝儿一起在小厨房里钻研厨艺。 这段时间，皓月居里，就连身为主子的上官清月都不得闲，每日忙到很晚才睡，其他人就更是忙得团团转的，每个人都巴不得有分身术，亦或是将时间掰成两半来用。 第1328章 过府一叙1 老夫人的寿禧院里，今日，就算上官清月和自己的两个大丫鬟谈论了一件正事，但她照样还是第一个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老夫人刚起没多久，这会儿还在由着下人们给她梳洗。 此时，上官清月便坐在她旁边的矮凳上。 这时，云妈妈拿了梳子准备给老夫人梳头。 见状，上官清月便道：“云妈妈，让我来吧？” “大小姐，这……”云妈妈有些迟疑。 “既然月儿孝顺我这老太婆，便由着她去吧，这可是我月儿的一片孝心，旁人还不兴这么做呢！”见云妈妈迟疑，坐在铜镜前的老夫人便半打趣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话听得屋子里的一众主仆都不由笑了起来。 “是！”云妈妈应了一声，当即便把梳子递给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接过梳子，见老夫人精神头不错，由衷说道：“看来祖母身子已经大好了！” 一边说一边动作轻柔地给老夫人梳头。 闻言，老夫人透过镜子看向上官清月，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要是再不赶紧好啊，只怕得连累你休息不好了。” 说到这里，老夫人的眼神柔软了下来，“我下面的人说，你这些日子都睡得很晚？” “也没那么晚，只不过是太早了睡不着，便想着拿了账本出来对一对。”上官清月说道：“孙女眼下执掌中馈，之前又没有经验，这番就算是笨鸟先飞了。” “虽是如此，不过也要注意着点身子，总不能因为年轻就不注重这些，等到将后来年纪大了，可不好受啊。”老夫人又是提醒又是感慨地说道。 闻言，上官清月笑了笑，应声道：“是，孙女省得。” 等上官清月给老夫人梳好头后，外面便有下人来报，说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来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让下人将几个孙女请进来。 这边，上官清月也扶着老夫人出去。 见到老夫人出来，几个孙女齐齐便给老夫人福身请安。 一阵寒暄过后，老夫人朝一向安安静静的上官如眉看了过去，问道：“我听说鸿儿病了？如今情况如何？” 上官如眉回答道：“回祖母，请了大夫来看，昨日大姐姐也过去看过了，今日已经退了烧，也能吃不少东西了。” “嗯，好起来便好。”老夫人点点头，叮嘱道：“你们大姐姐是有些医术在身上的，有拿不准的，自可请她去看看，不过如今她掌管着府上的中馈，每日里有许多事情要忙，没什么事别去打扰她。” 上官如云、如雪、如眉三人齐齐应是。 都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老夫人又道：“鸿儿那儿，让下人尽心些，要是投机躲懒的，自打发了去，可不能慢待了鸿儿。” 这话却是对上官清月说的。 上官清月微笑着应是。 老夫人又训了几句话，便让她们都各自回各自的院子里去了。 出了寿禧院，上官清月又和上官如眉一起往上官鸿的清风轩去了一趟，见到上官鸿确实已经好很多后，上官清月便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一来便直奔书房。 第1329章 过府一叙2 “小姐，你不吃早饭啦？”见她一回皓月居便急匆匆往书房而去，青萍迈着急促的步伐跟在后面问。 上官清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时辰早不早晚不晚的，就先不吃了，中午再吃吧。” 她话说得对，青萍听了无可奈何。 今日着实是晚了不少时间，先是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后又去看了二少爷，这一来一回的折腾，还没做点什么正事，就已经小半个上午过去了。 青萍无奈地跺了跺脚，灵机一动，忙道：“那奴婢去小厨房让宝儿她们做点点心来给小姐垫垫肚子，不然一点东西都不吃，可怎么得了！别说身子受不了，就是忙正事，也没什么精力啊！”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后吩咐道：“嗯，你去吧。”正走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昨日让赵小虎去办铺子的契约文书，等会儿他可能会过来，要是他来了，就立马让他来书房找我，不用去小花厅那边等了。” “是。”青萍应声道，随后便退了下去。 这边，上官清月没再管其他事，一进书房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墨竹在一旁给她磨墨。 上官清月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墨竹认真的样子，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她本来想着墨竹身子还没完全好，想让她休息休息的，但是看墨竹那样子，就算她让她去歇着，只怕墨竹会多想，既如此，那不如就在身边伺候着好了，也免得她无事可做多出时间俩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也就没有再管。 将桌子上的账本放到一边，而后铺了纸，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只是，还没多一会儿，就听书房外面传来二等丫鬟穗荷的声音：“小姐，老夫人身边的云妈妈来了，说请小姐去老夫人那里一趟。” 上官清月抬起头，不禁有些疑惑。 老夫人？ 刚不从寿禧院请安回来么，怎么这会儿让人来请？而且还不是下面的丫鬟来，而是云妈妈来？ 眼下正忙，上官清月实际上很不想去，但又想着老夫人也知道她忙，如果不是有什么事的话，是绝对不会让人来喊她去的。 无奈，只得放下纸笔，将写到一半的“计划书”放到一边，看了看旁边的墨竹，上官清月叮嘱道：“别动桌上的东西，尤其是我刚才写的那些。” 墨竹应道：“是，小姐放心，奴婢省得，会叮嘱下面的小丫鬟们，不会乱动小姐的东西的。”虽然她不知道小姐写的是什么，但是，看小姐一回来连饭也来不及吃就马不停蹄地写着的东西，不用知晓是什么，也知道是很重要的东西。更何况小姐还特地吩咐了，那就更不得动了。 上官清月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也不知道祖母那边是有什么事，如果等会儿赵小虎来了我却还没回来的话，就让他先等着吧。” “是，奴婢知晓。不过，小姐去老夫人那里，不要奴婢陪着一起吗？” 这是个问题。 第1330章 过府一叙3 眼下秋蝉带着何娟去花夷巷了，小莲和宝儿又在小厨房里每日忙得脱不开身，上官清月也不可能因为别的事情就耽搁了她们钻研厨艺的时间，青萍又去小厨房给她找吃的了，眼下只有墨竹一个人在身边伺候着。 但是她刚才又吩咐了她事情…… 想了想，上官清月说道：“你留在书房磨墨吧，说不定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呢，而且等会儿回来还有的忙，光是这点墨是不够用的。” “是。”有了事情做，墨竹也没话说了。 一切都吩咐好后，上官清月这才出去。 云妈妈正等在外头，见到上官清月从书房里出来，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不由有些歉意：“大小姐。” 这时，恰好青萍端着两盘点心过来，“小姐，这是小莲刚做的，快些垫垫肚子，不然一会儿胃疼了可怎么办？” 上官清月淡淡看了青萍一眼：“放着吧，先去祖母那里。”这就是点名让青萍陪着她一起去了。 这话听得云妈妈一脸疑惑，不由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问道：“大小姐这是……还没吃早饭？”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说道：“从祖母那里出来后，又和五妹妹去了一趟二弟那里，虽然听五妹妹说二弟已经退烧还想吃东西了，但还是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云妈妈这才了然，又想着刚才上官清月是从书房出来的， 忍不住想，难不成大小姐一回来连早饭都没吃就进书房了？这未免也太辛苦了些！ 想到这里，云妈妈看上官清月的眼神顿时便不一样了起来。 上官清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眼下她不想浪费时间，当下便径直问道：“也不知祖母是有什么事找我？” 云妈妈道：“陆将军府有人递了帖子来，这会儿人正在老夫人那里呢。” “陆将军府？”上官清月重复道。 这几个字好像在那里听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上官清月不由皱眉。 云妈妈道：“是啊，也不知怎么回事，咱们府上和陆将军府上平日里并不怎么来往，可今日陆将军府上却突然来人递了帖子过来，来人还指名了要见一见大小姐，老奴这才来打搅了大小姐。”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也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跟在身侧的青萍突然离她近了些，而云妈妈是走在前面带路的， 她用之后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上官清月，道：“小姐，那天在衡阳大街，小姐救下那位老夫人的时候，她身边的丫鬟就说他们是陆将军府上的女眷，你说，今日来递帖子的陆将军府，不会就是那天那位老夫人所在的陆将军府吧？” 经过青萍这么一提醒，上官清月这才会想过来前几天自己在街上还救了个老夫人的事情，实在是最近太忙了，而当时她又只把那位老夫人和她的丫鬟都当成了普通的过路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摇了摇头，上官清月小声道：“眼下还未可知，不过等会儿就知道了。”很是淡定的样子。 第1331章 过府一叙4 不过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姓陆的将军并没有几个，想来十有八九就是了。 不多时，便到了老夫人所在的寿禧院。 因是外客，而且长乐侯府和陆将军府平日里往来甚少，因此，哪怕今日来的只是个下人，老夫人还是将人安排在了寿禧院的正屋招待。 一进院门，云妈妈便带着上官清月和青萍往正屋而去。 “老夫人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像我家老夫人，就是身子不好，整日里被病痛折磨，平日里找了不少大夫来看过，可那都是十多年的老毛病的，大夫也实在没法子。这不，实在没办法了，就想着去寺庙里求一求那天上的神仙，却不想，在回来的路上，竟然就这么发病了。” “此番要不是多亏了大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家老夫人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 还没进正屋的门，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上官清月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神情微微动了动。 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上官清月不由更加确定，这次来的陆将军府，就是她知道的那个陆将军府。 有看门的小丫鬟见上官清月来了，来忙帮她掀起帘子。 上官清月抬脚往里面走，待进去看到坐在老夫人下面的人后，微微一笑。 这不就是那天在衡阳大街上坐在地上抱着那位陆老夫人苦苦哀求路人，还在别人都嘲笑她上官清月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时她却选择了相信她能救陆老夫人于危难之中的那个丫鬟么？记得名字似乎是叫彩云来着？ 上官清月微笑着朝老夫人走去，朝老夫人福了福身：“祖母。” 而彩云在看到上官清月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而且还是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自然不是冒冒失失不懂规矩的小丫鬟可以比拟的。 虽然激动异常，不过还是控制住了，并没有失态。 而后，彩云便连忙朝上官清月请安，道：“奴婢彩云，给大小姐请安了！”虽然已经控制了，但是看得出也听得出，她整个人还是非常激动的。 上官清月忙抬了抬手，与此同时，青萍很是机灵地将彩云扶了起来。 “彩云姑娘快起来，这么大的礼，可真是折煞我了！” 彩云也不矫情，青萍来扶她，她便也顺着站了起来，听上官清月这么一说，忙道：“应该的应该的，要不是大小姐您救了我们家老夫人……”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有劳陆将军府挂念了。”上官清月微微笑着，淡然道。 彩云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歉意道：“我这……是我失态了。” “彩云姑娘是性情中人。”上官清月接话道。 两人寒暄几句，彩云也不拐弯抹角了，径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上次大小姐救我们老夫人于危难之中，我们老夫人和将军本来是想亲自登门拜访的。” 第1332章 过府一叙5 “只是，我家老夫人病情实在严重，虽说这几日按照大小姐开的药方子熬了药喝，不过身子还是虚，出不了门。我家将军这几日又有公务在身，脱不开身，实在无法……” 彩云说着，便有了些歉意。 上官清月点点头，对于这样的情况，也确实能够理解。 那日在衡阳大街的时候，她就已经给陆老夫人检查过了，陆老夫人那是十几年的老毛病，要不是陆家家大业大这些年来好好将养着陆老夫人，再加上上次遇到的人是她，陆老夫人是绝对活不到今日的。 所以，按照陆老夫人的病情来看，眼下她也确实出不得门。 至于陆将军此人，她并不如何熟悉，只是知道那人在皇上面前有些脸面，既如此，想必每日自是繁忙。 因此，对于彩云的说法，她并没有什么异议。 不说当日她将陆老夫人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时候，她便没有想过要图什么回报，再一个就是，陆家情况特殊，而且就拿今日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彩云的态度来看，也足以说明陆家并没有忘记她上官清月的恩情。 更何况，还递了帖子不是？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看向彩云，微微一笑，道：“彩云姑娘不必如此，陆老夫人的情况当日诊断时，我已经清楚，自是要以身体为重。”她只说了陆老夫人而没有说陆将军，一来她本就是个后宅女子，议论男人并不妥当，而一个，陆将军的情况，她也实在不清楚。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彩云的真正来意。 然而，上官清月刚这么想着，就听彩云开口说道：“此番前来，主要是想看看大小姐明日是否有空。” 上官清月没想到彩云突然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毕竟先前云妈妈说了，陆将军府的人是来递帖子的。 只是，既然彩云这么问，那想必明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了？ 上官清月思忖了一下，却没想到明日是什么节日。但是如果不是节日的话，想来便是陆家明日要办什么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朝彩云看去，点了点头，“明日我自是有空的。”虽然实际上她每一天都没太多空闲，但是既然彩云这么问了，便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她一起参与，那么，就算她明日没空，也得空出时间来了。 顿了顿，上官清月继续问道：“只是不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彩云回答道：“实不相瞒，明日是我家老夫人的生辰，我家老夫人自从上次衡阳大街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惦念着姑娘，刚好借着此次生辰，请大小姐过府一叙。”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明日居然是陆老夫人的生辰。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人，又重活一回，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上官清月笑道：“既如此，还请彩云姑娘带我告诉陆老夫人，明日我一定前去。” …… 办完了正事，没多一会儿彩云便回去了。 上官清月吩咐青萍送她到二门，她自己则被老夫人留下来说话。 第1333章 过府一叙6 “那日你回来后，也没说这件事情，要不是今日听彩云那么说，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还在衡阳大街上把陆老夫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老夫人如此说着。 不过，上官清月并没有听出她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担心。 上官清月俏皮道：“孙女这不是怕您老人家担心么，就比如您现在，不就是挺担心的么？”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而且当时孙女并不认识那位陆老夫人，便只是把她当成个普通人救了，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再加上后来忙这忙那的，便给忘记了。” 这话是实话。 要不是今日陆家过来了人，她已经把这么回事给忘记了。 主要是真把她们当成是普通的过路人了。 “你呀你……”对于上官清月的说法，老夫人很是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过，看得出来老夫人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一向清高的陆家此次居然会是如此做派。”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 她知道老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朝中姓陆的将军本就不多，又是在皇上面前得脸的， 便只有一个陆晋远一个了。只是他虽然在皇上面前得脸，但是此人从小是苦过来的，虽然才只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却已经军功累累，而这些军功，却都是他数次用命换来的。 再一个就是，他从小便是单亲，陆老夫人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虽然已经二十多岁的年纪，却还没有娶妻生子，一心只放在了公务上，更是和京城其他官员府上并无太多往来。 所以，面对今日陆家人的到来，老夫人才会这么说。 “只是没想到，明日居然是陆老夫人的生辰。虽说时间紧急，不过，陆家那样的人家，听闻陆将军又是个孝子，你还救了陆老夫人，此次她生辰，断然不能随意了去，等会你便在库房找了好东西，明日一起带去送给陆老夫人吧。”老夫人又叮嘱道。 “是。”上官清月应了一声。 就算老夫人不提醒，她也不会太过马虎。 之前救人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太多，不过既然人已经找上了门来，那有些人脉关系，便不能白白放过了，更何况还是陆家这样在皇上有脸有面而且她还有恩于人的人家。 此后，祖孙两个又就明日要送给陆老夫人的礼物讨论了一番，上官清月这才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然而，如此耽搁下来，此时已经快中午了。 上官清月是顶着大太阳回到皓月居的。 一回来，她便问了守门的小丫鬟：“赵小虎来了么？” 小丫鬟忙不迭点了点头，回话道：“已经来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这会儿正在书房等着小姐呢！” 听了这话，上官清月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便让小丫鬟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而她自己则加快了脚步，一路往书房而去。 “小姐。”见上官清月回来，在书房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赵小虎和墨竹便连忙迎了上来。 “久等了。”上官清月走到案几后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绿园巷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第1334章 两千银子 “绿园巷那边总共三十四间商铺，已经全部都买了下来，因为商铺原来的老板们都急于出手，再加上咱们买得多，故此价格方面比预期低了许多，总共花了两千两银子。”赵小虎回答道。 听到花费的具体数额，上官清月顿时惊讶了：“便宜了这么多？！”再次之前，她已经估算过此次买下绿园巷那些店铺需要的银两，原本以为能够三千两银子拿下就很不错了，却没想到，现在直接便宜了整整一千两银子！ 以目前的物价来算的话，两千两银子能在京城买下三十四间商铺，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不然，这世间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生意了？ “是的，小姐。”对于上官清月的疑问，赵小虎并没有觉得意外，他道：“实际上，谈价的时候，小的也觉得意外，不过，并没有问题，只是那些商铺的老板实在不想再继续呆在那里，想着能收一点是一点。另外，这是商铺签订的文书。” 说着，赵小虎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契约文书，递给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将文书都接了过来，一一翻看、检查起来。 确实都没有问题。 而且，给出的理由也确实很有说服力。 毕竟，绿园巷如今的情况就摆在那里，不会有假。 看完后，上官清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办得很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赵小虎平日里就算再直爽，这会儿也被夸得脸红，他羞涩了一下，而后说道：“为小姐办事，是我赵小虎应该做的，不辛苦！想当初要不是小姐，只怕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又怎么可能活得到今日，还能被小姐赏识看重！”语气很坚定。 上官清月听着她激昂的话语，笑了笑。 这就是为什么她喜欢、欣赏赵小虎的原因。 虽然在旁人看来，赵小虎只是个不懂风情的大老粗，但是对于她来说，她却看到了赵小虎身上的一些闪光点，比如忠勇，比如直爽，再比如懂得感恩。 虽然当初救赵小虎的时候，她并没要求赵小虎有什么回报，但是，如果一个人连感恩之心都没了，那未免也太过恐怖！ 上官清月笑道：“好啦，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总之你们每一个人所付出的，我上官清月都看在眼里。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不过，眼下正是需要花用银两的时候，一时还给不了你们太多的奖赏，不过我会让秋蝉和小莲都记在账上的，等绿园巷那边生意起来之后，自不会忘了你们。” 赵小虎不是个扭捏人，既然上官清月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拒绝，忙应了一声。 上官清月话音一转，道：“不过，虽说绿园巷的铺子已经全部都买了下来，不过，之后还有更多事情需要你去做。” “小姐但请吩咐！”听到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赵小虎不但没有丝毫的瑟缩退意，整个人反而更有斗志。 上官清月看得很满意，当下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把先前写的计划书铺开，招了赵小虎过来，而后，一一解说了起来。 第1335章 病如山倒1 因为此事涉及到整个绿园巷三十四间商铺的改造与安排，再加上上官清月因为去陆家来人去了老夫人那里，导致计划书并没有写完，所以，一整个上午乃至中午，上官清月和赵小虎都在就计划书一事展开了热烈地讨论。 当然，主要是上官清月在说。 赵小虎遇到有疑惑的地方，提出问题，而后上官清月解答。 在此期间，墨竹和青萍等人不时过来催促她吃点东西再继续，但事情正在兴头上，上官清月自然不肯就此断掉，随意摆了摆手，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而后就继续办起正事来。 一直到太阳逐渐落山，赵小虎才弄懂计划书的内容。 “最近几日抓紧时间找工人前来把铺子都修整好，就按照上面的来，若有疑问，随时可以来问我。”上官清月喝了口墨竹递过来的茶后，将计划书叠好递给了赵小虎。 赵小虎郑重地接过，道：“是，小的明白！” 上官清月这才暂时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让赵小虎下去了。 而后，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阵痛意从腹部传来。 那痛来得猛烈，上官清月一下子没承受住，整个人下意识蜷缩了下去，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墨竹刚给她倒了茶，这会儿离她最近，而且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小姐的身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上官清月的不对劲，一下子惊叫起来。 一边将上官清月搀扶着免得她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墨竹一边朝门外大喊着：“来人！快来人！” 那声音太过急促，其中担忧和恐惧都显而易见。 门外守着的丫鬟一下子就发现了，忙推门进来，一下子便看到了上官清月的不对劲，连忙过来帮忙。 上官清月缓了缓神，准备将那股突如其来的疼痛压下去，可是那痛楚本就来得汹涌，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压下去。 见丫鬟们一个个都慌张得不行，摆了摆手，费力道：“先扶我坐下。”也许是太过疼痛，她声音听起来有些破碎，让人心疼不已。 “呜呜呜……小姐，奴婢这就去给你叫大夫……”墨竹看着她此刻虚弱得脸色惨白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的样子，一下子就哭了，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小姐突然腹痛得如此厉害，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之后的后果，墨竹不敢想下去。 上官清月看她哭得差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有些无奈，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没事的。” “可是小姐你都疼成这样了……”墨竹哭道。 “我真的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而已，一会儿就好了。”上官清月坐在椅子上， 用手按着点肚子那股疼痛才稍稍好了些，而后吩咐穗荷，道：“穗荷你去小厨房让她们煮点小软烂的小米粥来，或者眼下有热汤的话，也行。” “是！”闻言，穗荷虽有疑惑，却还是大步出了门去，丝毫不敢耽搁，生怕小姐的身体因为自己不够快而再出什么问题。 第1336章 病如山倒2 穗荷刚出去不过须臾，丫鬟们得知消息后，几乎是蜂拥而至地往书房而来，但书房平日里小丫鬟们是不能进来的。 除非得到上官清月的特许想。 因此一个个的都在书房外翘首以盼。 上官清月看着堵在书房外的丫鬟们，不禁头疼不已，无奈地吩咐青萍：“让她们都下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别都在这人堵着了，我没事。另外，这件事情不要乱拿到外面去说！”意思就是要求保密了。 不过上官清月也并不是怕自己突然病了的消息让别人知道了会对付她亦或是做点什么不好的事情，主要是要是被皓月居之外的人知晓，到时候不说别的，就是长乐侯府的几个小姐还有姨娘们以及老夫人那里，肯定会过问。 她本来就已经很忙，巴不得一天的时间掰成两半来用，更是一点都浪费不起，真要是那样的话…… 不由想到后果，上官清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身边，青萍已经去吩咐外头的小丫鬟们了。 缓了一会儿神后，上官清月便吩咐墨竹和青萍，由两人搀扶着回了正屋。 宝儿和小莲两人联手的速度很快，因为上官清月突然腹痛，再加上又要了小米粥或是热汤，再联想到小姐已经整整大半天没有吃东西，当下便明白过来上官清月多半是饿得肚子疼，于是不多时便按照上官清月的吩咐熬好了软蓝的小米粥，还炖了点排骨汤，准备了一些好消化又下饭的吃食。 “小姐，快些趁热喝，暖暖身子。”小莲盛了碗小米粥小心翼翼地递给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接过，忍着痛将小米粥喝完，又喝了点热汤，吃了些别的东西，肚子一下子便舒服了很多，眼下只是有点隐隐作痛了。 但总体来说并不是很影响了。 “小姐，你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看着上官清月吃好饭后半靠在软塌上歇息，墨竹忍不住道。 青萍附和道：“就是，小姐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虽说正事重要，可也要保重身子，再不能不吃饭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上官清月被她们吵得头疼，连连摆手，无奈得很。 不过她自己也清楚，疼痛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刚才最疼的时候，差点没摔地上去。 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今日这番也是实属无奈。 早饭本来就因为种种事情耽搁了，之后又和赵小虎讨论绿园巷的事情，那可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她自然因为要满足自己的那点口腹之欲就暂停下来，而且当时讨论得过于热烈，哪怕青萍和墨竹二人在一旁不止一次地提醒，她也还是忘记了要吃。 直到事情忙完，肚子终于开始抗议。 “小姐今儿下午便歇息吧，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去做就行了。”小莲说道。 对此，上官清月没有回答，而是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她对小莲说道：“今日赵小虎已经把绿园巷的铺子都买下来了，一会儿你记得记一下账。” “是。” 第1337章 病如山倒3 虽说吃过饭后，上官清月腹痛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不过，在她歇息了一阵之后准备去书房将计划书和一些注意事项完善一下的时候，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尤其是墨竹和青萍。 二人是亲眼看到自家小姐发病的，小姐是个多厉害的人，可是发病的那一会儿，却疼得脸色发白虚汗直流，而且还站都站不住！ “我真的没事了。”上官清月再一次说道。 对于自己身边这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们的想法，她能够理解，却也很无奈。 实际上，这世上没有谁会真的不顾自己身子的安危，除非迫不得已，或者这个人脑子有些问题。 上官清月属于前者。 “小姐，奴婢们知道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可是，怎么着也得顾及一下自个儿的身子。”青萍说道，“您今日就算责怪奴婢说话不中听，有些话，奴婢也不得不说。” 说着，青萍看了一眼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 她自然知道青萍几个想说些什么。 张了张嘴，上官清月想说些什么，不过，几个丫鬟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她也不能说太重的话伤了她们的心，便琢磨着要如何说服她们。 然而， 上官清月还没开口说话，便听青萍自顾自地说道：“就拿今日来说，若是早些时候小姐肯听奴婢的劝好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也就不会被饿得疼成那样。奴婢们知道小姐医术不错，可是奴婢们却不敢想象若是刚才的情况再来一次，会是如何……” 说着说着，竟是红了眼眶。 “我……”对此，上官清月无可奈何。 “都是奴婢没用，不然，小姐也不会如此操劳！奴婢，奴婢一定加紧练习厨艺，只求小姐好好歇息吧， 千万要保重身子……”一向话少的小莲，此时也站了出来，一脸愧疚之色。 而这番话，又何尝不是其他几个丫鬟想说的？ 如果她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小姐今日又何必操劳成这样，连口热饭都没功夫吃！ 说来说去，都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没用！ 听着小莲的话，再看看其他人，也是和小莲一样一脸愧疚之色，上官清月一瞬间便愣住了。 看到她们如此愧疚，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只是，她没有想过，这几个大丫鬟，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时间，上官清月又是心酸又是自责。 顿时鼻酸不已。 上官清月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好了，听你们的，今日便先歇息一下。” 听到这话，几个丫鬟顿时开心起来。 太好了！小姐听劝了！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便又听上官清月继续说道：“只不过，往后你们断不可以再有这种自责的想法。”一句话，说得很是坚决。 “小姐……” “好了，不必再说。”上官清月抬了抬手，打断了小莲，而后，语气软和了下来，她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今日这番情况，却只是我自己的问题，而和你们无关，更不是因为你们无能，我才会变成这样。” 第1338章 人无完人 “往后，你们也万万不可有觉得自己无能的想法。事实上， 我之前也和你们说过，如果你们是没本事的人，那在整个长乐侯府，乃至京城，还有谁家的丫鬟能够将事情做到你们这种程度？她们识字吗？就算识字，能帮着主子像你们这样忙里忙外么？能不用主子吩咐就知道该怎么做么？能像你们这样，不仅府中的事情做得不用主子操心，还能将外头的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么？” 上官清月看着面前自己这几个大丫鬟，正色道。 一连串的反问，直接将青萍墨竹小莲几个问得呆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同时，也有点疑惑。 她们，真的像小姐说的那么厉害么？ 可是，如果真的厉害的话，也不会让本该享福的小姐如此操劳了吧？ 上官清月坐在软垫上，一直都看着她们，自然也没有忽视掉她们的所有反应，比如那一闪而过的疑惑和自我怀疑。 没有给她们太多自我怀疑的时间，上官清月刚一注意到青萍等人的异常，便趁热打铁顺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更何况，我们每一个，都是人，而不是神，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所期盼的那样如意，你们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一松一弛间，已经将事情的两面分析透了。 几个丫鬟听到这话，神色一下子松了下来。 好像，真的像小姐所说的那样。 上官清月笑了笑，柔声说道：“再说了，要是什么事情都给你们做了，那要我这个主子有什么用？更何况，如果不是有你们在旁帮衬，你们觉得， 光是凭借你们小姐我一个人，那么多事情，能做得好么？不说别的，就说最近咱们在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停顿了下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是，你们小姐我是会算账，会做很多好吃的， 也懂得生意一道。但是——”突然，她看向几人，在青萍等人的注视下，话音一转，“真要做起正事来，那么多事情，就凭我自己一个人，能够做到做好么？” 丫鬟们愣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那么多事情，一个人真的能够完成并做得好吗？ 轻笑了一声，上官清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她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一边去找牙行买奴仆的同时，还能四处去打听宅子和商铺的事情，更做不到在一口气买下那么多奴仆之后能那么快地教她们规矩，能在短时间之内就把宅子里的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更做不到一边忙那些事情的时候，还能顾及到其它的事情，比如府里的事务，厨房里的事情……” 一口气，她举了很多个例子。 顿时，几个丫鬟便明白了过来。 “小姐，奴婢明白了。”墨竹、青萍、小莲三人听到她这些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异口同声回答道。 上官清月这才自顾自点了点头，满意了。 总算不枉费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说得嗓子都有点不舒服了。 第1339章 徽州有变1 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今日接下来的时间里，上官清月便真的听了丫鬟们的劝，没有再像早些时候那样不管不顾的忙碌了。 一整个下午，都歇在了自个儿的正屋里。至于书房，却是没有再踏足。 主要是丫鬟们盯得太紧。 上官清月无奈，便索性给自己休了假。 只不过，却也不是一点事情都不做。 不去书房，她便吩咐墨竹将账本从书房里抱过来，一整个下午，便时不时翻看、核对一下账本，喝喝茶吃吃小莲和宝儿两人给她做的热乎乎香喷喷的点心，倒也惬意。 …… 京城郊外。 哒哒哒—— 官道上，有人打马而过，激起一地灰尘，而马上的人风尘仆仆，看着像是赶了许久的路，整个人眉宇间都是焦急之色。 与此同时，七皇子府。 书房。 七皇子轩辕澈翻看着手中的奏折，神情和以往一样没什么两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头也不抬地问道：“徽州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虽然没有抬头，看起来甚至会让人觉得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所问的问题本身，但是候在一边的赵枫知道，自家主子虽然看起来如此，却并非真的如肉眼所见的那般。 这是主子的性子使然，同时，也是迷惑敌人的招数。 “此前于扬飞鸽传书说已经返程，按照计划，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便可回府。”赵枫根据自己所知的消息，几乎是没有怎么思考地，便回话道。 “嗯。”桌案后，轩辕澈还是头也不抬，听到赵枫的话，他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而且声音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不知道对于此事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紧接着，轩辕澈又看似随意地问道：“朝中情况如何？” 这一次，赵枫回答得并不像上一个问题那么快，那么几乎不过脑子，他道：“太子今日与忠勇伯府走动越发频繁，每一次去，看似随心所欲只为了些家常事情，但是每一次会面，几乎都是秘密进行。属下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 只是因为一些家常事情走动，又何必如此频繁地走动，而且，每一次会面还几乎都是秘密进行？什么家常事情如此见不得人？！ “嗯。”轩辕澈应了一声，声音和刚才一样冷淡。 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 赵枫并没有纠结于主子对于这个发现的冷静，因为跟在自家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主子变了脸色。 以前没有，不过现在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上官小姐！ 不过眼下正在说正事，赵枫自然不敢过多想些有的没的。 他继续说道：“至于五皇子那边，也并非一无所动，最近几日，已经偷偷见过几位大臣，只不过，行事并不像太子那边那般频繁。” 对于太子和五皇子最近的行踪，赵枫并没有太过意外。 第1340章 徽州有变2 事实上，他只觉得太子和五皇子行事并不如何高明，虽说不少事情他们都是暗地里进行，但是，还是逃不过自家殿下的眼睛。 闻言，轩辕澈点了点头，他突然停下手中的事情，抬起头来，又问了一句：“轩辕岐呢？” 如果是以往的话，轩辕澈并不会将太多时间和精力放在二皇子轩辕岐身上，可是在上官清月提醒而且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开始重视起这个平日里低调淡然的二皇兄，尤其是在上次皇上遇刺事件过后，他居然那么快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求得了皇上的原谅，并且在之后宫宴中孟柔加害上官清月事件的背后，有他的参与。 而在他找到了凶手并将之扣留之后，轩辕岐不但没有慌乱，反而还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平静，以此种种，更加证明了轩辕岐这个人心机到底有多深。 更何况，他还想借着孟家的势力来争权夺利！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太子和五皇子能够在无人帮忙的情况下，能够做到的。 可是，轩辕岐却做到了，而且还是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不是他警觉且眼线众多，只怕还发现不了他的秘密！ 想到这些，轩辕澈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站了起来。 这边，赵枫一看自家主子那样子，便知道他对这个问题的是上了心的，哪怕他神色和刚才问太子与五皇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从他抬头并放下手中奏折站起身来的举动来看，就足以说明了问题。 要知道，刚才问起太子和五皇子的时候，自家主子可是头也没抬，一点都没耽搁自己的事情的！ 赵枫根据调查来的情报回答道：“二皇子那边，这几天反而一直都待在二皇子府里，几乎没有出门，很是低调。而且，不光是二皇子，就连他府上的人，除了日常采买之外，也很少出门。”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闻言，轩辕澈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显然是对赵枫传来的消息有所质疑，哦不，确切地说，是怀疑轩辕岐。 赵枫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常。”虽然他也不太相信，以当下的情况，只要是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有所企图的人，就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可是调查结果就是如此，绝对不会有错！ 听到这话，轩辕澈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开，反而越发紧皱了。 他转过视线，看向赵枫，沉声道：“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面对主子的注视和这样的话，赵枫心里咯噔一跳，一种可能性在脑海中形成。 “是，属下再仔细查一下！”赵枫双手抱拳，正色道。 轩辕澈追着说道：“这件事情，你亲自盯着。” “是！”赵枫没有一丝犹豫地应了。 事实上，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刚才听主子那么一提醒，他已经明白过来，也许事情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那么眼下就只有照做，而且还要比之前的调查更加严格，更加细致。 第1341章 惠州有变3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主子，于扬回来了！”是赵戈的声音。 听到这话，赵枫一下子灵机一动。 于扬，终于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带回来徽州那边的什么消息。 他下意识朝轩辕澈看了过去。 而轩辕澈更是在赵戈的声音响起的第一时刻，就吩咐了下去：“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下，书房的门便被人推开。 与此同时，一身风尘仆仆的于扬走了进来。 他当先给轩辕澈行了礼：“主子！” 轩辕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之后，并没有立即询问于扬徽州的事情查探得如何。 于扬这会儿刚从千里之外的徽州一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来，就算他是轩辕澈身边的得力之人，可也不是铁打的，这一路不停地赶来，早已经精疲力尽。 轩辕澈虽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可是对于跟着自己的属下，自然不会苛待。 于是便准备让于扬休息一会。 谁知，轩辕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于扬便当先说道：“主子，徽州有变！” 虽然于扬这会儿很是劳累，可是想到如今徽州的情况，不立刻汇报的话，就算去歇息也歇息不好，何不如先汇报了好。 听到这话，轩辕澈眉头一拧。 “何种情况，仔细说来。”轩辕澈沉声道。 于扬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汇报着，一开始，就来了一句足够惊天动地的话，他沉声说道：“此次徽州汛情是真。徽州已经连续下了半个多月的雨了，而徽州本身邻水，眼下情况严重，甚至连周边州县也受到了波及。” 听到这话，原本就心情不悦的轩辕澈更是直接皱紧了眉头。 轩辕澈直视于扬，沉声问道：“汛情严重到何种程度？当地官员如何作为？” 这才是核心问题。 因为徽州汛情的真实性，轩辕澈自从听上官清月提醒过后，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可是眼下冷不丁听到手下得力之人亲自查探得来的消息，竟然和心中的猜测别无二样，这也就算了，而这样的情况，如今在朝中竟然无人提起！ 到底是徽州方面，无人上奏，还是消息被朝中之人压了下去？！ 于扬回话道：“近期徽州一带降水量大，徽州一带又多是临水而居，眼下徽州大半地方的房屋家舍以及良田都已经被淹没，尤其是地势低的地方。”于扬眼神忽然有些飘忽起来，没有立即像刚才那样干脆利落地说下去，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轩辕澈，眼中有所犹豫。 “说。”轩辕澈沉着声音道。 “是！”于扬应了一声，这才鼓起勇气顺着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继续说了下去，他道：“眼下，徽州受汛情影响……民不聊生。”尤其是最后四个字，他不自觉加深了语气。 而说出这句话之后，于扬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浑身都轻松了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犹犹豫豫。 听到这话，轩辕澈脸色一沉。 一旁，同样听着于扬的话的赵枫，同样脸色不好。 第1342章 惠州有变4 能跟在轩辕澈身边的，都不会是没见过世面又没本事的人，尤其于扬这种在主子面前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就更是如此。 可是眼下，面对徽州的汛情，却让他有所犹豫有所顾虑，可见事态的严重性已经到了何种程度，更何况，对于徽州如今的后续情况，他用到了‘民不聊生’四个字来形容。 一时间，轩辕澈沉默不语。 这一刻，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于扬这边，像是终于疏通了卡住的关节似的，在说了民生情况之后，就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 他径直说道：“至于地方官员，眼下几乎无人出面。” “无人出面？！”轩辕澈终于不再沉默，听到于扬的这句话，他下意识反问，也许是过于激动和生气，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显然有些失去控制了。 不过，大事当前，轩辕澈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细节。 于扬点了点头，说道：“是，属下一开始也觉得奇怪，因此属下在徽州的这几天，就仔细查探了一番，只见过徽州同县的县令吴成暗中布施出力过，至于其他人，则没有动静。” 听到这话，轩辕澈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的重点：“暗中布施？一点动静都没有？” 身为徽州地方官员，布施这种造福老百姓的事情，居然还要偷偷地去做？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扬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他也知道主子为什么会这么问，虽然他很想摇头否认，可是事实摆在那里，他只能再次点了点头，道：“是的，那位同县的县令却是在布施的时候很是小心，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而是让旁人去做。如果不是属下运气好听人不小心说起，这件事可能眼下还无从得知。” “至于其他的地方官员，明面上，确实没有什么动静。”说到这里，于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突然脸色一变，他道：“不对，也不是毫无动静！” 赵耿不是个急性子，可是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了，当下还不等于扬再说什么，便急切地问道：“不是毫无动静，那就是有动静喽？可是什么动静，你倒是赶紧的说啊！这听得人真是着急！” “咳咳……”于扬被赵枫这话一噎，而后，歉意地看了赵枫一眼，便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道：“随着下雨的天数越来越多，汛情越来越严重，老百姓自是苦不堪言，很多人失去家舍、良田，被说住的地方了，就是连点吃的都没有。因此，便有人去了官府门前闹，却被赶走，一而再再而三，都是一样的结果，之后，便有人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赵枫追问道。 于扬看了赵枫一眼，解释道：“组织起来去官府找当地官员求助。” “然后呢？成功了么？” “如果求助成功，查探来的情报又怎么可能会是毫无作为？”还不等于扬回答，轩辕澈便把话抢了过去。 第1343章 惠州有变5 赵枫直接当场愣住。 这话说得赵枫无法反驳，因为事实也确实就像轩辕澈所说的这样。如果成功了的话，也就不会是没有动静了吧，毕竟，连同县县令吴成暗地里布施这样的事情都能被于扬查探到，最终消息到了轩辕澈这里。 “这，可是那些老百姓不是都已经结伴而行了么，就算衙门再不作为，也要看看这么多人的面子啊！”面对主子的发问，赵枫无话可说，但同时他自己也有所疑惑。 说着，赵枫一脸期盼地朝于扬望了过去，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的答案能够不那么残酷。 然而， 今天赵枫注定是要失望了。 在接收到赵枫视线的时候，于扬也看了他一眼，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摇头。 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于扬开口了，他道：“方才主子说的是对的。”这是针对刚才轩辕澈所反问赵枫的问题，“他们联合起来去衙门求助，可一个人，少数人去的时候，被扫地出门，一群人再去，结果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听到这话，赵枫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他非常急切地反问道：“可有句话不是说法不责众么？这，这怎么还会……” 闻言，一向奉赵枫为老大的于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案桌后，轩辕澈冷淡地瞥了赵枫一眼，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我看你最近是不是吃多了？不然怎么会越来越蠢？”讽刺意味十足。 赵枫：“……” 好气啊，但是没法反驳，哦不对，确切地讲，是不能反驳。除非皮紧了。 看自家老大被主子说得无言以对，于扬想笑，不过忍住了，不然要是这会儿笑出声来的话，过后，绝对会被自家老大揍的！ 须臾，于扬才勉强将笑意压了下来，而后，朝赵枫解释道：“眼下徽州情况特殊，自然就没有法不责众这一说了，再者说，那些上门求助的老百姓，也并没有犯下任何错误。更何况，身为当地父母官，老百姓出了事，自然要帮之解决，而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一时之间，关于徽州当地官员的所作所为，于扬已经无法形容。 听到这话，刚才还有点疑惑的赵枫，这会儿终于恍然大悟。 然而明白过后，更多的是愤怒。 “这些人，简直妄为朝廷命官！每天拿着朝廷发下去的那么多俸禄，却一点事不干，老百姓都求助上门了，不但不想办法解决，反而还将人扫地出门，真是可恶！”赵枫忍无可忍，叱骂道。 轩辕澈再一次冷冷地瞥了赵枫一眼，不过，眼神却比刚才还要冷。 赵枫：“……” 这回他又说错啥了？明明什么都没说错啊，为什么主子还要用那么冰冷的眼神看自己，怪吓人的…… 关键时刻，于扬在一边提醒道：“老大，声音小些，当心隔墙有耳……” 赵枫：“……”面子没了。 不过，赵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于扬提醒的目的。 第1344章 徽州有变6 眼下徽州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是朝中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只怕其中有什么秘密，而自家主子，想来是头一批知道徽州汛情的人了。 主子身份特殊，自然要小心再小心，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主子势力那么大，竟然连千里之外的徽州的情况都知晓，只会为主子引来大祸。 想到这里，赵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朝轩辕澈跪了下去：“主子，属下知错！”认错的态度异常诚恳。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冲动，赵枫便自责不已。 那边，轩辕澈淡淡看了赵枫一眼，警告地说了一句，道：“下不为例。”这话也就是说，这一次错误，就这么过去了。 眼见着赵枫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副认错的样子，顿时嫌弃得不行，“还在那儿跪着干什么，又蠢又碍眼！” 赵枫：“……” 身为一个队长，为什么每次手上的总是我？ 赵枫无奈又想哭。 不过，虽然主子说话并不是那么的好听，他还是按照轩辕澈的话做了，没再继续跪着碍眼，而是站了起来。 轩辕澈这才看向站在一边看戏的于扬，问道：“此次回来，徽州那边可留有人手？” 听到轩辕澈的问话，于扬肯定地点了点头，正色说道：“眼下徽州情况特殊，属下已经留了人手，并吩咐了他们盯着徽州当地的官员、商贾等人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动，他们会将消息飞鸽传书传来的。” 说着这些安排，于扬脸上明显带着一股自信。 轩辕澈看着于扬这个样子，再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一向严厉的人，此刻对于于扬的一举一动，不免满意了起来。 轩辕澈一边听着于扬的话，一边不自觉地点着头，“做得很好。” 听到这话，于扬一下子就惊呆了。 又是高兴，可又很是不可置信。 他没有想过，一向对属下严厉的主子，怎么今日对他的评价一下子这么高？但是，不管怎么样，主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说明，自己的能力得到了主子的肯定！ 毫无疑问，这在整个七皇子府，都是很少有的。 一时之间，于扬激动得说不出来话。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满箩筐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总之，很高兴就对了！ 对于于扬的失态，轩辕澈并没有责怪，他顿了顿，而后，说道：“之后徽州那边的来信，第一时间给我。” 说到这里，他看向赵枫，吩咐道：“去仔细查一下徽州的一众官员，上到知府，下至县令，一个不落全部统统查一遍！” “全部？”面对轩辕澈吩咐的事情，赵枫没有太大的异议，不过他还是重复了一遍。 要知道，徽州可是一个州府啊！ 而一个州府，从知府到巡抚，再到下面的小县城的县令，零零总总加起来，双手双脚的指头加起来都不够数！而这些人，又能牵扯出多少背后的势力，简直无法想象！ 可是现在却要仔细查验这其中每一个人的资料，这无疑是一项巨大而艰难的任务。 第1345章 徽州有变7 轩辕澈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工程量有多大，确切地说，在场他是最清楚的，他点了点头，郑重说道：“人手方面由你调配，但事情一定要办好。” 不容置疑的语气。 说到这里，轩辕澈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提醒道：“另外，此事牵扯甚广，其中水深到什么程度还未可知，万不可打草惊蛇。”偌大的徽州出了这偌大的事情，却只有一个小小的县令出面布施，而且还是偷摸着做的，足以可见其中必定有所蹊跷。 再一个就是，徽州汛情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为什么朝廷之中，目前却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是徽州那边的官员没有将情况上报，还是已经上报了却被朝廷中人拦截了下来？ 可是如果没有上报的话，又为什么不上报？ 如果上报了，又为什么会被人拦截？！ 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萦绕在轩辕澈的脑海中，想着这些问题，他忍不住皱眉。 “是！”赵枫应了一声，很是干脆利落。 此事蹊跷，就算主子不提醒，他也并不是个心里没数的人，自然知道这些事情牵扯甚广，而且他隐隐察觉到，这件事情的真相查出来后，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在朝廷之中！ 不说别的，为了主子着想，他也必须谨慎行事，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自家殿下暴露在人前，不然，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赵枫更是正色说道：“属下一定谨慎行事！” “嗯。”轩辕澈淡淡应了一声，虽然赵枫平日里在某些事情上比较犯蠢，但在正事上，他绝对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否则，他要真是个十足十的蠢货，也不可能跟在轩辕澈身边那么多年，更不可能成为队长。 轩辕澈又吩咐于扬，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徽州一事你较为清楚，休息好后，你便跟在他身边一起查探徽州一带的官员。” “是！”对于轩辕澈突如其来的吩咐，于扬激动不已，听到这话，原本经过长途跋涉之后一脸疲累的他，眼睛里顿时便闪闪发光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因为主子如此吩咐，证明他看重自己！ 而原本他只是赵枫手底下的一个普通人，如今去能得到主子重用，这如何不叫人激动！ 他没差点高兴得晕死过去就已经算是自制力强了。 这个时候，轩辕澈朝门外喊了一声，道：“赵戈，进来！” 轩辕澈话音刚落，原本在门外看着的赵戈便推门而入，“主子！” 轩辕澈也不跟他废话，当下便径直吩咐道：“给我盯紧了朝廷之中大小官员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之前在各个地方埋下的钉子。” “是！”赵枫双手抱拳，应道。 对于轩辕澈的命令，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议。 虽然他刚才并不在书房里听用，可是他武功高强，又一直守在门外，对于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自是清楚不过。 第1346章 京城动向 而且对于轩辕澈吩咐的事情，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哪怕他们都知道当初在各处埋下那些钉子并隐藏了这么多年，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艰难。 但如今情况特殊，徽州并不是个三不管的小地方，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对于南方一带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如今发了水灾而朝廷却无人得知，足以说明这其中的水并不浅，又或者，是想象不到的深。 谁也不知道，这背后会牵扯出来多少秘密，而这些秘密，又会波及到什么人，但赵戈赵枫等人心里却隐隐猜想着，等到真相大白之日，朝廷必定会翻天覆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这其中的秘密，眼下除了当事人之外，旁人无从得知。 “都下去吧。于扬先歇息，之后再去找赵枫。”眼看着正事都说得差不多了，轩辕澈摆了摆手，吩咐道。 “是！”于扬应了一声。 而后，于赵枫赵戈三人一起退出了轩辕澈的书房。 …… 长乐侯府。 被丫鬟们紧盯着不让操劳，上官清月也知道她们都是一片好心，对此很是无奈，因此一整个下午都在自个儿屋子里，看看账本，渴了饿了就喝喝茶吃吃点心，再加上今日天气蛮好，一时倒也惬意。 上官清月跟没骨头似的半靠在临窗的软塌上，一手抻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一手不时翻着放在小桌子上的账本，懒洋洋的。 突然，她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神情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朝一边站着的青萍看了过去，问道：“瞧我这记性，都忘了问了。这两日京城之中的情况如何？” 她突然这么一问，又没有特指某一件事情，青萍有些茫然，一时间没想起来具体的情况，当下忙问道：“小姐具体指的什么？” “孟柔。”上官清月薄唇轻启，说出一个让皓月居上下都异常讨厌的名字。 听到孟柔这个名字，青萍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她看了看门外，见外面有小丫鬟守门后，稍微松了一口气，笑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那日孟家人从咱们长乐侯府离开之后，京城之中果然传开了。” “原本近日京城之中对于当日在皇宫之中发生的事情讨论得就很多，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因此孟家上门来负荆请罪的事情，京城之中许多人都关注着，这不，孟家祖孙才来咱们府上半个时辰左右就匆匆走了，都不用咱们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些原本就关注的人，自个儿就有了成算。” 说到这里，青萍神秘一笑，道：“这几天，孟家尤其是那个孟柔，简直就没从京城老百姓们的口中消失过！”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对此并没有太多评论，“嗯，不用咱们动手最好。”而对于此事为什么那么受众人‘欢迎’，无非是众人太闲，闲得无聊想找点乐子罢了，而且还事关当朝太子太傅的亲自教养的孙女，就更添了几分趣味性。 这样的热闹，很少有人不乐意看。 第1347章 夜探香闺1 除非是那些连保住自己性命都很是艰难的人。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心里突然咯噔一跳。 连保住自己性命都很是艰难的人？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有这样的人么？ 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上官清月的脑海中，就蹦出来了一个答案：有！ 那些从徽州一带逃难而来的人！ 他们本来就是从徽州千里迢迢一路逃难而来，好不容易到了天子脚下的京城，可是身为外地人，又没钱没势，怎么可能轻易地就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活下去？ 如果真那么容易的话，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把自己卖给牙行，情愿去为奴为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上官清月很想知道徽州如今的情况。 只是，徽州距离京城千里迢迢，就算是快马加鞭的话，也要好几天才能到。 前几天她对于徽州汛情有所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轩辕澈，他也分派了人前往徽州区查探，只是如今不知道是否有消息传来，又或者派遣下去的人是否已经回来？ 上官清月暗自摇了摇头。 如果已经有消息传来的话，按照轩辕澈的性子和行事风格，不可能不告知于她。 “小姐，怎么了么？”青萍原本还因为孟柔的事情挺高兴的，没想到转头一看，自家小姐脸上不但没有喜色也就算了，反而还微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时感到疑惑。 难不成，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青萍心里如此想着。 谁知她家小姐听到这话后，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道：“没事，别瞎想。”情绪依旧不高。 青萍无奈，可是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不识趣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能把这这事放在心里。 青萍只是个丫鬟，虽说是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也有些小聪明在身，但到底不是自家小姐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兴致不高，还以为是自己所错了话。 不过很快，当到了晚上正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一个不请自来的人，才让她有了一些明确的猜测。 天黑后，放下手中的事情，上官清月只吩咐了一声，便有丫鬟前前后后地把晚饭摆好了。 正准备动筷，突然一声轻轻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出现在上官清月的房间里——确切地说，是窗户边。 “啊……”丫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待看到飞身进来的到底是谁之后，那颗紧绷着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下去了一点。 上官清月也吓了一跳，不过到底是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人了，对于一个不请自来的人的突然出现，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不至于吓得惊慌失措。 随即，她朝那人看了过去。 在看清来人是谁的一瞬家，忍不住挑了挑眉，道：“师傅？你怎么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半路师傅，堂堂七皇子殿下——轩辕澈。 轩辕澈轻笑：“怎么，不欢迎？” 上官清月摊了摊手，道：“那倒没有，只不过，现在天都黑了，师傅这不请自来的，也太不客气了点。” 第1348章 夜探香闺2 “徒儿可还没嫁人呢，这万一师傅大晚上的独闯未婚女子的闺房的事情被传出去了，徒儿没准会被浸猪笼或者赶出家门，而且，只怕会有言官弹劾师傅。”说是这么说，但上官清月脸上却带着笑意，根本就没把轩辕澈夜探香闺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么说，无非是开个玩笑而已。 轩辕澈又何尝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闻言便道：“你这院子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大嘴巴，自然不会让旁人得知此事。” 顿了顿，他话音一转，轻笑道：“再说了，要是把你赶出家门，可是长乐侯府的天大的损失，上官信就算脑子再不清醒，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吧？至于言官弹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必要在意。” 上官清月原本只是开个玩笑，谁知道他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了，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这，怎么还有这样的？ 她这位师傅怎么转性了？ 一点都不一本正经！ 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上官清月心里暗戳戳的想着。 高贵的七皇子殿下可不知道自己那个本事滔天的小徒弟此时在想些什么，而是顺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道：“如若你是担心自己清誉的问题，也不必忧心。” “怎么？”上官清月回过神来，对于轩辕澈此刻说的话，有些不解。 他这话时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必忧心自己清誉的问题？ 刚这么一想，便听轩辕澈说道：“自会有人负责。”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不但没有清楚，反而更加疑惑了。 什么叫自会有人负责？ 谁负责？ 难不成…… 一瞬间，上官清月不由自主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神更是随着自己心中的想法，在轩辕澈身上来回扫视。 与此同时，几个大丫鬟也被轩辕澈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这，这……七皇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大晚上孤身一人地来自家小姐闺房里也就算了，还说什么让小姐不用担心自个儿清誉的问题，会有人负责？ 谁负责？难不成是他自己么？ 不过，就算被惊得外焦里嫩的，几个大丫鬟也还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该干嘛干嘛。 比不过，青萍还是去外面看了一下，并叮嘱守门的丫鬟警惕一点，有什么事先在外头说，不要打搅了小姐。 而面对上官清月的困惑，这一次，轩辕澈却并没有继续解答。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道：“不介意我在这里吃个晚饭吧？”问是这么问，但上官清月看他可是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这么说着，轩辕澈人已经往桌边走了过去，拉开凳子坐下。 上官清月自然不可能将他从凳子上拉起来，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道：“别的不说，要说饭么，在我这儿，管饱。” 说着，她便也坐了下来。 青萍墨竹几个虽说心还是跳得砰砰快，但还是眼明手快地为二人盛饭布菜。 上官清月说道：“不过今日师傅来得很巧。” “怎么？” 第1349章 夜探香闺3 轩辕澈抬头望向上官清月，面露不解。 对此，上官清月并没有故作神秘，她径直说道：“早些时候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但看着天色已经晚了，便想着要不明日找你去，没想到师傅你就来了。” 轩辕澈一愣，倒是没想到会是如此。 不过也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罢了。 “什么事？”轩辕澈问道。 上官清月说道：“先前和青萍她们几个说些闲话，想起了徽州那边的事情，我记得师傅前些日子派了人过去查探，不知如今可有消息传来？” 听到这话，轩辕澈点了点头，道：“派去徽州查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说着，他看向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却一下子就发现了在这一瞬之间，轩辕澈正了脸色，虽说他平日里一向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当下不由得一愣，心中咯噔一跳。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眼下也没有外人在，外头又有丫鬟看门，不担心会有什么消息传出去，她张了张嘴，顿时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轩辕澈自然也没有瞒着上官清月的道理，更何况，他一开始也没想着要瞒着她。 将徽州的事情告知于上官清月，便是轩辕澈大晚上来长乐侯府找她的其中一个原因，当然，今晚前来的目的，可不止这一个，毕竟，终身大事何等重要！更何况，还是堂堂七皇子殿下的终身大事！ 当然，重要归重要，当务之急是徽州的事情。 轩辕澈正色道：“徽州汛情一事，千真万确。”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心里对于这件事情，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之处，一来，花夷巷那边的宅子里，她买来的那些下人，可有很多都是此次徽州汛情发生以后离开家乡一路逃荒来到京城的。 之前虽说对于徽州的汛情不被朝廷乃至百姓们得知，她有些疑惑，却并没有太过怀疑徽州汛情的真实性，毕竟，那些下人没有说谎的理由，在这件事情上说谎，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如今徽州一带都深受洪涝灾害影响，房屋、牲畜以及田地的损失不计其数，且伤亡惨重。”轩辕澈继续说道。 听到轩辕澈说的话，上官清月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她疑惑道：“伤亡惨重？！” 洪涝灾害中，房屋、牲畜以及田地的损失是可以料想得到的，这一点上官清月并没有觉得太过意外，甚至可以说，这些损失都在意料之中。 但是，怎么会伤亡惨重？！ 要知道，徽州那边下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几乎半月有余了啊！ 再者说，徽州的老百姓们临水而居，因此，官府和老百姓们对于洪涝这种问题的处理上，绝对是很熟悉的，又怎么会造成如今这种伤亡惨重的局面？！ 上官清月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 心中有所疑问，上官清月憋不住，看了一眼外头严格把守着门的丫鬟后，她朝轩辕澈望了过去。 第1350章 夜探香闺4 当即便径直问道：“徽州一带的大多是临水而居的，对于洪涝一事上的处理，和别的地方相比起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得心应手，又为何会造成如今伤亡惨重的局面？！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上官清月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这么认为。 说这话时，她一直盯着对面坐着的轩辕澈。 虽然心有所有疑惑，但是潜意识里，上官清月还是希望这只是意外，否则，这其中牵扯的问题，就深不可测了。 然而，事实并没有让她如愿。 听到上官清月这么问，轩辕澈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与此同时，面对上官清月的疑惑，他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将于扬在徽州所打探而来的消息一一道来：“据下面人传来的消息得知，徽州一带的官员，十有八九有所异常，此次洪涝灾害出现后，一众地方官员非但没有做好后续一系列的事情，反而还将上衙门求助的老百姓打出府门。” 说到这里，轩辕澈停顿了一下。 上官清月还以为他说完了。 闻言，上官清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长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说出话来，就听轩辕澈继续顺着刚才还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他沉声说道：“家舍都被毁于此次洪涝灾害之中，导致老百姓无家可归，衣食住行都成了大问题，谁知，官府将人扫地出门，之后更没有出面布施，如今，徽州一带的百姓……民不聊生。” 上官清月并不是个很容易动怒的人，确切的说，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就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了。 然而，在听到轩辕澈沉着脸说徽州地方官府不但将无家可归上门求助的老百姓扫地出门，更是连布施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做的时候，下意识猛地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可恶！”上官清月沉着脸，皱眉道。 她动作大了，桌上还摆放这饭菜，差点就将大碗里的汤给打翻出来。 “当心！”轩辕澈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上官清月的手给拉了过来，脸上尽是担心之色：“可有烫着？” 在一边伺候着听着话却一个个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的大丫鬟也是下意识地朝自家小姐望了过来，“小姐……” 然而，一抬头，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姐的纤纤玉手被七皇子轩辕澈握在手中。 丫鬟们：“……” 怎么这七皇子如此不懂礼数！ 她们家小姐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个尚未出嫁的姑娘，怎么能如此随便地就将人的手把握在手中！ 然而，这些话，在看到坐着的两人后，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对于几人的应激反应，上官清月有些啼笑皆非，她无奈道：“我没事，没烫到，就是刚才一时没忍住……” 轩辕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对于上官清月这样激烈的反应，他是心中有数的。 事实上，换做是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在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动怒。 第1351章 夜探香闺5 不过，虽然如此，却还是不要太过动气的好。 想到这里，轩辕澈晃眼间看到桌上的饭菜，说道：“先吃饭吧，再不吃，可就都凉了。” 希望这样能暂时转移一下上官清月的注意力，让她不至于太过动怒。 太过动怒，对身子不好，他会心疼。 轩辕澈心道。 “好。”上官清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就边吃边说。” 与此同时，几个大丫鬟也为两人添饭、布菜。 “近日小厨房做的都是新菜式，师傅可有口福了！”上官清月笑道。 “是么？”轩辕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笑道：“既如此，那我可要多来，不然便吃不上了。” 上官清月抬眼看了轩辕澈一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笑道：“师傅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说这话时，她一点都不怕轩辕澈会生气，因为知道他不会，而且两人都这么熟悉了，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兴来扭扭捏捏的那一套。 果不其然，轩辕澈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还就此将了上官清月一军，他试探道：“怎么，作为师傅，还不能来徒弟这儿吃顿饭了？” 上官清月一噎，哭笑不得道：“怎么会？要说别的没有，但是吃的么，只要师傅您老人家吃的下，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的，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管饱！”说这话还暗戳戳地表示轩辕澈年纪已经大了。 轩辕澈一顿，他知道上官清月不会拒绝自己前来蹭饭，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暗示自己年纪大了，有些不可置信：“老人家？你是在说我老？” “不然呢？和清月比起来，师傅确实是老了不少啊。”上官清月挑眉。 轩辕澈：“……”这话没法接了。 不过小徒弟说的话也不假，虽说他是正正好的年纪，但和上官清月这个小徒弟相比起来，他确实大了她好几岁。 …… 两人一边吃着饭，虽说上官清月情绪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激动，但对于徽州那边的事情，却是记挂在了心里，这不，刚扒了几口饭，上官清月便忍不住又问起了徽州那边的事情。 “按理来说，老百姓出了问题，衙门都不会袖手旁观，可徽州此次遇到洪灾这样大的事情，地方官员却不管不顾，想必其中定有内情。”上官清月说道。 听到这话，轩辕澈点了点头，应和道：“嗯，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眼下时日尚短，暂时还未查明。但可以想象得到的是，这潭水深不可测，陷进去，估计很难全身而退。” 轩辕澈的这番话，上官清月自是十分赞同，闻言，她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之后师傅可有什么打算？是就此放手还是继续查下去？若是继续查下去的话，只怕会牵扯出许多事情来，到时只怕……会连累自身。师傅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从皇上遇刺的事情中脱身，之后又得皇上看重，主持了此次科举考试，掌握了局势。”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稍微停顿了一下，缓了缓后，才又继续分析下去。 第1352章 夜探香闺6 “而在此次徽州事件中，若是一个不慎，只怕之前的努力会就此功亏一篑。” 轩辕澈道：“嗯，我知晓。不过，此事虽说表面风险太大， 但同时也可以看出这背后的机遇会有多大。如今徽州汛情还并未在朝廷之中宣扬开来，不知是徽州的地方官员没有上报还是上报了却被京城之中的人拦截了下来。” 说到这里，轩辕澈话音一转，“但此次汛情如此严重，徽州的地方官员没将消息上报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此事不论上报与否，都足以说明，朝廷之中，有些人手伸得太长！”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不自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道：“若是徽州一带的地方官员在朝中无人，他们也断然不敢如此大胆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在朝中的靠山，地位不会低到哪里去，说不定，还是位高权重之人，否则，此事不可能隐瞒得如此彻底。” 如今徽州汛情在朝廷之中还没有流传开来，那么就足以说明，压下汛情的人，绝对是位高权重只手遮天的人！否则，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就压不下去，更不可能做到如今这般几乎‘密不透风’的程度！ “不过之前无人知晓，并不代表之后此事也无人知晓。”轩辕澈点了点，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话着实有些意有所指，听到这话，上官清月灵机一动，忙问道：“怎么？师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面对上官清月的问题，轩辕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道：“此事牵扯重大， 虽说眼下朝中还没有消息传出，却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要知道，就算他们在朝廷之中真有靠山，可朝廷之中，却也不是人人都是傻子。” 闻言，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确实就像轩辕澈说的那样，徽州的汛情如此严重，能隐瞒得了一时，却隐瞒不了一世，随着汛情越来越严重，就算徽州地方官员呈上来的折子被人压了下去，但是，如果徽州的老百姓因为汛情而无法再待在老家，那么，就一定会一路逃荒去其他城市，比如繁华的京城。 而只要有人出来，消息就不可能堵得住，因为就像轩辕澈所说的那样，朝廷之中并非人人都是傻子，就算皇帝在深宫之中不食烟火，但大臣们是住在宫外的啊，只要有人逃荒来到京城，那么必然就会被发现。 否则，再次之前，她又怎么可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重活一世的缘故，这辈子，徽州汛情和上辈子的相比，有了许多不同。 上辈子虽说徽州也确实发生了汛情，却如今这么严重，而且，在汛情发生没多久，在朝廷之中就流传了开来，否则，她一个后宅女子，也不可能知晓此事。 不过，上官清月并未在此事上多作纠结，一来是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她只是个普通人，只能在那些尚未有所变化的事情上做出努力。 第1353章 为何看我 再一个就是，太忙，更何况如今他们也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便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 吃罢晚饭，正事便也说得差不多了。 见轩辕澈有自个儿的主意，上官清月就没操什么心。 倒是轩辕澈，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满足，肚子涨了不少是真的！ 而且看他那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要是肚子还能装的话，可能还会再吃两碗！ 一桌子的佳肴美食，几乎都是他吃的，上官清月这个主人家，倒是没有吃太多，一来女子胃小，吃得就不如人高马大的男子多，再一个就是，虽说这些菜式都是新的，不过她却并不是第一次吃到，因此没像轩辕澈那般冲动。 放下碗筷，倒了杯茶解解腻，不用过多招呼，便有丫鬟将残羹剩菜都收拾了下去。 饭后消食，上官清月换了个位置，到临窗的软塌上半座靠着，整个人懒洋洋的。 屋里灯火昏黄，丫鬟们在外间吃饭的地方忙活着，她却懒洋洋地半靠在软塌上，像只吃饱喝足的猫似的，无言中自有种让人无法言说的美丽。 一时间，看得人眼热不已。 而那眼热的不是别人，正是堂堂七皇子——轩辕澈。 上官清月恍然间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下意识抬头。 然而，一抬头便看到轩辕澈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像是看入迷了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目光太过灼热，一时间让她有点猝不及防。 上官清月想也没想，几乎是下意识地便问：“师傅怎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污秽之物不成？”说着，她伸手摸了摸脸颊，除了自个儿柔软嫩滑的脸颊，却是什么都没有摸到，不免有些疑惑。 没成想，听到她的问题，轩辕澈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道：“你好看。” “……”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上官清月猛然愣在了那里。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好看？所以，方才他看得那么入迷，便是因为她好看？这……这要怎么说？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纵然她已经活过了两世。 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能让自己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然而，上官清月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耳根子这会儿已经红得不行。 她想要转移话题，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跟鬼迷了心窍似的，这会儿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只愣愣地坐在那里，身子也不自觉的僵硬得很。 轩辕澈看她发愣却又强迫自己镇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得真是可爱极了，不免更加心动。 要知道，平日里，小姑娘一向都是冷静又理智的，很少能见到如此不知所措的她。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肯定是吓着她了，未免让心上人反应过激，还是不要太着急的好。 哪怕他实在是心急，可老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轩辕澈在心里如此告诫着自己。 最后还是青萍的到来将上官清月救出了这无法言表的境地。 第1354章 奇怪评价 青萍收拾好外头的事情一进来便察觉到屋子里氛围有些不对劲。 自家小姐腰板挺直地坐在那里，而七皇子殿下则一脸含笑地望着自家小姐，也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思忖间，青萍暗自里打量了一下上官清月和轩辕澈，不过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一瞬间，便收回视线。 而后走到上官清月身边，同她说起了正事，询问道：“小姐可想好了明日去陆将军府要穿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明日肯定一早就得去了，东西还是今晚便找好，也省得明儿小姐再起很早来折腾了。” 看到青萍进来，上官清月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幸好青萍来得及时，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转移话题，才能让这屋里的气氛不那么莫名了。 上官清月道：“我记得前些日子绣娘新做的衣裳里有一件紫色绣木槿花的，不如明日便穿那件吧。虽说此次时间仓促了些，不过明日好歹也是陆老夫人的生辰，便不能如同往常一样穿得太过素净，让陆老夫人下不来台面。” 平日里，她穿衣裳都很是素净，打扮得也很是低调，但是这一次涉及到陆老夫人的生辰，人家过生辰，好心让人来请，她自然得打扮得喜庆些，免得主人家脸面上挂不住，没得还以为她是纯心和人过不去，不然，为何人过生辰，大好的日子，却穿得那么素净，就跟家里死了人似的。 这让主人家怎么想，想外人看到又会怎么想！ 除此之外，旁人也会想，她上官清月好歹也是个大家小姐，前些日子又出尽风头，不说别的，若是在穿着打扮上不甚重视，只怕还要被人说她过于敷衍，不给陆家面子。 她是不在乎旁人怎么想她，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什么好赖话没听过，但是，不在乎并不代表着她就喜欢被人无端指责谩骂。 顿了顿，上官清月继续说道：“至于首饰，晚会儿你们几个便照着衣裳搭配着来吧，总之不可敷衍了事，免得明日惹人闲话。” 青萍秋蝉墨竹几个跟在她身边时间不短了，况且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她稍微点播一二，她们自然知晓后续怎么去做。 “是。”青萍恭敬地应了一声，而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不过，临走之前，悄然看了一眼这会儿一句话没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轩辕澈。 见丫鬟出去了，轩辕澈看向上官清月，顺着刚才青萍的话往下问道：“你明日要出门？”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 “嗯，明日陆晋远陆将军的母亲陆老夫人生辰，今日特地派了人来请，不去不行。”上官清月说道。 闻言，轩辕澈挑了挑眉，差异道：“陆晋远？那人古板得很，他家向来不怎么和人往来，不过是过个生辰而已，怎么会派人来请？” 他的疑惑上官清月自然知晓。 只是有些意外轩辕澈对于陆晋远的评价，陆晋远这个人她并不熟悉，不过轩辕澈对这个人的评价倒是奇怪，居然用古板来形容陆晋远？ 第1355章 亲疏有别 向来不怎么和人往来便是古板，那身为七皇子的他，性子怪异，同样不怎么和人往来，岂不是更加古板了？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便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轩辕澈问道。 被当事人抓包，也许是因为太过熟悉，上官清月却没有多么不好意思，她开玩笑道：“师傅这话说的，若是因为人不常和人往来便是古板，那师傅更是不和外人往来啊，如此说来岂不是比那陆将军还要古板？” 不过，到底还是给轩辕澈留了点面子，虽然还是忍不住笑，却并没有笑得太过夸张。 轩辕澈原本还有些疑惑，听到她这话，脸色顿时不好了。 轩辕澈：“……” 这么赤裸裸地帮个外人说话，到底谁是亲谁是疏？ 轩辕澈如此想着。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会儿自个儿那小徒弟，已经是极力忍耐了。 轩辕澈沉着脸，有些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我是你师傅！”言外之意便是，我是你师傅，要帮也是帮我说话，而不是个外人。 至于这威胁有没有效果……那当然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的。 面对轩辕澈的威胁，上官清月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有趣，她点了点头，像是一点都没听懂轩辕澈的言外之意似的，道：“我自然知道你是我师傅啊，怎么，难不成您在外头又新收了人？” 这话说的。 闻言，轩辕澈想也没想便立刻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几乎是要站起来了。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轩辕澈又坐了下去。 不过，该强调的事情还是不能忘记的。 “我轩辕澈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我去教。” 上官清月刚才说的话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此刻看他这特意强调的样子，又想起两人之间这师徒名分的由来，不免觉得好笑。 其实说起来，她和轩辕澈之间，并不像传统的师徒那样，当初定下了这名分，还是在两人对弈的时候随意提了一嘴，没想到，之后两人都当真了。 一直到现在。 想起往事，上官清月笑道：“是是是，师傅自然是最厉害的，旁人无论如何也比不得你就是了。” “事实本就如此。”轩辕澈扬眉道。 见此状况，上官清月不禁想着，他这个样子，若是被外人看到了，只怕会大吃一惊呢，毕竟平日里，她这位师傅可是个性子怪异不同人往来的可怕人物。 两人又闲扯了些别的，轩辕澈都没有要走的迹象。 外间，眼见着轩辕澈迟迟不走，一个劲地赖在自家尚未出阁的小姐身边，丫鬟们是又担心又害怕，时不时地便朝小姐那边看去。 这一来二去的，上官清月自然也注意到了丫鬟们的异样，想也知道丫鬟们为何如此，再加上时辰确实不早了，她便径直出言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师傅快些回去歇息吧，我这儿地方小，就不留你了。” 轩辕澈愣了片刻，有些无奈。 不过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的言外之意，轻笑了一声，道：“那我走了。” 第1356章 丫鬟劝说 “慢走不送。”上官清月微笑道。 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轩辕澈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不过倒是没说什么。 在众人的目送之下，轩辕澈一个闪身，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轩辕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一会儿后，听着外面彻底没了动静，几个大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似乎是肯定了某件事情似的，暗自下了决定，一起凑到了自家小姐身边。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都这么看着我？”上官清月见几人奇奇怪怪的样子，不由疑惑问道。 几个丫鬟不由朝秋蝉看了过去。 上官清月正觉得几人奇怪，追问道：“到底怎么了？这么神秘，你们几个到底在打神秘哑谜啊？有事的话，直接说便是了。” 说着，她也不由顺着几个大丫鬟的视线朝秋蝉望了过去。 心里却在想，莫非，真的是出了什么事了？否则，一向懂事稳重的丫鬟们，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见秋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她试探又坚定地说道：“小姐，奴婢们有些话想对您说。” “嗯，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允许了。 秋蝉道：“小姐，往后您还是和七皇子殿下说一下，让他不要再这般无礼了。”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不由得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秋蝉怎么突然就说这样的话了。而且看样子，自己身边这几个大丫鬟，都想对她说这话，现在是让秋蝉出面代表。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秋蝉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她道：“虽说他是堂堂七皇子殿下，身份贵重，且还是小姐的师傅，不是奴婢们能够在背后说道的，可是，如今晚此番举动，实在，实在是不妥……” 说到这里，秋蝉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上官清月，见自家小姐脸色没有什么不对之后，才又继续补充道：“毕竟，小姐眼下尚未婚配，七皇子殿下不请自来独闯小姐闺房，这万一要是传出去了，小姐的名声可就……” 剩下的话，秋蝉没有说完，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刚才还有些发愣的上官清月，都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今晚轩辕澈大晚上还不请自来且还在一个女孩子的闺房里待了这么久，更重要的是，居然还拉着小姐的手不放！ 不管怎么样，都于理不合。 上官清月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几个丫鬟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当下只觉得感动又无奈。 感动丫鬟们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可见其衷心程度，至于无奈么……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便就不解释了。 想明白这些以后，上官清月目光从每一个丫鬟的脸上扫过，而后，她道：“我知道，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当下还是正事重要。至于名声不名声的，又何必去管那许多呢？更何况，眼下我这名声，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挺好的，毕竟人人称道，不过……” 第1357章 谁敢如此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停留了下来。 几个丫鬟只要是涉及到自家小姐的事情就格外在意，不然今晚也不会鼓起勇气来说这些本不应该是奴婢来说的话，眼下见上官清月说话了，一个个聚心会神地听着，然而，自家小姐说到了最重要的地方的时候，却冷不丁地停了下来。 顿时，丫鬟们一个个急的不行。 墨竹追问道：“不过什么？” 其余几人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看那表情，明显想问的问题也和墨竹一样。 上官清月看了几人一眼，话音一转，道：“不过，眼下你们家小姐我，在这京城之中，只怕没有多少人家乐意娶了。” 说着不由轻笑了一声。 “什么？！”此话一出，丫鬟们顿时惊讶得目瞪口呆，下意识不相信这样的话。 青萍急促道：“怎么可能？小姐这么厉害的人，又如此美貌，怎么可能会没有多少人家乐意娶？明明是那些人高攀不上才对！以小姐这么好的条件，不说别的，就算将来做了皇子妃，也是门当户对的，小姐又为何要如此贬低自己呢？”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丫鬟也点头赞同青萍的观点。 是啊，青萍说得对啊，这么好的小姐，别说普通人根本就配不上小姐，就算是将来去做皇子妃，她们甚至还觉得，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人能配得上小姐了。 小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说，就连生意上的事情，也很有自己的看法和主见，将来谁要是能娶到小姐，肯定是修了好几辈子的福气！ 只是，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对于上官清月的说法，丫鬟们很是疑惑不解。 上官清月是什么人，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身边这几个大丫鬟的想法。 不过，她想的却恰恰和她们相反。 她淡淡笑着，说道：“你们家小姐我确实不是什么草包，甚至可以说很有些本事。”毫不犹豫的自夸。 听到这肯定自己的话，丫鬟们顿时面上一喜，还以为是小姐想通了。 然而，就在她们刚准备放松心情的时候，上官清月却突然话音一转，说道：“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方才才说那些话。” 此话一出，几个丫鬟又是惊讶又是茫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哦不，确切地说，脑子里对于上官清月说的这些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上官清月看了几人一眼，而后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不说别的，就说当初燕山行宫为太子选妃一事过后，你们觉得，王公大臣之子还有谁人敢娶一个太子不要的女人？若是那样，便是和太子、和皇后娘娘作对，你们觉得，这天底下，又谁人敢这么做？” 她说话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然而，这些话，听在秋蝉墨竹等人耳朵里，那些话，却好像有千斤重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久久没有回荡。 一时之间，丫鬟们被这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第1358章 吐露心声 看到丫鬟们一个个不敢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的样子，上官清月没有停下来让她们缓一口气，反而就着刚才已经说出去的话继续说道：“再一个，谁家娶媳妇不是想娶一个贤良淑德温顺听话的女子？你们跟在我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们再清楚不过。” “我不是个贤良淑德温顺听话的人，自然也做不到旁人所期待的贤妻良母，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是，在你们看来，我很厉害，什么都会做，能文能舞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华有才华，更是有这一身的美貌，要什么有什么，很是无所不能的样子。” “可是，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妻子如此强势，如此出风头，而我，自问也做不到为了旁人去牺牲自己。”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上官清月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可是，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而且丫鬟们如此担心自己，她也不想让这些真正关心和在意自己的人一直如此。 既然是这样，那不如一次性把话都说清楚了。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便压下了那股子不舒服,便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她柔声道：“旁人不喜我这样的，我又做不到为了旁人去改变我自身，那便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如此一来，不用去耽误旁人，自己也不必委曲求全。”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却让人觉得这话里肯定不止一个意思。 秋蝉青萍等人都不是什么傻子，稍微一琢磨，便听出来了这其中的异常只处。 发现了其中异常的时候，与此同时，一股不安也侵袭上了几人的心头。 “小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墨竹虽然为人老实本分，可是却是几个大丫鬟中跟在上官清月身边最久的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失声了。 可见墨竹被上官清月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惊讶到了何种程度。 而除了墨竹之外，其他几人也是如此，只不过被墨竹抢先了一步。 “小姐，你……”秋蝉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上官清月，她已经从小姐那番话里听出了小姐的意思和打算，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怕说出来的话成了真，可是内心里的担忧，同样不得不让她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哪怕是那问题难以说出口。 她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再次开口问道：“小姐，你刚才说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是什么意思？”而问题说出口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气，却突然一下子就松了开来。 上官清月环视了一圈几人，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略过，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她郑重地开口说道：“嗯，就是你们所猜想的那样。” 听到这话，几个丫鬟再次愣住。 虽然在小姐刚才说了那番话之后，她们已经有了自己一定的猜想，可是，在听到小姐确认之后，还是遭受不住。 第1359章 吐露心声2 为什么啊？这世道如此艰难，女子没有靠山，只会被人欺辱，又如何在这世上存活下去？ 为什么小姐要这么说，要做这样的决定呢？ 须臾之后。 “小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啊？”回过神来后，墨竹猛然落下泪来，一时之间，泪流满满。 其他几个丫鬟同样心酸，眼睛很红。 看到几人落泪，上官清月同样不好受。 她安慰道：“好啦，都别哭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然而，她这安慰不但没起作用，反而还让丫鬟们哭得更伤心了。 墨竹一边哭，一边反驳道：“小姐这话说的，婚姻一事，怎么可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您这样说，是要让奴婢们难过死么？奴婢求求你，可千万别有这种不婚的心思了，不然，奴婢就是死，也不会安心的……”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当下一愣：“……” 一瞬间，便说不出话来。 无言以对。 同时，脸色也变了变。 小莲一下子便察觉到了上官清月神色不对，见墨竹还要再说什么，立即便拉了拉她的衣裳下摆，试图将话题岔开，她道：“墨竹姐姐，别说这些死不死的了，不然，岂不是伤了小姐的心。咱们都是小姐身边服侍的人，自然要一直好好的服侍小姐才是。” 墨竹为人老实，可她并不是傻子。 得到小莲的提醒之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当下一抹眼泪，连忙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同时，充满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小姐，刚才是奴婢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闻言，上官清月摆了摆手。 她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茶，顺便也活动活动，免得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而四肢发麻。 一杯温热的茶水喝下去之后，嗓子便舒服了一些。 她这才说道：“你们不必如此难过，虽说如今世道艰难，但你们家小姐我，可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就算将来没有成婚生子，就凭你们小姐我这身本事，旁人也不敢欺辱到哪里去啊。” “而且，若是这世上有人能够接受我不够温顺不够贤妻良母，而性子又合得来的话，自然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此话一出，丫鬟们顿时松了口气。 青萍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道：“小姐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上官清月微笑道。 “太好了！”墨竹惊喜道，“小姐刚才举例说明的那些，都是庸俗之人，若是以世俗眼光来看待小姐，那只能说明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小姐！不过，小姐这么厉害，这世上优秀的男子也不是没有，一定会有人能慧眼识珠的！” “就是就是！以平常眼光来看待人的，不过是些庸俗之人，根本就配不上小姐！”青萍也附和道。 秋蝉和小莲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从表情上来看，也是赞同墨竹和青萍两人所说的话的。 第1360章 房梁偷听 见丫鬟们高兴起来，上官清月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与此同时，屋顶上，原本心情七上八下的人，此刻听到上官清月的话，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轩辕澈！ 原本他已经走了，可是走到半路想了想觉得不对劲，明日那丫头就要去陆晋远家参加陆老夫人的寿宴，而她救了陆老夫人一命，那么她对于陆家，便有着莫大的恩情。陆晋远那家伙，虽说在皇上面前得脸，平日里又不常与人来往，可却是个人尽皆知的大孝子。 最关键的是，此人虽然有军功在身，可却还是个实打实的单身汉，到时候，若是陆老夫人以恩情来让陆晋远那家伙做出些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比如撮合两人，那他岂不是…… 想到这里，轩辕澈忍不住了，当下便决定回去再看看。 没想到一会去就听到了这些惊天动地的话。 天知道他刚才听到上官清月说要过自己的日子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那会儿，他多想立即跳下去，告诉上官清月，不要管那些庸俗之人，那些人都配不上你，他们不要你，我要！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是贤良淑德也好还是有自己的注意也好，只要是你，我都要！ 可是难受之余，这些话也是阻拦住他冲动跳下去的原因。 若是他就此冲动地跳下去，对上官清月不管不顾地说那些话，只怕，他会吓到的吧，虽然小丫头胆子很大，大到连杀人这种事情都不怕，可是，他还是担心她会因此而感到害怕。 之后呢？可能她会将自己拒之于千里之外？ 正难受着，又听她说，若是有那么一个人的话，也不是不能在一起。 天知道他听到这话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 这证明着，他还有希望。 有希望就行，只要有希望，不管做什么，他都一定会将她的心软化。 眼下，她之所以有这种不好的想法，无非是因为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而已。 那么，他一定会做得更好。 想到这里，轩辕澈侧身，正准备离开，却因为一句话而停了下来。 下面，屋子里。 主仆几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墨竹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道：“其实，小姐……” “怎么？”上官清月挑了挑眉，问道。 墨竹道：“奴婢觉得，将来小姐若是找夫君的话，奴婢觉得七皇子殿下，其实也不错。” “嗯？？？” 此话一出，毫无疑问的，墨竹吸引住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 见此状况，墨竹不由得一愣，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不该多嘴这么一说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已经收不回来。 于是，她只得顶着众人的瞩目，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小姐刚才说，若是和一个人性子合得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一起。奴婢觉得，您和七皇子殿下，其实还挺合得来的。” “虽说七皇子殿下有时候行事有些令人费解，但是，他对小姐其实还挺在意的。” 第1361章 心跳加速 “前前后后好多次，咱们遇到了困难，都是他帮忙解决的。” 说到这里，墨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神色也有些微不对劲。 须臾之后，墨竹接着说道：“不说别的，就说前些日子宫中宴会的时候，奴婢被人带到那荒无人烟的冷宫之中，还是七皇子殿下带着小姐找到的奴婢……”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墨竹神色有些不对劲了。 看来，这件事情对于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墨竹出事以后，回来以后，上官清月便叮嘱了下人们，让她们在墨竹面前不要提起当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以免墨竹听到了心里不舒服。 可是今晚，墨竹自己却主动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而她说出这件事情的原因，是为了她这个主子！ 顿时，上官清月不免感动。 “墨竹……”上官清月不由得握住了墨竹的手。 提起旧事，墨竹心里自然难受，可是比起自己的难受，她更不愿意看到小姐孤身一人。 墨竹趁热打铁继续顺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她道：“所以奴婢觉得，七皇子殿下虽说有时行事过于匪夷所思，在外名声也不好，可是他人却不错。而且他身为皇子，自然不像普通的王公大臣那般不敢得罪太子和皇后，若是……” “咳——”墨竹话还没说话，就被上官清月的一声故意的咳嗽声给打断了话头。 听着墨竹的话，上官清月不知道怎么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脸也越来越红，眼见着墨竹就要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来，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把话头打断。 以免墨竹再说出更多让人忍不住脸红的话来。 上官清月眼神闪烁，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时辰这么晚，快些准备准备便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陆家给陆老夫人拜寿呢。” 墨竹：“……” 房顶上准备撤退的轩辕澈：“……” 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 干什么不让人继续往下说？ 声音飘飘忽忽的，难不成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让丫鬟继续说下去？ 害羞了，是不是便证明，她对自己，其实也是心悦的？ 想到这里，轩辕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 “嗯？什么声音？”上官清月耳朵动了动，看向身边的几个丫鬟。 青萍疑惑道：“小姐，什么什么声音啊？” “你们刚才有听到笑声么？”上官清月问道。 无一例外，四个丫鬟都摇了摇头。 “没有啊，刚才没人笑啊？小姐你是不是听错了？”秋蝉道。 上官清月没有说话，而是比了个闭嘴的动作。 屋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上官清月动了动耳朵，仔细听去，这会儿，除了主仆几个的呼吸声之外，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了。 “可能真是我听错了。”上官清月说道，“去小厨房端水来吧，洗漱一下便歇息了。” “是。” 屋顶上，差点被发现了的轩辕澈忍不住松了口气，不免庆幸。 幸好幸好，要是真被小丫头发现自己去而复返还躲在房顶上偷听的话，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第1362章 寿宴争端1 第二日，因为要准备着去给陆老夫人祝寿，而且去之前要把手头上在忙的事情都分派好，叮嘱好丫鬟们，以免出了岔子，便起了个大早。 天刚蒙蒙亮，上官清月便醒了过来，她翻身下床。 外间，小莲听到声音，忙进来：“小姐，你醒了？” “嗯。”上官清月应了一声，嗓子有些干，她起身朝茶几处走去，小莲一看便知道她想干什么，在上官清月有所动作之前，便很有掩耳盗铃地给她倒了杯茶。 上官清月接过，一口气喝了两杯，待嗓子舒服些后，便问：“去小厨房吩咐一声烧水洗漱，可得抓紧点，一会儿还有得忙。” 闻言，小莲微微一笑，道：“小姐放心，热水奴婢刚才就已经烧好了，就等着小姐起床呢，绝对不会耽误了正事。”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不由得一愣，她知道小莲心思细腻，做事是极为靠谱的，不过却没想到她能这么一大早便起来还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不由得往外看了一眼，眼下天色不过才蒙蒙亮，小莲却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来忙活的。 “辛苦了。”上官清月由衷道。 小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发愣，随即反应过来，红着脸道：“小姐暂且先等等，奴婢去吩咐她们把热水端来给小姐洗漱。”说着便出门去和外头守门的小丫鬟说了什么，待事情分派清楚了，才又回来。 上官清月随口问道：“秋蝉她们已经去花夷巷了么？” 小莲点了点头，回话道：“嗯，秋蝉姐姐和何娟刚走，小姐便醒了。” “知道了。” 不多时，外头有动静响起，却是青萍、墨竹和小厨房的宝儿端了热水进来。 “小姐，洗漱吧。”青萍道，说着将手中的木盆放在了凳子上，又亲自拧了帕子，递给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接过，一边洗漱一边吩咐道：“墨竹去将等会儿要穿戴的衣裳首饰找来，免得一会儿来不及，反倒手忙脚乱的。” “是。” 上官清月又道：“秋蝉和何娟要忙花夷巷那边的事情，走不开，晚些时候，便由青萍和小莲与我一起去陆家吧。” “是。”听到这话，青萍和小莲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 而墨竹没听到小姐指派自己做什么，当下手中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她下意识朝上官清月看了过去，问道：“小姐，那我呢？” 上官清月道：“你留下。” 说这话的时候，上官清月不做声地观察了一下墨竹，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墨竹神色一下子就不对劲起来，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小姐……” 暗自里叹了口气，上官清月解释道：“家里还有许多事情，不能全部都去，得留人看着，不然容易出乱子，而且……”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一时间有些犹豫。 前些日子墨竹刚经历了那样难堪的事情，虽然这两天她已经帮着做事情了，表面上看起来也像是彻底走了出来，不过…… 第1363章 寿宴争端2 不过，上官清月还是有些担心。 这次陆老夫人寿宴，而从陆家来人请她的举动来看，再加上陆晋远陆将军是孝子，在老母亲的寿宴上，自然不可能是草草了之。 那么，此次陆老夫人的寿宴，就算陆家平日里并不经常和人往来，但今日估计人不会很少，而如此这般的宴会场合，都是大同小异的，若是带着墨竹一起的话，只怕她会想到当晚在宫里的发生的事情，如此一来便是在伤口上撒盐，让人难受。 “小姐，我可以！”墨竹突然出声道。 “嗯？”上官清月猝不及防，当场愣住。 墨竹一个劲地点头，激动道：“我可以的！我什么都不怕，我可以和小姐一起去参加参会！”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顿时便明白了墨竹的意思。 原来，她懂了自己尚未说完的话里的潜台词，她知道自己之所以不让她跟着一起去给陆老夫人祝寿是因为什么，而她，不怕伤疤被揭开。 正如此想着，墨竹见她半天没说话，还以为小姐不想让自己和她一起去，顿时便急了。 想到这里，墨竹迫不及待解释道：“而且，小姐要做吃食生意，之前不是还说让小莲和宝儿抓紧时间把小姐教的新吃食做出来么，既如此，不如便让小莲留在府里和宝儿一起钻研厨艺，奴婢和青萍陪着小姐去陆府吧？”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不由得沉思起来。 实际上， 如果不是担心墨竹的状态的话，她是想这么安排的，毕竟她要做的是吃食生意，吃食自然是重中之重，之前也说过小莲和宝儿越快出师越好，这样便能尽快教住在花夷巷宅子里的厨子们，正事也好早日上道。 “小姐……”见上官清月没有说话，墨竹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上官清月回过神来，就看见墨竹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上官清月心中一动，问道：“你真的可以么？” 这话无疑是松口了，墨竹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顿时激动得不行。 闻言，她忙不迭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让小姐失望！” 上官清月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便由你与青萍和我一起去陆家给陆老夫人拜寿吧，小莲和宝儿留下来。” “是！” 洗漱收拾好后，天色已经大亮，估摸着老夫人已经起了，上官清月便带着墨竹去给老夫人请安。 因为一会儿要去给陆老夫人拜寿，老夫人自然免不了叮嘱一番，就连早饭都是在寿禧院吃的。 回到皓月居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没有过多耽搁，叮嘱了留在皓月居的丫鬟们一些注意事项后，上官清月便带着青萍和墨竹出门了。 陆府和长乐侯府同在内城，不过中间隔了几条街，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大小姐，到了。”车夫福贵的声音透过门帘传了进来。 “知道了。”青萍应了一声，随后看向上官清月，试探地说道：“小姐，下车吧？”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而后便由着青萍和墨竹二人扶着下了马车。 第1364章 寿宴争端3 虽然目前时辰还早，但是陆府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了，想来是有人已经提前来了，而且看样子，还不止一波人。 上官清月环视了一圈，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同样都是朝廷官员，陆府的大门口，和长乐侯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正看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女声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长乐侯府的诗仙大小姐么，我当是谁呢！怎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诗仙大小姐，今日居然还会来参加宴会啊？该不会是要来卖弄自己那点不知真假的文才吧？” 还没看到来人，就已经听到了声音，且来人说出的话，难听至极。 听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不是特别熟悉。 听到这般难听的话，上官清月脸色微变，循着声音朝那人所在的方向望去，便对上了一双充满不屑的眼睛。 来人身穿嫩黄色襦裙，然而因为皮肤不够白皙，穿黄色倒是显得整个人更黑了，不过看起来她似乎并不自知。 她身边同样跟着两个丫鬟。 不过很显然，她是跟着别人一起来的，因为在她的身边，还有别的前来参加寿宴的人，而且站得比那个出口成脏的人要稍微靠前些。 上官清月没见过那个站的比较靠前的人，估计是谁家的小姐。但是对于那个出口成脏出口挑衅的人，却有点印象，之前在一些宴会上也见过，比如前些日子的宫宴上，就见到了此人。 而且当时在孟柔搞事情的时候，有一帮所谓的大家小姐出言不逊，其中就有眼下这不自知的人，不过，上官清月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叫什么名字。 不过，没想起来她也没太过在意，总之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上不得台面不说，连给自己找乐子的资格都没有。 上官清月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连名字都不记得的人身上，对青萍和墨竹二人招了招手准备进去，“走吧。” 谁知那人见到这样的情况，顿时便觉得自己被上官清月给无视了，当下怒火中烧，忍不住在后面大叫了一声，道：“喂！你给我站住！” 上官清月如她所言，站住了。 而后，转头，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哦，那么请问你是？” “我是……”那人张了张嘴，想也不想便准备来个自我介绍。 然而，上官清月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在那人刚一开口便冷笑道：“让我站住我便站住，让我走我便走，你以为你是谁？我认识你么？脸未免也太大了些。” “你！”那人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时间，气极了，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反驳。 须臾之后，才来了一句：“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的陆老夫人生辰的消息，也不看看自己那样，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女儿，竟然还想来参加陆老夫人的寿宴，只怕，连个邀请的帖子都没有吧！” 上官清月没有说话。 她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过多浪费在这种没事找事的跳梁小丑身上。 “上官姑娘！”然而，那人话音刚落，一道明显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 第1365章 寿宴争端4 一看到来人，那出口成脏的人便与有荣焉的得意了起来。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和某些连邀请贴都没有、厚颜无耻的贴上来的人不同，我们可是受邀而来，而且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还亲自来迎接我们。” 可见，这人根本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有听到刚才彩云惊喜的喊着的，是“上官小姐”。 旁边靠的近的人目光都带了些惊讶的看向那人。 只那人看到众人看向她，还得意的抬起了下巴，以为大家是在羡慕她。 而接下来彩云的话更是让她颜面扫地。 彩云靠近了，自然也听到了那话，脸色沉了沉。 上官小姐可是陆家的贵客，这样被人当街羞辱，着实是陆家的过失。 再看向那说话的人彩云皱了皱眉头，说道：“刘二小姐，我记得这次的宴会我陆府并没有邀请你。” 这话一说，有人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但很快便掩唇忍住。 “而且，”彩云扬声说道：“上官小姐是老夫人邀请的客人，也是老夫人让我在这里迎接上官小姐的。” 原来，说别人没有邀请贴的人才是真的没有被邀请的人。 上官清月淡淡的扫过这位刘二小姐，从她难看的发青的脸上看出了些熟悉的样子，心里对这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但是，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她上心。 “怎么可能？！”就算是被彩云明确的告知了，刘二小姐还是不肯相信，大声的反驳道：“你怎么可能是来迎接她的，你难道不是来迎接慕容表姐的？” 这话一出，站在刘二小姐前面一些的女子脸色不受控制的沉了一瞬。 这个蠢货，自己闹就自己闹，竟然把她拉下了水。 慕容莲有了后悔的念头，不应该带她来的。 陆老夫人的大丫鬟本来来迎接谁对她慕容莲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这蠢货这样一喊，就好像她慕容莲被这个上官清月比下去了似的。 这样想着，慕容莲更是恶心，但面上却已经没了一丝丝的阴沉，反而是如莲花一般洁净纯美的模样。 “二表妹，可还记得来时答应我的话？万不可自视甚高，借着我的身份去为难她人。”慕容莲柔柔的说道，“去跟上官小姐道歉。” 这话一说，既把自己的身份抬的高高的、打压了上官清月的身份，也显出了她的知书达理、温和谦逊。 一石二鸟，不是一般的人物。 可偏偏她用惯了的出头鸟，今天却像是得了失心疯。 刘二小姐皱紧了眉头，本就不算美人的她，看上去更是粗鄙，毫无气质，衬得她身边的慕容莲更是如出尘的仙女一般。 慕容莲的目光都没有往上官清月看一眼，这样的无视显得她高高在上、根本看不上上官清月一样。 “可是，表姐我就是替你委屈。”刘二小姐看上去倒是委屈的不行。 一句话，让慕容莲前功尽弃，一口气憋着只想吐血。 不管慕容莲怎么在心里骂刘二小姐是个蠢货。 第1366章 寿宴争端5 那边，上官清月已经知道了这人是谁。 慕容县主，魏贵妃姐姐的女儿，很得魏贵妃的宠爱，因此才破格的被皇上封为了县主。 而上辈子，慕容县主正是陆将军的妻子，也是因为陆将军执意求娶慕容县主，才让他在皇上那儿失了宠。 彩云张了张嘴，但是现在慕容县主和刘二小姐之间显然已经没有了她插嘴的余地，莫名的有些憋屈，刚想大杀四方，却没有用武之处。 “上官小姐，我们进去吧。”彩云有些遗憾的对着上官清月说道。 上官清月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彩云往陆府里走去。 “刚才真是抱歉，我一直在门口等着您到来，可是偏偏刚才口干，去喝了口水，才没有来得及……”彩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没关系。”上官清月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疯狗要咬人可不是时时看着就能阻止的，非要用乱棍打死才行。 不过，比起疯狗，这狗主人的问题才更大。 刚才，刘二小姐出言不逊的时候，慕容县主可一句话都没有阻止。 这样看来，这慕容县主也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清贵纯真，飘飘欲仙。 上官清月微微垂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这慕容县主想不开非要撞到她的枪头上来，她也不介意再帮陆家一个忙。 “上官小姐，这边请。”彩云掀开了帘子，里面说话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陆老夫人身体虚，房间的里里外外都细心的收拾过，不让风吹进来让陆老夫人受凉。 上官清月进去后就皱了皱眉，仔细一看，这门窗封实了，还燃了一些银丝碳，这天气燃碳还太早了。 “上官小姐，快到老身这里来。”陆老夫人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起来，忙对她伸出了手。 这态度，未免太热络。 要知道，刚才陆老夫人听着她们说话，也只是嘴角强撑着笑意听着，而上官清月一来，她就笑开了花，还主动的要上官清月坐到她身边去。 这是明白的表明了她的态度，就是对上官清月另眼相看。 上官清月走了过去，握住了陆老夫人的手，坐到了她的身边，入手掌心发凉，神采中难掩疲惫，却慈祥的看着她，这让上官清月想到了家里的老夫人，忍不住开口说道：“陆老夫人，您身体有病气，这房间里应该更加注意通风，让病气散去。” 这来了第一句话就将这个是有些不礼貌的，可在陆老夫人看来，却看到了上官清月的一颗赤子之心，当下感慨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刚要吩咐丫鬟们照着上官清月的话去做，就听到了不和谐的嚷嚷的声音。 紧跟着脸色不好的慕容莲进来的刘二小姐，一进来就听到了上官清月的话，当下逮到把柄一下的喊了起来。 “上官清月，你是何居心？陆老夫人大寿，你一来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在咒陆老夫人啊？” 房间里有些窃窃私语起来，看向上官清月的目光都不好了起来。 第1367章 寿宴争端6 上官清月懒得理这跳梁小丑，但不代表她愿意让这种人抹黑。 虽然她对陆老夫人有恩，但是今天这日子，听了这样挑拨的话，陆老夫人就算现在没有放心上，以后呢？ 这是一根刺，没什么倒好，万一有点什么，这跟刺越扎越深，就成了毒刺。 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就拔去。 “陆老夫人这病是长年累月的积攒，我想在这些年，老夫人是各种各样的药喝着，补品吃着，对吗？” 上官清月看向了彩云。 彩玉疑惑的点了点头，有病吃药，身体虚就吃补药，有什么不对吗？ “有句话叫虚不受补，老夫人的身体其实是受不住的，补药补药，是药就带着三分毒，老夫人的身体这么虚弱也有补药的一些问题。” 上官清月解释着，这些都是病理，转而说道：“而现在房间密不透风，这么多人都在里面，还燃着碳，就像是吃‘补药’一样，老夫人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受不住，我也是关心老夫人的身体才会急切了些。” 上官清月目光看向了陆老夫人，轻声问道：“陆老夫人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口发闷、脑袋发晕？” 陆老夫人眼睛一亮，握紧了上官清月的手，说道：“确实是这样。” 上官清月没有再说什么，说到这里，该懂的人都懂了，就不需要再多言。 “还不快按照上官小姐的话去做。”彩云看伺候的丫鬟怔愣着，扬声说道。 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上官清月让丫鬟们把火盆也撤了，这下整个房间都清爽了起来。 “这样的坏境才适合老夫人养病，最好再准备一些绿植放在房间里，这样有利于老夫人身心舒畅，房间里没有些颜色，人没病也憋出病来。”上官清月细心的说道。 她对陆老夫人现在的观感还不错，不吝啬的多说几句。 而此刻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也事无巨细的都传到了大孝子陆将军的耳中，当下，这个早有耳闻的上官小姐在他心中的画面更加的立体了起来。 “将军，真的要按照上官小姐说的做？”手下的人有些迟疑，“上官小姐未免……” “太年轻？”陆晋远接了他的未竟之言，放下了手里的毛笔，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字，瞬间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那速度快的像是在万军之中夺敌将首级。 而此刻地上，被扔掉的纸团已经堆成了小山。 “额……将军……我觉得您有心就够了，这样舞文弄墨的刑罚之事还是交给专职的人去做的好……”手下冒着生命危险说道。 “陆言，这世上有有才能的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只要他们愿意在才能上刻苦专研总有一天是能做到的，但是如果没有才能，那用尽一生也无法做到，就像它们。”陆晋远指了指地上的一堆废纸，任凭他武运昌隆，却也无法写出一手好字来。 陆言若有所思，只是事关重大，老夫人可是将军唯一的逆鳞，为了老夫人将军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因此，陆言对这个突然出现，又很巧的救了老夫人的上官小姐心中提防万分。 最好这个上官小姐是真的巧合救了老夫人，也是真的有真才实学，要是她是处心积虑、且有别的心思，那他陆言就算拼出这条命去，也不会放过她。 第1368章 寿宴争端7 陆晋远终于放弃了舞文弄墨的事，与其拿这些鬼画符去让老夫人糟心，不如做点实事。 陆老夫人的病情是陆晋远最放心不下的事情，那天，被他派去保护老夫人的人回来禀告，说老夫人当街晕倒的时候，陆晋远的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等他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准备回府。 他听了彩云的回报，知道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上官小姐救了老夫人，而人才刚刚离开，本打算立刻就上门去感谢，但老夫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他实在放心不下，便记在了心上，想着改日报答。 后来各种事情太多，这一拖，刚好老夫人的寿辰到了，老夫人已经亲自发了请贴。 这上官小姐一来就又给了他一个惊喜，都说医者仁心，这上官小姐一来就关心老夫人的身体，让陆晋远对她的医术又多了几分信心。 遇到诋毁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反驳，这处事的态度和坚韧更是让陆晋远心中赞叹。 上官小姐是个不得了的女子。 这边陆晋远赞叹，完全不知道他身边的陆言心中是怎么想上官清月的。 但陆晋远这样的人，就算知道了陆言是怎么想的，也只会遗憾的摇头，一轮清月悬空的意境有岂是普通人能欣赏的。 那边，陆老夫人拉着上官清月不放手，嘴中都是赞叹，这样毫不掩饰的偏爱让很多人红了眼睛。 陆将军深受陛下宠信，又是个有实权有战功的大将军，是很多女子心中的夫婿人选，上官清月突然的出现又得到了陆老夫人的喜爱，就明显的就成了她们最大的对手。 而这样想的人里面，刘二小姐是明显的最扭曲的那个。 刘二小姐都没有收到邀请却还死皮赖脸的来了，自然是对陆将军也有些想法的，但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得罪不起的表姐，慕容莲明显的对陆将军也有想法。 刘二小姐要依靠慕容莲，自然不敢得罪她，只想着能多见见陆将军，万一陆将军更喜欢她，非要娶她呢？ 但现在，她妒恨的上官清月竟然又挡在了她的面前，要跟她抢陆将军。 上官清月她也配。 “上官清月，你未免太恶毒了。”刘二小姐忍不住的说道，尖酸刻薄的语气让人不适。 上官清月眸色微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真当她没有脾气？ 陆老夫人皱眉看了过去，“你是？” 陆老夫人身体不好，以往陆府的宴会都只是匆匆露一面，对这些小姐们很多都对不上。 刘二小姐见陆老夫人注意到她了，眼眸一亮，脸上堆上了笑容，福了福身说道：“小女刘宁紫，家父兵部侍郎刘永奇。” 果然是兵部侍郎家的人，上官清月想到了当时在宫宴上，帮着孟柔对她落井下石的刘宁安，姐妹俩都是一样的恶毒且愚蠢，还喜欢给别人当狗腿。 “哦。”陆老夫人意兴阑珊，显然对她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兴趣，“你刚才说的话是何意？” 第1369章 寿宴争端8 刘宁紫剜了一眼上官清月，丝毫看不出来陆老夫人对她的冷淡，反而以为陆老夫人听进了她的话，自以为乘胜追击。 “老夫人，刚才从上官清月进来后，您就冷待了大家，只一心的夸赞上官清月，这正是上官清月的恶毒，她败坏了老夫人的名声，这传出去会让大家觉得老夫人不懂礼数，而上官清月却借此大出风头！她用心极其险恶，是置老夫人于不利啊！” 陆老夫人听着，刘宁紫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确实见到上官清月太高兴了，以至于慢待了客人。 她多年不曾当家，倒是疏忽了。 只是，这人心是好是坏，她也不是老糊涂了，这刘宁紫明显的不怀好意。 陆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一个独自抚养儿子长大，还把儿子培养成材的老夫人岂是愚昧之人。 两相对比下，比起别的，恩情更重，不能让恩人冷了心。 想着，陆老夫人开了口，“彩云。” 彩云从旁边走了出来，面上有些焦急，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想替上官清月说句话，又意识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把刘二小姐请出去，以后我陆府的宴会都不许再邀请她。”陆老夫人一字千金。 彩云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应道，快步的走到刘宁紫的面前，伸手说道：“刘二小姐，请吧。” 刘宁紫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当下脚一软摔坐在地，形象全无。 “怎么会这样……”刘宁紫不肯接受，大声的对着陆老夫人喊道：“老夫人，您被上官清月蒙蔽了，她不是个好人，她都是骗你的。” 彩云皱眉，对着旁边的丫鬟说道：“你们在等什么？还不快请刘二小姐出去。” 刘宁紫挣脱不开，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去了，焦急中对着慕容莲喊道：“表姐帮我，我这都是替你委屈啊，明明你才是这里最尊贵的人，却被那上官清月比了下去，我是不平啊，你哪里比不上她？” 慕容莲几乎要吐血，恨不能撕烂了刘宁紫的嘴，但是现在她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额身上，刚才在门口谁都知道了，是她带着刘宁紫来的，要是刘宁紫这么被赶了出去，这打的也是她的脸。 没有办法，被拖下水的慕容莲只能给这个蠢货擦屁股。 慕容莲起身，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小姐的端庄优雅，刘宁紫跟她一比，就是地上的烂泥。 “陆老夫人安好。”慕容莲一开口就是规规矩矩的问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陆老夫人对慕容莲的印象也不错，更是因为慕容莲和自家儿子的一些渊源，对她多了几分关注和喜爱，自然也不会落她的脸面。 “莲儿有心了。”陆老夫人对她点了点头，却没有招她过去。 慕容莲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平常，陆老夫人身边的位置都是她的。 而现在，上官清月抢了她的东西。 本就看不顺眼，现在更是不顺眼。 让她看不顺眼的东西都该消失。 第1370章 寿宴争端9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慕容莲还是清贵出尘的模样，柔柔的对着上官清月福了一身，说道：“刚才的事我替二表妹向上官小姐道歉，她年纪还小，不懂事，请上官小姐海涵。” 看着慕容莲的样子，被丫鬟架住的刘宁紫忍不住的抖了抖，面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刘宁紫从小就跟在慕容莲的身边，看了这么多年，不敢说最了解慕容莲，只是看的多了，有了些预感。 慕容莲眼高于顶，没有她身份高的人都不被她看在眼里，是极致的轻蔑，而一旦被她看在了眼里，那么那人的下场都会莫名其妙的惨烈。 刘宁紫觉得莫名其妙，是的，莫名其妙，那些人得罪了慕容表姐，然后很快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得到惨烈的下场，但又好像跟慕容表姐完全没有关系。 刘宁紫只能说服自己是巧合，但也因此，她完全不敢反抗慕容莲。 而此刻，上官清月被慕容莲看在了眼里。 刘宁紫扭曲的兴奋了。 上官清月你的报应到了。 被惦记的上官清月只是淡淡的看向了慕容莲，好一招以退为进。 在大家看来，慕容莲又做错了什么呢？最后还要替刘宁紫道歉，好一个温柔善良的表姐。 这样一来，她被刘宁紫影响到的名誉就完全的恢复了。 而她上官清月如果不肯原谅是不是很快就会有个小心眼、不能容人的名声？ “慕容县主爱护表妹的心让我动容，只是放纵并不是好事，刘二小姐现在这样不顾场合胡言乱语是不是也有你们纵容的原因？” 上官清月淡然，想撇清关系未免想的太美。 上官清月的话一出，不由的让在场的人质疑起慕容家和刘家的教养。 慕容莲眸色微冷，但只一瞬，又恢复了清贵出尘的模样，柔柔的说道：“宁紫她从小就没有母亲。“ 说完，慕容莲停顿了一瞬，看到在场的人面色有些了然，将刘宁紫没有教养的事跟没有母亲联系起来后，才又继续着说道：“也是因此，宁紫对长辈的疼爱很是看重，她也是因为太想得到老夫人的喜爱了，才会对得到老夫人喜欢的上官小姐有些妒恨，才会口出恶言，平时，宁紫虽调皮了些，却也不会如此。还请老夫人和上官小姐看在她一片孺慕之情，原谅她这一次。” 慕容莲动之以情，能言善辩，巧妙的撇清了自身和慕容家，还把刘宁紫对上官清月的妒恨，说成了是对陆老夫人太过孺慕才会做错事。 环环相扣！ 上官清月忽然感觉到了危险，像是这天地间冥冥中的宿命在压迫着她。 陆老夫人早年丧偶，对刘宁紫的遭遇有了些同情，目光微微的看向了上官清月，想看看她的态度，毕竟刘宁紫针对的是她，别人都不好开口说什么。 上官清月温和一笑，“既是如此，我便原谅她这一次。” 慕容莲微微一笑，初次交锋，她站了上风，上官清月也不过如此。 “只是，”上官清月又接着说道：“慕容县主以后可要好好的规劝刘二小姐，我见刘二小姐也是万分的孺慕慕容县主，慕容县主的话想必她会愿意听的。” 言下之意，孺慕你这么多年都没学好，是你其实根本没那么爱护刘二小姐，根本没有教过她，还是刘二小姐就是跟你学的啊？ 想撇清关系，做梦！ 第1371章 寿宴争端10 慕容莲沉怒，不识好歹！ 刘宁紫一听，自己有留下来不被赶出去的机会，立刻的嚷嚷了起来。 “我听我听，我听表姐的话，我从小到大最听表姐的话的，表姐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表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刘宁紫激动万分，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猪队友把慕容莲卖了个彻底，忽地，看到了慕容莲冷眸瞥了过来，吓的闭上了嘴巴。 刘宁紫这么一闹，现场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陆老夫人出来说了话，“既然上官丫头说原谅她了，那老身也就原谅她这一次，慕容丫头以后可要好好的教导她，别再当众做出这种没有教养的事情来。” 慕容莲脸色难看，低低的应了一声。 而刘宁紫听到老夫人这样说，当下便忘记了慕容莲的可怕，连忙欢声笑语的感谢老夫人，自然有意无意的无视了上官清月。 刘宁紫还自以为睿智，反正她不想对上官清月服软。 但其实，她这做派看进了在场有些夫人的眼里，大喊大叫、没有规矩、心思恶劣、不知感恩。不久，将在京中夫人圈里传遍，不仅影响了她自己的婚配，也影响了整个家族女子的口碑，就连慕容莲也受到了一些牵连，只是慕容莲身后有魏贵妃撑腰，影响不大罢了。 上官清月也不在乎刘宁紫口头上的道歉，反正也已经狠狠的给了这疯狗一棒子了。 “丫头，让你受委屈了。”陆老夫人拍了拍上官清月的手背，慈祥的脸上带着歉意。 上官清月回过神来，看到陆老夫人这样子有些怔愣。 她相信刚刚她的强势和半点不让陆老夫人肯定看在眼里，若是寻常老夫人，就算是她家里的亲奶奶不会喜欢，会觉得她不顾大局。 上官清月刚才只想着，没有来别家做客还要被欺辱的道理，根本没有想着替陆老夫人顾全大局，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之人，而且她还救过陆老夫人一命，说一千道一万，她来陆府是恩人。 只是没想到，陆老夫人如此偏袒与她，反倒让上官清月心中绵软起来。 “又不是老夫人让我受委屈了。”上官清月的神态亲昵了一些，面上的笑意也深刻了些。 “好孩子。”陆老夫人越看越喜欢她，这丫头不错，转念间，想到这丫头也还没有婚配，心中有了个念头。 上官清月不知道陆老夫人在想什么，陆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她便摸到了陆老夫人的脉象。 看来陆老夫人确实有用她开的药方，症状已经稍有缓解，这只是第一步，这多年的病根不是一贴药就能根治的，接下来的药方要有变化了。 “呸。”暂时不敢作妖了的刘宁紫看到上官清月风光得意的模样小声的呸了一声，转眸正想跟慕容莲悄悄的骂一骂上官清月，但是一转眸看到慕容莲的样子时，吓的刘宁紫瞪大了眼睛，紧张的咽了咽嗓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慕容表姐的样子好可怕。 第1372章 寿宴争端11 慕容莲冷眼看着陆老夫人和上官清月越说越投机，没一会儿就黏黏糊糊的像是亲祖孙一样，眼眸更沉。 老不死的。 这几个月，慕容莲用尽心思的讨好陆老夫人，就为了能让陆老夫人对她另眼相待，让她能顺利的嫁入陆府。 但是不管她怎么讨好，陆老夫人虽然对她不差，但是远远没有对着上官清月这种喜爱。 这一瞬间，慕容莲看向陆老夫人的眼里带上了杀意。 没有用、甚至还会造成阻碍的东西就要尽早除去。 这样想着，慕容莲的手指似是无意的捻了捻自己的衣袖，然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放了下去。 这一捻一放间，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温柔优雅的模样。 “老夫人，将军派人来吩咐，请各位夫人入席，要开席了。”彩云近身说道。 陆老夫人也有些乏了，正是时候，让夫人们前去入席，而她则留在这里休息。 陆老夫人常年身体差，以往的宴会都是这样的，夫人们也没有意外。 “去吧。”陆老夫人虽然不舍，还是让上官清月前去入席，只是又说道：“一会儿散席了可不要走，千万要来看看老身再回去。” 上官清月点头，“那是自然，那老夫人我先去了。” “好。”陆老夫人松了手。 上官清月出去的时候经过了慕容莲和刘宁紫的身边，刘宁紫恶狠狠的看着她，而慕容莲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上官清月，反而是起身往陆老夫人的身边走去。 上官清月从门口出去，在丫鬟的指引下往大厅走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男女分席，中间用屏风隔开，说话间都能听到，没一会儿，陆晋远便走了进来，没想到慕容莲和刘宁紫也跟着他一起走了进来。 陆晋远和慕容莲走在一排，而刘宁紫跟在身后，男子英姿飒爽，女子清贵柔美，看着甚是登对。 “一对璧人，看来无风不起浪。” “是啊，也是好事，慕容县主也配得上陆将军的身份。” “胡说，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哪里配得上陆哥哥。”一片赞叹声中，上官清月听到了不服气的小声反驳，不由的侧目看去。 小丫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杏眸微瞪，圆润的小脸上带着怒气看着生机勃勃，只是这小丫头脾气不好，注意到上官清月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上官清月一眼。 上官清月收回了目光，就在这时，慕容莲和刘宁紫已经在丫鬟的引领下走了过来，正好和上官清月坐在一桌。 陆晋远站在最前面，向着大家拱了拱手，说道：“陆某是粗人，不会说什么场面话，在此，感谢大家来参加家母的寿宴，开席吧。” 倒是简单明了，没什么啰嗦的废话，可见是个豪爽简单的性格，上官清月不由的有了些赞赏。 忽地，目光扫过了刘宁紫，就发现她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手指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服，见她看过去，竟然没有发疯，反而是目光闪躲的移开了。 第1373章 寿宴争端12 上官清月觉得有些不对劲。 刘宁紫猛地站起身来，动静过大，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我……我去方便一下。”说完，刘宁紫就慌慌张张的往外走去，这慌乱间，又惹出动静来。 “哎呦，你眼瞎了，没看见本小姐的脚在这里？”刁蛮少女怒斥道。 刘宁紫一看到少女，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秦玉萱。 秦玉萱出身富可敌国的皇商秦家，连皇上都格外看重的秦家，她的母亲正是皇上亲自指婚的皇家郡主，钱权的结合，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能得罪的。 这话自然不是刘宁紫这脑子能想到的，是之前和秦玉萱起冲突后，被父亲责罚的时候，从父亲的口中得知的。 刘宁紫虽脑残，也知道跟秦玉萱起冲突会被父亲责任，于是只能做小伏低的道歉。 “是姐姐不小心，姐姐向妹妹道歉。” “谁是你妹妹，别乱攀亲戚，我可没你这样的姐姐。” 秦玉萱鄙夷的看着她，高傲的仰着脑袋，“我的姐姐可是小郡主，你算什么？” 刘宁紫的脸色发紫，听到秦玉萱这话，本就害怕慌乱的她怒气上头，一下子就忘记了会被父亲责罚的事情，冷嘲热讽了起来。 “你喊小郡主姐姐，小郡主答应你吗？不过是卑贱商人之女。” “你说什么？”秦玉萱怒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这下，谁都别吃了，不仅她们这一桌，其他人也被吸引了过来，看到是刘宁紫和秦玉萱在吵闹，当下都了然，这两人都是京中夫人们绝不能娶名单的前两位。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刘宁紫见戳中了她的痛脚，更是战力大增，刚想再接再厉。 “二表妹。”慕容莲柔柔的喊道，这声音听在刘宁紫耳里却像是结冰一样的寒冷，她冲上头的血液瞬间的冷了下来。 慕容莲施施然的起身，对着众人福了福身，歉意的说道：“万分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便，二表妹，跟各位夫人还有秦小姐道歉。” 刘宁紫抿唇，根本不敢反抗，“秦小姐，对不起，各位夫人，对不起。” 慕容莲点了点头，规劝道：“以后万不可再犯。” “我知道了。”刘宁紫缩了缩头。 旁边看着的夫人都点了点头，慕容县主果然识大体。 “嘁，要你做好人。”秦玉萱却丝毫不领情，反而更被激怒了，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装模做样的小人，你比刘宁紫更让人恶心。” 慕容莲蹙眉，似是被秦玉萱的恶言伤到了一般，不解的问道：“秦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有误解。”秦玉萱冷哼，目光从上而下骄傲的扫了扫众人，“其他人看不出来，都被你蒙在鼓里，而我不一样，我才不会被你的虚伪迷惑。” 一句话得罪所有人的本事也不是常人能有的。 “这是怎么了？”陆晋远走了过来，按理说，男子不该来这边，只是这陆家情况特殊，只有陆老夫人一个女眷，而陆老夫人的身体又不好，只能由陆晋远出面。 第1374章 寿宴争端13 秦玉萱一见到陆晋远就委屈的撇嘴，瞪着杏眸指责的看着他，倒是倔着不开口说话了。 “也没什么，就是秦小姐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慕容莲优雅大方的说道，一副不记仇的模样。 “我说了，没有误解！”秦玉萱不服气的大声说道：“你就是一个表里不一虚伪至极的人。” “玉萱！”陆晋远沉下脸来，“这些话不是你的身份该说出来的，道歉。” “好啊，你也向着这个女人。”秦玉萱怒了，又委屈又愤怒，“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陆晋远觉得头疼，“玉荣郡主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提到母亲，秦玉萱有些心虚了起来，“那个……嗯……母亲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让我自己来了。” 秦玉萱说了谎，玉荣郡主身体不舒服是真，可也没让秦玉萱来，玉荣郡主太了解自己女儿了，知道没人看着肯定要闹事，是秦玉萱趁着玉荣郡主吃了药睡了，偷偷的跑来的。 这话自然不能跟陆晋远说。 但陆晋远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来了，就安分的坐着，别闹事。” 教训完秦玉萱，陆晋远这才转身对慕容莲说道：“玉萱年纪小，被惯坏了，还请你不要介意。” 慕容莲衣袖下的拳头握的紧紧的，面上却丝毫不显露，“无碍，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陆晋远对着她拱了拱手，然后转眸看向秦玉萱，脸又沉了下来，“不要再闹事。” “哼！”秦玉萱不服气的大声哼哼，气的直跺脚，就是要跟陆晋远反着来。 “你！”陆晋远头疼，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彩云慌慌张张、急切的跑了过来。 一看到陆晋远，彩云顾不得场合就说道：“将军，老夫人她突然吐血晕过去了！” 这对陆晋远来说不异于晴天霹雳，转身他就走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弯下了腰，当下几声惊呼。 陆将军是什么人？ 不仅自身功高，更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春风得意，就算是王爷皇子见到他，也要笑脸相迎，他现在却对着上官清月如此，怎能不让人惊叹！ “还请上官小姐出手，替家母医治。” 陆晋远的姿态放的很低，他本不需要这样，可见他对陆老夫人的看重。 上官清月也不摆架子，事关人命，当下便往陆老夫人的房间赶去。 按理说不该的，她刚才才替陆老夫人把过脉，脉象平稳，不是会突然晕过去的脉象，而且还吐了血。 除非，是有人做了什么，才让老夫人的病情有了变化。 进了房间，走到床前，上官清月看到老夫人的脸色，心中一沉。 上官清月把了把脉，果然，脉象杂乱，再伸手打开了陆老夫人的嘴巴，腥臭之气散出，转过脸颊，耳后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 当下，上官清月心中已经有数，她擦了擦手，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陆晋远。 “陆老夫人是中毒了。” 第1375章 寿宴争端14 中毒？！ 陆晋远眸光凌厉，回京后收敛了的铁血将军的气场暴露了出来，杀气逼人。 什么人？敢在陆府对陆老夫人下毒？ 陆晋远誓要抓出此人，不死不休！ “陆言，关上大门，今天这事不水落石出谁都不准离开。” 这话一出，跟过来的官员、夫人们都喧哗了起来。 “陆晋远，在皇城脚下，你这样做是要造反吗？别以为陛下宠信你，你就能为所欲为？！”王令元冷声说道。 王令元作为开国将领镇南侯的后代，本就看不上陆晋远这个破落户，偏偏这个破落户现在的官职稳稳压他，还得到了陛下的宠信。 王令元妒恨不已，却毫无办法，今天陆晋远主动把把柄递过来了，他自然要抓住机会。 陆晋远冷声说道：“等事情解决了，我会亲自向陛下解释，也会亲自上各位府上表达歉意，现在，一个都不许走。” 陆晋远强势的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整个陆府都被围了起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上官清月也听到了陆晋远的话，但是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给老夫人解毒上。 一线草之毒霸道至极，错过了时辰任凭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从下毒到毒发再到致命不过一刻钟，下毒之人是想要陆老夫人的命。 若不是她在，陆老夫人今天必死无疑。 银针扎在陆老夫人的耳后抑制毒性蔓延，而后上官清月沾了一点陆老夫人嘴角的血迹，手指放在鼻尖细细的闻着。 一线草之毒有七种配方，每一种都有不同的解法，认错一味毒草都可能救不回陆老夫人。 “陆将军，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愿意配合留下来，等事情水落石出，只是这……”慕容莲柔柔的说道：“我竟不知道上官小姐还会医术？” 慕容莲这样一说，因为陆晋远的话而浮躁的人都看向了上官清月，这才又想起，刚才陆晋远求上官清月的事情，而且还是求上官清月替老夫人治病。 这实在太稀奇了，只听说上官清月的才名，不曾想上官清月还会致命？ “可别是在招摇撞骗，半吊子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才名，现在又说会医术，可笑。”秦玉萱接替了刘宁紫的位置，跳出来说道。 想用给陆老夫人看病来吸引陆哥哥的注意，太坏了！她一定不会让她如愿的。 “陆哥哥，你可别信她，什么中毒？我看老夫人就是跟往常一样病发了而已，上官清月她不会治就胡说八道，我立刻回府去请给娘亲看病的御医过来。” 陆晋远冷声说道：“玉萱，这个时候不要再捣乱，否则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事关陆老夫人的生命，陆晋远是一点意外都不能承受。 而从来没有被陆晋远这样冷待过的秦玉萱受不了了，她眼眸含泪，愤怒的喊道：“陆哥哥，你为了这个女人凶我？你以前从来不会凶我的，不管做了什么你都不会这样，是这个女人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是不是？” 第1376章 寿宴争端15 上官清月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这个脑袋的更严重。 “陆将军，现在这个需要保持安静。”上官清月顶着秦玉萱要杀人的目光说道，丝毫没有把自己又被人记恨了放在心上，现在她一心只为救人。 陆晋远眉心一褶，“我现在就让所有人都出去，家母就拜托上官小姐了。” 陆将军行军也是如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他确信，这里如果还有人能救老夫人，肯定就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了。 “陆哥哥？！”秦玉萱不敢置信，陆哥哥竟然要听这个贱人的话，把她赶出去。 “陆言，把玉萱带出去。”陆晋远懒得多话，对着陆言下令道。 “秦小姐得罪了。”陆言拱手说道。 “你敢！你不过是个下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让娘亲求陛下杀了你。”秦玉萱蛮横的说道，怒目而视的可怕模样完全的破坏了那双杏眸的美感，显得可怕。 陆言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不可能被她吓到，而且陆言只听陆晋远一个人的话，秦玉萱话音落下，陆言就一掌下去打晕了秦玉萱，然后让丫鬟们扶着秦玉萱去了别的房间。 慕容莲没想到秦玉萱这么没用，根本没有妨碍到上官清月。 这毒是她下的，慕容莲知道这毒的可怕，她不相信上官清月能解，但是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才会出声引起秦玉萱对上官清月的注意，凭着秦玉萱对陆晋远的独占欲，肯定会闹事，这样就能拖延解毒的时间，时间一过，大罗神仙都别想救。 只是没想到，陆老夫人生命危急的时候，对着恩人玉荣郡主的孩子，陆晋远都毫不留情面。 “慕容县主，请。”丫鬟走到了她的面前，慕容莲的目光从上官清月的身上收了回来。 没有担忧的必要，这毒没人能解。 她也是着了魔了，竟然被上官清月影响到，真的担心了起来。 “好。”慕容莲想清楚，柔柔的对着丫鬟说道，然后饱含担忧的、恋恋不舍的目光看向了陆晋远，说道：“陆将军也不要太担心，我相信陆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陆晋远点了点头，根本看都没有看慕容莲一眼。 慕容莲心中冷哼，总有一天她会拿下陆晋远，让他对自己俯首帖耳。 慕容莲的怒火微微外泄，冷眸转身，却没想到竟然被人撞到。 “表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刘宁紫立马的道歉，整个人和刚刚来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竟然畏畏缩缩了起来。 因为心慌意乱，她没能及时的跟着丫鬟走，刚好撞上了转身离开的慕容莲。 看到慕容莲的冷眸，刘宁紫吓的要哭出来了。 她真的不敢了，以后，她再也不缠着慕容莲了。 慕容莲轻轻的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刘宁紫的手，微微的蹙眉，担忧的说道：“二表妹的手怎么这么冷，莫不是……” 慕容莲故意的拖长了尾音，在刘宁紫看来像是恶魔一般恐怖。 “不是我。”脱口而出。 第1377章 寿宴争端16 刘宁紫回过神来，脸色苍白的像是生个重病一样，一直恍惚的眼神更是没了神采，几乎是哭腔着，“慕容表姐，我……” “二表妹，你果然是生病了吧？”慕容莲更是担忧的模样，一脸的果然如此，“一直心神不宁的，脸色还这么苍白，都怪表姐没有照顾好你。” 说着，慕容莲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去给刘宁紫端杯热水过来，自己亲自扶着刘宁紫往外走去。 刘宁紫僵硬的走着，浑身都冒了冷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表姐，放过我。”刘宁紫小声的呢喃着。 慕容莲面上柔柔的笑着，同样小声的回道：“二表妹，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陆老夫人的房中，只剩下了上官清月和陆晋远，还有一个丫鬟彩云伺候着。 “陆老夫人中的是一线草的毒。”上官清月这才开始说道。 一听到一线草三个字，陆晋远眼眸中的精光如猛虎一般。 一线草来自塞外，制作的毒药生长在被陆晋远战胜过的小国，这小国曾想凭着这一线草的毒放倒所有的大周将士，然后长驱直入，用这恶毒的手段占领整个大周国。 本来陆晋远都拿这毒束手无策，后来还是有一位神医正好路过，救了大周的将士，帮助大周的将士解了毒，战胜了敌国。 这一线草有七种药方，这个时候要去哪里找神医？！ 陆晋远的心凉了。 难道是为了报复他，有敌国的奸细混进了陆府，给老夫人下了毒，要让他悔恨终生。 铁血将军此刻也落了泪。 “这毒有七种药方，每一种都有七种毒草，猜错一个都不行。”上官清月继续着说道。 “我知道，救不了不怪你。”陆晋远只以为上官清月是想说自己无能无力，他不得不接受。 “谁说我不能救。”上官清月骄傲的抬起了头，她骄傲于自己的一身医术。 陆晋远猛地睁开了双眼，激动的抓住了上官清月肩膀：“当真？” 上官清月皱了皱眉，推开了陆晋远的手，才从容不迫的说道：“自然，而且我已经知道这一次的毒是哪七种毒草了。” 柳暗花明，没想到除了神医外还有一个人能解这毒，还是如此年轻的少女。 “那就有劳上官小姐，陆某不甚感激。”陆晋远发自肺腑的说道。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吩咐彩云去煎药。 药很快的端了过来，陆晋远扶起了老夫人，一口一口的喂了下去，没过一会儿，老夫人睁开了眼睛。 老夫人到底是身体底子不行，这又受了大罪，就算醒了过来，神色也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只睁了一会儿眼睛，安了陆晋远的心，就又昏睡了过去。 “陆老夫人的身体亏空的太厉害，本来就只能以养为主，现在又受了这大罪，也只能精心的养着了。” 陆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多年亏空，就算她出手治好了，也难以恢复到完全健康，现在又中了这种剧毒，毒性伤了五脏六腑，对她的寿命是肯定有影响的。 第1378章 寿宴争端17 陆晋远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有了心理准备，就算是有准备，这不异于杀母之仇也让他怒火上涌。 “多谢。”陆晋远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参与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逃。” 别院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心越发浮躁。 慕容莲坐着，目光凝视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脸上轻松的笑容慢慢的变得淡了一些。 按照她的计划，陆老夫人现在应该已经命丧黄泉，陆府该乱起来了，但是现在陆府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指尖在桌子上小幅度的划动着，慕容莲的表情像是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 刘宁紫张了张嘴巴，在慕容莲看过来的时候又害怕的闭了起来，比起刚才，刘宁紫已经冷静了很多。 每一次慕容莲都能全身而退，没有任何人怀疑她，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 这样想着，刘宁紫握紧了拳头，这次也不会有事的，所以不要害怕。 “陆将军。” 陆晋远来了。 “话不多说，大家也都清楚我是为了什么，家母中的毒从下毒到毒发只要一刻钟，这一刻钟也让我锁定了犯人的身份。” 陆晋远看向了在场的夫人们，“家母最后见的人中一定有犯人。” “陆晋远，你这就是在怀疑我们？”刚才在陆老夫人房中的其中一人怒道。 这种怀疑伤了夫人们的口碑，不洗刷干净，以后都别出门见人了。 “是。”陆晋远丝毫没有缓和气氛的意思，他确实在怀疑她们，而且他确定她们之中有犯人。 “好啊，陆晋远，以后你这陆府的门我来都不会再来。”那夫人直接放了狠话，也是逼不得已，否则也不会想着要和陛下面前的红人断绝往来。 陆晋远丝毫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陆老夫人一人。 “一会儿，会由陆府的丫鬟们进行搜身。”陆晋远说着，训练有素的丫鬟们已经走了进来。 男女眷本就分开在不同的院子里，由丫鬟们依次带着夫人们去内室搜身也不算太不知分寸，只是这大大的伤害了夫人们的颜面，想来今天过后，将有不少的折子参陆晋远。 “陆将军，老夫人现在还好吗？”慕容莲开了口，缓和了这紧张的气氛，这种时候，她还像往常一样善良温和，也着实的在各位夫人那里评价又高了一些。 陆晋远点了点头，“家母暂时无碍。” “那就好。”慕容莲柔柔笑道：“那就让我先来吧，毕竟我是最后接触老夫人的人。” 很多人都看到了，慕容莲也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反而让人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要说最后接触老夫人的人，难道不是上官清月吗？”秦玉萱醒了过来，冷着脸愤怒的说道。 此刻，她最恨上官清月，连慕容莲这个表里不一的贱人都要往后排，而她恨谁就要让谁不好过。 “实话说。”慕容莲的手指掩了掩唇，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决定了要说出来的模样，“刚才，老夫人一直都牵着上官小姐的手，不过，我觉得肯定是秦小姐误会了。” 第1379章 寿宴争端18 “小姐，不好了。”墨竹脸上掩不住的怒火和担心。 上官清月的目光从陆老夫人的脸上移开，看向了墨竹。 “她们太过分了，小姐！”墨竹气的不行，“明明是小姐救了陆老夫人，但是她们竟然在怀疑是小姐给陆老夫人下了毒。” 上官清月眉心轻拧，心里也觉得荒唐，起身说道：“我们去看看。” “上官小姐，那老夫人她……”彩云听到有人怀疑是上官清月给老夫人下毒，也觉得一头雾水，谁都可能，就是不可能是上官小姐，而比起这个，她更担心老夫人。 刚才是将军请上官小姐留在这里，帮忙照看老夫人的，现在上官小姐说要出去，那老夫人的安全怎么办？ “我们小姐明明是救人，现在却连自己的清白都要被诬陷了。”墨竹没好气的说道。 上官清月阻止了墨竹继续说下去，来到陆府到现在，陆家的人对她怎么样她都看在眼里，能结善缘当然比恶缘好。 “陆老夫人没有大碍，余毒已清，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上官清月对着彩云说道，“已经不需要我继续留在这里了。” 看着上官清月清雅的背影，彩云为难的咬了咬唇，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彩霞说道：“老夫人这里你精心看着，我去一下，不能让恩人寒了心。” 彩霞嗯了一声，想到自己当时对上官清月的不信任，现在还觉得很不好意思。 上官清月到的时候，正是所有人都要强行给她定罪的时候。 上官清月心中微微讶异，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些人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是她？ 看到上官清月走了进来，院子里安静了片刻，但很多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很不善。 陆将军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受邀来陆府参加陆老夫人的寿宴的，本来是无上荣光的事情，但现在却成了她们的一个污点，可不就让她们恨上了下毒的人。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很多人已经认定了是这个上官清月监守自盗，为了出风头，先是给陆老夫人下毒，然后又亲手来救陆老夫人，既能让陆将军欠她一个人情，还能借着这个场合声名大噪。 为什么很多人深信不疑，自然是因为从来没有听说出上官清月竟然还会医术？而且这件事到最后只有上官清月能获得好处。 实在是可恶。 “哼，你还有脸出现？”秦玉萱已经深深的恨上了上官清月，恨不能杀了她吃了她的肉来解恨。 都是因为这个贱人，让她被陆哥哥冷待了。 上官清月睨了她一眼，淡然说道：“秦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没脸出现？倒是秦小姐母亲出身皇族，自身却没有半点皇家气度，才该是躲回家中，多读些圣贤书才是。” 上官清月一番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话语，端的是温良恭谦却丝毫不软弱的姿态，人敬我我敬人，让陆晋远眼眸微亮。 第1380章 寿宴争端19 上官清月一个脏字都没带，却字字都扎在秦玉萱的心上。 秦玉萱平生以自己的出生为傲，以自己的娘亲是皇家郡主为傲，平素里也自认为自己出生皇家，最恨人说她不配皇家。 “上官清月你竟然蔑视皇家威仪？”秦玉萱惊怒，狠狠的一拍桌子，“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秦玉萱摆着威风，但此刻她是在陆府，根本没有人会听她的。 秦玉萱气的胸口起伏着，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贴身侍女的脸上，十三四岁的少年从竟然把侍女打的脸颊肿起。 秦玉萱破口大骂，“你是死人吗？别人都欺负到你主子的脸上来了，你站一旁看戏？” “大小姐，小桃错了。”叫小桃的侍女红着眼睛起身，看着可怜兮兮的。 这场景让陆晋远皱了皱眉心，他早知秦玉萱蛮横，却没想到她能凶恶到这种地步，眼看着秦玉萱又要动手打小桃，陆晋远咳了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到上官清月说道。 “蔑视皇家威仪？”上官清月淡然的开口，“不知道在场的哪一位是皇家？” 秦玉萱自认皇家，也不看看皇家承不承认她？ 说到底，皇家姓轩辕，而秦玉萱姓秦。 平时小打小闹的就算了，要是秦玉萱闹大了，让陛下知道了，倒霉的肯定还是秦玉萱自己。 秦玉萱握紧了拳头，“你竟然敢……” “敢什么？”上官清月打断了她，眼眸微扬，眼底流转着醉人的光晕，“我也是为秦小姐好，要是陛下知道，你这样在外面借着皇家的名义欺压她人，到时候，受到惩罚的肯定是秦小姐。” “什么叫借着？我本来就是皇家的人。”秦玉萱骄傲的说道，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上官清月笑了笑，“是吗？那请问秦小姐的封号是什么？慕容县主，你知道吗？” 上官清月话锋一转，突然的问一旁沉默看戏的慕容莲。 太突然了，慕容莲都没来得及掩饰自己的神色，从看好戏的模样转变成往常的温柔清贵，这一瞬间的怔愣，让她纯美如莲的脸蛋有了些许的瑕疵。 “慕容县主？”上官清月又叫了她一声，不急不缓的语气，像是根本没发现慕容莲那表情里一瞬间的扭曲。 慕容莲勉强的弯了弯唇角，“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陛下有赐给秦小姐什么封号。” 秦玉萱的脸颊红透了，是尴尬愤怒，也是感到被羞辱的恼羞成怒。 “我的娘亲可是玉荣郡主，你们这样对我，我一定要告诉娘亲，让她告诉皇上，狠狠的惩罚你们。” 被拖下水了，慕容莲眯了眯眼睛。 上官清月走到了秦玉萱的面前，伸手将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旁的小桃拽了出来，眼眸直视着秦玉萱。 “我想陛下要是知道你是怎么对待她人的，被狠狠惩罚的人只怕会是秦小姐你。” 小桃慌乱的睁大了眼睛，急忙的挣脱开了上官清月的手，猛地跪倒在秦玉萱的面前，畏惧的颤抖着。 “小姐，我错了，小桃错了，不要打小桃……” 第1381章 寿宴争端20 当着众人的面，上官清月并没有停止，打狗就要打到狗痛。 “你这个叫小桃的婢女，看着年岁正是花样年华，但是身形却如此的消瘦，走路时脚步虚浮，脸上是厚粉都遮不住的苍白，时不时的掩唇咳嗽，这都是她长期被虐打的证据，我相信，她的身上也还留着被你虐待的痕迹。” 上官清月只从刚刚秦玉萱打小桃之前才注意到小桃，看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没有，小姐对我很好。”小桃激动的反驳道，却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连忙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却也因此露出了她的手腕，那手腕上是青青紫紫、一层叠着一层的伤痕。 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 小桃赶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往身后藏去。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更是坐实了一切。 秦玉萱却不在乎贴身侍女的掩藏，冷哼着说道：“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我打她了又怎样？就算我打死她也是她的命，皇上才不会因为这种贱民而惩罚我。” 在场还有这不少的婢女，各位夫人身边也都带着服侍的丫鬟，听到秦玉萱这么践踏小桃，就像是在践踏自身一样，情绪都有了些波动。 可她们又能做什么。 青萍垂了眸，眼眸中带着冷光和对上官清月的感激，幸好她的小姐是上官清月，幸好她没选错。 “在陛下眼里，万民都是他的子民，陛下仁爱，见到这样残忍的事情，是一定会秉公办理，为万民做主。” 上官清月的话掷地有声，带着对陛下的敬畏和崇敬，让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稍稍低下了头颅，像是感受到了陛下的威仪。 “胡说，胡说，陛下不会的，贱民罢了，死了也活该。”秦玉萱疯魔了起来，像是证明自己的话一样，抬脚就想踢开小桃。 “秦玉萱，够了。”陆晋远拦住了她，而旁边的陆府丫鬟扶起了小桃，将她带到了一旁，像是要保护她一样，好几个丫鬟状似无意的站到了小桃的身前，挡住了秦玉萱的视线。 “陆哥哥？”秦玉萱瞪大了杏眸，“你这是在干什么？小桃那是我的丫鬟。” 陆晋远沉着脸看她，“我会跟郡主说，小桃我要了。” 经过刚才的事，小桃已经不能留在秦玉萱的身边了，留着就只有一条死路，而陆晋远要了小桃，就是在救她一命。 小桃的眼睛慢慢的睁圆了，泪光浮现。 没一会儿，小桃压抑的哭声从人后传来。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陆晋远，眼眸中是遇到知己的满意。 本来她就在想要怎么救下小桃的命，而陆晋远就直接解决了，甚至他们连眼神都没有接触一下，这默契像是天生知己一般。 “我不同意。”秦玉萱喊了起来，“不过是一个贱民，她该死，上官清月你也该死，你们都该死，你们看什么？在嘲笑我是不是？我可是皇室血统，你们都是贱民。” 上官清月坦然的看着她，“我等是大周子民，是陛下的子民。” 第1382章 寿宴争端21 “啪~啪~啪~”有节奏的鼓掌声在院门口响起，众人看了过去，就看到了神秘冷酷的七皇子殿下轩辕澈。 冰冷的玉颜带着皇家的威仪，一出现，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七皇子殿下。”陆晋远拱了拱手，其他人也对着轩辕澈行礼。 上官清月跟着众人一起行礼，只是看着周围的夫人小姐们看着轩辕澈的眼神，忽然的觉得心里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了一下。 “免礼。”轩辕澈冷淡的说道，“父皇让我带替他来祝寿，这是发生了什么？” 陆晋远先是感谢皇恩，然后才把陆府发生的事情对着轩辕澈说了一遍。 其实轩辕澈什么都知道，他一直让赵枫留意着，会这么及时的出现自然也是早有准备。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在皇城脚下对大周功臣的家眷下毒，是对大周皇室的蔑视，这件事我会禀告父皇，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轩辕澈说道：“赵枫，带人把陆府围了，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派人去禀告父皇，定要让凶手后悔投胎。” “是。”赵枫领命往外走去。 这陆将军让人围了一圈，七皇子殿下又让人围了一圈。 这到底算谁围的？ “多谢七皇子殿下。”陆晋远真心的感谢道，本来他擅自让手下的兵围了陆府是私下用兵，肯定会被参几本，甚至说他谋逆都可以，到时候陛下心中对他肯定会有根刺。 而现在七皇子殿下派人围了陆府，又禀告了陛下，这就是皇室办案，直接的帮他洗清了谋逆的罪名。 轩辕澈走到了正位坐下，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正好面对着上官清月的方向，然后才又才想起一般的说道：“秦玉萱掌嘴五十，立刻执行。” 可以说是阴晴不定，忽地的，矛头就指向了秦玉萱，但是很多人也觉得秦玉萱活该，终于是祸从口出，这正好被七皇子当场逮到，等后面要是陛下不知道还好，陛下若是知道，这另一顿责罚也少不了。 这秦家要被秦玉萱给连累了，要知道，现在正是到了新一任皇商争夺的时候，多的是人想抢皇商的位置。 “七皇子哥哥？”秦玉萱不敢相信。 “再加二十。”轩辕澈杀伐果断，“再多玷辱皇家威仪一个字，就多加五十。” 秦玉萱不敢说话了，被拉着下去的时候，都不敢挣扎。 门外的巴掌声传了进来，秦玉萱杀猪一样的叫声听的人毛骨悚然，没一会儿声音就小了下去，听上去是被堵住了嘴巴。 这刑法由陆府的丫鬟执行，她们憋着一口气呢，打的自然丝毫不留情。 那边打着，这边轩辕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说道：“到底是谁对陆老夫人下毒的，我奉劝你最好是自己站出来，当然站出来也是死，不站出来也是死，就看你想死的舒服一点还是痛苦一点。” 轩辕澈的话像是一把悬空的铡刀，悬在大家的头顶，像是随时都会落下，收割所有人的性命。 好可怕的气场！ 第1383章 寿宴争端22 轩辕澈的威势压人，小小的院子里没有人敢出声，只有外面秦玉萱被掌掴的声音传来。 “啊！”忽然的惊叫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上官清月看了过去，就看到刘宁紫摔倒在地，衣服上沾了灰尘显得脏兮兮的，手掌蹭出了血。 刘宁紫惊恐的看着慕容莲，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的把自己给推出来。 “二表妹，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莲比她更惊讶，伸出手去扶她，意有所指的说道：“从刚开你就心神不灵的，到底是怎么了？” 刘宁紫的手脚发冷，看着慕容莲美丽的面孔，突然的想到了现在正在被打的秦玉萱，秦玉萱说的没错，慕容莲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贱人。 刘宁紫现在就是个傻子，也知道慕容莲把她推出来是不怀好意，这样众目睽睽之下。 一瞬间，刘宁紫想要跟慕容莲鱼死网破，但是冷静下来以后，她不敢。 慕容莲在她心里的恐怖是根深蒂固的，刘宁紫没有勇气反抗慕容莲。 “二表妹？”慕容莲温柔的语气，刘宁紫听出了威胁的意味，当下脸色更苍白了，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 慕容莲已经把她逼到了这一步，她不得不顺着慕容莲的意思往下走，为了活下去，为了撇清关系，她必须找个人…… 找个人…… 刘宁紫的余光看到了上官清月。 “是她！”刘宁紫的手指指向了上官清月，这样的突兀，这样的让人感觉到慌不择路。 蠢货。 慕容莲嫌弃的拧眉，算了，反正让她们狗咬狗，她就在一旁看戏就行。 “我看到了。”一旦决定了要做，刘宁紫反而冷静了下来，人也没那么哆哆嗦嗦了，那苍白的脸色反而让人觉得她有些可怜，让人觉得有几分可信了。 “我看到了！”刘宁紫重复道：“就是她，上官清月害了陆老夫人。” 在一片哗然声中，上官清月如青竹一般的站着，清灵坚韧，仙姿神韵，丝毫不为所动。 “真是不要脸，她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人证都有了，现在看她怎么狡辩。” “我就说了，肯定是她……” 这样落井下石的话比比皆是，这样的风吹草动中有几个人巍然不动，上官清月、轩辕澈和陆晋远。 “你们胡说，小姐根本没有做过。”墨竹气的反驳道。 “你是上官清月的丫鬟，你自然是向着她说话的。”对于这种诬陷，刘宁紫得心应手，反而不害怕了，脸色都得意了起来，本来她就妒恨上官清月，现在也正合她意。 如果能这么铲除了上官清月……刘宁紫眼眸一亮。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小姐。”青萍冷静的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当时，只有上官清月离陆老夫人最近，她是最有机会下毒的，而且，我看到了，她悄悄的往陆老夫人的茶碗里放了东西。” 刘宁紫指着上官清月，“我亲眼所见，这还不是证据？” 第1384章 寿宴争端23 墨竹气的脸颊泛粉，眼圈都红了起来，根本没有证据，她们就是想诬陷小姐。 上官清月淡然说道：“刘二小姐，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话太不给刘宁紫颜面，完全的蔑视。 “上官清月你这话太过分了。” 在一片指责声中，上官清月抬眸，走到了刘宁紫的面前，“你说你看到了我对陆老夫人下毒，可不是巧了，我也看到了你对陆老夫人下毒，那这毒到底是谁下的？” 刘宁紫有一瞬间的慌乱，就算是慌乱中，她也一口咬死了，“当然是你。” “我看是你。”上官清月丝毫不让。 “你胡说八道。”刘宁紫气急。 “刘二小姐现在懂我的心情了吧？”上官清月淡笑，但眼里丝毫没有笑意，“你说看到了就看到了，那以后要是有人说，看到了你们在坐的夫人们，家里要行谋逆之事，那是不是也是真的？” “上官清月，你少胡说八道。”在场的夫人们急了，但是这么说完后，也觉得是该要证据。 “证据是吗？证据我当然也有。”刘宁紫自信满满的指着上官清月，“证据就在你的身上，要么就是在你走过的路上，只要找肯定能找到。” 上官清月眯了眯眼睛，“要是没有怎么说？” “不可能没有。”说着，刘宁紫忽然的动手，抓住了上官清月的手。 上官清月条件反射的缩手，这一动之间，袖子里的东西掉了下来，纸包状的东西。 刘宁紫的眼睛一亮，迅速的蹲下身去，拿起了纸包，“看，毒药就在这里。” “果然是她！” “七皇子，证据在这里。”刘宁紫激动的看向轩辕澈，急步的走向轩辕澈，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轩辕澈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纸包，抬眸睨向上官清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上官清月丝毫没有慌张的模样，就算“证据”就在眼前，“只不过是一副普通的药包，证据在哪里？” 刘宁紫转身恶狠狠的看向她，“你当真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现在要是承认了，那或许七皇子殿下还能从轻发落。” “我何罪之有？”上官清月正气凛然，眼神眯了眯，“倒是你，就这么肯定这是毒药？” “好啊，我就让你死的瞑目。”刘宁紫转身看向陆晋远，面上忽地有些害羞的模样，抿了抿唇，说道：“还请陆将军让人拿只活物过来。” 陆晋远似是冷眼看着，听到刘宁紫的话时，抬头看了上官清月一眼，难不成真的时上官清月故意为之？ “陆言，拿只鸡过来。”陆晋远对着陆言吩咐道。 “是。”陆言领命，走过上官清月身边时，脸色冷的吓人，好像一旦确定了上官清月是犯人，就会立刻杀了她一样。 上官清月不为所动，就算到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上官清月就是凶手的时候，她也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没一会儿，鸡来了，刘宁紫端着放了纸包里粉末的水放到了鸡的面前。 第1385章 寿宴争端24 那只鸡先是动了动鸡脖子，然后低头啄水，陆言见它喝水了，便松开了手。 那鸡获得了自由，就抖了抖鸡翅膀，然后在大家的面前走了起来，看得出来是只健康的鸡，没一会儿，这只鸡倒地而亡。 一片哗然！ “果然是你！”陆言最先反应过来，一掌就对着上官清月劈了过来，这一掌是冲着打死上官清月而来。 任是上官清月再冷静的人，也微微的睁大了眼睛。 眼看着那一掌就要落在上官清月的身上了，上官清月只觉得眼底一暗，然后有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接住了这一掌。 “七皇子殿下？！” 一片惊呼。 要是七皇子殿下在这里出了事，她们一个都别想逃。 轩辕澈游刃有余的接了这一掌，一脚踢开了陆言。 陆言吐着血摔了出去。 “七皇子殿下这是何意？”陆晋远冰冷的脸带着嗜血的煞意，看着上官清月的目光冷的似寒冰，那些欣赏在看到鸡死了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厌恶。 “急什么？急着杀人灭口？”轩辕澈冷酷的拍了拍自己衣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转身面对着上官清月，“你还有什么要说？” 这公事公办的模样，像两个人根本没那么熟。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移开了目光，不看轩辕澈，而是看向了洋洋得意的刘宁紫。 “我当然有话要说，那纸包不是我的。”上官清月嘴角微微的笑了，这一切都是她临时想的注意罢了。 没想到，真的能把犯人找出来。 “事到如今，证据就放在面前，你还狡辩？”刘宁紫忽然的心里一慌，但是想到事已成定局，便又义正言辞起来。 “我袖子里确实有个纸包，只是那纸包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纸叠了起来而已。”上官清月慢步的走到刘宁紫的面前，而刘宁紫却因为心虚被吓的后退了一步。 刘宁紫握紧了拳头，站稳了脚步，冷嘲着说道：“事实就在大家的面前，我们亲眼看到从你袖子里调出来的纸包，纸包里面的东西毒死了这只鸡，这都是大家亲眼所见。” “是啊。” “确实是这样。” 周围响起了附和的声音，上官清月扫了几眼，看到了在一旁事不关己模样的慕容莲。 慕容莲没想到她现在还有闲心乱看，对着她微微的一笑。 上官清月收回了视线，对着刘宁紫说道：“我这人有个习惯，只用有自己标记的纸张，刚才被你指认是犯人的时候，我随手折了一张纸放在了袖子里，对没错，这个纸包会掉在地上也是我故意的……” 刘宁紫吓的后退了几步，刚刚才得意了起来的脸色变的纸一样苍白，呐呐的说道：“不可能……” “我也很纳闷，一个空的纸包里怎么会有毒药？”上官清月沉下了声，抓住了刘宁紫的手，“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我想现在能证明我是被冤枉的，也能帮助我们找到真正的犯人的证据就在你的身上。” 第1386章 寿宴争端25 刘宁紫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用力的要抽回自己的手。 上官清月顺势松了手，刘宁紫就这样的摔倒在地。 上官清月居高临下的看着，“你是要自己拿出来，还是让陆将军找人给你搜身？” “我没有……”刘宁紫咬着牙说道，哭了出来，可她长得一点都不柔弱，哭起来也没有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让人心烦。 陆晋远挥了挥手，让丫鬟去搜刘宁紫的身。 刘宁紫不肯配合，但最终还是被搜出了那个纸包。 陆晋远拿到手打开了纸包，果然想上官清月所说的那样，是个空纸包，一打开，就飘出了一阵幽香，如空谷幽兰一般，让人想去探索它的秘密。 陆晋远定睛一看，就看到了那纸上印着一轮皎月。 而月自然的让人想到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淡然的说道：“这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事到如今，陆晋远的不信任，陆言的突然出手，想要她的命，也让上官清月冷了心肠，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就够了，根本不想再去帮陆家找出犯人了。 上官清月的冷淡不仅看在了陆晋远的眼里，也看在了彩云的眼里。 彩云苦笑，还是到了这一步。 “当然可以。”陆晋远说道，然后看向了刘宁紫，“既然这个纸包被证实是上官小姐的，那么刚才你拿出来的那个纸包是哪里来的？” 刘宁紫瘫坐在地上，脚软的起不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洋洋得意的觉得自己一环扣一环，很聪明的手段，竟然是上官清月设计的。 现在她要怎么办？ 刘宁紫本能的看向了慕容莲，她在向慕容莲求救。 而慕容莲只是冷淡的收回了视线，根本没有要救她的意思。 生死关头，刘宁紫咬牙，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竟然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慕容莲的面前。 “表姐，救我，我都是听你的话做的。”刘宁紫抱住了慕容莲的腿，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脏兮兮的黏在慕容莲的衣服上，成功的让慕容莲变了脸色。 不过也仅此而已。 “二表妹，你在说什么？”慕容莲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莲花的模样，痛心疾首的说道：“你做出了这种事，我还想着要替你求情，可你却这样对我吗？” 刘宁紫和慕容莲放在一起，大家肯定都是偏信慕容莲的，况且也确实没什么证据。 “表姐，明明是你给陆老夫人下毒的，就在我的面前，也是你把毒药包强行塞给我的，你怎么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表姐，如果是你魏贵妃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刘宁紫哀求着，祈求能唤醒慕容莲的手足之情，能救她一命。 “二表妹，你太伤我的心了。”慕容莲难过的说道：“现在你是想让我给你顶罪吗？救因为我有一个疼爱我能护住我的姨母？” “表姐？”刘宁紫抬头哀求的看着她，却在看到慕容莲冰冷的目光时，连哭泣的眼泪都停了下来。 慕容莲心疼的擦了擦刘宁紫的眼泪，“二表姐，做错了事就要承认，然后才能有洗心革面的机会。” 第1387章 寿宴争端26 刘宁紫抱着慕容莲腿的手松了开来，眼底的怨毒顿起，看着慕容莲的目光带上了威胁。 “表姐，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慕容莲掩唇，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二表妹，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想到了慕容莲对刘宁紫有多好，就算每次带她出来都会惹事，慕容莲也没有半句怨言，下次还是会带着她一起。 比起两个人的口碑，大家自然都是向着慕容莲的。 更别说，就在刚刚刘宁紫还想陷害上官清月，被上官清月揪出了她才是真正的犯人。 在这种情况下，刘宁紫还不知悔改，甚至还想把疼爱她的表姐也拉下水，实在是没有良心。 慕容莲背对着人群，用口型对着刘宁紫说道：“乖乖认罪。” 刘宁紫此刻心里恨毒了慕容莲，她现在才明白，慕容莲把毒药塞给她的时候，就已经打着要她背锅的注意了。 实在是可恨。 “慕容莲！”刘宁紫开始直呼其名，“明明就是你，是你给陆老夫人下毒，也是你把毒药包塞给我的，我知道的，你已经害过不少人了，张侍郎家的玉蓉，顾巡抚家的雅檀，还有……” 慕容莲眼里闪过一丝狠毒，打断了刘宁紫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却偏偏做出了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二表妹，你竟然为了陷害我，把这些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都诬陷给我，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 “没关系？你还敢说没关系，张玉蓉不过是弄脏了你的衣服，恰好那天你心情不好，于是你就害死了她，顾雅檀也是你，她在诗会上抢了你的风头，你嘴上祝贺，转身就沉了脸，然后顾雅檀就出事了，这些我都一清二楚，还有早一点的……” 刘宁紫说的话，让很多人都目瞪口呆，但是更像是听说书的编故事一样，理由都太牵强太荒唐了。 更像是慕容莲说的那样，刘宁紫只是为了陷害她而编的故事。 只是，听着莫名的让人觉得寒毛竖起。 如果这是真的就未免太可怕了，只因为小小的一点过节，就害了几条人命和毁了几个少女的一生。 “二表妹，你说的太离谱了。”慕容莲丝毫不慌，“我堂堂县主为何要去为难她们？若是我当真那么小心眼，为什么不去找姨母做主，姨母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我又何必那么麻烦？” 慕容莲说的也有理，魏贵妃有多宠爱慕容莲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慕容莲去找魏贵妃告状，那些人肯定会比死还痛苦，有何必呢？ 看了这一出，上官清月已经确定了，犯人就是慕容莲，甚至刘宁紫说的也都是真的。 这些听了慕容莲的话，觉得有道理的人，大概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享受自己动手的快感，享受着害死了别人却不被人知道的隐秘的刺激的心跳，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一样。 这些人就像是有着什么毛病一般，根本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在她们眼里，杀人就像是做游戏一样。 第1388章 寿宴争端27 刘宁紫百口莫辩，上官清月也有些苦恼，暂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让慕容莲露出马脚。 证据啊，主要还是没有证据。 按照刘宁紫所说，上官清月在心里还原了一下慕容莲下毒到现在的全过程。 先是最后一个离开陆老夫人的房间，在此之前给陆老夫人下了毒，然后将剩下的毒药塞给了刘宁紫，刘宁紫这个脑子不聪明的，长期受到慕容莲的欺压，根本不敢反抗，然后一步步的按照慕容莲想要的进行着。 上官清月想，如果不是自己机智，破了刘宁紫的局，如果没有她随手叠的纸包，那么刘宁紫撞了她然后强行说纸包是她的，那么那么现在百口莫辩的就是她了。 慕容莲刚开始的打算就是让刘宁紫去咬别人，咬到了最好，咬不到那就是刘宁紫背着，而她慕容莲置身事外。 上官清月眯了眯眼睛，说不定刘宁紫会咬她这件事也在慕容莲的算计之中，要说刘宁紫在场最恨的人是谁，那肯定就是她了。 轩辕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环，冷着脸吩咐道：“既然刘宁紫指认了慕容县主是主使，那就把两人都收监。” 慕容莲真的惊讶了，仙女一样清贵温柔的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带上了怒火。 是气急败坏，也是计划被打乱了的烦躁。 “为什么我也要被收监？七皇子殿下，这明明就是刘宁紫她在陷害我。” 慕容莲愤怒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吃惊，一直以来以淡然优雅模样示人的慕容莲原来也有这样一面，这样看来跟跋扈的魏贵妃看上去真的有点相似，怪不得魏贵妃那么喜欢她。 慕容莲已经顾不上形象问题了，被收监才是真的颜面大失。 轩辕澈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我既然说了要查明真相，要水落石出，那自然就是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刘宁紫既然一口咬定了是你，自然你就也是嫌疑人之一。” 慕容莲呆滞了片刻，七皇子殿下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哈哈哈！”刘宁紫痛快的笑了起来，“慕容莲，你没想到吧，还有人不吃你这装模作样的假圣母模样，你的报应来了。” 说完，刘宁紫跪倒在地，对着轩辕澈磕了一个头，带着哽咽的说道：“七皇子殿下明察秋毫，宁紫愿意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来帮助殿下查案。” “带下去。”轩辕澈对着侍卫吩咐道。 慕容莲人生中头一次如此的丢人，以至于她一时间都愣住了，在侍卫过来催她的时候，慕容莲才回过神来。 “不对，跟我没有关系，一线草是塞外才有的，我根本没有办法能接触到，反而是刘宁紫，她的父亲刘侍郎曾经押送过粮草去塞外，她才有机会拿到，所以……” 忽地，慕容莲失声了，她失误了！ 上官清月轻笑，“慕容县主，你是不打自招啊，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人说过这毒药是什么，刘宁紫都没有说过毒药的名字，她大概都不知道这毒叫什么。除了我和陆将军，大概只有凶手才知道这毒药叫什么。” 第1389章 寿宴争端28 慕容莲认栽了，但是不代表她会认罪。 “我只是猜的。” 就算所有人都怀疑她，甚至确认了她是犯人又怎样？只要她不认，姨母就有办法让她清清白白的出来。 上官清月不可置否。 “你是猜的还是别的，到刑部大牢里自然会有个说法。”轩辕澈可没有要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让人带走了慕容莲，而慕容莲也没有再对这毒说些什么，她现在方寸已经乱了，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只是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 “七皇子殿下，若我无辜的出狱，你可要来我府上负荆请罪。”慕容莲意有所指的说道。 轩辕澈理都没有理他，动了动手指，让侍卫直接把人带走了。 而一旁，陆晋远和上官清月都听出了言下之意。 犯人就是慕容莲没有什么要质疑的了，而接下来就是宫里的斗争了。 七皇子殿下是主审，慕容莲是犯人，两人的身后分明是淑妃和魏贵妃。 这两方的战争一触即发。 淑妃和轩辕澈赢，则魏贵妃断一臂，慕容莲死。 魏贵妃和慕容莲赢，那要付出代价的自然就是淑妃和轩辕澈了。 陆晋远觉得，风起了。 不过，不管皇家怎样，风头怎样，这件事他都非参合不可，慕容莲把他当成什么了，在陆府、陆老夫人的寿宴上，对陆老夫人下毒？！ 这些先暂时不说，他肯定会让慕容莲付出代价的，现在重要的是…… 陆晋远走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抱拳深深的弯下了腰。 “刚才误会了上官小姐实在是抱歉，不管是什么理由，在上官小姐刚救了家母的情况下，陆某都不该怀疑上官小姐，陆某感到十分羞愧。” 被慕容莲是犯人震惊到失神的众人，纷纷的回过神来，这才想到另一个疑惑之处。 上官清月会医术？ 陆晋远的姿态多少挽回了一些，上官清月本想救了老夫人这一次，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不管了，毕竟救人还被怀疑，实在是让人心寒。 而现在，陆晋远主动的放低姿态，道歉也比较诚恳，上官清月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只是态度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带着亲近之意了。 “无碍。”上官清月说道。 陆晋远自然也看出了上官清月的疏离，心中无赖的叹了一声，当时那情况，他不得不动摇，毒药在他面前生效，让他如何还能保持冷静？ 他觉得羞愧，只是现在母亲的希望都在上官清月的身上。 陆晋远扬声恳求道：“还请上官小姐能不计前嫌，继续出手救治家母。” “哈？我这是看到了什么？不可一世的陆将军对着一个后宅女子弯下了腰？真是丢我们大男子的脸。” 令人心生厌恶的声音响了起来，王令元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对着陆晋远冷嘲热讽。 王令元站到了陆晋远的面前，手指毫不尊重的指着上官清月，说道：“而且，陆晋远你脑子坏了？还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求这么个黄毛丫头救陆老夫人？” 第1390章 寿宴争端29 上官清月拧眉，眸色沉了下来。 陆晋远站直了身，不怒自威，“王令元，我以军令命你，让开。” “军令？”王令元可不怕他，“我就不听你又能怎的？” 显然，王令元要么是不知道七皇子殿下在这里，要么就是根本无所谓。 一个病弱的皇子，确实很多人都觉得得罪了也无所谓。 王令元作为有实权的世家子弟，平日里在家里听多了家族荣光，也自傲了起来。 太子和皇位继承人的有利人选，王令元都是不敢得罪的，七皇子殿下他还不放在眼里。 这一点，在他看到了七皇子人的时候确认了。 刚开始，王令元确实是不知道七皇子殿下来了，他想尽了办法，好不容易从陆府侍卫的看守下逃了出来，自然也就不知道七皇子殿下来了的消息，看到七皇子的时候愣了一下，但随机有有些无所谓。 轩辕澈对此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目光似无意的看了某个方向一眼，看到那个地方有个人的眉头拧紧了，这才收回了目光。 赵枫也去了很久了，按理说，父皇应该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却没有派人来，就是想看看他们要怎么解决。 父皇不让人明着来，肯定也会暗地里派人来，到时候能从这些人的嘴里知道完整的真相，而不是听一面之言或者各执一词的争执。 这些暗着派来的人就是父皇的眼睛。 而现在王令元的嚣张自然会传到父皇的耳朵里。 面对父皇宠信的陆将军和七皇子殿下，王令元都这么嚣张且不放在眼里，父皇自然会想到王家是不是有不臣之心。 帝皇的猜忌最为折磨人。 王家的好日子差不多要到头了。 而现在王令元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尽情的言语羞辱着陆晋远和上官清月，“陆将军要是当真如此贫穷，我可以帮你去求求我爹，让我爹找两个御医来帮你看看陆老夫人，你这样当众求一个黄毛丫头实在是太难看了。” “什么御医都比不上上官小姐。”彩云握紧了拳头，紧张的站了出来。 “你又是什么东西？”王令元不屑的看向彩云，“你也配跟本少爷说话？” 彩云的脸色不好看，也紧张，“我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我、我、我就是想说，上官小姐的医术很好，上官小姐就是神医，只有她才能治好老夫人，之前在路上，老夫人犯了病，就是上官小姐妙手回春救了老夫人。” 彩云咽了咽喉咙，又继续着不断的说道：“还有刚才，老夫人中毒了，一线草啊！也是上官小姐出手救了老夫人，如果不上上官小姐，老夫人她凶多吉少，试问这京城所有的御医包括所有的大夫里，有谁是能解一线草的？” 彩云越说越大声，一双含着愤怒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王令元，要他回答。 “什么？一线草？！”王令元震惊了，“你这丫鬟，吹牛了吧？这世上除了一个人不可能有人解的了一线草！” 第1391章 声名远扬1 王令元是经历过“一线草”事件的，几乎吓破了胆，躲在军中不敢出去迎敌，这是他不能被提的污点。 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么一个年轻的深宅小姐会解一线草的毒？ 简直可笑。 “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彩云狂热的说道，眼里流转的碎光像是看着自己的神明，“上官小姐是个神医，当初老夫人当街发病，就是上官小姐出手相救。” “神医？”王令元不屑的冷笑：“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丫鬟，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神医？” 王令元永远记得那老先生从天而降的时候，是多么的让人热血上涌，那样犹如天神一般的人物才是神医。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宅小姐竟敢称之为神医，可笑至极。 “上官小姐就是神医。”彩云作为一个丫鬟，为了上官清月，竟然也鼓起了勇气和王令元争辩着。 这让陆府的很多丫鬟都为彩云捏了把汗。 王令元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要是他怒气，说不定彩云的小命救交代在这里了。 王令元气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口舌上倒是刁悍，他一时都没有办法，只能怒气冲冲的责问陆晋远。 “你们陆府就是这么调教丫鬟的？让她当场和贵客顶嘴？” 陆晋远的目光扫过彩云，看彩云梗着脖子不肯退让的模样，忽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如一个丫鬟了。 刚开始，他是绝对信任上官清月的，中途因为“证据”的出现而怀疑上官清月，虽然对上官清月很不好意思，但是他自认为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在知道自己的错误后，面对上官清月这个对他有大恩的人，他竟然没有一个丫鬟来的维护。 实在不该。 这些年的京城生活，还是磨灭了一些他的傲气。 想到这里，陆晋远眼眸中的凌厉一闪，再看向王令元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军中时的杀气。 “王少将，这里是陆府，我陆府自上往下都讲究一个实事求是，我不觉得我陆府的丫鬟说错了什么。” 陆晋远的态度也明确了，站在了上官清月的这一边。 “你的意思是，你也赞同这个上官清月是神医？” 王令元不敢相信，作为一同经历过“一线草”战争的人，王令元没想到陆晋远会这样想。 果然，他们果然三观不合。 陆晋远道：“当然，她救了家母的性命，不止一次，京中御医没有一个能救，她能，这一线草的毒她也能解，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神医，那谁是？” “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我真是替老先生心寒，你去军中说说，看看那个人会承认这个虚有其表的深宅小姐是神医？” 王令元很不服，面色都难看的像是吃了屎一样。 “老先生自然是神医中的神医，谁也没规定，这世上只能有一个神医，不能有别人，就是老先生来了，看到上官小姐这样超凡脱俗的医术，也会承认她是神医。” 陆晋远自信的说道。 第1392章 声名远扬2 院子里，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响起。 陆晋远用超凡脱俗来形容上官清月的医术，可见他是多么的推崇上官清月的医术。 这让大家都很震惊。 这上官清月竟然真的医术了得，不仅能治陆老夫人的顽疾，还能解一线草的毒。 不用想，很快上官清月即将再次的声名远扬。 老先生？ 上官清月听着他们的话，听到老先生只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她的师父。 这是军中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都也是正常，原来前几年师父去了军中，怪不得完全没了消息。 如果能找到师父，那轩辕澈的病就一定有救了。 想到这，上官清月的眼眸一亮。 上官清月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陆晋远说，老先生要是在的话，也会承认她是神医，不由的弯了弯唇角。 如果师父真的会这么想就好了。 “呵呵。”王令元只是冷笑，他根本不相信，这个小丫头能解一线草？说是陆晋远突然在医术上开了窍，自己学会了解毒，他都更能相信。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线草的毒，是这小丫头在虚张声势。 王令元找到了解释，目光看到了刚才刘宁紫用剩下的毒药，手指一指对着身旁保护他的侍卫说道：“你去试试毒，我就不信了，这是一线草。” 侍卫吓了一跳，“少将，这万一是真的，那小的……” “你怕什么，我是不是就不是，这皇城之中，怎么可能会出现一线草的毒，难不成是塞外那些蛮子想死了，来京城自投罗网？” 越说，王令元越觉得，这绝不可能是一线草。 上官清月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王少将这么不相信，为什么不自己试一试？” 有人找死，上官清月也不拦着。 王令元被上官清月挤兑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但到底还是没有失了智，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说它不是一线草，又没有说它不是毒药。” 这话一出，那侍卫吓的脸发白，连忙跪下求王令元饶命。 王令元嫌他丢人，大庭广众下这么怕死的样子，不是丢他王令元的脸吗？ 这样想着，王令元一脚踢开了侍卫，怒斥道：“我让你去你就去，这毒药连着小丫头都能解开，自然不难，我看外面御医已经到了，你还怕会死了？” 上官清月抬眸，果然看到了御医从门口走了进来，回眸看了看轩辕澈，就见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心想果然。 轩辕澈摇头就是说这御医不是他叫来的，而御医又来了，显然是有人要他来的，这个人不做二想，定然就是宫里的那位。 陛下在关注着这里。 那侍卫被王令元逼着喝毒药，眼里带着绝望，手掌抖着拿起了那毒药包，最后，眼一闭吞了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那侍卫。 一分钟、两分钟……那侍卫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觉得是上官清月哗众取宠的时候…… 第1393章 声名远扬3 侍卫猛地捂着喉咙倒了下去，对着上官清月的方向伸着手。 “救救我……” 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后，侍卫就晕了过去，耳后若隐若现的有一条黑线。 “御医，快来。”王令元的语气里带着兴奋，肯定不是一线草，现在他就能揭穿这个臭丫头的骗局了。 御医连忙的上前，给侍卫把脉，然后看了一眼他的耳后，当下叹息着：“确实是一线草，老夫无能为力。” 御医的话让王令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几乎是破了音一样的喊道：“怎么可能？！” 事实就在眼前。 “我知道了，你们都是串通好的，都被这个臭丫头收买了。”王令元胡乱攀咬了起来，反正是不承认自己有错的。 上官清月对这种又怂又没人性的东西懒得多看一眼，迅速的蹲下身去，从青萍的手中拿过银针包，打开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迅速的下针止住了毒药的蔓延。 她是大夫，既然病人向她求救了，她就不会见死不救。 做完这些后，上官清月的手指沾了一些毒药粉，放在鼻尖闻了闻，分辨着这包毒药的成分，果然和陆老夫人中的毒一模一样。 上官清月让彩云再去端一碗一模一样的解药过来，彩云高兴的领命而去。 在众人的面前，上官清月直接的解毒，实际的行动证明了陆晋远的话，她的医术超凡脱俗。 喝了解药，侍卫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侍卫正是壮年，身体的恢复能力强，解毒又及时，虽然现在看着没什么精神，但没伤到根本，跟陆老夫人的情况不一样，过些日子，就跟没中过毒一样了。 侍卫跪在了上官清月的面前，“上官小姐的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如果上官小姐有需要，小人愿意为了上官小姐豁出这条命去。” 倒也是个有感恩之心的人。 上官清月心中欢喜，便说道：“我救你一命，不是为了让你去死，好好活着。” 侍卫红了眼眶，深深的磕了一头，然后转身站到了一旁，那站位隐隐的保护着上官清月，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王令元。 王令元气的要死，心中记着，等回去了就让他好看，让他知道谁才是他这条狗的主人。 趁着这个机会，上官清月说道：“我师承一位神医……” 说着，上官清月看了看陆晋远，心想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那位神医，但陆晋远不明所以，被她看的一头雾水。 上官清月继续着说道：“自认如今的医术也算不丢师门的脸，我决心要将师门发扬光大，将这医术用在该用的地方，所以，我决定要开药铺，做一个治病救人的良医。” 此话一说，上官清月再次掀起了两拨人的对立。 一方觉得到底是大家小姐，竟然要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实在是丢了长乐侯府的脸，这一类人的代表人物是在场的几乎所有的夫人小姐们。 而另一方则是感到敬佩，好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中豪杰，此类代表人物轩辕澈、陆晋远、彩云…… 有那么几个女子，看向上官清月的眼里闪着光芒，那专注的模样像是看到了神明。 第1394章 寿宴结束 寿宴终于散了，来时热闹，走时也热闹。 夫人们津津乐道的两件事，这两件事很快的人尽皆知。 一件就是慕容莲下毒害人还推给刘宁紫的事，实在事超乎了大家的想象，向来以温柔清贵的县主模样示人的慕容莲，内里竟然是这样一个恶毒的人。 这下子，慕容莲的形象彻底的毁了，也让很多人的心血都毁了。 宫里，魏贵妃摔了一桌子的琉璃盏，气的眼睛发红，她精心培养的棋子就这样毁了，上官清月，又是这个上官清月！ 魏贵妃的眼眸恨毒，她一定不会放过上官清月！ 而另一件就是上官清月，谁都没想到她不仅是个才女，还是个神医，而她要行医的事也太惊世骇俗，一时间，竟然很多人都不再关心慕容莲会怎样，而是疯狂的讨论着上官清月这个非同一般的女子。 比起来，秦玉萱被掌掴的事就太小了，都没引起什么人的关注。 回去长乐侯府的马车里，上官清月在闭目养神，旁边的墨竹和青萍都沉默着不说话，心里都很心疼上官清月。 小姐真是辛苦了，是该歇一歇。 而被丫鬟们担心着的上官清月此刻却没有半点睡意，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想着陆府发生的一切，也想着回去以后要怎么办。 向来，陆府发生的事家里的老夫人和上官信肯定已经知道了，回去后，肯定还有一场仗要打。 行医开药铺是她一定要做的事情，谁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也是她为了自己设计好的未来。 作为一个女人，她嫁人这条路已经快被堵死了，她也不想为了嫁人而嫁人，而独身的话，她需要名望。 一个有名望的女人，谁都不敢轻易的得罪。 一个有名望又有钱的女人更是。 上官清月睁开了眼睛，整理好了思绪，她已经不是刚重生时候的她了，上官清月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果然，到了长乐侯府的时候，就看到上官信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一看到她，就怒得拿着家法走过来。 大庭广众之下，上官信丝毫不顾及长女的名声，对着上官清月怒道：“逆女，还不跪下，我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站在长乐侯府的门口，上官清月坦然的看着上官信，风吹过，衣袖微动，仙姿神容，让人见之心折。 “我何错只有？”上官清月正气的反问着上官信。 “你还敢问何错之有？”上官信怒急，拿着家法就要往上官清月的身上砸，这样子哪里像是父女，简直就像是仇人一样。 上官信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事真的想要打死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闭了闭眼睛，心寒的已经没处可寒，便有些意兴阑珊。 “父亲，你够了没有？”上官清月冷淡的语气像是一盆冷水泼向了上官信，奇异的，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疯魔状态的上官信都停了下来。 “我不是父亲想要的女儿，父亲又何尝是我想要的父亲，既然父女缘浅，不如我们就此断绝关系吧。” 第1395章 父女争锋1 上官清月要和上官信断绝父女关系的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京城。 长乐侯府的门口，上官信站在门口台阶上，而上官清月站在台阶下，却半点都不显弱势，衣袖翩飞，凌然而立，似天宫中的仙子落入人间，她神色中不带慌张，而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你要跟我断绝关系？” 因为过于震惊，连逆女两字都不再带，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整张脸扭曲着，很是奇怪可笑。 “是父亲逼的。”上官清月说道，转身面对着围聚过来的人群，扬声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庭广众之下，父亲不顾及我作为女儿的颜面，也不顾及自身的脸面，一见到我就要打要骂，试问这真的是父亲该有的作为吗？” 一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再加上上官信手里的家法还拿着，围观的人已经信了八分。 经过刚才就在这里，亲眼看到上官信要打骂上官清月的人。 人证物证具在，这下不得不信。 “上官侯爷未免太不给上官小姐面子了，这当街打骂坐实了，以后哪家体面人家会娶上官小姐当夫人？” “对啊，虽然上官小姐美名在外，可这当街被亲父打骂，以后一辈子都毁了，这上官侯爷跟上官小姐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上官信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气急之下，将手里的家法狠狠的砸向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侧身，便躲了过去，眉心拧了拧，明着像是劝上官信，实则是激怒他的说道：“父亲冷静，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的行为实在不像一个侯爷该有的风度，知道的知道您是长乐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看杂耍。” 有些压抑不住的笑声露了出来，更有人对着上官信指指点点起来，这让上官信面子全无。 “你这个逆女！”上官信气的口不择言，“早知道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掐死。” 上官清月的脸冷了下来，心里酸酸的，但已经不感觉难过了。 当然这也只是上官清月自己以为，在墨竹和青萍还有在场的其他人眼里，都看到了上官清月苍白了的脸色和悲伤却压抑住了的模样。 真正的悲伤不是假装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 “上官侯爷，我人卑言微，但我也知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话说的还不如……” 这话将将的被身边的人捂住，那愤怒上头的壮汉气红了脸，但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比较民骂官是要被抓起来的。 只是这个壮汉的声音被捂住了，其他人的声音没有，大家都指责着上官信的冷血残忍。 但慢慢的声音低了下去，直到再也没有声音，因为上官信的样子越来越吓人，好像谁在多说一句，就会当街砍人。 “谁在敢非议朝廷命官，就拿下扭送官府。”上官信咬着牙怒道，然后看向了上官清月，这个逆女。 显然，上官信肯定不能再当街说什么了，狠狠的一挥袖子，转身走进了府内。 第1396章 父女争锋2 那样子不是要息事宁人的样子，而是等上官清月进去再算账。 “小姐！”墨竹扶助了上官清月，担心的看着她。 小姐的样子已经很可怜了，侯爷好狠的心。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手指握紧了墨竹扶着她的手，“不用担心。” 说完，上官清月就往长乐侯府里走去，总是要面对的，而且她也不怕上官信做什么，除非他不想再做这个侯爷了。 墨竹点头，脸上的不安被坚定所替代，既然小姐要做，那她就不会拦着，只是她也做好了小姐一旦有危险，就挡在小姐面前的准备。 上官清月刚迈进府里，大门就在她身后关上了。 上官清月扶着墨竹的手往后看了一眼，就见那大门像是大狱的牢门一样，原本是该保护她的地方却成了龙潭虎穴。 “小姐。”墨竹担心的喊道。 上官清月收回了视线，淡然的说道：“走吧。” 上官清月走到大厅的时候，就见上官信已经威严的坐在了上首，沉着脸不屑的看着她，“逆女，跪下。” 上官清月并没有顺了他的意，反而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着上官信，没有敬畏，也没有害怕。 “逆女，你那什么眼神？”上官信暴怒，指着她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的眼睛直接扣下来一样。 “父亲做了什么样的事，我就是什么样的眼神。”上官清月淡然的回着他，想了想，觉得站着也累，今天她已经够累了。 上官信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咳嗽着。 在这期间，上官清月已经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处，坦然的坐了下去。 “谁许你坐了？”上官信气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外面喊道：“来人，请家法，我要把这个逆女活活打死。” 上官清月抬眸，“父亲，如果你不想做这个侯爷了，你就打死我也行。” 一说到侯爷这两个字，上官信像是被勒住了脖子一样，“你说什么？” 上官清月坦然的又说了一遍。 上官信笑了，不屑又鄙夷的看着上官清月：“我做不做得了这个侯爷是你说了算的？上官清月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这个侯爷是陛下亲封，你算什么东西。” 上官清月微微的笑了笑，“我确实算不得什么，只是父亲的女儿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上官信又要发怒的时候，上官清月根本不听，继续着说道：“但是，我今天刚救了陆老夫人的命，想必父亲也已经听说过了。” “呵。”上官信更是不屑了，“你救了陆老夫人的事我事听说了，但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救了陆老夫人估计也就是陆家客气。” 如此的看不起上官清月就是上官信最真实的嘴脸。 上官清月也懒得说什么去纠正上官信的想法，“我救没救陆老夫人很快你就会知道，再此之前我劝你别动我一根手指头，不然陆家欠我人情，陆将军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会发生什么不用我提醒你。” 第1397章 父女争锋3 上官信的脸色难看，眼眸阴沉沉的看着上官清月，像是入了魔一样。 可恨。 “父教女天经地义，当街顶撞父亲，忤逆父亲，你不敬父，在这里口出狂言，威胁长辈，是为不孝，如此猖狂，就算是陛下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上官信已经要疯了，就算是搬出陛下来，他今天也一定要教训这个逆女。 “来人，上家法。” 上官清月有些意外，但并不慌张。 “你可想好了，确定要对我动用家法？” 上官信以为她怕了，非常痛快，施施然的端起旁边的茶杯，“当然，你若是怕了，可以跪下来求我，兴许我还可以少打你几板子，给你留半条命。” “侯爷，你不能这么做，小姐她确实是救了陆老夫人。”墨竹听不下去了，她害怕小姐受到伤害，就算小姐有办法不会被责罚，但是她也不能光让小姐面对这一切。 她墨竹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挡在小姐的面前，替她挡住这些危险。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上官信恼怒，一把把手里的茶杯砸了。 “我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小丫鬟，可我也是为了侯爷好，小姐她确实救了陆老夫人的命，一线草的毒侯爷想必也听到过。” 上官清月的唇角微微的有些笑意，墨竹确实成长了。 “是啊。”青萍也走了出来，说道：“前些日子小姐还在街上救了突然病发的陆老夫人，然后才会被邀请去参加陆府参加宴会。”、 这件事是陆老夫人的贴身侍女亲自上门来说的，上官信自然没什么不信的，但是也只当是一点小毛病。 上官清月会什么医术啊，可笑。 “侯爷，家法来了。”仆人走了进来。 墨竹、青萍紧张了起来。 上官清月抬了抬手，让两人放心，然后才意兴阑珊的看向上官信，“你确定要这么做？” 上官信得意了起来，他觉得上官清月害怕了，甚至上官信的心中还有些后悔，他早该这么做了，而不是由着这个逆女嚣张跋扈。 “要求饶了？我等着呢。” 上官信的嘴脸看的上官清月恶心，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她上官清月的父亲。 “侯爷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上官清月淡淡的说道。 上官信皱眉，转而恍然，不过是上官清月拖延时间的办法而已，但是今天事已成定局，就算是老夫人来了，上官清月这顿板子也休想躲过去。 于是，到也不急着用家法，反而更想欣赏一下上官清月跳梁小丑的样子。 “我忘了什么？”上官信冷笑。 “侯爷忘了，我刚才说过，要和侯爷断绝父女关系。” 上官清月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既要断绝父女关系，那么你救无权再对我用私刑，我若告到陛下那里，你休想继续做这个侯爷。” 上官信本以为上官清月只是在胡说八道，一个未嫁女要跟父亲脱离关系，太离经叛道、太让人匪夷所思，根本从来没有未嫁女敢这么做。 第1398章 父女争锋4 上官清月可不管上官信能不能接受、有没有反应过来，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站了起来，悠然的走到哪可怖的家法面前，眼眸一扫便收了回来，转身又看向上官信。 “父不慈，女儿为了活下去不得已提出要断绝关系，我相信陛下肯定也会站在我这一边。” 上官清月背着手，微抬着下巴自信又骄傲的说道：“到时候，侯爷的位置可能一样坐不稳。” “你这个魔鬼！”上官信怒了，他不信上官清月的医术，可他信陆将军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决心，也信陛下对陆将军的宠信。 到时候，说不定他真的做不得侯爷了。 侯爷之位是上官信最骄傲的事，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没了这个位置，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为了这个位置，为了能更往上再走几步，他苦心经营良久。 现在有人要夺走他最基本的侯爷的位置，着根本就是要他的命。 “都是侯爷逼的。”上官清月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把上官信刺激过头了，她相信上官信蟑螂一样的生命力。 所谓的祸害遗千年，就是这个道理了。 “我今天就打死你，我看你还能告什么状？” 上官信的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破局的关键，不管不顾起来，疯狗一样。 打死了就死无对证，到时候还不是什么都听他说，逆女违背父亲，打死了陆将军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旦想到这里，上官信的眼神毒辣起来，看着上官清月的样子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她死了就好了，这个逆女一死他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侯爷，我劝你别打什么杀人灭口的主意，我从陆将军府离开的时候，陆将军可说了，要求我继续医治陆老夫人，要是你今天对我做出了什么事来，到时候让陆老夫人没了救命的稻草，你说陆将军会怎么样？这可无异于杀母之仇。” 上官清月一字一句慢悠悠的说着，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到时候别说侯爷的位置了，就是侯爷的命，说不定也要为我偿命了。” 上官信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目光呆愣发直，失去了灵魂的模样。 上官清月拍了拍自己裙摆上不存在的灰，然后站起身来。 “看来父亲需要时间考虑要不要惩罚我，我今天有些疲累，就先回去睡了，等父亲想好了，再来找我。” 说完，上官清月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忽然想到一样的转身说道：“对了，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我会准备好，就不劳父亲操心了。” 说完，上官清月就离开了，留下了失去所有力气的上官信。 忽地，上官信猛然起身，对着仆人喊道：“老夫人呢？老夫人怎么还没到？” 仆人吓的低着头，颤抖着声音说道：“老夫人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侯爷你刚才让封锁了消息不许任何人泄露给老夫人那边，所以……” “快去请老夫人，不，我亲自过去。”上官信急急忙忙的往老夫人那边走去。 第1399章 父女争锋2 皓月居。 进了门，刚坐下，小莲就倒了杯水送到了上官清月的手里。 上官清月接过，一口气喝完，才舒服了一些，说道：“去少些水了，我要沐浴。” 忙了一天，回来又被上官信恶心，上官清月觉得很不干净，要沐浴一下清清晦气。 闻言，小莲微微一笑，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小姐现在就可以沐浴。”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小莲确实细心。 看到上官清月轻松悠闲的模样，墨竹和青萍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焦急。 墨竹忍不住的开了口，“小姐，你当真是要和侯爷断绝关系吗？” 原本各司其职的丫鬟们，听到这话都有些不淡定，温柔细心的小莲都差点摔了茶碗。 “墨竹，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们不敢问上官清月，于是便追问着说话的墨竹。 墨竹于是便从头说了一遍，说的途中，上官清月也没有打断她，就由着她手。 墨竹替上官清月委屈，说的途中便有些添油加醋起来，只把上官清月说的像没人爱的小白菜，听的丫鬟们都眼泪汪汪的。 听到最后，上官清月都笑了出来，实在是太夸张了。 “好了，墨竹，你再说下去，我就觉得你说的不是你家小姐我，而是哪个路边卖身葬父的可怜人了。”上官清月无奈的说道。 墨竹嘟了嘟嘴，不依的说道：“可我就是觉得小姐很可怜啊，侯爷太过分了。” 上官清月心中感动，就没有再说墨竹什么，这长乐侯府里，可能也就这几个丫鬟是一心向着她的了。 “无碍，你家小姐也不是面捏的，侯爷现在才是最害怕的人。” 上官清月心中了然，上官信这个怂货一定去找老夫人了。 “那小姐，你是真的要跟侯爷断绝关系吗？”墨竹还是很担心，不过就算担心，她已经开始考虑跟着小姐离开长乐侯府后要去哪了。 “就算我想，他们也不会让的。”上官清月了然又嘲讽的一笑，“想必现在上官信已经去求助老夫人了，到时候老夫人说话了，我自然也会听。” “那就是不离开侯府了？”墨竹眼睛一亮，不离开自然是最好，只是，“那侯爷会不会得寸进尺？” 上官清月自信一笑，“我今天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让他能收敛，不要手伸太长，不然以后每次我出门后回来就要面对发疯的侯爷，我就什么都别做了。” 上官清月扶额，她早就想到了这一步，到最后上官信肯定要去找老夫人，那老夫人肯定不会让她走的，最起码的，这管家的权利还在她手里，没收回之前，也是不会让她走的。 果然，想上官清月想的那样，此刻，上官信已经见到了老夫人，把上官清月闹事的事说了一通，自然是把自己说的无比委屈。 而老夫人又岂会不了解上官信，当下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又何必要去招惹她？”老夫人叹息，“还有这个清月也是，闹什么闹，非要让外人看笑话。” 第1400章 父女争锋6 上官信抿着唇，严肃而愤怒，听到老夫人的话，眼眸中闪过一丝很厉，显然并没有想放过上官清月。 “我会找清月来。”老夫人说道：“一家人闹什么断绝关系，闹得难看，让人笑话，你以后要是不能和她和平相处，就避开。” 上官信冷眸，神色扭曲，“我一个父亲，要躲开她？”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也觉得有些恼怒，只是看着上官清月有些失控了，现在上官家不能没有上官清月。 “那你想怎么样？真跟她断绝关系？”老夫人皱眉、不确定的问道。 “我想活活打死她。”上官信咬着牙，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义，现在如果有机会让他能自身毫发无伤的杀了上官清月，那他一定会去。 这是现在上官清月抓住了他的命脉，让他投鼠忌器。 听到上官信的回答，老夫人苦恼的皱眉，眼眸中满是恨铁不成钢，她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儿子。 要说整个侯府里最像她的，果然还是上官清月，可惜不是个男儿。 “还想安安稳稳的做侯爷就听我的。”老夫人带上了威仪说道，也懒得再跟上官信说些什么。 上官信握紧了拳头，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感觉到了老夫人的不耐烦，这受到羞辱的债自然又记到了上官清月的身上。 “好了，你去吧。”老夫人现在不想看到他。 上官信拂袖而去，一身怒火毫不掩饰，故意的做给老夫人看的一般。 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我是不是教错了，信儿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云妈妈低声说道：“这不是老夫人的错，老夫人的教导没有任何问题，侯爷他是被张氏带歪了。” “那张氏实在可恶。”老夫人想到张氏就觉得气血上涌，如果不是这个张氏，信儿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沈氏也不会死，说不定她现在就有一个跟上官清月一样聪慧的嫡孙。 想想那光景，老夫人似乎能看到长乐侯府的荣光再现，再想想如今，老夫人怎能不恨张氏。 光是恨张氏，此时老夫人完全忘记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正因为她的儿子上官信也不是什么好人，才会被张氏带的更不像话。 老夫人发泄了一通怒气后，才对着云妈妈说道：“去请大小姐。” 云妈妈应声，转身往外走去。 老夫人叹息，“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云妈妈来的时候，上官清月正在沐浴，青萍招待了云妈妈，让她坐下稍等。 云妈妈笑着应了，心里到底也是明白，这是一种疏远，想以前，只要老夫人要见她，大小姐一定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第一时间赶去。 到底是生分了。 云妈妈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剩下了唏嘘。 过了一会儿，上官清月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走了出来，本就纤纤的人儿穿着一身月白色显得有几分柔弱起来。 “让云妈妈就等了。”一开口，上官清月又是那个仙姿神态的上官清月了，哪里还见柔弱。 第1401章 父女争锋7 上官清月娉婷的走了进来，一见到老夫人就笑开了，快步走了过去，亲昵的给老夫人捶背。 “孙女这一会儿就想着要来见您了，只是有事耽搁了一下，后来想着身上出了汗，便想着洗了澡再来，没想到老夫人也这么急着要见孙女，早知道就汗津津的来见老夫人了，让老夫人等了这么久，孙女实在心中难安。” 上官清月一通说辞，让老夫人有气也没发发出来，只能默默的吞了下去。 “你有心就好。”老夫人淡淡的说道，“我听说……” 老夫人想问她有没有要和上官信断绝关系的事，没想到上官清月根本没等她说，先发制人的说道：“老夫人也听说了？孙女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给陆老夫人解了毒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老夫人这里来了。” “什么？！”老夫人确实还没有听说，上官信早早的让仆人封锁了，不让老夫人知道关于上官清月的事情，刚才上官信来也只顾着说上官清月的忤逆，根本没想着要说她做了什么大事。 老夫人一听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上官清月救了陆老夫人两次了，于情于理，陆将军以后对着上官清月的时候都要客客气气的，这可是大事，长乐侯府的荣光似乎已经在老夫人的眼前了。 这样一比，什么忤逆啊，都不再是大事，绝对不能让上官清月跟上官信断绝关系。 “做的好！”老夫人不吝啬的夸赞道，握住上官清月的手就不放了，“果然是我长乐侯府的大小姐。” 上官清月羞涩的笑了笑，然后才刚想起一般，喜悦的神情又暗淡了下去，起了身跪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清月，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老夫人急了，急得要自己下床去扶了，云妈妈连忙赶来。 上官清月阻止了云妈妈的搀扶，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说道：“孙女不孝，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在老夫人面前尽孝了。” 老夫人拧眉，“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没有办法，你是我长乐侯府的大小姐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变的。” 上官清月感动的抬头，“可是刚才，侯爷他无缘无故要责罚于我，我一时伤心说出了要跟侯爷断绝关系的话来，侯爷他早就嫌弃孙女，孙女想孙女是没有机会伺候在老夫人面前了。” “胡说！”老夫人嗔怪，伸手让上官清月过去。 上官清月起身走到老夫人的面前，由着老夫人牵住了她的手。 “我也听说了，刚才你父亲也来过，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不会要你离开侯府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都不要再提了。” 老夫人慈祥的眯着眼睛，拍了拍上官清月的手背，“只是你啊，以后也不要再冲动了。” “孙女知道。”上官清月也笑着说道。 上官清月又陪着老夫人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退，老夫人也让她离去了，只是这人一走，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到底是生分了，故意到我面前演这一出，是故意作态给我看的啊。” 第1402章 父女争锋8 再次回到了皓月居，这事也就算完了。 只是和长乐侯府断绝关系这件事，已经在上官清月的心里记着了。 长乐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个听劝的人，一心扑在皇子们的身上，迟早会惹出事端来，她可不想跟着长乐侯丢了这条小命。 至于其他人，如果愿意走，她也会帮忙，如果不愿意走，想留在长乐侯府也是他们的选择。 现在不是好时机，等时机成熟，上官清月便会离开长乐侯府。 这件事，她在心里想了很久了，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她留念的了。 上官清月坐在窗前，一手托腮的看着窗外，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动着，衣袖滑落，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肌肤，漂亮的像是一幅画，让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只是这画上的美人却显得心事重重，眉心蹙着，惹人心疼。 墨竹拦住了刚回来的秋蝉，示意她不要过去，让上官清月自己静静。 等上官清月回神的时候，就见到几个丫鬟都静悄悄的站在一旁，担心的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的打扰她。 上官清月不由的抿唇笑了笑，“怎么了，一个个都苦大仇深的模样。” “小姐，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墨竹跺了跺脚，实在是服了自家小姐的心大了。 “不然怎么办？哭吗？”上官清月收敛了笑意，淡然的说道：“我早就不会哭了。” 丫鬟们还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上官清月已经不再纠结了，看向了秋蝉问道：“花夷巷子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秋蝉点头：“一切都按照计划来，没有任何问题，下人们也都安心的做着事。” 听到秋蝉这么说，上官清月就安心了些，这些可都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保证。 “秋蝉你忙得过来吗？”上官清月问道。 秋蝉点头，“请小姐吩咐。” “药铺的事情也要张罗起来了，你家小姐今天夸下了海口，说要开个药铺，由我做大夫。” 上官清月笑着说道，当然也是出于信任秋蝉的能力，开个铺子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药铺就更难了，先不说店面，还有各种药材的进货渠道，确保药材的药性，这些都要确定无误才行，不然本来是治病救人的，说不定就成了杀了了。 秋蝉眼睛一亮，然后又有些迟疑的问道：“药铺奴婢肯定能做好，只是小姐确定要自己坐诊吗？” 这可不是小事，小姐可还未嫁人，就算嫁人了，也要注意避让的。 这…… “当然，我已经放出话去了。”上官清月笑道：“我非做不可，今天和侯爷的一番闹腾也有未接下来的事情铺路的意思。” 上官清月自然也知道这有多难，但是她现在已经先发制人了，要么就忍着她出去行医，要么就跟她断绝关系。 她也已经给了选择了。 不管怎样，上官清月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既然如此，奴婢一定尽快将药铺开起来。”秋蝉没有再多问，已经在脑子里想要怎么办了。 第1403章 又是夜袭 入夜。 墨竹留了一盏小灯在屋里，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上官清月这才转了个身，心脏跳的很快，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怕丫鬟们担心，一直都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今生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同了，可是那把剑还悬在头顶，没有撤去。 上官若兰和轩辕岐…… 想着这两个人名，上官清月不安的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 在呼唤声中，上官清月满头大汗的醒了过去，好像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但醒来时记忆已经褪去，什么都记不得了。 “醒了吗？”轩辕澈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官清月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一张皱着眉头也难掩关心的脸。 上官清月觉得心里一阵悸动，欺霜赛雪的脸颊上染了红霞，像是红梅落入雪地，艳丽的让人心神向往。 轩辕澈眸色微沉，但还是关心占了上风，他伸手摸了摸上官清月的额头，发觉没有发热。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轩辕澈关心的话语让上官清月回过神来，她的脸颊更红，越发的让轩辕澈担心。 而上官清月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很快的便调整了过来。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夜里有些闷热。” 上官清月故意的用手扇了扇风，但其实现在夜里温度刚好。 得到了解释，轩辕澈便接受了。 “师父这半夜来是有何事？” 上官清月有些恼怒的问道，一是换个话题让轩辕澈不要再纠结之前的事，二是看到轩辕澈好像接受了她的解释的模样，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开心，好像又希望轩辕澈能追问下去。 可轩辕澈虽然感觉到了上官清月有些闹情绪，但也之以为是上官清月觉得他半夜前来不妥。 轩辕澈眼眸含笑，到底还是小姑娘，但转瞬想到，有人对着这么一个小姑娘都下得了狠手，又沉下了眸色。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轩辕澈的声音却很和悦。 上官清月摇头，想到之前的事，微微的垂下了眸，低声的说道：“我无大碍。” 一盏微黄的灯光下，上官清月垂着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阴影，显得有几分落寞，几分黯然，几分惹人怜爱。 轩辕澈看着，心中生了一团怒火，长乐侯还是太闲了。 “无碍又怎么会做着噩梦醒不来？”轩辕澈幽幽的说道。 “嗯？” 上官清月一时没有听清，黑白分明的美目抬起看向了他。 “没什么，”轩辕澈没有再说，“既然你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上官清月看着轩辕澈推开了窗户，闪身离去，这才下了床走到了窗边 ，把轩辕澈走时又关上的窗推开。 外面一地的银光，落在院子里，像是仙境一般，美则美矣，也让人觉得有些惆怅，轩辕澈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墨竹揉着眼睛推开了房门，就看到小姐站在窗前，一身素白的衣衫，看着像是要羽化登仙的嫦娥姬。 第1404章 秋蝉危机1 清晨，上官清月洗漱完，用了早饭，像往常一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临近中午才又回到了皓月居。 “小厨房里已经备好了吃食，小姐现在要用吗？”小莲进来问道。 上官清月看了看天色，还没到中午，阳光倒是很好，看得出来是个艳阳天。 “不用了。”上官清月做了决定，“秋蝉她们去花夷巷子不少时候了，我们一会儿去看看，她们的训练成果怎么样了。” 墨竹一听开心了，“那可好。” 这副样子看的上官清月忍俊不禁，“你啊！” 上官清月指了指墨竹，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墨竹能这个样子已经让她很高兴了，看来墨竹的阴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墨竹撒娇的跺了跺脚，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的转移话题说道：“我去给小姐找身外出的衣服。” 说完，墨竹就跑去了房间里，过了一会儿，找了一身素色的衣衫出来。 上官清月换好装，让小莲看家，还是带着墨竹和青萍去了花夷巷子。 一到那里，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我真不是。”秋蝉无奈的声音传来出来，本来没准备看戏的上官清月停下了脚步。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秋蝉现在觉得很头疼，也觉得有些绝望，像周围的人群求救着，但显然这些人没有人准备出手搭救。 秋蝉再沉着冷静，遇到这种泼皮无赖也没有法子。 这无赖趁她落单，忽然的冲了出来，缠住她，就说她是自己的娘子，要把秋蝉掳走。 幸好秋蝉机灵，当下大闹了起来，让周围看热闹的人把他们围了起来，才没有被人强行的带走。 要是真被带走，那一切就完了，说不定就是个人贩子，要把她卖掉。 但是时间也拖不了太久了，周围的人显然都不准备出手，也是，为了一个陌生人得罪一个看着就不好惹的地痞流氓不值得。 眼看着就要被强行拉走了，秋蝉感觉到了灭顶的绝望。 “你们在干什么？”墨竹护着上官清月走了进来，一看到秋蝉的样子就气愤的喊了出声，然后快步的走了过去，一把拽回了秋蝉的手。 那地痞流氓太过惊讶，竟然也让墨竹成功了。 “秋蝉姐姐，你没事吧？”墨竹关心的问道。 秋蝉摇了摇头，眼眶里有些泪花，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摇了摇说道：“我没事。” 说完后，就走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福了福身，站到了上官清月的身后。 “你们干什么？把我娘子交出来！” 那地痞流氓转了转眼睛，看了看秋蝉，又看了看上官清月，当下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什么。 可是，已经到这一步了，不如将错就错，想来也不会差多少，于是大声的嚷嚷了起来，还往上官清月的面前走了走，施加压力的意图很明显。 上官清月的眼睛瞄了瞄四周，显然周围的人都离她们远了一点，只看戏不管事的样子。 四个小姑娘，就算平时再怎么机灵，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棘手。 第1405章 秋蝉危机2 上官清月镇定着，身形如仙姿，普通的素色衣衫也遮掩不住的清冷明艳，反而显得更加清新脱俗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凌厉了起来，让人不敢直视。 “娘子？谁是你娘子？”上官清月扬声问道。 若是能让这流氓暴露出破绽出来，她相信肯定会有正义之士出来制止他的。 流氓吊儿郎当的呸了一口吐沫，手指一指秋蝉，蛮横的说道：“他娘的，就是她，这死婆娘就是老子王二的娘子，嫌贫爱富的贱人，趁着老子出门碰手气，竟然收拾了老子家里值钱的东西，跟野男人跑了。” 那王二显然很会挑起众人的情绪，上官清月一看周围人的脸色，就知道这王二的计策成功了。 “你们说，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婆娘，是不是该把她抓回去？”王二大声问道。 “该！”周围稀稀疏疏的声音应道，其他没讲话的人显然还有几分怀疑的。 上官清月轻笑了一声，“这编故事谁都会，你不如去跟聚贤庄里说书的比试一番，说不定说书的都自叹不如。” “你少跟我在这胡搅蛮缠，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这死婆娘混在一起的，也是谁家的娘们跑出来的吧？” 王二开口就是混不吝的，往上官清月的身上泼脏水。 “你少胡说八道你可以污蔑我，但是你不可以污蔑我家小姐。”秋蝉恼怒的说道，她无所谓，但是小姐不是这种人能污言秽语的。 就算已经气的脸颊通红，秋蝉也不允许有人对上官清月不敬。 “哦？小姐？呵呵。”王二的目光在上官清月身上下流的扫了扫，看到她身上穿的半新不旧的衣服，心中的警惕去了大半，一看就不是什么权贵之家，一个有点积蓄的落魄小姐而已。 “我管你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今天她必须把你交出来，不然，就算是小姐我也一并带走，让这家人好好的上门跟我道歉，收留别家的逃妻也是大罪。” 王二满嘴的胡说八道，看着上官清月神仙一样的脸蛋身姿，忽然的又起了邪念，说着说着，就要靠近上官清月，手脚都不安分了起来。 “滚开。”上官清月嫌恶的说道，带着属于世家小姐才有的威严。 王二一时也被镇住了，回过神来，便更加的恼怒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王爷这样说话！” 说着，既然想动手打上官清月。 墨竹王上官清月的身前一挡，那巴掌便落在了墨竹的脸上。 “墨竹！”上官清月和秋蝉都惊得叫出了声，两人连忙的扶住墨竹。 “小姐，我没事。”墨竹笑着说着。 可这笑的样子却让上官清月鼻头发酸，她恼怒的瞪向王二。 “你……你看什么？”王二忽地有些心虚，越发的声音大了，指着上官清月说道：“再不把老子婆娘给老子，下面就不是一个巴掌的事了。” “不知死活。”上官清月怒了，握紧了拳头。 这个人不管是为了什么，上官清月都绝不会放过他。 第1406章 秋蝉危机3 王二被上官清月的气势逼的后退了两步，但是转瞬想到那天那贵人答应他的事，又嚣张了起来。 “我看是你不知死活。”王二还嘴硬着，竟然还想上前对上官清月动粗，是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人渣。 上官清月沉了眸色，手指间夹着一根银针，在这流氓又靠近了一步，眼看着就要动手的时候。 银光一闪，王二捂着自己的脖子跪了下去，嘴里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声。 上官清月丝毫没有同情，眼疾手快的又是几针扎在王二的头上，才冷声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这银针一偏，扎中了你的死穴，那你的命就没了。” 大夫能救人也能杀人，就看她是想救还是不想救。 王二猛地挺住了动作，那僵硬的样子像是小丑一样。 “你这个毒妇。”就算停了，王二的嘴也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上官清月抬手，银光在指尖一闪。 “别，等等，我都是被逼的，不是我想的，放过我。”王二喊道。 上官清月的脑袋里灵光一闪，抬头迅速的看向周围的人，都是一些陌生的样子，没有一个是眼熟的。 “所以你是承认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娘子都是你有预谋的？”上官清月敛眸问道。 “我承认，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小娘子，只是看她总是从一个很值钱的房子里出来，才对她起了歹念，但是我本来也不敢的，是有人……” 上官清月打断了王二的话，就像是没听到他后面说，是有人怎么的，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说道：“大家都看在眼里，今天这场闹剧根本就是这个人见财起意，他跟我这丫鬟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他这样罔顾真相，见财起意的事情不知道干过多少，我决定要抓他去见官！” 说着，看周围的人脸上有些难堪的模样，才又说道：“刚才也谢谢各位乡亲了，要不是大家，我这丫鬟早就被抓走了，谢谢大家，过些日子，我会在这附近开一条小吃街，到时候会来这里通知大家，也请大家到时候能给个面子。” 听到上官清月这样给他们脸面，周围的人面上都有了红光。 “好说好说，这地痞早该去见官了。” “是啊是啊，到时候来通知，我们一定去捧个场。” “……” 反应很好，上官清月笑着道谢，然后才离开了。 在上官清月眼神的示意下，那地痞自然乖乖的跟上，那银针又痛又麻，让这地痞吃尽了苦头。 到了花夷巷子的院子里，上官清月就让人把这地痞抓了起来，那幕后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接下来上官清月才会好好审问，先麻痹住那幕后之人，让他或者他们以为她上官清月还没有发觉到这一场阴谋，才能更好的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 吩咐人给墨竹上了药，又安抚了一下受到惊吓的秋蝉，上官清月这才准备提审那地痞流氓，正好也让那流氓多吃了一些苦头。 第1407章 秋蝉危机4 王二被带了进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一抬头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上官清月，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王二瞬间的安静了。 上官清月就坐在那里，没有做特别的事情，只是那样坐着，却如神姿，让人觉得凌然不可侵犯。 只一眼，王二这种混迹市井的人便知道，这人像是手上沾满了鲜血、从地狱爬出来的鬼神一样，不可招惹。 一想到，这人他已经得罪透了，王二一激灵，冷汗冒了出来。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上官清月淡淡的看着他，眉目微垂，像是菩萨一样，微微静坐的样子也端庄优雅，那垂眸的弧度没有鄙夷也让人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只是看着让人觉得心寒。 王二咽了口吐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微微的发着抖，颤抖着说道：“我、我不知道，只是见过一面，就在这巷子口，那贵人给了我一袋金子，让我、让我败坏这家主人的名声。” 王二现在想想简直想给自己一拳，怎么就瞎了眼。 上官清月微微拧眉，“那你怎么会找上秋蝉，头抬起来说话。” 王二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着怎么说最能把自己摘出来，只是一抬头，当他看到上官清月看着死人一样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谎话都瞒不过眼前的人，反而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我认错人了，我看见这位……”王二看向秋蝉，看到秋蝉看垃圾一样的目光，顿时把原本带着些不尊重的‘小娘子’换成了‘仙姑’。 “我看见这位仙姑总是出入这间宅子，而且宅子里的人都对她最为尊敬，所以才会以为这位仙姑就是主人。” 王二生怕自己的话让她们生气，立马的拍起了马屁。 “这位仙姑看着就不一般，哪里像个丫鬟，跟小姐也差不了多少，当然了，当我看到小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仙姑像是小姐一样，那小姐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我一看到就觉得仙女下凡，哪里是我们凡人能见的人物，这果然，我这凡人就遭报应了！” 说着说着，王二自己都有了几分认真和苦闷，可不是撞上仙女得了报应了，现在这银针还扎在他身上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拿走。 “好一个不要脸的市井无赖。” 秋蝉唾弃极了，一点也没有因为他讨好了几句，就开心的摸不着北，反而越发的觉得他恶心，想到当时这恶心的无赖拽着她的手腕不放，就觉得不自在，恨不能把自己被无赖碰过的地方的皮全部扒掉。 “是是是，小人不要脸。”王二顺着就认，泼皮无赖的模样看的人有脾气都发不出来。 “呸，恶心。”秋蝉被他恶心到了，气的跳脚，只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是是是，小人……”王二还想用滚刀肉的样子去应付秋蝉，反正谁都拿他没办法，只是一抬头，看到了上官清月冷厉的双眸。 第1408章 秋蝉危机5 王二怂了，他觉得自己完全被看透了。 上官清月微微的歪了一下头，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身体往前斜了斜，手指托着自己的下巴，淡然的似乎是随口一问一般。 “贵人让人破坏名声，没让你拐卖吧？” 王二脖子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脸上无赖的笑也僵硬住了，在上官清月冷合理的目光下，王二猛地打起自己的嘴巴来。 “是小人的错，是小人见色起意了，一看到仙姑的美貌就想着把人据为己有，是小人不自量力！” 王二一边打着自己的脸，一边说道，也不怕万一打歪了银针了，他感觉到如果没有能让上官清月满意的理由，他这条小命肯定不保。 上官清月冷冷的看着，让他打，也不叫停，一看到他的样子就想到墨竹脸上挨得那巴掌，眼神越是冷漠。 王二打得脸上都出血了，实在没有力气了，才停了下来。 “求小姐原谅，小人就是一时糊涂啊，求小姐饶小人一条贱命。” 上官清月笑了一声，“我看不不是糊涂，你打的一手好主意，见色起意有，我看你的打算是人财两得。” 王二咽了口口水，脸上扯了一个难看的笑脸，也不否认。 “是小人不自量力，小人知道错了。” 上官清月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手指饶了绕耳朵后滑落的一缕秀发，冷淡的说道：“那要看你识趣不识趣了。” “小人最会做的就是识趣了，只要您饶我这条贱命，小姐您尽管吩咐，小人这条命都是小姐的。” 王二立马的表忠心，像是世上最忠诚的狗一样。 上官清月坐直了身，无聊的说道：“我不要你的命，我要它干嘛，只是脏了我这块地。” “是是是，小人臭不可闻。” 王二俯下了身，那姿态低的不能再低，那垂下的眼眸中却闪过恶毒邪恶的光芒，嘴上不停的恭维着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拧了拧眉，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我问你你老实回答就行。” “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王二感激的回答道。 上官清月眯了眯眼睛，“那贵人是谁？” 王二转了转眼珠子，抬头时，面上却是一派衷心，“小人不认识那人是谁，她蒙着面纱，但小人确定，那是位年轻的女子，虽然她穿着肥大的衣服，头上还带着厚厚的帷帽，但是那一身的脂粉味，从小人面前经过小人就确定了，一定是个女子。” 带着帷帽的女子，上官清月第一感觉就是上官若兰，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这里。 “还有别的没有，比如习惯、声音、玉佩等。” 上官清月一边沉思，一边问道，走神的瞬间，没有注意到王二眼里一闪而过的奸猾。 “她的声音倒是不怎么清亮，不像小姐这样如仙音一般让人身心愉悦，虽然她装着男人的声音，但那沙哑总不会是装的。” 王二拍马屁的能力像是与生俱来一般，低着头说道：“若是小姐想抓住这人，我也有办法。” 第1409章 秋蝉危机6 上官清月淡淡的看着他，满满的都是耐心，丝毫没有王二预想中的那样，听到这话就开心的失了理智。 实在是不好对付，王二心中有些沉重，但到底也是做过太多恶事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也不一般。 “小人是真的有办法。”王二顶着压力又说了一边，上官清月像是才有了兴趣一般的说道：“哦？难不成你们还约了再见？” “正是！”王二谄媚的说道：“到时候，小姐你们跟我一起去，正好人赃并获。”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上官清月嘴里有了些笑意，“看来你确实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这话一出，王二没有感觉到兴奋，反而是像是被重锁压住了一般，一瞬间，对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动摇了起来。 他说的都是真话，所以才敢当着上官清月的面说，只是这真话也是那贵人教他说的，好像这贵人早就预测到他会失败。 王二勉强的笑了笑，“是啊，小人活下去才更有价值。” 上官清月不可置否，垂了垂眸，冷冷的问道：“时间、地点。” 没有半句的废话。 王二立马的说道：“明天中午，秀水湖。” “那我明天就去会会她。” 上官清月一锤定音，对着仆人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关起来，严密看守，人跑去，你们就会被送回贩子手里。” “是！”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立马应道，上前来拿住王二就要扭送回柴房。 “等等、等等、两位大哥先等等。”王二喊得特别急，但是两个壮汉根本不理他。 王二只能抓紧时间，扭过头去看着上官清月喊道：“小姐，你还没把银针拿走呢！” 上官清月抬眸看他，“这点小疼抵不了墨竹挨的那一巴掌，你倒是提醒我了。” 说着，上官清月看向仆人说道：“保证他不死就行了，他现在太饱了，饿他几顿。” 王二垮着脸被押走了。 秋蝉这才冷静了一些，越想越觉得这人不可信，提醒上官清月道：“小姐，我觉得这地痞不可信。” 上官清月了然，扬了扬眉，问道：“你看到他脑后那反骨了没？” 秋蝉不明白上官清月怎么会忽然提到这个，这她倒是没注意，于是诚实的摇了摇头，“这我倒是没注意。” 上官清月轻笑，“这人天生反骨，今天衷心这个、明天衷心那个，其实他哪有这种东西，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那小姐你还信他？” 秋蝉急了，这种祸害就该沉塘，哪里还能听他的话，跟他去别的地方，万一、万一！秋蝉光是想到到时候王二万一是引蛇出洞，那小姐不是会很危险？！ 上官清月看到秋蝉真急了，连忙解释道：“我哪里有信他。” “那刚才？” 秋蝉又糊涂了。 上官清月运筹帷幄的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相信总不会是一场空。” “我们现在可是掌握了主动权。”上官清月接着说道：“只要能抓住那人的狐狸尾巴，她就别想跑。” 秋蝉心里还是觉得不安，但是上官清月已经这样说了，也便没有再反对，只是这心跳一直很乱，像是有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第1410章 秋蝉危机7 这事暂时放到一边，上官清月这才提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秋蝉一听，当下也没有再纠结，下去吩咐厨娘们各自准备自己的拿手小吃了。 擦了药的墨竹走了进来，走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福了福身说道：“小姐，墨竹已经无碍。” 说完，便起身往上官清月的身后走去。 上官清月拉住了她的手，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的看着墨竹的脸。 虽然敷了药，但是依然红肿的吓人，连指印的痕迹都清清楚楚，可见，王二这一巴掌是用足了力气。 上官清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刚轻轻的碰了碰，墨竹就忍不住的‘嘶’了一声，可见这痛感非同一般。 “墨竹，你放心，这一巴掌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 上官清月很认真，墨竹对她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就算身边的丫鬟她都觉得不错，但墨竹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墨竹在她眼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这让上官清月无法再忍耐。 墨竹咧嘴笑了笑，然后又牵动了伤口，‘嘶’了一声，才有收敛了笑容，说道：“谢谢小姐。”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说道：“今天就不用你伺候了，你去房间好好的休息一下。” 墨竹抿了抿唇，其实不想走，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过是脸红肿了一些，就矫情的伺候不了小姐了？ 只是，看着上官清月担忧心疼的样子，墨竹的心疼也觉得很温暖，不想让上官清月担心，于是便应了一声。 “那小姐，我去休息了，青萍，小姐就交给你了。” 墨竹对着青萍交代道。 “你放心。” 青萍点头，心中也有些羡慕墨竹，但想到小姐对她也很好，如果今天是她被打了，就算在小姐的心里，自己没有墨竹重要，但是小姐也一定会为她出头的，想到这里，青萍便不再羡慕，只想认真的做事，汇报小姐的好。 不一会儿，秋蝉便来通报厨娘们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是小吃，上官清月觉得在现场做，一做好就吃才是最美味的，于是也没有让秋蝉布置饭菜，而是自己去到了厨房。 刚接近除非就闻到了一阵鲜香甜辣的味道，让上官清月胃口大开。 “小姐午安。”厨娘们齐声说道。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走到了第一个厨娘的面前，一看还是个熟人，那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求她带着自己年幼的妹妹的那个。 “小姐。”那小姑娘感激又紧张的看着上官清月，把手里的养胃粥递给她，“这是我做的粥，请小姐品尝。” 上官清月垂眸一看，简单的南瓜粥，色泽金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递的近了，一阵鲜甜的香气涌进了鼻腔，让人迫不及待的想去品尝。 上官清月拿勺子试了一口，一进到嘴里，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有一种东西叫天赋，是平庸的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而这个小姑娘有厨艺上的天赋，一碗平平无奇的南瓜粥，她做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第1411章 秋蝉危机8 上官清月清姿雅丽，眼眸惊喜的抬起，亮晶晶的比繁星美丽，俏丽极了，那薄红的唇扬起像春意拂面。 看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红了脸。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清月问道，本来随手带来的人，现在看来确实是个人才。 小姑娘惊喜的瞪圆了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倒是有些机灵劲，让平凡的脸也生动了许多。 “我叫绿娘，小姐可以叫我小绿。”绿娘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家中爹娘都是泥腿子，也是随意叫的。” 上官清月看着她，觉得绿娘这个名字不适合她，太沉重了，像是要经历无数的苦难一般。 “不如我给你改个名字吧？”上官清月觉得她还比较合眼缘，便起了心思。 “多谢小姐！”绿娘特别开心，小姐看着就是读书人，让读书人给自己起名字在她们那里也是个很有脸面的事情。 上官清月沉思片刻，说道：“绿这个字不错，有句诗说春风又绿江南岸，绿字春意盎然，春又代表着希望，我给你添一个字，叫绿水吧，水以清洁甘甜为美，这是我对你的祝福，希望你能保持善良纯洁。” “绿水。”绿娘、不，现在叫绿水了非常开心，这个名字一听就很有文化，而且很美丽。 “谢谢小姐。”绿水更加真心的说道，“奴婢真的得了天大的福分遇到了小姐这样的好人。” 上官清月放下了勺子，鼓励了两句，让她继续钻研，便往下一个人走去。 绿水欢喜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手脚，只想赶快的回去告诉妹妹，她有了一个新名字。 绕了一圈，倒是也有几个不错的，但是比起绿水来，都不过是将将可以。 不过，这将将可以也够用了，看来她的小吃街很快就可以开起来了。 转眼间，又到了下傍晚，上官清月准备回去了。 “那人你们要看好了，我明天会再过来。”上官清月交代这仆人，然后带着墨竹和秋蝉等人往永乐侯府去。 到了皓月居，就看到小莲紧张的攥紧了手指走来走去，整个人看着都很不对劲。 一转身看到上官清月等人时，小莲一脸的得救了的表情，连忙走了过去。 “小姐，云妈妈来了。” 上官清月原本带着些舒心笑意的脸沉了下去，眼眸中的神色也变得冷淡了很多，越过了小莲，往里面走去。 云妈妈守在皓月居里，看到了上官清月起身说道：“大小姐，老夫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上官清月垂了垂眸，纤长的睫毛随之落下，遮住了眼底的神情，开口却没有半点情绪的说道：“那还请云妈妈带路。” “走吧。”云妈妈抬手说道。 这浓浓的鸿门宴的味道。 上官清月也有些不懂老夫人了，先前闹成那样，按理说，是该相安无事一段时间的，为什么老夫人却好像急了。 这感觉让上官清月觉得都不像是老夫人了，像是另外一个人而已。 还是说，有什么事情影响了老夫人的判断？ 第1412章 秋蝉危机9 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就看到老夫人侧躺着靠在床边，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床边，两个小丫鬟半跪着，给老夫人捶着腿，一下一下，也像是在敲打着上官清月的心。 屋子里淡淡的檀香味，闻着倒是也让人身心舒服。 “老……”云妈妈刚准备叫老夫人，上官清月制止了她，说道：“让老夫人休息吧，我在这等着。” 上官清月站在那里，一站就是半个时辰，没有半点不耐烦，也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低眉垂眼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孝顺的孙女。 上官清月算是明白了，她肯定是有什么地方让老夫人不满意了，所以老夫人才会特意把她叫来，敲打敲打她。 上官清月淡淡的想着，心中不由的有些苦笑。 如果看一个人顺眼，那不管做什么都会向着她。 但一旦两者之间有了裂痕，那么，便是另一个极端。 老夫人其实更是这样的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一旦觉得失去了掌控，便会更想去掌控。 而她孝心是真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谁掌控她的人生。 或许她和老夫人的分歧就在这里。 静静的，老夫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挥手让两个小丫鬟下去，然后才在云妈妈的服侍下坐起了身。 上官清月走了过去，在云妈妈的另一边扶着老夫人，拿过一个枕头放在老夫人的身后。 确定老夫人已经很舒服的坐好后，上官清月才又站回了原地。 老夫人耷拉着眼皮看着上官清月，那眼神还是很凌厉的。 “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吗？”老夫人看着她问道。 上官清月垂着眸，“请老夫人指点。” 老夫人看着她，心中叹息，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只是这脾气总是太过了。 “这人活到我这把岁数，最看重的就是家族的荣光，这么多年悟出了一个道理，人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夫人眯着眼睛看着上官清月，但上官清月垂着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显得不可揣摩起来。 老夫人这时才恍然的想起一个问题，上官清月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沉难测的？ 老夫人想不起来，只是觉得一回头，上官清月就变了，心大了。 上官清月听着，心中有觉得一些酸涩，老夫人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不会这么跟她说，想要让她回头。 只是，太晚了，迟了一辈子。 如果是上辈子的她，听到老夫人的这番话，一定会愿意做一个乖乖听话的孙女，让老夫人满意，做一个有人疼爱、护着的上官清月，就算要放弃很多，甚至放弃她自身的利益，她都会选择听老夫人的。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了。 她要做的事情注定了和老夫人的愿望背道而驰。 上官清月抬起眸来，看向了老夫人，坚定而纯澈，竟压下了她那一身的仙姿神韵，显得那么的锋利冷酷，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老夫人，我这一生只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第1413章 秋蝉危机10 事已至此。 老夫人懒懒的闭上了眼睛，也遮住了她眼底的伤痛。 “你去吧。”老夫人沙哑着说道。 上官清月跪了下来，对着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脑袋都没抬起来，目光看着老夫人屋里的地面，声音也微微沙哑的说道：“这些年，承蒙老夫人照顾，清月铭记于心。” 老夫人没有再回应她。 上官清月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管家之权移交给若眉。”老夫人在上官清月的身后说道，然后便不再说话。 上官秦月听到了，也仅此而已，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墨竹的脸伤了，这次便没有跟来，留下了休息。 青萍和秋蝉在外面等着她，一看到她出来了，便赶紧过来搀扶着她。 “回皓月居。”上官清月有些疲累的声音说道。 青萍和秋蝉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些沉重，应了一声，扶着上官清月要走。 云妈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秋蝉留下。” 秋蝉的身体一僵，神色间有些茫然，扶着上官清月的手也就这么松开了，而上官清月也没有停下来。 秋蝉看了看远去的上官清月清瘦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总觉得恍然，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老夫人要见你。”云妈妈对着秋蝉说道，也让秋蝉回过了神，转身跟着云妈妈又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小姐？”青萍有些担心，小姐的状态不对劲，跟老夫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对劲，还有秋蝉，她记得秋蝉是老夫人给小姐的人，现在老夫人突然的叫回了秋蝉，那秋蝉还能回来吗？ 上官清月回到皓月居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一片，整个人的精神都很疲累，也没有用饭就回去睡了。 夜半，上官清月忽然的发起热来。 这大半夜的，根本无处去找大夫，府里的大夫她们都不熟，一直以来生病都是大小姐开的药，药到病除。 这么多事情突然的袭来，青萍一时也精神萎靡，跟不上了，还好小莲比较沉着，拿了烧酒给上官清月降温，一遍又一遍，忙活了大半夜上官清月的热才降了一些，丫鬟们都累坏了。 小莲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的余光看到了青萍精疲力竭的模样，细声细语的对着青萍说道：“青萍姐姐去休息一会儿吧，小姐这我来看着。” 青萍自知自己在这里也是拖后腿，便没有拒绝，去了外面守夜地方的小床上躺下休息，养好精神才能做好自己的本分。 快要天亮的时候，墨竹才听到消息急匆匆的赶来，一进来眼眶都红了，对着小莲低声的说道：“小姐病了怎么没有去通知我？” 小莲红了脸颊，两只食指在一起搅阿搅得，整个人都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太忙了，所以……” 墨竹也只是这么一问，听到小莲这么说就没有再追问，快步的走到了上官清月的床前。 热已经退了，可毕竟生了病，受了一番折腾，现在还有些虚弱，让上官清月看的很让人心疼。 第1414章 秋蝉危机11 天亮了。 上官清月的睫毛动了动，只觉得眼睛很酸涩，眼皮都有些睁不开，身子很乏，感觉像是做了一天的苦力活，骨头发软，提不起劲来。 夜里，上官清月也不是没有半点感觉的，她觉着自己是生病了，只是那时候已经热糊涂了，完全的睁不开眼睛了。 睫毛动了动，像是努力要展翅的蝴蝶，轻盈美丽，然后那蝴蝶动了，漆黑明亮的眼珠子露了出来，像是沾了一层水雾，朦胧中有着别样的美丽。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派的丫鬟站在不远处，上官清月也感觉到了压力。 上官清月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墨竹便心慌的走了过来，扶着上官清月坐起了身。 “小姐，你小心。”墨竹心疼的眼眶红红，看着就哭了不少时候。 上官清月叹息，没有力气，还是花了几分去安稳丫鬟们。 “我没事了。”上官清月说道：“你们都不要担心。” 小莲端着粥走上前来，递到上官清月的面前说道：“这粥正是时候，不热不凉的，正好下口，小姐你吃点吧。” 刚退热，上官清月是没什么胃口的，只是在一排丫鬟可怜兮兮的目光下，上官清月也只能妥协，伸手要拿过碗，就被小莲拒绝了。 小莲温柔的把勺子放到了上官清月的嘴边，示意她张口吃。 上官清月无奈的笑出了声，“好啦，都不要这么夸张了，我就是发了热，没生活不能自理呢，你们一个个的，这表情回让我觉得我已经七老八十了。” “小姐，你还有心情说笑！”墨竹不依了，拧紧了眉头，“您真是要吓死墨竹了！” “您也吓死青萍了！” “还有我！” “对啊对啊，墨竹姐姐说得对。” 一群丫鬟连起伙来，上官清月也只能暂避锋芒。 “好啦，我听你们的就是了。” “嗯？”小莲眼睛一亮，把勺子往前递了递。 上官清月扫了扫周围丫鬟们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墨竹认真的样子，再看看小莲那一脸的跃跃欲试，最终只能张开了嘴巴。 “成功了！”小莲喜笑颜开，一勺一勺的喂完了一小碗粥，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说道：“刚退热不能吃太多。” 上官清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了。” 看到丫鬟们因为这点小事就笑的那么开心，上官清月心中也觉得熨帖，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秋蝉。 “秋蝉还没回来吗？”上官清月看向青萍问道。 青萍摇了摇头，“秋蝉她昨晚一夜都没有回来。” 青萍的心里也很担心，小姐昨晚又发了热，所以她也没有时间去打探秋蝉的消息。 上官清月沉默了片刻，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的陪伴，也有了感情，只是怎么选择就要看秋蝉的了。 接下来，上官清月还有别的事情去做。 昨天的事情可还没解决。 她很期待今天的好戏，不管怎么样，那幕后之人什么目的，到底是谁，是不是上官若兰，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第1415章 秋蝉危机12 日光渐浓，上官清月的身体已经觉得很虚弱，但是说好了是今天中午到秀水湖，她是一定要去的。 “墨竹，今天穿那件墨绿镶银线的广袖群。” 上官清月半倚靠在床头，放下了药碗，拿着手绢擦了擦嘴。 就算又休息了半个时辰，但是上官清月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目光中隐隐的带着一些疲倦，浓密的黑发还没有梳起，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不堪攀折的可怜模样。 墨竹抿唇，握了握拳头，迟疑的说道：“小姐，你的身体还没好，反正事情您都安排好了，要么墨竹小姐去，小姐你就好好的休息吧。”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纤细的手掌撑着床边就要坐起身来，墨竹看到了连忙去扶她。 上官清月由着墨竹扶起了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脸颊上浮上了一层病弱的嫣红。 “不行，我要自己去才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墨竹伸手探了探上官清月的额头，入手感觉到了一阵湿热，当下觉得不对劲。 “小姐，你是不是又有些发热了？” “无碍，我的身体我知道，只是一些小热撑得住，况且我已经喝了药了，等到了花夷巷子那边应该就没事了。” 上官清月坚持要去，墨竹也没法劝住倔强的她，只能听她的话取来了墨绿色的镶银线的广袖群。 一穿上在场的丫鬟都惊艳了，墨绿色趁的上官清月更是雪白，同色的腰封勒紧了，那纤纤细腰似乎一手就能握住，从小臂处渐渐宽大的袖子更显得肩膀和上臂纤细挺拔，美不胜收。 “小姐穿这件真好看。”青萍眼睛还冒着星星，脱口而出的夸赞道。 “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墨竹骄傲的抬起下巴，好像别人在夸她一样。 “好啦。”上官清月阻止了她们的夸赞比赛，“走吧，再不走要赶不及了。” 照样，上官清月还是带着墨竹和青萍，只是这一次没了秋蝉在外面接应。 想到这，上官清月的脚步微微的顿了顿，眼眸也垂了垂，但只一瞬，就如常一样的往前走，连一直搀扶着她的墨竹都没有感觉道。 秋蝉本就是老夫人的人，上官清月心中清楚，只是后来秋蝉对她忠心耿耿的，让她渐渐的都忘记了。 她在等着秋蝉的决定，如果秋蝉回来了，她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秋蝉不回来了，那么很多的东西她就要重新布置了，不过花夷巷子她倒是不担心，就算秋蝉说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永乐侯府门口的时候，平时对她们出去问都不问的守卫，这次竟然拦下了她们。 “大小姐，老夫人吩咐了，您已经被收回了管家大权，所以这出门的话您需要获得批准才行。” 守卫虽然话语里还算尊敬，但那神色中却已经带上了不容拒绝。 想来，永乐侯府的人都知道上官清月不得上官信的宠爱，之前是因为老夫人偏爱她，才会对她客气，现在是觉得她在老夫人那里也失宠了吧。 第1416章 秋蝉危机13 墨竹刚要不忿的呛这守卫，就被上官清月拦了下来。 这深宅内院里的捧高踩低她比谁看的都多，所以也就看开了，没必要跟这些狗腿子们计较。 “去老夫人那。”上官清月对着墨竹说道，然后转身就准备回去。 本来她准备这些日子都暂时不要去见老夫人了的，见了也是徒生伤心，不如不见。 只是，现在是逼着她不得不去。 到了老夫人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云妈妈已经在门口守着她了，见到她来，也没为难她，直接让她进去了。 “老夫人等您很久了。” 上官清月挺直了脊背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若眉和如云已经在了，如云坐在下首处，正嫉妒的恶狠狠的看着坐在老夫人身边，被拉夫人亲近的拉着手的上官若眉。 老夫人笑眯眯的拉着若眉的手，说道：“不要太辛苦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这里问我。” 上官若眉红着脸，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的老夫人暗暗皱眉，但面上还是一副满意的模样。 老夫人心中摇头，果然跟清月比起来差远了，但是矮子里面拔高个，比起如云来，还是值得培养的，关键是她还是现在府里唯一的少爷的一母同胞，怎么的，也不会害了他。 老夫人心中权衡利弊，而那边上官清月福了福身，微微的垂着眸，端的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老夫人安。” 一听到上官清月的声音，三个人的表情都变了。 老夫人冷下了脸，耷拉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磋磨她，嗯了一声让她起来了。 上官如云一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立马亲昵的起身，跑到了上官清月的身边，撒娇着说道：“大姐姐，你可算来了，你不来这老鸠可得意坏了。” 上官如云这没脑子了，竟然当面就嘲讽上了老夫人现在的新宠上官若眉，意思她是鸠占鹊巢，还有竟然也还没察觉到，上官清月已经失宠了。 而上官若眉原本红润的脸颊白了一瞬，立马的站起了身，想给上官清月让位置，但手掌还被老夫人握着，她又不敢甩开，于是就变成了一副可笑的画面。 上官清月把胳膊从上官如云的怀中抽了出来，她可没有被人挑拨当挡箭牌的喜好，只是看了一眼上官如云，看她有些怔愣，便说道：“如云，你以后的脾气要改改了，再这么冲动可会吃亏的。” 上官清月的好意提醒让上官如云气红了脸，但又不敢反驳上官清月，只能灰溜溜的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那手指拧着自己的袖口，像是拧麻花一样，眼看着就要被她搅碎了。 “大姐姐……”上官若眉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上官清月淡然：“我相信你能做好，你是个心细如尘的人，只要给你机会，你能做好的。” 说完后，上官清月便不再看她，从刚刚守卫的态度和刚刚老夫人说的话 ，上官清月已经推理出了，老夫人应该是要抬举上官若眉了，管家大权给她造势，还想踩着她上官清月给上官若眉造脸面，不然也不会让守卫拦她了。 上官清月心中越发的觉得冷了。 第1417章 秋蝉危机14 老夫人对眼前这她一手造成的局面很满意，只是看着上官清月毫不在乎的模样，心中一哽。 于是，便语气不太好的说道：“你来这里干嘛？” 冷淡到让上官如云都觉得不对劲了，她抬起头来，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上官清月，表情从疑惑到了怀疑。 上官清月抬眸看向老夫人，睫毛扇动，显得那么的美丽。 “我想出门，特地来告知老夫人，请老夫人让门口的守卫放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不让你出去？”老夫人的声音严厉了很多，“所以你这是在责怪我？” “孙女不敢。”上官清月垂眸敛目，明知是戏还要顺着演下去，只是这戏的结尾必是要如她所愿才行。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老夫人声音微沉，眼眸冷酷的看着上官清月。 “孙女不敢。”上官清月重复着，声音冷淡，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完成一个任务，像是在演一场戏剧，说着既定的台词。 老夫人皱了皱眉，心中觉得自己是真的不了解这个曾经最疼爱的孙女了，她这副说难听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当真让老夫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过，很快的老夫人就回过神来，上官清月今天什么反应也不重要，反正她必须得配合。 “行了，我懒得看你这模样，让人心烦。”老夫人嫌弃得说道，让在场得人都看的睁大了眼睛。 老夫人竟然开始嫌弃上官清月了，这模样这语气可不像是假的。 这么说，上官清月又要落魄了？！ 其中，上官若云和上官若眉都是这样想着的人。 “我懒得看你，想要出去你就跟若眉讲，以后这管家的事就交给若眉了。”老夫人说出了今天最重要的话。 等级分明，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现在上官清月也得看上官若眉的脸色才行，那既然上官清月都得听上官若眉的了，其他人还有谁敢不听。 真是好算盘，拿她上官清月靠自己得来的名声地位给上官若眉踩。 可惜，她上官清月不是替人做嫁衣的人。 “既是如此……”上官清月刚要说话，就被老夫人打断了。 老夫人看着上官若眉，沉着脸说道：“现在你大姐姐要出门，你觉得呢？” 上官若眉不是个蠢笨的人，她知道老夫人和上官清月之间出了问题，老夫人现在是在向她施压，让她打压上官清月，好借着这，成功的踩在上官清月的头上。 上官清月是什么人啊，是皇后都赞赏的人，是名动京城的诗仙，是整个京城都为之折腰的神医。 如果她能踩下上官清月，那么她一夜之间就会成为京城另一个传说。 上官若眉心动吗？ 她太心动了！ 或许她这一生都将改变，彻底的翻身。 上官若眉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她无意识的握紧了老夫人的手，连握疼了老夫人都不自知。 “大姐姐，你不敬长辈，罚你禁足三日。” 第1418章 秋蝉危机15 屋子里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上官清月轻轻的笑了，抬眸看向上官若眉，静静的看着，半响都没有说话。 这沉默的半响，让上官若眉快要窒息了，明明不是很热的屋子了，她竟然冒出了一头的冷汗，脸色也苍白了起来，竟然比上官清月的脸色还要苍白。 这种深深的忌惮和害怕，让上官若眉被名声冲晕了的脑袋都清醒了过来。 “大姐姐，我……” 上官清月弯了弯唇角，那一双疲惫的眼睛只这么轻轻的一瞥，就让很多人后背汗毛炸了。 好可怕！ “三日，好啊，只是我今天确实必须要出去一趟，那么从明天开始怎么样？” 被上官清月的眼睛一看，上官若眉的脑袋便不会转了，唯唯诺诺的说道：“大姐姐说的是……” 老夫人觉得恨铁不成钢，这上官清月还没做什么呢，已经吓成了这样。 没用。 完全被上官清月牵着鼻子走了。 今天和明天能一样吗？ 上官如云不懂，反应过来后，只觉得老夫人偏心，当下便不顾场合的闹了起来。 “老夫人，你偏心，凭什么是上官若眉？我哪点比她差？比不过若兰，比不过大姐姐就算了，这上官若眉哪里比我强？” 如此不给老夫人和上官若眉面子的大声嚷嚷，让两人的脸面都受了损，尤其是上官若眉，明明是抬举她，结果却颜面扫地。 上官若眉也恼怒了起来，担心甚微的人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于是也慌了手脚，生怕被上官如云搅合了。 “如云，你太放肆了，老夫人这里也是你能撒野的？！” 好在，还眉完全昏了头，还知道拿着老夫人的名义。 只是当她和上官如云争吵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满盘皆输了。 这证明了，上官若眉和上官如云不过半斤八两，上官如云扶不起，那上官若眉也差不多。 轻轻松松，上官清月甚至什么都还没做，上官若眉就已经输了。 俗话说，碰瓷也得碰大的，和不如自己的人碰，只会让围观的人觉得你们的水准是差不多的。 老夫人就强太多了，相准了上官清月给上官若眉抬轿，只是上官若眉太不争气。 “好了。”老夫人烦躁的制止了两人，皱着眉头拧了拧鼻梁，心中觉得烧着一股烦闷的火，让她恨不能把这两个存货都赶出家门，明明敌人是面前那个，这两个反而吵起来了，让敌人清闲的站在那里看天看地。 废物。 上官若眉被训斥的闭上了嘴，后怕不已。 上官如云就没什么要停的意思了，她现在被不公平和愤怒填满了。 “老夫人，我不服，你给上官若眉管家权，那你也要给我，我和若眉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她有我没有。” 都是姨娘生，谁比谁高贵！ 老夫人揉着眉心，被吵得想把她们都赶出去。 此时，上官清月轻笑着说话了。 “我觉得如云妹妹说的有理，而且说不定如云妹妹就有这方面的才能呢？就算没有，也能帮若眉妹妹减轻一点负担，让若眉妹妹能有足够的时间去熟悉。” 第1419章 秋蝉危机16 明知道上官清月没什么好心，肯定是有阴谋。 但老夫人听了上官清月的话，竟然还是诡异的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老夫人觉得自己都有些鬼迷心窍了，抬头看向上官清月，就看到她柔柔的笑着，一张艳丽的脸因为生病而失了几分颜色，显得柔弱苍白，竟然奇异的有了些清纯小白莲的味道，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小白莲能有什么坏心思？ “大姐姐说的对！”上官如云听着觉得上官清月是站在她这边的，自然立马的符合道，说着的时候，还给了上官清月一个算她识相的目光。 上官清月悠悠的笑着，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老夫人！”上官若眉自然不想，心中气恼，好好的一个机会眼看着就要被上官清月搅了，一看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心中一凉。 老夫人是您示意让我针对上官清月的啊，你现在的表情为什么觉得要听上官清月的了呢？ 那我们刚才做的一切有什么意思？那她上官若眉岂不是成了小丑？ 老夫人不知道上官若眉在想什么，听到上官若眉的声音回过神来，一看上官若眉就见她沉不住气的模样，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越发的觉得上官清月讲的办法或许最可行。 说不定上官如云就比上官若眉合适呢？ 就算上官如云掌家了，也不怕她去害小少爷，毕竟现在还有她在压着。 想到这里，老夫人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有了解决的办法，模样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几岁一样。 “我觉得也有道理，这样吧，你们各自管理一半，我会让云妈妈她们在旁帮你们，看你们谁做的更好，再决定到底由谁来拿这管家之权。” “谢谢老夫人，谢谢大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上官如云开心的要飞起来一样，她没想到她上官如云还有这么一天，想当初在上官如兰的身边，到处要看她的脸色，还不敢得罪她，现在上官若兰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而她上官如云却扶摇直上，成为了侯府举足轻重的人。 上官若眉的脸色就难看多了，如丧考妣。 好好的一次机会放在她的面前，送到了她的手里，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馅饼，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竟然要她跟上官如云竞争，最后看结果才能确定给她还是给上官如云。 她倒是不怕上官如云，这就是个恶毒的蠢货，她能有什么脑子管家？到最后肯定是她的。 但是，现在她担心了，刚刚她才得罪了上官清月，如果上官清月为了阻拦她，而选择去暗地里帮助上官如云，那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此刻，上官若眉后悔的肠子都清了，她看向上官清月，眼神里带上了别扭的讨好。 只见上官清月依然轻轻的笑着，好像什么都眉放在心上，又好像在算计着什么，看的上官若眉心中发毛，越发的觉得上官清月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 她刚才怎么就敢去得罪上官清月的？！ 第1420章 秋蝉危机17 老夫人放了话，那也只能这样办了。 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接下来我就分配一下人手。”老夫人眯着眼睛说道。 上官清月轻笑的脸微微的有了一些变化，眉尾轻轻的挑了挑，似乎是察觉到了老夫人想做什么。 果然，老夫人接着说道。 “这云妈妈就跟着若眉，好好的调教她，至于如云，我也有个好人选。” 说着，老夫人有意无意的瞄了上官清月一眼，只见，上官清月的脸色苍白着，也没有了那恼人的笑脸。 “云妈妈，让秋蝉出来吧。” 老夫人对自己看到的很满意，提高了声音对着门边的云妈妈说道。 云妈妈应了一声，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领着秋蝉回来了。 上官清月看了过去，脸色沉了下来。 短短的一夜，秋蝉却消瘦了很多，神色疲惫，脸色苍白憔悴，看着就知道受了磋磨。 她是因为发热才会这样，秋蝉因为什么也不问便知。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若是秋蝉自愿选择了效忠老夫人，那她上官清月什么都不会说，直接会放秋蝉离开，毕竟秋蝉照顾她时时尽心尽力的，她们的情分在。 但是如果老夫人是用了什么手段逼迫了秋蝉，那么，上官清月不会允许。 “老夫人安。”秋蝉对着老夫人行了礼，然后看向了上官清月，那眼眸中带着不舍，带着伤心，却直直的对着上官清月跪了下去，磕了个头说道：“这些年来，多谢大小姐的照顾，秋蝉以后不能伺候大小姐了，望大小姐珍重。” 明明那么不舍，明明眼眸中的泪都滴落到了地上，但是秋蝉却还是坚定而颤抖的说完了这话，说完后，久久的没有起身。 不是不想，而且暂时失去了起身的力气，太过悲伤，几乎要晕厥过去。 昨天，还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还为了自己能帮助大小姐，能让自己更有价值而努力着，今天那一切都不属于自己了。 上官清月冷下了脸，转眸看向了老夫人，声音冷冷的问道：“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秋蝉可是我最重用的副手，我可没说要把她让给谁。” 老夫人见到上官清月变了脸色，一直守着线不愿和她正面起冲突的聪明人，竟然为了一个婢女向她宣战了。 老夫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她重情重义还是愚蠢，不过是一个仆人而已。 “上官清月！你可知质问长辈是对长辈的大不敬！”老夫人故意的问道。 上官清月坦坦然，“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看着对我忠心耿耿的婢女就这样被抢走。” “所以，你是宁愿受罚也不愿放弃这个婢女？”老夫人眯着眼睛看着她。 “大小姐！”秋蝉惊讶的抬起头来，摇了摇头，“秋蝉不知道大小姐这样，大小姐身边有那么多婢女，不可为秋蝉受罚。” “你一个婢女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上官清月训斥了她，然后才对着老夫人说道：“清月甘愿受罚。” 第1421章 秋蝉危机18 上官清月话一出，沉默了片刻。 谁都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低下的仆人而自愿受罚。 秋蝉捂着嘴不敢相信的哭了。 老夫人浑浊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意外。 老夫人自认还算了解她。 上官清月滴水不漏，滑的像泥鳅一样，就连上官信抓她那么多回，都没有一回儿让她吃了亏。 而现在不过是为了一个下人，她竟然低下了头。 早知道如此简单，她也不用苦恼这么久。 上官如云皱眉，原本她以为上官清月会是她最得力的帮手，但现在上官清月是什么意思？连一个丫鬟都不肯给她？ 上官如云恼羞成怒，对着老夫人说道：“大姐姐当众顶撞老夫人，我看不如就罚她禁足七日，罚她去祠堂抄佛经给老夫人祈福。” 上官如云不可谓不坏，明明看出来上官清月今日想要出门，却偏偏先提了让上官清月禁足七日。 三日都不肯了，七日又如何能肯。 但此时上官清月没有再说什么，把决定权放到了老夫人的手中。 就算老夫人最终听了上官如云的话，真的要禁足她七日，她今日也是非出去不可的，还得老夫人好声好气的送她出去。 上官清月垂着眸，面上却没有半点的急迫。 上官若眉轻微挑眉，她真是没想到上官如云已经蠢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上官若眉到底是什么都没讲，到底是长了一点教训。 老夫人似乎是眯着眼睛，但其实每个人的神色都看在她的眼里。 比起急躁丑陋的上官如云，还有自以为聪明的上官若眉，她果然还是最看得顺眼上官清月。 不急不躁、不卑不亢、成竹在胸。 老夫人还没有老糊涂，上官清月不是这么好摆弄的人，如果上官清月好摆弄，她们祖孙之间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 而且，老夫人也想到了以前的旧情，当下叹了口气，心中也软了一些。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叹息着说道：“罢了，我也不罚你了，你去吧。” 上官清月眼眸微动，抬头看向了老夫人，就见老夫人满脸苍老的皱纹，看的她心里一酸。 但也仅此而已，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再不会为了这些感情的甜枣，而委屈自己，最后那么凄惨的死去。 “谢老夫人！”上官清月又低下了头说道：“那秋蝉我就带走了。” 老夫人闭着眼睛挥了挥手。 上官如云看着事情发展成了这样，看看老夫人，看看上官清月，又看看地上跪着的秋蝉，顿时急了，跳着脚大声嚷嚷道：“老夫人，你让她带走了秋蝉，那我怎么办？” 说着，她也不等老夫人说话，立马的走到了秋蝉的面前，手一指秋蝉，眼睛看向了上官清月。 她说道：“这个婢女老夫人明明说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人了，我不许你带走。” 上官清月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根本懒得理她，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继续说道：“今日孙女一定要出门，是为了去陆将军府看望陆老夫人，孙女想了很久，还是不能放心。” 第1422章 秋蝉危机19 老夫人的眼眸一亮，身体都虚虚的起来了一些，语气都急了一些。 “真的？你有把握能治好？”老夫人说着，眼睛又虚虚的眯起，“陆老夫人那病可不是简单的，你要是治不好就别去逞英雄，到时候再连累了永乐侯府。” 老夫人说话不客气，但也确实是理，要是不治无功无过，她之前对陆老夫人的救命之恩也是实打实的，陆将军也不会不认。 这要是治了没治好，说不定到时候连这点情分都没有了，得不偿失。 上官清月淡然，停止了脊背，带着她的实力和骄傲。 “我若是出手，自然是有把握的。” 老夫人的嘴巴微微的张了张，看着上官清月的样子想起了当初的沈蔷，两个人的样子似乎是有了些重合。 但沈蔷是温柔的，上官清月的骄傲带着些锋利，像是能刺伤人。 老夫人的目光竟然有些湿润，如果上官清月是个男儿身，她又何必为了永乐侯府如此殚精竭力。 上官如云皱起了眉头，怒气吓人，脸蛋都气的发青，整个人都张牙舞爪的。 “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淡然的瞥了她一眼，这种货色，根本不配被她看在眼中。 还没怎么样，已经得意忘形了。 “如云，我也是你能直呼姓名的？” 上官清月淡笑着看她，明明是风平浪静的模样，却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上官如云惊的瞪圆了眼睛，但转瞬想到上官清月已经不得老夫人宠了，再加上父亲从来都不喜欢她，上官如云便没什么怕的了。 “我不管！反正刚才老夫人都说了，要把秋蝉给我了，你不能带她走！还有老夫人你也不能出尔反尔！” 上官如云已经昏了头了，这可是她平步青云的开始，这开始就被上官清月捣乱了怎么行？ 这是一个秋蝉的问题吗？上官清月这是在毁她前程。 上官清月懒得看她这么难看的样子，默默的看着老夫人，眼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上官如云还不自知的撒着泼。 “我不管，我不管！” “好了！” 老夫人忍无可忍，真动了怒，斥责完后，就捂着胸口喘气。 上官清月走上前去，看着上官清月来了，上官若眉很自然的让开了位置。 “不要紧张。”上官清月对着老夫人说道，然后慢慢的放平了她的身体，让她平躺在床上，然后让墨竹进来。 墨竹被召唤，急匆匆的走了过去，把随身带着的银针递给了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的神色专注，捏着银针，扎在老夫人头上，慢慢的旋转着。 随着上官清月的治疗，慢慢的老夫人的呼吸平稳了下来，脸色也从蜡黄变的正常。 过了一会儿，上官清月拔了针，收拾了一下，又看向了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如云这性格要是想重用的话，首先就得教会她沉得下气，我看不如让她抄写佛经，好修身养性。” “上官清月，你这是在报复。”上官如云急了，“老夫人您别听她的。” 第1423章 秋蝉危机20 上官清月听到上官如云这样说，轻笑了一声。 “你要是这样认为也可以，但你也要想想，按你的说法，报复得是在别人害了我之后，我才能报复回去，所以你承认了刚才的行为是在害我吗？” 上官清月的话堵的上官如云说不出话来，急得额头汗都出来了。 虽然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上官如云是在落井下石，是在害上官清月，但上官如云害以为自己是多么的聪明，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 现在，被上官清月这么一将，她只能结结巴巴的狡辩道：“我才没有，我……” 老夫人看不下去了，真是愚蠢。 反面，也证明了刚才上官清月的话。 刚才上官清月话里话外的意思，老夫人都听在耳里，上官清月确实是推荐了上官如云，也确实是觉得上官如云需要好好的教导。 但现在老夫人的脑袋里只有四个字。 不堪重用。 “够了，如云禁足三日，刘妈妈去看着，除了睡觉吃饭的时间，其余时间全部都用来抄写佛经。” 老夫人暂时是不想看到上官如云了。 “老夫人，我是冤枉的。”上官如云气的要哭了，还想不依不饶的，但是刘妈妈不是吃素的，直接拦住了她，请她出去。 “你让开！”上官如云不管不顾的，就想打刘妈妈了。 刘妈妈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如云小姐，不想开罪老夫人，再没有机会的话，现在就乖乖的走。” 上官如云的嘴巴蠕动了几下，看到老夫人懒得看自己，上官清月根本当自己不存在，而上官若眉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顿时觉得难堪，受不了这委屈的上官如云直接的跑掉了。 刘妈妈跟老夫人告退，起身往外去追上官如云去了。 “那老夫人，清月也告退了。”上官清月也垂着眸说道。 老夫人现在看她一肚子气，随意的挥了挥手，算是让她赶紧走。 上官清月抿着唇，唇角微微的勾起，然后转身带着墨竹和秋蝉等人离开。 “大小姐……”秋蝉想说什么，被上官清月打断了。 上官清月回眸看她，问道：“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秋蝉愣了愣，张了张嘴，然后又抿唇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什么事。” “那就好。”上官清月抬头看了看日头，再不赶快要来不及了，“那我们直接去花夷巷子。” 再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守卫刚想再拦着她们，就被云妈妈叫住了。 云妈妈带来了老夫人的命令，让上官清月她们出去。 “多谢云妈妈。”上官清月对着云妈妈说道。 云妈妈摇了摇头，“大小姐真是折煞我了。” 说完，犹豫了一瞬，又继续着说道：“大小姐，老奴有句话不得不说。” 上官清月看向了她。 云妈妈说道：“老夫人她是很疼爱也很看重大小姐的，昨晚，老夫人一宿没睡，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老奴不明白主子们的事，只是心疼老夫人，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大小姐就去服个软，给老夫人一个台阶……” 第1424章 秀水湖边1 如果仅仅是给个台阶这么简单的事情，那她们祖孙俩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上官清月听云妈妈说完，然后说道：“云妈妈，老夫人就拜托您照顾了。” 云妈妈听懂了上官清月的话，无奈的叹息了一下，对着上官清月福了一身，“老奴告退。” 上官清月迈开步子往外面走去。 马车早就在等着了。 “小姐，慢点。”墨竹和青萍在旁边扶着，上官清月站到了马车上，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永乐侯府”的牌匾，时间的气息扑面而来，永乐侯府的荣光早就没有了，只是人还不愿意从过去走出来。 上官清月收回了目光，走进了马车里。 马车一路颠簸着，走到了花夷巷子。 上官清月让人把王二带来的时候，王二已经被折磨去了半条命，一看到上官清月就跪下来磕头，说话都不利索了。 “求小姐饶命，饶了小人这条贱命。”王二不要命的磕头，这银针可太折磨人了。 原以为刚开始那样就是极致了，可没想到到了半夜的时候，越来越疼，又疼又麻，到最后王二都想自杀了，太生不如死了。 但是王二不敢，他根本不敢死，就这么熬着，终于熬到了上官清月来了。 上官清月托着下巴，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你该求的人不是我，那天你的手打了谁？” 王二愣了一下，目光猛地看向墨竹，这个清秀的小丫头也愣住了。 看到王二看了过来，墨竹吓得后退了一步，显然这种被打得经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 王二像是狗一样的爬到墨竹的身前，对着墨竹磕着头。 “仙姑饶了我吧，我错了，是我的错，我这双贱手。” 王二说着，不停的打着自己的手，恨不能把手剁下来。 墨竹抿了抿唇，脸色已经有些变白了，但是看着面前的人，这个伤害了她的人，她有什么好怕的，根本就不用怕他！ 墨竹握紧了拳头，然后下定了决心，狠狠的一巴掌打在王二的脸上。 “我才不怕你，你这个无赖、泼皮、流氓、下流东西！” 墨竹说完后，转身看向上官清月说道：“我好了。” 上官清月勾唇，对着被打懵了的王二勾了勾手指。 王二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他竟然被个贱人打了，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羞辱！ 恼怒的情绪刚要暴起，王二就看到上官清月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说真的，这一刻，王二被诱惑了。 好漂亮的小姐啊，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丫头片子。 但转瞬，就被疼痛提醒了，面前这个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而是一个恶毒的食人花。 “不想要命了？”上官清月飘然的声音让王二打了个激灵，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 “要要，求小姐饶命。” 上官清月拔了银针，擦了擦放到了一旁，对着王二说道：“是不是还很疼？” 王二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第1425章 秀水湖边2 上官清月似有些苦恼，纤细的手指揉了揉纤细的下巴，漂亮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还那么的灵活生动，满满的生气。 王二咽了咽口水，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好。 “我是怎么了？” 上官清月同情的看向他，“时间太久了，留下后遗症了，你的运气真不好。” 王二脱力的跪坐在了地上，后遗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救了。”上官清月状似不情愿的说道：“只是那药好贵，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王二一听自己还有救，立马的爬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想要去拽着上官清月的衣摆求她，但是被上官清月没有感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吓得不敢去碰了，只能不停得磕着头。 “求求小姐！”王二已经被吓破胆了，不停的磕头。 “好啦。”上官清月像是于心不忍，那柔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王二抬头，就看到上官清月对着他笑着，手里的药往他递来，圆圆的，散发着迷人的药香。 王二再次得被上官清月迷住了，不像之前魔鬼的样子，现在微笑着的上官清月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让人沉迷。 上官清月脸色的笑容慢慢的冷了下来，“不想要？” 王二一激灵，立马的抢了过来，根本看都不看，迅速的吃了下去，太急了，还噎住了。 旁边及时的递过来一杯茶，王二想都没想的喝了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本能的爆了一句粗口。 “真是差点噎死老子。” 转头，看到上官清月的冷脸，吓的闭上了嘴。 上官清月放松的坐在那里，手指搭在膝盖上，然后自然的垂了下去，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茶杯盖，显然的那杯水是谁给他的很明显了。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王二忽然的觉得毛骨悚然。 听到他的话，上官清月忽然的又笑了，这喜怒无常的样子更是让王二觉得可怕。 “其实我刚才骗了你。” 上官清月把手里的茶杯盖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墨绿的一群随着转开又垂下，看着像是仙女下凡一样。 “什么？”王二的嘴里还带着药香味，觉得有些苦涩。 “其实你根本就没事，身体不舒服是正常的，任谁这样被折磨了一夜，都会觉得不舒服的。”上官清月背着手，在屋子里走动了起来，身后的长发随着她走动的动作一颤一颤的，看着很是可爱。 可这看在王二的眼里只是让他觉得害怕。 “那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说着，王二立马的开始抠自己的喉咙，想把那药吐出来，现在还来不及。 那药还真被王二吐了出来，他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 此时，上官清月走到了他的面前，弯腰看了看他，说道：“其实这药丸就是很普通的大补药而已，吃了对身体好的。” 上官清月看着王二惋惜心疼的样子，又轻轻的笑着说道：“有问题的是刚才你喝下去的水，那才是毒药。” 魔鬼！ 第1426章 秀水湖边3 日头渐高，秀水湖边很是热闹。 几乎看不到什么小船，目光所及都是大户人家的画舫，或富丽堂皇，或素净雅致，高低错落，让人心生欣赏之意。 要是平时王二早转悠着不大的眼珠子，想着从那里偷点东西去了，但现在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小命都要不保了，他还能想什么，只想着赶紧完成上官清月交给他的事情，然后救回他那个狗窝，收拾收拾值钱的东西，赶紧离开京城，他再也不想见到上官清月这个可怕的人了。 “小姐，他真的会乖乖听话了吗？”秋蝉皱着眉头，根本一眼都不想看那个恶心的流氓。 画舫随着波涛慢悠悠的晃着，上官清月坐在船窗旁，两边的布帘子被拉了起来，窗户本来是开着的，在上官清月等人上来的时候，就被青萍细心的关上了。 上官清月的身体显然不是能吹风的，就算这风并不大，也不冷。 隔着窗，温暖的太阳光照在上官清月的身上，也让上官清月昏昏欲睡。 听到秋蝉的疑惑，上官清月眯着眼睛、语气淡淡。 “这种货色除非吓破他的胆，他才会听话，显然现在他是会听话的，但是过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秋蝉疑惑，“我不太懂？为什么？” 上官清月抬眸看了岸边畏畏缩缩的王二一眼，眼眸中有些深思和鄙夷。 “墙头草，两边倒。” “您的意思是，他见了那所谓的贵人就会变卦？” 秋蝉似乎听懂了。 “不聪明的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上官清月挑了挑眉，说道：“往下看就知道了。” 秋蝉没有再问什么，心里犹豫着，想告诉上官清月自己为什么会一夜未归，还听着老夫人的话去上官如云那里，但是又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秋蝉难受啊，以前都很要好的墨竹、青萍都明显的和她生分了，让她觉得心里堵着。 “秋蝉，有话就说，犹犹豫豫的可不像你。” 上官清月还是没有看她，看着窗外，但是出口的话却让秋蝉明白了，其实上官清月也有在关注着她。 这让秋蝉觉得心里一暖，加上之前上官清月愿意为了她受罚的事情，让秋蝉觉得自己就算是为了上官清月而死都是值得的，上官清月把她当成了一个人，而不是货物。 也越是这样，秋蝉越觉得羞愧，也决定把自己的事情都说出来，让上官清月决定。 “大小姐，我是老夫人那边的人，相信你还记得。” 上官清月疑惑，“我当然还记得。” 秋蝉微微的苦笑，“我的父母虽然已经去了，但是我还有个不争气的哥哥，之前喝酒误事，办砸了老夫人交代的事情，老夫人本来要打断他的腿再把他赶出去，我念着血脉亲情向老夫人求情，老夫人也念着我的好，便只把哥哥赶了出去，没有打断他的腿。” 秋蝉说着，那些苦就更深了。 “我哥哥那人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残忍的父亲，我的侄女才五岁，他竟然瞒着我把五岁的侄女卖到了府里做丫鬟！” 第1427章 秀水湖边4 上官清月已经听明白了，也猜出了所有的经过，但她也没有打断秋蝉的诉说，她身边的丫鬟可听不懂，不如让秋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也好少些误会和隔阂。 “昨晚老夫人把这事告诉了我，大小姐我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给老夫人卖命，来换的我侄女的自由之身。” 秋蝉心里苦，她这个废物哥哥又岂是造了这么一点孽。 作为亲妹妹，她刚开始吃了不少苦头，后来直接不管他了，才换来了一时的平静，但是侄女是无辜的，想到每次看到她都笑的那么可爱的侄女，秋蝉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就算秋蝉决定了继续为老夫人卖命，也没有出卖过上官清月，秋蝉出卖的只是自己的人生。 墨竹听着，眼泪都掉了下来，她就知道秋婵姐姐肯定是有原因的，秋婵姐姐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那现在你侄女她怎么样了？”上官清月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秋蝉无奈的表情是挣脱不开命运的凄凉，“她还在老夫人那里。” 上官清月终于垂眸看她，淡淡的问道：“所以，你说这些话，是还想回去老夫人那里？” 上官清月说的淡然，却冷的像是一方寒潭，让人无端的觉得冷。 秋蝉愣了愣，她原本是想听上官清月怎么说，现在却成了她自己决定怎么做。 和预想的差太大，秋蝉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脸色的有些苍白，嘴唇嗫嚅着，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上官清月就这么看着她，别人的事情当然应该别人自己做决定，如果她提别人做了，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一根刺。 上官清月也不是那种会贴心询问、热心的帮人解决问题的人。 秋蝉握紧了拳头，抬眸看向了上官清月，这次她终于正视着上官清月，不再躲避，也不再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不想回去，我想跟着大小姐，为大小姐做事时我的荣幸，也是我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求大小姐帮帮我。” 秋蝉的话音落下，上官清月的脸上出现了真实的笑容，她就等着秋蝉这句话，好在秋蝉也没有让她失望。 “既是如此，我是一定会帮你的。”上官清月说道。 “谢谢大小姐！” 随着秋蝉感激的话语，同时还出现了青萍的声音。 青萍急着说道：“大小姐，王二不见了。” 上官清月再回头看向岸边，果然，王二随着人潮已经不见了，有意无意不知道，但是上官清月感觉，王二已经和那幕后的贵人见到了。 这样可不行！ 上官清月眯了眯眼睛，“放心，他跑不掉，有人早就帮我们在看着她们了，你们以为小姐是打无把握的仗的人？” 墨竹眼睛亮了，“自然不是，小姐是这个世上最聪明最通透的人，只是，墨竹想知道，是谁在帮我们啊？难不成是七皇子？” 提到这个人，上官清月的脸也红了红，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自然。” 第1428章 秀水湖边5 而那边，王二已经见到了贵人。 今天贵人换了一身更明显的衣服，素粉的衣衫，把她纤细的腰身一览无余，看着纤细柔弱，让王二忍不住的心猿意马，就连她依然带着的纱巾都显得旖旎起来，让人浮想联翩，身上浓烈的脂粉香气其实让人闻了觉得艳俗，但是对于王二这种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人来说，就更是某种色情的暗示了。 “事情怎么样了？” 贵人一出声，那沙哑的声线让王二一瞬间觉得自己想多了，什么旖旎的幻想都破灭了。 顿时，王二有些意兴阑珊，但想到自己身体里还有毒，顿时对眼前的贵人都恨了几分。 但又不得不往下演，按着上官清月告诉他的做。 “失败了，我找错人了，那婆娘竟然不是那家小姐，而只是一个仆人，后来她小姐来了，我当成被戳穿，差点就被带去衙门了，还好那丫头片子好骗，我撒了几个慌，她就信了，只关了我一夜，就放我走了。” 这也是王二确定这贵人肯定不知道，他被上官清月带走后发生了什么，才敢这么胡乱说。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真的假，假的真，真假混在一起说更有效。 “真的吗？”这贵人明显有些不相信，王二为了取信于她，又继续着说道：“那可恶的丫头片子，还用银针扎了我的脑袋，就这么放了一夜，差点没疼死我。” 王二这样说，倒是有几分的可信度，凭着上官清月那有仇必报的性格，不做出什么变态的惩罚来才怪。 那贵人沉思着，竟然也忽视了王二慢慢的、慢慢的靠近的身影，直到…… 王二一把扯下了面纱，沙哑的惊呼声吓的他手一哆嗦，但还好没有吓得把手里得东西又丢回去。 当看到贵人得脸时，王二愣住了。 好漂亮纤细的女子，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让人想要去保护她。 但那贵人却一张脸都扭曲了，怒的恨不能把王二沉塘。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竟然敢靠近我？” 不是上官若兰还是谁？ 上官若兰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上官若兰，出门的时候想前呼后拥自然时不可能了。 那天，她来街上替孟柔买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的看到了上官清月进了花夷巷子里的房子，顿时计上心头。 跟孟柔讲了之后，孟柔竟然只让她一个人来做，还必须做成功。 上官若兰气的不行，但想到自己现在什么欧没有，也只能忍了下来，而且孟柔这些日子过的也不好，孟太傅看她看的太严了，说要把她的性子改回去。 上官若兰嗤之以鼻，孟柔天生就这性子，天生的坏东西，还想让她改，真实做梦。 “我受不了了。”王二忍无可忍，“你说你好好一漂亮女子，怎么就长了这么一个破锣嗓子，听的人真难受。” 上官若兰的脸都气的涨红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王二，“你说什么？” 现在连这种垃圾都敢来嫌弃她上官若兰了？ 第1429章 秀水湖边6 上官若兰的脸都气紫了，王二也看的出来，但他丝毫不在乎，要不是这个女人害他，他也不会中了毒。 “你！”上官若兰气的想要骂他。 “行了。”王二不耐烦的打断了，“别的话少说，先把答应我的东西给我。” 这个时候了，王二急着要钱。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恶毒的女人就要冲进来了，他得趁还有时间，赶紧把自己的幸苦费要到手。 说到钱，上官若兰有些底气不足了，也顾不得生气了。 其实她倒是也借着这名义从孟柔那里拿到了银子，数量还不少，但是都被她花的七七八八，没剩下多少了。 她本来花钱就大手大脚的，没银子的滋味太难受了，想当初在永乐侯府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后来到了皇子府也没吃银子上的苦。 这段时间跟着孟柔太憋屈了，孟家虽然声名赫赫，但也是清贵人家，孟柔虽然不缺银子，但是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平时对她自己的贴身丫鬟都很苛待，更别说她了。 所以一下子从孟柔那里拿到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她就没有控制好。 王二等了半天，没等到上官若兰的回应，一抬头，就看到上官若兰躲躲闪闪的样子，当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在耍老子，根本没有银子？” 王二说着急了起来，就要上手去搜上官若兰的身，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银子，那蛮横的样子吓到了上官若兰。 上官若兰后退着，脑袋里急转着，嘴上也安抚着王二。 “我有银子，你急什么啊？我肯定要确定你真的把事办好了才行，那女人那么狡诈，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被她骗了。” “骗了？”王二愣住了，会不会中毒也只是那恶毒的女人骗他。 显然，王二还不知道他嘴里恶毒的女人是上官清月，经过陆老夫人的事后，上官清月女神医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王二这种消息灵通的人自然也听说了。 “也对啊！”王二恍然，“是个丫头片子就说能下毒？当自己是能解一线草的上官清月呢？” 听到上官清月的名字，上官若兰的眼睛心虚的闪了闪，但是正好在愤怒的王二显然没有注意到。 “她说给你下毒了？”上官若兰有三分惊讶、四分漠然、几分夸张的说道。 看着王二时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看着死人的样子，上官清月那个狠毒的女人既然说了下毒，那就肯定时下了，不过，王二的命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那个贱人！”王二已经确定，那个狠毒的丫头片子肯定是在骗他，或者说他愿意这么相信。 自认为已经没有危险的王二，现在更自在了，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雅的脱了鞋子，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拿过桌子上的茶杯喝着，另一只手扣着脚丫子。 “哎！你怎么喝……” 算了！ 上官若兰捂住了鼻子，嫌恶的看着被王二碰了的茶杯，那本来是她喝的。 第1430章 秀水湖边7 想到自己喝的茶杯被王二这种人碰了，上官若兰就有种想要干呕的冲动。 “怎么，你也想喝？” 王二喝完水看着上官若兰看着茶杯一副难受的模样，把茶杯往她面前递了递，说着，还扣了鼻屎，故意的恶心上官若兰。 “呕！”上官若兰忍不住的呕出了酸水，太恶心了。 “嘁，不知道的还以为怀孕了。”王二鄙夷的说道：“不就是喝了你一杯水，至于这么做作。” “你闭嘴。”上官若兰眼神狠厉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把王二心里仅存的柔弱的印象都毁了，这凶恨的残忍模样，撕裂了所有的美好。 “呦，发大小姐脾气了？那大小姐先把这辛苦费付了，我看花夷巷子那家的小姐特别富有，你能跟她作对，肯定也不比她差吧？” 王二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扫，看她的装扮有些疑惑，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就认为这人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了，但是自从在花夷巷子见到那穿的半新不旧的恶毒丫头后，王二就不确定了，说不定有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就喜欢装穷呢？ 一说到和上官清月比，上官若兰自然是觉得自己比她高贵。 上官若兰高傲的抬高了下巴，“那是自然，她给我洗脚都不配。” 一听上官若兰这样说，王二精神了起来，本来摊在那里的身体也坐直了起来，还微微的往前倾着。 “那你说说，你能给我多少银子？” 上官若兰眼尾挑了挑，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但转念想，先把他稳住了就行，到时候给不给、给多少还不是她说了算。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很大方的说道：“三百两。” 王二挑眉，“才三百两？” 他以为怎么着也该有五百两，该不会这人根本没什么钱吧？ 感觉到了王二怀疑的目光，暗想事情可能不好，上官若兰哼了一声，打肿脸充胖子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哦？”王二的眼睛亮了，“你说。” “三百两只是个底价，只要你能把上官……”差点说漏嘴，上官若兰赶紧的咽了回去，“能把花夷巷子里那个女人折磨的有多惨了，越惨银子越多。” 王二的眼睛转了转，“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先付我一半定银？” 王二也不是傻子，不见银子不动手。 “我不是给过你银子了？” 说道银子，上官若兰也有些浮躁，语气也不好。 “才一百两，大爷去赌场转一圈都没有了。” 王二的手做出了一个摸牌的动作，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猥琐劲。 上官若兰没有立刻同意，她身上的钱也不多了，孟柔那女人一共就给了她七百两，她一开始找到王二就给了一百两，后来回去的时候，一路上有太多的漂亮东西了，就没忍住，现在总共凑一凑也就一百左右了。 上官若兰的迟疑让王二凶相也漏了出来，“你不会也是在骗本大爷吧？” “怎么可能！”上官若兰咬了咬牙，说道：“我再给你一百两，等事情办成后，剩下的一次付清。” 第1431章 秀水湖边8 就在上官清月等的开始又有些低烧，觉得脑袋礼有些昏沉了的时候，画舫的门被敲响了。 青萍去打开了门，就见赵枫走了进来。 赵枫直接的走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对着上官清月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果然就是上官若兰，王二那个傻子已经被上官若兰忽悠了。” 赵枫当时在上面偷听都被王二的逻辑震撼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上官清月倒是不意外，王二本来就是天生反骨，人又不聪明又贪婪，上官若兰只要小小的用利益诱惑他一下，他就自以为聪明，其实只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罢了。 “那他们准备怎么做？”上官清月眯了眯眼睛，知道了对方的目的，才能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这个他们倒没有说，只是……”赵枫想到了那句让上官清月越惨越好，这他肯定不能说，于是只能委婉的说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善意的主意。” 上官清月心中了然，上官若兰狠毒了她，自然是怎么恶毒怎么来。 上官清月垂着眸沉思着，赵枫抿了抿唇，眼珠子都不敢乱看，但想到来时七皇子交代的话，赵枫只能流着冷汗说道：“七皇子殿下本来准备亲自来的，但是因为有不得不去的事情，所以才会派属下来。” 上官清月回过神来，这话似乎不讲也行，只要有人来了，也做好了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但是赵枫既然特意说了，上官清月便也回应了。 “正事重要，我这边你来就够了。” 赵枫莫名的觉得自己有些受伤，但想到是跟七皇子殿下比，自然也不觉得委屈了。 “属下会一步不落的跟在上官小姐身边，保护上官小姐的安全。”赵枫忠诚的说道，如果没有意外，这位就是以后的主母了，他现在就能讨好了主母，以后一定会是七皇子殿下最受重用的臣子！ 不过就算有意外，他相信七皇子殿下也会把所有的意外都踏平。 上官小姐这个主母的位置是跑不了了。 “那多谢赵侍卫了。”上官清月微笑着说道。 “是属下的荣幸。”赵枫笑的像个傻子似的。 秋蝉看着他的样子，开始怀疑起他的能力来了，但是事已至此，而且还是七皇子身边的人，秋蝉觉得，或许就是人傻了点，但是能力肯定没问题。 “走吧，我们也该出去了。”上官清月站起了身，她不出现，上官若兰和王二要怎么出手？总要给他们出手的机会，然后才能一网打尽。 画舫靠了岸，上官清月踏上了岸边，阳光明媚，柳枝晃动，是个好日子。 上官清月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开始有些晕了，但是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一些低烧，身体有些发软而已，她还没有那么娇气。 况且，上官若兰这个人彻底除掉，对上官清月来说，始终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内心深处，动一动都会溢出黑血，化了脓的伤，不彻底刮清，是没有办法痊愈的。 第1432章 阴谋初现1 日头渐中，秀水湖边的人群多了起来，不知不觉的上官清月一行人就被人群挤得分散开来。 墨竹一直搀扶着她，倒是没有跟丢，但是身边也只剩墨竹一个丫鬟了。 “赵侍卫？”墨竹对着周边喊了几声，没有得到赵枫的回应，顿时因为担心有些不满了起来。 “这个赵侍卫真是的，七殿下让他来帮忙，他倒好自己先走丢了。” 上官清月此时思绪已经有些乱了，她发现自己是小瞧了这小小的发烧，竟然反复了起来。 也是她大意了，湖边本就风大。 “墨竹，我们先到那边去歇歇。” 上官清月指了指一旁能歇脚的茶楼，她现在需要休息一下，然后喝点热水，让自己的身体回暖。 “好，小姐你慢点。” 墨竹扶着上官清月往茶楼走去。 一进到茶楼里面，热气就扑面而来，有些闷热，上官清月和墨竹进来的时候只剩下了里面的位置，那位置倒是低调的让人不注意就会忽视，对于现在和其他人走散的上官清月等人自然不是好位置，但此时也没得挑了。 墨竹扶着上官清月走过去，只是两人刚要坐下的时候，却被人挤了过来，说不清是谁先坐下的。 “两个小姑娘，我看你们还是让了的好，他们……” 旁边认出了和上官清月争位置的人是谁后，小心的劝着上官清月，“他们可是……” “我们什么？”那头目咧着嘴，一口的黄牙看着就很倒胃口，恶狠狠的抓着那好心人的衣领将人抓了过来，“赵老三，就你能叭叭，你直接大声说，我看你这鳖孙要说大爷什么坏话。” 那被叫住赵老三的瘦弱书生气的脸颊发红，“你简直有辱斯文，子曰……” 书生还没说完，那头目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将人踹了老远，吐了一口吐沫，指着书生骂道：“少他妈跟大爷罗里吧嗦的，大爷最讨厌这一套，赵老三，今天大爷看在你瞎了眼的老娘的份上饶你一命，以后少管老子的闲事。” 书生摔在了地上，嘴角流下了一丝血迹出来。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书生被踢伤了脏器，不及时救助的话，很有可能一条小命就交代了。 想到书生颇有风骨，也是因为心地善良才会落得这番田地，上官清月迅速的走了过去，蹲下身来，给书生把了脉。 “嘿？这小娘皮干什么呢？装模做样的，以为自己是上官清月呢？” 那头目嘲讽着说道，莫说他，其他围观的人也是这样觉得的，凡是一个女子就会行医？ 当然，他们也绝没有把眼前的女子和上官清月联系上，上官清月那是谁？永乐侯府的大小姐，皇后眼前的红人，差点就成了太子妃，先是诗仙，后来更是出手救治了陆将军母亲的神医。 而眼前这女子，穿的虽然也很漂亮体面，但也仅此而已，身上一件想要的首饰都没带，哪里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第1433章 阴谋初现2 上官清月只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一把脉果然书生的内息已经乱了。 “你躺好。”上官清月对着书生说道，书生虽然也疑惑，但是现在他已经疼的没有办法反驳了，被上官清月一推就倒了下去。 “墨竹，银针。”上官清月没有多余的废话，接过墨竹递来的银针就准备动手，却被那头目拦了下来。 “我说小娘皮你这戏一套一套的，你现在要在赵老三身上动银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用银针扎死了赵老三，这笔帐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那头目眼珠子转着，漆黑的颜色像他此刻的心肠一样。 上官清月看的出来，当时这流氓的那一脚就是冲着踢死书生来的，那一瞬间的狠辣上官清月绝对没有看错，这人故意的说放书生一马，不过是为了等书生晚上回去死了，他好推卸责任而已。 现在拦下她，也没安好心。 她救的了，那这流氓会记恨她坏事。 她救不了，说不定这杀人的锅就被她背着了。 但是，她上官清月会救不了？ “你放心，他死不了。” 说完，上官清月拍开了流氓挡在前面的手，隔着书生的衣衫，直接的将银针扎了进去。 “唔！”书生没有一点防备，惊出了声。 “别担心，我医术很好。”上官清月对书生这种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分外有正义感的人非常有好感，还有心情跟他解释。 只是，上官清月不知道，她现在头上冒着冷汗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那头目流氓的摊手，“那这要是出什么事可就跟我无关了。” “赵老三，你赶紧跑啊！” 周围的人有认识书生的，都对着书生劝道，觉得他是做了什么孽了，竟然遇上了一个精神不太好的姑娘，二话不说就动银针，这万一扎死人可怎么办。 书生自然也听到了那些人的好意，但是他离上官清月最近，自然看到的也更多。 他看到这小小的年轻的女子那一头冷汗下，那双坚毅的双眸，那眼神里是对生命的敬畏和救赎。 书生忽然的冷静了下来，他对着周围的人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相信这位小姐。” 说着，书生顿了顿，又继续着说道：“这位小姐救我之心诚恳，若是万一我出了什么事，那肯定也于这位小姐无关，都是慎之的命。” 书生，也就是赵慎之的话让上官清月看向了他。 这书生倒是纯善之人，温和正义，心思玲珑。 赵慎之对着她温和一笑，“那慎之就拜托小姐了。” 上官清月弯了弯眼睛，“放心好了。” 这书生就是长得太普通了些，扔到人海里都找不出来，但是这品性却高洁如斯，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这样想着，上官清月下手依然稳准狠，借着积累的经验，倒是也没有出错。 拔下了最后一根银针，上官清月擦了擦额头的汗，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没事了，你的命保住了。” 第1434章 阴谋初现3 上官清月交代了书生回去以后要静养一段时间，然后就收拾东西起了身，根本没有纠缠的经历，只想坐着喝杯热茶。 但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这可不行，我们的去府尹那里备个案，这万一以后赵老三突然暴毙了，可跟我余老二没有关系。” 那头目也就是余老二不依不饶的，“在场的父老乡亲们可都看在眼里，当时我出脚的时候可是留情了的，说了留赵老三一条命我就肯定留了，这后面这小娘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命关天的事，我余老二也怕背锅啊。” 余老二根本不相信这小娘皮能救得了赵老三，他这一脚可害死了不少人了，从没有一个能逃过的。 正好，把事情干干净净的甩了出去，谁还能赖他余老二。 况且…… 余老二想到王二答应的那事，眼眸中藏不住的贪婪。 这小娘皮值那么多银子呢，能够他花好一段时间的了，而且那贵人只要求让这小娘皮越惨越好，那…… 余老二的目光隐晦的扫了扫上官清月，那一脸的苍白不舒服都掩不住的仙姿，更是让他心痒痒，而且最后还是把她卖到勾栏院里，一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上官清月对人的恶意很敏感，但那一瞬间，昏沉的脑袋让她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上官清月恼了这人的纠缠，沉怒着压低了声音，“你确定你要去找府尹？” 余老二挑了挑眉，“怎么？不敢？” “那就去。”上官清月烦了，率先的往门外走去，书生拖着病体站了起来，对着上官清月说道：“这位恩人请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原是他该去的，这事明明就跟他有关，可这余老二走时却没喊他，就好像他的目标原本就是这位小姐，而不是他一样。 书生心思玲珑，又没有发烧，自然的发现了余老二的不对劲，他直觉余老二没安好心，或是想害人。 余老二皱了皱眉头，对赵老三的不识相更是恼火，眼眸中闪着恶毒的光。 本想着反正这赵老三活不过今晚了，就放他一马，没想到这赵老三这么不识相，那就别怪他了。 “走，老子亲自引路。” 余老二在前面走去，越走人越少，看戏的人也慢慢散了。 “你这带的什么路？怎么越走越偏，去找府尹不该是往北走吗？”书生忽然的开了口，人也已经挡在了两个少女的身前，还想用受了伤的瘦弱身体去保护她人。 墨竹也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走到了小巷子里来，也是她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不舒服的上官清月身上，才没有及时的发现不对劲。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余老二也不再遮掩了，他一挥手让人把三人围了起来，狞笑着走了过来。 “小娘皮，现在发现可已经晚了，你们也别怪我，谁跟钱过不去呢，更别说你们还害了我的兄弟。” “兄弟？”墨竹不解。 “王二还记得不？那可是我拜了把子的好兄弟，你们动了他就是跟我余老二过不去。” 第1435章 阴谋初现4 原来如此，他们和王二是一伙儿的。 “小姐，怎么办？” 墨竹下意识的去问一旁的上官清月，急得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小姐的脸上带着发热的红晕。 小姐她发热了。 墨竹慌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现在这时候要怎么办？ 之前都是听小姐的，小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偶尔她会提些意见，但最终也要小姐做决定才行。 现在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乱，不能慌。 墨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小姐能依靠的只有她了，她要是慌了，乱了，那小姐怎么办？ 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墨竹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想着，她扬声说道：“你们最好别乱来，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吗？” 余老二油腻的手指摸了摸他肥硕的下巴，眼眸中带着戏耍，“哦？什么人？难不成是上官清月？” 墨竹愣了，“你们怎么会知道……” “卧槽，这小娘皮还真敢吹牛，”余老二毫不客气的嘲讽了起来，笑的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我没有。”墨竹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其实是在戏耍她，哪里是认出了小姐。 余老二笑着，他手下的小弟不客气的回呛墨竹，“要真是上官清月我们是得罪不起，但你们是吗？尽做梦呢？” “我们小姐就是上官清月，你们爱信不信，到时候可别后悔。”墨竹几乎是喊着再说了。 她原本的目的就不是让这些人相信，而是要让外面的人听到，如果有人能听到，知道这里有人有危险，能进来帮助她们，那最好不过。 可墨竹的念头也很快的被余老二识破了，余老二的脸冷了下来，这个地方还不算太深入，要是恰好有人经过，那真的会被这两个小娘皮溜了。 “行了，不想被堵嘴，就少说话。”余老二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弟，冷声说道：“我这些小弟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墨竹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护在上官清月的身前。 “王二人呢。”墨竹还想尽力的拖时间，但是那余老二狡猾的像是狐狸，又怎么会被她忽悠道，直接一挥手，让手下的人围住了她们，“识相的就乖乖的走，不然……” 墨竹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不能挪动，眼看着那些丑陋的奇形怪状的流氓就要围了过来。 墨竹忽地感觉到上官清月拉了拉她的手指。 墨竹回眸看去，就看到上官清月点了点头，那脸色红红，但目光中却没有混乱的意思。 “跟他走。”上官清月的口型说着。 墨竹眨了眨眼睛，虽然她还不明白，但是小姐说的肯定不会错的，知道小姐还清醒着，墨竹忽地心中就有了勇气，觉得面对这些流氓也不觉得恐惧了。 “不行，你不能带她们走，余更生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书生执着的挡在上官清月主仆的身前，一身清正之气让人心生敬佩。 “呵，本大爷念你必死无疑，想着放你一马，你还敢出来嚷嚷？” 第1436章 阴谋初现5 要说这世上余老二最恨谁，那一定就是赵老三了。 一个迂腐书生，还想做那教化人的菩萨，可不就让人恶心。 赵慎之见到余老二那凶恨的模样，知道自己是无法让他回头是岸了，但是该做的他还是要做。 “余更生，现在还来得急，你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人，你说要我的命，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你要杀我，我不会怪你。” 赵慎之坦然，如果不是小的时候，余更生把他从水里捞出来，那他早就死了，如果现在余更生那么想要他的命，那他也当还给他的。 “闭嘴吧。”余更生冷笑：“你的命无所谓，这两个小娘皮的命可比你值钱多了，不过，你这么说的花，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死。” 余老二本来想就在这里就解决了赵慎之的，但是现在他觉得恶心，他想看着赵慎之最后的惨状，于是，他对着手下说道，“把赵老三也一起带回去，这三个一个都不准跑了，不然小心你们的皮。” 手下的人抖了抖，大声的说道：“是。” 跟着余老二七绕八绕的，绕的墨竹都开始转向了，她努力的想记住，但是怎么都记不住。 一直到了一间破烂的房子面前，余老二才停了下来，伸手随意的拍了拍门。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王二那奸猾的脸从门口伸了出来，一看到余老二就谄媚的说道：“二哥回来了？” 说着，贼眉鼠眼的看向了他的身后，当看到上官清月时，那张恶臭的脸也笑开了花。 “高。”王二对着余老二比着大拇指，不停的吹嘘道：“不愧是二哥，二哥出手一定有，二哥真是我辈楷模啊。” “得了，我还能被你这迷魂汤给灌了。”余老二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什么兄弟的，就是找上官清月麻烦的借口而已，说白了他们这些人哪里来的兄弟情谊，但是利益相关罢了。 余老二率先走了进去，走到了主位边坐下，慢悠悠却带着威胁的看着王二说道：“人我给你抓来了，你说的好处……” 余老二的指尖搓了搓，比出了一个钱的姿势来，“你要是敢骗我，护城河里就该又多一个了。” 王二讨好的笑道：“我骗谁还敢骗二哥吗？” 见余老二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王二咽了咽吐沫，赶紧的说道：“贵人说了，事情办成了给，现在只给了我一百两的定银。” 王二原本根本没想把这一百两拿出来，只是当余老二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王二怂了，从口袋里把钱掏了出来。 真的杀过人的和王二这种偷鸡摸狗的还是不一样，那目光看过来，王二就觉得脖子后面一凉，好像随时会被人砍下来。 “这还差不多。”余老二掂量了掂量，心里满意了一些，出手就是一百两定银，那接下来没有一千两也有八百两。 “那二哥，现在这？”王二眼神示意的看向上官清月，心里已经想着要把她挫骨扬灰了，但是现在他还不敢动，这是余老二的地盘，他敢不经过余老二的同意就做什么，那就是自己找死。 第1437章 阴谋初现6 余老二还没有说话，反而是一直病病殃殃的上官清月先开了口。 “这银子一天没拿到手，那就有一场空的可能。” “你少挑拨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信任。”王二急了，要是被这恶毒的女人挑拨了，那他就惨了。 “我只是说了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不是吗？”上官清月根本不看王二，目光看向了余老二，歪了歪脑袋，一摊手，那模样让人一看就觉得她说的有理。 余老二也这么觉得，但是他是不会相信被绑架的一方的，他和王二就算有什么勾心斗角，但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上官清月的目的必然和他们不一样。 余老二怎么想，上官清月也能猜到，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观察，余老二这个人心狠残忍，而且很聪明。 但是这也不重要，她上官清月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挑拨这两个人，在她看来，这两个人就是跳梁小丑罢了，她的目的是那背后的贵人，上官若兰。 “其实想知道王二拿不拿得出银子，也很简单。”上官清月笑道：“那就要看看她背后的人能不能拿的出来了，现在这个世道，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很多，或许王二不敢骗你，但是他背后那人可不一定，说不定她同时骗了你们两人。” 王二的脑袋一懵，忽地觉得不好。 现在的局势对他太不利了，他只能希望那贵人真的有钱了，不然就算余老二现在看在他们都被骗了的份上放了他一马，以后也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果然，余老二觉得甚好，这个方法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只是。 余老二眯了眯眼睛，想不通的便直接问了，“你这么好心？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上官清月冷下了脸，“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今天许是栽了，但是就算栽了，我也得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 余老二哼了一声，“原来是想做个明白鬼。” 这个，余老二也只信了一半，但是余老二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没有能让她们逃跑的余地，于是便对着王二说道：“就听她的，你去把人带来。” 王二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是一定，我立马就去把人带来，二哥，我这都是诚心诚意的，我没那骗你的胆子二哥你也知道……” “别废话了。”余老二懒得再听，冷眼扫了过去，“一刻钟内，我要见到人，否则以后我的地盘你都不许来，我看到一次就打断你一条腿。” 王二吓的闭了嘴，灰溜溜的跑了出去，一刻都不敢耽误。 墨竹的眼睛一亮，小姐太聪明了，这样根本不用她们去找，上官若兰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只是…… 墨竹紧张的咬着牙，就算她们见到了上官若兰，那之后呢？ 这些人明显也是上官若兰那边的，她们岂不是更危险？ 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还是真像小姐说的那样，只是破罐子破摔，想做个明白鬼。 墨竹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反正她相信小姐，要是小姐其实也没别的办法，那她墨竹只能为保护小姐而死了。 第1438章 阴谋初现7 明媚的天气被一层乌云覆盖，太阳的光线从裂缝中只能透出一线微光，看着倒是让人想到上官清月此时的处境。 “姑奶奶，你快一点吧。” 眼看着大门就在眼前，上官若兰却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忍不住的催促道。 “急什么？” 上官若兰鄙夷的看来一眼王二，其实哪里是她不想走快，她巴不得立刻到上官清月的面前耀武扬威，亲眼的欣赏她的惨况。 只是，昨晚孟柔又发了疯，惩罚她在床前跪了一夜，她现在的膝盖都很疼，根本走不快。 王二烦躁的抓头，眼睛上上下下的扫着上官若兰身上可能放钱的地方，心中只想着这“贵人”最好是真的贵人，不然到时候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余老二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手上见过血的。 此刻，王二有些后悔了，他就不该招惹上余老二，但是偏偏这块地是余老二的地盘，他要是在这做了什么没告诉余老二，到时候他更是要完蛋，以后就再也别想来这块地上了。 “这不就到了，开门。” 走到了门前，上官若兰缓了口气，对着王二说道。 “敢情你这把我当成佣人了？”王二冷笑，但却也去推门了，只是边推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希望你真的拿得出这笔钱，不然……” 说着，门已经推开了。 上官若兰心中心惊肉跳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门内的场景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正对着她的是一个看着就很凶恨的男人，围着院子站着的大概有二十多人，每一个都凶神恶煞的，看着就都不是什么好人。 目光扫视的时候，上官若兰也看到了她此行的目的，上官清月。 只见上官清月倚靠在墨竹的怀里，面色上有些虚弱惨败，这让上官若兰看的很舒服，只是当她进来的时候，上官清月就看了过来，那眼眸中像是有一道深渊，那把人吞噬掉，尸骨无存。 上官若兰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进去啊。” 王二却在她得身后推了她一下。 上官若兰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你做什么？”上官若兰怒道。 王二冷哼了一声，顺手关上了门，然后看向了上官若兰，那目光里带着狠毒，让上官若兰第一次看到这个市井混混的凶恶的一面。 “少对着我大呼小叫，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这一路上你也嚣张够了，现在给我安分点。” 说完，王二就看都不看她，转身对着余老二谄媚的说道：“二哥，人我带来了，就是她，说要给八百两的那个贵人。” 余老二上下扫了扫带着面纱的上官若兰，脸色越来越沉，“王二，我看你脑子坏了，这种货色能拿得出八百两？” 王二心里一惊，被余老二语气里的不善吓到了，“这个我……” 王二不敢说确信了，只能转身看向了上官若兰，“现在人已经抓到了，钱也该付了，你拿的出来的，是不是？” 第1439章 阴谋初现8 上官若兰的眼眸不自觉的睁大，那心虚劲几乎掩饰不住。 “能啊，我、我肯定能啊，王二你胡说什么，本小姐是拿不出钱的人吗？” 王二心中石头落了一些，有钱就好。 余老二一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的走到了上官若兰的面前，“既然如此，给钱吧。” 看着伸到面前的脏手，上官若兰有被恶心到，但是更多的是恐惧，这种手伸过来要打她的感觉。 上官若兰吓得畏缩了一下，慌张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 “你怕什么？”余老二的脸色沉了下来，“果然是没钱在骗本大爷？大爷告诉你，从没有一个人骗了大爷之后还能四肢健全的活着。” 上官若兰被余老二突然增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捂着耳朵大喊了起来，“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 余老二的脸色像是锅底一样的黑，他现在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他就是个傻子。 这哪里像是个有钱的小姐，根本就是一个被打骂的失了智的普通妇人，这种女人要是能拿出八百两就怪了。 余老二挥了一下手，他的手下很明白的抓住了王二，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跪到了地上。 “二哥二哥，我也是被骗了，我也是受害者啊，不是我骗你，是这娘们骗你啊。” 王二现在恨死上官若兰了，这个贱人竟然敢骗他，等他脱困了，看他不弄死这贱人。 余老二一脚踩在了王二的脑袋上，狠狠的用力碾了碾，阴沉沉的脸色，带着些凉意。 “王二，这可就不怪二哥了，你骗了我，也骗了我手下这群兄弟，让他们白干活了，你说，要怎么办？” 王二的眼神惶恐，“你饶了我吧二哥，二哥，我真的错了，我、我……” 王二说着，眼神看到了一旁的上官清月，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二哥，她有钱，这个女人有钱，花夷巷子那幢四进院子您也是知道的，就是被她买了，她有钱。” 顺着王二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余老二就看到了上官清月。 上下扫了扫上官清月，余老二挑了挑眉，“当真？” “真的真的。”王二急急的说道。 “你要是再骗我……”余老二没有说完，但那意思很明显。 王二的额头流下汗来，咽了咽吐沫说道：“我发誓没有骗二哥。” 余老二笑了一声，踩着王二头的脚松开了，“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还用得着伤了我们的兄弟感情。” “是是是。”王二只会点头了，然后谄笑着看向按着他的两人，“两位兄弟，能放开我了吗？” 得到了自由，王二就下去一脚踢得上官若兰飞了出去。 “贱人，竟然敢骗我。”王二气急，上去又是几脚。 等他出了气了，余老二才慢悠悠的说道：“行了，留口气，打死了可就卖不了好价钱了，只能卖去黑店做人肉包子，那价钱猪都不如。” 王二的脚顿住了，乖乖的放了下来，还逞凶的对着上官若兰吐了口吐沫，”算你命大。” 第1440章 变成阳谋1 上官清月只漠然的看着上官若兰被打，心中无趣，这个女人真像是蟑螂一样，怎么都弄不死。 上官清月自然的感觉到了余老二打量她的神色，但是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货色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只是当那目光越来越下流时，上官清月不得不看了过去。 余老二的喉结动了动，刚才就知道这小娘皮长得美，但是在这一群人的衬托下，余老二才更清楚的明白了这个小娘皮到底有多美。 余老二没文化，说不出那些文绉绉的话来，他只会说美，美的像是一块嫩豆腐，在这一群人中白的发光，像是太阳一样自己会发光一样，那眼那鼻子那嘴巴那乌黑的长发，让余老二越看越想看，越看越觉得漂亮。 这么美还那么有钱的小姐，余老二心中换了想法，如果娶了她，那他就什么都有了，哪里还需要做这下三滥的买卖，他也一跃成了富家老爷了。 越想越觉得可以，余老二的心都砰砰的跳了起来。 “小刘，准备准备，今晚你二哥要成亲。”余老二哑着嗓子说道，那目光像是黏在了上官清月的身上不放，人也猥琐的往上官清月的方向走去。 墨竹直觉不好，挡在上官清月的身前，怒斥着这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下贱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肖想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可是连皇后娘娘都夸赞的人。” 余老二的眼睛眯了眯，“小东西吓唬我？” 余老二才不信，皇亲国戚那一等级的小姐怎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方，身边都没什么高手跟着，还穿着这样平凡普通的衣服，虽然这样的衣服穿着也很美就是了。 墨竹怒斥，“吓唬你你配吗？” 到了这个时候，墨竹倒是什么都不怕了，她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余老二被她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唬住了，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余老二不是被贪婪冲坏了脑子的人。 “呵呵，你们可别信她，虚张声势而已。” 上官若兰强撑着坐起身来，靠在后面的墙上，却依然不忘了要害上官清月。 被上官若兰这样一说，余老二也觉得自己太过于谨慎了，竟然真的被吓倒了。 余老二挥了挥手，让手下把墨竹拉开。 赵慎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着，上官清月就要落入虎口，上官若兰已经痛快的笑了起来。 “让你害我，到最后你也要跟我一个下场！” 就在此时，破旧的大门被踢开了，一群带刀侍卫冲了进来，一瞬间的就控制住了所有人。 上官若兰惊的瞪圆了眼睛，连忙去摸自己脸上的面纱，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但其实，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赵枫一眼就看到了上官清月，这才松了口气，而他旁边，那个急匆匆赶来的人已经快速的走了过去，一脚踢开了挡在他们中间的余老二，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站在了上官清月的面前。 “你怎么样？”轩辕澈脸色难看，伸手扶住了差点摔倒的上官清月。 一时间，微风吹开了乌云，阳光明媚的照在两人的身上，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也不过如此。 第1441章 变成阳谋2 “还不松开！” 抓着墨竹的人被一顿捶，墨竹重获了自由，转了转生疼的手腕，一转眼看到自家小姐要摔倒的模样，赶紧的小跑了过去，紧张的扶起了上官清月。 “多谢七殿下。” 墨竹对着轩辕澈道谢道，然后上上下下担心的看着上官清月，看她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只是看到上官清月的脸色，她的那点放心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姐，赶紧去看大夫吧。” 上官清月虽然难受，但此刻并不想离开这里，上官若兰这个毒瘤不除，她心难安。 “我无碍。” 上官清月安抚了一下墨竹，然后对着轩辕澈说道：“多谢师父搭救，这次是我大意了。” 轩辕澈垂眸看她，“也多亏了你留下的记号，不然我也没办法这么快赶来，归根究底还是赵枫的失误。” 赵枫在旁听到了这句话，抖了抖，欲哭无泪，但是到底是安心了，谁都不知道，当他发现跟丢了上官清月的时候，吓得魂都没有了，要是上官小姐出了什么事，他这一条命都不够抵的。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赵枫，说道：“赵枫也不是有意的，刚才人太多了，还有人故意的去冲散我们一行人，别人在暗我们在明，也是防不胜防。” 轩辕澈听着，面上并没有多少动容。 赵枫心中明了，这次犯的错误大了，也是他自己托大，作为轩辕澈的贴身侍卫，他这事传出去都是丢尽颜面的事，竟然被一群市井流氓骗了。 上官清月只说了自己该说的，别的事她也管不了，而现在她最想的就是去看看她命太大的妹妹。 上官清月一步步靠近的时候，上官若兰不停的遮着自己的脸，那副没脸见人的畏缩模样，看着就让人心中厌烦。 “上官若兰。”上官清月也不跟她猜谜语了，直接的点明了她的身份。 上官如兰的身体僵了僵，但依然捂着脸当作听不懂的样子，还在逃避现实。 “我真没想到，你活下来后还敢来招惹我。” 上官清月淡淡的说着，那风轻云淡的语气，丝毫不避讳自己的不好招惹。 上官若兰并不回应她，刚才那个看到上官清月要倒霉了，那么开心的大喊大叫的人，现在却像是个鸵鸟，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抱紧了自己，努力的缩成最小的样子。 上官若兰确实变了不少，那一身的傲气基本被抹平了，多年富贵养出来的大家小姐的骄傲风范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成了一个平庸的恶毒妇人。 “真恶心。”上官清月看着她这副样子，却丝毫的没有同情可怜，只觉得活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到她做出的那些恶毒的事情，上官清月只想把她挫骨扬灰。 一直无动于衷的上官若兰听到这这三个字才有了反应，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恶毒的看着上官清月，明明白白的狠毒了她的模样。 “我恶心？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 第1442章 变成阳谋3 上官若兰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就要撕打上官清月，但她哪里有靠近的机会。 赵枫等人已经把她拦了回去，明明上官清月就在她眼前，但是她却连靠近都做不到。 “上官清月，你这个全天下最恶毒的女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只能当猪做狗……” 赵枫堵住了上官若兰的嘴，也把她更恶毒的诅咒堵了回去，但显然已经晚了，轩辕澈看他的目光更冷了些。 赵枫真想找根面条勒死自己了，他这猪脑子，怎么在遇到上官小姐的事情的时候，总是转的慢呢。 “呜呜呜……”上官若兰虽然被堵住了嘴，胳膊也被两个侍卫牵制住，但是依然疯了一样的要去踢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就站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状若疯狂的模样，丝毫没有被激怒到了的模样，反而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若我这样就要当猪做狗，那你上官若兰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应该有。” 上官清月……原来真的是上官清月。 余老二已经不复嚣张，听到这人真是上官清月的时候，他就已经腿软的站不住了，现在经过几秒钟的冷静，他的愤怒和急躁都对上了上官若兰和王二。 “大人们，我都是被骗的，是上官若兰和王二这两个人，他们两个跟上官大小姐有仇，我要是知道这位是上官大小姐，我供着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对她有丝毫的不敬。” 余老二指着上官若兰和王二说道，说到底不就是这两人吗？如果不是他们，他余老二哪里会招惹这种事。 王二一听，也慌了。 “跟我没关系啊，我也不知道竟然是上官清月大小姐，我还以为、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商人家落魄的小姐，上官若兰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如果我知道是上官大小姐，我肯定也不敢招惹啊，这说到底都是上官若兰她骗了我们。” 上官若兰虽然被堵住了嘴，但她也丝毫不慌，上官清月是个什么瑕疵必报的性格，她最清楚了，要是这样撇清关系，上官清月就能原谅，那她上官若兰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从始至终，上官清月都没有真心的原谅过她，所以她没有一次能算计到防备着她的上官清月。 “七殿下，刚才你们进来之前，这个恶心的癞蛤蟆还想娶我们小姐呢。” 墨竹气急，对着轩辕澈告状，刚才可把墨竹恶心坏了，这么个不要脸的泼皮无赖竟然也敢肖想她家小姐。 如果刚才轩辕澈的脸色是难看，那么现在那张脸就像是风雨欲来。 “他哪只手碰到了清月？算了，两只手都剁了。”轩辕澈暗黑的像是黑化了一样，那嗜血的目光让侍卫们的皮都紧了紧。 赵枫听了吩咐，走上前去，让人按住了余老二，举起了刀。 “等一下。”赵慎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赞同，也有对强权的不畏惧。 第1443章 变成阳谋4 当听到墨竹喊“七殿下”的时候，赵慎之就猜到了这位是冷面煞神七皇子殿下，但就算这样，他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动私刑。 “七皇子殿下，余老二犯了罪，你应该把他交给衙门审判，而不是自己私下动用私刑，这于理不合。” 轩辕澈懒得理他，赵枫自然也不会听他了，刀已经举了起来。 “就按他说的办吧。”上官清月开了口。 听到了上官清月的声音，赵枫停了下来，看向了轩辕澈等他指示。 机会已经错过了，要是刚才赵枫干净利落的砍了，哪里还有现在这纠纷。 轩辕澈的冷眼看了过来，赵枫一激灵，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听上官清月的话也不对了？ “按上官说的办。”轩辕澈自然不会不给上官清月面子，既然上官清月开了口，那自然是按照上官清月说的做。 上官清月听到放了心，虽然余老二对她图谋不轨，她也觉得恶心，但是她总觉得，要是现在轩辕澈对余老二动了手，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上官清月总觉得不对劲，像是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刚才的事情不是一群小小的地痞流氓就能做成功的，或许还有谁在暗地里帮助他们。 当然这也只是上官清月的猜测。 若是猜错了，余老二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若是猜对了，那对余老二动手后，说不定他们……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一激灵，如果他们因为愤怒对余老二动手了，到时候，要是有人把事捅到了陛下哪里，那这或许就是一个阳谋，让他们不自觉的掉进陷阱的阳谋。 上官清月忽然的走神，让轩辕澈有些在意，他出声问道：“怎么了？” 上官清月回过神来，看向了轩辕澈，那到时候，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肯定都会被陛下知道，那她和轩辕澈之间会怎么样？ “嗯？”见上官清月久久未开口，轩辕澈又催促道。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轩辕澈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上官清月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有些发热，身体不舒服吧，所以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轩辕澈倒是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更多的还是关心她的身体。 “身体不舒服，那赶紧回去吧。”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再回去之前，还想拜托师父一件事。” “什么？”轩辕澈抿唇轻笑，这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唬人。 “我今天是用给陆老夫人治病的名义出来的，但是我根本没有去陆家，能不能请师父给我像个好一点的理由，我为什么没去，我没去陆家又去了哪里？” 上官清月倒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现在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又见轩辕澈在旁，便起了偷懒的心思，让轩辕澈替她想个万无一失的好理由。 轩辕澈叹息，“今日你在去陆将军府上的路上遇到了我，我请你去府上给归宁的淑妃请脉，你无法拒绝。” 第1444章 淑妃出宫1 上官清月有些惊讶，嫔妃出宫不易，淑妃娘娘竟然出宫了？！ 轩辕澈的眼眸中冷光微闪，也没有瞒着上官清月，或者说他主动说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上官清月这件事。 “外公遇刺了。”轩辕澈冷声说道。 上官清月了然，怪不得陛下会允许淑妃娘娘出宫，竟是老将军遇刺，什么人敢在京城对老将军行刺？ 隐隐的，上官清月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这京城又要不平静了。 不过，这京城又什么时候平静过，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向来是暗流涌动。 “走吧，我送你回去。”轩辕澈对着上官清月说道。 “嗯。”上官清月应着抬头，其实还有些心不在焉，一抬头就看到了轩辕澈专注的目光，在哪目光中，上官清月的脸颊忽地红了。 “怎么了？”轩辕澈担心的问道，那声音因为担心而低沉，可这低沉却让上官清月耳朵发痒。 上官清月避开了轩辕澈伸过来想要探向她额头的手，轩辕澈的手顿在了空中。 一时间，上官清月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轩辕澈只是关心她才会这样，而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要是让轩辕澈的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那她的脸就不止是红了，说不定就像猴屁股一样了。 上官清月顶着这莫名的燥热说道：“我没什么，就是有些热。” 上官清月不知，她这脸蛋发红，眼眶中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羞涩而有着的浅浅湿润，显得那么的惹人怜爱，让人沉醉，狠狠的击中了轩辕澈的心脏，让他想不管不顾的拥她入怀，只是时机还没到，抱着保护她的念头，轩辕澈压下了心底的渴望，收回了自己的手。 上官清月抬着眸看着他，默默的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轩辕澈先打破了这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氛。 “今天天气确实不错，只是你这身体昨晚刚发热，现在还很虚弱，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轩辕澈说完，便转身吩咐赵枫等人把这些人都抓去府尹那里，一个都不许放过。 除了上官若兰其他人都被带去了府尹那里，而上官若兰被上官清月关到了花夷巷子那里，这一次，上官清月决定自己出手，反正现在她已经不只是个依附着永乐侯府才能生存的人了。 今天，上官清月就准备先回去了，等明天身体好一些再来好好的跟上官若兰算账。 坐在轩辕澈的车上，上官清月已经半靠在墨竹的身上昏昏欲睡，只觉得身上一阵温暖，被人盖了一层被子一样，上官清月隐隐的觉得应该是轩辕澈盖的，但是脑袋里面明明这样想着，却完全醒不过来。 忽地，又觉得一阵吵闹，马车都停了一会儿，好像有人下了车，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然后马车才又慢悠悠的走了起来，然后上官清月就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天色和点燃的蜡烛，上官清月发觉已经到了夜晚，而轩辕澈此刻就守在她的床边。 第1445章 淑妃出宫2 轩辕澈坐在桌边，手肘撑在桌子上，歪着头，闭着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 上官清月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这在他醒着的时候是上官清月绝不会做的事情。 这样看着，上官清月也发出了赞叹，虽然早知道轩辕澈长的俊，他那一群兄弟们虽然各有各的长处，但没有一个比得过轩辕澈的俊美。 在灯光下，轩辕澈脸部的线条棱角分明，眉骨挺拔，眼窝深邃，连着那高耸的鼻梁，像是巍峨的小山，却不显得粗狂，反而带着山水画般的秀美。 往下看去，那薄红的唇棱角锋利，带着一股凌厉的美，衬着他那刀削般的下颚，让他的俊美中又带着一丝的冷酷，拉开了距离感，让人不敢轻易的接近。 若不是他身体不好，传言是个短命的，想必各家小姐早就哭塌了家门，吵着闹着要嫁给他了。就是现在，上官清月也听说过不少家的小姐对轩辕澈芳心暗许，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和身体，而没有大张旗鼓的表现出来。 桌子上的烛火闪了闪，上官清月回过神来，慢慢的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薄被，盖到了轩辕澈的身上。 只是，这被子刚碰到轩辕澈，轩辕澈就醒了过来。 上官清月没想到他现在醒过来，手指一滑，被子掉了下去。 而被子到底也没有掉到地上，被醒过来的轩辕澈拢到了手里，迅速的一卷，卷成了被筒一样的形状。 上官清月轻笑，“你醒了。” 轩辕澈把手里的被子放到了一旁干净的软榻上，这才点头，转头看上官清月没有多披件衣服就站在那里，眉头皱了皱。 “去床上坐着。”轩辕澈说道：“你身体不好，这样万一受凉了，又要反复发热。” 上官清月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穿的还算整齐，睡衣外面还套了一件单衣，一看就是秋蝉的手笔。 听着轩辕澈的话，上官清月也没有扭捏，回了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坐在那里和轩辕澈说话。 “师父跟我说说，我晕倒后都发生了什么？” 上官清月有些好奇，也有些是为了应付明天的责问，她出去一趟，最后是昏迷着回来的，明天肯定不会轻松的就那么放过她的。 轩辕澈了然，“我亲自送你到了门口，跟永乐侯也见了一面，跟他说了，你是带病去见了母妃，回来的时候撑不住了昏睡了过去，你放心，不管谁去问，今天你出门的原因都是本来要去陆将军府，然后被我带人从半路请去了给淑妃娘娘请脉。” 轩辕澈眯了眯眼睛，说道：“但是了解情况的人，肯定也会猜想我请你去，是为了让你去救外公，陆将军府那次，你可是打出了名声，现在可是鼎鼎有名的京城神医，师父我面上也有光。” 轩辕澈难得的贫嘴，上官清月抿了抿唇，也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这医术可不是跟师父你学的。” 轩辕澈看她开始调皮了，想来身体是没什么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 第1446章 淑妃出宫3 师徒两个深夜谈心，一不小心时间就过了，轩辕澈起身，决定告辞，让上官清月早些休息。 上官清月点头，但又说道：“如果师父信得过我，明天我可以去给老将军看一看，只是不知道老将军现在情况怎么样？” 上官清月心里觉得老将军的问题应该不大，毕竟看轩辕澈提起这件事时的脸色，虽然有阴沉暗怒，却是没有什么过分担心的。 果然也和上官清月想的一样，轩辕澈也告诉了她实情。 “外公他并无大碍，那些刺客根本不是外公的对手，何况当时外公的身边还有两个高手保护，只是外公刚开始时大意了，被刺客划伤了，我来找你时，外公已经活蹦乱跳的了。” 听到轩辕澈这样说，上官清月也放下心来，无事就好，老将军可是轩辕澈最有力的支持者，要是老将军出事了，那轩辕澈就等于是断了半边臂膀。 轩辕澈静悄悄的离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发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有喧哗的声音，上官清月才又躺下准备睡觉。 一觉睡到天亮，上官清月神清气爽的起身，墨竹和青萍已经在身旁伺候。 “秋蝉去了花夷巷子了？”上官清月一边让墨竹伺候穿衣，一边问道。 青萍点了点头，“一大早，天还麻麻亮的时候，秋蝉姐姐就去了，她说怕那里的人看不住上官若兰，要亲自去看着才放心。” 上官清月颔首，秋蝉果然懂她的心，她确实也在担心这个，有秋蝉在，倒是省心不少。 小莲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端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清雅的百合花粥让上官清月胃口大开，用了一碗后还意犹未尽。 “大小姐，您大病初愈，还是少食多餐的好，小厨房里，我已经让人备着了，小火不断慢熬，等您饿了就有温度刚好的粥吃。”小莲在旁红着脸说道。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满意，赞叹道：“小莲细心，小厨房交给你我放心。” 小莲害羞的说道：“小莲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墨竹姐姐、秋婵姐姐、清萍姐姐、何娟姐姐……大家都很细心。” 上官清月越发的觉得她本分，是个好孩子，于是褪下了手腕上带着的玉镯子赏给了她，“以后要更用心的做事，好好做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最好一句话是对着所有丫鬟说的。 小莲还想推辞，被墨竹等人说了几句，才红着脸收下了玉镯子，小脸兴奋的更红了，手里拿着玉镯子爱不释手。 一院子的人都喜气洋洋的时候，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来了，这次不是云妈妈了，换了一个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的粗使嬷嬷过来。 上官清月要被老夫人的小心眼给气笑了，这个老太太，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做的出来，派个粗使嬷嬷过来叫她，是想不给她脸面呗，这中小心眼的手段未免有些幼稚。 上官清月收拾了一下，穿了一身水红的衣衫，把小脸衬得红扑扑的，显得气色很好，提了一篮子水果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第1447章 淑妃出宫4 这水果正是昨天轩辕澈送她回来的时候一起带来的，说是淑妃的赏赐，坐实了她去见了淑妃的事。 老夫人瞄了一眼被仆人放到她不远处的水果，一粒一粒的、圆溜溜的发紫的水果，老夫人也见过，只是在宫宴上见过，但是因为太稀有了，说是从番邦国家进献来的，老夫人也只见过，没有吃过。 没想到今天就放在她屋子里，老夫人更是确信了，上官清月昨天确实是像七皇子殿下说的那样，去见了淑妃娘娘，这种稀奇的水果也只有淑妃从宫里带出来赏的了。 “昨天怎么能失礼到那种地步，昏睡着让七皇子殿下送回来，外面的人听说了的，都在说我永乐侯府教女无方。”老夫人发难道。 上官清月哪能不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找事，昨天那情况，知道的人只会羡慕永乐侯府又搭上了一座大山。 “是孙女的错。”上官清月也懒得跟她多起争执，她已经决定了要暂避锋芒，老夫人只要不是阻拦她的计划了，那一概采取顺水推舟的办法，让她说几句又无所谓。 老夫人心中有些满意，又因为上官清月竟然没有反抗而觉得有几分奇怪，但是到底是满意占了上风，并不痛不痒的说道：“既是知错，那便罚你抄写三遍女德，不抄完不准出皓月居的门。” 上官清月挑眉，淡笑着也不反驳，“孙女知道了。” 老夫人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等到上官清月走了，老夫人才看向一旁的云妈妈，问道：“她今天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云妈妈偷笑的抿了抿唇，但到底是没笑出来，看着老夫人明明很开心却装作什么厌烦的样子，云妈妈说道：“大小姐可能是怕了。” 老夫人傲娇的冷哼，“她不知道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对付我呢。” 说着，老夫人又有些落寞，“她要是知道错了，就该来跟我道歉，而不是这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以为我看不出来她是懒得搭理我了。” 云妈妈听着心酸，老夫人也是为了侯府，可这大小姐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老人的心呢？ 皓月居。 刚进了门，墨竹就气呼呼的，替上官清月委屈。 “老夫人真是的，小姐才刚刚大病初愈，老夫人竟然就要罚小姐抄三遍女德，这不是故意折腾小姐呢？” 上官清月已经推开了宣纸，就在开着的窗前，窗外景色宜人，暖风柔柔，吹的树叶瑟瑟作响，一切都显得冷静美好，让人身心的觉得舒适，就连吸气呼气时的节奏都不经意的放慢了。 上官清月落笔不紧不慢的抄起了书，淡笑着安抚墨竹说道：“不用担心，很快老夫人就会请我们出去了。” 如上官清月所想，没一会儿，云妈妈就匆匆的赶来了，气都没喘匀了，就急急的说道：“大小姐，老夫人找你。” 上官清月手下依然抄写着，淡淡的笑着说道：“云妈妈，我这还没抄写完呢，老夫人可说了，我这没抄完，不可以出皓月居的门。” 第1448章 淑妃出宫5 云妈妈被她一堵，差点急得晕过去。 “都这时候了，大小姐还要跟老夫人堵气吗？” 上官清月挑了挑眉，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想到今早见到时，老夫人的脸色红润，身体看上去不是会发急病的样子，便又慢悠悠的抄写了起来。 “云妈妈这话说的就让清月难堪了，清月哪里会跟老夫人堵气，那可是我亲祖母，我都是孝着、敬着祖母的，云妈妈这话要是让不知情的外人知道了，可是要戳我脊梁骨的。” 上官清月这话说的气人无比，云妈妈都被气的跺了一下脚，“大小姐，云妈妈说不过您，那您现在是要怎么样才能去见老夫人？” 上官清月转眸看向云妈妈，对着她调皮的眨了一下左眼，耸耸肩，无奈的说道：“我说了啊，等我抄完三遍女德，我自然就能出皓月居的门了，到时候自然会去给老夫人请安。” 云妈妈无法，叹了口气说道：“大小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淑妃娘娘的人已经到了老夫人那里，指明了要见你。” 上官清月手下一顿，一幅字废了，她惊讶的抬眸，“是淑妃娘娘来找我？不是陆将军府？” 上官清月想到今天会有人来找她，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淑妃娘娘，她算的清清楚楚的，隔了这几天，正是陆将军府整顿好了之前的事情，来请她给陆老夫人治病的时间。 “当然是淑妃娘娘的人，那人是淑妃叔叔身边的亲信红人，老奴一眼就认出来了。”云妈妈自信的说道。 上官清月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接过一旁青萍准备好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来，走向云妈妈，说道：“既然是淑妃娘娘请了，我自然不敢拒绝，云妈妈，我这不是不尊老夫人，实在是皇命难违。” 云妈妈：“……” 一路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远远的就看到门口有人守着。 上官清月走了进去，老夫人一看到她，眼睛就放光，但转瞬想到什么，又变成了冷漠的模样，责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耽误了淑妃娘娘的吩咐你们谁担得起？” 上官清月低头认错。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等候的女婢走了出来，对着老夫人福身，然后又转身向上官清月福了福身，礼仪周全又带着些焦急。 女婢开口说道：“老夫人，那大小姐我就带走了，事情紧急，等事后，奴婢会再次上门向老夫人和大小姐请罪。” 这话一堵，老夫人的嘴巴张了张，本来还想说的话就吞了回去，青紫着脸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去吧，老身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原本是想借机教训上官清月，没想到闹了个没脸，老夫人便不再说什么了。 女婢伸手，示意上官清月先行。 上官清月也不耽搁时间，对着老夫人告退，便急步往外走去，从女婢的脸上的神色还有婢女刚才的言行，上官清月看出来事情有变。 一定是老将军出了什么事！ 第1449章 淑妃出宫6 出了永乐侯府，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上官清月上了车。 马车便马不停蹄的往辅国将军府赶去。 路上，上官清月便觉得心神不宁，一顿胡思乱想后，想到了轩辕澈，昨晚说道老将军的时候，上官清月清楚的看到了轩辕澈那骄傲中透露着的，对老将军的崇拜。如果，老将军出了什么事，轩辕澈一定会很伤心。 “再快一点。”上官清月对着外面赶车的人喊道。 “上官小姐，您吃得消吗？” 婢女也着急，脸色很沉，辅国将军府就是淑妃娘娘和七皇子殿下最稳固的靠山，其中老将军又是最重要的，现在要是老将军出了什么事，那淑妃娘娘和七皇子殿下首当其冲，就是第一批受到影响的人，这是从利益出发。 另一方面，淑妃娘娘、七皇子殿下和老将军之间的感情也深厚的很，要是老将军出事了，那淑妃娘娘和七皇子殿下肯定有一段时间的混乱，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想对淑妃娘娘和七皇子殿下不利，那一切都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我可以。”上官清月很严肃的点头。 婢女点了点头，对着外面赶车的人喊道：“再快一点。” 马车明显的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锋利的冷箭带着冷光往马车直射而来。 眼看着就要刺进马车里了，赶车的人忽然从车垫下拔出了一把刀，一刀砍断了那冷箭。 草帽飞起，露出了底下人的脸，正是赵戈。 赵戈冷厉的目光看着那冷箭射来的方向，只见那高楼之上，一道身影闪过，也不纠缠，直接的跑了。 赵戈皱眉，指挥着手下去追，但心里也大概知道，是追不上了。 “怎么了？”婢女感觉到了不对劲，对着外面问道。 赵戈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无事。” 马车一路到了辅国将军府，门口的侍卫仔细的检查过她们没问题后，才让他们走了进去。 上官清月面色也沉静了下来，看来是有人进了辅国将军府来第二次行刺了。 上官清月也觉得吃惊，什么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老将军，竟然还追到了将军府来，简直可怕。 到了老将军的屋子外，上官清月就看到了扶着淑妃娘娘站在那里的轩辕澈。 淑妃娘娘泪流满面，已经没有了那往常的冷静沉稳，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一样，可见，老将军对淑妃是多么的宠爱，淑妃和老将军之间的父女情让人动容。 但也只看了一眼，上官清月的目光就放在了轩辕澈的身上，看到轩辕澈的神色时，上官清月的心也一痛。 短短的一夜，只不过才分别了几个时辰，轩辕澈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青青的胡渣，那脸上的悲痛是用冷酷也无法遮掩的。 上官清月也顾不得避险了，反正这一屋子都是淑妃、老将军和轩辕澈的人。 上官清月走到了轩辕澈的面前，轻轻的笑着说道：“没事，我来了，就算是阎王爷也别想跟我抢人。” 第1450章 淑妃出宫7 上官清月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神情是怎样，直接的转身往老将军的屋子里走去。 边走边吃了一颗解毒丸，然后带上了面纱。 不用别人告知，上官清月只大概的看了看，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了，老将军是中毒了。 要不然，淑妃娘娘和轩辕澈也不会在外面等着，而且空气里散发着毒气的味道。 这味道，上官清月似乎是闻到过，只是又有些不确定。 上官清月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大夫焦急的看向她，“小丫头，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老大夫明明自己也受不了，上官清月已经能看到他身上因为毒气侵袭而产生的紫色斑块了。 上官清月直接的走到他的面前，把一颗解毒丹交给他，说道：“吃完赶紧出去，这里你撑不住。” 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反而上官清月已经很敬佩这个老大夫了，明知救不了，留下也只是跟着病人一起死，这个老大夫还愿意留在这里，就能说明他的人品和医德了。 虽然有些愚蠢，但蠢得不让上官清月讨厌。 “你？”老大夫疑惑的看着她，明显的有几分不信任，“你是大夫？” 上官清月回头看他，一笑说道：“上官清月。” 老大夫恍然，却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有看不起上官清月的迂腐念头，只是慈祥和蔼的说道：“老夫给你打下手。” 上官清月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已经给老将军把了脉了，这脉象时缓时急，断断续续，让人摸不着规律，再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眼白部分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舌苔也一样，鼻子和嘴角处留下的也是黑紫色的毒液。 “把大概的情况说给我听听，是怎么中毒的。” 心里已经有了念头，但为了更保险，上官清月还是问了老大夫。 老大夫拧眉，“说是早茶里被下了毒，那人已经被捉到了，也交代了是什么毒，从迹象上来看，也是这么回事，但是吃了解药后，老将军却突然吐血昏迷了。” 上官清月冷笑，“那是自然的，早上下毒的人只是障眼法罢了。” “什么？”老大夫不敢相信。 上官清月转而撕开了老将军的衣袖，露出了一道划伤，指了指说道：“这里还是老将军中毒的真正原因。” 老大夫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这里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上官清月了然，“那是自然，这里原本根本不是毒，不然也不会一直不发作。” 老大夫不懂了，上官清月也没有再解释，她拿了一颗解毒药丸，碾碎了洒在老将军的身上，渐渐的，那毒气便不再蔓延，像是被锁在了老将军的身体周围一样。 上官清月又拿了几颗解毒药丸给了老大夫，说道：“让外面的人服了这解毒药丸，然后进来，这毒必须要有他们在场才能解。” 老大夫也不多问，走了出去，按着上官清月的话说了，轩辕澈二话不说便吃了解毒药丸。 第1451章 淑妃出宫8 淑妃拿着解毒药丸愣了愣，比起轩辕澈对上官清月的信任，淑妃显然没那么信任她，或者说，淑妃没那么容易信人，谁都一样。 “澈儿，你当真如此信她？” 淑妃看着轩辕澈问道，要说现在还能信谁，淑妃自然是信自己的儿子。 轩辕澈点头，眼睛里有着希望的光芒。 “母妃，我信她。” 听到轩辕澈这样说，也因为对老将军的担心，淑妃最终还是吃了下去，然后在轩辕澈的搀扶之下走了进去。 上官清月正守在床边，老将军的头上、身上已经扎了密密麻麻的银针，看的淑妃眼泪都掉了下来。 “父亲！”淑妃流着泪喊道。 上官清月回头看向他们，目光先从轩辕澈的身上扫过，看他精神好一些了，才松了口气，然后看向了淑妃说道：“娘娘放心，老将军这毒我能解。” 这句话无疑是希望，但是淑妃和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相信，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大夫。 老大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无力，也看不出这小姑娘的深浅。 淑妃心中了然，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淑妃看向上官清月问道：“这毒到底是什么？” 上官清月叹息，“这毒一个一个的都只是常见的毒，只是这种类多了，混杂起来，一环扣一环，于是便成了难解的毒” 上官清月说着，也明白可能大家会有些听不懂，便香惜的解释道：“这毒刚开始是这一道。” 上官清月指向了老将军胳膊上的那一道并不可怕的伤痕，才继续着说道：“这原本也不算是毒，或许还可以当成补药，毕竟是药三分毒，这毒便是如此，昨天，老将军的精神肯定非常好。” 淑妃点头，昨晚她听说父亲遇刺，赶回来时，就见老父亲精神非常好，还拉着人陪练，耍了一整套的剑法。 上官清月轻笑，“这就是了，这原本并不是毒，只是刺激人的精神，激发人的潜力罢了，不算好不算坏的药，只是后来，老将军口服了一种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但是却很难见，于是这位老大夫简单的就解了，其实这么想确实没什么错，但正是如此才落入了这幕后凶手的圈套。” “怎么说？”轩辕澈的脸色难看，冷声问道。 “这无色无味的毒里，有一道叫见天草的毒，这种毒正好和昨天下的药，我们就叫它为精力丸吧，见天草和精力丸产生了反应，这两种药混合也并不会立刻致命，但是当老大夫用之前解见天草毒的方法解的时候，解药里有一味现地黄，这种现地黄是可以解见天草的毒，但是当见天草和精力丸产生反应后，现地黄就是催发毒性的要命毒。” 上官清月清了清喉咙，说道：“这下毒之人不可谓不狠毒，一环一环紧紧相扣，让人防不胜防，最恶毒的就是，他想折磨大家，这种毒让中毒之人痛苦万分的死去，偏偏找不到解毒的办法，因为这毒全天下只有两个人能解。” 老大夫一听脸色都白了，脚软的跪倒在地，“这么说，是我害了老将军？！” 第1452章 淑妃出宫9 房间里的人，从淑妃到下人，脸色都白了。 只有轩辕澈目光灼灼的看着上官清月，问道：“这两个人里包括你对不对？”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上官清月仰头，骄傲的说道：“自然，不然我在这里干什么？” 说着，上官清月拍了拍一旁跪倒在地的老大夫，“别哭了，要不是你一直不放弃，用尽全力的抢救老将军的命，可能老将军也撑不到我来，也不会这么平静，你已经将他的痛苦降低到了极致。” 老大夫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老将军对我有大恩，这都是我该做的，接下来就拜托上官小姐了。” 上官清月点头，然后拿出了一个小碗，看向淑妃娘娘和轩辕澈说道：“这毒有个最重要的药引，就是药至亲之人的心头血。” 那去接上官清月的婢女脸都白了，“这怎么行，淑妃娘娘和七皇子殿下的贵体怎么能受损？” 上官清月无奈摊手，“也不是一定要淑妃娘娘和七皇子殿下的，只要是老将军至亲之人就可以了。” 婢女还想说什么，上官清月没时间跟她耽误了，只说道；“这个你们自己决定，我只负责解毒。” 说完，上官清月就让人拿了纸笔过来，写了药方递给了老大夫，说道：“这便是解毒的药方。” 老大夫怔愣，这么珍贵的解毒药方就给他了，全天下只要两个人会的解毒药方？上官清月就不怕他偷看吗？ 但目前老大夫也没说太多，当然老大夫是个光风霁月的人，自然不会贪图这解毒药方，赶紧的去配制解药了。 老大夫去配药的时候，轩辕澈也已经决定好了，拿着刀就要往心口戳。 “等等！”上官清月被他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伸出无名指比划了一下说道：“十指连心，这跟手指正好连着心脏，划这跟手指取得血就是心头血了。” 众人一听都一愣，这样得吗？那他们在这里眼泪汪汪得争了半天是为了什么？ 轩辕澈的脸也有些黑，默不作声的划破了手指，滴了一小碗血给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抿唇偷笑，接过血，还笑着说了一句，“这伤口都快好了呢。” 婢女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立刻收拾了表情，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一样。 老大夫的药很快配来了，上官清月拿过所有的草药，细细的磨成了粉，然后又搓成了药丸，就着心头血给老将军服了下去。 没一会儿，老将军就慢悠悠的醒了过来，淑妃一看忍不住的哭了，趴在老将军的床边，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女儿一样。 老将军费力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想安慰两句，但力不从心。 上官清月见了说道：“淑妃娘娘，老将军现在需要休息，跟睡一觉过来，就会好了差不多了，现在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淑妃听她这么说，擦了擦眼泪，对着老将军说道：“父亲，你睡吧，女儿就在这里守着你，你一醒来就会看到女儿了。” 第1453章 淑妃出宫10 老将军看了看四周，看到了轩辕澈点了点头，让他照顾好淑妃，目光也看到了上官清月，只是已经没有力气问什么了，慢慢的疲惫的睡了过去。 一早上就开始的兵荒马乱，到了现在才算缓过气来。 淑妃也缓了过来，对着上官清月说道：“你救了老将军的命，本宫非常感激你，你如果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会尽全部的能力去满足你。”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求的。” 上官清月确实，并不想从淑妃求得什么，这才得人生，她一切都想靠自己。 淑妃沉思了片刻说道：“那这个要求可以等你想到了再说，你救了老将军的命，该有的赏赐你可不能拒绝，拒绝了可就是不给辅国将军府和我的面子。” 淑妃带着善意的可爱让上官清月觉得舒适，她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赏赐可得配得上辅国将军府和淑妃娘娘的身份。” “你啊。”淑妃笑着摇了摇头。 一片欢声笑语后，老大夫把手里的药方交还给了上官清月。 “上官小姐放心，这个药方我至死都不会透露，也不会自己偷偷的使用。”老大夫起誓说道。 上官清月拦住了他，“为什么不用？在下次遇到的时候一定要用它去救人。” 老大夫和其他人都愣了，这个世道，大夫对自己的独家药方有多看重，就是命根子啊，可上官清月却这样说。 “这世上大夫之类的人本就该无私的分享自己的所学，将本事交给所有人，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真正的大夫该做的是这样的事。反之，藏着自己的那点小本领，不愿意教学，自私自利的人根本算不上是大夫，这是教我医道的师父跟我说的。” 老大夫的眼眸都湿润了，“不知您的师父是？” 上官清月眯了眯眼睛，耸了耸肩，“那老头不肯让我告诉别人我是他的徒弟，他说我学的太差，不愿意承认我。” 这样的本事还算差吗？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里，上官清月不服气的说道：“我就要开个医馆，然后名扬天下，让他求着要我承认我是他徒弟。” 老大夫笑了，“不知道上官小姐的医馆开在哪里？老朽可不可以去占个席位？” “老先生？！”淑妃都震惊了，这老先生可是曾经为陛下服务过的，要不是他执意要告老还乡，到现在也该是太医院院使了。 老大夫摇了摇头，“而且，不知道上官小姐愿不愿意收下老朽这个愚笨的徒弟。” 淑妃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眸震惊的看着上官清月。 从淑妃的语气里，上官清月就能看出这位老先生不是一般人，上官清月自然欢迎他到医馆去。 只是…… 上官清月无奈道：“我家师父还没承认我呢，我一个不被承认的野徒弟可没有办法收徒，不过我看老先生医术也高明，我们一起探讨医术倒是可以。” 老大夫一口答应，“好，那老朽就等着上官小姐的医馆开业了。” 第1454章 上天入海1 辅国将军府。 老将军已经脱离了危险，只要睡一觉，然后再吃点补药就可以了。 上官清月起身告别，淑妃等人再次的表达了谢意，然后便也没有多留。 轩辕澈送上官清月出去。 路上，上官清月看轩辕澈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心中庆幸，幸好是赶上了，老将军对轩辕澈来说可不是一般人，要是失去了老将军，轩辕澈肯定会特别难过。 而此刻，上官清月依然不明白，自己这种为轩辕澈着想的心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心中不愿意看到轩辕澈难过而已。 眼看着辅国将军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了，轩辕澈忽地开口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上官清月惊讶抬眸，只见轩辕澈眼眸含笑，心中提起的那口气瞬间的放了下去。 光是想想轩辕澈脆弱的向她道歉的模样，上官清月就觉得手足无措了，那样她压力很大了。 幸好没有。 上官清月也笑着说道：“光是嘴上说说感谢吗？未免太过小气了吧，师父？” 上官清月显然心情也不错，还有这开玩笑的心情。 轩辕澈笑，然后问道：“你都叫师父了，还跟师父要好处？” “那是当然，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账，就算是亲师徒也一样。” 上官清月依然调侃着笑道，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轩辕澈慢慢认真的眼眸。 “算了吧，我可不想跟你做亲兄弟，亲师徒也不必……” “什么？” 轩辕澈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上官清月就站在他旁边，竟然都没有听清。 “我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没有也会为你上天入海的找来。” 轩辕澈认真的说道，但上官清月此刻笑的眉眼弯弯，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认真，只以为轩辕澈还在开玩笑。 “好啊，那我可要好好想想，是要天上的，还是海里的……” 说着，上官清月先顿了一下，因为轩辕澈说上天入海，她便随口说了一句，但这一句说出来了，她才感觉到不妥。 天上海里，天上的凤凰，海里的龙王…… 这两个神兽都不是普通人该提的。 上官清月连忙的找补了两句，说道：“听从西边来的人嘴里说过，天山之上生长着能让人长生不老的雪莲，那从山脚下往上看去，可真是想要上天一样，还有那海底的扇贝，据说有一种……” 轩辕澈看着她，认真的听她说话，然后才笑着说道：“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多难找，我都一定会找到给你，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海里游的。” 上官清月也感觉到了轩辕澈语气里的认真，站定了脚步，抬眸看向他。 起飞了，带来了一阵花香，几片薄薄的粉色花瓣静静的飘落。 半响，上官清月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无外人，才松了口气，带着些慌张和责备的说道：“光天化日，你讲这样的话也不怕被人听去了，到时候可不妙。” 上官清月有些慌，这话要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那轩辕澈可就糟了。 第1455章 上天入海2 轩辕澈握住了上官清月的手，让上官清月看向他。 他竟然让向来冷静沉稳的上官清月，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来。 看着这样的上官清月，轩辕澈没有任何开心得意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不该说那样的话，让上官清月担心了。 “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 轩辕澈在上官清月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生怕再给上官清月造成任何的不适。 上官清月拧了拧眉，“下次不要这样了。” 上官清月面带严肃的话，让轩辕澈无奈的点了点头。 冷面七皇子轩辕澈此刻也放下了自己的矜傲，放缓了声音，带着些安抚示弱的说道：“这次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听到轩辕澈这样说，上官清月心里的那团因为受惊而发的火，也渐渐熄灭。 堂堂七皇子殿下能这样放下面子的哄她，已经很给她面子了，甚至，其实他不必如此的。 “你也不用跟我认错。”上官清月说道：“你是七皇子殿下，我只是小小的侯爷之女，被旁人听到了，怕也是要参我一本。” 轩辕澈含笑的眼眸暗了下去，现在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上官清月一直活的谨小慎微，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而他却说了那样大胆的话…… 上官清月咬了咬唇，脸上还有些发白，但神色已经冷静了下来，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说道：“七皇子殿下就送到这里吧，将军府的门就在前面，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说完，上官清月也不给轩辕澈回应的机会，直接的福了福身，然后快步的走了过去。 眼看着上官清月带着两个丫鬟直接的走了，轩辕澈这次却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来。 本想着讨好心上人，结果却搞砸了。 轩辕澈的脸冷了下来，一直到回到了老将军的房间都是这样。 淑妃抽空看了他一眼，顿时放在床边被子上的手都揪紧了，葱白的手指用力到泛红。 她的儿子她明白，想来冷静冷酷的孩子，却这么容易的被人影响了情绪，只能说明这个人对他有多么的重要。 只是，那上官清月真的可以吗？ 一个要登上那个位子的人，身边有这样一个时时刻刻能影响他情绪的人，真的好吗？ 成大事者怎么能有弱点。 淑妃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老父亲年迈，平时看着还很健朗的人，现在这么一病，躺倒在了床上，就能让人看出苍老来了。 他们除了老将军也没有能完全信任的人了，此刻，淑妃真的想立刻跟老将军商讨此事，却无奈。 而那边上官清月一直到出了将军府的门，坐到了马车上之前，脚步都是急促的，比起她心脏的跳动，这脚步的速度都不算什么。 马车上，上官清月捂着自己的胸口，小口微微的张开，小小的喘着气，如果不这样做，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受不了的要爆炸了。 “小姐你没事吧？”墨竹担心的扶着上官清月，急得就要去找大夫。 第1456章 上天入海3 墨竹急得就要让车夫去医馆，刚出了声就被上官清月握住了手腕。 “我无事。”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此刻神色也好了很多，没有了慌张，眼神不再闪躲，面色还有些红润，但也没有刚才看着那么的明显了。 墨竹松了口气，然后想到了什么又皱起了眉头。 “小姐，我们还是去医馆看看吧？我觉得小姐是不是有些心疾，就像戏曲里说的那样，身体病弱……啊！疼！” 上官清月收回了弹她脑门的手，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能不能盼着点你家小姐的好，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听了戏曲了。” 墨竹鼓了鼓纷纷的脸颊，手掌捂着自己的脑门，撒娇着说道：“我也是关心小姐，小姐您虽然是神医，但是不是有句话说的，医者不自医……” 上官清月被她一套一套说的是心服口服，只是，“我真的没事，我的身体很好。” “那小姐你刚才那样子，呼吸那么急促，脸颊还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墨竹眨巴眨巴着眼睛，让人看了都不忍心责怪她。 上官清月避开了她的目光，装作看向马车外，但嘴上还是要敷衍两句，不然墨竹是不会结束的。 有时候，太过于被人关心也是一种折磨啊。 “我真的没事，我那点小问题你现在还太小，你不懂。” 说完，上官清月就挥了挥手，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拿出了小姐的威严，才把墨竹还不服气的话都压了回去。 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墨竹，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被墨竹这目光盯着，上官清月也压力很大，于是便转移了一下话题，说道：“刚才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天天在我身边伺候，哪有时间去看戏曲？难不成你偷懒了？还是会分身？” 墨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的摆手，“小姐，墨竹天天都在你身边，墨竹绝对没有偷懒。” “那你说说。”上官清月微微的抬着下巴，眼尾微挑，显得没那么心虚的模样。 墨竹认认真真的说道，“我是听其他人说的，我自己没有去看过，每次休息小丫鬟她们就会结伴出去玩，这些日子有个戏班子很火，她们经常去听，听完了回来跟我说的。” 上官清月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对墨竹太苛刻了，基本上墨竹几乎每天都在她身边伺候，偶尔休息的时候，也休息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又到她身边来。 上官清月这些年殚精竭虑的生活着，也就忘记了墨竹的需要。 “要不，回去后给你几天假休息休息，你也出去看看戏……” 上官清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墨竹拼命的摇头拒绝了，“我不要休息，我要跟着小姐，小姐去拿我去哪……” 墨竹急忙的表着衷心，“真的，我也可以为小姐，那什么……嗯……上天入海？对，我也可以为了小姐上天入海的！” 上官清月轻笑，伸手捏了捏墨竹的脸颊，说道：“小姐我不需要你上天入海，你只要好好的活着，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第1457章 不知悔改1 趁着还有时间，上官清月便让车夫去了花夷巷子。 到了门口，上官清月就发现有了很大的不同。 院子的门上悬挂了牌匾，上面挂着沈府的字样，两个红灯笼挂着，显得非常的喜庆，门边两个崭新的石狮子，也显得非常威风。 上官清月看着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敲了敲门，很快的就有人来开了门，一看到是她就有一个人连忙进去通知，“主人家到了”，而留下的另一个人在前面给她领路。 短短的时间里，仆人门已经很有规矩了。 上官清月看着心中更是满意。 一路上走过去，两边站在的人都向她行礼，安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听的一清二楚。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客厅里，上官清月坐在了主位上，而秋蝉和何娟也已经到了。 “小姐。”秋蝉和何娟向上官清月行礼，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上官清月看着，然后点点头，让他们起来，说道：“非常好，每个人赏二两银子，秋蝉、何娟你们每人十两。” “谢小姐。”秋蝉、何娟说道。 她们说完后，其他人也就跟着谢恩。 上官清月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忙自己的，然后才看向秋蝉说道：“上官若兰在哪里？” 上官清月再一次的见到了上官若兰，她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除了沾了些灰，没什么不一样，可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却让人想尖叫。 昨天那张柔弱的小白莲脸像是昙花一现，现在的她这张脸血肉模糊，混着没擦干净的脂粉，显得又脏又恶心，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上官清月！你不得好死！” 看到上官清月的第一眼，上官若兰就是诅咒，挣扎着要起来，像是要扑上去咬死上官清月一般的恶毒模样。 “老实点！”带她来的仆人可不是好相处的，看着就非常凶恶，一脚踹在上官若兰的肚子上，把她踹的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上官清月淡淡的看着，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反而悠闲的喝着茶，眼神瞥都不往她瞥一眼。 “唔……”上官若兰蜷缩了起来，满脸的痛苦的呢喃着：“不要打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是个贱人，我错了……” 上官清月这才施舍般的睨了她一眼，看她痛苦害怕的模样，心里却完全没有觉得解气。 这算什么？她受的苦没有她前世的万分之一，不够，还远远不够。 “你叫什么？”上官清月看向那长相可怕的仆人，淡声问道。 那仆人一脸的受宠若惊，这表情放在他这张恐怖的脸上都是显得有几分滑稽，他诚惶诚恐的说道：“俺叫刘文。” “这名字倒是不错。”上官清月说道。 意识到被上官清月夸了，刘文手掌憨憨的摸着自己的后脑门，黝黑的皮肤都显出一些红晕来，不好意思的说道：“俺爹俺娘当初是想俺当个文化人，谁想到还没等俺能上学，就天降灾祸，俺爹俺娘都没了，俺命大，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第1458章 不知悔改2 这世道就是这样，像刘文这样的人不会少。 上官清月只怜悯了一瞬，便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就在这里好好做事，我是不会亏待认真做事的人的。” 刘文一听，兴奋的喊道：“俺一定认真做事，只要让俺吃饱，能给俺娶上媳妇，生两个娃，俺什么都做。” “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坏事的。”上官清月轻笑着说道，目光看向了地上的上官若兰，说道：“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看好她，不能让她跑了，整个沈府的夜香都要她负责清洗，每天早中晚各三次，吃饭前每次掌嘴二十，你做得到吗？” 刘文一听眼亮了，这什么好活，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看着这恶女人就行，他当然可以。 “俺一定做好，俺的力气可大了。” 上官清月很满意，说道：“那你把她带下去吧。” “是。”刘文听了就去拉上官若兰，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虽然现在上官若兰也不是什么香玉了，可刘文就像是拖死狗一样的在地上拖着上官若兰，看的墨竹都不忍直视了。 “上官清月，你不得好死，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是你亲妹妹啊，你就这样对我？！” 上官若兰大声的骂道。 这话一说，让刘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娘哎，竟然是小姐的亲妹妹吗？ 上官清月冷笑，“我可没你这个亲妹妹，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孩子。” 说道这里，刘文恍然，气的又是一脚踹在上官若兰的身上，“你还敢骗俺，差点俺就被你骗到了，俺就说，俺们大小姐这么个天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你这么丑的妹妹。” “嗷！”上官若兰发出一声悲嚎，吓的刘文都差点腿一软坐到地上。 “俺的娘哎，你嚎什么嚎，吓的俺差点摔了。”刘文说着，就一把拖着她往门外走去。 “上官清月，都是你害我，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唔！” “别嚎了，耽误了俺娶媳妇，俺就把你剁了喂猪。” “唔……” 门外，上官若兰的声音消失了，显然是被刘文拿什么堵住了嘴。 上官清月沉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手里的茶杯盖直接扔到了杯子上，发出了刺耳的撞击声。 墨竹气愤不已，“大小姐，你就是太心软了，要我说，这上官若兰她死不足惜，就该把她交给衙门。” 上官清月皮笑肉不笑，“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嗯？”墨竹不懂，在她看来，进了衙门丢了性命就是最惨的了。 “你看着吧。”上官清月也没有解释，只是这么说道。 墨竹便不再问什么了。 上官清月忽而想到了什么，说道：“上官若兰的事暂时不急，反正已经落到我手里了，现在有个人更着急。” “谁？”墨竹觉得自己的脑袋很笨，她似乎应该猜到的，但是就是猜不到。 “孟柔。”上官清月的嘴里轻柔的说出了这个名字，只是那脸上的笑容却完全不是柔软的模样。 现在，没了上官若兰，她倒是想看看，孟柔还能做什么。 第1459章 不知悔改3 如上官清月所想，孟太傅府里，孟柔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着，秀美的脸蛋上眉心紧蹙，带着怒气的神色破坏了她秀美的脸蛋，让人看了就想退避三尺。 丫鬟书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刚一看到书桥走了进来，孟柔立刻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也不管书桥痛的身体一软，直接的问道：“人呢，回来了没有？” 书桥强忍着疼痛，摇了摇头，眼眸中含着泪水，说道：“没有，门卫那里我去问了好多遍了，都说没有，刚才已经看到大少爷了，他或许已经有些疑惑了，所以奴婢不敢再去问了。” “废物！”孟柔反手就给了书桥一耳光，还不解气，又狠狠的踢了两脚。 哪里像是大家小姐的样子，就是市井泼妇都没有她这么凶悍的。 书桥跪在地上，忍着不躲开，让孟柔出气，只是眼泪忍不住的掉落在地上。 “你这还哭上了，怎么，我说错你了？”孟柔看到了她的眼泪，更是不依不饶了，抓着书桥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 书桥连忙的摇头，也不管这样会扯得自己头皮疼，求饶着说道：“奴婢没有委屈，奴婢错了，都是奴婢无能。” 孟柔却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恶狠狠的问道：“那你哭什么？这眼泪还是我看错了？” 书桥低下了头，带着哭腔的说道：“奴婢的眼里进沙子了，所以奴婢才会流眼泪。”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算事故意为难别人，也该满意了，可孟柔却还不满意。 孟柔垂着眸，眸中冷光凌厉，看着书桥的目光就像是看着待宰的羔羊。 “你当我是傻子吗？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沙子，你最近太让我失望了。” 书桥吓的瞪圆了眼泪，“小姐，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上一个被孟柔说失望的那个丫鬟，被嫁给了府里年过半百的马夫当继任，书桥上一次见到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以前看着活泼可爱的少女，现在说是年过半百的老媪也有人相信。 书桥不想落得这个下场，她虽然是个下人，但是她也是有着自己的梦想的，她就想等伺候小姐到了年岁，或者小姐开恩，让她能提早出府，她想嫁个老实人，然后用这些年积累的钱财开个小铺子，生两个可爱的孩子，不管日子过得多穷，她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卖去给人当奴婢。 为此，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孟柔，而现在，孟柔对她说失望…… “书桥，我给过你无数次的机会，可你一次次的让我失望。”孟柔已经没了耐心，更多的，是要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痛快，而现在面前可欺的书桥就是这个出气筒。 而书桥不知道，她真的怕了。 “求求小姐，小姐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书桥只能一次次的表达着自己的衷心，真的，不管什么事，她都会去做，为了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她什么都会去做。 孟柔垂眸看她，“那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第1460章 不知悔改4 夕阳照着秀水湖的时候，上官清月回了长乐侯府。 刚进到侯府里面，迎面就看到了几日未见的上官信。 上官清月淡然的行礼，礼数周全，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敬重模样，看的上官信冷哼，一甩衣袖就想走，只是到底又没走。 “跟我来。”上官信嫌弃的很，用着施舍一般的语气说道。 上官清月起身看他，丝毫没有要跟他去的意思。 “老夫人罚我禁足，我还得赶回去抄写女德。” 说完，上官清月就准备直接回皓月局了，但上官信岂是这么好打发的。 “放肆，你就是这么跟本侯说话的？” 上官信这个倒是没摆父亲的威严，而是拿出了官威来，只是官威对上官清月来说就更不算什么了，上辈子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 “侯爷，百事孝为先，我还是听祖母的。” 说完，上官清月就直接的迈开步子往皓月居的方向走去了，也是懒得跟上官信逞口舌之快，她此次这么的不给面子，就是为了让上官信能早点适应，以后少来烦她。 只是，上官信显然是块不一般的牛皮糖。 “你给我站住！” 说着，上官信直接的拦在了上官清月的面前，让上官清月叹息，无奈之下，只能敷衍着问道：“那侯爷到底是有何事？” 上官信想要发火，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逆女，但是最终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利益，而且，上官清月是个刺头，上官信也看出来了，不好把控。 所以，上官信问道：“你跟陆将军关系很好？” 上官清月拧了拧眉，抬眸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上官信鄙夷的撇了撇嘴，说道：“你以为我想问你？” 上官信又不说了，好像上官清月不开口问，他就不会再回答。 上官清月确实好奇，也觉得上官信无聊，于是便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了？” 上官信像是占了上风一样，竟然有些得意了起来，手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然后一摆手讲两只手臂背到了后面。 这一番举动之后，在上官清月觉得浪费时间，准备直接走人，一会儿去问别人的时候，上官信才慢悠悠的说道：“今日中午时分，陆将军有来找过你，看样子是很急，但你不再我便招待了他。” 一听这话，上官清月便觉得不妙，她连忙问道：“陆将军说了什么？” 上官信冷哼了一声，“他只急着找你，我跟他谈论军事观点，他一个都答不上来，我看，这陆将军也是虚有其名，根本不是传说中的那样英勇战神。” 上官清月一听便明白了。 陆将军来找她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关于陆老夫人的，那么急的亲自上门就说明情况很紧急，然后还遇到了上官信这么一个坑货，既不告诉他自己去哪了，还扯着他说些无聊的话。 真是！ 上官清月简直不想看到上官信了，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缓急的人。 上官清月冷声问道：“他具体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第1461章 不知悔改5 上官信被上官清月这质问的语气气到了，气的脸色涨红，指着上官清月一顿臭骂，现在倒是不敢直接上来就打上官清月了，但态度依然很嚣张。 骂完上官清月后，竟然一转身一甩袖子就不管不顾的走了。 上官清月都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了。 但是现在不是嫌弃上官信的时候，上官清月直接的又回到了门口，问守卫道：“今天陆将军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守卫对视了一眼，想到刚才上官信都不敢拿上官清月怎么样，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回道：“午时来的，大概呆了半个时辰，然后才离开。” “他看上去怎么样？”上官清月又问道，如果真的很着急的话，应该是不会等一个时辰的。 “样子看上去很着急，但是又有些心事重重的，走的时候东西掉了都不自知，还是我追上去还给了陆将军。”守卫说道。 上官清月皱眉，决定现在立刻就去一趟。 马车正好还停在门口没走，上官清月直接的又上了马车，让马车往陆将军府去。 很快，陆将军府就到了。 上官清月下了车，走到了守卫处说道：“我是上官清月，麻烦两位通报一声。” “是上官小姐，将军交代了，只要是上官小姐来了，不用禀告，直接可以进去。”守卫说道，也给上官清月开了门。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带着墨竹和青萍走了进去。 按记忆中的位置走了过去，果然的没一会儿就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处。 陆老夫人的院子里站着很多人，都焦急的看着陆老夫人的房间。 此刻，房门关着。 上官清月走了进去，很快的就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是上官小姐。” 听到这个声音，守在门口的彩云看了过来，眼神狂热，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的走了过来。 “上官小姐您终于来了，您快进去看看老夫人，老夫人她忽然的就吐血了。” 彩云说着，眼眶中带着眼泪，满满的都是对老夫人的担忧。 “现在怎么样了？”上官清月被彩云带着往屋子里走，一边问彩云现在的情形。 时间耽搁太久了，起码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将军大人寻您未寻到，便听了下人的话，去找了别人来。” 说到这个别人时，彩云显然的语气不是很好，像是根本不想提到这个人一般。 “哦？我能知道是谁吗？”上官清月眯了眯眼睛。 彩云抿了抿唇，不是很想说，只说道：“您自己看就知道了。” 说着，彩云已经推开了门，让上官清月先走了进去。 一进去，上官清月就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慕容莲。 慕容莲听到了动静，转身看了过来，眼眸中带着得意和挑衅的看了上官清月一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像是她刚才什么都没做一样。 上官清月这才注意到，此刻是慕容莲在给陆老夫人把脉，那架势有模有样的，坐在那里给人看病的模样真像一颗白莲花。 慕容莲竟然也会医术吗？ 第1462章 不知悔改6 见到上官清月来了，陆将军对着她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要她过去接替慕容莲的意思。 上官清月也没有自讨没趣，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慕容莲会出现在这里，着实的让她感觉到了意外。 按理说，慕容莲已经证据确凿是要毒害陆老夫人的凶手，相信陆将军自己也是明白的。 而陆将军孝名在外，上官清月怎么都没有想到，陆将军竟然会让慕容莲还有机会接触到陆老夫人。 还是说，这两人之间是注定了的缘分，天生要在一起，这就叫命定缘分？ 这个时候，上官清月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没一会儿，慕容莲就站起身来，拿了婢女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面带微笑的说道：“老夫人已经无碍了。” 上官清月的目光瞄了一眼老夫人，发现她现在面色看上去确实没什么问题了。 “多谢慕容县主。”陆将军沉声说道。 任谁看，都能看出来陆将军此刻对慕容莲的隔阂，与之前的自然亲近完全的不一样了。 自然，慕容莲也能看出来，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花了多少的心思才在陆将军面前和别的女人有了不同的待遇，现在一切都再次的回到了原点，甚至还不如原点，这让慕容莲非常记恨上官清月，如果不是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心里暗恨着，面上慕容莲却是一片风平浪静，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陆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总之，误会能解开真是太好了。” 误会？ 上官清月心中嗤笑，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陆将军面色沉静，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你救了家母，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慕容莲得了他这句话，才笑的更灿烂了一些，转头看向上官清月，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上官清月移开了目光，对这家的破事不想管了，人家一家人相亲相爱，她这个外人又何必？ 想到这里，上官清月淡笑着说道：“听长乐侯府的守卫说，陆将军又去找过我，便不请自来，还请陆将军见谅，既然现在这里已经无事，那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上官清月也不准备再逗留，说不定再留一会儿，她就要不给面子的吐出来了。 陆将军回头看她，神色中有些无奈，嘴里说道：“多谢上官小姐了，上官小姐的恩情陆某都记在心中，只是有的时候天意难违。” 陆将军话中有话，上官清月听出了一些，却也没有了要多管闲事的心，只是笑着说道：“人人都有自己的命，其实所谓的命又何尝不是个人的选择造成的，不过，这些也都于外人无关。” 说完，上官清月再次告别，转身直接潇洒的离开了。 可没想到，刚出了门就被人叫住了。 上官清月回头，就看到了慕容莲。 这个女人又恢复了初见时那虚伪的模样，只是她的身边少了一个让她当挡箭牌的刘二小姐。 第1463章 不知悔改7 慕容莲施施然的走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还早，不知道上官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去茶楼喝一杯，我知道一个地方的茶回味无穷。” 慕容莲的邀请显然不怀好意，上官清月既然决定不去参合陆将军家的事情了，自然也就不想再多跟慕容莲接触了。 上官清月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我一直以来做事的标准，慕容县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慕容莲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她趁着无人注意冷哼了一声。 “说的轻巧，上官小姐只是坑了我一把就想脱身啊？” “那也是慕容县主先针对了我。”上官清月丝毫没有避让她的意思，如果慕容莲不识趣，那么斗就斗。 “这世上的事本就是你坑我，我坑你，之前被你坑了我自认技不如人，只是我也不是个会避让的人，上官小姐，想来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慕容莲直接的下了战书，显然刚开始根本没把上官清月看在眼中的人，此刻已经把上官清月当成了一生的对手。 上官清月根本不感兴趣，只是既然别人斗下了战书，上官清月也不是躲闪的人。 “你要见便见。” 说完，上官清月便上了马车。 慕容莲站在那里，又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所谓的下毒罪名已经撤销了，是陆将军亲自去给我洗刷的。” 上官清月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同时目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将军。 那陆将军看着于平时一样，只是上官清月看着，却觉得他的身形都沉重了一些，像是背负着一座大山。 上官清月相信，不是陆将军自己愿意去改证词的，他肯定是迫不得已。 只是，那又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谁酿的苦果自己要谁自己第一个品尝。 “我现在可是陆老夫人的另一个救命恩人了，同时我的医术也讲名声大噪，我也已经看好了店铺，准备开医馆了，说不定，我们还是邻居。” 慕容莲的话 ，终于让上官清月看向了她。 慕容莲见吸引了上官清月的注意，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很多。 而上官清月只是笑了一声，说道：“没想到慕容县主也还学过医术，只是不知道师承何人？” 慕容莲抬起了头，骄傲的笑道：“太医院院长正是我的老师，本来我也只是学着玩玩，根本没有想过要显露出来，只是无奈，拜你所赐，不得不显露出来，而且我忽然也发现，当个让人尊敬的神医也没什么不好的。” 上官清月收敛了笑容，只是冷漠的看了慕容莲一眼，说道：“神医不是什么人都配叫的。” 说完，上官清月便放下了帘子，让车夫离开这里。 慕容莲握紧了拳头，看着上官清月的马车走了，冷哼了一声，回头，看向陆将军的时候，面上却依然带着甜甜的微笑。 “上官小姐看来对我还是有些误会。” 陆将军没有说什么，看着上官清月的马车离开，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回了将军府里，显然他出来就是为了送上官清月。 慕容莲的面色冷了下来。 第1464章 如云找茬1 马车上，上官清月单手托着腮，眼眸中若有所思。 “真是气死我了。”墨竹在一旁气呼呼的，“这陆将军是故意的吧，慕容县主都那样对陆老夫人了，而且还陷害小姐你，他现在又让慕容县主来给陆老夫人看病？是真不怕慕容县主害死陆老夫人啊？” 上官清月听着没有说话，她在想着更多的东西，比如，慕容莲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 “小姐，我们以后都别理陆将军了，太气人了。” 墨竹小孩子气的说道，上官清月也明白墨竹是在替她鸣不平，那天慕容莲是怎么对她的，又是怎么处心积虑的陷害她的，墨竹也都看在眼里。 确实，上官清月心里也不痛快。 但现在结果已经这样了，上官清月也不是只会抱怨的人，显然，进了一次牢房并没有让慕容莲学乖，她的话中明显的说了，还要跟她作对。 上官清月一直没有说话，青萍拉了拉墨竹的衣袖，让她安静下来。 马车再一次的停在了长乐侯府。 墨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都暗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入夜了。 “小姐，到家了。”墨竹提醒沉思的上官清月道，然后率先的下了车，伸手去扶上官清月，把她扶了下来。 今天又是去了辅国将军府，又是去了一趟陆将军府，上官清月也感觉到了疲惫，现在只想回去洗个澡好好的休息休息。 但显然有些人不想让她舒心。 “上官清月！”带着怒气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上官清月抬眸看过去，就看到不知道在那里瞪了她多久的上官如云。 上官如云的眼睛都有些发红，看着就像是睡了一觉刚醒过来的模样。 也确实是如此。 自从那天上官清月抢走了秋蝉后，上官如云就记恨上了她，觉得上官清月是要跟她争抢权利，根本就没有真心的把她当妹妹。 于是，心里便一直想着要给上官清月找点晦气，只是这些天在老夫人派来的人的看管下，上官如云也分身乏术，每天光是学习和被教训就已经累的半死了。 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一下，刚好就听说上官清月和父亲在门口吵了起来，然后上官清月竟然又出门了。 上官如云就觉得机会来了，算了算时间，上官清月就算很快就回来，那也肯定要超过门禁时间了。 于是，上官如云兴匆匆的赶来，就等着给上官清月难看呢。 没想到，一等就等了一个半时辰，等的上官如云都困的睡了一觉了，上官清月才回来。 “你叫我什么？”上官清月冷着脸看她，本就心情不好的人，这气场稍微的显露了一些，就让上官如云吓的结巴了一下。 “我、我……” 上官如云反应过来，更是恼羞成怒，现在上官清月在老夫人那里都失宠了，她干嘛还要怕她？！ 这样想着，上官如云的底气便足了一些，她怒道：“你已经超过门禁时间一个时辰了，按规矩你要受罚。” 第1465章 如云找茬2 上官清月很是不耐烦，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叹了口气，说道： “如云，我懒得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就算最后闹到了老夫人那里，她最终也只会站在我这边。” 上官清月的话，上官如云根本不信，她嗤之以鼻，冷笑着说道： “老夫人那里你都失宠了，现在还骄傲什么？而且这次你超过了门禁时间回来，这是大事，要是传出去可是丢尽了长乐侯府的颜面，一个侯府小姐，在外这么晚才回来，谁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我就不信老夫人还会站在你那边。”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你已经老夫人不知道我去哪了？” 上官如云顿了一下，然后怀疑的说道：“你少骗我，你回来都没见到老夫人就又出去了，老夫人怎么可能知道你去哪了，我看你就是跟父亲吵架，然后气的离家了，别想骗我。” 上官清月淡笑，目光中带着一丝无趣的看着上官如云，看的上官如云几乎要暴跳的时候，她才淡然的说道： “如云，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你以为老夫人她只是因为向着我才站在我这边的吗？” “不然呢？”上官如云侧着脸，眼眸怀疑的看着她，脸上还带着不服气的神色。 “当然不是。”上官清月疲惫的动了动脖子，其实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讲，但是她也厌倦了一次又一次的麻烦，不如这次讲个清楚。 “那是什么？”上官如云好奇，不是因为向着上官清月才一直站在她那边，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过，上次明明老夫人都把上官清月的掌家权给收了，但最后还是从她这里抢走了秋蝉…… 上官如云又不懂了。 “因为利益。”上官清月讲的浅薄，“因为我能给侯府带来利益，我结交的人脉是侯府想要的，我认识的人，受到了赞许，得到的赏赐都是侯府的荣耀，侯府需要我，就算不喜欢我，也不得不站在我这边。” 上官如云似乎是听懂了，但是，“你能带来什么利益，上官清月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上官如云知道上官清月声名远扬，但这又算得了什么？还侯府需要她，永乐侯府这么大的招牌，会需要靠着上官清月这个女流之辈？开什么玩笑？ 显然，上官如云很以长乐侯府为傲，只看的到表面的风光，看不到内力的一片狼藉。 上官清月也懒得多说，“反正你就把我这话听着，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我跟你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这侯府的掌家权若是我想要，它早就是我的了，根本不会再让出去。” 上官如云挑了挑眉，“那你还跟我抢秋蝉？这不就证明你还想抢？” “秋蝉是我的人，她只要不背叛我，我就不会把她交出去，这跟我想不想抢管家权完全没有关系。”上官清月叹了口气，“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让我回去休息，以后也别有事没事的来找我的茬，我对你想要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第1466章 如云找茬3 上官如云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拦着上官清月，目送着她的背影往皓月居走去。 “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上官如云问身边跟着的婢女道。 那婢女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奴婢听不太懂什么利益的事情，只听懂了大小姐说，她不想要掌家权，也不会跟小姐争什么。” 上官如云咬了咬唇，急得握紧了拳头，侧目看向那婢女，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那婢女看着上官如云的目光说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只是，奴婢看的清楚，每个想跟大小姐作对的人，最后都不会成功，以前的上官若兰就是活例子。” 听到上官若兰这个名字，上官如云一个激灵，抖了抖身子，然后不愉的说道：“这个时候了，提那个丧门星做什么？真是晦气。” 说着，上官如云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路上心里都在琢磨着上官清月的话，其实她听懂了一些，也听出了上官清月话语里的懒得争。 只是她不相信，这让她怎么相信？ 在上官如云能接触到的世界里，这后院的掌家权就是最高权力了，这都不想要，那上官清月想要什么？ 只能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那边，上官清月回了皓月居，先让小莲给她锤了捶背，然后又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的精神才好了一些，有点力气的坐在了饭桌前。 稍微的用了一些晚饭，上官清月便找来了秋蝉。 “医馆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事到如今，上官清月也不管慕容莲想怎么跟她作对了，反正先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怕贼惦记就什么都不做了。 秋蝉回到：“已经找到了地方，原本也是个医馆，那家的老大夫年纪大了，现在想要回乡去了，店铺大小也都合适，现在就剩最后的价格商定了。” 上官清月听着也觉得满意，本来就是医馆，就说明自带一些顾客，就算生意很差也不要紧，最怕的就是人家都不知道这里有医馆。 “如果实在不错，多给些银子也无妨，老大夫也不容易，多给点银子让他回乡养老，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上官清月虽看重银子，现在很多的事情也都需要花银子去做，但是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也愿意自己吃点亏。 “尽快的定下来，不能再拖了。” 上官清月想着，事情还是要一鼓作气的做好，之前因为陆老夫人的事情已经让她好好的做了一个宣传，但是时间久了，难免这人的兴趣就淡了，关注度自然就大不如前。 这个时候，正是名声最躁的时候，百事具备，只剩下医馆开业了。 秋蝉点头称是，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等明天一早就去把铺子先买下来，剩下的事情再说，只是这进药的途径她现在还没什么头绪。 “对了，明天让赵小虎来一趟。”上官清月吩咐道：“很多事情都不能再拖了。” 第1467章 医馆见闻1 转眼又是几天，这几天上官清月都在家抄书，足不出户，那天上官如云被她教训后之后，倒是没有人再来打扰她。 最后一个字落下，上官清月收了笔。 墨竹伸手接过上官清月手中的毛笔放在一旁。 洗手盆里的水温度正正好，上官清月刚洗了手，墨竹就拿了毛巾给她擦手。 青萍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上官清月已经抄完了女德，便开口说道：“小姐，秋蝉遣了人回来，说医馆已经谈妥了，钱货两清，也去官府那边过了户，秋蝉说，问您有时间要不要去一趟。” 这事终于是定下了，也了了上官清月心中的一个记挂。 正好也抄完了女德，老夫人说的没抄完之前不能出府的禁足令也算结束了，上官清月想着这么多天没有出门了，便也觉得有些闷，不如出去走走。 “那就去看看。” 上官清月决定要去，院子里的丫鬟们也都忙碌了起来，很快的、非常有条理的做好了一切。 上官清月换了一身低调的绿色襦裙，衬得皮肤雪白，对镜看了看，总觉得有些不妥。 “小姐穿什么都好好看。”墨竹在一旁说道，眼睛里都冒星星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看小姐觉得小姐更好看了。 上官清月可不想这么引人注目，从旁边的装饰品里拿了一个雪白的面纱遮住了半张脸。 “小姐干嘛要戴面纱，您的脸很好看，又没有毁容。”墨竹不解。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我是去开医馆的，不是去选美的。” 这就是上官清月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女子开医馆本就艰难，若是再因为长相容颜而闹出别的风波就不好了。 上官清月这样说了，那墨竹等人也就 没有再说什么了。 安安稳稳的出了长乐侯府的门，这次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现在正值午时，街道上各种叫卖声、笑声、交谈声很是热闹，上官清月的马车从街道上走过，也很是不起眼。 马车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一个巷子里。 上官清月下了马车，没急着进去，而是四处看了看。 位置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不是在主干道上，倒也不远，拐着弯就到了，而且位置四通八达，往东走不远就是花夷巷子，旁边的商家也不少，卖百货的，卖衣衫的，还有卖一些小玩意的，再有也就没了。 再看这买下的医馆，原本的牌子已经被摘下了，医馆里面也正在打扰。 秋蝉听到回报说有马车停在门口，有几个女子下了车，一听就知道是大小姐来了，连忙的出来迎接，跟在她后面出来的，正是原本这家医馆的主人，一个要回乡养老的老大夫。 “小姐，您来了。”秋蝉说着，将人迎了进去。 上官清月走了进去，入眼是柜台，柜台后的药柜子里显然还留有一些药材。 再往后走去，就是一间看诊的屋子，很是宽敞。 再往后还有简单的一个小院子，卧室、厨房等一应俱全，显然之前是老大夫住的地方。 第1468章 医馆见闻2 上官清月越看越满意，店铺足够大，看着就大气，综合来看，位置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这个医馆的位置也不算太差。 做医馆的，还是要靠真才实学和口碑才行。 “这位就是上官小姐？”老大夫走了进来，对着秋蝉学问道。 秋蝉点头，正式的介绍道：“没错，这位就是上官清月小姐，大小姐，这位是张大夫。” 上官清月点头，“张大夫安。” 没想到上官清月是这样一个随和的大家小姐，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张大夫便没那么紧张了，说道：“久闻上官小姐盛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位教养出众的大家小姐。” 张大夫夸赞道。 这一番恭维的夸张倒是让上官清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也就如往常一般的颔首，说道：“张大夫谬赞了，小女愧不敢当。” 张大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是有求于上官小姐。” 这是他的一块心病了，年轻时候，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京城谋生，人到中年稳定了一些，也想着把妻儿接来，只是妻儿念着故土，妻子身体也经不起长途跋涉便放弃了，妻儿也有让他回去故土，凭着一手医术也饿不死。 只是故土贫瘠，饿不死也挣不到银子，妻子需要银钱吃药，儿子也娶了妻需要补贴，最后，为了一家人，他只能选择独自留在京城打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再年轻，儿子来信来，说老妻身体快撑不住了，想着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只是，这些年来，有一只老狗陪伴他多年，这次回去，人都艰难，何况是要带一条狗。 之前，张大夫想着没办法的话就交托给曾经救过的人家，请他们帮着照顾，这老狗看家护院很在行，也不算拖累。 但是，想来想去，张大夫都不放心。 前些日子，秋蝉姑娘来谈价钱的时候，忽然的松了口，张大夫心中疑惑，其实秋蝉姑娘出的那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他只是想着再多要一些，要是秋蝉姑娘不愿意加钱，他也就妥协了。 这一问才知道，是秋蝉姑娘后面的主人家发了善心，看他一个老人家回乡不易，后面再一问，知道是京城出名的上官清月，顿时，张大夫就起了心思。 这老狗除了认他就是认这个院子，老狗把他当亲人，把院子当家了。 不能让这老狗什么都没了。 所以，才有了现在张大夫的恭维。 上官清月没有接什么话，等他继续说的时候，目光也在看着今后她要大展宏图的医馆。 “是这样的。”张大夫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然后挥手叫了老狗过来，说道：“旺财很听话的，只要每天给它两顿饭吃就可以了。” 上官清月回头看向那狗，虽说是老狗，看着还很是健壮，乌黑的一条狗，看得出来张大夫是用心养了。 “可以。”上官清月说道。 张大夫松了口气，“如此，就多谢上官小姐了。” 第1469章 医馆见闻3 顿了顿，张大夫有继续说道：“我听秋蝉姑娘说，上官小姐现在对进货渠道还有些困扰？” 上官清月这才来了兴趣，“确实，不知道张大夫有没有什么建议？” 张大夫的手摸了摸旺财的狗头，说道：“我之前合作的商家信誉不错，若是上官小姐有意向我可以帮您去问问看。” 上官清月打开药柜，拿出药材看了看，又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确实是不错的药材。 “那就有劳张大夫了。”上官清月对着张大夫客气的说道。 “举手之劳。”张大夫说道：“也请上官清月也多照看照看旺财了。” 上官清月唇角微微扬起，轻笑着说道：“张大夫爱护旺财之心，不必一般人家父子之间的差了。” 张大夫一听也笑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愿意把它留下来，这路途遥远，还有一段水路，人还好说，怕的是不让狗上船。” 确实也是如此。 上官清月是理解的，这狗在张大夫这里看的如儿子一般，爱护的紧，出去了，在那些外人的眼里，或许只是一顿狗肉，张大夫又这么大年岁了，如何受得了。 “张大夫放心，旺财以后依然生活在这里，不会有人亏待它的。”上官清月认真的说道。 张大夫连说了三声好，赞道：“上官小姐果然是菩萨心肠。” 现在人命都贱，上官小姐还能站在他人的角度，去理解他人的一片爱犬之心，而不是无视和鄙夷，如此，张大夫也算彻底的放心了。 “一会儿我便去约了人来这里详谈，那商人和我是故交好友，人品都是可以的。” 张大夫说道，其实这也是多赢，上官清月解决了药材来源的问题，张大夫为旺财找了好的人家，而商人也能卖出去药材。 就看上官清月和那商人能不能谈拢了，张大夫觉得没什么问题，都是厚道人。 那商人姓柳，单名昊，来了没多久，两方就定下了合作。 那柳昊也是个爽快人，没有因为上官清月是女子就小瞧了她，反而是很激动，连连赞叹道：”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上官清月，我真是荣幸，早就想见一见能以女子之身说要悬壶济世的奇女子到底是什么样了，没想到今日真见到了。“ 上官清月弯了弯眉眼，说道：“那想必让柳大哥失望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我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柳昊越发的觉得上官清月合他胃口了，一点都不扭扭捏捏，很是爽快的一个姑娘，要不是念着身份悬殊，他都想和上官清月义结金兰了。 “就是寻常男子都没有上官妹子这豪爽大气，”那商人很是开心，说道：“这大好的日子，不如我做东，邀请上官小姐去聚贤楼摆一桌？”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官清月来者不拒，她以后是要做生意的，那些对女子的束缚只会耽误她做事，反正迟早是要破一破的，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第1470章 当街碰上1 今日不逢节，也没什么大事，人虽然多，却也不拥挤。 上官清月走在前面，旁边跟着墨竹等几个丫鬟，而柳昊等人就簇拥在她的身边。 一眼看过去，显得有几分惹人注目。 “上官小姐，马上就到了。” 怕上官清月不知道，也是想殷勤的缘故，柳昊一直热情的在旁指路。 上官清月颔首点头。 就在此时，旁边铺子里也有人走了出来，差一点两方人就撞上了。 “小心。” 柳昊连忙挡在她的身前，精心的护住她。 “上官清月。” 清冷中难掩恨意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上官清月抬眸看去，就看到了慕容莲。 “莲儿，这位就是上官清月？” 跟在慕容莲身边的男子，看上去有些呆傻的长相，但那眼眸中的精光却显露出了，这是个精明的人。 此刻，他看着上官清月的目光中，不仅有精明，还有着一股淫邪之意。 虽然上官清月带着面纱，遮住了她冷丽的脸蛋，但那纤细拂柳般的身姿却是遮掩不住的，魏子平阅人无数，一看就就知道这是个极品美人，而且那面纱虽然遮住了她的面庞，却更显得那双眼睛明媚勾人，而且还多了几分神秘的味道。 而魏子平最喜欢的就是神秘的美人，当场便起了心思。 慕容莲自然把魏子平的样子看在了眼中，脸色有些难看，但又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慕容莲点头说道：“是的，这位就是上官清月，表哥你刚回京城，想必还是第一次见。” 魏子平自以为帅气的挑了挑眉，走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说道：“在下魏子平，久仰上官清月大名，没想到还是位绝世佳人。” 这话说的有几分夸张恭维的意思，但也是出于魏子平的真心。 魏子平看了看上官清月，又回头看了看表妹慕容莲，慕容莲清贵，自有她的身份和受宠的缘故而有了几分惹人心痒的气质，但比起上官清月来，却莫名的又被比下去的感觉。 魏子平没想到着京城还能有比他表妹更漂亮的女子。 这还是上官清月带着面纱的时候，只能说魏子平眼毒。 上官清月抬眸睨了他一眼，心中就多了几分不喜，于是便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回首对着柳昊说道：“我无碍，走吧。” 柳昊是个聪明人，一看就知道上官清月是不想理会这些人，于是便点了点头，让开了路，说道：“那上官清月请，不远了，很快就到了。” 上官清月迈步就准备走。 但现在魏子平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见上官清月这丝毫不给面子，直接忽视了他的样子，魏子平的脸色冷了下来，作为魏家的嫡子，他可不是个会忍耐的人。 魏子平往前一步，伸手拦下了上官清月，若不是上官清月一直在防着他，或许这突然的阻拦就会变一种样子，变成她上官清月对着一个男人投怀送抱。 上官清月冷下来脸，抬眸看向魏子平。 “魏公子这是何意？” 第1471章 当街碰上2 两方人一旦起了冲突，这条街就基本被堵住了，旁边围的人越来越多，恼怒声便也多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还急着去给老娘买药，前面的人能不能动一动？” “哎呀，我这还急着回家做饭。”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前面好像出事了吧？” …… 上官清月已然恼怒，对拦路的魏子平道：“魏公子，到底何意！你有被人围观的兴趣，我可没有。” 从刚刚到现在，魏子平就像是个神经不正常的脑瘫儿一样，一直拦在她的面前，不管往那边走都要拦住，却不说话，只是这么拦着她。 上官清月的耐心已经没有了。 慕容莲在旁不经意的挑眉，默默的在一旁不说话，那眼眸中很明显的在看好戏，同时偶尔瞄过魏子平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不屑。 魏子平这故意恶心人的伎俩用过不少次了，每次都是这样，他自以为这个样子是个风流倜傥的风流公子样，但其实就像是个恶心人的癞蛤蟆。 魏子平看着上官清月不复刚才清冷、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满意，这才开口说道：“在下对上官清月一见钟情，想跟上官清月认识一下，奈何上官清月冷的像冰，让在下实在是害羞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想和上官清月错过。” 慕容莲都被恶心到了，抬眸看向上官清月，却见她面色平静，看着魏子平的目光像是看着垃圾那样的冷漠。 “有的时候，学会看眼色这三个字就能避免很多的难堪，我觉得魏公子应该去学一下，若是魏家不愿意为了魏公子花这冤枉钱，我倒是可以募捐一下。” 慕容莲愣了愣，等理解了上官清月的意思后，就算是死敌，也忍不住的想笑。 上官清月是说魏子平不懂看眼色是魏家不培养他吧？这可是一贬低了魏子平的本人，也暗示了魏家并不重视魏子平吗？ 魏子平自然不是个蠢人，他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当下说话也不装的那么酸唧唧了，而是暴露了本性的张狂。 “上官清月，别给脸不要脸，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上官清月若是会被他吓到就不是上官清月了，只见上官清月鼻尖一个清冷的冷哼，抬眸睥睨的看着他，说道：“可我看不上你，魏公子，有病就去治，当街这么发病，丢的可是魏家的脸。” 魏子平没想到她竟然张狂如此，被堵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手指指着她半响，才缓过气来，那脸色像是猪肝一样。 “上官清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魏家的嫡子，未来魏家的家主，你这样得罪我，就不怕我恨上长乐侯府？！” 魏子平恼羞成怒，竟然拿长乐侯府来威胁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轻笑，“我确实不敢得罪魏家的家主，但你是吗？况且今天这事就算闹到了金銮殿，我也不怕你，陛下是个为国为民的明君，他一定会明辨是非，替臣女做主。” 第1472章 当街碰上3 上官清月直接把陛下都搬了出来，这让魏子平想说的话都只能咽了回去。 他现在都不知道上官清月是真傻还是装傻了，现在拍陛下的马屁有什么用，他们家族之间的争斗向来是暗地里来的，到时候魏家直接吞了长乐侯府，只要没有留下证据，陛下也说不出什么了。 而现在上官清月一副陛下会替她做主的样子，实在是可笑。 可明知是可笑，此刻魏子平也不敢挑战陛下的威严，只能一脸的屎色，顺着上官清月的话往下说。 魏子平大声的说道：“那是自然，陛下明察秋毫。” 一脸屎色的说完这句话后，魏子平便说不下其他的话了，太打脸了，前面还高高在上的威胁上官清月，后面却不得不按着上官清月的话来，这让魏子平觉得很丢脸，当下一甩衣袖，起步就走。 走到上官清月的身旁时，魏子平小声而恶狠狠的说道：“我们走着瞧。” 明显的是记恨上了。 上官清月丝毫不放在心上，长乐侯府哪里还有能被威胁的地上，这魏子平不如威胁她要动她的医馆，这还能让上官清月放在心上一点。 魏子平走了，而慕容莲却没有离开。 一是觉得跟魏子平走在一起丢脸，还有就是，她想说的话还没有说。 “子平表哥可是魏家最受宠的嫡子，没有意外的话，他肯定是下一任家主了。” 慕容莲不怀好意的说道：“你如此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上官清月眼眸微动，“你这是在好心提醒我？” 慕容莲看了看四周，魏子平的人走后，这条街终于又能走了，那些百姓们都急着赶路，自然也不会注意现在在这里的他们。 慕容莲便不再演戏，脸色冷了下来。 “提醒你？少做梦了，我巴不得你现在就去死。我等着看你们的好戏。” 说完，慕容莲便舒心的笑了，目光看了一下旁边的店铺，那店铺正在清点东西的样子，显然也是要移交她人了。 慕容莲见上官清月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便挑衅道：“我听说上官小姐要开医馆，很巧了是不是，我也准备开一个。” 上官清月收回了目光，“那就祝你好运了，别再丢了慕容家和贵妃娘娘的脸就行。” 说完，上官清月便不在停留。 被留在原地的慕容莲一张脸都扭曲了，好一个上官清月！ 不过，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小姐！”旁边的丫鬟喜娟小声的提醒着她，在外面露出这样的神色，这要是被传出去，县主的名声就又要下降了，那她就完了。 上次跟着慕容莲去陆将军府的那两个丫鬟已经被杖毙了，那两个丫鬟都是陪着慕容莲长大，原本在慕容莲面前很得脸的丫鬟，就仅仅是一次错误，就让她们没了命。 喜娟是魏贵妃赐下来给慕容莲的，也算是魏贵妃的心腹，她的任务就是在慕容莲的行为有不妥的时候规劝她。 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培养慕容莲，魏贵妃是最不能容忍慕容莲出错的人。 第1473章 当街碰上4 慕容莲的脸色难看了一瞬，这喜娟说是来规劝她的，其实就是魏贵妃派来监视她的。 慕容莲这样的性子怎么忍得了身边的人不是自己人，还一直跟自己对着干。 “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不该说话的时候闭上嘴巴，不然你就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慕容莲恼怒不已，也不管喜娟是魏贵妃的眼线了，这当街被丫鬟教训，要是传出去，她慕容莲还要不要做人。 喜娟被怼的脸色难看，在宫里的时候，她也是魏贵妃面前得脸的。 “县主的话，我都会如实的禀告给贵妃娘娘。”喜娟虽然脸色难看，却还是低眉顺眼的说道。 “随便你。”慕容莲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贵妃娘娘是我的亲姨母，你又算什么东西。” 说完后，慕容莲叶不管神色变化的喜娟，带着其他丫鬟直接走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 那头，墨竹的心里也气愤不已。 “小姐，那人太嚣张了。” “魏贵妃的娘家自然嚣张。”上官清月冷淡的说道，丝毫没有把自己得罪了魏家人的事情当一回儿事的样子。 反正从慕容莲那事开始，她和魏家就不可能和平共处了，更不说，魏贵妃她其实也得罪过了。 墨竹恍然，脸色的血色都没了，刚刚才反应过来，她急急的说道：“竟然是魏贵妃的娘家，小姐，那现在怎么办啊？” “凉拌。”上官清月淡淡的说道，似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而一旁，柳昊等人从刚才魏子平自报家门的时候，就沉默了下来。 作为商贩，柳昊等人消息灵通，自然不像墨竹那样，还需要上官清月提醒才行，柳昊几人对视一眼，神色中都有些犹疑不决。 上官清月像是没感觉到他们的犹疑不决一般，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就快到聚贤楼的时候，磨蹭了一路的柳昊才在几人的目光中走了出来。 “上官小姐，实在抱歉，我们刚刚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没有办，我们……” 柳昊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说着脸都红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仗义，但是他们也是要靠这个吃饭的，魏家又几户垄断了药材这一行，要是得罪了魏家，那他们这点鱼汤都会喝不上。 上官清月一看就明白了他们心中所想，心中无奈叹息，但倒也没有挽留。 柳昊更是不好意思，说道：“这一顿我请，还请上官小姐海涵。” 上官清月拒绝了，“不必了。” 柳昊羞愧的叹息而去。 “小姐，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秋蝉在一旁问道，她心中也没底了，魏家是什么人家，秋蝉也很清楚，小姐要做这一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地头蛇魏家，可现在直接的得罪了。 “什么怎么办？”上官清月似乎是不懂一般的说道：“当然是去吃饭，放心，你们小姐这一顿还是请得起你们的。” “小姐，我说的不是这个。”秋蝉这样的性子都有些急了。 上官清月轻笑：“放心，我早料到会如此，早就做了二手准备。” 第1474章 当街碰上5 聚贤楼。 上官清月带着丫鬟们上了楼，要了一个包间，好在，今日还不会忙，还剩一个包间给了她们。 推开窗户，正对着刚才的街道。 点的菜一个一个的上了，在外面，上官清月便让丫鬟们也都坐下来吃。 墨竹吃了几口，说道：“这菜做的没有小莲做的好吃。” 而那边，秋蝉也点了点头，说道：“同样的烧豆腐，绿水做的也比这里的好吃。” 绿水现在已经成了花夷巷子里的厨房一把手，里里外外的饭菜都是她做主的，真的珍珠也不会被埋没的。 上官清月细细的品尝过，这些菜品也都算是美味了，毕竟是开酒楼的，菜的味道还是很重要的，能开这么多年，还始终在京城的酒楼中排名一二，就可见一斑了。 真好这时候，有小二来上菜，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顿时忍不住的嘲讽道：“哎呦喂，各位姐姐都是吃过蟠桃宴的啊，还嫌弃上我们聚贤楼大厨的手艺了。” 被这么一讽刺，墨竹当下就想辩一辩，就算没吃过蟠桃宴，但是这饭菜好不好吃，人一吃还不知道？小莲做的就是比这里的好吃！ 上官清月拦住了墨竹，“算了，没必要多生枝节。” 小二也是人精，一眼就知道这里上官清月是做主的，看到上官清月发话了，还以为是上官清月怕了，当下一边拿着托盘往外走，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人啊，就喜欢吹牛，一看就是没吃过好东西的……” 墨竹气的脸颊发红，但小姐没发话，她也只能看着那小二得得瑟瑟的走了出去。 “跟这类人没有计较的必要。”上官清月说道，眼眸无意间看到了街上一个熟悉的人影，看着此刻倒是遇到了麻烦。 上官清月想了想，让墨竹去把人请上来。 谁知，墨竹下去了，却也被缠住了。 上官清月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对着秋蝉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上官清月走到附近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声，还大喊着：“你污了我的清白，就该对我负责。” 上官清月的脚步顿了顿，既是家事那就不好插手了。 上官清月忽视了心中一时的不痛快，就想叫了墨竹离开。 只是还没说出口的时候，便觉得不对。 轩辕澈是什么样的人，他要什么人要不到，何必当街做出这种丑事？ 而且…… 上官清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那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双眼睛嫉恶如仇，肌肤是健康的肤色，没那么白，整张脸长得颇为英气，不施粉黛已然浓艳的让人移不开目光，往下看去，穿着一身粗布衣衫，淡青色的腰封勒出了纤纤细腰。 也不怪周围的人会相信她，确实是个让人起色心的姑娘。 只是，上官清月见那女子的眼神中并无羞恼，也无愤怒，按理说，被羞辱了的姑娘再怎么坚强也都会有的情绪，这就是可疑的点。 这女子倒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第1475章 当街碰上6 轩辕澈被这样缠住，目测也已经追不上那人了，便不再追上去。 只是这人潮聚集了过来，都在对他指指点点，而那女子更是拉拉扯扯个没完，就怕他追上去，倒是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了。 当然本来轩辕澈也没准备要放过她，跑了一个，抓住一个也够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带走这个女子，周围的人完全已经被煽动起来了。 墨竹来了，一听说事情缘故，就完全站到了那女子那边，眼神指责的看着他，而轩辕澈其实也寻找起上官清月来。 既然墨竹在这里，那上官清月一定也在这里。 好机会。 那女子眉头轻挑，发现了轩辕澈一时的忽视，顿时慢慢的往人群中退去，只要能退到人群中，到时候，借着这些人的掩护，那她还有跑掉的机会。 女子慢慢的往后退着，忽然的撞到了人。 “你要到哪里去，不讨公道了吗？” 清凉的女子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也让大家注意到，那个煽动他们讨公道的女子已经退到了人群中间。 女子惊到了，回头看到了一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当下有些心虚，心中又有些埋怨着人打乱了她的计划，但也没想过这人其实是要揭穿她，只以为又是一个仗义执言的人。 女子掩住鼻唇，似哽咽了一下，才说道：“小女子是怕急了他，想躲到大家中间寻求一些安全感。” 听女子的话语，上官清月就断定着女子不是寻常百姓，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不可能会读书，而这女子明显的说话用词极有水准。 “如果我没看错，刚才你可是很勇敢的抓住了那男子的衣衫，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怎么突然的又害怕了？” 上官清月淡声的说着，循序渐进，也有理有据的推断着。 “你这样子倒是想趁乱逃走的样子，难不成你是想利用大家达到什么目的？” 女子的眼眸猛地睁大，被人这样触不及防的当面揭穿，再好的演技也会有破绽，更不要说，女子只是临危施计，本来也不是什么精通骗局的女骗子。 女子一时的怔愣让周围的人也怀疑了起来。 “姑娘，你说句话啊，难不成真的像这位后来的姑娘说的那样，你在利用我们？” 女子连忙摇头，说道：“不是的，我只是后知后觉的怕了，刚开始只顾着愤怒了，现在才感觉到害怕，我能利用大家伙什么啊，我跟大家伙儿都是萍水相逢，怎么可能算计大家？” 这女子明显的在偷换概念，用萍水相逢来说不可能利用大家，但其实谁说了是处心积虑的算计呢。 有些人似乎听出了她的躲闪，而有些人真的被她绕了进去。 “确实啊……” “对啊，我们和这姑娘根本不认识，她怎么会算计我们？” 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还有就是不相信自己被骗了的人，似乎有些人就是这样，就算是被骗了也不肯承认，觉得这样的事情是愚蠢，因为不想被人说愚蠢，便一条道走到黑。 第1476章 当街碰上7 女子看向了上官清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因为这僵硬是真实的，倒显出几分真情实感出来。 显然，现在上官清月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上官清月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平凡而真实的路人，她提出自己的疑惑，不偏向任何一方，也让大家都对她的话多了几分认可。 上官清月见女子这样看向自己，也没有因此而动摇，说道：“我只是觉得蹊跷，这公子面色冷淡，周身穿着贵不可言，且刚才我在一旁围观，一直都是你抓着这位公子不放，而公子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触摸到你半分，这跟你说的这公子欺辱了你不太符合。” 这番合情合理的推测很很多人的大脑都动了起来，也确实是如此，刚才确实一直都是女子在说，这男人倒是一直都面无表情，什么都没有说。 女子一看情况有些不好，当下有些急了，对着上官清月说道：“我们都是女子，你何苦这样为难我，要我说出那难堪的伤心事，岂不是再揭我的伤疤。” 上官清月往中间走了进步，自然也没有放开女子的手，把人又带了回去。 “伤疤就是要揭开才能好的快，而且姑娘你也不必觉得难堪，真正该难堪的是做的错事、坏事的人，你若是受害者，那么你没有任何的错。” 上官清月的话说的掷地有声，也让在场的有些女性深思了起来。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这样，就算吃了亏也不能说，因为说出来就是丢人。 可现在有个人告诉她们，该丢人的是那些做了错事、坏事的人。 这样想着，有些女子的眼中已经有了些泪光，对着那被上官清月抓住的女子说道：“姑娘，她说的对，你说出来我们大家替你做主。” 当众人的力量结合起来的时候，就算是萤火之光也足以燎原。 那女子张了张嘴巴，有些哑口无言。 “反之，诬陷别人、利用别人的人也是恶人。”上官清月又添了一句，然后看向女子问道：“你是怎样的人？” “我……我……” 女子结巴了起来，脸色都红润了，看着就能看出来她的心虚。 到底只是个小姑娘，上官清月觉得这女子心肠并不是很坏，或许也是有难言之隐，便想了要放她一马。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可能。”上官清月看向了女子，那眼眸中的善意让女子脸颊更红。 女子到底还是个良善之人，也是出于别的目的才会诬陷轩辕澈，拖着他在这里，现在又有了这个台阶，她便舒了口气说道：“或许是我误会了，不是他吧，我确实没有看清楚，现在听这位姑娘这样说，我自觉羞愧，想到我或许误会了别人就觉得心底难安，也实在是谢谢大家的仗义相助，小女子在这里多谢大家了。” 女子这样说了，周围的人就算心中有些嘀咕，但也不是会追根究底的，既然如此，那么久没什么好说的了。 人群散了。 第1477章 事情原由1 趁着机会，女子也想跑，却被上官清月握紧了手腕。 女子回头，目光中有些疑问。 上官清月微笑着说道：“我觉着与你有缘，不如一起去那边酒楼坐坐？” 上官清月指向一旁的聚贤楼，言语中虽带着询问，却半点没有询问的意思，手掌还仅仅的抓着她。 如果女子现在还看不出来上官清月有问题，那她就是脑子不好使了。 女子看了看还没走的轩辕澈，又看了看上官清月，恍然：“你们是一伙儿的！” 上官清月收敛了笑容，也不再释放自己的亲和力，变得冷漠起来。 女子刚准备大叫，就被墨竹捂住了嘴巴，上官清月在她耳边说道：“不想现在就被带走关起来，就跟我来。” 听到上官清月这话，女子停下了挣扎，点了点头。 轩辕澈也由着上官清月把人带回了酒楼的包间，自己也跟着走了过去。 包间里，上官清月坐在椅子上，看着有些低沉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这样问着的时候，上官清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轩辕澈，只见轩辕澈丝毫没有阻止她的意思，显然是信任她，任由她问。 从那天辅国将军府不欢而散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了，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各忙各的，轩辕澈很忙，上官清月也很忙。 只是这次，在忙碌后休息的夜晚，上官清月总会有意无意的去看窗户，但是轩辕澈再也没有来过。 说不在意是假的。 上官清月终于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也是今天她会在这里询问女子的原因。 女子握了握拳头，抬眸坚毅的看着上官清月，微微的抬起了下巴，说道：“镇南侯府王紫薇。” 原来是开国将领镇南侯府的人，这英气勃发的样子倒是也像王家的人。 上官清月皱了皱眉头，“既是镇南侯府的人，难道不认识这位殿下？” 王紫薇顺着上官清月的手看过去，当看到她指的是轩辕澈且听到上官清月称呼他为殿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她喃喃自语，“殿下？怎么会是殿下？殿下怎么会对他穷追不舍……” 一连三个疑问，显然她根本没想到她拦着的人会是皇家的人，甚至她以为她保护的那个人是替皇家办事的人，甚至或许就是皇家的人。 轩辕澈的目光沉了下来，问道：“他是谁？” 王紫薇自知失言，连忙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呢喃着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可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你若是交代了，还能说是不知者不罪，若是有所隐瞒，那么到最后事情暴露出来，整个镇南侯府都要被牵连，想好了再说话。” 轩辕澈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威逼利诱的意思，他只是坦然的把可能造成的结果放在她的面前，让她自己选择，就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证词，就算她不说，最后他也有自信能抓住那个逃跑了的人。 第1478章 事情原由2 王紫薇的脸色瞬间的苍白了，眼眸中躲闪着，显然她知道那人是谁，甚至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她显然决定了维护，“我不明白你……殿下在说什么。” “你在我就要抓住嫌犯的时候，出来捣乱，放走了嫌犯，王紫薇，我不是傻子。” 轩辕澈一怒，让王紫薇吓白了脸。 但心中对那人的信任，让她始终坚持着，“敢问殿下是哪位皇子？” 王紫薇反而反问着。 “殿下若是不说，我怎么能信任您？” 王紫薇的语气里带上了些狡黠，到这时候了，竟然还耍着小聪明，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责罚又能护住那人。 但轩辕澈岂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就算轩辕澈是，上官清月也不是。 从他们的对话中，上官清月已经猜出了部分，想到最近轩辕澈在追查的事，当下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王紫薇，这可是关乎成千上百万人性命的大事，投机取巧是没有用的，你想知道他是谁，那我就告诉你，这位是七皇子殿下轩辕澈。” 上官清月直接的说道，一点都没有模糊的，她想知道是谁，那么就直接的告诉她，不然王紫薇大概会说是不认识轩辕澈，害怕被骗才不说的吧。 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了，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七皇子殿下轩辕澈，王紫薇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王紫薇年幼丧母后，就被新嫡母陷害去了徽州庄子里，从来没有参加过宫宴，各种宴会都没有去过，自然不认识各位贵人们。 原来是七皇子殿下。 王紫薇有些恍然，只是，想到那人温和的目光，细心的关心，那俊美的面庞，王紫薇的脸蛋又红润了一些，这次是羞涩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子这样的对待她，跟她那个粗鲁的爹完全不同的类型，会关心她，也爱护她，王紫薇不由自由的就陷了进去。 整个镇南侯府跟那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王紫薇还有一方面是信任着那人，那是个温和俊美的男人，那么的温柔善良，他一定也是出于好意才会带走那东西。 或许，她说出来就是在拖那人的后腿。 这样想着，王紫薇更加的坚定了。 “我确实不明白七皇子殿下在说什么。” “看来你是准备隐瞒到底了。”轩辕澈也不失望，只是淡然的说道：“希望那人能对得起你这番维护。” 这话听得王紫薇心惊肉跳了一番。 但轩辕澈已经不准备再多说了，只是看向上官清月询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她的？” 上官清月看了王紫薇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她也是女子，自然看得懂女子的心思，着女子显然对那个人情根深种，说什么都没有用。 看着她，上官清月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收了回去，对着轩辕澈说道：“我没什么要问她的了，人你要带走就带走。” “好。”轩辕澈颔首，拍了拍手，就有两人从窗户翻了进来。 第1479章 事情原由3 “殿下。”赵枫看上去沉稳了不少。 “带回大牢，严加审问。”轩辕澈说道。 王紫薇睁大了双眸，有些慌乱，不敢置信的说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镇南侯府的嫡女。”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轩辕澈只说了这一句。 “我要见陛下。”王紫薇喊了起来，下一秒就被赵枫劈晕了。 墨竹在一旁吐槽道：“陛下那么忙，你想见就能见了？” 赵枫对着上官清月恭敬的点头，然后像是扛麻袋一样，扛起王紫薇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轩辕澈没有走，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下去，我跟你们小姐有话要说。” 墨竹和秋蝉看了看上官清月，得到上官清月的首肯后，这才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但人也站在了门口守着。 等包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的时候，上官清月先问了出来，“是徽州的事情有眉目了？” 上官清月想着徽州的大事，显然没有注意到轩辕澈的神色。 轩辕澈点头说道：“确实是徽州的事情，当查出一点眉目，探子来报，说镇南侯府的大小姐手上好像有些东西，我去寻时，正好发现她在把东西交给一个人，那人躲在暗处，带着面纱，我并没有看清，等我去追时，那人看到了我，显然时认识我的，却头也不回的跑掉了，我怀疑他跟幕后的人有关。” 轩辕澈的手点了点桌面，“本来那人是跑不掉的，但是王紫薇忽然出来捣乱，让那人跑掉了。” “这王紫薇怎么会有那些东西？”上官清月觉得疑惑。 轩辕澈也耐心的说道：“据说，镇南侯府的人去接王紫薇回京的时候，遇到了有人拦马车，那人把一些东西交给了王紫薇，让她带了回来。” “原来如此。”上官清月明白了。 那交东西给王紫薇的人肯定是自身难保了，刚好遇到了要回京的王紫薇等人，又知道这是官员家属，便把东西给了王紫薇，想赌上一赌。 但是这王紫薇却把东西给了不该给的人。 上官清月皱了皱眉头，赌上性命也要让人带回京城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一定是很重要的物证。 若是这样丢失了，实在是可惜。 “有没有办法将人给引出来？”上官清月实在是不想放弃这证物，一边想着要怎么办，一边说道。 轩辕澈倒是没有想过还能把人引出来，他只想着要想办法去抓住这人，万一抓不住也没关系，这世上肯定不止一份证物，再去找其他的就好。 “怎么引？”听上官清月这样说，轩辕澈也来了兴趣。 其实更多的是想跟上官清月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见上官清月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疏远他，反而一切照旧，轩辕澈已经松了口气了。 这些天没有去见上官清月一是因为忙着去查徽州的事情，还有就是因为他不敢去见上官清月，怕上官清月恼怒于他。 轩辕澈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还有怕的东西。 一想到上官清月生他的气，不愿意再理会他，轩辕澈便已经觉得怕了。 第1480章 表明心意1 上官清月说了良久，没听到轩辕澈的回应，一抬头，看到他在走神，顿时便有些意兴阑珊。 “七皇子殿下若是有急事，可以先行离开。” 上官清月端起了一杯茶，吹了吹茶叶，淡然的喝了一口，就好像根本不在意一样。 轩辕澈这才回神，一看到上官清月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诚实的说道：“我没有什么急事，王紫薇的事情赵枫他们会去做。” 上官清月听着也没有动容，反而继续说道：“七皇子殿下不必客套。” “我真的没有事，而且……”轩辕澈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你向来称呼我为师父，为什么今天要称我为七皇子殿下。” 上官清月微微的笑了笑，“以前是臣女不知好歹了，七皇子殿下身份尊重，臣女以后会牢记在心。” 轩辕澈皱了皱眉头，迟疑的说道：“你为何感觉有些恼羞成怒？” 这话一说，上官清月顿时像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样，“谁恼羞成怒了？” 其实确实是恼羞成怒了，她刚弄清楚自己的心意，本就心跳很快，但在这个时候，她说话的时候，轩辕澈却在走神，这伤到了上官清月，让她觉得轩辕澈对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与其说是恼羞成怒，但不如说是委屈。 上官清月这个样子，更是让轩辕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轩辕澈丝毫不会哄女子，如此直白的说道，让上官清月红了脸，又白了脸，只觉得自己的一片心意，被轩辕澈嘲笑了。 “好，是我，我恼羞成怒了。”上官清月努力的恢复了自己的冷静，她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你不走我走。” 上官清月站起来就要走，却被轩辕澈拉住了手腕。 如果不是怕影响上官清月的名声，让他控制住了自己，在看到上官清月要走的时候，轩辕澈是想抱住她的。 但现在到底也是留下了她。 “你拉着我做什么，放开我。” 被轩辕澈这么一握，上官清月本能的手脚发麻，脸蛋也红透了，红彤彤的像是挂在树上熟透了的苹果。 “清月，听我说。”轩辕澈听不得她说走，也听不得她这么疏远自己，就算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上官清月的安全，在登上那个位置前都不会让他对上官清月的感情被众人得知。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得知他对上官清月的心思，只是在看到、听到上官清月要离开他时，他再也忍受不了。 上官清月不想听，她现在不像听到轩辕澈的声音，只想离他远远的，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的以后要怎么办？要怎么再面对轩辕澈。 在这样的心意下，她还能坦然的面对轩辕澈吗？ “清月，我一直以来，都心悦于你，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当我意识到时，已经无法停止了。” 轩辕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官清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第1481章 表明心意2 说出来了。 轩辕澈反而松了口气。 “清月，你是怎么想的？” 上官清月已经愣住了，她想了无数的可能，却没想到是轩辕澈早就先爱上了她。 她真的可以信任吗？ 来自七皇子殿下轩辕澈的心悦？ 听到轩辕澈的询问，上官清月终于抬眸看向了他。 轩辕澈的眼眸很深，也很漂亮，像是一汪来自深海的海水，深邃的让人觉得恐慌，光是这样看着，就像是要把人溺死一般。 上官清月瞬间的有了力量一般。 “我也是。” 轩辕澈从来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三个字能让他神魂颠倒，让他开心的像是得到了整个天下一般。 上官清月的心意和他一样，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让他开心了。 “只是！”上官清月到底是先清醒了过来，“我们现在还不能在一起。”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时局混乱，正是他们大展抱负的时候，而且现在如果他们要在一起，阻力太多了。 还有长乐侯府。 上官清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高兴，终于攀上了皇家，却是个传闻中短命的皇子。 但是不管他们高不高兴，上官清月都不想他们高兴。 上官清月的想法也正是轩辕澈的想法，轩辕澈说道：“你说的也是我想的，我们的关系在暗处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轩辕澈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他想保护上官清月也直白的说了出来，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和心悦的姑娘互通了心意，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分开。 上官清月抿唇微笑，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夜晚天空中的星辰。 她很高兴，轩辕澈感觉到了。 轩辕澈也想和上官清月多待一会儿，只是时间不允许，他现在必须先解决了徽州的事情，而且他现在非常的斗志激昂，要尽快的解决这些障碍，然后他才能把心爱的姑娘娶回家。 轩辕澈离开了，而上官清月的脸颊却一直红着，人也有些失神，一双眼睛里水汪汪的，带着些热气。 窗户开着，从窗口吹进来的风让上官清月回过神来，拍了怕自己的脸蛋，把雪白细嫩的皮肤都拍的红肿了一些，她才真的清醒了过来。 “真是疯了。” 上官清月拿已经凉了的茶逼了逼红烫的脸颊，等温度降下去了，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就是这间。”小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然后又多了几个吵嚷的声音。 还没等上官清月开口询问墨竹两人，就听到了墨竹的痛呼声。 “你们不能进去！”墨竹明明很痛，却还是坚持的要拦住那些人，但她只是个纤弱的女子，又怎么能拦住那些比她高大威猛的男人。 门被强行的打开了，墨竹和秋蝉都被推到了一旁。 见事已成定局，墨竹和秋蝉等人便不再阻拦，走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护着她。 “你们强行闯入客人的包间，还有没有一点对客人的尊重？”秋蝉怒道，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手臂。 第1482章 店大欺客1 上官清月从甜蜜中抽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丫鬟，秋蝉捂着她的手臂，显然是手臂手上了，而墨竹捂着另一边的手臂，连发丝都凌乱了一些。 “果然！你们是来找事的！” 那刚才给他们上菜的小二根本不听她们说了什么，直接的冲了出来说道：“你们看，这些菜基本都没有用，显然她们根本不是来吃饭的，刚才还说我们楼里的东西不好吃。” 听到小二这么说，那被小二带来的厨师长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完全被冒犯到了的样子。 “竟然嫌弃我的厨艺，真是滑稽可笑，我觉得小二的话是真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来吃饭的。” 掌柜的听了也半信半疑起来，关键是来了酒楼点了餐却不吃，还让丫鬟们在外面守着不让人进来，就很奇怪。 掌柜的见多识广，知道有些地方那些酒楼之间竞争的有多肮脏，会雇人来捣乱，绝一点的竟然会雇人来酒楼自杀，让这个酒楼彻底的退出历史舞台。 总之，不得不防啊。 墨竹一听，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你们的菜不好吃了，我是谁不如小莲做的好吃，秋蝉姐姐也只是说你们做的没有绿水做的好吃。” 沉默了片刻，酒楼里所有听到墨竹说这话的人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这小姑娘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 “哈哈哈比周师傅做的还好吃？怎么可能啊，周师傅可是整个京城最厉害的大师傅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嘲笑的声音，听到墨竹气愤不已，她不平的说道：“本来就是，我们家小莲和绿水做的都比这个大师傅做的好吃，我们小姐说了，那叫有天赋，有天赋的人天生就会做饭，没天赋的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 周师傅一听，脸色就难看了很多。 这话他师父曾经也说过，只是他师父说他是有天赋的人，现在这个小丫鬟却是在羞辱他。 周师傅也有着他自己的骄傲。 “既然如此，你把人叫来和我比一场，你们赢了，我便从此不再做饭。” 上官清月挑眉，并不像如此麻烦，只是看了一眼墨竹和秋蝉的伤，上官清月也来了脾气。 “既然如此，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赢了也不需要周师傅引退，只需要你们跟我的两个丫鬟道歉便可。” 周师傅看了两眼，不可置否。 周师傅是这里的金牌大师傅，就算是掌柜的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既然他非要如此，掌柜的也就顺着他了。 “其实本不需要闹到这个地步，怀疑我们要做什么对你们酒楼不利的事情，直接询问便是，我定会如实相告，若是不信，大可让我们离开，这京城如此多的酒楼，我们也不是非要在你这里不可。” 上官清月对着掌柜的说道：“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如此的蛮横，都不给别人辩解的机会，就打伤了客人，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上衙门去状告你们聚贤楼店大欺客。” 第1483章 店大欺客2 其实店大欺客的事情发生过不少，但大多数的客人都是忍了，要不就是闹了一通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被赶了出去。 这酒楼做大到这种地步，身后没点势力勾结怎么可能。 得罪不起的人酒楼自然也不会得罪。 聚贤楼的周师傅要和人比赛厨艺的事情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周师傅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掌柜的手笔，这正是一个能让聚贤楼再火一把的机会。 周师傅自然也没有反对，他肯本没有想过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的可能。 小莲在长乐侯府里自然是赶不及过来，上官清月让人带来了绿水。 绿水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穷苦出身，在被上官清月买了之前都是颠沛流离着生活的，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顿时手脚都有些发抖起来。 “小、小姐。”绿水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墨竹觉得她这样子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为了鼓励她，便说道：“这算得了什么，绿水，你记住，你以后可是要掌管一条小吃街的，比这酒楼可大多了。” 绿水听了墨竹的话，倒是镇定了几分，她抬眸可怜兮兮的看向上官清月。 “小姐，我怕给你丢脸。” 上官清月轻笑着说道：“自己的脸从来都是自己丢的，哪有别人给自己的丢脸的事情，况且，我相信你，你谁的脸都不会丢。” 上官清月的话让绿水的信心足了起来，她最怕让小姐丢脸了，到时候小姐会把他们姐弟再卖了，既然小姐这样说了，那绿水自然是不怕了。 为了这个比赛，聚贤楼掌柜可是临时搭了一个台子，让下面的人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人是怎么做菜的，确保公正公开。 只是绿水上台的时候，却让整个气氛一凝。 连周师傅都没有想过，这个对手如此的年轻，才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这场面让人看上去就像是周师傅倚老卖老在欺负人一般。 周师傅虽然自负，却也不是会欺负年轻人的人。 “你们在开玩笑吗？这么年轻的女子，就算她真的有天赋，做菜这一行也是需要经验累积的，她不行。” 周师傅不想比了，现在想想，他简直是昏了头了，竟然因为一点挑衅就决定下场比赛，简直是辱没了他的地位身份。 有不少人都认同周师傅的话，甚至因为周师傅见到人不比了，而对周师傅产生了敬佩之心。 上官清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并没有说话，这件事该做决定的人是绿水。 上官清月是真的想要用心的培养绿水的，所以今天这场面也全交给绿水自己决定了。 绿水胆怯的看了一眼上官清月，看到上官清月交给她决定的模样，心中非常慌张。 她真的可以吗？ 虽然大家都赞叹她做菜好吃，但是现在跟她比厨艺的可是聚贤楼的周师傅。 眼看着周师傅就要下场离开了，而绿水还在那里呆滞的发呆，很多人都摇了摇头。 白来了，这种十多岁的小孩子就是不行，想来也一定不是周师傅的对手。 第1484章 店大欺客3 就在人群都要散去的时候，细小却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一下，我比。”绿水的声音都颤抖着，显然是怕的不行了，但还是坚持着要比赛。 可不是她想比就有人跟她比的。 周师傅根本理都不理她，直接的往台下走去。 “周师傅，可是要认输了？” 上官清月扬声问道，清凉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一般。 “既然如此，可是要跟我的丫鬟们道歉的。” 周师傅恼怒的看向她，“你最好别再胡搅蛮缠了，找个这么年轻的丫头来跟我比赛，你就是打着我不比了就直接算输的算计吧？” 周师傅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他们基本都是吃货，被周师傅的厨艺征服了，菜经常来吃饭的人，也是这样的人，才会在听说，周师傅要跟人比赛厨艺后，还急冲冲的赶来。 比起这么个年轻的小姑娘，他们自然是更信服周师傅的厨艺。 “就当我是这个算计，你要直接认输吗？”上官清月才不在乎这一时的口头之快。 既然这酒楼的人找来这么多人观看比赛，那么她自然也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宣传一下她即将开张的小吃街。 还有什么宣传比厨艺大赛更能宣传的？ 等绿水的厨艺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和追捧，那么就是她的小吃一条街正式开张的时候。 那边，绿水听了小姐和其他人的话，咽了咽口水，虽然紧张还是向着自家小姐说道：“不要看我年纪小就小瞧我，我可是天才。” 绿水的话彻底的激怒了周师傅，周师傅转身再次的上了台。 “既然你们找死，我就让你们认清一下现实的差距，所谓的天才都不过是个笑话。” “等一下。”上官清月掌柜的想要开始的信号，说道：“既然场地都是你们定了，那胜负的方法要我来定。” 掌柜皱了皱眉头，“那你想怎么比？” 上官清月绕了一圈，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只筷子，说道：“我们比谁得到的筷子多，一个人只能投一只筷子，只能选一方投，见者有份，不拘泥于人选，时间就定今天下午，菜品不定，随便做。” “就是说，两位大师傅尽量做，数量也是胜负的关键，而每个人都是评委，在今天下午到天黑之前。” 这方法倒是别致，往常比试都是找几个位高权重的人往上面一坐，由他们评，到最后什么味道大家也不知道，只能闻着味道流口水，现在上官清月提的办法正中他们下怀。 底下的人都赞同，掌柜询问了周师傅，周师傅也金牌大师傅了，这样的比法倒是让他幸苦了。 周师傅见大家都同意了，自然也就同意了。 比赛终于开始了。 上官清月悠闲的坐在那里，被众人的目光扫视着，但她丝毫没有慌张的模样，心中想着，今天这条面纱确实戴对了，要不然她这么声势浩大的和聚贤楼叫板，万一被人认出来，别的不怕，就怕长乐侯府的那三瓜两枣又发疯，她可不想见到他们。 第1485章 店大欺客4 周师傅选了一道适合大众口味的溜肉段，这道菜也是周师傅的成名菜，先把猪肉切断，撒盐腌渍，抓匀备用，再准备一些黄瓜切片，木耳撕小片。 然后把肉段放入少许油、清水、淀粉抓匀，等油温七成热了，放入肉段炸到金黄捞出，这个时候特别考验大师傅的水平，过早过晚都影响肉段的口感，而周师傅显然是一把好手，那肉段捞出时，金黄酥脆的模样已经让众人直咽口水。 而绿水那边却不急不忙的，带上了面纱，然后拿出了一个小罐子，等小罐子的口被打开的时候，很多人都被熏得受不了了，直往后退。 “这是鸡蛋臭了吧？” “绝对是，我就说这年轻丫头肯定不行。” “……” 听到下面那些人得话，绿水得眼眶都红了，但是却还是很坚定的往下做。 同样是烧了一锅热油，绿水从小罐子里拿出一块块的黑色小方块，往热油中放去，很快的被炸的漂亮极了。 周师傅途中往绿水那里看了一眼，看到她炸的那乌漆嘛黑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轻视。 吃东西讲究个色香味俱全，她这东西，看着就不好吃就算了，还是臭的，怎么可能赢得过他。 绿水开始做菜后，就专注了起来，不再关注别人说的话，反而有了几分高手的样子，那专注的眼神，合适的时机，什么时候炸，什么时候捞，把握的分寸不差，很多吃货一看眼睛就亮了，但是想到那东西刚才的臭味，又都想逃跑了。 一盘溜肉段好了的时候，绿水的臭豆腐也做好了，点了酱汁，用青菜和辣椒做点缀，看着倒也可口了很多。 但是众人都不敢去吃，怕吃了会拉肚子，这样子看着就是不能吃的。 周师傅的溜肉段大受欢迎，很快的就收回了十几根筷子，而绿水那边却没有人去吃。 这让绿水很是受打击，这臭豆腐是她的过去，那时候没得吃，一两块豆腐都要藏着吃，有一次豆腐都长毛了，可她舍不得扔，怕被那些坏人发现，她就藏到了水里，没想打那水混合了太多东西，竟然臭了。 绿水舍不得扔，就这么生吃了，那时候吃着，绿水就想要是用油炸一下肯定会更好吃。 等到了上官清月这里，她终于能实施自己的想法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做出来，但是她能肯定一定是好吃的，但是却没有人愿意尝试。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这第一道菜选错了，上官清月相信这道菜一定好吃，是因为她吃过绿水做的别的菜，知道她做菜好吃，所以信任她，而绿水跟现在那些要去评论她的菜的人却是没有任何信任基础的。 不过，上官清月也不急，好东西肯定会被发现的。 在绿水难受的时候，忽然的有吞咽的声音传来，她垂眸看去，就看到一个小胖子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嘴角还有着汁水。 “这个好好吃。”小胖子是个贪吃鬼，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能多吃，总共就三碗，他已经吃了一碗了，还伸手要去拿第二碗。 第1486章 店大欺客5 “你不能再吃了。”绿水急了，她这三碗是要拿三根筷子的，都被这小胖子吃了，她也只能拿一根筷子。 “为什么？”小胖子显然是个小霸王，“我就要吃，你不给我吃我就告诉我爹，让他打你。” 绿水被吓了一跳，却还是坚持着说道：“我这在比赛呢，一碗一根筷子，你都吃了，就没人给我筷子了。” 听到露水这样说，小胖子不屑，“你不就是想要筷子吗，这好办。” 绿水不解，就见小胖子对着身后赶来的人说道：“把你们的筷子都给我。”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虽然还想偷偷去常常周师傅的拿手菜，但是现在这小祖宗要，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样想着，几人把手里的筷子都给了小胖子。 小胖子啪的拍了两根筷子放到桌子上，说道：“这两碗都是爷的了，爷不够吃，你赶紧再去做，筷子爷多的事。” 小小年纪这样说话，显然是跟家里人学的。 绿水拿到了筷子爷开心，但是臭豆腐只做了这么一点，已经没了。 绿水说道：“我做别的也很好吃，要不要试试。” 小胖子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能比这个难吃，否则，爷不给筷子的。” 绿水连忙点头，然后又点了火，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了新鲜的土豆，削皮，切厚厚的长条，然后一把全放进了油锅里炸，炸的外皮酥脆，内里绵软，捞出来后，又同样的用酱汁点缀，想了想还是小孩子，而且前面臭豆腐碗里的香菜辣椒都没吃，便也没有放。 小胖子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说道：“你这酱汁真好吃。” 果然是吃货，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重点。 上官清月看着轻笑，只要打破了僵局，绿水的厨艺一定能征服所有人的嘴。 小胖子在绿水那里不停的吃，显然也让很多人注意到了，小胖子在这一带是个名人，小小年纪嘴就很叼了，很少见他这样吃东西了。 当下有些人就走了过来，从绿水这里拿了几碗小胖子还来不及吃的。 “你们干嘛抢我东西！”小胖子怒了，但是已经把东西吃到嘴里的人都狼吞虎咽起来，根本没时间理小胖子，吃完后，就急忙的对着绿水说道：“小师傅，在哪里做菜的啊，说一下酒楼，我们好去捧场啊。” 人多了起来，绿水也忙不过来，只能缓着来，那边周师傅的老顾客也多的忙不过来。 于是掌柜的和上官清月商量了一下，一方出一个人帮忙配菜，上官清月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随便的指了一个跟来的花夷巷子里的厨娘，让她上去帮忙。 周师傅的老顾客和来绿水这里尝鲜的人形成了对峙的状态，但也没有持续太久，毕竟绿水的厨艺很好，而且做的东西都很新鲜，很多都是他们没吃过的东西。 肯定了味道之后，来吃的人越来越多，很快的，绿水那边围着的人就超过了周师傅这边，而有些吃完了没机会了，又不像小胖子能从别人手里拿筷子继续吃的人，心里都有些后悔了。 第1487章 店大欺客6 渐渐的，绿水那边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被绿水那边的新鲜的口味吸引了，赞叹声不时传来，又吸引了更多的人，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上官清月虽然成竹在胸，但是看到现在绿水受欢迎的样子，也抿着唇微微的笑了。 今天一过，绿水就真的出名了。 聚贤楼掌柜发现事情不对劲，今天这场子可是他摆起来给周师傅和聚贤楼增加声望的，可不是用来为她人做嫁衣的，要是被主家知道，他办了这么一件蠢事，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丢了这掌柜的身份是小，说不定有性命之忧。 顿时，掌柜的心里起了邪念，对着旁边的人隐秘的招了招手，在那人耳边嘀咕的几句，然后就让人离开了。 那人悄悄的从人群中走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小姐，太好了，绿水太长脸了。” 墨竹很开心，让这群井底之蛙再瞧不起人，本来嘛，绿水做饭就是比这周师傅好吃，这下看谁还能胡说八道，诬陷她们。 上官清月点头，只是目光中的喜悦也收敛了一些，看了看天，这时候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天黑，她是相信绿水的能力，可她也担心有人使用诡计。 果然，没一会儿，就又有一波人走了过来，他们直奔着周师傅而来，本来差距就不是很大，这么一波人来，直接的追平了，而且这人还络绎不绝的来。 “小姐，这可怎么办？绿水她又落后了。” 墨竹这小傻子还没看出来不对劲，当然这也是很多人的想法，毕竟人本来就多，忽然的来这么一波也不算扎眼。 可上官清月一直在旁观察着，很轻松的就发现了不对劲。 “真卑鄙。”上官清月冷笑，竟然这么输不起，还找来了这么多的托儿。 墨竹听到上官清月这么说，也回过神来，“小姐，你是说他们耍诈？” 上官清月点头，让墨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墨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也悄悄的走了出去。 绿水一边做菜也一边关注着周师傅那边，她这个年纪这个时候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而且她不想输也不敢输。 看到周师傅那里突然的出现了这么多人，顿时的眼眶里就有些湿润了，她不想让小姐失望。 小胖子吃的正开心，绿水难过也就算了，但是这么一分心，手里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本来就要抢了，这人还慢了下来，顿时小胖子就不开心了。 “你也太慢了，小爷赶不上吃了，要生气了。” 听到小胖子这么说，绿水连忙的擦了擦眼泪，讨好着说道：“我这就做，很快的。” 也亏了绿水做的分量少，不然小胖子这么吃早把胃撑爆了。 小胖子还不满呢，肉嘟嘟的脸上都是阴沉，气恼道：“你哭什么哭，小爷吃你东西是给你脸。” 见小主子这么没眼力见，旁边护着的侍卫俯身在他耳边说道：“绿水小娘子应该是害怕输给周师傅。” 第1488章 店大欺客7 小胖子这么一看，不高兴的拍着桌子站起身来。 “小爷都喜欢吃这边了，要是这边输了，岂不是说小爷的品味不行？小爷最讨厌输了！” 小胖子咬牙切齿的，对着侍卫一招手，“把那些吃白食的东西都给我叫来，不就是人，小爷最不怕的就是比人数。” “这……”侍卫迟疑着。 “这什么这？小爷说话都不管用了？小心小爷让叔父打断你的腿。” 小胖子凶戾的样子，让侍卫的头上都冒出冷汗来，只是这毕竟不是小事，侍卫还是顶着会被小胖子告状的危险，再次的说道：“动静这么大，主人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候，我怕主人会责罚小主人。” 小胖子看着侍卫侍卫的摇了摇头，歪嘴冷笑道：“小爷是那怕责罚的人嘛，小爷怕的是输，什么责罚都冲着小爷来，小爷怕一个就跟你姓。” 侍卫怒了努嘴，心中想到，他的性命都是主人赐下的，这姓更是赐的家姓，小主人说跟他姓其实也没变啊。 但是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很惶恐，也却是该惶恐。 “小主人这话可玩玩不能说，要是被主人知道了，非扒了属下的皮不可。” “行了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快去办。”小胖子任性的说道。 侍卫没有办法，现在主人不在京城，自然是要听小主人的，否则等主人回来了，小主人一去告状，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谁不知道主人最疼爱小主人这个侄子了。 没一会儿，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了过来，他们中有穿着灰布的仆人，有头戴帽子的厨娘，也有穿着铠甲的军人，好几百人排着队站在绿水的摊位前，每来一个都要向小胖子请安，让小胖子好不威风。 “我早该这么做了。”小胖子的口中有些遗憾，“我早就该坐在闹市区门口，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来向我请安，让大家看看我是多么的牛逼！” 侍卫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这几百人的到来，也就没有悬念了，更比说小胖子一看要输就让侍卫回去喊人，那来的人穿的越来越好，掌柜的在一旁看着，直擦汗，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官员都要被叫来了。 掌柜的怎么也想不到会激起小胖子的胜负心，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放弃原本的计划了。 好在，被小胖子这么一闹，就算是输了他们也有了理由了，都是小胖子作弊了，不是周师傅不行。 最终结果，绿水胜的毫无悬念，小胖子也一脸的与有荣焉，好像胜利的是他一样。 “你这次赢了多亏了小爷我了，你可要记着小爷的恩情，跟我回去专门做饭给我吃。” 小胖子如此蛮横，吓了绿水一跳，连忙的摆手，“不行的，我要跟着小姐的，我的命都是小姐的，不能跟你回去。” 小胖子一听，脸色阴沉了下来，“你这是不识抬举！小爷亲自开口，你竟然敢拒绝小爷，来人啊，给我抓起来！” 第1489章 店大欺客8 峰回路转。 刚才还风光无限的绿水，这就得罪了小胖子，要被抓起来了。 聚贤楼的人在一旁看的起劲，更有甚者还推波助澜的。 “这是不给爷面子啊。” “就是。” “要是我被人这么耍了，一定丢脸的不敢出门了。” …… 这小胖子是最近这些日子忽然的出现在这里的，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头，只知道但凡得罪了他的都没有好下场，这让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小胖子是谁都得罪不起的，但始终不知道这小胖子到底是怎么个得罪不起，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听小胖子自称小爷，便也跟着称他一声爷，哄得小胖子也开心。 小胖子一听到丢脸，当下便忍不了了，丢什么都不可以，当然更不能丢脸了！ “抓起来，狠狠的打，看她听不听话！” 小胖子这么说了，那些侍卫也便听着他的话去抓小胖子。 “慢着。” 人群分开了，上官清月走了进来，清风微起，吹动了她的发梢衣摆，乍一看，像是仙女刚刚从天上下凡一般。 小胖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手一指上官清月说道：“把她也给我抓起来，我要她给我当媳妇！” 这么一说，侍卫们都一头冷汗，顿时都愣住了，没有动，心里想着，终于到这一天了，这么横行霸道的混世魔王开始强抢民女了，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也来的太快了吧，这小主人才七岁啊！ 上官清月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只当没听到他的话，指了指绿水，淡然的说道：“她是我的人。” 小胖子回头看了看绿水，又看了看她，眼睛更亮了。 “我娶了你，她也是我的仆人了，太好了！” 小胖子开心了，自信心膨胀的他根本没有想过被人拒绝的可能。 上官清月直接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不可能。” 小胖子的笑容顿住了，脸色沉了下来。 不过七岁的小孩，身上的气势已经很强了，这虎着脸的样子也似模似样，想来他身边应该有个这样的人，让他学到了一点皮毛。 “把她给我抓起来，狠狠的打，我就不信她不怕！” 这胡搅蛮缠的样子倒是很像小孩子，不知道跟谁学来的话，还根本不知道狠狠的打是会打死人的。 上官清月眯了眯眼睛，看着小胖子问道：“你知道狠狠的打会把人打成什么样子嘛？” 小胖子皱了皱眉头，“什么什么样子，打到听话就可以了。” 上官清月轻笑，眯了眯眼睛说道：“打板子重则会打死人，轻了也会打的皮开肉绽，打伤的地方会变成肉泥，你知道肉泥吧，就跟你吃的肉丸子一样，根本完全都看不出来那原本是一块肉……” “你等等！”小胖子被说的有些恶心，“那就轻轻再轻轻的打，打到听话就行了。” “但是打的轻人是不会听话的，只能重重的打，打的……”上官清月形容着。 “行了，别说了，不打了还不行嘛！”小胖子眼泪汪汪的，“你欺负我，我要去找叔父教训你。” 第1490章 秋后算账1 把那小胖子给唬走了，上官清月这才准备动真格的，简称秋后算账。 可还没等她先发难，那聚贤楼掌柜的反而恶人先告状起来。 “如众位所见，这绿水姑娘完全是靠了那位小爷才获得了胜利，胜之不武，说句难听的，可不就是作弊了。” 那聚贤楼掌柜的眺上了台子，扬声对着所有人说道。 这番话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在众人的眼中看来，也确实如此，这小胖子根本就丝毫都不掩饰，大张旗鼓的喊来了那么一群人，再被聚贤楼掌柜这么一引导，很多人都觉得确实有点作弊的嫌疑。 看着事态像他想的那么进行，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这气才松一半，就被上官清月堵了出去。 只见上官清月丝毫不慌，慢悠悠的往中间走了两步，直站在掌柜的旁边，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后，才开口说道：“掌柜的这话说的就贼喊捉贼了吧？” 掌柜的眼里精光一闪，心中一慌，难不成刚才的事情被这小姑娘看出来了？ 但是就算看出来又能怎么样？ 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也只是攀咬而已。 这样一想，掌柜的心中大定，手掌捋了捋长须，眯着眼睛说道： “这位小姐，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自然是要讲证据的。” 上官清月点头认同的样子，让本来十拿九稳的胡掌柜开始有些慌起来，但到底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老狐狸，面上倒是还看不出什么来。 “绿水姑娘作弊的事情，在场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可不要因为争强好胜而胡乱攀咬才好。” 胡掌柜这老狐狸直接把绿水的胜利定性为作弊了，真是好手段，还引导着众人把上官清月此时的话往胡乱攀咬上引，要是拿不出能直接定罪的证据来，那上官清月这个亏是要吃定了。 绿水一听胡掌柜的话，当下眼眶就红了。 小姐对她的大恩犹如再生父母，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也都交给她办，可见对她的信任，而她却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绿水低头茫然的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一点食材，心中想着，或许她做的菜根本没那么好吃，是小姐为了安慰她才会说她有天赋的。 是啊，这个世上人外有人，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那里比得上那些受过精心培养的大师傅们。 绿水此刻心中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 上官清月根本没有发现此刻绿水的不对劲，她对着眼前的老狐狸冷淡的一瞥，扬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 这话一出，胡掌柜捋着胡须的手一用力，拽下来几根胡须来，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这心虚的模样让很多人心中都有了一个怀疑的苗头。 胡掌柜也发现了自己的不淡定，咳了两声，当作是自己一时岔了气的样子，这掩耳盗铃的样子倒是让上官清月觉得可笑。 “我这人向来是看证据的，对自己如此，对别人当然也是如此。”上官清月说道。 第1491章 秋后算账2 现场的喧哗声上官清月都听在耳中，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此时墨竹已经带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人走到了上官清月的身边，轻声的在上官清月耳边说道：“小姐，我找了七皇子殿下派来保护你的人帮忙，这人是抓到了，也审了一下，您尽管问他，他不敢不回答了。” 墨竹这事做的上官清月很满意，轻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墨竹旁边那个畏畏缩缩的男子。 男子三四十岁的模样，脸上带着伤痕，一双眼睛躲躲闪闪的，身材本来还算高大，但他此刻畏缩着，看他的神态，这样的畏缩也是常态了，那后背估计直起来都难受。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认出了他就是刚才跟在胡掌柜身后的人，当下心情大好。 胡掌柜自然也看到了男子，脸色瞬间的就变了，冷着脸对着男子使眼色。 男子的眼神躲避着，都不敢去看胡掌柜，只当自己没有看到胡掌柜的冷眼。 他没办法啊，他怕胡掌柜，但他也怕抓住自己的那人啊，那人说了，他要是不听话，就会找上他的家人。 “胡掌柜可还认识这人？” 上官清月侧开了身，让男子彻底的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这人群中有被免费吃饭吸引过来的人，但也有很大一批人是聚贤楼的老顾客，这男子经常跟在胡掌柜的面前，他们自然也是眼熟的。 “这不是胡掌柜身边的二狗吗？” 当下就有人认出了男子来。 胡掌柜的脸色更是冷，但此刻也并没有绝望，毕竟就算是经常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可以说，是这女子收买了二狗，二狗选择背叛了他。 一切都还有转机。 上官清月看一眼就知道这老狐狸在想什么，她自然就是要来打破他的幻想的。 “说说吧，胡掌柜吩咐你去办了什么事？” 上官清月对着男子也就是二狗说道。 二狗咽了咽口水，避开了胡掌柜的视线，快速的说道：“掌柜的让我去找些托儿来，说周师傅可能要阴沟里翻船了，我们可不能让周师傅翻，这对聚贤楼的名声会有很大的影响。” “你撒谎，看来你已经被人买通了，背叛了我，二狗，我待你不薄啊，她给了你多少银钱，让你这么轻易的就背叛了我。” 胡掌柜只顾着给上官清月泼脏水，却绝口不提周师傅会输的事情。 那小丫头的手艺确实出乎他的预料，他有问过一个聚贤楼的老主顾，那人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确实对那丫头的手艺赞不绝口。 胡掌柜现在要做的就是弱化那小丫头的手艺，不然，这场子就是给人做嫁衣了。 “胡掌柜，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上官清月对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实在是无话可说，也倦了，懒得看他继续表演下去了，竟然直接的说道：“掌柜的，你找来的那些托我可拦截了大部分，你看那里，那群人可都是证人，你该不会又说全部都是我买通的吧，我一个被掌柜的怀疑要做手脚的小人物，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第1492章 秋后算账3 胡掌柜顺着上官清月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看到那群躲躲闪闪的人时，他就知道大势已去，就算他继续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就算他还能取信一部分人，但是这名声也要坏了。 没想到，他和周师傅竟然都会翻在今天，再回头想想，其实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他却觉得抓住了机会，想借这个机会让聚贤楼更上一层楼，但没想到，原本以为是软柿子，竟然是一块铁板。 周师傅从后面走了过来，也知胡掌柜是下不来台了，他们搭档这么多年了，他也不忍心看着一向要面子的老伙计当众下不来台。 周师傅拍了拍胡掌柜的肩膀说道：“我看大家都是误会了，这件事是我让二狗去干的，想来二狗是误会了，以为是掌柜的决定的事情。” 胡掌柜一听，眼睛瞪得很远，不敢相信的看向周师傅，当看到周师傅脸上的笑容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当下眼眶一红，就想要把事情说清楚。 但周师傅对着他摇了摇头，阻止了他，然后面向了人群说道：“我这年纪大了，人也争名夺利成了习惯，不愿意输了，一时糊涂做出了这样的事，我现在非常羞愧，觉得对不起东家，也对不起当初教我做菜的师傅，我决定从今天开始金盘洗手，以后再也不做菜了，我也不指望大家能原谅我了，只希望大家不要牵连到聚贤楼。” 周师傅这话说的面面俱到，他还是有一批非常忠实的顾客的，当下便有些不满了。 “周师傅，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知错能改就可以了，你何必还要金盘洗手，让我们这些馋鬼怎么办？” “就是啊，周师傅，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 不少人在挽留周师傅。 其实周师傅要是有点选，又怎么会想这样，他才四十多岁，虽然不如当年巅峰时候了，但那时候也没有现在的阅历。 只是，这东家不是好相处的人，今天这事必须要有个人担下来才行。 今天会输是他的失误，胡掌柜也只是想帮他而已，况且，之前东家就已经对他的手艺有了一些微词，一直在找能接替他的大师傅，想来应该也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他识相点今天把责任担下来，说不定东家还能看在他多年卖力的情况下，多给他一些体面，不然以后被赶走可就难看了。 胡掌柜又怎么不知道，东家确实跟他提过几次，他以老主顾都喜欢周师傅的手艺，这个理由已经挡过两次了，说实话，东家其实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能接替的人而已，才会看似被他说服了。 但是，今天这事一过，东家肯定不会再忍。 此刻，胡掌柜才有了些后悔。 但他今天之所有闹这一出，也是有给周师傅撑个脸面，让东家看到周师傅的能力的意思的，如果今天周师傅赢了，那聚贤楼的声望更上一层楼了，东家看到了周师傅的价值，就不会再想着换了周师傅了。 可惜…… 第1493章 秋后算账4 上官清月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她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满意。 这周师傅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是闹什么，她根本不想看，辣眼睛。 “二狗去找托的时候，周师傅你可是一直在比赛啊。” 上官清月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也打破了这看似温情的场景。 也看搞笑了，明明是害人的一方却做出了这番姿态，像是他们被人害了一样。 周师傅丝毫不慌，“这事是我还没开始比赛的时候，就跟二狗交代了的，我说了，要是看到情况不对劲，就去找人来。” 上官清月扬眉，“所以，你其实早就感觉到会输给绿水了，是吗？” 这才是上官清月的目的，借着聚贤楼来捧起绿水来，至于他们谁出来背锅她并不在乎。 周师傅的脸色沉了沉，刚开始他根本没这么想，他确实很轻视绿水这个对手，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但是这个没让他放在眼中的丫头片子，竟然把他拉下了神坛，周师傅心中不是不怨恨的。 但此刻，他也只能顺着上官清月的话说下去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不让这个人满意，她便会一直纠缠着，让人烦不胜烦。 “我当时倒是没这么觉得，只是看着这位小姐，你的样子实在是太自信了，便产生了不好的感觉，所以我还不愿上场比的，只是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去比了。” 周师傅实在没法骗自己，这个叫绿水的小丫头，那怯弱的模样，谁看了会把她当成对手。 他就算那样说了，也没几个人相信，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不如就做完美了。 周师傅甚至把自己刚开始不肯上台都拿到这里来说了，倒是有几分取信于人了。 “所以，你承认你输给绿水了。” 上官清月咬死了不放，她要的就是这一句。 周师傅深深的吸了口气，终究是逃不过，便也不挣扎了。 “确实，是我输了。” 绿水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了周师傅的方向，眼眸里带着一些疑惑，当看到站在周师傅不远处的上官清月时，她自觉了然，应该又是小姐的功劳，小姐想办法赢了这场比赛吧，她只是个拖后腿的。 这样想着，绿水更是怯弱了。 明明是应该被万众瞩目，一战成名的时候，绿水却垂着脑袋，整个人的存在感都要消失了一般，让人无端的就低看了她几分。 上官清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只是，这秋后算账还没有结束。 “那么我们再说说另外一件事。”上官清月说道。 胡掌柜简直想八抬大轿送她走了，他有些不耐烦的看向上官清月，“你还有什么事？” 上官清月也不计较他这态度，而是笑着说道：“大家是否还急得这场比试是为了什么？” 听到上官清月这样问，大家都开始回忆了起来，然后半响有人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是胡掌柜他们觉得你们要对聚贤楼不利，对你们口出恶言，所以才会有这场比试。” 第1494章 秋后算账5 经由有些人的提醒，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了这件事。 有些人是后来才来的，并不知道这件事，现在被告知后，都会聚贤楼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聚贤楼这行径未免有些店大欺客的意思了，什么叫他们怀疑呢，人家几个姑娘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觉得这菜做的没有家里人做的好吃，就要被你们怀疑？ 先不说现在绿水姑娘已经赢了比赛，证明了人家说的确实是实话。 就说这人的口味本来就不一样，有人喜欢吃咸一点的，有人喜欢吃甜一点的，人家觉得你的菜不如其他人做的合胃口不行吗？你聚贤楼周师傅就这么了不起，所有人都要喜欢你？ 实在是不像话。 很多人都觉得这姑娘做得对，就应该这样，狠狠的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狗眼看人低。 胡掌柜和周师傅显然就没有忘记，只是没有放在心上而已，没想到现在被上官清月如此计较，当下胡掌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小姑娘，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斤斤计较？”胡掌柜不说道歉了，反而还开始职责起上官清月来。 上官清月想笑，真是厚颜无耻、不要脸的人啊。 “那在你看来什么不是斤斤计较？就该别人被你们无端羞辱了，还一声不吭的就是不斤斤计较？”上官清月根本没想让他们回答，紧接着说道：“如果这样就是不斤斤计较，让我要做一辈子斤斤计较的人。” 胡掌柜被她的牙尖嘴利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缓了缓才说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上官清月皱了皱眉头，“别这么一副我在欺负你们的模样，明明是你们先欺负了我们，最后还技不如人输了而已。” 胡掌柜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缠下去了，只想尽快把这个瘟神送走。 “那你想怎么样，你说，只要聚贤楼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满足你，可以了吧？” 上官清月站直了身躯，说道：“我们只要聚贤楼和你们的道歉，不光是要向我们当面道歉，还有负责我这两个丫鬟被你们打伤了的医药费，然后还要把道歉的内容写下来，张贴在门口，最少一个月的时间。” “你别狮子大张口！”胡掌柜一听怒了，这要是让她贴了，那他这个掌柜的也不要做了，说不定能自己的命都要丢了。 “这就叫狮子大张口了？既然如此，要不我们去见官，官大人要是不管，我就去敲登闻鼓，去面见圣上。” 上官清月对着紫禁城的方向一抱拳，以示尊重，那潇洒的姿态当真是风华绝代。 胡掌柜一听她这样说，便有些怂了，他可不敢去见圣上，那可是真龙天子，他一个小小的平民老百姓，根本不敢去。 没有办法了，他只能跟上官清月商量道：“道歉可以，医药费也没有问题，只是这张贴的东西只能贴三天。” “最少一个星期，没得商量了。” 上官清月提一个月也没真想着胡掌柜能答应，真贴一个月，那这聚贤楼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第1495章 身份暴露1 聚贤楼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如果他们不来找她的麻烦。 不过，她以后还是要开酒楼的，这同行是冤家，想来是还会有交集的。 得到了道歉，上官清月便带着人离开了。 天色已黑，她还赶着回家呢。 实话说，住在侯府真的好不方便。 聚贤楼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很多人都不是来吃饭的了，直接是为了来看那张贴的道歉信的，一群人围在那里，吸引了更多人去看。 “让开让开！” 有小厮来分开了众人，让出一条道来。 衣着华丽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附庸风雅的拿着一柄扇子，但那身姿健壮，长相看着有些呆傻，根本一点都没有文人书生的雅致，看着不伦不类的。 魏子平没想到一来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简直是让他想要杀人。 一甩扇子，魏子平怒气冲冲的走进了聚贤楼。 京城的每个大一些的铺子基本都有各大世家的在背后扶持，聚贤楼这么大的酒楼自然也是这样，而有着魏贵妃的魏家正是这聚贤楼的东家。 “碰！” 魏子平怒急，摔了一套茶具，这真是奇耻大辱。 胡掌柜和周师傅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躲也不敢躲，就算那碎开的茶具已经要划到他们的脸了，他们也一动不敢动。 “外面那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丢尽我魏家的脸啊！” 这酒楼，魏家倒是也没有光明正大的公开是魏家的，毕竟也怕树大招风，所有家族基本都是这样的，只悄悄的在背后扶持，然后赚的银钱和打听消息。 但就算不公开，很多时候家族家族之间也会大概的猜到。 魏家的脸面啊！ 胡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当是他愿意贴在那里的吗？ 他想着贴到后门去，那基本没什么看到，但是一大早的，那臭丫头竟然还找了人来看着，指定了位置，他也是不得不这么做的。 往常东家来过一次都会隔很久才来，这次他也以为能在东家知道之前就已经撕了呢，没想到，东家今天竟然就来了。 胡掌柜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从头说了一遍。 魏子平听的气急，忽地觉得不对劲，看着胡掌柜问道：“你说那女子什么样？” 胡掌柜愣了愣说道：“她带着面纱所有并未看清是什么样子，不过应该是个极美的女子，身边跟着几个丫头，看那丫头的样子，都是很秀美的丫头。” “带着面纱……”魏子平沉吟片刻，然后确认了，一定是她，上官清月！ 她竟然如此的不识好歹，竟然还来聚贤楼捣乱，看来还是需要再好好的教训教训，光是断了药材还不够。 上官清月此刻还不知道，魏子平就是聚贤楼的东家，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动容。 现在她操心的就是药材了。 那老大夫知道介绍的人反悔后，很是自责，上官清月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照样的履行对老大夫的承诺，让老大夫安心的回乡了。 那铺子现在已经让两人仆人住了进去，老黄狗也由那两人照顾。 第1496章 身份暴露2 不过这药材是不需要有稳定的来源的，不然也开不了医馆。 上官清月对此还是有些烦心的，没有药材，就算她医术再好，也没法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好在，没让上官清月等几天，被她派出去的赵小虎就赶了回来。 “怎么样？” 此刻，上官清月正站在窗前练字，见到赵小虎回来了，也不寒暄了，直接的问道。 赵小虎的脸上全是笑容，说道：“药材的事已经办妥了，我出城没多久，就找到了那村庄，村子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是上山采药的药农，他们一听说我的来意，就同意了，平时他们也是要进城卖药换钱的，见我说可以上门收，而且还不会降低价格，那村长立刻就签了合同，村长也说了，会让所有能上山的村民都去采药，确保我们的用药。” 上官清月一听，便放下心来。 她早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手让赵小虎已经出城去找药材了，一手也准备找城里的药材商试试看，毕竟药材她不嫌多。 没想到，到底是用上了，这京城里的药材竟然是魏家垄断的。 实际上，上官清月是很不想跟魏贵妃做敌人的，魏贵妃一个宫妃，而她在宫外，两个人很少有机会见面的。 但是，这人估计真的有合眼缘不合眼缘之说。 如果魏贵妃乃至她背后的魏家，非要跟她作对，上官清月也不惧。 上官清月最后一笔也落下了，起身看了看，“妙手医馆”四个字跃然纸上，她很满意，笑着说道：“我们的医馆可以开业了。” 上官清月给当初在陆将军府的人都发了请柬，标准了妙手医馆的开业时间，甚至给陆将军也发了一张。 虽然上官清月还是很膈应慕容莲的，但是这是要为医馆积累人气，自然是怎么对医馆好怎么来了。 同时，上官清月还给来的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开业这天，这条和花夷巷子互通的巷子来了很多看着就很富贵的马车，挤得整个巷子都没法走路了，甚至还蔓延到了街上。 这么多人很快的就吸引了很多来看热闹的人。 陆老夫人带着翠云、绿云也来了，陆将军倒是没来，这对母子最近也闹得不愉快，陆老夫人也非常生气陆将军竟然找了害她的人来救她，还放出了那恶人。 原本陆老夫人还是很喜欢慕容莲的，但是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了，甚至觉得自己儿子已经被这个恶人迷惑了，竟然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情。 陆老夫人也直接的跟陆将军说了，慕容莲想进她陆家的门绝不可能，陆将军要是娶慕容莲就是不孝。 那时陆将军只是无奈的笑。 陆老夫人最烦看他这样，就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这次的邀请贴倒也是陆将军亲自去送给她的，只是陆老夫人连门都没让他进。 陆老夫人是失望的，她就算死了，也不想让慕容莲救她，先前慕容莲害她是上官清月救了她，而慕容莲还想害上官清月。 第1497章 身份暴露3 现在陆老夫人觉得为了让慕容莲救她，而放出了慕容莲，就是对上官清月的伤害。 陆老夫人觉得这是非常无情无义的行为，这么多年对陆将军的教育，她费尽了心思，但还是养歪了。 陆老夫人听到陆将军嘴里那句“一码归一码”的时候，差点气的要跟他断绝关系。 所以，陆老夫人这次来，不仅是恭贺上官清月医馆开业，更是来向她道歉的。 只是，一从马车出来，陆老夫人就闻到了一阵肉香味，馋的人口水直流。 “这是什么味道？这里是开了新的酒楼？”陆老夫人看向翠云问道。 翠云也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看了看前面还堵着，马车暂时还通不过，便说道：“奴婢先去前面看看，看明白了再来跟老夫人汇报，老夫人先坐在马车里等一会儿。” 陆老夫人听着点了点头，“那你快一点。” 说完，也不坐会马车里了，就掀开了帘子坐在那里。 翠云下了马车，往前面挤去，就算是她一个瘦小的女子通过都是那么的困难，可见这上官清月的医馆开业来了多少的人。 上官清月坐在医馆的小房间里给进来的人看病，都是一些贵女小姐们，她虽没有出去看，但是墨竹时不时的会进来跟她汇报，让她知道今天到底来了多少人。 上官清月又是觉得开心，又是觉得疲惫，那她今天一天都是要坐在这里了。 旁边的孙大夫看到她的脸色笑了笑，没想到能在这个一直很冷静、进退有度的女子脸上看奥这样的神情，倒是有点像人了，之前那冷漠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断情绝爱的神女。 不过，对上官清月遵守约定，在医馆开业前就去请他来这里的事情，孙大夫还是很开心的。 现在，孙大夫也住在医馆里，他一个孤家寡人，住那里都一样，不如直接住在医馆里，也方便给病人看病。 翠云已经追着味道从马车缝隙里挤了过去，一抬头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小碗，碗里装着不同的东西，也不管样子和不合礼数了，站在那里就吃了起来，翠云甚至还认出了几个官家小姐，也是这样。 又看了一会儿，翠云才看明白了，这是一条美食街，一个一个店铺紧挨着，只有一个小小的店铺开了一扇窗的大小，窗口外面贴着这个窗口是做什么好吃的的，然后依次下去。 每个人进去的时候就会领一个小碗，刚刚好一碗，然后可以走一圈，这整个美食街只有两个出口，既是出口也是入口，到那里的时候把碗还了就可以离开了。 “两文。” 翠云递了两文钱给对方，然后对方就开始做了，等了差不多半息时间，热腾腾的好吃的就出来了。 翠云尝了尝确实很好吃，是他们没有吃过的东西。 翠云自幼就跟在老夫人身边，自认吃过的好吃的不少，这样的还真没吃过，入口鲜香麻辣，让人吃了还想吃。 第1498章 身份暴露4 想着老夫人还在等，她也想尽快的让老夫人也尝到这不一样的味道，便跟那出口处收碗的人商量，能不能放些押金，然后先把碗带出来，然后再来还？ 那守卫同意了，翠云觉得很舒服，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很舒服。 翠云知道自己是丫鬟，但是偶尔休沐的时候，她换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大多都是老夫人赏赐的，跟普通人家小姐穿的也能比了，但是她去酒楼等地方吃饭的时候，那些店小二都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而今天在这里，她感受到了一视同仁，感受到了尊重。 翠云回来的时候，陆老夫人已经急了，好在陆老夫人还没有自己下去找，今天这乱的，要是伤到老夫人就不好了。 翠云回来的快，那食物还带着热气，陆老夫人好奇的尝了一口，辣的她吐了吐舌头，大夫说她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但偶尔吃一点还是可以的。 陆老夫人往常是个自律的人，一般尝个味道就不吃了，但是今天吃了还想吃，翠云已经觉得不应该买给老夫人了，还是身体更重要。 “不错！” 陆老夫人一边吃着，一边听着翠云讲刚才见到的东西。 陆老夫人听着就赞叹道不错，翠云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的觉得不错了，是说吃的不错嘛？ 陆老夫人也没想着他们懂不懂，只自顾自的说道：“这上官清月不是个普通人啊，要不是我那孽子误事，我是很想撮合他们二人的，现在……” 陆老夫人摇了摇头，她虽和上官清月认识不久，接触很不久，但是也算了解她一点，那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孽子这浑事做的事断送了他们之间的姻缘了。 翠云第一次听到陆老夫人这个想法，有些惊讶，但是想了想将军，再想一想上官清月，又觉得两人确实是登对，怪不得老夫人会起这个心思。 “也不一定啊，陆将军一表人才，说不定上官清月对将军也有好感。” 翠云只顾着这个，根本没有注意到陆老夫人之前还说了一句上官清月不是普通人。 想来，老夫人已经猜到了这美食街也是上官清月的东西，不然上官清月大概是不会这么好心的，跟医馆同一天开业，给这美食街增加人气。 终于要轮到陆老夫人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哭闹声。 排在前面的人亲眼看到了，那女子是突然来的，然后就开始砸医馆里的东西，一边砸一边说妙手医馆的大夫是个骗子。 现在已经闹了起来。 而上官清月也中越姗姗来迟，正站在一旁看着那女子作死，丝毫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陆老夫人也在翠云和绿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往医馆里走去。 “你这个杀千刀的骗子，你骗了我，害了我相公，也害的我好惨啊！” 那女子似乎是砸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偏偏明明在哭闹，说出来的话还清晰清楚的很。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就明白是这女子在碰瓷，但是又想看上官清月怎么解决这件事，便暂时的没有吭声。 第1499章 身份暴露5 比起这个，上官清月倒是终于有了动静。 她先是拿过一个椅子，放在房子中间，然后自己坐了下去，也不管那妇人哭天撼地的，根本就没有劝她的意思，手指蹭了蹭自己挺翘的鼻子，满是无所谓的说道：“你这说的不清不楚的，不如你仔细说说，你是谁，你的老公又是谁，我哪里骗了你。” 上官清月的样子太冷静了，完全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就好像她已成竹在胸，根本没在怕的。 那闹事的妇人反而先怵了一下，但想到那人允诺的钱财，便又狠下心说道：“你还在装？你当真不认识我？” 上官清月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我确实不记得你们，准确的说，我确定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 妇人握紧了拳头，说道：“我叫余小云，大河村村民，前些日子，就是你，自认是神医，收了我们全部的钱财，五十两银子啊，要是救回了我相公就算了，你这个蛇蝎妇人，我相公喝了你的药……” 说着，余小云就又哭了起来，虽然她没说完，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嗯，然后呢？” 上官清月单手托腮，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像是听故事一样，还要继续听下去。 当下有些心软的小姐们就气了，有人甚至上前扶起了那妇人，教训着上官情欲额道：“上官小姐，人家已经很伤心了，就不要再揭开人家的伤疤了吧？” “对啊，未免太狠毒了。” “就是……” 周围的议论声对上官清月没有任何用，她随意的伸了个懒腰，看着特别的随意，还带着一些疲惫的意思，只淡然的说道：“事情总要说的清清楚楚才行，万一冤枉了任何一个都不好，你说对吗？慕容县主？” 那过来扶着妇人的可不就是那慕容莲。 慕容莲清雅一笑，扶着妇人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事情时有发生，我相信上官清月肯定也是不想害人命的，可能是那男子福薄吧。” 这一招以退为进可恶心的上官清月差点吐出来，这慕容莲还真阴魂不散。 而旁边陆老夫人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皱了皱眉头，心里对着慕容莲更是不喜。 上官清月并没有看到陆老夫人的存在，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无所谓。 这陆老夫人现在对她越发的看不顺眼，甚至她有时候去请安陆老夫人都不肯开门，这样的长辈不如没有的好。 慕容莲心中冰冷，可那脸上温和的笑容却始终真诚的模样。 “呵，慕容县主可真是煞费苦心，我看着妇人也是你找来捣乱的吧？” 上官清月不能肯定是谁在搞事，或者慕容莲或者这女子自己，要么就是她不知道的什么人，总之来者不善。 慕容莲没想到上官清月竟然这样就开始胡乱猜测起来，一般在这样的事件中，胡乱说话是最不能有的，在后面的判决中，会给官家留下很不好的印象，很多情况下，就输定了。 你要是不心虚为什么胡乱攀咬？ “上官小姐，你可莫要胡乱猜测了，这件事跟我无关。” 这句话慕容莲说的倒是真的，只是跟她也有些关系，是她的表哥魏子平做的。 第1500章 身份暴露6 上官清月轻笑，“既然无关，你那么积极干什么？你这个样子就让我想起了在陆将军府的时候，唆使表妹来针对我，你就可以置身事外？” 上官清月这话一出，慕容莲的整张脸都黑了，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上官小姐慎言。” 陆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天还是有不少的人没有去陆将军人，这对慕容莲是天大的好事，她的形象一直都维护的很好，有很多人也根本不相信这个谣言，县主上官清月当面说，明显了就是想打她的脸。 慕容莲已经能听到窃窃私语的身影了，今天来的人里，可有不少当初在陆将军府的，他们这个一互通有无，便马上要都知道了，她慕容莲的形象算是又毁了一次。 慕容莲甚至有些后悔了，她刚才不应该跳出来的，只是想着能打击上官清月了，便急急的出来了，却没想到引火烧身。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上官清月看着余小云说道。 余小云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已经把她看透了，好像她在这里坐了什么多逃不过上官清月的眼睛。 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余小云只能继续说下去了。 “各位乡亲们，请大家给我做主。”余小云声泪俱下的说道：“我和相公原本生活中一个很平凡的地方，只是相公身体不好，要一直吃药，后来我们遇到了上官清月，她说她可以救我相公的命，我们小夫妻已经快被这这病给拖垮了，便想着那一定要让上官清月治。” “我们非常感谢她，给了她五十两纹银，没想到她走后，我相公就一病不起，现在还没醒过来。” “这不是骗了我们夫妻这是什么？这 不是害了我相公这是什么？” 不少人都被余小云说的流了泪，这可真是太惨了。 “拍拍拍！”上官清月听她说话，摇着头鼓掌，“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再多都没用。” 听上官清月这样说，那女子似乎是出了口气，咬着牙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 说着，余小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在大家的面前展开，那上面清清楚楚的有着一个月字。 上官清月名字里有个月，这看着到不像是假的，但是上官清月就是当事人，她都看在眼里，当下摇了摇头，“这东西不是我的，我的玉佩是这个样子的。” 上官清月拿出了自己贴身的玉佩，上面也有一个月子，这是这个月子看着很贵气，让人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是个很厉害的人。 余小云看到两个玉佩不太一样，当下心中一激灵，怎么会不一样？它明明是看到了的啊…… “或许，你有两种玉佩也说不定。” 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想不开，上官清月便不准备给她留脸了，直接的说。 “这件事关于我这间药店的生死存亡，也是对我人格的污蔑，我准备去官府报案，好查个水落石出。” 第1501章 身份暴露7 余小云吓了一跳，她实在没想到竟然只是这样，上官清月就要去报官了。 余小云不想去官府，她确实是受人之托来捣乱的，她去官府会心虚，她也怕事情败露了，会出不来了，那……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那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余小云狠下心来，决定赌一赌。 “好啊，去官府就去官府。” 听到余小云这么说，本来觉得可疑的人又疑惑了，去官府都不怕，难不成她说的是真的？ 还有人些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这上官清月或许只是凑巧会接一线草，其他的都一窍不通，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好啊，那就去官府。” 上官清月笑了笑，眼眸看了看她的肚子说道：“我倒是不同情你，只是同情你这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孩子，估计一顿板子下去就保不住了。” 余小云瞪大了眼睛，手指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她说什么？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她有孩子了？ 上官清月可不管她的震惊，手掌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走吧。” 听到上官清月这话，余小云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她眼眸闪烁。那手掌却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不放。 上官清月逼近了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她可不管余小云有什么苦衷，她既然想做恶就要付出代价。 “你还在等什么，不是很委屈，急着讨回公道？” 余小云被上官清月逼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不去了，这次就放过你了。” 说完，余小云就想推开上官清月，然后夺路而逃。 上官清月伸手抓住了余小云的手腕，不让她逃跑，今天这事不说个一清二楚，她这医馆的声誉就没了，开医馆最重要的就是声誉，没有了声誉谁会来你这医馆。 “你干什么，放开我！难不成你害了我的相公还不够，还想害了我呵我的孩子！” 余小云喊得凄厉，思路倒是一点都没变，依然的往上官清月身上破着脏水。 她的样子演的太可怜了，看的周围的人都有些不忍了。 “上官小姐，既然人家已经不计较了，那你也就放了她吧。” 这话说的，上官清月更不可能放了。 上官清月笑道：“放了她，我的医馆可开业就要倒闭了，既然她费要作恶，那这报应她的孩子就接着吧，本来看她的气色，这胎就不一定保得住。” 余小云一听，“你咒我的孩子，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要扑上来打上官清月，被墨竹几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见她被墨竹几人缠住了手脚，上官清月便松开了手，拿了手帕擦了擦手，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上官清月说道：“她放过我，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放过她，我上官清月眼里不容沙子，她既然要害我，我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上官清月冷酷的话让听到的人都抖了抖，其中余小云最甚，片刻，余小云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第1502章 身份暴露8 余小云激烈的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喊着她不去官府。 上官清月冷声说道：“堵了她的嘴，既然她到了这一步还不愿意说出真相，那就不用她说了，直接去官府，让青天大老爷先打她一顿板子，好好长长记性。” 余小云一听，急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哭着喊道：“我说我说，我确实是在冤枉你。” 余小云哪里知道上官清月是这样的性子，在她的想象里，上官清月这种大小姐，肯定是一被冤枉了就眼泪汪汪的，还不是她怎么说都行。 却没想到上官清月是这样难缠的人，竟然一言不合就直接的要上官府，上官府就罢了，还直接的看出了她有了身孕，这么说她真的是个神医？ 身孕？对了，上官清月会不会是在诈她！ 这样想着，余小云又冷静了下来，但是她太想要个孩子了，相公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说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上官清月淡然的看了她一眼，你若不信，等一会儿板子下来了，你就明白了。“ 余小云的脸色变化着，最后还是决定信这一会儿，她不敢赌。 “行，既然如此，今天算你运气好。”余小云的样子突然的从凄惨的小白花变成了一个蛮横的嘴脸，那样子变化太大，一时间都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我是拿了别人的钱来诬陷你的，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又正好缺银子，就演个戏我很擅长。” 事情忽然的就发生了这样的转变，一时之间很多人都愣住了。 上官清月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只要还自己的清白就行。 “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的。”上官清月追问道。 “那我不能说，我这说了到时候人家也不能放过我。”余小云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上官清月气笑了，“我看你是不吃顿板子不甘心，带去官府。” “我说！”余小云立马的又变了，“这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人家大人物肯定不能自己来找我对不对？那找我的小厮说了，他是魏家人，具体是哪个魏家，魏家哪个我就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看余小云的样子看不出来。 但是，问到了是魏家人，上官清月也就明白是谁了，她最近只得罪过一个姓魏的。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明证明那人是魏家的？” 上官清月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想直接的毁了魏家的声誉，虽然可能魏家并不在乎这么一点声誉，打死不让或随便扔出来一个背锅的就行了。 但是她上官清月必须要把狗打疼了才行，让他们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余小云的眼珠子转了转，一抬头看到了上官清月不善的目光，顿时就好像又听到了上官清月说去官府一样，便什么心思都歇了，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手帕。 “当时那小厮走的急，把主人家的手帕丢了，我捡起来一看，果然是魏家的，这下边角的平，我相信大家都知道，魏家有个魏子平。” 第1503章 身份暴露9 魏子平三个字一出，现场有些喧哗声，大家的目光都似有似无的看向了站在那里的慕容莲。 慕容莲的脸色难看，怎么就把魏子平给扯出来了，这不就是又让上官清月逃过一劫了？ 魏表哥这是找的什么人，这么容易就反水了。 大家看了那手帕，很多人都是接触过魏家小姐的，一看就手帕的材质和上面绣字的方法就知道，这确实是魏家的东西，看来真是魏子平。 倒是没人说会不会是假的，或是陷害魏子平了。 这手帕如此贴身的东西，不说他们这些人，就是平民百姓都是会好好收着的，不是身边亲近的人根本接触不到。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我能走了吧？”余小云有些急得说道。 她肯定急了，这把魏子平供了出来，不说魏子平，魏家是肯定不会放过她得，她得趁着魏家或许还不知道，赶紧的回去，带上相公赶紧跑。 上官清月示意墨竹等人放开她，看她什么都不说就要走，还好心的说了一句，“你这身体最好不要到处乱跑，要好好休养说不定这孩子还能平安的生下来，魏家的人不会对你做什么，要是你真的出事了，就说明魏家心虚了。” 余小云愣了愣，她没想到上官清月最后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这是在给她和相公还有孩子生路的意思啊。 余小云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混的久了，其实早就没什么良心了，不说陷害人这点小事了，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做过。 于是也就心神晃动了那么一会儿，便又没心肝的说道：“那就多谢上官小姐的庇护了。” 瞬间的，就把责任推到了上官清月的手上，狡猾的说道：“我和相公也无以为报，不如就卖身给你为奴为婢的伺候你，我看着医馆就不错，你不用刻意招待我们，我看后面还有两间房，我们自己会住下的。” 说完，就也不等上官清月拒绝，直接的溜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说道：“我现在就回去接相公，我要是一个时辰还没来，就是魏家害了我。” “小姐，这人好不要脸啊！” 墨竹气的皱眉，这人当众要害小姐，现在竟然还没脸没皮的要赖上小姐了。 上官清月收回 目光，手里还拿着那作为证据的手帕，她走到了慕容莲的面前，伸手把手帕递给她，说道：“这东西还请慕容小姐还给失主了，也请他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这小小的医馆，不然我不介意和他鱼死网破。” 上官清月这话说的，让很多人都觉得可笑。 你上官清月想跟魏子平甚至是魏家鱼死网破，你配吗？你拿什么跟人家鱼死网破？ 慕容莲也想嗤笑，一个不受宠的长乐侯府的小姐想跟家大业大的魏家鱼死网破，未免太可笑了。 但上官清月的目光平静，那样子非常的有底气。 慕容莲一时拿不准她，也不想插手他们的事情，但是现在众目睽睽下，她有这么好的机会拿回这证物，她若是不拿，那肯定会传到魏家，传到魏贵妃的耳中。 第1504章 竟是设局1 慕容莲不得不接过了那手帕，站在那里，连温和的表面都没法维持了，一脸的青色，最后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本来是想来看上官清月的笑话的，这下倒是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上官清月着实可恶。 事情解决了，但是很多慕名而来的妇人们还是退缩了，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了。 顿时原本拥挤的环境变得空档起来。 墨竹气的要死。 上官清月虽也愤怒，但是只要医馆的名声还在，传出去的时候都知道医馆是受害的一方，那便不算什么，生意还会来的。 这么一空，陆老夫人几人就很明显了。 上官清月对陆老夫人倒是没什么偏见，看到陆老夫人脸上还露出了一些笑意来。 “竟然是陆老夫人，快请进。” 见上官清月看到她时是开心的，陆老夫人心里提着的这口气算是落下来了。 她就说了，上官清月是个好孩子，你看，一点都不记仇的。 反而那个慕容莲，陆老夫人时越来越看不上眼。 翠云和绿云一人一边扶着老夫人走了进来，上官清月直接把人带到了小房间里，孙大夫一见就知道事情解决了，便放下心来。 小房子有些小，陆老夫人和翠云、绿云都进来了，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孙大夫便贴身的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她们。 上官清月先是给陆老夫人把脉，然后脸色慢慢的就沉了下去。 翠云一看她的脸色，便急了，“可是老夫人她哪里不爽利？” 陆老夫人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她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但她也没多想，只想着可能是年纪大了，正常的。 “陆老夫人这是又中毒了。” 上官清月的话让陆老夫人眼皮一挑，眼里的凌厉便怎么都遮挡不住了。 想来也是，自己一个人养大了儿子，还把儿子养的如此有出息的人，岂是个简单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陆老夫人不解了，“当初那一线草不是已经解了吗？难不成还有余毒？” 陆老夫人不想去想，她又被下毒的可能性，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就又是慕容莲做的，那把慕容莲放出来还带到她身边的儿子…… 陆老夫人不想想下去了。 她倒是不觉得儿子会想害她，只是觉得他糊涂，真的被美色迷昏了头了。 “倒不是一线草，如果是一线草，就算是余毒也已经要了陆老夫人的命了。”上官清月说道：“应该是最近又染上的毒。” 陆老夫人的脸像是又苍老了几分，闭了闭眼睛，叹息道：“那大概是什么时候？我还有救吗？” 陆老夫人也只是个寻常人，也怕死，她还没看到儿子娶媳妇呢，没看到大孙子，她满是遗憾。 “解是可解，只是……”上官清月有些迟疑。 陆老夫人急问：“只是什么？” “同一个大夫开的药都会有药性冲突，就别提两个大夫了，我听说现在是慕容县主在给老夫人治疗。” 上官清月也不扭捏，直接的说道：“若是要我救，便不能再吃慕容县主开的药了。” 第1505章 竟是设局2 陆老夫人如何不知，这是上官清月在给她给陆家台阶下。 她的毒百分之八十又是慕容莲下的，但是慕容莲是陆将军亲自请回来的人，这绕来绕去，要是坐实了是慕容莲，那陆将军也少不了一个不孝的锅。 “便按清月说的，我不会再吃慕容莲开的药了。” 陆老夫人越发的觉得儿子糊涂了，已经准备回去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了。 上官清月也没多说，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只是个大夫，陆老夫人来了她的医馆，那么她救替她治病，很简单的事情。 开了药，说完了陆老夫人的身体，正好也没别的客人了，两人便闲聊了起来。 主要是陆老夫人替上官清月打不平。 “你这跟魏家闹得不愉快，那这以后得药材要怎么办？”陆老夫人甚至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有门路，能替上官清月弄些药材来。 上官清月倒是没什么紧张得，说道：“我这也是被逼无奈，魏家看我不痛快，就算我忍气吞声，人家也不会放过我，只会觉得我好欺负，倒不如拼一拼，或许还有条活路。” 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陆老夫人对她感觉道了几分心疼。 她年轻得时候也是这样过来了，就算父母健在，但是没了相公，便也不来往了，为了养活远儿，她也吃了不少苦，好在今天看来都是值得的。 上官清月不知老夫人得心里百转千回，只是淡然得喝了口茶。 陆老夫人皱了皱眉，问道：“这长乐侯府救没句话？” 上官清月并未说出她和长乐侯府如今岌岌可危的关系，在外人看来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上官清月不好说，而且她也没准备对别人说。 “侯府也难。” 上官清月只这样说道，倒也道出了侯府的一些难处。 一个已经落魄了的侯府而已，又能对如日中天的魏家说些什么？ “欺人太甚。”陆老夫人性情中人，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直到墨竹进来说到午饭时候了。 上官清月便留了陆老夫人在这里用饭，陆老夫人原本是想拒绝的，忽地闻到了一阵无法拒绝的香气，便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吃了几口桌子上的菜，陆老夫人便看透了，直接的说道：“看来我想的没错，那边的美食街果然也是你开的。” 见被陆老夫人说透，上官清月也没准备隐瞒：“确实是我。” “后生可畏啊。”陆老夫人赞叹，“哪里会是是聚财的地方。” 上官清月听了笑笑，心中想到，那是自然，若是不能挣钱，她也不会开，她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用了饭，陆老夫人便回去了。 墨竹还在收桌子的时候，救听到一阵刺耳的响声，等回过神来，就看到那饿死鬼投胎一样的余小云，正抓着桌上吃剩的东西往嘴里塞。 “相公，你也吃啊。” 一边塞着，还一边叫着旁边的男子。 墨竹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张可怕的脸，那脸看样子是被砍了几刀，肉都反着，已经结巴了，留下了粉红色的伤疤，看着还是很恐怖。 第1506章 竟是设局3 那男子样子看上去倒是比那余小云体面，还知道拿筷子，只是那吃饭的速度也不慢。 上官清月自是注意到了她们，原本想要回去小房间的，竟然也找了个椅子坐下，在一旁等着她们吃完。 余小云打了个饱嗝，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伤不动弹了，那男子也慢悠悠的放下了筷子，一看就是个有教养的。 “既然吃完了，回答我几个问题。”上官清月说道。 余小云漫不经心的看向她，一副你说我听着，回不回答看我心情的模样。 那男子倒是一直垂着眸，看着地上，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你们不是本地了吧，哪里来的？”上官清月直接的问道，刚才听着余小云的口音，她觉得应该是南边过来的人。 所以余小云死皮赖脸的要来时，上官清月才没有让人直接把她们撵出去。 “这个很重要吗？”余小云一脸的不想回答，绕着圈子问道。 “墨竹送客。”上官清月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接的说道。 墨竹一听到上官清月的话，眼睛就亮了，她真是早就想把这两个泼皮无赖赶出去了，只是小姐一直没发话她才忍着的，县主听到小姐的话，哪里还有顾忌，直接的走过来赶人。 “我们这里可不需要骗子，你们给我赶紧走。”墨竹道。 “等等等等，我说还不行吗？”余小云算是怕了上官清月了，“你说你怎么总是这么急躁呢？” 余小云算是服了上官清月了，看来一眼一直没说话的男子道：“我们是从徽州来的。” 果然是徽州。 “那么远，花了不少时间赶来吧？”上官清月像是闲聊一样。 余小云挑了挑眉，“那是自然。” “你们到这里一个多月了吧。”上官清月胸有成足，虽是询问语气里却没有询问的意思。 “你真神了，这你也知道？”余小云简直服了，这上官清月不会是个妖怪吧，怎么什么都知道。 上官清月笑了一下，指了指她的肚子说道：“这个孩子大概要一个月了，以你这身体素质，要是在来之前或是路上怀的，他现在都不可能还活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来了很长时间了。” 男子一听到余小云怀孕了，猛地抬起头来，眼眸中确实震惊，张开嘴啊了一声，但却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也让上官清月确信了，确实是他，那个上辈子把徽州灾情爆出来了的男子。 上辈子上官清月没见过他，只是听轩辕岐说了这个人的样子，那时轩辕岐还很惊讶，一个被毁了容的哑巴竟然有那样的心机，竟然是给魏家人做恶事搭上了魏家人，然后趁着魏家人被圣上接见的时候，混了进去，把那诉状交给了圣上。 这么一想，今天余小云帮着魏家来陷害她的事情，肯定也是这个男人的决定，这竟是一场局，儿目的也不是她上官清月，而是魏家人。 好深沉的心机。 但此刻这两个恶人都小心翼翼的碰着余小云的肚子，那一副视若珍宝的样子，让人不禁唏嘘。 第1507章 不可为敌1 上官清月想着对方的目的，跟她并不冲突，既然如此，便也不需要她去插手做什么，不如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轩辕澈，让他寻个机会，让这人有机会见到陛下。 这样想着，上官清月便没有再问什么，反而是余小云见她沉默沉不住气来。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余小云防备的看着她，面上却还带着笑，像是个滚刀肉一样的无赖。 上官清月睨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冷漠让余小云一个激灵，这姑娘的目光未免太吓人了，但这激灵过后，余小云也反应了过来。 他们现在不过是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的无赖，这样主动的问话并不正确，不是该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该做的事情。 余小云既是的弥补道：“嘿嘿，我就是太着急了，这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我们现在可不敢离开这里，离了这里我们的小命就危险了。” 这谄媚的样子倒也是能屈能伸。 上官清月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道：“你们要留就留，只是有一点，不管是为了什么，我嘴讨厌被背叛，就算有天大的理由，我都不会原谅。” 说完，上官清月就往后面走去，把这里留给了他们。 上官清月非常敬佩对方的能屈能伸，只是当这能屈能伸要危险到她的利益时…… 上官清月自认不是一个乐于牺牲的人。 眼看着上官清月走了，余小云抓着鸡腿的手紧了紧，然后迅速的看向还在这里的墨竹道：“这位姐姐，不知道我和相公住哪里？” 墨竹皱了皱眉头，看着已经被他们吃的有些难看的桌面，又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余小云拿在手里的鸡腿，嘴角抽了抽，“等你们吃完再说吧。” 余小云谄媚的笑着说道：“这个我们可以拿到房间里去慢慢吃，这么快吃完我们都有些不舍得，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好久都没吃过了。” 听她这样说，墨竹也没有法子，小姐没让人把他们赶出去，就说明了是要把他们留下的。 小姐的决定墨竹自然是会听的，至于他们住在哪里，这医馆总共也就两间房，也只能让原本住在两个房间里的人挤一挤，让出一间房给这夫妻两个了。 墨竹亲自带着他们去了房间，也让人把他们要吃的饭菜都搬了过来。 虽然墨竹对这两个原本还想要诬陷小姐的人很不满，但到底还是个善良的人，见他们这样也于心不忍。 “你们吃完了这些都要自己收拾，我可不想医馆里有臭味传出来。”墨竹叮嘱着。 余小云笑的见牙不见眼，瘦小的脸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可爱。 “这是当然的，我最会收拾了，您慢走。” 墨竹点了点头离开了，余小云一关上门，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哪里还有那傻乎乎的无赖模样，沉静下来的她，多了几分稳重，贴在门口听了半天，确定了没有人再外面，才又扬声说道：“相公，我们可算是遇上好人了。” 第1508章 不可为敌2 “哎呀，相公你别急着吃啊，这些都是我们的，看把你饿的。” “相公……” 说了一会儿，也没听到有任何不对劲的，余小云这才走到了男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样，能信任吗？” 男子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他的身体伤的太严重了，表面上的伤只是可怕，内伤才是致命的。 余小云一见他这样，顿时的急了，关心的拍着他的背。 这样的神色才是真正的她的模样，“相公，你不要急，身体要紧，要不，让上官小姐给你看看吧。” 余小云说着就想出门去找上官清月，却被男子握住了手掌。 余小云回头，就看到男子艰难的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道：“不要去，我没事的，不要节外生枝。” 余小云听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救你的命怎么就叫节外生枝了？” 男子叹了口气，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说道：“我这伤要治也要等到事情解决后治，一旦治了，就肯定要卧床一段时间，我们耽误不起。” 余小云怎会不知，这话男子也跟她说过，她也知道男子说得对，为了大义，这样做是对的。 但是，他是自己的相公啊，这种时候，让她怎么保持冷静，一旦拖下去，谁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但是男子坚持不肯治，余小云也拗不过她。 话题又回到了刚才，男子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听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这件事我们一点都不能堵，其他人谁我们都不能信任，当初，刺史大人也相信了不少人，让那些人把消息带出来，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传出来，小云，除了你我现在谁都不信。” 余小云听着，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罢了，他们努力了这么久，不如就继续这样靠自己。 夫妻两个做了决定，余小云还在思考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背轻轻的碰了碰，低头，就看见男子难得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那手想碰又不敢碰。 余小云抿唇无声的乐了，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觉到了吗？” 男子动都不敢动，听她问了，脑袋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说，你感觉到了吗？我们的孩子。”余小云摸了摸他的脸，把他脸上的头发往旁边拨去，深情的看着他的脸，一点都没有被他的脸吓到的样子。 男子轻笑，“他现在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感觉到。” 余小云温情脉脉的说道：“为了孩子，为了能感觉到他，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千万不要冒险。” 男子无奈的叹息，“我们现在做的事哪里能不冒险，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 余小云这才满意，手指感觉到他脸上不平的伤口，又心疼不已，“这伤口不疼了吧？” 男子点头，“早就不疼了。” 说着，眯了眯眼睛，“你该不是看我现在这样子，开始嫌弃我了吧？” 第1509章 不可为敌3 余小云翻了个白眼，“我说那么肤浅的人吗？” 回想起两人的初遇，余小云又有些心虚。 男子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写什么，顿时带着玩笑的说道：“娘子是想起来当初怎么当街抢亲的了？” 余小云默默的不说话，男子却不停下来，空着的手背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脸，然后带着回忆一般的说道：“当初啊，也不知道是谁家小娘子，当街纵马，把我拦了下来，张口就说看上了我的美貌，要把我抢回去成亲。”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余小云也不扭捏，笑着接了下来，手指捧着他的脸，“我那时候年少啊，哪里看过公子那么俊美的男子，当时就被迷花了眼，只觉得不把人抢回去就会抱憾终生，便也不多想，也不管你是谁家的，就当街想把你抢回去。” 男子听着心中感动，看她带着怀念的目光，故意的说道：“想必现在一定是嫌弃我了，我现在可丑的恨。” 余小云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丑了，当时下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轻一点，把我相公那么好看的人都毁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男子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并不嫌弃自己，只是忽然的想逗逗她，“那你现在是不想要我了？” 余小云拧了拧他已经结痂了的脸，没好气的说道：“还演上了，我要是嫌弃你早就把你休了，你这脸我喜欢，你这人我也要。” 这话倒是让男子感动了一瞬，他低声说道：“真是个傻姑娘。” 那边，夫妻俩互送衷肠，上官清月那边也找了人去给轩辕澈传话。 想来那天确定了关系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了，上官清月也知道轩辕澈最近忙着徽州的事情，可能也是多活了一世，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太多，倒也没有伤春悲秋的心思。 反而，她现在想的都是怎么去把医馆做好，把美食街做好。 今天虽然有点小意外，但是好歹是稳住了，那些先走了的夫人小姐们，也不是因为不信任她的医术，而是因为不喜欢麻烦，等待一段时间，肯定是还会回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美食街的名声打出来了。 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走。 而轩辕澈那边也有了新的突破口，这对夫妻来的也算及时。 上官清月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脑袋，感觉到了疲惫，还有一下午呢，好在有孙大夫帮忙，不然她现在一定会更疲惫。 第一天开业，上午因为坐马车来的妇人小姐们多，让很多老百姓都只敢在旁边看着，下午的时候，马车少了很多，老百姓们便有些迟疑的围了过来。 “这……” “要不去试试？” “我不敢，要不你去，我今天早上看到了，这医馆里的大夫好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什么，女子行医，成何体统？” “就是啊，抛头露面的，谁家敢娶这样的女子？” 这些话有些也传进了上官清月的耳中，自然不是墨竹等人说的，墨竹等人恨不能捂住小姐的耳朵，让她别听这些话呢。 第1510章 不可为敌4 余小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装模做样的做低伏小，一边又不干好事。 余小云嗑着瓜子，在上官清月房间窗户的外面说着话，尽说外面的那些老百姓怎么说她的。 然后眼睛亮了亮说道：“我虽然来的时候不长，但我也听过你的名字，一代才女为何要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按你们世家的说法，你这样抛头露面的，以后很难找到好人家了吧？” 墨竹脸色沉了下来，“你这个人，我们小姐好心收留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小姐的？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余小云连忙的赔不是，但面上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还看着上官清月，好像对她的回答特别的感兴趣。 上官清月暂时没有病人，倒也有闲心说几句。 “有得必有失，端看我更在乎什么。” 余小云的眼眸亮了亮，“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但是你不觉得不值得吗？你这是做的也是为了外面的那些老百姓好，但他们只想着说你的闲话？” 上官清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茶，“日久见人心吧。” 余小云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上官小姐也是这么的天真，外面那些个愚民，你对他们有好处的时候，他们自然没意见，一旦做不到他们想要的人，就会把你贬得什么都不是，为他们做再多都捂不热的冷心肠。” 上官清月抬眸看她，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 心中也了然，徽州刺史可不就是这样，而且那个一心为民的老人家现在已经去世了，徽州大灾，民不聊生，便全部的错都是刺史无能。 也是可悲。 上官清月也便多说了几句，“我问心无愧便好。” 余小云愣了愣，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快来人啊，救命啊。” 上官清月一听，便起身快速的走了出去。 孙大夫正好在外面守着药材，刚好人来的时候他在，上官清月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面色难看。 “上官小姐。”孙大夫看到她出来才觉得有了主心骨，但想到这人的伤，脸色又暗了。 “肚子上破了个大洞。”孙大夫对着走到了身边的上官清月说道。 这样的大伤基本上是没救了。 家属们自然心中也清楚了，都在哭着，他们已经去过所有的医馆了，那些大夫看了一眼就让他们回去准备后事了，只是他们还不肯放弃一线希望，这是最后一家了。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爹吧。” 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跪在地上哭求着，男孩大点才七八岁的模样，女孩才三四岁的样子，两个小孩哭的停不下来。 上官清月蹲下身看了看，肚子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了，显然是已经有人先看过了，但是觉得没救了，便连简单的清洗都没有过。 内脏并没有受伤。 “能救。”上官清月说道。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只有零星的一点哭声，片刻之后又哗然了起来。 第1511章 不可为敌5 “怎么可能，这还能救？” “就是啊，这怎么可能，我看这姑娘是在哗众取宠吧，想借着这事来打响招牌？” “也不对啊，她要是就不回来，哪里还能打响招牌，这就成了一个笑话了啊。” “这……”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我也是……” “我也……” 那些围观的人怎么想的，上官清月根本不在乎，她说完之后，就让人把伤者抬了进去，准备好了清水、蜡烛、药材和针线。 麻沸散上挂请阅没有用，这样大的伤口伤者已经痛的晕过去了，用不用麻沸散已经不重要了。 孙大夫在一旁打下手，上官清月拿白酒洗干净了手，然后正式的开始了。 孙大夫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医术，竟然拿针把伤者的伤口给缝了起来，就像是缝衣服一样。 上官清月的精神高度集中着，拿伤口一点一点的被缝合了，最后一针，上官清月剪断了线。 然后把先前吩咐墨竹去熬的药灌进了伤者的口中。 “这就结束了？”孙大夫不敢相信，凑近看了看，果然伤者的呼吸虽然还急促，但是已经没那么漂浮，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了。 上官清月擦了擦汗，说道：“现在他只要能熬过今晚，就没事了，要是熬不过，那也是他的命。” 上官清月开了门，家属们就堵在门口，伸着脑袋往里面看，还是那小男孩先说道：“我爹他怎么样了？” 上官清月说道：“伤口我已经处理过来，现在还有些低烧，只要能熬过今晚就没事了。” 上官清月这样说着，让家属们的心都一上一下的。 “那不是等于没说。”那家属中有人小声的说道，明显的是不相信上官清月的医术，“我看，就像刚才外面的人说的，这小姑娘根本就是哗众取宠，利用我哥在打响她这医馆的名声呢。” 说着说着，那人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顿时，两个孩子的脸已经苍白了，他们不相信的拽着上官清月的衣摆，急促的问道：“姐姐，二叔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爹已经没事了对不对？” 上官清月哪里能保证，虽然她觉得不会有问题，但是有时候天意也要考虑进去的。 见上官清月没有说话，那二叔顿时得瑟了起来。 “你们看，我说的吧，果然如此，她就是在利用大哥，你这恶毒的小婊子，识相的赶紧把我个交出来” 说着，那二叔就往里闯去，上官清月一时不查，被他推到了一边，让他闯了进去。 孙大夫还在收尾，一看到有人闯了进来，顿时有些气愤。 “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出去。”孙大夫怒了，这些人一点都不懂事啊，“你们还想不想要他的命！” 那二叔根本不听孙大夫在说什么，一指床上的人怒道：“你们到底对我哥做了什么？” 那伤者的娘子一看，顿时就要晕过去了，被扶住之后也哭了起来。 “作孽啊，你们这是对我家大武做了什么啊！” 第1512章 不可为敌6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医术，便觉得这是在害人。 门口，嗑着瓜子的余小云不屑的笑了一声，也带着幸灾乐祸的意思。 上官清月并不理她，转身看向那些人，说道：“现在你们最好都出去，这样不利于病人休养。” 可现在他们哪里还会听上官清月的，都哭闹了起来。 “你把我爹还给我！坏蛋！” 小男孩哭着捶打上官清月的腿，然后很快的被墨竹等人拉开。 上官清月皱了皱眉头，对这种吵闹很厌烦。 就在这时，床上的病人咳嗽了起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别闹了。” 那娘子快速的跪倒床边，看到相公醒来的时候，眼泪更多了。 “相公，你现在怎么样？” “爹，爹” 那两个孩子也跑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的男人。 上官清月松了口气，幸好是现在醒了过来，不然这些人再哭下去，上官清月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大哥，你没事了？” 那二叔在一旁眼神中有些闪躲，怎么会这样，原本他是以为肯定没救了的，抬他出来也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看看能不能讹人。 没想到那几家医馆的大夫都精的很，一看伤口就救都不愿意救一下，直接的把他们赶走了。 这最后一家新开的医馆，本来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真真的要救。 他都想好了要讹多少银子了，没想到大哥竟然醒了过来！ “大武！”见男人又要闭上眼睛，娘子忍不住的哭喊着。 “二娘，别哭。”大武说了这一句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本来他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的，但是家人的哭声让他不放心，只能撑着睁开了眼睛。 “没事的，这是正常的，你们留下一人把人看好了，等熬过今晚就没事了，其他人还是出去的好，人太多了，不利于他的病情。” 上官清月在后面说道。 那二娘现在已经有些冷静了，知道自己是误会这小大夫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了，对着她鞠了一躬。 “刚才真的对不起。” 上官清月也不在乎他们的转变，又交代了几句，才走了出去。 “大嫂，要不我在这里守着大哥，你带着大狗二丫去吃点东西吧。” 二娘想了想，摇了摇头，她现在一刻都不想离开大武的身边，但是身边的孩子确实很疲惫，便说道：“二武，你带着大狗二丫去吃点东西，也休息休息，今天真是多亏了你，等大武好了，我们夫妻一定好好谢谢你，你今天也累了，等一会儿就带着大狗二丫回去休息吧。” 二武的眉头皱了皱，还想说什么，但是二娘非常坚持的模样，让二武知道他是说服不了她了，便带着大狗和二丫走了出去。 那男孩也就是大狗一边被二叔牵着往外走，一边回头看自己爹娘，直到门被关了起来，这才不再看了。 走到外面，药铺里，就看到了上官清月正坐在那里给人把脉。 第1513章 不可为敌7 男孩忽地松开了二叔的手，走到了上官清月的面前，深深的低下了头，大声的说道：“姐姐对不起。” 二丫看哥哥这样，也走到了哥哥的身边，低下了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对卜起。” 上官清月抬眸看了看他们，松开了把脉的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两颗蜜饯递给他们，说道：“出去玩吧。” 她跟小屁孩可没什么好说的。 大狗接过了蜜饯，舔了舔嘴唇，有些馋，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 二丫就没想那么多，直接的塞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着，“好次。” 上官清月抿唇笑了笑，便不再理他们，对着刚才把脉的那个人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气血不足，开两副药吃一下就没事了。” 那人笑着应了，然后看向旁边的两个小娃娃说道：“大夫，您真的把那男人救了下来？” 这话也是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很多人想问的，他们中有些人装模作样的看来看去，其实什么也没买，也没有让上官清月和孙大夫把脉，目光还时不时的看向里面的房间，显然就是在等着。 而现在看到了人家孩子出来，显然都很注意。 “是的，爹爹刚才已经能说话了。” 大狗立马的说道，看向上官清月的目光很不好意思，“姐姐是神医。” 上官清月淡然的坐着，有些话自己说就是脸大了，孩子的话纯真又可信。 “我的娘啊，真的救下来了，那伤口那么大！” “真的假的？” 上官清月不用想都知道，很快她的名声就可以在老百姓当中出来了。 旁边，二武的脸色阴沉的，救活了，做梦！ 夜渐深，大武中途发烧一次，吓的二娘求神拜佛，好不容易温度下去了，二娘也累的昏昏欲睡了。 忽地，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把二娘惊醒了过来。 二娘揉了揉眼睛看过去，就看到了高大的男人的声音，这夜深人静，外面又黑漆漆的，还是挺吓人的。 二娘心里也有些发怵，好在看清了那人的脸后，才松了口气。 “二武，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二娘丝毫没有怀疑二武的居心，也是啊，任谁能想到自己相公的亲生弟弟想要害自己相公的命，而且平时这人还很不错的时候。 二武的脸有些阴森，随后笑了笑，说道：“我还是不放心大哥，大狗和二丫我已经送回去了，看着他们睡着了，我才赶夜路过来的。” “辛苦你了。”二娘心中感动。 二武走进了，垂眸看了看床上的大哥，看他样子有些憔悴，但显然已经没了性命之忧。 “大嫂，下半夜我来看着大哥吧，你睡一会儿。” 二娘想拒绝的，但是实在是太困了，先是担惊受怕的，哭了那么长时间，又熬了这么久，又累又困的，她本来眼睛就有点睁不开了。 “那行。”二娘也不客气了，说道：“那我先眯一会儿，你困了就叫我。” 二武点了点头，“好。” 第1514章 不可为敌8 听到二武的回应，二娘渐渐的睡了过去。 又等了一会儿，等二娘睡熟，二武喊道：“大嫂？大嫂？” 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二武又小心的推了推二娘，见她还是没醒，确定她睡熟了，才握紧了拳头，回头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大哥，二武的脸色冷了下来。 “大哥，我这也是逼不得已，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回头到了黄泉路上，遇到了那偏心的爹娘，你也只管说我的不是，我一句都不会辩解，等我也去了，我再跟你磕头赔罪。” 说着，二武的手便伸向了大武的脖子，一把掐住。 “可以了。”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武吓得一激灵，猛地回头看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子。 那女子人长得小小的，脸蛋也小小瘦瘦的，看着只觉得清秀可爱，但看到哪表情的时候，只让人觉得胆寒。 “你是谁？”二武的声音都激动得有些破音了，显然是做坏事被抓到了得反应。 余小云打了个哈气，没好气得说道：“我是这里打杂的，就因为你，我到现在都不能睡，困死老娘了。” 二武的脸面抽搐了一下，然后准备死不认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当你不知道吧，可以了吧？”余小云也懒得纠缠，她只想尽快解决了，然后快点回去睡觉，她相公可还在等着她。 二武看了看四周，大嫂还在睡着，大哥还昏睡着，除了这突然出现的小娘子再没有旁人。 不如…… 恶从胆边生。 二武一边往余小云靠近着，一边说道：“你这小娘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外面可不安全啊，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说道最后的时候，二武已经走到了余小云的身边，猛地伸手就去抓余小云，只要杀了这女人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到时候，这医馆不赔钱都不行，等有了钱，那他的婚事就一定可以顺利的办了。 二武狞笑着，“下辈子可别多管闲事了。” 余小云只侧身就躲了过去，腿高高的抬起，一脚踢在了二武的下巴上，把他踢得飞了出去。 二武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裂了，一落到地上，也顾不得疼，一直往后退着，害怕的看着余小云。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余小云慢悠悠的往他走过去，“不早跟你说了，打杂的！” 余小云一把抓着二武的衣服，把人拎了起来，往外面扔去，然后也不管他的痛呼，用力的推醒了二娘。 二娘惊醒了过来，还有些懵，看了看四周，问道：“我家二叔呢？” 余小云打了个哈气，懒得解释了，便说：“走了。” 然后直接的走了出去，关上了门，走到了二武的身边，把人拖到了柴房关了起来。 “明天早上你再闹吧，我现在要睡觉了，你最好闭上嘴巴，什么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余小云刚说完，那痛呼的声音便小了，显然是在害怕她。 余小云又打了个哈气，然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1515章 不可为敌9 余小云一边走一边说道：“奶奶的，真把老娘当成打杂的了，竟然还指使我做事，不过这上官小姐也确实够厉害的，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二叔包藏祸心，不过……” 余小云的目光冷了冷，她竟然也能发现她会武，明明一直以后她都瞒得很好。 上官清月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没有必要，不可为敌。 而上官清月那边，同样的也是半夜又被吵醒了。 上官清月睡得朦朦胧胧的，就感觉到床边有个视线一直看着她，猛地睁开了眼，就看到了轩辕澈。 上官清月打了个哈气，慢慢的坐起身来，无奈的说道：“师父，您这也太喜欢晚上来了。” 轩辕澈坐在床边，样子虽然还是那么的风神俊朗，但眼神理也有些红血丝，显然也很多天没有睡好过了。 “刚闲下来了，就想着来见见你。” 轩辕澈认真的说道，那眼里的深情一览无遗。 上官清月愣了愣，她没想到轩辕澈这么喜欢她。 上官清月承认自己也喜欢轩辕澈，可她的喜欢或许远远的比不上轩辕澈对她的喜爱。 这让上官清月此刻有些想闪躲。 可她想闪躲的下一秒，就被轩辕澈握住了手，不让她躲避。 那柔软的手一握住，就让轩辕澈心神一动，让他感觉到了欢喜。 “清月，我喜欢你。”轩辕澈大大方方的说道。 “嗯，我知道。”上官清月抿了抿唇，那这样，她是不是也该回应一下。 这纠结的小模样看的轩辕澈觉得可爱，想多看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想来，还没有好好的跟你说过，便想补给你。”轩辕澈真诚的说道。 他这样，更让上官清月窝心，她酝酿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轩辕澈装不懂。 上官清月便有些恼羞成怒了，“我也喜欢你，行了吧？” 说完，上官清月就有些不想理他了，抽不回自己的手，便也不管了，直接的躺倒就准备睡了，反正是不想面对轩辕澈了。 谁知道，下一秒，轩辕澈也合衣躺在了上官清月的身边，手还握着她的手不放开。 “你！”上官清月想要把轩辕澈推下去，但她的力气怎么推得动轩辕澈，最后竟是被轩辕澈连着被子抱在了怀中。 “清月，我知你心意。”轩辕澈闭着眼睛，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整个人都显得放松，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上官清月看他这么累，便不再挣扎了。 “我还想听你说出来，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喜欢听。”轩辕澈在她的耳边说道。 上官清月的脸刷的红透了，若不是此刻光线暗淡，上官清月肯定会很恼怒，就算其实轩辕澈此刻闭着眼睛也一样。 “那你听完了，赶紧走吧。”上官清月冷声说道，但因为她的紧张，声音里也不由得带上了些，听的轩辕澈觉得可怜又可爱，恨不得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1516章 不可为敌10 可惜，轩辕澈此刻是真的很疲惫。 “别动，让我睡一会儿。”轩辕澈疲惫的说道。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随他去了。 耳边传来的是轩辕澈清浅的呼吸声，上官清月睡不着了，看着窗外的月光，让她觉得就这样也不错。 不知道睁着眼睛看了多久，忽地听到轩辕澈轻笑了一声，手臂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没正形的说道：“我本来还想着，马上或许你也会睡着了，我还能占些便宜，没想到你竟然就不睡了，你啊，总是出乎我预料。” 轩辕澈的话让上官清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要不要睡？不睡的话，我们说会儿话。” “好啊。”轩辕澈睁开了眼睛，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怀里的上官清月。 光线暗淡，却也让上官清月的轮廓显得更为柔美，让人见了还想见。 “你想说什么？”轩辕澈看着上官清月的脸，手指勾了勾她的发丝，问道。 上官清月也由着他去了，只说道：“徽州的事情，有没有办法能让那两人见到陛下？” 轩辕澈皱了皱眉头，说道：“有些难，父皇他轻易是不会出宫的。” “我觉得让那两人交出物证，由我带进宫去，是最方便的。” 上官清月又何尝不知道这样是最方便的，可惜了。 “那两人警惕心太强了，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只信自己，让他们交出来是不可能的，如果逼急了，说不定会鱼死网破。”上官清月说道。 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太难了，余小云夫妻俩显得是更加警惕的类型，上官清月也能理解。 如果她没猜错，那毁容的男子，应该就是徽州刺史的独子，名气很大的陈运生，据见过的人说，陈运生百年一出美男子，可见那张脸好看到什么程度，能下手毁了那张脸，就说明了这人的心智是多么的坚定。 这样的人，来硬的是不可能的。 “那只能想一想让父皇出宫的办法了，要么就是把他们带进宫去。”轩辕澈说道。 上官清月回想着，上辈子的时候，陛下出宫是为了秋猎，那时陈运生已经很得魏子平的信任，被带了进去，然后当场向陛下递了物证。 现在距离秋猎还有一个多月，太长了。 “那就把他们带进去。”上官清月说道。 这两人已经到了京城，却不敢去敲登闻鼓，因为登闻鼓的附近肯定有杀手在等着他们，一旦出现，等着他们的就是死亡。 如今，只能悄悄的把他们带进去了。 “淑妃娘娘还能出宫吗？”上官清月问道。 如果让淑妃带进去，是最保险的办法，谁也不会猜到，后宫娘娘会帮助他们进宫去。 轩辕澈显然也想到了，便说道：“还可以，母妃她一心要守着外公，到外公彻底痊愈，父皇他念着这么多年母妃的低调守礼，便同意了。 上官清月没有再多说，想来轩辕澈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静悄悄的，一个不想继续说，一个认真的考虑着可行性，两人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1517章 不可为敌11 清早，上官清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了轩辕澈的踪迹，只留下了淡淡的清气。 用过了早餐，上官清月就准备去医馆了，却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让人来叫她过去。 上官清月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开医馆和美食街的事情。 到了老夫人处的时候，就看到上官信也在那里，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人了。 “给老夫人请安，永乐侯安。” 上官清月一开口就让上官信暴跳如雷。 “逆女，你当真要这样闹下去？” 上官清月可不怕他这样子，睫毛扬起，直接的无视了他，淡然的看着老夫人问道：“不知道老夫人今日找我是何事？”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父女俩简直就是仇人了。 “清月，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你的生身父亲，父为子纲，该有的尊重和礼数你不会都忘了吧？” 听着老夫人的话，上官清月依然不以为然。 “若是父不慈，那子不孝也是应该的，父不慈还孝那就是愚孝，清月不是这样拎不清的人。” 上官清月不卑不亢的样子，看的上官信火冒三丈。 “早知如此，我当日你生下来就该掐死你。” 上官清月丝毫不管他，只看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今日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这糟心话的吗？” 老夫人的眉头皱了皱，这上官清月现在对她也越来越不客气了。 但看她这说不通就要一拍两散的模样，老夫人也不能把她逼急了，因为今日找她来，确实是有事要商量。 老夫人说道：“我听说你昨日开了医馆，还开了一个什么美食街？” 上官清月早知道这些消息会传到他们的耳中，原本也没想着要瞒着他们，便说道：“是的。” 上官信一听她承认了，顿时拍着桌子站起身来，“逆女，老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一个大家闺秀不好好在家待嫁，尽去干丢人现眼的事情。”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无理取闹，上官清月也恼怒了，皱了皱眉头说道：“侯爷若是想一直说这些，那么我就先退下了。” 上官信被这么一堵，当下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打死这个逆女。 “行了。”老夫人发了话，眼睛瞪了上官信一眼，心里恨铁不成钢，她怎么就生个这么个糟心玩意。 被老母亲这样一蹬，上官信也怂了，收回了手，不再上蹿下跳的。 老夫人看他安静了下来，这才看向上官清月说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连说都没说一声？” 上官清月淡然的说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我以为老夫人已经知道了，但是并不放在心上，便没有多嘴。” 老夫人快被上官清月气笑了，果然是牙尖嘴利，竟然这样把她堵了回来，以为这样说了，她就没办法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我知不知道和你告别告诉是两回事，这才多久，你连做晚辈的规矩都没了？” 果然是老夫人。 上官清月不得不佩服，老夫人果然是老夫人，如此，又是孝字压着她。 第1518章 不可为敌12 上官清月以退为进，“这当真是孙女思虑不周，没想到老夫人还愿意管着孙女，孙女甘愿受罚。”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这玩意一颗心上全是心眼。 “你这么说，倒是老身的不对了？”老夫人直接的进攻。 上官清月垂下了脑袋，一副认错的模样，可那语气礼却故意的带着气死人的不以为意。 “孙女不敢。” 呵呵，孙女不敢？ “我看你敢的恨！”说着说着，老夫人的火气也上来了，“你现在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不需要长乐侯府了是吗？” 上官清月垂着眸说道：“孙女自知被长乐侯府被老夫人庇护多年，不敢忘本。” 听她这么说，老夫人的气才顺了一点，冷声说道：“你知道就好。” “老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上官清月觉得这一大圈绕的，也该让老夫人泄了心头火了，便直接的问道。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手里的佛珠转动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停了下来，眼里的精光一闪，说道：“你毕竟是个女子，悬壶济世也就算了，那是你的本事，但是这商人实属末流，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该亲自去做的事情。” 上官清月眯了眯眼睛，“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老夫人直接的说道：“女大夫你可以继续做，但是这医馆和美食街的契你交上来，由侯府派人过去经营。” 上官清月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夫人，你这是明抢啊。” 这可不就是明抢了，她好好的铺子，一分钱没有让侯府出，就算让侯府出，侯府也不会给她出，现在她办起来了，这侯府就要来摘桃子？ 老夫人怒了，“上官清月，你不要不识好歹！你以为一个商女的名声说出去好听吗？简直丢尽了侯府的脸。” “老夫人，我自然不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商女，铺子确实事我的，但我也是雇了人当掌柜经营的，说出去我只是东家而已。” 上官清月又不是傻子，除了做女大夫说出去出格一些，其他的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被人抓住把柄的地方，这每家小姐夫人都有私产，她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交给侯府，侯府的人才多，可以做的更好。” 老夫人还不肯放弃。 上官清月听了只觉得好笑，“这医馆和美食街我都不会交给侯府的。” 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还没等老夫人发怒，那边上官信见铺子要不过来了，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跳了起来。 “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我要你把铺子交出啦，你就必须交出来。” 上官清月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侯爷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去陛下那里说道说道你宠妾灭妻，害死原配妻子的事情？” 上官清月看到老夫人和上官信脸色同时大变，很是无语，难道他们以为她已经忘了这事了？ 见他们半响都没有说话，上官清月礼数周全的说道：“若是老夫人你和侯爷没其他的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第1519章 不可为敌13 说完，上官清月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的转身往外面走去。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她得赶紧去医馆了。 里面的房间里，老夫人气的摔了一只茶杯。 上官信也怒不可置，对着老夫人发火道：“母亲，我早说了，上官清月这个东西是个没良心了，偏偏你不听，你看现在好了，怎么办？” 老夫人本来就愤怒，再听到上官信这明显在怪她的话，气的说道：“你若是没做出那些事来，她又能拿什么威胁？你现在反倒怪天怪地的，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的问题。” 老夫人有些心寒，她这辛辛苦苦的，甚至和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孙女都闹成了这样，不就是为了侯府能好，侯府好了，这上官信不也就能坐稳他的位置？ 结果现在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我做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到了蒙蔽！” 上官信急得说话的声音尖细，听的人很不舒服。 “母亲要是没办法就别插手了，我还治不了一个女儿了？” 说完，上官信一甩袖子，直接的走了，也不管老夫人被他气的心口痛。 “老夫人，你消消气。”王妈妈走向前来，给老夫人顺了顺气，心中叹息着，跟大小姐闹成了这样，真的值得吗？ 那边，上官清月已经出了长乐侯府的门，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上官清月上了马车，往医馆去。 到了医馆的时候，医馆已经围了不少人，上官清月下了马车走了进去，看到孙大夫了，问道：“这是怎么了？” 孙大夫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这不都是想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把人救活了，昨天不是还要守一夜，看人确实没事了才行，今天一早这些人就来了。” 上官清月和孙大夫说哈的这一会儿，那些围着医馆的人也已经看到了她。 “就是她，那个女大夫。” “真的假的，这么年轻？” “还是个女子？” “对，就是她，我昨天也觉得恨惊讶，但是我亲眼看到她把一肚子上破了个大洞的人抬了进去，然后说能救，然后那人的子女出来还向她道谢，说她是神医呢！” “哇……” 上官清月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他们说话的时候根本也没想着要避着她。 上官清月也不在意，往后面的小房间走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余小云坐在那里吃东西，整个的嘴就不闲着，一直在吃。 余小云见到她，指了指柴房说道：“人我可给你抓着了。” 果然是来了，上官清月也没有惊讶，昨天看着那人的神态话语，就知道他是个有别的目的的人，根本不是为了救人，便留了一个心眼，让余小云看着人。 “多谢了。”上官清月说道，走到她的身边做了下来，才继续着说道：“作为报酬，我给你把把脉。” 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余小云也没有拒绝，直接的伸出了手给她。 上官清月摸了摸她的脉象，半响收了手说道：“适当的运动可以，不要剧烈运动，也不能太辛苦，现在看来情况还好。” 第1520章 不可为敌14 听上官清月这么说，余小云还是松了口气的。 说完，上官清月就起身往大武那里走去，敲了敲门，二娘很快的就来开门了，看到了是上官清月整个人都带着感激。 上官清月走了进去，走到床边就看到大武已经清醒了过来，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样子有些疲惫，但既然清醒过来了，就说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上官清月把了脉，然后收回手，说道：“你现在暂时还不能移动，现在这里再住三天，三天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多谢大夫。”大武感激的说道。 上官清月只颔首，然后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夫妻俩。 出了门，看了看院子，上官清月才感觉到自己还是漏了一些东西，之前的老大夫没有留房间给病人住，那是因为这种伤他救不了，所以也没必要。 上官清月却是需要有间房留给病人留宿的，就比如现在大武这个情况，治好后人是不适合立马移动的，一移动说不定刚救回来的命又没了。 这样想着，上官清月看啦看旁边的院子，只能把旁边的院子也想办法买下来了。 这些事，上官清月还是交给了秋蝉去做，不管左右哪家，就算多花一些钱也是可以接受的。 秋蝉领命，出去打听主人家了。 房间礼，二娘继续给大武喂水喝，然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疑惑的对着大武说道：“昨天，我好像记得二叔来过，但是我被人叫醒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二叔，是不是我做梦了？” 大武听了，手指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道：“你可能是做梦了吧。” 说完，见二娘还在纠结这事，便说道：“我有点饿了，你去买点粥水给我吧，光是水喝不饱。” 听到男人这么说，二娘立马的就把二叔的事忘到脑后了，起身说道：“我立刻就出去卖，你自己在这里没事吧？” 大武点了点头，他觉得已经好多了。 二娘出去的时候，就被好奇的老百姓们围着了。 “你家男人真的好了？” 有人问出了他们最想问的话。 二娘点了点头，“好了，就是他说饿了，让我出来给他买点吃的。” 听到二娘都这么说了，在场的人不得不信了，啊么大的口子，现在还想吃饭了，可不就是好了。 “真是神医啊。” “是啊，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医术真的高明。” 很快的，上官清月女神医的名声就传了出来，让医馆的生意更是好了，上官清月和孙大夫两个人都差点忙不过来。 下午的时候，秋蝉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小姐，那慕容莲的医馆说明天要开业。” “嗯？”上官清月不是疑惑开业的事情，而是如果仅仅事开业，秋蝉的脸色不会这样，肯定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果然，秋蝉气愤的说道：“小姐，他们太过分了，开业就开业，他们竟然到处宣称，说小姐您的医术不如慕容莲，说陆将军府的老夫人您救不了，是慕容莲救的。” 这可就无耻了。 第1521章 再次厮杀1 这摆明了就是要踩着上官清月打响名声。 确实是慕容莲能做出来的事。 这么一想，上官清月不淡定了，她昨天废了那么大的劲，今天被人摘了桃子，当真可恶。 “她做初一我做十五。” 上官清月也不是好欺负的。 “当初慕容莲在陆将军府给陆老夫人下毒的事情，被魏贵妃给压了下去，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不如帮她宣传宣传。” 上官清月这么说，秋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明白了。”秋蝉说道，然后又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 余小云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上官清月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避着她。 “慕容莲真的给陆老夫人下毒了？”余小云好奇的说道：“我打听到慕容莲的名声可是特别好的，说是仙女都可以。” 上官清月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水红色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得弧线，这偏鲜艳的颜色也没有压下半分她本人的艳丽。 余小云见过慕容莲，论好看，还是上官清月更好看一些。 余小云回过神来，爱美色这个优点这辈子是戒不掉了，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又问道：“慕容莲真的下毒了？” 她虽然爱美人，可也不喜欢蛇蝎美人。 上官清月睨了她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说道：“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慕容莲真的有下毒？我靠！ 不过，余小云有些嫌弃的说道：“你说话为什么要拐着弯的，直接一点不行吗？下毒了，嗯，下毒了，就可以了，还非要先反问我一下，可真的不坦诚，你面对感情也肯定是不坦诚的那个吧。” 上官清月睨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要你管。” 然后就迈开步子走了出去，看的余小云无语的笑了一声，“这人脾气真坏，再好看我也不喜欢，我还是回去看我的相公去了。” 余小云觉得虽然自家相公毁容了，但还是比这些蛇蝎美人要好看很多。 秋蝉办事利索，慕容莲刚开业，她在陆将军府下毒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碰！” 慕家医馆里，慕容莲气的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摔到了地上，一张清贵的脸暴怒。 “一定是上官清月！” 喜娟在一旁看着慕容莲失态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想出声规劝她，好不负贵妃娘娘的吩咐，但是想到慕容莲威胁她的样子，喜娟又忍了回去。 这差事不好做啊。 还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然万一慕容县主又做出了什么丢魏贵妃脸的事情，魏贵妃一定会拿她开刀。 为今之计，只能让县主先解了气，然后才能让她心平气和的听她的劝。 “县主，我有一个好主意。”喜娟说道。 慕容莲回头，就看到喜娟胸有成竹的模样。 慕容莲有些不信她，毕竟不是自己的心腹，但听她说有好主意，想弄死上官清月的心还是占了上风，摆着架子说道：“什么好主意，说说看，要是真有效，我就去跟贵妃娘娘说些你的好话，要是……” 第1522章 再次厮杀2 喜娟连忙感谢，保证一定是好办法，但垂下的眼眸中却带着愤恨。 喜娟悲哀，就算她恨慕容莲恨的牙痒，她都只能尽心尽力的出谋划策，谁让她没有一个当贵妃的小姨。 “上官清月不是打着神医的招牌？”喜娟眼眸凌厉。 慕容莲皱了皱眉头，心中听的很不痛快，她一点都不想听到有人夸赞上官清月，于是不耐烦的说道：“那又怎样？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会一点医术就觉得了不起了。” 喜娟听着扁了扁嘴，那可不是会一点医术的，那是连胸口破了个大洞都能救的了的医术，当然喜娟也不觉得上官清月真是神医了，才不过二八年华，就算真是天才神医，那也缺少经验，总有她不会治的，而她就知道这么个人。 慕容莲听了，眼眸中精光一亮。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喜娟点头，“而且，县主其实也认识，只是县主一时没想到而已。” 慕容莲眉头一条，细细的思索了片刻，然后灵光一闪，“你是说？” 喜娟点头，“就是她。” 慕容莲大喜，“太好了，我看这次上官清月怎么逃！” 上官清月不知道慕容莲又有了一个陷害她的诡计，现在她的心思都在送余小云夫妻进宫的事情上了。 要怎么说服这对心思沉重、信任感严重缺失的夫妻，上官清月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余小云忍无可忍的眼角抽了抽，从刚才开始，上官清月就一直明目张胆的这么看着她，眼神里若有所思，明显的就是在想着要对他们做些什么的样子，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你到底想做什么？”余小云忍无可忍的说道。 上官清月收回了目光，像是很惊讶的样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余小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装傻子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上官清月歪了歪脑袋，意外的，她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和余小云说话的。 “我确实是在想做什么。”上官清月诚实的说道：“但是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别人相信我，我确实是想帮忙的，而不是要害他们。” 余小云身后的汗毛一紧，手指也握紧了一些，这本能的反应没有办法隐藏，但很快的她便冷静了下来，脸上轻轻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很紧绷，一看就是假笑，手指也松了开来，搓了搓指腹，说道：“这心诚则灵，又有说三顾茅庐，哎呀，我也不知道啦。” 余小云说着，状似娇羞的用衣袖捂住了嘴巴，一副大家闺秀害羞的样子。 看的上官清月胃里泛酸，这余小云确实是个人才。 “我倒不这么觉得。”上官清月歪了歪脑袋说道：“还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怎么知道人家不会这么想？” 余小云嘿嘿的笑了一声，心中飞快的想到，也确实，她家相公那个人，以前非常的温润如玉，现在遇到了那么大事情后，性格大变。 第1523章 再次厮杀3 余小云心中叹息，相公现在变得非常疑神疑鬼，也开始诡异起来，他现在想事情非常的偏激，很大可能是像上官清月想的这样。 不过，余小云现在害弄不懂上官清月的意思。 上官清月说的人是他们吗？还是其他人？ 如果说的是他们，那上官清月是知道什么了？ 越像越想不明白，余小云觉得很乱，如果上官清月知道，那她是为什么知道，如果上官清月不知道，那她又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于是，余小云问道：“这些你为什么要和我说？” 上官清月沉吟了片刻说道：“可能是正好你就在这里？” 余小云这个白眼翻的特别花式，就是给上官清月看的，嘴里阴阴的说道：“那我帮了你这么忙，你是不是该给我银子作为报酬？” 上官清月指了指旁边他们睡得屋子说道：“那你要不要先把住我得、吃我的那部分的银子先给我？” 余小云立马的笑的月明花开的，说道：“哎呀，这么大点事，我怎么好意思跟你要钱，哎呀，我好像听到我相公叫我了，我先去了，嘿嘿。” 说完，余小云就像阵风一样的跑了。 上官清月回眸，沉思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余小云这夫妻俩滑不溜秋的，一个滚刀肉，一个黑心莲，说什么都没有用，反而会让他们多心，那不如，直接让他们去得了。 上官清月把这话让人传给了轩辕澈。 风平浪静的午后，上官清月正洗了手准备去睡一会的时候，医馆的门口突然的喧哗了起来。 孙大夫急急的跑了进来，小老头儿上了年纪，跑这几步，已经气喘吁吁，可那面上却没有血色。 “不好了！” 听到孙大夫这样说，上官清月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道，“怎么了？” 孙大夫跟在她的旁边，叹息着说道：“怎么那煞神突然的上门了！” 煞神？ 上官清月拧紧了眉心，到底是什么人，让孙大夫称为煞神。 孙大夫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说道：“一会儿你现在旁边看看情况，要是治不了就不要出头，由老头儿我来，有什么事都我担着！” 孙大夫这样说道，然后在上官清月愣神的片刻，快步的越过了上官清月，掀开帘子再次的走进了前厅。 上官清月回过神来，也跟了上去。 一进去，就看到医馆的门口又围上了一群看戏的人，而医馆中央，一副软轿上，尊贵的妇人和一个带着面纱的七八岁小女孩，而那妇人不像她的外表那样的尊贵，反而正骄横的撒着泼，手上拿着鞭子鞭打着旁边十五六岁的丫鬟。 那丫鬟一句话都不敢说，紧紧的咬着唇，头上的冷汗都落了下来，但连哼都没哼一声。 上官清月认不出来她们是谁，但孙大夫认识，这女孩一生下来，他们太医院就被折腾了一遍，当时风头无两的一个太医因为她被贬回家，好歹留了一条命，但是再也不能行医了。 第1524章 再次厮杀4 这尊贵的妇人正是大长公主，而怀里那个一言不发的呆滞女孩，正是大长公主家的独女，叶惠。 大长公主家的独女，叶惠。 出生时，因为父母争吵，而伤了脸，在脸上留了烫伤痕迹的婴儿。 此时大长公主也看到了孙大夫，鄙夷的扫过他，目光看向了他身后的上官清月，显然，孙大夫的打算落空了，大长公主明显的就是冲着上官清月来的。 “你就是上官清月？”大长公主冷眼瞥她，神情中带着高高在上，一点都没有求人的自觉，那种傲慢，大概就是她身为皇家人养出来的目中无人吧。 “正是。”上官清月从孙大夫的身后走了出来，端的是宠辱不惊，世外高人，飘飘欲仙的模样。 大长公主只看了一眼就非常的讨厌这个女子，因为她身上没有对自己的敬畏。 就算如今的陛下对她并没有很在意，但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也会维护她，想当初太医院那群饭桶办事不利，陛下不还是为了她处置了那批人。 所以，就算很多人都知道她大长公主不得陛下的心又怎样？只要她一天是皇家，那所有人都必须敬着她。 但现在，这个叫上官清月的，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的女儿，竟然敢这样的态度对着她。 想着，大长公主就发难了。 “据说你自称神医，看着也没什么大本事的模样。” 上官清月更是轻视她，这样的行为话语，跟市井民妇又有什么区别，那里像是个皇家公主的样子，怪不得陛下看不上她。 上官清月倒不怕她，陛下就算有心维护她，也得她有理才行。 想着，上官清月便说道：“我确实没什么大本事，就一个普通的大夫，大长公主如果是听了神医的名号来的，就请回吧。” 说完，上官清月就摆着送客的模样。 急得孙大夫脸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急想劝上官清月，又没有好的时机劝她，只能自己急着，他可是看过大长公主胡搅蛮缠的人，上官清月怕是要遭殃啊！ 大长公主一听她这话，当下就冷笑出声，从软轿上站起身来，眼眸冰冷的看着她，说道：“你可知道，你这样的态度，我完全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孙大夫连忙的跑了出来，挡在上官清月的面前说道：“大长公主息怒，上官小姐她并没有恶意，她还年轻，确定不是什么神医，神医的事情都是外面的人乱说的。” 事到如今，孙大夫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想一心的护住上官清月。 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孙大夫，冷冷的说道：“我急得你，太医院里养着的一个饭桶。” 这话说的孙大夫脸红又恼怒，却敢怒不敢言，疤痕这种东西是天命，长在那里了，任谁也没有办法的啊！ 但是大长公主完全听不进他们的话，把太医院搅了个天翻地覆，最后，惊动了陛下，为了皇家的颜面，陛下意思的惩罚了大长公主，但太医院就倒了大霉了。 第1525章 再次厮杀5 孙大夫被大长公主羞辱了也没有真的动怒，只想让大长公主满意了，然后赶紧离开。 秉着一个送瘟神的态度。 但大长公主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她转个圈看了一眼这医馆，残忍的说道：“既然这医馆都是欺世盗名的人，那本公主今天就为民做件好事，来人啊，给我砸了！” 大长公主带着的奴仆们听到命令，就走向一旁的药柜，动手砸了起来。 上官清月的眉头皱都没皱，她虽然今天之前没见过大长公主，但对她的跋扈也有所耳闻，既然听说过，还故意的激怒她，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大长公主这个人，你对她好，她或许还觉得你欠她的，以后说不得还要把自己当个人物，以为她上官清月怕她。 既是如此，不如就这样闹一通的好，闹到陛下那里她也有话说。 眼看着医馆被砸的快连站脚的地方了，上官清月依然面色不变，心中只想着花钱消灾。 “母亲，算了。”那柔弱可怜的小女孩哭了起来，手指拉着大长公主的衣摆，吓的瑟瑟发抖，“我好怕，不要再砸了。” 上官清月的目光这才第一次的放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上，她看着瘦小，但从外观和露出的皮肤的色泽来看，是个被养的很健康的孩子。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头，心疼的捂住了叶惠的耳朵，对着奴仆们叫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不知道轻一点，吓倒惠儿你们都该死。” “母亲！”叶惠只叫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虽然身体健康，但心理显然的很不健康了，被强权的母亲护着，也畏惧这母亲，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样子看上去疲惫了些，揉了揉叶惠的脑袋，说道：“母亲明白了。” 说完后，就让奴仆们停了下来。 叶惠抿着唇小小的笑了一下，样子看上去很可爱，只是那灵动的神情都被面纱遮住了。 “我们回去吧。”叶惠西澳盛的在大长公主的身边说道。 大长公主的眉头皱了皱，心中还是不愿意放弃，虽然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习惯性的说道：“你若是能治的了惠儿的病，我堵上皇家的颜面，一定会给你满意的奖赏。” 上官清月淡然的看着她，“我确实不是神医，也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一点小本事还是有的，不然也不敢在这里开医馆，但我想，我这些小本事大长公主肯定看不进眼里。” 上官清月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这样说着，并不正面回答治不治的了，接下来就看大长公主的了，愿不愿意赌一把，而且若是治的了，大长公主经过这一遭，还砸了人家的店铺，就算跋扈，也该不好意思了，必然也会心生感激，若是治不了，大长公主也没有再发飙的理由。 就看大长公主怎么选了。 大长公主握着叶惠的手紧了紧，她虽跋扈，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上官清月的意思，可以试一试，却不敢打包票，可真是一群狡猾的大夫。 第1526章 再次厮杀6 叶惠躲在大长公主的身后，秀丽的眼眸好奇的看着上官清月，但当上官清月的目光看过去时，又害羞的躲开了。 上官清月等着大长公主做决定，而且不出预料的，大长公主同意了。 “那你就试试吧。” 大长公主的语气里带着疲惫，就算她再跋扈，叶惠也是她的命脉。 “那就跟我来吧。” 上官清月转身带着大长公主母女往后面走去。 大长公主带着叶惠走进了小房间里，目光扫了扫，带着一股嫌弃，这么小的地方。 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刚才那通打砸已经消耗完了她的怒火，带着叶惠坐了下来。 上官清月看向叶惠的脸，说道：“面纱拿下来吧。” 听到上官清月这么说，叶惠本能的看向了大长公主，那小眼神里的无助和信赖完全的戳中了大长公主的慈母心。 大长公主难得的温柔的说道：“不怕，拿下来吧。” 叶惠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拿下了面纱。 半响，没有听到声音，叶惠抬头看向了上官清月，看到上官清月盯着她的脸的目光，自卑又涌了上来，捂着脸扑进了大长公主的怀里。 “上官清月！” 大长公主怒了，怀里抱着弱小的女儿叶惠，对着上官清月怒目而视。 “我得看清楚了还能确定能不能救不是？”上官清月并没有惶恐的说道。 “那能是不能？”大长公主握紧了拳头，大有听到了否定答案，就掀翻这里的桌椅，带着叶惠走人的架势。 “当然可以，只不过会很痛。” 上官清月让她拿下来面纱也是为了确认疤痕的范围，如果范围太大，或是在眼睛附近，那么她也无能为力，疤痕不好看，那也是活着更重要。 还好，叶惠的疤痕并没有很大，而且在肉最多的脸颊上。 “真的！”没等大长公主开口，叶惠的小脑袋就从大长公主的怀里抬了起来，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上官清月。 没有人不爱美，一直因为疤痕而被人嘲笑的叶惠才是最想除掉疤痕的人。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真的。” “那还等什么！” 大长公主拦住了兴奋的叶惠。 比起年幼的叶惠，她想的自然更多。 从叶惠生下来到现在，她找过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从风光无限的御医到声名大噪的民间神医，那么多人，可不会全是饭桶，但没有一个有办法治叶惠的，但现在这个年纪不大的上官清月却说她有办法，大长公主不得不疑心。 “能不能说说，你准备怎么治。” 大长公主不问，上官清月也准备仔细的说清楚，不然万一中间闹点什么，那她也就被治了。 “我称这个办法为植皮。” 上官清月仔细的说了说，让大长公主和叶惠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模样，大长公主更是握紧了女儿的手，光听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还要治吗？”上官清月说完后，才又向她们确定，这种程度的治疗必须要对方配合才行。 第1527章 再次厮杀7 大长公主还做不了决定，反而是叶惠她很快的就决定了。 “我治！” 叶惠说了这话，就算大长公主心中还有迟疑，但是也没有再反对。 “既然决定了要治，那治疗过程中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的，中途不可以停止。” 上官清月先说清楚了，不然进行到一半，她们再突然闹出幺蛾子，那不光是坑她，也是坑叶惠了。 “好。”叶惠一口答应，见大长公主还有些迟疑，叶惠便晃着她的衣袖，撒娇道：“母亲，您就答应我吧。” 见叶惠这样，大长公主铁青着脸同意了。 “治不好我可以不怪你，但是若是伤了我儿的性命，我轩辕雅一定拼上性命拉你陪葬。” 最后，大长公主还是放着狠话。 上官清月看在她一片爱女之心上容忍了她。 “我听说这里面的女大夫要给大长公主家那个得了怪病的女儿治病？” “你也听说了，我也是听说了，才赶来看热闹的。” “你们也是？” 门外，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听到消息过来的人。 而这个把消息传遍京城的人自然就是慕容莲了。 慕容莲才不相信上官清月能治的了叶惠的病，而且，这把消息宣扬出去是她们早就准备好的，大长公主一到上官清月的医馆，这个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 慕容莲是迫不及待的等着上官清月身败名裂。 所谓的神医自然也是慕容莲特意放出去的捧杀的话，抬得越高，摔下来才越疼。 而此刻，慕容莲等在自己的医馆里，等着喜娟来给她传话，脚步一直转悠着，根本停不下来，脸上也带着就要得偿所愿的笑容。 喜娟进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搞不懂上官清月到底在做什么了。 “怎么样了？”看到喜娟的样子，慕容莲的心猛地落了下去。 “县主，我打听到上官清月正在给叶惠治疗。”喜娟根本不相信上官清月连这个都能治，所以她才觉得摸不着头脑。 而慕容莲此刻显然也跟她一个想法，她冷笑道：“能治？怎么可能……我看是上官清月又打着什么鬼主意呢，哗众取宠的小人。” 能贬低上官清月，慕容莲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喜娟听着，觉得也是这样，但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很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这病都能治，她真是神医？ 这边慕容莲主仆俩焦心又故作不在意的等着消息，那边上官清月也并不轻松。 最后一步做完后，上官清月才松了口气，刚出了门，大长公主就急急的问道：“怎么样？” 上官清月轻轻的笑了笑说道：“目前来看很成功，只要接下来好好的修养就可以了，暂时需要在这里住两天，让我好随时观察情况，接下来饮食也要尽量清淡才行。” 听到上官清月这么说，大长公主猛然松了口气，淡淡的说道：“那就好。” 那就好三个字，道尽了大长公主的心酸，若不是这块疤痕，惠儿的人生不会变成现在这里，而这块疤痕也是因为她才会留下的。 第1528章 又玩阴的1 上官清月对她们家庭的问题不感兴趣，即使是大长公主一副“你快问我，我都告诉你”的模样，上官清月也只是笑了笑，走出了房间，把这里留给大长公主母女。 一出了门，就看到门口围了更多的人，比起之前虽然人多但是起码还有秩序，现在一个个的都在往里面挤。 “我们是来求医的，神医看看我们！” “我们先来的！” “别挤别挤！” 拥挤的求医大军里，夹杂着秋蝉等人努力维持秩序的声音，但是现场很乱，根本控制不住，眼看那些人就要冲破秋蝉等人的阻拦冲进来了。 上官清月此刻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托了慕容莲的福。 此刻，上官清月扬声说道：“大家先安静一下。” “是上官清月！” “神医发话了，快停下来了，都站好。” 发现上官清月后，听到她的话后，大家都自发的排起队来，一个个的目光冒着亮光的看着上官清月，就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 等到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后，上官清月才开口说道：“我这里是医馆，只要是来求医的人我都会救治，但是不可以混乱，一个一个来。” 上官清月直接在大堂药柜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个桌子，两把椅子，就这样开始接待病人。 而那一边，等了半天，得到上官清月真成了神医的消息的慕容莲，却像是疯了一样的打了喜娟一耳光。 “都是因为你，才给了上官清月这个机会！” 明明刚开始慕容莲也很赞同，甚至大部分都是她主导的，但现在结果错了，慕容莲就能把这一切都推到喜娟的身上。 喜娟没有防备，直接被打懵了，迟疑了半秒，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明显的痛感让喜娟的心里也燃着一把火。 就算是个卑微的婢女，她也是个女子，是女子就没有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一时的激愤，让喜娟回嘴道：“这明明是为了县主，且县主自己也认同了的，现在怎么都是因为奴婢了呢？” “你还敢顶嘴？！” 慕容莲更加的恼怒，也带着被人揭穿了的无能狂怒，竟然伸手又想打喜娟一耳光，让她闭嘴。 但喜娟有了防备，自然就不会让她打到了。 喜娟后退了一步，握住了慕容莲的手腕，故意的用了一点力气。 喜娟虽然在魏贵妃那里算体面人，但是也是做过事的人，自然也是有点力气的。 这样一握，让慕容莲痛呼了一声，一双漂亮的眼睛都皱了起来，凶恨的尖声叫道：“喜娟，你快放手！” 喜娟也不敢太明显，听到慕容莲的话就松开了手，然后往后躲了躲说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的……” “呵？”慕容莲笑了，这下贱的东西竟敢理直气壮的这样说？ 这一刻，慕容莲终于的压抑不住自己的杀意。 喜娟不是一般热，也感觉道了慕容莲的不怀好意，只是她想着自己事魏贵妃派来的人，慕容莲总要顾忌一点的。 第1529章 又玩阴的2 喜娟的尸体被扔到乱葬岗的时候，上官清月的名声也达到了顶峰。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永乐侯府那个诗仙大小姐上官清月竟然还是个神医。 这件事，甚至还传进了宫里。 自然，这样的话想传到宫里事需要时间的，陛下本不应该这么快的得到消息。 但是，谁让大长公主觉得该给上官清月一点报酬呢，直接的到了陛下的面前给上官清月明着说好话了。 陛下一听，虽觉得上官清月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有些不妥，但更多的也把心放在了爱惜人才上。 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人，还是个女子，自然更好控制了。 这样想着，加上大长公主的从旁说话，陛下竟然御笔提了牌匾给上官清月。 当上官清月看到那牌匾的时候，不知道事该笑还是该哭了。 只见那牌匾上书写着四个大字，“女中豪杰”。 能得到陛下这四个字，那以后谁也不能对她行医的事情多说半句不好的话了，只是这女中豪杰总觉得跟她的医馆格格不入，医馆总是有些书卷气的感觉，这女中豪杰总觉得带着几分打打杀杀的意思。 但陛下赐了，上官清月也欢欢喜喜的接受了，对着亲自送牌匾来的大长公主，脸上也带了些真心的笑意。 “这事想必是多亏了大长公主。”上官清月自然明白。 大长公主高傲的抬着下巴，但跟上官清月说话时还是带上了一些客气来。 大长公主说道：“你治好了叶惠，就等于是救了我，我轩辕雅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这些不算什么，等之后我有机会的，再跟陛下讨点封赏给你。” 虽然大长公主不受宠，但她说这话也没有人不信。 陛下是个要面子的人，大长公主作为皇家公主，也没有得罪过陛下，陛下念着她安分守己，也会给她一些奖赏。 上官清月摇头，“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了。” 上官清月也是知足的人，而且，不管现在陛下给她什么，她都觉得不重要，她既然选择了轩辕澈，自然是要跟着轩辕澈共荣辱的。 “你说你的，你高兴就行，我也做我的，我高兴就行。” 大长公主挥了挥手，不想跟上官清月继续说下去了，直接的往后面走去，去看望叶惠了。 上官清月也不再说什么，心里盘算着，余小云的事情。 是的，昨晚，上官清月已经把余小云夫妻交给轩辕澈带走了，临走前，余小云那恨得几乎滴血的目光看的上官清月心中有些介意。 余小云肯定是觉得她出卖了她吧。 算一算，此刻，轩辕澈应该已经跟余小云夫妻说清楚了，信不信就看余小云夫妻的了，但是进宫这件事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上官清月纤细的手指动了动，心中想道，马上这京城，这整个朝堂就要变天了。 徽州之事，一大批人要落网，甚至，连那个位置说不定都要变动，她们要尽早做准备才行。 这样想着的时候，上官清月完全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消息是，轩辕澈失踪了。 第1530章 又玩阴的3 时间回到上官清月得到御赐牌匾的时候。 当天晚上，各个消息灵通的皇子府都得到了消息，龙颜震怒！ 二皇子府。 轩辕岐悠哉的下着棋，旁边的谋士也搞不懂二皇子的意思了。 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轩辕岐开口，便忍不住的问道：“二皇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轩辕澈挑了挑眉，沉着脸说道：“该急的不是我们，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了。” 轩辕岐手里拿着棋子，眼眸看着棋盘，慢慢的，越看越生气，手指攥紧了棋子，半响，舒了口气，把手里落不下的棋子扔了出去。 轩辕岐站起身来，冷声说道：“不过，我也是好奇，这打乱了我的棋局，让我手里的东西成了废棋的人到底是谁。” 谋士想不出来，这件事按理说，不可能捅到陛下那里去的，那些人是多么的谨慎，联起手来，想短暂的瞒过陛下也不是不可能的，除非￥ 谋士说道：“因为有宫里的人和外面的人里通外合了。” 轩辕岐眯了眯眼睛，问道：“今晚父皇是去了哪个妃子那里？” “这……”谋士一时说不上来。 “去打听。”轩辕岐说道。 “是。” 外面的丫鬟走了进去，福了福身，说道：“二殿下，王小姐来了。” 轩辕岐的眉头皱了皱，这步棋废了，那这个女人也多余了。 “让她进来吧。”轩辕岐说道。 谋士也跟着丫鬟一起退了下去，从长廊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头上带着帽惟，显然还知道要避避嫌，但是大防之下，一个未婚女子主动来找一个男子，这本身就很不知廉耻了。 王紫薇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但是四处看看，又没有看到有人，唯一走过来的两人都低垂着脑袋，没有看她。 可能是多心了吧，王紫薇这样想道，然后就听到丫鬟说让她进去，王紫薇的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来。 她是真心的爱慕轩辕岐，她一直以来在偏远的地方长大，哪里见过轩辕岐这样风度翩翩又高贵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对她含情脉脉，这让王紫薇很容易的就落入了情网。 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看到站在窗户边得轩辕岐时，王紫薇第一次感觉到了高不可攀的感觉，连叫他都迟疑了片刻。 还是轩辕岐睨了她一眼，说道：“今日来是有何事。” 王紫薇的神情有些恍惚，心中也觉得有些委屈，她觉得今日的轩辕岐跟往日有些不同。 往日她来的时候，轩辕岐的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看上去就很开心，很期待她的到来。 但是今日，他的脸上没有笑容。 可能是事太多太累了吧。 王紫薇想到，也确实是这样吧，轩辕岐是二皇子，他每天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会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而且他现在愿意把自己的情绪给她看，也说明了在他心里自己是不一样的吧。 这样想着，王紫薇没了血色的脸上又重新的恢复了血色，变得嫣红起来。 第1531章 又玩阴的4 “我想你了，想来见见你。”王紫薇情意绵绵的说道。 轩辕岐不动神色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耐烦。 王紫薇虽长得不丑，还有些清秀的模样，但是不是轩辕岐喜欢的模样，她看着并不柔弱，肌肤因为是在偏远地方长大了，也不像京城女子那样水润光滑，而是带着一些粗糙的健康模样。 而且王紫薇也并不得宠，要了她也没什么用。 轩辕岐才不会为了没有利益的事情而委屈自己。 “王小姐，这样的话以后还不要随意的说出口，对你的名声有碍。”轩辕岐冷淡的说道。 但听在王紫薇的耳中，就是轩辕岐在关心她。 “我知道的，我不跟别人说。” 王紫薇说着，往轩辕岐靠近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轩辕岐说道：“我只想你。” 轩辕岐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王紫薇也是个能人，在男女调情这方面轩辕岐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王小姐也到了适婚年龄了，还是尽早的嫁出去的好。”轩辕岐这样说道，也算是委婉的拒绝了她。 轩辕岐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直截了当过，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但他之前遇到的都是聪明人，自然能听懂他的意思。 王紫薇不同，她是个没有被用心教养过女子，刚被接回来，就一头扎进了轩辕岐的陷阱中，一个既不聪明也不体面的人。 王紫薇一听，眼睛都亮了，急急的说道：“是的，我已经十七岁了，马上就年满十八了，确实是适婚年纪，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明天可以吗？” 轩辕岐被逼的往后推了推，终于面上露出了嫌恶来。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娶你，你别做梦了！” 轩辕岐终于露出了他凉性薄情的本质来，却看的王紫薇瞪大了眼睛。 王紫薇满眼的受伤，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既然说开了，轩辕岐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的说道：“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你，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模样，就你这样的，放到也得后院里，也就是个垫底得货色。” 王紫薇不敢相信的后退了几步，差点就坚持不住的摔倒在地。 一个少女的一片真心都给了轩辕岐，但结果却被轩辕岐这样说。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还说你不是喜欢我？”王紫薇想起之前的暧昧心动，怎么都不肯相信，现在轩辕岐说的话才是他的真心。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为了保护我才这么说的？” 王紫薇拼命的抓着一点可能，急急的问道，那眼里的光辉就看轩辕岐的一句话了。 轩辕岐冷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她说道：“保护你？也不去照照镜子，你这样的姿色哪里配得上我那么用心的保护。” 终于，最后的梦也碎了。 “那你为什么之前对我那么好……”猛地，蠢如王紫薇也反应了回来，“你是为了我受伤的东西才故意来接近我的？” 第1532章 又玩阴的5 王紫薇没有得到轩辕岐的回应，但是这种时候不回应就是默认了吧。 “轩辕岐，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紫薇掩面跑了出去。 丫鬟又走了进来，等着轩辕岐的吩咐。 轩辕岐无所谓的看着王紫薇跑远，然后收回了目光，对着丫鬟说道：“以后这个人不许再放进来。” “是。” 连丫鬟都觉得心寒，但作为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丫鬟，她又能说什么。 清晨朝堂之上，陛下发了火。 “徽州水患，我不信你们一个人都没有听到消息！” 帝王一怒，朝堂之下跪了一片。 “查，给朕查，但凡有一点牵扯的全都给我关进大理寺，严刑拷问，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说完，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过下面跪着的所有人，慢声说道：“这天下才是朕的天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欺上瞒下，是想造反了不成！” 皇上这话一说，所有人都伏下了身，高呼，“陛下息怒”。 这怒火是消不掉了，他看着下面这一群人，其中有几个是他的儿子，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他能不清楚吗？ 皇子们都大了，一个个的心也大了。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拿着天下人的性命为非作歹，这让他如何放心把这个天下交给他们。 这样想着，皇上闭了闭眼睛，有些疲惫的说道：“徽州的事情交给七皇子轩辕澈全权负责，你们所有人都要配合他查出真相，再有阳奉阴违的情况全部从严处置！” “陛下圣明！” 皇上并不想听他们这没用的废话，看向轩辕澈说道：“澈儿，这事交给你了。” 轩辕澈抬起头来，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惶恐，坦然的说道：“定不负父皇的信任。” 皇上挥了挥手，“好啦，退朝吧。” 大太监扬声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一甩袖子，回了后宫，几杯茶水下了肚都不能让他消气，怒的又摔了杯子。 大太监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 皇上冷笑了一声，说道：“朕的这些个儿子啊，是不是真的都觉得朕年迈，脑子不好使了啊。” 大太监不敢说话，在一旁低着头。 皇上也没指望让他回答，冷哼了一声，说道：“就让我看看他们的本事吧。” 那头，轩辕澈根本无视了所有想上来套关系的人，直接的往外面走去。 这模样看在几个人眼里，让他们咬牙切齿。 “得意什么，不过是个短命鬼，不然父皇能把这事交给他？” 这也是所有人心中所想，这皇位不管是谁的，都肯定和轩辕澈无关，毕竟他只是个短命的，没有短命鬼继承皇位的事。 不久之后，在家的轩辕岐也得到了消息，脸色沉了下来，又是轩辕澈。 轩辕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怎么都没有办法理清思路，这轩辕澈为何要插手？ 轩辕岐才不相信有人是真的为那些素不相识的低贱之人，既然出手肯定是有问题。 难道轩辕澈也对哪个位置有贪恋？ 第1533章 又玩阴的6 轩辕岐想着自己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轩辕澈是最不可能的人，他可是个短命鬼。 不对，轩辕岐握紧了拳头，往往越不可能的越是真相，难道轩辕澈真的想争？ 轩辕澈准备前往徽州了，在临行前，他去了一趟医馆。 上官清月还在给人看病，没想到下一个进来的人是轩辕澈，此刻上官清月还不知道，轩辕澈被任命调查徽州事情了。 看到轩辕澈，上官清月就知道事情没有糟糕，倒是很关心余小云夫妻现在的状况，她其实也有些担心，余小云夫妻会出事。 “余小云他们夫妻怎么样了？”上官清月问道。 轩辕澈指了指门的方向，说道：“现在就坐在外面的马车里，但是余小云说不想见你。” 知道他们没事，上官清月便也没有说要关心他们的意思，一听到轩辕澈这么说，笑一笑就过去了，这个余小云还真是小心眼。 见上官清月心情不错，轩辕澈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一会儿我就要起程去徽州了，这次来，是为了跟你告别。” 这句话让上官清月有些怔愣，原来这次是轩辕澈要去徽州吗？ 片刻后上官清月便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东西，站起身来，说道：“你跟我来，我给你准备一些药，这些药到徽州哪里都用得上，水患不容易解，而且……”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上辈子，还出现了瘟疫。 不过，既然上辈子事情能解决，就说明这辈子也没问题的。 上官清月想着，还是叮嘱道：“千万要注意瘟疫的情况。” 轩辕澈皱眉，这一块他也想过，但目前为止并没有听到相关消息。 “我会注意的。” 两人依依惜别了一会儿，上官清月差点就让他把整个医馆的药都带走了。 最后，到了必须走的时候。 上官清月走到了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轩辕澈也收拾好了心情，现在这时候分别是必要的，为了他们的将来。 “等一下！”孟柔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澈哥哥，我来送你。” 上官如云不见后，孟柔慌了一段时间，但一直都很安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孟柔便又开始出来了。 一出来，就听到家里人说，轩辕澈被派去徽州了，她哭闹了，想让爷爷帮澈哥哥说说话，不要让澈哥哥去，那里那么的危险，澈哥哥万一出事怎么办？ 但是爷爷根本都不听她的，还让人把她关起来，好在她逃了出来，还能送轩辕澈离开。 想着，孟柔红了眼眶，悲切的哭了起来。 “澈哥哥，都是柔儿没有用，没有说动爷爷，让你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 轩辕澈皱了皱眉头，根本不像搭理她，但是她就拦着他的马车，还在城门口这么人多的地方，太吸引别人的目光里，尤其事孟柔也是个清柔人人怜爱的美人。 这明显情感纠纷的事件让大家都很感兴趣，慢慢的都对马车里状似薄情的男人指指点点了起来。 第1534章 又玩阴的7 赵枫没有办法，走到轩辕澈的马车旁边询问他该怎么办。 轩辕澈掀开了帘子，冷冷的看了赵枫一眼，看的赵枫缩了缩脖子。 那边，孟柔看到了轩辕澈，立马的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泪珠的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怪不得那么多抱不平的声音。 但轩辕澈看着却没有半点的动容，冷若寒星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扫过她，丝毫没有给她留面子的说道：“孟小姐，我看在孟太傅的面上对你百般忍耐，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我从未要你去做过什么，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孟小姐好自为之。” 说完，轩辕澈就让丫鬟拉开孟柔，然后直接放下了帘子，吩咐车队继续走。 孟柔被拉开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脸上的泪珠还在，看着就很滑稽。 “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澈哥哥，你怎会这样对我……” 轩辕澈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不可能的！ 丫鬟把孟柔拉到了一旁，不会伤到她，就松开了她。 刚才，是被轩辕澈的眼神吓到了，她才会去拉开孟柔，说到底，孟柔才是她的主人，希望一会儿小姐不会把气撒在她的身上吧。 “你怎么了？刚才那是谁？” 忽然的善意的声音在孟柔的耳边响起，孟柔抬头看去，就看到一张清秀的脸，看衣服穿着应该是个大家小姐，但是这样子孟柔不认识。 “我叫王紫薇，刚从外地回来。”王紫薇的样子看上去也有些憔悴，她介绍完自己后说道：“我最讨厌负心薄情的男人了。” 说着，王紫薇的脸上有些落寞，但更多的是恨意，她在恨，恨这些薄情冷性的男人。 孟柔一听，捂着脸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道：“澈哥哥才不会是那样的人，他只是被人蒙蔽了，对，被一个贱女人蒙蔽了。” 孟柔已经说服了自己，她满心的恨意都对着上官清月而去。 孟柔本就柔弱美丽，看着孟柔这样，王紫薇的心已经对着她偏了几分，想着她对付不了轩辕岐，不如替这个可怜的女子出出气。 于是，王紫薇扶起了孟柔，说道：“是什么女人，我现在正好没事，可以听你诉诉苦。” 王紫薇哪里是没事，她是太闲了，王家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家里的姐姐妹妹多的很，每一个都比她得宠，根本没有她站脚的地方。 说来可笑，她想让王家替她报复轩辕岐，但是没想到她根本连说这件事的机会都没有，根本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话。 孟柔点了点头，她现在心中难受，又没有上官如云替她出谋划策，身边的人都被爷爷他们控制住了，根本不听她的。 孟柔这些天过的也苦啊，爷爷还一直罚她抄写女德，让她苦不堪言。 听了孟柔的话，王紫薇更是义愤填膺，甚至也带入了自己，原来辜负了孟柔的男人也是皇子，他们真是同病相怜。 王紫薇听着也哭了，抱着孟柔心疼不已，把自己的悲伤也哭了出来。 第1535章 又玩阴的8 “我们拿这些负心薄情的男人没有办法，那就去找那些坏女人的麻烦。”王紫薇咬着牙说道。 “那个伤害了你的女人是谁？” 王紫薇想报复也不知道该报复哪个女人，于是便想着要帮孟柔先出口气。 孟柔愣了愣，看着面前这个热心的女子，眸光闪了闪，说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就是那个上官清月，她简直就是个狐狸精，现在还出来开医馆，明明就是为了勾引更多的男人负心薄情。” 孟柔发现这个女人一直抓着这个词不放，于是便也说了一遍，果然，听到这个词之后，王紫薇被激怒了。 “这样的女子就该被教训一顿才行，不然她更嚣张了。”王紫薇听到是上官清月的时候，已经完全的倒向了孟柔。 孟柔的眼睛转了转说道：“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女子，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她跟我说她是上官清月的妹妹，叫上官如云，是被上官清月害成那样的，我出于好心救了她，把她带了回来，想让他们当面对峙，但没想到，上官如云去找上官清月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怀疑……” 孟柔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王紫薇刚回来不久，根本不知道上官如云犯了多大的罪，做了多少恶事，一听道孟柔这么说，立马的相信了。 一个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害的人，算什么东西。 而且王紫薇也想到了自己家里那些总是害她被骂的姐姐妹妹们，心里更是讨厌上官清月了。 “我们不如这样……”王紫薇在孟柔的耳边说道。 孟柔的眼睛里有些嫌弃，连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她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个人一起报复上官清月是不是正确的事情了。 这个女人实在是蠢笨，又……想的办法都让人一言难尽。 只是，孟柔想了想，让上官清月受点伤好像也不错。 而且，她完全可以黄雀在后。 这样想着，孟柔的嘴角有了一丝邪恶的笑意。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天黑，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上官清月撑了个懒腰，整个人肉眼看得出的疲倦。 “小姐，现在回去吗？”秋蝉在一旁问道。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准备一下吧，我们回去。” 毕竟还没出嫁，也没和永乐侯府断亲，那自然就不能夜不归宿。 她现在想要一个好名声了。 上官清月去叶惠的房间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倒是从来没有见过驸马，看来夫妻俩的关系确实不好。 小叶惠也还没有睡着，正在喝着粥，一看到上官清月眼睛就亮了，但因为害羞，反而躲在了大长公主的身后。 “我来看看她的恢复情况。” 听到上官清月这么说，叶惠又从大长公主的身后探出头来。 这模样显得有些可爱，意外纯真，也不让人讨厌，亮晶晶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催促着上官清月赶紧来看。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然后走了过去，仔细的看了看，说道：“恢复情况还不错。” 第1536章 又玩阴的9 听到上官清月这么说，叶惠的眼睛又亮了亮，满眼的希望。 等她的脸好了后，父亲就不会再怪母亲了吧，也不会不喜欢她了吧，那父亲母亲就不会再吵架了，母亲也不会再背后偷偷的哭，那些姨娘们也不会再来故意惹母亲生气了。 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叶惠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然后又很快的反应过来，低下脑袋，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上官清月也不揭穿小姑娘，怕她难为情，对着无奈的大长公主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上官清月走到门口的时候，秋蝉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等着她了。 上官清月上了马车，秋蝉扶着她坐好了，才对外面赶车的人说道：“走吧。” 马车不紧不慢的往永乐侯府走去，夜深了，路上的行人本就少了，何况永乐侯府也是官邸，官邸所在的地方都是比较清净的，远离闹市和人群。 谁也没想过，有人敢在这样的地方行凶伤人。 这等于就是在官员的眼皮子底下犯事，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在挑战权威。 但今晚这样的事情就发生了。 听到被人拦住了的时候，上官清月这样淡定的人都揉了揉脑袋，觉得无语。 “哪个是上官清月，出来！我们不找别人，也不想伤了别人，就找你。” 听到这话，上官清月更觉得他们是白痴了，她这群手下都是她买下来的人，她出事了，这群人一个都逃不了，为了他们自己，他们都得保护她。 但是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上官清月让秋蝉掀开了帘子，看向了外面。 入目是十几个大汉，看着也很凶悍，脸上都蒙着面罩，看着也算有些常识。 “我就是上官清月。”上官清月对着他们说道。 看到上官清月的时候，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都有些怔愣，如此美丽的女子真的是凡人吗？ “老大，她好漂亮。”拖着鼻音的男子对着身旁的人说道。 那人呲了他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我、我长眼睛了，看到了。” “但是，我们是、是、是侠士，要做正、正、正义之士，不能被、被美貌迷惑，我跟你说，就算、你长得跟仙女似的，我、我们下手也不会软的！” 上官清月听着，无聊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是还得问。 “我能问问各位侠士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吗？你们这样的行为并不像是侠士所为。” “那当然是……” “老大，王小姐说了，这个上官清月狡猾的很，我们不用听她说，会被她骗得。” 手下的人提醒着老大说道。 那老大恼羞成怒的说道：“我、我、我知道！” 上官清月叹了口气，说道：“我看你们是被这王小姐骗了，我上官清月是什么人，你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开了一家医馆，不管达官贵人还是穷苦百姓都一视同仁，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你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上官清月这么说，让这些拦路的人都有些迟疑。 第1537章 又玩阴的10 互相的看了看，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说道：“老大，我们是不是弄错了，按她说的，她是个好人啊。” “不过，王小姐也说了，那王小姐也是个好人啊，还给我们吃的。” “对啊，难不成王小姐也被骗了？” 这样想着，几个人也不想伤害了好人，便想着说道：“那要不我们先去打听打听，如果被骗了，总有机会报复回来？” “我看这样也行。” “我也这么觉得。” 就在几个人要达成共识先离开的时候，异变突起，不知道哪里又冒出来的人只奔着中间的马车而去，手上拿的还不是木棍，而是泛着冷光的刀具。 几个小混混吓的缩到一边，根本不敢向前。 “老大、老大！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对啊，太可怕了，京城太可怕了！” “那、那、那……” “别那了，走吧。” 混混们一哄而散，剩下的就是真刀真枪了。 上官清月的脸色沉了下来，抓着马车的边缘，目光扫视着周围，看着能逃跑的路线。 这伙儿人明显也是冲着她来的，只要她跑了，这些人就会被她引走，那现在拼命保护她的这些人也能安全。 脑袋里迅速的想清楚了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上官清月也立刻的就开始实施了，对着赶车的车夫说道：“往左边的巷子跑。” 这一片走过多次，上官清月知道这一边是可以走出去的。 车夫听了上官清月的话，握紧了缰绳，狠狠的打在马屁股上。 马长嘶一声，甩开蹄子往左边的巷子跑去。 “拦住他们，上官清月要跑。” 后来的这批人明显的训练有素，飞快的往上官清月的马车围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让上官清月成功的逃了进去。 “废物，这群人杀光也没用，赶紧去追上官清月。” 像上官清月想的那样，她一跑，剩下的人就去追她了，其他人也就安全了。 只是跟着她逃的人危险了。 上官清月集中了精神，脑袋里快速的想着办法，接下来的路口往左还是往右。 往右是往长乐侯府去，往左是回医馆的路。 人的本能肯定是往家跑，但是上官清月却没这么想。 一是长乐侯府并不是她的避风港，二是这群人有备而来，那接下来在回长乐侯府的路上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埋伏？ 上官清月不能堵，现在她这边不仅是她自己的命，还有其他几个仆人的命都在她一念之间。 上官清月眼眸冷静，沉声说道：“往左，回医馆，大长公主还在那里，她的护卫队足以保护我们。” 上官清月这样说，也让仆人们有了生的希望，车夫狠狠的一抽马屁股，再次的往左拐去。 后面的人骑马追了上来，看到上官清月往回走，脸色难看的恨，狠狠的命令道：“都给我追，让上官清月跑了，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后面的声音追的越来越急，马车根本跑不过马。 越是这种时候，上官清月越是冷静，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第1538章 又玩阴的11 眼看着就要追上马车了，忽然的，马车的后车厢脱离了下来，木板划地的声音带起了一层火花，看着触目惊心。 衣摆翻飞，纤细而坚韧的身躯伏下身，贴着马背往前疾驰而去。 素衣白马，墨发红唇，那姿态大概巾帼英雄也就这样吧。 不用想了，除了上官清月没有别人了。 那骑马追过来的人，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个来看看马车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上官清月，全部都对着那骑马的女子追去。 本以为很快就能追上的，却没想到那女子骑术惊人，愣是让他们追不上。 领头的黑衣人眼眸一暗，拿出了弓箭来，对准了上官清月的后背。 眼看着医馆就在眼前了，上官清月扬声喊道：“有人要行刺大长公主，快抓刺客！” 大长公主的护卫队一听，立马的对准了穿着黑衣的那些人，没办法，这装扮太符合人们对刺客的想象了。 那原本对准了上官清月后背的箭也因为这声喊而歪了歪，射到了上官清月的马旁边的地上。 机会错过了。 领头的人做了个手势，那群黑衣人便四散而去，非常的训练有素。 上官清月下了马，一直跑进了医馆里，跑到了叶惠在的房间，这才停了下来，确定了自己的安全。 难得见上官清月这么狼狈的模样，大长公主好奇、又带着一些看好戏的意思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不是说要回家的，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上官清月喘着气，根本连翻白眼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护卫长也走了进来，对着大长公主行了礼，然后看向上官清月说道：“上官小姐，刚才的事情能不能仔细的告知属下，也好让属下知道是什么人想对大长公主不利。” 其实护卫长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可能那些人只是对着上官清月来的，为了能让他们出手帮忙拦一下，上官清月才会喊着说是这些人是要对大长公主不利。 但是，但凡有一点点的几率真的是冲着大长公主来的都不行，所以护卫长才要来问清楚。 上官清月喘匀了气，先是对着护卫长道谢，然后又道歉说道：“那些人其实是冲着我来的，干菜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各位救了我的命，我都记在心上，必会感谢。” 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本来因为有人要对自己不利而震怒的大长公主也反应了过来。 大长公主说道：“算了，你救了本宫女儿，本宫帮你一次也无所谓。” 说着，对护卫长挥了挥手，让他出去，才继续的对着上官清月说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什么人要对你不利？说出来本宫去找陛下给你做主。”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说道：“我实在是不清楚，只听刚开始的人说是王小姐，但是那批人和现在这批人又明显不是一起的，那批人只是乌合之众，这批人却是训练有素。” “一晚上竟然有两拨人要你的命。”大长公主也震惊了，“你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 第1539章 又玩阴的12 上官清月沉默了片刻，喃喃的说道：“这人太优秀了，就是会被人嫉妒的……” 叶惠噗的笑了一声，然后飞快的捂住了嘴巴，那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笑意。 上官神医这心虚却还要面子的样子意外的接地气，让人觉得很可爱。 上官清月直了直腰，也不做辩解，只是心中也想着会是什么人。 要说王小姐的话，她最近是认识一位王小姐，王家从外地接回来的王紫薇，只是她也没有得罪过她吧。 除此以外，慕容莲、孟柔、魏贵妃、魏子平、轩辕岐…… 上官清月还真选不出来，到底是谁更想要自己的命。 大长公主见她这样觉得无趣，便也收了想开玩笑的心，说道：“那你今晚要怎么办？是住在这里，还是回去？” 上官清月的眉头皱了皱，按她想的，遇到这种事情，她也不想折腾了，不如留在这里。 但是，万一那些人还有后招，她不回去就是顺了他们的心思。 “还请大长公主帮个忙。”上官清月对着大长公主说道。 这话说的大长公主觉得身心舒畅，你上官清月不是牛吗，现在还不是要求她帮忙。 心中这样想着，大长公主也知道见好就收，这上官清月疯起来，那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现在大长公主也想跟上官清月搞好关系。 这样想着，大长公主一副豪气的模样说道：“什么请不请的，上官小姐开个口就行了，本宫自然是会帮你的。” “那就多谢了。”上官清月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如果但凡刚才大长公主再多刺一句，上官清月都不会再请她帮忙，这是上官清月的倔脾气。 好在，大长公主还算有脑子。 大长公主叫来了护卫长，对他说道：“护卫队里分出五十人来，送上官小姐回去。” 大长公主的护卫队总共就一百人，现在分出五十人去送上官清月已经足够了。 上官清月再次向大长公主道谢，然后跟着护卫长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上官清月的身边围着五十个大内高手，倒也感觉到了安全。 一路上回去的时候，上官清月还特意的弄出了动静，让很多官员府邸都听到了动静，知道她上官清月因为被大长公主看重，大长公主便派了护卫队来送她回家。 护卫队一直把上官清月送到了皓月居，然后才离开了。 外面的丫鬟来传，说老夫人和侯爷都派人来问了，上官清月便让他们回了，就说是大长公主为了叶惠的病情多留了她一会儿。 至于长乐侯说要她立刻过去回报情况，抱歉，她实在太累了，去不了了。 不管长乐侯又摔了几个杯子，反正现在这时候，长乐侯也不敢来惹手上有着陛下御赐牌匾，还有这大长公主做靠山的上官清月的。 一夜好眠，天亮时，没有听到任何对她不利的流言，上官清月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二皇子府，轩辕岐皱紧了眉头，没想到连环计都会被破。 第1540章 又玩阴的13 是的，昨晚的第二批人是他派去的，自然是孟柔来跟他说了。 如果王紫薇知道，她心心念念帮着报仇的孟柔竟然和她最恨的负心人轩辕岐是一伙儿的，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一头撞死。 原本轩辕岐就没想要上官清月的命，只是要吓一吓她，然后自己再出场救了她，只要做出点亲密一些的举动来，那上官清月就是他囊中之物了，到时候就不得不转向他的麾下，为他做事。 可没想到，上官清月真是让他惊讶，夜里，看着上官清月骑着白马从他的面前疾驰而过，轩辕岐分不清当时的心情，只觉得心狠狠的一跳，竟有些不敢直视上官清月。 这个女子实在是太特别，太惊世骇俗了，甚至他都没查到上官清月是为何这么擅长骑马。 回去后，得知属下们失败了，轩辕岐也没放在心上，只想着这样的情况，上官清月肯定不能回去了。 一个闺阁女子晚上没有回家，那她的名节就毁了，到时候，他给宣扬的人尽皆知，那上官清月就完了，到时候他再以不忍心她毁掉的名义站出来，说愿意娶她，那他也算达到目的了。 但是没想到，他等了一夜，得到的消息竟是上官清月连夜回去了，而且因为大长公主的原因还又风光了一把。 所有人都知道，是大长公主感激她治好了叶惠，留她晚了一些，竟然还让护卫队亲自把上官清月送了回来。 能用上皇室护卫队的人，那是多么的风光。 而他派去毁了上官清月名节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都只能灰溜溜的回来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轩辕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骂了属下几句，便就这么放了过去。 他昨晚去看了，自然知道不是属下们不用心，而是上官清月实在太狡猾。 话说，那边的孟柔气的又砸了一套茶具，而王紫薇也在这时候上了门。 王紫薇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随意在街上帮了一人，那人竟然是孟太傅的孙女。 王紫薇心中沾沾自喜，果然还是要做善良的人，做善事，这不福气就来了。 想到家里那些人得知她被孟家小姐邀请后，那一张张铁青的脸，王紫薇就觉得痛快。 孟柔听说王紫薇来了，冷血的扁了扁嘴，看了看镜子，给自己的脸上上了层粉，显得憔悴了一些，这才往外面走去。 王紫薇抬头看到孟柔的时候，立刻的迎了上去，关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孟柔眨了眨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王姐姐！” 一句话哭了几分钟，到最后王紫薇都受不了了，直接的说道：“你有话就直说，别哭了。” 孟柔的声音一顿，差点噎到，心中恼恨这蠢货看不懂颜色，但面上还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王姐姐，我听说昨晚的事情失败了。” “什么？！”王紫薇惊到了，显然她才刚刚知道这件事。 孟柔心里抓狂了，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你还不知道？” 第1541章 又玩阴的14 王紫薇真的不知道，她根本没有想过失败要怎么样？所以自然也没想过会失败，更没想过要去问问这件事成没成功，在她想来，既然已经让去做了，那怎么会失败了，就是教训一个大小姐而已，这样触不及防的，不是一拿一个准？ 现在得知失败了，王紫薇难得的有些懵起来，看着孟柔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再找人拿东西蒙了她的脑袋，揍她一顿？” 孟柔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没好气的问道：“王姐姐，你就不想想要怎么躲过这事？我想现在上官清月肯定在追查是什么人要害她。” 王紫薇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那又怎样？不过是闹着玩，能有什么事？” “闹着玩？”孟柔都觉得她厚颜无耻了，这是闹着玩的事？ 但显然王紫薇真的事这么觉得的，她还以为是以前在偏远地方的时候，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她忘了，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京城，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王紫薇这才有些觉得不对劲，“那这是……难不成还要我去长乐侯府跟上官清月道歉？” 孟柔几乎要吐血了，她勉强的撑着柔弱的样子，说道：“千万别，我想上官清月也不一定能找到是谁对她下手的，只要让那群动手的人赶紧的离开京城，让人找不到就可以了。” 王紫薇听着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道：“这不行，那些大哥们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能吃饱饭了，这就让他们离开，不是害他们吗？” 孟柔心中吐槽，你还知道你是在害人啊？那群人哪个能有好结果。 孟柔也懒得跟她多说了，便敷衍的笑了笑，问道：“也是这样，是我想多了，嗯，那些大哥们现在躲在哪里？我想去给他们送点吃的。” “妹妹你果然心善。”王紫薇看着她越看越欣赏，根本没有防备的把地址给了她。 没过一个时辰，这个消息已经到了轩辕岐手里，当晚，这群人就被全部灭了口。 而此刻，王紫薇还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又残忍的事情，她还在跟孟柔姐姐妹妹要好的交谈着呢。 直到孟柔实在没精力应付她了，打发她离开，王紫薇才从孟太傅府离开。 王紫薇坐的马车也简陋，坐车里也完全能听到外面的人在交谈着什么，一路上都在听着外面的人夸上官清月是个神医，善心普照，仙女…… 听的王紫薇心里很不爽。 这算什么？ 真是恶心人。 得像个办法让大家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对了，之前孟柔是不是说过有个叫上官如云的女子，是上官清月的亲妹妹，被她害的很惨。 只要找到这个人，然后在大众面前揭穿，连对自己亲妹妹都那么恶毒的人，大家自然都会知道上官清月是个恶毒的人，现在都是在假装而已。 说干就干，王紫薇想着就让人去传了消息，让人出去帮她打听消息。 第1542章 又玩阴的15 上官清月也报了官，就说是自己的仆人先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不明人员的攻击，那些人明显是冲着她上官清月来的，没找到她就走了，幸好大长公主留她有事，也变相的救了她一命，不然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而她私下也自己派人找着，这样对她怀有恶意的人在背后躲着，总是让人心中不舒服的。 大长公主也派人帮她找着，也算尽心尽力。 等她找到的时候，那群人已经被灭了口，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不过，自从这些人死了后，倒是也安静了。 只是据说王家发生了一件事，那个被接回来的王紫薇嫁人了，嫁给了一个比她年长十多岁的男人做继室，下面有七八个继子继女了。 王紫薇自然不愿意，但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就这么被嫁了过去。 也是有人说着闲话，说王家把人接回来就是为了嫁给这个老男人，说王紫薇的爹跟这老男人打赌输了，把嫡女输给了对方。 而王家的嫡女是花了大心思养育的，也早跟人定亲了，对王家来说是大事。 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来，那王夫人差点自尽。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想起，在徽州那偏远的地方还有个王紫薇，也是嫡女，不过是前面夫人生的嫡女。 但也不算错了，嫁给老男人也不算亏。 而老男人想着也没什么不同意的，反正都是嫡女，一个嫡字也够当他的继室了。 于是，两方欢欢喜喜的决定了，根本不管王紫薇是怎么想的。 只是本来这婚期还在一个月后，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这么嫁了。 上官清月也只听了这么一耳，并未放在心上。 这人人有人人得幸苦，她又不是真的仙女，能去帮人们解决烦恼，主持正义，她只不过是个普通凡人，过好自己的日子都难。 况且，对王紫薇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被忘在徽州说不定就是一个死，就算没死，年龄耽误下去，她又能在徽州找到什么样得姻缘？不管哪个可能都没有闲着得老男人好。 不公平确实不公平，但这就是人生。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王紫薇不这么想。 说实在的，老男人对她其实不错，下面的继子继女，老男人也教育过他们，让他们不要为难自己。 如果是以前，没有遇到轩辕岐的她，没有见过孟家清贵的她，或许会很满意。 但是见过皇子府的奢华，孟家的清贵，王紫薇的心也大了，她不满足，她恨啊。 恨轩辕岐的狠心薄情，恨上官清月…… 那群跟她来到京城的侠士们只剩下了一人，那人那天帮她出去打听上官如云了，才保住了一条命。 王紫薇这猪脑子，哪里想的到太多，她只想着，这些人得罪了上官清月，然后他们就死了，这原因一目了然，是上官清月害了这些人，没有任何疑问。 上官清月太恨了，她根本毫发无伤，却转脸要了这么多条人命，太可怕了，太可恨了。 第1543章 又玩阴的16 甚至，王紫薇想，要不是上官清月杀了侠士们，那她说不定能在他们的帮助下逃婚，那她的人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切都是上官清月的错。 现在看着眼前那个油腻的，让人觉得恶心的男人，王紫薇心里的恨意到了顶峰。 既然你害我到这个地步，那也就别怪我了。 “上官清月，你给我出来。” 医馆的门口，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人在外叫骂着，让很多人都不满的让她有话好好说。 现在，上官清月已经被大家保护了起来，这样一个医术高超而且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神医，大家会维护她是正常的。 “这位夫人，有话好好说，要是来求医的就赶紧排队，一会儿人多了，说不定今天就排不上了。” 有人好心的对王紫薇说道。 但王紫薇丝毫不领情，怒骂道：“让这种贱女人给我治病，我还怕被传染脏病呢？！” 这话说的诛心，直接是败坏上官清月的名节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是能要了上官清月的命的。 当下有人说道：“有话好好说，这种事对一个女儿家的名节很重要，若是胡说的就赶紧道歉离开。” “我道歉？呵呵。”王紫薇根本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大声的说道：“要我跟一个抢我老公的狐媚子道歉？” 顿时哗然一片，上官清月竟然如此的不检点？ 上官清月走出来的时候，正听到这一句，也认出了眼前的人是王紫薇，也瞬间的确定了前些日子找她麻烦的王小姐就是王紫薇。 上官清月的眼眸冷了冷，扬声问道：“周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周夫人既是点名了王紫薇的身份，也是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但这三个字在王紫薇听来都是对她的嘲笑，当下就发起疯来。 “你还想狡辩，我亲眼看到你跟我相公在房间里偷情，我就是证人。” 王紫薇想着，只要她一口咬定了，上官清月就百口莫辩了，至于她家里的相公，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那就是个软面团。 上官清月神色清冷，像是天宫中的仙女那样高不可攀，让王紫薇对她的污蔑想的那么的可笑。 上官清月冷声说道：“我真是替周大人觉得心寒，他竟然娶了你这样拧不清的夫人。” 王紫薇立马的抓住了把柄一样的大声嚷嚷道：“你们听到了吧，这种时候她还替我相公委屈呢，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想顶替我的位置！” 王紫薇将胡搅蛮缠发挥到了极致。 就连有些人都有些动摇了。 也有些人觉得疑惑，“这周大人是哪位周大人？” “这……不会是那位周大人吧？” 周围的窃窃私语听在王紫薇的耳中，她很得意，觉得自己的阴谋诡计得逞了。 就在此时，众人口中的那位周大人，王紫薇口中的癞蛤蟆匆匆赶来。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又看了看王紫薇，最后对着上官清月长弯了腰，说道：“内子疯癫，还请上官小姐宽容大量的原谅她。” 显然，在来的路上他已经了解过事情经过了。 第1544章 又玩阴的17 王紫薇听到周荣富的话，整个人都有些蒙了，他怎么敢这样说话，习惯了周荣富对她千依百顺的模样，这忽然的被这样对待，让王紫薇又红了眼睛，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了，怒骂道：“好你个老东西，竟然敢这样说我？谁疯癫，你说谁疯癫？” 周荣富由着她打骂，但是周围的百姓们却忍不了了。 “你这人不心疼周大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这样对待周大人？” “实在是有辱斯文，想想以前那位周夫人，现在则个简直不堪入目。” “周大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王紫薇一听，怎么这些人都在替周荣富这老东西抱屈，明明她才是吃亏的那个好吗？ 她这么年轻漂亮的，配周荣富这个老癞蛤蟆，显然是她吃亏了啊？！ 上官清月默默的看着，见王紫薇一脸不信的模样，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来败坏我和周大人的名声，但是你肯定是要失败的，看来你也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你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紫薇的眉头动了动，看着有些纠结，但这模样就显得有几分可笑了。 上官清月也不管她怎么想，而是继续着说道：“你污蔑我和谁或许都有些会信，但是你污蔑我和周大人没有人会信。” “你肯定想说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上官清月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的继续的说道：“周大人是个真正的君子，是个清廉的好官，他的人品和名声这么多年来都看在大家的眼中，我上官清月这短短的时间做的事情比不上周大人这么多年持之以恒的一点零头，要我这京城我最尊敬谁，那一定是陛下。” 上官清月说着对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后又继续的说道：“要说我最佩服谁，那一定是周大人了。” “对！” 上官清月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激动，是啊，周大人是个好官，这么多年来他们都看在眼中，说他好女色简直就是可笑。 周大人要是好女色现在会没有一个亲生孩子？ 当初的周夫人一直都是身体孱弱之人，生不了孩子，周大人也不介意，反而一心的照顾在周夫人的床前，为了让周夫人宽心，他还去领养了孤儿，刚开始是为了周夫人，后来就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善心，这七八个孩子都是周大人领养的孤儿。 这样一个人，说他乱搞，这根本就是在欺负老实人。 大家都愤怒起来，对现在这个周夫人怒目而视。 王紫薇不懂，她只觉得这些人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你们、你们都是被上官清月迷惑了，你们别信她，她就是一个狐狸精！” 上官清月看着她说道：“大家不是信我，而是信周大人，王紫薇你错就错在，根本不了解你的枕边人，他是一个让我都心服口服的好人。” 上官清月说的是真心的，显然此刻她这样说也是为了彻底的洗清自己的名声。 第1545章 又玩阴的18 这次真是多亏了周大人一直以来的好名声。 只是，上官清月有好奇，为什么周大人要娶王紫薇。 王紫薇铩羽而归，一回到家她就发了疯，气的乱砸东西，那七八个孩子都吓的抱在了一起。 周荣富坐在那里看着她闹，目光通过她看着另外的人，那目光中只有坦诚的怀念，而没有任何的其余感情。 “你这个窝囊废，你竟然说我疯癫？还站在上官清月那边对付我？” 王紫薇口不择言的说道：“你当时就该站在我这边，反正你就是个吃嫩草的老牛，既然这样，我帮你把上官清月带回来当小妾岂不是很好？” 周荣富终于的开口了，他声音中带着疲惫的说道：“我原本也没想过娶你，只是我欠你母亲一个人情，想着你在那地方不行，便想先把你接回来，然后在慢慢的筹谋，却也没有想过真的要娶你。” 只是后来王紫薇闹出来的事情让他都觉得震惊，为了报恩，他只能娶了王紫薇，把她接到这里来严加看管，嫁给他也好过把自己的命给玩完了。 “哈？”王紫薇觉得可笑，“我母亲对你有恩，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说这话，周荣富心里不是没有羞愧的，只是他也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根本没有办法娶改变王紫薇的处境，也没有别的办法去救她，只能选择如此。 决定要这么做时，周荣富也想了，要让她快乐无忧的过完这一生，可没想到，王紫薇是如此的不愿意。 事已至此，周荣富闭了闭眼睛说道：“这些日子，我会对外宣称你疯了，别急，听我说完，等过段日子，大家都忘了你的时候，我会让你病逝，然后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带着离开，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周荣富的话让王紫薇震惊，周荣富竟然愿意放她自由？ 王紫薇咬了咬唇，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是完璧之身，之前她是觉得周老头不行了，所以才会不和她洞房，现在想想可能周荣富一直都在给她留一个后悔的机会。 周荣富说完就走了，王紫薇静静的坐在那里。 或许，她确实闹过了。 王紫薇抿了抿唇，得知周荣富愿意放她走后，王紫薇的良知又回来了一点。 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了，王紫薇也不是很后悔，反正对上官清月不也没有影响，根本都没有人相信的。 这样想着，王紫薇又心安理得起来，甚至开始打算以后要去哪里了。 上官清月接到了周荣富亲笔写的道歉信，信中甚至承认了他包庇了王紫薇的事情，这让上官清月叹息，这封道歉信若是上官清月气不过拿去衙门状告周荣富和王紫薇，是一定能定罪的。 这周大人真是…… 太过正派。 想来这点事让周荣富很不好过。 想着，上官清月也提笔写了一封信，把前因后果写的清清楚楚，让周荣富宽心，王紫薇做的事情根本就是无用的事，而是有人在背后想用着王紫薇的名义做事而已。 第1546章 又玩阴的19 夜晚京城下了雨，上官清月从梦中惊醒过来，只觉得心慌难耐，却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做的是什么梦。 不过到底是睡不着了。 此刻，徽州。 水患还远远没有结束，雨水一下来，整个河堤又成了摆设。 赵枫等人快要疯了，七皇子殿下遇刺失踪了。 这件事相信很快就会传到京城去。 “七殿下！” 赵枫等人尽力的找着。 两天后，轩辕澈遇刺失踪的事情第一个传到了上官清月的耳中，她猛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很难听的声音，把面前的大武二娘夫妻俩吓了一跳，他们连忙说道：“神医息怒，我们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只是这二武毕竟是大武的弟弟，我们想还是要给他一次机会，他平时都是很老实的，那天大概是……” 二娘说不下去了，眼眶都红了，她哪里想说这话，只是这大武伤好回去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直翻身，偶尔还叹气。 作为多年的夫妻，二娘自然是最了解他的，知道他是在为二武操心思了，大概是怕她生气，所以一直都不敢说。 二娘想着二武平时真不是个坏人，大概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了，才会想做那样残忍的事情，好在，一切都还没造成。 “随你们。” 上官清月本来就是不管闲事的性子，现在这时候就更不想管这闲事了。 要是上官清月没接到这信，认真的在听大武二娘夫妻俩说话，她大概也只会想着，啊，那人还在这里啊？ 没办法，当时二武的事情是余小云解决的，在她的想法里，那些事情怎么处理嗾使余小云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打听的。 要是早知道还有个吃白饭的，那她早就把人撵出去了。 大武二娘战战兢兢的看向还站在那里的秋蝉，问道：“神医这是生气了吗？” 秋蝉无语的笑了笑说道：“小姐通常不生气，除非这事牵扯到她很在乎的人。” 大武二娘的脸色都有些讪讪的，显然这上官清月的丫头是真生气了，这话说的让人觉得不舒服，她这意思就是，他们在神医这里什么都不算，别自作多情？“ 这样想着，大武二娘到底也没说什么，而是请秋蝉带路，去把二武接回家。 不说他们怎么开心的抱头痛哭的，上官清月直接的回了长乐侯府，一进门就对着墨竹等人说道：“把我的行李收拾一下，重点是多带药材。” 然后又看向小莲说道：“吃的也要多做一些，便于保存的。” 吩咐完之后，上官清月说道：“马上我要出门，到时候墨竹和小莲跟我走，其他人在家里守着，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找秋蝉，让她安排你们做事。” “是。” 看着上官清月的样子，所有人一句话都没敢多问，点头称是。 而上官清月则准备去老夫人那里了。 离开得有个正经的理由，她记得徽州附近的永州，她的母亲有一份嫁妆是那里的，她可以用查嫁妆的名义去看看。 第1547章 又玩阴的10 听到上官清月的来意，老夫人再冷静也无语了。 “你就非要现在去？徽州那里水患吓人，永州那里又能好成什么样，肯定都是一样的。”老夫人拍板说道：“不许去，我说的。” 上官清月却不听，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奶奶，这一次就满足孙女一次吧。” 老夫人楞了楞，上官清月居然叫她奶奶了，这是在向她表示屈服吗？ 但这样子却让老夫人没有半点开心。 “去，要去你就去，死外面可别怪老身不去找你，老身的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说道：“定是能长命百岁的。” 上辈子这老太太确实挺能活的。 快速的收拾好了东西，没有准备的东西，上官清月也决定等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再买。 正好赵小虎回来了，听说他们要去徽州，二话不说的就觉得跟着他们一起去。 有这么个跑过江湖的人，大家的心里也放心了一些，起码不会迷路了。 上官清月已经出了京城的时候，轩辕澈失踪的事情才报到了宫里，皇上立刻的就下了命令，让轩辕澈的舅舅，老将军的儿子之一，去往徽州救下轩辕澈。 没有人知道上官清月其实已经走了。 一路晃晃荡荡的，快马加鞭跑了一个星期，徽州就在眼前。 上官清月的神色已经有些憔悴了，也难怪的，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带着找人的焦心，加上上官清月一直不肯休息，非要尽快的赶到徽州来。 仙女也落了凡尘了，显得有几分狼狈。 “小姐，接下来就是徽州了，先停下来好好的打理一下再去吧，万一等我们到的时候，其实七皇子殿下已经被救了，那我们这样子……” 听赵小虎这样说，上官清月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果然很狼狈，手上竟然还粘在泥块，走的太快了，很多时候吃完就走，连洗手的水都没有。 赵小虎心中是很敬佩上官清月的，这一路上，就连最不娇气的墨竹都忍不住的抱怨了，但是上官清月始终一声不吭，好像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只是很普通的赶路。 上官清月感觉不到他人的视线了，她现在心中只计算着路线，想着徽州的地图，想着轩辕澈能躲在那里，就裁撤着，推算着，面上却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只觉得她是疲累了，所以才一直一声不吭的发呆。 上官清月演算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从高处看向地处，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说道：“一会儿我们往那边走。” 赵小虎不解，说道：“往这边才能更快的到底徽州吧？” 上官清月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来找人的，自然要走轩辕澈更可能走过的地方。” 赵小虎这下理解了，也确实是，他们是来找人的，并不是来徽州治水的，这些事就交给能人义士吧。 “好，那我们准备准备启程吧。” 上官清月的眼睛亮了起来，一点都不见疲惫了。 第1548章 进永州城1 永州的情况也不比徽州好多少，毕竟是邻居，总是要受到影响的。 如今，民不聊生，朝廷又一直不管，便出现了很多贼人鼠辈，做起了打家劫舍的事情。 赵小虎闻到了血腥了气味，连忙停了下来，让上官清月等人躲到一旁，自己上前查看去。 “小姐，赵小虎怎么去了那么久，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 墨竹乌黑的眼眸中有些担心，担心遇到了不好的事情，那小姐会不会也遇到危险。 想到这个，墨竹的心就难以平静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浮躁。 上官清月的神色也很凝重，早知这一路会很危险，但真遇到了，还是会很紧张。 如今这时候，先慌了阵脚不可取。 上官清月沉声说道：“等！” 好在，又等了一会儿后，赵小虎回来了。 “小姐，前面不能走了。”赵小虎喘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又说道：“那一群匪徒杀人了！” 墨竹吓了一跳，本能的捂住了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 赵小虎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安慰的说道：“我在那等了一会儿，看着那群匪徒已经离开了才回来的。” 听到赵小虎这么说，墨竹才松了口气。 上官清月听着提起的心也放下了一些。但是也因着听了赵小虎说前面杀人了，她也不想往这边走了。 “换个方向走吧。”上官清月说道。 过了过山的官道才能到永州城，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赶去城门口也已经关了城门，进不去了。 上官清月也不敢这个时候赶路了，但留宿荒野，心中也是不踏实。 点了火吧，怕引来贼人，不点火吧，又怕猛兽。 好在赵小虎眼力好，看到了山中点点的光亮，一行人走过去后，才看到是一家客栈。 这开在官道旁的客栈虽然少，但是也不奇怪。 上官清月等人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去，热气扑面而来。 店小二走了过来，先是探出头去看了看，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又轻声的对着上官清月等人说道：“几位这个时间来是要住店吧？” 这话问的也就是个客气，这时节这时辰，不住店就怪了。 赵小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现在我们这只剩两间房了，不知道各位住不住得下。”店小二垂耷着眉眼，看着像是干活干了一天，有些疲惫懒散的样子。 赵小虎笑着说道：“够住，我和我妻弟一间，我姐姐和我夫人一间，只要两间就够了。” “那行，十两一间。”店小二说着打了个哈气，好像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不对的。 赵小虎一听，愣了：“这永州的客栈也太贵了。” “爱住不住，这时候就这价。”店小二砸吧砸吧嘴，“不住就往外走，我绝不拦。” 赵小虎连忙赔笑道：“住，我们住，你看我也没说什么怎么还急了。” 赵小虎这种上道的人，赔得了笑脸，弯的下腰，别人也伸手不打笑脸人，店小二自然也不好意思为难他，领着他们去了房间。 第1549章 进永州城2 房间又小又破，还带着一股怪味，感觉好久都没有整理打扫过了。 赵小虎也早就想到了，也没有什么意外的。 “请问这个大哥，现在还有吃的吗？”赵小虎继续客气的问道。 店小二一脸的不耐烦，“有，馒头，一两一个。” 赵小虎皱紧了眉头，拳头焦急的攥紧又松开，显然的是在犹豫要不要买。 “小虎，要不别买了。” 姐姐小莲出声说道，只是说着的时候还咽了咽口水，看着就像是饿了很久没吃了一样。 赵小虎做出了犹豫的样子。 店小二眯着眼睛又眼尾的余光看着几人。 这女眷身上穿的都是半新不旧的衣服，看着还算体面，但是无意间抬起袖子的时候却露出了那衣服下面的补丁，虽不起眼，补丁用的料子也很接近衣服的颜色，一看就是用心补了的，但是仔细看还是看得见的。 这领头的男人看着也差不多，半新不旧的衣服上倒是没什么补丁，但看着也穿了不少时候了。 而且，几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些脏污，看着洗过了，匆忙间没戏干净的样子。 唯一穿的比较好一点的就是那妻弟了，看身量才十四五岁的小少年，脸上那脏的都没洗，一看就是个皮的不得了的。 又是一群落魄的穷鬼，店小二心中想到。 “这都一天没吃了，好不容易……” 那站在赵小虎身旁，看着应该是夫人的女子开了口，看了看赵小虎又看了看姐姐们，有些迟疑的说道。 “去，把银子拿来，买五个馒头。”赵小虎咬了咬牙说道。 店小二在他们拿钱的时候无意间的看了一眼他们的钱袋，那袋子里拿了五两出来后，就剩下差不多十两银子，刚刚两间房先付了十两，现在还剩下的差不多就是明天付的房钱了。 还真的穷鬼。 店小二拿了钱，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点钱，住什么客栈啊。” 赵小虎好声好气的说道：“没办法啊，这荒郊野岭的不敢住啊……” 说着，又鬼鬼祟祟的靠近店小二的耳边说道：“下午的时候，看到杀人了，我们一家的胆子都吓破了呦，我的天啊，哪里还敢因为这钱不要命啊。” 听着赵小虎这样说，店小二心中有数了，看来是吓破胆了。 店小二走了，没一会儿又送了五个馒头上来。 赵小虎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人在偷听了，才松了口气，走到上官清月，也就是女扮男装的妻弟面前，刚想开口，就看到上官清月伸手竖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上官清月眼眸动了动，眼里的亮光显得她双眸灵动美丽。 赵小虎哪里敢直视她，连忙垂下了眸。 上官清月指了指桌上的馒头，然后声音大了起来，显得有几分骄纵的说道：“姐夫，你就让我吃这个啊？当初你娶我姐的时候，可说的好听，说一定会好好待我的，视我如亲弟，是这么说的吧？” 赵小虎的反应也很快，立刻的反应了过来。 第1550章 进永州城3 赵小虎道：“这不是特殊时候吗？弟弟，现在家里的产业都被人抢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这次来永州也是来投靠亲戚的，最后的那点钱财也今晚花光了，眼看着就到永州了，弟弟你在忍忍？” “哼，你当我蠢啊，你来这里投靠的也是一些穷亲戚！”上官清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赵小虎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废物，你败了我家的家产，现在还这么糊弄我！我跟你拼了！” 墨竹在上官清月眼神的示意下，连忙的来拦住上官清月，说道：“弟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徽州那么大的事情，会破产小虎也不想的。” “姐姐，你就是被他骗了！”上官清月气恼不已。 旁边屋子里，一群人听着这闹剧。 那接待他们的店小二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家人没什么油水，最后的银子都被我炸出来了。” 说着，还颠了颠手上的五两银子。 “这也太巧了，最后的银子这么容易就交出来了？没闹？”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未免太奇怪了。 店小二哼了一声说道：“大概是下午的时候，我们干的那票，他们后来从那里走过看到了，胆子都吓破了，生怕被赶出去，哪里还敢讨价还价。” “老二，你确定他们没银子了？”坐在首位的人这才开口问道。 店小二点了点头，“大哥，我趁着他们拿钱的时候，偷偷的看了一眼，就剩十两了，明早结账也得交出来。” 大哥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就不用多生枝节了，大家今天也都累了，回去睡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大哥，我看那两个小娘子看着还挺鲜嫩，不如……” 那贼眉鼠眼的人不怀好意的说道，满脸的淫邪之意，看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五！”大哥抬了抬眸，眼眸中带着杀意，“我说了不要节外生枝！” 老五收了收脸上的神色，心中不满，面上却不显，忍气吞声的说道：“我知道了。” 大哥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边来了消息，只要我们能抓住那人，或是杀了他，那么好日子在后头呢。” 听到大哥这样说，老五才又恢复了精神，“真的？” 大哥看他这样，也忍不住的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你们放心，跟着我我肯定不会让兄弟们吃亏的。” 得到大哥这句话，剩下的人包括老五都不再有异议，满面开心的走了出去。 “老二，你等等。”大哥喊住了老二。 等着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大哥和老二的时候，大哥脸上的神色才冷了下去。 “刚才你没说实话。” 老二一听，笑了，“大哥，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那就说说。”大哥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老二见此，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其实我本来也被骗了，但是刚才您一喊我，我才发现了不对劲。” “哦？”大哥看着不太相信，但是也没有揭穿他，“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第1551章 进永州城4 店小二挑眉，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道：“他们还想骗我，我本来也以为他们没钱了，但是后来想一想，才想了起来。 有些商户人家有个习惯，就是把钱藏在衣服里，我就想到了，那两个女眷身上的衣服都带着补丁，按理说，他们是破产了，但是总不至于连一身没破的衣服都没了，只能说明，这衣服上的补丁是故意为之。” 大哥听着觉得很有理，“你接着说。” 说道这里，店小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大哥，我就想大家伙儿的今日也都累了，不如就由我去悄悄地偷了来，想来也没多少，到时候我和大哥分一分就可以了，当然大头是大哥的。” 大哥冷眼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钱八成要交上了，到时候是大家伙儿共有的，两成给你作为辛苦费。” 听到大哥这话，店小二的心中有些不满了，他辛辛苦苦的去偷，最后只给两成？其他人什么都没做要拿走八成？ 这一群贼人哪里有道义可言，根本都是些自私的人，都只想着自己罢了。 “去吧。”大哥直接的说道，根本不给他再争辩的机会了。 店小二冷着脸走了出去。 大哥坐在那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群人不好带啊，又偏偏都是一些有能力的人，换了一群废物也根本办不成他们现在的事。 夜深了。 听着房间里的呼吸声渐渐的沉了，店小二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由于害怕，房间里的蜡烛都还点着，昏黄的灯光这个时候倒是便宜了店小二。 店小二走到了床边放衣服的架子那里，手一伸拿过了那两件外衣，摸了摸，果然的，发现了银票，拿着小刀一划，拿了出来，然后又把衣服放了回去。 想着刚才老五的话，店小二又走到床边，看了看那睡在一起的两个小娘子，一看，顿时兴趣全无，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这两人实在平平无奇，比起他花楼里的相好们差远了。 这样想着，店小二拿了钱就走了。 过了良久，确定没人会再回来了，床上的墨竹和小莲才一身冷汗的翻了个身，面对面看着，都能看到对方的紧张和害怕。 被小姐猜对了，这果然是个黑店，幸好刚才小姐给她们都画丑了，而且小姐还扮成了男子。 店小二倒是没有去赵小虎那边，他认为那边并没有藏银票，不值得去一趟，便急急忙忙的回去自己的房间里数钱了。 两百两现在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多，但是若是想在永州重新开始还是足够了的。 店小二没有再多想，只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上官清月对付他们的计谋，让他们的目光都放在钱上，又不会太多，不值得他们直接在这个黑窝里动手。 这样，就保住了他们几人的性命。 而剩下的那些保护他们的人，被上官清月安排在了附近，他们都是有一些武艺傍身的人，没有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拖累，是完全能在野外安全的躲藏好的。 第1552章 进永州城5 这样险中求胜，是最好的保护所有人的办法。 天亮了，果然一夜无事，但起床之后看着大家的脸色，都提心吊胆了一晚。 顺利的交了银子，上官清月几人立刻出发往永州城走去。 店小二站在高处看着几人离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几人没发现他们的钱不见了吗？ 就算他做的比较隐秘，但是但凡伸手摸一摸都会发现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不久得将来，当店小二再次的遇到上官清月几人时，便灵光一闪的明白了，他们这是被人耍了。 到了永州城门口，拿出了通行证，顺利的进了城。 一进了城，上官清月几人松了口气，还好，永州的情况还不算太差。 路边的乞丐多了一些，但好在百姓们的生活还算正常，偶尔也能听到大娘们跟买菜的小贩争论，这菜太贵了，但也没贵到吃不起的地步。 “找间院子，租一个月。”上官清月对着赵小虎说道。 赵小虎听话的去办了，也不多嘴。 倒是墨竹忍不住的问道：“小姐，为什么要租院子？” 上官清月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有间院子更方便。” 墨竹点了点头，她再迟钝，也发现了小姐和七皇子殿下之间的不对劲。 这么千里迢迢的，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找人，看来小姐是对七皇子殿下情根深种了。 七皇子殿下可千万要平安无事才好，不然小姐就太可怜了。 赵小虎办事还算妥帖，没一会儿就租好了院子，在这永州城的边缘地方，院子不大也不小，正是上官清月想要的大小，位置也让上官清月满意。 墨竹带着人去收拾东西了，小莲也去厨房准备吃食了。 上官清月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面上这才露出了担心的神色来。 轩辕澈，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你可能知道我已经来了。 这样想着，上官清月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上官清月把赵小虎叫了进来，说道：“你一会儿去，把京城女神医到了永州城的事情散播出去。” 赵小虎点头称是。 “最好是能传到徽州去。”上官清月说道，她要把轩辕澈的手下吸引过来，让他们赶来通知她轩辕澈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目前，在上官清月的分析中，轩辕澈百分之九十已经不再徽州了，若是在的话，早就被翻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就说明他在躲藏，而且肯定不在徽州境内了。 这是上官清月的推测，而她很自信。 算来算去，上官清月觉得，轩辕澈多半是来了永州这里。 但事关轩辕澈，上官清月总想更精准一些，所以她才想让轩辕澈的手下们主动过来找她。 而像上官清月想的那样，轩辕澈此刻确实就在永州境内，只是他现在还没进永州城内，更多的是进不了，一群人跟在他后面追杀，根本不给轩辕澈去永州的机会。 第1553章 京城神医1 五日后。 永州府衙后院里。 赵清如神色匆匆的跑了进去，好脾气的他这次连守卫的问候都充耳不闻，一心只想着找到府尹大人现在何处。 转弯又是遇到了两三个婢女结伴而来，连忙的问道：“府尹大人现在何处？” 婢女抬头一看是大少爷，大少爷往常脾性就好，对待下人也很宽厚，他们这群下人也都很喜欢大少爷，一看大少爷如此着急的模样，便立刻说道：“府尹大人刚刚去了林姨娘那里。” 一听府尹大人又去了林姨娘那里，赵清如的眉头皱了皱，以往虽然也会觉得父亲他太过于偏宠林姨娘，但到底还算个明事理的人，如今，这重要时候，他竟然还一直往林姨娘的房里跑。 赵清如冷着脸走到了林姨娘处，站在外面让人进去通报让赵府尹出来。 等了半天，林府尹都没有出来，赵清如终于等不下去了，直接冲了进去。 “等等，大公子你不能进去。” “这可是姨娘的房间，您不能进去啊！” 赵清如不耐烦的甩开了她们，怒道：“走开！” 这还是赵清如第一次如此凶恶的对待下人们，让下人们都愣住了，不敢动作，这才顺利的走了进去。 外面的声音早已惊动了里面的人，赵清如推门进去的时候，赵府尹正怒目而视，而他旁边林姨娘款款而立，倒是个清秀佳人，明明三十多岁了，看着却依然很水灵年轻，要说拔尖的美貌是没有，但偏偏有一股娇弱的美感，让人心生怜惜。 “你怎么大了反而没规矩了起来，姨娘的房间也是你能闯的？” 赵府尹恼怒中还带着一些失望，到底是花了大心思培养的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如今却没规没据了，怎么不让人心烦。 赵清如听了，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说道：“儿子知错了，事急从权，儿子也是迫不得已。” 赵府尹笑了一声，笑声礼带着嘲讽，“哦？你还委屈上了，你说说看，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赵清如抬头看向赵府尹说道：“我打听到有个京城女神医到了永州。” 一听这话，赵府尹立刻的激动起身，“此话当真？” 赵清如点头，“我还打听到她就住在永记巷中，是个年轻的女子。” 赵府尹连忙道：“那还等什么，快把人请来啊。” “等一下！”一直没说话的林姨娘忽地出了声，纤纤素手拉住了赵府尹的袖子，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赵府尹道：“老爷，你答应的，你忘了吗？” 赵府尹一头雾水，“什么？” “老爷~”林姨娘明显的顾忌着赵清如，拉着赵府尹的袖子撒娇，就是不说话。 赵府尹最吃她这一套了，一看她这样子，当时就软了骨头，对着赵清如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赵清如握紧了拳头，垂下的眼眸中带上了凌厉，这个林姨娘已经影响到了父亲的理智，父亲现在这样子，简直就是个被妖精迷晕了脑袋的酒囊饭袋。 第1554章 京城神医2 赵清如守在了门前院子里，等着赵府尹出来。 房间里，赵府尹搂着林姨娘的腰，听着林姨娘撒娇般的抱怨。 “老爷，您不爱月儿了。” 林姨娘一把年纪了，嘟嘟嘴撒娇的时候，竟然也还有着少女般的娇俏。 赵府尹一看她这样，立马心肝宝贝的哄了起来。 “胡说，老爷最爱的就是月儿了，不管月儿是要星星要月亮，老爷都会帮着月儿的。” 林姨娘害羞似的小拳头捶了捶赵府尹的胸口，眼中像是丝毫没有看到赵府尹胸口那起伏的肥肉，还一脸爱慕的看着他，娇声说道：“我就知道老爷还是疼月儿的，刚才月儿好担心，老爷都不记得答应过月儿什么了，月儿还以为老爷已经不在乎月儿了。” “怎么会！”赵府尹软香在怀，整个人都飘飘然的，林姨娘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那老爷刚才答应月儿，要让三姐儿去照顾那贵人的事，还算数吗？”林姨娘的眼里有精光闪过，但面上还是娇娇软弱的清秀佳人模样，到底是小白花的长相占便宜，要是长得再漂亮点那可就做不到现在这样了。 赵府尹愣了一下，他刚才似乎只是说考虑，并没有说答应。 “老爷~” 林姨娘不依了，嘟着嘴巴不开心的看着赵府尹。 赵府尹立马就昏了头了，“好，算数，自然算数。” 这完全是昏了头了，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去照顾一个外男，任谁都知道不妥，恐怕只能让这外男收了才行，若是人家不要，这可就是一辈子尽毁了。 赵府尹察觉了不妥，可被这心尖肉这么软磨硬泡了，也就稀里糊涂了。 而林姨娘她根本就是打着这个注意。 三姐儿是林姨娘的亲女，一个庶女若是不想些办法，没有大机遇，可能这辈子也就配个书生商户了，府尹家出生的庶女连做个高门大户的妾都难。 林姨娘怎么肯。 如今，这好不容易来了一贵人，还是贵不可言的那种，林姨娘自然动了心思了。 宁做贵家妾，不做商户妻，酸腐书生就更不配了，她的三姐儿花朵一般的美丽，怎么能那么草草的嫁人。 这贵人这个时候来，可不就是她三姐儿的缘分，就算本来是大房那丫头救的又怎么样，那丫头哪里比得上三姐儿的美丽招人。 赵清如等了一会儿终于把赵府尹等出来了。 “走吧。”赵府尹甩了甩袖子，冷着脸率先的往外面走去。 等走到了外面，回头给了赵清如一耳光。 赵清如被打的偏过头去，整个人有些措手不及。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要稳重，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如此莽撞，擅闯姨娘院子，传出去你的名声尽毁。” 赵府尹恨声训斥着他。 赵清如低头称是，说道：“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 赵府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啊是我用心栽培出来的儿子。” 赵清如抬头轻笑，“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不会让家族蒙羞。” 不会像父亲这样的。 第1555章 京城神医3 亭台交错，绕着小湖过去，一个偏僻的院子出现在了面前。 朗园。 偏僻寂静，就连府里的丫鬟都很少来这里，甚至还有流言，说这里闹鬼的。 赵清如跟着赵府尹走了进去，两个签了死契的衷心丫鬟被派了过来，专门的服饰里面重伤昏迷的人。 从找到这人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可是关乎整个赵府安危荣辱的事情，赵清如一直再外面奔走着，打听消息，也寻找着能治疗他的大夫。 而赵府尹本应该在这里守着，防止有人误闯。 “老爷，大公子。”丫鬟看到两人连忙起身行礼。 赵府尹走到了床边，看着昏迷中却依然英俊非凡的男子，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赞叹，到底是天底下最尊重的家族培养出来的，看着就气势非凡。 赵府尹看向一旁的丫鬟问道：“他一直没有醒过来过？” 两个丫鬟都点了点头，“一直没有，只是有讲过一些梦话，什么月的……” “月？”赵府尹的脑海中闪过好几个不同的字，却怎么也联想不到到底是什么。 暂且先不想了。 赵府尹转身看向了赵清如，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确定那个女神医不是个骗子？” 赵清如不确定，但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父亲，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试试，能成自然好，成不了也不用担心那女子能传出去。” 在熟知他本性的人面前，赵清如便不再掩饰，直白的把他心底恶的一面展示了出来，那外地来的人，还是个女子，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太注意不是？ 赵府尹想了想，确实如此，便让赵清如去请这位京城女神医了。 赵清如来时，上官清月正在窗前练字。 这永州的风景不如京城，临时的院子也不如长乐侯府的精致，窗户低矮，打开后光线也微微暗淡，那窗外的景色自是不提了，几根毛竹长得缺营养一般，微微泛黄的样子没了一点意境。 “永州的府尹公子？” 听到墨竹的通传，上官清月停了一下笔，那笔尖的墨掉了一滴在纸上，一幅未完的字就这样毁了。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也没了练字的心思。 此时练字本就是想让自己的心境能平稳下来，不要那么的浮躁，如今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自爆家门是这么说的。”墨竹说道，“倒是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上官清月轻笑了一声，指尖清柔的点了点墨竹的额心，说道：“既是墨竹这么赞叹，那我倒是要看看了。” 墨竹不依的跺了跺脚，小脸儿通红的，“小姐你取笑我！” 上官清月正了正神色说道：“还不快去把这佳公子请进来。” 墨竹红着脸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带着人走了进来。 上官清月坐在椅子上，正对着房门，手里端着一杯温茶，嘬了一口，然后拿在手中把玩，那样子带着女子本不该有的风流冷落，连被开门的风带起的那抹额发都显得与众不同了起来。 第1556章 京城神医4 在赵清如的眼中，这女子像是带着一层柔光，不似人间女子。 忽而，那女子的目光看了过来，让赵清如回过神来。 赵清如拱手问道：“想必这位就是京城来的女神医了。” 上官清月动了一下脑袋，眼眸微扬，轻笑道：“女神医愧不敢当，小女子确实是京城来的，也确实懂点医术。” 这番自谦更是让赵清如心生好感，如此品行，又不迟才傲物，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不知道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上官清月说她愧不敢当女神医这个称号，赵清如便顺水推舟不再喊神医了。 也就是此刻，赵清如忽然的觉得有些不忍心了，不想把这位不一般的小姐拖进这件事里了。 只是这想法也只一瞬，还是利益占了上风。 “敝姓顾。”上官清月说道。 “顾小姐。”赵清如进入了正题，“我也就不绕圈子了，今日我来，是想请顾小姐去救人的。” 上官清月的瞳孔微微的动了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哦？救人我倒是可以试试，人没带来吗？” 赵清如叹息，说道：“他伤的太重了，没有办法移动，只能请顾小姐上门去医治，放心，报酬方面我一定不会亏待顾小姐的。” 他说道这份上了，态度看上去也彬彬有礼，上官清月欣然同意。 拿了医箱，带上了墨竹，上官清月就上了赵清如的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半天，上官清月单手撑着脑袋，状似昏昏欲睡，但其实心中带上了一些期许。 永州城就这么大，这马车走的时间有点长了，明着就是在兜圈，这么大费周章的，这要救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会不会是轩辕澈？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上官清月下车的时候，就发现马车直接的进了院子里，根本没停在门口。 “请。”赵清如说道。 上官清月岂能不明白这看着翩翩佳公子的男人是个心思深沉的，但面上却依然带着笑容说道：“好。” 进了门，一阵带着腥味的苦涩扑面而来，整个房间里都是这样的气味。 上官清月皱了皱眉头，对着赵清如说道：“先通通风，但是不要让风吹到病人的身上。” 赵清如挥了挥手，让那两个丫鬟听上官清月的话去做。 开了窗，通了一会儿气，房间里的气味淡了很多，上官清月此刻也走到了床边，看到床上的人先是一阵激动，然后很快的便冷静了下来。 床上的人样子明明是轩辕澈的样子，但上官清月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男子的样貌虽然是轩辕澈，但这身上露出的脖颈处的样子却不像是轩辕澈的样子。 许是戴了面具了。 但是好歹有消息了，想来会戴着轩辕澈的面具，为了他受这么重的伤，显然就是他的贴身护卫之一了。 找到了线索，还怕找不到轩辕澈吗？ 上官清月对着赵清如说道：“我行医需要非常安静的环境，除了我的贴身侍女，其他人都暂且退到门外吧。” 第1557章 京城神医5 赵清如皱了皱眉头，“我也不能留在这里吗？” 上官清月对着他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 赵清如想了想，听了上官清月的话，让丫鬟跟他一起走了出去，两个丫鬟守在了门口，而赵清如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墨竹，站在我身后的位置。”上官清月对着墨竹说道。 墨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依然听着上官清月的话站到了她的后面。 然后，她就看到，小姐不知道做了什么，从面前的“七皇子殿下”的脸上扒下了一层皮，然后她的嘴巴张了张，还是个熟人。 竟然是赵戈。 上官清月看清是谁后，又把那层面具戴了回去，打开医箱拿出工具开始专心的救治起赵戈来。 赵清如透过了预先留的小洞看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目光中先是被那个顾小姐带的那个丫鬟挡住了视线，然后又是被医药箱挡住了关键的地方，只看见顾小姐不停的从那打开的医药箱中拿出东西来作用在病人的身上，却根本看不清那些都是些什么。 一直看到最后，上官清月擦了擦汗收了手、喊人进去，赵清如都什么都没看清。 赵清如走了进去，看向穿上的人时，明显的就感觉到了不一样。 这些天，他们也有找过大夫来看，但是那些人都摇摇头就走，被他们逼着才稍微清理了一下。 但是，这顾小姐动手后，这人看着就整齐了很多。 是的，整齐。 那道几乎要破开肚子的刀伤被缝了起来，手臂上外翻的肌肤也被仔细的清理过了，太大太深的也都缝了起来。 虽然场面上看着是很可怕，赵清如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治疗方法，但是他心里有感觉，这人是死不了了。 只是，顾小姐要怎么办？他…… 上官清月把擦汗的手帕递给了墨竹，转身看向赵清如说道：“这人暂时是救回来了，但是我需要留下观察两天才行，防止晚间忽然的发烧，不知道我可否暂住两日？” 这话正中赵清如的下怀，他本来就不可能放上官清月走，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出去，连一点可能都不行。 而他也不想在顾小姐的面前暴露出他的残忍来。 本来有些左右为难的，如今听到上官清月这样说，可不就是正好。 “顾小姐医者仁心，我赵家多的就是房间，顾小姐想住多久都可以。” 上官清月弯了弯唇角，“两日就够了，我现在有些疲累，能不能让我去休息一下？” “那是自然，小翠，带顾小姐去客房。”赵清如说道。 上官清月微微的点了点头，跟着叫小翠的丫鬟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到了最偏僻的拐角，才推开拐角处的门请上官清月进去。 上官清月刚走进去，忽地，她身后的墨竹就被推了进来。 上官清月皱着眉头看了过去，就看到那丫鬟冷漠中带着嫌恶的脸。 “别耍花样，在这里你们是肯定逃不了的，乖乖等着，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一命，要是搞乱，小心你们的贱命。” 第1558章 京城神医6 那丫鬟说完就猛地关上了门，门口一阵锁链的声音，墨竹连忙过去开门，已经开不了了，门外被锁了起来。 墨竹不死心的拍门，“你们怎么能这样，小姐是你们请来救人的，你们现在这是过河拆桥！” 墨竹喊了半天，但是外面已经没了回应。 “好了，歇歇吧。” 上官清月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疲累的揉了揉手臂，刚才她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救活了赵戈。 上官清月看着冷静，其实心中却不像表面那样，算来算去，忘记了这里或许还不是赵清如能做主的。 现在只能希望赵戈赶紧的醒过来，能去帮助轩辕澈。 至于她们，现在只能希望赵小虎能机灵一些了。 “小姐，那姓赵的真不是个好东西。”墨竹气呼呼的说道。 得了，从翩翩佳公子变成不是好东西了，墨竹这变化可真够快的。 “省点力气。”上官清月说道：“有的熬呢。” 墨竹一听，嘟了嘟嘴，圆润的小脸像是苹果一般，让人看着就觉得喜庆。 想到以前墨竹瘦小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墨竹的样子，上官清月又冷静了一些，都会好的，她要冷静一些，不能慌，慌了就什么都做不好了。 一直到了天黑，中间那婢女有来送了一次饭，好歹没在吃的上面为难她们。 夜深。 上官清月一直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养神，窗户动了一下的时候，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屋里没有蜡烛，一直都是自然的黑，此时窗户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外面的月光撒了进来，也让她清楚的看到有人在外面。 一时之间非常的紧张，上官清月握紧了手里的石头。 “小姐？墨竹？” 赵小虎的声音传来，上官清月这才松了口气，她旁边墨竹也是一样。 “是我们。”墨竹对着窗口小声的说道，人也急忙的扶起了上官清月，往那里走去。 小心的从窗户爬了出去，赵小虎看到她们没有受什么伤，这才松了口气。 “这边来。”赵小虎也不耽误，领着她们往外面走去。 也多亏了她们被关在这里，这里是整个府邸最偏僻的地方，也正好靠着院墙，这里的院墙年久失修，想找个漏洞就很简单了。 赵小虎回去后，得到了上官清月留下的口信，当时就是打听了，就算赵清如再谨慎，也被路过的人发现了踪迹。 也是赵清如太自信了，一上去就跟上官清月说了真实的身份，以为就算她们知道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而且还能取信于她，让她答应出诊。 却没想到，上官清月手下还有赵小虎这么个混过市井的人，走这种市井门道非常熟练。 而后，赵小虎又买通了府里的花匠，得知这桥子是去了那里，也是从那人的口中得知了这里的院墙不牢靠，这才顺利的救出了上官清月。 赵小虎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等着上官清月她们上去，先去离开了这里，然后才回身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上官清月淡然道：“回院子去。” 第1559章 京城神医7 一夜无眠。 第二天的时候，赵清如果然再次上门，这次也是一样自己一个人来的。 上官清月依旧在窗户旁练字，根本没有要出去见的意思。 赵清如就站在上官清月门口的院子里，从他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开着的窗口处，上官清月认真的脸。 赵清如不免惊讶。 她们昨晚竟然能悄无声息的逃走，以及逃了竟然还不离开永州，依然回到了这个地方。 其实刚开始赵清如是不知道顾小姐两人被关了起来的，他只以为侍女带着她们下去休息了，晚膳的时候，他想着该去见一下顾小姐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侍女并不听自己的话，这些侍女都是父亲的人。 好在，侍女只是把人关了起来，没有杀了。 赵清如经过此事，才更加的清醒过来，原来他虽然在府尹府已经很有权势了，但是他始终只是个大公子，他的父亲才是真正的主人。 这让赵清如的心有那么一段时间都觉得很焦急，他不喜欢这样没有掌控的事情。 早晨，听说顾小姐跑了的时候，他心里觉得很畅快，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才会来这里，没想到顾小姐真的还在这里。 这越发的让赵清如觉得，顾小姐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起码这胆量不是一般人有的。 想着，赵清如笑了一声，如今还闹上脾气了，把他晾在院子里不愿见，顾小姐还有这样的一面就让人觉得很有趣。 赵清如的笑声并未掩饰，所以上官清月和墨竹自然也听到了。 上官清月还能忍，但是墨竹忍不了了。 “小姐，这人脸皮真厚。”墨竹的声音还故意的说大声了一些，明显的就是对着外满的赵清如说的。 上官清月淡然的起身，放下了手里的毛笔，结果一旁小莲递过来的手拍，擦了擦手指，又递还给小莲，然后才说道：“走吧，去见见这个厚脸皮。” 墨竹鼓了鼓脸颊，小声的嘀咕道：“有什么好见的，这厚脸皮子……哼哼。” 小莲看着觉得好笑，但到底是个稳重人，嘴角扬了杨就收了起来。 上官清月走到了院中凉亭里，优雅的坐下，示意赵清如也坐。 赵清如也不客气，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说道：“没想到顾小姐还愿意见我，我真是万分羞愧。” 上官清月看了一眼他的脸，然后又收回了视线，看着手里的端起的茶杯。 这一放一收间，目色厉艳，不似江南烟雨的多情，却似万人之上掌控生死的无情端丽，转瞬即逝，但这一瞬间带来的震撼却让赵清如咽了咽口水。 忽地，赵清如觉得，这个女子是他高攀不上的人。 上官清月不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淡然的说道：“从你的脸上，我倒是没看出什么羞愧来，一分都没有。” 这抱怨一般的话语，又让赵清如觉得这个高不可攀的人接地气了起来，似乎也有着小女孩的性子。 赵清如那一口提起的气又舒缓了起来。 第1560章 京城神医8 赵清如叹了口气，说着自己的身不由己。 “我那父亲才是家里的当家，我哪里想到他会下那样的命令，我可一直以为顾小姐好好的，没成想今早才得知一切，我这知道后，可不就马不停蹄的来找顾小姐赔不是了。” 任他说的天花乱坠，但是上官清月一点都不信。 不过，上官清月倒是一副理解的样子，说道：“我也不是怪赵公子，只是不知道赵府尹现在是什么意思，还请赵公子透露一下，若是赵府尹还不肯放过小女子，那我们一行人还是赶紧走吧。” 一听上官清月要走，赵清如有些不淡定起来，这么多年了，难得有一个他看着配得上他的女子，赵清如不想就这么错过。 是的，赵清如看上上官清月了。 这种单方面的、居高临下的看上，并不代表着喜爱，或许喜欢是有的，没到爱的程度。 赵清如已经在赵府尹的安排上有了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在他看来，说是京城来的女神医，其实也就是一个没有背景、有的能力的女子罢了，这样的女子当他的小妾也就勉强合格。 上官清月不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当个事，她可不想管别人怎么想，她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此刻，她想留在永州。 “顾小姐放心，父亲他不会再来为难你了，父亲他主要也是怕消息被泄露出去，你看从你离开府尹府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去，就说明顾小姐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赵清如连忙说道，当然现在只是他的想法而已，他也会尽快的去说服父亲。 这么想着，赵清如坐不下去了，想赶紧回去，不然父亲得到消息后，会做出什么他也不知道。 “顾小姐放心的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清如起身离开，上官清月也未留他。 等人走了，上官清月找来了赵小虎。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上官清月问道。 她这些日子也不是一直坐在这里等的，她带来的那些护卫全被她派出去找人了，还有赵枫那些人。 赵枫没有亲自来，找了一个眼熟的七皇子的护卫来通知的，两方也一直有情报交换。 上官清月现在问的，就是赵戈的消息有没有传到赵枫的耳中。 赵小虎走近了一些说道：“昨晚便让人去送了消息，想来应该已经送到了。” 上官清月点了点头，“那就好。” 赵枫收到了消息，一定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候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人到底在哪里？ 此刻，永州城外，猎户的家里。 “爹爹，那个哥哥还没醒吗？”活泼可爱的声音传来，只是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这样的声音就显得不正常了。 猎户胡老爹冷着脸训着大丫道：“什么哥哥，交你好几次了，怎么就记不住，那是你未来相公。” 大丫疑惑的皱眉，天真可爱的问道：“爹爹，相公是什么，能吃吗？” 第1561章 计划成功1 外面父女俩的声音远了一些，轩辕澈睁开了眼睛。 轩辕澈主动让这对父女救了已经三天了，这深山老林中的猎户住的偏僻，这三天也成功的让他躲过了追杀。 轩辕澈起身，牵动了胸口的刀伤，这伤若不是他躲得快，恐怕当场就要交待了，没想到竟然有人买通了他身边伺候的小厮，而那丫鬟竟然是手上有功夫的，这么些年都没有人看出来。 危急关头，赵戈装着他的模样引着杀手走了，而他在不久之后就遇到了这对父女。 等事情尘埃落定后，他一定会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现在…… 轩辕澈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一阵破风之声，轻的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正在慢慢的接近这件屋子。 轩辕澈很熟悉的气息，跟那帮杀手同样的功法。 轩辕澈沉下眸色，也幸好那对父女离开了，不然说不定命就要丢在今天了，既然这个杀手这个不走运，就别怪他大开杀戒了。 就在那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就要推门，轩辕澈也已经拿好了武器，准备下杀手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一个人。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那杀手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小声的说道：“不是说要搜查整座山？” “你没接到最新消息？”那来人说道。 “什么最新消息？” “上头传来话了，说人在永州城出现了，让尽快赶过去。” “我竟然没收到……” 那人说着就往外走去。 轩辕澈等了好久，确定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才松懈下来，捂住了又出血了的伤口。 看来赵戈现在还是安全的，而且已经到了永州城内。 那他也要赶紧去永州城了，不能再在这里停留。 这样想着，轩辕澈穿好了鞋子，留下了一些碎银，才离开了这里。 永州城内，上官清月的院子里。 墨竹端着热茶走了进来，脸色臭臭的，生气的对着上官清月抱怨道：“小姐，那厚脸皮又来了。” 墨竹嘴里的厚脸皮显然就是当初第一次见时她嘴里那个翩翩佳公子，现在谁要是再在墨竹面前说这翩翩佳公子几个字，墨竹一定会翻脸。 上官清月离窗不远的软榻上，目光往外一看，就看到赵清如站在院子中，脸上不带焦急和恼怒，反而带着一丝成竹在胸。 上官清月收回了目光，示意墨竹把茶水送过来，接过墨竹递过来的茶杯，上官清月才淡淡的说道：“不用理他，他爱站就让他站在那里，这里毕竟是永州的地界，人家可是地头蛇家的公子，我们招惹不起。” 墨竹气呼呼的嘟嘴，嘟嘟囔囔的说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种货色，连七皇子殿下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墨竹没有说出口，她也知道现在是危急时刻，很多话都不可以宣之于口，以防招来祸事。 上官清月也想着轩辕澈，今天忽然的城里传起来轩辕澈在这里的事情，想来是赵枫的手笔，把那些追杀轩辕澈的人都引来这里，好让轩辕澈能放开手脚。 第1562章 计划成功2 赵清如自然也听到了市井里流传的轩辕澈的消息，但他完全没有怀疑过跟上官清月有什么关系，那天他离开后，这个院子就被他的人监视着，连一只苍蝇都没有飞出去过。 上官清月现在晾着他，赵清如面上不显，心里也有些恼怒的。 在他看来，上官清月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一个女子竟然敢这样晾着他，宠爱可以，太过不行。 又等了一会，上官清月还是不见他。 赵清如终于的不再容忍，他对着旁边跟着他的小厮挥了挥手，那小厮走了过来，在院子里大声的说道：“今日我们公子来是为了向你家小姐提亲的，顾小姐害羞不出来就算了，今日这亲就算是定下来了，三日后，我们公子会上门来迎娶顾小姐，你家人记得准备好。” 如此蛮横，如此突如其来，就连上官清月一时都愣住了。 墨竹张大了嘴巴，然后一脸看疯子的跑出了门，站在门口对着赵清如怒道：“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折辱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也是你们配惦记的？” 墨竹觉得荒唐，她家小姐堂堂长乐侯府小姐，就是配太子都是可以的，这群无赖说什么？提亲？他们也配？ 墨竹气急了。 好了，翩翩佳公子变成无赖了。 上官清月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制止了墨竹继续说下去，她站在门口，也算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院子中的赵清如，冷声说道：“今日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请赵公子以后也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有婚约了，等回去京城后便会成亲。” 被一个医女拒绝了，这在赵清如看来是奇耻大辱。 赵清如彻底的撕开了他伪善的一面，无赖的说道：“我已经决定了，这亲你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说完后，赵清如一甩袖子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对着小厮说道：“找人来把这院子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走。” 赵清如的话并没有瞒着上官清月，那声音就怕上官清月听不清一般。 院门被关上了，把上官清月关在了里面。 墨竹慌了，“小姐，这可怎么办？” 这种货色可配不上她家小姐一根手指头啊！ “对了，赵小虎，我去找赵小虎让他带着小姐离开。”墨竹急忙忙的去找赵小虎。 上官清月的手指握紧了一些，这件事不在她的计划里，她真没想到赵清如是如此狂妄自大的人。 三天，也足够做很多事了。 墨竹很快的就找来了赵小虎，好在赵清如留下来的人没有阻拦他们。 上官清月住的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但是赵小虎等几个护卫住的偏院还算自由。 上官清月让他们关上了门，把人叫来面前说道：“这些日子来求诊的人很多，他们这样行事根本不会让我替这些人看诊，你去找些人在其中闹闹事，把事情闹大。” 上官清月对着赵小虎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如今虎落平阳，但绝不是软脚虾，谁都能欺负的。” 上官清月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这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第1563章 计划成功3 上官清月的反击正式开始了。 赵清如自然也听到了风声，但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上官清月闲着无聊了，找点事情做做。 赵清如不知道，赵府尹公子要强娶京城来的女神医的事情已经开始发酵，越穿越凶，很快的先是一些有学之士不齿赵清如的做派，学出一些打油诗来嘲讽赵清如，这其中自然也有上官清月的手笔，朗朗上口的打油诗很快的就风靡了起来，让学子们争相创作，一时间竟也成了潮流之事。 紧接着便是被上官清月救治过的病人，他们不会吟诗作画，但是他们是做实事的人，聚集了一帮人跑去了府尹门前，要给上官清月讨个说法。 本来因为临县徽州的事情，本地的老百姓就已经人心惶惶了，这两县相邻，少不了有些嫁娶的亲戚，但是这永州官员倒好，不接济就算了，还派人封了永州和徽州的官道，让徽州的人无法过来，除非绕远路才行，但是这绕的太远又有几个还有力气跑永州来。 这永州官员倒是一劳永逸了，苦了底下的老百姓，有好些人晚上都睡不着，担心着家里的亲戚。 以上官清月的事为导火线，百姓们终于闹了起来。 赵府尹打听到事情是怎么回事后，回去就给了赵清如一耳光。 这一耳光打的赵清如脸面尽失，作为府里被寄予厚望的大公子，赵清如过的可谓体面，谁都让着他几分，就连赵府尹也时常顾忌着他的面子，很少会在人前给他难看。 “父亲？”赵清如掩饰不住的惊讶，不敢相信的看着赵府尹问道：“你为何打我？” “你还问我？” 赵府尹恨铁不成钢，手指气的哆嗦的指着赵清如，“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做了什么？”赵清如皱着眉头，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赵府尹这么大的举动，是不是那林姨娘说了什么。 看来，这林姨娘是不能留了。 赵清如想着，而赵府尹看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的样子，气的叹息。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目光短浅不分轻重，简直是……” 赵府尹说不下去了，真是失望透顶，看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等他想明白了，直接说道：“你是不是要纳了那京城来的医女？” 赵清如点了点头，“这怎么了？” 直到现在赵清如也没有把这件事当件事，只不过是个医女，纳就纳了，能有什么事？ “还怎么了？”赵府尹怒急，“你真是要气死我。” 赵清如被接连这样怒骂，也来了火气，说道：“我不过是纳个医女，父亲你不也有一个林姨娘，那林姨娘出身还不如一个医女……” 赵府尹又是一耳光把赵清如的未竟的话打断了，“老子的事也是你个做儿子的能说的？” 赵清如两边的脸都留下了巴掌印，看着有些可笑，这在赵清如看来更是耻辱。 第1564章 计划成功4 赵府尹看着赵清如脸上的巴掌印，到底是疼了这么久的儿子，也心疼了，便也消了气，想到他捅得篓子，也气的头疼。 “我请了名师也言传身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竟然还是这么不经事。” 赵府尹说道：“你出去打听打听，因为那医女现在闹成什么样了！” 赵清如这才反应过来父亲是为了什么发火，竟是为了这么小的一件事情。 赵清如不以为意的说道：“闹就闹，还能闹多大，左不过是个无依无靠、外地来的医女，我难道还怕她？” 赵府尹怒急反笑，“这么多年我教你的东西真是交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清如的脸色黑了，一直被骂让大公子的自尊心受不了了，他也控制不住脾气的恼怒道：“我知道了，我自己惹得事我自己会解决。” 赵清如说完就直接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 “你你你……废物！” 赵府尹在他身后大声骂道，这下子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老爷说大公子是废物，想来很快的就会传出去，然后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越传越离谱。 林姨娘自然就是这个有心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的手指头一直搅拍子，兴奋的根本停不下来。 “老爷真是这么说大公子的？”林姨娘不敢相信的确认道。 丫鬟忍着喜色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亲耳听到的，您让奴婢等老爷一回来就把老爷请过来，没成想老爷今天竟然早回来了，奴婢一路追着去，就追到了大公子的院子外，那些仆人不让我进去，我就在门口等着，我千真万确的听到了。” 林姨娘一听，眼睛都睁大了一些，急急的往前走了几步，问道：“当真？那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了，那老爷真的太生气了啊。” “确实是的呢。”小丫鬟鬼灵劲的走到林姨娘身边，小声的说道：“奴婢看着老爷从大公子院子出来了，都没敢上前说话，老爷那脸色黑的啊，吓死奴婢了。” 林姨娘好笑的点了点小丫鬟的眉心，“你这鬼丫头，没请来老爷还这么多理由。” 小丫鬟笑嘻嘻的，“那还不是看着我们姨娘您脾气好，待奴婢们好，要是在那大夫人院子里，奴婢可早就被打死了，你也不想想，老爷本来就不愿意去大夫人哪里，谁能请去啊。” 这话说的林姨娘开心，从手上脱了一个玉镯给了小丫鬟。 “赏你的。”林姨娘说道：“只要你以后继续认真做事，赏赐不会少的。” “谢谢姨娘，奴婢一定用尽全力。”小丫鬟摸着手上的玉镯笑眯眯的说道。 林姨娘的笑容更深了，说道：“我现在就有件事要你去做。” 林姨娘对着小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听了林姨娘的话，小丫鬟接连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小丫鬟退了下去，林姨娘得意的一哼，“我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得意，一群手下败将。” 第1565章 计划成功5 林姨娘要做什么先不提，那边赵清如已经冷静了下来，派人去打听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知道了后，赵清如有些理解赵府尹为什么那么愤怒了，作为赵家精心培养的大公子竟然在这种地方湿了鞋，实在是愚蠢。 但是…… 赵清如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也不是他能打自己的理由。 现在，先去解决那个贱人。 赵清如怒气冲冲的找来了，上官清月听到了外面闹起来的声音，就知道是赵清如来了。 上官清月装作不知，继续带着面纱给面前的伤者看病。 那动静终于的闹到了院子里。 “你们不能进去，小姐她正在看诊。” 墨竹阻拦的声音从外面出来，同时蛮横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我们大公子要见顾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阻拦？” “你们这是强娶民女，就不怕人言可畏吗？”墨竹说着上官清月教她说的话， “顾大夫，您先出去看看吧？”正在被上官清月治疗的人说道：“您放心，我们大家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上官清月叹息道：“谢谢。” 说完后上官清月便起身往外面走去，刚好她打开门的时候，赵清如也带着人来到了门前。 一袭白衣，戴着素色面纱，她轻巧的站在那里，就使满园的景色都失去了光彩。 赵清如脸色冷冷的看着她，即使是这让人心动的画面，他现在也丝毫不想去欣赏，满心的只剩下了被这个女人设计了恼怒。 “顾……”说着，赵清如才发现他连这医女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只知道是姓顾。 赵清如干脆的便也不喊了，直接的说道：“我知你心中埋怨，可我毕竟是娶了正妻的人，我若是为了你休妻，那我赵清如成什么无耻之人了，如今你用这样的计谋来逼迫我，我也是没有想到，别闹了，我答应你，就算是做妾，我也会好好待你。” 赵清如这一招直接把所有的纠纷变成了男女之间那点事，甚至还让上官清月处于了不利的位置，这人没有几个看得起愿意给人做妾的女子的，做妾还妄想当正妻就更是如此。 显而易见的，原本那些义愤填膺的要替上官请阅撑腰的人都沉默了。 这计谋不可谓不毒，但也要看上官清月愿不愿意配合他演。 “顾公子如果不去唱戏实在太可惜了。”上官清月说道，立刻的获得了一众笑声。 这赵家大公子在永州是何等的尊贵，却被与那下九流的戏子相提并论，着实喜感。 此时，也有反应过来的人明白了，顾大夫是用这样决绝、不给面子的话来告诉大家，她根本就不想嫁给赵清如，否则但凡她想嫁给赵清如，说了这种话，以后真嫁了也没好果子吃。 这完全是撕破脸皮的事情啊！ 赵清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今天先是被赵府尹动手打了巴掌，如今，又像是被上官清月用言语打了几个耳光。 赵清如真是恨急，完全的失去了冷静。 第1566章 计划成功6 赵清如狗急跳墙了。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愿意纳你是给你脸了。” 这话一说，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白白就是顾大夫说的强娶啊。 赵清如说完后也觉得说错了，但是又能怎样，这里就这一些人，把他们的嘴都堵上就行了，况且，就算这几个又能造成什么影响？ 赵清如依然没有得到教训，根本没想到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和自大，他根本没意识到现在和当时的情形是一模一样的。 上官清月皱起了眉头，冷淡的说道：“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赵清如嗤笑：“未婚夫？你有？你若是有未婚夫能让你从京城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就算你有，又怎样，他还能比得上本公子？” 赵清如一介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这辈子的目光都在这方寸之地，确实在这里他算得上择婿的热门，但放眼京城，他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上官清月微微的抬眸，阳光从东边照过来，照在她的脸上，黑眸显得浅淡了一些，清冷而淡漠的气质便尤为突出，让人看了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搭讪的人。 上官清月道：“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这羞辱让赵清如的脸色一阵发红，又变青，简直是五颜六色。 赵清如咬着牙说道：“这我倒是好奇了，不如请他过来让我开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杰。” 上官清月的目光却不看向他，而是看向别的地方，像是要看到谁一样的说道：“你会见到的。” 轩辕澈一定会来这里。 赵清如冷笑，眼睛狠辣了起来，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只能委屈你跟我走一趟了。” “凭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先闹了起来，他们都是永州的百姓，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倒也敢跟官府的人辨别几句。 但现在显然他们不该，赵清如已经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了。 “凭什么？”赵清如冷笑，回身张开了手臂，像是要掌控这片天地一样的疯狂，“就凭我是赵清如，是赵府尹的儿子，你们都得听我的。” 赵清如再次转过身来，那温润的脸庞都扭曲了些，大声的哑着嗓子喊道：“我就是这永州的天。” 说完后，赵清如平复着激动的心跳，整理了一下乱了些的衣服，对着身后的府衙们挥了挥手，说道：“全部带走，今天这里的一个都不可以放走，我怀疑他们勾结番邦，现在在这里是进行奸细聚头交换情报。” 这么嘴一张，就把在场的百姓们都变成了奸细，当下就有人不服的闹了起来。 “我们不是奸细，我们都是永州的百姓，根本不知道什么情报，你这是诬陷。” “就是，就算你是府尹的公子也不能做这样的事？” “不能？什么是不能？”赵清如的耳朵探过去了一些，说道：“我当然能，把他们都押入大牢，待证据收集全之后，再请府尹进行判决。” 什么证据收集全了，说白了就是诬陷。 第1567章 计划成功7 赵清如这次带来的府衙都是赵家的亲信，自然是听他的话，当真的就上前去抓人。 一时间怨声载道。 墨竹护在上官清月的身前，也有些慌神了，问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上官清月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淡淡的说道：“别慌，不会有事的。” 上官清月的话让墨竹心中大定。 就在这时，赵小虎高举着令牌，带着十多个护卫走了出来，高声大喊：“大长公主令在此，谁敢无礼？” 大长公主？ 这可是永州这种小地方几十年都看不到的尊贵人物，这里的人可不知道大长公主不得帝宠，只是听着这大长公主的名号就纷纷的跪倒在地。 赵清如都呆了，脑子里有几秒钟的轰鸣，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半响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赵清如指着赵小虎问道。 赵小虎走到上官清月的身前，拜了一礼，然后回头看向赵清如说道：“大长公主令在此，顾小姐是奉了大长公主的命令走遍大周的山山水水，救死扶伤，为百姓做实事的。” 永州的百姓们都惊呆了，顾大夫竟然来头这么大，而且，顾大夫是奉了大长公主的命令来的，那说她是奸细就是无中生有，那我们也就安全了。” “对啊，我们冤枉啊。” 赵清如握紧了拳头，那大长公主令就被赵小虎拿着在他的面前让他看。 赵清如虽然没见过大长公主令，但是他见过其他皇亲贵戚的人的令牌，这大长公主令绝对是真的。 没想到这看着无依无靠的顾大夫竟然是大长公主的人。 如果早知道的话，那他一定不会采取这样强势的方法，一定会徐徐图之，到时候再通过她搭上大长公主，还怕以后不能飞黄腾达？ 大长公主那个层次的，手底下稍微漏一些，就够他们争一辈子的了。 此刻，赵清如是有些后悔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赵清如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只是在他脸色如此难看的情况下，这笑容显得很可怕。 “既然是大长公主府来的贵客，自然是要请去府尹府好生照顾的，请吧。” 显然，赵清如虽然不准备给他们安个通敌的罪名了，却也没有想要放过他们。 而且，赵清如接着说道：“顾小姐这次也是立功了，撞破了这奸细们交换情报的地点，到时候上报的时候也会给顾小姐记一功的。” 这赵清如竟然还是不愿意放过这群百姓，只是把上官清月头上奸细的帽子摘了，其他人照旧。 在赵清如看来，这事非做不可，一是把今天的事情瞒住，二是杀鸡儆猴，让外面那些乱说话的贱民知道，谁才是这永州的主人。 百姓们慌了，谁也没想到只是来看个病就要把抓起来，还要背上通敌的罪名，这可是大罪啊。 赵清如如此残忍，百姓们便把目光放在了大长公主的使臣身上了。 “顾小姐救救我们吧，你知道我们不是这样的人，我们都是来看病的啊。” “是的啊，顾小姐救命啊。” 第1568章 计划成功8 百姓们哀声载道，上官清月都听在耳中，这样的事情着实让人心寒。 “赵公子，我跟你走，但是这些百姓你得放了，这是大长公主的意思。” 上官清月说道，也搬出了大长公主来，其实她也没把握能成功，只是不管成不成功，上官清月都确保这群人会平安无事。 给人定罪也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觉得事情尽在掌握中的赵清如是肯定不会再去动这些百姓的。 她相信，轩辕澈很快就会来，到时候自然能放出这些人。 赵清如果然不肯，觉得这抓住了上官清月的弱点，只想着占上风的他直接派人将这些人抓去了牢房关着。 上官清月被带走了府尹府，只是这一次住的不是柴房了，而是最好的院子。 上官清月想着赵戈应该醒了，果然没过多久赵戈就顶着轩辕澈的脸来找她了。 来时上官清月正在院子里乘凉，院子里的荷花池还算不错，水色清鱼尾艳，粉花绿叶，怎么是漂亮能说的了的。 “轩辕澈”装的倒是很像，到底是一直跟在轩辕澈身边的人，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学了个五六分，这五六分也算能看了。 “没想到你还跟大长公主搭上了。”赵戈在荷花池边、上官清月的身旁站定，目光看着水面，声音倒是清清朗朗，既不熟稔，也不疏远，只让人觉得认识，却不会让人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 上官清月淡然笑道：“要不是大长公主，你这条小命也就要丢了。” 在别人听来，是说如果不是大长公主派了上官清月出来游历，那她也就不会来这里，那也就更不会救了他的命了。 而在赵戈听来，他办事不利，若不是她来力挽狂澜，那就是坏了轩辕澈的事情，到时候这条小命就没了。 赵戈装着轩辕澈的冷面，语气里毫无波澜的说道：“那就多谢顾小姐了。” 赵戈咬重了顾这个字，这是个通知上官清月，是有人让他过来试探上官清月的，显然赵家害没有完全的相信上官清月编的身份。 “医者仁心，是我该做的事。”上官清月说道。 眼看着就该这么结束了，赵戈该走了。 此时，一个娇娇艳艳的女子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路跑一路哭，到了赵戈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梨花带雨的泪美人。 “澈哥哥，你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是吗？” 澈哥哥…… 上官清月听的牙疼，上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太傅府的孟柔喊的，现在吗…… 上官清月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人，虽说哭的还算惹人怜爱，只是这长相也就能说是清秀了，只是身上有着一股娇柔的气质，让她显得还算出众。 上官清月挑了挑眉，想道，这女子算是遇错人了，要是遇到二皇子轩辕岐一定能梦想成真。 岐哥哥岐哥哥的…… 想着，上官清月又觉得有些恶心，简直了，一想到那娇柔做作的画面她就一阵不适。 第1569章 计划成功9 赵戈一头的冷汗，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这位上官小姐才是殿下的心尖爱人啊，这算是怎么回事，要是让殿下知道了，那他就完蛋了。 这样想着，赵戈躲得更快了。 “三小姐请自重。”赵戈离了七八步远才停下了脚步，对着上官清月遥遥抱拳说道：“再次多谢顾小姐的救命之恩，我就告辞了。” 说完，赵戈迈开步子就走了，一点都没有要搭理三小姐的意思。 “澈哥哥！”赵三小姐喊着喊着，那边赵戈的人影都看不到了，顿时气的跺脚，她一转头，恶狠狠的看向上官清月。 “是你对不对，你勾引了澈哥哥，让澈哥哥对我爱答不理的！” 上官清月无聊的打了个哈气，“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上官清月想到，她想要的可是正身，不是这个假冒的。 赵三小姐怒斥道：“我不管你冤不冤枉想不想的，我告诉你，澈哥哥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 上官清月同意的点头，“你请，我绝不抢。” 见上官清月这么识相，赵三小姐虽然心里还有点怀疑，但是到底还是满意的，又放了一些狠话，然后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看着就是去追澈哥哥了。 上官清月摇了摇头，不知道当赵戈拿下面具的时候，这赵三小姐还会不会哭着喊着要嫁给他。 外面，赵清如早就在等着“轩辕澈”了，一看到人出来了，就带着他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赵三小姐出来自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七殿下，怎么样？”赵清如问道：“真的是大长公主的人？” “轩辕澈”一脸的高深莫测，然后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出京城时，只听说姑母养了一个女神医在府上，也听说过是姓顾，我刚才去试探时，她没出一点纰漏。” 赵清如沉吟了片刻，最后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生气的说道：“那估计是没错了。” “轩辕澈”端着冷酷的剧本，开口问道：“既已证明，那我边先走了。” “那自然，七殿下请。” 赵清如恭敬的说道，目送着轩辕澈离开，等人一走，脸上的神色就变成了不以为意。 小厮凑了过来说道：“大公子，我听说这林姨娘生的三小姐一直缠着七皇子殿下，为什么我们不让我们大小姐也去试试？这万一成了可不就一步登天了？” “你懂什么？”赵清如不耐烦的训斥道：“主子的事情你这个下人少多嘴多舌。” 那小厮立马的闭嘴了。 赵清如心中不屑，七皇子殿下，呵，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他的嫡妹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夜深，信鸽飞到了赵清如的窗前，这么晚了，赵清如竟然也没睡，衣着整齐的等着，就好像知道了要发生什么一样。 “今晚子时，走水，流寇入府。” 赵清如把纸烧了，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把剑，将剑刃露了出来，寒冷的银光看的人心中发慌。 他眯了迷眸子，是时候了。 第1570章 计划成功10 “走水啦，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阵喧闹声，赵清如推开了房门，院子里，已经站了十多个他早先招揽的江湖人。 赵清如一挥手，那些人便跟着他走了。 第一目标自然是林姨娘。 赵清如早就想杀了林姨娘了，这次更是拦截到林姨娘手下的丫鬟出去放对他不利的消息，好在发现的快，赵清如直接把事情解决在未发生前了。 赵府尹听到走水的时候，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去，此时院子里都是林姨娘的人。 赵清如根本一句话没说，打开院门，就让人直接杀，鸡犬不留。 而赵府门口，流寇也杀了进来。 赵清如出来的时候刀尖往下滴着血，院子里已经没了一个活口。 “走。” 赵清如率先的往外走去，第二个目标就是上官清月。 杀了就杀了，今晚的一切都是流寇干的。 赵清如的脸上带着瘆人的笑容，提着剑往上官清月哪里去。 上官清月也已经穿戴好了衣衫，准备随时离开。 赵小虎先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有流寇，他们杀进来了。” 上官清月皱眉，“怎么可能会有流寇，这里可是永州……不对。” 上官清月很快的就发生了不对，她沉着脸说道：“那些一定不是流寇，而是杀手，他们的目光一定是轩辕澈。” 说到这里，上官清月坐不住了，好在她知道现在赵戈住在那里，不算太远。 “墨竹，拿了灯笼，我们去找赵戈。” 还好，当时来时，上官清月把小莲藏了起来，只带了不得不带的墨竹来了赵府，剩下的就是那十多个护卫，现在也算能自保，不如去和赵戈汇合，那赵戈也是个高手。 想来，赵戈来这里肯定不是巧合，轩辕澈肯定有什么安排，不能在这里毁了。 上官清月前脚刚走，杀完林姨娘的赵清如就来了，蛮横的推开院门，一路走到上官清月的闺房都没有一点动静的时候，赵清如就知道人跑了。 果然，掀开被子什么都没有。 赵清如像是困兽一样在原地转着，“不可能啊，她能去哪？” 瞬间，赵清如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沉了下来，越想越可能，都是京城来的，两个也算认识，那这种时候去寻求帮助很正常。 只是现在该不该去趟那趟浑水？ 只想了片刻，赵清如就决定要去，不杀了上官清月他这口恶气就不会出，就永远会想着有人打了他的耳光，损了他的面子。 赵清如提着刀去时，轩辕澈的院子已经被“流寇”围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你这人爱惜羽毛，想着那无用的大公子的称号。”流寇中他的熟人笑着说道。 赵清如也笑了，“没办法，有个人我必须亲手杀。” “行，你想杀谁都随你。” 那人说完后，对着手下招了招手，“杀进去。” 那年久失修的院墙那里备的住这样推的，很快就倒了，上官清月等人也暴露在了视野中，月色暗沉，但上官清月雪白的肌肤依然显得那么引人注目。 第1571章 计划成功11 就在那刀要落在上官清月身上时，银光闪过，一根远处射来的箭打断了这危险时刻。 那箭插到了上官清月面前的地上，之间那箭羽闪着金光，贵不可言。 上官清月抬头看去，就看到了轩辕澈坚毅可靠的面容，他骑在马上，看上去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但仔细看就会看到他的脸色发白，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这场里应外合的流寇事件很快的就平息了，轩辕澈带来了驻守在永州不远处的军队，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永州，而是永州不远处的军队，然后带着军队一举剿灭永州和徽州的贪官污吏。 这也是轩辕澈让赵戈来这里的目的，先让赵戈过来收集证据，等他带着军队过来直接捣毁。 结果没想到中途的时候他听到了上官清月也来了这里的消息，更是到了这里之后发现根本不需要证据了，赵府尹的嫡子赵清如直接跟伪装成流寇的靖王余孽沆瀣一气。 千钧一发的时刻，轩辕澈及时的救下了上官清月。 靖王余孽包括赵清如一家都被拿下了，被押着跪在地上。 “轩辕澈，你以为你赢了？”靖王余孽阴狠的笑着，吸引了轩辕澈的目光后，竟狠绝的碰刃而亡。 “留活口！”轩辕澈沉怒道。 但这话还是说晚了，随着那一个靖王余孽的自杀，其他余孽也纷纷采取各种方式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赵清如吓的瑟瑟发抖，他就被押在那些靖王余孽的中间，如今旁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了下去，就露出了中间的他来。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什么圣贤之书，名师教导，此刻都比不上性命重要，翩翩佳公子赵清如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身上丝毫没有一点温润尊贵的读书人气质了。 “说！”没等轩辕澈开口，押着人的侍卫就呵斥道。 “他们说马上就要变天了，什么七皇子几皇子的就什么都不是了。”赵清如匍匐在地上说道，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把轩辕澈放在眼里的原因。 上官清月瞬间的明白了。 这刺杀一是为了要轩辕澈的命，若是要不了也要把他这个战神拖在这里，京城那边事变了。 不光是上官清月想到了，很多人也想到了，这些伪装成流寇的人正是刺杀轩辕澈的人，而这些人都是靖王余孽，显然朝中有人勾结靖王余孽意图谋反。 轩辕澈决定立刻回京。 匆匆的见了一面，却连话都来不及说几句，轩辕澈的心里是舍不得的，但是此时他必须立刻回京，京城有他的母妃外公，他一定要回去救他们。 大军开拔时，军队里有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女神医。 轩辕澈见到她时，叹了口气。 “不想见我？”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上官清月却故意的这样说道，说完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怎么会不想见。”轩辕澈温和的说道。 此刻，大军停下休整，依山傍水的地方，旁边就是一片湖水，上官清月转身往后面临时搭建的小棚子走去，让轩辕澈也跟上。 第1572章 最终之战1 轩辕澈也知瞒不过她，解开了胸口包着的绷带，狰狞的刀疤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都已经化脓了。 上官清月皱了皱眉头，白了轩辕澈一眼，然后便默不作声的开始准备东西。 轩辕澈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要怎么哄她了，心里还隐隐的有些甜蜜，她这是心疼自己了。 那边，上官清月已经准备了酒精、火焰和刀子，还冷着脸不愿意理轩辕澈，但是手底下的动作没有一点迟疑，手起刀落，尽量的让轩辕澈少受一点苦。 一刀一刀的割下了腐肉，轩辕澈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虽想一动不动的忍着，但是神经反射的颤动完全的忍不住。 上官清月消了气，说道：“若是平时无事，可用些麻沸散，但你现在急着回京，只能忍着点了。” 轩辕澈点了点头，流着冷汗的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道：“我明白。” 就在上完了药，上官清月准备绑纱布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这手法是学的老夫吧？” 上官清月看过去，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一头乌发，声音也很年轻，只是那露出来的皮肤却皱巴巴的，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上官清月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忙不迭的喊道：“师父，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清月啊。” 那人歪了歪脑袋，“确实不记得了，我竟然收过徒弟？” 上官清月就知道是这样，他这个师父是个神医，这神医总要有些毛病，他的毛病就是记不住事，不管什么时候发生的，过一会儿就忘了，但是要做的事却不会忘记，好像他这一生就是为了忙碌而生。 “不过，你这手法学的这么像，我也没有办法否认。” 神医只能认了下来，虽然不记得什么时候收过徒弟了，但是这跟他一脉的医术总做不得假，而且他了解自己，若不是真收了徒，他是不会把医术交给对方的，而他不教，那是谁也别想学会。 “师父，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上官清月清冷的面容上竟然带着热情的笑容，“你可要救救你未来徒婿啊。” 轩辕澈有些意外，上官清月这热情的模样是其一，还有就是他从未见过上官清月这么放松的模样，还带着一些小狡黠，要坑人的小狐狸样。 实话说，很可爱。 轩辕澈的人生又有了一个目标，就是让上官清月一直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上官清月虽然医术高超，但是这个世上总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有些人根本已经不是天才能形容的了，他们出生就站在别人永远够不到的地方，神医就是如此。 上官清月无法做到的事情，对于神医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一听说是未来徒婿，神医立马就急了，这还有人敢害自己家的人，简直是不给他神医面子。 当下，神医就替轩辕澈把了脉，几针下去，轩辕澈就觉得身体都变轻松了。 过了一会儿，神医收了针，开了一副药，扬言这药吃几天就药到病除了。 第1573章 最终之战2 等军队再次开拔的时候，队伍里有多了一个真正的神医怪物，说活死人肉白骨都一点不夸张，在神医和上官清月的帮助下，军队很快的就赶到了京城。 城门已经关了。 轩辕澈停了下来，躲在隐秘处，派了人先去打探，现在的情况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父皇和母妃现在是否还安全，还有外公他们。 轩辕澈最担心的就是外公他们，老将军一直以来都是很多人的眼中钉，又是个保皇党，想来若是有人造反，老将军肯定会去阻止。 轩辕澈的脸色很冷，坐在哪里等着，上官清月知其心中烦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轩辕澈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却得到了上官清月浅浅的微笑。 上官清月说道：“不会有事的，你已经赶回来了。” 轩辕澈知道是自己的紧张影响了上官清月，便努力的放松了神经，说道：“嗯，不会有事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时候，城门哪里忽然的发生了变化，刀剑的碰撞声传来，轩辕澈站起身来，道：“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前面的先行军往远处看了看，就看到那派出去的人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来了！” 那人直接的跑到了轩辕澈面前，回复道：“殿下，是老将军，老将军都安排好了，只要是您回来了，安插的人就会立刻的夺取城门。” 说话间，那城门已经被放了下来。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进城的路通了，而且老将军也还平安无事。 轩辕澈带的军队都是精英，一路直奔皇宫，在京城如今空荡荡的大街上纵马而过。 轩辕澈骑在马上，那战神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有些偷偷的从家里的窗户看出去的人，一看到是轩辕澈，顿时心中大定，战神回来了。 上官清月也骑着马跟在轩辕澈的身后，这种时候，她一定要陪着轩辕澈同生共死。 也是直到这一刻，上官清月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多爱轩辕澈。 巍峨尊贵的皇宫如今变得七零八落，皇宫门口连守着的侍卫都不见了。 轩辕澈没有费劲就拿下了南门，然后一路奔着淑妃的宫殿而去。 轩辕澈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淑妃的宫殿已经被攻陷了，还活着的小丫头艰难的说道：“快去救淑妃娘娘，她被二皇子带走了。” 二皇子，竟是轩辕岐。 轩辕澈握紧了拳头，转身就往父皇的寝宫而去，现在所有人的目的地应该都是那里。 轩辕岐已经陷入了疯狂，披着私下做的龙袍，整个人都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竟敢谋反？！”太子气急，不管不顾的指着轩辕岐怒骂。 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不少次了，每次轩辕岐都懒得理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传位诏书和玉玺。 只是这次轩辕岐有些沉不住气了，已经两天了，这老不死的就是不肯松口，不能再拖下去了。 轩辕岐发了恨，也是这时候，太子又蹦出来惹人烦，都做到这一步了，轩辕岐那里还怕他，直接一剑刺在了他的胸口，摆明了就是要弑兄，摆明了要逼宫。 第1574章 最终之战3 “太子哥哥，我这都围了几天了，你看到我翻来覆去还是这么一句话，呵！” 轩辕岐眼中带红，把手里的剑漫不经心的抽了出来。 轩辕岐已经豁出去了，等着父皇再重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原本暗中被拉到他这边的大臣们也一个个的开始装傻充愣，甚至有些干脆闭门不见。 轩辕岐已经没有别的路能走了，只能拼一拼，成王败寇，起码他还有称王的可能，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 轩辕岐一改冷酷，又变得癫狂起来，他小人得志的对着一个看不上他的太子狂怒道： “你算个什么？一个酒囊饭袋，不就是命好，投生到了皇后的肚子里，就这么一路顺风顺水，做了那么多蠢事，那么多让人不耻的事情，父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轩辕岐喘了口气，又说道：“徽州啊，是你贪婪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但是父皇却还让老七去查，把老七支走，以为我看不出来，父皇就是想在老七回来之前，让你把自己撇清。” “我们伟大的父皇，实在是太偏心了。” 轩辕岐嫉妒的眼冒绿光，若是父皇这样偏袒的人是他，他一定不是这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样，偏偏，他就是缺少这么个机会。 “你胡说！”太子已经受了重伤，却还在狡辩，他不敢不狡辩，一旦这事传了出去，那就算父皇偏袒他，他也肯定会失去太子之位。 “我是不是胡说，我们父皇最清楚，父皇你说是吧？”二皇子狞笑着看向皇帝。 皇帝的目光扫了扫他剩下的儿子们，除了太子垂死挣扎，剩下的那几个竟然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一个都不出头，像是鹌鹑一样。 皇帝很失望，此时想起了被他派出去的轩辕澈，如果是澈儿在，那他一定能平定这叛乱。 “够了。”皇帝看不下去了，这些或面红耳赤、小人得志，或卑躬屈膝、不敢说话的，就是他精心养育的皇子们。 简直可笑。 “老二，你想要诏书，我不可能给你。”皇帝说道。 轩辕岐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他双目眦红的看着皇帝，问道：“为什么？从来你都看不上我，无视我，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哪怕能有一次正眼看我？” 皇帝皱了皱眉头，他有这么多儿子，加上女儿人数就更多了，怎么可能一个个都一视同仁，最多只多问问出色的那几个。 轩辕岐这样问，皇帝也只能实话实说，“可能你不够优秀吧。” 这话让轩辕岐笑出了声，拿着剑的手指了指自己，“我不够优秀？是你眼瞎目盲，这些个酒囊饭袋你宝贝的很，我你却根本注意不到！” 说完后，轩辕岐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我现在也不在乎了，你不肯给我传位诏书，那我就逼你给。” 轩辕澈绕着圈看了看，剑指向了皇后。 “我就从你这个恶毒的皇后杀起。” 轩辕岐指向了皇后，身后的侍卫便去把皇后拖了出来。 第1575章 最终之战4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一国之母，你这么对我，不怕遗臭万年吗？” 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继位前皇后死了，那肯定是没有好名声了，不过，轩辕岐也不在乎那好名声了。 “我管那别人怎么想，我只要皇位。”轩辕澈凶恨的样子看的人心惊胆战。 皇后一见，立马的哀求皇上，“陛下，救救臣妾。” 皇帝也动了怒，“你还想在这里撒野？” 帝王一怒还是很震慑人的，轩辕岐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的又让人把魏贵妃也拉了出来。 “父皇，这是你最宠爱纵容的两个妃子，你想看谁先死。” 轩辕岐站在皇后和魏贵妃的身后，手里的剑指着两人，大有皇帝选了，他就立刻送一个去见阎王的架势。 魏贵妃本来还暗自窃喜，皇后要是死了，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当皇后，就算不能，眼看着死敌死了也是人生一大宽慰事，没想到后面她就被拉了出来，跟她一辈子的夙敌皇后成了一样的下场。 魏贵妃慌了，“我就是一个贵妃，我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闭嘴。”轩辕岐懒得听她废话，直接一剑从魏贵妃向来引以为傲的脸上划了过去，瞬间的那血便流了魏贵妃满脸。 “啊！！！！”魏贵妃脸上剧痛，一看到血顿时大声尖叫了起来，他的脸她的脸！ 惊怒交加下，魏贵妃竟然眼睛一翻吓晕了过去。 皇后简直要气死了，恨不能现在也晕过去。 “混账！”皇后一甩袖子，指着晕倒的魏贵妃说道：“她是装的！” 轩辕岐冷哼了一声，狠狠的踢了一脚魏贵妃的肚子，将金尊玉贵的魏贵妃踢出去了好几步。 那魏贵妃竟然动也不动，显然是真的晕过去了。 “没用的东西。”轩辕岐看了看说道：“既然魏贵妃这么没用，那就换一个人让父皇来选择吧。” 轩辕岐的剑指向了人群中的淑妃，“淑妃就你了，谁让你的好儿子得罪了本殿下。” 轩辕岐一想到轩辕澈就气的牙痒，此刻这气便对着淑妃去了。 淑妃身边的人都快速的让开了，生怕让的慢了就会祸及自身。 淑妃不见惧色，没等人去拉，便自己走了出来，站到了殿中，那双和轩辕澈及其相似的眼睛，就这么冷冷的看着轩辕岐。 清冷华贵，当真是让人心生敬佩。 轩辕岐脸上的狞笑都差点挂不住了，恼怒道：“你看什么？” 淑妃收回了视线，竟也不再看他，回身面对着皇帝，身后不远处是皇后。 到了今天这一步，不仅是轩辕岐，淑妃也不准备再隐忍了。 “臣妾只问陛下一个问题，若是陛下诚实回答，臣妾便欣然赴死。” 淑妃不愧是将门之女，一身不卑不亢，那风姿竟有些让皇帝想起了年轻时初见的模样。 那时，淑妃还是个飒爽英姿的姑娘，灿若骄阳，老将军得胜回朝，淑妃第一个冲出来迎接，也是第一次让他和很多人注意到了，老将军有一个适婚年龄的女儿。 第1576章 最终之战5 没多久，淑妃就入了宫。 是什么时候开始，淑妃变成了今天这贤淑的模样的？ 皇帝已经不记得了，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一个个的关注，何况是妃子。 如今，淑妃站在面前这样问，皇帝也只点了点头，“你说。” 淑妃抬头，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儿被人下毒的事情，你知是不知？” 这句话已经完全没有了尊卑，只是两个普通的父母在进行对话。 皇帝愣了愣，看着淑妃那眼眸中如火一般的执着，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竟是咽了回去。 “淑妃，很多时候，有些事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无疑是默认。 淑妃笑了，认认真真的行了个宫礼，大声的说道：“臣多谢陛下直言不讳。” 是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身不由己，都是假的，只是因为牺牲的那个不是心尖上的肉，是可以牺牲的而已。 简直可笑。 可他能牺牲的东西，是淑妃心尖的宝贝。 既是如此，淑妃也不必再忍了，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淑妃猛地回身，同时从身边的侍卫身上拔出了剑，那一剑手很稳，没有一点迟疑的扎进了皇后的心尖。 “你……”皇后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胸口和嘴里都流出血来。 淑妃冷漠的看着她，手里的剑慢慢的抽了出来，声音清冷的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吗？被你收买、为你办事的宫女心中愧疚，跟我坦白之后就撞壁而亡，我一直隐忍，只是没有办法报仇而已，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一不做二不休。” 轩辕岐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懵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这好大的一场戏啊，淑妃，你比我狠。” 淑妃冷眸看着他，手里的剑指向了他。 “想要我的命就来吧，我顾家人没有不站而降的孬种，各个都是战死的英雄。” 轩辕岐沉下了脸，想到了淑妃身后强大的助力，“淑妃伙同顾家人意图谋反，今斩杀淑妃于当场，顾家人一个不留。” 淑妃丝毫不见慌乱，“这倒是个绝顶的烂注意，你大可以这么做，看看没有了我顾家，你这皇位能坐几天。” 没有了顾家驻守边关，抵御外敌，这江山能有几天安稳真不好说。 皇帝恍然，这些年来，他是被淑妃一贯的温顺和顾家人那低调的作风给迷惑了，这顾家若是想造反，那这皇位是谁的还真不好说。 轩辕岐左右为难，显然他也不是个傻子，他也发现了这死胡同一样的处境。 不杀顾家，他心难安，杀了顾家，皇位估计也坐不了几天。 就这么放了顾家，轩辕岐又不甘心。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轩辕岐已经疯了，他现在只想要皇位，所有阻止他登上皇位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我杀了再说。” 轩辕岐咬牙怒道，然后提剑就冲上去，对着淑妃砍了下去。 淑妃丝毫不慌，提剑迎上。 她可是将门之后，从小就跟着师傅学拳脚，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第1577章 最终之战6 五六招比划了下去，轩辕岐竟然毫无办法，甚至若不是淑妃到底是女子，力气小，又在宫里耽误了这么些年，现在说不定已经把他拿下了。 “来人，给我一起上，把淑妃拿下。”轩辕岐冷声怒道，这没拿下淑妃让他丢尽了脸，“当场斩杀也可以。” 侍卫们慢慢的围了过去，淑妃背靠着一面墙，看着那些人呈扇形围了过来。 就在淑妃准备拼命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下一秒，轩辕澈就带着人杀了进来。 “撤儿！”淑妃心中大喜，眼眸中含着清泪，几乎就要落下来。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轩辕岐不敢相信，转瞬就明白了，“那群废物。” 轩辕澈带来的人很快的就围住了轩辕岐的人。 局面稳定了下来，轩辕澈才对着皇帝和淑妃说道：“父皇，母妃，儿臣救驾来迟。” “来了就好。”皇帝心中松了口气，但同时因为淑妃刚才的话，他也有些愧对轩辕澈了，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在今日之前，皇帝倒是对轩辕澈没有什么愧疚之心，这就是皇宫，轩辕澈是皇子，那自然从出生开始就要接受考验，淑妃和轩辕澈不敌他人，自然就是无能的表现。 但刚才，眼看着淑妃把剑刺进皇后胸口的时候，皇帝终于心中有了愧疚。 他是偏心皇后，毕竟是年少夫妻，自然要比淑妃和刚出生、还没有培养出感情的轩辕澈要重要的多，而且他儿子多，轩辕澈的母家又是老将军之女，权衡利弊下，他选择了视若无睹。 如今，看着淑妃如此的悲痛决然，皇帝忽然的就理解了她的心。 “来了就好。”皇帝叹息着说道，然后看向了轩辕岐：“把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拿下。” 不用他说，轩辕澈带来的人也已经把人抓住了。 轩辕岐没想到最后会败在这里，明明一直以来他花了大心思去阻拦的就是轩辕澈，觉得准备的很完善，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败在了这里。 被压下去时，轩辕岐在人群中看到了上官清月，她的神色冷漠，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然后便一点目光都不再给他。 轩辕岐想挣开身后人的束缚，想冲到上官清月的面前问她，为何如此的看不上他？ 但是他再也没有机会问了，直接的被押了出去。 轩辕澈走到了淑妃的身边，握着淑妃冰冷的手掌，沉声说道：“母妃，我回来了。” 淑妃握紧了他的手，“回来就好。” 然后，又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我刚才杀了皇后。” 轩辕澈心底一沉，这才第一次看向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皇后，到了现在竟然都没有人敢去看看皇后和太子的死活。 轩辕澈对着皇帝说道：“父皇，二皇兄下手实在狠辣，皇后娘娘和太子都命悬一线，也是巧了，我此去徽州差点身死时遇到了一位神医，不仅救了儿臣的命，还治好了儿臣多年的顽疾，儿臣想请父皇允许，让他来试试看，能不能救活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第1578章 最终之战7 轩辕澈就这么睁眼说瞎话，把一切的罪名都推到了轩辕岐的身上，非如此不可。 而他话中也透露了，他的顽疾已经治好了，短命已经不再是他的劣势，他轩辕澈也正式的加入了皇位的角逐中。 此刻这里其他的妃子、皇子皇女大部分都在，他们都看到了真相，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出真相。 谁都不敢逼急了轩辕澈，万一逼急了他，他为了保住淑妃的命，也来个逼宫。 他们怕了。 皇帝坐在皇位上，垂眸看着轩辕澈，半响后，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太监挥了挥手，说道：“还不快去把太医请来。” 如此说，就是认了轩辕澈说的话，皇后和太子都是被轩辕岐害的。 淑妃的眼睛发亮，倒不是因为皇后的事不用她负责了，她早就做好了要跟皇后同归于尽的准备，如今不用死了当然好，她惊喜的是轩辕澈的病好了。 “真的吗？”淑妃拉着轩辕澈的手，不看确信的问道。 轩辕澈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就是那位神医救了儿臣。 顺着轩辕澈的视线，淑妃看向了此刻正在救治皇后和太子的人，那那乌发鹤颜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 “那可要好好谢谢人家。”淑妃说道。 “儿臣省得。”轩辕澈说道，目光也不自觉的放在了跟在神医身边的上官清月身上。 为了方便，上官清月穿的是男装，那瘦瘦小小的样子却难掩一身风华，也吸引了几位公主的视线。 有神医出手，自然是救回了皇后和太子的性命，那淑妃的罪名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这一篇就翻过去了。 只是这一篇翻过去了而已。 第二天早朝。 皇帝咳嗽着上朝，先是对轩辕岐等造反的人下了决断。 轩辕岐被贬为庶人，永世不得进京半步，一旦被发现进京，当场斩立决。 这就是皇帝的舍弃，从此再没有二皇子轩辕岐了。 轩辕澈在旁听着，等人声小了一些后，他才站了出来。 “儿臣有本要奏。” 轩辕澈开了口，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面上各种各样的神情都有，只是现在都不敢说出来。 皇帝自轩辕岐逼宫后，精神就差了很多，而轩辕澈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锋芒，像是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皇帝虽然不愿意这样，但是他已经压不住轩辕澈了。 “奏。” 轩辕澈呈上了奏折，“儿臣已查明徽州之事，掌握了重要证据，证据指向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群臣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来说些反对的话，这是很不正常的，其他人不说，连原本太子的属臣都一言不发，显然太子已经被群臣放弃了。 皇帝心如明镜，看的一清二楚。 皇帝也看得清，他这个老七是不准备再忍了，就算他有心想包庇太子，老七如今把一切都摊在了朝堂之上，他如今是护不住太子了。 “查，若情况属实，严惩不贷，老七，你满意了吗？” 皇帝的话无疑是要在轩辕澈的心口插一刀，指责他不顾血脉逼迫亲父。 轩辕澈抬眸看向皇帝，说道：“圣上英明。” 事已至此，皇帝终于明白，大势已去。 第1579章 最终之战8 几日后，后宫。 皇帝叫来了轩辕澈。 此时，皇帝穿着平时的衣服，和他坐在一起喝茶，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父子一样。 只是，开口的话却让这一切都化成了泡沫。 “老七，你要怎么才能放过太子。” 轩辕澈品了一口茶，面色沉静，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说道：“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自己不放过自己。” 一切都是太子自己做出来的，又关其他人何事。 皇帝叹了口气，“我们父子之间也不要说这些绕圈子的话了，你想要什么作为交换。” 轩辕澈道：“父皇觉得太子的命值多少？” 说道这儿，皇帝如何还能不明白，轩辕澈这是要太子之位。 皇帝心中不愿，给了轩辕澈太子的位子，那他这个皇帝也就快做到头了。 太上皇说着好听，又哪里有手握大权的皇帝尊贵。 可现在他没得选了。 就算不给他，轩辕澈也有自己抢的本事，又何必闹到这一步，只平白丢了太子的命。 “张福海。”皇帝叫来了大太监，对着他说道：“拟旨，废太子，贬为永安王，封七皇子轩辕澈为新太子。” 张福海领旨，下去通报了。 轩辕澈也起了身，“父皇，儿臣告退。” 轩辕澈刚出了门，就听到了碎瓷杯的声音，想来是皇帝发了火。 轩辕澈的脚步顿都没顿，直接的去了淑妃的宫殿。 淑妃如今过的舒心，大仇已报，就算仇人没死，但是她儿子现在也没大碍了，而且未来她的儿子会是新皇，这就够了。 轩辕澈进来的时候，淑妃正舞着剑，身姿如燕，翩若蛟龙，让人忍不住的惊叹。 淑妃见他来了，便收了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开了戒，不舞两把总觉得手痒痒。” 轩辕澈点头，“母亲的剑舞堪称大家。” 淑妃笑了，脸上都带着光，与那时的她大不相同，可见心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多深。 “今日来找我什么事？”淑妃问道。 如今这正是忙的时候，轩辕澈找来自然是有事的。 轩辕澈说道：“儿臣是想跟母亲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淑妃心中有些数了。 轩辕澈坦然的说道：“婚事。” 如今淑妃没什么不同意的了，“只是你父皇哪里怕是没那么好说话。” 淑妃想的没错，此刻冷静下来的皇帝，正想着用轩辕澈的婚事来拖住他。 “张福海，你觉得孟家的孟柔怎么样？”皇帝问道。 张福海愣了愣，心中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这京中的消息就没有陛下不知道的，只是陛下喜欢装傻而已。 这孟柔作假冤枉别人的行径、对七皇子殿下的觊觎之心都在陛下的耳中。 这孟柔实在不是个好的，孟太傅为人死板，坚持父纲、夫纲……若是七皇子殿下娶了孟柔，到时候这七皇子殿下若是想逼迫陛下让位，那孟太傅肯定会反对。 若只是一般大臣就算了，如果成了七皇子殿下的妻族长辈，那孟太傅若是反对就是大事了。 陛下当真好谋划，只是七皇子殿下会乖乖的顺从吗？ 张福海什么都没说，只是顺着皇帝点头。 第1580章 陛下赐婚1 宫中事平，上官清月就出了宫，先是去看了看舅舅一家，就发现舅舅一家被包围着，显然是被困住了，轩辕岐的准备还真是挺全面的。 上官清月打听了一下，就知道舅舅一家只是被困住，人并无大碍，想了想，便没有声张，等宫中的事传了出来，这些人自然也就鸟兽散了。 上官清月回了长乐侯府，一路上，不管是官员人家还是普通百姓，都牢牢的关着门，显然每个人都在等着事态平息，但目前宫中已经稳定下来了的事情还没有传出来。 到了长乐侯府门口的时候，果然府门大关。 上官清月面上淡淡，但心中只觉得就这样的胆小还想成为权臣，也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 不过也好，幸好长乐侯是个怂货，不然现在说不定已经入了大牢。 上官清月让人上前敲门，敲了半响才有人颤着嗓子问道：“是谁？” 墨竹扬声说道：“是大小姐回来了，开门吧。”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才又传来了动静，只是这门依然没开，里面的小厮说道：“大小姐，侯爷说了，现在多事之秋，这一家人的性命都看这门能不能守好了，万一这门开的瞬间发生了变故，那谁都担待不了，侯爷说请大小姐想一想老夫人理解一下他的良苦用心。” 上官清月一听笑了，这长乐侯是巴不得她死了最好。 墨竹还想理论，上官清月摇了摇头，“罢了，去花夷巷子，今日是长乐侯府不让我进门，以后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来。” “呸。”墨竹对着长乐侯府的大门啐了一口，然后回来扶着上官清月上了马，一行人往着花夷巷子去了。 听到小厮的回报，长乐侯只是冷笑，“随她。” 如今这京城乱成这样，那白眼狼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还八抬大轿抬她，想的太美。 “这事老夫人那里瞒住了，不要让她知道。”上官信沉着脸说道，这可是很好的除掉上官清月的机会，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阻拦。 天快黑时，七皇子轩辕澈赶回救驾，已经平定叛乱的消息传了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悠。 隔天清早，早朝继续。 轩辕澈拿出了皇后和太子的罪证，经过了轩辕岐的造反，这点事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澜了，只是群臣心中都明白了，七皇子要争。 又是一番变动，皇后幽禁宫中，太子被废，轩辕澈成了新太子，眼看着天就要变了。 就在这时，陛下要赐婚轩辕澈和孟太傅的孙女孟柔的事情传了出来。 这个消息一瞬间就传遍了京城，上官清月听到时正在赏花，手下一用力，竟然把花骨朵揪了下来。 “小姐，现在可怎么办？”墨竹心中不忿，谁都看得出来七皇子殿下和小姐情投意合，现在平白闹成了这样，该如何是好，“这七皇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上官清月收回了手，淡淡的道：“是啊，现在就看七皇子是怎么想的了。” 第1581章 陛下赐婚2 皇帝这一手实在恶心人。 根本没有和轩辕澈商量过，一时之间，轩辕澈都沉默了。 然后，没过多久，就传出了陛下的真实旨意是赐婚轩辕澈和上官清月，流言有误。 后宫里，皇帝气的又砸了一盏茶，“逆子，他是要造反！” 张福海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当个哑巴。 皇帝冷哼了一声，“他以为这样，朕就会如他的意？他不肯朕就偏要赐婚。” 这样说着，皇帝直接开始写赐婚的圣旨，然后让张福海去传旨。 出了门，张福海拿着圣旨叹了口气，这老了老了反而看不清了，这个时候了，还跟七皇子对着干，这是不想坐这个位置了。 张福海把手里的圣旨交给了等在哪里的小太监，陛下不想坐帝位了，他可还想保住一条小命，现在向七皇子殿下投诚，等事情定了，他也能平安出宫，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轩辕澈拿到了圣旨，直接的销毁了，然后拿出了另一道递给了小太监，说道：“让张福海想办法盖章，然后拿出去传旨。” 事已至此，轩辕澈也下了决心。 当夜，皇后病逝，轩辕岐罪加一等，原本只是赶出京城，如今是责打一百，废掉双手，赶出京城，自生自灭。 皇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如风烛残年般，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这逆子是真的要造反了。”皇帝跌坐在椅子上，感觉到了大势已去。 长乐侯府，张福海来传旨的时候，得知了上官清月竟然被赶出家门了，顿时，看着长乐侯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好不容易有了再起的苗头，就这么被他自己掐灭了。 “你说什么，赐婚太子和上官清月？！”上官信不肯相信，那逆女怎么可能还有这种造化，那他都做了什么？ “快，快去把老夫人请出来。” 这个时候，上官信又想起了老夫人。 老夫人赶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喜，然后就被气坏了，拿着手里的佛珠就去责打上官信。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疯子，那是你亲生女儿，你再有气，也不能在那个时候把她拒之门外，你这是要她的命啊！” 老夫人说着，也觉得心寒，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这么对待，那他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这么对待她。 上官信憋着气由着老夫人打骂，如今到了这一步，只有老夫人能去挽回上官清月了，眼看着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却又要飞走，要不是在人前，上官信真的要嚎叫出声了。 张福海可没时间看他们这场闹剧，拿着圣旨催促道：“那这上官小姐现在到底在何处，杂家赶着传旨呢。” “这……”上官信还真不知道，老夫人心中也没数了。 秋蝉此时站了出来，“我知道大小姐在哪里。”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花夷巷子赶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小姐，圣旨到了。” 上官清月擦了擦手走了出来，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最前面的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第1582章 陛下赐婚3 “上官清月听旨。”张福海打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女，丽质天生，温和谦逊，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特赐婚于太子殿下轩辕澈为太子妃，钦此。” 张福海合上了圣旨，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夸赞的词也太多了，将圣旨递给了上官清月：“上官小姐接旨吧。” “谢主隆恩。”上官清月不卑不亢的说道，只是接了旨站起身时，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清月，你可真是父亲的好女儿啊！”上官信不知廉耻的喊了起来，摸着胡子一脸的与有荣焉。 上官清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懒得理他，目光扫过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这地方太小了，要嫁太子了，还是回去侯府待嫁吧，我会吩咐下去，谁都不许去打扰你。” 上官清月听着，最终点了点头，轩辕澈现在需要助力而不是阻力，她这个时候要是跟长乐侯府再闹出什么来，影响的会是轩辕澈。 几日后。 上官清月看着窗外，一排一排的聘礼挤满了院子。 今日，轩辕澈来下聘，老夫人和长乐侯正在接待，说是接待，这长乐侯卑躬屈膝的样子实在是丢人。 今日除了这件喜事，还有一件事，也是上官清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入夜，上官清月出了侯府，直奔花夷巷子而去。 秋蝉给她开了门，上官清月进去的时候，上官如云正在抓挠轩辕岐的脸，一边抓一边大喊：“都是你害了我，我杀了你。” 上辈子那么恩爱的夫妻，此刻像是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呜呜……” 仔细看才发现，轩辕岐倒是一直都没有回嘴，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原来是轩辕岐曾经想咬舌自杀，却没想到没死成，倒是成了哑巴。 这好了。 一个毁了容，一个成了哑巴，倒是天生一对了。 “上官清月！”上官如云看到了她，眼睛淬了毒，她知道了也听到了，上官清月这个贱人要嫁给太子了，她成了太子妃，未来会成为皇后。 老天不公，为什么是上官清月，她哪里比不过上官清月了，如今还被她害成了这样。 秋蝉搬来了椅子，上官清月坐了下去，手指头绕了绕鬓角的碎发，白嫩的皮肤散发着珠玉般的柔光，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上官清月道：“你们也知道了，我就要嫁给轩辕澈了，你们这两个恶心人的东西我也懒得再去管你们，但是就这么放了你们我又心有不甘。” “上官清月，我到底是哪里让你这么恨之入骨。”上官如云大喊道，这也正是轩辕岐想问的，只是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上官清月。 “这还重要吗？”上官清月完全不想让他们明白，他们也不会明白，上辈子的事情像是一阵烟雾，只有她记得，现在连她都快要记不清了。 上官如云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上官清月也不发怒，这模样在上官如云看来就是在嘲笑她。 第1583章 彼此情浓1 没过几天，京城外一个穷苦的山里，出现了一对怨偶，夫妻俩每天不是一个被踢的起不来床，就是一个被骂的抬不起头，只是那对话里感觉两个都是疯子，一个什么侯府千金，一个什么皇子贵胄，简直可笑。 这事对上官清月已经没了影响，现在每天有不少的人来拜访她，让上官清月疲惫不堪，出门都要小心翼翼的。 药铺。 上官清月来时就听到神医在骂孙大夫，说他没用、垃圾。 孙大夫被骂了也笑呵呵的请教，脾气当真是好。 孙大夫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上官清月眼睛亮了亮，“你总算是来了。” 看来，孙大夫也不像表面那样真的无所谓，也是，这把年纪了，还被骂的像是小孩子一样，谁都抹不开面子。 神医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来看看师傅啊。” 神医倒是还记得上官清月，这次不知道能记多久，等下一次神医不动声色的离开时，大概就是又忘记了上官清月，忙着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 “那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可以用着对待父亲的态度在对待您啊。”上官清月到了神医面前嘴是真的甜，又哄又宠的，换个人上官清月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神医又傲娇的哼了一声，但是没有再说一些刺人的话了，显然是被安抚到了。 听的舒服后，才又说道：“我听说你要和我那徒婿成婚了？” 上官清月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嗯。” 神医傲娇的哼了一声，“那也是黑芝麻心的，你自己多小心。”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身处于如今的位置，心有成算总比愚蠢的好，况且轩辕澈虽心思深，却也不是一个狠毒的人。 神医的关心，上官清月也收下了，“徒弟明白。” “你有数就行。”神医也不多言，只是恼恨道：“好端端的人既然要弄死，又何必让我救回来，简直可恶。” 上官清月知他在说皇后的事情，只能顺着他哄到：“师傅消消气，那也是没有办法，不如我让绿水多做点你爱吃的。” 神医怒其不争，一甩袖子去找绿水了。 上官清月觉得好笑，也心中觉得温暖，师傅这个人古怪是古怪，但是对自己人也是真的好。而且有可能是他经常失忆的原因，还保留着少年意气。 孙大夫在旁看着，也好笑的捋了捋胡子，摇了摇头，对着上官清月问道：“我也正好要找你。” 小房子，上官清月这才问道：“不知孙大夫是何事找我？” 孙大夫说道：“如今你也已经被赐婚给新任太子，我是想问这药铺要怎么办？” 孙大夫自是不舍，这药铺如今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上官清月不是为了挣钱，一直都是免费给老百姓看病，老百姓抓药也一直都是一分钱不赚的卖。 这么好的药铺，孙大夫很不舍得，但是上官清月如今的身份已经是未来太子妃了，说不准就是未来皇后，做永乐侯府小姐的时候，上官清月开药铺虽然也离经叛道，但是也只是小事，做皇族的人还开铺子、抛头露面的，那事关皇族的颜面啊。 第1584章 彼此情浓2 上官清月一听便明白了孙大夫的担心，她笑着说道：“这药铺是会长长久久的开下去的。” 上官清月永远都不会放弃药铺和小吃街的，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开起来的。 “那太子哪里能同意？”孙大夫迟疑着。 上官清月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本能的觉得轩辕澈是会支持她的一切决定的，但是…… 上官清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药铺，药铺现在已经很稳定，有孙大夫在，而且还有神医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 出了药铺，上官清月没有急着回去，而且逛了一会儿，看着又重新恢复生机的京城，上官清月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这是心中还沉沉的。 上辈子她嫁给轩辕岐后，日日为他奔波着，后来终于功成名就，但是那皇宫里的日子不是人过的，甚至还落得那么个下场。 如今，她还愿意为了轩辕澈再进一遍那个进了就出不来的地方吗？ 上官清月迟疑着。 恍惚间，差点撞了人，还是墨竹及时的拦住了她，才没有撞上，抬头看去，竟也是熟人。 魏子平和慕容莲。 两方再见，境遇已经大不相同。 以前，上官清月是不受宠的长乐侯的女儿，魏子平和慕容莲是魏家和魏贵妃珍重之人，他们气焰嚣张。 如今，上官清月是既定的太子妃，而魏贵妃失势，魏家也受到了牵连大不如前，魏子平和慕容莲的脸上都带着憔悴和忧愁。 “是你。”魏子平先开了口，面上难看。 上官清月今日没有戴面纱，那清丽的面容让人看了就忘不了。 但魏子平现在可没空欣赏她的美丽，而是想到了家里最近的困境，魏家不是没有人脉的，询问下得知竟然是新太子的口谕。 魏子平想来想去，魏家就算跋扈，和新太子也没有牵连的，而且淑妃又不得宠，魏贵妃也没有特意针对过，唯一的就是他得罪过上官清月。 上官清月坦然道：“多有失礼……” 上官清月的话还没有说完，魏子平就恼怒道：“上官小姐，我们虽然有些矛盾，但你至于赶尽杀绝吗？” 这一上来就这么污蔑，让上官清月又懒得多说什么了。 “魏公子说的话我不明白，刚才的事我向你赔礼，是我一时恍惚没有注意到你们，但也没有真的撞上，不如到此为止。” 说完，上官清月就准备离开，但是魏子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让她离开。 “话说清楚了再走。”魏子平拦住了她的去路。 上官清月皱眉，“那就说吧。” 魏子平深吸了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暴躁，说道：“是不是你让太子针对我们魏家的？” 上官清月根本都忘了魏家了，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概明白了些，许是她和魏子平的矛盾看在了轩辕澈的眼中，所以轩辕澈在针对魏家。 上官清月抬眸看向他，说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在魏子平看来就是上官清月默认了，“你当真是狠毒，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当太子妃？我魏家一定要去陛下那里参你一本！” 第1585章 彼此情浓3 上官清月无所谓，她现在很烦，便说道：“随便你。” 说完后，上官清月就直接饶过他离开了。 狠话也落了，魏子平便没有再拦她，只是心中的愤恨一点不少。 而上官清月这副样子也看在了一直没说话的慕容莲的眼中，她忽然觉得嫉妒，眼中的光芒大盛。 在慕容莲看来，上官清月这与往常不太一样的强势是因为她要当太子妃了，这副蛮横不讲理让慕容莲觉得羡慕嫉妒，她想起以前姨母总跟她说的荣耀，说的嫁入皇家的好处，以前从未心动的慕容莲，现在看着上官清月这样忽然的心动了，她觉得之前魏家说的事情或许她可以试试看。 这上官清月得意的不就是要当太子妃了。 上官清月不知道她这个样子让人误会了，她也没心思逛了，直接回了家，让丫鬟们都下去，她躺在床上要休息一会儿。 丫鬟们都不知她怎么了，但也都看出了她心情不好，便问墨竹道：“是发生了什么？” 墨竹皱了皱眉头说道：“刚开始小姐心情都不错，就是回来的事情碰到了魏子平和慕容莲，他们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小姐就不开心了。” 这话也正好听在了来看上官清月的轩辕澈耳中。 他面上不显，心中却觉得可以让手下再加把劲了，魏家现在还是过的太轻松了。 轩辕澈让丫鬟退下，自己进了门去找上官清月。 听到动静，上官清月只以为是墨竹又进来了，便说道：“我不需要伺候，你下去吧。” 但那脚步声却走近了，上官清月觉得不对劲，回身看去，就看到了轩辕澈。 轩辕澈本就俊美，只是之前一直被毒压制着，人也显得阴沉，才让美貌打了几分折扣，如今太子服穿在身上，那叫一个霁月清风，让人见了心砰砰的跳。 只是上官清月现在欣赏不来这美景了，她心烦的恨，道：“你怎么来了。” 轩辕澈的脚步一顿，心中有些失望，母妃都说他这样很好看，怎么他家太子妃却看不见？ 轩辕澈又觉得好笑，他怎么也端着了，便又放松了说道：“念着你，就来看看。” 这话也像清风一样扫清了上官清月心中的烦闷，她也松了口气说道：“若是我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我的药铺我的小吃街我……你觉得好吗？” 如此坦然的正面问道，这也是上官清月最想问的，她不想改变，就算是轩辕澈她也不想为了他改变。 轩辕澈算是明白上官清月不开心的部分原因了，他走到床边，坐在床榻边上，伸手把上官清月凌乱了一些、贴在脸上的发丝揭开，微凉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说道：“这才是你啊，自然是好。” 一瞬间，心中的环扣都松开了，上官清月主动的依偎在轩辕澈的怀中，说道：“好，那我们就都像现在这样，不要改变。” 轩辕澈笑着说道：“好。” 只是，轩辕澈并不觉得他不会改变，只是既然上官清月想这样，那么在上官清月的面前他会一直这样，不会改变。 第1586章 彼此情浓4 今日早朝，分外嘈杂，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句，竟也都是一个意思。 给轩辕澈选侧妃。 既然太子妃的人选已经定了，那侧妃自然也是要选两个的，后院人足了，才能子嗣兴旺，这也是储君的责任。 这话皇帝爱听，脸上都带着喜色，根本无视轩辕澈的态度说道：“确实如此，众臣有什么好的人选啊？” 黄侍郎出列说道：“慕容大人家有一女，素有才情，臣举荐她入宫。” 秦大人也出列说道：“臣觉得孟太傅的孙女孟柔更为合适，孟太傅的孙女就算当正妃都够格，如今做太子殿下的侧妃也不算辱没。” 众臣也纷纷符合，显然慕容莲和孟柔是热门人选。 轩辕澈听着，目光看了看坐在上方的皇帝。 而皇帝也觉得奇怪，轩辕澈竟然什么都没说，这倒是有点蹊跷，不过这点蹊跷比起能把轩辕澈拿捏住那都不算什么。 “孟柔我也觉得不错，我一直都看好她，本想着赐为正妃，无奈皇儿心中已有人选，如今看来也还是有缘分，不如……” 轩辕澈淡淡的说道：“不如就接近宫中，当个嫔妃，好好的照顾父皇，父皇晚年还能遇到这样的娇人，传出去了也是一段佳话，当父皇的嫔妃也不算辱没了她。” 皇帝的嘴巴都张大了，他实在没想到轩辕澈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轩辕澈转身看向众人说道：“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上官信第一个跳了出来，他早就想说话了，这好不容易他家要出个太子妃了，这一闹，太子妃的荣光就被分了啊。 “臣觉得甚好，臣听说那孟柔是个温柔小意的，肯定能好好的照顾陛下的身体，让陛下长命千岁。” 又有几个人也都站出来说话了，显然都是轩辕澈旗下的人。 皇帝被气的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轩辕澈见之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下吧，陛下身体不舒服，今日早朝就散了吧。” 说完，轩辕澈就离开了朝堂，这明摆着就是不给陛下面子了。 谁都知轩辕澈势大，但今日大家都更看得清楚了，顿时很多人都噤了声。 陛下到了后宫就晕了过去，只是倒也没什么兴师动众的了，人心已经散了，都想着自己的前程去了。 “长乐侯真是好福气啊。” 转头，有些人开始恭维起长乐侯来，明眼人也都知道，只要这长乐侯不搞事，那以后这荣华富贵就都来了。 “长乐侯生了个好女儿啊。“ 长乐侯心中的苦又有谁能知道，这一个跟自己完全撕破脸的女儿，捞不到好处又不能得罪，憋屈了，他也有去找过老夫人，让她帮着跟这个不孝女说说情，谁知道老夫人竟然直接拒绝了。 老夫人现在每天都忙着培养孙子，完全不指望他这个老子了，就指望下一代能有个有出息的，有未来皇后娘娘的面子在，这长乐侯府的荣光还怕不能恢复？ 这以前急是看不到希望，现在希望就在眼前，还急什么呢？ 这老夫人每天乐呵呵的，别提多开心了，这看上去面色红润的，简直年轻了七八岁。 第1587章 彼此情浓5 轩辕澈已经不准备再等了，皇帝是老糊涂了，现在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给他使绊子，倒不如让他好好的去做太上皇。 没隔几日，朝堂上便有人开始上奏折，请陛下禅位。 听说陛下在后宫气的吐了血，垂死挣扎的想找来保皇党的重臣们，但是后宫显然已经在淑妃和轩辕澈的掌控下，皇帝的旨意已经传不出去了。 轩辕澈知道已经把皇帝逼入了绝境，还差一步，而这一步就是皇帝的心头肉前太子了。 如今皇后已薨，皇帝自然觉得心里难安，前太子病危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皇帝终于不再垂死挣扎。 禅位诏书以下，轩辕澈的登基大典提上了日程，而比起这个，轩辕澈更在乎的是和上官清月的大婚。 大婚定在了登基大典前面，因为登基的时候，轩辕澈想和上官清月一起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几日后，轩辕澈亲自上门下聘，谁都看得出来轩辕澈对上官清月的爱重。 一箱一箱的聘礼堆满了院子，上官清月坐在窗前看着。 老夫人和上官信都来了，说是招呼轩辕澈，可上官信的那点头哈腰的样子可真是丢人，若不是上官清月根本不在乎，且她也清楚轩辕澈对这些也不会在乎，她早就羞得不愿嫁人了。 除了上官信的模样，其他的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很快的就有人来破坏这和谐的场面了。 孟柔趁着今日长乐侯府混乱，竟然趁乱跑了进来，看到轩辕澈就想扑上去，好在被轩辕澈身边的护卫拦住了。 这一扑不成，孟柔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大家小姐的身份，跪在地上哭诉了起来。 “澈哥哥你对得起我吗？柔儿一心一意的爱着你，你别娶她人就算了，还要毁了柔儿的一生吗？” 孟柔的心都碎了，随着心碎更多的是恨和害怕，她不要嫁给太上皇，那可是能当她爷爷的人啊！ 孟柔也对着未来有着自己的想法，她想嫁给轩辕澈！ 轩辕澈淡淡的皱眉，当初在朝堂那样说，也没想着真的要孟柔嫁，反正很快皇帝就会成太上皇，大家都不提，过个一两年孟柔自然可以自由婚配。 轩辕澈虽然很厌烦孟柔的纠缠，但也没有跟一个女子记恨。 但今日孟柔的做派彻底的让轩辕澈恼怒了，今日可是他来下聘的日子，孟柔这么一闹是让上官清月面上不好看。 轩辕澈看着孟柔的目光冰冷着，“皇命难违，你们孟家难道是想抗旨吗？” 如今，轩辕澈咬定了这事，那孟柔不嫁也得嫁了，也不算嫁，而是被送到太上皇哪里去。 一听这话，孟柔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上官清月抿了抿唇，倒也没什么圣母心，只是到底还是同为女子有些不忍。 孟太傅赶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轩辕澈那句话，顿时老泪都出来了，是被孟柔气的，也是为孟柔操心的。 为今之计，为了救孟柔，孟太傅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走到了轩辕澈的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说道：“柔儿确实犯了错，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跟一个女子计较。” 第1588章 彼此情浓6 孟太傅嘴里叫着太子，但已经跪了下去，这是对皇帝才有的礼节，这说明了孟太傅的投诚。 为了孙女，就算这个孙女让孟太傅很失望，但毕竟疼爱了那么多年，孟太傅选择了投诚。 轩辕澈的脸色依然很难看，挥了挥袖子说道：“带回去好好教养。” 这便是抬手放过了。 有孟柔这个前车之鉴，接下来倒是没有人在不长眼了，一直到大婚那天都很顺利。 上官清月出嫁的日子非常热闹，谁都知道这是太子妃，没有意外的话就是未来皇后了。 谁都没想到那个几次三番差点给了前太子侧妃的人，现在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只能说时也命也。 曾经在上官清月面前耀武扬威的人都明白了，现在的上官清月已经不是他们能轻易对待的人。 成婚的地点选在了东宫，这还是上官清月两辈子来第一次踏入东宫，不像前生那样的潦草，这次的大婚让上官清月感受到了重视，不自觉的眼里滴下一滴泪来。 正好在轩辕澈掀开盖头的时候，珠光宝玉下，上官清月清丽的容颜泛着柔光，将那珠玉的光彩都压了下去。 轩辕澈挥退了侍女，做到她的身边，手指轻柔的拂去了她脸上的泪滴，弯了弯唇角说道：“大喜的日子，眼泪可不能落到喜服上。” 这么近的距离，上官清月也红了脸颊，点了点头。 大婚过后，轩辕澈便着手登基的事情，期间，老皇帝也不是没有再闹腾，竟然联系上了陆将军，但是陆将军没有听他的。 轩辕澈并没有引起国家动荡，新旧交替本是常理，一个国家只有有一个清醒的帝皇才能长盛不衰，国家长盛，那百姓就能安居乐业。 陆将军是一个真心为了百姓的将领。 而陆将军这么相信轩辕澈能做一个好皇帝，其中不无上官清月的原因。 轩辕澈正式登基，从此开始了长达五十年的善德之治。 而在这段历史上，轩辕澈的上官皇后甚至要比轩辕澈还有有名，她是唯一一个素手仁心的皇后，在为后的五十年里，她一直在民间坐诊，给老百姓们看病，得到了百姓们一致的爱戴。 此刻，被后世夸赞的上官清月却陷入了人生最大的困难中。 “把那个皮猴子抓过来。”上官清月气的喘着粗气，竟然无法维持自己的冷静。 “放肆，敢动小爷不要命了？” 嚣张跋扈的小奶音听的好气又好笑，一回头看到上官清月的时候，整个嚣张的气焰都没了，像是从小奶狼变成了小奶狗。 “母、母后？！” “嘻嘻，哥哥活该。” 从上官清月身后探出了个小脑袋，可可爱爱的两个小花苞，调皮的对着皮猴子吐着舌头。 上官清月无奈，这是她成婚一年后生下来的双胞胎，如今已经四岁了。 可这两个四岁的孩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皮，明明她和轩辕澈也用心教育了。 但是在面前的时候都很乖，一回头就撒野。 第1589章 彼此情浓7 上官清月揪了揪小公主的花苞头，恼怒道：“你也是，你们都给我过来。” 母后生气了。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 小太子笑嘻嘻的走到上官清月的身边，抱着她的大腿，讨好的说道：“母后，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只是想上去看看能不能摘朵花送给母后。” 上官清月还能不了解他，送花是真，皮也是真的。 “想让母后高兴是吗？”上官清月轻柔的问道。 小太子眼睛一亮，连着点头，那模样看的上官清月觉得他屁股后面长了尾巴。 小公主一看，立马的抱住了上官清月的另一条腿，说道：“母后，儿臣也是。” 上官清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说道：“你们的心母后都知道，想让母后开心也很简单，每个人抄写两遍孙子兵法给我，母后就会非常开心了。” 一听到要抄书，兄妹俩的脸都成了苦瓜，还没等两人抱怨，上官清月笑着说道：“不是想让母后高兴的吗？难不成是在骗我？” “不是不是！”两个小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想到骗了母后的下场，兄妹俩立刻就认怂了，“我抄。” 兄妹俩你推我一下，你推我一下的跑走了，上官清月看着叹了口气。 这哪里还有皇家的样子，但是作为母亲，上官清月又觉得看着他们这么童真也不错。 纠结啊。 轩辕澈揽住了她的肩膀，听她叹气，心中也明白。 “没事，他们总会长大的，现在能天真也是很好的事情。” 是啊，毕竟是皇子皇女，哪能永远这么天真，现在这段日子是他们的福气，希望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想起现在的日子，都能让他们熬过去。 “现在，你该关心的是你相公。” 轩辕澈醋了。 自从有了这两个小兔崽子后，皇后的心就彻底的不在他身上了，整日的围着这两个小兔崽子，好不容昂小兔崽子们大了一些，原本以为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没成想，这两个真是小兔崽子啊，天天的闹事，让皇后的心一刻都不能不惦记着。 上官清月嘴角噙着微笑的看他，“那些个臣子又死谏要你填充后宫了？” 上官清月都不用猜，自从轩辕澈登基后，这些臣子就没有停过，刚开始上官清月也觉得或许不久后宫就会进来一堆妃子了，虽然知道不可避免，但是心中到底是不痛快。 没想到，轩辕澈生生的挺住了，每一次都把那些人怼回去，一次也没有接纳过。 上官清月从一开始的沉默，到现在她都信了，轩辕澈这辈子真的就围着她了。 这感觉很不错。 现在看到轩辕澈这样子，上官清月只觉得满满的幸福。 果然，是谁很重要，不管身处于何地，对的人都不会辜负她。 轩辕澈低头蹭了蹭她的脖颈，叹息着说道：“是啊，为了维护我们的爱情，为夫可是付出了很多，娘子可要好好的补偿为夫才行。” 上官清月被逗笑了，这个人相处越久越觉得他幼稚，不过这幼稚的让人 第1590章 彼此情浓8 “你想要什么补偿？上官清月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看着就让人觉得春风拂面，无比的舒适。 轩辕澈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上官清月的脸红润了起来，但最终还是推开了他，拿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上官清月看着轩辕澈的脸从开心到委屈最终还是开心，轩辕澈长叹了口气，无奈的把上官清月再次的圈进怀中，嗅着她发端的清香，说道：“儿女都是债啊。” 不过，是和上官清月的孩子，轩辕澈甘之如饴。 只不过，总有人要不长眼的打乱这温馨的一幕。 “轩辕澈。”嚣张跋扈中又带着些恼怒羞怨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上官清月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 来人是邻国的公主，为了联姻而来，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放在了轩辕澈的身上。 说起来，两人也颇有渊源。 当初轩辕澈还是战神的时候，跟这邻国交过战，这公主便在那时看过他一眼，这一眼，当时的公主不懂是什么意思。等几年后，公主再听到轩辕澈的消息时，就是轩辕澈成功的成为了大周的皇帝，而她的父亲准备送人来和亲。 弈城公主是邻国皇帝最爱的公主，原本这事是绝不会落到她身上的，但是弈城自己愿意，她软磨硬泡的，逼的邻国皇帝不得不答应她。 只是到底是邻国皇帝最爱的公主，皇帝也说了，要是她不开心或者改变的主意，那么她随时可以反悔，这次跟着弈城公主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郡主，若是弈城反悔，那么就会立刻封这郡主为公主，作为和亲的人选。 弈城现在很不开心，她是心悦轩辕澈，但是轩辕澈显然不是这样的。在朝堂上再遇的时候，轩辕澈根本都已经忘记了她这个人了。 弈城不信，她自负国色天香，任何人只要见过她就不该忘记她。 仗着身份和蛮横任性的作风，她成功的住在了皇宫里，只是能见到轩辕澈的机会太少了，她每天都派自己的侍女出去打探消息，今日终于得知轩辕澈来御花园了，便急急的赶来，一赶来就看到轩辕澈抱着那个女人，两人依偎着的模样看的人眼红。 比起来，轩辕澈对着自己的时候太冷淡了。 “弈城公主怎么会来这里。“轩辕澈面色冷淡，带着些不愉。 弈城觉得委屈，委屈后就是愤怒，她可向来不会忍着自己的脾气，当下便指着上官清月骂开了。 “你这个狐狸精，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抢我的人。”弈城公主愤怒的口不择言，以往她都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她忘了，这里不是她的国家，她的父皇保护不住她。 轩辕澈的脸色更冷，“来人。” 上官清月拦住了他，拉了拉他握紧了的手，面上带着淡淡笑容，从轩辕澈的身后走了出来，也是第一次看到宫女们口中的弈城公主。 确实很美，是怒放的玫瑰，带着野性，生机勃勃的。 “初次见面，弈城公主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美丽。”上官清月说道。 这被骂了之后，依然面带微笑的风华气度是弈城怎么也比不过的。 第1591章 彼此情浓9 弈城看到上官清月的样子的时候，心底一沉。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长得美丽，一身端庄的气质，雍容华贵，即使她在淡淡的微笑着，也让人无法忽视她带来的压力，这个女人绝不是好惹的。 弈城放眼她父皇的后宫，那么多的美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上官清月的，就连她母后，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养出这一身的气度。 自知从外貌上是赢不了上官清月了，但是弈城也丝毫没有想要放弃，她早就打听过了，上官清月不过是一个落魄侯爷家的嫡女，而她可是一国公主，她能带来的利益可不是区区一个上官清月可比的。 弈城的嘴角僵硬的抽了抽，回应上官清月道：“虚伪，我骂你你还笑，这是个可怕的狐狸精。” 弈城向来就是这样，邻国皇帝也最喜欢她这样的性子，不做假，虽然愚蠢，但在皇宫里，能有这样的性子也是奇迹，于是便被惯的更无法无天了。 若是以前上官清月的性子早就给这蠢货个教训了，但是毕竟当了几年的皇后了，她也修生养性了很久，而且也更有责任心，明白和平的重要性，这弈城是蠢货不假，但是毕竟要顾着邻国的面子，不要挑起战争。 “看来弈城公主今日有些犯迷糊，我还是让人送你回去吧。”上官清月笑得得体，招来身边的宫女，让几人送弈城回去。 “大胆！”弈城哪里想走，她好不容易才见到轩辕澈，而且这样回去就是被人强制的送回去，是打自己的脸面。 但这毕竟是大周的皇宫，上官清月是皇后，轩辕澈也没有反驳，那么自然是要送回去的。 不挑起战争，也不会任由人欺负，太软弱了就是让别人来踩。 弈城先挑衅的，现在上官清月也只是让人送她回去，想来就算邻国也挑不出来毛病。 “啊，放开我！”弈城大喊大叫的，但还是被拖了回去，这一路上也丢尽了公主的脸，看到的人都不敢相信这就是邻国公主，简直就是市井无赖。 “让你受委屈了。”轩辕澈皱着眉头，他自然明白上官清月心中所想，他也明白，但是让上官清月受到了这样的侮辱他并不觉得是个可以这样就过去的事情。 上官清月轻笑，“这算什么，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而已，我还不至于要跟她计较。” 说着，上官清月道：“我记得刚才是顾将军找你过去的，事情谈完了？” 轩辕澈摇头，“我是听说小兔崽子又烦你了，才匆匆赶来，现在还要回去。” “去吧。“上官清月微笑着看着轩辕澈走了，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弈城公主，一个邻国的公主而已，明着不能做什么，暗地里让她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大度是什么？ 上官清月表示她不知道。 当天夜里，弈城公主的尖叫声响彻皇宫的上空。 上官清月挥退了宫女，脸上又带上了淡淡的笑意，这只是一点开胃菜。 第1592章 彼此情浓10 隔日，弈城公主住的宫殿闹鬼的事情就闹大了，弈城公主愤怒的要追究责任。 但这样神神鬼鬼的事情谁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弈城掀翻了桌子，一张漂亮的脸蛋扭曲在一起，让人看了就觉得不寒而栗。 “一定是上官清月，一定是她要害我。”弈城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我来这里之后，只和她交锋过，而且还是在大周皇宫了，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她。” 说着，弈城忍不住了，猛地起身，一甩袖子就要往外面走，显然就是要去找上官清月算账。 “公主，请息怒。”穿着宫女服饰的少女越过身前那些弈城公主的贴身婢女，拦在了弈城的身前。 “滚开！”弈城怒起，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尤其是面前这个阻拦她的人还是她不喜欢的，于是抬脚向少女踢去。 这一脚若是踢实了，少女免不了要受点苦。 就在要踢到的时候，少女顺势跪了下去，弈城这一脚踢了空，差点狼狈的摔倒，还是贴身侍女眼疾手快的扶助了她，才免了弈城受苦。 “你还敢躲？”就算侍女们扶的再快，弈城还是被拉扯了一下腿劲，酸痛的感觉让弈城疼的咬牙，看着少女怒骂，“周若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害了我，你就能代替我联姻？” “若若没有这么想。”周若若俯首跪在地上，臣服于弈城公主的模样。 “你还敢狡辩？”弈城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讲什么，指使着侍女，道：“给我狠狠的打她，留口气就行。” 周若若一听，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弈城道：“奴婢没有想要害公主，奴婢才是最想要公主能得偿所愿的人，奴婢早就心有所属，根本一点都不想到大周来。” 听周若若这么说，弈城倒是听进去了一点，“这么说，你早就和人私定终身了？” 这话可不敢随便认。 对一个闺阁女子来说，这可是私相授受，一旦传出去，那就是名节尽毁。 而这话让弈城公主知道了，弈城公主肯定会很开心的把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周若若心里也清楚，但现在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她绝不要嫁到大周来，倒不是说她真的有什么私相授受的人，而是她有必须回去才能做的事情。 “看不出来啊。”弈城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她，“你别以为骗我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你嫁到大周来，我也有办法要了你的命。” “奴婢不敢。”周若若又低下了头，她从小就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也早就明白了形势比人强。 “知道最好。”弈城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你说说看。” 周若若开口说道：“公主，现在我们是在大周，以往公主有陛下的宠爱自然无往而不立，但是现在要改一改策略了。” 弈城听着，觉得有理。 “继续说。” “公主远来是客，还是贵客，大周皇后却没有照顾好您，您应该去找她问责。”周若若说道。 第1593章 彼此情浓11 弈城信心满满的站在皇后宫外，等着侍女通报。 坤宁宫的侍女微笑着走了过来，得体的行礼，说道：“皇后娘娘一早就出宫了，现在不在宫里。” 弈城一听，怒火又起，“上官清月，你给我滚出来！” 弈城根本不信，堂堂一国皇后说出宫就出宫了？怎么可能，根本就是故意在躲她。 弈城本来就已经是强压着怒火来的了，现在又被拒之门外，这对她来说是羞辱，而且她觉得自己有理。 弈城闹了起来，打开了坤宁宫的宫女，直接拳脚打了进去。 “上官清月滚出来！” 对一国皇后这样的态度，再怎么有理现在也是没理了。 周若若皱眉，这可怎么办？ 不过，周若若转念一想，让弈城吃点苦头也好。 谁不讨厌弈城公主呢。 想着，周若若便没有要去劝的想法了，反正劝了也不落好。 “弈城公主，你这样于理不合，弈城公主？” 侍女见劝不住弈城公主，弈城现在已经闯进了坤宁宫，这样的话，侍女的脸色冷了下来，“来人，弈城公主失仪，擅闯坤宁宫，把人带下去，等陛下和娘娘的定夺。” 听到掌事姑姑这样说，侍卫们走了过来，架住了弈城公主，根本不管她怎么喊，就这么丝毫不给她面子的拖了出去。 “放开我，你们想引起战争吗？”弈城公主叫嚣着，她已经快疯了，她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折辱，这样大失颜面的事情让弈城公主羞愤不已，当下失了智的挣扎起来，手指抓着抓住她的人的脸、露出的皮肤，脚在半空踢着。 周若若看的目瞪口呆，这真的是一国公主吗？确定不是街头小混混？ 岂止是她，很多人都开眼了。 上官清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副景象，也大大的出了她的预料。 “好了，放开弈城公主。”上官清月淡淡的说道。 侍卫们很快的就退开了，依然很沉稳，不愧是精英，只是这外表上都有些狼狈，可见弈城公主的杀伤力。 “上官清月！”弈城公主咬牙切齿的，恨不能上去狠狠的咬下她的一块肉来，只是刚才花了太多的力气，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才作罢。 上官清月微微挑眉，模样看上去风轻云淡的，优雅得体，似是一点都不知道弈城公主为何而来。 “上官清月你害我，你是要挑起两国大战吗？”弈城公主开口便是威胁。 上官清月听着不痛不痒的，只是他们好好的送走弈城，那么就算邻国想打也没有理由，况且，邻国又真的想跟大周作对吗？ 上官清月道：“公主，此话何意？” “你还装！”弈城恼怒，“昨晚的事明明就是你干的，你故意的吓我，想要吓死我！” 周若若无语的拍脑门，真是猪啊，说了不能这样说，谁会承认啊，这样就是把主动权交到了别人的手里了。 周若若的举动让上官清月注意到了她，也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上官清月便收回了目光。 第1604章 番外 这事发生在轩辕澈登基一年时。 今日早朝，分外嘈杂，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句，竟也都是一个意思。 谏陛下填充后宫。 自轩辕澈登基以来，已经一年了，后宫里竟然还是只有皇后一人。 “陛下就算您不愿意劳民伤财大搞选秀，也可以从大臣家中招几名入宫，这子嗣旺盛了，国家才能稳固。”黄侍郎出列说道：“慕容大人家有一女，素有才情，臣举荐她入宫。” “孟家也有一女，乃孟太傅精心教养的孙女，我举荐……” “这黄家长女如今也是适婚年龄……” 轩辕澈在上面听着，直到他们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朕已有子女，未来和皇后也会还有子女，古往今来，凡是同父异母的皇子有几个是面和心和的，朕不想烦那心思，也不准备要不是和皇后生下的孩子，填充后宫的事就更不必了，朕不是花心之人，有皇后就行了。” 说完，轩辕澈道：“朕还要要事，今日就到这里吧。” 说完，轩辕澈就离开了朝堂，直奔后宫而去。 “这……” 大臣们还想说，但是陛下已经走了。 “长乐侯真是好福气啊。” 转头，有些人开始恭维起长乐侯来，虽然这新皇登基，皇后乃长乐侯之女，长乐侯却一点好处都没捞到，但是明眼人也都知道，只要这长乐侯不搞事，那这以后除非皇后失宠，那他的地位是稳稳的。 长乐侯心中的苦又有谁能知道，这一个跟自己完全撕破脸的女儿，捞不到好处又不能得罪，憋屈了，他也有去找过老夫人，让她帮着跟这个不孝女说说情，给她老子一个实权的位置，谁知道老夫人竟然直接拒绝了。 老夫人现在每天都忙着培养孙子，完全不指望他这个老子了，就指望下一代能有个有出息的，有皇后娘娘的面子在，这长乐侯府的荣光还怕不能恢复？ 这以前急是看不到希望，现在希望就在眼前，还急什么呢？ 这老夫人每天乐呵呵的，别提多开心了，这看上去面色红润的，简直年轻了七八岁。 这有人欢喜有人愁，孟太傅府，孟柔已经砸了七八个杯子了，她现在完全的失了宠，祖父把她禁足了，根本不让她出门。 孟柔恼怒，如果不是祖父不肯帮忙，那么当初轩辕岐说不定也不会失败，那现在还有那上官清月什么得意的。 还有澈哥哥，没想到他真的如此绝情。 没多久，孟柔就听说了慕容莲出家的消息，据说是慕容家想让她进宫被澈哥哥拒绝后，慕容家被想着让慕容莲嫁人联姻。 这慕容莲心高气傲的，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直接出了家。 孟柔本来还想嘲笑她，转瞬想，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倒是黄紫薇，她跑了，临行前一次来看望她的时候，说道，要去找轩辕岐，当初他薄情，但如今她还愿意不离不弃的话，想来轩辕岐会感动的。 当时孟柔根本懒得和她多说，没多久黄家的人就找了过来，问她知不知道黄紫薇去哪了，孟柔才知道，黄紫薇真的去找轩辕岐了。 孟柔现在倒是有点羡慕她了。 若是落败的是澈哥哥，她也会愿意不远万里去找的，但是现在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孟柔没有慕容莲的决然，也没有黄紫薇的不顾一切，如今只能被关在家里，在悲愤嫉妒之中过完余生。 （全文终）